《妃卿莫属,王爷太腹黑》 001 别在我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第一章 寒夜,悬崖。 一轮弯月当空。 “阿凝,你究竟何时才肯给我?”寒风凛冽,梅树旁,俊美男子望着身侧绝美女子,眼神深情。 “清澜,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找到碧幽草再谈这个么?”沐凝抬眸看着男子,语气是一贯的冰冷,然而清冷眼底却蕴了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 “你就那么想找到碧幽草,难道在你眼里,这个碧幽草竟然比我还重要?”步清澜眼眸蓦地一冷,他拂袖走到一旁,声音里也带了不耐。 沐凝咬唇,黑眸里划过一丝受伤,“清澜,这碧幽草能解你身上――” “够了!”步清澜忽然变得烦躁,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又立即抱沐凝在怀,一瞬间柔了声音,“阿凝,对不起,我这几天太累了!” 沐凝眸光闪了闪,也伸手环住他腰身,“那些大臣又在逼你了?” “哼!那些老贼说我不仁,要逼我让位!”步清澜声音中带了绝冷的肃杀,转眼间,他又低头看着清冷女子,目光一沉,“阿凝,你还在等什么?只要你将云图给我,我必能脱此困境!” “你想要云图?”沐凝眸光一变,沉思了半晌,她从怀中拿出一只黑檀木的盒子。 彼时她低着头,所以并没看见步清澜在看到那只黑檀木盒子时眼中毫不掩饰的诡谲贪婪。 “阿凝,你信我好不好?将云图给我!此生我定不会负你!”步清澜揽着沐凝肩头,动听的嗓音诚恳,好看的眼睛里也荡漾着迷人的温情。 “你,真不会负我?”沐凝眼中染了希冀,“那你能答应我,一生只娶一妻吗?” 他是族中为她指定的未婚夫君,却也是一国太子,她迟迟不嫁他,就是因为无法忍受他女人无数的东宫。 “当然!这一生我只会有你一名妻子!只要你将云图交给我,我今夜回去就解散东宫!如果他日背叛你,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步清澜伸手将沐凝紧紧拥在怀里,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不稳,只是双目中却布满了阴森与赤果果的野心。 闻言,沐凝目光垂落,看不清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轻轻将那个紫檀木的盒子递到步清澜手中,一只手抚到发髻上,像是要去拔簪子,“好,我信你!” 然而话音未落,沐凝忽然感到胸前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巨大痛苦。 “啊!”沐凝一把推开步清澜,她本能地垂眸,就见胸前插着一支匕首,是从后面插过来的,几乎将她的胸刺了个对穿。 好痛!沐凝几乎快要站不住了,她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如纸,眼底布满了惨烈的痛苦。 一身白衣已然被血染红,月光下,仿佛盛开了大片的血色蔷薇。 "你在干什么?!"步清澜拿到云图,正陷入在绝顶的狂喜中,此时忽然发觉不对,他立刻冲着沐凝身后大喝一声。 “殿下,这贱女人太不识好歹,胆敢威胁殿下,韵儿是替殿下教训她!”一名身着艳红色衣裙的美貌女子从沐凝身后转出来,几乎是柔弱无骨地贴到步清澜身上,娇滴滴道。 “韵姐……”沐凝看到来人与步清澜那亲昵的姿态,痛苦黑眸里忽然划过一抹难以置信,“你们……不!” 她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只感觉心像是要被绞碎,美眸中遽然迸出杀意,她冷喝,“清澜,替我杀了她!” “杀我?沐凝,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分明就是个怪物!你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 白韵儿猖狂大笑,丝毫没有平日里的低眉顺眼,那张美丽的脸几近扭曲,“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压着我,我明明不比你差,我的父亲也是族中长老,可我却只能做你的婢女!凭什么!?” “清澜!”沐凝看着步清澜,眼底已然血红一片。 她必须抓着悬崖边的矮树才能强撑着身体,然而每说一个字,她口中都喷出大量的鲜血,胸口痛的快要裂开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可是,如果她不弄明白步清澜到底有没有背叛她,她会死不瞑目。 然而步清澜看着命悬一线的沐凝,眼中神情变幻莫测,却始终不曾出手相救,连扶她一把都没有。 “唉,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这么美,这个身子定然也很美味,本太子还没玩过,太亏本了!”步清澜摇头叹息,眼中布满了残酷与绝情,与他方才哄沐凝拿出云图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沐凝闻言,眼中顿时蒙上彻骨的绝望,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踉跄着退了几步,强撑的气势不见,她凄婉一笑,“步清澜,我沐凝真是错看你了!” “哼,本太子摊上你这个木头才晦气!”步清澜冷哼了一声,清俊面容布满了阴邪,“不让碰,不让摸,你还真当自己是圣女了!如果不是为了云图,本太子才懒得与你周,旋!” “殿下还与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如今云图已经到手,殿下再也不必忍受这个践人了!”白韵儿眸中闪过阴狠。 听步清澜的语气,似乎对沐凝还是难以忘情,如果今日不彻底解决沐凝,难保他日后不会再次迷恋上这个践人! “云图?哈哈哈……步清澜,你打开盒子看看那里面的是什么!”彼时,沐凝正站在悬崖边上,一身白裙被血染透,仿佛开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美得触目惊心。 她笑,笑步清澜的绝情,也笑自己的愚蠢,她竟然会傻到相信他,甚至历经千辛万苦,不惜得罪那个魔鬼,只为寻找碧幽草解他身上蛊毒,却最终害的自己命丧于此。 步清澜闻言,连忙打开那贵重的紫檀木盒,然而触目所见,却是一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发钗。 “云图呢?”他脸色猛然一变,狠狠将盒子摔在地上,然后几步冲过去,方才还得意洋洋的面容上带了惊慌。 云图,没有了云图,他还拿什么去称霸天下! “阿凝,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白韵儿做的!与我无关!” 说罢,他迅速冷下眼神,反手一掌,竟然使出了七成的力道,白韵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掌打飞。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白韵儿看到盒子装的不是云图,顿时也慌了,她跪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哀求,一反方才那嚣张的模样。 沐凝看着步清澜与白韵儿那惊恐的嘴脸,眼中不由浮上嘲弄,她冷冷一笑,“你们两个,还真是贱!”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眼前的世界已然开始褪色,呼吸也变得困难。 “步清澜,这一生,你休想得到云图!”沐凝用尽身体里最后一点力量,仰面倒下悬崖,唇角忽然漾开凄厉之极的弧度,仿佛那即将凋零的凌霄花,“还有,别在我坟头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阿凝不要!”这一瞬,像是意识到什么,步清澜血红的眼睛骤然变得清明,他眼中带着惊恐,伸手想要去抓,然而留在他手心里的,却只有那一条被撕裂的衣袖。 002 被砸休书 第二章 沐凝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她只觉全身几乎痛到麻木,手脚都不能动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简直像是身在炼狱。 朦胧中,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动,细细的人声传入耳中。 “她伤得太重,全身骨骼都移位了,恐怕……门主,真的要救她吗?”说话的是一道苍老的女声,听起来有些年纪了。 “救!无论花多大代价,都给我救活她!” 冷冽刚硬的嗓音响在耳畔,绝顶的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沐凝勉力睁眼,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去,却只见一个很高的青衫男子站在几米开外,可是她实在太痛了,以至于她只看到他脸上那可怖的青铜色鬼脸面具,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啧,这姑娘命可真大,当时刀子再偏上一点,她可就真没救了……” …… ** 时间流逝。 三月后,大乾,帝都。 时节已近三月,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帝都城内,处处鸟语花香。 然而今日的帝都似乎格外热闹,因为凌阳侯府的庶出三小姐要嫁人了。 说起这位三小姐,几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眼神,因为她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据说她乃通房丫头所生,不但相貌丑陋,更是呆傻蠢笨,以至于几年前凌阳王被皇帝从封地召回帝都时,举家搬迁,却唯独将她留在了那偏远之地,足可见她的不受**程度。 当送亲的队伍敲敲打打路过,有人提出了质疑。 “不对啊,这三小姐凤惊鸾明明是被指婚给了太子殿下,怎么她今日又要嫁镇北将军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初凤三小姐出生时百鸟盘旋不去,彩霞漫天,钦天监占卜说是大吉之兆,还是皇后娘娘亲自下旨为太子聘了她呢!” “是呀,我听说啊,那镇北将军原是与凤家大小姐有婚约的,怎么突然换成三小姐了……” 一路上百姓议论纷纷,而此时,花轿也到了镇北将军府。 花轿内,沐凝也恰好睁开眼睛,清冷光芒淡淡流转,然而,还没等她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人簇拥出了花轿。 下了轿子,沐凝这才发觉自己一身大红喜服,头上还蒙着盖头,这是要出嫁? 沐凝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她刚刚不是在配制毒药吗?怎么眨眼就到了这里? 到底是谁在开她的玩笑?! 沐凝沉着脸,试图挣脱开左右搀扶着她的人,然而这一动,她才发觉自己全身都软绵绵的,丹田内也空空如也,显然是中了迷香。 沐凝眼中顿时射出冰冷的寒芒,竟敢在她这个千年药毒世家传人的身上用迷香,这个人还真是不要命了!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堂!” 沐凝乍一听到这声音,她心头猛地一凛,突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想法冲入脑海。 难道,她穿越了?! “一拜天地!” 这话音还没落,沐凝也尚且处在穿越了的这个浑沌冲击中时,忽然她眼前一亮,有人已经挑去了她的盖头。 紧接着,一张纸猛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沐凝本能地伸手抓住那张纸,触目所见,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伴随着男人那冷冽彻骨的声音。 “凤惊鸾,不贞不洁,人尽可夫,不配为妻!” 003 众人嘲讽 此时的喜堂内,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邵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沐凝身边的老嬷嬷急了,今日不将三小姐嫁出去,回府她肯定要受罚的。 “哼,本将军是不是乱说,一查便知!” 邵青崖目中透着寒芒,冷笑着冲身后站着的两个宫装打扮的姑姑使了个眼色,“这两位都是宫中的姑姑,专门替秀女验身,凤惊鸾,你敢不敢让她们验你的身?!” 寂静中,沐凝没有说话,彼时她正在用独门秘法解着自己所中的迷香,正到了关键时刻。 “怎么,你不敢?哼,那就等于承认你确实不贞不洁!”邵青崖见沐凝不语,眼底顿时露出彻骨的恨意。 “凤惊鸾,你不敢验身,那你敢不敢让大家看看你手臂上的守宫砂?”邵青崖见沐凝良久不语,以为她是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他嘴角顿时勾起嘲弄的笑,突然厉声道. “你不敢,是因为你胳膊上根本就没有守宫砂!” 围观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邵青崖是将门之后,最近更是接连打了胜仗,皇帝屡次嘉奖与他,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他本人亦是相貌英俊玉树临风。 今天他大婚,原本是要娶凤家大小姐凤琦儿,然而此刻拜堂的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凤惊鸾,来见礼的那些王公贵族及豪门女眷们都十分诧异。 然而诧异之后,见到凤惊鸾被如此羞辱,他们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当然其中也有人知晓其中隐情的,都很同情邵青崖。 “凤惊鸾,你不说话就是心虚了!”那位一直爱慕邵青崖的柔郡主原本是想来捣乱,好让邵青崖成不了亲,却没想到心上人竟然来此一出。 此时她正一脸嘲笑鄙夷地看着沐凝。 “就是啊,凤三,你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守宫砂吧!”陈国公家的二小姐也说话了,她极力诱哄,“只要你脱下外衣,我们看到那颗守宫砂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快呀!”四周的贵公子们也在起哄,一名相貌猥琐的青年男子睛暧mei笑道,“以前又不是没脱过,我们可都见识过你那颗守宫砂的!” “小姐别听她们的!”沐凝身后的一名小丫鬟俏脸通红,她急的连忙抓住沐凝的胳膊,好像生怕她会真的把衣服脱了。 沐凝望着四周人们投来的一样目光,心中不由暗自腹诽,看来这个凤惊鸾以前还真的是干过这样的事啊! 真是丢脸! 只是这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王公贵女,竟然如此龌蹉下流,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真是原来的凤惊鸾,恐怕早就被剥光了。 就算不被剥光,大婚之日因失贞而被休,她也只能一头撞死在门前的石狮上了。 “璇儿,你这就不对了,只要小姐脱了外衣,露出一只胳膊,就能证明她的清白了呀!”另一名与璇儿站在一起的丫鬟想要拉开璇儿,她甚至伸手去扯沐凝的衣袖,“小姐,快证明给他们瞧瞧!” “丽儿,你干什么?不准碰小姐!”璇儿尖叫,但是她还没动,就被一旁的仆从们拽住了胳膊。 “璇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想证明小姐的清白吗?”丽儿沉着脸教训璇儿,好像她才是真正为凤惊鸾着想一般。 004 万劫不复,唯有一死 眼看丽儿真的就要将沐凝的袖子给扯破,围观的人群都双眼晶亮等着看好戏。 这凤惊鸾本就名声极差,以前干过的傻事不知有多少,但今日在大婚喜堂上万一被剥了衣物,那她就真的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唯有一死了! “谁给你的胆子!” 就在这一瞬,沐凝眼底霎时射出寒光,她猛地一掌甩在那名丫鬟脸上,解了迷香的她力气虽然并不十分大,但这一巴掌也够那丫鬟受的了。 “凤惊鸾,你敢打我……”丽儿震惊地抬头,她捂着脸,见所有人都在看她,不由又羞又怒,刚想像从前一样骂让她被人耻笑的凤惊鸾,然而刚一抬眸,就撞上沐凝冷若冰霜的眼眸,不知为何,她竟生生打了个寒战。 好可怕!那个傻子什么时候竟然也有了这样冰冷残酷的眼睛? 看上去就像是来自于地狱的修罗,充满了戾气和凶悍! 那满堂的宾客们也被沐凝突然的发难而震惊了。 “本姑娘凭什么让你验身!”沐凝挑眉,她一身傲气,嗓音冷锐如冰锋,望着邵青崖的清冷眼底流转着冰棱般的冷芒。 即使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也没接收到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但此刻面对如此羞辱,怎么着她也不能吃亏! “再说了,我有没有守宫砂也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语毕,沐凝抬手就将那张休书给撕了个粉碎,唇角扬起嘲讽的笑,她一扬手,猛地将那碎纸片全部狠狠地砸在了已然完全愣住的邵青崖脸上。 “啊!”柔郡主忍不住尖叫起来。 “凤三,你在干什么?!”陈小姐等人也目瞪口呆,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凤惊鸾,想上前制止,却又被她身上那股冷冽的气质骇住。 “还有,”沐凝眼神睥睨,她扫视一圈,忽然眯眸冷道,“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是本姑娘不要这个男人,谁再敢唧唧歪歪侮辱本姑娘的清白,本姑娘绝不放过他!” 沐凝就这么在所有人或是震惊,或是愤怒,或是呆傻,抑或是……惊艳的目光中大步走出。 望着眼前古色古香的街道和建筑,以及那些身着古装的行人,沐凝不由深吸一口气。 此刻她脑海中一团乱麻,她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去理一理。 “小姐!” 沐凝刚走出几步,璇儿也跟着跑了过来,只见她一脸崇拜地看着沐凝,“您刚刚好厉害啊!” 但她小脸随即又垮了下去,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小姐,这么一来您回侯府肯定会被侯爷打死的!小姐,我们逃吧!奴婢有个干娘在前街卖胭脂,我们去投奔她好吗?” “没事,我自有办法!” 沐凝淡淡扫了璇儿一眼,她看人一向很准,方才璇儿确实是真心想要护她的,她对这具身体还一无所知,正好从璇儿口中来套套话。 主仆二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说,沐凝那一身大红的喜服格外引人注目,但她却对那些窥探的目光完全视若无睹,此刻的她正在郁闷自己怎么就穿到了这么一个草包小姐的身上! 而且更令她震惊的是,原来太子殿下才是这个废物三小姐的正牌未婚夫! 沐凝正想再多问几句,倏地她只觉眼角一闪,有人猛地撞到了她身上,同时鼻中也传来一股异样的香味。 沐凝不喜欢被陌生人碰触,她蹙眉,厌恶地刚想推开躲在她身后的人,便见迎面奔来两三个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壮汉。 005 黑衣男子 “小杂种赶紧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两条腿!”几个壮汉都拿着棍棒,凶神恶煞瞪过来,“小娘们,闲事少管!” 沐凝感觉到身后的人正紧紧揪着她衣襟,似乎是在发着抖,本不想管闲事的她黑眸蓦地一沉,冷冷望向那几人,“如果本姑娘今天偏要管上了呢?”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璇儿害怕地拉了拉沐凝的衣袖,她很聪明地没有抬出凌阳侯府的名号。 因为她很清楚,以自家小姐的名声,恐怕非但不能吓走这些人,反而只会引来更多的嘲讽和鄙夷。 那几人立即交换了眼色,他们能看出沐凝气质高贵出尘,应当出身高门大户,只是这贵族小姐怎会穿着嫁衣到处跑?难不成是个逃婚的? 几人眼珠子骨碌直转,yin荡地将沐凝从头看到脚,虽然长得差了些,但这小娘们身材可是棒极了,如果将她…… 几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这位小姐,方才是小子们有眼不识泰山,说话得罪了小姐,但这个小杂种是从我们**楼逃出来的,还请小姐将人交给小的们!” “**楼?”沐凝转眸去看璇儿,“什么地方?” “小姐,就是,那种地方啦!”璇儿的脸瞬间红透,揪着袖子十分尴尬道。 “勾栏院?”沐凝黛眉一挑,目光扫过,落在身后那人身上。 只见他身量和她差不多高,很瘦,脸上缠着白布条,只露出一张嘴和眼睛,看不出相貌,不过那对眼睛却很是特别,竟然是绿颜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宝石般光华璀璨,一看就叫人移不开眼睛。 看来,这少年应该是从那**楼中跑出来的小倌了! “呜……”少年见沐凝看着他,他紧紧抓住沐凝的衣袖,那对绿宝石般灿烂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沐凝,似乎生怕她会转身就走。 沐凝本来不想管他,但当她看到少年眼底那抹冷锐的倔强之时,莫名的,心中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开个价!”沐凝抬手取下头上的金钗,气势冷然扔过去,“这个够不够?” 那几名**楼的打手迅速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连忙捡起那金钗,道,“这位小姐,小的们只是跑腿的,如果您要买这小杂种,得去跟管事谈!” 沐凝也不多话,抬脚就走。 “小姐!不能去!”璇儿惊慌失措,赶紧拉住沐凝,拼命摇头。 这**楼可是妓馆,自家小姐今天当众休夫已经非常骇人听闻了,如果再去妓馆逛上一圈,这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没事!”沐凝知道璇儿在担心什么,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还真见不得这种逼良为女昌的事。 若是她没见到也就算了,但既然这绿眼少年找到了她,她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 “小姐,这边请!”那几名壮汉正琢磨要怎么将沐凝给骗进**楼,没想到机会马上就来了。 他们在**楼这么多年,可谓阅人无数,眼前女子这样的姿色,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那身段和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稍加训练,定然能成为名动京城的花魁! 如果能骗到她,可不就成了他们哥几个的摇钱树了? 眼看沐凝进了这帝都闻名的**楼,四周有百姓认出这位凤家三小姐的,立刻全都围到了**楼门前看起热闹来。 “主子,这凤三小姐怎么和传闻中不大一样?”此时的**楼二楼窗口,一道男声悄然响起。 “嗯?”黑衣男子淡淡应了一声,他收回视线,转身走到对面,“是么?” 他的声音很冷,宛如冰河之水流澈,语气里却是不带丝毫感情,好像并没有兴趣知道那女子究竟有何不一样。 只是当那阴诡的眼神冷冷扫过先前说话的男子,那男子心头狠狠哆嗦了下,立即闭嘴,似乎也觉得自己多言了。 彼时,沐凝站在那装饰华丽的大厅里,一眼就看到当中那高出平地许多的高台上,有几名身材瘦小的男孩正恐惧地瑟缩着身子,许多衣饰华丽的人围坐在四周,显然这里正在进行着交易。 006 宝贝现身 沐凝并不反感同性恋情,但不代表她能接受亵玩无辜男童的行为! 所以当她看到台上那些满脸恐惧的小男孩以及台下四周围坐的一脸淫邪的男人们时,胸臆中忍不住腾得冒出一股怒火。 “咦,这位不是凤三小姐吗?她怎么会来这里?” 已经有人认出了沐凝,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怎么,这一声凤三小姐叫的是无比大声,一时间,**楼大厅里所有人都朝沐凝看过来。 “她怎么穿着嫁衣?没听说太子殿下大婚啊!” “难道她是失心疯发作,故意穿着嫁衣到处乱跑?” “……” 眼看那些议论声越来越不堪入耳,璇儿拽着沐凝衣袖,几乎要哭出来了,“小姐,我们走吧!” 然而沐凝却好似没听到那些嘲讽声,她就这么淡定从容地站在那里,一身嫁衣如火,照得她原本黄黑的脸色都变得明艳照人,那对本就漆黑的眼眸也亮得惊人。 这么一来,那些嘲笑她的人反而有些悻悻地闭了嘴,也有人发现了凤惊鸾与传言里的不同,都朝沐凝投来了讶异的目光。 **楼管事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他自然是认得凤惊鸾的,见了她,立即陪上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笑脸,“不知凤三小姐今日有何贵干?” 那几名方才还计划要将沐凝给训练成花魁的打手一听她竟然是凤府三小姐,不由都有些失望,虽然这凤三小姐名声坏,人也蠢笨,但她毕竟是贵族,怎么着也不会沦落到做花魁的地步。 “我要赎人!”沐凝也不废话,她指了指一直紧跟在她身后的绿眼少年,冲管事的一扬下巴,“你来开个价!” “这……”这张管事望了望躲在沐凝身后的绿眼少年,眉头一皱,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伸出食指,“一千两!” “这么多,管事的你太黑心了!”沐凝闻言眸光一沉,还没说话,璇儿却忍不住叫起来。 “小姐有所不知,这小子是这批小倌里面最出挑的,您瞧瞧这对眼睛,跟绿宝石似的,不知有多少老爷看上他,想买回去呢!”管事笑道。 “好!就一千两!”沐凝转眸看了眼那一直紧张地抓着她袖子的绿眸少年,稍做沉吟,抬手取下头上戴着的凤冠,在手里掂量了下,纯金的,上面还镶了宝石,“这个够不够!” “小姐!那是夫人留给你的!”璇儿惊得想要阻止,但沐凝却一把拉住了她。 “够了够了!”管事的一看到这个凤冠,就知道价值不菲,他也没想到凤惊鸾真的舍得用这个价值连城的凤冠来赎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小子,一时惊喜交加,爱不释手地捧着那凤冠。 “那本姑娘能带他走了?”沐凝挑了挑黛眉。 “当然!当然!”管事的刚答应,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沐凝只见那管事脸色猛然一变,十分恭敬地朝东面二楼方向看了眼,然后一脸抱歉地对沐凝说道,“凤三小姐,对不住,恐怕这个小子您不能带走,有人出了比您还高的价!” 007 置她于死地! 原本出一千两买个小倌就已经是天价了,此时众人听闻竟然有人出了更高的价,不由都面露震惊,看向东面楼上雅座,然而那里却有一道竹帘挡住了视线。 “咦,那个不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吗?他怎么会在这?”只见那竹帘前站着一名高大的锦衣侍卫,有人认出那是太子的贴身侍卫罗浩,顿时惊得差点从座椅上掉了下去。 “难道今日太子也来了?”**楼内,一时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这罗浩向来如太子影子一般跟随,他会在这里,说明太子绝对在场。 “主子,今天这**楼究竟有什么宝贝,怎么连太子都来了?” 彼时,二楼临街的西面雅座里,有男声再次疑惑发问,不就是小倌拍卖吗,就算那货色再好,也不该惊动太子殿下呀。 “自然是有宝贝!”先前那名气质冷冽的黑衣男子临阑往下看着红衣女子,只见他脸上蒙着一张鬼魅的银色面具,只露出深不见底的眼睛和薄冷的唇线。 此时他唇角微勾,那嗓音仿佛是来自于幽冥地府,冷得几乎要将人完全冻结,只一对幽深的黑眸冷冷望着楼下,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桀骜阴寒。 “什么宝贝这么值钱?”就连刚刚说话的那人都在他这诡异的目光下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家主子这模样不像是来寻宝的,倒像是那收魂的地狱阎罗。 但这回,男子却并没有出声。 “管事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沐凝不悦地凝起黛眉,此时她也听到众人悄然敬畏的议论声,黑如水晶的眸子里不由掠过了一道冷芒。 原来是她的这位正牌未婚夫在搞鬼! “凤三小姐,小的也不敢隐瞒,想要这小子的是太子殿下,您如果有意见,就亲自去跟太子殿下去说吧!”管事竟然直接亮出太子身份,显然是经过太子授意。 “小姐,别争了,我们走吧!”璇儿一听太子在这,吓得腿都开始哆嗦起来了,她很清楚太子殿下有多憎恶自家小姐,小姐在这里与他杠上,绝对讨不到好处。 此时沐凝也感觉那绿眼少年一直紧拉着她衣袖的手正在缓缓松开,她眯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垂着眸,长长密密的睫毛覆在眼帘上,嘴唇紧咬,满身都是压抑不住的骄傲和落寞。 那缠了满脸的白布忽然刺痛了她的眼睛。 “管事的,你去帮我问问太子殿下,要怎样才可以请他割爱!”沐凝眸光一沉,忽然冷声说道。 众人没想到沐凝竟敢这么大胆,一时都惊愕地看着她。 然而更加让所有人震惊的是,管事仿佛早料到沐凝会有此问,脸上挂着莫测的笑容,他直接道,“太子殿下说了,如果凤三小姐能打败这两个人,那么这小子就归你了!” 说罢,他一指高台,立刻有两名灰衣男子从东面二楼飞身而下,看那落地无声的轻功,这两人绝对是高手! 沐凝冷冷望向二楼,顿时迎上一对阴森憎恶的眼眸,那眼底是对她毫不掩饰的杀意。 如墨的眼眸遽然眯起,有如冰锋的冷光霎时在眼底闪现,沐凝唇角渐渐勾起讽刺的冷笑,很好,看来,她这个正牌未婚夫是想借这个机会置她于死地了! 008 输了就爬出去! 这二人一看便是受过训练的杀手,呵!让她一个弱女子去和这两人打,真是无耻!也亏这个太子能想得出来! 沐凝脸色蓦地冷了下去,她眯着眼睛毫不畏惧迎上那竹帘后的目光,灿亮的黑眸里沉了冷冽冰霜。 那竹帘后的人仿佛没料到沐凝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不但没有从前的唯诺胆怯,反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凛冽冰冷的气势,高贵的太子殿下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疑惑。 然而不等沐凝开口拒绝,有人似乎是生恐沐凝推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凤惊鸾,你不是一向吹嘘你娘是我们大乾朝最厉害的女将军吗,那么你这位将门之后不会是不敢应战吧?” 是名女子的声音,沐凝虽然完全没有凤惊鸾的记忆,但四周那些人可都是混迹帝都已久的,立刻有人认出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府的大小姐赵清纯,帝都三姝之一! 大乾民风较前朝开放,但不代表女子可以随意出入楚馆场所,所以方才沐凝出现的时候,众人才会那般鄙薄不齿。 然而此时当众人看到男装打扮的赵清纯,却并没有人敢嘲笑她,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很清楚,赵清纯显然是太子带来的,他们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嘲讽太子殿下的。 不过,这样的激将法或许能激怒从前视母亲名声为生命的凤惊鸾,但对于沐凝来说却丝毫不起作用,她想做什么,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我敢不敢关你屁事!?” “凤惊鸾你――”赵清纯被沐凝的粗鲁气得俏脸通红,她冷笑道,“凤惊鸾,你敢不敢与我赌一场!” 沐凝根本就懒得理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小姐,她正眯着眼睛打量台上那两个杀手,她在衡量自己有几分胜算。 “主子,您说凤三小姐会应战吗?”落影,也就是鬼面男子的随身小厮,十分好奇地问道。 “你今日似乎很闲?”鬼面男子的嗓音依然是冷澈刺骨,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周身弥漫着阴冷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结了冰。 落影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开口。 而此时,东面二楼雅座里,一身烟青色锦袍的男子正神色阴狠地望着楼下,只见他约莫弱冠之年,眉毛刻意修整过,鼻梁高蜓,唇色淡如樱,眼神中透着傲气,看上去显得十分阴柔残暴。 此人正是当今太子容姜翼,在他身边,还坐着另一名锦袍男子,年岁稍微大点,相貌倒是十分儒雅,是赵尚书的公子赵清荣。 赵清纯见凤惊鸾已经上了高台,她眼中一亮,她就知道以凤惊鸾这个蠢货那爱出风头的性子,定然不会放任那名求到她的小杂种不管! “凤惊鸾,你如果输了,就必须脱了衣衫从这里爬出去!”赵清纯眼底立刻闪过毒辣,唇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 凤惊鸾,谁叫你占着太子正妃之位,凭你又怎么配得上太子! 009 十万两黄金! “轰!”**楼里先是安静,接着便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神色暧mei地望向台上那名红衣女子。 彼时,沐凝双拳蓦地捏紧,她冷冷看向那神情倨傲的美貌女子,眼底霎时浮上冰寒的讽刺,赵清纯这是要借这个机会让她万劫不复!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一介弱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两个杀手的对手,她一旦上去,恐怕连那两人一招都过不了就会直接毙命! 好你个太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竟然用这么狠的方式待我! 沐凝眯眼迎上太子冷漠的眼神,眼底神情瞬间变幻,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凤惊鸾,你不敢吗?”赵清纯见沐凝紧盯着太子,心中升起一股恼怒,她使劲攥紧了身前栏杆,一双白希手上指节都变了形,“难道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娘吗?” 沐凝眼神落在赵清纯面上,她淡淡勾唇,“我上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赵清纯眼神一亮,太子手下这两人最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就凤惊鸾那蠢货花拳绣腿的那两下子,根本就不可能有活路。 一个死人,她就算提出一百个条件,又有什么用? “如果我赢了,我要十万两黄金!”沐凝似笑非笑看着竹帘后太子那张模糊的脸,她刚刚在路上就已经问过璇儿,这个朝代虽然是中国历史上没有的,但货币制度却差不多,一两银子就够寻常百姓一家人一个月吃穿不愁,这十万两黄金,简直就是天价。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沉寂之中,全都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沐凝,十万两黄金,普通人家十辈子也攒不下来啊。 但沐凝却好整以暇地等着,因为她很清楚,以太子憎恶她的程度,他绝对会答应! “好!十万两黄金!本宫允了!” 果然,太子冷漠的声音响起。 “殿下!此举不妥!”赵公子皱眉,试图劝说,在他看来,凤惊鸾虽然蠢笨丑陋配不上太子,但罪不该死,而且今日他总觉得凤惊鸾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他心中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然而容姜翼却抬手制止了他,在他看来,凤惊鸾根本就不可能拿到这十万两黄金,只要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就会是一具死尸了! 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耻辱,原本用计让她嫁给邵青崖,他都已经安排好了,邵府今夜那杯合卺酒里下了剧毒,只要过了今夜,他就能借邵青崖的手除掉凤惊鸾,顺便还能以此要挟邵青崖。 可是他万万没料到,凤惊鸾这个蠢货竟然敢当众休夫,还找到了这里,继续让他难堪! 容姜翼眼神阴狠,如果今日不彻底除掉她,他决不罢休! “我还有一个要求!”沐凝眯眼,忽然伸手一指正一脸得意,仿佛那太子正妃之位已经在向她招手的赵清纯,“如果我赢了,那么,就轮到你脱光了衣服从这里爬出去!” 赵清纯脸色一僵,她下意识转眸去看太子,却见他点头,她也深知凤惊鸾不可能有命活下来,所以方才涌上心头的那股紧张畏惧顿时一扫而空。 “好!我答应!” “凤三小姐,这一战生死有命,您可要想好了!”**楼管事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得了太子命令,已经写好了字据。 太子与赵清纯先后摁下手印,沐凝心中冷笑,这个太子殿下还真是自信! 不过也好,有字据为证,还有这么多证人在场,她不怕高贵的太子殿下与那位赵大小姐事后不承认! 010 一招放倒 此时,**楼内,已是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在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沐凝,几乎每个人心里都认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马上就要变成一具死尸了。 “主子,这凤三小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落影也皱着眉头,一脸惋惜,“听说这三小姐的母亲是前朝明烈大将军的亲孙女,真真是将门之后,可惜了!” “那么,我们就来打个赌!”银面男子闻言,却邪邪勾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座赌这位凤小姐会赢!” “这是不可能的!”落影眼神一亮,能赢主子的机会可不多啊!今天一定要狠狠敲上一笔! “不可能?”银面男子眯了眯隐在面具后的眼眸,冰冷的嗓音仿佛凝了寒霜,“哼,本座倒是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彼时,璇儿扑在高台边,紧紧揪着沐凝的袖子,小脸煞白,惊恐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满脸泪水,只能拼命摇着头。 “放心!”沐凝见这个丫鬟确实是真心为她安危着想,心头不由一软,她拍了拍璇儿的手,安慰道。 璇儿没法,只好松开沐凝,就在沐凝转身的刹那,那一直默不作声的绿眼少年忽然一把握住了沐凝的手。 这一瞬间,沐凝只感觉有一道寒气倏忽蹿入手心,她猛地转眸看向那少年,但那少年却已退到高台之外。 时间紧迫,已容不得沐凝多想,接下来她要面临的是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之上。 沐凝眼神冰冷,眼角一眯,她倏地飞身朝其中一名杀手攻去。 那两名杀手显然并不将沐凝放在眼里,见她攻击,两人都是抱着胳膊,一脸嘲笑看着她。 然而,沐凝率先攻击的那名杀手,原以为可以轻松避过的那一击,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沐凝那身法竟然如此诡异,也相当地简单,直接就攻向他的要害,肘击,肩顶,背摔。 她出手快如风,丝毫不拖泥带水,明显轻敌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一招放倒,沐凝毫不犹豫,一拳打在他死穴上,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已然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似乎都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废柴竟然真的能打败一个高手! 只有银面男子的眼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无视身边落影的惊呼,他嘴角紧抿,眯眸望着台上那一抹艳如火的身影,左手抚着右手食指上那一枚指环,不停转动着。 而太子的脸色已然十分难看,他眼底掠过戾气,突然悄无声息地挥手,向那名还站在台上愣愣看着沐凝的杀手下令,格杀勿论! 沐凝一击即中,但她却并没有露出任何高兴神色,此时的她已经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对劲,刚刚她只不过稍稍用力了些许,此时竟感觉胸口像是撕裂般疼痛,额头渗出冷汗,她脸色一时白如纸,心在狂跳,几乎快要撞破胸腔,丹田内更是仿佛有针在扎! 沐凝也很清楚,方才她能这么快撂倒那名杀手,也是趁其不备,她前世虽然自小接受体能训练,但她会的都是简单直接的格斗技巧,如果对上古代这种神乎的武功,她的胜算其实很小! 不行,她必须尽快解决剩下的这个杀手,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011 有人助她! 那名杀手知道如果自己解决不了眼前的女子,那等他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惩罚,所以这一次下手格外不留情,眼看他已攻到沐凝面前。 “小姐!”璇儿已经吓得心胆俱裂。 就连那名眼神冷漠的绿眼少年都暗暗捏紧了拳头。 太子则眯眼冷笑,满眼都是志在必得。 赵清纯得意洋洋,哼,打倒一人又怎样?就算凤惊鸾这个蠢货今天能留得一条命在,她也要脱光了从这里爬出去,那可是比死还要难受! 沐凝勉力压吓体内岩浆般灼烧的痛苦,定下心神,眼眸中蓦地迸出寒芒,仿若天山冰雪般冷冽。 她之前已经将头上的金钗与凤冠都取下,此时一头长及膝下黑发就这么披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那乌发瞬时如利剑般在身后绷成一条直线。 红裙,黑发,浓烈的色彩撞击,让此刻的她有一种无以伦比的美! 银面男子的眸光慢慢变深,如那深山里的万年幽潭,其中隐隐闪耀着诡异的辉光。 双方交手,只是一瞬间,沐凝就知道自己并不是此人的对手,他的每一击都似含了雷霆万钧的力量,震得她虎口发麻,胸膛里气血翻涌,她只能凭着格斗技巧闪躲。 眼看她应付地渐渐吃力,那杀手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匕首,他眼底杀气陡现。 沐凝左臂顿时被刺破,一截袖子应声而落,如雪的肌肤上鲜红的血液霎时喷出。 “啊!”台下众人中顿时有人惊叫,但更多的人却眼神灼灼紧盯着沐凝的手臂。 方才他们都已听说了邵府喜堂那一幕,此刻当他们看到沐凝手臂上果然没有那一点殷红的守宫砂,众人眼底不由同时掠过鄙薄。 “果然是不贞不洁,婚前失贞,就凭这样的残花败柳之身竟然还敢肖想嫁给未来天子?” “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她还不如干脆就死在这里!省的给大乾蒙羞!” 台下众人的议论越来越难听,但沐凝却无暇顾及,此时她正站在生死线上,眼看就要毙命在那杀手剑下。 沐凝根本看都不看那血淋漓的左臂,黛眉紧锁,眼中满是怒火。 她心中忍不住都在骂老天了,他么的,老天爷你有病啊,千辛万苦让老娘穿越过来,难道才半天就要嗝屁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沐凝的声音,就在这一瞬间,沐凝忽然感觉暗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操纵着她已然疲软的双手,不过眨眼间,眼前那已然劈向她面门的利剑猛然被她一掌击退。 不!不是她,击退那一剑的,分明是一股无形中的力量! 那杀手似乎也没想到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竟然还能打掉他灌注全身内力的一剑,脸上露出讶异,但当他看到接下来沐凝竟一招一式凌厉攻击他,他所中的每一掌都似有千钧重,不过片刻之间,他就已重伤在身。 直到此刻,他方才察觉到不对,他刚才已经试探过凤惊鸾了,她明明没有内力,而且已经是强弩之末,怎么会突然如有神助? 对!一定有高手在暗中帮她! 012 危险来临! “主子,您您这是在干干什么?!”彼时,西面雅座上,落影正死命抠着栏杆,神情惊恐地瞪着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眼神落在他手上,语调都变得尖利起来,“主子,不带这样作弊的!” 可是那银面男子理都不理落影,只见他黑衣孤绝冷傲,银面下,冰冷的唇角勾着抹邪佞的弧度,眼神幽冷桀骜。 此刻,他那修长漂亮的手指则在不停翻飞,似是有无形的线牵引着沐凝的手臂,一道道肉眼不可察觉的无形劲气就这么随风弹出,道道都打在那站在高台上的杀手周身大穴,直将那杀手逼得退无可退! 见状,落影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简直是如丧考妣的神情,呜呜,他就知道主子突然说要和他打赌绝对没有好事…… 可是他实在搞不懂,向来冷漠从不管闲事的主子怎么会出手帮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凤三小姐? 另一边,那杀手也明白定是有人在帮凤惊鸾,他一边应付沐凝那强悍的攻击,一边眼神凶狠地朝四处扫视。 如果被他发现有人暗中搞鬼,他一定要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但沐凝却根本就不给那杀手任何机会,趁着那股无形的劲气打得那杀手火冒三丈,气喘吁吁之时,她眸光蓦地一变,猛然跃起,一个漂亮的横踢腿,瞬时将那健硕的杀手踹倒在地。 这一瞬,,只见那杀手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楼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太子的脸色也陡然变得难看之极。 就在那杀手倒地的刹那,沐凝也猛然回眸,一眼便瞧见那名正倚栏俯视着她的黑衣银面男子。 沐凝倏地眯起了眼眸,警惕地看着男子嘴角那冰冷的笑,这一刻,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来自于地狱里的勾魂阎罗,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此人十分危险。 而且,这个人的气场好强!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那满身孤冷傲绝的气息却让人根本就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她之前竟没有注意到**楼里竟有这样的人?! 沐凝已然气竭力尽,此时她神情冷凝,捂着手臂站在高台上,纤腰依然挺得笔直,仿若那绝壁悬崖上的傲骨青松。 然而失血过多导致她脸色煞白,xiong部也在剧烈起伏着,但那对本就耀眼的双眸里却有光芒遽变。 尤其是当她前一刻还震慑于那黑衣银面男子那凛冽逼人的煞气,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股方才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威压竟陡然消失,像是秋日清晨的薄雾,一遇到阳光,立即散去。 沐凝只觉心头蓦地一松,但她刚喘了口气,随即便感觉到危险来临。 她猛地转头,便见那名方才被她踹倒在地的杀手竟然爬了起来,此刻正举着一把长剑狠狠朝她砍来。 013 全场震惊 那一剑真正是挟着那名杀手全身劲力,带着必杀的剑气朝沐凝砍来。 只见那剑上冷光闪耀,那强劲的剑气硬是破开了高台上铺就的木板,木屑四散,剑力袭到,眼看就要将沐凝生生劈成两半。 可是此刻,沐凝已然筋疲力尽,她气喘吁吁,面色惨白,似乎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姐!”璇儿惊恐地瘫软在地,那脸色比沐凝都要白上三分。 绿眼少年则是紧锁眉头,光芒璀璨的绿眸中闪现出一股异样纠结的冷漠。 方才还面沉如水的太子此时已经起身走到竹帘外,他目中神采奕奕,打算好好欣赏一下这个给他带来莫大耻辱的女子是怎样惨死当场的! 赵清纯装模作样转过脸去,似乎是不忍看见那血溅三尺的惨状,只是她垂落的眼眸里,却布满了得意。 终于要结束了,从今天起,这世上再没有凤惊鸾这个人! 而太子正妃的宝座,也终将是她赵清纯的! 楼上的几人中,也只有赵公子一人心中不忍,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他虽然也不喜凤惊鸾,但她也罪不至死呀! 千钧一发之际,落影紧张地看向银面男子,“主子,您不救了?” 银面男子好整以暇地抱臂俯望,薄冷的嘴角紧抿,眼眸深邃,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但确实是不打算再插手帮忙的模样。 落影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主子的心意真不是他能猜的,猜得多了,恐怕倒霉的又得是他! 看来主子也并不是对这凤三小姐感兴趣,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前一刻主子还兴致勃勃救人,后一刻却眼睁睁看着救下的人被野兽吞吃入腹…… 所有的这一切不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彼时,那一剑堪堪已砍到沐凝面前,劲风与剑气激得沐凝满头长发飞舞,更是有丝丝发丝被剑气割断,随风飘到了台下。 似乎只要一眨眼,沐凝必将血溅当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胆小的,已不敢再看,他们心中都在为凤家的这位三小姐惋惜。 虽说没有倾城之貌,人也蠢笨呆傻,但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就这么死在这里,还是以这样难看的死状…… 唉! 要怪,也只能怪凤惊鸾不识好歹,妄自肖想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然而就在此刻,不知从哪起了一阵怪风,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了眼睛,也恰是在这时,那高台上传来利器刺入肉ti的声音。 “轰”一声,是重物摔倒的声响! 众人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如果说有谁最高兴,那必然是太子与赵清纯了。 “啊!小姐!”璇儿尖叫一声,顿时哭晕了过去。 落影掩面,似乎不忍去看,他只用眼睛去偷瞄自家主子,却在看到他嘴角露出的那抹残忍的笑时,顿觉心头一凛,他连忙顺着银面男子的目光看去。 “怎么会这样?!”就连落影也忍不住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主子,主子,这这这……” 似乎是落影的声音太大,楼下那些人也跟着抬眼看去,霎时,他们也和落影一样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 014 女子背景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凤惊鸾她没事?她竟然没事?! 那么方才倒下的人是谁? 众人视线垂落,立即便见那高台上已然血流成河,但在那血泊中的则是本该一剑将凤惊鸾劈成两半的那名杀手! 只见他半跪在那里,仍然还举着剑,维持着先前那姿势,面容凶狠冷酷,只是他脖子那里却有一道血痕,此刻正不停地往外汩汩地流出鲜血,瞬间湮没了他身前衣衫。 眼看此人已是当场毙命。 **楼里,先是死一般的安静,接着便“轰!”的一声爆发出一阵震天声响,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就连太子也忍不住露出惊愕神情,他双手紧紧抓住梨花木的栏杆,指节都变了形,阴柔残暴的眼睛里布满了难以置信。 这分明是必杀的一招,凤惊鸾那个蠢货究竟是怎么躲开然后反败为胜的?! “主子……”对面雅座的竹帘后,落影面上神色变幻,嘴唇翕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随即便看向银面男子,“那是――” “掌中剑!”银面男子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指环,面具后的黑眸缓缓眯起,眼底精光闪烁,薄冷的唇角亦是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真是让人意外啊,这个废材凤三小姐竟然有掌中剑…… 不过,刚刚那一招还真是令他惊艳! 偌大的**楼内,也只有少数武功高强的看清楚方才那一幕。 时间回流,倒回那杀手举剑狠狠劈向沐凝之时。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原本已然气竭的沐凝眼神猛地一变,她身形鬼魅,仿佛惊鸿照影,眨眼间便闪到了剑气之外,残影还在身后,她素手一扬,寒芒乍现掌中,仿佛冰上的冷气,瞬间划过那杀手脖颈。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斜阳晚照,金色的阳光洒落在那高台上,也洒落在那抹如同雪中红梅般傲然伫立的纤细身影上。 沐凝冷冷抬眸,迎上太子那震惊中带着愤怒的眼神,她漂亮的唇角慢慢扬起,眼中再不见从前见到太子时那染满了爱恋的眼神,而是薄冷如覆寒霜,“你输了!” “你,凤惊鸾,这不可能!”赵清纯脸色已然灰败,她惊恐地看着那名已经死透的杀手,“你一定用了妖术!” “太子殿下莫非是输不起?!”沐凝挑起黛眉,讽道。她一身傲气凛然,风骨清华,就连那原本平淡无奇,甚至是有些丑陋的面容也让人再不敢轻视。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太子容姜翼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他狠狠地咬着牙,看着沐凝眼中的冷傲与嘲讽,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个本来让他最为憎恶讨厌的女子时,他心头竟然莫名有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十万两黄金,明日本宫会派人送去凌阳侯府!”容姜翼几乎是咬牙切齿才说完,说罢,他再不看沐凝,转身便要离开。 赵清纯与赵清荣跟在他身后,也准备离开。 “等等!”沐凝却突然开口。 容姜翼转头,眼底瞬间掠过厌恶,他就知道凤惊鸾这个蠢货定然不会满足于十万两黄金,接下来,她肯定会提出要他即刻娶她! “赵大小姐,难道你就要这么走了?”沐凝看向赵清纯,后者则背对着她,正拼命捏紧拳头,显然已经非常紧张。 “是啊,赵大小姐,是你自己说的,谁输了就要脱光衣服从这里爬出去,现在凤三小姐赢了,您是不是该……”台下有人开始起哄。 赵清纯她后背绷得僵直,根本连转过身来的勇气都没有。 “凤三小姐,方才是舍妹无知,得罪了三小姐,凤三小姐也知道,女子清誉胜过性命,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舍妹!?”赵清荣见容姜翼没什么表示,心中不由焦急万分,他只好自己去求凤惊鸾。 015 不识好歹 “是么?”沐凝闻听赵清荣此言却是不怒反笑,嗓音里有着浓浓的嘲讽,“赵公子还真是心疼令妹啊!” 她脸色煞白,袖子被割掉,整只左臂都糊满了鲜血,远远看去,竟是和那身红衣融为一体,仿佛那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呵,这个赵清荣倒是心疼赵清纯,也知道他那妹妹一旦真的被,逼脱,光了,那么她的清,誉就完全毁了,不但太子不可能再娶她,就是一般的贵族也不会要这样名声,败坏的媳妇,恐怕她最后只能嫁给最低,贱的贩夫走卒了。 “在下就只这一个妹妹,自小娇**,还望凤三小姐手下留情!”赵清荣虽然不像帝都的其他纨绔子弟那般视凤惊鸾为玩物,但从内心里来说,他也是看不起凤惊鸾的。 所以他虽然是在求着她,但那口气仍然是高高在上,面上虽显得小心翼翼,但他的眼神里却带着淡淡的鄙夷,仿佛只要他一开口,凤惊鸾就得看在他如此低声下气的份上,立即忘记那个赌约,不再为难赵清纯。 很显然,容姜翼与赵清纯也是这么想的。 对于容姜翼来说,赵尚书能给他很大的助力,娶他的女儿,百利无一害。但是如果赵清纯今日丢了脸,那么为了皇室的颜面,他也不可能再娶她。 所以,他冷冷看着凤惊鸾,等着她受**若惊地答应就此揭过。 彼时,沐凝目中光芒陡变,她倏地冷了清眸,眼角瞬间掠过冷芒,她冷笑,“那我倒要问问赵公子了,如果此刻是我输了,那请问你的那位宝贝妹妹是否会看在女子清,誉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份上会放过我呢?” 赵清荣闻言脸色一变,他瞥了一眼眼神倔强的赵清纯,有些底气不足地道,“自然……会的!” 沐凝勾唇讽笑,她转眸看向众人,“你们信吗?” 众人慑于太子在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倒是西面楼上有人轻嗤出声,十分捧沐凝的场,“当然不信!” 这声音幽冷异常,刚落下,就让所有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被地底的藤蔓缠住。 沐凝迅速往那方向扫了一眼,她强行压下心头的寒栗,再次转眸时,那对清冷的双眸里已沉了冰锋。 “哼,连你自己都不信这鬼话,你又有什么脸来要求我放过她?!”她厉声道。 不是沐凝心狠,而是她深知如果现在是赵清纯赢了,她沐凝哪还能有命好好站在这里?恐怕她早就任人羞辱,到时候,又有谁会可怜她? 赵清荣被沐凝这么一反驳,已经非常难堪。 “凤惊鸾,我哥哥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你别不识好歹!”赵清纯向来自诩天之骄女,自打知晓父亲有意让她嫁给太子,入主中宫,她更是以未来的太子妃自居,平素最是讲究身份礼法。 在她眼里,凤惊鸾是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贱,人,此刻她真是火冒三丈,对于凤惊鸾这种给脸不要脸的行为简直恨之入骨。 “我就是不识好歹了,怎样?这赌约可是赵大小姐亲自提出来的,赵大小姐不会是输不起吧!”沐凝才不会搭理这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小姐。 胜者王败者寇,今天她就是要和赵清纯死磕到底! 赵清纯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咬着牙,瞪着沐凝的双眸中几欲喷火,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她实在没法,只得求助容姜翼,“殿下救我!” 容姜翼阴,柔的眉目中顿时闪过厌憎,但是考虑到赵尚书能给他带来的裨益,他还是忍住心中对凤惊鸾的痛恨,刻意放低了声音道,“凤惊鸾,得饶人处且饶人!” 沐凝几乎快要气炸了肺,这些人以为自己是谁? 先是对她想要赶尽杀绝,她凤惊鸾的命竟然连赵清纯的名声都不如?! 真是可笑! 更是极端无,耻! 沐凝半晌没说话,赵清纯以为她是同意了,她眼中忍不住露出嘲笑与鄙夷,哼,凤惊鸾,你就是这么不要脸! 只要太子说一句话,你就高兴成这样,哼,只是太子妃之位是我赵清纯的,你永远也得不到太子! 然而,就在赵清纯转身要走的刹那,**楼里,突然响起一道冰冷如刀锋的声音,剐的众人耳膜都疼了。 “真是没想到啊,太子殿下竟然要以权压人?” 016 索命阎罗 男子声音刚落下,**楼内所有人的目光立即“唰”一下猛地聚集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是那里除了晃动的竹帘,众人竟然连人影都看不见。 容姜翼眼神阴郁,大乾朝最讲究礼法制度,他今日出现在**楼,为了个小倌与凤惊鸾斗已经失了风度,如果这以权压人的话传入那些御史言官的耳中,那么明日早朝,他又得不得安宁! 哼,都是凤惊鸾那个蠢货,若不是她出现,他又怎么会气得暴露身份!? 想到此处,容姜翼阴狠地瞪了一眼那一身红衣被血染透的女子,可是她却并不像从前那样对他露出痴迷的眼神,而是眼眸专注,一直看着西面楼上,不知为何,容姜翼心中竟然非常不悦,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那罗浩立刻扬声喝问,“大胆!竟敢诋毁太子殿下,有种你出来!” 然而罗浩话音未落,突然只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他下意识伸手一摸,却是一手的血,还有几颗掉落的牙齿以及一只栩栩如生的龙形镖。 罗浩瞪大双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身为太子府侍卫统领,他竟然在毫无所觉之间被人打落了满嘴牙齿! 而容姜翼在看到那枚龙形雕饰时,则是惊得猛然捏紧了拳头,细长眼睛里霎时掠过沉肃的暗光。 雪龙教!这两个人竟然是雪龙教的! “这只狗叫得可真难听!”对面楼上,落影挖了挖耳朵,撇嘴道,“现在清静多了!” 众人闻言不由全都屏住呼吸,心中惊惧万分,那罗浩好歹是太子的人,这两个人真是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和太子作对,哎,一会他们肯定会死得很惨! “确实清静多了!”那幽冷嗓音的男子淡声道,随即,一道黑衣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竹帘前。 只见他肩宽腿长,身姿傲绝挺拔,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有一种迫人的气势,仿佛那幽冷地下的索命阎罗,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心胆俱裂,根本就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 众人只觉呼吸都不畅了,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有些心性不稳,身体较弱的,已然在这股强大到逆天的威压下翻了白眼晕厥过去。 剩下的人即使依然坚,挺,但也个个头上都渗出冷汗,有人开始渐渐委顿,显然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容姜翼贵为太子,武功也不错,但在银面男子面前,他却感觉自己就像是酷暑下的一滴水,根本就无力反抗,只能等着化为水汽。此刻的他脸色煞白,额头青筋暴突,头上的汗水如雨落下。 若不是他的侍卫拼死以内力护住他心脉,容姜翼怕不是要当场出丑。 而赵清荣与赵清纯兄妹俩则早就瘫软在地,连抬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017 当众认输 彼时,沐凝――不!是凤惊鸾! 如今沐凝已经相信自己确实是穿越了,也完全接受自己就是凤惊鸾的事实。! 然而与在场所有人那样痛不欲生,仿佛被勾魂摄魄的反应不一样的是,只有她仍然好好地站在高台上。 只见一袭红衣如火,黑发随风飘舞,那对清澈如琉璃的黑眸里宛如盛了冰霜,清丽冷傲。 她就这么冷冷望着居高临下宛如神祗般俯视众生的银面男子,眼眸深幽清冷,像那古井一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银面男子见此不由挑了挑眉,眯起的眼角瞬间划过一道精芒。 这个女人,竟然破了他的夺魄! “主子,她――”落影也惊得不轻,主子一身武功独步天下,这夺魄之术就连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也招架不住,这个凤惊鸾竟然能安然无恙! 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就在容姜翼汗如雨下,脸色煞白,几乎快要瘫软在地出丑之时,那股几欲压顶的强大威压霎时消失。 容姜翼只觉身子一松,顿时大口喘起气来。 “原来是雪龙教主,方才失敬!”容姜翼脸色很不好看,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阴柔残暴的暗光,他长那么大,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丑,他真是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但他很清楚这银面男子的来头,那可是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的雪龙教主,今天真是晦气,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想必太子殿下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了!”简牧尘淡声道。 容姜翼心中不由诧异,向来冷漠从不管人生死的雪龙教主今天为何屡次出手帮凤惊鸾那个蠢货? 但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台下众人听太子称呼那银面男子雪龙教主,不由大惊失色,一个个都用那种敬畏的目光悄悄打量着他。 赵清荣与赵清纯也虚弱地爬起来,两人形容狼狈,尤其是赵清纯,根本就不再有原来那个天之骄女的清贵之气。 “殿下?”赵清纯见容姜翼看着她,她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原本就煞白的脸色猛然变得惨白如纸,她目中带着祈求,拼命摇着头,不会的,殿下不会那么做的! 他明明说过喜欢她,不日就要娶她的! 他不会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银面男人,就牺牲她的! 然而让赵清纯心胆俱裂的一幕随即出现,容姜翼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根本就不带丝毫感情,只是一个眼神,赵清纯已然绝望。 “殿下!”赵清荣还想说什么。 “愿赌服输!”容姜翼冷道,“是你逼着凤惊鸾立下赌约,那么后果也得由你承担!” “请吧!”另一名侍卫过来,不待赵清纯反抗,已经拎着她纵身跃起,落在那高台上,将她一扔。 全场静谧。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赵清纯。 赵清纯全身都在发抖,她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是拼命揪紧了衣襟,惊恐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早在凤惊鸾进来时,**楼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所有人都看到了先前赵清纯咄咄逼人的逼迫凤惊鸾立下赌约,一时都认为她是自作自受。 “脱!快脱!”落影带头起哄,台下的人也开始叫了起来。 赵清纯见根本就没一人未她出头,如果今日真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脱了衣服,她的名声必然尽毁,以后绝不可能再嫁给太子,恐怕连活着都是一种耻辱。 此时的赵清纯却没想过,万一今天是凤惊鸾被逼脱光,那么她是否也会名声尽毁,生不如死! 赵清纯终于绝望了,她忽而转眸狠狠瞪着凤惊鸾,眼中迸出极致的狠毒恨意,“凤惊鸾,都是你,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凤惊鸾只见赵清纯形如厉鬼朝她扑来,她蹙眉,刚打算闪躲,却见赵清纯忽然被什么给绊了一下,她的衣服恰好勾在那已然死透的杀手剑锋上。 只听“嗤啦”一声,赵清纯身上的衣服掉落在地。 018 正面交锋 这赵清纯身量虽不高,但身量浓纤合度,从小养尊处优,外表看来,就是个千金闺秀! 此时但见她一身衣衫碎成两半。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无数道视线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台上,气氛一时变得无比诡异。 “啊!”赵清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到感觉身上凉丝丝的,这才低头,立刻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整个人形如厉鬼。 “轰!”此时**楼内突然就沸腾了,平时看起来端庄的豪门贵女当众失态,尤其此女还曾经是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妃的人选…… 这等好事可是难见的很,一时间,那叫声差点将屋顶都给掀翻。 赵清纯只觉脑门里猛地冲入血气,眼前一黑,整个人抖若筛糠,那张原本端庄清贵的脸已然惨败如金纸,眼看就要晕倒。 凤惊鸾不由摇了摇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赵清纯如果不是太过咄咄逼人,处处针对她,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也不至于这样狠绝。 不过,赵清纯这衣衫掉的可真是有点诡异了,现在还是春日,除了外衫,里面还有夹衣,就算赵清纯的衣服被利器割了一下,但也不至于裂成两半吧…… 想到这,凤惊鸾抬眸淡淡瞥了一眼西面楼上,目光顿时幽深了几分。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凤惊鸾不欲在此多待,她的身体快要受不住了!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赵清纯吸引过去的时候,她已然悄然转身离开。 但凤惊鸾却没发现,在她的身后,正有数道或是幽暗,或是痛恨,或是惊艳,抑或是复杂的眼神久久跟随…… 出了烟行楼,凤惊鸾这才发现太阳已经落下,天边染满了大片晚霞。 那晚霞映在她眼底,霎时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凤惊鸾原本就失血过多,之前在高台上,不过是靠一腔热血强撑着,此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眼看她就要晕倒在地。 然而意料之中的坠地却并未发生,凤惊鸾只觉一只强健的臂膀轻轻环住了她腰身,同时一只大掌也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凤惊鸾勉力抬眸,便见那名银面男子正垂眸俯视着她。 他的眼神深邃幽暗,仿佛沉浸了无尽的黑夜,无边的冷漠,让人一见便心生寒意。 凤惊鸾一惊之下,连忙想要挣脱。 但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只大掌就像长在上面似的,根本就挣不开,而他另一只抚在她腕上的手更是如铁钳一般。 他就用那对仿若能让这世上万物冰封的寒眸,这么一直定定看着凤惊鸾。 “放开!”凤惊鸾毫不畏惧迎上简牧尘冷到毫无生气的黑眸,眼中已然蕴满薄怒。 019 翻脸不认人 “嘿,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这就翻脸不认人呢!刚刚如果不是我家主子出手,你那还能――”跟在简牧尘身后的落影一听凤惊鸾竟敢对自家主子呵斥,不由怒从心起。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但落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简牧尘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凤惊鸾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这个神秘的雪龙教主方才屡次出手帮她,她铭记在心,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对她动手动脚!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凤惊鸾心中所想,气息绝冷的简牧尘似乎是挑了眼角,竟然真的松了手。 他一松手,凤惊鸾便感觉眼前晕的厉害,身子晃了晃,但她却执拗地没有倒下。 简牧尘唇角紧抿,眼眸邃深,看着眼前明明形容狼狈,却偏偏又傲骨天成,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红衣女子,眼底不由掠过一道暗芒。 “小姐!”璇儿此时也赶了过来,她一看到凤惊鸾那浑身浴血的模样,顿时眼泪噼里啪啦直掉。 “先回去再说!”凤惊鸾见已经有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了,她扶着璇儿的手,转身就走。 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不休息,就真的会支撑不住了。 幸好,凌阳侯府离**楼并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然而在凤惊鸾身后,落影却一脸不忿,气得直跺脚,“主子,您看看,您看看,她竟然连句谢谢都不说!就这么走了?” 简牧尘微微挑了挑轩眉,瞳眸遂深,倒映着那抹红衣身影,眼底隐约闪过一抹精光。 方才脉一沾手,他就断出凤惊鸾的奇经八脉竟然都被封住,而且,她似乎还受过致命的重伤…… “查,凤惊鸾!”简牧尘回首淡淡扫了眼仍然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的**楼,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哦!”落影闻言不由郁闷了,主子今天的行为真是怪啊,帮了人家没落得好处,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还要他去查那个不识好歹的凤惊鸾的详细信息? 许是凤惊鸾今日所做的事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当凌阳侯府守门的小厮看到长发披散,一身红衣浴血的凤惊鸾与璇儿回来时,竟然少有的没有拦下她们,而是一个个都用那种既惊又骇的眼神死死盯着凤惊鸾,仿佛眼前的是一个怪物。 凤惊鸾根本就懒得管其他人,她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命璇儿插上,门,谁都不准放进来,而她则是换下了那身被血染透的嫁衣,左臂上的伤虽然不重,血也早已凝固,但若不仔细清理包扎,恐会感染留疤。 只是这间屋子实在简陋,什么工具都没有,凤惊鸾只好简单清洗了下,打算明日再让璇儿去药店买点金疮药回来。 此时已是月上梢头,璇儿去厨房拿膳食,却眼泪汪汪只拿回来几个硬馒头,凤惊鸾也不嫌弃,就着温水吃了一个。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下午又经历了那场生死之战,凤惊鸾本该困极,可是这个她穿越来的第一个晚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待到她终于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之时,忽然猛地一激灵,眼角的余光里,她只见**头站着一个黑影。 020 再次相遇 凤惊鸾顿时惊醒,她不知来人是谁,一时也不敢动弹,只眯缝着眼睛注意着那人,打算一有情况立即出手。 可是这个黑影并没有像她所预料的那样对她下手,而是悄悄在屋子里翻弄,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凤惊鸾不由皱眉,她住的这房子也就几平米大小,除了一张**,两个箱子,就连桌椅都没有,足见这凤惊鸾在凤府的不受**程度。 这人究竟要从她这里找什么? 然而不待凤惊鸾多想,就在此刻,她忽然闻到空气中传来木头烧灼的味道,破旧的门扉与窗户那里也正涌入一阵阵的浓烟。 不好! 着火了! 那黑影一见外面燃起了火光,也是大吃一惊,只见他不管不顾,抓着个什么东西就往外面冲。 从凤惊鸾被黑影惊醒,到发现着火,不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 可是此刻,当凤惊鸾试图起身离开这里,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弹,双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胸肺间仿佛有烈火在焚烧,丹田内也猛然绞痛起来。 凤惊鸾痛得面容都快要扭曲了,同时心中大惊,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有人要害她?! “走水了!走水了!”与此同时,屋外已然传来阵阵叫嚷声,凌阳侯府的家仆们都被这场突来的大火惊起。 “来人啦,快救救我家小姐,小姐还在里面!”璇儿惊恐的声音响起,她睡在偏房,也是被浓烟呛醒,跑出来一看小姐住的屋子突然着火了,这才想起凤惊鸾还在里面。 璇儿到处求人,但却没一个人搭理她,璇儿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都快要吓瘫了。 而屋内,凤惊鸾惊骇过后,反而镇定下来。 前世她出身千年药毒世家,虽然医术并不精通,但却知道一种金针刺穴法能够激发人的潜能。 此时她见那屋梁都快要烧塌了,浓烟呛得几乎要让人窒息,凤惊鸾一心求生,也管不得这种金针刺穴有可能会带来的副作用,她拿起**头那根簪子就要往周身几处大穴刺去。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有一道幽冷如地狱里传来的嗓音响在耳畔,“如果你想血脉逆行爆体而亡,那么现在就刺下去!” 凤惊鸾闻言一惊,眼神惊疑不定,她抬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手中的簪子却真的没有再刺进去。 还不等凤惊鸾看清楚来人,她只觉眼前蓦地一黑,她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冰冷的怀中,耳边风声呼啸,再睁眼时,她已然置身屋顶,眼底一轮明月倒影,明月中则是一名脸覆银色面具的男子。 此刻,他正眼眸幽深凝望着她,即使那漫天火光映在他眸底,却依然给人一种无尽冰寒的刺骨感觉,仿佛他根本就是来自于地底的修罗王者。 竟然是他!下午在**楼屡次助她的那个雪龙教主! 凤惊鸾眼中浮上惊愕,此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双腿能动了。 凤惊鸾同时也发现自己还躺在男子怀中,她嘴角一抽,淡淡扫他一眼,“可以放开我了!” 021 简牧尘的霸气! 可是男人却像根本就没听见一般,仍然抱着她站在那屋顶之上,宛如一尊神祗般垂眸俯视着她,眼神变幻莫测。 虽然凤惊鸾很讨厌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但是这男人刚刚又救了她一次,还是从那么危险的火海里,她总不好再次甩脸子给他。 “喂――”于是她极力压下眉间的郁色,轻轻推了他一把。 简牧尘眼光一闪,确实依言放开了她,然而就在此时,让凤惊鸾完全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凤惊鸾只见眼前银光一闪,有浓重炙热的气息猛地袭来。 “唔!” 松木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清冽的药香瞬间萦绕在鼻端,有那么一瞬间,凤惊鸾脑子一片空白,她只是愣愣看着眼前男人那遂深如海的黑瞳,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如果说简牧尘一开始只是试探地碰了碰凤惊鸾,好像心有顾忌,连那向来冷漠沉稳的眼眸也闪过了犹疑,而在发现碰了她后,他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他先是不可置信般的一愣,接着眼底顿时有极度兴奋的光芒喷薄而出。 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王发现了猎物,简牧尘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随之改变,一身黑衣无风自动,他强悍地掠取,霸道而凶猛。 凤惊鸾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片刻后,凤惊鸾终于回过神来,她陡地瞪大双眸,愤怒、屈辱、难堪霎时交织闪现。 “唔唔……”凤惊鸾奋力挣扎,可是她本有伤在身,力气又比不过简牧尘,双手还被他紧紧抓着,怎么看都像是一只遇到野狼的小白兔。 直到简牧尘亲够了,他才终于松开。 他本就深邃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耀眼神光。 差一点就被简牧尘亲晕过去的凤惊鸾一得了空气,连忙大口大口喘息起来,此刻,她黄黑的面容上布满了红云,不过,那可不是女儿家初尝甜蜜之后的羞涩红晕,而是愤怒! 凤惊鸾猛地抬眸,然而当她看清楚眼前黑衣孤冷的男子,波光粼粼的清丽眸底尚且还染着丝丝迷离,遽然间,一抹锋锐的冷光闪现,她猛地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简牧尘覆着面具的脸上,凤惊鸾感觉右手被那面具硌得生疼,可这样的疼却比不上她心底的屈辱和愤怒。 这只禽shou,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敢强吻她! 落影在凤惊鸾出手打简牧尘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出手,他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怒意,手中利剑在凤惊鸾巴掌触碰到简牧尘脸颊的那一刻就已袭去,却被简牧尘拂袖化去。 他不明白,主子身份何等高贵,这个天下,也只有主子能与大乾皇朝抗衡,小小一个凤惊鸾,主子亲她是她的福气,她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狂妄嚣张,敢动手打主子! 而主子还不准他伤她! 等等,主子刚刚……是在吻凤惊鸾? 022 嫌弃他 落影双眼蓦地瞪大,眼底瞬间掠过极度的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 主子……竟然…… 可是,他…… 彼时,简牧尘已然面沉如水,周身那孤冷的气息仿佛有形一般萦绕,冷月辉光,火光照耀,他脸上的面具被镀上了一层灿金色的光芒,乌墨长发随着衣袂无风自动。 如果从远处看,那一身气度风华堪比神祗降世。 只是他的眼睛此刻却沉得如同深渊,幽寒眸光冷冷注视着眼前眼含怒火的女子。 简牧尘修长手指摩挲着面具的边缘,他原本心情很好,因为他发现困扰自己多年的一个烦恼似乎在今晚得到了,解决,虽然眼前女子容貌并不好看,但从午后在严行楼内第一眼看到她,他就觉得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这才破天荒的出手相助。 他从来都不会让人近,身三步,对这女人已然是破例! 而且方才他又救她一次,不想她不但一句谢谢都没有,竟然还敢打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有杀气闪现,还从来没有人敢甩他耳光! 曾经胆敢对他不敬的人如今都已化成了腐尸枯骨! 然而,凤惊鸾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只见她突然眼神大变,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脸色都变了。 就在简牧尘眯了眼睛,以为她是被良心发现,打算跟他道歉之时,却见她竟匆匆掏出了帕子,就这么蹲在屋檐上呸呸呸地吐起了口水。 饶是简牧尘见多识广,从来都是处变不惊,此刻不由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凤惊鸾究竟是发的什么病。 这边,凤惊鸾还在不停地“呸呸呸!” 天啦天啦,这可是她的firstkiss啦!竟然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男人给夺走了! 她可是有洁癖的,都说古代男人妻妾成群,这个整天戴面具的变,态既然能才见两次就强,亲女人,他会不会是个花采大盗啊? 嘤嘤嘤,惨了惨了,臭男人,那张嘴每天都不知道要吃多少女人的口水,他刚刚亲她,岂不是就等于…… 这么一想,凤惊鸾顿时更觉得口中脏得要命,此时她真是恨不得一脚将那臭男人踹飞! “你,嫌我脏?”简牧尘终于看出不对劲了,霎时,那对桀骜如鹰隼般的眼眸冷了下去,带着一股血腥的残忍。 但是,此时凤惊鸾已经处于脑抽状态,她不但没听出简牧尘语气里的幽冷杀机,反而竟然不怕死地一梗脖子,继续捋虎须,“我就是嫌你脏!难道你不脏吗?” 一边说,她还一边“呸呸呸”地吐口水,清冷的面容因为愤怒染上红云,“你就是个百人斩,哦不,千人斩,下,流胚子,大混蛋!” “你知不知道,敢骂本座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简牧尘漆黑如子夜的瞳仁猛地一缩,阴森诡谲的眸子倨傲冰冷地盯着凤惊鸾,仿佛那即将捕杀猎物的雄鹰一般,充满了危险的前兆。 凤惊鸾仿佛直到此时才发觉眼前男人有多危险,她倏地有种心惊的感觉。 就像是,和一个没有半点生气的死人在一起,让她不得不开启了全身的防御,戒备地盯着他。 023 事有反常必为妖 简牧尘的眼幽深的诡异,仿佛谷底的深潭,异常冷冽,甚至还带了一丝妖邪。 方才还底气十足的凤惊鸾,此时感觉周遭冰冷的空气突然全部向她压来,她心底顿时有些发毛,脸上毫不掩饰的厌弃也陡地消失不见,眼中甚至还闪过了一丝慌乱。 这个面具**不会是被她打了一巴掌,所以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吧? 凤惊鸾眼光变了变,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而且还毫不示弱地迎上简牧尘冰寒的冷眸,月色下,她清丽眸中浮上冰锋般的冷冽,小下巴一昂,神情十分睥睨,“那你知不知道,得罪本姑奶奶,又是什么下场?!”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这一刹那,凤惊鸾与简牧尘眼神碰撞,仿佛有火光迸射。 黑暗中,落影震惊地盯着那两人,他忽然有种被扼住了喉咙,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个女人,竟敢这样和主子说话!她,这是不要命了?! 彼时,简牧尘的眼神已然冰沉,几乎要将周遭万物冻结,有那么一瞬间,杀气激dang,这一方天地,顿时像是弥漫了黑沉的死气,鸟雀惊逃,就连草木似乎都行将枯萎。 落影不禁暗暗摇头,看来这凤三小姐是注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惜,她还是第一个被主子亲的女人呢! 何等的荣幸…… 如果凤惊鸾知道此事落影心中所想,定然会一个大耳巴子呼过去,去你他么的荣幸!老娘被个大冰块强吻竟然还说是老娘的荣幸?!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凤惊鸾在简牧尘这比冰霜还冷的眼神中,内心也开始忐忑起来。 她敢跟眼前这个男人扛上,其实是因为她笃定他不会杀她,这才有恃无恐! 如果他想杀她,就不会连续救了她两次,不是吗? 可是,他这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凤惊鸾惊疑不定,心中也开始胡思乱想之际,身后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凤惊鸾心头一跳,迅速回眸看去,却见她所住的那间原本就破败的屋子终于在大火中坍塌。 “小姐!”璇儿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昏倒在地。 旁边有与她交好的粗使丫头小声劝她,却立刻被一个老嬷嬷狠狠打了一巴掌。 “小蹄子作死啊,被夫人知道了不扒你一层皮!” 四周围观的家仆们一直围在那起火的房子外,即使璇儿跪在地上磕头哀求,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试着去救人。 凤惊鸾很清楚,事有反常必为妖!就算她只是个庶女,但好歹也是凌阳侯府的三小姐,是主子!主子有难,这些下人不但不救,反而都是兴致勃勃一副看戏的样子,这一点就很诡异。 眸光一转,凤惊鸾注意到有人来了,她此时居高临下,视野十分开阔,一眼便瞧见那是几名衣着光鲜的女子。 只见当先一人约莫三十多岁,一身华丽锦缎,满头珠翠,端得是富贵逼人,跟在她身后的是两名年轻女子。 ―――――― 美妞们,小手动一动,点一下收藏吧,这样大婶才有码字的动力呀(*__*)嘻嘻…… 024 真是作孽 凤惊鸾眸光一沉,那妇人想必就是这凌阳侯府的女主人李氏,而那两名年轻女子,则是由李氏所出的大小姐凤琦儿,二小姐凤静儿了!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大半夜的,您们怎么来了?”有老妈子看到来人,立即迎了上去,行礼后,陪着笑说道。 “鸾儿呢?鸾儿在哪?”李氏根本就不理那老妈子,此刻只见她一脸惊惶望着这漫天大火,跌跌撞撞竟是要往火里冲,看上去分明就是担心女儿安危到不顾自己性命的好母亲。 “母亲!” “夫人小心啦!” 一旁的凤琦儿与凤静儿,还有丫鬟仆妇连忙扶住李氏,不让她靠近那大火。 “三妹妹究竟怎么了?”凌阳侯府的大小姐凤琦儿此刻也是满脸震惊,似乎不能相信眼前所见。 “三小姐她……”那老妈子做出一副悲哀的神情,掏出帕子,装模作样擦了擦眼角。 “回夫人的话,奴婢们赶到的时候,火已经扑不住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此时开口,“三小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啊!”李氏闻言顿时一个踉跄,像是被惊得快要昏厥了,连脚步都变得虚浮。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救三小姐!夫人,求您救救三小姐吧!”璇儿见这些人竟然如此颠倒黑白,顿时止了哭声,一脸恨意瞪着那些见死不救的人,她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李氏身上,连忙膝行过来哀求李氏。 “没有眼色的贱蹄子,滚!”然而璇儿还没靠近李氏,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仆妇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正中璇儿胸口,璇儿顿时瘫倒在地,脸色煞白没了声息。 而其他的人都忙着去劝“悲伤过度”的李氏,根本就没人理会璇儿。 凤惊鸾看到璇儿被踹,如今生死未卜,她不由捏紧了拳头,唇线紧抿,清丽眼眸里霎时沉了冰霜。 若不是此刻身在屋顶,她必然会将这一脚踹过去还给那仆妇,敢动她的人,找死! “喂,让我下去!”凤惊鸾心中担忧璇儿,于是转头,打算要那个面具**男带她下去。 可是刚一回眸,凤惊鸾愣住了,这屋顶空荡荡的,除了她,哪还有人在? “喂,戴面具的,你人呢?”凤惊鸾小心地四处查看,但回答她的只有风声萧萧,万物静寂。 凤惊鸾再低头看看这差不多有五六米的高度,这下子她是彻底傻眼了。 这么高,她又没有轻功,要怎么下去啊? 凤惊鸾哭丧着脸,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问候了那个什么该死的雪龙教主祖宗十八代。 她究竟是作了什么孽哦,一穿越过来就接连倒霉,而且看样子想要她命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啊! 虽然屋顶上风很大,但那大火的余温尚存,凤惊鸾还不至于很冷,既然下不去,她也只好继续蹲在屋顶上看着下面事态进展。 哎,权当是看戏了! 彼时,兴许是看那火已经烧塌了房梁,屋里就算有人,也断没有再生还的可能性,管家开始指挥着家丁们救火了。 025 阴谋初现 “鸾儿啊,可怜的鸾儿啊,我苦命的孩子!”李氏哭得悲痛欲绝,只是火光中,凤惊鸾看的清楚,她眼睛里根本就没有泪水,反而充满了得意与兴奋。 “三妹妹,姐姐知道你不甘嫁给邵将军,你定是恨透了姐姐,可是这是皇上的旨意,姐姐也没法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凤琦儿漂亮的脸蛋布满了泪水,看上去端的是情真意切,姐妹情深。 凤惊鸾见此,清眸眯紧,她算是听出点门道了,敢情这些人是要将这把火安在她身上啊! 凤惊鸾不由挑眉冷笑,看来,明天帝都便会有传言:凤府三小姐不堪屈辱,生无可恋,所以一把火将自己给烧死了! 想必是戏也做足了,李氏在众仆妇丫头的“劝说”下也渐渐止了“悲伤”,只见她借着擦眼泪的功夫,冲身边的一个嬷嬷使了眼色。 那嬷嬷立即道,“夫人菩萨心肠,对三小姐一向视如己出,三小姐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想夫人为了她伤了身子,夫人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这边老奴会看着的。” “也罢!林妈妈,这里就交给你了!千万记得不要亏待了鸾儿!”说罢,李氏又“不忍”地扭头看了眼那已然烧成废墟的屋子,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冷厉,随即在凤琦儿姐妹的搀扶下朝外走去,这夜里风大,刚刚哭得太用力,她此刻有些头疼了。 然而就在几人出了那破败的院落之时,李氏以及凤琦儿姐妹方才那满脸的悲伤立即消失不见,转而被极度的兴奋所代替。 “娘,那贱丫头真的死了,太好了!”凤静儿激动地手都在抖,“太子殿下那十万两黄金就是我们的了!” “哼,看在她好歹替我嫁了邵青崖的份上,我就不计较她这些年在外丢的脸了!”凤琦儿昂起头,高傲地说道,那样子,就像是她给了凤惊鸾多大的恩惠似的。 只是她漂亮的脸蛋上,那对本该明亮动人的眼睛里此时却布满了嫉妒和愤恨,“那贱丫头,明明什么都不如我,不就是出生时天有异象吗,那天出生的又不止她一个,凭什么就认定她是皇后命!” 一想起这个她就来气。 “好了好了,别再提那贱丫头了!”李氏皱了皱眉,今夜终于除掉凤惊鸾那小践人,她心情大好,从今天起,她希望再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 “琦儿,如今赵清纯名声已毁,太子殿下是不可能再娶她了,这太子妃的位子已经铁定是你的了,到时候那十万两黄金就给你做陪嫁,太子殿下还不对你另眼相看?”李氏拍了拍凤琦儿的手,笑着说道。 “娘,你怎么这么偏心!”凤静儿一听不干了,十万两黄金,就是凌阳侯府也是几辈子都攒不下来的,娘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全部给凤琦儿做陪嫁,这怎不叫她烦闷? “你这傻丫头,等你姐姐做了太子妃,你想要什么没有?” …… 李氏一行人渐渐远去,那声音也渐不可问,然而此刻的凤惊鸾却抿紧了粉唇,眼中骤然射出锋锐的冷芒。 026 心狠手辣 原来今夜这场差点要了她小命的大火,源头竟是那十万两黄金! 暗夜里,一场大火让空气的温度升高,可是此刻凤惊鸾的眼里却如覆冰霜。 拳头捏紧,她看着李氏几人远去的背影,唇角倏然浮起一抹冷笑,她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惹我,必十倍百倍奉还之! 哼,李氏与凤琦儿既然敢谋财害命,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只是一瞬间,凤惊鸾心中已有了主意。 此时月亮已经开始西斜,大火熄灭,温度渐渐下降,深夜的风吹在身上,像是刀子割过。 凤惊鸾抱了抱胳膊,望着脚下那数米的高度,琢磨着要不要跳下去,但随即这想法就被她挥之脑后,就是前世她身体机能良好的时候也不敢从三楼直接往下蹦,何况如今这小身板这么弱,而且还有伤在身。 如果她就这么跳下去,恐怕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但是一直在这屋顶上待着也不是法子啊,她衣衫单薄,这要再熬上两个小时,她也要被冻死了。 可是这凤惊鸾在凤府一点地位都没有,除了一个璇儿,她都不认识人,她也不用指望会有人来救她了! 想到这,凤惊鸾忍不住又在心里将那个该死的雪龙教主骂了一顿! “呜呜,璇儿,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啊!” 就在凤惊鸾哆里哆嗦猛搓着手臂给自己取暖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呜咽的哭声,冷不丁地吓了她一大跳。 方才李氏一行人走后,那些家丁仆妇们在火堆里翻了翻,原本是想找凤惊鸾的“尸首”的,但这温度突然降了下来,这些人像是有所畏惧,并没有在这院子里待下去,都迅速离开了,此刻这片废墟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凤惊鸾乍一听到这哭声,还以为是见鬼了,着实吓得不轻。 “喂,大娘!”凤惊鸾一听来得是璇儿的娘,琢磨着璇儿对自己衷心,她娘应该也是值得信赖的,于是她探头朝下叫了一声。 那妇人茫然抬头,眼神四处找了找,脸上泪痕未干,却在看到蹲在屋顶的凤惊鸾时,顿时愣住,接着眼中竟然露出巨大的惊喜,“小姐,你没死?!” “大娘,麻烦你给我找个梯子过来!”凤惊鸾都快要被冻死了,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鬼地方。 那妇人看着凤惊鸾,皱眉道,“小姐,你旁边不是有个梯子吗?” 凤惊鸾所在的地方离妇人所在的地方还隔了一个院子,但她那里颇高,所以妇人一眼就看到了。 “咦,哪来的梯子?”倒是凤惊鸾蓦地愣住,刚刚她怎么没发现这里有梯子? …… 待到凤惊鸾终于双脚着地,她迅速跑了过来,她很担心璇儿,毕竟璇儿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后唯一真心对她的人。 不过,凤惊鸾前世虽然出生千年药毒世家,但她们家的传承在药,并不在医,所以她只能简单地判断出被踹中胸口的璇儿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但此时她手中无药,却是没法为璇儿疗伤。 027 简牧尘的隐疾 “大娘,你放心,璇儿不会有事,我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在院中唯一剩下的那间破败的厨房内,凤惊鸾恨声道。 “小姐,你,你叫老奴什么?”可是此时那妇人却愣愣地看着凤惊鸾,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啊?”凤惊鸾一抬眼便见那妇人眼底的惊疑,她心中猛地一激灵,糟糕,难道这妇人又是原主一熟人?难道是被这妇人发现这身体换主了? “小姐,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我是奶娘啊!”那妇人见凤惊鸾不吭声,以为她是从大火力死里逃生吓坏了,眼泪珠子忍不住扑簌簌往下直掉。 凤惊鸾闻言这才想起来,这妇人可不就是原主的奶妈陈氏,也是璇儿的亲娘。 不过好在陈氏并没有追问,凤惊鸾忍不住松了口气。 此时她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听说这原主可是个蠢笨的,换句话说就是脑子不好使,否则也不会混得那么差,有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了。 但她今日在**楼那行为却是十分出格,和凤惊鸾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也不知会不会给她招来什么祸端…… ** 彼时,就在凤惊鸾纠结着自己这性格转变是否太快太突然之时,帝都城内飞雪阁,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忽然亮起了所有的灯。 “主子,人来了!” 一间装饰华美的厢房内,有人恭声回禀,随即门开了,三名美貌女子鱼贯而入。 几人一进来,立即跪倒行礼,“奴婢参见教主!” 一身黑衣,面覆银色面具的简牧尘正坐在桌旁,闻声抬眸,阴冷目光掠过,那三名女子只觉头顶似有寒气拂过,几人匍匐在地,根本连头都不敢抬。 “过来!”良久,简牧尘方才出声,只是这一声委实冷冽,那几名女子娇躯忍不住轻轻一颤,虽然心中恐惧,但她们却不敢违背简牧尘的命令,依言起身,袅袅婷婷朝简牧尘走去。 简牧尘伸手一拉,当先那名女子立即跌进他怀中,女子闻着简牧尘身上那冷冽的气息,俏脸红透,心忽然猛跳起来。 令两名女子见状,眼中不由露出羡慕嫉妒的神情。 这几名女子本就是雪龙教为教主准备的姬妾,但她们这还是第一次被教主传召,虽然心中很是畏惧简牧尘那强大到逆天的冰冷威压,但她们更加清楚,只要教主临幸了她们,那她们在教中地位必然上升,也许那教主夫人的位子也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 而且在她们心中,简牧尘何等人也,能与他共度一晚,恐怕是天下所有女人的梦想吧。 “主子今天是怎么了?他不是从来不近女人的吗?” 厢房外,很远的角落里,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相貌粗犷的男子抓着落影逼问,想要知道简牧尘今夜反常的原因。 但主子的事,落影哪敢随便乱说,尤其是主子今夜还被人打了,这万一传出去,就眼前这脾气坏到家的家伙,肯定立马跑去杀了凤惊鸾。 028 震怒 于是落影连纠结都没有纠结一下,直接摇头,“不知道!” 落影虽然跟着简牧尘也有好几年了,但主子的心思他从来都猜不透,但今天他却有一种感觉,这个凤惊鸾在主子眼里似乎是有些不同的,至于哪里不同――嗯,她可是主子第一个亲的女人呢! 而且就算凤惊鸾打了主子一耳光,主子即使气怒,却反常地并没追究,反而临走时还命他给凤惊鸾送去了梯子…… 想到这,落影嘴角不由抽了抽,不过,单凭这一点,他就不能让今晚主子被打的事传出去! 毕竟这种事被人知晓的话,一来会扫了主子威风,二来万一主子真看上了凤惊鸾,而凤惊鸾又被教中人所伤,那主子第一个要治的定然是他! “申老,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主子!”落影见那男子似乎还要逼问自己,眼珠子一转,连忙脚底抹油,哧溜一下就没影了。 “臭小子,给老子站住!”男子气得跳脚,但却无计可施。 彼时,厢房内,已然是旖,旎一片。 那被简牧尘拉入怀中的红纱美姬脸色酡红,女子试图去亲吻她心目中的神。 另两名美姬壮着胆子贴了过去,她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只想能得到眼前男人的青眼相待,不说做教主夫人,就是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也是她们莫大的荣幸。 然而,就在那女子红唇即将触碰到他之际,简牧尘忽然眉心一蹙,原就冰冷的眼中寒意森然,仿佛雪岭冰峰,一股毫不掩饰的厌恶浮在眼底。 仿佛厌倦了这游戏,简牧尘忽然长身而起,那三名女子顿时都被他拂倒在地。 “出去!” 三人还没来得及呼痛,就听简牧尘冰冷嗓音响在耳畔,三人一愣,同时抬头看向眼前高大男子,不明白方才还情动的他为何突然就变了脸色。 可是简牧尘却已然转过身去,他身上的冰冷威压令三人心中生颤,但那名身着红纱的美姬却咬紧了嘴唇,显然并不甘心就这么功亏一篑。 她年轻美貌,她就不信教主能忍得住! “教主,您弄疼人家了!”红纱美姬一声娇呼,朝简牧尘扑去。 红姬自信,只要是男人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定然会狼,性大发,将她抱,在怀里的。 然而简牧尘却动都没动,孤冷身姿傲绝,带着一丝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如若红姬看到简牧尘此刻的眼神,她定会后悔曾经来过这世上! ――――――-----―――――――――――――――――――――――――― 这几章过度一下,嚯嚯,马上会有美男出场,哈哈 029 风雨欲来 就在红姬快要碰触到简牧尘衣角之时,她突然感觉一股强大到让她心胆俱裂的杀气陡地袭来,紧接着,她便觉身前仿佛被千钧重的巨石撞到,她的身体顿时凌空飞起,猛地撞破了门,重重摔倒在了屋外,口中鲜血狂喷而出,红姬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晕死过去。 这一变故发生实在太快,另两名美姬眼神发直,后背被冷汗打湿,吓得浑身都僵硬了。 “滚!”直到简牧尘一声冷斥,两人这才连滚带爬地出了厢房,却又在看到红姬的惨状时,猛地瘫倒在地,直接就晕死过去。 “抬下去!” 早在简牧尘发出第一声冷喝的时候,落影与申太虚就已经赶了过来,待到看到躺在地上的重伤女子,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凛。 两人倒不是在同情这生死未卜的女子,她们卖身飞雪楼,本就是为主子而活。 而且落影与申太虚都很清楚,主子修习烈阳功,在功法大成前都不能近女色,所以这些年来,飞雪楼中的女人,只要不是那种想要爬**的,他一概不会下狠手。 这女人方才定是在被主子拒绝之后,还想要诱,惑主子,这才遭此横祸! 可是,落影与申太虚都很是心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今夜究竟是怎么了? “主子――” 申太虚本想进去询问,但他进来后,却发现屋中早已无人。 ** 此刻,简牧尘正站在凌阳侯府后院高高的屋顶上,衣袂猎猎作响,月光下,那银色面具反射着清冷的光芒。 他望着下面那一片大火后的废墟,冰冷眼神落在角落里一间连门都没有的破败房子上。 透过没有窗纸的窗户,他能清楚的看见正抱着胳膊蜷缩在屋角的纤细身影。 “凤惊鸾……”口中呢喃出这个名字,面具后,简牧尘轩眉紧蹙,目中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精光。 难道,那个能解他身上蛊毒的人,真的是她? …… 半夜,凤惊鸾从睡梦中惊醒,在梦里她总感觉有一对阴森森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深山,被狼王盯上了一样,让凤惊鸾总有一种不秒的预感。 现下虽然已是暮春,但夜里的温度还是很低,但她仅有的衣物被子被一把火烧光了,这破房子又四处漏风,凤惊鸾这一醒,就冷得再也睡不着,她真怕自己明天一早起来就躺尸在这里了。 而且凤惊鸾在冷静下来之后,回想起火起时,自己胸肺间那股烈火焚烧的痛苦,她不由眉心一紧,伸手捂住胸口,她怀疑这具身体似乎受过重伤…… 可是不待凤惊鸾多想,她发现璇儿的伤势很不乐观,已经发起了高烧。 之前陈氏也曾背着璇儿打算出府找大夫,但那守门的家丁一见是陈氏,竟然连理都不理,更别论开门放她们出去。 陈氏头都磕破了,也无济于事。 凤惊鸾只好再使出她那半吊子医术,用家传针法护住了璇儿心脉。 翌日,天还没亮,凤惊鸾套了一件陈氏的衣服,与陈氏带着璇儿跟在买菜的仆妇身后混出府去。 如果她所料不错,今天凤惊鸾放火自焚的消息就会传遍帝都,届时凌阳侯府定然会摆设灵堂。 走出凌阳侯府的时候,凤惊鸾眯起眼眸,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就冲着李氏与凤琦儿姐妹的这般心意,她凤惊鸾也绝对不能“辜负”,定然要好好感谢一番。 呵!她会让李氏与凤琦儿,以及所有人都记住,她凤惊鸾可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030 尸体不见了 除去了心头大患,李氏与凤琦儿姐妹这**都激动不已。 天刚亮,李氏就已起身,坐在铜镜前,她怎么也掩不住满脸的喜悦,不一会,凤琦儿与凤静儿姐妹也来了李氏房中。 李氏抬头,看见凤琦儿眼下两个黑影,不由拉着她坐下,心疼道,“琦儿,昨夜没睡好?” 凤琦儿面露忧色,皱眉道,“娘,我今早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今天要发生什么事!” “胡说什么!”李氏却不以为意,冷声道,“那个小贱,人都死透了,还能变成鬼作出什么怪不成?” 她昨夜就已经吩咐下去,今天一早,就会有人将凤惊鸾被大火烧死的消息传出去,过一会,灵堂就会设好了。 “就是,姐姐,你就安心等着去做你的太子妃吧!”凤静儿斜了凤琦儿一眼,撇嘴道,心中则是有些不忿, 凤惊鸾曾经是皇命御赐的太子正妃,如今身死,那么按照大乾律法,是可以由本家姐妹代替出嫁的。 哼,凤琦儿不就占着个“长”吗,论容貌论才华,她凤静儿也不比她差,这太子妃之位凭什么就必须得是凤琦儿得?! “可是……”凤琦儿还待说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出去,一会太子殿下的十万两黄金要到了。”李氏转移了话题。 于李氏来说,凤惊鸾母亲的存在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若不是那个践人,侯爷又怎会冷落她至此? 哼,纵然她是将门之后,一代女将,那又如何?前朝覆灭之后,她蓝氏还不是沦落到楚馆,侯爷买了她,她也不过只是个通房丫鬟! 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氏眼中顿时露出恨毒的光芒,手中拿着的那根她最喜欢的簪子都被她狠狠折断,正给她盘发髻的丫鬟吓得一哆嗦,顿时扯到了李氏的头皮,一大缕头发就这么被生生扯了下来。 “贱蹄子!还不小心点!”凤静儿一耳光就甩了过去,一脸的不善,“来人,将这个贱,货拉下去,重打一百!” “夫人饶命!”那丫鬟连忙跪倒在地,吓得都瘫软了,一百板子,可是会要了她的命啊! 可是李氏看都不看那丫鬟一眼,她看着手中簪子,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古怪。 “叫吴善家的来见我!” 与此同时,就在那片大火烧过的废墟上,一个面貌精明的仆妇正带着人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怎么没有啊?”那仆妇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她天还没亮就带着人在这块废墟里找寻凤惊鸾的尸体,但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一些烧成焦炭的木头,他们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吴嬷嬷,这个会不会是三小姐?”一个家丁指着手中爬犁下的一块黑乎乎的焦炭样的东西,问道。 吴嬷嬷看了看,心头跳得厉害,她见过被烧死的人,和眼前这个焦炭完全不一样,但是再找不到,她就无法跟夫人交代了。 恰好此时有人来传吴嬷嬷去见李氏,吴嬷嬷咬牙,狠了狠心,指着那块焦炭吩咐道,“给三小姐收殓!” 就算找不到尸体又怎样?反正他们都是亲眼看到凤惊鸾被困在屋子里,没逃出来,活活被烧死的! 收殓好了凤惊鸾“尸体”,吴嬷嬷跟着去复命,而凌阳侯府里也开始忙碌起来,凤惊鸾被大火烧死的消息也随即传遍了整座帝都。 如果是昨日之前传出的凤惊鸾死亡的消息,恐怕全帝都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就在昨日,凤惊鸾在严行楼的那让人为之惊艳的搏杀,以及当众落了太子殿下的脸面,还让赵尚书家的小姐名声尽毁,她早已一战成名,这突然传出的死亡消息,顿时令全城哗然。 命运的巨轮缓缓转动,没有人知道,就是从这一刻起,九州大陆将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掀起滔天巨浪。 031 大闹灵堂(一) “什么?凤惊鸾死了?!” 太子府,容姜翼上完早朝回来,就有人将这个消息禀报于他,早朝时积了一肚子火气的容姜翼阴柔双目霎时眯紧,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机。(..tw好看的小说 “千真万确!”锦衣男子恭声道,“属下已派人查过,昨夜凌阳侯府确实走了水,凤惊鸾没能逃出来,而且一个时辰前,凌阳侯府就已设了灵堂!此事应当不会作假!” 此人名叫林南,是容姜翼的心腹,专门为他刺探帝都城内信息。 “哦?”容姜翼拧起修得齐整的眉毛,眼皮神经质地抖了抖,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会那么容易被烧死?” 如果是昨日之前,容姜翼听闻凤惊鸾身亡,定然只会轻哼一声,蝼蚁一般的生命,根本不值得他关注。[..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但经历了昨日**楼那一战,不知为何,那一袭红衣黑发的身影竟然在他心中刻下了烙印,让他在深深痛恨厌憎她的同时,也对她隐隐生出了好奇。 他很想知道,为何她前后反差那般大! 明明以前对他情深意重,他多看她一眼都让她欣喜若狂,怎么突然之间会变得那般冷漠? 这让容姜翼心头很不是滋味。 “殿下,凤惊鸾既然已经死了,那十万两黄金还要给吗?”林南小心问道。 然而林南话音刚落,就见容姜翼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愈发阴郁了几分。 “可恶!”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前桌案上,“砰”的一声,震得桌上笔砚倾倒,墨汁泼洒了一桌。 “殿下恕罪!”林南脸色一白,赶紧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十万两黄金虽然数目巨大,但太子府不是拿不出,但昨日太子实在输的太惨,如今全帝都城都在议论此事,这件事恐怕已成了太子的逆鳞。 不出他所料,昨日**楼一事,当夜就有御史一本子参到了皇帝那里,今日早朝,向来看重他的父皇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狠狠地叱责了他一顿。 他明明已经安排好了,**楼那件事绝对不会传入父皇耳中,但显然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而这个人,就是如今大乾朝真正的统治者――恭王,容楚。 也是他的好皇叔! “容楚!”容姜翼眼神凶狠冰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也只有容楚,才有本事三言两语挑得父皇对他生了猜忌,就因为在妓楼与人争抢小倌,而命他闭门反省十日! “起来!”好半晌,容姜翼方才冷声道,只是他那对细长的眼眸里布满了残暴的戾气,“传本宫命令,午时前,将十万两黄金送到凌阳侯府!” 这十万两黄金,是用来堵悠悠众口,如果凌阳侯识相的话,今夜这十万两黄金就会再次出现在太子府! “是,殿下!”林南不敢多问,连忙领命退出。 ** 此时的凌阳侯府内,白幡飘扬,灵堂内摆放着一具上好的棺木,所有的家仆丫鬟都换上了素服,有哭声传来,却是李氏正扶着棺木,凄然哭泣着。 “我可怜的鸾儿啊,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凤琦儿与凤静儿姐妹也陪在一旁抹着眼泪,只是究竟有没有泪水,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吊唁的人接连到来,这些人自然不是真的来吊唁凤惊鸾的,而是存着看热闹的心理,大家都想知道,如今凤惊鸾身死,那太子的十万两黄金还会不会送到。 032 大闹灵堂(二) 这凌阳侯原本只是一介武将,数年前在对熵朝战争中一战成名,从此加官进爵,获封凌阳侯,当初也曾经煊赫一时。 尤其是在凤惊鸾出生时,百鸟盘旋,鸾凤齐鸣,堪堪以庶出身份被皇后相中,赐婚太子,这凌阳侯府的繁华达到顶峰。 然而十年前凌阳侯在单河战役中惨败,大乾损失惨重,凤子建被撤去兵权,贬至南疆,五年前才被恩准回京,自此凌阳侯府开始败落。 随着凤惊鸾的长大,她的愚笨丑陋也让皇家大失所望,这样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一国太子,只是碍于这是先帝赐的婚,皇室不好主动退婚,只好屡次暗示凤家。 但凤子建却好似看不到皇家的暗示,一直不交出当初先帝赐婚时御赐的信物,于是这场婚约才会拖到今日。 不过,以如今凌阳侯府的声望,就算是凌阳侯本人身亡,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帝都城的王公贵族们来吊唁,所以这短短半天时间,凌阳侯府内忽然涌入数百人,而且还都是颇有身份地位的贵宾,着实吓了李氏等人一大跳。 一时间,原本应该悲痛肃穆的灵堂竟然闹哄哄的,好像正在举行什么宴会一般,前来吊唁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听说早朝时皇上因为昨日的事责罚太子了?” “是啊,听说还是恭王殿下报予皇上的。” “凤惊鸾都死了,这太子殿下的黄金会不会真的送来?” “一会就知道了!” “……” 如果凤惊鸾此刻在这里,定然是要感叹这原主究竟是多招人厌啊!满屋子的人都在猜测太子会不会送黄金,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那位昨日在大婚喜堂,本想休弃凤惊鸾,狠狠羞辱她,却反而被凤惊鸾当众休夫,从而“名声大噪”的邵青崖也赫然在列。 此时,他满目怨恨地瞪着那具棺木,就是这个凤惊鸾,让他在帝都出了那么大的丑,他真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邵青崖的目光再转向一身素衣的凤琦儿,眼底有压抑不住的怨毒,凤琦儿乍一与他目光接触,便觉得后背一寒,连忙移开了视线。 “来了来了!” 午时不到,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所有的人顿时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 “太子驾到!” 一声长喝,又让众人心头咕咚一跳,太子,太子不是被皇上勒令闭门自省吗,怎么此时他会来? 众人心中不由有些发虚,他们今天来本就不是真的吊唁凤惊鸾,而是想瞧瞧太子殿下是否真的会送来十万两黄金,可是,他们都没想到太子也会来啊。 而且他们都知晓,太子殿下的气量很小,这万一被太子看到了,以为他们是来看他笑话可如何是好? 片刻间,容姜翼已经踱步而入,冷眼一扫,身为一国太子,他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强大的气势,此刻,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灵堂内温度很高,但几乎每个人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参见太子殿下!”李氏与凤琦儿等人一看到容姜翼,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太子殿下!”尤其是凤琦儿与凤静儿姐妹,脸上的激动与钦慕根本就不加掩饰。 然而容姜翼只是眼神阴鸷扫了一眼凤琦儿,他何尝不知道凤府在打什么主意,哼,他堂堂一国太子,还轮不到这些人来算计! 眼神移开,背在身后的手一挥,容姜翼身后的人立刻鱼贯而入,数十个箱子被抬进来,不一会便堆满了屋子,随后箱子被打开,霎时间,金灿灿的光芒炫得这间布满了白色的灵堂都像是被染上了金光。 “凤惊鸾,十万两黄金在此!”容姜翼脸色阴郁地望着那棺木,阴柔眼睛里是复杂的光芒,却是冷笑一声,“不过看来,你是没命来花这些黄金了!” 033 大闹灵堂(三) 灵堂内,众人被那金灿灿的光芒炫得眼花,下意识伸手遮住了眼睛,但随即便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那些箱子。 “真的是十万两黄金!” 即使今天来的人大多出身贵族,但乍一看到这么多黄金,还是都被惊呆了。 尤其是李氏,满眼都是贪婪,若不是凤琦儿还有些理智拉住了她,她怕不是要立即扑过去,将那些黄金都抱在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 静默间,灵堂外忽然传来一声难掩震惊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却是凌阳侯凤子建一身风尘,像是刚从外地赶回来。 “太子殿下?”凤子建见到容姜翼,一愣过后立刻行礼,眼光随即落到那具棺木上,“鸾儿!”他脸色倏地一变,锐利眼神顿时落在了李氏面上,“怎么回事?鸾儿怎么会――” 李氏看到凤子建,心头一跳,连忙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掩饰住眼底的心虚,悲戚道,“侯爷,是妾身没照顾好鸾儿,昨夜府中走了水,鸾儿她……没了。” “是吗?”凤子建猛地拧起了浓眉,眼中瞬间掠过复杂光芒。 昨日他之所以在凤惊鸾出嫁之日避走帝都,就是因为他很清楚,凤惊鸾替嫁一事,无论是太子还是邵青崖,恐怕都不会让她活着。 他虽然不喜这个女儿,但虎毒不食子,他亏欠她娘,总是不忍看着她被自己亲手断送性命,这才离开帝都。 却不曾想,当晚传来消息,凤惊鸾她不但没死,反而在**楼一战成名,不但让赵尚书之女身败名裂,还狠狠地敲诈了太子一笔。 他担心这样一来,会彻底得罪太子,这才匆匆回返,却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凤惊鸾当夜被火烧死! “你们说完了没有?”容姜翼眯了眯眼,显然是不耐烦了,“本宫已信守赌约,十万两黄金送到!其他事,与本宫无关!” 说罢,容姜翼冷笑着看了一眼凤惊鸾的牌位,转身欲走。 他可不是来看这些人演戏的,他来,一是要确认凤惊鸾是否真的死亡,二来,则是要用着十万两黄金堵住他那位好皇叔的嘴,省的他又在父皇面前挑拨离间! 一想到容楚那张脸,容姜翼脸色不由愈发难看了几分,阴柔眼神中透着残暴。 “太子殿下!”凌阳侯闻言心头一凛,他连忙走到容姜翼面前,躬身道,“昨日一事,是凤惊鸾不识好歹,胆敢与太子作对,下官代小女向殿下赔罪,这十万两黄金,本就属于殿下!” 容姜翼瞥了一眼凤子建,心中很是满意,看来这凌阳侯还不算笨! 但是李氏一听这话,却是急了,“侯爷!您在说什么?” 近几年,凌阳侯府败落,她掌管中馈,早已入不敷出,这么多的金子,就算不能用,但如果掌握在手中,就不怕太子不娶琦儿了啊! 一时间,李氏又急又气。 “无知妇人!”凤子建见容姜翼脸色冷了下去,心中不由大急,他何尝不想要这金子,但万一因此得罪了太子,就更加得不偿失! 其他人看着这场景,都是面面相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众人都很清楚,凤惊鸾死因蹊跷,但他们也知道,就算凤惊鸾昨夜不死,得罪了太子,也离死不远了。 “这是我的金子,谁都别想拿走!”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仿若冷月清辉,三月薄霜,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034 大闹灵堂(四) “我的东西,我看谁敢动!” 恰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仿若冷月清辉,霎时间让灵堂内众人心神一凛。 包括容姜翼在内的所有人顿时都循声看去,却见一名黑衣长发的女子正站在灵堂入口处,眼神嚣张冷漠地看着他们所有人。 今天一早天就阴沉了下去,冷风呼啸,天边隐隐还有雷声。 就在这冷冽的嗓音响起的刹那,忽然间,天地变色,“轰隆隆”一声炸雷响彻,耀眼的亮光撕裂了那黑色的天幕,照射在女子那惨白的脸上,狂风卷起她散在身后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 女子的身影就在这电光中缓步走来,无声无息。 “是凤,凤惊鸾!” 有人呆呆说道。 更多的人却是在看到那道身影后,脸色猛地发白,只觉一股冷气倏地从脚底板冒起,唰的一下升到了头顶,全身发麻,就连头发丝都站了起来。 “鬼,鬼啊!” 不知是谁突然尖叫一声,霎时间,灵堂内的所有人都鬼哭狼嚎起来,这些平时道貌岸然,到哪都讲究贵族身份与气概的人竟然丝毫不顾及形象,连滚带爬地想要从这灵堂冲出去。 只是被他们视作鬼魂的女子正站在大门处,他们是绝对不敢从她那边过的,而屋子正中的空间又被太子殿下带来的黄金堆满,这用来做灵堂的厅堂又没有后门,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摔了一跤,须臾之间,原本因为太子到来而寂静无声的灵堂内,尖叫声呼痛声四起,显然是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 “鬼啊,鬼啊!”而李氏与凤琦儿姐妹在看到凤惊鸾身影时,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躲到了凌阳侯的身后。 凤惊鸾望着眼前这些人的嘴脸,不由撇了撇嘴,眼底浮上毫不掩饰的讽刺。 不是想来看她的热闹吗,那她就让他们看个够! “你,究竟是人是鬼!?”倒是容姜翼,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不过他脸色也很不好看,若不是自信身为皇族,百邪不侵,他绝对也是不敢当场质问的。 “你说我是人是鬼!?”凤惊鸾眼睛猛然一瞪,恶声恶气道。 她眼睛本就大,黑眼珠子又多,此刻故意做出这凶恶的模样,顿时吓得一些平时养尊处优的贵族千金们直接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就连容姜翼都被吓了一大跳,若不是他身后的人扶了一把,他怕不是也要跌倒出丑。 “鸾儿,你,你竟然没死!”还是凌阳侯发现了不对劲。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唰地聚集到了凤惊鸾身上,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惊疑不定。 “我没死你很失望?!”凤惊鸾一挑黛眉,看向凤子建,眼神冰冷肃杀。 方才凤子建的话,她可都在外面听到了,女儿无故身死,他这个做爹的,不但不去查明真相,反而急不可耐上赶着去巴结太子,哼,既然凌阳侯府对她绝情至此,她也没必要再给他们面子! “怎,怎么会呢?”纵然是曾经纵横沙场的凤子建,在面对凤惊鸾那冷漠的眼眸时,也不禁生生打了个寒颤。 “凤惊鸾,你没死?!这怎么可能?!”李氏一听凤惊鸾竟然没死,顿时不敢相信地冲出来,失声叫道,“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凤惊鸾眯起眼睛看着震惊到语无伦次的李氏,唇角勾起诡异的笑。 035 都去下地狱吧 “你明明――”李氏几乎要脱口而出,她明明就命人在凤惊鸾的晚膳里下了药,让她手足麻痹,无法动弹,火起时,也有许多人亲眼看到凤惊鸾没逃出来! 所以,凤惊鸾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娘!您在说什么呢!”凤琦儿见情势不对,凤惊鸾分明是在套李氏的话,她面色一变,连忙扯了扯李氏的袖子。 李氏一愣之下,也立即反应过来,猛地住了口。 “凤夫人怎么不说了?”凤惊鸾勾着唇,似笑非笑问道,“我明明怎么了?” 此刻,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李氏身上,其实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凤惊鸾死得蹊跷,但鉴于无人与她交好,加上凤惊鸾也没有母族可以依靠,而她又刚刚得罪了太子,所以根本就没人愿意为她出头。 但如果是凤惊鸾“死而复生”,为自己“伸冤”,那么众人是很乐意看一场好戏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凌阳侯府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想除了凤惊鸾,再让大小姐凤琦儿替了她嫁进太子府。可是这太子正妃的位子岂会只有凌阳侯府一家觊觎? “没,没什么……”李氏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她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全身都被凉水浇透。 她也知道此刻不是质疑凤惊鸾为何没死的时机,但她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十万两黄金就要到手了,琦儿嫁进太子府也指日可待,太子妃那可是将来的一国之母啊,都是这个该死的凤惊鸾,将她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既然三小姐没死,那棺材里的是谁?”忽然有人问道。 李氏眼睛忽然一亮,是啊,那具尸体是吴嬷嬷亲自收殓的,吴嬷嬷可是她的陪嫁嬷嬷,她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冒鸾儿!”李氏突然当众质问起凤惊鸾,声色俱厉,“鸾儿尸骨未寒,你不就是想想代替鸾儿嫁给太子殿下吗!?” 众人闻言,目光不由都瞥向太子,容姜翼也拧了眉头,一脸不善地望向凤惊鸾。 “我是假冒的?呵,那你敢不敢开棺一验,瞧瞧你在那棺材里放了什么?!”凤惊鸾却嗤笑一声,鄙夷道。她冷眼看向李氏,眼眸蓦地一沉,霎时,仿佛有冰雪沉积,“还有,李氏,别用你那肮脏的心思编排我,不就是个太子妃吗,谁爱做谁做!与我何干?!” 这话说的委实嚣张至极,如今的太子妃,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在凤惊鸾口中竟然好似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但众人脸色遽变,就连容姜翼的眼神也阴冷了几分。 “你,大胆!”凌阳侯忍不住一声厉叱,“来人,将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疯女人?”凤惊鸾挑了挑黛眉,冷冷看着凤子建,看来,她这个便宜父亲是要包庇李氏,巴结太子了! 此刻,凤惊鸾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就连凤子建这个双手曾经沾满鲜血的沙场老将都在她这样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神里心神战栗。 凤惊鸾不由在心里为原主感到一丝悲哀,有这样的父亲和嫡母,难怪她会长成那样愚笨蠢陋的样子! 好,既然他们绝情至此,那她也不用再念什么旧情,就算死,她也要让整个凌阳侯府给她陪葬! 都去――下地狱吧! 036 十香软筋散 眼看有几名家丁就要冲过来拉凤惊鸾,众人哗然。 “我看谁敢动!”凤惊鸾却毫不畏惧,面容深冷,只见她袖子一抖,手中霎时执了一把长剑,森冷寒芒一晃,灵堂内的所有人忽然都觉得眼前一花。 “太子殿下在此,凤惊鸾,难道你想造反?!”随着容姜翼前来的侍卫们顿时抽出身上武器,神情紧张地将容姜翼围在中间。 其余的人乍一看到凤惊鸾亮出兵器,更是吓得连连后退,挤做一团,他们可都是听说了昨日**楼中凤惊鸾那恐怖的战斗力的! “我不想造反,我不过是在捍卫我自己的权利!”凤惊鸾一挑眉,握紧了手中长剑,眼神对上容姜翼,冷冷说道。 她的话音仿佛那三月枝头的梨花,淡如霜雪,却也凛冽清香。须臾之间,灵堂内所有人似乎都闻到了一缕清雅的香味。 “捍卫你的权利?”容姜翼修的齐整的眉毛挑起,嗤笑一声,毫不掩饰阴冷眼中的嘲讽,“就凭你?” “来人,还不将这个疯女人赶出去!”凌阳侯见凤惊鸾竟然还敢亮出兵器,顿时勃然大怒。 他虽然不知道凤惊鸾究竟为何突然变化这么大,但他深知刀剑无眼,万一今日太子殿下在凌阳侯府受了伤,那么他不但前途渺茫,可能还要承受来自于皇家的怒火,严重的,甚至有可能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所以,现在他必须咬死了眼前这个一身杀气的女子并不是他那愚蠢丑陋的三女儿! 然而,凌阳侯这一句话喊出去半晌,却不见有人上去,他大怒之下,猛地一拍桌子,就想亲自上前抓凤惊鸾,可是这一动,他突然发现自己手脚僵硬,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凤子建霎时大惊失色。 “保护太子!”容姜翼的那些侍卫们十分警觉,但他们也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发现个个都和凤子建一样,手足麻痹,无法动弹。 “啊!”灵堂内的众人也惊叫起来,因为所有人都发现自己仿佛落入了冰窟,但随即他们便在凤惊鸾如有实质的冰冷眼神里沉寂下来。 “就凭我!”凤惊鸾眯起寒眸,十分傲慢嚣张地昂起下巴,上前几步,对着容姜翼说道。 “你,你疯了!你敢伤本宫,这是诛九族的大罪!”饶是容姜翼性子残忍,他也在凤惊鸾如此不要命的行为中恐惧起来。 但更让他惊悚的是,他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没人发现究竟是怎么中的招! 这是迷香,一定是刚刚那香味有问题! “诛九族?”凤惊鸾一听这话,眼神猛然亮起,她不怀好意地瞥了眼凤子建等人,“这个不用管,反正我现在一个人,也没什么九族可以株连,太子殿下大可不必担心这个!” 鬼才担心你啊,容姜翼几乎要不顾形象骂娘了,他还没活够,才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个疯子手中! 而凤子建的心则是猛地一沉,他很清楚,就算他不承认眼前的女子是凤惊鸾,但一旦她真伤了太子,皇族肯定能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凤子建不由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氏。 “你到底想怎样?”另一边,容姜翼咬牙问道。 “你说呢?”凤惊鸾微微一笑。 静谧,死一般的静谧。 “就算是要开棺,你也得让本宫的人能动吧!”容姜翼眼神凶狠,哼,只要凤惊鸾解了迷香,他一定要让她血溅当场。 “这个好说!” 也没见凤惊鸾怎么动作,众人只觉鼻间似是有浓郁的臭味喷薄,一时间,纷纷打起了喷嚏。 容姜翼忽然发现手足一松,他眼中立刻闪过戾气。 “对了,太子殿下,方才这香叫做十香软筋散,如果一个时辰内没解药的话,可是会筋脉尽断的哦!”凤惊鸾闲庭信步一般,走向灵堂深处,站在了凤子建与李氏等人的面前,但她所说出的话却让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目光。 ―――――― -_-||好了,不要捉急,明天这个情节就写完了,面具男会有的,其他美男也会有的,呵呵。王爷等不及要霸气威风的出场了。 037 神探再世(祝大家新年快乐!) 凤惊鸾的话,也让刚想命令手下当场格杀她的容姜翼倏地住了手,眼神剧烈变幻,他恶狠狠地瞪着那抹黑衣纤瘦的背影,一口钢牙几乎都要咬碎。 一路走来,凤惊鸾倒提着剑,剑尖在地砖上拖行所发出的声音刺耳之极。 然而包括容姜翼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因为方才毫无所觉就中了招,让他们对凤惊鸾都生了忌惮之心。 “你,你想干什么?”李氏见凤惊鸾拿着剑站在她面前,顿时抖若筛糠,保养得宜的面皮都抖了起来。 凤惊鸾的目光却从李氏脸上移开,扫过面色惨白的凤琦儿与凤静儿,最后落在了站在李氏身后的吴嬷嬷身上,清丽眼眸中倏然射出冰魄寒芒。 她转眸,望向面色狰狞的凤子建,诡异地勾唇,“相信凌阳侯不会阻止开棺验尸吧!” 凤子建眼皮猛地一跳,但凤惊鸾既然这样问了,如他再阻止,就显得心里有鬼了,于是他只能沉着脸一言不发,同时暗中给手下使眼色。 “来人!”容姜翼已冷声下令,他很不爽,今天本来只是来走个过场的,却没想到凤府竟然敢来这么一出,很明显他们是打算谋夺这应当属于凤惊鸾的十万两黄金! 哼,凌阳侯府,竟敢连他的东西也敢觊觎,真是胆大包天! 容姜翼的手下得了命令,已经推开了棺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灵堂内的气氛竟然无端变得沉重紧张。 那人只是往里看了一眼,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李氏并不笨,之前她是笃定吴嬷嬷做事向来万无一失,昨夜又有那么多人亲眼看见凤惊鸾被烧死,所以她才相信棺内的尸体肯定是凤惊鸾。 但此刻当她眼睁睁地看着凤惊鸾就站在眼前,她方才还自信满满的心突然一紧,尤其是此时,当她看到那开棺的人脸上的表情,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扭头去看吴嬷嬷。 那吴嬷嬷却面如死灰,双腿哆嗦着,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凤琦儿与凤静儿面面相觑,两人还没弄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就这么急转直下了。 “如何?”容姜翼也有些好奇,不过他好奇的是凤府的人如何会那么大胆,这凤惊鸾明明就站在这,他们怎么还能信口雌黄说她已经被烧死了? 难道说,这十万两黄金已经将这些人诱huo到心智失常了? “殿下您看!”那侍卫直接用刀插进去,戳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众人中,有胆小的已经吓得尖叫起来,就连容姜翼都皱了眉头。 “是木头!”另一名侍卫惊讶道,他上前查看一番,“应当是烧毁的房梁!” “不,这不可能!”李氏腾地一下站起,尖声叫道,“凤惊鸾明明已经烧死了!她不可能逃出来!” “你在质疑本宫的判断?”容姜翼危险地眯起眼。 “轰!”灵堂内,遽然爆发起一阵嘈杂声。就算是再怎么外行的人,也能看出那截黑乎乎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的尸体! 众人都用鄙夷的眼神去看李氏与凤子建,用块烧焦的木头当做尸体,这凤府的人当他们所有人傻呢! 彼时,凤惊鸾面容清冷,嘲讽地看着大喊大叫仿佛泼妇一般的李氏。 “不知道贵府为何要用一截烂木头充当三小姐的尸体呢?!”凤惊鸾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此刻是气定神闲,晃悠着手中长剑慢悠悠道。 她却没发现,邵青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面上,只是那其中却含满了复杂的深意。 “殿下息怒!”凤子建眉心耸动,显然是处于暴怒边缘,他狠狠瞪了一眼凤惊鸾,忽然扬声道,“定是这老奴才生了坏心,想要图谋不轨,来人,将这个老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吴嬷嬷闻言脸色惨白,瘫倒在地,直接抱住李氏大腿嚎道,“夫人救我!” 但李氏此刻也处于惊骇之中,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刚想开口向凤子建求情,就被凤琦儿一把拉住。 李氏明白如果再深究下去,凤惊鸾肯定会指认她是幕后主使,这样一来,不但她会被安上图财害命的罪名,被发送去京兆尹,还会连累整座侯府! 所以,也只能牺牲吴嬷嬷去做那替死鬼了! “吴嬷嬷,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李氏咬紧了牙关,像是十分痛心疾首。 “夫人,您不能这样啊,老奴都是按照您的――呜!”吴嬷嬷大惊失色,她连忙嚎叫起来,但随即她的嘴就被人塞住,吴嬷嬷顿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氏,眼中露出绝望。 “还不拖下去!”凤子建一声厉喝。 吴嬷嬷立即被两个健壮的家丁拖走,一股骚气传来,是吴嬷嬷被吓得尿了出来,所有人都不由皱了眉头。 “晦气!”容姜翼觉得今天定是他出门没看黄历,先是在早朝时被他那好皇叔三言两语挑唆了父皇,害他被狠狠责罚。 想要挽回形象,主动将黄金送来凤府,以显示他的大度和信守承诺,却不妨看了这么一出“死而复生”又“绝地反击”地好戏,还害得他差点被凤惊鸾那个疯子伤到! 虽然容姜翼很清楚那被拖出去的老奴才是个替死鬼,但他也恨凤惊鸾恨得牙痒,他可不会好心到去帮她摆平凤府这帮子人,所以他便睁只眼闭只眼,见事情解决了,便打算离开。 凤子建见太子并没发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哟!”凤惊鸾忽然开口。 凤子建陡地抬眸看着凤惊鸾,眼神中警告味十足。 凤惊鸾却好似视而不见,只见她拍着手,笑嘻嘻道,“精彩!真没想到凤侯爷竟然有这么一手查案的本领,简直就是神探狄仁杰的再世啊!不,您比狄仁杰还要厉害,他还要抽丝剥茧查问,您问都不用,直接掐指一算,就知道这凶手是谁了,高!实在是高!” ―――――――――――― 除夕之夜,新年来到,在这里祝所有的读者朋友马年大吉,新年行大运,万事如意!马到成功!马上发财! ps:今天事太多,很晚才抽出时间码字,本来想写完这个情节的,但时间来不及了,只好先更这么多了,嘿嘿,不过这章字数很肥哦(*__*)嘻嘻…… 038 祸水东引 凤惊鸾话音一落,灵堂内突然沉寂下来。 即使众人并不知道凤惊鸾口中的狄仁杰是谁,但那“神探”两个字他们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噗嗤!”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就连容姜翼的眼中都有了忍俊不禁的笑意,他看向凤惊鸾的眼神中也含了一丝连他都难以察觉的特别。 高,实在是高!凤惊鸾这一手指桑骂槐,明褒实贬的功夫还真是高!直接就堵得凤子建无话可说了。 “你――”凌阳侯脸色清白交错,接着又转为红色,拳头在身侧握得死紧,一对环眼中布满了怒火。 “凤惊鸾,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凤静儿忍不住了,跳出来指责凤惊鸾。 “咦,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凤惊鸾故意挑眉,“还是二姐姐认为这凶手另有其人?”说完,她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氏。 “住口!”凤子建低声叱了凤静儿一句,他狠狠瞪着凤惊鸾,嘴唇抖动了半天,却还是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叱责给吞了回去。 是啊,如果他现在否认凤惊鸾的话,那么就是承认这凶手果然另有其人,凤惊鸾肯定会去报官,事情一旦闹大,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于凌阳侯府来说,主母谋害庶女性命财产,不止是李氏要被关押审讯,万一被御史捅到皇帝那里,那不但他的仕途前景无望,就连凌阳侯府都可能从此覆灭! 此时院中传来乱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一阵阵哭号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就渐不可闻。 有下人进来禀报吴氏已死。 李氏的手一抖,脸色愈发惨白了几分,她咬着牙,眼底有刻骨的恨意冒出。 “各位!”凤子建终于瞅着机会,他顶着众人的嘲笑,忍气吞声硬着头皮道,“是在下府中管教不严,今日一场闹剧,让各位看笑话了,吴氏既已伏法,事情已了,各位慢走!” 这是在公然逐客了,稍有眼色的人都识相地前来告别。 “走!”容姜翼也转身就走,这里他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凤子建则是恭敬地走到容姜翼身边,亲自送行。所有人都跟在太子身后,毕竟是太子殿下,身份摆在那,没有人能走在他前面。 对于凤子建的话她没有再提异议,倒不是她懦弱,而是她很清楚,自己无依无靠,身份低微,单凭今天这事,就想扳倒凌阳侯府抑或是李氏,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目的也已达到,害璇儿重伤的吴嬷嬷也被处死,今天来凌阳侯府的人都不是傻子,事情究竟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而已。 但今天之后,凌阳侯府李氏的名声可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端庄娴淑了。 凤惊鸾看了眼站在李氏身后,同样脸色铁青怒瞪她的凤琦儿姐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等等!”就在所有人转身要走之际,凤惊鸾突然抱着手中的剑往门前一站,眼眸清冷地看着众人,“我还有句话要说!” “凤惊鸾,适可而止!”凤子建一听到凤惊鸾的声音,就感觉眼皮猛跳,他是真的担心她会揪着不放。 容姜翼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凤惊鸾,他都没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畏惧这个原本他一直看不起的女人了。 “各位德高望重的叔伯婶婶姐姐妹妹,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太子殿下信守承诺,将输于我的十万两黄金送来了!”凤惊鸾气定神闲,无视众人眼中的艳羡,忽然话锋一转,“但鉴于昨夜有人想要谋财害命,所以今天凤惊鸾想请大家做个见证,万一凤惊鸾哪天小命不保,绝对是和这太子殿下这十万两黄金有关!” 众人闻言一愣,同时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容姜翼与凤子建。 而容姜翼则是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凤惊鸾,气得xiong部都在抖,这个凤惊鸾,究竟是谁说她傻的,明明比谁都精,她明知道直接要他护她生命安全,他肯定会拒绝,就来这么一招,什么叫和他的十万两黄金有关? 凤惊鸾这明明就是祸水东引! 039 “仁德”的太子殿下 她何不干脆说,要杀她的就是他! 容姜翼简直气得肝疼,他堂堂一国太子,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拿捏过?! 偏偏容姜翼又无话可说,如果现在拒绝,岂不是等于变相承认他咽不下这口气,这以后万一凤惊鸾在街上走路摔一跤,都可能被人猜测是他要杀她灭口! 凤子建也气得不轻,今天凌阳侯府出了那么大的丑,他本就打算等人走完要好好教训凤惊鸾,让她记住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实在没料到凤惊鸾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 他很清楚,他在帝都城的对头也不少,不说让凤惊鸾死,这以后,就是她在凤府受点小伤,恐怕也会有人不遗余力地宣传地全城皆知! “三小姐放心!太子皇兄素有仁德美名,瞧瞧,今天他明知三小姐身亡,也将十万两黄金送来,就代表太子殿下绝对是信守承诺之人,他一定会保护三小姐安全的!”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凤惊鸾循声看去,只见那是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一身素服也掩盖不住那周身浑然天成的贵气,端的是面如冠玉,俊朗非凡,尤其是此刻,他笑容满面,那好看的眼睛黑亮耀眼,唇角的笑容恍若阳光。 “六皇子说的对!凌阳侯也是忠肝义胆的大英雄,有他在,不会有人敢对三小姐不利的!”这回说话的则是一名书生气极浓的男子,眉目疏朗,笑容温和,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容姜翼在闻听六皇子夸赞他的话时,眼角猛地抽了抽,随即咬牙道,“没错!” 凤子建老脸也是一红,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然当然!” “是啊,六皇子与齐公子说的对,有太子殿下和凌阳侯在,不会有人敢去欺负三小姐的!”有人附和道。 凤惊鸾清冷眼眸淡淡掠过那两人,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何会帮她,但她也不是不识好歹之辈,当下便轻轻颔首,以示感谢。 “凤惊鸾,本宫能走了吗?”容姜翼阴沉沉问道。 “当然!”凤惊鸾她抱着剑闪到一旁,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脸立即笑逐颜开。 容姜翼临走前狠狠盯了凤惊鸾一眼,随即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其余的宾客也跟着离开,有人想起之前凤惊鸾说的那个十香软筋散一个时辰内没解药就会毒发,脸色一变,连忙住脚问道,“三小姐,你说的那个十香软筋散,解药能给我等吗?” “哦?”凤惊鸾一挑黛眉,她差点都忘了,之前她就是料到今天独闯灵堂不会顺利,所以一大早送璇儿去医馆的时候,顺手抓了几样药材,做了个最简单的迷香。 而且这迷香早在那些人闻到臭味的时候就已经解了,她也是为了唬容姜翼,才编了个十香软筋散的名字。 不过做戏就要做全套,凤惊鸾也讨厌这些把奔丧当热闹看的人,于是随口说道,“要解十香软筋散,只要回去蹲茅坑半个时辰,自然就解了!” “蹲茅坑?凤惊鸾,你在耍我们!”有人不悦,皱眉厉声喝问凤惊鸾。 “信不信随便你们!”凤惊鸾耸肩,眼神一瞥,她见李氏正满眼恶毒地瞪着她,心中冷笑一声,她指着灵堂内烧的香,“本来这十香软筋散也没那么厉害,但今天灵堂内烧的是香恰好与此香相克,敢问众位现在是不是感觉胸闷,喘不上气来?” 040 有仇报仇 “是啊,是啊,我胸口闷的很!” “我也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凤惊鸾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捂着胸口惊呼出声,而顺着凤惊鸾手指方向,众人一眼便看到脸色惨白,正眼神狠厉瞪着他们的李氏。 人都是健忘的,尤其是面对强者,总是会下意识地屈服,凤惊鸾在这两天内显示了足够的强悍,所以即使那迷香是她弄的,但却没人敢在此时质问她。 但李氏就不同了,众人不由想到若不是李氏贪图那黄金,弄出今日这个灵堂闹剧,他们就不会来凌阳侯府看什么热闹,也就不会莫名中了那什么十香软筋散! 一想到解药竟然是要蹲在茅坑闻臭半个时辰,这些达官贵人们的脸色顿时都转为了铁青色。 一时间,所有人都用不善的眼神看向李氏,可以想见,从今日起,在帝都城的贵族社交圈里,凌阳侯夫人母女都将成为最不受欢迎的人了。 也不知是谁带头走了,呼啦啦一下子,原本还挤得满满的院子里顿时变得空荡荡起来。 “父亲大人,我的屋子烧毁了,不知父亲大人要安排女儿住哪去呢?”凤惊鸾眸光冷冽,直接迎上凤子建严厉的眼神。 凤子建本想发怒,却见六皇子容姜飞与齐云书正站在院内,只好强压下怒火,“你娘那院子还空着,你搬过去住!” “侯爷!”李氏惊叫,似乎想要反对,却被凤子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那就麻烦父亲大人再命人将我的黄金都运过去!”凤惊鸾冷声道,她本就没有原主的记忆,而凤子建的所作所为也很让她失望,从心底里来说,她并不认可凤子建这个父亲,但她暂时还无法离开凤府,所以只得先应付着。 说罢,凤惊鸾也不管凤子建那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 “凤惊鸾你――”凤子建原本想骂凤惊鸾不知礼节,但当他看到容姜飞与齐云书跟在凤惊鸾身后,只好咬牙忍了回去。 凤惊鸾知会了一声就打算出门,璇儿还在圣手堂医馆救治,如今生死未卜,她不放心,得赶过去看看。 至于那些黄金,哼,她才不担心会被凤子建吞掉,凤子建还没那么蠢! “三小姐,在下那个迷香真的只有那种解法吗?”温文尔雅的齐云书跟在凤惊鸾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凤惊鸾回眸,清丽眼眸淡淡看向眼前两名男子。 “是呀,三小姐,本殿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这蹲坑确实有点……”六皇子容姜飞摸了摸鼻子,俊朗面容带了尴尬。 今天也是他硬拉着齐云书来看热闹的,虽然着实看了场好戏,但凤惊鸾这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着实让一向自诩**倜傥,玉树临风的六皇子殿下无法接受。 “方才还要多谢两位!”凤惊鸾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当下便眯了眼睛,微微一笑。 这一霎,漫天阳光仿佛都落入她眼中,金色的碎钻光芒耀眼夺目。 容姜飞与齐云书竟然都看得一呆,待他们反应过来,却见凤惊鸾已经转过身去。 “三小姐!”容姜飞唤道,凤惊鸾她还没说解药呢! “六皇子!”齐云书却拉住容姜飞,嘴角含笑示意他看凤惊鸾背在身后的手。 ―― 好了,终于可以进ru下一个情节了,哈哈 041 胆大包天 彼时,容姜飞只见那一袭黑衣俏丽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她白希漂亮的手则是在身后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晃动着。 容姜飞一愣,接着便哑然失笑,他就知道,什么蹲坑半个时辰,分明就是那丫头气不过这些人来看她的热闹,故意说来整人的! 不过,今天来的可都是大乾的贵族,她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那些人回家蹲在茅坑里闻臭…… 这个凤惊鸾,果然大胆! 然而虽然容姜飞觉得凤惊鸾所为过于大胆,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凝着在那抹身影之上,眼中有毫不掩饰的笑意。 齐云书亦然。 他们两人昨日可都是在**楼中,也亲眼目睹了凤惊鸾那让人惊艳的一战,以至于他们心中都对她生了兴趣,所以今天一听说凤惊鸾被烧死了,这才想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很显然,结果没让他们失望! 与此同时,人去屋空的凌阳侯府内, “侯爷,您怎么能让凤惊鸾那贱丫头住依莲苑!?”李氏还是没忍住,拔高了声音质问,“你明知道那东西就在依莲苑!” “你给我住口!”凤子建反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怒目瞪着李氏,一只手几乎要指到她脸上去了,“你这个蠢货,你也不看看你究竟做了什么?现在整个帝都城都知道凌阳侯府想要谋财害命,我要被你害死了!” 说着,凤子建气不过,还想伸腿去踹李氏。今日之事让他在同僚面前丢尽了脸,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现在连杀了李氏的心都有。 “爹!”凤琦儿与凤静儿姐妹哭叫着连忙跪下求情,一人抱住凤子建一条腿,凤琦儿哭得梨花带雨,凤静儿愤怒尖叫,“明明就是凤惊鸾那个践人搞的鬼,爹您打娘做什么?” “住口!”凤子建向来疼爱这两个女儿,但此刻他却怒火攻心,一把就挥开了凤琦儿姐妹。 “侯爷,您就打死妾身吧!”李氏捂着脸,爬过去抱住凤子建的腿,一边哭号道,“是妾身做错了,可是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侯府,为了侯爷啊!” 凤子建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眼神沉了沉,他冷道,“从今天起,你给我闭门思过一个月!府里的事交由兰儿代管!” 李氏闻言却好像天塌了一般,脸色遽然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尖叫道,“不,侯爷您不能这样!白丽兰只是个贱妾,她怎么可以管侯府的事?” 凤琦儿与凤静儿面色也变了,管家权被夺,那可就意味着娘在爹面前失**了! “无需多言!”然而凤子建却不再看李氏,他早年征战沙场,身上自有一股杀伐之气,此言一出,果决非常,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侯爷!”李氏终于崩溃地瘫倒在地,再不复人前那端庄贤淑的形象。 ** 彼时,凤惊鸾从侯府出来后,就直奔圣手堂而去。 然而,当凤惊鸾刚踏进圣手堂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恸哭声。 是陈氏的声音! “奶娘!”凤惊鸾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璇儿出事了? “三小姐!璇儿她……”陈氏听到凤惊鸾声音,立即转头就扑到她脚下,短短的**时间,陈氏满头头发都变白了,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许多。 042 帝陵之行 “璇儿怎么了?”凤惊鸾心中愧疚,璇儿若不是为了她,也不至于会被吴氏一脚踹中胸口,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救活璇儿! 可是陈氏只顾着哭,根本就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凤惊鸾只好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赖大夫,璇儿她到底怎么样了?” 那赖大夫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此时他守在面如金纸,几乎都看不到胸口起伏的璇儿身边,眉头紧拧,沉重地道,“凤三小姐,这位姑娘伤了心脉,胸内有淤血,肋骨还断了两根,又没有及时救治,如今恐怕……” 赖大夫摸着胡须摇摇头,一脸惋惜地叹气。 凤惊鸾闻言,清丽眼眸中也不由露出了沉肃,这圣手堂已是全帝都城最好的医馆了,如果这里的大夫都救不了,那么璇儿岂不是死定了? 不,一定还有办法! 凤惊鸾目光猛然一凝,她来到这个时空才短短两天就遭遇了这么多凶险,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她就不信她连衷心为她的婢女都护不住! “赖大夫,凤惊鸾求您再想想办法!” 那赖大夫见凤惊鸾脸上的紧张与焦急不像是作假,心中不由暗道,现如今能像她这样真心将自己婢女当人看待的主子真是太少了! 沉思了半晌,赖大夫抬眸看着凤惊鸾,沉声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不管什么,我都能做到!”凤惊鸾赶紧道。 “老夫就直说了吧,”赖大夫摸着白须,清明的眼中有异样的光彩,“如果你能取得七心莲花,那么璇儿姑娘的伤定无大碍!” “七心莲花?”闻言,凤惊鸾眼眸蓦地亮起,“那我要去哪找?” “这七心莲花,只生长在帝陵里!”赖大夫神色郑重,“但是你只剩下十二个时辰,如果明日此时你还拿不回七心莲花,那么,届时就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救不了璇儿姑娘的命!” “好!”凤惊鸾几乎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她看了眼正徘徊在生死线上的璇儿以及哭泣不止的陈氏,眸中有灿然精芒闪现,“赖大夫,明天此时我一定会取得七心莲花!这段时间麻烦您好好照顾璇儿!” “三小姐!”直到凤惊鸾走到门前,陈氏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扑过去想要阻止凤惊鸾,但是凤惊鸾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陈氏眼神呆滞愣在了原地,突然再次捂着脸哭了起来,她是凤惊鸾母亲当年的丫鬟,这些年在凌阳侯府忍辱偷生,就是受凤惊鸾母亲临终所托,照顾凤惊鸾,可是她太无能,不但无法保护到自家小姐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还让凤惊鸾生生被李氏打坏了脑子,受尽了屈辱。 到如今,还要连累她为了璇儿奔波,可是三小姐她重伤初愈,而且她一个女儿家又怎么可以去帝陵那种阴森恐怖的地方? 万一三小姐出什么事,她怎么对得起泉下的小姐? 这一边,陈氏趴在璇儿身上,压低了声音抽泣着,而方才那位赖大夫则转身进了里间。 有人放下了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的光亮。 “见过门主!”赖大夫恭敬地向暗处那道背对着他的人影行礼。 “如何?”昏暗中,那人低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冷澈的寒冽。 “属下已经遵循门主吩咐,将凤惊鸾引去帝陵了!”赖大夫回答的十分恭敬,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震惊,因为赖大夫在帝都城可是德高望重,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有许多是出自他门下,可他竟然对这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如此尊敬,怎不叫人惊诧? “嗯!”那人低低应了一声,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咳嗽起来。 “门主!”赖大夫惊慌地想要上前查看。 “出去!”但那人却是捂着嘴唇,一边猛烈咳嗽,一边挥斥。 而先前那个放下帘子的人也立刻将赖大夫堵了出去。 好半晌,里面的咳嗽声方才停下。 “去了没?” “已经在了!”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没头没脑,但其中却隐含机锋。 然而此时的凤惊鸾却不知道,因为这一趟帝陵之行,今夜过后,她的人生将就此改变。 043 杀机四伏 大乾朝建国已有一百二十八年,至今经历四代帝王更迭。大乾的帝陵就坐落在帝都城西北六十里处,埋葬着太祖、太宗以及景帝三位帝王与历代皇后。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六十里路,凤惊鸾竟然花了三个半时辰才到! 当月上梢头,凤惊鸾终于看到帝陵前那巍峨的石像群时,她顿时泪流满面。 天知道她这一路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由于是第一次骑马,这一路上差点没颠死她,中间还迷了三次路,又绕进一片小树林里进进出出五六次,最后还是遇到个樵夫,这才问到了来帝陵的路。 但是,凤惊鸾随即又犯愁了,之前听那赖大夫说七心莲花只有帝陵里有,而她又是一心想救璇儿,这才不管不顾跑来了。 可她却忘了,眼前的可是皇家帝陵,那是有军队守卫的,别说进陵,恐怕她还没走近,就会被乱箭射死! 若说从小路进去,她第一次来,也不认识路啊,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凤惊鸾取出地图查看,最后她决定从后山上去碰碰运气。 凤惊鸾先将马儿牵到隐蔽地方藏起来,这才悄悄借着月色往后山摸去。 也恰是在凤惊鸾转身的刹那,黑暗中,有数十道暗影悄无声息跟在了她身后,所过处,草木枯萎,浓浓的杀气如同有形的白练,紧紧跟在了凤惊鸾身后。 有守陵的兵士巡逻到附近,忽然生生打了个冷颤,即使他们已经习惯了皇陵夜里的阴森,也忍不住心底发寒。 其中一名兵士朝树丛里看去,有些奇怪道,“都春天了,这些草怎么全枯了?” 说着,他便想往里走,刚走了两步,却突然转头朝山下看去,此时那里正火光明亮,有整齐划一的步伐响起,仿佛大军压阵。 “赶紧回去!”这几名兵士面色一变,连忙朝来路奔去。 就在那几名兵士扭头的刹那,树丛中,突然响起了奇怪虫子的叫声,冷冷的寒光一闪而过。 那几名兵士恐怕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曾经离死亡那么近! 方才若是他们再往前迈出一步,那么,他们就会像那枯萎的草木一般被生生腐蚀掉! 另一边,凤惊鸾一路走一路摸索,但她显然高估了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能,奔波了一下午,现在她根本就经不起折腾,几乎是走三步就要歇一歇,气喘得跟牛一样,而且这么盲目地寻找,她担心到天亮她也找不到进墓的路。 好不容易爬到山腰处,凤惊鸾刚想休息一下,突然发现刚刚还鸟鸣虫叫声四起的后山,陡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凤惊鸾只感觉头皮猛地一麻,几乎是本能的就地一滚,冷风呼啸,几枚形状古怪的暗器就这么贴着她的头皮擦过,钉在了她刚才的位置。 霎时间,那一方草地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一边还“兹兹”地冒着白烟。 很显然,那几枚古怪的暗器都有剧毒! 凤惊鸾清冷眼眸蓦地一沉,寒芒迸出,她悄悄握紧了袖中匕首,扭头看向后方,“什么人!出来!” 可是黑暗中连道鬼影也没有,只有那浓到化不开的杀气蔓延在四周。 彼时,月光大亮,正照射在那几枚暗器上,当凤惊鸾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造型仿佛人骨的暗器时,她一愣,脑中倏地像是有钢针扎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就这么异常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 “啊!”凤惊鸾痛得扶住了脑袋。 也恰是在此刻,她眼前蓦地凭空出现了数十道黑影,当先两人眼露杀机,手中寒光猛然向凤惊鸾砍去。 044 南疆密毒教 那些黑影手中的刀剑即将砍到凤惊鸾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凤惊鸾避无可避。 此刻的她头痛欲裂,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眼看凤惊鸾就要命丧当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道银色的亮光从凤惊鸾眼前飞掠而过,月色下,仿佛银练划过长空,那两个黑衣人手中的剑势霎时一顿。 凤惊鸾趁机爬起来,连忙往山上跑去,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但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彼时,月黑风高,后山山石陡峭,凤惊鸾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当剑气再次袭来,凤惊鸾背心一凉,她反应奇快地弯腰躲过。 然而也恰在凤惊鸾躲过那致命一剑时,猛然间,她脚下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回眸的刹那,却见又有几个黑衣人目露凶光,正举着剑朝她猛然砍下。 “啊!”纵然凤惊鸾再冷静,她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挥手,想要挡住那凌厉剑气。 那几个黑衣人原以为这一剑,凤惊鸾必死无疑,他们都能预料得到接下来凤惊鸾身首异处,被大卸八块的惨状了。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凤惊鸾只不过挥了下手,黑暗中,突然仿佛有凌厉的寒光一闪而过,那当先的两名黑人动作蓦地一窒,好半晌,他们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俩人低头去看,却发现他们的脑袋竟然脱离了身体,往地上砸去。 “轰!”两具无头尸体的腔子里遽然喷射出滚烫的鲜血,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凤惊鸾惊悚地看着眼前这两具莫名被砍了头颅的尸体,震惊到连脸上被溅了鲜血都忘了去擦。 眼看后面的黑衣人都追了上来,将凤惊鸾团团围住,当他们看到倒地的无头尸体时,顿时眼露凶光,戒备地看着凤惊鸾,周身杀气浓郁,他们所过之处,草木枯萎,鸟鸣虫声不闻。 “你们究竟是谁?”凤惊鸾大声问道,她是想拖延时间,看能不能等到救兵。 然而那些人根本就不理她,这一回,他们好像生怕会再次发生变故,所有人的手中都出现了一条条形状可怖的双头蛇。 凤惊鸾心头凛然一惊,脑海中遽然出现“南疆密毒教”这五个字! 该死!这密毒教里的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怎么会惹上这个恐怖组织?! 事情紧急,凤惊鸾也没时间去想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此刻她满脑子只考虑要怎么脱身,她很清楚,万一被那双头蛇咬上一口,那她不但小命玩完,而且死状会严重难看! 不行!得跑! 凤惊鸾急忙爬起来就跑,谁知道她刚起身,还没跑出两步,脚底下突然一空,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她就猛然**! 这一幕看在那些黑衣人眼中,却是凤惊鸾突然凭空消失。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望向中间一名身形消瘦的男人。 “白妃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想死就快找!”那男人声音粗哑难听,一双眼却凶光暴涨。 帝陵的后山本就山石陡峭,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松石。 就在这些黑衣人到处寻找凤惊鸾之时,方才凤惊鸾所站的地方,却有一团小小的白影匍匐在那,暗夜里,两点碧幽幽的绿芒忽然浮现,寒气森森,诡异地看着那些黑影…… 045 地宫惊魂(一) 彼时,凤惊鸾一脚踏空,顿时直直**进被一块山石掩盖了的一个洞里,原以为这次不死也要摔成残废,没想到竟然有棵歪脖子树横在洞中,堪堪挂住了她的裙子。 凤惊鸾受惊过度,脸色发白,惊惧中,她实在忍不住对着老天比了中指。 靠!她就不明白了,老天爷安排她来这时空,难道是专门为了看她是怎么一次次地死里逃生吗? 刚腹诽了两句,凤惊鸾就听耳边传来“啪嗒”一声,她顿时哀嚎一声,“不不不,老天爷,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 谁知话音刚落,树枝就断了。 即使这里离地面已经很近,但凤惊鸾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摔趴在地上,正面着地,她懵了半天,这才揉着胸爬了起来。 她不由再次感叹,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这具身子不中用就算了,不貌美如花也不提了,怎么还能瘦成这样呢?! 简直就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典型的非洲难民啊! 想她前世可是拥有36d的傲人身材,可现在竟然**到连32a都够呛! 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不过,不管怎样,虽然被一群恐怖组织追杀,但好歹她大难不死,掉落的这个洞又显然是通往帝陵地宫的,眼看都快半夜了,她还是赶紧去找七心莲花要紧。 正琢磨着该往哪走,凤惊鸾眼角余光里忽然瞥见一团小小的白影,也从哪洞口落下,倏地从眼前一掠而过,凤惊鸾眼前一亮,连忙追了上去。 在凤惊鸾前世所看的小说里,这七心莲花听起来就不像是俗物,又只生长在帝陵里,应该会有什么动物守护,所以她这才决定碰碰运气,就跟着那小白影子走。 而且,不知怎么地,那团小白影好似专门是来为凤惊鸾引路的,走一段就停下来,缩在那里等她跟上来。 半晌,凤惊鸾心中开始生疑,从后山遇险时起,她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此时在这里又被一团莫名生物带路,更让她心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很想跟上去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她快那玩意也快,地宫里光线又黯淡,她光靠手里那个火折子根本就看不了多远。 突然,凤惊鸾脑子不知道哪里抽了一下,她猛地站住了脚,眼中倏然露出惊恐,一边还惊悚地朝四处看看,她怎么忘了,她现在可是身处墓穴之中,那白白的一团,不会是鬼影吧! 那么,那玩意是要引她去干啥? 难道是女鬼找替身? 这么一想,凤惊鸾再不敢往前走了,趁前面那玩意不注意,她悄悄地闪身后退,来之前那赖大夫派人告诉她了,七心莲花喜炎热潮湿,应当长在地宫东南角地热处。 所以,她只要一直往热的地方走应该就对了! ―― 今天稍晚会有二更(*__*)嘻嘻…… 心里刚想着要热,凤惊鸾忽然感觉身后的石壁动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她被“传送”进了石壁之内。 而那一团小白影跑的正欢,一扭头,猛然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顿时惊得炸毛了! 046 地宫惊魂(二) 凤惊鸾只觉眼前一晃,天地已然改变,迎面扑来一阵热浪,她下意识抬手遮眼,好半晌才适应了满目的幽光。 当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幽光竟然是石壁上自带的荧光,而她的面前,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当中一个巨大的水池,看不到尽头,其中好几处都在汩汩流动,热气蒸腾,显然是泉眼。 在这三月暮春的天气里,而且还是阴冷的地下,这一处所在竟然热得好似初夏。 凤惊鸾心中惊叹,她竟不知这地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美丽景色,竟然丝毫没有陵墓的阴森。 只见莹莹幽光里,氤氲的热气缭绕,远处泉水里好像还生长着大片植物,馥郁香气弥漫四周,真正宛若仙境。 但当她看到那会发光的石壁上竟还有嵌着数不清的拳头大的夜明珠时,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果然说古代的皇帝都是穷奢极欲的,就连死了都还要享受这般仙境! 走近几步,凤惊鸾伸手进那温泉水里,水中霎时散开了血丝,清丽眼眸一凝,凤惊鸾这才想起她脸上手上都有血,是之前那两具断头尸体腔子里喷出来的。 凤惊鸾伸头在水中一照,那本就不好看的脸上布满了血渍,顿时厌恶地作呕,先前忙着逃命,她都没顾得上这满脸的血。 她连忙掬水洗脸洗手,直到感觉到清爽了,想了想,又脱了鞋,将双脚泡在了温热的泉水里。 其实她凤惊鸾很想脱光了衣服洗洗,可是她也没忘记此处是帝陵的地宫,寂静的深处还不知有什么凶险,只是先前爬山时,脚被硌得生疼,这身子很弱,再不休息一下,她也支撑不了多久。 直到双足被温热的泉水包裹,阵阵热气透过脚心传遍全身,凤惊鸾舒服地仰首轻叹,这短短两天她就像是经历了两个世纪,不断遇险,又屡次死里逃生。 她还真没想到,最终让她感到放松的,竟然是在这阴森的墓穴里。 不过,凤惊鸾也才发现,这原主虽然瘦得吓人,面貌也普通,但腿上的肌肤却是莹润白希,尤其是一双玉足,简直就像是用这世间最上等的美玉雕琢而成,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皮肤也粉纷嫩嫩,仿佛婴儿,那十个脚趾头更是晶莹如玉,尖端的粉色如那桃花一般诱人。 玉足轻轻扬起,勾起一片水花,这里的温度很高,凤惊鸾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她忍不住脱了外衣,只着一件肚兜,微闭着双眸,尽情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倏然之间,不知从哪里起了一阵风,挟着微醺的暖意与香氛,缓缓将凤惊鸾包裹了起来,仿佛有一只大手,轻轻抚摸上她纤瘦的肩头,然后一路滑下,滑过细弱的藕臂,抚过她裸,露在外的yutui,最后覆在了那双诱人之极的玉足上…… 初始时,凤惊鸾并没察觉到不对,氤氲的热气让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足上传来的麻痒又是如此的舒适,迷蒙之间,她忍不住“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眸。 然而,当凤惊鸾刚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竟然有一张放大的俊脸时,她顿时一愣。 047 地宫惊魂(三)你弄脏了我的水! 石洞内雾气氤氲,荧光点点的石壁上有夜明珠的辉光闪耀。 只见那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仿佛水墨绘就的惊鸿一笔,凤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墨眸中倒映着水中的粼粼波光,浮光潋滟,勾魂夺魄。 光是这眉,这眼,便已惊艳了众生! 他的鼻峰亦是高蜓,直如尺量,唇形丰润优美,红若丹朱。 这是一名容颜足以倾倒众生的男人! 即使,凤惊鸾只看到他的半边脸!因为他绸缎般的乌发披散着,垂在了脸侧,堪堪遮住了那绝世的容颜,他身上随意披着一件白袍,浸水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体魄。 有那么一瞬间,凤惊鸾几乎忘记了此时自己正身在帝陵的地宫里,她就这么愣愣望着眼前这美得不像话的男人,而他,也凝目望着她,眸光深幽,有如兰似竹般好闻的气息扑在她面上。 四目相对,仿若有电流蹿过,凤惊鸾发觉自己的心脏竟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 “你,你是谁?”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凤惊鸾慌忙想要移开视线,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对他不轨了! 然而她一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徒劳地张嘴,想要伸手,可是她整个身体都好像僵硬了。 凤惊鸾突然想起来,她可是在墓中,这里,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男人? 而且还是有着如此魅惑长相的男子! 是鬼,还是狐妖?! 正胡思乱想着,凤惊鸾忽然发现这男人的脸越来越近,近到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她的脖子不断深嗅。 “你,弄脏了我的水!”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响在耳畔,仿佛古琴那久远的回声,带着丝丝诱huo,瞬间渗进了凤惊鸾的脑海里。 弄,弄脏他的水? 凤惊鸾下意识地低头去看那热气蒸腾的温泉水,她,她刚刚确实在水里洗了脸上和手上的血渍。 难道,这妖孽竟是水妖? 凤惊鸾顿时惊恐了,但更令她崩溃的是,彼时,男人的另一只大手竟然握住了她的一双玉足。 变,**! 凤惊鸾大惊失色,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偏她还挣扎不了,只能厌恶加欲哭无泪地瞪着那男人。 不过,如果忽略掉这是个**的话,这幅画面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男人的大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女人的玉足洁白无瑕,仿若美玉雕成。 她的脚还没他的手长,被他握在掌心里,如梦如幻,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温泉石洞内,雾气氤氲。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倏然之间,凤惊鸾眼角的余光里捕捉到远处有一道小小的白影飞奔而来,好像就是之前为她引路的那个白团子,凤惊鸾努力地转着眼珠子,她不知道那白团子究竟是什么生物,但此时也只有它能救她了。 然而还不等凤惊鸾想到办法呼救,她便见那白团子好似是看到什么恐怖画面,竟然在飞奔之中忽然来了个急刹车,一刻不停地掉转头就跑掉了。 凤惊鸾真是欲哭无泪,脚也被捏地痛得要死。 就在凤惊鸾眼泪汪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之时,那妖孽忽然回眸朝凤惊鸾身后看了一眼,凤惊鸾一瞥之下,只觉得他的眼睛如同浸了墨的黑色宝石,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宛如那深山里的千年寒潭,深不见底,冷若冰峰。 048 全都杀了! 不待凤惊鸾仔细再看,倏地,她只觉眼前一花,鼻尖香气瞬间远去,方才还僵硬的身体立即一松,她毫无防备之下,胳膊一软,差点躺倒在地。 当凤惊鸾朝四处看去,想要找寻方才那妖孽男子的身影,但是石洞中只有氤氲的雾气,池水中,泉眼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哪里还有那道魅惑众生的身影…… 凤惊鸾望着那波光潋滟的温泉池水,心中没来由地浮上一丝失望。 但她随即便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耳畔好像再次响起那道幽然的嗓音,“你弄脏了我的水!” 凤惊鸾立即像是被烫到一般,忙不迭地跳起来,一脸厌恶地瞪着那池水,强忍着想要吐口水的欲wang,她才不管那妖孽是鬼还是妖,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大**! 匆忙擦干净脚上的水珠,套上鞋子穿上外衣,凤惊鸾也不敢再做停留,她看了看前方,决定就沿着这里找下去,直觉告诉她,七心莲花就在这不远处。 就在凤惊鸾身影消失在雾气中的那一瞬间,方才她所待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几道黑衣的身影。 “刚刚明明听见这里有声音,怎么会没人?”其中一人说道,那声音,赫然便是之前在后山上追杀凤惊鸾的黑衣人首领。 “会不会是躲起来了?”另外一个人立即说道,他声音很是急切,“得赶紧找到她,白妃说了,不管她是不是那个人,都要见到她的尸体!” 然而他话音刚落,旁边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人,手中兵器猛然往后一砍,嘴里一声暴喝,“谁?出来!” “一帮鼠辈,扰了老子的好事,真是讨厌!”回答这些人的却是一道低沉优雅,懒洋洋的带着丝丝诱huo的嗓音。 这声音委实太好听了,仿佛那古琴幽韵,石上清泉,诱人之极。 当那几名黑衣人看到眼前雾气中倏然出现的白衣颀长身影,这一瞬间,他们仿佛被雷电击中,数双眼睛全都直勾勾盯着那人,脸上泛起潮红,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连鼻血都喷了出来。 男子见状顿时袍袖一挥,凤眸中迸出戾气,恼羞成怒道,“杀了,都杀了!” 当那几名黑衣人感觉到周围空气骤然变得沉重压抑之时,霎时惊醒,但却已经迟了。 只见几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几名黑衣人身后,噗噗几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那几名在南疆也是排得上头几名的杀手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被割了喉咙,命丧当场。 尸体迅速被人拖走,石洞中再次恢复一片静谧,水汽缭绕,竟然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一个小小的白团子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窥,白衣男子猛地一回眸,白团子吓得一蹦三尺高,“吱吱”乱叫几声,迅速蹿得没影。 凤惊鸾并不知自己再一次死里逃生,彼时,她沿着这石洞一直往前走,刻意紧贴着石壁,不去看那汩汩冒着热气的温泉水,因为一看到那泉水,她就会想起方才自己的脚竟被一个**握在掌心里揉nie把玩,让她很不舒服,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 稍后二更 049 温泉石洞 凤惊鸾不由在心里想,如果她再碰到那个态变,她一定要上去狠狠甩他几个耳光! 管他是人是鬼还是妖! 敢惹姑奶奶,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路走一路腹诽,不知不觉,凤惊鸾已经走到了这个石洞的尽头。 她也才发现,这个地下温泉竟然像一条小河一样蜿蜒不绝。 只不过让凤惊鸾感到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在这温泉水中发现七心莲花的踪影,她虽然没见过七心莲花,但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种莲,可是那水中生长的植物虽然都很奇异,却并没有莲花。 凤惊鸾蹙眉沉思,事到如今她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她是一心想救璇儿,但也不该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单枪匹马跑来这帝陵之中。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凤惊鸾抿唇,清丽眼眸恢复冷静,她朝四周看去,一边还摸着那闪耀着莹光的石壁,她就不信自己连个衷心待她的丫鬟都救不了! 今夜,她一定要找到七心莲花! 凤惊鸾正站在石洞的尽头看着迎面那堵巨大的石壁,想要查看有无机关,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吱吱吱……” 有老鼠?凤惊鸾闻声,眼眸蓦地一凝,立刻循着声音找过去,只是转了一个弯,她就发现眼前豁然开朗。 依然是碧绿的幽光,但在这一方石室中,竟有着**、桌子、屏风等物,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住着一般。 “有人吗?”凤惊鸾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但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靠之啊,她竟然在地宫里问有没有人,万一一只红眼僵尸蹦跶出来回答她“人没有,僵尸有一只!” 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异变发生,凤惊鸾便往里走去,穿过一道门洞,她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 凤惊鸾心头一紧,顿时凝了眸光,她迅速抽出靴中匕首,悄悄隐身在一旁,一脸紧张地看过去。 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她只见前方一面屏风,那屏风后露出一名男子高大的身影,他似乎正在换衣服,从凤惊鸾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线条流畅的后背。 嗷!可真是一方好背、好腰! ——————————————————— ———————————————————— ————————————————————— —————————————————————— ————————————————————— ———————————————————————————— 050 绝世美人 刚想到这里,凤惊鸾脑门就是一热,咦咦咦?她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要找七星莲花吗?怎么会在这里偷窥一个男人换衣服?! 凤惊鸾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移开眼,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一张小脸上也飞起了可疑的红云。 她想悄悄的退出去,可是那男人却已经发觉了石室里有人。 “出来!”屏风后,他半侧着脸,轮廓优美,丝缎似的长发垂在脸侧,声音懒洋洋的,披衣的动作亦是慢条斯理,半点没有惊诧,好像早就发现凤惊鸾在那里。 凤惊鸾脚步一顿,黛眉凝起,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可是不待她细想,凤惊鸾眼角的余光里蓦然有一道亮光划过,她下意识转眸去看,便见一名男子已正站在了她身后,这一瞬,凤惊鸾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仿佛有阳光洒落眼中。 天啦,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眉如剑,眼如星,鬓若刀裁,鼻似尺裁,色如春晓之花,艳如朝霞璀璨,仿佛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这样已然俊美得不似凡人一般的容颜仿佛带着巨大的吸力,令所有看到他的人都目眩神迷,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尤其是那对深幽如潭的黑眸,每一次开合间,都似有霞光喷薄而出。 凤惊鸾忽然觉得,所有用来形容美的语言放在他身上都要失了颜色。 然而即使眼前男子已经好看到惊艳众生,却没有人会将他与女子联系起来,因为那对如同利剑出鞘的双眉带着阳刚之气,他的美是那种男子的无双俊美,就像是一幅陌上人如玉的绝美画卷。 彼时,他正凝眸俯视着正呆呆望着他的凤惊鸾,锦缎似的长发披在身后,线条优美的唇微微抿着,周身流转着无双的清贵风华,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近凤惊鸾,松松挽着的衣衫随着他的走动散开,露出了他胸前的一大片**。 “啊,刚刚原来是你――”可是凤惊鸾此刻却无暇欣赏美色,因为她已经认出眼前这好看的不像话的男人就是方才在温泉水边轻薄她的那只妖孽! 然而话说了一半,凤惊鸾却迅疾捂住嘴。 “是我什么?”男子咧嘴,露出一个艳丽不可方物的笑容,但他的眼中却有诡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没,没什么!”凤惊鸾心头忽然突地一跳,不知为何,她一看到眼前男子那细长的凤眸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纵然之前在**楼对阵那两名绝顶杀手,或者是太子容姜翼,凤惊鸾也是十分镇定从容。 但此刻,直觉却告诉她,这只妖孽非常危险,不是现在的她能惹得起的! 好吧,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开溜了! 被轻薄的账,她先记着,以后再算! 即使她现在不知道这妖孽是何方神圣,但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有这等高贵如斯的气度风华? 等她拿到七心莲花后,出去一打听就会知道了! 凤惊鸾眼珠子转来转去,刚拿定了主意,然而她脚步刚一动,耳畔就传来那道仿佛石上清泉般好听的嗓音,只是这声音虽好听,但说的话却让凤惊鸾顿时炸了毛。 051 绝世绝世 “爷今天可真算是开了眼,原来这色,鬼也可以是女人!”容楚斜眼睇着凤惊鸾,撇着嘴,一脸嫌弃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是色,鬼?!”凤惊鸾嚯地一下转过身来,完全忘记方才还在告诫自己不要得罪这只大女夭孽,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怒指容楚,气得脑门都在冒火了,“明明就是你下,流!风马蚤!不要脸!没事跑来捏我脚,有病!” 这一骂完,凤惊鸾顿时觉得爽翻了,但同时她心中也是咯噔一沉,虽然气势上仍然不输眼前这只大女夭孽,但灵动眼眸中却染了丝小心翼翼,不大敢直接对上女夭孽的眼睛。 糟糕,她怎么又冲动了?现在可是在地宫里,看这女夭孽好似十分熟悉这里,说不定他就是守护皇陵的将军,万一得罪了他,他给她来个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恐怕都没人会知道! 凤惊鸾心中七上八下,担心地要死,经历多次死里逃生,她现在真是越来越怕死了,她还没好好享受一下这穿越生活呢,她可不想死在这里! “明明是你先弄脏爷的洗澡水,又偷,看爷换衣服,爷没杀了你,你不来磕头谢恩,还敢骂爷!”谁知道那女夭孽被骂,竟然也没生气,反而一扬下巴,双手负在身后,眼神睥睨,相当傲慢地说道,“再说了,捏你脚又怎么地?那是你的荣幸!还不快点来磕头谢恩!” “我磕你个大头鬼!”凤惊鸾简直要抓狂了,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如此无耻的! 她真想抡起旁边那个椅子狠狠砸在这女夭孽的脑袋上,看到那张脸就讨厌! “你这个女色,鬼还真是粗鲁!”容楚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上上下下扫了凤惊鸾几眼,凤眸中流光一转,又是一撇嘴,十分鄙夷道,“就你这模样,身无半两肉,胸那么平,长得又丑,爷还看不上呢!” 凤惊鸾怒极反笑,清冷眼眸眯起,她故意摸着下巴,阴测测笑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精倒是长得不错,姑奶奶我倒是不介意收了你做面首!你开个价,一个月多少银子?!” “你说什么?!”容楚闻听此言,面色立即变了,凤眸中霎时迸出寒芒,披散的墨发忽然无风自动,方才还松散在身上的袍子竟然鼓胀起来,像是有罡风在他身周盘旋。 凤惊鸾只觉空气骤然凝滞,凭空一股威压袭来,她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寒栗,一颗心更是在胸腔内狂跳起来。 她被容楚逼得一步步后退,头上冷汗大颗渗出。 然而即使心中惊骇异常,但凤惊鸾本就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她很清楚自己如今已经得罪了这只女夭孽,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先爽了再说! “我说你不会是采,阴,补,阳的老妖怪吧?看你年纪不大,耳朵怎么背了!” 凤惊鸾也学着容楚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瞄他几眼,眼神还特别“关注”了他下面,然后露出一个相当猥琐的笑容,“没听清楚?那本姑娘就再说一遍,本姑娘看上你的美色,打算包你!怎么着,听清楚了就开个价吧!” 052 掉坑里了 凤惊鸾话音刚落,原本暖意融融的石室里,温度骤降至冰点,不知从何处起了一阵冷风,就这么贴着凤惊鸾的脖子嗖嗖刮了过去。 容楚眯着凤眸,冷冷看着凤惊鸾,绝世俊美的面容上再不见方才那种游戏人间的浪,荡笑容,此刻,他的唇线紧抿,周身都弥漫着阴暗的气息。 很久以后,当凤惊鸾知晓这一刻的容楚确实对她动了杀心的时候,她顿时暴走,足足让容楚跪了七天的搓衣板这才解了心头之恨! 彼时,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千钧之力压顶一般,凤惊鸾忽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沉默的气氛中,容楚突然就笑了起来,宽广的袍袖一挥,他仰头大笑,口中一边还道着,“有趣!果然有趣!” 他相貌本就极好,这一笑,更是如那冰雪消融,百花齐放,真正是艳压天下,风华绝代! 凤惊鸾也被他这一瞬的笑容炫花了眼,她眼神呆滞盯着容楚看了半晌,陡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老妖怪,你笑什么笑?!” “你真想包爷?”容楚眼中笑意盎然,笑米米看着凤惊鸾,眼角倏地有诡异的精芒一闪而过。 “你,你有什么意见?”凤惊鸾有些紧张了,她哪是想真的包这只女夭孽啊?不过是逞嘴上一时的威风,她此时只想躲他远远的,包什么养啊,最好以后都别见了! “这个么,也不是不可以……”容楚垂眸,似乎是在思考,他的睫毛又长又密,覆在眼帘上,就像是两把刷子,看得凤惊鸾真是羡慕嫉妒恨。 凤惊鸾见这只女夭孽竟然真的在考虑,心中顿时连连叫苦,可是谁叫她不肯吃亏,只好认栽了。 “喂,你可不准漫天要价啊!”凤惊鸾已经做好杀价的准备了、 容楚剑眉一挑,优美唇线随即勾起,马蚤包地冲凤惊鸾眨了眨眼,像是十分苦恼,“但是爷还是第一次被包,都不知道这价码是多少,得好好想想!” 闻言,凤惊鸾眼眸遽然亮起,她巴不得这只女夭孽从此都不提了才好呢。 “算了,也没什么好想的,本姑娘瞧你气质高华,不像是会为了银子卖,身的,就当本姑娘没说那话吧!”凤惊鸾心中偷笑,顿时就是一个马屁拍过去,小女子能屈能伸,她总不能为了一时之气,真的包这只妖孽吧! 她又不是那山阴公主,没事养个面首做什么? 难道还真要这只妖孽去给她暖,**? 想到这,凤惊鸾脑海中不由浮出一幅画面:红烛帐暖,一只容颜绝世的女夭孽半敞,着衣袍,露出胸前大片明媚地斜靠在雕花大,**上…… 凤惊鸾立即哆嗦了下,心中一阵恶寒。 “既然说了要包爷,姑娘你怎可出尔反尔!?”容楚将凤惊鸾的纠结神情收在眼底,凤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语气却是十足的哀怨。 “啊?!”凤惊鸾彻底惊了,这女夭孽究竟是脑子短路,还是神经病犯了?瞧他这通身高贵风华,他是需要银子的人吗? 凤惊鸾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053 终极大魔王 “就这么定了!等爷想好价码会告知你的!”容楚广袖一挥,十分英明地做了决定。 “你敢不敢不告诉我?!”凤惊鸾满头黑线,恨得直磨牙,对这个大妖孽是彻底无语了。 容楚却装作根本没听见的样子,须臾之间,他耳廓一动,眼睫抬起,轻轻瞟了一眼石室外,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说话,却又没发出任何声音。 凤惊鸾尚在风中凌乱,忽听石壁“咔咔”翻转,她一扭头,便见三人鱼贯而入。 “王――爷!”当先那名男子身材高大,腰佩长剑,一进来就恭敬地向容楚行礼,容楚淡淡应了一声,他便退到一旁,精芒内敛的双目警觉地盯着凤惊鸾,一只手一直搭在剑柄上,显然是在防范着凤惊鸾。 叶冰是容楚的影子侍卫,向来都是形影不离地贴身保护容楚,对于这位这位最近几日在帝都城名声大噪的凤三小姐,他自然也是认得的。 刚刚还在石室外,他们就接到王爷传音,让他们进来后不要暴露王爷的身份,他还诧异,此刻一看到凤惊鸾竟然会在帝陵里,他忽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凤惊鸾清丽眼眸掠过那人冷得像块冰的面容,却在看到他怪异的眼神时,不由蹙了黛眉,这人身上好重的杀气! 凤惊鸾几乎可以断定,此人手上绝对有着不下百余条人命,说不定还更多! 那他岂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看样子这人还是大**的手下。 凤惊鸾不由蹙眉,杀人魔头的主人又会是什么? 难道是终极大魔王? 不久之后,当凤惊鸾发现自己竟然在第一次见面就果断地猜出了容楚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心里简直是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真是后悔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只大魔王,还被吃得连渣都不剩!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爷,叶冰已经找遍了帝陵,至今还没找到幽狐,眼看药效要过了!这可如何是好?!”此时,进来三人中最年长的一人开口,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与焦急。 另一个胡子拉碴,形容邋遢的中年大叔也是愁眉紧锁,不停地原地踱步。 “爷,属下失职!请爷责罚!”叶冰突然跪倒在地,以额触地。 “再有下次,提头来见!”容楚负着手,淡淡看了叶冰一眼,语气虽然平淡,那话中的冷意却让经历过战场上尸山血海的叶冰也不寒而栗。 叶冰似乎是愣了愣,像是不敢相信自家王爷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他请罪,一是没找到幽狐,二来,却是在为没有发现凤惊鸾究竟是何时从何处进来的帝陵,还直接摸到了灵幽泉,而感到不安。 王爷每月十五都会来帝陵住两夜,对外宣告是为先帝守陵,其实是因为他每月十五都会毒发,需要在帝陵里的灵幽泉内泡着,才能缓解剧痛,而且帝陵里的幽狐血亦是能够压制王爷身上的毒素。 所以每当此时,是绝对不能有任何会危害王爷安全的事件发生。 然而今夜,他竟让凤惊鸾还有那几名杀手都溜了进来,万一王爷在运功疗毒的时候被人所伤,那他就是死一万次也难以弥补过错。 彼时,凤惊鸾在一边看得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几人究竟是在干什么,看那胡子花白的老人手中端着的似乎是个药盅,凤惊鸾再一联想他方才说的话,灵动眼眸顿时瞥向容楚,古怪地望着他,原来这大**真的有病啊! 她很坏心地想,只是不知道大**的病是不是神经病! 不过,幽狐是什么玩意?喝药和找不到什么幽狐又有什么联系?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古代人!全都神神叨叨的! 正暗自思索着,凤惊鸾忽然感觉身前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拱了拱,她顺手摸去,只觉触手软绵绵毛茸茸,凤惊鸾一愣,下意识低头看去,恰好对上一双晶亮的碧绿眼眸。 “啊!”凤惊鸾顿时被吓得不轻,一下子就将那玩意给揪了出来。 容楚等人一听凤惊鸾尖叫,立即全部转头看来。 这一瞬,凤惊鸾只觉那对碧绿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脑子发抽,凤惊鸾竟然顺手将那小东西又给揣回了胸口,然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容楚,“看我干什么?” 这一动作做的是迅雷不及掩耳,几乎就是在容楚回头的那一瞬间完成的。 “自然是觉得你很美才会看你!”容楚凤眸一眯,邪魅唇角勾起,朝凤惊鸾暧mei地抛了个媚眼,眼神却是若有如无地扫过凤惊鸾胸口,眼中倏地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精芒。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凤惊鸾嘴角一阵猛抽,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果然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是一流,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她长得丑的! 直到此时,与叶冰一起进来的那两人仿佛才注意到凤惊鸾,中年邋遢大叔上上下下打量了凤惊鸾,突然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过来,“姑娘骨骼清奇,灵根上乘,实在是练武的奇才,不知姑娘可有师门?如若没有,赶紧来拜我为师吧!” 又来一个神经病大叔?! 凤惊鸾惊恐地瞪大眼睛,赶紧闪到一边! “滕老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工夫在这收徒弟!”花白胡子的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对着邋遢大叔就是一声大吼,“还不快去找幽狐!王――哦,爷要是要事,我打穿你脑壳!”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滕大成挖挖耳朵,连忙抬脚往外走,显然很惧怕那老人。 “不用找了!”容楚却好似根本就不担心,他动作优雅地坐到石**上,接过那个药盅,故意扫了一眼凤惊鸾,“晾那小东西也跑不出帝陵,爷先喝药,等找到那小东西后,放它个半碗血,这药效定然也是不差的!” 054 远走高飞 容楚话刚说完,凤惊鸾忽然感觉心口的小东西猛地哆嗦起来,接着她便见一对大大的碧绿眼眸从她衣领里探了出来,两只前爪扒拉着她衣襟,含着两泡热泪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见凤惊鸾没反应,那小东西便瘪着嘴,哧溜一下滑了下来,一步三回头地朝容楚所在的方向走去。 其实凤惊鸾不是没反应,而是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这阔耳大眼,肥嘟嘟像个小小的白色绒毛团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蹿到她心口躲起来的! 所以此时正处于震惊之中。 但随即她便满脸黑线,你妹啊,她今晚还真是亏大发了,先是被那只混蛋摸脚,接着又被只貌似狐狸的动物揉…… 她一定是出门前没看黄历! “哟,这不是幽狐吗?从哪出来的?”滕大成心思还在凤惊鸾身上,此时一看到白团子,顿时睁大了一对豹子眼,十分震惊加狂喜地吼,“老郑啊,快看,我说幽狐丢不了吧!” “快,放血!”郑启才亦是欣喜若狂,连忙招呼叶冰去捉幽狐。 “吱吱吱……”小幽狐怯怯地缩在容楚面前,仍然不时扭头去看凤惊鸾。 容楚却是目光危险地扫了幽狐一眼,接着便对叶冰说,“这只幽狐胆大欺主,留它无用,宰了它!” 这一下,不但凤惊鸾吓了一跳,就连那郑启才和滕大成都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打碎了那药盅。 “吱吱吱……”小幽狐更是发出如丧考妣般的凄厉惨叫,死活抱紧了容楚大,腿不撒爪子。 叶冰过来想扯开小幽狐,但他又不敢碰触容楚,只得站在一旁。 “少废话,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做什么?”容楚却对小幽狐的抱大腿行为不为所动,大手一拂,众人便见那小白团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爷不留有二心的!” “吱吱吱……”眼看小幽狐就要撞到石壁,只见它十分敏捷地在半空中腾挪了下,然后十分精准地再次落回到凤惊鸾怀里。 接触到容楚冷漠的眼神,凤惊鸾不由十分气愤,**果然是妖怪,连动物都不好好对待! “你放点血就好了,干嘛要杀它啊!”但凤惊鸾却是不敢再当面指着容楚骂,倒不是她怕他,而是她担心他万一为了报复,提出个天价包金,那她可是要肉疼的,所以她现在能不得罪他就不得罪。 她想的很美,她进来到现在可都没报上名号的,反正他又不认识她,等到取了七心莲花,她回去后就带着璇儿母女还有十万两黄金远走高飞,躲一阵子再出来,也就不怕不怕了! 容楚抬起凤眸,目光诡异,“也对!世间幽狐仅此一只,杀了它爷就没幽狐血喝了!” “是呀是呀,药快凉了,快点放血吧!”凤惊鸾连忙附和。 容楚一挥手,叶冰与郑启才带着幽狐去放血。 但小幽狐却死活不肯放开凤惊鸾,凤惊鸾没办法,只好和他们一起。 容楚看着凤惊鸾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道莫测高深的笑容。 眼看叶冰手法熟练地在小幽狐后腿上划开一刀,鲜红的血液渗出,小幽狐瞪着一对碧绿的大眼睛,眼泪汪汪看着慕容鸾,喉咙中还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像是在哭诉她的残忍一般。 凤惊鸾心头一软,忍不住就伸手给它顺毛,安抚它。 也许是女人天生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有好感,凤惊鸾才第一次看到这只长耳大眼的小狐狸就觉得特别喜欢。 不多时,药盅里已铺了一层血浆,叶冰与郑启才去给幽狐止血,凤惊鸾忽觉手指一痛,低头看去,正看见一滴血渗了出来,凤惊鸾不由蹙眉,眼神掠过,恰好看到容楚的药盅在旁边,眼中顿时闪过狡黠的亮光。 那只大妖孽不是要血吗?反正她的血也是血,可不能浪费了! 于是趁人不注意,凤惊鸾身后就将指尖的血滴滴入了药盅里。 哼,叫你这只大女夭孽吃她的豆腐,毒不死你! 凤惊鸾心中一阵阴笑。 “你笑什么?”容楚突然出声。 “啊?”凤惊鸾一愕,呆呆地看看叶冰等三人,又看向容楚,却见他们几人目光全都在她面上,尤其是容楚,那对勾魂夺魄的凤眸里浮着幽光,寒光点点。 凤惊鸾眼角抽了抽,心里顿时一阵狂骂,你妹,老子在心里笑也要你管啊?! 等等,大女夭孽又是怎么发现她在笑的? 有那么明显吗? 凤惊鸾放下幽狐,拍了拍它,她现在危机重重,自身难保,可不想养什么**物。 小幽狐扭头望了她一眼,碧绿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光闪过,接着便跛着一条后腿,哧溜一下跑得没影了。 容楚没再开口,此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凤惊鸾觉得自己被容楚这么看着,真是压力好大,同时也在心里腹诽,女夭孽果然是不可理喻的,刚刚还说着话,突然就变了脸色。 切!姑娘她还不奉陪了呢,她还得去找七心莲花,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人开口挽留凤惊鸾,凤惊鸾刚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顿,接着一扭头,“喂,我说,你既然在这看守帝陵,可知道七心莲花长在哪?” “大胆!”叶冰闻言大怒,拔出长剑指向凤惊鸾,杀气凛冽。 凤惊鸾被吓了一跳,她莫名其妙看着叶冰,再看向一脸莫测高深表情的容楚,搞不清楚她怎么就大胆了。 “你找七心莲花做什么?你又是如何知道帝陵里有七心莲花?”容楚沉声问道。 凤惊鸾眼神一亮,听他的语气,应当是知晓七心莲花在哪了,眼珠子一转,她也不隐瞒,便将璇儿受伤,圣手堂的赖大夫告诉她只有帝陵里的七心莲花才能救璇儿一命的事和盘托出。 055 胆子肥得有点意思! 凤惊鸾可不管这样一来是否会连累圣手堂那位德高望重的赖大夫。 她又不傻,早在摔进地洞后,她就开始怀疑起今夜之事了。 因为实在是有太多巧合,尤其是她迷路时遇见的那个樵夫,好像就是专门在那等着她一般,不但给她指了通往帝陵的路,还非常“好心”地告诉她,帝陵后山没有兵力把守。 当时她一心急着赶路,并没多想,但此刻想来,真是处处透着诡异,那樵夫竟然问都不问她为何要去帝陵,显然是早就知道她此行目的。 之后她刚上后山,就被杀手围杀,差点连小命都交代在了那里! 所以凤惊鸾在怀疑,她今夜的帝陵之行,可能是有人故意设的局,那樵夫是专门为她指路,杀手也是得了消息才会知道她行踪,而她之所以会来帝陵,完全就是因为圣手堂赖大夫的一句话。 这一切的疑点总结下来,让她不怀疑那赖大夫都不行! 至于后来掉进地洞,那小白团子带路,后来误闯温泉石室,被那个大妖孽轻薄**,或许只是偶然事件! 只是凤惊鸾却不明白,那人诱她来此究竟是何目的?那些杀手为何要杀她?他们口中的白妃又是何人? 这么一想,凤惊鸾突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层迷雾中。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这具身体有些奇怪,但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圣手堂?”容楚听闻这个名字,剑眉微微蹙起,他修长手指摩挲着石**的边缘,却并没多问,而是吩咐叶冰,“带她去取七心莲花!” “可是王――”叶冰似乎想要说什么。 容楚淡淡看了叶冰一眼,叶冰立即噤声。 凤惊鸾见容楚竟然要白送她七心莲花,顿时喜不自禁,连忙转身跟在叶冰身后离开,根本就不带看容楚一眼的。 而当凤惊鸾的身影刚刚消失,容楚脸色陡然一变,霎时惨白如金纸。 “王爷!”郑启才与滕大成俱是大惊失色,连忙一前一后扶住容楚,滕大成一只手掌覆在容楚后心,替他护住了心脉,郑启才伸手搭在容楚脉上。 然而,两人动作还没做完,容楚却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郑启才忙不迭地查看脉象,这一看,他那张老脸却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怎么了?”滕大成急的汗如雨下,眼睛中布满了血丝。 “奇怪啊!”郑启才一遍遍查看容楚脉象,又抬眼去看他脸色,却发现在吐完那一口黑血后,容楚原本惨白的脸色竟然渐渐好转,“王爷,您试着运功至丹田!” 容楚拧起剑眉,看了郑启才一眼,若不是相信这老头绝对不会害他,就凭老头方才说要他在毒发时行功,他就会一掌毙了这老头! “怎么回事?”容楚运转内功至丹田处,立即便发现行功流畅,气血并无阻碍,丹田内亦无冰刺入骨的痛苦了,向来淡定如他,也不禁震惊了。 “老夫观王爷脉象,这麟血毒似乎解了两分!”郑启才摸着花白的胡子,他也十分纳闷,“怪了,王爷服那幽狐血也有两月了,照理说,幽狐血只有压制麟血毒的作用,并不能解毒呀!” “是不是王爷一直以血养那幽狐,所以幽狐血中含了能解王爷身上毒素的药性?”滕大成见容楚好转,便也撤掌,在一边摸着头发稀少的圆脑袋沉思。 容楚闻言,却眯了凤眸,眼神邃深。 不一会,叶冰回来了,“王爷!” “去查圣手堂!”容楚冷声吩咐,他总觉得凤惊鸾今夜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偶然事件!区区一个圣手堂的大夫竟然知道帝陵里有七心莲花,不简单啊! “是,王爷!”叶冰领命,正欲退出。 “等等!”容楚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目光中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这去,将爷库房里那张百美屏风给凤惊鸾送去!” 这女人色胆包天,不但偷看他换衣服,还扬言要收他做面首! 胆子真是肥的有点意思! 那他就陪她好好玩玩! 妖魅眸中浮上诡谋,容楚笑得得意,若是那张巨型春宫屏风被放在她家门前…… 想必她会非常喜欢! 滕大成与郑启才并不知道百美屏风是什么,两人还在嘀嘀咕咕商量容楚身上的毒,但叶冰可是知道那屏风是个什么玩意的,但他也只是挑了挑眉,冰块脸毫无表情,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 彼时,凤惊鸾正怀揣着七心莲花,乐颠颠地往外走,不得不说,她今晚虽然屡次身陷险境,差点丢了小命,还被一只大妖孽给轻薄了,但至少她没费什么周折就拿到了七心莲花! 进来时,凤惊鸾是偷偷摸摸钻的地洞,但现在出去,却是由叶冰领着她从石门出去。 而这一出来,凤惊鸾顿时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大亮的天光,连太阳都出来了,她在帝陵里竟然待了**? 凤惊鸾再不敢耽搁,连忙找到她的马儿,赶紧骑上就往帝都城狂奔而去。 她必须得赶在晌午之前赶回圣手堂,否则她就白辛苦这一趟了! 就在凤惊鸾刚出帝陵的那一刹那,不远处的树林里,就扑啦啦飞起了一只信鸽,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之后,那信鸽便径直往帝都方向飞去。 056 高贵冷艳的凤姑娘 这一日的帝都城从一大早天还没亮时起,气氛似乎就有些诡异。尤其是王公贵族们聚居的云前街更像是有乌云压顶,多个高门大户府内都是静悄悄的。 那些仆从婢女们都是十分小心翼翼地低头疾走,根本不敢停下来说话,生怕会惹怒郁结在心,有气无法撒的主子们。 昨日从凌阳侯府奔丧回来,这些本来一个个高贵出尘的贵妇小姐公子们竟然都抢着往茅房跑,还一蹲就是一个时辰,而且还一个个都大口地在里面呼吸着臭味,那些下人们简直都被吓坏了。 但他们也知道这些贵族们向来喜欢猎奇,所以早就见怪不怪,只以为这又是一种新奇的玩法。 直到晚些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今日那么多人同时蹲坑闻臭,是因为那位凤三小姐让他们中了一种叫做什么十香软筋散的毒,如果不闻臭就会毒发身亡。 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也就罢了,偏偏六皇子与齐相家的云书公子喝酒的时候说漏了嘴,原来那凤三小姐根本就是在整人! 换句话说,那就是昨日包括太子殿下在内,所有前往凌阳侯府看热闹的人都被凤惊鸾给摆了一道! 在得知这个真相后,几乎所有人都对凤惊鸾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了。 然而即使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这些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却无一敢去找凤惊鸾的麻烦,因为他们可不敢得罪太子殿下。 毕竟狡猾的凤惊鸾曾经暗示过,她如果有事,定然与那十万两黄金有关,换言之,就是与太子有关! 太子殿下就是为了撇清这个嫌疑,也绝不会允许有人对凤惊鸾不利的! 所以,如今得罪凤惊鸾,那就是与太子殿下结仇!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这就是事实! 可是,如果要他们就这么忍下去,这些贵族们又不甘心! 真是气死人了! 相比于各个府内的沉默,此刻的帝都城内,则是在疯狂传播着昨日凌阳侯府的那一场惊变:凤三小姐死而复生大闹灵堂,手一挥就放倒了一屋子的人,最后又查出凌阳侯夫人的奶娘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这一戏剧化的故事转变早就被编成了各个版本到处流传,而凤惊鸾的形象也由从前的愚笨丑陋变成如今的高贵冷艳杀气逼人! 于是,我们高贵冷艳的凤姑娘刚进帝都城,就被众多百姓热情地围观了。 凤惊鸾一路骑马狂奔,正头晕想吐,这一被围起来,顿时就冷汗滴滴,眼睛都花了,她赶紧瞅准机会溜之大吉。 再多一会,她怕她真的会吐出来! 当凤惊鸾将七心莲花交给赖大夫的时候,赖大夫老眼一亮,惊喜道,“真的是七心莲花!凤三小姐,你真的拿到了七心莲花!” “嗯!璇儿的伤――”凤惊鸾挑了挑眉,刚刚她一直都在观察赖大夫神情,但她却并没看出任何不妥,但她也并没有就此放弃心中那一丝疑虑。 毕竟昨天的事实在太过巧合,事有反常必为妖! 而且,就算赖大夫真的心怀不轨,她也不能在此时打草惊蛇。 如今她还不知道追杀她的人究竟是受什么人指使,昨夜没杀掉她,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所以她必须步步小心! “三小姐放心,老夫敢打包票,有了七心莲花,璇儿姑娘的伤定无大碍!”赖大夫手捧着七心莲花,喜出望外道。 “那最好了!”凤惊鸾点头,唇角勾起,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只是她垂落的密密长睫下,却有清冷锐利的光芒闪耀。 凤惊鸾在亲眼看到赖大夫果真是用那七心莲花熬了药,喂于璇儿服下,本来已经气若游丝,出气多进气少的璇儿脸色渐渐好转,脉象也开始有力起来,这才真的放心。 而陈氏此时早已热泪盈眶,欣喜若狂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睡,凤惊鸾早已困倦至极,但她心中忌惮圣手堂,璇儿重伤在身不能移动,于是她便交代了一声,径自回了凌阳侯府。 如今的凌阳侯府自然没有下人再敢拦凤惊鸾,还有丫鬟过来给她领路。 “三小姐,侯爷命人将金子都堆在那边库房,三小姐要去查验一下吗?”那丫鬟跟在凤惊鸾身后,怯生生问道。 “稍后再说!”凤惊鸾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再不睡,她就要神经衰弱了。 进了屋子,凤惊鸾倒头就睡,直睡到日落西山,这才转醒。 一醒来,许是饿过了头,凤惊鸾倒并不觉得饿,于是便起身打算去检查一下那十万两黄金。 然而她刚出门,就见门外跑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小丫鬟,一看到她,就脸色通红,神色纠结道,“三小姐,有人给您送了个东西,就在门外,您赶紧去看看吧!” “送给我的?!”凤惊鸾闻言黛眉一挑,她又不认识什么人,谁会给她送东西? 而且,不就是送个东西吗,这小丫鬟的神情为何如此怪异? 057 好一幅百美图! 凤惊鸾心中很不以为然,但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会给她送东西,在这帝都城里,她似乎并无任何朋友! 于是,当凤惊鸾一路悠闲地走到凌阳侯府大门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外那挤得乌压压一片的人山人海。 “三小姐出来了!”凤惊鸾刚一露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那原本嘈杂好似菜市场的声音霎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聚集到凤惊鸾身上。 但凤惊鸾却没有看他们,她的目光落在了正对着侯府大门的那一面巨大的八扇屏风上。 此时落日熔金,天边霞彩漫天,金光与红霞为那扇屏风镀上了璀璨的光芒,却也让凤惊鸾一时无法看清那屏风上的图案,只看到那上面似乎绘着许多人。 “凤三小姐,这是我家王爷特地赠予三小姐的礼物,想必三小姐会非常喜欢的!”屏风前,一名年轻男子笑米米看着凤惊鸾,但笑意并未达眼底,而是带着一丝审视打量着凤惊鸾。 “你家王爷是谁?”凤惊鸾黛眉一挑,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年轻男人。 “我家王爷是恭王爷!”年轻男人神态看上去十分恭敬,但眼底却隐耀着不屑的暗光。 “哗!”围观众人听闻这扇屏风竟然是恭王爷,也就是当今的摄政王殿下送给凤惊鸾的,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惊骇。 “恭王爷又是那颗葱?”闻言,凤惊鸾黛眉却是嚣张地一扬,声音十分冷,“我不认识他!东西我不要!你拿回去!” 凤惊鸾虽然还没看清屏风上画着什么,但聪颖如她,早在出来时看到那些围观群众看向她的晶亮中透着兴奋,兴奋里含着鄙夷,鄙夷中又流露出丝丝猥琐的眼神时,就已经猜到那屏风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轰!”围观群众再次哗然,全都震惊地瞪着凤惊鸾,这个凤三小姐傻了吧,竟然说她不认识恭王爷,而且还骂恭王爷是颗葱! 所有人都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向凤惊鸾,心里幸灾乐祸,真不知道这个凤惊鸾怎么又惹上了那位爷,这下她死定了! “三小姐,我家王爷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没有收回去的时候!”那年轻男人闻言也是愣了愣,随即他眼神便冷了下来,“还请三小姐下来欣赏一下这件礼物吧!” 林建安是容楚麾下军中谋臣,向来心思细腻做事稳妥,今天王爷突然传令要他来凌阳侯府送礼,而且送的还是这样一份大礼,他不是不惊讶的,因为不论哪个女人收到这样的礼物,肯定会从此名誉扫地,以后连人都嫁不出去的。 林建安不知道王爷为何要如此羞辱凤惊鸾,本来他心中对凤惊鸾还有点同情,毕竟惹到王爷的人还从没有好下场的。 但此时见她竟然敢说不认识王爷,还不要王爷的礼物,林建安就很不高兴了! “你在威胁我?”凤惊鸾清冷眼眸眯紧,危险地看着那林建安,一瞬间,她身上似有煞气透体而出,冰山般沉沉压在了林建安的头上。 她原本是打定主意不收这件礼物的,但她却对这男人的语气很不爽,口口声声他们家王爷,她连那坨王爷是哪颗葱都不认识,凭什么他送她就得收?! 等等!那屏风上画着什么?怎么这么眼熟? 凤惊鸾眼皮蓦地一跳,因为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光芒一闪,她隐隐看到那屏风上的一角画着的两个人似乎都(bibi)衣服! “不敢!”林建安本来还打算好好教训一下凤惊鸾,谁叫她胆敢对王爷不敬! 但他却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就被一股清冷如霜的冰凉威压兜头压下,冷汗顿时流了下来,心头也是一阵猛跳。 这一刻,林建安心中不由浮上了极度的惊骇,看向凤惊鸾的眼神也透出了一丝不敢相信。 凤惊鸾方才只是看了他一眼,竟让他有面对王爷时那种恐惧的感觉! 可是,这怎么可能! 彼时,凤惊鸾已经几步走到了屏风旁,这一下来,她才发现这八扇屏风还真是巨大,几乎都能赶上一间房子的大小了,而且那屏风香气馥郁,竟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做成,简直是价值千金! 然而,当凤惊鸾看到屏风上所绘的不堪入目的画面,她头发都炸了。 竟然是一个绘满了不健康图的屏风! 这一幅幅(河蟹)画面顿时令凤惊鸾的脸爆红,接着便黑了下去,脑门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王八蛋,那个恭王到底什么意思?她又没得罪他,他凭什么要来羞辱她?! 凤惊鸾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猛地握紧了手,出门前随手折下的一根树枝霎时在她手中断成了两截。 “礼已送到,在下要回去向王爷复命,告辞!”有那么一瞬间,林建安只觉得从眼前这名貌不惊人的少女身上竟然有那种只有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才能出现的令人胆寒的杀气,让他这个原本心性坚定的人都忍不住心头发颤,他竟第一次萌生了退意,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等一下!”凤惊鸾见林建安要走,立即出声阻止,此时她已恢复了冷静,见林建安转头,她忽而勾唇一笑,眼神狡诈阴险,“好一幅百美图!既然恭王爷这么惦记本姑娘,本姑娘自然也不好拂了王爷的面子!这个礼物本姑娘收了!” 058 百美图是王爷亲自画的! 凤惊鸾话音一落,周围百姓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毕竟这样一个屏风,就是那些王公贵族恐怕都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地放置在府里,也只有桀骜不驯的摄政王殿下才有此古怪的癖好,专门收集这些只会出现在勾栏楚馆里的让人脸红心跳不忍直视的玩意。 但是凤惊鸾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然在面对这样的东西时,不但不羞愤欲死,反而大大方方堂而皇之地收下,顿时就让那些百姓们很是不齿,但同时他们心中却又隐隐地对凤惊鸾生出了一丝敬畏。 因为,不是谁都能在面对这样的窘境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 但林建安显然不这么想,此刻他一阵心惊肉跳,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凤惊鸾话锋突然就是一转,只是她眼神清冷若寒潭,几乎要将这一方天地都冻结,“恭王爷实在是爱民如子,为了弘扬恭王爷大德,本姑娘决定,将这个屏风即刻捐给大相国寺,一定要让我大乾所有子民都有幸一睹恭王爷的大作!” 这一下,不但所有围观百姓目瞪口呆,就连林建安满脸难以置信愣在了当场。 这个女人疯了吗?她竟然要将这个屏风捐给大相国寺? 那里可是大乾皇朝的国寺啊!她竟然要摆个这种只会出现在楚馆里的屏风在那里? 凤惊鸾才不管众人神情,她犹嫌不解气,正好看到围观人群中有个卖笔墨的,她径直走过去,顺手拿了一支笔饱蘸了墨汁,“唰唰唰”在屏风的右下角写下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恭王容楚亲绘,谨赠相国寺,以慰万民! 刚刚乍一听到恭王的名号,凤惊鸾还没反应过来,但她随即一想,当今皇帝至今只立了太子,其余皇子都没封王,而这个恭王行事又如此嚣张,那么除了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大魔头之外,还会有谁? “好了,抬走吧!”凤惊鸾将笔一扔,十分嚣张地看着早已震惊到原地石化的林建安,“还有,回去转告恭王一声,他的礼物本姑娘相当满意!” 说罢,裙摆一旋,凤惊鸾以一种相当高贵冷艳的姿势转身进了侯府。 静谧,死一般的静谧! 凤惊鸾身后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以一种异常恐惧仿佛见鬼了的目光望着那道翩跹的身影,同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道,这个凤惊鸾果然是疯子! 说将屏风送去大相国寺也就算了,现在她竟然还敢在屏风上写上摄政王殿下的名讳,隐晦暗示这百美图是恭王殿下所绘? 天啦!真是疯了!这不是赤,果果地在打摄政王殿下的脸吗? 凤惊鸾这回肯定彻底将摄政王殿下得罪了,哎,看来这位凤三小姐还真的是蠢啊!摄政王殿下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胆子!? 若是摄政王殿下真的追究起来,这可是藐视皇族的大罪,要诛三族的! 可是这里几乎所有的人却都忽视了一点,如果凤惊鸾不反击,那么今天她也会名誉扫地,为整个帝都甚至是大乾的百姓们所不齿。 因为自古以来,在九州大陆这片土地上,人们总是对男人格外包容,而对女人却要求甚多。 就如同男人犯过错再回头,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而女人一旦犯了错,那就是终生的耻辱,即使你今后功成名就,也总会有人提及她那一段不光彩的过去。 彼时,人群中,一道黑衣颀长的男子身影正隐在暗处,从凤惊鸾刚出来,他的眼眸就一直凝在她那张平淡到甚至有些丑的面容上,但那对黑如子夜的眸子里却盈满了深沉复杂的探究 059 这个凤惊鸾是假的! 自从那夜强亲凤惊鸾之后,简牧尘回去后便召了两名美姬,原本以为自己的旧疾已好,却不曾想当那两名美姬一碰到他之时,猛然间,他五脏六腑立即像是被冰针扎透,丹田内亦是痛如刀绞,血液似乎都要爆炸了,若不是他及时拂开那两个女人,怕不是他体内蛊毒又要再次发作! 如此一来,也更让简牧尘困惑了,他不明白为何他能吻凤惊鸾,却连与其他女人的肌肤碰触都不行! 难道,凤惊鸾竟是拥有凤神之血的人? 可是,凤神族的后裔不都生活在南疆,从不会与外族通婚的吗? 那么,他究竟为何能碰凤惊鸾而安然无恙,而且似乎从第一次见面时起,他就对那个一身嫁衣如血,眼神却倔强如钢的少女有了兴趣。 这在他错综的人生里,似乎非常罕见! 斜阳隐没,最后一缕光芒掠过简牧尘双目,他隐在面具后的眼睛缓缓眯紧。 就在此时,简牧尘才发现凤惊鸾已经题完字,这一处人山人海的所在骤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然而,当简牧尘看清楚那屏风上几个大字之后,他的眼角也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但随即冰冷眼底便浮上了耀眼神光。 这个凤惊鸾,果真胆大! 不过,也够特别! 或许,这就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人群中的另一个方向,则站着六皇子与齐云书,此刻,这两人也是不顾形象瞪大双目呆呆看着凤惊鸾,满脸的难以置信。 如果说,昨日在灵堂上,那个宛如杀神一般的凤惊鸾就已经让他们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那么今日凤惊鸾于谈笑间处理恭王送春宫屏风这件事,则更加令他们对她刮目相看了! 一时间,两人眼中都带了笑意。 而此时的凤惊鸾,则是在心里大骂容楚呢。 哼!容楚你个王八蛋肯定不知道姑奶奶可是从千年后穿越而来的,不消说这种静态的春宫图了,就是那种岛国的爱情动作片姑娘我都不知道欣赏过多少了。 想用这个来羞辱本姑娘?还差得远呢! 不过凤惊鸾也在思索,这恭王殿下总不会吃饱了撑的跑来难为她,他定然是有别的目的,可是凤惊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并没得罪过容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容楚是在帮太子殿下报仇来了! 毕竟容楚可是太子殿下的亲皇叔嘞! 这么一想,凤惊鸾顿时恍然大悟,对!一定就是这样! 定然是容姜翼那个混蛋在她这里吃了亏,所以就去让他皇叔来替他报仇! 看来,得再找个机会狠狠修理那个不长眼的太子殿下! ******* 彼时,太子府内,容姜翼正在用膳,这两天他心情很不好,平白输了十万两黄金,还被父皇下令禁足,昨日又在凌阳侯府被凤惊鸾摆了一道,现在他恐怕早就成了全帝都的笑柄,他正有气没处撒,心火郁结,脸上都爆了好几颗痘了。 容姜翼恨恨地再次折断一根筷子,细长的眼睛里,目光阴柔凶狠,凤惊鸾,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然而就在此时,容姜翼冷不丁连打了数个喷嚏。 “殿下!”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赶紧过来服侍。 “阿嚏!阿嚏!阿嚏……”然而这一开始打喷嚏,容姜翼竟然根本就停不下来,一连数十个喷嚏打下来,直打的高贵的太子殿下鼻涕邋遢,头晕眼花…… “到底是谁胆敢在背后诅咒本宫?!”容姜翼顿时仰天咆哮。 “殿下!” 容姜翼好不容易才止住喷嚏,屋外有人求见。 “嗯?”容姜翼一看到来人,阴柔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这人是他派去查凤惊鸾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容姜翼能在太子之位上坐那么多年,自然不蠢,他一连在凤惊鸾手下栽了好几次,没了黄金,还丢了面子,而且还被父皇猜忌了,真是他妈的撞衰神了! 这也让他开始怀疑起凤惊鸾来,毕竟之前那么多年,凤惊鸾的存在就是一个笑柄,蠢笨丑陋,向来只有她被人耍的团团转,她何时曾经反击过? 只要他冲她笑一下,然后让那个蠢货随便去做什么她都会干。 他就曾经命令凤惊鸾在大冬天的跳到结冰的湖里,说只要她能摘到荷花,就同意立即娶她。 结果那个蠢货还真的跳湖,都快冻死了,还在拼命找着荷花。 可是最让人气愤的是,还真让那蠢货找到一枝荷花,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真不知道那蠢货到底从哪找到的。 而且她就这么拿着那荷花追着他,要他信守承诺娶她…… 虽然最后娶她之事再次被他忽悠过去,但这也成为他心中最大的一根刺,每夜每夜扎得他难受的很。 然而似乎是**之间,那个原本呆笨丑陋的蠢货突然变成如今这个自信骄傲,气质高华的少女,怎么不让容姜翼心生怀疑? “殿下所料不差,这个凤惊鸾确实有问题!”那人恭敬回答。 “怎么说?”容姜翼眼睛猛地一沉,难道他所料果然不差? “这个凤惊鸾有可能是假的!” 060 土豪大人,她到底是谁!(5000+求首定) 060 与此同时,凌阳侯府。 李氏所住的院子里,此刻却是阴云密布。 这回李氏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场大火不但没烧死凤惊鸾,就连她最亲近的奶娘吴嬷嬷都被搭了进去,还连累她被侯爷猜忌,管家权也被府里那个狐狸精给夺走了。 这叫李氏怎能不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凤惊鸾那个小践人! 如今李氏在帝都城已然名誉扫地,昨天来的哪一个不是明白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吴嬷嬷不过是个替死鬼,分明就是她觊觎凤惊鸾那十万两黄金和太子正妃之位所以才会谋财害命! 李氏眼神狠毒,她恨得狠狠抠住桌子边缘,她真恨不得要将凤惊鸾那小践人给凌迟处死!她就和她那个娘一样下贱! “夫人,李老三来了!”吴嬷嬷被打死了,现在伺候李氏的张嬷嬷也是她的陪嫁。 “叫他滚进来!”李氏火气很大,眼中都在喷火。 李老三刚进来,就见迎面一个茶杯砸过来,他也不敢躲,只得硬受了下来,额角顿时就鲜血淋漓。 “夫人息怒!”李老三连忙跪倒在地,神情惊惶。 “你这个废物,竟然连那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还敢来说事情办成了,来要银子?!”李氏越说越气,这才短短两天,她原本乌黑的发鬓竟然已经有了白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夫人别气坏了身子,让那骚狐狸精快活!”张嬷嬷赶紧给她拍胸口顺气,“且听听李老三到底怎么说!” 那李老三是个中年汉子,原本就是个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无所不干,一看就是那种行事狠辣的,之前李氏要找人办事,还是吴嬷嬷向她推荐的李老三。 “夫人,冤枉啊!”李老三眼角血珠蒙住了眼睛,看上去更显得凶神恶煞,此刻他却一脸苦相喊起冤来,“奴才哪敢欺瞒夫人,确实是遵照夫人吩咐,奴才也是亲眼看到三小姐摔下悬崖的!” “作死的!到现在还敢骗我?!”李氏气得狠了,随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再次狠狠砸了过去,“你说那个践人摔下悬崖?那现今府里的那个又是谁?!啊!?” 这李老三也曾经为祸一方,是个狠角色,此刻被李氏连着砸了两次,早就有些不耐烦,眼底也闪过狠戾,但是为了能继续从李氏这个践货手里拿到银子,他也只有忍了。 “夫人,奴才敢以项上人头,那个悬崖有几百丈,石壁上到处都是石头,三小姐摔下去绝对不可能有活路!”李老三也很奇怪,当时他虽然没找到凤惊鸾的尸体,但是如果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有命在,那可真是老天爷睁眼了! 李氏闻言也不禁犹豫起来,这个李老三做事一向稳妥,之前帮她处理府中那些迷惑侯爷的狐狸精都做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把柄,照理说,他要是想继续从她手里拿银子,那就绝对不可能撒谎骗她! 难道,府里的这个凤惊鸾真的是假的? 想到这里,李氏一时心惊肉跳。 “对啊,夫人,老奴也一直觉得三小姐这次回来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张嬷嬷在一旁说道,她可是很清楚李氏的手段,三小姐自小就被李氏收拾的服服帖帖,有一回李氏故意诬陷三小姐犯错,命人狠狠打了她,正好一棍子打在头上,三小姐自那以后就疯疯傻傻了。 “是啊,我都气糊涂了,怎么没想到呢!”李氏眼睛一亮,怪不得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凤惊鸾明明就是个傻子,但现今府里的这个却有九转玲玲心窍,不但行事大胆狠辣,还那么嚣张跋扈,简直就是个夜叉转世! 所以,定然是有人冒充了凤惊鸾那个傻子! “去,快去将侯爷请来,就说我有重要事情!”李氏几乎迫不及待想要告知凤子建这个消息。 “娘,不可!”凤琦儿连忙进来,阻止了李氏,她在外面听了半天,事情来龙去脉也清楚了,但她显然想的更加深远,“娘,如果爹追问凤惊鸾到底怎么死的,你要如何解释?” “那你说怎么办?”李氏心头悚然一惊,她倒是忽视了这一点,即使凤子建再不喜欢那个丫头,但凤惊鸾毕竟也是他的骨肉,还有个太子正妃的头衔,万一她设计害死真正凤惊鸾的消息传出去,那么不但她,就是凌阳侯府都会彻底完了。 “这样吧……”凤琦儿眼中布满了冷意与狠毒,要不是那个假冒的凤惊鸾出现,她现如今都已经是太子正妃了,所以她简直恨毒了凤惊鸾,她一定要让那个假凤惊鸾死无葬身之地! ** 吱吱吱……”凤惊鸾刚回屋,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她只觉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然而她四处看了看,并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也许是房梁上的老鼠吧,凤惊鸾也没多想,她正打算出门去检查一下她的黄金。 “吱吱吱……”那声音再次响起,凤惊鸾一扭头,就见一对铜铃般的绿眼睛正阴森森望着自己。 ”我靠!什么玩意!”凤惊鸾顿时吓了一跳。 ”吱吱……”一个小白团子见凤惊鸾终于看到它了,顿时猛地跃起,兴奋地往凤惊鸾怀里钻。 凤惊鸾眨了眨眼,便见一只阔耳绿眼,不过她巴掌那么大,肉嘟嘟肥乎乎的白团子正趴在她胸口,用那种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好萌好萌地看着她。 ”小幽狐?”凤惊鸾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来,她一把抓起小白团子,连声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问完她才察觉自己好傻,竟然和一只动物说话,它能听得懂才怪。 然而令凤惊鸾惊奇的事发生了,这只小幽狐不但能听懂凤惊鸾的话,而且还能比划动作。 ”吱吱吱……”只见小幽狐哧溜一下从凤惊鸾身上滑下来,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树枝,树枝上挂着一个小包袱,它扛着树枝,毛脸上神色纠结,比划着爪子告诉凤惊鸾它是离家出走,来投奔凤惊鸾来了。 凤惊鸾看着小幽狐那滑稽的样子,尤其是当它表演爬马车时还做出”吭嗤吭嗤”生动的攀登状,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吱吱……”小幽狐一见凤惊鸾笑了,眼中神光耀眼,表演地更加卖力。 突然它一不小心摔了个倒栽葱,恰好碰到了那条被放过血的伤腿,只听小幽狐”吱吱”哀嚎一声,方才还神采奕奕扛着树枝要浪迹天涯,此刻立马哭丧着脸,成了悲催地”卖拐”了。 凤惊鸾就这么蹲在地上,看小幽狐表演,她几乎都快要笑岔了气,这小家伙也太萌了吧。 ”吱吱吱……”小幽狐见凤惊鸾这么没有同情心,不禁不满地瘪了嘴,长长的睫毛忽闪着,连那对绿宝石般的漂亮圆眼睛里都汪了水。 ”好好,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别哭了别哭了!”凤惊鸾感觉自己自从穿越过来,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小幽狐泪水一收,表情娇羞地靠着凤惊鸾蹭啊蹭的。 “对了,你怎么会来找我啊?”凤惊鸾当然听不懂小幽狐的狐狸语,不过她真的很好奇,这只小幽狐这么有灵性,可是为什么会跑来找她? ”吱吱吱……”因为你漂酿漂酿漂酿! 小幽狐比爪子画脚,神情激动,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恨不得四个爪子同时比划,想要告诉凤惊鸾它就是被她的漂亮给迷住的。 不过,由于小幽狐激动到有些胡言乱语,以至于这回凤惊鸾楞是没明白它究竟想表达什么,她也只能脑补一下,或许小幽狐是逃命来了,毕竟整天被一个bt放血,不管是谁都要受不了的! “三小姐,要用膳吗?”屋外,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忙了一天一夜,凤惊鸾也确实饿了,于是便吩咐了一声传膳,然后伸出手指戳戳小幽狐毛茸茸的脑袋,“既然你已经逃了出来,那以后就跟着我吧,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绝不对亏待你!” ”吱吱吱……”小幽狐幸福地两眼冒出心形泡泡,一脸陶醉地捡起它的小包袱,抱住凤惊鸾手指头猛亲,然后一瘸一拐到幔帐后面也不知鼓捣什么去了。 用完晚膳,凤子建进来,他沉默地看着凤惊鸾,半晌方道,”那十万两黄金你打算怎么处理?” 凤惊鸾眼眸一眯,不冷不热道,”难道父亲有什么指教?” 凤子建拧眉,接着便缓和了语气,”那是太子殿下的东西,你已经得罪了太子,今天又落了恭王爷的脸面,这金子最好先交予为父保管,你放心,为父会替你去向恭王殿下与太子殿下求情!鸾儿,你别误会,为父不是贪图这些金子,为父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那鸾儿真是要多谢父亲了!不过,这事我还要慎重考虑一下!”凤惊鸾眼中闪过冷笑,但语气却还算恭谨,她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如今寄人篱下,当然要给这一家之主好脸色了! “嗯!鸾儿你放心,先前是为父对不住你,但只要你将金子交出来,为父保证一定会为你再寻一个好婆家的!”凤子建见凤惊鸾语气动摇,满意地点点头,口中说的好像一个慈父,眼底却霎时闪过一丝凌厉。 哼,只要骗得凤惊鸾将金子交出来,然后再悄悄将她处理掉,到时就说凤惊鸾是害怕摄政王殿下报复逃走了,那么这十万两黄金岂不是都属于他了?! 凤子建都盘算好了,就算到时候有人怀疑,只管放出风声,那是容楚做的便是! 放眼这帝都城,若说胆敢得罪太子殿下的,那就只有容楚一人了! “是!”凤惊鸾恭顺的应了。 凤子建走后,凤惊鸾清冷的眼眸不由又冷了几分,漂亮的唇角也抿就了冷冽的弧度。 她将黄金交给凤子建那才是真的傻! 她岂会不知道凤子建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要这十万两黄金罢了,哼,还真是一个有野心的! 现在她有黄金在手,只等璇儿脱离危险,她就要带着她们母女远走高飞了,到时候就算那个容楚与太子再怎么手眼通天,恐怕也是找不到她的! 凤惊鸾正沉思者,突然发觉衣角被扯了扯,她转眸去看,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眼前金灿灿一团,几乎炫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吱吱吱……” 小幽狐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烛光之外,凤惊鸾这才看清楚眼前那肉嘟嘟的小白团子浑身上下披金挂钻,脖子以及四个爪子都缠着金链子,长长的阔耳朵上还挂着五彩的钻石耳坠,看上去整个金光闪闪,跟个暴发户似得,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 凤惊鸾眼皮狠狠抽搐起来,她都快要笑疯了。 而且,更让她受不了的是,这小幽狐还很臭美地一边眨着大眼睛,一边原地转圈,像是要让凤惊鸾好好欣赏它有多美一般,最后还来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吱吱吱……”等不到凤惊鸾的赞美,小幽狐有些着急,身上的东西太重,它的小身板子快要顶不住了! ”嗯嗯,真好看!”凤惊鸾瞧那小幽狐两只后爪不断哆嗦,小毛脸都在抽筋,她只好强忍着笑点头违心夸赞道。 ”吱……”小幽狐噗嗤松了口气,后腿一软,顿时瘫倒在地,哎呀妈呀,这些玩意可真他么的重呀!它真搞不懂那些女人为毛都喜欢这些金色的亮闪闪的东西。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凤惊鸾清眸明亮,她笑着伸指戳了戳小幽狐软绵绵的肚子,”干脆你就叫土豪吧!” ”吱吱……”小幽狐想了想,摇头反对,不好听不好听,什么土啊土的,它是高贵的幽狐大人,怎么能说它土呢! ”土豪大人连在一起就不土啦,而且啊,只有最有钱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才配得上这个名字哦!”凤惊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小幽狐闻言那对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遽然亮起,嘴巴咧开,小毛脸都在发光,它伸着爪子指着自己拼命点头,对呀对呀,它就是土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土豪大人! 于是土豪大人三下五除二迅速褪下身上叮叮串串的金子钻石,然后全部推给凤惊鸾,很大方地告诉她,全送她了! “给我?”凤惊鸾指着自己,显然非常惊讶。 土豪大人点头再点头。 “那就却之不恭了!”凤惊鸾笑米米地全盘收下。 她本来就是个财迷,前世她出身千年药毒世家,但家族日渐式微,她研究那些药草却需要不菲的花费,所以她对金钱从来都有一种相当狂热的欲望。 “你说,如果你连命都没了,还能不能戴这些珠宝?” 凤惊鸾与土豪大人正玩得高兴,冷不防耳边响起一道冰冷彻骨的嗓音,就仿佛冰棱割在耳鼓上,让人浑身都起了一层寒战。 凤惊鸾一抬头,就看到那一道黑衣高大的身影,一张银色的面具几乎将他的脸完全遮住,只有形状漂亮的嘴唇露在外面。 “喂,又是你!?”凤惊鸾小脸立即黑了下去,她可没忘记那夜自己的初吻可就是被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夺走的! 而且这人还十分没品地将她丢在了屋顶上,若不是那边有梯子,她没被大火烧死,也要被活活冻死! “简牧尘!”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响在凤惊鸾耳畔。 不过是眨眼间,简牧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凤惊鸾身旁,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一把就提起凤惊鸾的后襟,凤惊鸾还在回味他刚才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已经凌空飞起。 061 凤神族月之女,简牧尘的心思!(5000+求首定) 061 “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凤惊鸾根本就不想与这个冰冷到毫无一丝生气的男人有任何关联。 若说他之前确实救过她的命,但他也强吻了她,在古代,这桢襙可是被女人看成比性命还要重要的! 凤惊鸾很不要脸的想,这么算起来,这个家伙还赚了呢! 然而简牧尘却并没有搭理凤惊鸾,而是提着凤惊鸾衣领立刻飞身而起,不一会儿就落在一个院子的屋顶上。 又是屋顶! 这一下凤惊鸾脸都绿了,但还不待她发飙,却见简牧尘突然蹲下,伸手掀开几块瓦,然后示意凤惊鸾,“听!” 凤惊鸾很是纳闷,但随即进入耳中的那些话却让她猛地变了脸色,倏地以一种异常惊惧的眼神看向简牧尘。 她怎么也没想到简牧尘会带她来李氏的院子,但她更没想到,会从李氏这里听到这样一个极其爆炸性的消息——她竟然不是凤惊鸾?真正的凤惊鸾早就被推下悬崖摔死了! 那她又是谁? 黑暗中,简牧尘定定看着神色茫然的凤惊鸾,森寒如冰峰般的眼神里暗沉一片,“你到底是谁?”他问。 “我哪知道?”凤惊鸾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此时她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是就不是吧,反正她也才穿来几天,对原主也没感情。 可是凤惊鸾随即便朝天竖了中指,tmd,老天是在玩她吧,搞半天,她竟然是假冒的凤惊鸾,那这具身体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人? 简牧尘看着凤惊鸾脸上那丰富多变的表情,眉头挑了挑,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南疆的凤神族吗?” “不知道!”凤惊鸾没好气地回答。 但凤惊鸾话音刚落,她就感到从简牧尘身上穿来一股极具压迫性的冰冷威压,在这寒凉的夜里,凤惊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简牧尘面具后的眉头紧拧在一起,他见凤惊鸾不像是在撒谎,她似乎是真的搞不清她自己究竟是谁,他深邃眼中不由露出沉思。 难道,竟然是他猜错了? 可是,当今世上,除了拥有凤神血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药能解他身上蛊毒。 不过,据说凤神族的人得天独厚,相貌更是一等一的,男的俊美非常,女的貌美如花,尤其是那承载着直系凤神血裔的月女,更是传说中无与伦比的美人! 简牧尘再看看眼前这个脸色蜡黄,相貌普通,虽然眉眼长得不错,但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女…… 凤惊鸾并不知道简牧尘在想些什么,她也无暇关注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此刻,她清丽眼眸冷若冰霜,正在想刚刚李氏与凤琦儿的交谈。 哼,这两个践人不但害死了真正的凤惊鸾,现在竟然还想在几日后的太后寿宴上当众指出她不是真正的凤惊鸾! 而且还将真的凤惊鸾死亡的罪名扣在她头上,目的自然就是贪图那太子正妃之位! 凤惊鸾很清楚,光是杀人就已是死罪,若是再安上一个贪图太子正妃之位的罪名,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况且她还将那个恭王与太子得罪狠了,若是李氏与凤琦儿栽赃成功,她这条小命不就彻底玩完了! 怎么办? 凤惊鸾眼底霜华凛冽,不!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要么,还是跑吧! 但转念一想,凤惊鸾却觉得不妥,自己一旦这么一跑,那李氏与凤琦儿肯定会借此大作文章,说不定她立马就会被全国通缉,到时她就是有黄金,也没命花了! 一瞬间,凤惊鸾目光灼灼盯着简牧尘,“喂!” “简牧尘!”简牧尘眯眸。 “好吧,简大侠,您大人有大量,之前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啊!”凤惊鸾笑米米,如果她有尾巴,现在肯定摇得特别欢! “嗯!”简牧尘一挑眉,覆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就连声音也依然平淡无波。 “我想请你帮我!”凤惊鸾见简牧尘竟然不接招,她眼皮子抽了抽,决定厚着脸皮求他一次。 他不是那个什么雪龙教教主吗,听起来似乎非常牛叉叉,当初在艳行楼里,他可是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若是他愿意帮她,那么一个小小的李氏与凤琦儿,何足惧也?! 就当是为一个枉死的少女复仇,凤惊鸾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退缩! “本座为何要帮你?”简牧尘眼波冰冷,他的蛊毒已经深入肺腑,如果再找不到解药,那么他不但会一身武功尽废,可能还会从此变成废人! “如果你肯帮我,十万两黄金分你一半!”凤惊鸾一狠心,咬牙道。 “本座不需要!”简牧尘冷笑一声,根本就不给凤惊鸾面子。 “那你想要什么?”凤惊鸾心中着急,她在这偌大的帝都城,可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仇家倒是一大堆,好不容易有个大腿能抱,她可不想轻易放弃。 简牧尘眯眼看着凤惊鸾,眼睛冷得像冰,“你的血!我要你的血!” “嚯!”竟然要她的血?这厮以为他是吸血鬼不成? 凤惊鸾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挖了挖耳朵,“你再说一遍!” 简牧尘却转身就走,凤惊鸾大惊失色,难道这厮又想将她留在屋顶上挨冻? “等等我!”凤惊鸾连忙跟上去,一把抱住简牧尘的胳膊,像个无尾熊一般吊在他身上,简牧尘只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随即飞身而起,几个纵跃间,便已落在了凤惊鸾如今居住的屋子外。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拿着这个令牌去飞凤楼找我!”简牧尘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暗夜中。 凤惊鸾看着手中那个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成的令牌,愣了好半晌方才回神。 她也这才想到一个问题,这个简牧尘今夜来此到底是何目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李氏与凤琦儿正在密谋害她? “吱吱吱……”凤惊鸾正想得出神,裙摆忽然被什么东西扯了扯,她一低头,就见土豪大人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绿眼睛看着她。 这小东西在刚刚简牧尘进屋的时候,就吓得一溜烟不知道蹿哪去了,都不会衷心救主一下。 “真是个没义气的!”凤惊鸾嘟着嘴,俯身抱起土豪大人,戳了戳它毛茸茸的脑袋。 “吱吱……”土豪大人仿佛能与凤惊鸾心意相通,此刻它像是十分羞愧,用两只小爪子捂着眼睛,就是不敢看凤惊鸾一眼。 不过凤惊鸾也就是随便说说,她对那个简牧尘都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土豪大人一只小幼狐,恐怕还没扑上去,就已经被简牧尘一脚踩死! 念及此处,凤惊鸾不由有想起那个简牧尘开出的条件,竟然要她的血?实在太他么诡异了! 万一他要放干她全身的血,那她还活个屁啊! 哎,真是愁人啊。 凤惊鸾进屋后,将土豪大人放下,顺手将简牧尘给她的那枚令牌扔在了床上,然后转身去了一旁净房洗漱。 所以凤惊鸾并没发现,当土豪大人看到那枚非金非玉,并且还刻着繁复花纹的令牌时,那对绿宝石似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 一夜无话,但是,就在这一夜,有阴谋正在暗处滋生。 昨天白日睡得太多,凤惊鸾夜里睡不着,又有心事,于是就去数金子,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会,但这一觉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还梦到了再帝陵里遇到的那个大bt,最可气的是,他还在梦里捏她脚捏了一夜! 凤惊鸾醒来后,倍感憋闷,于是便打算去看看璇儿怎样了,顺便出去走走,说起来,她都穿来这里好几天了,还没逛过这古代的街市呢! 土豪大人见凤惊鸾要出门,立刻兴奋地跳到她身上,哧溜一下就钻进凤惊鸾衣领里,牢牢霸占住她胸口。 凤惊鸾很是无语,但她一准备将土豪大人给拎出来,土豪大人就是一阵鬼哭狼嚎,还用那对水汪汪的绿眼睛可怜地看着她,弄得凤惊鸾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虐待儿童的老巫婆。 不过土豪大人往凤惊鸾胸口这么一蹲,她原本平坦的胸脯倒是鼓了起来。 凤惊鸾很是猥琐地心想,算了,就让土豪大人待着吧,就当是戴了个魔力文胸! ****** 如今凤惊鸾可是彻底扬名帝都城了,这一路走来,有的人都对她报以注目礼,凤惊鸾被那些人看得有些发毛,只得疾走几步,赶到圣手堂去看望璇儿。 那七心莲花果然药效惊人,不过短短的一夜间,昨天还气若游丝眼看就要不行了的璇儿今天竟然不但醒了,而且还半坐起身,正揪着陈氏的手喝粥呢。 一看到凤惊鸾进来,陈氏与璇儿都是大喜过望,两人连忙想要给她下跪,凤惊鸾赶紧拦住,只悄悄塞给她们几锭银子,吩咐她们一旦璇儿能够下地,就尽快离开这里,也不要回凌阳侯府了,随便去哪都行。 凤惊鸾是见这陈氏与璇儿母女是真的对原主好,所以并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们家小姐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从圣手堂出来,凤惊鸾去了一家药铺,买了些药材,随后又去香料铺子,选了数十样香花香草,她如今仇家众多,不弄点防身的迷香毒药可不行! 而且她早晨起来照镜子,实在觉得自己的皮肤太差了,所以想要做一些护肤品出来。 真搞不懂,这具身子虽然瘦了点,但显然是由于曾经受伤所致,不过身上的皮肤却是白嫩光洁,肤光胜雪,怎么就一张脸黄成这样! 凤惊鸾买的药材香料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实在太多,于是她便每家付了点碎银,让伙计给送到侯府去。 现在,她除了那十万两黄金,就光是土豪大人的那些珠宝,也能值不少钱呢! 她早上出门时,拿了土豪大人昨天送她的一对金耳环,去当铺换了银子出来,十万两黄金虽说都是她的,但那上面都有官印,目前她在没想到解决几日后危机的办法之时,她暂时还不想动用。 凤惊鸾也不知道土豪大人喜欢吃什么,于是看到小吃就买点,土豪大人看到好吃的,也不顾忌了,从凤惊鸾怀里窜出来就趴在她肩头啃起了玫瑰糕。 这一幕自然又引来无数目光。 然而,就在凤惊鸾逛到一处僻静的街道处时,惊变陡生,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被人跟踪了! 而且来人还不止一个,全都杀气浓重。 “吱吱吱……”土豪大人也感觉到不对,它趴在凤惊鸾肩膀上,警惕地看着她身后。 凤惊鸾朝四周看去,却发现这一带人烟稀少,房屋也是稀稀落落,眼看身后的杀气越来越浓,凤惊鸾心中也不由紧张起来。 她忽然不管不顾朝前狂奔起来,但她的速度哪能比得上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只是眨眼之间,凤惊鸾几乎能感觉到那猛然朝她砍来的刀锋剑气。 “吱吱吱……”土豪大人全身毛发直竖,一时间,原本小小的一团瞬间胀大数倍,凤惊鸾忽然感觉肩上一轻,她扭头看去,却见土豪大人竟然朝着那当先一把长剑撞去。 “回来!”凤惊鸾惊得脸色煞白,心胆俱裂,她一伸手,十分敏捷地一把捞住土豪大人,然后顺势就地一滚,险险避开了那几可致命的一剑。 可是那杀手一击不中,随后又是几剑劈来。 凤惊鸾只觉眼前刀光剑影,她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些人什么模样,根本就是避无可避,眼看她就要毙命当场。 就在此刻,凤惊鸾只听耳边一声爆响,瞬间烟雾弥漫,一只冰冷的手拖住了她素手,“快跑!”一道嘶哑的嗓音随即响起,凤惊鸾几乎是下意识地跟在那人身后一路狂奔。 “追!”身后传来那些杀手气急败坏的叫声。 凤惊鸾被那人推进了一间废弃的破庙里,躲在早已破败不堪的神像后,她大喘着气,犹自惊魂未定,靠之啊,她这究竟是惹到谁了,怎么每一天都要经历一场生死考验!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凤惊鸾一把揪住怀里的软白团子,瞪着已然收了毛发,恢复成小肉球的土豪大人,气呼呼大骂,“你这个蠢蛋,难道不知道那是剑吗?你是想死吗?!” “吱吱……”土豪大人眨眨眼,十分委屈地瘪嘴,它哪是想死啊,它明明就是想要救她嘛! “你别骂它了,它确实是想救你!”救了凤惊鸾的那个人此时开口,只是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嘶哑,很是难听。 凤惊鸾一扭头,却发现那人竟然也有着一对绿宝石似的眼睛,她不由一愣,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少年褪下几乎裹住全身的斗篷,露出一张缠满了白布,只露出一对绿眼睛的脸,他定定看着凤惊鸾。 “原来是你!”凤惊鸾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的少年,可不就是她刚穿越来的那一天,在艳行楼里与太子的人大战一场后,赢下的那个小倌? “我叫夙墨!”少年垂了眼睫,低声道,“上回的事,多谢你!” “不用!”凤惊鸾笑笑,“你没事就好!” 夙墨的睫毛颤了颤,指着凤惊鸾手中的土豪大人,“这是幽狐,只生长在灵气充沛的帝陵里,很厉害!” “啊?土豪大人很厉害?开玩笑吧!”凤惊鸾捧着肉球一般的土豪大人,左看又看,都只是一个毛茸茸的小球而已,真不知道它哪里厉害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很不满,它以一种抗议的眼神看着凤惊鸾,大人它相当厉害好不好! “嘘!”凤惊鸾耳廓一动,忽然听到破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令人心悸的杀气再次袭来,她连忙示意夙墨和土豪大人赶紧别出声。 062 大骂太子,找个大腿抱!(5000+求首定) 062 “蠢货,怎么又被凤惊鸾跑掉?”一声厉叱就响在破庙门外,杀气浓重,“再找不到凤惊鸾,你们就等着被太子殿下炮烙吧……” 太子殿下?凤惊鸾黛眉猛地凝起,但此时身处险境,她大气也不敢出,一直等到外面没了声音,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但随即她便又冷了面容,愤恨地磨牙,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她可听得真真切切,刚刚那些人分明是遵循某位太子殿下的命令来杀她灭口的!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位殿下必定就是那个最近在她这里三番两次吃了大亏的当今大乾太子殿下了! 容姜翼他丫的真是欺人太甚! 竟然派人暗杀她! ****** 此时,正在太子府里与几个府臣商议事情的太子殿下忽然又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殿下风寒还未好吗?”一名府臣停下禀报,关心问道。 “无妨,你继续说!”容姜翼挥手,不过,他很是有些奇怪,就是方才,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但随即容姜翼便沉了眼睛,修的齐整的眉毛狠狠拧在了一起,眼中有暴戾情绪一闪而过。 这两日他总感觉心绪不宁,一方面是由于最近这些破事,另一方面,他昨天之前还觉得他的那位皇叔似乎沉寂的太久,久到完全不符合他嚣张的个性! 然而昨日,他的那位皇叔竟然会破天荒地送了屏风给凤惊鸾,后来被凤惊鸾大笔一挥,于屏风上题上他大名后,皇叔竟然也没什么举措,这完全不符合容楚大歼贼bt的气质好么! 容姜翼不由怀疑起容楚与凤惊鸾是不是早就认识,难道他们是在做戏给他看? 真是太诡异了! “殿下,近日东南数城发生蝗灾……”那名府臣继续向容姜翼汇报,但容姜翼显然有些神思不属。 不多时,太子府的一名侍卫突然面色古怪地跑进来,“启禀殿下,凌阳侯府三小姐在门外求见!” “凤惊鸾?!”容姜翼嚯地一下猛然起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紧张到表情都扭曲了,接着便一挥袍袖,怒目道,“她来干什么?不见!” “是,殿下!”那侍卫恭敬应了一声,准备退下复命去。 “站住!”容姜翼却又改变了主意,他阴柔眼睛里满是暴戾,“让她来见本宫!” 容姜翼突然很想知道,凤惊鸾来找他又是所为何事! 彼时,凤惊鸾怀揣土豪大人,刚从那些杀手手中脱险,就一路朝太子府狂奔而来。 到了太子府门前,或许是凤惊鸾神情太过凶猛,又是一路狂奔,在她身后很快就跟上来一长串的围观群众。 因为现在几乎连全帝都城的老弱妇孺都知道了,这位凤三小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行事风格也是怎么惊悚怎么来。 所以,只要有这位凤三小姐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热闹看! 围观群众看到凤惊鸾冲进了太子府,也并不失望,全部聚集在太子府门外窃窃私语,因为人民的力量无穷大,事后,他们有的是办法从各种渠道获知内部消息。 且说那一边,凤惊鸾杀气腾腾冲到容姜翼面前,也不行礼,直接就指着容姜翼的鼻子大骂起来,“容姜翼你个混蛋,当初输不起你就别赌啊,赌输了,你舍不得黄金就别送来啊,送来了,再想着出阴招给夺回去,还派杀手来杀我,实在是没品!” 容姜翼正端着一盏茶准备喝,他也没想到凤惊鸾会来得这么快,还一进来就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他都听愣了,那茶盏就这么凑在嘴边,细长眼睛瞪着越说越义愤填膺的凤惊鸾,眼睛里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生在天子之家,又是皇帝长子,自小就尊贵非常,十三岁被立为太子,从来都是谁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长那么大,还从没人敢这样当面指着鼻子骂他! 敢骂他的,也就只有他父皇一个人! “哈哈,你想不到吧,本姑娘福大命大,没被你派去的杀手杀掉,你是不是很失望?!”但容姜翼这幅表情看在凤惊鸾眼中,却让她认为这是心虚的表现。 容姜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凤惊鸾,一瞬间他竟有种错觉,仿佛现在自己还是十二岁,因为背出书,被父皇指着鼻子大骂蠢材…… “你看你,心虚地连茶都忘记喝了!”凤惊鸾一脸鄙夷,她肩头的土豪大人也斜眼,做出鄙夷神情。 “凤惊鸾,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本宫说话!”容姜翼终于回过神来,他为自己竟然对凤惊鸾起了惧意而感到异常震惊与愤怒,但随即他话锋一顿,“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谁要杀你了?” “哼!少装蒜,不就赢了你十万两黄金吗?你堂堂一国太子,为了这区区十万两黄金就想要杀人灭口,你害羞不咯!”凤惊鸾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十分鄙视容姜翼。 “你把话说清楚,本宫何时派人杀你了!?”容姜翼大怒道。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嚯地一下站起身,手中茶盏也被他猛地砸碎,他没做就是没做,他平生最讨厌被人冤枉! “真不是你?可是那些人说要向太子殿下复命呀!”凤惊鸾这下也疑惑了,难道她得罪的“殿下”除了容姜翼还有别人? “你――”容姜翼头上青筋直蹦,他简直要气炸了肺,其实他本来想骂凤惊鸾蠢货,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突然就咽了回去,转而咆哮,“难道这世上只有本宫一个太子殿下!?” 凤惊鸾仔细看了看容姜翼神色,她看人一向挺准,此时也看出他神情激动愤怒,并不像是作假,她心中顿时就是突地一跳,难道真是她搞错了?那些杀手真的不是容姜翼派来的? 那又是谁要杀她? “你府上有没有一个姓白的妃子?”凤惊鸾目光一闪,想了想,突然问道。 她记得在帝陵后山被那几个南疆杀手追杀时,曾经听见他们提到什么白妃。 “没有!要不要我拿玉牒证明给你看!”容姜翼继续咆哮,一张脸都涨成了紫猪肝色。 但同时,容姜翼心中却有一丝得意瞬间闪过,原来凤惊鸾今日跑来闹这么一出,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娶妃子! 他就知道,凤惊鸾这个母夜叉对他还是念念不忘! 凤惊鸾这下子是深刻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确实冤枉容姜翼了,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却不会是敢做不敢认的! “哎呀,殿下息怒,民女方才只是在和殿下开玩笑呢!”只见凤惊鸾迅速变脸,她几步走上前去,先是用脚将那些被容姜翼摔碎的瓷片拨到一旁,陪着笑脸说道,“殿下金枝玉叶,可要小心别被瓷片伤到!” 说罢,凤惊鸾还十分体贴地又取了一个瓷盏,给容姜翼倒上一盏茶,亲自递到他手上,恭敬道,“殿下喝茶!” 容姜翼低头看看手中的茶盏,面上神色一时十分古怪。 凤惊鸾此时却是心念急转,方才她也是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就冲到太子府来了。 但是她虽然确实是骂的爽了,可现在她却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因为之前她是笃定是容姜翼派人杀她,所以把话都说绝了,却没考虑到万一不是他干的,她该怎么收场!? 之前两次杠上容姜翼,她会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容姜翼身为一国储君,要顾及名声,不至于与她一个小女子为难。 但她刚刚都指着鼻子骂他了,这回他肯定不会再忍她! 说不定一会只要她一出太子府,就立马会被喀嚓掉。 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自救! “殿下慢慢喝茶,民女先走了!”凤惊鸾见容姜翼还在看着那盏茶发呆,眼珠子一转,她趁机脚底抹油,开溜! 当凤惊鸾刚出容姜翼的书房,便见书房外,一干太监宫女都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显然是她方才的壮举吓坏他们了! 凤惊鸾也不耽搁,刚刚她是杀气腾腾的来,现在却是风风火火地跑,就像是屁股后着了火一般,前后反差不是一般的大啊! “各位!”凤惊鸾一出太子府那道巍峨的大门,连忙站在台阶上,不同于来时那一脸的凶残,此时的她满面春风,喜气洋洋地对着下面那些兴奋等着听爆炸性消息的围观群众道,“大家一定很好奇,我刚刚去找太子殿下有何事吧?” 围观群众忙不迭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事!”凤惊鸾装作十分娇羞的样子,“就是太子殿下为人实在大方慷慨,德行高重,他是担心有人会觊觎我那十万两黄金,然后欺负柔弱的我,所以说今后要罩着我!嗯,就是保护我!谁敢害我,就是和太子殿下作对!” 黑压压的围观群众没想到凤惊鸾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由都面面相觑。 随即几乎所有人眼中都露出鄙视,她也好意思说她自己柔弱! 她要是柔弱,那他们这里的所有人岂不是都弱不禁风了! “所以,我真是觉得,我们大乾朝皇上英明,太子神武,真是万民之幸啊!” 然而凤惊鸾说出这番不要脸的话,根本就丝毫不觉得脸红,为了活命,她必须找最粗的大腿抱,虽然太子的大腿能不能抱得住还不一定,但至少她得先做出舆,论攻势。 那天在灵堂上,她也曾暗示过,她要是有事,绝对就是和那十万两黄金有关,也是她太笃定在帝都城范围内,还没人敢向太子叫板,但是她却忘了,这天下之大,可不是只有一个大乾,只有一个太子殿下的! 看来,这回想要她命的太子殿下,可能还是来自于大乾之外的国家! 哎,凤惊鸾都要被自己的这具身体原主弄崩溃了,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怎么那么多人想要她死!?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得先找个靠山! 这一番歌功颂德下来,围观群众一个个都给说晕乎了。凤惊鸾的目的却已经达到,她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天她并没有和太子发生矛盾! 她是在赌,赌容姜翼即使再怎么愤怒,就是为了他的皇家颜面,恐怕他也不愿意让这全城的百姓知道,他今日是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大骂了一场。 围观群众见事情并没有向着他们所想像的方向发展,不由都有些失望,渐渐也就散了。 随后便有人将凤惊鸾刚刚那一番话报于太子知晓,当容姜翼听到凤惊鸾这些不要脸的话的时候,他的脸黑得简直犹如锅底。 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死丫头的不要脸程度都能媲美他那位好皇叔了! 然而,凤惊鸾这一步险棋却显然是走对了! 容姜翼最大的优点就是爱面子,他已经连续在凤惊鸾手上吃了好几次亏了,偏偏又无法报复,他憋得要命,虽然没人敢当面提,但他很清楚,暗地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话。 所以今日之事他是绝对不允许传出去的,他也对方才那些站在门外听到全过程的下人们下了死命令,如果这件事走漏风声,这里所有的人都立刻会被乱棍打死。 不过,容姜翼心中却也有喜意在漫延,他想,不管这个凤惊鸾是真是假,但是很显然,她比原来的那个蠢货有意思多了! 如果凤惊鸾知道,她今天这一番胆大包天的作为,竟然让高贵的太子殿下对她的看法完全改观,她肯定要比着中指,对容姜翼大骂一声:践人! 靠之,被骂了还那么高兴,这不是受虐狂吗? ****** 凤惊鸾回到凌阳侯府后,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毕竟她今天确实是太冲动了,大骂未来的一国储君,这可是藐视皇族的大罪! 当时她的脑子肯定是短路了! 凤惊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行,她觉得实在没有安全感。 而且那些杀手今天没杀掉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出现,与其这样担惊受怕,她还不如去找简牧尘。 他要血,就给吧! 凤惊鸾也想通了,简牧尘若想杀她,绝对是易如反掌,他就是要放干她全身的血,她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还不如她自己去找他,顺便还能抱个大腿。 刚刚在回来路上,凤惊鸾可是跟旁边的人打听过,那个简牧尘也是近几年才崛起于江湖,武功神秘莫测,手下十大杀手亦是天下闻名,据说就是当今皇上也忌惮他三分。 如果能成功抱上简牧尘的大腿,那岂不是就代表着,至少她这条小命暂时是不会丢了! 凤惊鸾想到这里,连忙就往门外冲,得赶紧去找简牧尘,她是怕夜长梦多,他万一找到别的愿意给她血的女人,那岂不是就没她什么事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正在啃玫瑰膏,见凤惊鸾要走,叼着糕点连忙也蹿了过来。 夙墨也站起来,小心地看着凤惊鸾。 先前逃过那些杀手追杀,从破庙里出来之后,夙墨就一直跟着凤惊鸾,称他的命是她救下的,如今已经办完自己的事,以后都要跟着她。 凤惊鸾也觉得自己身边没个人实在不方便,她看夙墨虽然样貌怪异,但遇事沉稳,所以也就带了他回来。 凤惊鸾原以为,简牧尘所说的飞凤楼很好找,却没想到这个听起来很高大上的飞凤楼一点也不高也不大。反而就是一栋隐在民居里的毫不起眼的小楼。 063 拜师,十八禁画面(5000+ 求首定) 063 当凤惊鸾将那个简牧尘给她的牌子亮出来之后,守门的人先是一惊,接着眼神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告诉凤惊鸾,他家主子不在,让凤惊鸾晚上再来。 凤惊鸾无法,只得先回去。 然而,就在凤惊鸾走后,方才那个守门的人立刻关上门,神情凝重,急忙上了一辆马车,也不知去了哪里。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凤惊鸾到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这回那个守门的人一看到凤惊鸾,直接就开门让她进去。 “凤小姐,请在此稍候,我家主人马上就到!”守门人看向凤惊鸾的眼神有些怪异。 但是凤惊鸾这一等却等了小半个时辰,都不见简牧尘出现。 凤惊鸾有些着急,她也没心情和土豪大人玩耍。 又过去两盏茶的时间后,凤惊鸾突然怀疑,是不是简牧尘故意把她晾在这里。 不会是,他对她没兴趣了吧?! 不行,还是自己去找他吧! 但凤惊鸾实在是个路痴,她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转到哪里,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凤惊鸾正走的心情烦躁,此刻听到声音,顿时就是一喜,她疾走几步,刚转过一道弯,便见眼前豁然开朗,这儿竟有一个湖泊。 如今已是暮春时节,夜色下,只见湖边杨柳依依,湖心印着一轮圆月,波光粼粼,湖的对面更有桃红漫天。 凤惊鸾真没想到,这一处毫不起眼的小楼里,竟然会有如此美景。 哗哗的水声再次响起,凤惊鸾从美景中回过神来,她循声走去。 此时,有风乍起,拂起湖畔杨柳,露出了那道正在湖水中央站着的高大人影。 凤惊鸾双眸立即瞪大,她究竟是多有眼福啊,才会接连看到这么令人血脉贲张的喷血画面! 如果说前夜她在帝陵里看到的那只大妖孽的身材已经好到爆了,但那时她毕竟隔着屏风,只隐约看了个大概,虽然惊艳,但还是比不上她此刻真真切切看到这样一个极具阳刚之美的男性身体来得震撼! 宽阔的肩,线条凌厉、肌理分明的后背,没有一丝赘肉的劲瘦腰身,强壮的臂膀每一次抬起,都有晶莹水珠反射着月光滑落,就连他身上那些疤痕都不会让人厌恶,反而令他更具野性之美。 只是他站在水中,腰以下都没在水下,看不到关键部位,让凤惊鸾略有些小失望。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身材还真是好啊! 凤惊鸾十分猥琐地心想,简直都当得起她的惷梦对象了! 土豪大人也从凤惊鸾胸口挤出了个小脑袋,绿幽幽的大眼睛盯着那水中男人,只是凤惊鸾偷窥地实在兴起,却没发现土豪大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谁!” 不过,也就是眨眼之间,水中男子就已出声呵斥。 凤惊鸾见那男人回头,赶紧猫下腰来,躲在湖边的灌木丛后,额角陡地滑下一排黑线,糟糕,她怎么又干上偷窥的勾当了! 不行,得跑,这万一要是再遇上一个大bt,非要她对他负责可怎么办? 然而凤惊鸾刚一动,耳畔水声传来,眼前倏地一暗,她便见两条被黑色已然湿透的裤子包裹着的大长腿立在了她面前,凤惊鸾心头陡地一跳,目光往上,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果然是简牧尘! 只见此时的他乌发半湿垂在肩上,上半身赤,裸,宽厚胸膛如沟渠般分出两大块坚实的胸肌,月色下泛着古铜色健康色泽,伴随着他深沉呼吸,正规律地起伏着。 再往下,是腹部六块流线清楚肌理分明的腹肌,正卡在腰部最细的地方,真是十分以及极其诱人! 凤惊鸾简直想要伸手去摸摸那两道清晰深刻的人鱼线。 不行,不能再看了,再看她可真要咽口水了。 “hi!”凤惊鸾尴尬地举起爪子,同一直冷着眼神俯视她的简牧尘打了个招呼,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凤惊鸾却忘了自己现在还是蹲着的,原本个头就不及简牧尘,这一蹲下,她的脑袋便刚好与他腰身齐平。 于是,凤惊鸾就想还是先起来再说,虽然今晚来是有求于他,但这气势还是不能输得! 但也许是蹲得久了,又或许是被人当场抓到偷窥,一时心虚,凤惊鸾刚起来半截,双腿突然就是一软,她整个身体都猛地往前栽倒。 如此电光石火之间,不但是凤惊鸾,就连简牧尘都反应不过来,直到凤惊鸾一头扑了过来,简牧尘犹自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只是,他向来冷凝的双眸也有些发直。 凤惊鸾一头撞上简牧尘,但此时她感觉却颇为奇怪,刚刚撞过来的时候,她的脸接触到的明明就是一团鼓鼓囊囊,软软的东西,可现在怎么这玩意似乎在膨胀,还有越来越硬的趋势? “主主主主主子,你你们在在干干什么?”落影是发现凤惊鸾不见了,于是连忙跑来向简牧尘禀报,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从不近女色的主子,这是突然转性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那位凤三小姐玩起了重口味的游戏? 瞧瞧,瞧瞧,这可不就是在吹!箫!吗! 从凤惊鸾腿软到扑进简牧尘胯间,小脸埋在其中,凤惊鸾双手攀着他腰身,到落影突然出现,这一切不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简牧尘与凤惊鸾几乎是同时扭头看向落影。 “主主子,属下什么也没看见!”落影心思本就活络,他赶紧双手眼睛,转身背对着两人,“属下只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 说罢,落影一溜烟地跑掉了。 刚才他可是看到自家主子那几可杀人的目光了,一定是他破坏了主子的好事! 呜呜,主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一边,凤惊鸾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只已然勃然怒立的嚣张利剑,她与它那么近,近到几乎能感觉到那烫人的热度。 凤惊鸾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简牧尘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变,他就这么低着头,冰冷眼神复杂地看着凤惊鸾脸上的颜色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青,接着又变成恐怖的锅灰色。 “啊!”凤惊鸾终于尖叫一声,猛地一把推开简牧尘,一张小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呜!”简牧尘一时不查,竟被凤惊鸾一巴掌呼在了怒发的长枪上,顿时痛得他眼神都变了。 凤惊鸾可不管方才她这一巴掌差点就毁了简牧尘的命根子,此时她窘得真是恨不得能在地上挖个地洞钻进去。 天啦天啦,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一个货真价实的雏儿,竟然和男人那肮脏的玩意儿来了次亲密接触! 凤惊鸾简直是欲哭无泪! “吱吱……”土豪大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凤惊鸾胸口溜了出来,正害羞地蹲在一旁,大人它也是亲眼目睹了方才那令人遐想的一幕,这个它很有印象,就和帝陵里那些壁画上的动作一样,主人说,那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尴尬的气氛蔓延,风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 发生了这样的事,凤惊鸾觉得自己实在无法面对简牧尘,可是她又担心,一旦她走出飞凤楼,放弃了这次机会,那么再想去求简牧尘,恐怕就会难上加难! 于是,凤惊鸾咬了咬牙,一扭头,抬眼看向简牧尘,他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衣服,依然是一身黑色,但是在已经看光他的凤惊鸾眼里,此刻看到的似乎还是方才那令人几可血脉贲张的裸,体。 凤惊鸾赶紧移开视线,“简,简大侠,我已经想好了,你的要求我答应!” 简牧尘闻言深深看了凤惊鸾一眼,随即转身,“走!” 凤惊鸾见他身形瞬间移动到数丈之外,她连忙追上去,“哎,哎!我还没说完呢!我想拜你为师,你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简牧尘脚步猛地一顿,他转首,眼神诡异地看向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凤惊鸾,隐在面具后的轩眉一挑,“你想拜本座为师?” 他的声音冰冷,仿佛地底的魂灵,冷漠而危险。 “嗯!我要拜师!”凤惊鸾重重点头,她想过了,如果自身不强大,以后万一能保护她的人不在身边,她好歹也有一抗之力,最不济的,也至少有逃命的本事。 不至于向这几天这样,完全拼运气,要知道,运气也有用光的时候啊! 简牧尘眯了眯眼,银色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光芒,他的声音也和他的面具一样冷,“本座不收徒弟!” “简,简大哥,你就收下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凤惊鸾早就有心理准备,立即使出死缠烂打的功夫来。 她很清楚,在古代,拜师和收徒弟可都是十分慎重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做师傅的要担负起教养的责任,并不像后世里那种随便的态度。 “不收!”简牧尘垂眸,冷冷看着一脸谄媚讨好的凤惊鸾,他似乎只有这一种表情,每次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凤惊鸾都有一种鱼在砧板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要是不收我为徒,我就不给你我的血了!”凤惊鸾决定赌一把,她是觉得简牧尘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无故说出要她血的话,所以她猜,她的血对他肯定有很大的用处。 “你在威胁本座?”简牧尘眯眼,眼角骤然有寒光掠过。 “不敢!你明白我的意思!”凤惊鸾心中十分忐忑,她并不想激怒简牧尘,但她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简牧尘沉思,他定定看着凤惊鸾,也将她的紧张全都收在眼底,半晌后,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随即负手,转身,冷冷嗓音寒若冰锥,“跟我来!” “你同意了?!”凤惊鸾眼眸蓦地一亮。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简牧尘凝眸道。 “一定!”凤惊鸾见简牧尘终于松口,她这才暗中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有他这句话,她这条小命应当暂时无虞了。 此时的简牧尘其实心中也十分奇怪,他十二岁中蛊,自那以后但凡有女人近身,都会引起蛊毒发作,痛不欲生,严重的,甚至会令他武功暂失,届时就是一个三岁小儿也能轻松打倒他。 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何其之多,如果他的这个隐疾传出去,势必会引来无数仇家,甚至会……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潜心研究医术,就是为了找到解决自己所中蛊毒的办法,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越来越失望,因为他发现,他中的蛊毒,竟然除了凤神族月女之外,根本无药可救。 但最令人难以启齿的是,他所需要的血,还是月女的处子之血,换言之,就是要与月女教合…… 然而这世上只有一个南疆凤神族,每一代的月女也只有一名,相传月女满十岁时起,就会遍游天下。 这天下之大,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连样貌都不知道的女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简牧尘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却不曾想,他竟会遇到凤惊鸾,那一天在艳行楼内,他一眼就注意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吻她,仿佛就是心中隐隐的一种感觉。 不过,简牧尘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凤惊鸾竟然会起了拜师的念头。 彼时,凤惊鸾跟在简牧尘身旁,这回他走得并不快,堪堪能让她追上。 他身上有一种十分好闻的味道,混合着湖水的清冽,汇聚成一股能够诱人犯罪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只是跟在简牧尘身边,凤惊鸾竟然又开始心猿意马了,她猛地一甩头,赶紧将那点绮思甩走。 简牧尘转首看她,凤惊鸾立即绽开一朵谄媚的笑颜,简牧尘眼中顿时有诡异的笑意闪过,就凤惊鸾那点心思,还瞒不过他! 是呀,凤惊鸾现在就正在转着她的小心思呢,她会来拜师,根本就不是她一时脑袋发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她是想起那晚简牧尘毫无预兆地就吻她。 所以,她担心这个家伙是个瑟情狂! 还是见女人就亲的那种! 本来她是非常不屑与这种瑟情狂来往的,无奈简牧尘实在是太厉害,放眼全帝都城,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有两个人最是惹不起,一个是当今的摄政王也就是恭王爷容楚,另一个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雪龙教主了! 至于这两个人的事迹,那也是数不胜数,就简牧尘来说,据说他曾经一人单挑当世天机榜上排名前十位的六大高手,打了一天一夜,结果那六个人死了五个,还有一个被彻底打残,从此淡出江湖。 而且简牧尘手下十大杀手为他执行所有不能见光的任务,无论是暗杀一国之主,还是盗走国库中的奇珍异宝,几乎从没失败过。 光是这十个人,就能媲美一个精锐之师了,何况简牧尘手下并不止这十人! 这样的人必定会被所有国家的当权者忌惮,简牧尘又过于桀骜不驯,他根本就不买任何人的账,却不知为何,三年前来了大乾帝都城,似乎是与大乾的摄政王殿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凤惊鸾将自己打听来的有关简牧尘的所有信息都捋了一遍,但其中最吸引她的,除了简牧尘这强大到逆天的武功与背景,另一个则是他还会医术,而且还相当的高。 据那个告诉她这个秘密的人所说,那个什么圣手堂的赖大夫到简牧尘面前,也只有提鞋的份。 064 锁魂针,各取所需! 064 凤惊鸾想起那一夜起火时,她本来是想用金针刺激自己身体内的潜能,但突然出现的简牧尘却说她一旦那么做,就会筋脉尽断而亡,所以她一直想来问问,她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所以啊,如果能成功拜师,那可真是好处多多。 不但从此有了个强大的靠山,身为师父,简牧尘也不好再对她动手动脚,而自己徒弟身上的伤,他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 凤惊鸾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买卖实在划算的很。 不过,如果凤惊鸾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恐怕她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轻松的。 因为啊,她实在太过高估简牧尘这货的人品了! 飞凤楼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与一般的民居并没什么区别,但这内里却颇有乾坤,每一步每一景都很不寻常,凤惊鸾能看出,这里分明是按照奇门遁甲布置着许多机关。 凤惊鸾心想,难怪之前她一直转不出去! 其实凤惊鸾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她身上有简牧尘给的那块材质特异的令牌,她根本就不可能在飞凤楼里行走自如,恐怕早在踏入这方土地的第一刻起,就会被那箭矢射成个刺猬,或者陷入迷阵,这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简牧尘与凤惊鸾一路走来,她能感觉到许多双眼睛隐在角落打量着她。 此时他们也已走到一处小楼前,一个胖子迎了出来,“主子!” 简牧尘看向凤惊鸾,“你去,郭善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那个叫郭善的胖子笑米米对凤惊鸾说,“小姐请!” “有劳郭大哥!”凤惊鸾不疑有他,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接下来简牧尘让她做什么,她都能接受。 然而当郭善端出两盘菜给凤惊鸾,并且告诉她,她的任务就是将菜里所有的香料都给剔出去,葱花不要,姜片不要,蒜瓣不要! 另一盘是药膳,一股扑鼻而来的药味,凤惊鸾的任务就是去除这药味! “凤小姐,能帮主子挑菜可是你的福气哦,主子不是每个人都信的!”郭善拿出一个眼袋磕了磕,抽了一口,那对小眼睛却有精光闪烁。 凤惊鸾听完,眼角都快抽筋了,卧槽啊,这到底是怎么坑爹的一回事啊! 要想拜师,竟然先来挑菜? 而且听这郭善的口气,简牧尘是因为信任她,才会让她来做这个? 可是,这坑爹的简牧尘,你不吃那些东西,炒菜的时候让厨子别放进去就是,或者放少点也行啊,干啥非要一盘菜,却有半盘是切碎的葱花蒜瓣姜片的! 这不是存心整人吗?! “如果不想做就算了!”简牧尘的声音在门外凉凉响起。 凤惊鸾心头一惊,她咬了咬牙,眼神坚定道,“我做!” 笑话啊,现在就算简牧尘要她去鸡蛋里挑骨头,她也会义不容辞地冲过去的,不就是挑菜吗,还难不倒她! “凤小姐,做这活可要仔细些,先前有两个人就是因为没挑干净,让主子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猜后来怎么着?”郭善见凤惊鸾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还从没见过主子对哪个女人如此和颜悦色过,想必这个其貌不扬的凤三小姐在主子眼里是有所不同的! “怎么着?”凤惊鸾接过郭善递过来的筷子,正低头挑着葱姜蒜呢,随口就问了一句。 “他们啊,一个被砍断了右手,一个被砍断了左手!”郭善笑米米说道。 “啊?”凤惊鸾抬头,“为什么断的手不一样?” “因为断左手的那个是个左撇子呀!”郭善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拍桌子。 “一点也不好笑!”凤惊鸾嘟嚷了句,继续低头挑拣,不过这时候她也有些慎重起来了,她觉得这郭善并不像是在危言耸听。 其实给那盘药膳去除药味,凤惊鸾倒是拿手,鼓捣了几下,那药味果然淡了许多。只是挑拣各种配菜,还有葱姜蒜加各种香料叶子花椒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是很费时间。 简牧尘吃东西的姿态十分优雅,修长手指拿着筷子的动作都是赏心悦目。 若不是他脸上戴着一个鬼气森森的面具,这一幕都能入画了。 “哎,简师父,简大哥,哦不,简大叔!”凤惊鸾很是纠结该称呼简牧尘什么。 简牧尘冷冷看了凤惊鸾一眼。 凤惊鸾赶紧闭嘴。 “你为什么不吃那些东西?!”半晌后,凤惊鸾还是忍不住问道。 简牧尘拿筷子的手一顿,隐在面具后的眼睛眯了眯,“吃了会长疹子!” “噗!原来你对那些东西过敏啊!”凤惊鸾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 不过也不对了,他既然过敏,干脆不放就是! “既然你不吃那些东西,为什么还要放呢?”凤惊鸾想到就问。 “不放没味道!”简牧尘淡然说道。 凤惊鸾顿时纠结了,她想起那些被她挑出来跟座小山一般的各种香料配料,又看看此刻简牧尘吃着的菜肴,心中不由暗自腹诽,这口味到底是有多纠结以及多重啊! 而且啊,为了吃个菜,就浪费那么多食材,简牧尘他不觉得很好不意思吗? “你懂香料?”简牧尘突然问道。 “是呀,略知一二!”其实凤惊鸾可不是略知一二,她前世就出生在千年药毒世家,于制毒制香这一行自小耳濡目染,不会都不可能! 但凤惊鸾现在可不敢说出自己真实身份其实是来自于千年之后的一缕魂魄,她目前还不敢完全相信简牧尘,甚至是这个时空的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这个身子的原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她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却还记得怎么用香?”果然,简牧尘提出了疑问。 凤惊鸾早有准备,立即作出一副头疼的样子,“是啊,对这些香感觉很熟悉,但以前的事就是想不起来!” “你过来!”简牧尘放下筷子,示意凤惊鸾去他身旁。 凤惊鸾哪敢不应,几步走过去,睁着一对大眼睛就盯着简牧尘。 简牧尘也不说话,伸手朝凤惊鸾脑袋摸去。 “喂,你干什么?!”凤惊鸾下意识想躲,但她又哪能躲得过简牧尘的掌控。 眨眼间,简牧尘手指已然探到了凤惊鸾后脑处。 “啊!”凤惊鸾惊叫出声,猛然间,她感觉头痛欲裂,就像是有把斧子正在狠狠凿她的脑壳,一瞬间,脑海中仿佛有各种画面掠过。 悬崖,白衣男子,女子猖狂的笑声,漫天的血色,最后这一幅画面定格在透胸而过的匕首之上…… “不!”凤惊鸾捂着胸口,骤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忽然身子一软,就这么倒在了简牧尘的怀里。 简牧尘松开摁在凤惊鸾后脑的手,一手揽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一手则是拂开她脸上被冷汗打湿的碎发,低头看着这张双目紧闭的小脸,他冰冷眼中倏然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方才他一摸到她后脑,接触到那奇异的触感,就知道那是锁魂针! 原来,她是被锁魂针锁住了记忆! 可是,放眼天下,会用锁魂针的绝对不超过三个人! 会是谁,因为何事给她施了针? 又是为何要锁住她之前的记忆?! 简牧尘隐在面具后的轩眉越拧越紧,他打横抱起凤惊鸾,将她放到屋中榻上,这一抱,他才发现她竟然瘦的可怜,在他怀中,就像是一片羽毛。 此时的凤惊鸾满头冷汗,双目紧闭,珍珠般洁白的贝齿亦是紧咬在一起,显然她正在经历着无比的痛苦。 简牧尘轻轻按压了凤惊鸾头上几处穴道,凤惊鸾的神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一室寂静,只有窗外明月高照。 简牧尘凝眸看了已然熟睡的凤惊鸾半晌,他突然伸手去解她衣衫。 春日的衣衫单薄,他轻轻一撩,一大片雪色肌肤便露了出来,嫩粉色的肚兜都在这胜雪的肤光下失了颜色。 简牧尘眸光猛然一黯,眼底有嗜血的光芒闪现。 他转头,看着凤惊鸾脸上蜡黄的颜色到脖子下方遽然一变,他不由眯了眼眸。 凤惊鸾睡得很不安稳,她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下意识便想抱紧双臂。 简牧尘轻轻分开凤惊鸾双臂,同时也勾开了她的肚兜,此时,凤惊鸾的上身已完全赤,裸在他面前,简牧尘的眸子愈发暗了几分,粗大的喉结也忍不住上下滚动起来。 原来只以为她太瘦,却不曾想这身段竟是依然这么玲珑有致,腰细得他两只手就能握住,尤其是那胸前顶端的两颗红莓,粉纷嫩嫩,十分诱人,看着让人心痒痒地想要去品尝一番! 当然,如果她的胸能再大一点,不是这样小女孩没发育的模样,那就完美了! 然而,简牧尘会解凤惊鸾衣衫,却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眼眸一转,他深邃的眼神便落在了她左胸房那薄如刀刃的伤疤上。 长指抚上,简牧尘眼底血色更浓,他又岂会看不出,这疤痕分明就是利刃所致,而且位置十分凶险,几乎只差毫厘,便会伤到心房,届时就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命还真大!简牧尘心中轻嗤。 眸光一凝,他忽然轻轻扶起凤惊鸾,大手抚在她后心处,只是一瞬间,他便挑了轩眉,那匕首竟然是被从后心刺入,趁其不备,透体而过! 这丫头究竟是与何人结怨,那人竟如此凶狠对她!? “唔!”凤惊鸾还不知道自己已被简牧尘看光了摸遍了,她只是感觉不舒服,长如羽扇的睫毛轻轻一颤,她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便见一张诡异的银色面具,凤惊鸾闭眼再睁开,迎上他依然冷冰冰的眼神,“咦,我怎么睡着了?” 简牧尘不语,早在察觉到凤惊鸾将醒之际,他就已给她重新穿好了衣服。 凤惊鸾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昏昏涨涨,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顿时就是一阵刺痛,她忍不住“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立即怒目瞪向简牧尘,“怎么头那么疼,你刚打我了?!” 简牧尘冷冷看着凤惊鸾,“你后脑有三根针,锁魂针,有人锁住了你的记忆!” “啊?”凤惊鸾傻了,“记忆也能锁住吗?那赶紧拔了这针!”她伸手就往后脑探去。 “你想死得快一点,拔吧!”简牧尘语气云淡风轻,他起身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他的药膳。 他虽然医术高明,但却很讨厌药味,偏偏他又得经常服用药膳压制蛊毒,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去除掉药膳的那股刺鼻的药味。 但之前那几个人都只能让药味稍微淡一点,也只有凤惊鸾这次做的最让他满意。 凤惊鸾一听简牧尘这么说,向来怕死的她赶紧住了手,一骨碌下了床,她走到简牧尘身边,见他吃着那药膳,眼神分明是满意的,她眼眸蓦地一亮,很是小心地蹲下,“我是不是过关了?” 简牧尘看她一眼,凤惊鸾继续小声道,“师父?” 简牧尘没有反对,凤惊鸾顿时大喜过望,立即跪下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既然是拜师,这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但是,凤惊鸾心中也在暗忖,如果简牧尘敢坑她,等她足够强大时,她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行了,起来吧!”不知为何,简牧尘的眼皮忽然跳了跳。 而且他坐在那里,凤惊鸾这一跪下,她的脸又与他那里齐平,这也再次勾起他关于湖边她一头扑上来的那一幕回忆。 嗯,那还是他第一次…… 简牧尘忽然有些尴尬。 “师父,那我脑袋后这什么锁魂针……”凤惊鸾向来惜命,脑袋里竟然有三根针,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万一这针游进血管里,那她不就死翘翘了?! 而且这锁魂针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需担心,你如今身体太弱,贸然取出会伤内腑,等你身体调理好了再说!”简牧尘垂下眼眸,掩饰眼底的尴尬,同时长指屈起,在桌上轻轻扣了扣。 其实他没说的是,这锁魂针手法独特,除了施针之人,旁人一旦妄取,轻则痴傻,重则丧命。但想要取出,也并不是全无办法,只要中锁魂针的人能渐渐自行恢复记忆,那么锁魂针自然会掉落。 简牧尘当然不会跟凤惊鸾说这些,若是她知道他也无法替她取出锁魂针,以这丫头那见风使舵的性子,肯定会生有异心。 凤惊鸾闻言,点点头,“那我身上的旧伤,还有师父之前说我气脉的问题呢?” 简牧尘看向凤惊鸾的目光淡然,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凤惊鸾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刚拜了师就急不可耐地要师父为她做这做那,是不是太明显了? 若是一般人这么问,向来冷漠的简牧尘理都不会理,偏偏他又十分需要凤惊鸾的血,所以耐着性子说道,“以后你每晚戌时后来飞凤楼!我若不在,郭善会教你怎么做!青雪!” “主人!”一名相貌娇俏,气质冷漠的青衣少女推门走进来,跪倒行礼。 “你以后就跟着小姐!”简牧尘冷声下令,他也只是在与凤惊鸾说话时才会偶尔有点情绪波动,一旦面对旁人,他从来都是冷若冰峰。 065 驴大的玩意,勇救太后!(5000+第六更 求首订) 065 “你以后就跟着小姐!” “是,主人!”青雪问都不问一声,便转身再次朝凤惊鸾跪下,“青雪见过小姐!” 凤惊鸾也知道简牧尘此举是要派青雪来保护她,或许也是顺便监视她,但她并不以为意,她仇家那么多,多个人保护总不是坏事! “今夜你先回去,还有,这件事谁都不可以说!”简牧尘抬眸望着凤惊鸾,他突然想起方才自己查看她身体时,确实未从她臂膀上发现守宫砂,这一点让他心中莫名涌上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但随即简牧尘又冷了眼神,是呀,凤惊鸾又不是凤神族的月女,目前来看,他对她的兴趣仅仅是她是他第一个能碰触的女子,他也只是想用她的血试验。 所以,即使她不是处子,也没什么要紧! 可是,为何一想起她曾经被别的男人碰过,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凤惊鸾与青雪走后,简牧尘又在窗前站了许久,烛光在墙上勾出他高大的身影,他忽然摘下面具,伸手捏了捏英挺的眉心。 “派人去凌阳!”既然真的凤惊鸾一直都是住在凌阳,这个假的凤惊鸾又是大婚前夕才被接回来的,那么她定然也是从凌阳来的,也只有从那里查起了。 简牧尘很清楚,能够让人动用锁魂针封住记忆,这个假的凤惊鸾来历绝对不简单! 他有一种预感,或许从这个假凤惊鸾出现的那一天开始,这大乾的帝都城上方就已经被布下了一张阴谋之网。 只是不知道这阴谋究竟是冲谁而去! ****** 凤惊鸾从飞凤楼出来后,第一次心情愉悦地呼吸了一大口这古代格外清新的新鲜空气,她现在感觉真是神清气爽。 嗷!原来有大腿抱的感觉是如此之爽! 一想到抱大腿,凤惊鸾眼前不由再次划过湖岸边她一头扎入简牧尘胯间的那一幕,嘴角抽了抽,她到此时方才后知后觉感到尴尬。 不过,这一番“亲密接触”,也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简牧尘的那玩意,尺寸那是相当惊人啊,当时那帐篷撑得,真是太他么壮观了! 凤惊鸾十分猥琐地心想,这么大的家伙,都能赶上驴子那东西了,这要是哪个女的将来跟了他,还不得性福死! “吱吱吱……”土豪大人从凤惊鸾胸口挤出小脑袋,抖了抖毛茸茸的大耳朵,碧绿眼睛看着凤惊鸾,像是在问,“那你愿意跟他吗?” “我勒个擦,你还是不是我宠物,你想害死我呀!”凤惊鸾戳了戳土豪大人的小脑袋,十分坚定地摇头,“我才不要!”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这副小身板可消受不起那个大家伙,别还没来得及享受,她这条小命就被折腾没了! 她还是更喜欢温柔的君子型,简牧尘这样的极品男人,还是留给能经得起他折腾的女人吧! “吱吱吱……”土豪大人斜眼鄙视凤惊鸾,也不知道刚刚在湖边,到底是谁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姐,你在和谁说话?”青雪坐在外面,正赶着马车,听到凤惊鸾在车厢里说话,不由出声问道。 “哦,没什么!”凤惊鸾随口答了句。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前方传来一阵人群熙攘声。 “咦,今晚有灯会呀!”凤惊鸾撩开车帘,伸头一看,却见满目灯火明亮,各色花灯林立,人,流如织。 “嗯,今天是三月十九,花灯节。”青雪见前方人太多,马车过不去,于是便打算换个方向。 “等等,下去瞧瞧吧!”凤惊鸾这几天一直过着疲于奔命的日子,好不容易有热闹看,她顿时兴奋起来。 “吱吱吱……”土豪大人和凤惊鸾德行一样,此刻也站在凤惊鸾肩膀上,扑棱着两只大耳朵兴奋地到处张望。 “可是主人若是知道了会怪罪青雪!”青雪看了一眼土豪大人,她随即拧眉,显然是觉得这里人太多,发生危险的几率也高。 “你现在的主人就是我!”凤惊鸾本来还不想摆主人的架子,但为了放松一下,她只好沉了声音。 青雪咬唇,她知晓凤惊鸾已拜简牧尘为师,简牧尘又将她给了凤惊鸾,说起来,凤惊鸾确实是她如今的主人。 “那好吧!”青雪退让道,“奴婢去停马车,小姐您等一下!” 说罢,青雪匆匆去找地方了,凤惊鸾与土豪大人则是在附近逛了起来。 凤惊鸾也知道自己这副尊荣,是不可能吸引那些登徒子的,这里人那么多,想杀她的人也绝对不会笨到在这里动手,所以就格外放心大胆地闲逛了起来。 前世她也逛过花灯会,不过却比不上这古代的气氛好,只见这一条长街两旁挂满了形状各异的花灯,一直往前延伸,就仿佛是两条灯火交织的河流。 长街尽头的湖泊上也到处都是画舫,乐声歌舞不停,好不热闹。 放眼看去,凤惊鸾也看到许多蒙着面纱,衣饰精美的女子,想来应当是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趁着花灯会出来赏玩。 那其中也有不少人是认识凤惊鸾的,但却无人敢上前与她打招呼。 如果说以前的那个凤惊鸾行为呆蠢,这些千金小姐很是不齿于与她交往,觉得那有损自己高贵的身份,那么如今的凤惊鸾,则更多的是让她们感到恐惧害怕。 不论是她敢不给太子殿下面子,逼着赵清纯当众脱光了,还是胆敢羞辱恭王爷,抑或是气势汹汹冲进太子府,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如此嚣张,是这些恪守礼制的千金小姐们所不敢想象的。 对于那些男人来说,更是不敢去招惹凤惊鸾的,她不但能够连斩两名太子手下绝顶高手,还有杀人于无形的迷香,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再去像从前那般讽刺她戏弄她了。 而且他们总觉得凤惊鸾虽然样貌还是那样平淡甚至有些丑陋,但如今她气质却与从前完全迥异,她看人时,那清冷眼神如覆霜雪,不笑时,就像那三月枝头的梨花,清冷逼人。 这些人凤惊鸾一个都不认识,所以更不存在上去打招呼一说。 她一个人逛得很是怡然自得,还给土豪大人也买了一盏画着小狐狸的花灯,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她一扭头,却发现青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丢了。 “快来人啦,救命啊!”也恰在这时,凤惊鸾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女子的呼救声,同时还有杂乱的马蹄声,以及马儿焦躁的喷鼻与长嘶声。 人群忽地散开,凤惊鸾立即看到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两匹马,正在那块空地上到处奔跑,原本精美漂亮的花灯被打翻了一地,很多都被两匹马踩踏的惨不忍睹。 也就是在这空地中央,正站着名神情惊恐的老妇人,看样子不过五十多岁,衣饰华美,显然是有钱人家的老太太出来赏灯游玩的。 然而本来愉快的赏灯却变成此时命悬一线的危机。 老太太已经吓得脸都白了,站在中间,面对狂奔而去的马儿动都不敢动,偏偏周围无人敢上前去救她,只有一个看上去是老太太随从的妇人到处哀求,她数度想要自己冲过去救老太太,却都被一旁的人拉住了,因为那里实在太危险了,她现在过去就等于是送死。 眼看那两匹疯马径直朝着老太太方向奔去,似乎眨眼间,就要将老太太踩在脚下,到时那老太太不被踩成肉饼,全身骨头估计也要断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们只见一道黑影瞬间朝中央的那名老太太疾奔而去,在马蹄离老太太的面门还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下,迅速抱着老太太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那两匹马原本就是疯跑,此刻已再次朝前跑去,引起前方一阵骚动。 凤惊鸾刚刚看到老太太有危险,她什么都没想,跑过来就用自己身体挡住她,就地一滚时也是她先着地,替老太太挡去了大部分的压力。 此刻她摔地天旋地转,刚刚落地时,也不知道胳膊硌到了什么,痛得她龇牙咧嘴。 那名妇人原本以为老太太死定了,却没想到竟有人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顿时就激动地跑过来,先是扶起受惊过度的老太太,接着便对捂着胳膊爬起来的凤惊鸾跪下了,“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别!”凤惊鸾见这妇人也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她可不敢受此大礼,连忙伸手扶妇人起来,示意她,“快带这位老夫人去看大夫,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改日定当登门拜谢!”那妇人感激道。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凤惊鸾胳膊疼得要命,她也不是为了得到感谢才救人,于是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跳上凤惊鸾肩头,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小姐!”青雪刚才也是亲眼目睹了那惊险一幕,她脸色都吓白了,主人命她来保护凤惊鸾,谁想才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这如果被主人知晓,主人肯定不会饶过她! “没事,只是扭了一下!”凤惊鸾皱眉道,“走吧!” 两人一狐迅速消失在人群中,方才被疯马搅乱的灯会又继续进行。 但人群中却有数双眼睛一直跟着凤惊鸾的身影。 凤惊鸾刚走,就有两名衣着华丽的男子飞奔过来,当他们看到妇人扶着的老太太安然无恙,紧绷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下来。 直到上了马车,那两名男子立刻跪下了,“孙儿救驾来迟,求皇祖母恕罪!” “起来吧,不怪你们!”捧着一盏茶水,双手还在哆嗦,但脸色已比先前好看许多的老太太已经渐渐回过神来。 虽然她花白的发丝有些凌乱,保养得宜的脸上还带着惊恐,但却无损她雍容高贵的气质,她正是当今皇帝的生母,曹太后。 “真没想到,乌丹人竟然如此胆大,在我大乾境内就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说话的男子约莫弱冠之年,相貌俊朗,眉宇间英气逼人,他是大乾的三皇子容飞廉,一直领兵于西南边陲对站乌丹王庭,前阵子刚刚得胜归来。 “皇祖母如果有什么事,我定要铲平乌丹王庭!”六皇子容姜飞亦是气恼不已,今夜是他邀了太后出宫来赏灯,却不曾想会出这样的事情,万一太后出了什么事,父皇定然不会轻饶他! “皇祖母,刚刚真是吓死雪儿了!”一名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偎依在曹太后怀里,漂亮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大眼睛里也布满了惊恐。 她是雪心公主,当今皇帝唯一的女儿,一直都养在太后身边,向来娇宠万分。 “好了好了!”曹太后伸手拍了拍雪心公主的手背,安抚她,但她眼前却有另一道凌厉如箭矢般的少女身影掠过,曹太后扭头问蓉姑姑,“对了,问出那姑娘名字没?” 蓉姑姑摇头,“那姑娘不肯说,只说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还真是个好姑娘!却不知是哪家的!”曹太后目中露出赞赏,“改日宣进宫来,哀家定要重赏!” “皇祖母,什么姑娘?”容飞廉与容姜飞都有些纳闷地看着曹太后与蓉姑姑。 “哎,今晚若不是那位姑娘挺身相救,哀家可真要归于一抔黄土了!”曹太后想起当时境况,仍然忍不住连连后怕,她向来养尊处优,什么时候遇到过那样的凶险! “两位殿下……”蓉姑姑连忙将今夜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皇祖母,那位姑娘是不是大概这么高,很瘦,还穿一身黑衣,长相一般?”容姜飞突然问道。 “对对对!”曹太后与蓉姑姑连连点头,“小六儿,你知道她是谁?” 容姜飞眼神晶亮,“那是凤惊鸾!” 闻言,不但是曹太后与蓉姑姑,就连容飞廉和雪心公主都沉默了,凤惊鸾这个名字可是大乾皇族的心头刺啊!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救了哀家,明日去给她些赏赐!就这么着吧!”曹太后语气变淡,眼中的赞赏也淡去了,凤惊鸾近日作为她也有所耳闻。 但是在曹太后看来,那凤惊鸾也确实胆大地过分了,不仅杀人不眨眼,还敢顶撞嫡母与父亲,当众面对春宫屏风也能镇定自若,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女人! 容姜飞凝眉,他知道皇祖母定然是误会凤惊鸾了,他还想帮凤惊鸾说些好话,但却被容飞廉一个眼神制止了。 ****** 且说凤惊鸾疯马蹄下勇救老太太之后,也便回了府,她可不知道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人,却还没落得好,甚至是被嫌弃了。 “小姐!”夙墨见凤惊鸾灰头土脸的回来,以为她又被追杀,绿宝石似的眼睛里不由露出紧张。 “没事,有热水吗?”凤惊鸾感觉胳膊疼得厉害,她不想多说。 “有!已经备好了!”夙墨点头。 凤惊鸾很满意夙墨的机敏,她一把将土豪大人扔到床上。 “青雪,你进来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破了。”凤惊鸾转头,见青雪正盯着夙墨看,她也知道夙墨外形奇怪,那张脸一直绑着白色纱布,只露出眼睛,于是解释道,“他是夙墨,你应该听说艳行楼的事了!” 青雪点头,什么也没多问,跟着凤惊鸾进了净房。 当凤惊鸾脱下衣服后,才发现自己右边肩膀又红又紫,疼得她小脸都扭曲了。 “小姐,您被马踢到了!”青雪眼神也变了。 “哎,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多管闲事!”凤惊鸾抽了一口冷气,她还不习惯在有人的情况下沐浴,于是让青雪先出去,等她艰难地洗完澡了,这才叫了青雪进来给她涂药。 她身上除了那处最严重的踢伤外,还有数处青紫,显然是摔倒时被什么硌到的。 一夜无话,只是第二天一早,凤惊鸾起来时,发现自己右臂整个都麻了,稍微抬下手都痛得受不了。 于是凤惊鸾今日只好在府里待着休息。 晌午时,宫中忽然来人。 066 不小心亲到了! 066 晌午时,宫中忽然来人。 宫中来人,自然不能让一个妾去迎接,于是凌阳侯便派人去传李氏,她毕竟是有诰命在身的侯夫人。 下人进来传报时,李氏与凤琦儿凤静儿正在用膳,自从昨晚得知府里的这个凤惊鸾可能是假的之后,李氏与凤琦儿一番密谋,这一次,她们势要让那个践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听宫中来人,三人都是一惊,接着便喜上眉梢,宫中来人,一定是太子殿下转了主意,愿意娶凤琦儿了! “快,琦儿,快去梳妆!”李氏兴奋异常,她就知道太子殿下不会不喜欢琦儿的,她可是帝都城第一美女啊! “是,娘!”凤琦儿苍白的小脸染上红云,匆忙站起。 “娘,你就这么笃定太子殿下是为姐姐来的?”凤静儿心中嫉妒,忍不住就要说些让李氏与凤琦儿不高兴的话。 “除了太子殿下,还会有谁会来我们凌阳侯府?”李氏反问道。 这些年凌阳侯府日渐败落,凤子建除了这个侯爷头衔之外,连个实职都没,一直都是赋闲在家。 这帝都城里的人哪个不是逢高踩低?所以,宫中的人更是不会与侯府来往。 也就是凤琦儿这几年出落得愈发美丽,去年宫中宴会上大放异彩,夺得了这帝都第一美人的称号,让太子殿下倾心。 正因为太子殿下有意纳凤琦儿为妃,凤子建这才决定李代桃僵,将凤惊鸾与凤琦儿的婚姻互换了。 原本以为可以从此高枕无忧,谁知道这个被匆匆从凌阳别院接回来的凤惊鸾竟然会性情大变,完全扰乱了凤子建与李氏的计划。 “哼,我看不见得!”凤静儿撇撇嘴,斜着眼睛嘟嚷了句。 ****** 凌阳侯府正厅。 “不知李公公今日前来……”凤子建正陪同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李兰英,他也很纳闷这位太后身边的大红人今天怎么会来侯府,于是便出言问了句。 李公公神情倨傲地一挥手中拂尘,尖着嗓子叫了句,“叫你们府里的三小姐出来!太后娘娘有赏!” “三小姐?”此时正领着盛装打扮过的凤琦儿走进来的李氏一听又是找凤惊鸾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赏凤惊鸾?!” 在宫中还从来没人敢跟李兰英这么说话,当下李兰英就生气地一拍桌子,“太后娘娘想赏谁就赏谁,还需要向你禀报吗?” “是妾身糊涂了,请公公勿要怪罪!”李氏立即反应过来,脸猛地一白,慌忙弯腰赔罪。 “这位想必就是大小姐吧!”李兰英瞥一眼跟在李氏身后进来的少女,眼中骤然有莫名的光闪过。 “琦儿见过公公!”凤琦儿原本是抱着很大的希望,以为定然是容姜翼回心转意,要来娶她了,谁知希望再一次落空,她突然觉得自己一身盛装过来相迎,真是非常讽刺,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李兰英看她时那诡异的眼神。 “还不去叫鸾儿过来!”凤子建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自从上回灵堂那件事后,他就将李氏禁了足,这些日子都是歇在妾室翠儿那里,那姨娘当然不肯放过这样挑唆的机会,所以凤子建现在是越看李氏越觉得她蠢。 凤惊鸾自然不需要李氏亲自去叫,她很快就来了,只是这一夜过来,她整只右臂都僵了,脸色自然不大好看。 “你就是凤惊鸾?”李兰英鼻孔朝天,眼皮子掀开一条缝,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立即捧着一个托盘上来,“这是太后娘娘赏你的,谢恩吧!” 凤惊鸾抬眼一看,却见那托盘上摆放着十个银锭,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很俗气的钗环首饰,她不由皱了皱眉,“民女谢过太后娘娘恩典,但是,无功不受禄,所以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你――凤惊鸾,你别不识好歹!”李兰英大怒。 他虽然奉太后之命前来送赏,但他跟了太后那么多年,早就将太后心思摸透了,如果这个凤惊鸾对太后娘娘很重要,太后绝对不会只是吩咐他随便找几样东西送过去就行了。 其实李兰英昨夜也听蓉姑姑提了太后被凤惊鸾所救之事,若是其他人,太后娘娘定然会重重有赏,但偏偏救太后的是凤惊鸾,太后还能赏她些东西,就是她祖上积福了。 谁叫这个凤惊鸾甚至是凌阳侯府都那么不识好歹,没那个富贵命,还拼命想霸占着太子正妃之位,尤其是凤惊鸾,原本就相貌丑陋,行为粗鄙,现在更是胆大妄为,不守妇道! 偏偏当初给太子定下凤惊鸾的就是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 所以啊,太后娘娘怎么可能会喜欢凤惊鸾? 昨夜刚救了个老太太,今天就有宫中的人来打赏,聪颖如凤惊鸾,她此刻也猜到了,想必那个差点被马踩死的,气质雍容高贵的老夫人定然就是当今太后了。 但是,令凤惊鸾非常不爽的是,她救了人,受了伤,却连当事人一句谢谢都没落得,瞧这个太监趾高气扬的样子,还有这些所谓的赏赐,呵!原来这就是那太后娘娘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 凤惊鸾垂下长睫掩去眼底的一丝鄙夷,看来,这太后娘娘的命也不怎么值钱嘛! “凤惊鸾不懂公公的意思!”凤惊鸾装傻,她无意得罪那太后娘娘,但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她绝对不会接受。 “鸾儿,不可无礼!还不向李公公道歉!”凤子建见凤惊鸾竟然连太后的赏赐都敢拒绝,不由气得火冒三丈。 凤子建一直想要巴结李兰英,他可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当今皇上虽然昏庸,但十分重孝道,对曹太后向来尊敬,如果太后能在皇帝面前提携他几句,他也不至于一直赋闲在家。 “道歉?不知我错在哪里?”凤惊鸾一挑黛眉,清冷眼神如覆霜雪。 “大胆凤惊鸾,难道你不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李兰英气得嗓子愈发尖利。 可是当他对上凤惊鸾那样冷傲的眼眸时,却冷不丁哆嗦了下,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少女,竟让他有种恐惧的感觉。 “君在朝堂!”凤惊鸾一拱手,毫不示弱地冷眼看着李兰英,“难道公公要自认是君?还是说公公觉得当今圣上不明,要请太后娘娘垂帘听政?” “你,你不要瞎说,我,洒家哪有这么说!”李兰英惊慌失措,白净无须的脸都绿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传出去,他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到时候就是太后娘娘也保不住他! “那不就结了!”一瞬间,凤惊鸾散去浑身煞气,眉眼笑开,她柔声娇笑,“公公自去回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恩典凤惊鸾心领,但凤惊鸾一生坦荡,确实无功不愿受禄!” “好!好!好!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李兰英脸色红白交错,他愤恨地盯着凤惊鸾,突然咬着牙连道三个好字,随即一扬拂尘,“走!” 他不能不走,再待下去,恐怕这死丫头就要给他安上个欺君谋逆,叛国通敌的罪名了! “李公公!”凤子建见李兰英要走,也顾不上去责骂凤惊鸾,连忙就追了过去。 “见过公公!”门外,因为梳妆打扮而姗姗来迟的凤静儿娇俏地朝气冲冲大步走出的李兰英福身行礼。 抬起描画精致的小脸,她摆出最妩媚的笑脸,偷偷瞥一眼李公公身后,见并没有太子殿下身影,不由疑惑问道,“咦,太子殿下没来吗?他不是要娶我姐姐吗?” “哼!”李兰英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哎!”凤静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想去追李公公问个明白。 “丢人现眼!”凤子建脑袋上的青筋都气得迸出来了,他这三个女儿,真是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 凤惊鸾倚在门框上,将方才那一幕看在眼里,她忍住笑意,回眸看了眼脸色已然难看到极点的李氏与凤琦儿。 还真是好笑,有凤静儿这样一个猪一般的队友,想必李氏与凤琦儿得害羞了! 凤惊鸾此时心情很好,她才不怕那太监回去跟太后打小报告,反正昨夜看到她救人的百姓不在少数,如果那太后敢对她怎么样,她一定要将太后恩将仇报,杀害救命恩人的事迹宣扬地人尽皆知! 而且她可是有靠山的,横着走都不怕! 凤子建去追李兰英了,凤惊鸾也不想在这里和李氏还有凤琦儿大眼瞪小眼,于是她潇洒地一转身,走出门去,李氏与凤琦儿不是怀疑她突然不傻是有问题吗,凤惊鸾就故意一蹦一跳地走路,看起来十分神经质。 若不是右臂实在疼得厉害,凤惊鸾说不定还会扭两下。 李氏和凤琦儿脸色更黑了,跟在凤惊鸾身后过来的夙墨与青雪,还有土豪大人这两人一狐的脑门上则同时滑下了一排黑线。 且不说那一边李兰英大怒而去,回宫后都不需要加工,直接将凤惊鸾那些话学了一遍,就已令曹太后震怒不已,偏偏她又不好明目张胆派人去报复凤惊鸾,只憋得一口气在心里,着实闷了好几天。 而凤子建没能巴结上李兰英,反而被李兰英冷言冷语嘲讽了一顿,他更是气得生生砸了好几个花瓶,又将李氏等人狠狠训斥了一顿。 本来他还想去找凤惊鸾的麻烦,但当他气冲冲去了齐云苑,却扑了个空,凤惊鸾早知凤子建会来找麻烦,她才不会傻傻等他过来。 现在她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到了晚间,由青雪驾马车,驶往飞凤楼,一路上,青雪七拐八绕,专捡偏僻的巷子走,凤惊鸾知道她这是为了不被人跟踪。 到了飞凤楼,凤惊鸾照例先给简牧尘挑菜,只是她右臂受伤,左手不大灵活,不过好在土豪大人在一旁帮忙,她也不是很累。 简牧尘进来时,看凤惊鸾的眼神很冷,声音更是冷得像冰,“跟我来!” “吱!”土豪大人一看到简牧尘进来,立即开溜。 凤惊鸾莫名感觉一阵心惊胆战,其实她本来就对简牧尘很是畏惧,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如她在艳行楼第一次看到他时那样冷漠,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这如有实质的强大威压却令凤惊鸾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乖乖跟了简牧尘进屋,简牧尘转身关了门,同时冷声道,“衣服脱了!” “嚯!”凤惊鸾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了衣襟,惊惧看向简牧尘,“师师父,我我不卖身的!” “随你!”简牧尘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大手在身侧握紧,他随即冷道,“三天后我给你截肢!” “为为什么要截肢?”凤惊鸾愣了,她怎么有些跟不上节奏? “马蹄重踏,血脉淤结,不截肢,你就等死吧!本座会给你准备一口最好的棺材!”简牧尘双臂交叉抱于胸前。 简牧尘话音未落,凤惊鸾已经无比火速地脱了外衫,同时还无比严肃地说,“徒弟还没孝敬师父,怎么好意思让师父为徒弟破费!” “你打算怎么孝敬本座?”简牧尘轩眉一挑,看着只穿一件桃粉色小肚兜,露出双臂与肩上大片雪肤的凤惊鸾,隐在面具后的双眸似有火光喷出,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啊?那师父想要什么?”凤惊鸾还真没想过这个话题,她来拜师,一来是想找座靠山,二来是想治自己的旧伤,如何孝敬师父,还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眨眼间,原本与凤惊鸾有数步之遥的简牧尘倏然身影一闪,到了凤惊鸾面前。 银色面具反射着辉光,眼眸遂深如海,呼吸,近在咫尺。 凤惊鸾的身高还不到简牧尘肩头,此刻她仰脸看他,他黑眸染墨,炙热气息扑在她脸上,一瞬间,呼吸相融。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如兰似竹,带着一丝清冽的药香,似能迷人心智。 他的唇形也很好看,天生的接吻唇! 凤惊鸾忽然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这个念头惊到,纤长浓密的羽睫一扇,她像是才发现简牧尘已经离她这么近,近到似乎只要她一踮脚,就能吻上他的唇。 凤惊鸾只觉心上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她眼神一变,连忙想往后退,却不想她身后竟然就是墙壁,她赤,裸的背猛地贴到了冰冷的石壁上,凤惊鸾受惊,本能地往前闪躲,恰好简牧尘伸手,火热大掌烙在了凤惊鸾背上。 “唔!”一冷一热间,凤惊鸾忍不住哆嗦了下,原本就近在咫尺的两人,四片唇就这么贴在了一起。 凤惊鸾猛地瞪大了双眸,眸底映出简牧尘深邃的眼,在他眼底,她看不到任何情绪,凤惊鸾忽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唇便已分开。 简牧尘低头看着凤惊鸾,面具后的眼深如古潭。 凤惊鸾强行压下心头的那股不安的感觉,黛眉蹙起,她掀起眼皮,迅速地看了简牧尘一眼,强作镇定地咳嗽两声,“师父是不是缺女人了?徒儿明日就给师父买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来!” “不用!”简牧尘眯起眼睛,忍下心底不快。 “师父不用和徒儿客气!如果师父不喜欢漂亮的,徒儿也可以给师父找几个有特色的!”凤惊鸾心中腹诽,不是缺女人会总想亲她? 不过简牧尘这厮口味还真不是一般重,身为那么牛,逼的一个教主,他想要什么没人没有,竟然屡次想要轻薄她这个其貌不扬,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连她都不忍直视自己镜中面貌的丑丫头? 067 撞破女干情 067 “鬼才和你客气!”简牧尘额头青筋乱蹦,一时没忍住骂了一声。 凤惊鸾斜眼看他,她对简牧尘实在不了解,加上今夜,她一共也才见他五次,但是,才见五次,他竟然就亲了她两回! 这不能不让她怀疑简大教主的口味! 尤其是他此刻,不但一反平日里高贵冷漠的模样,还开口骂人! 凤惊鸾眼光闪了闪,嘿嘿,说不定真的被她说中了! 简牧尘这厮整天戴着面具,或许他自己就长得丑!只是不知道简大教主究竟是喜欢丑到什么程度的! “给我趴下!”简牧尘一看凤惊鸾那眼神就忍不住想要发脾气,利眸猛地一瞪,他怒喝道。 凤惊鸾目光怪异地瞥了简牧尘一眼,又火速地瞄了眼几步之外的床榻,心中做了下权衡。 哎,算上昨晚一脸撞上他那玩意,她都被他轻薄三次了,以她之前的脾气,那是绝对不会忍的,但现在她有求于他,也只得假装那些事没发生过! 但是床,是绝对不能上的! 因为,那里实在太尴尬了! 于是,凤惊鸾乖乖转身趴到了墙上。 她一转身,右肩上那一大块泛着黑紫色的淤青立即暴露在简牧尘眼前。 简牧尘眯起眼睛,眸光一黯,薄唇抿紧,他也不多话,直接上手就是一按。 “啊!痛!”凤惊鸾顿时尖叫起来,额头冷汗大颗滚落,小脸都白了。 “现在知道痛了?”简牧尘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他目光狠戾,大掌毫不留情地在凤惊鸾伤处油走。 “啊,知道了!知道了!轻点啊!”凤惊鸾痛得浑身哆嗦,双手无处可抓,只得紧紧抠住墙壁,指甲都被抠断了。 呜呜,这是报复!! 绝对是报复!!! 早知道简牧尘这么小心眼,她刚才就不说那些话了!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凤惊鸾简直欲哭无泪,疼得太厉害了,她本能地拼命挣扎。 “不将淤血散开,你想这条胳膊废掉?”简牧尘眸光一变,他忽然一把将凤惊鸾打横抱起,直接往床榻那边走去。 凤惊鸾早就已经痛得浑身僵硬了,闻听此话,她倒是忍住了没再挣扎,她瞄了简牧尘一眼,却见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愤怒。 照例趴在床上,凤惊鸾也顾不上尴尬,将脸埋在被子里,做好了再次被凌虐的准备。 不过,让凤惊鸾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回简牧尘手法却是轻了许多,原本火辣辣的地方突然像是被一层薄冰覆盖,凤惊鸾舒服地呻,吟出声。 “起来!”简牧尘冷声道。 凤惊鸾先是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了简牧尘一眼,见他并没看她,她这才缓缓爬起来。 简牧尘目光扫来,恰好看到凤惊鸾身上唯一的那件小肚兜带子松了,右边的柔白大半露在了外面,红莓一点,格外鲜艳,他一挑轩眉,眸色瞬间如墨染过。 “喂!”凤惊鸾见简牧尘盯着她胸前看,下意识一低头,就见自己竟然走光了,她顿时又羞又怒,一只手忙着揪被子,一边冲着简牧尘怒道,“不准看!” 简牧尘目光上移,落在脸色涨红的凤惊鸾脸上,薄唇一掀,他冷嗤一声,“跟男人一样,谁爱看你!” 凤惊鸾气得瞪大眼睛,嘴唇都哆嗦了,他他他竟然讽刺她的胸跟男人一样平!? 这真是奇!耻!大!辱! “这药膏让青雪一日三次给你涂上!”简牧尘指了指凤惊鸾身边那一盒淡绿色药膏,然后伸手到桌上的水盆里洗手。 凤惊鸾刚想谢他一声,此刻见他一遍遍洗手,好像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一般,她顿时怒了。 这厮是在嫌她脏?摸了她一下就要洗手,那他之前还亲她! 简牧尘拿起桌旁干布擦手,察觉到凤惊鸾恼怒的目光,他转首看她,“以后不准与容家的人来往!” “为什么?”凤惊鸾黛眉挑高,她自然知道简牧尘口中的容家就是当今大乾的皇族容氏一族。 “你不必知道!”简牧尘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弥漫着冷冽如冰的气息。 “你与姓容的有仇?”凤惊鸾试探性问道。 简牧尘目光猛地盯上凤惊鸾,他眼神骤然如同浸了冰的寒潭,冷得刺骨。 凤惊鸾心头倏地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杀气透体而过。 “哼,姓容的人最是忘恩负义,这一点你不是已经深有体会?”简牧尘冷笑道,“你是救了那老太婆,结果呢?” “可是我当时又不知道她是太后!”凤惊鸾咬唇,她只是见不得一条生命在她眼前消失,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救人,而且当时她确实不知道那老太太的身份! 何况就算那只是一个乞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救的! 不过凤惊鸾也算看出来了,简大教主应该确实和大乾皇族有仇,他竟然称呼太后是老太婆,这让凤惊鸾心里暗自高兴。 她最近得罪的大多是皇族的人,原本她心中还有些忐忑,万一那太后真来找她麻烦,简牧尘会不会因为不愿与皇族交恶而袖手旁观。 但现在她可算是完全放心了,既然简大教主也讨厌容家的人,那他就绝对不会放任她被欺负而不管的! 凤惊鸾向来很识时务,她决定就当那些曾经尴尬的事没发生过,现在抱紧简牧尘大腿更重要! ****** 一连七天过去,简牧尘那药膏果然药效惊人,凤惊鸾右臂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几日,白天凤惊鸾就窝在院子里配制毒药迷,药香药,到了晚上就去飞凤楼,不过这几日她都没再见到简牧尘,他似乎很忙。 飞凤楼的大厨郭善每晚都会端给凤惊鸾一碗汤药,说是教主吩咐给凤惊鸾补身子的。 凤惊鸾不疑有他,每次都是捏着鼻子喝得一滴都不剩。 服了药才没几日,凤惊鸾确实能感觉到身体似乎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只是她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几日她总感觉胸涨涨的? 凤子建也来找过凤惊鸾几次,但对于非暴力不合作态度的凤惊鸾,他气得火冒三丈却也没什么办法,即使非常想要那笔黄金,但凤子建也知道他不能硬来。 李氏与凤琦儿那边更是风平浪静,但凤惊鸾却很清楚她们这是在筹备一场极大的暴风雨呢! 三天后就是太后寿宴,今年恰好适逢太后六十大寿,所以这一场寿宴便办的格外隆重。 原本的凤惊鸾根本不受任何人欢迎,即使与太子有婚约,她也从不被邀请出席任何皇家宴会,反而是凤琦儿与凤静儿姐妹很受欢迎。 但这一次太后寿宴,凤惊鸾却早早地就收到了宫中的邀请。 凤惊鸾倒并不畏惧,到时候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她也在想看看李氏和凤琦儿究竟能奉上多大的一场戏! 于是便到了太后寿宴这一日,一早青雪就给凤惊鸾梳妆打扮,换上一身崭新的宫装,梳好发髻,戴上珍珠发钗。 如果不仔细看脸,单从背后看去,真正是清冷如竹,一身傲骨风华。 这样的凤惊鸾竟然让人感到无比陌生。 夙墨进来时,他的眼中似有异样的光芒掠过。 一路无话,到了皇城门前,凤惊鸾见已有很多贵妇小姐正在此等候,其中自然包括李氏凤琦儿一行,但是她们显然已被帝都城的贵妇圈排斥了,一直都没人与她们说话。 李氏与凤琦儿不由目光怨毒凶狠地瞪向凤惊鸾。 两人见凤惊鸾到此时还一脸悠闲自在,不禁在心中冷笑,再过一会,看你这个假货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宫门处的太监查看了牌子,一个个将那些贵妇小姐都放了进去,换乘了轿子朝后宫而去。 然而,轮到凤惊鸾时,那小太监忽然抬眼诡异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放她进去,但却冷笑着告诉她,“对不住啊,凤三小姐,轿子没了,麻烦您自己走着去吧!” 凤惊鸾看了看旁边那数十顶小轿,抬轿的太监们一看到凤惊鸾看过来,立即全都低下头去。 凤惊鸾目光陡然锐利,但她却什么都没说,抬脚便走。 显然这些太监都是得了什么人的命令,故意整她呢,她这时候就算上前指着那么多的轿子质问那个太监,恐怕也没人敢出来。 哼,不就是走着去吗,她又不是没走过远路! 凤惊鸾一扭头,潇洒地大步朝前走去,那个奉命为难她的小太监见如此羞辱凤惊鸾,凤惊鸾竟然像没发生过一样,依然清冷淡定,他不由很是无趣。 但同时他心中也隐隐有些佩服凤惊鸾,若是平常的贵族小姐被如此无礼对待,肯定会泪眼汪汪不知所措的! 凤惊鸾一路跟着那些轿子走,倒也不会迷路,面对来自轿子里的那些贵妇小姐们的指指点点,她也泰然自若。 “咦,凤惊鸾,你怎么在这走路?”走了没多久,后面一顶轿子忽然停在凤惊鸾身旁,她一扭头就见轿帘被掀开,一个样貌明丽的少女正探出小脸疑惑地朝她看来。 “没轿子给我坐!”凤惊鸾不知道这少女是谁,只好报以一笑。 “怎么会没轿子,我刚刚明明看见还有很多轿子!大胆奴才!竟敢欺上瞒下!”少女气恼地瞪向跟在她轿子后面的那名小太监,正是刚刚为难凤惊鸾的那个。 “安郡主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小太监像是很畏惧少女,额头冷汗都滴了下来。 安郡主?凤惊鸾一挑黛眉,心中恍然,原来是德王的小女儿,听说那德王手握兵权,在朝堂上相当有分量,难怪这安郡主在宫中也会如此嚣张! “凤惊鸾,你上来,和我一起坐!”安郡主闺名容雨晴,名字很柔情,但脾气却火爆。 “那就多谢郡主了!”凤惊鸾也不推辞,直接就坐在容雨晴身边。 两人年龄相仿,如今的凤惊鸾又是这般自信,一路倒是相谈甚欢,安郡主也对凤惊鸾的印象有了改观。 众人先去给太后请安,凤惊鸾混在人群里,也不知是太后是不是没看见她,还是顾忌这里有人目睹了那一夜凤惊鸾救下她的经过,太后并没为难她。 就连那个眼高于顶的大太监也看都不看凤惊鸾一眼。 但是凤惊鸾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她总觉得今天肯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请完安,又奉上了礼物,众人便退下,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穿过御花园前往宮宴举行的地点霜华殿。 凤惊鸾一直与安郡主在一起,但刚走到一半,安郡主忽然拉着她往另一条小路跑去。 “鸾儿,你在这等我一会!”安郡主也不说有什么事,迅速丢下凤惊鸾跑远了。 凤惊鸾很是无语,但方才安郡主拉着她一顿疯跑,早偏离了主道,她根本就不认识去霜华殿的路,原本还想找个过路的太监宫女问问,但这里似乎很偏僻,竟然半天没有人经过。 前面有片桃林,都三月末了,这桃花却开得正好。 凤惊鸾走过去,随手掐下一枝桃花,很是臭美地插到发髻中,她四处看看,又往里走了几步。 也正是在此时,凤惊鸾忽然听到一道女子的声音,“容楚,你站住!” 容楚?那个给她送春宫屏风的出恭王爷?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让她在这里碰上了! 凤惊鸾连忙猫下腰来,透过眼前密密的桃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却惊得凤惊鸾差点没叫出声来,她竟然看到一名身着正红色凤袍,头戴凤冠的女子! 那不是皇后的服饰吗?! 凤惊鸾瞪大眼睛,想再看看那个容楚究竟什么模样,但那男子身影却被一棵巨大的桃树挡住,她只看到一角紫色的袍子。 “皇后娘娘找本王何事?”男子声音响起,很冷,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难道没事就不能见你!”皇后声音尖利。 容楚抬脚就走。 “站住!”那皇后气恼,冲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容楚。 容楚身形一闪,已然在数尺开外,他冷冷看着皇后。 “你就这么讨厌我?”皇后忽然哭泣起来,她望着眼前男子,眸中有刻骨深情,“你明知道我还爱着你,我只爱你啊!” “皇后,请自重!”容楚却似乎并不想与皇后多说,连她的深情表白都彻底无视,只是冷哼道,“有些事,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要再说这些废话!” “不!”皇后忽然歇斯底里大哭起来。 这一边,凤惊鸾却看得心惊肉跳,乖乖,这容楚可真是色胆包天,竟然和皇后都有一腿! 可是,这容楚的声音她怎么听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凤惊鸾蹙起眉头,正思索着在哪听过这声音,冷不防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厉叱,“谁!” 糟糕,被发现了! 凤惊鸾连忙捂着嘴蹲下,躲在灌木丛后,眼珠子直转,心中咚咚乱跳,却连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她很清楚,如果被发现撞见王爷与皇后的歼情,她肯定会被杀人灭口的! 眼看那紫色的衣袍正朝她所在方向走来,脚步声愈见清晰,一时间,凤惊鸾的心也提到了嗓眼。 068 容楚的真容 068 我勒个擦!还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透过灌木丛,凤惊鸾双眸紧紧盯着那越走越近的紫色衣袍,心跳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 这可怎么办? 凤惊鸾脑中迅速转着念头,干脆现在跑吧! 倏忽间,那一袭紫色华丽衣袍已经站定在凤惊鸾所在的灌木丛前,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味扑鼻而来,仿佛雾气一般将凤惊鸾笼罩。 凤惊鸾尚未来得及动弹,就已然感觉到犀利如刀的眼眸刺到了她身上,后背陡地变得僵直,凤惊鸾心头莫名一跳。 “容楚,你说这里有人?”皇后惊慌道,她还挂着泪的眼中立即迸出狠戾,连忙朝容楚所在方向走来。 她很明白自己身为皇后,却私见王爷,那会有什么后果,尤其是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绝对不可以被旁人听到的! 凤惊鸾一时心跳如擂鼓,完了,看来今天都不需要李氏和凤琦儿动手,她就要交代在此了! 虽然之前她也干下了不少耸人听闻的大事,得罪的皇族之人也不在少数,但那时候她都是占着有理,还是有众多百姓在场,才敢那么胆大。 因为她很清楚,那些皇族之人就算再如何嚣张,也不敢轻易犯众怒! 但是现在她却是在这森严的深宫中,还是目睹了一场大乾身份最高贵的两个人的乱伦恋。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丑闻,说不定全大乾都会震动! 所以,不论是容楚,还是皇后,今天都绝对不可能会放过她! 凤惊鸾绝望了,恐怕她今日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到时候随便给她安个冒犯贵人的罪名,这事也就交代过去了。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凤惊鸾虽然看不见容楚的脸,但她能感觉到容楚的眼神一直都落在她身上,只是,却不知为何他明明已经发现她了,却并没有直接揪出她! 眨眼间,皇后也已到了这处灌木丛前。 “人在哪里?快杀了他!”皇后厉声道。 骤然间,凤惊鸾感觉到头顶的目光似有实形般压来,她只觉心头一沉,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人!”容楚的声音响起,对着皇后说道。 凤惊鸾震惊抬眸,却只见一袭华丽的紫袍被风掀起,宽大的袍袖直接挡住了她所在的方向,也遮住了皇后探过来的目光。 “怎么会没人?”皇后已然恢复端庄模样,只是眼底有一丝厉色浮出,“容楚,今日之事如果被人发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皇后娘娘觉得会有什么后果?”容楚嗓音中不见半点慌乱,反而带了一丝戏谑与嘲讽。 “娘娘!”容楚话音刚落,一个宫装嬷嬷急忙奔来,神情慌乱,“娘娘,小殿下又发病了!” 皇后脸色猛然一变,只见她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容楚一眼,“走!”尔后袍袖一扬,转身就走。 凤惊鸾见皇后身影消失,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松弛些许。 皇后刚走,桃林外就传来脚步声,还有安郡主的呼唤,“鸾儿,鸾儿你在哪?” 凤惊鸾顿时暗叫不好,本来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容楚并不认识她,一会如果他质问,她也自可以装聋作哑。 这里如此偏僻,本就没几个人会来,但现在好了,安郡主这一叫,就将她完全暴露了! 她可是与容楚有仇的! 虽然先前那春宫屏风的事后来不了了之,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容楚正等着机会狠狠治她呢! 凤惊鸾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耳畔响起一道惊呼,“鸾儿,你坐在这干什么?” “啊?”凤惊鸾猛然抬眸,便见安郡主正奇怪地站在灌木丛那边低头看着她,在她身边还有一名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 凤惊鸾陡然一惊,难道他就是容楚? “鸾儿,这是我哥哥!”安郡主见凤惊鸾盯着容皓远,于是解释了一句,一边还来伸手拉凤惊鸾。 “你哥哥?”当凤惊鸾看清楚那人穿着的并不是紫色衣袍,她这才重重舒了一口气,眼中惊惧褪去,她借着安郡主的手站起来,落落大方地拍去裙子上的土,然后一伸手,“德小王爷,幸会!” 容皓远垂眸看着凤惊鸾伸来的手,剑眉一挑,这是要与他握手? 凤惊鸾见容皓远不伸手,她也不恼,很自然地缩回手,见安郡主正歪着头看她,于是眯眼笑道,“刚刚等你的时候,看到这边桃花开的好,就顺便过来看看,结果不小心滑倒了!” 虽然不明白容楚究竟为何放过她,但凤惊鸾也知道,不论对谁,今天这事也是万万不能提的,最好就当从没发生过! 安郡主不疑有他,点点头,“宴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说罢,直接挽住凤惊鸾胳膊就走。 容皓远跟在两人身后,眼睛却一直凝着在凤惊鸾身上,他曾经也见过凤惊鸾几次,但却已经无法将眼前这名眼神清透聪颖,气质高贵出尘的少女与那名目光呆蠢,被人耍得团团转的丑女联系在一起了。 但容皓远的眼眸却缓缓眯了起来,却不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一个人发生这样根本的改变? ****** 霜华殿。 凤惊鸾一行三人抵达时,霜华殿内已是人声鼎沸,各位王公贵族达官贵人齐聚一堂,还有各国在大乾的质子与使臣也被邀请了,气氛好不热闹。 当凤惊鸾甫一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唰”一下聚集到她身上,其中有人惊惧,有人好奇,更多的人却是隐忍着怒火。 皇宫宴会,这位置自然是有讲究的,李氏虽然是侯夫人,但坐的位置也非常靠后了,原本凤惊鸾是要和李氏坐在一起的,但安郡主却拉着凤惊鸾坐到她旁边,她这个位置旁边就是德王妃,也是女眷席上最靠近上首位的了。 这一幕自然也引来众人侧目。 德王妃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淡淡看了凤惊鸾一眼。 但是那些曾经被凤惊鸾整得不顾形象在茅厕里闻臭的贵人们,此时看凤惊鸾的眼神都怪怪的。 然而,也有眼神热烈看着凤惊鸾的,那六皇子容姜飞,齐相公子齐云书,都相当友好地冲凤惊鸾打招呼。 凤惊鸾自然回以笑容,她笑起来眼眸亮晶晶的,仿佛汪着一江春水,贝齿雪白整齐,很是漂亮。 不但容姜飞与齐云书看得一愣,就连与凤惊鸾一同进来的德小王爷容皓远也是挑了挑剑眉,眼中仿佛闪过一抹明艳的色彩。 离开席时辰还有一会,重量级人物尚未到,今天来的人又都是大乾的贵族,彼此熟识,于是便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 凤惊鸾发现,在质子使臣那一席上,有个鹰钩鼻的中年男人似乎从她进来时起,就一直目光阴郁地在打量她。 这个人的面相让人看了很不舒服,不但是鹰钩鼻,眉毛倒三角,眼皮子耷拉着,嘴唇薄得几乎成纸片,他看人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凤惊鸾蹙了蹙黛眉,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记下了这鹰钩鼻的相貌,回去后要让简牧尘帮忙查查看这人到底是谁。 念及简牧尘,凤惊鸾忽然想起,似乎从那一夜为她治了右臂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她也问过青雪,青雪只说她不清楚主子行踪,那大厨郭善的嘴巴更是如铁桶一般牢不可破,每晚除了给她熬药,就是用那小绿豆眼神神秘秘地打量她。 凤惊鸾也只得作罢,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想要拜师,只要自身安全能得到保障,她才不在乎能不能见到简牧尘。 尤其是她只要一想起那晚自己的脸和简牧尘胯间那玩意亲密接触,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虽然她极力想要忘记,但偏偏那一幕就像生生刻在她脑海里一样,只要她一想起简牧尘这三个字,那个镜头就会自动跳出来。 以至于后来她还连做了好几晚惷梦,真是尴尬得要命! 正思索着,凤惊鸾忽然感觉席间一静,外面太监的声音已然传来。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这四声落下,当先走入一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只见他约莫四十多岁,年轻时想必相貌也是英俊的,但如今脸上却露出一丝病态,眼窝下布着青黑色的阴影,看人时,眼中无神。 而且他还很瘦,那龙袍挂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若不是经年累积的那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还在,他根本就不像是个皇帝,反而更像是凤惊鸾以前看到的那些瘾君子。 皇后娘娘相貌自然是一等一的漂亮,依然着一身正红色的凤袍,头上凤冠华丽威严,只是她自始至终紧皱眉头,神情萎靡。 太后进来时,凤惊鸾只迅速瞥她一眼,便低下了头,与那晚受惊过度的老太太截然不同,今日的太后雍容高贵,花白的头发梳地整整齐齐,头上凤冠典雅庄重。 而那容姜翼则更不必说了,凤惊鸾对他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众人连忙跪倒,山呼万岁,千岁后,皇帝入座,皇后与太后坐在一旁,却是空出了皇帝右手边的位置,就是太子也只坐到了下首处。 “平身!” 众人起身后,纷纷入座。 凤惊鸾早上出门前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正饿了,以为这就要开席了,然而等了好半天,都不见皇帝下令。 “怎么还不开席啊!”凤惊鸾小声问安郡主。 她一扭头,便见容姜翼正朝她看来,凤惊鸾眼神直接掠过他,容姜翼拧了拧修的齐整的眉毛,眼中露出一丝亮光。 看来,这凤惊鸾果然对还是他念念不忘! “恭皇叔还没来!”容雨晴道,她幼年时曾与凤惊鸾玩耍过,那时候凤惊鸾还没傻,后来被德王爷带去军中住了几年,性格豪爽,今日与凤惊鸾又是一见如故,对她便十分亲热。 这也让其余那些想要与容雨晴交好的贵族小姐十分不忿,凤惊鸾是个什么玩意,要容貌没容貌,最近还得罪了太子殿下,听说连太后的面子都敢落,她怎么能跟她们比? 真不知道安郡主为什么要和她坐一起! 凤惊鸾才不管那些人的心思,她此时可真是被安郡主的话惊到了,那个出恭王爷这么大的架子,竟然敢让皇帝皇后太后都在等他一个人?! 偏偏她瞧皇帝等人也并没有不耐烦,好像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一般! 看来这个容楚在大乾果然是手眼遮天,难怪外间都说如今皇帝不管朝政,一心追求长生,那摄政王才是大乾真正的主子! “对了,鸾儿,听说你前阵子得罪恭皇叔了啊,那你今天可要小心点!”容雨晴十分好心地提醒凤惊鸾,“恭皇叔那个人最是小心眼了,你那天那么不给他面子,他肯定不会饶过你的!” 德王妃在一旁听到容雨晴的话,目光有些不悦地看了凤惊鸾一眼。 凤惊鸾闻言心头又是一跳,小脸立即苦了下来,她可不仅仅只是得罪了那位出恭王爷这么简单啊,春宫屏风的事还没完呢,今天她又知道了容楚那么大的秘密,她觉得自己现在真得很危险! 正说话间,外面再次传来太监的声音。 “摄政王驾到!”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惊鸾连忙跟着众人跪下迎接,同时她也偷眼看去,眨眼间,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月白色的衣袍一角用金线绣着龙纹。 但同时凤惊鸾便皱了眉头,也皱了皱小鼻子。 好浓的龙涎香味道!好华丽的衣服! 这个出恭王爷,是想将人熏死吗! 凤惊鸾心中暗嗤,但面上可不敢表露。 “都起来吧!”在经过凤惊鸾所在位置时,容楚一挥袍袖,懒洋洋的声音随即响起。 凤惊鸾刚打算起身,就被容楚宽大到能做桌布的袍袖从头到脸扫过,陡然感觉脸上像是被一泓清泉拂过,浓郁的龙涎香味如同有形的雾气,完全将她包裹住,鼻间隐隐还有桃花的香气掠过。 只是一瞬间,那香味便已远去,凤惊鸾眼神怔怔,还有些恍然。 这一幕自然被所有人看在了眼中,但众人无不知晓先前凤惊鸾在摄政王送去的春宫屏风上题容楚名讳之事。 于是无不在心中暗道,这恭王定然是要借今日宴会来报复凤惊鸾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用同情怜悯,以及看好戏的眼神望着凤惊鸾。 眨眼间,容楚那一袭翩若惊鸿的身姿已然到了皇帝面前。 “皇弟,快来!”皇帝一看到容楚,眼睛便遽然亮起,方才还恹恹的神情也有了神采。 “皇叔!”容姜翼也恭敬地站起来,向容楚行礼。 皇后的眼神更是从容楚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热烈地凝在了他脸上。 “恭王来了!”太后面容亦是十分慈祥,但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凌厉与怨毒。 凤惊鸾将这皇家的几人神情变化都看在了眼底,她心中不由嗤笑,果然皇家是非多! 然而还不等凤惊鸾笑出来,恰逢容楚转过身来。 这一刻,只见凤惊鸾猛然瞪大了双眸,眼神震惊,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 069 杀机恐惧! 069 凤惊鸾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那张几可令天地失色的绝世容颜,那眉、那眼、那唇,还有那眼中放荡不羁的笑意,骤然与脑海里的某只妖孽重合在了一起! 可是,怎,怎么会? 那个男人……不是她在帝陵里见到的那只妖孽加bt吗? 他明明是帝陵的守陵将军,为什么会在这里? 凤惊鸾原地石化了片刻,突然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其中尤以某只妖孽的眼神最为兴奋和恶劣。 容楚的眼神让凤惊鸾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入猎豹爪中的小猫咪,明明猎豹一爪子就能拍死她,可偏偏这只猎豹好像却只想玩她! 凤惊鸾不由蹙紧黛眉,清丽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凝重。 难怪那一夜在帝陵中,她明明感觉到这只妖孽对她动了杀机,然而最后他却仍然放过她,她在春宫屏风上题他名讳,后来也不了了之。 她原以为他只是因为理亏,不敢犯众怒,才不敢对她怎样。 看来,还是她太单纯了! “鸾儿,你在干什么?快坐下,大家都看着你呢!”容雨晴见凤惊鸾还在傻站着,不由拉了她一下。 凤惊鸾猛地回过神来,抬眸看去,便见这霜华殿内,包括上首那几位的所有人都在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她,凤惊鸾一惊,连忙坐了下来,只是她脸色泛白,神色间带了一丝挥不去的暗沉。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容雨晴见凤惊鸾是从容楚袍袖扫过她脸之后才变得这般神不守舍的,想当然地认为定然是容楚做了什么。 “没事!”凤惊鸾摇头,此刻,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今日可能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另一边男宾席上,德小王爷与六皇子等人也正朝凤惊鸾看来,他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莫测,倒是容姜飞与齐云书面色现出一丝担忧。 眸光一扫,凤惊鸾突然看到一名相貌英挺的男子正满脸不善地看着她,毫不掩饰那对利眼中的鄙夷。 凤惊鸾不由凝了黛眉,这男人坐在皇子席首,应该是三皇子,可是她又没得罪过他,他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其实,容飞廉少年在外学武,成年后,又常年领兵在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凤惊鸾,前几天容姜飞一直同他说凤惊鸾怎么怎么特别,他心中也很是好奇,毕竟凤惊鸾也确实救了太后一命。 但今日一见,却令容飞廉大失所望。 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但样貌粗俗,见不得场面,还很不知分寸! 而且,连太后的赏赐她都敢拒绝,这已经不是特别,而是愚蠢! 容飞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快便垂下了眼帘,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值得他关注! 这边凤惊鸾神思不属,心神不宁,另一边容楚却已施施然入座,而他的位置则赫然便是皇帝右手边的位子,足以可见他在大乾地位的尊崇。 “恭王手中是什么?”皇后眼尖地发现容楚手中那一点粉色,她立刻出声询问。 “适才见凤三小姐发上这花儿漂亮,就顺手拿了过来!”容楚手腕一翻,一枝粉色开得正好的桃花便自他手中出现,他的声音依然懒洋洋的,凤眸微微眯起,像是在看凤惊鸾。 “却不知这枝桃花是从哪摘的?”皇后眼神一紧,厉声质问起凤惊鸾。 凤惊鸾感觉到皇后的目光陡然刺来,心中不由将那容楚狠狠痛骂了一顿,方才他在桃林中肯定已经看到她了,他没当场揪她出来,就是为了要在这时候让她措手不及! 绝对不能让皇后知道她去过桃林! 否则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念急转间,凤惊鸾根本就没时间去看容楚那充满了兴味的眼神,她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行了一礼,然后胡扯,“回禀娘娘,是臣女方才在御花园里摘的!” 凤惊鸾话音刚落,就有一头猪来拆她的台了,这头猪自然就是李氏与凤琦儿那神奇的队友――凤静儿了,只听她冷哼道,“凤惊鸾你竟敢欺骗皇后娘娘,这都三月末了,桃花早就谢了,你是在哪里能摘到这桃花?!” “是啊,本王瞧着御花园里似乎也没种桃树呀!”容楚捻着那一枝桃花,修长手指如玉,那粉色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一幅画,只是他说出的话实在让凤惊鸾很想一脚踹到他脸上。 皇后的眼神已然冷得像刀,隐隐有杀机闪现。 “大胆凤惊鸾,竟敢欺瞒皇后,你可知罪!”皇后身边的太监一声厉斥。 “臣女不敢!”凤惊鸾连忙跪下。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凤惊鸾身上,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李氏与凤琦儿更是满脸狠毒,她们心中暗自高兴,最好是让皇后直接处死凤惊鸾,还省的她们动手! 皇帝一直低着头,似乎并不在意皇后在做什么,只是没人注意到他垂落的眼睛里,有阴狠的光芒闪过。 太后娘娘则是面色不变地饮着手中茶水,她自始至终都没看凤惊鸾一眼。 容姜翼却是紧皱着眉头,阴柔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皇后。 只有容姜飞与齐云书是真的在担心凤惊鸾。 “回禀娘娘,王爷,臣女第一次来皇宫,并不认识路,先前曾迷路走入一片桃花林,臣女见那桃花开的漂亮,就顺手摘了一朵!”凤惊鸾清丽眼眸一凝,迅速一扇长睫,扫了那一脸恶劣笑容的容楚一眼。 陡然间,冷光闪现,凤惊鸾决定豁出去了,她干脆就承认这桃花就是在皇后与容楚幽会的桃林里摘的。 俗话说,灯下黑! 她与其遮遮掩掩惹人怀疑,还不如直接承认! 那皇后本就心虚,定然也会认为如果凤惊鸾偷窥到她的秘密的话,凤惊鸾肯定会更加心虚,所以凤惊鸾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很显然,凤惊鸾这一招相当奏效! 皇后一听凤惊鸾竟然承认去过桃林,那眼中神情一时复杂莫名,片刻间,高贵面容恢复了冷漠,眼眸也从凤惊鸾脸上移开了。 因为她想当然的认为,如果凤惊鸾真的看到方才那一幕,她除非是傻了,才会说出来! “哦?凤三小姐去过桃夭林呀?本王适才也是从那边过来的!那你有没有看见本王?”容楚眯着凤眸,忽然笑了笑。 “回禀王爷,没有!”凤惊鸾心头一惊,她不知道容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好装聋作哑。 气氛一时变得沉寂,没有人叫凤惊鸾起来,她只能在这里跪着,忍受着来自于所有人的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皇后娘娘,恭皇叔,臣女可以作证,是臣女拉着凤惊鸾去找哥哥,才经过那桃夭林的!”容雨晴见凤惊鸾因为那一枝桃花被皇后为难,连忙站起来帮她讲话。 “晴儿,坐下!”德王妃见容雨晴竟然去淌这浑水,她不由沉了脸色。这些小辈不知道容楚与皇后的旧事,她可是清楚的很。 肯定是有什么秘密是和这桃花有关,皇后才会如此为难凤惊鸾。 德王妃冷冷扫了凤惊鸾一眼,心中很是不悦,这个凤惊鸾还真是个灾星,有她在场就没什么好事,真不知道晴儿怎么就和她掺和到一起了! 皇后也有些后悔方才自己过于急迫的追问,或许本来还没什么,她一问,却反而会引起怀疑! “你起来吧!”皇后冷声道,既然凤惊鸾并不知道什么,她也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 可是,就算今日放过了凤惊鸾,皇后却总还是不放心,看来,还是只有死人才更安全! “谢皇后娘娘!”凤惊鸾恭声道,她起身,回到座位坐下,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紧张地被冷汗湿透了。 但同时凤惊鸾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她不知道那可恶的出恭王爷会不会再弄出什么事来为难她。 但这一回,容楚却并没有再说话。 容楚一到,皇帝也宣布宴席开始,今日的主角是太后娘娘,众人连忙起身,先恭祝太后寿辰。 方才那个插曲过去,凤惊鸾一直低着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死亡的危机,但她却是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被人追杀,她可以逃跑,尚有一丝反抗之力。 然而,当她刚刚面对皇后的责难和杀意时,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坐以待毙! 或许艳行楼中那一战确实让她太过得意忘形,竟然忘记了她如今身处的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 不论是太后娘娘,还是太子殿下,对于这些地位尊崇的特权阶级来说,要她死,恐怕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她到如今还留着一条小命,其实并不是像她所认为的那样,这些人不敢杀她,而是因为那些人还不屑于与她这个小人物作对罢了! 就像是蚂蚁咬了人一口,那人总不至于为了报仇去追着蚂蚁跑吧! 凤惊鸾不由很是后悔,她好不容易活下来,就应该韬光养晦,小心生存,而不该去惹那些根本就是她惹不起的人!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凤惊鸾缓缓握紧了袖中双手,唇,抿紧,心也跟着一沉,眼神似乎都有些恍惚。 之前她死皮赖脸缠着简牧尘要拜师的行为,此刻在她想来,似乎也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那样的人分明就和眼前这些人一样,地位超然,站在了社会的顶端,他定然对她的心思早就了如指掌,不戳破,只是因为或许他确实是需要她的血罢了! 又或许,简牧尘也像容楚那样,只是想玩弄她,然后看她出丑! 一时间,凤惊鸾的心情变得无比沮丧,她感觉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巍峨华丽的皇宫里,而是身处悬崖峭壁。 仿佛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万丈深渊……”骤然间,凤惊鸾脑海里像是有画面掠过,那么迅速,快到她根本就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太后寿宴,万方来贺,歌舞升平,推杯换盏。 可是这席间的热闹却好似离凤惊鸾很远,耳畔的喧闹也仿佛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凤惊鸾抬眸,望向那位正高坐在皇帝身边的俊美男子。 她再傻也明白那天夜里在帝陵里遇到的这只妖孽才不是什么将军,而是当今那位跺跺脚,全大乾甚至九州大陆都会震动的摄政王容楚! 难怪第二天他就给她送那个劳什子春宫屏风,原来就是为了打击报复她在帝陵里说要包养他的那些话! 亏她还以为容楚是在替那太子殿下出气呢! 凤惊鸾咬紧了唇,面色一时难看之极。 不过,凤惊鸾先前一直都是低着头,就算看向容楚,也是眼光一掠而过。 所以此时,当她真切地看到容楚的脸时,她不禁一愣,清丽眼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中一瞬间布满了震惊。 你妹啊,说他妖孽,还真不是冤枉他! 凤惊鸾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男人,竟然还涂脂抹粉,画眼线,点红唇! 这不是后世里那些娘炮干得事吗! 凤惊鸾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风中凌乱。 像是感觉到凤惊鸾在看他,容楚突然也朝凤惊鸾看来,他的眼睛细长,眼角勾起,本来是那种很好看的凤眸,眼睛亦是黑白分明,眼珠子如黑色琉璃般深幽明亮,可是偏偏要用淡金色的粉末在眼尾晕开,让他那对凤眸更加勾魂夺魄。 他那张绝世俊美的面容上,亦是涂着细细的薄粉,本来优美的唇形用丹朱勾勒,画出丰腴的效果。 而容楚所穿的衣服,几乎能够闪花凤惊鸾那双眼。 月白的底色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彰显着尊贵的身份。这样已经很好看了,可是这容楚的恶趣味可不仅于此,他这衣服上除了龙纹,还用金线绣满了大朵大朵的凌霄花。 只要光线照到他身上时,这满身的花朵就会骤然闪现,他衣服上那条龙就好像是游弋在花海里一般,完全不见了威严气势,反而像是一条小蛇般透着可爱的气息。 凤惊鸾曾经在帝陵里与容楚十分近距离地面对面接触过,虽然很讨厌他,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她平生所见最俊美的了。 但此时,当凤惊鸾看到这个几乎在大乾无人敢惹的男人突然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还抛了个媚眼过来,她嘴角倏地一顿猛抽,脑门上也遽然滑下了一排黑线。 由此,凤惊鸾也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外表骚包,内在更骚包的出恭王爷,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然而凤惊鸾却又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恶名昭彰的出恭王爷化妆成这样,竟然也挺好看! 凤惊鸾垂下长睫,不再看任何人,容楚挑了挑描画精致长入鬓角的眉毛,勾魂夺魄的眼中倏然有光掠过。 酒过三巡,恭维话也说了很多,太后被哄得眉开眼笑,皇后依然冷着脸,像是所有人都欠她一般。 皇帝在与容楚交谈,只有和容楚说话时,他瘾君子般的脸上才会有一丝神采。 容姜翼时不时地就要看一眼凤惊鸾,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神色。 凤惊鸾低头想着心事,根本就没察觉到容姜翼的眼神,但是这席上多得是爱慕容姜翼的女子,她们见太子殿下竟然一直在看凤惊鸾,顿时就羡慕嫉妒恨了。 于是毫无所觉地凤惊鸾莫名其妙就招来了许多的仇恨。 “皇上,恭王爷,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妾身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 一场歌舞刚表演完,早就迫不及待的李氏忽然起身,走到场中跪下,她刻意扬高了声音。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唰”地一下聚集到李氏身上。 070 真假凤惊鸾 。李氏见包括皇帝皇后以及容楚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不由有些紧张,虽然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侯夫人,但毕竟凤子建久无官职,在帝都城这样的地方,手中无权,就算你是王侯,那也是要看人脸色的。 所以李氏极少有机会能参加皇宫里的宴会,此时,她手心里都攥出了冷汗,但同时心头却非常兴奋,越多人关注越好,这样一来,这个坏她好事的假冒凤惊鸾才会死得很惨! “你有何事要禀报?”曹太后对李氏并不熟悉,还是在身边女官提醒下才知道李氏是谁。 而当曹太后知道李氏竟然是凤惊鸾的嫡母,曹太后心中不由一动,难道她要禀报的事是与凤惊鸾有关? “回禀太后娘娘,臣妾要举报一个人是假的!”李氏眼中露出恨毒的厉色,她目光阴狠而得意地看向凤惊鸾,手也缓缓指向凤惊鸾的方向。 在李氏看来,这个假冒的凤惊鸾只是仗着无人知晓她的身份,才会如此嚣张,一旦她假冒的身份被揭穿,那么她定然会惊慌失措的。 那时,也就是凤惊鸾的死期了! 然而,当李氏看到被她指着的凤惊鸾正睁大一双清丽明眸疑惑地看着她时,她顿时气得眼中冒火。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叫你装!等会看你还能不能装得出来! 凤琦儿亦是冷眼看着凤惊鸾,心中充满了怨毒,若不是这个假的凤惊鸾出来捣乱,她现在都已经是太子正妃了! 此仇不共戴天! “鸾儿,她指着你干嘛?”容雨晴扭头问凤惊鸾,她刚刚在吃东西,所以没听到李氏说什么。 “我哪知道,估计是看我不顺眼,想借这个机会弄死我吧!”凤惊鸾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只是她眼中却有冷芒一闪而过。 “你刚刚说什么是假的?”由于李氏所处的位子离太后那边很远,所以曹太后等人一时并没听清李氏说的话,只看到她突然手指凤惊鸾,众人都很莫名其妙。 只有容楚挑了挑长入鬓角的剑眉,绝世俊美的面容上笑容不变,但他那眼尾晕染了金色的凤眸里却倏然沉了意味不明的光芒。 容姜翼在听闻李氏的话后,放在身侧的拳头猛然握紧,阴柔眼眸静静看向一脸处变不惊的凤惊鸾。 “臣妾是说凤――”李氏刚要开口,但她的话音却倏然被人打断。 “父皇,儿臣有事请求!” 众人正等着李氏下面的话,却见容姜翼突然起身,走到场中朝皇帝跪下。 “翼儿,你有什么事等宴会结束再说呀!”容姜翼是曹太后的长孙,所以一贯以来,曹太后都最是疼爱这个孙儿,几乎是有求必应。 当初凤惊鸾出生时,百鸟盘旋不去,天边霞光万丈,钦天监占卜天女降世,并言,得天女者得天下! 是以当时的曹皇后连忙亲自下旨,为自己最疼爱的长孙定下了这门亲事! 原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只等太子殿下顺利继位,大乾江山永固。 然而,谁又曾想到那个曾经惊艳天下的天女竟会变成后来凤惊鸾那个蠢货! 不仅于她有着婚约的容姜翼成了笑柄,连带的大乾皇室也备受耻笑,曹太后深觉对不起自己的孙儿,也曾千方百计想要退掉这门婚事,但那凤惊鸾却不识好歹,死活不愿退亲,后来还是容姜翼想了办法,故意放出风声要娶凤琦儿,这才令凌阳侯动了心。 也正因为此,曹太后才非常不喜欢凤惊鸾,即使凤惊鸾冒死救了她,她也无法对凤惊鸾有任何好感。 李氏的话头被打断,她自然不敢顶撞容姜翼,宴席上的所有人也都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在此时出来,一时都很好奇地看过去。 “皇祖母,孙儿有要紧事必须在这里说!”容姜翼望向曹太后,眼角的余光却在关注着凤惊鸾。 “那你先起来吧!”曹太后见容姜翼如此坚持,也很好奇他到底要说什么。 容楚的眼眸微微眯起,淡淡扫过凤惊鸾,勾画精致的唇角缓缓上扬,分明就是一种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凤惊鸾一抬头,就看到容楚这种狐狸般诡诈的眼神,她蹙眉,心中没来由一阵乱跳,于是低头,猛地端起桌上水杯仰头就喝。 “说吧!”皇帝在此时抬起头来,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父皇,儿臣这几日思前想后,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容姜翼恭声道。 “哦?什么决定?”皇帝与太后几乎是同时问道,就连一直表情漠然的皇后也抬眼看来。 更不必说这席上其他的人了,几乎全都竖起了耳朵。 此时也没人再去关注李氏,而李氏就只能一个人跪在那里,脸色难看。 只有容楚的眼中含了似笑非笑。 容姜翼见皇帝似乎也有了兴趣,于是把心一横,“回禀父皇,儿臣觉得做人要言而有信,所以儿臣决定履行承诺,依然娶凤惊鸾为妃!” “噗!”凤惊鸾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顿时全都喷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还没从容姜翼这句话里反应过来,倒是曹太后很是不悦地看了眼凤惊鸾。 真是粗鲁!曹太后心里对凤惊鸾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而众人当中,更是要属李氏最为震惊,她不知道向来讨厌甚至是憎恶凤惊鸾的太子殿下为何突然再次提出要娶凤惊鸾,但她明白,一旦皇上同意,凤惊鸾这个假冒货有太子殿下保护,她再想扳倒凤惊鸾,那就难了! “不行!”李氏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行!”同时,还有另一道威严冷漠的女声响起,是皇后! “大胆李氏,竟敢如此和太子殿下说话?!”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顿时就是一声厉声呵斥。 “臣妾不敢!”李氏吓得连忙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动也不敢动一下。 “皇后有什么意见?”皇帝转头去问皇后。 “皇上,分明是那凌阳侯府先来退的婚事,太子自然不必再去履行什么承诺!”皇后冷冷看了凤惊鸾一眼,只是她眼角的光芒却是关注着与她隔了一个皇帝的容楚。 从方才进来时起,她就发觉容楚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凤惊鸾身上,这让她心中非常不悦。 “何况,这个凤惊鸾相貌庸俗,根本就配不上太子!”皇后眼神睥睨看着凤惊鸾,毫不客气地说道。 凤惊鸾眼角一抽,但她也知道皇后是她惹不起的,方才因那一枝桃花,皇后已经对她动了杀机,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她可不敢再逞能! “是,皇后娘娘说的对,臣女貌丑人傻,实在配不上太子殿下!臣女只能多谢太子殿下垂爱!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于是,凤惊鸾十分谦虚地赶紧上前,跪下,先来一通自我贬低。 只要能保住小命,这点羞辱算什么! “凤惊鸾!”容姜翼似乎没想到凤惊鸾竟然直接拒绝了他,他不禁很是气恼。 这个女人既然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不惜一切也要吸引他注意,那么她现在不是应该感激涕零满腔爱意扑上来才对吗? 而且她是傻了吗,没看出来她那个嫡母是要揭穿她的身份了,他可是在帮她,他都不在乎她是假的了,这女人还竟然这般不识好人心! 容姜翼气得眼中都在喷火。 凤惊鸾可不知道容姜翼此时在想些什么,如果她知道那天自己一冲动跑过去指着容姜翼鼻子大骂,竟让这个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太子殿下看上她了,她定然要仰天咆哮三声这真他么是个受虐狂的! “你起来吧!”曹太后倒是很满意凤惊鸾的识相,她不知道容姜翼是怎么想的,但她却是根本不可能会同意容姜翼刚才那个决定的! “谢太后娘娘!”凤惊鸾连忙起身,恭敬站在一旁,她悄悄抬眼,先是看到容楚老神在在靠在那里,像是感觉到她在看他一般,他那对光芒潋滟勾魂夺魄的凤眸立刻就掠了过来。 凤惊鸾一迎上他那对眸子,立刻感觉心神一阵恍惚,根本就无法移开目光。 皇后见状,眼中妒火几乎就要掩饰不住,她猛地一掐掌心,这才让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如果说方才皇后就已对凤惊鸾动了杀心,那么现在,她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要处死凤惊鸾了! 所有胆敢觊觎容楚的女人都该死! 容楚是她的! 凤惊鸾察觉到来自于皇后那狠毒的目光,心头顿时悚然一惊,她连忙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借着这丝痛楚,她迅速垂下眼眸,避开了容楚那像是有着吸力一般you惑的凤眸。 此时凤惊鸾额头已然冒出冷汗,她心中对容楚更是多了一丝恐惧。 她不明白那只妖孽,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凤惊鸾刚一转头,便见皇帝挥了挥手,似乎也很不赞同容姜翼方才的话。 “此时休得再提!” 凤惊鸾听闻皇帝这句话,心这才完全放了下来。 她可不想真的嫁给容姜翼,他们可是有仇的,真要嫁过去,说不定没几天她这条小命就被容姜翼这个小bt给折磨没了。 而且凤惊鸾也从没想过要嫁人,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她又有那么多金子,她只想享受快意人生! 皇帝虽然久不管朝事,但他地位在那,容姜翼心中虽然着急,但也不敢反驳,只得悻悻然作罢,扭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凤惊鸾一眼,他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直到此时,所有人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众人还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向来憎恶凤惊鸾,如避蛇蝎的太子殿下方才竟然向皇帝恳求履行婚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尤以邵青崖的脸色最为难看,他原本订亲的对象是凤琦儿,一夕之间,大婚对象变成凤惊鸾,原本他想狠狠羞辱凤惊鸾,甚至是凤家,却不料反被凤惊鸾羞辱了一顿,让他成为全帝都的笑柄。 他又何尝不知这是太子殿下的脱身之计,但最让他不忿的就是,太子殿下不想与凤惊鸾成亲,便将她推给他,结果却害的他连自己本来的未婚妻凤琦儿都娶不成,这怎能让邵青崖不恨! 但他又不敢真的与太子殿下作对,只好将满腔恨意都转移到凤惊鸾头上,都是这个女人,才会令他如今名声扫地,也让凤琦儿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氏,你刚刚想说什么?”皇后突然看向仍然还跪着的李氏,她目光锐利,她刚刚似乎听到李氏说凤惊鸾是假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正好借机除掉凤惊鸾,谁叫凤惊鸾胆敢勾,引容楚! 李氏见众人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身上,太子殿下也没能求得皇帝的应允再娶凤惊鸾,早已跪得腰膝酸软的她顿时松了口气。 但李氏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她何尝在人前跪那么长时间,所以她便将心中怨恨全都归结在凤惊鸾头上,若不是这个践人,她哪需要受这些气! “回禀娘娘,臣妾方才是说,这个凤惊鸾是假冒的!”李氏眼中似有毒火,她狠狠一指已然回到位子上坐下的凤惊鸾。 霜华殿内,一时变得无比沉寂。 除了容楚与容姜翼,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凤惊鸾,又看向一脸怨毒的李氏。 “李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曹太后身边的李兰英阴测测扫了眼镇定如初的凤惊鸾,“敢在皇上太后面前胡说八道,可是要砍头的!” “太后娘娘明鉴,臣妾不敢撒谎!臣妾有证人可以证明臣妾所言不虚!”李氏连忙道。 李兰英看向曹太后,曹太后则是眉头紧锁。 “让你的证人上殿来!”皇后见皇帝太后都不说话,她悄悄看了眼容楚,见他只是眯着眸,依然似笑非笑,仿佛事不关己,她心中不禁犹豫,但随即又想到凤惊鸾与容楚对视的那一幕,皇后心中立即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她冷声道,“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凤琦儿与凤静儿眼神一亮,看向凤惊鸾的眼中已然带了得意,哼,等一会,凤惊鸾这个人就再也不会存在于世上了! 凌阳侯凤子建,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李氏行为表态,他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与女儿指证另一个从来都不受他宠爱的女儿是假冒的,心中虽然也很犹疑,但他却选择冷眼旁观。 凤惊鸾坐在那里,虽然外表镇定如初,但也只有她知道,她拿着水杯的手心里已经攥出了冷汗。 那一夜简牧尘突然带她去听了李氏与凤琦儿的密谋,后来她死皮赖脸拜师后,也曾小心提起这件事,简牧尘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显然是答应帮她解决。 她本来也一直相信这件事不会再起波澜,但不知为何,此时她心中总是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她连简牧尘的面都没见到,今天这场宴会又接连发生两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变故,更是让她的心忐忑不安起来。 李氏早有准备,今天出门,她将李老三也带着,她进宫后,就让他在宫门外候着。 皇后一声令下,立即便有人奉命而去。 不多时,众人便见侍卫押着一个脸上有疤,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进来了。 这李老三原本就是个市井无赖,他哪见过这阵仗,一想到上面坐着的可是皇帝,他两腿一软,瘫倒在地,差点没尿了出来。 “李老三,你来看看,你可认识她?”李氏让李老三抬头。 “认识,她是凤三小姐!”李老三战战兢兢抬头,一看到凤惊鸾,他连忙点头道。 “好!”李氏冷笑,“可是你不是说早在三个月前,鸾儿她就已失足摔下了悬崖,尸骨还是你亲自收殓的吗!” 071 惊天大逆转! 071 李氏此话一出,霜华殿内,静默霎时如雪花落地,所有人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 “什么情况,凤惊鸾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我以前见过凤惊鸾,就是这副丑样!” “怎么不可能?我就纳闷一个蠢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 沉默中,众人都在用眼神交流。 于是,但见这偌大的霜华殿内,一众衣冠楚楚的王公贵族,贵妇千金们全都在挤眉弄眼,乍一看去,还以为所有人集体眼睛抽筋呢。 皇帝的神情依然十分漠然,他眼神空洞,双手神经质地转动着桌上的白玉杯,也不知是不是在听。 曹太后微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后那张高贵明艳的面容上则是带了阴冷的杀机。 容姜翼阴森森看着凤惊鸾,阴柔眼眸里含了很复杂的情愫。 只有容楚,仍然捻着那枝桃花,凤眸半眯,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一派气定神闲,似乎根本就有没什么事、什么人能入得他眼。 “你究竟是谁?竟敢假冒侯府小姐!”李氏眼睛猛然一瞪,十分威严地看向凤惊鸾,眼底有毫不掩饰的狠毒,“你分明就是知道侯府三小姐与太子殿下有婚约,所以你假冒我鸾儿,想要借此机会嫁入皇家,嫁给太子,你肯定是别国派来的细作!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一番话实在说得义正词严,直接就给凤惊鸾扣了顶“他国细作”的大帽子,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就聚集到凤惊鸾脸上,目中都闪过惊疑。 凤惊鸾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那张平凡无奇的小脸也沉了严肃。 她倒是没想到,李氏还真是狠啊,想必她是恨毒了她了! 看来,李氏已经不仅仅只是想指出她是假的这个事实,而是要在大乾的皇族以及王公贵族面前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这一顶通敌卖,国的罪名扣下来,那可是要受五马分尸之刑的! 难怪李氏在宫门前会朝她露出那么诡异的笑容,原来李氏是笃定了她今日不可能再活着走出这皇宫! “你假冒谁不好,偏偏要假冒侯府三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凤惊鸾本来就是个傻子吗?”凤静儿冷哼道。 凤静儿的话也说到了所有人的心里,原本他们就是被凤惊鸾出嫁那一日突然的杀伐果断的嚣张气势给弄晕了,都没人想起来一个傻子怎么突然会变得如此雷霆果决! “怎么,你没话可说了?你就招认了吧,你究竟是受人指使冒充我三妹,是不是想要借机进入太子府,想要夺这大乾的江山!”凤琦儿先前见容姜翼竟然提出要娶凤惊鸾,早就气得眼中喷火,那张原本美丽动人的脸都扭曲了,指甲狠狠刺进掌心里,她的语气亦是尖利。 凤惊鸾顿时目光锐利地看向凤琦儿,心中不禁冷笑,这对母女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通敌卖,国的罪名还不够,竟然连谋夺江山的话也扯出来了! 瞧这话问的,完全就是肯定句,根本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要知道,大凡是皇族,最忌讳的便是有人要夺江山! 如果说通敌卖,国就要受五马分尸之刑,那么谋夺江山,可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凤惊鸾一抬头,果然便见一直低着头神情恍惚的皇帝也在听闻凤琦儿这话后抬眼朝她看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凝了杀机。 皇帝虽然形容憔悴,但那久居上位者所有的威严气势却霎时令凤惊鸾心头一震。 太后的脸色亦是沉了下来。 皇后一声冷笑,“胆子还真是大,一个假冒的货色也敢登堂入室!”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凤惊鸾,就连先前对凤惊鸾很有好感的容姜飞与齐云书也不敢再开口,因为在他们看来,李氏敢在这种场合说出凤惊鸾的假的,那么她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再看帝后的神情,显然也是相信了李氏的话! 万一凤惊鸾真的是敌国派来的,那么在她被查出来之后,先前曾经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彻查,如果皇帝龙颜大怒,实行连坐,到时候就算是皇子,恐怕也会毫不留情地除掉! “凤惊鸾,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倒是太后身边的蓉姑姑忽然开口,她对那天晚上凤惊鸾勇救太后的事还记忆犹新。 虽然蓉姑姑也在得知那名清丽果敢的少女竟是凤惊鸾时很是惊讶,但蓉姑姑却不像曹太后那般偏激,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所看到的是,在所有人都畏惧疯马不敢上前的情况下,只有那少女不顾自身危险,勇敢去救太后,反令自己被马蹄所踏致伤,然而事后她却只字未提。 这样的少女,不管她是不是假冒的,都值得她尊重! 凤惊鸾闻言蓉姑姑的话,心头猛地如同被警钟敲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眸去看容楚,却见他凤眸眯起,似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老三,捻着桃花枝的修长手指还轻轻叩击着桌面。 凤惊鸾循着容楚的视线看去,这一瞬,她的心猛地在胸腔内狂跳起来。 方才从李老三出现时起,李氏母女三人就太过咄咄逼人,短短的一瞬间,她们一个接一个地向她发起攻击,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机会辩驳。 这样一来,反倒令她此时的沉默被人怀疑是因为遭人道破了阴谋,才致无话可说! 凤惊鸾抬眸看去,便见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了异样,她竟感觉自己仿佛是从春日踏入了极地寒冷。 “你究竟是谁!?”凤琦儿陡然一声厉叱,眼中仿佛淬了毒液,如果眼神能杀人,凤惊鸾早就被她千刀万剐了。 凤惊鸾伸手捏了捏眉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自己的反应似乎变慢了,原本灵敏的思维也变得凝滞许多。 长睫扇了扇,凤惊鸾抬眸,清丽眼眸已然恢复了冷静,“我自然是凤惊鸾!”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皇上皇后面前,你就不怕吗?!”凤琦儿冷笑,她布置了那么久,不可能再放过眼前这个女人! 不管她是真的凤惊鸾还是假的凤惊鸾,今天都必须死! “心中无鬼,我怕什么!”凤惊鸾那对漆黑深幽的眼中好似古井一般幽深,她定定看着凤琦儿,声音冷若冰霜。 “哼,你若是凤惊鸾,那李老三收殓的尸体又是谁?!”李氏见皇帝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心知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本来今日就是太后寿辰,她们此举已是冒险,一个不好,恐怕还要连累她们母女三人被皇家责怪! “那就要问这个人了!”凤惊鸾冷冷说道。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到那李老三身上,那李老三抖若筛糠,面如土色。 “你倒是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蓉姑姑心中对凤惊鸾还是颇有好感,她率先开口。 “李老三,你是在凌阳别庄照顾三小姐的,你最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李氏道。 “是,是……”李老三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吓得双腿发软,话都说不全了,只能结结巴巴道,“当当时,三小姐疯病发作,跑出去了,奴才们一直追到洛水崖边,奴才亲眼看见三小姐失足掉下悬崖的!” 闻言,李氏得意地看向凤惊鸾,见她面色依然镇定,李氏心中不禁冷笑,叫你装,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就连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凌阳侯也皱了眉,目光不善地看向凤惊鸾,然后很是懊恼地瞪着李氏与凤琦儿等人。 李氏这个蠢货,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和他商量,难道她不知道,如果这个凤惊鸾是假的,一旦被查出她通敌卖,国,那么他必定也会受连累!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这个凤惊鸾是假的?”蓉姑姑继续问道。 “奴才……”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李老三的面上。 李氏与凤琦儿已然露出胜利的笑脸了,只要李老三按照之前他们商量好的说,今天,就算这个凤惊鸾是真的,也要变成假的! “奴才,不能肯定!”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李老三指证眼前这名气质冷冽,宛如三月梨花一般清冷的少女是假的凤惊鸾之时,谁想他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来了这么一句。 “李老三,你在胡说什么!”李氏气急,竟忘记这是在帝后面前,厉声呵斥起李老三来。 “大胆李氏,胆敢冒犯天威,还不跪下!”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来福顿时喝道。 李氏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连声道,“皇上恕罪,妾身不敢!” “李老三,李氏之前不是说你是亲自收殓的尸体吗?如果是这样,你又怎么会不能确定?”这回,是曹太后开口问道。 “回禀,娘娘,奴才,其实,并没有见到尸骨!”李老三哆哆嗦嗦道,“奴才只是为了向夫人交差,领赏钱,才谎称收殓了三小姐的尸体!”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立刻就听出了李老三话里的意思。 交差,领赏!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不禁又转移到正趴在地上的李氏面上。 “李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氏此刻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她不知道先前已经串好话的李老三怎么会突然反口,又见所有人都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李氏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母亲,他的意思是说,他所效忠的夫人要杀我,还出了赏钱,他只是奉命行事!”凤惊鸾在一旁冷声说道。 “凤惊鸾,你不要血口喷人!”凤琦儿急了,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不,她不能让凤惊鸾有机会再次逃过这一劫。 于是凤琦儿指着李老三问道,“李老三,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那李老三看了眼李氏,刀疤脸上猛然现出一种青紫色。 他刚要说话,口中忽然猛地喷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接着便见他双眼暴突,瘫软在地的身子骤然抽搐起来,“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竟是他脊椎的骨头寸寸断裂,而他那庞大的身体就像是蛇一样反折起来,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响,手脚完全扭曲。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李老三已暴毙当场。 偌大的霜华殿内,先是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 曹太后毕竟年事已高,乍一见这种血腥恐怖的场面,顿时吓得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太后身边的人慌忙上前扶住太后,席间的御医也赶忙上前救治。 皇后倒是太后那般没用,但她虽然没有直接晕倒,脸色却也好不到哪去,早就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下意识就想往容楚怀里靠,但她却忘了在她和容楚之间还隔着一个皇帝,这一挪动,她整个人直接都靠到了皇帝的身上。 皇帝侧头看了看皇后,瘦骨嶙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然而皇后一抬眼,发现自己竟然靠在皇帝怀里,她的脸色竟是比方才还要白上几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好好的寿宴彻底变乱。 因为李老三的死相着实太过狰狞恐怖,以至于那些贵妇千金们吓得连连尖叫,昏倒的也不在少数。 男宾们之中,除了那些上过战场的,寻常的文臣也是脸色泛白,几欲作呕。 那么多人中,能保持镇定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凤惊鸾自然不会被这么个场面就吓倒,此刻,她的眉头拧的很紧,显然也是没想到李老三竟会突然暴亡,看他的死相,似乎并不是只是中毒那么简单,而更像是中了什么蛊。 彼时,容楚也在看李老三的尸体,他长入鬓角的剑眉微微抬起,晕染了金色的凤眸里竟也少有的不复原来那种放荡不羁的懒散,而是更多了一种难以觉察地凝重。 而那席上众人中,除了容飞廉浓眉紧锁,还有一人自始至终都面色如常地饮酒吃菜,仿佛根本就没看到那血腥到让人作呕的尸体。 而这人,赫然便是凤惊鸾刚进霜华殿时,就注意到的那个鹰钩鼻的外国使臣。 从李老三暴毙,到曹太后晕厥,再到凤惊鸾观察到那个鹰钩鼻的不寻常之处,所有的这一切不过都发生在一瞬间。 转眼,御前侍卫已带了人进来,迅速搬走了李老三的尸体。 虽然地砖上也被冲洗干净,但大殿内,却似乎还弥漫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曹太后已然悠悠转醒,皇后的脸色也慢慢恢复。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之前无异,然而,只有李氏与凤琦儿母女怔楞在当场,两人瘫倒在地,显然也是被方才李老三暴毙的狰狞惨状吓到的,但此刻李氏与凤琦儿心中却有了大难临头的感觉。 今天可是太后的寿宴,还有那么多的外国使节,可是她们不散没有整死凤惊鸾,这寿宴却因为她们带来的一个人惨遭破坏,还害得太后昏厥…… 两人一时面如土色,伏倒在地,瑟瑟发着抖,她们也顾不上再去指责凤惊鸾了,就连去求情的勇气也没了! “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啦,拖出去,乱棍打死!”曹太后一醒过来,便怒目瞪向李氏与凤琦儿,眼底都快要喷火了。 今日是她六十大寿,本该是喜庆的日子,却不想这两个践人竟弄出这样的事来,真是气煞她了,不打死这两人,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怒! 072 她是细作,扔进蛇窟! 072 “太后娘娘,饶命啊!饶命啊!”李氏与凤琦儿一听太后竟然要处死她们,顿时吓得涕泪横流,也顾不上这是什么场合,更加顾不上两人平素自诩的高贵身份,两人连忙大声哭号着求救,不停在地上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 凤静儿一听太后要处死她娘和姐姐,立刻缩在了人群后,脸色惊惶,动也不敢动,她心中却在庆幸,方才自己幸亏没有冲动的跑出去,否则今天她们母女三个就都要葬送在这里了。 而凌阳侯凤子建也没有出去为李氏求情,他现在巴不得能摘清自己。 至于李氏这个蠢货会被怎么处置,是死还是活,都是她咎由自取! 凤惊鸾,哦不,应该是沐凝,既然已经知晓自己所穿越的这具身体并不是真的凤惊鸾,沐凝决定还是用回自己的名字吧。 沐凝冷眼看着这一家人的丑态,心中不禁冷笑,果然是“父慈女孝”,恐怕正因为有凤子建这样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的父亲,才会导致凤惊鸾那凄惨的人生。 不过,沐凝此时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她敢肯定,李老三会突然反口,绝对是因为简牧尘的介入,只是沐凝却也在怀疑那李老三的死因。 难道,李老三身上的蛊毒是简牧尘下的? 可是简牧尘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不等李老三咬死李氏,就让他蛊毒发作,暴毙当场? 还是说简牧尘是故意为之,目的是想要考验她? 但沐凝立即就将这个念头挥开,她偷眼迅速扫了眼高坐首位的容楚,心中腹诽,除非简牧尘也是个bt,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无聊! 这一边,沐凝心思转动,却怎么也想不通简牧尘的用意! 而另一边,由于没有人为李氏与凤琦儿求情,凤琦儿只好眼含泪水,期期艾艾地看着容姜翼,哀声道,“殿下,救命!” 就是因为太子殿下说要纳她为妃,她才恳请父亲去求皇上,用凤惊鸾的婚姻换她的婚姻,原以为从此她便是那太子正妃,将来问鼎一国之母也是指日可待。 可是世事难料,她没想到这之后竟然会发生那么多的事,而太子,也再没有提及要娶她之事! 她也一直以为容姜翼不再提要娶她,是因为凤惊鸾还没死,更因为凤惊鸾屡次让太子殿下难堪,还胆大妄为吞下了太子殿下的十万两黄金。 所以,向来小心如她,也才下了狠心,想在今日这种场合彻底致凤惊鸾于死地,一方面是解决自己的心头大患,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去讨好容姜翼。 凤琦儿本就长得美,这一哭起来,更是如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然而容姜翼却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根本就没有半点要为她求情的意思。 凤琦儿再蠢,也已从容姜翼那冷漠的眼神中猜到,当初容姜翼那一番柔情蜜意,恐怕只是故意为之,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要退掉那门让他羞耻的婚姻。 可是,她呢,她怎么办? 如果不是容姜翼突然的示爱,她本来已经嫁给邵青崖了,虽然他比不上高贵的太子殿下,但也是少年英雄。 凤琦儿绝望地看向亦是端坐在宾客里的邵青崖,当她触到他同样寒意森然的眼眸时,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邵青崖自然不会为凤琦儿去求情,先不说她方才的举动太不知分寸,就是她先前悔婚的举动,也让本来就憎恶凌阳侯府的邵青崖对她恨之入了骨。 再说了,这对母女没有把握就敢在天听之前陷害旁人,真是愚蠢! 凤琦儿见偌大的霜华殿内,竟然无一人帮她求情,她目中顿时流露出绝望的恐惧。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她后悔不该贪心想要掠夺属于凤惊鸾的东西,她更后悔不该去惹凤惊鸾那个灾星! “还不拖下去!”皇后心情很不好,她见皇帝正盯着凤琦儿那张脸,描画精致的柳眉立刻蹙起,手指上的甲套顿时被她生生捏断。 李氏与凤琦儿几乎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恰在那御前侍卫要上来拖二人下去之时,一直站在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李兰英忽然在太后耳边说了句什么。 “慢着!”众人只见太后脸色一阵阴晴变化,那对威严的双目缓缓盯住了凤琦儿。 凤琦儿心中顿时萌生了希望,她匍匐在地,纤弱肩头轻轻抖动,若一枝杨柳般惹人怜惜。 “好了,小李子说的对,今日是哀家六十大寿,见血不吉利!”曹太后眼神冷漠地看着脸上重新焕发光彩的李氏与凤琦儿,话锋猛地一转,“但是,你二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谢,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李氏与凤琦儿一听不用死了,顿时喜极而泣,连连对太后磕头。 只是凤琦儿却没有发现,那李兰英看她的目光里含了一丝阴沉。 李氏与凤琦儿被人带下去受刑了,霜华殿内,再次恢复了一片静穆。 沐凝原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揭过,但是,很显然,有人并不打算放过她。 “凤惊鸾,现在,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份!”皇后忽然开口。 沐凝闻言,黛眉猛然蹙紧,心中不由暗自腹诽,这个皇后,还真是小心眼! 不就是容楚从她发上拿走那枝桃花吗,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就如此咄咄逼人,她就不怕她这么明显的举动会惹人怀疑? “皇后娘娘,臣女确实就是凤惊鸾,不知皇后娘娘是指什么证据?”沐凝小心道,她可不敢和皇后这个昏了头的女人作对。 她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可是犹如那天堑一般不可逾越的。 “本宫相信,凌阳侯夫人绝对不会空穴来风!”皇后冷眼看着沐凝,眼底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凶狠,“如果你今天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份,那么,本宫也有理由相信,你确实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皇后娘娘明鉴,臣女绝对不是细作!”沐凝连忙伏倒在地,她刻意让声音颤抖。 有时候,服软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容楚的目光淡淡掠来,落在了沐凝身上,那样清淡的眼神,仿佛雾气一般侵进了沐凝紧锁的眉心。 “你要哀家如何相信你是凤惊鸾?一个傻子,一夕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你想告诉我们,你是遇到了神仙?”这回说话的是曹太后,她打心里讨厌凤惊鸾,方才容姜翼想要再娶凤惊鸾的恳求更是令她对凤惊鸾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回禀太后,臣女也无法说清楚!”沐凝不禁暗自咬牙,原本她的计划,是让李老三突然反口咬死李氏栽赃陷害,并将李氏谋害凤惊鸾的事也一并说出。 然后再由李老三出面,说是他见三小姐可怜,所以暗中救了她,这样便能圆过她这身份问题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沐凝怎么也没想到这李老三竟会突然暴毙! 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没有了证人,她的身份也无法说清楚了。 其实沐凝也想到了,只要凤子建站出来力挺她就是凤惊鸾,那么就算皇后再想为难,也拗不过亲身父亲的证明的。 但随即,沐凝便将这个念头挥之脑后,方才凤子建看到李氏与凤琦儿要被处死,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对自己朝夕相伴的妻女都能如此绝情,她就不要指望凤子建能为她出头了! 而那个凤静儿,就更别指望了。 李氏可是她的亲娘,她连亲娘都能不顾,何况是沐凝这个间接害了她亲娘和姐姐的人? “既然你无法证明你是凤惊鸾,那么本宫也可以怀疑你就是别国派来的细作!”皇后一声冷笑,忽然玉手一挥,“来人,将这个细作拖出去,扔进蛇窟!” 皇后的话顿时令霜华殿内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皇后今日似乎一直都在针对凤惊鸾,她与凤惊鸾有仇还是怎地? 那蛇窟可是用来惩罚后宫里犯了大错的妃子的地方! 竟然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对凤惊鸾处以蛇刑? 沐凝心头猛地一跳,她抬头迎上皇后那样森冷的目光,一眼便看到皇后眼底的嫉妒和疯狂。 皇后分明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就因为容楚对她多看了几眼? 沐凝下意识去看容楚,却见他面沉若水,晕染了金色的凤眸里神光隐晦,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在他眼中,就像是个毫无生命的玩偶。 皇后的话音落下,皇帝微微挑了挑眉心,他掀起眼皮看向沐凝,布满了红血丝的眼底阴沉难测。 “父皇!”容姜翼猛地拧眉,他想站起来为沐凝求情,然而却被皇帝淡淡掠过来的阴冷眼神生生压在了座椅上。 眼看殿外的侍卫听到皇后命令,已然进来二人,到了沐凝身边就要押她出去。 这一下,沐凝是真的慌了,她的脸色倏然褪去了所有血色,唇咬紧,唇瓣都渗出了血丝,连那对清丽夺目的黑眸中亦是染了绝望。 “鸾――”容雨晴见此,也着急了,她想要站起来为沐凝求情。 “坐下!”德王妃面色猛然一变,立即伸手,紧紧抓住容雨晴,眼神严厉地盯紧了她。 这个凤惊鸾分明是得罪了皇后,以皇后的性子,是根本就不可能再容她的! 如果容雨晴这时候为凤惊鸾求情,岂不是要连累德王府都去得罪皇后? 沐凝眼角的余光看到容雨晴的焦急,她扭头,感激地朝容雨晴笑笑,虽然她们今天才刚刚认识,可是个性率真的容雨晴却比这大殿上的所有人都要真诚。 “凤惊鸾,你,你快解释清楚!”男宾席上,倒是齐云书着急地不断冲沐凝使眼色。 沐凝却只是淡然一笑,对于一个一心想要致她于死地的人来说,此刻,任何辩驳解释的话都是苍白的! 彼时,众人全都冷眼旁观,没有人为沐凝求情,更多的人都是露出嘲讽的眼神。 尤其是凤静儿,更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十分解气。 她将今日李氏与凤琦儿被罚,害她丢脸一事的责任完全推到凤惊鸾头上,若不是那个践人,此刻说不定太子殿下就能注意到她了! 凤子建始终不语,他此时心中正在筹谋的,一是要如何撇清与今天所发生之事的责任,二来,如果这个凤惊鸾被处死了,那么他大可以对外宣布她那十万两黄金都被送去了敌国,然后暗中一人独吞所有的财富! 邵青崖亦是冷冷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自己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些日子的观察,让他对眼前这个少女也起了好奇之心,他总感觉她与他平生所见的那些女子是不同的。 他甚至还有个想法,如果她愿意,他会重新娶她一次,许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可是,邵青崖很可惜地想,她得罪了皇后,看来今日是活不成了,幸亏他之前没有冲动地去找她! “还不拖下去!”皇后见那两名侍卫站在那里不动,她高贵明艳的面容倏地一沉,声音愈发尖利起来。 “是!”两名侍卫立即躬身领命,沐凝陡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臂被锁住,右肩上被马蹄重踏留下的伤处顿时复发,仿佛再次遭受了那样的痛苦,沐凝忍不住痛哼出声,额头上猛然冷汗淋漓。 然而那两个侍卫才不会管是否弄痛了沐凝,两人动作粗鲁,直接拖了沐凝就往外走。 如果说方才还抱着会有人开口为她求情的希望,那么,当她此刻痛得脸色惨白,眼看就要被押出霜华殿,却仍然没有人开口,沐凝的心已然充满了绝望。 她还是太单纯了,原以为知道了李氏与凤琦儿的密谋,今日可以看一场好戏,却不曾料到,她是看了一场好戏,却也让所有人看了她的戏! 原以为找到了一座大靠山,可是她却忘了,在这里,皇权才是至高无上的! 沐凝清丽眼眸掠过,她的眸光宛如寒冬深夜里的夜星,幽静淡然。 这一刻,这大殿内的所有人在她眼中都骤然变得陌生,就连那几张原本熟悉的面孔也都瞬间变得模糊了。 沐凝忽然勾唇,淡淡一笑。 是了,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只是一个异世界的孤魂,占据了不知道是谁的一具身体,她根本就是来历不明,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 罢了!罢了! 尘归尘,土归土,从哪儿来,她还是回哪儿去吧! 就算再也回不去,她宁愿再次化为一缕幽魂游荡在这世间,也不想再过如今这种步步惊心,处处被算计,时时被追杀,感觉不到任何亲情的日子了! 仿佛感觉到来自沐凝身上的沉静淡然,霜华殿内,此时竟然毫无声息。 “我自己走!”沐凝清冷如霜的眼眸里倏然恢复了平静,她平淡的小脸上也再不复方才那样的绝望,而是异常冷静地挣脱开那两名侍卫的钳制。 她伸手抚上右肩,此刻,那里正传来阵阵钻心的疼。 沐凝就这么一步步朝殿外走去,她虽瘦,但身段却很好,行走间,裙摆微动,就像是行走在尘世中的青莲,洁净无暇。 一时间,霜华殿内的所有人竟然感觉心头像是有一阵微风拂过,大部分人看向沐凝的眼神瞬间带了惋惜。 皇后目光阴毒地盯着沐凝那一道纤细的背影,她倏地狠狠掐住掌心,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就在沐凝即将要踏出那霜华殿,走向死亡之际。 “慢着!”霜华殿内,在这暮春温暖的午时,突然有男声响起。 这声音宛如石上清泉,林间夜风,慵懒中,仿佛有着迷惑人心的力量。 073 一树梨花压海棠 073 一时间,所有人都循声看去,却在触到上首位那人懒懒投下的迷离目光时,猛地心神一震。 因为所有人都没想到,方才说话的,竟然是摄政王容楚! 沐凝自然也听出这好听到极致,好似金石之声的嗓音属于谁,她与容楚可是在帝陵里有过十分亲昵的接触的。 犹豫了下,沐凝也停住了脚步,眼神疑惑地转头,她才不认为那只大妖孽会好心地为她求情。 霜华殿内,再次恢复了一片静谧。 “皇弟?”皇帝目光中带了一丝探究,他侧头看容楚。 “恭王这是要做什么?”曹太后亦是疑惑地看来,她看上去有些不悦。 因为只有凤惊鸾被处死,她才能彻底放心。所以,对于容楚的突然出声阻挠,曹太后那是相当不满。 只是曹太后能从一个小小的才人爬到皇后宝座,到如今成为一国太后,那心智与隐忍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即使不悦,却并不表现地很明显。 “皇叔这是?”容姜翼眉头皱起,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这位出了名的睚眦必报的皇叔会好心到去救一个曾经得罪过他的人。 很显然,这霜华殿内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容楚会叫停,肯定是他要亲自处置凤惊鸾,以报她当日羞辱他之仇! 然而,相对于皇帝等人虽然疑虑,却相对平静的问话,那么皇后此时却是气恨不已。 “恭王这是要与本宫过不去了?!”皇后高贵明艳的玉脸上冰冷一片,她冷冷注视着容楚,嘴唇抿紧,手指狠狠扣紧了桌子。 “嘁!”容楚却并不看皇后,只从口中发出一声凉薄的笑,而他那对仿佛能勾魂夺魄的凤眸则是凝在了沐凝脸上。 沐凝被容楚那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若不是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想放弃任何机会,她恐怕立马会拔脚就跑。 而且沐凝的心里也很是七上八下,她虽然与容楚只在帝陵里接触过那么一次,但她却深知此人的恶劣品性。 她敢打包票,这个大bt绝对不会是真的想救她! “还不带下去!”皇后见容楚竟然丝毫不给她面子,如果说她一开始还不相信容楚会看上凤惊鸾这个丑八怪,那么此刻她本就疯狂的眼睛已经完全被遮住。 因为她不能容忍容楚看她以外的女人,更不能忍受容楚竟然要为那个丑八怪求情! 不,凤惊鸾今天必须得死! 皇后的眼中已经充斥了癫狂的血色,她见那两名侍卫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还看向容楚,分明是在等容楚的命令,皇后顿时大怒,“你们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 “皇后娘娘息怒!”那两名侍卫连忙跪倒,但说出的话却显然就是在应付皇后。 霜华殿内,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皇帝面容虽平静,但那布满了红血丝的眼中却隐隐有怒火与愤恨闪过。 曹太后面色很不好看,她冷冷瞥了一眼皇后,然后继续目不斜视,只是没有人发现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狠狠掐住木头,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就在这诡异的静默中,那始作俑者慵懒迷人的声线终于响起,“你们方才是在说要人来证明凤惊鸾的身份?” “是呀,不知王爷有何高见?”李兰英陪着笑脸恭声道。 众人一听容楚这么说,不由都打起精神看过去。 “唔!”只见容楚突然打了个哈欠,凤眸半眯,他状似扫了沐凝一眼,然后撇了撇唇,冷哼一声,十分鄙夷地说道,“真是一帮蠢货,你们竟然会怀疑这个面丑胸平,身材像竹竿的丑八怪不是凤惊鸾?有谁脑子坏了才会去冒充那只蠢鸟!” 容楚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到皇后和太后身上,但随即火速收回。 笑话,就是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像容楚那个大魔头一样,敢当面讥讽皇后和太后是蠢货啊! 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霜华殿内,霎时间又开始了新一轮挤眉弄眼地无声交流。 但是,众人不敢看皇后与太后脸色,可他们敢看沐凝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从皇后与太后脸上火速收回之后,便唰一下集中到正站在大殿中央的沐凝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将沐凝给看了个遍,众人边看还边点头。 确实是面丑胸平,身材像麻杆,这恭王爷形容的还真是一点也不错! 就算有人想要通过嫁进太子府去窃取大乾江山,也总不会去冒充这么个丑八怪吧,那太子殿下得要多重的口味才会看上她呀! 恐怕她进太子府一百年,太子殿下都不带临幸她的! 彼时,沐凝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她眼角嘴角都在抽搐,清丽眼眸中都染了怒火,双手在身侧握紧又分开,分开再继续握紧。 深呼吸了好几次,沐凝才压下想要冲过去用鞋拔子抽容楚那张妖孽脸的冲动。 这个大bt,真是无孔不入地不忘把握机会来损她! “就是啊,她明明就是凤惊鸾,怎么会是敌国细作呢!”容雨晴也忍不住出声,“就算她是细作,会那么容易被李氏那种人发现吗?” 皇后立即狠狠瞪过去一眼。 “住口!”德王妃面色猛地一变,连忙扯了一把容雨晴。 如果德王妃知道,就是因为容雨晴今日多次相助沐凝,种下了善因,这才免除了德王府在将来那场浩劫中不被某人铲除,她定然会后悔自己的屡次拦阻。 “恭皇叔说的也有道理!”容姜飞毕竟对凤惊鸾有好感,先前他不敢说话,是因为凤惊鸾被诬是别国细作,通敌叛,国的罪名就连他这个一国皇子也是承担不起的。 但此时,他见容楚发话,心中顿时定了定。 沐凝抿了抿唇,清冷眼眸淡淡掠向皇后。 此时的皇后,那脸色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看,当众被容楚讽刺是蠢货,让她颜面大失,偏偏她又无法反驳容楚,因为一旦反驳,岂不是就等于承认容楚就是在指她?! 皇后紧紧咬着牙关,在那一头华美凤冠的衬托下,原本美丽的面容变得僵硬而扭曲,只有那一对死死盯着沐凝的眼睛里,仿佛盘旋着两条毒蛇,只要逮着机会,就会疯狂咬死沐凝。 都是这个女人,就是凤惊鸾勾,引容楚,才会让容楚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 皇后的心已被嫉妒彻底蒙蔽,从她处处为难一个臣下之女就能看出,她早就不顾身份不顾形象了。 “就算恭王所说有理,那又如何解释一个傻子突然会变得不傻了这个事实?!”皇后继续呛声,大有今天不搞死沐凝就不罢休的架势。 “这个嘛……”容楚摸下巴,仿佛对这个问题也很是为难。 此时正当午时,他所坐的位置上方有一顶天窗,那金色的阳光正透过那琉璃天窗射,入,洒落在他身上,宛若为他披上了一层金光,他晕染了金色的凤眸微微眯起,清澈如黑色琉璃的眼眸好似浸染了神光,他迅速看了一眼正狠狠瞪着他的沐凝,只是轻轻一瞥,容楚便垂下了眼帘。 此时,沐凝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连脊心那里都似乎炸开了,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恐怕,方才也只有她看见了容楚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 沐凝顿时眉头紧蹙,冲容楚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总觉得这只大妖孽接下来要做一件很耸人听闻的大事! “如何,恭王无法解释了吧!”皇后冷笑。 “其实,凤惊鸾是被本王的美貌迷倒,醒来之后她就变聪明了!”容楚大言不惭,十分光明磊落地说道,一边说,他还一边冲沐凝抛过去一个媚眼。 全场寂静。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脑门上都滑下了一排黑线,就连沐凝都呆呆地看着容楚,显然被他如此不要脸的自吹自擂给震惊了。 一个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偏偏他说得还那么自然! 就像他化妆一样,让人感到的不是娘气,而是觉得他本来就该这样! 沐凝彻底震惊了! “呆鸟,你看本王作甚?难道你想否认本王的美貌?”容楚凤眸一沉,突然就正了脸色。 只见他方才还和风细雨,宛若石上清泉般温润如玉,此时却如那利剑出鞘,寒光凛冽,那一对勾魂夺魄的凤眸里也浸了沉沉寒光。 “不敢,王爷所说甚是!”沐凝嘴角猛抽,即使心中已经将容楚靠上一万遍了,但她又不傻,顺着他的话,就能活命,就算他现在说她一看到他就会流口水,她也会义不容辞地承认了! 不过,沐凝心中也忍不住在暗自腹诽,她就知道这只大bt没安好心,恐怕今日之后,外面都要传她是个花痴了! “嗯,虽然你长得丑,但也不是蠢的无药可医!”容楚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他睇一眼神态恭谨地沐凝,语气依然不屑,但眼底却有不动声色的光芒闪过。 “是,王爷说的对!臣女确实是一见王爷如见天神,在臣女心中,王爷就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美男子!臣女自从见到王爷,就日思夜想,想着想着就忽然觉得自己开了窍!”沐凝只管闭着眼睛胡扯。 “而且臣女并不是生来就傻,是有一回犯了错,被母亲一棍子打在了头上,从此便浑浑噩噩,也多亏见到王爷,臣女才能重见天日,王爷真是臣女的再世恩人!” 这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是一阵发愣。 皇帝低头饮酒,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太后自听到容楚那一句“蠢货才会认为凤惊鸾是假的”言论后,一口气差点没憋上来,这之后她便坐在那里喘气,显然是不欲再加入这场要凤惊鸾死的战斗中了。 而容姜翼则是垂着眼眸,唇角抿地死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皇后,气到了极点,嫉妒到了极致,反倒冷静下来,但她却看不出容楚对凤惊鸾到底是什么心思,看上去他像是在救凤惊鸾,但她深知容楚个性,她很清楚容楚绝对不会是个多事的人。 很显然,沐凝这解释很是到位,她不但拍了某只妖孽的马屁,也成功地解释了凤惊鸾变傻的原因。 不过,容楚听着沐凝的赞美,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英俊潇洒没错,玉树临风没错,风流倜傥也没错,可是这个一树梨花压海棠,怎么听起来就那么怪怪的。 容楚眯了眯凤眸,这个一树梨花压海棠,是在说他老? “好了,既然有恭王证明,凤惊鸾自然做不得假,这件事到此为止!”静默中,一直沉默不语,好似事不关己的皇帝陛下终于出声了。 “不行!”皇后不忿,她今日不论是里子还是面子都失得干干净净,这让她觉得自己都成了全大乾贵族的笑柄,尤其她还是败在凤惊鸾那个丑八怪手下,更让她觉得难堪。 所以此时,她竟一时冲动地反驳起皇帝的话来。 皇帝也没多说,只是一个冷冽的眼神,皇后的心便猛地乱跳起来,她脸色变白,咬紧了唇,显然是非常惧怕皇帝的。 “凤惊鸾,你坐下吧!”皇后没有再开口,从外表上看,她与平常没什么变化,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当皇帝看向她的刹那,她的心竟然惧怕地差一点从胸腔内蹦了出来。 直到此时,皇后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今天她确实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皇帝虽然表面不说,但其实他最是容不得她与容楚来往。 皇后突然变得沉默,双手紧紧绞住衣摆,原本端庄美丽的面庞也在瞬间褪去了全部的血色。 今夜,她恐怕又要被…… 想到这里,皇后倏地生生打了个冷战。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直到此时,沐凝方才松了口气,然后回到原先位子上坐下。 她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容楚,不管他是什么用意,他今日救她一命是事实,沐凝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这恩情,她记住了! 这一场死亡的风波看似终于过去,可是沐凝却知道,这不会是结束! 今日是太后六十寿辰,本是喜庆热闹的宴会,却因为李氏闹得这一出真假凤惊鸾而被彻底破坏。 寿宴还没结束,曹太后便称乏先行离开。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被容楚那个祸害气出病来! 曹太后离开,皇帝又不说话,皇后也一反之前的咄咄逼人,变得沉默寡言。 于是,容楚这只祸害开始活跃了。 “各位想必已经听说冀州雪灾之事了!”凤眸一扫,容楚独特的声线响起。 众臣闻言,无不心头一凛,但容楚如今摄政,所有的政事都在他管辖之下,众臣可不敢不回答。 “是,冀州已连降一月大雪,州县以内有六成房屋倒塌,百姓饥寒交迫,如今死伤无数!”户部尚书富言杰面露忧色率先开口。 “哦,那如今赈灾物资可已到位?”容楚问道。 “回禀王爷,国库已拨出百万两白银,粮食以石记不计其数,但目前仍然不够!”富言杰沉声道,最近因为这赈灾的事,他忙得是焦头烂额。 “还缺多少?”容楚继续追问。 “因为受灾区域广泛,数字一时无法明确统计,但目前国库所出,以不足以抵半月!”富言杰恭声道。 “哦,”容楚轻轻扣了扣桌子,“得得”声响起的刹那,他忽然看着殿内的所有人,凤眸一挑,最后落在沐凝脸上,唇角倏地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074 始乱终弃! 撞上容楚凤眸的那一瞬间,沐凝火速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心在胸腔里砰砰跳。 然而即使不看容楚,沐凝却仍然能感觉到那股如有实形的强大压力,仿佛草原上被野狼盯住的小兔子,这一刻,沐凝后背上蓦地起了一层白毛汗,她竟然忍不住生生哆嗦了下。 沐凝只好努力地装不存在,她缩啊缩,恨不得自己现在能变成一只虫子藏起来。 容楚将沐凝这一瞬的神情变化都收在眼里,他眯了眯眼睛,唇角笑痕不动声色。 此时的霜华殿内,可不仅仅只有沐凝一人在容楚这样诡异的笑容里心胆生寒,因为相比沐凝,这些常年浸淫官场的人可是都受过容楚那恶劣品性“迫,害”的! 一时间,偌大的霜华殿内,所有人都低头研究起桌上的菜肴酒杯来。 也只有那几个外国使臣不明所以,还眼含热切地看着容楚,在这些番邦小国的眼中,那容楚可是个神一般的存在! “如今冀州百姓受雪灾之害,流离失所,饿殍遍及四野,吾等却在此饮酒作乐,实在是于心有愧啊!”容楚才不会管这些人怎么想,他向来是我行我素,天下唯我独尊型。 虽然这一番话直接让在座的众人嘴角抽搐,但依然无人敢反驳他。 “是啊,王爷说的是!百姓受苦,吾等怎能坐视不理?!”立即就有人出来拍马屁了。 “食君之俸,自当为君解忧!”有大臣声音激昂。 容楚颀长身躯前倾,凤眸扫过,妖孽脸上,唇角骤然含笑,“所以,今天我们来募捐吧!” “募捐?!” 容楚话音一落,霜华殿内的众人立即迅速交换了个眼神,都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只有沐凝一个人猛地挺直了腰,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一震,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容楚,那张平淡无奇的小脸虽然依旧镇定,看不出情绪变化,但她清丽绝伦的眼眸中却已经呈现出颓败的色彩。 靠之啊,她就知道,这只大妖孽根本就不是因为好心才救她! 沐凝忍住想要仰天咆哮的冲动。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只见沐凝目不斜视,伸出僵硬的手指捏住面前一只盛满了琼露的白玉杯,然后更加僵硬地将那杯琼露缓缓、缓缓送到嘴边。 “咦,鸾儿,你干什么呢?抿着嘴也能喝下去?”容雨晴第一个注意到沐凝的不对劲,她扭头一看,就见沐凝竟然诡异地在喂她的下巴喝琼露。 “啊?哦!”沐凝闻声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一杯琼露都被她倒在下巴上了,晶莹的玉液正滴滴答答落在她衣服前襟上,都快湮到胸口了。 沐凝眼角一抽,连忙掏出帕子擦了擦。 此时在场众人已然开始此起彼伏的捐款了。 “臣出三千两!”吏部赵尚书率先出声。 “赵尚书真是心系百姓,宅心仁厚啊!”礼部白尚书笑米米道,还不等赵尚书脸上得意的笑容绽开,白尚书突然道,“臣出八千两!” 赵尚书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沐凝也在此时抬眸瞥了一眼赵尚书,原来这人就是那赵清纯她爹啊,难怪从她一进来,这位肥头大耳的尚书大人就一直用不善的眼神盯着她。 “……”众臣的捐款还在继续,自然有官员将众臣所报银两物资的数字统计下来。 容楚懒散地坐在首位,似乎正与皇帝说着什么,皇帝只有与他说话时,才会露出点生气来。 沐凝有些坐卧不宁,她很想闪人,但这种场合她哪闪得了啊。 容楚虽然与皇帝在说话,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在关注沐凝,那对神光湛湛的凤眸里,光芒变幻。 “回禀皇上,王爷,一共募得三十八万七千二百两白银,粮食五百石,布匹……”不多会,那统计募捐数字的官员过来向皇帝御容楚禀报结果。 皇帝依然没什么表情,容楚却是微微蹙了飞入鬓角的剑眉,修长手指轻扣桌面,凤眸中沉了寒芒,“众位可还真是慷慨大方啊!” 众臣低头,无一敢言,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容楚接过那清单,修长手指如玉,那一枝桃花还夹在他手指间,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却是阴沉诡谲,晕染了金色的凤眸忽然斜斜掠过,落在一名胖乎乎的大臣身上,随即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本王记得李大人上月为你那孙儿办百日宴,光流水席就摆了三天三夜……” 那李大人连忙跪倒在地,还不等容楚把话说完,赶紧道,“回禀王爷,臣下刚刚说错了,臣下愿意再追捐五千两白银,加五百石白米!” “唔!”容楚睇了那李大人冷汗淋漓的胖脸一眼,唇角勾起邪佞的弧度,“本王看你那小孙儿脖子上挂的玉不错!” 李大人头皮猛地一炸,眼神激烈变幻了下,随即一咬牙,十分慷慨陈词道,“臣下孙儿尚幼,为了避免养成他骄奢个性,臣下愿将那玉捐出!” “这样啊,可是那玉也不能吃,又换不到粮食……”容楚听完,貌似很是苦恼地摸了摸下巴。 “回禀王爷,臣下愿出三万两白银,买下李大人那块玉!”众臣中,齐相爷淡定开口。 “如此甚好!”容楚点头。 李大人狠狠瞪了一眼齐相,心里一片拔凉啊,简直就是在滴血啊,那块玉可是他花了十万两银子费尽周折才弄到手,就是为了给他那小孙子佩戴辟邪的。 这齐相真是歼诈,倒手就捡了个大便宜,早知道他之前就多捐一些,也就不会被恭王注意到了。 李大人悔地简直生不如死,一脸灰败地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随即又有几个捐得少的大臣被容楚点名,这些人自然是不等容楚多说,立马激昂表示方才自己说错了。 转眼间,那清单上的数字就以火箭般的速度“咻咻”飙升,很快便在三十万后生生加了个零! 沐凝目瞪口呆看着容楚,只感觉仿佛有一千万头草泥马在她心头狂奔而去,只是寥寥数语,他就能让那些大臣主动捐银子。 她都忍不住要对这只她深恶痛绝的大妖孽露出崇拜的目光了。 然而,相对于沐凝的震惊,霜华殿内的其他人却都是愁眉苦脸,一个个都胆战心惊,恨不得能缩到尘埃里,生怕自己会被容楚点到名。 一旦被点名,他们就得乖乖上交银子。 千万不要说什么没银子,就是没银子的话,去年那个林州知府不就是这么干的? 结果咧? 那林州知府三日后就被查出贪污,抄家时,活生生连家里的一根针都被恭王麾下司礼监的太监们掳走了。 这为官之人,多少有些礼尚往来,谁能保证自己两手清白的? 所以这也是众臣们畏惧容楚的原因之一! 其实,自从容楚摄政以来,大乾在他治理之下确实国运昌隆。 这几年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抑或是最基础的农耕都蒸蒸日上,尤其是军事实力,更是大涨,原本祸乱多年的南疆北疆等地,也被他出兵镇,压住,如今的大乾,在九州大陆上可是实力最强劲的国家之一了。 而且容楚博闻广记,睿智英明,虽然有些暴戾,但只要不触他逆鳞就行。 然而,容楚却有一个恶习,那就是特别喜欢掏臣下的家底,没事就弄个什么“慈善晚宴”,千方百计逼迫众大臣捐银子捐物资。 这几年来,众臣们无不感觉本来富可流油的自家小金库正急剧缩水,再这么下去,他们连回家养老的银子都没有了! 容楚终于不再点名,看上去应当是对这捐赠满意了,他一抬眸,便看到沐凝目瞪口呆的蠢样,长入鬓角的浓黑剑眉一挑,他突然坏坏一笑,“嗯,众位今日踊跃捐赠,本王甚是满意!” 沐凝心胆一寒,赶紧低头。 “皇上英明,王爷英明!”有大臣忙不迭地拍起了龙屁。 “大家都捐了,本王也不好意思空手。”容楚眯眼笑得歼诈,“凤三小姐,你说是吧!” 沐凝闻言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容楚,目光疑惑。 不但沐凝一个人搞不清容楚什么意思,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一直低头沉默的皇后此时也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已不复之前那般疯狂,像是恢复了平静,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平静的表面下,一颗心已经被嫉妒给扭曲了。 容楚,他果然对凤惊鸾那个丑八怪有意思! “皇弟?”就连皇帝也好奇地扭头朝沐凝看过来,像是在打量她究竟有哪里吸引了容楚。 容楚见沐凝只呆呆的看着他,凤眸里顿时闪过诡异的笑,但他口中声音却变了,“凤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始乱终弃吗?” 一边说着,容楚还一边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修长如玉的手指还翘出个兰花指的造型,遮在了脸旁,配上他那张描画精致,凤眸妖娆的俊脸,顿时看得沐凝后背一阵恶寒。 “始,始乱终弃?”这下,连最淡定的皇帝也不淡定了,他瞪大一对布满红血色的眼睛,愣愣看了眼同样怔楞的沐凝,又扭头看向哀怨地仿佛被人甩了一百次的容楚,显然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闻言,那反应简直就像是被门夹了脑袋,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霜华殿内,霎时陷入了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没有一个人说话。 沐凝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哆嗦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容楚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始乱终弃?亏他也说得出口! 她她她什么时候和他有过始啊! 都没有开始过,哪来的乱和弃啊! 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冰里还夹着刀锋,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恐怕沐凝已经在皇后这样的眼神里死无葬身之地了。 容飞廉目光怪异地看着沐凝,容姜翼眼神阴沉难辨,容姜飞大张着嘴,还没从凌乱中恢复。 而凤子建则是惊疑不定,他都不知道凤惊鸾究竟是什么时候竟然和恭王勾搭上了! 凤静儿气得鼻子都快要喷气了,这个凤惊鸾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先是太子说要娶她,现在恭王竟然说凤惊鸾对恭王始乱终弃! 真是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女人! 凤静儿真是羡慕嫉妒恨,在她看来,容楚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光是那相貌就让人目眩神迷,身份又是如此高贵,而且还是如今大乾真正的掌权者。 恐怕这世间还没哪个女人能不爱容楚的。 可是,连她凤静儿都不敢奢望肖想,只敢偷偷在心里爱慕的恭王殿下,凤惊鸾那个丑八怪竟然还敢抛弃恭王殿下,这简直让凤静儿无法容忍! 凤静儿此时的心思也正是在座几乎全部女人心里所想,在她们眼中,容楚可是这大乾当之无愧的第一美男子,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爬上他的床啊! 她们再看看凤惊鸾那丑样,顿时就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难道说好白菜真的都被猪给拱了吗? 她们如此貌美动人,恭王殿下都看不上眼,却对凤惊鸾那个丑八怪如此上心,难怪先前他宁愿得罪太后与皇后也要为凤惊鸾求情。 还是用那种让人匪夷所思的理由打消了众人对凤惊鸾是个细作的疑虑。 “鸾儿,你果真如此狠心,竟然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说么?”容楚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帕子,随风一抖,翘着兰花指捻着帕子一角,佯装拭泪。 趁人不注意,那对凤眸却诡诈地朝沐凝抛过去一个风骚至极的媚眼。 “我,我什么时候对王爷您始乱终弃了?”沐凝浑身一抖,猛地惊醒过来,她赶紧反驳。 “还说没有,那一夜,你明明说要,要……”容楚欲说还休。 “要什么?”皇帝追问。 众人全部看向容楚。 沐凝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只妖孽今天不玩死她是不会罢休了。 只听他道,“嗯,那一夜本王与凤三相识在水边,凤三见本王貌美,于是对本王一见钟情,还说要包,养本王!” “包养?”皇帝挑眉,众人疑惑,这是什么词? “她是这么说的,本王理解就是既包又养!”容楚眯眼,做害羞状,“也就是做她的面首啦!” “轰!”霜华殿内,霎时间如炸开的锅一般沸腾起来。 所有人看向沐凝的眼神都带了不可思议,以及她竟然还活着出现在这里的惊诧。 要知道,容楚此人性格阴沉难辨,别看他自己又是自诩貌美,又是描眉勾唇的,但是若有谁敢当他的面赞他美貌,或者背后议论他那描眉勾唇的行为。 恐怕不出一个时辰,这人就要人头落地,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因为容楚手下可是有着一支神秘莫测,让全大乾的官员甚至是全江湖都闻风丧胆的鬼军! 这鬼军专门替他处理那些不听话的大臣,或者是胆敢在背后诋毁他的人! 所以,当众人听到容楚说凤惊鸾被他美貌迷倒,而且还说要收他做面首,他们简直是像被霹雳击中了脑袋,下意识就用看死人的目光去看沐凝了。 啧啧啧,这女人脑袋是被门板夹了吧,不过,她如此冒犯恭王殿下,怎么还有命活到现在? 沐凝此刻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她整张脸都抽搐起来。 075 又被坑了!(6000+) 075 “鸾儿,你好厉害啊,竟然敢收恭皇叔做面首!”容雨晴一脸崇拜地看着沐凝,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沐凝眼角抽搐,嘴角抽搐,整张脸都要抽筋了,此时她真是欲哭无泪啊! 当时也是大妖孽先轻薄她、羞辱她,她才说要收这只妖孽做面首,不过就是为了赌口气! 如果她早知道那只bt大骚包竟然是当今的摄政王殿下,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那样的话啊!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哦! “可是,恭皇叔你要捐银子和鸾儿收你做面首又有什么关系?”众人尚在震惊之中,还是容雨晴最先反应过来。 所有人的眼睛顿时都聚集到容楚面上,就连皇帝也好奇地望向容楚。 “自然是有关系的!”容楚那对勾魂夺魄的凤眸“情意绵绵”地看着沐凝,似乎是话里有话。 彼时,沐凝只觉得自己的心怦地一沉。 “鸾儿,本王慎重考虑过了,唔,本王愿意被你包,养!”视线交汇的刹那,容楚突然翘起了兰花指,用帕子遮着唇,“含羞”说道。 此刻,他手中的帕子掩着桃花,手指如玉,晕染了金色的凤眸仿佛有金乌坠落其中,耀眼而璀璨,一头乌发全部被金冠固定,鬓角垂下两根镶了玉珠的穗子,他那描画精致的容颜愈发显得俊美无俦。 这样的容楚竟直接让全霜华殿的人都看直了眼,迷了心。 不论男女! 皇帝更是两眼发光,那双下面布满了青色阴影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容楚,目中有毫不掩饰的贪婪玉欲望。 容楚面上神情不变,但凤眸里却有不动声色的厌恶闪过。 “可是我不想包,养你了!”只有沐凝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她哭丧着脸说道。 “唔,这可不行!”容楚气哼一声,他冷眼看着沐凝,俊脸蓦地一沉,“你当本王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容楚这一变脸,那周身气息霎时改变,方才还是暖若春风迷人眼的翩翩贵公子,瞬时间便化身寒潭里沉了千年的宝剑,森然冷冽中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霸气。 那些刚刚被他绝世容姿迷晕了眼的众人们猛地打了个哆嗦,顿时从激荡的心神中惊醒过来。 众人乍一触到容楚冷若冰峰的双眸,顿觉后背发寒,心猛地跳动起来,一个个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再不敢看那张绝世俊美的面容一眼。 沐凝也在容楚这样的眼神里生生哆嗦了下,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寒气与杀机,她怀疑如果此时她胆敢拒绝,那么她这条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小命,可能立马就会被收回! “好吧,我愿意包,养您!”于是,沐凝只好瘪着嘴,万分屈辱地说道,“王爷请开个价吧!” 这话一出,众人脑门又滑下一排黑线。 众人心中无不在腹诽,恐怕古往今来,凤惊鸾必定是第一个胆敢包,养一国亲王的女子! 可是,这千载难逢的一幕咋就让人觉得有哪里瘆的慌呢! 容楚是谁啊,那可是当今大乾甚至是九州大陆上最赫赫有名的人物,十三岁封王,十五岁领兵出征南疆,十八岁征战北疆,十九岁大胜归来,二十岁成摄政王! 短短几年内,他不但收复大乾被那些番邦小国吞并的国土,还生生将大乾领土对外扩张了三分之一。 而且他执政以来,虽然暴戾,容不得异议,但却十分勤恳,让乱了许久的大乾朝堂变得国事清明,国力强悍。 所以在座的众臣,除了本就是容楚那一派的,其他人大多都对他是又怕又恨。 有一段时间,在帝都城内,连大人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说的都是,再吵,再吵就把你送去司礼监! 这司礼监便是容楚用来监听全帝都城一举一动的爪牙,一旦有人犯错或者背后诋毁容楚被抓进去,还从没有活着出来的! 这一边,众人还在回忆容楚那彪悍的事迹,同时纳闷以他这样的高贵身份,怎么竟然还会主动要求被一个貌丑粗俗的臣下之女包,养! 然而另一边,见沐凝这么识相,容楚方才还冷得仿佛要冻结这一方空间的眼神倏地再次一变。 只见他凤眸一眯,霎时间化去全身戾气,变身陌上人如玉的绝世贵公子,唇角含笑,眉目皆含情,手中桃花一点,“这个嘛,就要看鸾儿你的诚意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沐凝忍不住在心中疯狂咆哮。 滚他娘的诚意! 这大bt,分明就是早就预谋好的了,想坑她还非要拐着弯儿,搞得好像他才是吃了好大的亏一般! 沐凝清丽眼眸中原有的神光激烈变幻,倏然都化为了无语的激愤,偏又不敢太明显地表现出来,真特娘的忍得好辛苦! “怎样?”容楚倾身,手肘支在桌案上,凤眸眯起,有柔风荡起他翩翩广袖,金乌透过琉璃天窗洒落,那大朵的凌霄花就仿佛开在了金色的尘埃里。 这样的他俊美有如神祗。 但是,容楚虽然唇角含笑,可那凤眸里却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与阴森。 沐凝内心激烈战斗,片刻后,她陡然抬头,猛地一咬牙,双眼目不斜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王爷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般的价位实在有辱王爷尊贵的身份,所以,凤惊鸾愿以十万两黄金,包!养!王!爷!” 说到后来,沐凝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她好肉疼、她好忧郁,她好想用鞋拔子抽歪大妖孽那张可恶的脸! “轰!”霜华殿内,再次爆发出一阵哗然之声,众人那脸色顿时精彩万分。 几乎是下意识地,所有人都转眸去看容姜翼,在座的谁不知道啊,凤惊鸾那十万两黄金可是从太子殿下那里得来的! 恐怕之前太子殿下突然提出想要再次求娶凤惊鸾,就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吧。 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据知情者爆料,这些黄金可是堪堪让太子殿下的身家缩水了一多半哦! “既然鸾儿如此看重本王,那本王怎么好意思不欣然笑纳呢!”容楚凤眸中的阴森与寒意霎时如同清晨的雾气般散尽。 这一瞬,他笑容比那春风还要暖人心扉,竟让已经痛恨他到极点的沐凝心头陡地蹦出一句诗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随即沐凝就苦起了脸,你妹!什么叫爷看重你啊,你敢不敢不欣然笑纳啊啊啊! 明明就是你厚颜无耻卑鄙下流逼着爷昧着良心做出这等事来。 此刻她心里像是经历了千年冰封,拔凉拔凉的,她简直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偏偏某只妖孽的笑容那么晃眼,沐凝真想冲上去挠花那张让女人都艳羡嫉恨的俊脸! 她是有苦说不出啊啊啊! 陡然间,从一个身家千万的大富豪再次变成穷光蛋,煮熟的鸭子到嘴边又飞走,沐凝感觉自己的心都像是被挖空了,好难受,难受地她想挠人! 上首位,容楚将沐凝那一系列的眼神以及面部表情变化收在眼里,他唇角勾起,眼中邪笑凛然,却在那眼底深处,有令人难以觉察地笑意闪过。 一招手,容楚召来先前统计捐款数字的官员,凤眸含笑扫过众人,随即风,骚地冲脸色灰败的沐凝一笑,他独特而迷人的声线慵懒响起,“本王决定,将这十万两黄金全数作为赈灾物资捐献!” “王爷真是宅心仁厚,实在是灾区百姓之福啊!”立即有官员站起来拍马屁。 但更多的人却是沉默,以及偷眼去看脸色已然难看到极点的太子殿下。 那名拍马屁的官员也意识到不对劲,他不由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地坐下,也不知是在为没拍到摄政王的马屁而感到郁闷,还是为有可能得罪了太子殿下而感到懊悔。 而且众人到此时也似乎才明白过来,感情恭王殿下早就在打凤惊鸾那十万两黄金的主意呢。 难怪从来不会为个女人说话的恭王殿下竟然会开口从皇后手下救人! 众人终于为先前容楚会救凤惊鸾的行为找到了理由。 可是众人还是疑惑,也不对啊,恭王殿下不说富可敌国,那也差不多了,他可比太子殿下要有钱得多,他还不至于为了区区十万两黄金就将自己卖了吧! 还不顾形象与身份,当着全朝文武百官的面主动要求被包,养! 怎么看怎么诡异! 众人再去看沐凝,心中无不在啧啧啧,都在感叹这本来就是个帝都笑话的女子竟然能在一夕之间得到恭王殿下与太子殿下两个人的青眼。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沐凝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此时的沐凝却哪管得着别人在想些什么,她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本就蜡黄的脸色更加灰败。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人揪光了叶子的狗尾巴草,蔫不拉几的,好虚弱啊。 她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才从太子殿下手里弄来的金子,转眼就被那只妖孽一个子都不留地全都坑走了,还是以他的名义!! 早知道她就自己捐了,好歹还能落个好名声! 好痛苦!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募捐终于以沐凝的“倾家荡产”而结束。 沐凝简直是肉疼心疼肝疼,哪都疼,她垂头丧气趴在桌子上,也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她,半晌,方才想到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 如今她花十万两黄金包,养大bt的事情已成事实,说不定今天宴会一散,就会传遍全帝都城。 这样一来,那些想打她主意,想谋夺她小命的人总要忌讳一点她的“面首”容楚吧! 算了,就当用那十万两黄金换了一条小命,要不然小命万一丢了,有金子也没得花! 沐凝这可真是十足的阿q精神了。 “皇上,王爷,今日是太后寿宴,虽然太后娘娘不在,但在这阳春三月陌上花开的季节里,何不请各位世家千金上来表演一下才艺!”左相齐荣见气氛有点诡异,于是摸着长须站起来提议到。 容楚心情很好,他凤眸含笑看向皇帝,皇帝看上去心情也不赖,“准了!” 就连皇后似乎都有了点兴趣,她本家的几个侄子可都到了适婚年龄,她娘和几位嫂嫂前几日进宫就是为这事来的。 正好,她今日也可以顺便看看那些待嫁的千金们。 霜华殿内,气氛骤然热烈起来。 所有的千金小姐们无不卯足了劲想要在这样的场合一展才艺,像这种宫中宴会,出席的无不是帝都城内身份贵重的王公贵族们,其中不乏既手握重权,又相貌俊美的。 高贵的太子殿下自不必说,一直都是帝都女子们心中的良人之选,毕竟他可是一国储君,能嫁进太子府,将来太子继位,那她们可就是后妃了! 三皇子容飞廉也不错,英武高大,常年领兵在外,他身上自有一种不同于寻常帝都贵族公子的那种脂粉气,而是散发着武将的英气,十分迷人。 六皇子容姜翼虽然尚未封王,也没什么权力,但胜在容貌俊美,性格随和。 还有齐相之子齐云书,虽然容貌不及几位皇子,但他身上自有一种书卷味,让人如沐春风。 …… 这一干帝都城的适婚少女们早就列举出心中的十大良人,这些人中,无论嫁给谁,都足以保一生富贵,更重要的是,这些男人无不是年轻英俊,着实是少女们梦中良人。 但是,当齐相提出要进行才艺表演的时候,众女们心中无不怦怦跳,所有人的眼睛不由自主都往皇帝身边瞄。 她们看得自然就是沐凝口中那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摄政王殿下容楚了! 要知道,自打容楚十三岁时第一次被先皇带回帝都,第二日早朝时便力排众议直接封王,他的名字就已然震慑了整个大乾。 但能让这些怀春女儿家们心跳加速的,必然就是容楚那一身几可艳压天下的绝代风华。 据说,容楚第一次出行时,那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女子们投出的鲜花几乎要将他的銮驾淹没。 这也足以说明容楚那一身皮相的受欢迎程度。 但最让众女们心动的还是容楚那持久空悬的正妃之位! 既有绝世容姿,又是这大乾国土最尊贵的人物,即使知道他品性恶劣,性情暴戾,却仍然阻止不了全帝都城,甚至是全大乾、全九州大陆上所有女人们对他的迷恋。 “臣女就做这第一人吧!”女宾席中,一名身着粉色衣裙,面容姣好的少女率先起身,大方地走到中央,先给上首三人行礼。 “不知柔郡主要表演什么?”容楚身旁的太监问道。 “臣女要表演舞蹈!”柔郡主道,说罢,她还看了一眼邵青崖,“臣女要跳的是水墨舞!” 她虽为郡主,但也只是个空头名号,她家那个王府无权无势,她虽然也知道摄政王殿下更好,但却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动那份心思。 所以,她才会看上邵青崖,因为邵青崖出身并不高,她嫁过去就是主母,又有个皇族身份,必然不会受委屈。 只是邵青崖早与凤琦儿有婚约,她原本只想等着邵青崖与凤琦儿成亲后,再想办法嫁他,以她的身份,最差也是平妻。 却不想天助她也,凤府竟然让凤惊鸾嫁邵青崖,这着实令她欣喜。 柔郡主想,不管凤惊鸾嫁给邵青崖后还有没有命在,她都有把握能拿捏得住凤惊鸾,到时候邵府的女主人还不是在她手中。 只是那天凤惊鸾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不但让她的计划泡汤,这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柔郡主心思转换间,太监们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在殿内将硕大的白布撑起,围成了一个幕帐,帐内摆设水墨笔砚,柔郡主置身其间,金色阳光下,她窈窕的身影落在那白色幕布上,很是妖娆。 琴声起,是一首平沙落雁,抚琴的女子其貌不扬,只有一对眼睛温柔如水,竟是齐相之女齐嫣然。 容楚似乎也对这个表演有了兴趣。 柔郡主在琴声响起的刹那便开始舞步回旋,同时她手中拿着墨笔,随着每一个优美的动作,那墨色便落在了白色幕布上,点点墨汁迅速渗进白布上,渐渐地,有画出现。 舞姿优美,琴声优雅,当琴声结束,那环绕一圈的幕布上竟已然绘就了一幅春日牡丹图。 这一场表演自然博得了阵阵掌声,就连皇帝也鲜有地露出了笑脸。 柔郡主从幕布中出来,下意识去看邵青崖,却见他依然神情冷峻,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表演,她眼中不由露出失望的神情。 而齐嫣然则是望向容楚,在触到他含笑风流的凤眸时,她骤然红了脸。 接下来的表演一个个有序进行,但有柔郡主这一场别出心裁的水墨舞,众女无不拼尽全力,想要表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一时间,十八般武艺尽上,赵将军的女儿甚至还舞了一段剑。 就连容雨晴也上去弹了琵琶。 沐凝心情很糟糕,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坑爹的事,她说不定还能欣赏欣赏这些古代大家闺秀们的才艺表演,但即使努力安慰自己,那十万两黄金是身外之物,但她还是觉得肉疼得紧。 十万两黄金啊,她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呀! 竟然就这么被那只大妖孽三言两语就坑没了! 所以,沐凝一边在凭吊自己这破财运,一边多喝了两杯玉露,却不想这果酒尝起来味道虽然不错,却十分有后劲。 此时沐凝脸色红红,眼眸仿佛能滴水,整个人也开始有些飘飘然了,突然间,她发觉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 一抬头,沐凝便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呆呆地眨了眨眼,沐凝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站在容楚身边的那名面皮白净的中年太监笑米米对她道,“凤三小姐,该你表演了!” 076 一起来唱“狐狸叫”!(6000+) 076 “啊?”沐凝一脸呆样地张大嘴,泉水般清透的眸子染着疑惑,她目光迷离,显然并没听懂溥公公的话。 该她表演?她又没想表演!为什么要她表演! “凤三小姐,今日但凡是未婚待嫁的小姐都要表演的!”溥公公显然脾气很好,他面上笑容不变,耐心地解释着。 当然,溥公公是不好直接告诉沐凝,其实是他家那位王爷今天心情好,想看凤惊鸾还能带来什么惊喜,所以才撺掇着要他来叫凤惊鸾上台。 “我什么都不会!”沐凝才没心情去取悦那个大bt,直接开口拒绝。 “哼,我看是你不敢吧!”众人中已经有人冷哼出声,是凤静儿。 凤静儿之前也表演了弹琴,还得了皇帝的奖赏,虽然她脑袋像猪,但不可否认,这一手琴弹得还是不错的。 是以她现在很是得意,而她又是看沐凝最不爽的,所以一听沐凝竟然敢拒绝表演,她立马就出言讽刺。 凤静儿当然知道她家这个三妹很小就被打傻了,她娘根本就不会请先生教凤惊鸾,所以啊,除了疯疯癫癫被人嘲笑,凤惊鸾确实是什么本事都没有。 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要逼着凤惊鸾上台,这样才能让她出大丑呀,一想到待会凤惊鸾手足无措慌乱不已,有可能会做出丢脸行为的样子,她就兴奋。 说不准凤惊鸾还会惹恼皇上和王爷,直接就治她个欺君之罪! 凤静儿的想法自然也是在座大多数人的想法,这凤惊鸾行事委实太过嚣张了,今天又爆出她竟然要包,养摄政王殿下的事,更是让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那些吃过凤惊鸾苦头,正想着要怎么报复的,自然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众人又很纳闷,因为摄政王殿下虽然提及愿意被凤惊鸾包养,但他对她的态度却很耐人寻味,似乎很上心,但又好像只是在逗弄凤惊鸾! 众人眼神交汇,很快便达成共识,不管摄政王殿下对凤惊鸾是什么心思,他们最好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再说! 万一凤惊鸾真的被摄政王殿下看中,有幸登堂入室,那么他们这些还想着报复凤惊鸾的人岂不是彻底得罪了容楚? 但是,这样也不排除众人想看凤惊鸾笑话的心情,被凤惊鸾整得在茅房蹲了几个时辰,差点没将他们熏死,至少也得让他们解解气吧! 而且方才问话的溥公公可是容楚近身服侍的大太监,他既然来问凤惊鸾,那么就代表摄政王殿下也想看凤惊鸾的笑话! “凤三小姐,这表演可是传统,不能因你一人而打破的!”一时间,众人也开始出声激凤惊鸾了。 “就是,你要是不敢,就直说!”凤静儿见所有人都盯着凤惊鸾,她心里真是高兴极了。 然而,沐凝自岿然不动,不管凤静儿再如何阴阳怪气,众人再怎么威逼利诱,也不能动摇沐凝的决心。 她现在心如死灰,感觉人生都失去了意义,哪有闲工夫去取悦这些整日里醉生梦死就想看她笑话的人! “凤惊鸾,你连皇上皇后的面子都敢不给吗?”皇后的大太监张来福见沐凝竟然油盐不进,不由生气道。 若不是慑于摄政王在场,就凭凤惊鸾这样的行为,他就能代皇后处置了她! “恭王,看来你的金主并不给你面子嘛!”皇后眼底藏刀,冷冷瞥一眼容楚,冷笑道,“违抗皇命,可是要砍头的!” “鸾儿,皇后的话你可听见了?”容楚也不理皇后话里的暗讽,而是转眸笑嘻嘻看着沐凝,“你可是本王的金主,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本王丢脸么?” 沐凝顿时咬牙,眼底有寒芒一闪。 特娘的,不想表演也能被上升到这种高度! 这皇后真是不看她掉脑袋不罢休是吧! 好,这是你们逼我的! 猛然间,沐凝嚯地起身,走到殿中央站定,然后抬眸,清泉般的眼眸看定了容楚那张绝世俊美的容颜,纤长浓密的睫羽一扇,眸子光芒闪耀,她忽而咧唇冲容楚邪邪一笑。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凤惊鸾怎敢不从!” 呵呵,容楚你个大bt,你不想丢脸是吧,那姑奶奶今日就让你开开眼,什么才叫雷神再世! 容楚乍一看到沐凝这不怀好意的目光,长入鬓角的剑眉不动声色地一挑,接着便精神一振,双眸中霎时闪耀起熠熠精光。 他唇角更是勾出邪佞的弧度,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显然是在等着看沐凝究竟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不过先说好了,臣女自幼无人教导,高雅的琴棋书画全都不会!”沐凝还是要先提个醒,省的一会她这惊天动地一吼,万一吓得皇帝老儿心脏病发,那可就玩大发了! “无妨!”皇帝似乎也来了兴趣,竟不管皇后的愤怒抗议,直对沐凝说道,“恕你无罪!” “谢皇上!”沐凝这才彻底放心,嗯,没有后顾之忧,这样她才能放心大胆地表演嘛! 皇后死死盯着沐凝,涂着殷红色彩的嘴唇咬得死紧,她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容楚为何会对她如此关注! 而在座的其余人也大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容姜翼也抬起头来。之前他突然提及要娶凤惊鸾,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他觉得凤惊鸾对他旧情不忘,而他又恰好发现自凤惊鸾被从凌阳接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有趣起来,所以才动了心思。 或许娶她回来,也不错! 顺便还可以拿回那十万两黄金,何乐而不为! 但他却没想到凤惊鸾竟会拒绝他,这让他颜面扫地,本想宴会结束后要去找凤惊鸾,让她知道她若是再敢忤逆他,他绝不轻饶她! 可容姜翼却没料到接下来竟会发生这匪夷所思的“包,养”事件! 这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邵青崖也抬头朝沐凝看过去,他深沉冷冰的眼中复杂难辨。 他还真没想到,原本那个根本就不入他眼的又丑又蠢的女人,竟然又如此运气,不但屡次逢凶化吉,如今还叫她攀上了恭王这处高枝! 邵青崖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容飞廉原来也是看不起凤惊鸾的,只觉得她粗鲁丑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当他听到容楚这一段“哀怨”的求包养事件,又见沐凝自始至终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那般的镇定反应,以及十分懂得变通的清透聪颖。 容飞廉看沐凝的眼神不由也在悄悄发生改变,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眼中竟带了丝赞赏。 而自始至终就没关注这霜华殿内发生了什么的德小王爷容皓远这时也抬头看来,也不知他是想看看沐凝有什么本领,还是同其他人一样,等着看沐凝出丑! 此时,恐怕也只有容姜飞与齐云书对沐凝很有信心了,他们一直都觉得沐凝很特别,胆识比男子都强。 他们甚至都在期待沐凝接下来的表演。 “不知凤三小姐需要什么?”溥公公依旧笑米米地。 “嗯……”沐凝微一沉凝,眼珠子一转,落在先前柔郡主跳舞时画的那幅水墨牡丹上,她眯眼诡异一笑,“准备三丈长的白布给我!还有一把月琴!” 众人见沐凝竟也要白布,便想当然地认为她是要模仿柔郡主跳水墨舞了,许多人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讽笑了。 而柔郡主则是低头,用绢帕遮住嘴角的嘲讽,眼中盈满了得意的笑。 看来,这凤惊鸾也没聪明到哪去嘛,有她这个成功先例在此,难道凤惊鸾就不知道有一句话叫“画虎不成反类犬”吗? 柔郡主周身都洋溢着得意,她目光骄傲地看向一脸淡定地沐凝,鼻中忍不住轻嗤。 那些与柔郡主交好的千金小姐们也一个个都捂着嘴笑,她们都等不及要看凤惊鸾接下来出丑了! 沐凝要的东西很快就被准备好,那白布也被拉起来,沐凝便抱着月琴站在那白布幕帐里。 一切看似已经准备就绪! 偌大的霜华殿内,忽然一片静寂。 所有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在看着这一幕。 只有容楚,那对眼尾晕染了金色的凤眸里,光芒闪耀。 此时已近未时,太阳已移过中天,沐凝所站的位置那里,头顶上方也有一方天窗,那金色阳光便透过那琉璃屋瓦洒落,金色的尘埃飞舞在充满了花香的空气中。 白色的幕布也被阳光隔出了阴影,一袭纤瘦的倩影便站在那幕布之中,腰身盈素,玉颈修长优雅,玉臂婉转。 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美! 直到一阵奇异的曲风响起,众人尚还没从惊疑中回过神来,接下来便听到了一首让他们终身难忘的曲子。 doggoeswoofcatgoesmeow …… butthere‘sonesound thatnooneknows whatdoesthefoxsay ring-ding-ding-ding-dingeringedding …… whatdoesthefoxsay wa-pa-pa-pa-pa-pa-pow …… whatdoesthefoxsay hatee-hatee-hatee-ho …… whatdoesthefoxsay joff-tchoff-tchoffo-tchoffo-tchoff …… 沐凝本来就是为了发泄,所以这一首狐狸叫可是吼得声嘶力竭,配合着她手里的月琴,简直营造出一种人神共愤的现场音效。 尤其是当沐凝前面几句还慢声细语,众人虽然听不懂她唱的什么,但也能勉强听出来是在说什么,“到狗斯沃,凯提狗死喵,波儿的狗死吹……” 似乎是在唱什么猫猫狗狗的?虽然奇怪,但好歹那曲风奇特的调子也能勉强称得上是一首曲子。 但就在众人刚刚打算仔细听听沐凝在唱些什么,沐凝猛然间一抬眸,清丽如水的眼眸透过那隐约能看得见人影的幕布朝四下一扫,忽地一嗓子就吼了起来,“叮,叮,叮,叮个,叮个叮!” 众人顿时集体被吓了一大跳,有在喝水的立即就喷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众人心跳恢复,沐凝又开始吼,“沃特搭子佛克丝塞,哇,啪,啪,啪,啪啪炮!” 立即有胆小的就被这一声气吞山河的“啪炮”给吓得滑到了桌子下面。 这还不算完,沐凝眼眸一转,落在坐于上首位上,至今还气定神闲的容楚面上,沐凝眼底顿时有愤怒的火焰喷薄而起。 都是这只大妖孽,臭bt,害的她倾家荡产!此仇不报,她就不是穿越来的! 今天杀不了你,也要吓死你! 吓不死你,也至少要让你做三天噩梦! 只见沐凝忽然将月琴一抛,直接抓起那白色的幕布便抖动起来,一边抖,一边还在声嘶力竭地吼,“沃特搭子佛克丝塞,哟,哟,哟,哟,哟不逗,不逗!” 原本她要这白色的幕布就不是为了跳什么丑爆天的劳什子水墨舞,那些都是她前世玩剩下的。 哼,就凭这些人还想看她的笑话? 要来就来叼炸天的! 沐凝会用幕布,一来是为了遮挡别人的视线,二来就是为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吓人! 可不是,瞧这丈许长的白布被沐凝抓在手里乱抖,还真像是那地狱里的招魂幡。 “啊!”已经有年老体弱心脏不好的人就地阵亡――直接被吓晕过去了。 这下子,连容楚也有些不淡定了,他嘴角以难以觉察的弧度轻轻抽搐,那一枝桃花直接在他手里被捏成了粉末。 皇后一开始眼里还满满的都是嘲讽,只等着沐凝东施效颦跳那水墨舞,她就可以借此狠狠羞辱她,可皇后却没想到沐凝竟然来了这么一出,高贵的皇后娘娘顿时也被那毫无章法的叮叮叮,啪啪啪,哟哟哟给吓得脸色惨白。 皇帝亦是愣住了,显然他也从没听过如此诡异的曲子以及这般豪放唱曲子的人! 那殿内的其他一众人,更是都眼神呆滞,包括容飞廉邵青崖这等大将在内,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这边沐凝还没完,又是一声,“哈踢,哈踢,哈踢猴……阿嘎嘎嘎嘎,嘎嘎嘎……” 加上她那群魔乱舞的白布舞,这一来,霜华殿内的所有人顿时集体阵亡。 当然,还是有一只生命力超强的大妖孽正顽强地生存在那! 一曲唱罢,沐凝大汗淋漓,但是,更加神清气爽! 她现在简直就是眉飞色舞,雷神附体的感觉让她的心情爽得不能再爽了! 哼,想看她的笑话,雷不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清冷眼眸依然如水浸润,平淡小脸红云璀璨,沐凝目光睥睨地扫视一周,四下里都静悄悄的,一片沉寂。 很显然,众人还没从方才那首神曲中恢复过来,众人只觉自己像是被洗脑一般,眼前晕乎乎的冒出金色的圈圈,脑子里一直都在回旋着那个调调。 “到狗斯沃,凯提狗死喵,波儿的狗死吹……啊叮叮叮叮个叮……” 好半晌,众人才渐渐回神。 容姜翼倒是对沐凝多看了几眼,似乎眼底还有热烈的火焰。 容飞廉则是目瞪口呆了好半晌。 连向来冷酷的德小王爷也忍不住黑线满头。 皇后第一个发难,“凤惊鸾,你唱的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所谓!皇上,这等淫词艳曲定要严惩!” 皇帝不语,只用那对血色眼睛奇怪地看着沐凝。 沐凝嘴角一哂,这皇后还真是处心积虑要弄死她啊,都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忍不住斜眼扫向容楚,彼时他也正看着她,仿佛染有金色阳光的凤眸里有深沉莫辩的光芒闪耀着。 沐凝在那样的眼神里,竟是忍不住心神一颤,差点就要把持不住地流一把口水! 沐凝赶紧狠狠掐自己一下,哼,这只大妖孽可是她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自古以来就是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她才不会被他那张皮相所迷惑! 而且若不是因为这只大妖孽,她又怎么会被皇后惦记上? 如今她处处受牵制,都是这只妖孽造成的! 皇后见皇帝不出声,她一咬牙,便出声吩咐道,“来人,凤惊鸾胆敢于天子面前唱这等淫词艳曲,该当死罪!拖下去斩首示众!” 沐凝脸都黑了,她赶紧对着皇帝就拜了下去,十分委屈道,“皇上,臣女唱的不是淫词艳曲!而且臣女之前就已经说过,臣女自幼无人教导,琴棋书画都不会,只在凌阳时,跟一个过路的商人学了这首狐狸叫!” “狐狸叫?”皇帝挑眉。 “是呀,这首歌的名字就叫狐狸叫,是从西域传来的!”沐凝胡扯,反正这是她前世的歌,又是外国人唱的,说西域也不为过。 “哼,你说不是就不是吗?这里又没人能听懂你唱的是什么!”皇后冷笑道。 “谁说没人能听懂,今天这里不是有西方来的客人吗?”容楚忽然开口,他直接指向使臣席中的一人,“伊戈尔,你能听懂这是什么语言吗?” “尊敬的恭王殿下!”那名叫伊戈尔的男子闻声站起,先是行了一个西方的手捂胸口的弯腰礼,然后以不是很标准的汉语说道,“这位小姐所唱的,应当是日不落国的语言!” “唔,本王也曾学过几句那日不落国的语言,你听听本王翻译的对不对。”容楚凤眸妖娆,嘴角含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唱的是狗汪汪,猫喵喵,老鼠吱吱……狐狸怎么叫……本王说的对否?” “是的,尊敬的恭王殿下,您说的非常正确!”伊戈尔一脸崇敬地答道。 而此时的沐凝,则是一脸呆滞地望着容楚,心里头都忍不住要骂娘了,这还真是特娘的妖孽啊,竟然连英语都能听得懂! “唔,本王觉得鸾儿你唱得甚好,确实没有给本王丢脸!”容楚一脸欣慰地笑道。 只是他此话一出,不但是皇后脸色遽变,刚刚从震惊以及晕眩中稍稍恢复过来的众人们顿时再次厥倒。 无数人在心中泪流满面,无不在心中腹诽,这恭王殿下的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呀,这样人神共愤的曲子他竟然都能说好,难怪他会看上凤惊鸾! 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沐凝闻言容楚的话,又见他那样欣慰慈爱的笑颜,她脑门上也不由滑下了一排黑线。 ―――― 歌词部分的字数,大婶都有补足了哦! 077 迷雾重重(6000+) 077 “皇弟说好,那便自然是好的!”皇帝也在此刻笑着说道,“传旨,赏!” “谢皇上!”沐凝见皇帝没听皇后的要杀她,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她却没发现皇帝垂落的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冷酷与残忍。 不过同时沐凝也在心中腹诽,这样都吓不到那只妖孽,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或许是被沐凝这首雷神附体的曲子震伤了元气,又或许是对唱出这样鬼哭狼嚎效果的凤惊鸾竟然还能受到皇帝奖赏太震惊,这霜华殿内所有的人当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也没办法,是他们撺掇着凤惊鸾出来表演的,众人咬牙,难怪她会先向皇帝请旨免罪,原来她早有预谋!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接下来,既然大家都没精神,那么自然就该散席了。 “恭送万岁!” “恭送皇后娘娘!” 众人恭敬送走皇帝与皇后,沐凝也跟着跪下,她只见皇帝在前匆匆走过,跟在他身后的皇后似乎非常紧张喝别扭,从她走路时那僵硬的姿势就能看出。 在经过沐凝身边时,高贵的皇后娘娘还是脚步一顿,那对仿佛含了刀锋的冰冷眼神狠狠刺在沐凝身上。 沐凝只假装看不见,反正她现在已经将那只大妖孽包,养了,反言之,她可是当今摄政王殿下的金主呢,这后台可是贼硬贼硬的! 谁敢和她过不去,那就是和摄政王殿下过不去。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想到这,沐凝不由一怔,随即在心里狂呸,她真是犯贱了,竟然自比是那只大bt的狗? 啊呸呸呸呸! 送走了皇帝与皇后,众人眼巴巴望向仍然还坐在那里的容楚,他不走,他们也不敢走! 彼时,容楚正手执一杯琼浆,那玉杯是通透的绿色,映衬着他修长的手指如玉清润,浓黑长眉入鬓,狭长凤眸温润,又密又浓,像是两把小刷子似的眼睫下,高蜓的鼻峰悬若直胆。 那绿色的玉杯被他轻轻置于唇边,广袖无风自动,他饮酒的姿势美得像是一幅画,一幅泼墨山水的画面! 沐凝一抬眸,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几可勾人心魄的画面。 那是一种已然超越了性别的极致之美! 这一瞬,她只觉一颗心猛地在心房内狂跳起来,有一股热浪迅速从四肢百骸蹿过,猛然汇聚到脸上,那一张平淡无奇的小脸霎时间像是炸开了火烧云一般绚烂。 不但是沐凝,其余在座的无论男女,几乎都是如此反应,所有人都目光呆滞而迷恋地看着容楚。 彼时,霜华殿内,光线明亮,殿外百花盛开,花香弥漫进这一方空间,宛若有形般缠绕在容楚周身,他一身月白衣袍上的凌霄花似乎也变得格外耀眼。 一时间,所有人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容楚饮完那杯琼浆,妖娆凤眸宛转若流光,仿佛有金色落入其间,他的眸子随即凝定在沐凝面上,深深的一眼,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起身,容颜如玉,宽袍广袖随风而舞,衣袂猎猎作响,那一身风姿真真似那天上神祗降世。 只是,容楚甫一站起的刹那,方才还和煦如春风的气息霎时变为彻骨的寒冷,冰冷威压仿佛千钧沉重,猛地压在了全大殿所有人的头上。 众人尚且还在怔楞中,骤然感到后背蹿过寒气,双腿一软,所有人都感觉到心胆俱裂,竟生生被那一道强大到逆天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的心头也在此刻掠过极度的惊恐,他们方才,竟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看恭王殿下…… 待到那一袭月白色身影翩若惊鸿般消失在大殿外,众人这才感觉仿佛被一只利爪抓紧的心脏松弛下来,额头早已冷汗淋漓。 “恭送恭王殿下!” 众人中,或许也只有沐凝一人并没有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此时的她酒劲早已散去,但那对黑如琉璃的眼眸依然像是蕴着两汪泉水,清冷幽静,淡然如那三月枝头覆了薄霜的梨花。 只是沐凝心中却有疑虑,黛眉微微蹙起,刚刚那只妖孽临走前看她的那一眼,似乎别有深意,他究竟什么意思? 容楚一走,容姜翼也跟着离开,经过沐凝时,他也停下了脚步,似有话要说,但那对阴柔的眼睛看定在沐凝平凡小脸上半晌,还是什么也没说。 接着是三皇子容飞廉,他身高与简牧尘差不多,就连那一身冷傲气质都有些相似,沐凝下意识抬眸多看了他几眼。 但沐凝这样的眼神看在容飞廉眼中,却令他心头有莫名的悸动闪过。 容姜飞与齐云书看来是好基友,从来都是形影不离,此刻两人也站在沐凝身边,朝她点头,两人面上更是有掩饰不住的笑容。 “鸾儿,你还真是让人惊喜啊!”容姜飞十分自来熟地笑道,这一声鸾儿,也让他感觉和沐凝的关系拉近了。 “是啊,那首曲子还真是特别,你究竟从哪学来的?有时间能向你请教吗?”齐云书到现在脑袋里还在嗡嗡回响,他练了那么多年琴,都从没对哪首曲子这么印象深刻过。 “请教可不敢,我就是瞎唱而已!”沐凝抿嘴浅笑,这两人她都不讨厌,她也乐得能交到朋友。 说话间,邵青崖也走了过来,在他身边还跟着柔郡主。 邵青崖似乎有话要和沐凝说,沐凝对他实在不熟悉,仅仅就是在那日婚礼上见过一面而已,虽然当时他的作为很是过分,当众砸休书给一个刚嫁过来的女子。 但后来了解了情况的沐凝也能明白他的心情,恐怕任谁遇到原本貌美如花的未婚妻被调包成又呆又丑的蠢女都不会高兴得起来。 所以沐凝对于邵青崖这个人,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然而邵青崖看了沐凝半天,却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掉头就走了,只是他那眼神让沐凝颇觉奇怪。 怎么感觉好像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随后跟上的柔郡主则是狠狠剜了沐凝一眼。 先前她以为凤惊鸾是要学她跳水墨舞,忍不住对她嘲讽了几句。 谁想凤惊鸾最后根本就不是要学她,反而用那首莫名其妙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曲子,让皇帝与恭王接连对她另眼相看。 以至于那些与柔郡主向来不对付的女子们,立即就用她嘲笑凤惊鸾的那些话来讽刺她,让她的脸面尽失。 而且柔郡主还觉得凤惊鸾最后甩那白色绸布,就是在讥讽她! 这么多人中,就只有她用那白色幕布做了道具,那凤惊鸾偏偏就选了同样的东西,最后还是用那样不好看的方式舞出来! 柔郡主自小就性格敏感多疑,她越想越觉得凤惊鸾就是看她不顺眼。 是啊,凤惊鸾被邵青崖当场休弃,肯定非常憎恨他,而她又一直与邵青崖走得近,所以凤惊鸾心生嫉妒,凤惊鸾今日分明就是在报复她! 这边柔郡主眼神剧烈变幻,另一边,沐凝却被她那样瞬息万变的犀利眼神弄得毛骨悚然。 这女人是谁啊,怎么看她这眼神仇恨得像是她抢了她男人似的! “容小柔,你再不去追,邵将军可就要走了!”容雨晴与德小王爷容皓远一起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柔郡主那嫉妒的眼神,她忍不住嗤笑道。 沐凝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女人就是那个爱慕邵青崖的柔郡主啊! 可是,这柔郡主不会是以为她还对邵青崖念念不忘,所以才用那般嫉恨的眼神看她? 蓦然间,沐凝非常凌乱。 “哼!”柔郡主平生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容雨晴了,明明她们都是郡主,但就因为容雨晴的父王是手握重权的德王爷,而她的父王则是庸碌无为的空头王爷,她们的待遇就好比是天上与地下。 一想起那些势力小人对待她与容雨晴时的态度,柔郡主就忍不住恨得咬牙。 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看不起她,会有如何的下场! 尤其是这凤惊鸾,她一定会给她教训的! 柔郡主狠狠地瞪了沐凝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沐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容雨晴,“我好像没得罪她吧!” 容雨晴嗤笑,“别理她,她脑子有病!” “蛇精病吗?”沐凝眯眼。 “蛇精病?”容雨晴抬眼一看,便见那柔郡主已经追上了邵青崖。 一改方才的阴沉,此刻的柔郡主笑颜如花,那腰肢更是如同风摆杨柳,扭得跟麻花似的。 “噗嗤,还真是蛇精,病呢!”容雨晴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连面容冷酷的德小王爷容皓远也缓了眉眼,他望向沐凝的眼神亦是比初见时柔和了许多,眼底更是带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欣赏。 容姜飞与齐云书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两人一个明朗如阳光,一个温润充满了书卷气,再加上冷酷的容皓远。 一时间,沐凝身边竟然一下子集合了帝都闻名的三大美男子,弄得沐凝也是一阵心跳加速的。 她心中暗想,虽然这三人的姿容都不及容楚那只妖孽,但也赏心悦目。 何况妖孽就是妖孽,可不是她一个凡人能镇得住的,她以后还是离那出恭王爷远一点为好! 要不然,下次怎么被他卖掉都不知道,说不定被他卖了,她还得帮他数钱。 她可再没有十万两黄金能买回自己一条小命了! 一想到那生生被大妖孽坑走的十万两黄金,沐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垮,她感觉她整个人又不好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容皓远将沐凝脸色看在眼中,他转身时,忽然淡声道。 沐凝下意识抬眸看着容皓远高大的背影,心头猛然间像是被一柄巨锤砸过,瞬间砸破了一直覆盖在她心上的那层硬壳。 清丽眼眸中倏然有亮光一闪,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在大乾帝都城这样的地方,却身负十万两黄金这样的巨额财富,只会给本来就很危险的处境雪上加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就是她此前的真实写照吗? 若不是那十万两黄金,李氏等人也不会冒险放火想要烧死她,而凤子建亦是时时想要将那黄金据为己有。 除了这些人,说不定近日里一直追杀她的那些南疆杀手们,也是为这巨额黄金而来! 一想到这里,沐凝浑身一震,眼神陡然变得清明一片,仿佛有冰雪浸润。 “多谢德小王爷!”沐凝在容皓远身后轻声道。 容皓远没有回头,但脚步却明显一顿,随即袍袖飞扬而去。 “鸾儿,改天我去找你!”容雨晴本来还想与沐凝一起出去,但德王妃却抓了她手臂,拉着她就走,容雨晴只来得及扭头同沐凝说了句话就被德王妃拽走了。 此时霜华殿内的宾客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容姜飞与齐云书与沐凝一起往外走。 刚走到门外,忽然有人拦住了去路。 “凤三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来人声音嘶哑,像是喉咙曾经受过伤。 沐凝抬眸看去,却见此人竟是那个在宴席上一直观察着她的南疆使臣。 “我不认识你!”沐凝对这个鹰钩鼻没什么好感,一看这面相,她就觉得这人阴险狡诈,不是好人。 “凤三小姐勿怪,在下没别的意思,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来自南疆百灵国,名叫哈士奇。”鹰钩鼻连忙说道,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难听得很。 “啥?你叫哈士奇?”沐凝听到这名字,顿时瞪大了眼,实在忍俊不禁。 “凤三小姐听过我的名字?”鹰钩鼻哈士奇眼睛一亮,他长得其实不丑,就是面相太过于阴险了,让人对他生不出好感。 “没有!”沐凝强忍笑意,连忙摇头。 她听过狗叫哈士奇,却没听说过叫哈士奇的人! 哈士奇明显有些失望,但他随即问道,“在下听说凤三小姐回帝都之前,一直都住在凌阳?” “嗯!”沐凝心头一紧,她不觉得这个南疆来的哈士奇会无聊到和她话家常,他这样问究竟有什么用意? 然而即使心中预警,但沐凝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父亲是凌阳侯,凌阳是他的封地,我自然一直都住凌阳!” “哦,那三小姐是不是之前曾受过重伤?”哈士奇眼中光芒不明,他小心追问。 “嗯,先前不是说了吗,我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沐凝不想和哈士奇多说,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于是道,“哈士奇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三小姐,能否告知,您胸口是否曾受过剑伤?!”哈士奇着急问道。 闻言,已经迈出去脚步的沐凝嚯地转头,清丽眼眸中沉了怒火,一瞬间,她身上竟迸发出并不亚于容楚那样的强大威压,“哈士奇先生,你逾越了!先不说我没有受过什么剑伤,就算有,那你知不知道,在中原,像你方才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调戏贵族女子,是要受鞭刑的!” 沐凝虽然没有一张漂亮的脸,但胜在气质端庄,不笑时,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忍不住心头发颤。 “哦,抱歉!”此时,这位哈士奇先生便脸色发白,显然他也没料到自己状似随口的一问,在中原竟然会引起那么严重的后果。 沐凝没有再理会哈士奇,她裙摆一旋,转身走开。 只是沐凝心中却泛起了惊疑的涟漪。 凌阳本就与南疆接壤,这个哈士奇又说他是来自南疆百灵国,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到过,她脑海里似乎有印象! 然而,沐凝刚一深想,忽然感觉脑海里就像是有针扎过,痛得她背脊猛地一弯。 “鸾儿,你怎么了?”齐云书一直与沐凝走在一起,先前那位哈士奇的问话他也听到了,但他并没多想。 此刻见沐凝突然弯腰,还面露痛苦之色,齐云书不由担心问道。 “哦,没事,刚刚脚扭了一下,现在好了!”沐凝赶紧搪塞过去。 她如今大致也能猜到,她所穿越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与凤惊鸾应当是在同一天坠崖,只是凤惊鸾运气不好,可能已当场死亡,而这身体的原主则是被人所救。 后来救她的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凌阳别庄的人信了她就是凤惊鸾,然后又让她跟那些来接凤惊鸾会帝都成亲的人回来,这以后的事就是她所知道的了。 但是沐凝又觉得这个猜测里漏洞重重,那李老三分明是亲自动手杀凤惊鸾的人,他应当是确定凤惊鸾已死,那之后又怎么会让她住进别庄,进而回到帝都呢? 而且最让沐凝纳闷的就是,她的记忆是从出嫁那一日花轿里开始的,那么此前这具身体作为凤惊鸾存在时的记忆又哪去了? 那个救她的人又为何要让她假扮凤惊鸾回帝都嫁人? 沐凝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感觉眼前仿佛起了一层迷雾,让她摸不清方向。 不,不能再想了,头又开始疼了! 沐凝赶紧转移视线,她想起简牧尘说她中了什么锁魂针,记忆就是被这锁魂针锁住的。 她忍不住摸了摸脑袋后面,除了头发,什么都没有!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全部的记忆! 至少也得让她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有那么多人想杀她啊! 想到这,沐凝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曾经被利器穿心而过,离左心房只有毫厘之远,只要再偏上一点,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到底是谁那么恨她,要用如此恶毒的方法从背后捅她一刀? ****** 彼时,皇宫,辰华殿。 已经换下那一身sao包之极月白衣袍的容楚正负手站在窗前,一身紫色绣四爪金龙常服衬得他气质尊贵无双。 这里位置很高,几乎能尽览皇宫风貌 容楚的眼睛此刻正凝在不远处那一道纤细的身影上,伴着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078 真容初现(6000+) 078 “王爷!”有影子般的黑衣侍卫悄然出现,恭敬跪倒在地。 “他们说了什么?”容楚转身,华丽衣袍被风掀起,他没有看那侍卫一眼,而是走到一旁榻上坐下,一身紫衣深沉内敛郭。 “回禀王爷,南疆百灵国的哈士奇问凤三小姐是否在凌阳……”侍卫将方才沐凝与哈士奇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容楚油。 “百灵国……”容楚眯起了凤眸,唇角缓缓勾起,却不是笑痕,而是意味深长的弧度,“问她胸口可有伤么?” “是!”侍卫答道。 容楚垂眸,右手下意识地轻抚左手食指。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于他周身,窗外是一树繁花,有影影绰绰的花枝树影舞动在那一张绝世俊美的容颜上,为那张冰冷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空气中,异香浮动。 这一处辰华殿是容楚于宫中的寝殿,当初他十三岁被先帝认回后,虽然立刻封王,但先帝却不舍让他出宫开府,便建了美轮美奂的这辰华殿给他。 从这一点也便足可见先帝对容楚的宠爱。 “冥一,传本王命令,让冥三与冥五即刻出发前往凌阳,查探三个多月前,有哪些南疆人曾出现在凌阳!”容楚忽然冷声下令,此刻的他一扫先前那一身妖孽气息,凤眸里,眼神冷漠如冰。 “是!”冥大领命退下。 辰华殿内,再次恢复静谧,只有窗外花枝随风舞动的声音。 彼时,容楚斜倚在榻上,气息内敛,锋锐的目光被垂落的眼睫遮住,他看着手中奏折,好半晌,他独特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么多天了,还没弄到她的血?” 叶冰立刻从阴影里走出,跪倒,面容有些扭曲,“回禀王爷,昨天夜里,送来一滴!” “才一滴?”方才还沉稳冷酷的容楚闻言顿时暴走,他手中奏折猛地朝叶冰砸去,“多少天了,竟然只弄来一滴血,他娘的,一滴血能干个底事!?老子非得扒了那畜生的皮!” 只见容楚长入鬓角的剑眉都竖了起来,凤眸中更是有暴戾的火焰腾起,他身旁那一张方桌也被他骤然散发出来的罡风震碎。 叶冰被那本奏折砸中肩膀,肩膀处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他却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这么多年了,王爷一生气还是会不顾形象乱骂人,他早就习惯了! 然而容楚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他方才还一脸怒气腾腾,突然间,又眯起了那对狭长的凤眸。 眸中精芒一闪,唇角蓦地勾起邪佞弧度,“看来,还非得本王亲自出马了!” ****** 出宫后,沐凝与齐云书道别,上了马车,青雪依然话少,但她却从沐凝的脸色中看出憔悴与疲惫,于是更是什么都不问,驾驶着马车一路朝凌阳侯府奔去。 就在沐凝身影消失在马车上之时,那个一直跟在沐凝身后的鹰钩鼻哈士奇眼睛蓦地一沉,有诡谲阴寒的光芒在他眼底闪过。 回到凌阳侯府后,很显然,受完刑的李氏与凤静儿先她一步回来了,下人们大概也知道了宫里所发生的事。 沐凝也懒理下人们那些异样的目光,换衣沐浴,天还没黑,沐凝就趴到了床上。 “吱吱吱……”土豪大人蹭过来,大喇喇往沐凝身边一躺,呈大字型晒着它的小肚肚,那对绿宝石似的大眼睛还不停地滴溜溜直瞄沐凝。 但沐凝却没心情与土豪大人玩耍,此刻她的心情很糟糕。 今天的太后寿宴对沐凝来说,还真是九死还生,步步惊心,先是皇后发难,质问她桃花来由,好不容易敷衍过去,那李氏与凤琦儿又指证她不是凤惊鸾,还找来李老三作证。 好在沐凝早知道李氏的阴谋,已经让简牧尘派人收买了李老三,但李老三的突然暴毙却让她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差一点就无法证明身份,被皇后那个疯女人弄死! 后来的事,沐凝简直不忍回首,虽然她得容皓远点醒,明白了或许失去那十万两黄金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只要一想到今日宴会上被容楚那只大妖孽坑成这样,她就浑身痒痒,愤怒地想挠墙。 不过还好,虽然被坑走了十万两黄金, tang好在后来皇帝赏的东西还算值钱,也能小小得弥补一下她受伤的心。 刚觉得身上痒痒,沐凝就忍不住伸手挠起来,谁知道越挠越痒,身上倒还好,就是她这张脸加脖子,那真是钻心的痒。 偏偏沐凝感觉怎么挠也不解痒,就像是隔靴搔痒一般。 沐凝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冲到镜子前看自己的脸。 然而脸还是那张脸,依然脸色蜡黄,平凡无奇,一点异样都没有。 可是当沐凝一掀开衣领,便发现肩膀处早已起了无数的红点点。 竟然过敏了! 沐凝不由哀嚎一声,青雪闻声进来,一看到沐凝身上那红点,眼神也猛地变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焦急地吱吱叫。 夙墨听见不对,也冲了进来,此时沐凝身上的红点已经化为红斑,落在外的手臂上一大片的红色瘢痕触目惊心。 “是芸花毒!”夙墨也忍不住惊叫,一时间,他看向沐凝的目光竟透着一丝怪异,“怎么会?!” 夙墨见沐凝不停地抓挠那些红斑,他连忙阻止,“不能抓,抓破了会加速毒性!” “小姐,快去找主人!”青雪一听夙墨提及芸花毒,她的心便是一沉。 青雪能感觉出简牧尘对眼前这名少女的看重,那晚因为她的倏忽让凤惊鸾受伤,她已经被主人责罚,所以如今一看到沐凝这满身的红点点,她竟比沐凝还要紧张着急。 沐凝虽然懂药性,但对医理却不通,她很清楚就算是过敏也有很多种,所以即使前几日屯了大量的药材在院子里,她却不敢乱用。 而且她这脸痒得实在太厉害,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脸上啃咬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备马车!”沐凝面容痛苦,每说一个字对她都是折磨。 青雪驾马车出来的时候,天刚擦黑,她依然谨慎地专挑小巷子走,但很快,她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然而沐凝这身痒痒起得太奇怪了,青雪不敢再在路上耽搁,于是一路打马狂奔,并且在快到飞凤楼时,吹响了一个造型特别的骨哨。 奇特音律响起的刹那,平地忽然起了一层雾气,那几名一直紧跟在沐凝马车之后的黑影只见马车冲进一团诡异的迷雾之中,待他们再赶上来,眼前却已不见马车踪影。 而且这团迷雾实在诡异,隐隐有异香飘来鼻端,几个黑衣人心神一凛,立即有人厉声道,“屏息!” 可是还不待这一声话音落下,已然有两道鬼魅般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咔咔”数声,原先那几名黑衣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拗断了脖子。 到了飞凤楼,沐凝浑身痒得几乎要发疯,向来意志坚定如她,此时也有一种想死的冲动,因为这浑身发痒,却又挠不着的感觉实在让人抓狂。 然而更让沐凝奔溃的是,简牧尘竟然不在! 郭善得了消息,已经赶过来,一看到沐凝那已经遍布整条胳膊的红色瘢痕,他脸都黑了,“丫头,你这是得罪谁了,竟然给你下这么阴毒的药!” “呜呜……”沐凝此刻只觉那痒已经钻进了心里,好似血液里也有蚂蚁啮咬,沐凝眼前一黑,差点昏掉。 偏偏之前青雪怕沐凝忍不住会乱抓,在马车上就点了她xue道,此时沐凝躺在那里根本就无法动弹,她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主人呢?”青雪急的团团转,虽然她跟沐凝并不久,但短短几天的相处,也让她感觉到了沐凝的随和和真心相待。 就算不是因为主子的命令,青雪也不愿意看到这个性情洒脱率真的少女出事。 “主子不在!”郭善上前检查 “不管了,如果主子要罚,我来担!”青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竹筒,她举起那竹筒,就要拉引线。 “不可!你疯了!”郭善连忙阻止,他神情凝重,“主子有要事要办,不可打搅!” “可是再不解毒,小姐就没命了!”青雪一掌挥开郭善,银牙一咬,她拉下了那引线。 霎时间,天空中爆开了一朵璀璨的焰火, 光芒耀眼,一连闪三下,方才缓缓熄灭。 接下来,便是等待。 青雪的心也开始七上八下起来,她很清楚简牧尘的脾气,如果不是非常紧要的事,是不可燃放焰火的,一旦违反,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死! 时间缓缓过去,这一段时间对于沐凝来说是刺骨的煎熬,她全身都不能动,却要生生忍受着那蚀骨的痛苦,唇都要被咬烂。 两刻钟后,飞凤楼外终于响起马蹄狂奔的声音,青雪连忙飞身出去,一看到那道黑衣戴银色面具的高大身影,她猛然跪倒在地。 简牧尘下马后,冷眼看了一下四周,并无异样,面具后的轩眉蹙紧,他低头,原本就冷的声音愈发森寒,“怎么回事?!” “主人,小姐她,中了芸花毒!”青雪在简牧尘那样森冷的气息笼罩下,只觉全身如坠冰窟,额头顿时有大颗的冷汗渗出。 她知道这样贸然的举动很可能会给她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但她却无法坐视沐凝中毒不管。 所以她只能赌,赌简牧尘对沐凝的心思究竟有几分。 “芸花毒?”简牧尘闻言,面具后的眼神猛然一沉,冰寒嗓音陡然变得急切,“她在哪?” “在客房!”青雪话音未落,便觉眼前黑影一闪,她再抬头,眼前哪还有人影。 彼时,沐凝已然痛得麻木,昏昏沉沉中,她想起了自己未穿越前的生活。 她出生在千年药毒世家,自幼便泡在各种药汤里长大。 而且由于常年服用名贵药物,她天生就异于常人的血液也带了药性,不敢说百毒不侵,但至少寻常的毒药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竟然如此不中用! 不但长得丑,还有重伤旧疾,现在这么一点点毒药就让她有想死的冲动。 她真是前世作孽,才会被老天爷惩罚来了这里! 沐凝越想越是难过,恰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沐凝眼角的余光里只见一道高大的黑衣身影飞掠而至。 烛火的亮光将那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映射在沐凝瞳中,面具后的眸子遂深如海,带着一丝异乎寻常的凛冽,他的手轻轻拂过沐凝。 沐凝骤然感觉身体一松,她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知为何,竟一时悲从心起,下意识双手环抱住简牧尘的脖子,嘤嘤地哭泣起来。 简牧尘本来正在查看沐凝身上的红斑,蓦然被沐凝抱住,他陡地一怔,遂深的眸子望定身下的少女,原本想要推开她,却在看到那对染了惊惶与恐惧的水漾黑眸时,简牧尘只觉心中某个地方蓦地一软。 “吞下去!”简牧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粒碧绿的药丸,他塞进沐凝口中。 沐凝连忙吞下,口中霎时化开清凉沁人的香味,似乎有一股清泉瞬间漾开,方才那股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的痛痒感觉顿时缓解了些许。 “老郭!”简牧尘报了一串药名,让郭善去准备药浴。 “松开!”简牧尘低头命令沐凝。 沐凝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搂着简牧尘的脖子,她嘴角一哂,尴尬地缩回双臂。 简牧尘却抓住沐凝胳膊,他的手很凉,熨帖在沐凝火热的肌肤上,很舒服。 然而查看过后,简牧尘却皱紧了轩眉。 “怎样?是不是我没救了?”沐凝前世对毒药也相当精通,但她却从没有听说过这什么劳什子的芸花毒。 一见简牧尘眼神沉肃,沐凝立即就紧张了。 简牧尘却不语,只是细细看着沐凝原本白皙雪润胳膊上的红斑。 半晌,他抬眸,眼神诡异地盯着沐凝的脸。 “呜呜,你别吓我啊!我还没活够呢!”沐凝心一沉,她一天内经历数次生死危机,方才又遭受如此痛苦折磨。 任她心智再怎么强,于心理上来说,也就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女子,实在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主子,药汤准备好了!”郭善动作很快,但当他进来禀报时,见简牧尘与沐凝离得那么近,他那对精明的绿豆眼里也不由掠过惊异。 但接下来,当郭善看 到简牧尘竟然一把打横抱起沐凝,径直朝外走去,郭善的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这还是他们家那个冷情冷性,从不近女色,甚至都不让女子近身的主子吗? 简牧尘抱着沐凝进了浴房,大浴桶里水汽蒸腾,浓郁的药味弥漫着,那药汤呈现出一片紫黑色。 简牧尘一进屋,直接就将沐凝连人带衣扔进了浴桶里。 “噗!咳咳咳……”沐凝毫无防备之下,一头栽进浴桶,顿时呛了水,她在水里一阵猛咳,差点没活活淹死。 简牧尘转身去架子上拿了几个小玉瓶回来,顺手将一面镜子扔到水里,那溅起的水花霎时扑了沐凝满脸。 “喂,简牧尘,你够了!”沐凝服下简牧尘那颗药丸后,虽然身上红斑未退,但那股折磨她的如同被万蚁啮咬的痛苦已然减轻了许多。 再说了,她本就不是个愿意吃亏的性子,此时有了点力气,立即便横眉怒目瞪向简牧尘。 “叫师父!”简牧尘几步走过来,伸出长指勾住沐凝尖尖的下巴,他气息冷淡,眼神漠然如冰。 “不!”沐凝一扭头,躲开简牧尘的手指,清冷眼眸倔强。 如果是今天以前,沐凝绝对不敢和简牧尘这样说话,他在她心里可是强大到逆天的存在,不论是自身的武力值,还是他手中那足以与朝廷抗衡的势力,都让她眼巴巴地想要凑上去。 因为她明白自己实力的弱小,只有找一座强大的靠山,才能保障她的安全。 所以才有之前她不顾自尊,死皮赖脸求简牧尘收她为徒的那一幕。 可是,当沐凝今日在宫中步步遇险,被皇后与太后等人狠狠羞辱,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株低到了尘埃里的杂草,任谁都能在她身上践踏。 这让沐凝很沮丧,但也让她明白了一点,如果自己不强大,靠任何人都是枉然! 就像是今天,她原以为自己找到了简牧尘这样强大的靠山,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却没想到,在这世间,皇权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简牧尘再厉害,他也管不到宫中。 沐凝忽然觉得自己那拜师的行为就是一个彻底的笑话,这让她愈发沮丧,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在气什么?”简牧尘抬眸,眼神淡漠望着沐凝,她之前哭泣的样子还在眼前,不知为何,今夜他的心似乎有点乱。 “没有!”沐凝嗡声道,她密如扇的长睫垂落,先前受不了剧痛时狠咬的嘴唇上的血渍都干了。 但是沐凝却也因为简牧尘的这句话而心头一惊,她在生气? 不,这怎么会?! 可是,是的,她真的是在生气! 她在气简牧尘没能在她需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她也气自己的不中用! 但是,她可以气自己,却有什么资格去气简牧尘? 原本就是她死皮赖脸硬凑上去的,她凭什么要求他对她上心?! “凤惊鸾,你有需要时就来求本座,是你硬要拜师,现在又是在和谁赌气?!”简牧尘将沐凝神情变化看在眼中,他眯眸,好看的唇抿紧,嗓音愈发严厉了几分,“你当本座是什么,竟敢如此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我,没有!”沐凝抿唇小声道,她突然好想哭。 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跟她说这句话了,一个是容楚大妖孽,一个是简大教主,她一个小透明哪有这个本事对这两人呼来喝去! 简牧尘自语沐凝认识以来,还从不曾用如此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话,他见沐凝神情委顿,那一身衣物浸了水,全都贴在了身上,一身雪肤几乎全被红斑覆盖,他冰冷的眸子沉了沉,半晌方才缓了语气,“拿起镜子,看你的脸!” 沐凝不知道简牧尘为什么要她拿镜子,她睁大疑惑的眸子看了看简牧尘,见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这才慢吞吞地伸手去浴桶里摸出那面手执铜镜,借着灯火的光芒,她看向镜子里。 平淡无奇的小脸,蜡黄的脸色,还有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沐凝更加疑惑,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毫无异样! 我勒个擦,沐凝心中忍不住腹诽,简牧尘这厮到底要她看什么? “咦 ?怎么会这样?”刚伸出手,沐凝顿时就是一愣,她看看自己布满了红斑的手臂,又看看镜中连丝红痕都没有的小脸,十分后知后觉地问简牧尘,“我的脸怎么了?” 079 惊鸿一瞥(6000+) 079 “为什么脸上没起红斑?”沐凝难以置信,她使劲地捏了捏自己脸蛋,顿时震惊地发现那铜镜中的小脸依然蜡黄,根本就没有因为她的力道留下任何痕迹。 简牧尘看着全身浸泡在药汤中的少女那目瞪口呆的样子,眸子眯起了一条缝隙,沉思不语郭。 “我靠!难道是假脸?”沐凝左捏捏又捏捏,又拿着镜子往脖子下照油。 她早发现自己脖子和脸上的皮肤蜡黄无光泽,但身上的肌肤却又白又嫩,似乎掐一下就能出水似的。 沐凝也不是没怀疑过,但她摸遍了脖子和脸蛋,也没找到哪里有破绽,就是脖子那儿皮肤颜色变化的地方,也严丝合缝的,任她搓了半天都没起个皱褶。 “是人皮面具!”简牧尘沉声道。 他虽听不懂沐凝口中那“我靠”两个字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似乎是骂人的话,简牧尘不由皱眉。 其实沐凝第一次来飞凤楼时,简牧尘就已经发现她这张脸是假的,只是那时他虽然对她有兴趣,但还并没有那么上心,所以才并没有趁她昏迷时揭开她的面具。 “什么?人皮面具?”沐凝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嗷”地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沐凝的动作太过突然,她这一站起,浴桶里的药汤溅起,任简牧尘反应迅速,面具上也被溅了几滴水珠。 那几滴水瞬间沿着他银色的面具滑落到露在外的嘴唇上。 简牧尘脸都黑了,周身气息瞬间冷冽。 那边沐凝正震惊着,根本就没发现已经惹恼了简大教主,她兀自苦歪歪地捧着脸哀嚎,“完了完了,谁这么缺德,给我的脸蒙了层屁股皮!啊,不活了!” 简牧尘眼角一颤,“胡说什么?!” 沐凝扭头,一脸颓丧与哀怨,“你不是说我脸上的是人皮面具吗?” “嗯!”简大教主动作僵硬地擦去嘴角的水珠,惜字如金。 “那不就结了,这人皮面具不都是用死人的屁股皮做出来的吗?”沐凝只要一想到自己脸上竟然贴着不知道从谁屁股上扒下来的一张皮,就觉得人生已经绝望了。 “谁告诉你人皮面具是用人屁股做的?!”简牧尘只觉脑门上青筋直蹦,向来冷情如他此时也忍不住想要发飙了。 “武侠小说说的!”沐凝听简牧尘口气,似乎并不像她想象那般,清丽无双的眼睛霎时就是一亮,“难道不是?!啊,我就说吗,武侠小说都是胡扯!” 沐凝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子愈发亮了起来,喜滋滋道,“啊呀,那师父你赶紧给我揭开这张皮啊,说不定我长得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呢!” 简牧尘眼角又是一抽,眼底闪过一抹挫败,这女人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刚刚还一副要死要活直呼他名讳和他赌气的模样,怎么瞬间就能喜笑颜开好像身中奇毒的并不是她? 不过,简牧尘如今对沐凝人皮面具下的那张脸倒是也很好奇,这女人实在与他平生所见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 说她聪明,但有时候又呆得要死,说她勇敢,却非常没脑子地不顾自身危险跑去救太后那个老太婆。 然而,就是这么个又呆又丑又没脑子的女人,却让他从第一眼看到她时起就忘不了那对闪耀着耀眼光芒的侬丽双眸。 想到这里,简牧尘心中没来由地一颤,遂深双眸里有几不可见的暗芒一闪,他忽然伸手抓住沐凝那双正不停揉着她自己小脸的手,沉声道,“别乱动!” 说罢,简牧尘拿起一旁的几个小玉瓶,倒出一些颜色或是透明或是乳白的液体,大掌一搓,他毫不客气地就往沐凝脸上揉去。 沐凝只感觉自己的脸在简大教主手中变成了皮球,揉来揉去搓圆捏扁几乎要变形,她眼中沉了火气,刚想发作,忽然想起简牧尘方才的那番话。 霎时间,沐凝清丽眼中光芒遽变,最终还是沉淀下去。 算了,她忍! 谁叫她有求于人呢! 沐凝鼓起嘴巴,怒瞪眼前气息冰冷的男人,心中暗自想道:哼,简牧尘你等着,总有一天爷要翻身做主,到时候就等着看爷怎么蹂躏简大教主您吧! 简牧尘将沐凝那神情变化看 tang在眼里,他神色不变,只是眼底却有不露痕迹的笑容闪过。 只是,如果简大教主知道沐凝此刻心中正在考虑着要怎么蹂躏他,不知他还能否笑得出来。 简牧尘将药水抹在沐凝脸上,细细查看了她脸上的皮肤,然后从她左脸下方靠近耳垂的地方轻轻掀起。 沐凝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她双目炯炯盯着简牧尘,一脸的希冀。 “一定要是美人啊!”沐凝嘴巴叽里咕噜祈祷着。 简牧尘睇了沐凝一眼,动作不停。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将那张人皮面具缓缓揭开的刹那,沐凝忽然感觉脸上像是被无数钢针扎过,痛得她顿时惊呼出声,“啊,痛!” 简牧尘也在此时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动作立刻停下,手心里已然涂了药膏直接往沐凝已经被揭开的左边脸颊抹去。 “这张人皮面具应当是直接从凤惊鸾脸上扒下来的,经过特别药水浸泡,已经与你的脸融为一体!”待到沐凝神情缓和下来,简牧尘方才沉声道。 “啊,那怎么办?难道我要永远顶着她的脸吗?”沐凝摸了摸脸颊,被掀起的部分又贴合了回去,她不由苦了脸。 可是,只要一想起刚刚啊就像是她正在经历被活活扒皮的痛苦,那样的痛,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无妨,我给你调好药水!”简牧尘看向沐凝的眼神有些怪异。 “哎,简牧尘,你刚刚是不是看到我半边脸了?快告诉我,我长得是不是很漂亮?”沐凝从来都是个会苦中作乐的人,既然现在揭不开,她便也不去想。 简牧尘看着沐凝那瞬间云开雾散的笑颜,面具后,轩眉一挑,好看的唇抿紧,他没有说话。 但简牧尘这样的眼神表情在沐凝看来,却立即让她大惊失色,“啊,不会吧?难道我还是一个丑八怪?” 简牧尘依然不语,他的眼神似乎有一丝凝重。 如果说沐凝方才还有一丝希望,此刻也被完全打破了,她小脸一垮,顿时伏在浴桶边不吭声了。 哎,她都快没脾气了,为什么别的穿越人士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美男环绕,要什么有什么,一轮到她,前世好好的日子不给她过,偏偏要她穿成这样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 这样也就算了,但是,好歹也要给她副好容貌吧! 真是坑爹! “泡足一个时辰,让青雪给你涂药!”简牧尘没有再待下去,冷声交代了一句,他转身便出去了。 沐凝看着简牧尘冷冽的背影,心忽然没来由地跳漏了一拍。 简牧尘从房中出来,站在院中,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一身黑衣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飞凤楼内遍植奇花异草,院后还有广阔的药圃,有一种淡淡的药香浮动在这暗夜的空气中。 月光下,简牧尘低头,冷凝目光落在他伸出的手上。 他的手很漂亮,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与掌心有着茧子,一看就是常年握剑的手。 可是,简牧尘虽然在看他的手,但那目光却已然透过那双手,不知看向了何方。 他冷漠的眼底亦是有着难以言喻的震撼火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而且他还并没有看到她真正的样貌,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却会那般狂跳起来,尤其是当他往她脸颊上涂抹药膏,触手的肌肤娇嫩得仿佛新雪一般,滑腻地让他爱不释手。 简牧尘都不敢想象,待到他真正看到她容颜,他是否还能如今日般强作镇定。 “主子?”落影从黑暗中走出,站定在简牧尘身旁,他眼中有着忧虑。 “何事?”简牧尘收回手,炙热如火的目光也被冰霜覆盖。 “那个,凤三小姐……”落影似乎有些犹豫,“主子不是说她有可能是凤神族传人吗?可是……” “可是什么?”简牧尘负手而立,他与沐凝的事只有很少几人知晓,而这几人都是他信任的人。 “主子,如果凤三小姐是凤神族的月女,她不是应该百毒不侵的吗?”落影实在不放心,主子所中蛊毒不能再拖了,这么多年来,他们寻遍了天下,也找不齐解蛊所需的药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 ,却因为今夜凤惊鸾中毒一事让他们再次心生疑窦。 “她不是中毒!”简牧尘言简意赅。 “啊?”落影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刚刚主子抱凤惊鸾出来时,他可是亲眼看到了她胳膊上那些蔓延的红斑的,那么明显的症状,主子竟然还睁眼说瞎话说她不是中毒? 可是,落影也很困惑,主子的医术师承神农谷,当世除了神农谷那几个妖怪,恐怕还无人能出其右。 所以,以主子的医术,应该不至于眼瞎至此啊! 这边落影疑虑丛生,简牧尘却并不想同他解释。 青雪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在那儿,此时一见简牧尘出来,她便立即过来,猛地跪倒在地。 “今夜青雪擅作主张,坏了规矩,求主人赐罪!” 雪龙教之所以能成为江湖人眼中的霸主,一是因为实力足够强大,光是简牧尘手下十大高手,就足以称霸大半个江湖,二来则是由于其纪律严明,一旦违背,所带来的惩罚会非常严厉。 青雪今夜所为确实已经逾矩,所以她也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然而,简牧尘闻言青雪的话,却只是眼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简牧尘再没有多说,黑色衣袍翩转,转眼他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青雪愕然,她怎么也没想到主人竟然就这么放了她。 郭善从一旁走过来,站在仍然跪在地上的青雪身边,他神色亦是凝重,“主子,这是看上那丫头了?” “怎么可能?!别瞎说!”落影顿时一个眼刀射过去,“主子的眼光怎么可能那么差?!飞雪楼那么多丰ru肥tun貌美如花的小美人他都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丑丫头?!” 落影向来喜欢美人,凤惊鸾那种姿色的,他平时根本都不带看的,所以他才非常纳闷为什么自家主子会对这个丑丫头另眼相看。 就算是为了得到她的血,也不用入戏那么深吧! …… 沐凝足足在药汤里泡了一个时辰,期间青雪进来加了几次热水,沐凝嫌身上衣服都湿透了,穿着不舒服,于是一股脑全脱了。 脱了衣服沐凝才发现,先前几乎蔓延了她全身的红斑已经渐渐淡了下去,她心中不由欣喜。 真没想到,简牧尘这厮虽然总是冷冰冰的生人勿进,不好相处的样子,但他这医术还真不是吹的!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褪去这张假脸了。 只是当沐凝一想起自己就算撕了这张人皮面具,依然还是个丑八怪时,她不由愈发沮丧。 沐凝趴在床上,青雪正在给她全身抹药膏,药膏清凉,抹在身上无比的舒适。 累了一天,那麻痒发作又耗费了沐凝太多精力,于是,在青雪给她涂药的时候,沐凝就这么睡着了。 朦胧中,沐凝感觉有冷冽的气息逼近,原本青雪那柔软的抚触也被一只粗糙大掌替代。 此时的沐凝不着寸缕,就这么趴在床榻之上,只在腰腿处盖着一条薄被,堪堪遮住了那美好的隆起。 纤瘦的yu体,肌肤如玉,那已经淡去的红痕仿佛开在雪中的梅花,带着一丝妖娆的风姿。 她侧着头,闭着眼睛,睫毛密如扇,黑似羽,五官虽平淡,却似乎有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她的脖子修长,双肩纤弱,背部的曲线到了腰部便猛地一收,造就了无比美好的弧度,还有更加美好的花园就隐在了那薄被之下。 简牧尘的眸光骤然变深,他的目光缓缓向下,抚过那笔直修长的玉腿,最后落在了那一双仿佛美玉雕琢而成的玉足上…… 这一觉沐凝睡得很不稳,她总感觉在她身边似乎有火在燃烧,那火苗烙到了她双脚上,有一种火灼似的微痛感。 那既痒又微痛的感觉让沐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 几乎是在夜幕落下的那一刻,居住着各国使臣的驿馆一角房中,一灯如豆,有疑虑的声音响起。 “中毒了?” “是 !那位凤三小姐一回凌阳侯府,就全身起了红斑,是中了芸花毒。”说话的是一个嗓音嘶哑的男人,正是午后太后寿宴散后,在霜华殿外拦住沐凝,与她说话的那位百灵国使臣哈士奇。 “难道,她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先前那人顿了顿,似乎有些失望。 “属下也很奇怪,”哈士奇悄声道,“属下的人在沐小姐坠落的山崖下曾发现一具女尸,那女尸已经被野兽吞吃,只剩下一颗头颅,但是那头颅上却没有脸皮!” 这哈士奇是南疆百灵国大皇子步清城的心腹,所以,能被他称为主子的,自然只有步清城一人。 “那你又如何确定那女尸不是阿凝?!”步清城压低了声音,他此次来大乾就是收到哈士奇的消息前来寻找沐凝。 为了掩饰行踪,不被步清澜的人发现,他才乔装打扮,而且,他也是今日刚刚抵达。 “一开始属下也不能确定,但月女若身亡,瑶光星必然黯淡,属下夜观星象,发现瑶光星在三个多月前确实黯淡下去,然而就在半月前忽然光芒大振,所以属下才会猜测,月女仍存活世间!”哈士奇道。 “所以你认为死的那个是真正的凤惊鸾,而现在凌阳侯府的那人才是阿凝?”步青城拧眉,灯火下,他面容俊秀,眸光温柔,只是脸色很差,似乎身染重病,“但是,如果她真是阿凝,为何她会中毒?” 步清城说几句话就要咳嗽一下,他的脸色渐渐带了一丝苍白。 “主人恕罪,属下,也不明白!”哈士奇头上渗出冷汗,他也很后悔尚未查证清楚,就将消息告知了大皇子,还烦累大皇子千里迢迢不眠不休地从南疆赶到帝都城。 如果大皇子身体出什么问题,那么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罢了!”步清城摆了摆手,目光忧伤,“听说她与阿凝的性格也不一样……阿凝,怎么会像她那样唱歌……” “主人,身体要紧!”哈士奇担心道。 “都是步清澜那个畜生,枉阿凝一心为他,他竟然伙同白韵儿谋害阿凝!”步清城眼中骤然有凌厉而锋锐的厉光掠过,他愤声道。 只是因为他去迟了一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白韵儿一剑穿心,而步清澜所说的话又将她最后的希望磨灭。 只要一想起那一夜那道纤细身影从高崖上坠落的一幕,他就心胆俱裂。 那一瞬的剧烈心痛已经成为他数月来每一夜的噩梦轮回。 步清城这一动怒,他苍白的脸忽然腾起不正常的晕红,他用帕子掩住嘴,突然一阵猛咳,“咳咳咳……” “主人!”哈士奇看到步清城水中帕子上的血丝,顿时也慌了,他连忙端来一杯热茶递给步清城,“属下相信沐小姐吉人天相,她一定还活在世间的!只要她还活着,云图就绝对不会落入太子手中!” 步清城喝下那杯热茶,那阵剧烈的咳嗽这才稍稍缓解。 他抬眸,温柔的目光坚定如初,一如多年前于南疆洛菲山上第一次看到沐凝时的模样,“我也相信阿凝定然还活着,这一次,我一定要比步清澜先找到她!” ****** 与此同时,帝都城内西城区一家普通客栈里,两名高鼻深目不像是中原人的男子正跪在地上,向窗口处所站的一名瘦削黑影禀报着什么。 “中毒?”那黑影听闻沐凝中毒的消息后,似乎也非常惊诧。 “是,教主!属下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凤惊鸾,确实是中毒了!”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恭声道。 那黑影闻言沉默,半晌,像是自言自语,“难道,我们都找错人了?” 080 送她去死!(6000+) 080 这一夜,沐凝歇在飞凤楼。 天还未亮,沐凝便已醒转,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昨夜泡药浴的那个屋子郭。 此时月儿尚挂在天边,薄而淡的月光洒在窗户上,屋内很暗油。 沐凝轻轻转动眼珠,清亮的黑眸便落定在这张古朴的雕花床上。 鼻端传来淡淡的松枝香味,混合着男性独有的阳刚气息。 难道――这是简牧尘的卧房? 沐凝不由挑高黛眉,她转眸一看,果然便发现窗前的架子上搭着简牧尘昨夜穿的衣服。 一时间,沐凝难掩心中惊愕,她虽然和简牧尘认识并不久,但她总觉得他那样冷冰冰的人,应当是不会允许旁人进入他的房间的,尤其是卧房这样的私人领域! 所以,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沐凝突然被自己这个超级自恋的念头给吓了一跳。 呔,还真是自恋呢,像她这样要貌无貌,要身材没身材的干瘪竹竿,简牧尘是要有多重的口味才会看上她啊?! 沐凝嘴角不由露出自嘲的哂笑。 其实沐凝很明白,从他第一次在艳行楼里帮她,到后来提点她李氏之事,恐怕都是由于他想要她的血吧? 也不知道他要她的血到底做什么用! 如果是前世的她,那血还有解毒功效,倒是珍贵的很,这一世,她完全就是个普通人。 昨夜也不知道在哪中的那个什么芸花毒就差点要了她小命,她的血还能有什么用? 难道说简大教主有吸血的癖好? 沐凝歪着头想了想,随即便将这个念头挥开,随他去吧,反正如今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现在十万两黄金没了,她也没什么东西值得被别人惦记的了。 窗外,那一轮明月渐渐沉入了西天,天地之间骤然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漆黑,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屋内,亦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沐凝睁大眼睛,如水双瞳仿佛养在清泉中的黑色琉璃,晶莹剔透。 羽睫扇动间,那清丽双眸中有明亮璀璨的华光闪耀着。 这样的黑暗,岂不是就像她现在的处境一般,虽然眼前迷雾重重,不知身世几何。 但总有一天,她会拨开这层迷雾,让所有的真相水露石出! 这真相,自然也包括她究竟为何突然会被穿越来这个地方,附上这具身体! 沐凝再次躺下,她抓过那松软的被子,蒙在脸上,清冽的淡香,如兰似竹,沉沉将她包围。 这是,简牧尘身上的味道!? 黑暗中,沐凝眸子一亮,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想将那甘醇的味道吸进心里。 在天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沐凝坐在了回凌阳侯府的马车上,起床后,她并没见到简牧尘,青雪告诉她,简牧尘在确定她身上的毒都解了之后,子时便已离开飞凤楼。 一路上,青雪驾着马车,她时不时总是偷眼看沐凝,眼神中透着一抹怪异。 “怎么了?”或许是因为青雪是简牧尘给她的,沐凝对青雪还是比较信任的。 “小姐,昨夜,是主人抱你回房的!”青雪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哦,啊?”沐凝闻言先是没什么反应,但接着脸色便变了,“不是吧,我睡着时好像没穿衣服吧!” 青雪咬唇,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抹不正常的红云。 沐凝一看青雪这神情,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那我岂不是被看光了!” 这下可真是亏大了! 之前就已经被简牧尘亲了两次,沐凝虽然不至于像这古代的女子一般视贞操如生命,但前世好歹她也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心理上还接受不了被一个男人屡次三番轻薄占便宜。 而且,只要一想到她全身都被简牧尘看遍摸光,沐凝就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直冒小星星。 嘤嘤嘤,这要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小姐,主人他从没 tang让女人进过他的屋子!”青雪见沐凝脸色变了,像是很厌恶被简牧尘碰触,她脸上顿时露出不忿,突然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沐凝无语。 青雪这是在告诉她,就因为简大教主身边从没出现过别的女人,所以她昨夜被他看光光,说不定还被揩油摸遍了,她也不能有怨言,而且最好还得痛哭流涕感恩戴德? 不带这么玩的好么! 沐凝心头憋着一口气,可是她又不能对青雪发火,昨夜她虽然毒发,但神智却清楚,青雪和郭善争执的话她都听在耳中。 她很清楚,青雪是为了救她才会冒死放出那焰火与简牧尘联络的! 所以,实际上,青雪也于她有救命之恩! “谢谢你,青雪!”沐凝将下巴搁在手臂上,轻声道。 如今已是三月末,天气回暖,但早晨的风还是有些凉。 青雪握着马缰绳的手蓦地一颤,她只觉心头猛然涌上一种特别的战栗。 青雪是孤儿,十岁起就加入雪龙教,她从来都是按照命令行事,即使她做得再好,也从未有人像沐凝这样向她道过谢。 于是,青雪竟被这一声“谢谢”震惊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沐凝没有介意青雪的沉默,她正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昨夜发生的事,一时便望着马车外倒退的景色发呆。 如果方才青雪所说的是事实,那么,面冷心冷的简大教主岂不就是传说中那种不折不扣的冰山禁欲系? 听起来还真挺带感的! 沐凝眯了眯眼睛,她突然对简牧尘面具下的那张脸好奇起来。 嘴唇长得那么好看,眼睛又那么深邃,身材还这么棒,他相貌应该不差! 说不定还是个能和容楚大妖孽一较高下的绝世美男子! 嗯,如果能嫁给这样的男人,那该多有面子啊! 不对,简牧尘这样的冰山男人绝对不能嫁! 因为此时沐凝忽然又想起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先不说沐凝之前曾“面测”简牧尘那小兄弟的惊人尺寸,就是她所了解的,这种平时严以克己的禁欲系男人一旦发情,那可是妥妥的禽!兽! 到那时,可就真是“夫君猛如虎,小腰吃不消”了! 彼时,沐凝正胡思乱想着,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沐凝一个没觉察,身体猛地往前一扑,一惊之下,也将一直神游天外的她给颠醒了。 沐凝摸了摸被撞到的脑袋,眼眸一凝,她倏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是在意yin冰山禁欲系的简大教主!? 她顿时头皮一麻,猛地打了个寒颤,清丽眼眸中不由浮上了惊恐,连嘴角都开始抽搐了。 不是吧,她最近一定是缺爱缺滋润了,竟然会饥不择食到对冰山男简大教主动了别样的心思?! 沐凝黛眉蹙紧,眸中光芒变幻,心跳一时如小鹿乱撞,但随即她便自嘲的一笑。 不,一定是因为简牧尘是她在这个时空遇到的第一个出手帮助她的男人,所以她才会对他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心理! 她只是一个异世的孤魂,莫名落在这个空间,她尚不知前路如何。 所以,她不会,也绝对不可能爱上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 …… 沐凝回到凌阳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她没有从前门走,而是照旧将马车停在了后门处。 短短的半个月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凌阳侯府的所有人都对这个性情大变手段毒辣的三小姐心怀畏惧。 守门的仆役什么都不敢说,就开了门让沐凝进去。 到了她如今所住的院子,沐凝刚一进门,眼前便“咻”地飞来一道白影,猛地一头撞进了沐凝怀里。 “吱吱吱……”土豪大人眼放绿光,一张毛毛脸满是兴奋,抖着那对长耳朵就扑上来捧着沐凝的脸瞅来瞅去。 “喂,你大便过后洗爪子没有!?”沐凝一把揪住土豪大人软软的脖子,将小白球提溜起来,戳着那软绵绵的肚子怒目道。 “吱吱……”土豪大人这才发现沐凝的脸还是原来那张脸色蜡黄的丑脸,顿时失望地指着沐凝的脸一通乱叫。 “你怎么知道我戴着人皮面具的?!”沐凝沉了眼眸,怎么她感觉土豪大人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劲? 这货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土豪大人连忙伸出小爪子捂住嘴巴,瞪着两只绿幽幽的大眼睛一声也不吭了。 “小姐!”夙墨也在这时走了过来,他那对绿宝石似的眼睛也盯在沐凝脸上看,却也在看清楚沐凝的脸并无任何变化后,与土豪大人露出同样失望的眼神。 沐凝看着这一人一狐两对绿眼睛,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任沐凝如何威逼利诱,土豪大人只管紧闭着嘴巴猛摇头,沐凝逼得紧了,某大人干脆将脑袋缩了起来,顺便还扯了大耳朵盖住眼睛。 土豪大人还是一只小幼狐,缩起来就跟个绒线球那么大,往柜顶一待,就不下来了。 沐凝也只得作罢,但她心里却也对某大人起了一丝疑虑,看来这货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 至于夙墨,沐凝也懒得问他,反正她很清楚,这个外形诡异的少年,性格更是自闭的要命,一天到晚一句话都不说,他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不会有答案的。 由于昨夜是被简牧尘直接扔进药汤里的,沐凝原先穿的那身衣服都不能穿了,简牧尘那里也没有合适她穿的衣服,所以后来沐凝都是拿青雪的衣服将就一下。 但沐凝向来不喜欢穿别人的旧衣服,于是刚回来就立刻打水沐浴,顺便换了身衣裙。 一脱衣服,沐凝也才发现昨夜还蔓延了她全身,让她痛痒难忍的那些红斑竟然全都消失了,她身上的肌肤依然白皙胜雪,而且感觉似乎比之前还更滑腻! 沐凝自己摸了都忍不住赞叹。 只是她随即又苦了脸,哎,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肌肤再美又有什么用? 难不成她见了人,还要一撸袖子,把胳膊亮给别人看不成! 刚用完早膳,沐凝原本打算去研究她的香药,昨天那黄金被坑后,她就想好了,不能坐吃山空,必须得赚钱!必须得发家致富! 沐凝又恰好懂得调香,前世她家也有不少传世的香药方子,于是沐凝便想着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开个香药铺子,卖香膏脂粉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好歹饿不死自己,说不定还能发展成一个九州大品牌,开上个百余家连锁店的! 然而,还没等沐凝起身去她专门放香料的屋子,门外便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率先进来的是昨天刚挨了五十大板的李氏,她斜斜靠在一个两人抬的小轿子上,显然是精心妆扮过,但她的脸色却苍白毫无血色,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眼底血红,看上去憔悴不堪。 “鸾儿,”一看到沐凝,李氏眼底霎时有愤恨与怨毒闪过,却又立刻被隐藏在平静之下,只见她扯了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马车在外面等着了,走吧!” 沐凝坐着不动,一对清丽无双的眼眸静静看着李氏,那眼神幽静如古井深潭,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 李氏昨日刚受了五十板子,照讲至少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康复,可是这才第二天,她就能下床了。 看来,昨日那顿板子是有人特地打过招呼了! 李氏见沐凝竟然对她得话置若罔闻,不由恨得咬牙,一双手死死抠紧了轿子的把手,那么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可是,即使恨不得要将沐凝食骨啖肉,李氏面上却仍然保持着温婉慈爱的笑容,“鸾儿,本家昨日派人送信,老夫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恐怕有些不好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去尽些孝道!” “哦,是吗?”沐凝淡淡勾唇,清冷眼眸中有流光一闪。 昨日李氏在宫中没害成她,反而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丑,差点连命都丢了,以李氏那样的性子,怕不是要恨毒了她! 可是今日李氏竟然能够若无其事来邀她回什么本家,沐凝心中不由冷笑。 看来,这一趟本家之行必定凶险重重! “三小姐,本家那边的老夫人可是您的堂奶奶,侯爷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她染病,您 要不去,传出去可就不大好听了!”李氏身边的张嬷嬷见沐凝不答话,她有些着急,于是赶紧出言劝道。 “堂奶奶?”沐凝闻言挑眉,装出一副困惑的模样,“可是本家那边曾经不是明确说过不准我踏进凤府大门一步的吗?!” 李氏与张嬷嬷迅速交换了个眼神,李氏原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她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她如今已是将沐凝恨进了骨血里,光是现在看着沐凝,都让她如鲠在喉。 她真恨不得手里能有一把刀,能立刻剜掉那对冷幽幽仿佛能看穿人心事的眼睛! 张嬷嬷暗暗压了压李氏的胳膊,是在提醒她要忍。 李氏双手死死抠紧了木质的把手,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鸾儿,长者为尊,你不能因为那件事就罔顾人伦孝道呀是吧!” “母亲说的是!此去本家恐怕一天无法来回,我去收拾几件衣裳!”沐凝将李氏的眼神变化看在眼里,她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不动声色的笑痕,随即轻盈起身。 “啊?哦,好!”李氏与张嬷嬷早就预料到沐凝不会乖乖跟她们走,两人也已想好各种说辞。 不过两人显然没想到只是三言两语,沐凝竟然就同意了,李氏与张嬷嬷不由迅速交换了一个阴寒的眼神。 “那鸾儿你快去收拾,马车就在外边等着呢!”这一刻,李氏心情都变好了,从昨日在宫中挨打受刑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露出笑脸。 只是此时李氏心中却在冷笑,凤惊鸾,这一回看谁还能帮得到你,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必须死! 本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世上的小贱人,还妄想得到天大的富贵,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这一瞬,李氏眼中迸出恶毒如蛇的狠厉,她原本还算姣好的脸都变得狰狞可怖了。 沐凝进屋去收拾衣服,李氏还有些不放心,她让张嬷嬷在这紧盯着沐凝,自己则坐着轿子出了院子。 凤琦儿正站在门外马车旁,一看到李氏出来,她立即迎了上来,“怎么样?她肯不肯去?”她焦急问道。 “嗯!正收拾衣服!”李氏眸光阴寒,她让那两个婆子背她上了马车。 凤琦儿立刻也跟了进去。 “不是说了要你别出来?如果被人看见你没挨板子,追究起来怎么办?”李氏不悦道。 “娘,我要是不去,那小贱人肯定会起疑心的!”凤琦儿咬着唇,她漂亮的脸蛋上亦是布满了和李氏同出一辙的恶毒与仇恨,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那小贱人害得我那么惨,不亲眼看着她死,我不甘心!” “娘真是后悔早没杀了那贱人,如今她害的我们母女这么惨,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李氏坐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双手死死揪着身下的褥子,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可是,娘,我真的要嫁给那个太监吗?”凤琦儿突然捂着脸哀哀哭泣起来,她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绝望过。 “别哭,会有办法的!”李氏闻言也是目光一变,眼底露出了畏惧,她不由想起昨日那一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李老三会突然反口,明明之前都说得好好的,以至于她们被凤惊鸾那个贱人打得措手不及一败涂地。差点连命都丢了! 若不是太后身边那个大太监李兰英开口求情,恐怕现在她们早就成了两具死尸。 可是,也正是因为那个死太监为他们求了情,所以后来行刑之前,那个太监突然出现,只提出一个要求,让凤琦儿嫁给他,他就免了凤琦儿与李氏的皮肉之苦,否则,就要那侍卫用力往死里打她们! 081 龙潭虎穴(6000+) 081 凤琦儿天生貌美,李氏一直都是想着要将凤琦儿嫁进皇家,所以从来都是娇生惯养,请来名师教授她琴棋书画,从来不曾让她吃过一点苦,这才造就了去年宮宴上凤琦儿首次露面就被冠以帝都第一美人的称号。 这五十板子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以凤琦儿那娇弱的身子,还真有可能挺不下来郭。 原本李氏不想答应,她好不容易养出的女儿,那可是要做未来皇后的,哪能被一个太监给糟蹋了油? 凤琦儿更是觉得受辱,厉声呵斥那李兰英痴心妄想,并说死也不嫁给他! 李兰英也不着急,他只往那一坐,阴柔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打!” 这些行刑的太监可都是李兰英的人,得了李兰英命令,那板子可是不折不扣地重重落下。 “啊!”李氏刚挨了一板子,就痛得快要晕厥。 凤琦儿在一边看着,一开始她还能强忍着,但随着李氏叫得越来越大声,那些小太监也押了凤琦儿打算行刑,此时李氏已被打了七八板子了。 原本这七八板子可能还算不了什么,但得了李兰英命令的太监们无不出了狠力,李氏冷汗淋漓,白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娘!”眼看那一板子就照着她臀部打了下去,凤琦儿心胆俱裂,恐惧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如何,凤小姐想好了没有?”李兰英阴邪地看着花容失色的凤琦儿,挥手制止了太监们的动作,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 凤琦儿咬唇,眼底露出挣扎的神色,脸色一时惨败如纸。 她不想嫁给一个太监,可是她更不想死! 凤琦儿看着李兰英那张虽然白净却面皮松弛,眼角都吊下来的脸,心中一时恶心难忍。 这李兰英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才会在寿宴上出言求情。 原本那五十板子还不至于会要了她们母女的命,但如今李兰英却在这,看那些太监打李氏的力度,那板子落下的力道,恐怕再来十几下,李氏就要挨不住了。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李兰英倾身到凤琦儿面前,翘着兰花指,食指刮着凤琦儿白嫩的脸颊,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柔嫩感觉,李兰英松弛的嘴角露出yin邪的笑。 “别碰我!”凤琦儿眼中露出厌恶,她一扭头,躲开李兰英的碰触。 李兰英眯起吊梢眼,眼底有厉光一闪,他猛地伸手掐住凤琦儿脸上的嫩肉,冷笑道,“还给洒家装什么贞洁烈女!你们在太后寿宴上如此作为,已是落了皇家颜面,这帝都城内的豪门望族恐怕都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女人进门!洒家愿意娶你,你已经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了!还敢嫌弃洒家?!” 凤琦儿被掐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只要一看到眼前这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太监,她就忍不住作呕。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知道厉害!”说罢,李兰英一挥手,“给我打!” 一听李兰英说要打她,凤琦儿目中顿时露出了惊恐,李氏亦是慌了起来,但是刚才她的嘴就被堵了起来,此时只能呜呜叫唤。 眼看那一板子就要落到凤琦儿娇臀上。 “我,我答应你!”凤琦儿无法,为了不受刑,只得屈辱地答应了那李兰英的要求。 但是,凤琦儿此刻心中却更加恨毒了凤惊鸾,她也将她今日所受的苦全算在了凤惊鸾头上。 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她又怎么会在全帝都的王公贵族面前出那么大的丑? 如今颜面扫地,还被太后责罚,不但太子殿下再也不可能娶她,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却被打了板子,恐怕她以后在这帝都城内,果然便如李兰英所说,根本就嫁不出去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凤惊鸾那个贱人所赐! 只是凤琦儿与李氏在这里痛恨是凤惊鸾让她们首次屈辱,声名扫地,可她们却不想想看,当初李氏故意一棍子打在凤惊鸾头上,致使凤惊鸾脑子坏掉,成为全帝都城的笑话。 后来又屡次设计陷害凤惊鸾,最终在凌阳让李老三杀死了凤惊鸾。 就因为她们嫉恨凤惊鸾出生时有祥瑞,所以就要处处致凤惊鸾于死地! 而凤惊鸾的一条命竟然还比不上她们 tang的颜面重要! 何况,若不是李氏与凤琦儿贪图那十万两黄金,想要放火烧死沐凝,却反被沐凝羞辱,从而密谋要在这宮宴上将沐凝一击致死,她们又怎么会落得今日下场? 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 后来,李兰英也确实让凤琦儿免受了刑罚,先前李氏虽然被打,他也给了一瓶宫中特制的药膏,李氏回来擦了两次,被打得皮绽的伤势也已好转了许多,她方才的样子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 沐凝进了里屋,却并没有如她所说那般收拾衣物,而是将她之前制好的毒药迷,药选了一些装入特制的腰带内。 “小姐,你不能去!”青雪跟了进来,声音里有着不赞同。 “替我收拾几件衣服。”沐凝随口道。 “小姐,那里危险!”青雪见沐凝不将她的话当回事,顿时急了,她伸手一把按住沐凝的胳膊,加重了语气,“你不能去!” 如果说一开始简牧尘让青雪跟着沐凝保护她,青雪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不可能没有想法的。 毕竟相较于惊才绝艳的简牧尘,面容平凡,名声更是一团遭的沐凝实在是难以入眼。 青雪原本也只是想遵照简牧尘吩咐,只要保沐凝安全就行。 然而当青雪真的接触沐凝以后,她才发现这个世人口中愚笨丑陋,粗俗不堪的女子却是这般清灵慧黠,那一身灵气仿若三月枝头那覆了薄霜的梨花,傲然绽放着幽香,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被她所吸引。 清晨风中那一声“谢谢”,更是深深烙进了青雪心上,让她对沐凝第一次生出了切切实实的敬意。 “我知道!”沐凝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只是这笑意并未达眼底。 青雪一愣,向来冷漠的眼中分明写着“知道还去,你疯了!”的表情。 沐凝也不以为意,她轻轻拨开青雪的手,继续整理那条特制的腰带,口中却也在解释,“李氏与凤琦儿这次吃了亏,她们定然恨我入骨,就算我今天不去,她们也会想出另外的办法对付我!” 这也是沐凝为何会明知道此去凤府本家,定然凶险万分,却仍然还要前去的原因。 与其担心李氏与凤琦儿不知何时再来的反扑,她不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到时候见机行事,她相信以自己的机警,手上又有这么多的药粉,她还不至于怕本家的那些人! 而且沐凝之所以会应允,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虽然如今她已确切地知晓自己并不是凤惊鸾,但是她刚穿越过来,就是以凤惊鸾的身份活着,从内心来说,她深深地可怜这个苦命的少女。 所以,她想为凤惊鸾报仇! 所有曾经害过凤惊鸾的人,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可是——”青雪眼中露出犹豫和纠结。 “放心啦!”沐凝长睫扑闪,她望向窗外,唇角露出一抹慧黠的笑,“你家主子不是已经早有安排了么?” 青雪闻言一惊,下意识朝窗外看去,那里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此时静悄悄的,除了鸟鸣之外,无半点声音。 但是青雪却知道,从那一夜简牧尘让她跟着沐凝时起,在她们身后的暗处就有一道影子跟随。 那是雪龙教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七的冷面杀神隋七! 这也是让青雪惊骇的地方,雪龙教的十大高手那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在江湖中都是人人闻风丧胆,向来都只听命于教主一人! 但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少女,却能让主子派出隋七贴身保护,可见她在主人心中的重要! 可是,比起知道主人让隋七隐在暗处保护沐凝,让青雪更加惊讶的却是方才沐凝所说的话,她竟然知道隋七的存在! 要知道隋七的轻功出神入化,这么多天来,若不是早知晓隋七在暗处,就是她自己都几乎感觉不到隋七的气息,沐凝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三小姐,您收拾好了没有?”张嬷嬷见沐凝进去久了,担心她会突然改主意,这样李氏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所以张嬷嬷连忙出声叫道。 张嬷嬷话音一落,突然感觉后背冷飕飕的,她一回头,便撞上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 “哎哟我的妈呀!”张嬷嬷顿时被吓了一跳,眼光一落,当她发现那对阴森森的绿眼睛竟然是一个满脸缠着白布条的怪人时,更是吓得惨白了脸,直念“阿弥陀佛”。 虽然夙墨前几日就跟着沐凝回到凌阳侯府,但由于他的样貌太过古怪,所以一直都戴着风帽,凌阳侯府里还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沐凝出来时,夙墨已经出去了,她便见张嬷嬷浑身抖若筛糠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干什么。 张嬷嬷一睁眼,见面前无人,顿时以为方才自己真的是见鬼了,于是赶紧一溜烟跑了出去。 沐凝不由凝了黛眉,她抬脚欲走。 “吱吱吱……”一团绒白团子猛地扑了上来,熟门熟路地扒开沐凝衣襟,舒服地窝在了她胸前。 “小姐!”沐凝已经快要走出院子时,夙墨忽然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如果遇到危险,”他垂眸,指着沐凝右手,突然做了个横劈的手势。 沐凝不明所以,刚想问夙墨这是什么意思,他却抿紧了唇,死活也不再开口了。 “三小姐!”外面又有人催了。 沐凝一晃神的刹那,却见夙墨又不见了。 她不由转身去问青雪,“夙墨什么意思?” “不知道!”青雪诚实的摇头,以她的见识,就算看到当时沐凝在艳行楼挥手间,剑气斩杀那两名杀手,也是不知道缘由的。 “三小姐,夫人在外面等您半天了!”李氏身边的大丫鬟秀红站在院外,一脸不善地说道。 沐凝淡淡看了秀红一眼,什么都没说,裙摆一旋,已举步朝外走去。 然而方才还盛气凌人,看向沐凝的眼中布满了轻蔑的秀红却在沐凝那样清冷若霜的眼神下生生打了个寒战。 没来由的,秀红心中竟然生出惊恐的感觉。 到了门外,沐凝便见那方才好似屁股着火一般跑出来的张嬷嬷从马车上下来,似乎刚刚被李氏训斥了,她脸色很不好看,看到沐凝,她扯出僵硬的笑脸,“三小姐,夫人身子不适,车子内药味浓,担心您闻不习惯,所以夫人给您另外安排了马车。” “嗯!”沐凝也不想看着李氏那张虚伪的脸,于是淡淡应了一声,径直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去。 前面马车上,凤琦儿自打听见沐凝声音时起,就恨得咬紧了牙关,双手狠狠抓紧了身下的褥子。 “先忍忍!”李氏心疼地拍了拍凤琦儿的手,这是她娇养的牡丹花,她决不允许有人胆敢欺负到她们头上! “娘,本家那边都安排好了?”凤琦儿闭了闭眼睛,这才将心头那股郁结愤怒之气压了下去。 “放心吧,那小贱人这一次定然是有去无回!”李氏咬牙,凶狠地说道。 ***** 华安凤府是百年簪缨世家,当年一门进士,也曾显赫一时。 但自这一辈的老太爷时起,凤府就已走了下坡路,府中子孙数十人,多年来竟无一人能够出仕,偌大的家业单靠收租维持,早已入不敷出。 直到十几年前二房的庶子凤子建参军后,屡有建树,历经数战,终于功成名就,获封凌阳侯,并娶了那世家女李氏为妻,才让凤府扬眉吐气了一回。 后来凤惊鸾出生,直接被许给当时的皇长孙,更是让沉寂多年的凤府门庭若市起来,但好景不长,随着凤惊鸾的长大,她不但越来越丑,还愚笨粗俗,皇家视她为耻辱,只是碍着面子才没有退亲。 可是这帝都城内的王公贵族们却都明白,凤惊鸾绝对不会成为太子妃,大乾的皇族是不可能允许一个傻子成为将来的一国之母的。 所以,刚刚热闹了几天的凤府再次被冷落,没人再去巴结老太爷,先前那些官员们允下的给凤府那些子弟们一官半职的承诺也就此不了了之。 于是,本家那些人在屡次上门,却遭受各种冷嘲热讽后,都将责任归结在了凤惊鸾头上。 都是她,才让他们成为了全帝都城的笑柄! 再到后来凤子建得罪了恭王容楚,所有职务被一拿干净,这对于原本就已摇摇欲坠的百年凤府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于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将凤惊鸾看作丧门星 那以后,每当逢年过节,凤惊鸾出现在本家时,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每回从本家回来,凤惊鸾身上都满是伤痕。 最严重的是有一年冬天,凤府的几个孙子竟然将凤惊鸾推进了结冰的湖里。 那一次凤惊鸾被救上来时,全身都被冻僵了,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气来。 但是,凤府不但没有一句道歉,还反而说是凤惊鸾自己掉进湖里,却诬赖几位小少爷害她。 没有人为凤惊鸾说话,李氏只顾着讨好老夫人,根本就不理凤惊鸾死活。 凤子建虽然已是凌阳侯,但他是二房庶子,在家族里,还是族长为大,他若想东山再起,就不能脱离家族,否则单凭一个孝字,就能让他的政敌打得他无话可说。 那几个小少爷其中一个是凤府的嫡长孙,老夫人向来疼爱的紧,所以自小就养成了纨绔跋扈的性子,在府里向来横行霸道,没人敢得罪他。 推凤惊鸾下湖里,就是凤小宝的主意。 老夫人当场指责凤子建教女无方,竟然养出如此刁钻的女儿,凤子建丢了面子,一巴掌就打在凤惊鸾脸上。 那时候凤惊鸾风寒未愈,身子虚弱,凤子建又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直接就将凤惊鸾扇晕了过去。 如这样的事举不胜举,沐凝也是在参加太后寿宴之前的那七天里,从凤惊鸾的奶娘陈氏那里听来的。 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名叫凤惊鸾的少女如此不堪的经历,才让沐凝坚定了一定要帮她复仇的决心! 一路想着心事,两个多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沐凝抬眸,清丽眼眸中有一瞬的寒光闪耀,那样锋锐冷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马车的车厢,看在了这污秽肮脏的百年世家的那块气势非常的牌匾上。 这一次来,沐凝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一定会为凤惊鸾讨回那一份被这凤府所有人弃若敝屣的高贵自尊! 沐凝下马车时,便见门前站着一名打扮素净的少妇。 此时李氏也被张嬷嬷掺下马车,正装模作样坐在了一架两人抬的竹椅上,那少妇迎了上来,恭恭敬敬行了礼,“二叔母!” “嗯!”李氏却对这个少妇的态度十分冷淡,只拿眼角扫了那少妇一眼,就挥挥手,“进去吧!” “是!”那少妇扭头,正好看到沐凝朝她走来,只见她眉头不动声色的一挑,眼底有不知么的光芒闪过,随即便低头,“三小姐!” 沐凝很庆幸自己之前就已经问过陈氏凤府的事情,对于本家这边,她也差不多能根据陈氏的描述猜出各人的身份。 眼前这个神情恭敬,不苟言笑的少妇应当就是凤府的嫡孙媳妇,也就是那曾经差点害的凤惊鸾被淹死的凤小宝的正妻——白雅琴。 “嫂子好!”沐凝亦是不动声色的回了一礼。 白雅琴似乎没想到沐凝竟然会如此反应,竟然盯着沐凝的脸愣住了。 “嫂子,母亲在前面等着!”沐凝微微一笑,她笑起来很漂亮,眼睛弯弯,灵气逼人。 白雅琴眼中忽然有强烈的纠结神色闪现,她抿紧了唇。 沐凝不再看她,转身跟在李氏后面,只是在经过李氏那辆马车时,她回眸看了一眼。 马车里有人,这香味,是凤琦儿身上的! 沐凝又看向那门洞深深的凤宅,她缓缓眯眸,嘴角不由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来,这回,她还真是要入龙潭虎穴了呢! 082 豺狼虎豹(6000+) 082 皇宫。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正是上早朝的时辰,然而在皇后所居住的长春宫内,却帘幕低垂。 yin靡的香味混合着檀香沉重的味道,让人闻了有种昏沉的感觉郭。 “啊,啊不要了,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饶了臣妾吧!”就在这偌大的宫殿内,突然响起一阵像是痛苦又像是愉悦的哭泣声油。 穿着明黄色袍子的皇帝抬高女子大tui,一阵猛烈chongci,抓住绑在木架上的女子的下巴,低头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和那来不及掩饰的厌恶,皇帝那阴森的眼中顿时闪过暴虐。 “贱人,还敢骗朕!” 只见皇帝伸手拿过旁边燃烧正旺的蜡烛,眼神阴狠地就往女子如雪的肌肤上烫去。 “啊!”蜡烛里那滚烫的烛油滴在皮肤上,女子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都痛得忍不住颤抖起来,额头冷汗大颗滚落。 “贱人,叫你看到容楚就发sao!”皇帝却好像很享受女子的恐惧,尤其是她痛苦时那一瞬的绞紧,顿时让他舒服地仰头叹息起来。 而这名此刻被绑在特制木架上的女子,则正是当今大乾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娘娘。 只是原本端庄高贵的皇后娘娘此时却全身赤,裸,姿势羞辱。 那一身雪白肌肤上更是布满了青紫,有烫伤有鞭伤,一看就知道那是受虐的痕迹,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 “臣妾没有!”皇后头上冷汗淋漓,痛得快要晕过去了。 她也好想让自己就这么晕过去,这样就不用再面对这个道貌岸然的魔鬼。 可是,只要皇后意识稍有涣散,皇帝就立即伸手狠狠掐她的min感地带,这样的折磨让皇后恨不能马上死掉。 “还敢说没有?sao货,你以为朕瞎了,看不到你对容楚眉来眼去?啊?” 皇帝身下一动,他存心折磨皇后,用那种最屈辱的方式,眼神阴狠,“朕让你做皇后,你还不满足,竟然还想着容楚?!” “我没有!”皇后拼命摇头,神情痛苦,她感觉身子里像是有火在烧。 皇后知道,这是皇帝给她下的chun药开始发作了,一种空虚的感觉让她想要尖叫,脑子渐渐不能做主,急需男人来满足。 “没有?”皇帝很满意地看着眼前女人的反应,猛地一ting身,他yin笑着道。 “贱人,你心心念念想着容楚,今天朕就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容楚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他那里根本就不行的!哈哈哈,他能像朕一样满足你吗?哈哈哈……” 神智渐渐不清的皇后根本就没听清楚皇帝在说什么,或者说她就算听到了,也绝对不会相信皇帝的话。 他肯定是因为嫉妒容楚,所以才会编造谣言,说容楚不是男人! 如果容楚不行,他王府内怎会有那么多的妻妾? “是朕从容楚手中抢了你,那又怎样?朕是皇帝,这天下都是朕的!朕就是要让容楚难受!” 皇帝才不管皇后有没有听进去,他一边激烈动作,一边癫狂大笑,他眼底血红一片,神情狰狞可怖,与人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简直大相径庭。 “呜呜……啊……”皇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死命咬紧唇,紧闭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看着朕!”皇帝见状,却一把抓住皇后脸颊,逼她睁开眼睛看着他,嘴巴嘬住皇后的舌头,在她口中厉声吼道,“你看清楚,现在cao你的是朕,朕不许你心里想着容楚!” “呜!”皇后被皇帝口中那股腐败的气味冲的想吐,但她却不敢,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敢那样做,换来的只会是更加凶残的对待! 不多时,皇帝已然不复方才的勇猛,那明黄色的龙袍挂在他枯瘦如柴的骨架上,就像是骷髅上披着衣服。 猛然间,皇帝吼叫一声,顿时偃旗息鼓。 皇后眼中露出失望,她显然还没得到满足,她身上药性还未解,整个人难受地嘤咛,皇帝却再也不管她,扭头走了。 皇后的贴身宫女一直候在外边,一见皇帝出来,她连忙跪倒,浑身都在发抖。 待到看到皇帝身影消失,那名 tang宫女这才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跑进去,一看到凄惨的皇后,她眼睛立即就红了。 “娘娘!”桃红连忙上前解开皇后双手的绳索,给皇后披上衣服,然后扶着全身瘫软的皇后到床边躺下。 “呜……”皇后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云,全身都在发抖,药性未解,她身体里难受地像是有火在烧。 “娘娘,您忍耐一下!”桃红显然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了,她熟练地在旁边的冷水盆里拧起一把汗巾,细心地给皇后全身擦拭。 以前皇帝只要稍有不顺心,就会来折磨皇后,昨天就是因为皇后在宴会上多看了恭王爷两眼,宴席散后,皇帝就来了长春宫,一直折磨着皇后。 但当桃红看到皇后全身上下那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上,她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娘娘,皇上他怎么这么狠心!当初明明是他硬是从恭王爷手中抢了您的!早知道在宫中过的是这种日子,当初还不如跟着恭王爷……” 那凉水浸过的汗巾让皇后稍微舒服了点,她听到桃红的话,当初的一幕幕突然在眼前闪现,微睁的眼睛里不由露出一丝迷惘。 她闺名丛芷卉,是大乾五大世家丛家的嫡女,十多年前,先帝甫一认回容楚,就封了他为谨王,并在全大乾最有名的百年世家里为他挑选正妃,何等的幸运,让她入了先帝的眼。 一道圣旨,她被赐婚谨王容楚,她的名字也上了皇家玉牒,成为名符其实的准谨王妃,当时可谓羡煞了全天下的女子。 那一年,容楚十三岁,她十岁。 原本是要待到她及笄之后便举行大婚,谁曾想容楚从十五岁到二十岁这五年间却领兵在外征战,一年鲜少有在帝都城的,直到先帝突然驾崩,他才回返帝都。 那一年,她十七岁,正怀揣着七年的所有美好梦想和爱恋等着容楚来娶她。 她怎么能不爱他? 恐怕全大乾的女人都会在看到他后爱上他的! 然而,也就是在先帝驾崩,现今皇帝登基,所有皇室女眷在宫中守丧的那一夜,她被皇帝看中。 皇帝逼迫她的家族将她送入宫中,又在容楚归来的那一天,故意在御书房只隔着一道屏风,当着容楚的面强女干她。 还以她的父母兄长的性命逼迫她对着容楚说出违背她心意的话。 她说,“你给不了我要的,我只想做皇后!”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容楚那紧握的手,还有眼中的愤怒。 后来,她确实做了皇后,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家族也因为她而再次受到了皇帝的重用。 可是,又有谁知道从她进宫的那一天起,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再到后来,为了修习长生之术,皇帝迷恋炼丹,他将朝事全都交托容楚,封他为摄政王,他自己则日夜与一帮道士论道。 近几年,皇帝心性扭曲,疑心渐重,他一直对她不放心,于是便变着法子折磨她,羞辱她。 就连她怀孕时,皇帝竟然还对她用药,以致于她早产,她拼命生下的小皇子也因此体弱多病。 但是,也正因为皇帝越来越让她恶心厌恶,她便愈发思念起容楚。 尤其是如今的他是那么丰神俊朗,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人心跳加速,每次看到他,她原以为早已枯死的心竟然会怦怦狂跳。 而且容楚他虽然府中妾室众多,但至今未娶正妃,这让皇后忍不住就会在心里幻想,其实他还忘不了她,他的正妃之位就是为她而留! “娘娘,奴婢斗胆说一句,您以后还是别见恭王爷了,就当是为了小皇子,为了丛家着想,”桃红擦了一把眼泪,心疼地看着皇后满身的伤痕,“您不见恭王爷,皇上就不会生气,您也不必受这些苦啊!” “住口!”皇后却突然生气起来,当年她就是顾虑太多,父母哭泣求她,才让她动摇,可是,如今看来,这是多么大的错误! 不,她不愿再为任何人而活,她要为自己活! 容楚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让张德全来见本宫!”皇后强撑着坐起身,她在咬牙忍耐着身体里那仿佛蚂蚁啮咬一般的难受感觉。 桃红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娘 娘,要不要宣林亚阳进来?” 其实皇后宫中也有那相貌俊秀,净身不干净的太监,这林亚阳就是! “不!”然而皇后却一口就回绝了。 皇帝从来都是个外强中干的,一开始她什么都不懂,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自从生了孩子,她的yuwang也变得强了起来。 那以后皇帝迷恋炼丹,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每每都要对她下药,但又不能让她尽兴,所以她才让心腹去物色那些相貌俊美的年轻男子,然后在净身时象征地走下过场。 后来,只要皇帝折磨她,事后她都会让那年轻太监来和她行,房,这几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自从容楚被封摄政王后,渐渐便经常在宫中他原来的寝宫留宿,她不想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到他耳中,于是最近便宁愿强忍着也不再和那年轻太监行鱼水之欢了。 皇后沐浴完,那药性也散地差不多了,一出来,她已然再次恢复到端庄高贵的皇后娘娘。 张德全是皇后本家的人,也是她的心腹,那没净身干净的太监就是张德全替皇后找来的。 一看到皇后,张德全连忙跪下,皇后声音有些疲惫,但难掩狠戾,“那贱人如今在哪?” 张德全将沐凝与李氏一起去了华安凤家的事向皇后禀报了。 “原来希望那小贱人死的,并不止本宫一人!”皇后眯眸冷笑,随即招张德全附耳过去,一番叮嘱。 …… 与此同时,华安凤府。 沐凝跟在李氏身后,正举步往宅内走去,在她面前,那百年老宅就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怪兽,里面萦绕着阴暗的气息。 就在沐凝迈步跨过门槛之际,她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 沐凝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眼角的余光里,她瞥见白雅琴从她身旁走过,那一身素净的衣裙与这座表面华丽,实际上早已腐朽不堪的百年老宅是那般格格不入。 这一瞬,沐凝眼中倏然有精光划过。 此刻正值午膳时间,凤府的规矩向来都是除非逢年过节会聚在一起,否则各房都是在自己屋内用膳。 但今日,当沐凝与李氏被引进花厅里时,却发现几乎凤家所有的人都在此等候。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坐在上首处,一身福寿团花袍子,身板虽瘦小,但眼神锐利精明,像个老鹰一般的老妇人。 沐凝自然知道这等气势的肯定就是现任凤家宗族族长的原配,老夫人曾氏。 虽然早知道今日之行必定是李氏设得一个陷阱,但当沐凝看到这位李氏口中“感染了风寒,已然快要不行了”的老太太,她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一跳,仿佛感觉到了危险正在来临,沐凝不由眯了眼睛。 “鸾儿拜见老夫人!”沐凝屈膝行礼,照理说,身为孙辈,见到老夫人,她应该跪下行礼。 可是一来沐凝才不想跪这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老太太,二来,她也想试探一下,今天这么多本家的人都在,李氏究竟是打得什么算盘! 果然,立刻便有人发难,“凤惊鸾,你好大的架子,见到祖母竟然也敢不跪!” 沐凝抬眸一看,只见说话的那男人约莫二十多岁,相貌倒是还算得上英俊,但面皮松弛,眼中无神,嘴角法令纹极深,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导致早衰。 而且白雅琴就站在这男人身边,正垂着头,低眉顺眼地看上去十分恭顺。 沐凝知道这人定然就是那凤府长房嫡孙,也就是当年差点害的凤惊鸾葬身冰湖的凤小宝了! 不,如今凤小宝早就改名凤俊杰,还真是高大上的名字,他可是曾氏的心头肉。 因为那曾氏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却只得凤小宝一个孙子,自然从小就娇惯异常,也养成了凤小宝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性子。 据说这凤小宝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偏偏喜欢舞文弄墨,更喜欢有学识的女子,白雅琴就是他强娶来的。 “堂兄误会鸾儿了,鸾儿不是不尊敬老太太,实在是昨日鸾儿从宫中回来后就生了病,大夫嘱托了不能受凉!”沐凝故意放柔了声音,做出恭顺的模样。 其实她正悄悄观察着这屋里所有的人。 很显然,凤府长房二房三房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凤府长房有三子,老大凤英才就是凤小宝的爹,凤小宝还有一个妹妹风翠儿,向来与凤静儿十分要好。 老二凤伟才应当就是那个正色眯眯看着她的中年男人,他身边的胖婆娘是二夫人严氏,他们身后那三个少女应该是他们那三个女儿了。 沐凝目光一转,随即便落在一名约莫十几岁的男子身上,只是一看到他,她就立即皱了眉头,因为这是一个傻子,眼歪嘴斜,看人时歪着脖子。 见沐凝看他,他便咧开一张大嘴呵呵傻笑起来,他一笑,那哈喇子便哗啦啦流了出来。 看来这个傻子,应该就是曾氏老来得子的老三凤武才了。 沐凝眼神随即移开,并没有在凤武才身上多做停留,她虽然不歧视傻子,但也不至于对一个傻子感兴趣。 然而就在沐凝看向凤武才的那一瞬间,李氏与曾氏迅速对视了一眼。 沐凝观察众人的时候,这花厅里所有凤府本家的人也在观察她,只是从方才沐凝刚进屋时起,所有人都不由在心里震惊。 因为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这名气质清灵的少女,那身浑然天成的高贵气息分明与傻乎乎的凤惊鸾大相迥异。 若不是那面貌一样,众人都要怀疑这肯定是两个人! 而且越看沐凝,众人心中越是惊骇,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一个傻子脱胎换骨,变成如今这样一个灵气逼人的少女? “妹妹这是在炫耀你能进宫,而我们则连宫门都进不去吗?”风翠儿恨恨地瞪着沐凝,忽然阴阳怪气说道。 “姐姐多心了,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沐凝笑道,她知道这个风翠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却还没出嫁,之前说了好几门亲事,却都是因为凤家狮子大开口找男方家要天价聘礼,自家却又出不起嫁妆,所以作罢。 于是这风翠儿的脾气便越来越古怪,分明就是个老姑婆的样子了。 “哼,果然就是青楼贱妓生下的货色,这么不懂礼,跪老夫人那是天经地义,哪有像你这般推搡的!” 说话的是纪氏,凤府的长媳,凤小宝的娘,她向来与李氏不对付,也不喜欢比她相公有出息的二房,所以说话一向刻薄。 沐凝皱眉,她站在那里没动。 老夫人眼神阴郁地盯着沐凝,显然已经很不高兴了,她从来都是自恃身份,在凤家还没有哪个晚辈敢这样无视她的尊严的。 “听说你昨儿个在宫中很是威风啦,怎么,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入不得你眼了?”曾老夫人冷笑。 “不敢!”沐凝咬牙,垂落的眼睫下,眼神冷冽。 “祖母,如此不尊长辈之人,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知道厉害!”凤小宝一直看凤惊鸾不顺眼,从小他就知道,就是因为凤惊鸾被皇家厌弃了,所以才连累他们凤家败落。 否则的话,他如今早就荣登一品大员,哪还会在华安这个鬼地方混迹? 凤小宝话音一落,其他人立即都附和起来,“就是,不尊嫡母,设计陷害嫡姐,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将她沉湖!” 沐凝闻言,清冷眼神立即扫向李氏,却见李氏正低着头垂泪,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沐凝心中不由冷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眼看花厅里所有人都群情激奋起来,更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出来,伸手就来按沐凝肩头,“跪下!” 083 小心傻子!(6000+) 083 青雪立刻出手,一掌就打飞那两名汉子。 花厅里,一时静了下来,只有凤武才那个傻瓜口水横流拍着手,笑嘻嘻道,“好哎好哎!郭” “反了!真是反了!”曾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不停地拍着桌子,厉声喝道,“抓住那个贱婢!油” 随即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饶是青雪武功高强,也被堵在了外边。 待到屋内再次恢复静谧,曾老太太那对恶鹰一般的眼睛立即就盯住了沐凝,她冷笑,“好!好你个凤惊鸾,还真是胆大啊,连老身你都敢忤逆!别以为你攀上了高枝,老身就不敢动你,只要你还是我凤家的人一天,老身就是当场将你打死,也没人敢来找老身的麻烦!” 说罢,曾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还不给我跪下!” 沐凝仍然没动,一身青裙的她俏丽身姿傲然如竹,只用那对清冷如覆霜雪的眼眸冷冷盯着面容狰狞的曾老太太,这天下,能让她跪的,还没几个人! 但绝对不包括曾老太太! “逆女啊!”曾老太太气得快要晕厥,凤家的人赶紧围上去给曾老太太顺气。 “大胆凤惊鸾!”那些凤家的人顿时围了上来,好几名大汉要来锁沐凝的胳膊。 “小姐!”青雪被堵在门外,虽然她武功高超,但那一层层的人堵住她去路,她一时进不来,急的又是一掌拍过去,立马有人被拍飞。 但今天曾老太太是存心要给沐凝下马威,那些人听命于她,她没下令,他们只得硬着头皮用血肉之身堵住前门。 还真是好大的阵仗! 沐凝眼中迸出冷冽气息,寒芒在她眼中折射出锋锐的刀锋。 她心中对这些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种冲动,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沐凝的手不露痕迹地放在了腰带上,那里有足够让这里所有人致死的毒药。 但也正在此时,沐凝看到人群外,白雅琴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一刻,沐凝只觉心头悚然一惊,方才被愤怒冲晕的灵台也瞬间变得清明。 不,她不能冲动,她如今还顶着凤惊鸾的身份活着,如果她一怒之下杀了凤家本家的人,那么不但她会因为弑亲而被绳之以法,还会让那个可怜的少女到死都要背负永生的骂名! 沐凝咬紧贝齿,清冷双眸冷冷眯起,密如扇的睫羽垂下,仿佛有一股闷气盘旋在心头,狠狠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想,当初的凤惊鸾是不是也被如此对待过。 或者,那些人对待凤惊鸾的手段要更甚今日? “跪下!”转眼间,那两个汉子双手已经压到沐凝肩膀上。 他们都是凤家旁支,手脚粗大,一看就是干粗活的,曾老太太让他们去驯沐凝,就是为了让沐凝吃点排头。 然而即使决定忍过这一时,但沐凝也不愿吃亏,她一扭身子挣脱开来。 曾老太太见沐凝如此顽固不化,枯瘦的手猛地握紧,眼中射出恶鹰一般阴冷的寒光。 一直假装垂泪的李氏见沐凝竟然如此忤逆曾老太太,她嘴角不由勾起冷笑,哼,这个贱丫头是不知道这老太婆在凤家的威势,竟敢一再顶撞! 不过,这贱丫头越是气焰嚣张李氏就越高兴,因为这就代表接下来老太婆会用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严厉的手段惩罚那贱丫头! 沐凝扫视一眼,清冷眸子落定在上首曾老太太威严十足的脸上,她眼中眯起了寒光。 双膝一沉,沐凝缓缓跪下。 如今她是身在龙潭虎穴,面对一群豺狼虎豹,又无法动用极端手段,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抗衡。 她今日会跪,也并不是因为她就怕了凤家这一门豺狼。 她是在替凤惊鸾跪苍天,跪大地! 沐凝第一次为凤惊鸾的死亡感到庆幸,如果凤惊鸾平日所承受的是这些她名义上的族人所给予的百般羞辱,沐凝希望凤惊鸾来世千万不要再和这一门丧心病狂的豺狼有任何瓜葛! 看到沐凝跪下,曾老太太狰狞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但她眼底的阴冷 tang却不少反而更多。 “凤惊鸾,你母亲昨日来信说你不尊嫡母,不敬长姐,联合外人对付自家人,害的你母亲与姐姐颜面尽失,差点丧命,老身还不愿相信你竟是这般恶毒之人!可是今日一见,你真是让老身大失所望!” 曾老太太冷笑,“你连老身都敢不敬,看来你母亲会挨板子,以至于凤家帝都颜面扫地都是你的功劳啊!” 沐凝冷冽的目光望向坐在曾老太太下首处的李氏,果不其然看到李氏眼底的怨毒和得意,然而沐凝却随即移开了眼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不解释,因为不需要! 因为就算她解释,曾老太太必定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在这凤家满门的心里,凤惊鸾就是一个祸害,是连累他们,害得他们无法在这大乾飞黄腾达的罪魁祸首! 彼时,正午的日光隐入了云层之后,沐凝就这么傲然跪在那冰冷的石砖上,然而即使跪在那,她那一身清冷高华的气质却将这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包括凤小宝在内的所有人都暗暗心惊,原本他们就是想给凤惊鸾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在这凤家,她不过是个地位连下人都不如的贱人。 可是为何如今他们目的已经达到了,凤惊鸾那个贱人也跪在了地上,但所有人的心中却猛地升上了一股仿佛大难临头一般恐惧的感觉? “你就在这跪到你反省为止!”曾老太太冷冷一笑,她在凤家掌权多年,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胆敢忤逆她。 原本鉴于李氏信上所提及的那个想法,她是很乐于其成的,但是凤惊鸾这个贱人实在不识好歹,她一定要杀杀她的威风,让这个贱人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凤家的主人! 李氏闻言曾老太太只是让沐凝跪在那里,心中不由有些失望,眼光一转,她看到正看着沐凝呵呵傻笑的凤武才,李氏唇角顿时便勾起了阴狠的笑痕。 凤惊鸾,这一回,我一定要让你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沐凝听见曾老太太的话,黛眉嘲讽地挑了挑,跪到她反省为止? 那是要跪到什么时候?天荒地老吗? 不过,对她这样一个外表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也能如此狠心,沐凝对这凤家人最后一点希望也完全破灭。 以她如今的能力,她要想离开这里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明知有凶险还会来这里,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为凤惊鸾报仇,查出这凤家到底有哪些人曾经虐待过凤惊鸾。 她要让那些人全部付出代价! 他们敢受她的跪,那就要有胆量来承受后果! 不过沐凝心中却总有一种感觉,曾老太太与李氏不时的眼神交汇似乎别有深意,她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曾老太太终于扳回了一局,她志得意满地在身边大丫头的搀扶下,自以为雍容华贵昂头挺胸的朝门外走去,所有凤家的子弟都跟在她身后,足以可见这个干瘦的老太太在凤家的地位。 人群散开,露出挺直了脊背跪在堂中的那一道倔强清影,凤武才傻呵呵地过来,伸手要捏沐凝脸蛋,被沐凝一巴掌打开,顿时呜呜咽咽哭着去找曾老太太告状,“娘,她打我!” 曾老太太老来得子,虽然是个傻子,但向来也疼爱的紧,一听自己的傻儿子被沐凝打了,她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她怎么打你的,你去打回来!” “哼,敢打我,我打死你!”凤武才一擦鼻涕,立即扭头跑向沐凝,伸手就往沐凝脸上掴去。 沐凝反应极快,立马后仰身子避过。 凤武才用力过猛,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跌到在地,顿时呜呜哇哇大哭起来,“娘,打死她!打死她!” 曾老太太连忙上去哄凤武才,气得浑身发抖,“按住她!” 那些凤家的旁支男子得了曾老太太命令,上去就压住了沐凝。 沐凝受过重伤,虽然近日来一直由简牧尘调理,但由于底子太差,身子骨仍然很弱,她怎么能比得过这两个壮汉的力气,顿时就被锁住了胳膊,整个身子都被按住了。 “给我打!”曾老太太一推凤武才。 沐凝凶狠地瞪着凤武才,眼神冷若刀锋,这一瞬她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改变, 仿佛那天上顶上千年不化的雪岭冰峰,一股强大到让人心灵发颤的威压陡然从那堆清冷夺目的双眸中射出。 凤武才刚扬起巴掌,就被沐凝如此冷的眼神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任凭曾老太太怎么推他,他都拼命摇头,脸色惊恐,“怕!害怕!” “没用的东西!”曾老太太气急,一巴掌拍在凤武才脑袋上,她恶鹰般的眼眸猛地一扫。 “我来替小叔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风翠儿一个箭步走了出来,话音未落,就是猛地一巴掌打了上去。 “啪!”沐凝只感觉眼前一黑,她的脸上霎时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凤翠儿这一掌可是用尽全力,打了沐凝,她的手也痛得厉害,但她眼底却布满了恶毒。 都是凤惊鸾这个贱人,如果她当初不蠢到被皇家嫌弃,那么她们凤家哪会败落至此? 她也不会为了个嫁妆而生生蹉跎了自己。 所以这一巴掌着实替风翠儿出了口恶气。 “这贱丫头不敬尊长,是该打!”大夫人纪氏冷笑道,说着,她也撸起袖子上前,显然也想出了她这口心头恶气。 沐凝双臂被锁,右肩头那被马蹄践踏过的伤处又开始作痛,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用那对冷如冰霜的眸子死死盯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纪氏。 这些人,这些屈辱,她都记住了! 她们今日辱她越深,他日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眼看又是一巴掌要落在沐凝脸上,此时,一道清雅的嗓音响起,“老太太,可不能再打了,要不明儿个就那脸就不好看了!” 说话的是白雅琴! 沐凝眼角的余光里,看到白雅琴迅速看了她一眼。 曾老太太仿佛想起了什么,眼光一变,立即开口制止纪氏,“住手!” 纪氏显然非常惧怕曾老太太,曾老太太一发话,她扬起到半空的手顿时就僵住了,她有些不满道,“娘,打两巴掌又不会死人!” 曾老太太冷冷望着纪氏,纪氏只好放下了手。 “带她下去!”曾老太太眯着恶鹰般的眼睛看着沐凝,冷声道。 立刻有人上来一把拽起沐凝,春日的衣裳很是单薄,那几人粗鲁一拽,沐凝肩头的衣服顿时就被撕破,她胳膊上那一片雪色肌肤立刻露了出来。 凤家二爷一看到那羊脂白玉般的娇嫩雪肤,本就yin邪的眼睛瞬间亮起,有毫不掩饰的贪婪光芒闪过。 不止是凤家二爷,就连凤小宝还有好几个凤家旁支的男人也都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 而李氏的眼中则充斥着兴奋与恶毒。 沐凝被带出去时,并没看到青雪,那个简牧尘派来保护她的影卫更是自始至终就没见人影。 此时已过午时,天上明明艳阳高挂,但凤家老宅里却十分阴暗,就像那阳光根本就照射不进来一般。 沐凝一路走过,她突然觉得这凤家老宅里似乎透着一丝诡异,尤其是当沐凝想起方才白雅琴的那句话,她心头倏地起了一丝凝重。 什么叫她的脸明天就不好看了? 如果曾老太太和凤家存心给她下马威,他们又怎么会管她脸上好看不好看? 还有青雪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那个影卫也不像是玩忽职守的人,为何在她被打时他没有出现? 其实沐凝会知道有影卫存在,是因为几天前她发现自己再次被一群南疆人跟踪。 但并没有像前几次那般出现她被围攻的危险场面,而是那群南疆人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沐凝的感觉又是何其灵敏,她早察觉到在她身后的暗处有人一直跟着,一开始她以为是那些想要杀她的人,但几日来她并没有感觉到那人释放出的任何杀气,反而她的生活竟然恢复了少有的平静。 所以才有之前她与青雪的对话,结果自然是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那人,果然是简牧尘派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简牧尘是她来这个时空后第一个屡次出手帮她,没来由地,沐凝对简牧尘非常信任。 她今日敢来华安,其中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心中笃定青雪和那个影卫会保护自己,不会让她吃苦头。 但很显然,她想得太美好了! 这才刚来,她就被罚跪,还挨了一巴掌! 而且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凶险正在等着她! 沐凝坐在这间简陋的客房里,一边摸着尚在火辣辣疼痛着的左边脸颊,一边思索着接下来她该如何应付,眼眸下意识便落在了床边那黑漆漆的柜子上。 然而只是一瞬间,沐凝就移开了眼睛,因为她突然听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声音。 “咚咚咚!” 声音似乎是从窗户那里传来的,沐凝几步走过去,一看之下,她猛地蹙紧了黛眉。 方才那咚咚的响声,竟然是一些人正拿着木条钉死了窗户! 裙摆一旋,沐凝转身迅速奔到门前,想要去拉门,但门却被从外面反锁了。 “该死!”沐凝狠狠一脚踹在门上。 “三小姐,您就好好歇着吧,别让老夫人担心!”门外传来戏谑的声音。 此时沐凝反倒冷静下来,她今日本就打算来帮凤惊鸾报仇的,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那个老太婆到底想干什么! 时间渐渐过去,沐凝刚到凤家老宅就被那一通折腾,她在路上吃的一点东西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日落西山时,沐凝饿的眼冒金星,可是这间屋子里连口水都没有。 不多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开门,我奉老夫人命令来给三小姐送衣物的!” “是,少夫人!”几个守门的人连忙开锁。 沐凝一抬眸就看到白雅琴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捧着衣服和饭菜的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放下衣裙,打亮火石,点起了灯。 沐凝抬眸静静看着白雅琴,却见她面色如常走到她身边,亲切地拉住沐凝的手,递给她一小瓶药膏,语气温和,“三小姐,这是老夫人吩咐我给你送来的衣服和晚膳,药膏是涂脸上的!” “多谢嫂子!”沐凝眸光凝起,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那嫂子就不打搅三小姐休息了!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你跟秀云说一声就行。”白雅琴笑道,她的态度落落大方,气质也很干净,与这间腐败的老宅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待到屋里只剩沐凝一人,她看着桌上那精美的菜肴,唇边不由露出嗤笑,在饭菜里下迷,药这样的小伎俩,凤家人竟然敢在她这个用毒祖宗面前使出来,真是笑话! 眼光移开,沐凝的注意力随即落在了手里那个药瓶上,方才白雅琴将药瓶给她的时候,她手指曾在她掌心划了几下,她定然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她。 沐凝随即便发现了,在这药瓶的底部,有个凹槽,她小心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卷。 借着灯光,沐凝展开那纸卷,然而却在看到纸上所写内容时,猛地蹙紧了眉心。 “饭菜勿食,小心傻子,入夜勿睡!”只是简单的十二个字,却字字透着一股触目惊心的感觉。 看来,那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凤武才才是李氏诱她来此的关键! 而且如果白雅琴纸条上所说不差,那么今夜她必然会有大凶险! 沐凝唇角不由勾起冷笑,她迅速将那纸条放烛火上烧掉,目光瞬间冷若冰霜。 为了怕被人看出端倪,沐凝将桌上的饭菜大半倒入了墙角那个摆设用的廉价花瓶里,她也换下了那破掉的衣服,好在白雅琴送来的衣物也是她先前从凌阳侯府带来的。 想来是这凤家老宅连件衣裳都吝啬给她! 不过让沐凝高兴的是,在她的衣服下,有两个用纸包着的馒头,虽然很小,但已足够她充饥。 夜幕终于降临,沐凝收拾好了一切,便静静躺在床上,她半阖着眼睛装睡,但其实周遭的一举一动都在她掌握之下。 戌时刚过,沐凝忽然听见床边的那口黑漆漆的柜子里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 084 惊魂之夜(6000+) 084 戌时刚过,沐凝忽然听见床边的那口黑漆漆的柜子里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郭” 沐凝心头一惊,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虽然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身边那近在咫尺的柜子上油。 土豪大人从进这间屋子时起,就潜伏在了屋梁上,此时也没有声息。 但沐凝却能感觉到头顶上方那一对幽绿的眸子正盯着这边的动静。 敲击声响了约莫有十余声,静了片刻,柜子的门倏地被从里推开,接着一个人影便爬了出来。 随即又是接连有五六个人出来。 “二叔,我就说吧,这丫头肯定睡死了,我那药可是百试不爽的!”率先出来的男人走到床边,看了看沐凝,嘻嘻笑道。 “啧啧,这丫头虽然长得不咋样,但那皮肤还真是又嫩又白啊!比香翠楼的花魁都要嫩,看了就想摸一把!”又有人凑了上来,口中啧啧有声。 沐凝从第一个人爬出来时起,就紧闭了眼眸,但她的感觉何其灵敏,这围上来的两个人身上都有脂粉的味道,想来是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 此刻,沐凝的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被褥,如果她到此时还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那她就真是蠢到家了。 “二叔,老规矩,还是您老先来吧!”立刻有人谄媚道。 说话的几道年轻的声音沐凝都不熟悉,但那被称为二叔的人却让她惊讶,难道是凤家长房的二爷凤伟才? “呔,自然是老子先来!”果然,凤伟才的声音随即响起。 沐凝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憎恶,凤伟才可是凤惊鸾的堂叔,出自同一宗族,他竟然敢对自己的侄女动这样龌蹉的心思!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说什么老规矩,想必这样龌蹉的勾当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是听说这贱丫头早不是完璧之身了,也不知道是和哪个野汉子苟合的!” 凤家二爷语气里透着一丝失望,他平日里不务正业,整天就泡在青楼妓馆。 虽然只看到那一点肩上的肌肤,但以凤家二爷这阅女无数的经验,他自看到凤惊鸾的第一眼时起,就已看出这个从前毫不起眼的贱丫头那身子可真是人间的极品***! 哎,以前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要么这么个***,他早就吃上口了,哪里还会便宜外边的野男人啊! “二叔请!”那几个男人也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沐凝听觉敏锐,她暗自数了数,包括凤伟才在内,这次一共来了有五个人。 不对,柜子里还有一个人! 正想着,沐凝突然感觉一股难闻的臊味朝她逼近,眼睑上倏地一暗,灯光被挡住,有人已经到了床前。 “小丫头,今天就让二叔来好好疼疼你!”凤伟才yin荡的声音随即响在耳畔。 就在这一刻,沐凝猛然睁眼,她眼底如有刀锋,遽然一亮。 凤伟才yin心正起,正伸手去扒沐凝衣襟,猝不及防之下,凤伟才霎时被吓了一跳,猛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二叔,您这是做什么?就算贱丫头是个***,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啊!”在凤伟才身后的几人并没看见方才那一幕,还只以为凤伟才是乐得,于是纷纷yin笑着打趣道。 但立即便有人看到原本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凤惊鸾忽然坐起身来,正用她那对清丽夺目的眸子冷冷盯着他们。 沐凝的眼睛实在漂亮,大大的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清灵灵如那天上的明月,透着水润的光辉,她的黑眼珠子很大,睫羽又密又翘,看人时,眼里水汪汪的,看得人心都酥了。 在场的几个男人在沐凝这样的眼眸注视下,只觉心神一荡。 即使沐凝那眼神冰冷如覆霜雪,带着十分危险的气息,也无法阻止几人此时已然高涨的色心yin欲。 有时候,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咦,怎么醒了?凤老三,你的药不管用啊!”有人嘲讽道。 “不可能啊!” tang叫凤老三的男人很疑惑,“这些药我都用了好多次了,没道理突然不起作用啊,一定是这贱丫头没吃那些饭菜!” 这么一说,其他几个男人的眼睛立即都聚集到了沐凝脸上,眼中都有着危险的寒光。 “贱丫头,想吓唬老子啊?看老子怎么来收拾你!”凤伟才在晚辈面前丢脸,顿时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撕沐凝的衣领。 “嘿嘿,醒了更好,要不然跟个木头一样,玩起来也没意思!”后面几个男人yin笑着全都围了上来。 彼时,那几个男人刚走出几步,凤伟才已扑到了沐凝面前,一脸yin欲,已经朝沐凝的衣领伸出手去了。 也就是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沐凝尚未有动作,便觉眼前白光一闪,有一个小小的白影骤然从上方激射而来。 不过是眨眼之间,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凤伟才猛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啊!” 跟在凤伟才后面的几人并没有看到那个白团子,他们听凤伟才声音痛苦,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救命!”凤伟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瞬间疼痛难忍。 “啊,那是什么东西?”凤伟才一转身,凤老三顿时指着凤伟才的脸尖叫起来。 众人循声看去,便发现就在凤伟才的脸上,竟然有一个白色的像是狐狸一般的动物正死死咬着凤伟才的鼻子。 “滚开!”几人手忙脚乱,刚想伸手去拉那白团子,还不待他们碰到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只见眼前又是白光一闪。 方才还死命咬着凤伟才鼻子的小白团子立即如一道疾射的闪电,倏地就蹿回到沐凝身边,蹲在她肩头,双目炯炯地瞪着几人。 凤伟才此时发现自己的脸有些不对劲,他伸手一摸,一脸的血。 而且就在原来鼻子的位置,也是空空荡荡,只摸到了两个小洞洞。 “啊,我的鼻子!”凤伟才陡然发出一声惨叫,直愣愣就往后倒去。 “贱丫头,你敢对二叔不敬!”其余几人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顿时一拥而上。 沐凝不由挑眉,眼中露出讥讽。 哈,真是笑死人了,她对二叔不敬? 面对一个想要强,暴她的男人,她没一刀插进他胸口就已经很是仁慈了! 他们竟然还有脸来质问她?!这些人果然都是凤家养出的畜生,只会想着自己! 此时,没有人发现凤伟才的脸色在渐渐发黑,他鼻子伤口处流出的血也慢慢变成了黑色。 而且沐凝也没想到平时又呆又懒,只会吃和睡的土豪大人竟然有这么凶悍的一面,她抬手摸了摸土豪大人的脑袋,示意它吐掉嘴巴里那个恶心的东西。 “吱吱吱……”土豪大人噗的一口吐出来半个鼻子,立即弯着眼睛向沐凝邀功。 眼看那几个男人已扑到面前,但这么几个男人沐凝还没放在眼里。 素手往腰带那里一摸,她随手洒出一把粉末,那几个男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软软倒了下去。 “妖女,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那几人先前还不将沐凝当回事,只以为她和以前那些女孩子一样,吃了下了迷,药的饭菜,就会睡死过去,然后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就算第二天她醒来会发现异样,她又没有证据,就是告官也告不到他们身上! 可是,这一次他们显然是轻敌了,他们早该想到凤惊鸾既然能在艳行楼手刃太子殿下手下的两个杀手,她定然不会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辱的蠢丫头了! 几人心中后悔不堪,早知道就不听二叔的,跑来淌这趟浑水了,这贱丫头可是杀过人的,她肩膀上那像狐狸的玩意又那么古怪,难保她一会不杀光他们! “三,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被二叔诓来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有人已经开始求饶了。 沐凝眯眼,动作优美地从床上站起,她猛地一脚踩在凤老三的脑袋上,冷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凤老三有苦难言,“真没有人派我们来,三小姐,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就是听二叔的,跟他过来瞧瞧的!” /p> “过来瞧瞧?哈,当我是傻子?”沐凝冷笑,脚下用力,她手指一拂,一抹红色的粉末立即被凤老三吸进了鼻子里。 凤老三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快要烧灼起来,他手脚剧烈抽搐,瞬间口吐白沫,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其他三人见状,顿时吓得都尿了,一股尿***味传来,沐凝蹙眉,眼中已然有着不耐烦。 “你们谁想和他一样?!”沐凝手指上绯红一片,那色彩衬着她玉白的手指肌肤,竟有种异常夺目的美感。 可是此时对于那三个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来说,那一抹绯红更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无常,几人脸色惨白,恐惧地牙齿都在打颤,“三,三小姐,您,您想知道什么?求您不要杀我们!” 沐凝闻言,嘲讽一笑,这凤家的男人还真都是孬种! “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老太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柜子里有密道?”沐凝一连串的问题抛出。 “三小姐,关您在这里,是老太太的命令!”或许是那凤老三的情形太凄惨,剩下的三人根本就不敢隐瞒,他们生怕自己说的慢了,会激怒沐凝,从而也将他们变得和凤老三一样。 “这里是凤府的厢房!” “还有呢?”沐凝凝眉,一掌劈在其中一人胸口,“李氏和老太太是不是密谋了什么?” 那被沐凝打中胸口的人霎时脸色泛白,痛苦呻,吟,其余二人突然交换了个眼神,却死死抿紧了唇,没再开口。 沐凝看他们的脸色都无比诡异,她心中也不由一惊,难道李氏与曾老太太真的密谋了什么?会对她有什么伤害? 以李氏憎恨她的程度,想必这个阴谋定然十分阴毒! 就在沐凝凝神思索之际,她耳畔陡然传来土豪大人尖利的叫声。 “吱吱吱……” 后面有人! 沐凝心神一凛,骤然感觉后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危险! 躺在地上的三人一看到沐凝身后的人,几人脸上霎时露出狂喜。 “吱吱吱……”土豪大人顿时如离弦的箭般射来。 但藏在沐凝身后的人却显然有所防备,一巴掌就将土豪大人挥开。 沐凝眼皮一跳,她根本就来不及去救土豪大人,眨眼间,一股凌厉的劲风便已然袭至她背后。 感觉敏锐如她,竟然连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沐凝心头一时狂跳,她本能地沉身往前扑倒,然后就地一滚,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刚才那一击。 “轰”的一声,方才那一掌落空,生生砸在了地砖上,只见碎砖处立即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坑。 沐凝看着看碗大的坑,遽然心惊肉跳起来,刚刚那一掌万一没躲过去,砸在她身上,那现在她岂不是胸骨尽断而亡? 沐凝顿时有些后怕! 她还是大意了,真没想到凤家老宅里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然而,当沐凝一抬眸,想要看清楚那高手究竟是何模样时,却在望见眼前那张口歪眼斜,傻呵呵咧着嘴留着哈喇子的脸时,猛地愣住。 什么情况? 怎么会是凤武才那个傻子?! 难道说刚刚那一掌就是他打出来的? 这边沐凝正在疑虑之中,躺在地上的三人看到凤武才,无不是喜出望外。 只见刚刚还低声下气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沐凝放了他们的三人立即就换了嘴脸,“傻子,快打死她!她杀了你二哥!” 凤武才却只是呵呵傻笑,望着沐凝的那对眼睛里有狼般的嗜血光芒闪现,他流满了口水的大嘴一张,“媳妇!” 说罢,就伸手要去抱沐凝。 沐凝赶紧闪身避过,但她却对凤武才方才所唤的那一声媳妇心生诧异。 凤武才见沐凝竟然没理他,显然是生气了,他抓起一旁的桌椅板凳就朝沐凝砸去,一边砸还一边吼叫,“坏女人,杀了你!” 沐凝动作灵敏地避过,那些桌椅板凳倒是有大半都砸在了地上那几人身上,顿时砸的几人嗷嗷痛叫起来。 p> 凤武才却好像发了狂一般,他此时看沐凝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 “坏女人,杀了你!”只见凤武才猛地冲过来,一掌就朝沐凝打来。 沐凝到此刻也不再怀疑,方才那将地面砸出碗口大坑的掌力确实就是凤武才打出的。 她心中不由惊骇,一个傻子,到底是从哪雪来的如此浑厚的掌力? 但时间紧迫,已不容沐凝多想,她身法虽敏捷,但并无半点内力,面对发狂的凤武才,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而凤武才却好像不会疲倦,他见沐凝动作慢了下来,立即就冲了过去,抓住沐凝胳膊就要撕扯她衣服。 沐凝大怒,她想要挣扎,但凤武才好像怪力加身一般,沐凝的力气在他面前竟然犹如蝼蚁,根本就无法动弹。 眼看那凤武才一把扯掉了沐凝的腰带,她衣领也松了开来,一大片雪色肌肤露在外面。 “嗷嗷!”凤武才怪叫一声,两眼都在发光,张嘴就朝沐凝肩头咬去,那手更是十分熟悉的就往沐凝身下摸去。 沐凝大惊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屈膝就往凤武才胯下顶去。 凤武才痛得脸蛋扭曲,方才沐凝那一顶,明显激怒了凤武才,他突然像是发狂了一般,两手抓住沐凝肩膀,竟然是要将那条臂膀生生扯下来。 “吱吱吱……”土豪大人急的团团转,但它刚刚被凤武才打伤了,此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沐凝这条胳膊就要不保,没了胳膊,接下来这傻子肯定就会要她的命了。 沐凝心中焦急,她强忍着臂膀处传来的痛苦,突然,就在这命悬一线之时,沐凝脑中忽然有灵光一闪。 她记起临行前夙墨所说的话,他说如果遇到危险,就让她用手劈死那人。 当初在艳行楼,还有帝陵的后山上,她也是挥手间,便杀了那些杀手! 她的手―― 沐凝来不及多想,趁着凤武才发狂狠扯她左臂的瞬间,沐凝骤然抬手,目光冷锐地狠狠对着凤武才的脖子砍去。 猛然间,沐凝只见手中似有寒芒一闪,那样的灿然白光,刺骨杀气,竟不亚于任何一件神兵利器! 这一刻,凤武才拉扯沐凝的力道瞬间松弛,沐凝连忙捂着手臂往后急退。 “吱吱吱……”土豪大人焦急地仰头看着沐凝。 “噗!”陡然间,空气中绽开了一蓬血雾,那鲜血全都喷到了墙上,仿佛绘了一幅画。 然后,便是“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停在了凤家那三个子弟面前。 屋内,一时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但随即,当那三个男人看到面前的是凤武才尚且大睁着眼睛的那个头颅时,顿时便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啊!” 沐凝倒并不担心会有人来,先前她就知道,这所院子十分偏僻,那些人在封死了门窗后,就全都走了,他们是笃定她逃不出去! “如果你们想和他一样,尽管再叫的大声一点!”沐凝握了握右手,她知道自己这只手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就是夙墨所为! 闻言,那三人果然安静了下来,这一回,他们看着沐凝的眼神已不仅仅是惊恐,还有彻骨的畏惧。 这个贱人,刚刚只是用手掌一劈,就将凤武才的头给劈掉了…… “我数十下,你们再不说实话,就休怪我无情!”沐凝冷声道,她不想再多耗费时间。 方才与凤武才交手,耗费了她太多力气,她身子本就弱,此时已经有些强弩之末的感觉了。 “我说,我说!”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立刻惊恐开口,“昨日二叔母来信,说是小叔年纪也大了,该配门亲事,她跟老太太推荐三小姐您!” 085 杀伐之间(6000+) 085 闻听此话,沐凝眼中喷火,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 这男人口中的二叔母自然就是李氏,那小叔不是凤武才那个傻子还有谁!郭? 这个李氏,竟然想将她嫁给一个傻子油! 门都没有! 彼时,盛怒之下的沐凝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强烈的危险气息,仿佛暴风雨骤然来临时的天空,深沉到迫人心智的威压令意识尚且清醒的凤家子侄三人顿时抖若筛糠。 如果说沐凝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对李氏等人赶尽杀绝,那么此时她是真的动了杀心。 这世间果然不能妇人之仁,对于那种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来说,一时的心软放过,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祸端! 如果今夜在这里的不是沐凝,如果她不是闻出饭菜里下了迷,药,而是毫不觉察地吃下去,那么此刻她早就成了任这六人凌,辱的玩偶! 就算明日她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强,暴了,一来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就算知道,她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些道貌岸然的败类。 何况一旦她告诉别人自己被侵犯了,以这古代对女子那样严苛的要求,她怕不是要被当场浸猪笼沉江! 沐凝还从没有像今夜这般气愤过,她一脚踩在一名瘦小男人的胸口,黛眉倒竖,厉声叱问,“说!柜子里的密道哪来的?这种事你们到底做过多少次了?” “咳咳咳,三小姐饶命,我说我说!”那男人绿豆小眼布满了惊恐,忙不迭地说道,“那密道是二叔派人挖的,这里是梨园,老太太派人从外面寻来的姑娘都会住在这里!” “那老太婆寻姑娘做什么?”沐凝眼皮一跳,心中忽然有了个很恐怖的想法。 “老太太要给傻子找媳妇,没人愿意嫁给傻子,老太太只好从外面找!”那男人一边发抖一边说道,他对沐凝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他还从没有看到过有哪个女人身上竟然会有如此骇人的气息,就是华安的那些官老爷到了她面前恐怕也要被她这样浑然天成的贵气所骇倒。 她的身上就像是有沉沉黑雾笼罩,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沐凝咬紧了牙关,眼中厉色如刀锋一般寒凉。 “七八年了!呜呜,三小姐,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那绿豆眼感觉到沐凝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吓得涕泪横流,顿时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当沐凝听说曾老太婆专门让人在外物色那些穷人家的姑娘,以非常低的价钱买了来,养在这间梨园里,为的就是给她那个傻儿子泄欲时,她只觉胸膛里仿佛有一股气猛然炸开,她原本清灵的眸子瞬间充血。 嗜血的杀气仿若有形的冰刃,沐凝散在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那一身狠戾好似从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畜生!”沐凝素手扬起,一个手刀,那绿豆眼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然眼白一翻,胸口鲜血淋漓,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其他两人早就被这一幕吓地脸色刷白,两人裤裆湿哒哒的,屋里霎时漂起一阵难闻的尿***味。 沐凝眸光冷冽地注视着地上那几具尸体,沐凝转身,冰雪般寒冷的目光盯住了那两个已然恐惧到话都说不出来的男人面上,她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她并不打算放过他们,根据方才那绿豆眼所说,那么这七八年来曾老太婆至少买回来二三十个少女。 而且那些少女都曾经在这间屋子里住过,在她们住进来的当夜,吃下那些被下了药的饭菜,就会熟睡。 届时凤伟才就会领着几个人从柜子里的密道进来,肆意凌,辱那个可怜无辜的少女。 “三小姐,饶饶命啊,真的不关我们的事!”那两人牙齿打颤,偏偏手脚都动不了,急的他们六神无主。 “三小姐,这事都是二叔的主意,是他说傻子又不懂什么是开苞,与其让他糟蹋那些姑娘,还不如先让兄弟们舒服一下。”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求三小姐饶命!” 闻言,沐凝眼底露出讥讽的冷光,她挑眉,“这么说,那些姑娘们还要感谢你们了?” “没有,没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两人连忙拼命摇头,他们真 tang是恨死自己了,早知道今夜会惹上煞星,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凤惊鸾起那个色心啊! “那些女子后来怎样了?”虽然沐凝心中早有猜测,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都都被傻子杀了!”那两人胆怯地说道。 这一瞬,沐凝捏紧了拳头,贝齿紧咬,她目光冷冽地望着尸首分离的凤武才的头颅。 就是这个外表看似无害的傻子,他手上竟然还沾染了那么多无辜少女的鲜血。 可恶! 还有那个曾老太婆,只是为了满足她这个傻儿子的兽yu,就不顾那些可怜少女的性命,生生将她们送入了无间地狱。 恐怕曾老太婆也早就知道那些少女们一住进来就会被凌辱,她却不管不顾,放任这些凤家的畜生们为所欲为。 那些少女们中有坚贞的,定然是在第二日醒来后发现自己被lunjian了就会自尽。 就算有那么几个苟且偷生的,她们肯定不会想到,前面等待她们的将是比死还要恐怖的折磨。 沐凝狠狠盯着凤武才那颗口歪眼斜,嘴巴大张着的狰狞头颅。 方才她只是没有理他,他就要杀了她,还想生生撕下她的左臂,就凭这个傻子对她所做的事,沐凝已然能猜测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人性的傻子会如何去折磨那些无辜的女子。 真是可恶! 沐凝强忍着想要一脚踩爆那颗罪恶头颅的冲动,她扭头瞪着那两个男人。 “三小姐,我们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家还上有老下有小,求您放过我吧!”两个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两人话音刚落,忽然从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很多人朝这里跑了过来。 那两个男人顿时对视一眼,眼底都露出了喜色,定然是有人听见了这里的惨叫声,所以去叫了人过来了。 他们有救了! 沐凝也在此时走到门前朝外看去,那一片的灯火通明也让她立刻皱了眉头。 与此同时,就在沐凝所在的这处院子里,从中央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顶端突然传来一道慵懒迷离的嗓音,“这下有趣了,本王倒要瞧瞧这只笨鸟还能有什么法子。” “王爷,要么,属下将凤三小姐带走吧,这么多人来,她怕是应付不了啊。万一她出了什么事,王爷身上的毒可怎么办?”叶冰忧虑的声音响起。 他倒不是真的担心沐凝,他只是担心一旦沐凝有事,那么自家王爷这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解毒药引可就要泡汤了。 “哼,这么点小事她都应付不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容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月光下,他一身绣九龙吐珠的月白色衣袍,衬得他整个人尊贵犹如神祗。 只是此时他却像是没骨头一般靠在一根细如手指的树枝上,宽大的衣袖和袍服随风飘来荡去,看上去吊儿郎当,实在与他那一身尊贵气质不符。 叶冰闻言,冰块脸依然毫无表情,但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腹诽,自家王爷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又见长了。 明明就是他担心凤惊鸾这一趟会有危险,从而影响他的取血大计! 这不,公务还没处理完王爷他就急巴巴地赶了过来。 谁知道他来是来了,却一晚上都窝在这棵大树上,什么都不做。 这怎能不让叶冰怀疑自家王爷此行的目的? 难道,他不是为救凤惊鸾而来? 叶冰脑子有点混乱。 说话间,那浩浩荡荡举着火把的一群人已经到了院门前,当先是一个目光如那恶鹰一般锐利的枯瘦干瘪的老太太。 只见曾老太太到了门前,立即就吩咐下人打开大门上的锁。 曾老太太从方才听到下人禀报说梨园这边传来男人惨叫声时起,她的心就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但曾老太婆向来强势惯了,凤家宅子又是在她管理之下,府里的人哪个不畏惧害怕她?所以曾老太婆一时也没往坏的方面想。 她只以为必然是那几个混账东西争抢先后所以动起手来了,这才传出下人听到的惨叫声。
而且死状都是这么凄惨,她最心疼的小儿子还死无全尸,她的心都在滴血,胸肺间憋了一口气,真是恨不得要找出罪魁祸首,亲手杀了他们! “凤惊鸾,凤惊鸾呢?快给我将那贱人给找出来!”曾老太太眼底充血,原本梳地整齐的头发全乱了,那对眼睛简直比恶鬼还要凶狠。 “在那!”风翠儿眼尖,一眼就看到沐凝蜷缩在床尾的空隙处,她几步冲过去,愤怒地就要去揪沐凝头发,“贱人,是你杀了我二叔三叔!” “王爷!”叶冰见这些人发现了沐凝,顿时焦虑地看向容楚。 “少废话!”容楚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那张绝世俊美的妖孽脸上甚至还挂着恶劣的笑容。 叶冰咬牙。 沐凝被扯中了长发,只感觉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痛,她咬着牙强忍着想要一掌打死风翠儿的冲动,故意装出恐惧到极点的模样,使出巧劲,顺着风翠儿的力道猛地往前一扑。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沐凝身上。 因为女儿生病,所以今晚没在老太太处伺候,白雅琴刚得了消息,就连忙赶了过来,当她看到满地尸首时,也迅速地检查了下,发现都是男人尸体,并没有凤惊鸾,白雅琴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一见沐凝被风翠儿拽了出来,白雅琴看向沐凝的眼神异常地明亮,明亮中还透着一丝古怪的兴奋。 “是你,是你害死了二爷!”严氏披头散发,形如厉鬼,尖叫着就要上来打沐凝。 “我,我没有!”沐凝连忙抱着胳膊,像是极为惊恐,她脸色刷白,拼命地摇着头。 “还敢说不是你!”严氏气恨地骂道,“这屋子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杀了他们,难道他们还会自己杀了自己不成?”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沐凝抱着脑袋,也尖叫起来,“我晚上吃了饭菜就睡着了,刚才听到声音起来喝水,屋里就已经这样了!呜呜,真的不是我!” 说着,沐凝爬到曾老太太身边,一脸泪水地指着那些死状凄惨的尸首,悲戚道,“老太太,求您相信我啊,我再怎么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也不会对二叔和堂兄他们下手啊,再说我也没兵器,只会个拳脚功夫,我哪有本事能一口气杀了六个人啊!老太太,我是冤枉的啊!” 曾老太太低头看着沐凝,见她眼神恐惧,满脸都是泪水,看起来确实是吓得不轻的样子。 而且想想,凤惊鸾说的也对,这六个大男人,就算凤惊鸾有武功,也是无法同时杀掉的。 可是,不是凤惊鸾,那又会是谁? 曾老太太眼中顿时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嗤!”窗外的大树上,容楚听了沐凝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邪魅的唇角不由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凤眸中亦是晕染了灿然的光辉,他像是自言自语,“小狐狸,还真是狡猾!” 不过,这只笨鸟的演技倒是不错,如果不是事先看到她杀人时那毫不留情狠戾的一幕,就连他这位高贵的摄政王殿下都快要相信这只笨鸟的话了! “你刚才说,你是听见了声音才醒来的?”白雅琴突然问道,“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所有人的眼神再次看向沐凝。 然而沐凝在闻听此话后,那本就刷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牙关打颤,“我,我我听见有好多女人在哭……” 086 鬼嫁(6000+) 086 “胡说!”曾老太太闻言浑身猛地一抖,眼底像是有慌乱闪过,握着拐杖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但她却立即压下眼中的慌乱,瞪着沐凝,厉声呵斥,“这里就住着你一个人,哪有女人?再胡说,撕烂你那张嘴!” “老太太,我真的听到了,不止一个女人,好多,声音好像都很年轻,她们就在这间屋子里,一直哭一直哭……”沐凝故意装出被吓到的模样,但其实她是在悄悄观察着曾老太太,以及周围的人郭。 曾老太太从听沐凝说这里有女人在哭时,她那张脸就已经扭曲了,原本恶鹰一般的眼睛里也布了层惊惶油。 而其他的人则更不必说了,所有人都脸色刷白,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去,胆小的都在发抖了。 所有这些人的表现都充分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沐凝心中冷意宛如冰河流淌,但她面上却并无丝毫表露,反而愈发卖力地表演。 笑话,她前世读大学时,可是校话剧团骨干,这么点情绪掌控她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只见此刻的沐凝眼神惊惶,不停神经质地朝四下里张望,小脸惨白,就像是暗处正有厉鬼潜伏,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她本就纤瘦,一身衣裙染满尘埃,看上去好不可怜。 “老太太,会不会是那些女子来索命的啊?”凤家大爷凤英才看到自己二弟三弟惨死,早已吓得抖若筛糠。 此时又听沐凝说得玄乎,本就笃信鬼神之说的他心头也忐忑起来。 “是啊,我我以前半夜经过这里,也听见有女人哭……”方才还拽着沐凝头发出来,凶神恶煞的风翠儿也刷白了脸色,紧张地揪紧了手。 “住口!”曾老太太厉眸猛地一扫,怒道,“这世上哪有鬼!定然是这丫头胡扯!” “可是……”包括凤英才和严氏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犹疑了。 因为他们都在想,从好几年前时起,凤惊鸾就一直不被允许回老宅,而老宅里的这桩秘事也向来都是秘而不宣。 毕竟闹出那么多条人命,如果官府查出来,整个凤家都要倒霉! 所以除了家里的主要成员,就是那些下人们也都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那么凤惊鸾就更加不会知晓。 “真的,有有鬼!”凤英才的脸都吓白了,双腿发抖,凤小宝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平时的跋扈纨绔劲半点没见,反倒是一副快要吓哭了的表情。 沐凝眼底掠过轻蔑,哼,有胆害人,却害怕起鬼来了? 果然是一帮废物! 彼时,沐凝眼角的余光也看到白雅琴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厌恶。 眼看这一桩案子就要成为找不到凶手的悬案,但今晚同时失去了两个儿子还有几个侄孙,强势如曾老太太又怎么会吃这个亏? 她暗黄的眼珠子一转,诡异地落在沐凝身上,瞬间就已经有了主意。 “留几个人在这里收殓尸体,其他人都回去!”曾老太太忽然颤巍巍起身,发话道,此刻她面容已然恢复冷静,那对眼睑松弛的眼睛里也再次充斥恶鹰般阴沉的厉光。 “是,老太太!”几名下人恭敬道。 曾老太太也不去看地上那些尸首,往外走了几步,她突然扭头看沐凝,“你跟我来!” 沐凝心头蓦地一跳,黛眉亦是不动声色挑了挑,她不知道曾老太太里在打什么主意,但对她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刚刚杀得那几个人,沐凝一点也不后悔,这几人都是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不知道多少无辜少女毁在了他们手上,沐凝只恨不得没早一点解决了他们!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沐凝扮演的是一个被死人吓坏了的少女,那么此时定然是没有力气起来的。 再说先前凤武才扭沐凝的胳膊,现在也着实疼得厉害。 于是,半倚在大树上,着实看了一场好戏的容楚大妖孽,便只见那纤弱的少女挣扎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曾老太婆,咬着唇,无限委屈,“老太太,我,我没力气。” “小狐狸!”容楚长入鬓角的剑眉一挑,映射着月光的凤眸里有着不怀好意的笑痕。 曾老太太显然对沐凝 tang已经不耐烦,但她却不知为何强忍着没有发作,厉眸一扫,她看到白雅琴就站在沐凝身边,于是冷声道,“白氏扶着她跟我来!” “是,老太太!”白雅琴异常恭敬说道,然后附身,拉住沐凝胳膊,双目凝住她,“三小姐,我来扶你!” 沐凝颤颤巍巍跟在曾老太太身后,看着那瘦小干枯的背影,她眯了眯眸,眼底精光宛若刀锋。 “小心老太太!”白雅琴挽着沐凝,宽大的衣袖垂下,她渗出一只手在沐凝手心里划着。 沐凝扭头看了白雅琴一眼。 她能看出眼前这个女人定然也像她一般憎恶着这座腐朽的凤家老宅,今天也亏得她提醒,沐凝才多了一份警惕。 这份恩情,她记下了! 出了院子,曾老太婆上了轿子,她似乎很疲累,精神萎顿不堪,一直以手撑着额头。 然而跟在轿子后面的沐凝却没看到,曾老太太那对恶鹰般的眼睛却满含着阴毒残忍的目光,血红一片。 在经过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时,沐凝鼻尖一动,忽然闻到一丝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沐凝下意识抬眸朝大树上看去,可是就在此时,月亮突然藏入云后,天地之间恢复一片黑暗。 沐凝挑了挑黛眉,旋即脚步不停朝前走去。 大树上,容楚伸出修长手指,捻起面前细嫩的树枝,绝世妖娆的凤眸染了幽光,定定凝视着火光中那道虽然单薄却自有一种傲骨风华的纤细背影。 “小狐狸发现本王了?”容楚妖魅的唇角勾起兴趣盎然的弧度,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叶冰。 “应该没吧!王爷的轻功那么高……”叶冰冰块脸毫无表情,然而他虽然说着应该,但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在犹豫。 如果是今夜之前,他肯定认为凤惊鸾不过就是走运一点,其实她还是以前那个又蠢又傻的凤府三小姐。 尤其是前几日宫中太后寿宴上凤惊鸾那让人惊悚的表演,连叶冰这样心智坚定的,回去后都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只要一闭上眼,他耳朵里就会立即响起那让人崩溃的“哇啪啪啪啪我啪……” 然而方才所见,却已然令叶冰对凤惊鸾的印象完全改观,他是一个男人,一个会武功的男人,他从来都信奉的是实力至上! 单凭凤惊鸾所表现出的果敢与杀人时毫不眨眼的狠戾,就已让他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 沐凝一走,容楚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他伸手打了个哈欠,如果沐凝此时在这里,一定会表示出万分的羡慕嫉妒恨! 你妹啊,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了,竟然连打哈欠也能打得如此姿态万千,风华绝代。 他么还真是一只千年妖孽! 也没见容楚身形怎么动,只见一袭月色衣袍闪过,他已然衣袂当风站到了树顶。 脚下只有一根柔韧的树枝随风轻摆,容楚便站在这树枝上,好像地球重力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夜风朔朔,卷起他衣摆猎猎作响,妖娆凤眸半眯着月色霜华,远远看去,真正犹如那九天神祗降世。 …… 沐凝一路跟着曾老太太,到了曾老太太所住的华林院,曾老太太一摆手,让人送沐凝去偏房休息,而她则让凤英才和凤小宝等人跟她进了屋子。 白雅琴送沐凝进屋,由于这里是曾老太婆的院子,那里面的丫鬟分明就是老太婆派来监视沐凝的,白雅琴怕引起怀疑,于是双目都没说便离开。 沐凝虽然知晓曾老太太没安好心,但先前与凤武才那个傻子拼命,让她几乎耗尽全身力气,此时乍一放松下来,双肩顿时疼得要命,她眼皮也感觉睁不开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从沐凝胸口探出头来,此刻它也没什么精神,恹恹地趴在沐凝胸前。 不多时,这一人一狐竟然就这么累极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偏房的门被推开了,此时屋内烛光已灭,只有淡淡银色月光透过窗棂洒落。 只见来人一袭月白衣袍,宽袍广袖,华丽仿佛那魏晋时的名士风范,只是那月白袍子上却绣着九龙图案,彰显着来人那无与伦比的尊贵身份。< /p> “哼,刚觉得聪明点,竟然又回去了!”容楚修长手指抚过高挺的鼻子,他瞥了眼屋内的香炉,剑眉微蹙,凤眸里浮起一丝冷冽,却什么都没做,而是走到床前。 先是低头看着睡熟了的沐凝,半晌见她没反应,于是容楚抬手,毫不客气地揪了揪沐凝脸蛋。 “呜!”沐凝倦极,此时她眼睛都撕不开了,她只是本能地扭头,嘴巴里咕哝着,想要避开那只在她脸上蹂躏的爪子。 容楚见捏不醒沐凝,邪魅唇角一勾,凤眸里顿时有恶劣的光芒闪过。 只见容楚一撩衣袍,竟然坐在了沐凝身旁,尔后,直接就扒了沐凝外衫。 彼时沐凝便只着了件粉色的肚兜,肩头与双臂都露在外,月光下的肌肤晶莹雪润,羊脂白玉一般滑腻,那线条又是如此优美,仿佛上天精心雕琢而出。 容楚的眸子骤然变深,喉结滚动了下,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修长手指轻轻抚过那新雪般软嫩的肌肤,触手时那样美好的感觉让容楚眼睛都在放光,他简直是要爱不释手了。 如果沐凝现在醒着,定然会被容楚大妖孽这比野狼还要凶残的眼神给吓到的! “吱!”土豪大人本来是趴在沐凝肚子上的,容楚嫌它碍事,直接给拎起来扔到了一边。 某大人觉得床垫不如沐凝身上软和,于是迷蒙着眼睛,踉踉跄跄站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地往沐凝肚子上爬。 容楚剑眉一竖,一把提起了土豪大人。 “吱吱吱……”别碰本大人,好困! 土豪大人不满地吱吱了两声,四只小爪子在空中徒劳扑腾。 它陡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对碧绿的眼眸迷蒙地睁开,闭上,又睁开,再闭上。 遽然间,土豪大人忽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方才还睡眼迷茫的绿眼睛猛然睁大,两只又长又宽的耳朵也立即竖了起来。 “吱吱吱……”待到看清楚眼前的那张美得不像话的妖孽脸,土豪大人无比兴奋,两只小前爪抱住容楚手腕,闭着眼睛,一脸幸福地在他手上蹭啊蹭。 “好了好了!”容楚有些不耐烦,手腕一翻,他掌心多了一粒模样像是莲子的药丸,对土豪大人道,“赏你了!” “吱吱……”土豪大人一见那药丸,两眼又是一亮,忙不迭扑上去,两只爪子捧起那药丸,嘎嘣几下就吞了。 容楚敲了土豪大人毛茸茸的脑门一下,冷哼一声,眼神睥睨,“没用的东西,跟了笨鸟那么久,竟然才弄到一滴血!你还要脸不要?” “吱!”土豪大人顿时羞愧了,两只小前爪捂住了脸,缩在容楚掌心像个小毛球。 容楚还待再训训土豪大人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忽然听见外屋传来轻轻的三声叩击。 这是叶冰在告诉他,有人来了。 容楚那勾画精致的凤眸里,黑如子夜的眸子轻轻一转,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随即身影一闪。 袍袖挥动的刹那,沐凝身上方才被容楚褪下的外衫也迅速掩起。 容楚那飘逸的身影眨眼间便隐在了屋顶的横梁上,气息瞬间隐没。 此时,就算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高手在此,恐怕也不容易察觉到屋内还有另外的人。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声响,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映在了门上。 “睡了没?” “肯定睡了!你看着外屋守夜的丫头都睡着了,那迷香可是从西域传来的,就是一头牛现在也要睡得人事不省!” “也是,这西域的水香无色无味,就是那馨香坊里用香的高手在这恐怕都闻不出来呢!老太太前年可是好不容易才用一百金从那个西域人手里买来,总共就那么一两不到,平时老太太自己都舍不得用,今夜倒是全用在三小姐身上了!” “哎,谁叫这三小姐惹恼了老太太呢,二爷三爷死得那么蹊跷,老太太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别说那么多了!老太太让咱们来做是看得起咱们!赶紧的,给她换上衣服!别误了事!” 说话间,门被轻轻推开,一胖一瘦两个老妈子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她们 口鼻处都蒙了布巾,只眼睛露在外面。 两人手里还提着包袱,鼓鼓囊囊的,像是衣服。 “三小姐?” 高点的婆子轻声唤了句,见沐凝呼吸均匀,毫无反应,两人这才彻底放心,随即摸到了床边将包袱打开。 容楚在屋梁上,下面的情形他看得很清楚,不过,虽然早知道曾老太婆不会放过沐凝,但当他看到那两个婆子拿出来的东西时,就连他也忍不住讶异地挑了剑眉。 “吱!”土豪大人站在容楚肩头,它眼看着那两个婆子在沐凝身上摆弄,不由很是担心地用小爪子揪了揪容楚玉冠上垂下的穗子。 然后又指指下面,示意容楚去救沐凝。 容楚却冷冷地斜着眼睛看向某大人,那眼神危险之极。 “爷让你跟着那只笨鸟,是让你去弄她的血,现在你是血没弄到,倒关心起她来了是吧?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认那只笨鸟做主人了?”容楚优美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唇形翕动。 “吱!”某大人被吓得小心肝一抖,立即缩起了脑袋,小爪子咬在嘴里,眼含热泪地望着下面被像个玩偶一般摆布着的沐凝。 哎,小阿凝啊,不是大人不救你啊,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大人我旁边这尊佛倒是超级厉害,可是他不愿意啊,以后你记得一定要多让他跪搓衣板哦! “好了!我们走吧!还得向老太太回话呢!”矮婆子看着床上已经换好衣服,上了妆容的少女,忽然感觉后背毛毛的,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高婆子也觉得心里头瘆的慌,她合起手在床前对着沐凝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三小姐啊,奴婢这都是遵从老太太的吩咐才这么做的,您明儿个就和三爷好好一起走那黄泉道,在下面做对鬼夫妻吧!您可千万别来找奴婢啊!” “走啦走啦!”矮婆子也跟着说了遍,便赶紧和高婆子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这西域水香邪门的很,吸多了可是会浑身无力出现幻觉的。 待到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翩若惊鸿般的身影仿佛羽毛般从屋梁上飘下。 容楚坐到床边,借着月光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彼时,只见在这一室暗色中只有一抹月光照射在床头,而那床上躺着的少女则是一身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一样不少。 但原本该是喜庆的颜色,穿在少女身上,却无端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因为少女的脸被厚厚的粉盖住,惨白一片,眼睛那里画着漆黑的眼影,嘴巴却被涂成血红色一点。 她看上去就像是那烧陵时陪葬的纸人,苍白而诡异,难怪方才那两个婆子会被吓到。 容楚凤眸里露出了嫌弃,“真丑!” 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茶壶,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抓着就往沐凝脸上倒水。 一边倒还一边抓着土豪大人,用某大人那肥硕的屁股当抹布在沐凝的脸上擦。 “吱吱吱……”某大人羞愤地捂紧自己那尊臀,扭着肥腰想要挣脱开容楚的手。 某大人倒不是觉得用自己的屁股给沐凝擦脸有什么不对,它只是担心沐凝一旦醒来会拿它出气,万一以后没了玫瑰糕吃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爷!”叶冰悄悄推开门进来,他肩上扛着一个黑色的布袋。 “嗯,人带来了?”容楚越看沐凝越是觉得丑得天,怒人怨,不觉手下愈发用力。 087 傲娇王爷(6000+) 就在沐凝被带到那间燃了西域水香的厢房里之后,曾老太婆的屋子里也亮起了灯光。 曾老太太一进屋子,脚步就开始虚浮。 “老太太小心!”身边的老妈子和丫鬟们连忙上前扶住她。 “母亲!二弟三弟走了,您可要当心身子啊!”凤家大爷凤英才面色依旧惨白,双腿还在发抖,显然并没从方才看到自己同胞兄弟惨死的情景中缓和过来郭。 “祖母,只有您身子好,才能为二叔三叔报仇!”凤小宝眉头紧皱,“孙儿觉得今夜的事处处透着古怪,一定要细查!” “会不会真的是那些死鬼闹的啊?”纪氏仍然心有余悸,眼神惊惶道,“那间屋子不干净,我们要不要找道士回来做法事呀,毕竟几十个死鬼都是在那里上吊的……” “住口!”曾老太太闻言纪氏的话,立即猛地一拍桌子,恶鹰般的眼睛里霎时射出凶恶的寒光,“这世上哪里有鬼!今夜的事,肯定是凤惊鸾那个贱丫头干的!” “可是祖母,那贱丫头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凤小宝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以前可是常常欺负凤惊鸾那个死丫头的。 那死丫头是任打任骂,除了会哭,根本就不敢还手。 所以凤惊鸾那个死丫头有几斤几两,凤小宝可是清楚的很! “是啊,母亲,那丫头虽然最近是闹出不少事来,但那饭菜里有迷,药,她吃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力气反抗,再说三弟武功那么高,寻常江湖中的高手都打不过他,就凭凤惊鸾那个死丫头,怎么可能是三弟的对手?”凤英才皱眉道,他神情惊慌,“我也觉得还是找个道士来做场法事为好,太邪门了!” “对啊,我刚才也看了三叔的身体,那脑袋是被一剑削断的,而且还是要有很深的功力的武者才能做到这样,就算那个贱丫头再怎么厉害,也无法用手削掉三叔的脑袋啊!”凤小宝道。 或许是出于男人自负为强者的本性,凤英才与凤小宝两父子虽然也不喜欢凤惊鸾,但他们却更不愿相信今夜的那场杀戮竟然是凤惊鸾一个人做出来的。 曾老太太显然也很犹疑,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与凤惊鸾肯定有关,但她也无法相信就凭凤惊鸾一个人,竟然能在须臾之间连杀六人。 “叫李氏过来!”半晌,曾老太太忽然发话。 “老太太!”不多时,李氏进来,此时已是半夜了。 李氏今天心情很好,只要一想到明天凤惊鸾那贱人被迫嫁给凤武才那个傻瓜,她就难掩心头兴奋与激动。 这个主意是李氏和凤琦儿一起想出来的,凤家本家这帮人是什么货色她们比谁都清楚。 个个都不是善茬,尤其是曾老太太,更是心狠手辣。 就是为了给她那个傻儿子找泄欲的对象,她便派人出去到处搜罗少女。 而且最离谱的就是,曾老太太还看不上那些卖肉为生的烟花女子。 认为她们被万人骑,配不上她的傻儿子,还偏偏要找那些好人家的清白女儿家。 结果呢,人是找回来了,可是凤武才那个傻子又哪会怜香惜玉,天生勇武的他也不知从哪学来一身功夫。 当凤武才看到那些娇俏的少女,往往没弄两次,就会将人弄死,而且那些少女死状凄惨,不是被扯断胳膊就是撕掉腿,或者是身上的肉被凤武才生生咬掉。 最惨的还是那些下,身被凤武才插,进异物,或者被捅破了肚子,肠穿肚烂而死的。 到后来,凤伟才看凤武才只会糟蹋姑娘,于是便起了色心,这才带着一些子侄辈的男人半夜潜入。 这件事本来就是凤家老宅的秘密,从来都是秘而不宣,但李氏消息灵通,老太太身边有她的眼线,这才知道了真相。 这回李氏与凤琦儿认为自己在宫中丢脸就是被凤惊鸾那个贱人害得,她们对凤惊鸾早已恨之入骨,于是便密谋将凤惊鸾骗回老宅。 她们只等着今夜凤惊鸾被那些男人破shen强bao,明天再被迫嫁给一个傻子。 到时候看凤惊鸾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于是,昨日李氏在信里向曾老太太提及这个主意。 今日过来,李氏又是好一番添油加醋,说如今这个凤惊鸾根本就是个假的,曾老太太虽然 tang半信半疑,但也还是应了下来。 因为曾老太太她也有苦衷。 如今,外面很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以前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进了凤家的女子们,再也没了声息。 而且凤家不断地在外寻找年轻姑娘,也让人对他们的目的起了疑心,那些贫苦人家卖女儿,只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但一旦知道进了那扇门就是死,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些父母又哪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去死? 所以,最近半年,凤家已经有很久都没能找到适合的女子了。 这半年来,凤武才没了玩具,憋得受不了了,他不停找曾老太太,撒泼打滚,逼着她去给他找那些泄欲玩具。 所以曾老太太即使怀疑李氏只是为了报复凤惊鸾,才会说这个凤惊鸾是假的,但她也还是同意了。 不过是个二房那边的丫头片子,只要能让凤武才高兴,那就是她凤惊鸾的造化! 至于这算不算乱,伦,曾老太太才不会管,大不了官府查下来,她派人一刀杀了凤惊鸾,到时候再抵死不认,就是官差又能奈她何? 可是,让曾老太婆没想到的是,这个凤惊鸾刚住进来,今夜就发生了如此惨剧,她的两个儿子都没了,这也让曾老太太心中对李氏生了怨怪。 如果不是这个李氏撺掇着要让凤惊鸾嫁给凤武才,那么她两个儿子肯定就不会死得这么惨! 一时间,李氏与曾老太太都各怀心思。 曾老太太目光寒凉地盯着李氏,李氏则有些不明所以。 今夜李氏睡得早,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说是凤惊鸾被那些凤家的男人糟蹋了,老太太也不该是这种像是死了儿子的表情啊! 李氏悄悄抬眼去瞅曾老太太身边的那个老妈子,却见那老妈子脸色凝重,冲她摇摇头。 李氏心里咯噔一跳,难道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李三家的,告诉她!”曾老太太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狠毒寒光,枯瘦的手却死死抓住了拐杖。 “怎么可能!”当李氏听说凤家一下子死了六个男人,她顿时脸色惨白,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你怎么看?这件事会不会和凤惊鸾那死丫头有关?”曾老太太冷声追问。 “一定是她!”李氏猛地抬头,眼神狠毒如蛇,“她当初在艳行楼杀太子的那两个人,就是一挥手,那人头就掉了!” “哦?”曾老太太目光一凛,随即咬紧了干瘪的唇。 “老太太,这贱丫头很邪门,绝对不能放过她!”李氏咬牙,如今就算人不是沐凝杀的,李氏也会一口咬死。 “我可怜的武才啊,可怜他孤身一人就要走那黄泉路了啊!”曾老太太一时悲从心起,忍不住呼天抢地大哭起来。 “老太太,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李氏眼珠子一转,眼底瞬间闪过如蛇般狠毒的光芒,凤惊鸾,这是你自找的,下黄泉去陪你那同样贱的娘吧! 当李氏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后,包括凤英才和纪氏在内的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鬼嫁,这李氏究竟是要多恨凤惊鸾,才会处处想要置她于死地,竟然连让凤惊鸾嫁给一个死人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但是,曾老太太却显然对李氏的这个提议很满意,她恶鹰般的眼睛里迸发出凶狠的光,立即便吩咐下人去办,一边还命凤小宝带人去给凤武才收拾尸体,并布置祠堂。 明日,她要在祠堂为她那个惨死的儿子娶鬼妻! …… ****** 彼时,厢房内。 容楚慵懒迷人的声音一落,叶冰便回道“遵照王爷吩咐,带来了!” 说罢,叶冰毫不客气地将那黑布袋往地上一扔,里面无声无息像是一个死物。 “你出去守着!”容楚目光不动,手下依旧在往沐凝脸上浇茶水,面色云淡风轻,只是在那对描画精致的凤眸里,却有无比冷冽的气息涌动。 “唔!”沐凝原本是因为脱力才致倦极,以至于并没发现这间屋子的异样,或者说就算她发 觉了,也没丝毫力气去思索那究竟是什么。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踏实,梦里一会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还被一只大妖孽摸来摸去,一会又感觉好像有人在给她穿衣服,还在她脸上乱涂乱画。 偏偏她眼睛怎么都撕不开,好像压着千钧重般,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也只好任这噩梦折腾她。 好不容易清静了,沐凝正打算继续睡觉,陡然间,她却发现好像下雨了。 那水珠淅淅沥沥溅到她脸上,冰冷的感觉霎时令沐凝一个激灵。 方才那股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千钧重量倏然消失不见,沐凝只觉身子一轻,双眸骤然睁开。 可是当沐凝甫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点光都没有,而且她脸上还有一个毛茸茸的玩意贴着,正不断移动着。 沐凝的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她黑如琉璃的眼珠子随着那暗影转动,但随即她便发现正在她脸上移动的竟然是土豪大人的――屁股! “啊!土豪大人,爷要宰了你!”沐凝顿时狂吼出声,一骨碌坐起来就要去捉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某大人。 “吱!”某大人尖叫一声,大惊失色地赶紧钻进容楚衣襟,拱着屁股缩在那里咬着小爪子涕泪横流。 嘤嘤嘤,大人它是被逼的! 好不公平,明明就是它主子的错,为什么所有的苦都要大人它来承受!? “你给我出来!我对你可不薄啊,小兔崽子,你竟敢这么对我!”沐凝正在气头上,也不管面前是谁,她一把揪住了容楚衣领,伸头进去就要揪可怜的某大人。 “闪远点,脏死了!”容楚却不干了,只见他迅速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沐凝脑门上,阻止她的靠近,然后眼神斜睇,一脸嫌弃地说道。 沐凝闻声一愣,琉璃似的黑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透过密密的眼睫看着眼前男子。 月光下,男人剑眉入鬓,凤眸低垂,高挺的鼻梁下,是勾画过的形状优美的红唇。 这男人,美得不似凡间之人! 然而即使他上妆若此,却并不给人娘气的感觉,反而会觉得他本就该这样! 因着他周身那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还有凤眸里那与生俱来的霸气,竟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想跪倒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怎么长得像那个出恭王爷啊!”沐凝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她闭上眼,再睁开。 眼前男人并没有消失,沐凝心头一时急转着念头,最后得出结论,“不可能啊,一定是做梦了!真是讨厌,做梦都能梦见这妖孽!” 沐凝揉揉脸,突然就是往后一躺,眼睛一闭。 继续睡觉! 下次醒来这妖孽肯定就会不在了! 容楚刚想骂一骂这只蠢到被迷,香迷倒的笨鸟,那话都到了舌尖,便见沐凝一脸呆样地盯着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然后突然就又睡过去了。 容楚气得眼角都要抽筋了,尤其是当他听到笨鸟竟然说他是出恭王爷,更是气得高贵的摄政王殿下火冒三丈。 一瞬间,这间屋子的温度仿佛陡然降低。 就连缩在容楚胸口的某大人都虎躯一震,菊花一紧,明显感觉到了危险,连忙将自己缩成了个球。 “你给我起来!”容楚大妖孽一把捏住沐凝那脸蛋,凤眸里火光迸射,显然气得不轻。 “唔,疼啊!”沐凝眼泪汪汪,伸手就去拍容楚修长大手,一个白眼翻过去,“放手放手!有你这么对待金主的吗?!” “哼,”容楚一听到金主两字,凤眸顿时眯了起来,他冷笑,“有你这么蠢的金主,本王就不该救你!” “你救我?”沐凝震惊地瞪大双眼,那黑漆漆的眸子里有毫不掩饰的嘲笑,“笑死人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明明就是姑奶奶睿智机警,这才躲过一劫,这又关你屁事!” 容楚呼吸骤然变得沉重,他在强压着心头的火气,绝世俊美的面容也因为气怒而变色。 “你脑袋里都是浆糊吗?!”从来都是面对泰山压顶也不改色的摄政王殿下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想要揍人了。 “你脑袋才打了除皱针!”沐凝也怒了,反正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狠了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要不是被这只大妖孽坑了,她那十万两黄金也不会泡汤了! 虽然沐凝也知道那黄金在她手上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可是她就是舍不得哇! “除皱针?”容楚挑眉,但随即凤眸里便沉了冷芒。 他也不和沐凝斗嘴了,而是从袖子里翻出一面镜子扔给沐凝,“哼,牙尖嘴利!赶紧照照你那德性!” 此时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只有窗口一点月光,沐凝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 沐凝只以为这只出恭王爷又在指桑骂槐说她品德不佳,而且她也被容楚大妖孽竟然随身带着镜子的变态行为给震惊到了! “你――啊,鬼啊!”沐凝刚想冷言讥讽容楚几句,冷不防看到镜子里一张惨白的脸,顿时吓得不轻。 “嗤!”容楚冷笑,“看清楚,那鬼是谁!?” 沐凝蓦地一愣,清澈如泉的黑眸傻傻地看着容楚那张毫不掩饰讽刺的俊美面容,是呀,那可是一面镜子,她在镜子里看到的岂不是…… 深呼吸,沐凝猛地一把伸手拿起镜子,然后举到面前。 果然,映入沐凝眼帘的,是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 像是用刷墙的石膏刷出来的,白惨惨的,还有涂得黑漆漆的眼睛,以及一点朱红的樱桃小嘴。 怎么看怎么像是纸人店里的那些陪葬品! 诡异地让人后背发寒! “这这这……谁干的!”沐凝不淡定了,她虽然长得不好看,但绝不容许别人拿她这么开涮! 容楚看到沐凝那崩溃的眼神,顿时觉得十分解气。 他也不说话,只用眼角去梭沐凝身上,还很好心地拿出一颗夜明珠,帮助沐凝看清楚。 “啊!”果然,当沐凝看到自己竟然一身大红嫁衣,头上还顶着凤冠,再一看镜中那张画的诡异的脸。 聪颖如沐凝,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该死的曾老太婆,这凤冠霞帔肯定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原本定然是打算让她嫁给老太婆那傻儿子时穿戴。 却不想那傻子竟然等不到成亲就一命呜呼了! 但是,很显然,老太婆并没有死心,即使她那傻儿子已经死了,老太婆还是会让沐凝下去陪他! 这一身嫁衣还有这诡异到令人发指的妆容,分明就是要办鬼嫁! “可恶!”沐凝恨得咬牙,清冷眼眸几乎都要喷出火焰来。 “蠢鸟,现在知道是本王救了你了?那还不来跪谢本王?!”容楚眼神睥睨,十分高傲道。 “刚刚是你用水浇我的?!”沐凝扭头,狠狠瞪着容楚,也就是在此时,她鼻尖一动,忽然闻到一股非同寻常的香味。 这香味很淡,就像是清晨溪边清水的味道,淡到几乎闻不到。 但是对于嗅觉灵敏,又常年研究香道的沐凝来说,只要凝神去闻,还是觉察到了。 “这是……迷,香?”沐凝的眼神中再次闪过刹那的惊骇。 “还不算蠢到家!”容楚冷哼一声,“这是西域的水香,无色无味,只需指甲盖那么一点,就会让人昏迷几日不醒!” “昏迷……几日?” 即使沐凝脸上刷着白粉,但当她听到容楚的话后,还是猛然变了脸色,唇瓣咬紧,眼中更是第一次露出了后怕的神色。 088 呆鸟,爱上本王了?(6000+) 088 沐凝咬紧唇瓣。 如果今夜不是容楚突然出现,明日一早她定然就会被抬去和凤武才的尸体拜堂郭! 沐凝虽然不知道这里鬼嫁的规矩,但猜也能猜得出,一旦拜了堂,必然就是装棺下葬油。 她被画成这个模样,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是谁。 待到被埋到了地下,那么就算是她清醒过来,恐怕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便要活活地被憋死在那棺材之中…… 沐凝一时沉默了下去,土豪大人从容楚衣领处探出小脑袋,悄悄溜到沐凝身边,抬起小爪子轻轻拍了拍沐凝素手。 然后指了指一脸傲娇的容楚,“吱吱,”了几声。 它是想告诉沐凝不要怕,有主子在,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的。 但显然沐凝理解错误,神思恍惚的她猛地一抬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容楚,眼神犹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容楚睇沐凝一眼,面色不变,“打猎!” “打猎?华安这里有猎场吗?”沐凝疑惑地蹙起黛眉,“大晚上的你打什么猎?” “干你底事!?”容楚恼羞成怒。 “……”沐凝顿时一脸黑线。 “呆鸟!你要是喜欢这身死人衣服就尽管穿着,明儿个等你和那傻子尸体拜堂,本王会亲自去祠堂观礼!”容楚剑眉倒竖,宽广的衣袖一摆,他起身走到一边,凤眸喷火看着沐凝。 “啊!真他么晦气!”沐凝低头愣愣看了身上一眼,立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想要脱下身上那累赘。 可是无论沐凝如何尝试,却怎么也脱不下来这衣服。 自从穿越过来,平时沐凝穿衣服都捡样式最简单的来,稍微繁琐一点的她碰都不会碰。 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穿! 穿上也脱不下来! 何况还是这种里三层外三层的婚服,她一眼都不带看的! 沐凝折腾的满头大汗,也没能弄明白这衣服到底怎么脱,最后自暴自弃往床上一躺,“不弄了,累死姑奶了!” 容楚剑眉一挑,十分嫌弃道,“你已经蠢到衣服都不会脱的地步了?!” 沐凝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就在那儿躺尸,装着没听到。 沐凝虽然不知道容楚大妖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猜也明白这厮救她肯定不是为了学!雷!锋! 被坑过一次,沐凝也学精了,她敢对天发誓,容楚今夜在此绝对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要不然高贵的摄政王殿下怎么可能会大半夜不睡觉,藏在这凤府的厢房里和她斗嘴? “躺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容楚见沐凝半天不动,他凤眸里都沉了不耐烦。 “不去!”沐凝白了容楚一眼,让她滚过去她就滚过去?那她多没面子! 然而容楚什么时候被这般忤逆过? 原本就脾气不大好的他顿时大怒。 妖孽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喂,你想干什么?”沐凝蓦地发现容楚大妖孽竟然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正伸手要扒她衣服。 “非礼啊!”沐凝大惊失色,连忙爬起来就跑。 拼武力她肯定拼不过这厮,耍心机又不是他的对手,那她只有跑了! 可是沐凝还没跑出两步,她就感觉后衣领被提溜住了,猝不及防之下,她只觉好像是有凉凉的风贴着她肌肤划过。 身上一凉,沐凝下意识低头看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方才千方百计都脱不下来的那身大红的嫁衣,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瞬间从她身上剥落。 沐凝一愣,下意识转眸去看正站在她身后的容楚,却见他凤眸冷冽,原本邪魅的唇角也抿就了刀锋般的直线。 “非礼你?你想得美!”见沐凝看他,容楚冷哼一声,一扭头,傲娇地走开了。 沐凝嘴角眼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还傻站着干什么?”容楚伸手一抓,无形 tang的劲风直接卷起地上那件大红的嫁衣,瞬间便落到了床榻上。 “啊?”沐凝却不知道容楚是要她干什么,于是便傻傻地啊了一声。 “去把那玩意弄床上去!本王到底是怎么看上你这只蠢鸟的!”容楚凤眸喷火,面对眼前这只笨鸟,他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什么玩意?”沐凝直接无视容楚后面那半句话,她才不认为大妖孽说的是真话,她信他才是真蠢! 沐凝走到那黑布袋旁,轻轻掀开扎口,便见一张虽不至于倾国倾城,倒也是美貌的小脸露了出来。 只是此时那美人双目紧闭,气息悠长,似乎是被点了睡xue。 可是,这张脸沐凝何其熟悉? 她顿时就睁大了眼睛望向容楚,心中也涌上了惊疑。 这妖孽到底想干什么?竟然抓了凤琦儿过来! 难道他是要为她报仇?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他不坑她就是好事了,怎么可能还会帮她? 照理说,他应该更喜欢看到她丢脸才对啊! “你再磨蹭,天都亮了!”沐凝看容楚的眼神,让他很是烦躁,忍不住便发了脾气。 彼时,在门外守着的叶冰与蹲在床头一直看着这两人斗嘴的土豪大人都忍不住同时摇了摇头。 主子也真是,明明就是担心他嘴里这只笨鸟有危险才会大半夜的不睡觉守在这里,可是他偏偏不承认,还一再说那些违心的话让人误会他对那只笨鸟一点意思都没有。 唉…… 沐凝也不再犹豫,反正这事对她有利,她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今夜的事与李氏和凤琦儿肯定脱不了干系。 哼,待到明日她倒要看看,一旦李氏看到穿着嫁衣和傻子尸体拜堂的竟然是凤琦儿,李氏到底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于是沐凝赶紧将凤琦儿搬上,床,这一动,她才发现之前被凤武才那傻子伤到的胳膊竟然没那么痛了,她皱了皱眉,也没有深想。 好不容易给凤琦儿穿上了那诡异的嫁衣,沐凝忽然蹙眉,“没化妆,会被发现的!” “喏,拿去!”容楚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粉盒扔给沐凝。 沐凝脑门顿时再次滑下一排黑线,嘴角一阵猛抽,看向容楚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了。 这货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随身带着镜子也就算了,竟然连粉盒都有! 沐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给你一炷香!”容楚没来由地感觉一阵烦躁,他只是担心这呆鸟一旦死了,他就没了解毒的血,他才不是真的关心她的安慰! 沐凝也不管那么多,拿起那粉盒就在凤琦儿脸上涂涂画画起来,完全就照着她脸上的鬼妆来的。 不一会,凤琦儿方才还娇美动人的一张小脸便完全变了样,惨白的面容,青黑色的眼影,那一点血红的唇,还有脸颊上两团红晕。 这完全就是棺材铺里那陪葬的纸人模样,甚至比沐凝脸上的鬼妆还要瘆人。 “哼,真是便宜你了,死前还能用上这么名贵的妆粉!”沐凝冷哼一声,最后再检查了一遍,她敢保证,就是李氏面对面看到凤琦儿,也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走了!”容楚冷声道。 “万一她醒过来叫人怎么办?”沐凝跟在容楚身后,她有点担心。 “简单!”容楚头都不回一下,广袖直接一拂,无声无息,沐凝却听到凤琦儿喉间响起细微的声响。 这是,隔空点xue? 沐凝挑了挑黛眉,瞬间抿嘴不说话了。 还是这妖孽狠,哑xue被点,就算凤琦儿会清醒,也无法说明她的身份,反而她越挣扎越痛苦,将她当成凤惊鸾的李氏还有曾老太婆只会越高兴! 清理好痕迹后,沐凝跟着容楚出了厢房。 土豪大人蹲在沐凝肩头,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身为一个卧底,就算到了最后一刻,大人它也要尽忠职守! 彼时,曾老太婆所住的这间院子里漆黑一片,容楚竟然像是拎小 鸡一般直接将沐凝给提溜起来,然后一纵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根本就不带给沐凝任何的反抗机会的! 沐凝虽然不至于恐高,但就这么被提着衣领双脚腾空飞跃,她还是很不适应。 当双脚终于落地,她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阵发软。 “这么没用,以后本王怎么带你出去?”容楚嫌弃地冷哼一声,袍袖一卷,便拉着沐凝进了一间客栈。 当然,还是飞身从二楼窗户进去的。 沐凝站都站不稳了,哪还能注意到容楚说了什么,坐在那里好一阵子,她才缓过一口气来。 …… 当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太阳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鲜花的芳香。 对于沐凝来说,昨夜的那一场血腥杀戮就仿佛是做梦一般,她站在窗口望着不远处凤府那高耸巍峨的门楣,黑眸缓缓眯紧。 很快,华安的大街小巷就传开了一个消息,凤府的二爷和三爷昨夜突然暴毙,由于三爷尚未娶亲,所以凤府的曾老太太决定今日先给三爷娶鬼妻,然后再办丧事。 娶鬼妻,也叫配阴婚,通常一些大户人家的子女在尚未婚配前去世的,家中老人心疼子女在下面孤单,就会给他们配门阴婚。 在华安,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令百姓们讶异的是这配阴婚通常很是讲究,必须要找寻年纪差不多大的,死了也不能太久的,而且和阳间通婚一样,也是要配八字的。 所以往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适合的鬼妻鬼夫。 然而这凤府里,昨夜三爷才死,今天就要娶鬼妻,才让人们心生怀疑。 难道,这即将要被配阴婚的女子,也是凤府花钱买来的? 可是,哪有那么巧的事啊,三爷刚死,就能找到一个新死的少女? 一时间,华安城内几乎所有听说了凤府要办阴婚消息的人,都一窝蜂地涌去了凤府位于西郊的祠堂。 此时的凤家老宅一片死气沉沉,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彻夜未眠。 吉时快到的时候,一辆辆马车载着凤家所有的人往西郊祠堂行去。 西郊,凤家祠堂。 这西郊原本是凤家一开始的老宅所在,后来凤家先祖发达了,才在华安城里建了新宅,这原来的宅子也便成了摆放凤家祖宗神主牌的祠堂。 此刻,只见祠堂外人山人海,全都是来看热闹的。 人群中有二人特别显眼,其中那名男子一身华丽衣饰,容貌俊美不似凡人,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仿若有实形一般萦绕在他周身,让周围的人都不敢近他半步。 男子身边还有一名身量纤细娇小的女子,虽然女子的头脸都被黑色的纱巾裹住,就连眼睛都隐在了纱巾之后。 但众人还是被她那一身并不亚于她身边男子的高贵气质所震惊。 这两人是谁,似乎华安城内从没有见过气质如此尊贵无双的男女啊! 或许是由于容楚与沐凝的气质太过特别,令人从心底里感到胆怯,也没人敢和他们抢位子,于是这祠堂前视野最好的地方就属于他们了。 沐凝头脸都裹在纱巾里,她觉得气闷,所以时不时就要趁人不注意悄悄掀开纱巾透透气。 容楚则是一身冷冽地站在那里,观察着凤家的这座祠堂。 沐凝用眼角的月光瞥一眼容楚,心中忍不住暗自腹诽,这妖孽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昨夜从凤家老宅出去后就一直装深沉,问他话也阴阳怪气的。 “吱吱吱……”土豪大人从沐凝胸前探出小脑袋,绿幽幽的大眼睛望定了沐凝藏在纱巾后的脸。 沐凝一把就将土豪大人摁了回去,她就知道土豪这货也不是什么好鸟,昨夜到现在它是看到她这张脸一次,就狂笑一次! 而且这货笑起来完全不顾沐凝心情,不是捶地就是仰倒在地捧着肚子! 想了想,沐凝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说出恭王爷,哦不,高贵的摄政王殿下,您倒是告诉我,我这脸上的鬼妆到底怎么才能卸掉呀!” 沐凝好纠结,从昨晚到早上 出门前,她都不知道洗了多少次脸了,可是这脸上的鬼妆就是洗不掉,依然还是那么倔强地存在着。 “卸不掉!”容楚睇过来一眼,十分冷静地说道,“这是西域香粉,一旦沾上,就永远除不掉,本王府中有一个柜子就是用这种香粉刷的,十年了都没褪色!” 容楚不无得意地说道。 可是这个消息对于沐凝来说却是个噩耗,她顿时苦了脸,“那怎么办?难道我要永远顶着这张脸?” 不要啊,这么恐怖诡异的一张脸,她半夜起来看见会被吓出心脏病的! “哼,关本王屁事!反正你不顶这张脸也很丑!”容楚绝世俊美的面容上贵气天成,看一眼赏心悦目,但他说出的话却让人很想找个鞋拔子抽他。 沐凝咬唇,狠狠瞪一眼容楚,要不是看在这妖孽昨夜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她绝壁立马就脱鞋去抽他! 同时她心中却在想着,也不知简牧尘简大教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弄出可以剥离她面上属于凤惊鸾的假脸! 沐凝低头沉思,所以她并没发现此时容楚看向她的那样深邃的目光。 “来了来了!”人群忽然开始sao动起来,土豪大人立刻蹿到了沐凝肩上站着,它几乎是和沐凝同时伸长了脖子看去。 数十辆马车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祠堂前,曾老太婆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步下马车,只是短短的一夜时间,曾老太婆那一头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竟然全白了,本就佝偻的腰身更是又弯了几分。 就连走路都要人搀扶,显然,两个儿子的死对她打击非常大。 若不是那对恶鹰般的眼睛依然锐利,如今更添了凶狠,沐凝几乎都无法将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可怜的老太太和凤家那个比毒蛇还要狠毒的老太婆联系起来! 在曾老太太身后下车的是李氏,此时的她虽然脸上表情刻意表现出悲伤,但她那眼睛却是漾满了得意的光。 之后便是白雅琴纪氏以及一干凤府的女眷,待到所有人都下了马车,便有下人去最后面那辆马车里抬出了两个人。 或者说,对于知晓其中内情的容楚沐凝以及凤家的人来说,那是一尸一人。 尸体自然便是凤武才,那人嘛,在凤家人眼里,当然便是即将要与凤武才办阴婚的凤惊鸾了! 此时的凤武才躺在架子上,一身新郎官的红色婚服,胸前还挂着红球。 他的头和身体已经被缝合在了一起,若不细看,都看不见脖子上的针眼。 但由于凤武才死了一夜,头颅掉地上时,左脸被砸坏了,所以他脸上也被上了妆,当然也是那种纸人的诡异妆容。 当凤府的下人们抬着凤武才的尸体走过的时候,站得近些的围观群众都不禁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但他们的注意力随即便被那具“女尸”所吸引。 可是那具女尸脸上的鬼妆太浓,根本就看不清她原本长相,而且她一直躺在那里,没半点声息,也的确像是一句尸体。 就在抬着凤琦儿的架子经过沐凝身前的时候,沐凝忽然发现容楚似乎是弹了一下手指。 无形的劲风悄无声息地击中了凤琦儿的肩胛处,沐凝便见凤琦儿似乎是皱了下眉头。 沐凝顿时扭头去看容楚,毫不意外地在这只大妖孽那勾画精致的唇角发现了一抹坏笑。 这妖孽还真是够坏的! 沐凝原以为容楚就是让睡得晕死过去的凤琦儿顶替她去鬼嫁,却没料到他竟然更狠,凤琦儿的哑xue被点,不能说话,身子又不能动,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当她看到她竟然要被嫁给傻子的尸体配阴婚,一会说不定就要和傻子一起被装进棺材埋入地下,这样的惊恐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呆鸟,是不是爱上本王了?”容楚发现沐凝在看他,顿时一勾唇角,对她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来。 089 血洗凤家 089 沐凝一阵恶寒,忍不住白了容楚一眼,嘴里咕哝道,“爱你大爷!” 容楚形状优美的唇角微微一翘,罕有地没有和沐凝斗嘴,而是眸光深邃地望了她一眼郭。 “母亲!油” “祖母!” 凤英才与凤小宝听到响声,从祠堂里迎了出来,当二人看到凤武才的尸体时,不由也感觉头皮发麻,不敢多看。 “都准备好了?”曾老太太抬起疲惫的眼睛,问道。 “是,都遵照母亲(祖母)吩咐布置好了!”凤英才和凤小宝恭敬回道。 近几十年来,凤家一直都是阴盛阳衰,老太爷几年前中风后就不管事了,原本这凤家族长的位子是要轮到长子凤英才身上的。 然而曾老太太却一手将族中大权掌了去,虽然凤英才是名义上的族长,但族中大事曾老太太事事插手,这让凤英才十分憋屈。 尤其是在银钱方面,这些年曾老太太为了给凤武才买女人,银钱是像水一样往外淌,如今的凤家早就败落到要靠变卖田产来过活的地步。 这田产在曾老太太掌权后,已经生生被卖掉了一多半,而且被卖掉的多是良田,以至于现在凤家每年收上来的租金都不够维持家宅日常支出的。 但曾老太太犹自不管,只要是凤武才想要的,她千方百计都要弄到手。 偏偏她自己的首饰银两那是死都不动,说是她百年之后要留给凤武才的。 包括凤英才在内的所有凤家人对曾老太太都是敢怒不敢言。 虽然凤英才与凤武才是亲兄弟,但年纪相差太大,那个傻子又是除了老太太之外六亲不认的,平时在府里稍有不如意就是见人就打。 曾老太太宠傻子,怕傻子会受欺负,她还特地请了个师傅教傻子拳脚功夫,以至于后来傻子一发脾气,根本就没人能制得住他。 所以当凤英才昨夜看到凤武才死了,他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他早就觉得傻子是个累赘,什么事都干不了,只会吃喝玩女人,凤府的开销有一多半都是花在傻子身上。 现在就算傻子死了,老太太都还要给他风风光光地办阴婚! 光是这阴婚所需的银子就抵得上凤家三个月的支出了! 但即使凤英才心中对曾老太太怨言颇深,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曾老太太的手段。 她从不能容得任何人反抗她,就算是她的儿子,也不行! 没有人知道老太爷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子的,但凤英才却很清楚。 那是因为老爷子看上了一个妓女,想讨回来做妾。 老太太表面上和颜悦色,但暗地里却在老爷子和那女人的饭菜里下毒,直接毒死了那妓女,也弄得老爷子半身不遂只能在床上过剩下的年月。 “那开始吧!可不要误了武才下葬的时辰!”曾老太太没有注意到凤英才眼神的变化,她只是心疼地看着已经被木架支撑起僵硬的尸身,正面容诡异地站在那里的凤武才,恶鹰般的老眼里第一次有了泪花。 “是,母亲!”凤英才极快地掩饰了眼底的不忿,便命下人们赶紧过来帮忙。 此时,在这凤家祠堂内,既挂着红绸贴着囍字,又摆放着陪葬的纸人,还有烧纸钱的铜盆。 喜事与丧事同时举办,门前大红的双囍,与惨白的招魂幡也让这里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此刻被安置在喜桌前的那一对“新人”,他们都被用木架绑在身后,双脚离地“站”在那里。 诡异的鬼妆,大红的婚服,被涂成青黑色的半睁开的眼睛里,早已散了的瞳孔死气沉沉地望着所有人。 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眼睛,有胆小的都害怕地开始双腿发抖了。 只有李氏与曾老太婆在看到那位“新嫁娘”时,两人眼底俱是露出了狠毒如蛇般的目光。 尤其是李氏,她真是恨毒了凤惊鸾,再过一会,凤惊鸾那个贱人就会被活生生埋入地下,还是和一个傻子尸体永远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凤惊鸾有可 tang能会恐惧到吓破胆的样子,李氏就觉得自己兴奋地连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彼时,凤琦儿也已经清醒过来,但她却惊恐地发现身子都动不了,就像整个身子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搬起来,好像是绑在了什么上面,双脚悬空,她努力转动着眼珠子,却发现眼前到处都是人。 凤琦儿曾经来过这祠堂,她一眼便认出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在祠堂内。 但是,最让凤琦儿惊恐的是,她看到了这祠堂里到处摆放的纸人,以及迎面拉起的红绸和贴在墙上的囍字。 尤其是在她身边,似乎还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在他身上,凤琦儿能闻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在祠堂入口处还摆放着一口棺木。 凤琦儿陡然间意识到什么,她猛地瞪大眼睛,双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她只感觉脚底心都凉了,一时间,连脑子里也懵了。 她看着眼前那些走来走去的人,目光惊惶而无措。 最后凤琦儿眼神落定在正站在不远处的李氏身上,但是她却从李氏看向她的眼中分辨出仇恨与狠毒的光芒。 “吉时到!新人拜堂!” 这一声骤然响起的刹那,凤琦儿直接崩溃了,她想叫,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在唢呐齐鸣的祠堂里,她喉咙间的呜咽声迅速被淹没。 凤琦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刻与傻子拜堂行阴婚仪式,一会要被埋进坟墓里的,不应该是凤惊鸾那个贱人吗?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娘,救我啊!”凤琦儿急得都哭了,她拼命朝李氏使眼色。 但容楚给沐凝的那粉盒里的妆粉又岂会是一般货色,说那小小的一盒粉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而且那盒粉本就被容楚动过手脚,那吸附力可是比沐凝脸上这白粉还要顽强的。 不用特殊的药水洗脸,根本就是洗不掉的! 沐凝用来给凤琦儿画那青黑色眼影的,也是特制的螺黛,随便眼泪怎么流,就算是用水泡,就是不褪色! 所以凤琦儿眨眼间眨得都快要抽筋了,李氏却毫无所觉,根本就没发现这诡异的鬼妆下竟然早已被偷梁换柱。 那即将要行鬼嫁仪式的已不是她所痛恨的凤惊鸾,而是她最心爱的女儿凤琦儿! 而且李氏在发现那“凤惊鸾”惊恐的眼神时,她心里还十分解气。 因为凤惊鸾越惨,她就越高兴! 这小贱人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老太太,您看,新娘子都等不及要拜堂了!”李氏抬手掩着嘴,呵呵笑着,一边还用眼角得意的光去看“凤惊鸾”,她就是要让这小贱人在惊恐中崩溃! 曾老太太也看过去,当她看到“凤惊鸾”竟然醒了,顿时眯起了眼睛,恶鹰般的眼睛里更是射出了阴寒的冷光。 “那就让新人开始拜堂吧!”曾老太太嘴角勾起冷笑,她拄着拐杖坐到首位。 曾老太太觉得自己再凤武才生前没能好好让他享福,还落得如此惨死地步,心中悲恸,所以才会如此大张旗鼓在祠堂里举办阴婚仪式,因为办阴婚那是越热闹越好。 所以此时的祠堂内,除了凤家本家的人都在,也有很多原先站在门口的百姓也进来了。 容楚与沐凝自然在内。 不过让沐凝惊讶的是,容楚这厮虽然往人群中一站,那绝对是卓尔不凡吸人眼球的,但是此刻他却仿佛敛去了满身光华。 从他踏进这祠堂时起,竟然连沐凝如果不扭头,都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就更不必说李氏等人了。 当沐凝听到李氏竟然催促曾老太婆赶紧给“新人”拜堂,她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沐凝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李氏发现她催得是她亲生女儿的命,李氏该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唢呐齐鸣,喜乐响彻,沐凝这一声笑没有人注意到,但她奖整个头脸都蒙住的诡异装扮还是引起了曾老太太和李氏的注意。 李氏看着沐凝,忽然感觉自己一颗心被惊慌攫住,猛地狂跳起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突然感觉那么心慌?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一般! 但此时已容不得李氏多想,曾老太太一声令下,立即便有专门办阴婚的“鬼媒人”出来。 这各地的鬼嫁风俗都不一样,在华安,如果是新死的“新人”,那就是由“鬼媒人”用秘法让僵硬的尸身弯腰。 那情形就像是在行阳间那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礼节。 凤琦儿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崩溃过,可是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被动地被人扶着弯腰,和眼前那具傻子的尸体“拜堂!” 当“鬼媒人”终于扬声道,“礼成!” 凤琦儿已然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屈辱,此时她真是恨不得自己能马上死去。 与尸体拜堂这样的事,对凤琦儿这样原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国之母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好恨!明明应该是凤惊鸾那个贱人现在站在这里的,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 陡然间,凤琦儿察觉到人群中射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她眼珠子转过去,却发现那人头脸都蒙在纱巾里,连眼睛都隐藏了起来。 但是凤琦儿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凤惊鸾! 凤琦儿的双目猛然瞪大,她眼底有歇斯底里的疯狂与呐喊。 一定是凤惊鸾那个贱人搞的鬼! 是那个贱人将她害到如此地步! 凤琦儿愤怒地双目都在喷火,此刻她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凤惊鸾那个贱人。 然而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被和这傻子一起装进棺材埋入坟墓,凤琦儿立即又害怕地几乎要昏厥过去。 可是她不敢昏,如今的情形很诡异,连她娘都不认识她了,一旦她再昏过去,到时下葬了,那她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 凤琦儿脑子里拼命转着念头,她眼睛则一直盯着李氏。 那些站得比较靠前的也有人发现了这具“女尸”眼珠子会转,一开始众人还吓了一跳,以为是诈尸了,但随即联想到这凤府曾经干过的那些事,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难道,凤家的老太太真的已经丧心病狂到要用一个活人来给她那傻儿子陪葬? 然而却没有人敢说话,因为能站得靠前的,都是和凤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他们靠凤家吃饭,自然不敢去得罪那个手段狠毒的老太婆。 其实李氏此时也发现了有哪里不大对劲,尤其是当她看到凤惊鸾看她的目光中带着祈求和可怜,竟让她想起了她自己的女儿凤琦儿。 但李氏随即便狠下心来,琦儿昨夜就回帝都了,这定然是凤惊鸾那个贱人为了求生故意装出来的! 念及此处,李氏对着“凤惊鸾”冷笑一声,扭过头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拜堂的礼节已经完成,方才还喜庆的乐声也被出殡时的哀乐代替。 几个凤家的下人将那口硕大的棺木抬了过来。 凤琦儿低头一看,便见那棺木里铺着厚厚的石灰,石灰上覆盖着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 霎时间,凤琦儿只觉眼前一黑,瞬间被吓晕了。 沐凝见了,不由撇撇嘴,冷笑一声。 “怎么样,看到死对头这么惨,开心不?”容楚大妖孽迷人的声线响在耳畔。 沐凝扭头,一抬眸,透过眼前的黑纱,她只见容楚那描画精致的凤眸里勾着冷冽的寒芒。 “嗯!开心!”沐凝想了想,还是老实地点头,她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圣母。 这一出闹剧原本就是李氏与凤琦儿母女想要陷害她的,若不是眼前这只妖孽凭空出现,用了这招偷梁换柱的招数,将她给救了。 那么此时站在那里与尸体拜堂,等着被活生生装棺陪葬的就是她了! “那你打算怎么谢谢本王?”这才是容楚大妖孽的终极目的! “你就不能含蓄一点么?”沐凝无语。 “不能!”容楚倏尔眯眸一笑,沐凝看着一愣,恍然间,她 竟觉得这阴森的祠堂仿佛有百花盛开。 “好吧,那你想要什么?”沐凝扶额。 “等会再告诉你,先看完这出戏!”容楚一笑过后,周身气息再次收敛,凤眸里寒光湛湛。 此时,凤武才的尸体已经被装进了棺材里,曾老太太正伏在棺木上,手抚着凤武才那破碎的头颅,哭得肝肠寸断。 凤家的人都在劝说老太太节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边吸引,竟无人发现容楚看着凤家这群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群死人! “老太太,时辰到了,可不要耽误武才的下葬啊!”李氏装模作样也陪着掬了两把泪,随即便开口劝道,她已经等不及要将凤惊鸾那个贱人亲手葬送掉了! 沐凝心中冷意顿时如同冰河之水泛滥,她清冷眼眸里亦是蕴了寒芒,哼,害人者人恒害之! 李氏,我真的很期待你看到我还活着时的表情! “儿啊,娘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在下面要好好的,娘过几年就去找你了!”曾老太太哀痛道。 下人们已经拆掉了凤琦儿背后绑着的木架,几个人抬着她送入棺材里。 虽然那几个下人也发现这具“女尸”还是热的,分明就是个活人,但他们却无一敢说出来。 坏了三爷的阴婚,他们肯定会被老太太打死的! 沐凝看着凤武才和凤琦儿并排睡在那棺材里,他们身上也被盖上了一层有一层的锦被,锦被上绣着鸳鸯戏水,只露出两张惨白的脸在外头,看上去着实诡异非常。 “盖棺!”棺盖被缓缓合起,“咚咚咚”手指那么粗的棺材钉被钉入棺盖四角。 李氏眼中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神情。 但不知为何,李氏总觉得心头好像有什么地方堵了什么东西,让她心慌地难受。 鬼嫁仪式办完,“新人”也已躺进了棺材里,接下来自然就是出殡了。 这个容楚没什么兴趣,他扯着沐凝便去了一旁。 就在棺材经过他们身前的时候,沐凝忽然竖起了耳朵,“什么声音?” “抓棺材的声音!”容楚斜靠着身后大树,金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眼中,点点的碎钻摇曳着,让他的眼睛仿佛也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啊?她醒了?”沐凝陡然张大了嘴,她看向容楚的眼神里都透了丝怪异。 这大妖孽,一定是早就算好了那xue道会在什么时候解开! 真狠! 容楚此时却无暇去注意沐凝那染了丝敬畏的眼神,在他身后,突然凭空出现了数十名统一着装的男子。 只见那些人着外黑内红的披风,头上戴黑色帽子,腰佩长刀,安静无声地跪在那里,等候着容楚的命令。 “如何?”容楚头都没回,但此时他全身气息也瞬间改变,方才还是倾国倾城的大妖孽,霎时间便化身来自地狱里的阿修罗王。 浑身染满了凛冽的杀气。 那对邪魅的凤眸里亦是沉了冷芒,宛若雪岭冰峰。 “属下遵照王爷命令,于凤府内搜出私售食盐的账本三十八本,还有,在凤府一间院子里,挖出尸骨六十九具!”为首的黑衣人恭敬禀报。 沐凝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凤家的人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贩卖私盐,在古代,贩卖私盐那可是重罪啊! “三十八本账本,这凤府还真是胆大包天!”容楚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扳指,眯眸冷笑,“传本王的命令,所有凤家的人,全部杀光!” “啊!”沐凝闻言眼皮顿时一跳,“全部杀光,这也太残忍了吧?!” 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大人能答应!” —————— 阴婚的资料是百度来的,但百度上说的也不是很详细,大婶自己再创作了点,勿要考据哦!么么哒! 090 以汝之血,换我长生!(6000+) 090 “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和王爷说话!”沐凝话音刚落,那数十名黑衣人竟然同时把刀出鞘,一个个都愤怒地眼中喷火。 霎时间,杀气有如狂风一般向沐凝袭来郭。 沐凝见自己的话竟然引起了众怒,她生怕这些人一个不小心会宰了她油。 于是沐凝赶紧冲容楚绽开了笑脸,十分狗腿地说道,“王爷误会了,小女哪敢不敬尊贵的摄政王殿下呀,凤家那些人死有余辜!只是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容楚冷冽的目光缓缓落到沐凝身上,绝世俊美的面容沉得像冰,几乎要将沐凝瞬间冻结。 沐凝见他脸色沉冷,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素手捏了捏,她硬着头皮道,“内什么,凤家其他人死活我都不管,只是想请王爷放过大少奶奶白雅琴母女。” “理由!”容楚眯了眯眼睛。 “她提醒我饭菜被下了药,还有夜里会出事!” 虽然即使没有白雅琴的提醒,沐凝也能察觉出饭菜不对,但沐凝从来都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 而且沐凝能感觉到白雅琴与凤家人本质上的不同,所以她想救白雅琴。 “那是你的事!与本王何干?!”谁知道容楚听完沐凝的话,竟然只是居高临下睇着沐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沐凝一愣,她是完全没想到容楚竟然这么不给面子,顿时气得她鼓起了嘴,“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要不然我就不给你我的血了!” “你知道我要你的血?”容楚顿住脚,扭头看来,像是很诧异。 “哼!”沐凝却傲娇地一扭头,她现在一穷二白,根本是身无长物。 所以她才会猜,既然简大教主都想要她的血,她这血定然有蹊跷之处。 那么容楚大妖孽这么刻意地接近她,不是为了她的血,难道还会是看上她长得丑不成? “好,但你的血以后只能给本王一人!”容楚眯起凤眸,眼中有复杂的光芒闪过。 “啊?”沐凝闻言却有些纠结,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血啥时候变这么值钱了,而且她之前已经答应过简牧尘了啊。 何况她身上的旧疾也是简牧尘在替她调理,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好像不大好吧! “不行就算了!”容楚转身欲走,广袖挥起,凤眸里有寒芒闪耀,“去,凤家的人,一个不留!” “哎,等等!”沐凝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我答应你!” 反正血在她身上,她背着容楚大妖孽偷偷给简大教主,他想必也不会知道! “如若你敢违背誓言……”容楚回眸,晕染了金色眼影的凤眸里有意味不明的光芒,这句话容楚没有说完,他在等沐凝自己接上去。 “任君处置!”沐凝果然上当。 只见她举手向天,十分大义凛然地说道。 自从穿越一回,本来不信鬼神的沐凝也对这天地生了敬畏之心,那种什么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的话她是绝对不敢说的,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句。 “很好!”容楚勾勒过的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凤眸一眯,方才还冷若寒冰,此刻却陡然带了狐狸般的狡诈。 沐凝倏地感觉一阵心跳加速,她不由蹙了蹙眉,清丽眼眸里也染了犹疑,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又掉进坑里了? 蹲在沐凝肩头的土豪大人此时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那是异常深沉的摇了摇毛茸茸的脑袋,望向沐凝的绿眼睛里也含了丝同情。 哎,小阿凝啊,都被坑过一次了,怎么还不学乖一点? 竟然还敢跟它家主子谈条件! 等着到时候吃得你连骨头都不剩吧! 谈妥了条件,容楚也不再逗留,叶冰赶来了马车,容楚身姿翩然而去,沐凝赶紧跟上。 那数十名黑衣人亦是翻身上马,霎时间绝尘而去。 当沐凝坐在容楚这辆堪称金碧辉煌豪华之极的马车里,她再次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连马车都装饰成这样,容楚这厮还真是个大sao包! tang***** 与此同时,去送殡的凤家人也到了家族墓地,棺木停在了早已挖好的坑前。 曾老太太犹自不知道已经死到临头,还在那伏在棺材上哭得肝肠寸断,一边哭还一边咒骂着。 “老太太,注意身子啊!”凤家的女人们都在劝老太太。 “母亲,时辰到了,该下葬了!”凤英才提醒道。 曾老太太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今天她带着几乎全府的人都出来了,老宅那里就几个门房守着,她也着实有些不放心。 而且曾老太太从今天早晨起右眼皮就一直在跳个不停,还有心慌的感觉。 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下葬吧!”曾老太太忽然有些焦躁,她得赶紧回去看着东西,万一那些账本被偷走,凤家贩售私盐的事被官府查到,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是!”凤英才见曾老太太眼泪说收就收,脸色也蓦然变得凝重,他心中诧异,但也没多问,立即便吩咐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抬着棺木放入那墓xue里。 由于这是一口双人棺木,原本是曾老太婆为她自己和老爷子百年后准备的,自然用得都是最好的木料,但也十分沉重。 八个壮年汉子抬着棺木都感觉有些吃力。 也就在这时,站在棺头方向的两个汉子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指甲抓挠棺盖的声音。 这声音一直不停地响着,还有微弱的呼救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二小姐!”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还傻站着干什么?!”凤英才见这几个汉子都停下了,不禁厉声呵斥。 “棺材里,有人呼救!”左边那个汉子鼓起勇气道,“她说她是二小姐!” 这几个抬棺的人都是凤家农田里的佃户,平时老实巴交,也没干过害人的事,此时听见棺材里的人呼救,明知人没死,他们也不敢将棺材放入墓xue。 “二小姐?”李氏闻言,只觉心狠狠一跳,但她随即便释然,眼底露出恨毒,一定是凤惊鸾那个贱人想混淆视听。 小贱人以为说她是凤琦儿,她就会信以为真命人打开棺材去救她? 李氏冷笑,哼,真是妄想! “胡说!”曾老太太顿时怒道,那对恶鹰般的眼睛里猛然射出凶恶的光,枯瘦的手指着那说话的汉子,“你再敢乱说一句话,今年的租子照去年的三倍收!” 那汉子一听这话,立即哭丧着脸,“老太太,是小的听错了!” 他家天地一年统共也收不到多少粮食,交完租后,剩下的再怎么省着吃也撑不到半年,现在老太太一句话,要收他三倍的租,那他这一年就白干了! “对不起啊,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上有老下有小,帮了你,我一家老小就饿死了啊!”那汉子再不敢多言,他心里不断告罪,手下不停,已经和其他几名汉子合力将硕大的棺木放入了墓xue里。 潮湿的泥土漫天扬起,落在棺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声音也在狠狠折磨着凤琦儿的耳鼓。 她躺在棺材里,旁边还躺着一具真正的尸体,凤琦儿已经恐惧到濒临崩溃的边缘,她拼命用指甲抓挠着棺盖,用头去撞,喉咙都叫哑了,却还是没有人理她。 “啊――”凤琦儿疯了一般死命地捶击着棺盖,指甲全都卷了起来,鲜血淋漓。 都说十指连心,但凤琦儿却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能感觉到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渐渐地,凤琦儿的胳膊也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她徒劳地睁着眼睛,地底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可是这种意识清醒生生等死的折磨却比一刀解决更让人恐惧百倍。 凤琦儿只感觉胸口像是压着千钧重的巨石,让她每喘息一次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喉咙似乎也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捏住了,凤琦儿无助地张大嘴巴,双腿拼命地踢蹬,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眼前一张惨白的脸…… 坟墓砌好后,众人焚化了那些陪葬的纸人和纸扎的 楼台,又烧了纸钱,便都散去了。 李氏除掉了心头大患,正是得意非常的时候,但不知为何,她总有点心慌,刚刚那个汉子口中说的棺材里的是二小姐,一直在她心头萦绕。 不行,她得赶紧赶回凌阳侯府,必须看到琦儿安然无恙她才能彻底放心! “老太太,侯府里还有事,媳妇就先回去了!”李氏找了个借口。 “嗯!”曾老太太急着回去查看那些账本,她也懒得去搭理李氏。 而且她心中对李氏十分怨怪,若不是这个女人带了凤惊鸾那个贱丫头来,她的两个儿子又怎么会死? 曾老太太一走,凤家的人自然都要跟着她回去。 然而这一行人却不知道,此时的凤家老宅里,已然是天翻地覆! “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凤家浩浩荡荡的马车刚到老宅前街上,就有人跌跌撞撞冲过来,脸色刷白,惊恐万状地扑倒在曾老太婆的马车前。 “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曾老太太很是不悦,凤家在华安屹立百年,虽然渐渐衰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华安城几乎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和凤家沾亲带故的。 作为凤家实际的掌权者,曾老太太平素就很是注重身份和排场,每次出来,那一身威严都不亚于太后出巡。 所以此时看到这个只是给凤家的铺子打杂的伙计慌成这样,曾老太太觉得非常丢脸! “老太太,刚刚有一群人闯进了凤府,将府里的人都绑起来了,还到处乱翻东西!”那伙计吓得浑身抖若筛糠。 他原本是打算去给府里送东西,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前就看见那骇人的一幕,于是赶紧躲了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他还从没见过那么恐怖的人,那群人身上都像是缠着无形的黑气一般,让人看一眼就心胆生寒。 “何人如此大胆!”曾老太太一听竟然有人敢闯入凤家,顿时勃然大怒,同时心中也暗自着急,那些贩卖私盐的账本可不能被找到,否则今天凤家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母亲,怎么办?”凤英才也着急了,他也很清楚一旦那些账本被曝光,那么凤家将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去找府郡大人!找他借两百士兵!”曾老太太眼珠子一转,立刻命令道,“老身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身定要他有来无回!” “是!”凤英才赶紧下车离开。 曾老太太率领一群人也到了凤府门前,一看到守门的两个黑衣人,曾老太太立即指着他们开骂,“哪里来的杂碎,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放肆!” 然而曾老太太话音刚落,眼前像是有寒光闪过,她忽然就觉得鼻尖一凉。 跟在曾老太太身后的纪氏手上忽然多了个东西,她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个鼻子,再一抬头,便见曾老太太脸庞正中间原本该是鼻子的地方多了两个窟窿。 “啊!”纪氏顿时尖叫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曾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她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部位,歇斯底里大喊大叫。 “是你们杀了二爷!”严氏见来人一下子就削掉了曾老太太的鼻子,立马就想到凤伟才那没了鼻子的脸。 她一下子就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不管不顾撒起泼来,扑上去就要撕扯那黑衣人。 然而,还不待严氏近身,其中一个黑衣人已然手起刀落,“噗嗤”一声,严氏突然感觉一股剧痛传来,她下意识低头,便见一把寒光湛湛的长刀已经刺入了她肚子。 血瞬间从严氏口鼻里涌出,严氏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直仰倒在地,双眼瞳孔散大,转眼就没气了。 “啊!”直到看到严氏肚子那里喷出的血花,凤家的人才回过神来,霎时间响起一片尖叫声。 “娘啊!”昨天父亲惨死,今天又亲眼看到母亲被杀,严氏的三个女儿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冲上去想要抱严氏。 “别去!”她们身后的下人死死拉住了严氏那三个女儿,所有人都骇得全身发抖。 彼时,沐凝正与容楚一同坐在凤府院子里最高的那间屋子的屋顶上,门前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好快的刀!”当沐凝看到严氏中刀,她不觉挑高了黛眉,方才,竟然连她都没看到那黑衣人是怎么拔刀的! “这算什么,还有更快的!”容楚在一旁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 他就是不喜欢这只呆鸟赞美别人,即使那黑衣人是他的手下,他们快如闪电的拔刀亦是他教出来的也不行! 沐凝也不理容楚,她只目光冷锐看着这凤家的一群宛如跳梁小丑一般的人。 这时,跑去搬救兵的凤英才回来了,老远的他就看到凤府门前围满了人,而凤家的人也都站在门外,有哭号声传来,似乎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谁?谁敢在华安城内滥杀无辜!都给本官抓起来!”另一道官腔十足的男声响起,随即便有数百名穿着兵服的兵士执刀围了上来。 然而那两名站在门前的黑衣人却动都没动,他们脸上眼睛以下都戴着红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对杀气凛然的眼睛。 “快,李大人,快将他们抓起来!”曾老太太脸上血流如注,但那对眼睛里却仍然露着恶鹰般的凶光。 “上!”李大人的夫人出自凤府旁支,凤府贩卖私盐他也是知道的,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凤府贩卖私盐的收入也分他一份。 那一百多名士兵立即一哄而上,也正在此时,从凤府洞开的大门里突然涌出十多名着外黑内红披风,脸上口鼻处戴红色面具的黑衣人来。 这些人一字排开,全部手执长刀与华安的这些士兵对峙。 然而这数百人士兵的队伍在面对这十几个黑衣人时,那气势竟然根本不能比,就像是蝼蚁遇到了大象,尤其是当领头的士兵看到黑衣人衣领上绣着的曼珠沙华的花型图案后,更是骇得他倒退数步,几乎要站不稳腿软摔倒在地。 “废物!”李端明大怒,他直接冲过去,指着黑衣人便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行凶!” 可是,李端明话还没说完,就见其中一名黑衣人拿出一枚令牌,那令牌上浮刻着猛虎踩黑云的图样,金色耀眼。 再一看这些人的装扮,李端明吓得腿一软,猛地一屁股瘫倒在地。 “你们是,黑,黑风骑?”李端明几乎要吓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来查凤家的,竟然是黑风骑! 那岂不是代表着…… 李端明忽然感觉后背发寒,不敢再想下去。 这黑风骑是恭王麾下直属军队,不过千人,但这千余人却全都是跟着恭王南征北战,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经历了不下于上万场战役的将士。 可以说这黑风骑里的每一人都有着万夫莫敌之勇,真正是令人闻风丧胆。 据说曾经就是这么一支千人队伍,竟然在北疆一场战役中,斩杀敌国三万人!而且己方无一人死亡! 所以,民间也将这支神鬼莫测的队伍称为“鬼军”! “李大人,快将他们抓起来!”曾老太太一直待在后宅,她虽然也听说过黑风骑,但却从没往心里去,此刻看到李端明竟然被吓得跌倒在地,她还觉得这李端明实在太没用了。 “住口!”李端明已知大事不好,鬼军向来只尊恭王一人,他们在此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今天是恭王要查凤家。 “不知大人在此办案,下官有失远迎,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恕罪!”李端明爬起来,立即换了嘴脸,异常恭敬道。 这黑风骑是隶属于恭王麾下,都是有着军职的。 曾老太太等一干凤家人见李端明竟然如此恭敬地与那黑衣人说话,顿时惊骇非常,一时心中都开始七上八下。 “都抓起来!”然而黑风骑的头领却只是冷冷看了李端明一眼,他的声音更是冷得让人心胆生寒。 “听到没有,将凤家的人都给抓起来!”李端明立即一声大喝。 但随即他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扭住了,他惊骇地去看黑风骑的首领,“大人,您抓错人了!” 可是,这一回,黑风骑里根本没一人再理李端明,其余的人已经将凤家的人全都绑了起来。 此时的凤府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凤家逆贼,胆敢私售食盐, 滥杀无辜,现已从凤宅找到贩卖私盐的账本三十余本,女性尸骨六十多具。今,奉摄政王之命查明,证据确凿,按照大乾法律,凤家罪大恶极,将凤家所有男子斩首示众!所有未满十六岁女子贬为贱籍,充为官妓!” 091 送你一张姨妈巾,苏菲加长410的!(9000+) 091 就在黑风骑其中一人大声念着凤家的罪状时,亦是有人将搜出的账本摆放出来。 无论是哪朝哪代,盐一直都是不准私自贩卖的郭。 大乾律法明确写明贩售私盐者,死油! 情形恶劣者,满门抄斩!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哗然,被搜出的就有三十多本账本,肯定还有早就被销毁掉的,这凤家干这售卖私盐的事恐怕由来已久。 一名黑风骑的兵士一把掀开原本堆放在凤宅门前的一个篷布,立即便露出了那里面的几十具尸骨。 那些尸体有的已经只剩白骨了,有的却还没完全腐烂,衣服都完好地穿在身上。 通过那体型和长发,众人还是一眼就分辨出这些都是女人。 在这暖意融融的春日里,那些或是白惨惨,或是腐肉还挂在脸上的尸体甚是骇人。 平地里,霎时间像是有阴风掠过,温度都好似骤降到了冬日里。 所有人都在看到那些尸骨后忍不住心里一突,头皮都要炸开了,纷纷掩住了口鼻。 “啊!女儿啊,是爹娘对不住你啊,你死的好惨啊!”人群里,突然有衣衫褴褛的人哭号着扑了过来,猛地跪倒在那具尚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旁,他们也不顾那腐肉和恶臭,直接就抱住了尸体。 这两人很显然就是那些曾经将女儿卖进凤家,却从此天人相隔的穷苦人,方才也是认出了自家女儿离开前穿的衣服,顿时哭晕在地。 陆陆续续也有好几个人蹒跚地走过来,双目空洞茫然,嘴唇哆嗦着看那些尸骨,可是有很多都已经烂的只剩下骨架,任是亲生的爹娘也是再也认不出来了。 屋顶上,沐凝目光清冷地看着这些人,只觉得他们可怜又可悲! 他们或许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才会卖掉女儿。 也许他们只是不想女儿跟着他们受苦,以为她去了富人家就会吃喝不愁。 但他们又何尝知道,无论是天上的瑶池天宫,还是人间的楼台宫阙,哪里都比不上自己爹娘身边! “这些人,都该死!” 沐凝正沉思着,忽而听到容楚冷若冰峰的声音,她下意识扭头看去,便见容楚那对魅惑的凤眸里竟然沉了仿若实质的冰刀。 他眯着凤眸,嘴角亦是抿紧,整个人的气息也都冷了下来。 “你说谁该死?”沐凝有些不明所以,这大妖孽脸色怎么说变就变? “抛弃子女者,死!”骤然间,容楚捏紧了拳头,在他周身,立即鼓胀起凌厉的罡风。 只见容楚身上那魏晋风范的宽袍广袖瞬间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绝世俊美的面容上亦是沉了冰冷的寒霜。 他们原本就坐在屋顶上,容楚这一发怒,身周几米之内的瓦片都遭了秧,崩坏的声音不绝于耳。 沐凝大惊失色,她真是不知道这个大妖孽又发得什么疯,要不是她反应快,迅速一把抱住了容楚胳膊,怕不是方才就被那一阵风给吹得坠楼身亡了! 容楚被沐凝这一拽,也倏地清醒过来。 他扭头,看着沐凝死死抱着他臂膀的手,剑眉一蹙,凤眸里似有莫名复杂的光芒闪过。 彼时,凤府大门外。 “行刑!” 直到黑风骑的首领一声令下,早已被吓呆了的凤家人这才回过神来,这数百人顿时鬼哭狼嚎起来,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摄,摄政王……”连曾老太太也嘴唇哆嗦,恶鹰般的眼睛里凶狠不再,反而布满了惊恐,她是再也横不起来了。 曾老太太白发凌乱,腰背仿佛又佝偻了,她如今明白大势已去,铁证如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黑风骑已经清点了人数,凤府上下一共一百六十三口人,未满十六岁的女子三十五人,已经全都被拉到了一边。 剩下的男丁都被绑了起来,一字排开跪在门前。 女人们则都围在曾老太太身旁,早已涕泪横流,全身发抖着瘫软在地。 黑风骑手起刀落,一刀就砍掉了 tang凤英才的脑袋,那头颅骨碌碌滚到曾老太太脚下,凤英才腔子里的血这才狂喷出来。 曾老太太一低头,就看到凤英才那仍然大睁着的眼睛,意识仿佛还没消散,凤英才的眼睛里布满了极度的惊恐,嘴巴好像还动了下,似乎是在喊“娘”! “啊!”曾老太婆顿时尖声大叫,眼睛里都滴出血来。 她的三个儿子,两天之内全都死光,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她后悔不该贪图钱财,冒着触犯律法的风险让凤家的男人们去贩卖私盐。 她后悔不该是人命如草芥,害得那么多女子惨死! 她好悔啊! 曾老太婆几乎哭晕在地。 此刻的她根本就不复往日里凤家的掌权者那样高高在上的骄傲,她浑身沾满了尘土,已经成为了平日里她口中最低贱的人! 凤英才被砍了,第二个就轮到凤小宝了,他早已吓得屎尿都出来了,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恶臭,“祖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王爷,求您绕了小的吧,您让小的做什么都行啊!” 可是回答他的,却只有冷冽的风声。 “就凭你,也有资格求王爷?呸!”人群中,有被凤家人迫,害过的,这时候纷纷站出来对着凤英才的尸身和凤小宝吐口水。 从这一点就足可见这凤家在华安有多横行霸道,惹人厌恶! 他们在这里,早已积怨已深! “喂!”沐凝眼看着黑风骑的人手起刀落就砍了凤英才的脑袋,又有人朝女眷那边走去。 沐凝顿时急了,连忙伸手去拉容楚的衣袖,“你答应我的!” 容楚侧眸看着沐凝,虽然沐凝头脸都蒙在纱巾后,但他依然感觉到她眼神中的焦急。 “你就那么关心那个女人?!”容楚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仍然还是动了动形状优美的唇,像是在说话,却并没发出声音。 沐凝刚想询问,便见黑风骑的将军回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来,容楚的唇接着又动了起来。 这是在千里传音?沐凝眼眸倏地一亮。 那黑风骑的头领躬身,似乎是得了命令,突然出声问道,“白雅琴出来!” 白雅琴不知道为什么这黑风骑的将军要叫她出去,但她不敢问,只得牵着自己不满三岁的女儿的手,走了出来。 “军爷!”虽然白雅琴脸色刷白,脸上难掩恐惧,但却并没有像凤家的其他人一般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且在她的眼中,更是写着彻底的解脱。 凤家这个肮脏的宅子,里面这些肮脏的人,都去死吧! 有这么多人给她陪葬,她也值了! 就是可怜她这无辜的女儿了!白雅琴难过地看着跟在她身边的小女孩。 因为是女儿,从生下来就被老太太厌弃,她还那么小,她还没见过这人世的繁华,如今便要和这老宅里所有的人一起死去。 这让白雅琴心中万分悲痛。 “进去!”那位黑风骑的将军目光冷冽地扫了白雅琴一眼,声音亦是冷然。 这话一出,不但是所有凤家那些鬼哭狼嚎的人都眼睁睁看过来,就是白雅琴自己也愣住了。 忽然间,像是福至心灵,白雅琴下意识扭头朝院中看去,恰好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冲她招手。 是她!? 白雅琴心中一惊。 但她眼底随即便露出了惊喜,棺材里的,果然不是她! “还愣着干什么?!”黑风骑的将军显然脾气不好,见白雅琴还傻站着,他顿时怒喝道。 “是!军爷!”白雅琴再不敢多待,连忙抱起她身边神情畏缩的小女孩,跌跌撞撞朝大门跑去。 白雅琴感觉自己眼眶湿了,她很清楚,那位将军叫她进去,这是要放过她了! 倏然间,一种劫后余生巨大的狂喜攫住了白雅琴的心脏。 她就知道, 那个有着这世间最清灵眼眸的少女绝对不是一般人! 白雅琴也无比庆幸自己昨日的决定,她能逃过今日凤家满门抄斩的大祸,必然是这少女为她求的情! “哼,妇人之仁!”容楚眼见沐凝这么兴奋,凤眸顿时一斜,十分不屑一顾道。 “那王爷您倒是狠一点让小女瞧瞧啊!”沐凝瞪眼。 她眼睛本就大,眼珠子又黑又亮,像是养在清澈泉水里的两枚黑水晶,光芒耀眼,尤其是在眼眸转动间,那顾盼的侬丽,仿佛天上星辰落入,璀璨耀眼,灵气逼人。 就连容楚大妖孽也不禁,看得一愣,随即,那对晕染了金色的凤眸骤然变深,有野兽般的绿光在眼底倏地浮现。 “啊!”可是沐凝此时却无暇去注意容楚那危险的目光,她已然被此刻门前的事给震惊到了。 那些人,是在干什么? 沐凝目瞪口呆地看着包括凤小宝在内的五名凤家年轻男子被埋在土里,地面上只露出一颗脑袋。 然后便有两名黑风骑的蒙面人拿着刀子在几人头顶割个十字,又有人端着罐子走过来,阳光下,罐子里似乎涌动着银色的液体。 有人将凤小宝等五人的头皮拉开,端着罐子的人就往里面倒那些银色的液体。 “剥皮!?”沐凝陡然睁大了双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清丽眼底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神色。 她还是在野史里面看过这样的记载,历史上最喜欢剥人皮的当属明朝,剥皮手法也各有不同,但传说最广的一种应当就是这些人此刻所做! 那就是先在地上挖个坑,将人埋进去,只露个脑袋在外面,然后在人的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再向里面灌水银。 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这时候,埋在土里的人就会痛不欲生,不停扭动,但又无法挣脱。 最后肌肉和皮肤完全被水银隔开,身体痛得狠了,就会从头顶“光溜溜”地爬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皮剥下来之后还要用石灰去熟,最后制成两面鼓,或者人皮灯笼,或是揎进稻草,仍然被填充成人的样子,挂在衙门口,以示警戒。 彼时,沐凝目瞪口呆看着那些人往凤小宝等人头顶灌水银,她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 “怕了?”容楚凤眸一斜,唇角勾起邪佞的冷锐。 “你不觉得这种刑罚太残忍了吗?”沐凝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冷,她咬紧了唇,素手捏的死紧,眸光中也染了惊怖与不赞成。 “残忍?”容楚闻言却是发出一声冷嗤,他看着那几十具曝光在阳光下的女性尸骨,容色未变,但说出的话却异常冷冽,“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残忍!?你昨夜如果不残忍,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命在这里指责本王残忍?” “……”沐凝咬紧了唇,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去反驳,其实她心中也知道凤家的人那是罪有应得,理当受死! 贩卖私盐已是死罪,还杀害那么多的无辜少女,这凤家的人又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手上没染过血? 她昨夜杀人时亦是满身是血,因为如果不杀掉那些人,那么她就得死! 她只是觉得剥皮这种酷刑是暴政之下的产物,让人看了心胆生寒,实在是不舒服。 凤小宝等人原本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黑风骑的将士要在地上挖个坑,还让他们待在坑里,正怔楞间,突然一股剧痛传来,头皮被划开了。 接着他们便感觉头顶好像被倒入了什么东西,仿佛会游走一般坠满全身,猛然间,剧痛传来,顿时让他们惊恐大叫起来。 包括凤家人在内,还有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一开始也没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直到看到那五个坑中其中一个人猛然间蹿了出来,众人无不吓得惊叫出声。 但当他们看到那蹿出来的人全身血红,分明是没了皮的模样,蹿出坑洞后,字往前跑了几步,便仆倒在地,一边痛苦大叫,一边浑身抽搐,没皮的全身鲜血淋漓。 霎时间,这一处原本开阔的凤家大门前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呕吐,有人已经转身跑开了,还有更多的人都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紧接着,凤小宝也从自己的人皮 里蹦了出来。 这一刻,曾老太太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即使心智坚定如沐凝,也委实看不下去了,那血淋淋的场景太过残酷,让她胃里都泛起了酸水。 但更让沐凝心生惧意的,还是她身边这个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 他究竟还有多少残忍的手段没使出来!? 看黑风骑剥皮的娴熟程度,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沐凝不由想起市井中关于容楚的传言。 都说恭王麾下鬼军是令全大乾朝臣闻风丧胆的存在,鬼军中后来还分出一支专司刑罚的队伍,这些人都是从司礼监挑选出的太监。 太监的心理本就比正常男人阴暗,经过鬼军训练的太监更是心狠手辣,各种各样的酷刑层出不穷。 但这些太监却与黑风骑的将士们一样,对容楚忠心不二,只听从他一人调动,就是皇帝老儿也是无法指挥得动他们的。 据说容楚初摄政时,大力打压忠臣良将,对于他政见不合的人,更是毫不手软。 曾经有大臣背地里骂了他几句,还是在床头和自己的小妾说的,第二日,那大臣就被司礼监的太监们直接从床上绑起来,直接投进了天牢,再也没出来。 而那大臣的小妾也是不知踪影,据说是被扔进了军营,充作军ji了。 想到这里,沐凝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神情自若的容楚,心中咯噔一跳,不觉打了个冷战,面纱后的眉头也紧紧蹙在了一起。 照这妖孽的手段看来,她怎么觉得他和明朝那些变态太监有的一拼啊! 描眉化妆,衣饰超级华丽sao包,这不是前世她看的那个叫什么《龙门xx》电影里的某位娇艳如花的某厂公形象吗? 沐凝嘴角一抽,下意识瞥了一眼容楚胯下,心中忽然浮上了一个猥琐的念头,容楚这厮这么变态,会不会是因为他那个不行? 或者,他根本就木有小鸡鸡? 沐凝越想越觉得可能,自古以来,似乎都是太监最变态! 嗯,有机会她一定要亲手摸摸看! “你笑什么?” 沐凝正想得入神,突然耳畔传来容楚独特迷人的声音。 “啊?我笑了吗?”沐凝摸摸脸,透过纱巾看着容楚。 “还笑得很猥琐!”容楚眯起凤眸,眼中似有霞光喷薄,他高傲地抬高了下巴,“说,你刚刚是不是在打本王的主意!” “噗!”沐凝闻言,差点一跟头从屋顶栽到地上去。 大妖孽连这也能看出来?她表现地有那么明显吗?! “哼!本王告诉你,本王可不是个随便的人!”容楚起身,十分傲娇地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屋顶上风大,容楚那一身华丽的宽袍广袖立即飞舞起来,配上他那绝世的姿容,远远看去,还真像是天上神祗下凡一般让人惊艳。 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让沐凝嘴角抽搐,实在是想用鞋拔子抽他。 什么叫他不是个随便的人?什么又叫她对他死了那条心? 都没动心,又谈何死心? 说得好像她对他有什么企图一般! 嗯,不过她确实有个企图,那就是想摸一下他到底有木有小鸡鸡! “哼!王爷放心,本姑娘也不是个随便的人!”沐凝不甘示弱,也站起身,捏紧了小拳头,示威似地在容楚面前挥了挥,“不过,王爷最好记住,本姑娘随便起来不是人!” “你竟然承认你自己不是人?!”容楚似乎被沐凝这一句“随便起来不是人”给震惊了。 “是啊,本姑娘不是人,是鬼!”沐凝扭头,故意一掀头上的纱巾,她脸上还顶着鬼妆呢,可不就是鬼吗? 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她本来就是异世来的一抹幽魂! “那也是一只丑鬼!”容楚嗤笑。 “哼!”沐凝狠狠瞪着容楚,气恨地将纱巾继续蒙上。 心中却在腹诽,这只妖孽真 可恶,专挑她的痛脚来补刀! 两人这么一斗嘴,时间过得特别快,沐凝也懒得再去关注凤家那些人的死活,要求荣大妖孽送她下了屋顶后,她便见白雅琴母女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她们先是对着沐凝右后方磕头,“谢王爷不杀之恩!” 容楚淡淡扫了白雅琴一眼,“不用谢本王,是这只呆鸟要救你!与本王无关!” 白雅琴直接对着沐凝就磕头。 “咦,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沐凝吓了一跳,她可不习惯受人如此大礼,连忙上前想要扶起白雅琴。 “多谢三小姐救命之恩!雅琴今生今世没齿难忘!来生定当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三小姐大恩!”白雅琴却坚持磕了三个头,还让她身边的小女孩也跟着磕头。 “真的不用!是你救我在先,我只是还你恩情而已!”沐凝见扶不起白雅琴,不由叹气。 “趁本王还没改变主意,赶紧离开这里!”容楚凤眸冷锐,看着白雅琴怀里的小女孩。 白雅琴被他毫无温度的凤眸骇了一跳,她出生书香门第,自然知道这满门抄斩,是不能留下任何隐患的,于是她连忙保证道,“王爷放心,民女也是被凤家强抢来的,民女恨凤家,今天之后,民女此生绝不会再提及凤家,音儿只是民女的女儿,她姓白!” 容楚没有再搭理白雅琴,转身走了。 沐凝道,“你快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三小姐,我家住在清平郡,十里堡,有机会,希望能再见!”白雅琴感激道。 在转身的刹那,白雅琴忽然转身,双眸飘向站在远处的那一抹颀长身影,她眼中忽然露出奇异的光影,“三小姐,王爷他,喜欢你!” “咳咳咳……”沐凝闻言,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三小姐,不管您信不信,我都要说,我祖上是相师,我也粗通相面之术!”白雅琴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观三小姐红鸾星动,不久将会有大喜临门!而且这一门亲,与三小姐是天定良缘!先在这给三小姐道喜了!” 沐凝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听到白雅琴这句话,她顿时眼角嘴角齐抽。 白雅琴这是说她不久又要嫁人了?而且这回嫁的还是个良人?! 沐凝觉得自己要是相信那就真是脑子坏了! 这白雅琴是不是死里逃生,太高兴以至于糊涂了?所以才会说这些话来让她高兴? “告辞!”白雅琴看不到沐凝神情,但她却能感觉到沐凝的不以为然,她也不介意,福了福身,便要彻底离开这座充满了不好的回忆的肮脏大宅。 然而刚走了两步,白雅琴又停下了脚步。 沐凝嘴角一抽,以为她又要说什么。 但这一回,白雅琴却是从小女孩脖子里取出一个玉珏,她将玉珏递给沐凝,“三小姐,这是我家祖传的辟邪宝物,今日送给三小姐,愿三小姐此生顺遂,遇难成祥!” 沐凝原本不想要,人家都说是祖传的了,她要了不好,但当她一看到那枚玉珏,却立即就被吸引,不觉便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沐凝轻声道。 此时白雅琴已然走远。 人一生的际遇真的是无法说清的,如果昨日白雅琴没有提点沐凝,或许今天她就无法捡回一条命,也正因为如此,有了白雅琴相赠的这枚玉珏的沐凝,也能在不久的以后,死里逃生! 再说前门那些被处置的凤家人,除了那些不满十六岁的女子被充作了官妓,其余的人全都一个不留全被杀了。 死得最惨的,还属曾老太太,她也是被剥皮而死,不过不同于前面那几人被灌水银,曾老太太则是被从脊椎骨那里挑开,然后一寸寸人工剥离皮肤,足足痛上了三个时辰,方才彻底死亡。 那位凤家的亲戚,华安的郡太爷李端明也被收押,想必也是在劫难逃了。 凤家的案子到此也就结了。 沐凝与容楚始终没露面,对于沐凝来说,凤家的人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虽然这惩罚比她此前预想要重上无数倍,但这也不是她能改变的事实了。 而且,事后沐凝也想明白了一点,容楚如此 大张旗鼓地在大街上虐杀凤家的人,或许,是想以此酷刑来威慑百姓! “这些人皮,你要来做什么?”当沐凝看着黑风骑收拾门前那些剥下的人皮时,她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做鼓!”容楚却是神态自然地指点着,他看上去似乎很兴奋,“这个细嫩,可以做扇子,呆鸟,你要不要?本王亲自作画,送你一个人皮扇可好?” “不好!如此贵重的礼物,王爷还是自己留着欣赏吧!”沐凝义正词严地拒绝,笑话,在家里摆个人皮扇,她口味还没重到如此地步! 不过,一瞧容楚那得意的模样,沐凝不由更加相信这货绝壁有问题,男人变态到如此程度的,原因只能是木有小鸡鸡! 时间已然不早,解决了凤家的事,容楚也要赶回帝都城,于是,沐凝又搭了一回顺风车。 由于容楚大妖孽的气场太强,沐凝与他同坐一辆马车,总觉得自己像是肉在砧板上,让她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拍了拍怀里的土豪大人,打算让土豪大人出来活跃气氛,但是这货从凤家祠堂回来后,就一直在睡觉,此时被沐凝拍了几下,土豪大人才惺忪地睁开睡眼。 但只是一瞬间,某大人点了点头,便又睡死过去。 沐凝无法,只得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一路上都坐在那里无视容楚存在。 “好了,你的事情本王做到了,现在该你了,什么时候给本王血?”也不知过了多久,容楚眯着凤眸,半靠在软榻上,神情慵懒而迷离。 说话间,马车已进了帝都城。 “明天!”沐凝眼珠子一转,已然计上心头。 “量要足!”容楚凤眸又眯了眯。 “保证量足到王爷满意!”沐凝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不是打算用别的血来骗本王吧!”容楚总觉得沐凝这回笑得太过奸诈,心中不由起疑。 “不可能!小女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吗?”沐凝信誓旦旦道。 “那样最好!”容楚冷哼一声,凤眸里的霞光渐渐淡去,“到了,下车!明儿个,本王会派人来取!” “遵命!”沐凝笑嘻嘻地出了马车。 只是在转过头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神情倏然便冷了下来,眼底仿佛覆盖了一层清霜。 哼,想要她的血,没问题! 姑奶奶就送你一张姨妈巾,还是苏菲加长410的!量多到绝对包君满意! 沐凝到了凌阳侯府,即使她蒙着头脸,但身形和声音却还是被侯府的下人认了出来。 尤其是当下人们看到这位三小姐还是乘坐摄政王殿下的马车回来的,这一消息迅速传进了侯府里。 由于这古代交通的不便,又没有有效的通讯工具,所以即使华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到明天早上,帝都的百姓是不会知道的! 李氏只比沐凝早半个时辰回来,她一回来,就到处找凤琦儿,可是任凭她将侯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愣是没发现凤琦儿的踪影。 而且下人们也都说从昨日起就没看见二小姐了,这让李氏心急如焚,也正是在此时,李氏身边的那位张嬷嬷突然惊惶失措地跑进来,大喊道,“夫人,不好了,三小姐回来了!” 092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8000+) 092 “你说什么?谁回来了?”李氏闻言心中猛地一个激灵。 “是三小姐啊!”张嬷嬷着急道,“三小姐回来了!郭” “这不可能!”李氏听到这样的消息,无异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立即尖声叱责油。 “是真的,夫人,老奴是亲眼看见三小姐回梅苑的!”张嬷嬷是知道李氏和凤琦儿的计划的。 刚刚看到李氏志得意满地回来,她也以为事情肯定是已经像她们之前所计划的一样得到圆满解决,可是她高兴了没多久,方才打算去厨房拿吃食,却听到下人们说三小姐回来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大白天见了鬼,或者是有人来冒充三小姐,所以连吃的都忘记拿了,一溜烟跑去打算瞧瞧究竟。 可是让她感到惊恐的是,那进梅苑的少女确实就是凤惊鸾,虽然她蒙着头脸,但身影和声音都是一模一样。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还有下人和她打招呼,绝对不可能有假! “一定是有人冒充的!一定是!”李氏拼命不去想心里那不好的预感,再也顾不得平日里自己端庄贤淑的形象,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尖叫。 “去,给我将那个假冒的给抓起来,不!我要亲自去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来侯府里打秋风!” “夫人,那二小姐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张嬷嬷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她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啪!”刚走了两步的李氏猛然回身,手一扬,狠狠抽了张嬷嬷一个嘴巴子,她眼中露出凶狠神色,愤怒地咬牙切齿,“老奴才,你再敢胡说一句,我撕烂你那张嘴!” “是,是奴才说错话了,二小姐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张嬷嬷后悔地连连抽自己耳光。 要知道,凤琦儿可是李氏娇养出来的牡丹花,李氏将凤琦儿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都重的! 她什么不好说,偏偏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丧气话触李氏的霉头,难怪要挨打! ***** 就在李氏听到凤惊鸾回府,正心慌难安,拼命朝这边赶过来之时。 梅苑内,沐凝也正陷入抓狂焦躁之中。 方才沐凝一进梅苑,夙墨就朝她身后看,沐凝还在纳闷他在看什么,夙墨只得问她青雪怎么没和她一起回来。 沐凝这才想起似乎是从昨日她们抵达凤家老宅,她被曾老太婆罚跪羞辱,青雪在外面拼命想闯进来救她,却被凤家的人拦住,然后就没消息了。 就连简牧尘派去保护她的那个影卫隋七也一直不见踪影。 沐凝昨夜遇险时,心里还再嘀咕这简牧尘是不是派了不靠谱的人给她呢,怎么她都差点被害死了,这影卫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但后来她所遇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又遇上容楚那只大妖孽,令她一时昏了头,竟然将青雪给忘了! 夙墨虽然不知道大白天的沐凝为何蒙着头脸,但从她全身僵硬的姿态中,他还是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 “你,你竟然将青雪弄丢了?”夙墨绿眸中陡然露出难以置信。 “我我我……这可怎么办啊?”沐凝简直是想扇自己几个耳光,她与青雪相处时间虽不长,但青雪对她一直都忠心耿耿。 她也挺喜欢这个懂事的姑娘! 昨日在凤家,青雪见她受辱,拼了命地想闯进来救她,她竟然在自己脱险后,这么无耻地将青雪给忘了! “……”冷漠如夙墨,也对沐凝彻底无语了。 “不行,我得去找青雪!”沐凝揉了揉脑袋,转身就要出去。 但是沐凝也知道她一个人没那么大本事赶回华安找人,青雪是简牧尘给她的,她当然先去找简牧尘求救! “进来偷了东西还想逃?哼,来人!快将这个假冒三小姐的女贼捆起来!” 这边,沐凝还没走出院子,李氏已经领着一群人匆匆赶了过来,一见沐凝,李氏立即大声呵斥,她身后那些家仆拿着绳子就上来了。 “我看谁敢!”沐凝此时急着找青雪,她可没心情应付李氏,顿时就是一声厉叱。 即使沐凝蒙着脸,但那对清冷眼眸里的寒芒还是如有实形一般穿过纱巾射出。 那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家仆们竟然被沐凝的气势骇了一跳,脚步也顿住了不敢再近前一步。 “抓住她!”李氏整张脸都变得狰狞了,然而她眼中也第一次露出了惊惶神色。 这声音,这声音确实是凤惊鸾那个贱人的! 可是怎么会?那个贱人不是被装进棺材埋了吗? 如果凤惊鸾在这里,那么她亲眼看着与凤武才尸体拜堂,又被活埋的那个女人是谁? 李氏忽然想起先前在祠堂时,那个“凤惊鸾”一直在冲她眨眼,而且她看向她的眼神也透着惊恐和哀求。 李氏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不!不可能! 这个贱人不可能是凤惊鸾,凤惊鸾已经被活埋了,她一定是假冒的! “你到底是谁!”李氏目眦欲裂,此时的她眼底充血,整张脸都扭曲变形,若不是张嬷嬷在后面扶着,她怕不是要当场瘫倒在地。 “我是鸾儿啊,母亲不认得我了吗?”沐凝看着李氏露出的惊恐表情,心中冷笑,但声音却装着很疑惑的样子。 “你敢不敢拿下纱巾让我们看看你的脸?!”李氏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唔,母亲您是不知道,昨儿个在凤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这脸被涂了东西,鸾儿怕母亲见了会吓坏的!”沐凝故作犹豫不决。 “拿下来!”李氏耐心耗尽,突然大吼。 此刻她只想亲眼看看这个身形与声音都与凤惊鸾一模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 “是你要看的哦!”沐凝唇角勾起冷笑,她眯起清眸,眼中骤然闪过寒芒。 她伸手,缓缓扯下蒙住了头脸的纱巾,露出了那张仍然顶着“鬼妆”的惨白如纸的小脸。 只见那张小脸上,眉毛部位被涂得漆黑,眼圈亦是两团大大的青黑色眼影,而嘴唇则是只点中间一点。 血红的色彩,在这张刷白的小脸上,显得异常的诡异。 此时已是午后,太阳不知何时躲入了云层后,方才还艳阳高照,陡然间,平地忽然卷起一阵阴风。 尤其是沐凝还故意笑得阴惨惨的,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包括李氏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到这张诡异的面容时骇得全身发抖。 “鬼,鬼啊!”有胆小的已经吓得瘫倒在地,眼白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就连张嬷嬷这种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丫鬟小妾鲜血的人也忍不住双脚发软。 然而对于李氏来说,最让她恐惧地并不是看到这张“鬼妆脸”,而是那对隐在青黑色眼影后的眼眸。 那样桀骜不驯,清冷倔强的眼神,她只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过。 那就是凤惊鸾! 而且,这张“鬼妆”脸她又是何其熟悉! 那还是她建议曾老太婆的那两个老妈子的,说是为了怕被人发现凤家用活人殉葬,会被官府查到。 但是画成那样,就算凤惊鸾那个贱人的亲娘来,恐怕也是认不出的! 然而,也正因为此,在祠堂里,她的琦儿那么可怜地向她求救,她却愣是没认出她来,反而还认为那是凤惊鸾想要求生而使出的诡计! “你,你真的是,凤,凤惊鸾!”李氏忽然感觉全身如坠冰窟,连头皮都麻了。 她的这句话,已经不是疑问,而是彻底的肯定了! 此时此刻,李氏牙齿都在打颤,眼中也现出了比冬日寒风还要刺骨的绝望,她哆嗦着嘴唇,眼神空洞而茫然地问到,“你是凤惊鸾,那我的琦儿呢?你把我的琦儿弄哪去了?!” 说到最后一句,李氏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 “贱人!丧门星!你还我的琦儿!”李氏冲上去就要撕沐凝的脸,她此时就像个泼妇,披头散发,眼角流出血泪,根本不复平日里那个端庄贤良的侯夫人形象。 “母亲真是说笑了,我又怎么知道二姐在哪?”沐凝眸光一冷,迅速退后几步,避开李氏的抓挠。 “是你,是你让琦儿替了你去死,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李氏简直要发狂了。 愤怒燃烧着她的心智,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从地底下爬上来的恶鬼,骇得那些下人们全都躲到了一旁,根本就不敢靠近李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沐凝眼眸冷得像冰,她冷冷望着形如厉鬼的李氏,心中杀意如冰河之水泛滥。 沐凝一把抓住李氏扑打过来的双臂,她虽没有武功,但对付李氏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女儿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是草芥?!你们的命值钱,我就活该要死?!”沐凝凑近李氏耳边,眯起了清冷眼眸,眼中寒光湛湛,她以着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笑着说道,“李氏,难道你还没想明白,你的女儿其实是被你自己害死的吗?!” “不!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害死琦儿的!”李氏眼角滴血,她拼命摇头,想要否定沐凝的话。 “我害的?我做了什么?”沐凝就是要在李氏已经崩溃的伤口上再补上一刀。 即使是在这暖意融融的春日里,沐凝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也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包括李氏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底发寒。 “是你,一定是你!”李氏已经语无伦次了。 “明明就是你们处处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我命大,那么现在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将与傻子永远长眠在地下的,又怎么会是你的女儿?!李氏,夜路走多了是要遇见鬼的!还有,你最心爱的女儿这时候恐怕已经变成鬼了!你想见她吗?想见她就去死啊!” 沐凝的声音迷离而恍惚,她的话就像是在李氏心里种上了蛊,李氏的眼神一时竟然真的变得空洞和绝望起来。 “琦儿,是我害了琦儿!”李氏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咚咚倒退了几步,她眼睛里的神采完全消散,整个人都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年。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张嬷嬷见沐凝只是在李氏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氏就变得神思恍惚起来,她不由也急了,连忙上前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李氏,“夫人,您别听三小姐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赶紧去救二小姐啊!” “去救琦儿,对!快去救琦儿,找侯爷,快去找侯爷来!”李氏陡然反应过来,她顿时尖声大吼。 一时间,凌阳侯府里到处都是鸡飞狗跳的一片嘈杂之声。 沐凝看着几欲崩溃的李氏慌张奔走,她那诡异的面容上,血红一点的唇角倏然露出一抹刀锋般冰冷的笑痕。 害人者,人恒害之! 李氏,今天你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沐凝转身朝凤府大门走去。 当她站定在那朱红大门前,转身,抬眸回望那门楣上气势雄浑的“凌阳侯府”几个大字,清冷眼眸里只有锋锐的冷冽。 凤惊鸾,你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 凤琦儿死了,李氏也快疯了。 华安的凤家倒了,早已没了实权的凤子建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阳光下,沐凝眯起了清冷眼眸,看来,她得趁早为自己打算了! …… 李氏心急如焚,从凤琦儿被活埋,到现在已经过去至少四个半时辰了,她不敢想象她的琦儿在那冰冷的地下,该会有多么得恐惧,多么得绝望! 尤其是她身边还有一具真正的尸体,李氏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底生寒,心痛地无法呼吸。 “琦儿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李氏的脸惨白一片,眼中布满了惊惧,一路上,她嘴里都在神经质地念叨着。 此时,李氏只想着她的琦儿有多么可怜,多么害怕,可是她却不曾去想,如果今日是凤惊鸾和尸体被一同埋入地下,她又会不会恐惧。 凤琦儿还有李氏这个做母亲的来心疼惦记。 而凤惊鸾,她的亲娘早已被李氏用一碗有毒的红花害死,在这世上,凤惊鸾才是真的无亲无故,无人担心! 李氏一路命人快马加鞭,也花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华安,她没有去凤家老宅,却是直奔西郊的凤家墓地而去。 然而,当李氏看到凤家那被挖的一片狼藉,尸骨全都被扔的到处都是坟地,她是彻底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挖人祖坟,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除非是满门抄斩,全家都被杀了,那祖坟自然也要被铲掉。 “夫人,不好了,三爷的坟也被挖了!”张嬷嬷虽然没跟李氏回华安,但这偌大的坟地上,只有一座坟头洒满了纸钱,显然是刚出殡的,所以她就过去查看。 谁知道这一看,张嬷嬷却发现一具穿着新郎官服饰的死尸,但最让她恐惧的是,那具死尸的脑袋已经被野狗叼走了,整个尸身也被咬得七零八碎。 在那破碎的尸体旁,还散落着分明是女子嫁衣的碎料! 李氏闻言连忙奔过去,当她看到这一地碎尸,顿时只觉眼前一黑,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 彼时,沐凝几乎是一路狂奔至飞凤楼。 沐凝原以为简牧尘定然不在,毕竟她十次过来,基本上是有几次见不到他人的。 但今天,当沐凝听郭善说简牧尘竟然在书房,她真是大喜过望,连忙跑了过去。 “简牧尘!”沐凝一把推开书房的门,看着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似乎是正在看那一湖春水的黑衣高大男子,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骂我吧,我把青雪弄丢了!” 简牧尘闻言回眸,银色的面具后,黑眸遂深如海,他静静看着沐凝,似乎没能理解她话中之意。 “我,我昨天去华安……”沐凝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于是便将昨日到今天所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当然,只捡重点说,她与容楚大妖孽的事,沐凝可是只字不提。 “说完了?”简牧尘微微挑眉,嗓音依旧是冰冷无波,仿佛那忘川之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沐凝心中忽然有些忐忑,她怎么觉得简大教主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你跟我来!”简牧尘深深看了沐凝一眼,随即转身,打开书房里的一扇暗门,举步走了进去。 沐凝连忙跟上,一进去,她才发现这间藏于书房地下的暗室竟然非常大,而就在迎面那堵墙上,似乎亮着许多荧光。 “这是什么?”沐凝以为那是萤火虫,但又一想,现在还是春天,哪来的萤火虫啊。 “魂灯!”简牧尘淡声道,他指着右下角那点微弱的光亮,“那是青雪的魂灯,亮着,代表她还活着!你不用担心!” “啊?”沐凝傻傻地张大了嘴,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简牧尘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通过这个“魂灯”,就可以看到哪些人还活着! 如果灯灭了,那就是人死了!? 就是她前世那个科技已经高速发展的世界,也没这么神奇的玩意啊! 但听说青雪没事,沐凝一直高悬的心还是放下了。 “隋七的灯在哪?”沐凝迅速平定心中诧异,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见识的,她眯起眼睛,想在这密密麻麻的魂灯墙上找她那个不靠谱的影卫。 “那里!”简牧尘伸手一指,沐凝看过去。 也正在此时,方才还闪耀着荧光的那盏灯,忽然迅速黯淡下去。 “这是怎么了?”沐凝心里咯噔一跳。 “隋七负伤!”简牧尘凝眉,面具后的深邃眼眸中骤然沉了寒光。 “那快去救他!”沐凝催促。 看来昨日在华安,隋七没有现身,就是因为遇到了凶险。 可是,听青雪的语气,这隋七可是简牧尘手下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七的,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行踪和暗杀,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连他也放倒了? “走!”然而简牧尘却好似无动于衷,他很自然地牵起沐凝的手,领着她出了暗室。 沐凝一直都在想着隋七会出什么事,竟然都没注意到简牧尘的动作。 直到再次站定在书房里,沐凝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与简牧尘大手十指相握。 沐凝顿时愣住,目光透过眼前的纱巾落在那交 握的十指上。 霎时间,沐凝感觉自己整只手都麻了,像是被电了一般,有一种酥麻的感觉顺着指尖迅速蜿蜒而上,爬上她的右臂,甚至连半边身子都好像过了电一般轻轻颤抖起来。 “放开!”沐凝不想让简牧尘看出她的失常,连忙轻轻挣开了那只温暖厚实的大掌。 可是,此时沐凝的心湖里却泛起了涟漪。 简牧尘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他看了沐凝一眼,伸手就要去揭沐凝蒙住头脸的纱巾。 “等等!”沐凝赶紧伸手捂住,她有些惊慌地抬眸,透过纱巾,望着眼前高大冷酷的男人,沐凝紧张地说道,“我先跟你说啊,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这脸有点吓人!” “嗯!”简牧尘抿了抿好看的唇,眸光深邃。 沐凝还想再说上两句,忽见简牧尘大手一动,沐凝便感觉眼前骤见光亮,同时她也强忍着不去捂脸,而是继续顶着这张诡异的小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简牧尘。 只是,沐凝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忐忑。 不知为何,她在面对容楚时还能泰然自若,可是此时当她站在简牧尘的面前,沐凝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好半晌,简牧尘都只是看着沐凝,一句话都没说,他戴着面具,沐凝又看不到他神情,只看到那紧抿的薄唇。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沐凝顿时有些沮丧。 看来简大教主也是被她这张恐怖的脸给吓到了! “说什么?”简牧尘看着沐凝,“说真丑?!” “怎么和那只妖孽一样讨厌!”沐凝闻言不由气得嘴里咕哝。 “妖孽?”简牧尘挑眉,目中光芒一闪,“是谁?” “没有,你听错了!”沐凝赶紧转移话题,“我这脸上涂得是西域香粉,洗不掉,你不是说给我配了药水除掉假脸吗?配好了没有?” 沐凝感觉和简大教主说话还真是费劲,他平时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吗! “嗯!”简牧尘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药水倒在手心,在脸上轻按!我有事,出去一下!” 说罢,简牧尘将木盒递给沐凝,转身就走了。 沐凝望着那抹高大的背影,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哼,别以为她不知道,简大教主这么急跑出去,肯定也是不想再单独面对她这张脸! 哼!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沐凝气哼哼地拿出木盒里那白玉瓶子,将里面的药水倒在手心里,泄愤似地在自己脸上打着圈按摩着。 此时,门外。 简牧尘出去后,落影立即跟了上来,“主子,您怎么能带凤三小姐去看魂灯?万一她――” “万一什么?”简牧尘冷冷看过去一眼,黑眸冷若寒潭。 “没,没什么!”落影赶紧住嘴,自家主子的脾气他至今都没摸透,他也后悔自己方才的冒失。 主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置喙?! 只是,落影还是觉得主子带凤惊鸾去看魂灯,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那可是雪龙教的禁地,在教中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这种秘术。 一旦传扬出去,那可是会给雪龙教带来灭顶之灾的! “去查,隋七在哪!带青雪来见本座!”简牧尘冷声下令。 此时的他一身黑衣神秘莫测,气势浑然天成,银色的面具却透着一丝诡异的邪佞气息。 “是!”落影领命退下。 简牧尘抬眸看看天色,他深邃如海的黑眸里似是有着那金色的碎钻闪耀。 沐凝揉的手都酸了,才见简牧尘进来了。 “好了吗?”沐凝其实并不怎么期待看到自己的真容,那天看简牧尘那见鬼的表情,她就有了心理阴影。 若不是这鬼妆实在可怖,让她无法见人,沐凝对能不能卸下那张属于凤惊鸾的假脸,还真是无所谓。 “别动!”简牧尘垂眸,长指轻轻触碰沐凝的脸,随即,他便找到沐凝耳畔,将那张面皮轻轻掀起。 这一刻,沐凝也有些紧张,因为她怕痛! 上次刚揭了一半,就疼的受不了了,她在心里祈祷,希望简大教主配的药水管用啊! 彼时,简牧尘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起来。 上一次只是惊鸿一瞥,那如雪的肌肤,滑嫩如玉的触感已然令他魂牵梦绕。 他从没有像如今这般期待过看一个女人的脸! 沐凝闭着眼睛,这一次,那假脸的剥离,她没有任何感觉。 仿佛只是眨眼间,沐凝只觉脸上一阵轻松,像是从永久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沐凝感觉自己的脸好似正在呼吸。 可是,她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似乎,有一对炙热如火的眼眸正凝在她脸上。 沐凝眼睫一动,霎时间,宛如蝴蝶展翅,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便撞上了一对黑如子夜的眼睛。 是简牧尘!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两人呼吸交融,眼眸中只有彼此。 “哎,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沐凝闻着简牧尘身上独有的那种松木淡香,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胸腔内不受控制地跳动。 “喂,你别靠我这么近!”沐凝眼见简牧尘的眼眸越来越深,有危险的光芒闪现,她顿时紧张了,连忙悄悄后退,想要脱离简牧尘的气息范围。 然而沐凝刚退后了一步,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臂被拉住,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她被扯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唇,倏地被堵住。 093 雪腮堆霞,绝世美人(6000+) 093 彼时午后日光正好,窗外一池碧水荡漾,闪耀的光芒反射在沐凝清丽眼眸里,映射出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诡异面容。 沐凝就这么愣愣看着简牧尘,那么地近,他的眸深邃如海,眼底同样漾着湖光,黑似墨染的瞳仁里是两道让她感到陌生的影子郭。 炙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淡淡的松木清香在鼻端与口中萦绕,心在加速狂跳着油。 不给沐凝任何拒绝的机会,简牧尘已然一手搂在她脑后,将她带向他,他将她压在那书架上,猛地含住她粉唇。 “唔!”沐凝倏然瞪大双眸,这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 “放开!”她怒极,双手撑在简牧尘胸前,奋力想要推开他。 然而,沐凝却没想到正愁找不到机会再深入一层的简牧尘正好在她松口的那一刹那,龙舌挺进,长驱直入。 他将舌喂入她口中,浓烈的男子气息随即涌入,如兰似竹,冷冽中透着一丝清雅迷人的淡香。 “放开我!唔,讨厌!”沐凝觉得自己与简牧尘还没有亲密到这种能随意亲吻的程度,她很生气,生气地想要推开他。 可是她的手推在简牧尘身上,却像是推到了铁塔,根本就无法撼动他分毫,反而由于她的气怒呢喃,贝齿松开,他的舌愈发肆无忌惮地在她口中肆虐起来。 相较于第一次在凌阳侯府屋顶上的那一吻,这一回简牧尘明显熟稔了许多。 他吸吮着她口中犹如天山雪莲般清冽甘甜的馨香,黑如墨染的眸中仿佛燃起了两簇火苗,那么地炽烈。 沐凝原本还想挣扎,可是她双手突然就没了力气,只能软软搭在简牧尘宽广的肩头,她的呼吸也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简牧尘吻地实在太凶猛,沐凝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住了,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一股热气沿着脊椎瞬间袭上头顶。 像是有什么要在身体里爆炸了。 无法反抗,沐凝只能被动承受这一吻! 然而沐凝所不知道的是,在简牧尘眼中,此时的她雪腮堆霞,眼神娇媚而迷离,尤其是她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股清幽的香味。 这一切都让因为身中奇特蛊毒而不能碰任何女人的简大教主血脉贲张,从来都是一流的定力,也被眼前绝美的少女破坏了! 不但是简牧尘,恐怕此刻就算是十世修行的大德高僧,也会在看到这样一张清丽绝俗的容颜后,迷了佛心。 简牧尘深吻着沐凝,面具后的眼眸贪婪看着她容颜,即使心中早有准备,然而方才当他第一眼看到她褪掉人皮面具后的容颜,也被彻底惊艳了。 她的眼睛很大,眸子黑而亮,像是养在清澈泉水中的两枚黑色琉璃,清透而明亮,顾盼间,神采飞扬,仿佛银河中的繁星尽落其间,又仿佛聚集了这世间所有山川大河的灵气。 当她定定看着他时,简牧尘只觉自己从来都是淡然冷漠的心,都酥了。 她的美是那种灵气逼人的美,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偏生叫人看过一眼后,就再难忘记,只想将她捧在掌心里,从此悉心呵护,看她绽放。 琼鼻粉唇,无一不美。 不画而黛的眉长长飞入鬓角,为这一张美得已然让人无法呼吸的小脸平添了一丝英气,并不似那娇养在深闺里的花儿。 不知过了多久,简牧尘终于松开了沐凝的唇,只是,他仍然抱着她,垂着眸,目光深邃而迷醉地看着她。 沐凝轻喘着,玉脸绯红一片,蝶翼般的睫羽不停翕动,她感觉唇上火辣辣得疼。 猛然间,沐凝抬眸,方才还染了迷离的眼眸瞬间如覆薄霜,清冷若天上新月,素手猛地扬起,照简牧尘脸上就抽了下去。 然而,就在沐凝的手刚扬到半空,却被简牧尘一把握住,他挑眉,“你想以下犯上?” “你轻薄我在先!”沐凝眸光清冷地怒声道。 “你认为我是轻薄你?”简牧尘抿唇,目光也瞬间冷了下来,突然一声冷喝,“你可以走了!” 沐凝闻言一愣,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要本座说第二遍?”简牧尘松开握着沐凝的大手,后退几步, tang拉开与她的距离,他整个人的气息也再次恢复到沐凝于艳行楼初见他时的那种邪魅深冷,“滚!” 沐凝气得都要哭了,这男人怎么这样?亲了她,占了那么大便宜,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还让她滚? 说几句好话会死啊! 沐凝狠狠咬紧了唇,看着简牧尘邪冷面容的清灵眼眸里布满了怒火,她一跺脚,“滚就滚!” 说罢,沐凝就往门外冲。 然而沐凝气怒之下也不看着脚下,刚跑出两步,她就发现自己一不留神竟然踢到了花架上。 “哗啦啦”是花瓶掉落在地发出的碎裂声。 “啊!”紧接着,便响起沐凝吃痛的轻哼。 但最让沐凝感到惊惧的却是当沐凝发现自己无法维持平衡,正以一种脸朝下的姿势往那一地碎花瓶上倒去之时,她不由哀嚎出声,“简牧尘我草你大爷!” 就在沐凝离地面不过一尺距离,她都能在那一地碎花瓶的碎块里看到自己扭曲的脸时,身旁忽然掠过一阵微风,一只大手轻轻挽住沐凝纤腰,劲力一收。 眨眼间,沐凝便落在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再次化险为夷,沐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耳边响起简牧尘冰冷无波,仿佛那忘川之水的嗓音,“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我说什么了?”沐凝抬眸看着简牧尘。 她身高只及他肩头,每次看他,都要使劲仰着脑袋。 就在这一刻,沐凝眼前忽然现出另一道华丽到几乎是sao包的身影,她好像是才发现,简大教主与那个sao包妖孽似乎差不多高呢! 而且三皇子容飞廉,以及德小王爷容皓远似乎也是这个身高。 嗯,看来,这就是美男的标准身高! 只是简牧尘看起来似乎更健壮些,容大妖孽则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 简牧尘见沐凝竟然发起呆来,冷眸一眯,“你想草谁?” “草你大爷!”沐凝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刚说出口,她就立即捂住嘴。 眼珠子一转,她突然就冷了脸色,清冷眼眸睇了一眼看不出表情的简大教主,十分傲然地说道,“让开,我要滚了!” 说着,沐凝便挣开简牧尘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刚想迈步,脚尖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啊!”沐凝顿时惊呼,伸手就抓住了简牧尘大手,方才还一脸傲然,突然就眼泪汪汪看着他,“脚痛!” “不滚了?”简牧尘眯眸。 “简牧尘,脚痛!”沐凝抿唇,声音也软了下来。 “叫本座什么?”简牧尘冷哼一声。 “师父!”沐凝赶紧改口,而且还陪上了一副笑脸,如果沐凝有尾巴,现在肯定也在拼命摇着。 哎,可不是她没骨气,而是她就在方才快要摔倒的一刹那,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所处的险境。 先不说她身上旧伤还没调理好,就是如今华安凤家已彻底消失,凤子建和凌阳侯府还能存在多久都是个问题。 沐凝如今还是以凤惊鸾的身份生活,凤家一倒,她肯定也会被连累。 所以她今天来找简牧尘,也是在想能否通过他给她换一个身份,从而彻底摆脱凤家! 所以,现在无论简牧尘说什么,她都不可以滚! “本座轻薄你,你还叫本座师父?”简牧尘邪冷唇角扬起,似乎是在冷笑。 “没有没有!师父喜欢阿凝才会亲阿凝!”沐凝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要脸了,这么肉麻的话也能说出口。 “阿凝?”果然,简牧尘的注意力被这个名字所吸引,他挑眉,“你的名字?” “嗯!”沐凝忙不迭点头,她想通了,贞操算个屁啊,她会不会嫁人都不一定,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在这个时空,她所能依赖的,似乎也只有简大教主一人了! 好不容易才抱紧的大腿,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开。 他爱亲就亲吧,对于她这个从21世纪穿越过来,还曾经留学欧美的的现代人来说 ,亲个嘴打个啵不过就是日常礼仪而已! 根本就不代表什么! 何况简大教主接吻的技术也确实长进不少,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咬得她嘴疼,吸得她舌头都快被吃掉了! 嗯,这一次他亲得她还挺舒服的! 而且这具身体臂膀上没有守宫砂,在古代,守宫砂对女人来说意义可是非同凡响,没有守宫砂肯定就是已经被破身的了。 所以算起来,她也不亏! 沐凝不断地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简牧尘只见她嘴里嘀嘀咕咕,那对羽扇似的长睫扇啊扇的,就仿佛蝴蝶的翅膀,挠的他心痒痒。 不过,如果简大教主知道沐凝此时心中竟然是将他当做了那专门干伺候女人那种事的小倌,不知冷漠的简大教主是否会当场暴走。 很显然,沐凝这一撒娇,简牧尘还挺受用,他直接就抱起沐凝往一边竹椅走去,将她放下,他便俯身,褪去她右足的鞋袜。 当那一只仿若美玉雕琢而成的玉足出现在眼前,简牧尘隐在面具后的黑眸也不由一亮。 沐凝紧张地看着简牧尘,她是生怕他也会像容楚那般玩弄她的脚,她口味还没重到那种程度! 不过,沐凝随即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简牧尘的节操还在,他虽然也摸了摸她的脚,但是那显然是在检查她到底扭了哪里。 简牧尘似乎是察觉到沐凝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抬眸,深深看了沐凝一眼,眼底似乎有异常复杂的光芒闪过。 沐凝的脚扭得倒并不严重,就是踢到花架的地方青了,简牧尘宽厚温暖的手掌替她揉去了疼痛。 一时间,书房里寂静无声,两人都没有说话。 沐凝努力不去看自己玉足被简牧尘握在掌心里的样子,他么的,她的脚竟然还没他的手大! 可是,她怎么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主子,青雪回来了!”落影在书房外恭声禀报。 “让她去静室!”简牧尘替沐凝套上鞋袜,起身后声音冷淡地说道。 “你要罚青雪吗?”沐凝有点紧张,她也跟在简牧尘身后往外走。 青雪做事很认真,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才会突然消失不见的。 “你确定你要这么出去?”简牧尘却转身看着沐凝,他眼底霎时又起火焰。 “对哦!我的脸变了,你有镜子吗?”沐凝又发愁了,她和凤惊鸾肯定长得不一样,这么出去,肯定会被人猜疑。 万一传到皇后那个疯女人的耳朵里去,说她其实是顶着一张假脸,肯定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到时候那个疯女人肯定又要来找她麻烦。 沐凝眼珠子忽然一转,要么,干脆就彻底摆脱凤惊鸾这个身份算了。 可是,当沐凝将这个想法跟简牧尘一说,简牧尘却立即反对,“不行,你用凤惊鸾的身份比你自己这张脸要安全!” “什么意思?”沐凝不懂。 简牧尘不语,只见他手一翻,不知从哪拿出一面铜镜,递到沐凝手中,“自己看!” 沐凝一脸呆愣地看去,只是一眼,她便彻底怔住了,“这,这是我?” 天哪,这镜子里的绝世美人竟然是她吗? 难怪简牧尘方才会把持不住,就是此刻沐凝自己看到这张清灵美丽的小脸,也觉得心跳加速。 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手中铜镜轰然落地。 沐凝忽然扶着额头,陡然间,眼前好像有数幅画面掠过,沐凝闷哼一声,她只觉脑袋里像是有万千冰针刺过,密密麻麻的痛。 “这个戴上!”简牧尘手中多了一件薄薄的水状物体,他伸指轻抚沐凝脸颊,面具后的轩眉微微蹙起。 “什么东西?”沐凝努力不去想脑海里那一幅幅可怖的画面。 “水月镜天!”简牧尘不多解释,直接将那水状的东西贴到沐凝脸上。 神奇的是,沐凝没有感到一丝不适,再低头时,便见落在地上的铜镜里映出原本属于凤惊鸾的那张平淡无奇 的小脸。 沐凝忽然在想,或许简牧尘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她真的以她自己的本来样貌出去,实在是太招摇了,而且她脑海里方才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也让沐凝心生警惕。 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是,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她总要查清楚被追杀的原委,还有她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的真相! 悬崖,白衣男子,匕首,猖狂的笑声…… 究竟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 今天这暧昧一吻,就在沐凝的气恼和简牧尘莫名火气后又突来的温柔对待里结束。 沐凝发现,自从被亲了一回,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与一开始会感到尴尬不同,今天她和简牧尘闹了这么一出,竟然还能相处自若。 哎,谁叫她有求于他呢! 只能忍了! ***** 飞凤楼其实是雪龙教的总部,外表平凡无奇,但其实这方圆十里之内都布置着九宫八卦阵,寻常人根本就找不到进来的路,就算误打误撞进来了,也是九死一生。 因为在飞凤楼周围布置着雪龙教内“兵”者一脉,专司护卫飞凤楼。 就像是之前跟踪沐凝的那辆马车,还没看到飞凤楼的影子,就已被兵部悄悄处理掉了。 而飞凤楼内的静室,则是用来处罚犯错的门人的。 青雪承认,她昨日确实过于轻敌了,她完全没想到,在凤家的那座老宅里,竟然还隐藏着那般顶尖的高手,她在那人手里竟连百招都走不过。 若不是得隋七出手相助,她怕不是要当场被那人格杀,而不是只伤了腑脏那么简单。 可是后来隋七去追那人,却一直未返,她重伤在身,在柴房昏迷了一夜,直到今日午时方才醒来。 一醒来,她便去找寻沐凝下落,却见整座凤宅都空空荡荡,她走出凤宅,只见遍地死尸,血流成河。 原来竟是恭王下旨将凤家满门抄斩了! 青雪担心恭王会报复沐凝,一并将她算在凤家人中处斩,她不顾重伤,一直都在那死尸堆中翻找,直到确定其中并没有沐凝,这才放心。 青雪原以为自己这次一定逃不掉了,入了静室,她如此重伤在身,七天无水无食物的生活,她肯定熬不过去。 然而,令青雪没想到的是,她刚被关进静室不过一刻钟,就又被放了出来。 简牧尘站在门前,“如果再有下次,提头来见!” 青雪羞愧地跪倒在地,“谢主人不杀之恩!” “你跟本座来!”简牧尘黑眸冷凝,淡声道。 沐凝没有跟过去,简牧尘的事她并不想知道太多,她来这世界的原因还是未知,说不定那一日她再醒来,又是睡在她那栋豪华公寓的大床上。 既然注定无缘,所以,她并不想在这里付出感情。 而且沐凝也在思索着简牧尘方才的话,他是要她去凤子建书房找那什么“霁月遗书”? 他要她暂时还用凤惊鸾的身份生活,但也答应再过一段时间,会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彻底摆脱凤家! 有了简大教主的这个承诺,沐凝也放心不少。 而且听简牧尘的语气,似乎容楚暂时并不会动凌阳侯府,沐凝不由猜想,难道那只大妖孽也是想要可能在凤子建手中的那本“霁月遗书”? 问完了青雪,简牧尘并没有继续待在飞凤楼,而是迅速离开。 这让沐凝忽然有一种错觉,特么地,她怎么感觉简牧尘今天好像是特地在等她过来的? 不对,一定是她多想了! 沐凝摇了摇头,将脑中的那点臆想甩掉,并且一直在心里警告自己。 不可以动心! 她是不属于这里的! 一旦对某人动心,那就会有了牵挂,有了牵挂,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 当夜 ,凌阳侯府内一片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压抑萧索的气息。 沐凝照例从侯府后门进来,却不想,刚回到梅苑,她便见凤子建正焦急地坐在梅苑里,似乎在等她! 094 红鸾星动,究竟嫁谁? 094 “这么晚,你死去哪了?”一看到沐凝回来,等得心急火燎的凤子建顿时一拍桌子,猛地起身,指着沐凝便骂,“我在这里等你两个时辰了!” “是我让你等的?”沐凝眸光清冷如刀,她看着凤子建,黛眉挑起,冷笑郭。 凤子建被沐凝的话一噎,他原本是想像从前那般骂她,但随即他便想起了刚收到的消息,那狠厉的语气立即便缓了下来油。 “你!你就是这么跟为父说话的?”凤子建脸色有些挂不住,他强忍着怒火,气恼道。 “父亲?我有父亲吗?”沐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故意皱眉,口中发出嗤笑,“我怎么不知道我竟然还有父亲?!” “凤惊鸾,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攀龙附凤了,就想过河拆桥?!你少得寸进尺!别给脸不要脸!”凤子建闻言再也忍不住了,他勃然大怒,猛地伸掌一拍,面前那张桌子竟然在他的掌风下轰然碎裂。 凤子建这杀气放得实在凛冽,连一直窝在里屋睡觉的土豪大人都被骇得从睡梦中蹦了起来。 “吱吱吱……”某大人睡眼迷离,像喝醉酒一般东倒西歪走了几步猫步,见四周并没危险,大人它顿时再次眼儿一闭,栽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此时花厅内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凤子建原是想拍碎这桌子来震慑沐凝,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沐凝不但面不改色,反而看着他的眼睛里还露出嘲讽。 这让凤子建突然感到一阵慌乱,就像是他在人前那强势的伪装,都被眼前少女睿智清明的眼神完全看穿了一般! 可是,她明明只有十六岁,她怎么会有如此冷静的眼眸?! “吃你的喝你的?凤子建,你也好意思?!”沐凝闻言不由怒极反笑,她忽然提高了声线,厉声道,“你欺骗我娘,从她手里骗走外公留给她的保命钱财,你怎么不说?!” “你以替她赎身为由,诱她信了你,将所有的一切托付给你!你却只让她做了贱妾,在府里连个下人都敢欺她!到底是谁过河拆桥!” 沐凝目光锋锐而冷冽,她一句接着一句,句句诛心。 “你……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胡话!”凤子建闻言心一沉,面上虽依然不动声色,但那闪过惊惶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凤子建向来对凤惊鸾这个女儿都是不闻不问,要不是看在她出生时天有祥瑞,被皇家相中了的份上,对他还有用处,他早就任凭李氏打死她了,哪还会留她一条命在? 可是,当凤子建此时听到凤惊鸾提及她娘,他心中尘封的记忆似乎也松动了。 “这是胡话?”沐凝冷笑,她也不分辨,而是转身走到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张染血的帕子,猛地扔给凤子建,“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凤子建下意识地接过那帕子,一眼便发现帕子上的血迹都已经变成了深黑色,显然时间已久。 然而,当凤子建看清楚那帕子上以血所书的内容,他的脸色猛然刷白如纸,嘴唇都在颤抖,“你,你从哪得来的?!” “这就不需要你管了!”沐凝冷道,她才不会告诉凤子建这张血书是土豪大人从墙缝里找到的,显然是凤惊鸾那个娘弥留之时所留下的遗书。 也正是因为沐凝看到了遗书上所写的内容,才会感叹凤惊鸾这对母女真是命运多舛,生不逢人! 从而沐凝才决定一定要帮凤惊鸾报仇! 沐凝先前也从凤惊鸾的奶娘陈氏口中听说过,凤惊鸾的娘出生南朝将门世家,是沙场闻名的女将军。 大乾本是与南朝同脉,多年前分裂为南北朝后,大乾帝王为了统一国土,自此征战多年。 直到二十年前,南朝皇帝不战而降,蓝氏一门忠烈,老将军自刎于沙场,蓝氏重伤后被俘虏。 然而蓝氏是罪臣之女,还是曾经诛杀过大乾将士的女将军,或许是为了羞辱她,又或者是另有所图,那进驻南朝国都的将军将她贬入青楼,成了最卑贱的妓女。 据说蓝老将军手中握有百年前旷世名将独孤霁月所书的“霁月遗书”,记载了许多旷世兵法,还有独孤霁月征战多年所取得的巨额财富的埋葬地点。 那进驻的将军就是为了得到霁月遗书,才没有杀了蓝氏。< tang/p> 可是蓝老将军已死,将军府几乎被搜了个底朝天,却根本就没有霁月遗书的踪影。 所以所有人都在猜,霁月遗书一定被蓝老将军交给了他唯一的女儿! 只是蓝氏自从蓝老将军身死后,性情大变,就连她父亲曾经的手下也不再信任。 她竟然真的开始接客,以至于后来,一代叱咤风云的女将军竟沉迷于吸食水烟无法自拔。 凤子建就是在那时候开始接近蓝氏,慢慢取得了她的信任,他答应替她赎身,应允会娶她为妻。 蓝氏虽然沦落至此,但一身傲气犹在,在凤子建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她相信了他! 她将老将军留给她的最后那些保命钱财全部交给了凤子建,还有霁月遗书。 然而当蓝氏将自己的一颗心与所有一切全都托付之后,她却发现原来凤子建竟然是在骗她! 因为进献霁月遗书,凤子建被提拔为副将,凤子建用蓝氏的钱财打通上下,娶了世家女李氏为妻。 蓝氏成了他府里地位最低贱的贱妾,毫无地位可言,生下凤惊鸾后没两年,她再次怀孕。 这一次,李氏送来了一碗下了红花与剧毒的安胎药。 这些血字,都是蓝氏在最后毒发弥留之时吐血而书! 凤子建从不知道当他看到蓝氏那句句泣血的痛诉时,他的心竟然也会痛! 他很早就知道蓝氏,那时候她还是南朝唯一的女将军,战场上的她虽并不十分美丽,但胜在气质英姿飒爽。 如果不是身为仇敌,他肯定会不惜一切去追求她。 然而再见她时,她已沦为妓女,他对她的那份崇拜随着看到那样一名面黄肌瘦形销骨立的女子时烟消云散。 但是,他却刻意接近她,讨好她,对她许下娶她为妻的承诺,因为他听到了一个消息,霁月遗书在她手上。 而且蓝老将军也曾给蓝氏留下一笔金银,可保她余生无忧。 只是因为蓝氏重伤后被俘,后又被充为官妓,严加看管,令她无法逃生。 当凤子建终于取得蓝氏信任,得到了他所想得到的一切。 他凭着进献霁月遗书得以被提升官职,得到那些钱财,又让他生活无忧。 他从来就不愿娶蓝氏,她不但是妓女,还是亡国之女,娶了她只会影响他即将飞黄腾达的仕途。 这以后的事,便是沐凝都知道的了。 夜已深,灯光昏暗。 沐凝见凤子建捧那血书的手不停颤抖着,她唇角不由勾起冷冽的弧度。看来凤子建还没有丧失最后的良知。 不过,蓝氏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凤子建,这个男人自私自利,从来都是只为他自己着想,对凤惊鸾这个女儿也是不闻不问。 他今夜来梅苑,必然是听到了今日华安凤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他是来探她口风的。 只是,想必凤子建对以前的凤惊鸾打骂惯了,竟然还敢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和她说话! “我累了,你可以走了!”既然已经把脸皮撕破,沐凝也不愿再假惺惺地叫凤子建这种败类父亲。 他实在不配! “鸾儿,我有话问你。”凤子建在看到这血书后,神思一时有些恍惚,此时听到沐凝逐客的冰冷声音,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而且凤子建的语气也不如之前强硬,而是带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怯懦。 是的,怯懦! 不知为何,凤子建今夜再见沐凝,他竟觉得眼前这样貌分明未变的少女,却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她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人心般锐利。 如果说今日之前的她好似那珍珠蒙尘,那么今夜再见,这颗珍珠上的灰尘已然被人拭尽,璀璨光芒宛若天际霞光,那样的耀眼华光,直欲叫人再也移不开眼睛。 而且,在她那样清冷如霜的眼眸注视下,凤子建竟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仿佛自己心中那些阴暗全都被她窥探了。 沐凝冷 冷看着凤子建。 “你知道华安老宅的事了?”凤子建本来是打算斥责沐凝竟敢撺掇恭王对凤家下手的。 但话到了嘴边却立即改口,他已然清楚的认识到,如今的凤惊鸾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唯命是从,畏畏缩缩,能任他打骂的少女了。 她独立,狂妄,甚至是嚣张! 她更是有本事让雪龙教主简牧尘与恭王容楚都愿意出手帮她! 凤子建有一种感觉,如果他想从凤家这场浩劫中安然度过,他就必须依附眼前让他感到完全陌生的少女! “嗯!”沐凝知道,她可以不管凤家本家死活,却无法对凌阳候府坐视不管! 只要她还顶着凤惊鸾的面容一天,她与凌阳侯府就得共存亡! 否则,一旦凌阳侯府被抄了,她也逃不掉! 想到这,沐凝不由有些好奇,不知道简大教主究竟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新身份? 以他的能力,随便让她做个相府千金都不为过吧! “那你知不知道,恭王殿下会不会连凌阳侯府也――”凤子建紧张问道。 本家死活他并不关心,他也对曾老太太那个老太婆十分憎恶,他姨娘就是死于曾老太婆之手。 凤子建只担心自己一手建立的凌阳侯府是否会被连累! “你问我?”沐凝闻言不由诧异地睁大眼,很是奇怪地说道,“我又不是恭王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要怎么做?” “你不是与恭王爷很熟吗?”凤子建皱眉,强压下心里的不耐烦,他显然认为凤惊鸾是在推诿。 他得到的消息可是说的很清楚,昨日有人亲眼看到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与恭王爷一同出现在凤家老宅。 敢和恭王那么说话的人人,不是凤惊鸾还会是谁?! “不,我与他一点也不熟!”、 沐凝知道凤子建是认定了她知道什么,她懒得再与他周,旋,于是眼睫一抬,目光清冷道,“你也不用担心,虽然凌阳侯府与华安凤家同脉,但华安凤家是由于贩售私盐才会酿此大祸,如果恭王想动凌阳侯府,就不会到现在还不动手!” “这,这是恭王跟你说的?”凤子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想当然地认为凤惊鸾肯定是从恭王那里得来的消息,一直高悬的心也随即放下了一半。 “如果没什么事,我要睡觉了!”沐凝也不解释,反正简大教主的身份也不比容楚那只妖孽低。 他既然这么说,那么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就先让凤子建高兴几天吧。 “好!好!为父就不打搅你了!”凤子建喜形于色,他一生就只有这凌阳侯的爵位了,他不想再成为庶民! 然而刚走了两步,凤子建忽然又顿住脚,他转身,眉头皱紧,“鸾儿,琦儿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做了什么?啊?二姐出什么事了?”即使沐凝已经很不耐烦了,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惊讶问道。 “你不知道?”凤子建眉头皱的更紧了,“琦儿被人活埋了,现在华安那边铲了凤家祖坟,琦儿的尸体不在棺内!” “是谁那么狠心,竟然活埋姐姐?”沐凝脸上露出惊恐神色,心底却在冷笑。 自己的女儿惨死,如今下落不明,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还能如此镇定! 看来这个凤子建并不只是对凤惊鸾一人冷血无情,那朵娇养的牡丹花凤琦儿一旦失去了让他攀龙附凤的机会,那么凤琦儿在他心中恐怕也不如这个凌阳侯的空头爵位来得重要。 真是自私自利! “你不知道就算了!”凤子建见沐凝死不松口,他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一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沐凝忍不住冲着凤子建的背影比了根中指。 哼,想来套她的话? 没那么容易! 沐凝才不会承认凤琦儿被调包活埋一事是她干的! 不,这本来就不是她干的,明明一切都是容楚大妖孽的主意,凤琦儿也是他带来的! 所以沐凝才不会去背这个黑锅! p> 否则传扬出去,无知的世人可不会说她是为了自救才行此恶毒计谋,人们只会指责她没有人性,竟然对自己的长姐下毒手! 沐凝虽然不在乎名声,但也不愿被人在背后指点议论! 不过,沐凝清冷眼眸一眯,她突然想起方才凤子建似乎是提到凤琦儿的尸身并不在棺中? 凤家祖坟被铲,必定尸骨遍野,那里野狗很多,那么,凤琦儿的尸身究竟是被野狗叼走了,还是被人带走? 彼时,沐凝心中倏地漫上一丝不安,但随即她便将之抛在脑后,凤琦儿被埋入地下那么久,就是被人救走,也绝对不会有命在了。 她在这里空担心什么,难道一具尸体还能作怪害人不成? 从昨夜起,沐凝便没有好好休息,今天一天所经历的事又实在让她心乱如麻。 青雪有伤在身,沐凝并没有让她服侍,但让沐凝感到意外的是,她似乎是才发现,夙墨竟然不在府里! 但沐凝实在是太累了,夙墨本来就神神秘秘的,她也不想过问。 于是沐凝进了净房,简单梳洗了下,便准备歇息了。 休息之前,沐凝突然想起件事,她可是答应了要给容楚大妖孽很多血呢! 正好今天姨妈驾到,她先前吩咐青雪做的姨妈巾终于派上用场! 嘿嘿!沐凝一边阴测测地笑着,一边拿出一张里面用压实的棉花,外面用网纹纱缝制的加长的姨妈巾,而且还是带护翼的哦! 只要一想到明日容楚拿着这张姨妈巾兴致勃勃取血的样子,她就心情大好! 土豪大人是被沐凝那阴惨惨的笑声给吓醒的。 一睁眼,某大人就看到沐凝在脱裤子,虽然长裙遮住了那无限春光,但是某大人还是眼尖的发现沐凝将一块长长的奇怪东西绑在了裤子里面。 某大人不由狐疑地皱起了白色的小眉头,有些不明白沐凝这是要做什么。 但是大人它实在太困倦了,还不等沐凝转过身来,土豪大人立即又浑身瘫软睡死过去。 沐凝戴好了姨妈巾,心情很好的爬上床准备睡觉。 但她明明就很困,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不断回放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脸,却不敢去想那张美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脸蛋,因为每次只要她想探究脑海里某块不能触碰的回忆,她就会头疼欲裂,仿佛有千万只冰冷的针刺入。 不敢再深想下去,方才只是在脑海里浮现了下那白衣与悬崖的模糊影子,沐凝便感觉头似乎又开始疼了。 沐凝只得转移注意力,她想起下午与简牧尘的那一吻,她也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他的吻,第一次被吻,她是怒极才会甩了他一巴掌。 但今天,她分明感到自己心跳加速! 白雅琴所说的她近日里红鸾星动,将会有大喜临门,难道,那对象竟然是简牧尘? 但沐凝随即便哂笑,这怎么可能?! 她与简牧尘认识都还不到一个月,一共也就见了那么几次,五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就算他亲了她几次,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啊! 而且她也就是为了不让简大教主打她的主意,这才厚着脸皮拜师的,如果他们成亲,那岂不是***? 可是,不是简大教主,还会有谁会想娶她? 不会是容楚那只千年妖孽吧! 沐凝陡然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呸呸呸,才不会呢! 她就是嫁不出去也不要嫁给那只坑死人不偿命的大妖孽! 095 坚决不嫁妖孽王爷! 095 沐凝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要每天面对一只千年妖孽的惨烈情景。 而且那还是一只心计诡谲,专干坑人之事的变态妖孽郭! 一想到白日里容楚面不改色看着他的那些黑风骑手下剥人皮的场景,沐凝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 想必这些残忍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 即使容大妖孽美得天,怒人怨,但这样的男人可不是她能驾驭了的! 沐凝心想,她就算要嫁人,也得找个忠厚可靠的,至少得疼她宠她,她才不要整天面对一个专门坑她的家伙! 嗯,说起忠厚可靠,似乎齐相之子齐云书很符合条件咧! 虽然齐云书的相貌不及容楚十分之一,但胜在气质温文尔雅,一身的书卷气,一看就是个会疼老婆的好男人! 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还有德小王爷容皓远似乎也不错,虽然有点沉默寡言,但眼神清澈,宛若竹林里的清风般怡人。 嗯!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沐凝蹙了蹙黛眉,虽然她和容皓远的妹妹容雨晴相处融洽,但德王妃好像不大喜欢她哎。 如果真嫁给容皓远,这以后的婆媳关系估计会很难相处。 所以,沐凝轻叹一口气,只好忍痛将容皓远从适婚人选里排除! 其他的男人嘛,唔,容飞廉太冷,而且他气质与简牧尘有点像。 选了他,岂不是会让简大教主误会她对他有不伦之意? 绝对不行! 容姜翼更是不行,太阴柔了,她不好那一口! 容姜飞?也不行,看起来太年轻了,她不喜欢姐弟恋! …… 沐凝很纠结,到底选谁好呢?! 但是,不管选谁,都坚决不嫁妖孽王爷! 胡思乱想了好半天,沐凝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此时窗外月儿正亮,淡淡银色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入,仿佛给室内铺了一层银霜。 静谧中,只见沐凝猛地从床上坐起,目光呆滞的她忽然狠狠敲了脑袋几下。 “我勒个去的,真是猪脑子,还真信了白雅琴的话了啊!”沐凝眼角嘴角齐抽搐,简直要对自己降到零点的智商顶礼膜拜了。 他么的,白雅琴当时说的是她会相面之术,但她当时明明蒙着脸啊,就算昨日白雅琴看到她未蒙脸的模样,可那也是凤惊鸾的脸啊! 凤惊鸾人都死了,真不知道白雅琴究竟是从哪看出的她红鸾星动! 沐凝羞愤捶床,整张脸都烫了起来,呜呜,她真是为自己的智商捉急啊! 白雅琴分明就是哄她开心,她竟也信了!? 还好不羞耻地意yin起来,搞得像是在挑选后宫一样! 瞧瞧,这帝都城几位有名的美男都被她给意yin个遍了! 沐凝挠墙,实在是无语凝噎。 “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睡梦正酣,冷不丁感觉整张床都在震动,顿时吓得它一蹦三尺高,一张毛毛脸上布满惊恐,两只大耳朵都竖了起来。 “没地震!睡你的大头觉去,别烦老子!”沐凝咬着被子,正郁闷呢,才没功夫理会某大人,一脚就将土豪大人给踢到了一边。 土豪大人见确实没什么意外发生,便知道肯定又是沐凝犯了蛇精病,于是也不理她,继续摇摇晃晃滚到床尾处,脑袋一缩,睡着了。 沐凝也是在这时才发现土豪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从今天早上它就在睡觉,睡到现在还在睡! “喂!”她一把揪过土豪大人,戳了戳它软软的小肚子,没反应! “是不是生病了啊?!”沐凝突然有点紧张,昨晚凤武才那个傻子要杀她的时候,土豪大人曾经冲过去想要救她,但被傻子一掌打开,会不会是那时候受伤了? “吱吱……”放开大人! 某大人不满自己酣梦被扰,眼睛也不睁开,就扭动着小肥腰想摆 tang脱沐凝那两只爪子。 “今天应该带去给简牧尘瞧瞧的,总这么睡,不会就这么睡死过去吧!”沐凝很不放心,土豪这小家伙实在太萌了,她喜欢的很,才不想失去这个萌宠。 睡眼朦胧中的土豪大人听到简牧尘三个字时,肥硕的“虎躯”似乎震了震,但它心里随即便对沐凝的话嗤之以鼻。 哼,大人它是帝陵皇家风水孕育出的至高无上的幽狐,是这世间最高贵的生物,阿凝你竟然敢诅咒大人会睡死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 沐凝见戳了土豪大人半天都没反应,她不是兽医,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见它呼吸均匀,吐气如兰…… 除了嗜睡点,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毛病! 沐凝稍稍松口气,心中暗自决定还是明天带土豪大人去简牧尘那瞧瞧。 夜,渐渐深了,月已西移。 既然已经明白过来白雅琴说那些话是在哄她开心,沐凝也就不再多想。 反正她也没打算嫁人,她现在就等着凤惊鸾这边的事一了,简大教主给她换了新的身份,她就要离开帝都去环游世界了!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总要四处看看,体验一下这天朝古代的人文风情地貌,才不枉此生啊! 至于那只大妖孽,让他见鬼去吧! …… 一夜酣梦。 翌日,天还没亮,沐凝就已经起来了,去净房换了姨妈巾,她满意地看着这一夜的成果,嘴角顿时勾起阴笑。 嘿嘿嘿,容大妖孽,叫你坑我! ****** 彼时,金銮殿。 当今皇帝沉迷修炼长生之术,不理朝政已久,几年前就完全由恭王容楚摄政。 此刻,群臣分列两侧,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正坐着身着深紫色蟠龙朝服的绝世男子。 只见他如墨乌发全都束起,戴华美的金冠,两侧垂下金色镶玉珠的穗带。 他的脸上似乎敷了薄粉,剑眉长入鬓角,眼尾勾勒精致,晕染着浅紫色的光晕,鼻梁高挺笔直,仿若悬尺裁就,形状优美的唇红若丹朱。 容楚就那么斜靠在那里,手中拿一本奏折,凤眸斜睨,邪魅而妖娆,分明是软骨头一般坐没坐相,但偏生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不怒自威。 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抬头直视容楚。 “啪!” 容楚忽然猛地将那本奏折掷下,精准地砸中了跪在当中的一名朝臣脑袋。 “写的什么狗屁东西,竟敢用这个来糊弄本王!”容楚声音不大,但正因为他如此冷静,才让那跪在地上的大臣更是胆战心惊。 “回禀王爷,这些数字都是臣亲自走访雪灾地区收集的,不敢造假!”那名大臣额头都被奏折砸出血来了,他却动都不敢动,只能咬牙坚持。 “汪大人真是爱民如子,还亲自走访灾区?”容楚忽而挑起长眉,凤眸里光芒意味不明,他嘴角的笑容亦是暖若春风,“本王倒是从不知道,冀州一个村的人口竟然达到一万!” 汪耀时头上的冷汗顿时滚滚而落,但此事事关重大,他只能咬死,“王爷有所不知,那村子毗邻冀州城,十几年前有上千名从北疆逃难去的难民都在那里定居,所以人口比之其他郡县都要多的!” “哦?”容楚右手轻轻摸着左手食指的下端,嘴角勾起邪魅弧度,他像是信了那汪大人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朝廷补贴灾民一人十两银子,这一万人可就是十万两白银……冀州城共有几十万人口,除了银子,还有物资,汪大人来给本王算算,朝廷一共要贴补多少银子?” 汪耀时心里咯噔一跳,后背忽然爬上了一层白毛汗,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说出实情,但一想到那实情说出后会带来的后果,汪耀时只觉全身如坠冰窟。 他想起那人跟他说的话,上了船,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别想一个人逃掉! “王爷明鉴,一共是一千三百万两!”汪耀时咬牙说道。 “众位大人,可又异议?”容楚唇角勾着冷淡的笑,凤眸一扫,他望向群臣。 齐相摸着胡须,低眉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德王硬朗的面容上,浓眉紧皱,刚毅下巴抬起,亦是不言不语。 这两位可是文臣武官之首,他们都不说话,其他大臣自然都不愿去趟这趟浑水。 金銮殿内,一片静谧无声。 “既然众位大人都无异议,这赈灾的银两,本王三日后就拨给你!”容楚凤眸一展,笑得人畜无害。 但汪耀时却在容楚这样“暖若春凤”的笑容里感到了一丝危险来临的气息。 不,不可能! 那个人说了,只要他们那么多人都咬死了不松口,法不责众,就算恭王他权势通天,总不能一下子对他们下手,那样可是会引起朝堂动荡的! 何况那人已经答应,只要他们得手,会立即帮助他们离开大乾。 到时候自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那些银子可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财富的诱惑! …… 退朝后,齐相后走一步,待到百官退出,他方才问道,“王爷是打算动手了?” “哼!一个小小的府臣,竟然也敢在本王面前玩这些心眼!现在动手?才不!本王要去逮大老虎!”容楚傲娇说道。 彼时,他自九龙御阶步下,华美的紫色蟠龙深袍拖曳在身后。 他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莲台上,傲然而尊贵。 “那汪耀时原本是个胆小如鼠的,贪墨之事虽也有之,但都是蝇头小利,这一回,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臣觉得此事蹊跷!”齐相身形瘦削,面容清癯,下巴上一撮山羊胡。 能做到一朝宰相,那气势自然不弱,但齐相每次与容楚站一起,总有种自己就是个陪衬的感觉。 “那这件事就交予齐相去查吧!”容楚凤眸眯起,独特而迷人的嗓音瞬间冷若冰峰,“本王倒要瞧瞧,到底是哪些人,竟然胆大若此!” “谨遵王爷吩咐!”齐相本就是站在容楚这一边的,他是个精明的,最会望风使舵。 当初容楚刚摄政,朝中多有大臣对他不满,那时候,齐相就已悄悄向容楚宣告了忠诚,因为他能看出来,这个看上去放荡不羁的男子,其实才有真正的帝王之风! 容楚本打算去御书房处理奏折,然而他刚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平地骤起阴风。 阴阴的,冷冷的,仿佛是从地底爬上来的藤蔓。 “齐相,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阵风很是古怪?”容楚蹙眉,就在方才那阵风起的刹那,他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就像是……有人即将要算计他一般! “风?哪有起风?”齐相莫名其妙地看着容楚。 四月的天气,早晨天气晴朗,御花园里百花盛放,到处都是平和一片的宁静。 “你也没看到?”容楚扭头去问他的随身太监溥公公。 “回王爷的话,今儿个没起风呀!”溥公公恭敬回道。 容楚的眉心越蹙越紧,晕染了紫色的邪魅凤眸里都落了疑惑,方才那阵风分明就绕着他打着旋儿过去了,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怎么齐相和小溥子都说没看到呢? 难道,真的有人要算计他? 容楚顿时拧了剑眉,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阴他? 不想活了!? “叶冰!”容楚突然出声。 “王爷!”叶冰从暗影里走出。 “今天多注意接近本王的人!”容楚下令,他眯起凤眸,眼底冷芒闪耀。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大包天,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定然要让那人有来无回! 容楚刚走到御书房门前,便见一个伶俐的小太监跑了过来,他附在溥公公耳边说了句什么,溥公公眉头一皱,打发了那小太监走,便将刚刚小太监的话传给了容楚。 “皇后要见本王?哼,告诉她,本王没空!”容楚一听又是皇后的事,妖娆凤眸里顿时闪过不 耐烦。 这个女人有完没完!竟然连御书房都敢闯! “去,将奏折送王府!”容楚优雅转身,他身材颀长,一身华美的紫色蟠龙袍子无风而动,仿佛紫色的水纹荡漾着,那袍子上的蟠龙几欲乘风而去。 然而容楚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御书房的门便开了。 “王爷,娘娘说了,确实是有事找您商量!如果您今儿个不见娘娘,娘娘明儿个还是会来找您,还请王爷不要让娘娘为难!”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张来福站在门前,躬着腰,毕恭毕敬说道。 容楚眯了眯凤眸,眼底有暗光闪过,他没说话,但只是一瞬间,便已举步朝御书房内走去。 “在外面守着!”容楚低声吩咐,“皇后来此的事,不准传出去!” “是!王爷!”叶冰与溥公公同时恭声道。 御书房的门,随即被关上,张来福也与叶冰等人一起站在了外边,正与溥公公东拉西扯闲聊着。 此时的御书房内,容楚刚进来,便见一道着正红色凤袍戴凤冠的女人正站在御桌旁,翻看着奏折。 “难道皇后忘了,后宫不得干政!”容楚冷声道,他袍袖一扬,一股劲风宛如有形,瞬间就将皇后正翻看着的那本奏折给卷到了一旁。 “你会惩罚本宫吗?”皇后抬眸看向容楚,她双眸晶亮,像是十分期待容楚的回答。 “哼,本王可没那个闲工夫!”容楚冷笑,他袍袖一展,恍若无骨般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凤眸斜睨,他道,“说吧,找本王有何事?说完快滚!” “你,你竟敢这么和本宫说话!”皇后眼中闪过怒气,她咬紧了红唇,对于容楚的不敬感到愤怒与难堪。 “烦人!你还要不要说?”容楚很是不耐烦,妖娆凤眸里的光都暗沉了下去,他起身就朝门外走,“本王很忙,没空招呼你!今天皇后私闯御书房,就当没发生过,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客气!” “你很忙?你是忙着和那个丑八怪幽会是不是!?”皇后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她完全不顾形象。 她那张端庄漂亮的脸也狰狞了,涂了红蔻丹的指甲紧紧抠在手心里,她指着容楚,嘴唇颤抖着,方才还一脸凶悍,突然又柔了眼神,连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容楚,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与凤惊鸾那个丑八怪在一起,就是为了气本宫对不对,其实你对我还有情意在的!你说后宫不得干预朝政,可我今天看了奏折,你也不准备惩罚我,难道你还想否认吗?” 皇后这一番话说出来,容楚简直就是被彻底惊呆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不要脸的! “你看,被我说中了是不是?”皇后却显然误解了容楚的意思,她认为容楚是被她说中了心事,才会如此震惊。 皇后心中窃喜,她就知道其实容楚对她还难以忘情! 否则他又怎么会与凤惊鸾那个丑丫头搅和到一起? 他分明就是找不到能替代她存在的人,所以就自暴自弃,而且他也只是玩弄凤惊鸾那贱人的! 面对自恋过头,有些神经质的皇后,连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容大妖孽也是彻底无语了。 “你真是想太多了!”好半晌,容楚方才冷声说道。 “我,我能不想吗?楚,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后又曲解了容楚的话。 容楚实在懒得再理会皇后这个疯女人,不过,他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顿时冷声道,“你不来找本王,本王也正想找你!” “你,你要找我?”皇后闻言,双眸顿时亮得惊人,说着,下意识便要朝容楚怀里扑过去。 “华安凤家那个人是不是你派去的?”容楚凤眸里掠过厌恶,身形一闪,衣袂当风,直接避过了皇后的投怀送抱。 皇后闻言,眸光倏地一闪,她握紧了手,却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哼!”容楚却只是抬起凤眸,仿佛晕染了紫色的目光冷冽地看着皇后,“你私下派人差点坏了本王的事,本王可以暂不追究,只要你将人交出来!” 096 坑你没商量! 096 “交什么人?”皇后描得细而长的新月眉猛地一抬,那对原本端庄明丽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怒火,声音也陡然拔高,“本宫说了,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丛芷卉,别在这里挑战本王的耐心!”容楚凤眸眯起,仿佛有雷电射出,周身霎时鼓胀起如有实形的冰冷杀气,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郭。 皇后被这样强大的威压逼得踉跄后退,若不是扶住了一旁的柱子,差点就狼狈摔倒在地油。 “容楚!你,你竟敢这样对本宫说话!”这一瞬,皇后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庞顿时惨白如纸,眼中漫上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少在这里跟本王装蒜!你不交人,本王也有办法找到!滚!”容楚根本不给皇后半分面子,凤眸里沉了冰锋,宽广的袍袖拂起劲风,他冷声喝道。 “你――楚,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皇后见容楚是真的动怒了,她方才还蕴满了怒火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泪水,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抠在蟠龙柱子上,神情也变得哀戚可怜,“我爱你!我爱你啊!” “皇后娘娘,请你自重!”容楚显然耐心尽失,此刻的他目光沉郁,气势骇人,声音冰冷如刀,“再不滚,本王就让禁卫军进来拖你出去!” 皇后脸色猛然一变,眼中也布上了恐惧,以她对容楚的了解,她相信,他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狠狠地咬住红唇,皇后心念迅速转动,片刻间,她便抬眸,目光恢复冷静道,“你要我放人,可以!但你必须先告诉我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容楚声音又冷了几分。 “那你为什么要本宫放人?!”皇后皱眉,眼中也带了疑虑。 “本王不需要向你解释!”容楚不耐烦道,他眼中骤然闪过冷谲杀气。 他最讨厌旁人窥探他的事情,皇后这个女人,已经数次触到了他的底线。 若不是那件事事关重大,他早就一走了之,哪还会在这里听这个女人罗嗦! “好,人本宫可以放,但你要答应本宫一件事!”皇后一咬牙。 “皇后这是在威胁本王?!”容楚长入鬓角的剑眉瞬间拧紧,他额头的青筋都开始暴跳,广袖中的拳头猛然捏紧,显然已经快要怒火中烧。 皇后在容楚这样森冷的眼神注视下,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冰封住,彻骨的寒冷漫上周身,她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本宫希望恭王不再追究那件事!”但皇后还是咬着牙提出了条件。 “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容楚晕染了紫色的凤眸缓缓眯紧,他自然知道皇后说的是什么。 皇后出自礼国公府,从家是大乾五大世家之一,但礼国公丛翰学虽然为人还算正直,但其长子却是个纨绔性子,经常在外惹祸。 皇后入宫之后,给她长兄丛得水弄了个官职,可是丛得水不但不知道收敛,这些年来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小舅子,作威作福,收受贿赂,早已成了帝都城一霸。 前些日子,丛得水因为和另一个纨绔子弟抢一个妓女,争执中,一不小心失手将那妓女推到楼下当场摔死。 这一幕恰好被满大街的百姓看了个正着,妓院的老鸨当即报官。 京兆府尹看到犯事的又是丛得水,不由很是头疼。 而且丛得水刚被抓,宫里就来了人,京兆府尹不得不放人。 原本死个妓女,只要赔够了妓院钱财,老鸨不追究也就算了,但这回那老鸨却不依不饶,竟鼓动了数百名百姓堵在了京兆尹府衙前。 或许是丛得水作威作福久了百姓们大多受过他恶气,这次民愤简直就是犹如黄河之水泛滥了。 这几日不但是礼国公府,连京兆府尹衙门前都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要求丛得水以命抵命! 于是这件事便被言官给一折子参到了容楚这里,眼看事情越闹越大,京兆府尹昨日进宫请旨,已经奉了容楚手谕去抓了丛得水。 昨天半夜,礼国公夫人匆匆进宫,哀求皇后赶紧想办法。 所以皇后也坐不住了,她方才翻看的折子就是参奏丛得水的! “楚,算本宫求你,你知 tang道,我就只有这一个同胞兄长,我不能看着他有事!”皇后满眼期待地哀求道。 此时的她面容上布满了惊惶,看上去和平日里那个端庄高贵的皇后形象完全不一样。 容楚似乎是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这么急切,冰冷眸光不动声色一闪,他随即便沉声道,“本王可以赦免丛得水,但他杀了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知道是大哥他有错在先,我不会让你为难,只要你能免了大哥死罪就行!”皇后见容楚松口,眸中浮上喜色,她连忙说道,“我,我这就下旨放人!” 说罢,皇后立即唤了张来福进来,将自己的玉牌递给他,让他去放人。 张来福目光犹豫地看了眼皇后,但随即便在接触到容楚凛然的眸光中时,猛地垂头,恭敬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皇后还有事?”容楚见皇后仍然用她那对满含情意的眼睛看着他,不由一挑剑眉。 “我――”皇后原本还想问询容楚对凤惊鸾究竟是什么心思,但她却在看到容楚那冷得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神里感到心慌。 皇后知道,若她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容楚对她愈发生厌。 咬了咬牙,皇后垂下眼睑,颓然道,“无事,本宫就不打搅王爷了!” “不送!”容楚冷声道,他转身,宽广袍袖拂起微风,径直朝御桌走去。 皇后弯如月的眉霎时拧紧,她咬紧了牙关,明丽眼眸中倏地浮上了刻骨的妒意。 凤惊鸾,都是凤惊鸾那个贱人勾走了容楚的心,才会令他对她厌弃若此! 不,她不允许任何人从她身边抢走容楚! 前日是她没有料到凤惊鸾身边竟然有那样的绝顶高手保护,才会令那个贱人侥幸逃过一劫。 但今夜那个贱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此时,皇后嫉妒地整张脸都扭曲狰狞了,她一扭头,就朝门外走去。 今夜,她就要让凤惊鸾那个贱人人头落地,看那个贱人还如何勾,引容楚! 容楚见皇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他冷冷抬眸,却见皇后正好转身,那一张原本端庄美丽的脸不知为何竟然狰狞若此。 容楚眉心微蹙,凤眸里有精芒一闪。 今天容楚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批阅奏折也不如从前那般专心。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叶冰敲门进入,“王爷,皇后那边已经放了人!” 容楚从奏折里抬起头来,那一张俊美脸容上,眼神沉如静水深流。 “人怎样?”他问。 “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叶冰恭敬道。 容楚凝眉思索,沉默了片刻,他眸光微微一闪,“将人送去飞凤楼!就当还本王欠简牧尘的人情!” “是!王爷!”叶冰并没多问,他向来冷心冷情,对不该知道的事,从不过问。 他虽然跟了王爷多年,但自家王爷的性子向来诡谲多变,又有太多的秘密不为人知晓。 所以,他只要遵照命令做事就好,知道的越多,只会越危险! ****** 与此同时,皇后寝宫。 “娘娘,您不该放了那人!”说话的是张德全,他是皇后礼国公丛翰学姐姐的儿子,也是皇后的表兄,他是御林军右统领,寻常都是守在皇城外边,很少会进宫。 今日他也是收到消息,称皇后要放了昨日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那个人,这才急匆匆赶了进来。 皇后似乎有些神不守舍,并没有在听张德全说话。 “娘娘!”张德全眉头皱了皱,他提高了声音,“你明知道那人有可能是隋七,有了他,或许就能知道简牧尘的真实身份,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他,您怎么能说放就放?!” “你在指责本宫?!”皇后闻声,明丽眼眸猛地抬起,露出那对阴寒眼眸。 “臣,不敢!”张德全立即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他连忙跪倒在地,“娘娘恕罪!” “你起来!”皇后伸手拧了拧眉心,似乎非常疲倦。 p>“娘娘,您是在为丛兄的事烦扰?”张德全与丛得水不一样,他父母早亡,依附礼国公府而生。 后来进宫当了御林军,虽然有皇后照拂,但他也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子上的。 “抓到隋七的事,你还没告诉他吧?”皇后却似乎不愿谈及她那个不成器的兄长,而是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娘娘,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门主他迟早会知道!”但张德全显然是听懂了,他叹了一口气,“而且鸿风是门主的人,隋七是他抓到的,他能不告诉门主吗?” “到时候再说吧!”皇后目中骤然现出杀气,她看着张德全,厉声道,“今夜,让鸿风替本宫杀一个人!” “谁?”张德全眉头一挑。 “凤惊鸾!”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 凌阳侯府。 “阿嚏!”沐凝突然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她揉揉小鼻子,也没当回事。 今天起床后,沐凝心情一直很好,刚刚容楚派人来找她拿血,她还十分大方地告诉他们,晚上来拿,她要给尊贵的恭王殿下一份大礼! 那两人不觉有诈,或者说,他们是认为这世上还没有人敢阴他们家王爷,所以已经回去向容楚复命去。 沐凝让青雪煮了点红糖姜汤,趁热灌了下去,就去花园里散步,这是为了让血下得更通畅! 土豪大人早上早上醒了一次,但是什么都没吃,边打瞌睡,边喝了点水,就又睡过去了。 沐凝能感觉到土豪大人除了嗜睡,似乎并没受伤,所以也就不怎么担心了,只等着晚上带土豪大人去飞凤楼看神医! 哎,没办法,简大教主实在太忙了,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想见他还得碰运气呢! 这一天,就在东游西荡中度过。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昨日华安凤家被满门抄斩的事,今天凌阳侯府内静的可怕,所有的下人似乎都胆战心惊人人自危。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卷铺盖,打算趁天黑逃命去了。 从昨天起,李氏住的院子静悄悄的,除了几个洒扫的丫鬟仆妇,不见一个人影。 那几个丫鬟仆妇本来还站在门前聊天,乍一看到沐凝走了过来,顿时像是见了鬼一般,吓得腿都哆嗦了。 沐凝撇撇嘴,一扭头,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不过,当沐凝走到雅阁时,却发现凤静儿正神色匆匆从里面出来,她身后的几个丫鬟都抱着大包小包。 “啊!”一见到沐凝站在门前,她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猛地尖叫起来,小脸都变得惨白了。 “咦,二姐姐这是要去哪啊?”沐凝故意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还亲昵地挽住凤静儿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你躲开!”凤静儿被沐凝一碰,顿时像被蝎子蛰了一般,一蹦三尺高,连忙退后,躲到她那丫鬟后面,目光惊恐看着沐凝。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妹妹可是好心拉你一把,你怎么这么和妹妹说话?”沐凝故作伤心。 “你,你少在这假惺惺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姐就是被你害死的!现在凤家都被你连累了,你这个丧门星!”凤静儿怒气冲冲骂道。 从得知昨天在华安发生的事之后,凤静儿真是怕得要死,她好害怕,害怕凌阳侯府也会像凤家一样被满门抄斩。 但凤静儿更加生气,她气凤惊鸾毁了凤家! 若不是凤惊鸾,凤家怎么会被恭王殿下下旨满门抄斩? 想她堂堂一个侯府千金,再过一个月就要及笄了,有大好的姻缘在等着她,就算嫁不成恭王殿下,嫁给太子殿下也是好的,最不济,也是齐相公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如果凌阳侯府也被满门抄斩,那么她这个千金小姐岂不是要和凤家那些小姐一样,要被充为官妓? 一想到自己会被各种脑满肠肥的男人碰,凤静儿就又羞又气,简直想冲过去杀了凤惊鸾! 不,她不要当妓女! 凤静儿想了一夜,这才决定趁着恭王殿下还没对 凌阳侯府动手,先走一步,逃出去避祸! 沐凝嘴角不由勾起嘲讽的冷笑,她哪能看不出来凤静儿在想些什么,拿着包袱,肯定是要跑路了! 看来这个凤静儿完全继承了凤子建自私自利的秉性,她姐姐尸首不存,母亲生死未卜。 她竟然一点也不担心,只想着自己安危! “凤静儿,我好心拉你,你竟然敢骂我,你信不信我揍你!”沐凝存心想吓唬凤静儿,顿时就沉了脸色,恶声恶气说道。 “你,你敢!”凤静儿果然害怕了,她小脸刷白,双腿都在哆嗦,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声音也在颤抖。 “我当然不敢!但你走出这凌阳侯府试试!华安凤家可是被满门抄斩,你以为侯府外没人看着?昨天我可是亲眼看到恭王殿下下令剥皮,你知不知道,原来剥皮,是要先在地里挖个坑,把人埋进去,然后在人脑袋上划刀,再往里面灌水银……最后啊,那人可是像被脱了衣服一样,浑身血淋漓的跳出来……” 沐凝故意阴森森地说道。 “啊,你住口!”凤静儿吓得花容失色,她拼命捂着耳朵,不敢听沐凝的描述,害怕得都快要哭了。 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个个脸色刷白,浑身抖若筛糠,几乎要瘫到地上去了。 “哼,看来你是想被剥皮了!赶紧出去吧!我才不会拦着你!”沐凝冷冷丢下一句话,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沐凝也并不是在吓唬凤静儿,虽然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暂时没动凤子建。 但是沐凝敢肯定,容大妖孽绝对不会是那种斩草还留根的人! 此时的侯府四周,定然布满了容楚的眼线。 凌阳侯府,坚持不了多久的! 直到沐凝身影消失,凤静儿才感觉那股阴寒迫人,犹如冰雪降临般的压力完全消失。 此时的凤静儿已经是满头冷汗。 “二小姐,我们还走不走啊?”一名丫鬟哆哆嗦嗦地问道。 “走什么走!还不赶紧进去!”凤静儿一巴掌打在那丫鬟的脸上,气呼呼进了屋。 虽然凤静儿并不相信沐凤惊鸾的话,但她更加怕死,她觉得凤惊鸾说的很对,华安凤家刚被灭门,与之一脉同生的凌阳侯府又怎么会安宁? 现在的侯府外,肯定有很多人守着,她出去,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天已经黑了。 沐凝找了个小木盒,郑而重之地将两片非常“饱满”的特长姨妈巾放进去,再郑而重之地交给那两个人。 那两人也不敢检查王爷的东西,于是便十分郑而重之地捧着那盒子回了王府。 沐凝回到梅苑,顿时就扑倒在床上,只要一想起容楚妖孽看到这两片姨妈巾时可能会出现的表情,沐凝就笑得合不拢腿。 哦不!是笑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想到容大妖孽有可能还会挤出这姨妈血,然后当成宝贝喝掉,沐凝简直就要笑岔了气。 果真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啊! 大妖孽,叫你坑我,今天换我坑你了吧! “小姐,你笑什么?”青雪在外边听到沐凝捶床,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连忙进来查看,却发现沐凝一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青雪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没什么!”沐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摆摆手。 她给容楚姨妈血的事可千万不能传扬出去,如果这事被容大妖孽知道了,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入夜,沐凝原本是打算带土豪大人去看神医的,但晚膳时却收到消息,让她今夜别去飞凤楼。 沐凝知道简大教主向来神神秘秘,也没多想,还非常嗨皮地喝了郭善派人送过来的药汤。 这些日子,沐凝一直按照简牧尘开的药方服药,她确实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好了,吃得多了,她总感觉自己的胸部鼓胀胀的,像是在发育一般。 晚上沐凝上,床休息前,特地脱了衣服对镜照了照,这一照,她还真发现才短短的半个月, 她原本都快凹进去的咪咪,竟然真的长大了不少。 至少现在能看出来是个女人了! 沐凝心情很好地爬上床睡觉了。 半夜,只见沐凝床上,有一道小小的白团子伸展开来,像是在伸懒腰,接着便精神抖擞地跳到沐凝身上。 仔细看了看,小小的黑影并没停留多久,而是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瞬间飞掠出去。 097 容楚的怒火! 097 恭王府,紫月轩。 容楚回府时已近深夜,他已换下了上朝时所穿的那一身华丽之极的紫色蟠龙深袍,此时着黑色窄袖锦袍,束金龙玉带,愈发衬得那身材颀长伟岸郭。 “王爷!”叶冰一见容楚,便恭敬行礼油。 容楚脚步不停,走到巨大的金丝楠木书案后坐下,溥公公立即将从宫中带回的尚未处理完的奏折全部摆好。 “东西拿到了?”容楚问道,他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手执朱笔批阅, “是!拿到了!”叶冰转头,“送进来!” 那两名先前去凌阳侯府的侍卫奉命进来,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个木盒。 从拿到东西时起,他们就一直捧着,不曾离身。 因为他们知晓,王爷这般慎重,那位凌阳侯府三小姐所给的东西一定是非常贵重的。 所以,他们不敢大意! “叩见王爷!”两人行礼后,便将木盒奉上。 溥公公接过来,刚一打开,就觉一股异香扑鼻。 “好香!”溥公公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容楚也闻到了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香味,他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却不是看那木盒里的东西,而是问那两名去取东西的侍卫,“你们拿到东西的时候就这么香?” “是,王爷!”那两名侍卫答道,顿了顿,他们又道,“凤三小姐说,这是她特地为王爷准备的,说王爷一定会很喜欢!” 他们并不知道凤三小姐送给王爷的是什么,因为当时凤惊鸾是背着他们将东西放进去的。 但他们还是闻到了那股沁人的幽香。 “她真这么说?”容楚听那两人转述沐凝的话,剑眉一蹙,他觉得这话从凤惊鸾口中说出来,怎么好像有点诡异! “是,王爷!”两人恭敬道。 即使直觉告诉容楚,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然而那木盒里飘出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 即使从来都是定力惊人的容楚也感觉到血脉贲张,几乎快要把持不住了! “行了,你们下去!”容楚声音里有着刻意压抑的波动。 他放下手中奏折,黑如墨的凤眸里已然跳跃起狂喜的火焰。 因为传说中,凤神族月女就是天生血有异香! 而且凤神族月女的承继,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凭借血脉的传承! 容楚双眸猛地亮起,简直都快要放出绿光了! 月女的血,那可是人间大补啊! “王爷!”叶冰和那两名侍卫退了出去,溥公公将木盒放在桌上,只是当他从那股幽香中回过神后,却又眼皮一掀,立刻“咦”了一声。 “王爷,您看这是什么?”溥公公眉头皱起,眼神奇怪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容楚也在看到那两片长长的浸满血液的布条时,蹙了剑眉。 他伸手拿出一片,便发现这玩意的造型就像个带翅膀的鞋垫! 此时,只见那“鞋垫”上浸满了鲜红的血液,仿佛雪中寒梅,阵阵幽香扑鼻,端是十分得诱人! “这凤三小姐还是别出心裁,给王爷血,用个瓶子装就是了,怎么想起来用布片的啊?”溥公公目中露出惊讶神色,一边还啧啧叹道,“不过这凤三小姐可真是大方咧,一下子就给了王爷这么多血!” “本王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玩意!”容楚却拧着剑眉,凤眸里闪着幽光,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凭他对凤惊鸾的了解,那丫头吝啬成性,身外之物她都舍不得,这攸关性命的鲜血,她却这么大方? 如果说沐凝今天送来的只是指甲盖那么一点点的血,容楚肯定完全不会起疑心。 但就是因为沐凝这么大手笔的送了满满两张“鞋垫”的血,才让容楚有不好的预感。 “王爷,要不要请郑老来看看?”溥公公也不敢大意。 容楚凝眸,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用 tang!” 他相信那只笨鸟胆子还没肥到敢弄假的血给他! “那,奴才让人将药端进来!”溥公公一扬拂尘,弓着腰退了出去。 药很快就被断了进来,溥公公将药碗放下,看着那两张染血的“鞋垫”有些犯愁。 “王爷,这血要怎么取啊?”还不等容楚答话,溥公公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他随即取了茶盏过来,倒了一点水进去,再将那“鞋垫”放进水中,鲜红的血液立即湮红了清水。 溥公公喜滋滋地看着那盏水迅速变红,刚想邀功,眼前突然有闪电般的白光一闪。 “吱吱吱……吱吱!” 只见一个小小的绒白团子猛地扑到容楚身上,两只小前爪亲昵地抱住了容楚胳膊,一脸激动幸福地不停在容楚身上蹭啊蹭的。 “脏死了!你几天没洗澡了!下来!”容楚一扭头,伸手就将某大人给揪了下来,扔到桌子上。 土豪大人蹲在容楚面前的书桌上,长而阔的大耳朵抖了抖,还真掰着爪子数了起来,“吱,吱,吱!” 三天,高贵的大人它竟然真的三天没洗澡了! 土豪大人认清了这个严重的问题,顿时羞涩地用两只小爪子捂住了毛毛脸。 “吱吱……”伦家这几天是在练功啦,所以才没时间注意个狐形象的! “王爷,喝药了!”溥公公已经将血水兑进了药汤里,端起了药盏就递给了容楚。 容楚接过来,闻了闻,幽香沁脾! 长入鬓角的剑眉随即一挑,容楚眼眸骤然亮起,这血还真是非同一般,竟然连药味都压下去了! “吱!”土豪大人突然耸了耸小鼻子,绿幽幽的圆眼睛滴溜溜一转,就瞄见了被溥公公宝贝似地放在木盒里的“鞋垫”。 “吱吱吱!”土豪大人绿眼睛猛地一亮,立即兴奋起来,伸出小爪子指着那红艳艳的血巾,几乎是口沫横飞地向容楚卖弄起来。 “你见过?是不是在笨鸟那里看到的?”容楚却显然没当回事,这是凤惊鸾的东西,土豪这家伙一直跟凤惊鸾在一起,它当然有可能见过这“鞋垫”。 “吱吱吱吱吱……”是呀是呀,就是看到阿凝用的啊! 土豪大人一边吐沫星子到处乱飞,一边兴奋地比划起来。 于是,容楚便见那一个肥嘟嘟的绒毛团子做出脱裤子,小爪子还装模作样往裤子里面放什么东西,然后又一提裤子的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就连那毛毛脸上的表情,都刻意学足了沐凝当时那不怀好意的笑。 此时,容楚已经喝进去一口药了,但在看到土豪大人解释完它是在哪里看到的这玩意后,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霎时间,只见容楚俊脸的颜色猛然变黑,凤眸中,眸光剧烈变幻。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已经“噗”的一口,将那口刚喝进去,尚且还含在口中的那药汤给全喷了出去。 “王爷!是不是烫着了?!”溥公公急的是满头大汗,连忙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容楚喷出那一口药后,那张俊脸的表情可不是一般的精彩,先是由黑变紫,再由紫转青,接着便现出又青又黑的诡异脸色。 遽然间,容楚猛地将那一盏药“砰”一声重重拍在了桌上。 他的手劲何其之大,那药盏直接应声而碎,黑色的药汁溅得满桌子都是。 容楚全身气息也随即猛然改变,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跳,唇角紧抿,那一对绝世妖娆的凤眸内,更是有狂风暴雨正在翻滚。 “吱!”土豪大人被吓了一大跳,立即夹紧了双腿,小爪子含在嘴里,怯怯看着容楚。 刚刚它感觉桌子都快要被主子拍碎了。 到底是谁,竟然惹得主子发这么大的火? “起来!”容楚突出长身而起,他眯起了凤眸,目光深邃而冷冽地看着那木盒里的两片“鞋垫”。 唇,抿地更紧了! 虽然容楚表面看不出在生气,但此时高贵的摄政王殿下心里早就已经快要气得爆炸 了! 他的脸色也青红交错起来,难怪他先前感觉好像见过这东西,原来还真没错! 容楚凤眸眯紧,冷冷寒芒闪现,好你个凤惊鸾,胆子够肥的啊,竟然敢用女人的月事带来戏弄本王! 果然是不想活了! “走!”狂怒之下的容楚随手将土豪大人揣进胸口,转眼人影便已到了门外。 溥公公一头雾水地连忙爬起来就跟着容楚出去了,他还不知道王爷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生气,竟然连药都不喝了! ****** 彼时,尚不知自己已经彻底惹恼了妖孽的沐姑娘睡得正香。 已是后半夜了,明月渐渐西移,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了沐凝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银辉。 她的脸色红润,睫毛又长又翘,红嘟嘟的小嘴也是勾着微笑的弧度,像是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 月色下的小脸虽然貌不惊人,但却有一种十分神秘的气质。 容楚无声无息地站在床前的阴影里,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着躺在床上,对他的到来完全毫无所觉的少女。 他的眼尾晕染着紫色,在月光下,妖娆而魅惑。 只是此时他的眼神却是沉如冰潭,泛着冷冽的寒芒,唇角亦是紧抿着。 如果沐凝醒着,她一定能看出来,容大妖孽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或许是本能的直觉,沐凝在梦中,总是感觉好像有一对阴森森的眼睛正盯着她。 就像是被一只饿了许久的凶残狼王盯上了,顿时让沐凝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 几乎就是在发觉有人上了她床的那一刹那,沐凝猛地惊醒过来。 沐凝立刻睁大了双眸,她想看清来得究竟是谁。 但也正是在此刻,月亮隐入了云层之后。今夜天上无星,月色一隐,天地之间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危险! 就在这一瞬间,沐凝忽然感觉后背寒毛直竖,全身的细胞都在瞬间示警! “什么人!”沐凝清丽眼眸中寒光一闪,她蓦地冷喝。 同时,她并手成掌,毫不犹豫就向那人所在的方向砍去。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危险,她不清楚他的来意,所以必须先下手为强! 可是,沐凝这几乎能在瞬间轻易割掉一个人头颅的一掌,却像是打在了棉花里。 她只觉一道柔韧劲力拂来,春风化雨般立即化去了方才那致命的一掌。 “凤惊鸾!别挑战本王的耐心!”容楚几乎已经是忍无可忍。 “你,你是容,容――”沐凝一听到那道宛如石上清泉般独特而迷人的嗓音,顿时就是一愣。 黑暗中,他炙热的呼吸扑在了她脸上,浓烈的龙涎香味,极致的妖魅气息。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几乎已经近在眼前的男人。 月亮恰好在这一刻移出了云层,月光洒落床前,沐凝立即便撞进了一对翻涌着怒火的深幽凤眸里。 彼时,容楚的脸几乎和沐凝的脸贴到了一起,他伏在她身上,唇角抿就了刀锋般的弧度,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眼中已隐有惊惶的少女。 “啊――”这一刻,沐凝陡然尖叫起来,她拼命去推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手脚并用。 “还敢叫!?”容楚是真的怒了,凤眸里眯起危险的暗芒,他修长双腿狠狠压住沐凝扑腾的玉腿,大手伸到她胸前。 “嗤啦!” 沐凝胸前陡然一凉,她低头一看,立即便见自己的衣襟已经被撕裂了,几块碎布条挂在身上。 此时的她只穿着一件嫩黄色的肚兜,或许是近日里胸部又发育了的缘故,沐凝才发现这原来挺合身的肚兜竟然变小了。 小肚兜紧绷绷鼓在胸口,几乎都包不住那已然初现圆润的雪峰。 沐凝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轻薄过,就是简牧尘也只不过是亲亲她,还从来不曾有更加逾矩的行为。 “王!八!蛋! ”沐凝气得小脸通红,一股热浪猛地冲上脑门。她怒瞪着眼前那张俊到人神共愤的脸,也不知是那根筋抽着了,沐凝忽然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这一巴掌顿时结结实实打在了容楚左脸上。 “凤惊鸾!”容楚当即暴怒,“你好大的胆子!” 他显然没想到沐凝竟敢打他,那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黑得像是要滴出墨来,凤眸里仿佛浸了万年寒冰,那眼神,宛若刀锋般射在沐凝脸上。 “我,我刚刚不是故意的!”被容楚这么一看,沐凝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恐惧。 她扯着僵硬的笑脸,嘴角抽筋般说道,“要么,你也打我一下吧!咱们也算扯平了!” 说着,沐凝将眼一闭,左脸凑到容楚跟前,“打吧!” 同时沐凝却在心中暗骂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地位不如他,身手不如他,连心性的残忍程度都比不上他万分之一。 她拿什么和他斗?! 何必非要争那口气呢! 原以为可以坑到他,却没想到是挖了一个坑将自己埋了进去! 沐凝一看容大妖孽这模样就知道他定然是已经知晓她干的那好事了! 嘤嘤嘤,沐凝简直给跪了,容大妖孽真不愧是妖孽,竟然连姨妈巾都认得啊,还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沐凝如果知道这一切都是土豪大人那坨狐狸告的密,她一定会当场揪光土豪大人全身的毛,让它做一只无耻下流的无毛狐狸! 沐凝闭着眼睛等了半晌,却并没等来意想之中的疼痛,她狐疑地睁开眼睛,心中暗道,容大妖孽似乎并不是肯吃亏的性子啊。 正想着,沐凝忽然全身就是一僵,清丽双目中倏地露出惊恐神色来。 “喂,你往哪看!” 沐凝又羞又气,她赶紧伸手就要去拢自己胸前破碎的衣襟,这只无耻下流的妖孽,竟然死死盯着她的胸看! 瞧那几乎要放出绿光的眼神,就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简直比简大教主还要凶残! 然而沐凝刚拢好衣襟,她的双手就被容楚一把握住,不容反抗的力量,让他将她双手牢牢控制在了头顶。 “你,你想干什么?”沐凝手脚都不能动,此时她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嘴唇刷的一下变白,她眼中也染了惊惶。 “今日你先是羞辱本王,方才又出手打了本王,现在你问本王想干什么?你说本王想干什么?!”容楚凤眸里暗光涌动,他冷冷看着身下少女,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欲,望。 沐凝是真的害怕了,容楚这厮连剥人皮都毫不手软,他现在……不会是想要强强,奸她吧…… “王,王爷,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高抬贵手,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啊!” 沐凝双手被容楚钳制,固定在头顶,双腿也被他狠狠压着,她浑身僵直,难受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要么您打我两下!呜呜,王爷,我长的丑,还早就被男人睡过,您碰了我,岂不是脏了您自己吗!” 为了保住清白,沐凝不惜自我贬低! 她可不想被容楚睡,这只妖孽简直太坏了! 而且他这么阴阳怪气,说不定那方面真的不行! 这个沐凝知道,男人一旦那活儿不行,心理就会变态,然后就变着法子折磨女人! “难道你不知道?” 闻言,容楚呼吸骤然变得粗重,他目光凶狠地瞪着沐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本王就喜欢玩别人玩过的破鞋!” “呸!你才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沐凝顿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 废话,被人骂破鞋她还能装没事,那她简直就是个泥人了! “辱骂本王,再记上一条!”容楚冷笑,他的眼神阴森邪魅,仿佛是从地底生出的彼岸花。 “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唔,别碰我!”沐凝再次变了脸色,不过,她这回是真哭了。 098 容楚,我草你大爷! 098 “没有没有!小女不是那个意思!王爷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树梨花压海棠,呜呜,就是再借小女一百个胆子,小女也不敢辱骂王爷啊!嘤嘤嘤……” 沐凝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横眉怒目一副要呸容楚一脸唾沫星子的悍妇模样,突然就换上了一脸谄媚加讨好郭。 只见那对清凌凌的眸子里,水光盈盈,看上去可爱又可怜油。 如果她有尾巴,现在肯定是可着劲儿地摇着。 哎,破鞋就破鞋吧,虽然有点伤自尊,但保住清白更重要! 姑娘她虽然来自那个性观念十分开放的未来社会,但也不是你这只妖孽想睡就能睡的! “你不敢?本王瞧你胆子可肥着呢!”可是容楚却不买账,深眸中翻滚着怒火。 话音刚落,那修长大手就已经覆到了沐凝胸前刚刚才发育了一点的嫩咪咪上。 “喂,你往哪摸!”霎时间,沐凝全身一震,仿佛有电流从那只覆在她胸前小白兔的大手上传来,瞬间涌遍周身。 这一瞬,沐凝全身都在发抖,不是冷,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战栗感觉,令她心跳骤然加速。 容楚也在抚上沐凝胸前肌肤时,颀长身躯倏然一怔。 他能感觉得到,就在方才他碰到她的刹那,有一股极致战栗的感觉从他手掌所覆的地方瞬间涌遍了他周身。 仿佛花朵的藤蔓,紧紧缠缚住了他,那样激烈的电流瞬间便汇聚到胯下那一点! 膨胀!兴奋! 如此美妙,更加震撼! 可是那种得不到纾解,像是快要爆炸了的感觉却又令人这样难耐! 沐凝挣扎不开,眼看着容楚突然俯身,他绝世俊美的容颜竟然贴到了她胸前,而他的唇,也瞬间含住了那一朵小小的粉嫩红莓。 “啊,不准碰那里!容楚,你个王八蛋!”沐凝气急了,口无遮拦大骂起来。 然而她骂一句,容楚就咬她一下,很快,沐凝胸前本来如雪的肌肤上已然布满了齿痕。 虽然容楚并没有咬得很重,但那种微疼麻痒的感觉却令人更加难耐,而且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沐凝都快气晕了。 她后悔了,明知道自己惹不起大妖孽,还偏偏上赶着去捋虎须,这回要是连自己都给赔进去了,她真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王爷求您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沐凝双手双腿都被控制,她只能拼命扭着身子,想要躲避,嘤嘤哭泣着求饶,“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是沐凝却不知道,她身段本就窈窕,肌肤又是胜雪荣光,这一扭,她本就不盈一握的纤腰那弧度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而且早就打定了主意,今夜好好惩罚沐凝的容楚哪会听她的,初尝甜头的男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扒光了她全身的衣服。 沐凝感觉身下一凉,她顿时惊恐看去,卧槽!竟然连内,裤都被扒了!! 她还来着大姨妈呢!!! “容楚,我草你大爷!”沐凝头皮一炸,血色瞬间冲上头顶,她整张脸都胀成了鸽子血的颜色,几乎是狂吼出声,“老娘大姨妈来了,你就算想强!奸!老娘!也不要捡今天啊!” 可是容楚却不理沐凝,此时他正盯着沐凝身下,兴奋得眼都绿了。 他方才甫一退下她底,裤,一股比之先前从木盒里闻到的那种香味还要浓郁百倍的幽香霎时扑鼻而来,仿佛寒梅冷香,却又比梅香更加悠长沁人。 但更令容楚心跳加速地,还是当他看到这样一具美到了极致的身体。 即使屋内黯淡得几乎看不到一尺之内,然而那如羊脂美玉般的身体却像是在发光一般,雪润的莹光为她平添了一丝神圣的气息。 而她的身体更是无一不美,纤腰长腿,肤光胜雪。 虽然略显纤瘦,胸也平了点,但只要假以时日好好将养,必然能长成他喜欢的模样! 尤其是她下面那里――还真是漂亮! 容楚看得眼都直了,伸手就想去摸。 tang 沐凝感觉到容楚一直紧紧钳制她胳膊与腿的力道有松动的迹象,她怒极之下睁眼一瞧,便见这只千年妖孽竟然像没见过女人似的,色眯眯盯着她下面看,就差没流口水了! 沐凝简直是又羞又气,她性格再开朗,受过的教育再奔放,她也只是个从没经历过人事的小处,女! 她什么时候被男人扒光了衣服,还离得这么近,用如此猥琐的眼神看过!? 而且还是看得那个地方! 沐凝只觉心头一股火气仿佛燎原之火,瞬间蓬勃燃烧,胸脯剧烈起伏着,她咬紧了贝齿,连头发丝里都在往外冒着火气。 就在容楚伸手想要碰触沐凝幽谷的这一刹那,沐凝趁他不备,眼中射出清冷寒芒。 只见她陡地手腕一翻,乍一脱离了掌控,劈头盖脑就是一掌朝容楚打去。 “还敢来!?”容楚反应极其迅速,袍袖拂起,他大手霎时如铁钳般捏住了沐凝手腕,剑眉拧起,凤眸中已然沉了暗芒。 沐凝等得就是这一刻,手腕被捏,她也不急,反而还眯起眼睛,朝容楚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王爷,您弄疼人家了!” 沐凝的语气透着撒娇,她的声音亦是像只慵懒的猫咪。 容楚剑眉一挑,心头蓦地漏跳了一拍。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见方才还笑容明媚灿烂的少女,那嘴角的笑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容楚还没来得及警惕,就已察觉到一股凌厉的力道正朝着他胯下击去。 “容楚你个王八蛋,连姑奶奶也敢动,姑奶奶今天就让你断子绝孙!一辈子做太监!”沐凝眼中陡然迸出凶悍恶毒的厉光。 她拱起玉腿,毫不留情地用膝盖狠狠顶向容楚下,身。 沐凝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她敢肯定,被她这么一顶,容楚就算那玩意不断,也必然很长时间不能用! 哼,不是她心狠手辣,而是容楚这厮实在欺人太甚! 不给他点苦头吃,他还以为她好欺负! 就在沐凝的腿狠狠顶到了容楚身上之时,室内,一时静谧无声。 两人都没有动作,容楚仍然伏在沐凝身上,凤眸低垂,看着她。 沐凝嘴角则是已经露出胜利的笑容,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刚刚得逞了,她正等着听容大妖孽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呢! 只是屋内实在太暗了,她无法看清容大妖孽那命根子受创后的痛苦眼神,真是可惜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沐凝仍然没听到容楚的惨叫声,她心里开始打鼓。 不会是她没控制住力道,一下子将这妖孽王爷给顶晕过去了吧? 而且据说男人那玩意最是脆弱,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这么一想,沐凝顿时紧张了,完了完了,如果她一不小心弄死了容楚,那她岂不是要陪葬? 如果陪葬的话,就要一辈子都住在地下陪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嘤嘤嘤,那还不如刚刚就给他上了算了! “喂,你没事吧!”沐凝想去摸摸看妖孽还有没有气,但她一动,才发现双手仍然被容楚死死扣住。 这厮力气还是那么大,应该没什么事。 沐凝顿时松了口气。 但随即,沐凝便猛地瞪大了双目,眼底瞬间染上了惊恐。 尼玛,刚刚她那么用力,都没伤到容楚,他那小弟弟难道是金刚不坏的吗?! 还不等沐凝多想,她忽然感觉眼前猛地一暗,炙热的唇像是带着火焰,狠狠烙到了她肩头。 “啊!疼啊!”沐凝陡地惊叫一声。 也是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弥漫在四周的那正在燃烧着,如有实形的熊熊怒火。 不同于先前只是轻吮,这一回,显然已是动了真怒的容楚是真的在咬沐凝。 他的唇放肆地在沐凝身上移动着,暗沉的凤眸里挟着滔天的怒火,像是要将沐凝瞬间燃烧殆尽。 “放开我!”沐凝拼命扭动身体挣扎着。 p> 但容楚显然已经耐心耗尽,他手一扬,直接在沐凝肩头一拂。 “唔!”沐凝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双臂软软落下,右臂恰好搭在了容楚肩上,身子软绵绵的,再也没了力气反抗。 “放开你?今夜你试图行刺本王,信不信本王立即将你扔进天牢,剥皮剔骨!”容楚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说罢,他直接拿下沐凝落在他肩头的藕臂,目光中透着鹰隼般的冷冽气息,张口就咬了上去。 “你,啊!你别咬我啊!咬破了!”刺疼传来,沐凝惊叫,可是她无法动弹,只能惊恐地看着容楚拿着她那只藕般的手臂吸,吮着。 他丫的,竟然咬破了她臂上的肌肤,吸血鬼般吸,吮起血液来。 “疼啊!”沐凝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感觉自己那只手臂里的血正源源不断被吸走。 沐凝开始害怕了,这大妖孽本就心狠手辣,刚刚她那么对他,他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说不定真的会关她进天牢,剥皮剔骨…… 呜呜,就算他不剥她的皮,她今天大姨妈来了,本就失血过多,这货竟然还吸她的血,这是要让她血尽人亡吗?! “如果嫌命太长,你大可以再来一次!”容楚斜睨了紧闭着眼眸,小脸惨白的沐凝一眼。 凤眸眯起,他放下那只是有一道红痕的藕白的玉臂,他唇角勾起冷然的弧度,大手蓦地握住了沐凝一只玉足,火热的唇又开始凌虐起沐凝那一身雪肤。 深如海的凤眸,则一直都凝在了沐凝脸上。 彼时,沐凝全身无力软倒在床,由于容楚的撩拨,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像是着了火一般,酥麻难耐。 她右脚被他捏着,又痛得要死。 可是,她却死死咬着唇,清丽的眸紧闭,不愿发出任何令她感到羞耻的声音。 她当然不会嫌命太长,她只想好好活着,她还没看遍这世间繁华,她怎么舍得就这么死掉? 算了,他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这身子也不是完璧了。 “王爷,我,嗯,我月事来了,麻烦你,唔,一会进去的时候,轻点!”经过一番不算激烈的思想斗争,沐凝决定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由于沐凝是闭着眼睛说的,所以她并没看见容楚在听闻这话后,那陡然变得狂暴凶狠的眼神。 既然决定不再反抗,沐凝就在床上挺尸。 她感觉一股股热流不断涌出,裤子被扒掉,身下已然一片濡湿,空气中飘满了鲜血的味道。 沐凝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她觉得身上所有被容楚碰过的地方都在汩汩往外流着鲜血…… …… 沐凝再醒来时,已然是天光大亮。 她是被屁股下面粘腻的湿润难受醒的。 可是身上好痛,又酸又痛,令她没有力气起身。 “小姐,你醒了吗?”青雪听到声响,在外面叩门。 “嗯,你进来吧!”沐凝声音亦是软而无力。 笑话,被一只妖孽狠狠折磨蹂躏了大半夜,就是个铁人也没了气力! “啊,等等!”沐凝陡然反应过来,立即惊叫一声,“先别进来!” 尼玛,她才想起来,昨夜她可是被扒光了的,万一被青雪进来看到她月事来竟然还裸睡,那她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之殆尽了! 沐凝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床上跳下来,果然,她全身光溜溜的,连个布片都没有! 而且全身布满了青紫和齿痕,简直不忍直视! “臭妖孽,怎么就没顶死你啊!”沐凝简直无语了,这大妖孽人品也太差了吧,玩够了就一走了之,竟然连衣服也不帮她穿上! 小言里的男主在完事后,不都是温柔细心地帮女主清理好身子,然后穿上衣服的吗!! 沐凝心里愤愤骂着,可是昨夜的衣服都被容楚撕坏了,她赶紧翻箱子,找出衣服和裤子,手忙脚乱地穿上。 不过,沐凝也有点纳闷,容楚那厮昨夜来时火气 那么大,折磨得她那么惨,她还以为他肯定要睡她呢。 结果他竟然只是玩弄她的身体,捏她的脚,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这也让沐凝愈发怀疑起容楚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小姐,你好了吗?”青雪方才推门推了一半,被沐凝给喝止了,此刻听里面翻箱倒柜的,也不知道沐凝是在干什么,她不由有些担心。 “嗯,好了!”沐凝此刻正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扶额而叹。 天啦,这床还能要吗? 床褥和被子上像是开满了红梅,尤其是褥子上那块,还被她睡出了屁股的形状!! 沐凝捂脸,她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啊,好香啊!”青雪刚一推门走进,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扑鼻异香,她不由深嗅一口气,脸上都现出了陶醉神情,“小姐,你熏香了吗?” “没有!”沐凝可没心情和青雪讨论熏香的问题,她也没闻到哪里香,现在她身上黏腻的很,她得去洗一洗。 “啊,小姐,你月事来了啊!”青雪一看到被血染透的床铺,倒是并没露出嫌弃表情,而是自然地走过去,打算收拾了这被褥去拆了洗。 但当青雪刚走到床边,她却猛地拧紧了眉头,几乎是迫不及待扑过去,“小姐,这血!” 沐凝被青雪动作吓了一跳,又听她语气惊惶,沐凝顿时紧张问道,“这血怎么了?” “这血好香!”青雪却是莫名其妙回了一句。 “啊?我怎么没闻到?!”沐凝皱眉,除了没有一般的血腥味外,她还真没闻到什么香味。 “这么香,您竟然没闻到?”青雪讶然。 “吱吱吱……”土豪大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麻溜地爬到沐凝肩上,也耸着湿润的小鼻子不停到处嗅着。 好香!真的好香! 某大人眯起了眼睛,也和青雪一样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沐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一拍脑门,却是什么也没说,一脸了然地转头走了出去。 看来,这具身体和她前世一样啊,她记得前世里,她就是血有异香。 毫不夸张的说,那时候和她住一个寝室的室友,都无比盼望着她一月一次的大姨妈时间。 她们只要靠近她一点,就能沾染了那香味,然后在外一整天,身上都能闻得到香气。 因为那香味实在太诱人了,几乎没有人能抵制那诱惑! 不过,沐凝自己却闻不到。 所以她并没有直观的感受,此时她更想赶紧去洗个澡。 “小姐!” 沐凝刚走到门外,夙墨迎了上来。 他依然是缠着那一脸的白布条,只露出一对绿眸,穿着宽大的风衣,看到沐凝,他便脱下了兜帽。 “我要洗澡!”沐凝也不去问夙墨昨天一天去了哪,他不想说,她问也是白问。 她并没察觉到夙墨对她有恶意,所以才会收留他,因为她觉得他或许只是想有个栖身之所而已。 夙墨低头,隐去眼里的落寞,低声应道,“我就这就打水!” 待到沐凝终于洗去了一身血污,又取了先前简牧尘给她的药膏涂了身上被容大妖孽凌虐出来的那些青紫,已是快到巳时了。 简单吃了点稀饭,沐凝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必须得有些护身的法宝才行。 她没有武功,力气又拼不过人,所以她只能发挥特长,弄些无形无色的毒粉,然后藏在最隐蔽的地方。 比如说嘴里,或者指甲中! 这样一来,一旦她遇险,大可以趁人不备,喷他一脸的五毒粉,再挠上一把,看那些敢打她主意的家伙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对了,青雪,隋七找到没?”沐凝突然想起件事,她连忙唤来青雪问道,“他怎么样?没事吧?” 沐凝已经从青雪口中得知那天隋七消失并不是那么简单,其实是因为他发现在凤家老宅里有一个武功甚至还在他之上的绝顶高手。 099 皇帝的阴谋 099 那高手就埋伏在花厅前的大树上,当时青雪试图进去救沐凝,却遭那名高手攻击,显然那人是冲沐凝去的。 后来,青雪负伤,隋七拼死将那人引开,却也令他自己失手被擒郭。 “找到了!”青雪脸色不大好看,很是担心道,“昨天午后就已经送去了飞凤楼,但隋七一直昏迷,主人也没办法救醒他!油” “连简牧尘也没办法?”沐凝讶异挑眉,简牧尘的医术她可是见识过的。 而且她还听青雪说过,简牧尘师承神农谷,听起来就是非常牛叉的一个门派。 据说神农谷医术几可逆天,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 虽然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但也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连简牧尘也束手无策的病症,那可就真严重了! “晚上我们去看看!”沐凝心事重重说道。 她从来都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隋七是为救她才受的伤,她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青雪,那现在――”沐凝转头,看了看外面,静悄悄的一片,听不到半点人声,她用眼神问青雪,“还有人在这里吗?” “有!洛三和秦五在!”青雪老实地点头,前日她跟沐凝从飞凤楼回来时就发现了,主人竟然派了雪龙教内排名第三和第五的洛三与秦五过来保护沐凝。 这让青雪十分震惊,要知道,隋七虽然在雪龙教排名第七,但他已然是江湖中最顶尖的高手了。 当初主人派隋七过来,就已经够让他们惊讶了,这回竟然连洛三与秦五都派过来了,还是只为了保护一个女人! 这也足以可见这名少女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 “两个人?能叫他们出来见见吗?”沐凝眸光一闪,问道。 她很怀疑简牧尘派来的这两人是不是玩忽职守了啊,要不然昨夜怎么连容楚进来他们都不知道? “能!”青雪点头,主子说了,沐凝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沐凝只见青雪对着院子说了句什么,便有一道人影从院中的大树上跳了下来。 而另一道人影则是从沐凝头顶上方的横梁上轻飘飘落下。 “嚯!”沐凝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这货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他一直待在横梁上她都不知道? “小姐!”洛三和秦五同时向沐凝行礼。 沐凝看着眼前两名都着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对精光灼灼的眼睛的精瘦男人,心中暗道,果然是高手,就光看那对眼睛,就能看出这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们,昨夜有没有发现什么人进来?”沐凝眼眸凝起幽光,顿了顿,她问道。 洛三与秦五对视一眼,却是同时摇头,“不曾!” 沐凝凝眉,清丽眼中闪过疑惑,照理说,以方才这两人展露的身手,不至于连一个大活人进来都发现不了吧! 还是说,那只妖孽的武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竟然来去无踪?! 沐凝咬着唇,但她也知道,既然他们都说了不曾发现有人进来,如果她再问下去,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她不信任他们。 所以沐凝只得将心头疑惑压下,只见她唇角弯起笑容,明眸灿然,“师父让你们来保护我,我很感激,以后还要麻烦两位多多费心了!” 洛三与秦五闻言俱是一挑浓眉,似乎并没想到眼前这名虽然貌不惊人,但气质却清丽无双的少女竟然会如此客气地与他们说话。 以前他们也曾奉命去保护过某名地位尊崇的女子,但那女人却对他们颐指气使,完全将他们当做了下人,让他们心里很不痛快。 所以洛三与秦五原本只想着只要能保护好这位凤三小姐的安全就行,其他的,他们能不现身就不现身,省的到时候又发生从前那样不愉快的事情。 “不敢!”此时,洛三与秦五心中却是陡然升上一股暖流。 二人看向沐凝的冷淡眼神也缓和了下来,原来这就是被人尊重的感觉! 先前他们也不明白教主为何要派他们二人过来保护一个少女,也不知道向来神秘莫测的教 tang主怎么会收一个女徒。 不过,现在他们却看清楚了一点,在这名少女身上,的确有着能够吸引人目光的特质。 她就像是一轮明月,光芒耀眼,让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心旷神怡。 洛三与秦五出去后,沐凝也转身进了她专门放置药材的地方。 只是沐凝心中却起了一丝怀疑,难道说容大妖孽武功果真已经那么高了?还是说洛三与秦五隐瞒了什么? ***** 与此同时,皇宫。 容楚下朝后,照例去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叶冰随即跟了进去,“王爷!” “嗯!”容楚目光专注地批阅奏折,只随意地应了一声。 “属下已查到,昨夜去侯府的那个人是鸿风!”叶冰面色冰冷地说道,只是他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犹疑。 “鸿风?”容楚闻言,手中朱笔猛地一顿,长入鬓角的剑眉抬起,那对勾魂夺魄的凤眸里也少见的染了惊讶神色。 “是,属下与他交了手,属下敢肯定他就是鸿风!”叶冰语气有些凝重。 “可鸿风为何要对那只笨鸟下手?”这也是让容楚想不通的地方,他凝眉思索了片刻,突然抬眸,吩咐道,“去查一下,看鸿风最近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是,王爷!”叶冰领命退下。 “王爷,药熬好了!”此时,溥公公端着药盏进来。 刚进来,溥公公就冲容楚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容楚眯了眯眸,眼神似有若无地向御书房外西南方向瞥了一眼,嘴角瞬间勾起了冷漠的弧度。 也不多言,容楚接过溥公公手中那药盏,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溥公公接过药盏,出了门,将药盏交给小太监。 他眼角的余光一扫,便见先前远远跟着他过来,一直站在西南窗前,盯着容楚喝下那药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王爷,人走了!”溥公公关上御书房的门,恭声向容楚禀报。 “嗯!”容楚垂着眸,提笔在奏折上写字,似乎并没有因方才的事而分心。 溥公公却是忍不住了,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仍然难以抑制嗓音里的急切和焦急,“王爷,那药您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您真的会没有后代的!” 闻言,容楚眼皮一掀,唇角勾起凉薄冷漠的弧度,浓而密的长睫颤了颤,露出那一对凤眸里鹰隼般冷冽孤傲的寒光。 没有后代,这不正是皇帝所希望见到的吗?! ****** 与此同时,乾元殿,皇帝寝宫。 一身明黄龙袍,枯瘦的皇帝正坐在寝宫的榻上,在他下首处,还坐着十几个道士,他似乎正在听这些道士们讲授炼丹之道。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进来,伏到皇帝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 “继续盯着!”皇帝一挑眉,蜡黄中带了一点金色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是,陛下!”那人影像来时一样,迅速消失。 “白四海!”皇帝遮着嘴,低低咳了几声。 一名年纪约莫四十多的太监躬身小跑着进来,“陛下!” 皇帝招手,白四海附耳上去,也不知道皇帝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稍顷,便见白四海点头,急匆匆跑了出去。 “李道长,来,继续说刚才的龙虎精丹!”皇帝像是没事人一般,笑逐颜开地同那为首的道长说话。 这些道士都是从全国各地征来的炼丹高手,是他长生路上的导师。 尤其是这位李丹风道长,自从他来后,皇帝服下他所炼制的丹药,确实感觉精力充沛了许多。 所以皇帝对这些道士相当尊重。 “遵命,陛下!”那为首的李道长恭声道,不过,就在他垂下的眼皮底下,却有精芒一闪。 ***** 不同于皇帝寝宫内的一派和乐,此时的皇后寝宫内,却是弥漫着皇后的怒气。 “为什么鸿风没有杀掉凤惊鸾那个贱人!”皇后一大早本来是等着鸿风带回来好消息的,却不想等来的却是鸿风仍然没能杀掉凤惊鸾的消息。 这怎不让她生气! “鸿风说,凌阳侯府内有绝顶高手,他不是对手!”张德全皱了皱眉,他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一定要和凤惊鸾那个小丫头过不去。 “你不是说鸿风是排名天下第三的高手吗?!难道还有人比他还厉害?”皇后眼中怒意勃发,陡然一拍桌子,声音也跟着拔高了。 “臣也不知道,只是鸿风这么说,臣也不好多问!”张德全沉声道。 “凤惊鸾那个贱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有连鸿风都对付不了的高手保护她?!”皇后气得咬紧了牙,端庄明丽的眼眸里也露出了恶毒的凶光。 “娘娘,简牧尘竟然会派隋七保护她,想必那丫头来历很不简单!而且她和恭王似乎也相熟,臣觉得,娘娘最好先别动她!” 张德全想了想,接着又忧心忡忡道。“娘娘,鸿风说,您私自放了隋七,门主很生气,娘娘还是尽快找到门主要的东西才好!” 皇后闻言,方才还布满了凶色的眼睛里倏地掠过一丝惊惧,她咬了咬唇,却是没有再纠结要杀凤惊鸾的事了,“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张德全担心道,“娘娘,要不要再加派人手!?” 皇后却好像很疲倦了,只见她身后揉了揉眉心,摆手道,“这事你安排吧!” “是!娘娘!”张德全恭敬应道,随即退下。 然而刚出寝宫大门,他眼中就露出了一抹不加掩饰地嘲讽。 哼,女人就是女人,一看到男人就没脑子了。 尤其是皇后,她到今日竟然还敢对恭王抱有幻想,真是愚蠢! 他真不知道门主为何会选中皇后这个蠢女人,除了有皇后这个高贵的身份,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能让人称颂的! 张德全刚走没多久,皇后有些累,她打算休息一会,也就是在这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白四海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白四海一看到皇后,就眯起了色眯眯的眼睛,虽然神态恭敬,但他的眼睛里却有着赤,裸裸的轻视,“娘娘,陛下一会要来,请娘娘先用药!” 白四海是个年过四十的太监,从皇帝还是太子时就跟着他了,向来非常得皇帝器重。 皇后一看到白四海端着的托盘里那一颗红色的药丸,她身体猛地一抖,面色陡然变得刷白,嘴唇上的颜色都褪掉了。 又,又来!? 皇后眼神惊恐地看着白四海将那颗药丸递到她面前,她没动,牙齿狠狠咬紧了唇。 “娘娘!陛下就快要到了,如果娘娘没用药,被陛下发现,陛下又得龙颜大怒了!”白四海循循诱导,“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娘娘!” 闻言,皇后身子像是怕冷一般轻轻颤了颤。 “你们都出去!”终于,皇后咬牙接过了那枚药丸,她的手都鼓起了青筋,却是立刻清退了所有人。 只有白四海在场。 尔后,只见皇后竟然当着白四海的面,一件件脱去了身上正红色代表着皇后尊贵无双身份的凤袍,接着,又褪去了裙子,裤子。 最后,皇后竟全身赤,裸地站在白四海面前。 白四海也没回避,而是好像习以为常一般目不转睛盯着皇后的身体看,那对猥琐的眼睛里布满了色,欲。 皇后浑身僵硬坐到软榻上,脸色惨白,羞愤地缓缓大张,开双,腿,她闭着眼睛,紧咬着唇,扭过头去,伸手到身下,将那颗药丸从下面塞进去。 白四海就跪在皇后面前,皇后一张开腿,他便将那隐秘的部位看得清清楚楚,他那八字眉挑了挑,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直到看着皇后下面那张嘴吞没了药丸,白四海方才收起赤,裸裸的眼神,露出猥琐的笑容。 “娘娘先在这里等一会,陛下马上就到了!”说罢,白四海起身,先是将皇后大张的双腿合拢,然后扶她躺下,随即行了个礼,起身退了出去。 只是在退出门之时,白四海还是回 头又看了眼皇后那白花花的身体。 哎,这女人还真是美,尤其是那风情万种的模样,看了令他这个早就不完整的男人都有点受不住了! 皇后躺在软榻上,暮春时节,虽然天气很暖,但她就这么赤的裸裸躺在那,还是会觉得冷,但皇后却不敢盖被子。 因为她很清楚,一旦她忤逆了皇帝的命令,那么等待她的,可就不止是皇帝那惨无人道的折磨了! 渐渐的,皇后只觉一股热浪在下,体内化开,燥热从那一点缓缓涌编了全身。 她开始觉得难受,忍不住伸手抚弄起自己的身体,仿佛身体里某一点已经在叫嚣着空虚,急需有人来填满她。 可是,为什么那个老东西还不来? 虽然他那玩意又小又细,做不了一会就不行了,她和他做那事时,几乎完全感觉不到,却还必须得装出痛苦快乐的模样,她早就腻了。 但他不来,她就必须等着,不能用自己的办法纾解这难受的身子。 想到这,皇后不由又在心里狠狠咒骂起皇帝来,老东西,明明都已经不行了,还偏偏要服用那些什么丹药。 自己服也就算了,非逼着她也塞能让人发情的春,药,真是让她连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时间渐渐过去,皇帝仍然没来。 皇后感觉自己是身体越来越难受,她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视线也随即变得有些模糊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推门走进,皇后转眸看去,却见是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高大男子,只见皇后眼神猛然一亮,声音也激动起来,“楚,是你吗?” 她虽然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却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龙涎香味。 男人没有说话,随即便开始脱去衣服。 “楚,我好难受,抱抱我!”皇后此时脑子已经混乱了,她只想要男人,要一个男人来狠狠地爱她! 她几乎是迷醉地叫着容楚的名字。 男人并不说话,迅速脱得精光,上了榻,男人便开始亲吻皇后光洁的肉,体,两人很快就滚到了一起。 寝宫内,顿时响起了令人耳红心跳的yin靡声。 *****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前,容楚正在批阅奏折,忽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白四海前来求见,并传来皇帝口谕,要容楚过半个时辰,去皇后寝宫陪同皇帝一同用午膳。 容楚挑眉,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皇帝约他去皇后寝宫用膳的事时有发生,所以容楚也没多想,看时辰差不多了,就乘着步辇来了皇后寝宫。 不过,往常这个时间,皇后寝宫里都是人来人往,太监宫女都忙着传菜,不说人声鼎沸,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冷清清,好像没人一个人在一般。 容楚举步朝里走去,如果像平常一样,皇帝现在应该是在皇后寝殿内。 但当容楚快要走到台阶下时,他却听到了声音。 女人呻,吟的声音,还有男人低沉的说话声,以及肉,体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容楚蹙眉,女人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是皇后,但男人的声音却并不是属于皇帝的。 容楚敏锐的感觉到就在他身后,有数双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剑眉一挑,容楚那对晕染了紫色的凤眸里霎时眯起了寒芒。 他冷冷勾唇,脚步不停,随即朝皇后寝殿走去,像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当容楚推开寝殿半掩的门扉,他一眼便看到就在正对着大门的那方软榻上,正有一对浑身赤,裸的男女正在颠鸾倒凤,激烈地做着那男女敦伦之事。 尤其是此时皇后正骑坐在男人身上,成熟诱人的女性身体起起伏伏,而她的神情也是无比地陶醉,口中不停发出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声音。 容楚剑眉微微一蹙,只是一眼,俊美无双的面容上,表情霎时沉若深潭之水。 100 恭王不恭,遗臭万年!(8000+) 100 此时皇后正是欲,仙,欲死之时,她的脑子早已浑沌一片,满心里只想着那一点极乐的源泉。 最近老东西每天都折磨她,每次都不让她尽兴,她已经忍得太久,已经好久没像今天这么舒服过了郭! 然而,就在皇后快要到达顶点之时,倏然间,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寝殿的门被推开,一道身着深紫色蟠龙朝服的颀长身影出现在眼前油。 好熟悉的身影,就像是早已刻进她心底深处的那一道影子! 皇后充满了情,欲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她动作尚未停下,眼睛却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下的男人。 然而,在皇后看到那男人清秀的脸时,她猛然一怔,原本潮红的脸蛋迅速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嘴唇哆嗦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林,林……怎么,怎么会是你?”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张德全替她寻来,专门伺候她的那个没净身的小太监! “啊――”陡然间,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皇后顿时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滚!来人!啊!”皇后忙不迭地从那男人身上爬下来,抓过一旁的衣服,想要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她此时全身发抖,脸色惨白,已经慌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恕罪,奴才该死!”那姓林的太监见到人来,也是慌乱地滚下床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也是害怕极了,“王爷,王爷恕罪!” 皇后听到小林子叫王爷,像是陡然反应过来,她猛地扭头看向容楚,神色惊惶道,“容楚,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然而容楚在看了这一场春,宫大戏后,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那张俊美到极致的面容上,凤眸深邃,面色沉静。 “大白天的,娘娘可要注意点身子!”就在皇后开口的刹那,容楚已然转身,华丽衣袍被风吹起,广袖飘飘,仿佛天上谪仙一般优雅出尘。 他的语气,亦是一如寻常,没有半点波动。 可是,正是因为容楚如此冷漠的反应,却令皇后感觉全身凉透,像是沉入了冰湖里,刺骨的寒冰狠狠扎进了她心头。 只有不在乎,才能无所谓! 难道,容楚真的对她没有半分情意了吗? 否则的话,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全身赤,裸颠鸾倒凤,他怎么还能如此平静?! 皇后眼中光芒黯淡下去,面色犹如死灰,她拼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在这四月温暖的天气里,皇后却感觉彻骨的寒冷,她冷得全身都僵硬了。 “不!” 她不信!她不信!容楚不会不爱她的,他只是气她不自重,所以才会不理她! 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她跟他解释清楚,他一定会原谅她的! 彼时,容楚已然步下了寝殿门前的台阶,皇帝迎面走来。 剑眉不动声色地一挑,容楚面上已然漾开了微笑,他躬身一礼,“皇兄!” 一身明黄衣袍,身形枯槁的皇帝一看到容楚,那对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蓦地一亮,他连忙走过来,扶起容楚的手,语气十分急切,“皇弟无需多礼!” “皇兄今日气色很好!”容楚不露痕迹地抽回了被皇帝紧紧抓着的手,笑容和煦犹如春风。 “都是皇弟功劳,朕自从服了那位李道长炼制的丹药,这几日感觉好多了!”皇帝与容楚站得很近,在收手的时候,他的手状似无意掠过容楚身下。 “皇兄身体是国之根本,为皇兄效劳,是臣弟义不容辞的责任!”容楚像是没发现皇帝的动作,他面色如常,描绘精致的红唇勾起和暖笑意。 “有皇弟在,朕就放心了!”皇帝亦是眯着眼睛,笑得和善,满脸都是对容楚的赞赏之意。 “陛下,要传午膳了吗?”白四海从一旁小跑过来,恭敬对皇帝和容楚行礼后,便陪着笑问道。 说话的时候,白四海悄悄朝皇帝点了点头,眉头亦是一挑,似乎意有所指。 “传膳!今儿个,朕要与皇弟好好喝两杯!”皇帝哈哈大笑,他好像心情很好,许久不见的笑容也爬 tang上了眉梢。 “臣弟自当奉陪!皇兄,咱们好久没比试过酒量了!”容楚广袖扬起,他抚着冠上垂下的玉穗,眯了凤眸,亦是大笑着回道。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那对晕染了金色的凤眸里却有彻骨的冰寒冷锋。 容楚怎会猜不到,今日本就是皇帝安排的这一出戏,一来,皇帝是想知道他是否对皇后仍然有意;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皇帝要看他在见到那样的一幕后,有没有男人该有的生理反应! 很显然,皇帝对他所看到的结果非常满意! 此时,皇后寝殿的门也开了,一身凤袍装扮,没有一丝方才狼狈模样的皇后端庄出现。 “臣妾叩见陛下!”皇后跪倒行礼。 “卉儿,快起来!”皇帝伸手扶起皇后,他声音温柔,看向皇后的目光亦是布满了情意。 “谢陛下!”可是皇后却在皇帝这样的眼神下,身子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她扯着僵硬的嘴角,回以笑容。 然而皇后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正站在皇帝身后的容楚,当她看到容楚也看着她时,心中先是一喜,但随即便在容楚那样陌生的凤眸里,刚刚热烈起来的心,迅速沉寂冰冷了下去。 “传膳吧!”皇帝率先走入皇后寝殿。 容楚与皇后一前一后走入,凤眸一扫,他见寝殿内已然打扫干净,但是即使窗户大开,可空气中却仍然飘着若有若无的yin靡味道。 不过,既然皇帝这般若无其事,容楚也不多言,只管神态自然地坐下。 倒是皇后显得拘谨,她脸上虽然补了胭脂,却仍遮不住那憔悴的苍白,端庄明丽的眼睛里更是有掩饰不住的惊惶。 这一顿午膳,大乾最尊贵的这三人都是各怀心思,皇帝不停与容楚碰杯,直喝得他自己熏熏然,似乎今日心情大好。 皇帝当然心情很好,今天之事,本就是他一手设计,因为他看不惯皇后整日里对容楚念念不忘,所以他要让皇后因为容楚的冷漠态度,而对容楚彻底死心! 因为皇后是他的人,就算死,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而且皇帝也想知道,容楚对皇后是否仍有情意,毕竟当初先帝是将当时艳惊天下的第一美人丛芷卉赐婚给容楚的! 但比起让皇后对容楚死心这一点,在皇帝心里,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要让容楚没有生育能力! 一旦容楚没有后代,他谋夺这江山就失去了意义。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江山一时被容楚掌控,待他死后,那正统皇位的继承人岂不还是他这一脉的子孙?! 先帝驾崩后,他便将容楚原先的封号“谨”改为“恭”,就是为了让容楚记住,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子! 如果有朝一日,恭王胆敢不恭,那么他必会遗臭万年! 所以这些年来,皇帝一直以各种理由让容楚服药。 他敢肯定,如今的容楚,早已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哼,即使容楚那玩意儿仍在,不能用的话,那和宫里这些被切了命根子的太监们又有什么区别?! 方才皇帝在见到容楚时,他的手也是故意碰向容楚身下的。 没有任何勃,起,这让皇帝非常高兴! 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看到那样一副令人血脉贲张的活春,宫时,都是会忍不住一柱擎天的! 可是,只有容楚没有,因为他不行!! 这一顿午膳,就在皇帝的大醉,与容楚的微醺中结束。 白四海扶了皇帝进皇后寝宫休息,容楚拂了拂衣袖,起身要走。 “恭王!”皇后连忙跟了过去,她声音急切,“今天的事――你听我解释!” “皇后娘娘,您要解释,也应该是向皇兄解释,而不是对本王!”容楚回眸,凤眸潋滟,眼中有微醺的醉意,衬得那原本就勾人的眼眸愈发的勾魂夺魄。 他唇角亦是勾着笑意,看上去慵懒且迷人,只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情。 皇后猛地咬紧了唇,即使脸上的胭脂也掩盖不了那一瞬间颓败下去的脸色。 /p> 容楚也不多言,广袖拂起,转瞬间,那一道卓越的身姿已然远去。 皇后浑身力气都像是被瞬间抽走,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她突然捂住了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 天刚擦黑的时候,沐凝就已乘了马车前往飞凤楼。 不过,不同于以往都是青雪驾车,今日却换了秦五,而且他也拿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的面容竟然十分俊秀,看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岁,这让沐凝十分惊讶。 然而今日马车刚行了一半路程,沐凝就察觉到不对劲,青雪亦是伏在窗口警惕地看。 “小姐,有人跟踪!” “吱吱!”土豪大人也趴在窗口往外看。 “又是那些南疆人?”沐凝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些南疆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最近也不露面,整天就是跟着她,真是让沐凝非常恼火。 “没有杀气,好像不是从前那些!”青雪道。 “不是从前那些?”沐凝更加恼火,难道还有好几批人在跟踪她? 她有这么抢手吗? “小姐,坐稳了!”秦五突然在外面一声清啸。 沐凝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所坐的马车好像要飞起来一般,接着便如疾风一般迅速往前奔跑而去。 “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一个不查,差点被从窗户里甩出去,它赶紧死命地用小爪子抓紧窗边的木头,顿时一阵狂叫。 沐凝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某大人,这时马车也恢复了平稳。 土豪大人伸着小爪子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待到反应过来,立即气得大人它胡子都绿了。 要不是看在秦五那货正在驾驶,大人它一定要冲过去挠花那张脸! 秦五驾车的技术显然比青雪高超,不到一刻钟,马车已经停在了飞凤楼。 沐凝晕乎乎地刚下马车,就见一直不知所踪的洛三也到了。 只见洛三和秦五击了下掌,似乎是做了什么大事! 然而两人还没高兴一会,突然看到一道高大的黑影站在面前,两人脸色立刻变得恭敬,拜倒在地,“参见主人!” “嗯!”简牧尘淡淡看了两人一眼,直接走过来,伸手拉住仍然还处在晕车状态的沐凝的手,引着她就往书房走去。 洛三与秦五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着惊讶,“主子不是从来都不碰女人的吗?” 青雪在一旁糗他们,“哼,早跟你们说了,主子对小姐很特别,你们还不信!今天小姐要是被你们撞到哪儿,主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彼时,简牧尘牵着沐凝的手进了书房,他拿出一只小玉瓶,放到沐凝鼻端。 沐凝深深嗅了好几下那清凉怡人的香气,由于车速太快而导致的头晕想吐的症状这才缓解下来。 “简牧尘!”沐凝刚恢复,立即就神气起来,她从怀里揪出某只缩成了一团的大人,急慌慌的说,“你快帮我看看土豪大人,这货睡了好几天,看它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简牧尘隐在面具后的双眸睇沐凝一眼,好看的唇抿着,没有说话,却是从沐凝手中接过一团雪白的土豪大人,“幽狐不会生病!” 缩成了一个毛绒团子的土豪大人从垂下的大耳朵后面露出一只小绿眼,滴溜溜瞄了简牧尘一眼,随即很快又用耳朵遮住了眼睛。 “那它怎么一直睡不醒!”沐凝纳闷问道。 “幽狐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休眠,这是只幼狐,正在长身体,也在修炼!”简牧尘道。 “睡觉也能修炼?有这么好的事?”沐凝两眼放光,一脸的艳羡。 简牧尘看沐凝那眼馋的模样,嘴角不禁抽了抽。 他随即垂眸看着还不及他手掌大,却明显肥了一圈的土豪大人,随手将它丢给沐凝,“下次它再出现这种情况,你给它喂看朱果!” “看朱果?什么玩意?”沐凝傻愣愣问道,她随即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贵不贵?太贵我可买不起啊!” 土豪大人闻言,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臭阿凝,大人我当初投奔你时,可是也没少带金银珠宝,你竟然这么吝啬,连看朱果都不舍得买给大人吃! 大人真是苦命啊嘤嘤嘤! “不用你买,后园药圃里有,你直接去摘就行!”简牧尘几乎都无语了,全天下多少人想拥有幽狐这种生物,不消说只是喂它看朱果,就是让那些人千金散尽,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也只有他眼前这个吝啬小气鬼,才会说出这种不靠谱的话来! “哦,那就好!”沐凝一听不用她花银子,立即眉开眼笑。 要知道,她可是很穷的,现在除了土豪大人当初给她的那些,就只剩皇帝上回赐的一些首饰了。 她又没有赚钱的门路,如果不省着点花,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要喝西北风了?! “过来!”简牧尘被沐凝那一瞬间展露的笑颜所惊艳,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干嘛?”沐凝偏头,清灵美眸中华光耀眼。 “脸有没有不舒服?”说话间,简牧尘伸手勾起沐凝的下巴,左手则是轻轻一拂,沐凝便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从她脸上剥离。 沐凝头发很长,几乎快到膝盖以下,平时沐凝自己懒得梳那些繁琐的发髻,而且她也不会梳! 通常她都是一根麻花辫就搞定的,然而在如今这样的一张惊艳绝俗的小脸衬托下,这样简单的发式却更显清丽无双。 简牧尘黑眸中瞬间浮上惊艳的光芒,他根本就无法将眼神从沐凝脸上移开。 “没有啊!”沐凝弯起嘴角,她摸了摸脸。 不可否认,简牧尘这个什么水月镜天确实比先前那个人皮面具高级多了,戴在脸上没有一丝累赘,仿佛天生就是她自己的脸一般! “对了,你说这个面具我要戴到什么时――唔!”沐凝浓密睫羽翘起,她刚想问简牧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己的真容。 因为她有预感,只有她恢复了真正的相貌,那些隐藏的秘密才会慢慢浮出水面。 然而沐凝的话还没说完,她便见眼前银光一闪,随即她的唇便再次被那火热的唇堵住。 沐凝清丽双眸蓦地睁大,眼神中布了惊惶。 又,又亲?! 沐凝看着眼前黑眸狂热的男人,她想推开他,可是当她的双手搭上他健壮胸口,强壮的心跳撞击着她手心。 不知为何,这一瞬,沐凝的心突然在胸腔内狂跳起来。 也就是在沐凝犹豫的这一瞬间,简牧尘眼眸骤然一深,他已然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含住沐凝粉嫩如花的唇瓣,像是沙漠里的旅人乍见甘露,完全是不知餍足地疯狂吸,吮起来。 “疼!”沐凝惊慌之下,不由蹙起了黛眉,猫咪般低声咕哝了一句。 简牧尘动作一顿,他垂眸深深看着眼前绝***,果然放柔了亲吻的动作。 他轻啄沐凝的唇,沐凝抬眸看他,眸光盈盈如水,她还是想推开他,他们的关系不该有这种亲密的举动! 然而简牧尘却趁沐凝猝不及防之际,猛地一手揽住她后脑,将她带向他,突然伸舌进她口中,撬开她贝齿,寻到了那一抹丁香。 随即,深吻! “唔!”沐凝蹙眉,此时的她根本无法动弹,口中鼻端全都是那股好闻的松竹清香,还有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男人所特有的阳刚气息,令她的脸颊瞬间有烧灼的感觉。 她大睁着眼,透过卷翘睫羽看着眼前男人。 面具后,他的眸微阖,她好像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似乎很长,睫毛又密又浓,十分好看。 仿佛是发现沐凝在看他,简牧尘也在这一刻睁开眼睛,他望着眼前绝美的少女,黑色的眼眸内,有潋滟的光。 像是要惩罚沐凝的不专心,简牧尘又加深了这个吻,他舔遍她口中每一个角落,不知餍足地吸吮着那甜美的馨香。 他寻到了那香软的丁香,吮住了就再不放开。 “痛!”沐凝吃痛,蝶翼般的长睫扑扇了下,她恼火地瞪着简牧尘。 简牧尘却只是看她,他的眸遂深似海,染着烛 火的辉光,灿亮耀眼。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沐凝突然觉得总这么被动地被简大教主轻薄实在太吃亏了! 清亮的明眸眨了眨,倏然间,沐凝赌气般地踮起了脚尖,十分突兀地双手环住了简牧尘脖子,热情地回应起他的吻来。 之前她就觉得他的唇形很好看,是天生的接吻唇,这一亲上去,唔,果然,口感相当不错! 简牧尘眸中闪过惊异,但随即他黑眸便是一亮,他揽了沐凝纤腰,大手抚上那凝脂一般的雪肤,爱不释手地抚摸起来。 这一吻,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这丫头的味道实在太好了,仿佛天山上的雪顶清莲,清冽甘醇,又似那蔷薇带刺,火辣热情。 当唇舌纠缠,气息交融,一室的旖旎。 彼时,土豪大人蹲在一旁的桌子上,先是目瞪口呆看着这少儿不宜的一幕,好半晌,它才羞涩地伸出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好讨厌啊,大人它还未成年呢! 良久,这一吻方才结束。 唇依然紧贴,火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沐凝脑中一片空白,她闭着眼睛,长睫轻颤,她微微喘着气,绝美的小脸已然红如那绝美的鸽子血宝石。 简牧尘还在轻啄那诱人的粉唇,粗粝的指腹轻轻擦过沐凝的雪颊,像是怎么也亲不够,看不够,也摸不够! 室内,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 渐渐的,神智回笼。 沐凝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只见她猛地抬眸,一脸大惊失色望着正看着她,深邃目光中漾着餍足的简大教主。 沐凝绝美玉脸上的红潮骤然褪尽。 不,不是吧,她方才竟然回吻简大教主!? 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沐凝心里哀嚎一声,倏地转过身去,双手捂住了脸。 “又不是第一次亲了,你害什么羞!”简牧尘挑眉,很自然地揽住了沐凝纤弱的肩头。 “别碰我!”沐凝却像是被电到了一般,迅速往前走了几步,躲开了简牧尘的碰触。 她怎能不害羞? 简牧尘亲她,她可以找理由,因为她打不过他,所以没办法反抗! 就像是昨夜容楚亵玩她的身体一般,为了活命,她只能忍辱偷生! 可是她刚刚竟然也回吻简牧尘,这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面对容楚那充满羞辱性的亵玩时,突然主动脱掉裤子,欢迎他来睡她一般! 太令人羞耻了! “你嫌我脏?”然而简牧尘却显然理解错了沐凝的意思,他咬紧了牙,被沐凝躲开的大手在半空中骤然紧握成拳,原本就冷的眼眸瞬间冰封。 他周身刹那弥漫起绝冷的气息。 简牧尘目光冰冷地看着沐凝,他也想起第一次亲她时的情景,那时候她就说嫌弃他脏! 沐凝骤然感觉到屋里冷飕飕的,她一扭头,就发现刚刚还和她亲得热情奔放的简大教主那冷到了极点的眼神。 她心头一跳,连忙摇头,“喂,我不是那个意思!” 简牧尘不语,只是冷冷看着沐凝。 沐凝抱了抱胳膊,虽然有些害怕这个模样的简牧尘,他冷到了极点,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他时那样!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但沐凝还是蹭过去,扯了扯简牧尘的袖子,小声道。 没办法,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有很多事要依赖简大教主,她可不能得罪他! 简牧尘唇线抿紧,垂眸看着沐凝,显然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沐凝咬了咬唇,随即抽了口冷气,好痛!她的嘴刚才被简大教主那太奔放的一吻给亲破皮了! 简牧尘眯了眯眼睛,拿下沐凝放在唇上的素手,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玉瓶,扑鼻的清香里,他也不说话,伸出长指,勾出一点淡黄色的药膏,轻轻涂在了沐凝有些红肿的如花粉唇上。 那药膏刚一涂上,沐凝便觉得方才还刺痛的地方瞬间平复,清清凉凉好不 舒服! 还有那香味,好诱人,她都想一口给吃了! “这是什么?”沐凝双眼直勾勾盯着简牧尘手里的玉瓶,眼里都快冒出绿光了。 怎么简大教主竟然有那么多好东西! 就连向来自诩在香药这一块是天才的她都没做出来过这么上品的药膏啊! “九花玉香膏!”简牧尘冷声道,他完全无视沐凝那眼睛都快掉到他手里的模样,大手一握,已经将那玉瓶给收了起来。 “师父!”沐凝可怜巴巴地抬眸,她好想要!好想要!想要!要! 简大教主眼神冰冷,丝毫不为所动。 “师父,我真没嫌你脏!我怎么敢嫌你脏啊!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不该这么做!”沐凝抿唇,有些忸怩道。 她本来不准备说的,可是,她觉得她和简牧尘如果再这么下去,可就真的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们什么关系?”简牧尘轩眉一挑。 “师徒啊!所以我们这样是乱!伦!”沐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才不会承认,其实是她不想对简大教主动心,她也怕自己会动心。 因为一旦动心,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你――”简牧尘宽阔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下,好看的唇随即抿紧,他像是对沐凝彻底无语,黑眸里也现出了一抹气急败坏来。 “对了,师父你认识恭王吗?”沐凝见简大教主眼神不大对劲,生怕他又被她刺激地兽,性大发,慌忙转移了话题。 101 师父,容楚不是好人!(8000+) 101 “你问这个干什么?”简牧尘闻言凝了眼神,大手也在身侧悄悄握紧。 一直躲在拐角处装不存在的土豪大人在此时扭着肥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来,绿眼睛滴溜溜直转,两只长而阔的大耳朵也猛地竖了起来郭。 身为一个负责任的细作,它必须记住所有阿凝评价它主子的话油! “啊,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话一出口,沐凝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摇着头说道。 她总不能告诉简牧尘,昨晚容楚那奸贼溜进她闺房,还玩了她一夜吧! “随便问问?”简牧尘却显然不信沐凝的话,眸光一闪,他右手抚上左手食指的指环,逼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容楚对你做了什么?!” “啊?没有啊!他能对我做什么?!”沐凝故作天真地睁着大眼睛,装傻道。 然而沐凝心中却在暗道不好,简牧尘这厮怎么这么敏锐!连这个都能猜得出来! 其实此时沐凝真想打自己的嘴,丫的,她真是个猪脑子,怎么就想起来挑起这个话题的! 这种事,她本来就只能当做闷亏给吞了,哪能真说出来告诉别人?! 不说一旦简牧尘知道容楚对她做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会有什么反应。 就是她自己,如果被简牧尘知道她不但已非完璧之身,而且还被容楚当做玩物亵玩,那她可就真的没脸见他了! “是吗?”简牧尘眯了眯黑眸,一时抿唇不语,他也没再追问,只是十分冷淡地扭过头去,“我和恭王不熟!” 沐凝眨巴眨巴大眼睛,抿紧了嘴,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信简大教主的话,她都听说了,简牧尘会被朝廷招安,就是容大奸贼的功劳! 简牧尘这时候来跟她说他和容楚不熟? 鬼才信他! 以为她不知道呢,他分明就是为了套她的话! 简牧尘见沐凝不说话,面具后的轩眉一挑,他突然拿出方才那瓶九花玉香膏,以利诱之,“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给你这个玉香膏的配方!” “真的!”沐凝惊喜大叫,眼中绿光唰唰直放。 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她马上就反应过来,简牧尘这厮还是想套她的话嘛! 沐凝绝美的小脸苦了下来,漂亮的粉唇嘟了嘟,她撒娇似的说道,“师父,真没什么事,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的!我就是觉得,觉得那个恭王不像个好人,所以想提醒师父要提放他一点!” “哦?”简牧尘黑眸里闪过幽光,薄冷唇角倏地勾起一抹笑痕,“你从哪看出来容楚不是好人的?你和他很熟吗?” “不熟!”沐凝心头暗叫不好,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被绕进去了,连忙摇头否认,“一点都不熟!” 此时,只闻“噼啪”一声轻响,烛火的光倏忽黯淡下去。 简牧尘朝沐凝走来,长指一勾,沐凝精巧的下巴被他抬起,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黑眸里,有暧昧不明的光。 “不管你和他熟不熟――”他的唇,缓缓凑到沐凝耳边,深深嗅着少女身上天然的体香,他的声音,亦是像那开在忘川河边的曼珠沙华,幽冷中却有带着极度的诱惑。 “记住,你是我的!” 沐凝的心蓦地在胸腔内狠狠一跳,她迎着简牧尘那桀骜遂深的眼神,一时间,竟无法反应他话中的深意。 什么叫――她是他的? “叩叩叩!” 就在此刻,门外忽然响起三声叩门声音。 “主人!”是郭善的声音,透着急切。 “何事?”简牧尘目光仍然凝在沐凝脸上,他冷声问道。 沐凝却已在这时反应了过来,她有些慌乱地扭头,躲开了简牧尘的控制,转身走到了一旁。 她的心忽然有些乱,就因为简牧尘这一句话! “隋七身上的蛊虫出来了!”郭善急声道。 简牧尘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沐凝,他自然也将方才沐凝眼中那一闪 tang而逝的慌乱看在了眼里。 简牧尘的唇角有若有如无的笑意绽开,他身上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绝冷气息也因为这一笑而淡去了些许。 “走!”简牧尘走过去,深深看着眼前这张绝美倾城的容颜,他再次给她戴上了水月镜天。 如果有可能,这样的绝美容颜,他不愿让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看到! “隋七,到底怎么了?”沐凝咬了咬唇,她努力无视自己心头那颗不安的心,清丽双眸看向简牧尘。 “中蛊!”简牧尘牵着沐凝素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蛊?”沐凝惊讶,“南疆来的?那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冲我来的吗?” “鸿风,承天门主右护法!”简牧尘眯眸沉声道,“一开始是冲你去,不过,他认出了隋七!” 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开始是冲她去的,认出隋七后就不冲她去了? 沐凝脑袋突然有些转不过弯。 简牧尘似乎也无意再解释,他领着沐凝出了书房,便径直朝后院步去。 飞凤楼的后院,是一大片绵延的药圃,种植着各种奇珍异草,还有很多罕见的药材,空气中奇香扑鼻。 在药圃一侧,则是一排很隐秘的屋舍。 简牧尘牵着沐凝进了其中一间,刚进去,沐凝便见青雪洛三秦五等人都在,还有另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沐凝并未见过。 “主人!”洛三几人一看到简牧尘进来,立即拜倒行礼,神色中是完全的尊敬。 当几人看到简牧尘与沐凝握在一起的手,众人眼皮不由都是一跳,然而再抬眸,当他们清楚地看到沐凝那红艳如花的粉唇,几人顿时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显然是刚刚亲吻过的痕迹! 难道主子对这名貌不惊人的少女真的动了心?! 洛三与秦五更是大惊失色,之前他们也是为了试这位新主子的胆量,才赶着马儿一路狂奔。 结果这位凤三小姐的反应倒是没令他们失望,但主子当时看他们的眼神却有些怪异! 两人不禁想起青雪的话,一时都有些后怕。 如果主子真的对这位凤三小姐动了心,那么一旦今天这位凤三小姐出了什么事,主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俩的! 而且真要发生那样的事,他们不用等主子怪罪,就已经自责得以死谢罪了! 众人心中一时都在寻思着他们雪龙教是不是很快就要有一位教主夫人了! “嗯!”简牧尘淡淡应了一声,他看了眼睡在榻上,脸色已然黑如墨,筋络里却泛着淡金色,正痛苦挣扎着的隋七,冷眸里精芒一闪, “金针!”简牧尘一伸手,郭善立即将金针递给他。 这还是沐凝第一次看简牧尘给人治伤,她只见他手下金针精准刺进隋七脸上各处穴道,深深浅浅,手法独到。 动作亦是潇洒无比。 就像是她与他在艳行楼初相遇时,他手中无形力道控制她对战太子的那两名杀手一般,行云流水。 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弹奏着绝世古琴。 就在简牧尘金针刺入的瞬间,沐凝清楚地看到在那黑如墨的皮肤下,有金色小虫子拱来拱去。 那只虫子像是有自己的灵智,在金针追剿下,“唧”的一声尖啸,竟然迅速散开,化作成千上万的细小生物四散逃跑。 “想跑!?”简牧尘冷眸猛地一凝,寒芒激射,他手中金针如雨落下,将那些四散逃逸的细小虫子全都逼在了一处,堵得它们无处可退。 同时他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匕首,直接就挑向隋七右耳处。 “噗嗤”一声,黑色的血喷出,一只浑身闪着金色,多足长须的虫子发出“唧唧”难听的刺耳声音,拼命挣扎着想往肉里钻。 简牧尘的匕首却已经将其挑出,直接扔进郭善手里的瓦罐里。 沐凝平时最怕的就是这种有好多脚的虫子了,此时她脸色虽然并没异样,但垂在身侧的素手却捏得死紧,眼睛也飘忽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去看那恶心的虫子。 土豪大人从沐凝胸前衣襟处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那约莫有手指那么长的肉呼呼的金色蛊虫,眼里都冒出绿光了,两只小肉爪放在胸口搓啊搓的,口水吧嗒吧嗒直往下滴。 简牧尘冷冷扫过来一眼,土豪大人哧溜一下赶紧缩回了脑袋。 “主子,隋七什么时候会醒?”洛三见蛊虫被挑出后,隋七气息平稳了些,但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禁担心地问道。 “他身上的毒尚无解药!”简牧尘收起匕首。 “主人,这只蛊虫……”郭善犹疑问道,“好像是子母蛊!” “不上道的小角色罢了,烧死它!”简牧尘淡淡瞥过去一眼,冷声说道,语气残酷。 “是,主人!”郭善显然对简牧尘十分信服,简牧尘一声令下,他立即倒了热油进去,打了火折就要扔进去。 那只金色的虫子显然已有灵智,它知道危机来临,顿时发出刺耳的恐惧叫声。 “出去烧!”简牧尘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死死抿着唇的沐凝,轩眉不动声色地一挑。 “啊?是!”郭善愣了一下,也没多问,随即便提着瓦罐走了出去。 然而即使相隔甚远,那虫子被火烧灼后发出的那种“唧唧”惨叫声仍然传入沐凝耳中,让她浑身都有种毛毛的感觉。 “走!”简牧尘很自然地拉住沐凝冰凉素手,温热宽厚的大掌将那小手包裹在手心里。 洛三与青雪等人都低下了头。 “等等!”沐凝扭头看向隋七,眸光闪了闪,她一咬牙,“我知道一些解毒的法子,让我看看隋七。” 不管怎么样,隋七因她而伤,她不能坐视不理! 洛三等人都看向简牧尘,他们虽然已经在心里认定这位颇为传奇的凤三小姐是他们的准教主夫人了,但攸关隋七性命的大事,他们还是不敢轻易冒险。 简牧尘点头,几人方才闪到一旁。 沐凝上前,看着隋七那依然泛着黑紫色的脸,他耳畔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但依然还有黑色的血流出来。 “拿笔来!”沐凝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对不对,她看了眼简牧尘,随即提笔写下解毒的方子。 沐凝前世就是出生在一个千年药毒世家,作为这一代唯一的传人,她自然是从小便被灌输药性毒理。 于医理一脉,她虽不及简牧尘,但毒药这一块,她倒是非常自信! 当然,除非是那种她见都没见过的毒素!比如说,她之前中的那种南疆奇毒! 而且,沐凝眯眸,隐去眼底精芒,她还有法宝! 秦五拿起沐凝写好的解毒药方,递给简牧尘,只是一眼,简牧尘便挑了挑轩眉,抬眸,深深看了沐凝一眼。 “煎药!” 这两个字一出,不但是青雪,就连洛三与秦五等人也都震惊地看着沐凝。 主子的个性他们虽摸不透,但他绝对不会是个罔顾手下性命的人。 很明显,简牧尘认可了这张解毒药方! 那岂不是代表着,这位世人口中粗俗愚笨的凤三小姐,一直都是锋芒尽敛,其实她才是最为惊才绝艳的那一个!? 煎药的时间有点长,洛三等人都依照简牧尘命令,在秦五身上划小口,放出黑血。 沐凝则一直垂眸沉思,从早上听到青雪说她的血奇香无比,再加以简牧尘与容楚都不约而同地说要她的血。 她就已然猜到,这具身体应该与她前世一样,血为至宝! 所以,她想冒险一试! 待到药煎好时,沐凝趁人不注意,咬破了指尖,悄悄在药盅里滴了三滴血。 她抿了抿唇,心中暗道,这隋七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而且,就算她猜错了,她的血并无解毒功效,这么几滴血,也不至于会要了隋七的命! 沐凝原以为自己往药盅里滴血的行为无人知晓,可是,当她转身的时候,却发现简牧尘正站在她身后,抱着双臂,眼眸深邃看着她。 “哎呀!”沐凝被吓了一跳,但她随即挺直了脊背, 懊恼地瞪简牧尘。 她又没做贼,怕什么! 简牧尘也不说话,黑眸垂下,他看着沐凝,伸手,直接拿起那滑如凝脂的小手。 他的手修长宽大,掌心里的小手十指纤纤,指尖青葱如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然而,就在那右手中指的顶端,却有一团小小的血珠凝结。 简牧尘眸色一深,忽然张口就将那根手指含进了口中。 他的唇温柔,舌湿热。 他吮。吸她的手指,黑暗中,深如海的眼眸一直凝在沐凝脸上。 沐凝先是一愣,接着便感觉仿若有一股热浪,从被简牧尘含在口中的那一根手指的指尖处迅速蔓延开来,陡然袭遍全身。 霎时间,像是有什么在身体里爆炸了,热气瞬间冲上她脸颊。 这充满了情,欲的一幕臊得沐凝脖子都红了。 “喂!”但沐凝这回也是真的被吓到了,乍一反应过来,她惊慌失措之下,连忙抽回了自己小手。 简大教主今夜的行为着实有点古怪,沐凝也不敢再和他多待下去,她怕他又会做出什么让她脸红心跳的事来。 “我,我先走了!”沐凝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静默,如黑夜般延伸。 沐凝听不到简牧尘的回答,只能感觉到他在看他,她也不敢抬头,似乎是从今晚她主动回吻他时开始,她感觉自己的心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这让沐凝非常不安! “嗯!”良久,简牧尘方才淡淡应了一声。 沐凝几乎是落荒而逃。 简牧尘看着那一道俏丽的身影,黑眸中似有潋滟的光。 “主人,那只蛊虫被烧死了!”郭善过来禀报。 “碾成灰,带出去撒掉,离飞凤楼越远越好!”简牧尘沉声下令。 ****** 与此同时,大乾帝都城东郊十里,一处隐蔽的山间别院内。 暗夜里,一声惨厉的嚎叫声陡然响起。 “门主,沙巴台被母蛊反噬!”清幽竹林里,一名矮壮的男人冷静地向正背对着他站在青竹旁的一名青衫男子禀报。 “这么快就能激出子蛊……”青衫男子的声音破碎而沙哑,像是在笑,却突然咳嗽起来,“这个简牧尘,咳咳,还真是不简单……” 只是他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强势的冷冽刚硬的气息。 说话间,青衫已然男子转身,朝竹林里走去。 先前那名矮壮的男人恭敬跟在他身后。 竹影婆娑,月光如练,只见那男子极为消瘦,如此一来,便显得非常高,尤其他还穿一身青衫,走入那竹林时,不注意间,还以为他就是那其中一杆修竹。 不过,虽然气质如竹幽静,但那男子脸上却戴着一张十分可怖的鬼脸面具,青面獠牙,堪堪将整张脸都遮住。 他从黑暗里走来,给人一种十分诡谲的恐怖感。 此时的竹林内,当中一块空地上,正躺着一个几乎已经看不出样貌的男人。 凄厉的哀嚎声不断响起,男人全身衣衫破碎,一只巨大的金色长须多足虫子凶悍地在他身体的筋络内游走。 他全身血流如注,浑身的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噗”的一声,男人的眼球忽然爆炸了,那金色的虫子一口就将那只灰白的眼球咬住,尖利的牙齿像是吃爆蛋一般,嘎嘣两口就给吞了下去。 男人顿时爆发出一声惨叫,浑身抽搐了下,便没了声息。 幽暗的竹林里,漂浮着腥臭的血味。 地上一具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尸体,更是为这里添了一丝鬼魅。 这只母蛊反噬了载体,已经变得非常强大,它一下子就锁定了那戴鬼脸面具的青衫男人。 因为它能感觉到,这里所有的人中,只有这个人是最强大的! 只要进了他的身体,它才不会死! 血红色的复眼凶猛地盯住那人,母蛊骤然发出一声几乎要撕破众人耳膜的刺耳声音,闪电一般迅速朝青衫男人飞掠过去。 “找死!”那鬼脸男人见状,面具后的鹰眼猛然一凝,周身迸发出一种极致冷冽的杀气,仿佛寒冰。 袍袖扬起,劲风射出,那母蛊还未近身,就已经被那劲力击倒在地,尖叫着浑身抽搐起来。 “门主,留母蛊在,才能找到简牧尘在哪!”那矮壮男人急声道。 “哼,你以为简牧尘会蠢到留着子蛊等着你们找过去?”青衫男子冷笑,仿佛只是挥手间,一道凌厉的劲气已然将那只母蛊震成了粉末。 天地之间再次恢复了安静,竹林清幽,有溪水潺潺的声音。 “疾风,告诉鸿风,不准动凤惊鸾!”青衫男子掩口轻咳了几声,就像是根本没看到那具仍然还在流着脓血的可怖尸体。 他转身,清瘦的身躯挺直如竹,带着让人胆颤的强大威压,瞬间远去。 “是,门主!”名为疾风的矮壮男人恭敬应道。 ****** 沐凝回到凌阳侯府时已经快到子时,一路上她都有些神思恍惚。 进屋后,青雪还很纳闷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很热啊?” “啊?”沐凝愣愣抬头。 “你的脸好红!”青雪拿来一面妆镜,举到沐凝面前,“小姐你看!” 沐凝长睫一扇,便见铜镜里容貌平凡的少女粉面含羞,清澈明眸里水光盈盈,分明就是一副初尝甜蜜滋味的小女儿家的娇态。 然而,当沐凝看到这样的自己时,她却有些怔怔然,难道,她真的喜欢上简牧尘了? 骤然间,沐凝感觉心尖上像是被锋利的冰针刺入,冷寒刺骨的痛令她陡地苍白了脸色,眸中露出痛苦神色,她咬紧了牙关,却仍然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痛哼。 好痛! 痛得她眼前一黑,好像整颗心都被利爪抓挠,瞬间撕成了碎片。 “小姐,你怎么了?”青雪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她想去叫洛三进来。 “我,我没事!”沐凝却抓住青雪的手。 “可是,小姐,你这样――”青雪见沐凝脸色那么差,急的不行,“我,我去找主人过来!” “不要!”沐凝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她抚着胸口,对青雪说道,“不要告诉简牧尘!” “可是――” “我真的没事!应当是这几天累着了!”沐凝忽然很怕听到简牧尘的名字,因为每想到他一次,她的心就会疼一次。 这种情况今夜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她不想再惊动简牧尘。 “青雪,今晚我和你一起睡!”沐凝黛眉蹙起,她凝了眼神,有些疲倦地说道。 她总觉得容楚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昨夜他玩她玩得那么狠,今晚难保他不会再来! 所以她还是要早做准备! “啊?哦,好,我这就去收拾一下!”青雪虽然不知道沐凝为什么有床不睡,却要和她挤一起,但她跟着简牧尘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主子的事不是她该问的。 虽然沐凝强烈要求,但青雪哪敢和她心中未来的教主夫人共睡一榻啊,她将床让给沐凝,自己则抱了被子坚决要在地上打地铺! 沐凝本来是想,如果她和青雪睡一起了,容楚就算来了,他总不至于在有人的情况下那么放肆吧?! 但青雪不配合,沐凝也没办法,不过好歹屋里多了个人,眼看已过了子时,屋里并无任何异样,沐凝也渐渐放了心。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容楚那种身份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他只不过是对她一时的好奇罢了,昨晚任他尽兴玩弄,想必他对她的兴趣也没了,今夜自然不会再来! 沐凝终于放心睡去,但是,还没睡一会儿,她就感觉好像有人在脱她衣服。 “讨厌,别动!”沐凝睡得迷迷糊糊,藕臂软绵绵地想要推拒那只在她身上游走着的大手。 也就是在这么一瞬间,沐凝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味,她动作一顿,方才还浑沌着的意识陡然清醒。 她,她好像只认识一个喜好熏这么浓的龙涎香的人!! 当沐凝一睁开眼,果然便看见一张妖魅倾城的俊脸正眸光深沉地盯着她,顿时便是一声尖叫,“啊,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青雪!青雪!”沐凝想叫醒青雪,但半晌都无人应,她大惊之下,扭头看去。 可是这一看,她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回到了她自己的闺房! “叫够了没有?”容楚今夜似乎心情不大好,他眯着凤眸,眼尾的金色在月色衬托下,仿佛一抹流光。 “王爷,求您放过我吧!”沐凝简直要痛哭流涕了,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竟然惹上了这么个难缠的大魔头! “不行!你是本王的金主,作为你的面首,本王怎么能让你白花那十万两黄金!”容楚半躺在沐凝身侧,左手支着头,姿态慵懒,唇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痕。 他背着光,看不清眼中神色,但他那一只右手却很不老实地在沐凝胸口划来划去。 102 王爷是君子,银贼都笑了! 102 “那十万两黄金是我心甘情愿花的!不关王爷的事!”沐凝双手捂脸,崩溃叫道。 由于某只大手的胸袭,沐凝全身又在止不住地轻颤,但她却不敢再去拂开容楚的爪子,因为她已然深知某妖孽的恶劣本性郭。 现在他还只是随便摸摸,但是,如果她敢叫一声不,大妖孽肯定又会像昨晚一样,立刻就将她全身扒得光溜溜的,裤子都不给她留下油! “唔,那可不行!君子重诺!本王既然允了要被笨鸟你包养,就绝对不会反悔!否则传扬出去,那像什么话!”容楚眯眸,独特迷人的声线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地强势。 “王爷,求您还是别重诺言了吧!”沐凝简直是在咬牙切齿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如果容妖孽你也算是君子,这全天下的yin贼都要笑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本王看起来不像个守诺的人?!”容楚闻言,原本放在沐凝胸前的手一抽,他突然翻身伏在沐凝身上,伸手就拿开沐凝捂在脸上的手。 沐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一脸的悲愤和狰狞霎时全被容楚看了去。 “本王就知道你居心叵测!竟然敢嘲笑本王!”容楚状似大怒,一把就掐住沐凝小脸往两边扯。 “啊!疼!”沐凝去拽容楚的手,触手滑腻,异香扑鼻,她不由在心里靠了一声。 妖孽就是妖孽,不但化妆,还在手上涂那么厚的膏脂! 熏死人了! 这么一对比,沐凝霎时觉得简牧尘那双粗粝温暖的大手,直接就秒杀了容大妖孽这比女人还要滑嫩的手! 容楚反握住沐凝的手,狠狠钳制住她。 他眯眸,蓦地冷笑一声,语气阴寒道,“你突然反悔,一定是有图谋,你是不是想让本王被御史言官口诛笔伐,遭千夫所指?!” “呜呜,我没有!”沐凝都快被容大妖孽的神逻辑给弄哭了。 他么的,那些御史言官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跑来要她守什么包养高贵的摄政王殿下的承诺! “那你为什么不愿包养本王!?”容楚居高临下看着沐凝,那对狭长的凤眸闪着鹰隼般锐利的冷光。 沐凝气得都快翻白眼了,哪有这样的人,竟然还强逼着别人来包养他! “王爷,您这尊神太大,我这小庙供不起您啊!”沐凝不敢得罪容楚,现在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所以她只好缓了语气,眨巴着大眼睛,陪着小心说道。 “原来笨鸟你是心疼本王,担心本王跟了你会受委屈啊!”容楚似乎很满意沐凝的回答,他方才还冷厉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甚至声音里还透着一丝愉悦。 姑奶奶心疼你个大头鬼! 沐凝顿时朝天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双手还被容楚抓着,她真想用鞋拔子抽他! “好吧,看在笨鸟你还算有点良心的份上,本王就原谅你这一次!”容楚好像心情大好,一直紧抓着沐凝的大手也松开了。 然而,就在沐凝松了口气,以为容大妖孽不会再弄她之时,她忽然感觉胸口一凉。 沐凝一低头,便见自己那嫩黄色的小肚兜被容楚给扯掉了,一对初发育的小嫩兔就这么含羞带怯地袒露在了容楚面前。 “啊,你你干什么?!”沐凝顿时惊叫一声,小脸臊红,她慌忙拽过一旁的被子,就往身上遮。 “怎么还问本王干什么?当然是伺候本王的金主笨鸟你了!”容楚斜睨沐凝一眼,像是在看傻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伸手一掀,沐凝拼命揪在身上的薄被顿时被他给扔到了一边。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你伺候了!?”沐凝一头黑线,崩溃尖叫。 她转身想跑,但还没爬出两步,一只修长的手臂就一把环住了她纤腰,好巧不巧的,那一掌正好握住了她胸口的小白兔。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大力带进了身后温暖的怀抱里。 “伺候金主,乃是本王应尽的义务,笨鸟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容楚大方地说道,那声音仿佛花间罂粟,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力量。 说完,他还朝正扭头想推开他的 tang沐凝抛了个媚眼。 “我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了!”沐凝气得都快抓狂了。 “你好意思那最好啊!良宵苦短,来,本王绝对会伺候得笨鸟你舒舒服服的!”容楚一挑剑眉,勾勒精致的唇边扬起邪魅的弧度。 说罢,他的手也直接覆上了沐凝胸口的小兔兔。 “我,我没说我好意思!”沐凝欲哭无泪,她努力无视正肆虐在她胸前的大手,清丽眸中已经带了火,咬着牙道,“王爷您日理万机,还要千里迢迢赶来伺候我,真是辛苦您了啊!” “嗯,笨鸟你知道就好!”容楚才听不出沐凝语气里的讽刺,他捏了捏那雪嫩的柔软,剑眉微蹙,“就是你这里实在太小了些!” “那可真是委屈王爷了!”沐凝眼里喷火,狠狠地磨着后槽牙。 “既然笨鸟你知道本王牺牲这么大,那你还不赶紧自己脱掉裤子!”容楚没好气道。 沐凝头一歪,直接晕厥了事。 再这么和容大奸贼沟通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吐血三升! 既然说也说不过他,打又不是对手,能够杀人无形的毒粉也不敢对他用——她还没蠢到那种不要命的地步! 先不说这大妖孽本身就武功绝高,可能她还没动手,就已经被他放倒。 退一步说,就算是她成功得手,干掉了容大奸贼,可是她又哪能逃得过这只妖孽手下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风骑的手?! 与其到时候被剥皮剔骨,死无全尸,那么现在只是给他玩一玩而已,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她又不是这些古代视贞操为生命的女子,被人摸一下小手就要上吊自杀! 沐凝不停地在进行自我暗示,吃点亏,能保住一条命,还是值得的! “这就对了嘛,真乖!”容楚见沐凝不再反抗,他眯眸一笑,那笑容瞬间灿如阳光。 彼时,沐凝感觉到有一只手在她胸口游走,她紧闭着眼睛,全身都忍不住在轻轻颤抖。 可是容楚的手就像是带了火焰,每到一处,她身上都像是着了火,轻轻的疼,微微的痒,好似羽毛拂过。 “啊,别脱裤子!”沐凝感觉到容楚正在褪她的裤子,顿时睁大眼睛,惊叫一声。 容楚眯眼看着沐凝,眼角闪过危险的光。 沐凝心头一颤,她扁了嘴,委屈地说道,“我月事来了,会弄到床上的!” “嗯,对!”容楚也没反对,“会弄到床上!” 沐凝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只妖孽的节操还没掉完! 但接下来当沐凝看到容楚不知从哪变出一只怪模怪样,约莫有一尺长宽的东西垫到她屁屁下面,又接着开始脱她裤子的时候,她简直震惊到已经无语了。 这,这东西怎么那么眼熟? 好像就是她自己做的那个姨妈巾的放大版! 尼玛,她收回刚才的话,容楚这厮哪里是节操没掉完啊,他分明就是从来都不曾有过节操!! 他竟然仿照她送去的姨妈巾做出超大纸尿裤?! 算了,她还是直接晕过去吧! 可是,晕厥这种事也是个技术活,哪能说晕就晕啊,沐凝自我催眠了好半天,都没能成功晕过去,反而被身体上所传来的那一阵强过一阵的酥麻感觉折磨得都快神经衰弱了。 她必须拼命咬着牙,才能忍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然而,当容楚那温热的唇舌骤然含上那粉嫩红莓之时,沐凝终是忍不住“嘤咛”一声,蝶翼似的长睫不停翕动着,她连忙咬住手指,才将口中那更加羞人的吟哦逼退了回去。 此时,沐凝全身肌肤都已灿若红霞。 容楚几乎是爱不释手地揉捏着那赛雪的柔嫩,他的唇吻过她每一寸肌肤,渐渐往下…… 沐凝咬紧了牙关,娇躯抖得已如风中落叶。 即使是闭着眼,但她全身的感官都在告诉她,容楚正在看着她身上最隐秘的地方。 不过好在容楚还算有点常识,知道女人来月事,那里是碰不得的,但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也让 沐凝压力好大! 再如何进行心理暗示,沐凝也只是个未经历过人事的雏儿,被一个男人就这么看光了身子,她心里也是羞愤至死。 沐凝下意识地就想并拢双腿,但此时她的腿却根本就不听使唤,完全被容楚所掌握。 而且最让她羞耻的是,只是被容楚这么看着,她竟感觉全身都麻了,一股股暖流拼命涌出,她都能听到容楚吞口水的声音了。 “别看那里!求你了!”沐凝羞得都快哭了,她根本就不敢睁眼,她好怕自己会崩溃。 可早就被那幅美景给惊艳了的容楚哪能听到沐凝猫儿般的抗议声,如此近距离地贴近那幽谷,他只觉奇香无比,仿佛雪中寒梅,又如深夜蔷薇。 闻着这让人心神迷醉的香味,容楚感觉到无比的兴奋,尤其是当那红色的溪流源源流出,真是美不胜收! 这一瞬,容楚凤眸里幽光明灭,最终汇聚成极亮的耀眼明辉。 沐凝觉得这一刻真是度日如年,她拼命想让自己不去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觉到双腿一松。 然而还不待她喘过一口气来,便觉一股炙热的呼吸扑在了她耳畔,“记住,你是我的!除了我,不准让任何人碰你,否则——” 这声音如此迷人,仿佛石上清泉,又如花中罂粟,仿佛能蛊惑人心。 可是就是这样一道好听到极点的声音里,所传递出来的却是无比危险的信息。 沐凝猛地睁大清丽双眸,迎上那近在咫尺的勾魂凤眸,她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一颗心在胸腔内狂跳,粉唇抿紧,眼中却染了极度的惊怖。 你是我的! 这句话,简牧尘今夜刚对她说过,他说她是他的,她当时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就被郭善打断。 就在方才,容楚竟然也说了同样的话,而且他话中之意更加明确。 他说她是他的,所以谁都不能碰她! 否则—— 即使他话没说完,但沐凝却清楚的知道,那后半句是:谁敢碰她,他就杀了谁! “记住,你是我的!” 这几个字仿佛魔音穿脑,一直都在沐凝脑中盘旋不去。 …… 第二日一早,当沐凝醒来时,容楚早就不在。 沐凝一起来就发现自己上半身光溜溜的,但裤子倒是穿着的。 只是容楚之前给她垫在屁股下面的大姨妈垫倒是不见了。 沐凝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容大妖孽给带走了! 她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咆哮,容楚这厮的节操真的都被狗吃了!他竟然连姨妈巾都要! 真是让人兽不鸟! 沐凝穿戴整齐后,青雪敲门进来,她一脸纳闷,“小姐,你昨晚不是说要和我睡吗,怎么半夜又不见了!” “哦,我回来拿姨妈巾的!后来怕吵醒你,就在这里睡了!”沐凝胡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她随即便凝了眼神,狐疑地问道,“青雪,你们晚上睡觉,就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青雪摇头。 沐凝紧盯着青雪的眼睛,见她眼神清澈,并无躲闪,她知道青雪估计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不对呀,照理说洛三与秦五都是绝顶高手,他们不至于发现不了容楚进她屋子的啊! “小姐,怎么了?你是不是夜里听到什么了?”青雪见沐凝一连两天问同样的问题,她也有些疑惑。 “啊?没什么!”沐凝抿了抿唇,心思一转,她突然问道,“青雪,洛三和秦五除了简牧尘,还会不会听令于别人?” “不会!雪龙教十大飞龙都只听令于教主一人!”青雪这次倒是干脆的摇头了。 沐凝眉头微蹙,她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不过,小姐,除了教主之外,洛三与秦五倒是有可能还会听一个人的命令!”青雪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是恭王!当初教主与恭王相交一场,教主曾赠予恭王一块飞龙令,但凡有飞龙令的地方,十飞龙都会听令行事!” 沐凝闻言心中疑惑顿解,但随即她不由咬牙,原来容楚那货竟是有这个劳什子的飞龙令,难怪他能在洛三和秦五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真是他娘的坑爹啊! 还有,原来这事归根结底,还是简牧尘的错,要不是简牧尘给容楚这个什么鬼飞龙令,她这一身清白又怎么会被毁掉?! 沐凝越想越气,可是无论是容楚还是简牧尘,她都得罪不起,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可是,这闷气实在憋得她心口疼,不行,她得去发泄发泄! 再不发泄,她迟早会被气出病来! 沐凝出了门,径直朝凤子建的书房走去。 她得尽快找到那本霁月遗书,只有找到这本书,简牧尘才会给她安排新的身份,到那时她就可以摆脱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了! 到时候,可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一定要跑到天涯海角,让容楚和简牧尘都找不到! …… 沐凝刚走到书房门前,就被门口两个小厮给拦了下来,“三小姐,没有侯爷的吩咐,您不能进去!” “我就是进去找几本书看看!”沐凝面色一沉,故意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 同时她也在心里冷嗤,小小的一个凌阳侯府,没什么权力,那书房的安全措施倒是做的十分到位,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三小姐,求您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听令行事的!”那两个小厮一脸为难,他们都知道现今在凌阳侯府,惹谁都不能惹凤惊鸾。 岂不见所有曾经惹过她的人都已经倒了大霉? 但是他们也不敢随便让人进凤子建的书房,毕竟他们的主子还是现在的凌阳侯。 “那算了!哼,等父亲回来,我一定要去问问,我堂堂侯府三小姐,竟然连书房的门都踏不进去,这究竟是何道理!” 沐凝也不坚持,眼儿一眯,她气势十足地扫一眼那两名胆战心惊的小厮,冷声道。 说罢,裙摆一旋,转身就走。 不过,沐凝倒是看出来了,凤子建的书房里绝对藏着什么秘密,否则一个无权无势的凌阳侯,这书房竟然连进都不让人进,肯定有鬼! 原本沐凝是想等凤子建回来,再去书房一探究竟,但晌午刚过,她没见凤子建回来,倒是收到了宫中的请柬。 太后娘娘要举办晚宴,招待前来大乾的各国使臣! 然而,收到太后的请柬却让沐凝非常惊讶,经过上次太后寿宴之事,太后应当是非常讨厌她的才是,怎么还会邀请她参加宮宴? 太后就不怕她再来上那么一段气吞山河的“狼儿叫”“老虎叫”“猫儿叫”“老鼠叫”的,彻底破坏她的宴会? 而且这封请柬还是由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李兰英送来的! 这就让沐凝心中起疑了。 那李兰英上回见她还颐指气使,鄙视到底的模样,她进宫,他还指使小太监为难她,但他今日前来却是一脸的笑容灿烂,左一个三小姐,右一个三小姐叫得十分亲热恭敬。 即使李兰英掩藏的很好,但沐凝还是从他那垂下的眼角处发现了一丝阴狠和得意。 事有反常必为妖! 这是沐凝一直坚信的真理! 沐凝几乎可以肯定,今晚的宴会绝对会是一场鸿门宴! 晌午的阳光,温暖而耀眼,春日里,花香怡人。 沐凝拿着手中这精美的请柬,清丽双眸却是缓缓眯了起来,粉嫩的唇角勾起了玩味的弧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倒要瞧瞧,太后那个老太婆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 103 王爷吃醋了 103 宮宴是在晚上举行,于是沐凝中午时好好睡了一觉。 她还不知道晚上究竟会有怎样的血雨腥风,得先补充好体力郭! 没有大妖孽的sao扰,沐凝睡得特别香油。 一觉醒来,已经到申时了,按照沐凝前世24小时计算,就是大概下午三点半了。 青雪进来给沐凝梳妆,依然是简单的发髻,沐凝没什么首饰,虽然上回皇帝御赐了些,但皇家的东西戴出去实在太张扬了。 土豪大人投奔她时带来的那些珠宝又太华丽,她戴不了。 好在前几天她出去买药材的时候,顺便买了些珍珠饰品,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好在还算漂亮。 于是青雪选了几支珍珠发钗插进那墨黑的发髻里。 “小姐真好看!”青雪望着镜中即使面容平凡,却依然掩不住一身清丽无双气质的少女,由衷赞道。 难怪连从来都不近女色的主子都会为她倾倒! 只有相处过,青雪才知道眼前这名少女是多么的特别! “吱吱吱吱吱吱!”一夜不见狐影的土豪大人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见沐凝正在梳妆,某大人连忙跳上妆台,一脸谄媚地捧着两只小前爪连连作揖。 “你也想进宫?”沐凝看着土豪大人那副谄媚样,黛眉一挑,十分大方地说道,“那好吧,今天就带你进宫见见世面!” 某大人顿时朝天翻了个白眼,嘁,什么叫带大人它进宫见世面? 那座破皇宫,大人它都不知道进出多少次了! 而且大人它还曾在皇帝老儿的龙床上撒过尿呢! 梳妆整齐,沐凝一把抓起明显肥了一圈的土豪大人往胸口一塞,土豪大人顿时幸福地偎依在沐凝胸前小白兔上,双眼都在冒泡泡了。 出门时,沐凝见夙墨正站在树下看她。 沐凝以为夙墨有话要说,然而当她转眸看向他时,却发现夙墨已经低头走开了。 黛眉微微一蹙,沐凝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夙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个性还真是十分古怪。 上了马车后,土豪大人自觉地在软凳上瘫成了泥,虽然皇宫不咋样,但皇宫里的糕点大人还是很喜欢的! 大人它为了晚上这顿,中午饭都没吃,所以现在得好好保存体力。 “小姐,那个夙墨……”青雪咬了咬唇,似乎有话要说。 “夙墨怎么?”沐凝挑眉问道。 “没,没什么!”可是青雪犹疑了下,却又抿着唇摇了摇头。 沐凝眸光深深地看着青雪,她记得青雪第一次看到夙墨时,神情就不太对劲,青雪似乎知道些什么。 但青雪不愿意说,沐凝也不勉强。 因为她明白,如果夙墨对她心怀恶意,青雪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青雪所知晓的,应当不是什么攸关她性命的大事。 “吱吱吱!”正沉思间,沐凝忽然听到土豪大人兴奋的声音。 她一抬头,便见肥硕滚圆的某大人正扒着窗户,一对小绿眼直勾勾盯着某个方向。 “看什么呢?”沐凝也好奇地看过去。 “吱吱吱!”美男,有美男呢! 土豪大人大耳朵激动地抖个不停,一只小肥爪子拼命指着某个方向。 “哇!真有帅哥呢!”还是异域风情的! 沐凝顺着土豪大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眼前也是蓦地一亮。 只见路上熙攘的人群中,有一行人正慢慢走来,当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白衣男子。 这男子约莫二十来岁,不似大乾男子束发戴冠,他一头乌黑墨发都散在身后,只用一根青色的带子绑着。 他的面容清俊,眉眼深邃,虽然清瘦,但那气质却高洁如天上皎月。 此时金乌西坠,温暖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为那一身如雪的白衣镶上了一层金光。 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男子缓缓回眸 tang,望向沐凝所在的方向。 然而也就是在他回眸的这一刹那,沐凝所乘坐的马车恰好驶过,男子看向那绝尘而去的马车,疏朗的眉宇微微一凝。 “大殿下?”跟在男子身侧的一名穿着火红裙子的少女轻声询问。 “无事!”步清城伸手掩住嘴唇,轻轻咳嗽了几声,垂下的眼眸内,却有着一丝失落掠过。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仿佛感觉到阿凝的气息! 或许,是太想她了吧…… 马车里,沐凝却坐在那里发怔,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心头倏地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 鼻子也是酸酸的,她突然好想哭! 然而比起沐凝情绪的突然变化,土豪大人却是正伏在垫子上捶胸顿足,一副如丧考妣的痛苦模样。 “吱吱吱吱吱……” 完了完了,刚刚它明明就指着它家主子要阿凝看的,可是阿凝竟然去看别的男人! 啊嘤嘤嘤,这下主子肯定要气疯了! 彼时,街道的另一边,神骏非常的高头大马上,一身着深紫色团花绣银丝八龙蟒袍,戴紫金冠,面如冠玉,眼尾描金,唇若丹朱的绝世美男子正黑着脸,紧抿着嘴角,阴沉沉盯着那辆疾驰而去的马车。 这位俊美到极致的男子,自然就是高贵的摄政王殿下容楚了! 只是,即使此刻容楚仍然姿态优雅,但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周身都仿佛凝了仿若有形的冷厉煞气。 为了晚上的宮宴,他百忙之中特地抽空赶回王府换了身衣服,刚刚他姿势都摆好了,笨鸟竟然不看他! 容楚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了,该死的笨鸟,竟敢彻底无视他的存在,偷看其他男人,这是完全不将他昨夜说的话当回事! 真是岂有此理! 容楚每次出巡,向来都是极尽华丽奢侈之能事,此刻他骑在骏马之上,身后还有一辆金光灿灿的马车。 四周都是一水的身穿内红外黑,衣领处绣火红彼岸花大氅,眼睛以下戴黑色半面铁面具的黑风骑将士们。 在前头引路的,则是八名身着蓝色宦官服饰,一脸僵硬的太监。 这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这些黑风骑的将士们俱是个个身有煞气,他们往那一站,杀气逼人,方圆几丈之内都没有人敢走近一步! 但是,容大魔王现在显然是在生气,这强大的煞气骤然放出,竟然比所有从战场上拼杀来的黑风骑将士们身上所带的杀气加一起还要浓厚百倍! 沿途百姓一看到摄政王仪仗经过,都是吓得纷纷跪倒在地,身上冷汗渗出,哪敢抬头去看一眼传说中比天神还要俊美的恭王殿下!? 以至于全大街上,只能听到车轮辘辘的声响,几十人护卫的仪仗竟然毫无声息,若不是此时正值白天,所有的百姓怕不是要以为这是阴兵过境! 与此同时,始作俑者沐凝仍然对刚刚所发生的事毫无所觉,方才那一阵莫名的鼻子发酸想要流泪的冲动过后,她便靠在窗前发呆。 她想起前世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亡还是消失,但无论是哪一种,爷爷肯定都会伤心欲绝! 还有这一世,她几乎敢肯定这具身体的原主身份来历绝对不简单! 只是现在她眼前像是有着一层迷雾,让她根本就看不清前尘往事,每每试图窥探脑中记忆,却都是头痛欲裂。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马车已到了宫门外。 沐凝到的时候,宫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帝都城里有身份的王公贵族们。 皇城内守卫森严,所有的人都得在这里换乘轿子进去。 沐凝嘱咐青雪在这里等她,一下马车,就有人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鸾儿!”是容雨晴,她像是一只蝴蝶般,立刻就扑了过来,亲昵地挽起沐凝胳膊,“我等你好半天了!” “郡主等我干什么?”沐凝不讨厌容雨晴,相反,倒是挺喜欢这个直率爽朗的少女。 “你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我去凌阳侯府找你几次,你都不在!”容雨晴嘟着嘴,不满道,那天沐凝在太后寿宴上唱的 歌她很喜欢,她想找沐凝要曲谱。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见众人都纷纷闪到了两旁,让出中央一道宽阔的道路,同时,沐凝耳畔也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马蹄声。 沐凝一回头,便震惊地瞪大眼睛,她只见远处数十匹骏马奔驰而来,但比起这么大的阵仗,那当先一人却更吸引她! 只见那人身着团花绣银丝的深紫色八龙蟒袍,宽袍广袖,骏马奔跑时,他微微倾身,宽大的衣袖和冠上垂下的玉穗随风飘扬,看上去华丽而潇洒。 骑个马还如此sao包的,不是容楚还会是谁!? 在容楚身后,还跟着数十名统一着装的黑风骑将士。 这么多人骑着骏马一起奔跑,果真是气势恢宏。 “真拉轰!”沐凝也忍不住暗叹,别看容大妖孽整天描眉画唇,整得好像是个娘炮,但他这身气势还真是非同凡响! “是恭皇叔!”容雨晴眼睛也是一亮。 沐凝原以为容楚经过时,好歹也会看她一眼,毕竟他们可是连着两夜有了肌肤之亲,他总得有个表示吧! 但令沐凝没想到的是,容楚根本就是目不斜视,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吝赐给她一点! 而且他全程板着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不还一般! 最过分的是,那匹神骏非常的马儿在经过沐凝身边时,竟然一尥蹶子,顿时扬起漫天灰尘,沐凝被呛得连连咳嗽。 连带的和沐凝站一起的容雨晴都遭了秧,两个娇俏俏的妙龄少女霎时变得灰头土脸,就像是是从土里爬上来的一样! 这下子换沐凝黑脸了,你妹啊,竟然连容大奸贼的马都敢欺负她! 沐凝气得要死,她在心里暗暗问候容大妖孽的祖宗,忍不住冲容楚那已远去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但是此时,沐凝陡然认清了一点,容楚这货分明就是想白玩她! 否则,他怎么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沐凝突然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鸾儿,走吧!进去找个池子洗洗!”容雨晴十分淡定地说道。 沐凝再扭头一看,发现和她们一样灰头土脸的人竟然还不在少数。 但大家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沐凝嘴角抽搐,心中却在腹诽,进皇宫都不下马,看来这只大妖孽享受的特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今晚宴会举行的地点是在桃夭阁。 沐凝与容雨晴下了轿子后,先是到液池边拧湿了帕子,擦掉头脸上的灰尘,然后便一路闲聊着朝深宫走去。 然而沐凝刚走了几步,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惊喜激动的声音,“阿凝?阿凝是你吗?” 沐凝几乎是本能地回眸,只是一眼,她便看进一对难掩激动的深幽眼眸里。 此时已是落日时分,天边染了灿烂的晚霞,那人便站在晚霞与落日的余晖里,一身白衣如雪,面容清俊犹如那天上皎洁明月。 是他! 沐凝也认出此人正是之前她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名异域帅哥。 先前她只是惊鸿一瞥,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此刻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她才发现眼前的这张容颜竟是如此清俊,尤其是那眉那眼,清透明澈有如镜湖的水。 “阿凝?你,你是……阿凝吗?”可是,当男子看清楚少女的模样后,他却疑惑地蹙起了疏朗的眉宇。 只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我——啊!”沐凝刚想回答,却在这一瞬间,她倏地感觉后脑处像是有锐利的针狠狠扎进。 好痛!沐凝猛地抱住了头,额头冷汗大颗滚落,痛得脸都白了。 此时的她不但说不出话来,就连双腿都在发软。 眼看沐凝就要当场摔倒。 “你——”男子见沐凝神色有异,他想上前扶她。 “不劳百灵大皇子费心!”陡然间,一道好听的嗓音响起,仿若石上清泉,滴滴入心。 彼时,沐凝 只觉眼前一黑,宽大的袍袖扬起,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顿时将她紧紧裹住,她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揽进了一道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摄政王殿下!”步清城一看到容楚,立刻躬身行礼。 他虽然是南疆百灵国的大皇子,但百灵只是番邦小国,在天朝上国大乾最尊贵的摄政王面前,他必须恪守礼节。 “来人,领大皇子去桃夭阁!”容楚面色沉郁。 说罢,他也不管周围人都在看着,竟然一把打横抱起了沐凝,身形一动,转瞬就没了身影。 此时,与沐凝她们一起进来的所有宾客们都被这一幕给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的摄政王殿下他……竟然抱走了凤惊鸾?! 难道说,他真的看上凤惊鸾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八卦之火都在熊熊燃烧。 但是,更多的女人们则是碎了一地的心。 她们就不知道了,摄政王殿下到底什么眼神,他那么惊世卓绝的人,怎么就能看上凤惊鸾那个那个丑八怪呢! 她们当中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比凤惊鸾要强啊! 另一边,容楚当着众人的面抱走沐凝后,径直来到一处正盛放着各色蔷薇的花架下。 他将沐凝小心放下,他坐在长条石凳上,揽她在怀,让她坐在他腿上,修长大手则是轻柔摁着沐凝后脑处。 土豪大人从沐凝衣襟探出小脑袋,麻溜地蹿出来,跳到容楚肩膀上蹲着。 “吱吱!”它也是一脸担心地看着脸色煞白,眼眸紧闭,紧咬着容楚胸前衣襟,浑身都在发抖着的沐凝。 只是看到一个男人而已,虽然他长得帅一点,但能帅过它家主子吗,怎么阿凝这么没出息,竟然就这么晕过去了! 土豪大人很是搞不懂! “带看朱果了没?”容楚剑眉紧蹙,凤眸里有着担忧。 此时的他,半点不复平时那般妖魅浪荡的模样,而是一身气息深沉如静水深流。 “吱!”土豪大人连忙点头,阔耳一动,它伸爪子就从口袋里掏出好几颗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火红色果子。 土豪大人今天穿了件水蓝色的对襟小褂,是沐凝设计,青雪缝制的,褂子前后一共有四个口袋,土豪大人出门前,顺爪子就塞了一把看朱果,打算做零食吃的。 容楚拿过一颗,磕破了塞进沐凝口中,可是此时沐凝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吞咽。 “吱吱吱!”亲她啊!快亲啊!土豪大人急的指手画脚。 容楚冷冷斜了土豪大人一眼,某大人菊花一紧,顿时夹了尾巴逃跑了。 容楚似乎不想用口度给沐凝,但当他看到沐凝那惨白的脸色时,他还是将看朱果的果汁吸进口中,垂首便覆在了沐凝唇上。 感觉到沐凝吞下了果汁,容楚立刻松开了她的唇,就像是被烫着了一般! 就连那对晕染了金色的凤眸内,也有着暗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好疼!头好疼!”可是沐凝从昏迷中醒来后,却是愈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她感觉脑子里就像是有斧子在凿,让她痛不欲生。 “该死的,不准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容楚加大了摁压沐凝后脑处的力度,他的声音仿佛带了魔力,瞬间平复了沐凝烦乱的心。 可是,还是好痛! 就像是有钢针从她脑中穿入!这样的痛苦,让沐凝忍不住全身都在颤抖。 骤然间,只听“叮咛”一声,似乎有什么掉了出来。 沐凝只觉身体一松,折磨的她生不如死的巨大痛苦也在这一刻缓解。 只是方才这一场突来的剧痛耗尽了沐凝的体力,此刻的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她没有看到此时容楚那已然黑成锅底的脸色。 该死的,她竟然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生生逼掉了一根锁魂针! 104 封为郡主 104 彼时,容楚垂首望着怀中依然眼眸紧闭,但脸色显然已经好转许多的少女,眯起的凤眸内霎时卷起了暗黑的漩涡。 危险而冷漠郭! 在方才那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痛苦过后,沐凝意识也在渐渐恢复,但尚未睁开眼睛,她便察觉到一道极度危险的气息油。 沉闷而压抑! 当沐凝闻到那股浓郁的龙涎香味,她心头蓦地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临。 而且沐凝也才发觉自己似乎是坐在男人的怀里! “醒了还赖在老子怀里干什么?!” 果然,沐凝眼睫刚一颤动,耳畔便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虽然这嗓音十分好听,但那语气却仿佛尖刀刮在骨头上所发出的那种刺耳之极的声响,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沐凝猛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进一对眼尾描金的深幽凤眸里。 沐凝一愣,嘴唇抖了抖,接着便一闭眼睛,猛地发出一声惊叫,“啊――” “你大爷的!鬼叫什么?!”容楚眼角抽搐,他目光冷锐,狠狠瞪着沐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你,你怎么会在这?!”沐凝却是惊慌失措地想要挣脱开容楚的怀抱。 这要让人看见她和大妖孽这么亲密的行为,可就不得了了! 容楚拳头握紧,只见他嚯得一下,猛然起身。 猝不及防之下,沐凝就这么从他怀里一屁股摔倒在地,她揉着屁股,刚想骂这个没品的妖孽,一抬头,却见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沐凝愣住,连屁股都忘记揉了,她看看四周,突然一抱脑袋,哀嚎出声,“容楚,我草你大爷!” 她真是服了这只没品的大妖孽,莫名其妙带她来这,却又一声不吭就走了,她对皇宫又不熟,还是个路痴,这要她到哪去找桃夭阁啊! 可是,沐凝刚吼了一声,忽然感觉脑袋里再次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一把斧子狠狠敲了一下,震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只觉眼前顿时一阵晕眩,像是有什么画面在脑海深处一直蠢蠢欲动。 沐凝紧蹙着黛眉,忽然甩了甩脑袋,面上也现出了痛苦之色。 土豪大人不知从哪蹿了出来。 “吱吱吱!”毛绒肥脸上,那对绿幽幽的眼睛紧张地盯着沐凝,它从小褂的口袋里又掏出一颗看朱果,塞到沐凝嘴里。 香甜的汁液仿佛清冽泉水,霎时舒缓了那阵阵晕眩的痛楚。 但也正是在此刻,沐凝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些画面,不再像从前那般,一想窥探就会头疼欲裂。 这一次,则是像那电影的胶片一格格地被放映出来,她清楚的看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可是,虽然沐凝很想知道有关这具身体的一切,但她也明白,贸然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的记忆,她脑袋肯定承受不了。 想了想,沐凝还是揉了揉眉心,努力压下那些曾经被封住的记忆。 沐凝再起身时,脸色已然恢复了平静。 她一抬眸,恰好看到有人经过,于是连忙唤住了那名太监,问了去桃夭阁的方向。 待到那一人一狐的身影消失,只见方才那名给沐凝指路的太监径直走到一处假山的后面,恭敬跪倒,“王爷,还有何吩咐?” 身着八龙蟒袍的尊贵男子坐在石凳上,夕阳晚照,落日的余晖为他本就俊美非凡的面容镀上了一层金辉。 他却只是垂眸看着手心里那一根寸许长的金针,描绘精致的唇,紧抿如刀锋。 半晌,容楚方才眯起眼眸,大掌也随即握起,“下去吧!” …… 沐凝赶到桃夭阁的时候,宴会已经快开了。 “鸾儿快过来!”容雨晴一看到沐凝身影,连忙站起来招呼,她在自己身边给沐凝留了位子。 沐凝刚打算走过去,便发觉到不对劲,怎么这个桃夭阁里竟然这么安静? 长睫扇了扇,沐凝犹疑地抬眸看去,却发 tang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她。 今天来的宾客不少,基本都是上回太后寿宴出席的熟面孔。 但还有一些人沐凝并未见过,这些人都坐在贵宾席上,看样貌穿着,似乎是异国人! 沐凝明眸一扫,便见太子容姜翼,三皇子容飞廉以及容姜飞、容皓远等人也都在看她。 而且还都是眼神怪异。 凤子建也在看沐凝,不过他的眼神则是敬畏中透着一丝惊喜。 看来,恭王殿下对凤惊鸾果然不一样,如此一来,一旦恭王殿下娶了凤惊鸾,那他岂不是就成了恭王的岳丈大人? 到那时,他哪还用担心自己爵位被废?说不定很快他就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 比起男人们看向沐凝时的那种诡异目光,女人们则是更加直白――全部都是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凤静儿,她可是眼瞧着恭王殿下抱走凤惊鸾那个贱人的,真真是气得她牙都咬碎了。 她恨不得冲上去撕开凤惊鸾那张伪善的皮,让恭王殿下瞧瞧那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副蛇蝎的心肠! 凭什么,凤惊鸾哪点比得上她,为什么恭王和太子都要对她另眼相看! 真是不公平! 沐凝心中狐疑,但她又不好冲过去直接问这些人在想什么,于是,她只得一脸纳闷地走到容雨晴身边坐下。 当然,坐下时,沐凝也成功收到了来自德王妃的一个白眼。 “鸾儿,刚刚恭皇叔没对你做什么吧?”沐凝刚坐下,容雨晴就凑过来,神神秘秘问道,她实在忍不住了,她都快好奇死了。 “啊?没有啊!王爷会对我做什么?”沐凝却是愣愣地回答道。 她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她刚刚竟然坐了容楚大腿! “没有吗?恭皇叔可是抱着你走的哎!”容雨晴显然不信,她用胳膊肘一捣沐凝,暧昧地挤眼睛,“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收恭皇叔做了面首啊?!” 沐凝顿时苦了小脸,“什么啊,王爷身份那么尊贵,我哪敢啊!” 但沐凝此时心中却因为容雨晴的话而心惊肉跳,什么叫容楚是抱着她走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啊,这一幕究竟被多少人看到了啊,大家看她的眼神那么诡异是不是就因为容楚抱她了啊! “鸾儿,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啊,竟然连句实话都没有!”容雨晴鼓起了小嘴,显然对沐凝的话完全不信。 “真没有啊!”沐凝简直是有苦难言,她总不能说她是被容楚当垃圾给丢了吧! 容雨晴还待追问,但此刻外边太监几声尖利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的人都连忙起身跪倒,山呼万岁,娘娘千岁,迎接帝后的到来。 皇帝、皇后以及太后入座后,众人回到位子上坐下,但众人私下里还是在讨论刚刚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一幕。 恭王当众抱走凤惊鸾,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是深水炸弹,完全激起了这些王公贵族们的八卦之心。 一时间,众人都在猜测,看来这恭王殿下是真的看上凤惊鸾了! 只是不知道,恭王殿下会给凤惊鸾什么名分,不知道是妾室,还是庶妃? 不过,以凤惊鸾的身份,最多也就是个侧妃吧! 皇帝虽然不理朝政,但他暗地里布下的耳目并不少,这皇宫内外大大小小的事,还没有他不知道的。 发生容楚当众抱走凤惊鸾这样的大事,早在他来桃夭阁之前,就已经有人向他禀报了。 此刻,只见皇帝低头饮茶,像是并不在意下面的大臣们在谈论什么,但他垂下的眼睛里,却闪过冷漠的笑意。 皇后自始至终垂着眸,她脸色并无异样,但她衣袖里死死握住的手掌,却泄露了她此时已经怒到了极点的心情。 倒是太后今夜似乎心情不错,一直在与陪同她一起进来的雪心公主说话,偶尔地,还目光含笑地朝沐 凝看过去一眼。 但沐凝却一直低着头,此刻她脑子里很乱,她虽强迫自己不去想,但那些记忆却像是有生命一样,拼命往她脑海里钻。 然而,也正因为沐凝一直低头,她才没发现坐在对面的容姜飞看向她时,眼里的担忧。 “摄政王驾到!”门外,太监陡地一声传报,众人都跪倒迎接。 只有沐凝被吓了一跳,还是容雨晴一拉她,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 “王爷千岁!” 浓郁的龙涎香味带起了一阵风,紫色衣袍华丽非常,那一角绣着蟠龙的袍袖悄悄拂过沐凝眼前,瞬间便已远去。 “皇弟,来!”皇帝一看到容楚进来,眼睛便是陡然一亮,他竟然起身迎接容楚。 “皇兄!”容楚唇角含笑,只是那笑容却未达冰冷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被皇帝紧握的手,嘴上是与皇帝在寒暄着,但眼角的余光却淡淡扫过脸色稍显苍白的沐凝。 “开席吧!”容楚一到,曹太后也是眉开眼笑,她一声令下,宫女太监们立即端着一盘盘珍馐佳肴、美酒果酿鱼贯而入。 更是有宫中舞姬奉上优美舞姿,一时间,席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土豪大人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啃它最爱的糕点了。 但是沐凝却没心情享受这一切,在这喧闹的气氛下,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凤三小姐,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小姐勿怪!” 忽然间,有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沐凝抬眸,却见一名身着异域白衣,清俊如月的男子站在了面前。 陡然间,沐凝眼前闪过了一幅幅画面,每一幅画面里都有眼前男子,温润如玉,清俊似月,他悉心地呵护着那个小小的女孩…… “清城哥哥……”沐凝眸中有一瞬的怔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沐凝忽然有种鼻翼发酸的感觉。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步清城骤然听到那已经刻入他骨血里的四个字,明澈双目猛地瞪大,不但脸上神色变了,就连握着白玉酒杯的手都忍不住轻颤起来。 阿凝,你是我的阿凝吗?只有阿凝才会这样叫我! 步清城心中几乎是在狂喜地呐喊了。 “啊?”沐凝猛地从怔楞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男子眼中刹那迸出的狂喜,心头蓦地狠狠一痛。 “百灵大皇子可知在我大乾,是不准随意和未婚贵族女子这般搭讪的!违者鞭笞三百!” 就在沐凝几乎无法压制住想要扑进步清城怀中的冲动之时,一道冷若冰泉的声音忽而响起。 沐凝纷乱的心顿时像被一盆凉水浇透,恍然的明眸内也恢复的清明。 她下意识转眸去看容楚,却见他凤眸中含了冷芒,望向她的眼神,透着十分的不善。 “是在下逾越了!”步清城心头一惊,他连忙弯腰行礼,虽然面上露出谦逊神色,但方才仿佛燃烧起火焰的眼睛里却仍然明光耀眼。 “虽说不知者不罪!但大皇子也不是第一次来大乾了,下次记得别再犯这等不上道的错误了!”容楚冷哼一声,说的话有些阴阳怪气。 “是!”步清城心中虽有不忿,但也不好在此时表露出来。 毕竟他现在还站在大乾的国土上! 此时所有人目光都朝这边看来,他即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名相貌虽然与阿凝丝毫不像,但气质却是如此相似,都如那三月枝头覆雪梨花的少女,究竟是不是他的小阿凝! 但此时却也不能再问。 步清城只得失落地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下。 皇帝眯眼看着沐凝,唇角忽然勾起阴森的寒意。 皇后始终垂眸不语。 因为步清城这一段小插曲,在座的所有人又再次将视线都聚集到沐凝身上,众人心中也是在纳闷,怎么这位百灵国的大皇子好像认识凤惊鸾一般?! 此刻,太后突然朝李兰英使了个眼色,李兰英立刻清了清嗓子,“咳 咳咳……诸位!” 众人全部看向李兰英,今天的宴会是太后办的,想必太后是有事要宣布。 李兰英见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才满意地躬身对曹太后说,“太后娘娘,要现在宣旨吗?” “宣吧!”曹太后点头,她目光和善地看向沐凝,一脸慈祥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沐凝见曹太后与李兰英同时朝她看来,心中顿时警惕。 “凌阳侯府凤惊鸾,听旨!”李兰英扬高了音调,垂下的松垮眼角斜斜朝沐凝瞥来。 沐凝闻声不禁凝了眉心,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太后此时宣旨,绝对没什么好事! “臣女接旨!”沐凝走到中央,恭敬跪下。 即使沐凝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但她的身份注定她无法反抗。 “凌阳侯府三小姐凤惊鸾蕙质兰心,聪颖灵敏……三月十九赏灯会上,曾救哀家于马蹄之下……哀家感念凤惊鸾之恩情,今决定封凤惊鸾为郡主,赐号安平,享公主俸禄!” 此道懿旨一宣,偌大的桃夭阁内,顿时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愣愣盯着宣读完太后懿旨,正等着沐凝上前领旨谢恩的李兰英,然后又看看跪在地上,一副显然也没想到懿旨内竟然是这种内容而震惊不已的沐凝。 就连皇帝与皇后也朝这边看来,皇帝依然面色平淡,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只是在那松弛的眼角有意味深长的暗光掠过。 皇后则是眯起了眼睛,眼底浮上了一丝冷笑。 “凤惊鸾,领旨谢恩吧!”李兰英一连叫了几次,却发现凤惊鸾都没反应,他心中不由冷笑。 这贱丫头莫名其妙被封为郡主,一下子平步青云,定然是高兴坏了,竟连领旨谢恩都忘了! 哼,就让她多高兴一会,待会有她哭的时候! 沐凝还是跪在那里没反应,因为她知道,一旦领旨谢恩,那么就等于认下了太后这亲赐的郡主身份。 但是沐凝不明白,自己无才无貌,凌阳侯府如今也是岌岌可危,而且救太后的事也过去那么久了,太后到今天才突然提及,还封她做这郡主,太后到底想图谋她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沐凝朝容楚看去,她以为他会为她解围,至少也会给她点暗示,可是当她看着容楚,却发现他依旧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他正自顾拿起一杯美酒,修长手指优雅翘起,他轻啄那碧色酒水,姿态潇洒,分明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沐凝气得咬牙,心头更是莫名涌上了一丝酸涩,但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 “凤惊鸾,还不领旨谢恩!”李兰英的声音已经透着不耐烦。 连曹太后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了,她亲赐郡主,凤惊鸾竟然还不领情! 这怎不叫她气恼! “臣女,谢太后娘娘恩典!”沐凝无法,只得伏倒在地,叩谢这尚不知是祸是福的懿旨。 有小太监过来将那懿旨接过,传到沐凝手中。 “凤姐姐,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雪心公主走过来,扶起沐凝,一脸高兴地说道。 “不敢!”沐凝眸光微凝,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雪心公主,她还没傻到以为有了这个郡主身份,她就真是这大乾皇族的一员了。 雪心公主是当今皇帝长女,自小受尽万千宠爱,哪是她这个连来历都不清楚的人可以比的!? 但也正是因为雪心公主这突然的过分热情,才让沐凝心中更加起疑。 她总觉得,事情似乎正朝着她难以掌控的方向发展着。 然而,不论沐凝怎么怀疑,她获封郡主一事却是已然成为事实,这在场的所有王公大臣们,不由都向沐凝投来艳羡眼神。 这个凤惊鸾还真是好运啊,救一下太后,就被封了个郡主,还是享受公主俸禄的待遇! 怎不叫人嫉妒! 不过,大部分人也都在猜测,凤惊鸾被封郡主一事实在太过突然,难道是恭王殿下看上她,但是碍于身份相差太大,所以恭王才央了太后封凤惊鸾为郡主? 107 臣妾做不到啊! 107 因为沐凝真的害怕,万一眼前这个气质绝佳的贵公子真的是原主的夫君,那她究竟是认他还是不认呢?! 而且最让沐凝纠结的是,原主并非完璧之身,她在怀疑,原主是不是就和眼前这个男人滚过床单郭? 如果真是这样,那该多尴尬啊油! “我……咳咳咳……”步清城目光亮起,然而他刚想说话,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他捂着唇,清瘦的身躯几乎都瞬间佝偻了。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沐凝被吓了一跳,她见步清城咳得难受,于是非常自然地伸手去拍他后背,试图给他顺顺气。 “没,没事,咳咳……”步清城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此时的他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云,一双本就清亮的眼睛里好似含了水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的行为,他竟顺手就抓住了沐凝的手。 沐凝顿时像是被电到了一般,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她的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老,毛病了!刚刚,吓到你了吧?”步清城清俊面容有着一丝病态,然而他此时望向沐凝的眼神却已然带了一丝看不透的惊喜。 清瘦的手在身侧紧紧握起,手心里,仿佛还能感觉到方才那一握的柔软滑腻。 阿凝,她一定是他的阿凝! 步清城双眼一眨不眨地凝在沐凝脸上,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悸动,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她! 当初亲眼看着她坠崖时那仿佛要撕裂心扉的剧痛也在这一刻慢慢平复。 “啊?哦,没有!”沐凝被步清城看得脸颊发烫,一颗心也在胸腔内拼命狂跳起来,她连忙移开视线,目光躲闪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 “我与阿凝,青梅竹马!”步清城静静说道,“亦师亦友——” 当沐凝听到步清城说到青梅竹马,她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不是吧,难道这位大皇子真的是原主的夫君? 不过,当步清城将话说完,沐凝顿时就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 还好还好,只是亦师亦友,并不是她所害怕的那种关系! 不过,如此一来,她就又不知道破了原主处子之身的男人究竟是谁了! “那,这个阿凝,她有成过亲吗?”沐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凝不曾成亲!”步清城眼中忽然掠过一抹落寞,像是高天上孤寂的冷月。 沐凝拧眉,不曾成亲就和男人滚床单?看来原主的个性还挺开放啊! “但阿凝有未婚夫!”步清城将沐凝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他眼中的落寞瞬间转为痛苦。 “啊!”沐凝惊了,未婚夫,她竟然有未婚夫! 看他的神情,难道她的未婚夫就是他? 沐凝一抬头,就看到步清城那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眼眸,心没来由地狠狠一跳,接下来的话她突然就不敢问出口。 如果她的未婚夫真的是他,她该怎么办? 和他一起离开? 沐凝眼睛突然一亮,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能摆脱那只千年妖孽了? 可是也不行啊,她和他一起走,那万一他又要求滚床单怎么办? 虽然心里的感觉告诉她,他是她非常熟悉的人,可是现在的身体装着的她毕竟是个完全陌生的灵魂,要她去和一个刚见面的男人滚床单—— 呜呜,臣妾做不到啊! 沐凝心里囧得不行,她不知道自己此时面部表情变来变去,精彩得都能赶得上变脸了。 步清城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月光下的少女,目光柔软而多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要能像现在这般静静看着她,已然是他这么久以来最奢侈的事了! “鸾儿,你们站在这干什么?”容雨晴原本是想和沐凝一起走的,但德王妃抓住了她,不让她接近沐凝,等了好半晌,她才和哥哥一起出来,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沐凝和步清城。 “啊?哦,没 tang什么!”沐凝陡然惊醒,她有些慌乱地看了眼步清城,迅速垂眸,“我先走了!” “等等,凤三小姐,改日能否相约一聚?”步清城见沐凝要走,目光一黯,他连忙出声问道。 “改日再说吧!”沐凝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令她不愿去深思。 “鸾儿,我们一起走!”容雨晴一扯正站在一旁看着步清城的容皓远,迅速追上沐凝。 “鸾儿,那个百灵的大皇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容雨晴向来说话大胆,有什么说什么。 沐凝本就心虚,被容雨晴这么一问,她连忙摆手,“胡说什么,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嘁,不老实了吧,你看,被我一诈就老实交代了,你们以前肯定认识!”容雨晴嘻嘻笑着,很是亲热地挽住沐凝的胳膊。 “……”沐凝无语,决定什么话都不说了。 而且她发现,今天晚上见到步清城的感觉,和那天她与简牧尘接吻后,回府后的心烦意乱有得一拼。 哎,不想了,好烦躁啊! 沐凝感觉此时心头好像又有像是针扎的痛楚,微微的疼,沐凝悚然一惊,连忙强迫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乱想。 “对了,鸾儿,我刚听太后说了,就在这三日内,就要送你去和亲了!”容雨晴突然想起方才太后和她父王说的话,她顿时担心地不得了。 “三天?”沐凝闻言,顿时就沉了眼眸,看来曹太后是担心夜长梦多,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她送走了。 沐凝咬紧了牙关,气得眼睛都快喷火了,她顺手揪下路旁矮树上的一把树叶,狠狠地在手心里蹂躏,“死老太婆,早知道就不救她了!” 一直在一边不说话的容皓远听沐凝竟敢咒骂当朝太后,他不由一挑剑眉,看向沐凝的眼神也带了丝异样,“你打算怎么办?那个晁太子个性凶残,你方才落了他的脸,他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沐凝看了看容皓远,他的气质十分俊朗干净,沐凝想起自己曾经还肖想过他,一时脸蛋有些发热。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沐凝感觉心头像是有着一团乱麻,她低头避开容皓远干净的目光,低声道。 容皓远与容雨晴也没再说话,三人便这么一路安静地走到宫门外。 直到沐凝上了马车,容皓远忽然在她身后开口,“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罢,容皓远将一个玉佩悄悄递到了沐凝手中。 沐凝看着容皓远,惊讶地发现他眼中竟然染了丝羞赧。 也不等沐凝开口道谢,容皓远已经迅速地扭头走了。 一直在此等候的青雪见沐凝脸色不好,她不由担心问道,“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去再说!”沐凝不想说话,她静静垂眸看着手中那块玉质温润的玉佩,忽然伸手拧了拧眉心,有种异常疲累的感觉。 …… 与此同时,皇宫内,步清城仍然站在那汉白玉的石桥上,痴痴凝望。 “大殿下!”一名鹰钩鼻的男子过来,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真的是沐小姐吗?” “嗯!”步清城淡淡应了一声,他垂眸,静静看着手心。 一瞬间,他只觉眼前仿佛有穿花拂影,一只纤细美丽的素手出现在他手中,就在这样一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素手手心里,有一道盛开如莲花的浅色印记。 那是他的小阿凝天生就有的花形胎记,只有他才能摸得到! 就在方才,当步清城握住沐凝的手,在一样的位置下,他摸到了同样的花朵! 只是不知道阿凝何故没了记忆,而且还换了一副面貌…… 虽然步清城只轻轻哼了一声,但哈士奇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莫大的喜悦,而他那从沐凝坠崖后就再也不曾展开过的眉眼,此刻,亦是染了春日繁花的鲜艳喜色。 “真的,那太好了!”哈士奇激动地差点就要跪到地上了恭贺了。 要知道,凤神族在南疆的地位何等之高,几乎所有的王国都要尊凤神族为精神领袖。 p> 而凤神族的月女,便是凤神的直系后裔,每一代的月女都身负传承使命,护佑南疆。 到这一代的月女,更是从出生时起,就天有异象,凤神族大长老一卜占得天机:此女之命贵不可言,得月女者得天下! 然而,这个秘密却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因为对于凤神族来说,月女之重要,不吝于国之根本,一旦被那些皇朝的在位者知晓月女的价值,肯定会千方百计也要得到月女。 哈士奇会知道,也是因为他是步清城的心腹,而步清城,则是这一代月女的老师。 因为他自幼体弱多病,所以百灵皇后便让步清城住在凤神族调养身子。 他便是在那时候与月女相熟,并且也由大长老出面,请他教授月女知识。 原本这件事步清城也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但是他在看到沐凝被步清澜与白韵儿合谋推下山崖,却尸骨无存之后,根本就不信沐凝会死,这才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哈士奇,让他四处查找线索。 “大殿下,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千万不能被太子殿下知道!”哈士奇高兴过后,却又拧起了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嗯,今日之事,谁都不能说,传我的命令,让影卫跟着阿凝!”步清城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他是得从长计议,究竟怎么才能在不被步清澜发现的情况下,将沐凝带走! 还有,如今鬼杀也在大乾,如果被他知晓阿凝还活着,那么对于阿凝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不,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阿凝,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来伤害她! …… 沐凝回到凌阳侯府,一下马车,就见凤子建和凤静儿竟然都在门口等着她。 “有事?”月色下,沐凝目光冷淡地看向凤子建。 “你为什么不求恭王爷!”凤子建却是开口就是气冲冲地质问,他捏紧了拳头,像是恨不得要冲上来打沐凝一般。 “我为什么要求他?”沐凝有些莫名其妙。 “哼,爹,你看吧,我就说吧,说不定她本来就看上了那个晁太子,等不及要嫁人呢!”凤静儿朝沐凝翻了个白眼,撇嘴嘲讽道,“她就和她娘一样,是个谁都能玩的贱人!” 沐凝猛地看向凤静儿,这一眼森寒刺骨。 “啊!”凤静儿顿时被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张脸也立即变得惨白如纸。 “给我闭嘴!”凤子建似乎非常生气,揪了凤静儿的衣领就将她给推到了一边。 “明天我带你一起去求恭王爷!你不能去和亲!”凤子建冷声道,说罢,他冷冷看着凤静儿,“走!” “……”沐凝看着凤子建的背影,十分无语。 他不让她嫁,恐怕是担心她一旦离开,容楚就会对凌阳侯府动手吧! 哎,要怎么提醒凤子建,他实在太高看她在容大奸贼心里的位置了? 进了屋,青雪不放心地追问,沐凝也无意瞒她,因为她如果要做什么,肯定会带上青雪。 “太后怎么能这样!?”向来淡漠如青雪都气得脸儿通红,一副恨不得要立即手刃了曹太后的模样。 “你打算怎么做?”夙墨站在门前,刚才沐凝与青雪的话他都听见了,此时那对碧绿的幽眸里有黯淡的光芒闪过。 “还没想好!”沐凝挠了挠头,叹息一声。 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夙墨,因为在她心里,她还是有些防备他。 夙墨也没再追问,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小姐,要么你去找主人,他肯定会帮你的!”青雪担忧道。 “到时候再说吧!”沐凝倒了一杯茶水,长睫垂下,她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轻轻啄了口。 不到最后关头,她不愿去找简牧尘,因为她还有别的事要求他,她不想因此欠下他太多! 沐凝一边思索着心里的计划,一边下意识伸手去摸胸口,可是当她并没有摸到那一团软软的圆球时,她顿时就是一惊。 “小姐,怎么了?”青雪见沐凝脸色突变,不由担心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土豪大人呢?”沐凝急的脸都红了,她站起来,脱了衣服在自己身上到处找,可是却仍然没见土豪大人的踪影。 “土豪大人不是跟小姐您进宫了吗?” “完了!”沐凝忽然想起来,从宮宴一开始,土豪大人就顺了好几块糕点,也不知道躲哪去偷吃,后来发生太多事,她又被雪心公主和晁雄灿拦住,一时竟然忘记要去找土豪大人。 沐凝小脸一垮,几乎都要哭了,她真是个猪脑子啊,之前是将青雪给弄丢了,现在又将土豪大人给丢了…… “真是白痴!” 就在沐凝惆怅地要死要活之际,屋外倏地传来一道满含着嘲讽的声音。 “吱吱吱!” 但沐凝却顾不上再去和那只千年妖孽针锋相对,因为接下来的这道好像老鼠般的吱吱叫声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土豪大人!”沐凝双眸猛地亮起,她几乎是爬起来就往门外冲。 但她还没走几步,就见方才还是关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拂开,沐凝没收住脚,一下子猛地撞进了一具结实温暖的怀抱里。 107 危险来临 108 浓郁的龙涎香味扑鼻而来,这胸膛竟然出乎意料得硬! 沐凝方才冲得太猛,待到看到门前有人,她已经刹不住脚,眨眼间便结结实实完全扑进了某人怀里郭。 “这么热情!笨鸟你是不是做了对不住本王的事了?”容楚广袖一展,霎时抱了幽香满怀,妖魅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他老实不客气地在沐凝娇臀上摸了一把油。 触手之处的柔软挺翘让容楚非常满意! “唔!”沐凝此刻只觉眼前一阵晕眩,鼻子又酸又疼,那眼泪是哗哗往下直淌。 “本王知道你心仪本王,一天看不到本王就肝肠寸断!但是——”容楚垂眸看着眼前样貌平凡,但一对眼眸却清丽无双的少女,妖魅倾城的俊颜上神色莫测高深,突然没好气地说道,“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将你那鼻涕糊爷身上!” “呜呜!”沐凝捂着鼻子,清眸含怒瞪着容楚,可是无奈身高矮他太多,她必须拼命仰着头才能看到他,。 这气势上就立刻矮了一头。 沐凝心中郁闷,于是又擦了一把鼻水眼泪,顺手就往容大妖孽那华美的不像话的衣服上糊去。 谁叫这yin贼刚刚摸她屁屁! 别以为她刚刚撞晕了头,就会忘记这件事! “……”容楚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一片湮湿的痕迹,俊脸顿时黑了下去。 沐凝毫不示弱回瞪着容楚,但其实她已经暗暗做好准备,一旦他动手,她立马就逃。 “胆子越来越肥了啊!”容楚气极反笑。 “彼此彼此!”沐凝目光闪烁,时刻准备逃跑。 “吱吱吱吱吱吱……” 就在容楚和沐凝针锋相对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哀嚎声。 接着便见一只浑身雪白,长耳短腿,还穿着一件水蓝色对襟小褂的圆球一溜烟地“滚”了进来,跳上床就哭倒在被子上。 原来是半天等不到沐凝出来迎接的土豪大人自己凄惨地跑进来了! 沐凝赶紧前去看望,土豪这货哭成这样,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可是土豪大人一见到沐凝过来,顿时哭得更凶了,那小嘴大张,露出两颗硕大的门板牙,眼睛紧闭,两边眼角竟然飚出两道水柱。 “吱吱吱吱吱吱吱……” 大人它哭得好不委屈,先是被阿凝丢在皇宫,好不容易被主子送回来,大人它在门外都提示阿凝,大人它回来了,她好歹也要出来迎接一下吧!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光顾着和主子打情骂俏,完全不顾大人它的感受! “哎,好了,乖!别哭别哭,今天是我不对,下次再也不会了!”沐凝还从没见一只狐狸哭成这样,简直就是如丧考批啊。 但也确实是她有错在先,于是沐凝只得好声好气地安抚起土豪大人。 “改明儿再给你做一件衣服,最新款式的!”沐凝知道土豪大人臭美,所以赶紧用华服来诱惑它。 果然,某大人一听到沐凝答应给它再做衣服,那眼泪顿时就是一收,长而翘的睫毛还挂着眼泪珠子,绿幽幽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不时还抽泣似地噎一下。 但土豪大人还是伸出爪子,比成二的手势,讨价还价。 “吱吱!”至少两件! “好好好,你要多少给你多少!”沐凝见终于哄住了这只都快成精了的狐狸,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刚哄得土豪大人不哭了,沐凝一扭头,就发现容楚竟然坐在她身后,她的唇也一下子就掠过他下巴。 “你又占本王的便宜!”容楚颦眉,一脸吃了大亏的模样。 沐凝嘴角抖了抖,她一指大门,“王爷是不是该回王府了!” “不用!今夜本王会继续留下服侍笨鸟你!”容楚说着,一边还脱下外袍,妖魅凤眸斜睨沐凝,唇角勾着一抹邪笑,“本王知道笨鸟你是担心本王的身子,不过笨鸟你放心,虽然你需索无度,但本王还是受得住的!” “谁担心你了!”沐凝气得要抓狂,每每一遇到容楚这货,她就有种想揍 tang人的冲动。 “你啊!”此时,容楚已经脱得只剩一件里衣,他斜靠在床上,风情万种地朝沐凝招手,“过来,跟本王说说,你和那个步清城到底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沐凝翻个白眼。 她才不会听他的,她这要真过去了,那还不是羊入狼口,有去无回啊,肯定又要被他给扒光了狠狠玩弄! “哦对了,你不是说要给我一斛东珠的吗?在哪?”沐凝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连忙问道。 “明天给你送过来!”容楚以手支着下巴,凤眸妖冶漆黑如子夜。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沐凝忽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不由己地跌进了容楚怀里。 “真是不乖!”容楚垂眸,看着躺在臂弯里的少女,长而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圈阴影,他伸手轻抚沐凝脸颊,将那乱发全拨到一旁。 “你你你,求你别折磨我了!”沐凝原本还想反抗一下,然而倏忽之间,她却在容楚那狭长的凤眸里看到了仿佛墨云翻卷的黯黑。 沐凝的心狠狠一跳,方才的气焰立即消失不见,反而被淡淡的心悸所替代。 “你和步清城,什么关系!”容楚的语气非常淡漠,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然而,他此时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到极点的气息,却让沐凝浑身都变得僵硬了。 “他,他可能是我未婚夫!”沐凝眸光闪了闪,忽然一咬牙,决定和容楚把话摊开了讲,“你也知道我没有守宫砂,我有可能就是……” 沐凝咬唇,脸色红透,一副说不下去的模样。 当容楚听闻沐凝提到未婚夫三字,他眼底的墨黑似乎愈发浓郁了几分,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沐凝。 那眼神,仿佛冰封了千年的极寒之地,冷得彻骨。 沐凝在他这样冷到了极点的眼神下,只感觉心都快跳出了嗓眼。 土豪大人察觉到气氛不对,早就一溜烟滚到了隔壁,大人它在隔壁有一张专门的小床,虽然它很想看主子欺负阿凝,但今晚主子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该死!”容楚眸光剧烈变幻,忽然狠狠一口咬在了沐凝脖子上。 “啊!”沐凝惊叫一声,想要推开容楚,然而她双手还没碰到他,却发现眼前光影一闪,方才还压着她,像是要狠狠折磨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倏忽之间,容楚的声音已然响在了门外。 沐凝捂着脖子,愣愣坐起身,仍然不敢相信今夜容楚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不过,他说那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很生气? 沐凝眼神凝了凝,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烦躁。 但随即她便释然,管他呢!他生气她才高兴,这厮实在太坏了,好不容易才能激怒他,还免了今夜被他玩弄的屈辱,她应该高兴才是! 土豪大人听到容楚离开的声音,它又偷偷摸摸溜了进来,爬上床,躺到沐凝枕头边上,伸出爪子碰了碰沐凝。 沐凝斜眼看它,却见土豪大人已经换了一件吊带睡衣,那睡衣胸口还画着一只大嘴猴,沐凝顿时忍俊不禁。 方才心头一刹那的郁结也因为看到如此“风情万种”的土豪大人而消失不见。 …… 容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今夜会如此烦躁,从凌阳侯府出来后,他便回了王府。 “王爷,南疆那边有消息!”叶冰进来,恭声回禀。 “说!”容楚垂眸批阅奏折,他面色阴沉似水。 “三个多月前,南疆百灵国太子曾经出现在凌阳,凤神族月女也是在一夜之后消失!”叶冰说道。 “凤神族这一代月女的名字叫什么?”容楚手中朱笔批阅不停,状似随口问了一句。 “只知名唤阿凝!” 叶冰刚一说完,便见容楚握笔的手忽然就是一顿。 “阿凝……”容楚眯眸,眼神已从奏折上移开,妖魅眸中仿若有璀璨光芒闪耀。 然而他剑眉随即凝起,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 事。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一代凤神族的月女订亲的对象,似乎是百灵太子步清澜,而非大皇子步清城! 容楚骤然眯紧了狭长眸子,眼角掠过森冷危险的寒芒。 竟敢骗他,那只笨鸟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容楚随即又沉了眼眸,如果她的真实身份果然便是月女,那么她就确实是有过未婚夫,所以她所说的也并非都是假话。 她没有守宫砂,又亲口承认她不是处子,难道她的处子之身真的是给了步清澜抑或是步清城? 但是,那步清澜又是为何要杀她? 难道他竟不知道一旦月女未留下血脉就已身死,那么凤神族也会就此毁灭? “王爷,有消息说月女现今就在大乾,她身上的云图可是至宝,密毒教连鬼杀都出动了,我们要不要也去寻找?”叶冰问道。 “鬼杀么……”容楚长指轻轻敲击桌面,魅眸眯起,唇角刹那勾起一抹桀骜阴鸷的弧度。 就连叶冰看了自家主子这样的笑容,也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 ***** 夜已深,然而帝都城内最大的青楼,天香楼内却灯火通明,一片莺声笑语,丝竹声声。 一间雅致的厢房内,五个千娇百媚穿着暴露的花娘正在给一名相貌粗犷,一脸虬髯的大汉灌酒。 “太子殿下,莹莹陪殿下再喝一杯!”坐在男人怀里的女子媚眼如丝。 “小美人,来,你用嘴喂本太子喝吧。”男人伸手就在女人丰满的胸口抓了一把。 “哎呀,太子殿下,人家不干啦!”盈盈一声娇嗔,男人的眼都快直了。 这男人自然便是北金太子晁雄灿,宮宴散后,他便来了这天香楼。 他早就听说大乾的美人多,看来果真如此,这天香楼里的女人个个都比北金的女人漂亮,而且还懂风情。 此刻晁雄灿左拥右抱,还有女人在背后用胸为他按摩,真是好不惬意。 “太子殿下,听说太后娘娘给你赐了一门婚事,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这么好命能够嫁给太子殿下呀!”一名身着鹅黄色肚兜的女子摇着团扇,问道。 “是安平郡主!”晁雄灿一提到这个名字,立即便想到在皇宫里自己挨得那一巴掌,他脸色便沉了下去。 “哎哟,殿下,您轻点,您弄疼人家了!”那莹莹被晁雄灿握在手里的大胸猛然被捏紧,痛得她脸色都白了。 但晁雄灿才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他目光一凛,动作粗鲁地撕开莹莹的衣服,将她压在桌上,扛起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也不做任何前,戏,提枪就猛冲了进去。 即使那莹莹是专干这种事的妓,女,她也受不了这种尺寸以及这么猛烈的冲击,霎时间就尖叫起来。 晁雄灿才不会管她的感觉,他只管自己痛快,很快,那莹莹就不行了,晁雄灿将她像破布一般甩到一旁,又拉过另一名妓,女,照旧一顿猛插。 这间房内,顿时响起姑娘们凄惨的叫声。 一轮战罢,五个花娘都已经脸色发白,倒地不起,晁雄灿还没有尽兴,他大喝一声,要老鸨再送姑娘进来。 但所有的姑娘方才都听到了这间屋子的惨叫,她们也都是听说这北金太子的凶悍的——昨夜他就在对面的怡红楼干晕了十个姑娘! 一时竟没有姑娘敢进来伺候晁雄灿,晁雄灿大怒,“臭婊,子,竟然看不起本太子!欺负本太子出不起银子吗?!” 说罢,他往桌上拍了一千两银票。 “太子殿下,楼里真没姑娘了,都在接客呢!”但老鸨哪敢接啊,她还指望这些姑娘赚钱,哪能任这位北金太子折磨啊! 晁雄灿环眼一瞪,刚要发怒,突然见到有人进了屋子,而且还是个美人! “本太子就要她!”晁雄灿指着这名虽然穿着一身黑衣,戴兜帽,却仍然遮不住窈窕身段的女子,眼里顿时露出yin邪。 老鸨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可是这姑娘不——” “妈妈你先出去吧!”女子声音轻柔,她脸上虽然带着面纱,但却仍然遮不住那通 身高贵的气质。 但是此时她露在外边的那双眼睛却是透着阴毒的冷光,像是一只翘起了尾针的毒蝎。 老鸨看了这姑娘一眼,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虽然心里也担心这姑娘会和前面几个姑娘一样被晁雄灿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老鸨实在是不敢得罪这位北金的太子,于是只好退了出去。 “你是谁?找本太子干什么?”晁雄灿却在此时沉了眼睛,他虽然是武夫,但并不傻。 这样一名气质高贵的女子定然非富即贵,她来找他,肯定有别的事。 虽然他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但晁雄灿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大乾的帝都,这里不是能任他横的地方,有些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我来与晁太子做个交易!”女子声音轻柔,十分动听,她从袖中拿出一本稍显残破的书,“晁太子不是一直想找霁月遗书么?我这里有霁月遗书的下卷!” 晁雄灿闻言,那对环眼中陡然闪过贪婪,他抬头,“你想做什么交易?!” 女子漂亮的眼睛里顿时闪过恶毒和憎恶,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我要你女干杀凤惊鸾!” 109 一斛珠 109 翌日,沐凝醒的很早,或者说她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从莫名穿越到今天也有二十多天了,这每一天她都过得是胆战心惊,从生死关头都不知走了多少次了郭。 尤其是昨天,从太后赐婚,到有可能是原主的正牌未婚夫现身,再到半夜妖孽来了一趟又走…油… 沐凝觉得自己神经已经被锻炼的够粗了。 现在就是天塌下来,恐怕她也能面不改色!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乱呢? 一早上沐凝就在神游中度过,连土豪大人过来卖萌,她都没看见,令某大人的小心肝又碎了一地。 辰时刚过,侯府外的大街上忽然传来阵阵喧闹声,听起来好像是很多人朝这边涌来,而且阵仗非常之大。 “小姐,你快出去瞧瞧!”青雪从外面跑来,气喘吁吁,显然受惊不轻,“是恭王殿下的人!” 沐凝闻言眸中一亮,她几乎站起来就往外冲,一边还喜滋滋地捋了捋鬓边的散发,一定是容楚那厮派人送东珠来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也敏捷地爬到沐凝肩膀上蹲着,大人它也要出去看热闹! 今日的天气不大好,一大早就乌云密布,天边还隐隐传来雷声,让人心里十分压抑。 如今已是四月,花园里的百花都已开到荼蘼,绿叶葱翠,草木丛生。 可是今天,这满园的春色却隐隐透着一丝颓败的迹象,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沐凝到侯府门前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不仅是侯府的家丁仆役们都挤在了门前,那台阶下也早就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仿佛整座帝都城的百姓都已倾巢而出。 沐凝乍一看到这一幕,还真被吓了一跳。 这也太轰动了吧!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被人群团团围在中间的那一列人,领头的她认识,是容楚身边的那位溥公公。 但他身后那数十名统一穿蓝色宦官服饰,相貌清秀俊俏的小太监又是怎么回事? 送个东珠而已,至于这么大排场吗? “凤三小姐,洒家奉王爷的吩咐,来给您送东珠来了!”溥公公见沐凝出来,立刻便躬着腰行了一礼,弯着眼睛,面上亦是笑颜如花。 他一挥手,那数十名小太监便朝两旁散开,露出中间一架华丽至极的二十人抬就的步辇。 不过此时步辇上坐得可不是容楚那个妖孽,而是摆放着一尊由一整块硕大的天然红宝石雕刻出来的斛状容器。 这只斛上面还镌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即使今日没有阳光,那一尊斛却好似会发光一般,流光溢彩,红如天边晚霞。 在那光线的折影里,那一龙一凤好似活了一般,摇头摆尾,交颈翱翔。 耳畔仿佛有龙吟凤鸣之声环绕,让人心生震撼,眼神痴迷地忍不住一看再看。 “恭王殿下对凤三小姐还真是好啊!”有人开始赞叹。 “是呀,如果有谁送我这么多东珠,我立马就嫁了!”旁边的人一脸羡慕嫉妒恨。 “呸,就算你愿意嫁,人家也不要你啊!” “谁说的?你看凤三小姐长得也不咋样,恭王殿下不也……” “……”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并没传入沐凝耳中,此刻她正目不转睛盯着那华丽步辇上的宝石斛。 那宝石斛一看就是价值连城,斛中所盛放着的东珠更是夺人眼球,颗颗都如鸽子蛋般大小,圆润饱满,光芒耀眼。 沐凝自己看了都震惊地合不拢嘴,难怪这一支队伍一路走来会吸引这么多的百姓围观。 一斛东珠已然价值不可估量,现今再加上这简直就是无价之宝的宝石容器…… 沐凝黛眉轻轻蹙起,她习惯性地抿唇,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凤三小姐,这一斛珠的份量可不轻,洒家让人给抬进您屋子里去?”溥公公抱着拂尘笑道。 “啊?哦好!”沐凝一愣 tang,接着便启唇笑了笑,“有劳公公!” 沐凝可不是那种视钱财如粪土的人,虽然心里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但她实在抵挡不住这一斛珠的诱惑。 “抬进去!”溥公公眼角含笑,拂尘一扬,那抬步辇的小太监立即举步朝侯府内走去。 他们这一动,那尊红宝石的斛顿时在原地留下一道红色的光影,仿若溢彩流光。 “轰”百姓们先是发出一声艳羡的惊叹声。 然而,当那华丽精美的红宝石斛消失在侯府大门内,众人不由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种价值连城的宝贝,他们虽毕生无法拥有,但好歹今日开了眼,也算此生无憾了! “溥公公,这边请!” 如果说凌阳侯府内,此时最兴奋的人,那肯定要数凤子建了。 凤子建方才也在门前看到了这一斛东珠,还有恭王竟然以如此郑重的方式将一斛珠送来给凤惊鸾,他心中震惊之余立刻便转为狂喜。 恭王殿下赐凤惊鸾这么贵重的宝物,想必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凤惊鸾被嫁去北金和亲吧! 因为一旦凤惊鸾去和亲,那么这宝石斛与东珠,岂不是就要作为她的陪嫁,落入北金太子之手? 如今大乾与北金连连战争,恭王怎么可能白白便宜北金得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去扩充军力? 凤子建也在想通了这一环节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妹妹真是好福气啊!临去和亲前,恭王殿下竟然还给妹妹送了这么多陪嫁!” 凤静儿在一旁看着二十个俊俏小太监抬着那宝石斛与东珠走过,她嫉妒得眼睛都绿了,她狠狠掐着一边小丫鬟的胳膊,心里憋闷得难受,忍不住就阴阳怪气地出言刺沐凝几句。 “住口!再敢胡说撕烂你那张嘴!”凤子建猛地一声厉叱,要不是看溥公公在场,他差点就要扬手打凤静儿了。 因为凤静儿说的话根本就是他不想听到的。 真是个蠢货,她就不想想,恭王如今就是看在凤惊鸾的面子上,才没有对凌阳侯府动手! 一旦凤惊鸾去和亲,那么他这个凌阳侯估计都要做不成了! 到时候哪还有凤静儿这个蠢货的一席之地? 也只有凤惊鸾能被恭王殿下看中,才能保得凌阳侯府不倒! 届时他凤子建不但要东山再起,飞黄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也不在话下! “爹!你就只知道袒护凤惊鸾!”凤静儿见凤子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呵斥她,顿时气得狠了,以前她们再怎么打骂凤惊鸾这个贱人,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是娘当初一棍子将凤惊鸾打傻了,爹他也没有责骂过她们一句! 可是如今大姐死了,娘不见了,爹却处处开始讨好凤惊鸾这个贱人,这怎不让凤静儿气愤! “凤惊鸾,你别得意!”凤静儿一跺脚,一扭身跑走了,临走前还狠狠剜了沐凝一眼,嘴角露出诡异的冷笑,“有你哭的时候!” 沐凝闻声眼皮没来由一跳,清冷双眸里掠过讶异。 她怎么感觉凤静儿这话说的似乎意有所指? “凤三小姐,那洒家就先告辞了!”溥公公命手下太监将宝石斛与东珠送进沐凝住的地方,对沐凝让青雪塞给他的赏银也没拒绝,面上则是一直陪着笑,让人感觉他脾气很好的样子。 “溥公公,在下已命人备下酒菜,还请公公赏脸!”凤子健见溥公公要走,立刻着急地拦下溥公公,躬身一礼,十分谦恭。 溥公公可是恭王身边的红人,司礼监也是在他管辖之下,手中权势比普通大臣不知道大了多少。 平时想巴结他的人就不计其数,今天他能来侯府,凤子健说什么也不想放过这个能与他交好的机会。 “今天就不了,洒家还要回去向王爷复命,改日再来叨扰侯爷!”溥公公笑眯眯说道。 “那三日后,在下恭候公公大驾!”凤子健生怕溥公公只是跟他客套,连忙将日子都给定下了。 “好说!”溥公公也不说来还是不来,面上依旧是滴水不漏的笑容。 待到送走溥公公,沐凝一进屋就发现那红宝石的斛里面多了一颗滚圆的肥球,这肥球自然就是土豪大人。 此刻某大人正一脸陶醉地躺在东珠上,看到沐凝过来,它立即献宝似的捧起一颗珠子递给沐凝,“吱吱吱!” 珍珠配美人! 沐凝看着土豪大人那一脸自诩风流的模样,不由好笑。 但是这红宝石斛实在是太漂亮了,沐凝摸了半天,简直恨不得能随身揣在身上! 还有这些东珠,目测一下,有上百颗呢! 沐凝忽然又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了! “三小姐,侯爷请您出去一趟,宫中来人了!”门外,有丫鬟恭敬的禀报声。 “宫中来人?”沐凝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 此时的凌阳侯府大门外,人群刚要散去,突然又发现有一队人马朝凌阳侯府的方向过来了,而且看那些人的穿着与车马上的标志,竟然是宫中出来的。 于是好奇心作祟的百姓们立即继续留下来看热闹。 但这回这些宫里来的人,却并没有在门外停留,而是直接就进了侯府,这让围观的百姓们不由好生失望。 此时的沐凝却在看到曹太后派来的,一个嬷嬷与一并五个宫女时,那对清丽的眼眸顿时就冷了下去。 这些人分明就是来监视她的,而且那个张嬷嬷自负是宫里出来的,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 她见到沐凝也不行礼,反而大喇喇地往桌子旁一坐,那几个宫女连忙上去伺候她。 “安平郡主,太后娘娘命奴婢来教导你一些宫中礼仪,你是要嫁去北金的,可不能丢了我们大乾的脸!”张嬷嬷端起一盏茶,她看沐凝的眼神里带着十足的轻蔑。 谁都知道,这去北金和亲可不是一项好差事,那晁太子个性凶残暴戾,女人到了他手里,不死也残。 也怪这凤惊鸾最近行事太过嚣张,让太后娘娘注意到她了! 所以她被选中去和亲,怨不得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后娘娘还不知道! 张嬷嬷一边说着话,那眼睛却一直往桌上摆放着的那尊红宝石斛上瞟,一脸掩饰不住的贪婪神色。 当她看着那斛里的东珠,顿时眼睛都直了,差点就流出口水。 沐凝假装没看出来那张嬷嬷的暗示,她冲青雪使了个眼色,青雪走上前抱起那尊红宝石斛,转身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很忙,礼仪什么的我也没兴趣!你们请回吧!”沐凝下了逐客令。 张嬷嬷见沐凝这么不上道,心中气恼,“砰”的一下将茶盏往桌上一放,脸色一沉,语气十分不善,“安平郡主,奴婢是奉太后指给你的教养嬷嬷,在你出嫁前,奴婢都会一直在这里教导你!” “随便你!”沐凝冷冷撂下一句话,正眼都没瞧张嬷嬷等人一下,脚跟一旋,人已到了门外。 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张嬷嬷一看就是那种人精,想必她在宫里十分得宠,早就忘记她自己的身份了! 所以沐凝觉得也犯不着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你,你给我站住!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嬷嬷在宫里向来受太后看重,宫里的那些人哪个看到她不陪着小心? 就是寻常的后妃见了她也要叫一声嬷嬷,可是这凤惊鸾只不过是个便宜郡主,而且还是婊,子养的,就凭凤惊鸾这样的身份,竟然敢给她脸色看?! “我叫你站住,你听见没有!”张嬷嬷一声喝叱,沐凝根本就连头都没回一下,张嬷嬷深感自己的尊严受辱,她气得咬紧了牙,冲上去就抓沐凝肩头。 然而灵敏如沐凝,哪会被张嬷嬷碰到身体? 只见她轻巧地一旋身,肩头一矮,张嬷嬷立即抓了个空。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方才用力过猛,张嬷嬷没抓到沐凝,反而自己猛地往前扑倒,顿时结结实实跌了一跤。 “哟,张嬷嬷,你知道错了就好,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啊,快起来!”沐凝嘴角勾起冷笑,不动声色地收回 脚,这张嬷嬷还真是横惯了,竟然在她面前还想要立威? 张嬷嬷这一跤摔得太狠,她伸手一摸,一嘴的血,还有两颗断掉的牙齿。 “嬷嬷,你没事吧!”一旁的宫女连忙过来搀扶张嬷嬷。 今日宫中也派了十几号人过来,名为送昨日帝后承诺的打赏而来,其实就是曹太后怕沐凝会逃跑,所以派了人来监视。 “滚开!”张嬷嬷却一把推开那两个宫女,她气得都快要抓狂了。 她在皇宫里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恶整过?而且还是在宫中这些人面前丢得脸,这要传回宫中,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想到这里,张嬷嬷顿时就一骨碌爬起来,一脸凶悍地指着沐凝大骂,“你,你这个妖女!我今天就替太后好好教训你!” 一边说,这张嬷嬷还一边撸起了袖子,冲上去就要打沐凝耳光。 此时这张嬷嬷头发都散在了脸颊边,一嘴的鲜血,看起来狰狞可怖。 这要真被她挠一下,沐凝都怀疑自己脸上的水月镜天能不能承受得住! “啪啪啪!”骤然之间,只听连续三声响起,是巴掌甩在脸颊上的声音。 110 陷阱 110 “你,你竟然敢打我?”张嬷嬷捂着脸,显然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因为羞怒,那张涂了白粉的脸刷的一下变得又白又红。 她右边脸颊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郭。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你了?!”沐凝眸子清冷,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一直就站在这里没动!油” “胡说!不是你还有谁?!你,你这个低贱的妖女……”张嬷嬷嘴唇拼命抖动,气得整个人都在一抽一抽的。 张嬷嬷一说话,脸颊处立刻传来尖锐的刺痛,从来在宫中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张嬷嬷哪能受这样的气? “小贱蹄子,你今天打我就是打太后的脸!老娘不教训你就愧对太后的垂爱!”张嬷嬷顿时恼羞成怒,怒喝道。 此时她两眼喷火,右边脸肿的老高,头发散乱,神色狰狞,看上去就像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哦?打你就是打太后?我到今天才知道啊,原来张嬷嬷和太后是一个人呢!”沐凝双手环抱站在那里不动不避,清冷眼眸含着讽刺,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这个张嬷嬷估计平时跋扈惯了,竟然为了报复,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口,恐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你少胡说八道,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张嬷嬷眼中露出惊惧,“再敢乱说我撕烂你这张嘴!” 这庞大的身躯瞬间就到了沐凝面前,张嬷嬷狠狠地扬起手,她这次一定会将凤惊鸾打得跪地求饶了。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张嬷嬷发觉自己忽然好像撞到了一股无形的屏障上,还不待她反应,她已然被一道大力震开,壮硕的身体仿佛破布一样凌空飞起。 依然是“啪啪啪”三声响亮的巴掌声响在半空。 随即,张嬷嬷“砰”的一声,重重撞在了院子里的石墙上,然后滑落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那些跟着张嬷嬷从宫中来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俱是目瞪口呆看着张嬷嬷倒在地上翻着白眼浑身抽搐。 “嬷嬷!”那两名在张嬷嬷手下做事的宫女惊醒过来,大惊失色地连忙提起裙角跑过去搀扶张嬷嬷。 而剩下的人看向沐凝的眼神都露出了惊恐,因为他们方才看的很清楚,这位凤三小姐确实没有动手,确切的说,她是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那么她又是怎么做到震飞张嬷嬷,而且还一口气打了她六个耳光? “妖,妖女……”这些宫女太监们心中不由想起最近帝都城的一些传言,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眼中已经不止是惊恐了。 “你们也想尝尝隔空被打耳光的滋味?”沐凝一挑黛眉,笑得十分“友善”。 “不,不……既然安平郡主有事,奴婢们就不打扰了!”那领头的宫女面如土色,赶紧施了一礼,冲身后的小太监使了眼色,一行人匆匆抬起已然人事不省的张嬷嬷一溜烟的跑了。 “出来吧!”沐凝眯眸看着那些太监宫女的身影,语声淡淡地对着屋檐上方说道。 秦五的身影轻飘飘地出现,一身黑衣,无声无息,仿佛鬼魅。 “你做得很好!”沐凝唇角勾起,清眸中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保护小姐,是属下应该做的!”秦五弯腰,神态恭敬,眼前的少女可是未来的教主夫人,他敢不恭敬吗! 昨日一早飞凤楼那边就传来消息,隋七在连服三服药后,身上蛊毒已解去大半,人也已经清醒了。 飞凤楼中十大飞龙虽然各自常在外出任务,但感情却很深厚。 秦五与隋七又是格外交好,所以在得知隋七已经无恙的情况下,他心中也对凤惊鸾也生出了敬重感激之意。 现在,就是让他为她卖命,他也心甘情愿! 而且连教主都束手无策的蛊毒,却是这位传言中愚笨不堪的凤三小姐所解,这一事实已然令飞凤楼上下彻底震惊。 几日的相处,也让秦五对眼前少女的看法完全改观。 这分明就是一个蕙质兰心,清灵敏慧,宛如水晶般通透耀眼的女子! 难怪连向来不近女色,从不拿正眼瞧女人一眼的教主都对她另眼相看! tang 只是…… 秦五眉头不动声色地微微一动,这几夜恭王似乎都曾来过,而且他与洛三也听得夜里屋内传出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向教主回禀一下…… “小姐,太后再派人来怎么办?总不能都打走吧?”青雪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太监宫女们,忧心忡忡问道。 虽然她也极度讨厌这个一进来就颐指气使的张嬷嬷,但她更担心刚刚那些太监宫女们回去添油加醋乱说诋毁她家小姐。 而且太后对救过她性命的恩人都能恩将仇报,那么今日她派来的人被打成这样,太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什么不能都打走!”沐凝嘴角勾起冷笑,宫中多得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人精,但曹太后为何偏偏就派了张嬷嬷这种仗势欺人的走狗? 还不是就是为了给她来个下马威! 想必那老太婆也心虚的很,知道昨夜做的事有***份,会引来非议。 所以老太婆才想要驯化她,让她放弃反抗的心理,最好还要对老太婆感恩戴德,感谢老太婆给了她这样一个能够嫁进皇家的机会! 哼,这算盘打的还真是精! 真正就应了那一句话: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但沐凝又岂能如那个卑鄙奸诈的老太婆的意? 如今她有钱有保镖,如果想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去,告诉门房,今天不管谁来找我都说不在!”沐凝挥了挥衣袖,掸去衣服上的灰尘,转身走到桌旁,看到桌上被张嬷嬷碰过的茶盏,她眼中闪过厌恶,“这个扔掉!” …… 与此同时,那一队太监宫女的队伍抬着张嬷嬷出去的时候,凤子建正朝沐凝居住的梅苑走来。 之前凤子建对太后派来的人避而不见,是因为他虽然不希望凤惊鸾就此去往北金和亲,但他也不想得罪曹太后。 所以凤子建便多在书房待了一阵,直到听说凤惊鸾果然没让他失望的将那些人打跑了,他方才整了衣冠姗姗来迟。 “众位公公姑姑,怎么这就要走了?”当凤子建看到一众太监宫女抬着脸肿的已经看不到眼睛鼻子的张嬷嬷匆匆往大门外跑去的时候,他眼皮也不由一跳。 凤惊鸾这个死丫头,下手也太狠了,这不是要将太后往死里得罪吗? “侯爷这府邸煞气太重,奴才们实在受不住!”为首的太监面色不善,阴阳怪气说道,脚下也不停,就像是屁股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一般,一行人迅速的跑了。 “这死丫头!”凤子建脸色有些发黑,他本想去梅苑好好教育凤惊鸾一番,但随即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臭丫头自从在大婚之日被邵青崖当堂休弃之后,就性情大变,根本就不将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而且她连太后的人都敢打,他这时候过去,也只会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而已! 算了,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他就不和她计较这些了! 凤子建原地踌躇了下,还是回了自己书房。 …… 此时,梅苑里,沐凝抱着那红宝石斛,正一颗颗地在数斛里究竟有多少东珠。 “吱吱吱!”土豪大人在一旁眼放绿光,这些东珠大人它倒是看不上,它看中的是这只红宝石斛。 这可是绝品灵石啊,对于大人它修炼,那是绝好的辅助灵器! 只是主子他真是忒不厚道了,这么好的宝贝也不拿出来先孝敬大人,竟然用来泡妞! 真是暴殄天物啊啊啊! 土豪大人瘪着嘴,一脸的不忿以及羡慕嫉妒恨。 “一百零一颗!”沐凝终于数完,她眉开眼笑抱着这一斛的东珠,头一次觉得容楚似乎也没那么讨厌嘛!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 沐凝正打算将这宝石斛和东珠全部打包装起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惊叫声。 “青雪,怎么回事?” “小姐,是府里的一个烧火丫头, 非要见你,她说什么璇儿被人抓走了!”青雪推门走进,应道。 “什么?璇儿被抓?”沐凝嚯地站起,面色凝重地朝门外走去。 “三小姐,三小姐求您去救救璇儿啊!”院子里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神色凄惶地跪在青石板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怎么回事?”沐凝急声追问。 那璇儿和陈氏已然是凤惊鸾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花了那么大精力才救回璇儿的命,沐凝可不想再看到璇儿出事! “三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就是今天一早,奴婢在侯府后门捡到封信!”那小丫头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 青雪接过来,递给沐凝。 沐凝打开那封信,却见那信上只写着九个字:欲救璇儿,城北五里铺! “你说――”沐凝颦眉,刚要问那丫鬟究竟是在哪发现的这封信,睫羽一掀,沐凝却发现那丫鬟的脸上突然掠过一抹狡诈。 “三小姐!”那丫鬟见沐凝看着她,连忙又露出那种死了老子娘的凄惶神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起来,“求求三小姐救救璇儿姐姐!” 沐凝倏地眯眸,隐去眼角寒光,唇角勾起一抹不动声色的冷漠弧度,她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三小姐!”那小丫鬟见目的已经达成,连忙表现出一脸感激地磕了几个头。 她也不敢再在这里多待下去,现在外边都在传这位三小姐是死了后又借尸还魂的,所以性情才会大变。 她只是来这梅苑一趟,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像是被好几双眼睛给盯着,这里肯定不干净! 而且三小姐又是那么心狠手辣,对大小姐和夫人都毫不留情地铲除了,如果被她发现自己是骗她的,那自己这条小命肯定就完了! 沐凝见那小丫鬟身影消失在拐角,眸光陡然一冷,“洛三,跟着她!”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还敢来老虎头上拔毛! “小姐,这封信有诈!”青雪担心道,“会是什么人?” “管他是什么人,哼!这种小伎俩就想骗倒我?”沐凝冷笑,“真是做梦!” 不多时,洛三回返,他依然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一对精光闪烁的眼睛露在外,“小姐,那小丫鬟去了二小姐屋里!拿了一袋银子,现在已经出府!” “又是凤静儿!”沐凝猛地一拍桌子,清冷眼底陡地掠过森冷寒光。 “小姐,难道是二小姐抓了璇儿?”青雪皱眉。 “走!去城西!”沐凝忽然感觉心里没来由一阵猛跳,粉唇抿紧,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起身便要出去。 璇儿是从侯府出去的,陈氏在府中还有交好的妇人,她虽然已经将她们送到安全所在,但难保陈氏不会与侯府中的人来往。 看来,凤静儿是想为李氏和凤琦儿报仇,所以想用璇儿的命来要挟她! 与此同时,兰苑。 “二小姐所料不差,三小姐果然去城西了!”一个丫鬟悄悄凑到凤静儿耳畔,谄媚说道。 “哼,凤惊鸾,这次我要让你有去无回!”凤静儿唇边勾起阴冷的笑,手中的织锦帕子已被她狠狠揉成一团。 这一边,沐凝所乘坐的马车刚驶离凌阳侯府,正在驾车的秦五突然开口。 “小姐,有人跟踪!” “不管他们!走!”沐凝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慌,她很担心璇儿真的会出事。 “不行!小姐,这批人实力很强,我们不能冒险!”秦五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警惕,毕竟他与洛三俱是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但就是方才他竟然察觉到实力不亚于他们的强大威压。 这让秦五与洛三心中都有些毛骨悚然,不是惧怕,而是高手遇到棋逢对手时那种全身细胞都在蠢蠢欲动的兴奋感觉。 如果是平时,洛三与秦五定然会不惜一切也要与那高手会上一会,但如今他们奉教主之命保护小姐,所以一切都要以小姐的安危为重。 “小姐,必须回去!”洛三也在此时现身,他的语气更加凝重。 言,沐凝脸上现出纠结神色,她咬牙,素手紧握,眸中光芒闪烁,一时竟无法抉择。 突然会出现这么多高手跟踪,想必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等着她跳。 目前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待在侯府里,至少她身边还有洛三秦五的保护,而且那些人还不至于胆大到大白天的强闯贵族宅邸! 但这样一来,万一那些人真的抓了璇儿母女,那么她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她们因她而死? “不行!我必须去这一趟!”沉默了一下,沐凝已经做了决定,她抬头,清冷眼眸里闪耀着倔强的冷芒。 这是她的坚持,亦是她做人的准则! 如果她为了一己之安而令璇儿母女丧命,那么她此生定然一生难安。 即使知道前方凶险重重,她也不能退缩! 洛三与秦五对视一眼,却都没再说什么,而是沉默地驾起马车。 沐凝独自坐在马车里,目光垂落,她的面容宛如冰雕,冷酷森严。 帝都城西是平民聚居地,陈氏与璇儿就住在这迎街的一处瓦房里。 然而此刻,平常都是人、流如织的大街上,竟然诡异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沐凝的心也随即提起,耳畔只传来马蹄得得的声响。 忽然之间,半空中响起一阵尖锐的啸声。 “小姐趴下!”洛三陡地大喝。 沐凝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漫天箭雨朝他们所在的马车方向射来。 111 被掳 111 这箭雨来的如此之迅疾,就连洛三与秦五都来不及反应。 只听他们二人怒喝一声,已然各自抽出长剑,分立于马车两侧,目中精光暴涨,霎时舞出了万朵剑花郭。 那凌厉剑气有如罡风,将所有射来的箭雨全数挡落在三尺之外油。 此时的马车内,沐凝趴在车底,十分焦躁,还是她太大意了,只知道有危险,却没料到那些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大白天的就敢弄出这么大阵仗! 这是今天不要了她的命就决不罢休的节奏啊! 可是现在怎么办? 箭雨源源不断射来,洛三和秦五总有力竭的时候,沐凝忽然很后悔。 或许是多次逢凶化吉,以至于她太过高估自己的实力,她真是个笨蛋! 然而,那密集的箭雨不过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就已停歇,这一处街道陡然间又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小姐?”洛三与秦五执剑在手,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轻声唤道。 他们要确定沐凝安然无恙! “我在!”沐凝回了一声。 她的声音冷冽无波,并无任何受伤痛苦的迹象。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秦五年轻俊朗的面容阴沉似水,手中长剑横在身前,紧握。 沐凝抬头,目光穿过马车凝望在那一片连绵的低矮房屋上,目中闪过纠结与挫败。 半晌,她咬牙,“走!” 她不能再冒险,虽然救人要紧,但如果因此丢了自己的命,那么一切都是空! 秦五立即跳上车,扬起马鞭,然而此时三人却发现,就在方才那一波密集的箭雨中,拉车的骏马已然中箭倒地。 硕大的马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早已气息全无。 “想走?没那么容易!”阴森的声音陡地响在半空。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忽然有迅猛的大力袭来,猛地击在马车上,只听“轰”的一声,马车车厢破碎,洛三与秦五连忙以身护住沐凝。 “背小姐走!”洛三一声断喝,他已然揉身而上,全身罡风凌厉,目中却闪耀着兴奋的精芒,应击那狂猛的大力。 秦五慢了一步,无法尽情与那高手一战,不由气得跺脚。 但他也没敢多待,毕竟这里敌暗我明。 暗处还不知埋伏着多少敌人,他能冒险,但不能让沐凝也跟着身陷险境。 到了这时,沐凝也不推辞,她立刻爬上秦五后背。 秦五轻功很高,背着一人也如履平地,瞬时间就飘到了十丈开外。 身后,洛三与那高手对战所发出的罡风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一片连绵房屋已在那二人剑气罡风下化为了齑粉。 秦五一扭头,正看到洛三兴奋地仰天长啸,顿时心痒难耐,竟在原地踌躇起来。 意外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待到秦五发觉空气中飘来一股异常的香味,再想闭气时已然迟了。 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秦五举剑相迎,却不防那人扔下一枚迷雾弹。 从秦五扭头,到迷雾弹炸开,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本就在分神的秦五无法反应,背上已是一轻。 “小姐!”秦五身体中的热血猛然冲入脑中,他目眦欲裂,大喝一声,循着那缕气息顿时就追了过去。 如果今日沐凝出了什么事,他回去根本无法向教主交代! 必须找到她! …… 迷雾弹炸开的那一刹那,沐凝已心知不好,她虽不惧迷烟,但如果要她面对一个高手,她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 那一拂之下,她只感觉身上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陡然变得浑身僵硬,接着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睁眼时,沐凝发现自己身在一处软帐销金,布置得十分华丽的屋子里。 沐凝目光空洞地看 tang着头顶那绘有赤身男女敦伦姿势的火辣画面,意识有一瞬间的怔然。 这是在哪里? 为什么头会那么痛? “这么快就醒了?”身畔响起粗噶的嗓音。 很熟悉的声音! 沐凝艰难地扭头,但是重重纱帐阻住了她的视线,她只看到一道体格高壮到像是北极熊的身影。 这一瞬,沐凝的眉头猛地拧紧,她想起来了,是晁雄灿! 这北极熊男人竟然是那位北金的太子晁雄灿! 此时晁雄灿已然一把拉开了那飘着异香的纱帐,露出他那颗胡须虬结的方脑袋。 “你想干什么?!”沐凝眼神清冷,异乎寻常的冷静。 “干什么?安平郡主,你说本太子想干什么?”晁雄灿色眯眯地看着躺在床上,身段曼妙的少女。 自从有简牧尘开出的药方调理身子,加上最近吃得又好,沐凝原本清瘦的身子丰腴了不少,胸也鼓胀胀的,仿佛花骨朵一般惹人遐想。 她只是往这一躺,便自有一种梅梢弄粉香犹嫩的风流韵致,一身几可艳压天下的绝代风华已然初露。 那晁雄灿哪里见过如此清灵韵雅的人儿,他不停地搓着粗厚的大掌,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沐凝蹙眉,强压下心里的厌恶,她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强掳本郡主,已然触犯了大乾的律法!” “那又怎样?” 晁雄灿却嚣张地一挑浓眉,冷笑一声,“又有谁会知道是本太子掳了你?等本太子玩够了你这具身子,自然会给你一瓶化骨水,融得你连骨血都不存在,到时候,又有谁会知道是本太子掳走的你呢?”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满脸yin邪地去摸沐凝的脸蛋。 真嫩! 好滑,比北金皇宫那上好的极品羊脂玉都要滑嫩! “美人儿,来,今天就让哥哥我好好疼疼你吧!”晁雄灿心神激荡,早已急不可耐,他上来就要扒沐凝的衣服。 “等等!”沐凝翻身一滚,缩到了墙角,她顺手抄起枕头,抵挡住晁雄灿,目光清冷问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咦,你不是中了迷香吗?为什么你还能动?”晁雄灿皱起了眉头,目中闪过疑惑。 沐凝眯眸,素手暗暗握紧,“我没吸多少!” 不能让人知道她不会中迷香的事,否则一旦有人联想到南疆月女的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你想问什么?”晁雄灿显然相信了沐凝的话,他一边脱衣服,一边yin荡地笑,“只要你在床上将哥哥伺候舒服了,哥哥今晚心情好,或许还会格外开恩饶你一命!” 沐凝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声粗口,但她面上却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太子殿下,再过两天,我就是你的人了,等我跟着你去了北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急于这一时,万一被大乾朝廷知道你所做的事,那么你此举岂不是要挑起两国战争吗?” 这确实是沐凝最疑惑的地方,昏迷被掳之前,她想到各种可能会是谁对她不利,却偏偏没想到晁雄灿。 就算她之前打了晁雄灿一巴掌,只要她去了北金和亲,那还不是他砧板上的肉,任他宰杀? 他何必急于这一时的痛快,而不顾两国大局? “小美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人,有人用霁月遗书的下卷来买你的命,本太子实在拒绝不了哇!”晁雄灿心急火燎,他早就一柱擎天,再也等不及了,一把就脱了个精光。 而且在晁雄灿心里,他从来就不将女人当人看,女人只是他泄欲的工具。 何况今夜过后,眼前少女必然将会成为一具死尸,所以晁雄灿也不隐瞒,竟然将霁月遗书的事都和盘托出了! 沐凝眼神一瞟之下,那粗大漆黑的玩意儿顿时戳到了眼前,她慌忙扭过头去,心里泛上一阵恶心。 “小美人,害羞了?哈哈哈,你看看哥哥的大家伙是不是比你们大乾的男人雄伟啊!来,今天哥哥一定会让小美人你欲,仙,欲死的!” 晁雄灿无比得意地扭动着臀部,那狰狞丑陋的玩意 儿便也跟着抖动。 沐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没看过岛国的爱情动作片,前世在大学里,还和室友们号称是“阅鸡鸡无数”!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什么样的小鸡鸡她没见过? 但是这晁雄灿的小弟弟也实在是太丑了! 眼看晁雄灿已经朝沐凝扑来,虽然她很想问清楚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要买她的命,但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 好在沐凝临行前知道有危险,在靴子里插了一把匕首。 此时眼见情况危险,她立刻抽出那把匕首。 恰好晁雄灿已到面前,只见寒光一闪,沐凝手中寒光已然抵在了晁雄灿脖子上。 “再敢往前一步,小心你的喉咙!”沐凝眼中射出冷锐森寒的光,声音亦是无比的冷。 “臭娘们,以为一把破匕首就能制得住本太子?!” 谁知晁雄灿根本就不将沐凝放在眼里,他竟然凶残地以喉咙去撞沐凝手中匕首,丝毫不惧那锋利的刀刃。 “找死!”沐凝眼光一寒,她也用力将匕首往晁雄灿脖子里刺去。 然而沐凝这一刺,却发现自己手中的利刃仿佛是扎在了皮革里,“铛”的一声,竟然有火花飞溅。 沐凝一惊之下,立刻便发现手中匕首竟然卷刃了! 靠!这晁雄灿练的什么功夫,他那脖子竟然比铁皮还硬? 沐凝眼中闪过震惊。 晁雄灿陡然发出一阵粗噶的桀桀笑声,那对环眼中迸出凶狠的厉光。 “想杀本太子,也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晁雄灿暴躁地一把抓住沐凝下巴,竟将她直接按到了背后墙壁上。 大力冲撞之下,沐凝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胸肺都好似要被撞出喉咙,痛得她闷哼一声,手中卷刃的匕首松落。 “放开!”她双手握住晁雄灿厚如熊掌的大手,拼命想要掰开他的钳制。 “只要你乖乖的,在床上伺候好本太子,本太子就放开你!”晁雄灿眯起眼睛,故作风流地凑到沐凝修长玉颈边。 深深一嗅,顿时满脸的惊艳与陶醉。 “真香啊!” 沐凝却被晁雄灿满脸的络腮胡子刺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强忍着恶心,放低了姿态,“晁太子,只要你今天放过我,我那一斛东珠全送给你!” 晁雄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紧紧捏着沐凝下巴的熊掌也松了下来,他目光惊疑看着沐凝,“一斛东珠换你的命?” 似乎非常划算! 有了那些东珠还有那一尊价值不菲的宝石斛,他北金的军力至少可以扩充百万以上,到那时哪还用惧怕大乾的威胁? 但是霁月遗书的价值似乎也无法估量,不说那上面所记载的宝藏是真是假,单是那百战不殆的兵法就已是无价之宝! 这两个晁雄灿都想要,他一时也有些纠结。 沐凝见晁雄灿皱眉沉思,眸中寒光耀眼,她陡然扬手朝他劈去,先前不用这能杀人的手刀,是因为她有话要问晁雄灿,现在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么留他也没用了。 不过,沐凝显然低估了晁雄灿的实力,他能在北金皇廷里坐稳太子的位子,那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几乎是沐凝的手刚扬起,晁雄灿便已翻手去抓,同时身形一闪,堪堪避过了沐凝那一掌。 沐凝也不恋战,她趁机跳下床就跑,但晁雄灿的速度更快。 沐凝刚到门前,晁雄灿就已追到,沐凝陡地感觉头皮一阵刺痛,是长发被晁雄灿扯住。 “臭娘们,竟然敢逃!”晁雄灿凶残地一把拉住沐凝长及膝下的长发。 沐凝吃痛惊呼,但晁雄灿这次却不理会,他伸手一撕,沐凝外衣顿时被撕裂。 春日衣衫单薄,她里面只穿了亵裤和肚兜,那一身赛雪肌肤霎时就迷了晁雄灿的眼。 沐凝长发被他扯住,痛得她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滚滚而落,但她却在最开始的惊呼后咬紧了牙关,目光清冷地望着晁雄灿那张恶心的脸。 她在等待 时机,她要一击即中! “真漂亮!”晁雄灿惊艳地伸手去摸那雪肤,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沐凝陡然挥手,寒刃如刀,猛地斩向了晁雄灿右手腕处。 “嗷――”血花飞溅,晁雄灿望着自己瞬间掉落在地的右手,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便发出一声吼叫,剩下的那只手猛然将沐凝掷出, “真漂亮!”晁雄灿惊艳地伸手去摸那雪肤,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沐凝陡然挥手,寒刃如刀,猛地斩向了晁雄灿右手腕处。 “嗷――”血花飞溅,晁雄灿望着自己瞬间掉落在地的右手,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便发出一声惨厉的吼叫,剩下的那只手猛然将沐凝掷出。 “呜!”沐凝狠狠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正撞到了腰眼处,痛得她眼前一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我要杀了你!”晁雄灿捡起断掌,已然目眦欲裂,他凶狠残暴地瞪着沐凝,一副要将她碎尸万段的样子。 沐凝捂着腰站起,在晁雄灿扑来的那一瞬间,她再次挥手,“噗!”又是一道骨骼被锉断时那种让人心惊的声音。 凶悍的北金太子仅剩的左掌也被削落在地。 “啊――”两只手断腕处皆迸出了血雾,晁雄灿痛得面目狰狞,狠狠摔倒在地,即使他再如何凶残,没了手掌,已然是废人一个。 沐凝此时也已力竭,这能杀人的手掌每用一次,她就感觉浑身血液几乎都要冻结,刺骨的冰冷。 好在晁雄灿如今已无法伤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想办法逃出这里! 然而,沐凝刚想起身离开,门,在此刻被推开了,一道身着黑衣的曼妙身影走进。 当她看到倒地不起,鲜血淋漓的晁雄灿时,顿时嘲讽轻嗤,“废物!” 112 雪心公主 112 彼时,沐凝衣不蔽体,她紧紧抓着桌子才没有瘫倒在地,在这女人进来的时候,她已然戒备地退到了墙角。 “凤惊鸾,你还真是命大啊!”那黑衣女人嘲讽道,只是她的语气很冷,带着一丝刻骨的怨毒郭。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沐凝眼神冷冽,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但她一时想不起来油。 “我为什么要杀你?”黑衣女人突然仰天大笑,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娇艳如花的漂亮脸蛋,勾唇冷笑,“你看看我是谁?” 沐凝眯眸,心里却是咯噔一跳,她的记性很好,在看到眼前女人面容时,她已认出。 赵清纯! 当朝吏部尚书之女,原本也是太子属意的太子妃人选! “是你!”沐凝黛眉蹙起,她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当时在艳行楼,赵清纯与她打赌,输了的人要当众脱光了爬出去,结果她杀了太子派来的两个杀手后,赵清纯却想耍赖,被她拒绝。 那一日赵清纯出了大丑,之后就一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听说赵大人秘密将她送去了崇州老家。 沐凝倒是没想到,这赵清纯竟然又回了帝都,而且还这么大的胆子,买凶杀人! “凤惊鸾,当日你辱我之时,你有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死在我手里?!”赵清纯阴狠地盯着沐凝。 她原本娇艳的脸蛋也因为那像是毒蛇一般狠毒的眼神而变得狰狞可怖。 “赵清纯,你少在这混淆视听,辱你之人分明就是你自己!”沐凝冷笑。 当初明明是赵清纯自己提出的那个赌注,她是没想到自己会输,所以有恃无恐。 但结果却令她这个天之骄女颜面扫地! 如今赵清纯显然已恨她入骨,和一个心理扭曲的女人讲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所以沐凝也没指望赵清纯能听进去她的话,此时她心中正在迅速思考着怎么摆脱这个疯女人。 “闭嘴!”果然,赵清纯一声厉喝打断了沐凝的话,“唰”的一声,她抽出腰间短剑,一步一步朝沐凝走去。 沐凝下意识往后退,却不想身后已是墙壁,她看着赵清纯手中寒光湛湛的利剑,素手在身侧紧握,但随即又松开。 “凤惊鸾,你毁我一生,今天我就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赵清纯柳眉倒竖,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朝沐凝刺去这一剑。 沐凝扬手,她想再用掌中剑,但右手却绵软无力,显然是方才接连用了两次,有些脱力。 怎么办,难道她今天竟要死在赵清纯这个疯子的剑下? “嗷!”就在赵清纯短剑将要刺到沐凝身上之时,耳畔陡地传来一道厉吼,一个浑身染血的壮汉猛地跃起,直扑赵清纯而来。 竟然是方才被沐凝砍断两只手腕,痛死过去的晁雄灿。 “霁月遗书给我!”晁雄灿伸出没有手掌的双臂就去勒赵清纯脖子。 “找死!”赵清纯回身便砍,但晁雄灿身法竟十分敏捷,一闪躲过。 晁雄灿无故断了两掌,他已将沐凝恨之入骨,连带的也恨上来找他杀沐凝的赵清纯。 若不是这个女人突然来找他,他的手就不会断! “贱人,今天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走!”晁雄灿已然暴怒,他见自己与赵清纯缠斗之时,沐凝想跑,立即闪身过去拦住了她。 赵清纯的剑随即攻来,沐凝连忙弯腰闪过。 一时间,这屋子里的三人乱作一团。 而这里的声响也终于引来了晁雄灿的手下。 之前晁雄灿抓来沐凝,他刻意让随从远离这个屋子,因为他笃定沐凝翻不出什么花样。 “殿下!你的手!”那两个随从一看到一屋子的血,又见晁雄灿光秃秃的手腕,顿时大惊,一人扶住晁雄灿,另两人急忙拔剑就攻向赵清纯和沐凝。 沐凝原本就脱力,此时面对两个男人的攻击,她根本无法反抗。 倒是赵清纯,她武功竟然十分高,剑法精妙,那两个男人根本无法近她身 tang。 “纯儿,有人来了,快走!”屋外忽然传来一道急迫的声音。 “不行,我要杀了凤惊鸾!”赵清纯眼神恶毒,一剑挡开晁雄灿转身又朝沐凝刺来。 “呜!”沐凝躲闪不及,右臂上被划了一剑。 “吱吱吱吱吱吱……”恰在此刻,一阵仿若老鼠叫的吱吱声响彻,还不待沐凝胳膊上的血涌出来,一道迅疾如闪电的白影已然掠到,照着赵清纯握剑的手就是狠狠一口。 “啊!”赵清纯吃痛,只觉整只手都瞬间变得僵硬,手一松,短剑“咣当”掉落在地。 “吱吱吱!”土豪大人凶残地再次跳起,箭一般射向赵清纯。 这女人竟然敢伤害阿凝,大人咬不死她! “纯儿快走!” 然而这一次,土豪大人的大门板牙刚碰到赵清纯脖子上的动脉,它突然感觉到一股劲力袭来。 “吱吱!”土豪大人灵敏地一翻身,避开了那攻击,然后一个后空翻抱头旋转三百六十五度稳稳着地。 但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清纯被一个灰衣男人救走。 “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对着门外姗姗来迟地某人气恼地猛跺脚。 但那人却无意去追赵清纯,就连屋子里其他几个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只见那一袭华丽的月白锦袍仿佛一朵云,一朵开满了凌霄花的云,宽袍广袖,如魏晋时的名士,风流雅致,瞬间飘到了正扶着窗子喘气的沐凝身畔。 他唇角依然勾着妖魅的笑痕,只一眼瞥过沐凝怔楞的小脸,随即动作无比优雅地拿起沐凝那只垂在身侧的胳膊。 在那伤口上的血珠即将掉落之际,他轻轻吻上那伤口。 一口血吞下,异香扑鼻。 容楚眯起了凤眸,像是十分满足,他垂眸看着正大张着嘴,显然对他的到来无比震惊地沐凝,忽而弯唇一笑。 他的眼睛狭长妖魅,眼尾那一抹金色的流光勾人心魄,可是他此时的眼神却如那冰山上的月色,染着沁骨的凉。 沐凝的心也在他这样仿佛冬日雾气一般寒凉的眼神里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恭,恭王……”晁雄灿在看到容楚身影飘进的那一刹那,已然面如土色,是痛得,也是怕的。 他这次来大乾,本就是为了寻求停战而来,所以才会提出和亲。 但是很显然,这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他早该相信容楚与凤惊鸾非同一般的关系并不只是传言!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的双手没了,如今也不知道连命都能不能保住。 “哟,是晁太子啊,原来你也在!不知晁太子与本王的金主在这里做什么呢?”容楚像是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他放下沐凝胳膊,高大的身躯堪堪将她护在了身后。 他看着晁雄灿那两只光秃秃的手腕,妖魅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寒芒,面上依然笑容可掬。 但沐凝却感觉到这间屋子的温度正在迅速下降,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身上骤然一暖,沐凝恍然抬头,却发现一件散发着浓郁龙涎香味的月白锦袍从天而降,正好将她兜头盖住,她眼前正好开了一朵凌霄花。 “恭,恭王殿下,这,这是个误会!”晁雄灿又急又怕,手上伤口还疼的厉害,失血过多令他的脸色很差,但他却强打着精神,试图解释。 “误会?”容楚一挑剑眉,笑容满面,“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误会,才会让晁太子派了弓箭手埋伏在我大乾帝都城里,还抓了我大乾的郡主?” “这,这,我我只是在和郡主开玩笑……”晁太子额头大颗冷汗滚落,他还在想说服容楚。 “和郡主开玩笑开到动刀子?” 容楚似乎听得很高兴,他右手抚上左手食指,凤眸里布满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晁太子你真是好雅兴,玩得连自己双手都砍断了!需不需要本王再助你一臂之力,顺便帮你杀了你呀!” 晁雄灿面色灰败,他咬紧了牙,气恼和屈辱让他眼里都在冒火,“容楚,你不能杀我,难道你想再挑起两国战争吗?!” “挑起战争?这不是晁太子你所干的事吗?!”容楚笑道,只是此时他的眼眸却迅速冷了下去。 “恭王殿下,杀了我们对你没有好处的!”晁雄灿右手边一名手下咬牙道。 “谁说的?!”容楚却蓦地眯眸,袍袖一挥,罡风霎时将那说话的男人卷起,猛地撞在墙上,当场气绝。 “好处就是少了一个碍眼的了!”容楚傲娇地撇嘴,一脸的桀骜。 “吱吱吱!”土豪大人捧场。 沐凝在容楚身后,已经穿上了他那件外袍,此刻闻言,她嘴角不由猛地抽了抽,这厮杀个人简直就比打苍蝇还轻松,随便抬个手就将人给卡擦了! 还有他说的话还真是欠揍! “容楚,你,你欺人太甚!”晁雄灿见自己一名手下顷刻丧命,他目眦欲裂,眼底几乎要滴出血来。 而且晁雄灿一激动,断腕处刚刚止住的血又开始喷溅,他眼前一阵金星直冒。 “既然晁太子对本王评价这么高,本王怎好不如晁太子的意呢?!”容楚凤眸含笑,像是真的要感谢晁雄灿一般。 “你,你想干什么?” 晁雄灿心中陡然一惊,他惊恐地看着容楚笑容灿烂地朝他走来,嘴唇都开始哆嗦了,“你,你不能杀我,恭王你杀了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晁雄灿眼见容楚袖子一挥,那罡风霎时又要了他两名手下的命,晁雄灿也开始害怕了,他双腿颤抖,站都站不稳了,猛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求饶,“不,求你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本王不要你做什么,你去死就行!”容楚目光骤然一冷,他手中金索射出,炮弹一般击在了晁雄灿双目上。 霎时间,血花飞溅,眼球爆出。 “啊——我的眼睛!”晁雄灿发出一声惨厉的痛吼,他想去摸眼睛,但双手都没有了的他,只能用那断腕戳着眼睛部位。 “吵死了!”容楚剑眉蹙起,眸中闪过不耐烦,他忽然一掌打在了晁雄灿的胸口。 “吱吱吱!”那两颗灰白的眼球滴溜溜滚到了土豪大人脚边,肥硕的狐狸大人却一脸嫌弃地将那眼球又踢了回去。 大人它出门前刚洗的澡,它嫌这晁太子脏咧! 此时,沐凝探出头来,即使神经粗大如她,也受不了这一地血腥,以及晁雄灿那凄惨的模样。 “杀了他,怎么跟北金交代?”沐凝扯了扯容楚的袖子。 “你在关心本王?”容楚扭头,俊逸妖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风流的笑。 “……”沐凝嘴角一抽,她本来想说没有,但转念一想,今天可是容大妖孽救了她的! 算了,就当给他点面子吧。 而且她确实很担心这个问题。 她虽然只是个小女子,但她也知道一旦两国开战,那么最先受苦的就是老百姓。 她不想容楚因为她而引起两国战争。 “好吧,看在笨鸟你关心本王的份上,本王就让你知道吧!”容楚扬了扬精致的下巴,突然扬声道,“带进来!” 沐凝讶异,这大妖孽好像是早有准备? “王爷!”这时,叶冰扛着一个人进来,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将那人往地上一扔。 沐凝好奇地垂眸看去,她很想知道大妖孽到底带了什么人过来,还有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雪心公主?” 然而,当沐凝看清楚那躺在血泊中,一身华丽宫装,双目紧闭的俏丽少女竟然是太后最宠爱的雪心公主时,不由眼皮一跳,也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容楚怎么将雪心公主给抓来了?! 容楚指着赵清纯落下的短剑,脚尖一勾,他将剑踢到雪心公主手边,指挥叶冰,“让她拿着!” 很快,叶冰就布置好了现场。 沐凝这才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抬头问容楚,“你怎么找到我的?!” 土豪大人等得就是这一句话,顿时就蹦了起来,拼命用小爪子指着自己,眼冒绿光,激动道,“吱吱吱吱吱吱!” p> 容楚长入鬓角的剑眉一扬,他瞥一眼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土豪大人,狭长魅眸随即看定沐凝,淡定道,“本王和笨鸟你心有灵犀,知道你有危险,所以本王特地赶来解救!” 沐凝闻言顿时囧了。 但最囧的还是要属土豪大人! 和阿凝心意相通,知道她有难,还循着气息找到这里的明明就是大人它好咩! 嘤嘤嘤,连大人的功劳都要抢!主子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嗯?”容楚凤眸斜睨想要告状的土豪大人。 “吱!”土豪大人顿时菊花一紧,一脸凄然地咬着小爪子躲一边去了。 沐凝决定无视容楚这忒不要脸的心有灵犀,她想了想,继续问道,“雪心公主不是你侄女么,你这么做,会不会……” “如果你可怜她,那你来替她!”容楚看向沐凝的凤眸倏地一冷,仿佛蒙了一层薄冷的寒雾。 “不要!”沐凝立刻摇头,一脸的大义凛然,“要和亲的本来就是雪心公主,现在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113 黄道吉日,宜嫁娶! 113 闻言,容楚睇了沐凝一眼,那眼色中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沉流光。 “那本王今天救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本王?”他问郭。 沐凝一听容楚这话,心中顿觉不好,这么快就来讨要利息,果然是不能用高风亮节来形容这货的油! “皇叔大恩,凤惊鸾自当没齿难忘,来生定当结草衔环……”沐凝眼珠子一转,立即朗声念道。 “闭嘴!”容楚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凤眸斜睨,“少跟本王扯什么来生!” “那今世我给皇叔您养老送终!”沐凝清亮眸子里划过一抹狡黠,面上却是郑重得不能再郑重了。 “……”这回容楚的脸色是完全黑了。 就连叶冰那张冰块脸也在疯狂抽搐。 “吱!”土豪大人两只前爪捂着嘴,正偷笑得快要岔气了。 大人它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叶冰,将雪心送回去!”容楚气得狠了,广袖一扬,他也不管沐凝,扭头就朝门外走。 “是,王爷!”叶冰低头,问都不问一声,便将仍然还在昏迷的雪心公主给背了起来。 沐凝眼神木然看着这一幕,亦是十分傲娇地一扭头,根本就没将容楚的话放在心里。 他以为将雪心公主送回去就能吓到她吗? 哼,现在她已脱险,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这里,谁又会知道晁雄灿的死与她有关? 容楚广袖飘拂走到门前,脚步忽然顿住,他转眸,“忘了告诉你,北金男女订亲后,男人若身亡,女人依然得嫁,不过――” “不过什么?”沐凝眸中浮上警惕。 “想必你也从没听说过父子共妻,兄弟共妻……”容楚唇角倏地勾起邪佞弧度,他话说了一半,便弯了唇角,不再多言。 此时白日淡淡的微光从门外洒进,容楚背光而立,那侧脸如雕刻,深邃而性感,凤眸斜挑,眼尾的一抹金色魅人心魄。 沐凝先是被这美色惊艳,随即才反应过来容楚话中之意,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父子共妻,兄弟共妻…… 沐凝绝对相信容楚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在中国浩瀚的历史长河里,确实有过这种事的发生。 历史上最著名的王昭君不就是先嫁呼韩邪单于,后来呼韩邪单于去世,依游牧民族收继婚制习俗,于是王昭君复嫁呼韩邪单于长子复株累单于! …… 沐凝原地石化了片刻,眼睫一抬,见容楚身影已出了门,叶冰也扛着雪心公主要走了。 “皇叔,等等,鸾儿有话说!”心神一凛,沐凝也顾不得什么可笑的自尊了,她一个箭步就冲过去,声音软糯娇憨。 不过,沐凝却忘记她外面罩着的是容楚的外袍,他身高高她许多,这外袍穿在她身上,简直就是可以曳地三尺了。 此时沐凝往前一扑,她双脚顿时踩在了衣摆上,猛地一个飞扑,整个人就呈大字型往前扑倒。 “呜啊!”沐凝惨嚎一声,以为这回自己肯定要被摔成大饼脸了。 “吱!”土豪大人两只爪子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不过,沐凝意料之中的狠摔并没有降临,一股柔若春风的力道骤然拂来,缓缓减去了沐凝摔倒的大力。 但还不等沐凝喜上眉梢,只听“砰”一声―― 沐凝最终以超乎寻常的慢动作成功“着落”。 可是即是摔倒的力道被减去,但一下子以胸着地,还是疼得沐凝龇牙咧嘴。 卧槽啊,容楚这货也实在太没品了吧,他既然有本事缓去她摔跤的力道,为毛不干脆直接扶起她啊! 仿佛有水纹掠过,一双黑色的靴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沐凝双手撑地,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怨毒地瞪着正好整以暇低头看着她的容楚。 容楚此时也在看着沐凝,当他的眼神下沉,瞄到沐凝那因为摔跤而散开的领口处,他的眸色蓦地一深。 尤其是那里还有一抹雪润的沟壑,虽浅,却诱人! 叶冰也看到了这一幅美景,那张常年不见表情变化的冰块脸上忽然染上了可疑的红晕,耳畔陡然传来容楚危险的冷哼声。 叶冰脸上血色迅速褪去,他有些尴尬地转过脸。 沐凝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然春光外露,她咬牙切齿地爬起来,刚跌倒时压到了胸,她瞪容楚一眼,趁转身的刹那,悄悄揉了揉咪咪。 心里直叨咕,好不容易才长大了一点,可别被压扁了! “你有什么话要和本王说?”容楚眸色变深,喉结动了动,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紧握。 “皇叔,鸾儿知道皇叔宅心仁厚,最是助人为乐,不求回报,不知皇叔想要鸾儿做什么呢?不管皇叔要鸾儿做什么,鸾儿一定会好好报答皇叔的!” 沐凝笑颜如花,先是猛拍了一顿马屁,然后一把就抱住了容楚大腿,她就这么坐在地上,眼眸晶亮地仰首看着他。 容楚身量颀长,双腿修长,这身材那是好的没话说。 沐凝趁着抱大腿的机会,还顺手掐了掐容楚腿上的肌肉,很紧,很结实,硬的都硌手! “原来笨鸟你报答本王的方式,就是掐本王大腿?”容楚低头,似笑非笑看着眼眸狡黠的少女。 沐凝嘴角一抽,收回手,悻悻地爬起来。 “唔,真的做什么都行?”容楚问道。 “嗯,做什么都行!”沐凝重重点头,只要别让她去和亲! 要她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过一辈子,想想就恐怖! 而且如今北金太子在大乾帝都丧生,如果她真嫁过去,那还不成为北金百姓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出几天恐怕就会一命呜呼! 但最重要的是,沐凝不想让曹太后那个老太婆的奸计得逞! 她现在真的很期待呢。 如果曹太后知道她最宠爱的,一心想要保护的雪心公主衣衫不整地躺在血泊中,旁边还有一具剥光光的男人尸体…… 哈哈哈,也亏得只有容楚这货能想到这样的办法,真是坏透了! “那就――”容楚倏尔勾唇,凤眸里漾开清朗如月光的淡淡新凉,“以身相许吧!” “咣当!” 彼时,沐凝刚好从地上爬起来,冷不丁听到容楚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顿时左脚踩右脚,猛地栽倒在地。 “本王知道笨鸟你心仪本王已久,但也不必高兴成这样啊!”容楚飞入鬓角的剑眉一挑,薄唇勾起邪佞弧度。 他伸手揽住沐凝纤腰,将她扶起。 “高兴你个大头鬼啊!”沐凝此时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在对上容楚那含笑妖魅的眼眸时猛地胀红。 沐凝想骂容楚这个老不休,但如今受制于人,还是低调一点好,于是沐凝放柔了声音,“皇叔你就别开玩笑了!” “叶冰,走!”容楚危险地眯起凤眸,他也不多说,松开沐凝纤腰后,他拂袖便走。 “……”沐凝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本王回去要跟太后说,安平郡主贞静贤淑,慧敏德佳……这一次和亲人选非她莫属!”容楚声音雅淡,仿佛石上清泉,带着深夜高天之月的清冷,直刺心扉。 沐凝额头倏地滑下一排黑线,简直要风中凌乱了,这大妖孽竟然又威胁她!! “好,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眸中闪过纠结神色,沐凝忽地一咬牙,迎上容楚高深莫测的凤眸,后槽牙磨得咔咔作响。 不就是以身相许吗?反正她的身子早就被大妖孽看光了,就算她不答应,这只千年妖孽也绝对不会一秒变君子! “那好,后日便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容楚转身,一阵风来,那月白色袍袖卷舞,大朵的凌霄花仿佛开在了半空。 可是沐凝却彻底傻了,她脸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尽,嘴唇哆嗦着问道,“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宜嫁娶?” 不会的!不会的! 事情绝对不会是像她想象那般,她刚刚肯定是听错了! “本王是说――”容楚回眸 ,眼角金色流光一闪,勾勒精致的红唇边骤然绽开一朵妖魅的笑痕。 114 温油的王爷 114 “本王是说——” 彼时,容楚回眸一笑,日光明媚,他唇边倏然绽开一朵极致妖魅的笑容,“后日,本王会来迎娶你做本王的王妃!郭” “……”沐凝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油。 她本就不大好看的小脸,也已成了这个样子o(╯□╰)o。 他在开玩笑! 在开玩笑! 开玩笑! 玩笑! 笑! 沐凝倏地龇牙,嘿嘿笑道,“皇叔,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本王从不开玩笑!”容楚伸手,修长手指洁白如玉,他勾起沐凝精巧的下巴,微笑。 “可是我们现在差了一辈!”沐凝顺着容楚的手抬头,认真说道。 “那又如何?”容楚凑近,浓郁的龙涎香扑在沐凝脸颊,他的气息炙热如阳。 “不消说我们并无血缘关系,”在沐凝一瞬间怔楞的眸光里,容楚凤眸微微阖起,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弯弧影,唇角笑容莫测高深,“就是你果真是本王的侄女,只要本王想要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那最后两个字,容楚的尾音拖得特别长。 有那么一刹那,他眸中光影变幻,仿佛天光落入其间,又如九万里长空那一道劈开云层的闪电,辉光耀眼。 此时屋内倒着四个死人,血腥味扑鼻。 但沐凝眼里的是容楚,周身亦是被他身上的气息所包裹。 沐凝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能拒绝吗?”沐凝咬牙。 “不能!”容楚笑容优雅。 两人在这死人堆里,竟好像街头买菜砍价一般闲适。 叶冰扛着雪心公主,在一旁一脸呆滞。 “那好吧!”沐凝垂眸,隐去眼底的暗影,“成交!” 事急从权,先搞定和亲这件事再说! “叶冰!”容楚眯眸,唇角露出狐狸般的阴险笑容。 土豪大人则是在一旁望天抠鼻,阿凝啊,真不是大人说你,别说让你和亲,就是现在你随便找面墙碰一下,主子都会紧张。 他哪舍得让你嫁给别人咯,你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主子唬到…… 哎,这以后嫁过来,估计也就是被主子欺负的份! 叶冰动作迅速,很快布置好了现场。 沐凝一扭头,便见雪心公主衣衫不整,手握一把染血的短剑,倒在了血泊中,在她对面就是光溜溜一丝不挂的晁雄灿。 叶冰还刻意将晁雄灿的断手摆放在雪心公主胸上,而雪心公主手里的短剑则是刺进晁雄灿胸口。 原本晁雄灿还没死绝,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暗暗闭了一口气,只想熬到容楚等人离开。 原本他听到容楚已经要走了,正暗自高兴,只要他能留一条命在,他一定会报今日之仇! 到时候他要将凤惊鸾这个贱人手脚都砍断,做成人彘装进坛子里,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晁雄灿却没想到该死的凤惊鸾竟然又叫住了容楚,还答应了婚事,他都忍不住在心里痛骂了,这两个奸夫yin妇! 叶冰抓着雪心公主的手这么一刺之下,晁雄灿那硕大的身躯霎时像是死鱼一样蹦了起来,他口中顿时发出一道垂死前惨厉的痛叫声,“凤惊鸾,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沐凝无语。 这就叫柿子捡软的捏吗? 现在对晁雄灿动手的明明就是容楚的手下,命令也是他下的,和她有一毛钱的关系? 而且也是晁雄灿先掳了她来,想奸杀她,只是他运气太差,没得手而已! 现在他倒成受害者了! “嘶!”骤然放松下来,沐凝只觉得头皮痛得厉害,她伸手摸了摸脑袋,原本结成麻花辫的长发早就散开。 沐凝这一摸,手上便多了一把头发。 是先前被晁雄灿扯掉的! 容楚在看到沐凝手中那一束断掉的长发后,凤眸蓦地一冷,迅速沉了寒芒。 沐凝原本打算扔掉那断发的,但她想了想,觉得将自己的头发留在这里不好,于是伸手将那长发绕了起来。 她衣服都被撕破了,穿着容楚的衣服,又没口袋,只好将头发缠在手上。 沐凝提起宽大的衣摆,想要出门,然而这一动,她又摸着腰,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是之前躲避赵清纯时撞伤的腰发作了。 “果然是只笨鸟!连路都不会走了!”容楚蹙紧了剑眉,语气非常不耐烦,但他却半点没耽误,一把打横抱起了沐凝。 沐凝痛得脸色发白,也懒得同容楚计较。 而且他的胸膛宽阔温暖,闻惯了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沐凝竟觉得挺好闻的,而且给她特别安心的感觉。 可是沐凝却没发现,就在容楚抱起她的那一刹那,他扬起的袍袖里,有寒光激射,“噗”的一下,似乎削断了什么东西。 直到站在青天之下,沐凝忽然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 她扭头,看着这座差点让她送命在此的建筑,却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妓院。 “王爷,已经安排好了!”面白无须,眼神锐利的溥公公悄然出现在容楚身边,恭敬道。 “走!”容楚目光冷然,抱着沐凝上了停放在后巷子里的马车。 这辆马车低调毫不起眼,完全不是容楚平时的风格,但一进马车,沐凝立刻瞪圆了眼。 只见那软榻上摆放着高衾软枕,地上是厚厚的羊绒地毯,还有固定的小几,茶盏果品一应俱全,车壁上还有放书的暗格。 这哪里是马车,简直比一般富户的宅邸都要豪华啊! 沐凝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她发现这次跟着容楚来的并不是黑风骑的铁卫,而是十多个着一身青衣,外表十分普通的男子。 不过,这些人露在外的眼神锋锐沉冷,背脊挺直如松,一看就是那种严格训练出来的铁血战士。 待到容楚上了马车,这些人便四散开来,隐入人群。 然而即使不在马车四周,但沐凝仍然能感觉到十多双眼睛一直警惕地盯着这边,恐怕此时就是一只苍蝇也是飞不过来的! 上马车后,容楚便将沐凝放在高裘锦被的软榻上,土豪大人也毫不客气地跳了上去,摊平了躺在那里晾肚皮。 几乎就是在容楚抱着沐凝上了马车的那一刹那,那座妓院里突然响起了尖利的惊恐叫声。 “死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眨眼之间,这座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陡然喧嚣起来,无数百姓从街头巷尾涌出,纷纷往那闹出人命的妓院跑去。 “死人了,飘香楼死人了,是不是嫖客杀了哪个姑娘?” “李四闭上你那张乌鸦嘴,老子在飘香楼可是有相好的呢!” “不是啊,我听说是有姑娘杀了嫖客了!” “……” 一边跑,这些百姓还一边交头接耳,兴奋地交流着信息。 沐凝趴在车窗上,不由摇头感叹,这全民八卦的天性果然是天朝一项亘古流传的优良传统啊! 马车刚刚驶出一段距离,沐凝忽然听到长街那头响起沉重的马蹄声。 是接到报案的京兆尹带人来查案了! 这沿途观望的百姓们一看到京兆尹亲自出马,顿时发出轰然之声,因为这就代表着今日这涉案的人定然非富即贵! 一时间,飘香楼前那是人山人海,都快挤得水泄不通了。 沐凝原本还想问容楚,会不会有人发现是他动的手脚。 但容楚好似看出沐凝的疑问,他微微一笑,命叶冰将马车停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透过车窗上的纱笼,沐凝见四周也停了不少马车,他们停在这里倒也不会引起怀疑。 片刻之间,沐凝 便见方才进了飘香楼查看案情的京兆尹又走了出来,他脸色灰败,行色匆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竟然直接翻身上马,越过人群狂奔而去。 百姓们讨论的更加热烈了,无数人想闯进去一窥究竟,到底是什么大案子,竟连京兆尹大人都大惊失色。 不过京兆尹府的府兵们却将飘香楼严加把守,外面的人不给进,里面的人不给出。 飘香楼里顿时响起姑娘们惊恐的哭号声。 “他怎么不将雪心公主带出来?”沐凝纳闷问道。 “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做主!”容楚坐在沐凝身侧,正动作优雅地饮茶。 沐凝忽然觉得口渴,她伸手也要拿那茶盏。 但刚一动,腰上就传来一阵酸麻的刺痛。 “唔!”沐凝小手一缩,抓在了容楚胳膊上,“痛!” 容楚扭头看来,沐凝额头冷汗淋漓。 然而接下来,当容楚伸手脱了沐凝那件遮体的外袍后,沐凝就开始后悔了。 她怎么忘了容楚这厮有扒她衣服的爱好,她怎么能在他面前呼痛呢! “呜,我都受伤了,你还来!”沐凝一脸哀怨地控诉。 “来什么来!?”容楚却一挑剑眉,暧昧挑,逗,“你很希望本王来?” “啊!轻点!”沐凝猛地一声惊叫,是容楚的手按在了她受伤的腰间。 随即沐凝便睁大了眼,咦,容楚这厮是在给她按摩? “真蠢!”容楚一边给沐凝撞到淤青的腰部按摩活血,一边还不忘出言讽刺。 但是容楚的眸色却在渐渐变深,发出狼一般亮极的绿光。 容楚大手缓缓掠过,她的腰身,他双手对掐竟然还有余。 手下的肌肤滑嫩如玉,那一抹纤腰盈素,玉背的弧度美好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沐凝趴在锦被上,眯着眼睛,十分享受,所以她并没有看到此刻容楚看她的眼神就像野兽捕到了猎物时那种疯狂和热烈。 她还在心里感叹,看在容大妖孽这么难得温油一把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在最开始的酸痛过后,沐凝感觉腰部仿佛有热力涌入,将那些淤血全部化开,非常舒服。 真没想到,容大妖孽还有这一手! 瞧这按摩的手法,简直就是炉火纯青啊! 可是,沐凝刚在心里给容楚点了个赞,顿时就发觉大事不好了。 “喂,你往哪摸!”沐凝蓦地睁开眼睛,伸手就抓住那双已经从后腰处探进她肚兜,已然笼住了她胸前两团柔软的修长大手。 “往你胸前摸!”容楚回答地大言不惭,自然得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松,松手!”骤然间,沐凝感觉全身一震,有股酥麻难耐的感觉从被容楚触碰的地方迅速蹿至全身,她咬紧了牙关,才没发出可耻是呻吟声。 “让本王给笨鸟你按摩那么久,总要给点回报吧!”容楚的唇随即烙在了沐凝肩头,火燎一般炙热。 “呜呜!”沐凝拼命想要掰开容楚大手。 可是那双手就跟铁钳一般紧紧笼在她胸前,轻揉慢搓,不时地还捏那雪团上的红莓。 沐凝脸蛋胀红,身体里像是有把火在烧,难受得要死。 “王爷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下流!”沐凝不由羞愤捶床。 不是沐凝不想反抗,而是她早就看清了事实,她不能反抗,一旦反抗,将会换来容楚更加无节操的磋磨。 “不能!”容楚细细吻过沐凝雪背上的每一寸肌肤。 “吱!”土豪大人龇着两颗大门板牙,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 大人它还是个处男,看不懂主子这是在对阿凝做什么,不过看起来似乎很有趣。 容楚手一扬,一块毯子从天而降,将土豪大人兜头盖住。 渐渐的,马车里响起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是沐凝拼命压抑的呻吟。 直到马车外又响起嘈杂声,有阵阵的马车辘辘声响 起,容楚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沐凝。 此时沐凝已经浑身娇软地靠在容楚怀里,低低喘着气,肚兜虽然还挂在身上,但早就被容楚扯得松了,两团新雪般的柔嫩将露未露,引得容楚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 沐凝眼眸半阖,纤长卷翘的睫羽如雨后蝴蝶的翅膀,不停颤动,她脸蛋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粉唇已被她咬破,那一道血丝如樱花上的红痕,愈发诱人。 容楚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抚过沐凝脸颊,眸色深沉,如天际那一抹辉光。 他低头,舌尖轻轻一舔,那一颗沁出的血珠立即被他含入口中。 这一瞬,有熟悉的草木淡香萦绕眉间。 沐凝蓦地睁眼,清灵双目对上的,却是容楚那漆黑如子夜的狭长魅眸。 “王爷,京兆尹回来了!” 马车外的声响愈发大了起来,叶冰忍了又忍,还是向容楚禀报了外边发生的事。 片刻后,车门才被推开,叶冰偷偷往里瞥了一眼,却见自家王爷眉展目舒,嘴角含笑,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而那名少女则是裹着薄被,一脸的苦大仇深。 叶冰迅速移开眼,王爷不喜隐私被窥探,他还是老实一点,省的到时候犯了王爷的忌讳,又要去军营做一阵子伙夫! “是太后娘娘的仪仗!” 马车外,长街两旁,陡然响起一阵阵惊叫声。 “真的是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是跟着京兆尹大人来的,难道——” 113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115 “不去看热闹?”容楚见沐凝一直低着头咬着嘴不吭声,他眉间微展,眼角一抹流光掠过,嗓音温润如玉。 沐凝扭头,不理他瓯。 她是无法反抗这个下流王爷的羞辱,但不代表她不会生气纺! 她是怕死,但不代表她没有自尊! 容楚看着沐凝那弧度美好的侧脸,她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屈辱,仿佛雨中摇曳的清荷。 他眸光深深,唇角笑容慢慢收起,最终化为了一抹淡痕,他转过眼眸,并没有像寻常男子那般出言宽慰,抑或是给予承诺,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名倔强的少女并不需要任何承诺。 她是清晨天际的那一道霞光,喷薄万丈,耀人眼球,她是那山间璞玉,蒙尘未拭。 如果不先下手,那么他就只能等着看她遨游天空,成为别的男人心头的朱砂! 沐凝不说话,容楚打起车帘朝外看着,亦是抿唇不语。 马车内,静默无声流淌。 马车外,震天的响声,议论纷纷。 刚挣脱开飞天神毯的土豪大人瞅瞅自己主子,又瞅瞅沐凝,一时也很纠结,大人它到底要不要来活跃一下气氛呢! “快看,真的是太后娘娘!”有人一声惊呼。 “你怎么知道那是太后?”有人质疑,显然不信高贵的太后娘娘会出现在这里。 “你没看那凤袍凤冠吗?咦,不对呀,太后娘娘为什么会来这里?”先前那人疑惑。 …… 沐凝本就十分讨厌恩将仇报的曹太后,此时听着外边不绝于耳的讨论声,她简直心痒难耐。 可是容楚坐在车窗前,她不想和他离得太近,于是便打算下马车。 “你打算就这么裹着被子出去?”容楚长臂揽过沐凝腰身,在她刚起身的刹那,就将她带进了怀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浅笑,以及淡淡的宠溺。 “放开!”沐凝顿时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猛地挣开容楚怀抱,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容楚的眸色缓缓沉了下去,他的手僵在半空,这一方天地里仿佛有冰雪初降。 土豪大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阔耳一抖,赶紧抓住毯子盖住大脑袋。 沐凝咬唇,长睫垂下,半晌,她冷冷冒出一句,“让开!” 容楚看着沐凝清冷的小脸,长入鬓角的剑眉一挑,随即挪了挪,让开了车窗前的位置。 沐凝也不客气,裹着被子就往前一坐。 两人都没有说话,土豪大人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绿眼睛,滴溜溜一转,悄悄爬了出来,麻溜地蹿到了沐凝面前的车窗边上。 沐凝自始至终都不看容楚,可是那如有实形的浓郁龙涎香味丝丝缕缕将她包裹,好似藤蔓一般,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道异样的情愫。 这情愫就仿佛清晨滴在花上的露珠,颤颤悠悠,扰人安宁。 沐凝颦眉,一瞬间,她只觉心头微微的疼。 “吱!”土豪大人爪子突然指着妓院方向,一脸兴奋拉着沐凝要她去看。 沐凝蓦地回神,一抬眸,便见刚刚进去不久的曹太后正气急败坏地在李兰英的搀扶下出来了。 而且曹太后脸色非常难看,泛着阴郁的铁青色,连那对总是慈祥的眼睛里都布满了沉沉怒火。 曹太后的得力大太监李兰英也是眉头紧锁,弓着腰一言不发。 京兆尹大人与曹太后带来的宫中侍卫分列在两侧,俱是面沉如水。 待到曹太后上马车后,妓院里又匆匆走出数人,这些人将中间一人团团围在中间,似是在遮挡着什么。 “小溥子!”容楚淡漠声音响起。 “是!王爷!”随侍在马车一侧的溥公公现身,应了一声,他似乎是对隐在暗处的那些青衣人做了什么手势。 沐凝只听半空中有破风声掠过,轻而不闻。 随即,曹太后所乘凤驾的拉 tang车马匹突然像是受惊了一般,八匹高头大马同时仰天长嘶。 “保护太后娘娘!” 惊叫声,嘈杂声陡然响起。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像是石子砸进水面,波纹荡起的刹那,所有人都人仰马翻。 一些围在四周的人见曹太后那边情况危急,连忙飞身前去帮忙,以至于这边的情景便赫然暴露在众人眼中。 “咦,那个嬷嬷怀里抱着什么?” “好像是个人!” “为什么要盖着毯子?裹得这么严实,肯定有鬼!” “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这飘香楼里确实发生命案了,据说是北金的太子死了!” “那太后娘娘来这里干什么?” “……” 沐凝听得外边议论纷纷,黛眉一挑,暂时将方才的不快压下,同土豪大人一起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热闹。 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正好是临街的拐角处,与飘香楼并不远,视野开阔,一目了然。 此时经过众位侍卫的努力,方才无故被惊的马匹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马车里半晌没有动静,向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太后娘娘想必是被吓得不轻。 围观百姓探究的目光以及议论声,令那被围在中间,却骤然曝光在众人视线下的嬷嬷也变了脸色。 她疾走几步,想要上马车。 恰在此时,一阵风过,就像是有一只手悠悠拂过,原本盖住那嬷嬷怀中人身上的毯子就这么晃晃悠悠落了地。 空气,骤然凝固。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嬷嬷怀里所抱着的少女,一身华美的宫装,惨白的脸蛋,很漂亮,也很娇弱。 只不过此时的少女所穿的衣服已然破碎不堪,毯子滑落,她肩上大片的肌肤都露了出来。 少女原本就惊惶不安的脸庞在看到如此多人冰冷的目光时,顿时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她尖叫起来,双手捂脸,撕心裂肺。 “还愣着做什么?!”那嬷嬷一愣之下,立即反应过来,眼中已然露出惊恐,她慌张地大叫起来。 一旁的小太监面如土色,赶紧捡起毯子,连忙又盖在了少女身上。 老嬷嬷紧走几步,上了马车。 但是人群里已经开始议论起来。 “那个姑娘是谁?” “瞧着像宫里的贵人,看年纪,好像是公主啊!” “能惊动太后娘娘凤驾的肯定是雪心公主!”有人笃定说道,“一瞧她那模样,我就知道!” 沐凝听这声音很是熟悉,定睛一看,她立即窘了,竟然是溥公公! “这位兄台,看来你是知道内情啊,快来跟我们说说!”旁边的瘦脸汉子眼睛放光。 “内情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溥公公翘着兰花指,放在唇下,十分深沉的一笑。 “只是什么?” “那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哦!”溥公公微微一笑,他十分擅长此道,一件事一旦被要求别传出去,那么这传播速度定然是火箭也比不上的光速! “哎呀,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们了!”周围的人都聚拢了过来。 “我听说啊,那北金太子原先看上的就是雪心公主,后来太后娘娘为了不让雪心公主去和亲,就随便封了个安平郡主,那北金太子就不乐意了啊,于是今早他就趁雪心公主去上香,派人将雪心公主掳了来!”溥公公半真半假的说道。 “后来呢!后来呢!”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个个都是急不可耐。 溥公公也不怕被认出来,他易容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时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挤进来,他一脸惊恐之色,“我刚刚什么都看到了,那北金太子手脚都被斩断,还有,还有,他那命根子也被削了……他的手还放在雪心公主的胸上呢……” 八卦的力量果然是无穷大的,经过一番添油加醋,这整件事情的过程已经被像模像样地复原了。 北金太子觊觎雪心公主美色,于是趁机掳了来,打算一逞兽,欲,谁想到雪心公主坚贞不屈,不但砍断了北金太子双手双脚,连他那命根子都给割掉了,然后一剑杀了北金太子! 沐凝趴在车窗上,面前一道淡绿的纱笼阻挡了外面投向车内的视线。 此时她却皱了皱黛眉,“我记得我没削晁雄灿的命根子啊!” “本王削的!”耳后忽然扑来浓郁的龙涎香味,容楚不知什么时候又离了沐凝那么近。 近在沐凝几乎都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沐凝浑身一僵,她咬牙,往前又挪了挪。 “怎么,本王替你出了气,你连谢谢也不说一声?”容楚咬着沐凝珍珠似的耳垂,在她耳畔暧昧地说道。 他炙热的呼吸烫的沐凝全身发麻,她一缩脖子,脸色已经显出恼怒,“王爷请自重!” 容楚闻言却是嗤笑一声,凤眸里光华流转,“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沐凝震惊地扭头,清丽双眸中蓦地划过一抹崩溃的笑意。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不是小言男主必说的台词吗! 多么邪魅狂狷酷帅狂霸拽啊! “哈哈哈……”沐凝再也忍不住,猛地捶床狂笑起来。 容楚的脸黑了黑,他摸了下高挺的鼻子,嘴角有些抽搐。 他说什么了?有那么好笑吗? 土豪大人也是学它主子一样的姿势摸了摸鼻子。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难以自已的沐凝,大人它也不明白究竟什么事能笑得那么开心。 热闹看完了,仇也报了,沐凝心里一块巨石也落了地。 如今北金太子一死,雪心公主又被抓了个正着,这和亲一事肯定要不了了之! 对于曹太后来说,光是照顾安抚雪心公主就够她忙乱好一阵子的了! 而且自家太子死在大乾帝都,这种事一出,那北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加上容楚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下子曹太后那个老太婆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冰,去凌阳侯府!”容楚见沐凝还在狂笑,他也没了心情再调,戏她,当下便吩咐了一声,然后坐到了一旁。 离这个女疯子远点! “啊,不行!”沐凝一听容楚要送她回去,她立即收笑,眉头一皱,看定了他,“你送我去飞凤楼吧!” “为什么要去飞凤楼?”容楚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洛三和秦五看到我不见了,肯定会去飞凤楼找简牧尘啊!”沐凝非常自然地说道。 但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是悄悄在观察着容楚的反应,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容楚闻言,脸色似乎稍有缓和,但却是一撇红唇,“飞凤楼本王进不去!” “你不是有令牌吗?”沐凝问道。 “那只能让飞凤楼的十飞龙听令,不攻击本王而已!”容楚沉声说道,随即,他凤眸一沉,有冰锋般冷冽的刀光剑影掠过,“你怎么会认识简牧尘?你和简牧尘什么关系?” “不告诉你!”沐凝傲娇地扭头。 但她心头却因容楚这一瞬的冷锐而心惊。 此时马车已分开人群,上了街道,马蹄得得,车轮辘辘,车厢内,有危险的火花噼啪作响。 “你不说,本王也会知道!”容楚也不强迫沐凝,他只是眯眼冷笑。 沐凝斜眼睇他,抿唇不语,她在想,容楚这厮说要娶她为妃的话不知道真实性有几分,可是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看来这大乾帝都城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货实在太危险,离他越远越好,她可不想日夜被他磋磨。 这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到了凌阳侯府,沐凝打开车门,裹着被子就跳下了马车,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容楚本来还想跟沐凝说上几句惜别的话,这嘴巴刚张开,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就见少女绝情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的脸顿时又黑了。 土豪大人本来也想和自家主子告别一下,但它刚吱吱了两声,就发觉主子神色不善,某大人小心肝一颤,立即抱头鼠窜了。 “回宫!”好半晌,容楚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真是没良心的女人,他可是放着还在上朝的满朝文武百官不管,一收到土豪大人的消息就立即赶了出来,这女人不但一句谢谢都不说,还视他为空气! 真是气煞他也! 叶冰一直识趣地在前面装木头人,一听到容楚命令,立即便打马奔驰。 沐凝裹着被子,大摇大摆穿堂过室,一路上惊掉眼睛无数。 立刻有人屁滚尿流地朝凤静儿居住的兰苑跑去。 沐凝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唇角勾起冷笑。 “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洛三和秦五都没回侯府,青雪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见沐凝这奇怪的装扮,不由很是纳闷。 “给我拿件衣裳,嗯,准备水,我要沐浴!”沐凝一进屋子,就扔掉了那个薄被,现在天已经很热了,这一路出了她一身的汗。 待到沐浴完,换上干爽的衣裙,沐凝让青雪给她梳头,自然又扯着原本被晁雄灿拽到的头皮火辣辣的疼。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青雪看到沐凝原本浓密乌黑的头发轻轻一梳就落了许多,不由也急了。 “你有没有和洛三他们联系的方式?”沐凝却不答,这话说起来太长,她现在很累。 “有!”青雪道。 “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沐凝伸手摁了摁头皮,她想起容楚好像给她涂了什么药膏,现在头皮也没那么疼了。 青雪应了一声,出去了。 “出来吧!”沐凝突然对着门外沉声说道。 116 为什么不亲我 116 “出来吧!”沐凝突然看着镜子里门外的方向沉声说道。 一个脸上缠满了白布条,只露出一对绿宝石般双目的少年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瓯。 看到沐凝,他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朝她走了过去纺。 “坐!”沐凝从铜镜前转过身来,她示意夙墨坐下,眼神锋锐冷静。 夙墨却只是站着不动。 “你究竟是谁?”沐凝也不勉强,她起身,沉静双眸看定了沉默的夙墨。 “我不能说!”夙墨咬牙,垂眸掩去眸底暗色,他知道沐凝早就在怀疑他的身份,只是他不说,她便一直没问。 “我手上的东西是你弄的吧!?”沐凝知道夙墨这种性子的人,他不愿意说的事,再怎么逼问也没用,于是便换了话题。 “是!”夙墨这回倒是应的干脆。 “是什么东西?”沐凝举起右手,眯眸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掌。 “掌中剑!”夙墨抬眼,绿眸里闪耀着意味不明的光。 “掌中剑……”沐凝蹙眉,她重复着这三个字,随即眼睫一掀,“能取出来吗?” “不能!”夙墨却坚定摇头,“掌中剑一旦认主,便终生相随!” “可是它会损伤我的心脉!”沐凝承认,有这么一个隐藏的杀招确实非常有用,她也是因为此而死里逃生多次。 可是每一次她挥手杀人,都会耗尽心力,以至于近日里总是心悸浑身乏力。 所以沐凝才会猜测,引起她不舒服的源头便是这隐于掌中的利剑。 “不可能的!掌中剑不会对身体有害!”夙墨着急地辩解,眼睛都红了,“这是我族至宝――”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夙墨连忙住口,绿眸中闪过纠结复杂的神色。 沐凝看夙墨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但她心中却愈发有些不安。 如果说她身体的不适并不是掌中剑引起的,那么又会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她心口所中的那一剑留下的后遗症? 沐凝越想越是头疼,如果这心疾不除,她心里便一日难安。 “既然是你族至宝,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沐凝轻叹一声,语气里透了疲惫。 知道手中多了东西,沐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她对夙墨却讨厌不起来。 夙墨毕竟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沐凝前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学校读书,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可是眼前少年却连脸都不敢露出来,还差点成了权贵们床上的玩物。 “我从南疆一路被卖到大乾,从没有人帮过我!”夙墨的语气是一贯的冷漠,看似毫无感情,其实那浓烈深厚的情感都被他藏在了已然伤疤遍布的心底深处。 他没有说完,但沐凝却听明白了。 那一日她在艳行楼外被他撞到,一时热血上头进了艳行楼挑战太子权威,想必这少年就是在那时认定了她是他恩人,所以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悄悄将掌中剑给了她。 “好吧,这掌中剑先放我这,等你想到办法,随时可以取回!”沐凝虽贪财,但从不见钱眼开,不该是她的东西,她不会要! 夙墨垂眸,唇角抿紧,似乎是在挣扎,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沐凝看着那瘦弱落寞的背影,她眼中沉了深思。 青雪出去了一会便回来了,此时已过午时,沐凝简单用了午膳,便见洛三与秦五风一般掠了进来。 两人看到沐凝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面容也缓和了下来。 随即,“砰”“砰”接连两声,洛三与秦五竟然同时跪倒在地。 “这是干什么?”沐凝皱眉。 “属下失职,请小姐赐罪!”洛三与秦五直挺挺跪在地上,一脸的惭愧。 洛三好勇,一遇到实力与他不相伯仲的高手便忍不住一战,秦五分心观望,才导致敌人有机可乘,将沐凝掳了去。 两人知 tang道自己闯了大祸,虽然随即便追了上去,那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二人一路被牵绊,待到脱身时,早已不见沐凝身影。 这件事如果被教主知道,他们必然是要下刑堂的,玩忽职守,不脱一层皮,也要被关禁室! “这件事是我大意了,你们起来吧,我有话问你们!”沐凝沉声说道,也是她明知有陷阱还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以身犯险。 所以责任也不能全怪洛三和秦五! “不,请小姐就让属下跪在这!”洛三与秦五至今还非常后怕,如果未来的教主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们就是雪龙教的千古罪人了! 而且,如果沐凝对他们发怒,他们心里还好受些,但她偏偏如此云淡风轻,并没有任何怪罪他们的意思,反而承认她也有错。 这样的胸怀,就是世间男子,也少有几个! 洛三与秦五一时心中激荡,有一种莫名窝心的感觉,让这两个铁血男儿更加坚定了忠诚于眼前少女的信念。 沐凝见他们坚持,知道这是雪龙教的规矩,她也不多说,只问道,“你们有没有找到璇儿母女?” “找到了,她们并没有被掳走,只是被人下了药关在那间屋子里!”洛三道,“有人故意以她们为饵引小姐前去!” 沐凝清冷眼眸掠向远处兰苑,眸中掠过一抹寒意,她冷笑。 凤静儿,我不杀你,你却自己往死路上跑,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沐凝忽然转身进了屋子,拿出一包银两交给秦五,“我要你去做一件事,送璇儿母女出城,让他们走的越远越好!” 帝都城太不安全,想要她命的人又那么多,她不想下一次再有人拿璇儿母女的命来威胁她! 她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所以,她不能让璇儿母女冒险! “是!”秦五恭敬应了一声,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有人来了,你先起来!”沐凝眸光一凝,声音里已然带了杀气。 洛三身形一闪,人已到了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此时梅苑的门前也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二姐姐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的!”沐凝双手环抱,目光清冷地看着躲在墙角的凤静儿的身影。 “凤惊鸾,真,真的是你!”凤静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你,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还活着?”沐凝微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看来我还活着你很惊讶?” “没,没有……”凤静儿扶着墙,她惊恐地双腿都站不稳了。 刚刚听到丫鬟来报说凤惊鸾没死,她还不信,赵清纯布置了那么大的阵仗,她明明说万无一失的! 凤静儿看到沐凝那双如同淬了寒冰的眼眸,她额头冷汗唰唰滚落,声音都在发颤,“三妹妹说,说笑了!” 完了,凤惊鸾真的没死,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凤静儿已经在心里将赵清纯骂了一万遍,都是这个贱人跑来找她,说什么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这次一定会让凤惊鸾身败名裂死无全尸,她才答应帮忙的! 她还献上用璇儿母女去引凤惊鸾上钩的计谋…… “是吗?”沐凝冷冷看了凤静儿一眼,忽而阴森森一笑,裙摆旋起,她转身进了屋子。 沐凝原本还没打算杀凤静儿,但今日凤静儿所做已经触了她的底线! 她不能再养虎为患,所以,凤静儿不能再留! 凤静儿见沐凝并没有朝她发难,心里一松,她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看样子,想必凤惊鸾还不知道她也参与到今天之事中的! 而且赵清纯有高人相助,一定不会有事,那么只要凤惊鸾没有证据,她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凤静儿想得很美,她也不害怕了,扶着身边丫鬟的手,风姿绰约的走了。 沐凝回屋后,却从自己的百宝箱里翻出一瓶药粉。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闻到那股香味,顿时馋得都流口水了,哧溜窜过去,搓着爪子暗示沐凝将药粉给大人它。 雪心一醒来就拿着剑,屋里四个死人,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能在不知不觉间杀了四个人的? 而且雪心至今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究竟是怎么到飘香楼的! 曹太后越想越是怀疑这件事绝对是遭人陷害,她的眼神不经意便扫向了容楚。 “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容楚勃然大怒,“你这是在怀疑本王?!” 曹太后没想到容楚竟然将话挑明,她眉头一跳,也不遮掩,直接便冷笑一声,“是不是,恭王心里有数!” 她转头看皇帝,见皇帝皱眉,曹太后狠了眼神,“昨日刚出了雪心这档事,你就大放皇榜,要娶安平郡主,难道不是你早就知道晁太子已死,安平郡主不用去和亲了?!而且哀家听说你上朝上到一半,突然弃满朝文武而去,你又要怎么解释?!” 沐凝见话题又引到她身上,曹太后又是如此咄咄逼人,她心中暗惊。 直觉告诉她,容楚似乎是故意引着曹太后发怒。 他究竟要干什么? 而且听曹太后方才的话,昨日容楚竟然是在上朝的时候,突然离开。 那不正是她被掳走的时辰吗? 难道他―― 沐凝抿紧了嘴角,脑海中光影闪耀,仿佛素手拨弦,弦紧声骤,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情愫陡然蹿入了心房。 她下意识看向容楚,日光下,他的肌肤如明珠的辉光闪耀,绝世俊美,侧帽风流…… “晁太子晌午被发现身亡,本王申时一刻才贴出皇榜,太后真是好推断,这都能推测出来本王是杀害晁太子的凶手!” 容楚唇角勾起讥讽,他睇一眼紧张看着他的沐凝,剑眉一挑,满眼疼宠,“再说,本王只是想保护心爱的女人,不让她再被奸佞小人设计陷害而已!” 一殿静默。 沐凝整张脸都僵硬了,倏然感觉如芒在背。 大妖孽这是在借机向她表白? 怎么感觉那么诡异! “恭王多心了!哀家并没有说恭王是凶手!”曹太后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但她可不敢接容楚的话,无凭无据污蔑摄政王,就算她是太后,也抵不住御史言官的口诛笔伐。 再说,赐封凤惊鸾为安平郡主一事,本就不符合皇家礼仪。 她不经过礼部擅自决定,已经不合规矩,如果再加上一条污蔑当朝重臣,那么或许连她都要被罚! 但是比起这点,容楚方才那一番告白更让曹太后气恼不已,因为她刚刚确实动了让凤惊鸾代替雪心的心思。 北金不是要雪心去给晁雄灿陪葬吗? 她答应! 反正又没几个人见过雪心,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凤惊鸾换下雪心,想必也没人会发现。 到了北金地界,那凤惊鸾也活不了,届时死无对证,雪心的命也就保住了! 然而这一切好计谋都被容楚给破坏了,他到底什么眼光,偏偏看上凤惊鸾这样无才无貌还粗鲁不堪的女子! 他竟然为了救她,不惜昭告天下,这么急迫地就要举行大婚! “太后嘴上没有说,可是心里却是这般想!” 容楚冷笑,眉间一抹凌厉,寒若刀锋,“本王劳心劳力为皇兄打理国务,却不曾想竟然还落得这般被猜忌的下场,皇兄,臣弟请您即刻派金吾卫去彻查,瞧瞧这件事臣弟究竟有无插手!” “皇弟莫要生气,朕相信你,雪心也叫你一声皇叔,你怎么可能会陷她于水火呢!” 皇帝见容楚动怒,情急之下,连忙出声安抚,他这几年忙于炼丹,可不想再被繁重的国事打搅他追求长生之术。 所以能帮他治理国事的容楚对他很重要! 皇帝见容楚神色缓和,神色一松,又转头去叱太后,“母后真是糊涂了,这种事无凭无据,怎可随意揣测!” 曹太后被皇帝一叱,老脸上迅速爬上青红交错的色彩,她看了看皇帝,眼中似有悲哀掠过,随即垂眸,叹息一声,“是哀家忧心过度,口出妄言了!恭王勿怪!” “依本王看 ,太后娘娘还是派你宫中那位小李子好好查查本王昨日在做些什么!”容楚冷嗤一声,丝毫不给曹太后颜面,“或许本王昨日半途退朝,是去掳走雪心了呢!” 而且这话中也隐隐暗指曹太后人在后宫,却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连他昨日半途退朝都一清二楚! “恭王说笑了!雪心是你侄女,你怎么会害她?”曹太后面皮僵硬,一双手在袖子里绞得死紧,偏偏还要做出笑容来,这语气也是不再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哼!”容楚眸光冷淡,“太后不乱污蔑人就好!” 沐凝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她已经黑了一半的脸色,眼角嘴角都在抽搐。 她实在是无语啊,大妖孽的脸皮这是要比城墙还要厚啊! 明明就是他干的好事,偏生他还要装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而且沐凝也算看出来了,容楚故意将话题往他身上引,就是要逼得曹太后失态。 好离间皇帝和太后的关系! 瞧皇帝的脸色,显然也对曹太后方才的言语有些不满了。 无论如何,雪心公主出现在晁太子的死亡现场,又找不到其他证据证明她的清白,那么她就脱不了干系! 现在北金又咬着不放,想必皇帝也很头疼,他正等着容楚去处理。 如果容楚这时候撂挑子,那大乾与北金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肯定又要陷入水火不容之中! 不过――大妖孽还真是嚣张啊,皇帝面前竟然也敢这般傲娇! 曹太后低头,嘴巴闭紧,倒是真的不再吭声了。 因为她知道现在多说多错,一旦将容楚彻底得罪,那么雪心就真的没救了! “皇上,安平郡主也来了很久了,今日的主角不应该是她吗?” 皇后一直冷眼旁观,此时见雪心公主的话题告一段落,她便抬头看了眼站在容楚身侧的沐凝,微微一笑说道,“恭王明日即将大婚,这可是大喜之事!” 沐凝闻言立刻抬眸看向皇后,难掩眸中讶异,这个女人不是一直都对容楚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望吗? 以前因为容楚多看她几眼,高贵的皇后娘娘就不依不饶,甚至对她动了杀机。 今日她怎么如此平静? 还主动提及容楚大婚之事? 沐凝后背一凉,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既然是皇弟看中的,那自然是好的!”皇帝淡淡瞥了一眼沐凝,眼神在她平淡无奇的小脸上掠过,他眼底已经浮上一层几不可查的讽刺笑意。 曹太后与皇后都朝沐凝看来。 这两个女人,一个眼神恶毒怨怪,一个阴森诡异。 纵使沐凝心理强大,神经粗壮,也不由在心里狠狠恶了一下。 “皇后怎么看?”皇帝对皇后今日的平静反应显然相当满意,此时他眼角含笑询问皇后的意见。 “臣妾觉得皇上说的是,既然是恭王看中的,那安平郡主自然是极好的!” 皇后垂眸,面上笑容温婉大方,但随即话题一转,“但臣妾觉得恭王毕竟是皇家天胄,身份高贵,但凤惊鸾只是小小凌阳侯庶女,而且她的母亲还是南朝叛军蓝氏,那蓝氏沦为妓子,入凌阳侯府,也不过是个贱妾――” 说到这里,皇后顿了顿,眸光淡淡扫向面无表情的容楚。 “皇后是觉得凤惊鸾的出身配不上恭王?”皇帝蹙眉,眼底隐隐有危险暗光闪过。 “是,也不是!臣妾是觉得,凤惊鸾出身低微,确实担不起恭王正妃的位子,但侧妃却是无妨!”皇后面上笑容不变,说出的话也是毫无破绽。 皇帝似乎也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一时也拧了眉头陷入沉思。 沐凝闻听此话,一颗小心肝顿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如水明眸也骤然明亮如星。 她紧张地揪紧了衣袖,眼放绿光盯着皇帝,心中第一次对皇后产生了一丁点好感,虽然她也知道皇后绝对不会是在为她着想。 但是皇后刚才的话她爱听啊! 她出身低贱,配不上高贵的恭王殿下,所以只能做个小小侧妃! 那她就可以胡扯什么,家母临死有遗训,坚决不做妾!要做就做正妻! 大乾还是比较重孝道的,就算他们是皇室天家,也不能强迫一个尊重亡母遗言的可怜少女去给高贵的王爷做妾! 容楚察觉到沐凝这紧张纠结的小眼神,入鬓剑眉微微一蹙,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这只笨鸟,究竟是多不想嫁他?! “皇弟,你看呢?”皇帝似乎有些为难。 “皇兄有所不知,其实鸾儿这丫头,幼年就有奇遇――”容楚微微侧目,眼角金色流光闪耀。 沐凝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目不转睛盯着容楚完美的侧脸,他想说什么?! 不,不会是―― “哦?什么奇遇?”皇帝很感兴趣的样子。 容楚眯眸一笑,狡诈如狐,“雪龙教主简牧尘收她为徒!只是这一层身份,她就不比任何皇室贵胄低!” 此言一出,沐凝只觉天上一个惊雷当头劈下,她整个人都快要烧灼起来。 “哦,还有这回事?!”皇帝显然也很惊讶,再看向沐凝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鄙薄,而是带了一层敬畏。 简牧尘,虽然他没有入朝为官,但他在天下的地位,可以说是无冕之王! 从没有人敢在雪龙教面前撒野,也没有人比掌握着能刺探全天下情报的金吾卫的皇帝更清楚,简牧尘手上,有着一支不亚于正规军队的力量! 所以,如果凤惊鸾真的是简牧尘的徒弟,那么她的身份确实足以匹配容楚! “恭王说安平郡主是简教主的徒弟,可有证据?”皇后见容楚处处偏袒沐凝,她恨得牙都痒了,长长的指甲也将掌心掐破,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而且皇后面上依然笑得端庄温婉。 “要证据是吗?”容楚斜觑已然全身僵硬的沐凝,笑吟吟地道,“今日本王以传书给简牧尘,想必他也快到宫门外了!” “真的?简教主在宫门外?来人,还不快请!”皇帝眼睛一亮,着急地命人赶紧去宫门外迎接简牧尘。 此时沐凝只感觉脚底生寒,一阵阵冷气从脚心爬上全身,蔓延至血液里,她咬紧了唇。 短短的等待时间,对沐凝来说,却好似一辈子那么漫长。 从心底里来说,沐凝不愿相信简牧尘竟然真的会来皇宫为容楚作证。 或者说,他是碍于与容楚的交情,不得不来这一趟,但并不一定就是为容楚证明她是他徒弟一事! 沐凝黯淡下去的眼眸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容楚一直看着沐凝,自然将她神色的变化看在眼里,这一霎,他眸中沉郁之色渐浓,染了一丝看不明的黑暗。 当殿外响起脚步声,沐凝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此时日光正好,那耀眼的金色光芒剪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黑衣,银面。 抿紧的薄唇。 这一瞬,沐凝的心狠狠一沉。 简牧尘,真的是简牧尘! “简教主免礼!”皇帝一看到苍鹰般傲然的男子时,已经站起身,不待简牧尘行礼,他便挥手。 “多谢陛下!”沧冷的声音响起,简牧尘眼眸一掠,迅速与容楚眼神相撞,这是一瞬间,又各自移开。 “看座!”皇帝显然非常看重简牧尘,或者说,是忌讳! 毕竟,简牧尘有着足以能与朝廷抗争的力量,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又是那般高。 所以,皇帝非常忌惮他,但正因为此,才必须得以礼相待! 皇后与曹太后在看到简牧尘出现的那一刻起,两人脸色都猛地变了。 曹太后是没想到小小一个凤惊鸾,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奇遇。 同时她也心惊不已,昨日之事,莫不是简牧尘派人做下,目的就是要为凤惊鸾出气?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与雪心算计凤惊鸾代嫁,岂不是 已经得罪了简牧尘和雪龙教? 皇后则是气愤,一旦简牧尘真的开口证实,那么凤惊鸾嫁给容楚成为正妃,就无可非议,可是,她不允许! “简教主,不知你可认识她?”皇帝在简牧尘进来时,就看向他派去迎接简牧尘的侍卫统领,见他点头,皇帝的眉头也不知道是该松还是紧。 “凤惊鸾,本座自然识得!”简牧尘眯眸,面具后的眸光淡淡瞥向僵硬站立的沐凝,“是小徒!” “那就好!”皇帝展眉一笑,此时他心中已定,“却不知简教主可愿将令徒许配于恭王为妃!” 简牧尘似是凝了眉心,他看了看浅笑看他的容楚,又看一眼目中神色复杂的沐凝。 依然是那般沉冷的气息,就像是地底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上来,瞬间缠住了沐凝本就僵硬的双腿。 沐凝在这一刻,感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眼,“怦怦”撞击着她的胸腔和喉咙。 “恭王与本座交情深厚,有他照顾小徒,本座岂有不放心之理!”半晌,简牧尘突然开口。 这一霎,沐凝只觉眼前一黑,像是被雷劈中,她竟然有些站不稳。 “丫头,本王知道你爱慕本王已久,早就想嫁予本王,但也不必高兴成这样,皇兄面前,就这般投怀送抱,本王会害羞的!” 容楚伸出长臂,将沐凝揽了个满怀,他笑容满脸,显然心情很好,丝毫看不出任何“害羞”的情绪。 沐凝却听不进容楚的话,她还在容楚怀里,却猛然抬头,如电眸光紧紧锁住简牧尘那隐在冰冷面具后的冷漠眼睛。 她不明白,简牧尘不是一直都对她有兴趣的吗? 如果他对她没有兴趣,那么为什么要亲吻她? 如果他对她没有兴趣,为什么一直帮她,救她于危难? 可是,就是眼前这个她曾经有那么一点动心的男人,却在这种时刻将她推进了万劫不复之地! “为什么?!” 沐凝脸上的血色寸寸褪尽,她无意识地抓紧了容楚修长如玉的手,双眸却紧紧盯着简牧尘沉冷如冰的脸。 “因为,只有本王才能给你幸福!笨鸟!” 容楚似是不乐意沐凝在他面前还满心满眼都看着其它男人,他伸出指头,屈起,敲了敲沐凝额头,没好气说道。 沐凝傻傻扭头,迎面是容楚那俊雅迷人的脸,可是这一瞬,她眼底有水汽漫上,仿若山谷里那氤氲而上的雾气。 那是满心期待,却一朝落空后的灭顶失望。 沐凝感觉自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又可悲。 原来,她根本就不该寄希望于简牧尘! 皇帝听闻简牧尘的话后,眉目展开,似乎心情很好。 他当然心情好,他可是听说简牧尘从不收徒,一旦收徒,那就是他认可的继承人。 如果雪龙教的继承人嫁给了容楚为妃,那么岂不是代表着,终有一日,雪龙教也会被大乾皇族所吞并? 皇帝越想眼神越亮。 他倒不介意容楚娶谁,不管他娶谁,都改变不了容楚不能人道的事实。 容楚无法人道,就不会有后代! 那么容楚所掌控的所有的一切,到头来,还是为他的皇子皇孙做嫁衣! 皇帝突然有些可怜凤惊鸾,一嫁进恭王府,她可就要守一辈子的活寡。 却不知这个容貌平凡的少女,是否能耐得住寂寞,不去给容楚戴绿帽呢! 或许,他可以派人去试一试! 皇帝摸着下巴上几根胡须,眯起的眼睛里有不怀好意的光。 “皇兄,现在可以拟旨赐婚了么?”容楚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皇上,臣妾觉得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皇后忍了半晌,却还是忍不住心里那猛兽抓挠般的痛苦,她目光冰冷直刺一身冷漠的男人,“简教主何等人物,怎么会任由恭王传召?臣妾觉得此事有诈!” 沐凝从听到简牧尘开口许婚那一刻起,就 神思恍惚。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皇后质疑声响起的刹那,容楚与简牧尘那骤然相碰,又一瞬分开的眼眸。 此刻听闻皇后的话,沐凝才掀起沾染了雾气的长睫。 两颗琉璃似的黑眸蕴在水光盈盈的眼中,仿似银河中所有的星光都落在这对灵气迫人的明眸里。 只是此时,那平时顾盼生姿的眼眸却布满了空洞的色彩。 “本座方才已说,本座与恭王素有交情,恭王曾于本座有恩,今日得他传书,本座来此一趟,也是为还恩情而来!”简牧尘的声音依然冷漠,像是忘川之水,冰魄入骨。 他的语气也染了浓浓的不耐。 “口说无凭!”皇后眯眼冷笑。 皇帝也不出声,于他来说,容楚得雪龙教力量相助,虽有益处,却也会让容楚的势力大涨,这让皇帝非常纠结。 “要凭据?”简牧尘面具后的轩眉一挑,薄冷唇角倏尔勾起冷笑。 121 拟旨赐婚 121 “要凭据?”简牧尘银面后的黑眸似有光掠过。 有那么一瞬间,沐凝觉得简牧尘是在看着她熹。 沐凝的心也紧紧悬了起来谄。 从心底里来说,沐凝根本不相信简牧尘会同意将她嫁给容楚。 或者说,是她不愿意相信! 阳光中,只见简牧尘薄冷唇角倏尔勾起莫测高深的笑,随即,他的手一晃,似有清越之声响彻。 屋顶上忽然响起细碎的声音,仿佛凤卷着树叶掠过那琉璃瓦片。 包括沐凝在内,皇帝,太后,皇后都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他的身份! 但沐凝立即便察觉到不对劲。 今日,无风! 初夏的天气,天清日朗,殿外那一树葱翠连个叶子都没动一下,殿外挂着的风铃更是纹丝不动。 那方才屋顶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下意识地,沐凝迅速朝殿外看去。 容楚眼眸始终凝在沐凝面上,他将她从简牧尘进来后的一系列情绪变化都看在眼里,狭长妖魅的凤眸缓缓眯起,眼底一片古井无波。 但当容楚看到沐凝在听到屋顶上有声音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看向了殿外,剑眉一挑,凤眸里露出了一丝赞赏。 看来,笨鸟还没那么蠢嘛! 至少比这殿内的另外三个人都要聪明! 简牧尘也在此时淡淡扫了沐凝一眼,在看到她紧盯着殿外的眼眸时,他却是看向容楚。 从沐凝听到声音转头,到容楚看她,不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彼时,晌午的阳光明亮耀眼,就在这一片金色的光晕下,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殿门外,突然出现了十多道黑影。 无声无息,仿佛鬼魅一般瞬间便掠至殿内。 直到此时,那些隐在乾元殿外的大内高手们方才反应过来,霎时间,有人高呼,“有刺客!保护皇上!保护王爷!” 呼啦一下,数十名带刀护卫涌了进来,个个如临大敌,刀剑锃亮对着那十多道黑影。 皇帝也是到此时才反应过来,那本就青黑的脸色霎时遽变,消瘦的身躯也往后猛地一靠,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曹太后和皇后也是大惊失色,尖叫一声,拼命就往皇帝身边跑,两人双腿哆嗦,光顾着跑,也没看着前面,没注意就“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顿时尖利大叫,同时倒地。 原本被曹太后和皇后斥退的宫女太监们听到声音也跑了进来。 一看到乾元殿内突然多了这么多黑衣人,还个个杀气凛冽,这些宫女太监腿也软了。 但还是有衷心的,一看到曹太后和皇后摔倒在地爬不起来,有几个人坚持哆嗦着双腿抖了过去,手忙脚乱地去搀扶大乾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但曹太后和皇后方才撞得狠了,一时脑子发晕,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曹太后年纪大了,更是捂着头直哼哼。 那些带刀侍卫也冲上去将皇帝围在了中间,如临大敌地与那十多道黑影对峙。 偌大的乾元殿内,一时乱糟糟的。 倒是沐凝此时竟然镇定了下来,在看到曹太后和皇后相撞倒地的狼狈样子时,她实在忍俊不禁。 虽然如今场面有些诡异,但是,真的蛮好笑的! 可是沐凝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迅速又变了一脸落寞,她目光怔然地看向始终不发一言,仿佛那雪岭冰峰一般的黑衣银面男子。 容楚瞥一眼沐凝,凤眸眯了眯。 那十多人虽然是挟着强大的气场出现在乾元殿内,却并没有任何动作,面对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大内高手,亦是赤手空拳。 这种情形,无论是什么人恐怕都会紧张,但这些人却只是对着简牧尘跪了下去,“属下参见教主!” 在大乾的皇宫里,见皇帝而不拜,反而跪拜一个毫无官职的男子,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tang 但是这十多人却十分平静,也不怕露出后背的空门给了皇宫中正潮水般涌过来的侍卫们。 “大大胆!皇上面前竟敢如此无礼,不要命了!”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高人凤看不过去,顿时一声呵斥。 但他话音未落,就发觉头皮一凉,一缕头发飘荡了下来。 高人凤当即目光发直,脸色惨白,额头冷汗大颗滚落,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他这颗项上人头也要跟着滚落下来。 简牧尘掀起眼皮,目光如雪,他一挥手,那十多道黑影陡然间像是暴风掠过,迅速穿过那重重人墙。 就像来时一样,眨眼间便消失。 “不知这可算是凭据来证明本座的身份?”简牧尘挑唇,目光嘲讽地望着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狼狈不堪的帝后三人。 此时的皇帝早已汗湿重衣,一身的冷汗,清瘦苍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布满了红血丝的眼底隐含愤怒,又有着畏惧。 皇帝很明白,简牧尘这是在告诉他,就算是禁卫森严的深宫,他也有本事带护卫进来。 而刚才出现的那些人,定然就是雪龙教那令全天下都为之胆寒的飞龙护卫。 然而,令皇帝感到深深畏惧的,并不是这一点。 飞龙护卫本就武艺高超,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进入皇宫,大多高手都能做到。 但要想在被皇宫内如此多的大内高手围攻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这才是最让人心胆俱颤的一点! “皇上!”侍卫统领警惕地盯着简牧尘,向皇帝拱手,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将简牧尘抓起来,或者是派人去追那些黑衣人。 “都下去!”皇帝却软软地抬手,一头冷汗地说道。 侍卫统领不动声色看了容楚一眼,随即遵命领着那一瞬间涌入的数百名宫中侍卫退了出去。 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却连那十多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让人离开,宫中这些向来自诩不凡的大内高手们也有些颓丧。 乾元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除了曹太后和皇后身边多了宫女太监伺候。 皇后咬着唇,脸色非常不好,刚刚她摔倒在地,丢了那么大的脸,已经让她非常难堪。 而且,容楚始终不曾看她一眼,那些黑衣人进来的时候,他只抱紧了凤惊鸾,对她,完全就像是个陌生人。 这让皇后心里异常的难受,难受到了极点,就变成了愤怒与几欲灭顶的嫉恨。 都是凤惊鸾这个贱人,如果没有她,容楚不会看都不看她一眼! 如果不是凤惊鸾,简牧尘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还害她出了那么大的丑! 曹太后此时眼中也含了惊惧,她是听说过简牧尘的名头,但居于深宫,从来都认为皇家才是这世上的掌控者的她,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如果简牧尘想要她们的命,方才那些黑衣人一个抬手间就能做到! 难道,她真的算计错了人?! 曹太后想到此处,不由眼神复杂地望向沐凝。 沐凝也正将眼神从简牧尘面上移开,虽然不知道简牧尘为何会出尔反尔,但她从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 除了房产乍见简牧尘,听到他说的话让她震惊不已,此时沐凝也已然恢复了冷静,即使心中颇多疑惑,但她也不会在旁人面前流露出来。 然而,当沐凝细细观察简牧尘的时候,如黛双眉微微颦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沐凝收回眼眸的一瞬间,曹太后正好看过来,两人眼神撞上,沐凝倏忽从曹太后眼中看到了敬畏与惧怕。 哼,这个忘恩负义的老太婆也终于知道怕了! 沐凝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也就是在她一垂眸的光景,沐凝又发现了不对! 她怎么是坐着的? 手里抓着的又是什么玩意? 沐凝一想到这里,连忙转眸,立即便撞上容楚似笑非笑的凤眸,再低头―― 我靠! 她什么时候竟然坐到了容大女夭孽的腿上了?! 沐凝顿时像是被火烙到了屁屁,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更是忙不迭地甩手――她竟然一直抓着容楚的手而不自知! 天啦,来一道雷劈死她吧! “真是没良心的笨鸟,利用完本王,就这么随手抛弃了?”容楚抱着那一怀的幽香正惬意着呢,骤然失了温暖,他不由一脸的怨怼。 沐凝嘴角一抽,鸟都没鸟容楚一眼。 谁敢抛弃他容大爷啊,因为从来都没想过要接受他,何来抛弃之说?! “不知皇后娘娘是否还要本座出示别的证据?”对于沐凝与容楚这边的动作,简牧尘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他见皇帝皇后都不出声,于是问道。 “不,不用了!”皇后显然不敢再要简牧尘展示什么证据了,刚刚那些人出来已经吓得她魂都没有了,还出了那么大的丑。 要再来一次,还不知道这个江湖草莽会弄出什么来。 “皇上,您看――”皇后面色惨白,强忍着手上的颤抖。 虽然努力克制不朝容楚那边看去,但她眼角的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容楚,自然也将方才那一幕看在了眼中。 这一刻,皇后垂在描金袖中的手狠狠掐紧。 “既然凤惊鸾是简教主的徒弟,那自然是配得上我皇族的,来人啊,宣钦天监择黄道吉日,拟旨赐婚!” 皇帝从怔楞中回过神来,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连忙开口说道。 “皇兄,不用择日,臣弟明日便大婚!”容楚笑眯眯道。 “这么快?!”皇后惊得从座位上站起,一脸的惊愕,“不行!” 沐凝刚刚因为听到容楚说明日大婚而烦躁地想一脚踹死他,这时听到皇后反对,简直像是听见了天籁之音。 她顿时两眼放光地盯着皇后,希望皇后能继续反对下去! 最好将这桩婚事给弄黄了! 她才不想嫁给容楚! 皇后随即便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尤其是皇帝的脸色最为阴晴不定,她嘴唇一抖,急忙扯出笑脸,道,“臣妾的意思是,明日就举行大婚,太过急迫,无法好好准备,恭王的大婚,怎么能如此寒酸草率?” 这么一解释,皇帝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他也劝道,“皇弟,皇后说的不无道理,你是朕唯一的兄弟,这大婚之事自然不能草率!还是择日再举行吧!” 容楚眯眼,也不反驳,而是笑吟吟地瞥一眼站在他身侧的沐凝,“不行啊,皇兄,您也知道,臣弟好不容易看上鸾儿这丫头,若不赶紧成婚,臣弟担心日久生变!” 皇后咬着牙不吭声,但那张端庄明丽的脸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曹太后与那几名宫女太监却都难掩诧异与鄙夷地望向沐凝。 在她们看来,虽然凤惊鸾有了简牧尘徒弟这层身份在,但她那相貌实在无法恭维。 恭王如此天人之姿,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竟偏偏看上了凤惊鸾这丑八怪! 而且还是一副生怕凤惊鸾不要他,所以急着要将婚事办了,好生米煮成熟饭的样子。 这要是传扬出去,肯定要掀起整个帝都城的大地震的! 尤其是对凤惊鸾,她自己就长成那样,竟然还敢看不上恭王殿下! 如果被全帝都的女子们知晓了,恐怕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八岁女童,都要用唾沫星子将她给淹死的! 真是不识好歹! “那好,来人,拟旨赐婚!”皇帝见容楚如此坚持,也没多说什么,立即便吩咐传礼部的官员,去部署亲王大婚事宜了。 “皇上,臣女,能,能反对吗?”沐凝弱弱的声音响起。 她见形势陡变,一刻钟前,这些鸟人都还在质疑她的身份配不上容楚,一刻钟后,就要拟旨赐婚了? 沐凝只觉得有一万头草泥马在脑海里狂奔而去啊,一张脸简直黑如锅底了。 皇帝闻言朝沐凝看过来,容楚立即起身,拦在沐凝身前,挡住皇 帝的视线,“皇兄,这丫头是高兴糊涂了,别管她,赐婚吧,明日还要请皇兄为臣弟主持大婚!” “那是自然!”皇帝眉开眼笑,只是无人发现他眼底的阴森。 沐凝很清楚,以容楚的权势,自己就算反对也是白反对。 方才不过是困兽犹斗,不甘心就这么被决定了命运才会冒死进言。 当然,结果她早就知道! 彼时,沐凝垂头丧气站在容楚身后,这厮往她前面一站,她觉得就像是一座山一般,连光线都被挡住了! “简教主,久闻大名,今日就让朕在宫中设宴招待,还请简教主莫要推辞!” 皇帝对简牧尘说话非常客气,若不是亲耳听到,沐凝真会怀疑这是一国帝王说的话。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简大教主的手中确实掌握了能让皇家都忌惮的东西! 看来,她这个大腿确实没抱错! 可是,让沐凝怎么也想不通的是,简牧尘怎么也学起容楚来坑她了呢? 他昨日傍晚还来侯府,告诉她可以帮她,今日出现在皇宫里,在她以为他是要帮她不让她嫁给容楚的情况下,突然来了个神转折―― 天啦,不带那么坑爹的啊! 122 心有所属 122 “改日吧!”对于大乾皇帝的邀请,简牧尘并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他淡声道,面具后的黑眸遂深冰冷。 皇帝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曹太后和皇后脸色亦是非常难看啮。 因为简牧尘的拒绝无异于是在狠狠打大乾皇族的脸磐。 但先前雪龙教的飞龙护卫带来的震慑太过于强悍,以至于这大乾最尊贵的三人即使心有不忿,却不敢再表现出来。 就连向来视皇帝尊严为生命的太监总管高人凤也惨白着脸色,站在皇帝身后不敢吭声。 他可不会嫌命太长,方才都没看见是怎么回事,头皮差点就被削了。 高人凤知道,那是出手的人在警告他,若他再敢对简牧尘大呼小叫,恐怕下次掉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皇弟,你看?”皇帝征求容楚的意见。 “皇兄,简教主教内事物繁忙,想必是真的没空!”容楚笑眯眯道,“待下回,再邀吧!” “也好!”皇帝得了台阶下,连连点头。 “告辞!”简牧尘却不想再多待下去,他微微一抱拳。 面具后的黑眸抬起,深深看了一直都盯着他看的沐凝一眼,黑衣身影转瞬便到了殿外。 沐凝垂眸,长睫覆下,遮去了眼中暗芒。 “皇兄,臣弟也要回去准备一下大婚事宜,先告退了!”容楚躬身行礼,语气谦恭,“明日,臣弟可是要恭候皇兄来为臣弟主婚!” “皇弟大婚,朕自然是要到场的!”皇弟和蔼地笑着,这一幕看上去分明就是兄友弟恭,好不融洽。 可是究竟两个人心里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那也只有这两人自己清楚了。 沐凝行了礼,便被容楚给拖了出去,所以她并没发现这在场的大乾最尊贵的三人看她的异样眼神。 皇帝的眼神一直盯在容楚与沐凝紧握的手上,眼底带了暗无天日的深思。 曹太后的眼神里是惊惧中夹杂着痛恨。 皇后的眼眸内,则是赤果果的嫉妒与怨气了。 当然,还有一个人,看向沐凝那窈窕背影的吊角眼内,正沉积着瘴气一般的怨毒。 …… 出了乾元殿,沐凝一把甩开了容楚的手。 “我不会嫁给你!” 初夏的时节,御花园内,弥漫着不知名的草木清香。 天微微有些热,但沐凝与容楚所站的这一方天地里,却有冰冷的暗潮涌动。 “由不得你做主!”容楚负手而立,宽袍广袖无风自动,飘然如那天上神祗。 “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沐凝心中感到无力,她抬头,软声说道,“恭王殿下,我是得罪过你,我向你道歉还不成吗?” “不成!”容楚凤眸斜觑面色苍白的少女,眼神也沉了下去,仿若冰山上那一抹冷月,“得罪了本王,就要用一生来偿还!” “可是我们没有爱情,甚至连感情都没有,这样的婚姻根本无法持久!”沐凝清丽双眸含了冷意,所说的话也完全是她心中所想。 她本就是来自于千年之后那个开明的时代,她向来也信奉爱情至上,就算没有爱情,也至少要彼此不讨厌,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像她与容楚这样从见第一面起就一直争吵,她心中对他又无半点好感,这样的婚姻要用什么来维持? 何况他们从认识到现在,也才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加起来见面的次数十个指头都能数的清,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爱情?哼,爱情是什么?”容楚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袍袖挥起,唇角扬起讽刺的弧度,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沐凝,“你又知道这世间有几人是因为爱情而成婚?又有多少孩子是爱情产物?” “……”沐凝睁圆了眼睛,脸色苍白,她想要反驳容楚的话,张了张嘴,却又哑然以对。 因为沐凝知道容楚说的对,在中国古代,基本都是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婚。 爱情,不过是话本戏曲里 tang那糊弄人的一场场风花雪月罢了! 至于子嗣,多的是为了传承家族,胡乱播种,只为得到男丁的。 “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沐凝无话可说,心中憋闷,她赌气说道,“不相信爱情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 容楚眼中光芒愈发冰冷,沉默中,他突然问道,“你喜欢简牧尘?” “啊?”沐凝被容楚这神一般的转折吓了一跳,她抬头,愣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傻傻地又重复了一句,“你,你刚说什么?” “你喜欢简牧尘!”容楚的眉头已然蹙起,如果先前那句是疑问,那么现在他则是肯定了。 因为沐凝虽然神情木然,但她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慌乱闪过。 “关你什么事!”沐凝忽然感觉一阵心慌意乱,她一跺脚,看也不看容楚一眼,转身就跑了。 所以沐凝并没有发现,在她身后,容楚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落寞颓然。 …… 乾元殿。 皇后在容楚走后,也称了不舒服,退下了。 此时只有皇帝和曹太后。 “皇帝,这个凤惊鸾,你要好好派人去查一查,容楚突然要娶她,绝对有问题!”曹太后现在已经将凤惊鸾恨进了骨头里。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就是知道,昨日雪心被掳,晁雄灿死亡一事,肯定与凤惊鸾那个贱丫头有关! “朕已经查过了,除了四个多月前,失足坠崖,被人救醒后,性子就变了,其他没什么破绽。”皇帝摸着下巴,拧眉沉思。 “那容楚为何非要娶她?”曹太后问道,想了想,她毫不掩饰地嘲讽笑道,“不过,他那个样子,也就跟个太监差不多,娶多少女人都是浪费!” 但曹太后随即脸色一变,“皇帝,会不会是那毒性已经解了?容楚他――” “不可能!”皇帝却立即否定,“前几日,朕还亲自试探过,容楚毫无反应!而且那毒如果那么轻易就能解掉,容楚又岂会这么多年还一直在寻找解药?” “那就好!皇帝也要多注意点!”曹太后吁出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些许。 而且她也想起当初给他们这个毒药的人所说的话,更是觉得方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因为这世间能解麟血毒的药早已无存,容楚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再恢复男子雄风! 只要一想到凤惊鸾那个贱丫头就算嫁进恭王府,也是个守活寡的命,曹太后就抑制不住地高兴。 贱丫头就是贱丫头,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皇帝,那雪心的事――”曹太后还是很担心雪心,毕竟雪心公主从出生起就是在她身边长大。 而且雪心公主的生母也是曹太后娘家侄女,生下雪心公主没多久就去了,所以曹太后对雪心公主的疼爱不是一般的深。 “朕知道了!”然而皇帝的反应却很是冷淡。 皇帝虽然也颇为疼爱雪心公主,毕竟她是长公主,但是由于雪心生母的事,却令皇帝一直非常介怀。 因为雪心公主的生母就是皇帝的表妹,先皇后死后,曹太后就一直暗示皇帝立曹氏为皇后。 但当时的皇帝并不希望曹氏一家独大,所以并没听从曹太后的话,这也让母子间关系一度败坏。 “皇帝――”曹太后对皇帝的反应非常不满,正打算说上几句。 殿外忽然有暗卫飞身掠进,是直属于皇帝的金吾卫,负责探听皇宫内外一切的消息。 “皇上!”来人跪下行礼后,便直接来到皇帝身边,附耳在皇帝耳边说了句什么。 “哦,还有这回事?”皇帝闻言后,眉头也是一挑,显然非常惊讶。 “怎么了?”曹太后紧张起来,“是不是北金那边又提出什么要求了?” “退下吧!”皇帝扫了曹太后一眼,先挥手命那金吾卫下去,这才眯眼说道,“容楚方才与凤惊鸾在御花园发生争吵。” “哦?”曹太后冷冷撇了下嘴角,容楚那个性子,向来阴晴不定,说不定他前一刻还喜笑颜开,眨眼间就要杀 人。 哼,说不定他已经后悔娶凤惊鸾了! “容楚说,凤惊鸾,喜欢简牧尘!”皇帝眼中散开意味深长的笑,他拿起桌案上的玉石核桃把玩。 瘦得皮包骨的手指上有一圈红色的印记,那是炼丹时溅上去的朱砂。 …… 凌阳侯府。 晌午时,沐凝从皇宫回来,就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青雪很担心,但怎么叫门,沐凝都不开。 土豪大人试图翻窗子进去看看情况,但大人它刚将窗户推出一条缝,里面就有人啪一下狠狠关紧。 “嗷呜!”土豪大人一个倒栽葱摔倒在美人蕉花丛里,委屈地伸出爪子摸了摸小鼻子,好痛! 晌午刚过,整个帝都城都沸腾了起来,继昨日恭王大贴皇榜宣布要娶凌阳侯府的庶出三小姐之后,今日皇帝也已圣旨赐婚。 一时间,源源不断的赏赐被送到凌阳侯府。 冷清多年的凌阳侯府顿时热闹起来,帝都城内各个高门大户都派了人来恭贺。 那贺礼亦是争奇斗艳,十分贵重。 凤子建从晌午时起就一直站在府门外迎客,简直是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半天不到,凌阳侯府里就已经济济一堂,人多到不得不找隔壁的林公府借起了桌椅板凳。 即使这样,依然还有后来的人没地方坐,只能站在院子里。 这些人之所以都不走,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消息,这位凌阳侯府的庶出三小姐竟然与雪龙教颇有渊源! 他们是在等着,等着看会不会有什么惊喜。 果然,傍晚时分,惊喜到了! 向来神秘莫测的雪龙教主简牧尘竟然真的命人送来了丰厚的陪嫁。 是的,陪嫁! 而且还是整整三百八十抬! 当时凌阳侯府内所有的来宾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抬抬被送进来的红漆木的箱子,听着送礼的人一次次报着那每一抬红漆木箱子里装着的东西。 这些号称是豪门巨富的帝都王公贵族们也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情。 真真是价值连城啊! 就是公主出嫁也没这么大的排场啊! 这凤惊鸾到底跟雪龙教主什么关系?! 竟然能得此垂爱?!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将心中对凤惊鸾的印象完全改观。 原来他们这些年都看走了眼啊,这凤惊鸾才真的是藏在鸡窝里的金凤凰,不鸣则已,这一飞,就要冲天! 众人可都没忘记,昨日恭王殿下可是刚送了凤惊鸾一斛东珠的! …… 不同于侯府前院的热闹,兰苑里,正响起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贱人!凤惊鸾那个贱人!”凤静儿正在拼命地摔东西,一脸的气愤和狰狞,“去死!去死!” 刚刚凤静儿也出去看了,她正是被那些宫中赏赐,以及简牧尘命人送来的陪嫁给气到了。 她就不明白了,凤惊鸾那个贱丫头,论相貌论才学,哪一样能和她相比? 凭什么她凤惊鸾就能得万千宠爱,不但恭王殿下,现在竟然就连雪龙教主都对她那么好! 老天瞎了眼吗! “小姐,不能再摔了!”凤静儿的大丫鬟看着这一地狼藉,心疼地要命。 要知道自从夫人和大小姐失踪后,二小姐的待遇就一天比一天差。 现在管家的又是侯爷的妾室,原本就与二小姐不对付,如果被她知道二小姐又糟蹋银子,肯定会扣二小姐的月钱的。 说不定到时候连她们这些做丫头的都要被连累的没饭吃! “啪!”凤静儿反手就给了那大丫头一个嘴巴子,柳眉倒竖,怒道,“连你也敢来管我!这府里真是反了天了!” 一时间,布置清雅的兰苑里响起了阵阵抽泣声。< /p> 彼时,梅苑,沐凝正看着方才恭王府派人送来的华美嫁衣发呆。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容楚竟然是来真的! 她更不愿意相信,简牧尘竟会给她送嫁妆! 沐凝忽然捂住脸,仰天长叹,老天啊,来道雷劈史我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小姐,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让你嫁给恭王呢?”青雪看着这摆了一室的嫁衣首饰香料,也是急的在一旁都快哭了。 在青雪心里,雪龙教才是第一位的,她早就将沐凝当做了未来的教主夫人。 所以当青雪知道竟然是简牧尘亲口将沐凝许婚给容楚,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青雪,好青雪,你帮帮我好吗?” 沐凝眸光一动,忽然一把抓住了青雪的手,目中已然流露出怅然,“我不知道简牧尘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知道的,简牧尘是第一个碰我的男人,我,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时候让我再嫁给别人――呜……” 像是说不下去了,沐凝喉咙一哽,双手捂脸就痛哭了起来。 这幅模样看在青雪眼中,分明就是心有所属,却要被逼另嫁他人的痛苦与无奈。 “小姐,那你要我怎么帮你?”青雪感到一阵心酸,心中万分不忍,况且沐凝又说她已经是简牧尘的人…… 123 容楚迎亲 123 “你帮我我逃走好不好?”沐凝从掌中抬起小脸,眼巴巴看着青雪。 此时沐凝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痕未干,清丽眼眸有水润的亮光,看起来好不可怜啮。 “可是――”青雪咬唇,目光一闪,似乎有些为难磐。 虽然青雪从心底里认定沐凝就是她家教主的未来夫人,但是让沐凝嫁给恭王的毕竟也是教主。 所以青雪很犹豫,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帮沐凝逃走后,究竟是会受到教主的赞扬呢还是要被惩罚呢? 教主的心思,可不是她一个小小护卫能猜得透的。 “算了,我知道让你这么做你很为难!”沐凝怅然说道,她扭身坐到妆台前,伸手抚摸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望着镜中的自己,凄然一笑,“嫁就嫁吧,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小姐!”青雪见沐凝说得那么可怜,一下子就哭了,“我帮你,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沐凝垂眸,密密长睫掩去眸底那一闪而过的暗芒,素手悄悄握紧了一支点翠发簪。 青雪对不起,不是我想利用你,只是我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嫁人! 今日如果能成功逃离,他日定然报此大恩! “青雪……谢谢你!”沐凝转身,轻声道。 这一句,发自肺腑。 虽然一开始简牧尘将青雪派到沐凝身边,沐凝还曾怀疑过青雪就是来监视她的。 但此刻,她却由衷地相信,这个外表冷漠的姑娘是真心想要帮她! 所以,不管她能否逃婚,青雪的这份恩情,她记住了! 沐凝的计划,就是让青雪穿上嫁衣,待在屋里,而她则换上青雪的衣服,趁乱离开。 在计划实施前,沐凝亲自走到梅苑前厅。 从入夜时起,这里便灯火通明,坐满了恭王府派来的嬷嬷还有女官数十人。 厅外,除了洛三与秦五,也有容楚的黑风骑坐镇。 可以说,这守卫真的是铜墙铁壁,一个苍蝇恐怕也飞不出去的。 沐凝出来时,先是雄赳赳气昂昂扫视一周,待到所有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了,她才指着青雪说道,“青雪,我想喝芒果珍珠特浓奶茶!” “奶茶?那是什么?”恭王府的嬷嬷与女官们都是面面相觑,她们听过奶,也知道茶,但是却从没听说过什么芒果珍珠奶茶。 “小姐,天晚了,不一定能买到奶了!明天再喝好吗?”青雪依照沐凝的吩咐,皱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行,我就是今晚想喝!”沐凝不高兴道,“你进来,我给你写个地址,那家有奶卖的!” “是,小姐!”青雪恭顺应道,跟在沐凝身后便进了里屋。 不过这些坐在外边的嬷嬷女官们心里可就不这么想了。 本来听说天人之姿的恭王殿下要娶凤家那个废物三小姐,就让她们非常诧异,无不觉得恭王殿下肯定是鬼迷心窍了。 后来又听闻凤惊鸾竟然还是雪龙教简教主的徒弟,而且简教主还特别看重她,光陪嫁就给了三百多抬,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众人也只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凤惊鸾虽然无貌无才,但既然能得这当世两大奇男子的青睐,定然是因为她温顺知礼了。 可是就是这一点,也在她们奉命来凌阳侯府之后被完全打破。 她们好歹也是宫里派来的人,身上都是有着品阶官职的,她凤惊鸾虽然即将嫁给恭王殿下,但至少也得做了样子,接见一下吧? 她倒好,始终待在屋里不见人,这好不容易出来了,却是要她的侍女大半夜的跑出去买什么珍珠奶茶! 这性子哪里是温顺,分明就是跋扈! 一瞬间,所有人对沐凝的印象都降到了冰点。 但沐凝可不会在乎旁人怎么看她,只要能逃出去,不用嫁给容大妖孽,日夜被他磋磨。 就是全天下人都来骂她,她也无所谓! “小姐,这样真的行吗?”青雪还是有些担心, tang“会不会被人发现?” “只能这样了!”沐凝刚打算和青雪互换衣服,就听有人敲门。 “三小姐,太子殿下要见您!”说话的声音很陌生,应该是恭王府的嬷嬷。 不过,那语气听着虽然还算恭敬,但却透着十足的怪异。 “不见!”沐凝正打散了头发,准备梳青雪那样的发型,这时候听闻容姜翼跑来,她哪有工夫见! 但高贵的太子殿下可不是沐凝想不见就不见的,得不到许可,容姜翼也推了门进来。 沐凝一听到声音,就已经迅速脱下了刚穿了个袖子的青雪的衣服,坐在梳妆镜前,装模作样的梳理头发。 可是太子殿下从进来起就站在那不出声,沐凝急着跑路,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他废话,于是直接扭头,开门见山,“太子殿下半夜闯入小女闺房,你皇叔知道吗?” “你不想嫁给他的是不是?”容姜翼倒是直接,“如果你不愿嫁,我可以帮你!” 这话一出,那位引容姜翼过来的嬷嬷顿时皱紧了眉头。 “谁说的?”沐凝却是一挑黛眉,“能嫁给尊贵的恭王殿下,成为恭王妃,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我为什么不想嫁?” 老嬷嬷闻言眉头稍稍松了些。 沐凝与容姜翼又没什么交情,旧仇倒是有,她才不会跟他说实话。 他说要帮她? 哼,简牧尘也说要帮她,结果呢? 卖的她毫不手软! 如果不是寄希望于简牧尘答应会给她安排新身份,让她可以堂而皇之离开帝都,沐凝早就离开这里了。 哪还需要受这么多的气?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简牧尘确实是给她安排了新身份――作为他名正言顺的徒弟,嫁给他的好朋友容大爷! 不带那么坑爹的好不好! 沐凝现在可算是深刻的认识到,男人的心变起来,那可是比女人要狠得多的! 所以沐凝才不会相信容姜翼的话。 “你在撒谎!”容姜翼修的齐整的眉毛猛地倒竖,那对素来阴柔的眼睛里也有阴沉的火焰燃起。 “太子殿下,夜深了!”沐凝看看窗外,月亮又往上爬了一点,帝都的城门可是要在戌时关闭的,她必须赶紧出门。 要不然就来不及出城了。 容姜翼眸中光芒刹那遽变,他张口,似乎有话要说,但碍于青雪与那位敲门的嬷嬷都在,碍于身份,他又不好将她们屏退,也只好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下去。 冷哼一声,容姜翼转身朝门外走去。 但到了门前,容姜翼还是扭头,深深看了眼眸光清冷的少女,语气中透着一丝恶意的森寒料峭,“你会后悔的!” 沐凝才不会搭理容姜翼的话,一会她就要逃出牢笼了,如果要后悔,她只会后悔没早一点跑路! 好不容易送走了容姜翼,沐凝赶紧让青雪给她梳头,刚梳好了喝青雪一样的发型,门又被敲响了。 “三小姐,邵将军要见您!”还是那个老嬷嬷,一样的声音,但那语气已经比先前给太子引路时更加不悦了。 太子殿下她惹不起,但一个将军,这恭王府的嬷嬷倒还是不畏惧的。 “不见不见!”沐凝都快要抓狂了。 “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同时,一股浓烈的酒气迎面扑来。 沐凝生怕被人看到自己梳了和青雪一样的发型,所以在门开的那一刹那,就又打散了头发。 此时转头看去,沐凝便见那平素玉树临风的少年将军正低着头,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沐凝不由蹙眉,她和邵青崖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除了大婚那天被砸休书,她又休夫之后,好像连面都没见过两次。 他来干什么? “你们出去!”邵青崖声音嘶哑,一说话,那酒气愈发的浓郁。 看样子,估计喝了不少! 凝掩鼻,虽然她不知道邵青崖究竟要做什么,但她可不想和个酒鬼独处一室,于是便道,“邵将军,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那老嬷嬷是奉容楚之命过来守着新娘子的,青雪又对沐凝忠心耿耿,自然不放心让这个曾经差点成为她家小姐夫君的男人留下,这两人自然是不会走的。 “你不能嫁恭王!”邵青崖许是真的喝高了,竟然一步抢到沐凝面前,就要去捉她手,“跟我走!” 沐凝起身,往后一闪。 青雪连忙拦在沐凝身前,邵青崖一掌就攻向青雪,“滚开!” “邵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沐凝面色一沉,此时也怒了。 “跟我去拜堂!”邵青崖推开青雪,酒气熏熏又要来抓沐凝,“你与我有婚约,你是我妻!我不准你嫁别人!” “开什么玩笑!”沐凝简直无语了,她轻巧闪身,躲开邵青崖,冷声道,“邵将军莫要忘了,我早就休了你,全城百姓都可以作证!” “我不承认!”邵青崖闻言,伸出的手一顿,但随即便竖起了眉毛,怒道,“你是我妻!你是我妻!” “小姐,你先走!”青雪怕邵青崖发狂会伤到沐凝,立即上前缠住邵青崖。 两人一时竟然动起手来。 但邵青崖酒醉,出手没轻没重,青雪只能靠身法灵敏来躲避。 眼看邵青崖一掌要拍向青雪胸口,那个一直在门外偷看的老嬷嬷早就惊呆了,她原以为邵青崖也就是和太子殿下一样,来说几句话就走的。 而且她也是一时好奇,想知道差点就和凤三小姐成婚的邵将军究竟是要来干什么,这才放了他进来。 却没想到邵青崖竟然发起了酒疯,万一要是伤到凤三小姐,她回去岂不是要被恭王殿下扒皮? “啊――” 老嬷嬷终于想起来要叫,但刚一张口,那叫声就堵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到方才还拳头舞得虎虎生风的邵将军突然往地上一倒。 “骨头真硬!”沐凝摸着自己右掌,嘶嘶吸气。 刚刚就是她一掌劈在邵青崖脖子后,才将这个酒疯子给打晕的。 “叫洛三秦五进来给弄出去!”沐凝吩咐青雪,“别给人看见了!” 虽然沐凝不想嫁容楚,但她也不愿意弄坏自己的名声。 毕竟,新婚前夜,前未婚夫夜闯闺房,这种闲话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待到屋内再次恢复平静,沐凝又等了会,确定这时候不会再有人来了,她又开始梳头。 也就是在此时,门又被敲响。 “三小姐,六皇子和齐公子要见您,奴婢……拦不住!” 沐凝原本就紧张万分的心猛地一提,她直接往桌上一瘫,翻起了白眼。 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赶着来见她啊啊啊! 不知道她忙着呢! 六皇子容姜飞和齐云书完全是不请自入,而且赖着就不走了。 无论沐凝怎么暗示明示自己要休息了,这两人就像是听不懂一般,不停地东拉西扯。 沐凝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这两货必须的容楚那不要脸的派来的! 瞧着闪烁的小眼神! 待到容姜飞与齐云书终于起身告别,都已经快要过子时了。 沐凝看着那西斜的月亮,简直就是无语凝噎。 她想逃个跑咋就那么难呢! 临出门前,齐云书扭头看沐凝,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他张了张口,忽而扯着嘴角僵硬一笑,“恭喜了!” 沐凝顶着两个黑眼圈,已经没力气应付了。 大乾的风俗,是新娘子在出嫁前一夜,家中的女眷都是要彻夜不睡,守在新娘子闺房外的,而新娘子在出嫁前肯定也会紧张的睡不着。 所以这一夜,凌阳侯府的梅苑里,彻夜灯火通明。 三更刚过,新娘子便要起来梳妆穿衣了,梳头的活是要十全婆婆来做的,好不容易忙好了,天也亮了。 /p> 初夏的天亮得特别早,天边刚有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恭王府的迎亲队伍也到了。 当众人看到前面一匹神骏非常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一身红黑大婚礼服的俊美男子,顿时都震惊了。 高贵的恭王殿下竟然亲自来迎亲,看来传言不虚啊,恭王殿下真的是十分喜爱凤家的废物三小姐啊! 但更让大家震惊的事还在后头。 亲王大婚,那些民间拦门要红包什么的风俗都是象征性地走一下过场――因为没人敢真的拦容楚的门,还没人嫌命太长! 再说容楚又不缺银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到了金锞子打赏,正高兴着呢。 就听梅苑里陡然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声,“不好了,新娘子不见了!” 这个消息霎时像是热水溅进了油锅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原本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凌阳侯府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彼时,城外,一名脸色蜡黄的青衣少女正骑着马儿行走在空旷的田野间,眯着眼睛,仰头呼吸着这清晨还沾着露水的新鲜空气。 哈!终于逃出来了!从此可就真的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这少女自然就是逃婚成功的沐凝,此时,她心情是从没有过的好! 不过,沐凝还没得意一会,就听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声声震天,就像是千军万马过境。 沐凝一回眸,便惊呆了。 124 倾国倾城之大婚 124 沐凝一回眸,顿时就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娲? 只见铺天盖地的黑衣骑士御马而来,说是千军万马也不为过,但是明明人数众多,那马蹄声却整齐划一,仿佛只有一匹马踏下凳。 那样的气势雄浑,金戈铁马,让人感觉自己仿佛身处遍地杀机的战场! 但最让沐凝震惊的,还是那位一骑当先,御马奔驰在前的男子。 此时晨曦微露,金乌乍现,金色的阳光刺破了黑暗,如流水般滚滚倾泻而下。 只见阳光下,那男子半倾着上身,发束金冠,黑色描金纹的斗篷被风吹成了一条直线,飘扬在身后,猎猎作响。 这一霎,仿佛所有的光芒都照射在他身上,那一袭黑衣宛如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时间回到清晨,霞光初露的时候,容楚已然率了人出府。 今日是他大婚之日,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强烈地有着,想将某个没良心的丫头禁锢在身边一辈子的愿望! 即使昨日在宫中她对他说,他们没有爱情,没有感情,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容楚不是没想到沐凝会逃婚,所以他才会命令黑风骑的将士守在凌阳侯府外,可是他却不曾想到,这丫头竟然来了出掉包计! 而且还胆大到是在他上门迎娶的时辰,趁乱逃跑的! 她这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 几乎是转瞬之间,这一队声势浩大的骑兵队伍便已到了离沐凝不足百米的地方。 强大的压力迎面迫来,冰冷、愤怒,如有实形。 此时,沐凝虽然还看不清为首男子的样貌,但她的心却猛地狂跳起来。 这男子……怎么长得这么像容楚那女夭孽? 不,不是长得像,分明就是他! 沐凝脸色遽然一变,铁青色瞬间爬上了她小脸。 也就是在看到黑衣骑士奔驰而来的刹那,沐凝“唰”的一下赶紧蹲了下来,方才还惬意享受初夏时光的好心情也已完全被惊惧和紧张所取代。 完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怎么办? 沐凝眼珠子拼命转动,无来由的,她就是知道,来的是容楚,容楚来抓她了! 还偏偏赶在她停在旷野里,这里放眼四周,除了青草,就是几颗歪脖子矮树,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况且她面前还有这么一匹马! 简直就是在赤果果地告诉容楚――我在这里,快来抓我啊! 而且这匹马就是沐凝从凌阳侯府的马厩里随便揪的一匹,已经老的不像话了,此时在这么多战马的威吓下,早已吓得两股战战,不断地嘶鸣。 短短的百来米距离,那气势恢宏的黑衣骑士队伍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已抵达。 沐凝躲在马肚子下,透过眼前茅草,悄悄朝那边看去。 然而这一看,沐凝顿时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 来的果然是容楚! 但让沐凝紧张地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她竟然看到容楚身侧那一匹马上,戴着面具的黑衣骑士身前被绑着的红衣女子。 竟然是青雪! “还不出来?”容楚的声音冷冷淡淡传来,听不出喜怒。 但这里所有熟悉容楚的黑风骑将士们却都知晓,王爷表面越是平静,其实越危险,因为这就代表他已经怒到了极点。 没有人说话,空旷的原野上,只有风吹过草木所发出的簌簌声响。 天边一抹朝霞艳红如血,正落在男子身后,令他那对黑到了极致的凤眸里似乎也染了血光。 沐凝心中“咯噔”一跳,黑如点漆的眼眸中闪过惊怖,她咬了咬牙,还是起身,从藏身的马儿肚腹下露出了小脸。 因为沐凝知道,反抗无益,只会更加激怒容楚。 “小姐,对不起!是我没用!”青雪坐在一位黑风骑将士身前,一身嫁衣如火,却掩不住她惨白如 tang雪的脸色。 “不关她的事,你放了她!”沐凝见青雪动都不能动,心知她定然是被点了学道。 而且看青雪一直躲闪不敢看她的眼神,沐凝也猜到,容楚能这么快找到她,定然是青雪告的密。 不过沐凝并不怪青雪,本就是她利用青雪帮她逃跑,现在事情败露,也只怪她运气不好! “你又凭什么来命令本王放人?”容楚眯眸,阴测测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沐凝咬牙,独自一人面对容楚,她就很是吃不消了,现在容楚身后还有从尸山血海上战斗过的黑风骑众将士不下千人。 沐凝可不想在这时候逞强,万一惹恼了妖孽,这些黑风骑的将士们一人一个眼神就能将她千刀万剐了。 “跟本王回去,完成婚礼!”容楚道。 “不要!”沐凝一口就给拒绝了,“除了这个!” 容楚闻言,俊颜蓦地一沉,向来都是慵懒靡丽的眼神亦是冷了下去。 而跟在容楚身后的黑风骑将士们,则是“唰”的一下,整齐划一地抽出了刀剑。 清晨阳光照耀,在那冰冷的刀剑上,霎时反射出冰雪般森冷的寒意。 杀气激荡,旷野中的所有声音仿佛也在此刻沉寂下去。 就连风,似乎也被这杀气震慑到,一瞬静止。 只有沐凝的嘴角不停抽搐,她指着容楚,大惊失色道,“你,你,你想强抢良家少女啊?” “如果你再敢冥顽不化,本王不介意用强的!”容楚凤眸一扬,笑得那叫一个邪魅狂狷。 “啊――不带这样逼婚的!”沐凝尖叫。 “逼婚?谁说本王逼婚?”容楚一挑剑眉,用看傻子的眼神斜觑沐凝,笑得妖魅,“你早收了本王聘礼,如今也是你想赖婚,何来本王逼婚一说?” “我,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聘礼?”沐凝惊恐,但她话音却越来越低,因为她突然想起昨日容楚送她的那一斛…… 果然,容楚一听这话,立即便沉了俊脸,“全城百姓都可以作证,你收下了本王那一斛东珠作为聘礼,你竟然敢赖账?!” “是呀是呀,我们都可以作证!” “凤三小姐,你既已收了恭王殿下的聘礼,就不可以赖账不嫁的!” “就是啊,恭王殿下这么爱民如子,你怎么可以背弃他!我们都不答应!” 突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呼啦啦一下冒出数百名百姓,全都在叽叽喳喳谴责沐凝。 “……”沐凝只觉头顶轰隆隆劈下一道惊雷,她整张脸都黑了。 “那个东珠……不是皇叔你给安平……的赏赐吗?”沐凝声音呐呐,细弱蚊吟,她犹自想要辩解。 因为沐凝实在不愿相信,从宴会上曹太后封她为郡主后,容楚就已经在算计她了。 “东珠确实是本王给你的赏赐,那宝石斛,才是聘礼!”容楚高坐在马上,凤眸睥睨仰头看着他的沐凝,一撇嘴,冷笑说道,“这尊宝石斛名为聚灵,价值十五座城!” “……”沐凝眼前一黑,好想晕厥! 嘤嘤嘤,她就知道容大妖孽没那么好心,什么狗屁赏赐,原来这才是他挖的终极坑,她倒好,也跟着傻乎乎跟着往里跳! “十五座城!” “恭王殿下好大的手笔啊!” “凤三小姐,人要知足的!” 百姓们全都震惊了,他们之中也有人是昨日目睹了那一尊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红宝石斛的,却不曾想到,单单是那个宝石的斛,就值十五座城池! 那么再加上那一斛东珠,岂不就是整整二十五座城池的价值? “本王的身家可都在那一斛珠上,可是鸾儿你竟然――”容楚幽幽叹了一口气,那眼神是说不出来的怅然和哀伤,活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美人伤心,自古以来就是最让人心疼的,容楚又是颇得民心,一时间,在场的所有百姓们都愤怒了。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都是在指责沐凝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好!好!好!”坐在上首位的皇帝摸着下巴上几根胡须,眼圈青黑,但脸上还是刻意露出欣慰的神情。 “夫妻对拜!” 也不知道司礼官是不是得了容楚的授意,这词念的是特别快,一忽儿就拜完了。 即使是隔着盖头,沐凝也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喜堂内,鸦雀无声。 众位尊贵的客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连皇帝也只是刚摸了两下胡须,刚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发表一下他昨夜就想好的台词呢,这拜堂仪式就这么结束了。 “送入洞房!” 司礼官又是一声高喝,沐凝便感觉左右两边各有一股力量,架着她就走。 这下子,喜堂内的气氛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所有的人都在面面相觑,恭王殿下怎么都不羞辱一下这不识好歹的凤三小姐就入洞房了? 说好的休妻呢?! 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恭王殿下也太给凤惊鸾面子了! 对于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女子,他为了照顾她的颜面,竟然表现得好像是他强迫她拜堂一般! 真没想到,平素看来都是嚣张桀骜,时不时还阴险一下的恭王殿下竟是这么一个温柔贤惠的好男人! 一众女子顿时嫉妒得眼都绿了。 然而,沐凝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的,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 如果容楚真休了她,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红烛高照的喜房内,此时的沐凝正端坐在床上,刚进来,她就要去扯头上的盖头。 “王妃,盖头是要等王爷来挑的!”一旁的嬷嬷一把抓住被沐凝扯掉一半的盖头,又给盖了回去。 如今大婚已成,沐凝也就升级成为恭王妃了。 这让沐凝总觉得心里头有点怪怪的。 “我饿了!”沐凝还想扯盖头,那嬷嬷冲丫鬟使眼色,立刻有两名丫鬟上去,一边一个,只要沐凝一伸爪子,这丫鬟立马就会轻轻拦下。 “王爷马上就来了!”嬷嬷回答得不卑不亢。 沐凝郁闷得都想挠墙了,偏偏回来途中,容楚也不知道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其实身上力气被卸去了一大半! 要么以沐凝的伸手,想扯个盖头,哪还会被嬷嬷给拦下来。 好在嬷嬷所言非虚,沐凝也没等上一会儿,就听屋外丫鬟们恭敬的声音,“叩见王爷!王爷大喜!” 随即门被推开,沐凝透过盖头,影影绰绰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近。 这一霎,沐凝的心倏地狂跳起来,连喜婆在说些什么,她都没听见。 随即,沐凝便觉眼前一亮,蒙在头上的盖头已被一杆秤挑起一角。 沐凝下意识抬眸,彼时阳光透过窗户斜射,金色的辉光映在男子脸上,染出一片深浅的光影。 他的眸狭长,上挑的眼尾晕出浅浅的金色,鼻峰宛如直尺裁就,唇似丹朱,这样的一张脸,美得不可思议。 此时容楚也在看沐凝,平凡的小脸上敷着淡淡的胭脂,那对本就好看的眼睛仿佛蕴了两汪泉水,清丽如那山川森林间的精灵仙子。 沐凝被他看得心中一慌,慌忙垂下眼眸,不经意间,她的眼角余光扫到容楚握着秤杆的那玉般白净修长的手。 容楚剑眉一挑,手中秤杆顺势挑落了那一方盖头。 没来由地,沐凝的心忽而漏跳了一拍。 “王爷!”丫鬟递过来两杯酒,沐凝知道这是要喝合卺酒了。 喜婆又在一边说着吉祥话,沐凝是被容楚押着,与他挽臂,他先喝了酒,见她没动,于是一把抓住她下巴,手一抬,酒水立即进了沐凝口中。 …… 繁琐的婚礼仪式终于结束,容楚喝完合卺酒就出去了,当喜房内终于只剩沐凝一人,她也趴在桌子上,正哀叹着自己的悲惨人生。 世人都羡慕她嫁得好,可是又有谁知道 ,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可是心理不正常的啊! 一想到今夜就要和容楚同床共枕,沐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吱吱吱!”窗户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红色斜襟小褂的土肥圆鬼头鬼脑地滚了进来,跳上桌子,就来揪了揪沐凝鬓角的头发。 沐凝眼皮都没掀一下,完全将土豪大人无视。 土豪大人心里很忐忑,它知道沐凝肯定已经明白它是主子派到她身边的细作了。 嘤嘤嘤,阿凝肯定对它很失望,阿凝真的不理它了。 土豪大人往桌子上一趴,“哇哇哇”的立即飚出了两行瀑布泪。 “烦死了!”沐凝猛地抬头,原本还想好好骂这吃里扒外的肥狐狸一顿。 但当她一看到土豪大人那憋着嘴,忍着泪的小眼神,沐凝一腔怒气却又发不出来了。 哎,土豪大人也就是只小狐狸而已,它懂个屁啊,还不是被那只坏透了的妖孽驱使的! “好了好了,这次原谅你,下次再敢监视我,我就扒了你狐狸皮去做围脖!”沐凝恶狠狠地威胁土豪大人。 “吱吱!”土豪大人眼泪一收,立即蹦过来抱住沐凝胳膊就蹭,一脸的幸福样。 有了土豪大人的陪伴,被关在屋子里的沐凝倒也不寂寞了,只是这时间过的也太快了,转眼就是月上柳梢头了。 前厅摆婚宴的地方,那祝酒声就没停过。 沐凝心里暗暗祈祷,大家都来敬容楚酒吧,最好喝得他不省人事! 当月亮已经爬上中天,被沐凝派出去打探情报的土豪大人回来禀报它家主子早一个时辰前就醉得不省人事,被叶冰扶去紫月轩休息了。 沐凝心情大好,终于放心大胆地准备去睡觉了。 然而,沐凝刚闭上眼睛,就听得喜房的门被推开,浓郁的酒气混在男子气息里迎面扑来。 沐凝一睁眼,就见那位“不省人事”的恭王殿下正步伐稳健地朝她走来。 “你,你不是喝醉了吗?”沐凝大惊失色,下意识就抓紧了被子。 “你很希望本王喝醉?”容楚脱下外袍,扔到一边,坐在床边,一边脱鞋,狭长妖魅的凤眸却凝在了沐凝脸上,似乎很期待她的答案。 “当然!”沐凝睁着溜圆的大眼睛,非常诚实地点头。 “真是没良心的笨鸟!”容楚凤眸一沉,立即化为了一脸的幽怨,他伸手去捏沐凝脸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就不能说声谢谢?” “算了吧!你没坑死我就十分感谢了!”沐凝将被角掖得紧紧的,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十分不客气地朝容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日对本王的残忍后悔的!”容楚轻叹一声,那对从来都是淡定如斯的凤眸里似有微微的愁绪。 不知为何,沐凝心中竟然也因为容楚这样反常的语气而生出了一股漠漠的疼。 但随即沐凝就被容楚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睡觉!”容楚很自然地躺下,伸手就去扯被沐凝压得死死的被子。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沐凝还是紧张,她一努下巴,“你去那边椅子上睡!” 沐凝死死压着被子不放手。 “你这个没良心的,这大喜之日,竟让你的亲亲夫君去睡凉椅!”容楚给气得坐了起来,“不去!” “哼!”沐凝傲娇地一扭头,心里恶了一下。 妖孽就是妖孽,时刻都不忘恶心她一把! “奴婢要见王爷!让奴婢见王爷!” “今天是王爷大喜之日,少在这大呼小叫,陈婆子你是不要命了是吗?!” 就在容楚和沐凝僵持不下,被子都差点被扯烂了的时候,喜房外突然响起纷乱的吵嚷声。 似乎是有人要见容楚,却被喜房外的丫鬟给拦住了。 “王爷,王爷,不好了,莲小姐的病又犯了!求您快去看看吧!”那婆子被拦住了,竟然大声哭喊了起来。 p>沐凝感到容楚扯被子的手一僵,脸上神情也变了。 “莲小姐犯病了,王爷还不快去看看,小心美人生气,可就不理王爷了哦!”沐凝双眼亮晶晶的,满是不怀好意的诡笑。 这下她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想必这莲小姐就是容楚最喜欢的妾室了。 真没想到啊,这小说里的狗血情节竟然也会发生在她身上――大婚之夜夫君被得宠的妾室叫走,女主角一人黯然独守空房…… 不过此时沐凝可一点都不黯然,她巴不得容楚一辈子都歇在那小妾的屋子里,从来都别来烦她才好! “你――”容楚闻听沐凝这话,那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说话间,那婆子又在外面叫喊,叶冰也过来向容楚请罪。 “叫陈婆子先回去,本王一会就去!”容楚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叶冰领命退下,那陈婆子也没再叫嚷。 容楚此时也已起身穿上了衣服,他见沐凝笑颜如花,红烛的光晕下,衬得那对眼眸愈发清丽无双,仿佛五月盛开的蔷薇。 “真是只笨鸟!”容楚面上顿时现出一抹挫败,声音里也含了薄薄的怒意,他一拂衣袖,转身走了出去。 沐凝见容楚出了门,立刻蹦下床,冲过去就将门给栓了起来。 容楚在门外听到这落栓的声音,还有某人那根本就不加掩饰的狂笑声,他身形一顿,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霎时黑了下去,整张脸都僵了。 叶冰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努力将自己藏进黑暗里。 王爷的情绪不对,可不要这时候撞枪头上去! 其他的侍卫丫鬟们也都一个个低下头,拼命装不存在。 就连已经缩进被子里的沐凝都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一脸疑惑,怎么突然就降温了? 126 防火防盗防容楚 126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睡觉地方的缘故,沐凝睡得并不踏实。 天边晨曦微露的时候,沐凝已然醒转娲。 一睁开眼睛,她就去摸身下,昨夜总觉得脖子后面横了什么东西,硌得她都差点落枕凳。 然而手还没伸出去,沐凝就察觉不对。 旁边,怎么这么热啊!而且还有一股好浓的龙涎香的味道。 沐凝睡得迷迷糊糊,扭头看去,咦,怎么还有个美人在此酣睡? 而且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只见他墨发如瀑铺洒于大红色绣鸳鸯的枕上,面如冠玉―― 猛然间,沐凝“嚯”地一下从被子里弹了起来,眼睛睁得溜圆,一脸的惊恐,“你,你怎么进来的!” 是容楚!竟然是容楚! “自然是推门进来的!”容楚睁眼,一对凤眸狭长,没有半点惺忪睡意。 此时的他根本就看不出是刚刚醒来的模样。 “我明明栓了门的!”沐凝气急败坏, “这是本王的王府!”容楚斜眼看沐凝,毫不掩饰眼中的嚣张,“本王要进自己的屋子,还要告诉你吗?” 沐凝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无话可说,只能眼中喷火怒瞪妖孽。 从昨日逃婚被抓,沐凝就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牢记:防火防盗防容楚! 可是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还是被这厮钻了空子! “丑死人了!”容楚目光流转看着眼前炸毛的少女,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伸出长指点在她额头,然后用力。 沐凝一个不查,顿时被容楚推得踉跄后仰。 好在床够大,沐凝也没撞到脑袋,只是她原本是蹲着的,这一后仰,立刻来了个四仰八叉――活像一只肚皮朝天的小猫咪。 “本王的王妃还真是会心疼本王,这么一大早就来彩衣娱亲。”容楚毫不客气地一把握住那对送到眼前的玉足,左手支额,右手在沐凝足底划圈圈,凤眸眯起,轻笑道,“本王心甚悦之!” “悦你个大头鬼啊!”沐凝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踢,使劲踢! 可是容楚的手就像长在沐凝脚上一般,无论她怎么踢都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而且容楚好像就喜欢看沐凝抓狂生气,她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但沐凝却又见不得容楚高兴,他一高兴,她就郁闷狂躁,想用鞋拔子抽他! “哐当!” “哗啦!” 就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只听床前三尺处忽然传来铜盆落地以及水泼洒出来的声音。 容楚与沐凝同时扭头去看,却见一个约莫四十岁出头相貌端正的嬷嬷正张大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这边。 而且她还维持着捧水盆的姿势,双手虚举,不停颤抖。 就连铜盆砸在了她脚上,她整个裙子都被水湮湿了,她都没反应。 跟着嬷嬷进来伺候梳洗的一众王府的侍女一见向来稳重的林嬷嬷竟然打翻了水盆,顿时一个个都吓得跪倒在地。 “咳咳咳……”林嬷嬷也跪了下来,她低下头,忽然猛烈咳嗽起来。 沐凝也在此时感觉到不对劲,她犹疑低头,便见容楚正斜着眼看她,眼神玩味,透着一丝恶劣的笑意。 “咳咳咳……”林嬷嬷的咳嗽声愈发大了,咳嗽的间歇,她还是忍不住道,“请王妃洗漱!” 沐凝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一只脚被容楚抓着,另一只脚――竟然踩在容楚左脸上!! 偏偏妖孽被踩脸,还笑得风马蚤妖魅,好像是在赏花赏月一般怡然自得,丝毫不以为耻。 红色的鸳鸯枕,乌墨般的发,玉般的容颜本就美得惊心动魄。 这一只踩过来的脚却并没有煞风景地破坏美好的画面,而是呈现出一种让人心惊的特别风韵。 可是,即使妖孽不以为耻,沐凝可受不了啊。 不论她想不想成亲,但这新婚第一天早上就被人看到用脚踩新婚夫君的脸,尤其是这个夫君还是权倾大乾朝野的摄政王―― 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说她是个悍妇啊! 天啦,她没脸见人了! 沐凝连忙缩脚,翻身,哧溜一下,无比麻利地滑进被子里,再用被子蒙住脑袋。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刚缩进被子里,沐凝就臊了个大红脸。 容楚轻笑出声,像是心情很好。 林嬷嬷皱眉,心里只觉王爷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求王爷恕罪,奴婢在外边听见声音,以为王爷王妃已经起身,这才推门进来。”林嬷嬷垂着头,声音恭敬,一板一眼,一听就是个性子严谨的人。 “起身吧!下次不准了!”容楚慢条斯理地披上衣服,侧眸看了眼将自己裹成个球的沐凝,他眼底有化不开的笑意。 他的小王妃这么可爱,他是不是得想个什么办法,让她的美好一面全都只为他一个人展现呢? 如果此时沐凝知道容楚心中所想,一定会被雷的外焦里嫩啊。 话说,有哪个男人被女人踩了脸还会觉得这女人好可爱的? 所以容楚是真的有病啊,神经病! 林嬷嬷看出自家王爷今天心情不错,否则以她这样擅闯进来,还看到不该看的一幕,要是以往,一顿皮肉之苦肯定是免不了的。 今天王爷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她了? “多谢王爷!”林嬷嬷赶紧起身,吩咐跪在她身后的侍女们,“这些都端出去,重新打水!你们两个过来打扫!” “是!”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起来,自始至终都低着头。 待到嬷嬷侍女们都出去了,容楚就来掀沐凝的被子,“起来!” 被子一掀开,沐凝憋得通红的脸就露了出来。 容楚剑眉一挑,嗤笑道,“真丑!” “自然不及王爷貌美如花!”沐凝怒视容楚。 同时心中暗自腹诽,哼,整天说她丑,等哪天揭掉这张假面,让你看看老娘的真面目,到时候吓不死你! “那是当然!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美得过本王!”容楚朝沐凝抛过去一个媚眼,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沐凝一个白眼翻过去,直接无语。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自恋到这种程度的! 此时林嬷嬷也已经重新送了热水进来,侍女们低着头,神态恭敬。 容楚自然地换了衣服,散着一头墨发,就朝沐凝看来,“过来,给本王束发!” “不会!”沐凝扭头。 “学!”容楚挥开那名准备给他梳头的侍女,盯着沐凝不放。 “你可别后悔!”沐凝心里狞笑,这可是折磨容楚的好机会啊,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的,到时候有什么事可怪不得她! 沐凝扭捏地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梳子,毫不意外看到那名侍女眼底一闪而逝的嫉妒。 她不由挑眉,梳个头而已,竟然也能招仇恨? 不过沐凝才不会管着侍女想些什么,她抓着梳子,十分凶狠地就往容楚头上落去。 而且沐凝还是毫不遮掩她的凶悍气势,一旁几名侍女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差点没惊叫出声。 “若是笨鸟你让本王满意了,你那丫头可以再给你送过来!”就在这时,容楚声音忽然响起,雍容自然。 沐凝一惊之下,赶紧收手。 于是便见她气势汹汹下梳,待到落在容楚头发上时,却是轻柔犹如落雪。 温柔得好似那春花初绽。 旁边几名侍女见状,无不面露惊讶,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了。 “王爷,这样可还满意?”沐凝动作轻柔地替容楚梳头,又在一旁侍女的指导下,给他束了发,戴上金冠。 即使沐凝心中都腹诽上天了,但不可否认,容楚这厮确实有个好皮相。 瞧这些侍女们的神情 ,只是梳个头就让她们乐上天了。 这要是能登堂入室,做了容楚的妾室,这些人岂不是都要找不着北了? “唔,不错!”容楚揽镜自照,自己扶正金冠,又用梳子将一缕散下的发丝梳好。 旁边专司梳头的侍女咬紧了牙关,强忍心底不忿和委屈。 她给王爷束发这么久,做得比这个新王妃不知要好多少倍,都没见王爷表扬一下的。 可是新王妃梳成这样,冠都戴歪了,王爷竟然说不错!? 王爷好偏心! “那王爷现在能放了青雪吗?”沐凝赶紧问道。 青雪帮助她逃婚,又被容楚抓住,沐凝一直都担心,正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去看青雪。 不妨容楚竟然先提出来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现在不行,晚上放!”容楚在镜中看着沐凝脸上那焦急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些不爽。 这丫头怎么可以对别人那么关心,都没见她好好关心关心他这个夫君的! “呜,你说话不算话!”沐凝鼓起小嘴,气恼道。 “既然本王在王妃心里是这么样一个形象,那好吧,那丫鬟本王会打发卖了!”容楚一挥袖,沉了脸色,突然起身要走。 “王――爷!” 沐凝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容楚胳膊摇啊摇,一边还用腻死人的语气撒娇,“伦家不是那个意思嘛!王爷英明神武,怎么会和个一个小丫鬟过不去呢!” 容楚扭头看着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胳膊上的少女,凤眸半眯,“本王重要还是丫鬟重要!” “丫――啊,当然是王爷重要了!” 沐凝下意识就要说丫鬟,但立即就反应过来,恐怕她现在如果说丫鬟重要,以容大王爷这样傲娇的性子,肯定立马就会吩咐下去卖了青雪。 “哼!”容楚冷哼一声,方才还沉若冰霜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下来。 侍女们都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家一向高傲冷漠的王爷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竟然和新王妃的丫鬟争宠? 天啦,一定是她们今天走错门了! 倒是林嬷嬷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沐凝。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容楚看了沐凝半天,见她抱着他胳膊就不动,他顿时一挑剑眉。 “哦!”沐凝连忙收手,刚刚情急之下她也来不及多想,就这么蹿上去了,现在想想,咦哟,她竟主动碰触容大爷―― 想想就受不了啊! “你准备就这样跟本王出去?”容楚见沐凝还是不动,他眉心开始跳了。 “去哪?”沐凝瞪眼。 “蠢鸟!”容楚推着沐凝坐到妆台前,伸手拿起了梳子。 “你,你干什么?”沐凝见容楚竟然在给她挽发,顿时惊得差点一屁屁坐到地上。 然而比起沐凝,其余的侍女,包括林嬷嬷在内则都是震惊得几乎要掉了下巴。 王爷他……竟然给新王妃梳头挽髻?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容楚说话间,已经给沐凝挽好了发髻,随手取了个绿宝石的发簪给她戴上。 沐凝原以为容楚肯定是在打击报复,给她弄了个特别难看的发型。 所以她朝镜子里看的时候,都没抱希望。 不过,当沐凝看到那个简单却不失清丽的发髻时,还真是被容楚的“心灵手巧”给彻底震惊了。 尊贵的恭王殿下竟然会挽女子的发髻?! 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走了!”容楚特别看不惯沐凝这一脸蠢样,他一把拉了她就朝外边走。 待到容楚和沐凝身影消失,林嬷嬷忽然转身,目光严厉地看着屋内七八个侍女,“今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要是泄露出去半句,我饶不了你们!” “是,林嬷嬷!”侍女们都恭敬躬身,答道。 “快收拾了,出去! ”林嬷嬷扫视一眼,这才出门。 “哼,老婆子,拽什么拽!等……看你还能不能威风得起来!”一名容长脸,弯眉细眼的侍女忍不住撇嘴,嘴里咕哝道。 这女子可不就是之前被沐凝抢了给容楚束发机会的那个丫鬟! “芸香,又在瞎叨叨什么,还不快去铺床!”另一名年岁稍长的侍女轻轻呵斥了一声。 芸香斜了一眼芸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扭着腰过去铺床了。 彼时,沐凝被容楚牵着手出了辰景阁,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恭王府的景色。 一路走来,雕梁画栋,湖光山色,竹林清幽,花园繁茂。 最后,沐凝得出一个结论,这恭王府果然很符合容大爷的审美! 就跟他平时穿的衣服一个样――极尽花哨与奢华! 容楚假装瞧不出沐凝那鄙夷的眼神。 叶冰心中很是恶劣的想,不知道王妃一会看到王爷书房的摆设,会是什么反应呢? 也不知道容楚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王府这么大,竟然也不坐轿子,而是一路牵着沐凝悠闲地步行。 王府的下人本就对这个新王妃感到好奇,一路走来,沐凝能感觉到,身后各个角落射来的探究眼神。 沐凝原以为容楚领着她出门,是要去什么地方的。 谁知道他带着她转了一圈,又将她给送回到了辰景阁,然后非常自然得――扭头走了! 沐凝嘴角猛抽,感情这妖孽起床就拉她出去,是晨间散步啊! “王妃,早膳准备好了,请王妃用膳!”林嬷嬷走过来,躬身见礼,一板一眼地说道。 绕王府走了那么一大圈,沐凝也确实是饿了,她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往桌前一坐,开始享用她嫁给容楚后的第一顿早膳。 可是这早膳刚吃了一半,外边就有人来报,“王妃,莲小姐求见!” 127 下马威 127 “莲小姐?哪个莲小姐?”沐凝嘴里含了一口粥,含糊不清地问道。 “王妃,莲小姐就是吴夫人的女儿!”林嬷嬷说道娲。 沐凝扭头看林嬷嬷,眸子清亮,其中意思很明显:她刚来,不了解王府里的人际关系,所以她怎么知道吴夫人是哪根葱凳? “王妃,吴夫人是王爷的――”林嬷嬷皱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莲小姐,王妃还在用膳,您不能进去!” 林嬷嬷话没说完,门外突然响起小丫鬟惊惶的叫声。 “啪!”一声,是甩耳光的声音。 随即有个婆子骂道,“没长眼的小贱蹄子,好好擦亮你那对狗眼,瞧瞧是谁来了,别说是王妃,就是王爷在用膳,也没见谁敢拦莲小姐的!” “陈嬷嬷,不准胡说!”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是个温婉的女子。 “小姐,也就是您脾气好,这些贱蹄子才敢一个个都爬到您头上撒野!”那陈婆子先是恭维了几句,接着便指着那小丫鬟骂了起来。 而且越骂越难听,那声音还正对着辰景阁的大门,明显是在指桑骂槐。 小丫鬟捂着脸呜呜哭泣,一句话也不敢回嘴。 沐凝却听不下去了,她猛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裙摆一旋,风风火火就朝门外走。 他么的,她才嫁进来第一天,就有人上门找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说沐凝本就是个护短的性子,那小丫鬟又是因为阻拦什么莲小姐打扰她吃早饭才被打骂,所以沐凝绝对不可能忍这口气。 “王妃!”林嬷嬷以为沐凝是要出去,脸色一变,连忙出声想要阻止。 陈婆子是个什么人,林嬷嬷比谁都清楚。 昨儿晚上王爷大婚之夜,那边闹了那么一出叫走了王爷,今儿个一早又过来,无非是想给新王妃一个下马威。 而且陈婆子和莲小姐来了这么半天都不进来,光一味地在外边为难一个三等小丫鬟,她们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已经很明显。 如果王妃这时候被激出去,可不就是上了她们的当了! 毕竟王妃身份摆在这,也是该府里的人来拜见她! 若王妃现在出去,岂不是证明那莲小姐的身份竟然比王妃还要尊贵? 而且在气势上王妃首先就会输那边一头! 以陈婆子那张嘴,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嚷得满城皆知。 那样的话,王妃以后在王府内声望必定大减,这对王妃非常不利! 林嬷嬷的心思转换就是在一瞬间,她皱着眉头,正想着措辞,要怎么才能阻拦这新王妃冲动。 眨眼间,还没想好该怎么劝的林嬷嬷便见刚走出两步的沐凝,倏地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然后气定神闲地坐下来,继续慢条斯理的吃她的早饭。 林嬷嬷挑了挑眼皮子,看向眼前少女的眼神也微微闪过诧异。 但林嬷嬷不会读心术,所以她并不知道沐凝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或许是因为她没吃饱? 陈婆子在外骂了半天,见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有些纳闷。 怎么里边那位没反应啊,以传言中新王妃的那性子,不是应该出来为小丫鬟打抱不平的吗? 此时,辰景阁的花厅内,沐凝刚吃完早饭。 她拿出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不得不承认,这王府里的膳食就是和外边的不一样,连稀粥和咸菜都是那么好吃! “你们几个过来!”沐凝眼眸一抬,她看向一直站在一边伺候的四个侍女。 这四个侍女都是清晨服侍容楚和沐凝洗漱的,样貌俱是端正漂亮,也十分懂礼。 她们之前就是容楚身边的丫鬟。 “王妃有何吩咐?”见沐凝叫她们,几个丫鬟都屈膝行礼。 其实林嬷嬷所担心的事,沐凝也考虑到了。 现在出去, tang无异于变相地去给那莲小姐见礼! 如果传扬出去,沐凝以后在王府里就难立威。 但是沐凝更加明白,如果今日她忍了这件事,却会让辰景阁里的这些下人们失望。 毕竟那小丫鬟也是忠心护主,如果沐凝任她被欺负,一声都不吭,只会令下人们觉得她懦弱可欺,连个小丫鬟都护不住。 那么这些下人哪还会真心待她? 恐怕旁人来稍微一挑唆,就会有人生出异心,等于在她身边埋下了不定时的炸弹,届时这辰景阁里将没有任何秘密! 沐凝心中不由冷笑,这个莲小姐还真是有心机! 看起来,无论沐凝怎么做,都会被她钳制! 不过这位莲小姐可能是不知道,沐凝从来都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 通常遇到这种非常情况,她就用非常手段来解决! 陈婆子还在外边骂骂咧咧,许是她积威已久,府里的下人们竟然没有一个敢反驳她的。 沐凝的眼神冷了下去,仿佛沉了寒冰。 “大清早的,外边不知道从哪来了个疯婆子,嘴里不干不净,聒噪的厉害,吵着本妃用膳,心情不佳,你们谁出去替本妃教训那个疯婆子?” 沐凝猛地一拍桌子,盯着这几个丫鬟,冷声说道。 “王妃!”这下连林嬷嬷都震惊了,她还在想着这新王妃究竟会怎么处理,却没想到她这么暴力。 竟然要打那个陈婆子? 四个侍女也是面面相觑,神色各不相同,有疑惑,有震惊,也有嘴角挂着冷笑的。 “王妃,陈嬷嬷是莲小姐的乳母,您不能这样对她!”一名容长脸,眼睛细长,看上去颇为妩媚的丫鬟立即反驳。 “本妃做事,还轮得到你来教?”沐凝眯眼,冷冷看过去,那眼神寒凉刺骨。 她也记起来了,这丫鬟可不就是专门给容楚束发的那个,早上还冲她斜眼撇嘴来着。 芸香忽然猛地打了个哆嗦,只觉头顶上的眼神雪亮似冰剑,沉冷的压力迎面袭来,让她后背上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奴婢不敢!”芸香还硬着头皮死撑,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但她面上神色却还带着不以为然的冷笑。 可是那压力越来越冷,就像是整座冰峰都压在了她身上,双腿一软,芸香就这么冷汗淋漓地跪倒在地。 沐凝不再看芸香,林嬷嬷揪紧了袖子,看向沐凝的眼中含了惊诧。 “王妃,奴婢芸琪愿替王妃去教训那陈婆子!”沉默间,一名脸型圆润的丫鬟站了出来。 “嗯,你去!既然她那张嘴那么能交换,就给我打烂了!”沐凝淡淡扫了这丫鬟一眼,她点头,随即垂眸,拿起桌上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道。 “是!王妃!”芸琪恭敬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陈婆子搀扶着莲小姐,一见辰景阁的门开了,正得意地准备跟莲小姐邀功。 她就知道里面那位是个蠢的,肯定受不了丫鬟被骂。 哼,只要这新王妃一出来,她就会让王府里的那些人瞧瞧,到底谁才是王府的主子! 陈婆子正得意间,骤然间,眼角便见一抹身影掠至。 还没等陈婆子反应过来,“噼里啪啦”数个大嘴巴子便如暴风骤雨一般落在了陈婆子的脸上。 一边扇陈婆子的耳光,芸琪一边大声骂道,“哪来的疯婆子,一大早竟敢在王妃院子里耍横,连王妃的人都敢打!今天本姑娘就替王妃好好教训你,好让你知道谁才是这王府的主子!不是什么人都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这芸琪显然也是练过武的,手劲不小,一连十几个大嘴巴子下去,那刚刚还在口沫横飞的陈婆子竟然直接被打懵了。 只见陈婆子头发散乱,两边脸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隆起。 沐凝听着那陈婆子的惨嚎,心中对这个芸琪的表现十分满意。 “陈嬷嬷!”另一边,莲小姐见陈婆子被打,先是一愣,接着便尖叫出声,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她扑到门 前,哀声道,“王妃,求您放过陈嬷嬷,她有什么不对,我给您赔罪了!” 话音一落,沐凝便听到咚咚磕头的声音。 眉头一挑,沐凝唇角顿时勾起冷笑。 反应还真够快的啊,陈婆子那边刚挨打,这莲小姐就来求她了? “小姐,您身子弱,快起来,王爷如果知道了,会责备奴婢们没照顾好小姐的!”莲小姐身边一个丫鬟急忙说道。 “王妃,我知道您是气我昨夜叫走了王爷,可是我这身子不中用,也只有王爷能救我,王妃,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王妃不要生白莲的气!”莲小姐挥开身边丫鬟想要搀扶她的手,不停在地上磕头。 沐凝已经起身走到窗前,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院子里发生的情形,但院子里的人却看不到她。 此时,当沐凝看着院子里那一身素白的娇弱美人时,嘴角笑容不由越来越大,连清丽眼眸中都带了一丝玩味。 原来还真是一朵白莲花呢! 瞧这一出苦肉计演的,真是下了血本,头都磕肿了,也不知道事先排练了多久! 而且白莲花这时候说这些话,她这是想告诉全王府甚至是全帝都城的人――容楚大婚之夜并没有与新娶的王妃一起,而是去陪他的小妾了? 白莲花是想炫耀容楚有多宠爱她呢,还是只是想来恶心她这个新婚夜夫君跑小妾屋内的新王妃? “莲小姐,您这说的什么话,昨天是王爷王妃大婚之日,王爷昨夜明明就是歇在王妃屋内,早上也是奴婢几个伺候的洗漱,您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可以在这里信口开河!这种话传出去,您是要让王爷被言官参上一本宠妾灭妻吗?” 说话的是林嬷嬷,她本就严厉的眼中此刻也隐隐沉了怒意,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在大乾,豪门巨贾家妻妾成群虽然很常见,但宠妾灭妻的行为却是大罪,甚至能毁掉一名官员的仕途。 即使容楚贵为一朝摄政王,在新婚之夜与小妾厮混的事如果传出去,也是对他非常不利的。 所以就连沉稳内敛的林嬷嬷都对白莲花忍无可忍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莲闻言,那娇柔小脸猛地一变,头也不磕了,垂下的眼中还有惊惶闪过。 她原本只是想来给这新王妃一个下马威,好让新王妃知道她白莲在王府中的地位,以后对她放尊敬点。 但白莲却没想到传言中愚笨的新王妃竟然不中计,还命人打了她的乳母陈嬷嬷,这无异于打她的脸! 可是她是王妃,于情于理,她都没办法和她叫板,只得再生一计。 白莲是想将昨夜王爷去她屋里的事传扬出去,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新王妃并不得宠,王爷新婚之夜都没在王妃那留宿。 这样一来,新王妃定然会被人所不齿,而她白莲的地位自然依旧不可撼动。 可是白莲却没想到,她费尽心机才想出来的计谋,却有可能令容楚被言官弹劾。 如果容楚因为这件事被弹劾了,那么他心中肯定会对她不满,这样一来,岂不是又便宜了这个女人? 一瞬间,白莲心中转过无数个心思。 “王妃恕罪,我真是不是那个意思!”白莲哭得都快岔气了,她不停地磕头,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的模样。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白莲身边的丫鬟见白莲身子忽然软软倒下,顿时吓得大叫起来,手忙脚乱就要去扶她。 “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叫大夫啊!” 眼看收不了场了就装晕? 沐凝嘴角勾起讽刺的笑,还以为这白莲花段数多高呢! 算了,看在容楚这么在意这朵白莲花,新婚之夜都要去看白莲花的份上,这次她就不揭穿白莲花了! 沐凝裙摆一旋,已从窗户边走开,这时芸琪也进来了。 “王妃!”芸琪屈膝行礼。 “我想,我有必要将丑话说在前头!”沐凝走到桌旁坐下,她抬眸扫视一眼,目光不怒而威,“我屋里不要有二心的丫头!” “芸琪,你今天做的不错,我留你在屋里,仍然是一 等丫鬟,从今天起,你是白露!”沐凝沉声说道,她目光随即落在其他三个丫鬟面上。 “你叫芸香是吧?” “是,奴婢芸香!”芸香连忙道。 “既然你这么尊敬莲小姐,那本妃岂能不成全你,林嬷嬷,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就说本妃体恤莲小姐身边人服侍不周,现在赏她个忠心护主的好丫鬟!”沐凝冷冷淡淡说道,她虽然嘴角含笑,但眼眸却比冰还要冷。 “不,王妃,奴婢知道错了!求王妃不要赶奴婢走!”芸香原以为芸琪都能升一等丫鬟了,她肯定也不会差,怎么也得比芸琪好吧。 谁曾想,这位新王妃竟然要将她赏给莲小姐! 虽然莲小姐也很得王爷疼爱,可是莲小姐身份尴尬,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都还说不准呢! 而且做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肯定要比做一个连主子都不是的莲小姐的丫鬟好啊! 林嬷嬷似乎没想到新王妃竟然这么雷厉风行,但她管理后院杂务多年,那心性自非常人可比,即使惊诧,面上却不露,而是冷静地下令外边来人,将不甘心哭号着的芸香给拖走了。 “你们两个,二等丫鬟!记住了,本妃要的是衷心听话的丫头,不是瞻前顾后的墙头草!”沐凝冷声说道,随即一摆手,“下去吧!” “是!王妃!”芸兰和芸梅脸色刷白,怯懦地行了一礼,抿着嘴出去了。 沐凝抿了口茶水,听外面也消停了,想必是白莲花被抬走了,她也打算问问林嬷嬷这王府里的人际关系,虽然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但沐凝是个很负责任的人,既然当一天王妃,她就要好好管管这后院。 顺便,也过把宅斗的瘾!==! 128 王府的秘密 “林嬷嬷,你刚刚说那莲小姐并未出嫁?”沐凝颦眉,“难道她不是王爷的妾室?” “不是!莲小姐不是王爷的妾!”林嬷嬷恭敬答道,“吴夫人对王爷有恩,王爷建府后就接了吴夫人过来!” 沐凝闻言,目中露出若有所思凳。 听林嬷嬷话中的意思,容楚是为了报恩才让那吴夫人住在王府里,莲小姐是吴夫人的女儿,自然也跟了过来娲。 “王爷既然这么在乎莲小姐,为什么不干脆娶她算了?”沐凝很是纳闷以及郁闷,如果容楚早和白莲花看对眼,她不就不用来受这个罪了吗? 沐凝早看出来了,那白莲对容楚肯定有不一样的心思,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在昨夜“病发”,还让人叫走了容楚。 这种行为分明就是想试探容楚有多看重她,顺便也让自己这个新王妃难堪。 不过,沐凝心想,这白莲花可是算计错了人,她又不爱容楚,容楚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她才不会在乎! “主子的事,奴婢不敢乱说!”林嬷嬷看了沐凝一眼,目光一沉,似乎很不赞同她的话。 在林嬷嬷心里,自家王爷英明神武,那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世间多少女子想要嫁他,怎么这个新王妃却好像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 真是不识好歹! 林嬷嬷心里对新王妃刚有的一点好感,也被沐凝这一句对容楚的抱怨给冲散了。 沐凝察觉到林嬷嬷对她态度变差,她也不以为意。 想必这个林嬷嬷也是非常尊崇容楚的,在这些人眼里,能嫁给容楚,就是她莫大的荣宠与幸运,是该长跪叩谢天地恩情的! 如果她有任何表现出不满,那都是大逆不道,不识好歹的。 沐凝心中郁闷,估计这些人心里都认为是她千方百计才攀上的容楚呢! 殊不知恰好相反,其实是容大妖孽硬绑了她上的花轿拜的堂! 沐凝托腮,自顾想着心事。 林嬷嬷垂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已经改名白露的芸琪在听沐凝问及白莲时,目光便是一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抿了嘴。 辰景阁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院外树上鸟儿不时发出啾鸣声。 正沉思间,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似乎又有人来了。 “王妃,梅夫人和柳夫人来了!”芸兰站在门外恭声禀报道。 “她们又是谁?”沐凝黛眉一挑,扭头去看白露。 “梅夫人与柳夫人都是王府里的姨娘。”白露轻声道。 “小妾啊?”沐凝闻言,面上神情不动,眉头却是慢慢拧起。 清丽双眸中也浮上了一层厌恶――对容楚的厌恶! 沐凝本就来自于那个遥远的时空,自幼接受的就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的理念! 虽然她也明白在中国古代,一夫多妻很平常,像容楚这样的一国亲王,府里没有女人,那才是不正常的。 可是对于沐凝来说,她却无法接受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她所要的,从来都是简简单单的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很显然,这样的承诺,容楚给不了她! 不过好在她也不爱容楚,所以,容楚有多少女人都不关她的事。 目前来看,她得想个办法拒绝与容楚同睡。 虽然昨夜他也没对她做什么,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被容楚磋磨已经是沐凝的底线,她可不想和自己不爱的人做那夫妻敦伦之事! “王妃,如果不想见梅夫人和柳夫人,奴婢这就出去回了她们。”白露见沐凝眉头蹙起,以为她是不想见,于是小心问道。 “不用!让她们进来!”沐凝长睫一掀,露出平静如水的黑瞳,淡然说道。 虽然沐凝很讨厌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但如今她既然已成了恭王妃,不管能做多久,她目前都得住在王府里。 就算今日她不见这些夫人,然而 tang同在一片屋檐下,以后碰到的机会多的是。 沐凝总不能一直缩在辰景阁里,永远都不出去吧? 这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白露领命出去传唤了,林嬷嬷仍然站在沐凝身后。 “见过王妃姐姐!”那梅夫人与柳夫人进来的时候,先是给沐凝见了礼。 这二人一人穿粉裙,一人穿绿裙,面貌姣好。 但两人面上神情很是漫不经心,一眼瞟去,看到眼前女子果然如传言中那般面貌平凡,其中一人嘴角挂着鄙夷,也不等沐凝发话,便自顾找了椅子坐下。 “本妃让你们坐了吗?”沐凝眼皮未抬,垂眸看着手中玉色的茶盏,淡声说道。 梅雪刚坐下,柳情身子也下了一半了,两人闻言,俱是不情愿地站起来,嘴里咕哝着,还一边用眼角斜沐凝。 “放肆!王妃面前,岂容你们这般无礼!”林嬷嬷陡地一声冷叱。 梅雪与柳情这才注意到林嬷嬷竟然在屋里,两人面上露出惊慌,连忙站直了身子,神情也变得恭敬了,“妾身不敢!” 沐凝眯了眯眸,借着饮茶,她淡淡扫了一眼林嬷嬷,心中暗惊。 这两个小妾见到林嬷嬷竟然像老鼠见了猫,一脸的畏惧。 而且之前林嬷嬷骂白莲花的时候也是毫不客气,那恃宠而骄的白莲花也没敢反驳她! 沐凝不由在思忖,这林嬷嬷究竟什么来头? 此时,梅雪与柳情心中也在暗叫不好,她们今天一大早过来,就是要来见见传说中的新王妃究竟是何模样。 二人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位凤家三小姐的事迹,和所有人一样,她们觉得王爷会娶凤惊鸾,肯定是因为凤惊鸾使了什么手段! 今天来,二人也是打算给新王妃一个下马威――她不是个傻子吗,想必会很容易相信她们的话! 顺便她们也给新王妃说说王府里一些不足为外人道来的事。 只要新王妃信了她们,这以后在王府的后院里,她们俩个还不得横着走啊! 但梅雪与柳情却没想到林嬷嬷竟然在这。 要知道,这林嬷嬷可是王府后院的大管事,而且她也是宫里出来的女官,有官职在身的,不是她们这些妾室能惹得起的! 王爷竟然将林嬷嬷给了新王妃! 梅雪与柳情一时心头怦怦直跳,直为自己方才的大胆逾越感到后悔。 如果林嬷嬷向王爷告状,那王爷岂不是要更加厌憎她们,到时候白白便宜了琴心那几个贱人! “王妃姐姐,妹妹给姐姐见礼了!”梅雪与柳情跪了下来。 沐凝见梅雪与柳情忽然给她行此大礼,黛眉一挑。 虽说一个妾室,面见王妃确实是应该行跪拜礼节的,但这两人前倨后恭的表现,却让沐凝对她们二人的品性也了解了一二。 这两人恐怕都不是善茬! “嗯,起来吧!”好半晌,沐凝方才说道。 梅雪与柳情跪得双腿都僵硬了,但二人也不敢在林嬷嬷面前放肆,起身后,也不敢再待下去,匆匆告别,就走了。 “林嬷嬷,你去做你的事吧!”沐凝也看出来,林嬷嬷在这,很多话不方便问,于是她便找了个借口打发林嬷嬷出去了。 林嬷嬷还有些不放心,王爷让她来守着新王妃,如果后院那些女人趁她不在来欺负新王妃,她岂不是有负王爷所托? 但王妃的命令,林嬷嬷又不能不从,她临走时,冲白露使眼色,要她放精明点,有事就赶紧去叫她! 不过,不久后,林嬷嬷就明白了,她真的是多虑了! 她竟然会担心新王妃被人欺负? 借用王妃一句口头禅――我勒个去的!她不去欺负人就是好事了! 沐凝所料不差,林嬷嬷一走,那柳情和梅雪立马就回来了。 “王妃姐姐,这王府后院的女人多,您可不能轻易相信她们啊,尤其是那个琴心……”这两人絮絮叨叨,极尽所能贬低那个叫琴心的女人。 沐凝还以为这二人会告诉她什么秘密呢,却没想到全部都是在说后院女人的坏话。 “行了!”沐凝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女人间的勾心斗角。 在她看来,那么多女人整天围着一个男人团团转,就为了那男人能多看她一眼――这也太没尊严了! “王妃姐姐!”梅雪和柳情被沐凝声音中的冷冽吓了一跳,仿佛直到此时,她们才发现眼前少女有着一对幽泉古井般深冽冷情的眸子。 当她看着她们时,她们竟然感觉像是有冷气从脚底升起,让人后背发毛,不寒而栗。 “我没那么多妹妹!”沐凝冷眼看着梅雪与柳情,这两人分明比她大,还口口声声叫着姐姐,让她非常别扭,而且沐凝也不打算和她们做朋友! 收回视线,沐凝沉声问道,“我问你们,你们与莲小姐关系怎样?” “回王妃的话,莲小姐她那么尊贵的人,可看不上我们姐妹的!”梅雪一撇嘴,十分不屑地说道。 她也看出来了,新王妃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愚笨,看那对清透的眸子就知道,这个新王妃恐怕比谁都要聪颖。 或许,王爷娶她,并不像坊间传言那般,是凤惊鸾耍了手段,否则的话,王爷怎么会大清早的拖了新王妃的手在王府里散步呢? 念及此处,梅雪心头又开始猛跳,她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 于是梅雪也不敢再和新王妃套近乎了,语气也恭敬了些许。 “是啊,王妃,莲小姐是吴夫人的女儿,身份尊贵,王爷向来待她如妹妹的,她怎么会理我们这些人呢!”柳情比梅雪稳重点,但一提到白莲,这两人不约而同都表现出不忿。 “哦?王爷待她如妹妹?”沐凝唇角已然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痕,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 “王妃,不是我们姐妹多嘴,您今天让人打了那陈婆子,莲小姐又是头都磕破了,吴夫人肯定会向王爷告状的,您最好先想想办法,王爷发怒很可怕的!”柳情咬了咬嘴唇,决定给王妃卖个好,于是小声提醒道。 其实她们俩个一早就来了,只是看到莲小姐与陈婆子在,所以就躲在了一边,所以二人自然是将先前王妃命人掌掴陈婆子的事全都看见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沐凝垂眸,根本就没当回事,容楚发怒她又不是没见过。 再说了,又不是她愿意做他的王妃的,今天也是那白莲花和陈婆子先来找茬,如果他敢骂她,她立马收拾包袱跑路! 谁爱待他这个破王府就待去吧! 梅雪与柳情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摇了摇头,她们话已说到,王妃听不听就是她的事了。 “那王妃,妾身告退,王妃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传妾身二人来!”梅雪与柳情躬身行礼,然后退下。 出了辰景阁的院子,梅雪扭头,一脸犹疑问道,“柳姐姐,我们要不要提醒王妃那件事啊?” 柳情想了想,随即摇头,“说了她会信吗?算了,瞧瞧这新王妃能熬几天,如果王爷果真对她不同,肯定会早有防范的!如果王爷娶她是因为别的目的,我们巴结她又有什么用?” …… 此时的辰景阁内,梅雪与柳情刚走,就又有几名女子结伴进来,见了沐凝,几人恭敬行礼,也不知是因为猜到容楚对新王妃的不同,还是只是看到林嬷嬷在场。 这一上午,沐凝就在“接见”容楚的大小妾侍中度过。 到了中午用午膳的时候,沐凝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他么的,一上午她见了足足有二三十个女人啊! 三个女人就顶的上一百只鸭子,这二三十个女人,简直要将她脑壳都烦开了! 而且她们是不是都以为她好骗的啊?几乎每个人来都要说些其他人的坏话! 到最后,沐凝直接命白露关门,一个都不见,这才消停了。 沐凝正在愤怒地扒饭,瞬间有浓郁的龙涎香味涌来,沐凝眼一斜,果然见某只妖孽进来了。 “王爷!”林嬷嬷和白露连忙行礼。 沐凝眼风一收,纹丝不动,继续吃她的饭。 她能说现在一看 到某人,就会联想到他和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们夜里干的事,然后就恶心得快要吃不下饭吗? 容楚一进门,就被两道鄙视加厌恶的目光刺得眉间一挑。 这丫头发的什么疯?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容楚走过去,十分自然地在沐凝身边坐下,白露赶紧给他备了碗筷。 沐凝只顾自己埋头扒饭,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容楚。 “喂,笨鸟,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吗?”容楚蹙眉。 “咳咳咳……”猛然间,沐凝像是被呛到了,突然剧烈地咳嗽,她嘴里还包着饭菜呢,这么一咳,顿时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喷饭! 此时容楚的脸正对着沐凝,于是,他便见漫天白粒飞舞,饶是他反应迅速,连忙扭头躲避,左脸上也被喷上了不少饭粒,其中还点缀着一块可疑的绿色。 “凤惊鸾!”容楚咬牙,一张脸“唰”的一下就变成青色。 “王爷恕罪!”林嬷嬷和白露脸色猛然变白,两人慌忙跪下。 “哎呀,对不住,刚刚看到一只种马经过,一时没忍住就喷了!”沐凝却好像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地擦擦嘴,“我吃完了,王爷慢慢吃!” 说罢,沐凝扭头就走。 “给我站住!”容楚的脸色顿时由青变黑。 129 花枝招展的王爷 129 “给我站住!”容楚见沐凝竟然敢跑,脸色顿时“唰”的一下又变成了黑色。 沐凝朝天翻了个白眼——傻子才会现在站住仿! 现在站住,岂不是“站等”容大王爷过来揍她啊靥! 还有啊,这屋子里肯定是不能待的,本来就那么大点地方,躲都没地方躲。 她总不能缩被子里去吧,那样岂不是更称了容大王爷的心思? 还是去花园里吧,那里地方大,多的是藏身的地方。 容楚见沐凝竟敢忤逆他,霎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沐凝感觉到身后狂暴的杀气,小心肝一抖,那是越跑越快,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以前上大学时,她可是长跑冠军,现在来看,跑路这种逃生技能还是必须得有的! 容楚看着那一道纤细的身影转眼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顿时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林嬷嬷与白露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林嬷嬷示意白露取帕子给容楚擦脸上的饭粒,白露哆哆嗦嗦刚抬起头,眼前倏忽一晃——没人了! “嬷嬷,王爷会不会打王妃呀?”白露很担心,王爷那么爱干净,平时都容不得衣服上有一点污渍,王妃刚刚竟然喷了王爷一脸的饭…… “主子的事,我们做奴婢的少管!”林嬷嬷皱眉,板着脸从地上起身,开始叫人进来打扫这满桌的饭粒。 另一边,沐凝一路跑出来,正是午膳时间,花园里也没什么人。 偶尔几个下人经过,远远得看到有人冲过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晃,那人影已经一阵风似的掠过了。 “刚刚谁跑过去了?”下人甲问道。 “没看清,好像是个女人!”下人乙挠头。 “她为什么要跑?有人追她吗?”下人丙纳闷。 沐凝一阵风似的冲过去,才不管她这么一跑会传出怎样的闲话,保命要紧啊! 眼看前面有个小树林,树林外围着一大丛灌木,看上去应当也算比较隐秘了,沐凝跑得汗流浃背,也顾不上什么,一头就冲了进去。 刚一进来,沐凝立即往地上一瘫,这身体还是不中用啊,才跑这么点路就快喘不过来气,肺都要炸了。 不过沐凝也才发现,自己随便选的地方,竟然环境清幽雅静,头顶树木葱翠,绿叶成荫。 好不容易歇过一口气,沐凝起身,再往前走一点,拨开那一丛开得热烈的蔷薇,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处水光清澈的湖泊。 如今正值初夏,湖中碧叶田田,一阵风过,仿佛吹起了层层绿色的波浪。 沐凝此时所在的位置,那湖畔是用玉色的原石垒就,石间有不知名的野花摇曳着花冠,微风拂来,带动柳枝飞舞,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沐凝摘了一朵粉色的蔷薇,深深一嗅,淡雅的清香萦绕鼻间,她突然心情大好,就着湖水照了照,然后十分臭美地将这一朵蔷薇簪入发鬓。 反正现在也不可能回去,沐凝干脆就在这里坐了下来。 跑了那么久,她身上有汗,但这里毕竟是在花园里,沐凝也不敢随便脱衣服。 于是她便脱了鞋袜,将一对玉雕般的小脚放入了清凉的湖水里。 沐凝就这么靠着身后的大树,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脚,踢出一串水花。 正午的王府里,静悄悄的一片,除了鸟儿间或的叫几声,便只有沐凝这偶尔踢出的一串水花所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 沐凝闭着眼睛,打算午睡一会,迷迷糊糊间,她只觉眼前光影一暗,有炙热的呼吸扑在脸上。 眉心拧起,沐凝长睫一扇,不悦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扰了她的好眠。 然而沐凝刚一睁眼,便见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与她几乎是脸贴脸了。 而且那一对晕染了金色的狭长凤眸正含着阴郁的光,冷冷盯着她。 “呀!”沐凝吓得尖叫,忙不迭翻身就想跑。 真是要命啊, tang她都藏到这里了,容楚也能找到她! 容楚长臂一伸,一把就勾住少女那纤细腰身,将她逃跑的动作止在了怀中。 沐凝想也不想,伸脚就踢,但她忘记了自己没穿鞋,刚刚又一直在泡水,这一下无影脚踢出去,顿时甩出一串水花,还都精准地甩到了容楚脸上。 容楚抱着沐凝,也没想到她胆子竟然大到敢踢他,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甩了一脸的洗脚水! “凤惊鸾!”容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凤眸都快喷火了。 “做,做什么?”沐凝还从没见容楚这么狼狈过。 瞧着他高挺鼻尖上那一滴颤巍巍的水珠子,她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声音都颤抖了。 “你——”容楚看着沐凝眼中那强忍的笑意,他只觉心底像是有只小猫爪子在挠,要不是还有顾忌,他真想现在就将这丫头狠狠压倒。 “我怎么了?”沐凝悄悄扭腰,试图挣脱开容楚的钳制。 瞧这妖孽黑得都堪比锅底的脸色了,想必他已经怒到了极点,她还是赶紧逃吧,要不然一会吃亏的还是她。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谁料就在沐凝转着眼珠子琢磨从哪逃跑之际,容楚酝酿了半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沐凝震惊扭头,便见某人正一脸幽怨地翘着兰花指点在了她脑门上。 霎时间,晴朗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沐凝嘴角眼角都在拼命抽搐,整张脸都成了一张囧字。 天啦,谁来告诉她一声,她嫁的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啊! “笨鸟,你这是什么眼神!?”容楚看到沐凝这充满了惊惧以及鄙视加上还有点怀疑的眼眸,他剑眉一拧,十分不悦地问道。 “没,没什么!”沐凝心头一跳,赶紧垂下眼眸,努力调整好脸部肌肉,她这才笑吟吟看向容楚。 据说太监的自尊心极强,而且最恨的就是别人不将他们当男人看! 虽然沐凝现在还不知道容楚究竟是不是太监,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而且瞧容楚的样子,似乎也没意识到他这动作的不妥,所以,她还是装着没看到吧! “哼!”容楚一眯眸,忽然冷笑,“你是没什么了,但本王还有账要找你算!” “我不会向白莲花道歉的!”沐凝傲娇扭头。 一想到白莲花那矫揉造作的样子,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莲花?你是说白莲?”容楚剑眉一挑,问道,“你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难道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沐凝听容楚这语气,也惊讶地回眸看他。 先前他一坐下就问她有没有事要跟他说,她还以为是白莲花回去告状的。 “问什么罪?”容楚抓起沐凝小手,用她的手心擦了擦脸,“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哪有?”沐凝斜眼,她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我是好人,从不干坏事!” 方才沐凝手心触到容楚的脸,湿漉漉的温热感,让她心头升上奇怪的感觉,小脸也瞬间飞上了两朵红云。 “哦,是吗?”容楚抓着沐凝的手不放,紧握在掌心里,眸光一闪,“听说你让人打了陈婆子?” 此时容楚见沐凝面灿红霞,容楚眼中一霎闪过温暖的光。 “是啊,我就打了!王爷是不是要为白莲花报仇啊!”沐凝没好气地说道,她就知道容楚肯定是为这事来的。 “说吧,你想怎么惩罚我?是打板子还是要我去给白莲花磕头认错?!” “胡说些什么!”容楚伸指,轻弹沐凝脑门,眼神落在她鬓角那一朵粉色蔷薇上,他眯眸一笑,“你是本王的王妃,随便你想打谁都行!谁要你磕头认错了!” 沐凝蹙眉,怎么这话听着那么不对味? “不过,你现在倒是来解释一下,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容楚话题一转,眸子光华隐去,脸色忽然就沉了下去。 “啊?我说了什么话?”沐凝还在琢磨容楚那一句“随便你想打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谁是种马?!”容楚眯眸。 “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沐凝鄙夷地瞥一眼容楚,嘴角一勾,她甩了甩脚上的水,打算穿鞋袜。 原本只有她一个人,她还觉得这里环境清幽怡人,小睡一会肯定特别惬意。 但是现在又多了一只妖孽,实在让人压抑不爽。 所以沐凝也没心情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唔,这样啊!” 容楚也不拦沐凝,只见他袍袖一展,竟仰面躺倒在那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凤眸半阖,像是十分随意地说道,“本王的黑风骑最近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本王正头疼赏他们什么,王妃你来说说本王赏赐他们什么好呢?” “王爷爱赏什么就赏什么,不用告诉我!”沐凝对容楚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觉得和他多待一会都恶心。 谁知道这厮刚刚是不是从哪个小妾屋里出来的! “唔,原来王妃对这事不感兴趣的……”容楚勾唇,笑吟吟道,“叶冰,传本王的命令,本王体恤黑风骑将士劳苦,青雪那丫头就赏——” “哎呀王爷,奴家还从没见过像您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花枝招展健硕强壮英气逼人……的男人,奴家知道王爷最是宅心仁厚……”还没等容楚说完,沐凝立即一个虎扑,伏在容楚胸口,眨着大眼睛,拼命拍起马屁来。 “花枝招展?”容楚眼皮一掀,淡淡的凉意如水泻出,“叶冰,还愣着干什么——” “啊,不是不是,王爷怎么会花枝招展呢,明明是丰神俊朗!”沐凝慌忙改口。 “那王妃是不是很爱慕丰神俊朗的本王呢?”容楚坐起身,他右腿屈起,左腿伸直,头微微侧着,姿态风流俊雅。 他今日仍然穿一身月白色锦袍,束金冠,容颜如玉,看上去确实丰神俊朗。 沐凝看了,心都忍不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然后怒骂一声——果然是妖孽! “那是——当然!”沐凝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她敢说不吗? 恐怕她只要说一个不字,容楚立马就会让叶冰送青雪去黑风骑大营! 真是卑鄙无耻夏流的出恭王爷! 沐凝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 “笨鸟,你休想戏耍本王,你的眼神告诉本王,现在你心里正在骂本王!”容楚一勾沐凝的俏鼻,笑得诡诈。 沐凝面色一哂,看着容大爷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心里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随即一咬牙,一扭头,直接将自己右足塞他手心里。 “妾身对王爷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鉴!”沐凝闭着眼睛,痛心疾首地慷慨陈词。 “唔,这还差不多!”容楚的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 沐凝感觉到容楚正在捏她的脚,她闭着眼睛,看不到,也不想看容楚此时神情,她只知道自己的脸好烫。 哎,为了从容大爷的魔爪里救回青雪,她真是下了血本了! 彼时,正是午后时光,头顶金色的阳光被层层树叶遮去,这一片天地清幽安静,只有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笨鸟,你可否不要摆出一副上刑场的模样!”容楚见不得沐凝那一副苦瓜脸,顿时不满说道。 “那你想怎样?”沐凝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妖孽就是妖孽,得了便宜还卖乖! “来,跟本王解释解释,那种马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楚话题又转了回去。 “哎呀,王爷,今天天气真好啊!”沐凝立即望天,忍着脚疼,唇角扯出了一抹笑颜。 她可清楚的很,容楚这货小气的要命,要是被他知道她骂他是种马,肯定又要磋磨她了! “王爷,那个青雪还要不要送去黑——”叶冰在外边等了半天,见容楚没提这回事了,他也拿不准自家王爷什么想法,于是弱弱地问了一句。 “不送!”沐凝赶紧抢在容楚之前叫道。 叶冰没吭声,还是在等容楚的命令。 “嗯,既然王妃这么爱护丫鬟,这回就算了,让那丫头回辰景阁!”容楚眸中掠过 笑意。 “是,王爷!”叶冰听出自家王爷现在心情似乎很好,他也不敢再留下来打搅王爷的好事,于是一闪身,转头去吩咐隐在暗处的其他侍卫去执行命令了。 沐凝见有侍卫已经领命离开,心中大石落下,她毫不客气地缩回脚。 “真是只势力的笨鸟!”容楚手中一空,他撇唇,仿佛很是无奈。 沐凝迅速穿好鞋袜,爬起来就走,听到容楚的话,她一扭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哦对了,王爷大人,有件事我觉得得说一下,我只是你的临时王妃,我知道你娶我只是想要我的血,你放心,我不会吝啬这点血的,但是也要麻烦王爷能不能管好你那三十几个小妾,能不能叫她们别来烦我!” “临时王妃?”容楚闻言,剑眉蓦地一挑,流光溢彩的凤眸里一霎掠过诧异,这丫头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以为他娶她,只是为了她的血? 还有她说要他管好他的三十几个小妾? 容楚坐在草地上,看着那一抹纤细身影,微微颦眉,他是否要提醒她一下…… 130 师父,你想多了! 130 彼时,容楚坐在草地上,伸手摸着冠上垂下的金穗,半眯的凤眸里有流光一闪,他突然有些犹豫,是否要提醒笨鸟一下,其实他府里远不止只有三十几个小妾? 沐凝刚踏进辰景阁的大门,便见一道青色的身影扑了过来仿。 “小姐!”青雪跪在沐凝面前,紧咬着嘴唇,眼眶泛红,“青雪对不起小姐!靥” “起来!”沐凝扶起青雪,“不怪你!你跟我进来!昨天的事详细说与我听!” 沐凝也想知道,自己这一招偷天换日究竟是怎么被识破的。 “小姐,王爷他……”青雪跟着沐凝进了里屋,站在一侧,她拘谨地看了看林嬷嬷与白露,低头,嚅嚅道,“王爷他一眼看到我,就发现我不是小姐了!” “蒙着盖头他也能看得出来?”沐凝震惊了。 沐凝也无意避开林嬷嬷与白露,反正她逃婚的事早就人尽皆知。 “嗯!”青雪重重点头,颓丧地说道,“我刚站起来,就感觉到王爷在看我,我就按照小姐所说的,装着非常不情愿的样子,可是——” 青雪顿了顿,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昨日容楚那张瞬间冷下去的脸,还有他在看到她时,眼中迸发的宛如鹰隼般阴鸷的寒芒,即使时过境迁,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后他就直接掀了你的盖头!”沐凝扶额,容楚这货眼睛要不要这么毒呀! 青雪身量本就与她差不多,一穿上那繁琐的嫁衣,沐凝自己都觉得分不清,可是这货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现在她是不是该高兴容大爷对她果然“情有独钟”呢? 如果以后她画了一层皮贴上,他是否也能认出她?! 嘤嘤嘤,可是好忧伤,她这是蹦跶不出容楚魔掌的节奏了吗? 林嬷嬷在一旁听得这主仆俩的对话,不由频频皱眉,脸皮也有些发僵。 白露也快听不下去了,她原以为昨日听到的王妃逃婚的传闻是假的。 王府里都在传,是这位王妃有心机,故意放高姿态,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是王爷求娶她的! 可是白露实在没想到,王妃竟然是真的逃婚了! “好了,昨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青雪,我们以后就在王府安家好好过日子吧!”沐凝摆摆手,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林嬷嬷和白露听的。 嗯,当然,还有隐在院子里的那些人! 沐凝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将这话传给容大爷知道! 哎,被人监视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是,小姐!”青雪垂着头,她显然还对昨天受到的惊吓心有余悸。 沐凝也知道昨天让青雪帮她逃婚,真的难为这个姑娘了,而且她都能猜到容楚在发现穿着嫁衣的竟然是青雪后,那暴怒的模样…… “青雪,来见过林嬷嬷,还有,这是白露,你们两个以后就在屋里侍奉吧!”沐凝简单交代了下,便让几人都出去了。 而且还特地吩咐几人,她没叫她们,不准进来。 现在也才刚过午时,沐凝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左右无事可做,又没有睡意,她只得翻出那“聚灵”宝石斛,打算数东珠玩。 然而,恰在此时,突如其来的一阵头疼让沐凝闷哼一声,她捂住脑袋,手中东珠“咚”的一下滚落在地上。 一瞬间,沐凝脑中似有千万幅画面掠过,心上也仿佛被极冷的寒针扎过。 那样的痛! 比起之前所发作过的痛苦都要剧烈,而且这一次发作来势汹汹,迅猛地好像山洪暴发。 沐凝感觉脑袋里就像是有斧子在狠狠地凿,一股不属于她的哀伤情绪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啊!”沐凝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勉强站起,想要叫青雪进来。 然而此时她全身的力气都好似已被抽走,脚底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沐凝只觉眼前蓦地一黑,娇软的身躯霎时软软倒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时间缓缓流逝,初夏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 昏迷前的那一瞬间,沐凝心中忍不住蹦出一句话来,果然是“nozuonodie”——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她没事干嘛要青雪她们别进来,现在好了,她昏倒在这里都不会有人发现! 彼时,正躲在王府花园角落里拱着大屁屁埋头“嘎吱嘎吱”啃果子的土豪大人,陡然间,两只又长又阔的耳朵抖了抖,忽然猛地竖起。 “咚”,土豪大人嘴里咬了一半的果子掉到了地上,圆溜溜的绿眼睛里闪过惊惧。 “吱——噗!吱吱吱!”只见嘴巴还撑得鼓鼓囊囊的土豪大人像是被蛇咬到屁屁一般,倏地一蹦三尺高,噗的一下吐掉嘴里的果子,厉声尖叫着,闪电般就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辰景阁内,仍然没有人发现沐凝昏倒在地。 初夏的时节,地上原本铺的毯子都已撤去。 虽然天气炎热,但就这么躺在地上,那地底的寒气层层漫上,对于身体底子受损过的沐凝来说,这会让她刚刚才养好了一点的身子雪上加霜。 即使是在昏迷中,沐凝仍然感觉她的头疼得都快要裂开了,可是此时她连手都抬不起来。 恍然间,前尘往事,还有很多本不属于她的记忆都蹿入了脑海,膨胀,像是快要挤爆她的脑袋。 无助与痛苦像是两只利爪,正狠狠地撕扯着沐凝的心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沐凝只觉有一双强壮的臂膀抱起了她,将她轻轻放在了被子上。 随即她便感觉身上一暖——有人在为她推宫活血! 方才还折磨得沐凝痛不欲生的头痛也在那人的按捏下如潮水般退去。 暖意像雾气一般,将沐凝包围。 “呜,青雪,我要喝水!”沐凝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她口干的厉害,于是随口唤道。 那双正在为沐凝按捏脑后穴道的手一顿,随即起身离开,倒了水端过来,他一手扶起沐凝纤弱的肩,一手拿着杯子喂她喝水。 然而沐凝也正是在此时发现了不对——怎么会是一双男人的手?! 后知后觉的沐凝猛地抬头,此时她唇色苍白,清丽眸中痛苦未褪,可就在那一对幽暗的黛色双眸中,却映照出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的脸。 “简,简牧尘?”沐凝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眨了眨眼,只见眼前男人黑眸幽深,露在面具外的下颌斧凿般深刻立体。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简牧尘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仿佛沉浸了千年的冰河之水。 “怎,怎么会……”沐凝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她扭头,有些抗拒地去推拒简牧尘放在她肩头的大手。 此时,太阳隐入云后,光线一瞬黯淡。 装饰典雅精致的屋内,少女抱膝坐在被子上,长发散下,遮住了她的脸。 简牧尘没有勉强沐凝,他侧了身,就这么坐在床边,垂眸看着神色不太自然的少女。 沐凝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忽然抬头,大眼一瞪,“你怎么进来的?” 这里可不是凌阳侯府,而是守卫森严的王府啊! “走进来的!”简牧尘非常自然地说道。他的注意力都被沐凝那一头披散的秀发吸引。 凤拂过,一缕长发飘到简牧尘手边,他轻轻缠在了手指上。 少女乌黑秀发水润如上好的丝缎,幽香扑鼻,仿佛能撩拨心弦,让人爱不释手。 “那你可以走了!”沐凝白了一眼简牧尘,顺手就抽回了自己那缕头发。 她还在记恨简牧尘将自己“许配”给容楚的事,现在没心情和他聊天。 “我又救你一次,你就这么对我?”简牧尘一挑轩眉,黑眸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嗯,那多谢了!”沐凝语气生硬,“现在可以走了吗?” “没良心的丫头!”简牧尘轻叹一声,话音落,他也站了起来。 沐凝以为简牧尘是要走了,她心里一阵窝火。 以为他是对她有意,却没想到原来全是她自作多情! 真他么想发脾气啊! 沐凝气得将脸埋在膝盖间,双手死命地揪被子。 谁知就在此时,沐凝忽然感觉她的下巴被勾起,眼前倏忽一暗,一股浓郁的香味霎时扑来。 沐凝下意识地扭头一躲,火热的唇就这么烙在了她嘴角。 简牧尘皱眉,他脸一偏,又要吻下去,然而这一次他却亲在了沐凝手背上。 “你想干什么?”沐凝捂着嘴,瞪着简牧尘,声音闷闷透出。 “你说呢?”简牧尘有些不悦,好几天没亲这丫头了,他想她的味道。 “男女授受不亲!师父,请自重!”沐凝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毫不客气地推开了简牧尘近在咫尺的脸。 简牧尘眸中一瞬跳过火焰,他嘴角落下无奈的弧度,“阿凝是在气我将你嫁人?” “没有,师父,你想多了!”沐凝才不会承认自己已经差一点就对简大教主动了心。 不过,或许是性格使然,亦或是前世的经历,沐凝不喜欢单相思,所以既然如今已经知道简牧尘对她无意,她何必还要将自己初初萌动的心寄托在他身上?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将你嫁给容楚?”简牧尘蹙眉,方才一瞬间他心里好像梗了一根刺,让他有种想要倾吐一切的谷欠望。 “不想!”沐凝一扭头,赌气说道。 不过,虽然嘴上说着不想,但沐凝两只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同时沐凝心里也有些暗暗后悔,怎么她这话接的这么快! 天知道她想弄明白简大教主将她嫁给容楚的原因,都快想疯了! 如果简大教主发脾气了,就不说原因,那她今晚岂不是都后悔地不用睡觉了? “本座与容楚都中了毒,你的血是解药!”简牧尘倒是没卖关子,而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解释。 沐凝眨眼,再眨眼。 然而饶是沐凝心思灵透,两排密密的睫毛忽闪得跟小扇子似的,她也愣是没想明白—— 简牧尘和容楚都中毒,和她必须嫁给容楚这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可是之前沐凝已经赌气说不想知道原因,所以现在她也拉不下面子去问简大教主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沐凝只能忍受心里猫爪似的抓挠,被子都快被她揪烂了。 “你脑后锁魂针已经被逼出了一根,第二根也快锁不住了,最近不要到处乱跑,更加不准去见那个步清城!我会交代容楚给你好好调理身子!” 简牧尘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子,“这是五仁丸,下回再觉得头疼就服一粒!” 沐凝虽然很想继续傲娇地说不要,但她也知道自己这头疼发作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于是只好忍下心中对简大教主的埋怨,伸手接了过来。 彼时,沐凝眸光一闪,眼神恰好落在了简牧尘黑衣衣领处,就在方才简牧尘伸手取药瓶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他衣服里面有光芒一闪。 那样的金色光芒,好像是——金线绣? 沐凝眉心凝起,她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在想什么?”简牧尘盯着沐凝的嘴唇,目光炽烈,像是旷野中觅食的狼王。 今天没亲到她,实在让他有些不甘心。 “你怎么也学容楚那货用那么浓的熏香!冲死了!”沐凝皱着眉头,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刚刚简大教主刚出现的时候,沐凝就想说了,原本他身上那清清淡淡的芝兰草木的清香十分好闻。 今天也不知道简大教主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向来不注重外表的他竟然浑身香喷喷的就过来了。 就像是刚从香炉里洗了一把澡似的! “……”闻言,简牧尘嘴角僵硬地抽了抽,本来与沐凝离得很近的他突然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小姐,你醒了吗?”门外,青雪的声音忽然响起,她是听到屋里有奇怪的声音,实在不放心,这才出言询问。 “嗯!刚醒!”沐凝赶紧去 推简牧尘,示意他快走。 如今可不比是在凌阳侯府,如果被人发现她屋里藏了个男人,她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简牧尘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沐凝伸手推他,他顺手就握住了她小手,竟然趁着起身的刹那,俯身,偷香! “王妃,奴婢要进来了!”偏偏林嬷嬷这时候在外面敲门。 沐凝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双眸一眨不眨紧紧盯着门前。 此时的她哪还有空去反抗简大教主的无耻行径,担心东窗事发都来不及了。 眼看那门已经被推开一条缝,即使只隔着一道屏风,沐凝也能看到林嬷嬷那笔直的身板。 沐凝顿时急了,可是双手被抓,于是她狠狠一口咬下。 简牧尘蹙眉,这才退开。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他抿唇,周身气息一霎变冷,眸中也似掠过了暗黑的火苗。 “吱呀”一声,门已经完全被推开,林嬷嬷进来了。 沐凝捂脸,完了,这回要被当场捉坚了! 这刚新婚第一天就要被浸猪笼,她这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131 惊人猜测 131 “小姐,你怎么捂着脸呀?哪里不舒服吗?”青雪一进来,就见沐凝屈膝坐在床上,双手捂脸,她以为沐凝生病了,急忙过来查看。 “王妃,需要叫大夫过来吗?”白露也担心地问道仿。 咦?她们没发现简牧尘靥? 沐凝心头“咯噔”一跳,她张开手指,透过指缝悄悄看去。 此时阳光已从云层后射出,午后的温度燥热。 沐凝却只见青雪与林嬷嬷还有白露正站在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然而四周并无简牧尘的身影。 “呼!”沐凝狂跳的心顿时放下,她长长舒了口气,松开捂脸的手,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 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沐凝还以为这回林嬷嬷肯定要发现她屋子里藏着男人! 刚新婚第一天就与别的男人在屋子里私会,这要传出去,就算她不被浸猪笼,也要被游街! 幸好简大教主闪的够快! 只是,他到底从哪闪出去的? “王妃,您刚刚是在和谁说话?”林嬷嬷一进来,那对犀利的眼睛就朝屋子四周瞟。 但几处窗户都是紧闭,并无异样。 林嬷嬷眉头不由拧紧。 “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能和谁说话?!”沐凝的心又紧张地提了起来,这老嬷嬷眼睛还真尖,好像能洞彻一切一般。 “许是做噩梦,说话声音大了点!”沐凝揉了揉脑袋,故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下了床,走到桌旁,她拿起杯子倒水喝。 林嬷嬷却显然不大相信沐凝的话,她在外面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而且分明就是男人的声音! “这里怎么那么香!”林嬷嬷鼻子耸了耸,突然转头问白露,“是谁在这里熏那么浓的香?” “没有啊,王爷吩咐过,王妃的屋子不用熏香的!”白露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她明明记得王妃休息时,屋子里没这么香的! “是我自己熏的!我无香不欢!不行吗?”沐凝忍不住在心里对简牧尘比了中指。 他么的,简大教主学谁不好,偏偏要学容大妖孽在衣服上熏香。 熏就熏吧,还熏那么浓的香味,简直可以媲美x手牌杀虫剂了! 瞧瞧,这人都走了半天了,香味还弥久不散,这不是在害她吗! 虽然林嬷嬷并不大相信沐凝的话,但她在王府里管事多年,心智自非常人能比。 像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林嬷嬷自然不会当面指出来,而且就算新王妃真的藏了男人在屋里,她也得考虑为王爷留面子,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于是林嬷嬷也就顺势恭敬应道,“王妃若是喜欢熏香,待老奴回禀了王爷,挑选几种适合王妃的香料过来,王妃以后还是不要熏这么浓的香了!对身体不好!” “嗯!知道了!”沐凝随口答道,她实在没忍住,趁着转身,赶紧朝天翻了个白眼。 想她可是出身于千年传承的药毒世家,对香药了解的很,她哪需要别人来指导熏什么香? 要是被爷爷知道,肯定要点着她的脑袋骂她蠢材了! 那真是笑话! 但同时沐凝也在心里暗骂容楚,这厮自己每天熏那么名贵的龙涎香,竟然吩咐不给她的屋子熏香! 真是他么的小气到了极点! “王妃,您嘴唇怎么破了?”林嬷嬷一抬头,目光落在了沐凝脸上,于是她一下子就发现沐凝唇角有着血迹。 “是啊,都流血了!”白露也道。 青雪也看了过来。 “啊?流血了吗?”沐凝伸手去摸,手指上干干净净,她连忙去照镜子,果然发现右边嘴角染了血渍。 沐凝也到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口中有铁锈味。 不过她口中并无痛感,想必是方才简大教主强亲她的时候,她一发狠咬了他,将他那啥咬破了! 可是这话肯定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但如果不给林嬷嬷一 tang个合理的解释,这老嬷嬷肯定又要乱想。 沐凝眼珠子一转,只好趁着几人不注意的时候,用指甲划破了右手食指指尖。 然后故意装着抹唇检查血渍的时候,皱着眉头“哎呀”一声,举着手指头,一脸无辜地说道,“我说哪里来的血呢,原来是手指破了皮,没注意擦到唇上的。” 沐凝刻意让林嬷嬷和白露都看到她指尖的血珠,尔后赶紧将指头放在嘴里吸了吸―― 她怕被两人看出来这不是旧伤,而是刚掐出来的新伤! “王妃下次小心点!”林嬷嬷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她也没有再逼问下去。 因为不管怎么样,新王妃是主子,她只是个奴才,她还没嚣张到敢逾越身份去质问新王妃的品性。 “林嬷嬷,白露,你们先出去吧,青雪留下给我梳头!”沐凝见终于蒙混过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待到屋子里只有沐凝和青雪两人,从进来问了一句话后就一直沉默的青雪这才小心问道,“小姐,刚刚……是不是主人来过?” 沐凝闻言,手指蓦地一僵,“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小姐,您别怪主人,主人他这么做,肯定有苦衷的!”青雪咬唇,脸色一瞬变得苍白。 她至今也没明白主人那么喜欢小姐,他怎么会舍得让小姐嫁给其他男人? 但在青雪心中,简牧尘就是天,是她以及所有雪龙教之人的精神信仰! 所以,他做的所有事从来都不会有错! 沐凝不想和青雪争论,究竟简牧尘是有什么样的苦衷,必须要将她嫁给容楚。 因为她很清楚青雪崇拜简牧尘已经到狂热的地步―― 换句话说,就像是后世的那种迷恋明星到极点的脑残粉。 在脑残粉的心里,明星放个屁都是香的,挖鼻孔的样子都是最帅的==! 而且此时,一安静下来,沐凝心中便冒出了疑惑。 容楚怕她逃跑,所以在这辰景阁内外,都不知道布下了多少高手。 纵然简牧尘武功再高,他怎么可能大白天的自由出入王府,还不被人发现? 沐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而且简牧尘这次来得也太及时了吧,她昏倒在地,连近在门外的青雪都不知道,可是简牧尘不但在恭王府如入无人之地,而且他还给她带来了治头疼的药…… 真是不能不让人怀疑! “青雪,你说简牧尘和容楚会不会――”沐凝颦眉,脑中一霎掠过一个惊人的猜测。 但沐凝随即在心里摇头,简牧尘与容楚性格迥异,一个整天冷冰冰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钱不还,另一个则是整天打扮的像只马蚤包的花蝴蝶,描眉勾唇――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沐凝简直对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嗤之以鼻了。 他们俩如果是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是神经病啊! 要不整天一人分饰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怎么也会穿帮的吧! “会什么?”青雪已经给沐凝梳好了头,并挽了个简单不失典雅的发髻,缀上宝石发钗,镜中少女清丽无双。 “我怀疑,简牧尘和容楚有不正当的关系!”沐凝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还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不可能!”青雪红着脸,忍不住反驳道,“主人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可能!”沐凝睁圆了眼睛,叫道。 她一扭头,鬓角发钗上的流苏发出沙沙声响。 “试问,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惺惺相惜之下产生非同一般的感情,但这段感情又不能为世人所认同―― 所以他们只能将热烈如火的感情深深掩藏,他们爱得卑微,爱得痛苦,爱得撕心裂肺……” “完了!”沐凝说着说着,忽然大惊失色地猛然站起身。 “怎么了小姐,是不是我弄痛你了?”青雪被沐凝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梳子都脱手落在了地上。 “青雪,糟了!”沐凝抓住青 雪,小脸立即苦了下来,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是不是被形婚了啊!” “什么是形婚?”青雪莫名其妙。 “形婚就是两个同志或者两朵百合……”沐凝感觉脑门上青筋直蹦,后脑又隐隐痛了起来。 简牧尘只亲她,不碰她,容楚只碰她,不亲她…… “青雪,你看你家主人都这么大了,他也不娶妻,容楚也一把年纪了,正妃之位一直空悬,难道你能否认,他们不是在等着彼此吗?”沐凝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不,不会吧……”青雪想想沐凝的话,也被带进去了。 她的脸色也变了――好像小姐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啊! 沐凝颓然地坐了下来,一脸的落寞。 难怪简牧尘要将她嫁给容楚,难怪他能在恭王府里自由出入。 他们两个要她的血疗毒是一方面,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他们要用她来掩护他们之间不能为外人道来的感情吧! 只是不知道简牧尘与容楚到底谁是攻谁是受…… 可是,当沐凝一想到自己同时被这一攻一受给磋磨了,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整个下午,沐凝就在这种坐卧不宁中度过。 “参见王爷!”金乌西沉的时候,屋外响起了丫鬟仆役们恭敬的声音。 然而沐凝却好像是被火烧了屁屁一般,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可是裙子太长,沐凝还没适应穿这种繁琐的宫装,她这一站起来,立即一脚就踩在了裙摆上。 这下重心失衡,顿时整个人朝前栽去。 容楚一进门,就看到沐凝朝他飞扑过来。 “本王的王妃怎么突然如此热情了?”容楚凤眸里露出惊喜,只见他眉眼含笑,伸手一把搂住那娇软的身躯。 “热情你个头啊!”沐凝一个白眼射过去,刚站稳,赶紧伸手去推容楚。 推完了,还伸手在衣服上蹭蹭。 她倒不是歧视同志,她只是不喜欢和眼前这只受如此亲密接触。 容楚将沐凝的动作看在眼里,自然也没错过她眼中一霎闪过的厌恶,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王爷,能传膳了吗?”林嬷嬷在门外恭敬问道。 “嗯,传吧!”容楚一挥衣袖,率先坐在了桌旁。 沐凝跟着坐下,不过却是坐在了容楚的对面,她是故意离他远一点的。 “吱吱!”一个肥硕的圆团子从容楚衣领里探出大脑袋,瞅了瞅沐凝,见她没什么反应,土豪大人悄悄地爬上了桌子。 菜肴很快就送来了,四菜一汤,不奢侈,却精致。 但沐凝刚尝了一口,就皱了眉头,好清淡啊! 她一抬头,见容楚正动作优雅地用膳,土豪大人有专用的菜盘子,也正在埋头苦吃。 这一人一狐狸见沐凝停下来不吃,于是也动作一致地朝她看来。 沐凝垂眸,努力扒饭,好在其中还是有一盘菜比较合她的胃口,就是麻了点。 没办法,这个时代辣椒好像还没传进中国,这种麻椒的味道已经不错了。 两人一狐吃着饭,除了土豪大人大门板牙发出的嘎吱声,就只听到窗外树上的鸟叫了。 沐凝吃了一半,忽然停下来,因为她注意到容楚始终只吃他面前那两盘菜,对她这边的麻椒看都不看一眼。 眼珠子一转,沐凝突然伸手,夹了一筷子麻椒到容楚碗里,“王爷吃这个!” 容楚眼皮一掀。 沐凝连忙朝他咧开大大的笑容,“王爷吃的太淡了,吃点麻椒调调口味呀!” 容楚仍然姿态优雅地端着碗,低头看看碗里那一大半麻椒,又抬头瞧瞧某人那一脸的坏笑,他微微勾唇,夹起一块麻椒就放入了口中。 土豪大人嘴里叼着一块肉,紧张地看着容楚。 沐凝也很紧张,她想看看自己之前的推测对不对。 如果容楚和简牧尘是一个人,那她先前咬了简牧尘的舌头,容楚现在只要一吃麻椒,舌头肯定会痛得受不住。 容楚慢条斯理地咀嚼,可是让沐凝失望的是,他的反应非常正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边吃着,容楚还有空朝沐凝抛了个媚眼。 倒是土豪大人似乎是呼了口气。 沐凝笑容蓦地一收,低头继续扒饭,既然容楚不是简牧尘,那么就只能是她所推测的第二种情况了―― 这两人有着不正当的男男关系! 沐凝忽然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沐凝扒完最后一粒饭,将碗一推,起身扭头进了屋。 土豪大人赶紧推了一旁的水杯给容楚,“吱吱吱!” 容楚仍然面无表情,但是却一口就将那杯水给喝完了。 用罢晚膳,容楚便坐在灯下批阅奏折――他命人将所有的奏折都搬来了辰景阁。 沐凝在一旁无所事事,王府她不熟悉,也没地方逛。 她的那些药材也留在了凌阳侯府没有带来,干坐在这里看着容楚批阅公文虽然也很赏心悦目,但沐凝只要一想到容楚和简牧尘的关系,她就自内而外由衷地感到别扭。 于是沐凝只能无聊地在屋子里转圈圈。 容楚一边批阅公文,一边不时抬眸看沐凝一眼,凤眸中有微漾的笑意。 “王爷,太后来了,要见王爷!”一室静默中,叶冰突然在外恭声回禀。 132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7000+ 二更六点前) 容楚握笔的手一顿,彼时他垂着眸,眼下两排密密的睫影,唇角却缓缓勾起妖魅的弧度,“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老巫婆这么大晚上的跑来干什么?”沐凝也不转圈了,她皱着眉头问容楚靥。 “想知道就跟我来!”容楚凤眸流转,微微一笑。 他放下笔,姿态优雅地起身,一袭月白色衣袍仿佛流水般划过。 沐凝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仿。 她可是对曹太后没一点好感的,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曹太后对上容大妖孽,那是肯定只有被虐的份! 既然有好戏看,她怎么可以错过! 不过沐凝也才发现,容楚此时穿的衣袍并不是白日里那一件。 虽然依旧是月白色,但这件袍子上并没有绣那些马蚤包的凌霄花,只是用金线绣着腾飞的四爪蟠龙。 沐凝皱皱眉头,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可是怪在哪儿,她又说不上来。 想不明白,沐凝也就没有多想。 毕竟容楚这货的奇怪癖好多的去了,只是一天换几套衣服而已,比起他喜欢捏她脚的恶行,真的只是小意思了! 彼时,容楚眼角的余光一掠,察觉到那抹紧跟在他身后的纤细身影,他眸中一霎漾过淡淡的笑意。 恭王府正厅。 曹太后正襟危坐,深红的凤袍,端庄的发髻,无不昭示着她无比尊贵的身份。 “太后娘娘喝茶!”李兰英接过一旁王府丫鬟奉上的茶水,恭敬递给脸色沉郁的太后。 “拿开!不喝!”曹太后不耐烦地推开李兰英,她猛地一拍桌子,焦躁地站起身,“容楚怎么还不来!” “娘娘,恭王殿下新婚,定然是在陪新王妃,娘娘再等等!”李兰英陪着笑说道。 不过曹太后闻听这话,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岂有此理!凤惊鸾那个扫把星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被她迷成这样!当初李氏诬她是假,还不如乱棍将她打死!” “娘娘,小声点小声点!”李兰英面色一变,他神色慌张地朝四周看去,吊梢眼里闪着惊惧,他刻意压低声音,“这里可是恭王府啊,您别这么说!被恭王殿下听到,可是……” “可是什么?!这大乾的天下都是我皇儿的!他容楚难道还敢谋逆不成!”曹太后顿时大怒。 她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从来都是保养得宜的脸都胀成了紫色。 “娘娘恕罪,奴才该死!是奴才言辞不当了!”李兰英赶紧躬身,一副大汗淋漓,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起来!该死的人不是你!”曹太后怒气冲冲地坐下,只见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曹太后这几天为雪心公主的事伤透了脑筋,几次三番找容楚,却都被容楚以大婚在即,心情紧张为由拒之门外。 这让向来高高在上的曹太后气恨不已,偏偏她又不敢再得罪容楚。 因为现在除了他,已经没有人能够救雪心了! “太后娘娘好大的火气!”曹太后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李公公自然不该死,他死了,谁又来服侍太后娘娘呢?” 闻言,曹太后嚯地起身,一扭头,便见正厅入口处缓缓走来一对璧人。 由于太后亲临,此时王府正厅里灯火通明。 明亮的光影里,众人只见俊美男子偕同纤柔少女一同走来。 男子一身月白锦袍,姿态俊雅风流,仿若谪仙,女子淡紫衣裙如笼烟雾,清丽无双。 一个炽烈如阳,一个清冷似月。 这一瞬,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这两人身上。 所有的人都感觉眼前一亮,一时竟然移不开眼眸。 传言中不是说这位新晋恭王妃是个面容丑陋,气质蠢笨的傻丫头吗?为何他们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位仿若天上皎月一般清灵明惠的少女? 然而,却没有人发现李兰英垂下的眼皮里,此刻那闪烁着的阴暗冷光。 “恭王,你来了!”曹太后乍见容楚时,竟慌地站在那里,手脚 tang无措。 但她很快就昂起了头,摆出太后高贵的姿态,缓缓坐下,等着容楚和沐凝上前参拜她。 “太后娘娘驾临恭王府,本王若不迎驾,岂不是对太后娘娘的大不敬?”容楚却根本就没理会曹太后,他径直走到上首位坐下。 沐凝也被容楚牵着手带在身边,于是也免了参拜之礼。 还在等着容楚与沐凝参拜的曹太后被彻底无视,她高傲的脖子就这么僵硬地梗在那里,脸上一时露出尴尬与恼怒。 “恭王殿下,太后娘娘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李兰英见曹太后难堪,他连忙出声,意在提醒容楚不要忘了礼节。 “唔,本王新婚燕尔,与王妃多亲热了一会,让太后久等,还望太后娘娘可不要因此就赐小王死罪哦!”容楚却好似根本就听不懂李兰英话中之意,他“含情脉脉”的凤眸一直就没从沐凝脸上移开。 沐凝从一入座就目不斜视,对于容大王爷的深情表白,她连嘴角都没扯一下。 那叫一个超级冷酷! 其实她心里早就直翻白眼了,这货真是到哪都不忘恶心她! 不过,这一幕看在曹太后一行,以及恭王府此时在正厅伺候的仆役们眼中,却是令众人心头全都悚然一惊。 瞧恭王殿下这眼神温柔,情意绵绵的模样,分明就是对王妃情根深种! 再瞧王妃这狂霸拽的样子,好像她根本就看不上王爷一般! 天啦噜,难道外间传言有误? 其实并不是王妃用计骗得王爷娶她,而真的是王爷死缠烂打,才将王妃娶进门的? 众人心中一时“怦怦”直跳,无不为自己惊人的发现感到兴奋与震惊。 “哀家哪有本事赐恭王死罪!”此时曹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僵硬地扯着嘴角,声音阴阳怪气,也异常的刻薄,“既然恭王与恭王妃已然大婚,今日一早恭王妃却是为何未将元帕交予女官呈入宫中!” 才短短的几天时间,曹太后鬓边已经有了白发,深锁的眉头也在眉间留下了深深烙印,让她看上去生生老了好几岁。 现在她一发怒,更是神色狰狞,往日里隐藏在慈爱表象之下的戾气也都浮了上来。 “元帕?那是什么玩意?”沐凝闻言,莫名其妙地睁大眼睛,一脸求知欲地盯着曹太后。 “放――放……”李兰英原本想呵斥沐凝放肆,竟然装模作样不知道元帕是何物! 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但李兰英突然想起沐凝身份如今已经不同以往,她已是容楚的正妃。 他一个奴才不过仗着主子的威势才敢训斥那些贵人,但如果贵人身后是比他的太后主子还要强势的恭王―― 他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放什么?”沐凝清丽大眼盯着李兰英。 李兰英胆战心惊地瞥容楚,当他看到容楚也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李兰英背后的冷汗立即滚滚而下。 在这大乾的朝堂内外,谁不知道每当恭王殿下笑得暖若春风,人畜无害时,往往就是已经动了杀机! 容楚他竟然就因为他对恭王妃那尚未出口的一句呵斥,对他动了杀机――这让李兰英心上如有冰悬。 “咳……”曹太后适时地轻咳一声,为李兰英解了围,“李香,你来告诉恭王妃元帕是什么!” “是,太后!”一名女官模样的中年女子从一侧走出,先是恭敬向容楚与沐凝行礼,接着便道,“回禀恭王妃,元帕就是夫妻大婚之夜圆房时集采落红的帕子!” 李女官的声音平静无波,但这话听在沐凝耳中却让她的脸瞬间如被火燎,滚烫得都快要烧灼。 沐凝愤愤地咬牙,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曹太后来。 这个老巫婆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她没有守宫砂的事早在她上次替嫁邵青崖时,就已然传遍了帝都城。 在古代,没有守宫砂就代表没有童贞! 找一个已经失去童贞的女子索要集采落红的元帕――曹太后这个老太婆心思还真是恶毒! 而且,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不 但她的名声又要染上污点,就连娶了她的容楚都会被人嘲笑戴了绿帽! 呃,就在此时,沐凝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其实容楚从娶了她时起,好像头上就已经绿了! 沐凝嘴角一扯,连忙将这不符合情境的思绪挥开。 随即,沐凝目光冷锐地看向曹太后,这老太婆显然是要让她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曹太后见沐凝看她,她毫不掩饰眼底的讽刺与阴狠,她就是要让凤惊鸾这个贱丫头出糗! 她也已经查到,那一天北金太子掳走的分明就是凤惊鸾!所以北金太子肯定是被凤惊鸾杀的,雪心不过就是个替死鬼! 凤惊鸾,你的心思何其狠毒!竟然让雪心替代你承受那般的羞辱! 如果雪心有事,哀家就是死,也要拉着你这个贱丫头陪葬! 曹太后自从知道原来晁雄灿掳走的是凤惊鸾,她就将一腔怨恨全都落在了凤惊鸾身上。 可是她却不想想,分明就是她算计凤惊鸾在先,她明知道此去北金和亲有去无回凶险无比,却还是让凤惊鸾代替雪心公主去和亲。 雪心公主杀死北金太子事发后,也是她试图要用凤惊鸾去抵命! 若不是沐凝命大,又有容楚从后相助,恐怕如今沐凝早已踏上了和亲之路。 从来都是无耻的人去说别人无耻! 曹太后就是这样的人! 彼时,沐凝眸子一凝,下意识扫了一眼容楚,却见他面上笑容依旧,凤眸内甚至有溢彩的流光,她猛地一咬唇,心中没来由蹿上一层烦躁。 大妖孽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也关系到他的名声,难道他竟然不打算帮她解围? 沐凝的眼神收得太快,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容楚眼中流光正在寸寸冷却。 “恭王妃,你的元帕又在何处?”曹太后见沐凝脸色有变,她以为沐凝是因为新婚夜没有落红的事被揭露了,所以不堪羞辱,这才脸红。 北金太子死亡已经三天了,北金使节自然不敢隐瞒这样的大事,消息肯定已经传回北金。 从大乾帝都到北金国都,快马加鞭昼夜不息也至少需要五天时间。 如果再不想办法,待到北金国那边收到太子身亡的消息,到时候北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届时兵临城下,那么雪心就会成为百姓眼中的红颜祸水。 而且本来就是大乾理亏,那些老臣们定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公主就去牺牲上百万的兵力与北金作战。 这样一来,雪心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曹太后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决定以元帕之事要挟容楚。 “莫不是你根本就没有落红!”曹太后心中冷笑,继续追问。 然而,曹太后却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名貌不惊人的少女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沐凝对于那种夫妻隐秘之事虽然不至于放在嘴上高谈阔论,但也不像大乾的少女那般难以启齿。 她刚刚脸红,不过是因为气恼曹太后如此咄咄逼人! 何况沐凝最讨厌被威胁! 既然曹太后这么不要脸,几次三番为难她这个还是对高贵的太后有救命之恩的人,那她又何必对曹老太婆客气! “我从小没有娘教,出嫁也很匆忙,我还从不知道有元帕一物,所以,太后娘娘,对不住了,我没有元帕给你!”沐凝下巴一扬,她的脸色亦是平静无澜,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曹太后闻言一愣,显然也没料到沐凝竟然敢一口就回绝了,她额头青筋跳动,不愿自己计划就此失败。 她可是算准了容楚拿不出元帕,他也没那个能力拿出元帕,这才赶了过来,打算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事情为什么没有朝她所估计的方向发展?! 容楚一挑剑眉,似是也没想到沐凝竟然如此直接的说没有元帕。 然而,当容楚看到沐凝那无比严肃的小脸时,他冷如冰月的眸子里渐渐有笑意流淌。 他的小王妃吵起架来,还真是可爱! 曹太后咬牙,心念急转,她忍不住一拍桌子,这回却是冲着容楚冷道,“恭王妃不知道元帕,难道恭王也不知吗?还是你们根本就拿不出元帕,或者,你们早已婚前有过苟且!” 这个帽子扣得大了,大乾虽然对女子要求不像前朝那般严苛,但婚前不贞却会被世人所不齿。 沐凝被发现没有守宫砂,就已经被世人嘲笑,如果她只是这个时代寻常女子,定然只能一死! 即使容楚贵为一国摄政王,没人提这件事还好,一旦有人想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对他也是非常不利的。 “太后娘娘,请您自重!”容楚还未说话,沐凝倏地起身,大声喝道。 “你,你竟敢这么和哀家说话?!”曹太后脸色猛地变白,气得指着沐凝,嘴唇都开始抖了。 这个贱丫头,竟然叫她自重?! 沐凝扫了一眼四周无不为她的话而震惊的众人,然后摆出非常端庄高贵的姿势睥睨着曹太后, “您贵为太后,怎能凭空臆测捏造?什么叫婚前有过苟且?这是您一介太后说出的话吗?您敢对您说的话负责吗?你想知道是吧,那我可以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和王爷婚前都是无比贞洁,贞得不能再贞!如果不相信,您就派人来验验啊?” 这话沐凝说出来其实有些心虚,先不说她早已不是完璧,就是先前她每夜被容楚磋磨,她就当不得这贞洁二字了。 但是现在她可是在捍卫她的尊严,所以这谎话说出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 那验身一说,也不过就是杵曹太后的。 其一,沐凝笃定曹太后不敢验,容楚在这呢,她真要验,岂不是等于打了容楚的脸? 其二,这都已经过了大婚之夜了,她就算被验出个啥,抵死不认是婚前失贞就是! 况且这也关系到容楚的荣誉,所以,想必他也很乐意配合。 “你,巧舌如簧,伶牙俐齿,哀家早先怎么就没发现!”曹太后气得手直抖,她拍着桌子,尾指上的黄金甲套划出一串金芒。 “我早先也没发现我竟然貌似救了只白眼狼!”沐凝一个白眼射过去,无比鄙夷地冷哼。 她本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现在又有容楚给她做后盾,沐凝早就一扫之前在宫中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尊贵的太后皇后砍了脑袋的小心翼翼。 此刻的她那叫一个酷帅狂霸拽! 看来嫁给容楚也有好处,那就是她终于不用惧怕被人砍头了! 万事有容楚罩着,她现在就要将先前受的窝囊气都给撒出去! 彼时,沐凝眼神冷漠,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十分嚣张地一挥手,“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虽然我没有元帕,但昨夜的床单还没洗,如果太后娘娘想要,我可以将那床单免费送给你收藏!青雪,去,取床单!” 哼,就凭你这个老太婆,还想来恶心我,我先送你一床土豪大人拉过粑粑的床单! “恭王,这这就是你娶的好王妃!她连哀家都敢顶撞,你也不管管,反了!反了!”曹太后简直气得快要七窍生烟,偏偏她又说不过沐凝,一张老脸瞬间胀成了紫红色。 而且如今沐凝又已是恭王妃,容楚手中权势滔天,不止是她,就是皇帝都得看他脸色。 曹太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沐凝,愤怒的眼睛却看着容楚,一副要找他讨个说法的样子。 “多谢太后夸奖,本王也觉得确实娶了个好王妃!王妃与本王夫妻一心,本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容楚直接无视曹太后的后半句话,他依然含情脉脉地看着沐凝,唇角眸中都带着笑,一副幸福的快要冒泡的样子。 但这表情实在不符合容大王爷平素的妖艳魅惑形象。 沐凝忍不住一个眼刀子射过去:谁和你夫妻一心,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咚!”有人一头栽倒在地,显然是受不了容楚的无耻以及沐凝的大胆―― 她还是女人吗?竟然要将新婚之夜的床单送给太后珍藏? “王妃,屋里还有外人呢,你不要用这么热情如火的眼神看本王,有什么话,我们回屋说!” 容楚站起来,很自然地揽住沐凝纤腰,带了她就往外走,一边走 还一边说,“天色不早,既然太后娘娘没别的事,太后娘娘又年事已高,还是赶紧回宫吧!本王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就不奉陪了!” “容楚,你给我站住!”曹太后已然怒到了极点,她想要去追容楚,但刚走上两步,腿脚就是一软,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太后娘娘,快扶太后娘娘坐下!”李兰英赶紧给曹太后顺气。 容楚也不理身后曹太后一行闹得人仰马翻,他脚步匆匆,连头都没回一下,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磋磨他嚣张可爱的小王妃了。 如果沐凝知道容楚带她离开是这个心思,打死她她都要赖在这里不走的。 看曹太后气得翻白眼,可远比被容大妖孽磋磨要有趣的多! 两人刚出门,拿着床单的青雪也到了。 “喏,床单拿去!”沐凝示意青雪将床单交给太后的人,还很大方地说道,“不用还了!” 容楚非常配合,“王妃真大方!” 曹太后的随从,包括李兰英在内,在看到那绣着鸳鸯戏水的床单时,全都脸色大变地看向曹太后――他们是来要元帕的,原本是要等恭王拿不出元帕,再利用这个机会胁迫恭王想办法救雪心公主。 没想到这个恭王妃实在不要脸的厉害,竟然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元帕没有,床单给你! 可是他们要床单干什么? 土豪大人跳上容楚肩头站着,一脸的坏笑。 刚刚大人它就得了阿凝的暗示,一路跟着青雪回去,找了个床单画上地图,还留下了大人它最珍贵的粑粑,只要曹太后这个老太婆一拿床单,绝对会给她留下毕生珍贵难忘的回忆思密达! 不过,让土豪大人失望的是,曹太后这个老太婆心理素质实在太差,她还没碰到那床单时,就已经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快,回宫!”李兰英一边掐草台的人中,一边吩咐下去。 他可不敢传恭王府的大夫,对曹太后与恭王之间的事,李兰英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算了解几分。 李兰英很清楚曹太后一直防备容楚,她来恭王府,连口茶都不敢喝,哪还敢用容楚的大夫?! “太后娘娘果然年事已高,不经劳累,这些日子太后还是在宫中好好调养休息,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容楚瞧着李兰英一行抬着曹太后匆匆离开,他笑容一收,十分关心地说道。 然而刚刚苏醒过来的曹太后一听到容楚这话,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没上来,白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133 清城哥哥 133 然而刚刚苏醒的曹太后一听到容楚这话,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没上来,白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容楚这哪是在关心她,他分明就是趁机下令变相地软禁她仿! 曹太后气得那叫一个肝疼靥! 李兰英也不敢再多待下去,匆匆向容楚告辞,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又灰溜溜的走了。 直到上了马车,曹太后方才悠悠转醒,她脸色已然泛着铁青色,眉头深锁,唇线紧抿。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李兰英小意劝说着。 “岂有此理!”曹太后忽然抓起面前小几上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铁青色的脸一瞬泛红,转眼又变成了惨白。 今天曹太后可真是气得狠了。 她今夜过来,本来就是想借元帕一事羞辱容楚,她早知道容楚中毒多年,无法人道,不是个正常男人,他怎么可能会放元帕? 再说凤惊鸾那个贱丫头婚前失贞也已人尽皆知,所以她才笃定这两个人肯定是拿不出元帕的! 她来,不过就想借机胁迫容楚救雪心,再好好敲打敲打凤惊鸾,让她以后放老实点,谁料到这贱丫头竟然这么没脸没皮! 凤惊鸾明明就是婚前失贞,并非完璧,竟然还敢用验身来堵她的嘴! 大婚之夜已过,就算现在验出凤惊鸾并非完璧,又有什么用!? 即使传出去了,到时候只要容楚那个无耻的矢口否认了,谁又会相信她的话? 她又不能当面指出容楚不能人道的事实。 因为容楚中毒一事,本就非常隐秘,全天下知晓这件事的,恐怕五个指头就能数过来。 何况无论容楚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曹太后都是不可能说的,这么隐秘的事,她一说,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 以容楚的性子,到如今都隐忍不发,不是没找到真凶,就是有其他的阴谋诡计。 她怎么可能蠢到自己往刀口上撞!? “娘娘,恭王殿下也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有句话奴才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马车地板是木头做的,茶壶摔在上面,倒是没碎,只是那茶水都溅了出来,泼了李兰英一身。 但李兰英却没有伸手擦一下,而是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不能说的?”曹太后正在气头上,胸口呼呼起伏,她厉眸一瞪,“说!” “娘娘,皇上如今不管朝事,实权都在恭王手里,娘娘今夜此举可是已然得罪了恭王啊!”李兰英忧心忡忡道。 “怎么?容楚他还敢杀了哀家不成?!”这话本是劝解,但听在曹太后耳中,却让她勃然变色,怒意顿时爬上眉梢,她死命掐紧了手掌。 因为这句话触及了曹太后心中最大的隐痛。 他们母子好不容易抢来的江山,到头来却是由容楚大权在握,这让曹太后每每想起来都要恨得咬牙。 “娘娘息怒,您好歹也是恭王殿下的嫡母,恭王殿下再如何大逆不道,也定然不敢弑母的!”李兰英见曹太后动怒,连忙说道。 “嫡母?哼!他何尝曾将哀家当做嫡母?!”曹太后冷笑连连,目中一瞬露出阴森的恶毒。 恭王府离皇宫本就不远,少顷,马车已入了皇城。 下马车时,曹太后脸色已然恢复如常,她搭着李兰英的胳膊,又是那个雍容高贵的皇太后。 “太后娘娘!”太后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连忙跪地迎接太后归来。 曹太后背脊挺直,姿态端庄优雅,然而就在她踏上慈宁宫前的台阶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艳红。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曹太后顿住脚,下颌微微抬起,指着一名身穿蓝色内监服饰的太监。 “回禀娘娘,是床单。”那名太监恭敬回道。 “床单?”曹太后眼皮一跳,“拿过来!” 李兰英正要阻止,那名太监已经捧着东西过来了。 然而还没待那太监走近,曹太后便已闻到一股冲人的臊臭味,李兰英立刻叫道,“你从哪拿来的这 tang东西,还不快拿开!冲撞了太后,你有几条命能活!” “是!”小太监慌忙退下,但也不知怎地,那小太监突然脚下一滑,只听他惊叫一声,手中捧着的床单一下子被抛了起来,兜头就朝着曹太后罩了下来。 曹太后躲闪不及,顿时被罩了个满头。 霎时间,一股又臊又臭的味道冲鼻而来,还有不明的东西掉在曹太后头上。 曹太后被那味道熏的差点又要晕过去。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李兰英赶紧拿开那床单,一边厉声呵斥,“来人啦,还不将这个蠢材拖下去乱棍打死!” “太后饶命啊,这是您马车上的东西,奴才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那太监立即被拖了下去,一路嚎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曹太后惊魂未定,突然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往下淌,她苍白着脸,伸手一摸,一股黄黄的液体在她手上格外刺眼。 “这是……啊――”待到看清楚那黄色东西竟然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排泄物,曹太后眼白一翻,顿时活活气晕过去。 *** 恭王府,辰景阁。 曹太后一走,容楚便挟持沐凝回来了,之所以说是挟持,那是因为沐凝真的是一路被容楚挟持回来的。 其间她想偷溜,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已经被容楚一把扛在了肩膀上。 即使沐凝悲催的呼天抢地,容大爷也毫不为所动,一扛回来,就将她扔到了暖厚的锦被上。 容楚随即压上,他目光炽烈地盯着满面惊惶的少女,长指轻抚她脸颊,“王妃今天的表现,本王很满意!” “你可别误会,我是在捍卫我自己的名誉,和你无关!”沐凝一把打开容楚的手,赶紧澄清。 “是么?”容楚微微一笑,凤眸里有流转明辉,“可是我却觉得王妃就是在捍卫为夫我……” “没有!绝对没有!你想太多了!”沐凝感觉到危险逼近,她想跑,然而刚一动,又被容楚捉了回来。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笨鸟!”容楚轻笑。 沐凝被容楚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她见容楚眸色渐渐转深,顿时觉得大事不好,“喂,我说你这只受,你离我远点!” “兽?你说本王是什么兽?”容楚的手一挥,轻纱垂落,后面的话已然不闻。 然后,自然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 翌日,沐凝一早就被林嬷嬷敲门叫醒,因为今天是回门的日子。 沐凝醒来时,身边没人,容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王妃,王爷在紫月轩。”林嬷嬷见沐凝四处瞅,以为她是在找容楚,于是便说了句。 沐凝闻言,嘴角一哂,有些不自然。 她才没有找那个大妖孽呢! 沐凝嘟着嘴,穿好衣服,洗漱好,又任青雪给她梳了头,挽好发髻。 照镜子时,沐凝刻意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脖子上有不明痕迹! “禽!兽!”沐凝忍不住小声咕哝了句。 “小姐,你在说什么?”青雪选了步摇给沐凝戴上,听她似乎说了什么话,于是便问了句。 “没什么!”沐凝自然不能跟青雪说她又被磋磨了一夜的事,洗漱好,早膳也摆上了,沐凝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她倒不是急着回门,只是她要躲容楚而已! 何况她对凌阳侯府也没半点感情。 要不是林嬷嬷说凤子建一早就派了人过来接她,而她又考虑到自己还是顶着凤惊鸾的面容,好歹也要给凤惊鸾留下个好名声,沐凝还真的有可能从此再也不回凌阳侯府了。 “走吧!”一吃完,沐凝起身就走。 来接沐凝的是凌阳侯府的大管家孙元,如今他见到沐凝,那叫一个恭敬加仰望,不停地在一旁说着恭维话。 “王妃,王爷吩咐让你等他一起走!”白露见沐凝这就要走,连忙说道。 “王爷公务繁忙,就不劳烦王 爷陪我了!”然而沐凝一听容楚竟然要和她一起回门,顿时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没了影子。 开玩笑哦,谁要和妖孽一起回门啊! 她现在看到他都觉得受不了啊! 而且只要一想到容楚和简牧尘之间那不可言说的关系,沐凝就觉得头顶天雷滚滚。 不过沐凝也是越来越觉得纳闷,如果说成亲前,容楚谨守最后一步没有逾越,让她觉得他至少还有那么一点节操。 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成亲了,他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磋磨她,但始终不越雷池一步? 难道这又是容大妖孽的特殊癖好? 可是也不对啊,他如果真是一只受,不是不该对女人感兴趣的吗? 沐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实在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 反正她在王府里也要待一阵子,有的是机会来查明真相! 孙元原本听到恭王殿下竟然要陪王妃回门,那叫一个兴奋加激动啊,只要恭王殿下出现在凌阳侯府,那么帝都城那些趋炎附势的贵族们必定会对凌阳侯府高看一头。 这样一来,侯爷东山再起在望啊! 可是当孙元看到凤家这位三小姐一溜烟跑没了影,他那笑容不由就僵在了脸上。 三小姐都跑了,他哪还能继续站在这里等王爷? 于是孙元只好失望地也跟在沐凝身后走了。 沐凝这次回门是以恭王正妃的身份回来的,凌阳侯府自然没有人敢去触霉头。 而且沐凝原本就是打算来走走过场,虽然很想去凤子建的书房探探,但今天明显不是个好时机。 所以,沐凝坐下喝了杯茶,便找了借口先离开了。 但她又不想马上回恭王府,于是沐凝便领了青雪悄悄开溜――逛街去了。 其实说起来,沐凝到了这个时空这么久,还真没有好好逛过街。 买药材那次不算,因为她才逛一半,就被南疆杀手追杀了。 现在她有青雪,还有洛三与秦五两个高手隐在暗处保护,所以对于安全问题,沐凝倒是不害怕了。 一路走一路逛,沐凝看什么都觉得有趣,毕竟这可是原汁原味的天朝古代风俗民情哇! 前面有卖花姑娘,初夏,栀子花异常芬芳。 沐凝正要走过去瞧瞧,突然耳畔听到有人轻声唤她,“阿凝!” 这声音很熟悉,温柔而多情,仿佛古筝的琴弦轻轻拨动。 沐凝心中骤然掠过一抹异样的情愫,淡淡的悲伤缓缓从心头漫起,她回眸,便见一名清俊公子立在人群中,正目光热烈地看着她。 是步清城! 那位南疆百灵国的大皇子,也是幼时沐凝的老师。 “阿凝,真的是你!”步清城眼中露出极度的惊喜。 他刚刚不过是看到人群中一名少女的背影与他的阿凝十分相似,便试探地唤了一声,他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清城哥哥……” 134 叫我楚哥哥 134 “阿凝!”步清城乍一听见这一声“清城哥哥”,眼中惊喜已然汇聚成巨大的狂喜。 他疾走几步,到得沐凝身前,原本清雅淡然的眼眸仿若一瞬喷出炙热的火焰,他近乎于疯狂地伸手揽住了她香肩,下意识就要往怀里带来。 此时沐凝眼前心中俱是一片恍惚,她能感觉得到心底某一处那淡淡的哀伤,好似涓涓细流骤然汇成大海,急浪滔天,狠狠地压在了她心头蓟。 沐凝蹙眉,伸手捂在心口。 不!这不是她的情绪! 她不能被控制! 可是,心好痛!为什么会那么痛!? 恍然间,沐凝抬眸,一瞬间,她便落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里。 鼻间涌入淡淡的香味,不同于容楚身上那浓郁的龙涎香味,也不似简牧尘身上草木芝兰清雅淡香,而是溪水一般,干净、无暇。 沐凝眼前恍惚闪过一些画面,长睫垂落,只是一霎,她已反应过来。 几乎是本能地,就在步清城抱住她的那一瞬间,沐凝伸手,推开了他。 “阿凝,怎么,是清城哥哥弄疼你了?”步清城目光炙热,被沐凝推开,他的手却并未松开她的香肩。 “没有!”沐凝极力压制住心底里那股不停蔓延着的悲伤情绪,她朝四周看看。 步清城顺着沐凝的眼神看去,这才发现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关注,长街上已有不少人驻足朝他们看来。 步清城连忙缩回手,他的脸飞起两抹不正常的红。 “对不起,我,咳咳,刚刚是太激动了。”他有些尴尬地掩手在唇,低低咳嗽了几声。 “小姐,你没事吧――”青雪拿着两朵栀子花,正站在卖花姑娘身前,一转身,远远就见一个男人想抱沐凝,顿时急的一个闪身就掠了回来。 “没事!”沐凝低头,声音轻微。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当街就敢调(啊)戏我家小姐,你不要命了!”青雪见那登徒子眼睛还直勾勾放在沐凝身上,立即冷了脸往前一拦,挡住了步清城的视线。 步清城贵为百灵国大皇子,此次出使大乾,身边自然不可能没有侍卫。 两名眼神精光内敛的黑衣人迅速地悄然上前,将步清城护在了身后,一脸敌意地同青雪对峙。 而且青雪这一叫,周围的人也都聚拢了过来。 沐凝颦眉,“换个地方说话!” 她可不想被百姓们认出来,现在可是有许多人想看她的笑话! 步清城自然没有异议,天知道他想见沐凝都想疯了,可是自从那一夜宫中宴会后,他就没机会再见到她。 他也去凌阳侯府找过,然而尚未接近,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衣将军给拦住了。 再后来,当他看到恭王放出的皇榜上赫然昭告的大婚对象竟然就是凌阳侯府的三小姐凤惊鸾,他仿佛被狠狠打了一棒,灵魂几乎都被击出身体之外! 难以置信的伤心以及愤怒,让向来淡漠的他都差一点失去了理智。 他再次试图去见沐凝,然而这一回,那小小的凌阳侯府周围的守卫力量竟然堪比铜墙铁壁,不但有恭王麾下最精锐的黑风骑将士彻夜把守。 就连容楚最隐秘的青龙卫都被派了出来,贴身保护沐凝。 这样的防卫,就算他领着千军万马过来,恐怕也难冲破禁锢。 步清城也终于看出,容楚所作所为,处处显示了他对沐凝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也再一次深深后悔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上一回他没能从步清澜手中救下沐凝。 这一次,他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浴火重生的她嫁给别的男人! 这样的痛! 尤其是前日里,步清城还是亲眼看到容楚将逃婚的她追回,他在马上亲自为她穿上嫁衣,两人一马疾驰而过,红衣如火,染红了天边那一抹霞光。 也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望江楼。 这座望江楼临 tang水而建,一共三层,富丽堂皇,以瑰丽的景观与美味的菜肴闻名帝都城。 此时,二楼临江的雅座里,沐凝与步清城相对而坐,面前茶香袅袅。 青雪站在沐凝身后,全身戒备。 “阿凝,你终于肯认我了!”步清城目光深深,自始至终都凝在了沐凝面上。 即使这张脸与沐凝原本的容貌相差甚远,几乎是天地之别。 但步清城却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瞬也不愿意离开。 他的眼神火热而多情。 “清城哥哥,我的记忆被锁住了!”沐凝抬眸,抿了抿唇,轻声道。 如果有可能,沐凝并不愿意现在与步清城相认,虽然心底里的声音告诉她,眼前清俊温雅的公子是值得信任的,对她并没有恶意。 可是沐凝却担心,一旦今日的事传出去,她的身份就会彻底曝光。 敌在暗,她在明,这样的情形对她非常不利。 然而,也不知怎地,方才一见到步清城,她的心就开始恍惚,仿佛有流水迢迢,无数盏承载了已逝过往的灯火在水中飘摇而去。 那一声清城哥哥,也并非是她唤出,换句话说,是她的心逼着她开口。 “阿凝,你知道是谁救的你吗?”步清城急迫开口,他伸手想要去抓沐凝素手。 “不大记得了!”沐凝蹙眉,眸光一闪,她不动声色地缩回手。 她记得步清城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她愿意和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她已经嫁给了容楚,坚决不搞婚外情,这点操守她还是有的! 何况过去的那个沐凝已死,现在的她是一个全新的灵魂。 无论原来沐凝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步清城,她都不可能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与他再续前缘。 “那,你还记得多少事?”步清城抓了个空,他骨节分明的手顿了顿,方才落寞地收回。 然而他面上却并无尴尬,与沐凝相认的喜悦冲击着他的心房,这是这几个月来,他最高兴的时刻。 沐凝眸光凝起,她眼中仿若蕴含了冬日清晨那浓厚的雾气。 “只记得清城哥哥……还有悬崖――啊!”沐凝扶着额头,努力思索着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画面。 她刚想去问步清城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悬崖上,突然就捂着脑袋痛叫出声。 “小姐!”青雪并不知道沐凝的真实身份,此刻听着沐凝与步清城的对话,她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沐凝突然的痛呼,惊得她脸都白了,连忙上前扶住了沐凝。 “阿凝!怎么了?”步清城也没想到沐凝忽然痛成这样。 这一瞬,他长身而起,坐到沐凝身边,他揽住她,试图为她把脉。 可是沐凝双手紧紧抱着脑袋,脑中仿佛有刀斧凿过,彻骨的冰寒与锥痛令她脸色一霎惨白如雪,眉头痛苦紧皱,额头上冒出大颗的冷汗。 “怎么会是这样?”步清城抓着沐凝手腕,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颤,他脸色遽变,突然伸手往沐凝后脑摸去,“锁魂针!” “砰”也就是在这时,掩上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浓郁的龙涎香味仿若有形,瞬间涌入。 步清城猛然扭头,便见自己的两名侍卫鼻青脸肿,如临大敌地手执刀剑就要冲进来。 而当先一人,一身深紫色蟒袍常服,发束金冠,正挟着一身冰冷的怒火,袍袖翻转间,人已到近前,手臂一伸,方才还在步清城怀中的沐凝已然被那人抢走。 “殿下!”两名侍卫举刀便砍。 “退下!”步清城厉声一喝。 那两人反应也快,立即便放下了刀剑,就要退出。 然而也恰是在此刻,他们竟发现自己手中玄铁打造的刀剑竟然被震得寸寸碎裂。 “恭王殿下!”步清城也在此时起身,抱拳一礼。 那两名侍卫则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的竟然是恭王! 他们又低头去看自己手中已然只剩了把柄的 刀剑,两人的脸色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如果方才大殿下没有喝止他们,他们那一剑砍下去,那么现在碎掉的是不是就将是他们?! 恭王的内力,竟然已经强悍到这种地步! “哼!本王倒是不知道,原来大皇子竟然有拐带他人妻子的爱好!”容楚一声冷哼,说话毫不客气。 此时他抱了沐凝在怀,不动声色地伸手在她脑后轻按。 土豪大人从容楚领口挤出大脑袋,抖了抖阔耳朵,它伸爪子从自己穿的小马褂口袋里掏出一颗朱红色的果子,迅速地塞进了沐凝口中。 “我与阿凝……”步清城面上闪过不忿。 明明就是容楚使了手段强娶了阿凝,他与阿凝才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但步清城话说了一半,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他突然想起,容楚说的并没有错,阿凝如今确实已经是他的妻子! 且不论阿凝的这次婚姻能不能被凤神族的长老与族人们所承认,她与容楚却已然生米煮成了熟饭。 想到这,步清城忽然感觉痛彻心扉。 也不知道是容楚的按压有用,还是土豪大人那一粒看朱果起了效果,沐凝只觉那一阵脑子都像是要被凿开的痛苦终于缓解。 她缓缓睁眼,视线却是一片模糊,还泛着紫色。 沐凝眨了眨眼,眼前还是紫芒芒一片。 还泛着黑色。 沐凝一惊之下,顿时慌了,她不会是头疼压迫神经,瞎了吧? 一时间,以前看过的狗血小说里女主角或是因为出车祸,或是因为被撞了一下,或是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忽然就看不见的情节,全部从沐凝脑海里闪过。 而且她还感觉自己全身僵硬,动都动不了。 “啊!完了,我看不见了!我瞎了!”沐凝好郁闷,她是流年不利还是怎的,就这么命运多舛,难道她穿越的是个虐文吗? “瞎你大爷!” 谁想,沐凝刚叫出声,就听头顶传来一道没好气的声音。 沐凝又是一惊,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难道是容楚? 此时,沐凝也发现方才还僵直的身体突然就能动了,她蓦地一抬头,立即就看到某人那阴沉沉的俊脸。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沐凝被容楚那冰冷中却闪耀着怒火的眼睛给盯得心里发慌,她扯了扯嘴角,十分僵硬地同他打招呼。 “哼,本王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抛弃本王跟野男人私奔了?”容楚凤眸斜觑,一脸阴测测的冷笑。 “怎么可能!”沐凝赶紧举手表忠心,“我对王爷的心可昭日月!” 同时沐凝也在心里给这句话的中间加了几个字――想整死你的心! “这还差不多!”容楚面上神情缓了缓,随即脸色又是一沉,“你要敢骗本王,本王吃了你!” 沐凝忽然感觉室内像是刮起了寒风,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咳咳……”完全被两人无视的步清城此时非常尴尬地轻轻咳嗽了几声,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野汉子,这让他在哭笑不得之下,心里又非常不是滋味。 尤其是当他看到沐凝与容楚说话时的神情,他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沐凝视线一转,突然发现屋里还有人,“清城哥哥。” 也是在此时,沐凝才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都坐在容楚怀里。 她赶紧推开他,跳了下来,当她看到步清城一直都在看着她,小脸不由腾地飞起了两朵红云。 “阿凝,你脑后怎么会有锁魂针?”步清城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沐凝与容楚如今的关系已经到了哪一步,他更关心沐凝的身体。 “不知道啊,好像是救我的那个人放的!”方才那短暂的昏迷,也让沐凝看到了一些以前脑中不曾有过的画面。 戴着青色鬼脸面具的青衣人,漫无止境的黑暗与痛苦…… 不,不能再想了! 沐凝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脑后 又在隐隐作痛。 “阿凝!”步清城紧张地伸手要去扶沐凝。 然而他的手刚触及沐凝衣角,便察觉到一股劲气袭来,他下意识地躲避,再抬眼时,只见眼前袍袖一卷,沐凝已然再次被容楚揽入怀里。 “笨鸟,叫你不准出来见奇奇怪怪的人,叫你没事不要乱想!现在疼死你活该!”容楚危险地斜了步清城一眼,“大皇子无事可以走了!本王要与爱妃交流感情!” 步清城脸色一瞬苍白。 沐凝趴在容楚肩头,朝步清城使眼色,要他先走。 大妖孽今天心情似乎非常不好,步清城就算勉强留下来,一些话她也不好问,不如改日再去找他。 “恭王殿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步清城深深看了沐凝一眼,转身离开,带着一身的落寞。 容楚理都没理步清城一下。 步清城一走,青雪也赶紧出门。 此时屋里只剩了容楚和沐凝,还有一只跳到桌上,正在吭嗤吭嗤喝茶的肥狐狸。 “王爷,可以放开我了吗?”沐凝推容楚,没有推动,她咬牙。 容楚依然没松手,沐凝感觉到他心脏的位置正在强劲跳动,气息也有些粗重,这是――在生气? 可是沐凝就不明白了,他到底在气什么? “叫我楚哥哥!” 135 皇叔……哥哥 (7000+ 二更在六点) 135 “叫我楚哥哥!”容楚突然开口。 沐凝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来。 容楚也垂眸望着沐凝,他今天倒是没描眼影,但凤眸依然狭长妖魅,眼睫密而长,在眼下弯出两道淡淡的弧影蓟。 那一对幽深黑瞳凝在沐凝面上,静若深渊。 沐凝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皇叔喝茶!”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她悄悄退后两步,拿起桌上杯盏,给容楚倒了一杯茶,伸手递给他。 而且沐凝还特地强调“皇叔”这两个字。 容楚睇一眼沐凝手中茶盏,眼皮一掀,却是不接。 土豪大人喝饱了茶水,抬起脑袋,目光深沉地看了眼它家傲娇的主子,顺便抖了抖胡子上的水珠。 沐凝碰了钉子,不由悻悻然缩回手,撇撇嘴,他不喝算了,她喝! “叫我楚哥哥!”容楚好像有些不耐烦了。 “噗!”沐凝刚喝了一口水,顿时惊得她全都喷了出去。 而且还是正对着容楚喷过去的。 沐凝一脸的大惊失色,这回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容楚竟然要她叫他楚!哥!哥! 我了个大擦,这货脑子是不是短路了! “脏死了!”容楚袍袖一挥,立即将沐凝喷出来的那口水转移了方向,于是正蹲在一旁看热闹的土豪大人被免费洗了个淋浴。 “王爷,茶喝完了,我先走了!”沐凝见容楚脸色阴沉,心知不好,连忙就想开溜。 “想去哪儿?”容楚一把抓住沐凝的衣领,将她给提溜了回来,他咬着牙,说话语调阴阳怪气,“是不是又要去见你的清城哥哥啊?” “回,回王府呀!”沐凝心惊胆战,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容大爷了,还有她为毛要去见步清城? “回王府之前――”容楚眯着眼睛,阴测测问道,“你是不是忘记还有什么事没做?” 沐凝想了想,摇头。 她就是出来逛街的,然后偶遇步清城,一起过来喝杯茶,她还能有什么事要去做啊? “笨鸟,你怎么叫步清城的,现在以及以后就怎么叫本王,你要再敢跟本王装傻,本王让你三天下不了榻!”容楚也不兜圈子了,他抓着沐凝后衣领,声音沉冷,仿佛冰上悬月。 沐凝咬唇,脸色一时青红交错,随即她便郁闷地抓头发,尖叫道,“王爷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天啦,这货何止是脑子短路啊,他根本就是神经病犯了啊! 就因为她叫步清城“清城哥哥”,他竟然就非逼着要她叫她楚!哥!哥! 不要啊!这也太他么恶心了啊! “快叫!”容楚抓住沐凝下巴催促。 只要一想到这丫头刚刚叫步清城时那软软糯糯的嗓音,还有那甜得要腻死人的“清城哥哥”,容楚心里头就起了一团无名火。 今天她要不也叫他一声楚哥哥,他今夜肯定睡不着了。 “你精分了啊?我前两天刚给你磕头叫过皇叔的!”沐凝噘着小嘴,扭头怒瞪容楚。 这可是原则问题,她才不要昧着良心叫这只妖孽“哥哥”! 而且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容大爷贵庚几何,实在是叫不出口。 “你叫不叫!?”容楚逼问。 “不叫!”沐凝怒视。 “叫!”容楚抓住沐凝脸颊,他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了。 这丫头平时不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吗?而且还超级贪生怕死,他都威胁成这样了,她竟然还宁死不屈。 叫他一声哥哥就这么难吗? 还是说她那唤的清城哥哥,根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这让容楚想起沐凝所说的,她的第一次有可能就是给了步清城的话,还有方才长街上两人相拥的一幕。 容楚眸中一霎聚起了幽寒冷锋,他身周的气压也在迅速下沉。 “不叫啊!”沐凝好郁闷。 这一回她倒不是真想和容楚杠上,而是她真的叫不出口啊。 再说那句清城哥哥也不是她唤的,是她身体里的沐凝叫的哇! 眼看容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狭长凤眸里翻涌起阴鸷的黑暗。 沐凝心里暗暗叫苦,这货敢不敢有哪天能正常一点啊。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一句清城哥哥不停在容楚耳边回响,他心里像是有猫爪在狠命地挠,“否则的话,你明日就将看到步清城的尸体!” “你,你疯了!”沐凝闻言顿时悚然一惊,一脸看疯子的表情看着面容阴森冰寒的容楚,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他竟然要去杀了步清城?! “要不要试试?”容楚眯起凤眸。 沐凝忽然感到一阵胆寒,她知道容楚向来说到做到,而且他手下可是有着一支杀人不眨眼的黑风骑队伍啊! 算了,叫就叫吧,不过就是叫一声哥哥,她也不吃亏。 “……皇叔――哥哥!”沐凝一咬牙,纠结了半天,叫出来的却是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楚哥哥三个字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因为实在是太暧昧了! 容楚嘴角一僵,俊脸又黑了几分。 “哥哥……皇叔?”沐凝小心观察容楚脸色,换了个称谓。 她在想,如果实在混不过去,楚哥哥就楚哥哥吧! 哎,她都不知道容楚到底是在计较什么。 “砰!”然后沐凝声音刚落,换来的却是摔门的声音。 沐凝只觉一道强风掠过,惊得她一闭眼,鼻间浓香已然远去。 “呼!”沐凝目瞪口呆地眨眼。 刚刚还危险到要杀人的容大爷竟然就这么容易被蒙混过去了? 沐凝拍了拍心口,坐在桌边,对着正站在窗前迎风抖着湿透的小马褂晾晒,没来得及跟上它家主子步伐的土豪大人,语重心长说道,“以后记得离你主子远点,他有病,神经病!” “吱!”土豪大人似懂非懂,一边翻着白眼思索,神经病是个什么病,严不严重,主子需不需要卧床休息…… “小姐,王爷怎么走了?”青雪见容楚气冲冲离开,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推门进来。 “没什么,神经病犯了!”沐凝抓起茶壶,一番牛饮,然后一擦嘴,抓起光溜溜的某大人往肩膀一放,“走吧!” 沐凝早上出门早,在凌阳侯府基本没耽误时间,虽然逛了那么一会,但也因为步清城的出现而被打断。 所以她回到王府时,午时还没到。 辰景阁内,林嬷嬷看到沐凝回来,有些吃惊,“王妃,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沐凝知道大乾的习俗,新嫁娘回门是要在娘家用过午膳,然后赶着趁天黑前回家的。 她这午时都没过,就回来了,确实有点早。 沐凝随口找个了理由,就推脱侯府那边冷冷清清,她与凌阳侯又没多深厚的感情,于是就提前回来了。 林嬷嬷点点头,吩咐小厨房准备王妃的午膳,倒也没多问。 其实林嬷嬷对沐凝这一点倒是很满意――和娘家关系不好。 这样她就不会给王爷吹枕头风,要求给娘家这个兄弟,那个子侄的求官职。 林嬷嬷管家这么多年,这一条街上住的又都是达官贵族,这种事,她知道的很多。 这些豪门媳妇的娘家亲戚们,如果品性好,确实有真才实学的,倒也好说。 就怕那些平日里吃喝嫖赌,偏偏还要求上门来要个一官半职的,那是答应不好,不答应也不好。 瞧瞧帝都城里,整天流连花楼,经常闹事的,也就是那几个不成才的世家子弟。 沐凝自然不知道林嬷嬷心中所想,她本来就对凌阳侯府没半点感情。 到现在还维系着表面关系,不过就是因为她一直都以凤惊鸾的身份生活着而已。 但沐凝也明白,今日与步清城 相见,那些一直追杀她,本就怀疑她的身份的南疆人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 说不定他们已然猜出她就是凤神族的月女。 虽然如今身在恭王府,有容楚的保护,她的生命不至于再受到威胁,但沐凝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她觉得她好像忽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王妃,郑夫人夫人和雅夫人求见。”沐凝正思索间,忽闻门外白露禀报。 “郑夫人,雅夫人?”沐凝皱眉,昨儿个见的那三十几个小妾里,好像没这两个人啊,她们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参见王妃!” 沐凝本不想见,她看到容楚的这些小妾就烦的慌,但还没等她开口拒绝,便见两道娉婷的身影已然走进,一进门,就行了大礼。 “免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有礼貌,一进来就给沐凝跪下。 沐凝也不好再无情地赶人走,于是只得端出一副王妃的派头,淡声道。 “多谢王妃!”郑夫人与雅夫人起身,沐凝没发话,她们也没敢坐下,只是站在那里,让身后的婢女给沐凝送上礼物,“王妃,这是妾身姐妹亲手做的香包,还请王妃笑纳。” “嗯!”沐凝对礼物并不怎么感兴趣,她扫了一眼,就让青雪收起来,她的目光则是落在郑夫人和雅夫人身上。 只见这两名女子都约莫二十岁出头,相貌明丽,让人眼前一亮。 而且她们长得还非常像,应该是姐妹。 只是这二人眼神有些发怯,似乎对沐凝很是畏惧。 沐凝心中忍不住又想痛骂容楚,他还真是会享福啊,后院里济济一堂,都快赶得上后宫了。 不过,沐凝也算是领教了古代这些后院女人的本事,几乎每个人来都是明里暗里地说其他人不好,只有她才是最忠厚老实的,又要王妃千万得防着谁。 还有谁又是狐狸精,一看到王爷路都走不动了如此等等。 沐凝听得简直烦透了,这些女人除了男人难道就没有其他话题了? 难道这是要她开启宅斗模式吗? 郑夫人与雅夫人闲话几句,见王妃没什么兴趣,林嬷嬷又进来询问王妃是否传膳。 “妾身就不打搅王妃用膳了,妾身告退!”二人站了站,见王妃并没有留人用膳的意思,于是非常识趣地起身告辞。 “林嬷嬷,王爷到底有多少小妾?!”沐凝对这些层出不穷的女人们实在厌烦的很,她本就是被逼嫁给容楚,对他王府里乱七八糟的事,她可没什么兴趣。 而且她也不擅长那些勾心斗角。 “这个……”闻言,向来严肃刻板,非常重规矩的林嬷嬷眼皮一跳,竟然犹豫了。 “算了,估计得有好几十,你说不清数字也正常!”沐凝却以为林嬷嬷是在算准确人数。 她想了想,又朝林嬷嬷勾勾手,“林嬷嬷,你派人去通知一下,下午申时正,叫王爷所有的小妾都到洛华厅集合。” “集合?”这下林嬷嬷不止是眼皮跳,心也跟着咚咚跳了。 不行,这件事事关重大,得赶紧向王爷禀报去。 “吱吱!”土豪大人很兴奋。 它当然很兴奋,马上就要看到阿凝大战那些讨厌的女人了。 最好能将她们全都赶出去! 这样主子耳根就清静了! 容楚中午没回来,沐凝与土豪大人一起用完午膳,一人一狐就去午睡了。 下午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得先储存好体力! 申时正也就是下午的三点,沐凝提前半小时起来,用清水洗了脸,又让青雪给她梳妆,换上华丽的衣服。 她现在既然是王妃,就得有气势,才能镇得住。 何况她今日召见全部小妾的用意是在于要她们以后都离她远点! 她才不管她们在后院为了个男人斗得个怎样的天翻地覆,只要别来惹她就行! 沐凝是申时正准点出现的,她一进洛华厅,就感觉自 己好像是进了鸭厂,呱呱唧唧的声音简直要掀翻屋瓦。 而且沐凝放眼一看,她的脸色立马黑了。 好家伙!这不算小的洛华厅里都快被挤满了,少说也得有六七十人啊! 难道这些女人都是容楚的妾室? 沐凝抽空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神情严肃,目不斜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果然如此! 沐凝嘴角顿时狠狠一抽。 “参见王妃!”沐凝刚一落座,下面所有的女人立即拜倒。 这声音此起彼伏,炸的沐凝耳朵嗡嗡作响。 沐凝突然很后悔,她早应该查清楚再召见,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人,脑壳都吵开了。 算了,来齐了也好,她就此把话说明白了,省的以后麻烦。 “都免礼吧!”沐凝端着王妃的架子,威严地抬了抬手。 “谢王妃!”女人们嘻嘻笑着起身,三五成群,四处散开。 沐凝眯眸一看,只见眼前一片桃红柳绿,环肥燕瘦。 美艳型的,气质型的,书卷味浓的……漂亮的,丑的,真是应有尽有。 尤其是独自一人站在人群之外,冷冷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冰山美人格外引人瞩目。 沐凝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一看,连她都被惊艳了。 不过沐凝心中也在暗暗可惜,这样世间少有的美人,竟然也来给容楚那只受做妾。 容楚真是他么暴殄天物! “王妃,那是琴夫人!”白露见沐凝一直盯着冰山美人看,于是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琴夫人!沐凝黛眉一挑,这个名字她好熟悉的,昨天今天来的那些女人们,几乎个个都提到了琴夫人。 而且言下之意都是要王妃多防着这位琴夫人。 这么一看,沐凝恍然大悟,以琴夫人的姿色,在容楚这王府里可算的上第一美人了,难怪那些女人防她跟防什么似的。 嗯,想必,这位琴夫人应当也颇得容楚的宠爱吧! 沐凝看着这些女人的同时,这些女人也都用好奇的眼神悄悄打量沐凝。 包括昨日已经去拜见了沐凝的那些女人在内,几乎所有女人在乍一看到新王妃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时,眼中都忍不住露出了鄙薄与轻视。 传言中说的果然没错,这位凤家的三小姐确实是个丑八怪,也没听说她有什么出众的才华。 以前整天追着太子殿下跑,丑倒是出过不少,而且还杀过人! 听说最近她还得罪了太后娘娘,似乎皇后对她也颇为不满。 真是走到哪都是个惹祸精。 真不知道王爷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女人们无不从心底发出一声冷哼,看来这个新王妃也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大中午的将她们叫来,肯定就是老掉牙的一通训斥,敲打她们,给她们个下马威。 也就无非是让她们安分守己,好好伺候王爷,听从她的吩咐啊之类的。 众女们本就对新王妃不是很看得上眼,这心里一带了偏见,她们现在再看新王妃,就怎么看怎么觉得毫无特点,甚至是越看越难看。 就连小妾们当中最丑的那个在看到新王妃时,都顿时有了优越感。 但这些小妾们也只敢在心里鄙视,因为她们可都看到了,王爷的那只宠物竟然站在新王妃肩膀上。 要知道王爷对这只肥狐狸可是宝贝的很,这小狐狸也很通人性,只认王爷做主,连王爷最疼爱的莲小姐想摸一下都被小狐狸咬了。 偏偏王爷还不罚小狐狸,而是少有的将莲小姐骂了一顿。 所以这些女人们审时度势,都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对王妃表现得尊敬一点吧。 如果沐凝知道这些女人们看起来对她尊敬是因为害怕土豪大人去向容楚告状,她肯定又要翻白眼了。 她还没一只动物有威严,她能不郁闷吗? 沐凝没说话,眼神一压 ,洛华厅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沐凝发话。 “今天本妃召大家来,只有一句话要说!”沐凝目光蓦地一沉,周身霎时迸出冷冽的气息,“本妃喜欢清静!以后没本妃的召见,一个都不许来辰景阁!” 说罢,沐凝霸气地扫视四周,果然看到所有的女人都还维持着之前的表情,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就连青雪林嬷嬷和白露等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王妃兴师动众地召集了所有王爷的妾室们,为的就是让她们以后都别来烦她? 她不是应该训斥她们,然后告诉她们要安分守己,要给王爷营造一个和平安宁的后院吗? 土豪大人蹲在沐凝肩头,扭着大脑袋,也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盯着沐凝。 说好的阿凝大战小妾呢? 说好的血流成河刀光剑影口沫横飞呢?! 土豪大人伸爪子挠头,在心里斩钉截铁的想,不,一定是大人它打开的方式不对!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散会!”沐凝潇洒地起身,心中一阵狞笑。 现在沐凝总算明白容楚为什么非要娶她了,一来当然是因为她的血珍贵,二来,他肯定是看上能力卓绝的她,想让她帮他管理后院! 哼,想得倒是美! 沐凝傲然地扫视一周,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扭头对林嬷嬷说,“林嬷嬷,传本妃的命令,吩咐下去,三天之内,按照各位妹妹进府的先后顺序,都给编上数字号码,每个人发个小木牌,刻上编号和名字!” 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先给她们编上号,以后就算遇见了,也不至于不知道谁是谁。 “是,王妃!”林嬷嬷目光呆滞地应了一声。 沐凝施施然走来,众女自觉地分开中间一条道路。 沐凝十分满意她们眼中露出的惊悚表情,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对了,还有一句话,本妃要忠告各位妹妹!”到了门前,沐凝转身,“本妃不喜欢背后搬弄口角的人,本妃也不是个能容人的,如果被本妃听到了什么不好的,可休怪本妃不客气!” 说罢,沐凝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未达眼底。 初夏的午后,外边艳阳高照,偌大的洛华厅内,却在此时仿佛骤然进入了数九寒冬。 所有的女人们都在沐凝这杀气外露的笑容里狠狠打了个冷颤。 目的达到了,沐凝也不逗留,转身离开。 不过,就在沐凝踏出门槛之际,她察觉到一道冰冷中带了探究考量的眼神正凝在了她身上。 是那位琴夫人。 沐凝眼眸一斜,脚步未停。 …… 林嬷嬷办事效率很高,沐凝给出的期限是三天,结果林嬷嬷当晚就给沐凝送来了已经编好号的花名册。 不过沐凝这么一数,这才发现她实在是低估容楚的能力了,他这后院里,竟然足足有一百零八名美妾! 我了个去的,看来这恭王府是女人版的水泊梁山啊! 136 五个王妃 136 自从知道容楚后院养着一百零八名美妾,容楚在沐凝心中最后仅存的那点好印象也完全没有了。 沐凝毕竟是后世穿越来的,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只能接受一夫一妻制曼。 所以对于坐拥这么多小妾的容大爷,她是打心眼里鄙视――他也太不将女人当回事了犸! 而且一百多个妾室,就算雨露均沾,挨个轮着来也要三个多月啊! 容大爷他有那个精力吗? 难怪他说什么都要娶她,原来是要她来给他干活的! 真是可耻! 沐凝扫了一眼花名册,也没什么兴趣,随手就扔在了一旁。 不过她倒是记住了一个名字――玉素琴。 也就是那个冰山美人。 沐凝想起自己下午离开时,玉素琴看她的那个眼神,黛眉不由微微一凝,她怎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 紫月轩。 书房内,气压很低,明明外面热得都穿单衣了,但屋子里却好似正飕飕刮着寒风。 溥公公与叶冰一个站在容楚身后,一个站在门前,都在努力装不存在。 王爷从晌午时回来,就一直黑着脸,午膳都没用,一直都在批阅公文。 溥公公与叶冰都只知道自家王爷是去找王妃的,至于王妃是怎么将王爷气成了这样,他们就不知道了。 “王爷,林嬷嬷求见。”溥公公细声细气,刻意压着呼吸说道。 “嗯!”容楚头也没抬一下。 晌午时,沐凝一说下午要王府所有小妾去洛华厅集合,林嬷嬷就已经来请示过容楚。 容楚给林嬷嬷的命令就是王妃要做什么都随她去做,但不容许有任何人伤害她。 并且要求林嬷嬷从今天起,向他禀报每一件关于王妃做的事。 少顷,林嬷嬷进来,先给容楚行了礼,然后便将下午发生的事都向容楚禀报了。 容楚一下午都在书房,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搅,所以于今日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晓。 不过,当容楚听到沐凝兴师动众召集所有人,就为了告诉他所有的妾室别去烦她,容楚握笔的手一顿,俊脸也瞬间变得僵硬。 难道这笨鸟看到他那么多妾室,她就不嫉妒? 就算她不嫉妒,至少也要表现出一点点不痛快吧! 竟然还敢这么嚣张地命令那些女人都别去惹她! “该死!”容楚倏地将手中朱笔一扔,他长身而起,宽袍广袖翻转,一瞬到了门前。 溥公公与叶冰都以为容楚要回辰景阁找王妃算账,二人也连忙跟在容楚身后。 谁知容楚到了门前突然站着不动了。 他眼前再次出现晌午时沐凝在长街上与步清城相拥那一幕,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唰”一下变成了铁青色。 随即,只见容楚拳头一握,狠狠砸在了门上,而他,则又转身回了书桌旁坐下。 溥公公与叶冰以及林嬷嬷俱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向来情绪隐忍内敛的王爷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 “王爷,”林嬷嬷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已经第三天了,这回,王妃应该不会有事吧!” 闻言,容楚霍然抬首,那对狭长妖魅的凤眸仿佛一霎带了电光,亮得惊人,“继续守着,不可大意!” “是,王爷!”林嬷嬷被容楚那样的眼神刺得心头一惊,她连忙恭声应下,“王妃的所有饮食都是老奴亲自经手,老奴定不负王爷所托!” 林嬷嬷退下后,溥公公眉头一拧,小声道,“王爷,以往那些都是熬不过新婚第一夜,这次新王妃一看就是个有福的,王爷不必太担心!” 容楚凝眉不语,此时的他神色冷凝,黑眸幽深,右手似乎是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左手食指下端。 …… 这一晚,容楚没有回来,接下来三天,他也都没有出现。 沐凝乐得逍遥自在,或许是那天她的震慑起了效果,这几天也都没了莺莺燕燕来扰她安宁。 不过沐凝也没闲着,她先花时间熟悉了一下辰景阁以及王府, 让她高兴的是,容楚的花园很大,什么花都有,这让沐凝蠢蠢欲动――她要采集鲜花做面脂花露脂粉,好好护养她的皮肤。 不过,制作这些脂粉花露都是需要时间的,沐凝花了两天时间做完,她又发现这古代没有淋浴,天天晚上泡澡好麻烦,于是沐凝又动手制作了个土太阳能。 现在已经是夏天,太阳那么好,不利用真是可惜了。 沐凝找了铁匠打了个铁皮桶,表面刷上黑漆,放在屋顶,又用竹子做了管子,沐凝还很细心地给分了冷水管和热水管,然后安上阀门。 这就ok了。 这还是沐凝前世去乡下同学家玩,跟同学的爸爸学来的。 至于那水怎么送到屋顶去――古代可是有水车的哦。 而且王府里能工巧匠很多,沐凝只是简单说了想法,立刻就有人过来给她做好,并且还给改进了不足之处。 晚上,沐凝心情美好地洗着淋浴,洗完了,又用香膏抹了,不过,虽然身为王妃,容楚命人给她置办了许多名贵的护肤品,据说是宫里的嫔妃们用的。 但沐凝还是觉得简牧尘给她的那个九花什么膏更好。 一想起简牧尘,沐凝心头又有点失落。 哎,真是差一点就对他动心了。 “王妃,喝药了!”沐凝洗完澡,正靠着软枕在晾长发,林嬷嬷端着药盅进来了。 自从嫁进来的第二天起,她又开始喝药,据林嬷嬷说,这是王爷吩咐下来的,沐凝闻着那药的味道,和她之前在飞凤楼喝的差不多,她心知肯定是简大教主嘱托容楚给她调养身子的。 不知为何,沐凝突然有种自己就是个待宰羔羊的感觉。 算了,待宰就待宰吧,反正她早就知道容楚和简牧尘都觊觎她的血。 只是他们怎么到现在都不动手呢? 难道还真是想将她养肥点? “小姐!”林嬷嬷一出去,青雪立即就进来了,她还顺手关上门,一脸的紧张和神秘。 沐凝起身,任长发流泻肩头,灯火下,她雪肤白得好似透明。 “打听到什么没有?”沐凝问道,她这几天都让青雪和院子里几个二三等丫鬟套近乎,就是要打听一些王府的秘事。 因为沐凝总觉得前几天那些小妾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很是同情和怜悯。 “小姐,我说了你可别害怕!”青雪让沐凝别害怕,她自己倒是脸先白了。 “快说!”沐凝催促。 “听说,王爷在小姐之前,曾经还娶过五位王妃!”青雪脸色凝重,“但是,没有一位王妃能活的过大婚之夜!” “啊?”沐凝闻言,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震惊,“怎么从没听说过?” “我也觉得奇怪,王爷娶妃,这么大的事,怎么外面都不知道的。”青雪皱眉。 “后来听说,原来是王爷不愿娶,但皇上硬是要赐婚,两个人因为这事闹僵了,所以就没有昭告天下,皇上直接将人给送过来的。谁想,连着送了五个,都是第二日一早被发现七孔流血暴毙身亡。因为没有举行大婚仪式,王爷又下了令,谁要是敢将这件事传出去,就杀了谁,王爷的威势小姐你也知道,所以这件事就被盖了下来。” 沐凝闻言颦眉,难道那些小妾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怜悯同情她? 难怪她嫁进来的那天也是觉得王府里透着一丝古怪! “小姐,王府的下人们私下里都在传,那五个王妃都是被王爷杀的!”青雪心有余悸,她可是见识过容楚的残忍与阴鸷。 “不可能!”沐凝却下意识地否认,“不会是他!” 虽然很讨厌容楚,但也不知为何,沐凝就是知道或许容楚阴森冷漠,杀人不眨眼,但他却并不会对那几个女人下手。 “不是王爷杀的,肯定也是被王爷克死的!”青雪现在对容楚可是怕的很。< /p> 尤其是在听沐凝那一番洗脑的容楚和简牧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后,青雪更是对容楚没什么好感,她觉得容楚比不上她家主子的万分之一,主子怎么就看上容楚了呢! “这件事以后千万别在人前提起!”沐凝沉思,她嘱咐青雪一句,然而她却将这事放在了心里。 沐凝心中很是有些不痛快,原来她都不是容楚的第一个王妃,这让她总觉得心里一阵莫名的焦躁。 而且她也很好奇,那些女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容楚不可能杀她们,那肯定是有别的人下手,但是她为什么又能安然无恙? 这一夜,容楚依然没出现,沐凝心里有事,睡得也不踏实。 她原本以为进了王府,这生命安全应当是有保障了,结果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沐凝觉得自己还真是悲催!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是容楚需要她的血,那么他定然会想办法护她周全。 沐凝向来心宽,这么一想,她也就不担心了。 一夜无话。 翌日,沐凝一起床,就接到一个帖子。 接到帖子不奇怪,她如今贵为恭王妃,自然有许多高门大户要请她赴宴什么的,但这个帖子却是曹太后发的。 目的是,为雪心公主招驸马。 137 我赌五毛,太后要被打脸! 137 自从发生北金太子被杀一事之后,雪心公主的名声可就坏透了。 虽然曹太后下了懿旨,极力掩盖,不准任何人提及那件事曼。 但当日可是有许多百姓们亲眼看到曹太后气急败坏出现在飘香楼,也是亲眼看到雪心公主衣衫褴褛凄厉如鬼地从飘香楼里出来的犸。 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渲染,如今帝都城内几乎是人人皆知—— 北金太子贪图雪心公主美色,企图对雪心公主不轨,然而雪心公主拼死反抗,不但斩断了北金太子四肢,就连子孙根都给割了。 至于柔弱的雪心公主究竟是怎么做到杀死黑熊一般的晁雄灿,还能完好得全身而退的,这就不在百姓们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如今离北金太子身亡也已经过去六七天了。 由于天气炎热,此去北金路途遥远,不利于运送尸体。是以到现在,晁雄灿的尸首仍然留在驿馆。 一方面,太子身亡这等大事,北金使节要向大乾讨要说法,另一方面,他们也明白,这一回去,他们也势必没命。 所以,能挨一天是一天! 然而天气越来越炎热,即使镇着大量冰块,晁雄灿的尸身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腐烂发臭的迹象。 整个驿馆,包括驿馆四周的商家民居都无法忍受这股臭味,驿馆里住着的其他使节也都很快搬走。 不知是谁传出就是因为雪心公主不守妇道,在御花园里与北金太子调笑,才会引得北金太子误以为雪心公主对他有意。 而且原本北金太子就是看上了雪心公主,要向她提亲。 结果雪心公主却不乐意嫁他,这才求了太后娘娘封了凤惊鸾做了那民间郡主,又将凤惊鸾赐婚北金太子。 于是晁雄灿一怒之下,做了那强掳之事。 百姓们通常都是很容易被引导的。 太子身亡,何等大事,就算百姓们再不关心朝政,他们也都知道,这可是会引起两国战争的。 战事一起,她堂堂公主自然不用上战场,但他们当中可是有亲人儿子参军的! 而且一旦打仗,赋税必重! 所以短短的几日时间,帝都城内越来越多的百姓憎恶起雪心公主。 连三岁小童都在传唱雪心是个荡娃的童谣。 据说雪心公主自从那一日出现在飘香楼后,就一直躲在内宫不见人,整日啼哭。 而曹太后听到那些不利于雪心公主的传言,更是大发雷霆,派了人出去整治,见到谁敢造谣污蔑的,立刻就抓了关进大牢。 如今赫然已经激起民愤。 但是这种事,越是压着不给说,百姓们越是会反抗地厉害。 而且至今容楚都没表态,曹太后又没实权,才抓了一批人,就被言官弹劾了,连久不理朝政的皇帝都被惊动了。 于是曹太后只好又灰溜溜地下令将人给放了出来。 彼时,沐凝坐在去往宫中参加雪心公主招驸马宮宴的马车上,一路趴在窗口往外看。 长街上,随处都能听到辱骂雪心公主的话语。 此前三天,她都忙着采摘鲜花做香脂,画图打制土太阳能。 她都不知道,原来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雪心公主竟然就引起公愤了! 而且最让她感到无语的是,在这种对雪心公主完全不利的风口浪尖,曹太后不但不低调一点,等事情平息,反而还要大张旗鼓地为雪心公主招驸马。 真是脑袋进水了! 沐凝嘴角不由勾起讽刺。 以雪心公主如今的名声,放眼这大乾帝都城里,有哪家敢娶啊?! “滋滋……” 从上马车时起,沐凝就一直趴在窗户上朝外看,行至中途,她耳边却不断传来滋滋扰人的声音。 沐凝悄悄用眼角余光瞥过去一眼,眼角立马一抽—— 容楚那货竟然拿着一把小刀在修指甲! 似乎是发现沐凝在偷看,容楚原本垂落的凤眸蓦地一抬,密而长的睫毛随即掀起,深黑的瞳眸一霎仿佛有霞光喷薄。 “呼!”他吹了一下手指,动作优雅,微微嘬起的红唇妖艳,眼神始终凝在沐凝面上。 沐凝连忙将眼珠子转向窗外,她咬唇,努力不让自己脸红。 然而沐凝的脸还是慢慢红了,热气爬上脸颊,像是那极美的鸽子血宝石。 刚刚容楚那吹指甲的一个动作,竟让沐凝有种他要亲她的感觉! 沐凝努力遮住自己的脸,却忍不住在心里狂吼:你妹啊,这货修个指甲竟然也能修得这般风华绝代魅惑众生! 真是要人命啊啊啊! “嗤!”身侧传来容楚轻笑的声音。 沐凝也不敢回头,她怕被容楚看到自己红透的脸。 以这只妖孽的恶劣品行,看到她这样子,少不得又要狠狠贬损她一番。 然后说不定还会掏出一面镜子,顾影自怜,然后再使劲地吹嘘一下他那美得天下无双的脸蛋…… 沐凝觉得非常有可能! 自从三天前因为她坚决不叫“楚哥哥”闹翻以后,这几天她都没见着容楚。 沐凝还在心里腹诽,这货也太小心眼了! 也不知道他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她都不明白他干嘛非逼着她叫他“楚哥哥”! 难道她叫他一声楚哥哥,他能长一斤肉? 先前她收到太后的帖子,原以为容楚还是会和她分开去皇宫,却没想到她刚上马车,他就来了。 “呆鸟,你这是要将你自己种进马车里吗?”沐凝在心里一阵乱七八糟的乱想,倒是容楚先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抓住整个人都贴在马车壁上的沐凝。 手劲一收,沐凝便被他扯得往后跌倒,刚好落到容楚的怀里。 “要你管!”沐凝只来得及叫出这三个字,就赶紧伸手捂住了脸。 然而容楚身上那浓郁的龙涎香味还是如有实形的裹住了沐凝,让她的心一瞬“怦怦”乱跳起来。 沐凝也到此时才发现,似乎每次与容楚有这种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她都会心跳加速。 而且她好像也越来越适应他的碰触,并没有初始时的那般反感和厌恶了。 这让沐凝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怎么,呆鸟你也会害羞?”容楚轻笑,他伸手去拿沐凝捂在脸上的小手。 沐凝拗不过容楚的力气,双手被他掰开,红彤彤的一张小脸就这么露在了他面前。 容楚嘴角带笑,眸中一霎光华璀璨。 沐凝可不想被容楚戏耍,输人不输阵,她立即梗起脖子,大眼睛一瞪,“害羞个屁!” “什么屁不屁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容楚颦眉,他伸手捏了捏沐凝俏鼻,动作亲昵。 沐凝一怔,因为容楚的这个含了宠溺意味的动作,她连眼神都有些发直。 就在方才,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了半拍。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脸不好意思地从容楚衣襟处探出大脑袋,做害羞状地搓着爪子。 刚刚那个屁是大人它放的! 真没想到主子和阿凝鼻子这么灵,大人它都是夹着菊花一点点崩出来的,这都能被闻到! 容楚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地一把按在土豪大人的大脑袋上,将还在害羞的大人一下子给摁了回去。 刚刚的气氛多好,他再加把劲,或许就能将呆鸟给迷倒了。 土豪这家伙跑出来捣什么乱!? 沐凝在此刻突然反应过来,她连忙推开容楚,从他怀里起来,坐到了一旁。 “咳咳……”沐凝假装咳嗽两声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然后斜一眼容楚,故意一昂头,一脸傲然道,“本姑娘这不叫粗鲁,这叫豪爽!” “嗯,本王就爱呆鸟你的豪爽!”容楚挑了挑剑眉,笑吟吟道,十分配合。 这下又换沐凝傻眼了,她 刚刚又出现幻听了吧? 容楚竟然说爱…… 不不不,他只是爱她的豪爽,又不是爱她! 有什么好震惊的! 而且以这货那般滥情的性子,他今天说爱她的豪爽,说不定明天又爱上他后院里那个女人的矫情了! 想通了这一点,沐凝忍不住又要鄙视容楚了。 毛主席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沐凝说,一个男人竟然娶了一百多个女人,就是大大大大的流氓! “哼!”沐凝傲娇地一扭头,决定不去搭理容楚。 谁知道这三天他是在哪个小妾屋里鬼混,想想就恶心! 她可是有洁癖的,她理想中的夫君,必须是身心都归她! 绝对不可以有那些肮脏事! 虽然这个理想在古代这样的男权社会不大现实,但沐凝相信,只要有追求,就不怕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容楚见方才还娇俏可人,呆得有趣的沐凝突然扭过头去,还用鄙夷的眼神瞪他,目中不由闪过讶异。 饶是他聪明绝顶,也绝对是想不到在沐凝眼里,他就是个大大大大的流氓! 剩下的路程,沐凝一直装着看风景,完全将风华绝代的恭王殿下当做了空气。 容楚也没说话,他在思索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沐凝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皇宫,容楚有特权,他的马车是可以直接进皇城的。 而且沐凝现在是恭王妃,也是可以带侍女进宫的,跟着她的自然还是青雪。 今天宴会的举办地点是在清荷殿。 时值初夏,天气渐渐炎热,此时已是晌午,清荷殿内,宾客们基本已经到齐。 沐凝跟在容楚身后进来时,只见偌大的清荷殿内济济一堂,这一次倒是没分男宾女宾席。 呃,那是因为今天受邀前来的基本都是帝都城的青年才俊,未婚女子寥寥无几,大部分的女宾都是各府的夫人。 沐凝忍不住心中冷笑,这曹太后做得也太明显了,好歹也要遮掩一下吧! 不过沐凝今天来,可就是纯粹来看戏的,一会的戏越精彩,她就越高兴! 事实证明,容楚这样的妖孽,不管到哪,那都绝对是焦点! 而且他这气场也实在是太强大,离清荷殿还有远远的一大截路呢,沐凝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叫,“恭王殿下来了!” 随即呼啦啦一下子涌出十几个人,全都是一脸溜须拍马的表情,弓着腰就过来给容楚见礼,沐凝瞧着这些人的嘴脸,那真是恨不得冲上来舔一舔容楚的靴子。 沐凝再看容楚,却见他俊美到极致的面上,凤眸半眯,红唇含笑,但笑不达眼底,完全看不出喜怒。 今日他着一身苍紫色织金绣蟠龙锦袍,腰间系墨色祥云纹腰带,袍子的下摆大而飘逸。 倒是他很少穿的窄袖款式。 容楚这一身气度自然非同凡响,尤其是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沐凝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概。 一进清荷殿,众人纷纷跪下给容楚行礼,沐凝是恭王妃,自然也受了礼。 但她却明显感觉到很多道不以为然以及充满了敌意与鄙薄的视线。 这些人,还是认为她配不上容楚! 沐凝也不在意,不管是配得上还是配不上,都不是这些人说了算! 反正她现在感觉不错! 恐怕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他们今日竟然要向他们口中那个愚蠢丑陋,活着都是个耻辱的凤惊鸾行跪拜大礼! 她,已经为凤惊鸾报了仇! 容楚入座,今日他并没有坐在上首,而是坐在了右侧第一个位置,沐凝自然坐在容楚身边。 沐凝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一扭头,便见德王府的安郡主——也就是容雨晴正在冲她使眼色。 容雨晴这次是和德王爷以及德王妃一起来的,德小王爷倒是没 来。 德王的位子与容楚相邻,见沐凝看过来,面容刚硬的德王冲她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沐凝扭头去看容楚,他正端着白玉茶盏饮茶,手指如玉,指端光润,见她看过来,容楚点头,“让她过来坐吧!” “啊?”沐凝却是面露震惊,她还没开口呢,容楚怎么知道她是想让容雨晴过来坐? 但不待沐凝多想,容雨晴已经冲过来了——她听见容楚那句话了。 德王与德王妃自然不敢有异议,容楚不但是摄政王,他与当今皇帝也是嫡亲的兄弟,他的身份,可要比德王这个旁支尊贵的多! 如今沐凝是恭王妃,即使德王妃之前再怎么看不起她,现在也是绝对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的。 “鸾儿,你说太后今天能为雪心公主招到驸马吗?”容雨晴性子直爽,一过来,就急哄哄地问道。 因为在容雨晴心里,沐凝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也是她所见过的女子当中最特别的一个,所以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沐凝的看法。 “我赌五毛,肯定招不到!”沐凝皱皱鼻子,十分不屑地说道,她可是等着太后自己打脸呢! 她伸手到腰间掏了掏,什么都没掏出来——今天进宫,她忘记带荷包了。 正好土豪大人从容楚衣襟里探出脑袋,它是闻到糕点的香气了,正哗啦啦地流着口水,满眼贪婪地盯着面前的盘子。 沐凝一把就将某大人捉了过来,往容雨晴面前一放,“五毛忘带,押肥狐狸一只!” 138 公主招亲 138 “吱吱!”被沐凝抓来凑数的土豪大人睁着圆溜溜的绿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沐凝。 它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盘香气四溢的玫瑰酥,一点也没听到沐凝说了什么患。 “哇,好可爱!”容雨晴一看到肥的跟绒毛团子似的小狐狸,眼睛一亮,伸手就想去摸绪。 “吱!”土豪大人猛地弓起背部,龇牙,全身的毛炸开,绿眼里也露出凶光,喉咙里还发出吼吼的声音。 “啊!”容雨晴吓得连忙缩手,她差一点就被土豪大人咬到,吓得脸都白了。 沐凝也被吓了一跳,除了那一次为了救她,发毛咬凤家那个傻子之外。 土豪大人和她在一起时从来都是萌萌的,非常温顺,平时可没见它这么凶悍过! 一直在关注着这边形势的在座众人也都纷纷看过来,在看到桌上一只穿着紫色对襟小褂的肥狐狸时,众人无不面露诧异。 狐狸也穿衣服? “过来!”容楚单手支额,手肘搁在桌上,懒懒地朝土豪大人招手。 “吱!”只见刚刚还凶悍地像是要咬人的土豪大人瞬间萌化,圆圆的绿眼睛一弯,像是在笑一般。 随即小肥腰一扭,迈上了容楚摊开的手掌。 “哇,好可爱!”清荷殿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子都两眼冒心,捧着心口,已经被萌得受不了了。 其余男人们之中也有几个识货的,一眼就认出面前这只肥狐狸竟然是幽狐,顿时一个个都眼放绿光,眼睛都像是长在土豪大人身上一般。 “这是……恭皇叔养的?”容雨晴看着又乖又萌的土豪大人,心里也痒痒的,一时也忘记方才差点就被小狐狸给咬了。 “哼,除了他还有谁能养的出这样的宠物!”沐凝在一旁瞧着容楚,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容楚凤眸斜睨沐凝,唇角倏然勾起莫测高深的笑。 彼时,土豪大人神气地站在容楚掌中,昂着下巴,正以一种异常睥睨的眼神扫视着清荷殿内众人。 大人它非常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沐凝看着这一人一狐,忍不住一个白眼翻过去,犀利眼风同时攻击容楚与土豪大人,“和它主子一个德行!” 容楚微笑,他一霎凑近沐凝耳畔,“那王妃倒是说说,土豪它主子又是个什么德行呢?” 沐凝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容楚竟然做出这般暧昧的姿势,她感觉四周瞬间有无数道眼神朝她看来。 清荷殿内,竟然因为容楚随意的一个动作而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 所有人都在看沐凝,等着听她怎么评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恭王殿下。 沐凝咬牙,脸有些发烫,但她仍然坐得端正笔直,面色故作冷漠,装着没听见容楚的话。 她很明白,容楚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 他就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看她出糗而已! “王妃怎可对本王如此冷漠!”容楚见沐凝不理他,他面上笑容一收,露出一脸哀怨的神情,“看来,本王注定是要被你伤心啊!” 沐凝闻言,嘴角猛地一抽。 她真想在心里吼一句,伤心你个大头鬼啊,容大爷你有一百多名美妾,你伤心地过来吗?! 不过,比起视容楚为洪水猛兽的沐凝,在座的其他女子此刻一见天人之姿的容楚竟然为情而伤,顿时都看不过去了。 “鸾儿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恭皇叔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伤恭皇叔的心呢!”容雨晴首先说道。 其他女子也纷纷附和。 沐凝额上瞬间滑下一排黑线。 她说不过这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瞪容楚又没什么杀伤力,于是她只好闷头喝茶。 一杯茶刚喝下,沐凝便见眼前多了一只玉白的手掌,掌中还蹲着一只神气活现地小肥狐狸。 “本王押幽狐一只,赌雪心公主今天能招到驸马!”容楚笑眯眯说道。 沐凝与容雨晴同时抬眸看向容楚,土豪大 tang人更是震惊到难以置信它家主子竟然拿它来做赌注,嘴巴扁起,眼里也慢慢含了两泡水。 “怎样?赌不赌?”容楚望着沐凝,凤眸内似有精光一闪。 沐凝颦眉,犹疑地盯着容楚。 在她看来,容楚这厮奸猾诡诈,她刚说雪心肯定招不到驸马,他就说能招到,这其中绝对有鬼! “我赌!”容雨晴见沐凝不说话,她生怕容楚后悔,连忙大声叫道。 因为容雨晴垂涎土豪大人,如果今天能赢,那这只好可爱的小狐狸可就是她的了! 容楚却没理会容雨晴,他凤眸一直凝在沐凝脸上。 沐凝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她不想应,因为她又有一种即将要被坑的感觉。 可是现在那么多人都盯着她,如果不应,似乎有些丢脸! “好,赌就赌!”沐凝心里斗争半晌,突然一咬牙。 她都被容楚磋磨那么多次了,难道还怕他提出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条件? “我赌五毛!如果我输了,回去就拿给你!”不过,想归想,沐凝还是谨慎地赶紧押上自己的法宝。 “本王信得过王妃!”容楚看一眼沐凝,轻笑出声。 土豪大人见自家主子是拿它和沐凝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而且土豪大人还在想,如果主子真输给阿凝那才好呢! 土豪大人瞅了瞅自家主子平坦的胸口,再瞧瞧沐凝。 这一对比,土豪大人觉得还是阿凝那里睡起来舒服,尤其是最近她又胖了点,大人它最喜欢胖子了! 容楚与沐凝的声音都不算大,但也不小,今天应邀来清荷殿的都是帝都城的青年才俊,人不算多,但个个都是菁英。 当众人听到这两人竟然拿雪心公主招驸马一事来打赌,不由个个都震惊地睁大了眼,但同时心里又在好奇。 恭王说雪心公主能招到驸马,难道他是知晓了什么内情? 是不是太后与皇帝早已决定好要招谁做驸马? 不过,到底是谁会这么不幸呢?! 清荷殿内,一众青年才俊,名士公子们俱是面面相觑。 看向彼此的眼神无不带了一丝探究与同情,好似对方马上就要成为那个悲惨的人。 容楚却是好整以暇地低头饮茶,他动作优雅,每一个动作都似能入画。 沐凝皱着眉头,看容楚一眼,又看容楚一眼,心里头毛毛的,为什么她有一种所有人都要被大妖孽坑的感觉? “太后娘娘驾到,雪心公主到!”门外传来太监恭敬地传报声。 清荷殿内,倏然变得安静。 众人见礼后,曹太后入座,坐上首位,雪心公主跟在她身后,也坐在了曹太后身旁。 这还是自晁雄灿被杀以后,众人第一次看到雪心公主。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悄悄在打量雪心公主。 不同于那一晚宮宴时的秀丽丰腴,今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雪心公主就像是一朵脱了水的花朵。 只见她脸颊深陷,发丝枯黄,眼睛下一圈乌黑。 短短的几日时间,她瘦的几乎脱了形,即使精心妆扮过,衣饰如此华丽,却依然掩饰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憔悴。 而且原本只是有些羞怯的雪心公主,眼神却惊惶难安,方才她跟在曹太后身后走来,动作畏缩,哪里稍微声音大一点,她就惊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躲在曹太后身后,瑟瑟发抖。 沐凝眼神清冷,心中也在冷笑。 她或许有些可怜雪心公主变成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但沐凝并不同情她。 此刻她只想送给雪心公主与曹太后一句话,“nozuonodie”! 哼,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要不是这祖孙俩心术不正,想要害她,她们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沐凝还是有些不明白,曹太后为何要急着在这种时候为雪心公主招驸马? p> 如今几乎全帝都城的百姓都在骂雪心公主是个祸水,在这种情形下,恐怕就算是先前曾经对雪心公主有意的人家也绝对会断了这念头。 沐凝再看雪心公主这僵尸般的模样,她不由凝起黛眉,就是不知道容楚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曹太后早已有了属意的人选? 虽然在座众人都知道这一场宮宴目的不单纯,但皇家威仪,可不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胆敢质疑的。 于是,便见方才还气氛诡异的清荷殿内众人,在曹太后进来后,纷纷举起酒杯敬曹太后。 但曹太后显然心急如焚,她也没那个耐心与众人客套,直接就开门见山,“想必众位已经知晓,哀家今日设宴的目的了。” 众人全都装着饮酒的样子,低头不语。 曹太后还在等着有人应和她,等了半天,都没见有人说话,她面皮僵硬,心中气愤,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自顾说道,“雪心自小在哀家身边长大,与哀家感情深厚,如今她是被奸人所害,身负骂名,哀家相信不日就能还她清白,但雪心即将及笄,哀家希望能在她及笄前为她定下一门亲事。” 139 大家一起来猜谜 (8000+) 139 曹太后说完,还故意看了眼沐凝的方向。 分明意有所指患! 沐凝面无表情地继续喝她的梅果冰饮,对所有投来的各种或是探究,或是鄙夷的眼神都装作看不见绪! 她是发现了,对付那些不要脸的人,就要比他们更加不要脸! 这一点沐凝非常佩服容楚,论起心狠手辣不要脸,这厮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如果说沐凝之前对于容楚抓了雪心公主来替她,心里头多少还有一点内疚的话,那么现在也因为曹太后的所做所为而烟消云散了。 “笨鸟,你现在是不是非常崇拜本王?”沐凝正沉思间,耳畔忽然响起容楚戏谑的嗓音。 这声音如石上清泉,十分好听,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沐凝想也不想,直接摇头否认,“才没有!” 就算她是真的崇拜容楚——好吧,她刚刚确实是对容楚起了一丝崇拜之意,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这妖孽本来就心思诡诈阴险,整天以戏弄她以及坑她为乐。 这种情况下,她如果还去崇拜他,岂不是会助长这妖孽狂妄嚣张的气焰!? 她才不要! “哦?是么?”容楚姿势慵懒,斜靠在椅背上,凤眸含笑,斜觑沐凝,“那笨鸟你为何要用如此深情的眼神一直凝视着本王?” “我哪有——”沐凝心中一喜,精巧的下巴一昂,眼神睥睨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看你了!”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羞辱这只腹黑妖孽,既然他送上门来,那她就不客气了! 今天她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本王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容楚唇角勾起,修长如玉的手指虚空指向沐凝身后,“安郡主也可以作证!” “是啊,鸾儿,你刚刚一直都盯着恭皇叔看,我叫你半天你都没理我!”容雨晴连忙点头,还一脸的幽怨表情,“哎,你都嫁给恭皇叔了,什么时候不能看?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吗?” 闻言,沐凝嘴角蓦地一抽,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一直在看容楚啊? “吱吱!”满嘴点心渣子的土豪大人也在狂点头,阿凝你刚刚就是一直都在看主子,大人都感觉到那热情的目光了! “怎样,笨鸟你就承认你确实是在崇拜本王吧!”容楚笑吟吟说道。 “哼!我明明就是在看风景!”沐凝鼓起嘴巴,狠狠瞪一眼容楚,就算被发现又怎样,她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不过这样一来,沐凝刚才准备好的那一番打算羞辱容楚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恋臭美的慷慨陈词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她真是郁闷啊,怎么只要一碰上大妖孽,回回都是她吃瘪! 曹太后说完那一番意有所指的话,就抿了嘴,含了威严的双目扫视一圈,她这是在给在座众人施加压力。 她要让这些名流公子青年才俊们知道,雪心是被冤枉的,心狠手辣杀害北金太子的,其实另有其人! 而且她话中也透露出另一层意思——雪心公主是她最疼爱的孙女,不管谁娶了雪心,都能得到身为太后的她的青眼相待! 然而曹太后话音落下后,清荷殿内却就此陷入了沉默。 在座诸位除了像容楚德王这样身份尊贵的皇家贵胄之外,大多都是年轻未婚相貌端正的贵公子,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质子以及出使大乾的使节们。 步清城也赫然在列! 方才一进来时,沐凝就看到步清城朝她看来,她还冲他眨了眨眼,算作打招呼了。 步清城也朝沐凝莞尔一笑。 除了步清城,那太子容姜翼,三皇子容飞廉,六皇子容姜飞,齐云书,以及邵青崖等人也在。 只是今日的目的是要为雪心公主招驸马,所以几位尊贵的皇子自然不是主角,齐云书与邵青崖的位置都十分靠前,显然他们都是曹太后的属意人选。 然而此刻,这些在曹太后与雪心公主进来前,还是神采飞扬的贵公子们却是一个个都低着头,或是装着在饮酒 tang,或是装着在吃菜,没有一个敢抬头的。 曹太后气得抓紧了椅子把手,她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听自己右手边传来容楚与沐凝那旁若无人的交谈与轻笑声。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恭王妃何不说出来让大家也乐乐?!”曹太后目光一沉,她心里本就十分憎恶沐凝。 那天在恭王府,曹太后原本是要借由元帕一事给容楚一个下马威,可是她却没想到凤惊鸾那个贱人竟然如此不要脸。 明明就是不贞不洁之身,根本不可能会有元帕,她竟然还敢那般狂妄地说忘记放元帕集采落红了! 而且后来还用一床床单来羞辱她! 曹太后只要一想起那一夜自己被凤惊鸾送来的床单上那臊臭难闻的东西兜头浇下,后来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洗了不知道多少次澡,她就恨地咬牙切齿,手心都差点被指甲掐破。 她现在真是恨不得要将凤惊鸾那个贱人千刀万剐! 如果不是那个贱人,雪心怎会受此奇耻大辱! 她又怎么会被容楚禁足? 若不是昨日皇后向皇帝提了一句,她到现在都还被关在慈宁宫中! 这边曹太后突然将矛头直指沐凝,众位方才还装不存在的名士公子们顿时都抬起头来,所有的目光全都朝沐凝所在的方向投来。 在这些贵公子看来,这位新晋恭王妃到哪,哪都会热闹。 而且她也够特别,每次都会让人出其不意! 刚刚曹太后分明就是话中有话,指责是恭王妃害了雪心公主。 但这位恭王妃一点也不买账,自顾与恭王殿下眉来眼去,只是不知道她在面对曹太后这刻意刁难时又会怎么做。 众人一时都非常期待。 沐凝斜睨曹太后一眼,心中十分不齿。 哼,刚刚明明就是容楚在笑,她连嘴角都没扯一下,这曹太后还真是擅长柿子捡软的捏! 不过,沐凝早知道曹太后这种心胸狭窄之人,肯定会借故拿她开刀,幸好她早有准备! 于是,众人只见沐凝不慌不忙起身,先是象征性地朝曹太后屈了屈膝,算是行过礼了。 对于沐凝来说,如果让她说嫁给容楚有什么好处—— 那就是容楚地位超然,她再也不用给那几个让她讨厌的人下跪了! “回禀太后娘娘,臣妾是在听王爷讲笑话呢!”沐凝“含羞带怯”地掩嘴一笑,半垂的眼眸十分风情万种地瞥一眼正托着腮准备看热闹的容楚。 哼,她在心里冷嗤,大妖孽你想看热闹,没门,本姑娘说什么也要扯上你一起! 容楚斜眼看沐凝,阳光自他侧面照来,他眸中似有流光溢彩。 却是抿唇浅笑,并没戳穿沐凝,因为他也想知道沐凝又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哦?不知恭王说了什么笑话,竟如此好笑?”曹太后眉毛一挑,语气十分不善。 “这个……”沐凝装作很迟疑地样子,看一眼容楚,又看一眼容楚,似乎犹疑不决,“臣妾不好意思说!王爷会骂臣妾的!” “你还会不好意思?!”曹太后冷笑,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整凤惊鸾这个贱人,所以说话毫不客气,她嘴角勾起冷笑,“你不是向来都是无法无天,嚣张狂妄,你还会怕恭王骂你?”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臣妾也没那么好啦!”谁知道沐凝竟然满面羞怯地屈膝,忸怩捂脸,一副这个夸奖太突然,我还没准备好的模样。 “你——”曹太后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不要脸,她几乎都是明着在指责凤惊鸾胆大包天了。 谁知道这个贱人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来谢她! 曹太后气得眼白一翻,差点吐血。 在座众人,几乎个个都嘴角眼角齐抽。 当然,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那只战斗力异常强悍,在沐凝那一首天雷滚滚的“狐狸叫”中都成功幸存下来的容大妖孽! 此时容楚凤眸弯起,一脸兴味地看着沐凝。 沐凝可不理曹太后什么反应,适当的羞怯过后,她 便朝曹太后抛过去一个挑衅眼神。 随即开口,“其实王爷刚刚是在和臣妾猜谜,太后娘娘既然这么有兴趣,那臣妾也就斗胆说一说了!” 曹太后身后的容嬷嬷在给她抚着心口顺气。 她脸色刚好看一点,就看见沐凝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曹太后心里突地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众位在座的都是大乾才高八斗,不妨也来猜一猜这三个谜语。”沐凝清丽眼眸扫视一圈,倏尔一笑,“这第一个谜语,就是——小母牛玩倒立。” 清荷殿内,先是陷入一片静默,所有的人都看着沐凝。 但随着沐凝话音落下,这静默随即被打破,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兴趣。 连从进来后就一直畏缩在曹太后身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神思恍惚的雪心公主也抬起头,朝沐凝看过来。 更不必说自始至终眼神就没从沐凝身上移开的步清城,以及邵青崖等人了。 沐凝偷偷问了容雨晴,知不知道有没有牛叉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 她见容雨晴那一副茫然的样子,以为这词古代没有。 沐凝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就听容楚在一旁说道,“有牛叉这个词,形容一个人很厉害嘛!你问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这么粗俗的词,她哪会知道!” “既然是粗俗的词,那尊贵的王爷殿下又如何会知道?”沐凝嘴角一哂,她斜眼去看容楚。 “因为本王博学多才博闻广识博览群书才高八斗!”容楚笑嘻嘻说道。 沐凝大囧。 敢不敢别这么自吹自擂啊! 不过好在大乾也有牛叉一说,倒是省的沐凝去解释。 沐凝同时也感慨,中国文字真是博大精深,传承千年啊! “敢问恭王妃,这小母牛玩倒立,是要猜哪一方面的谜底?”有人苦思冥想半天,想不出来答案,于是便要求沐凝给提示。 “这个——”沐凝拧眉。 “请恭王妃揭示谜底吧!”时间也过去好半天了,在场的青年才俊们还是没能想出这个诡异的谜语究竟是个什么谜底。 于是那位去年登科及第的卓尔不群的状元郎起身,十分虚心地求教。 “牛叉哄哄呀!”这第一个谜语沐凝也没打算卖关子,直接就给了答案,说完后,她还故意朝曹太后看去。 沐凝这个谜底一出,清荷殿内方才还在皱眉苦想的众位才子们顿时面面相觑,无不露出一脸尴尬。 曹太后虽然位高权重,但她从十几岁起就入宫,一路爬到太后的位置,自然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那些市井中粗鄙的话。 所以沐凝此话一出,曹太后还不明所以地看着沐凝。 “娘娘……”曹太后不知道,但她最得力的大太监李兰英可是经常出入坊间,牛叉哄哄这四个字,他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李兰英附在曹太后耳畔解释了一下,众人便见曹太后脸色陡然变成了铁青色。 “凤惊鸾,你——”她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太后莫急,臣妾马上就说第二个谜语!”沐凝才不理太后这个老太婆,她故意曲解曹太后的意思,微微一笑,“这第二个谜语就是——小母牛不下崽。” 但是,这回在座众人却都低下头去,不再像方才那样热烈响应沐凝了。 因为他们从来都是自诩身份高贵,言语文雅,对于这种粗俗的市井段子自然是看不上的。 而且经过了第一个谜语的“熏陶”,众人深知这只小母牛绝对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来,就算还有人对这个谜底感兴趣的,也不好意思再表现出来。 不过,几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个恭王妃到底还是个粗俗不堪的,这种粗鄙的谜语通常都是那些最低贱的贱民们才会说的。 她一个女子,还是恭王妃,竟然敢在太后面前说。 真是—— 众人心里想说,真是不要命了! 但众人转念一想,刚刚恭王妃似乎是说她是和恭 王殿下一起猜谜语的。 再一联想这两人之前那眉来眼去的模样,众人又震惊地看向容楚。 众人中不乏知晓容楚来历的,一时都面色古怪,无语了。 但众人心中却又恍然,这位如今在大乾可是手握重权,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连九五至尊的皇帝对他都忌惮七分,他要做的事,谁敢有异议? “这个,猜不出!”众人无语静默,但也有兴致勃勃,不按常理出牌的。 六皇子容姜飞就是其中之一。 “嗯,这个谜底是——”沐凝刚要开口。 “等等,本王来猜一下!”容楚突然打断沐凝。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一下聚集到容楚面上,沐凝也侧眸看他,却见容楚依然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吟吟模样。 他白玉般的手指中夹着一个精致的碧玉盏,凤眸一抬,“本王猜,这个谜底是——牛叉坏了!” 众人沉默。 “哈哈——啊?”沐凝都想好了,如果容楚猜不出来,她可要好好羞辱一下这位博学多才博闻广识博览群书才高八斗的容大王爷! 她正在打着腹稿,一听容楚开口,直觉就想嘲笑,但随即沐凝便惊得这一声哈哈就变成了上扬的啊字。 沐凝一脸大惊失色地盯着容楚那张笑得欠扁的俊脸,心里已经在狂吼。 我了个擦,妖孽连这个都能猜出来! 他也是穿越的吧! “怎么,瞧恭王妃这神情,是不是恭王殿下猜错了?”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容楚也挑眉看向沐凝,“错了?” “啊?哦,没错!就是这个!”沐凝说这几个谜语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羞辱曹太后,她自然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 于是沐凝赶紧恢复一脸莫测高深的神情,点头道,“王爷猜得很对……” 说罢,沐凝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曹太后一眼,而且还非常好心地解释了一下这个让所有人都面露尴尬的词是个什么意思。 哼,臭老太婆,就你会指桑骂槐? 本姑娘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什么才叫终极版的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沐凝这一解释,在场众人中,就算还有那么几个迂腐的不知民间事的,也都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了。 德王妃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一个劲地给容雨晴使眼色,要她离凤惊鸾远一点。 但容雨晴却视若不见,虽然面色酡红,有些害羞,但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因为聪明如容雨晴,她已经猜到沐凝说这个谜语的用意了! “那第三个谜语呢!”容姜飞一脸兴奋问道。 “第三个谜语是——”沐凝这回是盯着曹太后说的了,“小母牛翻跟斗!” “这个谜底又是什么?”容姜飞猜不出,干脆就代大家一起问道。 “牛叉一个接着一个!”容楚闲闲开口。 沐凝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这只大妖孽反应要不要这么快啊! 当初她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来! “对不对?”容姜飞追问。 “嗯,对!”沐凝重重一点头,随即“娇羞”的红了脸,对着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让您见笑了!” “哈哈,妙!甚妙!”在座众人,除了容姜飞一脸兴奋,容楚一脸莫测高深,其余人都是尴尬得不行。 但这些人可都是曹太后精挑细选出来的,那心智自然非常机敏,已经有很多人眼神古怪地朝曹太后看去。 曹太后听了李兰英的解释,此时再一细想这三个诡异的关于小母牛的谜语,渐渐也回过味来。 这一瞬,只见曹太后脸色“唰”一下变红,又“唰”一下变黑,接着又“唰”一下变成了铁青色。 这脸色变来变去,就跟调色板一样,真是十分精彩。 “凤惊鸾,你大——”曹太后想要责骂沐凝大胆妄为 ,竟然敢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骂尊贵的太后她是小母牛。 但这话说了一半,曹太后却又面色遽变,猛地住了口。 因为曹太后明白过来,她如果在这时候骂凤惊鸾,岂不是就等于承认她就是凤惊鸾嘴里说的那个牛什么哄哄,还牛什么一个接一个的小母牛!? 那样的话,她的脸还还往哪放? “太后娘娘,臣妾大什么?”沐凝装着看不出来太后的愤怒,她一脸单纯地说道,“太后娘娘是不是觉得臣妾这谜语很有趣?其实这是臣妾在凌阳的时候,听那位教臣妾唱歌的师傅说的呢!” 曹太后面容涨成了紫红色,心口剧烈起伏,她整个人都在气得发抖。 她一生纵横在后宫,生杀予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当众被打脸,明明被骂,却无法还口,而且还是她亲自要凤惊鸾那个贱人说的这个谜语。 她连找茬的机会都没有! 曹太后心里憋着一口气,又没办法发出来,终于急怒攻心,然后眼白一翻,晕过去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李兰英与太后身边的嬷嬷女官们全都大惊失色,在座有太医院的御医,连忙上前去救治。 “皇祖母!”雪心公主也颤抖地伸出手,她早就哭了出来,一脸怨怪地盯着沐凝。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看曹太后,又看看沐凝。 沐凝也装着一脸关心的样子,十分关注曹太后那边,对于雪心公主那怨恨的目光,她是完全视而不见! 其实她心里早就在竖中指了,几个谜语就能气晕,就曹老太婆这种战斗力,还想跟她斗?! 哼!看在今天清城哥哥也在场,她得维护自己淑女形象的份上,她就不放终极大杀招了! “鸾儿啊,你这脑子里到底哪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容雨晴从沐凝开口时起,就一直目瞪口呆盯着她,经过解释,她自然也明白沐凝那谜语的意思。 容雨晴毕竟跟着德王在边疆待过一段时间,对于这种粗俗的笑话,她也不是没听过。 那些士兵在打仗的闲暇,为了缓和紧张的心理,就会经常一起讲这种不入流的段子。 只是容雨晴从来都觉得作为一个高贵的淑女,是不应该像那些粗鲁的士兵一样说这样的话的。 然而今天从沐凝口中听到,她又觉得沐凝说得是那般自然,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厌恶。 “从别处听来的呀!”沐凝非常诚实地回答。 容雨晴一脸不信,她现在对沐凝可是崇拜的五体投地了,直觉地以为沐凝就是无所不知的。 “吱吱吱!”土豪大人跳到沐凝肩上,一脸崇拜地拱着爪子,虽然大人它没听明白阿凝说了什么。 但看到曹太后都被气倒了,土豪大人觉得阿凝一定是说了和上回她唱那个“狐狸叫”一样厉害的话。 容楚也在看沐凝,他依然还是斜靠在椅子上的懒散模样,凤眸半眯,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沐凝瞥他一眼,立刻就移开了视线。 对于这种心智反应都非常人的妖孽,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然而当沐凝一扭头,她便见对面席上向她投来的数道视线。 这些目光中,有惊惧,有犹疑,有欣赏,还有意味不明地复杂探究。 对于这些大乾最杰出的才子们来说,今天这位新晋恭王妃说的三个谜语真的是粗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但众人偏偏就觉得她聪颖灵透,毕竟在座众人可都是听出来曹太后先前那一番含沙射影的话的。 想那曹太后为了不让雪心公主嫁给晁雄灿,于是便擅自做主册封了凤惊鸾为安平郡主,所有人都看出来她的目的。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那晁雄灿胆敢去强掳雪心公主,又被雪心公主失手杀死。 不论其中真相如何,曹太后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就污蔑是凤惊鸾动的手脚,真是有失一国太后的身份! 而这位新晋的恭王妃也真是精灵,竟然借由这三个谜语来讽刺曹太后吹牛! 哈哈,其实想想 ,还真是挺应景,也非常有趣! 彼时,沐凝一眼就迎上了一道哀悯中透着犹疑与震惊的眼神。 是步清城! 沐凝下意识地凝眉,她心中忽然再次漫上那种悲伤的情绪,就像是身处在看不到尽头的茫茫雪地。 一种无望的感觉倏地狠狠攫住了她的心房。 而且,步清城看她的眼神,也让沐凝感觉一阵慌乱,那是自心底而生的慌乱。 沐凝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每次看到步清城,她都会难过! 身周的气息陡然变冷,仿佛白雪骤然凝结成冰。 寒气袭来,沐凝心神一凛,忍不住哆嗦了下。 沐凝瞬间回神。 这才发觉那冷气来源就在身边。 是容楚! 这货不知道又发哪门子神经,竟然浑身气息都沉冷了下来,就像个大冰山一般。 沐凝懒得理会容楚,更是无暇去猜究竟是谁又得罪了这只妖孽,她此刻的注意力又被上首位吸引过去。 因为经过大家激烈地抢救,曹太后终于又醒了过来! 140 皇叔对你真好! 140 沐凝知道,曹太后一醒,说不定还会继续朝她发难。 于是沐凝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准备再气得曹太后个人仰马翻患。 曹太后悠悠转醒,眼睛一睁开,那厌恨的眼睛便盯住了沐凝,她眼中像是有毒蛇缠绕,布满怨毒与憎恶的寒光绪。 所有人都循着曹太后的目光看向沐凝。 沐凝却是一脸单纯的无害笑容,十分关心地问道,“太后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曹太后脸色铁青,她刚张口想要训斥沐凝。 李兰英看出端倪,连忙在后面轻轻扯了扯曹太后的袖子,冲她使了个眼色,“娘娘,恭王妃这是在关心您呢!” 曹太后眉头一凛,眼中寒光沉了沉,似乎是想起今天宴会的重点是要为雪心公主招驸马。 不行,她不能再被凤惊鸾那个贱人气到,这贱人肯定就是故意要来破坏的! 她不能中计! 众人只见曹太后死死盯着恭王妃,几乎都以为曹太后是又要对恭王妃发难了,然而仿佛只是眨眼间,众人便听曹太后淡淡道。 “哀家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中用,刚刚只是被风吹得头疼而已,不妨事,大家继续!” 沐凝挑眉,唇角勾起浅笑。 看来曹太后还不算蠢到家,还知道给她自己找台阶下。 众人也是心知肚明,没有人傻到去揭穿曹太后的谎言。 这个小插曲后,宴会继续进行。 不过,在座众人心中却都拎着――曹太后刚刚可是已经将宴会目的明白说出来了,就是要为雪心公主招驸马的。 如果没出雪心公主残忍杀害北金太子那档事,或许还有不少人对雪心公主有兴趣。 但如今雪心公主在大乾帝都名声已臭,边疆战事又是一触即发。 就算她贵为公主,娶了她,荣华富贵取之不尽,也没有人敢去娶这样一个祸水了。 清荷殿内,再次陷入沉默,这样的宴会气氛,着实诡异。 沐凝低着头,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看着杯中暗红的果汁轻轻晃动。 但她心中却在思索着方才步清城最后看她的那一眼。 不同于以往他看到她时的温情与疼爱,这一眼,却带了犹疑和震惊。 这让沐凝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就在沐凝发怔的这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似乎又冷了几分,左边半边的身体都快要麻木了。 沐凝眼角余光瞥一眼容楚,见他神情虽淡漠,但眉心却含一抹冷意,她不由凝眸,大妖孽怎么好像是在生气? “怎么忽然这么冷啊!”与沐凝坐在一起的容雨晴此时抱着胳膊抱怨。 “是有点冷!小姐,要不要给你取件衣服过来?”立在沐凝身后的青雪小声问道。 “不用不用!”沐凝还没回答,容雨晴倒是趁着德王与德王妃不注意,拿起容楚面前的酒壶就给自己和沐凝都倒了一杯。 “鸾儿,快尝尝宫中秘酿的梨花白!喝了这个就不冷了!”容雨晴一副生怕会被人阻止的模样,抓起那酒杯一口就喝光了。 沐凝闻着那酒味淡雅馨香,十分好闻,也就没多想,抓起酒杯一口喝完。 但这杯酒一下肚,沐凝立即感觉胸臆间像是有火在烧,一路从喉咙燎到胃里。 现在她确实是不冷了,可是后劲也上来了。 沐凝的脸一霎便灿似桃花,本就清丽无双的眼眸里似是蕴了两汪清泉水,潋滟的水光荡漾出令人心颤的华彩。 真正是粉面含春娇不自胜,令人怦然心动。 沐凝感觉头有些发晕,她转眸去看容楚,却见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看不出喜怒,只是那一对本就流光溢彩的凤眸一瞬亮得惊人。 “鸾儿,是不是很好喝?”容雨晴除了脸色有些红之外,倒是不像沐凝这么大反应。 那是因为她在边疆那几年,也没少喝烈性白酒,这酒量那是练出来了 tang。 “好喝!”沐凝点点头,眸中漾开浅笑。 虽然喝完有些头晕,心跳加速,浑身发热,但酒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那再喝一杯!?”容雨晴盯着沐凝问道,她馋梨花白已经很久了,可是这酒只有宫中才有,而且每年酿造的数量都很少,平时很难喝到。 “好!”沐凝伸手想去够那酒壶,然而这一看,她才注意到,酒壶是歪的,某只小狐狸正对着壶嘴喝得欢快。 容雨晴连忙拿起来,顿时一脸失望,空的! 土豪大人扭头,龇着两个大门板牙,嘿嘿一笑,然后七扭八歪地走了几步,随即砰一声栽倒。 容楚剑眉紧皱,他嫌恶地抓起土豪大人,将醉得不省狐狸事的大人一把扔给沐凝。 沐凝下意识就将土豪大人往自己领口里塞。 容楚瞳孔一缩,猛地劈手夺过土豪大人,扔给了青雪。 容楚挥手间,沐凝感觉有清香涌入鼻间,沁凉的香味一瞬间抚平了她燥热的心。 沐凝睁眼,她扶了扶额,怎么头突然就不晕了? “鸾儿,恭皇叔对你真好!”容雨晴一脸艳羡地凑过来。 “他哪里对我好了?”沐凝疑惑,这只腹黑毒舌妖孽除了坑她,什么时候做过一件好事? “恭皇叔刚刚帮你解酒哎,这还不好?!”容雨晴大惊小怪,一脸你别不知足的样子。 “有吗?”沐凝挠挠头,她怎么不记得大妖孽给她解酒了?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沐凝却一直没发觉从她饮下那一杯梨花白后,有数道视线一下子就聚集在了她面上。 容姜翼在看沐凝,他修的齐整的眉紧皱着,眼中似是染了深黑的不忿。 他的心头就像是有一只利爪在死命地抓,懊恼与愤怒让他垂在身侧的手神经质地颤抖着。 容姜翼至今也没明白,为什么那个曾经一直追在他身后,叫着嚷着非他不嫁的少女怎么一夕就变了心! 想当初,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那时候只觉得她傻,就算只是被她喜欢,他都觉得心里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所以他想尽办法想要除掉这个他生命中的污点。 可是曾几何时,那愚笨不堪的少女一朝华丽蜕变,她不再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她似一只展翅的蝶,飞翔而去,从此不再留恋他。 即使他许她荣华,她也不为所动,还在皇帝面前公然拒婚! 容姜翼原本也以为她是不屑于这种浮华的生活,毕竟蜕变后的她是那般特别。 然而后来他发现他错了,她不是不屑于这浮华的生活,而是不屑于他这个太子,她看上的是比如今他这个太子身份还要高的摄政王! 何等的心机! 这让幡然醒悟过来的容姜翼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这也让他愈发憎恨凤惊鸾!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被凤惊鸾耍了! 容姜翼的想法,沐凝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曹太后身上。 因为曹太后已经开始“点将”了! “齐公子,哀家听闻你已年满十八,至今仍然未婚,哀家为你指婚可好!”曹太后心中最满意的就是齐相之子齐云书了。 齐云书相貌堂堂,才华横溢,虽然去年大病一场错过殿试,但他声名极好,雪心能嫁了他,绝对是一门好亲事。 而且齐相是容楚的人,如果雪心嫁过去,齐相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被千夫所指。 届时齐相肯定要去求容楚,容楚又怎会再继续坐视不理? 此时,曹太后满眼热忱地看着齐云书,雪心公主也抬眸看过来,在看到清俊温和的齐云书后,她连忙低下头,眼中有一丝羞赧。 沐凝清丽眼眸也望向齐云书,她唇角有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容楚则好像是闲极无聊,屈着长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沐凝看他一眼,他便斜着凤眸,也看向沐凝。 p>不过,沐凝看容楚的眼神是鄙视里透着诡异,容楚看沐凝的眼神则是复杂中透着让人看不清的溺宠。 “鸾儿,你和恭皇叔感情真好!”容雨晴见沐凝和容楚一会儿就要“深情”对视上一眼,不由艳羡地说道。 沐凝嘴角一抽,她真想撬开容雨晴的脑袋瞧瞧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怎么她每次看问题的角度都那么奇怪呢! 然而,曹太后一开口,齐相爷与夫人顿时大惊失色,两人急忙对视一眼。 齐云书亦是拧了眉心,他几乎是下意识朝坐在他对面的沐凝看了过去。 然而沐凝此时正和容楚“深情对视”呢,一时也没发现齐云书那复杂的目光。 “回禀太后,犬子自幼体弱多病,不敢耽误公主的婚姻大事!”齐夫人立即就站起来,恭敬一礼,“而且齐家一脉单传,已经三代拜相,这是祖宗遗训,不敢不从!” 齐夫人爱子心切,也不管这么说会不会得罪太后。 总之,她是不可能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娶雪心公主的。 曹太后脸色很难看,但齐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祖宗遗训都抬出来了,曹太后总不能逼着齐家娶公主,毁掉齐云书的前程。 而且她也知道,齐夫人说的很对,依大乾律法,一旦尚公主,驸马是不可以进仕的,顶多充一些闲职,这也是许多才俊们不愿意尚公主的原因。 殿内气氛一时间又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雪心公主咬着唇,低着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已经尴尬到恨不得一头撞死。 虽然曹太后最中意的是齐云书,但齐相也不是她能轻易发落的,于是曹太后只好再次转移目标。 曹太后接连又点了几个年轻公子,但都被各种原因推辞了,曹太后脸色一时变得铁青,隐隐泛着黑色。 即使早知道今天为雪心招驸马可能不会很顺利,但曹太后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这么不给她面子! 不过,沐凝听了这么久,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曹太后点到现在的人选,似乎都是家中目前在大乾有点权势的。 “王爷――”沐凝扭头,想去问问容楚的看法,但她刚开口,就见容楚一个寒飕飕的眼刀射过来。 “你叫本王什么?”容楚眯眸冷道。 “王爷啊――皇叔?”沐凝试探问一句,却见容楚脸色又沉了几分,他眼底隐隐有怒气缠绕。 沐凝心头突地一跳,嘴角狠狠抽了抽,他总不是又要逼着她叫他――楚!哥!哥!吧…… 这货是不是又犯神经病了啊? 沐凝本想不理容楚,但她又好奇想要知道曹太后的目的,于是心里激烈斗争半晌,她忽而绽开笑颜,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皇叔哥哥!” 141 王爷使坏 141 “噗!”容雨晴顿时一口水狂喷而出。 彼时,曹太后刚刚又被吏部尚书拒绝了,正在气头上,所以没有人说话,沐凝这一声便是在万籁俱静中响起患。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目光诡异地朝沐凝看过来绪。 皇叔哥哥? 恭王妃竟然叫恭王殿下皇叔哥哥?! 又是叔又是哥的—— 好,好诡异的称呼! 众人去看沐凝神情,却见她神态自若,即使被那么多人围观,也没露出半点尴尬之意。 恭王殿下就更不必说了,他向来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众人却见他唇角含笑,眸光深凝,眉眼间的风情艳若桃李。 似乎他对恭王妃这个诡异的称呼非常满意? “鸾儿,你和恭皇叔……”容雨晴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脸色酡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词来形容沐凝和容楚。 “你们——还真是有夫妻趣情啊!”还是齐相爷扶额轻叹,似乎也被这一声“皇叔哥哥”打败了。 沐凝面皮一僵,瞥一眼笑得无比騒包的容楚,心里不屑地冷哼,谁和他是夫妻了?! 她巴不得和大妖孽一点关系都没有! “恭王妃,你是不是又要说什么谜语?”曹太后见今天屡次三番都被沐凝打断,本就一腔怒气没处发的太后娘娘气得死死抠紧了椅子。 如果今天不能给雪心招到驸马,那岂不是就坐实了凤惊鸾那贱人嘲讽她的话? 什么牛叉哄哄,牛叉一个接着一个…… 想她贵为皇太后,雪心又是一国长公主,竟然连个驸马都招不到,还被一个贱人讽刺吹牛—— 怎不让她感到难堪与愤怒!? 还有这些大乾的年轻男人,一听到她点到他们的名字,就一个个如避蛇蝎! 雪心堂堂公主,天之骄女,却还不如一个乡野村姑有市场。 这一切,都是拜凤惊鸾那个贱人所赐! 曹太后怨恨地想,而且她越想越是愤怒。 此时,她已将自己与雪心公主所遭受的屈辱和磨难全都归结在沐凝身上。 可是曹太后却不想想,这一切完全就是她与雪心公主的自作自受! 明明是她们害人在先,临到自己倒霉了,还来怪别人! 即使沐凝不会读心术,她也能看出曹太后的心思,她心中忍不住冷笑,真想送一句话给曹太后——贱人就是矫情! “回禀太后娘娘,臣妾什么也没说!您请继续!”沐凝现在很怀疑以曹太后这种智商与忍耐力,她是怎么在后宫存活至今的? 还是说曹太后的智商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在呈现负增长? 曹太后很想发作沐凝,但她又碍于容楚在场,找不到理由,只得忍气吞声。 沐凝虽说并不相信曹太后今天能为雪心公主招到驸马,但之前容楚和她打赌的事她还记得呢。 她觉得容楚不会凭空说那样的话,所以她怀疑他早有预谋。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会这么“好运气”! 那边曹太后又开始挨个询问,沐凝眨巴着大眼睛,主动凑到容楚身边,少见地撒娇,“皇叔哥哥,你就告诉人家嘛!” 旁边的人顿时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容楚一挑剑眉,却是似乎非常受用,“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作何还要来问本王?” “真是那样?”沐凝诧异。 她也是看曹太后一连问得十几个人都是家中有权有势的,甚至还有五大世家的子弟。 所以沐凝在猜,或许是北金那边已经在施加压力,要大乾交出雪心公主。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何曹太后会拉下老脸,在这样的风口浪尖给雪心公主招驸马了。 因为曹太后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皇权都在容楚手上,这一次容楚明显置身事外,不愿插手。 tang帝又不管事,所以曹太后此举也是迫不得已,她要借由强大世家的力量去摆平这件事。 不过曹太后显然是太高估她自己了,先不说没出这档子事,这些在座的贵公子们都不必通过尚公主来飞黄腾达。 如今雪心公主又是人人喊打,万一北金与大乾开战,那么雪心公主就是大乾的罪人。 曹太后虽然贵为太后,但她手中无权,如今大权尽在摄政王容楚的掌握下。 众所周知,曹太后原本是要害恭王妃的,现在累及她最疼爱的孙女也是自作自受。 试问,一个于他们家族毫无帮助,既非国色天香天下无双,娶了又可能会带来骂名的女子,还有可能因此得罪恭王殿下,他们是傻了才会去娶! 沐凝凝眉沉思,想通了这一节,她心中恍然。 只是沐凝一时竟没有在意她与容楚的对话透着一丝古怪—— 她并没告诉他任何她的想法,他亦是不曾说出他的观点,但此时她却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确实想到了一起。 很久以后,沐凝才明白,原来这就叫心有灵犀! “恭皇叔,鸾儿,你们在说什么呀?”容雨晴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她感觉这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 “嘘!”沐凝此刻听得曹太后又发话了,她连忙冲容雨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会再告诉你!” 容楚看了沐凝一眼,目中露出赞赏。 看来这只笨鸟,只是在感情上迟钝而已! “邵将军,你是国家栋梁之才,如今大乾有难,你如何能坐视不理?”曹太后盯着邵青崖,这回她说话的语气已经隐含怒意。 “回禀太后,大乾有难,末将自然不敢贪安一隅!”邵青崖起身,恭敬一礼。 “那哀家现在就下懿旨,将公主赐婚于你!”曹太后也是急了,她招手就要李兰英去拟懿旨。 沐凝清丽眼眸中忍不住溢出嘲讽,一国太后混成这样,得通过逼婚来嫁公主,还真是丢脸啊! “回禀太后,末将不能娶公主!”邵青崖皱眉,他目光一扫,恰好看到沐凝那嘲讽的笑容。 这一瞬,邵青崖感觉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他难受到想杀人。 雪心公主如今神情已经麻木,她表情木然地听着这满大乾的男子们一个个拒绝了皇祖母的赐婚,心头早已鲜血淋漓。 她无端遭逢大难,那一日在血泊中醒来,看到三个面目狰狞的尸体已经让她几乎崩溃。 后来又听到帝都百姓将她编排成红颜祸水,北金要大乾交出她,为北金太子陪葬,或许两国将因为她而爆发战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雪心公主从来都没想过会在她身上发生的。 皇祖母为了救她,想尽了办法,但是恭皇叔却因为她们之前暗害凤惊鸾之事,不愿出手帮她。 如今她已是穷途末路,皇祖母也为了她,不顾颜面…… 雪心公主猛地抬眸看向沐凝,她忽然好恨! 都是凤惊鸾害的她! 原本被晁雄灿强掳去的,一定是她! “为何不能娶?”曹太后额头青筋直跳,她眼底已经满是不耐烦的怒火。 她是忌惮齐相以及那些世家的权力,所以不好逼婚,但小小的一个将军,她愿意将公主许配给他,是他的福气,他竟然也敢来打她的脸! “末将已有妻子,末将许诺过,一生只娶一妻,所以不敢委屈公主!”邵青崖不卑不亢说道。 “哦?邵将军已经娶妻?哀家怎么不知道?如今你的妻子又在哪儿?”曹太后眼中露出犹疑,她明明记得邵青崖原本的妻子是凤家大小姐凤琦儿。 后来凤子建进宫求了皇帝,将凤琦儿与凤凤惊鸾两个人的婚姻调换,而邵青崖大婚那一日,也是当场将凤惊鸾休弃,他哪来的妻子? “末将确实已经娶妻,只是末将做了对不起内人的事,所以内人不肯原谅末将,一直流离在外,现今并不在府中。”邵青崖淡然说道。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曹太后也不好再逼迫,她总不能让雪心公主去给邵青崖做小吧! p> 然而清荷殿内,却有不少人都蹙了眉头,有人偷偷朝沐凝看去,众人可是都知道邵青崖与凤家三小姐那一场惊天动地的休妻与反休夫的大戏的! 沐凝也听着邵青崖这话不对味,她怎么觉得邵青崖是意有所指啊? 但是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沐凝向来不会多理会。 可是沐凝不理,却不代表有人不介意,她身边的某只妖孽,已经眯起了危险的眸子。 她也没再多想,因为她突然发现,在场的年轻未婚男子都已经公然拒绝曹太后了。 现在除了几个外国使节,就是一个个已婚男人了。 然而曹太后是绝对不会让雪心公主给已婚男人做小的! 所以,是不是可以说,今天的招驸马活动已经“光荣”失败了? 沐凝忍不住又要在心里鄙视曹太后,今天来的人可都是各大世家的嫡子,都是未来的继承人。 他们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是家族重点关注的,哪会随便听太后一句话,就娶个不能为家族带来任何利益的公主? 曹太后这心也太大了,如果她今天宣了一些庶子进宫,说不定雪心公主就还真的能成功嫁出去呢。 不过,那样的话,曹太后说不定还会觉得委屈了雪心公主! 此时日头已过中天,午时已过,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曹太后再找不到愿意尚公主的,那么今天的宴会也要结束了。 沐凝心中也在雀跃,她可是与容楚打了赌呢,如果雪心公主招不到驸马,那么她就是第一次赢了容大妖孽呀! 真是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彼时,容楚淡淡扫一眼沐凝,将她眼中灿烂光华全都看在眼中,他眸中一霎掠过温暖。 然而,当容楚抬眸,一眼便见对面席上那一直凝着在沐凝面上的深情目光,他倏地眯起了凤眸。 尤其是当容楚看到沐凝此时竟然还抬头冲着步清城灿然一笑,他眼中温暖霎时化为极地的寒冰,又宛如冰山上那一弯冷月,森寒刺骨。 清荷殿内,陷入静默。 曹太后显然是不甘心,但她又无计可施,心中一时纠缠着失望与愤怒。 雪心公主麻木地坐在一旁,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座众人不敢说话,虽然曹太后无权,但他们既然是大乾臣子,与礼节上却是要尊她的。 而且他们也担心,万一曹太后发狠,直接下一道赐婚懿旨,虽然他们也有办法不娶公主,但这抗旨不尊的罪名却会扣下,颜面上总是不大好看的。 就是在这一片的沉寂中,突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嗓音,“依本王看,公主招驸马,也并不一定非要在大乾找,菁英才俊,也非我大乾才有!本王瞧着,百灵国的大皇子就非常不错!” 142 王爷有话要说 142 沐凝猛然扭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容楚。 他这是要将雪心公主嫁给步清城患? 容楚眼神冷漠地看她一眼,随即扭头,“太后看如何?绪” 沐凝心中突地一跳,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清丽双眸望向坐在对面的步清城,却见他也凝了眉心,显然对容楚突然提到他感到非常诧异。 “百灵国的大皇子?”曹太后眼神犹疑地在容楚面上梭巡,又看了看相貌清俊的步清城。 连雪心公主都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显然都不大相信容楚会这么好心,竟然给她们出主意。 “百灵国是南疆第一大国,国力强盛,与我大乾素来交好,大皇子无论文治武功,还是相貌性情都是极好的,配雪心绰绰有余!” 容楚眯眸,他右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左手食指下端,含笑看向步清城,“大皇子觉得我大乾的公主如何?” “大乾的公主自然是极好的——”步清城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温和答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楚打断,“太后,既然大皇子也认为我大乾的公主极好,想必他十分愿意这门亲事,太后还不赶紧赐婚!” 步清城被容楚这么一打岔,不由蹙眉,“恭王误会在下的意思了!” “哦?本王误会了么?”容楚一挑剑眉,带三分睥睨天下之气,“难道大皇子的意思是说我大乾的公主不好?” “不是——”步清城眉头蹙紧。 “既然不是,那大皇子应当是对我大乾的公主很满意咯,太后,您还在等什么?”容楚展眉一笑,午后斑驳的日光透过琉璃窗户洒进,映出他一张脸,眉目如画。 可是容楚说出的话却没有这样的美感。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众人全都有些发怔,因为话题转换太快,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 连曹太后都愣住了,她狐疑地打量着步清城。 她身在后宫,对于南疆百灵国也只是有所耳闻,具体是不是如容楚所说那般,她并不清楚。 但是如果就外表来看,这位大皇子还真是极好的,确实能配得上雪心! 雪心公主也在看步清城,只见他眉目温润,容貌俊秀,看上去就像是美玉一般温润,她的心也跟着一跳,眼帘垂下,苍白脸颊上也染了红晕。 彼时,沐凝胸臆间无端涌上一股怒意,心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啸盘旋,撞得她的心空洞洞的疼,她忍不住怒视容楚。 喵的,容楚肯定是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难怪他要和她打赌,还那么信誓旦旦胸有成竹! 沐凝气得脸都红了,她压低了声音在容楚耳边说,“王爷,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 容楚淡淡扫一眼沐凝,唇角勾起浅笑,一脸温柔的笑意,“王妃也觉得本王所说甚是?” 我擦!沐凝气得厥倒。 这货也忒不要脸了,他这么做分明是要离间她和步清城! 步清城闻言,目光复杂地看向沐凝。 沐凝赶紧冲他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和容楚同流合污。 步清城眸光一闪,唇线微微勾起,给了沐凝一个安抚的微笑。 他明白自己已经踏入了容楚的语言陷阱里。 他出使大乾,即使大乾的公主是个伤风败俗的荡娃,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大乾贵族的面说她不好,这样会于两国邦交不利。 容楚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会用话来激他。 “大皇子,哀家问你,你家中可有妻室?”李兰英附耳在曹太后耳边,说了句什么,曹太后轻轻颔首,她越看步清城也越是满意。 “没有!”步清城神情淡淡。 “那,可曾订亲?”曹太后追问,她刚刚听李兰英说了,容楚方才的话所言不虚,百灵国确实是南疆第一大国,如果雪心能嫁过去,百灵绝对能护得住她。 虽然这也算和亲,她以后可能很难再见到雪心,但总好过雪心去给晁雄灿陪葬! tang “不曾!”步清城抬眸,看向沐凝,沐凝也正紧张地看着他。 两人视线交汇,沐凝只觉心头仿佛有漫山的春花绽放。 那是幼年时幽居山洞极冷的回忆里唯一的温暖! 这一瞬,沐凝忽然觉得心安。 然而沐凝却没发觉,容楚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宛如冰锋,带着刺骨的杀机。 “既然没有妻室,也不曾婚配,那何不与我大乾结秦晋之好?”曹太后眉头舒展,悬了很久的心也稍稍放下。 她是觉得步清城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也抱了一丝希望。 或许这位从百灵远道而来的大皇子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那些事…… “尊敬的太后,我……咳咳咳……”步清城刚要回话,忽然捂了嘴,猛地咳嗽起来。 “大殿下!”那位哈士奇大使连忙上前,扶住步清城,一脸担忧,“今天宴会时间太长,大殿下,您该吃药了!” 步清城咳得腰都弯了,像是要将心肺都给咳出来一般,看的满殿的人都变了脸色。 “清城哥哥……”沐凝担心,她直觉地想要起身过去,但还没动作,她的手就被容楚拉住。 他握得那么紧,沐凝却没感觉到疼痛,此刻她满腹的心思都在步清城身上。 容楚冷冷盯着步清城,面色一时黑如锅底。 步清城好不容易才止住这剧烈的咳嗽,他接过哈士奇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一脸抱歉地看向曹太后,“不好意思,老(啊)毛病了,让太后受惊了!” 曹太后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变了,“大皇子,你这是……” 她想问步清城得的是什么病,但又不好明着问,因为那样实在太无礼了。 “幼时得过肺痨!”步清城言简意赅,神色恬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然而他话音刚落,曹太后、雪心公主,以及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猛然变成了铁青色,原本与步清城坐在一起的人都如坐针毡。 沐凝却是一挑黛眉,方才还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 她静静看着步清城,他也在看她,眼中有春风般的安静笑意一闪而过。 沐凝心中忽然想笑,步清城这招还真是绝了,为了拒婚,连自己身患绝症都扯出来了。 这肺痨在古代可不就是绝症吗?而且还是传染病呢! 这么一来,曹太后哪还敢让雪心公主嫁给他啊! “大皇子远道而来,出使我大乾,为两国邦交做出贡献,哀家敬大皇子一杯!”果然,曹太后也不提结亲之事了,她拿起桌上酒杯,虚掩一下,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虽然曹太后知道步清城是个好人选,但她本就是为了救雪心公主的命,才会拉下脸面来一个个询问。 如果雪心嫁过去,可能会被感染肺痨而死,那她现在何必还要费这么大的劲? “还真是遗憾啊!”容楚也拿起一杯酒,遥遥看向步清城,看不出喜怒,笑眯眯说道,“大皇子可要多保重身体!” 宮宴进行到现在,曹太后的脸可谓是丢尽了,而且她还显然是无功而返。 满大乾的贵族们,没有一个给曹太后脸面,这让曹太后心中愤恨不已。 “皇祖母,雪心尚未及笄,为何这么急着要给她招驸马?”一直坐在那,自始至终看着今天这场由曹太后主导的闹剧的三皇子容飞廉忽然说道。 “恭王妃也尚未及笄,她如今都嫁人了,雪心身为公主,自然也要提早考虑……”曹太后皱眉,她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担心和招驸马的目的,只得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容飞廉。 容飞廉是丽妃的儿子,当初雪心的母妃与丽妃不和。 曹太后一直认为雪心母妃的死与丽妃脱不开关系,所以她连带着也不喜欢容飞廉。 “就算是要招驸马,也不能急于一时!”容姜翼也十分不耐烦,他本就不想来参加这场宴会,鬼使神差来了后,看到凤惊鸾又让他心情变得无比的差。 尤其是看到凤惊鸾和容楚眉来眼去,这一幕让容姜翼心里像是有只猫爪在挠。< /p> “确实是哀家操之过急了!”曹太后对容姜翼这个太子向来十分疼爱,对于他的话,她倒没有说什么。 而且她现在也很后悔今日的决定,昨夜她是收到密报,北金那边已经收到太子身亡的消息,正集结大军压境,恐怕不日就会传来战报。 到那时,就算她是太后,恐怕也保不住雪心了。 所以曹太后思前想后,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但她没想到,今日之事竟然如此不顺,这么一来,雪心以后也恐难再在大乾找到好亲事了! 于是这场宮宴便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容楚率先起身离开,宽袍广袖拂动,扫过沐凝的脸颊。 沐凝也没在意容楚那不大正常的气场,她只以为是他没陷害成步清城娶雪心公主,所以愤而离场了。 毕竟这货的小心眼是出了名的! 沐凝原本是打算去问问步清城的,但此时人多眼杂,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改天再约他。 步清城看到沐凝朝他做手势,只是一个眼神,他便明白了沐凝的意思。 他微笑颔首。 容雨晴本来是想和沐凝一起走的,但却被德王妃给拉着去了后宫,德王妃的姐姐是皇帝的贤妃。 所以德王妃趁着今日进宫,准备去看看贤妃。 这边,沐凝刚出了清荷殿,便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凤三小姐!” 沐凝顿住,她一扭头,便见雪心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几日之前,那一晚太后赐封沐凝为郡主,又给她赐婚的宮宴后,她也是被雪心公主叫住。 但那时候的雪心公主丰腴美丽,宛如花骨朵一般娇美,然而才短短的几天时间,这一朵娇花便已然枯萎衰败。 “雪心公主,你无礼了!”沐凝淡声道,“你该称呼我皇婶!” 沐凝可不介意被叫老,这是身份的象征! 这也是她嫁给容楚后,唯一觉得满意的一件事。 那就是身份水涨船高,现在她连太后都不怕了,哪还会畏惧一个小小的公主! 果然,雪心公主的脸色为之一变,她咬了咬牙,却没有按照礼节给沐凝行礼,而是双目怨愤紧盯着沐凝,“我知道,我如今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证据呢?”沐凝挑眉冷笑。 雪心公主的脸色更差了,一瞬间她本就惨白的脸上交错着紫红与铁青,眼底更是迸出极致的愤怒,“明明就是你,晁雄灿强掳的明明就是你,杀了晁雄灿的也是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都是你害的我!原本该受千夫所指的是你!” 若不是身边宫女强拉着,雪心公主怕不是要冲过来抓沐凝的脸。 “雪心公主,你如此污蔑我,信不信我禀了王爷,将你送去宗人府问罪?!”沐凝眉目一冷,声音也冰如冷泉。 “你有什么权力送我去宗人府?!”雪心公主瘦得几乎脱形的脸狰狞如鬼,她双目激动地突了出来,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你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恭皇叔瞎了眼才会娶你——” 雪心公主一改往日胆小怯懦,指着沐凝就骂,周围经过的众人无不面露惊诧,但随即那惊讶便变成了鄙夷。 幸亏他们今天没答应娶公主,像这样没有妇容妇德的泼妇,谁娶谁倒霉! 而且原本还怀疑娇弱的雪心公主不可能杀死凶悍的晁雄灿的人们,此时也改了看法,瞧瞧雪心公主这骂人的模样,和那些市井泼妇有什么两样? 哪还有一点大国公主的风范?! 何况众人全都心知肚明,明明就是雪心公主与曹太后设计凤惊鸾在先,现在没害成别人,自己吃了亏,还来指责是凤惊鸾害得她! 这样的心性,还真是无耻! “吱吱!” 雪心公主正骂着,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即她便感到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射了过来。 “啊!好痛!”雪心公主忽然捂着眼睛尖叫起来,这声音中带了极致的痛苦。 众人全都看 向沐凝,一直都是雪心公主在骂她,众人都以为是沐凝气不过对雪心公主动手了。 毕竟这位可是有着前科的! 沐凝摊手,一脸的无辜。 众人她离雪心公主那么远,而且她始终都垂着手,一时也疑惑了,不是恭王妃动的手,又会是谁? “吱吱!”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众人看清楚了。 只见一个穿着对襟小褂的肥狐狸,正面容狰狞地蹲在一旁的树杈上,它两只爪子抓着一只弹弓,似乎还是临时做的。 此时,这肥狐狸正拉弓搭石子,“嘣”的一下,就对着雪心公主射了过去。 这回雪心公主身边的宫女有了准备,一个闪身,替雪心公主受了这一击。 “啊!”众人全都张大了嘴惊叫。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恭王的那只小狐狸用弹弓袭击了雪心公主。 众人见那小狐狸又在往弹弓里填充石子,一时都惊惶地四散逃逸,迅速地将雪心公主所站的地方方圆一丈都给空出来了。 雪心公主的宫女们都紧张地将她围在了中间, “好了,过来!”容楚的声音响起,众人便见那只小肥狐狸吱吱两声,随即箭一般飞掠到容楚肩头。 一站到容楚肩头,土豪大人立刻换了一脸的谄媚。 众人都被幽狐这通人性的动作给震惊了。 沐凝回眸,迎上容楚淡漠的目光。 她一挑眉,没有去想早已走了的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沐凝扭头,对着正捂着眼睛,痛呼出声的雪心公主冷声道,“雪心公主,今日你辱骂我之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我奉劝你一句,害人者,人恒害之!” 雪心公主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恐惧地看着沐凝身后一脸冷漠,宛如天神般尊贵的男人。 她知道,恭王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她只是一个公主,皇家的公主表面看着荣光,其实随时都有可能被牺牲掉。 她的命运,如今就完全拿捏在恭王的手中,只要他一句话,她能从地狱到天堂,也能从天堂跌至泥泞之中。 “还有,不说我从没做过你指证的事,但是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来随意污蔑我!如果再有一次,你可就不止是只吃一个石子这么简单了!”沐凝的声音愈发冷了几分,带了强大的威压。 围观的众人都觉得心神一凛,仿佛刀锋擦过皮肤。 说罢,沐凝转身,裙摆旋起,在这宫中午后的日光里,荡起了一圈清冷的幽香。 众人随即也离开,只有雪心公主捂着一只已然变得青黑肿胀的眼睛,咬着牙,一脸羞愤地流着泪。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如今所受的这一切,都是凤惊鸾那个贱人赐予她的! 追随着沐凝远去背影的,还有一道幽深的目光,是步清城。 他站在人群外,将方才那一幕也是尽收眼底,可是他的心却仿佛坠入了冰窟。 “大殿下,月女的性子怎么好像……”哈士奇也在一旁疑惑问道,“会不会不是她?” 步清城摇头,却是不发一言。 因为连他自己也迷惑了。 他能感觉得到,那分明就是阿凝! 他的感觉不会错,那样熟悉的气息,是他与她在幽闭山洞里的日日夜夜,永不能忘怀的回忆。 可是,阿凝的性子恬淡清冷,这样的凡尘俗事,她根本就不可能去理会。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开朗活泼,如山林中精灵一般慧黠敏锐,嫉恶如仇,从不肯吃亏。 分明就是迥异的个性,却有着相同的气息。 步清城感觉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迷雾,似乎,有什么事已经发生了。 ***** 从皇宫中回来,沐凝与容楚共乘一辆马车。 容楚始终沉着脸,沐凝却是非常得意。 “妖——呃,王爷,你是不 是有什么话要说?”沐凝笑眯眯看着容楚。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的赌约可是赢了大妖孽的! 多么难能可贵啊! 她得赶紧找他要赌金! 容楚瞥沐凝,凤眸斜睨,有暗沉的流光一闪。 “好吧,皇叔哥哥,你是不是得说些什么?”沐凝嘴角一哂,她就知道这只腹黑妖孽口味重。 143 容楚的来历 143 “好吧,皇叔哥哥,你是不是得说些什么?”沐凝嘴角一哂,她就知道大妖孽口味忒重。 作死的非要她叫他哥哥,幸亏她神经够粗,要么绝对受不了患! “你要本王说什么?”容楚道绪。 “哎,你别想不认啊,今天打赌你可是输了呀!”沐凝急道。 “那又怎样?”容楚斜觑沐凝,一副要耍赖的样子。 “赌金!”沐凝小手一伸,十分直接。 “给你!”容楚伸手从肩头抓住正在打盹的土豪大人,往沐凝手中一递。 沐凝也不客气,接了土豪大人就往衣襟里塞――权当是穿魔力bra,伪装傲然好身材! 土豪大人眯缝着绿眼睛,喜滋滋地贪婪巴望着沐凝心口,差点就没绷住笑,穿帮了。 主子那儿实在是太平坦了,硌得大人它肉痛! 大人它等这一天很久了! 可是土豪大人眼看着就能重睡阿凝心口处,正兴奋地找不着北,突然间,它只觉眼前一切瞬间倒转,真的就找不着北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抗议,指责它主子不厚道。 “再敢多嘴,回去给我认字!”容楚冷冰冰的叱责一声,拎着瞬间委顿的土豪大人就扔到了一边。 “喂,土豪现在是我的!”沐凝扑过去要抢土豪大人,“你已经无权再惩治它!” 容楚一把抓住沐凝双臂,阴森森盯着她眼睛,“你是我的,土豪是你的,也就还是我的!” 沐凝斜眼,“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容楚将沐凝扯到面前,高挺鼻峰几乎都与她鼻尖顶在了一起,“这不是无耻,这是事实!” 沐凝与容楚离得太近,近到呼吸可闻,她突然有些紧张,紧张到心脏都在怦怦乱跳。 “你输了!”沐凝不愿深想,她一扭头,避开容楚炽热目光的范围,轻声道。 “输了!”容楚沉声道。 “你输了还这么高兴?”沐凝不由凝起黛眉,她怎么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为什么不能高兴?”容楚挑眉,一瞬笑颜如花,“本王又没有损失!” 沐凝一怔,她突然就明白过来――大妖孽分明就是在耍着她玩! 其实他早就知道以步清城的身份,绝对不会答应曹太后,他就是故意要让她紧张而已! 而且他肯定是一早就有计谋,所以才用土豪大人做赌金! 就像他所说的,土豪大人到了她手里,也还是他的! 沐凝越想越是恼火,感情她从一开始就又被他给坑了! “现在轮到本王来问你――”静默中,容楚凝视沐凝气恼的小脸,眉目间忽然有沉肃的压力席卷而上。 “问我什么?”沐凝一愣。 “难道阿凝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吗?”容楚逼近一步,原本非常的马车空间,此时却因他周身气场的改变而变得沉冷压抑。 “我有什么话要说?”沐凝还呆呆得没反应过来。 容楚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沐凝渐渐感觉不对劲,这一瞬间,她脸色猛地变白,“你,刚刚叫我什么?” 容楚眯眸,目光一霎如雪。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沐凝紧张了,她连青雪都没有告诉――沐凝倏地抬眸,“是简牧尘告诉你的?” “你太小看本王了!”容楚冷哼一声,傲娇道,“本王还需要别人告诉?” 沐凝抿唇,想了想,忽然转过脸去,不理容楚了。 就算他知道她的名字,那又怎样?! 他还能吃了她? “笨鸟,你早就想起来了是不是?”容楚对沐凝的反应十分不满,他一把拉过她,扳正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想起什么?”沐凝装傻。 “再敢跟本王装,你信不信今夜本王――”容楚寒眸一眯,满是威胁地说道。 tang 沐凝闻言,哪还不知道容楚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小脸蓦地一红,瞬间又变白,她目中愤而迸出怒意。 这个忒不要脸的! 沐凝嘴巴鼓起,似乎想说些什么,偏偏又找不到话来呛容楚。 因为她知道容楚说到做到,如果她真惹了他,那今夜她可就逃不掉一顿磋磨了! “也没想起什么,那记忆断断续续的,一深想就会头疼!” 沐凝垂眸想了想,倏地掀起眼帘,似嗔似怒地睇容楚一眼,半真半假道,“不过,倒是记得我和步清城很久以前就相识,那时候我一个人住在山洞里,是他一直陪着我长大!” 果然,容楚听闻这话,那眼神瞬间便沉了下去,连他周身都鼓动起危险的气息。 沐凝吓了一跳,她往旁边蹭蹭,下意识就想离容楚远一点。 “吱吱!”土豪大人也蹑手蹑脚潜伏到沐凝身边,它也察觉到主子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不好! 然而,让沐凝意外的是,容楚这一回却只是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那,见她看过去,他也只是扫她一眼,然后便闭目,似乎在调息。 沐凝盯着容楚看了半天,直到马车外青雪低声禀报,已经到王府了,沐凝也没从容楚面上看出什么来。 “吱吱吱!”土豪大人率先冲了出去,跳到青雪肩上,指挥青雪赶紧走。 刚刚一路回来,大人它都觉得气氛压抑死了,还是离那两个神经病越远越好! 彼时,马车门被打开,初夏午后的日光耀眼夺目,金色灿烂的阳光泼洒在男子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容上。 只见他凤眸紧闭,气息悠长,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沐凝忽然感觉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难受。 她挠挠头,又捂上心口,有些拿不准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容楚当先一步下了马车,他没有回头,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凝在那个一脸纳闷表情的少女身上。 这一刻,容楚倏地拧紧了剑眉。 因为就在方才他闭目调息之时,他似乎察觉到来自于沐凝身上的一股奇特的气机。 …… 沐凝回了辰景阁,容楚没有与她一起,想必是去了书房。 沐凝嫁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容楚竟然这么忙。 他每天都忙着批阅奏折,公文,要么就是在宫中与大臣商讨国事。 这本来是一国之君该做的事,然而当今皇帝沉迷长生之术,醉心炼丹,将所有的朝政大事都推给了容楚。 沐凝虽然不懂政事,但她却直觉地觉得这其中似乎透着古怪。 容楚在摄政之前,手中就掌握着兵权,而且他又是战功赫赫,还是皇帝的嫡亲兄弟。 这样的身份,皇帝不是应该非常忌惮他吗? 怎么还会给他如此大的权力? 容楚几乎是现今大乾的直接统治者了! 难道皇帝对他就这么放心? 还有曹太后在容楚这屡次三番吃瘪,她曹家也是世家,怎么就会忍气吞声呢? 再有就是关于青雪打听来的,说是皇帝一连赐了五个王妃给容楚,却都在新婚之夜暴毙的事。 沐凝并不觉得这是容楚下的手,倒不是她相信他的人品。 而是沐凝感觉容楚不屑于做这样的事,否则他后院哪来的那么多女人! 这么一想,沐凝看这座华丽的恭王府,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而且她也在怀疑,自己没有像前五个女人一样在新婚夜暴毙,究竟是她运气好,还是那个幕后黑手没有再下手? 一进辰景阁,林嬷嬷和白露立刻迎了上来,不过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沐凝心里有事,也没大在意。 原本她想去休息一会,但沐凝还没走上两步,就听林嬷嬷道,“王妃,吴夫人来过!” “吴夫人?” 沐凝脚步一顿,扭头疑惑问道,“她是谁?” “就是莲小姐的母亲!”林嬷嬷沉声道。 “哦!”沐凝黛眉一挑,原来是白莲花的母亲啊。 听说这位吴夫人前几日回老家了,想必今日一回来,听说白莲花受委屈的事,来寻仇了! “王妃,吴夫人管着后院。”林嬷嬷本不打算多说,但她受王爷所托,要照看王妃起居,不让她被欺负。 虽然林嬷嬷通过这几日观察,以及综合这位新王妃嫁进王府之前在帝都城的风评,她并不认为有谁能欺负到她,但既然王爷这么看重新王妃,所以她也便提了一句,“她于王爷有恩,王爷一向敬她,您,还是能让就让着点。” “她对王爷有恩?”沐凝撇唇,淡淡道,“知道了!” 但她心里却很不屑,那个吴夫人对容楚有恩,又不是对她有恩! 如果这个吴夫人识相不来惹她,她自然不会找茬,但若是这个女人不识相,那她也没道理要让着! 林嬷嬷自然看出沐凝的不以为然,她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新王妃这性子,一看就不是肯吃亏的,那吴夫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看来,王府不会太平了! “我睡一会,没事不要来叫我,酉时前别来叫我!”沐凝嘱咐了一句,随即进了里屋。 不知道为何,今天她感觉特别累。 “是,王妃!”林嬷嬷应了一声,但她眼中却难掩担忧。 …… 沐凝这一觉果真就睡到酉时,醒来时,她还是觉得有些疲累。 她摸了摸心口,琢磨着似乎也有很久没去飞凤楼了,她是不是得去找简牧尘把把脉。 她一直忘记问他,夙墨给她的掌中剑在她身体里会不会影响她身体的康复。 一想到夙墨,沐凝忽而一怔,似乎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夙墨了。 回门那天在凌阳侯府里,她也没看到夙墨,听青雪说,好像是在她出嫁那一日夙墨就不见了。 “王妃,您醒了吗?”白露听到声音,在外轻声询问。 “嗯,进来吧!”沐凝不再去想夙墨。 这个少年本就十分古怪,平时在侯府里就是神出鬼没的,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出现在她眼前。 “王妃,吴夫人求见!”白露进来后,恭敬禀报。 “哦,让青雪给我梳头!”沐凝起身,穿好衣服,坐到了镜子前。 “王妃,”白露却没出去,而是走到沐凝身后,替她梳头挽髻,一边伏在她耳畔轻声说,“吴夫人以前是花楼的鸨母,王爷幼时曾经流落在花楼一段时间,吴夫人对王爷有养育之恩,王爷一向放任她,后院的事从来都是由吴夫人在打理。吴夫人最疼爱莲小姐,所以王妃,一会小心点。” 沐凝闻言,清丽双眸蓦地睁圆,她盯着镜中白露面上的沉重,难掩一脸震惊之色。 她是在震惊白露刚刚透露给她的信息―― 有没有搞错,堂堂的帝国王爷竟然是从花楼里出来的! 那他岂不是―― 144 关门,放土豪! 144 沐凝简直不能相信! 容楚的气质尊贵无双,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仿佛高天上的皎月,华光天成患。 在他身上,并没有半点轻浮做作之气绪。 沐凝就是想破了脑袋,也委实想不到他竟然是在花楼里长大的! 但沐凝也知道白露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白露方才所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沐凝眯起眼眸,手肘撑在妆台上,托着雪腮,青葱手指随意轻弹脸颊,眸光凝起。 其实现在她仔细想想,忽然觉得容楚平日的行为确实透着一丝古怪。 沐凝眼前一瞬浮现出当初与容楚在帝陵里初相见时的情景,她不由撇撇嘴,目中露出鄙夷。 她那时就是洗个脚而已,妖孽就跑来捏她的脚,还像只小狗一样在她身上闻,这行为可不就是轻佻么? 而且之后他又给她送那个只有花楼里才有的,绘满了让人害臊图案的劳什子屏风,正常人谁会干出这样的事啊! 再到后来,就是她送他姨妈巾,然后他火冒三丈跑来磋磨她! 只磋磨,却没有深一步的进展。 倒不是沐凝希望容楚逾越雷池,而是她觉得奇怪。 如果容楚是正常男人,他怎么会回回都止步在最后一关? 沐凝这一回想,真是越想越觉得容楚一定是幼年在花楼里待出心理不正常的毛病来了。 而且这可不就是现实版的韦小宝么? 难怪容楚要在后院养着那么多美妾,原来他是要找当年生活在花楼里的感觉! 说不定他还真的是男女通吃! 沐凝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王妃,好了!”白露手很巧,三两下就给沐凝挽了个优雅的垂云髻。 再戴上象征王妃身份的八凤金钗,清丽少女立即便多了十分的威仪。 沐凝看了看镜中女子,她微笑,眸中倏地浮出狡黠的亮光。 “走!”沐凝起身,青碧色的衣裙当风一旋,宛如一朵开在俗世里碧色的青莲,不染尘埃。 看来,这王府的秘密真是不少,她嫁进来才几天,这一个比一个重磅的秘密就接连砸了过来。 沐凝忽然觉得,或许她在王府里这一段时间,会过得非常精彩! …… 沐凝刚踏进辰景阁的花厅,耳畔便传来妇人阴阳怪气的声音,“这王妃的架子还真大,老身去见王爷,王爷都从没让老身等这么久的!” “母亲,我们还是回去吧!”良久,白莲花的声音响起,带着娇怯,仿佛非常畏惧。 “说什么呢,我们今天是来拜会王妃的,王妃没见到就回去,像什么样?!”吴夫人气道。 四下里一片静默,没人答话。 “该死的奴才,没见茶凉了?还不快换掉,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沐凝刚出现在门前,就听啪的一声,是茶盏被摔碎的声音。 随即,妇人怒气冲冲的一巴掌就拍在小丫鬟的头上,没头没脸地骂道,“瞧你这一脸蠢样,你是吃屎长大的吗?小贱蹄子,你怎么不去死!” “是,吴夫人!”怯懦的声音响起,送茶进来的小丫鬟无端受了这顿打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声不敢吭。 显然这种事常有! 四下还是没人说话,连林嬷嬷都默声不语。 小丫鬟含着眼泪,连忙伏在地上将碎掉的瓷块收拢,起身就要退出去。 “等等!” 一道冷澈的声音忽然响起,小丫鬟浑身一抖,恐惧地朝吴夫人看去。 然而小丫鬟却见吴夫人却面色不善地朝她身后看,而且小丫鬟也才反应过来,似乎这声音并不属于吴夫人。 “王妃!”林嬷嬷与在场的辰景阁其他下人立刻行礼。 “小姐!”青雪也从人群中走过来。 tang “吱吱!”土豪大人正蹲在青雪肩头,一看到沐凝,某大人立即兴奋地两眼放光,咻一下就蹿了过来。 沐凝款步走来,那端着碎瓷片的小丫鬟慌张跪下,“王,王妃。” “起来吧!”沐凝站在那小丫鬟面前,垂眸扫了眼小丫鬟脸上的红肿,眼神蓦地一冷。 “你就是凤惊鸾?莲儿,还不过去拜见凤小姐!”那吴夫人稳稳坐在上首位,见到沐凝进来,也不站起来行礼,而是斜着眼打量沐凝,撇着嘴,一脸的轻浮与刻薄。 沐凝一眼扫过,便见一名年约四十来岁,穿着银红色撒花缎子外衫,玫瑰紫提花绣梅纹马面裙,戴着金项圈,涂脂抹粉,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的圆胖妇人高傲地坐在那。 这身衣服首饰分开来都很好看,但被她这么搭配在一起,却让人感觉就像是红彤彤的一团移动衣架,俗气得要命。 一身月白衫裙,娇弱如花的白莲花也坐在吴氏身边,垂着头,气质很好的样子。 脸蛋还没消肿的陈婆子站在两人身后。 听到吴氏的话,白莲花起身,袅袅娜娜就要向沐凝拜下去,“白莲见过凤小姐。” 沐凝一个眼风,青雪立即打过去一道劲气,托住白莲花下拜的势头。 “林嬷嬷,不是早告诉过你,辰景阁不准让外人随便进来吗?”沐凝目光清冷地看向林嬷嬷,语气威严,却理都不理吴夫人,完全将这老女人当成了空气。 如果说方才白露告诉沐凝,这吴氏曾经对容楚有恩,所以容楚敬她,沐凝还想会会这吴氏,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可以,她会和吴氏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只要吴氏别来惹她。 但现在她却对吴氏没一点好感! 不知礼节,妄自尊大,吴氏还真以为她才是这王府的主子?! 竟敢跑她辰景阁来撒野,她这是要立威给谁看?! 还有,坐在上首位,见到她不行礼也就算了,这吴氏竟然敢称呼她凤小姐! 要知道,凤惊鸾的名字可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她现在是超品的王妃! 呵,单凭这一条不敬王妃,沐凝就完全可以治吴氏的罪! 何况今天这吴氏明显是来找茬的,一进来就火药味极浓。 若她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还要等着这花楼里俗气的鸨母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回禀王妃,老奴说过,但吴夫人说她是王爷的恩人,不是外人!”林嬷嬷恭敬答道。 “哦?原来是王爷的恩人?”沐凝一挑黛眉,恍然点头。 “哼,你知道就好!”吴夫人鼻孔朝天,得意道,“就是王爷见到老身都敬三分,你不过是个侯府的庶出小姐,最好放聪明点!” “林嬷嬷,那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这辰景阁的主人是谁?”沐凝又问了一句,对于吴氏鄙夷的话语她像是没听见。 “王爷说,辰景阁的主人是王妃,一切听凭王妃做主!”林嬷嬷垂眸道。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骤然间,沐凝一声厉叱,目光如电朝吴夫人激射而去,“来人,还不将这个擅闯本妃住处,还占着本妃位子不放的老女人给本妃赶出去!” “是,王妃!”青雪与白露应一声,两人冲过去一人一边抓住吴氏胳膊,扯了就往外扔。 吴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门外,随后,她的女儿白莲也哭哭啼啼地被推搡了出来。 那陈婆子就更不必说了,呼天抢地地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 “反了,反了!”吴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真的被赶了出来,顿时气得要死。 想她自从投奔容楚,入住恭王府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众人敬她怕她,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 只见吴氏面皮抖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白粉扑簌簌落下。 她颤抖着手,指着青雪和白露,厉声喝道,“你们两个作死的丫头,竟敢对我不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我的丫头又怎会知道?”沐凝神情冷淡出现在青雪和白露身后,手一挥,身后两个粗使婆子抬着 两把椅子,猛地一下就砸了出去。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两把椅子,那本妃就送给你们!”沐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彻,她才不管这两把黄梨木的椅子价值多少,她只知道她是有洁癖的。 这两把椅子被她不喜欢的人坐过,所以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轰隆!”那两个婆子力气很大,这两把椅子正好砸在吴氏身前,“砰”一下碎裂,那蹦起的碎木顿时朝吴氏砸去。 “啊!杀人了!”吴氏吓得尖声大叫起来,倏地眼白一翻,直挺挺往后一倒,就这么晕过去了。 “母亲!母亲!”白莲花在一旁哭得娇弱不堪,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倒霉的陈婆子正要爬起来,刚好被一块碎掉的椅子腿砸中脑袋,也晕了。 跟着吴氏与白莲一起过来,留在门外的下人们看着这一幕,都愣在当场,有些搞不清状况。 辰景阁外的傍晚,晚霞满天,一时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这是在做什么?”就在此时,容楚仿若石上清泉般的好听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疑惑。 “王爷哥哥,王爷哥哥!”白莲花一听到容楚声音,立即两眼放光,也不管昏倒在地的吴氏,扑过去就要抱容楚的腿,“求王爷哥哥快救救母亲,母亲被椅子砸中,现在昏迷不醒!” 容楚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白莲,他凤眸斜觑正大马金刀站在辰景阁前的沐凝,剑眉一挑,“王妃,能给本王一个解释?” “吱吱!”蹲在沐凝肩头,一对绿眼睛骨碌乱转的土豪大人举起爪子抢先发言。 “如王爷所见!”沐凝拍拍手上的灰尘,一脸冷漠地抓住土豪大人扔给青雪。 此时沐凝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 尤其是当她听到白莲花叫容楚王爷哥哥时,清丽双眸霎时如雪,冷冷看向容楚。 她心里突然一阵厌恶,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看来,让女人叫他哥哥,也是容大爷的一大爱好! 沐凝心中不由愈发对容楚没了好感。 容楚察觉到沐凝一霎变冷的目光,微眯的凤眸也朝她看来。 沐凝却移开眼神,不再看他,想了想,她又补充说道,“这几个人跑到辰景阁来闹事,占着我的位子不让,打了我的丫鬟,还敢称呼本妃为凤小姐,本妃这是要给她们个教训!” 容楚听到沐凝自称本妃,凤眸里溢出笑意,但语气却仍然还是冷冰冰的,“然后你就让人用椅子砸晕了她们?” 然而这话听在沐凝耳中,却以为是容楚是在指责她,心中忍不住涌上怒意,她美眸一瞪,“是又怎样?!” 白莲闻言一喜,她正愁找不到理由告凤惊鸾的状,现在凤惊鸾自己承认是她让人用椅子砸晕了吴氏与陈婆子,真是天助她也! 这次一定要把握好机会,让王爷哥哥对凤惊鸾那个女人生厌,好报那一日她的嬷嬷被打之仇! 哼,总有一日,她会站在王爷哥哥身边,让所有的女人都来跪她,给她磕头! 她爱了王爷哥哥这么久,王爷哥哥是她的! “王爷哥哥,求您给母亲做主,母亲一路跋涉,刚回来就来给王妃请安,谁知道王妃好好的却对我们发怒……” 白莲心思频转,面上却不露声色,此时她伏在地上,哭得哀怨,真正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容楚眉心不动声色一凝,他察觉到就在白莲叫他“王爷哥哥”之时,沐凝那明显冷了下去的眼神,还有她唇角那一抹刺眼的讽笑。 霎时间,容楚眯眸看向白莲,有几不可见的烦躁与厌憎从他眼底掠过。 “起来!”他道,语气森冷,“来人,扶吴夫人回去!” “王爷哥哥……”白莲以为容楚会像以前那样,惩治那些胆敢得罪她们母女的女人。 谁知道这一回,她母亲都在地上躺了这么久,都不见容楚发作凤惊鸾那个女人。 而且他还只是平平淡淡让人扶吴氏回去,这让白莲有些惊慌失措。 容楚一声令下,即使白莲还想赖在地上不起来,也被周围涌过来的下 人们扯了起来。 那根本就是躺在地上装晕的吴氏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顿时“哎哟”尖叫一声,从地上蹦了起来。 倒是那陈婆子是实实在在被砸晕了,半天都没反应。 “王爷,您可要为老身做主啊,老身这是做了什么错事啊,王妃她要这么对待老身,连口茶都不给喝就算了,还用椅子砸老身,老身不如死了算了!” 吴氏一睁眼,立刻撒泼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起来。 容楚眉头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心已经写了不耐烦。 白莲眼睛自始至终就没从容楚面上移开,所以容楚神色的变化,她一眼看到,此时她心头猛地一跳,连哭都忘记了,连忙去拉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吴氏。 吴氏虽然人品不行,但多年在花楼里生活,那看人眼色的劲可是一流的,白莲一冲她使眼色,她立刻便是一惊。 一把擦了鼻涕眼水,吴氏不再嚎哭,装模作样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地朝容楚福了福身,“王爷,是老身失礼了!” 容楚淡淡嗯了一声,他目光却是越过吴氏落在辰景阁大门前。 那里已没了人影。 吴氏心中突然没了底,也不敢再在容楚面前多待,赶紧拉着白莲,让人抬起陈婆子,一溜烟就跑了。 容楚袍袖翻卷,举步朝辰景阁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辰景阁大门前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关门,放土豪!” 随即,那朱红色的大门就这么猝不及防贴着他的鼻子,“砰”一声猛地被关上了。 145 王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145 “吱吱吱!”土豪大人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扔了出来。 只见土肥圆的小狐狸一个屈体抱膝转体三百六十五度腾空翻,最后稳稳叉着肥腰风騒着地患。 不过土豪大人显然还没明白状况,刚刚大人它明明是和阿凝一起进去的绪。 然后阿凝突然叫了一声“关门,放土豪!” 大人它一个激灵就冲出来了。 可是大人它冲出来是要干啥来着? 土豪大人叉着肥腰滴溜着绿眼睛四处瞧,一脸的困惑。 不过这一瞧,土豪大人倒是瞧见它家主子正脸色铁青站在辰景阁的大门前,似乎鼻子都气歪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赶紧冲过去,非常尽忠职守地想要安慰它家主子。 虽然主子已经将它输给阿凝了,但诚然如主子所说—— 阿凝都是主子的,那属于阿凝的大人它自然也还是主子的! 彼时,容楚站在辰景阁大门外,刚刚那“砰”一声合上的大门差点撞到他最引以为傲的高挺鼻子,容楚简直都被惊呆了。 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关门,还是在他的王府里! 这还了得! 一瞬间,容楚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变幻过青白交错的色彩,向来都是淡定从容,流光溢彩,不为风云变色的凤眸里猛然迸出极致的怒火。 刚冲到容楚身边的土豪大人一眼瞧见主子周身那正熊熊燃烧的火焰,顿时扭头就走。 艾玛,主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好可怕啊嘤嘤嘤! 大人它还是赶紧找个洞藏起来,以免被殃及池鱼! “轰”一声,已经怒到极致的容楚抬脚就踹。 那看起来异常结实的朱红色大门在他脚下就跟纸糊的一般,被一脚踹得粉碎。 辰景阁里众人傻眼。 辰景阁外,一直跟在容楚身后的溥公公皱皱眉头,连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叶冰都露出诧异神色—— 他跟了王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失态! 这都是拜王妃所赐啊! 好难得! 刚跑出一段距离的吴氏与白莲等人也听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声踹门声,几人急忙扭头去看,便见容楚挟着一身怒火踹碎了辰景阁的大门。 吴氏与白莲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欣喜。 王爷这是要帮她们去惩治那个恶王妃了,她们就知道王爷还是对她们好哇! 吴氏与白莲也不跑了,两人偷偷摸摸找了个隐蔽地方躲起来,准备看热闹。 此时,几乎整座王府都被惊动了,原本吴氏去找王妃,那些后院里的女人们就都蠢蠢欲动,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不在少数。 她们或是装着路过,或是装着去厨房拿吃食,或是装着赏花,三三两两都聚集在辰景阁周围,所以容楚踹门这一幕众女们那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有人欣喜,有人忧虑,还有人眼神复杂。 再看辰景阁内,沐凝既然有胆当着容大爷的面关门,撞他的鼻子,她就早已做想好了应对之策。 此刻,随着那大门被“轰”一声踹碎,容大爷气势汹汹冲进来要找那只每次都能惹他生气的笨鸟算账。 但他紫色衣袍如烟云一般瞬间掠过辰景阁所有的屋子,却都不见沐凝的身影。 “人呢?!”容楚气急败坏,对着林嬷嬷就吼。 “回,回王爷,王妃她她……”就连一向最稳重的林嬷嬷都结巴了,一脸惊恐地盯着容楚的脚—— 她不敢抬眸直视容楚,因为容楚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用叶冰的话来说,那就是想当初王爷纵横沙场,征战北疆之时。 就因为对方士兵射来一箭,打搅了王爷描唇,让王爷将那唇线描到了脸颊上,破坏了美感,于是王爷大发雷霆,一力斩杀对方将士八百人! 这起战役就是史书中最著名的红唇杀人事件! 叶冰觉得,此刻王爷周身的气场就和当年沙场上一样,而且似乎还更甚之。 因为当初他只是描歪唇线,今天他可是差点鼻子都被撞歪了! 这后果可就更加严重! 容楚怒瞪林嬷嬷,林嬷嬷哆哆嗦嗦指了个方向,是辰景阁的后院。 “王王……” 林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已经没人了。 此时,辰景阁的后院里,沐凝正在青雪的帮助下翻墙,一边翻墙,她耳朵还惦记着前院。 那惊天动地的踹门声吓了她一跳,差点就从墙上掉下来。 “小姐,王爷来了!快走!”青雪听到衣袂带风声,赶紧拉着沐凝就从墙头往下跳。 青雪轻功很高,沐凝落地时连脚都没崴一下,她也刚好感觉到有一股暴怒的火焰卷至院墙那边。 沐凝想也不想,爬起来赶紧跑路。 但她刚跑出两步,猛然感觉到不对劲——有人在看她! 沐凝一扭头,精准地捕捉到那道含了探究的复杂目光。 哟呵,竟然是那个冰山美人玉素琴! 此时玉素琴一身白衣,飘然冷冽,宛如冰块般的绝美脸蛋毫无表情,就这么站在一棵大树下,静静看着沐凝。 她怎么会出现在她后院外? 沐凝脑中一瞬闪过这个念头,但此刻她已没时间去问了,因为她已经听到容楚暴怒的声音。 “笨鸟!” 这声音仿佛要撕裂长空,沐凝心头猛地一激灵。 艾玛,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沐凝和青雪一瞬跑远,玉素琴眯眼看着那道窈窕纤细的身影,目中似有若有所思。 前门没敢走,后门估计也有容楚派去的人把守,沐凝和青雪照例翻墙。 而且这回,洛三与秦五也现身了,这两人本就是简牧尘派来贴身保护沐凝的,方才是被容楚的怒火震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二人自然也是要来助他们的未来教主夫人逃跑了! 嗯,在洛三秦五等人的心里,即使沐凝已经嫁给恭王殿下,但他们可都是知道教主对她的心思的。 所以他们还是坚持认为沐凝以后肯定会成为他们的教主夫人! 有洛三与秦五的帮忙,可就更加轻松了。 沐凝觉得,有功夫就是好哇,要不就她一个人,肯定没跑出两步,就被容楚捉住了。 一边跑路,沐凝一边在想,看来是得抽空学一学武功,至少得学个轻功,至少逃命不愁! 终于出了王府,青雪小声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沐凝想也不想,“去飞凤楼啊!好久没去了,我们去瞧瞧隋七!” 青雪欢喜点头,“嗯,我这就去找马车!” 或许是容楚没想到沐凝这么快就能逃出王府,恭王府外此时还是一片平静,并没有受到府内那惊涛骇浪的波及。 沐凝与青雪还有洛三秦五那是一路顺畅地到了飞凤楼附近。 寻常马车进不去飞凤楼的辖地,都是在前街就停下来的。 沐凝还有空买了点糕点果子——来探望对她有救命之恩的隋七,总不能空手来啊! 数日没来,飞凤楼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一派安宁。 但沐凝知道,这安宁只是表象而已,飞凤楼里几乎步步是机关,处处有陷阱,一个不慎,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姐,隋七在那!”青雪伸手一指,沐凝便瞧见隋七正朝她走来。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隋七一瞬到了跟前,看到沐凝立即就跪倒在地。 “哎,你起来!”沐凝连忙去扶隋七。 “小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受隋七一拜!”隋七一个头就磕了下去。 “哎哎,你也救过我,你要这样,我 也得向你磕头了!”沐凝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 对她好的人,她千百倍报答。 对她不好的人,她看都不会看一眼,谁要不长眼惹到她,她也必会千百倍的报复回来! 当初在凤家本家,隋七是为了救她,才身中蛊毒,所以沐凝一直记着这个恩情。 “好了,隋七,小姐也不是那种在乎这些俗礼的人,我们心里记得就好!”青雪见沐凝很是无奈,于是赶紧在一旁劝说隋七起来。 因为青雪担心隋七再磕头,沐凝说不定真的会给他磕回来。 洛三与秦五走过去,二人并没有扶起隋七,而是和隋七一起跪下,恭敬地给沐凝磕头, “小姐,上回是属下失职,才会害小姐被掳,原本是要受教规惩处,洛三(秦五)感念小姐大度,也感谢小姐对隋七的救治之恩,洛三与秦五以后一定尽忠职守,不会再让小姐遭受任何危险!” “小姐,你就受了吧!”青雪在一边扯了扯沐凝衣袖,她看一眼隋七,“否则他们也不会安心!” 沐凝非常无奈,她真是受不了这些古代人动不动就磕头。 不过沐凝也知道,洛三与秦五这么说,也就代表着在他们二人心里,已经认同她了! “好,仅此一次,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沐凝道。 “是,小姐!”隋七与洛三秦五一同起身。 隋七看了青雪一眼,唇角有淡淡笑容闪过。 沐凝托腮,她瞅了瞅青雪,又看看隋七,怎么她好像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呢! “小姐!”青雪触到沐凝暧昧的眼神,倏地红了脸,一低头,跑远了。 “小姐,教主这几日有事,并不在楼中!”隋七也弯了嘴角,眼神温暖地看着青雪的背影。 “那正好!”沐凝黛眉一挑,欢喜道。 她见隋七洛三秦五瞬间同时扭头看她,嘴角一囧,连忙哂笑道,“我的意思是说那太不巧了!呵呵呵!” 她随即又问,“老郭在么?” “在!在厨房里!”隋七说道。 “那我去厨房瞧瞧!”沐凝随口招呼了一声,就朝飞凤楼的厨房走去。 她今天本就是来找老郭的,她早问过青雪,飞凤楼里除了简牧尘,就属老郭医术最高! 她还没打算原谅简牧尘,他丫的一声不吭就将她往火坑里推,连理由都那么龌蹉! 所以他不在正好,省的见了面尴尬。 而且,如果他又要强亲她,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唇上涂一层毒粉,让他那么好看的唇也肿成个香肠嘴! “哟,真是稀客啊!”郭善照旧在厨房里鼓捣着什么,一见沐凝进来,他眼前一亮,笑道,“恭王妃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嘿,郭大叔!”沐凝有求于人,自然要嘴甜一点,她一撇嘴,“我怎么会嫁人,还不是托你们那位简大教主的福!” “嘿嘿,嫁谁不是嫁啊,你看你现在不是挺好!说不定,你嫁恭王才是最有福气的呢!”郭善抽着水烟袋,吧嗒吧嗒一口接着一口,眯缝着小眼睛,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 不过沐凝并没多想,她伸手给郭善,“郭大叔,你给我把把脉吧,我最近总觉得疲倦,一用力就会心口发颤!我怀疑还是以前受的伤导致的!” 郭善放下烟袋,伸手搭在沐凝脉搏上。 过了一会,郭善忽然皱了眉头,“你心口旧伤,教主已经给你调理了,再服几个疗程的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对了,你说你会疲倦?” “嗯!”沐凝一听心口旧伤没事了,心头一松,但她又见郭善皱眉,不由也紧张起来,“是啊,很容易就累了!” “你体内好像有一道气,很奇怪!”郭善示意沐凝换只手,又扶脉半晌,他眉头越皱越紧,目中一瞬掠过诡异的光芒,“等教主回来问问,你体内气机好像有些问题,我不敢断言!” “那我会不会死?”沐凝紧张了。 “有教主在,白骨也能生出肉!哪会那么容易就死!”郭善白了沐凝一眼,放开她手腕,又拿起水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还要问他啊!”沐凝泄气,她就是不想见简牧尘才来问郭善的,她怀疑郭善所说的她体内的奇怪气机有可能就是夙墨给她的掌中剑。 但这种事,她可不敢随便告诉别人,似乎也只有简牧尘能说一说了! “教主过几天才会回来,你今夜要不要在这里歇息?”郭善瞥沐凝,一语道破,“和恭王吵架了吧?” “这你都能看出来?”沐凝惊讶。 “你脸上都写着呢!”郭善摇头,在脚底磕了磕水烟袋,目光古怪地看了沐凝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沐凝鼓起嘴巴,郁闷地摸了摸脸,有那么明显吗? 这一夜,沐凝便宿在了飞凤楼,她本来还担心神出鬼没的简大教主会突然现身,不过很显然,沐凝多虑了。 容楚也没找来,就是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她在飞凤楼,还是已经气疯了,对她不屑一顾了。 沐凝白担心了一场,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沐凝在睡前,还是狠狠将容楚鄙视了一番。 哼,莫名其妙非要逼着她叫他楚哥哥,原来他早就有了许多妹妹了。 这只是他容大爷众多重口味癖好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真是越想越恶心! 沐凝是睡在原先简牧尘的卧室里的,她讨厌简牧尘,但无奈她睡不惯其他的床,味道不对,睡不着。 虽然一开始青雪就让沐凝去简牧尘的屋子,但被她傲娇的拒绝了。 可是换了好几个地方,她都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又偷偷摸回简牧尘卧室,然后一觉到天亮。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沐凝还没起来,青雪就已经在外边敲门了。 “小姐,王爷让人给你带话了,今天临南王府中举办咏荷游园会,王爷叫你一定要去参加!” 146 一个馊主意 沐凝睡得迷迷糊糊,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她坐在被子里,伸手抓了抓头发,“咏荷游园会?那是什么玩意?” “听说这咏荷游园会是临南王妃发起的,一年一次,已经举办了快十年了,每年都在初夏时举行!” 青雪捧着衣服首饰推门走进,一边说道,“届时全帝都的名门公子和闺秀都会参加,已经成为一项传统了。患” “那不就是相亲会?”沐凝眨巴着迷蒙的大眼睛,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嗯,也不算相亲会,这咏荷游园会上男女各设魁首一人——”青雪放下那衣物,转身又出去端了热水进来。 “魁首?有奖品?”沐凝一听会设魁首,这下来劲了,她也完全清醒了,双眼亮晶晶盯着青雪。 “有啊,每年临南王都会从大乾各地搜罗宝物,作为魁首的奖励。”青雪哭笑不得地看着沐凝,“小姐,你都有聚灵斛和东珠了,再宝贝的东西,也比不过那聚灵斛和东珠呀!” “你懂什么?!”沐凝挥挥手,起身穿了鞋子,一脸的深沉,“宝物当然是越多越好!” 刚走了两步,沐凝忽然顿住,她扭头看了看放在一旁软榻上的衣物首饰,像是才反应过来,黛眉凝了凝,她看向青雪,“这衣服是哪来的?” “王爷派人送来的!” 青雪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走过去,从叠得整齐的衣服中拿出一封烫金的帖子,递给沐凝。 沐凝接过那帖子,凝眸看着那一叠摆放整齐的青碧色绣莲纹的裙衫,忽然觉得有心里怪怪的。 …… 直到马车抵达临南王府,沐凝下了马车,被恭敬迎入王府。 看着这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一路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沐凝这才反应过来——她看到容楚送来的衣物时的感觉分明就是失落。 这么一大早就又是送信又是送衣物,说明容楚早就知道她昨夜去了飞凤楼。 可是他倒好,任凭她一个人夜宿别的男人住处,却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有危险! 而且连问都不问一声! 沐凝伸手揪了旁边树上的一片叶子,发泄一般地狠狠揉烂。 哼! 容楚当然不会担心她,他和简牧尘才是好基友,一辈子! 那飞凤楼岂不就是容楚的“婆家”!? 沐凝一边腹诽,一边低头走路,也不看前面。 青雪突然一声惊呼,“小姐小心!” “砰!”青雪话音未落,沐凝已然猛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住!”沐凝捂着脑袋,随口说了句,也不抬头,换了个方向,打算继续往前走。 她先道歉,那是因为确实是她没看着路才撞到人的。 可是沐凝这一动,被她撞到的那人也跟着动,沐凝往左,他也往左,沐凝转到右边,他又跟着向右。 “哎,你先!”沐凝干脆站着不动,抬头准备让那人先走。 然而这一抬眸,她却是挑了眉梢,因为眼前站着的,赫然竟是邵青崖! 也是她穿越过来第一眼看到的男人! 对于邵青崖,沐凝不讨厌,也不喜欢。 诚然如传言所说,他自幼订亲的对象是风姿绰约,牡丹一般艳丽的凤琦儿。 然而一夕之间,牡丹花突然变成了狗尾巴草,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何况还是邵青崖这样刚刚立功,一路青云直上,心高气傲的少年将军?! 所以对于那一日在喜堂被砸休书,沐凝并不恨邵青崖。 因为沐凝觉得,如果她是邵青崖,她肯定做的比他要狠! 可是,让沐凝有些郁闷的是,休书都砸过了,这邵青崖怎么好像还不甘心? 每次见面,他都要用那种阴测测,好像她欠了他好多银子不还的眼神看她! 她大婚前一夜,他还醉醺醺冲进她闺房,搞得她还以为他对她念念不忘,想要抢亲呢! “邵将 tang军,有事吗?”沐凝见邵青崖光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心里不由有些毛毛的。 这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吧! “见过恭王妃!”邵青崖眸光一闪,忽然恭敬行礼。 他容貌虽不至于像容楚那般俊美不似凡人,却也英气硬朗,十分养眼。 “嗯,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了!”沐凝点点头,语气十分生疏。 邵青崖也不多言,颀长身躯往旁边一让,“恭王妃请!” 虽然沐凝总觉得邵青崖好像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但她对于事不关己的人或物从来不会过于关注。 所以沐凝也就施施然越过邵青崖朝前走去。 直到那一抹窈窕倩影消失在眼帘,邵青崖方才还硬朗冷淡的眼睛里倏尔闪过一丝落寞。 他低头,摊开手掌,掌心里似乎还有幽香一缕。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错过了…… 沐凝自然不清楚邵青崖的心思,她被临南王府的丫鬟一路引入花园。 时值初夏,不冷不热的天气,正是赏花游玩的好时候。 临南王府的花园很大,此时百花竞放,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然而这偌大的花园里,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一湖的青荷。 真正是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一眼看去,青碧色的波浪随风连绵起伏,其中窈窈盛放着粉白色的莲花。 所有人置身其间,都只觉幽香扑鼻,神清气爽。 沐凝也微微惊讶了那么一下,现在可是初夏,还没到荷花开的时节呢,这临南王府的荷花塘竟然都开满了! “鸾儿,你在这啊,让我好找!” 沐凝正站在荷塘边欣赏着清荷,便听容雨晴那大嗓门响在耳畔。 “晴儿,不得无礼!”容皓远轻声叱责,他走来,抱拳行礼,“见过恭王妃!” 沐凝微微一笑,“德小王爷,不必这么见外!” 容皓远眼神复杂地看着沐凝,却没再说话。 “好啦,哥哥,你去你们男人那边吧,你看辩论都快要开始啦!!”容雨晴冲容皓远吐吐舌头,催促他赶紧走。 容皓远也没再坚持,冲沐凝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沐凝却也循着容雨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她倒是看到就在不远处湖畔那一处清幽的竹林前,早已坐满了人。 而且还全都是大乾帝都城内有名的贵公子与王公贵族。 沐凝一眼便看到人群中坐在上首位的那一身月白色丝袍,眼尾描金,唇若点朱的她的王爷夫君容大爷。 倒不是沐凝想看容楚,实在是这厮太过卓尔不群,气质卓越,贵气天成,仿佛天生会聚光一般。 此时,只见他右肘撑在旁边的竹桌上,以手支额半靠在那里,左膝屈起,凤眸半眯,动作还是一贯的懒散,却不会让人感到厌恶。 反而自有一种风华绝代的魅力。 在座的人都已经热烈地讨论起来,容楚却只是看着。 彼时,他唇角含着一抹倾倒众生的笑,每一个看到他的人几乎都要失神半晌。 然而沐凝在这边盯着容楚看了半天,却见容楚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脸上,她心里没来由涌上一股怒气。 “鸾儿,恭皇叔是不是没看见你啊?”容雨晴也觉得奇怪。 昨天在太后宮宴上,她可是亲眼看到恭皇叔和鸾儿眉来眼去,不时就要看对方一眼,感情浓烈得让人嫉妒。 可是今天,她怎么感觉恭皇叔好像是完全无视了鸾儿? “哼!我也没看见他!”沐凝傲娇地扭头,朝女宾席走去。 明明就是容楚包庇那前来找她茬的吴氏和白莲花,还踹坏了她辰景阁的大门。 她跑了一夜,他明知道她在哪,也不见他来找,这货简直坏透了! 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要理他了! 女宾席是设在临水的亭子里,伸手就能摘到荷花,与男宾席 并不远,遥遥相对。 沐凝冷着脸走进来,原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着的名门闺秀贵女们全都是一寂,纷纷看向沐凝。 “恭王妃,请上座!”一名约莫三十多岁,容貌姣好,衣着雅致的女子迎了上来,笑嘻嘻道。 “临南王婶婶好久不见,又漂亮了!”容雨晴自来熟,一看到女子,立即凑上去笑道。 “就你嘴甜!”临南王妃嗔怪地伸指点了点容雨晴脑门。 临南王妃刚想去招呼一下这位新晋恭王妃,却见沐凝已经大马金刀坐在了上首位。 临南王妃便是一愣。 其余众女也愣住了。 就连容雨晴都睁大眼睛看着沐凝。 沐凝正在气头上,一抬头,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纳闷地摸了摸脸,问青雪,“我脸上脏了?” 青雪摇头,“没有!” “那她们为什么都看着我?”沐凝扫视一圈。 “你,你怎么能坐在那?!”临南王妃的婢女刚从亭外进来,见状顿时气道。 “不是临南王妃让我上座的吗?”沐凝更加纳闷了,她左右瞧瞧,今天来的众女她大多见过,有那个什么柔郡主,陈小姐等等。 还好,雪心公主没来,想必是昨天宮宴上脸都丢没了,不好意思再出来了。 “哦,这位子不该我坐是么?”沐凝蓦地反应过来,或许她是坐了主人的位子,于是她准备站起来让座。 “不是,不是!”临南王妃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恭王妃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那位子本就是您该坐的,小圆,还不向恭王妃道歉!” 那小圆脸色泛白,连忙跪倒在地,惊惶道,“恭王妃恕罪,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 小圆真心觉得郁闷啊,她哪知道恭王妃是那样其貌不扬的啊! 刚进来时,她便只见一名相貌平凡,还没她长得好看的女子坐在上首位,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这才会叫嚷了起来。 却没想到这位就是最近名动帝都城的恭王正妃! 临南王妃也很郁闷,虽然她知道这里恭王妃身份最高,确实是应该坐上首位的,但好歹她也要谦让一下吧,这才是贵族礼节啊! 所以临南王妃对沐凝第一印象就不大好。 长得不好看,性子又嚣张,还不懂礼节,真不知道恭王是怎么看上她的! “哦,你起来吧!”沐凝没什么心情和个丫鬟置气,她见临南王妃也在她右手首位落座,也就不再起身。 丫鬟们陆续送上了茶水果子糕点,看样子,这临南王府也是为今天精心准备了不少东西。 临南王妃照例先说了一些客套话,便让众女们先吃点东西。 这游园会一早就开始,要到午后才结束,众女们早晨还大多没怎么吃早膳。 今天来的贵女们约莫有三四十人,其中有未婚的,也有三四十岁的各家夫人。 临南王妃话音一落,众女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吃果子聊天,还有人去乘船游湖。 青雪也受了沐凝吩咐,去马车上给她拿帕子了。 沐凝却是哪也没去,她今天心情不好! “鸾儿,来,尝尝这个,这个味道不错!”容雨晴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酒壶,给沐凝的杯子斟满。 “一大清早就喝酒啊?”沐凝都对容雨晴这个女酒鬼无语了,不过她闻着这酒水散发着一股蔷薇甜香,倒是非常诱人。 “快尝尝!”容雨晴脸色酡红,双眼亮晶晶的。 沐凝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她竟然真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霎时间,甘醇的酒香混着蔷薇香味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涌入胃里,柔滑如丝缎。 酒一入腹,沐凝霎时只觉眼前似有大片大片的蔷薇花绽放,甘甜气息伴着漫天花雨,让她如同置身云端。 沐凝双眼猛然亮起。 “没骗你吧,我说这蔷薇露是极品!”容雨晴得意道,“我是特地带来给你尝 尝的!” 沐凝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容雨晴,眼中布了贪婪。 两人竟然就这么在大清早的,你一杯我一杯将那壶蔷薇露给喝完了。 “两个酒疯子!”一旁游园回来的帝都众贵女们瞧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临南王妃瞧着沐凝这不顾形象,一杯接着一杯饮酒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愈发对她不齿。 她今天也是第二次在心里感慨:就这样的容貌和性情,恭王究竟看上凤惊鸾什么了? 由于女客们所在的亭子四周都挂着轻纱,所以男宾那边并不能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有耳力特别好的,听见这边女客们的窃窃私语声。 似乎,有人在饮酒? 容楚耳廓一动,英挺的眉心几不可见的凝起。 不一会,酒壶朝天,沐凝和容雨晴都喝趴下了,这蔷薇露味道是好,但显然也是有后劲的。 此时沐凝只觉脑袋晕乎乎的,脸蛋发热,双脚软绵绵的,好像是踩在棉花上。 “鸾儿,你是不是和恭皇叔吵架了?”容雨晴状态比沐凝好,显然是久经酒场,酒量很好,此时她看沐凝一脸凄楚地趴在那,不由非常八卦地问道。 围坐在四周的众女们一听这话,耳朵立刻全都竖了起来。 “是啊,容大爷为了一朵白莲花,把我辰景阁的大门都给踹坏了!真是坏透了!”沐凝眼睛红红的,气得咕哝道。 众女闻言,眼睛顿时都亮了,就知道恭王不可能看上凤惊鸾这个丑八怪的! 这不,才成亲几天,就为了其他女人和凤惊鸾闹矛盾了! 众女们开始脑补恭王是怎么踹门,又是怎么打得凤惊鸾,瞧瞧她眼睛都红了,肯定是被恭王打的! 原本众女们就对凤惊鸾嫁给恭王是满腔的羡慕嫉妒恨,她们最乐意听到的就是凤惊鸾过得不好,最好整天被恭王打骂! 所以此时听到凤惊鸾亲口提到恭王为了其他女人踹坏了大门,众女们那叫一个心情雀跃啊! 真是恨不得立刻就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帝都所有的百姓都知道! “你们在乱说什么?”容雨晴听见那窃窃私语声,顿时怒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众女就大声呵斥道,“恭皇叔对鸾儿好着呢,才没有打她!你们不准乱说!” “安郡主,口说无凭,你说恭皇叔对恭王妃好,那拿出证据呀!”说话的是柔郡主,她斜着眼瞥沐凝,一脸的不善。 她就不知道了,这个凤惊鸾究竟有什么好的,男人们一个个都为之着迷,连一开始最看不上她的邵青崖为了她都魂不守舍的。 “总要拿出证据来,才能让我们相信!”柔郡主冷哼一声。 “你们要什么证据?!”容雨晴气得脖子都红了。 “那就要看恭王妃能用什么方法证明了!”说话的是一名穿着鹅黄衣裙,容长脸蛋的女子,她看沐凝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哼,鲁露儿,谁不知道你暗恋恭皇叔已久,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好!”容雨晴似乎非常不喜欢这个鲁露儿,说话毫不客气。 “容雨晴,你少在这胡说八道!”那鲁露儿脸蛋瞬间红透,一脸的尴尬,但气势上却是不输容雨晴。 “好了好了,瞧瞧你们,都快嫁人的姑娘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见面就吵?”临南王妃见情势不好,连忙出来打圆场,“都给我个面子,少说两句。别惊动了那边的公子们,到时候传出个悍妇的名声出去!” “哼!” 容雨晴和鲁露儿同时冷哼一声,扭头互不搭理。 一时间,众女们全都看着沐凝。 沐凝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随便抱怨一句,怎么现在就演变成容楚对她不好,还在家打她? 要打也是她打他好咩? 之前那几个耳光可不是白甩的! 沐凝忍不住在心里不屑地撇撇嘴。 “鸾儿,今天你就证明给她们看,恭皇叔对你有多好!”容雨晴气呼呼道,她最见不得别人质疑她的朋友。 “怎么证 明?”沐凝傻乎乎问了一句,她现在脑袋有些晕,不大能思考。 容雨晴想了想,蓦地眼睛一亮,开始出馊主意了,“去亲他!” 147 惊世骇俗 147 容雨晴想了想,蓦地眼睛一亮,开始出馊主意了,“去亲他!” 这世间最悲伤的事不是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身边有着这么一个满脑子都是馊主意的朋友患! 去亲容楚绪? 这简直就是个馊到不能再馊的馊主意!! 也亏得容雨晴这个未出阁的妹纸能想得出来! “啊?”可是沐凝此时脑袋已经处于当机状态,磨盘一样,无法转动。 她一脸呆样看着容雨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一刻,包括临南王妃在内的在座众女们,所有人都彻底震惊了。 “鸾儿,你去亲恭皇叔,让这些不安好心地都瞧瞧,你和恭皇叔好着呢!”容雨晴斜眼扫视一众围观等着看好戏的女人们,冷笑一声说道。 沐凝有些迟疑,她脑子里还在消化着容雨晴所说的“去亲他”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哼,我看恭王妃才不敢这么做呢!”柔郡主拈着一支荷花,做作地掩嘴轻笑,一脸的刻薄,“恭王殿下根本就不喜被人碰触,别还没亲到,就被打了!” “就是,安郡主你就别忙活了,恭王殿下和恭王妃的家事,你掺和个什么劲!” 鲁露儿也在一边嘲讽笑道,“你还是忧心你自己的事去吧!你都及笄一年了,自从去年上门提亲的被你打跑了,今年还有人去你家提亲吗?” 立即有人轻笑出声,容雨晴的脸色一瞬变的青红交错。 “恭王妃,您别听这丫头的,就会乱出主意!”连临南王妃也在一旁无语地瞪容雨晴。 “是呀,我们相信恭王殿下对恭王妃很好就是,你别乱撺掇恭王妃做傻事,别到时候得罪了恭王殿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恭王妃,我们信你就是!” “……” 容雨晴见所有的女人们都对她的话不屑一顾,而且她们虽然嘴上好像是在劝凤惊鸾不能干这样的事,但实际上她们的语气里都是幸灾乐祸,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模样。 “你们闭嘴!”容雨晴顿时怒了,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所有女人都是一惊。 柔郡主吓得手上的花都掉到了地上。 一旁有与柔郡主关系不好的闺秀捂嘴轻笑,柔郡主脸色涨红,又羞又气,“容雨晴,你发什么疯!” 容雨晴却不理柔郡主,她凑近沐凝,气呼呼道,“鸾儿,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乱造谣,污蔑你吗?!” 沐凝扫视一圈,看到众女们脸上无不露出鄙夷轻视的神情。 她眨眨眼,忽然觉得容雨晴说的非常有道理!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讨厌的女人们造谣生事,污蔑她在家里被容楚那坏蛋揍? 明明就是她将容楚气得人仰马翻,要揍也是她揍他好么! 事关荣誉,不能不去捍卫! 而且沐凝脑中一瞬的清明也让她看清楚了一点—— 即使如今她已嫁容楚,贵为恭王妃,但是帝都这些人却仍然还将她当做当初那个愚笨丑陋,专闹笑话的凤惊鸾! 她们无时无刻不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既然这样,她怎么能让这些人失望呢? 沐凝倏尔两眼放光,她看着凑得很近的容雨晴的脸,大力点头,“你说的很对!” 话音一落,沐凝“唰”一下起身,害得众女们又是一惊。 沐凝几步走到亭边,突然往外伸头。 “啊!恭王妃想不开要跳湖了?!”有胆小的女子惊叫。 “跳你妹!”沐凝怒而扭头,“没见老娘是在照镜子吗?!” 众女额角顿时滑下排排黑线。 沐凝骂完一句,继续旁若无人地临水而照。 此时湖光中倒映着天色,碧波荡漾,荷叶田田,少女的脸自轻纱中露出,虽然是平淡的面容,却有迷人的绯红飞跃颊间,宛如那盛开在千顷碧浪中的粉荷。 tangp> 还有那一双极亮的眼睛,仿佛遥远天边的星子,银河尽落其间。 霎时间,这一片美景仿佛都在她那样清丽无双眼眸的映衬下失了颜色。 隔水相望,清幽竹林前,有人迷了眼,有人醉了心…… 可是沐凝瞧着水中自己的脸,左看右看,却是不大满意—— 她先前因为生容楚的气,所以早上梳妆时没戴容楚送来的那些首饰,而是随便簪了个珍珠发钗就出来了。 现在瞧瞧,委实有些寒酸。 “小姐,你在干什么?”青雪替沐凝去马车里取了落下的帕子。 刚回来,一进亭子,她就见所有的女子们都囧着个脸,看向一个方向。 然后青雪就见她家小姐趴在栏杆上,头伸在了亭外,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青雪,快来!”沐凝头也不回地招招手。 她是想让青雪给她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她更漂亮一点。 她可是要去亲容楚呀,就这么蓬头垢面得可不像话! 青雪迷迷瞪瞪走过去,她觉得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吸吸鼻子,有酒气。 谁喝酒了? “鸾儿,用这个!”容雨晴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采了一把淡紫粉红的野蔷薇递给沐凝。 “花!”沐凝弯唇一笑,甜香的酒气喷到青雪面上,她接过那颜色鲜艳的花朵,就着平静的水面,将那淡紫粉红的野蔷薇簪入了发髻中。 直到看见水中少女袅袅婷婷,颜色极好,沐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青雪见沐凝转身走出了亭子,连忙追了上去。 一直围坐周围的众女们也蜂拥过来,一个个都是眼睛发亮,兴奋过度的样子。 青雪的心猛跳起来,她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沐凝却不理青雪,现在她满心满脑都是三个字“去亲他!” 至于为什么要亲容楚,亲了他之后又会有什么后果,沐凝已经完全不考虑了! 哼,她就是要让大乾这些道貌岸然装模作样的闺秀小姐王公贵族们瞧瞧,什么才叫拉轰! 彼时,沐凝已然踏上通往竹林那边的水上栈桥,还顺手摘了一朵将开未开的粉荷拿在手中。 她款款走去,粉衫青裙,腰肢柔韧,不盈一握,宛如那水面上的清荷,清丽无双。 眼眸雪亮,墨发飞扬,如云发髻中点缀粉红淡紫的蔷薇。 此刻的少女飘逸出尘,好似天边那一朵初降的云彩。 竹林前围坐着的男子们也停下了辩论,纷纷朝这边看来,无不难掩眼底的惊艳。 只有容楚,似乎仍然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没向这边看来一眼。 一直目不转睛观察着容楚的众女们见状不由心生雀跃。 恭王殿下都不看凤惊鸾一眼呢,他肯定早就对这个言行无状,不知礼节,粗鲁的要命的凤惊鸾厌憎透顶了! 接下来就等着瞧凤惊鸾怎么样自讨没趣,被恭王殿下羞辱吧! 然而,却无人发现就在沐凝踏上水上栈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那一瞬间,容楚狠狠蹙了眉心。 沐凝一路袅袅娜娜走来,不同于女宾那边全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男宾这边的反应则都是停下谈论,全都看向那一道与莲叶粉荷同色的身影。 竹林前的空地很大,左接湖光山色,右临亭台楼阁。 众人席地坐在竹席上,面前竹案,背靠竹林,微风拂过,竹香幽然,倒是颇有几分魏晋时名士的风流洒脱。 沐凝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中,施施然走来。 一步又一步,裙裾飞扬,她离容楚越来越近。 男宾们也从方才那一瞬间的惊艳中回过神来,此时见恭王妃径直朝恭王走去,已经有人不禁皱了眉头,眼中露出轻视与不赞同。 这位恭王妃也太不知礼节了,没见他们正在论政吗? 她一个女人跑这里来干什么? 瞧她那眼睛直勾勾盯着恭王殿下的样子,好像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这才分开多久,她竟然就要找过来了!? 都说恭王妃婚前就是个粗鲁无礼,难登大雅之堂的,看来果然如此! 真不知道天人之姿的恭王殿下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哼,一定是这女人使了手段,才会令恭王殿下娶了她! 一时间,众人纷纷在心里发表着对这位不知廉耻来找男人的恭王妃的鄙视。 不过,沐凝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原本就不胜酒力,这一大清早喝酒,又更容易喝醉。 目前来看,沐凝正处于酒劲上涌,头昏脑热的迷糊阶段。 尤其是走了几步,被风一吹,她更是云里雾里不知自己所在何处。 此时在沐凝眼中,早就看不到其他人,她双瞳中只有不远处那一道仿佛会发光的潇洒白衣身影。 沐凝终于站在了容楚面前。 容楚依然不理她,自顾与一旁的临南王说话,完全将沐凝当做了空气。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就连正与容楚说话的临南王都在走神,气氛委实透着一丝诡异。 “恭王,你——”临南王想提醒容楚。 “临南王,我们刚刚提到酷政的影响……”容楚广袖一拂,卷起地上的竹叶,落了沐凝一头一脸,他则继续与临南王论述各自的政见。 沐凝也不气恼,她拿开落在睫毛上的竹叶,又往前走了一步,伸爪子想要拍他的肩膀。 容楚这时只要扭头,两人鼻子都能贴在了一起。 然而,也不知道容楚是不是故意的,沐凝刚靠近,他忽然换了个方向坐着,完美地避开了沐凝伸出的爪子。 沐凝鼓起了嘴巴,有些不乐意了。 “皇叔哥哥!”她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容楚果然动作一顿。 沐凝趁势用手上拿着的那只荷花苞将容楚的脸勾过来,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一霎,忽然凑了过去,小手捏住他下巴,双目炯炯有神地在他唇上狠狠mua~了一口。 还发出超级响亮的一声“啵”! 这一刻,山川静寂,河水断流。 临南王府漂亮的后花园里,一片寂静,诡异的寂静。 只见那正在给齐云书添茶水的丫鬟拿着茶壶一直保持倒水的动作。 青碧色的茶水从细细的茶壶嘴里倒出来,哗啦啦灌满了杯子,又从杯子里溢出来,沿着竹制的矮桌淅淅沥沥流了下来。 正捧着一叠糕点过来的丫鬟刚迈出一只脚,就嘴巴张大,一动不动。 在一旁挥着扇子赶虫子的小厮也保持着腾空翘脚挥扇子的风騒姿势。 连那只一直围在容楚身边飞舞的蝴蝶都定在了半空,似乎看到了什么惊悚的画面。 更不必说今日在场的众位目瞪口呆眼睛发直的名门公子与闺秀以及王公贵族们了。 因为大家全都彻底惊呆了! 清风悠悠,拂起沐凝因为弯腰而落在身前的长发,容楚额前亦有发丝垂落,悄然间,两人的发就这么缠在了一起。 少女鬓间的蔷薇衬着她的肤色雪白,长发墨黑。 近在咫尺的距离,容楚的眼一霎亮得惊人。 此时,沐凝脑子仍然处于当机状态,她才不管旁人怎么想。 而且,也不知道是沐凝本能的还是故意的,她都没再看容楚一眼, 得逞后,沐凝也不恋战。 只见她眼眸亮晶晶,乐滋滋地往后退了一步。 纠缠的发分开,幽香远离,容楚只见沐凝伸手抹了一把嘴角—— 就像是调耍良家少女得手后擦了擦口水的猥琐汉子==! 容楚向来不为风云变色的俊脸也僵了僵。 然后,还没等他说话,又见眼前裙摆一旋——笨鸟闪人了。 p> 还闪得特别快! 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因为就在方才,沐凝被风一吹,一直处于迷糊状态的大脑陡然清醒过来,她也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 这不,她自觉无脸面对容楚,只能溜之大吉! 不过,也正是因为沐凝溜得太快,所以她并没看到容楚那对如同星辰坠落其间的灿亮黑眸里闪现的喜悦与温暖。 沐凝这一逃,所有被骤然施了定身咒的众人们也自觉解冻。 倒茶水的丫鬟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擦桌子道歉。 送糕点的丫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糕点都砸了出去。 赶虫子的小厮一个劈叉倒在地上,龇牙咧嘴。 那些王公贵族名门公子与闺秀们更是不用说了,半晌都没能从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中反应过来。 凤惊鸾她……竟然真的去……恭王殿下了…… 天啦! 刚刚一定是他们观看方式不对! 另一边,始作俑者沐凝一阵捂脸狂奔,已经完全酒醒的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呀,她不活了,她真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真的去亲容楚,没脸见人了! 沐凝原本是想赶紧离开临南王府,回去找个地洞藏起来。 可是她忘了她有个给她出馊主意的神奇队友容雨晴! 沐凝刚从竹林那边冲下来,就被容雨晴逮住了。 “鸾儿,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容雨晴双眼冒心,一把抓住沐凝,拉了她就往湖心亭那边走,“走,我们去收赌金!” “不要!”沐凝捂着脸哀嚎,她感觉自己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 她怎么就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呢?! 一想起自己方才干的事,沐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呀,做都做了,你害什么羞啊!我在北疆那边还看过比你这更奔放的呢!”容雨晴大喇喇说道,“你看恭皇叔不也挺高兴的!我跟你说啊,男人啊,就喜欢这样的!” 沐凝无语了,容雨晴哪只眼睛看到容楚高兴了啊? 容楚那家伙整天阴阳怪气的,根本就喜怒不形于色嘛,她刚刚都快被吓哭了好么! “等等,你说什么?”沐凝忽然站起来,圆睁双眸,“你拿这件事开赌了?!” 容雨晴大惊失色连忙捂嘴,一脸讪讪地,“嘿嘿……” “我七你三!”沐凝一巴掌就拍在了容雨晴肩膀上,虎虎生风走出两步,她觉得自己还是吃亏了,又改口道,“不!我八你二!” 容雨晴眼睛一亮,高兴道,“全都给你都行!” 沐凝回到湖心亭的时候,原本只是静默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但是对于悲愤过度的沐凝来说,现在唯有银子才能安慰她受伤的心了。 众女们原本是在等着恭王殿下责骂羞辱凤惊鸾的不知廉耻。 然而等了半天,都没见恭王殿下那边有反应,反倒看见凤惊鸾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众女们心中慌乱,也不知道是被凤惊鸾这惊世骇俗的行为吓得,还是觉得自己揣摩到恭王殿下的一点心思而恐惧的。 一时间,所有人看沐凝的眼神都染了一丝怪异。 沐凝可不管,她正与容雨晴数银子呢! “小姐,你——”青雪从看到沐凝回来时的那一刻起,就耷拉着脸看着她,只见她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又红透如煮熟的虾子,一脸的哭笑不得。 临南王妃则是眼神古怪地盯着沐凝看了半晌。 沐凝都觉得临南王妃再看下去,她脸上就得开花了。 这一段插曲过去,临南王府内气氛着实诡异了好久,众女们都聚在一起喝茶吃果子,时不时就要用眼角瞟沐凝一眼。 容雨晴则拉着沐凝叽叽喳喳说起八卦来。 只是沐凝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她从回湖心亭之后,就一直目不斜 视,都不敢往竹林那边瞄一眼。 同时她心里也一直在琢磨着,这回去可要怎么面对容楚呢! 还有容楚都被她当众轻薄了,怎么还一点反应都没呢? 难道是要留着等回府以后再放大招? 好在今日的正戏即将开始。 “今天的咏荷吟诗会正式开始。”临南王器宇轩昂地宣布。 148 丧心病狂 148 所谓的咏荷游园会,游园是辅,吟诗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而且这活动一年举行一次,每一年的诗作题目都与植物有关患。 今年的主题便是“荷”绪。 不过沐凝对吟诗可没兴趣,她只会背诗,不会作诗! 但是今天在场的众位名门闺秀们却都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一副誓要拔得头筹的势在必得模样。 众女们在临南王妃的率领下,也转换了场地——从临波湖的湖心亭处移到仙人阁。 说是阁,其实就是一片树林,繁茂古树枝桠交错纠结,形成了一处天然的绿色穹顶。 这处穹顶还恰好就在临波湖边上,视野极好,那碧波千顷的湖中碧荷就在众人眼前摇曳生姿。 此时,男宾们都已到了,依然是席地而坐,每人面前都有一张矮桌,因为已近午时,所以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饭菜与酒水。 不同于先前女宾们在湖心亭时,故作娇羞的放下轻纱遮掩,以示男女有别。 这一回,男女却是同席而坐,只是各自分开两边。 上首高处,依然坐着容楚,临南王坐在他右手处。 沐凝已经完全清醒,她也深刻地意识到刚刚做的事是有多么得丧心病狂! 所以她深深地感觉到实在是没脸去见广大群众,恨不得现在就赶紧飞奔回家,然后找个被子蒙住脑袋,永远也不要再出来了。 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沐凝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但无奈她真的交了个神奇队友。 容雨晴一顿软磨硬泡,就差没硬拽着沐凝一路小跑了,那叫一个引来目光无数。 沐凝还是要脸的,她可不想再在广大的帝都贵族们面前破坏她的光辉形象。 于是她也只好半遮着脸,让青雪和容雨晴走在她前面,给她打掩护,一路鬼鬼祟祟地走过来参加这个什么吟诗会了。 一入这片绿树穹顶之下,沁凉的风霎时迎面扑来,空气中有隐隐的荷花幽香。 “鸾儿,坐那里!”容雨晴拉着沐凝就想坐最前面去。 “不要!”沐凝顿时大惊失色。 容雨晴指着的那位子可是第一排,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容楚,她才不要! 眼看所有人都扭头朝她们看来,沐凝也感觉到来自于上首位的目光,慌乱之下,她连忙拉着容雨晴坐到最末尾靠近大树的那位子上。 “哎呀,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容雨晴还想往前挤。 “那你去吧,我觉得这挺好!”沐凝却是往竹席上一坐,伸手抱住一旁的大树,一副生死不愿动弹的模样。 这里确实什么都看不见,而且离正席也挺远,但别人也就看不见她了呀! “哎,真是服了你了,都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亲恭王叔,你现在害羞个什么呀!”容雨晴摇摇头,也跟着坐下了。 “谁说我害羞了?”沐凝眼儿一瞪,一想到她竟然真的亲了容楚,她的脸就垮了下来,随即做捧心状,“我这是心痛!” 心痛她怎么就这么蠢,听了容雨晴的撺掇,然后去干出这么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是不是因为恭皇叔没回应你,所以你心痛了?”容雨晴眨着大眼睛,一脸的八卦。 “喂,你还是不是大姑娘啊,这种话你也能问!?”沐凝都快要怀疑容雨晴会不会也是穿越人士了,这丫的个性也太开放大胆了吧! “我跟你说,我从小跟着我父王,是在北疆长大的,那边民风开放着呢,你这点算什么,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承泽国还是可以一妻多夫的呢!” 容雨晴撇撇嘴,鄙夷地看向不远处那些正拿着团扇遮住半边脸,眼睛却不停朝对面男宾席梭巡的女子们,冷哼一声,道,“比起大乾,那边自由多了,我最讨厌大乾这些做作的女人,明明就是想嫁如意郎君,偏偏还要遮着掩着,作什么高姿态嘛!” “一妻多夫?”沐凝闻言眼睛也亮了,她真是没想到啊,这时空竟然还有女尊呢,好惊喜,“快跟我说说,那承泽国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那儿啊,就是女人和男人一样咯, tang只是和大乾的男女关系颠倒一下,女人成年后就可以纳夫,一个女人最多可以娶六个夫君……”容雨晴显然也很有兴趣说说她所知道的一些奇闻异事。 容雨晴和沐凝那是一拍即合,简直是臭味相投。 两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越聊越投机,提及那种可以有好几个夫君伺候的美好日子,这两人都是两眼放光,一副神往的样子。 那是完全无视了那边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吟诗大会。 彼时,临南王说了一番风雅的开场白之后,便给出了今天的题目——“碧荷”。 在座的一众帝都才子佳人们全都在冥思苦想,怔怔看着湖中那大片的莲叶荷花出神。 不多时,已经有人开始提笔开始写诗了——又是那位柔郡主。 一笔挥就,有丫鬟过来,用精美的盘子托了那纸笺朝前走去,到了容楚面前,恭敬跪倒呈上。 容楚却半垂着凤眸,没什么反应,兴致勃勃等着被夸赞的柔郡主俏脸立即一僵。 临南王看了看容楚,却见他微微侧着脸,垂着眸,目光不动,右手微张,放在耳侧,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聆听什么。 可是临南王放眼周围,这一处仙人阁环境极为幽静,除了树上鸟鸣,便是鱼戏莲叶间发出的水声哗哗。 并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临南王皱了皱眉,示意丫鬟将诗作呈给他,心中却在想,或许是恭王还在回味方才那一吻? 容楚确实是在回味笨鸟先前那突如其来的一吻! 当时他见沐凝雪腮绯红,款款而来,那身影飘逸如月宫仙子,偏偏她面上的神情温柔婉约,比这世间繁花还要灿烂夺目。 一霎,他便迷了眼。 待到那幽香靠近,荷花花苞挑过他的脸,他尚不知她要做什么—— 湖心亭与竹林距离太过遥远,人声嘈杂,风声拂动荷叶。 身在竹林前的他,并不能完全听清楚那边在议论什么,他只看到一夕花颜照水,满湖的碧荷刹那失了颜色。 一瞬,他又醉了心。 直到温软的唇实实在在印在了他唇上,他早已历练得涟漪不起的心也在刹那狠狠一跳。 然而,那只搅乱了他心境的笨鸟除了扒住他脸,闭着眼在他唇上狠狠嘬了一口。 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发出让人崩溃的一声“啵”之后,随即迅速撤离。 他几乎已经看到笨鸟刹那眼中的慌乱,然后便是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容楚唇边一霎勾起微笑的弧度,然而那笑容尚未达眼底,他唇边的笑痕倏地就是一僵。 笨鸟和容雨晴在说些什么? 一妻多夫的承泽国? 这只笨鸟刚刚还是愁眉苦脸,一听到承泽国女子能納许多夫婿,立刻就眉开眼笑了? 她想干什么?! 有他这样惊才绝世,艳压天下的夫君,这笨鸟竟然还不知足? 她还想纳几个夫君? 容楚眉心遽然一紧,方才还笑意盈盈的凤眸里瞬间掠过残暴的杀气。 这杀气来得如此猛烈以及突然,以至于四周空气倏然为之一窒,正埋头写诗的众人忍不住同时打了个寒噤。 此时就连鸟儿鱼虫都似乎找了地方躲避,正在阅览柔郡主所作诗作的临南王只觉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容楚,而那方才还得意洋洋,自负诗才的柔郡主更是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了恭王殿下。 此时万籁俱寂,只有不远处一棵大树后传来窃窃私语声。 那声音很小,不仔细都听不见。 容楚眯眸,放在耳侧的手放下,眸光一掠,他倏尔勾唇笑道,“柔郡主这诗写得不错!” 众人见容楚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时只觉方才所察觉到的那一瞬间的杀气腾腾可能是出现幻觉了,顿时全都松了口气。 柔郡主得到容楚称赞,不由惊喜抬眸。 “多谢恭王殿下夸赞!”柔郡主一下子就撞上容楚笑吟吟的凤眸,她的脸不觉猛然红透,抿了唇,羞涩娇笑,一颗心倏地怦怦乱跳起来。 “柔郡主确实不负才女之名!”临南王也笑着夸奖柔郡主,“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一时间,女宾席这边,不少闺秀千金们都朝柔郡主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柔郡主巧笑倩兮,得意地昂起了头颅,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万众瞩目。 只是当她目光睥睨扫过远处沐凝和容雨晴的身影时,眉心却有一抹冷笑,她坐了下来。 此刻,众人也纷纷完成了诗作,全都写上了名字,用信封封好,再由丫鬟呈上,交由容楚、临南王以及几位翰林院大学士评鉴。 容楚兴致缺缺,那几位大学士都是诗词方面的大家,一个个点评下来,选出男女各五首写的好的,让小童朗读,再让众人点评投票。 这边点评百花齐放热火朝天,另一边沐凝与容雨晴也是越聊越深入。 “鸾儿,来,快告诉我,你刚刚亲恭皇叔时,是什么感觉啊?和你平时亲他有没有什么区别?”容雨晴忽然贼兮兮地凑到沐凝耳畔,两眼放光。 “喂,你还是不是女人啊!”沐凝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容雨晴竟然比她这个来自那个观念十分开放社会的人都要奔放,这让她压力很大好么! “说说嘛!”容雨晴小脸绯红,一脸向往,“是不是和话本里说的那样,感觉非常美好啊!” “美好个屁!”沐凝一把推开容雨晴凑过来的脸,她不想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下去,因为她还没开放到将自己的隐私到处宣扬的地步。 何况,她刚刚亲容楚的时候,也就是mua~了一口,当时只觉他的气息十分好闻,有一种让她感到莫名熟悉的味道。 其余的,她就不记得了! 而且平时容楚也从来不亲她,他可是和简牧尘有着不可告人之关系的! 想起简牧尘,沐凝倏地感觉心口又像是有细细的针刺过,微微的疼,她面上神色也有一瞬的恍惚。 “对了,鸾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的简牧尘的呢!快说说!你见过他长什么样吗?”沐凝刚想到简牧尘,容雨晴也跟着发问了。 沐凝却不想说起简牧尘,除了那天她头痛晕倒后,他的突然出现,她又有好多天没见他了。 哎,她初初萌动的心啊,就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 说起来都是泪啊! 容雨晴还想再追问,但此时她脸色忽然一变,望向人群之中。 沐凝趴在面前矮桌上,有气无力的样子。 她在考虑,今天回去后要怎么面对容楚。 “鸾儿,那些人干啥都看着你啊!?”容雨晴忽然扯了扯沐凝。 沐凝抬头,一眼便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包括容楚。 乍一与容楚视线碰撞,沐凝只觉一颗心慌乱地差点手足无措。 她赶紧移开眼眸,心中暗自猜测,难道是她与容雨晴声音太大,被容楚听到她说起简牧尘了? 不对啊,如果是他听到了,也该是他一个人对她怒目而视,怎么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她呢? 沐凝这一转眸,她才发现,原来步清城竟然也在。 此时,沐凝便见步清城也正看着她。 沐凝眼睛一弯,唇角倏尔绽开一抹明媚的笑,她用口型轻唤,“清城哥哥。” 步清城眼中的落寞与探究一瞬消弭,代之以灿烂温和的笑容,他冲沐凝轻轻颔首。 然而沐凝脸色突然又是一变,步清城在这,那她刚才去亲容楚那一幕岂不是也被他看见了? 沐凝忽然感觉有一群乌鸦排着队从她脑门前飞过…… 然而还不待沐凝有时间感慨她无比悲催以及凄惨的人生,直觉又告诉她,有杀气! 似乎还是从容楚那方向传来的! 沐凝心里哆嗦了下,很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不大敢去看容楚的眼睛,她头一次觉得心虚! 而且沐凝觉得自己还是不 要在人前表现得和步清城太熟稔,以防容楚那货又要丧心病狂地逼着她叫他楚哥哥! 不过沐凝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看着她,只好缩起来装鸵鸟了。 可是事实往往不如人心愿,沐凝刚想装不存在,那临南王妃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恭王妃,您怎么和安郡主藏那了,让我好找!快过来,今天就剩你们俩没作诗了!” 沐凝看向容雨晴,以口型询问,“每个人都要作诗?” 容雨晴苦逼地点头。 沐凝郁闷了,他么的,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如果早知道要作诗,她就不来了! 眼看婢女已经奉上了纸笔,那边似乎在对究竟谁的诗作更好方面产生了分歧。 女宾这边是柔郡主和临南王妃的胜出,男宾那边,似乎是容皓远和步清城的诗作不相伯仲。 几个胡子都白了的太学士脸红脖子粗地争论着。 容雨晴显然也不擅此道,她咬着笔皱着眉头,好半天才开始提笔写。 沐凝颦眉,她盯着面前宣纸,半晌都没动,旁边已经有人开始窃笑了。 有了方才沐凝亲容楚,却没被容楚责罚的先例在,众人心中对她生了一丝忌惮,也不敢当着恭王殿下的面嘲讽她,但那些人的眼神中的鄙夷却都是掩饰不住的。 沐凝也察觉到各种各样意味不同的目光。 149 一鸣惊人 149 “鸾儿,你随便写点什么呗!”容雨晴见沐凝一直盯着白纸发呆,以为她是不会作诗。 毕竟容雨晴也是知道凤惊鸾自幼被李氏苛待,别说学习琴棋书画,就是饭都有可能吃不饱,现在要她写诗,她肯定是写不出来的啊配! “是呀,不会的话,就随便写点什么吧!”经过几个太学士的讨论,柔郡主的诗作被评为女子中的第一终。 此时柔郡主得意非凡,脑袋昂得高高的,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她以团扇掩在嘴边,轻笑,自以为非常大度地说道。 一边说,柔郡主还用眼睛瞥容楚,见他面色冷淡,始终没向凤惊鸾那边看过去一眼,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凤惊鸾会写不出诗一般,柔郡主心中更加高兴。 都说恭王殿下的性情向来阴晴不定,前一刻还与你谈笑生风,下一刻或许就会雷霆震怒,要了你的命! 方才凤惊鸾去亲恭王殿下,恭王殿下一定只是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定然是意识到他的这位王妃让他在帝都的贵族面前丢了脸,所以心中气愤。 他到现在都没责罚凤惊鸾,不过是碍于尊贵身份,不方便在众人面前动怒罢了! 柔郡主越想越是兴奋,她好希望恭王殿下能够就此认识到凤惊鸾根本就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废物! 他肯定只是被凤惊鸾耍手段欺骗了,他不久就会彻底厌弃凤惊鸾的! 到时候……哼,凤惊鸾,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 柔郡主唇角勾起冷笑,眼神却是含羞带怯地不断去瞟容楚。 只是当她眼睛刹那掠过坐于对面的邵青崖,她不由抿了抿嘴,眼底一瞬浮现出复杂神色。 她爱慕邵青崖那么久,差一点就能嫁给他了。 可是邵青崖却因为凤惊鸾对她冷落,婚期遥遥无期,这让柔郡主在帝都城的闺秀中颜面尽失。 这也是柔郡主如此憎恶凤惊鸾的原因。 但是柔郡主只是看了邵青崖一眼,立刻便收回了视线,面上神情变为了冷漠。 她也有她的骄傲,她在邵青崖身后追了那么多年,都得不到他的一个承诺,所以她决定放弃了。 而且柔郡主觉得凤惊鸾那样的废物都能被恭王殿下看中,那么只要她好好表现自己,让恭王看到她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都比凤惊鸾要高的多,恭王殿下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说不定她也能就此被恭王殿下相中,入主恭王府呢! 柔郡主这边正做着美梦,她却没发觉当她眼睛不停瞥向容楚时,容楚眼底那不加掩饰的厌恶。 另一边,容雨晴已经作好诗,交由临南王妃。 沐凝依然还盯着面前宣纸发呆,一副不将这白纸盯出一个坑来就誓不罢休的节奏。 周围窃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众人不敢明着笑,都是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等着看笑话的神情。 容雨晴都着急了,她偷偷将一根纸团从下面递给沐凝,“哎,抄这个!” 沐凝抬眸,便见临南王妃正冲她眨了眨眼。 沐凝知道,这纸团是刚刚临南王妃趁收容雨晴的诗作时悄悄塞到容雨晴手中的。 她倒是没想到,这竟然是临南王妃给她的小抄。 可是,要不要抄呢? 沐凝好纠结。 抄了的话,确实能解一时之急,但这么多人看着,她打小抄是不是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而且也实在太丢脸了! 沐凝偷偷斜眼,用眼角的余光去瞄容楚,却见那厮正动作优雅地饮酒,一边好整以暇地与临南王交谈。 似乎是察觉到沐凝在偷看他,容楚凤眸一斜,眼中似有流光一闪,沐凝慌里慌张地连忙收回了视线。 她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什么。 “鸾儿,你快写呀,要不今天的头筹被容小柔那小贱人夺去了,恭皇叔就得应允她一个条件啊!”容雨晴见沐凝还是半天没反应,她急的都快抓耳挠腮了。 tang “啊!啊?”沐凝震惊了,还有这样的事? “难道你不知道?!” 容雨晴睁圆了眼睛,两手一拍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今年的咏荷会有这么多人参加,就是因为恭皇叔莅临啊!你都不知道,容小柔那小贱人一心想找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嫁,她要是夺魁,说不定她就会要求嫁给恭皇叔了,你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吗?” 不能容忍! 沐凝眼中一霎冒出怒火,他娘的,容楚那后院已经有一百零八个美妾了。 她好不容易才将人和名字以及编号对上,如果再进一个什么柔郡主,那位次编号肯定又要打乱了重来! 对于她这样一个脸盲症患者,能记清楚这么多女人的脸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所以她绝不容许有人来搞破坏! 想到这里,沐凝顿时怒气腾腾瞪着容小柔,一脸的杀气,只要有她在一天,这个什么柔郡主就休想进恭王府! 柔郡主正在畅想拔得头筹后的美好未来,冷不丁忽然感到头皮发麻,浑身凉飕飕的,她顿时打了个冷颤。 容楚则是垂了眸,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为了不让自己刚刚整得有点秩序的王府后院再被破坏,沐凝决定今天这个诗她一定要写,而且要写还就得写得出类拔萃一鸣惊人! 她想了想,脑海里已经有了主意,她正准备提笔写字,眼眸一掠之间,她恰好迎上了步清城一直落在她面上的眸光。 那样的温和眼神,仿佛流水潺潺的山涧,又似那繁花盛开的山巅。 一霎之间,沐凝眼前场景变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小小的女孩与他站在了那幽静的洞口,小手抓着大手,一同看着那漫山遍野的翠树红花,听着才华横溢的他赋诗…… 那时的他眉目疏朗,清俊温和,如那美玉一般无暇,他是她年幼孤独的岁月里唯一的光。 一眼万年! 沐凝原本焦躁的心在步清城那样如玉温润的眼眸里刹那平复,她唇角倏地绽开温暖的笑。 她不再纠结,而是闭目凝神。 因为她不想让这个在她幼年唯一给过她温暖的男子失望! 众人见恭王妃从盯着宣纸发呆状态突然变成闭上眼睛,顿时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是写不出来,所以要睡觉了吗?”有人小声议论,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鄙夷。 “说不定一觉睡醒,这诗也就写出来了呢!”有人轻笑。 “哈哈,睡觉作诗,岂不是要成为大乾的一段传奇?” “……” 各种各样的嘲讽,以及异样的目光都向沐凝投来,然而她却依然闭着眼睛,根本就不为外界的一切所动。 此时的沐凝,心头一片空明,只有那湖中摇曳的碧荷在眼前晃动。 她闭着眼眸,浓密纤长的睫羽覆在眼帘上,在眼下刷出一片阴影,平淡的面容,此时却祥和宁静,有如九天之上的高空。 让人心中不觉便跟着一静。 容楚半垂着凤眸,像是根本就没在看沐凝,可是他全部的心神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 她的每一个眼神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自然也没错过沐凝与步清城那刹那的眼神交汇…… 步清城在看沐凝,他的眼神温和,充满了期待。 他的小阿凝是那么的聪明,无论他教她什么,她都一学就会,她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念及此处,步清城嘴角露出苦笑,是啊,就连她喝醉了也是那么特别,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亲容楚…… 容飞廉也在看沐凝,他倒不像其他人那样认为她是写不出诗,所以闭眼睛睡觉了。 以他对她不多的了解,他觉得这女人肯定又要干出一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了! 就像她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亲恭王一般! 容姜翼皱着眉头,冷冷盯着 沐凝,他心中充斥着矛盾,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恨凤惊鸾还是已经喜欢她到再也看不上其他女人的地步了。 现在他每看一个女人,都会拿她来与凤惊鸾比较! 还有,容姜翼发现,虽然他很不齿凤惊鸾方才去亲恭王的行为,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他竟然希望被她亲的那个人是他! 这样的认知,令容姜翼心中更加烦躁。 邵青崖则是一直都眼神漠然看着沐凝,只是在他木然的表情下,却是一颗已然痛到麻木的心。 就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以为恭王妃这回肯定要出丑的时候,沐凝忽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她眸中仿佛有清光万丈,又如那朝霞喷薄,神采奕奕。 “鸾儿,你想到了?”容雨晴一看沐凝这神情,也惊喜地叫出声来。 沐凝抿唇不语,拿起一旁的毛笔,行云流水般一挥而就。 容雨晴伸头一看,先是一愣,接着她看着沐凝,面上便露出古怪神色。 其余众人一见容雨晴这表情,哪还有不明白的,定然是这个传言中就是个废物的恭王妃乱写一气。 这不,连容雨晴这个不通文墨的都快看不下去了。 柔郡主更是得意非凡,仿佛已经看到沐凝的诗一被念出来,立即引起哄堂大笑一般。 “写好了!”沐凝写完,将笔一放,抬眸看向临南王妃。 临南王妃显然也是和其他人想法一样的,认为恭王妃就是乱写了什么东西,为了不让恭王面上太过难看,她已经临时写了首诗,打算趁人不备调换了恭王妃那个。 反正评鉴诗作的是恭王和她夫君,以及那几个太学士,她又故意变了字体,应该没人会发现的。 临南王妃走过来,她冲沐凝使眼色,然而沐凝此时却在看着步清城。 因为沐凝从步清城眼中看到了期待,她眼中露出狡黠的笑。 没有人发现,容楚的眼神一瞬暗沉下去。 临南王妃到了沐凝跟前,她见容雨晴还在发呆,不由皱了皱眉,示意身旁的婢女站在一旁,给她打掩护,她要替换恭王妃写的诗。 那两名婢女都是临南王妃最得力的大丫头,亦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她们十分不屑这个什么都不会,连首诗都写不出来,还要她们王妃帮忙作弊的恭王妃。 此时她们一左一右跟着临南王妃,其中一个一脸傲气地蹲身,去取沐凝面前桌上的诗作。 另一个则是趁人不注意,打算用临南王妃写的诗来替换。 “临南王妃,您可不要偏袒恭王妃哦!”旁边有人冷声说道。 那粉衣婢女刚拿起沐凝写的诗,还没来得及换掉,就有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就抽走了。 “小女还没拜读过恭王妃写的诗呢,今天就让小女先睹为快!”柔郡主一脸天真烂漫的笑道,看起来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儿家,让人只以为她心思单纯,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此时,柔郡主举着手中有着墨迹的宣纸,示威似的向沐凝和容雨晴看过去,眼中是不怀好意的嘲笑。 她打算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好让这位没有自知之明的恭王妃狠狠出糗! “柔郡主你――”临南王妃也急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让人再去从柔郡主那里抢回来,只得一脸无奈地看向临南王。 临南王皱眉,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转头去看容楚,却见容楚一脸的淡定从容,似乎丝毫不担心恭王妃会出丑,临南王也只好示意临南王妃稍安勿躁。 方才柔郡主目光睥睨,示威地看向容雨晴时,容雨晴就在冷笑,哼,容小柔叫你坏心,想看人出丑,一会要出丑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快念呀,让我们大家都听听!”有人迫不及待在催促了。 柔郡主目光鄙视地瞥一眼沐凝,她想从沐凝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情。 然而她这一看,却见沐凝正在喝茶,动作从容优雅,似乎并不在意她即将要出大丑了。 柔郡主心里冷笑一声,叫你装!看你马上还能不能装下去! p>随即她眼神一收,看着手中宣纸,笑眯眯念道,“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 可是柔郡主越念声音越小,她额头也冒出颗颗硕大的冷汗,脸色一瞬苍白,唇角的笑也僵住了。 渐渐的,她声音也听不到了。 “怎么不念了?容小柔,你不是急于要拜读恭王妃的诗作吗?念出来啊!” 容雨晴这下解气了,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斜眼睥睨柔郡主,幸灾乐祸地笑道,“哎呀,是不是觉得恭王妃这诗写的不如你啊,所以你不屑念出来?” “不……”柔郡主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她已经尴尬地不行了。 因为就光凭这开头的两句,就已经不知道甩了她写的诗多远了! 更不必说后面的…… 在场众人也从方才乱哄哄等着嘲笑恭王妃写的狗屁不通的诗,到猛地沉默下来,个个都面露惊疑。 这一处仙人阁霎时陷入了只能听到飞鸟拍打翅膀声音的安静之中。 因为众人也听出这短短的十个字里所蕴含的文采…… 临南王妃一听到那开头两句,顿时眼睛一亮,她一把抽过柔郡主手中的宣纸,低头看了一眼,这一下,她整个人都灿烂了,“好诗!真是好诗啊!” “拿来老夫瞧瞧!”头发胡子都花白的太学士容老夫子急的冲过来,接过临南王妃手中的宣纸,先是阅览一遍,只见老头子高兴地胡须都翘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都像是要放光了。 “好!好!好!”容老夫子一连三个好字,直让本就惊异的众人更加震惊。 这位容老夫子可是才高八斗,享誉一方,他脾气也古怪的很,从来不轻易称赞人,能得到他一连三个好字,恭王妃这首诗究竟要好到什么程度? 150 心之承诺永远! (8000) 150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猛盯着容老夫子瞧,方才还满眼轻视的众人也迅速收起了脸上的调笑。 “快给老夫看看!”另外几位太学士也急匆匆冲了过来,李学士一把抢过容老夫子手中的纸张镰。 老眼昏花的他低头一眼看去,霎时如同被惊雷震撼,满脸的难以置信膛。 “老夫瞧瞧!”王大学士亦是伸手来抢。 “莫抢莫抢,莫要弄坏了!”容老夫子着急得眼底都红了,在一边直跺脚。 “妙!妙!妙啊!”王大学士两眼放光,连拍了三下大腿,一连三个妙字,也道出了他对这首诗的绝高赞誉。 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学士个个都像看到了心爱东西的小孩似的,面露极度的狂喜,橘皮横生的老脸都胀红了。 他们捧着那薄薄的纸张,如获珍宝。 反倒是最先拿到这首诗的柔郡主被挤到了一旁,所有人的心神都在那首诗上,根本就无人搭理她。 此时只见柔郡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瞬间又变成青红交错的色彩,她异常尴尬地站在那里,咬着唇,目中一瞬露出怔然与不敢相信。 “李大人,快读出来!”临南王身子前倾,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好!”那李太学士满面红光,步伐带风,几步走到上位,转身,扫视一圈,待到下面都安静了,他方才一展那纸张,朗声念道,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 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 秀色粉绝世,馨香为谁传。 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李大人刚念了两句,全场就是静得只能听见风声以及李大人那抑扬顿挫的声音。 待到李大人将这一首诗念完,在座的众人只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因为所有的人都已经被震撼到了,许多人都低垂眼眸,喃喃重复着这首诗作里的佳句,“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 无论是这首诗的每一句每个字,还是整首诗所传达出来的意蕴都是那般美和深远,让人根本就挑不出任何瑕疵。 “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这个“冒”与“罗”用的真真是极好!”容老夫子还在贪婪地一遍遍吟诵着这首诗。 每一遍,都似乎是一种享受。 “好!好诗!”临南王陶醉般地闭目仰头,突然拊掌大笑,“恭王娶得好女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哈哈哈……” 容楚却是神情淡然地饮酒,看不出脸上表情。 “确实是好诗!”容皓远也是面露微笑,一脸佩服地看向沐凝。 在这一处天然穹顶下,方才刹那的寂静瞬间被打破,所有的人都激动了。 沐凝从写完这首诗,就一直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喝茶,对于众人投来的或是惊艳,或是震惊,或是怀疑的眼神全都不屑一顾。 如果说全场有谁最淡定的,那自然就是容楚与沐凝这两人了! 但是容楚或许是真淡定,沐凝则是装出来的。 因为她写的这首诗可是抄来的,她低着头,那是因为她心虚。 “不对,这首诗不可能是她写的!”柔郡主见所有人都在赞扬沐凝与她写的这首古风意蕴盎然的诗作,她心里极度不平衡。 而且她也担心今天的魁首就这么被夺走,她努力了那么久,她不能失败! 想到这,柔郡主顿时声嘶力竭地指着临南王妃,冷笑道,“我刚刚看到临南王妃的丫鬟手里有另一张纸,你们偷换了恭王妃写的诗,这首诗并不是她写的!” 柔郡主这话一出,方才还在热烈讨论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眼神再次转为惊疑。 因为临南王妃先前确实是反常地带了两个丫鬟去取恭王妃的诗,此时众人一回想,也觉得那两名丫鬟行为鬼祟,好像就是在刻意遮掩着什么。 难道,恭王妃的这首诗真的是抄来的? 也是啊,恭王妃素来都是胸无点墨,愚蠢笨拙,她怎么可能 tang突然写出这么富有意境的诗作? 众人不由眼神飘忽望向临南王妃,又看看容楚,心中也生出了异样的想法。 “容小柔,你乱说什么!?” 容雨晴一听这话,顿时怒了,只见她拍案而起,柳眉倒竖指着柔郡主大骂道,“你自己写的不如人,还敢来随意污蔑别人?!你还要不要脸!” “哼,我写的是不如这首诗,可是这首诗是恭王妃写的吗?她抄来的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鉴?!”柔郡主面色狰狞,一脸的愤怒。 “哦?”此时,沐凝闻言也抬起头来,她眼神清冷地盯着柔郡主,微微一笑,“柔郡主说这诗不是我写的,那你是不是该拿出证据?” 沐凝现在开始相信容雨晴说的话了,这个柔郡主才说几句话,眼睛都不知道往容楚身上瞟过去多少次了。 哼,一看就是别有用心图谋不轨觊觎容楚已久! 说不定这个柔郡主还真的是打算胜出后提出要容楚纳了她,否则她怎么会那么激动? 以柔郡主的郡主身份,一旦要嫁容楚,少不得得是个侧妃,庶妃什么的。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在恭王府里又得面对这个一脸狐媚相存心想要勾搭容楚的小贱人?! 不行! 绝对不行! 沐凝斩钉截铁地想,她决不能容许容楚再往后院塞人! 想到这,沐凝斜着眼偷瞄容楚,容楚还是动作优雅地低头饮酒,凤眸斜挑,眼角流光,似乎对柔郡主指责他的王妃抄袭诗作之事一点也不关注。 沐凝不由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妖孽,每次都好像漫不经心,但其实心里不知道又在转什么坑人的主意了! “证据?” 柔郡主闻言开始冷笑,她原本相貌姣好的脸此刻因为怒气而变得扭曲狰狞,尖利的指甲也掐进了手心里,“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这首诗分明就是临南王妃作的!是她为了照顾你颜面才换给你的!” 沐凝挑了挑黛眉,手心里转动着绘有竹子图案的茶杯,嘴角一撇,没有说话。 对于这种心气太高,气量又太狭窄的女人,沐凝觉得,真是懒得理她! “怎么,说的你心虚了?!”柔郡主却以为沐凝是被说中了心事,顿时一脸得意。 她打算今天彻底揭露凤惊鸾这个贱人的真面目,让恭王殿下还有邵青崖,以及那些被她迷惑的男人们认清楚凤惊鸾根本还是那个愚笨不堪,只会闹笑话的废物一个!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沐凝一脸的从容淡然。 “就是!要心虚的是你吧,容小柔!”容雨晴鼻孔朝天,鄙视柔郡主。 “柔郡主,恭王妃聪颖明睿,在下相信她能写出这样的诗!”说话的是步清城,他蹙眉看着柔郡主,向来温和的他也露出了不忿神情。 阿凝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她是那般灵透聪明,腹有诗书气自华,他完全相信她有能力写出好诗。 “柔郡主,你的诗也很好,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容皓远也发话了,他同样被这首碧荷给震撼了。 “你们――”柔郡主怒极,她猛地扭头看向临南王妃,“临南王妃,您不是向来都是最公正的吗?” 临南王妃一直都低头在欣赏沐凝写的那首诗,她面上神情激动,根本没注意到柔郡主在说些什么。 此刻听到有人提及她的名号,这才抬头,又见众人都在看着她,临南王妃不由看着柔郡主自嘲地一笑,“柔郡主,你说那首诗是我写的?哈,你真是高抬我了,我可写不出那么好的诗!” 这临南王妃向来自负清高,她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 所以,众人立即就信了。 “是呀,我们王妃本来是担心恭王妃一时写不出,给她写了一首,不过还没来得及换,就被柔郡主您给抢走了呀!”那个粉衣婢女伸开手,露出掌心里的纸团,十分大方地说道。 因为这婢女也看到沐凝写的那首诗,文墨颇通的她也被震撼了。 容老夫子接过粉衣婢女手中的纸团,展开一看,随即笑道,“这首诗写的也不错,不过恕老夫直言,比起恭王妃那 首,可是差得远了!” “是呀,自愧不如!”临南王妃掩嘴轻笑,没有半点的不自在,“幸亏恭王妃的诗先被柔郡主拿走了,否则我写的这不入眼的诗若是替了恭王妃的诗,到时候再惹来怀疑,可就是我连累恭王妃了!” 临南王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也知道临南王妃是不屑于撒谎的,她都能大方承认先前确实是想帮助恭王妃,如此坦荡,自然说明那首诗的确就是恭王妃所作。 众人眼中的怀疑也渐渐淡去,转而被再次赞赏与惊艳所取代。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这诗就算不是临南王妃帮恭王妃写的,也定然是恭王妃从别处抄来的!” 柔郡主见所有的人都不信她,她脸上霎时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突然转脸望着容楚,“恭王殿下,您最是公正,难道您就能容忍您的王妃做出这种欺世盗名之事吗?”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柔郡主想赢想疯了,她竟然敢去质问恭王殿下! 难道她不知道恭王殿下出了名的护短,即使这首诗真的不是恭王妃所做,恐怕恭王也不会承认的! 况且恭王妃地位又比柔郡主尊崇,以柔郡主这样一个只是赐封容姓的没落外姓王的家室,她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恭王妃? “唔?”容楚淡淡掀起眼帘,温和笑道,“不知在柔郡主眼中,本王爱妃又是做了什么欺世盗名之事?” 容楚目光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但是在柔郡主眼里,她却觉得恭王是在鼓励她说下去,“大家都在写诗的时候,恭王妃是在和安郡主说话,然后又一直闭着眼睛睡觉,她难道不是在想以前背过的诗吗?” “傻x!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沐凝一个眼刀子射过去,“闭着眼睛怎么了,那叫构思!” “你,你骂人!”柔郡主脸色一变,几乎站不稳,有些摇摇欲坠。 因为她还从没有被人当面这么骂过没脑子。 “噗!”已经有不少人都笑了。 “骂你怎么了?信不信我还敢打你?!”沐凝却一改方才的低调,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脸的杀气腾腾。 “先前我不作诗,你在旁边冷嘲暗讽,说我胸无点墨,不配做这恭王妃!后来我写了诗,你担心临南王妃偏帮我,特地跑过来提前给抽走了,然后你又怀疑这诗不是我写的,证据呢?证据呢?你拿不出证据,还敢乱污蔑我?你再敢唧唧歪歪,我现在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沐凝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她也不管这些名门公子们怎么看她,会不会传出个悍妇的名声,反正要钓金龟婿的又不是她! 其实沐凝还是有点小心虚的,因为这柔郡主说的不错,她方才闭着眼睛,确实是在回忆以前背过的诗。 而这首得到众人交口称赞的古风碧荷,也是唐朝时的伟大诗仙李太白写的! 但那又怎样,她本来好好的在这边坐着,不惹是生非。 明明就是这些人不放过她,硬逼着她出手的! 尤其是这个柔郡主,先前也是她起哄的最厉害,一直在找茬,说她写不出来啊什么的。 现在她写出来了,这女人又输不起,在这里跳来跳去,让她烦得很! 再说了,就算是以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有步清城那样才华横溢的老师,她写首诗并不成问题。 但是,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自然必须非同凡响一鸣惊人! 所以沐凝才会挑了李太白的诗来写,非常应景,而且文字也美! 最重要的是,这时空并没李白这个人! 所以她当然可以放心大胆底气十足。 不过,从心底里来说,沐凝会这样做,还是想要让步清城高兴! “你,你身为恭王妃,怎可口出恶言?”柔郡主被沐凝的狂妄震得咚咚后退几步,她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可是柔郡主心里却在暗暗高兴,凤惊鸾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她这般粗鲁无礼,恶形恶状,恭王殿下应该能看出来她的本性了。 恭王殿下一定马上就会厌弃她了! 想必它以前可没少向容楚通风报信。 土豪大人立即垂下大脑袋,心虚地不吭声了。 “小姐,前面街上人太多,马车过不去!”赶车的是洛四,最近他在雪龙教十大飞龙卫的比武中输给了排行第四的蓝四,所以他也从洛三变成洛四了。 “那我就在这下车,走过去吧!”沐凝道。 洛四赶着马车去了一旁,沐凝与青雪还有土豪大人一起步行。 秋水楼坐落在大乾最繁华的秋水大街上,此时正是晌午人最多的时候,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头攒动,两边是出售各种各样东西的摊贩。 沐凝今天心里有事,并没心情逛街,所以她一直低着头走路。 在经过一个卖发簪的摊位前,沐凝忽然听到激烈的争吵声。 原本沐凝并不打算停下来看热闹,但也不知怎地,她眼角余光一扫,却在看到那掐着腰正无比悍勇地和小贩对骂的女子时,沐凝也忍不住挑高了黛眉。 那小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很斯文,面前摆着的簪子都是他手工雕刻的,虽然不贵重,但却都精美漂亮,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当然,能吸引沐凝目光的,并不是这名小贩,而是那女子。 明明气质绝佳,英气爽朗,穿的也好,却偏偏为了还一文钱的价,将小贩骂得狗血喷头。 “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没得商量!” “不卖!放下东西,你走!” 那小贩却也是个硬骨头,他咬死了价钱,说什么都不松口。 那女子骂得狠了,他劈手就要夺那根被女子握在手心里的簪子,一脸凶狠地吼道,“我就是折了这簪子,也不卖给你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女子突然一把揪住年轻小贩,竟然开始撒泼,“你这个天杀的,老娘怀了你的骨肉,现在就为了一文钱,你就在大街上这样羞辱老娘,老娘不活了!” “轰!”周围顿时爆发一阵哄笑声。 “你,你胡说什么?!”那年轻小贩也懵了,胀红着脸,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 沐凝觉得这女子甚是奇葩,为了一文钱,竟然连这么损的招都使出来了! “青雪,去,给她一文钱!”沐凝难得这么好心。 “是,小姐!”青雪依言走过去,递给那女子一文钱,“给!” 那女子一回眸,却不看青雪,而是双目灿亮地盯着沐凝。 但她并没多说,迅速接过那一文钱,扔给小贩,然后目光睥睨,一脸高傲地冷哼,“哼,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老娘才不缺这一文钱!” 沐凝嘴角一抽,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连她都自愧弗如! “走吧!”沐凝急着去找步清城,热闹看完,也不想再多待。 然而沐凝才走出几步,那女子就一阵风似的追了过来,“刚刚多谢了!” 沐凝侧眸,这才发现这女子身量竟然极高,差不多比她快要高出一个头了,而且身材凹凸有致,真是该大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两条长到爆的大长腿更是让沐凝羡慕嫉妒恨。 如果按照她前世时空的说法,那就是标准的九头身美女! 嗯,这女子也的确是美女,极为鲜艳明丽的那种,让人过目难忘。 “不谢!”沐凝笑了笑。 “告诉我你的名字,改天我还你钱!”女子眼睛亮亮的,一笑两颊有深深的酒窝,倒是让她鲜艳明丽的外表多了一丝俏皮。 “不用!”沐凝刚想说一文钱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她肩膀就是一沉,刚刚吆喝着青雪去给它买豆腐包的土豪大人已经一阵风似地掠回来了。 “吱吱吱――吱!”土豪大人前爪捧着豆腐包,刚打算跟沐凝献宝,冷不防对面响起惊喜叫声,“小狐狸!” 接着就是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土豪大人定睛一看,顿时凶狠龇牙,尾音猛地扬高,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一样,大脑袋上的毛也立即炸开了。 然后,土豪大人霸 气地抄起心爱的豆腐包,提气,翘后爪,眼神凶狠朝对面一脸惊喜笑容九头身美女的美脸砸去。 156 迷尚幻境 156 吸气,扭腚,翘后爪,土豪大人摆出标准的投掷动作。 那九头身美女或许是惊喜过度,竟然没有防备土豪大人竟然来了这么一招,顿时就被那白色的豆腐包pia一下砸了个正着奥。 “哎呀!”女子没料到那豆腐包竟然那么烫骋。 而且这家的豆腐包是以大,以及皮薄馅多而闻名的。 此时那里面红黄色的馅料全部溅了出来,呈分散状泼洒在女子的美脸上,星星点点,就好像—— 呃,沐凝决定还是不说了,以免破坏大家对豆腐包的食欲。 不过,刚刚还是鲜艳明丽,张扬的好像一朵牡丹花的九头身美女,如今顶着个豆腐包在脸上,这模样,着实可笑。 “土豪大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还不道歉!”沐凝虽然很想笑,但身为土豪大人的监护人,她总不能在在这时候幸灾乐祸,只得先不轻不痒地先说说作案的某大人。 “哼!”土豪大人却是少见地不听沐凝的话,而是前爪交叉抱在胸前,鼻孔里喷出气来,十分傲娇地一扭头。 像是非常不屑眼前这个九头身美女。 有了土豪大人砸九头身美女这样诡异的事发生,沐凝周围早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其中更是有很多都是刚刚从卖簪子的小贩那儿转移过来的。 “咦,这兔子竟然还穿衣服!”众人一看到土豪大人,无不啧啧称奇。 “是啊,好可爱!” 土豪大人闻言顿时怒了,两个大门板牙猛地龇出,眼冒凶光,它冲那几个正想摸摸它的围观群众怒吼—— 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哎呀,好凶!”围观群众可听不懂土豪大人的狐狸语,但倒是都被某大人的突然翻脸给吓到了。 “好了好了!”沐凝抬手给土豪大人顺顺毛,一边冲九头身美女抱歉地一笑,“它还小,不懂事!勿怪勿怪!” 说罢,沐凝打算离开。 围得人太多,让她有一种不安全感。 因为就在方才,她感觉到人群里似乎有人正在打量她。 但是,当沐凝转过脸跟九头身美女说话的时候,眼前一幕却让她瞪圆了眼睛——这美女竟然抓着土豪大人砸过去的豆腐包,正吃得开心! 而且她还用豆腐包的面将自己脸上溅到的豆腐馅全蘸了,然后一口塞进嘴里。 见沐凝目瞪口呆看着她,九头身美女还冲她龇牙,“味道不错!” 沐凝嘴角一抽,只能在心里说一声,佩服! “对了,小狐狸,你改名了啊?你不是叫子——”那九头身美女吃完了包子,笑嘻嘻看着沐凝和她肩上正气得耳朵都在往外喷火的土豪大人。 但她话没说完,土豪大人又是pia一下砸过去一个黄黄的东西——包豆腐包的纸! “喔,好臭!”那美女原本还不以为意,但当那黄色的粗纸砸到她脸上,她顿时蹦了起来。 “吱吱吱!”土豪大人扳回一城,叉肥腰笑得无比狂妄。 哼,大人它刚在那纸里面放了个屁,好好享用吧! 那九头身美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臭得狠了,或者是有别的原因。 这回她倒是没在和土豪大人对峙,而是分开人群,好像火烧屁屁,一溜烟跑了。 一边跑,她还一边摆手,“小美女,后会有期啊,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哒!” 跑到一半,她停下脚步,捂着鼻子一扭头,给沐凝抛了个风騒无比的媚眼。 沐凝与土豪大人顿时一起抖了抖。 “土豪大人,你们认识?” 土豪大人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小美女?就她还算是美女?”围观群众中已经有人嗤笑起来,一些女子更是对着沐凝露出鄙夷嘲笑的目光。 沐凝可不会计较这些,她总觉得有危险正在靠近,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小姐,小心!”青雪也悄悄 tang靠近了沐凝,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腰间的软剑。 “走!”沐凝知道秦五一直隐在暗处,洛四刚刚在人群外向她点了点头,连土豪大人都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此地不宜久待! 然而这条大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沐凝每走一步,总有人会拦在她面前,似乎是刻意想要拖慢她的步伐。 短短的十多米,沐凝足足走了有一刻钟。 当她终于走出人群,到了长街拐角处,人也渐渐稀少。 沐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间,周围景象就是一变。 方才还是人声鼎沸的喧闹长街,此时却是杳无人烟的大漠荒村。 一望无际的黄沙漫天,连天上那一轮明日都似乎被黄沙蒙住,空气中漂浮着诡异的腐烂气息,热浪层层扑来。 幻象! 沐凝脑中立刻跳出这个词。 她回头,想提醒青雪他们,然而身后却没人影,连一直站在她肩头的土豪大人都不见了。 沐凝心中突地一跳,她知道自己中计了。 却不知道是不是从她驻足观看那九头身美女为一文钱吵架之事开始,就一步步踏进了圈套。 那么这些诱她上当的人又会是谁? 还是南疆那些杀手吗? 沐凝站在原地,踌躇了下,她试探性地往前踏出一步。 如果这里是幻境,那么眼前这些情景就只能起到迷惑人心的作用,却是不会给她带来真实伤害的。 然而这一步踏出,沐凝耳畔倏然有劲风袭来。 沐凝本能地扭头,便见一只利箭挟着破风之势从她耳畔掠过,几缕黑色的发丝缓缓飘落。 而那只利箭却消失在了风沙中。 沐凝垂眸看了看地上,黑色的发落在黄沙上。 不是幻觉! 只要她反应再差上那么一点,方才那只利箭射落的可就不会只是她的头发,而是她的项上人头了。 这一瞬,沐凝霎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且当她定睛看去,却又发现眼前情景又是一变,先前还是大漠风沙,此刻却是密密的丛林,一层肉眼可见的瘴气布在密林四周。 这下沐凝不敢再动了,因为她突然不敢确定眼前所见的一切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如果是幻境,那么方才射过来的那支箭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有人在外面控制这处幻境? 沐凝心中惊疑不定,心念急转间,她心头转过无数念头,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青雪洛四秦五他们,还有容楚派来一直隐在暗处保护她的青龙卫是不是也陷入了幻境之中? 彼时,青雪跟在沐凝身后,一直警惕地看着四周,她能感觉得到四面墙头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这边。 “小姐小心!”青雪唰地抽剑,打落一支朝沐凝激射而来的镖,刚回头想要拉回沐凝。 然而就是这一眨眼的时间,她却眼睁睁看着沐凝从她眼前消失了。 “小姐!”青雪厉声嘶吼,洛四秦五同时现身。 “吱吱吱!”土豪大人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它绿眼中也是罕见地露出焦虑。 “小姐,小姐哪去了?”青雪急的到处找。 “别动!”洛四一把拉住青雪,“这味道不对!” “是密毒教的人!”秦五亦是惊道,“迷尚幻境!” “那怎么办?”青雪脸色一瞬变得非常难看,她自然知道迷尚幻境是什么,那是南疆密毒教的秘术。 说是幻境,但只要稍微了解密毒教的人都知道,这迷尚幻境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如同真实存在,稍不小心,就会被流沙卷走,或者是被林中猛虎吞食。 只要一踏入迷尚幻境,不死不休! “去找主人啊!”青雪已经急得快要崩溃了。 “不行,主人在闭关,现在不能打搅主人!”洛四一口否决。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小姐死吗?”青雪脸色胀红,是急的,也是气得。 “快找!”一瞬间,几人身边又多了三个人,是容楚的青龙卫,“迷尚幻境是阵法,只要找到阵眼,就能救出王妃!” 此话一出,青雪几人立即燃起了希望。 “让幽狐大人去找!它是灵狐,对阵眼天生有直觉。”另一个青龙卫指着蹲在青雪肩头焦虑不安的土豪大人,急声说道。 土豪大人早已箭一般劲射而出。 与此同时,迷尚幻境里,沐凝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因为眼前场景又是一变,已经不再是密林瘴气,而是一座偌大的宫殿。 此刻的宫殿内,琴声,歌声靡靡,穿着轻纱的女子翩翩起舞,宫殿上,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在他身边,还拥着一个样貌有些熟悉的绝***。 如果只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沐凝惊恐。 惨叫声,混在琴声歌声里,无比刺耳,就在这座华丽的宫殿外,广场上,正竖着一只巨大的炮烙台。 炮烙台上绑着一名没穿衣服的女子,但此时她穿不穿衣服都已经无关紧要。 因为她全身已然被炮烙台的高温烧灼,变黑。 凄厉的尖叫声也渐渐不闻。 活色生香的美人瞬间变成了一截焦黑的木炭。 而在那炮烙台的四周,早已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焦黑的人形黑炭。 空气中,漂浮着让人作呕的臭味,那是人体焚烧后所产生的焦灼味道。 沐凝几乎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生生炮烙至死,那凄惨的叫声仿佛厉鬼尖鸣嘶嚎,狠狠撕扯着她的心脏。 她的脸一霎褪去了所有的血色,额头青筋也根根暴起,清丽双目中露出了极度的惊惧。 而那高坐在宫殿之上的面具男子却对那凄惨叫声充耳不闻,他嘴角勾着残忍的笑,仿佛对眼前的人间炼狱非常满意。 他的眼睛亦是骇人的惨绿色,残暴冷酷。 坐在他身边的绝***,脸色早已惨白如纸,那点漆似的黑眸里,更是漫上了无边的惊惧。 沐凝忽然感觉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为什么,这幅场景竟让她感觉无比熟悉? “怎么样,小美人,本座送给你的礼物,你可还满意?”男子诡异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丝丝暧昧的挑,逗。 “放开我!”沐凝却是失控大吼,“你这个魔鬼!” “本座是魔鬼?”男子放声大笑,“你爱的不就是本座这样的魔鬼吗?!” “不,我不爱你!”沐凝已然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幻觉,她只是闭着眼,惊恐大叫。 “不爱本座?”男子一把掐住少女精致的下巴,逼着她睁开眼睛,他残忍的嘴角倏然露出一抹比厉鬼还要让人恐怖的冷笑,“那么你的下场就和她们一样!小美人,你是不是也想尝尝这炮烙台的滋味!?” “不!”沐凝感觉到下巴上传来剧痛,她眼中瞬间迸出极大的惊惶。 “小美人,本座真是爱死这样的你了!”然而那魔鬼却在她纤长优美的脖子上一舔,无比温柔地说道,“来人!伺候本座的小美人上炮烙台!” 157 诡异幻象 157 “来人!伺候本座的小美人上炮烙台!”男子嘴角挂着阴森残忍的弧度,他惨绿色的眼睛热烈地注视着绝***。 当他看到她眼中露出巨大的惊恐时,他唇边的笑容愈发深了几分奥。 “不!不要!”热浪袭来,下一瞬,沐凝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那烧得通红的炮烙台旁骋。 她惨白的脸色也被这高温灼出火红的色彩,可是那对眼眸却漫上了惊惶的黑。 她竟然能感觉到这温度,还有先前被炮烙成焦炭的那女子尸体所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都阵阵涌来。 难道她所在的并不是幻境? 不,不可能! 沐凝步步后退,她慌张地朝四周张望。 充满了异域风格的建筑顿时映入眼帘,围在她四周的士兵亦是穿着和步清城一样风格的服饰。 难道,这里是――南疆?! 沐凝骤然回眸,漆黑眼眸一霎撞上正坐在宫殿王座上,满眼邪气的面具男子。 如果这里是南疆,那么,他又是谁?! 可是,她明明是在大乾帝都的大街上,怎么可能突然就到了南疆? “小美人,快来求本座啊,你若是不求本座,那么今天你就会变成和她一样了!”面具男子懒散地斜靠在王座上,他笑得邪魅狂妄。 他身边还有一名同样戴面具的红衣女子,正跪坐在他脚边,一对阴沉的眸子亦是怀着恨意紧盯着绝美的少女。 沐凝没有开口,她紧咬着唇,目光冷得像冰。 一旁的士兵立即过来扯沐凝的衣服,想将她绑到那炮烙台上。 “不准碰我!”沐凝唰地一下抽出靴中匕首,抵在自己纤细脖子上,她冷冷转眸,目中一霎迸出极寒的冷意。 她向来是个惜命的,可是在面对王座上那诡异的面具男子时,她心中却涌上巨大的恨意与恐惧。 是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她恨这对男女! 恨到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开口求他们!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求他们,也只会让他们将她的自尊狠狠践踏在脚底! 就像是―― 沐凝眼前一霎掠过一些早已深深印刻在她脑中的画面。 悬崖,冷风,红衣的女子,还有那一剑穿心…… 不!头好痛! 沐凝猛地闭起双眸,她咬牙,努力抑制住那仿佛刀凿斧刻般的巨大痛苦。 再睁眼时,她眸光如雪,那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如果今日不得不死,她宁愿自杀,也不想被剥光了绑在炮烙台上,受尽屈辱! “想死?那你就去死啊!你早就该死了!”那红衣女子冷笑,她隐在面具后的眼睛露出恶毒的恨意,“就算你死了,也还是会被剥光了放在这炮烙台上烤!” 那鬼面男子拥着红衣女子,一步步朝沐凝走来。 倏然间,身后的士兵忽地狠狠一拉沐凝,她以为自己这次一定会落在那炮烙台上了,她都可以感觉到那灼人的高温。 恰在此时,眼前情景突然像是被搅乱的水波一般扭曲,沐凝感觉自己一脚踏空,好像是跌入了万丈悬崖。 胸口一瞬传来撕裂般的痛苦,沐凝咬紧了唇,紧闭双目。 “吱吱吱!” 耳畔倏地传来熟悉的吱吱叫声,是土豪大人! 沐凝一瞬睁眼,便见一只穿小褂的巴掌大的肥狐狸正蹲在她身边,满脸焦急地看着她。 “土豪!”沐凝张嘴,想要说话,但她的声音却嘶哑难辨。 “吱吱吱!”土豪大人立即从小褂的口袋里掏出一颗朱红色的果子塞进沐凝嘴里。 沁凉的甜意,缓和了沐凝身上的烧灼感,她撑肘坐起身,揉了揉额头,突然再次猛地抬头,“你怎么会在这?” 如果她身在幻境里,那么土豪大人出现,岂不是也会非常危险? tang吱吱吱!”土豪大人吭嗤吭嗤,似乎有些吃力地伸爪子指指它怀里抱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沐凝低头一看,土豪大人竟然抱着个形状怪异的石头。 “吱吱!”土豪大人见沐凝想碰,连忙退后几步。 它似乎想要告诉沐凝什么,但两只爪子都不得空。 眼珠子转了转,土豪大人突然往地上一躺,将那块石头放在它滚圆的肚皮上,然后举爪子开始比划。 “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在幻境里,这石头是阵眼?”沐凝连猜带蒙,“我不能碰,一碰会有危险?” 土豪大人歪着大脑袋想了想,随即点头。 “那现在我们出了幻境了?”沐凝抬头四处看看,如果按照土豪大人所说的,它找到了阵眼,那么这幻境就应该解除了才对。 可是她放眼看去,四周却是灰蒙蒙一片,仿佛置身在大雾之中,地上亦是光秃秃的,草木不生。 沐凝不由皱眉,她怎么觉得现在还是在幻境里? “嗨!”土豪大人叹气,它刚一找到阵眼,就感觉到阿凝有危险,都顾不上找另一颗阵眼石,立即就冲了进来。 天生的本能告诉它,抱着这个什么迷尚幻境的阵眼石,是可以让外人也进入幻境的。 可是阿凝是救下了,但如今大人它和阿凝也一起被困在里面了。 也不知道主子有没有时间赶来,他应该已经动身去帝陵了吧! “那打碎这个阵眼石行不行?”沐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而且她发现,只要她一移动,面前景色就会变化。 沐凝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又出现其他恐怖的幻境,于是也不敢再动。 “吱吱吱!”土豪大人闻言,却是猛摇大脑袋。 沐凝猜它的意思是说,一旦打碎阵眼石,那他们有可能永远也出不去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是说,这样的阵眼石应当有两颗?只要另一颗被找到,捏碎就行?”沐凝继续和土豪大人沟通。 幸亏这小狐狸通人性,懂人言,表达能力也够强,否则她还真不知道一个人在这无边的晦暗中要怎么坚持。 “呼!”土豪大人一脸忧愁,继续叹气。 现在就不知道没有聪明绝顶天赋异禀的大人它在场,青雪她们能不能找到另一颗阵眼石呢? 沐凝觉得一直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可是一动周围景色又会变。 方才她不信邪,试图往前挪了挪,差一点就掉悬崖下去了。 这么一来,沐凝顿时缩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虽然前一刻还在经受生死考验,差一点就被人给炮烙了,但沐凝向来是个会苦中作乐的。 她低头看着土豪大人,问道,“问你个问题啊,你知不知道你家主子到底多大了?” 容楚对年纪那么讳莫如深,这让沐凝非常好奇。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外面青雪他们找另一块阵眼石。 沐凝干脆就往地上一坐,问起土豪大人它家主子的隐私来。 “吱吱吱!”土豪大人似乎很高兴沐凝在这么危险的情景下还能想着它主子,主子如果知道了,肯定会非常愉悦的。 土豪大人翻着绿眼睛想了想,它又想掰爪子数,但爪子不够数。 接连几次,土豪大人就忘记它数到几了。 “你在地上划线呀!”沐凝给它出主意,“一道线就代表一岁!” “吱!”土豪大人眼睛一亮,它艰难地抱着那个有它身体三分之一大的石头,开始用沐凝给它的簪子在地上划线。 一道线,两道线,三道线…… 但问题又来了,土豪大人貌似只会数到八,八以后它就不知道是几了 如此几次反复,地上被土豪大人歪七扭八划了无数道线,它还很是沾沾自喜。 沐凝额头滑下一排黑线,按照土豪大人这么个算法,那容楚真得是一百多岁的老妖怪了。 “哎,你这文化程度也太低了,怎么才会数到八呢?简直就是个文盲啊!你主子平时就光顾着泡妞,都不教你的吗?等出去了,我教你数数!”沐凝最后也只能放弃了。 这么一打岔,时间仿佛过的稍微快了一点。 但沐凝一看这四周灰蒙蒙的景色,心中没来由还是涌上一阵焦躁。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沐凝已经快要绝望。 这一次陷阱,显然是有人刻意设计,而且这幻境里的情景都像是真的一般,也足以说明施用的人是高手。 来人的目的,很明显是要置她于死地! 那么青雪他们还能轻易找到阵眼在什么地方吗? 如果他们一直找不到,那她与土豪大人是不是就将被困死在这里? 没有水,没有食物,空气也是这般浑浊。 最重要的是,沐凝不知道自己在这没有丝毫声音与光线的情况下还能熬多久。 她忽然想起自从穿越以来所发生的事,原以为嫁了容楚,有他护她周全,却不知,那些想要她命的人一直都在暗处伺机而动。 一有机会,就是今日这般必杀的阵法! 想起容楚,沐凝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情愫。 她不知道自己到现在都不是很担心,难道是因为她觉得容楚绝对不会让她身临绝境? 正昏昏沉沉胡思乱想间,沐凝忽然感觉四周空气骤然发生了扭曲,就好像一块镜子猛然被人打碎。 周围景色刹那碎裂,随即,她发现眼前一亮。 是阳光! 沐凝抬眸看去,立即便看到晴朗天空上一轮金色的明日。 出来了?! 沐凝还有些发愣,倒是土豪大人一脸凶悍地一蹦三尺高,砰的一下,将它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石头狠狠摔在了地上。 “哗啦”那石头顿时破碎,接着竟像是水纹一样,被太阳一晒,没了踪迹。 “小姐!” “王妃!” 青雪与青龙卫的声音自远处响起,沐凝立即回过神来,她起身,应了一声,“我在这!” 眨眼间,几道身影掠到眼前,青雪一看到沐凝安然无恙,高兴地差点哭了出来。 “这位是?”但沐凝还没来得及安慰青雪,就被跟在青雪等人身后走来的一名着深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引去了注意力。 “小姐,这位是秦先生!刚刚要不是他出手帮忙找到阵眼,我们都不知道……”青雪说话都哽咽了,显然是急的。 方才土豪大人刚找到一颗阵眼,就发出一道尖利叫声,然后就像是一道利箭似的冲破了空气,不见踪影。 剩下青雪几人根本就不通阵法,那青龙卫对迷尚幻境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要找到另一颗阵眼石。 可是他们几乎搜遍了这周围方圆十里,都再也找不到另一颗阵眼石在哪。 本来他们还想抓几个南疆人审问,然而先前伏在暗处的那些不明身份的人也在瞬间没了人影。 这一处所在竟如那鬼蜮一般,静的毫无声响、 幸亏有这位路过的秦先生,称他对阵法有所研究,可以帮忙。 情急之下,他们也顾不上怀疑这位秦先生的身份,不过好在秦先生确实有真本领,在他的指导下,他们于一户民居的屋顶上找到了另一颗阵眼石。 也是秦先生告诉他们,只要捏碎这颗阵眼石,就可以解除幻境的。 “秦先生?”沐凝注视着眼前一身深青色的瘦削男子。 他很高,也很瘦,瘦到脸颊都有些凹陷了下去,但那对眼睛却是像苍鹰一般锐利明亮。 此时他安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任沐凝打量,不时地还伸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几声。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沐凝颦眉,刚刚乍见这位秦先生,她心头一瞬掠过几幅模糊的画面,她有种感觉,她一定是在哪见过他。 可是那画面太模糊,沐凝怎么也看不清楚 “或许吧,秦某一生走过很多地方,恭王妃也许就是在街头看过秦某也说不定!”这位秦先生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 他的声音很冷,那是一种没有生命气息的冷。 而且他的嗓子也是异常地嘶哑,就好似那砂纸剐过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么?”沐凝却不信,如果只是街头匆匆一瞥,她绝对不会有那么深刻的印象。 可是奇怪的是,她明明对他有很深的印象,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难道,她对他的记忆又是被锁魂针给锁住了? “恭王妃不信秦某的话?”秦先生的眼睛一直都凝视着沐凝。 他见沐凝眼中露出疑虑,他微微一笑,眼底一瞬涌上了一意味不明的笑意。 “哦,不是!”沐凝倏然回神,因为她总觉得这位秦先生的笑容非常诡异,就像是――他知道什么秘密一般。 “那秦某就不打搅恭王妃了,告辞!”男子也不逗留,他说罢,又掩手在口,轻咳了几声,苍鹰般的眼眸垂下,转身欲走。 “等等!”沐凝却几步走了过去,她拦在男子的面前。 男子垂眸凝视她,沐凝一瞬间在他如斯诡异的眼神下,竟然忘记了要说什么,就这么怔在了那里。 “怎么?恭王妃还有事?”男子一挑浓如墨的眉。 “啊,我,我还没谢谢秦先生呢!今天多谢救命之恩!”沐凝倏地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不必!咳咳,举手之劳而已!”男子咳嗽了几声,淡淡说道。 “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沐凝总觉得这位秦先生不简单。 “甫筹,秦甫筹!”男子眸中似有暗光一闪,他道。 待到那位秦先生瘦高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沐凝还站在原地,凝眉不语。 “小姐,您没事吧?”青雪叫了沐凝半天,见她都没反应,不由有些担心。 “吱吱吱!”土豪大人也跳到沐凝肩上,一脸严肃地看着秦甫筹的背影。 “我没事!”沐凝嘴里说着没事,但她一低头,却发现自己一身衣裙都像是浸了水一般,那是在幻境里被冷汗打湿的。 “先回王府!”沐凝道。 这个样子也不适宜再去找步清城。 她不想让他为她担心! …… 沐凝回到恭王府的时候,已是快到傍晚了,她被困在迷尚幻境里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的太慢。 出来后,她才知道原来在土豪大人进去前,她就已经被困一个多时辰。 土豪大人进去后,又是两三个时辰过去。 辰景阁内,沐凝换下身上衣服,青雪忽然奇怪问道,“小姐,你的衣服怎么被烧坏了?” 沐凝闻言一惊,她接过青雪手中的衣服。 这一看,沐凝只见她衣服的袖口和裙摆处,有大大小小的破洞,而且那些破洞都呈现一种焦黑颜色,一看就是被火烧的。 她进那个迷尚幻境里的时候,衣服还是好好的,那么她衣服只能是在炮烙台前被高温灼到,燎坏的。 沐凝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心中也在连连后怕,如果她的衣服真的是被炮烙台灼坏的,再加上先前她发丝被射落,那么她先前所经历的一切恐怖幻象竟然都是真的?! 她也是真的就差一点就被那对诡异的男女给炮烙成了一截焦炭? “走!”沐凝突然觉得她得去找容楚,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然而当换了一身衣裙的沐凝出现在容楚书房时,却被告知王爷已经出发去帝陵了。 “小姐,王爷自先皇驾崩后,确实是每月月圆时分都会去帝陵守灵的!”白露在一旁解释道。 沐凝颦眉,她也记起自己与容楚第一次相遇,就是在上个月的月圆时分。 当时她为了替璇儿去找七心莲花,一人独闯帝陵,结果就在帝陵里遇到了容楚那个大变,态! 惹上了,就摆脱不掉了! 然后一路被坑,最后连她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沐凝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158 容楚毒发 158 沐凝忽然有些心神不宁,但她又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好像,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奥! “去飞凤楼!”眉心颦起,沐凝想了想,突然说道骋。 “小姐,你是想去找主人吗?”青雪问道。 “怎么?” “如果小姐是要找主人,那不用去了!”青雪看着沐凝,有些迟疑地说道,“因为主子三天前就闭关了!” “闭关?”沐凝一挑黛眉,声音也跟着扬高。 “嗯!”青雪眼神闪了闪,嘴唇翕动了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她最后还是抿了嘴。 但对于沐凝来说,得知简牧尘闭关,却是让她有些狐疑。 竟然那么巧!? 容楚去帝陵,简牧尘闭关,这两个人是约好的吧! 想到这,沐凝此时心中却是一动,随即涌上一丝怪异的感觉。 但她又立即将那个已经不是第一次跑进她脑海的诡异念头给摒除了。 因为,那实在太匪夷所思! “哟,这不是王妃吗?” 沐凝心中正乱着,突然耳畔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她抬眸一看,竟然是白莲。 “见过王妃!王妃也是来找王爷的吗?”白莲屈膝给沐凝行礼,她依然还是那副娇弱的模样,宛如枝头花儿,我见犹怜。 但沐凝一看到白莲那模样,就觉得假惺惺的十分碍眼。 “真是不巧啊,王爷一大早就出发去帝陵了呢,难道王爷都没告诉王妃的吗?”白莲拿着帕子,掩在嘴边,轻轻娇笑着。 沐凝岂会听不出白莲花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嘛,自然是想挖苦她,身为王妃,竟然都不知道王爷去哪。 那只有一个原因――不得宠呗! 不过这白莲花哪会是沐凝的对手?! “是啊,本妃都不知道原来莲儿妹妹竟然这么关心王爷呀!”沐凝撇撇嘴,不置可否道,“这还真是本妃的失职呢,竟然都不如一个外人了解王爷的动向!” 果然,白莲闻言,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 在她身边,还有一些后院里的夫人,不过都是既没背景,相貌也不出色的。 这些女人平时连容楚的面都见不到,只得去巴结管着后院的吴氏和白莲。 白莲在她们面前,那叫一个趾高气扬,高贵不可侵犯。 此时听到王妃毫不掩饰地说莲小姐是外人,这些女子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去飞凤楼!”沐凝无暇去理会白莲花这等小伎俩,她还是决定去飞凤楼走一趟。 就算简牧尘不在,老郭他们也至少能替她解答一些疑惑。 然而,沐凝这一趟飞凤楼之行,是注定不能成行的! 她与青雪白露几人还没离开紫月轩,就见一人风风火火地赶着马车过来了,“王妃,你在这啊,让洒家好找,快上来!” 溥公公一看到沐凝,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将马车停在她面前。 “去哪?”沐凝看着溥公公那张大汗淋漓的白脸,傻乎乎问了一句。 “别问那么多了,上来再说,没时间了!”溥公公着急道。 “你不说我就不去!”沐凝也是个倔脾气,说不去就不去,她转身就走。 沐凝不搭理溥公公,这让白莲心中暗喜。 “溥公公,是不是王爷哥哥有什么事呀?”她迈着小碎步,非常优雅地踱过来,露出天真的笑容,“如果有需要莲儿的地方,莲儿愿意帮忙!” “呃,多谢莲小姐了!不过――”溥公公急的满头大汗,他根本就无心应付白莲。 白莲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她也不等溥公公把话说完,抬脚就要上马车。 “莲小姐,你不能上来!”溥公公眉头一皱,连忙阻止白莲,“王爷只吩咐洒家过来接王妃 tang一人!” “那,那莲儿也只是想帮忙的吗!”白莲踏出的脚蹲在半途,十分尴尬。 她心里忍不住在痛骂凤惊鸾那个狐媚子,不要脸! 但面上,却是立即羞红了脸,露出女儿家欲哭还休的表情,眼泪汪汪看着溥公公。 这是她跟吴氏学来的媚功,是个男人都要在她妩媚如水的目光下心软的。 但是,白莲却忘记了她眼前这个已经不是完整的男人了。 “莲小姐有心了!”溥公公只是瞥了白莲一眼,然后毫不为所动地移开了眼睛。 被彻底无视的白莲在一旁默默地收回了脚,恨恨地揪帕子。 “王妃,洒家求您了,真的没时间了!”溥公公看了看日头,眼中焦虑更甚。 “那你先说,王爷究竟有什么事找我!”沐凝却异常坚持。 因为她真的是被容楚坑怕了啊! 她好怕她又上当啊喂!! “这――”溥公公脸色一时泛青,显然容楚找沐凝的目的不能在这里说。 “吱吱吱!”恰在此时,土豪大人突然在马车上掀开车帘,露出它那颗有着两只又长又阔耳朵的大脑袋,冲着沐凝就是一阵焦急地吱吱叫。 “……”沐凝顿时一惊,土豪大人那么着急,难道真的是容楚出了什么事? 但沐凝随即便嗤之以鼻,容楚会出什么事? 他有那么厉害的武功,本性又阴毒残忍,还有著名的黑风骑卫队以及青龙卫贴身保护,他会出事? “王妃,得罪了!”溥公公显然也很急,从他赶着马车在王府里到处跑就能看出来。 此时他见沐凝一点也没有要上马车的意思,情急之下,马鞭一甩。 也不知溥公公是怎么做到的,沐凝倏然只觉双脚离地,下一瞬,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接着,溥公公狠狠抽了一鞭子,四匹高头大马昂首长嘶,瞬间撒了蹄子狂奔起来。 在青雪和白露以及白莲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这辆公然在王府里奔跑的马车瞬间就没了影。 而站得离马车最近的白莲更是被那车轮扬起的灰尘扑了满脸,原本光鲜亮丽的衣服立即变得灰扑扑的。 在她身后,有轻轻的嗤笑声响起。 …… 马车上,沐凝还没来得及叱责溥公公的无礼,就被土豪大人的行为给震惊了。 这货竟然是在磨刀?! 一把和它差不多长的小刀! “你打算行刺你主子?”沐凝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在带她去帝陵见容楚的路上,身为萌宠的土豪大人却在磨刀,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吱吱吱!”土豪大人顿时正色,挥了挥爪子,表示它对主子那是忠心不二的! 接着,它便意味深长地睇一眼沐凝。 然后继续磨着那把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雪片般的刀刃。 沐凝被小狐狸那眼神看得毛骨悚然,突然有种待宰羔羊的感觉。 但她随即嗤笑,真是笑话了,她就算要被宰,也轮不到土豪这货吧! 但事实往往格外残酷,当惊疑不定的沐凝终于抵达大乾皇族的帝陵,一路被溥公公领进一间冰室。 偌大的冰室里,四周是天然的冰柱,冷气逼人。 沐凝刚想问容楚在哪,两道人影已经风一般跑了过来。 这两人一个身材瘦削,瘦长脸,花白胡子,一个身材壮硕,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 沐凝想了想,似乎她第一次来帝陵时,就是这两人要放土豪大人的血的! “王妃,王爷毒发了,你赶紧放点血吧!”络腮胡滕大成捧着个脸盆大小的钵,像个要饭的凑到沐凝面前,焦急道,显然已经等很久了。 “什么?王爷毒发?”沐凝一直知道容楚需要她的血,但具体做什么她并没问过,也不是很清楚。 此时一听,她心 中不由悚然一惊,“王爷在哪,带我去见他!” “吱!”土豪大人一听要放血,立即将它磨了一路的小刀递给沐凝。 沐凝拿在手里,看看刀,又看看眼神躲闪的土豪大人,她终于明白,原来这货一路磨刀,是要给她放血的! 霎时间,沐凝眼中露出杀气。 “不行,王爷毒发时不见人!”花白胡子郑启才一口拒绝。 “见不到他,你们休想拿到我的血!!”沐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焦急,她就是想去看容楚。 滕大成与郑启才俱是十分焦虑,倒是土豪大人豪气地一挥爪子,“吱!” 比沐凝上个月在帝陵里看到的绒线团子几乎肥了一圈的小狐狸闪电般掠过,引着沐凝往一个方向而去。 刚出这间冰室,沐凝便见溥公公脸色铁青出来了,“郑老,王爷的毒压不住了!” 沐凝几乎是被身后的滕大成和郑启才给撞进石壁上的机关里的。 然而还不待沐凝发火,她就被这间密室里的灼人温度吓了一大跳。 而且当她一抬眸,看到全身都浸泡在深黑药水里,只露出肩膀的男子,沐凝差点吓得将手中匕首捅进土豪大人的菊花里。 “吱吱吱!”土豪大人在刚发现不对的时候,就捂着它宝贵的菊花一蹦三尺高。 然后它踮着两只后爪,前爪捂着菊花贴墙而站,一脸惊恐地回眸看着沐凝,它知道,阿凝肯定是在报复! 就因为它用磨了一路的刀要她放血救主子! 可是――土豪大人异常委屈地瘪嘴,大人它不也是为阿凝着想吗? 刀磨得快一点,这样放血就不疼了呀! 沐凝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为什么方才郑启才要说,容楚毒发时不见人了。 因为他现在的模样着实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原本俊美无俦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线状物,而且最让人感到惊恐的是,那些黑色的丝线就好像有生命一般,不断在他血脉里游走。 再往下看,容楚只露在水面上的肩膀也布满了黑红色的凸起。 那些凸起还在不断地拱动,好似饕餮野兽正在吞噬血液。 此时,容楚双手紧紧抓着木桶的边缘,手背上青筋拱起,脸低垂着,口中还咬着木棒,显然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沐凝平时见到的容楚,不是俊美如天神,就是风,流潇洒,无论何时,他都是处变不惊,玉树临风的模样。 可是如今的容楚却有一张恐怖犹如厉鬼的脸。 平日里那么爱漂亮的家伙,却变成了这幅模样,难怪他不准她进来! “这,这是什么毒啊?”沐凝前世研究药毒,这世上大部分的毒她都知道,但她一看到容楚身上这诡异的样子,还是皱了眉头。 “麟血毒!”郑启才一边在给容楚施针,护住他心脉,一边说道。 “麟血毒?怎么没听说过?”沐凝纳闷,她家的毒典上就没记载过这种毒。 “别管那么多了,快点,放点血出来,王爷这个月不知道为何提前一日毒发,而且还要比之以往都更加严重,再不治,他的血脉就要爆了!”滕大成还抱着那个钵跟在沐凝身后,焦急说道。 158 情深不寿 159 “幽狐的血不是也能解毒吗?”沐凝将那把薄如雪片的匕首往滕大成手里一塞,指着土豪大人,冷声说道,“放它的血!” 土豪大人惊得两只大耳朵都竖了起来,“吱”一声尖叫,满眼难以置信地瞪沐凝,却又在触到她冰冷的眼神时,耷拉了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贴在墙角摩。 嘤嘤嘤,它的小心思还是被阿凝发现了肫! 还以为磨了刀给阿凝,大人它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呢! 不过,主子有难,大人它又怎么可以独善其身? “吱吱吱!”被识破歹意的土豪大人立刻朝滕大成一伸前爪,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另一只爪子捂着眼睛,示意他赶紧来放它的血。 “这只幽狐太小,血的效用怕是不够强!放了也白放!还会损害幽狐的身体。”郑启才给容楚扎了针,阻止那黑色的细线侵入他心脉。 他见滕大成真的要去割土豪大人的爪子,不由摇了摇头,说道。 “那也总比没有强!”沐凝凝目看向容楚,见他面色比之前稍稍好了那么一点,随即一挑黛眉,“反正今天我不会放血!” “为什么?”滕大成惊问。 “因为我贫血!”沐凝毫不心虚地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故意看向容楚。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沐凝竟觉得一直都垂着头的容楚好似微微掀了眼帘朝她看来。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滕大成不疑有他,顿时急的头发丝都在往外冒汗了,抱着那个钵在原地团团转。 郑启才也拧了花白的眉头,似乎对沐凝这么不识大体感到很愤怒,“你身为王爷的妻子,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夫君生命垂危?” “哼,别用这个来压我!又不是我愿意嫁的!”沐凝却交叉抱了胳膊,冰冷眼神如刀,十分残忍地说道。 容楚不顾她意愿,强娶了她,不就是为了霸占她的血吗? 可是,血在她身上,她愿不愿意给,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沐凝眼风淡淡扫向容楚,他依然垂着头,俊美无俦的脸被蛛网般黑色的线密密麻麻覆盖。 乍一看,确实很恐怖,但时间长了,适应这种诡异情景之后,再看他的脸,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艳感觉! 是的,就是惊艳! 容楚的五官本就生得极好,鼻峰挺直,唇如薄刃,眼尾狭长上挑。 那密密的黑色蛛网就好像是一张面具,覆在他脸上,为他平添了三分诡异之美。 就好像地狱里那战无不胜的阿修罗王,魅惑,妖艳,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一眼,沐凝便迅速移开了目光,因为她心里真的很不平衡―― 尼玛,妖孽就是妖孽,中了这么厉害的毒,竟然能还这么有气场! “你――”郑启才被沐凝这一句话噎得老脸通红,半天喘不过气来,只能用手不断拍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王妃,属下求您了!”一直在药桶边伸掌贴在容楚后心,护他心脉的叶冰,突然“咚”一声跪倒在地。 向来都不见表情的万年冰块脸也沉满了焦灼与哀恸。 “我也求你!”滕大成立刻也跟着跪下,他壮硕似熊,还抱着个钵,一对豹子眼直勾勾盯着沐凝,那模样着实滑稽。 “喂,你们起来!”但沐凝此时却笑不出来,因为她这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如果今天这几人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肯定说什么也不同意放血。 但偏偏这些人却是来这一招! 要知道,在中国古代,无论那一朝,都认为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从来不会随便下跪的! “老夫也给你跪下了,现在也只有你能救王爷了!”郑启才见沐凝神情松动,他心头一动,连忙也跟着要跪下。 “吱吱吱!”就连土豪大人都做出一副两只后爪着地,人形直立,前爪拱在一起,不停作揖的姿势,可怜兮兮望着沐凝。 “起来!”沐凝气得一跺脚, tang“好,我给!” 其实沐凝本来就是故意说出那番话的,她也没打算真的不给容楚她的血解毒。 如果容楚毒发身亡,对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郑启才与滕大成顿时大喜过望,叶冰眼中亦是露出感激神色。 “吱吱吱!”土豪大人也不怕沐凝再报复它之前算计她的事了,敏捷地跳到沐凝肩上,一脸幸福地在她脸上蹭蹭蹭。 容楚也在此刻抬起眼眸,朝沐凝看来,他的眼睛在满脸诡异蛛网的映衬下,显得尤其的黑白分明,好似那极品的黑色玛瑙。 “你不用感谢我!”沐凝立刻一脸严肃表情地斜觑他,“我只是不想刚嫁人就当寡妇而已!” “是么?”容楚微微扯了唇角,凤眸凝视沐凝,他眼底一霎似那星辰璀璨。 “当然!”沐凝傲娇地一扭头,避开了容楚那洞若观火的眼眸。 不知为何,刚刚就在她和容楚眼神对视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竟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就好像她的心思完全被他看透了一般! 不!她哪有什么心思! 沐凝立即在心里鄙视自己! “那还等什么,快点!”滕大成捏着那把薄如雪片的小刀就过来了。 沐凝也配合地捋起了衣袖。 “不用她的血!” 然而就在滕大成手中刀刃即将划破沐凝藕节般手臂上那如雪肌肤时,谁也没想到,容楚突然急迫开口。 “啊?”滕大成反应很快,那刀片停在离沐凝雪肤不足一根头发丝那么短的距离上,他回头,想要确认容楚的话。 郑启才正在一边准备止血的药物,此时也扭头朝容楚看去。 就连沐凝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用她的血? 是嫌弃她给的血太少,所以要等着放干她全身的血? 沐凝顿时被自己狂放不羁的联想能力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说,咳咳咳,不用,咳咳,她的血!”容楚一说话,口中立刻渗出黑色的血丝,他也低低咳嗽了起来,像是非常痛苦。 “王爷,别说话!”郑启才立即过去,拨动金针。 “可是,不用王妃的血,王爷您的毒怎么办?”叶冰也急了。 容楚艰难抬起头,凤眸掠向沐凝,他淡淡道,“本王能捱得过去!” 沐凝闻言也怒了,“喂,我说容大爷,你到底在逞什么强啊,就算刚才我说话难听点,你就不要我的血疗毒了?!” “大胆,怎么和王爷说话的?”郑启才见沐凝竟然用这种口气和容楚说话,顿时变了脸色,大声呵斥道。 沐凝却理都不理郑启才,她一脸鄙夷地看着容楚,冷哼一声,“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本王,什么,样子?”容楚却是微微一笑,连那对布满了深沉痛苦的凤眸里都似有流光闪过。 “鬼样子!”沐凝一个白眼射过去。 “那笨鸟,你喜欢本王这,这幅,鬼样子么?”容楚嘴角笑容愈发深了几分。 “不喜欢,丑死人了!”沐凝真想竖中指,这妖孽,命都快没了,竟然还有心情和她在这聊天?! 郑启才滕大成与叶冰这三人也是同时额头滑下一排黑线――都什么时候了,王爷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和王妃打情骂俏! 只有土豪大人十分赞同地猛点大脑袋,主子今天确实很丑! 丑帅丑帅滴! “那可真让本王伤心啊!”容楚一听沐凝这话,凤眸垂落,一脸颓然,还真像是心伤的模样。 沐凝一路被容楚坑到今天,她哪还会相信臭名昭著的容大爷竟然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伤心? 此时,沐凝完全无视了正“为情所伤”的容楚,十分豪迈地撸起两边袖子,正色道,“我救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真的不用内疚!” 话音一落,沐凝忽然被自己说出的这两个字给恶心到了。 大妖孽 会内疚? 这绝对是在开玩笑啊! 沐凝抖了抖,见容楚正看着她,于是继续说道,“你还是赶紧好起来吧,要么你就只能等着给我收尸了,以后就算你想要我的血也要不到了!” “怎么,回事?”容楚见沐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凤眸也是倏地一沉。 “这回是被设计,进了那什么迷尚幻境,要不是土豪救我,我差点就被炮烙了!”沐凝耸耸肩。 别看她现在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她只要一想到幻境里那诡异的情景,到现在还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入了迷尚幻境?咳咳咳……”容楚一听到迷尚幻境四个字,情绪一激动,全身血液立刻烧灼起来。 他全身的筋脉里都像是有野兽在奔腾逃窜,脸上蛛网似的黑线不停拱起,仿佛有生命一般。 “哎,这是怎么了?”即使沐凝心理素质过硬,也被眼前这情景吓了一跳。 “糟糕,毒快抑制不住了!”郑启才焦急道。 “那,快,用我的血!”沐凝也急了,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她眼前情景又是一变。 方才还全身仿佛要烧灼一般的容楚,突然从发丝开始,寸寸结冰。 不过是一瞬之间,他英挺眉峰上竟然已凝了霜花。 而那药桶里黑红色的药水亦是瞬间成冰。 “……”沐凝张嘴惊呼,可是她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一瞬,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被什么给扼住了一般。 “不好!”郑启才一见容楚这模样,头上冷汗顿时滚落。 叶冰与滕大成两人一左一右,分别伸掌护住容楚心脉。 沐凝也看出来了,如果那黑色的线侵入容楚心脉处,那么就算是大罗金仙在世,恐怕也救不了他性命了! 彼时,容楚全身都被冰封,他双眸紧闭,牙关咬得死紧,额头的青筋根根蹦起,太阳晶处更是激,凸,仿佛快要爆炸一般恐怖。 在他脸上,那黑色的蛛网正在肆虐蔓延,就像是有异兽在狂奔嘶吼。 而他露在外的宽厚肩膀上那异样的凸起物,更是不断变化着异兽的形状。 沐凝的心不由也跟着提了起来,一颗心猛烈撞击着胸腔,像是要从胸腔里撞出来一般。 她连眼睛都不敢闭,因为她在担心,担心她一闭眼的时间,那些黑色的异兽就会冲破容楚的血脉狂奔而出! 这,这到底是什么毒?! 竟然这般歹毒霸道! 沐凝忍不住在心里狠狠诅咒起给容楚下毒的人! 究竟是怎样的仇恨,竟然要让容楚受尽这般折磨痛苦?! “吱吱吱!”土豪大人也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王爷,您就用点王妃的血吧!”郑启才不停地拨弄金针,他看了看沐凝,又望望容楚,“上个月的药里就是掺了王妃的血,王爷不是都没毒发吗?” “不行!”容楚终于逼下那潮水般涌来的痛苦。 他眉上冰棱渐渐化开,成水滴落,凤眸仍然闭着,声音嘶哑说道,“她身体不好,不能,引血!” “轰!”骤然间,沐凝猛地抬眸,直视容楚尚且还凝了霜花的,布满青黑色蛛网的脸,这一霎,她脑中一片空白。 仿佛被九万里长空那一道万钧的雷霆击过,她的心也跟着狠狠震动起来。 因为沐凝怎么也没想到,容楚宁愿忍受那非人的折磨与痛苦,也坚持不要她的血。 竟然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一旦引血,有可能会让她如今十分诡异的体质雪上加霜? 沐凝清丽眼眸里一片怔然,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似是想要捋顺脑中一瞬如乱麻的纷乱。 郑启才见容楚这么坚持,他眼神中不由也透出激烈的斗争。 可是,没有容楚的允许,郑启才却是不敢私自去引沐凝的血的。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贸然取了王妃的血,一旦伤了她,那么仍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首先,容楚就不会放过他! “哎,罢了罢了!”郑启才突然猛地一跺脚,颓然眼神倏地变为坚定,“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次!” “老郑啊,王爷不让用王妃的血,可是月女不是浑身都是宝吗?除了血,就没其他能够抑制毒性的吗?”滕大成用内力护住容楚心脉,他感觉到容楚情形有所好转,于是抽空擦了一把汗,一边用眼角扫沐凝。 “对啊!”这么一说,郑启才眼睛也亮了,他一扭头,冲还有些发怔的沐凝说道,“王妃,那就麻烦你弄点体(啊)液出来哈!” 沐凝刚刚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但是又觉得十分不确定,所以她正歪着头在看容楚呢。 冷不防听到郑启才找她要体(啊)液,她梗了梗脖子,也没多想,直接回道,“那我去尿尿!” “噗!”滕大成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顿时狂喷而出。 叶冰更是脚下一崴,差点岔了气。 郑启才更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就连刚刚捱过毒性发作痛苦的容楚都忍不住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吱吱吱!”只有土豪大人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老郑不是要体(啊)液吗? 阿凝说尿尿,也没错啊,为什么主子他们反应忽悠这么奇怪呢? 160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会介意的! 160 “等等!”容楚见沐凝快要走到石门前,似乎真的打算去尿尿,他脸上哭笑不得的神色顿时变为了苦笑。 这笨鸟,脑袋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摩! “干嘛?”沐凝闻言脚步一顿,裙摆旋起,她转身看向容楚,一脸疑问肫。 “喂,我说你这女人怎么那么粗鲁!”郑启才也缓过一口气来,他望着沐凝直翻白眼。 他一生行走江湖行医多年,还真从来没见过能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说这么隐私话题的女人! 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就算要去小解,也必是要优雅地找个其他理由。 哪有像她这样,这么正大光明地说要去尿尿的!? 真是有失王妃身份!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罗嗦!”沐凝闻言也怒了,“不是你说要体(啊)液的吗?” “笨鸟,难道你想让本王喝掺了你尿的药么?”容楚凤眸中沉了暗色,他很是无奈地扶额。 “啊?”沐凝也反应了过来,眼角一抽,她也有些尴尬。 不过,沐凝真是难得见到容大爷露出这般纠结的神色,心里顿时一阵暗爽,于是,她故意装作非常大度的模样,小手一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会介意的!” “噗!”这回,滕大成与郑启才是一起喷了。 叶冰那万年冰块脸也抖得都快要抽筋了。 只有土豪大人圆睁着一对天真纯洁的绿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沐凝――阿凝真的好厉害啊! 什么时候也有人抢着要大人它的尿呀! 沐凝说罢,便不怀好意地盯着容楚,鼻孔朝天,嚣张狂妄,一副坐等妖孽崩溃的模样。 哼,一路被容楚坑到现在,她好不容易能扳回一城! 现在只要容楚说出一声“可是我介意”,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嘲讽他了! 啊哈哈哈哈,只要一想到大妖孽吃瘪的样子,她就很爽啊! 叶冰郑启才与滕大成三人也同时转头看着容楚,在他们看来,王爷这般尊贵的身份,肯定是不会让王妃的坚计得逞的! 少不得也要狠狠叱责王妃一顿吧! 彼时,容楚面上的冰棱已经完全化开,药桶里的冰也化成了水,他脸上的水珠不停滴在水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只是他脸上那些密密的蛛网黑线却仍然未曾褪去。 看上去,仍然透着诡异。 过不了一会,就有丝丝细线拱起,仿佛是里面的异兽在挣扎突围。 静默中,容楚放开扶在额头的大手,他静静看着沐凝,忽然轻叹一声,仿佛非常惆怅,“那好吧,既然笨鸟你不介意,那本王也不介意!” “哈哈哈――啊?”沐凝就等着容楚开口呢,一听到他那惆怅的语气,她立马叉腰狂笑。 但刚笑了三声,那笑声立即戛然而止,变为一声几乎要撕裂空气的,上扬了不知几个调调的“啊”字。 叶冰郑启才滕大成三人也傻眼,王爷是不是毒发弄坏了脑子? 明知道王妃要给他喝尿,他竟然还同意?!! “怎么?”容楚见沐凝大张着嘴,呆愣愣看着他,唇角不由勾起微笑的弧度。 “啊,哦,没什么!”沐凝连忙正了脸色,一脸纠结道,“那我这就去给王爷尿!” 她真是恨死了容楚总是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说罢,沐凝匆匆跑了出去,土豪大人也跟了过去,在前给她领路。 “王爷!”郑启才非常不赞同,堂堂一国王爷,怎么可以―― “无妨!她不会的!”容楚却摆摆手,像是非常疲倦,他眯了凤眸,靠在药桶后壁上。 郑启才也不再多说,却是换了话题,“王爷,为何这个月的毒会提前一天发作?” 容楚沉默,半晌,他微睁凤眸,“三日前,皇帝邀我饮茶,那茶里下了东西。” “那老东西,老子要去杀了他!”滕大成闻言, tang顿时怒得头发根根竖起,猛地一拍石壁,一对豹子眼瞪得都快要迸出眼眶。 “王爷,您忍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动手?!”郑启才不像滕大成那般冲动,他虽然也气得要死,但声音依然沉稳。 他们二人都是容楚招募至黑风骑麾下的菁英,郑启才擅长金针治病,滕大成天生神力。 因为容楚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们的命,所以他们二人对容楚十分衷心。 “时机未到!”容楚淡声说道,他侧眸看了眼石门方向,凤眸一瞬变深。 他一直没有对皇帝下手,就是因为他身中奇毒,多年来找不到任何办法可以解毒。 所以他要留着皇帝和太后的命,试图查出当年他们下毒的线索。 这样的毒,连神农谷都束手无策。 当初皇帝和曹太后为了给他下毒,究竟是找了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不停派人在找那个给他下麟血毒的人,可是那人却仍然杳无踪影,恐怕早已被皇帝和曹太后灭口。 原以为他这一生都将永远承受每月毒发的痛苦。 然而,命运终是待他不薄,将她送到了他身边! 容楚脑海里正掠过那对清丽无双的眼睛,此时,石门开了,一张严肃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沐凝进来后,谁也不看,目不斜视地将一只小瓷瓶递给郑启才,“给!” 郑启才犹疑地看了看沐凝,又望了望正蹲在她肩头的土豪大人。 沐凝不看他,土豪大人却是龇牙。 郑启才拿着那个小瓷瓶,他又转头去看容楚。 显然,他很不确定王妃给他的是不是真的尿。 容楚注视着沐凝微红的眼眶,沐凝别扭地扭过头去,避开了他的目光。4容楚凤眸里一霎掠过温暖的笑意。 他冲郑启才点点头。 郑启才见容楚都同意了,虽然心里还在怀疑,但他也不再犹豫,因为容楚一旦毒发,六个时辰内会不断发作。 为了避免很快再次发作,他必须要给容楚服下能解毒的药! “将药端过来!”郑启才吩咐在一旁傻傻看着的滕大成。 “喂,你就不看看瓶子里的是什么?”沐凝却是一瞬歪着头去看容楚。 “王妃给的,不用看!”容楚淡然一笑。 “你就不怕我下毒毒死你?”沐凝一挑黛眉,十分挑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被王妃毒死,是本王的荣幸!”容楚笑吟吟道。 “卧槽!”现在只有这两个字才能表达沐凝那彻底无语的心情了。 “女孩子,不要这么粗鲁!”容楚蹙眉,但眼底却有闪耀的亮光。 “你妹!”沐凝一个白眼翻过去。 “本王没有妹妹!”容楚接的十分自然。 “……”沐凝决定不理容楚了。 土豪大人却是一下子跳到容楚面前,蹲在药桶旁边的架子上,它贴着容楚耳朵,“吱吱吱吱”的告起密来。 沐凝只能看懂土豪大人比划,它的狐狸语她却是听不懂的。 她之前也曾经问过容楚,知道幽狐与它所认的主人是要以血立下契约的,这样才能心灵相通。 所以此时沐凝虽然知道土豪大人肯定在跟容楚说着什么,但苦于听不懂,她也不能没事找事。 不过,容楚听着土豪大人的话,唇角笑容越来越深,只是他眼中却一瞬掠过心疼。 这只笨鸟,为了给他眼泪,竟然生生掐她自己的大腿,疼出眼泪来。 “这货跟你说什么了?”沐凝觉得容楚表情真是他么诡异,她盯着土豪大人,一脸没好气地说道。 “它说笨鸟你喜欢本王!”容楚说得大言不惭。 “卧槽,你这个乱造谣的小文盲,再敢乱说我揍扁你!”沐凝伸手抓过吱吱乱叫的土豪大人,一脸郁闷的将某大人滚圆的身子搓圆捏扁。 “吱吱吱 !”土豪大人拼死挣扎,大人它真的好郁闷,它被主子陷害了啦! 它只是告诉主子一声,阿凝并没有尿尿,而是莫名其妙在那掐大腿,还哭了一场。 它是要主子去安慰安慰阿凝,担心她会不会是被今天那幻境吓到了。 大人它什么时候说过阿凝喜欢主子了阿喂! “喂,我说容大爷,你这么大的人了,想必也不会听信一只肥狐狸的话哦!”沐凝将土豪大人一顿折磨,一边还抽空跟容楚说道。 说她喜欢容楚,这误会可就大了啊! “为什么不信?”容楚却是一挑剑眉,回答地理所当然,“本王也感觉到来自于王妃那热烈如火的爱意了!” “热你大爷!”沐凝真的无语了,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随即将土豪大人一扔,自己去了一边面壁去了。 她怎么又忘了,容大妖孽向来脸皮厚如城墙,她和他犟嘴,就算是她有理,也肯定会输的! “吱吱吱……”土豪大人脱离魔掌,顿时趴在药桶旁的架子上,一双爪子捂着眼睛,委屈地要命。 它原以为主子好歹也要安慰一下它吧,谁知道等半天都没等到主子一句话! 土豪大人以为是自己哭得不够响亮,主子没注意到它。 于是某大人又扬高了声调,一边还偷偷透过爪缝瞥容楚。 然而这一看,土豪大人的小心肝顿时碎了一地―― 主子,主子竟然一直都在看阿凝,即使阿凝背对着他,他依然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她,根本就对伤心的大人它完全视而不见! 土豪大人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它失宠了! “吱吱吱吱吱吱……”霎时间,土豪大人悲从心起,顿时闪电般狂奔而出,一边跑,眼睛边上还飚出两行瀑布泪。 “咦,土豪怎么了?怎么好像失恋了一样?”沐凝正在数石墙上的纹路呢,冷不丁听到土豪大人如丧考妣一般惊天动地的嚎哭声,还真将她给吓了一跳。 “尿急吧!”容楚挑了挑剑眉,不置可否道。 “啧啧,这该急到什么程度!”沐凝还在气土豪大人这个什么事都要向容楚汇报的小特务,于是她也没打算追出去安慰。 土豪大人冲出石门后,贴墙等在门口,心里还在沾沾自喜,这下主子该意识到他已经伤害到大人它纯洁幼小的心灵,应当马上就会追出来安抚它了吧! 然而土豪大人立即就听到容楚和沐凝的对话,顿时就气得一翻白眼,直挺挺躺在地上,活活给气晕了。 滕大成与郑启才端了熬好的药过来,差点一脚踩在土豪大人身上。 “幽狐怎么跑这里睡着?”滕大成弯腰,想要去捡起肥狐狸。 “吱!”土豪大人却是一蹦三尺高,也不等滕大成和郑启才反应,立即“咻”一下,就没影了。 哼,本大人这般高贵的身子,岂是尔等粗人能够碰触的! “这小幽狐真是越来越有灵性了!”郑启才收到土豪大人跑到通道拐角处后射来的白眼,不由摇了摇头,“瞧这衣服穿的,还真像个人一样!” 说着,两人便进了石室。 容楚已然从药桶里出来,松松披了件袍子,正疲惫地靠在石床上。 沐凝则是依然在数墙上的纹路。 “王爷,体(啊)液的效果恐怕不及血来的快,老夫在里面多加了一味药,王爷看看行不行?”郑启才将药盏端给容楚,恭敬说道。 “可以!”容楚闻了闻药味,眯眸想了想,淡声道。 沐凝闻言,心中却是掠过一抹异样,听这两个人的对话,容楚似乎也是懂医的? “王爷――”滕大成见容楚真的要喝那药,他脸上不由现出纠结。 郑启才亦然。 这两人都用眼角瞥沐凝。 沐凝一个白眼射过去,还故意抖着肩膀,露出十分恶毒的笑。 郑启才和滕大成同时打了个冷颤。 虽然刚刚他们也查看了瓷瓶里的液体,不像是尿,但可能 是先入为主的思想作祟,他们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他们见容楚却是毫不犹豫喝完了那盏药,纠结的心也就放开了。 王爷都不在乎,他们想那么多干什么啊! 只有叶冰依然面无表情,虽然他听不懂土豪大人的话,但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知道王妃不是那般不识大体的人。 看王爷的神情就知道,王妃给他的,肯定不是尿啦! 容楚喝完药后,就在那闭目调息,叶冰与滕大成为他护法,郑启才在一边清理药桶里面的水。 沐凝闲极无聊,就在一旁看,她见郑启才竟然朝那药水里撒石灰,不由讶异问道,“为什么要撒这个?” “这药水吸了王爷身上毒素,撒石灰消毒!”郑启才解释道。 “这到底是什么毒,怎么这么凶残!?”沐凝摸了摸鼻子,只要一想起方才容楚毒发时的样子,她还有些不寒而栗。 “麟血毒,据说是用上古神兽麒麟的血骨凝练而成,含至毒,无药可解,中者每月月圆毒发,六个时辰内不停发作,其时血中似有异兽吞噬,痛苦异常……” “这么厉害?!难道真的无药可解?”沐凝也被这麟血毒的厉害给震惊了,她家的毒典上根本就没有这个麟血毒的记载,她更是闻所未闻。 “你的血就能解啊!”郑启才眼睛一斜,上下打量了沐凝一下,有些意味深长说道,“只要你愿意被王爷吃,王爷的毒立马可解!” “那我还有命在吗?”沐凝顿时怒了,她狠狠白了郑启才一眼。 这老头还真是心思恶毒,竟然要容楚吃她! “喂,你听不懂我的话嘛?”郑启才郁闷了,他就不明白了,王爷明明就是为了月女的血才会娶她。 这都成亲这么久了,王爷不但不碰她,反倒给她调养起身体来。 就因为担心一旦引了她的血,可能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伤害,王爷竟然宁愿忍受毒发时的痛苦! 向来在郑启才心中都是雷厉风行挥斥方遒的容楚顿时变成了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 “你这老头真烦人!”沐凝觉得自己无法和郑老头沟通,于是一扭头,走了。 “喂,你是不是故意装不懂啊!”郑启才郁闷了,“还有,我才四十岁!不准叫我老头!” “老郑!”容楚刚好在此时调息一周天,他睁开眼睛,淡淡看了一脸怨怼的郑启才。 “王爷!”郑启才在容楚那不含丝毫感情的冰冷眼神里,猛地缩了缩脖子。 完了,他忘记王爷最讨厌别人乱管他的事了! 容楚见郑启才不再说话,又低头去整理东西去了,他冰冷凤眸掠向沐凝,眼中神色一霎变为温暖。 哎,他是真不知道,这只笨鸟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或许,他该做些什么,用实际行动才促使她开窍了! 沐凝刚出了石门,突然感觉心脏突突猛跳起来,她连忙捂住心口,黛眉跟着蹙起。 怎么刚才一刹那她竟然感到一阵慌乱? 就像是有人正在背后算计她一般? 不会又是那些南疆人吧? 嗯,有可能! 他们今日设下那么大的阵仗,都出动诡异的环境对付她了,却又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看来,以后出门都得更加小心了! 沐凝摸了摸鼻子,在石门外站了一会,又扭头进去了。 此时容楚已然调息完毕,他脸上虽然依旧还被那些黑色的蛛网覆盖,但颜色却淡了很多。 “王爷,您感觉怎么样?”郑启才在一侧给容楚扶脉,良久,他小心问道。 “嗯,还好!”容楚似乎非常疲倦,此时的他墨色长发披散,一身白色衣袍,领口松松挽着。 长发下,那对狭长妖魅的凤眸里却依旧有着神光熠熠。 “你过来!”容楚见沐凝站在石门前,于是他掀起眼帘,冲她招手,“告诉我,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哎,还是等你好一点再说吧,别一会又发作了!”沐凝却没忘记方才就是因为她提及迷尚幻境,才会令容楚一瞬毒发。 她可不敢再去刺激他。 “笨鸟,你这是在担心本王?”容楚闻言,剑眉立即一挑。 161 温馨一刻 161 “你真是想太多了!”沐凝怒瞪容楚,没好气说道,“既然你这么急迫,那我现在告诉你!” 容楚微微一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臌。 于是沐凝也就将今日所经历的诡异事件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出来掏。 当然,她肯定要隐去自己是在去找步清城的路上遇险的。 如果被容楚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她私自跑去找步清城,这小气鬼肯定又要生气了! “你说你在幻境里看到沙漠,南疆布满瘴气的密林,还有宫殿里正在炮烙活人?”容楚听后,剑眉一挑,他凝视沐凝,眼中倏然漫上奇怪的神色。 “嗯!”沐凝点头。 容楚凤眸一霎沉肃,仿佛黑墨滴入深潭,幽不见底。 “喂,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怪恐怖的!”沐凝被容楚这突然沉下来的眼神吓了一跳。 “笨鸟,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容楚倏地拧眉,他的语气也变得异常严肃。 “我该记得什么?”沐凝一听容楚这么问,她的心也跟着悬起来了。 “迷尚幻境,是南疆密毒教的秘术,进入幻境之人所看到的所有情景,其实并不是幻象,而是其人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事!”容楚眯眸看着沐凝,眸中暗芒闪耀。 此时,他脸上的黑色蛛网又淡了几分,但由于他沉了脸色,所以此时看去,他给人的感觉竟是分外的阴森诡异。 “……”沐凝闻言,先前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她脸色猛地便是一变,清丽双眸亦是圆睁而起,声音都扬高了,“你是说――那沙漠,密林,还有炮烙之刑都是真的发生过的事?!” “而且,你必定当时在场!”容楚声音沉郁,补充了一句。 “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啊!”沐凝目光怔然,迷惘道。 忽然间,她脸色变得苍白,眼底也一瞬露出巨大的恐惧―― 如果她在幻境里看到的事都是真的,那么岂不是说她是真的经历过那场炮烙之刑? “啊!”沐凝突然双手捂住脑袋,黛眉拧紧,眼中现出痛苦神色,“头好痛!” “过来!”容楚一把拉过沐凝,将她因为痛苦瞬间变得僵硬的身体带进怀里。 即使他已经疲倦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他却依然伸手按在了她两边太阳晶上,手法娴熟地为她按摩。 沐凝只觉脑袋里仿佛有刀斧凿过,她紧闭着眼睛,伏在容楚怀中,痛得全身都在轻颤。 每一次,只要她试图去挖掘脑海里的记忆,都会承受这般几乎要将脑壳凿空的痛苦。 “王爷,老夫来吧!”郑启才见容楚脸色不好,他上前一步。 “你们都退下!”容楚却是冷声下令。 “可是王爷,您――”郑启才还想劝说,叶冰一个眼风扫过去,郑启才与滕大成挑眉,垂眸看看正相拥着的两人,他们相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爷,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叫老夫进来!”郑启才出去前,还是不放心地交代一句。 待到密室里只有容楚与沐凝二人,他紧紧拥着她,她螓首靠在他肩上。 这一幕看上去,竟是如此温馨。 沐凝的头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容楚的手好似带了魔力,沐凝觉得方才还痛得仿佛要裂开的脑袋,竟然奇迹般地安宁了下来。 沐凝睁眼,一霎便对上容楚深黑的眼瞳,她身子一僵,本能地想要逃开。 容楚大手掌在她腰上,一瞬用力。 沐凝逃离的动作倏地一动,她迎着他黑色的眼眸,苍白的唇抿紧,清丽眸中,有异样的光芒一闪。 她随即垂下了眼帘,方才还僵硬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容楚见沐凝竟少见地如此温顺,他眼中也不由浮上流光溢彩的笑意。 “真是一只笨鸟,竟然连自己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容楚轻叹一声,他伸手,轻抚沐凝苍白脸颊。 沐凝额头贴在容楚脖侧,她微眯着双眸, tang感觉着他颈动脉的跳动。 他的身上,还浸着浓郁苦涩的药味,真真是刚从药水里泡出来的。 可是在沐凝闻来,却觉得这苦涩的药味,远比他平日里熏的龙涎香要好闻的多! 这一刻,她温顺的像只小猫咪,不再与他针锋相对,也不再抗拒他。 就连沐凝自己都有些诧异,她从来都没想过,竟然有这么一天,她会躺在容楚怀中,如此安宁静好。 或许,她真的是被他那一句话打动了吧! 她一直以为他接近她,甚至是娶她,都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的血。 然而直到今夜,当她亲耳看见他在毒发时,竟然宁愿忍受那样非人的折磨,却都不愿意伤她取血……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她也会感动! “不过,忘了也好,忘了他们,也忘了我……从今以后,你的生命里,只准有我!”静默中,容楚忽地怅然叹息一声,他像是自言自语,那对流光般的凤眸却始终未曾离开沐凝半垂的眼眸。 他伸手,修长手指勾起沐凝颊边几缕散发,在指间缠绕,丝绸般的滑润,让他心痒难耐。 他低头,缓缓凑近她。 近到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近到他能看到她微垂的眼眸里,因为紧张而不停转动的黑色眼瞳。 容楚唇角倏然勾起温柔的弧度,他眼中似有暖如春阳的华光。 然而,就在沐凝以为今天这一吻肯定躲不掉之时,容楚的唇却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嘴角,一触即分。 随即,这火热的一吻,烙在了她额头。 沐凝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紧,她迅速垂下了眼帘,纤长卷翘的睫羽掩去了眸底情绪,像是松了一口气。 唇,却一瞬抿紧。 这一霎,她竟说不出此时心情。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中却好像又有说不出的一种失望感觉。 不!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容楚没有吻她就感觉失望? 真是疯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沐凝忽然睁开眼睛,她黑如点漆的眸迎上容楚凤眸,眉头凝起,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忘了他们,也忘了你?” 容楚眸光一闪,似有水波潋滟,他看着面前这张平淡无奇的小脸,却只是微微一笑,避重就轻答道,“没什么!” 他放开指间发丝,凤眸眯起,他拥着少女,往身后巨大的靠枕上偎去。 “喂,你别说话只说一半啊!”沐凝着急,她去掰容楚箍在她腰上的手,“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沐凝觉得容楚肯定是知道什么! 难道他们以前就见过? 可是原主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啊! “嘘,别闹!陪我睡一会!”容楚仿佛倦极,他眼睛都没睁开,长指点在沐凝唇上。 “睡你――”沐凝气愤,她收回刚刚对他的改观。 哼,这货还是那么坏,他肯定就是故意说那些话,勾起她好奇,然后他自己倒睡起大头觉来了! 然而沐凝脏话还没出口,一抬眸就见容楚闭着眼睛,即使脸上覆着密密的黑色蛛网,却依然掩饰不住那满脸的疲倦与痛苦。 这一刹那,沐凝的心莫名一软,原本几欲脱口而出的“大爷”两个字,也被她吞了回去。 算了,这回就让着他吧,看在他也曾经多次救过她的份上! 而且半夜不睡,沐凝也很困倦,她干脆就在容楚怀里眯起眼睛,睡着了。 当怀中少女气息变得悠长,容楚方才睁开眼眸,他静静凝视怀中少女,良久,忽然轻叹一声。 …… 沐凝是在半夜被冻醒的,她感觉自己好像睡在了冰块上,冻得她全身都僵硬了。 然而沐凝立即就反应过来,她是睡在容楚怀里的,她一惊之下,连忙起身,这一看,却吓得她差点魂飞天外。 因为她看到容楚 全身都似凝了寒冰,他眉上发丝都有霜花凝结,脸上的黑色蛛网也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呈现出一种青黑的诡异色泽。 而且此刻,他气息微弱,渐不可闻。 “郑老头,快来啊!”沐凝感觉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吼。 一直候在对面石室里的郑启才与滕大成等人被沐凝如此凄厉的叫声惊得直接蹦了起来。 “王爷!不好,毒又发作了!”郑启才一看到容楚模样,顿时连叫不好。 “快,护住王爷心脉!”叶冰的万年冰块脸亦是大变,他迅速上前,伸掌抵在容楚心口。 滕大成随即跟上。 郑启才则是取出金针,动作迅速地封住了容楚周身几处大xue,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三人额头俱是渗出了大颗的冷汗。 沐凝下了床站在一旁,她脸上血色早已褪尽,清丽眼眸中染了极致的惊恐。 她无意识地捂着心口的位置,到此时,她的心还在怦怦乱跳着,好像马上就要从嗓眼里蹦出,根本就无法平复下来。 她怎么也忘不了就在她发现容楚情形不对时,她心中巨大如潮水蔓延一般的惊恐与慌乱。 郑启才不断扎下金针,又不停拨动金针,然而容楚情形一直没有好转。 郑启才脸色涨红,一忽儿又变成惨白色,头上身上冷汗不断滚落,打湿了衣服, “不行!该死的老皇帝,他到底给王爷下了什么!”郑启才终于愤怒大吼。 “不好,王爷的心跳越来越弱!”滕大成也惊惶叫道。 叶冰则是双掌都抵在了容楚心口,他满头大汗,脸色亦是苍白,这是过度消耗内力的结果。 然而叶冰却怎么也不愿放手,即使他也已经陷入危险之中。 沐凝看着容楚依然紧闭的双眸,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只是一霎,沐凝双眸中忽然迸发出极致的坚定,她抿紧了唇角,拿起土豪大人磨的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左手掌心划下。 鲜红的血液立即渗出,带着无比沁人的幽香,霎时飘散在这间充满了苦涩药味的密室里。 “什么东西,好香!”郑启才耸动鼻子,猛地扭头看来,这一看,他顿时震惊了,“王妃,你在干什么?” “让开!”沐凝脸色苍白,却是无比坚定地推开郑启才。 她坐在石床边,看一眼依然双目紧闭的容楚,她伸出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那一滴滴血瞬间滴落在容楚唇上,霎时如同血色蔷薇般浸染。 “王妃!”叶冰与滕大成见状,也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两人只能呆呆看着沐凝放松手掌,将她掌心的伤口覆在容楚唇上。 或许是因为沐凝的血天生异香,即使再次毒发的容楚气若游丝仍在昏迷,但他仍旧本能地大口吸,吮起那沁香的血液。 渐渐的,沐凝感觉头晕眼花,可是她仍然坚持没动。 然而昏迷中的容楚却好似感觉到什么,他吮,吸的动作忽然停止。 就在沐凝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刹那,她看到容楚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极黑,仿佛天边那亘古不变的恒星,璀璨星芒下,是万年不为人道的心事。 他的眼睛也极深,好似千万里海底那从来没被人发现过的领域,遂深幽远。 他的眼睛很静,宛如那不再东升西落的金乌,静静沉睡一隅,时空静止。 容楚就这么越过沐凝还覆在他唇上的小手,抬眸看着她。 “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以前救过我,所以,我只是在报恩……而已!”沐凝在容楚这样的眼神下,她只觉心中陡然掠过一抹异样的情愫。 她不由艰难地扯开嘴角,想给他一个笑容。 她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衬得那一对眼眸愈发的黑,仿若能将人给吸进去一般。 可是,沐凝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便已然感觉眼前人影一阵乱晃,随即,眼睛一闭,她“咚”一声栽倒。 沐凝是倒在了容楚怀里 ,他已然清醒,虽然虚弱,但双臂却无比坚定地揽着她。 就像是多年前那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身中剧毒的垂死少年误闯山洞,那小小的女孩温柔揽着他,划破了手掌…… “王爷,月女的血果然是至宝啊!凤神族那帮子人还真是舍得,啧啧,听说月女从出生就开始服用各种名贵药材,老夫敢说,这麟血毒至少除去一半了啊哈哈!” 郑启才在容楚吸沐凝血的瞬间就一直在查看他的脉象,那越来越强劲的脉搏让他大喜过望,一个劲地在那絮叨起来。 滕大成顿时松了口气,放开手掌,他一下子瘫倒在地。 容楚却一直凝眸看着怀中已然因为失血过多而昏睡过去的少女,他向来历经风云也不变色的眼眸中也不由泛起了涟漪。 他执起她的手,她的手很美,白皙滑腻,十指青葱,柔若无骨。 然而,就在那雪嫩的掌心处,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几乎贯穿了她手掌。 此时,那掌心的伤口早已泛白,没有血丝渗出。 容楚眼帘一瞬垂落。 “王爷,给!”叶冰脸色惨白,顾不上擦去脸上冷汗,他已转身取了金疮药和纱布过来。 容楚伸手接过,他喂她吃下一颗补血丹,根本无暇去想自己身上的毒到底怎样了,只是细心熟练地给沐凝手心的伤口上药包扎。 郑启才见容楚脸上蛛网虽然快要褪尽,但他脸色仍然不好,于是连忙住口,不敢再多说话了,他给滕大成叶冰使了个眼色。 “王爷,老夫先出去了,有事就叫!”说罢,郑启才等三人退到了另一间石室。 他们方才耗力太多,尤其是叶冰,此时他丹田内几乎都空了。 他们亟需调息恢复体力。 密室里,又只剩容楚与沐凝二人,只是这一次,沐凝昏睡不醒,容楚一直揽着她,自始至终,眼眸都不曾离开她半分。 但是看着看着,容楚又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了,自从遇到她,他似乎就很爱叹息。 其实他会接近她,对她感兴趣,甚至是娶她,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需要她的血。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要她的血解毒,他有的是办法,他完全可以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取走她的血,根本没必要娶她,还许以正妃之位! 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吧,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觉得她给他莫名的熟悉,尤其是那对眼睛! 待到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他就真的一辈子也不愿意再放开她了! …… 沐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她只觉全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睁眼时,她还发现自己出现了耳鸣,心跳加速的现象,头也晕得很。 沐凝不由闭了闭眼睛,先前所发生的事也都缓缓出现在脑海里――容楚毒发,控制不住,所以她划伤了手,喂他自己的血! 想到这,沐凝嘴角露出苦笑。 哎,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竟然这么凶残地下手将自己手掌划伤了。 同时,沐凝也不由在心里叹息,这具身体还真的是不中用啊,才流了这么点血,竟然已经虚弱成这样了! “醒了?”容楚温柔的声音响在耳侧。 沐凝抬眸看去,便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而且容楚脸上的黑色蛛网也已褪尽,恢复原本色泽。 同时也变回了那个容颜天下无双的绝世模样。 沐凝也没力气再去计较自己被他抱着,而且他的手还很不规矩地放在她腰间,她只是有些吃力地扶着额头,声音娇软,“头晕!” “嗯,我知道!”容楚凤眸垂落,他轻抚沐凝脸颊,一脸的温柔,“回王府后,好好给你补身体!” 沐凝瞥容楚一眼,因为她忽然觉得容楚用这种语气说话,真是让她不习惯! “你的毒解了吗?”于是沐凝赶紧转移话题,她更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她很清楚,只有容楚好了,他才能保护她! 162 错失机会 162 “你在关心我?”容楚眯眸,笑吟吟问道。 “那是当然!”沐凝声音还很虚弱,脸色也苍白,但她回答地却是无比坚定,“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呀!膦” 笑话,她不关心他,岂不是等于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呶? 然而容楚却误会了沐凝的意思,他以为她是发自内心地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于是,他微微一笑,语气愈发温和,“有爱妃在,麟血毒已除一半!” 沐凝闻言,却是眼眸一黯,很是失望道,“才除一半啊?看来我这血也没那么厉害嘛!” 容楚剑眉挑高,他亲昵地捏了捏沐凝鼻子,“你可知这麟血毒是用上古神兽血骨炼化,世间并无解药?!恐怕除了你,再无人能解此毒?你还在这嫌弃只除一半?” “那你说说,怎么做才能解另一半的毒?”沐凝斜了容楚一眼,问道。 这么诡异的毒她等有时间再去研究,现在更重要的是怎样才能彻底解掉容楚身上的毒。 而且在沐凝看来,今天虽然失了太多血,但看大妖孽难得这么高兴,她也不算吃亏! 因为现在她可是有恩于他,他以后绝对不会不管她死活了! 这让沐凝心中又高兴了起来。 容楚却不说话,那对仿佛能够勾魂夺魄的凤眸在沐凝身上一转,他眼底立即漫上了意味不明的精芒。 “你看我干什么?”沐凝被容楚看得小心肝突突直跳,她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另一半的毒还是要靠你才能解!”容楚知道这只笨鸟迟钝的很,眸光闪了闪,他试探性问道,“如果解毒方法是需要我们圆房——” “开什么玩笑!” 沐凝闻言,顿时圆睁双目,怒瞪容楚,“我跟你说,我了解你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你少在这打着解毒的名义,实际上却想做不要脸的事!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 说着,她还紧了紧衣服,警惕而戒备地去看容楚,就像是面对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 容楚眼角顿时一阵猛抽,俊脸猛然变得僵硬,脸色也无比难看。 石室外似乎有轻笑声响起。 “咳咳……”容楚伸手虚握,掩在唇下,轻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他能不尴尬吗,这笨鸟,竟然将高贵的王爷比作大粪?! 他奶奶的,真是岂有此理! 偏偏此时她为了就他失血过多,瞧那脸色苍白可怜的让人心疼,让他想好好罚她都舍不得。 不过,容楚现在也是真庆幸,幸亏方才只是虚虚实实探了笨鸟口风。 如果被她知晓,要解掉他身上另一半的毒,确实必须要圆房时见处子之血。 这笨鸟肯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今天出了帝陵,马上就会逃之夭夭! 说到了解,他似乎更了解她! 念及此处,容楚突然想起沐凝已非完璧之身,剑眉倏地拧紧,他眼底一瞬掠过焦躁与暴戾。 “喂,我告诉你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现在头晕眼花,还想吐,这可都是因为你啊!”沐凝一见容楚脸色不对,她心中就有些慌乱,她也生怕这货在帝陵里就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 于是连忙出声提醒。 然后沐凝还故意扶着额头,装出一副即将晕倒的模样,一边偷偷眯着眼睛,用眼缝去瞅容楚。 然而容楚眼神变化也只是那么一瞬之间,他面色迅速恢复正常。 而且他一听沐凝这口气,不由就是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只笨鸟又误会他了。 “晕就睡一会!天亮了我们就回帝都!”容楚伸手就拿开沐凝放在额头的小手 沐凝见容楚眼神平和,并不像是要发怒的模样,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她也确实是头晕,话说多了,都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 “嗯,那我睡了!”沐凝眼睛一闭,倒头就睡。 …… 沐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马车上了,容楚在她身边,手里正拿着 tang一本书在看。 “醒了?”他的声音非常温柔,仿佛三月春风。 “要回去了?”沐凝缓缓起身,她揉了揉脑袋,还是觉得很晕。 “再等一会!”容楚伸手揽了沐凝肩头,他拿下她的手,替她捏揉脑后的xue位。 清晨山间的空气十分清新,草木清香和着露水滴落,整座帝陵都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不见阴森,只有庄严沉重。 “以后不准那么莽撞!”静默中,容楚忽然开口,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冷冽,“昨夜你是运气好,如果再有一次,绝对不可以!” “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着你死?”沐凝眼皮一掀,没好气道。 “我能熬过去!”容楚眯眸,随即又道,“即使我熬不过去,也不要你搭上一条命!” “你——”沐凝倏地咬唇,怒瞪容楚,大眼里一瞬闪过委屈,“别碰我!” 她都不介意他一直坑她,磋磨她。 如此不计前嫌,差点赔上性命才救了他,一句谢谢没听到,倒是被他一顿数落! 这让沐凝心中又是生气又倍感委屈。 她一扭头,躲开容楚碰触,挪到另一边,趴在窗户上,不愿再理他。 “笨鸟,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容楚见沐凝这模样,知道她是生气了,他很是无奈地说道。 “懂!我懂!”沐凝扬高了声音,微垂着眼眸,咬牙切齿说道,“我对你来说就是个血鼎,你是怕我玩死了自己,你以后都没血可用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容楚闻言顿时沉了俊脸,他一把拉过沐凝,逼她看着他,倏地一眯凤眸,“我的心难道你一点都看不见吗?” “我为什么要看你的心?”沐凝睁着大眼睛,莫名其妙道。 “你——”这下换容楚气结了。 只见他俊颜上脸色一阵青白交错,眼中也露出巨大的挫败与失落,薄唇抿了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即他便松开了钳制沐凝的大手。 “你怎么这么笨!”容楚像是气急败坏了。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沐凝斜了容楚一眼,小声咕哝道。 她不敢说太大声,因为她怕激怒容楚。 而且沐凝此时虽然面上好像风平浪静,但其实她心里却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没听错吧,她怎么感觉容大爷好像是在跟她表白啊? 竟然还要她看到他的心?! 这怎么可能啊?! 容楚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啊? 哎呀,好惊悚!一定是她听错了! 想到这,沐凝眼皮一阵猛跳,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她不爱容楚这一类型的,她喜欢的是步清城那样的温雅公子。 之前她曾经差一点就对简牧尘动了心,但简牧尘却将她给卖了,让她好生纠结,赶紧掐掉了那根还没来得及发芽的小幼苗。 她一直认为容楚娶她只是为了她的血,或许他早就知道她是月女,所以才想留着她的性命,和凤神族做什么交换? 沐凝越想越觉得容楚根本没理由会喜欢她,因为她其貌不扬,愚笨丑怪,又喜欢处处和他针锋相对。 她就想不通了,他究竟是看上她哪点呀? 想到这,沐凝深吸一口气,决定继续装傻。 如果容大爷真的对她有意思,那她也得看看他表现不是? 万一是她误会了,容楚只是在戏弄她,她也不至于会那么尴尬! 容楚见沐凝低着头,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半天不出声,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能一直看着她。 偏偏沐凝又是在等着容楚说话,他不开口,她也只能沉默。 她真是怕了,怕再一次自作多情。 她可忘不了简牧尘插她的那一刀,真疼啊! 疼得她几乎就要对男人敬而远之了! 宽敞豪华的马车 内,一时静了下来。 此时天边金乌初升,耀眼的万丈金光透过窗棂洒入。 容楚背着光,金阳将他的剪影投在了车壁上,沐凝纤细的身影完全被他掩住。 静默中,沐凝忽然觉得很尴尬,她就知道,这妖孽肯定又是在戏弄她! 什么表白,什么他的心,都是骗人的! 幸亏她没有中计,否则现在肯定要被他狠狠嘲讽羞辱! 沐凝说不清此时心中什么心情,就像是打翻了百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但更多的却好像叫做失落。 “土豪呢?怎么没见它?”沐凝强忍下心中不堪的感觉,努力平复了声音,再抬眸时,她眼神也恢复了平静。 “闹脾气,一会就出来了!”容楚看着沐凝,他长而密的睫毛轻轻一颤,似有金光从上洒落。 “哦!”沐凝忽然感觉没话可说,她只能垂了眸,继续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风景。 容楚的眉心却在此刻拧紧,他眼底也一霎掠过暗色。 为何他总感觉就在方才那一瞬,他似乎是错失了什么机会? …… “来了!” 沐凝刚趴在窗户上往外瞧,就见前方数十人列队严谨的黑风骑队伍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似乎是让什么重要的人通过。 “咦?怎么有三只狐狸?”然而沐凝一看到那缓缓走过来的三只——两大一小,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 “那是土豪的父母!”容楚在一侧解释。 “啊?”沐凝惊了,“土豪大人还有爹娘?” “那你以为它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容楚不齿地瞥了沐凝一眼。 沐凝现在没空和容楚顶嘴,因为转眼间那三只狐狸已经到了马车前。 “大人,请!”溥公公在外打开车门,语气竟然十分地恭敬。 “吱!”似乎是一只大狐狸在向溥公公道谢。 沐凝迫不及待地伸出脑袋看过去,便见两只约莫有三岁小孩那么大的白狐狸押着一只垂头丧气,巴掌大小,肥得腰都看不见的,还穿着水蓝色小褂的小狐狸上了马车。 但让沐凝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 容楚看到那两只大狐狸,竟然还抱拳行礼,“子月大人!本王腿脚行动不便,恕没有亲迎幽狐大人!” 这两只大狐狸都是通体雪白,没一根杂毛,耳朵大而长,眼睛碧绿。 强壮的那只是公的,它表情很严肃,小一点的应当是母的,睫毛很长,眼神温柔。 沐凝还发现,土豪大人和它妈长得很像! “吱吱!”公狐狸点头致意,好像是在说没关系。 “吱吱吱!”母狐狸将一直垂着大脑袋的小狐狸往容楚面前推了推,似乎是在关照着什么。 沐凝在一旁看得简直是目瞪口呆,她怎么感觉像是家长领着犯了错的小朋友在请老师原谅? 同时她脑中也蹦出了无数的问号——他么的,谁能给她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的狐狸都这么聪明通人性?! 难道她穿越的是一本玄幻小说? 沐凝正发愣间,她突然见那只母狐狸扭头看着她,好像是在跟她说话。 “阿姨好!”沐凝想都没想就冒出一句。 但话一出口,沐凝立即就囧了,她怎么管一只狐狸叫起阿姨来了? 虽然土豪大人它娘眼神温柔,确实很有母性光辉,可是——毕竟不同种族啊! “它说多谢你照顾土豪,你将它教得很好!”容楚在一旁翻译。 他见沐凝小脸都皱了,忍着笑,他道,“寒心大人已经活了一百八十多年,你叫声阿姨并没有错!” 沐凝这才缓了脸色,随即傻愣愣地说了一句,“啊,哦,告诉它,不用谢,土豪很可爱,我很喜欢它!” 容楚微微一笑,土豪大人也斜着眼睛看了眼沐凝。 似乎是在说,还算你有良心 ,没在本大人爹娘面前揭大人的短! 终于,两只大狐狸交代好了,又叮嘱了垂头丧气的土豪大人几句,便下了马车。 临下马车前,土豪它娘还递给沐凝一个石头。 沐凝见容楚点头,也便道了声谢,收下了这礼物。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们,它们到底是什么?”沐凝实在难忍心中好奇,她抓住容楚急迫问道。 “幽狐是生于帝陵的一种生物,传说中的高贵生灵,也是守护一国龙运的神兽!”容楚简单说道,“有它们在,国运必然昌隆!” “神兽,这不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吗?”作为一个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三好学生,即使沐凝自己穿越了,但她还是不大能接受有神说。 “这天下那么大,有多少事是无法解释的?不要认为神话里都是假的!”容楚淡声说道,“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土豪大人已经默默爬到了另一侧窗户上,正扒拉着窗户朝外看。 “哎,果然是世界真奇妙!”沐凝扶额感叹,虽然她还有些接受不能,但她却是完全相信容楚是绝对不会骗她的。 不过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土豪大人,就觉得这货不要太聪明啊,竟然能听懂她说的话! 而且它实在是太通人性了! “哎,这个给你!”沐凝见某大人瘪着嘴,扒拉着窗户看外面,一脸依依不舍的模样。 眼珠子一转,她将一条帕子塞到土豪大人爪子里。 土豪大人用帕子擤了一把鼻涕,呼噜一声,无比响亮。 “喂,我不是让你擤鼻涕的!”沐凝又囧了,她干脆亲自示范,让土豪大人挥着帕子和它爹娘告别。 辘辘的车轮声终于响起,土豪大人使劲地挥着那块还沾着它鼻涕的帕子。 容楚在一旁看着这一人一狐,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只笨鸟,不但在感情上迟钝到让人发狂,行为竟然还这么幼稚…… 可是偏偏他竟然还觉得她可爱的很! 究竟要到何时,她才能明白他的心? 当马车远离帝陵,土豪大人再也看不到那两只大狐狸,它才缩回了脑袋,默默挪到拐角处,将大脑袋拱在那缝隙里,也不吭声。 沐凝以为土豪大人是离开爹娘,所以难过心伤,她也就没去打搅心情不好的土豪大人,而是把玩着土豪它娘刚刚送给她的那块石头。 “这是正罡石,石中有虫,从今天起,一定要带在身上,别弄丢了,这石头能够凝练你的身体!”容楚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怎么也没想到,寒心大人竟然会送给沐凝这样的无价之宝! 有了这块石头,再配以药物调理,不出三个月,笨鸟的身体定然能恢复如初。 “哦!”沐凝虽然不知道容楚说的话是否夸大,但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块五彩的正罡石拿在手里时,那奇异的感觉。 就像是春风拂过雪地,嫩黄的迎春一夜绽放。 …… 这一路,沐凝一直低着头,装着研究那块正罡石,容楚闭目调息。 土豪大人原以为主子和阿凝至少要安慰一下它受伤的小心灵。 可是没想到,大人它在车拐角处拱得脖子都酸了,那两个人竟然一个都没有来安抚它的意思。 土豪大人顿时悲从心起,悲完了它顿时又怒了——因为还是没人理它! 于是,就在马车刚停在恭王府大门前的时候,沐凝便见那个一直在面壁思过的小肥狐狸谁也不理,箭一般就冲了出去。 沐凝觉得土豪大人神情似乎不对,她连忙也追了出去。 然而刚下马车,双脚一落地,沐凝便感觉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双腿更是不争气地往地上软倒。 不过,沐凝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跌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是容楚在后面接住了她,但是沐凝也立刻发现,容楚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的。 “你的腿怎么了? ”沐凝记得他之前对土豪大人的爹娘是说腿脚不便,她当时并没在意,没想到他的腿还真的出了问题。 “没什么事,两三天就好!”容楚却不欲多谈。 此时他突然猛地蹙了眉心,因为他已经看到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王府大门前。 163 侧妃回府 163 陈贤是恭王府的大管家,他早已迎在门前,行礼后,他见容楚颦眉看向大门方向,他头都没回,就回禀道,“王爷,绯夫人昨夜就回来了!” 彼时,沐凝也已经看到那名正风姿绰约朝门外走来的美人连。 然而,沐凝却在看到那名美人明丽鲜艳的脸蛋时,黛眉猛地挑高翁。 竟然是她—— 她昨日在街头遇到的那个为了一文钱和卖簪子的小贩大吵一架的九头身美女! 这美女怎么会在王府出现? 还被称为夫人? 听管家的口气,似乎她也是王府的人? 沐凝凝眉盯着那美人,一时竟忘记自己仍然还坐在容楚怀里。 只见那绯夫人一袭大红绣牡丹的衣裙,发挽高髻,一张脸艳丽无双,她笑嘻嘻朝容楚走来,帕子一甩,眼波儿一瞟,便行了个风騒无比的福身礼,“妾身拜见王爷!” 她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好像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听起来格外得妩媚。 “拜完了就滚!”容楚却好似对这个美人儿一点兴趣也没有,说话也毫不客气。 “哎呀,王爷,你好凶,人家吓死了啦!”绯夫人立刻两手拿着帕子遮住脸,束得极紧的腰一阵狂扭。 沐凝眼角不由抽了抽,这绯夫人是在跟容楚撒娇? 可是她怎么觉得容楚的态度很奇怪? 沐凝忍不住回眸瞅了瞅容楚那张黑沉的俊脸,她也见过容楚与府中其他夫人们见面时的情景。 容大爷面对那些美人,虽然也没多热情,但从来都是和煦淡然,还从没像今日这般直接开口让人滚的! 看来,他和这绯夫人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 “咦,小美人,你怎么也在这?”绯夫人小腰扭了半天,突然从帕子一角露出半边眼睛,像是才发现沐凝也在,非常惊诧地叫道。 沐凝眼角又是猛地一抽,她这么大一个人坐在容楚怀里,这绯夫人明明早就看到她了! 还在这装模作样…… 但沐凝也没表现出不悦,而是挥了挥手,扯开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们认识?”容楚却是猛然拧紧了剑眉,他放在沐凝腰上的大手也悄悄收紧。 “是呀是呀!昨天幸亏了小美人,要不然人家就要被人打死了啦!”绯夫人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翘着兰花指,捻着帕子一角擦眼睛。 一边擦眼睛,她还一边透过帕子用眼睛偷瞄容楚喝沐凝。 沐凝已经对这位绯夫人夸张的表演无话可说了,她看了看四周,忍不住说道,“能不能先进去再说?” 虽然这是王府大门前,行人极少,但毕竟也是在大街上,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驻足看过来。 “好呀好呀!”绯夫人闻言,顿时眼泪一收,扭着腰就朝沐凝走过来了,笑嘻嘻道,“小美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瞧你这脸色白的,王爷腿脚又不变,来,还是我来搀你走吧!” 说着,她伸手就要抓沐凝的胳膊。 “用不着!”沐凝还没说话呢,容楚倒是先开口了,而且他声音里还染着浓浓的防备。 只见他袍袖一卷,立马将沐凝兜头罩住,往怀里一带,然后抱紧,整个就是一个占有的姿势。 “哎呀,我说王爷,你怎么这么小气,人家也是看你腿脚不方便,别摔着了小美人,才想帮忙的嘛!”绯夫人这下不干了,她气哼哼地一个白眼就翻了过来。 “走!”容楚却已经下了命令,对绯夫人完全无视。 溥公公和叶冰在他身后,一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不发一言,显然是早已见怪不怪。 一听到容楚命令,叶冰立即推着容楚的轮椅往前走。 “等一下!”沐凝声音闷闷响起,她三两下拨开容楚的手,一推他,然后起身站起,“我自己走!” “不准!”容楚心情好像很差,他伸手就去拉沐凝。 沐凝却是一个轻巧的闪身避开了,容楚的手就 tang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小美人,我来扶你!”绯夫人见沐凝不让容楚碰,顿时两眼发亮地走过来。 “不用!”沐凝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戒备地拉开了和绯夫人之间的距离。 “青雪,还愣着干什么?”沐凝转眸,轻声道。 “是,小姐!”青雪听闻王爷要回来,所以一早就来门前候着了。 只是方才她见自家小姐一下马车就坐到王爷怀里,一时没弄清楚状况,所以不敢贸然上前。 “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手怎么也伤了?”青雪看到沐凝虚弱的模样,难掩担忧问道。 她就不明白了,小姐是被王爷派人接走的,应该很安全才对,怎么才短短的一夜时间,小姐竟然伤成这样? “没事,回去再说!”沐凝现在急着要离开这里。 因为就在刚刚,她突然感觉心头像是针扎似的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心好慌,也好乱。 沐凝没有回头,她咬着牙努力挺直了脊背,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虚弱。 直到那一道纤细身影消失,容楚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因为就在方才,他忽然感觉她刚刚愿意靠近他的心又渐渐远离…… “王爷,你看到人家回来,都不高兴的吗?”绯夫人见容楚眼神自始至终没有落在她脸上,立即不悦地哼哼起来。 “滚!”容楚从牙缝里迸出这个字,眼神冰冷如刀。 “嘤嘤嘤,王爷你好狠的心!”绯夫人顿时捧着那张美艳如花的脸哭得梨花带雨。 然而容楚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进了王府。 “讨厌啦!王爷你死相,这么快就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人家好苦的命啊!”绯夫人连忙跟上容楚。 只见她一边甩着帕子嘤嘤哭泣着,数落容楚这个负心汉,一边还优雅地冲沿途看到容楚后行礼的下人侍卫们点头致意。 好像她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一般。 容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他进了紫月轩,他俊颜已然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汁来了。 绯夫人也想跟进紫月轩,但紫月轩的大门却在她面前“砰”一声猛地关上。 “呀!我漂亮高挺美丽无双的鼻子!”绯夫人在门外顿时一声惨嚎。 另一边,沐凝回了辰景阁后,青雪便扶了她去床上休息。 此时她半卧在锦靠上,墨色长发流水般散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毫无血色,连向来红润的粉唇都褪去了色彩。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青雪给沐凝重新上药包扎左手掌心的伤口。 当她看到那一道触目惊心,几乎贯穿了整个掌心的伤口时,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什么!”沐凝如今只觉得累,好累,累得她都没力气开口说话。 她微闭着眼眸,手心的伤口上药时又狠狠地痛了起来,但她也只是淡淡蹙了眉心。 “好,我去给小姐熬汤!”青雪也看出来沐凝这模样十分虚弱,倒像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她也不敢多问,于是在包扎好以后,就起身退了出去。 当屋里只剩沐凝一人,方才还好像昏昏欲睡的她突然睁开了双眸。 而且她眸中也并无半点疲累之色,反而染了浓到化不开的郁结与愁绪。 “王妃,喝药了!”林嬷嬷端着药盏推门走进,沐凝还没回来时,她就已经收到容楚派人从帝陵送来的口信,所以药汤也是一早就熬着的。 沐凝并未推辞,不管她要做什么决定,都得有好的身体。 如今她这模样,就算想逃,也没本事! “嬷嬷,那绯夫人究竟是谁啊?”喝完了药,沐凝接过林嬷嬷递来的果盘,含了一颗梅干在口中,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林嬷嬷犹豫了下,还是回答道,“回禀王妃,绯夫人是王爷的侧妃,进府已有七年了!” 说完,林嬷嬷小心看着沐凝脸色,她原以为沐凝会生气,至少也会不屑地冷哼,因为在 这王府后院里,不管哪个女人看到风华绝代的绯夫人时都是这样的表情。 然而林嬷嬷却见沐凝竟然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只是点点头,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王妃,王爷和绯夫人其实……”林嬷嬷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她随即又好像意识到有些话不该由她来说。 最终,林嬷嬷只是叹了一声,“奴婢告退!” 沐凝点头,什么也没说,闭目靠在了绣着大红鸳鸯的锦靠上。 没过一会,青雪敲门进来了,她一脸的愁绪,“小姐,土豪大人不知道怎么了,它好像是在打包行李。” “打包行李?”沐凝睁开眼睛,挑了挑黛眉,她示意青雪扶她起来,“去瞧瞧。” 土豪大人的卧室就在沐凝卧室的旁边,里面有它专用的小家具小柜子。 此时,当沐凝站在窗口往里看,她便见一只光着膀子,只穿着个三角小裤裤的肥狐狸将所有的衣服玩具吃的东西都一股脑地拖到一块蓝色的布上。 然后对折再对折,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最后小肥狐狸抖了抖大耳朵,“吭嗤”一声,将那足足比它个头大了两个的包袱往肩上一扛,晃晃悠悠朝门外走。 或许是因为包袱太重,压得小狐狸腰都弯了,所以它并没看到窗外有人。 “跟上去看看!”沐凝也很好奇土豪大人这货究竟是在玩什么,看模样,好像是要离家出走? 她也不出声,让青雪扶着她,就这么悄悄跟在土豪大人身后。 这一跟踪,沐凝便跟着土豪大人来到了花园里,远远的,她只见土豪大人将包袱往地上一放,然后瘫在地上大喘气。 过了半晌,土豪大人又勉力爬了起来,接着便将它硕大的包袱往一个假山石洞里推。 沐凝一挑黛眉,这货难道是在藏宝贝? “喂!”沐凝现身,冷不丁一声叫着。 “吱吱吱!”土豪大人顿时受惊过度,猛地蹿了起来。 但它此时是在山洞里,所以这一跳起来,顿时“砰”一下,脑袋撞在了石壁上。 土豪大人立即眼冒金星,站在原地摇啊摇,大脑袋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了个大包。 “你到底在干啥?”沐凝一把抓住某大人,将它给揪了出来。 青雪也拖出那蓝布包袱,而且她们这一看,才发现这小小的石洞里竟然已经塞了不少东西,全都是土豪大人的家当。 感情这货还真是要离家出走了! “吱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刚缓过神来,一见沐凝在旁边,立马傲娇地扭头,还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来,“哼!” “你在生气?谁得罪你了?”沐凝问道。 “吱!”土豪大人立刻伸出爪子指着沐凝。 “我?”沐凝郁闷了,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只小狐狸啊? “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见沐凝还不知道哪里做错了,顿时悲从心起,比着爪子,扭着腰开始指责她的忘恩负义,对大人不理不问。 沐凝总算是明白了,感情是她昨夜在土豪大人负气离开的时候没追出去安慰,所以伤害大人幼小的心灵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你主子也是王八蛋,土豪乖,别生气,等过几天,我再给你设计几套衣服,给你做一套超人服怎么样?”沐凝赶紧承认错误,顺便也将容楚给骂了,然后承诺要给土豪大人做衣服。 土豪大人闻言绿眼睛顿时一亮,“吱吱吱!” 它比划了一下,沐凝看懂了,重重一点头,“嗯,不是超人,是超狐狸!好,两件!再给你做一件钢铁狐狸侠的!” 土豪大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眉开眼笑地抱着沐凝胳膊,亲昵地蹭蹭蹭。 “好了,现在能跟我回去了吧?”沐凝抱着土豪大人准备起身。 但她刚站起来,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脑袋里猛然像是有什么“轰”一声爆炸了,眼前一阵金星乱转。 沐凝顿时闷哼一声,双脚再也站不稳,身子也往后倒去。 “小姐!” 青雪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去扶沐凝。 然而青雪的动作却快不过另一个人的,还没待她伸手够到沐凝,已经有人一把抱住了沐凝,一个旋身,将她带到一旁的大树下。 “吱吱!”土豪大人猛地尖声大叫,它一蹬后腿,顿时一个前空翻转体一百八十度,踢后腿,一脸凶悍地朝那人立射而去。 那人抱着沐凝,没注意到土豪大人竟在此时发起攻击,她刚来得及扭头,那张美艳无双的右脸就被某大人的无影后爪踢到。 “我去——”绯夫人大喝一声,险险扭头,差一点就被挠花了脸。 “哎哟,小狐狸,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绯夫人见土豪大人竟然准备再发起攻击,连忙一退三尺。 “吱吱吱!”土豪大人霸气地一指绯夫人怀里的少女,凶狠地威胁绯夫人。 “好了好了!人家不也是担心小美人的嘛!”绯夫人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怀里少女,然后才将还处在晕眩中的沐凝交给了青雪。 “哼!”土豪大人一撇脸,完全就是一副不齿的表情。 “小姐,你怎样?”青雪担心地扶沐凝在一旁假山坐下。 “我刚给小美人把了脉,小美人是失血过多,才会导致身体虚弱至此!”绯夫人屁颠颠跟了过来,蹲在沐凝身边。 土豪大人“咚咚咚”走过来,大屁屁一挤,将绯夫人挤到了一旁,完全就是一副誓死捍卫主权的架势。 绯夫人也不以为意——土豪大人才巴掌那么大,它能占多大的位置啊? “小美人,你快告诉人家,到底是谁这么无耻,竟然差点就吸干了你身上的血!这样的人渣,我去替你诛了他!”绯夫人一脸的义愤填膺。 “那就多谢了!”沐凝脸色惨白,漆黑眼眸看了看眼前这个外貌明艳的像朵牡丹的女子,扯了扯苍白的唇角。 “不谢不谢!”绯夫人连忙摆手,笑得非常谦虚。 “青雪,我们走!”沐凝渐渐缓过一口气来,她想要离开这里,太阳很大,晒得她头昏。 “哎,等等,我有礼物送给你!”绯夫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沐凝。 沐凝挑眉,她原本不想要,她和容楚这个侧妃不熟,谁知道这绯夫人是个什么来头? 但沐凝刚想说不要,一抬头,她看着绯夫人两眼发亮,一脸殷殷期盼的模样,活像是接到了飞盘,等着主人夸奖的狗狗。 沐凝拒绝的话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得接过那布包,一上手,她就知道,这布包没毒。 但当沐凝打开布包,看到里面那支式样精巧的蔷薇花簪子,她不由立即挑高了黛眉。 “怎么样?好看吗?你喜不喜欢?”绯夫人急哄哄问道。 “吱吱吱!”丑死了丑死了!土豪大人在一旁不遗余力地贬低这支簪子。 式样太简单,材料也差,几文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实在配不上阿凝的身份! 但无奈这里没人能听懂大人的狐狸语,所以即使土豪大人喷的口干舌燥,爪子直跺,也没人理它。 “这是你昨天买的那支?”沐凝抬眸看着绯夫人亮如晨星的眼睛,问道。 “是啊是啊!我一眼就看中这支,觉得一定很配小美人你!”绯夫人喜滋滋说道,“来,我来给你戴上!” 说罢,绯夫人异常利索地拿起那根簪子给沐凝插进发髻里。 沐凝眼尾一挑,也没出声拒绝。 倒是不远处响起一阵车轮轧在石子路上的辘辘声,接着,一道仿若石上清泉般的声音响起,“轩辕绯,离本王的王妃远一点!” “哎呀,王爷你来了啊!真是好巧啊,人家来花园散步,又碰到王妃,又碰到王爷,真是缘分啦!”绯夫人一看到容楚过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一把就揽住沐凝肩头。 164 王爷,做人要厚道 164 沐凝只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馥郁芬芳,带着一丝海水的味道,是她从没闻过的香气。 然而还不待沐凝细细分辨,她突然就感觉身体无法动弹,全身倏然变得僵硬连。 沐凝心中顿时突地一跳翁。 不过,她并没有感觉到杀气,所以也并没有觉得害怕,沐凝决定静观其变。 她想知道,这个轩辕绯究竟想做什么! 彼时,花园内,假山旁。 只见一身大红绣牡丹裙的高挑明艳女子一手揽住眼神清冷,容貌却平凡的娇小少女,另一只手则是冲着容楚挥啊挥,笑嘻嘻得好像真是一副相见甚欢的模样。 如果光看这幅画面,还真是美得几可入画。 可是也就在这一瞬,容楚的脸色蓦然一变,流光溢彩的凤眸瞬间沉若深渊。 他死死盯着轩辕绯放在沐凝肩上的那只手,周身刹那喷薄出极度寒冷的气息,仿若冰河倒流。 “叶冰!”容楚一瞬冷声下令,“杀了她!” “是,王爷!”叶冰话音未落,已然出手。 叶冰使剑,那剑气缭绕,如长虹万丈,瞬间攻向轩辕绯。 “我日,王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嘤嘤嘤!人家怕死了啦!”轩辕绯脸色未变,还在那作出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她眼神却已然透着戒备。 不过好在轩辕绯还算有品,没用沐凝去挡叶冰的剑,而是一旋身,整个人如同一朵红色的云,飘然而起。 轩辕绯的手一离开沐凝肩膀,沐凝立刻感觉方才禁锢她的那股力量陡然消失。 “小姐!”青雪立即冲了过去。 从轩辕绯搂住沐凝肩头,到容楚冷声下令诛杀轩辕绯不过就是眨眼之间。 青雪刚刚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吱吱吱!”土豪大人亦是跳上沐凝肩头,伸爪子在她刚刚被轩辕绯搂过的香肩处拍啊拍,拂啊拂。 就好像那里沾着什么好脏的东西。 土豪大人甚至还猥琐地往爪子里呸了口唾沫,试图将轩辕绯留在沐凝身上的香气全都给驱走。 但沐凝哪会允许土豪大人这么干? 某大人可是没有刷牙习惯的,口气那么重的家伙,如果被它的唾沫弄到衣服上,想想就恶心! 于是沐凝一闪身就避开了,还一脸嫌弃地伸手拨开了土豪大人,“脏死了,一边去!” 沐凝此时一扭头,便见容楚已到了她身边,她赶走某大人的时候,他正好伸手过来,一把就揽住了她纤腰,又将她带进了怀里。 他仍然坐在轮椅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浅色的常服,脸色虽有些苍白,却更衬得他丰神如玉,卓尔不凡。 尤其是那对漆黑如琉璃的凤眸,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落,他眸中一霎有金芒流转。 “放开!”但沐凝却迅速移开了眼神,她看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冷声道。 “叶冰不会伤到你,轩辕绯也不会!”容楚剑眉一蹙,罕见的,他竟向沐凝解释起来。 沐凝却只是咬了咬唇,垂了眸没有说话。 因为她忽然觉得这一刻她和容楚的关系好生奇怪。 他为什么要向她解释? 而且他又怎么会知道她是在生气他不顾她性命安全,妄自下令叶冰诛杀正与她紧挨着的轩辕绯? 刚刚那一刻,她确实是在生气! 剑上无眼,容楚命叶冰杀轩辕绯,谁又能保证轩辕绯就真的不会拿她去挡剑? 所以沐凝真的很生气,气容楚的过河拆桥,得到她的血了,就不管她性命! 容楚见沐凝方才还僵硬的身体软了一点,心里不由也是一松。 这笨鸟就是这点好,心思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 而且她就算生气,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及时解释清楚就行! 方才他还真怕她会误解! 他是 tang绝对不可能做任何会给她带来危险的事的! 不过,也就是片刻之间,沐凝还是扭了扭腰,从容楚怀里挣脱了。 然后一扭头,她一脸严肃道,“放规矩点!我们好像还没熟到这种可以随意搂搂抱抱的程度!” 馨香离怀,容楚心中怅然,他还没抱够呢! 容楚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尔后微笑问道,“那我们要熟到什么程度才可以随意搂搂抱抱?” “……”沐凝斜了容楚一眼,决定不理这个大银虫。 真是她说什么话,都能被他曲解! 这货脑子里不知道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这边容楚和沐凝“你侬我侬”,另一边轩辕绯却被叶冰追着满花园地跑,她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 “喂,王爷,王爷,人家知错了啦,你快叫这个大冰块住手了啦!人家快要扛不住了啦!” 沐凝从容楚怀里起身,这才注意到叶冰与轩辕绯显然已经交手不下百余回合,虽然轩辕绯叫得很惨,但她脸上可半点都看不出快要扛不住的表情。 叶冰剑术高明,内力雄厚,但轻功却不如轩辕绯。 轩辕绯打不过就跑,她反而更像一只快乐的红色小鸟,引得叶冰满园子的追杀她,而她则乐此不疲。 “叶冰,断她后路,划花她那张惹人厌的脸!”容楚见叶冰明明占了上风,却始终追不到轩辕绯,他脸色一瞬沉如海,说出的话更是冷如冰锋。 “嗷嗷嗷,王爷不带你这么狠毒的!人家这么漂亮大方美丽无双优雅端庄人见人爱,你带出去多有面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轩辕绯一听容楚竟然要叶冰毁她美丽的脸蛋,顿时一蹦三尺高,捧着脸就朝容楚这边扑了过来。 但青龙卫怎可能让她近容楚的身? 一瞬间,容楚身周就出现了十多道青色身影,强大的威压勃发,轩辕绯刚扑过来,就被那如有实形的压力给弹了回去,一下子摔倒在地。 叶冰也刚好赶到,一剑就指向轩辕绯漂亮的脸蛋。 “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见轩辕绯被打倒,顿时兴奋地蹦到她身上,使劲踩啊踩,跳啊跳,完全将她当成了人肉弹床。 “嘤嘤嘤,小美人,看在那根簪子的份上!”轩辕绯立即一改方才引得叶冰满园子追杀她时的嚣张,那对漂亮的杏眼可怜兮兮朝沐凝瞥过去,“救命!” 土豪大人正在这个时候,大屁屁一撅,对着轩辕绯的嘴巴就放了个响屁。 “啊噗噗呸!”轩辕绯眼白一翻,差点直接被土豪大人这个无敌臭屁给熏晕过去。 沐凝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头,她回眸看着一脸肃杀表情的容楚,“绯夫人不是你的侧妃吗?你怎么这样对她?” “小美人,叫人家小绯就好了啦!”轩辕绯冲沐凝抛了个媚眼,然后也正色对容楚说,“就是,哪有王爷你这样对侧妃的!太残忍了!” “刚刚不是你在说本王狠毒吗?”容楚一眯凤眸,“本王今天若是不弄花你这张脸,岂不是对不起你这么夸赞本王?” “王爷,人家没说,你听错了!”轩辕绯连忙否认。 此时她躺在地上,发髻乱了,头上的钗环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一身端庄艳丽的大红衣裙也染了尘土,身上还蹲着一只猥琐的肥狐狸。 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偏偏她面上表情却仍然妩媚无双,不时就要冲容楚或是沐凝抛过去一个媚眼。 “哦?是么?那看来本王之前听到有人说要诛杀本王……”容楚笑吟吟地说道。 彼时,他右手转动着左手食指关节处,仿若漫不经心。 但轩辕绯却盯着容楚的手,她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神情,“那绝对以及肯定是王爷听错了啦!” 她目光闪躲,小心说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轩辕绯可是很清楚,容楚一旦转动他左手食指,那就是真的动了杀机。 他竟然对她动了杀机? 就因为她搂了那小美人肩膀一下? 轩辕绯忽然感觉头顶轰隆隆有雷劈下, 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侧妃的意思是说本王年纪大了,耳背咯?”容楚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他的手也握住了轮椅的扶手。 “没有!绝对没有!王爷正当盛年,风华无双艳压天下,怎么可能会耳背!?”轩辕绯斩钉截铁说道,她现在真的想咬掉自己舌头啊。 她哪知道小美人的血是被容大王爷吸的啊,她也只是顺口一说罢了,没想到却被容楚这只狐狸给记住了! 这下完了! 然而这边轩辕绯恐惧得都快哭了,容楚也是一脸莫测高深的神情,看在沐凝眼里,却让她觉得这两人分明就是在打!情!骂!俏! “你们继续!我先走了!”沐凝冷着脸,平静地开口。 说罢,沐凝也不要青雪搀扶,她谁也不看,真的就转过身一脸平静地走了。 青雪立刻跟了上去,土豪大人也连忙追了过去,在离开前,它又多踩了轩辕绯那张美艳如花的脸蛋几脚! 但容楚却在看到沐凝那一瞬变得清冷的明丽双眸时,他英挺的眉心不由微微蹙起。 沐凝一离开,轩辕绯几乎是痛哭流涕爬到容楚脚边,“王爷,饶了人家这一次吧!” “你不是滚回东海了么?又回来干什么?”容楚也一改方才春风和煦的模样,眸光一霎狠戾,轮椅迅速后撤,不让轩辕绯碰到。 “人家,人家舍不得王爷嘛……”轩辕绯扑了个空,于是风情万种地坐在地上,揪着袖子,忸怩地瞥容楚一眼,然后又瞥一眼。 那眼波儿媚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果真就是一副被容楚迷倒,舍不得他的模样。 “叶冰,剁了她的手,划烂她的脸!”容楚嫌恶地别开脸,冷声道,“再给本王挖了那对讨人厌的眼睛!” “是大哥让我回来的他说最近江湖上有人一直在打探王爷和飞凤楼的关系恐怕有人要对王爷不利南疆那边也一直盯着王府还有五国争霸赛即将开始大哥收到消息承天门将代表北金参赛所以大哥要我回来帮王爷!” 轩辕绯立刻一改方才那妩媚无双迷死人的模样,一脸严肃,气都不带喘一下的,一口气就说完了。 “承天门?”容楚闻听此言,立即挑高剑眉,他对其他的信息并不感兴趣,却语气急迫追问了一句,“轩辕斐从哪听说承天门将代表北金参赛?” “可靠消息来源!”轩辕绯重重一点头,歪着的发髻也跟着搭到了她满是土豪大人爪印的脸上,看起来好不滑稽。 容楚剑眉倏然拧紧,凤眸微微眯紧,他眼神森冷看向轩辕绯,一挥手。 叶冰放开轩辕绯。 轩辕绯立马狂奔到一旁的水池边,开始疯狂地整理发髻和衣裙。 “本王警告你,如果再敢碰她,就算轩辕斐在这,也救不了你!”容楚冷声说道,他的声音比寒冰还要冷。 “安啦安啦!”轩辕绯却头也没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同为女人,我能把她怎样嘛!” “你也算是女人?”容楚毫不客气地打击轩辕绯。 “王爷,做人要厚道!”轩辕绯怒而回头,做出一副撕衣服的架势,“要不要人家证明给你看!” “走!”容楚却已然命令叶冰推了轮椅离开,一个眼神都吝啬给轩辕绯。 “王爷,你这个狠心汉子,人家好歹也跟了你七年了,你就是这么对人家的啊,苍天啦!”轩辕绯见美貌无双的自己竟然就这么被狠狠无视,顿时伏地大哭起来。 “砰!”轩辕绯刚趴到地上,屁屁上就挨了一下。 轩辕绯立即蹦了起来,一改方才那娇弱模样,一脸凶悍大骂道,“谁他么在暗算老子?!” 可是周围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连个鬼影都不见。 轩辕绯犹疑地朝四周看着,但紧接着又是“砰”一下,她大腿上也挨了一下,这回她可是看清楚了,打到她的,是一个小石子。 “吱吱!”树缝间有可疑的声音响过。 “臭狐狸,是不是你小子?你竟然用老子给你做的弹弓打老子?”轩辕绯大怒,捂着屁屁和大腿就冲了过去,可是树上除了几只被她惊飞的小鸟,哪有什么狐狸? p> 四周再次恢复了安静。 *** 辰景阁。 沐凝一回来就往床上一躺,真没想到,她昨夜随口胡扯的一句贫血,还真成了现实。 现在她估计自己肯定是重度贫血了,才走这么几步路,已经眼冒金星,气喘吁吁,脑壳都像是要炸开了。 她觉得自己这身体没个十天半月,肯定好不了。 “吱吱吱!”沐凝躺在那儿想睡睡不着,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土豪大人鬼鬼祟祟就进来了。 不过土豪大人两只前爪背在身后,遮遮掩掩也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它趁沐凝不注意,悄悄将它爪子里的东西塞到了床下边。 沐凝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那竟然是只微型弹弓,她不由挑了挑黛眉。 这小狐狸都快成精了,连弹弓都会用! 改明儿真要查查它那小箱子,说不定里面刀剑斧钺都全了。 白露带了两个小丫鬟去了花园,将土豪大人那个临时狐狸洞里的家当都给搬了回来。 “小姐,喝汤!”青雪端了汤盅进来,是补血益气的汤。 沐凝喝完就出了一身的汗。 土豪大人也跟着喝,今天天气热,土豪大人也就光穿着个三角小裤裤,光着膀子。 它摇着短尾巴,呼噜噜喝汤的样子着实萌呆,看得那几个正在给它整理家当的小丫鬟一个个都两眼冒心。 沐凝却是摇头,这些小丫鬟是没见过某大人发飙时的模样! “青雪,你过来!” 沐凝见那几个小丫鬟都出去了,土豪大人正在专心喝汤,于是她招手唤青雪,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一会去飞凤楼一趟,问问简牧尘怎么样了。” 沐凝刚提到简牧尘,土豪大人那两只又长又阔的大耳朵“唰”的一下就竖起来了。 虽然简牧尘无情,但沐凝觉得自己不能不义。 她既然知道简牧尘与容楚一样都需要她的血解毒,那么她就无法眼睁睁地坐视不理。 “是,小姐!”青雪领命出去了。 土豪大人装模作样又喝了一会汤,其实眼珠子早就转了半天,它在琢磨要找什么借口去跟主子禀报这个消息。 好在沐凝现在身体虚弱,没一会就睡着了。 土豪大人顿时踮起爪子,悄悄退了出去,一出门,某大人立即像只离弦的箭一般飞射而去。 屋子里,沐凝睁开眼睛,黑玛瑙一般的明澈眼眸里似是蕴了一层雾气。 *** 紫月轩。 容楚正在批阅奏折,他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都要毒发一次,所以第二日向来都是不上朝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只穿三角裤,光膀子的小狐狸蹿了进来。 土豪大人几乎是口沫横飞,向容楚禀报了刚刚才探听来的消息。 “笨鸟打算去飞凤楼?”容楚闻言一挑剑眉,凤眸里立刻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暗芒。 “吱吱!”土豪大人龇着大板牙猛点大脑袋。 “回去!”容楚伸出长指,摸了摸土豪大人的脑门,嘴唇一动,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土豪大人蹙起小眉头,显然没听明白。 “你什么都不用做,守着她就行!”容楚淡声道。 “吱!”土豪大人应了一声,正准备出门,突然它挠挠头,又扭头“吱吱吱”了一阵,似乎是在告诉容楚什么事。 容楚闻言脸色猛然一变,手中朱笔都被他捏断了,“你说昨日破了迷尚幻境的是一个姓秦的人?” “吱吱吱!”土豪大人点点大脑袋,而且那个人它看了很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容楚薄唇一瞬抿紧,凤眸里亦是流露出沉重色彩。 “今晚跟我出去一趟!”良久,他方才说道。 如果是他来了,为何至今都不来见他? 不,事情不可能那么巧! 这个姓秦的,应当不是他! 165 误会大了 165 入夜,紫月轩里灯火明亮,从窗外看去,容楚清俊的身影一直坐在书案旁,埋头批阅着公文。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影已飘然出了王府魔。 一骑瞬间绝尘远去肇。 帝都西郊,位置隐秘的庄园内,一名身着青衫,戴狰狞鬼脸面具的瘦高男子正在书房里画画。 “门主,少主求见!”精瘦的男子推门走进,恭敬递上一枚玉佩。 鬼脸男子放下手中的笔,鹰隼般的目光落在那枚形状古朴浮刻着奇异图腾的玉佩上,眸眯了眯,他接过那玉佩,声音低沉,似是在笑,“这就来了?比本座预计的还要早!” 他的嗓音嘶哑,仿佛砂纸摩擦,很难听,也冷得彻骨。 “门主,要见少主吗?”精瘦男子见鬼脸男子一直端详那枚玉佩,半晌不说话,他心中也不知道门主是怎么想的,于是便轻声问道。 “疾风,带他来吧!”鬼脸男子――也就是承天门主秦傲天将目光从那枚玉佩上收回,他淡声道。 “是,门主!”疾风领命退下。 少顷,已有人推门走进。 秦傲天淡然抬头,便见一名身着黑衣,身量颀长,整张脸都被狰狞鬼脸面具遮掩的男子出现眼前。 眼神碰撞,男子隐在面具后的剑眉微微一蹙,却是立即跪倒在地,恭敬道,“义父!” 秦傲天定定看着男子,抬手便取下了脸上那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极瘦也极清癯的脸。 就在此时,男子胸口衣襟处突然冒出一个长耳大脸的毛脑袋,那对神光闪烁的碧绿眼睛鬼鬼祟祟在秦傲天脸上转了一圈。 “吱!”陡然间,毛脸大脑袋的家伙立即发出一道短促的叫声,像是见了鬼一样,脑袋上的毛都炸开了,迅速缩回了男子衣襟里。 “起来!”秦傲天淡淡扫了一眼那已经缩回脑袋的家伙,目光落在了男子面上,他的声音依然冷冽。 冷冽中又透着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慈蔼。 “是!”男子起身,他亦是伸手,取下脸上面具,露出一对流光般璀璨夺目的凤眸。 来人竟是容楚! “义父,昨日是你破了迷尚幻境?”容楚一摘下面具,立即问道。 这天下能不费吹灰之力破掉迷尚幻境的人何其之少,所以容楚一听土豪大人提及是个姓秦的人做的,他心中就起了怀疑。 “看来,你对为父送你的丫头很满意?”秦傲天森冷的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他没有回答容楚的问题,而是莫名其妙问道。 此刻,说话时,他凝目注视着容楚那张绝世俊美的脸,眸中一瞬掠过奇异的色彩。 “义父,我不明白!”容楚闻言蹙起英挺剑眉,手也在身侧猛地握紧。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秦傲天起身,走到容楚面前,沉目望着他。 秦傲天与容楚一般身量,只是由于太瘦,所以看起来显得尤其高。 “义父,我不明白!”容楚并不应答,他依然重复那句话,只是眼神刹那变得幽邃深暗。 “好,既然你不明白,那为父就给你解释一下!” 秦傲天淡淡一笑,苍鹰般的眼眸望定在容楚面上,“那丫头是月族的圣女,被人暗害坠崖,为父是想着她的血能治你身上的麟血毒,所以为父才救了她!” “义父,阿凝是,是您救的?”容楚也在听闻此话后忍不住流露出惊骇神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那只笨鸟竟然是秦傲天所救,“那她脑后的锁魂针……” 土豪大人在容楚衣领里有些不安地“吱吱”了两声。 “她受伤太重,伤及心脉,又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生无可恋,所以为父只能锁住她的记忆!” 秦傲天转身走到一侧窗前站定,他开窗,闭目倾听着夏日里清风拂动竹林发出的簌簌声响,唇角倏尔勾起意味不明地笑,“是为父给了她新的身份,也是为父将她送到你身边,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她?” “义父,为何要让她做凤惊鸾?”容楚回避了秦傲天最后的那个问题,他总觉得事情并不像秦傲天 tang所说那般,或者说,秦傲天只说出了一半实情! “凤神族的圣女,这样的身份何其高贵,一旦出现在世间,多少人会趋之若鹜,为父要做万全考虑!另一方面……”秦傲天忽然微微一笑。 他随即转身,看着容楚,顿了顿,方才说道,“真正的凤惊鸾垂死前与为父做了交易,她将她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为父,所以为父答应替她报仇!” 容楚闻言,眉心却是越蹙越紧,但他并没有接着追问下去,而是换了话题,“义父早就回了帝都?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因为容楚知道,如果秦傲天有心隐瞒,他就算再怎么问下去,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真相。 “也就刚回来几日而已,为父想着你身上的毒该发作了,所以就没去打搅你!”秦傲天淡声说道。 “义父言重了!”容楚颦眉,“义父对楚有养育之恩,孝敬义父是楚应尽的责任,如何会有打搅之说!” “嗯,是为父失言!”秦傲天笑了笑,又走回书桌后坐下。 如果远远看去,这两名气质都是卓尔不群的男人还真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一样的冷锐,一样的桀骜。 可是若是走近了再看,却又发现,正因为同样桀骜,同样不驯,所以两人的眼中都布满了冷酷。 表面上和乐的谈话,实际却是暗潮汹涌,句句机锋。 静默中,秦傲天拿起笔,又开始画画,他画得是一个美人,一身宫装,眉目如画,十分传神。 尤其是那对眼尾斜挑的凤眸,仿若流光一般璀璨。 还有美人嘴角俏皮的笑,一眼看去,让人的心情都忍不住会变好。 容楚走到秦傲天身边,他只是扫了一眼那画上美人,却立即就移开了目光。 “你今夜前来,不只是为那丫头吧!”秦傲天为那幅美人图添上最后一笔,他拿起画,一边细细端详,一边淡声问道。 “我想知道,义父与丛家有何交易,为什么要让鸿风去帮丛芷卉?”容楚目光始终不曾落在那幅美人图上,他的声音已然冷冽。 “你是在质问为父?”秦傲天眼皮一掀,苍鹰般的眼眸一瞬迸出鹰隼版阴鸷的冷光。 “不敢!”容楚立即跪下。 “吱吱吱!”土豪大人在容楚胸口处不安地拱来拱去。 “你是不是觉得做了这大乾的摄政王,你就真的姓容了?”秦傲天放下那幅画,他走到容楚面前,也不让容楚起来,而是厉声呵斥道。 “楚一日也不曾也不敢忘记义父教诲!”容楚低头,他脊背挺得笔直,垂下的凤眸里一霎露出幽邃暗芒。 “你记得就好!别忘了,这大乾与你,与为父都是有着毁国灭家不共戴天之仇!”秦傲天冷声道,他目中倏地迸出极度的仇恨。 “是!”容楚咬牙。 “行了,为父累了,你回去吧!”秦傲天看着眼前那张与他所作画中美人那相似的眉眼,他眯了眯眸,眼底倏然浮现出一抹迷惘。 “楚,告退!”容楚恭敬答道,随即起身开门出去。 待到容楚身影消失,疾风敲门走进,“门主,少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继续盯着他!”秦傲天一扫方才面对容楚时露出的疲累,他拂袖坐下,目光阴鸷无情,“查到简牧尘与容楚如何相识了?” “据说是不打不相识,五年前,在上一届于中州举行的五国争霸赛上,两人曾交手,不分伯仲,所以后来惺惺相惜,简牧尘也被少主招安。”疾风恭敬回道。 “你信吗?”秦傲天眯眸。 “不信,但也找不到任何破绽,当时无数江湖人在场可以作证!确实是少主与人比试!”疾风此话说的隐晦,似乎也只有他和秦傲天能够听懂其中深意。 “正因为太过完美,所以更加可疑!”秦傲天冷笑,“继续查,还有,盯紧那丫头!” “是,门主!”疾风领命退下,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秦傲天扭转书架上的机关,拿着那幅画进了一间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空间很大,一眼看去,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美人图。 在那夜明珠幽冷的光晕照耀下,只见这些美人或站或坐,或微笑或颦眉,千百样的姿态,却都拥有同一张美丽的面容。 “萱儿,你的儿子长大了……”秦傲天痴痴凝望那些美人,口中似是自言自语。 然而他从来都是阴冷无情的面容上,也倏然流露出怅惘与思念。 *** 从秦傲天的书房出来后,容楚再次戴上了那张狰狞的鬼脸面具。 他上马,正欲绝尘而去,却在经过前方竹林时,猛地勒住了马缰。 土豪大人也立刻从容楚衣襟处探出毛茸茸的大脑袋,湿润的小鼻子耸了耸,土豪大人顿时瞪圆了绿眼睛,伸出爪子指着那片竹林,不停“吱吱吱”叫着。 “蛊!”容楚微微颦眉,这处竹林里有蛊的气息,还有死尸腐败的气味。 应当就在不久前,有人被蛊反噬,死在了这里! 然而容楚刚刚勒停了马,随即他便感觉到有人靠近。 容楚不再犹豫,只是一瞬之间,他一扬马鞭,座下神骏的战马立刻扬尘而去。 …… 紫月轩。 “小溥子,人家还要在这坐多久啊,人家手好酸,腰也要断了啦!”轩辕绯穿着容楚的衣服,端坐在书桌旁,握着笔,作出一副专心批阅公文的模样。 此时,她原本华丽夸张的高髻也被散开,束了金冠,一身月白色常服,从外面看,那投在窗户上的侧影,还真和容楚有七八分的相似。 “快了快了,绯夫人,你再多忍一会!”溥公公在一旁闲闲地扇着扇子,轩辕绯每抱怨一次,他就随口应付一次。 “哎呀,你总说快了快了,可是这都快两个时辰了呀!”轩辕绯漂亮脸蛋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了。 那是两个多时辰完全保持一个姿势给累的! “绯夫人,你可以换个姿势坐!”溥公公终于看不下去,他好意提醒道。 “哎呀妈呀,你早说呀,人家的手都差点抽筋了!”轩辕绯一口气松了下来,顿时软软瘫在椅子上。 就像是遇到水化开的泥人,完全没有骨头。 溥公公眼角一抽,心里忍不住腹诽,这绯夫人的脑子里估计装的都是衣服化妆打扮以及吃这类的东西! “咳咳咳……”窗外有人咳嗽。 “快!坐好!”溥公公连忙提醒。 轩辕绯立即恢复端正握笔静坐的姿势,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却是龇牙咧嘴狰狞非常。 叶冰在外边瞧着那窗户上印出的清俊无双的身影,他冰冷的眼睛淡淡扫向远处树林。 在那里,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正在偷窥。 叶冰心里不由发出冷笑,哼,老皇帝的爪牙,这些人离死已经不远了! “走了吗走了吗?”书房里,轩辕绯一个劲地在朝溥公公使眼色。 “走了!”溥公公松了口气,王府里被老皇帝安插进来的爪牙真是越来越多了。 这些人没事就盯着王爷,王爷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禀报给那个狗皇帝。 偏偏王爷还不让他们处理掉这些人,因为处理掉这些人,还是会有人被安插进来,那狗皇帝对王爷分明就是不放心,想从各个方面来钳制他! 以往王爷每月毒发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 或许这次老皇帝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在今晚如此密切地派人监视着紫月轩。 “哎呀!”轩辕绯一听溥公公说人走了,顿时再次恢复烂泥状。 也恰是在此刻,书房靠北面那一排书架转了过来,容楚大步走出,他已经脱去身上的夜行衣。 “哎哟,王爷你可回来了,人家想死你了啦!”轩辕绯一看到容楚,顿时高兴地痛哭流涕,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滚开!”容楚嫌恶地一挥衣袖,顺手就将轩辕绯给扫到一旁。 “王爷你真是没良心,人家都累了一晚上了,你就是这么对人家的!嘤嘤嘤……”轩辕绯柔若无骨般也向容楚贴了过去。 突然间,紫月轩外,响起叶冰惊惶的声音,“王,王妃,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有事要问王爷!”沐凝清冷淡然,仿佛清晨朝露一般的嗓音响起。 “可是,王爷他……”叶冰想阻拦沐凝,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一时结巴起来。 沐凝奇怪地瞥叶冰一眼,也不多说,她推门就走了进来。 彼时,容楚刚好坐下,被他一袖子扫到旁边的轩辕绯正朝他扑过去。 但还没扑到,轩辕绯便是“哎呀”惊叫一声,被椅子给绊了一下,猛地就跌到了容楚脚下。 沐凝进来的时候,轩辕绯正从容楚脚下爬起来,一边还捂着嘴,龇牙咧嘴地抱怨道,“王爷,这东西咋这么硬啊,硌得人家牙都疼了!” “你们――”沐凝一眼就看到作男装打扮的轩辕绯从容楚书桌下爬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震惊,又听到轩辕绯这么一句意思深远的话,小脸霎时就绿了。 而容楚一看到沐凝那脸色,心中顿时暗叫不好,这下误会大了! 166 背叛的感觉 166 轩辕绯并没看到沐凝进来,她一跤摔倒,刚刚好扑在容楚脚边,嘴巴也磕在桌腿上。 “咚”的一声,疼得她那叫一个眼冒金星撕心裂肺娲。 轩辕绯忍不住就斜了容楚一眼,娇嗔着抱怨道,“王爷,你这东西咋这么硬啊,硌得人家牙都要掉了啦!凳” 但这一幕看在沐凝眼里,却是轩辕绯正从容楚脚边爬起来,然后在巨大的黄花梨书桌旁露出一颗脑袋。 再加上轩辕绯那含羞带嗔的抱怨,好硬的东西,牙都要硌掉了…… 沐凝顿时感觉全身的汗毛都在往外散着凉气。 如果她还猜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那她简直就白看这么多年的小说电视了! “sorry!你们继续!”只是一眼,沐凝立马转身就走,她才不要留下来当电灯泡打搅容大爷的好事! “站住!”容楚一看沐凝这瞬间变绿的脸色,心中顿知不好。 他想去追,但又碍于此时他不能轻易动弹,只能猛地一拍桌子,打算叫停沐凝的脚步。 然而沐凝哪会理容楚,况且容楚这一发火,也更加让沐凝坚信他是好事被撞破,所以恼羞成怒了! 沐凝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起容楚来:妖孽,绝对是妖孽,而且是口味忒重的妖孽! 溥公公还在场呢,他竟然就要求轩辕绯为他服务! 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而且轩辕绯还是易装成男人的模样! 瞧那副清秀佳公子的模样,还是穿着他容大爷的衣服! 这也让沐凝更加相信,容楚果然就是个基!佬! 尼玛她昨夜还差点被这不要脸的妖孽给亲了,现在想想,还真是他么的恶心! 倒不是沐凝歧视男人喜欢男人的,而是她一想到自己是被形婚的,顿时就感觉浑身汗毛都炸了。 沐凝越想越生气,只见她“砰”的一下打开门,越走越快,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王妃……”叶冰见沐凝刚进去就出来了,而且脸色难看,他很是莫名其妙地挠挠头。 沐凝一走,轩辕绯也反应过来了,她摸了摸撞肿的嘴巴,口齿不清地问道,“王爷,小美人怎么才来就走了?” 容楚气得指着轩辕绯就骂,“你他么的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蛋!” 轩辕绯这下不干了,顿时一挺胸,叉腰怒道,“王爷,人家哪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要不是人家,你今晚还能出去逍遥快活?” “你给我滚!”容楚怒极,“别让本王再看到你!” “哼,滚就滚!人家还不乐意见你呢!”轩辕绯鼻孔朝天,非常高贵冷艳地冷哼一声,果然扭腰就走。 “绯夫人,等一等!”溥公公从看到容楚从密道进来,到轩辕绯摔倒,再到沐凝进门撞见轩辕绯从容楚脚边爬起来这一系列巧到不能再巧的事,他那张嘴就没闭上过。 此时见轩辕绯扭着腰要走,溥公公连忙一托下巴,叫道,“脱了王爷的衣服再走!” 轩辕绯闻言更加怒了,“老子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洁身自好,难道还稀罕偷这身破衣服?!” 说罢,她怒气冲冲拔下头上的金冠就扔在地上,然后狠狠一撕衣服。 溥公公忍不住都要翻白眼了,这都哪跟哪啊?! 他要轩辕绯脱衣服,是因为这衣服是王爷的,她就这么正大光明地穿出去,岂不是惹人怀疑吗? 可是轩辕绯却不管这些,她一动不动坐了一晚上,正愁没机会活动筋骨呢。 脱了衣服她还不解气,又狠狠在衣服上踩啊踩。 容楚与在他衣襟里刚睡醒溜出来透气的土豪大人不由同时露出鄙夷神色。 然而也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王妃!”溥公公正站在门前,门一开,他就扭头看来,一看到去而复返的沐凝,他顿时大惊失色。 容楚一看到沐凝进来,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脸色也猛地变了。 tang 他看看眼神诡异的沐凝,又瞅瞅脱得只剩一件小衣的轩辕绯,顿时一扶额头,俊脸都黑了。 “吱吱吱!”只有土豪大人兴奋地一蹿而起,动作麻溜地爬上沐凝肩头蹲着,大耳朵一抖,亲昵地蹭了蹭沐凝脸蛋。 一晚上没见阿凝,大人它还真是想念阿凝呢! 尤其是有轩辕绯那个白痴做对比,大人它就更觉得阿凝实在是聪明可爱的很啦! 轩辕绯刚发泄完,此时脸色红润,长发披散,一对大大的杏眼由于怒气洗刷,愈发得晶亮。 “咦,小美人,你回来了?”她看到沐凝进来,竟然十分自然地拢了拢头发,然后风摆杨柳一般扭过去,就要挽沐凝胳膊,一副熟到不能再熟的模样。 沐凝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和轩辕绯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吱!”土豪大人则是立马尾巴一竖,龇着两颗大门板牙,对轩辕绯作出攻击姿势。 好像只要轩辕绯一靠近沐凝,它立刻就会扑上去用它的超级无敌钢铁狐狸爪挠花轩辕绯那张脸。 “哎呀,肥狐狸你弄啥咧?吓死人家了啦!”轩辕绯果然被吓到,拍着胸口连连瞪眼。 不过,当沐凝看到轩辕绯身上那薄得都能看到里面一抹鲜艳玫粉的纱衣,她瞥一眼轩辕绯已经肿起来的嘴巴,又眯眸看向容楚,唇角不由勾出嘲讽的冷冷笑意,“三番两次打搅王爷好事,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来告诉王爷一声,明儿个我要回凤家一趟!好了,就这样!王爷继续!” 说罢,沐凝再次转身就走。 “小美人,等我,一起走!”轩辕绯挑衅地冲容楚一扬下巴,也跟在沐凝身后扭出去了。 容楚半晌无语。 “王爷,王妃恐怕是误会您了,奴才看,您还是告诉王妃实情吧!”溥公公同情地看着脸色黑透的容楚,给他出主意。 哎,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就是一母双胞的兄妹俩,怎么这个轩辕绯和她大哥轩辕斐比起来,就这么不靠谱咧! 容楚抬手捏了捏英挺的眉心,他何尝不想和那只笨鸟解释清楚? 可是现在时间未到,轩辕绯的身份,目前还不能透露。 而且今晚他从西郊别庄见了秦傲天后,尤其是知晓沐凝竟然是秦傲天救下,也是秦傲天故意送到他身边来的之后。 容楚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已经脱离了他掌握。 此刻,他只觉眼前似乎有一团迷雾,他越想看清楚迷雾里面藏了什么,那团迷雾便愈发的浓厚几分。 但是他知道,这团迷雾的玄机应当就在沐凝身上! 可他却百思不得其解,那只单纯到毫无心机的笨鸟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祸端和灾难? 溥公公见容楚脸色沉郁,他也不敢多言,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片刻后,溥公公复又推门进来,“王爷,王妃说明天要回凤家,要不要多派些人跟着?” 容楚凤眸掀起,一瞬说道,“将本王的青龙卫再拨二十人给她!” 溥公公闻言心中暗惊,他当然知道王爷麾下有黑风骑,已经是万夫莫当,而青龙卫更是从黑风骑里选拨出的菁英,较之黑风骑又更加青出于蓝。 王爷的青龙卫总共只有一百三十八人,常驻在帝都的只有三十六人,其余都被王爷分派到各地执行任务。 而且王爷本来就给王妃十人的青龙卫贴身保护,现在竟然又要分过去二十人,那么王爷身边岂不是只有六个人了? 但溥公公并不敢违抗容楚的命令,因为他已经看出来,那名貌不惊人的少女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早已超越了王爷自己! “叶冰,让青魂进来!”容楚沉思半晌,冷声下令。 片刻间,一名青衣青色面具遮脸的男子悄然进了紫月轩。 “去一趟北金,将这封信交给左相王忠!切记,一定要见到他本人,提醒他,务必小心二皇子晁叶鑫!” 容楚将一张完全空白没写一个字的纸封在形状奇异的信封里,交由青龙卫中最擅长隐匿行踪的青魂。 青魂出去后,溥公公皱眉问道,“王爷,北金二皇子不是与王爷一向交好吗?大皇子这 次死在大乾,二皇子也是背后主谋之一,他还欠着王爷人情,难道他这么快就又要同大乾开战了?” “交好?哼,各为其利罢了!”容楚冷笑,眸光阴鸷森凉,“晁叶鑫这个人野心特别大,晁雄灿是他嫡亲兄长,他都能毫不留情地除掉,不就是冲着那个太子之位?和这样的人讲人情?” “王爷,那,承天门真的会代表北金出战五国争霸赛?”溥公公难掩忧虑,这天下间并无几人知晓容楚与承天门的关系。 就是承天门内部,恐怕除了秦傲天,也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但溥公公却知道就因为这层关系,容楚从出生时开始到如今,曾经遭受过多少非人的磨难! 所以溥公公很清楚,那秦傲天的承天门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容楚并没有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看不透他的义父――秦傲天究竟要做什么! 而今晚,他原本也是打算问这个问题的,只是秦傲天一直没有给他机会问出口。 不过,那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 沐凝出了紫月轩,便上了轿子,回辰景阁。 虽然辰景阁离紫月轩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但她现在身体虚弱,走两步就要喘半天。 所以沐凝干脆就矫情一把,出了门就坐轿子。 轩辕绯一直跟在沐凝轿子边走着,还有一茬没一茬地乱聊着。 她虽然只穿了轻薄通透的纱衣,但她也不害臊,一把长发散开,也算是遮住了重要部位。 这一路上,轩辕绯从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到地上那有只蛐蛐甚是美貌,那叫一个天南海北地瞎侃。 可是沐凝没什么心情和轩辕绯聊天,她现在心里乱的很。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容楚和轩辕绯乱搞,就觉得一阵气闷。 好像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心头就像是有针在扎,痛得无法呼吸。 沐凝捧着头,不愿意也不能再深想下去,因为她的头又开始隐隐地疼起来了。 “咦,小美人,你怎么不吭声啊!”轩辕绯半天听不到回应,于是伸了脑袋到轿子里想看看沐凝在干什么。 “吱!” 谁知道轩辕绯脑袋刚探进去,就迎面撞上一对碧绿的眼睛,加上两只硕大的门板牙,以及那强烈的口臭。 “呕!”轩辕绯被熏得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这时,辰景阁也到了,青雪扶着沐凝下了轿子,她脸色已经非常难看,雪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轩辕绯原本还想跟进去,但她一只脚刚踏进门,就被林嬷嬷拦住了,“绯夫人,王妃要歇息了,您请回吧!” “小美人,这个给你!”轩辕绯也没反对,只是她三两步走到沐凝旁边,突然往沐凝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然后一扭腰,走了。 “对了,小美人,明天你回娘家,记得叫上人家一起啊!”走了几步,轩辕绯扭头,笑嘻嘻说道。 沐凝一挑黛眉,无语。 进了辰景阁,沐凝方才低头查看,轩辕绯给她的竟然是个小玉瓶。 然而沐凝还没打开,土豪大人立即狂奔过来,一把抢过那小玉瓶就要扔。 但土豪大人刚将那个小玉瓶扔出去,又突然像是只炸了毛的猴子,一个箭步蹿过去,又给捡回来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猛地打开那小玉瓶,一股沁香的味道顿时四散开来。 土豪大人陶醉般地深吸一口气,随即“蹬蹬蹬”走到沐凝身边,一脸喜色地将那小玉瓶递到她手上。 沐凝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只精分的小狐狸,又扔又捡,真不知道它是在搞什么鬼。 “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兴奋地指着那小玉瓶里面血红色的药丸,示意沐凝赶紧服一颗。 “你是说这是好药?”沐凝犹疑问道,她看着那像是被血浸染的药丸,她倒出一粒在手心,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是什么做的。 “吱!”土豪大人一抬沐凝素手,那颗药一下子就被她吞进了 口中。 霎时间,丝丝的暖意沿着她的经脉游走,她失去的元气与血气也似乎在慢慢增长。 “吱吱吱!”土豪大人见沐凝的脸色一瞬变得红润,它喜得大板牙都合不上了。 这可是东海的至宝蔓红桑炼制出来的极品药丸啊,传说一粒就可活死人,生白骨呢,如果是伤重之人服用,也是立刻恢复元气,堪比大还丹的功效啊! 这么珍贵的药啊,轩辕绯竟然也舍得拿出来给阿凝,还大手笔的一给就是一瓶。 虽然一瓶里面只有十颗,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十颗药的价值可是万金难求的。 土豪大人突然觉得轩辕绯的面目也没那么可憎了。 沐凝服下药之后,也是立即感觉到身体正在以她能感觉到的速度缓缓复原,她心中暗暗惊叹。 看来她家那本号称千古传承的药毒大典真的并没有那么神奇,她光是来这里之后,所遇到的书上从无记载的毒药就已经不下三种了。 尤其是她刚服下的这种,如果是在后世批量生产,那该赚多少钱啊! 沐凝一边缓缓调息,一边胡思乱想。 突然间,她只觉脑后传来一阵如冰凿过的刺痛。 167 李氏之死(一) 167 翌日。 沐凝再次睁眼时,她发现自己从服下那颗药丸开始,竟然就这样坐了一整夜娲。 但是即使坐了一整夜,她此刻却一点也没觉得腰酸背痛或者是疲累,身体里反而像是有清泉潺潺流动,从内到外都透着神清气爽凳。 而且最让沐凝惊喜的是,她原本感觉空空荡荡的丹田里竟然也有了温热的感觉。 她想,一定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内力要恢复了。 沐凝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亦是觉得身子较之以前轻松了许多。 她知道,这一定就是昨晚她服下的那颗红色药丸的功效! 想到这,沐凝连忙走到桌旁拿起那小玉瓶,一打开,便有沁香浓郁的香味散发开来。 沐凝虽然不懂医,但多年研习药毒,她自然明白这样堪比大还丹的大补之药,定然是过犹不及。 所以即使昨晚服下的那颗药让她感到神奇,沐凝却也是不敢贪心,随便乱吃了。 于是沐凝小心地将那小玉瓶贴身收好。 这样的极品补药,关键时候可是能救命的! 此时,青雪在外边也听到声音,敲了敲门,“小姐,你醒了吗?” “进来!”沐凝转身坐在妆镜旁。 青雪服侍沐凝洗漱,白露在一旁整理床铺,她突然“咦”了一声,“王妃,床上怎么有根针?” 沐凝回眸一看,白露手中果真拿着根金针。 像是想起了什么,沐凝眉头一蹙,她突然伸手摸向脑后,随即便是一挑黛眉,嘴角轻轻扬起。 第二根锁魂针果然已经掉了! “放下吧!”沐凝并没有多说,只是轻描淡写扯了个借口说那是缝衣服时不小心落下的。 白露虽然心中怀疑从不碰针线的王妃怎么想起来要缝衣服,但她知道主子的事不是她一个奴婢能过问的。 于是也便依言放下,继续整理好床铺,随后退了出去。 “小姐,”白露一出去,青雪便道,“主人没回飞凤楼,隋七说主子曾传信回去,已经动身去中州了。” “去中州?”沐凝讶异问道,“为什么要去中州?他的蛊毒清了?” “五年一次的五国争霸赛就要开始了,主人是受中州王邀请的,具体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青雪一边帮沐凝梳头,一边说道,“隋七说主子信上并没提蛊毒的事,但想必应当是没事了,要不主人也不会千里迢迢赶赴中州的!” “嗯,没事就好!”沐凝闻言也松了口气,她对简牧尘始终还是怀着不一样的情愫,所以即使昨天她因失血过多差点就没命了,她也决定如果简牧尘需要,她还是会给他血。 因为她不希望他有事。 不过沐凝现在倒是对这个五国争霸赛好奇起来,听这名字就很拉风啊,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高手参赛吧。 沐凝穿戴好,林嬷嬷已经将早膳摆好了,土豪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跳上桌子,咕噜噜就开始喝粥。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土豪这货也不愿意穿衣服了。 但或许是被沐凝熏陶久了,倒是知道要遮羞。 所以这货平时出来就光套着它的三角小裤裤。 沐凝瞧着土豪这颜色单调的小裤裤,琢磨着是不是得弄点花样出来。 粥还没喝完,轩辕绯已经到了。 只见她照样穿着嫣红色的牡丹裙,还有那高耸夸张的发髻,五彩的凤钗,真是要多华丽就有多华丽。 “还好还好,人家还以为赶不及了!”轩辕绯急匆匆奔进来,见沐凝还在喝粥,她这才拍了拍心口,喘了口气。 要知道,她这一路狂奔过来,又要维持一贯的优雅形象,真是难度很大啊! “吱吱!”土豪大人见了轩辕绯,竟也罕见地没有再鄙视或者是攻击她了,而是埋着头吱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嗯,大人它还是非常恩怨分明的。 tangp>轩辕绯这家伙虽然白痴了点,但看在她能拿得出那么一瓶蔓红桑药丸的份上,大人它就勉为其难理一理这个笨蛋了。 “子衿啊,你刚刚是在和人家打招呼吗?哎呀,人家真的好高兴啊,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愿意和人家打招呼了!”轩辕绯见土豪大人头一次这么“平易近人”,顿时倍感受宠若惊。 “子衿?”沐凝放下粥碗,挑眉望向还在埋头呼噜噜喝粥的土豪大人。 “小美人,你不知道吗,小狐狸的本名就叫子衿呀!”轩辕绯喜滋滋地解释道,“还是它自己从诗经上找的呢!” “吱吱!”土豪大人立即冲着轩辕绯龇牙――闭嘴,你这个白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沐凝眼中掠过笑意,“哟,土豪大人,还真没想到,您老竟然这么有文化底蕴呀!” “吱!”土豪大人赶紧将胖脸埋进粥碗里,大耳朵一抖,小裤裤后面露着的尾巴也羞涩地摇了摇。 沐凝忍不住笑了,她心想这货脸上要是没毛遮着,肯定是脸红了。 “小美人,你今天气色很好呀!”轩辕绯看着沐凝嘴角那一抹笑,眼睛一亮。 “吱吱吱!”土豪大人立即将大脑袋从粥碗里拔出来,然后“蹬蹬蹬”走到沐凝面前,胡子上还挂着稀饭,便气势汹汹叉肥腰怒瞪轩辕绯。 一脸的捍卫。 哼,阿凝是主人的,不准你这个白痴觊觎! 轩辕绯一把拨开土豪大人,亲昵地挽起沐凝胳膊就朝外走,“小美人,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太阳大了,要晒黑的!” 沐凝本来还想躲开轩辕绯,但一想到若不是轩辕绯给的那药丸,她身体也不可能康复地这么快。 所以严格来说,轩辕绯也算是她的恩人,如果太见外,反而不好。 于是沐凝想了想,也就任由轩辕绯挽着她,两人俨然是好姐妹一般,手挽手上了马车。 土豪大人抗议无效,只能赶紧跟上去,蹲在沐凝肩头,狐视眈眈地盯着轩辕绯。 一副你敢毛手毛脚不规矩,本大人立即就挠花你那张脸的架势! 不过轩辕绯除了和沐凝靠近一点,动作亲昵一点,倒也没什么逾矩的举动。 因为昨晚沐凝事先跟容楚说了她要回凤府,如今她可是恭王正妃,这回娘家的话,那仪仗自是不能简单。 容楚将王妃回府这事全交给溥公公去办,溥公公那个人精,又怎么敢慢待沐凝。 于是,当沐凝坐在马车上,突然看到前前后后多出无数的侍卫丫鬟婆子,她顿时目瞪口呆。 这也太隆重了吧? 她只是想回去拿点东西而已! 可是仪仗都摆出来了,沐凝也总不能让溥公公又给撤回去,所以她只好将就着用了。 好在沐凝坐在马车里,帘子垂下,倒是挡去了大街上过往行人的视线。 但是当仪仗终于停在凌阳侯府门前,还是有众多的百姓远远围过来了。 轩辕绯先下的马车,她一出现,立即引起了众多围观百姓惊艳的吸气声。 “那是谁啊?怎么从王妃的马车下来,好漂亮啊!” “难道恭王殿下又娶了个王妃?没听说啊?” “不对不对,你们都不知道,那位美人是恭王殿下的侧妃,都进府好几年了!” “……” 一时之间,窃窃私语声四起,轩辕绯骄傲地昂起头,像是非常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风情万种地拢了拢发鬓,动作优雅高贵。 周围那一群男人们顿时眼珠子都要掉了。 “小姐,小心!”青雪扶着沐凝也下了马车。 但众多围观百姓们一看到沐凝,那眼神立马就变了。 刚刚才看到一个绝色大美人,现在再来看这位凤三小姐,真是越看越难看啊。 然而却有更多的人在看完沐凝后,再次转眸看向轩辕绯时,心头只觉悚然一惊。 因为他们竟然发现这个大美人好像也没刚才那么好看了,反而是曾经的凤三小 姐,如今的恭王妃,却好似天上那一弯清冷弦月,又如三月枝头傲霜的梨花,自有一身绝代风华。 沐凝向来不会管别人怎么看她,尤其还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她挟着一身清冷,在一众随从的陪侍下,朝凌阳侯府内走去。 凤子建早就迎在了门前,见到沐凝下马车后,他便领着家眷仆从跪倒迎接。 沐凝也没为难他,直接让了起来。 她扫视一圈,见凤静儿并没在,沐凝一挑黛眉,并没多说什么,便领着人进了府。 沐凝这次回来,是来找她写的一个笔记,之前在府里太无聊,她就将记忆里一些比较凶狠霸道的毒药制法给写了下来。 后来她出嫁那日被容楚掳走拜堂,侯府里的东西都是之后派人来收拾的,但沐凝前几天检查时,才发现少了一些东西。 其他的东西她倒并不在意,只是这个笔记却很重要。 因为那笔记上可是记载着许多毒药制法,如果被有心人得到,按照那上面炼制毒药,然后祸害百姓,那可就麻烦了。 沐凝一进府,就直奔她原来的住处。 自从她出嫁后,这里也就没了人居住,但凤子建显然是派了人经常打扫,里面桌椅什么都很干净,并无灰尘。 轩辕绯早就跑得没影了,沐凝也知道轩辕绯不会无缘无故要求跟她来凌阳侯府,她肯定有别的目的。 但沐凝对凌阳侯府并没有什么感情,她又清楚光天化日之下,轩辕绯绝对不会干出什么杀人越货之事,于是也就没管她。 然而沐凝让青雪白露几人几乎将屋子都翻过来找了几遍。 连土豪大人都拱着大屁屁,耸着鼻子,像只狗狗一样到处闻了半天,却都没有发现那本笔记的下落。 “小姐,那笔记很重要吗?”青雪见沐凝眉头紧皱,也跟着有些担心。 “嗯!”沐凝没心情解释。 她凝眉想了想,如果东西不在这里,那就只有去问凤子建,看她出嫁后,曾经有什么人进出过这里。 沐凝正想着要去找凤子建,门外林嬷嬷便在禀报了,“王妃,侯爷求见!” “让他进来!”沐凝话音刚落,便见凤子建走进。 凤子建看到屋子里东西被翻过,也猜到沐凝是在找东西,于是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在找东西?” “我出嫁后,这里还有什么人来过?”沐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你出嫁以后,这里除了一个婆子带两个丫鬟平时洒扫看门,并没有人来过!”凤子建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沐凝在他说话时,一直目光灼灼盯着凤子建,她见凤子建确实不知情,也就并没再追问下去。 但沐凝可以肯定的是,拿走她笔记的,绝对是凌阳侯府里的人。 现在她毫无头绪,也只能先作罢。 好在她当时写的时候,并没有写很多,而且上面所提到的炼制毒药的药材也极其稀有难找。 沐凝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王妃,下官准备了午膳,请王妃移驾用膳吧!” 凤子建原本还想在沐凝面前摆摆威风,毕竟她都出嫁这么久了,竟然都不曾在恭王殿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他到现在还是赋闲在家,都被帝都里的同僚嘲笑了。 但当凤子建今日再看到沐凝时,他原本的满腹牢***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因为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少女,自信强大,哪里还像当初那个一脸蠢相,尽做些丢人现眼丑事的凤三? 她就像是一朵雪中的青竹,褪去了原本包裹在外的青涩,挺立身姿,傲雪而立。 那样清冷的眼神,即使是他这样一个上过战场,手中人命无数的男人都要在那冷到刺骨的眼神里战栗。 凤子建突然怎么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对这个从来都不被他重视的女儿颐指气使了。 沐凝并不打算在凌阳侯府用膳,但她刚起身,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她今天回来到现在都不曾见到她那个二姐姐凤静儿呢! 王妃还给王爷解围呢,这刚回王府,这两人怎么就又杠上了? “走!”容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的。 但他已然充斥着怒火的凤眸却一直凝着在那一道纤细的背影上,骤然间,凤眸眯紧。 笨鸟,这是你自找的! …… 回到辰景阁,青雪正按照沐凝画的设计图在给土豪大人缝制新衣服,一见沐凝回来,她和白露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 “王妃!” “吱吱吱!”土豪大人也蹿到沐凝肩上蹲着。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瞧你这么高兴!”青雪与沐凝待的久了,她知道沐凝性子随和,所以说话也随意。 “当然!确实是好事!大大的好事!”沐凝眼睛里都带着笑。 从遇到容大妖孽开始她就一直处于下风,只有被他调戏耍弄的份,到如今,这么多天了啊,她可算是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了! 只要一想到方才下马车时,容楚被她噎得黑脸暴怒却又不能发作的模样,沐凝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王妃,不知是什么好事啊,奴婢是不是可以求王妃打赏呀?”白露也在旁边笑道。 “嗯,对我来说确实是好事!”沐凝眼角一弯,笑眯眯说道。 从此以后她可以高枕无忧,再不用害怕自己会被容大妖孽吃得骨头都不剩,这么好的事,简直要普天同庆啊! “打赏嘛,嗯,寻常的银子首饰想必你们也不稀罕!” 沐凝眼珠子一转,她看了看青雪和白露的脸蛋,眸子眯起,她走到妆镜前,从一个小瓷瓶里取出两颗黑色药丸,“这两颗美颜丹就赏给你们俩吧!” “美颜丹?”青雪和白露一人得了一颗,但却难掩诧异。 “嗯,这丹丸是可以祛斑美白的!”沐凝随口解释道,她见青雪和白露一直盯着那黑色的药丸,以为她们是不相信她,于是伸手,“不敢吃就还我!” “不!我吃!”青雪自幼习武,她一直觉得自己脸上皮肤黄黑,不够好看,正想着要怎样才能美白,自家小姐竟然就赏了她这什么美颜丹,她才不会错过机会! 不同于青雪对沐凝全心全意的信任,白露却是不知道沐凝的本事,但她见青雪吃了,也没有犹疑,张口就吞了下去。 其实白露相貌清秀端正,只是脸上的雀斑破坏了美感。 “便宜你们了!”沐凝见二婢吃了那美颜丹,嘴角不由撇了撇。 这美颜丹可是她根据简牧尘给她的那个九花丸的成分,又加以改进提高,才炼制出来的,那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哼,明天青雪和白露这两个丫头就会知道她所言不虚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见沐凝只给青雪和白露,顿时着急了。 它猛地蹿下沐凝肩头,站在妆镜前,伸出爪子指着那小瓷瓶,示意沐凝,大人它也要美颜! “一边去,这美颜丹贵着呢,你一只白白嫩嫩的胖狐狸,你是要美黑呢,还是除毛呢?”沐凝斜眼看土豪大人。 土豪大人闻言,顿时狂摇大脑袋,两只大耳朵都甩地“啪啪”作响,大人才不要美黑,更不要除毛! 大人这一身白毛美腻得很呢! 可是大人它胖啊! “吱吱吱!”土豪大人立即吸气,收腹,提臀,然后两只爪子掐肥腰,双目灼灼示意沐凝―― 大人要减肥! “想减肥啊,以后餐后甜点不准吃!”沐凝才不会理会这只无聊的肥狐狸,趁着心情好,她打算再炼制一些丹丸。 只要明儿个青雪和白露的脸有了效果,她这美颜丹的功效自然会有人帮她宣传。 沐凝一直觉得,女人得有事业,不能单纯地依靠男人,或者是坐吃山空。 所以她打算开店,美容店! 专门出售护肤品,以及美容丹丸。 沐凝觉得,这恭王府她想必也不会待很久,她得提前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打 算打算。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听沐凝不准它吃餐后甜点,顿时两眼呆滞无神,头顶呼呼吹过寒风。 瘪着嘴,耷拉着尾巴垂着脑袋蹲墙角去了。 嘤嘤嘤,大人它不要节食啊啊啊…… …… 大乾,帝都城南郊。 入夜,在一间毫不起眼的民居里,此刻,却有一名身着奇特黑色服饰的男子跪在地上,在他面前,是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男子身侧,还站着三名同样穿着奇特长袍的男子。 “宗主,属下无能,未能斩杀凤惊鸾!”跪着的男子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自责。 “你说你的迷尚幻境竟然被人破了?”那被称为宗主的男人似是在沉吟。 他的声音很冷,但却又不同于简牧尘那种仿佛来自于地狱的森凉,也不似秦傲天那样毫无感情地寒冷。 他的声音冷得让人窒息,就像是一只手猛地扼住了脖子。 “是!凤惊鸾有一只幽狐,若不是幽狐进入幻境,救了凤惊鸾,凤惊鸾绝不可能活着出来!”那男子沉声说道。 “鬼风,那你可知晓凤惊鸾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宗主又问。 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属下的迷心大法只练到三层,并不能知道幻境里发生的事。”鬼风头上冷汗霎时滚落。 因为他知道,在密毒教,是从来不会对没用的人心慈手软的! 他没能杀了凤惊鸾,又被人破了迷尚幻境,在密毒教已是等于犯了死罪。 果然,那宗主的眼神立即冷了下去,他袖中甚至还发出“嘶嘶”的声响,就好像有毒蛇在吐信。 但鬼风却知晓,那并不是毒蛇,而是宗主养的蛊虫。 “宗主,属下虽然并没能进入幻境,但属下却发现凤惊鸾的衣服都有烧灼的痕迹。”鬼风似乎非常害怕那些蛊虫,他连忙补充一点。 “烧灼的痕迹?是高温灼穿还是被火烧的?”宗主一瞬抬眼,他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和他的声音一样阴森。 鬼风想了想,然后肯定说道,“对,就是高温灼穿!” “她是看到了炮烙么……”宗主眯了眯眼睛,一瞬露出了然的笑。 “宗主,属下也曾经听闻步清城唤凤惊鸾阿凝,她又在幻境里看到炮烙,那她……”鬼风急着将功补过,一听宗主的语气,他连忙提起步清城与凤惊鸾的关系。 “宗主,依属下看,从一开始,我们就没追踪错,如果凤惊鸾不是月女,她身上又如何会有苍炎神珠的气机?”一直站在那宗主身后,仿佛影子一般存在的长发男子说道。 “可是……”另一个身形稍矮的男子提出疑问,“都说月女血有异香,但凤惊鸾第一次出现在燕行楼时,她的血并无香味。”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也都陷入沉默。 “不论她是不是月女,本宗主只关心苍炎神珠是不是在她身上!”那宗主却是沉了眉心,声音里也带了冷肃与杀机,“还有,立即传信回南疆,告诉白妃,就说月女已经找到,她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是,宗主!”其余几人同时俯身,声音恭敬。 …… 与此同时,恭王府内,沐凝洗漱好后,正趴在床上研究她在简牧尘书房找到的香药典籍,时,容楚进来了。 不过,沐凝只是瞥了容楚一眼,立刻就移开了眼睛,继续看她的书去。 沐凝今晚还特地穿上她从来也不敢在容大妖孽面前穿的睡衣――那种既露胳膊也露腿的短袖短裤睡衣。 最近天气实在太热了,还是胳膊和腿都露在外边凉爽舒适! 古代什么都挺好,就是衣服穿得太繁琐。 以前沐凝还怕容大妖孽看到她穿成这样会狼性大发吃了她,但现在她简直就是有恃无恐啊。 因为沐凝现在已经笃定容大爷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了啊哈哈! 然而,也正因为沐凝立即就移开了眼神,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容楚凤眸里一霎流转的暗沉精芒。 /p> 容楚仍然是坐在轮椅上的,他自己转着轮椅,缓缓朝沐凝行去,遂深凤眸已然将此时少女周身笼罩,眼神一霎便凝在了那双玉雕般的玉足上。 夏日的夜晚,窗外蛙声连着虫鸣,不知名的花香漂浮在空气中。 然而在容楚心里,自从遇到这只笨鸟,这世间再美的景色,也从此再难入他的眼。 沐凝也察觉到容楚火热的眼眸,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但她随即又对自己这么胆小嗤之以鼻。 哎,估计是被大妖孽压迫久了,现在明知道他不行,竟然还本能地会害怕他! 想到这,沐凝斜眼瞥容楚,此时容楚已到了近前,正凝目看着趴在被子上的少女。 他面色沉凝,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对眼睛亮得惊人。 “你想干嘛?”沐凝心里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但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 点漆似的眼珠子一转,沐凝收了书,身子还往里面挪了挪,让出外边那个位置。 她觉得容大爷肯定是想睡觉了! 容楚看了看沐凝,一挑剑眉,眯起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诡诈笑意,“本王腿脚不便,你来扶我!” 沐凝也不疑有他,或者说,在她心里,现在已然将容楚当成了同性==! 所以沐凝对于容大王爷的这个要求,她根本就是想也没想,直接就翻身过来,伸手就去搀扶容楚。 172 神转折 ps 神经病 172 然而沐凝小手刚伸过去,就被容楚一把握住。 此时沐凝刚下床,重心不稳之下,她猛地往后倒去鹿, 沐凝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一只硬如铁的臂膀已然勾住她纤腰辊。 随即,天地旋转,火热的气息扑在脸上,眨眼间,沐凝已被容楚狠狠压在了床上,浓郁的龙涎香味瞬间将她笼罩。 “唔!”容楚的重量全压在沐凝身上,沐凝气都喘不上来。 她伸手去推容楚,“好重,压死我了!” 容楚微眯凤眸,稍稍抬高身躯,却是一直都没说话,而是用那对几乎能勾人心魄的凤眸一直凝望着沐凝。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沐凝还没意识到危险降临,她只以为容楚又要像之前那样磋磨她,心里倒是一点也不怕。 反正早就被他看光光了,多看一次少看一次没什么区别。 沐凝想得很开。 “你说,三更半夜,本王还能做什么?”容楚唇角勾起邪气的笑容,他看着灯火下,眼眸清丽的少女,伸出长指轻抚她脸颊。 “三更半夜,当然是要睡觉的咯!”沐凝装傻,她才不要和容大妖孽亲密接触,所以,能糊弄过去一次是一次。 “睡觉之前呢?”容楚眯眸,眼中精芒闪耀。 “睡,睡觉之前……刷牙?”沐凝又开始紧张了。 卧槽,容大妖孽能不能不要这么卑鄙啊,想干什么赶紧的啊,他越是这样莫测高深,她就越紧张啊! “笨鸟,我想,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你今天对本王干的好事?”容楚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看在沐凝眼底,就倍觉阴森可怖。 “我没干什么呀!”沐凝好惆怅。 容大爷您说话能不能干脆一点,她到底干啥惹到他的事了,自己却不知道的? “你说,让本王别来惹你,否则的话,你待怎样?”容楚好心提醒一句。 “……”沐凝闻言,心里顿时突地一跳,容大妖孽果然不能惹。 只是一句话而已,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这么快就要来兴师问罪! 如此一来,沐凝哪还再敢提半个字她是想将容大爷不能人道的事到处宣扬的啊,现在她可是被容大爷压得死死的。 鱼在砧板上,可容不得她逞一时之强。 “我会待王爷更好!”心念一转,向来都很识时务的沐凝立马一本正经说道。 “是么?”容楚像是很满意沐凝的这个回答,凤眸眯起浅浅笑意,他道,“那你打算如何待本王更好?” “……我给王爷……”沐凝努力想了想,容楚身为王爷,似乎什么也不缺,那她要做什么才能取悦他呢? 也不知怎地,沐凝脑子忽然就是一抽,只见她双目猛然亮起。 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实在不错,沐凝本就清脆动听的声音都扬高了八度,“我去给王爷找壮!阳!药!” 彼时,刚好巡逻到辰景阁的叶冰正打算飞身上屋顶,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监视,耳朵里就传来沐凝这石破天惊的八个字。 从来都是冰块脸,似乎不会为任何事情动容的恭王府第一侍卫叶冰猛地一脚踏空,竟然直接一头从屋顶上栽了下来。 而守在辰景阁外正与林嬷嬷嗑瓜子闲聊的溥公公亦是受惊过度,手一抖,硬是将那瓜子仁给塞进了鼻孔里。 “噗!”正在喝水的林嬷嬷更是一口水狂喷而出,立即喷了溥公公一头一脸。 青雪与白露两个丫鬟本来是在给土豪大人缝制战袍,此时臊红了脸,根本就不好意思抬头。 “吱吱!”只有正在啃坚果磨牙的土豪大人,见所有人都对阿凝说要找什么药的话反应过度。 它抬起大脑袋朝四周看看,没弄明白,于是继续一脸纯洁地埋头啃核桃。 好在辰景阁向来不准外人进入,一入夜,那些二等丫鬟以及婆子们就都不准进内院。 所以溥公公暗暗松了口气,如果王妃要给王爷找内什么药的传扬出去,那王爷这脸可就丢大 tang了。 王爷丢脸,最后苦得还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不过溥公公也实在是觉得这个王妃真是胆子肥得很啊,当着王爷的面呢,竟然就敢这么说! 彼时,不同于外面那几人的心惊肉跳,屋子里,已经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沐凝说完那句话后,容楚那张俊美的脸立马就黑了。 他撑在沐凝身侧的手臂上更是鼓起了大块的肌肉,原本还蕴了清浅笑意的凤眸也是一霎沉若深海。 沐凝几乎都能感觉到从容楚身上传来的如有实质的无形威压。 她心里顿时暗叫不好。 完了,她真是欠抽,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这下可真是彻底惹怒容大妖孽了,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扒了她一层皮啊? 沐凝眼神闪烁,小心肝都开始狂跳起来。 她是说什么都不敢再去看容楚的眼睛。 可是容大爷的气场太强,沐凝又和他离得那么近,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容楚眼中的怒火给烧起来了。 于是,沐凝小心又小心地去扯一旁的被子。 可是被子被压着,扯不动,沐凝只好用那被子的一角悄悄遮住了脸。 她是想挡住容楚那炽烈到几乎烫人的眼睛,再被他这么看下去,她真的感觉自己要被烧成焦炭了。 尼玛,她就是在那迷尚幻境里体验到的炮烙都比不上容大爷此时散发出来的怒火啊! “你敢再说一遍!”容楚忍了又忍,当他看到沐凝拖过被子挡脸,他的怒火终于勃发了。 只是容楚向来很有涵养,所以即使他已经怒到了极点,却也没像沐凝所想象的那样揍她,然后摔东西。 此时,容楚阴鸷的凤眸里跳跃着怒火,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一把扯开沐凝遮脸的被子,整张脸几乎都凑到了沐凝眼前。 沐凝眼前一花,差点成了对眼。 但她随即就用手捂住脸,她知道她这是鸵鸟的行为,但现在她也想不出任何好办法了。 谁叫她嘴贱呢! 说那句话前,她怎么就没想起来,男人的自尊有百分之九十九是靠那方面的能力撑着的! 她倒好,竟然当着一个本来就没那能力的男人的面,说要给他壮那方面的能力…… 简直不忍直视! “说!”容楚伸手拿开沐凝捂脸的小手,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已然黑得都能滴出墨来了。 “不说!”沐凝赶紧摇头,抿紧了嘴巴,那是坚决不敢再开口。 容楚眯紧了凤眸,他眼角倏地有湛然亮光一闪,就在沐凝以为他又要逼迫她说什么之际。 “本王明白了,”只见容楚忽然一勾唇角,阴森笑道,“看来,王妃这么多天来独守空房,深闺寂寞,你这是在暗示本王要好好服侍你?” 沐凝闻言,顿时震惊了! 她哪句话有暗示他,她独守空房深闺寂寞需要人陪了! 沐凝觉得,容楚肯定是气疯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突然来这么一出神转折? “怎么,被本王猜中了?”容楚见沐凝两眼瞪圆,眼神震惊,他微微一笑,像是十分宠溺地一捏沐凝鼻子。 随即起身,容楚开始脱他的外袍。 “王,王爷,你,你你要干什么?”沐凝突然感觉大事不好,她抓紧了身下的被子,眼神惊疑不定地瞄容楚。 “当然是服侍笨鸟你了!”容楚回眸,异常风騒地朝沐凝抛了个媚眼。 沐凝顿时浑身一抖,“王爷,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有么?”容楚颦眉,像是在考虑沐凝的话。 他本就极为俊美,凝神思索的时候,那长入鬓角的剑眉微微蹙起,凤眸中露出一点黑眸,长而密的眼睫在眼下刷出一片阴影。 侧脸竟如雕像般完美,尤其是那下颌,更是蕴含着男子的阳刚,让人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不过,沐 凝此刻可没空去欣赏她这个美男子王爷夫君,她已经坐起身,然后自觉地缩到墙角,眼神惊恐地看着容楚。 因为她觉得容大爷有些不对劲,刚刚还是怒得要杀人,突然又笑逐颜开,还在那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她说那话是由于深闺寂寞。 沐凝上下打量着容楚,眼神复杂又闪烁。 难不成,容大爷的神经病又犯了? 那可真的糟糕了! 173 麟血毒的副作用 173 彼时,沐凝抱着被子缩在墙角,容楚已经脱了外袍过来了。 “等等!”沐凝赶紧一伸手,阻止容大爷的动作鹿。 容楚眯眼看她辊。 “王――皇叔哥哥,我,我……”沐凝心头“怦怦”直跳,她看着已然只着一件中衣的容楚,突然感觉紧张地心都快跳出喉咙。 不,不行,她不能和容楚睡! 即使已经知道容楚没那方面的能力,但不知为何,沐凝就是好紧张! 直觉告诉她,绝对不可以让容楚靠近她,非常危险! “你怎么?”容楚一挑剑眉,笑得莫测高深。 “我我我月月事来来来了!”沐凝被容楚那仿佛能勾人魂魄的凤眸一看,顿觉压力倍增。 竟连撒谎都有些中气不足,一个劲的结巴起来。 “是么?”容楚眯眸,他优雅地伸出长指轻触鼻尖,长睫垂落,随即勾唇一笑,“可是本王记得笨鸟你上个月的月事并不是今天!” “提提提前了!”沐凝好纠结,容大妖孽敢不敢别这么猥琐啊,竟然连她月事的日子都记得! “可是本王并没闻到有香味!”容楚笑吟吟说道。 “……”沐凝无语了。 “笨鸟,再敢推三阻四,小心本王让你三天下不了榻!”容楚一瞬眯眼,他身影亦是如鬼魅般欺进,眨眼就到了沐凝面前。 沐凝想也不想,顿时一个白眼翻过去,“你有那个能力吗?” 但话一说完,沐凝立即就后悔了,她连忙伸手捂住嘴,瞪大双眼,惊恐盯着脸色瞬间沉如墨染的容楚。 完了完了,她好想咬掉自己这贱得令人发指的舌头啊啊啊! 好不容易容大爷忘记了,她怎么又好死不死提起那茬了! “本王有没有那个能力,笨鸟,你要不要来试试?!”容楚额头青筋简直就是在狂跳了,他伸手,一把掐住沐凝下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不不用了!”沐凝赶紧陪着笑脸,一脸谄媚道,“皇叔哥哥定然是天赋异禀,神器无敌,一晚七次,不,十次都不再话下!呵呵呵!” “究竟是不是,总要试过才知道!”容楚笑得阴冷,他目中更是布了暗沉的冷芒,“为了打消王妃你对本王的误解,本王决定从今晚开始,好好来伺候本王的王妃!” “好!既然王爷如此英明神武,妾身十分感念王爷的疼爱,只是妾身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面对王爷天人之姿实在感到惭愧以及自卑,所以妾身决定要先傅粉妆面,方不负王爷恩泽!” 沐凝突然一扫方才惊恐紧张的模样,而是作出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一脸正色道。 话没说完,沐凝就悄悄地挪啊挪,挪到边上,顿时跳下床就跑。 “不必了!”谁知道沐凝快,但容楚的动作比她还快。 沐凝刚跳下床,还没来得及跑上几步,就已经被容楚捉住了小腰,整个人凌空腾起,一下子就落入了容楚怀里。 “本王的王妃天姿国色,清丽无双,无论作何打扮,本王都喜欢!”容楚一把掐住沐凝脸颊,扭过来,逼她看着他。 容楚的手比沐凝小脸都大,他此时掐住的又是沐凝脸颊。 所以沐凝只能保持喔喔嘴的造型瞅着他。 嘴被掐着,说不出话来,沐凝只好用眼神鄙视某人。 容大妖孽还真是睁眼说瞎话的高手,她可是对自己这副容貌十分清楚的,除了眼睛,其他真的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说难听点就是丑! 容楚这货竟然还说她天姿国色?! 哼!别以为你这么说,本姑娘就会从了你! “从不从,不是你说了算!”容楚一下子就看穿沐凝心事,他一瞬眯眸浅笑,眼睛里已然漫上浓到化不开的情愫。 他声音也变得低哑,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当容楚的手覆上沐凝脖子,猛然间,沐凝全身都开始发抖。 沐凝知道今晚一顿磋磨肯定是逃不掉了 tang,她密如扇的睫羽不停颤着,眨眼间,心里已然闪过无数的念头。 她甚至想在要不要干脆一个手刀劈晕容楚,或者洒一把毒粉,毒倒妖孽,然后逃跑了事。 可是沐凝也知道,她这三脚猫的功夫在容楚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如果她敢这么做,那么结果肯定是彻底激怒容大妖孽,而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算了,反正她现在也已经知道容楚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并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所以今晚顶多也就是和从前一样,让他磋磨一阵。 忍忍就过去了! 这么一想,沐凝也就放松了下来,照旧是一闭眼,开始躺尸。 容楚眸色猛然变深,眼底甚至还掠过一丝挫败,“笨鸟,你――” 沐凝睁开一只眼睛,看他一眼,见容大爷脸色不愉,她又赶紧闭眼装死。 “笨鸟,我会让你永远记住今夜!”容楚眸中迸出狠戾,他咬着牙,在沐凝耳边一字一顿说道。 沐凝闻言,小心肝顿时一抖,睫毛猛地颤动起来。 因为她觉得容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难道―― 沐凝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此时,窗外骤然风起,那凉风挟着花香从窗户的缝隙里涌入,“噗”一下吹灭了灯火,又卷起床前的纱帘曼舞,细细的声音仿佛那花中精灵的吟唱,撩人心弦。 …… 然而,就在沐凝以为自己真的晚节不保,心里正郁闷地想砍人之时,她忽然听到屋顶上传来一阵诡异的鸟叫声。 原本大半夜的,天上有鸟飞过,叫两声也不稀奇。 但这只鸟却好像就赖在辰景阁的屋顶不走了。 而且那鸟叫一声比一声急迫,一声比一声凄厉。 叫得沐凝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但更让沐凝震惊的事还在后头。 一直勇猛无敌,似乎想在今晚向沐凝证明他并不是没有男人那个能力的容大王爷,在听到这一声鸟叫后,竟然猛地顿住了。 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黑暗中,沐凝小脸彤红,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看不清楚容楚脸上神情,却能感觉到他一霎沉冷如冰锋的眼眸。 “该死!” 沐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她感觉自己好像听见容楚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不过只是一瞬之间,沐凝就见容楚忽然从她身上翻身下去,同时她听到容楚骤然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声。 沐凝惊了一下,呆住了。 但随即她便感觉到容楚身体在急剧变冷,冷得就好像她身边有一座冰山。 “喂,你怎么了?”沐凝触手之处,冷得刺骨,她脸色顿时变了,几乎是失控地叫出声来。 而此时在屋外候着的溥公公与林嬷嬷也在沐凝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冲了进来。 “王爷!”林嬷嬷掌了灯,一下就看到脸色已然铁青的容楚被沐凝抱着。 “快,王爷发病了!”溥公公大惊失色,“叶冰!出来!!” 沐凝眼看溥公公从她怀里扶走容楚,她竟有刹那的失神。 直到怀中一空,冰冷远去,她方才惊醒过来。 “让王爷喝我的血!”沐凝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要用刀去划自己的手。 “得得得!”土豪大人也叼着个核桃就蹿了进来。 刚沐凝尖叫的时候,它正在啃核桃。 那一声叫,直接吓的土豪大人将自己两个大门板牙嗑在了核桃壳里拔不出来了。 “王妃,不用!”溥公公却急忙阻止了沐凝,他眼光深沉看了看眼眸紧闭,脸色铁青的容楚,“王爷不是麟血毒犯了,王爷是――” 但溥公公说了一半,就立即住了口,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此时叶冰也已经出现,他看到容楚模样,并没有露出惊骇神情,像是早已料到一般,过来就与溥公公一起将容楚扶到了一边软榻上躺下 沐凝想要跟过去,但却被溥公公阻止,“王妃,不要太靠近王爷!” “为什么?”沐凝一瞪眼,她看到容楚发病,比谁都着急,这溥公公竟然不让她过去! “因为,哎,奴才就跟您直说了吧!”溥公公冲林嬷嬷使了个眼色。 林嬷嬷立即带着青雪和白露退了出去,溥公公方才说道,“王妃,其实王爷所中的麟血毒有一种副作用,就是――” 溥公公顿了顿,好像是看了眼容楚,又看了看叶冰,叶冰朝屋顶某个方向扫了一眼,点头,溥公公才继续道,“就是王爷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能碰女人!一旦近身接触,就会发病!” “啊?可是王府后院这么多女人……”沐凝眼中露出犹疑,显然很不相信。 “王爷从不踏足后院!也从没碰过那些夫人!”溥公公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说道,“除了绯夫人,其他夫人都是皇上赐的!” “……”沐凝瞅一眼昏迷中的容楚,立刻想起自己被容大妖孽磋磨的那些血泪过往。 简直就是令人发指啊! 所以沐凝对溥公公所说的话那是半个字也不相信的。 她觉得溥公公肯定是想为容楚洗白,所以才编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而且沐凝总觉得今晚的事透着诡异。 土豪大人终于扳下了它大门牙上的核桃壳,“呼”的一声,刚长长出了口气,一抬眼,就看到眼前白花花一片。 “吱吱吱!”土豪大人两眼呆滞,直勾勾盯着沐凝脖子以下,霎时两行鼻血流下来。 土豪大人目眩神迷,四脚发软,刚想蹭过去占点便宜。 冷不丁不知从哪射来一粒金花生,“叮”一下敲在了土豪大人脑门上。 “嗷呜!”土豪大人顿时直仰着倒在了地上,它脑门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了一个大包。 沐凝瞅土豪大人一眼,突然发觉脖子那里空空的。 她一垂眸,便见自己衣襟敞开,脖子那里一大片都露在外边。 沐凝嘴角一哂,连忙揽起衣襟,刚刚容楚突然发病,她就是随便披了件衣服,倒是没注意什么时候衣襟又开了。 好在她里面小衣还在,倒也没失态。 突然间,沐凝只觉后脑勺发凉,就像是被什么人给盯住了一般。 沐凝眉心一沉,她猛地扭头,却见自己后脑正对着的竟然是昏迷中的容楚。 此刻他双眸紧闭,并没有看她。 沐凝眉头拧地更紧了,她又看看叶冰与溥公公,这两人正准备出门,背对着她,显然也不是他们在看她。 “王妃,王爷服了药,一会就该醒了!”溥公公也是一改方才那焦急担心的神色,十分轻松地笑嘻嘻说道,“请王妃照料王爷!” 沐凝颦眉,她眼神犹疑地瞥瞥容楚,又瞧瞧溥公公和叶冰,心里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溥公公和叶冰出去后,屋里又只剩下沐凝和容楚。 还有一只莫名其妙被砸,此时正晕乎乎坐在那里发呆的肥狐狸。 容楚依然还闭着眼睛,沐凝盯着他瞅了半晌,她决定离他远一点。 因为虽然大妖孽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却仍然给沐凝一种非常强烈的危险感觉。 尤其是沐凝刚刚一转眸的时候,她似乎还看见容楚的睫毛颤了颤。 危险,十分危险! 说不定妖孽马上就要醒了,到时候又要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那她可就郁闷了。 所以沐凝干脆一把捞起刚清醒一点,正抓着那只砸到它的金花生傻乐的土豪大人。 满眼警惕盯着睡在美人榻上,连昏迷都是无比优雅迷人的容大王爷,然后贴着墙角,蹑手蹑脚出了门。 刚出门,沐凝顿时长舒一口气,心口都畅快多了。 “王妃,您怎么出来了?王爷还在里面呢!”林嬷嬷见沐凝竟然径直朝偏房走去,不由皱眉问道。 “嗯,王爷需要清静,所以本妃决定今晚 就不打搅他了!”沐凝走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拐角处。 她又不傻,瞧溥公公和叶冰的神情她就知道,容楚绝对没事! 容楚若是有一点不好,这两人会放心要她去照顾? 他们肯定早就巴不得她赶紧放血给妖孽喝了! 说不定这就是容大妖孽设得一个苦肉计,想骗取她的同情心,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从了他! 哼,想的美! 沐凝觉得自己真是英明睿智,一眼就识破了容大妖孽的阴谋诡计。 此时,被一个人丢在屋子里的容大王爷也悠悠睁开了眼睛,他面上的铁青色已然褪尽,恢复玉般的色泽,半点也看不出刚刚才发病的模样。 只是容大王爷的脸色是正常了,但那眼神可真是幽怨。 真是一只笨鸟,不解风情的呆鸟! 竟然就这么狠心地将他一个人丢下,自己跑了! “王爷!”一道黑衣身影从窗外飘进,影子一般。 “都走了?”容楚坐起,长发散落,他动作优雅沉着。 “是,王爷,一共来了七个人,都是绝顶高手!”那黑影恭声禀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真是讨厌透了!”就差一步就能攻占领地,并且还让那一处所在完全只属于他一人,却又在关键时刻被老皇帝派来打探他身体情况的大内高手破坏。 容楚心情可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去,传本王的命令,那七个人,一个不留!”容楚眸中迸出暴戾,他厉声道。 174 伉俪情深 174 沐凝趁容楚“昏迷不醒”之际,偷偷跑到偏房,还特地找了间偏僻的屋子,带着被一粒金花生砸傻的土豪大人躲了起来。 她敢肯定容楚今夜突然发病绝对是一场阴谋鹿! 首先溥公公的话就有漏洞,容楚明明就能和她有身体接触辊! 他们同床共枕搂搂抱抱也不止一次了。 甚至她还亲过他呢! 而且从更深层次来说,容大爷还有一个喜欢磋磨她的癖好。 如果他不能碰女人,他又怎么可能在碰了她之后却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说她不是女人吗?! 沐凝越想就越是怀疑容楚今夜此举的目的,越怀疑他的目的,她就越生气! 容大妖孽为了戏耍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就是被她知道了他没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吗,她又没说出去! 他至于这么费尽心机演这出戏吗? 哼,要说容楚碰都没碰过后院那么多夫人,沐凝还真不相信。 天下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她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美色当前还能坐怀不乱的! 尤其是容楚,她可是亲眼看到轩辕绯为他服务的! 沐凝觉得,通过今晚的事,她可算认清了容楚的真面目! “吱吱吱!”沐凝正在那对容楚的恶行气到不行,土豪大人倒是乐滋滋地在一边翻来覆去玩那颗金花生。 虽然脑门上被砸出一个大包,但土豪大人觉得甚值! 如果每天都有人拿金花生砸它,这也不失为一门发家致富的好门路! 如此一来,不久大人它就能做真正的土豪啦! “咦,你怎么有这花生?”沐凝定眼一瞧,这金花生怎么这么眼熟? 她今天才让青雪用金子去化的一些花生豆子之类的,就是留着以后打赏用的,这还没派出去呢,土豪大人倒是先得了一颗。 “吱吱吱!”土豪大人连忙苦逼地伸出爪子指着自己脑门上被砸出的大包,示意它这可是包的代价才换来的金子。 沐凝不由颦了眉。 彼时,容楚对皇帝派来的那七个大内高手十分火大,下了必杀指令后,立即长身而起,他原本是想去找沐凝,继续做没完成的事。 但容楚刚走到窗前,皎洁月色下,又有鬼魅般的黑影出现眼前。 “主人!”那黑影将一封密信交给容楚,随即隐没在暗夜里。 容楚迅疾打开那密信查看,一霎之间,他眼眸已然沉冷下来,薄冷唇角亦是抿紧,刀锋一般削直。 这一晚,沐凝辗转反侧,夜难成寐,她不时惊醒,总觉得暗夜里,有一双眼睛正在凝视着她。 土豪大人却是抱着那颗金花生淌着口水美滋滋的做了一晚的美梦。 翌日,当沐凝顶着两只大黑眼圈出现在辰景阁正厅前,她刚进屋,就见青雪和白露两个丫头一脸狂喜地扑了过来。 “小姐!” “王妃!” 青雪与白露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柄手执的镜子,看着沐凝的眼睛几乎都在发光了。 “小姐,我的脸真的白了!”就连向来内敛的青雪都忍不住对着镜子狂喜地左照又照,好像怎么也看不够自己这张雪白粉嫩的小脸。 “王妃,奴婢脸上的斑也都不见了!”白露亦是难掩惊喜。 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服了那颗美颜丹,谁知道竟然真的有效果,而且还是如此令人惊喜。 “嗯,不错!”沐凝一晚没睡好,本来困乏的很,这时候一听自己的美颜丹竟然效果这么好,她不由也高兴起来。 而且这远比沐凝所预期的效果还要好,说明她对简牧尘那个方子加以提高改善确实是非常成功的。 短短的半天时间,恭王妃有独门美白祛斑秘方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恭王府的各个角落。 一时之间,辰景阁门庭若市,后院里 tang那些夫人们都上赶着往辰景阁跑。 沐凝却不是每个人都会给她炼制的丹丸。 一来那丹丸所用的药材十分昂贵,她又不是散财童子,谁来都给。 二来嘛,沐凝本就非常谨慎,前世她可是看过许多家斗宫斗小说的,在这种深宅后院里,女人之间的争斗真正堪比战场。 沐凝虽然不怕有人陷害,但她对恭王府没有感情,住在这里也是权宜之计。 如今她脑后的锁魂针已经掉了两根,恐怕不久第三根也会掉,届时她就能恢复完整的记忆,不用再受头痛侵扰。 一旦恢复记忆,她必定是要离开这里。 所以,她没必要将时间耗在和这些女人的争斗上。 只是有些人的毅力远比沐凝想象的要大,比如轩辕绯。 在被沐凝屡次三番拒绝之后,轩辕绯竟然越战越勇,一天三次准时报道,死缠沐凝,一定要沐凝给她弄点美颜丹,美容丹,乌发丹的。 沐凝一概不理,因为她之前找轩辕绯要霁月遗书时,这货也是跟她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除了轩辕绯,还有一只肥狐狸也是锲而不舍地追着沐凝,要那种可以不用节食就能减肥的减肥丹。 如果说沐凝对恭王府后院其他的夫人们还能不理不睬,那些人在碰了钉子后,也不敢再强行索要。 但轩辕绯和土豪大人这两货,却是完全发挥了死缠烂打的无敌功夫,整天跟在沐凝后面,一个“丹丹丹丹丹”,一个就“吱吱吱吱吱吱”。 沐凝烦不胜烦,直接关门不理。 哼,她的丹丸就那么好要的吗? 不拿出点诚心来,瞧她可会理这两货! …… 从宫中回来的第三天,容雨晴来了恭王府拜会沐凝。 其实也不能说拜会,因为容雨晴是怀了其他的目的来找沐凝的。 “鸾儿,不,小皇婶婶,你是不是和百灵的大皇子认识呀,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容雨晴开口就直奔主题。 “找他干嘛?”沐凝莫名其妙地看着脸蛋通红,满眼羞涩的容雨晴。 “鸾儿,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大皇子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他,连吃饭喝水都能看到他的影子,我好想再见到他!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容雨晴性子泼辣大胆,这种话沐凝一个穿越来的都不一定好意思说出口,她竟然当着青雪的面,就说出来了。 不过,知道了容雨晴心中的秘密之后,沐凝倒是被吓了一跳,同时心里也很是有点不舒服。 在临南王府的咏荷会上,沐凝也看出容雨晴似乎是对步清城有点意思。 但她原以为容雨晴只是犯犯花痴而已,她倒是没想到容雨晴竟然还认真起来。 只是沐凝觉得她实在不看好步清城和容雨晴。 因为这两人的身份虽然看起来都是同样高贵,一个是大乾的郡主,一个是南疆的皇子,但是实际上却又天差地别。 容雨晴是德王的爱女,德王手握重权,步清城却只是南疆百灵空有其名的皇子,并无实权。 所以德王是绝对不会愿意将唯一的爱女远嫁南疆的。 但这些并不是导致沐凝不舒服的主要原因,在沐凝心底深处,她是一直将步清城当做了她幼年直至步入少女时期最重要的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沐凝心中对步清城也是怀了不一样的情愫。 毕竟,那种亦师亦友,青梅竹马的感情真的是这世间罕有最纯真的情感。 所以,沐凝自私地不希望有别的女人来喜欢步清城,和她分享步清城那样温柔的眸光。 “鸾儿,你,你不会也喜欢上大皇子了吧!” 容雨晴见沐凝半晌不答话,而且脸色还变得非常古怪,她顿时大惊失色道,“你都嫁给恭皇叔了哈,你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有意思?” “怎么可能!瞎说什么呢!”沐凝被容雨晴这么一打岔,忽然感觉心头悚然一惊。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而且不自觉得连声 音都提高了。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和恭皇叔伉俪情深,你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一脚踏两船的荡娃呢!” 容雨晴见沐凝激动,她生怕沐凝生气了就不带她去找步清城,于是赶紧展颜笑着抓住胳膊摇啊摇。 但沐凝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她什么时候和容楚伉俪情深了呀,她才没有! 她对容楚明明只有不耐烦而已,那是半点情愫都没有的! 她都讨厌死了容大妖孽! 对,非常讨厌! 不过,沐凝确实也很想去找步清城,第二根锁魂针已然掉落,这几天她脑子里很乱,若不是早有经验,强行压着不去想,恐怕她都不知道要头疼晕倒多少次。 而且,她也有很多的问题想要去问步清城。 鉴于三天前那一次莫名踏入诡异的幻境里,差点就被炮烙成焦炭,所以沐凝这一次出行非常谨慎。 除了洛四秦五,还有容楚派来保护她的青龙卫,沐凝这回又向溥公公借了一百黑风骑的将士。 而且,沐凝不但带了土豪大人,连轩辕绯都拉上了。 因为沐凝听溥公公说轩辕绯家学渊源,十分擅长奇门阵法。 只是沐凝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轩辕绯屁的阵法都不懂! 在东海,她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败类,弄得怨声载道,这才经家族一致决定,打发了她来大乾,进了恭王府,做个靠混吃混喝刷存在感的侧妃。 于是,沐凝带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去往步清城居住的客栈找人。 当然,沐凝是绝对不会让容楚知道她此次出行的目的,上一回她只是在大街上偶遇步清城,那货就别扭成那样,还非要逼着她叫他哥哥,都让她无语了。 如果被他知道她竟然是主动去找步清城,还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幼稚可笑的事来。 马车上,轩辕绯与容雨晴相谈甚欢,沐凝却是有些出神。 因为她突然想起,似乎从那天夜里她逃走之后,好像又是几天不见容楚了! 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忙什么! 而且沐凝现在已经坐实了容楚就是在耍弄她的事实! 在他心里,估计她和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们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罢了。 如果他真的对她有心,又怎么会总是无视她? 整天在花丛中流连的臭男人,难道就不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的吗? 沐凝愤愤地心想。 简牧尘、容楚都是一样的货色! 难怪这两人能够看对眼! “小美人,你是在想王爷?”沐凝正胡思乱想间,轩辕绯突然冒出一句。 “胡说,我想他干什么?”沐凝一个白眼射过去,没好气道。 “那你想我大哥吧!”轩辕绯眼睛一亮,继续游说沐凝,“我跟你说,我大哥比王爷可还要俊三分,而且也不像王爷那么阴阳怪气,你要不要考虑――哎呀!” “吱吱吱!”本来还在昏昏欲睡的土豪大人一听到轩辕绯又要拐骗它家主子的小阿凝,顿时绿眸暴睁,猛地蹿了起来。 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就将轩辕绯那张漂亮的脸蛋给蹬歪了。 “臭狐狸,肥狐狸,你敢蹬老子,小心老子扒了你狐狸皮!”轩辕绯精心妆扮的妆容被弄花,顿时暴怒。 只见她也不嫌掉价,冲上去就要蹂,躏土豪大人。 “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以着和它土肥圆的身材非常不相衬的敏捷身手腾挪闪躲,抽冷子就去挠一下轩辕绯。 本就不大的马车里,霎时响起一人一狐的吵闹声。 幸好很快就到了与步清城约定的春来茶楼,沐凝已经让青雪先过去通知步清城了。 沐凝想的很周到,自己这些护卫都是容楚的人,如果她光明正大去见别的男人,难免不会有人心有芥蒂,会去打小报告。 所以沐凝对外宣称是和容雨晴一起来 喝茶的。 沐凝与容雨晴旁若无人地进了茶楼。 “鸾儿,我好紧张!”容雨晴一想到即将要见到自己心上人,不由脸色发白,紧张地抓紧了沐凝的手。 沐凝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已经看到步清城了。 步清城依然还是一身蓝色的衣衫,墨发披散,只在脖子后面用缎带系上,清俊温和,宛如美玉端方。 “阿――”步清城一看到沐凝,眸中霎时迸出激动与狂喜,他下意识就要唤沐凝的名字,却又在看到沐凝身边的容雨晴时猛地住了口,转而微笑致意,“恭王妃,安郡主!” “大大大……”容雨晴此刻已经脑袋当机,她目光痴迷看着步清城,方才还紧张到发白的脸倏地变红,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 尤其是当步清城一笑,容雨晴只觉得眼前似有百花绽放,春色旖旎也比不过此刻公子笑容。 “砰!”毫无预兆地,容雨晴竟然花痴地晕过去了。 沐凝很是无语地扶额。 不过也好,有容雨晴在场,有些话她还不好去问步清城,于是沐凝示意青雪扶容雨晴去一旁。 沐凝下马车时,就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轩辕绯和土豪大人,但她知道,这两只马上就会回来,所以她和步清城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 “清城哥哥……”沐凝低声唤道,她刚开口,却见向来温和淡然的步清城竟然神情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她。 175 王爷跑了,王妃笑了!(9000+) 175 “阿凝,阿凝你没事,你没事就好!”步清城难掩激动和恐惧,一把抱住沐凝,那么得紧。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对有可能再次失去她的恐惧鹿。 沐凝从不知道原来步清城竟然这么瘦辊。 “清城哥哥,你的病还没好吗?”沐凝闻着步清城身上淡雅的书卷香味,她心中一暖,声音也变得温柔。 熟悉的感觉让她没办法在此时推开他。 “阿凝,你记起来了?”步清城闻言,却是难掩欣喜,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沐凝,双手却仍然放在她肩上。 因为之前他第一次看到沐凝时,她根本就不记得他。 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嗯,清城哥哥,记起来一些,但好多事还是有些糊涂。”沐凝感觉到步清城手掌传来的温暖,她抬眸,浅浅一笑。 她记得步清城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百灵的皇后才会将他送到凤神族将养,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错过了百灵太子之争。 “我没事,阿凝……”步清城痴痴看着眼前笑容甜美的少女,即使她的容貌与记忆里一点也不一样,但步清城却仍然觉得只有拥有这样清丽眼眸的少女才是世间最美。 “清城哥哥,我有话问你!”沐凝突然觉得被步清城用这样深情的目光看着,让她感觉怪怪的。 于是,沐凝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挣脱开步清城的手掌。 她坐下,自顾倒了杯茶。 步清城掌心一空,他有些怔然地垂眸,随即便笑了笑。 阿凝明明还是以前的样子,不喜欢和人太接近,就连挣脱他手掌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可笑他竟然还怀疑他的阿凝是旁人假扮! “阿凝,我这几天都有去恭王府找你,可是——”步清城也坐下,他自嘲一笑,“可是都不得其门而入,王府的人一直都说你不在。” “你找过我?”沐凝惊讶,但同时她又在心里狠狠鄙视了容楚一通。 王府的下人肯定是得了他的授意才敢拒绝她的客人的! “我知道你那天被人暗算,进了迷尚幻境,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很担心,所以去了恭王府找你!”步清城抓住沐凝拿着茶盏的手,他黑中透蓝的眸子里布满了惊惧与后怕。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迷尚幻境的可怕! 进入迷尚幻境的人,往往都会看到自己从前所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而且最让人惊惧的却是,这些事会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换句话说,如果那人曾经遭遇过火灾,那么在迷尚幻境里,便会活生生被火烧死。 被水淹过的,那么也会再次被溺死。 这是密毒教最高深的秘法之一,若不是当日那个布下迷尚幻境的人功力未到,即使有人搭救,阿凝恐怕也坚持不到最后。 “清城哥哥……”沐凝见步清城如此担心她,心中也十分动容。 沐凝原本还想多问几句有关步清城身体的事,但此时青雪却出言提醒,“小姐,安郡主快醒了!” “阿凝,你刚刚说找我有什么事?”步清城见沐凝蹙着眉头,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温和问道。 沐凝也知道不但容雨晴就要醒了,被她支开去买甜点的轩辕绯和土豪大人也快回来了,她肯定不能当着她们的面问自己的事,于是也不多说,直接开口问道。 “清城哥哥,我想知道,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什么?”步清城一愣,显然没明白沐凝的意思。 “我是说,我的身体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最近我总觉得不对劲,我找人看过,说我体内有一道奇怪的气机。”沐凝轻捂心口,蹙眉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气机到底是什么,但如果连简牧尘都不敢肯定,那么这气机肯定非同凡响,所以沐凝才会想到来问步清城。 因为沐凝很小的时候,步清城就在她身边,所以,她猜,步清城肯定知道。 “你有感觉到不舒服?”果然,步清城闻言,脸色蓦地一变,他像是想起了 tang什么,突然握紧了沐凝的手,紧张问道,“是不是心头像针扎,很痛?” “清城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沐凝眼中露出惊讶和犹疑。 她确实好多次都莫名其妙感到心上有针扎过的痛感,真的很痛的,但她还从没告诉过别人。 她一直以为这是锁魂针带来的头疼引发的连锁反应呢! 闻言,步清城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他定定看着沐凝,眼中像是闪过悲哀和痛苦,顿了顿,他还是说道,“阿凝,你身体里的是苍炎神珠。” “苍炎神珠?”沐凝讶异挑眉,“这又是什么玩意?” “苍炎神珠是凤神族的至宝,据说这颗珠子里有一套功法传承,也是打开凤神族祭坛的秘钥,而且——” 步清城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眸一直凝在沐凝脸上,但话说一半,他突然顿住,眸中倏地流转出暗沉隐晦的色泽。 “而且什么?”沐凝却是非常好奇。 能开启凤神族祭坛的秘钥,还有功法传承,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她体内? 沐凝脑后的锁魂针虽然已经掉了两根,但原本这具身体的记忆以及她自己的记忆都混在了一起。 以至于沐凝脑中记忆太过紊乱,令她一时无法理清。 所以此时,当步清城提到苍炎神珠,沐凝虽然有印象,但却又想不起那究竟是什么。 “苍炎神珠能够疗伤、定颜、安神、驱邪以及——”步清城看着沐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定颜?”沐凝闻言,眼眸霎时亮起。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苍炎神珠竟然还有此等功效,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可以容颜不老? 而且还能疗伤,沐凝估计自己当初被一箭穿心,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死,应当就是苍炎神珠护住了她心脉。 还有安神与驱邪也不错,这样她就不用害怕邪祟靠近了! 沐凝终于长出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出什么毛病了呢! 但随即沐凝意识到步清城的话似乎还没说完,于是她抬眸,两眼亮晶晶盯着步清城,等着他继续说。 但步清城却就此抿了嘴,他看着沐凝那期待的眼神,最后的那几个字却始终没再说出口。 沐凝见步清城脸色沉重,她心头顿时也是咯噔一沉,难道这苍炎神珠还有副作用? 但她刚想追问,屏风那边已经传来容雨晴的尖叫声了。 “啊——完了完了!”在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竟然花痴的晕了,这简直让容雨晴无地自容! 容雨晴捂着脸,羞窘交加,差点都要哭了。 她现在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给藏起来。 就在容雨晴尖叫的时候,轩辕绯扛着土豪大人也回来了。 土豪大人抱着一只饼在啃,轩辕绯原本也是在啃饼的,但当她看到正与沐凝一起站起去看容雨晴的步清城时,两眼霎时发出“唰唰”的亮光。 只见她将手里的饼往后一扔,嘴上还挂着碎末,就一步三扭地扭到步清城面前,风騒抛个媚眼,伸手过去放在步清城肩膀上,“这位公子,请问贵庚?家住哪里?可曾婚配?” “滚一边去!”沐凝一掌推开轩辕绯,她真是对这货无语了,男女通吃啊这是! 步清城微微一笑,朝轩辕绯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下轩辕绯更来劲,一个劲地缠着步清城,“公子,你对人家笑,是不是觉得人家很漂亮?” “夫人天生丽质,貌美如花!”步清城温文有礼。 容雨晴连忙凑过去,“那我呢,那我呢?” “安郡主清新脱俗,娇俏可人!”步清城那是谁也不得罪。 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却是一直落在沐凝身上。 容雨晴幸福地又快要晕过去了,她完全忘记了今天过来是想干啥的了。 “哎呀,好羞人呀!”轩辕绯那个脸皮厚的,竟然也娇羞地在一边揪手帕。 “呸!”土豪大人忍不住内心澎湃的鄙 夷,狠狠呸了轩辕绯一口。 “清城哥哥,我该回去了,下回再找你!”沐凝见被轩辕绯和容雨晴一打岔,她也没法再和步清城说话,所以决定先回去了。 因为就在方才,她的心没来由地狠狠一跳,她忽然有些不安。 “好!”步清城对沐凝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即使心中再怎么不舍,但他也知道沐凝如今已是恭王妃,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容雨晴好不容易见到心中男神,她虽然很不想走,但她也明白步清城是看在沐凝的面子上才会理她,所以她也不好一个人留下。 而轩辕绯这个厚脸皮的,更是直接就赖了下来,还装出一副高贵大方的模样,“小美人你先回去,人家要和大皇子交流交流感情!” “交流个屁的感情,你给我走!” 结果轩辕绯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沐凝一把给扯了出去。 沐凝才不放心让轩辕绯这货和步清城在一起,步清城那么美好端方的公子,可不能被轩辕绯这样的老妖给祸害了。 步清城一直目送沐凝离去,当她的身影消失,他眼中光芒也在这一瞬间变得落寞,黯然如那沉入天际的夕阳。 他整个人的气息也在此时发生了改变。 前一刻还是公子如玉,温雅端方,这一瞬,却如那失水的青竹,枯败颓然。 步清城痛苦地闭上眼睛。 阿凝,阿凝,我终于还是要失去你了么? 步清城咬紧了牙关,修长的手指摁在心口,他努力克制心头那汹涌如潮的痛苦。 其实方才他没有告诉沐凝的是,苍炎神珠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 锁爱、绝情! 这,也是凤神族月女自出生时起就会背负一生的责任。 但是,让步清城如此痛苦的却是,他已经意识到,或许,沐凝已然动心。 因为只有动了心,她才会有那样如针扎过的痛感…… ****** 沐凝从茶楼出来后,先是将容雨晴给送回了德王府。 这丫是偷偷跑出来了,如果被她父王母妃知道她是去犯花痴见男人,肯定要气疯了。 将容雨晴送回去后,沐凝不想就这么回恭王府,正好轩辕绯也有此意,土豪大人那更是立即举起四爪支持要出去转转。 于是两人一狐又架着马车去了大乾最著名的情深湖。 这情深湖景色优美,夏日的高温在这里不见踪影。 只有大片连绵的荷花在艳阳下绽放,湖边绿树成荫,是恋人们约会的场所,也是大乾百姓们最喜欢的避暑所在。 百姓多,这里就十分热闹,到处都是摊贩。 两人一狐狂买一通,胡吃海喝,在这玩到太阳落山才想起来得回府了。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开回了恭王府。 只是刚回府,沐凝就感觉到府里气氛不对。 所有的下人们看到她都是慌忙低下头,一副见了鬼的恐怖样子。 辰景阁内,更是压抑的可怕。 “王,王妃,王王爷等您一一天了。”白露站在门前,脸色难看地战战兢兢开口。 一边说,一边还眼神惊恐地朝屋子里瞄,冲沐凝使眼色,王爷就在屋子里。 “等我?”沐凝颦眉,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还等了一天? 真不知道容楚又发得哪门子疯。 她在王府里的时候,好几天见不到他人影,今天她刚出去了一趟,他就找过来了。 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而且看白露的表情,沐凝也能猜到,容大王爷现在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小美人,人家还有事,先走了!”轩辕绯一见情形不对,立马脚底抹油,一阵风似地溜了。 沐凝忍不住在心里朝轩辕绯竖了中指,真是没义气的家伙!< /p> 然而她一转身,却又发现肥硕滚圆的某大人也踮着爪子,蹑手蹑脚贴着墙根正在跑路。 沐凝一挑黛眉,但这时候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妃,王爷要您进去!”此时,林嬷嬷听到外边沐凝声音,出来传容楚的话。 沐凝看了看辰景阁新装的大门,又瞅瞅白露和林嬷嬷一脸凝重的表情。 即使她站在门外,也能感觉到来自于辰景阁内的冷气,那威压十足的磅礴怒火更是铺天盖地朝她压来。 沐凝眼神一闪,小心肝顿时跟着抖了抖。 土豪和轩辕绯跟了容楚这么久,肯定比她更了解容楚的脾气,这两货今天跑得这么快,沐凝再傻也知道现在进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我我我还有事,一会再回来!”于是,沐凝连门槛都不踏,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林嬷嬷和白露显然都没想到沐凝竟然来这么一招,两人一时都愣在当场。 而那些院子里洒扫的仆妇和丫鬟们更是瞪大惊恐的双眼,显然都被王妃这么大胆的行为给震惊了。 但沐凝还没跑出几步,她便感觉背后有一道狂风袭来。 眼角白影一闪,她已然被人捉住。 随即天地倒转,沐凝头下脚上的被扛在了某人肩上,然后进了屋。 辰景阁里的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大门轰然阖上。 直到被扔到了厚厚的被子上,沐凝方才想起来要叫,但她刚张嘴,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口,脸颊已被狠狠掐住。 沐凝受惊之下,惊惶抬眸,却见眼前一张绝世俊颜,几乎与她的脸贴在了一起。 只是那对平日里流光溢彩勾人心魄的凤眸里,此时却染了极致的怒火。 “你,你干什么?”沐凝口齿不清地怒瞪容楚。 “本王还想问问,本王的王妃,你今天又干了什么好事?” 容楚眯眸,凤眸中怒意如火,他手指用力,掐在沐凝脸颊上,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这句话来。 沐凝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好,难道她偷偷见步清城的事被容大爷发现了? 点漆似的眼珠子一转,大眼睛里立即蓄了雾气,沐凝可怜兮兮地望着容楚,“人家就是逛了逛,没干什么呀!” 和容楚处了这么久,沐凝也算摸清了一点容大爷的脾气,知道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所以她也没像从前那般顶撞他,而是学了轩辕绯的口气,软绵绵地撒娇。 先将今晚混过去再说! 沐凝原以为容楚这么喜欢轩辕绯,定然会很吃这一套。 然而接下来她便发现她错了。 容楚不但没消气,反而整个人都快被怒火点燃了,几乎是暴怒吼道,“你若再敢跟本王说一句谎话,本王会让你永生后悔!” 他这一生气,手下力道加重,沐凝被他掐得眼泪都出来了,她顿时也怒了,清丽眼眸一瞪,“喂,你发什么疯,难道我干每件事都要向你汇报吗?” 沐凝一边说,一边伸去扯容楚掐在她脸上的手,扯不动,就双腿用力去踢他。 她就不明白了,就算她是出去见了步清城,那又怎样? 她又不是去偷人,给容大爷戴了绿帽,难道她嫁了他,连自由都没有了? “不要再试图挑战本王的耐心,否则,本王现在就命人去杀了步清城!”容楚松开钳制沐凝脸颊的手,转而捉住她双手锁在她头顶上方。 他目光阴鸷寒凉,仿佛染了地狱里忘川之水的森冷,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到恐惧和颤抖。 “你敢!”如果说沐凝方才还想好言好语和容楚解释,那么此时她也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步清城一直就是沐凝的逆鳞,她对步清城的浓厚情感让她不允许有任何人去伤害他。 “这世上还没有本王不敢的事!”容楚冷笑,他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必杀之气。 “你敢杀他,我就杀了你!”沐凝也一瞬冷了眼眸,即使双手双腿都被容楚紧锁,全身都无法动弹,却依然挡不住她眼 中彻骨的冷意。 可是这句话也彻底激怒了容楚,他像是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凤眸里霎时卷起了狂暴的黯黑风雨,“你要杀我?!” “你若敢动步清城,我穷尽一生,也不会放过你!”沐凝冷道。 此时她早已忘记了害怕,也顾不上揣测容楚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只知道,步清城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他! “好!好!” 容楚连说了两个好字,但随即他目中无边的黑色便转为暴戾。 他像只受伤的野兽,全身肌肉都鼓贲突出,额头青筋爆起,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怒吼,“沐凝,你没有心吗?我对你如何,难道你就看不见?” “你对我如何?容楚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沐凝正在气头上,她一听容楚竟然还有脸提起这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开始,你哪次不是在戏弄我?还有在皇宫里,皇后要杀我时,你敢说你不是在旁边看热闹!太后要我和亲,你倒好,乐见其成,还要我给你磕头叫你皇叔!还有你娶我,难道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我的血?你不顾我意愿,一味得羞辱我,磋磨我,如果你做的这些事就是对我好,那你对我还真是好啊!” 一时间,沐凝将压在自己心头所有对容楚的不满和积怨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沐凝也不是没发觉容楚神色不对,但此时她已被怒火冲昏了头,只顾着自己发泄的痛快,却忽略了一旦惹恼了容楚后可能会导致的惨烈下场。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容楚没再说话,但他依然死死压制着沐凝,凤眸里的光也在瞬间变暗,犹如幽黑不见深处的九万里无底深海。 只是在那夜色一般暗黑的凤眸里,却有汹涌波涛刹那席卷而上。 “本王再问你一次!”容楚突然微微松开对沐凝的钳制,他俯身在她上面,方才的狂暴怒火已然消失不见,绝世俊颜一霎沉冷如刀锋,“如果本王杀了步清城——” “我必杀你!”沐凝不等他说完,立即接口。 “好!” 这一次,容楚怒极反笑,他眯眸,唇角漾开笑意。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丝丝仿佛寒潭之水的森凉冷冽。 他的声音也一瞬温柔了下来,可是这样的温柔嗓音却只让沐凝从心底深处感到刺骨的冷意。 “既然你没有心,那么,在你杀本王之前,本王至少要让你的身完全属于我!”容楚眼中倏地眯起了危险的寒芒。 “你,你想干什么?”沐凝的心因着这句话狠狠一颤,她眼中升起警惕,戒备地盯着容楚。 容楚的神情,让她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 心,也在这一瞬沉了下来。 “刺啦!”然而回答沐凝的,却是衣衫破裂的声音。 “啊!”沐凝一愣,她看看被容楚扔到一边的衣裙,又回眸震惊地看着他,终于惊叫出声,“放开我!不准碰我!” 但容楚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惩罚沐凝,他不顾她的挣扎与抗拒,狠狠撕裂了她衣裙。 尔后,毫无预兆地,进入。 如果说一开始沐凝虽然对容楚今夜不同寻常的狂暴怒火感到害怕,但她心底深处却并不当一回事。 因为她知道容楚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他根本就没那方面的能力! 即使他有心,也无力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顶多今晚再被他狠狠磋磨。 于她,除了自尊受创,心里受辱,其他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然而,此时,当沐凝在猝不及防之下,陡然感觉到身体几乎都要裂开一般的痛苦之际。 沐凝心中一霎升起的惊骇已然超越了那身体上的疼痛。 怎么可能!? 不!他怎么可能—— 沐凝骤然瞪大了双眸,她紧紧抓住容楚衣襟,目中露出极度的难以置信。 他的脸近在咫尺,昏暗的灯 火下,光影明灭,跳跃在他眼底,一瞬如那破开九万里长空的闪电,亮得惊人。 “不!”直到这一刻,沐凝方才感觉到那从未有过的剧烈痛楚。 她猛地皱紧了黛眉,痛,好痛! 当初被一剑穿心的疼痛竟也比不上此时痛楚的千分之一。 好痛! 为什么会那么痛!? 沐凝咬紧了银牙,额头渗出冷汗,先前因为气怒而涨红的小脸也在瞬间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她痛得几乎快要晕过去。 也是在这时,脑中似有白光一闪,忽然间,沐凝猛地睁大震惊的双眸。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会那么痛,因为她还是完璧之身! 这一瞬,沐凝差点要被自己蠢晕过去。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竟然因为自己胳膊上没有守宫砂,就真的认为自己已经不是完璧! 天啦,来道雷劈死她吧! 然而比起沐凝的懊恼与后悔,此时的容楚却真的如同被雷劈中,怔在了当场。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心中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阻碍,有阻碍! 这代表着什么,容楚几乎不敢相信! 但也只是眨眼之间,容楚便已反应过来,他眼中刹那交织起狂喜的亮光,极度的狂喜和兴奋让容楚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老天竟然送了他这样一份大礼! 先前因为沐凝偷偷去见步清城所带来的烦躁与恼怒早已烟消云散,容楚深深凝望身下痛到颤抖,眼眸紧闭,脸色苍白难掩痛苦的少女。 他白玉般的手指也在此刻轻轻抚上沐凝刷白的脸颊,为她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这一瞬,容楚眸中一霎流转过复杂深沉的光芒。 两人的心思各不相同,但无论如何,此刻的他们,密不可分。 窗外,忽然有闪电照亮天空,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刹那暴雨倾盆。 雨点打在屋檐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然而,就在这雷声响起的瞬间,一直在咬牙强忍痛苦的沐凝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身体里那折磨的她痛不欲生的痛苦也在这一刻舒缓。 沐凝随即睁眼,犹疑眼神正对上容楚狭长妖娆的凤眸。 只是此刻,容楚眼中却有惊慌闪过,他双手紧握成拳,显然很紧张,见沐凝看他,竟然连唇色都一瞬变白。 沐凝眨眨眼,又眨眨眼,纤长的睫羽上还挂着方才因为疼痛流出的眼泪。 这一眨眼,那睫羽便像是沾了露水的蝴蝶翅膀,忽闪间,漆黑瞳眸里便染了奇异的色彩。 沐凝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容楚,她将他的慌乱看在眼里,也将他眼中的惊惧和心虚看在眼里。 这一霎,沐凝心中莫名升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容楚终于在雷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落荒而逃。 彼时,雨已渐小,辰景阁的下人们都聚集在偏房的屋檐下躲雨。 当他们看到从来都是淡定从容,傲然尊贵,似乎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动容的自家王爷面如土色从王妃屋子里狂奔而出的时候。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事,竟然令王爷慌乱至此! 也就在此时,众人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崩溃的狂笑声,是王妃在笑? 可是,她为什么要笑? 难道是和王爷有关? 可是刚刚王爷明明很生气,几乎是强行将王妃掳进了屋子,照理说,王爷肯定是要惩罚王妃,怎么到头来,却是王爷跑了,王妃笑了? 众人一时都有些惊疑不定。 然而,众人还没揣测出自家王爷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令王妃笑成这样,耳畔的笑声已然戛然而止,转而被嘤嘤的哭泣声所代替。 辰景阁内,沐凝一个人躺在那里,还维持着容楚走时的姿势,就这么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目光呆滞地在那发呆。 176 到底谁吃亏? 176 这一阵狂风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方才还是墨云翻卷,眨眼间便是云开月现,漫天的星子鹿。 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格外清爽,草木清香,怡人心脾辊。 然而对于沐凝来说,今夜必然是永生难忘的。 难以忘记,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完璧之身在今夜被破。 还有,就是她实在没想到容楚竟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并没有男人的那方面的能力,而是,他分明就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一直就被他给骗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放松警惕,最终让他得了手! 沐凝之所以会笑,是因为她更加没想到,虽然容楚有那方面的能力,可是,三分钟都不到…… 一想到刚才容楚没弄几下就缴枪投降的囧事,沐凝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她此时的心情。 真他么的囧翻天了! 可是,她真的好想哭啊,因为她觉得自己好蠢!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竟然还相信古代那种没有守宫砂就不是完璧之身的鬼话。 结果,只是一时大意,她的完璧之身就被她最讨厌的妖孽给夺走了。 可是夺走就夺走了吧,她毕竟也嫁了他。 即使她再不愿意,如果他非要行夫妻之礼,她一味拒绝也说不过去。 但是,老天啊,能不能别玩我啊! 沐凝简直欲哭无泪,因为她实在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却没算出,这妖孽竟然会是个秒!射!男! 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相,好身材! 沐凝感觉自己真是不值,好不容易知道自己还是完璧,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这完璧就又没了,而且还是被—— 呜呜…… 沐凝想想就觉得好难过,她越哭越伤心,一伤心起来,就觉得那里还是好痛,火烧火燎的。 嘤嘤嘤,妖孽一点都不温柔! 沐凝现在连翻身都痛得要死。 她真是恨死容楚了! 一想到容楚,沐凝眼前倏地又出现方才容楚骤然缴械时的精彩表情。 想着想着,沐凝忽然好想笑,因为她还从没见过容楚有那样惊慌失措的心虚模样。 平日里的他,或是邪魅狂傲,或是尊贵优雅,或是阴鸷冷厉。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殿下什么时候竟然怂到落荒而逃,离开时差点慌不择路撞到门上? 就连他那张让天下女子都为之嫉妒的俊脸也在刹那之间变成了铁青色,泛着死灰,透着黑色,凤眸里更是积聚起慌乱和心虚。 而且,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呵呵呵哈哈哈……”沐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抓过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实在是笑得无法自已。 容楚的表情真的,真的是太好笑了! 可是刚笑了一会,沐凝又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容楚不行,但是他可实实在在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而且名义上,他还是她的夫君! 他果然像他先前所说的那般,夺了她的身! 可是,如果他不放她走,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有姓福?! 嘤嘤嘤,世人都说容楚娶凤惊鸾,是吃了多么大的亏。 但沐凝此时却觉得,她嫁容楚,吃亏的明明就是她嘛! 如果一辈子只能这么过,那可如何是好? 屋里的烛台在容楚落荒而逃时,已被撞翻在地,烛火早就熄灭,只有窗外那一轮雨后的明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辉。 光线暗淡的屋子里,沐凝就这么一会哭一会笑,状若疯癫。 “小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雪等人在外边都快要急疯了,因为她们觉得今晚的情形实在诡异。 tangp> 王爷一开始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她们在院子外面,都能听到王爷的吼声,可是没过一会,就见王爷一脸大惊失色,慌乱地跑了。 然后小姐又在那哭哭笑笑,疯了一样。 这让青雪等人怎能不担心? 青雪白露等人心里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她们在猜,是不是小姐说了什么话,气走了王爷。 所以王爷临走前,将小姐给打傻了? 但她们每次要进去都被沐凝阻止了,沐凝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她有生以来最脆弱的时刻。 她哪会让人看到她的样子? 而且她也确实没心情和青雪她们解释她究竟为什么哭,又为什么笑。 一整夜的迷乱,沐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似乎是做了梦,梦里的女子一袭红衣如火,即使看不清脸,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恶毒,“沐凝,你就是个怪物!没有感情的怪物!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和我抢?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生不得所爱!” “啊——”恍然间,沐凝从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脸色一霎苍白如纸。 耳边似乎还有那声嘶力竭的咒骂声,被子上有大颗的水珠湮开了水渍,沐凝抬手一抹,却发现,原来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沐凝下意识地抿了嘴角,眼中浮上惊惧,心中也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这不是噩梦,这分明就是她的记忆! 那红衣女子,她记起来了! 悬崖上,就是那红衣女子将她一剑穿心! 可是,他们是谁?是谁?! 为什么那红衣女子要诅咒她? 难道她真的抢了那红衣女子的情郎? 不!头好痛,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 沐凝徒然地捧住了脑袋,她只是想要探究一下记忆,就感觉到头疼地快要裂开了。 于是她赶紧默念清心诀,努力摒除脑海里杂乱的记忆。 好半晌,沐凝才感觉头不怎么疼了。 此时沐凝也见天色已然大亮。 她下了床,坐到妆镜前,却见镜中人儿满脸的憔悴,眼下更是挂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眼底红彤彤的,眼泡还肿了。 不过身子倒是不怎么疼了。 “小姐,你起来了吗?”青雪在外面等了一整夜,终于听见屋里有响声,连忙敲门询问。 “嗯!”沐凝只淡淡应了一声,让青雪进来,洗漱,梳头,换衣,一气呵成。 青雪有心想问问沐凝昨晚究竟是怎么了,但沐凝一直沉着脸,一看就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青雪也不敢多嘴,只得默默伺候好沐凝,然后悄悄退出去了。 “怎么样?王妃没事吧?”白露看到青雪出来,赶紧拉住她,紧张问道。 “没事,就是……”青雪摇摇头,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只能抿嘴叹息一声。 但在青雪心里,却还是认为肯定是容楚欺负了自家小姐。 她不由感叹一声,哎,她家主人也不知是去哪了。 如果主人在这里,小姐就肯定不会被那个坏蛋王爷欺负! “真是奇怪啊,我在王府这么久,还从没见王爷那样慌过!”白露眼中也露出犹疑,她扯了扯青雪衣袖,悄声道,“你说王爷和王妃是为什么事闹翻了啊?” “哎,我哪知道啊!”青雪也在叹气。 …… 这几天沐凝没有出门,甚至连辰景阁的大门都没有迈出去一步。 除了吃饭睡觉,她都将自己锁在炼药房里,孜孜不倦地炼制各种丹丸。 偶尔露面,也是沉着脸,低着头,散着长发,还从眼皮上方看人。 那眼神又是冷飕飕的,藏着冰刀一般,着实瘆人。 尤其是她往那一站,就开始不停外往放着寒气,再配以那副尊荣,活像是是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 之前有个仆役因为误闯了沐凝的药房,沐凝一怒之下,让那仆役去守茅厕去了,还要一天十二个时辰必须都蹲在茅厕里! 辰景阁的下人们,也知道王妃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就连土豪大人都是踮着爪子走路,“吱吱”都是用气音叫出来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大夏天的,茅厕的味道可不好闻,而且苍蝇啊,蛆虫啊也都是恶心的要命啊。 所以辰景阁的下人们就更加小心了,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恼了王妃,也要被罚去蹲茅坑。 不但辰景阁是这样,这几日来,整座恭王府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 静悄悄的,好像各院夫人也都不出来活动了。 轩辕绯自那晚逃跑后,也是消停了两三天没有出现。 但这边沐凝的药丸一炼制出来,轩辕绯就得了消息,顿时宛如见了花的小蜜蜂,一阵风似地奔过来了。 然而沐凝却是闭门拒客,谁也不见。 轩辕绯那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无奈还是连辰景阁的大门都进不去。 只能气恨地在辰景阁外当游魂。 除了轩辕绯,土豪大人这几天也是鬼鬼祟祟地一直盯着辰景阁内沐凝的药房。 它知道主子和阿凝闹矛盾,阿凝心情很不好,所以大人它也是小心地不去招惹。 可是土豪大人仍然还惦记着自己的减肥丹,自从它知道阿凝这几天都在炼制药丸,它的心情那叫一个汹涌澎湃此起彼伏啊。 而且比起轩辕绯屡次被辰景阁拒之门外的暴跳如雷,土豪大人不需要人通报,就能自由进出辰景阁—— 墙角有个隐蔽的狗洞,可以供它自由出入! 所以当沐凝的药丸刚炼制好,土豪大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于是大人它毫不客气地就行动了。 当然,觊觎沐凝那效果神奇堪比仙丹的美颜丹的,可远不止轩辕绯和土豪大人这两只。 彼时,连沐凝自己都不知道,她只不过是因为气愤、恼火、委屈、不甘心、无聊以及对自己未来还有没有姓福生活的忧心忡忡担心不已。 所以就去炼制几炉丹丸排解郁闷而已,竟然也能在恭王府里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 已经是沐凝和自己的完璧之身说拜拜的第五天了。 这一日,沐凝从药房里出来时,正好是日出时分。 她抬头看看太阳,又低头瞧瞧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虽然心情还是不好,但也没之前那么糟糕了!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明天的太阳会更好! 哼,就算容楚夺了她的身又如何,那也阻止不了她要逃跑的心! 于是,沐凝将她散在盘子里的药丸往桌上一放,就拿了衣服去浴房里洗淋浴去了。 又要洗头发,又要搓灰,沐凝这一洗,就洗了小半个时辰。 当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立即就发现她放在盘子里的药丸少了许多。 “来人!”沐凝顿时眉头一皱,冷喝一声。 “小姐!”秦五从院子里的大树上飘身下来,单膝跪地行礼。 “有没有看到谁进了我的屋子?”沐凝眯起眸中寒光,冷声问道。 “属下只见到绯夫人偷偷从辰景阁出去,其他并没有人进出!”秦五恭敬答道。 “好个轩辕绯!”沐凝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做贼竟然偷到我头上来了!” “王妃?”白露听到声音,立即走了过来,她见沐凝脸色不善,也不敢多言,只站在一边。 沐凝垂眸,看了看盘子里散乱的药丸,清冷双眸缓缓眯起,冷芒乍现。 哼,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竟然连她的东西也敢偷! “青雪呢?”沐凝一瞬 抬眸,此时她神色也恢复了冷静,目光冷然看向白露。 “刚刚还在这的!”白露扭头看看,却没发现青雪人影,于是她随口说道,“王妃,青雪或许是去灶上拿点心了,奴婢去找她。” “不必了,你跟我走!”沐凝却摆摆手,示意白露跟上她。 白露也没问沐凝要去哪,但她随即便发现,这条路是通往绯夫人住的枫林苑的。 当沐凝一脚踹开枫林苑的大门,气势汹汹杀到轩辕绯屋子里的时候,轩辕绯正满脸虔诚地捧着十几颗黑红色的药丸在那念念有词。 “绯夫人,王王妃来了!”枫林苑的丫鬟不多,所以直到沐凝踹开轩辕绯房门的时候,才有人发现王妃驾到。 “咦,小美人,你来了啊?”轩辕绯反应也是十分迅速,只见她悄悄将手里的药丸藏到身后,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嘻嘻看着沐凝。 “轩辕绯,偷了我的东西,还不交出来?!”沐凝才没心情和轩辕绯扯皮,直接开门见山。 “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有证据吗?”轩辕绯面不改色,中气十足。 “不是你偷的?”沐凝眯眼,“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就是一般的糖豆豆啊!”轩辕绯眼神忽闪。 “是么?”沐凝微微一笑,“那你吃给我瞧瞧!” 轩辕绯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美颜丹被沐凝要了回去,这一听沐凝要她吃这些丹丸,那是一百个愿意啊,顿时就将手里那一把黑红色的药丸全塞进了嘴里。 沐凝看着轩辕绯嘎嘣嘎嘣全嚼碎了吞下去,她眯眸一笑,这才慢吞吞拿出一颗和方才轩辕绯吃的一模一样的药丸。 “看来本妃果然是冤枉绯夫人你了,真是可惜我炼制的含笑半步癫了,也不知道是被哪个蠢货给偷吃了!”沐凝故意瞥轩辕绯一眼,装模作样叹口气,“秦五,去捉只老鼠来!” 轩辕绯吞了一把“美颜丹”,心里正美着呢,她觉得明天她的美貌肯定又要上一个档次了! 但此时突然听到沐凝提到含笑半步癫这五个字,轩辕绯心头顿时突地一跳。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好像毒药? 秦五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就逮了一只老鼠用笼子装着进来了,沐凝将药丸扔给他,秦五立即喂给了那只老鼠。 只见原本活蹦乱跳的老鼠,还没来回走上几步,突然“砰”的一声爆炸了。 霎时血肉模糊,溅了一地,死状惨不忍睹。 “绯妹妹,你觉得我这含笑半步癫的效果怎么样?”沐凝看着轩辕绯骤然变成铁青色的脸,笑嘻嘻问道。 “……”轩辕绯张了张嘴,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只好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似乎是想笑。 “我这含笑半步颠是用蜂蜜,川贝,桔梗,加上天山雪莲配制而成,虽然毒性猛烈,不过味道还不错!绯妹妹,你觉得呢?” “我我哪知道?”轩辕绯整张脸都开始抽搐了。 沐凝自顾笑吟吟说道,“而且啊,吃了我这含笑半步癫的人,顾名思义,绝不能走半步路,或者面露笑容,否则就会像刚才这只老鼠一样,全身爆炸而死!” 轩辕绯刚扯出来的嘴角顿时僵住了,她眼神惊恐地盯着沐凝,“你你你玩我!” “怎么会呢?”沐凝一脸无辜的笑容,“你又没吃我的含笑半步癫,害怕什么!” “哼!就是我吃了!就是我吃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轩辕绯坑蒙拐骗纵横江湖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阴沟里翻船,顿时就炸毛了,手一伸,“快将解药给我!” 沐凝眼神骤然一冷,她凉飕飕盯着轩辕绯,“偷了我的东西不承认,现在还想要解药?老实告诉你,解药我还没炼出来!” “你你你你你——”轩辕绯急怒攻心,眼睛都绿了,但她随即就是一眼瞪过去,“哼,不给就不给,大不了我今天不笑不走路!” 说罢,她就开始双腿并拢,咚咚咚学起了僵尸跳。 一边跳,还一边挑衅地看着沐凝。 “那你可要记住了,吃了多少颗含笑半步癫,你就得连续跳多少天!”沐凝也不生气,她抖着肩膀嘿嘿冷笑,突然小 脸一沉,“否则,你就等着和这只老鼠一样爆炸吧!我们走!” 沐凝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处发泄,既然轩辕绯都敢算计到她头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小美人,别走别走啊!有话好好说!”轩辕绯一听沐凝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吃了多少颗药丸啊,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要她一直连续跳上一个月? 不要啊! 轩辕绯方才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她咚咚跳着就要去追沐凝。 无奈她腿太长,个子太高,一到门槛那,刚跳起来,霎时“咚”一下,脑门磕在了门板上。 “嗷呜!小美人,人家知道错了啦!嘤嘤嘤……”轩辕绯仰面摔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却偏偏还要强忍着不敢露出来。 177 土豪这只贼! 177 沐凝刚出枫林苑,脚步忽然一顿。 “秦五,去将那老鼠笼挂在花园里!再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传出去!”沐凝眸光清冷,唇角还勾着一丝冷笑鹿。 她倒要看看,当那些偷了她丹丸的人瞧见这含笑半步癫的威力后,究竟还笑不笑得出来辊! 沐凝一路冷着脸回到辰景阁,青雪还是没回来。 倒是林嬷嬷看着沐凝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敬畏。 沐凝却没有注意林嬷嬷的神色,她此时正站在自己的卧室前。 从那一晚被容楚上了之后,沐凝就一直没回这间屋子,而是一直睡在药房里。 时隔几天,当她再次站在这里,沐凝心里却是涌上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 沐凝去药房时就下了命令,这间屋子不准任何人进去,所以几天过去,这里还保持着原样,连被子都是杂乱堆着。 “王妃,奴婢来收拾一下吧!”白露跟了进来,一见那揉成一团的被子,她立即走过去顺手铺叠起来。 白露刚将被子叠整齐,突然就“咦”了一声,因为她看到床单上有点点血渍。 但白露不疑有他,只以为是沐凝月事来了,所以自如说道,“王妃,床单上有血,奴婢去给您换了!” 沐凝正低头将托盘里的药丸分别装进几个小玉瓶里,此时听到白露的话,她先还没反应过来,自顾清点着手里的药丸。 直到白露转身去开柜子,沐凝才猛地抬起头来。 有,有血? 沐凝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床上看去,却见那素色绣并蒂莲花的床单上,确实浸染了点点血渍。 而且那落红刚刚好滴在莲花瓣上,已然晕染开来,空气中,也漂浮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原本粉色的莲花,此刻透着血色的嫣红,并蒂双莲,艳,色惊人。 可是,沐凝的脸却在这一刻猛地爆红,血气上涌,她脸色一瞬红透,宛如那鸽子血的宝石。 白露已经拿了干净的床单过来,麻利地换下了那染血的并蒂莲床单。 “王妃,奴婢出去了!”白露拿起那床单,就要开门出去。 “等等!”沐凝一瞬反应过来,她连忙出声阻止,“那个,不,不用洗!” “啊?”白露惊讶挑眉,“王妃,这床单上染了月事血,不洗的话,不吉利呀!” “先放着!”沐凝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不让白露去洗那血染的床单,只好沉了脸,端着王妃的架子,命令道。 “哦,是,王妃!”白露虽然心里纳闷,但又不敢不遵王妃的命令。 于是只得依言放下那床单,恭敬退了出去。 白露一出去,沐凝立即放下手中玉瓶,冲过去就抓起那床单,盯着那血染的莲花,她的脸霎时由红变白,又从白变青,最后又转为了红色。 沐凝抓着那床单,眼神亦是纠结得要命。 这这这,这是她的落!红啊! 也是完璧之身的象征! 沐凝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容楚的,所以这辈子才要付出这么多次血的代价。 先前在帝陵里差点被他吸得血干人亡,现在又被戳地流这么多血。 沐凝又低头看了看那两朵嫣红的莲花,心里没来由涌上一股怒气。 她随手一卷,将那床单塞进了柜子一角。 这东西她不舍得扔,但也不想再看见! 看到那些落!红后,沐凝心情莫名就有些不好,她坐在那生着闷气,翻来覆去数那些丹丸。 突然间,沐凝双手一僵。 因为刚刚白露的话,让她想起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她的大姨妈好像过日子了还没来! 天啦天啦,不会是怀孕了吧! 沐凝顿时大惊失色,手里的丹丸都哗啦啦散落了一桌。 不要啊,她才不要怀容楚的孩子,想想就觉得恐怖好么! tang 但沐凝随即又觉得不大可能。 从她和容楚发生关系的那一晚到今天也才几天而已,应该不会那么立竿见影吧。 而且容楚还那么怂…… 沐凝一会觉得肯定不会怀孕,一会又在想万一真怀孕了她可该怎么办。 真是纠结得小脸都成了苦瓜。 沐凝还没纠结够,一抬眸,便见青雪一脸惊惧与纠结地进来了。 不过,青雪是蹦进来的。 进来后,青雪就直挺挺低着头站在墙角,满脸通红,一副羞愧的要死的模样。 沐凝一看青雪这姿势,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青雪,我待你不薄,你想要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开口跟我要,反倒是去学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沐凝眯着眼睛,冷声道。 她是真的对青雪有些失望了。 “小姐,我,我没有!”青雪见沐凝对她失望,顿时急的都快哭了,“我,我没偷拿小姐的丹丸!” “没拿?”沐凝一挑黛眉,目中也带了讶异,“那你怎么会――” 因为沐凝了解青雪的品性,她从不说谎,既然她说没拿,那就肯定是没拿的! “我……”青雪目中现出纠结神色,她抿着嘴角,十分委屈,“是,是土豪大人给我吃的,我,我在花园里遇到土豪大人,它塞了一颗给我,我以为只是一般的糖豆……” 青雪的头低得都快垂到胸口了,她的脸也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虽然是土豪大人给的她丹丸,但她刚刚这一路跳回来,虽然专门挑了偏僻没人的地方跳,但难保没人看见。 青雪觉得,今儿个她这张脸真的丢尽了。 “土豪这只贼!”沐凝闻言顿时沉了眼神,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脸都绿了。 果然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土豪这货竟然胆敢勾结轩辕绯偷她的丹丸! 沐凝咬着牙,她真是恨不得将那只肥狐狸给搓扁了。 但她倏地又眯了清眸,心思一转,眼角瞬间掠过诡诈的冷芒。 哼,不管是谁偷了她的东西,她都要让这些家伙付出代价。 “秦五!”沐凝招手唤了秦五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经过刚刚轩辕绯那件事,秦五对沐凝的手段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时闻听沐凝的话,他年轻俊朗的脸不由现出了然的微笑。 青雪在一旁笔直站着揪衣角,她见沐凝要出去,抬脚准备跟上去,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赶紧缩回刚迈出去一步的脚,脸色大变地冒冷汗。 好险! 她差点就忘记不能走路,万一走路,肯定就会像花园里挂着的那只老鼠一样,爆炸而死。 她可不想死得那么惨,连个全尸都没有,全成了碎尸块。 沐凝扭头看到青雪脸上惊怖的神情,她不由摇了摇头。 “张嘴!”沐凝道。 青雪依言,刚张开嘴,口中立刻被弹了什么东西进来,沁凉甘甜。 “多谢小姐!”青雪立即意识到沐凝定然是给了她解药,欣喜之下,连忙跪倒在地,但她脸上的惭愧之色更甚。 “这次不怪你!”沐凝向来恩怨分明,青雪确实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土豪那货给害了。 走出两步,沐凝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扭头吩咐青雪,“你回房待着,别出去了!” “是,小姐!”青雪并不多问,小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出了辰景阁,沐凝让秦五取了那只有爆炸后老鼠尸体碎块的笼子,然后几人便去了紫月轩―― 以沐凝对土豪大人的了解,这货偷了她的丹丸,一定不会还留在辰景阁。 它现在肯定是藏在整座王府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容楚书房里,享用神丹呢。 果然,洛四在紫月轩的东南角发现了一个窝,这里显然是土豪大人在紫月轩的住所。 p> 彼时,当沐凝吩咐秦五提着那死老鼠笼子在窗外走过,一边走还一边与白露说起这含笑半步癫的厉害之处时。 紫月轩一角,只穿着一条蓝色小三角裤的土豪大人正惬意地躺在它的狐狸窝里,两只后爪跷着二郎腿,左前爪枕在脑袋后面,右前爪抓着一颗黑紫色的丹丸。 眯缝着绿眼,龇着两只大门板牙,一脸享受地一口一口磕着那丹丸。 秦五经过那窗户时,土豪大人正打算将最后那半颗丹丸一口吞了,它脚的阿凝做的减肥丹还有美颜丹的味道真是极好的。 开胃,消食,还甘甜芬芳,让大人它吃了还想吃! 然而土豪大人也正是在此刻听到秦五的话,它长而阔的大耳朵抖了抖,绿眼睛中露出疑惑。 含笑半步癫? 这是什么玩意? 阿凝炼制出来的,莫名其妙丢了好多,刚刚有个老鼠吃了一颗,刚走了几步路就全身爆炸而亡…… 霎时间,土豪大人震惊到差点翻白眼晕过去,刚刚还惬意飞扬的一张狐狸脸立即就垮了。 沐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某大人跷着二郎腿,还维持着抓着半颗丹丸往嘴里送的僵硬姿势,两眼无神,鼻头唰唰冒着汗。 “土豪,你在吃什么?”沐凝故意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吱……”土豪大人本能想要吱吱叫,但随即它便想起方才秦五的话――不能笑,也不能走路,否则会全身爆炸而死。 土豪大人顿时吓得全身白毛都炸了,更是连忙抿起了嘴,一声也不敢再吭。 因为怕死的土豪大人生怕自己一说话会牵动面部神经,让它不自觉地笑起来。 那样就完蛋了! “怎么不说话啊?来,笑一个!”沐凝存心要戏弄土豪大人,谁叫这货竟然偷到她头上! 而且沐凝眼眸一扫,就看到土豪大人那狐狸窝旁边还摆着一只玉碗,不过已经空了。 这肥狐狸竟然还挺会享受! 沐凝眸光闪了闪,又指着土豪大人爪子里的半颗黑色丹丸问道,“这是什么,和我丢的丹丸挺像,拿来我瞧瞧!” “……”土豪大人很清楚如果被阿凝知道它偷了她的东西,它肯定没好果子吃,那下场绝对是凄惨无比。 所以土豪大人一听沐凝问及它爪子里吃剩的半颗丹丸,两只大耳朵顿时紧张得“唰”一下就竖了起来,然后一口就将那半颗丹丸给吞了。 然而那丹丸刚吞下去,土豪大人立即就翻白眼了。 卧槽,明知道是毒药,大人它竟然又多吃了半颗! “嗯?我瞧着这丹丸应该不是我的含笑半步癫。”沐凝看着小狐狸那副懊悔的要死的模样,心里好笑,但面上还要作出语重心长的模样。 “土豪啊,如果你知道有谁吃了我的含笑半步癫,一定要告诉他们,千万记得不能走路,也不能笑,而且吃了多少颗,就多少天不能笑,不能走路!否则,会爆炸的!” 说罢,沐凝还冷不丁来了句“砰”,本就吓得摇摇欲坠的土豪大人终于也砰一声两眼泛白,两股战战倒在了狐狸窝里。 “真乖!”沐凝一脸慈爱地摸摸土豪大人大脑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出紫月轩,沐凝就让秦五将那死老鼠笼子给扔了。 如今天气热,才短短的时间,那死老鼠的尸块就发出了臭味。 反正沐凝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死老鼠也没什么用了。 沐凝朝辰景阁走去,一边走,心里一边愤愤地想:哼,明知道她这几天心情不好,还总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的来惹她。 虽然她斗不过容楚,但刷这么一些小怪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他们送上门来让她虐,那她绝对不会客气! …… 沐凝刚到辰景阁,就见一身大红色牡丹裙的轩辕绯直挺挺地跳过来了,“小美人,人家知道错了啦!快给人家做解药吧,嘤嘤嘤……” 轩辕绯这一路跳过来,还要努力维持面部神经不能露出笑容,可真是辛苦。 /p> 此时她满脸汗水,头上的高髻都塌了,随着她的跳跃动作,那发髻也一跳一跳的,着实滑稽。 但是旁边路过的下人却都没有敢笑的,而是个个都匆匆跑远,好像轩辕绯是洪水猛兽一般。 沐凝一看到轩辕绯就会想起那晚她给容楚服务的场景,心头顿时升起一团无名怒火。 “没有解药!”沐凝丢下这几个字,辰景阁的大门就“砰”一声在她后面关上。 “小美人――”轩辕绯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不偷那丹丸了嘤嘤嘤! 一连两天,轩辕绯都是在辰景阁外蹦来蹦去的徘徊,她体力也真好,这么热的天,也没见她中暑晕倒。 沐凝还是不理,哼,谁叫她找上门去的时候,轩辕绯竟然还敢给她摆出那副吊炸天的模样! 既然轩辕绯还敢这么狂妄,那沐凝就要让她自食苦果! 第三天的时候,沐凝派了青雪出去,和轩辕绯谈判,只要她交出霁月遗书,那么沐凝就给她解药。 谁知道轩辕绯一听这个条件,立马冷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蹦走了。 而且还傲娇地扬言宁可跳死,也不屈服在沐凝的银威之下! 沐凝对此不置可否,她找霁月遗书,只不过是因为她答应了简牧尘而已。 他救她几次,她是想用霁月遗书报答他,等她离开的时候,好做到两不相欠。 至于被天下人看作至宝的霁月遗书在沐凝眼里却什么也不是,因为她有更加珍贵十分的云图。 云图是南疆凤神族传承的至宝之一,云图上绘有这天下的山河大川,是最宝贵的地图,也书有最上乘的兵法,还有凤神族宝藏的地点。 每一代月女,自十岁时起,就要游历天下,目的就是要走过云图上的灵秀山川,每过一处,月女就要在相应的位置添上地理细节。 这是凤神族第一代族长传下来的,一直遵循至今。 云图出,天下乱! 云图现,天下合! 这两句话足以说明云图的珍贵程度。 只是多年来云图从没出现过,所以在天下人心中,这便成了一个传说。 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如果能得到云图,便能纵横捭阖,整个天下,自然尽握掌中。 轩辕绯走后,青雪告诉沐凝,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土豪大人了。 “王妃,奴婢刚刚在湖边的假山那看到土豪大人了。”沐凝新提的一等大丫鬟蓝霜刚好进来,听青雪提及土豪大人,于是插嘴说道,“不过,土豪大人好奇怪,是用后爪跳着走。” “哦?”沐凝闻言一挑黛眉,她起身,“走,去看看!” 彼时,湖边的假山旁,一只穿着三角裤的小狐狸正直挺站着,并且还并拢两只后爪,用一种诡异的姿势一跳一跳得前进。 只见它跳到湖边,趴在堤上,俯身喝了口水,然后起来,继续用那种可笑的姿势僵尸跳着回狐狸洞。 土豪大人眼尖地发现沐凝来了,小狐狸用眼角迅速梭了神情莫测的沐凝一眼,然后就一脸羞愧地低着大脑袋,“咚咚咚”闪电般蹦回了狐狸洞。 沐凝唇角勾起,她倒是没想到,土豪这货竟然还有点羞耻心啊! 不像轩辕绯,明明偷了东西,还敢那么嚣张! 土豪大人这是知道犯了错,就一个狐躲在这隐蔽地方,是不想破坏大人它在王府众人心中高贵的幽狐形象? 不过,虽然沐凝对土豪大人这点很赞赏,但是这货毕竟是偷了她的东西,而且没有第一时间承认,所以沐凝决定还是让它吃点苦头。 这样才能长点记性! 沐凝就是要让土豪大人记住,胳膊肘子不能往外拐! 土豪大人瞧着沐凝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顿时瘪了嘴,眼含泪光,趴在石洞旁,四十五度悲伤逆流成河。 …… 容楚是在第二天晌午时回的王府。 容楚一直认为沐凝的第一次是被步清城夺走的,所以他才会在知道沐凝又背着他去偷见步清城时,发那么大 的火。 他决定不再等,他感觉不到她的心,所以他要她的身! 容楚一直觉得,从地狱到天堂,距离是那么的远,远到或许他一生都无法触碰。 然而那一晚,当他真真切切感觉到那层阻碍时,他觉得,原来天堂一直就在他身边。 178 王爷有何贵干? 那一晚,当容楚真真切切感觉到那层阻碍时,他觉得,原来天堂一直就在他身边。 他竟然被她给骗了! 其实笨鸟的第一次并没有丢失,她只是没有守宫砂揠! 这个认知让当时还处于暴怒之中的容楚震惊不已,不过,那样的震惊瞬间便转化为狂喜。 从遇到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她没有守宫砂,他也一直告诉自己,他不在乎,因为他要的只是她的血而已花! 然而,时日渐多,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与相处,他却发现自己的心也渐渐不受控制。 他很想知道她的第一次究竟是给了谁,只要一想到曾经有另一个男人拥着她,享用她,他心头就好像有利爪在挠。 他发疯般想杀了那男人! 好将她的过往全部掩埋。 可是,天堂确实是找到了,但天堂那样美妙到极点的时光却又是如此短暂。 让容楚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那么快就―― 那一瞬,他惊慌、失措、脑中一片空白,冷汗都冒了出来,第一次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 尤其是当他看到她清丽眼眸里那骤然升起了疑惑与震惊,以及那掩盖在平静表面下,刻意压抑着的崩溃笑意时。 容楚再也顾不得什么自尊与面子。 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逃! 于是,容楚就真的落荒而逃了。 而且一逃就是八天,这几天他一直待在皇宫里,夜以继日地批阅奏折,处理公文,以及练功。 他绝不能让自己有任何的闲暇时间,因为只要一空下来,他就会怀疑起自己那方面的功能是不是真的已经退化了,然后就开始浑身冒冷汗。 可以说,那一晚是容楚一生最耻辱的时刻! “王爷,到了!”溥公公在马车外轻声禀报,他刻意压着嗓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因为他感觉到自从八天前那一晚王爷先是暴怒抓了王妃进屋,不到一会儿又脸色大变跑了出来之后,王爷整个人就有些怪怪的。 然后,王爷又连夜出了王府,这几天在宫里,那是不眠不休地处理着政事,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溥公公和叶冰都在猜王爷会如此,肯定和王妃有关。 他跟了王爷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王爷有这样大惊失色的时候。 但主子的事他们又不敢过问,只好将疑惑埋在心里头。 今儿个王爷会回府,也是因为管家进宫禀报王爷,说是王府里出了点事。 本来王爷也没准备回来,只说有什么事,让管家全权处理。 但管家欲言又止地提起了王妃,于是王爷什么都不问,放下刚处理了一半的公文,立马就赶回来了。 可是王爷是回来了,却又在马车里坐着,小媳妇似地扭捏了半天都不下来。 这让溥公公很是纳闷。 他不明白王爷明明就很担心王妃,却怎么又好像是很怕见到王妃的样子? 不过,还没等溥公公纠结完,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响声。 溥公公一扭头,立刻便见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红衣,全身僵直地人直挺挺朝他蹦了过来。 “鬼啊!”溥公公顿时一声尖叫。 叶冰已经“唰”的一下抽出了长剑,一剑指向那红衣僵尸,看样子是打算要削掉那僵尸脑袋的。 “自己人!自己人!” 轩辕绯感觉到强冷的杀气逼近,连忙站住,然后伸手一捋掉在脸上的头发,露出她那张极为美艳的脸蛋,一脸谄媚地说道,“叶冰块,小溥子,是人家啦!” 叶冰与溥公公对视一眼,随即都恼羞成怒,“绯夫人,你大白天地学什么僵尸,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啊!” “王爷呢?王爷在哪里?”轩辕绯却不理溥公公和叶冰,她接着又蹦了起来,两手抓着长发,不停朝马车里瞅。 “你找王爷干什么?”溥公公紧张地朝马车里看了一眼,他是担心自家这个最近情绪不对劲的王爷看到轩辕绯 tang这副鬼样子,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王爷啊,你快去管管你家那个小美人吧!”轩辕绯已经蹦到了马车前,也一眼就瞧见了正坐在马车里一脸莫测高深神情的容楚。 轩辕绯顿时直挺挺扑在了马车上,呼天抢地,如丧考妣。 “轩辕绯,你又在作什么死?”容楚听见轩辕绯提起沐凝,剑眉蓦地挑高,凤眸里掠过奇异的色彩。 但他随即就被轩辕绯身上那馊臭味给熏地一个踉跄,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王爷,你家小美人给人家吃了含笑半步癫!人家都快要死了啦!”轩辕绯抬头告状,一脸的激愤。 “含笑半步癫?”容楚扭头看向管家陈贤。 陈贤叹着气给容楚说了一下这几天在王府发生的事,他也是实在担心王爷回来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团会迁怒,所以才冒死进宫找王爷。 但在宫中人多眼杂,他并没说太多,是以到现在才解释。 “不能笑,也不能走路?否则会全身爆炸而死?”容楚方才还阴云密布的俊颜立刻云开雾散,他笑眯眯看着憔悴凄厉如女鬼的轩辕绯,突然感觉心情很好。 “是呀,人家亲眼看到一只老鼠爆炸了,嘤嘤嘤……王爷啊,你快去叫小美人给人家解药吧,再这么跳下去,是要死人的啦!”轩辕绯痛哭流涕。 她有心想多说几句沐凝的坏话,但一想到万一那记仇的家伙以后隔三差五给自己下个什么含笑半步癫,一日断肠散的,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所以轩辕绯只能将一腔悲愤全化作辛酸泪流了出来,眼巴巴看着容楚,希望容楚能为可怜的她做主。 “本王觉得,这世间应当还没什么毒药能这么厉害,要么,轩辕绯,你笑一个,让本王瞧瞧,会不会真的会爆炸?”容楚摸着下巴,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样,笑吟吟说道。 轩辕绯闻言,顿时就震惊得鼻涕眼泪都僵住了,“王爷,万一我真的爆炸了怎么办?” 其实轩辕绯也不是没想过沐凝有可能就是唬她的,多少次她对着镜子,想要笑一笑,或者是抬起腿,打算无所畏惧地走出第一步。 但最后还是没那个胆量。 因为她担心,万一她一笑,或者一走路,真的就爆炸了,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放心,如果你真的爆炸了,本王到时候会命人将你的尸块送回东海,不会让你流落在外的!”容楚正色说道。 “我我放放……你你你你,你们是一伙的!”轩辕绯气得直翻白眼,亏她还相信容楚回来一定会给她主持公道,可是这见色忘义的混蛋竟然,竟然―― “啊――”轩辕绯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描述自己此刻悲催愤怒的心情,只得抓着头发尖叫一声。 然后一扭头,头也不回地蹦走了。 聪明如她,哪还看不出来容楚分明就是在袒护沐凝!! 色字头上一把刀,说得就是容楚这王八蛋! 哼,不帮忙就不帮忙,大不了继续接着跳! “王爷,这含笑半步癫是什么毒药?”溥公公皱着眉头问道,“这么厉害的毒药,怎么江湖上都从没听说过?” “我哪知道!”容楚声音一冷,他随即下了马车,“走!” 他倒要去瞧瞧,他不在这几天,那只笨鸟在王府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含笑半步癫,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然而,当容楚一路走来,竟见所有的下人看到他时都露出惊喜神色,好像看到久违的亲人一般。 容楚不由颦眉。 要知道,恭王府的下人们以前可都是非常畏惧他的! “咦,王爷,那只老鼠胆真大,大白天就敢出来!”经过湖边假山时,溥公公眼尖地发现有一只灰不溜秋的巴掌那么大的老鼠堂而皇之地趴在湖边,好像是在喝水,顿时惊讶了。 容楚循声看去,恰好那只“大老鼠”也在此刻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猛地扭过大脑袋,一对绿宝石似的眼睛朝容楚看来。 “不是老鼠,是土豪大人?”溥公公更加震惊了,“土豪大人怎么变这样了?” p>要不是那熟悉的形状怪异的三角小裤裤,溥公公还真不敢认。 原本多么漂亮高贵的幽狐大人,竟然沦落到和老鼠一样满身脏污,还喝起了湖里的水。 “吱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一看到容楚,两只大耳朵“唰”一下就竖了起来,顿时狂喜地一蹦三尺高,照直就朝容楚蹦过来了。 “……”容楚却是大老远就闻到土豪大人身上的臭味,这小狐狸几天没洗澡了? 他凝了眉心,不动声色拉过溥公公往身前一挡。 “吱吱吱!”土豪大人闭着眼睛冲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溥公公的小腿,揪着溥公公的衣襟就开始嚎啕大哭,直接飚出了两行宽面条泪。 容楚还很少看到土豪大人这么委屈,他朝前走了几步,便看到离土豪大人刚刚喝水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小石洞。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洞里铺着一层茅草,草上搭着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布,看上去,应当是土豪大人的铺盖。 而且就在那铺盖旁边,还放着一只小玉碗,碗里有一只只剩一半的馍馍,还有几只瘦得只剩壳的小虾。 容楚剑眉一挑,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望着哭够了,正在哽咽着用溥公公衣服擤鼻涕的土豪大人,“怎么回事?” “吱吱……吱吱……”然而土豪大人却很是心虚地不敢出声。 它麻溜地松开溥公公,蹲在地上,垂着脑袋,两只大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容楚往前走了几步,土豪大人连忙直挺挺跳着跟了上去。 原本溥公公与叶冰等人见到轩辕绯这么跳只觉得诡异,但现在看到土豪大人也人形直立,用两条后腿跳,顿时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也中了含笑半步癫?”容楚眯眸问道。 “吱!”土豪大人羞愧低头,只敢用眼角瞄容楚。 “走吧!”容楚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吩咐溥公公送土豪大人回紫月轩洗刷一下,随即负手朝辰景阁走去。 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有些事还是要面对的。 然而,当容楚走到辰景阁大门前时,他却又猛地顿住了脚步,心也在这一刻怦怦乱跳起来。 怎么突然有点紧张?! 不,他有什么好紧张的,那一晚只是意外!再来一次,他绝不会那样! 容楚暗暗给自己打气,抬脚就准备上台阶。 也恰在此刻,辰景阁的大门打开了,青雪白露先出来。 “王,王爷?”乍一看到容楚,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行礼,“拜见王爷!” 容楚的眼眸却是凝在随即走出的那名一身淡蓝衣裙,神情清冷的少女身上。 这八天来,他一直在思考,再见到沐凝时,要说些什么,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他那天晚上的失态? 但容楚还没张口,便见那清冷少女已经步下台阶,从他身边走过去了,而且对他完全就是视若无睹! 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容楚的俊脸,立即就黑了。 “笨鸟!”容楚什么时候被这么无视过?他也忘了刚刚看到沐凝时,心里的紧张,伸手就一把抓住了她藕臂。 “王爷有何贵干?”沐凝冷冷转眸,语气亦是冷淡无波,只是她的眼神却意味深长地闪了闪。 容楚在沐凝这冷冽的眼眸中,没来由地竟然感到了一丝心虚。 这让他又记起了那夜的落荒而逃,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见到本王,为何不行礼?”容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没水准的话来。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但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 “见过王爷!”沐凝懒得和容楚计较,她抽回自己手臂,屈膝行礼,一气呵成。 然后沐凝就斜眼看着容楚,“王爷还有事吗?” “……”容楚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我走了!”沐凝再次看到容楚,只觉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什么感觉都有。 但她却不愿意去深想,更不愿意和容楚站得这么近,因为这又会让她想起那一晚,他们密不可分的那一时刻。 那感觉,真他么的不好! 容楚见沐凝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那俊脸不但黑得都能滴出墨汁来,而且还拉长了。 刚刚还在庆幸王爷终于回来,他们不用再忍受王妃的阴阳怪气的王府下人们,一看到自家王爷这副冷冰冰,眼中喷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抬手杀人的模样。 所有人的小心肝就是一抖,连忙纷纷低下头去,努力装作不存在。 容楚气呼呼回到紫月轩,溥公公正在给土豪大人洗刷刷。 不过土豪大人就算是在盆里,也是维持着后腿并拢,一动不动的诡异姿势,它是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移动了,然后全身爆炸。 “王爷!”溥公公将洗刷干净的土豪大人擦干毛,交给容楚。 容楚开始审问土豪大人。 某大人知道是自己偷东西犯错在先,也不敢添油加醋,只能忸怩地一五一十禀报。 容楚知道详情后,嘴角不由抽了抽。 但他随即便闭了眼睛,似乎是在沉思。 片刻后,容楚凝了凝英挺的眉心,凤眸睁开,他奇怪道,“你确定你中了含笑半步癫?” “吱吱吱!”土豪大人猛点大脑袋,满眼惊惧。 它后来可是偷偷去看了那只爆炸的老鼠的,真的很恐怖啊! 容楚抿了嘴角,没有再说话,但凤眸里却沉了异样的色彩。 他与幽狐订立了契约,生死从此一线,如果土豪大人有什么事,他应当能感觉得到。 可是刚刚他细细查探过了,他并没有感觉到土豪大人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容楚即使知道沐凝有可能只是故意骗得土豪大人,却并没有说出来。 嗯,媳妇和宠物,当然还是媳妇更重要! 只要媳妇高兴,她爱整谁就整谁吧! 容楚不厚道的心想,反正土豪这小子不识数,过几天随便骗骗它,已经跳够天数了就行。 至于轩辕绯,那当然得让她跳个够! 问完了土豪大人,容楚让它去一边窝里睡觉,他随即又想起方才沐凝给他的冷脸,眸光闪了闪,他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 他是不是得去做些什么,好去一雪耻辱啊! 但有了上次那么不愉快的回忆,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去找她。 他还记得她当时痛得冷汗涔涔,全身颤抖的模样。 而且容楚也知道,就算他晚上去了,那只笨鸟肯定会躲着他。 她不配合,他又舍不得再用强的…… 上一次会用强的,也实在是因为他听到那笨鸟竟然说为了步清城要杀他,这怎不叫他生气?! 他为她殚精竭虑,她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 不能用强,她又不配合,容楚真的很担心,万一他又和上回一样没几下就―― 容楚忽然生生打了个冷颤,脊背都麻了。 这几天,他也无数次地在想,会不会是皇帝给他下的那个药真的损了他的身子。 所以,即使他碰了笨鸟不会发病,但他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却是没有了…… 容楚越想越恐惧,他都过了这么多年清心寡谷欠的生活,难道他真的要一辈子做和尚?! 不,不行! 以前他是有心无力,而且那些庸脂俗粉也大多入不了他的眼。 没吃笨鸟之前,他也不会这么难受,就是因为尝到了笨鸟那美好的味道,现在却又不能接近,这才让容楚心里如有猫爪子在挠。 真是挠心挠肺的难受! 看来他确实得去找点壮!阳!的东西来吃了! 彼时,沐凝正带着青雪和白露去了湖边,打算摘一些荷花回去做香脂,冷不丁的,她突然感觉后背仿佛有飕飕的凉风吹过。 p> 沐凝顿时打了个冷颤。 179 阴气太重 179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再有几日就是六月。 盛夏,天气已然渐渐热了起来花。 晌午刚过,清晨时还水嫩鲜活的花草树木就都收卷了枝叶,以躲避炽烈太阳的热度揠。 辰景阁内,容楚端坐,手中白瓷的茶盏里,淡绿的茶水上飘着青色的茶叶,茶香袅袅,映得他眉目如在画中。 他轻抿一口香茶,垂下的长睫也被水汽湮湿,动作优雅,尊贵天成。 就连林嬷嬷这样见惯了容楚容色的老嬷嬷都不由在一瞬间看迷了眼,更不必说站在廊下伺候的婆子丫鬟们了。 都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瞅那绝世的男子,瞅一眼,便要脸红心跳好一阵子。 彼时,沐凝端着青碧色的荷叶玉盘,正款款走来,她一身淡蓝的衣裙,身姿纤细,骨架均匀,腰若盈素。 墨黑的长发绾起,乌压压堆在头顶,只以简单的碧玉簪固定。 简单,却不失清丽。 她手中荷叶造型的玉盘上还摆放着十多支粉色荷花。 粉白的花苞衬着少女清冷容颜,黑眸如墨,眼神冷如三月梨花上的寒霜。 在沐凝身影刚出现那一瞬,容楚已然抬眸看去。 金色的阳光泼洒身后,少女的容颜虽不是顶好的,可是在那双灵气流转的眼眸衬托下,那一张原本平凡到甚至有点丑的小脸,竟让人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容楚眼中光芒遂深如海,他定定看着手捧莲花,清丽绝俗的少女步步走来。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他的心尖上。 当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足够近,他伸手,想要握住她的胳膊,像从前那般,将她带进怀里, 然而,他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因为,她竟然从他身边绕过去了,然后径直朝后室走去,目不斜视,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容楚的脸立刻就黑了,连额头青筋都在突突跳动,显然已处于暴怒边缘。 青雪白露蓝霜,以及林嬷嬷都是垂着头站在那里,根本就不敢抬头朝容楚那边看一眼。 她们不知道王爷和王妃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们明白这种情况似乎是与从那一晚王爷暴怒扛了王妃进屋之后有关。 只是青雪等人也知道这种事王妃不说,她们也不好多问。 所以她们只能装聋作哑,当做没看到王爷屡次被王妃彻底无视,而且还不能发脾气的样子。 青雪等人不由在心里纠结,王妃方才要她们进去呢,可是现在王爷在这,她们哪敢动啊! 正踌躇间,青雪等人便见眼前白影一闪,还不待她们抬眸,便见容楚身影已如一道月光般掠过。 “呼!”辰景阁内所有的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刚刚王爷在那生气,她们都吓死了! 生怕王爷一个不顺心,要拿她们撒气。 沐凝进屋后,将那荷叶玉盘放在桌上,拿起还滴着水珠的荷花苞***瓷瓶中。 空气中飘着荷花清雅的淡香,幽冷中泛着一丝微苦。 不过沐凝却很喜欢这个味道。 刚将瓷瓶放好,沐凝一转身,就觉眼前一暗,鼻中已然涌入浓郁的龙涎香味。 沐凝眨眨眼,又眨眨眼,始终没有抬眸看容楚一眼,而且她还像没事人一般,打算绕过某人走过去。 可是容楚哪会放过她?! 他一把抓住沐凝胳膊,另一只手勾起她下巴,逼她与他对视,“看着我!” 沐凝也不反抗,她真就乖乖抬头,看向容楚。 只是她那眼神依然清冷无波,不含丝毫感情。 容楚定定垂眸看着眼前少女,如今的她比初见时胖了不少,原本瘦弱的身子也丰腴起来,不见病色,倒像是那含了骨朵的蔷薇,含苞待放。 她站在窗前,身后是那清雅的荷花,她就如那荷花一般,香气馥雅,让人想要接近,想要深嗅,更想采撷。 tang 然而她看他的那种陌生眼神,却让容楚沉了凤眸,十分不悦。 他只觉喉咙里像是哽了什么东西,噎得他十分难受。 不管怎样,他们已然圆房。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密不可分。 那是这世上最原始,也是最亲密的结合。 这只笨鸟,怎么可以装作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用这样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容楚没说话,沐凝也不吭声,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互瞪着对方。 如果现在有人进来,看到两人这状况,肯定要被这“深情款款”的凝视给感动的,可是对沐凝来说,她好想翻白眼了。 因为眼睛好酸啊! 她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妖孽到底想干什么,让她看着他,却又什么都不说! 就算他长得很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好么! 沐凝终于忍不住了,先眨下眼,缓解一下酸痛,然后怒道,“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当是本王来问你!”容楚也眯了眼睛,冷声说道。 “没见我在插花吗?”沐凝真是无语了,这妖孽颠倒黑白的功夫还是那么高! “为什么不理我?”容楚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心里的话给问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理你!”沐凝气愤,这厮干了那么人神共愤的事,事后又一跑了之,现在竟然还有脸来质问她! 真是忒不要脸了! “本王是你夫君!”容楚凤眸一瞪。 “是么?”沐凝斜眼看容楚,她什么也没说,但嘴角却勾着,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容楚怒了,这笨鸟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没什么意思,王爷你想多了!”沐凝故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像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从容楚旁边挤过去。 她实在是不想面对这个那么凶残夺走她完璧之身的禽!兽! 尼玛,都说第一次要温柔,是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她的第一次只剩下痛与惊吓了好么! 不对,应当还有崩溃的爆笑。 当时容大妖孽惊慌逃跑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 “你,你笑什么?”容楚看到沐凝在笑,顿时倍感心虚,因为他也想到了那一晚的囧事。 “难道我连笑的权利都没有了?”沐凝斜眼。 “……”容楚额头青筋又在暴跳,他咬牙,再咬牙,忍着,不能动怒,不能和她生气。 “王爷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还有事!”沐凝一脸的不耐烦,她现在看到容楚就烦得慌。 嗯,还有一些尴尬,毕竟他们两个人也做了那难以启齿的羞耻事。 “有事!”容楚俊脸也沉了下来,他几步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眯眸看着沐凝,“过来!” “干什么?”沐凝不动。 “继续做那晚没做完的事!”容楚眼角闪过暗芒。 沐凝站着不动,她若有所思地打量容楚,从上看到下,从头看到脚。 容楚脖子上的青筋顿时也跟着跳了跳。 然后他便见沐凝一撇嘴,唇边似乎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拒绝,而是扭着腰,风姿绰约地走到一旁,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沙漏。 这是古代的计时器。 沐凝拿得这种很小,所有的沙漏完,大概是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 容楚一看到这沙漏,心头突地一跳,眸色一黑,他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沐凝装着看不到容楚已经黑的几乎能滴出水的脸,她解下腰带放在椅子上搭着。 然后往床上一躺,右手“啪”的一声将那沙漏给倒了过来。 “好了,来吧!”沐凝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 —”这一瞬,容楚的脸“唰”一下就白了,随即血色涌上,瞬间又变成了红色,随着他的怒火攀升,他的脸色又倏地变黑。 “快点,我还等着吃午饭呢!”沐凝不怕死地又来了句。 容楚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只见他死死瞪着沐凝,那对流光溢彩的凤眸里完全充斥着怒火,他双手更是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似乎是在强忍着想要冲上去捏死那只可恶笨鸟的冲动。 其实沐凝此时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捋虎须,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被老虎吞得骨头都不剩。 可是她气啊! 她就是不想看到容楚好过。 沐凝等了好半晌,都没见容楚动作,连屋里那股狂暴的风雨好像都没了踪迹。 于是她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四周看看,没人! 容楚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走了?! 沐凝一愣,随即赶紧起来,脸色刷白,她拍拍心口:哎呀,怕死了!怕死了! 她刚刚真担心容楚会扑上来! 看来这妖孽还是有点节操的!还没无耻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容楚再一次从辰景阁冲了出去,不过上一回是惊慌失措,这一次却是阴沉着脸,好像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辰景阁的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全都缩在角落里,心中那是无比的恐惧。 他们就不知道了,王妃究竟哪来那么大的本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王爷,偏偏王爷还拿王妃没办法! 哎,看来王府里要变天了! 不但是辰景阁的下人们有这种想法,王府后院里的那一百零八个小妾们更是人人都在心中惊讶不已。 王爷这都是第几次被王妃气到了? 她们原以为王爷娶这个无盐废物王妃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几乎每个人都在暗暗期待着,哪一天王爷突然就会对这废物王妃厌憎了,直接打杀。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们没见王爷厌弃王妃,反倒是王妃多次对王爷不假辞色,王爷连骂都没骂她一声。 这种情况,让一些人心中警惕,更让一些人震惊。 还有一些人则是在心里转起了算盘。 …… 容楚气冲冲离开辰景阁后,也并没回紫月轩,而是一骑绝尘,去了帝陵。 不同于外面的酷暑炎热,帝陵里常年阴冷。 然而容楚如今所在的那一片地下的温水湖畔,却是雾气缭绕,经年恒温。 这里赫然便是沐凝第一次入帝陵时洗脚的地方。 此时,那雾气氤氲的水面上,正有大朵的七彩莲花绽放。 碧叶莲花,水汽萦绕,姿容绝世的男子正闭目隐在花中,似是在练功。 良久,他身周的水中浮上了淡淡的黑色,墨汁一般瞬间晕开。 “恭喜王爷,麟血毒已解!”郑启才和滕大成在湖水边,看着那被水化开的黑色,目中都露出了喜色。 容楚睁开眼睛,他眸中一霎有精芒流转,但他随即便凝了剑眉。 “王爷,有什么不对?”自从容楚中毒后,郑启才和滕大成就常年在帝陵里守着,他们是要养护这一片七心莲花。 因为容楚毒发最厉害时,这七心莲花的莲心可以吊命。 不过这七心莲花开花不易,所以沐凝当初来要七心莲花时,郑启才等人才会那般反对。 “不知道,就是感觉——”容楚颦眉,那一晚得了沐凝处,子血后,他便即刻练功,他能感觉到麟血毒素已被化去。 及至方才,那些被化去的毒素也都被他逼了出来。 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大对劲。 “老夫瞧瞧!”郑启才立即搭上容楚手腕,但他随即眉开眼笑,“王爷现在的脉象平稳强劲,经脉强度较之从前也更加坚韧,啧啧,这月女的血当真是宝!” 容楚洗去一身 泛着淡淡腥臭的黑色,上岸披了外袍。 但他眉心始终蹙着。 “王爷有心事?”滕大成问道。 “本王……”容楚却是少见地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口。 郑启才和滕大成紧张地对视一眼,两人都以为容楚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于是赶紧问道,“王爷,有什么话您说!” “你刚才为本王扶脉,有没有觉得本王体内……阴气太重?”容楚踌躇半晌,又斟酌了这词汇,方才问道。 “阴气?”郑启才皱眉,不解道,“王爷习练功法是至阳一脉,怎会有阴气?” 容楚见郑启才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纠结了半天,结果还是厚着脸皮说道,“老郑,本王怀疑那麟血毒伤了本王根本,有没有法子来补一补?” “王爷,药理一脉,您应当比老夫精通呀!”郑启才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容楚的话,但他又不敢肯定,所以不敢乱答话。 “……”容楚心里叹口气。 都说医者不自医,何况他还是在怀疑自己是可能真的没那个能力。 这对男人来说可是个致命的打击! 尤其是像他这样,多年来,碰都不能多碰女人一下,早就积了一肚子的火气。 所以他才有点不自信,气势上也就跟着弱了。 尤其是今天还被那只笨鸟那般羞辱,就算他当时确实有心想要证明自己,也被她那三分之一炷香给打击得立刻就痿了。 “王爷,要不老夫给您弄点虎,鞭,鹿,鞭吃吃?”郑启才一看容楚这愁云满布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 他倒是没笑,因为他可是一直亲眼目睹容楚这些年来所受的苦。 每个月都要毒发一次、被秦傲天操控、还要应付老皇帝…… 偏偏他所练的又是至阳的功法,这种功法十分容易积聚心火,适当的时候泻一泻火是十分必要的。 然而容楚自从中毒后就不能碰女人,一旦有女人近身接触,就会加速他毒发。 时间长了,容楚有些受不了,他那时候又是少年心性,会有那方面的冲动,他不信邪,还想找女人来泻火,结果差点没当场毒发害死他自己。 后来,王爷就对所有的女人敬而远之了,心火多了,他就来帝陵里泡在水里。 但是王爷又是死要面子,为了遮人耳目,不让人知道他不能碰女人,这才让那个不男不女的轩辕绯进府。 郑启才自己是个男人,虽然他显老,但他现在可是正当壮年,他很明白那种有心无力的痛苦的。 他也明白王爷身上麟血毒突然全部化去,肯定是因为王爷与王妃圆房了。 不过,看王爷这么苦恼,应当是圆房时出了问题! “本王不需要那些东西!”容楚眼神立刻就沉了下来,他脸色有点黑,显然是不爱听郑启才说要给他吃那些鞭。 他自己怀疑是一回事,但真的被人当面说出来,却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郑启才赶紧缩回头,提都不敢再提一下。 “王爷,您这毒全解了的事,狗皇帝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想别的法子对付。”滕大成说道。 “嗯!”容楚一提到老皇帝,眸光便倏然冷了下来,“那就让他一直以为本王仍然每月毒发!” 容光年,还有曹太后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自从那一天沐凝将容楚羞辱走后,又是一连好几天不见他人影。 沐凝心中气愤,这妖孽不但没素质,不温柔,而且还十分小气! 被她气一下,就那么多天不出现! 哼,不出现就不出现,看不到他,她还乐得自在。 可是,心里这么想,沐凝却还是忍不住暗中打听了一下,容楚最近究竟是在干什么。 白露告诉沐凝,近日王爷都在处理冀州的灾民事件。 据说冀州自冬日出现雪灾之后,一连几个月都没有下雨了,灾民们没有口粮,也没有水喝,已经饿死 很多人。 而且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项也不见踪影,负责此事的齐相似乎查到什么事,所以这几天王爷一直和齐相在商量这赈灾的事情。 白露一说,沐凝也想起来,容楚当初坑了她十万两黄金,就是用作冀州的赈灾的。 赈灾款项不见了,很大的可能是被官员贪墨了。 看来,容楚有一阵子忙了! 也好,他不来烦她,她还清净一点,正好有时间来做自己的事。 也就是这几天,沐凝发现她脑中又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画面。 180 南疆人的彩头 180 说奇怪,那是因为沐凝在记忆里,又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男人对她来说,好像既陌生,又熟悉花。 说他陌生,是因为沐凝似乎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她总觉得他隐在了迷雾中揠。 说他熟悉,却是因为沐凝记起,她走遍了天下,就是为了他去寻找一种叫碧幽的药草。 至于这碧幽草是做什么用的,她却想不起来。 只知道这草非常珍贵。 所以沐凝才会猜,如果他们不熟悉,她怎么会穷尽心力去帮他? 然而,不像是想起步清城时,那充斥了沐凝心中暖暖的情愫。 当沐凝对于那名男子的记忆慢慢恢复,却让她心中充满了不安。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不安到恐惧的感觉。 就算是当初容楚逼她嫁他时,她都不曾这般不安过! …… 时间已到了六月。 流火的季节里,随便动一下,都会汗流浃背。 不过沐凝所居住的辰景阁却是掩映在绿树之下,即使屋外被炽阳烤得快要焦糊,辰景阁内依然凉风习习,都不用打扇子的。 沐凝这些天除了早晚出去活动,太阳一出来,就窝在辰景阁里。 先前因为喂容楚血而造成的血亏早已在轩辕绯那两粒蔓红桑的作用下恢复过来。 只是掌心那一处伤疤,虽然有容楚给的很好的药,疤痕并不明显,但那一道红痕还是很显眼。 一直喝药调养身子,又有土豪大人它娘给的天罡石凝练身子,沐凝如今感觉自己确实比以前要壮实的多,不会再动不动就发晕。 而且自从知道自己体内有苍炎神珠后,沐凝也从记忆里捋出一些线索。 只要她刻意不去想一些人,一些事,那种极易疲倦,以及心头如针扎的感觉也没再出现过了。 沐凝也不知道这种状况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所以想不通,她也就不会多想。 她现在就是在等记忆完全恢复,因为沐凝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得罪了谁,为什么那些南疆人对她还是在锲而不舍地追杀。 甚至不惜动用那种诡异的秘术! 她更想知道,她记忆里的那个红裙女子,还有脸面模糊是男人又是谁,她为什么那么恨自己,那男人又为什么总让她感到不安。 更重要的是,沐凝要等自己的武功恢复。 现在的她就算逃离这里,恐怕不出半天,就会被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南疆人扑杀。 不过,沐凝会留下来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 她已经想起,当初她在坠崖的时候,云图失落了。 然而,云图实在太过珍贵,即使云图不在身边,沐凝却也不能说出去。 因为她在赌,至今江湖上还没有任何风声,肯定是因为尚无人得到云图,或者说,就算有人拿到了云图,也没有发现云图的秘密。 沐凝已经悄悄让青雪拿了银钱去江湖中最大的百晓楼去探听消息,看看最近江湖中有没有人曾经捡到过一根簪子。 可是都快半个月了,沐凝仍然还没得到任何消息。 六月初十这一日,从太阳初升的那一刻起,炽热阳光就在烘烤着大地,今年夏天似乎尤其得热。 天刚亮,沐凝就起身,进行每一日早晨例行的晨练。 但天气实在太热了,才绕湖跑了半圈,她就已然汗流浃背。 土豪大人跟在沐凝身后,正保持后腿绷直,人形直立状往前蹦――这是土豪大人的晨练方式。 自从含笑半步癫事件发生之后,土豪大人由于怕死,又因为偷吃了阿凝的丹丸不敢承认,心虚之下就躲在了湖边的石洞里。 那几天大人它担惊受怕,渴了就喝湖水,饿了就啃两口馍馍,夜里又睡不着。 等到主子告诉它,它已经跳够天数了,不会和那只老鼠一样全身爆炸而死,土豪 tang大人真是百感交集,喜极而泣。 自此重重发誓,坚决不敢再偷阿凝的任何东西了! 然后土豪大人就发现它瘦了。 本来圆滚滚的腰身足足瘦了一圈,三角小裤裤都兜不住了,而且它很轻松就穿上了以前的衣服。 土豪大人觉得自己担惊受怕这么多天,总算还是达到目的了――减肥成功! 于是,自此土豪大人就开始每天跟着沐凝晨练,还是用这种诡异搞笑的姿势。 不过,土豪大人有它主子罩着,也就随便跳了几天做做样子,但轩辕绯却足足跳了十八天。 轩辕绯算来算去,觉得自己应当是吞了十六粒含笑半步癫,所以她很认真地跳了十六天。 但是跳完了十六天,轩辕绯又不放心,于是就多跳了两天。 这么多天跳下来,包括沐凝在内,都觉得轩辕绯肯定要元气大伤,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这样王府后院就清静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轩辕绯不但没没有元气大伤,反倒是越跳越精神。 现在她每天半夜都要去湖边跳一圈,大晚上的着实骇人,就连平时走路,她都时不时要停下来条件反射跳一跳。 而且轩辕绯这十几天一直保持严肃的面容,也形成了习惯,现在她看人都是一脸深沉,严肃的不得了。 轩辕绯因为沐凝不给她解药,也着实生气了好久。 但随即当她发现沐凝用荷叶荷花做的防晒霜效果惊人后,立刻就舔着脸过来要这要那了。 沐凝跑完一圈后,感觉全身都被汗湿了,她伸手擦了一把汗。 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沐凝扭头一看,是脱了三角裤的土豪大人跳到湖里在划水。 沐凝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小狐狸各种通人性的行为,所以也见怪不怪。 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土豪大人已经麻溜地爬上来了,抖了抖毛上的水,土豪大人还不忘记要穿上它的小裤裤。 “咦?原来你是只公狐狸啊!”但沐凝却咦了一声,因为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土豪大人的性别。 “吱!”某大人立马后腿并拢,两只前爪捂在关键部位,害羞地瞥一眼沐凝。 然后保持着这个坑爹姿势挪到了草丛里,迅速穿上小裤裤,这才忸怩地出来了。 沐凝笑得差点都捶地了。 回到辰景阁时,沐凝发现轩辕绯雷打不动地坐在那里,她也习惯了这货的恬不知耻。 于是什么也没说,自顾进去冲澡。 待到沐凝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就发现轩辕绯和土豪大人正斗得不可开交。 这两货本来关系就不咋的,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一起,还联手偷起了沐凝的丹丸。 但自从含笑半步癫事件发生之后,这两货的关系就更差了。 因为土豪大人指责是轩辕绯教它偷东西,轩辕绯又说土豪大人本来就是惯偷,两货互相推诿,结果就是现在一见面就要先打一场。 眼看轩辕绯被土豪大人挠得披头散发,土豪大人又被轩辕绯揉得全身白毛分叉,炸开像只小白球。 沐凝终于发话了,“好了!” 这两货立即立正站好,一脸严肃。 笑话,连容楚见了沐凝都要落荒而逃,沐凝说什么他都不敢吭声的,她们这两个在沐凝面前都算不上数的。 而且她们也着实对沐凝的恐吓感到害怕,因为沐凝还告诉她们,除了含笑半步癫,她还有一日丧命散。 据说这种一日丧命散,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真真让人好恐怖啊! “小美人,你再给人家一盒防晒霜吧!好不好嘛!”轩辕绯见沐凝没赶她走,开始找她要东西了。 “前天才给你一盒!你这么快就用完了?”沐凝怒目,这轩辕绯当她这里是慈善机构啊,整天来要这要那。 “人家脸大嘛!”轩辕绯嬉皮笑脸道。 “你不是脸大,你是脸皮厚!”沐凝不理轩辕绯,只是将小手一伸,“霁月遗书拿来!” 轩辕绯顿时苦了脸,“小美人,霁月遗书真不在人家手里啦,人家跟你明说了,早就交给别人了!” “交给谁了?”沐凝问。 “不能说啊!”轩辕绯一脸痛苦道。 “那算了,防晒霜我也用完了!”沐凝冷冰冰说道。 “不要酱紫残忍嘛,小美人!”轩辕绯拽着沐凝的胳膊撒娇。 只是她人高马大,足足比沐凝高出快一个头,却抓着沐凝做小鸟依人状。 “吱吱吱!”土豪大人顿时被恶心地一爪子就挠过来了。 “对了,我听说一件事,你知道五国争霸赛快要举行了吧,听说今年是南疆人出彩头,你知道这彩头是什么吗?”轩辕绯躲过去土豪大人那无影爪,立即就转了话题。 “南疆人?” 沐凝之前听青雪提过这个五国争霸赛,她还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热闹的,此时一听轩辕绯提及南疆人,她心中就是一凛,“什么彩头?” “这五国争霸赛啊,每隔五年举行一次,其实说是五国,也并不尽然,大乾,北金,西凉,是三个国家,但胡鲁与南疆却是由许多小国组成,所以这两个通常是组成联盟参赛。” 轩辕绯见沐凝有兴趣,她顿时来了精神,“这赛事在中州举行,中州是五国交界处,又独立于五国之外,但最主要的是,中州这块地很特别,据说曾经是仙山福地,有大能之士在那里修炼过,所以留下了数不清的珍宝、药品以及功法秘籍,那处山上还生长着数不尽的珍贵药材。” “这么好?就没人去偷去抢?”沐凝疑问道。 “你听人家说完啦!”轩辕绯娇嗔地白了沐凝一眼,“当然有很多人觊觎了,但是当初那大能之士估计是想通过这样的赛事选择他功法的继承人,所以才会提议这争霸赛,因为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开启那仙山福地。” “还有这样的事?”沐凝觉得这可真的越来越玄乎了。 “是呀,你不知道吧,王爷已经连夺两届霸主了,他去那仙山福地,都不知掳了多少好东西了,嘿嘿嘿!”轩辕绯献宝似地说道。 “你笑得真银荡!”沐凝推开轩辕绯靠过来的美脸,一提到容楚,她才发现,好像又是好几天没见他了。 上一次见他,好像还是三天前。 当时那妖孽大晚上的来了辰景阁,坐了半天,却一句话不说,然后就走了。 害的她担心了半天。 “对了,你不是说今年是南疆人出彩头吗?”沐凝掩下心里的烦躁,问道,“那彩头是什么?” “你肯定猜不到!”轩辕绯又恢复一脸的神秘兮兮,她四处瞧瞧,然后凑到沐凝耳边说道,“南疆人今年拿出的是一根簪子!” 181 王妃有喜了 181 “簪子?”沐凝一听轩辕绯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眼睛里露出震惊,声音也无意识地扬高了,“什么簪子?花” 但沐凝随即便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她瞧瞧轩辕绯疑惑的眼神,摸摸鼻子,讪讪一笑,“我只是觉得好奇,像这种国家间的盛会,那彩头不说是贵重无比,至少也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能是一根簪子呢?揠” 轩辕绯不疑有他,她眨眨眼,继续保持一脸的神秘兮兮,“人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人家找人去打听了一下,据说这根簪子很不寻常呢!” “怎么不寻常?”沐凝紧张地捏紧了手。 正在啃甜瓜的土豪大人也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偷听沐凝和轩辕绯的话。 “听说这簪子里面有一张藏宝图,但是至今无人能打开。” 轩辕绯摸着下巴,一脸的深沉,“据说那簪子材质奇特,砸也砸不动,折又折不断,所以南疆人这回才拿出来做彩头,目的也是广征天下能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怎么开启。” “藏宝图?”沐凝闻言,目光闪了闪,她立即又凝了眉心,“你说这簪子是南疆人拿出来的?知道是什么人吗?” “这个还不知道。”轩辕绯摇摇头,眨眼间她又舔着脸凑过来了,“小美人,就给人家一盒防晒霜嘛!” 沐凝正心烦意乱着,她也懒得再和轩辕绯扯皮,于是摆摆手,唤了白露进来,取了一盒防晒霜给轩辕绯。 “哎呀,谢谢你了,小美人!”轩辕绯欣喜若狂,她生怕沐凝会反悔又会将这防晒霜要回去,连忙跳起来就跑了。 土豪大人继续啃甜瓜,一边啃,那对绿幽幽的眼珠子还在叽里咕噜转来转去。 沐凝却陷入沉思。 她的云图就放在一根设计独特的簪子里,除了她,没有人能打开。 现在南疆人竟然也拿出一根簪子做彩头,同样是很难打开的。 这不能不让沐凝怀疑。 但她心中又抱了一丝侥幸,会不会只是巧合? 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同样两根都是很难打开的簪子也不足为奇。 “小姐!”沐凝正沉思中,青雪进来了,她一进来,就凑到沐凝耳畔,轻声禀报了什么。 土豪大人的大耳朵几乎都抡圆了凑到青雪嘴边上,但还是什么也没偷听到。 沐凝也没时间去理那只小狐狸,因为青雪带来的消息让她心里倏地变得沉重起来。 “小姐……”青雪欲言又止。 “继续去查,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告诉我!”沐凝冲青雪摇摇头,这辰景阁内,她也只能相信青雪一人。 其他的人虽然都不不至于像某大人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细作,但她们却都是恭王府的人。 云图太过重要,她不能不防。 “是,小姐!”青雪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要她去查探一只簪子的下落,但她心中早就发誓要誓死效忠沐凝,所以什么也没问就出去了。 沐凝的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方才青雪告诉她,百晓楼传来消息,她让他们找的簪子与今年五国争霸赛上南疆人拿出的那根簪子很像。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岂不是说她的云图果真落到了南疆人的手上? 为什么又是南疆人! 沐凝咬了咬牙,眼中闪过愤怒。 不过还好,除了她,还没人能打开那根簪子拿到云图,所以就算那些南疆人得到凤神簪那又怎样?! 最后还不是要拿出来! 沐凝冷笑。 看来,她得加紧恢复了,云图是她的,凤神簪也是她的,她不允许那些无耻的南疆人拿着从她这里偷走的东西招摇天下。 …… 又是几天过去,天气照样热得让人恨不得整天泡在水里,动也不想动一下。 沐凝除了早晚出去活动一下,也是整日待在辰景阁,但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因为都 tang快过去二十多天了,她的姨妈竟然还没来! 这让沐凝心中焦躁不已,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中奖了! 但潜意识里她又不愿意相信,才一次而已,又那么快,而且那天也不是排卵期,她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姨妈还是迟迟不来,沐凝越来越担心,脾气也愈发暴躁起来。 她很想抓住容楚狠狠骂他一顿,要不是这妖孽,她哪会遭这份罪! 但是,自从那天容楚过来坐了半天,又走了之后,一连多日,沐凝都不见他踪影。 她还是听白露提及,冀州灾民暴动,北金强兵压境,北疆那边又在蠢蠢欲动,王爷最近都是在处理这事。 不过,也幸亏容楚最近忙得不见人影,否则以沐凝现在积聚的磅礴怨气,定是又要发泄在他身上。 但让沐凝纠结的是,她现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总会闻到身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 在她身边,只有容楚喜欢熏这种代表着尊贵身份的香味。 可是她都好多天没见他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还会闻到这味道。 难道是她对容楚思念成疾? 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可是她明明一点也没想他! …… 已经是六月下旬了,姨妈整整过期一个月。 沐凝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就像是个爆竹,一点就着。 即使脸皮厚如轩辕绯,也不敢来触霉头。 土豪大人最近更是躲在紫月轩里修身养性,不敢接近辰景阁。 到最后,沐凝实在坐不住了,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怀孕就怀孕吧。 她虽然讨厌容楚,但如果真的有个小生命来到,她也不会狠心不要。 而且容楚基因这么好,小包子肯定非常可爱。 反正她以后也不想再嫁人,到时候带着宝宝周游天下,这一生也值了。 这几天,沐凝感觉自己吃饭也不香了,闻到鱼腥味还会想吐,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干呕几下。 沐凝几乎笃定自己是真的怀孕了。 但沐凝又不想找王府里的大夫,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潜意识里,沐凝不希望容楚知道她怀孕的事。 可是沐凝让青雪去飞凤楼问过了,简牧尘还没回来,连郭善也出门了。 经历了几次被追杀暗杀事件,沐凝也不敢轻易出门,大街上医馆里的大夫她不大相信,所以只能每天在辰景阁里如坐针毡。 还是林嬷嬷先发现了异样。 这天早上,沐凝又抱着盆在那干呕,林嬷嬷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问道,“王妃,您这是不是……有喜了?” “哐当”沐凝大惊失色,手一松,手里的盆顿时掉到地上,好在她只是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所以盆掉到地上,也没弄脏地面。 但沐凝随即一抹嘴,正色道,“怎么可能?!我只是着凉了而已!” “要不要召林大夫来瞧瞧?”林嬷嬷一看沐凝那躲闪的眼神,心里头顿时雀跃起来。 因为容楚死要面子的刻意隐瞒,他中毒不能人道的事,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晓。 “不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沐凝一听林嬷嬷要找王府里的大夫过来,顿时紧张得脸都白了。 那大夫一来,只要一摸脉,那她可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不行,小包子是她一个人的,她可是想瞒着容楚和所有人生下来的。 如果现在公布出来,她还逃个屁啊! 林嬷嬷并不知道容楚那段秘辛,所以她一看沐凝这神情,就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 但林嬷嬷也知道沐凝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她既然这么说,如果自己还坚持要叫大夫来,肯定会惹她不快。 于是林嬷嬷面上不动声色说道,“那好,王妃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立刻告诉老奴!” “嗯!”沐 凝感觉有些头晕,她走到榻前坐下,挥挥手,林嬷嬷连忙退了出去。 一出来,林嬷嬷立刻拉着白露和青雪,询问王妃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青雪想了想,说道,“得有十几天了!” 白露补充一句,“嬷嬷,王妃上个月月事好像没来!” 林嬷嬷心头一震,眼中已经露出喜色,“你怎么知道?” “就是王爷发怒那天之后,我看到床上有血渍,本来想洗的,王妃不让,我就以为是王妃月事来了,之后就注意了一下,但一直到今天,也没见王妃换月事带的。”白露道。 “是了!是了!一定是!”林嬷嬷大喜过望,她猛地一拍手,向来严肃的老脸上也绽开了笑意。 “嬷嬷,你是说王妃她……有了……身孕?”白露比青雪年长几岁,所以她一听就知道了。 “啊?不会吧!”青雪却是震惊地脸色刷白,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她心里,自家小姐可是主人的未来教主夫人,怎么可以怀恭王的孩子?! “好了,好了,你们好好照顾王妃,我去将这大喜的事禀报王爷!”林嬷嬷乐呵呵地走了。 只剩下青雪和白露两人表情各不相同。 彼时,皇宫御书房里,容楚正在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听几个军机大臣在商量与北金作战事宜。 其间,有小太监进来附耳给溥公公说了什么,溥公公悄悄出去,不多会,就进来了。 只是溥公公再进来时,脸上却是带着惊喜,他走路都有些不稳。 容楚朝溥公公看去一眼,他不由凝了眉心,他还从没见过溥公公有这种失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王爷,大喜啊!”溥公公说话都利索了,可见他是有多么得惊喜。 “什么事?”容楚连续多日不眠不休处理政事,俊颜上虽不显疲累,但他眼底却布满了血丝。 溥公公瞅瞅下面几个还在辩论的军机大臣,他悄悄附在容楚耳畔,说道,“林嬷嬷说,王妃有喜了!” “嗤!”容楚手中的御笔猛地断成了两截。 他像是没听清溥公公的话,眼神还有些茫然,“什么?” 溥公公眉开眼笑,又附在容楚耳边,重复了一遍,“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霎时间,容楚长身而起,他绝世的俊颜上都染了惊骇,显然根本就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毕竟那一晚,他很快就―― “王,王爷?”几个军机大臣正说的口干舌燥,冷不丁看到容楚突然站起来,都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改日再议!”容楚根本就没心情理这几个老不休,甚至连批阅了一半的奏折都没管,他已然衣袂翻卷,瞬间人已到了门外。 从皇宫到恭王府,坐马车需要小半个时辰。 但容楚心急如焚,骑马只花了不到一刻钟就赶回来了。 而且他还直接纵马在王府里奔跑,直奔辰景阁而去。 “见过王爷!”辰景阁的下人们看到容楚沉着脸冲进来,都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此刻,沐凝正趴在窗前,拿着一本书,一边吃着酸梅,一边翻看那药草书。 窗外是一片湖,湖边杨柳依依,湖中莲叶田田,荷花绽放。 悠然的风习习吹来。 土豪大人今儿个也过来了,也是惬意地跷着后腿,和沐凝一起吃酸梅干。 虽然主子的紫月轩也不错,但辰景阁更加好,放眼这恭王府,什么好东西不先往辰景阁送啊! “砰!”门忽然被大力撞开了。 还不等沐凝回眸,她就已经被人一把抱起。 “吱吱吱!”土豪大人顿时跳了起来,正准备一爪子挠过去,挠到一半,某大人发现来的竟然是它主子,于是赶紧一个后空翻,险险落回了桌子上。 “你干什么?”沐凝一扭头,就看到容楚一脸沉肃地抱着她,顿时就怒了。 这还是自从那一晚之后,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这一瞬,沐凝只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起来。 但她面上还是努力作出生气的模样,重重地一推容楚,就要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小心!”容楚见沐凝竟然这么跳,立马惊得又抱住她,这一回,直接就将人放到了一旁榻上。 “放开我!”沐凝别扭地去推容楚,她不想和他靠得太近。 尤其是一闻到他身上那浓郁的龙涎香味,她心里就会又想起那一晚密不可分的那一刻。 “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容楚压着沐凝双手双腿,不让她动,语气有些严厉。 “你你你怎么知道?”沐凝大惊失色地盯着容楚,嘴唇都在颤抖,这妖孽怎么会知道她怀孕了? 她明明谁也没说! “笨鸟,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想瞒着本王?”容楚沉了脸色。 他这么多天没来见沐凝,一来是因为政事太过繁忙,二来则确实是那天被沐凝的三分之一炷香给打击到了他男性的自尊。 但对于容楚这种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来说,这些都不是要紧的。 他不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要找到自己痿的原因。 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容楚也不是没来,只是他来的时间都是半夜,那时候沐凝都已经睡着了。 每次他都是和衣躺一会,天不亮,沐凝还没醒的时候,他就已然离开。 “吱吱吱!”土豪大人闻言顿时震惊了。 阿凝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嗯?”容楚一个凌厉的眼风射过去,土豪大人立马一缩脑袋,赶紧闪。 “王爷,安胎药熬好了!”林嬷嬷在外面喜滋滋说道。 “进来!”容楚说罢,也松开了沐凝,他扶她起来,轻柔地拿一个软枕放她身后。 直到林嬷嬷端着那黑乎乎的安胎药进来了,沐凝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青雪白露都跟着进来了,除了青雪的脸色有点复杂有点差,白露却是满脸喜悦神色。 “恭喜王爷!” “我,我不喝药!”沐凝一扭头,她还没原谅容楚强上她呢,这么快有宝宝也是她没预料到的。 所以此时面对突然变得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和颜悦色,又是那么不妖孽的容大爷,沐凝忽然觉得心里怪怪的。 “王妃,这可是您和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您不股自己,也要顾念一下孩子啊!”林嬷嬷见沐凝这么不懂事,不乐意了。 在林嬷嬷心里,沐凝肚子里的,可是容楚的长子,也是将来要继承恭王府的,怎么可以有闪失。 容楚一直都看着沐凝,他也在此时仿佛不经意般拿起沐凝的手,长指轻轻搭在她手腕上,但刚扶了脉,他英挺的眉心就皱了起来。 “怎么?是不是哪里不好?”沐凝在帝陵里就听郑启才说过容楚也学过医,此时她一见容楚皱眉头,心里顿时就“咯噔”一跳。 沐凝直觉地就在猜测是不是孩子不好。 “你们出去!” 容楚放下沐凝纤细的手腕,他斥退青雪和白露,然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沐凝,却是问林嬷嬷,“是谁说王妃有喜的?” 这回不但沐凝紧张了,连林嬷嬷的脸都有些僵,“老奴是见王妃最近吃什么都没胃口,不能闻腥味,而且天天早上都要干呕,月事也推迟了一个月,所以……” “就凭这些就断定王妃有喜?”容楚轻叹一声。 “难道我不是?”沐凝也疑惑了,这些不都是怀孕的症状吗? 如果不是怀孕,她的大姨妈怎么到现在都不来? “是什么是!”容楚凤眸眯起无奈,长指伸出,轻轻一点正面露惊诧盯着他的沐凝额头,“你是气血两亏,想得太多,所以才会令月事推迟!” 沐凝被容楚劲力一摁,“砰”一下,往后倒去,同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容大爷的意思是说―― 她内分泌失调了 霎时间,沐凝瞪大双目,一张脸迅速变红。 卧槽,这下脸丢大了! 182 关系破冰 182 “安胎药不用喝了,林嬷嬷,我给你一张方子,照这上面抓药给王妃调理!”容楚面色如常。 他起身,提笔就写了个药方,交给林嬷嬷花。 林嬷嬷老脸发窘,也为闹出这么个乌龙事件感到不好意思,于是赶紧就退出去了揠。 屋子里又只剩下沐凝和容楚两人。 沐凝坐在窗前榻上,垂着眸,沉着脸,发丝垂在脸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楚坐下,他伸手,亲昵地替沐凝将垂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 虽然得知沐凝并没有怀孕,让他很是失望,但笨鸟的反应却又令他惊喜。 “就这么想要本王的孩子?”容楚心情很好地笑道。 “……”沐凝无语,只能狠狠瞪了容楚一眼,头一偏,躲开了他大手。 虽然她现在也感到很是羞窘,但她认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容楚,若不是他干了坏事,她又怎么会气血两亏,想的太多,以至于内分泌失调,姨妈迟迟不来? 所以沐凝在片刻的害臊过后,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 容楚也不生气,知道沐凝没有身孕,他也没有顾忌,直接抓住她双手,整个人将她压倒在榻上。 他在她耳畔吹气,“要么,等本王忙完这阵子,我们来要个孩子!” “你行吗?”沐凝挣脱不掉容楚的束缚,她对这妖孽的自我感觉良好感到不爽,于是忍不住就要打击他。 “试试就知道了!”容楚脸皮一僵,但随即又眯眸一笑。 显然已经做好被沐凝打击的心理准备。 “不是试过一次了?”沐凝斜眼,毫不掩饰眼底的鄙视。 “这种事,总是要多试几次的!”容楚笑吟吟说道,他完全无视沐凝对他的鄙夷。 而且容大爷此刻还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老子重振雄风,一定要弄得你这只笨鸟狠狠求饶才行!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沐凝白了容楚一眼。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忽然打了个寒噤,再一瞧容楚笑得那么诡诈,一定是这货又在心里转着什么要算计她的主意! 容楚轻笑一声,他伸手轻抚沐凝脖子上柔嫩的雪肤,那对布满了红血丝的凤眸一霎流转过温柔的亮光。 “喂,不准摸,痒死了!”沐凝扭着脖子,想要挣扎。 但她一扭头,竟发现容楚伏在她颈边,正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这一看,沐凝发现几天不见,容楚似乎瘦了一些,虽然他脸上敷了粉,却依然掩饰不住眼下的青黑。 而且,即使是沉睡,他的眉头也是紧拧的。 沐凝心中没来由涌上一丝奇异的感觉,但随即她便感觉心头有针扎的微疼感,她连忙不敢再去多想。 她轻轻挣扎,将双手从他掌中解脱出来,然后试图推开他。 可是容楚太重,沐凝推了几次没推动,反而又被他揽住了纤腰,“别动,陪我睡一会!” “你压到我了!”沐凝气哼哼说道。 容楚闭着眼睛,高大的身躯一僵,随即他翻身,仍然将沐凝搂在怀里。 沐凝闻着那丝丝缕缕的龙涎香味,觉得很是别扭,于是她悄悄拿开容楚放在她腰上的手。 她才不要就这么陪着容楚睡。 “我五天没合眼了,你就忍心让我一直不睡?”容楚的手刚被沐凝掰开,又倏地收紧。 他将她紧搂在怀,低哑的声音也响在了她耳畔。 沐凝一怔,但她随即就想,这妖孽五天没合眼,关她屁事? 而且,难道她不在,就能影响到他好睡? 沐凝很是不齿容楚抹黑她的功夫,于是决定不理他,接着还想掰他大手。 然而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沐凝却发现容楚放在她腰上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掰都掰不动。 挣扎了半晌,沐凝不由心生气恼。 她一扭头,准备 tang骂一骂这可耻的妖孽。 但随即她便发现容楚鼻息悠长,显然是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他的睡颜很美好,那长如扇的睫毛密密覆在眼帘上,安稳恬淡,和他平素里的妖孽模样大相径庭。 沐凝不由看得一愣,心中莫名掠过一丝温暖的柔软。 她没有再反抗,而是就这么任凭容楚抱着她,沉睡。 窗外,碧水清波,蜻蜓追逐在荷花间,蝉鸣悠悠。 有风乍起,拂起床边纱帘飞舞。 时光,安静而美好。 …… 沐凝再醒来时,已是傍晚,容楚已不在身边。 天边染了大片的霞光,落日沉沉。 沐凝揉着脑袋,眼前还有些模糊。 她摸了摸枕边,那里已然余温不再。 沐凝准备起身去净房洗洗脸,也正是在她起身的刹那,她忽然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 她迟到一个月的大姨妈终于来了! 害她担惊受怕这么多天,还以为自己是真的怀孕了。 早知道只要容楚一回来,她姨妈就能来,就是她再怎么讨厌那妖孽,也要勉为其难请他回来一趟啊。 那样的话,哪还会闹出今天这么大的乌龙事件啊! *** 沐凝姨妈驾到,她这暴脾气终于偃旗息鼓。 轩辕绯和土豪大人又开始每天往辰景阁这边蹦跶了。 而且原本因为那一晚不愉快的经历,她与容楚已经冷战快一个月,也因为这次的假孕一事,似乎有破冰的趋势。 不过容楚还是很忙,但即使再忙,他也会每晚回来。 虽然沐凝对容楚还是不冷不热,但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 自从轩辕绯整天泡在辰景阁里,沐凝便发现,原来那些喜欢三不五时借各种理由拜访她的后院那些夫人们都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沐凝问了白露和蓝霜,这才知道,原来她没嫁进来之前,轩辕绯在恭王府里就是个霸王,谁敢惹她,直接就揍回去。 就连那从来都是自我感觉非常好的吴氏和白莲花都在她手里吃过苦头。 难怪如今每次她和轩辕绯一起出现,那些女人们明显都躲着走。 沐凝刚想起白莲,就听轩辕绯在那边笑道,“小美人,你听说没有,原来那个白莲花也偷吃了你的含笑半步癫,她听说如果笑和走路,就会全身爆炸而死,她竟然生生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哎哟,笑死人家了!” 这轩辕绯早就忘记她自己也像只僵尸一样蹦跶了快二十天,此刻嘲笑起别人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沐凝眯了眯眼睛,她也想起来。 那白莲花与吴氏,之前还想着要做容楚侧妃,似乎从容楚说要将白莲嫁出去后开始,就一直安分守己,吴氏那等泼辣的,都看不到人影了。 可是白莲又是怎么得到她的丹丸的? 轩辕绯和土豪大人肯定都不会给白莲,那么白莲只能是从她这里拿到。 难道她这辰景阁里还有白莲花安插的内奸? 沐凝想了想,如今能进她屋子的,除了林嬷嬷就是青雪白露蓝霜,这几人都是信得过的。 白莲不会是通过她们,那就只能是院子里的二三等丫鬟,还有婆子了。 看来,她得留点神了。 …… 七月果然是流火的季节,沐凝只是在外面走一圈,就感觉身上像被火烤一般。 雪肤上都是火辣辣的疼。 这一日,傍晚时分,沐凝趁着天气凉快了一点,带着土豪大人,以及青雪洛四秦五几人,悄悄出了门。 又到了土豪大人每个月的休眠期了,它的看朱果又吃完了。 沐凝这是打算去飞凤楼给它摘一些。 p>由于天气太热,这么多天来,沐凝还是第一次出门。 当然其间她有让青雪传书给步清城,也得知了步清城已经在五月底,就是他们上次见面后的几天就离开大乾帝都城,回了南疆。 虽然知道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她的第一次并不是给了步清城,但沐凝心中对步清城始终怀有不一样的情愫。 这盛夏的季节,白天天气太热。 所以摊贩和行人们也都是一早一晚出动。 马车一路行来,沐凝透过窗子,一直都在看外边的景色和行人。 在她前世,她就一直喜欢坐在车里,看街上的行人匆匆,这让她有一种真实的生活感觉。 路过帝都最大的那家以糕点著名的锦食记时,一直昏昏欲睡的土豪大人已经耸着小鼻子拱上来了。 “吱吱吱!”土豪大人伸爪子指着锦食记,眼里都往外冒着馋光,口水哗啦啦直淌。 沐凝也挺喜欢这家做的糕点的,甜而不腻,香滑软糯,确实非常好吃。 “青雪——”沐凝刚打算叫停马车,让青雪下去买一点。 也恰是在此刻,她看到有两名女子从锦食记里走了出来。 而且其中一名竟然是凤静儿。 沐凝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但当她看到凤静儿竟然没有戴孝时,不由立即凝了眉心。 大乾的习俗,父母去世,儿女是要戴满一年孝的。 就算平日里出来,顾忌旁人忌讳,不用戴孝,但至少那衣服是要穿素一点。 可是李氏去世不过才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这凤静儿不但没戴孝,反而还穿着一身艳丽的衣裙。 瞧她的神色,也看不出任何悲伤情绪,反倒是和身边那名女子有说有笑的上了马车。 而且她也发现凤静儿身边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凌阳侯府的人,瞧那一身气质,倒像是—— 眼看那马车已经驶离,沐凝也顾不上去买糕点,因为她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秦五,跟上前面那辆马车!小心别被发现!”沐凝很想跟上去看看凤静儿究竟认识了什么人。 秦五驾车的技术很高,一路跟着那辆马车七拐八绕,最后沐凝发现那辆马车停在了明前大街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 凤静儿提着一个食盒,与那女人手挽着手下了马车。 就在此时,那女人似乎发现有人跟踪,猛然朝沐凝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这一瞬,沐凝觉得脑中似有电光一闪,她见过这个女人! 那女人朝这边看了看,并没发现有可疑的人,于是也缓了脸色,与凤静儿进了宅子。 但沐凝心中却愈发惊疑起来,因为她想起来,这个女人分明就是飘香楼的鸨母。 她怎么会和凤静儿走到了一起? 这座宅院又是什么地方? 沐凝忽然觉得她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183 凤神之簪 183 沐凝沉思半晌,她还是觉得凤静儿会和飘香楼的鸨母走到一起这样的事,着实透着诡异。 “龙十一!”于是沐凝唤出青龙卫,吩咐道,“这几天盯着凤静儿!幻” 一名相貌平常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俯身行了礼,转眼间,身影已然再次隐入人群谪。 沐凝抬眸,看了看那座不起眼的宅院,清眸不由眯了眯。 李氏与凤琦儿的死虽然是她们咎由自取,但沐凝也是在后面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那凤静儿虽然是个又蠢又自私的,单凭她一人,沐凝敢肯定,凤静儿绝对不敢惹她。 但沐凝却也明白,自己仇家很多,难保没有人会利用凤静儿在背后算计她,所以她不能不防着点。 由于跟踪凤静儿,锦食记的糕点也没买成,一行人径直去了飞凤楼。 沐凝也快要将近两个月时间没来飞凤楼了,这里依然安宁平静,仿佛世外桃源。 但沐凝却不会天真的以为,这里真的就如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平和。 她能感觉得到就在那暗处,不知有多少高手蛰伏。 而且,几乎每一步都有机关阵法。 如果有人擅自闯入,恐怕还没能走出一步,就已被人射杀,或者是陷入那机关阵法中,最终仍然难逃一死。 难怪简牧尘能够放心的将他雪龙教所有人的魂灯都放在飞凤楼里,说这里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小姐,您怎么这么久才来?”照旧是隋七前来引路,他如今身上蛊毒尽去,武功又提升了不少,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 “你是问我,还是问青雪呢?”沐凝似笑非笑看着隋七,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青雪。 “小姐!”青雪已然红了脸,她跺了跺脚,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和隋七的关系还是晦暗不明的,自家小姐就这么拿来打趣,让青雪很是不好意思。 “哈哈,属下也是替主人问候小姐的!”隋七爽朗一笑,他倒也不避讳,直接道,“小姐久不回来,飞凤楼上下都甚是想念!” 隋七毕竟也跟过沐凝一段时间,他现在又与青雪相恋,所以从青雪那里耳濡目染,也知道沐凝是个随和开明的,所以说起话来也就随意了许多。 然而沐凝一听隋七提起简牧尘,脸色不由就是微微一变,“你家主人回来了?” “三天前就回来了!”隋七没发现沐凝的不自然,他微笑说道。 “他如今在飞凤楼?”沐凝闻言下意识捏紧了手,眼底也掠过了一丝紧张。 一直蹲在沐凝肩膀打瞌睡的土豪大人都被她的紧张感染,猛地一激灵,抬起头来,眼神呆滞地四处瞅。 “主人现在并不在飞凤楼!”隋七笑道,“属下这就派人去送信给主人,请主人回来!” 沐凝一听隋七说简牧尘不在楼里,顿时松了口气。 但她又听隋七说要去叫简牧尘回来,赶紧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她都准备好了,如果隋七说简牧尘在这儿,她立马就会转身撒丫子跑路的。 她不想见简大教主! 非常不想! “我就给土豪摘点看朱果,一会就走,就不麻烦师父两边跑了!”沐凝说罢,已经照直朝飞凤楼后面的药园跑去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隋七却有些纳闷,他转头问青雪,“小姐以前不是挺喜欢主人吗?怎么这次主人离开那么久,她都不想见一见?” 青雪只能叹气,她虽然猜不透自家小姐对容楚和她家主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但通过那假孕事件,青雪却已知道,自家小姐已经被王爷吃了。 然而在青雪心里,小姐是她家主人的。 所以这阵子以来,她对容楚着实有很大的意见,她总有一种容楚抢了她家主人宝贝的感觉。 若不是看在容楚与主人相熟的份上,她都有直接杀了他的心。 沐凝刚跑出几步,突然又站住,裙摆一旋,她扭头 tang看隋七和青雪,一边还促狭地眨眨眼,“对了,你们不用跟着我,谈你们的恋爱去吧!” “小姐!”青雪立即臊了个大红脸。 “多谢小姐!”隋七脸皮厚些,只见他笑嘻嘻一抱拳,丝毫不见羞涩。 沐凝已经跑远了。 她得抓紧时间,要不然万一中途简牧尘赶回来了,她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飞凤楼的药园沐凝来过两次,但每次来,她还是被这里栽种的名贵药草震撼。 但沐凝这回可没时间研究,她将昏昏欲睡的小狐狸往草丛里一放,就迅速采摘起看朱果来。 这种果子沐凝前世从没见过,她还是从简牧尘那听说,这种朱红色的小果子是恢复元气的好东西。 世间罕有。 飞凤楼园子里的看朱果还是容楚从帝陵里移植过来的,一直就是被土豪大人当零嘴吃。 而且这种果子成熟后,还极易保存,只要表皮不坏,三个月内都不会坏掉。 此时太阳已完全沉入天际,天边染了大片的火红色。 天尚未黑,但月儿却已经挂在了树梢。 沐凝一直专心在挑熟透的看朱果摘取,以至于她并没发现药园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直到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被一双火热的大掌揽住,沐凝这才浑身一震,而且她显然是受惊过度,差点没叫出声来。 “怎么这么害怕?”简牧尘冰冷无波的声音在沐凝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满,还有淡淡的宠溺。 原本贴在沐凝腰上的大掌也移到了她脸颊上,将她小脸轻轻扭转。 他原本是想给沐凝一个惊喜,但喜没见到,惊倒是有, “你怎,怎么在这?”其实从纤腰被揽住的那一刹那,沐凝就已经闻到那股熟悉的草木清香,她心中也已然知道,是简牧尘回来了。 但当他转过她脸蛋,她真真切切看到那张覆盖着银色面具的容颜,以及那张薄冷如刀锋的嘴唇时。 沐凝心头还是忍不住突突直跳,她的脸也在她无意识的害羞之下,红了。 “这是我的地方,我怎么不能在这?”简牧尘轩眉一凝,不悦道。 “……”沐凝嘴角扯了扯,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好么。 可是现在既然简大教主都已经在这了,她再问就是犯傻,所以沐凝也就抿了唇,不再吭声。 然而简牧尘一看到沐凝抿嘴的动作,他墨眸骤然就是一深,呼吸也即刻加重了。 只见他低头,粗重的鼻息扑在沐凝耳边,立即就要去亲沐凝。 沐凝见状,眼中顿时闪过慌乱,她一偏头,简牧尘的唇便落在了她脸颊上。 “怎么?”简牧尘面具后的眼眸里已经沉了暗黑,他的声音仿佛又冷了几分。 “我……”沐凝此时还是背对简牧尘站着,她的后背与他紧贴,他右掌烙在她腰上,左手抚着她右脸。 她挣脱不开,只能低着头不语。 “两个多月不见,难道丫头你就一点都不想本座?”简牧尘也没逼沐凝,他的声音里虽然带着戏谑,却也透着丝丝冷意。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四周的景物渐渐都隐在了黑色里。 但是站在散发着草药清香的药草丛中的少女却好像会发光一般,那莹白的雪肤竟比月色还要皎洁。 只是她的脸色却有些闷闷不乐。 到如今,沐凝也说不清自己对简牧尘的心境究竟是怎样。 其实说起来,他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个对她施以援手的人,而且也数次救她。 她那时候四面是敌,她为了找靠山,一心算计,所以拜了他为师。 他显然是知道她的打算,却也没拒绝。 而是继续照拂她,并悉心调理她的身体。 如果说她对他一点都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但让她失望的是,也正是她全心全意相信的他,竟将她卖给了容楚。 许也不能说是卖,但如果不是他的一锤定音,她不一定会嫁给容楚。 所以沐凝对简牧尘的心思一直都是矛盾而复杂的。 尤其是现在,当她与容楚圆房之后,她再见他,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一看到他,她就会想到容楚。 这样她就会更加心虚。 不管简牧尘与容楚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沐凝却怎么也不愿再像从前一般,任他亲吻。 因为这会让她心里产生负罪感,会让她觉得做了对不起容楚的事。 或许连沐凝自己都没发现,潜意识里,她已经将容楚看作了自己最亲密的人。 “真是没良心的丫头!”简牧尘一直都凝视着沐凝,他见她满脸的抵触,不由轻叹一声。 她垂着眼眸,他看不到她在想些什么,但她紧抿的嘴角,却让他明白,这丫头是不愿意再让他亲了。 然而简牧尘虽然失望,却并没有生气,皎洁的月光下,他黑眸中竟好似有华美的神光跳跃。 “好了,摘完果子,来我书房一趟,我有话问你!”他松开沐凝,淡声说道。 “摘得差不多了,就在这里问吧!”沐凝却不放心简大教主,被他偷香那么多次,她就没见简大教主有君子的时候。 简牧尘深深看了沐凝一眼,也并没多说,而是示意她去一边的亭子。 沐凝将看朱果都装进布袋里,顺手就抄起缩在看朱果树下睡觉的土豪大人,跟在简牧尘后面去了那凉亭。 刚坐下,简牧尘就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摊开放在石桌上,他看向沐凝,“你认得这个簪子?” 沐凝拿过那张纸,借着月光看去,这一看,她立即惊得站了起来。 “你在哪看到这个簪子的?”她的声音也不觉扬高了,眼中更是难掩惊诧。 “这上面的凤头似乎与我们平时所见的不一样!”简牧尘却是不答反问,他隐在面具后的眼睛一直紧凝在沐凝面上,将她的震惊尽收眼底。 “吱吱吱!”被放在石桌上的土豪大人被沐凝的大嗓门吵醒,很是不爽地睁开迷茫的眼睛。 但当它看到简牧尘时,却是迷迷糊糊地就朝他走去。 不过土豪大人这种走法完全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斜斜,走两步还要跄三下。 直到走到离简牧尘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它就停住了。 然后某大人就蹲坐在简牧尘手边,眯着眼睛,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继续打瞌睡。 简牧尘瞥了土豪大人一眼,随即便转了目光。 沐凝此时完全被手中所拿的那张纸上所画的簪子给震惊了,一时也没发现土豪大人的异样。 见简牧尘发问,沐凝抿起嘴角,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道,“这是凤神簪,是我凤神族的东西。” 简牧尘点点头,他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这根簪子的来历。 “云图就在这根簪子里!”沐凝咬咬牙,她眼底一霎掠过精芒。 她知道她此时告诉简牧尘的是怎样一个巨大的秘密,凤神簪里有云图,就是在凤神族,知道的人总共也不会超过三个人。 果然,简牧尘闻言,那一直冰冷无波的眼眸也是立即震动起来。 “你说,云图在簪子里?”简牧尘喃喃重复了一遍,他紧紧盯着沐凝,眼神遽然变得火热。 因为他很清楚,沐凝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那其中所包含的巨大的意义。 比起霁月遗书,那云图的价值不知道要高上几百倍。 可以说,这世上每一个知道云图价值的人,无不想得到云图! 沐凝点头,她的神色也蓦然变得沉重,“凤神簪自我出生起,就在我身上,我不会认错!” 她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眸看着简牧尘,眸光一冷,“这根簪子,是不是就是南疆人在今年五国争霸赛上拿出的彩头?” 简牧尘一挑轩眉,像是没想到沐凝消息竟然这么灵通,眸光不由闪了闪,但他还是点点头,“对!” /p> “知道是南疆的什么人吗?”沐凝问。 因为她已经记起,她的凤神簪就是在她当初被一剑穿心坠崖的时候失落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凤神簪是被杀她的那白衣男子和红衣女子得去的。 所以,现在只要知晓究竟是谁拿出的凤神簪,她岂不是就能知道当时杀她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簪子,是由南疆密毒教的人呈交中州王。”简牧尘沉声说道。 他也看到沐凝一瞬冷若寒霜的脸色,黑眸眯了眯,却并没有多问。 “又是密毒教!”沐凝眼神猛地冷凝下去,宛如冰魄之河,森寒彻骨。 也难怪沐凝会如此痛恨密毒教,从她穿越过来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被这个密毒教暗杀多少次了。 要不是她命大,她早就死翘翘了。 “这个云图是不是只有你能打开?”简牧尘的嗓音虽然依旧冰冷,却也放柔了语气。 因为他很清楚,沐凝会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他,那是完全信任他的表现。 这让简牧尘心中不由涌上一丝暖流,有莫名温软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他深深凝望着眼前少女,眼神也柔软了几分。 184 你和容楚很般配 184 天越来越黑,月光照不到凉亭里,简牧尘与沐凝的身影都沉入了暗黑的夜色里。 “嗯!”沐凝将那张纸递还给简牧尘,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沉重幻。 因为沐凝很清楚云图的重要性谪! 凤神簪、苍炎神珠还有云图都是上古时凤神传下的至宝。 世人大多只知道云图上有这世上最详细的地理图貌,山川河流,宝藏矿石。 然而,却很少有人知晓,其实云图最大的秘密却是已经预言了这后世的王朝更迭,改朝换代,以及各朝各代的大事。 换句话说,云图就是这个时空的“推背图”! 而且云图还分上下。 凤神族先祖就曾经传下遗训,上下云图不可同时现世,否则必会引起天下大乱。 沐凝很清楚这则遗训并不是危言耸听,一卷霁月遗书就已然引起如此多人的觊觎。 届时,如果云图果真现世。 那这上云图记载的宝藏旷石定会让世人疯狂寻宝。 那些野心勃勃的皇朝贵胄则会抢夺山川地理的图志,以图纵横天下。 这还仅仅只是上云图,那下云图中所记载的对于前后五千年的预言,更是超越了所有宝藏的价值。 试问,世人谁不怕死? 那些皇朝的统治者们谁不想让自己的皇位千秋万代的巩固下去? 所以他们一旦知道云图上有关于后世的预言,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夺取,这样一来,岂不是就会引起烽火战乱,生灵涂炭!? 这显然不是凤神族先祖所希望发生的事! “你想要云图吗?”沉默中,沐凝忽而抬眸。 彼时,月光斜移,如水月色一霎落入沐凝眼中,漾起了点点冷耀清辉。 她凝目注视简牧尘,他的脸虽然隐在面具后,但那对黑眸此刻却亮得惊人。 “如果我帮你拿回云图,你愿意将云图交给我么?”简牧尘目光灼灼,不答反问。 沐凝沉默,她黛眉微微凝起,眼神闪了闪,似是在考虑简牧尘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好!”但是,也只是眨眼间,沐凝便已决定,她点头,“我愿意给你!” 无论是来自异世的那缕魂魄,还是曾经凤神族的月女,如今她们早已融为一体。 她的魂魄,她的身体,她们这样来自于两个世界的灵魂错综纠缠在一起。 如今的沐凝已分不清自己心底里涌上的记忆与思想究竟是原主的还是她的。 她只知道她所做的,是她必须去做的! 而且,自从知道云图的下落后,沐凝心底里就有个声音一直都在告诉她,不能让云图落入旁人之手,尤其是那些居心叵测的南疆人! 简牧尘闻言,眉心瞬间一展。 他伸手,越过石桌,握住沐凝冰凉的小手,冰冷嗓音也变得柔软,“阿凝,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此生,我定不负你!” 沐凝心头突地一跳,她凝眸定定看向简牧尘,眼中一瞬涌上犹疑。 简牧尘也在看着沐凝,他的眸黑如墨染,映着月光,仿佛染着点点情思的潋滟波光。 沐凝忽然分不清简牧尘此话的意思。 他究竟是为云图而承诺,还是……别有所指? 沐凝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的手被简牧尘握在掌心,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贪恋这样的感觉。 不过只是一瞬间,沐凝已强压下心中震动,眼神一闪,她倏然问道,“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简牧尘今夜从沐凝这里得知云图就在那凤神簪里,而她又那么信任他,他显然心情很好。 所以他也并没有在意沐凝在说出这句话时那飘忽的眼神。 “帮我,离开大乾!”沐凝垂着眸,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口。 然而,她却不敢去 tang看简牧尘的眼睛。 果然,沐凝这话刚一出口,她便感觉简牧尘抓着她的大手蓦地一紧,周边的空气似乎也在瞬间冷凝。 原本还是盛夏酷暑的炎热温度,竟然生生降到了冰点以下。 “嚏!”一直都在小鸡啄米打瞌睡的土豪大人一个激灵,猛地打了个喷嚏,直接就被冻醒了。 沐凝忍不住也哆嗦了下,她脸色发白,小心抽了抽自己的手。 没抽动,于是沐凝悄悄抬眸看向简牧尘,然而她只看到他那冷如刀锋的薄唇时,就没胆再往上看了。 简大教主发飙了,好可怕! “给我理由!”简牧尘压抑着怒火,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问道。 “你能先放开我吗?手疼!”沐凝目光躲闪。 不知为何,她竟然在简大教主的怒火下感到一丝心虚。 真是奇了怪了! 简牧尘大手一僵,他抿紧了嘴角,但还是放松了对沐凝的钳制。 沐凝赶紧抽回手,暗中龇牙咧嘴,手在身边直甩。 刚刚被简大教主捏得那一下,还真像是被铁钳钳住,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是不是容楚对你不好?”简牧尘见沐凝眼泪汪汪的样子,他黑眸一眯,语气也稍稍放软了些。 沐凝闻声抬眸,她看着月光下,简牧尘那样璀璨的黑眸,下意识重重一点头,“嗯,他对我――” “对你怎样?”简牧尘放在桌上的大手倏地握紧,他眼底都浮上了不动声色的紧张。 “吱吱!”土豪大人张嘴打了个哈欠,也来了精神。 此刻,土豪大人与简牧尘都是目光灼灼盯着沐凝,一人一狐似是一起在等待着沐凝的答案。 沐凝原本是想说容楚对她不好,相当的不好,大大的不好! 她真的是一路被他坑进洞房,坑到圆房! 说起容大妖孽的恶劣行径,那真的是斑斑恶迹,罄竹难书! 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然而话到嘴边,沐凝忽然顿住了,因为她突然觉得容楚除了嘴巴毒一点,喜欢戏弄她,对她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之外,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 他反倒是屡次救她,就算那一晚在帝陵里毒发,他也顾念她的身子,不愿用她的血祛毒。 而且她的辰景阁也是整座恭王府里位置最好的,自从她进了王府,他似乎将整个王府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了辰景阁。 沐凝不知道容楚对其他的夫人们是不是也是如此,但她并不是铁石心肠。 所以当沐凝在发现容楚为她所做的这些事后,她却再也无法义正词严地说他对她不好了! 想到这里,沐凝犹豫了下,她抬眸看向简牧尘。 月光下,男人本就隐在面具后的眼睛更加的晦暗不明,然而他的目光还是一样深邃如海。 沐凝虽然也气简牧尘,若不是他,她怎么会被容楚吃得死死的? 但沐凝却也没昧着良心贬低容楚。 “嗯,他对我还行吧!”沐凝托着腮说道。 简牧尘闻言,似是松了口气,但他随即又皱了眉心,“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我……”沐凝颦眉,眸光一闪,她噘嘴道,“我只是说他对我还行,又不是说他对我很好,而且你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得回去!” “回去?你想回哪里?”简牧尘闻言,他周身气息又是一冷,语气也不由沉了几分。 “当然是凤神族!”沐凝眨眨眼,伸手摸着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她都怀疑简大教主这到底是什么本领,竟然能外放冷气。 这样一来,岂不是只要有他在,夏天都不用装空调? 然而,沐凝并没有跟简牧尘说实话,就像她虽然答应给他云图,但却没有告诉他云图有上下,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下云图现世一样。 而且她才不会回凤神族,她虽然完全接收了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也已经成为了她。 但沐凝又不傻,那个将月女作为神来供奉的凤神族在她看来太过偏执。 她若真的回去,肯定会和原来的沐凝一样,被要求终生冷情冷性,不为一切世俗动心! 最后只能在那高高的圣殿里,看着圣湖中的水涨涨落落,直至孤独终老。 这样的生活,非她所愿! 她更想自由自在地游历天下,这样才不枉此生! “不准!”不曾想,沐凝话音一落,简牧尘突然就生气了。 只见他一掌拍在石桌上,猛地长身而起,倾着上身,低头看着沐凝,那面具后的黑眸一瞬似有怒火跳跃。 沐凝只听耳畔传来冰冷几欲刺穿耳膜的怒吼,她还没来得及吼回去,就又听到那厚重的石桌喀拉拉开始裂开。 “吱吱吱吱吱!”土豪大人惊得一蹦三尺高,爪忙爪乱地赶紧从瞬间就碎成了石块的石桌上跳了下去。 大人它又担心那碎掉的石块会砸到它,于是连忙蹭蹭蹭爬到一旁的柱子上,抱紧就不松开了。 沐凝目瞪口呆看着那千斤重的石桌在简大教主一掌之下化为碎块,她震惊于简大教主武力值之高的同时,顿时也在心里掂量起自己和这石桌到底谁更硬。 “我说不准,你听见没有?!”简牧尘见沐凝只呆呆看着他的手,根本就没理他,他目光一沉,再次重复。 但沐凝却也在此时被简牧尘的霸道行为勾起了心头怒火,“你凭什么不准我离开?你当初将我送给容楚时,怎么那么大方?” “难道你不觉得容楚和你很般配吗?”简牧尘绕开那些石块,走到沐凝身边,拉起她,让她坐到他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一瞬亮如繁星。 “……”沐凝被气得简直无语了,“我才知道,原来简大教主你还有做月老的潜质啊!” “难道不是吗?”简牧尘挑眉。 “是你大爷!”沐凝一个白眼射过去,她猛地一推简牧尘,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然而简牧尘大掌像是磁铁一样,紧紧吸住沐凝的纤腰,让她动都动不了。 “喂,你不是说你和容楚交情非同一般吗?难道你不知道,兄弟妻不可欺?”沐凝怒瞪简牧尘。 “你承认你是容楚妻了?”简牧尘闻言,不怒反笑,眼睛都亮了。 “承认你大爷!”沐凝简直要气昏头了,她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怎么连这种话也说出来了。 “我大爷是你师爷!”简牧尘竟一改平日里阴冷的模样,和沐凝耍起贫嘴来。 “你再这样,云图我不给你了!我给容楚去!”沐凝伸手挡在简牧尘胸前,阻止他的靠近。 虽然她很喜欢闻他身上那股草木清香的味道,但此情此景,都不允许沐凝对简牧尘再动心。 “你都说我和容楚有不一般的关系了,你给他或者给我,都是一样的!”简牧尘伸手抚着沐凝因为气怒涨得通红的小脸。 他指尖像是有着魔力,一瞬在沐凝耳侧盘旋,点起了微烫的火苗,随即沐凝便感觉眼前一黑。 沐凝反应很快,她知道,肯定是她脸上的水月镜天被简大教主揭走了。 “喂――呜!”沐凝刚想谴责简大教主的无耻,她的唇已然被堵住。 沐凝顿时怒瞪简牧尘,她眼睛里都在往外喷火。 可是偷香成功的简大教主哪还会管沐凝愿不愿意,深深一吻,倾注了他对她全部的思念。 良久,简牧尘才松开沐凝,他深深凝望比月光还要明媚的少女,爱不释手地抚着这张多少次在他梦中出现的绝美容颜,黑眸里一霎翻转起溢彩的流光。 看来,他确实得尽快行动,去做些什么,好留住这不安分的丫头了! 但是,简牧尘心里刚转动起这个念头,他便见沐凝突然急迫地推开他,从他怀里冲了出去,跑到一边拐角,就开始在那狂呸,一边还发出呕吐的声音。 这丫头竟然―― “笨――你……”简牧尘隐在面具后的脸猛地就黑了。 他额头青筋也在狂跳,双手都在身侧握紧 连土豪大人都一脸的大惊失色,主子虽没教过它,但如今大人它耳濡目染,知道嘴对嘴这种行为叫接吻。 为了更加深入了解,大人它还特地跑去偷窥王府的那个俊俏马夫和后院里某个夫人亲嘴嘴呢。 所以大人它有些不懂,明明那个女人被亲后都是脸红羞涩,对俊俏马夫柔情蜜意,肉麻话说的大人它差点一个哆嗦从树上掉下来。 怎么阿凝被亲后,竟然跑去狂呸,好像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难道―― 土豪大人捋着小胡子,深沉眼神投向简牧尘,难道……吃大蒜了? 沐凝装模作样在那呸了一通,一边还用眼角瞄简牧尘。 此时月色正明,当沐凝看到简牧尘的眼神果然沉了下去,那唇角都快抿成直线了,即使他戴着面具,她都能感觉到那黑沉的脸色。 沐凝眼底不由浮上了得意洋洋。 哼,让你亲,让你想亲就亲! 以为本姑娘好欺负的啊! 只要你敢再亲,本姑娘就吐给你看,看看到底会不会恶心到你! 沐凝会想起来这么干,也是因为她突然记起简牧尘第一次亲她的时候,就是被她嫌弃他的一通狂呸给气走的。 所以她猜,她再这么做,他肯定会生气! 不过,沐凝意料之中简牧尘大发雷霆却并没有来临,她反倒听到简牧尘轻叹了一声。 185 掌心之花 185 “跟我来!”简牧尘不但没有像沐凝所预料那样发怒,反倒是轻叹一声,满眼无奈地看着沐凝。 好像是对沐凝这种幼稚的行为彻底无语幻。 “去哪?”沐凝却警惕地盯着简牧尘,她可是对简大教主非常不放心的谪。 原以为简大教主至少是个君子,可是从他第一次强吻她开始,沐凝就已经意识到,她真是太单纯了! 然而这一次简牧尘却没有回答沐凝,月光下,他高大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那些扶疏的草木阴影里。 沐凝一口气憋在心里,她有心一走了之,但她又好奇简牧尘到底叫她去做什么。 于是沐凝思想斗争还不足一秒,就已经抓起水月镜天戴在脸上。 再一把抄起又在那打瞌睡的土豪大人,疾走几步,去追高冷的简大教主了。 沐凝跟在简牧尘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脊以及他走路的姿势,她忽然有些出神。 她不由蹙起了黛眉,心里直犯嘀咕,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又觉得简牧尘的背影很像一个人? 但沐凝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这两个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不相同。 一个冷若冰山,一个整天騒包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美。 所以即使沐凝已经多次觉得简牧尘与容楚有些微相似的地方,但她却从不曾真的怀疑他们。 沐凝一直在想着心事,也没注意到简牧尘已经停了下来,她还在往前走,于是“砰”一下就直接撞到了简牧尘怀里。 “丫头,你这是投怀送抱吗?”简牧尘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把就抱住了沐凝。 他还在她耳畔吹气,用一种十分暧昧的声音说道。 沐凝使劲推开简牧尘,盈盈如秋水的清丽大眼一瞬抬起。 却是一脸冷淡,“放尊重点!” 沐凝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家教非常严格。 虽然她不喜欢容楚,但她却不愿在他们婚姻维系期间做出格的事情。 这是对婚姻最基本的尊重! 屡次被简牧尘亲吻却抵抗不了,已经令沐凝非常难堪。 尤其是如今她还和容楚发生了那种关系,总让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所以现在消失两个多月的简大教主突然出现,才会让沐凝有了一种陌生感。 “你就是这么和师父说话的?” 简牧尘似乎心情很好,也没和沐凝计较她的语气,而是一个爆栗敲在她脑门上,十足的亲昵。 “……”沐凝忽然很后悔自己当初拜师的决定,否则简大教主又怎么会一直拿他们这试图身份说事? 沐凝心里头暗暗发誓,有机会她一定要反,攻回来,让简大教主后悔曾经这么对她! “你叫我来干什么?”沐凝站在门前,抬眸看着站在那不动,只一味盯着她的简牧尘,声音闷闷地问道。 简牧尘微微一笑,他转身,走到书架旁,伸手取下一物,递给沐凝,“既然你来了,那就顺便将这个带给容楚!” 沐凝接过那个红色的四方木漆盒,顿时难掩目中失望。 原来简大教主叫她来,是要她带东西给容楚的啊! 她还以为—— 沐凝失望表情刚流露出来,简牧尘就看到了,他黑眸中霎时浮上温柔的色彩,好笑地摇摇头。 这丫头,真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坐下!”简牧尘拉过沐凝,让她坐下,而她则蹲在她身前。 “干什么?”沐凝有些紧张地看着简牧尘,她总觉得今天简大教主和往常不大一样,好像没那么冷了! 简牧尘却不理沐凝,他拿过沐凝左手,掀起她袖子。 一截皓白的玉腕霎时展露眼前。 玉白凝滑,美如嫩藕,那胜雪肤光,更让人感觉仿佛是看到了水蜜桃,薄薄的一层皮下,就是那鲜嫩的汁液。 tang 简牧尘的呼吸倏然一顿,眼眸亦是变得深邃。 沐凝一见简牧尘这模样,立即就想抽回自己的手。 尼玛,她已经遇到容楚那个恋足癖了,别又碰上简大教主这个恋手癖吧! 然而简牧尘却紧紧握着沐凝的手,此时他的目光也已从那藕臂上移开,一瞬抬眸,透过那面具看了看沐凝,眸中光华不明。 但随即他便垂了眼眸,从怀中取出一物,同样是个木盒。 简牧尘打开那个木盒,拿出一个护腕一样的东西给沐凝戴在了手腕上。 “这是什么?”沐凝只觉那玩意十分轻巧,所用材料亦是轻薄,她戴在手上,如果不注意,都感觉不到。 “袖箭!”简牧尘沉声道,他为沐凝绑好带子后,就起身坐在她身后,拥着她,教她怎么用这袖箭。 而正处于惊喜中的沐凝竟没注意到她与简牧尘的姿势又暧昧起来。 土豪大人则继续在一旁打瞌睡,对简大教主占了它家小阿凝的行为完全就是视若无睹。 “你记好,这里面有三十二根箭!”简牧尘又叮嘱了沐凝几句。 “箭用完了怎么办?”沐凝此时也发现简大教主又在吃她豆腐,于是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这袖箭只用于应付突发的危险,寻常有我在你身边,应当是用不上的!” 简牧尘微笑看着与他保持一尺距离的少女,“只要你不乱射,这三十二根箭,我想,足够用了!” 沐凝瞥了简牧尘一眼,心中因为他的这句话,突然涌上了一丝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莫名情愫。 但沐凝还是低声咕哝了一句,“一跑就两个月见不到人,还说什么会保护我?” 简牧尘闻言,幽邃眸光闪了闪,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沐凝低头把玩着腕上袖箭,她原以为简大教主至少会说上两句什么。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 沐凝忍不住抬眸看去,却见简牧尘一直都在看她,而且他的眼神很奇怪,深邃幽远,让她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但还不等沐凝想起她究竟是在哪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门外,青雪的声音传来,“小姐,起风了,一会看样子要下大雨,你看……” 青雪知道简牧尘也在屋里,所以虽然她看着天色不好,心里着急,却也不敢直接提出要回恭王府的事。 屋子里的两人闻声,俱是一默,目光交汇,简牧尘淡声道,“回去吧!” 沐凝不动声色地颦眉,刚刚也正因为青雪的打岔,让她心底里闪过的那个影子突然消失。 但沐凝却并不是因为这个而皱眉。 她皱眉,是因为她觉得,简大教主似乎对她没有半点留恋。 而且他也从来不过问她和容楚的事! 沐凝忽然觉得有哪里透着一丝诡异。 “那我走了!”虽然沐凝心中起疑,但她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她起身,简牧尘抓起瞌睡虫附身的土豪大人递给沐凝,某大人在沐凝手上换了个姿势,眼睛都没睁开,继续睡。 简牧尘将沐凝送上马车,随即他的身影也隐入了飞凤楼的暗处。 沐凝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辘辘的声音,心里一阵憋屈。 简大教主竟然连送都不送她一下,难道他就不怕她半路被打劫吗? 还是说他对她所表现出来的关心都是假的,他只是喜欢亲她而已? 但这也说不通啊,如果他不喜欢她,又怎么会总是想要亲她? 不是说吻是爱情的产物吗? 沐凝实在是想不通简牧尘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而且想多了她还头疼。 所以沐凝也就不去想了。 马车到恭王府门前时,天边已然墨云翻卷,狂风暴雨骤然来袭。 即使白露蓝霜已经在门前接着了,但沐凝回到辰景阁时,还是淋了一身透湿。 /p> 连土豪大人都未能幸免,一身白毛都湿哒哒贴在身上,兀自迷茫地半睁着眼睛发呆。 沐凝清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这才发现,已经快到戌时了。 这个时间,容楚应该回来了吧? 沐凝擦着湿漉漉的长发,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只四方形的红木漆盒,心中暗忖。 也不知道简牧尘交给容楚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闻着,怎么竟然这么香? 算了,既然答应了简牧尘,那她还是走一趟吧。 夏日的狂风暴雨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窗外已然一片宁静。 圆月静静挂在空中,空气中漂浮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辰景阁与紫月轩本就很近,沐凝只带了青雪一人,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此刻的紫月轩内,灯火通明,门外守卫重重,很显然,容楚在里面。 见到沐凝过来,那些守卫们俱是行礼,无一人阻拦,直接就开了门让沐凝进去。 紫月轩内,容楚正在批阅奏折,看到沐凝这么晚过来,他也只是挑了挑剑眉,似乎并不奇怪。 溥公公与叶冰很识趣地退了出去,青雪也留在门外。 屋子里,只剩下容楚和沐凝两人。 “过来!”容楚放下朱笔,朝沐凝招了招手,他唇角还带着笑。 沐凝却站在原地不动,虽然她现在和容楚关系没那么僵了,但不代表她对他没一点防备。 毕竟他之前可是非常无耻地将她给吃了,而且事后还曾宣言,那种事就是要多试几次。 这让沐凝不能不防。 “你的好基友让我将这个给你!”隔着宽大的书案,沐凝将那四方的红木漆盒递给容楚。 她是准备只要容楚一拿上手,她立马转身就走的。 她可是深知容楚这货的恶劣品性,绝对不能让他有任何机会磋磨她! 容楚垂眸看了看被沐凝拿在手中的那红木盒子,一瞬抬眸,染了金色的眼尾瞬间似有亮光一闪。 只见他微微一笑,漂亮的下巴一抬,示意沐凝将盒子放下。 沐凝心中一喜,正想感叹一声,今晚容大王爷竟然这么好说话。 眨眼间,她便见眼前似有黑影一闪,紧接着,她就感觉双脚都已离地。 不等她反应过来,沐凝已然容楚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侧。 而她则被他一把打横抱起,直接抱到书案后坐下。 “你,你想干什么?”沐凝瞧瞧着宽大的书案,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这无耻的容大妖孽不会是想在这里“试试”吧? 这么一想,沐凝小脸立即就白了。 容楚只顾抱了馨香在怀,倒是没注意到沐凝那骤变的脸色,他让她坐在他腿上。 倒是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而是拿起沐凝左手。 彼时,沐凝整个人都靠在容楚身上,浓郁的龙涎香味萦绕周身,她没有反抗,只是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因为沐凝现在很清楚自己的武力值和容大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渣渣。 与其反抗激怒他,到时候惹得容大爷不知道又干出什么事来,倒不如先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而且沐凝也在发现容楚并不是要脱她的衣服干坏事后,渐渐放松下来。 她只见容楚拿起她左手,细细端详着她掌中那一道疤痕。 这是她在帝陵里喂血给他时,割伤的,虽然后来容楚给了她很好的药膏,那原本狰狞的疤痕也淡去了不少。 然而,她掌中还是有一道粉色的疤痕印记无法消除。 容楚轻轻碰触沐凝掌心,他指尖微凉,却又在碰到沐凝掌心时,让她感觉有火花炸开。 他垂着眸,密密的长睫掩去了眸底神色,他抚着她掌心的每一道纹路。 沐凝感觉到容楚身上一霎变柔的气息。 她不 由有些惊疑地看着他。 容楚也恰在此时抬眸,两人视线交汇,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 空气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沐凝眸光微闪,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容楚微微一笑,他也不说话,而是拿起沐凝给他的那个红木盒子,一打开,霎时异香扑鼻。 沐凝也很好奇简牧尘到底给了容楚什么好东西,她扭头去看,却发现那盒子里竟然是一格格的颜料。 而且她随即便见容楚拿起盒中一支似乎是特制的笔,蘸了颜料,提笔开始在她掌心画起来。 “哎,你干什么啊?”沐凝受惊,连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容楚大手却像铁钳一般,她被他抓得死死的,根本就动不了。 “别动!”容楚在沐凝耳畔低声道。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仿佛古筝琴音,却又透着十分的宠溺,口中热气扑在沐凝脖子上,让她不禁轻轻颤了颤。 沐凝竟然真的就不动了,因为她此时已然发现,容楚是在她手心里画画。 容楚画的是一朵重瓣粉白的荷花,而且还是并蒂之莲。 沐凝也才发现,原来容楚的画功竟然这么好,他竟可以在她手掌这么点大的方寸之地,将那一朵并蒂粉荷画得栩栩如生。 青青荷叶上,葳蕤生姿的莲花在沐凝掌中绽放。 然而,沐凝在看到这样一幅掌中莲时,她的心却是狠狠震动了起来。 186 绿油油的帽子 (9000+) 186 然而,虽然心里震动,但沐凝面上却并不显露。 “画这个干什么?”沐凝反而一瞬凝眉,她扭头看容楚幻。 他的脸近在咫尺,近到他们呼吸相闻,她可以看到他瞳眸中的自己谪。 “不喜欢?”容楚放下笔,望向沐凝,却是不答反问。 沐凝眉头拧得更紧,她此刻坐在容楚怀里,本就觉得不自在,现在又见他在她掌中画并蒂莲,这就让她更加觉得诡异。 “也不是,漂亮是挺漂亮的,可是画在手上,这水一洗,不就没了?”沐凝颦眉道。 她挣了挣,想离开容楚怀抱,但容楚大手也在这一刻收紧。 他环抱着她纤腰,垂眸看她一眼,随即又从那红木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用费山石磨成的粉末,永不会褪色!”说罢,他在那瓷瓶里挑出一点白色的膏状物,悉心涂抹在沐凝掌心。 清香扑鼻而来,沐凝也发现在容楚涂完那层白色膏状后,她掌心里这一朵并蒂的莲花竟像是活了一般,水润光泽,几乎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容楚似乎也很满意他的作品,他眯着凤眸,拿起沐凝的手。 紫月轩里琉璃灯火明亮,一霎落入他眼中,化出五彩的华光。 却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欣赏那掌心的画,还是在看少女那素白的手掌。 沐凝眨了眨眼睛,突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来配合容大爷这副模样。 “笨鸟,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容楚见沐凝小脸僵硬,眉头紧拧。 他不由一挑剑眉,放开沐执着沐凝的大手,屈指在沐凝脑门上就敲了一下。 沐凝一愣,立马龇牙。 “笑得真难看!”容楚摇头轻笑,眼中是掩不住的宠溺。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在我手心画这个!”沐凝听容楚说这颜料永不褪色,她心里就有点打鼓。 因为沐凝觉得容大爷不会无聊到在她手里画画。 “笨鸟,自己去想!”然而,容楚对于沐凝这么迟钝的反应,显然很是不满。 只见他剑眉一蹙,捏住沐凝脸颊晃动她小脸,一脸的不耐烦。 沐凝又被容楚捏成了喔喔嘴,她顿时怒了,“窝!不顿内我懒!” 但脸颊被容楚捏着,她说出的话全部变音。 其实沐凝想说的是“喂,不准捏我脸!” “笨鸟,你这是承认你是懒鸟了?”容楚一脸笑意,他哪会怕沐凝这点怒气。 此刻,他不但捏着她小脸,另一只更是不规矩地开始干坏事了。 沐凝气得简直要翻白眼了。 她就知道和容大妖孽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事! 可是推又推不动他,脸蛋还在他掌控下,沐凝满肚子的怨气无从发泄,只好杀气腾腾怒瞪容楚。 也不知是不是沐凝这杀气起了作用,或者是容楚有什么顾忌。 这一回,容楚并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举动,很快就放开了沐凝。 沐凝一得了空,立马松了口气。 但她却也心中奇怪,忍不住就扭头看容楚—— 刚刚她还以为容楚真的要在这里“再试一次”呢! 吓得她心里头像是有一头小鹿乱撞,脸都白了。 却不知道这妖孽怎么突然又放开她了。 “怎么,很失望?”容楚轻轻摩挲着沐凝脸颊,剑眉挑高,眼中含了一丝戏谑。 “哼!”沐凝却是用一个字回答他,然后一扭头,拍开容楚大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容楚依然端坐,只是他追寻那道纤细身影的凤眸里却有意味不明的黯然光芒闪过。 唉,他何尝不想再要她? 可是上一次的经历实在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让他一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被药物侵蚀了身体。 所以即使他再怎么 tang想要她,却也不敢再次贸然尝试。 他怕万一再像上回一样,那他就真的要一生不,举了! 沐凝从紫月轩跑出来后,青雪见了她脸色,不由奇怪道,“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热的!”沐凝低头,一阵疾走,她可不想让青雪看出异样。 回到辰景阁后,沐凝看到土豪大人正歪在桌子上,睡眼迷蒙地喝水。 看到沐凝进来,某大人打了个哈欠,像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斜斜朝她走来。 然而刚走到沐凝身边,土豪大人那小鼻子就不停耸动起来,直接就一头擂到沐凝左手里,趴在那儿一阵猛闻。 “吱吱吱!” 待到土豪大人看到沐凝掌心的画,立刻伸出小舌头就开始猛舔沐凝手掌。 “哎,痒死了!”沐凝被土豪大人那温软湿润的小舌头舔得痒酥酥的,忍不住就要往回抽手。 但土豪大人此时已经看到它刚刚舔的是一朵并蒂莲花了。 霎时间,只见刚刚还睡眼迷茫的某大人两眼“唰唰”直冒绿光,两只前爪立即捧起沐凝手掌,一脸陶醉地欣赏起来。 而且还一边欣赏,一边狂舔。 “喂,脏死了!”沐凝被小狐狸这诡异的行为弄得心里发毛,而且她还担心这么漂亮的画会被土豪大人的口水给弄花。 于是沐凝赶紧甩开土豪大人,摊开手掌开始检查。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虽然她掌心糊了许多某大人的口水,但那朵青叶粉白的并蒂莲却依然鲜活如初。 丝毫没有像沐凝所担心的那样,被土豪大人的口水给弄糊掉。 沐凝眼中也不由浮上了讶异,她看到旁边茶盏有水,于是直接拿过来往手上冲。 一边冲水,沐凝还在那搓手。 然而那掌中之花仍然没有半点要掉色的样子。 沐凝这才想起容楚之前所说的话,他说这颜料永不褪色! 看来,还真是所言非虚! “吱吱!”土豪大人满眼艳羡地看着沐凝手掌,它龇着两个大门牙,谄媚地搓了搓爪子。 别人不知道,但大人它可是很清楚的,阿凝手上画画这种颜料可是用费山石磨成的粉末做的。 这种费山石可是传说中才有,本就千金难买,大人它也是在帝陵里看到过才知道。 而且用这种颜料画画,即使经历千年也不会褪色,更是会有异香扑鼻。 在土豪大人看来,能用费山石做成的颜料在身上留下印记,那真是非常牛掰的事啊! 土豪大人见沐凝一直看着她自己的手发呆,以为她是没注意到它。 “吱吱!”于是大人它蹬蹬走到沐凝面前,伸出小爪子,示意沐凝也在它爪子上画个画。 沐凝看到土豪大人伸过来的小爪子,顿时一个白眼射过去,非常无语,“这是你主子画的,你想要,就去找你主子!” “吱吱吱!”土豪大人眼睛一亮,顿时喜滋滋地猛点大脑袋。 尔后,小白影箭一般一闪,已经消失在门外。 在土豪大人看来,自己身为主子的宠物,那绝对是和阿凝的地位差不多的。 所以主子能在阿凝手上画画,那是必须也要在大人它的爪子上也画的! 沐凝也没理会这只和它主子一样神经兮兮的小狐狸,她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她想起方才自己问容楚为什么要在她掌中画画,他却要她自己去想。 可是她又不是他,她哪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啊? 沐凝真的很苦恼。 不过不管怎样,这朵莲花画得倒是非常好看,而且也遮住了她掌心里那道疤痕。 或许,容楚就是看她手上的疤太难看,所以才会给她想了这个办法遮掩一下? 沐凝觉得自己肯定是猜对了! 可是,沐凝心里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土豪大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不过小狐狸去的时候是兴致高昂,雄心勃勃,回来时却耷拉着脑袋,两只大耳朵都垂了下来,是一步一步挪进来的。 显然是战败而归。 “怎么,你主子没理你?”沐凝梳着长发,扭头问道。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脸哀怨地看着沐凝,嘴巴都瘪了。 呜呜,主子真不厚道! 重色轻宠物! 给阿凝画,却不理大人它! 还骗大人说颜料没了,可是大人它明明就闻到颜料香气的。 “好了,快去睡觉,他不给你画,改明儿我给你画!”沐凝在心里有些乱,需要时间好好理一理。 所以她也没心情去安慰这小狐狸,于是就打发土豪大人去睡觉。 这一晚,沐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时就要摊开手掌看一看掌中那朵莲花。 她心里总惦记着容楚说让她自己想时,那句话的语气。 这朵并蒂莲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沐凝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她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 正好今夜月色明亮,刚下过大雨,花园里空气也十分清新。 于是怎么也睡不着的沐凝就趁着夜色,打算出去溜一圈。 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 沐凝也没惊动青雪她们,只是将也在那辗转反侧哀怨不已睡不着的土豪大人捉了放在肩上。 一人一狐悄然出了辰景阁。 盛夏的燥热被晚上那一场大雨冲刷殆尽,此时的风凉爽怡人,空气中还飘着丁香的香气。 沐凝和土豪大人像个游魂一般在花园里游荡。 经过紫月轩的时候,沐凝下意识朝那边看了一眼。 她才发现,这都后半夜了,紫月轩竟然还亮着灯。 容楚显然还没休息。 而且沐凝所站的地方,正是容楚书案正对的窗户。 窗户开着,从她的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容楚的侧面。 此时灯火阑珊,灯下公子如玉…… 沐凝站在那歪头看了一会,她只觉经过今夜掌上绘画一事后,她对容楚的感觉好像也在发生变化。 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 但沐凝却又不愿去深想如今对容楚究竟怀有什么样的感觉。 沐凝在那树影下站了一会,却没半点想要进去的意思。 土豪大人伸爪子指着紫月轩,“吱吱吱!” “不去!”沐凝声音有些闷。 她裙摆一旋,纤细身影随即隐入了夜色里。 沐凝现在心里乱的很,谁都不想见! 也恰是在沐凝转身走开的那一刹那,紫月轩内,容楚从堆得高高的奏折里抬头,似是心有灵犀般朝窗外树下看去。 但那儿却只有月光透过树叶洒下的阴影。 容楚的眸光不由一凝,他怔然看了半晌,随即伸手捏了捏眉心。 或许真的是最近太累了,他刚刚竟然感觉好像是那只笨鸟站在那儿看他! 想到这,容楚唇角不由勾起自嘲的笑。 呵! 他果然是太累了,竟然都生出这样的幻觉了。 迟钝木讷如那只笨鸟,她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在她掌中画一朵并蒂莲。 她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半夜时分出现在他的紫月轩外? “王爷,奴才这就去关窗!” 溥公公一直在旁边眯着眼,此时见容楚看向窗外,他也感觉到夜风微凉,于是赶紧过去,准备关上窗子。 “不用,就这么开着吧!”容楚却是淡淡说道。 说罢,他已然收回了视线,继续批阅起那 成山的奏折。 最近冀州灾荒,饿殍遍地,先前朝廷拨去的善款不知去向。 在有心人的挑唆下,那些农民不断揭竿而起,已经造成了很大影响。 而且北金也在此时大军压阵,各地军报亦是雪片般送来,所以容楚最近确实是忙得不可开交。 彼时,沐凝从那树影下离开后,又转到了湖边。 夜色下的湖面波光粼粼,粉荷摇曳,十分美丽。 但沐凝却无心欣赏。 她站了一会,突然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些无聊。 她掌上的伤也是因容楚而起,容楚不过就是在她手上画了一幅画,她至于这么纠结吗? 或许他就是为了掩饰那道疤痕而已! 算了,想太多头疼,还是回去睡觉吧。 沐凝决定了,就打算回辰景阁。 但一直恹恹欲睡的土豪大人此时却突然睁开眼睛,对长而阔的大耳朵也猛地竖了起来。 “吱吱吱!”仔细听了听,土豪大人倏地两眼放光,一脸兴奋地指着某个方向。 还不待沐凝反应,小白球已经从沐凝肩膀一跃而起,利箭一般朝树林里冲去。 沐凝知道土豪大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是这大半夜的,会有什么事让土豪大人这么兴奋? 沐凝不由有些好奇,于是她也跟着走了过去。 然而刚走进树林,沐凝便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沐凝不由颦眉,但她也没有多想。 王府这么多人,有几个半夜来树林说说悄悄话,也不稀奇。 现在沐凝只想找到土豪大人,好回去睡觉。 借着月光,沐凝朝前走去,她一眼就发现土豪大人蹲在一棵矮树上,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某处。 沐凝不由无语,她轻唤了两声,土豪大人没有理她。 沐凝只好走过去,打算直接拎了土豪大人回去。 可是,也就在此刻,沐凝忽然听到一阵令人耳热心跳的呻,吟声。 她脸色一变,立即顺着土豪大人的视线看过去,霎时发现,就在那树林中央的一处草皮上,正有两个光(啊)溜溜的人正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刚刚她所听见的声音,就是这两个人发出来的。 此时月色正明,银练般的月光照耀大地,这两人所在的地方又正好是空旷地带,所以经这月色一照,那两人的身影便格外清晰。 沐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虽然已嫁做人妇,但于情爱方面的经验根本就是零。 所以沐凝几乎想也不想,一把就抓起正在猥琐偷窥的土豪大人,转身就走。 “吱吱!”然而土豪大人却拼死抱着小树杈不愿意松爪子。 沐凝这么一用力,土豪大人抱着的小树杈顿时“咔擦”一声断了。 在这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响格外刺耳。 那两个正在忘我地做着活塞运动的男女立即被惊到了。 “啊!”女人惊叫。 “谁!?谁在那里?!”男人声音里已带了丝惊惶。 沐凝小脸一僵,连忙抓着土豪大人蹲身,躲在了草丛里。 她虽然不怕这两个人,但她也不想被人认为她是在干偷窥别人敦伦这么猥琐的事。 想到这,沐凝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土豪大人。 都是这猥琐的小狐狸,干什么不好,跑来偷窥别人敦伦! 一会回去再找它算账!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沐凝透过草缝看去,只见那两个人正手忙脚乱地在穿衣服。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沐凝一猫腰,赶紧朝树林外跑去。 但也正是沐凝一转身的瞬间,她目光掠过那女人的脸。 p> 也怪那对男女又是选的树林中的空旷地带,此刻月色正明,所以沐凝一眼就看到那女人尚未褪去潮红的妩媚脸蛋。 沐凝的黛眉也在此时一霎凝起。 这个女人她见过! 是容楚后院的小妾! 这女人胆子可真肥啊,竟然敢和别的男人偷情?! 沐凝原本还想瞧瞧那胆大包天敢染指容楚女人的男人是谁,然而她也发现这两人已经穿好了衣服。 沐凝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于是连忙猫着腰朝外跑去。 就在沐凝身影消失的那一刹那,树林里的两个人也已经穿好了衣服。 奸情被撞见,这两人脸色都很差,那女人眼中更是露出惊恐。 “大郎,怎,怎么办?”女人紧紧抓着男人衣襟,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哪还有方才婉转承欢的娇媚模样。 “翠娘,你刚刚有没有看清是谁?”男人的声音很年轻,但此时却也透着惊慌。 因为他很清楚,和王爷的妾室偷情,如果被发现,那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好像……是……我,我也不敢确定!”叫翠娘的女人嘴唇刷白,瑟瑟发着抖,她眼中闪过犹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你赶紧回去,这几天都别出门,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大郎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心思比女人要更加沉稳点。 他迅速做了决定,于是这两只野鸳鸯连忙从草地上爬起来,慌忙奔出了树林。 不过,无论是沐凝,还是这两只野鸳鸯,却都没发现在这树林的暗影里,还有一对冰冷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她们。 …… 回到辰景阁后,沐凝简直要被土豪大人给气死了。 这只肥狐狸竟敢跑去偷窥男女敦伦! 而且还死活不想走! 沐凝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拎着土豪大人就是一顿臭骂。 可是土豪大人偏偏眨巴着它那对睫毛很长的绿眼睛,一脸纯洁地看着她。 它似乎也没明白沐凝为什么生气,大人它又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两人干活了。 况且大人它会感兴趣也只是因为觉得好奇而已! “以后不准再看,知道没有?”沐凝吼道。 “吱吱吱!”土豪大人狂点大脑袋,龇着大门牙,一脸谄媚的笑。 此时它脖子后的皮被沐凝拎着,四只爪子都垂在身前,大耳朵也耷拉着,只有短短如毛球的小尾巴不停摇着。 沐凝也知道这小狐狸什么都不懂,估计真的是觉得好玩才去偷窥的。 她也狠狠教育过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但她随即又开始惆怅了。 哎,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容楚,他被戴绿帽了呢?! ****** 一夜辗转反侧,沐凝是直到天亮时才睡着。 她起床时,早已经过了辰时。 青雪和白露进来服侍沐凝洗漱,沐凝换好衣裙后,看着镜中自己眼底的红血丝,她有些迟疑地问道,“今天府里有没有什么事?” “今天?”白露摇摇头,“没有啊!王妃您指什么事?” “就是……”沐凝咬咬牙,想了想,她还是没问出口。 哎,她总不能直接说她昨晚看到有人偷情吧? 洗完脸,沐凝从妆台上的几个瓷瓶里挑了一些香液在手心揉匀,开始抹脖子和手。 她这张脸是假的,抹了也白抹,所以沐凝很少会涂脸。 擦手时,沐凝又看到左手掌心那一朵鲜嫩的并蒂莲,她不由再次盯着发了会呆。 “小姐,你手心这朵花好漂亮!”还是青雪率先发现沐凝掌中之花,顿时惊艳叫了起来。 “是啊,王妃,这花不会褪色呢!”白露也欣喜叫出声,“这是画上去的 吗?” “嗯,王爷画的!”沐凝点点头。 她收起手掌,掌中花一瞬隐没,她不欲多说。 白露和青雪原本还想学沐凝,也在掌心画画,这一听是王爷给画的,两人立刻就打消了心思。 这一定是王爷给王妃的定情之物,就是再借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和王妃争艳啊! 昨晚一场大雨,今天的气温似乎又高了。 沐凝原来打算出去走走,但刚到辰景阁门外,就感觉到那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她顿时打消了主意。 “吱吱吱!”土豪大人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看到沐凝,立即臭美地转了一圈。 沐凝瞧着土豪大人身上穿着的那件小百褶裙,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土豪大人以为沐凝是觉得它漂亮才笑,立即更加起劲地在那转圈圈。 不过,某大人还没转几圈,就将自己给转晕了。 而且那百褶裙的腰部也实在太紧了,勒得大人它都快喘不上气了。 “你又肥了!”沐凝走过去,直接将那裙子的腰身往上一提,提到土豪大人胸口的位置,给它做抹胸裙穿。 要说这小狐狸自含笑半步癫事件后,确实是减肥成功,而且还坚持每天早上去锻炼。 但好景不长,土豪大人为了庆祝减肥成功,又开始狂吃海喝。 半个月时间不到,某大人不但胖回原来体重,甚至那腰身比以前还要滚圆三分。 现在的土豪大人简直就是一个白色的球。 走路都好像是滚着的。 “吱吱吱!”土豪大人却对沐凝这句评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十分自豪地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 现在大人它以肥为美! “小姐,外面有人!”青雪忽然附在沐凝耳边轻声道。 “去看看,是什么人!”沐凝眯了眯眼睛,她之前就让青雪注意点外边,看今天会不会有陌生人过来。 不一会,青雪回来,“小姐,是马厩里的马夫!一直鬼鬼祟祟在墙根边转悠。” “马夫?”沐凝颦眉,这马夫会是昨晚那男人吗?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听到马夫,顿时来劲了,一通吱吱乱叫。 “你认识那个马夫?”沐凝问土豪大人。 “吱!”土豪大人点着大脑袋。 何止认识,大人它经常看那俊俏马夫和后院里的那个女人玩亲亲呢。 “青雪,让人去盯着那马夫!”沐凝一瞬沉了眼眸,但也就是眨眼间,她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别去了!” 因为沐凝忽然觉得,这件事似乎和她没什么关系。 是容楚被戴绿帽,又不是她,她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 又是一连三天过去,王府里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沐凝照旧每天早起,去湖边晨跑。 不过这几天,她也敏锐地发觉有人在盯着她。 但沐凝却并没当回事,盯着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要是每个人都在意,那可就真的累死了。 这一日,沐凝早上刚起,青雪就进来禀报,龙十一求见。 “让他进来!”沐凝想起,这龙十一正是她派去监视凤静儿的青龙卫,这时候来见,想必是有什么发现。 “王妃!”龙十一相貌十分寻常,走在大街上,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模样。 但深知容楚这些青龙卫厉害之处的沐凝却不会当他是个普通人。 “怎样?”沐凝问道。 “回禀王妃,那凤二小姐每天一早就去那处宅院,半夜才回凌阳侯府。” 龙十一禀报道,“属下也潜入那宅院探查过,那里确实只是个普通宅院,但里面却有很多女子,每日里学习乐器,书画,似乎是为花楼训练花娘的地方。” “看到凤静儿和谁在一起没?”沐凝问道。 她眉心也是越蹙越紧,尤其是听到那里是训练花娘的地方,沐凝更是觉得诧异,难道凤静儿想去做花魁? “凤二小姐每次去,都会进入一处幽闭的院子,中间从不出来,那院子无门无窗,属下猜测,应该是有地道通往别处,但左右隔壁属下都探查过,不曾有任何特别之处。” 龙十一恭声道。 “这么神秘?!”沐凝闻言,也不由凝了眉心。 这凤静儿论姿色,只是中等,智商情商更是低得让人着急。 如果说沐凝原本并不将凤静儿当回事的话。 那么,在她丢失了那本笔记之后,沐凝却不得不防着点。 尤其是如今凤静儿似乎还认识了什么神秘的人,敏锐如沐凝,她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人在帮凤静儿? 187 绝世美人 187 沐凝让龙十一继续盯着凤静儿。 不过沐凝心里也并没将凤静儿的所为当回事幻。 以凤静儿那样的智商,就算有人帮她,恐怕也会被蠢哭谪。 如果说沐凝有什么担心的,她倒是更加在意她那本丢失的笔记! 龙十一退下后,沐凝翻了会书。 但她却总有些心神不宁。 快到晌午时,溥公公弓着腰进来了,见了沐凝,立即笑道,“王妃,小的奉王爷命令,来请王妃进宫!” “进宫?干什么去?”沐凝伸手摊平放在书上,讶异问道。 “参加宮宴呀!”溥公公笑眯眯说道。 “宮宴?”沐凝却是更加诧异了。 今年夏天的高温据说百年难遇,曹太后和皇后以及一众皇亲早就跟着皇帝去了懿德避暑。 如今皇城里冷冷清清,所以沐凝才会对溥公公说参加宮宴这么惊讶。 “王妃还不知道吧,昨儿个夜里,皇上已经回宫了!”溥公公解释道。 “哦!”沐凝了然点头,她也没多问,直接便起身去梳头换衣。 临出门时,沐凝拉着溥公公问道,“王爷已经去了吗?” “王爷在马车里等着王妃呢!”溥公公笑道。 他似乎对沐凝会想到问一问容楚感到很高兴。 沐凝却没注意到溥公公的神色,她此时正在考虑一会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告诉容楚那件事呢! …… 虽然已经立秋好几天了,但这高温不减反涨,秋老虎的威力比之酷暑时竟还要厉害。 沐凝出门时还是坐的轿子,到王府大门时,也已经感到那热气层层袭来,头上的汗珠涔涔落下,小脸都给烤红了。 待到上了马车,她顿觉凉气扑来。 沐凝一眼便瞧见容楚慵懒斜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公文在看。 今日容楚穿一身月白,依然是宽袍广袖,气韵超凡。 衣领袖口袍角都用银线绣着凌霄,劲瘦的腰束紫色玉带,垂下玉佩丝绦,再配以他头上的金冠。 分明就是一副翩翩浊世贵公子的模样。 不过让沐凝感到愤恨的是,这么热的天,这货身上竟然还是那般清爽,都不流汗的! 沐凝忍不住就在心里腹诽,这货难道有着冰肌玉骨? “笨鸟,你这般含情脉脉看着本王,是想在马车里对本王图谋不轨么?”容楚放下手中公文,依然不改那慵懒姿势,嘴角却是含了一丝调笑。 “是啊!我对王爷您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我对王爷图谋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沐凝没好气地白了容楚一眼,然后面无表情道,“王爷你要不要再来试试啊?” 说罢,沐凝直接走过去,瞧着容楚那两条大长腿搭在榻上,她一把就拍过去,“让让!” 容楚唇角笑意更深,长腿也顺着沐凝那一拍之势落下。 沐凝刚一落座,容楚已然凑了过来,他双掌贴在她纤腰上,从后面搂着她,在她脖子后面吹气。 “既然笨鸟你对本王这般情深意重,本王又怎能无耻地罔顾笨鸟你这番好意,不如——” “麻烦王爷您还是无耻一点吧!”沐凝听容楚这臭不要脸的语气不对劲,连忙正色道。 一边说着,沐凝还一边往旁边挪了挪。 “这可不行!本王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绝对和无耻这两个字无缘!”容楚笑吟吟道。 他的掌像是长在沐凝身上,随便沐凝怎么动,都摆脱不掉。 “……”沐凝斗嘴斗不过容大妖孽,心里愤愤,恰好今天天气不错,远处群山葱翠,看得非常清楚。 只见沐凝眼珠子一转,嘴角倏尔勾起狡黠的笑,她忽然一指那群山,望着容楚说道,“王爷,你看那山是什么颜色!” “山 tang上有土,自然是黄色!”容楚双手掌着沐凝纤腰,看也不看一眼,随口答道。 “那山上的树呢?”沐凝接着又问。 “树自然是绿色的!”容楚道。 沐凝点点头,用眼角瞄了瞄容楚。 却见他神色如常,好像并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于是沐凝抿抿嘴角,又一指路边的梧桐树,“王爷你看那树叶是什么颜色的?” “笨鸟,你想说什么?”容楚这回却并没再回答,他眯了眯凤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沐凝。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王爷你想多了!”沐凝却是故意装着心思被勘破后的紧张模样,摆了摆手,咧嘴笑道。 一边笑,她还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的纸,随手折了折,然后往早就跟着容楚上了马车,正在那闷头睡大觉的土豪大人的大脑袋上一戴。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绿了,顿时吓得一蹦三尺高。 “别动!给你做了顶帽子,快戴上!”沐凝捡起被土豪大人甩到地上的帽子,摁着某大人,强行给它戴上。 土豪大人一听沐凝要给它戴帽子,顿时也不反抗了,喜滋滋蹲坐在那,任沐凝给它捏平扶正,一边还臭美地望向容楚。 “吱吱吱吱吱吱!”戴着绿帽子的土豪大人乐呵呵地龇牙求赞美。 沐凝和土豪大人一起看容楚,她觉得自己也只能暗示到这里了。 容楚哪里还看不出沐凝刻意的举动,他望着土豪大人头顶那个与山同色的帽子,凤眸一瞬眯紧。 他倒是不再去调戏沐凝了。 此后的行程就只剩下沉默。 容楚眯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凝也趴在窗口看风景,同时不停地用眼角梭容楚。 哎,她都暗示到那份上了,也不知道容大爷有没有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只有土豪大人乐滋滋地对着马车里的那个琉璃佩饰上的光滑镜面左照右照,似乎非常满意大人它的这顶绿帽子。 土豪大人觉得唯一的缺陷就是这帽子大了点,而且阿凝没有顾及到它的大耳朵。 它一走动,帽子前面就会压到眼睛下边,耳朵也会露出来。 所以土豪大人得不断地伸爪子去扶帽子。 不过,也正因为帽子大了,所以土豪大人下马车时才没有戴上,从而避免了一场笑话。 但土豪大人却不知道啊,它可是珍而重之地将阿凝送它的这顶绿帽子收好了。 一边还得意地心想,嗯,回去戴给青雪她们瞧瞧,她们肯定会觉得大人它帅极了! …… 容楚的马车停在了内皇城前,过了前面那道门,就是后宫所在。 沐凝和容楚到了今天的宮宴举行地点霜华殿时,宾客已经都来齐了。 今天这场宮宴是盛夏以来,宫中举行的第一场宴会,所以这大乾帝都城的贵族们几乎都到了。 偌大的霜华殿内,只见宾客满座。 这一处地方临着湖,殿前殿后又都是高大的树木,倒并不让人感到燥热。 而且殿内四角以及正中,都摆放着巨大的雕刻成龙形的冰块,丝丝冷气也加速让这霜华殿内的温度降了下来。 自从嫁给容楚后,沐凝早就习惯了他每次的压轴出场。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进来时,沐凝便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先是“唰”一下聚集到容楚身上。 容楚气定神闲,袍袖翻卷,凤眸眯着威严。 他今天又是一身月白,衣袂翩翩,仿佛谪仙。 在这让人汗流浃背的天气里,容楚的出现,就好像冰山上的冷月。 一进来,便给这霜华殿带来了一丝冷意。 然而即使男子气质高华,美如神祗,却没有人的眼神敢在容楚身上逗留。 瞬间,所有的人目光便已移 到了沐凝面上。 沐凝也不在意,她从来就不是个畏惧旁人眼神的人,此刻,她与容楚并肩而行。 一身清冷气息宛如冬日里花上的薄霜,满身的高贵气质,竟丝毫不输容楚。 已经有人在心里暗惊,怎么他们从来就没发现,这传言中的废物三小姐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而且她与尊贵的恭王殿下站一起时,竟丝毫不逊色。 让人觉得这分明就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曹太后与皇后早已到了,雪心公主依然偎在曹太后身边,几人此刻也在看着容楚和沐凝。 不过,相对于宾客们眼中的惊艳,曹太后看向沐凝的眼神里却透着压抑的怨毒与仇恨,她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忍下想要撕烂那张脸的冲动。 皇后也在看着沐凝,不过不同于沐凝第一次参加宮宴时,所看到的皇后眼中对容楚不加掩饰的占有。 如今的皇后,虽然看沐凝的眼神也很不善,但她眼底更多的却是冷漠。 冰冷、漠然。 好像早已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已死心。 那原本缩在曹太后身边,一直低着头,神情畏缩的雪心公主在看到沐凝时,竟陡然坐直了身子,那对素来柔美的眼睛里一瞬迸出恶毒的厉光。 不过,沐凝对这几个女人一概视而不见。 倒是蹲在沐凝肩头的土豪大人狐视眈眈,恶狠狠地将曹太后等人投来的不善目光都给一个个瞪回去了。 容楚淡淡扫了一眼曹太后与皇后几人,神色未动。 只是那对流光溢彩的凤眸中一霎眯起了冷芒。 容楚的座位依然是在皇帝主位的右手边,原来他是与皇帝坐一起的,不过沐凝不喜欢与老皇帝靠得那么近。 于是容楚便命人将他的位置设在了主位下首处。 也就是在容楚和沐凝入座后,一直站在曹太后身后的太监李兰英却是抬头,朝容楚和沐凝迅速瞥过去一眼。 随即便又垂眸,所以,没人看到李兰英那耷拉下来的三角眼中闪过的冰冷杀气。 然而,今天的宮宴是皇帝举行的,但直到沐凝入座半个时辰后,都不见皇帝踪影。 有小太监匆匆跑来,附在皇后耳边说了句什么。 沐凝只见皇后脸色一瞬变得无比难看,原本端庄明丽的眼中更是闪过愤怒和屈辱。 曹太后倒是面无表情。 偌大的霜华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因为所有人都看出皇后脸色不对。 沐凝低头喝了一口果汁,黛眉微微凝起,她倒是很好奇,除了容楚之外,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能让皇后脸色这般难看。 “鸾儿,你还不知道吧,” 容雨晴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坐在了沐凝身边,她趴在沐凝耳边,悄悄说道,“听说皇帝七天前在懿德避暑时遇到了一个绝世美人,不顾所有人反对,带回宫里了,你瞧瞧,皇后脸色都变了……” 沐凝闻言,不由也是挑了黛眉。 这自古以来,皇家的妃子都是从秀女中选出,那秀女都必须是身家清白的。 像这种随意在外带女子回来的行为确实非常不妥。 因为谁也说不清那女子是什么来历,是否对皇帝怀有异心,又是否身染疾病。 但沐凝也不知道容雨晴这消息准不准确,她下意识就看向容楚。 由于容雨晴坐了过来,她此刻与容楚挨得特别近。 所以沐凝一扭头,就看到容楚淡然俊美的侧脸。 他显然也是听见了容雨晴的话,此时见沐凝看他,他便也垂眸看过来,不动声色地点头。 容楚都知道了,那显然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了! 不过,沐凝觉得,皇帝喜欢哪个女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她也就当是个轶闻听了,心里并没在意。 容雨晴还在絮絮叨叨跟沐凝说话,自从沐凝上 次带她去见了步清城后,容雨晴就开始犯单相思了。 而且这两个月来,容雨晴也经常往恭王府跑。 或许容楚是知道在临南王府就是容雨晴怂恿沐凝去亲他的,所以他虽然与德王并不交好,但是对于容雨晴和沐凝的亲近,却是没有多管。 容雨晴本就与沐凝十分谈得来,今儿个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然而,恰在此时,沐凝忽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她一抬眸,立即精准地捕捉到来自对面席上一名女子恶毒的眼神。 是凤静儿! 沐凝迎上凤静儿的目光,却见凤静儿突然朝她诡异地一笑。 沐凝眯眸,同时只觉心里突地一跳。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凤静儿这一笑似乎是带着一丝挑衅。 然而,不等沐凝多想,霜华殿外,已传来太监的传报声,“皇上驾到!” 除了容楚,所有人立即跪倒迎接,并山呼万岁。 香风阵阵过去,沐凝敏锐地察觉到有道不善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数秒。 待到那一声“平身”响起,众人起身后,立即便发现皇帝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绝世美人! 此刻,只见那美人柔若无骨般依偎在皇帝身边,一身华贵的玉色衣裙,高耸的华丽发髻,端的是艳丽非常,但那张脸蛋却又不失清纯。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到那名美人身上。 连沐凝都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确实很美,高鼻梁大眼睛,鹅蛋脸,樱桃小嘴一点,身段也极好。 尤其是那对仿佛含了春水的眼睛,娇媚入骨,仿佛能勾魂。 这些在座的宾客,哪个不是见惯了美人的?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名美人时,却无不眼神发直。 有与那美人眼神相碰的,更是个个心跳加速。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被那美人的风姿给迷住了。 偌大的霜华殿内,静谧。 “皇上……”那美人落座后,却是往老皇帝怀里偎了过去,纤纤素手拿着一方帕子,掩住了嘴唇。 仿佛被这么多人看着,令她非常羞涩。 “玉妃莫要害怕,这些都是我大乾的重臣,以后,都是要常常见面的!”老皇帝爱怜地轻抚女子肩头。 然而皇帝此话一出,却让所有在座众人都震惊了。 才相识七天,就封了妃,这速度…… 皇后的脸色尤其难看,她狠狠咬紧了牙关,戴着黄金指套的手指也紧紧抠在了椅子把手上,显然是在强行压抑着愤恨与不甘。 曹太后瞥了皇后一眼,她目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冷笑。 雪心公主一直垂着眼睛,面色有些阴沉。 “是,皇上!”那玉妃的声音亦是酥麻入骨。 眼波一横,她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后,妩媚眼睛却是在沐凝面上独独多停留了一瞬。 只是这一瞬的停留,却是包含了无尽的深意。 不待沐凝看过去,玉妃的眼眸已然转到容楚面上。 可是,敏锐如沐凝,却是没错过来自于玉妃眼底一闪而过的刻骨恨意。 沐凝不由凝了眉心,眸中一瞬掠过犹疑。 她与这美人素不相识,为何这女人竟对她怀有那么大的恨意? “鸾儿,你瞧瞧那妖精看恭皇叔的眼神!”容雨晴忽然一扯沐凝,气哼哼说道,“你可要小心点,千万别被她将恭皇叔给勾走了!” 沐凝心中一紧,她抬眸看去,果然瞧见那玉妃看着容楚时的眼波简直媚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含羞带怯,说是能勾魂也不为过。 任是哪个男人看到,恐怕都要骨软酥,麻,不能自已。 然而,不同于在座其他男人的神魂激荡,容楚却是始终都不曾多看这美人一眼。 /p> 他一直垂着眸,眼尾一抹金色流光,形状优美的唇角甚至还勾着一丝冷笑。 沐凝见状,莫名高悬的心顿时一松,眼底的紧张也在瞬间散去。 彼时,连沐凝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刚刚,竟然是真的担心容楚会被那玉妃给勾走。 188 刺杀 188 玉妃见容楚并没有被她蛊惑,娇媚眼眸中不禁掠过一抹讶异。 “皇上!”眸光一闪,她随即软若无骨般依偎在老皇帝身上,含羞带怯瞥一眼容楚,柔柔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恭王殿下吧!幻” “怎么,玉妃也知道恭王?”老皇帝拥着玉妃微笑问道谪。 “恭王之名威震天下,妾虽是女流,却也是闻名已久!”玉妃掩嘴轻笑,那对仿佛能勾魂的眼睛一直偷偷在瞄容楚。 “哦?”皇帝闻言,眉头一挑,似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玉妃,“玉妃居于塞外,竟然也听闻恭王的名号?” “皇上,恭王殿下少年成名,历经数百战役,战神之名赫赫,这天下又有谁人不知?”玉妃眨着眼睛,一脸崇敬之情,看上去好似天真不懂世事。 然而在她垂眸时,眼底却布满了阴冷。 “说的对!”老皇帝大笑,那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容楚,毫不避讳赞赏道,“我大乾有今日安稳,皇弟功不可没!” “皇兄谬赞!”容楚微微一笑,举杯敬向老皇帝。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笑容亦是淡然,而且他的眼神始终不曾在玉妃面上停留。 “朕去往懿德山庄前,听闻皇弟身子有恙,朕心甚是挂念,不知皇弟如今可好?”老皇帝一看到容楚,那眼神立马就变得关心起来。 “臣弟多谢皇兄关心!不过皇兄也知道,臣弟这是经年的旧毛病了!”容楚言笑晏晏,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模样。 玉妃见自己一再被容楚忽视,不由恨得暗暗咬紧牙关。 皇帝入座后,今日的宴席便正式开始。 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荫凉的霜华殿内,并没有多少暑气,众宾客推杯换盏,纷纷来敬皇帝和容楚。 一时间,气氛好不热闹。 然而几乎一多半男人的眼睛却都是直勾勾盯在那玉妃面上。 只要玉妃的眼神稍稍在他们身上停留,这些男人都要心跳加速,魂都快被勾走了。 容楚与老皇帝相谈甚欢,沐凝也在和容雨晴窃窃私语。 只有土豪大人埋头苦吃。 从皇帝搂着玉妃进来后,皇后的脸色就难看无比,只见她眉头紧锁,原本明丽的眼睛里布满了阴沉。 倒是曹太后好似心情很好,在那不停地与李兰英以及雪心公主说笑。 “鸾儿,你有没有觉得这玉妃有点面熟?”容雨晴越看玉妃,越觉得这女人长得一脸狐媚相,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容雨晴蹙眉,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确实!”其实沐凝从玉妃刚进来时就发现,玉妃的身形与眼神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沐凝不禁也颦了眉心。 此时,酒过三巡,向来寡言的皇帝忽然心情很好地提议,“玉儿的舞姿堪比天人,今日在此能否为朕再跳一曲!” “皇上真是折煞玉儿了,皇上想看玉儿的舞,那玉儿只好献丑了!”玉妃起身,盈盈一拜,秋水似的眼眸掠过容楚,落在沐凝面上。 只见她掩嘴轻笑,霎时间,娇弱身形已如云朵一般落在了场中。 众人都知皇帝一心炼丹,不好女色。 这玉妃能得他如此赞誉,想必这舞姿真的是绝妙的。 在场的所有人此时无不屏息,翘首以待。 乐声起时,玉妃已然舞起。 水袖翻卷,裙摆飞旋,眼波儿媚如水,身段亦是如柳枝轻摆。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踏步都好似舞在了众人的心尖上。 这一舞,果然绝美。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痴了。 “皇上!”一舞毕,玉妃再次盈盈拜倒。 只见美人胸口起伏,额头微汗,脸蛋酡红,眼中含了水光,更显娇媚无双。 “好!好!好!”皇帝一连三个好字,拊掌大笑,显然也是被玉妃这一舞惊艳到了。 tang/p> 玉妃入座后,众人似乎都还没从方才那一舞中回过神来。 “跳的也就一般般嘛!”容雨晴暗自嘟哝。 “这哪是一般般,确实是顶好的!”沐凝却是展颜微笑,她看向容楚,“王爷您说呢?” 容楚懒懒靠在椅子上,凤眸斜向沐凝,笑吟吟道,“王妃说好,那自然是好的!” 玉妃一听容楚赞她舞跳得好,眼睛猛地一亮,她笑看容楚,意有所指地问道,“原来恭王殿下也是懂舞之人,不知恭王可否看出妾身方才那一舞的含义?” “本王是个粗人,玉妃的舞也只有皇兄才懂得欣赏,玉妃问错人了!”容楚却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就将玉妃的话给堵回去了。 玉妃方才还笑得温柔的脸顿时就是一僵。 她有些无措地望着一脸笑意,但眼神却冰冷的容楚,委屈地咬了咬牙,看向皇帝,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皇上,玉儿是不是说错话了,恭王殿下这是在生玉儿的气吗?” “怎么会?!”老皇帝一见美人,流泪,不由心疼地揽住她。 不过,玉妃预想之中皇帝对容楚的责骂,却并没有发生。 “皇弟真是过谦了!”只见老皇帝一手揽着玉妃,一边笑道,“你若是个粗人,那这大乾上下,可就没有雅士了!” “皇兄真爱说笑!”容楚闻言,只是勾唇一笑,照旧慵懒靠在椅子上,喝他手中的琼液。 在沐凝看来,容楚这反应这姿势,简直叼炸天了。 而且老皇帝似乎并不在意容楚的无礼,在座众人似乎也已经习惯。 “皇弟……”老皇帝也迅速换了话题,和容楚聊起了别的事。 但玉妃却显然并不甘心,娇媚眼波一掠,她看向沐凝。 “这位,想必就是恭王妃了!” 沐凝抬眸,清冷眼神迎上玉妃,她龇牙,“是!不知玉妃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玉妃像是受惊一般怯怯地垂眸,笑道,“久闻恭王妃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哦?玉妃还听过我的名号?”沐凝微笑,她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心里却已经升起了警惕。 这玉妃从入座开始就不停在那勾搭容楚,现在竟然又来恭维她? 肯定没安好心! 果然,沐凝话音一落,就见那玉妃半抬看向她的眼睛里有阴冷厉芒一闪。 但玉妃并没有说话,反倒是凤静儿在那一脸天真娇笑道,“玉妃娘娘,您可能都不知道呢,我三妹妹不但擅长歌曲,还擅舞呢!” 说罢,凤静儿就在那捂着嘴笑。 在座众人大多是见识过沐凝当初那一首雷震天下的“狐狸叫”的,有很多人还被吓得回去连做了多日的噩梦。 所以凤静儿这么一提,立即便有许多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连老皇帝都一脸笑意的看向沐凝,显然也是想起沐凝那首诡异的曲子了。 沐凝却是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大言不惭地点头,笑眯眯道,“二姐姐到现在,可算夸奖了我一次了!” 凤静儿嘴角的笑容猛地一僵。 在座众人似乎也没想到沐凝竟然这么厚脸皮,一个个都是在那嘴角抽搐。 容楚则是侧眸看向沐凝,他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流淌。 若说有谁最捧场,那自然要属土豪大人了。 小狐狸一听沐凝这话,那是狂点大脑袋,必须要点三十二个赞啊! “恭王妃也擅舞?”玉妃却是面露惊喜,一副遇见知音的样子,两眼放光道,“玉儿自幼习舞,最喜欢结交同好之人,不知恭王妃能否舞上一曲,让玉儿观摩学习一下?” 然而,比起玉妃的欣喜急迫,在座的其他人却在听到玉妃这个要求时,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可都真切地体会过什么叫天雷滚滚,什么叫魔音穿耳,什么又叫群魔乱舞的。 难道今天还要再来一次? 沐凝自然没错过众人难看的脸色,此时她注视玉妃,迎着她 目中那隐藏的挑衅。 就在众人都紧张的时候,沐凝微微一笑,“舞一曲就算了,若说我最擅长的,那自然是谱曲填词,既然玉妃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拒绝可就说不过去了,嗯,我今天就再给大家唱一曲吧!” “啪啪啪!”土豪大人立即拍爪子,一对绿眼唰唰放着绿光。 先前阿凝唱那首歌颂它们家族的“狐狸叫”的时候,大人它没听到,今天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阿凝的歌喉! 然而除了土豪大人捧场,容楚一脸似笑非笑,全场也就容雨晴以及容皓远兄妹正常点。 其余人无不脸色发青,眼露惊恐。 因为他们一瞧沐凝这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笑,就觉得接下来绝对不会有好事。 连老皇帝都一瞬变了脸色,他转眸去看容楚,“皇弟,你觉得呢?” 容楚一脸真诚道,“皇兄,鸾儿最近谱曲造词的功力见涨,今日既然玉妃提了,鸾儿岂能不从?” 沐凝闻听容楚的话,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容大爷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才叫见涨,她就从来不曾在府里谱曲造词过! 老皇帝见连容楚都这么说,也只好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恭王妃就唱吧。” 霎时间,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地看着沐凝取了琴步入场中。 没有人发现,那提议让沐凝表演的玉妃脸色也白了白。 “mountainhigh跟我一起来……” 当沐凝的琴音响起,一开始众人听着还挺正常,并没有出现上回那种让人惊悚的“哇哇哇,啪啪啪”时,也就渐渐放松了。 然而,也就是在众人都在心里琢磨,看来这恭王妃确实是有进步之时。 骤然间,沐凝歌声一转,一道千回百转的“咦咦咦咦咦咦咦”猛地响起。 这一下魔音穿脑顿时吓得一些没有防备的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沐凝才不管别人有什么反应,她兀自闭着眼弹着琴,唱着那几乎能将人心肝脾肺肾都给绕到一起的“咦咦咦咦咦咦咦”。 …… 一曲罢,全场寂静。 偌大的霜华殿内,只能听到树叶擦着屋顶发出的簌簌声响。 除了容楚依然笑吟吟不动声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沐凝。 “我知道我唱的很好,你们也不用这么崇拜地看着我!”沐凝倒是好像被众人看得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羞涩一笑。 然后将琴交给宫女,意味深长地看了脸色难看的玉妃一眼。 随即施施然走回自己位子上坐下。 再一次被雷的外焦里嫩风中凌乱的众人无不厥倒。 “恭王妃的歌,还真是特别!”玉妃眯眸。 “一般!一般!”沐凝十分谦虚。 玉妃笑了笑,却是没有再继续盯着沐凝,而是扭头又去跟皇弟撒娇了。 不过沐凝却是看到就在玉妃垂眸的瞬间,她眼中一瞬掠过的阴冷寒光。 老皇帝与曹太后显然又被沐凝这“咦咦咦”给惊到了,于是那李兰英提议,让京中闻名的一些闺秀们也上来表演一番。 这目的,自然是给众人压惊。 然而,也就是在容雨晴上去表演古筝时,陡然间,乌云蔽日,原本明晃晃的太阳突然失去了踪迹。 霜华殿内,霎时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啊――”这天色黑的太突然,也着实诡异,宾客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声。 沐凝只听得桌椅倒地的声音混合着那尖叫声,这容纳了足足有百余人的霜华殿内,嘈杂声不绝于耳。 “笨鸟,待着别动!”也就是在乌云遮蔽了天空的这一瞬间,容楚冰冷沉肃的声音响在耳畔。 不待沐凝反应,她便觉身旁一空。 破风声响起,衣袂拂过,凉如月光。 “皇上,这天黑的 诡异!” 有大臣已经看出不对劲了,就算是半夜,也不可能黑到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啊,他大声传唤守在殿外的禁卫军,“快,保护皇上!” “怎么还不掌灯!”曹太后也觉得心慌难耐,她一声令下。 可是这大白天的,霜华殿内根本就没准备灯火,有小太监拿出火折子打着了,只是那一点点的光亮,却让众人更加惊惶。 因为众人发现,直到现在,殿外也没有任何禁卫军进来。 所有人都惊恐的面面相觑,难道有叛党冲进皇宫,将所有人都杀了?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那样,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吱吱!”土豪大人拱到沐凝手边。 沐凝捧住土豪大人,此时,她正全身戒备。 因为沐凝感觉到有杀气逼近。 不过,殿内的黑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众人全都瑟瑟难安之际。 “轰隆”一声陡然响起的瞬间,有人发现屋顶上开始有了光亮。 “恭王,是恭王殿下!”立刻有人惊喜大叫。 沐凝循声看去,立即发现在这座霜华殿的琉璃屋顶上,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 微微的光芒穿过那个洞透进,宛如破开黑夜的光明,而容楚的身影就出现在那洞口处。 此时,只见容楚周身的衣服都似被罡风鼓起,发出猎猎声响。 袍袖翻飞,他双手不断变幻着动作,似是在与一股力量抗争。 沐凝眸光陡地一震,此时她眼中的容楚,竟宛如神祗降世。 但随即容楚身形便隐在了那洞口之外,屋顶上顿时传来狂风怒吼的声音。 众人无不仰着脖子,紧张地盯着屋顶去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只觉四周又渐渐亮了起来。 仍然是白天,阳光耀眼,若不是头顶上方那一个大洞,众人莫不是要以为方才那乌云蔽日只是一场幻觉。 老皇帝脸色白中泛青,显然受了很大的惊吓。 那玉妃亦是如此。 皇后和曹太后更是满头的冷汗。 然而,也就是在众人以为已然安全的瞬间,惊变陡生。 不知从哪突然起了一声尖锐的呼哨,随即从四周屋角飞掠下数道黑影,鬼魅一般朝着上首位袭去。 皇帝惊恐慌乱之下,连忙起身往后退去,却不想碰翻了龙椅,霎时狼狈摔倒在地。 “有刺客,保护皇上!”皇帝身边的太监目眦欲裂,惊恐大叫。 数个太监连忙冲上去,以身体护住老皇帝。 殿外的禁卫军仿佛才反应过来,霎时冲了进来。 但那数个黑衣杀手已然大开杀戒,眨眼间,几个太监就已身首异处,更惨的,还有被劈成两半的,一地鲜血与残肢。 曹太后与皇后吓得尖叫起来,却是腿软地走不动路。 “啊――”霜华殿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此时,霜华殿内早已是乱作一团,那些黑衣杀手分作两批,一批去行刺老皇帝,另一批则是在宾客席上大开杀戒,见人就砍。 宫中的那些禁卫军拼死抵挡。 沐凝早在那些黑衣杀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退后,躲到了帘幕后,她没有拯救世人的能力,所以只能先保全自己。 然而,也就是在此时,沐凝忽然看到容雨晴摔倒在地,眼看容雨晴要被她身后的杀手砍中。 沐凝也顾不得自身安全,冲上去就想将容雨晴拉起来。 “鸾儿!”容雨晴原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不妨看到沐凝冲过来一把拉起了她,她顿时后怕得大哭起来。 “走!”沐凝也没时间安慰容雨晴,她拉着容雨晴就想退到帘幕后。 可是,也正在这时,沐凝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大力推来。 “吱吱吱吱吱!”炸了毛的土豪大人惊怒大叫,猛地从沐凝手中飞射而出,一 口咬在什么人的手臂上。 “啊!”女人吃痛的惊叫声传来。 沐凝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就已然整个人撞了出去。 遽然间,一名黑衣杀手冰冷剑锋已刺向沐凝面门。 189 真容现 189 沐凝双目中已然布了惊骇,漆黑瞳眸中,锋锐的剑尖猛地逼近,转瞬已至眼前。 一股极度危险的信号猛然蹿至后脑幻。 电光石火之间,沐凝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谪。 她只觉全身都紧张到麻木,只由着身体的本能,急速朝后退去。 然而那黑衣杀手身法诡异,他露在外的双眼冰冷残忍。 那雪亮锋利的剑尖已然刺到沐凝面前三尺处,冰冷杀气霎时宛如寒风扑面。 这一刻,沐凝反倒冷静下来,她的五感变得无比敏锐,四周的情形全被她收入眼中。 她是在寻找躲避的良机,亦是在看那些禁卫军现在何处。 只要她能尽快退到那些禁卫军之处,才能有逃生的机会! 可是那黑衣杀手的速度实在太快,沐凝尚未有所动作,面上便感觉到冰冷的刺疼。 那是被剑气划过带来的疼痛。 周围的声音在这一瞬间似乎变得模糊,沐凝骤然缩起的瞳孔里只有这名杀手,以及他即将要刺中她的冰冷剑尖。 沐凝只见四周众人都在朝她这边看来,她看到有人惊怒,有人恐惧,还有人满脸阴冷残忍的笑。 “吱吱吱吱吱吱!”亦是有土豪大人箭一般掠过来的小小白影。 沐凝脑中所有的思维好像都在这一瞬停滞。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锋带着仿若有形的剑气袭来。 那一剑终于击至她面门,强大的杀气顿时震碎了她绾发的钗。 “砰”一声,沐凝那一头长及膝下,黑如墨染的长发霎时散开,在那凛冽的冷风中飘散飞舞。 也恰在此刻,沐凝突然听到“哗啦”一声轻响,面上随即一凉。 她眼前倏地像是有无数的水滴飞散开来。 这一瞬,沐凝似乎看到所有看着她的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眼神。 就连那一剑刺向她的黑衣杀手眼神也是一滞,手中剑势缓了缓。 也正是这一缓之势,让沐凝有了生了机会。 但是,还不待沐凝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本能地往后退去。 沐凝已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极速掠来,一瞬已到了她身后,温热的大掌揽住她纤腰,将她猛地带入那宽厚温暖的怀中。 她的心,一霎安宁。 随即眼前一暗,是那染着浓郁龙涎香味的宽广袍袖翻卷。 冰冷凌厉的罡气迎上那黑衣杀手的致命剑锋,眨眼间,已过数十招。 那杀手见必中的一剑竟被破坏,顿时一声呼哨。 原本四散与禁卫军拼杀的数十名黑衣杀手霎时聚拢,全部朝容楚攻来。 “找死!”容楚眼神狠戾,他也不放开沐凝,而是单手迎击那数十名杀手的联手攻击。 只见他衣袂翻飞,袍袖飞卷,绝世俊美的面上,凤眸眯起寒芒,神情冷厉,但他的动作却仍然还是无比优雅。 袍袖翻卷间,那原本软软的绸缎竟比那剑锋还要刚硬,绞起那些黑衣杀手手中的刀剑,他侧身一带。 只听“喀拉”一声,那精铁打造的剑身竟然全被从中折断。 容楚随即状似随意地一甩衣袖,数声惊叫响彻,七八名黑衣杀手顿时被那断刃残剑射中胸口,倒地身亡。 剩下的五六名黑衣杀手眼中无不露出惊恐,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三人突然奋力朝容楚冲去。 容楚冷冷扫过去一眼,他只是挥了下衣袖,猛烈罡风已然震得那三名杀手往后飞掠,撞上蟠龙梁柱,口吐鲜血,已然不治。 剩下两名黑衣杀手本欲逃跑,却见那三人连一击之力都没有就已被杀,两人俱是牙关一咬,竟是要咬破牙中剧毒自杀。 “想死,没那么容易!”容楚凤眸里闪过阴狠戾气,他整个人都像是从地狱里走出。 伸手就卸下了两人的下巴,顺手封了两人死穴。 tang到此刻,偌大的霜华殿内,早已被那数十名黑衣杀手闹得人仰马翻的众人们方才反应过来。 一片寂静。 禁卫军连忙上前押了那两名眼神惊恐绝望的黑衣杀手,并清点死伤者。 禁卫军的头领已然跪倒在地,一脸惭愧,“属下无能,求王爷恕罪!” “反应迟钝,救援不力,令皇上受惊,自去领五十军棍!”容楚一拂广袖,神色冷然。 “多谢王爷!”禁卫军头领见容楚并没有要他的命,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领着手下清理起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宫中御医也已赶到,此时一多半围在被吓晕过去的皇帝,以及曹太后身边。 其余的则都是在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一刻钟前,还是欢声笑语的霜华殿内,此时却是死气沉沉,到处都是受伤者痛苦的呻,吟声。 不用容楚吩咐,身为司礼监首的溥公公已经安排了人将老皇帝和曹太后送回了后宫。 或许是因为当时天地一片漆黑,而那些黑衣人又是冲着皇帝去的。 禁卫军又出现的比较及时,所以虽然有很多人被砍,但真正倒霉被砍死的却是那些拼死护住老皇帝的太监们,其余的宾客大多还是被砍伤。 经过清理包扎,霜华殿内,已经不像方才那样人仰马翻。 从沐凝被那杀手袭击,到容楚出现将那些杀手全数击杀,不过就是眨眼之间。 彼时,沐凝一头长发全部散开,风从屋顶的大洞里灌进,卷起她墨发飞舞。 而她的眼神,则始终都凝在容楚面上。 她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眼眸就没再离开过他的脸。 容楚回眸时,便见沐凝正一脸呆样地看着他。 然而,当容楚看清楚沐凝乱发下的小脸时,他目光顿时也是一怔。 他往前疾走几步,到得沐凝身前,死死盯着她,凤眸里的光芒骤然变幻,宛如天际那喷薄而出的霞光,最终汇聚成极致的惊艳。 不但是容楚,沐凝周围的那些人亦是全部愣愣地看着她,好像都不认识她一般。 沐凝被容楚看得心跳猛然加速,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脸,触手处光滑柔嫩,羊脂白玉般滑腻。 这,这是她的脸? 沐凝不由也是一怔,她看了看容楚,又愣愣转眸,看向四周那些投在她身上的惊艳眼神,脑中一时变得空白。 “你,你是鸾儿?”容雨晴最先反应过来,她脸色古怪,指着沐凝的手都在哆嗦。 若不是容雨晴一直都在关注着沐凝,她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你,你的脸――”容姜翼也是惊愕不已地盯着沐凝。 “我的脸?”沐凝也听到容姜翼的话,她蹙了蹙眉,脑中似乎闪过一道亮光,她立即垂眸看向地面。 大理石的地面上尚有许多水滴状的透明物体,十分碎小。 但沐凝却已反应过来,这些水滴状的透明物体就是被黑衣杀手剑气击到,一瞬从她脸上崩落飞散的。 是水月镜天! 沐凝目中倏然浮上冷厉,她摸着自己的脸,目光清冷。 此时她心中又岂能不知,众人看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必定是因为她脸上水月镜天崩落,而她的真容已然显露。 几乎是下意识的,沐凝抬眸,第一眼便看向容楚。 她只见容楚凤眸始终凝在她面上,虽然他神情中还带着戾气,但那对凤眸里的眼神却是无比的灼热。 仿佛那火山岩浆,不断翻滚,他的目光竟好似隔绝了所有外在的一切,完全将她笼罩。 沐凝心中因为真容显露而升起的彷徨与忐忑,一瞬便沉寂了下去。 反而代之以窃喜。 哼,看着妖孽在看到她的真容时,还会不会再嘲笑她长得丑了! 容楚在看到沐凝看向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和得意时,似是明白了这只笨鸟心中所想,他唇角也不由缓缓勾起温暖的弧度。 p> 那样的温柔,一霎便化去了他眼底眉梢的阴狠冷戾。 不止是容楚在看到沐凝时难掩惊艳,在场的所有人,此时都已被彻底震惊。 尤其是太子容姜翼,在方才看到沐凝完全与先前丝毫不同的面容后。 他都忍不住叫出声来,也已再次看向沐凝,他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而且他也发现了,并不是他眼花,而是眼前少女确实已然变了容貌! 这一瞬,容姜翼目光炙热盯着少女,只见他眼中的惊愕倏然转变,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艳。 每多看一眼少女,他便觉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脑门,竟是连呼吸都忘了。 然而,少女的眼神始终不曾落在容姜翼身上,这让向来高高在上,从不曾被人忽视过的高贵的太子殿下猛然变了脸色。 一种羞愤以及被辱的感觉猛然从心底里升起。 他也想起方才那一刹那,当他看到少女被袭,原本就站在一旁的他是想帮她一把的。 但当他的手伸出去后,突然便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少女令他颜面扫地,被所有人耻笑,又让他像是中了魔咒一般神思不属。 所以最后关头,他的手又缩了回来。 容姜翼以为这回凤惊鸾那个女人定是要必死无疑了,他都似乎看到她死不瞑目的模样。 他心里更是升起了巨大的快,感。 他想让这个不知好歹,视他的一颗心如草芥的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她拒绝他的代价! 可是令容姜翼失望的是,生死关头,到最后,凤惊鸾那个贱人却还是被容楚救了。 也是直到方才,风拂过少女脸颊,容姜翼才看清楚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 容姜翼的心竟然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不但是太子容姜翼,三皇子容飞廉,以及容姜飞邵青崖等所有的人也都目瞪口呆眼含震惊地盯着沐凝。 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原本大家眼中的丑女,突然在他们所有人面前彻底变了模样,任谁都是会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的。 而且她变得,还是这样一名倾国倾城的美人! 如果说先前众人都被玉妃那种勾魂的美所震撼,只觉那样的美人真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那么此时,当所有人看到少女这样清丽绝俗,宛如林间精灵一般清灵绝美的容颜时。 众人顿时觉得,与她一比,那玉妃的美就像那画皮一般,只美在了表面,却不能令人灵魂深处也产生共鸣。 想到这,众人不由看了看站在人群里,面部神色有些狰狞诡异的玉妃,再转头来看少女。 只见少女黑亮如缎的长发下,精致绝伦的小脸,琼鼻粉唇,无一不美。 尤其是她那对蕴满了灵气的眼睛,眸如点漆,明亮灿烂,顾盼间,宛如天际银河尽落其中,又似积聚了所有山川河流的灵气。 但她的美却不仅于此,那一身清冷孤傲的气质,宛如傲雪青竹,梅上白雪,又如那冰上的冷月,让人心神为之一慑。 那一身气度风华再配以绝色容颜,直将所有的人都看得痴了! 彼时,偌大的霜华殿内,竟是一片静谧,死一般的静谧。 “你,你是谁?你不是凤惊鸾!”有人惊怒大叫。 是凤静儿! 此刻,只见她满脸愤恨,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嫉妒,她指着沐凝,大声指责,“是你,一定是你杀了我三妹妹!” 沐凝目光一瞬冷了下来,她扭头看向凤静儿,“二姐姐,说话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可是要挨板子的!” 凤静儿闻言,脸色猛然就是一变。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正站在她身侧的玉妃,却见玉妃眼中似乎也是掠过一抹极度的愤恨。 “你,你到底是谁?”这回问话的是凤子建,当他第一眼看到眼前绝美的少女时,心中突然就涌上了一种无比恐惧的感觉。 “父亲,难道你也不认识我了?”沐凝一挑黛眉,她眯眸看向凤子建,一步步朝他走去,“那我告诉你,我是凤惊鸾!那个从小就被你遗忘的凤惊鸾!”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可是,你的脸――”凤子建显然还在怀疑。 他看着眼前绝美的少女,却是怎么也无法将她和自己那个丑陋愚笨的三女儿联系起来。 “我的脸?” 沐凝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带着无比的森冷,“你不是看到了,我戴着面具!” 说到这,她抚了抚脸,眼中聚起了冷沉,她阴森森盯着凤子建,声音倏地变得低沉,“这面具从我出生时,我娘就给我戴在了脸上,她说我没有出生在一个好人家,所以要懂得保护自己!父亲,难道你不觉得我娘还是少估计了一点吗?” “什什么?”凤子建下意识问道。 “人的心!”沐凝冷笑,“我娘没有想到,人的心竟然会如此冷漠!被她当做丈夫的人,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任凭旁人打骂!哈,难道你不觉得你们凤府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报应吗?” 虽然沐凝真容已然露出,但她既然是顶着凤惊鸾的名头活了那么久,而且那些南疆人还在暗处埋伏,伺机而动。 她的记忆尚且没有完全恢复,就算要去报仇,也没那个能力。 所以沐凝干脆就继续承认自己还是凤惊鸾! 她相信,经过今天,那个无辜冤死的少女,定然从此扬眉吐气,再不会被世人苛责! 而她,以后就算离开大乾帝都,也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在场众人中,恐怕也只有容楚一人知晓沐凝的真正身份,但宠她如他,是绝对不会拆穿她的谎言。 此刻,他闻言,只是淡淡勾唇一笑。 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却都被沐凝的话彻底震惊了。 尤以曾经与凤惊鸾有过婚约,又差点娶了她的容姜翼和邵青崖为甚。 只见这两人的脸色已经比死灰色还要难看。 容姜翼也曾经怀疑过凤惊鸾会不会是假的,但他派出去的人除了查到凤惊鸾确实是坠崖之外,却根本就查不出任何异样。 之后,容姜翼被凤惊鸾屡次拒绝,也让这个名字成了他的心头刺,所以他也不再去关注她。 直到今天,当他看到那隐藏在丑陋面具下的,是怎样一张绝色的容颜,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是有多么的后悔。 他好悔,悔不该当初有眼无珠拒绝那个跟在他身后追的少女! 他好恨,恨凤惊鸾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她其实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愚笨丑陋! 容姜翼狠狠捏紧了手掌,他眼中血色瞬间弥漫,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吞噬。 比起容姜翼的愤怒,此时邵青崖的心中已然只剩懊悔。 他竟不知道他究竟错过了怎样的幸福! 邵青崖死死盯着那清丽绝俗的少女,眼前一瞬再次出现数月前,他揭开她的盖头,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将那休书狠狠砸在她脸上的情景。 如果当时能多看她几眼,看到她清透灵动的双眸里那不屈的坚韧,他的心是否就会为她驻足? 邵青崖突然好后悔! 他究竟犯了多大的错,竟然将璀璨明珠当做了糟粕! 除了容姜翼与邵青崖,其他的人脸色也都一瞬青白交错,显然心中都存了同样的想法。 他们,竟然曾经那般狠狠嘲笑凤惊鸾,嘲笑她丑、笨、傻,今日,当他们看到凤惊鸾那丑陋表面下隐藏的竟是这样一张绝色的容颜。 所有的人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你,你真是凤惊鸾!”凤子建显然已经相信了沐凝的话,因为他从沐凝的眼中看到了不屈和坚韧。 这样的眼神与曾经那个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女将军何其相像! 沐凝却是不再理会凤子建,李氏已死,她已经帮凤惊鸾报了仇。 她能为凤惊鸾做的,已经够了。 至于凤子建与凌阳侯府,她根本就不想再与之有任何瓜葛。 沐凝就在所有人惊艳以及震动的眼神中,倏然转身,她清冷眼神扫过身后众人,“刚刚,是谁推我的?!” 190 画皮美人 190 “吱吱吱!”土豪大人立即冲着玉妃恶狠狠龇牙。 “是玉妃!”容雨晴也是一脸怒意,指向玉妃橹。 霎时间,所有人的眼神“唰”的一下全都落在了玉妃面上览。 “你们,你们看我干什么?”玉妃见所有人都看着她,脸色猛然一变,隐隐有怒意闪过,但随即便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害怕模样。 只见她脸色刷白,发髻凌乱,红润的嘴唇因为委屈而抿着。 “刚刚我看的很清楚,鸾儿来救我,就是玉妃在后面狠狠推了她!将鸾儿推到了刺客剑下!”容雨晴愤怒说道。 “安郡主,你不要血口喷人,玉妃娘娘一直站在这,怎么可能会去推恭王妃!”凤静儿柳眉倒竖,站出来指责容雨晴。 “我,我真的没有!”玉妃眼角掉泪,她捂着胸口,无助地摇头,凄然看着沐凝,“恭王妃,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你!?” 她本就有一种风騒入骨的美貌,这一流泪,霎时如那杨柳扶风,我见犹怜。 “是啊,安郡主,莫不是你看错了?”在场的男人们已经有人开始同情玉妃了。 “不可能!”容雨晴是个直爽脾气,她顿时梗着脖子反驳,“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也和玉妃你无冤无仇,我也没必要中伤你!” “晴儿,你没事吧?”德王与德王妃在騒乱发生时被人群挤到了远处,此时与容皓远都走了过来。 几人听了容雨晴的话,不由都蹙了眉头,眼神冷冽看向玉妃。 虽然德王一直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保皇党,无故不愿与皇帝的人交恶。 但事关他女儿的性命,他却是已经动了肝火。 “恭王殿下,玉儿求您主持公道!”玉妃却是转眸,见容楚眯眸不语,于是便语含娇嗔地开口说道。 容楚却只是掀了眼皮,淡淡扫了一脸媚意的玉妃一眼,随即垂眸看沐凝,“王妃怎么看?” 他竟是对玉妃的勾魂媚眼完全无视。 玉妃不由暗暗咬牙。 沐凝一直眼神清冷地盯着那玉妃,她越看玉妃越是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此时她见玉妃否认,不由冷笑,“你说不是你推的?那好,我记得我被推出去的时候,我家小狐狸曾在推我出去的人手臂上咬了一口,你让我看看你手上有没有伤,如果确实没有,那我就相信不是你要害我!” 玉妃闻言,眼神立即一变,她嘴唇哆嗦了下,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右臂。 “恭王妃,你此话何意?玉妃娘娘千金贵体,又怎能任你查看玉,体?!”凤静儿怒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说话,哪有你在这插嘴的地!”沐凝本就对凤静儿非常不耐烦,此刻听她屡次不知轻重横插进来,不由脸色一沉,“来人,拖下去!” “你——” 凤静儿本来还想大骂沐凝,但她一眼看到站在沐凝身边的容楚正冷冷看向她,顿时双腿一软,扭头向玉妃求救,“姐——玉妃娘娘!” “住手!”玉妃见那侍卫上前要拉凤静儿,玉脸一寒,她沉声喝道,然后看向沐凝。 “恭王妃,凤二小姐说的没错,本宫虽然承皇恩不久,但毕竟也是皇上的人,你要本宫在大庭广众之下裸陈,任人轻贱,这分明就是藐视皇上!” “嘁!”沐凝冷笑,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 “玉妃刚刚跳舞的时候,不但是手臂,连大腿都亮出来了,你现在跟我在这里说我轻贱?不觉得很可笑吗?!” 玉妃的脸色霎时变得青红交错,无比难看,她见众人都露出了然的笑容,心中更觉得屈辱。 “我倒是不知道了,玉妃娘娘一直在这推三阻四,莫不是心里真的有鬼!”沐凝将玉妃神色尽收眼底。 她也看出来了,这玉妃分明就是认识她的! 玉妃推她,也是看准时机,想要害死她! 若不是容楚及时出现,她脸上的水月镜天破碎又缓了时机,她还真的有可能已经亡命剑下! “你,就算你身为恭王妃,你不能血口喷人! tang”玉妃愤然道,她的眼神一直不停朝后看去,难掩目中焦虑。 似乎是在等人。 “去!”沐凝却已冲蹲坐在她肩头恶狠狠瞪着玉妃的土豪大人发出指令。 “吱!”只见小白影一阵风似掠出,瞬间扑向玉妃。 “啊!”玉妃受惊之下,下意识伸手挡在面前,然而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她的袖子又是无比宽大。 这一挡,那衣袖滑落,半截臂膀立即露了出来。 与玉妃离得近的,霎时便看到那玉白的臂膀上一个血淋淋的牙印。 而且一看就是动物咬的 “玉妃,你还有什么话说?!”沐凝一看到土豪大人那特别大的门板牙印,眸光倏然便冷了下去。 “是啊,你还有什么话说,就是你想害鸾儿,我看的真真切切!”容雨晴亦是非常愤怒,“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容雨晴是完全将沐凝当成了朋友,而且沐凝也是冒死去救她,所以她才会对玉妃如此痛恨。 “吱吱吱!”土豪大人亦是凶狠龇牙,谁敢伤害阿凝,大人它绝不会放过! 容楚也眯了凤眸,染了金色的眼角一霎有冰寒刺骨的流光闪过。 连容姜翼都沉了眼睛看着玉妃。 容皓远知道沐凝为了救容雨晴,险些被玉妃害死,心中也早已认定玉妃的不是。 所以此刻容皓远也是脸色阴狠地盯着玉妃。 更不必说本就与沐凝交好的容姜飞与齐云书等人了。 “我,我……”玉妃看着自己臂上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又见所有的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她,一直强忍疼痛的泪水顿时全都涌了出来。 她哭得泣不成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是什么话也解释不出来。 “玉妃娘娘应当是不小心才会推到恭王妃的吧!”有男人看不过去美人,流泪,开始替玉妃说话了。 “不小心?不小心土豪大人会咬她?!”容雨晴怒气冲冲瞪着那个说话的人。 “土豪大人?只是一个圆毛畜生而已,整天大人大人的叫,一个畜生做的事你们也相信?!”凤静儿见玉妃被沐凝逼成了那样。 心里头对沐凝的恨意顿时让她忘记了方才差点被扔出去的事,又再次出言讥讽,而且她还撇一撇嘴,鄙夷地看向蹲在沐凝肩头的肥狐狸。 但凤静儿接下来就知道自己捅了多大一个马蜂窝。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听这丑女人竟然骂大人它是畜生,霎时气得全身白毛都炸了,那对绿眼更是喷出了熊熊的愤怒火焰。 只见土豪大人“咻”一下蹦起,在空中开始抱膝翻腾三周半,然后一个利落的连环踢。 爪爪都正中凤静儿那张讨人厌的脸,然后腾的一下飞起,跳到凤静儿头上,开始使劲抓拽扯挠,一边拽,一边还“吱吱”叫。 就好像是在教训凤静儿嘴巴放干净一点一样。 愣了好半天的凤静儿终于惊恐大叫起来,“啊——” 她捂着头,想要去抓那只作乱的小狐狸,但这回连她的手都被挠出了许多血印。 此时霜华殿内所有在场的人也都惊呆了。 他们都知道这只小狐狸是恭王养的宠物,平时看起来肥胖乖巧,萌萌的。、 却不知发起脾气来,竟然如此凶悍。 “啊,抓住它!救命啊!” 凤静儿感觉自己眼前一片血色,头皮疼得像是要炸开,脸上手上都火辣辣的疼。 吓得她顿时惊叫起来,然后眼白一翻,就这么晕过去了。 “快,抓住那只狐狸!”玉妃也不再哭泣,而是命令她左右的太监宫女。 然而土豪大人此时已经发泄完毕,它见有人竟然还敢来抓大人它,顿时大怒。 只见土豪大人直接从三角裤屁,股后面抽出一个小卷纸来,凶恶地对着那几个冲过来的宫女太监,“唰”的一下抖开。 那几个宫女太监一眼就看见那纸上盖着的玉玺图章,顿时吓得腿脚一软 ,跪倒在地。 土豪大人犹不解气,又抓着那张纸像是游街一般,从每个人面前都晃了过去,还特地在玉妃面前抖了几抖。 沐凝只见所有看到那张纸的人都面色诡异,连玉妃都倏然变了脸色,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不由也好奇土豪大人究竟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她待土豪大人得意洋洋回来时,一把抢过土豪大人爪子里的那张纸。 但这一看,沐凝立即就囧了——竟然是一张“守卫帝陵一品大将军”的委任书,还盖有传国玉玺的红印! 看来,土豪大人这个大人两个字还真是有理有据啊! 此时沐凝却见玉妃在几名宫女护送下想走,她立即一沉清眸,“怎么,玉妃娘娘这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认,所以想逃了?” 玉妃刚退后几步的脚步一顿,她垂眸,眼底闪过刻骨的怨毒愤恨。 但她再抬眸时,却是咬着唇,满眼泪花,委屈道,“恭王妃,是,确实是我推你的,但当时太乱,我并没有看清是谁,所以才会令你差点遇刺,我现在向你道歉,你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 “玉妃娘娘还真是擅长反咬一口啊!”沐凝冷冷盯着玉妃,从玉妃刚进霜华殿,她就感觉到玉妃对她有着敌意。 之前咬死不松口,现在被揭穿了,就来指责她咄咄逼人? 呵,还真是一朵好大的白莲花! “恭王妃,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玉妃委委屈屈看着沐凝,如果不知情的,还真会以为是沐凝欺负她。 “我想怎样?”沐凝冷笑,“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 说罢,沐凝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就一步步朝玉妃走去。 “你,我,我是皇上的妃子,你敢对我不敬?!” 玉妃见沐凝杀气腾腾地朝她走来,顿时慌了,“来人,快来人!” “你用哪只手推我的,留下那只手!”沐凝举剑指着玉妃,语气冰冷刺骨。 “不!我不要!” 玉妃拼命摇头,一脸惊恐地看向容楚,“恭王殿下,您就放任您的王妃草菅人命吗?我是皇上的妃子,杀了我,您怎么向皇上交代?!” “草菅人命?”容楚闻言,却是挑了挑剑眉,笑眯眯说道,“本王的王妃只是在有仇报仇而已,何来草菅人命之说?至于杀了你怎么向皇兄交代——” 容楚一拢袖子,一脸沉痛道,“这就不劳玉妃娘娘关心了!本王自会向皇兄说明真相!” 玉妃脸上的血色在听闻容楚这一番言论后,顿时褪得干干净净。 周围众人中,容皓远等人嘴角都快要抽筋了。 恭王这分明就是赤果果地纵容恭王妃! 不过众人一看到沐凝那张清冷绝俗小脸上的冷意,就又觉得,那玉妃确实是咎由自取。 说什么不是故意的? 当时虽然乱,但可是有很多人亲眼目睹。 玉妃明明就是一直盯着恭王妃,看到她出手去救安郡主,于是瞅准时机,拼命一推! 这如果都不算是故意的,那这世上都不存在故意杀人一说了! 眼看沐凝举剑就要砍下玉妃一只臂膀,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等等!”是老皇帝身边的太监白公公! 众人见到白公公来了,立即全都转眸看去,却见白公公满头大汗赶了过来。 “白公公,求皇上,皇上救我!”玉妃一看到白公公来了,眼中立即升起了希望。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咳咳……恭王妃,奴才是来传皇上旨意的,皇上说了,玉妃她本性善良,并无害人之心,这次确实是无心之失。所以,恭王妃能否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绕过她这一回?” 白公公拿出一张手谕,他原是想递给恭王妃,但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恭王妃的影子。 反倒是瞧见一名绝美的少女拿着剑冷冷盯着他。 白公公那猥琐的眼 睛里立即迸出极致的惊艳。 好美的女子! 他原以为这玉妃已经是世上最美的了,却不知竟然有人还要更甚三分! 只是白公公却在看到那绝***眼中的冰冷杀意时,忍不住哆嗦了下,赶紧移开了视线。 白公公一时不知道该将手谕交给谁,只好看向容楚,小心问道,“恭王殿下,您看?” 沐凝皱眉,她下意识看向容楚。 容楚也在看着她,沐凝一眼便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在告诉她,只要她想,他就支持她,即使得罪皇帝也在所不惜! 沐凝心中倏地一动,然而随即她眉心便紧了紧。 容楚愿意为她得罪皇帝,可是沐凝却不能如此不知轻重。 因为这两个月来,沐凝也看清楚了一点,容楚虽然掌握着这个庞大帝国,但皇帝对他并不完全放心。 从那遍布王府各个角落的探子,以及皇帝不时就要给容楚下一点药的行径就可见一斑。 所以沐凝不想因为她的缘故,令皇帝再对容楚心生怀疑。 “既然皇上下了旨,我自然不敢不从!” 沐凝从容楚面上收回视线,她一把扔了剑,眯眸冷睇仍然哭得好不伤心的玉妃,“只是人在做天在看,玉妃,不管你是存心还是无意,都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 霜华殿内,一片静默。 连白公公一时都忘记了反应,那对眼睛只是直勾勾盯在沐凝脸上,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艳。 容楚自然看到白公公的神色,他眯了眯凤眸,不动声色地走到沐凝身边,一把揽了她,“走!” 因为那些黑衣杀手的屠戮,今日的宴会自然不欢而散。 死伤者早就被抬了出去,所有人都面色古怪地往外走。 众人无不在心里暗忖,今日种种真可谓是戏剧性一幕。 只是让众人更加难忘的,还是当时看到恭王妃那一张脸骤然飞溅开无数水珠,尔后一张绝美清颜露出时带来的震撼。 马车上,容楚凝视从上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 “笨鸟,你刚刚是在顾虑我?”他的声音也是少见的温柔。 “谁说我顾虑你了?”沐凝斜了容楚一眼,一脸你少在那自恋的模样。 “那你为何不杀玉妃?”容楚挑了挑剑眉。 “我心慈手软,菩萨心肠!”沐凝冷哼。 容楚却是微笑起来,他眼中狠戾一霎化为温暖流光,“嘴硬的笨鸟!” “……”沐凝瞪容楚。 “好了,你的心意本王明白!” 容楚亲昵地一刮沐凝鼻子,他注视着眼前这张每看一次都要惊艳一次,心跳也跟着加速的绝美玉颜,眼中漫上了温暖的柔和,“本王,不会让你凭白吃这个闷亏!” “你要对玉妃动手?”沐凝无视掉容楚亲密的动作以及他眼中的宠溺,她双目亮晶晶地问道,“杀了她?” 若是说起来,沐凝确实有些不甘心,那玉妃明显就是想害她性命,她却不能一剑解决掉玉妃,实在有些憋屈。 但是沐凝心中也并没有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她的命都是容楚救回来的,她为他做的这点事实在不值一提。 “想要惩罚一个人,杀并不是最好的方式!”容楚笑吟吟道。 只是沐凝看着容楚,总觉得他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 沐凝想了想,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那玉妃很像一个人?” “凤琦儿?”容楚道。 “你也看出来了?”沐凝惊讶。 “披了一张美人皮而已!”容楚眯眸,冷笑一声,眼角寒光湛然。 “啊?”沐凝闻言却是有些震惊,听容楚的意思,凤琦儿真的画皮了? 然而还不待沐凝问容楚话中之意,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却停了下来。 是被人拦下来的。 191 一把年纪的皇叔 191 “王爷,德小王爷求见王妃!”溥公公声音响起。 容楚闻言,微微蹙起剑眉,侧眸睇了沐凝一眼橹。 沐凝却是没注意到容楚脸色的异样,她已然一挑车帘,伸头朝外看去,她也一眼便看到容皓远与容雨晴站在马车旁览。 “鸾儿!”容雨晴冲沐凝挥手。 “王爷,我下——”沐凝扭头,打算跟容楚说一声。 但沐凝一回眸,却见容楚不知何时竟闭上了眼睛,方才还和暖的脸色也有些阴沉。 沐凝后半句话立即卡在了喉咙里。 “鸾儿!鸾儿下来!”容雨晴见沐凝磨蹭半天,不由着急叫道。 沐凝也没有多想,转身“咚”的跳下马车。 “吱吱吱!”马车里,土豪大人拱到容楚手上,睁着一对碧绿的大眼睛看着他。 容楚凤眸半眯着,他伸手抚了抚土豪大人毛茸茸的脑袋。 只见他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土豪大人立即点了点大脑袋,“咻”的一下蹿出去了。 沐凝下马车后,容雨晴立即上前拉了她走到墙根下的树荫处。 现在虽然已到了七月末,但午后的天气还是非常炎热,太阳照在身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鸾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容雨晴到现在还有些后怕,当时若不是沐凝拉了她一下,她肯定要被那黑衣杀手的剑劈成两半了。 “是啊,恭王妃,今天晴儿的命多亏了你才得以保全!”容皓远清俊面上亦是露出感激神色,他看着眼前绝***,拱手道,“此等大恩,远一生谨记!” “小王爷客气了!”沐凝抿嘴微笑,“我与晴儿是朋友,朋友有难,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鸾儿……”容雨晴听到这话,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 三人正说话间,凤静儿也到了近前,只见她被土豪大人抓乱的头发都已整理好了,只是脸上手上还是有许多触目惊心的血印。 凤静儿显然也是听到了沐凝方才的话,她死死盯着沐凝那张清丽绝俗的小脸,却是觉得越看越是刺眼,眼中布满了怨毒与愤恨,“虚伪!”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 沐凝还没说话,倒是容雨晴这个暴脾气发作了,她怒指凤静儿,“你敢再污蔑鸾儿,小心我撕烂你那张嘴!” 凤静儿从来都是个欺软怕硬的,此时见许多人都朝她看来,脸色不由就有些讪讪,“我什么也没说,安郡主,你发那么大火气干什么?” “你最好什么都没说!”容雨晴还有些气不过。 今天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玉妃一脸狰狞地去推沐凝,而这个凤静儿一直都在帮玉妃说话。 这也让容雨晴更加讨厌凤静儿。 沐凝瞧着凤静儿被容雨晴一顿凶着,在那边脸色难看,却不敢反驳,她嘴角不由勾起了冷笑。 她真是不知道凤静儿的脑子里装着些什么,容雨晴只是个郡主,就能让凤静儿如此畏惧。 可是凤静儿对她这个恭王正妃却是屡次出言讥讽挑衅,她教训凤静儿也不止一次了,这白痴竟然还不学乖! 沐凝真不知道,凤静儿这到底是愚蠢呢,还是有恃无恐? 或者是从小到大,她对凤惊鸾打骂惯了,已经改不掉从心底里的鄙视了? 放眼这皇宫之内,也只有容楚一人可以乘坐马车,其他的王公贵族们,都是要走的,或者是乘坐小轿。 此地又正是在出皇宫的大门处,三三两两的大臣贵妇们都已经到了,正下了轿子,准备出去。 沐凝今日可谓是大放异彩,所有人都被她那张惊艳绝俗的容颜所震撼,此时在皇宫大门这又见到,众人还是忍不住都用那种惊艳的眼神瞥沐凝。 凤静儿见人越来越多,还都是在看凤惊鸾,这令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三妹妹,你知不知道,自从母亲死后,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她,她就站在我床头,眼睛鼻子都在流血。她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 tang静儿走到沐凝身边,眼中沉着一丝刻骨的怨恨,她冷冷盯着沐凝,故意用一种骇人的语气说话。 “是么?那二姐姐你可要小心点了,通常情况下,被害死的鬼魂出现,可是不认六亲的,二姐姐没出孝期就穿红戴绿,还来参加宮宴,可是对令堂的大不敬。现在每天夜里又梦见你母亲七孔流血,那可真要小心,有可能是冤鬼要来索你的命哦!”沐凝微微一笑。 她垂眸看着凤静儿那张布满了血印的脸,眼里根本就不见凤静儿想看到的心虚与害怕。 而是一片云淡风轻的冰冷。 “你——”凤静儿脸色猛地一白。 她本想恐吓沐凝,但她却没想到自己却被沐凝的话吓到了,直气得浑身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了吧?没事我先走了!” 沐凝依然笑眯眯的,只是眼底却是冰冷一片,“记得下次见到我,要跪下行礼,我已与凌阳侯府再无半点瓜葛!现在,我是恭王妃!” “凤惊鸾,你会有报应的!你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凤静儿怒极攻心,竟不顾场合,又指着沐凝大骂起来。 “掌嘴!”沐凝头都没回一下,只是冷声吩咐。 “啪啪!”两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凤静儿都没看到人影,整个人就被打得在原地转了两圈。 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两边脸颊迅速肿起,口中一咸,“噗”的一声吐出了两个牙齿。 四下里一片静寂,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给惊到了。 但却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扶凤静儿,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是那凤静儿不知好歹去辱骂恭王妃。 恭王妃没有一刀杀了凤静儿,只是打了两个耳光,已经算是很仁慈的了。 沐凝不杀凤静儿,确实是顾及自己身份,杀凤静儿,太掉价! 而且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救下了凤琦儿。 因为沐凝担心,凤琦儿背后的这个人,还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如今锁魂针已经掉了两根,但沐凝还是觉得有一些关于她的非常重要的信息被压制着。 她感觉自己眼前的迷雾非但没有随着记忆的逐渐恢复而散去,反而愈发浓厚起来。 无论她如何拼命去回忆,却仍然想不起来她为何会戴着凤惊鸾的人皮面具这件事。 而且沐凝总觉得,除了一直追杀她的南疆那些人,在暗处,似乎还有人在盯着她。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卷进了一个阴谋之中。 沐凝先前被容雨晴拉到城墙根下,德王却是上了马车与容楚不知谈了些什么。 此时沐凝离马车有一段距离,她正打算走过去,就听容皓远在后面叫了她一声。 “恭王妃,等等!” “小王爷有事吗?”沐凝回眸。 “我……”然而容皓远却只是痴痴凝望沐凝的脸,嗫嚅了半天,脸越来越红,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好了,哥哥,你有什么话下次再说,你看看日头这么大,别给鸾儿晒坏了!”容雨晴看出容皓远神色的不对劲,她连忙一扯容皓远的衣袖,给他解围道。 “是,是我忘记了!”容皓远哂笑一声,他再抬眸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他正色道,“从今往后,不管恭王妃有何差遣,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王爷真是见外了!我哪有什么需要你赴汤蹈火的事要做啊!”沐凝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 沐凝这一笑,霎时眼睫弯弯,清丽的眼中光华璀璨,那一霎笑起的荣光,仿佛春风拂开百花的灿然。 直叫所有人都看得痴了。 容皓远亦是如此。 沐凝眼角的余光瞥见容皓远眼中的痴迷,心中倏地一动,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再看向容皓远的眼神不由带了三分探究。 然而,沐凝刚想说话,她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毛,好像又有人在盯着她。 沐凝回眸去看,却见容姜翼正从她身边经过,只是他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不过沐凝却也看出尊贵的太子殿下身体紧绷,脸部肌肉也异常的僵硬。 沐凝对容姜翼没什么好感,她更不会去在意容姜翼在想些什么,一眼扫过,她立即将眼神移开。 也就在沐凝移开眼神的刹那,容姜翼眼中倏然迸出了阴沉的黑气。 “恭王妃!”沐凝刚将视线从容姜翼身上收回来,就又听到有人叫她。 沐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今天一个接一个都不带停歇的! 她觉得自己以后出门一定得先翻翻老黄历! “邵将军!”但腹诽归腹诽,当沐凝看着眼前一身青衫的英俊男子,还是非常客气地打招呼道。 邵青崖并不像容姜翼那般,曾经想置凤惊鸾于死地,他顶多就是羞辱了凤惊鸾一顿。 对于沐凝来说,她对邵青崖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 他既然和她打招呼,那她也不好拂了他面子。 邵青崖鼓足了勇气,原本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少女唇角那抹生疏的笑时,所有的话立即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痴痴看着眼前少女,眸中光芒一瞬遽变,最终还是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而是冲沐凝拱拱手,随即转身离开。 只是那一抹身影,却是落寞如斯。 沐凝不由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今天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一扭头,沐凝忽然发现容姜飞与齐云书等人也正目光热切地朝她走来。 沐凝心里顿时咯噔一跳,她匆匆和容皓远兄妹俩打了个招呼,裙摆一旋,立刻朝马车方向跑去。 德王也正下了马车,看到沐凝,他拱手,“今日之事,多谢恭王妃!” “德王爷言重了!”沐凝微微一笑。 德王点头,他深深看了沐凝一眼,随即转身走了。 沐凝松了口气,赶紧爬上马车。 之前她绾发的簪子被杀手剑气震碎,那一头长发一直这么披着,确实有些热。 马车上摆着冰盆,还有容楚这个天然冷气来源,沐凝找了根缎带,将头发绑成个马尾,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辘辘的车轮声传来,沐凝也才发现,马车里似乎沉默的有些过分。 沐凝忍不住转眸看去,便见容楚与土豪大人一人一狐正全都目光灼灼盯着她。 “看我干什么?”沐凝奇怪道。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吱吱吱!”土豪大人似乎想要告诉沐凝什么。 但它刚开始比划爪子,就被容楚一把抓住,塞进了他胸前衣襟里。 “本王竟不知道,本王的王妃还真是受欢迎啊!”容楚则是冲着沐凝一声冷哼,凤眸里的光也一瞬冷沉。 “什么意思?”沐凝更是莫名其妙了,这妖孽又发的什么神经? “哼!”容楚面沉如水,都不用正眼看沐凝。 “吱吱吱!”土豪大人从容楚衣襟里拱出大脑袋,悄悄伸爪子指了指窗子。 沐凝皱眉,土豪大人的意思是容楚对窗子外的什么人生气? 可是刚刚也只有德王上来和他说话,并没有人惹到他呀! “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本王说?”容楚见沐凝在那发呆,而且还看都不看他一眼,那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说什么?”沐凝歪头看容楚,她还真是惆怅,这妖孽的心思太难猜了! 刚刚还对她和风细雨温柔得不像话,这才一会儿,立马就翻脸。 她怎么知道他想听她说什么啊! “你,刚刚和容皓远在说什么?”容楚眯眸凝视沐凝,突然问道。 “没说什么啊,他就是谢我救了容雨晴而已!”沐凝非常自然地回答道。 “那邵青崖呢?”容楚凤眸紧盯沐凝。 “打了个招呼!”沐凝眨眨眼。 “就这样?” /p> “就这样!” 马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容楚与沐凝并肩而坐,但这两人此时却是在互瞪着彼此。 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凝忽然没心没肺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王爷,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本王会吃你这只笨鸟的醋?”容楚顿时眯了凤眸,捏紧了拳头,有些气急败坏道。 “那你干嘛查问我和哪些男人说话?!”沐凝撇撇嘴,没好气地白了容楚一眼。 她伸手就将正拱着大脑袋,艰难地想从容楚衣襟那里爬出来的土豪大人给解救出来。 “哎,土豪大人,你刚刚那张委任状再给我瞧瞧!”沐凝也不去理会别扭的容大爷,而是扒拉起土豪大人那条蓝色的三角小裤裤。 “放哪了呢?” “吱吱!”土豪大人害羞地捂着屁屁,不让沐凝染指。 “快给我瞧瞧,一品大将军哎!好牛掰!”沐凝真的挺好奇,土豪大人这委任状到底是从哪拿出来的。 “吱吱吱!”土豪大人捂着屁屁挪到容楚袖子边,一伸脑袋,从容楚袖子里抓出一个纸卷。 “咦,怎么是放在这里的?”沐凝也伸头进容楚袖子里,想瞧瞧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笨鸟!”容楚却是怒了。 他顺手就环住了沐凝脖子,将她带到面前,盯着她清澈的大眼睛,“以后不准再见容皓远!” “为什么啊?”沐凝却很是不满,她就喜欢容皓远那种类型的男人。 之前她还曾经幻想嫁给容皓远呢! 虽然现在没机会了,但偶尔看到,养养眼也是不错的! “本王说不准就是不准!”容楚剑眉拧起,十分霸道地吼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皇叔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大声!”沐凝作势捂住耳朵,皱眉瞪着容楚道。 刚刚容大爷那一声狮子吼,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 不过,沐凝这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听在容楚耳中,却让他猛然变了脸色。 这笨鸟的意思,是嫌弃他老? 这一瞬间,容楚的脸色“唰”一下就变成了青色,又“唰”一下涨成了紫红色,最后青红交错,一下子沉淀出无比难看的铁青色。 沐凝脖子被容楚勾着,她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只能仰头看着他。 所以容楚脸色的变幻,她是看得无比清楚。 此时沐凝盯着容楚那紧抿的薄唇,以及他倏然沉冷如冰锋的目光,心中顿时暗叫不好。 她好像说了什么又惹得容大爷不高兴的话了! 想到这,沐凝只觉自己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后眼角弯弯,故意用一种非常软糯的嗓音娇娇地唤道,“皇叔哥哥,你弄疼人家了!” 土豪大人顿时在一旁抖了抖。 容楚瞳孔一缩,墨黑眸中映出少女绝美的玉脸。 他眯了眯眼睛,却好像很是受用,渐渐松开了对沐凝的钳制。 说话间,恭王府已经到了。 容楚先下的马车,沐凝本来打算自己跳下去。 但马车上突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生气,变得非常沉默的容大爷却张开双臂,一把打横抱起了她,径直朝辰景阁走去。 “哎哎,你,你放我下来!”沐凝见所有人都朝她看来,脸皮厚如她,也很是不好意思。 但容楚却恍若没听到她的抗议,反而将她抱的更紧。 而且他一直都拧着个眉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问题。 沐凝挣扎不开,也只好由容大爷去了。 时间已是未时三刻,阳光虽仍然毒辣,但恭王府内一路都是绿树成荫,容楚身上又带着天然的凉意。 所以沐凝虽然被容楚抱着,却丝毫不感到燥热。 这一路上,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有人 惊疑,有人窃喜,还有人皱眉沉思。 沐凝对所有人的眼神都假装看不见。 终于到了辰景阁了。 容楚还没打算放下沐凝,他竟然直接抱了她进去。 沐凝看着辰景阁内所有人看向她和容楚的震惊眼神,她都没来得及解释,突然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192 大事不好 192 沐凝会感觉到大事不好,是因为容楚竟然直接抱了她进了内室。 而且还径直朝床边走去柽! “喂,现在可是白天啊!”沐凝瞅了瞅越来越近的床榻,又瞄了瞄一脸紧绷严肃的容大爷,一时紧张的小脸刷白,心都快跳出嗓眼了珑。 她虽然已经和容楚突破最后防线,完璧之身也破了,但这不代表她愿意以及喜欢和他做那回事。 何况容大爷还是个――嗯,秒的! “白天怎么了?”容楚凉凉地斜了沐凝一眼,他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凤眸不由眯得更紧。 “……”沐凝咬唇,她眼神闪烁,却是不敢接容楚的话。 因为她很清楚,腹黑的容大妖孽就是要她自己说出白天不可以做那回事这样的话。 这样他就可以义正词严地叱责她想太多了,然后就光明正大地扑倒她! 她才不会上当! 容楚果然是将沐凝放到了床榻上,不过他倒是没继续做什么不要脸的事,而是一直目光复杂地盯着沐凝。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沐凝被容楚盯得后背发毛,她更加紧张了。 沐凝都在心里叫唤,尼玛,要动手就赶紧的啊!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也算是有经验的! 再说了,容大爷全程加一起也不过三分钟,她只当是打个盹就好了啦! “笨鸟,你在想什么?”容楚一见沐凝那闪烁的眼神,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腾地一下冒出来了。 容楚何许人也,他岂能看不出沐凝心里的打算? 这么问,只不过是因为他实在是被这只笨鸟的不解风情给气到了。 如果说容楚本来还想再试试,现在也完全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其实容楚一直不相信自己真的丧失男人那方面的能力了,那一次不愉快的回忆后,他曾悄悄查了许多医书。 其中一本书上就记载了男人第一次做那事,有部分人会因为太过激动而出现他那样的的速秒的情况。 也并非是不正常的! 容楚会沉寂这么久,那是因为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实在是被这只笨鸟给打击到了。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体应当没什么问题,他却也不敢轻易尝试。 因为他实在是伤不起了! 万一再来一次,他真的担心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雄起了! 然而今天当他看到沐凝面上的水月镜天崩坏,那张让人魂牵梦萦的绝色玉颜一霎露出,就再也无法从他的脑海里去除。 尤其是他还看到有那么多男子为她所着迷,而且还都是年轻英俊的男人,这就让容大王爷心里的危机感愈发强烈起来。 再加上这只笨鸟竟然还敢嫌弃他一把年纪―― 容楚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此刻的挫败心情。 他真想直接扒了这笨鸟,狠狠惩罚她,让她哀泣求饶! “我,我什么也没想!”沐凝整个人都被容楚压制住,她挣脱不开,又见容楚眼中神色急剧变化,一瞬沉了戾气。 沐凝不禁也有些害怕。 她可是见识过容大爷发火的,而且这货一生气,就会来磋磨她,实在是太无耻了! 所以即使沐凝满心都是对容楚的鄙视,但她却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她此时脑子里都在转着要怎么说服容大爷放过她。 不过,还不等沐凝想出个一二,她便见容楚竟然撑起双臂,直接翻身下了床。 沐凝顿时瞪大了眼睛,容大妖孽今天这么好? 竟然会放过她? 不会是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想要整她吧! 想到这,沐凝眼中不由露出惊恐神色,虽说她自从嫁给容楚后,那是吃的好,睡得香,还有药膳调理身子。 所以沐凝不但是个头长高了,原本瘦的都没 tang肉的身子也发育得丰韵有致。 如今再配以这副绝色容颜,那可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但她再美,身子再健康,那也受不了容大爷的变,态磋磨啊! 似乎是感觉到沐凝的害怕,容楚起身后,他扭头看她,只见她墨黑清澈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慌乱。 容楚的眉心不由蹙得更紧了。 然而,让沐凝意外的是,容楚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般来个饿狼扑食,狠狠磋磨她,而是在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直接拂袖走人了! 这,这什么情况? 沐凝看着那一抹潇洒俊朗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由也有些傻眼。 向来无肉不欢的老虎也改吃素了? 但是,还没等沐凝想明白容楚这反常行为的背后深意,她就见内室的门外已经站满了人。 是林嬷嬷、青雪、白露和蓝霜。 此刻,这几人都集体杵在门前,用一种异常古怪的眼神盯着沐凝。 “你,你是谁?”青雪率先发话,虽然她在看到眼前少女时,亦是难掩惊艳。 但青雪对沐凝何其衷心,她还是毫不客气地冷声说道,“这是我家小姐的屋子,我不管你是谁,请你马上离开!” 沐凝闻言,立即反应过来,她现在恢复了本来容貌,等于是变了一张脸。 所以青雪没认出她来。 沐凝听着青雪所说的话,心中也是非常感动。 青雪即使是看到她是容楚亲自抱回来的,却还是为了维护她,而不顾有可能得罪王爷的危险,出言驱逐。 这就是青雪对她的衷心和爱护! 沐凝原本还想捉弄捉弄青雪等人,但此刻当她看到青雪这么维护她后,不由也将那点心思放下了。 去捉弄一个一心为了你好的人,沐凝做不出来这样的龌蹉事! “青雪,是我!”沐凝掀开床边的纱帐,玉白的小脸上,那对点漆似的黑眸里闪耀着温暖的色泽。 “我知道是你,你再不走,我就用扫帚赶你走了,啊――小,小姐?!”青雪本来看到王爷抱回来一个女人,心里就有气。 当她惊鸿一瞥,看到王爷怀里的那张绝色容颜时,不由又开始为自家小姐担心起来。 她是知道自家小姐已经是王爷的人的,可是这王爷也太不厚道了,一边对小姐那么好,一边又从外面抱了陌生女人回来。 带女人回来也就回来吧,反正后院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也不多这一个。 但他怎么可以带这个陌生女人住小姐的屋子!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所以青雪决定不管一会那女人会怎么闹,她都要将那女人给赶出去的。 不但是青雪,白露蓝霜以及林嬷嬷也都是这么想,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也让她们看出沐凝是个很好的主子。 所以几人心里也都是对王爷这种行为非常不赞同的。 不过此时,林嬷嬷白露蓝霜的表情也因为眼前少女那熟悉的声音而震惊到呆滞。 青雪更是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刚竟然听到眼前这名绝***叫她的名字? 而且她的声音分明就是小姐的! 青雪与林嬷嬷等人的眼神一时都有些发怔。 “好啦,是我啦!”沐凝也不想隐瞒。 反正就算她不说,估计今天宫中那些也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的。 于是沐凝便简单将自己是戴着面具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她也是和在宫里说的一样,称是凤惊鸾的母亲担心她,才给她戴的面具。 青雪等人俱是深信不疑。 “王妃,您都不知道,王府里现在流言都要传疯了!” 蓝霜性子泼辣,说话也直爽,她捂着嘴笑道,“外面都在传王爷又带了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入府,所以王妃您马上要下堂了呢!” 沐凝撇撇嘴,不置可否 地冷笑,“让他们传去吧!” 谣言止于智者,这些人现在传谣言传得这么欢,那就等着用事实的真相来打他们的脸吧! …… 又是三天过去。 这三天来,容楚没有出现,听说是在宫里审讯那剩下的两个黑衣杀手。 沐凝有心问问他,当日那一幕遮天蔽日的漆黑,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又是怎么破了那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 可是容大爷从那一日抱了沐凝回来,又莫名其妙生气离开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沐凝不由再次在心里感叹,容大妖孽这心眼可真是比针尖还小啊! 不过这几天沐凝也没闲着。 凤家的废物三小姐一朝从丑女变身凤凰,这件事早已传的满城皆知。 这么一来,王府里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但或许是外界将凤三小姐的容貌吹得太神乎了,所以最近这几天,沐凝的辰景阁也是无比热闹。 不但王府里的人争先恐后想来一睹芳容,就连那日在宫里见过沐凝真容的贵妇千金们也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恭王妃。 大家无不存着一个心思,那就是不相信外面的传言,他们不相信一个和他们一样平凡,甚至是有点丑的女人会突然变成仙子般的绝色美人。 而那些帝都的贵妇千金们,则是在一觉醒来后,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们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看错了,那个一直被她们嘲讽鄙夷的凤三,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人人称赞的大美人呢? 于是,即使沐凝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但大家却还是都上赶着往恭王府跑。 然而,能真正见到沐凝的也不过只有几个人而已。 况且,沐凝才不会傻傻地坐在那等着人来围观的! 不过,只要那么几个人看到也就够了。 当这几人再次看到那张几乎能令天地失色的绝美玉颜时,先是难掩极度的惊艳,接着,心里便非常不是滋味地走了。 有这几人的宣传,沐凝简直被描述成天仙下凡。 自此,沐凝在帝都城里的名声更加响亮起来。 当然,这名声是有别与先前凤惊鸾那整天追着男人跑的愚笨丑陋,而是破茧成蝶后的一身风华无双。 但沐凝对此却并没有觉得自豪。 她隐隐地觉得,她如今展露真颜,恐怕那些先前不敢确定她身份的人,也要开始行动了。 而且她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阴谋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这几天来,沐凝都在王府里接待宾客,她甚感无聊。 一向自负美貌天下无敌的轩辕绯在看到沐凝后,直接被打击得闭门疗伤去了。 土豪大人又被容楚带进皇宫。 没了这两货的插科打诨,沐凝简直闲的蛋,疼。 玉妃,也就是改头换面的凤琦儿自那一天谋害沐凝不成,反而差点被沐凝一刀剁了手,是在皇帝的帮助下才逃脱一难后,竟也没了讯息。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风平浪静,平静的有些诡异。 时间也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 沐凝一边努力理清自己乱麻一般的记忆,一边休养身体。 她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沐凝却并没有直接回南疆凤神族。 因为她不确定凤神族里有没有人和那两个要杀她的男女是一伙的,所以小心谨慎爱惜生命如沐凝,绝对不敢贸然犯险。 但沐凝也已经暗中让洛四去往南疆替她找一个人。 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只要能找到这个人,沐凝相信自己脑中被压制的记忆一定会被全部揭开。 沐凝的心并没有很大,她重活一世,并不想建功立业称霸一方,她只想好好生活。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缘故,她总觉得她与这具身体的原主有一 种冥冥之中的联系。 她对梦中所经历的那些苦痛都感同身受,所以,她要报仇! 她要让那些曾经辱她,欺她,害她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 又过去了几天,时间已到了八月初,天气渐渐转凉。 这一天晌午,青雪给沐凝透露,说是简大教主昨夜去了两百里外的青花山,打了只大老虎回来。 沐凝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琢磨着去飞凤楼找简大教主要那虎皮,给土豪大人做件拉轰的虎皮裙虎皮背心啥的。 但青雪又告诉沐凝,简牧尘今天一早又出门了,去哪里却是不知道。 沐凝刚亮起的眼睛瞬间就暗了暗。 她一直想找简牧尘问问关于云图的事,她想知道简牧尘究竟有没有查出密毒教的人是怎么得到云图的。 可是简大教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不来找她,她就根本见不着他。 而且她好像也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容楚了…… 于是沐凝就让青雪给隋七捎话,只要简牧尘一回来,立马通知她! 青雪这话刚传过去,沐凝以为简大教主至少也得到明天才能回来。 然而,当晚,沐凝正在妆镜前梳头,突然便觉得身后一股强悍的热气袭来。 还不等沐凝看清来人,她便已被强壮的臂膀抱了起来。 鼻尖,也瞬间涌入清雅的草木芝兰的香气。 唇,随即被堵住! 沐凝不由猛地睁大双眸,入眼处,是那张诡异的银色面具。 竟然是简牧尘! 193 简牧尘,我恨你! 193 沐凝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但沐凝随即便反应过来,简大教主又在轻薄她了矾。 她拼命扭头,双手挡在他胸前,试图躲开简牧尘霸道的吻,而且她眼底已经染了薄怒棱。 “怎么?弄疼你了?”简牧尘没有强迫沐凝,他只是垂眸看着她。 他嗓音依旧冰冷,但此刻气息却略显粗重,明亮的灯火投在他墨黑眸底,耀出点点璀璨的华光。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你能不能对我尊重一点!?”沐凝咬牙怒瞪简牧尘,小脸已然涨红。 “尊重?”简牧尘似乎是挑了挑眉,眼中露出疑惑,“我有不尊重你吗?” “你――有你这样尊重人的吗?”沐凝气急,她使劲去推简牧尘,“放我下来!” 这回简牧尘倒是很听话,直接就将沐凝放下了。 但沐凝还没来得及高兴,立即就发现简大教主竟然是将她放在了床上! 而且简牧尘竟然也跟着上来了。 “喂,你下去啊!”沐凝顿时又羞又气,她虽然与简牧尘亲过很多次,但从来也都是止于此。 简牧尘对她,从不曾有亲吻之外的行为。 正因为如此,才让沐凝对他放松了警惕。 但这不代表她就能容忍简牧尘对她不轨! “丫头,不是你让隋七传话要见本座吗?怎么本座一来,你就这么对本座?”简牧尘似乎也有些不高兴。 他没听沐凝的话下床,反倒是翻身而上,将她扑倒,压在身下。 他的眼睛也在瞬间沉了下去。 “就算我要见你,你也不用爬到床上来吧!”沐凝气得咬牙切齿,眼底喷火。 她双手都撑在简牧尘胸前,努力不让他靠近她。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帮帮我好么?”简牧尘却是在沐凝耳边低语,他嗓音喑哑,透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你不舒服?”沐凝一听这话,倒是没再挣扎,她盯着简牧尘,眼中现出紧张。 而且沐凝到此时也才发现简牧尘似乎是喝了酒,他脸上虽然戴着面具,但露在外的嘴唇却红得妖艳。 “你喝酒了?”沐凝皱眉问道。 “嗯!”简牧尘似乎是喘了口气,随即应道,“喝了一点!” “你自己不是大夫吗,不舒服自己看,要我帮你什么?”沐凝虽然对药毒通晓,但于医术却只知道皮毛。 所以当她此时听闻医术出神入化的简大教主竟然要她帮他,顿时就被雷到了。 简牧尘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对黑如深潭的墨眸静静凝视着沐凝,他伸手碰触她脸颊,轻叹一声,“真不想这张脸被别人看到!” “我们还能好好说话吗?”沐凝被简牧尘手指碰到,她只觉全身一震,不由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声音冷静下来。 “你想和我说什么?”简牧尘微微一笑。 他呼出的气息炽热,酒气混着他身上独有的草木芝兰的香味,竟让沐凝的心禁不住再次狂跳起来。 “你下去!下去再说!”沐凝觉得不能再和简牧尘保持这么暧昧的姿势了。 她总觉得今晚的简大教主有点不大正常。 再这么下去,她觉得有可能要出事! “不下!”谁知简大教主竟然耍起了无赖,不但丝毫没有动弹,反而将沐凝压得更紧。 “啊!”沐凝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她尖叫一声,怒道,“你再不下,我要叫人了!” “叫吧!”简牧尘眸子眯了眯,他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看会不会有人进来帮你!” “你,你对她们做了什么?”沐凝猛地瞪大双眸,直到此时,她才感觉到辰景阁内静得可怕。 “也没做什么,就是让她们好好睡一觉而已!”简牧尘笑道,他的手已经不规矩地向下探去。 “简牧尘,你,你不准碰 tang我!” 沐凝这下是真急了,她小脸上的血色都在这一瞬间褪尽,可是双手却被简牧尘一只大掌攫住,腿也无法动。 沐凝目中不禁露出焦急,“我,我已经嫁给容楚了,你不能――” “不能怎样?”简牧尘眯眸,眼底一霎迸出精芒。 “你,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容楚回来看到?”沐凝只觉简牧尘方才的眼神十分桀骜凶猛,就像那旷野里的狼王,令她的心没来由得打了个突。 原本沐凝还想骂他一顿,可是在看到简牧尘的眼神后,那话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因为沐凝担心会激怒简牧尘。 一旦激怒他,那后果就真的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容楚这几天一直在皇宫里处理军务,他不会回来!”简牧尘听沐凝提到容楚,他却是一挑轩眉,一看就是十分了解容楚的动向。 “再说了,就算容楚回来,那又怎样?”简牧尘笑得淡漠,他突然伏在沐凝耳畔,以着一种蛊惑的声音说道,“他,又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能满足你吗?” “你,你怎么知道?”沐凝目中现出震惊,但她随即便反应过来,顿时恼怒道,“你胡说!” 简牧尘却不再和沐凝多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 沐凝见简牧尘眼底血红一片,一低头又要亲她,她眼中的狠厉霎时消失。 她拼命挣扎,甚至不惜放低了姿态去哀求他,“不,不要,简牧尘,求你了,别这样!” 可是,简牧尘却好似听不到看不见她的哀求。 “嗤啦!” 当耳畔传来衣裙撕裂的声音,沐凝霎时惊得全身都僵硬了。 她死死地盯着简牧尘那隐在面具后的嗜血黑眸,面上血色早已褪尽,就连嘴唇亦是刷白一片。 “简牧尘,别让我恨你!”沐凝眼中无泪,却有怒火与无尽的恨意交织闪现。 即使她是自于千年之后的那个世界,但她骨子里却依然是个保守的人。 她从来都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虽然她并不爱容楚,这桩婚姻也并非她所愿,但沐凝却是不想在婚姻维系期间做对不起容楚的事。 这是她的底线。 可是,从她认识简牧尘开始,他就一直亲她。 就算她嫁给了容楚,他也不顾她的拒绝我行我素。 偏偏她有求于他,又承他大恩,武力也比不过他,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反抗。 但是,这却让沐凝非常的困扰。 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恨我?”简牧尘闻言,动作一顿,他布满了血丝的眼底一瞬变得清明,语气也有些迟疑,“你会恨我?” “会!”沐凝咬牙,此刻她已不着寸缕,但那对怒视简牧尘的清丽眼睛里却布满了森寒的冷意,“我会杀了你!” 简牧尘似乎有些犹豫,但是,他也不过就是想了想,突然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咕哝道,“恨就恨吧,总好过……都被人抢了!” 说罢,他已不再去看沐凝,而是突然就吻住了她。 沐凝下意识就想咬他,可是脸颊却也在这一刻被简牧尘捏住。 “乖一点,我不想弄疼你!”简牧尘在沐凝耳畔轻喃。 沐凝眼中已然现出绝望,她知道,今晚,她肯定是逃不掉了! 当疼痛骤然来临,被侵犯的痛苦与屈辱让沐凝眼中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这也是她从穿越过来后的第二次落泪。 她第一次哭,是因为她全身发痒,起了许多的小红疙瘩,身为毒药世家的传人,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 再加上那一阵子整天被追杀,身体旧疾发作,令她绝望哭泣。 沐凝这一次哭泣,却是因为她为自己信错了人而感到后悔与委屈。 “简牧尘,我讨厌你!”沐凝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撕裂了,她痛得脸色刷白,额 头冷汗涔涔滚落。 这也让沐凝愈发痛恨简牧尘。 不过,此时的简牧尘却已被巨大的惊喜所淹没,他根本就没听清沐凝在说些什么。 或者说,就算他听见了,也不会因此停下来。 这一刻,简牧尘感觉自己仿佛身在天堂! ……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沐凝感觉到简牧尘终于停下,她已经痛得几乎快要昏了。 但疼痛倒是其次,沐凝心中此时更多的还是屈辱。 “简牧尘,你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沐凝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晶亮,只是这对清澈明丽的眼睛,如今虽然也映出了简牧尘的脸。 然而,她眼中却再也没有对他的半分迷恋。 只有清冷的寒意。 简牧尘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这张被汗水打湿的绝美玉颜。 方才充斥他眼中的血色已然消弭,代之以深邃入骨的怜惜,以及一抹让人无法看清的刻骨情愫。 沐凝见简牧尘久久不动,只用他那对深若寒潭的黑眸凝望着她,她的心竟然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也正是在此刻,沐凝感觉到了不对劲。 “啊!不要!不要!”只见她猛地瞪大了双眸,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本就刷白的脸色霎时更加难看了。 “求你了,不要!我,我受不了了!”沐凝恐惧地全身都在颤抖,她几乎是在哀求简牧尘放过她了。 可是,简牧尘虽然怜惜地轻吻沐凝,但他却并没有如沐凝所愿离开。 而是,再一次深入…… “啊――”沐凝尖叫,她突然狠狠一口咬在了简牧尘的右肩上。 …… 当一切终于结束,天边,已然露了鱼肚白。 沐凝沉沉睡去,根本就不愿意再多看简牧尘一眼。 所以,沐凝并没有看到,简牧尘坐在那里,却是拿下了他脸上的银色面具。 他深深凝视那张泪痕未干的小脸,眼中神色复杂难辨。 *** 一整夜的疯狂,让沐凝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第二日,她几乎是睡到午时才醒。 一醒来,沐凝便发现自己全身骨头酸痛,稍稍一动,就像是快要散架似的,痛得她差点叫起来。 “小姐,你醒了吗?”青雪一直在外候着,听到声音,于是敲敲门,小声问道。 “嗯!”沐凝强忍酸痛,还是坐了起来。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衣服都是完好穿在身上的,她不由就是一怔。 她明明记得简牧尘撕了她衣裙的,难道昨夜是做梦? 可是,有那么真实的梦吗? 沐凝蹙着眉头,但不待她多想,青雪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青雪放下水盆,似乎是犹豫了下,方才走到纱帘边,隔着一段距离,她小心问道,“你还好吧?” 沐凝闻言,猛地伸手揭开面前纱帐,她想问青雪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难道青雪知道她与简牧尘昨夜…… 可是,沐凝这一伸手,顿时就牵动了身上酸痛的骨头,她不由皱紧了眉头,一时难受地小脸都纠结在了一起。 不过,沐凝也发现了,她伸出的手臂,衣袖滑落处,到处都是青紫色。 彼时,沐凝的心倏然一跳。 她咬了咬唇,几乎是下意识朝自己身上看去,同样的一身青紫! 沐凝的脸色倏然变白。 不,不是做梦! 昨夜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小姐,你要不舒服,就再多躺一会吧!”青雪见沐凝久不出声,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于是出言劝道。 她一边说着话,也一边朝沐凝走去。 所以青雪也恰好看到沐凝露出的肩头那青紫色的印记。 “啊!”青雪顿时震惊地捂住了嘴。 “青雪,你是不是知道简牧尘昨晚要来?”沐凝一霎抬眸,她看着青雪,眼神冷如寒霜。 如果是青雪帮助简牧尘进的辰景阁,又给他掩护,那么,沐凝绝对不会容忍。 “不,小姐,我不知道!” 青雪也看出沐凝眼中的寒意,她“噗通”跪倒在地,拼命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昨晚和她们一样,莫名其妙睡着了,早上醒得早,我是觉得昨晚有些不对劲,担心小姐,所以就过来看看,我也没想到主人会突然从小姐屋子里走出来!” 沐凝抿着嘴角,清眸里闪着冷光,她知道青雪不会撒谎。 但这件事,她却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青雪,你就当今天什么也没看到!”沐凝冷声说道。 “是,青雪知道!”青雪见沐凝信了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她也明白自家小姐现在对恭王爷的心思有些不一样,主人这么做,确实是过分了。 可是,从内心深处来说,青雪还是希望沐凝能嫁给简牧尘。 因为在青雪看来,恭王那个人,实在太阴晴不定了。 沐凝忍着身体的疼痛,洗漱完,她照镜子时发现脖子上也有青紫,只能拿了块丝巾系上了。 沐凝不愿待在屋子里,因为那会让她想起昨夜不堪的一幕。 于是沐凝便让青雪扶着她,去了花园里。 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园子里一棵丹桂提前开花,满园飘香。 沐凝自从那一日从宫中回来后,就鲜少出辰景阁。 原因自然是她嫌烦,不想自己成为被围观的对象。 不过今日,她实在是憋屈的慌,身子又不舒服,所以才想出来散散心。 194 心虚 194 “小姐,这是今年新制的梅子,你尝尝!”青雪扶沐凝坐在石桌旁,从白露手中接了一个食盒,打开拿出一碟酸梅和几盘精致的糕点,放在沐凝面前。 “没胃口,你们吃吧!”沐凝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铍。 只要一想起昨夜的事,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枇。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乱得她连思维似乎都停止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简牧尘竟然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办? 她竟然同时和两个男人有染! 这真的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底线。 沐凝手肘支在石桌上,双手成拳,都撑在额前,她试图理清脑中纷乱的思绪,可是,脑袋里却像是要爆炸一般,嗡嗡作响。 “咦,这不是王妃吗?”两道女人的声音响起。 沐凝移开挡在额头前的手,抬眸看去,却见两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站在面前。 “见过王妃!”那两名女人见沐凝看向她们,立即屈膝行礼。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沐凝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垂眸,并没有多看两女一眼,这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是在逐客。 “是,王妃!”虽然两女很想和王妃套近乎,但两人见王妃今天心情似乎不好,所以也不敢忤逆,行了礼,转身走了。 但这两人刚走,沐凝便又听见有人来了。 “见过王妃!”娇娇怯怯的声音,透着一丝畏惧,也带了几分探查,“王妃,这是身体不舒服?” 沐凝抬眸,便见白莲正站在面前,在她身后,还有几名后院里的夫人。 “王妃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白莲的眼神不停在沐凝面上,身上梭巡,当她看到沐凝脖子上还系着条纱巾,眼中不由掠过一道讶异。 即使白莲之前就已经远远看见过沐凝,但她还是不相信一个丑八怪能变成美人。 她觉得一定是那些人以讹传讹了。 所以这几天白莲一直都想尽办法想要见识一下这被全帝都城的百姓都赞誉为天仙般的美人儿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都想好了,如果被她发现这美人儿并不像传闻里那般美貌,她一定要将这一消息大肆传扬出去。 好让这个扯着虎皮蒙大鼓的不要脸王妃被众人唾弃! 今儿个白莲也只是随便出来逛逛,却不曾想竟然会在这遇到王妃。 此时,白莲从看到沐凝抬头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就一直死死盯在沐凝脸上。 当白莲看到沐凝那蜡黄的脸色以及青黑色的眼圈时,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快慰。 哼,看来传言中的大美人也不怎么样嘛! 白莲一眼瞥过,忍不住冷哼一声,就在心里下了结论,外面的人果然都是瞎传的,就这种姿色,都比不上她白莲的十分之一! 不过,比起白莲的自恋,跟在她后面的那几个女人却是在看到沐凝时,眼中无不露出惊艳与妒忌。 沐凝可没心情应付白莲花,她只是一个眼神,白露已经拦在了白莲面前。 “莲小姐,王妃不想被人打扰!” 白莲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露出一脸的刻薄,但表面上,她仍然是娇娇弱弱地说道,“那莲儿就不打搅王妃了!” 说罢,白莲行了一礼,与众女转身离开。 同时,白莲也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得让人出去散播一下,其实恭王妃根本就不像传言中那般美貌的话来。 “莲小姐,你们发现没有,这么热的天,王妃怎么还系了个纱巾呀!?而且她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几名女子在看到王妃竟然真的和传言中一般的美貌后,无不感到妒忌。 而且女人总是比较细心了,于是就有人忍不住揪着一点小细节不放。 “是呀,我刚刚看到王妃手臂上有些青紫,好像是――”另一个女人扯着帕子,神秘兮兮捂着嘴,“好像是男人留下的呢!” “男人?可是王爷这几天不都在宫里吗?”又是一名女人皱眉,突然眼睛一亮,“难道王妃她――偷人了?她那嗓子也是叫哑的?” “都给我住口,胡说什么!” 几人话音刚落,旁边一名年纪稍稍大一些的女人立即沉了脸色,怒斥道,“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女人似乎在众女中有些威信,她这么一说,其他几名刚刚还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女人们立即噤声。 而且脸上还露出害怕的神色。 也难怪她们会害怕,她们几个人中进府时间最短的也有三四年了。 对于王府中的一些忌讳,她们可谓都是心知肚明。 王爷表面上虽然不管后院的事,但他从来都是对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 先不说王爷一看就很在乎这个王妃,如果被他知道她们在背后乱编排王妃偷人,一旦被王爷知道,那肯定是要割舌剜眼珠子的。 这还算是轻的,说不定直接连命都没了。 退一步说,就算王爷不喜欢王妃,但她们这些连名分都没有的妾室乱说话,王妃也是有权利将她们乱棍打死的! 此刻,这几个刚刚还一脸兴致讨论王妃究竟是不是偷人的女人们,一个个俱是脸色发白,眼中露出惊恐。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白莲心里却是有了打算,不管凤惊鸾究竟是不是偷人,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凤惊鸾那个贱人下个套…… 那几个女人都是惊慌失措地到处看,生怕会被别人听到自己刚刚编排王妃的话。 只是这几个女人却是不知道,她们其实都猜对了。 这恭王妃可不就是真的偷了人吗? 白莲几人走后,沐凝感觉自己脑袋里乱的都快要炸了。 她如今是真的有些无所适从了。 容楚与简牧尘,这两个男人都是同样优秀,亦是同样的权倾天下。 一个是帝国的摄政王,另一个是江湖中的无冕之王。 任凭他们其中哪个,恐怕都是万千女子争抢着想嫁的对象。 放眼天下,有多少女子想要和这两人攀上关系。 看看这恭王府的后院就知道,即使容楚这般阴阳怪气难伺候,但那些女子却仍然对他死心塌地,没有一个愿意离开。 沐凝与简牧尘虽然认识得早,但他们接触却不多。 然而心冷如她,都曾经对简牧尘动了心。 可想而知,简大教主在江湖上的红粉知己肯定不少。 她能得到这样两个惊才绝艳的男子的青睐,如果传扬出去,该是多么得令人艳羡。 可是,也只有沐凝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纠结。 嫁给容楚前,她也曾想过做简牧尘的女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对他彻底失望,也将她心里对他那点初初萌芽的心也扼杀了。 但若说她一点也不喜欢简牧尘,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对简牧尘的心思就有点复杂了。 憎恶,那是绝对的。 但冥冥之中,沐凝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沐凝能感觉得到,不管是简牧尘还是容楚,都对她很好。 简牧尘虽冷,但对她却是从来有求必应。 容楚亦然。 虽然她是一路被他坑过来的,但仔细想想,他也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坑她。 就拿那十万两黄金来说,如果不是容楚让她捐出去,恐怕她早就被各种家贼外贼给惦记上了。 就算她机警过人,但也扛不住那么多人的算计。 还有那起和亲事件,表面看来,容楚似乎一句话都没为她说,好似还很赞同她去和亲。 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她又怎能全身而退,还让曹太后和雪心公主名声扫地? …… 沐凝越是想着容楚对她的好,就越觉得对不起他。 前几天她还在嘲笑他被戴了绿帽,没想到这才几日,她竟然也送了顶绿油油的帽子给他! 而且比起那个和马夫偷情的女人,她则更加无耻。 因为她是与容楚的好友通,奸! 沐凝捂着脑袋,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一种心情了。 她只觉得头疼欲裂。 “小姐,喝点水吧,你嗓子都哑了。”青雪见沐凝脸色一瞬变得刷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由担心起来。 她也知道小姐现在肯定很难受,所以一直没有出声打搅。 但当青雪看到沐凝滑落的衣袖下,那藕样的手臂上那些青紫的印痕时,她还是觉得眼皮狠狠一跳。 青雪有些心虚地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沐凝袖子下的情形。 她小脸发烫,悄悄将沐凝的袖子给拉了上来。 青雪如今见沐凝脸色这么难看,她不由也有些怨怪自家的主人了。 她一直都不明白,既然主人那么喜欢小姐,当时为什么又要将小姐嫁给恭王呢? 而且主人自制力那么好,他又是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如果被人知道小姐与夫君以外的男人通,奸,那么小姐不但名声尽毁,恐怕还会难逃一死啊! 所以主人这么做,岂不是害了小姐? 青雪心里十分纠结,她只能尽力站在沐凝身边,挡着不让别的人看到沐凝。 沐凝此时,亦是难受地想要尖叫。 她身体难受,浑身都疼。 只要一想起简牧尘那个禽,兽,昨晚不顾她反抗,竟然一直弄到快天亮,沐凝就恨不得自己咬下他一块肉来。 可是身体的疼却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痛苦。 沐凝现在已经认定了自己是出,轨,对不起容楚。 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自己究竟要用什么样的脸面去见容楚。 或许,她真的得离开这里了。 她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总这么一直躲着不回南疆,也不是办法。 况且她也感觉到似乎有凤神族的人来了大乾帝都城。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出去见他们。 “小姐,王,王爷回来了!”沐凝正沉思间,忽然听到青雪惊慌失措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沐凝只觉心慌的都快蹦出嗓眼,她猛地从石桌后站起,也不顾牵扯到那里的疼痛。 她只是惊惶地朝后看去。 沐凝只是一眼便看到容楚从远处一路穿花拂柳而来,今日他穿了一身华贵的紫色蟒袍,玉带金冠,彰显着尊贵无匹的身份。 晌午的阳光自树的缝隙间洒落,跳跃在他眉间眼底。 浅金色的桂花花,蕊纷落如雨。 然而,还不待容楚走近,沐凝已然慌乱地移开了眼眸,她心虚地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王爷!”青雪白露等人见了容楚连忙行礼。 “王妃!”跟在容楚身后的人也向沐凝行礼。 可是沐凝现在坐卧难宁,她耳朵里嗡嗡一片,根本就没在听那些人说话。 土豪大人从容楚胸前拱出大脑袋,一看到沐凝在,小狐狸那对绿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吱吱吱吱!”土豪大人立即抛弃容楚,直接就朝沐凝蹿了过去。 沐凝下意识抱住了土豪大人,小狐狸一脸幸福地在沐凝怀里蹭蹭蹭。 可是土豪大人却没发现就在此时,它家那个小气主子的眼睛已经冷了下来。 随即土豪大人后脖子就被抓住了,土豪大人四爪扑腾,却还是被带离了那香香软软的所在。 “王妃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是生病了么?”溥公公见沐凝始终没有抬头,连动作都是机械的,不由出言关心道。 溥公公这么一说,其他所有人的眼神就都落在了沐凝面上。 沐凝纷乱的心也在这一刻“咚”的一沉,眼神也剧烈震动起来。 不!不行,她不能让人看出异样! 她被简牧尘侵犯的事,也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否则的话,以着古代对女人不贞的苛刻,不但容楚名声会受影响,她恐怕也活不成了。 想到这,沐凝抬眸,她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努力稳住仪容,笑若春花,“溥公公有心了,我没生病!” 可是沐凝却不知道,她这一抬眼,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以及那眼中故作的镇定。 还有她哑得不成样子的嗓子。 “王妃,还是让大夫来瞧瞧吧!”溥公公不大放心,他可是知道王爷对王妃的心意的,王妃如果生病,王爷可不要心疼了吗。 “不用!”沐凝嘴角的笑已经在颤抖了。 因为她发现容楚正站在她面前。 此时沐凝正站在桂子树下,即使脸色苍白,却仍然掩不住那夺目的美丽。 “身体很难受吗?”容楚垂眸凝望着少女,凤眸深邃,眼底有柔软的光芒。 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抚少女滑若凝脂的脸颊。 然而,当那股浓郁的龙涎香味涌入鼻尖,沐凝眼中却掠过惊惧,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避开了容楚的触碰。 “我,我没事!”沐凝再也维持不住脸上僵硬的笑,她看都不敢看容楚一眼,只匆匆道,“我,我先走了!” 说罢,也不待容楚回应,沐凝已然提了裙摆,几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