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 南风第一章 第三篇?南 风 南 风?第一章 本篇是此文《人间世》的最后一篇。谢谢一路支持到此的读者们。=?=好吧,我想,恐怕之前没提过这篇文的全名···我错了。 五点起床,晨跑一个小时,回到家,先把粥安在电饭锅里熬,在那段时间,去练功房锻炼。使用的器具一般包括杠铃、沙袋、跳绳、木人樁。 练功房在谢敏家的一楼西侧。里头使用的东西都是很久以前的。他出国后,父亲并没有清理这栋房子,也没有将其出租。等着儿子回家探亲时,就打扫干净,让他继续住。 在布里斯本的头五年,因为是租他人的房子住,并没有这个条件。他只能在房间中安置哑铃,在公园僻静的角落里晨跑跳绳压腿或练功。做的第一年过后,因实验室之间的交流,他被送去加州做实验,当时吴晨也在那儿修。他买了自己的房子,女朋友却还在国内没出来,所以谢敏那段时间就在吴晨那儿蹭他的房子。虽说是好朋友,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他也不好意思说借个房间做练功房。直到后来回到澳洲,买了一栋房子之后,才又安置了一间。 他其实挺奇怪吴晨转专业的事。虽然对国内的大学情况不是很了解,不过听说他在入学第二年就从金融转生物技术。谢敏当时有问他中央财经有生物技术这个专业吗?吴晨就说自己转校了 谢敏笑着说:你爸也太一手遮天了吧?北京都能遮。 吴晨说:是林妙宁的爸。 谢敏在美国吴晨那儿住了一年,又继续回澳洲做实验。谢敏走之前吴晨的女朋友也去了加州。走的时候还是他们俩一块儿送谢敏的。 谢敏在那之前并没有见过林妙宁,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后,谢敏问过吴晨怎么回事,要结婚吗?吴晨说:不结还能怎样。 谢敏几乎要问出陆易初三个字,看吴晨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当时谢敏就想,也许那句话真的有道理吧。你结婚的对象,通常不是你最爱的人。只不过是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刚好在那儿的一个人罢了。 因为你最爱的人最爱的人往往也不是你。 回到澳洲后一年半,吴晨就在美国结婚了。谢敏当时没空去参加他的婚礼,只在邮件中表示了祝福。吴晨不知怎么的回信给他时说:谢敏,不用祝福我。对我来说,除了那一个人外,和世上任何的人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他很担心吴晨的状态,打了电话给他问他近况,他说挺好的。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吴晨说只是心生感慨罢了。然后就说:谢敏,我也只能和你说说心里话。说了就笑,说:谢敏,我们俩挺像的。你可别学我啊。 谢敏不知该怎么说,到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每隔两三年,他会在圣诞前后回家那么一次,每次也只能停留一周左右。每一次回家,就会发现弟弟又长大了一些,而父亲又变老了一些。 谢惠很喜欢他,虽然是不时常露面的哥哥,但有什么心事都会和他说。长大到会用电脑之后,他就时常在msn上和谢敏聊天,通常都是家里的事。 父亲管教得很严格,继母和父亲之间关系也不是太好。这一切的事,都是通过谢惠得知的。父亲从来也不提。 当他完成之后,他先是发现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再谈恋爱了,最后的一任女友也给他发了喜帖。 再是发现自己很想家,尤其是不太放心父亲。 最后的最后,他觉得照这么下去,说不定就学了吴晨了。 无论怎样,他都想回去看看,那个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就算是变成了和世上任何一个什么人在一起之前,他也想先确认那个人是好好的在生活。 当年出国后不久,吴晨写信给他说容若生病住了很久的院。但是当时的谢敏,就算很想回家,也没有那个条件。只是写信给吴晨时总会问问他的近况,第二年听说他痊愈复学之后,也就不再问了。 今年决定要回国之后,打电话给了吴晨。说自己可能要回家找工作。吴晨说:那很好啊。我帮你问问。 吴晨毕竟在龙岩把高中给读完了,同学还是很多的。他帮谢敏打听了一段时间,打电话告诉他龙岩暂时恐怕还没有大学有留得了他的研究所,福州厦门倒是可能有几所。广州就很多了。 谢敏犹豫了一会儿,吴晨又说:对了,谢敏,告诉你一件事。 谢敏问什么事。 吴晨说:容若在一中当老师。 谢敏半天没说话。半天后他问吴晨:干嘛告诉我这个? 吴晨笑着说:就是随口说说,刚好好几个同学都在龙岩,有人说起了。 之后谢敏和父亲通了电话,向他表述了自己要回家工作的意愿。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子离家太久了,父亲也到了那种盼望子女在身边的年纪,谢敏这么说的时候,父亲并没有反对。 小谢敏十岁的谢惠已经上大学了。家里没有一个孩子在,还年轻的继母总是喜欢出去玩,尤其喜爱打麻将打得彻夜不归,是不是因为这样,父亲觉得寂寞了呢? 父亲虽没有反对,却反复地问他:你确定吗?回来要干什么? 谢敏说可能会当老师。父亲就以为是去龙岩学院教书,好歹那也是一所本科学校,问要不要帮忙,谢敏说不必了。 等到回来后,父亲发现儿子居然是去中学当外聘的英语教师,虽说工资较高,可是连正式职工都不是,不由有些生气了,怪他不商量一下就意气用事,还怪他找工作找得浪费自己以前读的专业。 谢敏解释说暂时还不想放弃澳大利亚籍,还说不过是个过渡,等过段时间可能要找找更对口的工作,那时,才把父亲的怒火给劝灭了。 南风第二章 第2章 人间世 青豆 谢敏的早起是一惯的。他一般情况下晚上睡得比较早,十点左右就能睡了。以往做实验时有时会比较没有规律,但他尽量把时间控制好,一般不会拖到太晚。但不管晚上多晚睡,他的早起似乎是改不掉的了。 在国外生活时间久了,就会忘记睡午觉这回事。国内的午休时间比较长,但下午下班时间较晚。回来时间不长,还很难改掉以前的习惯。不过他的工作也很轻松,并没有太多的课。每天最多也只需要上三节课,这种生活节奏和以往在研究所比,真是慢了很多。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会像从前一样看一些书。 出国久了,在家乡其实都没什么熟人。 谢敏的晨跑路线不是很固定,最经常的一条路线是从北门经过一中侧门,一中正门,沿解放南路跑到街心花园,再从沿河路一直跑到韭菜园买菜,最后提着菜从烈士陵园外的陵园路跑回家。刚好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周末的话,他有时还会跑久一点。不过他回来也不过才两周,并没有什么太值得参考的统计结果。 这个周六的早上,他晨跑了两个半小时,从早上四点一直到早上六点半,回家后,又在练功房呆了两个小时。到最后沙袋的一角被打破了,连内层也破了,回丝散了出来。 谢敏住了手,解开拳套,将沙袋解下,放在一角。这个沙袋很多年了,会坏也是自然的。恐怕要做个新的了。 汗留了一身,满脸都是。他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才抹尽,又冒了出来。 就像昨夜那个人的眼泪一样。 谢敏拿过毛巾擦着脸,干干的毛巾,擦在脸上有点疼。 十年了。 谁能相信一个人可以那样一句话不说等十年?谢敏知道自己不能。 他以为自己只是偶然路过而已。在那个人潇洒而孤独地来去的生命中,谢敏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出短剧的一个配角。 就算无论是谁,都不能使他回答那个问题。 你爱我吗?谢敏。 每一个这样问的人,直到她们这样问之前,谢敏都以为自己可以说出口,哪怕只是谎言。 可是有些话,说不出口就是说不出口。 偏偏那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傻子,从来就没想过问他这句话。就那样默不作声地自以为是地等待。 但是他究竟在等什么呢? 等到可以忘记他的那一天吗? 谢敏有些烦躁地甩开毛巾。四点起床是因为一夜都没能睡着。记忆中,除了阿嬷过世的时候,除了十年前那家伙说了那句话后的那天晚上,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明天见。 现在的他,应该是去学校上课了吧?谢敏在冲澡的时候这样想。还是去一趟学校吧。 吃过早饭,已经接近九点了。谢敏在洗碗的时候听到有人从门口进来。他在一楼时向来不锁大门。解下围裙出去看,就看见连蕊抱着儿子,提着一个空的菜篮在他家客厅站着。 “去买菜?”上个周六也是这样,连蕊要去买菜,嫌她儿子东东碍事,就丢到他这儿来了。谢敏带着他在客厅沙发上玩了一会儿,那刚满一岁的小孩就是不安分,趁他去上厕所那么短的时间,就到处颠着乱走,结果扫荡掉了放在矮柜上的一个相框和一个花瓶,差点把自己给扎到了,还好谢敏及时出来解救了他。连蕊心生愧疚,到了下午就把东东丢给老公,说陪谢敏出去再买个花瓶和相框,谢敏本来认为没什么必要,但连蕊坚持,说:我要是不买,你就不会去买了。也不知她为什么对那个花瓶和相框那么执着。 那天下午在街上逛了会儿,由于没带水,去麦当劳想喝点什么东西,就看见那家伙了。 谢敏当时也没多想什么,自那天容若说了“打算解决”后,谢敏都认定是自己太多情了。 不过那天花瓶是买到了,相框并没有买到。倒不是谢敏的缘故,而是连蕊总是不满意,觉得不能买到意境相符的相框。谢敏说一个相框有什么意境啊。连蕊就说:你懂什么啊,要买一个能配得上你当年的美貌的相框有多难!以前那个相框我挑了多久你知道不? 谢敏差点问:那个相框是你送的啊?因为觉得说出口会被她暴打一顿,就不敢说了。 到最后天快黑了,连蕊还没回家的意思。她老公打电话催她回家,她才很不情愿地说道:回家吧,下次我一个人来买,你在这里,太碍事了。 今天连蕊的菜篮子里放了一个相框,想必是此前她自己去逛街买来的了。 连蕊把东东塞给谢敏,说:“这家伙你帮我看一下,你不出门吧?” 就算去学校,估计他还是和原来差不多的样子。谢敏总算知道,那家伙最大的能力就是大事化无。 不急,谢敏认定了这是个持久战。 况且连蕊这个人,不是你说了“不”就能善罢甘休的。 接过小鬼的谢敏摇了摇头。 连蕊把那个相框放到矮柜上,然后从矮柜的抽屉里找出原来那张相片,放进去,很满意地摆在了原处。 “阿圣呢?”谢敏问起连蕊的老公。 “又打游戏打到两三点,快给他烦死了。”连蕊的眼睛有点肿,说的话毫无说服力。 “你们不是一起玩的吗?”谢敏心想,要不是连蕊带着,阿圣估计也不敢玩那么晚。 “是又怎样啦!这小鬼天天一早就吵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也不劝一下,就在那里陪我玩,真是过分。”连蕊胡搅蛮缠道,“他早上又起不来,要不我会把东东丢过来吗?” 卢圣春在前年成功娶到连蕊。连蕊大专毕业后就回龙岩,在她妈妈做主管的那家保险公司上班。卢圣春大学就是在龙岩上的,反正本来就是邻居,两家人都很熟,加上卢圣春确实一直对连蕊死心塌地地,在卢圣春大学毕业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 卢圣春的父母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银行的管理人员,平常工作很繁忙。连蕊的父母一个是小学校长,一个是保险公司主管,也十分繁忙。在连蕊怀孕生了小孩后,她妈妈就说让连蕊辞职自己带小孩,反正到时要复职也不难。婆家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两家的父母一致同意带小孩这种事,应该要他们小辈的自己来。于是连蕊就赋闲在家专职带小孩。 只是这种相夫教子的事,对连蕊来说快烦透了,卢圣春也是那种帮忙的话只能帮倒忙的爸爸,指望不上。故而谢敏回来后,对连蕊来说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时常使唤他帮忙带孩子。尽管卢圣春不是很乐意老婆经常去初恋情人家串门,不过只要连蕊说一句:那你也辞职,一起带吧。老公就闭嘴了。 东东虽然体力很好,但是言语发育上好像并不那么准时。就是说,现在为止,他还不是很会说话,只能发爸爸,妈妈之类很简单的音节。 他看到谢敏,会呀呀地叫,然后就去爬谢敏的脸,发出咯咯的笑声。 谢敏心想:这孩子外表虽然像阿圣,内在却很像连蕊。 “你看着吧,我去买菜了。” 南风第三章 第三篇?南 风 南 风?第三章 连蕊走后,谢敏把东东抱到楼上去,他房间的东西要相对安全一些。他拿了一套积木给东东在**玩,自己在一旁备课。下周的口语课他寻思着讲一些国外的风俗民情,情境对话方面还得想一个合适的主题。 到了十一点左右,连蕊还没有回来,谢敏想她再不回来恐怕就做不了饭了,那时手机响了。 是徐晖打来的,不知是不是安排下午打球的事。 谢敏放下笔,接起电话。 “敏哥啊,你在哪里?”徐晖劈头一句。 “我在家,怎么了?” “啊,我中午没饭吃,还想约你一起吃饭。容若那个死小子自己有好事先闪了,真是的。”徐晖絮絮叨叨地。 “要不来我家吃饭?我家离学校挺近的。”谢敏说。 徐晖说过他自己不会做饭。所以要是父母不在家,他就没饭吃了。经常和容若在外面吃小炒,实在找不到人陪,他就自己一个人吃盒饭。不过徐晖好像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咦,真的可以吗?那我去了哦,你家在哪里啊,敏哥?” 指明道路后不久,徐晖就骑着他的大白鲨来到谢敏家门口,看见谢敏抱着一个小孩出来开门,徐晖愣住了。 “敏哥,你不是未婚吗?”徐晖锁车的时候问。 “邻居的小孩。” 徐晖来也有好处就是了。让他看着东东,谢敏可以做饭。这小孩挺好动的,要是不看着,还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泡茶的时候,徐晖左顾右盼,东东坐在他身边,一直专注地在玩他的纽扣。觉得二人自来熟的那个方面有些类似的谢敏不由笑了出来。 徐晖喝着谢敏泡的茶,说:“不好意思啊,突然就来打搅了。” “没什么。”谢敏说。 “敏哥,你一个人住还是跟父母一起住啊?”可能是觉得家里没人有点奇怪,徐晖就问。 “我父母住别的地方。” “哦?你们家房产真多!像我就只能跟老头子老太婆他们挤,靠,别提多烦了。”徐晖抱怨着,“一天到晚叨叨念,等一下嫌我晚上吵,等一下嫌我懒,等一下又说你怎么还不找。真是烦死了。” 谢敏笑着说:“你不和他们住一起,谁做饭给你吃啊?” “那也是。” 谢敏进厨房把米安置下电饭锅出来后,看见徐晖正拿着那个相框看,东东在和他抢,因为抢不到,正在不满地哇哇叫着。 徐晖见他出来,十分疑惑地指着那张照片问谢敏:“敏哥,你怎么也有那小子表姐的照片啊?” “谁表姐?”谢敏怀疑地问。 “容若啊。揣在钱包里当宝贝似的。就是这张相片上这个女孩子啊。他说是他表姐,小时候练武术的,难道他骗我的?”徐晖看着那张照片,怎么看怎么可疑。 谢敏半晌没说话。 徐晖觉得有点奇怪,抬头看谢敏时,见他的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只好问:“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以前什么武术明星啊,容若那家伙骗我的?” “他没骗你。”谢敏说,“他跟我是远亲。这个姐姐是他表姐,也是我亲戚。” “哇,没听他说过也。那么说来,你们俩小时候是情敌啦?”徐晖哈哈大笑,“有这么漂亮的表姐也难怪啦。” 东东终于成功地从没有防备的徐晖手中抢过那个相框,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恐怕是嫌不好吃,就把那个相框向地上一丢——幸好连蕊这次买的是橡木加有机玻璃的。 徐晖捡起那个相框说:“那家伙还真是纯情啊。也不知是纯情还是挑剔,一直都不找女朋友,搞到现在才去相亲。” 谢敏问:“你说他去干什么了?” “相亲啊。”徐晖抬头看着脸色变得很奇怪的谢敏,“咦,他没告诉你吗?他今天去相亲了啊。” 南风第四章 第4章 人间世 青豆 相亲是什么? 以结婚为前提的选秀活动。 过分知趣的媒人离开之后,那家咖啡厅变得安静了一些。坐在对面的姑娘也不是什么爱说话的类型,容若在默默喝着从未喝过的蓝山咖啡时心里觉得,以自己对茶的**度而言,恐怕喝咖啡也是不能幸免的了。 假如要这样找老婆的话,还是算了。 按徐晖的理论,一般相亲的成功率是要低于3%的。也就是说,按那个概率来算,他必须喝下至少33杯咖啡,失眠33夜,才有可能换来一个老婆。 对于一件本来就不是很想买的商品来说,这个价钱有些过于昂贵了。 在死寂了许久以后,对面那个姑娘细声说:“容老师,你毕业几年了?” “一年。” 原本而言,就算是很女生单独相处,容若也并不是这么少话的人。只是今天情绪有些特殊,但吴欣的盛情难却,只好来了。 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沉默。 在那个姑娘又鼓起勇气想问什么的时候,容若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 家里的电话。 他没跟父母说今天要去相亲。这个时候会打电话来,恐怕是有什么事。 果然。老妈在那头说老哥临时到厦门开会,明天一早就走,来不及回家。于是叫容若现在去一趟厦门,给老哥送点东西。 容若很爽快地说:“好,我马上回去。” 天气不是太好,有些阴沉。因为云比较厚,又没有风,让人觉得特别闷热。容若出了那家咖啡厅后送了那个姑娘去公车站坐车,礼节性地说了句再联络。 那个姑娘小声地说了句:好。 那时手机又响了,但是只响了一声,就没声音了。容若掏出来看时,发现是没电了。心想应该是老妈又打电话催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回家后老妈就拎着一包自己做的月饼,还有一箱茶叶、红菇什么的东西叫他拿到厦门去找老哥,当时也忘了自己手机没电,联系不到哥哥,就那么出门了。 龙岩到厦门走高速只需要两个小时。他平时也很少去厦门,所以当发现他不知怎么的买的车票只到杏林停车之后,由于不晓得怎么去到厦大,他只好掏出电话,想打给哥哥问个清楚。 手机没电了。 容若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回家,问老爸哥哥的手机号,老爸告诉了他之后又说:“你刚才有个同事打电话找你?,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好像很急着找到你的样子,我就叫他打你哥哥电话。” “什么同事?”他应该不存在那种周末了还特想找到他的同事吧? “一个男的,姓谢。很有礼貌。”老爸说的时候难得地用上了赞美。 “哦。”容若随口应了一句,“我再联络他吧。对了,爸,你有没有威猛手机号?” “有啊。” 容若问了威猛手机号,是因为觉得老哥既然在开会,应该就接不到他的电话,他想先去威猛那儿坐坐,反正离厦大也不远。 谁知那小子居然回龙岩了,说:“我在跟我老婆约会啦,你别吵我了。”就把电话挂了。 容若盯了话筒半晌,再试着打回去给威猛,哪知他已经关机了。 操!有必要这么绝吗? 男人有了女人,至少在刚有女人那段时间,绝对是最容易成为六亲不认叛国背党背信弃义毫无气节简称为汉奸的那种生物的时间,所以美人计之所以在古今中外屡屡奏效,也就是因为有威猛这种男人的存在。容若这么想着,打了个电话给老哥,果然是没人接的。只好去问路边开小店的阿婆到底怎么去厦大,阿婆说的闽南话他并不是太听得懂,只听懂了去哪里坐公车罢了。 结果,从杏林到厦大,就是从厦门岛的最北面的海对岸,到岛的最南面。 容若奔波到了南普陀寺后,打了个电话给哥哥,他接了电话,但是说还不能离开会场,叫他先在寺庙附近逛逛,或者去熟悉的同学那儿坐坐,等五点半左右再打电话给他,到时再约。 哥哥一向繁忙,最近不知为何需要开会的频率也增高了。原先容若一直以为所谓的医生不过是看看病罢了,在哥哥当医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不知是不是只有大城市大医院的医生才像老哥那样,既要看病,又要教书,还要搞科研,还时不时地去各处开会。 今年中秋本来可以放三天假,但哥哥说他到时候要值班,也没空回家。这个星期也是,今天早上飞过来开会,住一宿,明天早上就又飞回广州。那真是过家门而不入了。 厦门的天上也是比较厚的云层,但是已经开始不那么闷热,而是有些风了,看样子今晚应该会下雨,龙岩恐怕也差不多了吧。 容若提着一个装着妈妈亲手做的月饼的纸袋在南普陀通往厦大的演武路上闲晃,估计其他人看他的样子会觉得挺傻的。 厦门岛内的街道都不宽敞,一般都是颗粒细致的沥青路。他一直觉得厦门很干净,很整齐,不知是不是面积不大,而且被海环绕、空气质量较好的缘故,容若总觉得这个地方像是童话里那种用火柴盒子搭起来的城市。高楼并不太多,有的话也并不太突兀。不知是不是成为过租界的城市,都有一部分是这种感觉的。还是说,当年的那些侵略者们实在是很会挑地方,挑的都是这么好的地方。 难怪威猛就算可以为了老婆六亲不认背信弃义还是要坚守在此处,宁可两地相思。 晃到五点半的时候,容若又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哥哥说会开完了,要他到附属医院的门口等他。医院和海洋研究所——也就是威猛上班的地方很近,威猛的房子其实也在附近。 如果不是他已经回龙岩的话,容若也没必要闲晃那么一两个小时了。 看见老哥在医院门口等他时,容若走上前,拍拍神色困顿的老哥肩膀,老哥才发现了弟弟。 “拿的都是什么啊,还特意下来一趟?”老哥看着弟弟手里那一大包东西,皱起眉头。 “妈自己做的龙岩月饼。还有茶叶和红菇。”容若说。哥哥好像比原来又瘦了一点。 老哥的个子比他矮了一点,不过也有一米八,两个人长得也挺像的,但是老哥比他瘦一些。可能是工作太辛苦吧,他就是胖不起来。 “红菇干什么?我又不会做,浪费了。”哥哥说,“去宾馆休息一下吧,一会儿一起吃饭。你今晚是回去还是在这里住?” “回去吧。我什么也没带下来。” 下来,说完这个词容若想,龙岩话把去厦门叫成“下(落)厦门”,恐怕是因为厦门在南面吧。他以前去了北方,总觉得南方人没什么方向的概念,看来恐怕不是这样,而是到了他们这一代,由于普通话的冲击,连带着母语概念的模糊不清,很多包含着方向感的词汇都失传的缘故。 哥哥的宾馆就在附近,打车过去后。哥哥说今天下了飞机还没来得及洗澡就一直开会,于是在回到宾馆之后就去洗澡了。 哥哥住的是酒店式公寓,装修得很人道,一房一厅,客厅里有个弯角的沙发,容若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开了喝了。 这么说来,一个下午,除了那杯咖啡,他还滴水未进呢。 想起那杯咖啡,他有些苦恼了。后天上班还真不知怎么回复吴欣。对于此事,她表现出的热情已经有点过度了。 最好的打算就是那个姑娘自动说不好。容若想起下午没什么话说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应该不须担心有什么不必要的好感了吧。 哥哥洗澡出来时穿着白色的睡袍,头上裹着毛巾,对容若说:“对了,容若,下午有个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找你的。好像是你的什么同事。” “哦。”容若接过老哥从桌面上丢过来的手机,在手上把玩着。 “怎么啦?不打回去给人家?周末找你,是有什么急事吧?”哥哥有点奇怪弟弟冷淡的反应。 “有急事我现在也暂时不在龙岩。回去再联系他吧。” 哥哥开了一罐可乐,看了一眼弟弟,说:“你该不会和同事闹矛盾吧?” “哪有什么矛盾。”弟弟笑了笑说,“很熟的哥们儿,不理他也没事。” 哥哥没说什么了。一会儿去房间里换了衣服,吹了吹头发,出来时换了一身t恤加休闲裤,说:“时候不早了,吃饭去吧。” 在出门的时候弟弟问哥哥说:“哥,你什么时候结婚?” 哥哥的现任女朋友是那家医院一个退休的很有名气的老教授的女儿,据说是因为她的缘故,哥哥才能留在那家附属医院。但是去年嬷生病去广州看病那段时间,那个未来的嫂子就出现了一面,听老妈说她姿态还挺高的,老妈是没跟哥哥说什么,只是回来和他抱怨了几句,之后在容若面前也就绝口不提这件事了。 “可能快了。”老哥有点不想谈这个话题的样子,“她已经怀上了。年内应该就办了。” 怀孕可不是什么小事。如果是平常的哥哥,容若一定要问几句,也不知爸妈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今天老哥的样子,觉得他似乎对此事不是特别有兴致,于是就住了嘴。 老哥在选女朋友方面一向不是很谨慎。从大学到博士毕业,换了好几个。最后这个老妈又不是很满意,但也没办法。因为哥哥从来就不把女孩子往自己家中带,老妈也无从评论起。 老妈偶尔会对老爸说:大儿子小儿子平均一下就好了。 老哥虽然在读书时很听妈妈的话,但是有时候太死心眼了。差不多是那种不考第一名就会熬夜念书的类型。老妈虽争强好胜,有时候也会看不下去。老哥上高中的时候还因为要参加考试而拖延自己的阑尾炎,差点出了人命。那时容若还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来听妈妈说起,才知道当时老哥的情况还挺危险的。 虽说在大学上了几年后,哥哥的处事方式上有所改变,但容若总觉得他本质上和以前还是差不多,要不估计也不会想方设法留在那个医院。 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说是这样说,容若觉得自己没资格劝说哥哥。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容若的想法不见得在哥哥那里就是对的。 哥哥选择的只不过是最适合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