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女皇商》 第一章 含恨而亡 夜色如墨,笼罩着整个京城,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火,唯独城南柳家,却是比白日里还要忙碌。 “啊……” 偌大的宅院中,撕心裂肺的痛呼从傍晚时分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停歇,越是到后面,那声音就越发的痛苦。 兰苑,女子坐在软榻上,平日里早早就睡下的她,此刻面色凝重,丝毫没有睡意,一双秀眉,随着屋外传来的痛呼越皱越紧。 “兰姨娘,天色晚了,奴婢伺候您早些睡吧。”一旁的贴身丫鬟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话刚落,便招来女子狠狠的一瞪。 冯湘兰赫然起身,方才压抑在心中的情绪,此刻尽数爆发了出来,“睡,睡,睡,叫我怎么睡得着?她就要生了,万一真的生下个儿子怎么办?” “夫人她……”丫鬟瑟缩了一下,但想到那平日里待下人甚好的夫人,还是禁不住低声喃喃,“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夫人可不要出事才好,啊……” 冯湘兰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那丫鬟的身上,怒气更甚,“你这贱婢,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出事?她要是真出事才好,一尸两命,也省得我提心吊胆。” 她最怕的,就是她生下男婴啊! 丫鬟捂着脸,在暴怒的冯湘兰面前,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的退到一旁,心中暗自为夫人祈祷,千万要顺利的生下孩子,夫人那么好的人…… “不,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着。”冯湘兰目光闪烁,越发的不安,只要一想到,夫人有可能生下男婴,她就坐立难安。 冯湘兰披了件披风,便匆匆的出了房间,朝着锦华园走去,刚经过花园之时,看到从其他三个方向出来步履匆匆的三人,身体一顿,那三人不是府上其他三位妾室又是谁? 四人见到彼此,略显诧异,但仅仅是片刻,各自眼底都划过一抹了然。 “我道只有我关心夫人的安危,没想到,三位妹妹也都心系着夫人而睡不着啊。”开口的是住在梅苑的二姨娘梅映雪,看了三人一眼,心照不宣。 “夫人就要生下柳家的长孙,侯爷的长子,身为柳家的一员,自当要尽一份心力。”四姨娘嘴角一扬,缓缓开口,此话一出,其他三人原本脸上撑着的笑意,瞬间垮了下去,四姨娘了然一笑,看来,她们都不希望夫人生下男孩儿呢! 目光落在唯一一个没开口,素来低调娇弱的三姨娘身上,表面上一片平静,可那闪烁的目光以及紧握的双手,早已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四姨娘禁不住意有所指的道,“竹萱姐姐,侯爷的妻妾中,就数你和夫人关系最好,又是夫人的陪嫁丫鬟,素来姐妹情深,夫人若生下了男婴,竹萱姐姐自然也会沾光,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其他姐妹啊。” 姐妹情深吗?其他三位姨娘敛眉,遮住眼底的不以为意,在她们几个姨娘中,就要数这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三姨娘衣竹萱最是矫情深沉,表面上一副好姐妹的样儿,可最不希望夫人生男孩儿的,恐怕就是这衣竹萱了吧! 呵呵!姐妹情深?笑话!在朱门大户的柳侯府,哪有姐妹情? 衣竹萱暗地里做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们可是一清二楚,也就那善良的夫人,把人家当姐妹看! 衣竹萱扬了扬唇,声音如她的外表一般,温柔如水,“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都是一家人不是吗?夫人待我们都好,她生下男婴,是咱们柳侯府的福气,这个长孙,是老夫人期待很久的呢。” 老夫人,柳家的大家长,在柳家,可是老佛爷一般的存在。 柳家嫡系几代一脉单传,老夫人心心念念的盼望着柳家少爷能够生一个儿子,在柳家,谁都知道,谁先生下了长孙,就等于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可这些年,饶是柳侯爷娶了一妻四妾,有了三个女儿,却也终究没有得到儿子。 如今柳家在京城,已经站稳了脚跟,跻身望族之列,柳少爷更是异性封侯,老夫人对于长孙更是急了。 她们都想生下长孙,可偏偏,肚子却迟迟传不出好消息,而现在,夫人就快要生了…… 千万不要生下男婴才好啊!不然…… 四个女人沉默着,心中的焦急越发浓烈。 “啊……”不远处夫人的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痛呼,四人没有再理会对方,忙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匆匆跑去…… 院子里,无数的丫鬟端着热水进进出出,产房中,女人的阵痛依旧在持续着,安谧躺在床上,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浸湿,面色苍白的她,依旧在不断地用力,推挤着肚中的小家伙,双手抓着被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生下孩子,一定要让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爹爹,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娘还没有生下弟弟?” “爹爹,娘好痛苦,柳儿想进去看娘,柳儿替娘呼呼,娘就不痛了。” 产房外传来四岁女儿脆生生的声音,安谧苍白的唇情不自禁的上扬,她的女儿,一个知道心疼娘亲的小丫头! “已经是一团乱了,你还要跟着添乱,来人,将小姐送回房间,好好看着。”男人烦躁的声音不耐的响起,不用想,安谧也知道是谁,她的丈夫,柳家一脉单传的少爷柳湛,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此刻皱眉发怒的模样。 “不,不要,爹爹,柳儿要看娘,柳儿要看弟弟……”女儿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是被强行带离了这里,安谧心中微微抽痛,为女儿心疼,想告诉那带走女儿的人,叫她别用力,柳儿最怕疼了! 柳家的女儿,从来得不到宠爱。 尽管她的柳儿可人讨喜,人人夸赞她聪明伶俐,可终究是女儿,柳家,要的是儿子!可那终究是她安谧的女儿啊! 儿子啊…… 安谧咬着牙,一边用力,一边看着自己依旧隆起的肚子,怀孕之初,婆婆请了道长,那道长说她肚中怀的,一定是个男婴,那之后,婆婆和丈夫,都对她呵护备至,可她的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是感到悲凉。 万一是女儿……安谧咬了咬唇,无论是男女,她都会疼她的孩子! “夫人,用力,再用力,就快要出来了。”产婆兴奋的催促道。 安谧收回神思,听着产婆的指挥,不断的用力。 “哇……” 婴儿的啼哭骤然响起,安谧听着那清亮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生了,她终于让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了,她的孩子!听这声音,生命力似乎很旺盛! “生了,夫人生了,恭喜夫人。”产婆高兴的抱着婴儿,将婴儿包好,目光落在婴儿身上的某处,脸色怔了怔,但仅仅是片刻,又恢复如常,抱着包好的婴儿,出了产房。 产房外,焦急等待着的几人,在听到婴儿啼哭的那一刻,皆是神色各异,此刻看到被产婆抱着的婴儿,几房姨娘皆是捏紧了手中的绣帕,心中无法平静下来。 “恭喜侯爷,夫人生了……生了个小姐!”产婆抱着婴儿,迎上满脸期待的男子。 男子原本欲接过婴儿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也顿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满脸的阴沉。 而原本满心担忧的四个女人,在听到“小姐”二字之时,浓烈的狂喜席卷而来。 小姐?哈哈,原来是一个女儿啊!不是儿子,不是!这下,她们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不过……单单是放心还不够,三姨娘衣竹萱微微蹙眉,“产婆是弄错了吧,老夫人先前寻了一个道长,他断定姐姐的肚中必是个小少爷,怎么会……呀……老……老夫人!” 衣竹萱还未说完,便看到一威严的妇人走来,猛地跪在地上,形色慌张,但心里却是雀跃着。 老夫人来了! 她倒是要看看,一心盼望夫人生儿子的老夫人,在夫人又生下个女儿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衣竹萱这一喊,所有人都注意到老夫人的到来,其它几房姨娘福身行了礼,冯湘兰瞥见老夫人紧绷着的脸,眸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老夫人,姐姐痛了这么久,必定十分辛苦,湘兰娘家的哥哥前几日给兰儿送来些补品,湘兰这就去……” “辛苦?她有什么辛苦的?”冯湘兰话还没说完,柳老夫人便凌厉的打断她的话,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产婆身旁,目光瞥见那襁褓中的婴儿,眼底的嫌恶丝毫没有掩饰。 冯湘兰暗自扬起一抹笑意,老夫人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呢,这一下,她们的夫人怕有的受了! “哼!”老夫人怒哼一声,推开产房门,气势汹汹的走进去。 虚弱不堪的安谧看到来人,想挣扎着起身行礼,可方才生下孩子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只能柔声叫着,“娘,媳妇儿……” “娘?不要叫我!我可没有你这个儿媳妇儿,就知道给我生赔钱货,你嫁进柳家几年了?连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处?”柳老夫人怒声喝道,丝毫不顾她刚生产完的虚弱,语气不容置喙,“湛儿,我要你现在就写下休书,休了这个没用的女人!” 安谧心中一怔,休了她?安谧不安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对方阴沉的面孔,更是让她不安,“爷……” “湛儿!”柳老夫人拔高了语调,不悦的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 柳湛没有看安谧一眼,转身出了房门,那决然的背影,刺痛的安谧的双眼,柳湛,她的丈夫,竟对她没有丝毫怜惜与留恋! 仅仅是片刻,柳湛折返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的内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什么,休书!给她的休书! 柳湛不发一语,面无表情的将休书放在她的手中,安谧紧握着那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她看了七年,再熟悉不过,“无所出”三个字,让她觉得讽刺,看了一眼房中的人,她的丈夫,她尽心侍奉多年的婆婆,苦涩蔓延开来,“我没用了吗?” 她想问,如果没有她,柳家又会否在八年的时间内,便从一个普通商贾之家,一跃成为如今京城的望族? 她为柳家做了那么多,到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一纸休书! 就因为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么? 安谧怎能甘心?! “娘……柳儿要看弟弟……”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方才被带走的柳儿,满脸期待的进了门,她没有听见娘亲叫了,娘亲是不是不痛了? 一双可人的双眼,在房中搜寻了一遍,终于看到被产婆抱着的婴儿,立即跑了上去,心想着,她要当一个好姐姐,要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娘亲生的弟弟,可是,小小的身体还没有走近,一只手便将她抓住狠狠一推。 “啊……”柳儿重重的摔在地上,双手磨破了皮。 “柳儿……”安谧心疼的唤着女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看到柳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将婴儿抱在了手上,那眼底闪烁着的狠辣,让安谧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浓烈,她要干什么? “哇……”似乎感受到危险,原本平静的婴儿,也哇哇的哭了起来,更是揪痛了安谧的心。 柳老夫人冷冷一笑,将手中的婴儿缓缓举起,安谧似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惊恐的睁大眼,苦苦哀求,“不,不要,她是我的孩子,求你不要……夫君,侯爷,你休了我可以,不要……不要让她伤害我的女儿,不要……啊……” 可是,她的哀求却没有让柳老夫人的铁石心肠软化,更没有让柳湛有丝毫的动容,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柳老夫人将婴儿举过了头顶,心里一横,一咬牙,狠狠一用力,将婴儿砸在地上。 砰地一声,脑浆崩裂,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静了…… 安谧浑身颤抖着,看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们柳家,不养赔钱货!”柳老夫人冷冷的开口,好似方才摔下的,不过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罢了。 安谧目光缓缓移向柳老夫人,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的恨意急速高涨,那骇人的眼神,饶是柳老夫人,也不由得一慎,身子晃了晃。 “啊……她……她的肚子!”衣竹萱突然惊恐的叫道,这一呼,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安谧的肚子上,方才,柳老夫人亲手摔死刚出生的婴儿,就已经将她们吓呆了,此刻看到安谧方才平坦的肚子不断的胀大,更是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快,快请大夫啊。”产婆惊慌的开口,产妇最忌讳的就是动气啊,这……这肚子,甚至比方才还未生之前还大,这……这可是会要人命的呀! “不许请大夫!”柳老夫人厉声喝道,冷冷的看着安谧,死了正好! 房间里,谁也不敢动。 “娘……娘你怎么了?”柳儿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哭成了泪人儿,“还有弟弟……弟弟怎么了?” 安谧眸光动了动,努力撑着身体,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单薄虚弱的她,重重的从床上摔下,更是引得柳儿泪流不止,疼痛与恨意笼罩着安谧,她咬着牙,艰难的朝着前方爬,所有人看着这一切,神色各异。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安谧终于到了婴儿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将血肉模糊的身体抱在怀中,悲痛万分,“女儿,娘的女儿……” “娘……”柳儿的叫声,让安谧身体怔了怔,转眼看向哭红了眼的柳儿,抬手抚去女儿脸上的泪水,“柳儿乖,娘没事,娘……娘对不起你……娘不能……”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几乎已经感觉到了生命在不断的流逝,可她……放心不下她这么小的女儿,柳儿太小了,甚至不知道,娘亲所生下的不是弟弟,小得甚至没法认识到,她刚出世的妹妹,已经死了!被她的祖母,亲手扼杀! 如果她死了,柳儿该怎么办? 同样,她也不甘心。 安谧紧紧的搂着怀中刚出生便柳老夫人亲手摔死的女儿,心中的恨,肆意交织,无法压抑。 高高鼓着的肚子,似乎在吞噬着她的生命,她要死了吗?不,她不甘啊! 她便是死,也要尽最后的力气,让这可恶的妇人,让她绝情的丈夫得到报应! 可她能做什么? 安谧一一看向房间中的每一个人,目光最后落在柳老夫人和柳湛的身上,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房中回荡,异常的诡异,“哈哈,儿子……柳湛你想要儿子,柳老夫人你想要孙子,可我的女儿有什么错,让你这般狠心的扼杀,老天若有眼,我便用生命诅咒,诅咒你们柳家永远都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男婴!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们,遭到报应,断子绝孙,血债血偿!” 第二章 含恨重生 安谧倾注了所有的恨意和生命,最后一个音落,人也跟着倒地,但诅咒在房间里回荡,经久不息,几乎所有人都脸色惨白,神色各异。 断子绝孙? 四房姨娘各自揪着手中绣帕,看着地上凄惨而亡的两母女,竟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们的夫君柳侯爷和柳老夫人,安谧死了,这是她们希望看到的,没了安谧,正室夫人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她们人人都有机会,可……安谧的诅咒,依旧如一只手,扼着她们的喉咙,断子绝孙啊…… “哼,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什么断子绝孙?什么报应?我柳家家大业大,还怕找不到一个会生儿子的女人?”柳老夫人正了正色,恢复了方才的冷冽与严厉,目光扫过在场的四房妾室,“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一个个的都给我努力点,谁要是先生下了长孙,这正室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 此话一出,四房姨娘心里一喜,挥开方才的恐惧,雀跃起来。 正室夫人啊…… 不就是一个诅咒吗?怕什么? 安谧死得好,死得太好了! 她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竟占了正室夫人的位置! 以前,花那么多心思来算计这安谧,现下好了,死了,她们也省心了! 安谧听见那些声音,不由得皱眉,她感觉到自己漂浮在空中,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几房姨娘没有开口,她却似乎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这便是她们的心声么? 她平日里待她们都甚好,却没有想到,表面上对她和善的几人,却是藏着这样的心思,巴不得她早些死吗?甚至……三番四次的算计于她! “娘……”女孩哽咽的唤着,趴在安谧的尸体上,不断的摇晃,“娘,你怎么了?哇……娘,柳儿怕……娘……你别不说话呀……” 安谧心里一怔,柳儿! 她死了,她那留在这世上的女儿怎么办? 安谧漂浮着的灵魂想要走向女儿,可有一人却先上前,一把将她的柳儿从地上提起来,一巴掌扇过去,怒声呵斥,“哭什么哭?叫什么叫?你这短命的娘已经死了,吵到了老夫人,仔细你的小命,真是晦气!再哭,再哭就早些见你的娘去!” 安谧看向那恶言怒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衣竹萱,那个和她姐妹相称的女人! 她平日里对柳儿疼爱有加,可现在……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 呵呵……可笑!这就是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着姐妹情深的女人吗? 可恨啊! 目光扫过房中的众人,伪善的姐妹,绝情的丈夫,狠心的婆婆,最后落在她那刚出世便夭折的女儿身上……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遍,便是倾尽所有,她也要逆天改命! 柳儿……安谧看着柳儿隐忍哭泣的委屈模样,想上前抱抱她,可身后一个巨大的引力拉扯着她,她还来不及挣扎,便被吸附了进去…… 荣锦城,安府。 炎热的夏季,头顶上,毒辣的太阳烤得人昏昏欲睡,饶是府上的下人,都躲在阴凉处做事,可这么大的太阳,有一女子此刻却跪在太阳底下,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下,落在地上,迅速的干涸。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房门打开,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十三四岁少女,少女一身藕色衣裳,裙摆上绣着的莲花,随着女子走路的动作,更是活灵活现。 “五小姐,您醒了。”门外的贴身丫鬟翠容立即迎了上去,将冰镇好的酸梅汁端给刚午睡醒来的小姐。 安心荷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太阳底下跪着的那个人身上,眉心紧皱,眼里划过一抹不悦,“这都没被晒死,这么贱的命,竟这么耐操!” 似是不满她还能坚持这么久,安心荷大步上前,狠狠的朝着那人一脚踹去,正好踹在她的胸口。 女子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此刻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整个人轰然朝着身后倒去,砰地一声,头重重的撞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五小姐竟下这样的狠手,要知道,这一踢,说不准是会要人命的啊!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安谧皱了皱眉,但依旧是下意识的唤着,“柳儿……” “柳儿?谁是柳儿?”安心荷走到安谧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轻笑,“难不成摔傻了?呵呵,或许,是被太阳晒傻了!” 安谧微微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这才能睁眼,完全将眼前的人看清,只是,看到那张脸时,安谧却是一怔,安心荷?她怎么会看到安心荷? 四年前,她随着柳家迁往京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同父异母的五妹了不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安谧挣扎着想要起身,她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身体刚一动,胸口剧烈的痛便席卷而来,喉头一紧,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漫开来,下一刻,哇的一声,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 “呀……我的衣裳……”安心荷惊跳而起,这是她最爱的一件衣裳,如今却被这安谧溅了一生血,心中的不悦更是高涨,狠狠的瞪向安谧,却看到她满口的鲜血,禁不住吓了一跳,“啊……” 安心荷脸色一白,狠狠的道,“满身鲜血,真是晦气得很,快来人,将她给本小姐弄走,免得脏了我的地儿,你给我记住了,竟敢弄脏我的衣服,改日再找你算账。” 说罢,便甩了甩衣袖,回了房间…… 安谧躺在地上,没有再试图起身,此刻,她正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她记起来了,这一幕,曾经发生过! 当年安心荷的那一脚,踹断了她的肋骨,甚至伤及五脏六腑,她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 “快,小心着点儿,快将她抬回她的屋子去。” 安谧感觉到自己被移到了木板上,睁着双眼看着一路上熟悉的景物,耳边传来下人们低低的谈论声…… “真是可怜,她也是安家的小姐,哎,同样是安家的小姐,怎么……” “可不是,怪只怪她命苦,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怕是比丫鬟还不如。” “哎,她娘亲还曾是……那般尊贵的身份,人没了,连女儿也……” “快别说了,夫人最是忌讳二小姐的娘亲,若是传到夫人耳里,我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在安家,她确实是丫鬟的命啊! 安谧消化着这一切,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想到柳侯府发生的一切,安谧缓缓的闭上了眼,无数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昔日的姐妹,无情的丈夫,狠心的婆婆……柳儿的哭喊……刚出生的女儿血肉模糊的样子…… 安谧的手紧紧的压在心口,老天终于开眼了吗?听到了她的心愿,怜惜她的仇恨,竟让她回到了八年前,重生啊! 既然人生有机会重来,便是倾尽所有,她也要逆天改命! 第三章 开始复仇 安谧被送回了她的院子,说是她的院子,实际上就是下人房,安府里所有的妈子丫鬟,都住在这个偏僻的大杂院儿中,她这个安府的二小姐,在这大杂院儿中没有特别的优待,也只不过是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罢了。 将安谧送回房的家丁们,把她安置在木板床上,就立即离开,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对于这个不得势的二小姐,他们犯不着多费心思。 安谧躺在木板床上,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在安府,她早已经尝尽了人情冷暖,纵使那些人口中说着她是如何如何的可怜,可却鲜少有人敢冒着得罪夫人的危险来亲近她。 只因她不受夫人待见! 自从娘死后,她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了,空顶着安家二小姐的头衔,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丫鬟,日子没有一刻不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说明。 她的伤重吗?不,比起她以前受过的,断了肋骨的伤,不过是中等罢了,视她为眼中钉的夫人以及她的女儿们,可是时时刻刻以折磨她为乐呢! 比如被命令从假山上跳下,再比如寒冷的冬天泡在池子里,而这一切,那母女都会笑看着,许多次,若不是她命大,她早就死了! 眸子紧了紧,看来,她的命,阎王爷都拒收啊!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安谧抬眼看去,一个身影匆匆的迎上来,“小姐,你怎么了?奴婢听说五小姐伤了你,啊……好多血,怎么办?小姐,奴婢……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话落,那瘦弱的身影便慌忙的跑出了房间,虽然是短短的片刻,即便是多年没见,安谧依旧记得这个丫头,那关切的语调,一如既往的让她心里一暖。 霜月,她曾经的丫鬟之一,也是极少数在她落魄之后,依旧对她关怀备至的人。 可是……安谧想到什么,眉心微微蹙拢,前世,这么一个善良的丫头,却那么薄命。 “安谧,霜月已经去替你请大夫了,你忍着点儿,我……我手头还有些事情,就……就不陪着你了,我……我改日再来看你。”正当安谧沉思之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让安谧的身体下意识的一怔。 顺着声音看去,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的时候,心中的恨意肆意交织。 衣竹萱,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满脸不安的女子,不是衣竹萱又是谁? 曾经,她和霜月都是服侍自己的丫鬟,甚至前世在她嫁入柳家之时,做了她的陪嫁丫鬟的衣竹萱! “安谧……”衣竹萱咬了咬唇,安谧看她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可是,想到自己所站的地方……她不该随霜月那丫头来的,若是被别人看见,一状告到夫人那里,夫人和大小姐若是知道自己和安谧走得近,这对她,无疑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安谧,我先走了。”衣竹萱不敢再多待一会儿,刚转过身,想要离开,可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安谧的声音。 “竹萱……你等等。”安谧看着那身影一僵,眸子微微收紧,怕和她走近了,会替她自己招来祸端吗?呵……那么,她又怎能让她离开? 衣竹萱站在原地,并无动作,安谧敛了敛眉,虚弱的开口,“竹萱,你进来一下可好?” 衣竹萱眉心紧皱,一脸为难,沉吟片刻,终究是转身,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走到安谧的床前,握住安谧的手,关切的道,“安谧,你可吓死我了,竹萱该跟小姐一起的,明知道五小姐唤你过去,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竹萱宁愿被五小姐踢伤的是自己,小姐也不会如此受痛。” 安谧看着眼前衣竹萱的模样,眼底的关切,似没有丝毫弄虚作假的痕迹,脑中浮现出灵魂悬空之时,所看到的衣竹萱对柳儿的举动,安谧眸光闪了闪,好一个衣竹萱,竟这般会演戏,若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无论是谁都怕会被骗了去。 “是吗?我一直都知道,竹萱待我最好。”安谧柔声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目光越过衣竹萱,看到门外一个身影闪过,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拍了拍衣竹萱的手,“你快去做你的事情吧,别做不完,又遭夫人责罚。” 衣竹萱如获大赦,心里一喜,“好,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便匆匆的出了房间,安谧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原本挂在嘴角的柔和笑容,隐约夹杂了些微的诡谲,衣竹萱啊衣竹萱,怕还不知道,她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吧! 想到方才从她门前闪过的身影,安谧敛眉,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个时候,那人已经到夫人那里告状去了吧。 在这安府,随处都有夫人的眼线呢! 衣竹萱,她越是想和她撇清关系,她越是不会让她如意,感受到胸口的疼痛,她这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不过,想来衣竹萱这段时间也不会好过! 依安夫人以及大小姐五小姐对她的忌讳,只要自己还没好到任她欺凌的程度,那恐怕就只有衣竹萱这个和她‘亲近’的人,来承受她们的刁难了! 呵!再次见到昔日“姐妹”,她怎能不好好“照顾”一番?这就当是她给衣竹萱的见面礼了! 安谧闭上眼,脑海中,刚出生的女儿血肉模糊的样子挥之不去,柳儿的哭声经久不息,安谧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柳家,以及那些算计过她的人,可要好好的等着,等着她的复仇! “大夫,快进来,就是这里,我家小姐就在里面,你快帮她看看,她吐了好多血。”霜月担忧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打断了安谧的沉思。 安谧睁开眼,正看见霜月领着一青衫男子进了房间,安谧对上那张脸,曾经熟悉的轮廓,让她皱眉,脑中浮现出一些片段,心中禁不住苦笑,老天真是会安排,有些事情,躲都躲不掉,比如眼前这个低调的大夫,记得前世,也是他替自己看诊啊。 可谁能想到,这一袭青衫,形容略显憔悴的大夫,竟有着那般尊贵的身份! 第四章 青衫男子 那青衫男子对上安谧的眸子,略显诧异,这女子,都已经虚弱得这般模样了,眼神却依旧如此清明有神,若换成平常女子,怕早已经呼痛不已了吧! 当下,青衫大夫不由得多看了安谧几眼,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青衫大夫立即走向床榻前,“小姐,请容在下替你看看。” 方才进这院子之时,他就已经十分诧异了,那霜月姑娘口中唤着小姐,可他此刻所处的院子,分明就是简陋的下人房,一个千金小姐,竟住在这下人房中,房间里,除了这张木板床,就剩下一张木桌,以及一个松垮了的凳子,这……当真是有趣! “霜月,既然大夫已经来了,你且下去吧。”安谧视线越过青衫大夫,沉声交代道。 “这怎么行?霜月要守着小姐,霜月在这里,还可以替大夫搭把手,等会儿大夫开了药方子,霜月还要替小姐煎药……”霜月急切的道,满心只有小姐身上的伤,吐了这么多血,她身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啊? “行了,这里有大夫在,你能搭什么手?至于药……”安谧的眸子沉了沉,她怎能让霜月替她做这些,若是让安夫人等人知道了,霜月定会吃不了兜着走,霜月是目前唯一待她好的人了,她可不能陷她于危难,至于药么……她还有一个人可以使唤不是吗? 衣竹萱,她有的是方法,让她不好过! 见霜月依旧站在那里不愿离开,安谧面露不悦,“叫你下去,你还愣着干什么?当真是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霜月心中一怔,立即忙不迭的道,“小姐,奴婢听……小姐你别动怒,奴婢听,奴婢这就下去。”说话之间,委屈的看看安谧,又将视线转移到青衫大夫身上,“大夫,请你……请你好好看看小姐,她的伤……” 霜月瞥见安谧的眉心皱得更紧,生怕小姐动怒让身上的伤更重,不敢再多说什么,忙退出了房间。 哎…… 安谧心中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霜月这丫头,以前因为和她走得近,受了多少责罚,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一直以来,她对她都是尽心尽力,这一世,她却不忍心看到霜月受到伤害,从今之后,她要用她的方法,来护着这丫头! “故意将她赶走,是为何意?”青衫男子缓缓开口,一改他往日里看诊绝不和患者多聊的习惯,心中竟然想和这个女子交谈几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安谧回神,对上青衫男子含笑的双眸,禁不住微怔,方才这双眼眸,都还内敛着光华,此刻却多了几分神采,想到这男子的身份,安谧扯了扯嘴角,他本就是精明之人,看穿她是故意将霜月赶走,倒也寻常。 “有劳大夫替小女子看伤了。”安谧柔声道,并没有回答,瞥过对方俊美的脸庞,即便是形容憔悴,也掩盖不了他的风华,反倒是平添了几分颓废慵懒之美,也难怪那些女子趋之若鹜,想着方法“生病”,请他看诊了! 青衫男子微微蹙眉,但片刻又舒展开来,眸光闪了闪,“是在下唐突了。” 他何时这般失态过?竟然交浅言深! 罢了,人都有不可说的秘密,就连他不也……想到什么,青衫男子敛了敛眉,“听闻霜月姑娘说,小姐伤在胸口,在下冒犯了。” 说罢,修长的双手缓缓探向安谧的身子,安谧蹙眉,前世,他为她检视过,虽然知道他是大夫,不必太过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礼,可……想到方才这男子眼底的神采,安谧倏地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儿。 “小姐这是……”青衫男子不解的看着安谧,随即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扯了扯嘴角,“在下是大夫,检视伤处是必须的,小姐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将在下看成男人,或者不将在下看成人。” 这话让安谧一怔,她本想直接告诉他,自己断了肋骨,他这么一说,倒是显得她小气了! 别开眼,安谧终究是松开了手。 青衫男子嘴角扬了扬,微微拉开她的衣襟,神情变得严肃而专业,安谧余光瞥见他的举动,眼神动作和前世一样,没有丝毫邪念,心里自在了不少,这男人,是正人君子! “小姐的伤可不轻,肋骨断一根,怕是要卧床休养好一阵子,在下替小姐开一副药,调理一下内伤。”青衫男子走到桌子旁,拿出笔墨纸砚,弓着身子认真的写着,一边写一边交代,“这些时日最好不要动,平日里的营养也不可忽视,这对伤处的愈合有帮助。” 等到青衫男子写完,拿着药方,转身看向床上的安谧,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霜月姑娘不在,小姐的药,在下去抓好,熬好了再给小姐送来吧。” 安谧一惊,诧异的看向那青衫男子,熬好了给她送来?前世可没有这么一出啊! 这大夫,未免也太过好心肠了。 “不,不用劳烦大夫了,大夫将药方放在桌子上,小女子会有法子抓药熬药的。”安谧急忙道,欠这大夫人情事小,她拿着药方还有用处呢! 没想到安谧竟然拒绝,青衫男子拧了拧眉,脸色微僵,更让他震撼的是,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想亲近这个女子,他觉得这是不好的现象,可话已经脱口而出,“既然这样,那药方我就放在桌子上了,小姐好好休养,在下名唤青岚,明日在下再替小姐复诊。” 复诊?说出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见安谧微皱的眉,青岚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大步走出了房间,复诊?哪有这么快复诊的? 可他却不后悔方才的话,甚至有些期待明日的到来。 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自从他进了房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这女子喊过一声痛,尤其是这女子的怪异……摇了摇头,还真是不寻常。 安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眉心久久无法舒展,复诊?如果她记得不错,前世,他第二次来替她看诊,是在十多天之后,那次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而这一世…… 明天?安谧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眸中的颜色更深了几分,看来,这一世的风波,怕又避不开啊! 第五章 利诱陷阱 安谧挥开脑中的思绪,见一丫鬟从她的门口经过,立即叫住了她,请她帮忙给衣竹萱带了个口信,想起那丫鬟被她叫住时,那脸上流露出唯恐避之不及的害怕,安谧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就因为安夫人不待见她,所有人都怕接近她引祸上身,避她避得远远儿的,可有人却是想避也避不开。 “安谧,你怎么能让人带口信来找我,你不知道,若是让夫人和大小姐她们知道我和你亲近,我恐怕……”衣竹萱一进房间,就一脸不悦的朝着安谧吼道。 安谧躺在床上,胸口的疼痛快让她整个身体散了架,可想到要做的事情,饶是再多的痛,她也能忍得,扯了扯嘴角,冷笑,这就抱怨了吗? “竹萱是怕受到牵连吗?如果你怕,你可以不来的呀。”安谧不紧不慢的道,话落果然看到衣竹萱的脸色僵了僵,心里浮出一丝讽刺,眼底一片冰冷。 她怎么可能不来呢! 衣竹萱心中一沉,想到什么,目光闪烁着,脸上立即扯出一抹笑容,走到安谧的身旁,关切的道,“安谧,我不是怕被牵连,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需要休息,我们是好姐妹,即便是冒着被夫人知道的危险,我也要来看你的啊。” 天知道,不久前她从安谧这里离开之后,不多久,就接到大小姐让人传来的消息,说是让她今夜晚饭之后,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去,当下她听到这个消息,吓出了一身冷汗,今晚,大小姐会对她做什么? 她明明知道,现下这种情况,她是不能再接近安谧了,可是,想到安谧托人带的暗号,她却不得不来。 “安谧,你说……”衣竹萱拉着安谧的手,正要提及“正事”。 “竹萱,既然是姐妹,你应该不介意帮我抓药熬药吧,你知道,我现在没法动弹,只能靠你了。”安谧打断她的话,她如何会不知道这衣竹萱要说什么,她自然不会让她如意。 抓药熬药?万一夫人和大小姐她们知道……衣竹萱一脸为难。 “竹萱不愿意?那我只能花钱让……”安谧皱了皱眉,故作惋惜的咬了咬唇。 “不,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衣竹萱急切道,生怕安谧真的花钱让别人帮她。 不错,银子?衣竹萱最缺的就是银子! 安谧知道,若不是用银子诱惑衣竹萱,她是决计不会来的。 衣竹萱的情况她最是了解,她也曾算是望门之后,家道中落之后,全家迁到荣锦城,本来剩下的钱财,也够普通人家生活了,可她那好赌的哥哥却输光了所有的家财,又不事生产,嫂子便将她卖作奴仆。 她的月银几乎都被嫂子搜刮而去,霜月是个孤儿,平时也鲜少替她自己置办东西,而安谧自从被当丫鬟使唤之后,每月便也只有领到二两银子的月银,前世,她怜悯衣竹萱,和霜月一起,每月只要有了月银,几乎都全数给了衣竹萱。 现在想想,安谧只觉得可笑,她的善意,换来的却只是衣竹萱的口蜜腹剑! 这是多么的不值得!而这一世,她显然不会再那么傻。 昨日,是安府发放月银的日子,安谧今天以银子为饵,便料定了衣竹萱必会冒险前来。 衣竹萱因为银子而来,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银子拿去请人熬药? 安谧扯了扯嘴角,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安谧,那银子……”衣竹萱小心翼翼的开口,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到银子,前天,嫂子捎信来催了,按照惯例,明天嫂子怕会亲自来拿,若是嫂子拿不到那么多银子,她又该有麻烦了。 安谧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目光若有似无的看着衣竹萱那张美丽的脸,似乎知道她在拿银子,衣竹萱脸上明显浮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曾经,她因为这笑容感到幸福,可是现在……想到前世衣竹萱对她的心思以及在她死后,衣竹萱对柳儿的粗声呵斥,安谧眸光敛了敛,手从枕头底下伸了出来,拉住衣竹萱的手,柔声道,“竹萱,这个你拿着。” “好,谢谢你,安……”衣竹萱兴奋的道,可是,话还没说完,在看到手心里的铜钱之时,脸色赫然僵住,“这……” 以往都是二两银子,怎的此刻她的手心只有这么点儿? 衣竹萱大致数了数,脸色更是难看,总共怕不超过五十个! “安谧……” “竹萱,你也知道,我受了伤,今日是圣医堂的大夫来看的诊,其他的都付了诊金,就剩下这些了。”安谧皱了皱眉,此刻方才想起,刚刚那大夫走的时候,似乎没有收过诊金,他怕也不在乎那些银子吧! “这……”衣竹萱一脸为难,那她到哪里去凑剩下的银子? “竹萱,你别急,你先拿着,等下个月发了月银,我再全部给你,好吗?”安谧安抚的道,她知道,衣竹萱便是嫌弃银子少,也会看在下个月的月银上,不会推辞替她熬药。 果然,衣竹萱咬了咬唇,沉吟片刻,不悦的道,“算了,下个月一定记得全部给我。” 许是太过忧心如何应付贪婪的嫂子,衣竹萱的语气甚是不耐,那模样,好似安谧的月银理应供奉给她一般。 安谧只是淡淡的看着,没有应声,笑话,她怎会再怜惜这个虚伪的女人分毫? 衣竹萱将铜钱揣进怀中,没有再继续多留,拿药方之时,眉心还是皱了皱,要去抓药,怕还要费些银子,五十来个铜钱,除去抓药的,怕是所剩无几了。 哼,若不是为了以后能将安谧的月银纳入口袋,她才不会做这费心的事情。 衣竹萱出了房间,安谧这才闭上眼,她知道,再次从这个门出去,衣竹萱的日子铁定不会好过。 果然,当天晚上,安谧在房间里听到外面丫鬟偷偷摸摸的谈论着衣竹萱被大小姐传唤去的事情,这一晚,衣竹萱没有回下人房。 翌日一早,安谧一醒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依稀之中,安谧听见有人惊慌的唤着衣竹萱的名字,以及昏死过去云云,不用想安谧也知道,昨晚未归的衣竹萱定是在大小姐那里受了责难! 昏死过去了吗?这还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到了晌午时分,在房里休养的安谧见到推门而入的来人,眉心下意识的皱紧,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身青衫,但似乎比昨日那件旧一些,安谧禁不住暗自挑眉,那些个王公贵族,只要是有一点儿身份的,怕都不会穿这么旧的衣裳,可这个男人,似乎乐在其中。 青岚没有说话,径自进了房间,今日的他,除了带着平日里出诊时必带的箱子,另外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食盒,安谧疑惑的看着他。 青岚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净而纯粹,将食盒摆在房间里唯一的木桌上,一边从食盒中端出盘子,一边开口道,“正巧是吃午饭的点儿,就干脆将饭菜带来这里吃了。” 安谧微微蹙眉,脱口而出,“也正巧,公子带了两副碗筷!” 拿着碗的手一僵,但笑不语。 安谧敛眉,他怕是知道,她如今这境况,三餐定成问题,才刻意带了吃的来吧! 也是,自从昨夜霜月偷偷的带了一个馒头进来,今天一早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东西,也着实饿了,有吃的,她自然不会推辞他的好意。 她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体啊! 可是,她如今无法动弹,又怎么上桌吃饭? 正如是想着,一勺粥就送到了她的唇边…… 第六章 姐妹刁难 安谧微怔,抬眼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澄澈明净。 喂食?饶是前世,就算是夫君柳湛,都不曾对她表露过如此亲昵的关怀,大金朝民风素来严谨,对女子教条的捆绑一直严重,一个陌生男子的喂食举动,若是放在前世,安谧是决计会羞得不知所措,但是,这一世,她不一样。 她现在无法自己用饭,也只能这样吃了。 “谢谢。”安谧扯出一个笑容,随即将送到唇边的粥含入口中,没有丝毫扭捏。 青岚诧异的挑眉,他本是怀着些微的捉弄,就是想看这个女子在面对他的喂食之时,会有怎样的反应,呵呵,看来,他是不该将她和其他女子混为一谈啊。 吞下碗中最后一勺粥,安谧抬手擦了擦唇角,想到什么,眉心微蹙,“公子若是没事的话,还是早些离开吧。” 青岚端着碗的手僵了僵,好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安谧,“小姐这是在赶人吗?你吃好了,我可还没开始吃呢。” 说罢,便在安谧微惊的目光下,径自坐在那张破烂的凳子上,自顾自的吃着带来的饭菜,虽然在这简陋的房间里,虽然是简单的饭菜,但他用餐时举手投足的优雅,好似此刻他正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吃着上等的美味珍馐一般。 安谧一时之间有些晃神,他这样的身份,理应锦衣玉食,和那些王孙公子一道附庸风雅,可为何会在这小小的荣锦城当一个大夫? 就算是前世之后的几年间,也没有听闻过他来此的原因,或者,是没人敢说! “安谧这贱妮子,不过是教训了她一下,就要死要活的,姐,你得好好惩治惩治她……” 闪神之际,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安谧微怔,一抬眼,就看到了五小姐安心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怒气冲冲的样子,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而她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安家的大小姐安心莲。 安谧不由得皱眉,果然如她所料的,该来的,还是会来,而这一世,似乎还来得早了。 安心荷一到门口,看到坐在房中背对着门口坐着的人,那高大的身影,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当下,眼睛一亮,好似抓住了什么一般,“好一个安谧,还说病得下不来床,我看,分明就是借故在房中私会臭男人,这样不知检点,丢尽我安家的脸,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安心荷说着大步冲向安谧,那眼里的恶毒,似乎要趁此机会,将她往死里整一般,安谧蹙眉,就在安心荷走到床边,伸手要将她拉起来之时,一只大掌却是握住了那只手腕儿。 “啊……谁敢……”安心荷吃痛,素来刁蛮娇惯的她,在安府一直都是横着走的,谁敢阻拦她教训人? “小姐说的臭男人,可是指在下?”温和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着笑意。 安心荷咬着唇,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一眼,在看到男人英俊的脸庞之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但随即目光扫过他身上的衣裳,再普通不过的青衫,不是什么权贵吧,当下便扬起下巴,“指的就是你,你这奸……” “心荷,住口!”安心荷还没有说完,门口传来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安心莲敛去在见到青岚时的吃惊,一改方才来时的冰冷态度,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步履盈盈的走进房。 那举止,饶是谁看来,都会赞其优雅,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在安谧看来,那不过是安心莲虚伪的表象罢了,她又怎会不知道安心莲的本来面目? “青岚公子,心莲的妹妹素来口无遮拦,心莲替她向青岚公子赔不是,青岚公子莫要怪罪才好。”安心莲没有想到,圣医堂的青岚大夫会在这里,也亏得她反应快。 青岚虽然是一个大夫,但是,却是比荣锦城的一些公子少爷更具魅力,更受欢迎,要知道,他那一身儒雅,以及和煦的笑容,可是迷煞了许多人啊! 她的那些手帕交中,不少倾心于这个青衫大夫,甚至有千金小姐花尽心思讨好,可这青岚大夫的眼里,似乎从来都只有病人。 她安心莲不会因为他受人欢迎而对他多看两眼,她之所以将青岚大夫放在眼里,却是有其他的原因。 记起上次跟哥哥去州府老爷家拜访,无意间听见的事情,安心莲脸上的笑容更是温柔优雅,好似要迷倒对方一般。 安谧看在眼里,心里了然,前世安心莲对这青岚大夫,不也十分上心吗? “青岚公子为何在此……”安心莲见青岚不语,继续开口。 “青岚是大夫。”青岚丢开安心荷的手,淡淡的道,他是大夫,这里有病人,他自然是来看病的。 安心莲微怔,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这明显不会是安府准备的,脸色变了变,大夫看诊,还带上饭菜?这是哪门子的大夫? 瞥见那个空了的碗,安心莲视线落在床上的安谧身上,好一个安谧,连卧病在床都不安份,竟然有本事让对那些千金小姐的追求都不理会的青岚大夫亲自送菜送饭,如今安谧无法动弹,如何能自己吃东西?猛然,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安心莲的眼色更是变了变。 青岚喂她吃的吗?哼,果真是个狐媚子! 安心莲心里不悦,但脸上却依旧笑着,不过,安谧却太明白那笑容的意义。 前世,安心莲也是撞见青岚大夫在她房中,单单是因为替她看诊,那之后安心莲就变着方法的折磨刁难,而眼下……青岚大夫替她送饭,这怕更是让安心莲心里不舒坦了。 “我家的丫鬟让青岚大夫费心了,改日心莲再亲自登门致谢。”安心莲知道今日不能再收拾安谧,她素来心思深沉,深谙察言观色,看青岚大夫的脸色,虽然他是笑着的,可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想必是因为方才心荷的放肆,今日明显不是相处的好时机。 “姐,这安谧……”安心荷不甘的开口,她们是来刁难安谧的,可还没达到目的呢,怎么能走? “住口。”安心莲打断她的话,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笑道,“青岚公子要替她看诊,你在这里只会打扰到青岚公子,这是咱家,你关心她,想看她,随时都可以,何必急于现在,再说了,一月之后,便是咱们荣锦城首富柳家筹办的品绣会,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刺绣吗?你的作品可做好了?” 经安心莲这么一提,安心荷立即转移了注意力,眼睛更是一亮,是啊,一个月后的品绣会!脑中浮现出一个俊朗的身影,脸上一抹嫣红,她一定要好好表现,她要让他看到她! 安心莲礼貌的和青岚告了辞,便领着安心荷离开,安谧看着这姐妹二人的背影,思绪停留在方才安心莲的话上。 一个月之后便是品绣会,前世,那个她人生转折的地方,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和柳家有了牵扯。 攥着的手紧了紧,安谧的眸子凝聚起一抹深沉,这一世,她也不会让自己错过这个转折点,而这一次,一切都会由她来掌控! ------题外话------ 新文初开,求收藏 第七章 他要负责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想着方才安心荷的反应,安心莲说安心荷一直都喜欢刺绣,可在她看来,安心荷喜欢的不是刺绣,而是柳家大少爷! 安心荷喜欢柳湛吗?安谧敛眉,耳边骤然响起青岚温和的声音,“你还笑得出来,方才那女子说想关心你随时都可以,何必急于现在,看来,你的日子怕是要更加水深火热了。” 安谧回神,对上他的含笑的双眸,敢情他在幸灾乐祸吗? “男颜祸水,青岚公子是精明人,应当知道这水深火热是因谁而起。”安谧扯了扯嘴角,似乎丝毫不在意方才安心莲意有所指的威胁。 青岚挑眉,不以为意,沉默了片刻,“看来,我应当负起这个责任了。” 安谧但笑不语,负责?他要怎么负责? “如果青岚公子觉得愧疚,可否帮安谧一个忙?”安谧想到什么,眸光微转,她本就有一些计划,先前是打算让霜月偷偷的替她去办,可现下,有这么好一个人可以利用,她何乐而不为呢? “说来听听。”青岚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开口。 安谧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些铜钱,摊在手心里,“青岚公子下次再来替安谧看诊之时,劳烦顺道替安谧带一些丝绸料子以及各种绣线。” 青岚的动作顿了顿,探寻的看着安谧,思及方才从安心莲口中得到的信息,“小姐也是为了一月之后的品绣会?” “是,也不是。”安谧并不隐瞒,是为了品绣会,但却不全是为了品绣会,想到在脑中成型了的计划,安谧眼中的深意更浓。 青岚见她点到为止的回答,笑了笑,也没有继续深究,从她的手中接过铜钱,爽快的道,“好,小姐要的东西,青岚会尽快送来。” 青岚又在房中待了片刻,便起身离开,安谧躺在榻上,身体无法动弹,但思绪却异常活跃,思考着她的计划,思考着即将到来的一月之后的品绣会,她倒是很期待,再次见到柳家人的场面,而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做。 翌日,青岚再次来到房间之时,安谧依旧诧异,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帮她买好了她要的材料,这一次他来,依旧是带着药箱,带着饭菜,甚至还带了一碗药,一副将她所有的事情都包在了他身上的模样。 安谧喝了药,吃了粥,道了谢,二人在一个房间,就这么静静的待着,就连安谧也觉得,这样的气氛怪异得很,她知道这青岚大夫平日里等他看诊的人非常多,他怎的就这么得闲? 青岚在房中坐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便起身离开,安谧一直以为他是回了圣医堂,可但霜月趁着天黑进了她房间之后,她才知道,并非如此。 “大小姐现在哪有心思管我们啊?今天,青岚大夫邀大小姐出游,连五小姐也一起邀去了呢,所以,她没有时间再来为难咱们了。”霜月开心的道,偷偷的将她晚饭时藏的馒头拿出来,递给安谧,“小姐你快吃,今天的馒头还热着呢。” 安谧看着霜月纯真的笑容,心里微暖,现在也就这丫头关心着她,不,或者还有一个人,想到青岚昨日里说的话,负责?原来这就是他负责的方式啊,还真是一个善心人,他邀请那两姐妹出游,让她们无暇分身来刁难她,而她可以安心养伤,她应当好好感谢他才是。 “咦,小姐,这是你绣的吗?好别致的花样和针法!”霜月看到安谧身旁的绣了一部分的绣帕,拿在手中仔细端详,“霜月还没见过绣得这般好的绣帕呢,可是……小姐的手艺怎么突然这般好了?” 安家精于刺绣,名下的产业就包括绣坊,府上的丫鬟婆子,对刺绣也都并不生疏。 安谧笑笑,自然不能告诉霜月,她的手艺之所以会这般好,是因为,前世的那八年不断的精进,精进到现在便是躺着,只有手能动,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她的技艺。 “小姐,你绣这个是要做什么?”霜月越看越是喜欢,她想,如果将这绣帕绣好之后,拿去卖的话,那肯定会有人出大价钱。 霜月如是想着,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将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安谧听了,眼底的笑容更浓,“说不定还会让人趋之若鹜呢!” “真的?”霜月更是兴奋。 “要不,咱们试试?等我绣好这些之后,你偷偷的替我拿出去,送到柳记绣铺去寄卖,可好?”安谧柔声道,眼底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柳记绣铺?为什么不放在咱们安家……”霜月皱眉,疑惑的问道,安家也有自己的布庄,布庄里也可以寄卖绣品不是吗? 安谧扯了扯嘴角,安家?放在安家的绣铺里,就达不到她的目的了! “安家可不是咱们的。”安谧幽幽的开口,神色更是暗了暗。 霜月见安谧脸上的黯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怜惜的握住安谧的手,“是啊,安家容不下小姐,小姐,你放心,霜月会永远跟着小姐的,等小姐绣好之后,霜月就将它们送到柳记绣铺去寄卖。” 安谧心里一暖,想到前世霜月的早逝,眉心微皱,她也希望她们能永远相伴,可是……命运……是否又会如前世那般,早早的带走霜月? 想着前世霜月之死的蛛丝马迹,眼底映着霜月纯真的笑容,安谧反握住霜月的手,心里浮出一抹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永远都跟着我。” 她既是要逆天改命,为何不能改霜月的命? 前世,临死之时,她护不了刚出生的女儿,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恶毒的婆婆摔死,她也无法护得了柳儿,看着她被衣竹萱欺负,无能为力,那种无法保护自己在意的人的滋味儿,着实是太难受了,她不愿再尝到失去的痛苦,所以,她要护霜月,便是与天斗,她也在所不惜! 她要强大,迫切的需要强大,而第一步,便是从将绣品送入柳记绣铺开始! 第八章 明摆着抢劫 荣锦城,城东街道,已是接近傍晚时分,但这城东最繁华的街道上,依旧人潮攒动,林立的店铺中十分热闹,尤其是柳记绣铺中,更是人满为患。 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柳记绣铺的招牌,还因为此刻在柳记绣铺中的人。 一袭青衫的男子一进了这家店铺,便有许多人跟着陆续进来,大部分都是女子,且进来之后,那些女子看似在选商品,可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真正吸引她们的不是店里的东西,而是此刻正在选着东西的人。 “青岚大夫,您看看这个,这绸缎是店里新到的货,质量上佳,您再看看这个,呵呵,这也是不错的料子,若是用来绣花,保证更加能够衬得绣上的东西活灵活现。”掌柜的亲自招呼着,满脸的热络,要知道,如果青岚大夫看上的话,那些个跟在青岚大夫身后的千金小姐们,还不趋之若鹜吗? 青岚大夫平日里多数在圣医堂中,鲜少到这些地方来,他自然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今日的营业额是多么的可观了。 青岚还没说话,站在青岚身旁的安心荷便不悦的嘟哝道,“青岚公子要买缎子,可以上我们安家的铺子啊,到这柳记绣铺作甚?” 安心莲皱眉,扯了扯安心荷的衣袖,正要给她使眼色,让她休要多话,便听得一个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这位姑娘的意思是,我们柳记绣铺的东西,比不上安家铺子的了?”话落,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男子,身高八尺有余,身形修长,又不失健硕,峨冠博带,一袭银袍裹身,精致的穿着,更衬得男子器宇轩昂。 “少东家,您怎么来了?”掌柜的见到自家主子,立即迎上前,少东家可是可是荣锦城首富唯一的儿子,他自然怠慢不得。 “我若不来,咱们柳记绣铺,怕就要被人给比下去了。”柳湛目光扫过安心荷,意有所指的道。 安心荷看到竟是柳家少爷,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了节奏,再柳湛目光落在她身上之时,脸上热气翻腾,一片嫣红。 “我……不,不,柳……柳记……”此刻,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安心荷,竟然不知所措起来,她想好好在柳湛面前表现,可一开口,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呵呵……你们看见了吗?原来,安家五小姐,竟是结巴啊,哈哈。”铺子中不知是哪家小姐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子,皆是哄堂大笑,安心荷脸上更是红得不像话,从脸上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儿,不过,这一次,而是恼红的,她安心荷怎能受这样的羞辱?尤其是在她喜欢的柳家少爷面前?! 当下便要冲上去,亏得安心莲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儿,给她使了个眼色,这心荷,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在谁的面前! 她不在乎柳家少爷怎么看心荷,她在意的是青岚公子怎么看她,她是心荷的姐姐,心荷自己丢脸,也会连带着丢了她的脸。 安心荷虽然心有不甘,可在亲姐姐的眼神下,不得不压下性子,咬着唇,跺了跺脚,气鼓鼓的站在一旁。 安心莲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柳少爷,舍妹失态了,整个荣锦城的人都知道,柳记自然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柳湛挑眉,淡淡的看了安心莲一眼,这个女人倒是圆滑! 不过,他也不会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转身面的着青岚,笑意满面,“青岚兄,上次青岚兄治好家母的病,小弟甚是感激,一直想表示谢意,可又一直不得机会,这样吧,今日青岚兄看上什么东西,随意拿便是,都算小弟的。” “柳少爷真是慷慨。”青岚不以为意的笑着,突然,视线触及到某个地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大步上前,走到那柜台前。 所有人的注意力本来都在青岚的身上,见他的举动,也是跟着上前,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青岚大夫的目光。 “掌柜的,可否替我将那一方绣帕拿出来看看。”青岚抬手指着目标,温和的开口。 众人看着他指的地方,皆是满脸诧异,那可是女子用的绣帕啊! 粉色的绸缎,上面点缀着精致的花鸟图案,看着活灵活现,生动至极,在场的人都便是不会刺绣,也会品评一些绣工,而能绣这样的绣帕,必定是技艺非凡,而这方绣帕,当属精品。 可青岚公子要这个吗?莫非他是要送给哪个女子?是心仪的女子吗? 周围冲着青岚公子而来的女子们,脸色都是沉了沉,那个女人会是谁?众人想到什么,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站在青岚公子身旁的安心莲的身上,据说,这些时日,青岚公子每日邀安家姐妹出游。 荣锦城,心仪且主动追求青岚公子的女子不在少数,可却从来没有人有机会和青岚公子出游,更何况是青岚公子主动邀约了,这意味着什么? 难不成,安家大小姐安心莲就是青岚公子心仪之人,而他手中此刻摩挲着的绣帕也是要送给她的? 不仅仅是这些女子有这样想,就连安心莲本人心里也雀跃起来,身旁那些女人投注过来的嫉妒的目光,更是让她心情大好。 “我就要这个了。”众人神思各异之时,青岚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坚定的道,方才经过柳记绣铺,想着应该再替安家那躺在病床上的小姐补一些绸缎与绣线了,遂进了绣铺,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这柳记绣铺中看到这个绣帕。 这分明就是安谧绣的啊!他也是在替她送饭送药时瞥了几眼,但却不会记错,这确实是她的东西! 她绣这些东西,是拿来寄卖的吗? “这个卖多少?”青岚看向掌柜的,却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为难。 “青岚兄,你若是喜欢这绣帕,拿走便是,不用……”柳湛也是看到了这绣帕的精致,不过,好的绣工他见得多了去了,并不稀奇。 “这可不行,柳少爷是开店做生意,青岚怎能白拿?银子是一定要付的。”青岚推辞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占柳湛的便宜,知道这绣帕是安谧所绣,他更是不能占了安谧的便宜。 “这个……这绣帕是别人放在店里寄卖的,那人开价五十两银子一张……”掌柜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的人的反应。 果然,他的话一落,一室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在场的人皆是哗然,神色各异。 五十两银子?一块出自上等绣娘之手的绣帕也不过一两银子,可这绣帕竟然要五十两银子,这不是明摆着抢劫吗?还是抢得连人亵裤都不放过! ------题外话------ 新文初开,求支持~ 第九章 踏入陷阱 在场的女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青岚,这下青岚大夫会发怒吧!五十两银子买一块绣帕,便是傻子也不会白白的当这个冤大头啊。 柳湛脸色也是沉了下去,当下便有些怒了,谁竟然开出这么离谱的价格?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绣工,竟这般狮子大开口。 不过,当务之急他是要解除此刻的诡异气氛,他可不容许明天外面传出柳记绣铺抢钱的谣言! “你这掌柜是怎么当的?这么离谱的价格,竟然还让对方放在这里寄卖,你……”柳湛面色愠怒。 “五十两银子吗?”青岚打断柳湛的话,摩挲着手中的绣帕,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春风般和煦,“值得!” 说罢,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交到掌柜的手中。 直到手中莫名多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掌柜的嘴依旧吃惊的大张着,就连柳湛看青岚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寻,更不用说在场的那些小姐们了。 值得?他们都没听错吗?五十两银子可足以买好多东西了,而这青岚公子,竟然花了五十两买一张绣帕,还说值得! 莫不是他要送这绣帕之人在他心里十分重要,让他不惜花大价钱也甘之如饴? 众女子看向安心莲,眼底更是多了一丝嫉妒,这个安心莲,当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了,竟得了青岚大夫的青睐! 安心莲心里优越感前所未有的高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青岚会将绣帕送给她,安心莲心里激动万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高贵优雅的微笑,她在等,等青岚亲自将绣帕送到她的手上,最好是当着这些仰慕青岚大夫的女人的面儿。 哼,这些女人嫉妒吗?越是嫉妒,她越是开心! 柳湛的心思却在那张价格高得离谱的绣帕上,深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沉吟片刻,终究是朝着掌柜的开口,“掌柜的,可还有这样的绣帕?拿一张出来,给我看看!” 他方才还想,等到所有人都走后,他再来看看这绣帕到底是怎样,竟叫价五十两银子,可此刻,他却是等不及了,迫切的想要看看,这青岚公子说“值得”是为哪般! 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从身后的柜子中拿出十来张绣帕,“少东家,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那十来张绣帕中,各色花样丝毫不同,花鸟鱼虫,山水风景,梅兰竹菊,样样皆有,柳湛大步上前,拿出一块在手中仔细正反的端详着,似要将它看透一般。 所有人都注意着柳湛的反应,只见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这首富公子的脸色越来越怪异,最后抓着那绣帕的手竟隐隐颤抖着,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找到了,找到了!”柳湛口中呢喃着,更是伸手一把抓住掌柜的领口,急切的问道,“人呢?快告诉我人呢?”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对主子的反应更是摸不着头脑,“少……少东家……您要找谁?” “来寄卖这绣帕的人!”柳湛几乎是用吼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尽快的找到! 掌柜的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的道,“属……属下不知道,那个女子带着黑纱斗笠来的,看不清她的脸,只来了一次,就是将这些绣帕送来,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属下……” 柳湛丢开掌柜的的领子,眉心紧皱,看不清脸?这样看来那人是不想被人看出来了。 看了看手中的绣帕,柳湛眼底更是凝聚起一抹坚定,无论怎样,他都要就那人给找出来! “对方既然将绣帕放在这里寄卖,那就一定会再出现来取银子,你好好留意着,如果那女子再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柳湛阴沉的交代道,想到什么,柳湛握紧了手中的绣帕,甚至没有再和青岚大夫寒暄几句,大步走出了柳记绣铺,似急着去做什么事情一般。 等到柳湛离开,整个柳记绣铺中一阵更为诡异的沉默弥漫着,在场的人心中皆是好奇,这首富公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就因为这绣帕?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掌柜面前剩下的绣帕,若有所思。 青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柳湛在找那个绣绣帕之人吗?安谧?本来得知她一块绣帕开价五十两,他就已经很吃惊了,没想到,柳湛竟然也那么激动的想要找她,当真是有趣,不,是更加有趣了! 将绣帕揣在怀中,青岚没有再理会什么,大步走出了柳记绣铺,心中竟然有些期待明日去给安谧送药送饭的时间快些到来。 安心莲见青岚离开,眉心皱了皱,他的绣帕还没有当着这些女人的面儿送给她呢,怎么就这么走了?心里浮出一丝失望,但顾不得许多,安心莲也只能提着裙摆,赶紧的追了上去。 留在绣铺中的女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似在探寻着对方心里所想。 “掌柜的,这绣帕我要一块,这是五十两,你收好了。” 突然一个女子开口,快速的从掌柜面前拿了一块绣帕,交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举动无疑是点燃了一室的热情,剩下的女子立即轰然而上,冲到了掌柜的面前,要知道,就剩下十来张绣帕,可绣铺中的女子,可不止那点儿啊,几乎是谁都想拥有那绣帕。 青岚公子都说值得,还有柳家少爷的反应,五十两换一张绣帕,虽然贵得离谱,但不亏! “我要一张……” “给我一张,快点儿……” “啊,这是我的,你这贱人,抢什么枪……” “什么是你的?我先付了银子,就是我的!” 仅仅是一瞬的时间,剩下的十来快绣帕便被一抢而空,甚至有好几个女子为了抢夺绣帕大打了起来,掌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场景,张嘴结舌,“这……这……” 在那人送这些绣帕来这里寄卖开出五十两的高价之时,他还在担心,会不会连一张的卖不出去呢,可现在……这是他眼花吗? 柳记绣铺的混乱依旧持续着,而青岚一行人在上了马车之后,便直接朝着安府而去,马车上,青岚一脸温和笑容,似想着什么有趣的事,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安心荷,此刻想着方才在柳家少爷面前丢了脸,颓丧着脸,也没有心思说话。 安心莲从上马车之时就想开口问青岚方才买的那张绣帕,可想到她的矜持,却又几次打住,心中想着,青岚总会送给她,若是她先沉不住气,那怕是会被人给低看了。 可一直到马车在安府外停下,几人下了车,青岚都没有提起送安心莲绣帕的事情,安心莲这才急了,见青岚转身欲走,安心莲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即上前抓住青岚的衣袖,“青岚公子……” 青岚微微蹙眉,回头,笑容满面,“安大小姐可还有事?” 有事!自然是有事! 安心莲敛了敛眉,依旧保持着她大小姐的优雅,“青岚公子,那绣帕……” “绣帕?”青岚从怀中掏出那张绣帕,皱了皱眉,似不解的道,“绣帕怎么了?” 安心莲脸色变了变,她都这么暗示了,他还不顺着台阶送给她吗? “这绣帕甚是好看,心莲十分喜欢,不知……”安心莲斟酌着,该如何要才更好,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某人打断,说出来的话让她当下变了脸色,气血翻涌…… 第十章 故意挑拨势在必得 “安大小姐若是想要绣帕,自己去买便是,相信安大小姐应该不缺这点儿银子。”青岚丝毫没有留情,这些时日,他主动邀安家这对姐妹出游,为了什么他心中太明确了,不过,他却不愿安心莲误会了他的意思,而显然,安心莲是误会了啊! 话落,安心莲脸上倏地一红,再由红变青,再是惨白,煞是精彩。 青岚挑眉看了安心莲一眼,转身上了马车,一直等到马车掉头走远,安心莲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充斥着怒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极力的隐忍着,可那模样,却好似轻轻一戳,整个人就会爆炸一般。 “姐,青岚公子他……他怎能这样羞辱你?哼,我安家的小姐会买不起一块绣帕吗?他……”安心荷愤愤的道。 “你给我闭嘴!”安心莲厉声喝道,一改平日里优雅大家闺秀的模样,手紧紧的攥着。 安心荷微怔,看了看自己姐姐的脸色,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却没有闭嘴,而是呵呵一笑,“姐,心荷以为青岚公子有意于你,可现在看来,怕不是那样吧,你说,他买那块绣帕,是要送给谁?五十两银子都肯出,可是好舍得呢!” 这更是激起了安心莲心里的愤恨,她所在意的就是这个啊! 她以为那绣帕是送给她的,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料到…… 谁?那个女人是谁?青岚竟然花了五十两买那块绣帕,那人在他心里必是十分重要的! 想到此,安心莲更是不甘,“我安心莲想要东西,谁也休想抢走!” 想到她曾在州府大人府中偷听到的秘密,青岚这块肥肉太大了,她决计不能拱手让人,便是用尽手段,她也要得到,谁若是跟她抢,她必定让那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阴狠森然,让人头皮发麻,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柳府。 刚刚入夜,整个柳府就挂满了灯笼,三步小灯,五步一大灯,将整个柳府照得通亮,让这座首富家的宅邸更显气势恢宏。 柳湛手中攥着绣帕,神色难掩激动,出了柳记绣铺,他半分也没敢耽搁,直接奔回了柳府,形色匆匆,连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也觉诧异,少爷这般匆忙,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柳湛进了府邸,目标直奔佛堂,他的娘亲柳夫人素来喜欢礼佛,这个时辰,应当是在佛堂诵经。 到了佛堂外,柳湛正要急切的推门而入,守在门口的一女子便上前将他拦住,“哥,娘正在礼佛,切不可打扰,絮儿已经将饭菜都准备好了,哥哥不如现在去饭厅,娘等会儿就该出来了。” 柳湛睨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本该是首富家的千金小姐,穿金戴银的条件她分毫不缺,可是此刻却一袭素衣,柳家的女儿,纵然是首富千金又如何?从来都得不到半点儿怜爱! “让开!”柳湛想到自己有要事找娘亲,语气甚是不悦。 柳絮瑟缩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哥哥,你知道娘她不喜……” “谁在外面吵吵闹闹?柳絮,守个门你都守不好,你说你还能有什么用处?当初真后悔……”屋子里传来一个唯一冰冷的声音,片刻,门吱嘎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贵妇人便赫然立于门口,目光落在柳絮的身上,眼底尽是嫌恶。 “娘……絮儿……”柳絮身体一颤,立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虽然眼前的是自己的亲娘,可她总感觉一股莫名的压抑,娘从来都不亲近她。 柳家的女儿,从来不得长辈喜欢! 姑姑曾说,要做柳家的女儿,是一件极辛苦的事情,只因为,她们不是儿子! 在柳家人眼里,她们的唯一作用便是到了适婚年龄,被送给那些柳家希望攀附讨好的人。 而她的命运…… “还不快滚,看着你心里就烦,晦气!”柳夫人皱眉,不愿多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好似那不是她的女儿一般。 柳絮不敢柳絮,忙行了礼,退了下去。 柳夫人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这才扬起一抹笑容,语气丝毫不若方才那般冰冷,态度更是大相径庭,柔声道,“湛儿,有什么事情非要急着找为娘?” 柳湛想到自己的收获,面上一喜,“娘,你看看这是什么?” 柳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激动万分的儿子,从他手中接过一张绣帕,“好,那让我看看,到底什么东西能够让你这么兴奋,你……” 话说到此,柳夫人倏然顿住,整个身体也是一僵,反复看着手中的绣帕,神色也是变得激动起来,“这……这……这是……” “娘,我们找到了,这张绣帕上的刺绣手法,和《绣鉴》上画的一模一样,要不是过于复杂,《绣鉴》又没有记载方法,我们柳家也不至于还要去寻找会这个的人。”柳湛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要知道,为了寻找会这种方法的人,他们甚至不惜花下大心思筹办了半月之后的品绣会。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人呢?快把那个人带来见我。”柳夫人急切的吩咐道,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种绣法占为己有。 柳湛脸色一跨,“娘,那人还没寻到。” “没寻到?怎么能没寻到?湛儿,我命令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这个人给找出来,你明白了吗?你爹快从都城回来了,再不久就是你爹的六十大寿,你的这个贺礼尤为重要,如果你能让你爹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早些当这个家。”柳夫人神色加深了些许,虽然在外人眼里,柳家就这么个少爷,无论怎样,柳家最终都要落到柳湛的手中,可是……想到什么,柳夫人眼底一冷,她儿子的东西,谁也休想抢走! “娘放心,湛儿知道,这个人出现了,那半月之后的品绣会……”柳湛皱了皱眉,探寻的询问。 “自然要如期举行,你现在不还没找到那个人吗?品绣会只要是会刺绣的,想参加的,都有资格参加,说不定那人也会对这品绣会感兴趣,这品绣会不仅不能取消,还要加大奖励的筹码,让我想想,怎样才能将那人吸引过来……”柳夫人敛眉沉思,眼里的神色依旧势在必得,便是这段时间找不到那人,她也要让那人自动送上门来! 第十一章 已经上钩 “还是娘亲想得周到。”柳湛见柳夫人眼里那坚定的光芒,心中更是兴奋,他的娘亲一直都是一个狠角色,有她替自己谋划,要不了多久,他便不再会是首富之子,他要让整个荣锦城的人都知道,他柳湛才是荣锦城名符其实的首富! 而眼下,他要尽快找到这个绣帕的主人,他柳湛想找的人,还没有找不到的! 那日,柳记绣铺以五十两一块的高价卖出绣帕的事情,很快便在整个荣锦城传了开来,包括连青岚大夫都买了一块,众人都揣测,青岚大夫那绣帕去了何处?不过,在看到安府大小姐安心莲每日频繁的出入圣医堂,和青岚大夫交往甚密的情况来看,那绣帕怕早已经在安府大小姐的兜里了,但却没人看她拿出来用过。 当然,其他抢到绣帕的千金小姐们,这段时间也是拿着那连青岚大夫都不惜花大价钱的绣帕,出席着各个小姐们的交际场合,荣锦城地方虽不大,但各家千金小姐们的派头却是十足的。 这一日,平日里长聚在一起的小姐们都相约到了安府花园,安心莲作为今日小聚的主人,自然是全场的焦点,今日的她,刻意穿了她最喜欢的那件紫红的衣裳,优雅之中,更是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心莲,听闻青岚公子的买下的那块绣帕,已经送给你了,可这么些时日,你手上的绣帕换了又换,可好像都不是那一块啊,你看看啊,这就是我那日买到的,也难怪青岚公子肯花大价钱,这拿在手中仔细一看啊,还真是值五十两银子。”秦家小姐笑笑的道,当着众人的面儿繁复的翻看着手中的绣帕,炫耀之意不言而喻,要知道,这整个荣锦城,可也就只有十来人拥有呢,而她就是其中一人,怎能不开心? 刚下得了床不久,便被府中管事指派了工作的安谧和安府的丫鬟一起送上点心和茶,正巧听见这秦家小姐的问话,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青岚的那块绣帕吗? 她自然知道那绣帕还在青岚的手上,不过,她这个素来好面子的大姐……想到什么,安谧嘴角的笑意更浓。 “既是青岚送的东西,心莲自当好好收藏着,怎能随意拿在手上?万一掉了,青岚虽然不会生气,但心莲心中也是不好受的呀。”安心莲故意去掉“公子”二字,说到“青岚”二字之时,更是丝毫不掩饰小女儿的娇态与幸福,那模样,任谁一看,都会禁不住更加肯定――这安家大小姐和青岚公子关系真的非一般啊! 安谧听了,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果然啊!安心莲必定会打肿脸充胖子。 其他女子听了安心莲的话,脸色皆是沉了下去,安谧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些小姐们,习惯了攀比,且多数都对青岚大夫有意,见安心莲表现得和青岚如此亲昵的模样,自是不会开心的,突然,安谧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如果有一天,青岚没有将绣帕送给安心莲的事情一拆穿,呵呵……那怕是有好戏可看了! 送完了点心和茶,安谧便随着其他丫鬟一起,退出了花园,一走出花园,手腕儿便被一只小手给抓住,安谧顺着那手往上,对上一双满是兴奋的眸子,呵呵的道,“霜月,怎么了?” 霜月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她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防备的看了看四周,确定真的无人之时,才开口,“小姐,卖出去了,卖出去了!你知道吗?那一五十两一张卖出去的绣帕,是咱们的,是咱们的呀!” 安谧嘴角微扬,原来,这丫头这般激动是为了这件事情啊! “柳记绣铺以五十两一张的价钱卖出绣帕的事情,你早和我说过,不是吗?”安谧敛眉,她将绣帕送到柳记绣铺,并且开出那么离谱的价格,是料定了这一点会引起柳湛的注意,前世夫妻那么多年,他的这点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可她没有料到,青岚竟然在这其中阴差阳错的帮了她的忙,推动了事情的发展,现在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好得太多了,她是应当好好感谢感谢他才是。 霜月嘟了嘟嘴,“可……可之前霜月不知道那绣帕就是小姐绣的呀,但刚刚霜月看到秦小姐手中的绣帕了,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小姐绣的!” 安谧但笑不语。 “啊……”突然,霜月惊叫一声,又猛地捂住嘴,好似害怕被别人听见一般,再次用她那双澄澈的双眸看了看周围,随即拉着安谧的手,难掩兴奋,“小姐,五十两一张……那我们……我们岂不是……岂不是发财了?上次送了十五张过去,按照和柳记绣铺的约定,和他们五五分成……这……这该是多少银子啊?啊……小姐,霜月这不是做梦吧?” 安谧敲了霜月额头一记,引得霜月蹙眉,但仅仅是片刻,霜月又喜笑颜开,“霜月感觉得到痛,那么霜月就不是做梦了,发财了……” 好多银子!要知道,她一月的月银也才二两呢! “瞧你高兴的,这就算发财了吗?那以后赚到更多的银子,你怕不得高兴疯了?”安谧怜惜的道,她知道霜月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但她却不一样,并且,她要的也不止这么简单而已。 霜月呵呵的傻笑着,想到什么,霜月忙开口,“小姐,我这就去柳记绣铺将银子取回来,那么多银子,要揣在怀里才踏实。” 说罢,正要转身走,却被安谧拉住了手腕儿,“小姐,你这是……” “现在还不能去。”安谧敛眉,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这些时日她虽然在府中,但对于外界的事情,她也是略有耳闻,除了从霜月这里得到消息,青岚每次送药送饭之时,也会和她聊起外面的事情,她记得,前几天青岚说过,首富公子柳湛,正在大力寻找那十几张绣帕的主人。 寻找她吗?她将绣帕送到柳记绣铺,就是为了引柳湛上钩,既然他已经在寻找她了,她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找到。 柳湛啊柳湛,这个游戏,她有的是兴致陪他玩下去! “为什么?”霜月不解,就像她当初不解小姐为什么让她带着黑纱斗笠去送绣帕,以及将绣帕的价格定得那么高一样,可仔细一想,小姐这么做,定是有她的缘由,而她,只要支持小姐的决定便是,还没待安谧回答,霜月又径自开口,“小姐说不能去,霜月就不去了。” 她的体贴让安谧心中一暖,霜月这丫头,真是让人不喜欢都不成。 突然,安谧想到什么,交代道,“明日我要偷偷出府一趟,你尽量找些粗活儿做,远离主屋,免得大小姐她们寻不到我,再迁怒于你……” 品绣会就在几天之后,而这几天,她还有另外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去做,明日啊…… 精明的眸子闪了闪,如果她记得不错,前世这个时候,那个人……他已经来了荣锦城! ------题外话------ 亲们中秋快乐,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十二章 当街认娘 翌日,安谧悄悄的出了安府,循着前世的记忆,安谧到了城东最繁华的地段。 正巧,她今日所到之处离柳记绣铺不远,安谧刻意绕到柳记绣铺前,看着这块熟悉的牌匾,安谧面容出奇的平静,可只有她知道,越是这平静的表像之下,身体里仇恨的血液在急速的涌动着,前世,柳家看中了她的绣技,为了让那绣技成为柳家独门,不惜让堂堂的首富公子娶她,成亲之后,她自然对柳湛有求必应,掌管起柳家的绣铺生意,这里,她来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非此刻的心情。 脑中浮现出临死前的一幕幕,安谧隐忍着身体的颤抖,柳家的仇,她永远也忘不掉!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猛地,一阵熟悉的麝香拂面,安谧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看着从自己身旁经过锦衣男人的背影,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那不是柳湛又是谁? “少东家,您来了。”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 “嗯。”柳湛淡淡的应道,想到什么,希冀的开口问道,“那人来取银子了吗?” 这些时日,他的所有精力都花在了找人上,他每天都要到绣铺中,就是为了能够得到那女子出现了的消息,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而这一次,他希望能够得到不同的结果,可是…… “回少东家,那人还未出现。”掌柜的苦着脸,小心翼翼的道。 仅仅是一瞬,心中的希望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失望,脾气更是暴躁,“难道还凭空消失了不成?我就不信,她会永远不出现!” 过了这么多天,他心里急了,眼看着品绣会快到了,爹也快回荣锦城了,他若再找不到那女人…… 越是想,柳湛越是烦躁不堪,不耐的转身,倏地对上一双神色复杂的眸子,柳湛蹙眉,打量着眼前那个娇小,面容略显苍白的女子,目光扫过那双纤细的手,似想到什么,大步上前,“你可是来取银子的?” 安谧自始至终看着柳湛的举动,她知道,他找她找得急了,急到逢人就问了吗?这可不像前世那冷静的柳湛! “公子在说什么?”安谧凝眉,故作不解的问,下一瞬便看到了柳湛脸上的失望与黯然。 柳湛别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走进了柳记绣铺。 安谧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浮出一丝畅快,失望吗?那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他要找的人曾站在他的面前,不知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她一定不会错过那一刻,更是期待那一刻早些到来。 “啊……柳儿怕……” 正如是想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传进的安谧的耳里,“柳儿”二字让安谧倏然僵住,柳儿……她的女儿! “柳儿怕……” “马惊了,快让开!” 伴随着女孩儿无助的声音,烈马的嘶鸣让安谧一怔,倏地回神,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匹马从前面飞奔而来,街道上的人群一哄而散,唯独一个小女孩儿,似是摔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上前将那小女孩儿抱开。 前世,柳儿无助的哭喊,敲打着安谧的心,她是柳儿的娘亲,柳儿那么依赖她,可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柳儿受欺负,怎么也无法靠近,强烈的无力感笼罩着安谧。 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安谧紧紧的揪住胸口,在她死后,她的柳儿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脑中不断闪现着柳儿的一颦一笑,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将她彻底淹没。 “柳儿……”安谧低低的呢喃,痛苦的摇着头,目光聚焦在路中央哭喊着的女孩儿身上,她的柳儿……她的女儿…… 电光火石之间,安谧顾不得被马蹄践踏的危险,毅然冲了上去…… 她不忍再看她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安谧牢牢的将小女孩护在怀中,几个翻滚,终于在马蹄快要踏过她们身体之时,将女孩带到了街旁安全地带,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发不出一丝声音,这女子,是不要命了吗?刚才差一点儿就…… 安谧感受到怀中小小的身体依旧在颤抖着,心中一怔,几乎是本能的开口,“柳儿别怕,娘在这里。” 神奇的,听见安谧的安抚,怀中的女孩儿渐渐平息了颤抖,从她的怀中探出头来,看着这张满脸关切的脸,“娘……你是柳儿的娘吗?” “是,我是柳儿的娘。”安谧激动的点头,抱着怀中的女孩儿,她真的好似抱着自己的女儿,心中说不出的踏实。 小女孩竟瘪了瘪嘴,猛地抱住安谧的脖子,“娘,柳儿怕……柳儿好怕……” 这哭声,让她的心都快碎了,忙将怀中的小身子搂得更紧,“柳儿不怕,有娘在,柳儿什么都不用怕。” 原本还吃惊于这个女子这般不顾性命的救人举动的人,听到二人的对话,皆是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女孩儿的娘,也难怪那般不顾生死了! 可正此时,一个高大男子粗暴的推开人群,看到那小女孩儿,立即将她从安谧的怀中拉出来,焦急的上下检查着小女孩儿的身体,“柳儿,告诉我,哪里痛?可有受伤?” “柳儿……”怀中的女孩被拉开,安谧心里一空,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她的女儿,可是,在看到那个将柳儿拉出她怀中的人之时,身体却是一僵,是他! 而眼前的柳儿……不是……不是她的女儿,可……可给她的感觉却太像了! 安谧静静的起身,默默看着那男子对柳儿关切的模样…… 柳儿脸上还挂着泪水,看到熟悉的脸庞,立即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舅舅,柳儿没事,柳儿不痛,柳儿没有受伤。” 男子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连丁点儿的擦伤都没有,这才放心下来,站起身子,面容一改方才的担忧与关切,目光冷冷的扫过紧随他而至的几名奴仆,“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几人诚惶诚恐,齐齐跪在地上,“主子……小姐她……” “舅舅,不怪他们,是柳儿自己贪玩儿。”柳儿仰着头,拉了拉男子的手,似想到什么,脸上一喜,兴奋的道,“舅舅,柳儿找到娘了。” 柏弈蹙眉,正要开口告诉她不能乱说话,柳儿却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兴匆匆的跑到安谧的身旁,伸出双手,半抱住安谧的腿,头靠在她的身上,得意的对着她的舅舅道,“柳儿找到娘了,她就是柳儿的娘哦。” 柏弈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安谧心里一股兴奋铺天盖地的袭来,即便明知眼前的柳儿不是她的女儿,但听见柳儿的话,她依旧难掩激动,甚至想紧紧的把柳儿抱在怀中,但是,理智却告诉她,眼下,她却不能这么做! 安谧看了看脸色发黑的男人,她知道那个人会在城东一代流连,她还想着该如何才能求见得到这个从京城来的贵人,却没有想到,他们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柏弈,他便是她今日要找的人啊! 第十三章 渤海王 “柳儿,不能胡说,她不是你的娘亲。”柏弈浓墨的眉峰紧皱着,心里愠怒,但在柳儿面前,他从来都不忍太过凌厉的苛责。 柳儿小小的脸蛋皱了皱,知道自己似乎惹舅舅不高兴了,可……想到她的娘亲,柳儿满脸委屈的咬了咬唇瓣,“可……可舅舅说过,这个世界上,舅舅和娘亲是最爱柳儿,绝对会保护柳儿的,刚才娘保护柳儿,她是柳儿的娘亲。” 说话之间,柳儿将手放入了安谧的掌心,抬眼看了看安谧,乖巧的一笑,“娘是最爱柳儿的,对不对?” 饶是平常人看了那笑容,都无法忍心在她面前说半个不字,更何况“柳儿”这个名字触动着安谧的心扉,几乎是下意识的,安谧柔声开口,“对,柳儿的娘是最爱柳儿的。” 这话让柳儿欢呼不已,更是神采飞扬,好似刚才受到的惊吓瞬间烟消云散了一般。 不过,有人的脸色却是更黑了些,柏弈这才认真的打量起这个方才救了柳儿的女子,身子瘦弱,脸上明显病态的苍白,无法想象,这样的身体,竟然敢在马蹄下救人,他感激这个女子救了柳儿一命,可是……娘亲? 柏弈的眸子紧了紧,瞥见她身上的丫鬟打扮,眼底划过一抹了然,随即面上浮出浓烈的鄙夷。 “这位姑娘,此地不是谈话的地儿,可否跟我上楼一叙?”柏弈有礼的道,可在别人眼中的礼貌,在安谧的眼里,却是冰冷的客套。 安谧扯了扯嘴角,将她的客套看在眼里,却是没有拒绝的点了点头,对于她找他的目的,确实不宜在此地说,他开口相邀,正好解决了她的顾虑呢。 柏弈淡淡的扫了安谧一眼,眼底的不屑更浓,一把把柳儿抱在手臂上,朝着附近的酒楼大步走去。 安谧紧随其上,跟着柏弈到了酒楼的雅间,看着柏弈将柳儿交给下人,哄着她去找好玩儿的东西,那怜爱疼惜的模样,让安谧看得禁不住入了神,她曾听闻这柏弈性格多变,行为乖张,甚至是暴戾,但却没有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舅舅?柳儿唤柏弈为舅舅,那么柳儿的娘…… “说吧,你要什么好处?”安谧正想着,一个冷冽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谧抬眼对上这双冰冷的眸子,不由蹙眉,“什么?” 好处?什么好处? 柏弈冷哼一声,嘴角擎起一抹嘲讽,眼中亦是丝毫不掩鄙夷,“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你救柳儿,不就是为了银子吗?你要多少银子,只要你开得出口,我都如你所愿,像你这样的人,我是见得多了,说吧,要多少?” 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了安谧,他将她看成这样的人了么?为了银子救柳儿?呵!好笑!若不是有事求这个男人,她倒还真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并且大声的告诉他,不要乱侮辱人!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仅仅是片刻,再次对上柏弈双眸之时,眼底已经是一片平静,“渤海王……” “你……”柏弈眸子一紧,杀意迸发,这女子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渤海王,您请息怒,小女子知道您的身份,但并无恶意,小女子承认,此番前来,确实有目的,可是,小女子想让王爷知道,我救柳儿并非有所求。”安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话落,明显从柏弈的脸上看到了不相信,眸光微转,“难不成柳儿有难,王爷会袖手旁观?” “不,本王不会。”柏弈急切的否定,就算是有生命的危险,他也会奋不顾身。 只是,他刚说完,便看到眼前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得逞,柏弈眉心皱得更紧,这女人,竟然敢激他! “哼,好,既然你救柳儿无所求,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柏弈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品着。 安谧蹙眉,走?她好不容易进来了,能够有单独和柏弈说话的机会,她的正事儿还没办,又怎能走? “王爷,小女子名唤安谧,今日有事和王爷商议。”安谧正了正色,一瞬不转的留意着柏弈的反应。 商议?那双好看的浓眉挑了挑,安谧是吗? “看在你救了柳儿的面儿上,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说说吧,有什么事情是要和本王‘商议’的?”柏弈刻意加重“商议”二字的语气,和他商议事情,这女子未免太看得她自己了! 安谧将他的不屑看在眼里,却是不以为意,“安谧今日来,是想和王爷做一笔交易,也可以称之为合作。” “哈哈……”安谧的话刚落,柏弈却是大笑出声,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交易?合作?就凭你?!” 安谧坚定的对上柏弈不屑的双眸,一字一句的道,“对,就凭我!” “方才你救柳儿的时候,没摔傻吧!”柏弈浅浅的抿着茶,“若是摔傻了,可得治,需要的银子本王出,本王可不想柳儿背负负罪感。” 安谧嘴角抽了抽,她这不是拐着弯的骂她傻吗?素来就听闻这渤海王嘴巴毒,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安谧敛了敛眉,不以为意的道,“是,堂堂渤海王是何等的尊贵,当今皇上的几个封了王的皇子中,多数是在自己的封地,可就渤海王特别,即便是有自己的封地,却依旧可以常年在京城住着,可见皇上对渤海王是多么的看重,如此尊贵的渤海王,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毫无身份可言,怎么配和渤海王谈交易呢?” “如此看来,你倒也有自知之明。”柏弈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笑看着眼前的女子。 安谧亦是扯出一抹笑容,“不过……王爷不想知道,安谧想和王爷做什么交易?” 柏弈挑眉,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挑起了他对这“交易”的兴趣,不过……开口就意味着他在和这女子的对峙中输了,输?这个字,从来都不在他的字典里。 安谧却刻意忽视他的沉默,径自开口道,“安谧是想用‘消息’换渤海王无条件的支持!” “消息?有什么消息值得本王‘无条件’的支持?”柏弈冷哼,他可不认为,这女子值得上他“无条件的支持”! 安谧看了柏弈一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学着他方才的模样,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即坐下来,细细的品着,自始至终,嘴角都带着笑意,她既然会来找渤海王,就已经有万全的把握,做成这笔交易! 而至于那消息……想到什么,安谧的笑意更浓…… 第十四章 交易对峙 柏弈看着眼前的女子,浓墨的眉峰不由皱了皱,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呵!她胆子倒是大! 不过,安谧眼中那势在必得的光芒,柏弈没有丝毫遗漏,心中不禁对她口中的“消息”与“交易”生出了几分兴趣。 可是,安谧却好似对那茶爱不释手,小口小口的抿着,笑意嫣然,她是故意的,故意迟迟不开口,就是要看到底谁先沉不住气,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房间里弥漫着茶香,一阵沉默,终于,杯盏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柏弈的语气隐隐含着不悦,“本王可不是请你来这里喝茶的!” 在谈判桌上,他从来不允许对手过多的放肆,而眼前这个安谧,实在是挑战了他的底线。 引起他的兴趣,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样的人,还从来未曾在他的面前有好的下场。 安谧眸光微转,知道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要不是为了试探渤海王对她提出的交易的兴趣,她也不会这般大胆,要知道,眼前这人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同时也是一只危险猛狮,一旦伸出利爪,对手只有被撕吞入腹的份儿,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要不是渤海王对她提出的交易有兴趣,恐怕以她方才的这般放肆,他早就将她给丢出酒楼了吧! “渤海王来荣锦城之前,是否在京城?”安谧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目光直视着柏弈,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柏弈冷笑,不以为意,“你既知道本王是渤海王,也知道本王是几个封王有封地的皇子中,唯一一个被允许在京城居住的王爷,不难猜出本王是从京城而来,凭着这点儿,你就想和本王做交易?兴许本王太过无聊,才会想听听你口中所谓的‘消息’,若不是看在你方才救了柳儿的份儿上,本王定要将你赶出去,若真是那样,可就不好看了啊,本王看,还是你自己走出去吧!” 安谧敛眉,听着柏弈的逐客令,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浓,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声音一如方才的平静,“王爷,如果安谧不仅仅知道你是从京城而来,还知道在此之前,您在京城和姚家谈了一大笔生意,如果生意做成了,王爷起码会赚进上百万两黄金,王爷看中了姚家茶园的实力,可如今,姚家茶园距离收成还有一个来月,此时长得好,可不代表能顺利收成啊!” 她知道,这个时候柳家老爷正在京城,而目的嘛,自然是为了姚家茶园的生意,柳家在荣锦城是首富,可是,却不满足现有的地位,柳家一直在积极的寻找打入京城的机会,姚家茶园是一个契机,如果柳家成功的和姚家谈下生意,那么柳家就等于是打入了京城的茶生意圈子,可前世,因为姚家茶园选择了和渤海王合作,柳家老爷自然铩羽而归,可是,谁能料到,前世柳家在姚家茶园的失败,反而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量茶园不如预期的收成,最终导致了姚家和渤海王双双失败,渤海王损失了钱财事小,安谧也知道,钱财在堂堂渤海王眼里,并算不得什么,可自尊呢? 那次投资失败,可是渤海王踏入商海以来唯一的败绩啊! 这么一个追求完美,尊贵无比的男人,自然是容不得有这样的瑕疵存在…… 此话一出,柏弈端着茶杯的手倏然一怔,紧锁着安谧的那双精明的眸子倏然收紧,“你到底是谁?” 他和姚家的生意还未公开过,为什么这个女人却知道这些事情? 安谧呵呵一笑,眉宇之间更是自信满满,眼神中的光彩,亦是晶亮了不少,“安谧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罢了,安谧说过,安谧从来都没有恶意,只是想和渤海王做一个交易罢了。” “你胡言乱语,就不怕本王杀了你。”柏弈眼中的颜色暗了几分。 “小女子知道,王爷要杀安谧,不过是捏死一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可是……柳儿兴许会吵着找‘娘’。”安谧开口,没有想到,柳儿会成为她的护身符。 柏弈脸色一黑,这女子,还真是聪明,看她那泰然自若的样子,是料定他不会让柳儿伤心,可……该死,他也确实因为这个原因受制于这女人! “王爷,你不需要生气,我们的合作定会是双赢。”安谧试图平息着他的怒意,她看中了渤海王,他会是她的贵人,她自然不能彻底的得罪。 柏弈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一瞬不转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合作?本王又如何能确定你的消息是真是假?即便你的消息是真的,那本王只管撤资,终止和姚家茶园的合作就行了,何必要和你合作?又让你从本王的身上捞到好处?” “呵呵,安谧相信,渤海王不是如此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渤海王又如何能知道,安谧有这个消息,而没有其他的消息呢?说不定,这个消息只是安谧送给渤海王的见面礼,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安谧意有所指的道,看到柏弈眼底隐约有思考之意,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许。 “可否告知本王,你是如何知道那些‘消息’的?”这样一个女人,瞧那模样是丫鬟的打扮,又满脸病态,这年纪不像是走南闯北的人,况且,大金朝的女人想走南闯北也是难事,可她却知道他不为人知的消息,难道是神棍不成? 柏弈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虽然大胆,但是,却挑起了他的兴趣。 “如果时机到了,安谧自然告知,毕竟,对于盟友,要坦诚相待不是?”安谧四两拨千斤的回应,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从何而来,那么,便答应她的交易提议,可便是答应了她的提议,也要看她的心情,愿不愿意告诉他了! “哈哈,有趣,本王倒是真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自信!”柏弈淡淡的道,俊美的脸庞,看不出喜怒。 安谧但笑不语,沉默片刻,遂开口道,“那么王爷,可否谈合作了?” 柏弈眸子一紧,看了安谧一眼,“说说,你要本王怎么支持你?至于合作,在商言商,本王总要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才行。” 安谧嘴角一扬,“这是自然,安谧想要的支持很简单,王爷可知道,几日之后就是品绣会了?荣锦城首富柳家公子举办的品绣会!” “整个荣锦城都传开了的事情,本王又怎么会不知?本王刚得到消息,柳夫人提高了筹码,许诺参赛获得第一的人,将被柳家少爷八抬大轿迎进柳家的门。”柏弈喝了口茶,突然皱眉,神色复杂的看着安谧,一番打量,“怎么?你该不会是对那首富少奶奶的位置有兴趣?” 安谧轻哼一声,迎娶么?前世不也是为了将她的绣技占为己有而娶她吗?看来,这柳家找那绣帕的主人迟迟未找到,终于是急了,不惜抛出这样的诱惑! “王爷猜错了,安谧要的支持,虽和品绣会有关,但却不是为了想当首富家的少奶奶。” “那你想要什么?”柏弈来了兴致。 想到她的计划,安谧眸中幽深了几分,手也微微收紧,她想要的么?她想要的自然是给柳家一份大礼! 而她现在……嘴角微扬,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双手递到柏弈的面前,“渤海王,你可看得出,这荷包上的端倪?” 第十五章 达成共识 柏弈接过荷包,仔细端详着,仅仅是片刻,眼底有一丝惊诧一闪而过,神色复杂的打量了安谧一番,视线相对之时,安谧就已然知道这个聪明的男人确实不凡。 “柳家少爷要寻的人是你!”柏弈肯定的道,他虽然对刺绣不了解,但是,那双利眼却是十分厉害,首富公子对“一方绣帕”有兴趣,他正巧让人寻来看过一眼,确定那绣帕定是和手中的这个荷包出自一个人之手,不过…… “王爷觉得,这荷包若是面世,能否引起那些个千金小姐的疯抢?王爷的利眼,是否看出了商机?”安谧喝着茶,余光却是留意着柏弈的神色,见那深邃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心中便有了底。 安谧料得不错,这终究是吸引了柏弈,他又如何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他现在更加确定,柳家少爷所办的品绣会就是为了寻找这手艺! 摩挲着手中的荷包,柏弈的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终于,柏弈含笑的双眸看着安谧,“你应该找柳家少爷才对,他对这东西的兴趣,应该会让你满意。” 安谧蹙眉,脑中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最终定格在柳湛将休书递给她时,那绝情冰冷的脸上,心中的恨肆意高涨,“王爷,安谧自是知道柳家少爷对此有兴趣,而且还是很浓的兴趣,他的兴趣确实让安谧满意,可此满意非彼满意,安谧绝对无可能和他合作!” 敏锐如柏弈,自然听出了安谧语气中的决然以及隐忍的恨意,眸子不由得紧了紧,看着安谧的眼神微变,恨?这女子对柳湛有恨! 此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扯了扯嘴角,笑得意味深长,那张本就俊美无俦的脸庞,在笑容之下,更是璀璨夺目,“你想对付柳家!本王可以答应和你的交易,不过,本王所给的支持,也仅仅是出资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安谧回神,心中一怔,欣喜跃然于脸上,“谢王爷,现阶段,安谧对王爷的所求,也仅仅只有在资金方面而已。” 柏弈愣了愣,突然大笑出声,这女子还真是坦白!不过,这份自信却是让他不由得多看她两眼,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子有什么本事! “王爷,既然咱们已经达成共识,那王爷可否赐安谧一件信物,以便……”安谧对上柏弈的双眸,柔声开口,眼中隐隐闪着诡谲。 “你是怕本王赖账吧!也罢!”柏弈打断安谧的话,扯下腰间佩戴着的玉佩,“这个你拿着,你要的资金,凭着这个玉佩,也可以到钱庄支取,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都不会有人为难你。” 安谧但笑不语的接过玉佩,怕他赖账吗?不,她不怕!堂堂渤海王,自然不屑做赖账的事情,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安谧嘴角的笑意更浓,她知道,这会是她的附身符! 想到柳湛方才焦急寻找那绣帕主人的模样,安谧的手紧了紧,现在,是时候寻个机会,让柳湛和柳家人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人了,她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啊! 安谧收好玉佩,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便多留,福了福身,便告辞离去,走到门口之际,她却倏然顿住脚步,微微侧脸,不疾不徐的开口,“王爷,方才安谧所说的消息,虽无法拿出依据,但安谧希望王爷能够赌一把,相信这个消息,终止和姚家茶园的合作,至于违约金……他日安谧出头之时,这违约金可算在安谧的头上。” 姚家茶园如今的状况,急需合作伙伴,渤海王一撤资,那么,柳家必然会成为姚家唯一的选择,而那之后的灾难…… 安谧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柳家不是想进军京城么?她就制造一个机会,让他们得意一下,可紧随而至的打击,她可不会有丝毫的怜惜! 没有等柏弈回答,安谧走出了雅间,雅间里,独独剩下柏弈一人,手中依旧拿着方才那个荷包,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视线却停留在安谧消失了的地方,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 要赌么?柏弈心中也不确定。 姚家茶园不能顺利收成么?他倒想验证一下事情是否真的! 不过,他现在更加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来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有人进了雅间,虽是中年,但身形却时年轻男子般健硕,面容温和,老练沉稳,“主子有何吩咐?” “季叔,听闻柳家少爷举办的品绣会有五个品绣嘉宾,本王倒是有兴趣……”柏弈眼中的光彩熠熠生辉,直觉告诉他,品绣会上方才那安谧定会出现,不仅如此……或许还有好戏可看,有好戏,他自然不能错过! “主子,只要让柳家知道渤海王来了荣锦城,邀请函自然会送上。”季叔胸有成竹的道,心中虽然诧异柏弈为何突然对品绣会生出了兴趣,但却没有开口询问缘由。 “那这就去办吧。”柏弈淡淡的交代道,突然想到什么,“柳儿呢?” “小姐正吃着点心,不过……小姐将许多点心留了下来,说是要……”季叔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柏弈的神色。 “要什么?”柏弈想到柳儿,眼神柔和了许多。 “小姐说,要将点心留给她的‘娘’吃。”季叔担心的道,方才他虽然有事不在场,但也听闻了那姑娘将柳儿小姐从马蹄下救了的事情。 柏弈浓墨的眉峰皱了皱,但仅仅是片刻,又舒展开来,高大的身躯赫然起身,“本王去看看柳儿。” 柳儿从小就怕生,就和他这个舅舅亲近,可就因方才安谧救了她,就真将她当娘亲看待了,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这厢,安谧直接回了安府,刚回到自己的屋子,便看到一抹藕荷色身影站在门口,安谧心中一怔,随即便听得安心荷嚣张的声音传来,“哼,你倒是安闲,忘了你的身份了吗?” 安谧冷笑,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安府的丫鬟?亦或者是安府二小姐?! 安心荷见安谧不说话,心中更是一怒,大步上前,扬起手,便朝着安谧的脸打下去,可手扬在空中,却倏然僵住,正防备着的安谧微微蹙眉,诧异这安心荷为何不打下来了,抬眼看向安心荷,却见她狠狠的道,“安谧,你给我听着,今日我不打你,不代表我不敢打你,还不快走,爹爹他们回来了,唤你去大厅呢,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在爹爹面前多说一句话,我安心荷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甩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安谧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闪烁着,吃不了兜着走么?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任人欺负的安谧了,她倒是要看看,安心荷有没有本事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方才安心荷口中的消息,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爹回来了!记起前世的这个时候,出门经商的爹是该回来了,除了他回来了,还带了其他的人呢! 想到那人,安谧嘴角扬了扬,亦是转身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安夫人也该在大厅了吧! 想到前世,有好戏,她怎能错过! 第十六章 女人之争 安府大厅,此时气氛异常的诡异,中年的安家老爷安越锋坐在主位上,手中端着茶杯,原本刚毅的脸上,满是笑意,眉宇之间掩盖不住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安夫人以及两个女儿安心莲安心荷,平日里只要安老爷一回府,个个都高兴的分着安老爷从外地带回来的礼物,可这一次,大厅上,满满一箱子都是给她们带的珠宝首饰,可三人却一点儿也提不起劲儿,目光灼灼的停在大厅中一老一少的两个陌生女子身上,那眼神,似乎要将二人给灼穿。 安谧一进大厅,便感觉到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暗自扯了扯嘴角,上前给安老爷行了礼,安老爷淡淡的瞥了一眼,应了一声,见安谧丫鬟的装束,不由皱了皱眉。 “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安越锋不悦的道,那双眸子看不出冷暖。 安谧敛眉,正要开口,安心莲却率先道,“爹,你可要管管二妹了,打扮成丫鬟,准是又偷偷跑出府去了,指不定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坏了咱们安府的名声,可又如何是好?” 安心莲先发制人,一点儿也不留情,要知道,自安谧的娘亲死了后,安老爷对这二小姐虽然冷淡,但好歹也是荣锦城的大户人家,哪有让自己女儿为奴之理?这传出去只会让安老爷遭人笑话,可安夫人母女三人却看不得安谧安生,幸得安老爷常年经商在外,走南闯北,在府上的时间很少,安府几乎是这母女三人的天下,别说下人们惧于淫威不敢乱说,就连曾经的安谧,也被阻断了所有向安老爷说明真相的机会,这母女三人几乎无孔不入。 此刻,安心莲故技重施,安谧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过,若是放在以往,接下来,就是这母女三人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讨伐”她的时间了,可是,此时的安谧却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感受到安老爷明显的怒气,安谧好似没有听到方才安心莲的“指控”一般,抬眼,目光瞥过那中年妇人,落在湖蓝色外卦的年轻女子身上,眼底神色复杂,看上去却是一片平静,“爹,这两位客人是……” 安谧一句话,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上移开,仔细的留意着几人的反应,那中年妇人和蓝衣女子笑容更是浓郁了几分,相反的,安夫人母女三人尤其是安夫人,脸色更是黑了下去。 “呵呵,巧玉,来……”安老爷一改方才的冷冽,面容又变得柔和,起身,朝着那中年妇人伸出手,这亲昵的举动,却是刺痛了安夫人的眼。 “老爷!”安夫人唤道,她不笨,在这两个女人进了安府的门,她就觉得事情不寻常,她绝对不允许她担心的事情发生。 安老爷蹙眉,厉声喝道,“你也知道我是老爷!” 安夫人心中的怒气更是高涨,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安老爷转脸看向已经到他身旁站着的中年妇人,笑意又跃然于脸上,“巧玉,以后就在这家好好住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安越锋迎进门的五姨娘,你初来乍到,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下人。” 安越锋顿了顿,转向安夫人,吩咐道,“芳菲,我的话你可听好了?以后,你们便是姐妹,一定要相互照应,融洽的相处,你的性子要强,若让我知道你欺负了巧玉……” “锋哥,你怎能这么说姐姐?”金巧玉扯了扯安越锋的衣袖,“姐姐知书达理,定不会为难巧玉的。” “你才是这般知书达理,一点儿都没变。”安越锋不顾所有人在场,拍了拍金巧玉的手背,将那双手包覆在大掌之中。 这一幕,犹如一根刺,深深的扎进安夫人的心里,捕捉到安老爷话中的端倪,一点儿都没变?这意味着什么?这女人和老爷是旧识了?! 安谧瞥见安夫人的身体隐隐在颤抖,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年轻女子的身上,虽是早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但此刻,她还是开口,“恭喜爹爹,恭喜五姨娘,这位……” “湘兰是巧玉的女儿,不过从今之后,亦是我安越锋的女儿,湘兰和你们年岁相当,日后你们姐妹,也要好好相处!”安越锋交代着,湘兰虽是巧玉和她前夫之女,可湘兰的乖巧,让他甚是喜欢。 “哼,我才不要和狐狸精的女儿做姐妹,娘亲是个狐媚子,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湘兰是吗?你怎么不跟你娘一起将我爹迷得晕头转向,好捞个六姨娘当当!”安心荷素来不懂隐忍为何物,心中不快,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如一个泼妇一般指着年轻女子大骂。 可话刚说完,安老爷脸色一沉,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安心荷的脸上,啪的一声,巨大的力道将安心荷打退了几步,幸得安夫人在身后将她扶住,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爹……”安心荷吃痛,整张脸瞬间高高的肿起,委屈的看着安老爷,爹素来疼她,今日竟为了这个贱女人打她!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老爷,她是你的女儿,你怎能……”安夫人心疼的道,怎么着也要替女儿讨个公道。 “道歉!”安越锋凌厉的打断安夫人的话,语气不容置喙,额上青筋暴露,大吼道,“给我向湘兰道歉!” 安谧看着这一切,湘兰,冯湘兰,不错,前世柳湛娶了她之后,纳进的妾! 记得前世的品绣会,安谧眼底讽刺隐隐闪烁,他们的纠葛,皆是始于品绣会啊! 此刻的冯湘兰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好似眼前发生的事情和她无关一般,前世,冯湘兰最擅长的,不就是暗地里引火,再隔岸观火吗? 现在,她竟觉得这笑容格外刺眼,安谧敛眉,此刻,她才该是那隔岸观火之人! 安心荷狠狠的瞪着那年轻女子,恨得牙痒痒,道歉?要她安心荷给这么一个女人低头?没门儿!可是,可感受到爹的怒气,却又不得不忍下来,“对不起。” 几个字,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任凭是谁都看得出那其中的不甘,冯湘兰自然也看得出来,不过,安心荷这没脑子的女人,她自是不会放在眼里,脸上温和的笑着,柔声道,“心荷妹妹一时失言,湘兰不会放在心上的。” “爹,你和五姨娘连日赶路,想来也累了,心莲这就让别院安排好五姨娘和湘兰妹妹的住处,她们也好早些歇息。”一直沉默着的安心莲热络的开口,知道今日这两母女赢了,对峙下去,她们讨不到好,不过来日方长,况且,也不过是一房妾室而已。 安老爷皱了皱眉,沉声道,“不用在别院安排住处了,就安排在府邸住下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神色各异,安夫人母女三人皆是黑了脸。 “老爷,这绝对不行!”安夫人立即反对,要知道,安府的规矩,祖宅是正室夫人的住所,安老爷虽然有几房妾室,可是,都被安置在了别院,当年,安谧的娘亲被安越锋安置在了祖宅,这无疑是侵犯到了她的权威,那时,她没能阻止,后来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弄死了那女人,今日,她绝对不能让这个金巧玉住进来,绝对不会允许再有人挑战她的权威! 气氛再次逼近诡异紧张,安谧饶有兴致的挑眉,她又如何不知道安夫人忌讳着什么,安夫人是出了名的善妒啊,想前世,金巧玉可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成功的住进祖宅,可这一世……安谧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势必要推她们一把! 这安府的宅邸中,人多才热闹啊! 第十七章 赌约交锋 安谧皱眉,面露为难,“爹,咱们家的规矩,当家主母才能住在祖宅,五姨娘她……” 安谧话说到此,恰到好处的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点到即止,如此赤裸裸的将安家的规矩摆在这里,看似维护安夫人的话,可是,安谧却知道,听的人不同,亦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明着是帮安夫人说话,实际上,却是助了金巧玉一把。 果然,原本就怒气高涨的安老爷,面容更是凌厉,一双浓墨的眉峰紧拧成一条线,整个人好似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金巧玉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主,见此情形,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扯了扯嘴角,“锋哥,既然姐姐说不行……” “什么不行?这个家有我在,还轮不到她来做主!”安越锋的怒气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安夫人没有想到安老爷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脸色更是难看,“老爷,你……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这般对我?我才是这个家的主母。” 一心想着金巧玉是如何乖巧懂事的安越锋,又思及二人的过往,看到安夫人的反对,心里更是厌恶,“就这么决定了,巧玉和湘兰就住在这里,你若是不愿和巧玉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那就搬到别院去。” 说罢,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大厅之外走去,走到门口,安越锋却是倏然顿住脚步,似想到什么,回头对着一屋子神色各异的女人开口道,“我回来,也是听闻了柳家少爷举办品绣会的事,咱们安家,以绣坊起家,素来以精湛的绣技著称,既是品绣会,就必须有咱们安家露脸的地儿,心莲,心荷,谧儿,包括湘兰,都得去参加,若是拔得头筹,我必有重赏,可都明白了?” 方才还陷在不甘与愤怒,欣喜与得意中的两方母女,皆是暂时收敛好情绪。 “老爷放心,心莲,心荷定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老爷的期望。”安夫人扯出一抹笑容,恢复了那个端庄的主母模样,好似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啊,锋哥,湘兰的刺绣技术你也是看到过的,你不也夸赞她那双手精妙无双吗?”金巧玉亦是跟着附和道,眉宇之间的得意,若有似无的宣示着方才和安夫人对峙中,她金巧玉的胜利。 安越锋满意的点头,这才转身离开大厅,大厅中,少了这安府的男主人,气氛瞬间陷入一种更加诡异的状态,安谧留意着在场的几人,脸上虽然都带着笑容,但是,那笑容的掩盖之下,却似有千万把刀子射出来。 想到方才的失败,安夫人牙齿紧咬,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巧玉啊,既然老爷让你住进来了,日后,咱们姐妹,可要好好相处。” 住进来了又怎样?她无法阻止她住进来,并不代表,金巧玉能够长久的住下去!她余芳菲的眼里,怎能容下这么大的一粒沙子?她迟早要把她收拾了! “还要姐姐多照顾了。”金巧玉朝着安夫人点头,娇弱无害。 安谧看着两房夫人你来我往,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大小姐,五小姐的刺绣是谧儿见过最好的,方才爹说湘兰小姐的绣技出众,不知会让人怎样的惊艳?” 安谧的话,无疑是不着痕迹的点燃另一方战火。 不说安心莲要强,就连安心荷也是决计容不下冯湘兰强过她们! 果然,安心荷不屑的冷哼,“野地里的无毛鸡,能玩出什么花样?惊艳?依我看,是要贻笑大方吧!” 方才那一巴掌,就因这冯湘兰而起,此刻爹爹不在,她怎能错过羞辱她的机会?! 冯湘兰对她的刺绣素来自信,娘亲又是渤海王封地中数一数二的绣娘,怎容得下安心荷羞辱?不过,她却不像安心荷那般沉不住气,扯了扯嘴角,冯湘兰不怒反笑,“心荷妹妹,不如咱们比一场。” “比就比,谁怕谁!”安心荷扬了扬下巴,自信满满,“怎么比?” “品绣会……谁能拔得头筹!”冯湘兰知道,她和娘亲要在这安府站住脚,品绣会是十分重要的一战,野地里的无毛鸡吗?冯湘兰的手紧了紧,拖油瓶又怎样?寄人篱下又怎样?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看不起她的机会! “好,就这么定了,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是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安心荷要十倍百倍的报复方才的那一巴掌,等她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名目,看爹还怎么护着这贱人! 两房小姐较着劲儿,安夫人和五姨娘也较着劲儿,大厅中,虽然一片宁静,可看不见的硝烟早已弥漫了一室,安谧想到品绣会,暗自敛眉,思及她的计划,目光幽幽的落在冯湘兰那张美丽的脸上,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 她现在更是期待品绣会的到来。 按照品绣会的规矩,第一轮参赛者交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作品,第二轮才是现场刺绣,这些时日,安心莲,安心荷,冯湘兰等人,各自准备着自己的作品,反倒是安谧,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她的身上,每日偷偷的出府,直到很晚才回府,没人知道她的行踪,更没人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品绣会这日,安府外,早早的聚集了要出发去品绣会的众人,安心莲安心荷姐妹,冯湘兰皆是在场,当然也少不了安府的当家主母余芳菲,今日这样盛大的场合,她当然不会缺席。 马车上,安夫人余芳菲目光落在送冯湘兰上马车的金巧玉身上,二人视线正好相对,余芳菲灿烂的一笑,看到金巧玉落寞的别开眼,眼底的得意更是不言而喻,笑容更是开怀,哼,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妾,今日品绣会这样的场合,就没有她金巧玉出席的份儿! 这个金巧玉,她已经捎信让为官的兄长查她的底细,她倒是要看看,这狐狸精是从那个狐狸窝中跑出来的! 一行队伍终于动了起来,安谧正巧和冯湘兰一辆马车,马车上,冯湘兰倒是十分的热络,安谧只是笑笑,并不多言,突然,风吹起了帘子,正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季叔?”冯湘兰瞥见马车前坐着的人,神色微变,低声道,“季叔素来不离渤海王的身边,难道……难道渤海王,他也来了荣锦城……” 冯湘兰绞着手帕,神色怪异至极,甚至没有察觉到她自己低低的呢喃,已经被旁人听了去。 安谧敏锐的捕捉到这其中的端倪,怎会放过探寻的机会?眸子一紧,试探的道,“湘兰妹妹认识渤海王?” ------题外话------ 新文初开,求支持~ 第十八章 品绣会 冯湘兰身形一怔,抬眼对上安谧的双眼,立即摇头,“不认识,湘兰怎么会认识渤海王呢?那般尊贵的人物,又岂是我们这样的人,认识得起的?” 说到最后,冯湘兰越发的不自然。 不认识?连渤海王身旁的季叔都认识,如此欲盖弥彰的否定,安谧怎会看不出来?反而更加相信这冯湘兰是认识渤海王的!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新消息,她记得,这冯湘兰在被爹爹带回来之前,是在渤海王的封地,想到此,安谧眸中的颜色深了些许。 饶是前世,她也不知道这冯湘兰和渤海王相识,看方才她那模样,看来,事情怕是不简单啊! 而此刻,另外一辆马车上,小女娃坐在锦衣男子的腿上,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一双灵动的眸子骨碌碌的转动着,仰头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双眼溢满期待,“舅舅,今天柳儿真的能够见到娘亲吗?” 那日,她带着点心去找娘亲之时,房里就只剩下舅舅一人,娘怎能不等她就走了呢? 听到柳儿对安谧的称呼,柏弈好看的眉峰皱了皱,似在犹豫什么,沉吟片刻,终究是扬起一抹笑容,抚了抚柳儿的发,“对,等会儿就能见到了。” 他本来要再次纠正柳儿,安谧不是她的娘亲,可是,想到柳儿这几日落寞的小脸,却又不舍,昨天晚上,她告诉柳儿,今天就能够见到安谧了,柳儿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今早天一亮,她便兴匆匆的到他的房间,拉着他,要他带她去见娘亲。 他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就是因为那日安谧救了她,柳儿便如此喜欢安谧吗? 娘亲?柏弈敛了敛眉,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柳儿需要娘亲,可是,早在几年前,姐姐就…… 思及那段过往,柏弈缓缓的闭上眼,遮住不断变化翻涌着的情绪。 而柳儿,再次从她最信任最依赖的舅舅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神色更是兴奋了起来,小小的身体亦是在柏弈的怀中扭动着,三两下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宝贝似的护在怀中,“太好了,太好了,柳儿终于可以把点心给娘尝尝了,柳儿喜欢,娘亲也一定会喜欢,舅舅,舅舅,你说是不是?” 欢快的声音打断柏弈的思绪,睁开眼,双眸有些诡异的泛红,看着柳儿的娇颜,低低的叹了口气,温和的脸上溢满笑容,“是,她会喜欢的!” 安谧,那个敢和他做交易的女子! 他已然查清了她的身份,荣锦城安府的二小姐,安府在荣锦城,算是大户,可她那日来见他时的打扮分明就是一个丫鬟,看来,没了娘亲的庶女,要在安府那样的地方生存,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几天前,安谧带着他给的玉佩到钱庄支了一千两银子,他原本可以让人去查她用这些银子在做些什么,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至于为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不过,想到今日的品绣会,柏弈的嘴角扬了扬,今日,他可是冲着安谧而去的啊!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直觉告诉他,今日,她定会让他吃惊不小! 柳儿一路叽叽喳喳,直到马车停下…… 品绣会的场地设在柳府,从几天前开始,柳府就开始筹备品绣会的事宜,这次品绣会,柳家甚是看重,柳家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找出他们想要的那个人,还期待能够在各方来客面前,展现柳府的风范。 柳湛将州府大人送进了花园,特意交代人好好招呼着,复又出了府院,过了这么些时日,他还是没有找到绣那绣帕的人,原本平静的心情浮躁了起来,眼底凝聚起一抹坚定,今日,他决计要将那人找出来,可是,若是找不到呢? 柳湛脸色变了变,娘亲好几次询问,若是他的答案再让娘亲失望…… 昨日收到京城捎来的信,爹和京城姚家茶园的生意没有谈成,爹的心情定不会好,若他再找不到那绣帕的主人……不,他不能让自己找不到,无论如何,他都要将那人给找出来! 正如是想着,目光触及到一抹身影,柳湛原本冷冽的脸上立即浮出一抹笑容,朝着那一抹青衫迎了上去,“青岚公子,多谢你今日拨空前来。” 青岚依旧是一袭青衫,虽显陈旧,但眉宇之间的气质,在这富丽堂皇的柳家宅院面前,丝毫不显逊色于突兀,温和的面上亦是回敬一个笑容,“柳少爷见外了,青岚也想见识见识品绣会的盛况,听闻周边的城镇都有人闻讯前来参加品绣会呢,柳少爷今日定能如愿找出优秀的人才了。” 青岚是何等聪明,上次在柳记绣铺就看出了柳湛找绣那绣帕之人的急切,再加上这些时日,首富公子找人的事情在荣锦城都传遍了,几乎无人不知。 想到绣那绣帕之人,青岚含笑的眸中高深了些许,他知道安谧会来,所以,在柳湛邀请他担任品绣嘉宾之时,他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今日,定能找到。”柳湛坚定的道。 正此时,不远处,几辆马车停下,马车上,安夫人余芳菲领着安心莲安心荷两姐妹先后下了马车,随后是另外一辆马车中冯湘兰和安谧。 一干女眷朝着这边而来,柳湛和青岚自然是看见了,对柳湛来说,安家在绣坊上实力,是他也必须要忌惮的,而青岚,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安谧的身上。 平日里见到的她,皆是丫鬟的打扮,发上没有一点儿装饰,面容病态的苍白,今日小姐打扮的她,穿着一袭白衫,脸色红润了不少,竟有几分出尘的味道,让人一眼便发现了她的存在。 柳湛和青岚迎上了走来的几个女子,安心荷倾心柳湛,安心莲又对青岚倾慕,一见到二人,皆掩不住欣喜。 “心荷见过柳少爷,柳少爷,今日心荷准备好了绣品,定会好好表现。”安心荷不若以往的飞扬跋扈,面上泛红,小女儿的娇态十足,为了今日,她准备了好久,今日的品绣会,她定要拔得头筹,不仅仅是为了能够赢了和冯湘兰的赌约,最重要的是要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好好表现,她要让他的眼里,有她的存在。 况且,听说,柳家还许诺了今日最优秀者少奶奶的地位,如果她能拔得头筹,那么……首富家的少奶奶啊,安心荷想着,心里更是热血沸腾了起来。 安心莲倒是内敛许多,展现出她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倾了倾身,打着招呼,“青岚公子,柳少爷。” 安谧将这姐妹二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敛眉,遮住眼底隐隐闪烁着的精光,想到什么,嘴角向上扬起…… “娘……” 正此时,一个声音传来,下一瞬,饶是安谧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身体便扑到了她的身前,搂着她的腿,小脸埋在她的腿上,撒娇的道,“娘,柳儿终于找到你了。” 安谧嘴角抽了抽,这才反应过来,是她,柳儿!那日她在马蹄下救下的女孩儿,和她前世的女儿同名的女孩儿! “娘,你告诉柳儿,你以后不会趁柳儿一不留意就消失了好不好?”柳儿终于仰起头,满眼期待的看着安谧,固执的想要一个承诺,她喜欢有娘的感觉,那日她感受到了,娘的怀抱好温暖,她想要一直拥有这样的温暖。 安谧扯了扯嘴角,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拒绝么?告诉她,她不是她的娘亲?可是……一想到她失望的脸,她不忍!她心里甚至将她当成了她的柳儿,可是……这个柳儿的身份…… 安谧纠结犹豫之际,不经意的抬眼,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神色各异…… 第十九章 专打jian人 青岚浓眉微蹙,眼中温和的笑意,带着探寻的看着安谧,娘?给她送药送饭这么长时间,他倒是不知道,她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可……这怎么可能? 柳湛这才注意到安谧的脸,她不是那日他在柳记绣铺外碰到的女子吗?那时的她,脸色苍白,又是丫鬟的装束,但他以他的记忆力,决计不会认错,心中生出无数的疑问,看她此刻大家小姐的打扮,眉心皱得更紧,这是怎么回事? 一干女人,则是看着好戏,被一个这么大的女孩儿叫娘,哼,这么多人都看着,看她以后如何嫁人! 安心莲目光瞥见青岚停在安谧心中的视线,心中的不悦骤生,思及那张她始终没有得到的绣帕,以及青岚曾经给安谧送药的关怀举动,安心莲眸中凌厉的几分,她虽然不觉得安谧有那个本事让青岚喜欢,但,此刻,安谧夺去了他的注意力,就是让她心里不舒坦,她习惯处处刁难安谧了,前些时候,要不是分身乏术,她怎能让她过了这么一段安稳的日子? 可是……这样的场合发难,损的可是她安心莲的温雅形象,眸光微转,安心莲扯了扯嘴角,倾身靠在身旁安心荷的耳边,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低低的道,“心荷,姐姐不得不提醒你,你瞧,柳家少爷看安谧的眼神那般专注,莫不是看上她了……” 此话一出,无疑是点燃了安心荷的怒气,柳少爷看上安谧?这怎么行!柳湛是她安心荷的,安谧休想和她抢! “哼,好你个安谧,原来你还藏着这么一个私生女啊,果然是不知检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倒是说说,谁是那个奸夫!”安心荷气势汹汹的走到安谧面前,一手抓住揪住安谧的手腕儿,今日,她定要当着柳少爷的面儿,让安谧的颜面扫地,绝了柳少爷看上她的可能。 安谧手腕儿吃痛,微微蹙眉,“私生女”三个字,更是让她眸子一紧,即便知道眼前的柳儿不是她的女儿,她也不允许有人这么侮辱柳儿! “她不是私生女!” 可安谧还没开口,男人浑厚的嗓音,带着怒气,掷地有声,仿佛在他开口之时,周围的空气,好似被吸走了一般。 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齐齐的看过去,赫然看见一英伟男子,朝着这边而来,一袭黑色锦衣,衬着昂藏的身躯,更是让那俊美无俦的五官,增添了些微的凌人气势,每朝前迈进一步,都给人带来莫名的压力,让人顿觉呼吸困难。 这人是谁?周围不少人脑中都冒出这个疑问,但知道此人身份的几人,脸色却是变了变,柳湛看到贵人,神色激动起来,前些时日,他听闻渤海王对品绣会有兴趣之后,立即派人送上了邀请函,特请他为品绣嘉宾,即便对方收下邀请函,可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今日,渤海王竟然来了,他怎能不激动? 堂堂渤海王,且不说皇上对他的器重,就单单是凭着他在大金朝商业领域的地位,也是人人趋之若鹜的! “渤……”柳湛难掩喜悦,立即迎上前去。 可刚迈出一步,唤出一个字,那厢安心荷便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呵!难道你就是那奸……啊……” 安心荷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一巴掌便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让所有听见那响声之人,都傻了眼,心中禁不住一颤。 巨大的力道让她倒在地上,这一巴掌,比那日安越锋打的力道重了不知多少倍,打得安心荷脑袋一片空白,耳里翁鸣。 安谧看着这一幕,心中大觉畅快,以前世她听闻的关于渤海王的作风,性情乖张多变,前一秒,还满脸笑意,温润无害,下一刻,说不定就变成了人人望而生畏恶魔,甚至是掌控人的生死。 渤海王对他皇姐留下的女儿视如己出,怎容她安心荷如此侮辱? 看来,她倒是不必做什么,自有人替她出气,收拾这嚣张跋扈的安心荷! 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安谧乐得在一旁看好戏。 安心荷从那一巴掌带给她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抬眼,正好瞥见柳湛紧皱的眉峰,意识到此刻狼狈的她心中一怔,当下暗自大叫不好,她怎能让柳湛看到这样的她,他会对她有怎样的看法? 安心荷心里慌了起来,不,不行,她绝对要扳回一城,可是,她该怎么做?眼珠转动着,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立即起身,娇弱的捂着脸,委屈的咬着唇,看到那脸色阴沉得吓人的男人,心中打了个突,可想到在柳湛面前丢的脸,她却是豁出去了,楚楚可怜的指责,“你……你竟然打女人!” 安心荷想要以弱者的姿态,得到柳湛的同情,可是,她却没有料到,等待她的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 柳湛的眉心皱得更紧,眼底对这安家五小姐更是多了几分嫌恶,这女人,若是得罪了他的贵客,他定不会轻饶,可此刻,他更加想知道,渤海王的怒气是为哪般! 柏弈淡淡的瞥了一眼安心荷,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却隐约夹杂着些微的危险,一字一句的道,“我从不打女人,也不屑打女人,我这双手,专打贱人,尤其是嘴贱的人!” 话落,因为这边的动静而聚起来的越来越多的围观者轰然大笑……就连安谧看到安心荷那瞬间胀红的另半边脸,也忍俊不禁。 好一个专打贱人!安心荷飞扬跋扈,自视甚高,怎容得下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尤其是在柳湛面前,如果她料得不错,此刻安心荷,怕是连杀了柏弈的心都有了吧! 可要堂堂渤海王死,安心荷显然没那本事! “你……你……”安心荷更加恼羞成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儿是我的宝贝,岂容你如此侮辱!”他素来护短,谁也休想欺负到他在意之人的头上,柏弈锐利的视线淡淡的扫过柳湛,意有所指的道,“之前还以为这荣锦城首富公子举办的品绣会是多么的高端,可若是这样的女子,也允许参与其中的话,那这品绣会……” “不,不,不,她不在参加品绣会的女子之列。”柳湛立即开口道,生怕被这安心荷所牵连。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各有所思起来,这男人到底是谁,竟让首富公子的态度如此恭敬,恭敬之中,甚至夹杂了些微的畏惧。 安心荷还陷在方才的愤怒不甘之中,听到柳湛的话,脑袋轰的一声,什么?她不在参加品绣会的女子之列?这怎么行?她为了这个品绣会,可是期待了好久……怎能因为这个男人功亏一篑? “柳……柳少爷,不能这样,心荷要参加品绣会,一定要。”安心荷急了。 “我方才的话,已经是决定了。”柳湛却只是冷冷的摇了摇头。 “你这个奸夫,你……”安心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整个人都乱了,甚至忘记了方才那一巴掌的教训,张牙舞爪的朝着柏弈冲去,俨然一个泼妇。 柏弈微笑着站在原地,眼底隐隐闪着不屑的光芒,柳湛却是吓坏了,若这安心荷真的冲撞到了渤海王,那他柳湛怕也要跟着受牵连,当下眼疾手快的扯住安心荷的手腕儿,重重的推开,怒声喝道,“你这疯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奸夫’是谁!他你都敢惹,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 安心荷脑袋懵了懵,转眼看向柏弈,在那双眸子之下,她竟是觉得压抑至极,心里的恐惧骤然升起,她……她难道真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柳湛的态度也更是勾起来其他人的兴趣,在荣锦城,何时出了这么一位让首富公子柳湛都如此小心翼翼侍奉着的人物了? 这人,到底是谁? 第二十章 另眼相待 “是……是谁?”安心荷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柳湛瞥了一眼柏弈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放心的道,“敢在渤海王面前放肆,当真是不要命了,还不快向渤海王请罪。” 渤海王?周围的人看那英伟男子的眼神骤变,立即跪在地上,齐齐道,“参见渤海王。” 渤海王啊!那个大金朝最富盛名的王爷,传闻,他十岁开始便纵横商海,无往不利,几乎是点石成金,早就坐拥金山银山,此刻,他竟然到了他们荣锦城,这如何能不让他们吃惊? “渤……渤……渤海王?”安心荷好似被雷劈了一下,脑袋片刻空白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惧,她便是再无知,渤海王的大名,她还是听闻过的,据说此人,虽不是皇室嫡出,但却深得皇上器重,她竟然得罪了渤海王,这……安心荷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她该怎么办? 柏弈微微皱眉,阴沉的表情,昭示着他的不悦,他出游,从来不喜张扬,没想到,这次他不过是到品绣会凑个热闹,竟这般麻烦!看来,此次之行,怕是不平静了啊! 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安谧,他希望这一切值得! 柳湛敏锐的察觉到柏弈的神色,心中大叫不好,忙斥责安心荷,“你这贱婢,还不快滚!” 安心荷身体一颤,滚?可她的品绣会怎么办? 一直在一旁担心着的余芳菲立即上前,却是连情都不敢求,老练如她,明白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心荷不能参加品绣会,她还有心莲,心莲会替她挽回面子,可心荷如果再激怒渤海王的话,那牵连可就广了。 堂堂渤海王的怒气,别说是心荷承受不起,哪怕是安家,也是无法承受的啊! 心中暗自埋怨着心荷的莽撞,忙上前拉着安心荷,急急的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安心荷心中虽然不甘,但却只能任凭娘亲拉着她离开,安谧看着二人的背影,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就这么离开吗?这可不行! 今日这出戏,若是少了安心荷怎么行呢? 安谧敛眉,赫然开口,“慢着!” 余芳菲和安心荷停住脚步,皆是看向安谧,余芳菲眼中不悦骤生,“安谧,你这贱丫头,你想干什么?你想害死心荷不成?” 安谧扯了扯嘴角,讽刺的意味儿甚浓,余芳菲啊余芳菲,就这么防备着她吗?呵!放心,她会让她防不胜防! 不过此刻……安谧没有理会余芳菲那凌厉的目光,看向柏弈,径自拉着一只依偎在她身边的柳儿的小手,朝着柏弈福了福身,“王爷,她和安谧同姓安,王爷可否卖安谧一个面子,不再追究方才之事,这品绣会,可是五小姐期待了好久的事情,这般被排斥在外,未必对她太过残忍了些。” 所有人都听着她说完这番话,几乎是每一个人的心里在第一时间内,就暗自嘲笑了一番,这女子,也太将她自己当一回事,她的面子?堂堂渤海王,又怎会将她的面子放在眼里? 这女子,是要自寻其辱吧! 大家都看着好戏,就连安心莲也是勾了勾嘴角,虽然她疑惑,那个小女孩为何会叫安谧“娘”,但她对安谧太了解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安府,哪有机会结交渤海王这样的权贵?更别说让渤海王对她另眼相待了! 唯独青岚平日里那双平静的眸子,风云变幻着,让人捉摸不透,没有人注意到,早在柏弈出现的那一刻,青岚一贯温雅的面容之上,有了些微龟裂的痕迹。 安谧何时和柏弈有了交集? 柏弈饶有兴致的笑看着安谧,那双精明的眸子熠熠生辉,有趣!安谧竟然为安心荷求情!以他得到的消息,她在安府之中,不是饱受此人的欺凌吗?就在一个月前,她的肋骨还是被这五小姐踢断的,她此刻竟然为安心荷求情,这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柏弈的目光紧锁着安谧的脸,似乎是想将她看穿一般,可是,他看了许久,安谧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破绽,想到那日安谧和他的交易,柏弈眸光闪了闪,收回了视线,浑厚有力的嗓音飘然而出,“好,本王就看在你的面儿上,让她参加这次的品绣会,不过,这人情,本王要你还,如何?” 安谧微怔,对上柏弈那双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眸子,嘴角隐隐抽了抽,堂堂渤海王,还在乎她还的人情? “安谧欠王爷一个人情。”安谧敛眉道,堂堂渤海王能够给她面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人情,她还就她还吧! 如此一出,在场的人早就傻了眼,尤其是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他们是眼花了吗?还是听错了?渤海王说了什么? 看在她的面儿上?看在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的面儿上? “谢王爷,谢王爷。”安心荷兴奋的道,她终于可以重新参加品绣会了,这真的是老天在庇佑她啊。 柏弈看也没有看安心荷一眼,只是冷冷的道,“你应该谢的是安二小姐。” 安心荷愣了愣,看向安谧,沉默片刻,终究是别扭的道,“心荷谢谢二姐姐求情。” 安谧但笑不语,将她的别扭看在眼里,谢?她可不屑安心荷的谢意,若是到时候,她还能这般说出谢字才好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余芳菲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安谧素来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刻,竟然帮了心荷,要感谢吗?哼,感谢?她自然不会!安谧是她的女儿啊!她怎能感谢? 安心莲脸色早已白了几分,渤海王怎能对安谧另眼相待?现在倒好,好戏没看成,倒是让安谧赚尽了风头! 就连柳湛看安谧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这女子,竟能让渤海王卖她面子,就连他说话,渤海王也未必会放在眼里吧,可见,这女子怕是不简单啊! “王爷,时间不早了,请王爷移驾府内。”柳湛热络的上前,似想到什么,忙道,“王爷,这是青岚公子,荣锦城医术最精湛的大夫,今天,也是品绣嘉宾。” 柳湛介绍着,柏弈锐利的视线扫过那一袭青衫,熟悉的脸庞,让他脸上的笑意更浓,就在方才,他就认出他了,只是,还没顾得上招呼。 “好久不见,没想到大……”柏弈含笑的对上青岚的眸子,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好看的眉皱了皱,似思索着什么,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眸中的光彩异常诡谲,“我们是有好些年没见了吧?青岚……大夫!” 第二十一章 拭目以待 大夫?好一个大夫! 青岚面色微僵,在看到柏弈的时候,他就已然料想到,他是躲不掉了! 面上迅速的绽放出一抹笑容,俊朗的五官更显明快,“是有好些年没见了!渤海王可好?” 对上柏弈那深邃的眸子,青岚才放心了些许,若是他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揭穿他的身份,刚才他就做了! 柏弈笑意更浓,优雅的耸了耸肩,“你看本王这样子,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些想念青岚罢了。” 青岚不着痕迹的敛眉,想念?他们的交情与关系,这个词,从柏弈的口中说出来,怪异至极。 “不过,青岚……大夫……倒是朴素了不少,让人不太习惯啊!”柏弈意味深长的再次上下打量了青岚一番,眸中的意味儿,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倏地皱眉,关切的道,“是不是过得不好?” 青岚扯了扯嘴角,“过得好与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二人你来我往,气氛异常的诡异,所有人都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明明二人说话之时,脸上都带着笑容,分明就是故人的叙旧,可总是让人觉得,这话中有话。 但有一点,有些人却是看出了端倪。 安心莲在一旁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目光一瞬不转的停在青岚的脸上,她曾偷偷从州府大人的口中听闻这青岚是从京城而来,身份不简单,哪怕只是一个朝廷大官之子,她若是攀上了,她也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怎么也没有料到,青岚竟然和渤海王是旧识,这意味着什么?她还能不明白吗? 青岚的身份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尊贵! 当下,安心莲在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这青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至于安谧……安心莲冷冷的瞥了安谧一眼,只见她面带微笑,却没有和大家一样看着渤海王和青岚,而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心中不由得冷哼,她承认安谧是一个美人胚子,那美貌完全承袭了她的娘亲,平日在安府,一直被她们压制着,丫鬟打扮的她,也是清秀可人,今日盛装的安谧,竟更是光彩照人,甚至有她所没有的气韵,这让她嫉妒! 但她不会让安谧再有这般抛头露面的机会! 而此时的安谧,心中却是跟明镜一般,柏弈和青岚自是旧识,她虽不知道青岚为何隐居在荣锦城,可是,记得前世,在品绣会之后不久,青岚大夫便离开了这里,之后在京城有一次无意看见,她才从旁人那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前世品绣会可没有这么一出故人相逢的戏码,而这一世…… 安谧抬眼看了柏弈和青岚一眼,眼中的深意更浓。 正此时,一直看着二人互动的柳湛,更是热络起来,“原来二位是旧识啊,那实在是太巧了,今日,我柳府真的是蓬荜生辉啊,来,大家不要在外面站着了,里面请,里面请……” 柳湛的热情招呼打断了二人之间这诡异的气氛,柏弈优雅的朝着青岚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进门,随即转过身,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蹲在地上,柔声朝着那一直依偎在安谧身旁的小女娃伸出手,“柳儿,上来舅舅抱。” 方才还气势凌人,就连笑容都让人头皮发麻的渤海王,此刻从他的身上,竟然感受不到半分的戾气。 柳儿撅了撅嘴,仰头望了望安谧,灵动的双眼转动着,沉吟片刻,松开安谧,扑到柏弈怀中,却是在他的俊脸之上印上一个响吻之后,快速的从他的怀中跑开,重新回到安谧的身边。 “柳儿……”柏弈蹙眉,有些不解的看着柳儿。 “舅舅,柳儿要娘亲抱,可……可好?”柳儿期待的看着疼爱她的舅舅,方才她亲了舅舅一下,舅舅该会很开心,舅舅开心,她要什么,舅舅都会满足她。 柏弈这才恍然大悟,明了柳儿的心思,嘴角却是抽了抽,起身走向柳儿,轻抚着她的头,抬眼对上安谧的视线,“柳儿就劳烦二小姐了。” 二人的距离近得诡异,就连柏弈吐出的气息,她亦能感受得到,安谧听到柏弈的话,心跳加快了些许。 察觉到她脸上微微泛红,柏弈晶亮的双眸闪了闪,终究是一个女人,逃不了他的魅力! 在场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也是神色各异,暗自猜测着这个安府的二小姐和渤海王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叫做柳儿的小女娃,唤渤海王舅舅,可却唤安府二小姐为娘亲,这倒是奇了怪了,猜不透啊! 安夫人,安心莲等人却是眉峰紧蹙,她们不知道安谧是如何结交了渤海王,但安谧和渤海王关系匪浅,这一点,她们是不愿意看到的! 安谧,那个人的女儿,她就该死死的被她余芳菲踩在脚下! 想到此,安夫人看安谧的视线更是凌厉了几分,但此刻的安谧,却没有闲暇去注意安夫人的目光,满心只想着身旁的小女娃。 “来……”安谧蹲下身子,向柳儿伸出手,即便是知道眼前的柳儿不是她的女儿,但她也想抱她,那日,在马蹄之下,她怀中暖软的身体,和她前世抱着女儿的感觉一模一样,让她舍不得放手。 柳儿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新生的乳燕一般,扑进安谧的怀中,同样在安谧脸上重重的印上一个响吻。 安谧微怔,愣了片刻,彷如回到了前世,柳儿一撒娇,也是喜欢亲她的脸啊! 心中的激动,排山倒海的袭来,彻底将安谧淹没,激荡的情绪让她牢牢的将柳儿抱在怀中,好似有人会和她抢一般。 这超乎寻常的反应,自是没有逃过敏锐的柏弈的双眼,当下,柏弈精明的眸子紧了紧,看安谧的神色充满了探寻,他总觉得,柳儿唤安谧娘亲,而安谧,有时好似也真的将柳儿当成了她的女儿一般,那毫不掩饰的母爱,他曾见过…… 想到什么,柏弈浓眉微蹙,挥开脑中的思绪,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安谧的身上,他所查到的消息,这安府二小姐虽已经及笄,但却没有婚嫁,更何况生孩子了! 这女人,越是和她相处,越是能够从她的身上发现更多的解不开的谜团,让人想要探寻…… 思及方才她的脸红,柏弈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看来,她的脸红是源于激动,激动又源于柳儿,并不是因为他的魅力啊! 何时对女人来说,柳儿的魅力竟也超过他了? 这女人,果然不寻常,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更可怕的是,他竟有亲手解开这些“奇怪”的缘由的欲望,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摇了摇头,柏弈挥开脑中的思绪,朗声道,“走吧,别耽搁了柳公子的品绣会,本王可是想看看这荣锦城绣娘们的手艺呢!” 他今日的目的,不就是想看看这安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么? 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他会拭目以待! 第二十二章 好戏开场 一行人在柳湛的热络招呼下,进了柳府,许多来参加品绣会的女子,早早的便聚集在了柳府的花园中,安谧抱着柳儿,紧随在柏弈的身后,一路上,无数的视线焦灼在她的身上,探寻的,嫉妒的,不以为意的,安谧一概一笑视之。 重活一世,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别人的眼光,再也影响不了她分毫! 花园中,柳夫人和州府大人热络寒暄着,远远看见柳湛领着一群人朝着这边而来,眼光锐利的她,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其中最亮眼的身影,她虽是妇道人家,可年轻的时候,跟随着丈夫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突然,柳夫人身形微怔,听闻湛儿给渤海王送了邀请函,那人莫不就是渤海王殿下? 当下,柳夫人立即起身,满脸笑意的迎上前,“湛儿,贵客到了,怎的不通知为娘亲自去门口迎接?可别怠慢了贵客!” 说罢,便朝着渤海王福了福身,“老妇招待不周,贵客莫要怪罪才好。” 一行人已经停了下来,柏弈精明的眸子审视着眼前的妇人,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碍于他可能忌讳当面昭示身份而选择闭口不提,但她该有的礼,却是分毫不差,让人抓不出丝毫毛病,这妇人,要比柳湛内敛圆滑得多了。 “柳夫人无需多礼,柳老爷呢?还未回来吗?前不久,在京城,我还见过柳老爷一面,他这次京城之行,好像不怎么顺利啊。”柏弈一脸无害的笑,果然,看到柳夫人的脸色僵了僵。 柳夫人没想到渤海王会提及此事,面露尴尬,虽然老爷此行低调,但精明如他,亦是看出了柳家京城之行的目的,在这渤海王面前,根本就不是秘密。 前些时候收到老爷的家书,姚家茶园是和渤海王合作了啊! 心中有那么些不甘冒了出来,不过,即便是不甘,她也什么都不敢做,柳家虽是荣锦城首富,便是在州府大人面前也说得上几句话,可在堂堂渤海王眼里,柳家就什么都不是了。 敛去心中所思,柳夫人复又笑意满面,“老爷的事情从来都不告诉老妇,男人们的事,妇道人家,也不敢多问。” 四两拨千斤应对,让柏弈再次见识到了这个妇人的圆滑,也更是让一旁一直看着柳夫人的安谧,嘴角不屑的轻扬,眼底凝聚起浓浓的讽刺。 前世,她们曾经是婆媳,这个婆婆素来是一个狠角色,这一点,她一直知道,看着这张脸,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她的存在,甚至比在场许多年轻姑娘家都更具魅力,可是,没有谁比安谧更知道她的真正嘴脸。 脑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她刚出生女儿被这恶毒妇人狠狠摔死,那冰冷的刺痛再一次袭上她的心扉,眼前,柳夫人的笑脸,和那时她冷冽的面容渐渐重叠,安谧下意识的紧握住手,压抑着心中不断激荡着的恨意。 “娘……娘,柳儿痛。”柳儿突然轻呼出声,委屈的脸靠在安谧脖间,似已经已经默默的忍了好久,低低的声音,就在安谧的耳边,似乎怕别人,尤其是怕离她们最近的男人听见。 安谧身体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的是柳儿的手腕儿,忙松开,赫然看见手腕儿上微微的泛红,心里的自责蔓延看来,正要开口,却听得柳儿颤颤的声音再次在耳边低低的响起。 “娘,嘘……柳儿不痛了,别让舅舅发现,不然,他就不会让娘抱着柳儿了。”柳儿朝着安谧眨眨眼。 安谧心中一紧,这句话无疑是触到了她的心里,柳儿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暗自抚了抚她手腕儿上的红痕,“娘不会再让柳儿痛了。” 柳儿啊,是怕柏弈怪罪她吧! 这样的柳儿,无论是不是她的女儿,都是那么的惹人怜惜,牵动着她的心! 可是,柏弈是谁?早在柳儿轻声呼痛的时候,就已然留意到了她们二人的举动,本来心中已是愠怒,可是,柳儿对安谧的维护,却是让他的怒气骤然抽干。 好一个安谧! 精明如他,也是察觉到了安谧情绪的波动,一双深邃的眸子紧了紧,是什么让她如此?目光扫过正热络和他寒暄着的柳夫人,眼睛一亮,是她吗?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安谧,柏弈嘴角扬了扬,而这个时候,柳夫人刚让人唤来了柳家小姐,急切的向柏弈介绍着,“贵客,这是小女柳絮,年方十七,如今尚未许人家。” 柳夫人此举,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渤海王莅临柳府,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渤海王的身份,哪怕是柳絮只是当一个侧室,就已经不得了了,这对柳家来说,无疑是攀上了一棵大树啊! 况且,渤海王如今尚未娶妃,若是柳絮争气,能得到渤海王的疼爱,那么…… “絮儿,还不快陪贵客说说话。”柳夫人越是想,心中越是激动,刻意把身旁的柳絮朝前推了推。 柳絮被急急的唤来,却是没想到娘亲竟又给她介绍男人,可本来尴尬的她,在看到面前的英伟男子之时,脸刷的通红,这……这男子,生得好俊! “贵……贵客……”柳絮支支吾吾,心中小鹿乱撞,身为柳家的女儿,她知道她的命运,她迟早会被当成礼物送给别人,可那个人如果是眼前的男子…… 柏弈的思绪依旧在安谧的身上,收回神思,精明的他,看了一眼眼前羞涩的女子和柳夫人,便立即明白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淡淡的敛眉,并没有打算配合这母女二人的算计,沉声道,“柳夫人,品绣会的时辰是否到了?” “呵呵,是,是,是,贵客请这边入座。”柳夫人心里虽然失落,可却不敢得罪渤海王,心有不甘的瞪了尴尬的柳絮一眼,这贱丫头,果然是个赔钱货,这点事都做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若是往常,她定少不了教训,可此刻,这么多人在场,柳夫人也只能压下不悦,转头吩咐柳湛,“湛儿,快些安排开始。” 柳湛点头,随即召集参加品绣会的女子,到了花园中专门设立的场地,片刻,所有女子都站在了一起,安谧将柳儿交到柏弈的手上,正要转身走向其他女子之时,却听得旁边青岚温润的声音缓缓传来。 “二小姐,你定能拔得头筹。”青岚笑容如春风扑面,安谧的绣技,他是见识过的,就连柳湛也在找她,不是吗? 安谧顿住脚步,朝着青岚点了点头,但笑不语,收回目光之时,不经意间,视线竟撞进柏弈深邃的双眸中,只见他那张俊朗的脸上,似笑非笑。 安谧敛了敛眉,拔得头筹吗?前世,也就是她拔得头筹的啊! 可这一世……嘴角微扬,敛眉,遮住眼底的光芒,转身走入人群之中…… 第二十三章 初选结果 花园之中,柳湛站到了专门搭建的台上,看着台下各色女子,目光在其中慢慢的搜寻了一遍。 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吗?一想到此,柳湛心中激动了起来,朗声对着众人道,“感谢今日各位前来,大家想必知道,这次品绣会,胜出的人……” 话说到此,柳湛顿了顿,想到娘的决定,眉心下意识的微皱,思来想去,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道,“今日胜出的人,柳湛将八抬大轿,迎娶过门。” 话落,在场的女子一片哗然,个个面露喜色,更是跃跃欲试,虽然先前有传闻,但那终究是传闻,此刻从柳家少爷口中亲自听到这句承诺,那意义就更是非凡了。 首富少奶奶啊!叫她们怎能不激动? “大姐,你听见了吗?八抬大轿,迎娶过门,那是何等的风光啊,大姐,我就要是柳湛的妻子了。”安心荷最是难掩激动,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好似她已经成了首富少奶奶一般。 安心莲看着妹妹的激动,扯了扯嘴角,心荷对柳湛的心思,她一早便明白,首富少奶奶这个身份,曾经对她也是有一定的吸引力,可是,在确定了青岚这个目标之后,她的心也就大了,目光落在台上嘉宾席中那一抹青色的身影上,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她要的,是更加尊贵的身份! “心荷妹妹,这品绣会还没开始呢,你怎的就能说得这么确定呢?”站在安谧身后的冯湘兰冷冷的道,她可没有忘记她和安心荷的赌约,而至于首富少奶奶的身份…… 冯湘兰不着痕迹的看向台上的某个人,渤海王……他依旧那般意气风发,不,是更加丰神俊朗,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他方才看到她了吗?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品绣会上再次遇见渤海王,更加没有想到,他竟然和这安府的二小姐有牵连,他们是什么关系? 冯湘兰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看着就在她面前的安谧,心中有无数的疑问盘旋着。 她刻意避着渤海王的视线,可心里,却是极其渴望他看到她,他看见她会是怎样的表情?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他暴怒的模样,心中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出,蔓延了整个身体,渤海王的盛怒,谁也承受不起! 可是……今日的品绣会……冯湘兰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她若想在这品绣会上有所表现,就势必要暴露在渤海王的目光之中,到时…… “哼,我们走着瞧,你可别输不起!”安心荷冷哼一声,她定要让这冯湘兰好看! 安谧听着这二人的你来我往,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一抹冷意在眼底凝聚,正此时,柳湛已经宣布了规则,品绣会分为两轮,第一轮是在场的参赛者,各自呈上已经绣好的作品,让嘉宾品评,选出最优者,很快,负责收绣品的侍女,便挨个到了现场的女子面前,收了各自手中拿着的绣品,到了安谧的面前,安谧从怀中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放在了侍女的托盘上。 收好的绣品被送到了台上,柳湛第一个迫不及待的在众多绣品中翻找着,安谧看着他的急切,眼底的讽刺更浓,他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会那绣技的人吗? 想到她为他准备好的礼物,安谧的嘴角微微上扬。 “没……没有……怎……怎么会没有?”柳湛脸色煞白,眼底难掩失望,心中亦是不甘,甚至是顾不得众人在场,再次仔细的找了一遍,可是,这一次,他依然无功而返。 一旁的柳夫人瞧见柳湛的神色,老练的她,也看出了什么,脸色当下便沉了下去。 “柳少爷,你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吗?瞧你这模样,看来,是没找到了。”柏弈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但那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那双精明的眸子中,闪着看好戏的神色,这安谧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青岚也是微微蹙眉,他和柏弈一样,知道柳湛要找的人,就是安谧无疑,可是,安谧在场参加了品绣会,他看着她交出了绣品,可为何……青岚沉默的将视线转向安谧,正看见她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心中一怔,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让柳湛找到她! “没,没什么。”柳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压下心中的失落。 柏弈但笑不语,此刻,他倒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更加的期待了。 “既然没什么,那我们也该行使我们的职责了,柳家邀请我们来,我们自然要为柳家选出最优秀的人才了,对了,此人还是柳家少奶奶啊!可马虎不得。”柏弈淡淡的笑道,转眼看向青岚,“你说是不是?青岚……大夫?” “这是自然。”青岚淡淡的应承。 这二人一开口,就连同为品绣嘉宾的州府大人也没有说什么,柳湛立即便安排侍女将绣帕送到几人的面前,此次品绣嘉宾,共五人,渤海王,青岚,州府大人,以及柳夫人和柳湛母子。 这一轮中,每一个品绣嘉宾都能选出一个作品,作为下一轮的比拼者。 每一个绣品后,都贴着绣者的名字,仅仅是一眼,柏弈便看见了那个名字,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伸手将那绣品拿在手中,仔细的摩挲着,看着那荷包上的针法,柏弈一双精明的眸子闪烁着。 若不是这上面写着“安谧”二字,他还真不确定,这个荷包和那日安谧给他看的那个荷包出自一人之手,且不说这个荷包的针法无法和那个荷包相提并论,就连这细致的程度,也不及其他的绣品。 几乎是直觉告诉他,安谧她是故意的,故意隐藏她的本事,故意不想被选中吗? 呵呵,有趣!他倒是觉得,事情不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啊! 再次看了看手中安谧所绣的荷包,握紧在了手中,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很快,其他几人也选好了看中的绣品,五个绣品,被五个嘉宾拿在手中,在场参加品绣会的女子,皆是屏气凝神的看着台上,紧张又期待。 那五个人,可是首富少奶奶的人选啊! “既然大家都选出了一个中意的,那就宣布结果吧,贵客,您先请……”柳夫人朝着柏弈点头,态度极尽讨好。 柏弈视线瞟过泰然镇定的安谧,极其高深的一笑,“不急。” 柳夫人微露尴尬,但终究是没说什么,起身,目光一扫众人,朗声道,“那便由老妇开始吧,被念中名字的,自就能参加下一轮的角逐了。” 说罢,看了看手中绣帕上附上的名字,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老妇看,这安心莲姑娘所绣的绣帕,实在是不错。” 此话一出,所有女子皆是羡慕的看向安心莲,但安心莲却是微微蹙眉。 “而我选中的,是冯湘兰小姐的作品。”柳湛朗声道,“冯湘兰小姐在哪儿,可否到前面来。” 第二名女子揭晓,安心荷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狠狠的瞪着冯湘兰,她竟然被选中!而她呢? 而此时,台上的某人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瞬间变了脸色,原本那双深邃惬意的眸子一紧,浓烈的危险之意激射而出…… ------题外话------ 亲们国庆快乐~求支持,求收藏~ 第二十四章 故意使坏 冯湘兰从人群中站出来,感受到那一道凌厉的视线,从心底窜出一阵寒意,他看见她了! 果真是怒气不小啊,便是不看,她也能猜想得到,柏弈的眼神,怕是要将她碎尸万段! 当年的事情,便是过了这么久,就算是听见“冯湘兰”这三个字,也能让他动怒吗? 想到当年的事情,冯湘兰身体又是一个寒颤,咬了咬唇,心里的恐惧,彻底的将她笼罩,此时此刻,她该怎么办? 冯湘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找回了些微的理智,大胆的往前再迈出了一步,故意忽视柏弈那怒气横生的眸子,走到众人的面前,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福了福身,“小女子冯湘兰,见过各位。” “冯湘兰?”柏弈咬牙切齿的咀嚼着这个名字,手中的荷包,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状,“听闻我大金朝,有个冯氏望族,不知道小姐可与那冯氏望族有关?” 冯氏望族,世代受皇族庇佑,出了一位冯皇后不说,年轻一代,更是有好几个青年才俊在朝为官,势力不容小觑。 冯氏主脉虽不在京城,可是,却丝毫不影响冯氏望族在大金朝的超然地位。 所有人都看着冯湘兰,眼中皆是吃惊,这女子,竟然和冯氏望族有关? 就连安谧看冯湘兰的眼神也变了变,好一个冯湘兰啊!竟隐藏得这么深,就连前世,那么长的时间内,她也分毫没有透露过她的身份? 以她对冯湘兰的了解,若是身份尊贵,自然不会不提,她不提起,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啊! 苦衷?安谧的目光转向台上的柏弈,顿时恍然大悟,冯氏望族一门在渤海王的封地内,不难解释他们相识,想到方才在马车上,冯湘兰那异常的举动,安谧嘴角扬了扬,敏锐的她,已经猜出了什么,这冯湘兰的苦衷,怕就是渤海王啊! 前世渤海王没有出现在这品绣会上,冯湘兰自然没有和渤海王再遇的机会,而这一世……安谧看到冯湘兰在柏弈那锐利的目光之下,明显慌乱了的神色,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有趣! 冯湘兰在柏弈的目光下,如锋芒在背,扯了扯嘴角,“您误会了,小女子早已不是冯家人,小女子随母亲,如今已是荣锦城安府的人。” 冯湘兰半分不敢隐瞒,她知道,她便是不坦白,她冯湘兰的事情对柏弈来说也不会是秘密,况且,她言语中有意无意传递的信息,却是在告诉他,她已经和冯氏望族没有丝毫关系! “哦,是吗?”柏弈眸光微敛,没人看得清他眼底的情绪,早已不是冯家的人了吗?冯家!脑中浮现出当年的那一幕,锐利的眸子猛地收紧,冯家,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冯家的所有人付出代价! 而这个女人……柏弈将视线从冯湘兰的脸上收回,眼底一抹不屑与鄙夷一闪而过,是不是冯家人,可不是她说了算的,况且,当年的事情…… “渤海王……”柳夫人素来懂得察言观色,这冯湘兰和渤海王之间,怕是不单纯啊,她和当场的所有人一样,都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纠葛,可老练的她,却知道,渤海王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当面探寻的,遂压下好奇,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这另外三个人选……” “继续吧!”柏弈淡淡开口,无人看得出他的喜怒。 柳夫人这才给州府大人递了一个眼色,州府大人立即道,“安心荷请出列。” 方才还沉浸在对冯湘兰的嫉妒中的安心荷,听见自己的名字,心里一喜,掩饰不住雀跃,忙上前,刻意走到距离柳湛最近的位置,“是我,是我!柳少爷……” 柳湛蹙眉,思及在府外的事情,心里一阵厌恶。 安谧将此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光芒闪烁,安心荷和前世一样,第一轮被选中了啊,不过……想到什么,安谧眸光微敛,她期待和前世一样被选中的人,不仅仅是安心荷一人啊! “衣竹萱!”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念出了这个名字,顿时,在场的好些人,脸色都变了变,原本兴奋自己被选中的安心荷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就连一贯鲜少在众人面前露出优雅大家闺秀风范之外的神情的安心莲,也是皱了皱眉。 衣竹萱,安府的丫鬟! 她竟然也来了参加品绣会! 这女人,果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衣竹萱从人群中出来,似是早料到她出现,会让安府的夫人和两位小姐不开心,可为了她的前程,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她不能让自己永远在安府当一个被人使唤的下等人,而品绣会,无疑是她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她绝对不能放过,扬了扬头,无视安心莲安心荷的视线,大步上了台。 安心荷见她的姿态,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教训几句,却看到台下不远处安夫人递来的眼色,方才警惕起来,这个场合,容不得她放肆。 压下心中的怒气,安心荷咬了咬牙,这贱婢,等回了府,她再好好的收拾她! 安谧看好戏一般,看着几人的神色,但笑不语,她早就知道这衣竹萱的心思,前世,她发现衣竹萱偷偷准备参加品绣会的作品,遂说服了爹爹,让衣竹萱一道参加,而这一世,她自然不会傻傻的帮她,她心里清楚,即便是没有她的帮忙,凭着衣竹萱那不甘人下的心思,自己也会想办法参加。 不过现下看来,这衣竹萱回安府后的日子,怕是更加不好过了吧! 正如是想着,一个浑厚的嗓音传进她的耳里,却是让她身体一怔,当下便抬头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是对上一双笑意深厚的双眸。 那似笑非笑的双眸的主人,不是柏弈又是谁? 等等,她听见了什么……安谧眉心紧紧拧成一条线,似乎是在说服自己,方才是听错了,才会听见了“安谧”二字。 “安谧,安府二小姐,这荷包是本王见过,最具特色,最精巧细致的物件了,让人爱不释手啊!”柏弈看到安谧那震惊的模样,方才因为愤怒而坏了的心情,骤然大好,这安谧,果然是故意不想被选中啊,可是…… 这女人,太过内敛,太过神秘,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就是有一种,让他使坏的冲动,禁不住想看她脸上笑容龟裂掉的模样,就如现在…… 安谧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最具特色?最为精巧?天知道,她所交上去的那个荷包是怎样的拙劣,怕是连乞丐都看不上眼,他竟然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但片刻,她的眼底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步的走上台,却是没有和其他四个女子站在一起,反倒是走到柏弈的面前,视线对上他的目光。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二人,尤其是先前就猜测这安府二小姐和渤海王关系匪浅的人,更是遐想连篇,这安府二小姐,是要干什么? “安谧谢王爷赏识。”对视良久之后,安谧这才福了福身,用足以让所有人听得见的声音,朗声开口,但倏地,声音却是陡然一转,低得怕只有柏弈能听见,“王爷这般故意使坏,很好玩么?” 第二十五章 揭穿身份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扬,摩挲着手中的荷包,那双精明的眸子波光流转,闲然的在荷包与安谧的身上游移,竟是当着所有人在场的人的面儿,猛地附身靠近安谧,在她的耳边气息轻吐,“既然要和本王做交易,本王自然要看看你的本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 使坏?他喜欢这个词,尤其是将这个词实践在她身上的感觉,格外畅快! 安谧敛了敛眉,再次抬眼之时,眼底的光彩更是耀眼,“原来王爷是在考验安谧啊,如果安谧让王爷失望了呢?” “失望?”柏弈淡淡的笑容人畜无害,“本王有预感,二小姐不会让本王失望!” 说话之间,柏弈竟是抬手,温柔的大掌轻抚过安谧耳旁的发,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将它别在耳后,那举止神态,好似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顿时引得周围的人,抽气声此起彼伏,看二人的神色,越发的暧昧了起来。 他们听不清二人的对话,但这举动,却是满足了他们所有的臆测,方才便觉得这安府的二小姐和渤海王关系匪浅,此刻,更是加深了心中的猜测,这等亲密,分明就是恋人之间才有的啊! 一旁的青岚,浓墨的眉峰微微收紧,柏弈放在安谧耳旁的手,在他的眼里格外刺眼,而安谧……那脸上的笑容,让他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她没有拒绝柏弈的亲密举动,莫非…… 挥开脑中的思绪,青岚拒绝去想安谧和柏弈的关系,但心里的不断弥漫开来的不悦却是怎么也无法散去。 “安夫人哪,恭喜啊,看来你们家二小姐,可要攀上高枝了。”人群之中,一贵妇人对着身旁的余芳菲热络的讨好,“二小姐虽不是安夫人亲生,但终归是要叫安夫人一声大娘,若二小姐得王爷青睐,指不定哪天安夫人就成了王爷的丈母娘了,我们荣锦城还没出过王爷丈母娘呢!” 安夫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维持着优雅贵妇的姿态,身旁妇人的讨好,却是让她的心里更加的不快,王爷丈母娘?若换成她的亲生女儿,她自然乐得高兴,可若换成安谧……心里重重的冷哼一声,她宁愿安谧嫁给乞丐! 可看着台上的两人,安夫人眸中风云变幻,这安谧……她绝对不允许她攀上任何“高枝”! 安谧早已及笄,故意留她在安府,不管其婚事,是想让她蹉跎岁月,再过个几年,她饶是生得再漂亮,定也难以嫁出去,可现在……看来,她不得不做些什么了! 安夫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我们安家,是该有大喜之事了。” “啊?”那妇人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忙附和道,“恭喜,恭喜啊!” 妇人继续热络的在安夫人耳边说着好听的话,而台上的两人依旧僵持着,安谧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却是没有避开渤海王如此让人遐想连篇的举动,意有所指的道,“王爷这是在给安谧树敌吗?真是太坏了,现在,恐怕有好多人都嫉妒着安谧,恨不得将安谧给撕碎了吧!” 柏弈挑眉一笑,眼露赞许,聪明的女人! 女人们的嫉妒,从来都是可怕的,不过,他倒不认为那些人有那个本事将安谧给撕碎。而能和他做交易,想得到他支持的人,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放心,本王可舍不得你被她们给撕碎了,你还得证明,你有本事值得本王的支持呢!你说是不是?二小姐!”柏弈眨了眨眼,那笑容之中,除了精明内敛之外,还多了几分调皮之意。 安谧但笑不语,后退一步,微微福身,转身走向其他被选中的四人,转身之际,正对上那四人各色的目光,安心莲隐含的不悦,安心荷表露在外的嫉妒,冯湘兰嫉妒掺着探寻及不甘,就连衣竹萱也是皱眉看着她,好似在质问,她何时和渤海王有了这么近的关系,却又没有告诉她一般。 安谧看在眼里,刚站到衣竹萱身边,便听得衣竹萱的声音传来,“安谧,你和渤海王是什么关系?” 质问的语气让安谧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你该唤我二小姐!主子的事情,下人无需多问,这一点,你还没学会吗?如此不懂规矩,他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曾经,她和衣竹萱同在安府的时候,二人之间,衣竹萱反倒更像是主子。 可这一世,她会让衣竹萱知道,什么是本分! 衣竹萱碰了个钉子,身体一怔,“你……” 安谧目光一扫,衣竹萱要出口的话,竟硬生生的僵在了口中,在那样的视线之下,她竟感到无形的压力,让她透不过气。 在她眼中,安谧素来好掌控,可是,这一刻,她觉得,眼前的安谧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人把握不住。 安谧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而此时,柏弈目送安谧之后,坐回了位置,刚坐下,耳边便传来一个冰冷声音…… “她不适合你!”青岚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温润,透着森森冷意,就连脸上,也没了一贯的笑容。 柏弈微微蹙眉,看向身旁的英伟男子,敏锐如他,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些微的端倪,他所认识的青岚,无论是哪一面的他,都不会轻易表露他真实的情绪,可此刻……柏弈饶有兴致的看着青岚,为了安谧么? 呵呵,有趣!安谧,对青岚影响竟如此深吗?这倒是一个新奇的发现! 单是能够让青岚对她有心,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安谧有更高的期待。 “她不合适本王,难道就适合你吗?逃避了几年,你当真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柏弈眸中的颜色深了些许,直视着青岚的眸子,毫不留情的将他逃避的事情摊开在他的面前,“别忘了,这些年,那些人可没有忘记你的存在,终有一天,你还是要面对你该面对的一切!” 话落,果然成功的看见那张儒雅的俊脸上僵了僵,柏弈更是来了兴致,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微微倾身,似乎故意要激怒青岚一般,“她知道你的身份吗?该是不知道吧!你说,如果本王真将她留在身边,她是唤你青岚,还是该随本王唤你一声……大皇兄!” 第二十六章 剑拔弩张 桌子底下,青岚的拳头紧紧握着,眼底的凌厉激射而出,“你不许对她胡来!” 柏弈挑眉一笑,意有所指的道,“看来,你是真看上她了,本王的大皇兄可鲜少有这般暴怒的时候啊!尤其是在我们兄弟面前。” 青岚暗自低咒一声,他竟忘了此刻面对的是谁,柏弈,当今皇帝第三子,沉稳内敛,又狂狷乖张,素来擅长胜人于无形,他从来不敢小觑了他啊,可此刻……青岚压下心中被柏弈故意激起的情绪,敛了敛眉,嘴角微扬,再次抬眼对上在柏弈目光之时,眼中已是一片波澜不惊,“老三,我是在逃避京城的事,也知道,有些事,我迟早要面对,可老三,单单只有我在逃避吗?你莫要忘了,当年筠皇妹……” “住口!”柏弈脸色骤变,额上青筋隐隐暴跳。 青岚眼底一抹得逞一闪而逝,柏弈知道他的要害,他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痛脚? 而柏弈的痛,便是当年筠皇妹的事情,目光落在那个叫做冯湘兰的女子身上,冯氏望族的人么?想到方才柏弈看到冯湘兰的反应,青岚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看来,他们兄弟,一个都安生不了,这便是生于皇室的代价。 “几年不见,我不知道筠皇妹的女儿都这般大了,照理说,我也是她的舅舅,身为舅舅,还没给外甥女一个见面礼,实在是太失礼了。”青岚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说得云淡风轻,但听在柏弈的耳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威胁。 威胁?青岚要的就是威胁,他的三弟,谁也难以摸透他的心思,但是有一点他却明白,筠皇妹的女儿,是他的弱点! 柏弈深邃的眸中风云变幻,青岚的意图,他怎会不清楚?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在意之人! 高深的眸光扫过站在对面不远处的那一抹倩影,意味深长,“成交!” 聪明人一眼便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青岚用柳儿做威胁,换他不对安谧“胡来”,呵!胡来?他柏弈从来没打算对安谧胡来,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他赚了。 青岚心里松了口气,视线落在安谧身上,那溢在她脸上的笑容,让他心里格外平静,自从几年前,他毅然从京城消失,来到这荣锦城,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了,而安谧那顽强的眼神,却是让他眼中一亮,他没有想到,这女子竟在他的心里,激起了一片涟漪。 可……想到什么,青岚俊眉微蹙,他不得不承认,柏弈有句话触到了他的心里,安谧不适合柏弈,难道就适合他吗?他终究是要回去面对他该面对的一切啊! 就像柏弈说的那样,那些人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的存在! 他甚至预感到,这一天,似乎等不了多久了。 二人的交锋,无声无息,纵使精明的人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也不敢开口探寻,安谧静静的看着二人之间的暗涌,眼底一片清明,想着前世这二人之间的纠葛,安谧的眉峰蹙了蹙,同为天之骄子的二人,虽为兄弟,却只能亦敌亦友。 “几位小姐,柳府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谁能拔得头筹,就端看各位小姐们的本事了,絮儿,你亲自领各位小姐下去。”柳湛的声音朗然响起,让端看着柏弈与青岚之间诡异气氛的人收回神思,方才记起,今日的大事,可是选出品绣会的魁首。 柳湛话一落,一直默默的站在柳夫人身后的柳絮缓缓走到安谧等人身旁,步履盈盈,姿态优雅,微微颔首,“几位,请跟我来。” 几人跟随着柳絮而去,安谧在经过柳湛之时,刻意看了他一眼,瞧见他紧皱着的眉峰,安谧的嘴角不由得扬了扬,这表情对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记得前世,每次焦急忧虑之时,他那双眉峰便怎么也舒展不开,而此时此刻,柳湛是担忧找不到他想找的人吗? 微微敛眉,遮住眼底闪烁着的晶亮,柳湛啊柳湛,今日,你决计会再次看见他苦苦寻而不得的好东西! 按照原来的计划,她不会在这五人之列,也就便于她做她要做的事情,可是,脑中浮现出柏弈那似笑非笑故意使坏的双眸,安谧好看的眸子微微收紧,柏弈让她进入这五人之列又如何,诚如他所说,她不会让他失望,她要做的事情,照样要做,只是麻烦了不少罢了。 麻烦吗?她可不怕麻烦!安谧扬起一抹笑容,加快了步子。 很快,几人便到了距离看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这里,早早便摆上了五个位置,五个人各自入了座,其他看好戏的人也都快速的围了过来。 “安谧……”安谧身旁的衣竹萱轻声唤道,意识到什么,却是猛然改口,“二……二小姐……” 安谧淡淡挑眉,“何事?” 衣竹萱咬了咬唇,挣扎片刻,终究是开口道,“二小姐,你和渤海王如此亲近,不会对魁首有兴趣吧,这魁首,是要做柳府少奶奶的。” 她的绣技,她素来自信,只是平日里她懂得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罢了,连大小姐也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可是,安谧……她清楚安谧在刺绣上面的天分,她想夺得魁首,安谧是她唯一的忌惮! 安谧瞬间便明白了衣竹萱的意思,衣竹萱这就开始对柳府少奶奶的位置有意图了么? 意味不明的笑笑,“柳家可是荣锦城的首富,柳少爷一表人才,得许多人倾慕呢,竹萱是看上柳少爷了么?” 衣竹萱脸上一红,要说柳家少爷,在渤海王,甚至在青岚公子面前,确实成不了焦点,但在荣锦城,却是难得一见的好归宿,对她来说,渤海王太高不可攀,青岚公子不过是贫寒大夫,并非她所求,但柳湛却是可以期待的,而且也有机会抓住,不是吗? “安……二小姐,你能否……”衣竹萱小心翼翼看着安谧,“能否……让着竹萱,你放心,竹萱若得了魁首,定会感激二小姐,竹萱一直将二小姐当成姐妹的,这一点,你最是知道的呀。” 衣竹萱眼中异常的热切,安谧看在眼里,心里生出浓浓的讽刺,当成姐妹?还真是好一个当成姐妹啊! “知道,我自然是知道,竹萱,我不会和你争!”安谧敛眉,眼中闪烁着的光彩温柔无害。 “真的?”衣竹萱心里一喜,这安谧,她方才还以为她变得不一样了,害得她小心翼翼的应付,可此刻一看,哼,还是那么好把控。 安谧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想到什么,复又继续道,“竹萱,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她是不会和她争柳湛,因为柳湛根本不值得,要和衣竹萱争的,会另有其人! 而她要做的……便是亲手将他们推到一定高度,再亲手将他们推入地狱,这是他们欠她的,这一世,她会加倍讨回! 第二十七章 明修栈道 衣竹萱得了安谧的承诺,心里更是欢喜起来,不着痕迹的看向台上柳湛,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这种低贱贫苦被人使唤的日子,她过得太久了,她不要再继续下去,想到前段时间大小姐和五小姐对她的刻意刁难,对于今日的魁首,衣竹萱心里更是坚定。 “我会得到的。”这个好机会,她绝对不允许就这样从她身边溜走,她要牢牢抓住,绝不放手! 安谧将她的自信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会得到吗?那她便等着! “几位小姐,准备好了,便开始吧!今日,便以园中的美景为主题,各自绣一副绣品,限时一炷香!”柳湛朗声道,话落,随即引起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安心莲,安心荷,冯湘兰,衣竹萱等人,无一不变了脸色。 一炷香的时间?这……饶是在平时,一方小小的绣帕,也要花好些时间才能绣好,可……这样的场合,对绣品更是极为考究,一炷香的时间,谁能完得成? 衣竹萱方才势在必得的气势,好似被撕开了一个洞,瞬间虚了不少。 安心莲和冯湘兰也是皱了皱眉,沉不住气的安心荷甚至开口道,“柳少爷,这……一炷香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 “五小姐觉得,无法在一炷香时间内绣出好东西来么?”柳湛淡淡的道,态度更是强硬,“如果五小姐不行的话,可以立刻退出,柳湛以及柳家都不会强求。” 要知道,今日的魁首,可就是他柳湛的妻子,这个诱惑,本该是吸引那个人的筹码,可是,方才没有找到他所寻的东西,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担心,他若是无法从今天这些人中找到那个人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他柳湛娶这其中一个? 目光一扫这几人,眼底多了些微的不屑,论身份,这里没有一个人配得上他柳湛,要他如此便赌上他的婚姻?不,这绝对不可能! 规定时间,他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一炷香,确实很难完成一副精致的东西,这正是他要的,如果找不到他要找的人,那么,他便有办法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心中如是盘算着,柳湛满意的扬起一抹笑容。 安心荷脸色一僵,忙开口道,“不过是一副绣品而已,一炷香又怎样?” 退出?笑话,她怎么能退出? 众人都看出了柳湛的态度,一炷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无法更改,便也只能接受,一旁看好戏的人,却是因为这一炷香的时间,心里兴奋起来,期待着看这一炷香的时间内,这几人能绣出怎样的作品来。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柏弈浑厚的嗓音响起,自始至终,目光都不着痕迹的落在安谧的身上,想到他方才所看到的,在柳湛说出“一炷香”的时间时,几乎是所有人都脸色突变,可安谧,她的眼里却是一片平静,又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泰然。 她这般泰然,看来,方才他故意的使坏,也没有被她看在眼里了! 想到此,深邃的眸中光彩益发晶亮了几分,对安谧,又多了几分期待。 堂堂渤海王发话,谁也不敢耽搁,柳家大小姐柳絮亲自点燃了线香,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五人见此,都各自拿了针线,分毫也不敢浪费。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脸专注的几人,前世,她也是专注于此次品绣会的人之一,半分也不敢怠慢,可这一世……安谧目光落在面前展开的白色绸缎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左手轻抚着上等的料子,右手捻着绣花针,从背面儿刺入绸缎之中,眸光流转,细细的针刺穿布料,没入了她左手的手指,看着手指上的鲜血溢出,渐渐在白色的布料上晕染开来,安谧满意的扯了扯嘴角,但下一刻,却是陡然一窒,猛地收回手,惊呼出声,“啊……糟糕!”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过来,众人看着这个安府二小姐,满脸疑惑,瞧见她手上的鲜红,方才明白过来,禁不住露出嘲讽之意。 这二小姐,怕是没有什么能耐的,这刚下针,就刺伤了手,这分明不该是一个刺绣能手的水平,看来,她能进入这五人之中,怕是因为渤海王的照拂吧! 当下,众人更是觉得,此二人的关系不单纯。 安心莲,安心荷,冯湘兰,衣竹萱等人分神瞥见安谧的状况,皆是眼露不屑,竟一开始就弄脏了布料,真是不济事! 安谧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却是不以为意,望向对面不远的台上,正对上柏弈含笑的双眸,安谧眉心微皱,一张脸,难掩焦虑与不安,“安谧手拙,让血弄脏了白缎,不知可否……可否再赏安谧一张白缎?” 柳夫人眉毛微皱,撇了撇柏弈,“当然可以,柳家不缺这么一张白缎,来人,快去给安二小姐拿一匹白缎。” 老练如她,亦是早已看出这渤海王对安二小姐似乎非同一般,她可没有忘记,此人,正是渤海王选中的,渤海王的面子,无论如何,她都是要给的! 片刻,丫鬟便送上了白缎,柳絮亲自将白缎送到安谧面前,正要亲自换下原先被鲜血污脏了的那一块,安谧却是先一步接过白缎,有礼的道,“柳小姐,让安谧自己来吧,这般劳烦大家,已是不该,不敢再继续让柳小姐费力,所以,还是让安谧自己来吧。” 柳絮看了安谧一眼,对上她温和真切的眸子,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如此也好,那这便交给你了,你快些吧,时间所剩不多了。” 柳絮最后的提醒,让安谧嘴角扬了扬,心里浮出一丝感激,想起前世柳絮的命运……安谧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柳家女儿的命运,素来悲凉,前世的柳絮如此,那么她的柳儿…… 安谧一想到前世在她死之后,柳儿的境遇,心里就一阵紧缩,隐隐抽痛。 “安二小姐,你怎么了?”柳絮的声音在安谧的耳边响起,拉回了安谧的神思。 安谧扯了扯嘴角,摸了摸方才从柳絮手中接过来的白缎,“没什么,我没事。” 她怎么了?这个时候,她要做的不是担心伤心,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些,她不能再耽搁了! 眸中一抹坚定凝聚起来,安谧感激的看了柳絮一眼,等到柳絮离开身边,她这才将白缎铺好,没有人注意到,她在铺上这张心的白缎之时,却没有换下原先被弄脏的那张。 安谧重新开始绣之时,其他四人,已经绣了一部分,每一个人都专注于手中的针线,在白缎上勾勒出她们的刺绣功底,安谧亦是认真的拉这手中的一针一线,平针、套针、绕绕针、锁链针……一针刺入,绣线拉出,动作都极尽完美,这倒是让方才那些认为她不济事的看好戏的人,有些傻眼,这动作极其熟稔又优美,一看就是刺绣能手啊! 就连柳夫人看安谧的神色也是变了变,甚至禁不住想上前看看,她此刻白缎上所展现的东西。 在场的,不只是柳夫人有这样的念头,可即便是有,谁也不敢妄动,但柏弈却是一个异类,一有这个想法,柏弈便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走向了专心刺绣的几人,一直走到安谧的身旁,才停了下来。 目光落在安谧面前的白缎上,但看到那上面所绣的成果,脸色却骤然一黑,嘴角忍不住隐隐抽搐,“这……就是你绣的?” 第二十八章 暗度陈仓 看着那般熟稔的技巧,可白缎上的东西……柏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副好的绣品,讲求绣面儿的平、齐、细、密、匀、顺、和、光,可他此刻所看到的,别说是光泽等上等的要求了,那凹凸不平的线,针脚极其粗糙,甚至比方才他手中的那个荷包还绣得拙劣,让人一看,便禁不住叹息:好好的一张白缎,便这样被毁了! 安谧微微抬眼,瞧见柏弈眼中的惋惜,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依旧是那般泰然自若,“回王爷的话,王爷不是看着安谧在绣吗?眼见为实的东西,还能有假?” 柏弈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安谧,似明白了什么,恍然一挑眉,竟是爽朗的笑道,“安二小姐要绣出这样难得的绣品,怕是很花心思。” 瞧她那不紧不慢的模样,他此刻看到的怕是表象了,而至于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真实……柏弈俊朗的脸上,笑得高深,瞥了一眼依旧专注于手中的针线的安谧,柏弈转身大步朝着原来的位置走去。 所有人,无一不留意着方才的一切,想从其中探出些微端倪,可方才渤海王的反应,以及二人的对话,却是让他们心中越发的疑惑,更是想看看安府二小姐面前的刺绣,是一副怎样“花心思”的作品。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刺绣的五人越发的专注,终于,柳湛的目光瞥了一眼燃尽的线香,朗声道,“时间到,各位小姐,请在各自的绣品上,标上名字。” 五人一听,安心莲,安心荷,冯湘兰,衣竹萱的脸色皆是僵了僵,这么短的时间,饶是她们怎么赶,终究还是没法完成,几人各自望了一眼身旁的,隐约瞧见对方的也似乎未完成,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很快便有丫鬟上前,一一将五人面前的绣品收在一起,当那丫鬟走到安谧面前,瞧见她所绣的东西,禁不住噗嗤一声,眼露鄙夷,这才隐隐明白方才渤海王话中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道,“要绣出这样粗糙的东西,当真是要花心思啊!” 此话一出,倒是引来了安心莲,安心荷,以及冯湘兰,衣竹萱的好奇,近处的她们,立即上前,看到安谧面前的绣品,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嘴角扬起的笑意,丝毫不掩不屑。 “我就说,她能绣出什么好东西!”安心荷翻了个白眼,安谧在安府,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下人做的事情,便是会刺绣,技艺也不会有多精湛。 其他几人,嘴角的笑意更浓,尤其是衣竹萱,她是知道安谧的刺绣功底的,要说方才她还有那么一点儿担心,安谧会不会如承诺的那般让着她,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在让着她啊! 现下,没了安谧和她竞争,她势必会是今日的魁首! 安谧将几人的反应各自都看在眼里,却是不以为意的捧着她所绣的东西,缓缓走到那个收绣品的丫鬟身旁。 “这位姐姐,劳烦你了。”安谧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丫鬟手中托盘中的某一件绣品上,眼底不着痕迹的闪着诡谲的光芒,就在安谧将自己的绣品放在托盘上之时,身体却是猛地一个踉跄,失去平衡的身体,立刻朝着面前的丫鬟倒去。 “啊……”那丫鬟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安谧扑倒在她的身上却无能为力,跟着失去平衡的她,往后一仰,手中的托盘,亦是连带着被高高的抛出,丫鬟心里一惊,第一时间便想救下托盘中的绣品,要是弄脏了那些绣品,她是要遭到责难的啊! 仓惶的她,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小心撞到另一边的安心荷,安心荷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抓住安心莲和冯湘兰,几人稳不住身体,齐齐倒下,站在安心莲和冯湘兰身后的衣竹萱,自然没能幸免于难。 一时之间,几人摔在地上,顿时乱作一团,与此同时,被抛高的托盘也重重的落在地上,几人的绣品经过混乱的抓扯,散落在几人的身上。 所有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皆是愣了片刻,柳湛和柳夫人当即皱了眉,脸上一片尴尬。 直至始终,目光都停留在安谧的身上的青岚,见安谧摔倒,却是赫然起身,大步上前,可刚走一步,便被身旁的柏弈拉住,青岚蹙眉,对上柏弈似笑非笑的双眸。 “安谧一定不希望你现在去,坏了她的好事!”柏弈意有所指的道,方才的混乱,是因安谧而起,而他也丝毫没有错过安谧眼底隐隐闪烁着的光芒,他在等,等着看安谧主导的这一出好戏。 青岚眉心越皱越紧,转眼看向安谧,正巧瞧见她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这才恍然,她是故意的!可是……她要干什么? 心里的担忧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好奇…… “啊,对不起,对不起!”安谧满脸慌张的起身,一边道着歉,一边胡乱的收拾着凌乱落在几人身上的绣品,鲜少有人看得出,她那双精明的眸子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安谧目光落在一个绣品上,眼睛一亮,但又很快的敛去,快速的收拾好所有散落的绣品,便又转身寻托盘,没人留意到在她转身背对着众人之际,她暗中的小动作。 等到安谧将所有绣品重新放在了托盘上之时,摔成一团的其他几人也都被扶了起来,安谧一转身,便招来几人的一瞪,安心荷率先发难,“安谧,你怎的这么不长眼?看我……” 说到此,安心荷故意压低了声音,狠狠道,“等回了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谧不以为意的敛眉,丝毫没有将安心荷放在眼里,径自将托盛放绣品的托盘交到那丫鬟的手中,诚惶诚恐,“对不起,这位姐姐,绣品我都抢救回来了,幸好没有什么损坏,柳夫人该是不会怪罪,你看看,这是否是五份?” 那丫鬟心里也是愤怒,可终究是一个丫鬟,那么多夫人小姐看着,她也不好刁难什么,随意翻了翻绣品,点了数,确定没少,才接过托盘,朝着品绣嘉宾所在的看台上走去…… 安谧看着那丫鬟上了台,将绣品交到了柳絮的手中,再由柳絮呈到了柳夫人面前,柳夫人一一翻看着面前的绣品,但她的目光落在某一处时,整个身体却是倏然一僵,神色难掩激动的将那绣品拿在手中,细细摩挲,口中不断喃喃,“是它,就是它,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快,看看这是谁绣的……” 第二十九章 达到目的 柳夫人一出口,方才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这么多的人的双眼,但方才的激动,却早已经被人看进了眼底,想到什么,柳夫人立即正了正色,恢复了些微的镇定,改口道,“瞧我,一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激动,老妇失态了,不过,这品绣会的魁首,已然出现,老妇甚是满意。” 话落,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看柳夫人的神色,怕真的是对她手中的那件绣品十分满意啊,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在猜测,那绣品到底是五人之中谁绣的? 早就心系青岚的安心莲一片泰然,但安心荷,冯湘兰以及衣竹萱等人,却是紧张起来,紧紧的盯着那件绣品,无一不希望,柳夫人手中握着的是自己的作品。 安谧敛眉,看似平静的眸中,波光流转,前世婆媳那么多年,她自是知道这个柳夫人的内敛,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如此激动的情绪,呵!看来,她对这种绣法的期待,超出了她的预期啊! 好,很好,柳夫人越是期待,越是让她满意! “不知柳夫人可否让大家看看柳夫人赞不绝口的绣品,这魁首是否名符其实!”柏弈朗声开口,目光不着痕迹的瞟向安谧,却只见她依旧泰然自若,眼底的笑意不知不觉越发浓厚。 安谧眸子眯了眯,以她对柳夫人的了解,在柳家还没有完全掌握这种稀世绣法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将那绣品公之于众。 果然,柳夫人怔了怔,面露为难,她柳家寻这东西,就是要独占,若是当众公开,有同行看出这其中的巨大利益,那无疑是自找麻烦,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做? 可……渤海王……堂堂渤海王开口,她能回绝? 但老练如她,很快便有了应对之策,慈祥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更是温和,“贵客,展示给大家也就罢了,毕竟,这是我柳家的事情,不过,贵客若是有兴趣看看,老妇自然奉上,絮儿,快将这绣品,送到贵客面前,让贵客看看。” 柳夫人给柳絮使了个眼色,特意让柳絮来做这件事情,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她在尽力制造机会将柳絮推向渤海王,只希望,柳絮能够让她满意才好。 柳絮明了柳夫人的意思,她讨厌柳夫人对她的态度,若此刻是别人,她定万分心不甘情不愿,但那却是渤海王……传闻,他精明睿智,极富商业头脑,年纪轻轻便驰骋商海,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令人敬,又听闻,他性情乖张,对待敌人,从不手软,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令人畏。 往往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最是迷人! 脑中浮现出那俊美无俦的面容,柳絮心里一热,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红。 “果然不愧柳夫人看中的魁首。” 头顶传来清朗浑厚的声音,柳絮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带着绣品到了渤海王的面前。 柏弈摩挲着手中的刺绣,熟悉的绣法,让他嘴角的笑意更浓,这才是她的水平,和那日安谧给他的那个荷包出自一人之手,她事先藏拙,又是为了什么? 内敛的眸子微转,想到方才亲眼所见安谧所绣的东西以及那一团混乱,柏弈的眼神更深了几分,藏拙吗?安谧怕不仅仅是藏拙而已啊! 目光落在角落处的落款上,那个名字,让柏弈猛地蹙眉,似陷入更大的疑惑中,隐隐投注在安谧身上的眼神,越发的带着探究。 众人看着渤海王微变的脸色,却完全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紧蹙的眉峰终于渐渐舒展,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安心莲等人,一时之间,气氛更是紧绷,几人各自都明白,渤海王已然知晓了魁首是谁,他此刻的一举一动,或许都能透露出讯息。 安心荷,衣竹萱二人,心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心情随着渤海王的视线起伏不定,心中暗自祈祷,一定要夺得魁首才好啊! 在那一束视线落在她身上之时,冯湘兰心里却是一紧,仓惶的低下头,好似害怕什么东西在那双利眼之下无所遁形。 终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柏弈眸中泛着笑意,朗声道,“名符其实,当之无愧的魁首,恭喜你……安……心荷小姐!” “安心荷”的名字一出口,衣竹萱和冯湘兰已经变了脸色,心中咯噔一下,安心荷?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她得了魁首,那她们呢? 与此同时,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那个幸运儿。 “是她啊!安府的五小姐,听闻安府五小姐嚣张跋扈,不若大小姐安心莲贤惠温婉,看来,传闻有假啊!” “是,是,是,能绣得出让柳夫人和渤海王都赞不绝口的东西,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不愧是安家的女儿啊!怕是从小受着熏陶……” “恭喜啊……安五小姐……” 一时之间,众人竞相道贺,安心荷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得了魁首,在众人的道贺声中回过神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真的得了魁首吗? 这是她一直都期待的啊!想到今日的魁首便是柳湛的妻子,安心荷的心里更是激动了起来,神色之间,也是多了几分得意。 此时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安心荷的身上,却没有人留意到,在柏弈说出“安心荷”的名字之时,他的目光却是灼灼的盯在安谧的身上。 旁边的青岚好奇的走到柏弈身旁,在看到柏弈手中的绣品之时,平静的眸子紧了紧,那……那不是安谧所绣的吗?他的怀中便有一张安谧亲手所绣的绣帕,她决计不会认错安谧的手艺,可是……那落款上,却分明是“安心荷”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青岚素来聪明,联想起一切,很快便看出了些微端倪,顺着柏弈的视线,捕捉到安谧的身影,内敛的眸光微闪,从安谧的身上,他看不出丝毫失败的失落,反而是达到目的的快意! 安谧是故意的,故意让安心荷夺得魁首,可是,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柳夫人,柏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柳夫人能否成人之美?”柏弈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柳夫人微微蹙眉,但仅仅瞬间便舒展开来,“贵客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老妇一定竭尽所能。”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一脸平静的安谧,眼底的诡谲一闪而逝,可虽然消失得快,安谧还是感受到了,当下心中便是一颤,暗道,这柏弈,又要干什么? 第三十章 未婚夫妻 “柳夫人得到了魁首,不知可否将这幅绣品让于本王?”柏弈眼中的笑意甚是无害,刻意用了本王的自称,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他看中了他手中的绣品,势在必得,哪怕是用权势压人,他也要得到。 柳夫人微怔,老练如她,自是明了柏弈的意思,心中便是有万分不舍,她怎能傻得为了这么一个绣品,得罪了渤海王? 压下心中的不舍,暗自盘算着什么,随即,柳夫人扯出一抹笑容,热络的道,“王爷既然喜欢,老妇自当送上,可这绣品尚未完成……以老妇看,不如这样,老妇请安家五小姐将整块白缎绣完,改日再送到王爷手上……” 柳夫人心里盘算着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柳絮推向渤海王。 可柏弈是什么人?饶是久经商场的大商贾都不敢在他的面前算计什么,更何况是一个柳夫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眼中的算计。 当下,柏弈便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了,既然已经在本王的手上了,还何必这么麻烦?季叔,将它给本王收好了。” 说话之间,柏弈将手中的绣品随手一抛,准确无误的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季叔手中。 看见柳夫人有些僵硬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快意,脑中浮现出方才她的话,禁不住冷哼,让安家五小姐将整块白缎绣完么?可她又怎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安心荷绣得出来的啊! 他倒是期待,柳夫人得知安心荷并非他们寻找的人时,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 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安谧的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浓,这便是安谧所要的吗?呵呵,有趣,就连他也禁不住想参与其中了呢! “柳夫人,既然魁首是安心荷小姐,那作为嘉奖,是否该是要兑现柳家的承诺了?”柏弈好看的眸中波光流转,故意提醒着大家不要忘记了柳湛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儿所许下的承诺,谁拔得头筹,他柳湛便八抬大轿,迎娶进门! 安谧微怔,抬眼,正对上柏弈含笑的双眸,倒是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这柏弈,方才还刁难,故意给她使绊子,眼下怎的就帮着她了呢! 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眸光,安谧但笑不语,那分明就是火上焦油,有等着隔岸光火的姿态啊。 柳家遇上柏弈,只能是不幸! 看来,她找柏弈作为盟友,这一步棋,走得甚是好,柳家,遭遇柏弈,又遇上她,只能是不幸中的灾难! “这是自然,柳家素来讲求诚信,这也是为商之道,许下的承诺是一定要兑现的,今日,有渤海王和各位客人在此做见证,老妇就代我家老爷向安家提亲。”柳夫人朗声道,并不排斥,在她的眼里,找出那绣技的主人,并且要收为己用才算是大功告成,而婚姻是最好的绳索,尤其,那人竟然是出自安家的小姐,她更要先下手为强。 如此盘算着,柳夫人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下台,到了安心荷面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满意的点头,“果真不愧有一双巧手,手巧,人也讨人喜欢。” 陷在欢喜中的安心荷被这么一夸赞,心里更是喜不自胜。 “心荷丫头,可愿做我的儿媳?以后唤我娘。”柳夫人声音更是柔和,好似带着无尽的诱惑。 安谧听在耳里,脑中浮现出前世的画面,心里一阵讽刺,前世,柳夫人不也是用这般温柔的语调诱惑着她吗?如母亲的呢喃,带着疼宠之意,当时便融化了她的心,让她渴望,更让她义无反顾的跳入柳家的陷阱之中。 而这一世……那对象是安心荷…… 安谧目光幽幽的落在安心荷的身上,眼底的讽刺更浓,一直就倾慕着柳湛的安心荷,哪受得了这样的诱惑,果然如安谧所料的,安心荷当即便难掩兴奋,“愿意,愿意,心荷愿意!” 一连几个愿意,没有丝毫矜持,让众人禁不住暗生嘲讽,就连柳夫人的心里,也生出些微的不悦,按理说,他首富柳家的少夫人必须是内敛温雅,优雅贵气,有大家风范的闺秀,眼前这安心荷……柳夫人不着痕迹的敛眉,也罢,为了柳家的发展,她也只能接受这个儿媳。 脸上堆满了笑容,柳夫人拉着安心荷的手,走到安夫人面前,“安夫人,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明日,我便让人上门提亲,以后咱们可就要是亲家了,安夫人,该是不会反对吧。” 在得知安心荷得了今日魁首之后,便满心得意的安夫人,听柳夫人如是说,脸上更觉有光,“柳夫人过奖了,柳少爷一表人才,又是商场能手,听闻尽得柳老爷真传,能嫁给柳少爷,是我们心荷的福气。”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着,恭维着,安心荷的目光时不时的瞟向柳湛,略显羞涩,小女儿的娇态尽显,她就要嫁给柳湛了呢!首富家的少奶奶,多少人都羡慕着啊,以后在这荣锦城,她安心荷便更加不可同日而语了! 感受到安心荷的目光,柳湛心里却是满心嫌恶,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安心荷就是他一直以来在寻找的人,安心荷……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他心里明白,无论他对安心荷喜欢与否,他都得娶她,只有这样,才能牢牢的拴住安心荷,将她的绣技占为己有。 此时的他又怎知道,他便是赔上了婚姻,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到头来,也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各位,柳家今日摆了宴席,为了庆祝今日魁首的出现,以及我柳湛得了未婚妻,大家都请赏脸,去喝杯小酒。”柳湛朗声对着众人道,恢复了客套与热络。 在场的人一听,皆是道贺着准备大肆庆祝,安夫人和柳夫人相携而去,边走边寒暄着,安心荷自然成了众人的宝,被高高的捧着,除却这一干欢喜的人,有两人,却是一脸的凝重。 冯湘兰紧紧的握着拳头,隐忍着她的不甘,她没有忘记她和安心荷的赌约,现下安心荷真的赢了,那么她……安心荷该怎么对她? 正如是想着,耳边传来了一个瑟瑟的轻唤,“湘兰小姐……” 冯湘兰蹙眉,抬眼看到唤她之人,眉心皱得更紧,“何事?” 方才被选中的五人之一,她叫什么来着?衣……衣……什么萱的? 衣竹萱咬着唇,满脸担忧,“湘兰小姐,你在担心吗?奴婢听闻了你和五小姐立赌约的事情,你可要小心五小姐啊……哎,奴婢还在为你担心,奴婢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了,五小姐从来不将我们这些丫鬟当人看,奴婢这一次,偷偷的参加品绣会,肯定触怒了夫人和小姐们,五小姐那不饶人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放过奴婢的,可该怎么办才好!” 衣竹萱不安的绞着衣角,余光暗自留意着冯湘兰的反应,看到她眼底的担忧,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唇,“湘兰小姐,奴婢不能在这里多待了,奴婢先走了。” “喂,等等……”冯湘兰一怔,立即叫住衣竹萱,可衣竹萱步履匆匆,头也没回的跑了开来。 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衣竹萱的话,冯湘兰心里更是慌得厉害,她离开了冯家,本想借着品绣会在安家站住脚,可结果却……想到那晚安心荷挨的那一巴掌,安心荷那性子,定会借着赌约大做文章。 不,不行,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安心荷这般得意!眸子紧了紧,一道厉光激射而出,又瞬间敛去,冯湘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跟随着众人,朝着宴席的方向而去…… 安谧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衣竹萱的故意挑拨,让她吃惊,不过,想到什么,安谧嘴角的笑意,更是诡谲,这冯湘兰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主啊! “二小姐,这么好的作品,让给别人,岂不是太可惜了?” 安谧正想着,身后一个声音低低的响起,近在耳边,那声音,邪恶得让人头皮发麻,好似有电流从身体窜过,直达脚底,而那声音的主人,不是柏弈又是谁? 第三十一章 暧昧交锋 安谧转身,正对上柏弈似笑非笑的眸子,好似已经将一切都看穿。 安谧敛眉,柏弈是谁,堂堂渤海王,理应是看出来了,既然他已经看出来了,她若再是装傻,那就显得虚伪了。 扬了扬唇,安谧的声音温和而镇定,“安谧谢渤海王方才将那绣品收为己有。” “呵!你倒是知道感恩,不过……”柏弈一瞬不转的盯着安谧,更是朝着安谧靠近了几分,倾身倚在安谧的脸旁,如此近的距离,安谧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可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一只手臂便拦住了她的后腰,顿时,安谧整个人被禁锢在某人的手臂和胸膛之间,暧昧的气氛陡升,抬眼看向那罪魁祸首,他却是一脸无害的笑意,深邃的凝视中,只有她的存在,隐约之间,若有似无的透露着些微迷惑之意。 若是寻常的女人,被这样一个身份尊贵,英俊不凡的男子如此专注的看着,怕是早就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可眼前的人,却是安谧,她最是知道面前这男子的手段,他的笑容越是灿烂,怕越是危险,一旦被那笑容引诱,到最后,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聪慧如安谧,又怎会让自己陷入其中? “那些人已经在猜测安谧和渤海王的关系匪浅了,渤海王还和安谧站得如此近,让人看了去,明日怕要传出安府二小姐就要成为渤海王王妃谣言了。”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退缩,反倒是将手置于面前男子健硕的胸膛,指尖轻点,挑逗之意甚浓。 对待柏弈,断不能用常人的思维! 果然,下一瞬,那好看面容上的灿烂笑容便僵了僵,眼底划过一抹嫌恶。 安谧也和那些女人一样,觊觎着渤海王王妃的位置么?这个想法让他心底突生一股不悦,失了捉弄她的兴致,一手探入她的袖口,轻轻一扯,一件未完成的刺绣便被拉了出来,落入柏弈的手中,随即放开揽在安谧腰间的大掌,拉开二人的距离。 安谧瞧见他手里的东西,微微皱眉,但此刻和柏弈已然拉开了的距离,却是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眼底的得逞一闪而过。 像他这种身份的男人,最是忌讳女人觊觎他们妻子的位置啊! 敏锐的柏弈捕捉到她得逞的眸光,心中微怔,瞬间便明白过来,这个安谧,她是故意的!故意说那番话让他厌恶,让他失了兴致,也就自然而然的能摆脱他的钳制了。 呵!好一个安谧,为什么他总是有小瞧了她的感觉? 都说女人太聪明了不讨喜,可他倒是喜欢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 心中方才突生的不悦瞬间消散,柏弈摩挲着手中的绣品,“你还没回答本王方才的问题,将那么好的作品让给别人,不觉得太可惜了吗?本来你才是今日的魁首,该你成为柳家少爷的未婚妻才对。”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首富少爷的妻子,这身份确实让人羡慕,很多人想得到,可谁又知道,首富少夫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安谧,也不屑!” “好一个不屑!”这回答让柏弈俊朗的眉峰一挑,看安谧的眼神,更是专注了几分,不屑?确实是不屑,这一点,从那日在酒楼之中初次见面,他就已然感受到了安谧对首富少夫人的位置不屑,不仅仅是不屑,她对柳家,似乎还存在着一股莫名的恨意,虽然她表现得很淡,但内敛如她,越是淡,他越是能够猜想得到,隐藏在她心底的恨意是怎样的浓烈。 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柏弈深邃的眸子又暗了几分,从不惜用鲜血污了白缎开始,安谧就在策划着一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绣出另外一幅绣品,又故意制造混乱,巧妙的掉包,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安谧刺绣的技艺与缜密的心思,而她的目的…… 柏弈若有所思的看着安谧,沉吟片刻,遂开口道,“故意将安心荷推给柳家,让柳家白欢喜一场,等到柳家发现安心荷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呵呵,可又有好戏可看了!安谧,咱们商量一件事情可好?” “渤海王不妨说来听听。”安谧炸了眨眼,轻声道。 咱们?商量?从堂堂渤海王的口中听到这两个词,倒是让她吃惊,安谧几乎是下意识的,心中立即产生了警惕,但表面上却是一切如常。 “你说,咱们都已经是盟友了,你要对柳家做什么,可否让本王知晓个一二?”柏弈满心的好奇,他隐隐感觉出安谧是要对付柳家,呵,一个弱小的女子,竟要对付荣锦城的首富,这怎能不让他多留意几分? 盟友?安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喜欢这个词,通过今日,渤海王该是对她有些肯定了吧! 不过……安谧灿烂的笑容一如方才柏弈的笑容那般无害无邪,“王爷那般精明,安谧在王爷面前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秘密可言,至于安谧要对柳家做什么,既然咱们已然是盟友,那王爷何不一步步的看着安谧要做些什么,这样才更有趣,王爷,你觉得呢?” 柏弈好看的眉峰皱了皱,紧盯着安谧,一阵沉默,随即,却是猛地哈哈大笑出声,“本王觉得,你更有趣!” 安谧身体一僵,嘴角忍不住隐隐抽搐,被柏弈盯着,又是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扯了扯嘴角,“王爷真会开玩笑。” 柏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得更是兴致昂扬,“玩笑吗?可不见得是玩笑啊!” 说罢,柏弈意味深长的看了安谧一眼,将从安谧身上拿到的安心荷所绣的绣品,揣在了怀中,这东西放在他这里,是为了防备着安谧。 柏弈转身大步离开,转身之际,嘴角轻扬,带着几分自嘲的摇了摇头,商场诡谲,防人之心,他一直都有,但对于女人,他从来不屑去防备什么,因为,如今的他一眼就可以看穿女人的心思,可安谧却是不同,安谧,太过内敛,太过神秘,又太过精明镇定,他不得不防啊! 走出几步,猛然想到先前安谧在酒楼之中对他说的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季叔……” 一声唤,一直候在不远处的季叔立即抱着熟睡了的柳儿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柏弈顺手接过柳儿,抱在怀中,看着柳儿那纯真无邪的睡颜,想到的,却是安谧的身影,浑厚的声音从口中飘然而出,“立刻传信回京城,告诉少商,立即取消和姚家茶园的合作。” “主子,这……”沉稳的季叔此刻也不由得吃惊的长大了嘴,主子怎能做这样的决定? “立即去办,至于违约金……按照合约的约定,照付给姚家!”柏弈的语气坚决,已然决定了的事情,没有让人置喙的余地。 这是安谧带给他的信息,此刻,他倒是真的想来赌一赌,他倒是要看看,安谧能不能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第三十二章 忠告挑衅 姚家茶园是一个香饽饽,争抢着和姚家茶园合作的人不在少数,就连荣锦城的柳老爷,先前也在京城寻求机会,王爷若是取消了和姚家茶园的合作,怕是把机会让给了别的商家了吧! 季叔欲言又止,可终究是不敢多说什么,他跟随王爷多年,知道王爷的性子,他所做的决定,向来不容人改变,默默的退了下去。 留下抱着柳儿的柏弈站在远处,定了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听见沉稳的脚步声,柏弈一抬头,看到迎面走上来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那一袭青衫,不是青岚又是谁? 柏弈挑眉,一派闲然的等着对方走近,兄弟两人,皆是用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看着对方,终于等到青岚走到柏弈的面前,但他却只是顿了顿脚步,复又绕过柏弈,擦身而过。 柏弈俊朗的眉峰皱了皱,回头看见不远处的安谧,方才恍然大悟,青岚是为了安谧而来啊! 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许,柏弈看着青岚的背影,意有所指的道,“本王怎么没早发现还有荣锦城这么个好地方,倒是大皇兄更有眼光,大皇兄,你放心,柏弈回京城,断然不会提起在这里见过大皇兄的事情。” 青岚顿住脚步,微微蹙眉,却是没有转身,“多谢老三的好意,等回了京城,我再设宴相谢。” 他心里明白,他不可能再继续在荣锦城待下去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他宁愿自己回京,也断不能让那些人在京城之外发现他! 柏弈但笑不语,明了他的意思,青岚这是要主动回京了吗? 京城?柏弈眸中的颜色深了些许,似有什么东西在凝聚着,似笑非笑的转身,大步离开…… 青岚走向安谧,在安谧面前停下,温和的眸子紧锁着安谧,“我送你回安府。” 青岚的直接让安谧微怔,不知为何,眼前的青岚依旧温雅得让人如沐春风,可是,安谧却总感觉,此刻的他有些不一样的气势。 “走吧!”见安谧没有动作,青岚出声催促。 安谧回神,想到什么,“我……我还不能走。” 青岚看安谧的眸中多了几分疑惑,安谧看在眼底,扯了扯嘴角,“我是说,今日心荷得了魁首,又确定了和柳家少爷的婚事,实在是安家的大喜事,作为她的二姐,我自然应该到席上去祝贺。” 青岚的眉心皱得更紧,沉吟片刻,渐渐的舒展开来,“走吧!我陪你过去。” 他听说过安谧在安家的处境,安家的两个嫡出小姐,根本就不将安谧当成姐妹,而接连发生的这一切,也不难明白安谧在计划着什么,只是,至于她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安谧不说,他便也不问。 安谧没有回绝,点了点头,随即和青岚一起朝着某个方向而去,脑中想着前世,她所知道的关于青岚的事情,再不久,他该离开荣锦城,回京城了吧! 回了京城,对于他来说,又是另外一片天地了,皇室的明争暗斗,朝廷的权力倾轧,终将掩去他此刻平静与温和,想着前段时间,青岚默默对她的帮助,安谧满心的感激,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青岚公子……” 青岚停住脚步,专注的看着她,“你要说什么?” 安谧欲言又止,沉默片刻终究是开口道,“青岚公子他日离开了荣锦城,我们无法相见之时,可否请青岚公子记着安谧一句话?” 离开了荣锦城?她怎么知道,他会离开?事实上,一想到离开,他竟然有些不舍,而至于不舍什么,他好似明了,却不敢去承认。 敛了敛眉,青岚道,“什么?” “请青岚公子一定要记得,他日若出现一个让你全心全意去信任的人,也请公子不要将要害暴露在那人面前。”安谧想着前世发生的事情,仔细斟酌着,该如何说,才能让青岚不起疑,又能听进去,这也算是她感激青岚对她的帮助了。 皇室、朝廷的权力中心,从来就是风云复杂,血雨腥风,若是天性冷然,那便不会全心信任任何人,可青岚却是生性纯良之人,有些事情,他必须去经历,但她不希望青岚以鲜血为代价。 青岚若有所思的看着安谧,暗自咀嚼着她的话,探寻着她话中深含的意思,他竟有一种预感,好似安谧所知晓的,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比如,他的身份…… 她知晓他的身份?眸子一紧,青岚下意识的排斥着这个猜测,怎么会?安谧出生在这荣锦城,过往再单纯不过了,她哪有机会知道他的身份? 青岚眸中温柔如水,紧盯着安谧,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猛的开口道,“安谧,若有一天,我离开荣锦城,你可愿……” “好你个冯湘兰,你在安什么心?你的意思是不服吗?就连渤海王也说我是名符其实的魁首,你说,你是不是输了,怕先前的赌约,我会为难于你……所以你才在这里酸言酸语?” 正当安谧专心的听着青岚接下来的话的时候,门内却是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呵斥声,打断了青岚的话,便是只听那声音,安谧也知道那呵斥之人是谁,除了安心荷那跋扈又没脑子的性子,谁会这样当众这般嚣张呢? 安谧转头看去,安心荷气势凌人的模样映入眼帘。 “心荷妹妹,你可别动怒,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冯湘兰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道,这安心荷,还真是一个一点就炸的个性,这样的人,想跟她斗,注定会死的很难看。 敛了敛眉,冯湘兰柔声道,“湘兰的意思是说,方才心荷妹妹的绣品,我们大家可都是没见到过的,自然想见一见,恐怕,不止湘兰有这样的想法,在座的其他人,也和湘兰一样,想看看心荷妹妹的佳作吧!” 话落,当真有人附和,“是啊,品绣魁首的作品,应该很值得一见!” 安心荷脸色更沉,她怎不知道冯湘兰这贱人,什么相见她的绣品,她分明就是在找茬! “可方才心荷所绣的东西,在渤海王的手中……”有人开口道,有些惋惜,渤海王手中的东西,他会拿出来给大家观赏吗? 不会!绝对不会!这一点,冯湘兰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正是知道,便是渤海王在这里,他也不同意拿出来,尤其是她要看,他更加是不会让她如意,想到此,笑容之中多了些微的苦涩,当年的事情,即便她们都付出了代价,渤海王的怒气,怕依旧没有消弭。 挥开脑中的思绪,冯湘兰正了正色,继续道,“心荷妹妹的绣技在手中,再绣一副便是,这一次,没有时间限制,心荷妹妹可绣一副完整的,那岂不更是畅快。” 要绣一副完整的,照今日这时辰,怕是晚了些,若是明日的话……那么她……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心中暗自盘算着。 “好,既然大家要看,心荷绣便是,不过,以我看,光是心荷绣,那可不好玩,不如让湘兰也一起绣,这样才好,柳夫人,你说如何?”开口的是安夫人余芳菲,此刻的她脸上温和的笑着,但眼底的算计,却是让安谧捕捉到了。 安谧的心中更是来了兴致,这余芳菲,要做什么?目光瞥了一眼冯湘兰,她的不甘,该是激起了余芳菲的不悦了吧,冯湘兰心思深沉,可这余芳菲也是一个老狐狸啊! 呵……这两人么?这下又有好戏可看了! 第三十三章 策划算计 “哦?这倒也好。”柳夫人附和道,多看了冯湘兰两眼,这个女子的绣品,方才她也是看过,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上品,若没有安心荷,这冯湘兰怕就该是今日的魁首了,“湘兰是吧?就按安夫人说的做,你觉得如何?” 柳夫人紧盯着冯湘兰,那目光,让冯湘兰根本无法回绝。 安夫人心中暗自冷哼一声,忙开口,“湘兰的刺绣其实是极好的,这如果不同意,不明就里的人,怕还要说湘兰是怕了心荷,不敢……” “湘兰没说不同意,只是……”冯湘兰下意识的开口,怕了安心荷?哼,她怎么会怕安心荷? 安夫人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眼底的得意流转,她等的就是冯湘兰这句话啊,还没待冯湘兰说完,安夫人迅速的出口打断,“没有不同意,那就是同意了,如此甚好,反正在场的人都在,也就请明日到安府来替心荷和湘兰做个见证,也顺道让有些人心服口服。” 冯湘兰心中咯噔一下,方才意识到,自己被安夫人算计了,当下心中的怒气便将她笼罩着,可这么多人在场,她却也不好发泄,只能沉默的低着头,手紧紧的攥着,那双眼中,似在盘算着什么。 哼,让她心服口服?那她们便走着瞧! 随后,宴席的气氛一直多了些诡异,直到宴会结束,安谧随着安家的人在回府的路上,那气氛依旧弥漫着。 和来时一样,安夫人带着两个女儿乘坐一辆马车,安谧和冯湘兰坐来时的那辆马车,马车上,安谧猛然想起青岚在送她离开之时,那奇怪的眼神,似乎有话对她说一般。 “安谧,若有一天我离开荣锦城,你可愿……” 青岚的声音在安谧的耳边响起,可愿……可愿什么? 当时被安心荷打断,直到安谧后来想起问青岚之时,青岚却说没什么,但他那表情,却不像是没有什么。 可愿……青岚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谧儿,你和渤海王……是怎么认识的?” 安谧正思索着,耳边传来冯湘兰探寻的声音,回过神来,安谧对上冯湘兰好奇又似压抑嫉妒的眸子,心中了然,这冯湘兰嫉妒她么?因为方才在品绣会上,柏弈和她的互动? 谧儿?冯湘兰对的她这称呼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着痕迹的扬唇,笑得温和无害,“也谈不上认识,只是曾经有幸见过一面罢了,你不也说过,渤海王怎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随意认识得了的呢?湘兰,明日你和心荷……你可有把握?” 安谧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一提起这件事情,冯湘兰眼里竟是凌厉,竟也忘了要在安谧面前掩饰什么,“怎么?你不信我能赢她?” “信,怎么不信?只是……只是心荷毕竟是今日品绣会的魁首……”安谧暗自留意着冯湘兰的反应,只见她的眼里满是不屑。 “哼!魁首?什么魁首?那绣品除了柳夫人以及渤海王几人,我们谁都没有看过,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猫腻,况且,明日……”冯湘兰冷冷的道,话说到一半,却是不再继续说下去。 安谧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用问,安谧心中已经了然,看来,明日,这冯湘兰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而安夫人余芳菲呢? 眸光微敛,安谧沉默了下来,没有注意到,冯湘兰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她的身上,嘴角的笑越发的冷了几分。 呵,她已经知道,该怎么施行她的计划了! 而此时,另外一辆马车上,气氛甚佳,安心荷此刻还沉浸今日多了魁首,成了首富少爷未婚妻的事情中,一脸灿烂的笑容,煞是得意。 “娘,你说,柳家什么时候会选日子娶我过门儿啊?我可不愿等太久,首富少夫人,这太有面子了。”安心荷一上马车就一直说个不停,似想到什么,撅了撅嘴,期待的看着安夫人,“娘,要不这样可好,明日,等柳家来提亲之时,你跟他们说说,早些把婚事办了,反正,我也已经及笄了。” “你就这么急着嫁给柳湛?你羞也不羞?心荷,你莫要忘记了,明日可不只是提亲而已,冯湘兰挑衅的事情,还摆在那里呢。”安心莲瞥了一眼安心荷,一个首富少夫人,就让她如此兴奋,她才不会如此目光短浅,她怎么想怎么觉得青岚的身份不简单,若她抓住了青岚,一个首富少夫人的位置算什么? 安心莲看了一眼安夫人,微微皱眉,“娘,你为何让心荷应了冯湘兰那小贱人的要求?那小贱人,分明就是在故意找麻烦。” “姐,你莫不是不相信我的技术,那冯湘兰既然想看我的刺绣,那我就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哼,加上之前的那个赌约,到时候,我安心荷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她!”安心荷狠狠的道,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让冯湘兰好看。 安夫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要怎么让收拾她是一回事,可你得想想,该怎么做得更狠,更让她有苦吐不出,这一点,你得多学学,以后嫁入了柳家,勾心斗角的事情还多着呢,柳夫人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安心荷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她只要想法将柳湛迷得团团转便好,管她柳夫人做什么? 安夫人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继续道,“你以为我安排冯湘兰和你一起绣,是真想看你们一较高下?今日的品绣会,胜负已定,我又怎么会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安心莲和安心荷两姐妹一听,更是来了兴致,“娘,那你是要做什么?” 安夫人嘴角擎起一抹高深的笑,“借刀伤人!” 金巧玉那贱人,住进了祖宅又怎样?她会让她后悔住进了祖宅,更后悔让老爷将她带到荣锦城来! 首先,她便要拿她的女儿来开刀。 金巧玉,想跟她斗,她会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姐妹蹙眉,安心莲率先道,“借刀伤人?娘是要教训那冯湘兰?可又要借谁的‘刀’?” “安府是我们母女三人的,即便我没生下儿子,以后安家也只能是你们两姐妹的,谁也休想抢,你说在安家,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不是自己人?”安夫人冷笑道,这么多年,她都没能生下儿子,如今已更是无望,幸亏她有手段,老爷妾室所生的儿子,要么死,要么伤残,要么也是只能待在别院之中,无法插足安府的事业。 “娘,你是说……”安心荷也是恍然明白,双目吃惊的大睁着,“安谧?安谧便是娘口中的‘刀’?” ------题外话------ 亲们,凉凉今天开了个读者群,诚邀各位新老朋友加入,群号:317114854,以后方便大家交流,探讨剧情神马的,还有催更哦,凉凉在这里等你们昂~ 第三十四章 女人争锋 安夫人眼底的笑意更冷,“那个女人的女儿,能够为咱们做些事情,也不枉费安家养她这么多年。” “可……可今日看安谧和渤海王的关系……”安心莲蹙眉呢喃,若是以安谧为刀,让渤海王知道了,这…… 安夫人明了安心莲的顾虑,面色微沉,倒是安心荷冷哼了一声,“怕渤海王干什么?我是咱们荣锦城首富公子的未婚妻,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了,咱们荣锦城又不是他渤海王的封地,他再是权势滔天又怎样?” 安夫人和安心莲相视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但她们倒是比安心荷多了许多心思,荣锦城即便不是渤海王的封地,以渤海王的地位,她们也是惹不得的,况且,今日柳夫人对渤海王的态度,她们也看到了,柳家都不敢得罪渤海王啊! 但,即便是知道忌惮渤海王,安夫人的心里依旧没有打消她的计划,以安谧为刀,对付冯湘兰,打击金巧玉,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不能取消计划,那除了更加小心以外,便只有手段更狠了,定要让那渤海王也无法护着安谧。 心中如是盘算着,安夫人嘴角满意的扬了扬,眼底的阴冷,让人心中生寒。 这厢,一行人回了安府,刚下了马车,便遇到同样从外面回来的安家老爷安越锋,见安越锋从马车上下来,安夫人立即高兴的迎上前去,可刚走出一步,身子却是倏然僵住。 “小心着点儿,算了,还是让我抱你下来,今日让你受累了。”安越锋柔声道,语气中满是怜惜。 那语气,让余芳菲这正室夫人原本还热情的心瞬间冷却,死死的盯着站在马车上,被安越锋握住手的女人,不是金巧玉那贱人又是谁? 金巧玉不若余芳菲那般有夫人的威严,作为一个女人,她最是知道自己的利器是什么,此刻的金巧玉,自然也看到了门口的几人,当然也不会忽视掉余芳菲僵掉的脸色,想起今早余芳菲在去品绣会之时,那眼底的得意,金巧玉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转眼看向安越锋,娇柔似水,“老爷对巧玉真好。” 安越锋就是爱极了金巧玉全然崇拜他的模样,心情更是大好,一伸手,也顾不得有这么多人在场,一把将金巧玉打横抱起,金巧玉顺势双手圈住安越锋的脖子,轻靠在安越锋的胸膛,心中甚是畅快,正室夫人么?正室夫人又如何?关键是要得到老爷的爱啊! 老爷的疼爱,她金巧玉定要霸占着! 金巧玉嘴角上扬的得意落在余芳菲的眼里,手攥得更紧,眼底激荡着的恨意,异常灼烈。 安越锋抬眼,看见余芳菲沉下去的脸色,浓眉微蹙,却是并没有理会,径自朝着安府大门走去,可金巧玉又怎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在安越锋抱着她走到余芳菲身旁之时,金巧玉骤然开口道,“老爷,放巧玉下来吧,姐姐她……” “不妨,今日你跟着我巡察绣坊,又传授那些绣娘绣法,走了太多路了,累着了,我抱你进去也是应该的。”安越锋沉声开口,并没有打算放金巧玉下来。 金巧玉咬了咬唇,歉然的对上余芳菲的眼,“姐姐,今早你们走后,老爷又折返回了府,看巧玉在府中无聊,才带着巧玉出门的,幸亏巧玉对刺绣略懂皮毛,还能帮得上老爷一些忙,姐姐,老爷对妻妾向来体贴,你莫要放在心上……” 金巧玉看上去诚惶诚恐,好似害怕余芳菲这个正室夫人有半分介怀,可那眼底隐隐闪烁着的挑衅与炫耀没有逃过余芳菲的眼,更是被安谧清晰的捕捉到。 嘴角扬了扬,安谧眼底的讽刺渐渐浮现,这金巧玉,是半分也没有将余芳菲放在眼里啊,而以余芳菲的性子,又怎容许金巧玉如此放肆的挑衅? 安谧目光不着痕迹的转向余芳菲,却只见她眼底的怒气未消,不过,脸上却已经浮上了一抹笑容,淡淡的瞥了金巧玉一眼,“巧玉也是说了,老爷对妻妾向来体贴,你又是老爷的妾,我又怎会放在心上?” 哼,金巧玉在告诉她,老爷让她插手外面的事业吗?她帮得上忙?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且没安什么好心! 可那又怎样?终究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她会让她连妾都做不安生。 眸光微转,余芳菲不屑的看了金巧玉一眼,随即转向安越锋,端庄温婉的道,“老爷,有个好消息,今日品绣会,咱们心荷得了魁首。” “哦?真的?”安越锋面上一喜。 “当然是真的,不仅得了魁首,柳家少爷要娶咱们的心荷为妻呢,柳夫人明日就要派人来提亲了。”余芳菲满意的看着安越锋的反应,她的丈夫,她怎会不了解,他早就想和柳家攀上些关系了啊。 “那真是太好了!”安越锋素来内敛,但此刻也掩不住兴奋之意,“柳家明日就要来提亲,我们安家可不能怠慢了。” “可不是吗?柳家可是首富,咱们安家也不能在未来亲家面前失了面子,方才芳菲还在想着,看老爷是否有时间,咱们商量商量明日的事情,免得芳菲一人想得不周到,怠慢了柳家,不知老爷是不是有时间……”余芳菲眸光微敛,似试探的开口。 话刚落,安越锋便接口道,“有,自然是有,咱们这就去商量。” 金巧玉一听,却是不依了,“老爷,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会儿你要陪巧玉……” “巧玉,我改日再陪你,眼前的事情,真的很重要。”安越锋打断金巧玉的话,皱了皱眉,将金巧玉放在了地上,“今晚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说罢,便转身大步进了府邸。 留下金巧玉一脸的不甘,这是什么情况?方才她还占着上风,怎么一转眼……不必等他?意思就是他今晚不回去她的房间了?他怕是要留在余芳菲那里吧! “妹妹,今日天朗气清,今晚的夜色定是美极了,你若是睡不着,看看夜景也好。”余芳菲的声音在金巧玉耳边响起,金巧玉对上余芳菲得意的眸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余芳菲冷哼了一声,转身带着两个女儿进了门。 安谧瞧了方才的一出戏,也并没有多留,只是,刚踏进门,便听得金巧玉不悦的斥责声从身后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以你的绣技怎能让她的女儿得了魁首?” “娘,先不说这个,我今日看到……他了!”冯湘兰知道娘亲的不悦,可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先让她也知道。 “他?谁?”金巧玉皱眉。 “渤海王。”冯湘兰留意着娘亲的脸色,果然,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娘亲的身体明显一僵,眼底的恐惧不断的蔓延了开来。 “渤……渤海王……”金巧玉口中喃喃,脸色苍白,好似这三个字便代表着“恶魔”一般。 ------题外话------ 亲们,凉凉新开了个读者群,诚邀各位新老朋友加入,群号:317114854,以后方便大家交流,探讨剧情神马的,还有催更哦,凉凉在这里等你们昂~ 第三十五章 当年过往 停下来的安谧,听到这含着惊恐的声音,来了兴致,不仅仅是冯湘兰和柏弈相识,就连金巧玉也认识么? “你说……你说你今日看到他了,怎么会?该怎么办?湘兰,你是不是看错了?快告诉我,是你看错了!”金巧玉的神色更是无措了起来,慌乱的抓住冯湘兰的手,此时的她,哪里还有方才争风吃醋的劲头? 安谧正打算听个究竟,冯湘兰却是眼尖的瞥见了安谧,忙扯了扯嘴角,“娘,咱们先回屋。” 说罢,硬是扯着金巧玉,绕过安谧,朝着她们所住的院子走去,经过安谧之时,冯湘兰若有似无的瞪了她一眼,那眼中的警告,一点儿都不含糊, 安谧笑笑,一副无害的模样,让冯湘兰安心了不少,这个安谧,虽然不知道怎么和渤海王有了联系,但通过她来安府这几日,对安谧过往的打听,她是打心里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 一个从小没了亲娘,在嫡母以及嫡姐妹的打压折磨下,只能默默的承受的女子,有什么是值得她提防的? 等到冯湘兰搀着面色苍白,神色慌乱的金巧玉离开,安谧嘴角的笑意,这才多了几分诡谲的意味儿。 看金巧玉这反应,看来,她们和渤海王是过往匪浅啊! 金巧玉和冯湘兰母女回了院子,一关上门,金巧玉便抓着冯湘兰不放,“湘兰,你快告诉我,你刚才所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冯湘兰敛了敛眉,无奈的道,“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看错,我怎么能把他认错呢?是渤海王,他就在荣锦城。” 她谁都能认错,唯独不可能将他认错啊! 金巧玉身体一晃,眼中的惊恐更浓,口中不断喃喃,“可该怎么办?怎么办?” 冯湘兰沉默不语,眼底一片凝重,金巧玉的不安却在不断的疯涨,猛地,她甩开冯湘兰的手,歇斯底里的大吼,面容狰狞,“他还想怎样?当年筠公主的死,锦兰是有错,可锦兰她已经死了,我们母女也被冯家驱逐,他是不是还想将我们赶尽杀绝?” 冯锦兰,冯湘兰,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本是冯氏望族的千金小姐,可……冯湘兰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发生的事情,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暗了几分。 沉默了许久,冯湘兰才低低的开口安抚着金巧玉,“娘,姐姐她已经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了代价,我想,只要我们不引起渤海王的注意,也许,他也不会继续迁怒于我们。” 渤海王的怒气,今日在品绣会上,她依然感受得到,可现在,她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罢了。 “真的?”金巧玉失了主意。 冯湘兰点了点头,“我告诉你这事儿,就是要让你留意着,如若遇见渤海王,断不能让她发现你,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封地,说不定过些时日他就离开了。算了,不说这事儿了,娘,我们眼前的事情,是余芳菲母女……” 一提起余芳菲,金巧玉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上,看了冯湘兰片刻,责备的道,“你怎能让安心荷那贱妮子得了魁首,你的绣技是得我真传……” “娘,你觉得现在责备湘兰有意义吗?”冯湘兰不悦的道,她对自己的刺绣技术素来有自信,可怎料得到,那安心荷竟能胜了她?一想到,她的心里也是气愤不平。 金巧玉脑中浮现出余芳菲那得意的嘴脸,手紧紧的攥着,“不行,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安心荷嫁到了柳家,柳家是荣锦城的首富,若安心荷真嫁了去,那我们母女在安府,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方才老爷的态度她看在眼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湘兰也这么觉得,先前打听过安心荷的性子,素来饶不得人,且不说那天我和她的赌约,就算是没有赌约,只要安心荷真成了首富少夫人,哪怕还没成为首富少夫人,只是首富少爷的未婚妻,她怕也要对我们极尽刁难。”冯湘兰敛眉,淡淡的道,听不出丝毫担忧。 金巧玉对自己的女儿,又怎会不了解,当下便若有所思的看了冯湘兰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你这模样,当是有法子了?” “法子,自然是有,明日可不仅仅是柳家来安府提亲的日子,也是我的机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那魁首不过是浪得虚名。”冯湘兰锐利的眸子紧了紧,眼底的狠意迸发,随即,将明日要和安心荷再比一次的事情告诉了金巧玉。 金巧玉一听,眉心却是紧紧的皱着,“你就有把握,明日能够赢了安心荷?” 毕竟今日得了品绣会的魁首,说不定真的有过人之处,赢了倒还好,可万一输了,余芳菲怕是决计不会放过奚落她的机会。 冯湘兰诡谲一笑,“自然是有把握,娘,你说,我还赢不过一个废人吗?” 不管安心荷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她倒是要看看,一个绣娘,毁了双手,还能如何拿针刺绣。 金巧玉明白冯湘兰的意思,嘴角的笑亦是变得阴冷,废人?若安心荷成了废人,看明日的提亲会演变成什么情况,越是想,越是兴奋起来,不过,猛然想到什么,金巧玉微微蹙眉,“湘兰,这是安家,毕竟我们初来乍到,你要做什么,还是要小心着点儿。” “娘,你放心,有些事情,咱们用脑子就好,何必亲自动手?”冯湘兰高深的一笑,眼底的算计丝毫不加掩饰。 “呵呵,你和锦兰两姐妹,都是聪明的女子,锦兰那丫头,要冲动一些,但也懂得算计一些,倒是曾经的你显得单纯,我还想,你该是要有锦兰那般的性子才好,才不会容易被欺负,可……可谁知,锦兰命不长,好在,你如今很有自己的想法,娘对你的担心,也少了许多。”金巧玉喃喃道,提到另外一个死去的女儿,面上依旧有哀伤。 冯湘兰扯了扯嘴角,看不明她的思绪,只是,那双眸子中甚是复杂。 “罢了,你且说说,咱们不亲自动手,可以让谁来动手?”金巧玉睨了冯湘兰一眼,瞧见冯湘兰眼底的阴暗,叹息了一口气,每当提起锦兰,伤心的不只是她,锦兰和湘兰两姐妹,一直姐妹情深,想到死去的锦兰,湘兰何尝不是痛? 冯湘兰敛了敛眉,勾起嘴角,高深的一笑,“娘无需操心,湘兰心里早就有合适的人选!” 脑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冯湘兰的笑容更是邪恶。 不错,她心里早就有合适的人选,那人选正是安谧无疑。 和渤海王关系不简单么?哼,就凭着这一点,她冯湘兰就有理由和她安谧过不去,想到她的算计,冯湘兰利眼眯了眯,明日,她定会让安府鸡飞狗跳!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凉凉新开了个读者群,群号317114854,有兴趣的亲,欢迎入驻~ 第三十六章 虚伪女人 入府,安夫人便将安老爷迎到了她的杏园,明着是商量明日柳家提亲的事,但明眼人都知道,余芳菲是在利用这次机会,绑住老爷。 安老爷在,安夫人母女三自然不会当着安老爷使唤安谧,便早早的让安谧回了房,且下令让她在安老爷在府中的这段时间,安分着点儿。 安谧想到安夫人在低声“吩咐”她的时候那眼中的谨慎,不禁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余芳菲从来没有为这事这般谨慎,追其缘由,安谧自然是心知肚明,她的那个爹虽然很少在安府,但一年总是有些时候在家,可即便是在家,他也不曾注意过她这个女儿竟是住在下人房那么简陋的地方。 可见,这爹对她是有多不关心了。 余芳菲此时这般谨慎,可见这次,余芳菲是有多重视柳家的提亲以及对付金巧玉母女二人了,重视到无暇顾及她了么? “小姐,你绣的那般好,怎让五小姐得了魁首,若是小姐得了魁首,明日,柳家提亲的对象就该是小姐你了。” 耳边霜月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安谧的沉思,安谧瞧见霜月那微嘟着,满是惋惜的嘴,呵呵的笑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嫁出去?” “当然,小姐嫁出去,就名正言顺的离开了安府,也不用再受那母女三人的折磨刁难了。”霜月说到此,眼中多了些微怜惜,只要在安家一天,安夫人以及两位嫡出的小姐,就不会让小姐好过,小姐这么些年,真的是太难了。 安谧微怔,心中某处柔软被触及,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霜月,我若离开安家,定会带着你一起走。” 话落,安谧意识到什么,猛地蹙眉,这句话似曾相识…… “霜月,我带你一起嫁到柳家,反正是可以带一个陪嫁的,你可愿意?” “愿意,这样霜月就能一辈子照顾小姐了,可……可是……只能带一个吗?那竹萱怎么办?” 前世的对话在安谧的脑中回荡,安谧的眉心越皱越紧。 “咦,竹萱,你怎么过来了?”正此时,霜月惊奇的叫道,开心的笑着迎了上去,拉着门口衣竹萱的手进了屋,“你来得正好,小姐方才说,若是离开安家,要带我们一起走。” 衣竹萱的态度却是冰冷,方才安谧的话,她自然是听见了,可她说的是“你”,而并非“你们”啊! 衣竹萱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可却在心里冷哼,离开安家?安谧有什么本事离开安家? 可是,猛然想到渤海王,衣竹萱却是怔了怔,万一安谧真得了渤海王的青睐,那么…… 想到此,衣竹萱立即扯出一抹笑容,“那自然是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照顾小姐,像以前那样。” “对呀,像以前那样。”霜月欢喜点头,好似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安谧皱眉,霜月这丫头怎的这般单纯? 衣竹萱先前的不屑,她是全然看在眼里的,她是不信她能离开安家吧! 思及前世,在她确定成为柳家少爷的未婚妻后,衣竹萱对她可甚是讨好呢。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安谧敛了敛眉,声音听不出情绪,“竹萱,你怎么来了?” 经安谧一提,衣竹萱这才想到自己今晚来的目的,放开霜月的手,衣竹萱猛地跪在地上。 霜月吃惊的叫了一声,安谧却是饶有兴致的扬了扬唇,“竹萱,你这是干什么?” “小姐,竹萱知错了,竹萱不该瞒着小姐去参加品绣会,竹萱只是……只是不想埋没了一身的技艺。”衣竹萱咬着唇,楚楚可怜的模样,煞是惹人怜。 安谧的眼底一片冰冷,听着衣竹萱的一字一句,并不打算开口。 衣竹萱本以为安谧至少会说些什么,可此刻,她竟觉得自己有在演独角戏的感觉,心中极不是滋味儿,但她还是不得不尴尬的继续道,“小姐,竹萱并不是想要攀龙附凤,对柳家也不敢存丁点儿的觊觎……” “哦?我知道了,我们相处这么些年,竹萱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安谧淡淡的道,心中的讽刺更浓,她可没有忘记衣竹萱在品绣会上,让她相让的事情,不想攀龙附凤?不敢对柳家存半点儿觊觎么?哼,她又怎会相信衣竹萱的说辞?衣竹萱越是这样,越是能证明她的虚伪罢了。 衣竹萱心里一喜,但脸上却更苦了几分,好似忧虑着什么大事,“可……可是,夫人和大小姐、五小姐她们……” 安谧不着痕迹的挑眉,呵!这才是衣竹萱的真正目的吧!终究是害怕余芳菲母女三人的责难么?所以,现在是来找她帮忙了么? 看衣竹萱一脸纠结为难,安谧却也不开口,看好戏般的盯着衣竹萱欲言又止的模样,似笑非笑。 “小姐,你要帮竹萱啊……夫人她们……”衣竹萱豁出去了,虽然安谧在这安府没有什么地位,可终究是个小姐,如今老爷又在,说不定能起到什么作用,再说了,就算是起不到作用,安谧替她求情的事情,若是被夫人和两个嫡出小姐知道,那也是不会放过安谧的,只要安谧转移了夫人她们的怒气,那她就相对好过些了。 衣竹萱如是盘算着,以安谧的性子,只要她恳求她,她一定不会拒绝她。 可是,她又怎知道,在她拿过去的标准来衡量安谧的时候,就已经犯了天大的错误。 安谧正想听听衣竹萱怎么说服她帮忙,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有人轻声开口,“大小姐,这下人房可不比咱们院子里平顺,大晚上的又看不清路,您小心着点儿走,可别磕着了。” 话落,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大小姐?安心莲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一直以来,安心莲到下人房也只是为了找她,每一次找她,可都没安什么好心啊! 来者不善,让安谧的心里警惕了起来,思索着什么,安谧目光扫过目的还没有达到的衣竹萱,正好撞见她眼底的惊恐空与慌乱,嘴角不屑的扬了扬。 仅仅是片刻,安心莲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安谧的门口,安心莲看到房内除了安谧还有旁人在,原本那张冰冷的脸又冷了几分。 嫌恶的看了一眼房中的简陋摆设,安心莲最终还是迈入了房间,扫了房中的两个丫鬟一眼,见到衣竹萱,目光在她身上多停顿了片刻,仅仅是那片刻,就让衣竹萱险些透不过气来。 “你们两个还不快滚。”沉默片刻之后,就在衣竹萱以为大小姐要拿她开刀之时,安心莲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丝毫没有掩饰她的不悦。 她认出了衣竹萱,那个贱丫头,竟那般不知本分,私自去参加品绣会,她怀着什么心思,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对于有着这样野心的丫鬟,她和娘亲都不会纵容,可是,即便是要惩处,也不是现在,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心莲想着娘亲的交代,目光转向了她今晚的目的――安谧! 霜月和衣竹萱不敢多留,衣竹萱忙逃似的出了门,霜月却是咬着唇,担忧的看了安谧许久,安谧接收到她的目光,朝她安抚的笑笑,示意她离开。 等到房中只剩下安谧和安心莲二人,一室的沉默让气氛显得分外诡异,安谧猜测着安心莲今晚来此的目的,并不想打破这沉默。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心莲像是终于耐不住了,趾高气昂,冷冷开口,“安谧,你给我听着,今晚,我有事情让你去做!” “何事?”安谧敛眉,头微低,在安心莲眼里,那是害怕服从,但却没有人看见安谧眼底隐隐闪烁着的光芒。 大晚上的跑来告诉她有事让她去做,那这要她去做的事,怕不简单吧! 安谧思索着,心中的好奇更浓。 ------题外话------ 凉凉新开了个读者群,群号317114854,有兴趣的亲,欢迎入驻~ 第三十七章 心生杀意 安心莲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扬了扬下巴,依旧是命令的语气,“这个你拿着,明天找准时机,将这东西洒在冯湘兰的手上,你就算是将这事儿办成了。” 安谧好看的眉毛微挑,似惊恐的对上安心莲的眸子,“这是什么?大……大小姐是要杀了湘兰小姐吗?” “杀她?我杀她干什么?只不过是给她一些教训罢了。”安心莲冷哼一声,不耐烦的瞪了安谧一眼,“你听着,这事儿要是办不好,仔细你的皮。” 安谧不再多言,揪着手中的瓷瓶,那模样,似忌惮着安心莲的威胁。 安心莲达到了目的,也不愿在这简陋的房间里多留,又交代了安谧几句,便出门,带着丫鬟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安谧一人,安谧的嘴角这才微微扬起,摩挲着手中的小瓷瓶,似笑非笑。 想着方才安心莲的回答,只是要给冯湘兰一些教训吗?方才安心莲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可不是这么告诉她的啊,若有机会置敌人于死地,安心莲自然不会心慈手软的只是教训而已。 看着手中的小瓷瓶,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安心莲让她来做这件事情,是要借刀杀人么?呵!将她当成刀子使?眼底的阴沉不断的凝聚起来,明日来安府的人一定不少,即便是她按照安心莲所说的做了,伤了冯湘兰或者是杀了冯湘兰,她也怕是脱不了干系吧! 好个一石二鸟的借刀杀人之计! 安谧正想着,门外响起叩叩的敲门声,安谧蹙眉,这个时候,谁还会来她这里? 安谧敛了敛眉,还是上前将门打开,一开门,看到来人,安谧却是怔了怔。 “二小姐,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冯湘兰一脸抱歉的道,可说话之时,已经自顾自的进了门,甚至还主动将门给关上了。 安谧看着她的举动,却不多言,脑中思索着什么,如果她猜得不错,这冯湘兰这么晚来她这里,定是和明天的事情有关吧,想到此,安谧来了兴致,脸上绽放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不打扰,不打扰,反正我这不也还没睡呢吗?” “那就好啊,二小姐,其实,湘兰今晚来,是有事情求二小姐帮忙,不知……”冯湘兰皱着眉头,本就是一个美女,这般皱眉,更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求她帮忙?今晚这是吹了什么风,一个个的都有事情让她去做吗? 安谧在心里讽刺的笑笑,口上却道,“湘兰小姐何必说求?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便是,你和五姨娘初来安府,许多事情尚不清楚,安谧能够帮忙的,自然二话不说。” 听她这么说,冯湘兰面上一喜,亲昵的拉着安谧的手,“我就知道,二小姐是一个热心的人。” 安谧但笑不语,等待着冯湘兰说明来意,冯湘兰也不耽搁,似想到什么,一张脸垮了下去,叹息了一口气道,“二小姐,今日品绣会,湘兰也不知是那一根筋搭错了,竟然那般挑衅心荷,回来了路上一直觉着这事儿做的欠妥,回到府中后,娘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将湘兰责备了一番,娘说,如今我们进了安府,已经是安家的人,和心荷都是姐妹,在品绣会的那般作为实在是不该,湘兰也思来想去,越是觉得自责,若是因为这一点儿,而坏了大家的关系,那就是湘兰的罪过了,明日和心荷的比试,不该有。” 冯湘兰认错的态度极为真切,若不是前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连安谧都会被她精湛的演技给骗了去。 “湘兰小姐若是知道错了,去向夫人和五小姐认错便是,相信夫人和五小姐都不会记着这事情。”安谧开口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可……哎,你也知道,自我和娘亲进了安府,夫人一直不待见我们,湘兰若是去认错,怕是连夫人的面都见不着的。”冯湘兰叹息的道。 “那湘兰小姐要怎么办?”安谧疑惑的看着冯湘兰,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冯湘兰等的就是安谧这一句,连称呼也是突然变得亲昵,“谧儿,你看这样如何,我准备了一个礼物,是要送给心荷赔罪的,你帮我送过去可好?” “礼物么?”安谧呢喃着,若有所思,“是什么样的礼物?” 冯湘兰的眼睛避闪了一下,呵呵的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聊表心意而已,若是心荷会接受,那再道歉,那胜算也会大点儿。” 安谧嘴角含笑,沉默着,片刻之后,才开口道,“那好,你把礼物放在我这里,等明天我再替你送过去,如何?” 话落,便看到冯湘兰的兴奋跃然于脸上,“真的,那太好了。” 说罢,便起身出了门,片刻,折返回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食盒,冯湘兰提着食盒走到安谧面前,“其实就是一些点心,湘兰知道心荷小姐爱吃这家店的点心,所以,方才专程去买的。” 安谧瞥见那食盒上的某个标记,眉峰微挑,“这家的点心可不好买呢?每日都是限量发售,贵得离谱,且不是谁都能买得到的,湘兰小姐真是有心了。” 冯湘兰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食盒交到了安谧的手上,“这就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麻烦什么呢?”安谧淡淡的应付着,提着食盒,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冯湘兰便告辞离开,离开前,冯湘兰还婉转的交代她,千万不可以偷吃,这是为心荷小姐准备的,她若想吃,她以后再专程请她。 房间里,再次剩下安谧一人,安谧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又从怀中拿出方才安心莲交给她的瓷瓶,将两者放在一起,嘴角的笑意,深不可测。 打开食盒,安谧将里面精致的点心拿了一块出来,瞥见墙角的啃着木头的老鼠,安谧想也没想的将点心抛了过去,吓得老鼠立即逃窜,只剩下那块点心静静的躺在那角落。 安谧看了那点心一眼,扯了扯嘴角,遂将桌上的两样东西收拾起来,准备入睡。 这一夜,安谧又梦到了前世临死前的一幕,柳儿和那被摔死的孩子的哭喊声在她梦中,一直没有停息。 “女儿……”安谧猛地惊醒,入眼室内简陋的摆设,提醒着她此刻所在之处。 是梦! 手触碰到被打湿了的枕头,安谧微微蹙眉,起身下床,准备将枕头拿出去晒一晒,可刚迈出一步,目光落在墙角的某处,立即顿足脚步。 墙角处,昨夜她丢在那里的点心缺了一角,而点心的旁边,却是多了一只老鼠。 死了的老鼠,耳鼻口眼,皆是流出鲜血,那模样惨不忍睹。 虽然早料到这点心不会那般简单,但这一幕还是让安谧怔了怔,看向冯湘兰送过来的那个食盒,冯湘兰也是起了杀心吗? 且是借她的手去杀,这冯湘兰和余芳菲母女对付对方,都还惦记着她安谧呢! 缓步走到了放食盒和小瓷瓶的地方,目光在两者之间游移,看不出丝毫喜怒。 片刻,安谧的唇向上扬了扬,眸子亦是冷冽了几分。 很好啊!既然她们这么抬举她,她怎能让她们失望? 第三十八章 生猛猴急 安府,从天刚亮开始,整个府上的下人就忙碌了起来,昨日,五小姐在品绣会上夺得魁首,可谓是风光至极,而今日,柳府要来人提亲,这等大事,安府的上上下下自然不会怠慢了。 就连原本有事的安越锋,今日也没有出门,专程等着柳府的人来提亲。 大厅中,余芳菲亲自指挥着下人布置着一切,昨夜安越锋留宿在她的房中,这让她神色之间,更是多了几分得意,尤其是在看到金巧玉母女进了大厅的时候,那份得意更加彰显得淋漓尽致。 金巧玉心里不甘,可也只能忍着,想到昨夜湘兰说的话,心中才好受了些,看余芳菲指挥着下人的张狂样,不屑的扬了扬唇,余芳菲这贱人,看她能得意多久! 金巧玉不知道,此刻的余芳菲心中所想,竟是和她一模一样,那不屑与恶毒,甚至还要浓烈得多,瞧见大女儿安心莲走进来,余芳菲立即大步上前,低声道,“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安心莲扬了扬唇,笑颜如花,“娘吩咐的事情,心莲哪一次没有办好过?你放心,今日,州府大人会来,心莲也让人给捕头使了银子,他们早早的便会在安府附近等着,只要这边一有动静,他们便会冲进来,到时候……” 安心莲话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有所指的对上余芳菲的双眼,二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心荷呢?”余芳菲询问道,还未待安心莲回答,那双利眼瞥见家丁引着进来的人,忙热络的迎了上去,“州府大人,欢迎欢迎……” 这厢,大厅中,异常的热络,而在安府的另外一处,房间里也是分外热闹。 “你们手脚给我麻利点儿,今日是本小姐的大事,若是装扮妆容有半分瑕疵,本小姐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安谧端着点心进了房间,便听见安心荷狠狠斥责下人的声音,暗自扯了扯嘴角,这安心荷,嚣张跋扈的劲儿,若是嫁到了柳府,怕会更加热闹了。 “你来干什么?”安谧正想着,安心荷不悦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引回了安谧的注意。 安谧想到此次来的目的,敛了敛眉道,“五小姐,湘兰小姐吩咐送些点心来,是你最爱吃的那家点心店买的,还是湘兰小姐亲自专程去买的呢。” 安谧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安心荷的神色,果然不出她所料的,在听到“湘兰”二字的时候,那双眉毛皱了,饶是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此刻脸上的不爽。 安心荷撇了撇安谧手中的点心,冷冷哼道,“她能安什么好心?那贱人亲自去买的东西,莫不是下了毒?” 安谧身体微颤,忙道,“五小姐切莫要乱说,湘兰小姐她……” “哼,你吃,本小姐要看着你吃。”安心荷打断安谧的话,利眼微眯着,不怀好意的看着安谧。 “这……这是湘兰小姐送给五小姐的……”安谧面露为难,心底却是没有半分慌张。 “本小姐让你吃你就吃,还磨蹭什么?你若不吃也行,本小姐便让人喂你吃。”安心荷见安谧的反应,更是觉得事情不寻常。 安谧眉心紧皱着,敌不过安心荷的强势,为难的拿了一块糕点,看了看安心荷,在她瞪视的目光下,终究是将糕点放入了口中,细细嚼着,心中暗叹,果真不愧是那些小姐们趋之若鹜的糕点,味道当真是不错。 在安心荷的目光中,安谧吞下了整块点心,安心荷一直注视着安谧,似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呢?安谧不着痕迹的泛起冷笑,是在等着她中毒身亡吧! 呵呵……那她就要让安心荷失望了,看着眼前的点心,想到自己一早去做的事情,眸中微微闪了闪。 等了一会儿,安心荷依旧没见到安谧有什么中毒的迹象,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失望朝着安谧摆了摆手,“把东西放下便下去吧,省得在这里碍眼。” 安谧没有说什么,将剩下的点心放下,随即转身出了房门,转身之际,那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许。 毒么?除了安谧,没人知道,方才她所送进去的点心,看着和昨夜冯湘兰送来的无异,但实际上,早非原来的点心了。 以安心的性子,无论是她送去的,还是冯湘兰送去的,她都不会放心吃,让她试吃早在安谧的预料之中,她又怎能让自己中了冯湘兰的毒? 可即便是自己不中毒,安心荷出了事,她安谧也是跑不掉的! 冯湘兰,你可真会算计! 可她安谧,却不是任凭人算计的主。 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那是昨夜安心莲交给她的,想到她昨晚的交代,安谧眸中的深邃渐渐凝聚,丝毫没发现,此时,不远处的假山旁,一双精明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浑厚的嗓音带着笑意,悦耳至极,在安谧的耳边响起,说话之时,已经眼疾手快的夺过安谧手中的瓷瓶,拿在手中仔细的把玩着,似在研究着什么。 安谧猝不及防,手上一空,心里一惊,看到来人,眼底一抹诧异闪过,但随即看到男人打开了瓷瓶的盖子,心里大叫不好,忙阻止道,“王爷,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打开瓷瓶的手怔了怔,重新盖上了盖子,柏弈笑看着安谧,“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我还以为是什么上等灵药呢?难不成是毒药?” 安谧蹙眉,不理会柏弈的话,伸手想要拿回瓷瓶,可安谧终究是一个女子,她的个子又怎比得上身形高大的渤海王,柏弈见她的手伸来,拿着瓷瓶的手快速的上扬,将瓷瓶高高举起,眼中的笑意更浓。 安谧跳了两下,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攀附着柏弈宽阔的胸膛,却依旧够不着。 “看你这么心急,怕真的是毒药了,不过,我们现在这模样,让人看了去,不明就里的人怕还以为安府二小姐一直如此生猛猴急呢。”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安谧这才看到柏弈眼中闪烁着的促狭之色,那张俊脸近在咫尺,似笑非笑,煞是迷人。 安谧甩了甩头,方才意识到二人此刻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些,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 第三十九章 亲自提亲 安谧忙后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对上柏弈脸上的笑意,安谧蹙眉,这柏弈,他是故意的! 敛眉,几乎是在瞬间,安谧便恢复了平静,扯出一抹笑容,镇定且疏离,“王爷,这笑话并不好笑,还请王爷将东西还给安谧。” 柏弈怔了怔,方才她脸上还微微泛红,分明就是羞涩尴尬的模样,可怎的这么快……眼底的笑意弥漫,摩挲着手中的瓷瓶,眸光微转,“还给你可以,不过可否让我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安谧看了柏弈一眼,倒也不打算隐瞒,“王爷不是说了吗?这里面是毒药。” 柏弈微露惊诧,当真是毒药? “你要干什么?”柏弈看着安谧,对他手中的毒药的用途,充满了好奇。 “不是我要干什么,而是有人想要我用它干什么。”安谧嘴角扬起一丝讽刺,不过,现在这东西在她的手上,到底要怎么用,也就由不得某些人了,抬眼,对上柏弈探寻的双眸,“王爷现在可否将它还给安谧了?” 柏弈挑眉,明了安谧的意思,看来,有人将她当成刀子使了么? 不过,安谧怕不是那种任人利用的女子吧! 嘴角若有似无的扬了扬,看来,今日他突发奇想的来安府,不惜从后墙入,也并非不值啊! 扬了扬手中的瓷瓶,“喏,还给你。” 安谧怔了怔,没想到他这就还给她了。 “怎么,不要了么?”柏弈笑意更浓。 话落,安谧立即伸手,将瓷瓶从柏弈的手中夺过,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后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安谧好看的眉峰蹙了蹙,立即警惕了起来,上前贴近门扉,专注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捕头,这安府能发生什么事?犯不着我们大家都守在这里吧。” “呵,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与阴谋算计,岂是你这粗人能够懂的?”另一人笑笑的道。 “去去去,你又懂什么了?安府大小姐使了银子,管他什么勾心斗角,我们只管按照她的吩咐在这里等着,一有动静,咱们进去抓人便可,都给我好好等着,今晚有好酒好肉你们吃。”捕头拍了拍鼓囊囊的钱袋,给了几人一个威严的眼色。 安谧和柏弈听着外面传来的对话,安心莲使了银子,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抓人么? 抓谁? 柏弈好看的眉毛扬了扬,看来,今日这安府,果然不会太平啊,他也是在好奇,这安心莲要抓的人是谁。 柏弈不知道,但安谧却是清楚得很,联想起一切,安谧嘴角微微上扬,双眸微沉,原来安心莲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啊,利用她对付冯湘兰,再给她安个杀人或者是伤人的罪名,抓入大牢么? 呵!安心莲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她本就不打算让安心莲如意,现在,得知这个消息,她更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牢狱之灾?呵!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敏锐的柏弈留意到安谧微微的异常,浓眉微蹙,沉声道,“她计划要抓的,不会是你吧!” 她方才也说了,是有人要她拿这毒药做什么,安谧一犯案,那些捕快正好进来抓人! 安谧瞥见柏弈眼中的好奇与肯定,暗道果真不愧是渤海王,这样便猜到了,不过…… 安谧眸光微转,诡谲闪烁,意有所指的道,“也许是我吧,不过,谁说得准,会不会可能有意外发生呢?” 说完,高深的一笑,不再理会柏弈那满含探寻与兴致的目光,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大步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柏弈看着那窈窕的背影,这女人,分明比起初见时只是少了几分病态,依旧是略显消瘦的身体,但在他的眼里,他竟然觉得分外动人。 他这是怎么了?那身影都已然消失了,他还在这里愣着,摇了摇头,柏弈收回深思,想着方才安谧的话,追向安谧的方向。 大厅里,分外热闹,安越锋和安夫人亲自招呼着来客,除却州府大人,还有荣锦城的一些望族,在听闻柳家要向安家提亲之后,竞相前来道贺,虽说今日这提亲之礼是安家和柳家的事情,可想攀上一些关系的人,也都来了。 柳家提亲的人还未到,大厅里早已经挤满了人。 余芳菲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嘴,心想着,心荷可是给她长脸了,现在提亲都是这番盛况,那等到心荷嫁到了柳家,安府的地位还指不定怎么高呢。 看着安越锋和客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再瞥了一眼角落处脸色难看的金巧玉母女,当下心里便冷哼,这狐狸精,以为和老爷有些过往,就能绑住老爷么?经过这一次,老爷更不会小看她们母女了,哼,金巧玉想和她余芳菲斗,不自量力! 安谧进了大厅,便感受到两束目光朝着她这边看来,不用想,安谧也知道是谁,除去冯湘兰和安心莲这两个企图将她当刀使的女人,还会有谁? 这两人都存着一样的心思,唯一的不同便是此刻二人对她的态度了,一个佯装着和煦,满眼期待,另外一个,依旧是那般凌厉,好似她生来就该被她奴役使唤一般。 安谧看了二人一眼,接过丫鬟端着茶的托盘,朝着安心莲走去,不过,在经过冯湘兰之时,低低的声音飘然而出,“点心已经送了。” 冯湘兰一听,心里一喜,送了就好啊! 嘴角扬起一抹恶毒,安心荷那贱人,什么魁首,什么首富的未婚妻?没了性命,看她如何消受这一切。 安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送是送过去了,不过……呵呵…… 端着托盘,缓缓走到安心莲的面前,还未待安谧开口,安心莲便出口问道,“准备好了吗?” “大小姐请放心。”安谧轻声开口,并不多说,便端着茶水朝着安越锋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安越锋身旁,便听得外面传来家丁的传报。 “柳夫人,柳少爷到。” 一时之间,大厅内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柳夫人和柳少爷,今日提亲的主角啊! 柳夫人亲自来提亲么?看来,柳家对这门亲事,相当的重视啊! 安谧也是顺着声音看去,前世,柳夫人和柳少爷亲自来提亲,而这一世,也果然没让她失望,今日,有这两人在,戏才更好看不是吗? 第四十章 互相算计 柳湛和柳夫人迎面而来,安越锋和余芳菲率先迎了上去。 “柳夫人,柳公子大驾光临,实在是让我安府蓬荜生辉啊,来,快请,快里面请。”安越锋热络的道,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柳夫人和柳湛身后那几个大箱子,饶是内敛如他,眼底也不由得亮了亮,首富果然不愧是首富,提亲便如此大手笔,放眼整个荣锦城,哪家提亲的聘礼有这么多?即便是在京城,这也算是大手笔了,提亲就如此,那么成亲又会是怎样的盛况? 安越锋越是想,越是满意,见到周围那些宾客吃惊羡慕的目光,心里更是畅快,心荷能攀上这等好的亲事,实在是他安家的福气啊。 精明如柳夫人,瞥见安越锋朝她身后一望之后,眼神中的细微变化,心中了然,安越锋在想什么,她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呵!他柳家提亲,聘礼自然不能含糊,况且,只要娶了安心荷,她手中掌握的刺绣技术,又哪是这些聘礼能够及得上的? 这安越锋,还是以绣坊发家,竟没察觉到自己女儿的能耐,反倒是便宜了他们柳家,想到什么,柳夫人敛了敛眉,挥开脑中所思,满脸笑容道,“安老爷客气了,今日,老妇是来替湛儿向你们安家提亲,这等重要的事情,本该是我家老爷来才不算失礼,但你也知道,我家老爷三个月前便去了京城,至今还被事情缠着无法脱身,所以,老妇一个妇道人家前来,安老爷和安夫人可不要见怪才好。” “柳夫人说哪里的话?既是提亲,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余芳菲热络的上前,亲昵的拉着柳夫人的手,更是拉近了两家的距离。 说话之间,不忘朝角落处的金巧玉瞥去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能和柳家成为一家人,可不是随便谁都有那个本事的! “是是是,看这样子,这门亲事,安老爷和安夫人都不会反对了。”柳夫人开口。 安越锋愣了愣,哈哈的笑道,“柳少爷一表人才,又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日后必定会将柳家推向更加繁荣的盛况,心荷有幸能和柳少爷成为夫妻,做一个贤内助,也是她的福分不是?加上这小两口,男才女貌,堪比天作之合,我们又怎会有反对之说?” 安越锋一席奉承,着实说得柳夫人心花怒放,听得柳湛自得满满。 柳夫人听到“贤内助”三个字,笑容之中隐约镀上了一层冰,她已经让人将过往有关安心荷的一些风评都搜集了一下,看到的内容,着实不甚让她满意。 嚣张无礼,飞扬跋扈,一个女子,一个要嫁进他们首富柳家的女子,自然不能是这样的性子,若是没有那让她也心痒痒的绣技傍生,安心荷是怎么也休想进得柳家大门的,别说是妻,便是一个妾,她也不会允许。 可终究是看在那一身本事上……罢了,柳夫人的心里也早就算计好了,只要安心荷嫁到了柳家,以前那些个性子,可就由不得她了,柳家的媳妇儿,必须是上得了台面的,这才配得上她的儿子,配得上柳家少夫人的身份。 “心荷呢?怎的还没出来吗?”柳夫人如是想着,扫视了大厅一周,没有看到安心荷的身影,遂开口问道。 说来也巧,正此时,安心荷在丫鬟的簇拥下,刚到了门口,听到柳夫人提起自己,心里甚是欢喜,尤其是一抬眼便看见她所喜欢的男人,想到今日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她提亲,更是掩不住喜色,完全忘了先前娘亲和姐姐让她矜持些的交代,提着裙摆便跑到柳湛的面前,望着那张俊脸,双目冒着痴迷的火花,“柳少爷,你亲自来了,心荷好高兴,心荷……” “心荷!”安夫人脸色微变,暗斥这心荷不长眼,给她使了个眼色,安夫人口气变得柔和了些许,“心荷,还不快来给柳夫人见礼。” 安心荷在安夫人的瞪视下,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忙正了正色,恢复了先前佯装的优雅,走到柳夫人面前,福了福身,“心荷见过柳夫人。” 柳夫人扯了扯嘴角,掩去眼底的不悦,从手腕儿上拿下一个玉镯,交到安心荷的手上,轻拍道,“好,真是一个俊俏的姑娘,这个拿着,就当是今天的见面礼了。” 安心荷收下,忙戴在腕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安谧看着那镯子,眼底一抹讽刺隐隐浮现,这镯子,她并不陌生,前世,这便是柳夫人送给她的礼物啊!今日,竟戴在了安心荷的手上,这不就是她想看到的吗? 她想看到的,可并不止这些而已啊! “恭喜心荷妹妹,恭喜柳夫人,柳少爷,湘兰见过柳夫人,柳少爷。”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冯湘兰赫然开口,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一看就非安心荷能比。 柳夫人转身见到冯湘兰,记起她昨日的绣品也属上等,再看她的长相和举止,倒也喜欢,也记起了昨日冯湘兰和安心荷相约的事情,心里盘算着,今日安府来了这么多宾客,若是让安心荷和冯湘兰一较高下,那是再好不过了,她的目的是替柳湛物色更多贤内助,若是冯湘兰赢了,她倒是不介意,让这个女子替湛儿做妾。 如是想着,柳夫人扬起笑意,“安夫人,我倒是记得,昨日的约定,大家可还记得?” 经柳夫人这一替,几乎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出了各色笑容,冯湘兰正要提这事儿,没想到柳夫人先提起,正好是如了她的意啊,想到自己昨晚准备的点心,安心荷若是吃了,算算时间,怕也等不了多久了吧! 安心荷啊安心荷,别怪她用这般狠辣的手段,怪只怪,她碍了她的眼,成了她的威胁,她决计不会让自己因着先前的赌约受半点儿委屈。 安夫人和安心莲嘴角也是扬起了一抹诡谲的笑容,安夫人瞥了一眼安心莲,安心莲再看了看安谧,随即转眼给安夫人使了个安心的眼色,安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用让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没忘,没忘,怎么能忘,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给各位找点儿乐子也是好的,另外,也让大家见识见识湘兰的绣技。” 第四十一章 突然疯狂 安夫人话说到此,目光扫过金巧玉,最后停在冯湘兰的的身上,“湘兰,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更不要让你娘亲失望。” “呵呵,姐姐,湘兰这丫头,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这一点,你就无需担心了。”金巧玉如何没听出余芳菲语气中的不屑?自从决定跟随安越锋来荣锦城,就已然决定了她和余芳菲二人之争必定要分出输赢,当初嫁入冯家,她是正室主母,即便这几年被冯家驱逐,沦落贫困,可骨子里依旧是高高在上的。 在安府,她是一个入侵者,可是她却在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和锋哥的感情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存在,若不是当年她选择了嫁入冯家,现在安越锋的正室夫人是她金巧玉才对,她余芳菲哪有机会在这里嚣张? 余芳菲心里冷冷的哼了声,等会儿,这金巧玉还能这般泰然,就算是她的本事了。 如是想着,余芳菲没有理会金巧玉,根本就不屑将她当成对手,转身对着众人道,“各位,且都先请坐下来,谧儿,准备白缎针线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吧。” 安谧被点到名,尤其还是那样亲昵的称呼,当下便明白了过来,谧儿?平日里,余芳菲可是鲜少这般叫她啊,而此刻……呵,她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么? “是,谧儿这就去。”安谧福了福身,放下手中的托盘,在众人的目光中出了大厅。 安谧刚出了门,门外的宾客也不少,安谧感受到一道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抬眼,看到那视线的主人,不由得微微一愣,方才还一身锦衣出现在安府后院儿的渤海王,此刻身上竟是多了个斗篷,黑色的斗篷从他的头上罩下,微微遮住了那张俊脸。 安谧蹙眉,恍然明白他的意图,他是怕人认出他么? 也对,堂堂渤海王在安府出现,必定引起骚动,而他……看他眼底闪烁着的看好戏的光芒,安谧嘴角扬了扬,既然是看戏,如果引起过多的人的注意,那就不好了。 安谧敛眉,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加快了步伐。 大厅中,有些身份地位的,都落了座,身份地位不够的,便也只能寻个地儿站着。 “柳夫人,你看,柳少爷和心荷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既然已经有了婚约,是不是该早些寻个良辰吉日,将二人的亲事给办了?”趁着安谧去准备的当口,余芳菲和柳夫人热络的寒暄着,状似无意的提起此时,柳家这个香饽饽,要抓得越牢越好啊,若是让人钻了空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老练人柳夫人,一眼便看穿了余芳菲的心思,呵呵的道,“这是自然,我也正想和安老爷安夫人提这件事情呢,我打算这回去就让人选日子,寻思着我家老爷也快回来了,不久便是我家老爷的大寿,这若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越早将安心荷迎进门,她也好了了一桩心事,毕竟,夜长梦多,若是等到安家发现了安心荷的价值,那就不好了。 两个女人各自盘算着,金巧玉听得二人的谈话,瞥了笑颜如花的安心荷一眼,倾身问身旁的女儿,“湘兰,你可安排好了?” 冯湘兰蹙眉,安排好了吗?她打听过,安心荷对那家的点心甚是喜欢,只要摆在面前,是不可能不去吃的,而方才,她事先派去探听消息的丫头告诉她,那盘点心少了两个,可是……看安心荷此时的气色……似乎还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越是想,冯湘兰的心里有些不安,可仅仅是片刻,她便挥开了那份不安的思绪,原因无他,只因她已然察觉到安心荷原本那柔和的面色变了变,呵,已经要发作了吗?嘴角扬起一抹狠毒的笑,低声对金巧玉道,“娘,你放心,好戏应该快开始了。” 正说着,安谧便领着几个丫鬟,将准备好的东西送了上来,众人也都停止了寒暄,余芳菲率先起身,走到安心荷的身旁,柔声交代,“心荷,莫要太较真儿了,湘兰毕竟初到荣锦城,你让着她点儿也无妨,柳夫人柳少爷自然也不会怪你。” 可安心荷此刻却听不进她的话,此时的她,只感觉身体里好似被烧着了一般,又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骨头,酥酥痒痒的,心里的烦躁也骤然而生,终于是忍不住,开始抓自己的身体。 余芳菲见到她的不寻常,眉心微蹙,“心荷?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她怎么了?安心荷只知道痒得难受,是啊,她是怎么了? “娘……”安心荷轻唤出声,“我好痒。” 突然,她好似意识到什么,狠狠的瞪向安谧,点心,对,安谧今早送到她房中的点心,难不成真的有问题?安谧!这……不,不是安谧,安谧哪有那个胆子?是冯湘兰,她记得安谧说过,那点心是冯湘兰托她送的,思及此,安心荷目光转向冯湘兰,看到对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脑袋轰然炸开。 果然是她! 安心荷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在场的这么多人在,当下便甩开余芳菲的手,朝着冯湘兰冲过去,“冯湘兰,你这贱人!” 突如其来的一吼,让所有人都是一惊,余芳菲的脸色比起方才,更是难看了几分,心荷这是疯了吗?她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尤其是柳夫人和柳湛都看着呢! 余芳菲瞥了柳夫人和柳湛一眼,只见二人皆是变了脸色,余芳菲心里大叫不好,忙上前,试图将安心荷拉住。 安谧瞧见她的举动,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别人不知道安心荷是怎么回事,她还能不知道吗?已经发作了吗?时间刚好啊! 此时的安心荷又岂是余芳菲拉得住的? 果然,余芳菲还没来得及追上安心荷,安心荷便靠近了冯湘兰,伸手便朝着她的脸上抓去,冯湘兰猝不及防,她原本还沉浸在安心荷突然转变带给她的喜悦中,没有想到,安心荷竟这样冲了过来,别说躲闪,就连反应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便硬生生的被安心荷的长指甲划出一道血痕。 疼痛让她惊醒,再看她面前近在咫尺的安心荷,那凶狠的目光,似要将她吞下去一般…… 第四十二章 丢尽颜面 冯湘兰被她那双通红的眼吓了一跳,一股不安在心里蔓延,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按照她的算计,安心荷应该慢慢的毒发,当场七孔流血而死,而安谧,便成了杀死安心荷的罪魁祸首,怎么也牵连不到她自己。 可是,安心荷眼底迸发的凶狠,让她无法镇定,尤其是正朝她不断抓来的利爪,更是让她避闪不及。 “冯湘兰,你这贱人,你害我,你要害我。”安心荷口中喃喃,整个人好似发了疯一般,抓扯着冯湘兰不放,以往本就嚣张泼辣的她,此刻更好似不受控制了一样。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也都呆了,原本看着好戏的人,也都窃窃私语,这就是要成为首富柳家少夫人的人吗?果然如传闻中的张狂泼辣,这下手还真是狠,若真嫁入柳家,等柳少爷娶了妾,整个柳府指不定还怎样鸡飞狗跳呢。 “安心荷,你给我住手。”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的安越锋赫然起身,厉声吼道,“这是成何体统!” 他就说心荷这丫头上不得台面,没想到,今日就给他闹出了乱子,今日所到之人,在荣锦城多少都有些脸面,她这是将他安越锋的颜面都丢尽了,叫他以后如何有面子和这些人打交道? 可安心荷好似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口中不断的喃喃着“冯湘兰贱人”“冯湘兰害我”之类的话,甚至在抓扯之下,将冯湘兰摔在了地上,似乎这样依旧不甘心,整个人坐在冯湘兰的身上,拳脚相加。 余芳菲担心安心荷的举动惹怒了柳家,落人话柄,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拉扯,却因着安心荷那疯狂的动作,好些次差点儿受到波及。 原本担心冯湘兰受了委屈的金巧玉却是赫然大哭了起来,拉着安越锋的手,楚楚可怜,“老爷,巧玉倒是想和姐姐以及两位小姐好好的相处,可是……可是,你是亲眼看到了,五小姐这般欺凌湘兰,你说过,你也会将湘兰当成自己的女儿对待的啊,她就快要被五小姐给打死了。” “你给我闭嘴。”安越锋脸色更是难看,一把将金巧玉推开。 金巧玉愣了愣,她本以为自己这般哭诉,安越锋定会心软,偏向她这边,可是……看着那张愤怒的脸,金巧玉好似看清了什么,不甘的咬了咬牙,曾经那个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的男人,始终是成为了过去,或许,他愿意在她落魄之时,念及旧情,将她纳入羽翼之下,可是,如今的他,更看重的,却是他的颜面。 不错,安越锋的怒气,完全是因为这干女人丢了他的脸,安心荷像一个疯婆子一般,已经让他颜面尽失,金巧玉这么说,不是在告诉众人,她安家家宅不宁吗? 安谧看着几人的反应,心底的讽刺更浓,没想到,她还没有去推动事情进一步发展,这些个人就已然自己混乱了起来,呵!那如果……她再来推一把…… 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脸色难看,隐隐带着嫌恶与不屑的柳夫人和柳湛,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要不是因为他们所以为的安心荷的“绣技”,是决计不会想将安心荷迎娶进门的,觉得丢脸么? 她要的,并不只是让柳家及柳家人觉得丢脸而已啊。 安谧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看了看压着冯湘兰狠狠抓扯的安心荷那疯狂的模样,在连余芳菲都无法上前拉住安心荷的情况下,安谧却是毅然走上前。 余芳菲看到安谧靠近,好似看到了救兵,仓惶的她立即吩咐道,“安谧,快些将她们拉开。” 殊不知,这正合了安谧的意,此时,原本单纯被打的冯湘兰,也在挣扎之余,试着抓扯着安心荷,呼痛声中,夹杂着谩骂的声音,听在众人的耳里,看好戏的嘲讽更浓,脸色沉了下去的,更是黑了几分。 在众人的目光中,安谧朝着安心荷和冯湘兰越来越近,门外的人群中,那一抹笼罩在斗篷之下的高大身影,自始至终,目光都灼灼的停留在安谧的身上,他看见了别人没有从安谧身上留意到的那份镇定,又是那种感觉,好似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他就是被她身上散发着的这种自信所迷惑,他甚至不得不承认,越是看安谧,他越是觉得顺眼。 想着初见面时,对她的鄙夷与不屑,柏弈好看的眉峰皱了皱,就连父皇也夸赞他的那双眼毒,但凡什么人在他的面前,仅仅是一眼,他就能看出几分那人的本质,但安谧,却是一个例外。 他第一眼走眼了,不过,他此刻庆幸的是,他还有纠正的机会。 安谧…… 柏弈的嘴角扬了扬,依然没有忘记,此刻他在干什么,看好戏!他倒是要看看,方才安谧在后院儿中所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位小姐,你们别打了,大家都看着呢,爹爹他……”安谧如一个小媳妇儿般劝着,声音有些发抖,似乎害怕被二人的抓扯牵扯进去。 可两都红了眼的人,哪听得进任何的劝阻?依旧抓扯着,原本妆容打扮体体面面的二人,早已一团凌乱,狼狈不堪。 安谧看着是碰了个钉子,但她的心里也不急,听着余芳菲的催促又响起,“你还愣着干什么?叫你将她们拉开,你聋了吗?” 余芳菲急了,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她这般命令呵斥。 安谧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又瞬间敛去,如余芳菲所吩咐的那般,将被两个小姐误伤的可能性抛开,奋不顾身的上前,抓住安心荷正要朝冯湘兰砸下的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她拉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定要打死冯湘兰这死贱人,你再不放开,我连你一块儿教训。”安心荷怒声放话。 安谧看着被吓了一下,却终究是紧紧抓住安心荷的手,可谁知,刚得了自由从地上爬起来的冯湘兰快速的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安心荷的脸上,五根指印赫然印于脸上。 这无疑更是刺激到了安心荷,安心荷正欲去教训冯湘兰。 “五妹,你莫要忘了今日是柳少爷来提亲的日子,凡事请息怒。”安谧朗声道,出乎众人意料的,安心荷好似听进了安谧的话,渐渐的平息下了怒气。 众人皆是疑惑,尤其是明了安心荷性子的人,更是不解,方才余芳菲那般劝阻,都没能劝得住安心荷,安谧竟将她说动了? 不过,门外人群中的某一个人,斗篷之下的嘴角,却是上扬了几分,他的这个角度,没有错过那边一丝一毫的举动,敏锐的他更是清楚的看见,安谧对安心荷,可不止说了这一句众人都听见了的话。 只是……安谧还说了什么?竟让安心荷平息了怒气?而安谧,不是希望乱起来吗?她到底要干什么? 利眼眯了眯,柏弈不得不承认,他心中的期待,更是浓烈了。 第四十三章 当众伤人 安心荷抚了抚脸颊,不甘的瞪了冯湘兰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在众人看来,她似乎是意识到不合时宜,压下了怒气,好些看好戏的人,心里倒有些失望,看两个美丽的女人扭打在一起,那画面,当真是吸人眼球。 “五妹,快去给柳夫人和柳少爷道个歉,你方才失态了。”安谧一边扶着安心荷朝柳夫人的方向走,一边提醒道,声音很大,几乎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安心荷正要按照安谧所说的去道歉,可是,还没来得及去做,耳边便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安心荷,你该喝茶了。” 安心荷几乎没有丝毫停顿,便朗声道,“我要喝茶。” 大厅中,原本有好些个丫鬟在伺候着,听到安心荷的话,皆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想将茶送上去,可是,她们终究是晚了一步,此时,早已经有一个人端着茶迎了上去。 “五小姐,您的茶,这是您最爱喝的雪美人。”丫鬟恭敬之中带着讨好,雪美人是茶界第一的姚家茶园所出的茶,这种茶,极其罕见,每年的产量不超过十斤,深得一些大家小姐的喜爱与追逐,安心荷一直酷爱这种茶,不仅仅在于它的香醇,还由于它的稀少,极其虚荣的她,用这雪美人来彰显她的品味与富贵,在这荣锦城,怕连首富家的大小姐柳絮,也喝不上这种茶吧,可偏偏她安心荷就有的喝。 果不其然,众人听闻这“雪美人”三个字,皆是神色复杂的看了安心荷一眼,而那送茶上去的丫鬟……安谧瞥了眼那身影,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衣竹萱,她就知道,这第一个送茶的人,定会是衣竹萱无疑。 问她如何这般确定?呵!她对衣竹萱还不了解么?即便是前世受了她的蒙骗,但在死的那一刻,一幕幕过往在她的脑海闪现,她就已经将这人看清楚了。 衣竹萱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不仅有野心,还有些小聪明,反应比府上的其他丫鬟可快多了,加上她的企图心,安谧还有什么能不确定的呢? 尤其是在她先前偷偷参加品绣会的事情正惹得余芳菲母女三人不快,此刻,她又怎会错过每一个讨好安心荷的机会? 衣竹萱端着茶,走到安心荷的面前,心中暗想着,自己方才提起‘雪美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五小姐的高雅“品味”,定讨好得了五小姐,若是能够让她对先前的事情高抬贵手,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衣竹萱心中如是盘算着,这个机会,她一定要利用好了!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她的心思亦是在别人的揣测之中,此举,只会将她推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安心荷瞥了一眼茶杯,缓缓端起,众人早就放下了警惕,唯独门外人群中的柏弈,那双深邃精明的眸子,似探寻,似沉思,随即转换成了然,似明白了一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喝了这杯茶之时,安心荷原本平静了的眼神猛然一转,凌厉之色激射而出,紧紧攥着手中的茶杯,甩开安谧的手,又朝着冯湘兰冲了过去,这一次,甚至比方才还要气势汹汹。 “冯湘兰,你这贱人,我让你不得好死。”安心荷狠狠道,手一扬,茶杯中的水顺势从杯中倾倒而出。 众人看着那水直袭冯湘兰,皆是一惊,方才平静下来的心,更是紧缩在一起,敢情方才安心荷隐忍不发,是准备着这一茬啊。 他们就说,安心荷被打了一巴掌,怎能就这么算了? 余芳菲蹙眉,心中甚是复杂,她一方面不希望安心荷继续弄出乱子来,可是,已经是这么个情况了,再乱又怎样? 于是,在看到安心荷此番举动的时候,并没有去阻拦。 而当事人冯湘兰看着那朝自己袭来的水,心中也是一怔,不过,却没有避闪,但条件反射的伸手,挡在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水没有丝毫悬念,准确无误的洒在了冯湘兰的身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赫然在大厅里响起,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冯湘兰沾湿了的手上不断发生的变化,哧哧的声音在大厅里显得尤为诡异,愣愣的开着他们事先没有料到的情况。 冯湘兰身上,但凡是沾到了“水”的地方,皆是好像被灼伤了一样,迅速腐烂。 余芳菲和安心荷率先反应过来,她们二人对于冯湘兰此刻的情况是在清楚不过的,那是一种强烈具有腐蚀性的毒物所致,而那毒物,就是昨夜安心莲亲手交给安谧,让她趁机洒在冯湘兰手上的东西啊。 冯湘兰不是自信她的绣技比心荷好么?哼,那么,她们便毁了她的手,看她如何再拿得动针线,如何刺绣! 如今,结果顺了她们的意,可是,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就该是安谧动手,如今,动手的人又怎么会成了心荷? 她们还特意使了银子,叫上了荣锦城的捕快,就是想等到安谧伤了冯湘兰之后,一举将安谧也给拿下,虽不是杀人,但安谧也逃过不了伤人的罪责,更何况,还有州府大人亲眼看着呢! 可是,她们一切的算计,在此刻反倒成了她们自己的威胁。 “这是怎么回事?”余芳菲赫然出声,她是在质问安心莲,亦是在质问安谧,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此一吼,倒是吓醒了惊呆了的衣竹萱,衣竹萱脸色早已惨白,猛地跪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安心荷倒也没有消停,见冯湘兰痛苦的模样,更是上前,扯住她的头发,继续大骂。 金巧玉也回过神来,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上前将安心荷推开,护住痛苦的冯湘兰,大声叫着,“来人啊,快,大夫,快叫大夫。”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反应过来,眼前这情况,也顾不得看戏了,忙往外传着话,整个安府,顿时炸开了锅。 安谧看着这一幕,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预计之中,即便此刻现场不乱,她也有办法让它乱起来,如今这状况,倒是合了她的意。 目光瞥见柳夫人以及柳湛的神色,却只见他们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扯了扯嘴角,安谧眸中若有所思,这样的动静,足以惊动外面等着的捕快们了吧。 余芳菲母女想借她伤人,再将她送入牢狱么? 哼,今日,她就要让她们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题外话------ 凉凉的读者群,317114854,搜“真爱未凉读者群”亦可找到。欢迎入驻~ 第四十四章 湘兰毁容 这厢,大厅之中一团混乱,在后门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捕快们听到这动静,面上一喜,捕头率先发话,“打起精神,有事情了,走,跟我进去。” 一群人一到大厅,便厉声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厅之中,原本在混乱声中就显得分外高亢的呼痛呻吟声,在捕快到了之后,大厅安静了些的情况下,更是显得凄厉。 捕头顺着那声音,看见了身子躺在地上,头靠在金巧玉怀中的的冯湘兰,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那痛苦呻吟的女子,双手的皮肤三分之二被腐蚀,露出里面鲜红的肉,甚至流着黄水,一双手许是因为疼痛使然,不住的颤抖着,目光往上,捕头看到女子的脸,再是一怔,不仅仅是她的手上被腐蚀得如此厉害,就连左脸颊靠近腮后耳朵的位置,也是毁了。 虽然不如手上那般严重,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点儿伤,足以影响她的一生。 捕头禁不住摇头,暗想,可惜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是她,你们抓住她,是安心荷干的,她要杀了我的女儿,快呀,你们快抓住她啊。”金巧玉在慌乱中回过神来,气得眼泪都掉了出来,颤抖着手,指着安心荷,严厉的控诉着她的罪行。 捕头微怔,安心荷?这……想着是安府的大小姐使银子让他们前来,要抓的人怎么会是安心荷? “金巧玉,你休得胡说,方才一切只是意外。”余芳菲反应过来,忙挺身将安心荷护在了身后,她虽然还没有弄清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事儿给压下来。 捕头皱了皱眉,安府如今攀上了柳家,况且,今日柳家提亲,对象又是安心荷,安心荷如今已然是半个柳家人了,安府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柳家,他却没有那个胆子不放在眼里。 一时之间,捕头没了主意,猛然看到州府大人,捕头像是找到了救兵,忙跪地行礼,“大人,您也在,您看这……” 捕头索性就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州府大人。 州府此刻也在纠结之中,方才的一切大家可都看着,安心荷叫嚣着要杀了冯湘兰,说是故意伤人,那也无可厚非,可是,安家……柳家……冯湘兰虽是安家的人,可终归是一个拖油瓶,可安心荷就不一样了。 “这……”州府大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可不能为了一个冯湘兰以及所谓的“眼见为实”,而得罪了荣锦城的首富啊。 可是,他刚吐出了一个字,便听得耳边一个惊诧的声音低声传来,“呀,那不是渤海王吗?” 州府大人一听这三个字,顿时将要出口的话吞了下去,视线赶紧搜寻,果然在门外的宾客群中,看到了那抹身影,虽然带着斗篷,可隐约露出来的脸,他却不会认错,那就是渤海王无疑? 渤海王到安府来干什么?又如此低调的打扮,是不愿让人认出他么?可是,他即便是不愿让人认出他,他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突然,州府大人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从斗篷底下激射而出,他竟是不自觉的身体一颤,一股冷汗从额上冒了出来。 “在场的都是人证,本府也将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人证物证俱在,还不快将安心荷给本府拿下,听后处置。”州府厉声道,此话一出,好些人神色微变。 安谧嘴角却是不着痕迹的微扬,此时的她,在方才的混乱之中,已然站在了靠近州府的位置,不错,方才轻声说出渤海王在场的声音,正是安谧。 州府大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安谧如何能捉摸不透呢? 即便是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也有可能混淆视听,或者是找个什么借口,将此事给圆了过去,安谧怎能让州府坏了她的好事? 果然,这个州府大人还是有些畏惧柏弈的,现在,她倒是庆幸柏弈来看这一出好戏,无意中倒是减少了她不少的麻烦。 目光瞥向某些人,安谧的心中更是畅快。 柳夫人和柳湛二人,眉心皱得更紧,若是安心荷手上没有他们寻的绣技,他们可管不得安心荷如何,可是……方才的一切,他们都看着安心荷叫嚣着要杀了余芳菲,再造成了眼前的这一切,事实如此,又该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安心荷入狱?那他们所寻的东西…… 不,绝对不可能! “州府大人,老妇觉着这事情有蹊跷之处,是这个丫鬟送上的有问题的茶水,也可能是这丫鬟居心不良,州府大人,今日是我柳家和安家的好日子,可不能随便冤枉了好人。”柳夫人沉声开口,语气中的威胁,明白人都听得出来,她是在告诉州府大人,不要与柳府为敌。 州府大人如何不清楚这点,可,渤海王在,若是他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决策,他怕是会受到更大的牵连啊。 “呵!既然这样,那两个都该押走!” 正当所有人都等待着看州府大人有何反应之时,浑厚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一愣,皆是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皆是面露吃惊。 渤海王?在场好些人都去了昨日的品绣会,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英伟俊秀,贵气逼人的男人。 此时的柏弈,已经解开了斗篷,迈着步子走进了大厅。 “渤……渤海王,您……您怎么来了?”柳夫人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想着方才柏弈的话,心中大叫不好,渤海王在,事情怕是更加棘手了啊。 “怎么?本王不能来么?不欢迎本王?”柏弈淡淡一笑,眼底的危险之意,丝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饶是柳夫人也是一怔,倒是安越锋率先开口,“没,怎么会?渤海王大驾光临,安府蓬荜生辉。” 柏弈挑眉,但笑不语,大厅中,除却冯湘兰那依旧狰狞与疯狂的呼痛声,其他皆是沉默,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至极。 柏弈扫视了一周,在目光越过安谧之时,那双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朗声道,“州府大人,你的捕快还不抓人么?” 州府大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忙给捕头使了个眼色,捕头也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安心荷和衣竹萱拿下。 “不,不能,不许你们碰心荷。”余芳菲见捕快冲了上来,更是急了,心荷这一入狱,且不说安府的名声,她的名声,许多事情都怕是要受到影响的啊。 而一旁的衣竹萱早已经吓傻了,呆呆的跪在那里,脸色惨白,好似被抽干了血一样。 安谧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的心异常的畅快,随即便听得柏弈浑厚带着怒气是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有人阻拦衙门办公,一律打入牢狱!” ------题外话------ 亲们,凉凉把读者群放在了简介的末尾,方便亲们好复制哈。位置有限,尽早进来哦~ 第四十五章 动了手脚 大厅中,原本和捕快纠缠着的余芳菲心中咯噔一下,失了力气。 谁也不敢质疑堂堂渤海王的话,余芳菲心知,自己若再是阻拦,就真的会被一起打入大牢,不,她不能入大牢,如今这安府,有了金巧玉在,她离开安府,怎能安心? 且不说牢狱中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以金巧玉的心思,说不定便趁着这个机会鸠占鹊巢了。 此刻,摆在她面前的,是两难的境地,余芳菲似想到什么,转向安越锋,“老爷,您说句话呀,你快替心荷求求情。” 可安越锋是一个老练的,只是皱了皱眉,一阵沉默,让他说话,他能说什么?在渤海王面前,他安越锋什么都不是,若是开口,必定会将自己牵连进去啊。 安越锋的反应让余芳菲的心一沉,“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能如此无动于衷?” 安越锋明显不悦,这女人,就知道拖他的后腿,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他! “湘兰,你……你醒醒,你别吓娘亲啊。”突然,金巧玉哭天抢地了起来,众人看向她,只见她怀中原本被痛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冯湘兰已经晕厥了过去。 可便是没了那痛苦的呼喊声,看了冯湘兰的模样,都禁不住皱眉摇头,连连惋惜。 柏弈目光淡淡的落在那被腐蚀了的脸上,深邃的眸中冷了几分,这张脸,是他所痛恨的,毁了,倒也好! 而那妇人……呵,没想到,金巧玉的本事还不小,竟成了安越锋的妾,脑中浮现出某个画面,柏弈的手紧握成拳,直到眼底的阴沉渐渐消失,紧握的拳头才松开。 金巧玉似察觉到那道凌厉的视线,身体一颤,头也不敢再抬起来,想到湘兰昨晚的交代,心里更是不安,她要她避着渤海王,可她避无可避啊,此刻在柏弈的面前,她好似砧板上的鱼肉。 安谧敏锐的察觉到柏弈的反应,脑中也是思索着,她好奇,她虽然知晓柏弈和金巧玉母女有过过往,也大概猜得出那过往并不愉快,不过,她却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柏弈眼底明显有那般浓烈的恨。 “将人带走。”柏弈的声音冷了几分,一甩衣袖,出了大厅。 捕快们不敢再怠慢,大厅中也没人敢说一句话,大家都明显感受到了渤海王的怒气啊,皆是诚惶诚恐,谁还敢去捋虎须?不要命了么? 捕快押着安心荷和衣竹萱离开,二人都异常的温顺,都好似被吓得傻了。 留下大厅中的宾客们,见如此,也都各自散了去,不多久,大厅里便只剩下安府和柳家的人,金巧玉见柏弈离开,便又哭闹了起来,安越锋面露不悦的吩咐人将昏死了过去的冯湘兰抬进屋子,也早已遣人去找大夫。 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安越锋是没有料到的,此刻他最担心的,便是心荷和柳家的亲事…… “柳夫人……您看这……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心荷是个善良的孩子,断然不会……”安越锋皱眉开口道。 倒是让柳夫人心里浮出一丝讽刺,这安越锋,方才渤海王在,让他说句话,他选择明哲保身,此刻又来跟她解释了,安心荷是个善良的孩子?哼,这怕是她这些天听到过最大的笑话了。 精明如柳夫人,自然是看得出安越锋的心思,扯了扯嘴角,打断他恶心人的话,“安老爷,心荷的善良,我自然知道,你且放心,这门亲事,柳家不会而取消,心荷是湛儿未来的妻子,柳家自然要护着,柳家在州府大人面前,应该还有些面子在,我会吩咐湛儿走走关系,无非是送些的银子的事情罢了,你们便在家,等着心荷回来就是。” 听了这话,安越锋和余芳菲立即兴奋了起来,“如此……如此就再好不过了,能够和柳家结成亲家,是我们安府的福气啊,日后,柳夫人若有什么事情,交代一声,安府必定不遗余力的去办。” 柳夫人淡淡的笑笑,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才寒暄几句,告辞离去。 二人出了安府的大门,上了马车,一直没有说话的柳湛开口了,“娘,都已经这样了,那安心荷就是一个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的主,你为何还要坚持这门亲事?现在都知道我柳湛要娶这么个女人,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柳夫人瞥了柳湛一眼,“湛儿,有些事情你得往长远看,眼前的面子算什么?许多流言传传也就淡了,可有些利益却是长远的,再说了,你以为今日提亲又马上退婚,这就没人说了吗?到时候还怕要传得更难听,你呀,当务之急是讨好你爹,赶紧想办法娶了安心荷,哄着她,将她那绣法弄到手才是正事儿,让你爹看到你爹能耐,好早日将柳家的大权交到你的手上,别以为没人和你争抢,你爹和外面那贱女人的……” 柳夫人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似想到什么,眼底的恨意迸发。 “娘……”柳湛蹙眉,探寻着娘话中的意思。 “好了。”柳夫人苍茫的打断柳湛,“务必想办法将安心荷给弄出来。” 而此时,安府下人房的一个房间中,安谧坐在桌子前,想着方才柳夫人对安越锋的承诺,不由得嘴角扬了扬,从怀中拿出一方绣帕,这绣帕,正是她亲自所绣,那对母子果然将这绣技看得如此之重啊,想将安心荷弄出来么?呵呵…… 吱嘎一声,门赫然打开,安谧抬眼,看到来人高大英伟的身影,眸光闪了闪,瞬间归于平静,“渤海王还没走么?” “专程来看本王的盟友,何必急着走?”柏弈笑笑,径自关好门,瞥了一眼房里,“堂堂安府小姐,竟住得这么简陋,安越锋一个做父亲的舍得,本王这个盟友,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一边说着,见房中唯一的凳子被安谧坐着,竟丝毫也不避讳的走到那张木板床旁,闲然的坐下,好看的眉峰不由皱了皱,这床太硬,她每晚睡在这上面,会舒服么? “谢渤海王关心了。”一个大男人坐在她的床上,无论是谁,都有些含羞,可安谧只是笑笑,柏弈的来意,她如何会不知道呢?若是她处在柏弈的位置上,也会对某些事情好奇,想到方才他的帮忙,安谧敛了敛眉,也罢,让他知道也无妨。 起身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盒子,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将盒子放在面前,并不急着打开,瞥见柏弈吃惊的神色,嘴角微扬。 “你……”柏弈吃惊,安谧这是要干什么?是他猜想的那样吗? “你不是想知道,我动了什么手脚吗?”安谧没有等他说完,似笑非笑的打断了他的话。 第四十六章 不是敌人 柏弈看安谧的眼色变了变,“你倒是舍得告诉本王?” 他之所以方才不离开,此刻在这里,就是想知道安谧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安谧的好奇,超出了他的预期,仅仅是因为想对盟友多做了解吗?不,他知道不是,他可没有那么多的的闲暇时间去了解别人,可安谧,总是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看着安谧脸上的笑容,她如此坦荡的主动告知,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安谧嘴角微扬,“安谧即便是不说,以渤海王的本事,查出来也是迟早的事,安谧何不卖一个顺水人情给渤海王,算是安谧对渤海王的讨好罢!” 柏弈轻笑,睨了安谧一眼,“讨好?你是真的想讨好本王?这本王可看不出来。” 这世上,想要讨好他的人,数不胜数,可安谧却不在其中,这女人,即便是第一次见面,又有求于他,也看不出她哪个举动是有意讨好他,就连劝诫他放弃和姚家茶园的合作,在他看来,也仅仅是为了表现她的诚意,是交易的一部分,和讨好没有半点儿关系。 想到姚家茶园的事情,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安谧让他放弃和姚家茶园的合作,并不只是为了他而已,思及此,柏弈挑眉笑笑,她的神秘,他总是看不透。 安谧但笑不语,并不纠缠在是否是讨好的问题上,打开摆放在面前的盒子,柏弈见她的举动,终于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从木床上起身,高大的身躯立于安谧的身侧。 那盒子打开,柏弈所见到的东西,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盒子中,是一只虫子,通体血红,好似被鲜血浸染过一般,这便是安谧动的手脚? 虫子? 突然,柏弈心中一怔,似恍然大悟,转眼便对上安谧含笑的双眸,“这……这是蛊!” 安谧的神色没有因为柏弈猜出来而有丝毫波动,柏弈看到这个,以他的精明,猜不出来才不正常呢。 “这是母蛊,喂了我的血,便听我的意志使唤。”安谧只是说到此,她知道,柏弈已经明白了一切。 “所以,那子蛊下在了安心荷的身上,你在控制她,控制她当着众人的面儿发疯,伤了冯湘兰,最后连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而你,便可以置身事外。”柏弈目光紧锁着安谧,将一切都理清了,难怪他隐约看见,安谧偶尔无声的双唇开合。 只是…… “你如何能确定,你所准备的‘茶水’,会被人送到安心荷的手上?”柏弈眼底多了些微的探寻,自始至终,安谧嘴角都挂着淡淡的笑意,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他不由心生赞许。 安谧起身,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如果你对某些人特别的了解,就不必担心这些问题了。” “你……那丫鬟……”饶是柏弈素来镇定,此刻面上也浮出惊诧之色,那丫鬟也在安谧的算计之中,她确实掌控了一切啊。 安谧明了柏弈的意思,但笑不语,正是由于对安心荷的了解,她可以肯定安心荷必定在自己尝了点心确定无毒之后,管不住自己的嘴,而衣竹萱,就更不用说了。 安谧借了烛台的火,往盒子里一丢,盒子里的蛊虫一沾到火,吱吱吱的扭动了几下身体,很快便化为灰烬,安谧这才满意的合上了盒子,“现在,母蛊一毁,子蛊也就会跟着消失,便是查也查不到踪迹呢,安心荷,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柏弈紧盯着安谧,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眸子,掩饰了他所有的情绪。 安谧瞥了柏弈一眼,不以为意的笑笑,“怎么?渤海王觉得安谧可怕?这样一个深谙算计,蛇蝎心肠的女子……” 柏弈回神,依旧是盯着安谧看,不过,这一次,目光之中有了笑意,但也是不说话,就这样看了安谧许久,就连安谧在那诡异的目光之下也流露出了些微的不自然,这才听得柏弈开口,“不,本王倒觉得你合本王的胃口,你做这些事情,定是有你的缘由,要说‘深谙算计’,倒不如说是‘心思缜密’,‘蛇蝎心肠’么,确切的该是‘性情中人’,所谓的善良与恶毒,权看人怎么想,那日你能不顾性命,在马蹄之下救了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孩儿,本王看不出你哪里恶毒。” 一番话,让安谧愣了神,随即回神,呵呵一笑,“渤海王这是在替安谧镀金么?无妨,善良也好,恶毒也罢,只要问心无愧,只要活得潇洒,我可不介意世人的眼光。” 不介意世人的眼光? 柏弈好看的眉峰扬了扬,嘴角的笑意亦是扩大了几分,这世上的女子,皆是受着世俗的束缚,他没有想到,安谧倒是连世俗的眼光都不怕。 “看来,本王是找到了一个好的合作者。”柏弈朗声道,似想到什么,摇了摇头,“不,本王更应该庆幸,和你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安谧但笑不语。 随后,房中片刻沉默,柏弈不经意间瞥见桌子上的那张绣帕,从怀中拿出那个荷包,摩挲着上面绣着的花纹。 安谧见他的举动,不由得皱眉,那荷包……分明就是那日他为了证明她就是柳湛要找的人,拿给柏弈的证物,他竟然带在身上么? 安谧别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柏弈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蛊毒?” “渤海王理应听说过,南疆一带善于培育蛊毒,荣锦城离南疆虽然不近,要弄到蛊毒的方法也还是有的。”安谧倒也不隐瞒,这蛊毒,是她一早去寻了某人,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得到,想到那人,安谧的眸光敛了敛。 柏弈微怔,南疆?南疆原本是独立存在的一个国家,十多年前,被大金朝攻下,遂成了大金朝的附属国,如今受着大金朝的管辖,要培育出如此厉害的蛊毒,那人一定不简单吧。 柏弈看了看安谧,却也没有探寻她究竟是从何人手得到蛊毒,而是转移开话题,“安心荷如今已被押入大牢,你要如何处置她,本王或许能够帮上些忙。” 安谧一听,眼睛赫然一亮,“你真能帮我?那安谧还真有事,需要渤海王的相助!” ------题外话------ 凉凉建的群,方便大家交流,群号:317114854,简介末尾有群号,那里可以方便复制,欢迎勾搭昂~ 第四十七章 东临王 “说来听听,能为你效劳,也是本王的荣幸不是?”柏弈笑笑的道,对于安谧,他着实是不能小觑了啊。 安谧不理会他眼底的促狭,思及某些事情,眸光微转,“王爷,荣锦城虽比不上你的王都,更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在东部地区,也算是一颗明珠,如果渤海王能用一分的心思在荣锦城,相信以渤海王的本事,便是将荣锦城首富的名头纳入囊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还是按照在荣锦城的财富算哦。” 柏弈看安谧的眼神深邃的了些许,一语道破,“你是想利用本王来对付柳家?” 安谧倒也不否认,对上柏弈的眸子,“渤海王会是这其中获利最大的,荣锦城这块香饽饽,渤海王不会舍得丢下吧。” 安谧那眼神,似乎要看尽柏弈的心底,柏弈的心猛然一紧,这安谧……好像知道他对荣锦城有想法一样,不错,荣锦城虽然不在他的属地,但这里的资源,对他的吸引力却是不小,而这一次,他表面上是来游玩,实际上的目的,也只有他的心里知道。 可安谧……柏弈好看的眉峰紧紧的皱着,好似从一开始,他的许多事情,在安谧面前都不是秘密,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一个谜,一个好似魔咒一般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探寻出谜底的谜! 这女子,比他想象中的精明,也比他想象中的更危险。 快速的敛去眼底的情绪,眸中一片深邃,“你觉得东临王会让人本王在他的属地为所欲为?” “你们是兄弟。”安谧试探的开口,果然,在话落之时,从柏弈那张俊美的脸上看到了些微的讽刺,心里划过一抹了然,看来真如前世听闻的那样,渤海王和东临王素有嫌隙。 当今皇帝封了王的子嗣中,北方有渤海王,东边儿有东临王,西方有秦王,三人的势力最盛,而南方,目前南湘王得势,但安谧却是知道,再过个两年,南方的局势,便会是惊天逆转。 想到那人……安谧敛了敛眉,蛰伏的野兽,终归是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挥开脑中的思绪,安谧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柏弈的身上,顿了顿,继续道,“有安谧在,渤海王无需抛头露面,只要做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便可。” 柏弈眸中的颜色变了变,看着安谧,渐渐浮出一丝笑意,“瞧你说的,怎么听怎么觉得本王是你的贤内助一般。” 安谧微怔,瞥见柏弈玩笑的表情,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但瞬间便恢复镇定,“渤海王意下如何?” 柏弈心中明白,安谧提出的,对他产生了诱惑,若能借着安谧的名义,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不过…… “本王考虑考虑。”柏弈敛眉道。 安谧倒也不失望,他说考虑,已经是让她欣喜不已了,“王爷请慢慢考虑,不急,另外,方才王爷提起的安心荷的事情,我想柳家不会让柳湛未来的媳妇儿深陷牢狱过久,不过,让柳家多忙忙,也是不错的,王爷,您认为呢?” 柏弈挑眉,立即明了安谧的意思,“如你所愿。” 随后,柏弈在房间中又坐了会儿才离开,不过,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房间里,异常的平静,但是,房外,却早已乱作了一团。 大夫到了安府,替冯湘兰看了诊,饶是青岚,也是摇了摇头,冯湘兰的伤,似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伤得极重,他已经做了最有效的处理,可是,要想恢复,却依旧难上加难。 得知这个消息,金巧玉哭得更是厉害,和安夫人打在一起,一时之间,吵得安府不得安宁,青岚不喜吵闹,趁着乱离开了房间,本要出府的他,不经意间,却是朝着下人房的方向走去,等到他自己察觉过来,对面已然站着一个他不愿看见的人。 柏弈?青岚看了看柏弈身后的方向,意识到他从哪里出来,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方才安谧和柏弈在一起?! 心里正有些不是滋味儿,柏弈已经淡笑着迎上前来,瞥了一眼青岚背在肩上的药箱,“青岚大夫来安家看诊么?怎么?伤者伤得不轻吧。” 青岚倒也不避讳,“那双手是毁了,脸也……只怕,湘兰小姐今后的日子难熬了。” 柏弈嘴角扬了扬,眼底的冷意积聚,“难熬么?呵!让青岚大夫也束手无策,怕真的要该难熬了。” 青岚不语,柏弈沉吟片刻,深深的看了青岚一眼,继续道,“青岚大夫是要去看安谧么?不巧,她方才有些事情,现在怕不在房中,呵呵,青岚大夫,咱们改日再见。” 说罢,看青岚眉心皱得更紧,绕过青岚,大步离去…… 独留下青岚站在原地许久,才继续朝下人房迈出步子,到了安谧房外,房门已是紧闭,柏弈没有骗他,安谧果然不在。 心里有些失望,青岚倒也没有多留,出了安府。 接下来的时间,安府终日都回荡着金巧玉的哭喊声,安谧倒是没有去看过冯湘兰,只是,听进去伺候了的丫鬟谈起,那冯湘兰可谓是毁了,醒后的冯湘兰受着疼痛的折磨,每次看到自己的手,便会吓得昏厥过去。 柳夫人和柳湛为了安心荷的事情奔走着,可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作用,甚至连州府大人的面儿都没见着。 安谧自然是知道,州府大人为何避而不见,想必是柏弈暗中施加的压力。 柳家想将安心荷弄出来么?又怎会那么容易? 这一日,安谧一早出了府邸,在城中饶了一圈儿,便往城外走,刚到了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便听得一阵喧闹。 “别打我的孩子,她好歹也是李家的孙女……” “不过是个赔钱货罢了,带着这个赔钱货从我眼皮子底下滚,看你这被李家休了的贱人,能活多久!” 安谧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几乎是不自觉的朝着那边走去,人群之中,一个年轻的妇人搂着浑身伤痕的女儿,自己身上也是破烂不堪,而那个开口赶人的老妇……手中握着一根长棍,又朝着那对母女的身上打下去。 年轻妇人几乎是下意识的用身体将怀中的女儿护住,一棍子重重的落在年轻妇人的身上,打得年轻妇人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安谧的手紧了紧,她几乎看到了临死前的自己,瞥了一眼那老妇,目光凌厉,满脸杀意,而她身旁的年轻男子……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而这时,老妇手中的长棍又高高的举了起来…… “住……”安谧心中一凛,浓烈的愤恨袭上心头,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人重复她的遭遇? 可是,刚叫出一个字,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压过了她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吵闹!”声音透着些微的慵懒与不耐,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一辆豪华的马车上,男子峨冠博带,一手撩起车帘,目光扫向这边的人群,不怒自威。 安谧看到那张脸,身体竟是一怔,是他!东临王! 这荣锦城,可都归他管辖啊! 第四十八章 推入火坑 安谧敛眉,心想,是了,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来了,事实上,她本就料想到,若是渤海王到了荣锦城的事情一曝光,东临王作为这荣锦城的土皇帝,怎能不来? 他是要防着柏弈对荣锦城动什么心思啊! 不知为何,在场原本看着热闹的人,在这男子面前,都有些被震慑了,那年轻妇人似看出这男子的尊贵,忙艰难的抱着怀中的女娃,匍匐到马车前,“公子……求公子为民妇主持公道。” “你这贱人,真要我打死你不成?”老妇脸色变得更是难看,说着便举起长棍,上前几步,就朝着年轻妇人打下去。 “啊……”重重的一棍,再次落在年轻妇人的身上,年轻妇人强忍着痛,“公子,民妇本是正妻,奈何丈夫花心风流,民妇又没生下儿子,丈夫不断纳妾,如今,丈夫看上了梅家小姐,这次非纳妾,而是娶妻,民妇无奈被丈夫休弃,可这叫民妇日后这么活?” 当地的民风,被休了的女人,不为世人所容,哪怕是从妻降为妾,她也甘愿,她只求能够平静的将女儿抚养成人。 那年轻妇人的丈夫脸色沉了沉,周围的看客有不以为意的,也有指责那老妇和那丈夫的,可马车上的男人,却只是皱了皱眉,眼底只有淡漠。 “姐夫,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马车内传出一个在女子的声音,轻柔如羽。 安谧一听,姐夫?那女子该是京城玉家的二小姐了,京城玉家和冯家一样,同为大金朝的望族,不过,玉家却处于京城,玉家如今的当家人身居左丞相的高位,几个儿子也跻身朝堂,可想而知玉家在京城的地位。 三年前,玉家大小姐嫁与东临王为妃,那场婚礼的盛大豪华,之后很久人们都津津乐道,不过,一年前玉家大小姐却因为难产而亡,如今东临王尚未重娶,但这小姨子倒是时常跟在他的身边。 “没事。”东临王淡淡的道。 “是吗?姐夫,这是你的属地,你应该主持公道,这样百姓才记得你的好,对姐夫也会更加的景仰。”玉玲儿柔声道。 东临王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但神情却没变,沉默不语。 玉玲儿见东临王没说什么,眸光微转,试探的道,“姐夫,不如这样,让玲儿来处理可好?” 荣锦城是东临王属地中,除却王都之外最大的一个城市,若是她能有机会露露脸,好好表现,不仅能让姐夫高兴,还能让荣锦城的百姓对她留下好印象。 东临王不着痕迹的瞥了她一眼,依旧是那般淡淡的表情,玉玲儿的心思,他怎能看不出来呢? “那便去吧。”黑眸微敛,沉声开口。 玉玲儿心里一喜,就着东临王挑开的帘子,下了马车。 曾经的玉家两姐妹,在京城就是出了名的美女,这两年玉玲儿出落得更是动人,此刻站在荣锦城的百姓面前,那份天下之人皆要为她的美臣服的气势展露无遗。 配上那温婉亲和的笑容,更是显得出众,玉玲儿伸手将年轻妇人和她怀中的孩子扶起来,柔声道,“这位大姐,你且放心,马车上的是东临王,他会替你们主持公道的。” 那年轻妇人一听,痛苦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丝笑容,“东临王……东临王……” 老妇和那年轻妇人的丈夫一听马车上的是东临王,脸色倏地一白,猛地跪倒在地,周围的百姓也都各自跪在地上,齐声开口,“参见东临王……东临王千岁……” 玉玲儿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中得意迅速膨胀,脸上的笑容更是无懈可击,“大家都起来吧,王爷不喜如此的阵仗,至于此事……这位大姐嫁给你多年,又生了一女,断然不能休,这休妻之事,必须作罢。” “可……可梅家小姐……梅府,可是暨城的大户……”年轻妇人的丈夫忍不住开口,暨城可是东临王的王都,是比荣锦城还要繁华的存在,他好不容易攀上了梅家小姐,怎能如此功亏一篑。 安谧身体一怔,梅家?暨城大户的梅家! 除了她所知的暨城大户梅家,还能有哪个梅家呢? 梅映雪所在的那个梅家! “咱们大金朝,素来有平妻的风俗……”玉玲儿缓缓开口,话落,在场的好些人神色都变了变。 平妻?安谧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而那老妇人和中年妇人的丈夫眉心皱了皱,面露难色,若是换做别人,平妻倒也好办,可梅家小姐说了,要做只做正妻,就连他的那些个妾室,以后都得慢慢的遣散了,她又怎容得下一个平妻存在? “大姐,如此安排,你可是满意?”玉玲儿倒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径自问着那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无奈的点头,平妻又如何?只要不被休弃,只要还有出路,只要能看着她的女儿长大,她已经别无所求。 安谧蹙眉,心道这年轻妇人糊涂! 玉玲儿满意的拍了拍年轻妇人的手,朝着众人盈盈一笑,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东临王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切,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吩咐车夫继续驾车往前走。 马车下,安谧瞥了一眼已经开始动了的马车,又看了看那年轻妇人以及她身旁的女娃,嘴角轻扬起一抹讽刺,轻声呢喃,“这不是将这母女二人往火坑里推吗?不被休,怕也要被日后的大户小姐折磨,谁说女子就得依附着男人了?这年轻妇人,真是糊涂!” 这句话说得虽然轻,但也落入了那年轻妇人的耳中,身体明显的一怔,不安的看向了安谧…… 马车上,玉玲儿一上了马车,便迫不及待的邀功,“姐夫,你说玲儿这么安排可恰当?” 东临王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却听得马车外女子的声音隐约传来…… 谁说女子就得依附着男人了?这年轻妇人真是糊涂! 眉峰一挑,东临王暗道这荣锦城还有想得如此透彻的女子! “停车。”东临王沉声吩咐。 车夫停下了马车,玉玲儿方才顾着邀功,加上耳力又不如练家子的东临王,没有听见方才安谧的话,皱了皱眉,疑惑的道,“姐夫,怎么了?” 东临王倒也没有去回答玉玲儿,抬手轻轻挑起了马车窗的帘子,下意识的想要见见那个说出‘谁说女子就得依附着男人’的话女子! 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清雅的女子,身上的打扮并不繁复,这种清新脱俗反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 第四十九章 当她是天 马车下的安谧,目光正巧朝着这边看来,瞧见马车上的东临王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怔了怔。 片刻没有得到回答,东临王眉心皱了皱,似乎不喜自己的问题被人忽视,再次开口道,“你叫什么?” 安谧方才意识过来,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东临王是在问她么?他问她的名字作什么? “民女名唤安谧。”安谧垂首开口,二人的距离不远,那轻柔的声音徐徐飘进东临王的耳里。 安谧?谧?本是安宁,平静之意,可分开来便是言,必,皿,皿似血,这女子……东临王看安谧的眼光深了些许。 “姐夫,那是谁啊?”玉玲儿意识到什么,忙凑上前来,似乎是要看个究竟。 东临王却在那一瞬间放下了帘子,“没有谁,驾车走。” 东临王一吩咐,马车便动了起来,玉玲儿没有见着马车外面的人,心里有些不悦,但面上却依旧是那优雅温婉的笑容。 姐夫素来很少主动对上什么感兴趣,今日,他竟在荣锦城开口问了一个女子的名字,这让她不得不留意,安谧?方才她听见的,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安谧……安谧……玉玲儿暗自咀嚼这这两个字,眼中被温和笑意覆盖了的冰冷,慢慢的呈现,她管她安谧也好?安什么也罢,有她在姐夫的身边,就绝对不会容许任何女人有机会靠近他。 而此时的安谧,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神色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东临王问她名字,定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不过,想到什么,安谧的眸光却是沉了沉,对于东临王,以后或许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前世,随着柳湛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也有许多见权贵的机会,而东临王,她也是见过几次,但也仅仅是见过,并无其他的交集,不过,便是没有其他交集,她通过观察,也是了解这东临王的一些习性。 “这位小姐……” 安谧正思索着,身旁便传来一个瑟缩的声音,安谧转头,便看见一脸凄苦,形容憔悴,嘴角还残留着丝丝血迹的女子,不是方才那个被打的年轻妇人又是谁? 安谧瞥了一眼被年轻妇人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夫人唤我何事?” 那年轻妇人尴尬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小姐,别唤我夫人,我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的……” 年轻妇人眼底一抹悲伤一闪而过,顿了顿,继续道,“小姐,你方才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听闻那梅家小姐强势霸道,我这般强求的留在李家,怕是整个李府的人都容不下我们母女,最后怕只能落得更加凄凉的下场,可我一个妇人家……带着这般大小的女儿,倒是不怕吃苦受难,唯独担心这么小的孩子跟随我流离失所,你也知道,女子被休……” 安谧倒也听出了这年轻妇人的意思,她是进退两难啊,在这大金朝,被休的女子从来得不到好下场。 想着前世临死之前,柳湛冷漠的塞进了她手中的休书,心中恨意再次浮现,为何被休的女子便只能如此呢?为何男人的无情,却要女人来承担代价? “你可想好你该怎么选择了?”安谧看着那年轻妇人,对方的神色渐渐的从恐惧,挣扎,最后渐渐趋于平静与坚定。 安谧已然明了了她的决定,随即果然听得那年轻妇人开口道,“日后,便只有我和女儿相依为命。” “那倒不一定。”安谧笑笑道,见那年轻妇人面露疑惑,继续道,“你可会刺绣?” 那年轻妇人怔了怔,忙不迭的点头,安谧眼里的笑意更浓,“那我倒是可以为你提供一条谋生的路,至少,今后你和你的女儿不会因为生活发愁。” “这……这……”年轻妇人神色难掩激动,忙得跪在安谧的面前,“小姐真的要帮我?” 离开李家,她最愁的便是生活问题啊! 安谧点头,“谈不上帮,应该说是你自己帮你自己。” 年轻妇人将女儿也放在地上,让她跪着,不停的在安谧面前磕头,许是因为柳儿的关系,这种年纪的小女孩,最是能够触碰到安谧心底深处的柔软,那女孩儿满面是泪,身上甚至沾染了她娘亲的鲜血,安谧又怎舍得她这般磕头,忙将女孩儿拉起来,“我在前方的茶坊等你,你解决了这边的事情,便可以来找我。” 说罢,安谧抚了抚那小女孩的头,随即转身离开。 年轻妇人愣了片刻,此刻的眼中,全然是坚定,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紧紧的将她的手握住,随即起身,朝着那对母子走去…… 茶坊内,安谧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那边的动静,她分明看见年轻妇人在那对母子面前说了什么,那母子开始是惊讶,随即而来的是笑容满面,想必是正合了他们的意。 安谧并没有等多久,年轻妇人便带着女儿找来,安谧给了些银子,让茶坊的人备了辆马车,三人上了马车,出了城,马车上,安谧知道了那年轻妇人的名字,名唤程瑛,二十二岁,本不是荣锦城人。 安谧问她,为何会嫁到荣锦城来?又怎么不向娘家人寻求帮助?程瑛的眼中更是黯然了些许,只道是当年遇人不淑,又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信了男人的爱,却不知道,这份爱并不能长久。 聪慧如安谧,自然知道对于有些事情,程瑛不愿提,她不愿提,安谧自然也不便探究。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到了荣锦城外的一个小村庄,三人下了马车,朝着村口走去。 三人刚到了村口,便遇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那男孩儿看到安谧,面上一喜,兴奋的朝着她跑了过来,可是,仅仅是跑了几步,又好似想到什么,忙折返了回去,一边朝着村子里跑,一边大声叫着,“姑娘来了,姑娘来了……大家快出来,姑娘来了。” 这叫声非常响亮,片刻,各家各户的人都从屋子里面出来,小跑着迎了上来。 程瑛看着那些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诚挚的敬仰与感激,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献给她身旁的这个年轻女子的! 程瑛看向安谧,她是她的恩人,可她的恩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这里的村民,似乎都已将她当成了天! ------题外话------ 不要小看了这个村庄哦,嘿嘿~ 第五十章 盛世火焰 程瑛不知道,她今日所做的选择,对她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她成为见证身旁这个传奇女子,一步一步走向巅峰的人。 “姑娘,你好些日子没来了,大家都盼着你来呢。” “姑娘,我儿子昨日猎了一头野猪,姑娘快我家去尝尝……” “姑娘……” “姑娘……” 村民靠近了安谧,已然将她环环围在中央,争先恐后的开口,安谧感受着众人的热情,嘴角上扬,想到什么,遂扯了扯身旁的程瑛,朗声道,“各位,今日我给大家带来一个新同伴,也是一个刺绣的好手,她名唤程瑛,这是她的女儿,日后,她们母女便先在这村子里住着,希望大家替安谧照应着。” “姑娘带来的人,自是咱们村的贵客。” “对,姑娘且放心,她们母女就住在我家吧,我家有空房,又方便。” 安谧话刚落,村民便竞相道,一旁原本有些忐忑自己不会为这里的村民所容,至少不会这么快接受她的程瑛,略显诧异,随即神色之间,更是有些激动,但很快,她便明白,这些村民之所以对她这个外人不设防,全然是因为安谧,他们对安谧是全身心的信任啊! “恩人……”程瑛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儿,一颗不安的心,似找到了港湾,她有很多感激的话,想对安谧说,可却因为激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有跪地谢恩…… 安谧意识到她的举动,忙扶住她的手臂,“程瑛,无需再多礼,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好好养着你的女儿。” 她在程瑛走向绝路之时,拉了她一把,足以让她感激,但安谧需要的不是程瑛的跪地磕头,更不需要别人把感谢的话放在嘴边,她要的是人才,刺绣的人才,以及能够真心跟着她的人,而眼前的程瑛……她虽然不知道她的刺绣水平到底怎样,但她有预感,这个女子不会让她失望。 施恩比施以银子,更能得人心,就像这个村子其他的人一样! “嗯……”程瑛咬着唇点头,似在强忍着激动的情绪,坚定的看着安谧,“我会好好养着女儿!” 也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安谧让人带程瑛母女去安置下来,自己被村民簇拥着,去检视他们这段时间的成果。 每家每户的屋子里,皆是摆着各色绣品,那都是屋中主人的杰作,从小小的绣帕、荷包,到华丽精致的衣裳,应有尽有,安谧看着这一切,甚是满意。 那日,得到了柏弈的玉佩,她便到银号领了银子,之后她便偷偷的在经营着这一切,她很庆幸,能够找到这个村子。 这村子曾经是远近闻名的寡妇村,一直都被人认为是不祥之地,其他村子乃至是荣锦城中死了丈夫的妇人,也有被赶到这里来的,外人觉着这村子晦气,所以拒之于千里之外,而村里的人出去,也会受到指指点点,所以长期以来,这个村子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也异常艰难。 不过对于安谧来说,却是一块宝地,这里的妇人,刺绣的功夫几乎都是一流,而这正是她需要的! 这个村子,便是她的开始,摩挲着大家绣出来的东西,安谧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些东西面世之后,会有怎样的效果! 不过……安谧眸中的颜色深了些许,沉吟片刻,“可否借针线一用?” 话落,立即便有人将针线递到了她的面前,安谧选了一个颜色,将针拈在手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手中的针线好似活了一般,快速的在原本绣好了的绣帕的一角穿梭着,饶是在场的都是刺绣好手,也不禁看得呆了。 她们只知道,姑娘菩萨心肠,给她们带来了不少生活所需的东西,更加让她们喜欢姑娘的是,姑娘看她们的目光从来都没有嫌恶与鄙夷,有的只是尊重。 她们没想到,姑娘的刺绣功底竟这般厉害,她才多大?不过是十七岁的模样,可单看她刺绣的熟稔,却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子能够达到的功底。 “好了,以后每一幅绣品上,无论大小,在右下角都绣上这样一个标志。” 正在大家惊艳之时,安谧已经收了针,众人回神,看到那绣帕的右下角的图案,更是惊艳。 “火焰……” 那是一朵火焰,红中泛着金色,栩栩如生,烧得异常灿烂。 “对,火焰。”安谧沉声开口,这是她复仇的火焰,而她,便要用这“火焰”,带给那些人万劫不复的毁灭! “姑娘,这些绣品……”有人试探的开口问道,不久前,姑娘送来了上等的料子,以及其他刺绣的材料,让她们开始绣,但却没有说这些绣品的用途。 这一问,所有人都看着安谧,似乎对这个答案很好奇。 安谧却只是盈盈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你们还要多绣一些才好。” 这些绣品的用途么?安谧想到她的计划,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这火焰,该如何烧到柳家,该如何照亮整个荣锦城,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算计,甚至是有些期待那日的到来。 安谧知道,那日,已经不远! 而此时,荣锦城的某处宅院内,柏弈亲自哄着柳儿睡下,刚出了门,便遇见季叔匆匆忙忙的朝这边赶来,季叔如此匆忙,定是有要事啊! “王……” “嘘!”柏弈示意季叔禁声,小心翼翼的将柳儿的房门关好,转身离开,直到走了一定的距离,才停了下来,沉声问道,“何事?” “王爷,东临王已经到了荣锦城,这……”季叔忙开口。 柏弈一听,眼底的笑意弥漫开来,呵呵笑道,“终于到了吗?也该是到了。” 得知他在他的属地中,他的四弟,怎能在暨城睡得安稳? “还有事吗?”柏弈负手而立,他倒是想看看,老四什么时候找上门,又会以怎样的表情! 季叔微愣,这才反应过来,看来王爷对东临王到荣锦城的事情,是早料到了啊! 敛了敛眉,季叔继续开口,“王爷,方才收到少商从京城来的飞鸽传书,说已经和姚家茶园取消了合作,可就在取消合作的第二天,姚家茶园就找到了新的合作对象。”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蹙,“可是荣锦城的柳家老爷?” “正是!那柳家老爷得了这个生意,甚是欢喜,签了约之后,便也开始回荣锦城,应该过不久,柳家老爷就到荣锦城了。”季叔答道,留意着柏弈的神色,却只见他皱着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英俊的脸庞也是浮上了一抹高深的笑意。 “本王休书一封,你立即送到安府,交给安府的二小姐安谧!”柏弈朗声道,话说到此,却是微微皱眉,沉吟片刻,眼睛倏然一亮,意味深长的道,“罢了,本王亲自去找她!” 话落,高大的身躯已经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题外话------ 姐妹们,凉凉开的群,方便大家交流,真爱未凉读者群:317114854,简介末尾处也有群号,方便复制~ 第五十一章 跪地求她 安谧从寡妇村离开,并没有直接回安府,而是吩咐车夫载着她去了大牢。 马车刚到了大牢外不远,便听得前方传来一个狠狠的声音…… “你们可知道本少爷是谁,平日里得了本少爷不少的银子,这个时候,帮点忙都不肯,你们他娘的就是一群白眼儿狼。”那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与挫败,甚至夹杂着些微的不可一世。 安谧嘴角扬了扬,这声音饶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啊! 除了柳湛,还会有谁?安谧不用想也知道,柳湛来这里是为何,不过,看来,显然是碰了钉子。 “柳少爷,不是我们不肯让你进去,上面有规定,实在是让我们为难,柳少爷……” 安谧的马车终于在大牢前停下,听得外面的柳湛愤怒的爆了几句粗口,终究还是悻悻然的离开,安谧微微掀开帘子,从外面只能看见她一半的身子,瞧不清楚脸,柳湛转身欲走,正巧看到身旁停靠的马车,不知为何,心里那股怒气更是旺盛,甩了甩衣袖,尽是愤怒。 等到柳湛上了马车,安谧这才走下马车,直接走到守门狱卒面前,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那狱卒听了,眉心微皱,似因什么事情而纠结,探寻的打量了安谧一番,终究还是让安谧进去。 那厢在马车上的柳湛,看到那女子这么轻易的就被放了进去,脸色更是一沉,重重的甩下帘子,厉声吩咐,“回府!” 安谧进了大牢,耳边的哀嚎声便此起彼伏的传来,不多久,安谧便在狱卒的引导下,到了一个牢门外,目光扫视了牢中的几人,终于在其中寻到了那一抹身影。 “竹萱……”安谧轻声唤道,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那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的女子,猛地一抬头,看到安谧,忙起身,踉跄的跑过来,从铁栏内伸出手,似想抓住安谧这根救命稻草,可她的手只能在空中,什么也抓不住,“安谧,救我……快救我出去……” 安谧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她挥舞着的手,敛了敛眉,上前几步,凝视了衣竹萱片刻,皱眉道,“竹萱,你又忘了你的身份了!” 衣竹萱一怔,愣了片刻,重重的跪在地上,眼里盛满了恐惧,“小姐,求你想办法救奴婢出去,奴婢不要待在这里,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衣竹萱话刚落,身后牢中的几个囚犯便上前将衣竹萱推到在地,狠狠地踢了她几脚,不悦的道,“什么不是人待的地方?你这贱人,死囚就不是人了吗?” 衣竹萱吃痛,神色更是痛苦,隐忍的眼底,隐约有愤恨在闪烁着,可她却一点儿也不敢反抗,连吭也不敢吭一声,因为她知道,若是叫了,她的下场会更惨。 安谧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死囚么?欺负新到的犯人,怕该是这些死囚唯一的乐趣了,而衣竹萱……再次打量了一遍牢中的衣竹萱,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甚至沾染着血迹,可想而知,在这里,衣竹萱的日子,怕是难过极了。 “小姐,救我出去……”衣竹萱等到那些死囚散开,复又匍匐着爬到安谧的面前,抬头仰望着安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出去,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去! 安谧却是皱了皱眉,一脸为难,“竹萱,你不知道,冯湘兰的手毁了,脸上也毁了容,就连青岚大夫也束手无策……” 衣竹萱一听,脸色更是惨白了下去,神色慌乱的摇头,“不,小姐,那不是我做的,那分明就是五小姐……” “可大家都看着,那茶水是你送上去的,你以为夫人会放了你?”安谧眼底泛出一丝冷意,满意的看着衣竹萱恐惧的模样,那时的衣竹萱怕是丝毫没有想到,这送茶水,会将她自己送入牢狱吧! 她的算计么?安谧不过是利用了衣竹萱的野心罢了! 衣竹萱有口不能辩,只能慌乱的摇着头,是啊,夫人怎么会放了她?便是出了大牢,夫人也不可能放过她,夫人甚至有可能为了保住安心荷,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她的身上,而她,分明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不过是想讨好五小姐而已,却没有料到,竟是落得这般境地。 替死鬼?这三个字,让她心里一寒,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衣竹萱不安的喃喃,“小姐,你帮我……你帮我啊……” 帮她?她怎么会帮她?可笑! 安谧瞥了一眼方才欺压衣竹萱的那些死囚,淡淡的道,“竹萱,你知道我在安府的地位,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衣竹萱身体一软,好似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崩塌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安谧在安府,自己都过得艰难,她怎么帮得了她呢? 可是,猛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眼里的希望又燃了起来,“渤海王不是对你另眼相待吗?他便是不喜欢你,你有路子,你可以求他,甚至……小姐,若你成了他的女人,看在你取悦他的份儿上,他不会不帮你的!” 安谧一怔,心中只觉好笑,衣竹萱是什么意思?是让她用身体去换得渤海王的帮忙?可是帮谁?她安谧需要帮助吗? 这衣竹萱未免也太天真无耻了些!当真以为她安谧和她就不分你我了吗?或许前世不分离我,但这一世……衣竹萱显然是高估了她自己! “我不能在这里多待,该走了。”安谧淡淡的开口。 安谧说罢,便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不断叫着她“小姐”的衣竹萱,想着衣竹萱那神色慌乱,满脸不安的模样,心中竟是觉得格外的畅快,对未来不安吗?在这牢里多受点教训也好! 身后衣竹萱的声音渐行渐远,临出大牢之时,她听见衣竹萱一声痛呼,不用想,她也知道,衣竹萱在受着怎样的对待。 出了大牢,安谧便吩咐车夫载她回府,到了里安府最近的那条巷子,安谧让马车停下,从马车上拿了一个包裹,这才绕道从安府后门进了门。 一路上,安谧想着碰了一鼻子灰的柳湛,想着在牢中慌乱不安的衣竹萱,以及安心荷,今日,她没有见着安心荷,但她却知道,有柏弈的“关照”,安心荷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柏弈……哪天得去找找他,有些事情,需要商谈…… 安谧如是想着,到了房间门口,推门而入,可是,一抬眼,便瞧见屋子里多出的男人。 “二小姐,可是让本王好等啊!” 那坐在她的床上,似笑非笑,眉宇之间透着慵懒之意的英俊男人,不正是柏弈又是谁? ------题外话------ 姐妹们,凉凉开的群,方便大家交流,真爱未凉读者群:317114854,简介末尾处也有群号,方便复制~ 第五十二章 要她嫁人 他怎么来了?看这模样,似乎已经等了许久,想着她带回来的东西,正巧,既然他来了,也不用她专程去找他了。 安谧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将包裹放在桌子上,神色没有丝毫波动,“王爷有何贵干?” 柏弈倒是对她的淡漠倒是没有半点儿吃惊,反而觉得她这样的冷漠与众不同,想想来的目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答应你的提议。” 安谧正要打开包裹的手怔了怔,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他答应她的提议,他在荣锦城发展事业的提议! 他会答应,是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他今日答应……这又有什么契机么?敛眉一想,安谧似明白了什么,一抹精光从眼底一闪而过,“想必渤海王已经取消了和姚家茶园的合作,姚家茶园合作的新对象,是否就是柳老爷?” 柏弈微怔,停驻在安谧脸上的目光幽深了几分,看不清他的情绪,“你倒是料事如神!” 他是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可没想到,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他每一次都提醒自己,不能小觑了安谧,可每一次面对安谧,总还是有一种将她小看了的感觉。 安谧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渤海王是精明之人,而不久之后,王爷定会为取消和姚家茶园的合作而感到庆幸。” “哦?是吗?那本王就等着这天了,不过……在那之前,你是否该告知我这个盟友,下一步,你要做什么?”柏弈在安谧面前,总是有些挫败,猜测她的心思么?她的心思,怕是隐藏得比谁都深,着实难猜,看着这么个姑娘家,却是比那些久经商场的老狐狸,都难以对付。 安谧眸中亮了亮,下一步要做什么吗?她的心中自然有计划! 而她的计划…… “柳老爷不久就大寿了。”安谧平静的开口,但在这平静之下,却是隐隐有暗流涌动,“柳少爷又即将娶我的五妹为妻,可谓是双喜临门啊,既然是双喜临门,那这份贺礼,自然不能含糊,要准备得大大的才好。” 柏弈是精明人,立即便听出了其中的玄机,整个人更是来了兴致,“怎样的大礼才配得上双喜临门的柳家?”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安谧精心准备的大礼,自然要柳老爷高兴了,还得让柳少爷和柳夫人高兴!”安谧意有所指的道,沉默片刻,顿了顿,继续开口,“王爷,安心荷在牢中也有些日子了,柳少爷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都是要当新郎的人了,别让新郎没有新娘可娶才好啊。” “你是要将安心荷放出来吗?”柏弈明了她的意思,专注的看着安谧,笑笑的道,“你这女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是千方百计的将那女人送进了大牢吗?怎的又要将她放出来?” “让她进监牢,是要挫挫她平日里的锐气,也让余芳菲母女尝到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儿,另一方面,让柳家为此时忙碌碰壁,不也乐得痛快?我要的,可不仅仅是安心荷受牢狱之灾!”安谧淡淡的开口,渐渐的,眼底凝聚起来的阴沉愈发的浓烈。 柏弈自是明白安谧的意图,柳家千方百计的要娶安心荷,不就是为了安心荷那“难得一见的绣技”? 可要是柳家人知道,他们费尽艰辛,甚至不惜牺牲掉柳家少爷的婚姻的女人,并不是他们所寻找的人……想到此,柏弈内心深处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因子,异常的活跃了起来。 看着安谧,柏弈深邃的眸中,神色复杂的变换着,过了好半响,这才开口道,“期待你为柳家准备的贺礼。” 安谧但笑不语,将打开了的包裹往柏弈的方向一推,“我打算开一家绣铺,也已经选好了址,伙计也找好了,就等择日开张。” “哦?”柏弈伸手摩挲着包裹中的绣品,一眼便辨出都是些上等的物件,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暗地里倒是做了不少事情,选在哪儿开?” “渤海王应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在酒楼吧。”安谧坐了下来,神色多了些微诡谲,“就在那酒楼的隔壁。” 柏弈一怔,第一次见面的酒楼?他自然是记得,不过…… 酒楼的隔壁,那……那不是和柳记绣铺相对而立? 呵!瞬间,柏弈明了安谧的意思,“你是要向柳家宣战了么?” 他似乎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 安谧没有回答,亦是没有否认,宣战吗?说宣战,也没有什么不妥! “可选好了开张的日子?”柏弈对此时甚是好奇,甚至有插一脚的冲动。 “还未。”安谧沉声道,眸光微转,“不过,柳湛大婚之日,便是新店开张大吉之时。” 以柳夫人和柳湛的心思,想必是要在柳家老爷大寿之前,将安心荷给娶进门,这才能牢牢的霸占着安心荷的“绣技”,向柳老爷邀功不是? 果然如安谧所料的那般,在柏弈的安排下,安心荷被放了回来,不过,柳家自然也是付出了不少的银子,安心荷回到安府的当天,柳夫人便亲自上门,和安越锋余芳菲二人商量了两家联姻的日子,就定在柳老爷大寿的当天! 这就意味着,在同一天,亦是安谧的绣坊开张大吉的日子啊。 安心荷回到安府,余芳菲自是高兴不已,虽然几天的牢狱之灾,让安心荷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可到底是回来了,加上又有喜事临近,安府一派喜庆。 自敲定了和柳家的联姻日期,安越锋在荣锦城的商场上更是混得如鱼得水,大多数时候忙着生意上的应酬,白日里鲜少在府中,这也让余芳菲母女对安谧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那天那药水,本该在安谧的手上,可最后……她们也是想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毫无疑问,她们对安谧,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一日,安心莲特意让安谧送点心到花园,花园里,除却安心莲,还有余芳菲和安心荷。 安谧一到,便感觉到一道视线紧锁着她不放,眼色深沉,不怀好意,她知道,那是余芳菲! 不怀好意么? 余芳菲上一次就是想将自己送入大牢啊!只可惜…… 正想着,便听得余芳菲幽幽的声音传来,“安谧,你也有十七了吧,你娘亲死得早,可怜连婚事都没人张罗,我是你的嫡母,这些事情,理应落在了我的身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嫁得人了!” 安谧心中咯噔一下,嫁人?果然是不怀好意啊! 她又会将她嫁给谁? 第五十三章 恶毒心肠 “娘,你关心她的婚事作什么?”一旁的安心荷睨了安谧一眼,眼底明显的不屑。 余芳菲还未开口,倒是安心莲放下手中的茶杯,笑意嫣然,紧盯着安谧,柔声开口,“娘是当家主母,又贤良淑德,自然要关心那些庶出子嗣的婚事,把她留得久了,我们只当是舍不得二妹和我们分离,可外人怕是要误传娘亲对庶子庶女的幸福毫不关心的谣言了,二妹生得美丽动人,虽然是庶出,但好歹我们安家也是首富的亲家,自然要寻一个配得上二妹的人,才不会辱没了我们安家如今的地位不是?” 安心莲说着虚伪的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听在安谧耳里,更是觉得讽刺,舍不得她吗?呵!这母女三人怕是巴不得她去死呢! 安心荷冷冷的看着安谧不做声,余芳菲的神色之间却更是热络了起来,眼底的恶意也越发的浓烈,微微皱眉,似十分为难,“到底该嫁给谁家的公子才好啊?” “娘,就隔壁那条街的付家公子付老六就不错啊,虽是很少接触,但也听那条街的人说了,付家老六,为人老实,又有男子气概,关键是有个好营生,二妹嫁过去,倒是不用愁吃穿,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安心莲呵呵的道。 “那这般说来,倒是一桩好姻缘。”余芳菲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安谧听着这母女二人的一唱一和,眼底的讽刺更浓,付老六?隔壁街的付老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为人老实吗?听闻专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又风流好色,夜夜流连青楼柳巷,曾传闻,睡了人家姑娘却拿不出银子,被老鸨让人打断了腿,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 有男子气概?哼,听闻那付老六曾买了一房妻子,可成亲不到一年,那女子便硬生生的被打死,临死时肚中还怀着孩子,死像极为凄惨,呵!果真是有男子气概啊! 而至于那能够让人不愁吃穿的“好营生”,不过是杀猪罢了。 这对母女,是要让她嫁给付老六么?这摆明了是要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夫人,安谧愿在府中伺候夫人,小姐……”安谧敛眉,似诚惶诚恐的道。 安谧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余芳菲冷冷打断她的话,“不用再说了,迟早都是要嫁人的,难得这么个好姻缘,错过了,可就可惜了,好了,你先下去吧,等心荷的婚事办完了,就办你的婚事。” 余芳菲挥了挥手,安谧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余芳菲的心思,她自然明白,她要将她以这样的方式,丢出安府,看着她越凄惨越好啊! 嫁给付老六吗? 呵,安谧转身走出几步,眼底的冷意肆意弥漫开来。 安谧渐行渐远,花园中的母女三人,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 “娘,姐姐,原来你们是要将安谧嫁给付老六啊,哼,这不错,嫁给那付老六,准有她的好日子过,说不定嫁过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折磨死了。”安心荷兴奋的道。 安心莲却是皱了皱眉,“只怕安谧不会那般听话。” 不知为何,她越来越觉得安谧有些古怪,那古怪是从何而来,她不清楚,但总是有一种不安,那种不安在心荷入牢之后,更加的浓烈。 “不听话?不听话便先让生米煮成熟饭,成了那付老六的人,她便是不嫁,这辈子也是到头了。”余芳菲浅抿了一口茶,恶毒的开口。 此话一出,安心莲,安心荷姐妹相视一眼,笑得更是邪恶。 她们都知道,安谧若真是失了身,那可比嫁给付老六还要惨啊! 那安谧和渤海王暧昧不明,青岚公子又对安谧那般关切,安谧无论是嫁给付老六,还是失了身,这两条路都会绝了! 安心莲心里如此思索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安谧,不过是一个没了娘亲的庶女,永远也休想有机会比她安心莲更尊贵! “娘,料想那安谧不会听话嫁人,倒不如按照娘说的,这样逼她一逼,先让生米煮成熟饭,正巧……”安心荷眼神之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眉开眼笑,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听了心中生寒,“正巧我要和柳少爷成亲了,我和柳少爷的洞房花烛夜,若也能是二姐姐的洞房花烛夜,那这就是喜上加喜了,也不枉费那么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余芳菲一听,眉心皱了皱,“这……怕不吉利。” “娘,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女儿大婚,就当是送女儿一份礼物还不成吗?”安心荷嘟着嘴,撒娇道。 “娘,便由着心荷的心思吧,反正对付安谧,也是迟早的事,让心荷开心开心也好。”安心莲敛眉附和,这提议很少不错,到时候,安谧的心里,怕是更加难受得慌。 余芳菲沉吟片刻,终于是点头,“你好好当你的新娘,其他的事情,我会让人安排。” “娘,你太好了,这个礼物,女儿非常喜欢。”安心荷挽住余芳菲的手臂,满意的靠在她的肩上,亲昵的撒着娇。 母女三人心中各有所思,都没有察觉到,在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隐藏在阴影处,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自始至终,男人的眉心都紧皱着,原本一贯温和的眼中,一抹厉色迅速的弥漫开来,几次想上前,终究是忍住了,神色复杂的看了那边的母女三人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男人隐忍着,转身朝着安府大门走去…… 圣医堂内。 青衫男子负手而立,眼底一片阴沉,就连一室的空气,也似乎让人感到压迫。 一中年男子,一袭素衣,留着八字胡,正是圣医堂的所有人顾明,进了房间,感受到青衫男子不若往日的气质,不由得皱了皱眉,快速的将门关上,遂走到青衫男子面前,“主子,你有心事?” 青岚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却是不答反问,语气有些被打扰的不耐,“堂主有何事?” 顾明自知主子没有将心事说出来的意思,不敢再深究,想到自己来的目的,顾明上前了一步,“主子,东临王已经到荣锦城了,主子是不是要暂时避避……” 主子在荣锦城隐姓埋名好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可最近也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先是渤海王,如今又来了个东临王,主子在荣锦城的事情,怕是迟早要让京城的人知道啊。 东临王?青岚嘴角扬了扬,勾起的笑容竟和平日里的温和大相径庭,“来了又如何?我们兄弟,好久没聚了,正好,现在聚齐了三个!” “主子……”顾明看向青岚,摸不透他的心思,主子是要去面对京城的一切了吗? 可是……顾明想到什么,眉心微皱,挣扎了许久,终究是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青岚的神色,开口道,“主子,那人也来了,老奴想,他此番并不是游历,你们好歹……主子是否要去见见他?” 第五十四章 大婚之日宾客齐聚 顾明话落,瞧见自家主子没有吃惊,脸上也并没有过多的变化,胆子似乎又大了些许,“主子,当年娘娘临终前的遗愿……” “住口!”青岚锐利的眸子一眯,厉声喝道,吓得顾明身子一颤,诚惶诚恐,自从主子隐匿在荣锦城,便没有这般愤怒过,饶是更早以前的主子,也不若此刻……小心翼翼的看了主子一眼,只见他阴沉的脸色,让人心生战栗。 “你下去吧,以后母妃的事情,你休要多提,今天,我不出诊。”青岚冰冷的声音从口中流泻而出,不再多言。 顾明垂首退了下去,小心翼翼的从外面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复又剩下青岚一人,那人来了荣锦城,从那天去了安府出诊,他就已然知道他来了。 他了解了冯湘兰受伤的经过,特意去了大厅,在大厅里,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平常人感知不到,但他却…… 以血养蛊,蛊虫也会染上主人的气息。 如今这天下,怕也只有那人承袭了这等本事,更加让他不悦的是,在安谧的房门外,他也发现了那气息!那人和安谧接触过么?他来荣锦城到底又是什么目的? 大掌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无论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也休想将安谧牵扯进来!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眼底多了一丝柔和,思及方才在安府无意间听到的余芳菲母女三人的算计,眉峰越蹙越紧,原来,安夫人母女三人,是如此容不下安谧啊! 荣锦城,要说最近的大事,就要数首富公子和安家五小姐成亲的事情了,据说,成亲的日子就定在首富老爷大寿之日,取双喜临门之意,自从日子敲定的那天起,两个府中就分外的忙碌了起来。 据说,柳老爷回了荣锦城,知道两家的婚事之后,满意不已,甚至放出了话,柳家要花大价钱,必定让这次的婚礼空前的盛大。 坊间有传闻,有人要在柳记绣铺对门开一个绣坊,得知这消息的人,皆是面露不屑,在柳记绣铺对门开绣坊,这明显就是要和柳记绣铺争生意嘛,可柳记绣铺,又岂是谁都能争得赢的?这怕是自寻死路啊! 日子便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去,终于到了成亲这日一早,整个安府,上至安夫人,下至厨房的粗使丫头,三更时分便早早的就起来了。 按照荣锦城的婚嫁风俗,新娘一早便要起来梳妆打扮,等着新郎的迎亲队伍上门。 安心荷所住的院子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安谧昨晚便得了余芳菲的吩咐,要她一早到安心荷的身旁伺候着,安谧刚进了门,便听得屋子里丫鬟奉承讨好的声音…… “五小姐,你今日真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仙也不过如此呢!” “什么五小姐?你糊涂了不成?从今天起,就该唤少夫人了,首富家的少夫人,坐拥金山银山,可不是谁都有那个命的,少夫人,您说是不是?” 丫鬟的奉承,让安心荷心里甚是开心,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喜袍的女子,少夫人……柳湛的妻子……首富少夫人……说不定再过不久,等柳湛当了家,她不就是首富当家主母了吗? 一想到此,安心荷笑得更是得意,看了看身旁陪着她的安心莲,“姐,柳湛是柳家唯一的少爷,这少夫人也仅此一个,我确实是好命啊!” 安心莲笑笑,“你是好命!” 心荷都这般好命,她也决计不会让她自己的命差了去,想着青岚,安心莲眼底的光芒更加的热切。 安谧的心里,却是浮出一丝讽刺,柳家唯一的少爷么?有些事情,又岂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这样?想着前世柳夫人暗地里做的事情,安谧眸光敛了敛,柳夫人最不愿见到的,怕就是世人知晓柳家私生子的存在吧!偏偏那人不比柳湛差啊! 这对柳夫人来说,确实是个威胁,所以,前世,她那般算计,让那对母子死得不明不白,可这一世…… 安谧若不利用这一点,就太浪费了不是? 若是在柳老爷的大寿之日,那人出现了……呵呵,那事情就更好玩了,想着前些时候,她接连几天晚上偷偷出府,不惜连夜赶路去拜访的人,安谧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 身为儿子与弟弟,老子的大寿,大哥的婚礼,怎有缺席之礼? 想到此,安谧心中更是雀跃了起来,她几乎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会造成的轰动,她想,柳夫人那般强势的人,那一刻的表情,定会十分的精彩! 而这……只是她为柳家今日的喜事,所奉上的开胃菜罢了。 “安谧!”安心荷的声音重重的传来,安谧回神,抬眼看向对方,却是见她脸上似笑非笑之间隐约流露出的恶意,安谧微怔,却是不动声色,“五小姐有何吩咐?” “今日,可是我们的大日子啊。”安心荷勾起嘴角,意有所指的道。 安心荷却是瞪了安心荷一眼,似给她使了个眼色,遂对安谧道,“安谧,今天你就不用跟着去柳家了,好好待在府中,听见了吗?” 安谧敛眉,“是。” 安谧表面上如是答道,心里却是思索着方才她察觉到的异常,安心荷那眼神,分明就是恶毒至极,她们的大日子?安谧暗自咀嚼着这句话,总是觉得十分的怪异。 直觉告诉她,怕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 不过……不让她去柳家,倒是省去了她不少的麻烦, 安谧正想着,便听得外面传来喜婆一阵热闹的喧哗,随即一阵鞭炮唢呐的喜庆声传来。 “呀,新郎来了,五小……不,不,少夫人,柳家少爷来迎亲了。”丫鬟忙热络的道,整个房间内,气氛都高涨了起来。 安心荷甚至激动的起身,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去,第一时间看到柳湛新郎打扮的模样,可刚以有动作,安心莲便提醒道,“心荷,今日你可要好好注意你的仪态,无论是安家的小姐,还是柳家的少夫人,都得端庄优雅,今日,全城的人,可都看着呢!” 安心荷这才暂时压下心中的激动,嘴角微扬,端起大家闺秀的优雅模样,任安心莲替她将喜帕盖在头上,正要被丫鬟扶着出门,却听得喜帕底下的安心荷再次开口了,“安谧,你来扶着本夫人!” 她要让安谧扶着她上花轿,从今以后,她要独享她的幸福与威风,而安谧……今日,就是她的地狱! 安谧微怔,本夫人?这安心荷还正当自己是柳家的少夫人了么? 顺不顺利,还不一定呢!想着她今日的安排,安谧倒也没多说什么,扶她吗?送她一程也好! 安谧温顺的走到安心荷身旁,从另外一个丫鬟手上接过安心荷的手,等到安谧扶上了她,安心荷这才迈步,在安谧的搀扶下,朝着房间外走去…… 安府的大厅里,宾客满堂,十分的热闹。 安越锋和余芳菲高兴得合不拢嘴,看到新娘子被搀扶着到了大厅,余芳菲忙上前,拉着安心荷的手,“快,快,外面姑爷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咱们快些出去,别误了吉时!” 说罢,便招呼着往外走,原本在大厅内的宾客,也都簇拥着,往安府大门外走去…… 整个张灯结彩的安府大门,今日里,更是显得喜庆辉煌,高头大马上,一身喜袍的新郎官儿柳湛,英挺倜傥,饶是心中因为新娘是安心荷而依旧存有厌恶,但此时此刻的他,俊脸上也全然洋溢着意气风发的笑,今日,不仅仅是他大婚的日子,还是他柳湛走向辉煌的日子啊! 安心荷这女人品行不得他喜爱,可是,拥有他们柳家寻找多年的绣技,想到父亲回来之后,得知这消息的高兴,柳湛嘴角更是向上扬了扬,父亲心情大悦,甚至暗示,要将柳家更多的产业交予他去打理。 看来娘亲说的不错,他此次立了大功,父亲将当家大权交到他手上的日子,定也不远了。 一想到此,看着那被簇拥着走出安府大门的新娘子,心中便也没有那么多的排斥了。 “吉时已到,新郎官迎新娘子上花轿。”喜婆的声音在热闹的喧哗中,也是异常的高亢。 所有人都看着新郎和新娘的身影,不过,有几道视线,却是准确无误的落在新娘身旁的女子身上。 柏弈笑看着安谧,对今日柳家和安家的大婚充满了兴趣,看安谧这模样,似乎胸有成竹啊,今天,怕有他意想不到的精彩。 青岚亦是在人群中,思及那日他所听到的,紧皱着的眉心,久久无法舒展。 远处的阁楼上,东临王负手而立,是她,那日在城门口的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安谧?对,是安谧,记起这个名字,就连他自己心里也觉得诧异,他何时去留意过一个女子的名字?而那女子,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便让他记住了,不知不觉,看安谧的神色,越发的幽深。 安谧搀扶着安心荷,缓缓走向花轿,周围传来宾客们的声音,恭贺的,夸赞的,奉承的,讨好的,遥想前世,她处在安心荷的此刻的位置,心情激动,紧张,含羞,亦是对这个男人和未来的婚姻满心向往,可是,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快速的闪过,此刻,安谧心中更多的,除了讽刺,便是冷漠。 终于,到了柳湛的面前,安谧抬眼,看着他得意的朝着新娘伸出手,那笑容,让人炫目。 得意么?前世,她身处安心荷的位置,盖着喜帕的她,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不过此刻看到,她心想,应该是一样的吧,无论是这一世的安心荷,还是前世的她,都不过是柳家的一颗棋子罢了,唯一的不同……想到什么,安谧眼底的诡谲渐渐的弥散开来,扶着安心荷的手,交到柳湛伸出的大掌之上,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祝新郎新娘,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题外话------ 各位亲们,文文明天就上架了,谢谢各位姐妹长久以来的支持,想一下子看多多过瘾的亲有福了,老读者都知道,凉凉上架后都是万更的哇~ 大家想必也看出来了,这次安心荷的大婚,肯定是不会太平的(咱们安谧怎么会让她得意太久了,该是个头了,嘿嘿),具体的精彩,会一步步的呈现~想知道女主如何一步步的复仇么?想知道女主怎样一步步创造自己的美好未来吗?想知道女主和文中的男人们会有怎样的纠葛,最后花落谁家吗?嘿嘿~凉凉现在就码字去…… 让亲们的支持来得更猛烈些,凉凉写的也会更加的带劲儿啊,爱你们~ 亲们可以点击放入书架,将文文收藏了,好方便阅读接下来的章节哦~ 五十五章 正式宣战示主权不相让! 最后四个字,似更加点燃了在场的气氛,周围的人竞相附和。 “白头到老,早生贵子,要多生几个才好啊……” “柳少爷年轻身健,少夫人又是多福多贵之人,定不久就会替柳家添得一个大胖小子。” “新郎新娘郎才女貌,生的儿子,定也是人中之龙。” 众人都知道,柳家素来一脉单传,男丁并不旺盛,这番讨好,定能迎合这首富公子的心,果然,柳湛一听,心情大悦,他怎么忘了,安心荷还有替他生孩子的作用,若是能快些生个儿子,父亲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更快将柳家的当家大权交到他的手上了。 如是想着,柳湛看了一眼搀扶着新娘的安谧,这一眼看去,竟是觉着这女子的眼,分外清澈,清澈得那般迷人,竟让他在这样的场合,微微闪了一下神。 “姑爷,吉时已到。”余芳菲那双眼是何等的老练,察觉到柳湛的一眼,心底浮出一丝不悦,朗声提醒道,不着痕迹的瞪了安谧一眼,心中暗想,这安谧,是有几分姿色,竟让柳湛在这种场合闪神,让她的面子往哪里放?哼,好在不用担心安谧太久,想着今日对安谧的安排,余芳菲扬起的嘴角多了几分冷意,看来,这个决定,是没有做错,得早日让安谧这祸害消失,她才能彻底的安心。 柳湛心里怔了怔,猛地收回神思,笑了笑道,“借二小姐吉言。”顿了顿,目光扫视了当场一周,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朗声继续开口,“等心荷为柳家添了长孙,我柳湛定会摆一百桌流水席,持续一月,感谢各位对柳湛以及对柳家的关心。” 柳湛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又沸腾了起来,皆是沉浸在喜悦欢庆的气氛当中,赞叹着柳家果真不愧是首富,一百桌流水席,又是一个月,那吃的,可就是银子啊。 果然是大手笔。 安谧听着柳湛信誓旦旦的承诺,眼底的讽刺,更是弥漫开来,一个月的流水席吗?呵!那也得要他柳湛有这个机会才行啊! 早生贵子! 听起来就好笑,想着前世柳夫人和柳湛心心念念的盼着长孙儿子,可终归是没有那个命,而这一世……她安谧倒是要亲眼看看,柳夫人和柳湛,到底能不能得偿所愿! 而今日……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柳湛一眼,不知道,他在得知某些真相之后,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想到此,安谧的心中,越发的期待了起来,正是在这期待之中,同时也在所有宾客的目光之中,荣锦城的首富少爷握住了新娘子的手,牢牢的抓在大掌之中,猛地,竟是一把将新娘打横抱起,顿时,引得周围的宾客一阵抽气声,随即而来的是更加热烈的欢呼。 “新郎新娘,天作之合……新郎新娘,佳偶天成……” 一声声的吹捧,甚至高过了鞭炮和唢呐的声音,柳湛满意的看着制造出来的效果,嘴角上扬,那时不可一世的自傲,在荣锦城,他柳湛可也是一方人物,而他所要的远不止这些,他要得到更多的人的仰视与迎合! 而娶了安心荷,便是他辉煌开始的第一步,此时的他,对未来充满了极大的野心,可他又怎知道,未来等待他的,是无尽的深渊,而此刻抱着安心荷一步一步走向花轿,正是他走向深渊的开始…… 安心荷心里狂跳不止,她没有想到,柳湛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过,心里更多的,却是得意,瞧,所有人都看着柳湛抱着她上花轿,荣锦城的嫁娶风俗,可没有抱上花轿这一说啊,相信,不出一个时辰,整个荣锦城的女子,都会羡慕她安心荷,看看,柳湛,是多么的珍视她! 柳湛将安心荷安稳的放在花轿上,这才回到安府门口的安越锋和余芳菲面前,恭敬的拱了拱手,“岳父,岳母,小婿带心荷先回府了。” 这可是柳湛第一次唤安越锋和余芳菲岳父岳母,原本就因为柳湛抱安心荷上花轿而欢喜得合不拢嘴的两人,更是满意这个女婿,安越锋忙道,“去吧,别误了吉时,以后,心荷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柳湛但笑不语,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上了马,朝着迎亲的队伍一挥手,鞭炮唢呐再次响起,整个迎亲的队伍也开始朝着原先设定好的线路,朝着柳府的方向而去…… 安谧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便是从背影看,也看得出他的意气风发,得意吗?可又能得意得了多久呢? “呵呵,便也只有我的女儿有那般的好命,首富家的少夫人,呵呵,那是何等的尊贵啊,可有些人一比……哼,当真是各有各的命,老天安排好的,便是想反抗也不成,瞧,那副模样,怕是连个乞丐都不会要她吧,哈哈……”余芳菲意有所指的道,斜睨了一眼站在偏僻处的金巧玉,她就说过,这金巧玉想跟她斗,不自量力! “你……”金巧玉哪气得过余芳菲这等的得意,可刚要开口,安越锋却是冷冷的吼道,“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都给我消停点儿,夫人,今日是心荷大婚的日子,同时也是亲家的大寿,按照风俗,我们是不宜去柳府的,但作为姻亲,亲家的大寿,我们可缺席不得,等会儿你和心莲便陪我一起,去给亲家老爷贺寿。” 余芳菲嘴角一扬,又是得意的看了金巧玉一眼,“是,老爷。” 安谧将余芳菲的得意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今日,柳家的那出好戏,自然要有他们这几个观众,才显得更加有意义不是? 而她……想着她还要做的事情,安谧眸光微闪,一转眼,却是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柏弈,他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是那一贯的似笑非笑,而此时,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丫头,好好干! 安谧嘴角抽了抽,再看柏弈,却已不见了柏弈的身影,敛了敛眉,安谧这才低调的避开众人的视线,走进了安府的大门…… 阁楼上,东临王站在窗户,依旧望着先前的那个方向,不过,视线停留之处,却是换了地方。 “姐夫,这荣锦城的首富少爷成亲,排场倒是不小。”玉玲儿看着迎亲的队伍从楼下的街道经过,话虽如此,可眼底却没有半点儿赞叹的意思,她见过的盛世婚礼……想到几年前轰动京城的大婚典礼,玉玲儿的眸光沉了沉,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若是姐姐还在……” 东临王眉峰一皱,玉玲儿忙道,“对不起,姐夫,我不该提起姐姐让你伤心的,对了,那首富少爷成亲,也是给姐夫你送了请帖,姐夫是不是要去凑凑热闹?毕竟,荣锦城是姐夫的属地,这柳家是荣锦城的首富,姐夫看在这点儿上,给他们个面子,出席首富少爷的大婚典礼,定能让那首富柳家对姐夫感恩戴德。” 首富家少爷的大婚,看方才那阵仗,想来去道贺的宾客不会少吧,来了荣锦城这么久,姐夫却一直闭门不出,甚至很少人知道,他们荣锦城的王已经来了,今天现身,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 而她……而她所希望的,就是在更多的人面前,站在姐夫的身旁啊! 东临王似没有听见玉玲儿的话,目光所及之处,虽然有些距离,但他依旧清楚的看见了柏弈和安谧对视的那一眼,柏弈的眼神……东临王眉心皱得更紧。 玉玲儿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东临王的反应,见他皱眉,忙到,“姐夫,你若不愿意去,咱们就不去,玲儿今日陪你下棋可好?” 高大的男子依旧没有回应,而此时的楼下,安谧正背过身去,走进安府,一双眸子紧锁着她的背影,浓眉紧拧……那青衫男子…… 东临王看着那人,眼底明显闪过一抹诧异,大皇兄,呵!没想到,失踪了这么久的大皇兄,竟然在他的荣锦城!而他方才看安谧的眼神,分明就盛满了担忧与关切。 安谧……安谧……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却没有想到……普通吗?和老大,老三都有牵扯,怎么能普通啊! 好看的嘴角向上扬了扬,眉心也渐渐的舒展了开来。 玉玲儿终于见到他的笑容,以为他是中意她下棋的提议,心中一喜,“姐夫……” 可刚叫出这两个字,男人赫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站在房间角落处的贴身侍卫,“替本王查一个人,她叫安谧,本王要知道她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将查到的结果交到本王的手上。” “是。”贴身侍卫楚扬坚定的领命,随即出了跟着东临王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留下玉玲儿一人,愣了片刻的她才回过神来。 安谧?玉玲儿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猛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对了,是她!那日他们刚到荣锦城时,姐夫问了她名字的那个女人! 这些时日,她以为姐夫将那个什么安谧,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没有料到……姐夫要查安谧?为什么要查安谧? 直觉让她的心里生出浓烈的不安,那张美丽的脸蛋,因为扭曲而变得有些狰狞,这个安谧,她不得不防啊! 安府。 众人都在前院热闹,平日里在后院的一些丫鬟,此刻也在前院伺候着,花园一僻静处,正是前院回后院的必经之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刻意压低了声音,“今日迎亲的阵仗,可真是盛大,都快从咱们安府门口排到街尾了呢,五小姐嫁得好风光啊。” 安谧敛了敛眉,“确实是风光,我听闻柳家少爷娶五小姐,是因为品绣会那日她的绣品呢,你说,要是当日柳夫人和柳少爷看中的是别的绣品,那今日的新娘子……” “那今日的新娘子,不就不是五小姐了吗?对了,五小姐平日里的绣品也不见得有多出色,怎的就被选中了呢?实在是想不明白。”霜月皱着眉,不解的摇了摇头。 “呵呵,这就是命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一个传闻……”安谧似不经意的开口。 霜月来了兴致,“什么传闻?” 安谧犹豫着,瞥了一眼四周,似确定周围没人了才分外谨慎的开口,“我说了,你可别传出去,如今五小姐成了首富家的少夫人,夫人的地位在安府更是不可动摇了,万一她听见这些闲言碎语,追究下来,你我都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霜月忙不迭的点头,满眼好奇与期待。 安谧敛了敛眉,更是压低了声音,“我听闻,那日五小姐的绣品有猫腻。” “啊?是什么猫腻?”霜月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倒是想想,那绣品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大家所见,本来柳家提亲那日,倒是可以有机会看看五小姐的当众刺绣的,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安谧说到此,眉心皱了皱,声音之中多了些微的惋惜,“可惜了湘兰小姐,那么如花似玉的女子,又是如花般灿烂的年纪,手毁了,无法刺绣,脸毁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哎,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快些走吧。” 说罢,安谧和霜月便朝着前院的方向而去,转身之际,安谧不着痕迹的瞥了某个方向,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等到两人走后,假山之后才走出一个身影,正是要回她自己的院子的金巧玉,脑中不断的回想着方才她偷偷听到的话,是真的吗?那安谧所说的传闻! 猫腻?到底是什么猫腻? 一双阴沉的眸子紧了紧,脑中浮现出冯湘兰那受了伤的手与脸,以及湘兰可想而知的命运,最后跳出的,是余芳菲那得意的笑以及冰冷的讽刺。 方才她所听到的无论是真是假,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安心荷成了柳家的少夫人,那么她金巧玉在这安府,哪怕是凭着和锋哥的那么一点儿“旧情”,她也没有翻身之日了,甚至还会被那余芳菲肆意羞辱,狠狠的踩在脚下。 不,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余芳菲那贱女人那般得意,一抹厉光从眼底一闪而过,金巧玉脑中快速的盘算着,她该做些什么?渐渐的,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型,她要赌上一赌,若是输了,也不过是被余芳菲踩得更狠,但若是赢了……也许,她就有翻盘的机会了。 对,就这样!金巧玉咬了咬牙,眼底的神色多了一丝冷意,随即转身朝着朝着后院儿走去…… 而已经走远的安谧和霜月,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 “小姐,你让霜月和小姐方才演那么一出戏,那个偷听的人会相信吗?”霜月眨巴着那双纯净的眼眸,就连她也弄不懂小姐的用意。 安谧高深的一笑,“不管她信不信,但心会蠢蠢欲动,她不会坐以待毙。” “那她会做什么?”霜月越发觉得,自己跟不上小姐的节奏。 “做什么?”安谧眸光闪了闪,金巧玉会做什么吗?以她的性子,决计会赌一把吧!金巧玉不甘屈于人下,也明白在安府她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有这一次机会,她怎会不赌一赌,闹一闹? 闹么?呵!她怕是不知道,在她动了这个心思之时,就已然不知不觉沦为了她安谧的棋子,一颗用起来不会磕着手的棋子。 霜月等不到安谧的回答,便也不多问,过了片刻,安谧才开口,“霜月,今日,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霜月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安谧瞧见她的模样,不由笑了笑,“扮成你那日去柳记绣铺寄卖绣品时的模样,是时候将咱们寄卖的银子拿回来了。” “呀!”霜月惊呼一声,笑意满满,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多银子呢!” 小姐这么久没提起那银子,她还以为小姐忘记了呢! 安谧给了霜月一个去领银子的时间,这才往下人房的方向走去,一路走,一路盘算着她今日要做的事情,想想,今天还真是忙碌的一天,不过,值得不是吗? 不知不觉到了房门外,安谧推开房门,突然,身后一个巨大的力道,紧接着,后背紧贴着一堵软软的胸膛,安谧心里一惊,那是一个人,一个身形高过她许多的男人! 那男人一手快速的关上门,唇便落向安谧的脖子,安谧心中一阵嫌恶,“等等!” “等什么等?女人在怀,老子可没有等这一说。”男人粗犷的声音,透着心急。 安谧警铃大作,感觉到身后那唇又压了下来,手也在她的身上摸了一把,安谧咬了咬牙,几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的一脚踩在下去,重重的踩在了那男人的脚上。 男人猝不及防,脚上吃痛,大叫了声,安谧心神一转,弯曲的胳膊肘,顺势往后顶去,男人呻吟一声,察觉到怀中的女子要挣脱,立即抓住她的手腕儿,力大无穷。 安谧挣脱不得,但已经转过身来,看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你……” “你这臭娘们儿,还挺狡猾,老子今日不让你看看老子的能耐,还怕降服不了你了,不过,老子就喜欢这样的火辣有野性的女人,够味儿!”男人吐了口唾沫,眼里的光更是下流,打量了安谧一番,轻佻的道,“呵呵,生得真不错,老子这辈子是有福了,捡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儿。” “安心莲让你来了!”安谧已然确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联系起那日在花园中,余芳菲母女三人的盘算,不难想出这点,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分外的肯定。 好啊!她没有想到余芳菲母女竟这般狠! 她们要干什么?想到安心荷今早说的那意味不明的话,她此刻也是明白过来,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大日子,好一个大日子啊! 心里的怒气,如野草一般迅速的疯长着,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那厢付老六涎着一脸下流的笑,“呵呵,她说了,你是要嫁给老子的,今天日子好,让我们提前洞房,哈哈……快让老子也来尝尝千金小姐的滋味儿,看看是不是老子想象的那般销魂。” 说罢,手上一用力,想将安谧重新拉回到他的怀中,正此时,砰地一声,方才关上的门轰然打开,安谧和付老六同时看向门口,看到来人,安谧心里一喜…… “老子……”付老六刚来得及说出两个字,门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就快速的冲上来,一抬腿,便踢掉了他抓着安谧的手,巨大的力道,甚至让他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上。 而另一人,一把将安谧护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似在安抚她受惊的心。 “啊……啊……” 房间里,气氛十分的怪异,除却拳头声和那付老六被打得嗷嗷直叫,如杀猪般的声音,一点儿其他的声音也没有。 安谧被柏弈的一只长臂圈住,微微从他的怀中抬头,却是看见他紧绷着的下巴,从这个角度望去,异常的刚毅,此刻的柏弈,和之前每一次在她面前的柏弈都不一样,他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可此刻,她看到的却是一只凶猛的雄狮,眼中所迸发的盛怒与杀意,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生颤栗。 传闻,渤海王性格多变,行为乖张,甚至是暴戾! 是因为她差点儿遭遇那付老六的恶手,才让他这般愤怒吗? 安谧没来由的皱了皱眉,一转眼,视线落在和柏弈一同进来的令一个男子身上,一袭青衫,平日里的儒雅大夫,此刻,却用那双替人看病的手,给着付老六惨烈的教训。 她一直知道,在荣锦城,身为大夫的青岚,并不是真的青岚,他是大金朝的大皇子,前世,她曾远远望见过他冷漠如霜的脸,此刻见到往日温文儒雅的公子,这般暴打一个男人,那视觉的冲击力,着实是让安谧惊了一惊。 “杀了他!”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刀锋让人心中生寒。 青岚的身体怔了怔,下一瞬便从长袍下的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刀锋凌厉,散发着森森冷意。 付老六被打得找不到北,平日里有些力道的他,在青岚的拳头之下,竟毫无招架之力,看到青岚手中锋利的匕首,付老六意识到什么,眼里的恐惧更浓,“别杀我……饶命,别杀我……” 青岚眼中已经烧红了愤怒的火焰,若是方才来晚了一点儿……眸子一凛,握着匕首的手一紧,猛地朝着付老六落下去……这条贱命,他不会放过! “慢着!” 就在匕首快要落在付老六身上的前一秒,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匕首没有落下,付老六心里一喜,看向安谧,似寻到了救命稻草,“小姐饶命,饶了我这条狗命。” 握着匕首的青岚眉心皱了皱,看向安谧,柏弈深沉的眸子也是紧了紧,视线落在安谧的身上,“你休要妇人之仁,此人必死,没得商量!” 说罢,柏弈松开怀中的安谧,步伐凌厉的上前,夺过青岚手中的匕首,眼中的杀意迸发得更加炽烈。 那付老六好似看到了阎王降临,就连求饶也忘记了,安谧见此情况,眉心皱了皱,眼看着柏弈手中的匕首,就要直插付老六的心脏,立即眼疾手快的上前,抓住柏弈的手腕儿。 柏弈冷冷的看向安谧,这女人,同情想伤她的人?还想以德报怨吗? 安谧似看清了他眼底的指控与不屑,对上他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我安谧,从来不是自诩心善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便是十倍百倍、乃至是千倍,我都要让他一毫不差的偿还。” 柏弈看安谧的眼色变了变,握着匕首的手渐渐的松了些微的力道。 一旁青岚的目光,也是紧锁着安谧,没有了方才殴打付老六的凶狠暴戾,但也不若往日的儒雅,浑身散发的气息,似从冰窖中淬炼过一般,眸光之中的阴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此人是安夫人母女三人安排的。” 安谧一听,诧异的看着青岚,眼底的疑惑丝毫没有掩饰,他是怎么知道的?语气这般笃定! 柏弈听了青岚的话,瞬间明白了过来,眸中愤怒更甚,不过,看安谧的眼神,却是舒缓了许多,似乎已经猜测到安谧的心思。 青岚看出安谧的询问,沉声道,“我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她们要将安谧嫁给这个畜生,还想在之前……” 说到此,青岚倏然顿住,眼底的愤怒异常的灼烈。 柏弈和安谧是何等聪明的人,青岚说了这些,他们已然明白他未说完的话会是什么,余芳菲母女要将安谧嫁给这个付老六,还想在之前设计安谧失身于他。 “该死的,这母女三人,还真是恶毒。”柏弈轻啐一声,想到安谧失身于人,心里没来由的冒出一股更浓的火,恨不得将那母女三人给碎尸万段。 难怪青岚方才匆匆的寻安谧,他是料到安谧处境不安全吗? 幸亏啊,幸亏方才他们及时赶过来了。 “安谧感谢二位相救。”安谧福了福身,此时的她,早已经恢复了平静。 青岚和柏弈眸光微敛,似乎有些不喜安谧道谢,这个“谢”字,让他们感觉到距离,而这个距离,他们都不喜欢。 “你不会就此算了吧?”柏弈看了安谧一眼,他所认识的安谧,该是有仇必报的,他本不喜深谙算计的女子,可是,安谧却让他觉得,女子多点儿算计的心思,至少能保护自己,这样……很好! 安谧嘴角一扬,那笑容之中,泛着冷意,“算了?安谧若是就此算了,就太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二位的相救了,所以,安谧才要阻止二位杀了此人。” 柏弈和青岚眼底看着安谧,眼底皆是充满了兴趣。 “你要怎么做?”青岚的声音恢复了些微的温度。 安谧斜睨了地上的付老六一眼,付老六立即战战兢兢的,满脸诚惶诚恐,哪里还有半点儿方才欺辱安谧时的模样?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这个女子的手上。 他后悔了!他后悔起了色心,后悔受了诱惑,如今,却是将自己推到了这样的境况,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被这三人看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好似在受着凌迟一般。 “这付老六,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为人老实,又有男子气概,关键还有一个好营生……”安谧缓缓开口,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顿了顿,安谧看向柏弈,“渤海王,此人暂时交到你的手上,可好?” “这有什么问题?”柏弈爽快的答应,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如罂粟一般绝美,目光落在付老六上,那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了下来。 付老六浑身冒着冷汗,眼前男人虽然笑着,可那笑容却比凌厉的刀子让她惧怕。 “告诉本王,方才你是那一只手碰了她?”柏弈的声音缓缓响起。 付老六怔了怔,他还没有来得及下手,只是隔着衣服……可在这个男人面前,付老六哪敢不答,抬了抬右手,又抬了抬左手,下一瞬,便看到眼前这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阴鸷。 柏弈眸中一道厉光一闪而过,手起刀落,几乎是同时,在场的其他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付老六猛地捂住痛处,而他的左手连带着大掌,生生的落在地上。 那一刀,利落的从他的手腕儿处,斩断了他的左手! “啊……”疼痛让付老六痛不欲生,刚叫出一声,那厢柏弈又开口了。 “先斩你一只手,当是暂时的教训,你若再喊,引来了旁人,本王的手段还多得是,保证让你生不如死。”柏弈冷冷的看着手中染了血的匕首,重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付老六惨痛的模样。 话落,付老六饶是再痛,也不敢叫了。 似是满意付老六的听话,柏弈扯了扯嘴角,丢开手中的匕首,“自己想法止血,若是不小心死了……呵!” 柏弈冷笑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更是让人惧怕。 柏弈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手背在背上,便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是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站在原地的安谧,好看的眉峰微皱,“还不出去?这肮脏的血很好闻吗?” 安谧微怔,从方才柏弈一系列的举动所带给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那已经走出门外的背影,嘴角抽了抽,但却没有说什么,跟着柏弈出了门。 青岚在原地站了会儿,瞥了一眼隐忍着痛苦的付老六,眸光微沉,柏弈的怒气,他多久没看到过了? 安谧……为何你竟让柏弈也这般…… 也?青岚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摇了摇头,安谧啊安谧,他该拿她怎么才好! 安谧跟着柏弈出了房间,一路想着,经过刚才这么一出,她是时间离开府邸,去做她要做的事情了,正想着,却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该是青岚无疑,却没有想到,青岚快速大步绕过她,和柏弈并肩而立。 柏弈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了青岚一眼,却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安谧怔了怔,也停住了脚步。 青岚面容阴沉,似沉思了片刻,又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在那目光之下,安谧竟是觉得头皮一麻,随即便听得青岚的浑厚的声音分外坚定的响起,“屋里那人,是我的!” 这句话是对柏弈说的,安谧却是蹙眉,怎么突然提起屋子里那人?青岚……这个大金朝的大皇子,是在宣誓对屋子里那男人的所有权?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诡异至极。 安谧觉得诡异,柏弈却是在片刻诧异之后,明了青岚的心思,这哪是在宣誓对屋子里那臭男人的所有权?青岚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对于安谧,他势在必得! 呵!从小到大,这个大皇兄深谙隐忍之道,都说大皇子懂得谦让,不喜欢争,但他却知道,他的大皇兄,从来都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 为了一个安谧,他要打破他一贯的伪装了吗? 柏弈眸光微敛,眼神缓缓转移到安谧的身上,若有所思的审视着,两个男人先后看过来的视线,皆是让安谧如坐针毡,这两个男人的身份,都是安谧惹不得的,惹不得,还躲不得么? 索性,安谧福了福身,“青岚公子……渤海王,安谧先下去了。” 说罢,不待两人作出反应,便转身,昂首挺胸,步履却是快得出奇。 这举动,让两个男人都是怔了怔,方才青岚对安谧宣誓所有权,虽说得隐晦,但安谧人在这里,更能激起他心底的狂意,可没料到,她突然这么一走,心里倒是有些空落落的,那滋味儿,他一点儿都不喜欢。 “哈哈……”柏弈倏地大笑了起来,这女人,真是聪明!她便是不知道青岚的真实意图,也知道,方才的气氛不简单,索性就逃了,留下他们二人……呵呵……柏弈的笑容渐渐的敛去,眸中的深沉快速的积聚了起来,沉吟片刻,锐利的视线看向青岚,不紧不慢的开口,“抱歉,大皇兄,不该是你的,就永远都不会是你的,那人,我柏弈要了!” 那人,指的是安谧!二人心照不宣。 柏弈笑了,笑得自信满满,笑得势在必得,青岚蹙眉,渐渐的,眉心舒展了开来,嘴角也是一扬,“各凭本事!”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各凭本事,看谁能抱得美人归!对于安谧,他不会相让。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他喜欢竞争! 不过……柏弈想到什么,眼底的邪恶渐渐的弥散开来,眉心微微皱了皱,“不过,有些事情有些可惜啊,大皇兄,本王没有将你在荣锦城的事情透露出去,不过,老四也来了荣锦城,你说,他若知道你在他的属地,他会替你隐瞒吗?藏着皇后娘娘暗中寻找的大皇子,这罪名,老四怕担待不起啊。” 青岚脸色明显一僵,柏弈呵呵的大笑一声,满意的看了青岚一眼,随即迈开步子,转身离去…… 留下的青岚却是扯了扯嘴角,柏弈是在告诉他,他若逼不得已离开荣锦城,对于安谧,自己也鞭长莫及吗?不,他决计不会让距离成为他的阻碍! 安谧自是不知道两个男人为她争锋相对,此时的安谧,已然从后门儿偷偷的出了安府,直接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荣锦城的街道上,柳湛的迎亲队伍正浩浩荡荡的朝着柳府的方向前行,这婚典,一如事先柳家说的那般声势浩大,按照柳家原先的安排,这次迎亲队伍,会绕着荣锦城一圈,早在好些天前,就已然设计好了路线,这个路线中,将所有柳府在荣锦城的产业都串在了一起,意在彰显他柳家的家大业大。 当然,柳记绣铺作为柳家大力发展的事业,又加上娶安心荷之后,会给柳记绣铺带来的辉煌,柳记绣铺在这条路线上,更是重点之中的重点。 距离柳记绣铺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两个女子各自坐在骏马之上,闲然的勒着缰绳,并排而行。 “哼,真不知道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不过是荣锦城的一个男人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咱们梅家好歹也是暨城的大户人家,别说他身份配不上咱们梅家,就算他是这荣锦城的大户,单单是凭着他已经娶妻娶妾这一点儿,你就不该一门心思的想着嫁给他,难道你还想给他当妾不成?”左边的女子,一袭白衫,白衫上错落点缀着鲜艳的玫红,倒是像极了她的名字――梅映雪。 “姐姐,我怎么会做妾?李郎给我的信上已经说了,他已经休了他的那个妻子,连带着那个女人生的女儿都一并赶走了,可见,他对那女人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李郎的妻子以后就是你的妹妹我,梅凝香,至于其他的妾室嘛,我并不放在眼里,只要我嫁到了李家,即便是李郎不将那些妾室给送走,我自己都有办法将那些女人给处理了。”梅凝香冷哼了一声。 梅映雪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皱了皱眉,“你那李郎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这般神魂颠倒?” 想到什么,梅凝香的俏脸红了红,语气暧昧的道,“姐,男女之间的情事,等你遇到未来的姐夫了,你就懂了。” 梅映雪又怎会不明白自己妹妹的意思,这妹妹,怕早就被那李郎给吃干抹净了,想必是床上极尽讨好,才迷了凝香的心,不过,梅映雪却没有多说什么,已然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只能嫁那李郎了。 她的这个妹妹,平日里的心思就不少,加上有梅家做后盾,嫁到李家之后,断然也不会受欺负,不过……想着方才妹妹的话,梅映雪眸光闪了闪,未来的姐夫?她看上的男人…… 梅映雪正想着,却没注意到二人的马刚到了街道的转角,突然,剧烈的鞭炮声大作,身下的马儿一惊,似疯了一般,狂乱的嘶鸣乱窜,梅映雪心中大叫不好,牢牢的抓住缰绳,可是,毕竟是女子,哪敌得过烈马受惊后的疯狂? 而这厢,以柳湛为首的迎亲队伍迎了上来,察觉前方的混乱,皆是一惊。 “外面发生了什么?”花轿内的安心荷的声音传出来,略显不悦。 “少夫人,前方的马惊了,少夫人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有人会处理。”跟着花轿的喜婆回答道。 安心荷喜帕下的眉峰皱了皱,眼底一抹不悦凝聚,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在这个时候,她嫁人的路上惊了马?耽搁了她拜堂的吉时怎么办?若是放在平时,她定不会放过那人,可是……想着此刻她不能下轿,便也只能忍了下来…… 花轿外的队伍虽然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人去帮前面马上的人制服烈马,就连柳湛,也脸色阴沉中夹杂着冷漠看着前面的一切,听着马上的女子轻喊着救命,无动于衷。 终于,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马上的女子,终究是被甩了下来,重重的一声,甚至听得见骨头折断的声音…… 而那匹马也在甩落了主人之后,朝着这边飞奔而来,柳湛眉心一皱,这才开口道,“快,制服住那匹马。” 身后迎亲队伍中的下人,立即朝着那马迎了上去,费了些劲儿,才将那受了惊的马制住,前方没了障碍,柳湛这才重新吩咐队伍前行…… 另一边,察觉到梅映雪的马发狂的梅凝香第一时间下了马,却也在亲眼看到梅映雪被马摔下来之后,吓得呆了,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见梅映雪那痛苦的呻吟声,这才回神,忙冲到梅映雪的身边,手足无措,“姐姐,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梅映雪只觉得浑身都痛,正要开口,那便的唢呐声重新响起,甚至将她的呻吟声都淹没了过去。 柳湛骑在马上,朝着这边越来越近,不过是一个摔了的女人罢了,若是方才耽搁了他的吉时……正如是想着,却不料目光一瞥,看到地上的女子,柳湛却是瞬间怔住。 梅家大小姐?她没有好好待在暨城,到荣锦城来作什么? 柳湛来不及多想,忙翻身下马,梅家在暨城是难得的大户人家,尤其又和柳家有些生意来往,他也是在一次跟随父亲拜访梅家老爷之时,偷偷瞥见过一次梅家大小姐的身影,在他看来,若不是因为安心荷手上有他们柳家寻了多年的绣技,他倒是觉得,暨城的梅家和他柳家才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方才从马上摔下来的人是梅家大小姐? “梅小姐……”柳湛焦急的轻唤道,快速的审视了一遍梅映雪的状况,想也没想的将梅映雪抱起来,梅映雪在荣锦城伤成这个样子,若是他柳湛没有看到便罢了,如今梅映雪在他的迎亲队伍前受伤,若他见着不帮忙,这事儿又让暨城梅家知道了,那势必会影响两家的关系,要知道,梅家老爷对这个大小姐可是十分的疼爱。 众人看到新郎官儿将那女子抱起,神色皆是变了变,有下人立即上前轻声提醒道,“少爷,今日你大喜……老爷和夫人以及一府的宾客都在等着您将新娘子迎回去,切莫要错过了吉时才好啊。” 柳湛一怔,眉心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女子不知何时,早就痛得昏死了过去。 “公子,你救救我姐……快救救我姐……”梅凝香早就失了方寸,看到梅映雪昏死,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柳湛犹豫不决,沉吟了片刻,这才将梅映雪交到身旁一个下人的手上,“立即送到圣医堂,让大夫给看看,另外……梅小姐这几日怕是动不得,寻一处屋子,暂时将梅小姐安置好。” 柳湛交代道,随即转身上了马,那下人说得不错,今日他成亲才是大事,至于梅家小姐,这般安置,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又看了那下人手中的梅映雪一眼,柳湛这才吩咐队伍,重新动了起来。 柳记绣铺对面的楼上,女子一袭锦衣,雪白的颜色,除却白色锦缎上点缀着的刺绣,右边儿领口处的一朵火焰异常的惹人眼球,好似雪地里的一抹血,又仿佛云上跳跃的火精灵。 女子还是姑娘家的打扮,发上没有点缀太多的东西,但一眼看去,这份清雅却是能够直击人的心扉。 面纱隐隐遮住女子的脸,没人看见面纱下女子微微勾起的嘴角,只知道,女子的目光冰冷的落在窗外的街道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的唢呐声越来越近,女子眼底的深意更浓,等到迎亲的队伍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女子这才吩咐着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子,“走吧,程瑛,吉时快到了。” 说罢,便转身迈着轻灵的步子,出了房间,程瑛立即紧随而上,今日是绣坊开张的日子,她不知道姑娘为何将时间定在此刻,但她却知道,姑娘素来都有姑娘的想法,而她,这个从姑娘身上得到希望的人,只会无条件的追随姑娘的脚步。 新绣坊开张,外面围观凑热闹的人并不多,毕竟,今日荣锦城首富少爷娶妻的事情,要比一个绣坊开张,更加重要得多了。 铺面外,牌匾用红绸遮着,牌匾之下,几个铺子里的伙计站在那里,每一个伙计的领口,皆是绣着和方才那女子领口上,一模一样的一朵火焰。 白衣女子带着程瑛站到了最中央,依旧望着迎亲队伍走来的方向,高头大马上,柳湛满脸笑意的对着围观他迎亲的百姓挥手致意,高高在上的接受着众人的羡慕与恭贺。 到了柳记绣铺外,柳湛按照计划的吩咐迎亲的队伍停了停。 猛地,对上一束异样的视线,柳湛顺着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白纱遮面的女子,女子看他的眼神,总是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吉时已到,揭牌匾。”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这喜庆的唢呐声中,好似一股清流。 女子的话一落,程瑛便走到一旁,轻轻一拉绳索,下一瞬,原本遮盖着牌匾的红绸,轰然飘下,“盛世烈焰”四个烫金的大字便赫然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金灿灿的光芒,在阳光下,更是刺得人睁不开眼,几乎是所有人都因为这样的大手笔吃了一惊,那四个大字,即便是空心的,也要花费不少的黄金吧,说不定,还真是实心的呢!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那可是真黄金啊。” “盛世烈焰,这家绣坊的主人是谁啊?” “这……这么大手笔,也不怕夜晚被人撬了去?” 就连柳湛也没有想到,会是黄金大字镶成的牌匾。 盛世烈焰?这就是前些时候坊间传闻的那家绣坊?开在他柳记绣铺的对面,分明就有几分分庭抗礼的意味儿,他和父亲皆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绣坊而已,又怎敌得过他家大业大的柳家? 哼,那绣坊迟早会关门大吉。 可是……这……柳湛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看着那在白纱覆面的女子,眼里多了几分审视。 安谧满意眼前的一切,心想,这柏弈送的东西还不赖! 不错,这牌匾正是柏弈所送,记得那日他将它送来之时是怎么说的? “本王照拂的绣坊,门面儿怎能寒酸了去?” 呵呵,他还真是不差银子,不过,那模样倒是让她第一次觉得,这渤海王除了深谙算计,又狡猾多端之外,还有可爱的一面。 嘴角扬了扬,安谧挥开脑中的思绪,抬眼对上对面柳湛那双探寻的双眸,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缓步上前,微微朝柳湛点了点头,悦耳的声音流泻而出,“恭喜柳少爷新婚大喜,小女子特意准备了一份贺礼,还望柳少爷笑纳。” 安谧敛了敛眉,朝程瑛使了个眼色,下一瞬,程瑛便捧着一个盒子上前,那盒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看起来倒是格外的精致。 柳湛目光落在那锦盒上,眉峰拧得更紧,这个女人便是这家绣坊的老板吗? 她在柳记绣铺对门开业,明摆着是在对柳家宣战,可她却又在此刻送上新婚的贺礼,这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而她……又是谁? “柳少爷……”程瑛将锦盒送上前,似在提醒对方接手。 柳湛一怔,看了看锦盒,又转眼看了看那女子,无论这女子安得什么心,无论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柳湛若是不收,大家还要认为是他的不大气了。 正要开口示意人收下,安谧却先一步开口,意有所指的道,“柳少爷该不会怕了小女子的贺礼吧!小女子诚心相贺,柳少爷却这般防备,让小女子好生伤心呐。” 众人一听,或多或少受了些女子话中的引导,看柳湛的神色变了变。 柳湛脸色一沉,该死的,他是中了这女子的计了,她分明是故意让他难堪啊! 心中的不悦冒了出来,但他却是努力的强忍着,他知道,他身为一个男人,又是柳家的少爷,若是当众和这么一个女子纠缠个几句,怕又有人要说闲话了。 大户人家,越是尊贵,越是要注意百姓们的舆论。 微微呼吸了一口气,柳湛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朗声道,“这是哪里的话?柳湛多谢姑娘的贺礼,来人,替本少爷收下。” 柳湛一吩咐,随行的家丁立即上前从程瑛的手上接过锦盒。 安谧嘴角的满意又浓烈的些许,却是柔声道,“柳少爷,不打开来看看吗?” 柳湛眉心一皱,打开来看看?这女子安了什么心,他还不确定呢,谁知道她在这锦盒中动了什么手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开锦盒,这未免也太冒险了,他柳湛不笨,又怎会容许有任何的不确定发生? 扬了扬唇,柳湛拱了拱手道,“多谢姑娘的贺礼,柳湛还赶着将新娘子迎进门,拜堂的吉时快要到了,实在是耽搁不得,还请姑娘原谅,柳湛暂时就不打开了,不过,打不打开,都不会影响柳湛对姑娘的谢意。” 顿了顿,柳湛似想到什么,朗声道,“既然姑娘送上了贺礼,柳湛也是知礼的人,柳湛在此诚心邀请姑娘去柳家喝杯喜酒,姑娘若是有空,不妨赏脸……” 这女子将绣坊开在柳记绣铺的对面?哼,挑战他柳家吗?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便让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女子,去见识见识他柳家的人脉,今日来参加他柳湛成亲大典以及父亲寿宴的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可不仅仅是荣锦城这弹丸之地的土豪乡绅了,就连暨城的名门,凡是和柳家有生意来往的来往的人,都在受邀的宾客当中。 他便让她知难而退,快些亲自将这什么“盛世烈焰”的牌匾给摘下来。 柳湛如是盘算着,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正中安谧下怀,饶是安谧也没有料到,柳湛会邀她去喝喜酒,既然这样,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她便也不用想其他的法子混进柳家看那一场好戏了。 “如此,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安谧盈盈一点头,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被柳府家丁端在手上的锦盒。 呵!她可是提醒过柳湛打开的,可他不打开,却也怪不得她了! 或者,事实上,在安谧计划着送出这件贺礼之时,就已然十分确定,柳湛不会当众打开锦盒,而不打开的后果……眸光闪了闪,面纱遮盖下的嘴角,一抹邪恶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柳湛啊柳湛,不打开锦盒,你可是要后悔的呀! 而她要的,不就是想看他后悔的样子吗? 呵! 有随行的家丁提醒着柳湛要抓紧时间,柳湛便也不再耽搁,带着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安谧在迎亲队伍之后,让程瑛准备好了马车,跟随着队伍朝着柳府的方向前行。 柳家的宅邸在整个荣锦城,无疑是宏伟的,今日的柳府在喜庆之中,更是显得威仪。 柳府门口,核对请帖的下人忙得不可开交,却也不敢有丝毫的疏漏,来柳府的人络绎不绝,每一个人的手上,皆是带着价值不菲的贺礼。 柳府的大厅内,柳家老爷柳铉热络的招呼着宾客,今年随时柳铉六十大寿,可柳铉无疑是保养得极好的,那模样看上去,最多不过五十岁的样子,此刻的他,人逢喜事,更是神清气爽,看上去得意非凡。 柳夫人站在她的身侧,尊贵温婉,却又不失当家主母的干练,而她,在宾客女眷的恭贺吹捧声中,进退有度。 “都说柳老爷对柳夫人甚是疼爱,果真是不假的。” “那是,你看看啊,那些个男人们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唯独柳老爷,家财万贯,却只宠着柳夫人。” “柳夫人,快些教教她们这些小辈,要如何才能拴住男人的心呐?” 众女眷附和着,柳夫人依旧是那般优雅的笑着,但没有人察觉到在那笑容之下,却是有冷漠与恨意交织,心里更是讽刺,独宠她一人么? 那那个女人的儿子是怎么来的? 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心里有多恨,有多狠,她眉宇之间的笑容便又多无懈可击,“哪有什么可教的啊?我家老爷不是贪念女人身体的人,我这个做妻子的也只是守好一个妻子的本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替老爷打理好这个家,我的心意和对柳家的付出,老爷是看在眼里的,倒也不忍心让我被那些妾室的勾心斗角所烦心。” 至于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么?哼,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众女眷听了,又是一番热络的奉承附和。 “老爷,夫人,少爷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街角,快抵达府邸了。” 正此时,柳府的管家匆匆的进来通报,一下子,整个大厅更是热闹了起来,原本坐着的立即起身,柳铉和柳夫人也激动的站了起来,吩咐着下人,“快,快,吉时快到了,快些准备一下,少爷一将新娘迎进来,就立刻拜堂。” 下人听了,忙有条不紊的准备了起来,柳铉和柳夫人理了理衣裳,坐在了主位上,周围的宾客也都各自站在两旁,让出了一片大大的空处。 不多久,柳湛便将安心荷迎了进来,跨了火盆,按照习俗行了礼,新郎新娘二人这才到了大厅之中。 安谧依旧是轻纱覆面,看着二人行了这些礼,自始至终,她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轻讽的笑。 “这身打扮,你说,有多少人认得出,你便是安府的二小姐安谧?” 突然,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安谧微怔,一回头,果然看到那男人似笑非笑的脸,不是柏弈又是谁? 柏弈重新打量了安谧一遍,方才远远望见,她的脸上虽是蒙上了面纱,但单单是这双眼,他就认出了她来,微微皱眉,自己对她……是不是太了解了些?他们相识可不久啊! 眸光微闪,柏弈看向某个方向,复又开口道,“你说……青岚会如本王这样,一眼认出这样的你么?” 安谧蹙眉,心想他突然提起青岚干什么?还未待她回答,耳边又响起了他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唔,本王猜,他认不出!你说呢?” 说罢,依旧是没有等安谧有任何反应,便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转身之际,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些许,他也想待在安谧身边啊,可……他此刻若在安谧身边,难保不会让青岚起疑,进而认出安谧来。 私心里,他不想让青岚看到这般迷人的安谧啊!所以,他也只能忍忍,远远的看着安谧了,至于相处……来日方长嘛! 此时的他,却没有察觉到,另外一双眼,却是瞧见了他方才的举动。 自从进了柳府大门,东临王的视线就有意无意的留意着某人,他来荣锦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本是为了老三而来,却到现在还没有和老三打过照面,今日,他们兄弟该聚聚了,除了老三或许还有老大。 留意到他的三哥靠近了某个女子,这怎能让他不让他警惕。 可是那个女子是谁? 猛然,微风吹起那女子的面纱的一角,东临王的身体却是一怔,虽然只是一瞬,也仅仅只有一个侧脸,可是,他却已经认出了她来! 脑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那日在城门街道上的女子,方才在安府门口的身影,和目光中那白纱覆面的神秘姑娘渐渐重合,东临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 安谧,那个安府的二小姐? 呵!有趣! 方才还在安府的千金小姐,此刻摇身一变,却成了柳府参加婚礼的神秘女子,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好奇? 更何况,她还戴着面纱,是不想让人认出她吗?她要干什么? 越是想,东临王心中的兴趣便越是浓烈,甚至没有再去留意他的三哥,目光紧锁着那一抹白色的倩影。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大厅中传来喜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东临王大步走进了大厅,刻意靠向了安谧所在的方向。 大厅中,所有人都围观这新郎新娘拜天地,安谧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却是能够将整个大厅的情况都纳入眼中,瞥了一眼柳湛神色之间的得意以及柳夫人脸上那优雅端庄的微笑,安谧眼底闪过一抹诡谲,好戏,是该开场了呢! 脑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安谧眸中的笑,多了几分阴沉。 等会儿,这二人,是否还会像此刻这般高兴? 扯了扯嘴角,安谧越发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柳湛,柳夫人……我安谧的大礼,你们可要好好享受! 那厢,柳湛迎着众人的视线,牵着红菱另一端的安心荷,二人跪在地上,准备行礼,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一切进行的都十分的顺利,等到夫妻对拜之后,便是礼成,安心荷便如愿成了柳湛的妻子,而柳家也名正言顺的掌握了安心荷一手的绣技。 “夫妻交拜……” 柳湛和安心荷相对而立,可还没有来得及拜下去,却是有人开口喊道,“不能拜,他们绝对不能拜!”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凉凉继续去码字~明天争取早点儿更新~拜谢 五十六章 成亲风波当众认私生子! “不能拜,他们绝对不能拜!” 这个声音在大厅之内异常的响亮,而原本正要拜下去的柳湛和安心荷顿住了。 大厅中,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让方才热闹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静得近乎怪异,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神色各异的朝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新郎柳湛脸色一沉,面露不悦,谁敢阻止他拜天地?当真是不要命了,此刻的他,心里充满了愤怒,变了脸色的不仅仅是柳湛一人而已,且不说被喜帕遮盖着的安心荷,就连坐在主位上的柳铉和柳夫人,原本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僵住,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是谁?怎么突然阻止拜天地?” “为什么不能拜?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呵,这怕又有好戏看了,首富少爷成亲,怎能不精彩?” 有宾客暗地里这般切切私语着。 而方才开口的那人……那是一个妇人,打扮得极为低调,但是,好些人还是认了出来。 安谧瞥了那妇人一眼,面纱下的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不经意间对上柏弈那双眸子,堂堂渤海王亦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金巧玉,你要干什么?”余芳菲本是要来贺寿,可自己女儿拜天地,她也是想看看的,所以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处,可金巧玉方才这一闹,她却是不得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错,那人正是金巧玉,她想方设法混进了柳府,就是想扳回一城,她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安心荷不能嫁给柳湛,若她阻止不了,那么,她以后在安家,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迎着这么多人的视线,她的心里有些且胆怯,可是,一想到余芳菲在她面前那得意的嘴脸,便正了正色,鼓起了勇气,再次朗声道,“柳少爷不能娶安心荷,那品绣会的魁首不该是安心荷,该是我女儿才对……” 此话一出,周围的宾客哗然,柳铉和柳夫人眉心更是紧皱了起来。 “你这贱人,胡说什么?”余芳菲怒了,哪还顾得什么端庄?开口便骂道,金巧玉这贱人,果然是看不得她们好,破坏她女儿的婚礼,好,很好!金巧玉既然这么不安好心,那来日方长,她定要让金巧玉这贱人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我没有胡说,大家都没有看到安心荷所绣的东西,柳老爷,柳夫人,你们就不怕娶了安心荷,将来后悔吗?”金巧玉知道自己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便也只能这般恐吓柳家。 可是,她的话刚落,啪的一声,一巴掌便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身子一个踉跄,脑袋瞬间空白一片,回过神来,金巧玉狠狠的瞪着方才打她的人,看到却是安越锋阴沉无比的脸。 “锋哥……”金巧玉心里咯噔一下。 “你这女人,跑到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安越锋厉声喝道,他一直以为巧玉是知道进退的,可是,她竟三番四次的在这样公众的场合,这般丢他的脸,外人要怎么看他安越锋? 她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安越锋家宅不宁吗? 现在,他竟有些后悔将金巧玉带回荣锦城了! 金巧玉誓要放手一搏,又哪会走?此刻,想要压制住余芳菲气焰的心思,更是超过了她想要讨好安越锋的意愿,“她不过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千金小姐,她哪里绣得出能让你们这样满意的绣品,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一定有猫腻!柳老爷,柳夫人,你们要查清楚……啊……” 金巧玉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后颈一疼,身体一软,顿时失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女人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安越锋看了看地上被他打晕的金巧玉,眼底的怒意依旧没有消散,沉吟片刻,才扯出一抹笑容,朝着主位上的柳铉和柳夫人赔笑道,“抱歉,安某管教不周,让各位见笑了。” 柳铉的眉峰依旧紧皱着,沉默不语。 一时之间,大厅中的气氛瞬间僵得有些可怕,好似连空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安谧笑看着这一切,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室诡异的沉默,“听那位夫人提起品绣会魁首的佳作,心里多少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绣品,能成为品绣会之冠?想必是精品中的精品吧,若是能有机会一饱眼福,那该是多大的幸运啊!” 安谧这不经意的一提,在场的宾客频频点头,他们早就听闻,今日的新娘是当日品绣会的魁首,魁首绣出来的绣品,到底是怎样的,他们心里也早就充满了好奇。 安谧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不着痕迹的看了柳夫人一眼,只见她神色如常,但眼底隐隐闪过的一抹光芒,却是没有逃过安谧的利眼。 安谧知道,鱼儿上钩了! 敛了敛眉,复又开口道,“看来,我是没有那眼福了,罢了,今日是柳少爷大喜,这吉时莫要耽搁了才好,新人拜堂才是大事啊。” 安谧一提醒,好些人才反应过来,柳铉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神色间却流露出些微的焦急,柳夫人见此情形,忙开口,“对,对,对,快继续拜堂,至于……” 柳夫人顿了顿,目光扫视了一周,她如何看不出众人眼里对心荷当日在品绣会的那副绣品的好奇?可那副绣品如今已经是渤海王的东西,不过,那作品的主人就在这里,且等拜堂礼成之后,安心荷就彻彻底底的是柳家的人了,原本那日提亲,她就有意让安心荷再绣一副,借以提前打响那绣法的名声,那时未成亲,还有些冒险,但此刻她还怕什么? 在家上这样的场合……今日可是好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柳府,有他们做见证,有他们替柳家宣传,那这效果可想而知了。 今日是老爷的大寿,这就当是她安排来送给老爷的寿礼了,让老爷高兴高兴也好! 心中如此盘算着,柳夫人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决定,朗声继续道,“各位,今日大家赏脸来参加湛儿的大婚,当然要让各位尽兴不是?这样吧,等会儿湛儿和心荷拜堂礼成之后,老爷的寿宴上,我再让心荷当着大家的面儿来绣一副,让大家一饱眼福,正好也算是这儿媳送给公公的寿礼了,顺便也让那些有意中伤我们心荷的,闭上嘴,老爷,您看妾身这样安排如何?” 柳铉原本紧绷着的脸,渐渐舒展了些,柳夫人心里怎么想的,他自然是看得出来,这样也好,方才不知道哪来的女人这么一闹,让柳家的婚礼和他的寿宴都染上了污点,他最是知道舆论的强大作用,想必以后,那些人提到柳家,还会记起方才那污点,为今之计,让心荷当众刺绣,必定能够将那污点抹去。 心荷既然掌握着那失传已久的精湛绣法,等会儿必定能够让人眼前一亮,震惊四座,也正好能借此机会让柳家的绣技一举扬名! 这么多好处加在一起,他是聪明人,怎会不同意? “夫人如此安排甚好,一切就按夫人所说的做。”柳铉朗声开口,心中因为方才而产生的不悦此刻消散了许多,面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首富老爷这么一说,在场更是沸腾了起来,好奇心能够得到满足,不枉他们走这一趟啊。 “心荷,你可听见了,等会儿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爹娘以及在场的各位贵客失望啊。”柳湛亦是开口道,语气隐约带着得意,娘亲的这个安排,深得他意啊,不……不,不仅仅是深得他意,简直是太好了,不仅取悦了父亲,安心荷一表现,长的可是他柳湛的脸。 “心荷听见了,心荷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盖头下,安心荷柔柔的声音传出来,脸上的笑容异常的灿烂,她知道,自己等会儿取悦了众人,便是取悦了她的夫君柳湛,她要让柳湛因为她而骄傲。 如是想着,安心荷握着红菱的手紧了紧,似是在坚定着什么。 “多谢柳老爷,柳夫人成全大家的眼福啊!” “能在品绣会上一举夺魁,柳少夫人的绣技怕是举世无双啊。” “是啊,是啊,听说当日连渤海王都赞不绝口呢,如今那绣品还被渤海王收藏着,自然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众人高深谈论着,大厅中的气氛因为柳夫人的这个安排,瞬间一扫阴霾的诡异,重新恢复了热闹。 安谧看着这一幕,却只是微微敛眉,面纱下的嘴角,依旧是扬起那般盈盈的笑意,波澜不惊的看着这几个人眼中的盘算,期望,得意…… 不让大家失望吗?呵呵……自然不会让贵客们失望,不过,也许,会让他们自己失望也不一定啊! 站在另一边的柏弈自始至终都留意着面纱覆面的女子,眼底笑意盈盈,想着方才安越锋的妾室制造那样一出闹剧,直觉告诉他,怕或多或少跟安谧有些联系,至于她怎么利用的这颗棋子……呵!安谧这女人,她的聪明怕有好多都是他还没发掘的,他不介意将她层层剥开,一点儿一点儿的了解。 倏地,柏弈再是皱了皱眉,他这是怎么了? 何时有这般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欲望了?强烈到让他自己也禁不住吃惊,而这种欲望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柏弈不着痕迹的斜睨了一眼青岚,眸中的颜色更是深邃了些许,谁也猜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是,过了片刻,那张俊朗刚毅的脸上以及晶亮的眸中,又恢复了方才的笑意,一贯的似笑非笑,那眼神看着你,便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好似心中有再多的秘密,都会被他给看穿一样。 这种感觉,安谧深有体会,不过,此刻的安谧,即便是感受到柏弈停留在她身上的那一束视线,她也刻意的不让自己去在意,和这只狐狸相处了一段时间,她自是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虽然每当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都恨不得上前,一下子将那让人倍感压力的双眸给挖出来,但权衡利弊,最好的办法,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夫妻交拜。” 那厢,喜婆的声音再次传来,继续方才未完成的拜堂之礼。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柳湛和安心荷终于在方才的波折后拜了天地,喜婆高唱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顿时,大厅中的气氛似达到了最高点,皆是恭贺着这一对新人,安心荷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被送进了新房,独留下柳湛招呼着宾客。 “各位贵客,柳某在宴厅准备了酒席,大家还请移步宴厅,今日大家不醉不归。”柳铉朗声开口,更是点燃了一室的气氛。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众人附和着,陆陆续续的在柳府下人的引导下朝着宴厅的方向走去。 安谧自然也不会落下,可正要走,却听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姑娘……”浑厚的嗓音带着几分低沉的冷,在安谧的身后响起,安谧皱了皱眉,隐约觉得那声音似在哪里听过,不过,她却也没有回头,继续迈出步子,可刚迈出一步,那声音再次传来,“姑娘,请留步。” 安谧微怔,停住脚步,转身,赫然看见男人英挺的身姿,今日的他依旧是锦衣裹身,贵气逼人,不过,今日的他,眉宇之间却是多了一丝笑意。 这笑意……是为她释放的吗? “公子有事?”安谧柔声道,她是知礼的人,别人对她释放出善意,她倒也不能还人家一个冷脸,况且,眼前这男人可是堂堂的东临王,就连荣锦城都是他的属地,要说渤海王比其他任何一个封王都要得宠,尤其是他掌握的经济实力,更是其他几个封王无法比拟的,可是,在东临王的属地,到底是渤海王的势力强大,还是东临王更胜一筹,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东临王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她自然不会笨得去自找麻烦。 不过,安谧却也没有唤他东临王,此刻在外人眼里,她的身份不是安谧,自然没见过东临王,也认不得什么东临王了。 东临王却是笑了笑,微微看出了她的心思,却也不点破,“在下见姑娘面善,是否在哪儿见过?” 安谧蹙眉,见她面善?他认出她了?怎么会?他堂堂东临王,即便是那日在城门街道上,有过一面之缘,甚至问了她的名字,可她也不会自大的去认为,人家这般尊贵的王爷,将她记在了心上。 况且,她戴上了面纱,方才在大厅中,她开口说话,倒也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安越锋余芳菲,乃至是安心莲等人,都这些人之列,他们都没有认出她来,这一面之缘的东临王,如何能将她认出? 亦或者,这说辞只是搭讪而已? 如果是的话,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东临王搭讪的技巧还真是老套得可以,毫无新意。 “可是在公子的梦里?”安谧笑笑道,话落,看到东临王的脸色僵了僵,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大胆了些,这话,若是让东临王误会她是在调戏他,那……安谧嘴角抽了抽,脑中立即有了主意,哪还能在他的面前多留?于是趁着他微愣的当口,镇定自若的朝他微微点头,“公子,恕小女子先行告退。” 说罢,便转身朝着宴厅的方向走去…… 留下的东临王回过神来,却只能看着那一抹白色的倩影越走越远,咀嚼着她方才的话,‘可是在公子的梦里?’,他是被调戏了吗?呵!出奇的,他的心里却没有不悦,反倒是觉得有趣,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更加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安谧…… 脑中浮现出方才在柳湛和安心荷拜堂之时,他便从属下那里得到的关于安谧的汇报。 安谧,荣锦城安府二小姐,年方十七,从小丧母,在安府的生活,水深火热,本是小姐的身份,却像下人一般被安夫人以及嫡姐嫡妹使唤着,就连住的地方都是下人房。 几个月前,被五小姐一脚踹断了肋骨,休养了月余,其间是圣医堂的青岚大夫替她看诊,青岚……这是安谧和大皇兄的联系吗?想到方才在安府门口,大皇兄看安谧的眼神,东临王眉心皱了皱,大皇兄和她的联系,怕不仅仅止于此啊! 一月多前的品绣会上,安谧和其他四人一起,被选中有机会角逐魁首,而选中她的人,便是渤海王,他的三哥。 可是绣出来的东西却是惨不忍睹,最后安心荷一举夺魁,如今成了这荣锦城首富少爷的妻子。 东临王心中整理着这些属下报上来的信息,品绣会当日,许多人看到,渤海王和这安府二小姐的互动,揣测着他们的关系匪浅,可这匪浅的关系,到底有多深呢? 如是想着,东临王一双眸子越发的深邃,安谧用面纱遮面,不愿让人认出她来,可柏弈,却是认得!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东临王眉心又紧了些许,他如何能想到,当日在城门街道上有过一面之缘,让他忍不住问了名字的女子,竟然和他的三哥关系匪浅! 这些信息,让他对安谧更是好奇,正是这份好奇,加上他也想看看,和大皇兄有联系,又和三哥关系牵扯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样的,这些原因促使着他主动接近安谧。 可是…… 可是在公子的梦里? 呵!这让他更是抑制不住满心的兴趣…… “姐夫,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女子是谁?你们认识吗?玲儿怎么没见过?”玉玲儿匆匆的走到东临王的身旁,她本一直跟在姐夫的身旁,可方才,一个不注意,她便失了姐夫的踪迹,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夫,却发现他正和一个女子交谈,她立刻警惕了起来,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女子是谁,那女子便离开了,那女子是谁?他们方才又谈了什么?姐夫他……玉玲儿留意着东临王的神色,他脸上的温和笑意,更是让她心里一颤,意识到不好,扯了扯嘴角,继续试探的问道,“姐夫,她……她是谁啊?” 东临王却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方向,玉玲儿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袖口之中,一只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面上却是依旧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姐夫,什么事这么高兴?可否让玲儿……” 话还未落,东临王骤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知道。” 说罢,便大步走向宴厅的方向…… 玉玲儿怔了怔,看着东临王走远,脑中回荡着他的话,她不必知道?她如何不能知道?自从姐姐死了之后,她便一直跟在姐夫的身旁,姐夫对她甚好,可方才…… 这是怎么了?先是那安谧,再是这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什么女人……玉玲儿紧紧的咬着唇,心里的不甘急速的蔓延着,不,不行,从现在起,她要更加跟紧了姐夫,姐夫是她的,她玉玲儿绝对不会让其他任何女人有机会接近姐夫,无论是那劳什子的安谧,还是方才那个她没有看清模样的女人。 心中如是想着,玉玲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好自己的情绪,加快脚步,朝着东临王追了上去…… 柳府内,一片热闹,内院儿的新房内,安心荷被送到新房之后,便坐在床沿等待着柳湛,倏地,门被推开,安心荷心中一颤,狂跳不止,是柳湛吗?他进来了?这是他们的房间,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她面前满眼的红,红得那般暧昧,过了今晚,她就是柳湛的人了呢! 想到娘亲昨晚教她的那些关于夫妻闺房内的秘事,更是脸红耳赤,让她又担心,又是期待,柳湛那样的男子,必会极温柔吧! 正想着,倏地一下,头上的喜帕赫然被人揭开,安心荷下意识的以为是柳湛,咽了下口水,含羞的开口,“夫君……” “呵!还真将我当成柳湛了吗?”传来的却是女子的声音,安心荷蹙眉,一抬眼,便是看到身旁熟悉的身影,不是她的姐姐安心莲又是谁? “姐,怎么是你?这是我和柳湛的新房,你来做什么?”安心荷一看不是柳湛,便也无需维持那份刻意扮出来的温柔优雅,不悦的道。 安心莲睨了安心荷一眼,“心荷,你就这点儿出息,我那妹夫现在可是在宴厅里,招呼着众人,别忘记了,今日除了是你和柳湛成亲的日子,还是柳家老爷的大寿,你如今虽已经是柳家的媳妇儿,可也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女儿,方才在大厅里的事情,柳老爷必是心里不悦,谁能料到金巧玉那贱人会来这里闹,爹爹让我给你捎个信,让你放精明点儿,一定要找个机会,替咱们安家美言几句,务必要让柳家老爷消气了。” 想到金巧玉,安心荷心里也是一股子气,“你放心,等会儿,我将亲手所绣的绣品送到公公手上之时,就找机会开口,我想,公公必会看在我这个儿媳妇的面子上,不再计较的,只是,那金巧玉,断然不能这般放过了她。” “哼,这还用你说?”安心莲冷哼了声。 “对了,安谧她……”安心荷似突然想起,眼里的恶毒弥散开来。 安心莲对上安心荷的眼,嘴角诡谲的一笑,“如你所愿,现在,怕是正比你还先享受着洞房花烛夜呢!” “太好了!哼,那安谧,现在只怕是生不如死。”安心荷兴奋的道,“对了,等到三朝回门,我们定要好好羞辱安谧一番!” 安心莲但笑不语,沉默了片刻,便对安心莲道,“方才我听柳夫人正吩咐人来唤你去宴厅,你可要记得爹爹的交代。” 安心荷点了点头,安心莲这才放心的出了房门,果然,安心莲刚走不多久,便有丫鬟进来传达柳夫人的意思,安心荷换了一件衣裳,在丫鬟的引导下,往宴厅的方向走去。 宴厅里,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此处,柳家果然不愧是荣锦城的首富,这宴厅的大小,足足能够容纳百来桌宴席,这排场甚是浩大,让在场的宾客吃惊不小,下意识的在恭贺这首富老爷大寿的时候,更是显得讨好。 柳铉满意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承受着众人的道贺,颇有几分自得之意。 突然瞧见宴厅门口的一个身影,柳铉神色一怔,今日,他特意邀请了到渤海王和东临王,门口那人,不是东临王又是谁? 东临王来参加他的寿宴以及柳湛的婚礼,可是给了他们柳家大大的面子,他可怠慢不得,朝着身旁的人点了点头,柳铉大步朝着东临王迎了上去。 “柳铉参见东临王殿下。”柳铉迎上前,身后跟着柳湛,二人满脸笑意,对着东临王恭敬的行礼,“感谢东临王能来参加犬子的婚礼,东临王大驾光临,我柳府蓬荜生辉啊。” 宴厅的宾客见此情形,立即跪地行礼,荣锦城虽然是东临王的属地,可真正能有机会见到东临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东临王都来柳家道贺,这荣锦城首富果然面子不小。 东临王的态度确实不咸不淡,“免了,今日是柳家的好日子,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 “这位是……”柳铉留意到跟随着东临王进来的女子,心中暗自猜测着。 东临王却是没有开口回答,玉玲儿多想姐夫能够开口向在场的所有人介绍自己,可是……抬眼看了看他刚毅的俊脸,似没有要开口的痕迹,心里虽然不甘,但还是扯了扯嘴角,柔声道,“小女名唤玉玲儿。” 玉玲儿?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姓玉么?和京城玉家有什么关系? 姓玉……几年前,东临王娶了玉家的女儿,东临王妃也是姓玉啊!可王妃早已难产而死,这玉玲儿…… 众人心中暗自猜测着这个玉玲儿的身份,玉玲儿知道,这里不比京城,她玉玲儿的名字,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在这些小地方…… 敛了敛眉,玉玲儿下定决心,定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玉玲儿的名字,并且要让这些人一提起玉玲儿,便会和东临王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心中如是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是优雅端庄,靠近了东临王几分,轻轻拉了拉身旁男子的袖口,“姐夫,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吧!玲儿站了许久,都累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瞬间了然,姐夫?原来这玉玲儿是东临王的小姨子啊!那也就是京城玉家的另外一个小姐了! 可看那小姨子拉着东临王袖口的举动,又这般甜腻的撒娇,呵呵……姐姐离世,丈夫许久没有再娶,而这小姨子……这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还真是让人遐想连篇! 东临王没有开口,倒是柳铉回过神来,忙附热情的附和道,“王爷,玉小姐,老朽让人准备好了位置,二位请上座。” 宴厅内位置的安排,也是有讲究的,像东临王这样身份尊贵的宾客,所坐的位置自然不能含糊,所有客人中,最重要的位置,自然是准备给今日的两位王爷的。 东临王却是没有理会柳铉的热络,目光扫视了宴厅一周,终于在某处寻到了那一抹脱俗的倩影,正巧对上露在面纱之外的那双璀璨的眸子,嘴角扬了扬,大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众人见东临王朝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去,正好和柳铉安排的位置在相反的方向,不仅仅是众人吃惊不小,就连柳铉在尴尬之余,也是心生诧异,这东临王要去哪儿? 此时,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东临王,玉玲儿似意识到什么,顺着东临王走去的方向快速的搜寻了一边,果然看到一白衣女子,身体一怔,立即警惕起来,她几乎预想得到,姐夫是要干什么了! 心里怀着不甘与不悦,玉玲儿忙追了上去。 安谧原本寻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坐下,就静静的等着宴席开始,她知道,宴席开始,就意味着好戏开场了,并且这个位置虽然偏了些,但足以将主桌看得一清二楚。 主桌,可是柳铉,柳夫人,以及一些重要宾客所坐的位置啊!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方才那一个对视,她就已然料到事情不妙,随即看到东临王朝着这边走来,她的眉心更是皱了皱,要说此刻,有什么是她掌握不了的,那便是正朝着她走来的男人了吧! 东临王! 她是哪点引起他的注意了? 心中郁结之间,东临王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就那样,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紧紧的盯着安谧看了许久,安谧甚至感觉到那些原本追随着东临王的目光,此刻正灼灼的停留在她的身上,有审视,有猜测,复杂至极。 不知为何,顿时有些如坐针毡。 这东临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沉默,整个宴厅的沉默,诡异至极,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原本热络的气氛,静得甚至连人们细微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但安谧,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此刻,她正是用了应付渤海王的办法,对眼前的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神色如常,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却不知,这反应,更是让东临王眼里的笑意多了几分。 有趣,还真是有趣,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走向安谧的,他想看看,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这个女子会有怎样的反应,可结果……呵呵,却是让他也甚是吃惊。 她那是什么反应? 毫无反应么?他更相信这些人的探寻的视线被这个女人给彻底的忽视了,不,就连他怕是也被她一同给忽视了个干净。 好看的眉峰微微一挑,东临王上前,拉开了安谧身旁的椅子,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之中,径自坐了下去,优雅的弹了弹那一袭华贵的锦衣,似乎心情颇好的朗声道,“这个位置,甚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怔了怔,这个位置甚好?众人看了看这个位置和主桌的距离,这……这位置那点儿好了? 要知道,在这样的场合,所坐的位置越是靠近主桌,越是代表着身份的尊贵,可这个位置……虽不是距主桌最远,但也和最远差不了多少。 他们是该说东临王的眼光异于常人吗? 可他们却是明白,堂堂东临王,又怎是他们可以质疑的? 或许……有些精明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个白纱蒙面的女子,眼底多了些意味深长的了然与笑意。 不过,有一人的眼里,早就是盈满了嫉妒,饶是怎么隐忍,却依旧掩饰不住,玉玲儿快要疯了,那些人看那个白衣女子的目光,那般包含深意,甚至夹杂着些暧昧不明的的意味儿,好似姐夫和那女子关系匪浅一般。 这女人……玉玲儿打量了安谧一番,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脱俗,让她心里更是不悦,暗自冷哼道:带着面纱做什么?莫不是那张脸丑陋得见不得人? 哼,怕正是这份遮遮掩掩,才让姐夫觉着有趣,也许没了那面纱的遮挡,姐夫也就不会对她多看一眼了,如是想着,玉玲儿努力的平息好自己的情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走到东临王的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姐夫的眼光真好,玲儿好喜欢姐夫选的位置呢,姐夫总能和玲儿想到一块儿去,姐夫,你说是不是?” 东临王但笑不语。 “这位置确实是非常好!” 正此时,另外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在这安静的宴厅内响起,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赫然看见那开口之人,已然坐在了椅子上,那位置正好在面纱女子的另一边,那人不是渤海王又是谁? 东临王看了一眼柏弈,并不惊讶于他的举动,脸上浮出一抹笑容,“三哥在荣锦城玩得可高兴?” 柏弈好看的眉毛微挑,丝毫不避讳的对上东临王的双眸,“高兴,高兴极了,荣锦城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只是,让老四你专程为本王走这一趟,着实是费心了。” “呵,荣锦城是弟弟的属地,三哥难得来一趟,我这个做主人的,自然要尽尽地主之谊。”东临王笑道,虽是笑着,声音却透着一贯的冷意。 “既然老四有心,那这一次,真可得劳你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了。”柏弈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面前的桌面。 表面上好似兄弟许久不见的寒暄,但明眼人却是感受得到那隐隐窜动着的暗涌,安谧夹在中间,依旧是秉承着刻意无视的态度,看着二人的你来我往的暗流涌动,不动如山。 只是,却没有料到,有人却不想让她置身事外,东临王睨了一眼安谧,眼底一道光芒一闪而过,伸手拿过面前的茶壶,所有人都看着他的动作,皆是以为他要喝茶,柳铉甚至已经眼明手快的想要接过茶壶,亲自替他倒茶,可却被东临王的另一只手一拦,端着的茶壶就这样到了那面纱女子面前,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怔,就连安谧本人也不例外。 安谧眉心皱了皱,却只见他闲然的将她面前快空了的茶杯满上,动作顺畅得好似替她添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这一幕,更是让在场的人受了不小的冲击,堂堂东临王亲自替那女子添茶?这……这是真实的吗?还是他们的眼睛花了? 甚至有人炸了眨眼,似在确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瞧见东临王看那面纱女子的眼神,众人眼底的深意更浓。 安谧感受到东临王的视线,以及众人投注在她身上那探寻的目光,心中禁不住苦笑,也是彻底的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哪点儿引起了人家堂堂王爷的注意了。 想必,他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吧!不仅仅知道了她的身份,更是知道她和柏弈关系匪浅,或许,他只是知道自己和柏弈相识,却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样的关系,那关系到底又有多深厚,呵!他此举,是在试探柏弈啊! 而柏弈……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柏弈,柏弈那般精明的人,又怎会察觉不出东临王的试探?既然察觉,想必是不会中了他的计。 只是,但安谧看到柏弈脸上的似笑非笑,心中竟是一颤,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果然,下一瞬,便证明她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柏弈呵呵一笑,原本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的手,不紧不慢的伸了过来,端起安谧面前的茶杯,握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那慵懒的姿态,竟是透着几分魅惑人心意味儿。 这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怔,就连东临王面上的笑容也是一窒,皆是看着柏弈悠闲的端详着那从安谧面前取来的茶杯。 安谧意识到什么,心中警铃大作,这柏弈是要……他疯了吗?他难道想让东临王更加怀疑她和他的关系,他若是查到自己和柏弈商业上的合作,势必会使绊子阻碍! 那对他们,尤其是对柏弈,是十分不利的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谧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暗自伸到柏弈那边,想要扯扯他的衣衫,提醒他不要这般明目张胆,可是,手刚伸了过去,一只大掌便覆盖在她的手上,安谧一惊,意识到什么,立即缩回手,可是,她却是晚了一步,那大掌紧紧的将她的手攥住,安谧无从脱身。 安谧咬了咬牙,看向柏弈,却见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风华绝代,可此刻在安谧看来,却是邪恶得让人头皮发麻,安谧心中咯噔一下,彻底的明白,自己是无法阻止这男人要做的事情了。 果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柏弈端着手中的茶杯,在鼻尖闻了闻,似乎极其满意,下一瞬,便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口喝下。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诧异,早已转化为震惊,若说方才东临王替那女子倒茶,让他们吃惊不小,此刻,亲眼看着渤海王将那一杯茶喝下,却已是让他们惊得失了神。 喝茶事小,可那茶杯……分明就是那面纱女子用过的啊,渤海王就这么随意的用,那女子和渤海王的关系,已然到了连茶杯都不分离我的程度了么? 可方才东临王对那女子的态度……一时之间,这混乱的三角关系,让众人理不清头绪,但有一点,他们却是明白,那女子是不简单的! 竟能让东临王和渤海王如此这般,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人失神猜测之间,柏弈已经优雅的放下了茶杯,满意的叹道,“好茶!” 脸上依旧是那一贯的微笑,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安谧,瞧见她微微流露出来的窘迫,心中竟是十分的满意,若是她此刻没戴面纱,他定会看到他脸颊上的红晕吧!呵!让这女人面露羞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不错,他如何能看不出老四的试探?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做任何回应,便会让老四的试探打了水漂,这才是明智之举,可是……一想到安谧要喝下老四倒的茶,以及周围人看安谧和老四那暧昧的眼神,就让他分外的不悦,第一次,明知不合时宜而为之,但他还是做了。 喝了安谧的茶,让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和安谧的身上! 毫不退惧的对上老四的眸子,瞧见他眼底的深沉,他知道,自己是如了老四的意,可这又如何?他柏弈何时怕过老四了?即便这是在他东临王的属地上! 安谧感受到周围这些人异常灼热、暧昧的视线,此刻,更是庆幸自己用面纱遮住了脸,便是不刻意去感受,那脸上上传来的滚烫,也让她怎么也无法忽视,更何况,桌子底下,在众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柏弈的大掌,仍然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怎么也挣脱不了。 这柏弈,到底在干什么! 都说他行为乖张,让人捉摸不透,看来传闻一点儿都不假! 一室的诡异气氛,持续弥漫着,柳铉素来老练精明,此刻,看那坐在东临王和渤海王中间的白衣面纱女子,眸光更是深沉,轻声问身旁的柳湛,“此女是谁?” 他确定,此人不在他的受邀宾客之列。 柳湛是知道这白衣面纱女子的来头的,想到那一块烫金的牌匾,眉心皱了皱,“之前坊间传闻,今日有人会在咱们柳记绣铺对面开一个绣坊,而这个女子,便是那绣坊的主人。” 柳铉脸色更是一沉,开在柳记绣铺对面,明显就是在对柳记绣铺宣战,他本以为,不过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他不需要放在心上,可是……他没有料到,竟然是一个女子,更加没有料到,这女子,竟然和渤海王、东临王二人,都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柳铉在生意场上打滚儿这么多年,不会不明白,若渤海王和东临王是这女子身后的人,哪怕是这女子仅仅是有他们撑腰…… 柳铉不敢再往下想,挥开脑中的思绪,脸上浮出一抹热络的笑,终于是开口,打破了这一屋子诡异的沉默,“哈哈,这确实是好位置,闹中取静,视野开阔,管家,让人将周围收拾一下,这一桌,便是主桌。” 这样的情况,柳铉自然要迎合着两位王爷,有意无意之间,尽是流露出讨好之意。 柏弈和东临王淡淡的笑笑,皆是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安谧,心中吃惊之余,却也坦然,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柳铉又怎敢自己坐在主桌上,而让两位王爷坐在这般“偏僻”的角落? 无奈的笑笑,她没有想到,自己刻意选了一个偏僻的位置,静等柳府的这一出好戏,经这两个男人这么一闹,这里倒成了主桌了。 也罢,这样,就能更加清楚的欣赏等会儿这一家子的精彩表情了,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是吗? 正此时,一袭青衫的青岚进了宴厅,目光搜寻一周,最后停在某个方向,面上依旧是一贯的温和儒雅,径自朝着这边走来,看到这边围着的人,唯独老三,老四,以及两个女子坐着,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在这桌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柏弈和东临王眉毛不约而同的一挑,心中皆是明白,他们的大皇兄,此番是在告诉他们,他不会再继续隐匿下去。 三人只是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有说什么,主人家柳铉见青岚大夫坐下,倒没怎么吃惊,青岚大夫常替柳府看诊,今日,他的位置本就安排在主桌,如今坐在这里,倒也正常,见来的人都差不多了,便朗声道,“各位都请入座,湛儿,吩咐开宴!” 开宴!安谧眸光闪了闪,朝着宴厅门口的方向看了去,都这个时辰了,送贺礼的人,也该来了吧! 正想着,门口便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她所等待的人,嘴角扬了扬,安谧的目光瞥了一眼方才陆续入了座的人,柳铉,柳夫人,柳湛,作为主人,自然是桌在主桌上,正好和他们同一桌。 被请了出来的新娘子安心荷,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柳湛的身旁,这一桌,除了这些人,还有几个柳铉生意上的朋友,安府的人,除了安越锋在这一桌,余芳菲和安心莲母女则是被安排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安谧满意的看着这一桌的布局,笑得更是满意,好像……都聚齐了呢! “絮儿,你坐这里,替为娘照顾着客人。”柳夫人给柳絮使了个眼色,瞥了一眼柏弈身旁的位置,心里依旧打着将柳絮推向渤海王的主意。 平日里柳絮是上不得主桌的,可今日的这个场合,为了柳家,她便也只能破破例。 柳絮愣了愣,瞧了一眼渤海王,方才的那一幕,她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里却是羡慕着那个白衣面纱女子,那女子当真是幸运,渤海王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用她的杯子喝茶,想必他们的关系是不简单的吧! 她是渤海王心上的人吗? 越是猜测,柳絮的心里越是羡慕,甚至是有些嫉妒,若是她也能让渤海王这般青睐,那该多好,就算仅仅是待在他的身边,能够时常看见他,她也心满意足。 “还愣着干什么?”柳夫人见柳絮失神,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催促。 柳絮回过神来,忙坐在了渤海王身旁,一脸的嫣红。 可她小女儿的娇态,某人却没有看在眼里,手中依旧握着方才从安谧面前拿过来的茶杯,浅浅的抿着,心中想着什么,却是有些微微失落。 方才,怎的不小心就让安谧那女人把手给挣脱出去了呢? 他不知道这女人的手这么小,这么软,还那么暖,跟柳儿的小手一般舒服,只是……那女人,在安府都干了什么粗活?竟然生了那么厚茧子!想到此,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这厢柏弈心中突生不悦之间,柳铉已经在招呼着众人喝酒,柳夫人亦是满脸笑意,“老爷……” 柳夫人突然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柳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老爷大寿,妾身……” 柳夫人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似看到了什么,脸上原本的笑意僵住,握着酒杯的手也渐渐的收紧,众人察觉到她的异常,皆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男子,男子俊朗儒雅,已是成年,手上提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是装的什么。 柳铉看到来人,眉心微微一皱,似是没有料到此人会来一般,那双老练的眸中,隐约夹杂着些微的不悦。 那人提着盒子,朝着主桌这边走来,每走一步,安谧都可以看到柳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一分,尽管极力隐忍,但是,她握着酒杯的手,依旧隐隐颤抖着,连酒水也洒出了些许。 柳湛看到自己娘亲这般激烈的反应,对来人也是防备了起来,他的娘亲素来镇定内敛,此人是谁?竟让娘亲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那人终于走到了柳铉的面前,柳铉的脸色也是阴沉到了极点,他如何会不知道此人是谁?这么多人在场,他来干什么? “老爷,今日您大寿,娘说,平日里老爷对属下照顾有加,特意让属下准备了些礼,来替老爷贺寿。”那人开口道,说话之间,已经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一声“老爷”,让柳铉原本紧皱着的眉峰舒展了些,心中的怒气渐消,他还不了解他吗?他从来都是知轻重的人,看来,他方才的担心是多余了。 “老爷,不是什么特别的礼物,那日属下带的点心,老爷吃了说好吃,我娘又亲手做了些,是您爱吃的口味,老爷若不嫌弃就尝一尝,也不枉娘亲昨晚整夜没睡的准备。”那人从盒子中端出一盘点心,放在柳铉的面前,眼里隐隐闪着期待。 柳铉看那点心,心中一颤,这是他最爱吃的,做法却是极其复杂,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一抹为他做点心时细心忙碌着的身影,心里的某处柔软似被触及,眼神也变得柔和,伸手拿了一块点心。 这举动,让柳夫人心里的怒气更甚,那男人叫他老爷?哼,明明就是外面那女人给他生的儿子,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父慈子孝? 老爷是想到那女人,眼神才这般温柔吗? 嫉妒不断地啃噬着她的心,看着老爷手中的那块点心,更是觉得刺眼。 让儿子给他送点心?还是在这样的场合,那女人要干什么?她是计划着要登堂入室了吗? 休想,休想! 她决计不会让那女人得逞,不会让这个男人跟他儿子抢柳家的家产! 心里一横,柳夫人顾不得在场这么多人,重重的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老爷,你不能吃!” 酒杯碎裂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颤,暗自猜测着怎么回事。 安谧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是大了些许,呵呵,这就没了镇定,失了仪态了吗? 哼,好戏可还在后头呢! 柳铉抬眼对上柳夫人那双满眼火红的眼,平日里的端庄优雅,也已显得狰狞,他是何等老练,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她……她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了他外面这个儿子以及她娘亲的存在了吧! 二人夫妻这么多年,他又如何能不清楚她的脾性?外人只道是他的夫人端庄贤惠,可谁知道她毒辣的一面? 不是他没有纳妾的心思,是这女人容不得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存在,每每出现,便是人命。 他又怎敢冒险让怀了他骨肉的芸娘遭到她的毒手? 这些年,芸娘独自在外将儿子养大,从不抱怨,而这个女人……哼,她早知道了芸娘和靖儿的存在,却装作不知道,她怀着什么心思,他还能猜不出来吗? 她是想暗中将芸娘和靖儿除掉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柳铉看柳夫人的眼神,更是冷漠了几分,“如何不能吃?” 柳夫人心里一颤,在柳铉的目光之下,竟是分外的不安,“这……这人来历不明,指不定是心怀不轨,万一这点心里有毒……” “哼。”柳铉冷哼一声,还未等柳夫人说完,便将点心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转眼看向他的另一个儿子柳靖,呵呵笑道,“不错,几个月没尝到你娘做的点心,倒真是想念,还是那个味道,甜而不腻,酥软香脆,这世上,怕也只有你娘能做出这般合我胃口的点心了。” 众人一听,柳老爷这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和这个男人的娘关系匪浅。 正此时,那男人朗声开口,语气尽是欢喜,“老爷喜欢就好,属下回去告诉娘,老爷喜欢娘做的点心,娘定会十分高兴。” 柳铉却是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哼道,“什么老爷?什么属下?你是我的属下吗?你也用不着再回去了。” 那男人微怔,“老爷……” 柳铉却是赫然起身,笑盈盈的面对着众人,心中已经做了决定,朗声道,“各位,今日我柳铉大寿,又是湛儿成亲之日,本是双喜临门,可此刻,却又多了一喜,该是三喜临门才对!”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何为第三喜?”开口的却是柏弈,此时的他,眼底尽是笑意,问话之间,目光瞥了一眼安谧,瞧见她眼底的波光,心中了然。 柳夫人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老爷,今日湛儿大喜,心荷还要刺绣为老爷贺寿,老爷不是早就想看看了吗?况且大家也都还等着一饱眼福呢。” 安谧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这个柳夫人是在用安心荷身怀的绣技来威胁柳铉吗?呵呵,不知道,等会儿,她得知他们根本娶错了人,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而此时……安谧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看了眼柳铉,见他面上的坚定,心里更是畅快,看来,柳夫人的威胁,怕也不起作用啊! 这正是她要的,不是吗? 果然,下一瞬,便听得柳铉开口,那声音足以让整个宴厅都听得清楚,“他不是什么属下,也不该唤我老爷,他是我柳铉流落在外的儿子柳靖,今日的第三喜,便是我儿认祖归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我以为这章能写到安心荷去,可是,情节设定一步步来哈~下一章,嘿嘿,凉凉乖乖的码字去~ 五十七章 揭开真相无耻当场休妻! 此话,如在宴厅内投下了一记惊雷,除却安谧,以及开口的柳铉,几乎是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那男子……竟是这首富老爷流落在外的儿子?可众人都只听闻,柳家一脉单传,唯独柳湛一个少爷,如今却…… 众人看了看柳铉的神色,似是在探寻着他话中的真假,在众人的目光中,柳铉脸上的笑意更是浓厚了些许,他本就打算寻一个机会,让柳靖认祖归宗,将他们母子接回来,柳靖这些年,在经商上逐渐展现了才华,为了怕柳湛的娘亲发现,他甚至只让他在柳家荣锦城以外的产业中历炼,但是,这样着实太委屈他了。 他的才能不亚于柳湛,理应得到更好的锻炼机会。 可是,就是担心他们回了柳府,被人所嫉恨,会如二十多年前他身旁的其他女子一般,被无端陷害至死,所以,这个计划,他一直搁浅着。 现在,既然他的夫人已经知道了芸娘母子的存在,若是将他们母子二人放在外面,怕更是危险,索性,就借此机会,让柳靖认祖归宗,至于以后……他会想办法,让这善妒的女人消停些。 众人见柳家老爷神色之间的泰然,心中便是明白,柳家老爷说的不假,这男子是柳老爷流落在外的儿子,更准确的说,该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爹,你……你开玩笑的吧!”柳湛看着那男子,目光再转向柳铉,爹方才说了什么?那男子是爹的儿子?怎么可能?爹的儿子就只有他一人,他是一脉单传啊! 柳湛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看着柳铉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似盼望着从柳铉的口中听到让他满意的回答。 可是,柳铉却是皱了皱眉,“我不是开玩笑,他是你的弟弟,从今之后,你们兄弟两,一起助我打理好柳家的家业,将咱们柳家的产业发扬光大。” 柳湛心里咯噔一下,那根期望的弦瞬间崩断,弟弟?一起打理?这柳家是他柳湛的,怎容得下另一个兄弟抢了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他该说什么?他又该怎么办? “老爷,这不妥吧?”柳靖敛了敛眉,沉声开口,方才,他一直沉默着,此刻,柳铉的话让他回了神,就连他听到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他认祖归宗,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不错,他今日是特意来的,他终究是听了那个女子的建议,赌这一赌,那个女子说的不错,柳夫人容不下他们母子,而他却不能确保柳夫人一辈子不发现他们母子的存在,而他,也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不断的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有能力去保护娘亲。 所以,他赌了,就在方才进门的那一刻,他还不确定,他这般出现,会否让爹不悦,事实证明,爹确实不高兴了,可是,娘的点心却是平息爹的怒气。 在看到柳夫人那般愤怒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就已然知道,自己今天这一着是走对了,柳夫人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正如那个女子所说,他若不借此机会,说不定,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他不笨,他知道,或许爹一开始并不打算就此让他认祖归宗,但柳夫人的反应,促使了爹爹下了这样的决定。 他该感谢柳夫人么?心底浮出一丝冷意,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和娘亲回了柳府,这柳夫人,也不会让他们安生,而他要做的,便是如那个女子所说,让自己足够强大,有能力保护好娘亲。 “不妥?如何不妥?你是我柳铉的儿子,就理应认祖归宗,即便不是今天,你们母子,我也早已有安排,这样,等会儿我便让人去将你娘亲接回来,日后,你们便跟在我的身边。”柳铉朗声道,语气坚定,此事已经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即便不是今天,他也对那对母子有了安排吗?柳夫人极力隐忍的愤怒此刻燃烧得更是灼烈,他是怎么安排他们母子的?迟早都要他们接回来吗?哼,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就知道那对母子会成为她和湛儿的威胁,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除掉他们…… 现在,老爷却要将那女人接回来了吗? “恭喜柳老爷,三喜临门,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必成大器啊。” “对,方才二公子进门,我便觉着二公子和柳老爷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原来是父子,恭喜恭喜……” 男客们竞相道贺,而这边的女客,看柳夫人的眼神却是变了变。 “还以为柳夫人当真是有福之人,受着柳老爷独宠,现在看来怕是不尽然吧。” “是啊,柳老爷不是舍不得柳夫人被妾室的勾心斗角所累吗?现在妾室进门,还带着这么大个儿子,呵呵……” “你说,这柳老爷,是宠柳夫人多一些,还是爱妾室多一些?” 感受着宾客们看好戏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女眷们的窃窃私语传进柳夫人的耳里,柳夫人顿觉气血翻涌,心里的愤恨更是压制不住,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那张酷似柳铉的脸,更是刺痛了柳夫人的双眼,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老爷,妾身不同意让那女人和她的儿子进柳家的门!” 她是柳家的当家主母,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老爷打理着外面的生意,这个家里,却是她一手在操持,在柳家,她也有话语权。 安谧眉毛饶有兴致的一挑,呵!看柳夫人这般失态愤怒,可还是第一次呢! 微微掀起面纱,浅浅的抿了一口茶。 柏弈笑看着这一切,心中亦是了然,想必,这柳家的私生子突然出现来为父亲祝寿,怕不是偶然吧! 这个安谧,到底暗地里做了多少事情?微微皱了皱眉,或许,该让她知道,有些事情让他去办无妨,毕竟,二人是友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那厢柳铉听了柳夫人的话,原本高兴的面色倏然一沉,她这是什么话?她不同意?她以为她是谁! 眼底一抹不悦瞪向柳夫人,“这事容不得你做主!” 他自然知道,她不会让芸娘进柳家的门,她怕是要让他们永远没有机会进柳家的门吧! 柳夫人微怔,似没有想到他会这般强势的在众人面前,就为了让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进柳家的门?心里的怒火,噌的一下,几乎是在瞬间便更是灼烧了起来,烧毁了仅存的理智,“我是柳家的当家主母,为何不能做主?你莫要忘记了,我这些年为柳家操持的辛苦。”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这夫妻二人之间的交锋越发的激烈,柳湛神色复杂,柳靖则是站在一旁,眉心微皱,但眼底,却是一片平静,爹和柳夫人对峙得越厉害,对他便越有利不是吗?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轻讽,随即听得柳铉冷冷的开口,“当家主母?你可以不当这个当家主母!” 轰的一声,柳夫人只觉一声闷雷在脑中炸开,身体跟着一晃,胸口气血涌动,直冲她的喉头,她甚至感觉到口中让她不适的腥甜。 他说了什么?不当这个当家主母?他是要废了她吗? 心中强烈的不甘,急速的乱窜着,柳夫人的拳头紧紧握着,等着柳铉的目光,分外狰狞,“老……” “娘!”柳湛赫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忙离开了位置,绕过站在身旁的那所谓的弟弟和柳铉,快速的走到柳夫人身旁,扶着她的手臂,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娘,不能惹怒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么多人都在,莫让咱们柳家成了笑话!” 莫让柳家成了笑话?呵,她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了啊! “娘,来日方长。”柳湛低低耳语,随即声音大了些许,“娘,爹今日让二弟认祖归宗,确实是咱们柳家的喜事,这样好啊,以后,便有二弟帮我一起,为爹爹分忧解劳,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柳铉的神色这才稍稍有所缓和,柳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柳湛的话,稍微让她拉回了些微的理智,神色微闪,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冲动,一阵后悔。 她这是怎么了?她平日里的镇定哪儿去了? 对,湛儿说的不错,来日方长,她今日这般抵触,公然和老爷对着干,实在是不明智之举,她要忍,可是,这忍,忍得她心在流血,可除了忍,还能怎样? 难道等到彻底触怒了老爷,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在盛怒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儿,废了她当家主母的权?这不是自己将老爷往那个女人的怀中送吗?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素来都是精明的,理清了这一点,便渐渐的找回了平日里的内敛与端庄,扯了扯嘴角,“老爷,妾身……妾身方才失态了,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妾身没有心理准备,妾身太震惊了,所以才……” 说罢,目光瞥了站在柳铉身旁的柳靖,虽然强忍着,但眼底的冰冷,明眼人却依旧看得出些许端倪,顿了顿,柳夫人继续道,“既然是老爷的子嗣,自然要认祖归宗,这样吧,接妹妹回府的事儿就交给妾身去做吧,稍后妾身就安排一下,让家里的下人替妹妹把院子收拾一下。” 柳铉如何看不出柳夫人隐忍的不甘,当众向他认错,倒是挽回了他的面子,不过……深深的看了柳夫人一眼,柳铉沉声开口,“你能这般想,自然是好的,至于接芸娘回府……我看,还是靖儿亲自跑一趟吧。” 柳夫人脸色一沉,柳靖已然开口应承,“是,爹,娘亲若知道今日能够见到爹,必是十分高兴的。” 柳铉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想到什么,复又对着柳靖朗声道,“快见过你的嫡母以及大哥,给你嫡母敬杯茶。” 柳夫人和柳湛神色皆是一顿,柳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走上前,从随即送上茶的下人手上接过茶杯,当着众人的面儿,跪在柳夫人的面前,“靖儿见过夫人,夫人请喝茶。” 柳夫人身子一晃,脸上刻意撑起的笑容,瞬间有些龟裂,脸色也更是难看了几分,袖口下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喝茶?要她喝这私生子所敬的茶?! 安谧将她的反应一丝不差的纳入眼底,心中更是畅快至极! 前世柳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柳靖母子除掉,世人甚至不知道柳老爷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一世……她偏偏要在那之前让这母子二人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即便柳夫人以后要将这对母子置于死地,那也不可能那般顺遂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柳夫人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她对柳靖的敬茶做出回应,安谧看着柳夫人那难看的笑容,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呵!这柳夫人若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喝了茶,那就意味着她这个柳家的正室夫人,正式接纳了柳靖回府,以她那般强烈的独占欲,又怎会真的愿意接纳外面的女人和那女人声的儿子呢! 她只会将他们看成她人生中的污点! 可是,有些事情,又怎由得她? 眸光闪了闪,安谧嘴角的笑意更浓,看柳夫人这般挣扎,明明不愿,却不得不为的表情,当真是觉着心情不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靖手中的茶杯依旧举着,柳铉见柳夫人毫无动作,眉心微微拢了拢,不悦的轻咳了声,柳夫人神色微松,心中虽然不甘愿,可是,还是不得不重新扯出一抹笑容,从柳靖手中接过茶杯,浅抿了一口,却是没有说话。 柳靖嘴角扬了扬,起身,随即转向柳湛,朗声道,“今日大哥大婚,靖儿没有准备贺礼,请大哥海涵,靖儿日后一定补上。” 柳湛嘴角抽了抽,贺礼?他可不稀罕他的什么贺礼,可是,此刻他却只能笑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不是?” “大哥不介意就好。”柳靖面上多了丝笑容,刻意忽视柳夫人和柳湛眼底因他而起的愤恨,贺礼么?今日他的出现,何尝不是给柳湛的礼物? “你这份礼,送得精彩。” 安谧正欣赏着柳湛和柳夫人那像吞了死苍蝇的精彩表情,却是听得身旁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安谧一转眼,便是对上柏弈那双晶亮的双眸 安谧敛眉,笑而不语,这柏弈,倒真是有些眼力劲儿。 柏弈见安谧的神色,心里不禁笑了笑,本以为她那眼底的笑意就已经是对他的回应了,却没料,他刚转过眼,便听得安谧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好戏,还在后头呢。” 柏弈微怔,看向安谧,好看的眉峰微挑,轻声道,“还有?你准备的还不少,这柳家,到底是怎么惹到你了?” 安谧微怔,怎么惹到她了?早已经烙进她心底的一幕,再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安谧眸中的眼神沉了沉,她的反应自然没有逃过柏弈的那双利眼。 那是怎样的恨?即便是极尽隐忍,方才那一刻,他也能感受得到那其中的浓烈。 俊眉敛了敛,柏弈知道,自己似乎又让她想起了伤心事,不知为何,明明他就对她对付柳家的原因十分感兴趣,一直想知道,以前也不着痕迹的试探过安谧,可是,这一次,他却因为她眼底的恨而心疼,顿时后悔方才的这么一问,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何而起。 心中盘算着说些轻松地话,让安谧从恨的挣扎中挣脱出来,可还未开口,安谧的声音便先一步传进了他的耳里。 “今日柳府可是三喜临门,一份贺礼,未免太寒酸了些,叫人家怎么分?”安谧眸子微眯着,她的贺礼会一份一份的送到柳湛和柳夫人的面前。 柏弈一怔,看安谧的眸中,已是那种毫不留情的狠意,狠意之中,却是夹杂着些微云淡风轻,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熟悉的感觉,以前让他觉得危险,但此刻,却是让他畅快,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来。 柏弈这一笑,无疑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看着柏弈,皆是在猜测,这渤海王为何发笑? 柏弈意识到自己失了控,感受着众人的视线,倒也不慌,不紧不慢的道,“恭喜柳老爷三喜临门!” 三喜临门,便意味着,安谧的贺礼不会寒酸啊! 他此刻,倒是觉得,自己才是拆那礼物的人,期待着拆开礼物带给自己的惊喜,越是期待后面要发生的事情了。 柳老爷怔了怔,寒暄了几句,在场的宾客也都继续对柳铉说着恭贺的话。 而东临王和青岚却是沉默不语,方才这一出好戏,他们都看在眼里,不过,刚刚瞧见柏弈和身旁女子的窃窃私语,二人的眉峰皆是皱了皱,神色各异。 “老爷,这茶也喝了,靖儿也送了老爷寿礼,该是湛儿了,湛儿今日大婚,娶的又是品绣会的魁首心荷,方才老爷也是同意了,让心荷当众绣一副,当做是他们夫妻二人送给老爷的寿礼,也让大家一饱眼福,老爷,您看是不是该让心荷绣了?”柳夫人努力平息了怒气以及心中所有的不甘,她告诉自己,她还有湛儿,如今湛儿娶了心荷,心荷又有他们柳家寻了多年的失传绣法,稍早老爷回来之时,她将湛儿从柳记绣铺中得到的绣帕给老爷看了,老爷甚是欢喜,等会儿心荷绣出一副更加完美的,定能让老爷大悦。 她现在,将一切都押在了安心荷的身上,她有信心,安心荷不会让她失望! “开始吧。”柳铉看了安心荷一眼,朗声道,对那绣品,他也甚是期待啊。 “心荷,还不快去,记得就绣上次在品绣会上,你所绣的那一副,不过,这一次,要绣完才行。”柳夫人柔声道。 安谧看向安心荷,却只见她原本的不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朝着柳铉和柳夫人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走向早已经为她准备好的架子前。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脑中响起今日一早,安心荷的话。 唯一的少爷!呵呵!此刻柳靖的存在,该是怎样的讽刺! 安心荷她怕是也恨透了吧。 想到付老六,这安心荷母女对她这般恶毒,那么,也就休怪她安谧不客气了。 众人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柳家新晋的大少夫人在架子前,专心的刺绣,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有些刺绣好手的韵味儿。 安越锋、余芳菲、安心莲看着安心荷熟练却不失优雅的在那里绣着,眉宇之间,皆是流露出得意,这可是他们安家的女儿啊,如今,成了柳家的大少夫人! 安谧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底,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冷意。 那厢安心荷专心的绣着,这边的桌子上,柳铉和渤海王,东临王等人热络的寒暄着,气氛好极了,可谁又知道,在这样的好气氛之下,却是埋藏着足以让某些人跌入地狱的陷阱。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心荷最后收了针线,在一旁伺候着的丫鬟,立即禀报道,“老爷,夫人,少夫人她已经绣好了。” 顿时,这边原本寒暄着的人皆是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安心荷,而柳夫人更是笑着的起身,催促着安心荷,“心荷,还不快亲自献给你公公。” “是。”安心荷心里激动不已,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她讨好了公公,就等于是替夫君讨好了公公,所以,她半刻也不敢怠慢,等丫鬟拆下了架子上绣好的锦缎,她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向这个荣锦城的首富老爷。 一边走,目光触及到安越锋的视线,记起方才姐姐替爹爹带的话,轻轻的朝着那边点了点头,似在让他放心,心中亦是在盘算着,等会儿公公夸赞她之时,她再为安家说说话,公公一高兴,便也不会再心存芥蒂了。 安心荷如是想着,被所有人用这般期待的眼神看着,骨子里的那份虚荣顿时冒了出来,呵呵,以后,她柳家少夫人安心荷,怕是到哪儿都会众人簇拥,受着瞩目吧,这感觉她真是喜欢极了,让人食髓知味。 安心荷神色之间越发的得意,可是,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正一步步的朝着毁灭靠近。 终于,安心荷到了柳铉的面前,恭敬的将手中的绣品呈上,“公公,心荷祝公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柳铉满意的点头,一旁伺候着的管家正要替他接过安心荷呈上的绣品,柳铉却先一步伸手拿了过来,神色之间隐隐流露出些微的激动,这里面便是他们柳家寻了许久的失传绣法吗? 他可是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绣法的传人,可如今……那东西就在他的手上!想到此,柳铉怎么能不激动?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展开来,好好膜拜一番。 他的反应落在所有人眼里,众人神色各异,不知内情的人,自是以为柳家老爷只是像他们一样,对品绣会魁首的作品深感好奇,而柳湛和柳夫人则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满脸笑意的看着柳铉,等待着他将那副绣品展开,柳夫人心中甚至暗自准备着等会儿定要老爷面前大肆夸赞安心荷和湛儿一番,不着痕迹的看了那柳靖一眼,此时的眼底除却愤恨,更是多了些微的不屑。 等他的湛儿将柳家的绣坊事业推向一个高峰,那又怎是这柳靖比得上的?那柳靖最终定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庶子罢了。 而她,即便是一个庶子,她也不会让他安生,她会让他和他那碍眼的娘,从她的面前彻底消失。 倒是柏弈和青岚脸上看好戏的意味儿浓了些许,他们二人可是清楚的知道,安心荷并非柳家寻找之人,自然也绣不出让柳家满意的绣品了。 安谧不动声色,暗自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在瞥见柳夫人和柳湛的得意之时,心底禁不住冷笑,得意?现在得意,未免太早了些! 那厢,柳铉已经慢慢的展开了锦缎,目光落在那锦缎的刺绣上,原本期待的脸色却是微僵,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众人将柳铉的反应,皆是好奇,有人禁不住开口道,“柳老爷,快让大家见识见识少夫人的刺绣,我们可是等不及了。” 柳铉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抓着锦缎两边的手紧攥着,明显的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众人都是一愣,柳老爷这是怎么了? 安谧秀眉微扬,闲然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柳老爷为何会脸色大变,这其中的缘由,她怎会不知道? 柳夫人意识到不对劲儿,立即倾斜身过去,柔声道,“老爷,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可有不妥?你问我可有不妥?你看看,这是否不妥!”柳铉倒也顾不得这么多宾客在场,将手中的锦缎一把甩在了柳夫人的怀中,在看到锦缎上的刺绣并非他所期待的之时,心中的怒气就窜了出来,方才心里有多期待,此刻心里便有多失望。 他寻了那绣法那么多年,便是一眼就足以辨别出那是否是他所寻的绣法,可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分明就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绣品,他柳记绣铺的绣娘,随手都可以绣出一大批来。 柳夫人神色微怔,忙展开怀中的锦缎,打算一看究竟,但看到里面的刺绣之时,眉心也是皱了皱,看了看老爷愤怒的脸,又看了看安心荷,扯了扯嘴角,“老爷,心荷定是在开玩笑呢,心荷,我让你照着你品绣会那日的作品绣,你这是绣的什么?” 柳湛也是看到了锦缎上的内容,那日,看过那副绣品的人,少之又少,柳湛和柳夫人便在其中,他如何能不知道,此刻娘亲手中的绣品,并非那日的魁首作品? “娘,心荷是按照娘亲所说,照着品绣会那日的作品绣的呀。”安心荷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都变了脸色? 此话一出,柳铉眼底的不悦更是浓烈,柳夫人不着痕迹的瞪了安心荷一眼,暗暗责怪这不长眼的东西,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也不好太过苛责,眸光微敛,柳夫人出了座位,走到安心荷身旁,“心荷,用你最拿手的绣法,再绣一副,可要认真对待。” 最拿手的绣法?她方才就是用她最拿手的绣法绣的啊,可是……安心荷看了看变了脸色的几人,心知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不仅如此,她的心里亦是生出一丝浓烈的不安。 此时的她,又哪有什么主意?只有按照柳夫人所说,重新走到架子前,丫鬟在柳夫人的授意下,已经重新安放了一块白色锦缎。 这一次,和方才热闹的气氛大相径庭,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众人看安心荷的眼神,也都变了变。 “啊……”安心荷在强烈的不安之下,刺中了手指,鲜血从指端冒出来,安心荷惊呼一声,第一反应是看了看柳铉,柳夫人以及柳湛,瞧见他们紧皱的眉峰,尤其是柳湛眼底的嫌恶,安心荷心里更是慌乱了起来。 相比方才的得意,此刻的柳夫人和柳湛,却是面色凝重,安心荷的举动,终于让他们觉着不对劲儿。 “她不过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千金小姐,她哪里绣得出能让你们这样满意的绣品,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这句话在柳夫人的耳边回荡,越发的不安,猫腻……猫腻……莫不是教那个女人说中了?可是……可是那日,她亲眼看见的那副绣品,分明就是安心荷的名字! 宴厅中,气氛透着异乎寻常的诡异,那厢安心荷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好几次刺破的手指,每一次轻轻呼痛,便惹得柳湛等人脸色更是难看。 但这边看着好戏的安谧,心里却甚是惬意得很,从设计掉包安心荷的绣品,误导柳夫人和柳湛母子那一刻起,她就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而他们也没有让她失望,他们终于意识到不安了吗? 哼,不安吗?仅仅是不安,未免太便宜了些! 眼底一抹厉光暗暗凝聚起来,正此时,宴厅外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进来,安谧认得那人,正是柳记绣铺的掌柜的,此刻的他,形色匆匆,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么?安谧想到什么,面纱下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了些许。 掌柜的一进宴厅,便感受到这压抑的气氛,神色怔了怔,目光搜寻整个宴厅,很快便看到了柳老爷等人,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又思及少爷前些时候的交代,他也不敢怠慢,偷偷的走到柳湛的身旁,低声耳语,“少爷,奴才有事情禀报。” 柳湛正是烦心之时,不耐的道,“没长眼睛吗?这是什么场合?是禀报事情的时候吗?” “可……可……”掌柜瑟缩了一下,欲言又止,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开口,“少爷,这事儿真是紧急,少爷曾经吩咐奴才,若是那个将绣帕放在咱们柳记绣铺寄卖的人回来取银子,定要第一时间禀报少爷。” 柳湛本满心的不耐,此刻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颤,意识到什么,竟是猛地回身,激动的抓住掌柜的的领口,厉声道,“你说什么?” 此时的柳湛,迫切的想要更加确定方才他所听到的,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举动,已经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掌柜的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诚惶诚恐,忙重复了一便,“少爷,那个将绣品放在咱们柳记绣铺寄卖的人,出现了,就在方才,她来取银子了。” 柳湛心中一惊,有些事情不断得到在脑中盘旋,渐渐清晰,可是,再一想,却又乱作一团。 那十多张绣帕的主人……品绣会魁首……柳家一直寻找的失传绣法…… 柳湛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理清这其中的关系,所有人看着柳湛的反应,什么寄卖绣品的人?什么取银子?竟能让这柳家少爷这般失了仪态? 柏弈和青岚竟是不约而同的轻笑了声,依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湛儿,怎么回事?”柳夫人已然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 柳湛却是没有回答,没有理会任何人,如风一般冲出了宴厅,整个宴厅个的人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正刺绣的安心荷,此刻也是不安的咬着唇,手中的针线好似不听使唤了一般,每刺下去一针,便会更让原本的绣品增添一个败笔。 此时的柳铉坐在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但那阴沉的脸色,已然昭示了他的心情。 不多久,柳湛便折返了回来,比起离开宴厅之时,此刻他的手中多了一张绣帕,紧紧的被他攥着,所有人都看着柳湛,猜测着他要干什么。 却只见他一进了宴厅,便直接朝着安心荷大步走去。 安心荷看着柳湛满身凌厉的迎面而来,瑟瑟的站了起来,尽力让自己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夫君,你……” “说,这是不是你绣的?”还未待安心荷说完,柳湛便劈头盖脸的问道,说话之时,已经将手中的绣帕,狠狠的甩在安心荷的身上。 安心荷着实是被他吓到了,慌乱的将绣帕拿在手中,认真的看了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不是她绣的,那怎么会是她绣的? 可是,柳湛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安心荷摸不透,她该怎么回答?才能让柳湛满意? “快说!”柳湛厉声吼道,额上青筋暴跳。 “不是,不是,不是我绣的。”安心荷惊慌的开口,答案脱口而出,等到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是什么,也许,她知道,她不能欺骗柳湛,或者说是不敢欺骗他,她若说了谎,柳湛定也查得出来,不是吗? 安心荷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柳湛的反应,她的回答,能否歪打正着的让柳湛满意? 当她看到柳湛脸上那凌厉的冰冷,安心荷的心中咯噔一下,她知道,坏了!这不是柳湛想要的答案! 柳湛沉默不语,看了看安心荷面前所绣的东西,再抬眼看向安心荷的眼神,已是变得分外的阴狠,有许多事情在他的脑中彻底的清晰了起来。 “你骗我!”柳湛咬牙切齿,紧握着的拳头嘎吱作响,好似要将安心荷给捏碎一般。 “不,夫君,心荷没有骗你,心荷怎么会骗你?”安心荷急急地解释,不知道柳湛为何发怒的她,单纯的以为,柳湛所指的是她方才的回答。 柳湛利眼眯了眯,这安心荷是怎么做到的?那日品绣会有那么多人看着,她如何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耍了花样?柳湛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夫君?哼!他柳湛可以为了那失传的绣法娶安心荷,可他安心荷,却并不是他一直寻找着的那个人啊! 他赔上了他的婚姻,到头来,却发现一切的真相,却是这般模样!这般的讽刺! 夫君…… 柳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柳夫人看着这边的动静,亦是按捺不住,上前拉了拉柳湛的衣袖,低声道,“湛儿,怎么回事?” 柳湛看了看柳夫人,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爹,心中一颤,猛然想到什么,依旧没有立即回答柳夫人的问题,急切的对掌柜的吩咐道,“那人呢?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柳湛眼里的急切异常的浓烈,掌柜的愣了愣,“回少爷的话,我见他拿着凭证来取银子,想到少爷的交代,便借故出来了,银子还没有支给她,她必是不会离开的,奴才……奴才吩咐了店里的伙计,让他们尽力留住那个姑娘。” 柳湛眼睛顿时一亮,忙道,“快,你立即回柳记绣铺,无论想什么方法,都要将那个姑娘留下来,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掌柜的应承道,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忙匆匆的退了下去。 安谧将一切看在眼里,眸中的波光隐隐闪动着,柳湛终于意识到他找错了人,娶错了人,现在是要干什么?找到正确的人,再娶那人吗? 呵!可一切又怎会如了柳湛的意? 宴厅中,众人眼中的探寻越发的浓烈,沉默了许久的柳铉是何等的精明,便是这样,他已然猜出了什么。 那安心荷哪里是那失传绣法的传人? 柳家可容不得废人存在! 眸子一凛,柳铉沉声道,“柳湛,今天你可要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柳湛心中一颤,他又如何不知道爹爹的意思?他叫他把事情说清楚,事实上,是在告诉他,今日这事,他必须给好好的解决了! 柳湛脑中思索着,解决这件事情?他自然要解决!而解决的方法嘛…… 目光看向安心荷,胸中的愤怒急速的乱窜着,沉吟了片刻,终于朗声道,“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坚决的声音,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怔,准备笔墨纸砚?这柳家的大少爷是要干什么? 安越锋,余芳菲等人,脸色也早已经变了。 不消片刻,下人便送上了笔墨纸砚,一个家丁亲自端着,呈在柳湛的面前。 “呵!柳少爷难道是要休妻不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开口的正是柏弈无疑,依旧是一贯的笑容,隐约多了几分讽刺,这话,传进来好些人的耳朵,安越锋余芳菲夫妻,也自然是听见了。 休妻?这……这怎么行? “不行,不能休妻,心荷今日才嫁于你柳家,她什么错都没有犯,凭什么休妻?”余芳菲一听“休妻”,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安心荷也被那“休妻”两个字吓得脸色惨白,看着柳湛阴沉的脸,强扯出一抹笑容,“夫君,你不是要休妻对不对?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心荷什么也没做,我们还有洞房花烛呢……对,洞房花烛,夫君,你是不会休了心荷的对不对?” 柳湛冷冷一笑,却是没有理会安心荷,径自提笔,快速的在纸上挥洒着。 安心荷瞪着那张纸,距离并不远,恰好能够看清他所写的是什么,当看到“休书”两个字在白纸上渐渐成型之时,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更是懵了。 柳湛……柳湛他真的要休了她吗? 不,这怎么可以?! 今日他们才成亲,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洞房啊! 不,不能! 安心荷一直都知道,在大金朝,被休了的女人,会遭到别人怎样异样的眼光,自己这样便被休弃,以后更是休想抬起头来做人,她要的不是这样的。 她安心荷是荣锦城首富的少夫人,整个荣锦城,多少女人都会羡慕她的幸运,可是……若那羡慕变成鄙夷……变成不屑,变成众人的唾沫……安心荷几乎无法继续想下去。 心中更是坚定了什么,顾不得所有,推开身旁的丫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快速一把抓了柳湛笔下的纸,撕了个粉碎。 “你这个疯女人!”柳湛厉声喝道,眼里的怒意更浓,甚至一把将安心荷推开,毫不怜惜。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安心荷身体一个踉跄,硬生生的摔在地上,痛得皱眉。 “心荷……”余芳菲关切的上前,“你怎能这么对她!” 安心荷摇了摇头,口中不断喃喃,“你不能休了我,夫君,我求你,你怎么对心荷都好,就是不要休了心荷可好?” “不好!”柳湛冷冷的开口,看安心荷的眼神越发的厌恶,“想知道我为何休了你?好,我便给你一个理由。”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伸长了耳朵,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来首富家参加婚礼以及寿宴,竟还有这样一出好戏,当真是出乎意料。 柳湛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冷,“我柳湛所娶的人,该是品绣会的魁首,而你……你这魁首,根本就是作弊得来,那个……”柳湛指了指架子上原本安心荷还没有绣完的绣品,“你们看看,仅仅是这样的东西,怕是连普通都及不上,你说,你这魁首,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作弊得来的是什么?你骗了我们柳家,骗了所有的人,你们安家,这是骗婚!”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哗然。 安心荷愣了愣,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一直沉默着的安越锋倏然起身,“柳少爷,心荷的魁首,是你们选出来的,怎会是她作弊?她如何能瞒过你们这么多人的眼?” “对,不是我,我没有骗大家,我没有,我没有!”安心荷双眼红了,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今天明明是她的大婚,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努力的想为自己解释,可是,却是有口难辩。 柳湛冷笑着,气氛一度僵持,安越锋倏然看向柳铉的方向,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上前,“亲家,你是知理之人,柳家是咱们荣锦城的首富,不能如此出尔反尔,成亲之日便休妻,这事儿传出去……怎么好?亲家,你倒是说句话啊。” 所有人都看向柳铉,余芳菲和安心荷的眼里更是充满了期待,柳铉是一家之主,只要他一句话,柳湛说不定就会打消休妻的决定了。 只是,她们又怎会料到,这个首富老爷只是皱了皱眉,抬手轻轻的抚了抚额头,轻叹道,“看来,我还真是老了,这就有些累了,各位,请恕老夫招待不周,先下去休息了。” 说罢,瞥了柳夫人一眼,柳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脸色更是倏然惨白,那一眼,虽然平静,但是夫妻这么多年,她又如何不清楚丈夫的脾性?在那平静之中,她分明就看到了责怪与愤怒。 他是在责怪她没有将事情办好吗?本以为找到了失传绣法的传人,可是,在这样的场合,才发现那人根本就是假的! “靖儿,时辰还早,爹跟你一起去接你娘。”柳铉转身朝着宴厅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分明这个男人方才还说累了要去休息,一转眼,便又有精神去接外面的妾室回府,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蹚浑水,他不会趟,甚至也不屑掩饰他方才的敷衍。 众人看着柳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外还传来柳铉的声音,“靖儿,你将绣铺的事情熟悉一下,回家了,也该替爹分担一些了。” 不知道是否是有意说给某些人听,但这话传进了柳夫人和柳湛的耳里,二人神色一慌,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他让柳靖熟悉绣铺的事情,明显是要打算将绣铺交给柳靖打理啊,不,不行,这怎么能行?柳记绣铺一直都是柳湛在打理,且不说,柳家对绣坊这一块儿是何等的重视,单单是让柳湛将绣铺交给柳靖,他就一百个不甘心。 笑话,那柳靖一回府,便抢了他柳湛的东西,这以后还得了?! 外人怕还会传得更难听,私生子进门,他柳湛就要拱手相让,呵,他柳湛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柳夫人利眼眯了眯,心中也是盘算着什么,她决计不会让那个女人的儿子有机会抢他儿子的东西! 安越锋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气极,这柳铉竟然打算视而不见?不,他不是视而不见,他是默许了柳湛的做法,混蛋,这个老狐狸,竟这般无耻。 他无耻,也休怪他安越锋不客气了,安越锋眸光一敛,“各位,请大家来评评理,选心荷为魁首,是他们柳家的决定,现在倒是来倒打一耙,冤枉我们心荷做了手脚,说心荷存心欺骗,天地良心,大家都知道,柳夫人和柳少爷亲自到我柳府提的亲,今日柳少爷又亲自到我安府将心荷迎了过来,刚拜了天地,就又要休妻,这还有没有道理?柳家便是这荣锦城的首富,也不能如此罔顾伦常,不分青红皂白,这般对待一个女子,这般欺辱我安家。” 安越锋说得义愤填膺,在场的宾客皆是皱了皱眉,面面相觑。 “各位,你们都看着,可要为我安家做主啊。”安越锋知道,此刻只有借着舆论的压力来阻止柳湛休妻。 可是,他却有一点没有想到,在场的人都是柳家的宾客,且都在生意上和柳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即便这柳家这般强势的休妻,确实有点儿无耻,休妻的理由也分不清真假,可管它是真是假,他们可没有人傻到为一个安家挺身而出,得罪了柳家。 让他们看戏,他们乐得自在,可真要将自己牵扯其中,呵……谁会那么笨?! 众人沉默片刻,再度活络了起来。 “这酒确实不错,可要多喝点儿。” “这盘点心好吃,怕是连酒楼都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听说你第六房小妾生的儿子会走路了,恭喜恭喜啊……” 众人各自谈论着不相关的话题,意思再明显不过。 安越锋脸色一沉,明白了过来,这些趋炎附势的狗,他怎能指望他们?! 可是…… 柳湛见此情形,却是冷笑一声,吩咐下人再摆了一张纸,提笔重新写着,今日,安心荷他休定了,那绣法的真正传人,她柳湛也势必会找到,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将那人给纳入麾下,并且,他还要快,只有这样,才能够在爹正式决定将绣铺交给那私生子打理前,挽回爹的心意。 这一次,他柳湛定要擦亮了眼,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想到此,瞥了安心荷一眼,休妻,是便宜她了,安心荷是他柳湛人生的第一个污点,而这个污点…… 哼,来日方长,他柳湛不会让安心荷,不会让安家好过,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呵……利眼眯了眯,嘴角一抹诡笑浮现,很快,休书便写好,柳湛将休书拿在手中,嫌恶的丢在安心荷的脸上,朗声道,“安心荷骗婚在先,柳家容不下这样的女人,好在我和她并无夫妻之实,今日后,这女人便和我柳家毫无关系,婚嫁各不相干!” 柳湛休妻,是在意料之中,担众人真的听着柳湛说出这番休妻的话,觉得无耻之余,竟更是多了看好戏的兴奋。 呵!成亲当日便休妻,除了柳家,怕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吧! 安谧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冷意却是越发的浓郁,她一直都知道柳湛的冷漠与无情,此刻,更是觉得讽刺,目光扫过在场宾客的神色,虽然大家都没有表现出对柳湛此举的鄙夷,但,安谧却知道,柳家的声誉终究是会受到影响,这柳湛,以为柳家是首富,便可以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吗? 哼,他是亲手为柳家埋下了隐患啊! 想到此,安谧的嘴角微扬,这不正是她想看到的吗? 与其毁了她来毁了柳家,还不如引导着柳家自己毁了自己。 而安心荷……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当柳家的少夫人吗?可前一刻如了愿,下一瞬便跌入地狱,想起安心荷折磨自己的嘴脸,以及那母女三人的狠毒,安谧的眸中尽是冷意。 她承认,她利用了安心荷,可是,重生一世,她安谧素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安心荷对她心怀不轨,她怎能放过这么一颗好用的棋子? 安心荷怕是从来没有想到,她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仅仅是这样而已吗?安谧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那母女三人阴险的设计了稍早的那一出,企图让那付老六侮了她的身子,单是看着她被休,又怎么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对待妄图加害她的人,她安谧没有心慈手软之说。 想到什么,安谧眸中的波光更是暗了几分,而那厢,安心荷握着手中的休书,整个人早已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好似被抽干了一样。 和柳家毫无关系?不,她安心荷是柳家是柳家的少夫人,怎么会和柳家毫无关系? “夫君……”安心荷突然怕上前,抓住柳湛袍子的下摆,柳湛蹙眉,却是嫌恶的将她一脚踢开,生生的踢在了安心荷的胸口。 安心荷惊呼一声,痛得皱眉,下一瞬,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了出来,触目惊心。 “柳湛,你欺我安家,你……”余芳菲早已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余芳菲的女儿,怎能被他如此对待?!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却是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话…… “欺你安家?欺你安家又怎样?是你安家骗婚在先,我柳家还就欺你安家了!” 开口的正是柳夫人,她的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为什么品绣会那日,他们所看到的那副绣品,明明是安心荷的作品,可是,安心荷却不是那绣法的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定会查清楚,不过此刻,他们柳家也只能揪着安心荷骗婚这一点不放手。 “你……”安越锋一张脸涨得通红。 柳夫人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安越锋一眼,朗声道,“从今之后,我柳家和你们安家,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有你安家的地方,没我柳家。”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这……柳夫人这话,是要和安家彻底的决裂啊! 安越锋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安家在荣锦城,虽然也算得上大户,可是,和首富柳家比起来,却是差了一些距离,听了柳夫人的话,他的心中也是颤了一颤,他先前还想着,安家能够和柳家结成姻亲,那以后对安家可谓是有大大的好处,谁料……亲没结成,倒是和柳家为了敌。 日后,在生意上,柳家怕不知道还会怎样的打压他们安家呢! 安越锋心里气急了,明知和柳家决裂,对他安府势必造成影响,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难不成要他转脸讨好? 那样的话,在场的人怕没有一个看得起他了! 心一横,安越锋咬牙切齿,“安家和你们柳家势不两立!” 柳湛轻笑,“好,我柳湛就等着,看你怎么和我柳家势不两立!” “你……”那不屑的笑刺痛了安越锋的眼,胸中的怒气更是炽烈,见周围人投来的看好戏的目光,安越锋面色更是难看,狠狠的瞪了余芳菲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生的好女儿给我带走!” 那怒气让余芳菲心中一颤,余芳菲哪还敢耽搁?立即将安心荷扶起来,心想着,这下,老爷怕是会迁怒到她的身上啊! 安心荷依旧沉浸在她的痛苦与不甘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这样被余芳菲和安心荷给扶了下去。 等到几人一走,大厅中的宾客竟是又热络了起来,各自喝着酒寒暄着,好似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没有发生过吗?安谧欣赏着柳夫人和柳湛脸上阴沉的表情,以往端庄温婉的柳夫人,此刻甚至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了,呵!这打击,还真是不小啊! 此刻,安谧心中甚是畅快。 正此时,方才被柳湛遣了出去的掌柜,再次匆匆的小跑了进来,与上一次他单独一人不同,这一次,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人是一个女子,头上一个斗笠,黑色的面纱将她胸部以上的所有地方,牢牢的遮住,让人丝毫也看不清她的脸。 所有人都看着那女子,心想,这女子又是谁?那个柳家少爷火急火燎的想要留住的人吗? 而这个人,又和方才柳湛休妻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心里的兴趣越来越浓,暗自猜测着,直觉这其中定是不简单,女子在进了宴厅之后,就那般站着,动也不动,没有人注意到黑色的纱内,那双眼也在宴厅内搜寻着,似是在寻找着谁,当看到某一处时,女子的眼底瞬间亮了几分。 安谧看着那女子,想到自己对霜月的交代,眸光中的深意越发的浓了些,随即便听得柳湛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虽然似刻意压抑着,但安谧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急切与激动,“你便是将那十多张绣帕放在柳记绣铺寄卖的人?”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昂,爱你们~ 五十八章 原来是她柳母气得吐血! 柳湛见掌柜匆匆朝着小跑而来,随即瞥见掌柜身后的黑纱女子,方才阴霾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是找到了一丝光亮,他曾听掌柜描述过,那寄卖绣品的人,似乎正是这样的打扮。 不过,因为安心荷带给他的教训,这一次,他不得不更加的谨慎小心。 “是。”黑纱下,飘出女子的女子声音,却是不禁让柳湛微露诧异,其他的人也都是皱了皱眉,这女子,听声音,倒是稚嫩得很。 柳湛利眼眯了眯,似想要看清黑纱下的女子,可又不能太过唐突,正此时,柳夫人却是开口,“湛儿,快把那绣帕给这位姑娘看看,是否是她拿来寄卖的?” 柳湛也意识到什么,忙将落在地上的绣帕拾起,急切的递到黑纱女子面前,“姑娘,你请看看,这绣帕是否是你那日拿到柳记绣铺寄卖的?” 那黑纱女子接过绣帕,稍稍看了看,便开口答道,“正是我拿来的,我的银子呢?” 柳湛面上一喜,心里难掩激动,转头看了一眼柳夫人,此刻,柳夫人的脸上亦是多了一丝笑意,不过,内敛的她,却表现得极为含蓄。 柳夫人恢复端庄优雅,已然找到了真正的他们所寻找的人,她的心已经是安了下来,缓步走到那黑纱女子面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姑娘,银子自然是要给你的,不过,不急,今日是我家老爷的大寿,姑娘既然来了,不如坐坐,大家聚聚,闲聊几句如何?” “我可没时间。”黑纱下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明显显得冷淡。 众人一怔,这女子竟如此不给柳夫人面子! 视线看向碰了个软钉子的柳夫人,只见她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既然姑娘赶时间,那便改日再聚,我这就吩咐人将银子准备好,给姑娘送过来,不过……去账房还有些距离,姑娘怕是要稍等片刻。”柳夫人笑笑道,好似丝毫没有将黑纱女子的冷淡放在心上。 “那可要快一些,我家小姐吩咐我去柳记绣铺取银子,你们却是将我带到了这里,我这下耽搁的时间久了,小姐怕要不高兴了,这我可担待不起。”黑纱女子不悦的道,语气丝毫不掩饰她的埋怨。 柳夫人和柳湛一听,神色微怔,猛然意识到什么,柳夫人试探的开口,“你家小姐?” “对,我家小姐!”黑纱女子点头。 柳夫人敛了敛眉,“你是奉了你家小姐的命来取银子的?” “我是小姐的丫鬟,自然是奉我家小姐的命了,难不成还要听你的话?”黑纱女子冷哼了声,有些不耐烦了。 柳夫人脸色僵了僵,眼底闪过一抹尴尬与不悦,她堂堂首富夫人,何时被一个下人这般顶撞过? 可是,想到她和湛儿如今的境况,却也只能将心里的不悦压下去,“呵呵,姑娘,可否请问姑娘,那放在柳记绣铺寄卖的绣帕,是你所绣,还是你家小姐所绣?” 柳夫人专注的看着那黑纱女子,等待着她的回答,可是,那黑纱女子却是沉默不语,宴厅中,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诡异,众人也都明白过来,柳家哪是要娶什么少夫人?分明就是在寻人啊!而至于他们寻的是什么人……呵!在场的人都不傻,联想起柳家所举办的品绣会,皆是心中了然,柳家所寻的,是一个擅长刺绣的人,而那人便是绣出那张绣帕的人! 有些人更是联想起前些时候,柳记绣铺所卖出的那高价绣帕,五十两银子一张的价格,可谓创了前人之最,离谱的是,很快就被抢售一空,虽然传闻中,那其中不乏青岚公子名人效应,但是,能够让青岚公子都看上,那定也是不简单的。 如今这柳家又这般迫切的寻找,其中又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越是看,越是觉得这其中不寻常,此刻,看那黑纱女子的眼神,也都多了些探寻以及其他的异样。 默了半响,柳夫人见那黑纱女子依旧没有回答的意思,心里终究是不甘,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是这样的,我见那绣帕甚是喜欢,就寻思着,若是有幸,能够再得那么一张就好了,当然了,姑娘或者是姑娘的小姐都可以随意开价。” 柳夫人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绣那绣帕之人,只要确定了那人是谁,她有的是办法让那她为她所用。 黑纱女子皱了皱眉,“夫人若真喜欢,想要再得一张,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端看我家小姐是否有心思绣了。” 柳夫人眼睛倏然一亮,柳湛心中亦是激动万分,绣那绣帕的人是这女子的小姐,这一下,可终于是弄清楚了,这……这真是太好了,柳湛迫不及待的开口,“姑娘,你家小姐是谁?可否有幸见上一见?” 柳湛心里盘算着,只要能见到那人,他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哪怕是让他娶她,他也要得到那失传了的绣法,想到爹方才离开宴厅时,那明显的暗示,柳湛心知,他能不能扳回一城,就端看他是否能够降服得了那女子了。 谁知,黑纱女子竟是淡淡的道,“你们不都是见过吗?” 柳湛和柳夫人心中一怔,见过?何时见过?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搜寻着其中可能的人。 周围的宾客听了这话,兴趣也更是浓烈,片刻,却是见那黑纱女子缓缓抬起手,指着某个方向,“那不就是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既然来柳府贺寿,柳夫人和柳少爷,都该是认识才对啊。”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朝着她方才所指的那个方向走去,柳湛和柳夫人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那不正是主桌的位置吗? 而主桌上所坐着的,除却渤海王,东临王,青岚公子以及其他几个男宾客,女子便只有东临王身旁的玉玲儿,渤海王身边坐着的柳家大小姐柳絮,还有…… 柳湛眸子一凛然,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主桌上如今坐着的三个女子,柳絮当然排除在外了,那么剩下两个,无论哪一个是绣那绣帕的人,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尤其是……两个女子之中,柳湛的第一反应竟是那个白衣面纱女子,但那白衣面纱女子,却正好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 看着黑纱女子在那白衣面纱女子的身旁停住,柳湛的心颤了颤,脸色有些僵硬,随即便听得那黑纱女子轻声唤道,“小姐。” 这一唤,好多人的神色都变了变,最吃惊的,莫过于青岚了,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放在柳记绣铺寄卖的绣帕到底是谁所绣,他本以为那黑纱女子,该是安谧派来的人,他甚至猜测,那黑纱女子就是霜月,虽然霜月的声音,刻意伪装了,可是,那份稚嫩,却没有完全掩盖,此刻亲耳听到霜月唤那白纱女子为“小姐”,如果他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真的不应该了。 安谧……那白纱女子就是安谧吗? 目光转向她身旁的柏弈,正好对上柏弈那双满含深意的眼,带着几分挑衅,几分得意,好似在告诉他:你现在才知道她便是安谧么?呵!本王可是早知道了呢!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柏弈那语气,难怪!他就说,他的三弟怎么突然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却原来……呵!想起今早和柏弈开诚布公的对峙,心中一股不悦骤然升起,握着酒杯的手也紧了紧。 柏弈自是瞧见了这大皇兄的反应,不过……心里却是没有来由的开心,开心到连他自己也不禁皱眉,他不是恶趣味的人,他和这大皇兄以往的关系,倒也够不上真正的敌对,他也不屑对大皇兄幸灾乐祸什么,可此刻,看他皱眉的样子,心里欢乐的因子却是不断的往外冒。 二人的神色,东临王却是尽收眼底,沉默不语的他,看安谧的神色复杂了些,看来,安谧不仅仅是和老三关系匪浅,和老大关系不明啊,这模样,老大和老三怕是还在因为这个安谧暗自较着劲儿啊! 呵,有趣,看来,这一趟荣锦城,他是真的来对了。 而这安谧……东临王眸子眯了眯,探寻的意味儿甚浓,她还是这柳家少爷迫切寻找的人?绣帕?呵……这女子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现在,他对那绣帕倒是来了兴趣,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绣技,能够让柳家如此大费周章。 在场的其他宾客也都是看着那白纱女子,心中暗想着,她就是那人吗?呵呵,这柳家还真是……寻了这么久,如今,他们所寻的人,此刻竟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却不自知!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安谧神色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镇定自若,好似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人的目光放在眼里一般,倒是想着方才霜月对柳夫人和柳湛的那一番捉弄与刁难,觉得甚是满意。 不错,那黑纱女子正是霜月。 柳湛眉毛紧拧成一条线,而柳夫人已经在愣了片刻之后,走向了安谧,安谧看见她来,也是没有相迎,柳夫人此刻想要得到那绣法的心情尤为急切,倒也可以忽视着这女子的冷淡,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热络的道,“原来这位小姐,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柳夫人方才自然看到了渤海王和东临王二人因为这个女子而起的对峙,只道是一个让这两位王爷起了兴趣的千金小姐,当然,这身份怕也是不简单的,却没有听到柳湛对柳铉提起的关于这女子的身份,遂丝毫没有防备的如此问道。 安谧眸光微敛,缓缓起身,没有人留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优雅的朝着柳夫人微微欠了欠身,柔声开口,“柳夫人客气了,小女子可不是哪家千金,柳少爷没有和柳夫人说吗?” 柳夫人微怔,疑惑的看向柳湛,“湛儿……这……” 柳夫人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浮出一丝欣喜,湛儿和这姑娘认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却是见得柳湛的眉心更是皱紧了些,心中的疑惑更浓,催促道,“湛儿认识这位小姐,怎的不给为娘介绍?” 柳湛的心里早已经是一阵郁结,还未来得及开口,安谧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柳夫人,这不怪柳少爷,小女子和柳少爷相识,也不过是在今日罢了,至于介绍……还是让小女子自己来介绍吧。” 安谧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众人专注聆听的神色,顿了顿,继续道,“小女子只不过一介普通女子,单名一个焰字,火焰的焰,熟悉的人都唤我焰姑娘。” 焰姑娘?柏弈好看的眉峰挑了挑,火焰的焰,盛世烈焰的焰么?呵呵……这个安谧! “呵呵,焰?真是好听的名字,我一见你,就觉得甚是亲切,我唤你焰儿可好?”柳夫人更是热络了起来,一心想要讨好拉拢这个焰姑娘,却不知道,她虚伪的热络,只会让安谧对她的讽刺益发的浓烈。 安谧扯了扯嘴角,表面上倒是不排斥,但心里的邪恶,却是更加的高涨,禁不住暗自冷哼,甚是亲切吗?呵!等会儿她若还是能觉得亲切,再唤她焰儿也不迟! 敛去眼底的诡谲,安谧笑意嫣然,“小女子一见柳夫人,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前世,便一起生活过很多年一般。” “哦?是吗?”柳夫人面上一喜,心想这姑娘对她的感觉不错呢,如此的话,是不是就对自己更加有利了? “是啊,那种亲切尤其特别。”安谧柔柔的道,特别,怎么不特别?脑中浮现出前世这老妇人那般残忍的将她刚出世的女儿摔死的画面,安谧心底便似一把刀子刺痛着,此刻,她恨不得抽出那把刀子,狠狠的插在这个狠心妇人的心口!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柳夫人笑道。 倒是柳湛看安谧的眼神,却是变了变,防备中多了些疑惑与探寻。 安谧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那流转着的诡谲在柏弈的眼中看来,更是耀眼得厉害,自始至终,柏弈的目光都紧锁着安谧的身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一个低首,每一个敛眉,乃至是眼底隐隐流转着的波光,他都不愿意错过分毫。 想着安谧所做的这一些事情,这女人,从品绣会那日……不,更加准确的说,该是从将绣帕放在柳记绣铺寄卖的那一刻开始,就步步为营的谋划着这一切,引着柳夫人和柳湛一步步的踏入她的陷阱之中,讽刺的是,这母子二人此刻还不自知。 呵呵……他倒是迫切的想要看到,这柳夫人听闻安谧这新的身份之后的表情了。 安谧沉默了片刻,眼中笑意弥漫,太好了吗?确实是太好了啊! “其实,小女子和柳家的关系倒是隔得不远呢。”安谧敛眉,意有所指的道。 “哦?那是怎样不远的关系?”柳夫人来了兴致,她没有想到,竟是这般顺利,更加没有想到,安谧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此刻脸上的笑容,被彻底击垮。 “按理说,小女子和柳家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同行呢,小女子开了个绣坊,那绣坊叫‘盛世烈焰’,就在柳记绣铺的对面呢!夫人,你说是不是很近?日后夫人到柳记绣铺的时候,还可以到盛世烈焰喝杯茶。”安谧朗声道,那声音足以传遍整个宴厅的每一个角落。 话落,安谧果然看到柳夫人的脸上的笑容僵住,神色怔了怔,好似在专注的弄清楚她听到的话。 周围的人亦是将安谧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几乎是瞬间,整个宴厅中的人沸腾了起来,皆是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她方才说什么?盛世烈焰?开在柳记绣铺对面?” “啊,早前坊间便有传闻,就说有人会柳记绣铺对面开绣坊,原来就是盛世烈焰啊!” “可她分明是一个女子……咱们大金朝,哪有女子这般抛头露面……” “可别乱说,你没看见方才渤海王和东临王对那女子的态度吗?小心祸从口出。” “呵……这下有好戏看了,柳家要寻找的那女子,竟要和柳家对着干……呵呵……” 宾客们的声音或大或小的传进柳夫人的耳里,脸色更是白了几分,盛世烈焰?这女子……柳夫人看着安谧,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安谧承受着她的视线,却是一脸无害的笑,“柳夫人,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么难看?哦,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想要再得一张我所绣的绣帕吗?这你问柳少爷要便成了。” 柳夫人转眼看向柳湛,满眼询问,柳湛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此话怎么说?” 安谧微微一笑,一双眸子异常的灿烂明亮,整个人好似被光晕圈着,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面纱下的那张脸在这样的笑容之下,是怎么的绝美。 悦耳的笑声从面纱下流泻而出,随即便听得她道,“也对,柳少爷今日大喜,事情繁忙,自然怕是没有来得及打开小女子的贺礼一看的。” 贺礼?柳湛赫然想了起来,那个盒子! 猛然意识到什么,柳湛忙吩咐下人,“快,快去将那盒子给我拿过来!” 他要一看究竟,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若真是他想的那样,他怕是要更加的憋屈了。 仅仅是片刻,家丁便拿了好几个盒子上来,呈到柳湛的面前,“少爷,奴才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 还未说完,柳湛便迫不及待的寻找着,将下人手中的好些盒子给丢在了地上,当看到那个他寻找的锦盒之时,眼神锐利得好像刀子一般。 紧紧的将那锦盒抓在手中,柳湛的心情却是极其的复杂,他想快些打开盒子,看看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心里却是有些害怕,这种害怕让他觉得诡异至极,若里面的礼物,真是他猜测的那样……那意味着什么? 柳湛的手微微颤抖着,倒是柳夫人迫不及待的催促,“湛儿,打开来看看。” 此刻的柳夫人,也是极力维持着那份优雅的镇定,但心里,却早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柳湛怔了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眼中坚定了什么,慢慢的打开了锦盒…… 安谧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柳湛的神色,当看到他打开锦盒之后,脸色微变之时,面纱下的嘴角不由得扬了扬,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柳湛此刻的心情。 后悔?亦或者是憋屈?当头一棒?还是几者皆有? 确实如安谧所料,柳湛此刻的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他看到了什么?这锦盒之中,仅仅只有一张绣帕在里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而朝上的绣面上,那勾勒的针线……竟是和放在柳记绣铺寄卖的一模一样,那不是正是他这几个月,费尽心思所寻找的吗? 为了这绣法,他甚至娶了安心荷……娶了安心荷那个大骗子!造就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污点! 心里的郁结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好似胸口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上不了,也下不去,磕得他的心口生疼。 柳夫人察觉到柳湛不寻常的反应,立即上前,将那锦盒中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也是愣了愣,绣帕?柳家寻了多年的绣法?! 这母子二人的一举一动,落在在场宾客的眼里,更是对柳夫人手中的那一块绣帕生出了浓烈的好奇。 “柳夫人,这张绣帕,你可满意?”安谧的声音缓缓响起,依旧是那般的无害,听不出半分恶意,可是,听在某些人的耳里,却一点儿也不是滋味儿。 柳湛怔了怔,目光缓缓看向那白衣的面纱女子,竟觉得她脸上的笑容那样的刺眼,脑中浮现出在迎亲的路上遇到这个女子的情形,他越发觉得心里一股气憋在那里,如鲠在喉。 这女子送他这个礼物是不安好心吗?他当时就是这般认为的,所以,他才防备着,在她叫他打开锦盒看看是什么礼物之时,他下意识的推拒了。 可是,现在他却是满心的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打开看看,若他打开了,便可以在和安心荷拜堂成亲之前,发现这女子才是他真正要找寻的人,那也可以免了这么多人看笑话,更是免了爹的愤怒。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晚了,现在都晚了啊! “夫人,要说这张绣帕和先前的那些倒是有些不同。”安谧又骤然开口,察觉到柳夫人皱眉,眼底隐隐有探寻,顿了顿,继续道,“这张绣帕可是盛世烈焰的第一件绣品,您看,小女子还在这上面绣了盛世烈焰的标志,小女子倒是觉得,配上这红红的火焰,这绣帕更是精致了许多。” 柳夫人仔细一看,绣帕的右下角,果然绣着一朵火焰,盛放得格外灿烂,好似在嘲笑着她。 盛世火焰……这……这绣法,烙上了盛世火焰的标志,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吗? 心中的不甘快速的积聚起来,怎么能这样?他们刚得知这个女子究竟是谁,便彻底的绝了他们的路吗? “柳夫人,你不喜欢吗?”安谧依旧淡淡的笑着,满意的欣赏着柳夫人那精彩的表情。 前世,他们为了那绣法娶了她,最后等到对她利用完了,半点儿情谊都不顾,那般对她,又那般对她的孩子,若说她会的那绣法是一切悲剧的开端,倒不如说是柳家的无情与对那绣法的贪念,造就了她悲凉而短暂的一生,而这一世…… 她便让他们柳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苦苦追寻的东西,便是用尽千辛万苦,也得不到! 柳夫人猛地回神,意识到什么,强扯出一抹笑容,“怎……怎么会?喜欢,甚是喜欢。” 甚是喜欢么?可为何那脸色那般难看?强撑的笑容更是有些别扭。 “喜欢就好啊。”安谧敛了敛眉,“盛世烈焰里,还有好多呢,好些都是小女子亲自所绣,柳夫人若是喜欢,改日可以再去挑选几样。” 不过,银子照付! 当然,安谧这句话,并不是真正的对柳夫人说的,她是在对在场的其他人说。 果然,安谧话落,那些人的眼睛便是一亮,在那叫做“盛世烈焰”的绣坊里,有让柳家这般急切寻找的东西,他们怎能压制得住心中的好奇,怎会不去看看呢? 聪慧如安谧,一眼便看出这些人的心思,见目的达到,她想,经过这么一出,她的盛世烈焰,明日怕会被踏破门槛吧! 而柳家……便这般成了她的一块踏板,说到底,她还要感谢柳家请了这么多有分量的观众,替她的盛世烈焰打响了第一炮。 眼底的波光一闪,朗声道,“时辰不早了,小女子喜酒也喝了,贺礼也送了,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给霜月使了个眼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昂首挺胸的朝着宴厅外走去…… 脑中浮现出今日柳夫人和柳湛的那些精彩表情,快意甚浓,此刻,便是不看柳夫人和柳湛,她都能一下子想出他们那眼里的不甘与愤恨。 呵!柳家,她安谧和柳家的对峙,不会就此结束。 她对柳家的恨与复仇,不死不休,直至一方毁灭! 安谧出了柳府,连步子也是分外的轻快,这对柳家的初战,她甚是满意啊。 接下来……安谧脑中正思索着,却感觉身后一个脚步声传来,安谧微微蹙眉,却没有防备,她已然料到身后跟来的人是谁。 不过,安谧也没有停下来等某人,径自和霜月上了马车,刚放下帘子,帘子便从外面被挑起,下一瞬,一个高大的身躯便塞进了马车中。 “霜月,你去坐本王的马车,本王有事和你家小姐谈。”男人一坐下来,便吩咐道,声音透着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黑纱下的霜月愣了愣,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顺从的下了马车。 马车上,只剩下柏弈和安谧二人,原本就不太宽敞的马车,因为这个高大男子的进入,空间更是显得狭小,而那柏弈,从上了马车开始,那目光就一直停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瞬,看得安谧禁不住皱眉,尤其是某男人眼里的笑意,饶是安谧再有多镇定,再是刻意忽视,此刻也有些如坐针毡。 “王爷看够了吗?”安谧终究是忍不住了,淡淡的开口,丝毫不掩饰她的抗议。 柏弈好看的眉峰扬了扬,耸了耸肩,暗道,这女人,倒真是不怎么怕他啊! 柏弈没有回答,倒是安谧的眉心皱得更紧,那柏弈好似没有听见她的“抗议”一般,依旧像先前那样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看穿一样。 安谧更是有些不悦了,这男人,跑到她的马车上,又将霜月遣走,敢情就是为了这样看着她吗? 她弄不懂这个王爷的心思,虽然二人是合作伙伴,有些事情,她还真的仰仗着堂堂王爷,可她却也不愿强迫自己在他的目光下承受这样的压力,眸光微敛,安谧倾身,正要撩开帘子…… 可安谧的手刚接触到帘子,另一只手腕儿便被人抓住,紧紧攥着,那大掌传来的温度,让安谧下意识的想到了方才在柳府宴厅中,柏弈那恶作剧般的禁锢,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柏弈却是极其享受的接受了安谧的那一瞪,笑笑道,明知故问,“去哪儿?” 安谧试图挣脱着柏弈的大掌,语气依旧淡淡的,“王爷看上了安谧的马车,那安谧,便只能想其他办法回去了。” 柏弈自然是知道她要下马车,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愣了一下,但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将安谧拉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深邃的眸子又注视了安谧许久,这才开口道,“女人,对男人说话不能太冲,看男人的眼神,亦是要温柔,这样才能讨男人喜欢,你方才那眼神……要不得。” 安谧嘴角抽了抽,瞥了柏弈一眼,沉默片刻,收回视线,轻哼了声,“对安谧来说,王爷是合作伙伴。” 这一下,换柏弈嘴角抽搐了,原本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柏弈是何等聪明的人,这安谧是在告诉他,在她安谧眼里,就压根儿没有将他堂堂渤海王当男人看吗? 轰的一声,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那双眸子亦是变得深沉。 安谧感受到他的变化,转眼一看,心底却是一颤,自己说错话了吗?他之于她,确实是合作伙伴不是吗? 就在安谧以为自己要被柏弈的怒火波及之时,那双眸的颜色渐渐变得清明,随即,脸上也是恢复了先前的笑容,不,或许那笑容和先前有那么几分差别,但到底是差在哪里,一时之间,安谧却是想不出来。 柏弈压下心中的那种奇怪感觉,双眸紧锁着安谧,语气透着一丝诡谲,“对,合作伙伴,咱们可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话落,柏弈还没待安谧有所反应,便立即转移了话题,“方才你那宣传,做的倒是不错,本王很是满意,许多人都知道盛世烈焰了,甚至知道盛世烈焰的老板正是柳家极力寻的那人,这一步棋,当真是走得不错。” 安谧明了他的意思,嘴角也是一扬,“多谢王爷夸赞,不过……柳家不会就此罢休,柳夫人和柳湛想得到的东西,必定会不折手段。” “你倒是……”你倒是很了解他们……柏弈刚说出前几个字,猛然意识到先前在宴厅中,安谧眸中的恨意挣扎,心中微怔,竟是倏然顿住,不忍再挑起任何可能让她伤心的源头,敛了敛眉,继续道,“那你又会如何做?” 安谧对上柏弈的双眸,呵呵的道,“王爷忘了?我们是合作伙伴,我安全,对王爷有利。” 精明如柏弈,自然是明了她的意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本王的人,自然得由本王护着。” 说罢,看见安谧神色明显一僵,便是面纱遮住她的脸,他也能感受得到她此刻微微的窘迫。 聪慧如安谧,即便仅仅是将他当成合作伙伴,也不会听不出这句话中的暧昧,而他就是要她感受这其中的暧昧。 不将他当男人看待吗?呵!他堂堂渤海王,顶天立地的男儿,这世上,还没有谁不将他当男人看,就连那么小的柳儿都不例外。 放心,他会让这个小女人清楚的认识到,他柏弈,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柏弈下了马车,安谧也没有让自己在他那句略显暧昧的话中挣扎太久,等到霜月回了马车,她的思绪便飘到了稍早便气冲冲的离开了柳府的那几个人身上。 安心荷……被休的她,此刻怕是生不如死吧! 此时的安府,气氛异常的凝重。 整个安府都被一股凌厉的怒气笼罩着,丫鬟家丁各自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稍早,原本去给亲家老爷贺寿的老爷,夫人以及大小姐回了府,每一个人都面色阴沉的进了门,更加让人奇怪的是,今日一早被柳家少爷迎娶过去的五小姐也跟着回来了,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口中似乎还低低的呢喃着什么,看上去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 下人们心里好奇,可也不敢多问。 安越锋一进了大厅,看到满屋子的红绸喜字,想到今日在柳府发生的事情,更是觉得刺眼,立即怒气冲冲的吩咐下人将这些碍眼的东西全部拆了。 下人们不敢怠慢,愣是将所有的红色的东西都清除了个干净。 大厅中,所有的下人都被遣了出去,就剩下安越锋,余芳菲,以及安心莲安心荷姐妹。 安越锋坐在主位上,眉心紧拧,面色一沉,一语不发。 安心荷此刻,身子瘫软的跪在地上,面容苍白,在那大红衣裳的映照下,更是显得虚弱无力。 余芳菲的神色也是一片凝重,一边担心着女儿心荷,一边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安越锋的神色,她知道老爷的怒气,可心荷她…… 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夫君……夫君……”安心荷低低的声音,稍微听得真切了些许。 安越锋一听,难看的脸色更是一沉,端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夫君?你还好意思叫……” 杯子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安越锋的怒吼,让母女三人皆是心中一颤,安心荷似被惊醒了一般,神色骤然变得激动与狂乱,“我是柳府的少夫人,我是柳府的少夫人……所有人都要羡慕我,仰望着我……” 这更是激起了安越锋的怒气,额上青筋暴跳,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这一次,却是朝着安心荷的身上摔去。 余芳菲见他的举动,心里大叫不好,想也没想的冲上前去,整个身子将安心荷护住,那茶壶,连带着一整壶的热水,就这样硬生生的打在余芳菲的背上。 “啊……”余芳菲背上一痛,随即一阵灼热,烫得她身体发颤,可她却不得不强忍着,转身跪在地上,苦苦为安心荷求情,“老爷,心荷她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再苛责她了,她……” “哼,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你知不知道,今天她是丢了我安越锋多大的脸?拜了堂,还未洞房就被休了的,你的女儿怕是这天下的第一人了,你让我安越锋以后的面子往哪儿搁?”安越锋打断她的话,气得身体都在颤抖,他指望着安心荷攀上这门亲事,给他长长脸,可她是怎么做的?她不为他长脸,还丢尽了他的脸! 以后,不仅仅安心荷抬不起头做人,他安越锋,乃至是他们安家,也怕是要受着世人指指点点的异样眼光了。 “老爷,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啊,那柳家,明显就是欺人太甚。”余芳菲眼里充满了愤恨,她的心荷,本是值得最好的对待,可是,今日这么一出,她女儿的一生,便如此毁了,新婚之日便被休弃,这叫心荷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一想到此,余芳菲的心里就分外不是滋味儿。 “我要回柳家……娘,我要回柳家……”安心荷呢喃着,眼里不知是迷茫,还是疯狂,似乎仍旧不愿意接受这个已定的事实。 她一开口,安越锋一眼就瞪了过去,“回柳家?干脆你就给我滚出去,省得在这里碍眼。” 余芳菲一怔,“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心荷她……” 余芳菲还未说完,安心荷便挣扎着起身,口中依然呢喃着什么,依稀可以听得清诸如“柳家”“夫君”“少夫人”的字眼,余芳菲察觉到她的举动,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一见安越锋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厉声喝道,“心荷,你给我消停点儿。” 此时的安心荷哪会听她的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狠狠的一推,一把便将余芳菲给推开,人也跟着往大厅门外冲去。 “孽畜……孽畜!”安越锋气得胸口起伏,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难道还真要回什么柳府?“孽畜啊!她还嫌丢我们安家的脸丢得不够吗?快,快将她给我拦住……打晕,打晕她!” 外面的下人方才在听到里面的动静的时候,就已然吃惊不小,原来……原来五小姐被柳家休了……这……今日不是刚成亲吗?怎么会…… 平日里五小姐待人尤为严厉苛刻,甚至是不将他们这些下人当人看,他们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五小姐被休的消息之时,惊诧之间,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大金朝,被休的女子,即便是贵为千金小姐又怎样?以后在世人眼中,怕是比他们这些奴才还低贱。 此刻看到五小姐冲了出来,又听到大厅里面传来的老爷的命令,有人想也没想的就近找了一个棍子,狠狠的朝着安心荷打了下去,这一下,正好落在安心荷的脖颈处。 安心荷一心想着回柳府,却感到身后一痛,下一瞬,便倒在了地上。 余芳菲看女儿这般模样,自然是心疼不已,可是……想到如今的境况,她也只能暗自心疼,将那一口怨气往肚子里吞,“快,把小姐送回房间。” 余芳菲吩咐道,她知道,老爷正在气头上,随时都可能做下对心荷更加不利的决定,当务之急,她只能将心荷从老爷的眼皮子底下给移开,眼不见心不烦,至于以后……以后……一想到以后,余芳菲却是依旧没有主意,心里甚至有些不安。 柳府,宾客都早已经散去,原本喜庆的柳府,此刻尽出透着清冷。 宾客们散后,几个主子脸上皆是不见笑意,让下人们也都各自更加小心翼翼。 佛堂内,柳夫人跪在菩萨前,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拨弄着佛珠,平日里这佛堂是她静心之处,可是,此刻,经文已经念了大半,可是她的心依旧静不下来。 口中虽念着经文,可脑子里全是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股郁结之气压得她心慌。 按照计划,娶了安心荷,得了那绣法,老爷势必会更加器重湛儿,老爷甚至已经答应了在湛儿成亲之后,将更多的产业交给湛儿打理,可是……老爷那般期望寻找到那失传已久的绣法,可他们却让他这般失望……今日之后,老爷只怕是对湛儿有了看法啊。 前路不明,后面还有恶狼环视,那柳靖……一想到那个和老爷有几分相像的男人,柳夫人的怒气便更加的高涨,紧紧的咬着唇,木鱼的声音也失了节奏。 “娘……娘……”佛堂外传来柳湛的声音,柳夫人眉心微蹙,她礼佛之时,素来不喜人打扰,这一点湛儿是知道的,没有急事,湛儿不会这把匆忙的来打扰她,一想到此,柳夫人赫然睁开眼,木鱼也停止了敲打。 湛儿这般急切,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柳夫人顾不得许多,放下手中的佛珠,立即起身,打开佛堂的门,便问道,“出了什么事?这般匆忙?” 柳夫人极力压制着不安,但眼神之间,依然泄露了她担心的情绪。 柳湛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似乎欲言又止,但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她……她回府了。” 她?哪个她?柳夫人素来精明,她不会不知道,柳湛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身体一晃,柳夫人努力稳住身体,才不至于一个踉跄,可是,更难看了几分的脸色,已经昭示了这个消息所带给她的打击,老爷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回来了?我以为,她永远没有机会到这个柳府来,我终究是晚了一步。”柳夫人眼底凝聚起一抹浓烈的狠意,这么多年,柳家便只有她一个夫人,现在,竟出了个女人来给她争宠,她怎容得下?她该早些动手的啊! 此刻听闻老爷已经将那女人接回府,她心中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凌迟着,甚至比当初发现那个女人存在时,痛上千倍百倍。 “娘……你没事吧?我知道,爹这么做,让娘伤心,可是,娘……”柳湛轻扶着柳夫人,他是第一次从娘的眼中看到这般浓烈的悲伤。 柳夫人却只是深深了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看了柳湛一眼,“没事,娘能有什么事?湛儿,走,陪娘一起去你的爹的房间,去看看你爹。” 柳夫人强扯出一抹笑容,平静的说道,轻抬起裙摆,抬步踏出佛堂。 可柳湛却是站在原处,动也不动,眉心更是皱得紧了些,默了片刻,轻声唤道,“娘,别去了。” 柳夫人身形一顿,“不去?为何不去?今日之事,在你爹的心中已然埋下了芥蒂,以后在你爹的面前,我们母子,都要好好的伺候着,我是端庄体贴的妻子,你是孝顺能干的儿子,你爹赶了这么久的路,必是累了,为娘去给他锤锤腿,你爹他最是喜欢娘替他捶腿了。” “娘……”柳湛想到什么,深深的叹了口气,拳头也是紧紧的攥着,似是在隐忍着什么,“爹他去了那个女人的房里,今晚,他们三人……娘……” 柳湛话说到此,见柳夫人身子往后一仰,柳湛惊呼出声,大步冲过去,在柳夫人倒地前一刻,伸手将她接在了怀中。 柳夫人感觉好似插在胸口的刀子,被人猛然拔掉,那剧烈的疼痛,甚至比被插上刀子之时,还要浓烈得多,心中方才极力压抑着的怒气,便一下子梗在喉头,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噗地一声,喷洒而出。 “娘……”柳湛看到娘亲吐血,顿时慌了,“快……快来人……” 他就知道娘亲定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不说吗?不说,等到娘亲去了爹的院子,找不到爹,之后依然会知道真相的啊。 柳夫人却是猛然抓住柳湛的手腕儿,“别,别叫人……” “可是……”柳湛看着柳夫人嘴角刺目的鲜红,和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异常担忧。 “没有可是,听娘的话,扶娘进佛堂。”柳夫人冷冷的吩咐道,眼中亦是一片骇人的冰冷。 柳湛听了柳夫人话,将柳夫人打横抱起,走进佛堂,放在佛堂中的榻上。 佛堂里,静的出奇,祭台上的香火袅袅在房中飘散,静中透着那么一丝诡异。 柳夫人躺在榻上,目光落在佛像上,那双眼中,让人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柳湛只是静静的站在她是身旁,满脸担忧,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湛儿,有人来抢我的丈夫,她的儿子,要抢你的家业,这……是我们母子最难的时候。”沉默了半响之后,柳夫人终于开口,声音听着平静,却透着阴冷,阴冷之中,甚至还让人隐隐可以感觉得到其中的狠意。 柳湛敛了敛眉,拳头依旧紧握,眸中亦是坚定,“娘,我不会让任何人抢属于我们的东西。” 柳夫人满意的看了柳湛一眼,微微一笑,“好,很好,这才是我的儿子,属于我们的东西,谁也休想抢,那个女人回了柳府又怎样?我会让柳府成为她的葬身之地。” 柳湛心中一凛,眼里的阴狠也迅速凝聚,随即又听得柳夫人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那个女人,你无需担心,她斗不过我,而你……你必须要守住你自己的东西,让那个女人的儿子,怎么样来的,就怎么样给我滚出柳府。”柳夫人眸子一紧,杀意弥漫。 “可是……爹真的要将柳记绣铺的事情交给那私生子打理该怎么办?”此刻柳湛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 柳夫人眉心微皱,但仅仅是片刻,便又舒展开来,嘴角多了一丝笑意,“你忘了今日那个女子……” 柳湛一怔,“焰姑娘?” “对,焰姑娘!那安心荷是假的,焰姑娘可不是假的。”柳夫人眸子暗沉了几分,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可那焰姑娘是盛世烈焰的东家,又怎么可能为我们所用?”柳湛叹了口气,语气满是不悦,“那盛世烈焰开在咱们柳记绣铺的对面,分明就是有对峙挑衅的意思。” “谁说的?”柳夫人却是不以为意的道,“现在也只有焰姑娘能够帮我们母子了,只要搞定了焰姑娘,那私生子,就休想从你的手中将柳记绣铺抢走,无论如何,你都要尽快让焰姑娘变成自己人。” 柳湛一怔,似恍然大悟,他知道娘亲的意思,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即便是现在那焰姑娘似有挑衅柳家之意,可谁说以后不能变成盟友?甚至…… 柳湛脑中浮现出那焰姑娘白纱蒙面的身影,那双露出来的眼,异常的动人,整个人清雅中透着让人沉醉的风韵,此刻想起,他倒是觉得有些迷人,更是想要窥探那面纱下的容颜。 直觉告诉他,那张脸即便是称不上绝色,也定不会让人失望。 比起娶安心荷为妻,他更愿意让那焰姑娘做他柳湛的妻子。 心中如是盘算着,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猛然想到东临王和渤海王两人对那焰姑娘暧昧不明的举动,眉心又是皱了皱,可很快的,他便挥开了这两人带给他的威胁。 东临王和渤海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堂堂的王爷,皇室的内院儿又怎容得下在外抛头露面的女人?即便是一个侧妃,亦或者是一个妾室,也不可能! 所以,无论渤海王和东临王和那焰姑娘是什么关系,只要让焰姑娘知道,这两个王爷都不可能带给她未来,若是她聪明的话,理应会知道该如何选择。 “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给我一些时间,无论想什么办法,湛儿都会让她变成自己人。”柳湛坚定的开口,征服渤海王和东临王都多看两眼的女人,更能激发他征服的快感。 “好,很好。”柳夫人满意的点头,柳湛是她的儿子,她有如何能看不出柳湛在想些什么,正好,她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毕竟,没有什么比婚姻更让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无论湛儿是否要娶那焰姑娘,只要征服了焰姑娘,让焰姑娘成了湛儿的女人,还怕她不为他们做事吗? 不过……想到什么,柳夫人眸光闪了闪,“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已经进了府,湛儿,你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对于那焰姑娘,你必须势在必得,知道了吗?” “娘,你放心,湛儿知道该怎么做。”柳湛利眼眯了眯,对于女人,他柳湛一直都是无往不利的,他相信,那个什么焰姑娘,也不会是例外。 母子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相视一笑。 而此时,安府内。 安心荷被打晕了送回房间后,门便一直锁着,晚饭过后,余芳菲安抚了安越锋,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跟在她身旁的,还有她的大女儿安心莲。 母女二人进了房,面色阴沉的余芳菲好似想到了什么,转眼看向安心莲,“安谧呢?今日那付老六……”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现在才想起他们稍早做的安排,心里又禁不住叹了口气,设计那付老六和安谧先生米做成熟饭,原本是心荷向她索要的新婚礼物,现在却……今夜本该是心荷的洞房花烛夜啊,若是没出这些乱子,心荷此刻怕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 安心莲听着娘亲口中溢出的叹息,眉心也是皱了皱,“稍早我去下人房看了,那安谧的门扉紧闭着,从里面拴着,不过,心莲问了下人,据说从晌午就没有看见过安谧,我想……怕是安谧失身于付老六,没脸见人,才不肯出来吧。” 说到此,安心莲眼睛一亮,似想到了什么,“娘,不如这样,我们让心荷去看看安谧的凄惨下场,这样,她的心情或许会好些也不一定。” 余芳菲面上一喜,觉着这事情可行,可下一瞬,脸色又垮了下去,“罢了,心荷现在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若是没醒,我们将她叫醒,怕又要让她想起被休的事情了,她这样昏迷着……也好!” “那安谧……”安心莲皱了皱眉。 “明天吧,明天一早再安排也不迟。”余芳菲坐了下来,想了想,继续道,“至于将安谧嫁给付老六的事情,就此作罢了,心荷被休,那安谧岂能嫁人,好在她如今被付老六污了身子,没了清白,很难再有人家看得上她了,今日那渤海王对那白纱女子的举动不简单,安谧,气质上显然是比不上那面纱女子的,再加上她现在的境况,哼,也不用再担心安谧得渤海王的青睐了,不仅如此……哼,明日安排心荷见了安谧,便安排人将安谧失身的事情给散播出去,我的女儿痛苦,也要有人更痛苦才行。” 话说到最后,余芳菲的目光更是显得阴狠,安心莲点了点头,兴奋的道,“娘亲如此安排甚妙,咱们再将安谧说得更不堪些,等那些人知道安谧失身的事情,也许可能冲淡心荷被休的事了,这可是一举两得。” 母女两人阴险的算计着,却不知道,她们以为依旧还在昏迷当中的安心荷,此刻却已经醒了过来。 安心荷一恢复意识,脑海中就不断的闪现出柳湛将休书甩在她身上的那一幕,他的表情是那般的决绝与冷漠,甚至是无情,那些宾客看她的眼神中的嘲讽与鄙夷,也是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成亲之日便被休弃……她和柳湛甚至还没有洞房啊…… 房间里,安心荷卷缩着身子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整个头埋在腿间,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突然,安心荷的头慢慢的抬起,看着房间中的喜字……现在是她和柳湛的洞房花烛夜不是吗?似想到什么,安心荷那双无神的双眸微微闪了闪,下一瞬,安心荷便下了床,一步一步的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铜镜中,那个依旧穿着大红衣裳的女子,安心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落在那苍白难看的脸上,她的眉心却是皱了皱,随手拿起梳妆台前的胭脂,染红了唇,这才满意的一笑。 安心荷在铜镜前站了片刻,神色之间突地又多了几分慌乱,随即,她转过身,匆忙的在房间里找着什么,终于,不多久,她的手上便多了一张喜帕,娘亲为了防止万一混乱,喜帕寻不到,所以特意多准备了一张,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娘亲说,洞房花烛夜,她的喜帕要被新郎亲自揭开才算吉利…… 想到此,安心荷重新走回到梳妆台前,看了镜中的女子一眼,缓缓的将喜帕盖在了头上,满目的鲜红,让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心中想着,自己这般坐在房间等,新郎说不定就来掀喜帕了。 安心荷心里兴奋异常,正要转身走向床榻,身后一双手臂,赫然圈住了她的腰身,鼻子还隐隐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安心荷身体一怔,却是没有反抗,反而是激动的轻唤出口,“夫君……”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嗷嗷,安心荷精神貌似有些不正常了昂~哈哈 五十九章 彻底疯了当场撞破私情! 他来了吗?柳湛来了,一定是他,他终于来了! 这个想法,让安心荷几乎喜极而泣,伸手紧紧的抓住圈在自己腰腹间的手臂,似害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直到抓得紧紧的,安心荷这才放心了些许,但心里依旧有些不安,急切的开口问道,“夫君,你终于来了,你今天说休了心荷的话是假的对不对?你才刚娶了心荷,怎么会立即休了心荷呢?夫君,心荷没有骗你,心荷那般喜欢你,怎么会欺骗你呢?心荷爱夫君,永远都不会欺骗夫君,夫君……夫君,你怎么不说话?你快告诉心荷,那休书是假的,你快告诉心荷呀。” 安心荷许久等不到回答,心里有些慌乱了,抓着男人手臂的指甲,狠狠的掐入他的皮肉。 身后的男人微微抽气了声,却没有开口。 安心荷更是急了,一手扯开遮盖在头上的喜帕,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那男人却是一惊,想到什么,眼底甚至流露出一股狠意。 不错,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余芳菲他们母女,安排来玷污安谧的付老六。 稍早,他就得了那个男人的命令,今晚必须按照他说的做,而他要做的,便是让这个女人成为他的人。 付老六本是风流好色之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听了这个命令,也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渤海王和那个二小姐没有杀了他,竟是给了他这么个美差? 他知道,以渤海王那样的愤怒,自己这条命怕是难保了,但在临死之前,能够再逍遥一回,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更何况,方才他在隐藏期间,还从外面那些下人的口中,得知这女人还是柳湛今日娶的媳妇儿! 这更是让他心中热血沸腾,本该是首富公子的女人,没想到成亲当日就被他给休了,正好,这洞房花烛夜,便宜了他付老六。 此刻,见安心荷转头看见了自己,付老六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眼神一凛,正要抬手捂住安心荷可能要叫的嘴,却见到安心荷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付老六微微愣了一下,没有捂住安心荷的嘴,而此时的安心荷,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充满欣喜,爱意,乃至是痴迷,“夫君,你快告诉我啊,那休书是假的,对不对?” 付老六缓缓回过神来,隐约察觉到安心荷的不对劲儿,夫君?她已经看到他的真面了,为何还叫他夫君?他分明就不是柳湛不是吗? 可这安心荷却……依旧唤他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夫君,你说话呀?”安心荷在男人的双臂之间转过身体,面对着面前的男人。 付老六皱了皱眉,试探的点了点头,“嗯。” 他的出声更是让安心荷开心不已,竟是高兴的踮着脚尖,双手圈住面前男人的脖子,唇凑近男人的脸颊,重重的亲了一口,激动的道,“太好了,那休书是假的,夫君没有要休了心荷,心荷还是你的妻子,还是柳家的少夫人,所有的女人,都会羡慕我的身份,羡慕我的好运……” 安心荷的眼里充满了激狂。 这一亲更是让付老六脑袋轰的一声,震惊之余,脑中亦是有什么想法逐渐的清晰了起来,试探也大胆了些,“对,那休书确实是假的,你还是柳家的少夫人,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这安心荷,是彻底的将他当成了柳湛了吗? 可是为何?付老六皱了皱眉,管他为何,安心荷将他当成柳湛倒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反正,今晚这新郎官儿,他付老六是要替那首富少爷当了。 如是想着,付老六心里那份欲望又冒了出来,再一看安心荷那挂在自己身上的娇羞模样,哪里还忍受得住? 他付老六不是富贵之人,即便是上青楼风流,身上的银子也只能捞到些破落货,但这安心荷……呵呵,还是处子之身吧?越是想,付老六就迫不及待了起来,今日,他算是捡到便宜了,便是死也甘心了。 付老六一把将安心荷拉近,立即埋首于安心荷的胸前,隔着衣服便啃咬了起来,安心荷吃痛,微微蹙眉,却是推拒着面前这具男性的身体,“等等,夫君……等等……” “等什么等?”他付老六可没有时间再等,今夜这个女人是他的,他怎么着也得让自己彻底快活个够本儿。 “夫君……你……你还没掀喜帕……娘说……娘说要新郎替……亲自替新娘掀了喜帕才算吉利。”安心荷彻底的将眼前的男人看成了柳湛,被“柳湛”这般激狂的亲吻,让她的心也狂跳不止,一句话说得零零碎碎,断断续续。 终于,啃咬着她脖子,大掌在她身上撕扯着衣裳的付老六怔了怔,这才从她的胸前抬起头来,看着面色酡红的安心荷,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女人的想玩全套是吗?呵!很好,他便陪她完全套,不过,这其中的利息,等会儿他付老六会加倍的从她的身上索取,这利息,他甚是喜欢。 “对,掀喜帕,这才吉利。”付老六开口道,还不忘在她胸前狠狠的抓了一把,引得那安心荷嘤咛出声。 付老六轻笑了声,一把将安心荷打横抱起,将她安放在了床榻上,安心荷温顺至极,她觉得眼前的“柳湛”亦是十分的温柔,温柔得让她心情大好,娇羞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随即将还被攥在手中的喜帕盖在了头顶,随即柔声开口,“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对付老六来说,无疑是最具诱惑力的邀请,付老六轻笑一声,倒也不耽搁,伸手便扯下安心荷头上盖着的喜帕,甩在了地上,随后便猴急的推倒安心荷,重重的压了上去,急切的在身下的女人身上探索,许是太心急,猛地触碰左手,付老六不由得痛呼一声,“嗷……他娘的!” “夫君……你怎么了?”安心荷目光往下看去,赫然看见身上的那只手……心中一怔,一脸担忧,忙扭动着身子,想要看看他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手……被布粗乱的包着,看不见五指。 殊不知她这一扭动,带给付老六的是更加浓烈的刺激,付老六低咒一声,这左手无疑是在提醒着他今日早上发生的事情。 那个渤海王……单是想到那男人手起刀落,利落的砍断他的手的动作,心里就是一个寒颤,他的命令在脑中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那个那人,他惹不得,直觉告诉他,这事儿没有办得让渤海王满意了,他怕是会更加凄惨,想到此,付老六一把粗暴的压住扭动着的安心荷,右手狠狠一扯,撕拉一声,女人胸前的衣裳便毁了一大片,春光乍泄。 付老六眼神红了红,重新沾满了欲望,埋首在女人的身上,肆意狂欢着,房间里,女人的呻吟声缓缓响起,口中一遍一遍叫着“夫君”,男人似真将自己当成了她的夫君,卖力一次又一次的索取,这个洞房花烛夜,异常的颓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两人的狂欢才停息了下来,停了不久,又是新一轮的纠缠,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此时的安心荷,满心的幸福感,男人这般不要命的索取,让她心里自得满满,柳湛很是喜欢她的身体呢!这对她,无疑是有利的不是吗?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明日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晴天霹雳。 同样的夜,这里热情似火,有些地方却是冰冷得让人心底害怕。 荣锦城的大牢中,所有的狱卒和犯人都沉睡了下去,一间牢房的角落处,衣竹萱蜷缩着身体,手不断在身上摩擦,似乎是想让身体更暖一些。 她的被子早就被这间牢房的其他人给抢了去,现在虽不是严冬,但这潮湿的大牢之中,夜晚依旧会冷得厉害。 衣竹萱想着白日里受的虐待,紧紧的咬着牙,似在隐忍着什么。 那日,安谧来看了她之后,便没有了音讯,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她快有些支持不住了,这大牢让她生不如死。 可是,她却不甘心就这样当了别人的替死鬼,想到今日听到狱卒聊天时透露的消息,衣竹萱不自觉的紧紧抓紧了胸口的衣衫。 今日是安心荷和柳湛的大婚之日,这个消息,让她如遭雷击。 安心荷已然成了柳府的少夫人,那么伤了冯湘兰的罪责,难道真的要如她所猜测的那般,被推卸到她的身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只能是砧板上的肉,毫无还击之力。 可是,她不甘,她不过是想讨好五小姐罢了,她又怎会料得到…… 可事已至此,她能怎样?紧紧咬着唇,想她衣竹萱原本是官家之女,只因为爹爹受了迫害,家族落魄了,才沦落为奴,为奴倒还好,她心想着,凭着自己的才貌,即便是为奴,或许也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只要有机会往上爬,她就绝对不会放过,即便那机会是要牺牲别人,她也会毫不犹豫。 可她若真的待在这大牢之中,即便不是死刑,仅仅是关她个几年,对她来说也是沉重的打击啊,她如今十七,女子最灿烂的年纪,她怎能蹉跎在这阴森灰暗的大牢之中?她怎么耗得起啊! 等关个几年,她年纪都大了,哪里还有资本为她的未来谋划? 她从来都是不甘于现状的啊! 紧紧的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突地,一只大掌袭上她的胸前,衣竹萱一怔,猛地抬眼,赫然看到一双眼,眼里的神色,极尽下流,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厌恶,几乎是下意识的,衣竹萱便想退缩,可是,下一瞬,她却是想到了什么。 那个狱卒平日里看她的眼神,就让人觉得好似衣服被剥开了一般,这个狱卒对她……心怀不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前,她总是能避则避,而此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衣竹萱闭上眼,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一动不动的任凭那只手在她的身上摸索着。 终于片刻后,那手收了回去,衣竹萱这才睁开眼,对上那双眼眸,她告诉自己,现在她的脸上必须该有笑容,哪怕是一下下,衣竹萱做好了心理建设,扯了扯嘴角,尽力让那笑容看起来暧昧。 果然,铁栏外的狱卒眼睛一亮,满意的点头,轻声道,“你若早这么上道,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了不是?放心,以后这些个女人,不会再敢欺负你。” “谢……谢谢。”衣竹萱努力维持着笑容,她知道自己是找到了一个靠山,或许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般,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果然,那狱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丢下了一句话,“明晚我再来找你。” 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的衣竹萱,脸上瞬间便没了笑容,眼底亦是有讽刺微微闪烁着,明晚再来找她,这便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可那又怎样,即便是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去闯,她要赌,也只能赌! 夜依旧静得可怕,衣竹萱似坚定了什么,缓缓的闭上了眼,她衣竹萱不会就此向命运认输! 翌日,天刚微微亮,荣锦城的街道上,依稀已经有了几个人在行走,城外的破庙内,好些乞丐睡在里面,一辆马车在破庙外停下,女子缓缓下了马车,女子披着件粉色披风,用帽子微微遮盖住了她的脸。 下了马车的女子,看了看眼前残破不堪的庙宇,眼底一抹嫌恶一闪而过,但想到此番前来的目的,女子终究是强忍住心中的那股排斥,走进了破庙。 女子见睡了一地的乞丐,刻意忽视掉这破庙中弥漫的一股怪味儿,给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大声吼道,“都起来了,起来了,都有活儿干了。” 这一吼,原本睡着的乞丐都惺忪醒来,本来有些被吵醒的不悦,但看到门口站着的那身影,看那模样,倒是富贵之人,一时之间,整个破庙便热闹了起来,“有什么活儿干?可有银子使?” 女子――安心莲皱了皱眉,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见那些乞丐眼睛里冒着光,似恨不得将她手中的银子抢过去一般,眼底一抹不屑闪过,压低了声音道,“只要你们替我办成了事情,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 那些乞丐一听,更是欢喜,忙开口问道,“什么事情,只要你吩咐,就没有难得到我们的。” “这事儿自然是难不倒你们,倒也简单,我只要借你们的口一用罢了。”安心莲眼底凝聚起一丝冷意,嘴角的恶毒亦是渐渐浮现,顿了顿,继续道,“只要你们在城中替我散布一个消息,这些银子就属于你们了,这银子够你们好些日子不用上街去乞讨。” “这简单,散布消息可是我们的强项,我们保证将那消息散布得让整个荣锦城的大街小巷都知道。”有人开口,“那到底是什么消息……” 安心莲满意的一笑,让整个荣锦城都知道吗?这正是她们想要的,只要这事情闹得越大,将心荷的事情压下去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想到那安谧,安心莲眼里的恶毒更浓,现在,也只有将她拿出来,给心荷挡刀子了。 默了片刻,安心莲朗声道,“安府二小姐安谧,不知廉耻,淫荡污秽,没有婚嫁,便和人私通,大行淫秽之事,被人当场撞破,安家为正家风,要把那女人弄去沉河,今日午时,就在锦河上游。” 乞丐们一听,神色怔了怔,“这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安心莲冷哼了声,她和娘亲商议了一下,要让这事儿闹得大到可以转移百姓们的注意力,那就必须得走这一出,所以沉河之事千真万确,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所有人都关注这件事情,安谧啊安谧,怪只怪你运气不好,只能让你来当这个挡箭牌了。 至于安谧的那条小命儿……哼,若一不小心真的死在了河里,那也只能怪她短命了。 “这安家还真是……昨日便听闻安府五小姐刚嫁了首富少爷便被休弃,怎的现在这二小姐也……”有人嘟哝了声。 “闭嘴!”安心莲厉声喝道,满眼的不悦,瞥了那些乞丐一眼,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银子,施舍般的丢在地上,冷冷的道,“你们先按我的要求,将这事情散播出去,事成之后,剩下的这些银子,就都是你们的了。” 说罢,便不屑再多留片刻,转身走出破庙,留下的乞丐们愣了愣,看着地上的银子,齐齐凑到了一起,那最具威望的乞丐,将那锭银子捡了起来,瞪了其他人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出门儿干活儿,那女人说了,今日午时就要将那安府二小姐沉河,咱们得赶在那之前让这个消息被荣锦城的所有人知道,这才能够让那花银子的女人满意,这银子先放在我这儿,等全部拿到了,大家再一起分,人人都有份儿。” 众人一听,立即兴奋起来,也都不敢有丝毫耽搁,各自匆匆的出了破庙。 天渐渐亮了起来,荣锦城内,街道上的人多了些,可以看见一些乞丐在其间穿梭,乞丐每到一处,随后在场的人都会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 就在昨夜,各酒楼茶坊间谈论的还是关于安府五小姐安心荷成亲之日便被休弃的事情,这下子,众人口中的谈资,就都变成了安府二小姐要被沉河的事情了。 圣医堂内,几个排队看诊的人,闲暇之余也都禁不住聊了起来。 “这安家真是多事之秋,昨日那五小姐安心荷刚被休,今日,又传出这样的事情……哎……” “可不是,听闻那二小姐是妾室所生,那一房妾又死得早,那二小姐从小便没了娘亲,无人管教,也难怪会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情。” “呵!真不知道那奸夫到底是谁……” “若要沉河,这小命儿怕是要没了。” 这方正谈论着,却见正替人看诊的儒雅大夫赫然起身,大步走上前,那双眼盯得人头皮发麻,“你们在说什么?” 那几人何时见过这样的青岚大夫,都不由得愣了愣,“青岚大夫,不过是外面的传言罢了……” “快说!”青岚失了镇定,方才依稀之间,他听见了‘安府二小姐’等字眼,安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个猜测让他极度不安。 “是……是外面的人都在传,那安府的二小姐,不知廉耻,与人苟且,今日午时,便要沉河呢……” 青岚一听,脑袋轰的一声,沉河?不知廉耻,与人苟且?不,那怎么是安谧?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情! 眸子一凛,青岚疾步匆匆的走出圣医堂,留下等着看诊的人面面相觑,这……这青岚大夫,今日是怎么了? 而此时荣锦城的一处宅院内,某人听了属下的汇报,神色微怔之后,嘴角却是扬了扬,放下手中的茶杯,理了理原本就十分整洁的衣裳,双腿交叠,纤长的指尖,习惯性的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一副闲适的模样。 “王爷,安谧小姐她……她真的……”将外面所传的消息汇报给柏弈之后的季叔,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柏弈的神色,欲言又止。 “真的怎样?真的如外界所传的那般不堪?”柏弈好看的眉峰挑了挑,他虽和安谧接触不久,但却知道这女子的本性,思及昨日在安府发生的事情,柏弈眸光闪了闪,当下便知道,外面所盛传的消息,必是余芳菲母女故意传出来的。 想到他昨晚的安排……呵呵,柏弈禁不住笑了笑,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季叔皱了皱眉,似想要说什么,却不敢说,正在挣扎之际,却听得柏弈的声音再次响起,“季叔,你还要说什么,但说无妨,这样欲言又止,可不是你的作风。” 季叔怔了怔,好似豁出去了一般,终于开口,“王爷,老奴是看着您长大,有些事情,即便是王爷怪罪,老奴也不得不说,王爷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又掌握着我们大金朝的经济命脉,王爷今后所娶的王妃,也必定是家世清白的大家闺秀,即便不是出自名门望族,但也该是安安分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女子,可那安府二小姐……” 季叔说到此,见柏弈的眉心皱了皱,心中禁不住一颤,但话一出口,若不说完,以后怕也再难寻机会,索性就大着胆子道,“皇上是不会允许王爷娶一个在外抛头露面的女子为王妃的。” 柏弈敲打着膝盖的指尖顿住,眼中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觉得,本王有可能娶安谧为王妃?” 季叔试探的看了柏弈半响,似想从他的神色间探寻出什么,可是,结果终究是失望,这些年,王爷益发的高深,让人无法捉摸,“王爷,你从没曾对一个女子这般……亲近,除了筠公主。” 柏弈脸色猛地一沉,一道厉光激射而出,季叔一怔,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便是过了这么些年,筠公主的死,还是让王爷痛心,也对,筠公主是王爷一母同胞的姐姐,当年王爷的母妃死得早,王爷几乎是筠公主亲自照料着,记得当初,筠公主和王爷都不得皇宠,姐弟二人没了娘亲,生活得更是凄凉,就连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能任意欺凌,那年严冬,王爷得了天花,谁都不敢靠近,就连太医也断定是活不了了,亏得当时筠公主衣不解带的照料,生生的守了七天七夜,才捡回一条命,可伶那时的筠公主,也不过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罢了。 筠公主之于王爷,是姐姐,也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柏弈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情绪,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方才的清明,嘴角依旧是那一贯的似笑非笑,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你也觉得本王对安谧太过亲近了些?” “是的。”季叔点头,亲近得让他也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才不得不冒着激怒王爷的风险,硬着头皮劝谏,“也许,那安府二小姐沉河,对王爷来说,是一件好事!” “放屁!”柏弈厉声喝道,瞪了季叔一眼,高大的身躯赫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王要护的人,阎王也休想抢!这样的话,本王以后不想再听见。” 说罢,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可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丫鬟牵着一个四岁大的女娃走了过来,那女娃看到自己最爱的舅舅,忙挣脱了丫鬟的手,跑了过来,口中欢喜的唤着,“舅舅……舅舅……” 听到那清脆的声音,柏弈脸上的凌厉瞬间敛去,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等着那丫头扑进来。 “舅舅,你什么时候带柳儿去见娘亲啊?柳儿好久没见到娘亲,好想娘亲,昨晚,柳儿还梦到娘亲的了。”柳儿如以往那般在柏弈的脸上亲了一口之后,便一脸期待的看着柏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打心里忍不住想要疼爱。 “哦?梦到娘亲了?那你梦到娘亲什么了?”柏弈自是知道柳儿口中的娘亲指的是谁,这柳儿,是认定了安谧便是她的娘亲了吗?呵!之前他倒是有些排斥,不过现在他倒是觉得,那安谧的魅力倒是不小。 一提到昨夜的那个梦,柳儿就兴奋了起来,手也跟着挥舞,“柳儿梦见,梦见娘亲陪着柳儿睡觉……还有舅舅,舅舅和娘亲一起,陪着柳儿睡觉!” 原本听了前半句,柏弈还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可听了后半句,嘴角却是抽了抽,随即想到安谧,脑中浮现出那一个画面,他竟是觉得和谐极了。 “舅舅,我要去找娘亲,舅舅带柳儿去找娘亲好不好?”柳儿嘟着小嘴,撒娇的道。 柏弈回神,眸光却是闪了闪,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安抚,“今天不行,今天娘亲怕是没有时间见柳儿的,明日舅舅再带你去找娘亲,可好?” “可是……” “娘亲喜欢听话的女孩儿。”柏弈眼底一抹狡猾一闪而过。 果然,柳儿委屈的瘪了瘪嘴,终究是点了点头,“那好吧,舅舅要说话算话,明天要带柳儿去找娘亲。” “好,说话算话。”柏弈亲昵的点了点柳儿的鼻尖儿,将她交到丫鬟的手上,再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这才让丫鬟带柳儿离开。 等到柳儿走了,柏弈想着方才柳儿的那个梦,嘴角竟是扬起一抹笑意,摇了摇头,继续朝着门外走……昨夜的戏,今日怕也该收场了啊! 而他,又怎舍得错过? 同样一处宅院内,玉玲儿高兴的进了门,看到窗边负手而立的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想到自己方才出门时,听到的消息,眼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 “姐夫,今日陪玲儿出去走走可好?”玉玲儿走到东临王身旁,柔声道,见他没有反应,玉玲儿皱了皱眉,继续道,“姐夫,咱们来荣锦城这么久,玲儿着实是闷坏了,我不管,今日玲儿就要姐夫陪玲儿出去走走,玲儿都安排好了,今天天气甚好,去河边是最好不过的了,咱们今日就去锦河玩怎么样?” 东临王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玉玲儿心中一喜,暗道,这下好了,等到了锦河,可就有好戏看了。 安谧……哼,她原以为还得使些手段,才能将安谧这个障碍给清除了,可没有想到,今天一出门,上天就给了她这么一个好消息,她还没动心思,那安谧自己倒给自己推上了绝路,当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姐夫就该是她玉玲儿的,那什么安谧,哼,构不成威胁。 等会儿到了锦河,姐夫就自然能够看到那个女人被沉河了。 心中如是盘算着,玉玲儿的心情尤其畅快,快速的跟上了东临王的步伐。 安府,下人房。 安谧正要出门,打开门便看见外面守着的家丁,微微怔了怔,随即,便看到一抹青衫急切的赶了过来,安谧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青衫男子便将她推进了门,紧紧的抓住她的肩头,满脸担忧,“安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谧微微蹙眉,对上青岚关切中含着愠怒的眸子,双肩被他的力道磕得生疼,“青岚公子,可否放开我说话?” 青岚眸光敛了敛,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越距了,眼底一抹尴尬闪过,但很快又被原先的情绪所取代。 “青岚公子,安谧没事,至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好好的不是?”安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于青岚,她一直心存感激,无论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皇子,还是这般让人如沐春风的儒雅大夫,她只知道,从自己重生的那日开始,自己就承受着这个男子的关切,这份恩情,安谧怎么也不可能忘记。 青岚打量了安谧一番,似乎是对方脸上的笑容让他相信了她的话,敛眉沉思,但那双紧皱着的眉峰,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他不相信外界对安谧的诋毁,只是,那沉河一事…… “今日一早,外面就盛传,安府二小姐你……与人苟且,被人撞破,今日……”青岚眉心又紧了些,似乎因为那些侮人的词汇,而感到不悦,说到此,青岚却是看着安谧,不再继续往下说,默了片刻,竟是一把拉住安谧的手腕儿,“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沉河吗?他怎能看着安谧被沉河?即便那些诋毁无中生有,但是他更加清楚的认识到,安谧在这个安府的处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得多。 此刻看到安谧,他也不难想象,那沉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怕是有人会加害于安谧啊! 先是昨日的那个付老六,差点儿伤了安谧,再是今日……哼,这个安府……青岚眸光冷了几分,竟藏着这般阴险歹毒的人! 青岚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谧微怔,平日里看着青岚温润儒雅,这力道倒是不小,安谧便就这样被他拉着,走到了门口,想着昨日这个儒雅公子对那付老六的教训,安谧不由扯了扯嘴角,这要说些什么,一抬眼,却是看到外面冲冲赶来的人…… 余芳菲、安越锋,州府大人,还有走在最前面的安心莲…… 安谧瞧着这阵仗,秀眉不由得扬了扬,这是什么情况?想到昨日付老六的事情,安谧心中隐隐猜测,莫不是这母女二人来验收昨日的成果? 呵!不过当安谧仔细一想,却是摒弃了这个猜测,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分明是隐含着更深的恶毒啊!又岂是普通的来者不善? 房门外的安心莲,看着门口的两人,尤其是青岚握在安谧手腕儿上的大掌,似是刺痛了她的双眼,青岚?青岚怎么会在这里?他拉着安谧,又是要干什么? 余芳菲和安越锋看到青岚神色也是变了变,尤其是州府大人,在看到青岚的那一刻,眼神里多了些畏惧,今日一早,这安府大小姐亲自来他的府邸,说是有奸情要呈报给他,他身为州府,整顿维持荣锦城的民风,也是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大金朝,女子与人私通被人揭发,都是大罪,他理应处置。 可是,没有想到,到了这里,竟是看到青岚公子也在,甚至还……瞧见握着那安府二小姐手腕儿的手,州府大人敛了敛眉,心知,事情怕是不好办了啊! 在荣锦城,青岚公子虽是大夫,可是……想到这青岚公子的身份,那是连他都说不得的啊,顿时,州府大人的面色更是凝重为难。 “青岚公子,你怎么来了?你怎能拉着她?你不知道,这安谧,平日里人模人样,安分守己,可真实的她,却暗地里与男人不清不白,青岚公子,你可不要被她的表像所迷惑了呀。”安心莲立即上前,在青岚的面前,依旧维持着那一贯的优雅,不着痕迹的瞪了安谧一眼,那眼底的恶毒,落在敏锐的青岚眼里,却是激起了他更深的厌恶。 青岚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握着安谧手腕儿的大掌收紧了些,低头对安谧道,“我们走!” 说罢,便拉着安谧,出了房间,安谧倒也没有挣扎,跟着青岚,这更是让安心莲脸色白了几分,手紧紧的攥着,甚至已经掐入了皮肉,这个安谧,当真是狐狸精转世吗?竟把青岚也迷住了? 开始,青岚邀她出游,态度也是淡漠,到后来,甚至不再邀她出游,他何时拉过她的手? 而此刻他明显护着安谧的姿态……让她觉得碍眼极了,安谧她凭什么? 眼里的狠毒越积越浓,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心莲猛然转身,朗声对着青岚的背影道,“你们不能走!” 安谧微微蹙眉,却是停下了脚步,青岚眼底一抹怒意迸射而出,“如何不能走?这安府难不成还是什么皇宫禁地?” 青岚明显不若往日的儒雅气势,让安心莲愣了愣,心中也是冒出一丝震慑,可是,随即而来的却是满心的欣喜,她早听闻青岚身份不简单,那么,是否他越是气势凌人,他的身份就越值得她期待? 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安心莲走到二人的面前,对上青岚的双眸,冷哼一声,指向安谧,朗声道,“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走,她干出那般苟且之事,别说我们安府容不下她,荣锦城的纯净民风也不能容许她这般玷污,她必须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得到惩罚!” “啪啪啪……” 安心莲的话刚落,随即一阵拍手的声音便从院子门口传来,众人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赫然就见得一锦衣男子斜靠在门扉上,双手交叠在胸前,俊美的面容带着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男人,不是渤海王又是谁? 看到来人,青岚眸子不由得眯了眯,州府大人以及安越锋余芳菲等人,见到渤海王居然来了安府,震惊之余,在愣了片刻之后,终于是跪在地上,“参见渤海王。” 柏弈站直了身子,一步步的走向几人,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扫过安谧,最后停在青岚的身上,意有所指的道,“青岚大夫,今天倒是挺早的啊!” 青岚眉心皱得更紧,他这个三弟,行为素来乖张,有时候甚至连他也分不清,怎样的柏弈才是最危险的,但有一点他却是清楚的知道,这老三的狡猾程度,在几年不见之后,已经超出了他以前的认知。 青岚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柏弈倒也不在意,目光瞥过青岚抓着安谧手腕儿的大掌,眼底一抹阴沉一闪而过,但仅仅是片刻,那双锐利的眸子,又落在了安心莲的身上,“安府大小姐方才说的可真是精彩,不错,荣锦城纯净的民风容不得玷污,那些有辱荣锦城,有辱大金朝的事情和人,就是要狠狠的扼杀,重重的惩罚,心莲小姐这份大义灭亲的壮举,着实是让本王喜欢,大金朝有这样的子民,荣锦城有这样的百姓,可是我大金朝的福气,亦是你州府大人的福气,你说是不是?州府大人。” 州府大人身体一颤,意识到自己正被渤海王那双锐利的眸子看着,忙不迭的开口,“对,对,对,安府大义灭亲,值得嘉奖,那样有损我荣锦城声誉以及民风的事情,断然不能纵容了,要严惩,一定要严惩。” “好,很好,对待那些阴暗污秽的事情,就是要有这样的坚决,让那些肮脏的东西,没有丝毫存在的机会,州府大人,这一点,你的觉悟非常高啊,过些日子,等本王回了京城,一定向父皇好好禀报此事,你放心,对你的嘉奖亦是不会少。”柏弈丝毫不掩饰他的赞许。 那州府大人一听,神色更是激动了起来,立即点头应承,“好,好,微臣谢渤海王美言之恩,荣锦城的民风,微臣一定会好好整肃,定不让皇上和王爷失望。” 柏弈满意的点头,看了看安家的几人,却是见余芳菲和安心莲二人的神色之间多了些兴奋,眼底的光华闪了闪,邪恶的意味儿甚浓。 不错,此刻安心莲和余芳菲怎么能不兴奋? 他们原以为这渤海王的到来,势必会阻碍她们的计划,可是,此番开来,她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渤海王虽然脸上笑着,可这一番话,却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啊。 想想也对,先前传闻这渤海王和安谧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怕也没有到更亲密的一步,此番听闻安谧与人苟且,又亲眼看到安谧的手被另外一个男人抓着,肯定的是怒气丛生的。 并且,这渤海王先前对这安谧有多大的兴趣,此刻怕也该有多大的恨意吧!堂堂王爷怎会容许被自己的看上的女人,竟是这般的不堪? 呵呵,就连老天爷也在帮她们啊! “王爷,这安谧可谓是不齿至极,还冥顽不灵,与男人厮混不说,现在竟还想逃走,王爷,千万不能让这样肮脏的东西逃了出去,一定要让她好好得到教训,这样的女人,怕也只会在教训中得到忏悔了,按照规矩,就该将她拉去沉河。”一直沉默着的余芳菲恶狠狠的道,心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安谧拉去沉河了。 现在看来,这安谧逃不掉沉河的命运了,哼,死了也好! 不过,等会儿可要将心荷也一并叫上,让她看看这安谧的凄惨下场,心情或许就会好些了。 柏弈好看的眉峰挑了挑,高大的身躯赫然逼近安谧,青岚察觉到他的举动,眸子一凛,下意识的想要将安谧拉到他的身后护卫着,可是,刚要有所动作,柏弈好似看准了他的心思一般,就在那一刹,反将青岚的手腕儿握住,狠狠的用力,阻止了他的意图。 青岚利眼一眯,瞪向柏弈,这柏弈,是要干什么? 二人就这般僵持着,论力气,二人皆是不相上下,此刻的心,也是谁也不想让对方分毫,可柏弈却是淡淡的瞥了青岚一眼,一道诡谲的光芒在眼底弥散开来。 “我没有与人通奸,也没有做出他们所谓的那些不堪的事情,王爷请明察。”安谧朗声道,声音之中分外的平静,沉河吗?她已然是看明白了,敢情这对母女,还嫌昨日的那般设计陷害还不够吗? 设计她失身不够,计划着将她嫁给那付老六不够,现在想要她背着这破败的名声去沉河?呵!当真是狠毒啊! 可是,她们怕是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在昨日就已经宣告破产,想将她沉河?怕是要让这母女失望了。 不过……安谧转头看向安越锋,“爹,你相信我!”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安越锋的犹豫与回避,不错,在安谧祈求的目光中,安越锋别开了眼。 安谧心底浮出一丝讽刺,方才这一着,她不过是想要看看,这个爹对自己到底有多少亲情罢了,可是,这结果……呵!这个爹对她素来不甚关心,这结果,不是在预料之中的吗? 挥开心底的讽刺,安谧回头,坚定的道,“这是欲加之罪。” “哼,欲加之罪?安谧,那便让人查查,你到底是否是清白之身。”安心莲冷哼道。 柏弈和青岚皆是皱了皱眉,青岚瞪向安心莲,而柏弈在皱眉之后,脸上的笑意依旧,猛地倾身,更是靠近安谧。 众人看柏弈的俊脸停在安谧的肩上,二人的脸差点儿紧贴,皆是愣了一愣,随即便听得渤海王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响起,“让本王看看。” 说罢,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在安谧的脖颈处嗅了嗅,“嗯……本王闻着,倒也干净清爽……” 柏弈眼底诡谲更浓,却是在安谧耳旁低声加了一句,“跑,往安心荷房间的方向!” 安谧微怔,瞬间便明了了他的意思,眸中多了一丝笑意,一开始,她就知道柏弈在演戏,而目的嘛……想到昨夜这柏弈的安排,安谧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暗道,不愧是她选中的合作者,跟她倒是有那么几分默契。 正如是想着,而那厢青岚的手倏然一松,安谧一眼看去,赫然看见他皱眉,似有些痛苦的模样,心中怔了怔,但想到柏弈方才的话,立即用力,彻底挣脱了青岚的手,撒腿就跑。 这一系列的举动,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安心莲余芳菲等人都没有来得及察觉。 而等到他们意识到什么之时,安谧已经跑出了下人院子,余芳菲神色大变,立即开口吩咐道,“快,快给我追,一定不能让安谧给逃了,谁将她捉住了,重重有赏!” 家丁们听了,立即追了出去,余芳菲和安心荷相视了一眼,心中隐隐出现了担忧,若真的让安谧给跑了该怎么办?那她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也就浪费了她们这么精心的安排了。 不,不行,决计不能让那安谧给逃了,所有的消息都已经散播了出去,到了午时,必定会有许多人到锦河去看热闹,若到时候没了安谧,也不好向州府大人交代。 而此刻州府大人也是急了,方才渤海王的那一番话,无疑是对他产生了不小的诱惑,今日,他若将这件事情给处理好了,那么,高升之日就不远了,所以,那安谧是决计不能让她逃掉的。 如是想着,州府大人也跟着追了上去,殊不知,这一追,倒是合了渤海王的意。 下人院子里的人,陆续出去,独独留下柏弈和青岚二人,柏弈依旧是淡淡的笑着,瞥了一眼青岚的手腕儿,好看的眉毛微挑,“抱歉,下手似乎重了些,不过,你那样抓着安谧,她脱不了身。” 青岚眉心拧得更紧,何止是重?能够让他承受不住的松手,又岂是一个“重”字可以概括的,他们的力气不相上下,若对峙,怕是许久也休想甩掉他拉着安谧的手,但这柏弈,却是使了阴招。 将手臂上的那根细得不易让人察觉的银针给抽下来,瞥了眼柏弈手指上带着的那枚构造复杂的扳指,心中了然,对上柏弈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青岚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故意的。” 这个老三,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或许,他猜到柏弈不会陷安谧于不义,可是,私心里,他却希望是自己来保护安谧,但他方才所看到的…… 那些人没有听见柏弈对安谧的耳语,但是,从他的这个角度,却是看到了他双唇的开合。 柏弈和安谧之间的这份默契,让他有些不是滋味儿。 柏弈耸了耸肩,却也不否认,故意的吗?故意的又如何? “你安排了什么?”青岚沉默片刻,开口询问道。 柏弈眼底的诡谲更是浓烈了些,“看在大皇兄被本王所伤的份儿上,邀你去看一出好戏。” 说罢,便转身出了院子,留下眉心紧皱的青岚,看着自己放在抓着安谧手腕儿的掌心,心里却是一股没来由的落寞。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挥开脑中的思绪,青岚亦是跟了出去…… 安府中,异常的热闹,安谧从下人院中跑了出来,别看那娇小的身躯,倒还真能跑,为了不让人起疑,安谧特意在府中绕了些弯路,但都和后面追来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到了安心荷居住的院子外,安谧看着那门扉,嘴角扬了扬,想起柏弈方才的话,笑意之中更是多了几分邪恶,安心荷的房间……呵!此刻的安心荷又如何了? 此刻的安心荷正靠在男人怀中香甜的睡着,许是昨晚折腾得太晚太激狂,睡容之间,都流露出些许疲惫,而床上的男人,一手仍旧握住女人胸前的柔软,被子仅仅是遮盖住二人腰部以下的位置。 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青青紫紫的痕迹,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夫君……”安心荷口中溢出一声呢喃,却是没有要醒来的痕迹,动了动身子,朝着男人的怀中蹭了蹭。 房间里,欢爱后残余的气息萦绕,平静中透着一丝淫靡,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平静之后,会有怎样惊天动地的好戏开场? 突然,砰地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安谧站在门口,一眼便望见床上的两人赤裸的身躯交缠着,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她几乎预想得到等会儿那些追她的人看到这幅画面会是怎样的吃惊。 余芳菲和安心莲想将她沉河吗?想到那两个女人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些罪名,与人通奸失了清白吗? 好一个与人通奸失了清白! 方才那对母女那般义愤填膺的要将她拿去沉河,以整肃荣锦城的民风,不知道她们等会儿还有没有那样的热情! 远远的,身后传来了隐约的喧闹声,安谧的心中竟是兴奋了起来,不过,很快的,她便敛去眼底的笑意,看着那床上的两人,神色震惊,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惊叫出声,“啊……” 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让余芳菲等人一怔,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去。 “快,她在这里面,一定要将她给抓住了!”余芳菲一边走,一边对着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心底的恶毒益发的浓郁。 一行人涌进了院子,看到安心荷的房门大开,余芳菲眉心皱了皱,随即却是在心中冷笑,那安谧,竟跑到心荷的房间来了,也正好,当着心荷的面儿,将那女人给抓住,更能让心荷高兴些。 如是想着,余芳菲迫不及待的跑进了房间,只是,当进了房间,看到房间中的情形之时,余芳菲的脑袋却是轰的一声,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 这……这……怎么回事? “娘,她在里面吗?”第二个追进房的人是安心莲,刚到门口,便开口问道,只是,在抬眼看到余芳菲所看见的画面之时,她的脑袋也是懵了。 这……怎么会这样? 身后传来喧闹的脚步声和人声,让安心莲猛然反应过来,要去将门关上,不能让外面那些人看到这一幕,无论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必须先将这事给压下来,可是,她终究是晚了一步,一转身,便看见州府大人以及爹迎面而来。 安心莲心中大叫不好,瞧见州府大人以及身后那些人震惊的神色,安心莲知道,事情坏了,这一下,饶是她们想盖也盖不住了。 安越锋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变了脸色,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床上的女子,不是心荷吗?而那男人呢? 二人露在被子外的身子,已然表明眼前的状况是怎么回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昨日被休,丢了他的脸还不够,今日竟然这般模样和男人躺在一起,她……心里怒气丛生,额上气得青筋暴跳着。 其他的人也都是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不是要捉住二小姐安谧吗?怎的会看见五小姐和男人…… 这般喧闹的声音,自然是吵醒了床上的两人,安心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时间便记起了昨夜的旖旎,没有意识到此刻没穿衣裳的她,看到她的娘亲,立即坐了起来,高兴的道,“娘,夫君说了,那休书是假的,他不会休了心荷,娘,昨晚……昨晚洞房花烛,我们已经成了夫妻,你为女儿高兴吗?” 高兴?余芳菲哪高兴得起来?此刻的脸色更是惨白,立即上前,拉了被子便将安心荷的身子给遮住,低声喝道,“心荷,你……你怎能……” “娘,你不高兴吗?昨夜……昨夜夫君待心荷甚好。”说着,脸上浮出一抹娇羞,更是转身看向床榻里面,那个已然清醒,面露恐惧的男人,“娘,夫君来了这里,是要接心荷回柳府的。” 余芳菲和其他的人都是怔了怔,就连安谧也不由得吃惊的挑了挑眉。 柳湛?安心荷分明看着那男人,那男人分明不是柳湛,为何安心荷却……口口声声的叫着他夫君,好似那男人本该就是她的夫君一般,没有任何异样。 “心荷,你怎么了?这……这男人哪是柳湛?”余芳菲轻声喝道,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可安心荷却是盈盈一笑,“娘,你开什么玩笑?他是不是柳湛,女儿还不清楚吗?我们是夫妻,拜了堂,又有夫妻之实,我最是了解他了,他是柳湛,就是柳湛!” 余芳菲眼里的担忧,甚至变成了恐惧,她已然意识到了心荷的不对劲儿,顾不得许多,余芳菲猛然抓住安心荷的双肩,一字一句的道,“你给我醒醒,那不是柳湛,不是你的什么夫君!” 安心荷怔了怔,似被余芳菲吓到了一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余芳菲,整个人靠进床上男人的怀中,楚楚可怜的抓着男人的手臂,目光看向余芳菲,却是满眼的防备,“夫君……” 余芳菲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一思及眼前的情形,担心,愤怒,不安,甚至是恐惧,各种情绪复杂的交织着,狠狠的瞪向那床上的男人,看到那男人的脸,她更是气得身体发颤,“你……你……” 那不是付老六又是谁?他怎么在这里?他竟敢对心荷做出这样的事情…… 安谧看了看安心荷,心中已然确定了她的猜测,疯了!安心荷她怕是已经彻底疯了,甚至疯得将别人当成了柳湛了啊! 呵!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转眼看向气得发抖的余芳菲,眸光微微敛了敛眉,这一出好戏,她是越发的期待了呢! 正如是想着,便听得床上那付老六的声音坚定的响起,“是她……是她勾引我的!”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凉凉的群,你们进了没?群号:317114854,简介末尾也有,那里方便复制~快到凉凉的群里来,哈哈~ 六十章 凄惨下场母女后悔莫及! 说话之间,付老六嫌恶的将安心荷一把推开,安心荷神色微变,看向付老六,却是皱了皱眉,“夫君,你怎么了?什么勾引?” 房间里,不仅仅是余芳菲,安越锋和安心莲的脸色也是变得极其难看。 州府大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是追着安府二小姐而来,却是看见这样的一幕,那安心荷口口声声喊着一个男人夫君,认定那男人是柳湛,可这里的每一双眼睛都看着,那男人哪里是柳湛? 此刻听着男人这么一说,州府大人的眉峰也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想到方才自己在渤海王面前的那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州府大人也是沉不住了,看向这安府的一家之主安越锋,语气明显带着不悦,“安老爷,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越锋心中一颤,他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这样的一幕,他也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啊! 可州府大人隐含的怒意,却让他意识到不好,焦急之余,只能转身看向那床上的两人,瞧见女子依旧暴露在外的身子,脸色胀红了又变青,饶是那青楼妓女,在这么多人面前光着身子,也会觉得有些羞耻,可这心荷…… “混账,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把衣服给穿上,你到底还要丢人现眼多久?”安越锋怒声喝道,他的脸再一次在州府大人面前,被这个不孝女给丢光了。 今日,安谧之事,他也是州府大人来了之后,他才知晓,瞧见余芳菲和安心莲二人的对此事的积极态度,他便明白,定是这二人向州府大人揭发了此事。 而安谧……既然余芳菲和心莲二人这般确定,他对此事的准确性也没有怀疑,而外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生气之余,老练的他也很快便想明白,他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将安谧推出来。 可是,外界传闻他安府的庶女与人通奸是一回事,亲眼让这些外人看笑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现在,他连杀了安心荷的心都有了,这就是那余芳菲生的好女儿,平日里飞扬跋扈也就罢了,被休之后,还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这传出去,无疑是让安府更加雪上加霜。 安心荷一心只有她身旁的男人,哪里听得进别的话语? 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整个身子继续不知耻的向付老六身上靠,心里只想着,她的夫君似乎是生气了,明明昨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生气了呢?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柳湛是她的天,她不能让他生气。 余芳菲和安心莲见此情形,忙反应过来,立即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胡乱的替安心荷套上,饶是现在,眼前的一切,都让她们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更是害怕去想这接下来的后果。 “夫君……”安心荷口中依然不断的叫唤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每叫一次,安越锋余芳菲等人的脸色便会更加难看一分。 “心荷,别出声,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爹已经生气了!”安心莲在她的耳旁低声道,转身狠狠的瞪了那个付老六一眼,“还不快给我滚!” 这个付老六,明明是她安排来,设计安谧的,可是,怎么会在心荷这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心莲目光看向安谧,却只见她站在原处,面容似吃惊,又隐约夹杂着些微茫然,好似事先并不知道这房间里会是这样的情形一般。 安心莲脑袋中快速的思索着,急切的想要理清这其中的蛛丝马迹,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任何苗头,却听得一个嘲讽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这般热闹,原来是昨日被休的五小姐空虚寂寞,与人私通啊,哈哈……我还以为姐姐教的女儿,该是贤良淑德,却没想到这般的不知廉耻,在房里藏着男人,叫夫君……怕是谁也可以做她的夫君了,当真是比那青楼妓女还下贱。” 那声音,丝毫不掩饰她的嘲讽与幸灾乐祸,那人不是金巧玉又是谁? 金巧玉昨日便听得安心荷被休了,心中甚是畅快,本早就想来看看这母女三人还会不会如先前那般得意,可昨晚却照顾着受伤的湘兰,无暇分身,方才府中乱作一团,她自然是注意到了,随即便跟了过来,这一跟过来,却是发现这样的好事情,呵!安心荷和男人私通被这么多人撞见,加上昨日被休的事情,这下子,看余芳菲还怎么得意得起来。 这个安心荷,把她的女儿湘兰害得那般惨,此刻终于是要得到报应了么?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置身之外,不横插一脚呢? 余芳菲紧咬着牙,金巧玉脸上的幸灾乐祸中在她的眼里尤为刺眼,这个女人,怕是要抓住今天的事情不放啊! 余芳菲此刻哪里还顾得着方才要将安谧拉去沉河的事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当务之急,是如何能够把眼前心荷这件事给平息了啊。 脑中快速的转动着,饶是平日里有些手段的她,现在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想不出丁点儿法子。 房间里,气氛异常的诡异,和青岚同时来到这里的柏弈,一进门,淡淡的瞥了屋子里的人一眼,随即轻靠在门边的墙壁,满意的看着这一出好戏。 青岚瞥了他一眼,聪明的他也是瞬间明白过来,那付老六昨日就交到了柏弈的手上,此刻光着身子在安心荷的房间里,不难猜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敢情他这三弟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想到方才在下人院子里,柏弈说的那番话,青岚的眸中也不禁多了一丝笑意,比起几年前,三弟越发的狡猾了。 他是挖了一个陷阱,就等着那母女往这里面跳呢! 这厢,付老六胡乱套好了衣裳,此刻的他诚惶诚恐,尤其是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之时,一举一动更加的小心翼翼,那男人虽然笑着,可那笑容比昨日将他的左手砍下的利刃还要让人心惊胆寒。 遂即便方才安心莲喊他滚,但他却依旧垂首站在一旁,他知道,那个如笑面阎罗一般的渤海王的命令,才是他该去听从的,若是违背,就不单单是一个死字而已了。 “锋哥,你可是看见了,捉奸在床,五小姐和这男人苟且私通之事,已经如此明显的事实,锋哥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辱了安家的门风,若锋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情传出去,外界又该怎么评价锋哥?”金巧玉在一旁煽风点火,心中想着,越是激起锋哥的怒气,便越是对她有利,盛怒吧,盛怒了才好,好好惩治惩治那安心荷,也可以替她的女儿报仇,还能打消那余芳菲的嚣张气焰,哼,从今之后,余芳菲怕是没有那个资本再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昂了,安心荷今日的事情,定会成为余芳菲人生最大的耻辱与污点。 讽刺的瞥了余芳菲一眼,金巧玉继续道,“这就是姐姐生的好女儿啊。” 果然,金巧玉的这番话,更是让安越锋心中原本就交织着的怒气,更加的旺盛起来,扫了余芳菲母女一眼,沉声喝道,“将这不孝女给我拉过来,请家法!” 余芳菲心中一颤,“老爷……”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却是被人打断。 “呵!这荣锦城的民风,原来是这般不堪,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等本王回了京城,这父皇若是问起来,本王又该如何回答?州府大人,你来替本王想象,到底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让父皇生气?”柏弈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正是因为听不出情绪,便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更是让听了的人心里忐忑不已。 州府大人心中一颤,诚惶诚恐,“王爷,您放心,这些事情,微臣一定会处理好,不会让王爷失望。”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但笑不语,但那眼底隐隐闪烁着的邪恶,落在安谧的眼里,倒是禁不住让安谧的嘴角扬了扬,这个柏弈,素来唯恐天下不乱,这些人在他的面前,还不像棋盘上的棋子一般,被他耍得团团转? 想起柏弈方才在下人院子里的那一番义正言辞的阔论,更是觉着,这渤海王不愧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做好一切准备,将这母女三人的后路堵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 州府大人明了渤海王的意思,转身看向安家的人,神色更是严肃了起来,“安老爷,这事情,怕不是你请家法就能够平息了的吧!哼,这等污秽的事情,竟让本府亲自撞见了,本府又怎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这事情该怎么处理?” 安越锋神色微僵,余芳菲心中已然是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越来越浓,满脸担忧的看向安越锋,“老爷……” 余芳菲心里暗中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她害怕的那样,可是,看安越锋越发沉了下去的神色,余芳菲的心里好似有一只大手在拧着,纷乱不已。 “州府大人……”安越锋神色凝重,为难的顿了片刻,终究是叹了口气,“州府大人,这事情,全听凭州府大人的处置。” 此话一出,余芳菲和安心莲神色一变,余芳菲更是急切冲上来,跪在安越锋的面前,“老爷,你怎么能这样,她是你的女儿,你不能……不能这样对她,她是你的女儿啊!” 她害怕的终究还是来了,安越锋的态度,无疑是将她心里最后一处觉着安全的防线给彻底的击垮。 便是再不愿去相信,余芳菲也不得不去面对这个事实,心荷若真是交给州府大人处置,那下场会是怎样的? 州府大人有意讨好渤海王,亦是明确的表示要整肃民风,按照规矩,与人私通被人揭发,便只有沉河一个下场,老爷是知道这一点儿的啊,他怎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女儿被拉去沉河? 安谧看着这一幕,眼底一抹讽刺不着痕迹的凝聚起来,她安谧,余芳菲就可以随意陷害,任意侮辱,甚至不惜推她上绝路,而到了她的女儿身上,便舍不得了吗? 哼,舍不得又如何?她余芳菲机关算尽,这般步步为营,阴险毒辣的陷害于她,她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竟跳入了她自己挖的陷阱中吧。 如果她们早知道,当初在设计这一切之时,是否还会那般恶毒? 沉河?呵,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下场! “我的女儿?是,是你给我安家生的好女儿,养的好女儿,从今天起,我安家没有这等丢人现眼的女儿。”安越锋的怒气不消反涨,狠狠的一脚将抓住他袍子下摆的余芳菲给踢开,丝毫不手下留情。 余芳菲哀戚的神色一怔,“不,老爷,你这么对心荷,她以后该怎么办啊?” “以后?她的人生已经毁了,还有什么以后?”安越锋冷哼了声,被休就已经是失去了好的未来,又这般不要脸的在被休当晚,和人苟且,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如今被这般不堪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她还有什么以后? 余芳菲心中咯噔一下,安越锋的这句话,无疑是一把重锤,狠狠的打在了她的心上,好似浑身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目光闪烁着,口中不断喃喃,“不,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在她的心里,或许已经知道,心荷没有了以后,可是,这般赤裸裸的被安宇风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番感受,心好似被插着一把刀子,刀剑在她的皮肤里残忍的旋转,那痛,几乎要将她凌迟至死。 “呵,对,老爷说得不错,这样不堪的人生,如果是我,我干脆一头撞死得了,哪还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金巧玉冷声笑道,心中甚是畅快,余芳菲啊余芳菲,纵然她是正室夫人又如何?别说她的女儿一生给毁了,就连她余芳菲,经过今日的事情,看她以后还如何有脸在她面前得意。 “你……”余芳菲狠狠的瞪向金巧玉,咬牙切齿,突地,原本在地上跪着的身体,好似蓄满了力量,整个人冲向金巧玉。 “啊……”金巧玉猝不及防,被余芳菲的这一撞,撞到了地上。 但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时,余芳菲已经抓着金巧玉的头发就是一顿乱扯,口中大骂,“你这贱人,幸灾乐祸吗?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货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不也是被冯家扫地出门的吗?你这老狐狸精,不是勾三搭四,怎么会被冯家给扫地出门?你这个破鞋……” 在金巧玉进了安家门之后,她便托人去查了查,得到的竟是金巧玉的这个消息。 此话一出,好些人的神色都是变了变,安越锋眼底隐忍的暴怒益发的浓郁,而那州府大人,看安越锋的眼神,多了丝探寻,冯家?他自然猜得出是哪个冯家,整个大金朝,提起冯家,自然会让人下意识的响起那个名门望族,皇后可都是出自冯家啊,况且,当朝的大将军,又是冯家的这一辈当中的佼佼者,冯家虽不在京城,但地位却是不比那些驻扎在京城的望族低了去。 又想到那日品绣会的冯湘兰,州府大人的眸子亦是眯了眯。 这安越锋新纳进的妾室,竟是和冯家有渊源吗? 而另一人,柏弈在听到“冯家”之时,原本带笑的眸子中,却是瞬间阴沉了下来,好似有一股暴风骤雨在盘旋着。 安谧敏锐的留意到柏弈的神色,不由得微微皱眉,记起那日柏弈在品绣会也是这般在骤然听闻“冯家”二字之时变了脸色,那冯家是柏弈的痛处吗?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只狡猾的狐狸,也露出这般不甘,隐忍,愤恨的情绪? 饶是搜寻前世的记忆,安谧也寻不出缘由。 这厢,两个女人扭打在一团,各不相让,口中对对方的咒骂亦是没有停息,甚至越发的恶毒激烈,安越锋方才所绷着的怒气,此刻终于是忍不住了,厉声喝道,“够了,都给我停下!” 两个女人一怔,顿了片刻,可是,下一瞬,抓在对方身上的手更是用力,安越锋的脸色更是难看,“再给我不消停,就都统统给我滚出安府。” 话落,二人停住了,似是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怒气的真切,他不是在开玩笑,滚出安府?这结果,是她们二人都不愿意见到的,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不甘的放开了对方。 安越锋见这两个女人松开了彼此,心中的怒气依旧未消,“你们还嫌我们安府不够乱,笑话不够让人看吗?” “老爷……”余芳菲心中一沉,她知道,今日她该面对的事情还没完。 “锋哥……大家也都看着,是姐姐先动手,巧玉不过是……” “够了!”安越锋厉声吼道,还有心思在这里争? 金巧玉撅了撅嘴,不情愿的退到一边,但是,心中的幸灾乐祸,更是高涨了起来,打她又如何?余芳菲眼前的事情可都还没解决呢,她金巧玉就在这个房间看着,看着她余芳菲的女儿会有怎样的下场! 州府大人眼底也是浮出一丝浓烈的讽刺,见这两个女人闹罢,朗声开口道,“安老爷,你的家事可处理完了?” 安越锋老脸一红,便是黝黑的皮肤也遮不住他的尴尬与窘迫,全都让这些人看了好戏啊,他安越锋以后,怕是随时随地,都要顶着这么一张被丢了的脸啊,可面对州府大人,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让州府大人见笑了,安某管教无妨。” “哼,确实是管教无妨,你无法管教,我这个做州府的,当然要替你解劳。”州府大人冷哼了一声,目光转向那安心荷和与她苟且的那个男人,神色变得更是严肃至极,“说说你们的奸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老六被吓得双脚一颤,猛的跪在地上,“州府大人,此事……此事……与小民无关!” 付老六神色仓惶之间,抬眼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的那个如笑面阎罗的男人,此时的渤海王,脸上没了笑容,眸光深沉,面无表情,那模样,更是让人从脚底心泛出一丝寒意。 州府大人留意到付老六这细微的举动,只当是这付老六害怕渤海王的威仪,正要说什么,那厢渤海王的声音骤然响起。 “瞧我做什么?难不成本王还能保你?”柏弈眸底闪过一抹精光,目光幽幽的落在付老六的身上,意味不明。 但是,付老六却是身体一怔,瞬间便明了了渤海王的意思,想到渤海王的吩咐,咬了咬牙,坚定的开口,“州府大人,这事情确实与小民无关,是她……” 付老六猛然指向安心莲,众人都是一怔,安心莲眼睛更是惊恐的张大,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强烈,感受到众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神色亦是慌乱了起来,瞪了付老六一眼,“你休要血口喷人!” 付老六哪里理会她眼中的威胁,径自朗声道,“州府大人,是她,是她让小民来的安府,她让小民……” 付老六说到此,神色敛了敛,欲言又止,在场的许多人,都是被挑起了兴致,州府大人亦不是例外,“她让你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从实招来,再是这般吞吞吐吐,本府定不轻饶。” 安心莲的脸色明显更是难看了几分,就连余芳菲,此刻亦是神色慌乱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她让小民来安府,她说,小民可以尽情享用二小姐,还吩咐小民,对二小姐不要手下留情。”付老六看了安心莲一眼,那声音几乎让整个房间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付老六几乎是在房间内投下了一记惊雷,所有人愣了片刻,都没有反应过来,二小姐?这个男人方才说的是二小姐,而非五小姐?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州府大人回神,眸子眯了眯,“你说的是二小姐?” 所有人都想再次确定他们方才所听到的,齐齐看向付老六,在他们的目光之中,付老六毫不犹豫的点头,“是,她让我污了二小姐的身子。” 轰,一锤定音,州府大人神色闪了闪,其他的家丁也已经是交头接耳了起来。 原来大小姐这么容不下二小姐吗?竟让一个男人来……众人看向安心莲,眼神之间多了些鄙夷,大小姐平日里优雅端庄,对二小姐也不怎么好,可再怎么不好,他们却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恶毒,二小姐好歹也是她的妹妹啊。 安谧瞥了安心莲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讽刺。 “你……你胡说!”安心莲大叫出声,听着房中的那些细细的声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付老六竟真的敢将她给抖出来吗?这些人知道了她的作为,又会怎么看她?若是传了出去,她安心莲的名声,怕也只能和“毒妇”二字联系在一起了,更加让她害怕的是…… 安心莲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白色的光晕中,一袭青衫的男子那儒雅俊朗的脸上,明显带着鄙夷与厌恶,安心莲心中咯噔一下,青岚会怎么看她? 不,她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就这般毁了,更加不能让青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她厌恶。 慌乱的她,目光闪烁着,片刻,她终于是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坚定的为自己辩护,“大家不要相信这付老六,他一定是受了奸人唆使,故意冤枉于我,对,一定是这样的,唆使他的人,说不定就是安谧,定是她安排的这一切。” 众人的眉峰皱了皱,所有的视线皆是投向了安谧,看着那个站在不起眼的地方,一直沉默着的女子,眼底充满了怀疑与探寻。 安谧却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她不是没有感受到这些人怀疑的目光,而她,也根本就不需要去解释,安心莲啊安心莲,终究是慌了手脚,连说话都闪了舌头吗? 她能够一下就听出来的端倪,在场的还有两个皇子王爷,他们那般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出这句话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目光微微瞟向柏弈,果然看到他眸中的光亮,异常的耀眼,随即,大厅中便响起了他那浑厚悦耳的嗓音。 “好一个胡说?安心莲是吗?呵!你将大家当傻子玩弄不成?这个男人不是你安排的,你又怎会这么清楚肯定的知道他叫付老六?”柏弈锐利的目光扫过安心莲,安心莲身体一晃,差点儿稳不住一个踉跄。 “你叫什么?”柏弈的视线落在付老六的身上,嘴角的笑意又大了些许,故意问道。 “罪……罪民付老六。” 顿时,众人哗然,这付老六他们可是听说过,但就算是府上的下人,都有些只是听了而已,没有真的见过,可堂堂安府的大小姐,语气这般肯定的叫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这不是狡辩是什么? 她甚至还想嫁祸于二小姐! “不,他是胡说的,他一定是安谧指使的,州府老爷,你想想,我怎么能陷害我自己的亲妹妹?现在被这个男人玷污了的,是心荷不是吗?”安心莲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失了方寸。 州府大人利眼眯了眯,也是意识到什么,看向付老六,“你说安心莲指使你去陷害二小姐,可你怎么会在五小姐的房里?” “小民……小民走错了。”付老六坚定的开口,说出的话无从考证。 “走错了?也不怪你会走错,谁能想到一个安府的小姐,哪怕是庶出,竟住在下人院子里?”柏弈好看的眉峰扬了扬,似笑非笑的道。 话落,安越锋的脸色僵了僵,随即更深的尴尬跃然于脸上,眼前的一切,他还能不明白吗? 他原本以为,是安谧失德在先,余芳菲和心莲只是揭发而已,却没有想到,这一切怕都是这母女二人设计安排好了的,让那付老六占了安谧的身子,紧接着又揭发她,将她的不堪公之于众,好狠啊! 州府大人眸光沉了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那边金巧玉倒是又闲不住了,尖锐的笑道,“好你个安心莲,这般心思歹毒,呵!看来老天还真是长眼,竟误打误撞的让五小姐做了那替死鬼,哼,安心莲这般设计陷害二小姐,怕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说,到底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谁是你的同谋。” 余芳菲神色一慌,她如何不明白这个金巧玉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要落井下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她彻底扳倒是吗? 余芳菲看向安心莲,安心莲也是失了方寸,接收到余芳菲看过来的视线,心中更是一怔,娘在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她也给牵扯进来,也对,心荷昨日当众被休,今日竟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方才为自己辩解的话,也已经被戳穿,一系列的事情,都这么让她们措手不及,若是娘亲也被牵扯进来,那么她们母女三人…… “我没有同谋,没有!”安心莲坚定的道。 “没有吗?真的是笑死人了,安心莲,你这般歹毒,亲自将你的妹妹害成这般模样,你的良心可安啊?”金巧玉大笑着,这真是解气得很,她此刻是后悔没有将湘兰也一并带来看着一出好戏,不过,无妨,等会儿她定要将这事情告诉湘兰,她听了定也会好受些。 安心莲和余芳菲脸色胀成猪肝色,难看之极,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金巧玉的幸灾乐祸。 是啊,这原本是她们安排来设计安谧的,可是,她们又怎会料到,最后竟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目光看向安心荷,她此时眼神依旧迷蒙着,随处透着不正常,如是早知道,这付老六会害了心荷,现在,等待心荷的,等待她们的,又将会是什么? 想到此,浓烈的不安在安心莲的心里快速的疯涨,正此时,一直在一旁神志呆愣的安心荷却是整个身体突然冲到了付老六的面前,轻声唤道,“夫君……” 安心莲和余芳菲神色一凛,余芳菲猛地将安心荷一把拉了过去,“心荷,你给我闭嘴。” 安心荷皱着眉,好似被吓到了一边,满脸的委屈。 州府大人看了看众人,沉吟了片刻,目光却是落在了安谧的身上,沉声开口,“二小姐,这付老六……可有玷污于你?” 安谧敛了敛眉,对上州府大人的眸子,“方才安谧说过,安谧是清白的,还请大人明察。” “本王方才就说过,她的身子……闻着倒也干净清爽!”柏弈眸光闪了闪,视线就这般不避讳的落在安谧的身上,意有所指的道。 安谧微怔,记起方才在下人院子里柏弈的举动,眉心皱了皱。 青岚的眼底也是划过一抹异色,但却快速的敛去,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州府大人以及在场的其他下人看到渤海王的眼神,心中却是若有所思,暗想,这外界传的渤海王对安府而小姐尤为特别的传闻非假啊! 这渤海王莫不是真的对二小姐有意?那……被堂堂渤海王看上,虽然安谧是庶出,但捞个妾室当当还是不成问题的,堂堂渤海的妾室,若是又得渤海王宠爱,那可不比平常人家的妻强啊。 老练如安越锋,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安谧的眼神多了些探寻,随即激动的开口,“还好,还好谧儿没有受到伤害,谧儿是清白的。” 这举动,让安谧怔了怔,下一瞬,心中便浮出一股浓烈的讽刺,她又如何不清楚这个爹的心思? 还好她没有受到伤害吗?可方才在下人院子里,她请他相信她说的话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回应? 那冷漠的回避已然刻进了她的心底,安越锋的此番举动,只会让她觉得更是虚伪罢了。 倒是那柏弈,有意无意让人误以为他们的关系暧昧很好玩么? 安谧皱了皱眉,但片刻,眉心便渐渐舒展开来,也罢,这对她也不无好处,想到自己的盘算,安谧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扬了几分。 安越锋的举动落在余芳菲和安心莲的眼里,却是激起了她们的不甘与嫉恨,可是眼前这情况……想到那“沉河”二字,二人心中紧紧的揪着。 她们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心荷被沉河?不能!绝对不能! 猛然,余芳菲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州府大人,事已至此,我们愿将心荷许配给付老六。” 这样,也好过被拉去沉河啊!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似乎是没有想到余芳菲竟然还想了这么一出。 州府大人睨了付老六一眼,沉声开口,“你可愿娶安心荷?” “不愿!”付老六坚定的开口,掷地有声。 话落,房间里的人顿时哗然,余芳菲的脸色也是大变,这是什么情况?她心荷好歹也是安府的小姐,嫁给他付老六,还算是便宜了他了,可是,这个男人却毫不犹豫的推却,好似安心荷是让人厌恶的毒虫一般。 “既然人家不愿娶,那这可如何是好啊?这荣锦城的名声风气……”柏弈皱了皱眉,叹息了一声。 话还没说完,州府大人便立即开口道,“来人,将这安心荷给本府拖出去,带到锦河,按照规矩,该是沉河!” 州府大人一锤定音,已然确定了安心荷的下场。 “不,州府老爷,不能沉河,不能沉河啊!”余芳菲后悔了,她不该设计安谧,也就不会让心荷受这般的罪,落得这般的下场啊。 余芳菲松开了安心荷,跪在州府大人面前,不停地磕头,头撞击地板的声音,在房间内异常的响亮,片刻,房间里便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安谧一瞬不转的将余芳菲的激烈反应看在眼里,又淡淡的瞥了一眼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的安心莲,以及那个依旧神志不清的安心荷,这母女三人,曾经对她任意欺凌,此刻,沦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怕是已经深刻的体验到了那番有苦不能言,只能承受的悲哀了吧。 余芳菲和安心莲后悔吗?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让她吃? 余芳菲磕破了头又如何?她便是要用她的命来换安心荷的命,也休想将安心荷给救下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说罢转眼看向安越锋,冷冷开口,“安老爷,这些虽然是安府的下人,但本府办案,征用一下,该是可以的吧。” “可以,自然可以。”安越锋哪还敢说什么不可以啊?此刻,便也只有牺牲掉安心荷了。 “那多些安老爷了,你们,动手!”州府大人对那些下人吩咐道,下人们立即上前,将安心荷给驾了起来。 余芳菲意识到什么,立即便要冲过去抢,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安心荷的衣裳,便被人挡住,扑了个空,人也被家丁制服住。 “心荷……老爷,你求求情,放了心荷……放了心荷啊……”被钳制住的余芳菲努力的挣扎着,苦苦哀求,可是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心荷被家丁们驾着拖了出去。 州府大人也出了房间,可刚走出不愿,却是停了下来,看向屋子里的人,冷哼了一声,“安老爷,安夫人,你们若是要看热闹,也可以去锦河走走。” 荣锦城许久没有这般的盛况了,将人生生的沉如河底,以往每一次都是人山人海,甚是浩大,而今日……渤海王在此,还有那……青岚大夫……况且,东临王也是来到了荣锦城中,安心荷无疑是撞到了刀口上,今日之事,定要达到最大的效果才行。 想了想,州府大人朗声开口,“将消息放出去,安府五小姐与人私通,德行败坏,今日,游街示众,受众人唾弃,在锦河举行沉河祭典,要灭了这些歪风邪气。” 州府大人的话一落,众人的神色变了变,余芳菲的眼里更是盛满了恐惧。 饶是安谧也是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但随即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沉河祭典?沉河祭典可不仅仅是单纯的沉河而已了啊! 想到荣锦城流传下来的风俗……安谧眸光敛了敛,这安心荷,怕是有得受了! 六十一章 众人唾弃自私母女相残! 整个荣锦城的大街上,不可谓不热闹,今日一早,关于安府二小姐安谧的传闻,几乎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在整个荣锦城传得沸沸扬扬。 眼看快到午时,许多人甚至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尽数前往锦河去凑热闹。 锦河流经荣锦城,早年荣锦城便是因着这条河而建,所以,在荣锦城百姓的眼中,这锦河不仅仅是一条河而已,更是承载着他们的信仰。 锦河上游,建着一座凉亭,名唤锦亭,这个角度,可以将很多景物都尽收眼底。 此时的锦亭内,锦衣男子负手而立,面容沉静,和凉亭外那滔滔的河水相比,男子好似那一片冰,倒像是严冬结了冰的湖水。 玉玲儿坐在凉亭中,端庄优雅的喝着茶,偶尔看看凉亭外河边聚集的百姓,嘴角浅浅的扬起一抹笑意,今日的阵仗还真是大,那安谧临了临了,还有这么多人见证着,怕即便做了鬼,也该骄傲一番吧。 哼,她就说,一个安谧,怎么可能成为她玉玲儿的威胁? 收回视线,玉玲儿心情更是得意了些,转眼看向凉亭口迎风而立、目光落在汹涌河水上的男人,眸光微闪,放下茶杯,缓步走到男人的身旁,“姐夫,今日的风还真大,瞧那河水,便是石头丢进去,也要浪打碎了吧。” 呵!这么大的浪,拍得河岸阵阵响,甚至盖过了人说话的声音。 远远望去,河岸上的人皆是高深谈论着什么,可是,这边却丝毫听不得谈论的内容。 谈论的内容吗?玉玲儿自然是知道,那些人谈论着什么,他们怕都是在鄙夷着那安府二小姐安谧的不知廉耻与凄惨下场吧。 她此刻不禁想,若是怎的从河堤上将人给丢下去,那人会是什么样子?怕是会被巨浪打得很惨吧!亦或者是血肉模糊? 不过,她肯定一点,在今天这样的滚滚的浪中,那安谧怕是连尸体都寻不到了。 单是想想,她就禁不住开始同情起那个安谧来。 “回了吧。”东临王淡淡的开口,声音透着一贯的清冷,外面聚集的众人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倒是方才……想到什么,东临王好看的眉峰皱了皱,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那是男子用的款式,上等的绸缎,精细的做工,尤其是上面的刺绣……据说是出自盛世烈焰的女老板之手,目光落在右下角的那一朵盛放的火焰上,眸中的冰冷依旧,但是,情绪却是有了细微的变化。 一百两银子?呵!那安谧,要价还真是狠! 可狠归狠,想到方才盛世烈焰中的情形,昨日在首富柳家参加寿宴的那些有头有脸的宾客,皆是为了那女老板的刺绣而去,谁不想要看看,那让柳夫人和柳家少爷那般痴狂的刺绣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等到那个女管事说出价格的时候,众人也都是吃了一惊。 女子绣帕和男子的锦帕最低五十两银子一块,看绣样的复杂程度,以及绸缎的等次,逐渐往上加价,而此刻他手中的这一块,一百两银子,但却不是最贵的。 这还单单是绣帕和锦帕的价格,成衣,以及其他的东西,价格更是贵得离谱。 今日去的人,都是不缺银子的客人,可听了价格也还是闹了一闹,可那女管事却只是微微一笑,便立即吩咐铺子中的伙计将众人手中拿着观赏的东西收拾好,不紧不慢的道,“各位,价格是我家焰姑娘定的,我家焰姑娘说了,一两银子也不能少,另外,只是焰姑娘亲自绣的东西,才是这般价格,大家若是嫌贵,或者买不起,便看看其他的,其他的绣品,同样的价格在我们盛世烈焰只能买到更好的东西,哦,对了,焰姑娘的刺绣,这一次只推出十件,最近焰姑娘怕也没有时间,不知道下一次亲自动手刺绣,会是什么时候,各位,放下手了,可不要后悔啊。” 说罢,那女管事竟是径自上了楼,一副你们爱买不买的模样,只留下店中的伙计来招呼着这些有头有脸的客人。 此番一说,原本挑剔着嫌价格贵的,都立即付了银子,那模样,好似生怕东西会被别人抢走了一般。 东临王想到那场景,原本眸中的冷意,竟是泛出了一丝笑意,经过昨天在柳府的那么一出,那些人本就抱着得到佳品的心思而来,一听数量还有限,又怎会不忍着心疼掏银子? 那安谧,怕是吃准了这些人的心思吧! 而他……摩挲着手中的锦帕,他好似也成了那些人当中的一员了呢。 玉玲儿瞧见东临王手中的锦帕,心底却是浮出一丝不悦,她怎么忘记了,除了那个安谧,还有一个焰姑娘呢! 方才和姐夫坐了马车出来,姐夫却是先去了那盛世烈焰,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块绣帕,哼,那什么盛世烈焰,是在抢银子吗? 这趟荣锦城到底是怎么了?姐夫平日里对女子看都懒得看一眼,怎的一到了荣锦城,一个安谧,还有一个劳子的焰姑娘! 心中的嫉妒,瞬间冒了出来,不过,也很快的就平息了下来,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姐夫,我们刚来不久呢,这荣锦城是姐夫的属地,这锦河也是啊,姐夫好好看看自己属地的锦绣风光,岂不是美哉?姐夫,就陪玲儿多坐一会儿可好?” 午时吗?现在这时辰,午时已经快到了呢! 她所等待的好戏还没有上演,又怎会容许姐夫就此离开,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让姐夫亲眼看到那安谧的不堪,亲眼绝了姐夫哪怕是那一丝丝的兴趣和念想。 东临王皱了皱眉,正此时,凉亭外的人群似有了异动,好似都朝着某个方向涌了过去,东临王倒是没有心思去留意,这锦河以及这锦亭都让他兴趣缺缺,与其在这里,还不如再去盛世烈焰转转,说不定,也可以对那安谧有更多的认识。 他倒真是想看看,那个让老大和老三都有些感兴趣的女人,到底是怎样值得人的痴迷! 不过,玉玲儿却是密切的关注着凉亭外的动静,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看到那边的异动,玉玲儿心中一喜,直觉告诉她,定是今日的主角来了。 想到此,兴奋之色跃然于脸上,玉玲儿也不愿多等了,忙开口道,“姐夫,咱们去看看那边在干什么吧?” 东临王没有说什么,任凭玉玲儿轻挽着他的手臂,走出了锦亭,朝着那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离人群越近,耳边少了些风声和水声,人们谈论的声音也开始慢慢的在耳朵里清晰了起来。 “听说被当场撞破了,当真是不堪至极啊。” “听闻州府大人可是发话了,那女人这般不知廉耻,今日要举行沉河祭典呢。” 提到沉河祭奠,众人的神色变得复杂了些,敬畏,惊恐,甚至还有些兴奋,荣锦城好多年没有举行沉河祭典了,有些甚至忘记了那沉河祭典的存在,可是,今日提起,他们心里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 玉玲儿听着众人的交谈,却是微微皱眉,方才不是听说是沉河吗?怎么又成了沉河祭典了? 而沉河祭典又是什么? 玉玲儿皱了皱眉,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高大男人,眸光微闪,试探的道,“姐夫,什么是沉河祭典?” 东临王眸中冷然一片,沉河祭典吗?看着阵仗,他就说为何这锦河周围聚集了这么多人,却原来是荣锦城要举行沉河祭典吗? 是谁家的女子犯了这样的大罪,值得将祭典摆出来? 东临王眉心紧了紧,看向街头的方向,只见一个囚车上,女子的头发任意披散着,凌乱不堪的遮住了脸,看不清那女子的容颜,凌乱的不仅仅是她的头发,就连身上薄薄的衣裳,也是沾满的脏污,上面全是街道两旁百姓丢的鸡蛋烂菜,那模样,看着好不狼狈! “贱人……就该将她沉河,不能让这样的人败了我们荣锦城的名声。” “对,让她的灵魂禁锢在河底,永世不得超生。” “沉河……沉河……” 百姓们的情绪似被调动了起来,甚至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儿,朝着囚车上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狠狠的砸过去。 那女人只是承受着,身上好些地方,都已经沾染了些鲜血。 玉玲儿自然是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心中的幸灾乐祸异常的高涨,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眸光闪了闪,“姐夫,那安家的小姐,竟与人私相授受,姐夫,这样的人定不能轻饶,你说是不是?” “那上面的是安府的小姐?”东临王眉心皱了皱,视线依旧停在那囚车之上,安家?不就是安谧所在的家族吗?那马车上的人…… “姐夫,听闻是安家的小姐,好像是什么二小姐的!”玉玲儿仔细留意着东临王的神色,一瞬不转,好似要将他的反应都看得清清楚楚,对,她要清楚的看着姐夫绝了对那安谧的心思和兴趣,不管那兴趣到底有多少,她都要连根拔起,一丁点儿都不会让它剩下来。 玉玲儿的话一落,那双原本微微皱着的眉峰更是紧皱,转眼看向玉玲儿,“你说是谁?” 二小姐? 玉玲儿愣了愣,东临王的反应明显让她不悦,哼,姐夫便这般不可置信吗?不,他怕是不愿相信吧! 幸亏,幸亏今日老天都要帮她除了安谧!这安谧给她的威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得许多。 玉玲儿扯了扯嘴角,再次开口,“是二小姐,好像叫什么安谧的。” 安谧……从今天起,安谧这个名字,怕是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东临王确定了方才听到的几个字,安谧?几乎是下意识的,东临王目光转向越来越靠近的囚车,安谧?那囚车上的女子,真的是安谧? 东临王利眼眯了眯,专注的看着囚车上的那人,似是要努力看清那人的容颜,可是,那人依旧耷拉着脑袋,仍然看不见她的脸。 安谧……东临王似猛然想到什么,目光迅速的在人群中搜寻,寻找着什么,玉玲儿察觉到他的异常,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姐夫,你在找什么?” 东临王在找什么?这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两个男人,他是有几分了解,若安谧在那囚车之上,不管那些传闻是真是假,这二人定是会出现,尤其是老三,那日的试探让他感觉老三对安谧的兴趣匪浅,安谧若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他那个三弟更是会站在一旁看好戏,甚至是亲手让背叛了他喜欢的人生不如死。 终于,人群中,东临王看到了那一抹身影,英挺倜傥,俊美无俦,饶是在这么多的人群中,依旧是那般亮眼,不仅如此,他身旁的人是…… 东临王利眼更是微微收紧,青岚也是来了吗? 视线回到囚车之上,饶是精明如东临王,此刻亦是判断不出,那囚车上的人到底是否是安谧。 安谧……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脑中亦是浮现出一个身影,东临王没有发现,那颗冰冷的心竟是担心了起来。 东临王不答,玉玲儿心中禁不住再次狠狠的将安谧给诅咒了个遍,手紧紧的攥着,看囚车上那女子的眼神,亦是多了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阴狠,此时,囚车已然靠近了他们,从他们面前经过,东临王一瞬不转的看着那女子,便是隔着人群,凭着他的耳里,隐约听到那女子呢喃,“夫君……夫君……” 声音哀戚中带着嘶哑,和昨日在柳家寿宴上的那个温婉悦耳的声音大相径庭。 远处的人群中,两个女人艰难的往前挤,那两个女人,正是安夫人余芳菲和安家的大小姐安心莲无疑,猛然,人群的推搡下,安夫人一个踉跄,整个身体朝前,狠狠的扑倒在地上,眼看着身后的人便要往她的身上踩上去,安心莲眼疾手快的将那人推开,将余芳菲护在中央。 余芳菲挣扎着爬起来,此时的她,磕破了的额头依旧流着鲜血,加上先前被金巧玉抓扯乱了的头发衣裳,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安府夫人,此刻看上去倒是像极了脏乱不堪的乞丐。 “娘,你没事吧?快,快起来,他们得不小心踩着你。”安心莲满脸关切,紧皱着的眉心从发现安心荷房中的男人开始,就一刻也没有舒展开来。 “当真是作孽,你听说了吗?听闻是那五小姐的亲姐姐,安府大小姐亲自找人污了五小姐的身子,那五小姐……现在好似疯疯癫癫的呢。” “那安府大小姐怎么这么狠毒,我还听说,那安小姐原本是要陷害二小姐的,可知,怎料到会这般阴差阳错,最后是五小姐……那二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据说,渤海王对安府二小姐怕是真的有意,也对,今早传闻二小姐行为不检,和人私通,大行苟且之事,我还想,原本就听说渤海王和安府二小姐关系匪浅,二小姐有渤海王这样的男人,又怎会屈就于其他男人?再说了,若那男人是渤海王……呵,堂堂渤海王,若要了一个女子的身子,大可将那女子留在身边,为侧妃为妾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又怎会有沉河一说?” “对,对,对,咱们普通百姓,比不得王公贵族。” “估计,今早那消息,说不定也是那大小姐散播出来的。” “那五小姐也真是,昨日成亲便当众被休,今日……呵!这安家还真是家门不幸,沉河祭典呢……” 周围的人竞相讨论着,兴致颇浓,余芳菲听着这一切,心中的担忧瞬间被那股不甘和愤恨所取代,看着眼前的安心莲,眼神变得异常凶狠,一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那一巴掌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安心莲的脸上,饶是在这喧闹的街道上,安心莲都可以听得见那响懵了她脑袋的声音,那一刹,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安心莲终于是回过神来,目光茫然的看着打了她的余芳菲,“娘……你……” 她为什么打她?从小,娘对她和心荷就极尽疼宠,怎么会动手打她! 安心莲一度以为方才只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脸上依旧蔓延的疼痛和此刻余芳菲那愤恨,咬牙切齿的模样,却是在清楚的告诉她,方才的一巴掌,确实是娘亲打在她的脸上。 可是……“为什么?” “你好意思问为什么?要不是你想的什么主意,能够将你妹妹害成这个模样吗?心荷她本就已经被休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今天……你非要了她的命不可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余芳菲狠狠道,那眼神中的凌厉,满是指责。 安心莲愣了愣,消化着娘亲的话,她说什么?是她害了心荷吗? 此时,是她……安心莲的眸子冷了冷,却是冷冷的开口,“娘,你莫要忘了,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分明是你也容不得安谧,才找了付老六,分明是心荷想要劳什子的新婚礼物,你去让我安排,分明是你说心荷被休,不能让安谧也有比她好,是你想出的注意,现在,你却来怪我?” 安心莲胸口闷得生疼,余芳菲的责备,对她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甚至方才,她还否认此事与娘有关,自己一个人承担了下来,那意味着什么? “娘,你听听,这些人是怎么说我安心莲的?以后,整个荣锦城都知道我安心莲蛇蝎心肠,害了自己的妹妹,而你呢……”安心莲的怒气与不甘被彻底的激发了,她方才在安府的时候,她强忍着,可是,这一巴掌,无疑打断了她最后的一根弦。 余芳菲脸色更是苍白了下去,安心莲的话,句句都打在她的心上,是啊……是她想的主意,是她害了她的女儿…… “啊……”一声绝望从余芳菲的口中传出来,怎么会这样! 余芳菲的悲恸,让安心莲皱了皱眉,再次开口,声音却更是冰冷,“快些起来吧,我们耽搁不得了,心荷她……” 一想到那沉河祭典,安心莲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赫然起身,没有理会地上的余芳菲…… 也许,她不该这般赌上自己的名声,也许,她还能为挽回自己的名声做些什么,对!她还年轻,名声毁了,她的一辈子也就毁了,那么,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就都没有希望了。 要一辈子平淡甚至是在众人唾弃的声音中生活吗? 不,她确定那不是她想要的,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余芳菲,眸中一片冰冷,娘,你能为心荷那般伤心?那么我呢?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 眸光的阴暗流转,一个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河岸。 囚车已经停了下来,在距离锦河不远处,一个大石台立于河堤上,足足有一人多高。 此时的石台上,周围有不少从衙门赶来的捕快,带着好些工具上来,那些工具看在周围这些百姓的眼里,心中禁不住生出一丝寒意。 石台之下的一处,东临王仍旧看着那个身影,依然,没有看清她的脸,只是…… “老四,没想道素来冷情的老四,也来凑这凡人的热闹,本王没有看花眼吗?”一个声音传进东临王的耳里,极具辨别性,谁能含笑说话,却能让人听着感到寒冷的? 除了老三,东临王不会想到其他人。 一转身,果然看见柏弈站在那里,俊美的面容带着笑意,眼底的光华,耀眼逼人,眉宇之间的精明,好似随时能够让人不小心踏进他的陷阱之中。 除了柏弈,还有他的大皇兄,二人并肩而立,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他们这些兄弟,自封了王之后,便各自去了各自的属地,平日里也只有父皇大寿,或者是其他盛大的节日才会在京城相聚,大皇兄生为长子,未曾封王,遂居住在京城,而渤海王深得父皇宠爱,也享有在京城居住的特权,但从他在京城的探子那里得到的汇报,他知道,老大和老三虽然住得近,可平日里也鲜少有焦急。 他们这些兄弟,感情素来淡薄,他知道,这是父皇的计谋,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间走得太近,他要杜绝任何他们结党营私的可能。 二人朝着这边走近,东临王瞥了一眼青岚,终究是开口,“大哥。” 青岚微微蹙眉,只是点头应承。 兄弟三个一阵沉默,但有些事情,也是心照不宣,这大金朝的大皇子,在失踪了好些年之后,要回归自己的正位了,而那代表着…… 想到京城冯皇后和二皇子一党,他们都知道,大皇子这一回去,京城只怕会是风波不断。 “各位百姓,今日,咱们荣锦城除了个淫娃荡妇,按照规矩,现在,便在这锦河旁,将之沉河,这样肮脏污秽的女人,我们荣锦城容不得,来人,将那不知廉耻之人给本府带上来,让大家来看看这贱妇的嘴脸!”州府大人站在石台上,朗声道。 命令一出,捕快立即将安心荷从囚车上给拖了下来,粗暴的将丢在地上。 安心荷整个身体撞在地上,忍不住痛呼一声,下一瞬,便感觉一只大手将她披散的头发抓着,往后一拉,这一下,她的整张脸才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安府五小姐,昨日被首富少爷所休……”州府大人看着众人,神色极为严肃。 石台下,东临王看到那张脸,原本紧抿着的嘴角,此刻竟是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安府五小姐,不是安谧! 呵!不知为何,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 而身旁的玉玲儿整个人却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五小姐?怎么会是五小姐?分明就该是二小姐安谧,不是吗? 仔细看那石台上的人……玉玲儿眸子一凛,该死的!她没有真正的见过安谧的模样,就连那日在城门口的街道上,在距离最近的时候,她也没有去留意这个人。 可……州府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又怎么会说错话? 她便是再不愿相信,她也不得不承认,台上的那人不是安谧! 那么安谧呢?不该是她吗?她又在哪里?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是她太过自信安谧会被沉河,又全心留意着身旁男子的一举一动,却是压根儿都没有去留意那些百姓的谈论。 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让玉玲儿心中猛然一颤,一股嫉妒在心里流窜,知道那不是安谧,姐夫很高兴吗? 想到此,玉玲儿紧咬着牙,心中对安谧的嫉恨越发的浓烈。 石台下,百姓们指着台上的安心荷,满脸嫌恶与鄙夷,而台上,安心荷的神色却是有了些微的变化,她听到了什么?谁说她被柳湛休了?没有! 许是身后抓着她的人没有料到她还会有任何的反抗举动,安心荷猛然起身,竟是朝着州府大人冲了过去,差点儿冲撞到州府大人之时,被身后的捕快更牢的抓住。 州府大人明显惊了一跳,看安心荷张牙舞爪的模样,面色一沉,怒道,“这女人……将她给我抓稳了!” 安心荷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州府大人,转眼对着众人道,“柳湛他没有休了我,你们休要听他胡说!” 顿时,台下指指点点的声音更是激烈,安心荷看着这一幕,头竟然有些晕眩的不适,渐渐的,她的眼里多了些惊恐,那惊恐不断的放大。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一幕似乎是刺激到了她,让她开始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些人的眼里那么多的鄙夷与嫌恶,还有不齿,那眼神就如梦魇一般,将她淹没。 不是这样的,她要的不是这样! 她那般期待着当上首富家的少夫人,从此便是受着众人的羡慕与奉承,可……脑海中浮现出柳湛将休书丢在她身上的那一幕,越发的清晰,清晰得让她感到恐惧。 柳湛休了她,她记起来了!便是再不愿相信,也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被柳湛休了,众人便这般唾弃她了吗?这……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啊! 突然,她的身体一怔,有些事情也在她的脑海中清晰起来,那个“柳湛”,那个洞房花烛夜,还有……安心荷的心猛然一痛,眼里被震惊填满。 她……她都做了什么? “疯了,这女人疯了,来人,将她给本府绑起来。”州府大人愤怒道。 随即,制服住她的人,粗暴的就她拖到了一旁的木桩旁,将她的整个身体绑在木桩上。 “不,我没疯,没疯!”安心荷任凭他们绑着,口中却开始大叫。 是的,此时的她没疯!她的意识非常的清晰,这似乎更加讽刺,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恢复了神智,恢复神智的她,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以及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这无疑是更重的打击。 可是,现在谁又会相信她没疯? 众人的眼中对她的鄙夷,更是浓烈,台下甚至有人大吼了起来。 “沉河……将这辱我荣锦城民风的疯子沉河!” “对,沉河……将这不要脸的女人沉河!” 一时之间,台下的气氛越发的高涨,沉河……安心荷心中一怔,大石底下汹涌的浪涛,让她脸色更是惨白。 “祭典开始。”州府大人掷地有声,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看着石台上,捕快们听了命令,立即将方才准备好的刑具拿了上来,安心荷看着那东西,木板上钉着的铁针,锋利无比,让人禁不住从脚底窜出一股凉意。 “不!”安心荷摇着头,眼里的惊恐越来越浓,此刻的她脑袋分外清晰,自然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想到关于沉河祭典的传闻……安心荷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洁之人沉河前,必须要洗净她的身体和灵魂,而这“洗”的方法,却是让看了便无法忘记,好些年前,她亲眼看着一个女人,接受那样的“洗礼”,此刻想起,安心荷对她接下来的命运更是害怕。 “动手!”州府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落,捕快手中钉满锋利铁针的板子,便立即朝着安心荷的身上扎了过去…… “啊……”伴随着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安心荷痛苦的叫出声来,那钻心的痛彻底的将她淹没。 那钢针做的极为精巧,只是会伤了皮肉,却是不会让人很快至死,但正是这样,反而会让人生不如死。 站在台下岸堤旁的安谧,从这个角度,可以将安心荷的每一个反应都纳入眼底,看着安心荷那般痛苦的模样,安谧的心中却是异常的畅快。 若不是柏弈今日的将计就计,按照那母女二人的算计,此刻站在那台上的人,怕就是她安谧了吧! 那就真的如了这母女三人的意了。 眸中一道冷光凝聚,安心荷啊安心荷,你这算是栽在了你亲身母亲和你亲姐姐的算计中啊! 思索间,台上的捕快猛然一用力,安心荷身上的铁钉尽数拔起,鲜血赫然流出,按照规矩,沉河祭典的人,要让她的血流光,才能代表着洗净了她的灵魂。 而那流出的代表着罪恶与不洁的鲜血,亦是不能被人们所容。 安谧瞧着台上捕快手中端着的一盆水,她知道,那便是用来洗净安心荷身体的“水”,风朝这边吹来,安谧闻见那风中带来的辣椒味儿,嘴角不由得扬了扬。 下一瞬,便见得那一盆子的水从安心荷的身上淋下,可想而知,那“水”在接触到受了伤的皮肉之时,会带给人怎样的痛苦。 “啊……”安心荷浑身因为疼痛颤抖着,痛呼声响彻云霄,但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分毫不会同情她此刻的痛苦。 台下的人反而因为她的痛苦更加激发了兴致,不过,有两人却是紧紧的咬着牙,面容惨白的站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攥着,极力的隐忍着。 余芳菲早已经泪流满面,她的心荷,现在到底受着怎样的苦啊! 而她……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是将她推到此番境地的罪魁祸首! 安心莲看着身旁娘亲的神色,眸光却是敛了敛,眼底一抹坚定一闪而过,抬眼看向石台上,赫然朝前迈出了步子。 原本只有州府大人,安心荷,以及那些捕快的石台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众人看着那个女子,皆是皱了皱眉,安谧瞥见那身影,眸光也是闪了闪,安心莲?她要干什么? “各位,我有事情说。”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心莲赫然开口,看了一眼台下余芳菲悲戚中浮出了些微希望的眼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继续朗声道,“我是安心莲,安心荷的姐姐!” 轰…… 在场更是一阵哗然,那个要被沉河的女人的姐姐吗? “原来,她就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生得倒是不错,可是,这心也太狠了!” 安心莲听着这些人的话,脸色变了变,但很快的,她便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正了正色,再次开口,“不是你们所听闻的那样,我是被冤枉的,我一个女子,便也不过是十八岁,许多事情都不懂,只知道听从娘亲的吩咐,娘亲让心莲干什么,心莲就干什么,这才傻傻的害了心荷……我……我该死!心荷……” 安心莲说到此,嘤嘤啜泣了起来,安谧却是顿时明白了安心莲的心思,她是在用柔弱的姿态,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推掉吗? 而谁又是那个承担责任的人呢? 安谧眸光微敛,不用想,她也是清楚,安心莲字字句句透露出她不懂,她听她娘亲的吩咐,这不是在告诉众人,这件事情,是余芳菲主导着一切,而她,也不过是一个被利用了人罢了。 安谧目光看向那余芳菲,果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表情。 震惊吗?余芳菲怕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安心莲为了她自己,将她给推出来了吧! 呵,安心莲的这个举动,还真是让人惊喜。 “心荷,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了娘亲的话,反倒是阴差阳错的害了你……”安心莲继续说着,泪水亦是流了下来,似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忏悔,亦是要让大家都清楚一点,她不是蛇蝎心肠,只是太过天真,被人利用了罢了。 真正的蛇蝎心肠,另有其人! 余芳菲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心莲她竟然…… “心莲……你……”余芳菲身体颤抖着,狠狠的瞪着安心莲,此时的安心莲在她的眼里,竟是那般陌生。 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安心莲却是神色一凛,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娘,都是你,你一直都将安谧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恨安谧的娘亲当年受宠,所以,她死了之后,你也不会让她的女儿好过,你让心莲找那个付老六,要让安谧痛不欲生,受世人唾弃,可是,最终却是害了心荷……娘,我错了,我不该听你的话,如今我愧对心荷……也愧对安谧……” 安心莲说着,转身看向绑在木桩上的安心荷,似乎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安心莲咬了咬唇,走了上去,“心荷,我对不起你……” 说罢,安心莲转身快速的下了石台,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举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但安谧的眼里,却是跟明镜一般,安心莲要做什么,她还不明白吗?她这是要演一出苦肉计啊! 而那厢余芳菲看着安心莲,也是明白了过来,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气氛顿时变得诡异,皆是看向那个浑身狼狈不堪的中年妇人,她在笑什么? “心莲……好,我的好女儿!”余芳菲呢喃着,看安心莲的眼神,一丝透着一丝讽刺,这就是她的女儿啊! 安心莲如何听不出她的责备,可是,那又怎样?想到方才娘亲打她的那一巴掌,此刻还热辣辣的疼,那一巴掌带给她的不仅仅是疼痛而已,她还看到了她娘亲的自私。 责备吗?便是责备,她也受了! 她不能忍受未来命运一片灰暗的下场,她要挽回这一切,站在石台前,安心莲看了一眼余芳菲,随即转身看向安心荷,咬了咬牙,“我便也只能……只能以死谢罪!” 六十二章 惨死下场肆意羞辱渣男! 话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安心莲朝着前方的石台狠狠的撞过去,砰地一声,几乎听得见头撞在石头上的声音,下一瞬,那撞在石台上的身子一软,当场滑了下去。 众人看着那染了血的石台,再看了看那个撞破了额头,不辨生死的女人,面色皆是十分凝重,没有人上前查看,那女子是否还有气在,似乎都在消化着方才这突然发生的事情。 唯独余芳菲依旧笑着,笑得近乎疯狂,突然,她猛地冲到安心莲倒下的身体旁,看着那流着血的额头,眼里的神色复杂至极,“心莲……你……你的心思,终究是比娘亲想象的要……” 余芳菲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完,她的女儿,已经比她还狠了呢! 她平日里就教导她,要想嫁人之后,能够争得了宠,保得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得狠,必须要有手段,看来,她的心莲已经做到了,不,甚至比她想象的,做得还要好。 以退为进的这般寻死觅活,为的就是让世人对她的看法改观吗? 心莲啊心莲,你可知道,娘从来未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你的手段,竟然用在了娘亲的身上。 罢了,你想要的,娘亲成全你! 只是……余芳菲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承担了所有的责难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从此之后,整个荣锦城的百姓,怕都是知道她这个安夫人心狠手辣,教女无方,对庶女虐待,甚至是阴差阳错的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那安夫人的位置……余芳菲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这辈子,为了坐稳安夫人的位置,花了多少心思,她自己的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现在看来,她这么多年保着的那份尊贵,怕是要彻底的离她远去了。 她几乎想得到世人对她的鄙夷唾弃,想得到老爷会对她怎样的嫌恶痛恨,更是想得到金巧玉……以及别院中的那些妾室们,对她是怎样的幸灾乐祸,乃至是落井下石。 可如今,她还有什么选择?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余芳菲心里坚定了什么,心莲,这便是娘亲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站起身来,狼狈不堪的余芳菲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目光落在石台上的安心荷的身上,“对,是我的错,是我蛇蝎心肠,是我阴险毒辣,是我容不下人,是我让心莲安排了这一切,本是要加害安谧,可……心荷,娘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如果娘知道……” 话说到此,余芳菲竟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她早知道的话,便也不会这般恶毒了。 “我有罪……我……”余芳菲无力的跪在地上,整个身子埋在那里,半分没有了往日贵妇人端庄优雅。 安谧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一丝冷意,余芳菲终究还是承担下来了吗? 哼,她是在展现她的母爱和伟大吗? 她可不认为安心莲真的只是被“指使利用”了而已,这三个女人的心思,以及她们一贯的作风,两世为人的她,又怎会不清楚呢? 她安谧素来都是恩怨分明,安心莲想就此逃脱吗? 逃?她怎能让她逃了去?不过…… 这一笔账,她权且记在这里,今日是安心荷,他日的余芳菲和安心莲,一个也休想逃得掉。 眸光微敛,安谧听着周围众人的哄闹,全是对余芳菲的指责,鄙夷与唾弃。 “娘……我……我好不甘心!”石台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喧闹声中,让人听得不甚真切,但众人还是察觉到了台上的异样,皆是安静下来,看着台上依旧被绑在木桩上,早就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安心荷,只见她那虚弱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讽刺,眼神渐渐变得狂乱,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所有人大吼道,“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啊……” 这句话如一块大石,狠狠的砸在余芳菲的心上,那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僵住了,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害怕再看安心荷一眼,她怕看见她眼里的责怪。 可是,安心荷的不甘那么清晰的在她的耳边回荡,饶是她想避也避不开,心荷不甘心,她怎能甘心啊? 安心荷将母亲和姐姐的所有举动都看在眼里,自始至终,心里的讽刺都没有消弭过。 这是老天在作弄她吗?她落得如此下场,竟是因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而起,此时的她,心里亦是有愤恨,可是,她却是不知道,她落得此刻的下场,和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啊……”安心荷呜咽着,又一波的“洗礼”开始,她紧咬着牙,她不想死,可是,在这样的折磨之下,她却生不如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运便是要这般流血致死,其间还不知道有多少轮的反复“洗礼”。 “水”哗啦啦的从头上倒下,在那种战栗中,安心荷心中一横,狠狠的往舌头上一咬。 “快,别让她咬下去……” 州府大人察觉到她的举动,立即开口,身旁的捕快眼疾手快的捏住安心荷的嘴,那一咬,却是生生咬了三分之一的舌头,鲜血更是入注。 “你这罪人,还敢自尽,你的命,由不得你自己做主!”州府大人厉声喝道,按照沉河祭典的规矩,沉河之人必须接受“洗礼”直至“干净”,安心荷若真咬舌死了,那祭典便也就毁了,这女人,临死了还要给他找麻烦,哼,当真是不知所谓,眸子凛了凛,“继续,给我继续。” 话落,那满是铁针的板子,再一次狠狠的钉在了安心荷的身上,口中的痛和身体的痛齐齐袭来,赫然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心荷始终没有醒过来,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身体,许是流了太多的血,渐渐苍白,最后毫无血色,越是到最后,每一次的“洗礼”所流的血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次,一滴血也流不出来了。 捕快彻底将她身上流出来的血洗刷干净,看见她的模样,这才上前探了探鼻息,对着众人中州府大人道,“大人,罪女的灵魂已然清干净了。” 话落,石台下听见的百姓轰然兴奋起来,“沉河……沉河……” 百姓们的声音,响彻云霄,而唯独一人,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原本就僵在那里的身体,微微一颤,猛然抬起头,看向石台上被绑在木桩上的那个女子,如今已经没哟了生命的迹象。 “死了……”余芳菲口中呢喃着,神色不断的闪烁,眼底不只是悲怆还是自责。 “沉河……沉河……”百姓们高呼着,表达着他们对这般不堪的女子的嫌恶与唾弃,他们决计不允许有人侮了他们荣锦城的民风。 州府大人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等到众人静了下来,州府大人这才开口,“安府五小姐,以不洁之身受洗礼,本府以河神之名,将她沉于锦河底,以消她的罪孽。” 说罢,在场的人更是激烈的欢呼了起来,州府大人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即几个捕快便就将早已经没了气息的安心荷,从木桩上解了下来,拖着她狼狈惨白的身子,朝着石台靠近河岸的那一边走去。 安谧看着这一幕,眸光敛了敛,转眼看向余芳菲,此时的她,眼里复杂的情绪激狂了起来,迅速的起身,朝着石台上奔去,安谧明了她的意图,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过。 想阻止沉河吗?凭着她余芳菲,又怎么可以? 安心荷沉河,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丢下去!”州府大人沉声道,捕快得令,拖着安心荷的尸体,便往河中一抛…… “不……”余芳菲仓惶的扑了上去,似是想要抓住安心荷,不让他们将她丢下去,心荷已经死了,死得这般不甘心,死得这么狼狈,她不要看着她就这样被沉入河底,据说,被沉入河底的灵魂,会永世不得超生,她的心荷……连来世都没有了吗?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女儿,可是,仅仅是抓住她的衣裳,耳边撕拉一声,余芳菲心中一颤,“不……心荷……” 扑通一声,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心荷落入汹涌的河中,正此时,一个巨浪打来,那尸体被巨浪卷着,狠狠的拍在了河堤上,那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得愣了片刻,等到反应过来,安心荷的尸体便随着巨浪退去,卷走…… 那一幕,在余芳菲的眼里定格了片刻,回神看着手中残余的衣服碎片,余芳菲痛彻心扉,趴在石台上,不断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口中疯狂的喃喃,“心荷……我的心荷……” 安心荷被执行了沉河,州府大人看了一眼石台边缘的余芳菲,眸光敛了敛,随即看向渤海王和青岚公子,以及东临王的方向,似乎是在询问,这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柏弈瞥了一眼那余芳菲,脑中却是浮出安谧嘴角微扬的诡谲,眸光闪了闪,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这余芳菲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以为她的恶毒而死,这以后,怕每日都要噩梦缠身了,这又何尝不是她得到的惩罚,安谧……安谧该是和他想的一样吧。 那个女人,要对付一个人,从来都不会亲手杀了对方,在她看来,亲手杀了对方,只会让对方得了便宜,那太简单了! 柏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向安谧的方向,随即转身,朝着人群之外走去…… 台下的那三人,青岚和东临王皆是没有什么动作,州府大人唯独接收到了渤海王的意思,便也明白,不用去管那余芳菲了,但州府大人也是清楚,便是他不去管余芳菲,这余芳菲日后的日子,怕是在艰难得很了。 且不说世人的唾弃,就是安家老爷安越锋那里,她余芳菲怕也休想好过的。 敛了敛眉,州府大人吩咐所有人都散了,自己下了石台,迎向了东临王和青岚……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安谧却是依旧站在那里,看了看石台上痛彻心扉的余芳菲,再看了看石台下的安心莲,眸中一片诡谲与冰冷。 她倒是想看看,这余芳菲日后,会是怎样的自责,而安越锋……怕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余芳菲的人吧! 如是想着,安谧嘴角扬了扬,便不再多留,转身想要离开,一抬眼,便是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那朝她看过来的人,不是东临王又是谁? 安谧被他看着,心中却是一颤,脑中浮现出那日在柳府二人的交集,眸光微微闪了闪,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东临王看她的眼神,竟和那日看“焰姑娘”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知道自己就是焰姑娘了吗? 这个猜测让安谧皱眉,但她也没有多做纠结,低下头,收回和他交织的视线,这才默默的离去,心想着,今日还没有去盛世烈焰,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东临王目送那一抹身影离去,身旁的二人,一人眉心紧锁,另外一人,心里却是在咬牙切齿。 敏锐细致如青岚,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这个四弟的目光是在看着谁?想起那日柳家贺寿看到,眉心越是紧皱。 而玉玲儿则是咬碎了一口牙往肚子里吞,她以为今日沉河的会是安谧,可怎想到…… 现在可好,那安谧还好好的,而姐夫……似乎对那安谧更是上心了些,这怎能让她甘心? 这厢安谧离开,却是没有直接回安府,而是去了盛世烈焰,此时盛世烈焰二楼“焰姑娘”专属的雅间内,安谧坐在软榻上,手中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听着面前站着的程瑛,汇报着今日一上午盛世烈焰的情况。 听说她所抛出去的那些,已经被抢售一空,连带着也旺了其他绣品的成交量,安谧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程瑛真是佩服姑娘,昨日姑娘说出那些绣品的价格之时,程瑛还是愣了好一会儿,最低的绣帕都是五十两,可是比平常的要多出了百来倍了,这哪会有人舍得当这冤大头?可今日,姑娘,你没看见,那些人在得知姑娘的绣品只有十件的时候,那争抢的模样,呵呵……姑娘,你可真神。”程瑛眼里对安谧的佩服越发的浓烈,安谧给了她新生,现在也更是给了她希望。 安谧扬了扬唇,神吗?经过昨日柳府的事情,又有先前的那十多张绣帕预热,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在她预料之中。 不仅如此,她故意将价格定得如此高,还有其他的打算,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身份象征,而她便是要利用这一点,让她安谧的刺绣成为那些王公贵族竞相追捧的对象。 昨日柳府的那些宾客,好些来自其他的地方,这也正好替她扩大了宣传的范围。 不过,得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绣品的好,还得做些事情才行,想到什么,安谧的眸光敛了敛,一抹光华渐渐凝聚。 “姑娘,你何时有空会再绣?”程瑛试探的道,“今日,好些没有买到的人,都失望而归,程瑛想,若小姐再推出一批,必定效果极好。” 安谧但笑不语,沉默片刻,却是放下了茶杯,柔声开口,“不急,有些东西,就是要依稀为贵,太多了,就达不到效果了。” 程瑛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姑娘说的是,那程瑛便再让村里的姐妹们加快些速度赶制,今天上午,还有好些人下了订单。” 安谧点了点头,默了片刻,似想到什么,“对了,你让人去一趟永州,去找一户姓商的人家,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家的那块桑园给买下来。” “姑娘,你是要……”程瑛疑惑的问道,桑园?姑娘莫不是需要蚕丝?可在荣锦城,或者是荣锦城的附近,也有上等的桑园,他们养蚕所制出来的蚕丝,也是不错的,姑娘为何要单单去永州……那永州,可是在南方去了,尤其是…… 那永州还是曾经南疆的境内,虽然南疆已经归降于大金朝,如今已是大金朝的疆域,可是,听闻那南疆太多的毒虫,甚至人也是奇奇怪怪…… 虽然南疆和大金朝已经是一家人,可是,原大金朝的子民却是不愿意和南疆的人打交道。 安谧似是看出了程瑛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睨了程瑛一眼,呵呵的道,“按照我所说的去办就是,往往越是龙潭虎穴的地方,越是能够带给我们惊喜。” 南疆?她虽然早就知道,南疆虽然如今是一片平静,但是,南疆那人却不会永远那般蛰伏下去,想到自己上次得到的那只蛊,眉心微微皱了皱,那人还在荣锦城吗? 自己去找他寻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冒险了! 但这一次,南疆必须得让人去走一趟,商家的桑园……那么大的一块香饽饽,她可不能等到别人发现了,才追悔莫及。 她要和柳家斗,自然得不断的扩大自己的筹码。 正如是想着,却是听得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安谧皱了皱眉,示意程瑛去看看,程瑛开了门,一看是店中的伙计,立即开口问道,“什么事?” “回瑛姐的话,楼下柳家大少爷到访,说是要拜访姑娘。”那伙计如是禀报道。 程瑛看向安谧,安谧也自然是听见了伙计的话,敛了敛眉,眼底一抹冷意浮现,柳家大少爷……柳湛么?想到昨日认祖归宗的柳靖,原来的柳家少爷,如今却是要多了一个“大”字,大少爷?呵!以柳湛那般的性子,怕是恨极了这个字了吧! 起身走到内侧的窗户旁,微微打开窗户,露出一条缝,足够让她看清楚一楼的所有东西,那站在铺子中间的,不是柳湛又是谁? 昂首挺胸,属于他一贯的高姿态,好似他柳湛多么了得一般,哼,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却是开口道,“告诉柳家大少爷,我现在忙着,没空见闲杂人等。” 这声音足够大,大得楼下所有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话落,果然看到柳湛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镀上了一层窘迫,周围的所有客人包括店里的伙计,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个柳家大少爷,神色之间,尽是看好戏的味道。 这盛世烈焰的焰姑娘,哪里是真的有事?分明就是不想见柳家大少爷这个“闲杂人等”啊! 他柳家大少爷,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的份儿,何时被人如此不给颜面过? 当下,柳湛的脸色便是一阵青一阵白,眼底的不悦甚浓,那焰姑娘……竟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吗?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胸中的火焰异常的高涨,烧得他满脸通红,此刻,他真是想狠狠的教训那女人,可……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柳湛却是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火。 方才,他到了柳记绣铺,得到掌柜的汇报,心情就一直低沉着,他没有料到,今日盛世烈焰竟是这般火爆,几乎是门庭若市,而他的柳记绣铺,却是门可罗雀,这让他更是不得不警惕起来。 如此下去,便是没有柳靖那个私生子来抢,他的柳记绣铺,自己都怕要关门大吉了。 这盛世烈焰来势汹汹,如此针对着柳记绣铺,到底是为了什么? 柳湛想不透,但是有一点,他却是更加的清楚,越发坚定自己昨晚做下的决定,对于那个焰姑娘,他势必要拿下,而且是要尽快的拿下,无论用什么方法! 所以,此刻他才站在这让他愤恨万分的盛世烈焰中。 因此,他更加不能因为一时的怒气而坏了大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柳湛努力压下心中的窜出来的火焰,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道,“既然焰姑娘有事,那柳湛就不打扰了,明日,柳湛再来拜访!” 说罢,柳湛朝着着方才焰姑娘声音传来的方向拱了拱手,这才转身,走出了盛世烈焰。 而安谧看着那背影,嘴角的讽刺益发的浓郁,明日再来吗?这柳湛,还是没有打消对那绣法的野心的,可是,这一世,她安谧决计不会让他柳湛如意。 明日再来吗?来又如何?只是自寻更多的羞辱罢了,她安谧,又怎会对柳湛这个无情冷漠的男人手下留情? “明日若这柳家大少爷再来,你不必客气,该赶就赶,别让他耽搁了咱们的生意。”安谧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让程瑛却是一怔。 她看得出,姑娘将盛世烈焰开在柳记绣铺的对面,其中的挑衅十分明显,而方才姑娘对那柳家大少爷的态度……实在是让她禁不住生出好奇之意,“姑娘,你……为何……” 程瑛试探的问道,姑娘是她的恩人,现在亦是她的主子,她想多了解姑娘,才能更好的为她分忧,报答她的恩德。 安谧对上程瑛关切的眸子,她们两人,从一定程度上是同病相怜,只是,她却要比程瑛凄惨罢了,想到前世她的死,安谧眼底的冰冷更加深了几分,“你恨李家的那个人吗?” 程瑛微怔,身体明显一晃,恨,她自然是恨! 她为他甘愿放弃一切,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下场,她怎能不恨?就连现在她每夜都会做着那个男人负了她的的噩梦,醒来便是一腔的不甘。 可是……姑娘如是说……莫非……程瑛想到什么,可是脑袋中却更是复杂,姑娘未曾婚嫁,又没曾听闻姑娘和柳家大少爷有什么牵扯,那其中姑娘对柳湛的恨以及对柳家的针对,又是因何而起? 程瑛想不透,便也不再多问,正此时,安谧透过窗户缝隙落在店铺大堂中的目光,却是触及到一抹身影,微微蹙眉,东临王?他来这里干什么? 程瑛察觉到安谧的反应,上前一步,微微打开旁边的窗户,看到大厅中那个身形挺拔,面容刚毅,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眸光也是敛了敛,低声对安谧道,“姑娘,楼下那公子……今日在店里买了张锦帕。” 安谧神色一怔,东临王买了她的锦帕?这个男人和他的几个兄弟一样,也是让人难以捉摸。 这皇家的男人,都是这般难看清么? 前世的安谧,便是嫁给了柳湛,便是柳湛步步高升之后,她也没有机会和这些皇室子弟有太多的交集,最多也不过是听听他们的传闻,在某些场合远远的看上一眼罢了,甚至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这一世,竟是让她一下子便遇到了三个……安谧扯了扯嘴角,微微摇头。 “姑娘,此人出手大方,看着尊贵,气势逼人,程瑛去招呼他。”程瑛开口道,对待这样的客人,他们盛世烈焰,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安谧敛了敛眉,看着大堂中的那英伟的身影,正对上他看上来的视线,心中一惊,随即却是叹了口气,“罢了,请那位公子上来,我亲自招呼,吩咐下去,以后这位公子到盛世烈焰来,都是贵客,所有东西,只要他看上眼,免费相送。” “这……”程瑛吃惊的看着安谧,免费相送?若那公子看上的是姑娘所绣的精品,又当如何? 安谧看出她的心中所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竟是俏皮的睨了程瑛一眼,“东临王的银子,你敢收吗?况且,我们倒也不是免费送,若咱们盛世烈焰的东西,在东临王身上出现,或者是频频出现,你说,别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 程瑛身体一怔,又看了看大堂中的那个男子,东临王?那个男人竟然是东临王?那可是荣锦城的王啊! 程瑛看向安谧,猛然明白过来,“姑娘英明。” 若是别人知道堂堂东临王都是对盛世烈焰的绣品情有独钟,那还不争相追捧?算算,还是他们盛世烈焰占了便宜。 “好了,快去吧,向对其他的贵客一样对待东临王便可。”安谧吩咐道。 程瑛愣了愣,却是没有多说什么,退出了房间。 安谧坐在软榻上,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东临王便进了门来,此时的安谧,已然戴上了面纱,是焰姑娘的装扮,抬眼看到来人,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起身福了福身,“小女子见过东临王。” 东临王却是沉默不语,径自走到安谧的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安谧,落在桌子上的两杯茶上,伸手便端了其中的一杯,细细的品着。 安谧见他不说话,倒也不多言,也自顾自的坐下喝茶,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格外诡异,二人都不开口,东临王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茶。 安谧不由暗自多看了这个东临王两眼,传闻,这个东临王极其冷漠,对谁都是不苟言笑,心思深沉不亚于那渤海王。 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堂堂东临王来她的盛世烈焰,只是为了喝茶?她这里的茶,也不见得是堂堂东临王能够看得上眼的啊。 提了提茶壶,却见茶壶似乎空了,安谧遂起身,到了门口对外面吩咐了声,重新上了一壶茶,东临王却也没有说什么,等到茶上了之后,继续品着。 安谧不动声色的相陪,心中不禁想着在荣锦城的这三个皇子的区别,青岚温润儒雅,但她知道,这只是在荣锦城的青岚罢了,柏弈狡猾腹黑,更是危险,心思深沉得探不见底,而这东临王,外表冷漠刚毅……可骨子里呢? 她总觉得,无论是青岚的温雅,还是柏弈的笑容,亦或者是这东临王的冷漠,都不过是在隐藏他们真实内心的伪装罢了。 这些个皇子…… 皇家的权力争斗,历朝历代都不会少,而这三人,今后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想到此,她脑中竟是浮现出柏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竟是有些不希望,他卷入那些皇室斗争之中,可是……想到前世,安谧眉心皱了皱,过些年……哎…… “姑娘何以叹气?”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安谧的沉思,安谧抬眼,正是对上东临王冰冷的眼。 安谧回神,想到他的问题,叹气?自己方才竟然叹气了吗? 扯了扯嘴角,安谧柔声道,“让王爷见笑了,小女子是俗人,自然要为些俗事烦心。” 东临王看安谧的眸子眯了眯,眼中的冰冷之下,却是多了许多其他的情绪,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哦?说来听听。” 命令的语气,好似不容置喙,说来听听?她能告诉东临王,自己是在为他们这些皇子的悲哀而叹气吗? 敛了敛眉,安谧缓缓开口,“王爷,俗事罢了,莫要污了王爷的耳。” 东临王心中一怔,竟是浮出一丝不悦,眉心紧紧皱着,猛然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越距了,他对旁人的事情,从来都不甚关心,今日,又怎会这般想听她的心事? 她婉转推拒,自己心里却是没有来由的落寞,这是怎么了? 眉峰越皱越紧,东临王沉吟片刻,却是开口道,“如果此刻坐在你面前的人,是柏弈,你是不是就不会担心污了王爷的耳了?” 安谧微怔,心中大叫不好,东临王怒了!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东临王一眼,却是看不清他的情绪,沉默片刻之后,却见得东临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高大的身躯亦是站了起来,沉声开口,声音比以往还要冷得许多,“告辞。” 说罢,便转身走出了雅间,留下房中的安谧愣在那里,回过神来,心中却是庆幸,亏得东临王没有发怒。 伴君如伴虎,这应付王爷也是得小心翼翼,更何况,这个王爷是荣锦城的王,她要在他的属地上生活,得罪了东临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他方才明显是生气了,可却没有发在她的身上,气消了吗? 安谧敛眉,起身走到窗户前,看向大堂之中,正看得东临王在绣品区拿了一根腰带,却不是白拿,放了些银子在柜台上,便大步走出了盛世烈焰。 安谧看着他的这一番举动,更是想不透这东临王的心思。 而此时的东临王上了马车,心中依旧有一股莫名的怒气,不浓,但是却憋得他心里难受。 他是在不高兴什么?不高兴安谧的心事不愿对自己讲吗?还是在不高兴,她或许可能对柏弈倾吐心事? 可……摩挲着手中的这一根腰带,东临王的一双眸子,更是深沉了几分,在那个女管事告诉他,他看上的东西可以随便拿,不用付任何银子之时,他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定是那安谧的主意吧!利用他来为她盛世烈焰做宣传,哼,还真是一个精明的女人。 可是,明明知道安谧是利用他而已,方才更是明明心中不舒畅,他还是拿了一根腰带,这举动意味着什么?东临王眉心皱得更紧,饶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这厢安谧刚送走了一个王爷级的贵客,刚想收拾收拾回安府,现在,那安心莲和余芳菲母女,不知道怎么样了啊! 此次,她们回到安府,怕已经是不同的光景了吧! 她倒是想要看看,那安心莲在那般自私的将所有事情推到余芳菲的身上之后,又会怎么面对她的娘亲,而余芳菲……又会怎么对待她的这个女儿呢? 还有她的那个爹,又会如何处置余芳菲? 她几乎料想得到,这两人的悲惨日子了,那余芳菲最在意的不就是她在安府的权威么?而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她最在意的东西,如何从她的面前被夺走。 正如是想着,一抬眼,却是听得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甚是熟悉,安谧蹙眉,下一瞬,便看到柏弈带着他那一贯的笑容走了进来。 “怎么?方才我那四弟,可是来找你麻烦了?”柏弈径自坐下,完全是将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地方,没有半分见外。 安谧看了柏弈一眼,什么都逃不过这渤海王的眼,不过……安谧敛了敛眉,“东临王只是来喝茶而已,并没有找安谧的麻烦。” 柏弈好看的眉峰挑了挑,“哦?没找麻烦吗?本王还担心,你在他手上吃了亏呢。” 安谧微怔,看他那模样,哪有半分担心的样子?冷冷开口,“王爷若是担心安谧,也不会姗姗来迟了不是?” 柏弈正端着一杯茶,要往嘴里送去,听到她这般说,倒是顿了顿,看安谧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变化,最后竟是哈哈大笑的道,“还是被你看穿了,不,本王该说,还是谧儿你了解本王!” 吃亏?老四遇到安谧,倒还不知道是谁吃亏呢! 谧儿?安谧嘴角微微抽了抽,却是没有理会柏弈的捉弄,淡淡的道,“王爷何事?” “来看看不行吗?别忘了,本王可是你的盟友,按约定,这盛世烈焰,还有本王的股份。”某人开口,连看也没看安谧一眼。 提起股份,安谧心中就有些堵,冷冷的瞪了那神情泰然自若的男人一眼,“王爷放心,安谧一定会尽早将王爷手中的股份买下来,到时候,王爷来这里,安谧依然会好好招待王爷这个贵客。” 安谧是在告诉他,柏弈终究会只是客人的身份。 柏弈这才抬眼看了安谧一眼,沉默片刻,竟是开口道,“到时候再说,不过,本王现在可是半个主人。” 自然要到时候再说,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客人……呵,他着实不喜欢这两个字眼儿! 安谧再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神色之间带着些微得意的渤海王,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门外程瑛的传话,“姑娘,圣医堂的青岚大夫拜访。” 安谧微怔,青岚?敛了敛眉,安谧开口道,“请他进来。” 不多久,青岚被程瑛带到了房间外,进门,青岚看到房中除了安谧的另外一人,神色却是闪了闪,想到他此番来找安谧的目的,青岚的眼里,却是划过一抹坚定,大步上前,迎向安谧,“二小姐……青岚有话对二小姐说,不知二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二小姐?安谧心中叹了口气,青岚怕是在昨日柳家寿宴上猜到她的身份的吧! 安谧看了柏弈一眼,想当然,他应该是不会离开的,那便也只有她和青岚找别的地方说话了,可是,她还没有有所动作,那正闲然喝着茶的男人便开口了,“什么借一步说话?有话就在这里说?就当本王不存在。” 安谧嘴角微抽,当他不存在,他堂堂渤海王,无论在哪儿都是有强烈的存在感,谁能当他不存在? 可青岚却没有顾忌,瞥了柏弈一眼,不回避么?不回避,他也没有什么要掩饰的,转眼看向安谧,坚定的开口,“二小姐,可愿跟青岚一起离开!” 六十三章 当众表白出乎众人意料! 青岚的话,无疑是在房间里,投下了一记惊雷,安谧看着青岚认真的神色,似乎是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青岚说了什么? 可愿跟他一起离开?离开去哪儿? 饶是安谧这般聪慧的人,此刻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似有些事情,在她的脑子里缠绕,让她觉得诡异至极,似乎有些想明白了,但却禁不住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吧! 是啊,怎么可能呢? 这青岚对自己……安谧皱了皱眉,避开了青岚紧锁着她的明亮双眸。 而柏弈,在听闻青岚的话之后,原本端着茶杯的手一怔,杯中的茶水愣是洒出了些许。 他旁观者清,又怎会不知道青岚的意思?他知道他的大皇兄,必定不会在这荣锦城多待,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他会在离开之前,问了安谧这样一个问题。 他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又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柏弈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在那笑容覆盖之下的眸中,却是深邃了许多,紧盯着安谧,神色复杂。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分外的紧张,好似一个充满了危险气体的密闭空间,稍微一点点的星星之火,便可以彻底将之引爆。 “安谧……”青岚换了称呼,安谧的反应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想到方才顾明得到的消息,好看的眉峰皱了皱,眼底的期待与紧张之中,多了些微的急切,“安谧,跟我去京城,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皇后一党已经派了人赶往荣锦城,他必须要在那些人赶到之前,尽快离开荣锦城回到京城,这才是对他最安全的,不然……他不能让自己有分毫的闪失,亦是不能让皇后一党有任何的机会。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安谧,他知道,自己若是离开荣锦城,对安谧……还真是如了柏弈所想,鞭长莫及,他知道,自己这般开口,是有些唐突,可是,他却没有别的选择,这一次,即便明知把握甚小,他也只能放手一搏。 此刻,他的心亦是异常紧张,安谧会给他一个什么答案? 安谧眉心皱得更紧,方才心中想到,却不愿去承认的,此刻也容不得她去排斥了。 对她存了另外的心思吗?她从未想过,青岚会看上她,毕竟,从第一次见面,自己就是那般的狼狈,她将青岚对她的关切,只当成朋友见的友好,再加上,在荣锦城的青岚,无疑是善良的。 却是没有想到……青岚他是什么时候对自己…… 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看上她的?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对上青岚的期待的双眸,“青岚公子……你也看到了,安谧无法脱身。” 青岚微怔,上前一步,竟是激动的抓住安谧的双肩,“你喜欢经商,你喜欢开绣坊,我会在京城给你开一个更大的盛世烈焰,我甚至可以将大皇子府的产业交予你打理,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会豁出一切,将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送到你面前。” 青岚说得激动,猛然意识到什么,眸光沉了沉,“对不起,我瞒了你,瞒了所有人,我不只是一个大夫,在京城,我是大皇子,当今皇上的长子!” 说道“长子”二字,青岚的眸中,明显多了些微的讽刺以及无奈,随即继续专注的看着安谧,“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 “大皇子殿下,你无需对安谧道歉,安谧……不值得大皇子如此的对待。”安谧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她前世便是知道,青岚远不像他看着的这般温润儒雅,可是,这却是她第一次看到这般激动失措的他,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此时的他,好似一个打坏了东西,急切寻求大人原谅的孩子,让她的心中生出一丝怜惜,但是,青岚显然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她无法脱身,不仅仅是以为如今的盛世烈焰,她还没有一步步的看到柳家走向灭亡,她怎能舍得离开荣锦城。 不,即便是她没有这一切的仇恨与责任,她亦是不会跟着青岚走。 正如他所说,他是大金朝当今皇上的长子,而这个长子,却非嫡出,按照大金朝历来的规矩,长子和嫡子对皇位具有优先继承权,所以,几乎所有的皇子都已经封了王,各自有了自己的属地,但大皇子青岚,和嫡出的二皇子却仍旧是皇子。 大金朝未来的皇帝,该是在这两个人之间甄选,大皇子的母妃很早便离世,明显在争夺皇位上处于劣势,加上二皇子又是皇后嫡出,那冯皇后又怎会容许大皇子有机会和她的儿子争夺皇位。 她不用想也知道,青岚这次回了京城,便代表着在荣锦城的那个儒雅大夫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他所要面对的,便是那残酷的夺位之争。 安谧是聪明人,她又怎会让自己卷进皇室的是是非非之中? 对皇室,安谧本能的产生着排斥,可是,此时的她,却是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极力避开就能够避开的,有些事情,便是她这般精明,这般镇定,这般淡然,这般独善其身,也是无法逃开那个魔咒。 而她此刻也没有料想到,她和皇室,终究是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便是抛开青岚身份的这一层关系,安谧也决计不会接受,不仅仅是不接受青岚,而是不会接受任何人,前世,她所经历的好不够吗? 妻妾间的勾心斗角,她是不屑再去经历。 这一世,她只想亲手复仇,亲手让那些害了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至于男女间的情爱…… 安谧眸光中,一抹讽刺隐隐浮现……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见青岚那张俊脸上露出的明显的失望,终究是不忍,但为了彼此都好,她却只能强忍住安慰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再是避开了青岚的双眸。 她说得这般明显,已然是拒绝了青岚的心意。 青岚看着安谧,安谧给她的回答,让他的心里瞬间咯噔一下,虽然早前便有那么几分心里准备,此时听着那婉拒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没有来由的生疼。 可是,他却有些不愿接受这个答案,安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就喜欢下意识的追随着她,他喜欢她的坚韧,喜欢她的聪慧,他从不曾对一个女子,生出如此的情愫,他不清楚自己对安谧的那份悸动与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是,那种想将她留在身边的感觉,异常的强烈。 不值得他如此的对待吗?安谧啊安谧,你的心里究竟是无法让人进驻,还是心中,早已经有了那么一个人? 青岚想到柏弈,眸中多了些微的阴沉,专注的看着安谧,一瞬不转,这一眼,似要天荒地老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口中才慢慢的溢出了一丝声音,“为什么?” 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若安谧的心中已经有了人,那么,他会成全…… 安谧微微蹙眉,这一次,她对上青岚的双眸,眼底的光芒更是坚定,坚定之中,却是夹杂着些微的无奈与苦楚,“安谧要的,大皇子殿下给不了。” 青岚微怔,就连坐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的柏弈,眉峰也是挑了挑,看安谧的神色多了几分异样。 “你要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送到你的手上,哪怕是……”青岚神色有些激动,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她说她要的他给不起,那么,就意味着,她不是因为心上有了另外一个男人而拒绝他了! 这个认知让青岚方才压在心上的大石,松动了些许。 他突然发现,方才自己想着,若是安谧心中已经有了人,那么,他会成全,可是……这成全二字,说来简单,可他能做到吗? 对安谧,他不愿成全!他要的是跟随!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安谧的悸动与情愫,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她甚至想将整个江山捧到她的面前,只为博她一笑! 心中明确了这一点,青岚心里对安谧越发的坚定,专注的看着安谧,似要让安谧感觉到他的真诚。 可这个安谧带来的却是更大的压力,她真的不忍伤害这个男人,自自己重生一来,青岚对她的帮助,她都看在眼里,已然在心里将她当成了朋友。 “青岚,我当你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若是有一天,你再来了荣锦城,或者是我们有机会在其他的地方再见,安谧很希望,我们能和谐的坐在一起聊天喝茶,把酒言欢,可再多……就是安谧承受不起的了,青岚,我希望以后相见,安谧亦能如此唤你青岚,而不是疏离的跪在您面前,唤你大皇子殿下。”安谧柔声道,意思再明显不过。 而聪明如青岚,也是心中了然,安谧是在告诉她,此时不宜强求,如是强求,或许他们连朋友都没的做,眸中浮出一丝失望,安谧这般小心翼翼的拒绝,已然是将他当成了真的朋友,不忍失去,不忍破裂。 想着安谧说的话,她描述的是他不忍推开的美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一股落寞浮出,终究是扯了扯嘴角,“好,安谧,记得你说的话,他日再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你……不许唤我大皇子,亦是不许……不许让任何人住进你的心里,可好?” 青岚的语气,透着安谧从来未曾从他身上看到过的霸道,也透着不该属于堂堂大皇子的祈求,一时之间,让安谧脑中愣了片刻,不许让人住进她的心里吗? 青岚的意思,她又怎会不明白?他对她的心意,终究是不愿意打消吗? 而她的心里,是否还能装进一个人? 安谧知道,但此刻,她却看不到那个人的存在。 “青岚,下次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安谧嘴角扬了扬,坚定的道,她相信,青岚会明白她的意思,对于她无法确定的,她不会做承诺。 青岚眉心动了一动,是的,他如何能不明白?安谧只答应了以后不唤他大皇子,承诺了下次相见,把酒言欢,却是避开了最后的那个,亦是让他最在意的承诺。 沉吟片刻,青岚却不再继续纠缠,抬手,轻轻拉下她覆盖在脸上的面纱,让那张脸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想临走之前,再看看这张脸。 安谧不动,任凭他的动作,并不觉得青岚有所唐突。 终于,青岚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开口道,“下次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 至于其他……青岚眸中暗了暗,依旧那般坚定,在心中说道:安谧,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太久,喝茶聊天,把酒言欢的那一天,我便是拼尽全力,也会让他早日到来。 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高大的身躯赫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便听得安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岚……”安谧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是唤出了口,有些事情在她的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青岚没有转身,他怕转身会是更深的不舍,便只是在那里站着,等待着安谧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青岚,此次归去,万事小心,别太相信身边的人。”安谧想着前世两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安谧心里多了些担忧,她想,自己如是提醒,聪明如青岚,定是会多做防备,或许能够避开那次大劫。 青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却是没有说话,继续迈着步子,大步走了出去,脑中却是不断的回响着安谧最后的叮嘱,心里便也因为被安谧拒绝,少了些怅然与失落,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坚定与决心。 房间里,青岚走后,独独剩下安谧和柏弈两人,一室的沉默,让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安谧依旧看着门扉的方向,时而蹙眉,时而叹气,心中却依旧想着前世关于青岚的事情,而一旁的柏弈,却是因为安谧的举动,皱了皱眉。 “若是不舍,现在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不知为何,此刻这句话从柏弈的口中说出来,竟是透着那么一股子的酸意,当然,安谧微怔,转眼睨了一眼柏弈,只当是这男人对她的促狭。 安谧并没有要和柏弈斗嘴的意思,收回神思,坐在榻上,刚一坐下,便听得柏弈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可是大皇子,你跟他走,说不定还能捞个大皇子妃当当,说不定将来大皇子坐上了皇位,你就是我大金朝的皇后,母仪天下。”柏弈摩挲着茶杯,深邃的眸光紧锁着安谧,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面容之上没有以往那般的似笑非笑,反而是有些专注的面对着安谧。 安谧扯了扯嘴角,“安谧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罢了。” 母仪天下?这对她来说没有丝毫诱惑,对她来说,反而是更大的枷锁,坐在那皇后的位置上,得被多少女人每天都算计着啊,那等不消停的日子,她可不感兴趣。 柏弈眸光闪了闪,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想到什么,开口道,“你要的是什么?连堂堂大皇子都给不起?” 柏弈看着安谧,越发看不懂这个女人,方才,她对青岚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有些无奈,可她为什么无奈? 安谧静静的喝着茶,依旧沉默不语,丝毫没有因为面前坐着的是渤海王,而让自己必须回答他的问题。 她要的是什么吗?她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要的是一辈子的专一与真心,这一世,她不愿再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更是不会让那些妻妾的勾心斗角,捣乱了她的人生。 她要的是尊重,要不是依附与跟随,而是并肩而立。 房间里沉默许久,柏弈许久等不到答案,心中有些失望,不过,很快的,他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端起茶壶,为安谧的杯中添了些茶水,语气又是那一贯的轻描淡写,“那你看看,他青岚给不了,本王是否给得了?” 安谧微怔,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一抬眼,便看见柏弈脸上那耀眼的笑容,几乎晃得她刺眼,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却是淡淡的道,“王爷,你不觉得,你这个合作伙伴,好奇心是不是太浓烈了些?安谧不知道,堂堂渤海王还这么八卦!” 柏弈原本正等待着自己试探的结果,一边替自己着添茶,听了安谧的话,手竟是猛然一抖,茶水洒到了桌子上,湿了一片。 安谧见此,却是笑了起来,挑眉看着柏弈,眼底的戏谑与得意,丝毫没有掩饰。 对于柏弈,她是多了几分认知,以前只是听闻,这渤海王性格多变,行为乖张,甚至是暴戾残忍,但她倒是觉得,这渤海王有容人之量,至少,许多次都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怪罪于她,而这一次,她相信,渤海王依旧不会和她计较。 果然,柏弈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容之下的黑眸之中,却是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记起那日自己和青岚开诚布公的宣誓所有,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益发的深沉。 他可不认为青岚离开,就是彻底放下了对安谧的心思,相反的,今日安谧的拒绝,怕更是让青岚坚定了他的决心,看来,他得加把劲儿了啊! 善于利用机会,从来都是他的强项,脑中回荡着方才青岚和安谧的一句句对话…… 青岚不许任何人住进她的心里吗?呵呵……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柏弈的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大皇兄啊大皇兄,下次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但怕也仅此而已了! 是夜,安府大厅内,一家之主安越锋坐在大厅中,面容阴沉,脸色铁青,整个大厅中,都萦绕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凌厉之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厅中,除了安越锋,余芳菲,金巧玉,以及安谧等人都在。 就连自从受了伤之后,就从来未曾在众人面前露过脸,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的冯湘兰,此刻也是坐在金巧玉的身旁,面上罩着面纱,手上亦是被轻纱遮着,但露在面纱外的眼中,却是红红的,略微有些肿,神色之间尽是痛楚。 余芳菲坐在普通的位置上,神色哀伤,面无血色,眸光呆滞,好似依旧沉浸在安心荷的死带给她的打击中,无法自拔。 她的眼前不断的浮现出今日沉河的一幕幕,泪水不自觉的便往外流。 倒是已经醒了的安心莲,坐在那里,面容沉静,一动不动,亦是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安心莲不知道今日她这一赌,到底将她的名声挽回了多少,但是,事已至此,或许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至于其他……她会让自己重新得到世人的赞美,她安心莲,从来都没有认输一说。 不过……安心莲看了看身旁的娘亲,她知道,经过了今日的事情,自己和娘亲之间,已经隔上了厚厚的一层墙。 安谧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静静的留意着各自的神色,眸中亦是等着看好戏的意味儿。 “锋哥,巧玉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金巧玉首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试探的看着安越锋,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话一落,倒是余芳菲猛然回神,心中竟是咯噔一下,看了金巧玉一眼,眸中更是阴沉,她不用想也知道,这金巧玉是要干什么。 果然,金巧玉顿了顿,便继续道,“锋哥,巧玉觉得,姐姐今日的作为,实在是丢了咱们安府的脸,你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咱们安家,怎么说锋哥你的,都说安家竟出了这么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是不是锋哥管教无妨……” “住口!”金巧玉还没有说完,余芳菲便打断了她的话,即便是知道这金巧玉心怀不轨,自己在老爷面前不宜有不得体的举动,但她却依旧容不得金巧玉这般嚣张得意说着她的事情,在老爷面前挑拨离间。 金巧玉微微皱眉,“锋哥……巧玉不过说的是事实罢了,姐姐仗着是咱们安家的当家主母,便是可以管着妾身的口,不让妾身说什么,可有本事管着荣锦城的百姓的悠悠之口吗?” 金巧玉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越是刺激余芳菲,便越是对自己有利,哼,这个余芳菲,看着端庄内敛,但失了方寸之后,却最是不理智的,如今这个境况了,都还是改不了那张狂的本性,今日,她就要让她在这上面吃更多的亏。 “你……金巧玉,你这贱人,你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余芳菲赫然起身,一旁的安心莲却是皱了皱眉,娘这是怎么了?她看不出金巧玉这女人的故意吗?刚想要提醒,却想到什么,眸光沉了沉,她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 “余芳菲!”安越锋厉声吼道,目光狠狠的瞪着余芳菲,方才在心里积淀的愤怒,此刻终于是爆发了出来,“你给我跪下!” 余芳菲一愣,“老爷……” “你聋了吗?叫你跪下,你没听见吗?”安越锋打断她的话,看余芳菲的眼神,满是嫌恶与责备。 这女人素来心思歹毒,但是,只要不影响到他安府的名声,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一次的事情无疑是闹得太大了。 方才,他便是没有去锦河看,也在事后从下人那里听闻了那边的情况,还有街上……如今都安家已经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哪一个人提起安府,提起他安越锋,不是指指点点,不是满眼鄙夷? 就在方才,他收到好些先前的合作伙伴捎来的消息,要取消和他安家的合作,这……这打击更是让他的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这两个女人,他安府如今是处在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啊! 余芳菲一愣,咬了咬唇,终究是跪在了地上,不过,想到老爷的怒气,余芳菲却不能坐以待毙,“老爷,妾身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你以为事情会是怎样的?将安谧沉河吗?然后你们的所作所为,便没有人知道了?”安越锋冷哼一声,提起安谧之时,下意识的朝着安谧看了一眼,那模样,好似对安谧充满了关心,全然忘记了,就在今天一早,他明知道安谧之事,是余芳菲和安心莲故意揭发,可还是不闻不问,选择默视的态度。 可是,安谧又如何不知道这个爹的冷漠?眼底凝聚起一丝讽刺,反倒是看了看那神色慌乱的余芳菲,不着痕迹的扬起了嘴角。 “老爷,我错了,妾身错了,以后妾身再也不会这样了。”余芳菲感受到安越锋身上更深的怒气,忙不迭的开口道。 她这个时候服软,认错,也许会得到老爷的宽恕,可是,她却不知道,安越锋此刻已然是铁了心,做出来某个决定。 安越锋看着地上跪着的余芳菲,眸光凛了凛,沉吟片刻,厉声道,“余芳菲,你生性这般歹毒,怎么配做这个安家的正室夫人!” 此话一出,就如一记惊雷在大厅中炸了开来,在场的人愣了片刻,神色各异。 金巧玉心中浮出一丝得逞,余芳菲做不成正室夫人了吗?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离安家正室夫人的位置更近了? 对,只要余芳菲倒下了,那么,老爷必定会将自己扶正,以后,这安府的正室夫人,就是她金巧玉了呵! 单是想想,金巧玉就觉得激动不已,看着余芳菲那满脸惨白的神色,心中觉得甚是畅快,哼,这余芳菲曾经那般得意,如今,却是落得这般下场,她若成了正室夫人,定要将余芳菲狠狠的踩在脚下,以后,这余芳菲就休想再有翻身之日。 而此时的余芳菲愣在那里,似乎是在消化着她所听到的,不配做这个安家的正室夫人,老爷的意思是要将她贬为妾室吗? 虽然稍早,她就有此心理准备,但是,此刻真的降临在她的头上的时候,却依旧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正妻贬为妾,这是多大的耻辱与污点!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余芳菲似乎想做最后的挣扎,“老爷,求你看在妾身这么多年伺候老爷的份儿,芳菲嫁给老爷这么多年,便是夫妻情谊……” “哼,你现在跟我说夫妻情谊?你给安家带来的损失,便是早已磨掉了所有的夫妻情谊,没给你一纸休书,就算是对得起你了。”安越锋冷冷的开口,事实上,他不是没想过休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可是,他若是真的休了她,怕是又要落人话柄了,安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事情了。 所有,思量再三,他才将余芳菲贬为妾室,也算是向外界表明了他对余芳菲的态度,这个女人,以后最好是消停些! 余芳菲一怔,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休书? 这两个字,让她潜意识里生出浓烈的畏惧,想到心荷被休,又是一阵怅然。 余芳菲咬了咬牙,沉声开口,转变了态度,“老爷,妾身听老爷的处置。” 妾室吗?妾室总好过被休不是吗? 妾室?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拿回正室夫人的位置! 安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中依旧是冷意弥漫,余芳菲此刻坦然接受?可她的心里又怎会真的坦然? 呵!还亏得没有被休,若这是被休了,倒是太便宜她了,对余芳菲来说,有什么是比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坐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享受着原本该属于她的待遇?这怕是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况且……安谧淡淡的瞥了一眼一脸兴奋的金巧玉,呵,这可也不是一个善茬,她又怎会放弃这个可以将余芳菲踩在脚下,一报先前之仇的机会? 这安府,怕是越发不会安生了。 “锋哥英明,锋哥,那新的正室夫人……这府上的上上下下,终归是需要有人打理才好。”金巧玉意有所指的道。 安越锋却只是淡淡的瞥了金巧玉一眼,“对,安府的上下,确实需要人操持着,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金巧玉本以为,老爷今日便会借此机会将她扶正,可是,听闻他说要考虑,脸色却是猛然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不甘,可终究还是强忍了下来,撑出一抹笑容,“锋哥说的是,这正室夫人非同小可,自然要好好考虑周全了才行。” 金巧玉如是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余芳菲,正瞧见她眼中的讽刺,好似在嘲笑她失了算,金巧玉心中一怔,一股郁结之气更是窜了出来,嘲笑?余芳菲那贱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锋哥不过是此时不做决定而已,并不代表她就失了算,哼,她有的是方法让锋哥将她扶正! 敛下眉眼,金巧玉心中盘算着,眼底的坚定越发的浓烈。 “谧儿……”突然,安越锋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留意了起来,就连安谧也是一怔,一抬眼,便是对上了安越锋的那双眸子,那双眸子比起平日里的冷漠,此时丝毫不掩饰他的热情,热情得让人头皮发麻。 安谧不仅暗自皱眉,她的这个爹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吗? 其他的人心中也是觉得奇怪,都知道,这一家之主平日里对安谧,也不甚关心,今日的态度,着实是让她们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儿。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越锋缓缓走向安谧,在距安谧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而此时,安谧也是起身,轻声唤道,“爹。” 安越锋看着安谧,不住的点头,终于朗声开口,语气中还带着笑意,“谧儿,爹不知你这些年竟住在下人房,是爹的束缚,你不会怪爹的吧?” 安谧扯了扯嘴角,却是淡淡的道,“爹说的哪里话?” 安谧没有说怪,也没有说不怪,不过,安越锋却是径自理解成了安谧并不怪他,遂满意的道,“好,当真是一个有大肚量的女子,不愧是我安越锋的女儿,可是,爹的心里,却是深感愧疚啊。” 安谧敛眉,愧疚么?她又怎会相信此刻从这个人口中听到的愧疚? 安谧不语,那厢安越锋复又继续道,“谧儿啊,日后,爹出门会带着你,以弥补这些年,爹对你的疏忽,我们父女,也该多些时间相处,爹想,你以的聪慧,对生意上的事情也会很快上手,爹需要你的帮助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愣了一愣,安越锋虽然说得婉转,但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他是要将带安谧打理安家的生意吗?这意味着什么? 便是以后安家的产业没有落在安谧的手里,只要她如今插手进去了,日后想要将她的影响给清除,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啊。 “爹,二妹是女子,女子怎能如此抛头露面?这是否不妥?”开口的是安心莲,让爹带着安谧打理生意,她第一个便不同意,即便是女子插足经商,不甚被世人接受,可是,安谧的手中若是掌握了安家生意上的权力,那么,在安家,安谧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了,若更有甚者,继承了安家的家业,那么……安心莲越是想,心里就越是堵得慌,好似被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透不过气来。 安越锋眉心皱了皱,却是瞪了安心莲一眼,“妥与不妥,是你说了算吗?” 安心莲无疑是让他失望的,这个女儿,跟余芳菲一路货色。 安心莲被安越锋这一声当众斥责,神色僵了僵,脸色更是苍白了下去,紧咬着牙,虽是满心不甘,可却不得不强忍着,心中对安谧更是嫉恨。 不过,来日方长,她安谧,不过是一个庶女,休想踩在她的头上! 那厢金巧玉也是意识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由得多看了安谧两眼,安府的这个二小姐,从来都没有被她放在眼里,如今,锋哥却有意要带她在身边,让她熟悉安家的生意吗? 看来,她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安谧了啊! 眸光敛了敛,金巧玉呵呵的笑道,“锋哥,不如让湘兰跟着二小姐一起,两个女子也好有个照应,你说可好?” “湘兰?”安越锋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冯湘兰,脸上覆盖着的面纱,让他下意识的想起那日柳家提亲发生的事情,这么一个女子,那张脸毁了,手也毁了,以后只怕是…… 金巧玉捕捉到他眼底的愧疚,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爷,巧玉已经不指望着湘兰嫁人了,湘兰这般模样,却是那五小姐害的……巧玉只希望湘兰以后能够凭着一己之力,生活无虞,这样,巧玉也就心满意足了。” 安越锋眉心更是紧了紧,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此时安谧却是开口,朗声道,“谧儿听爹的安排,爹,便让湘兰小姐跟谧儿一起吧,巧玉姨娘说得不错,也当是有个照应。” “对,对,对,二小姐说的是。”金巧玉忙附和道。 安越锋凝眉,看了安谧一眼,遂开口道,“好,就听谧儿的。” 安越锋听闻安谧同意跟着她熟悉生意,心里大喜,这正是太好了,只要安谧跟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他便有办法让安家度过眼前的这个难关,心中却是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么一颗好棋子。 而此时的他却没有留意到,他正想着要如何利用的棋子,此时的眸中,却是精光流转,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安谧看了安越锋几眼,也没有多留,告退回了她的下人房。 一路上,却是想着她的那个爹眸中异于寻常的兴奋,这个时候,安越锋因何兴奋?安谧想到什么,眼底多了些冷意,也许,她已经猜出了她的这个爹在打着什么主意了,利用她,利用她和渤海王那层外界所传的关系么? 呵!她会好好让她这个爹“利用个够”! 心中冷哼一声,却猛然听到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 “姑娘……好久不见。” 安谧微怔,下意识的警惕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暗中,一抹身影立在那里,那张脸正好在月光下被她看得真切,“是你!” 六十四章 惨遭灭门诡异暧昧的吻! “是我!”男人的声音不似青岚温和,不似柏弈浑厚,不似东临王阴冷,但却也好听极了,是那种刚中透着柔的音色,饶是单听这声音,都会想象得出,这声音主人的精致。 男人一袭黑色锦衣,整个人好似完全和这黑夜融为一体,但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男人一步步的走向安谧,嘴角含笑,那双狭长的鹰眸看着安谧,不辨情绪。 安谧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走近,眉心却是微微蹙了蹙,“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聪明如安谧,一眼便知道,这男人是为她而来,只是,他竟然在这里等着她,想到先前二人的交集,安谧眸光闪了闪,安谧看了看前方自己的在下人院子中的那个简陋的房间,她只是告诉了他自己是荣锦城安府二小姐的身份,他便是知道自己在安府,也不该这般准确的在这里等她。 安谧打量了男人一眼,气息不甚平缓,必是刚到不久,而方才,所有下人都在大厅周围伺候着,他自是无法找人问询,况且,若他真的是通过问询得知该是在这里能够等到她,他也不必如此低调的隐藏在这黑夜之中。 安谧眸中深邃了些,不待男人回答,安谧再次开口,“你是来索取代价的吧。” 不错,那一只蛊虫的代价! 而眼前这男人……正是将蛊虫卖给她的人,不过,他所要的却是不是金钱,而是一个条件,在她能力范围之内,不伤天害理,不杀人放火的情况下,任他所求的一个条件! 男人长眸中浮出一丝笑意,目光依旧一瞬不转的看着安谧,那精致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个问题,当日给你的那只蛊虫,是用我的血培养,它的气息,我自然闻得出来。” 安谧凝眉,蛊虫的气息?可那蛊虫早在月余前就被她烧成了灰烬,这男人……想到这男人的身份,安谧心中的吃惊与不可置信,却是慢慢的消失,堂堂蛊王,该是有这等本事,不足为奇。 正如是想着,听得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第二个问题,我确实是来让你兑现当日的约定的。” 话落,男人已然走到了安谧的面前,安谧抬眼,正对上男人的双眸,“公子要安谧做什么?” 男人沉吟片刻,微微一笑,“简单,只要你……跟我走一趟便可!” 安谧蹙眉,走一趟? 这个要求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去哪儿?安谧想问,但下一瞬,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扯了扯嘴角,安谧开口,“好!” 便是她问了,这个男人也不见得会告诉她吧! 不过,她却是知道,这一趟足够抵消掉那一只蛊虫的价值。 男人看她这般坦然镇定,嘴角又是扬了扬,心中对她的赞许又多了几分,若是平常女子,怕没有这份胆量,这般爽快的答应和一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走一趟吧! 也不问问去哪儿么?男人眸光闪了闪,却是听得安谧开口,“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男人鹰眸眯了眯,却是没有开口回答,两不相欠吗?这是自然,不过……想到什么,男人微微敛眉,眼底一抹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安谧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心中的警惕更是冒了出来,可是,便是她有心防备,下一瞬,那男人一抬手,一股异香便窜入她的鼻尖,紧接着是不断袭来想眩晕与迷蒙,“你……”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只是带你去见一个人……”男人好听的声音在安谧的耳边响起,安谧身体一软,竟是往下倒去,但男人的承诺却是让她感到安心,不知为何,她竟然想心他不会伤害她。 这个男人,身为蛊王,若是真相加害于她,便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黑暗中,男人伸手揽住安谧倒下的身体,一把打横抱起,又隐匿在黑暗之中。 房间里,整洁清雅,摆放的物件并不多,但每一件都极为讲究。 房外,一袭黑衣的男子双手抱胸,交叠在胸前,身体靠在门外的柱子上,透着一股子慵懒与邪魅,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某个方向,似乎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猛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一袭青衫,面容俊朗,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些微的阴沉与不悦。 男人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扩大,但依旧是那般慵懒的动作,玩世不恭。 来人看到自己房门外的此人,身子猛然一顿,但片刻,又重新迈着脚步朝这边走来,在距离那黑衣男人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语气不若往日的温雅,而是透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凌厉。 黑衣男人蹙眉,似乎对对方的态度感到不喜,静默片刻,狭长的眸中多了些笑意,“舅舅来看外甥,如此而已。” 青衫男子――青岚眉心皱得更紧,瞪了那黑衣男人一眼,“纳兰钰,别忘这是什么地方!” “青岚,你也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纳兰珏眉毛一挑,不紧不慢的道。 青岚脸色沉了沉,看着这个“舅舅”,说是舅舅,可纳兰珏和他的年纪却是相差无几,纳兰珏仅仅比青岚长个几岁而已,二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他身上的气息……不,应该说是纳兰家族的气息,他却是一下子便能辨别。 他的身份么?青岚突然厌恶起这个词来,这身份,对他来说,便只是束缚与责任,脑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若是没有这劳什子的身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又会是什么样子? 想了想,青岚眼里的失望与苦楚慢慢弥漫开来。 “果然不愧是我姐的儿子,跟我那姐一个样,这般重情,只会害了你,你娘亲当年的教训,你还没看见吗?”纳兰珏的声音不复方才慵懒,隐隐夹杂着些微的嘲讽与愤怒,当年,要不是那一场爱情,或许,他们此刻也不会如此面对着对方。 青岚眸子一眯,目光和纳兰钰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似有看不见的硝烟弥漫着,气氛显得分外诡异,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岚的声音才响起,一片平静,却是平静得让人觉得危险,“纳兰珏,以后不许对我的娘亲无礼!” 纳兰珏如何会感受不到那弥漫的杀意,心中怔了怔,看青岚的眼神,多了几分变化,静默了许久,纳兰珏这才敛眉,淡淡的道,“进去吧,舅舅送了你一份见面礼。” 青岚微怔,见面礼?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弥漫,对于这个纳兰珏,他也有几分了解,当年南疆战败,归降大金朝后,此人作为质子在京城住过几年,虽然二人因为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但这个男人的隐忍,却是让他看得真切。 表面上的玩世不恭,只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而真实的他……青岚多看了纳兰珏几眼,别开眼,大步走进房间…… 门轰然被推开,青岚一眼看去,只见床上似躺着一个人,青岚蹙眉,下意识的上前,看着床上那女子,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头,安谧,安谧……床上那双眼紧闭的女子,不是安谧又是谁? 她怎么在这里……眸光闪了闪,青岚似想到什么,眼底的怒意迅速的凝聚,转头瞪向房门外的那个依旧靠在柱子上的男子,额上青筋暴跳。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安谧一眼,一双眉峰更是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青岚咬牙切齿,但却是刻意压低着声音,似乎是害怕惊醒了房间内的安谧。 纳兰珏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我就将她带来了,看你是要怎么办,要了她带她去京城,还是要了她将她留在荣锦城,都由你高……” 纳兰钰话还没说完,青岚紧握着拳头,一拳打了过去,硬生生的打在了那张邪魅的脸上,下一瞬,纳兰珏的嘴角便溢出一丝鲜血。 纳兰珏却只是皱了皱眉,微微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不紧不慢的道,“男人嘛,终归是要喜欢女人的,你现在对她那般迷恋,不如就要了她,何必留有遗憾?” 纳兰珏知道,自己将安谧带来是做了一个对的决定,青岚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迷恋这个女人,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若是青岚就此回了京城,势必会对这个女人存有牵挂,倒还不如带她回来京城,也许,等到青岚得到这个女人的身子,得到这个女人的臣服之后,她对他的吸引便也不会有这般大了。 青岚对这安谧的感情,决计不能让它再继续发酵下去,必须让它渐渐的消弭,他不能让这个女人成为青岚的弱点,这对他,对他们都无疑是最大的危险。 青岚冷冷的瞥了纳兰珏一眼,早在那次在安谧门前察觉到蛊虫的气息之时,他就知道,纳兰珏在荣锦城,甚至还和安谧有接触,他一直担心着纳兰钰会对安谧不利,此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青岚的声音异常的坚定,坚定之中还隐隐含着威胁之意,“纳兰珏,这是你最后一次对她打歪主意,若是你再敢对她存任何的歪心思,我……大金朝的大皇子,决计会和你势不两立。” 纳兰珏微怔,似是没有想到青岚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错估了什么吗?目光绕过青岚,看向房中床上依旧躺着的那个女子,原本的邪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 这个安谧……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青岚如此! 他知道,青岚的威胁不是开玩笑的,而他……也是决计不能和青岚决裂,心中盘算着什么,纳兰珏沉吟片刻,沉声道,“你是大金朝的大皇子,可也是……” “住口!”青岚厉声打断他的话,神色之间,依旧似在隐忍着什么,狠狠的瞪着纳兰珏,“滚!不许再打她的主意!” 纳兰珏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眸光敛了敛,“我不会和你为敌。” 意思是在告诉他,他不会再对安谧不利! 说罢,转身走入了黑夜之中,留下青岚一人独自站在门外,神情却是极其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岚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此时的他,敛去了方才那股凌厉的怒气,但也不若平日里的那般儒雅温和,走进房间,站在床前,就这样盯着安谧,一瞬不转…… 而安谧,却早已经在方才门被推开之时就已经醒了过来,虽然那股异香依旧让她有些晕眩,但却本能的让自己防备起来,依旧紧闭着双眼,佯装自己还在昏迷当中,静观其变。 只是,当那个人走近的时候,她的心却是放下了不少。 那是青岚,他身上的药香就是这个味道,跟他一样,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想到今日在盛世烈焰青岚对她的那番表白,安谧更是相信,自己面对青岚,更是不用防备。 只是,她正要睁开眼,却听得青岚对人的怒吼,紧接着便是青岚和那人的对话,对话内容透露给她的信息,无疑是让她震惊的。 青岚和蛊王认识?可又是什么关系? 饶是前世,她临死之前,都没有听闻外面有什么关于大皇子和南疆王有牵扯的传闻。 感受到青岚的气息就在床边,亦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正灼灼的看着她,这视线让她感觉到诡异,若是自己这个时候“醒来”,会是什么情况? 安谧单是想想,都觉得必定是尴尬不已,索性也就这么继续“昏迷”着。 突然,男人的气息近了些,安谧怔了怔,浑身紧绷了起来。 青岚原本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安谧,可精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眼前这女子的异样?她醒了吗?又醒了多久?是否听到了方才自己和纳兰珏的交谈? 他和纳兰珏的关系,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整个大金朝,都是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他们的那层关系,是不能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之中的,可是,想到安谧或许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心中所浮现的,却不是担心。 青岚的心中依旧平静,明日,他便要离开荣锦城了! 想到方才纳兰珏所说的话,眉心禁不住皱了皱?将安谧占为己有,将她带到京城吗? 他不得不承认,某个时候,他确实有过这个念头,可是,那念头也仅仅只在他的脑中停留了片刻,便就消失了。 若他真的这样做了,以安谧那般的性子,怕是会恨他一辈子吧! 一想到她会很他,他的心里就分外不是滋味儿。 暗自在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青岚啊青岚,二十多年来无情无爱,遇到安谧,那对情爱的淡漠便彻底瓦解了吗? 看着这张脸,青岚慢慢的俯下了身子,他要离开荣锦城了,若是自己仅仅是一亲芳泽,她该不会怪他吧! 他想要一个朋友间的亲吻,目光落在安谧光洁的额见,眸光闪了闪。 可是,随着他的靠近,却是也感受到了安谧分外紧绷的身子,就在他的唇要触碰到那一片白皙之时,却是突然顿住…… 而此时,门外某个面容阴沉的人,原本要冲进屋子脚步也是一顿,深邃的眸光紧锁着床边的两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而安谧,此刻心中也是一片混乱,她知道,自己若是醒来,便可以避开,但是,若真醒来,那面对的状况,一时之间,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青岚的停止靠近,让她心中一松,可下一瞬,耳边却是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正是青岚无疑,“头发都乱了,一定要在荣锦城等着我。” 说话间,指尖轻轻挑起她微乱的那一缕发丝,温柔细心的将它别在耳后,下一瞬,那温热的气息便离开了安谧,安谧心中如获大赦。 可是……在荣锦城等着他? 青岚啊青岚,你这般的深情,安谧哪有那福气消受?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安谧怔了怔,这房中……柏弈来了! 绕是没有睁开眼,安谧也知道那是柏弈,他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了,突然,安谧的心中浮出一丝怪异,她什么时候对柏弈的脚步声这般熟悉了? “我带她回去。”柏弈沉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却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说罢,安谧便感觉到一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整个人瞬间便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独属于柏弈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异常的好闻。 青岚倒也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柏弈将安谧抱起的那一刻,眸光沉了沉,一双手也是握紧了几分,只是在心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安谧,等着我!他日我必给你最尊贵的一切! 柏弈抱着安谧走出了房间,消失在黑夜之中,方才,他派去暗中保护安谧的属下禀报的消息,原本正哄着柳儿睡觉的他,立即赶了过来,谁知刚到就看到青岚俯身想要亲吻安谧额头的一幕。 所幸青岚并没有真的亲下去,如果亲下去了…… 柏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抱着安谧,加快了脚步…… 安府,安谧的房间内。 柏弈进门,将安谧放在了床上,却是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床沿,就这般看着安谧。 安谧感受到那视线,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今晚这是怎么回事儿?要这般让她装睡一直到真的睡着吗? 正如是想着,突然,感觉到一丝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安谧微怔,浑身再次紧绷,这柏弈,要干什么? 先是青岚,再是这柏弈,还真不愧是亲兄弟! 柏弈瞥见她微微动了动的眉峰,心中禁不住好笑,这女人,到底还要装多久? 事实上,在抱起她之时,他就知道安谧是清醒着的,想到青岚……青岚怕是也看出来了吧! 所以他是故意想亲吻安谧……在走之前,让安谧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他的情意吗? 可他最后却打住了,柏弈的眸光闪了闪,他自然是知道青岚为何停了下来,他怕是知道,他真亲了下去,自己必定会有所动作,那么……二人的动静若是让安谧“清醒”,那必定也会让安谧间接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思么? 精明如青岚,自然知道,他不能为了他柏弈做了嫁衣裳,况且他现在正要离开…… 呵!他的这个大皇兄还真是心思缜密,半点儿也不让人啊!他对安谧还真是用了心了! 不过……看着安谧的容颜,柏弈自然有一亲芳泽的冲动,不过……他可不认为现在是想安谧挑明他对她的感情的时机,若自己若真的挑明了,那么怕就要成为另外一个被拒绝的青岚,他可不会这么傻。 这安谧,是真的对情爱迟钝,还是故意在排斥? 柏弈想不透,他想不透的还有自己对安谧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不过,他不急,他有很多的时间去将这些他想要弄清楚的东西,彻底的发掘出来。 嘴角扬了扬,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似笑非笑,抬手轻轻挑起一缕发丝,正好是被青岚方才别在了她耳后的那一缕,幽幽的开口,“还是这样看着舒服!” 说罢,高大的身躯便又坐直了,依旧是坐在床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安谧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一时之间,竟是弄不清楚柏弈这般举动的意图了,这柏弈,总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二人记起今晚的事情,安谧禁不住问出了她的疑惑:为何做这般幼稚的举动?这不符合他渤海王的身份不是吗? 可渤海王笑了笑答:属于本王的,可容不得他青岚指手画脚,他自然要纠正过来。 安谧蹙眉,默了片刻,再是问道:如果那晚,青岚真的亲下来了呢? 渤海王脸色一沉,但随即却是嘿嘿一笑:如果青岚亲下来了,那么我便在原处,加倍的亲吻,直到我的吻抹掉了青岚的吻,抹掉了你关于青岚这个吻的记忆,我只允许你的记忆中有我一人的亲吻! 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此刻,柏弈依旧看着安谧,挑了挑眉,“还不起来?难道真要本王在这里坐一夜?” 坐一夜?安谧微怔,那还得了?那她岂不是一夜都要这般被他看着?那她如何睡得着?这气氛太诡异,太诡异了,单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安谧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正对上柏弈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醒着的?” 柏弈但笑不语,但那笑容已然给了安谧答案,他确实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醒着的,那么方才……他就是故意的了?! 敛了敛眉,安谧倒也没有将他王爷的身份看在眼里,“王爷,安谧已醒,王爷可以离开了。” “呵!你还真敢赶本王走吗?你忘了方才是本王……”柏弈皱了皱眉,心里却是没有怒意。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安谧生生打断,“青岚公子是正人君子,不会对安谧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王爷多虑了,不过,安谧也谢谢王爷对安谧的关心,天色晚了,瓜田李下惹人闲话,累了渤海王的名声也是不好,王爷,安谧不送。” 柏弈嘴角抽了抽,赫然起身,狠狠的瞪了安谧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过了片刻,才恢复了方才的笑容,呵呵的道,“也好,本王离开便是,不过……你太轻了些,抱在怀里,还真有点儿磕得慌,若是再有点儿肉……该会更是舒服些。” 话落安谧神色一僵,眸中眼色骤变,不过,柏弈察觉到此,还没等她彻底的反应过来,便立即出了门,留下安谧独独坐在床上,见柏弈离开,眉心越皱越紧…… 青岚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荣锦城,他没有邀安谧相送,只是悄悄的离开。 而安府内,一大早安越锋便吩咐下人替安谧整理院子,那曾是安谧娘亲住的地方,多年前安谧娘亲死后,余芳菲便借口将那院子挪做了他用,此时,安越锋有意讨好安谧,对她的事情尤其上心。 一早,安谧刚出门,便看到金巧玉在下人院子中,瞧见安谧出来,便立即迎了上来,满脸的热络,“二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些早餐,一直放在火上炜着,就等着你出门呢,我这就吩咐下人将东西送到厅里去。” 安谧微微蹙眉,将金巧玉的热情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却是淡淡的疏离,“五姨娘费心了。”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咱们是一家人,自然要互相照顾,你说是不是?”金巧玉请你的挽着安谧的手臂,意有所指的道。 安谧又如何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与心思?不过,却是不做声,只是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金巧玉面容僵了僵,心道这安谧,架子还高了起来了,可想到如今安谧被锋哥的看重,以及今日自己来的目的,却是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二小姐,你唤我一声五姨娘,我也只当你是自己人了,五姨娘有一件事情拜托于你,你可要答应五姨娘啊。” 安谧眸光微闪,淡淡的道,“五姨娘但说无妨。” “呵呵,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湘兰如今的模样,都是那安心荷蛇蝎心肠,我们湘兰这一辈子都怕是毁了,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到时候,我一离世,她若是没有个营生,该如何过活啊?”金巧玉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安谧的神色,却只见安谧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扯了扯嘴角,继续道,“二小姐,昨夜也多亏你说情,老爷才答应让湘兰跟着你一起去熟悉生意,日后,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着湘兰些,她……” 她的心思,安谧一早便看了出来,此时听她这般说,也只是淡淡的道,“这是自然。” 照顾冯湘兰?她可没有忘记,前世这个女人对她也没存多少好心! 冯湘兰……呵!她倒是期待冯湘兰跟在她身边的日子了。 金巧玉见安谧这么容易便答应了,面上一喜,忙不迭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安谧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这一日,安越锋出门巡视店铺,带上了安谧和冯湘兰,不过,倒也没有让安谧和冯湘兰插手任何店里的事情,倒是逢人就向人介绍安谧。 安越锋心中盘算着他的计划,心情甚好。 安谧任凭他对人介绍,听着他有意无意间提起渤海王,安谧的心里便禁不住生出浓浓的讽刺。 一日便就这么过去,第二天,安谧却是跟安越锋告了假,说是身体不舒服,不便前往,安越锋皱了皱眉,便也就没有强求,吩咐府上的下人给安谧炖了些补身子的东西来讨好安谧,便就带着冯湘兰出了门。 金巧玉见此情形,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而安谧在他们走之后,便吩咐霜月在府上为她做掩护,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出了门。 安谧是要去盛世烈焰,途中经过圣医堂之时,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却是让她十分惊讶,今日的圣医堂竟是门扉紧闭,透着一股让人心底生寒的萧索。 她一直知道青岚其实便是这圣医堂的真正主人,如今青岚一走,圣医堂便也关门了吗? 安谧眉心紧皱着,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浑身觉得冷。 一路上安谧都没有弄清这股奇怪的感觉来自何处,直到到了盛世烈焰。 安谧一进自己的房间便看到柏弈坐在榻上,面色凝重,在看到她进来之时,神色更是闪了闪,对上她的眸子,欲言又止,这更是激起了安谧心中的好奇,什么事情能够让堂堂渤海王欲言又止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安谧开口问道。 柏弈默了片刻,终究是开口道,“昨夜,圣医堂所有人惨遭杀害,州府封锁了消息,没有一个活口。” 安谧身体一怔,心中那股异样骤然明显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出来,安谧竟觉得浑身冰冷,圣医堂……全部被杀害杀害,没有一个活口?这…… 饶是镇定如安谧,此刻身子也是晃了一晃,她所想到的是,若青岚昨日没走,是不是也在那些人之中?亦或者……安谧想到什么,抬眸对上柏弈的深沉的眸子,“那些人……” 这只是普通的灭门吗?不,直觉告诉安谧,不会是这么简单。 柏弈眸子凛了凛,“那些人怕不是普通的人啊!他们,该是冲着大皇兄来的。” 那些人……柏弈不难猜出那些人是谁派来的,除了皇后和二皇子一党,谁会如此急着在京城之外要青岚的命? “是谁……谁透露了青岚在荣锦城的消息?”安谧眸子一紧,看向柏弈,前世,便也没有发生如此的事情,那些人必定是皇后他们的人啊! 柏弈怔了怔,眉心微皱,沉声道,“不是我!” 确实不是他,可若是放在以往,他不屑对谁解释说明,可是,就在方才,他的解释确实对安谧脱口而出。 猛然,柏弈意识到什么,看安谧的神色多了些探寻,安谧……安谧的问话……为什么让他觉得怪怪的,好似她知道是谁派的人来,也知道青岚的处境一般。 安谧处在后怕中,却是没有察觉到柏弈不寻常的注视,幸亏青岚已经离开,可是,那些人没有找到青岚,又是否会罢休?不,决计不会! 他们定会继续追踪青岚的踪迹,而青岚这一路回京城,怕是不会安生…… 想到自己自重生开始就承受着青岚的帮助,安谧的眸光敛了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然做了某个决定,抬眼看向柏弈。 仅仅是那一眼,精明的柏弈便明了安谧的意思,“你想让本王助大皇兄回京城?” 他素来都不会插手其他兄弟的事情,但……如果是安谧提出这个要求,他会去做,即便知道大皇兄是他潜在的情敌,他也回去。 可是,安谧却是敛下了眉眼,摇了摇头。 柏弈微怔,眉心紧蹙,“我以为你该是担心青岚的安危。” 他看得出安谧对青岚没有男女之情,但却有朋友之谊,安谧对青岚的关心出自朋友的关怀,这也正是他欣赏安谧的地方。 “是,我是担心。”安谧沉声开口,她是想过请柏弈帮忙,可是,下一瞬,她的脑海中却是有了新的人选,一个更好的人选。 脑中浮现出那一双狭长的鹰眸,安谧的嘴角扬了扬,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安谧!”柏弈却是猛然叫住她,她要干什么?敢情她要自己去? 安谧顿住脚步,明了他的心思,“渤海王放心,安谧只是去去就回。” 说罢,便继续迈出步子,走出了房间,留下柏弈独自在房中,那双深邃的眸中看不清任何情绪。 安谧离开了盛世烈焰,上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直接开往某个方向,马车出了城,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在一处庄园外停下,那庄园看着宏伟,但却是透着一股子的阴森,好似许久不曾有人居住。 安谧下了马车,正要往庄园走,那车夫却是叫住了她,“姑娘,这庄园……听闻闹鬼,姑娘你还是……要不然,奴才陪姑娘一起进去……” “赵伯,没事的,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片刻就会出来。”安谧感激的吵那车夫说道,随即走进了庄园。 庄园中,虫鸣声异常的热闹,一眼望去,地上全是枯枝树叶,和上一次她来的时候,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想到那人,又想到今日自己来的目的,安谧朝着一个方向看了看,朗声道,“纳兰公子,安谧有事求见。” 安谧的话刚落,一抹黑影便从天而降,落在安谧的面前,看着安谧,纳兰珏的眸子沉了沉,“怎么?来找我讨回公道?别忘了,那是你欠我的报酬!” 安谧却是冷冷一笑,“纳兰公子你想多了。” 纳兰珏眸子深了些许,“那姑娘找在下,莫不是有要虫子?这一次,依旧是一个条件作为报酬!” “纳兰公子,你该直接问安谧来找你作甚!”安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南疆王那晚的举动,却是没有太多的责怪,毕竟,那是交易,如今已是两清。 纳兰珏的嘴角抽了抽,这女子语气冷淡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狭长的眸中多了丝笑意,“那姑娘来找在下作甚?” 言语中夹杂着些微调笑的意味儿,但听到安谧接下来的回答,却是让他身体一怔…… “青岚!”安谧开口道,“你必是已经听闻了昨日城中发生的事情了吧?” 纳兰珏的眸中神色微闪,“是听闻了,圣医堂满门被灭,没有一个活口,好在,青岚和顾明已经走了。” 说罢,纳兰珏沉吟片刻,看安谧的神色变了变,“那晚你还是醒了,听了多少?” 安谧敛眉,她只知道,这纳兰珏和青岚的关系不一般,但具体是怎样的关系,她的心里也是好奇,不过,此刻她却没有心思去试探,想到青岚,安谧开门见山的道,“昨晚那些人是冲着青岚而来,竟是灭了圣医堂满门,可想而知,手段是有多残忍,你觉得,他们没有找到青岚,会善罢甘休?” 纳兰珏挑了挑眉,皇后之党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如何?” 这女人今日来找他,不只是说这些而已吧! 安谧倒也不拐弯抹角,对上那双鹰眸,“想必你也是希望青岚能够顺利抵达京城,到了京城,见了皇上,那么,他便不会轻易出事了,而你……若是不希望青岚这一路上有任何闪失,便应该助助青岚才对。” “哦?如何相助?”纳兰珏看安谧的神色闪了闪,多了几分认真。 “据我所知,荣锦城回京城的道路不止一条,如果我是你,真若是担心青岚安危,定会乔装成青岚,走另一条道,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安谧嘴角扬了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纳兰珏眸子一紧,“呵!你倒是关心青岚的安危,将我的命却不当命了么?” 安谧但笑不语,却是承认了纳兰珏的指责,淡淡开口,“话说到此,纳兰公子要怎么办,安谧左右不了。” 说罢,便转身欲走,转身之际,眼底却是多了一丝笑意,她知道,这个男人必定不会让她失望! 纳兰珏是南疆王,又会操控蛊,没有谁比他更合适去做这个诱饵了。 对于青岚,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那些人被纳兰珏引了去,青岚安危无虞,荣锦城也就消停了,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一晚,更大的事情竟是那般残忍的降临,让人措手不及! 六十五章 疯狂屠杀手段嗜血残忍! “二小姐……”安谧刚走出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纳兰珏的声音。 安谧顿住脚步,微微敛眉,“纳兰公子还有何事?” 话刚落,有节奏的脚步声便在身后响起,纳兰珏一步步的走向安谧,那双鹰眸一直停留在安谧的身上,似审视,又似探寻,走到安谧面前停了下来,这才开口,“我将此时告诉青岚,他一定会很高兴。” 纳兰珏有些料错了安谧,他以为,不过是一个吸引了青岚的女子罢了,但现在看来,这女子既能让青岚喜欢,还真是有些不同的,她这般来找自己助青岚,怕是料定了他不会袖手旁观吧! 安谧听了他的话,却是扯了扯嘴角,“纳兰公子不会!” 纳兰珏身体一僵,对上安谧的视线,竟是有些被看穿的窘迫,眸光紧了紧,她说他不会告诉青岚么? “哈哈……”纳兰珏突然笑出声来,不错,不会!他确实不会将安谧的关心告诉青岚,他虽然答应了青岚不会伤害这个女子,但是,却并不代表着他会促成青岚和安谧,他的心中,安谧的危险指数,他那天晚上从青岚的反应中,就已经看清楚了,他是决计不会让青岚对安谧有更多的沉迷。 安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自然不难猜到,这个南疆王不希望青岚喜欢自己,方才的问话,不过是试探罢了! “告辞。”安谧点了点头,没有理会纳兰珏,径自走出了庄园。 看着安谧的背影,纳兰珏收起了笑容,口中咀嚼着安谧的名字,意味不明,但片刻之后,纳兰珏想到方才安谧的话,眸光闪了闪,他不得不承认,在安谧提出那个计划之时,他就已经做了决定,这一趟,他必须去! 深深的叹了口气,纳兰珏转身便进了屋子…… 安谧离开了庄园,没有直接回城,而是绕道去了寡妇村,寡妇村中的姐妹们看到安谧到来,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出来相迎,将家中的好吃的,都拿出来招待安谧。 安谧看着村里女人们的热情,心情尤其平静,这里对她来说,与其说是事业开始的地方,还不如说是一方净土,亦是承载着她的希望。 在寡妇村中,安谧没有待多久,吩咐了些事情,便离开了村子。 路上,马车中的安谧正想着昨日圣医堂灭门的事情,听得前方传来的一阵马蹄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听这阵仗,似有不少人吧! 安谧掀开帘子,果然过了片刻,便看到一队人,足足百人以上,皆似商旅打扮,但给她的感觉,却是过于凌厉冷然,安谧皱了皱眉,心中升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一转眼,赫然对上为首男子的一双眼。 男子的脸被遮盖着,仅仅是露出了一双眼,一双让人浑身生寒的眼。 不知为何,安谧觉得这人危险极了,意识到那男人对自己的注视,安谧微怔,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意弥漫,安谧扯了扯嘴角,礼貌性的一笑,随即对着车夫吩咐道,“速度快些,莫要让家里人久等了。” 车夫愣了愣,但还是应了声,“是,姑娘。” 说罢,马车加快了速度,安谧放下帘子之时,不着痕迹的瞥过那为首的男子一眼,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男子终究是收敛了杀意。 只是,那男子是谁?而这一行怪异的人…… 安谧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想到了昨晚圣医堂的事情,那些人,会是冲着青岚而来的那拨人吗? 安谧一路想,没有答案,但心里的不安,却是越发的强烈。 柳府,佛堂内。 柳湛进了佛堂,看到正跪在佛像前礼佛的柳夫人,“娘。” “什么事?”柳夫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她先前礼佛从不许人打扰,但是,现如今却是对柳湛频频破例。 柳夫人比起之前,形容憔悴了些,眉宇之间皆不似以往那般威仪,倒是眸中含着的冷冽阴沉格外的明显,柳夫人为何会如此,饶是柳府的下人也猜得出原因,自老爷将二夫人母子接回府后,老爷每夜都夜宿二夫人的院子,便是柳夫人差人去邀请老爷一同进餐,老爷也分毫不给面子。 这对独占欲极强的柳夫人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啊! “娘,你要湛儿查的事情,湛儿已经查出来了。”柳湛低声道。 “哦?在哪儿?”柳夫人眼里多了分急切。 “在城外的一个村子,就是那个寡妇村,没想到那焰姑娘竟是将作坊安在那里。”柳湛提起“焰姑娘”三个字,眼底便是浓烈的愤怒,这些时日,他每日去盛世烈焰一趟,可每次都出闭门羹,分毫都不给他面子,想他柳湛,好歹也是荣锦城的首富公子…… 更加让他愤怒的是那盛世烈焰开了不过几日,竟是抢了柳记绣铺的许多生意,以前好些在柳记绣铺专门定制绣品的贵妇人以及千金小姐,也都转向了盛世烈焰。 柳记绣铺的损失,单单是这几日的,就已经让他禁不住生出了恐惧,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柳记绣铺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尤其是昨日爹还亲自问了柳记绣铺的情况,他却只能掩盖着,可以爹的性子,他便是掩盖,也掩盖不了多久,想着那虎视眈眈的私生子,柳湛心中的愤恨更是强烈,他决计不能让柳记绣铺在他的手上出事,更不能让那柳靖生生将柳记绣铺夺了去。 “娘,我们要怎么做?”柳湛看着柳夫人,希望她能给她一个主意。 “湛儿,那盛世烈焰的存在,已然成了咱们的障碍,不能仁慈了。”柳夫人敛眉,眼底一抹狠意凝聚起来。 柳湛蹙眉,“娘,你的意思是……” “湛儿啊,做大事的,就要狠,不然就只能被别人宰割,这些日,对于那焰姑娘,你丝毫没有进展,既然礼不行,那么,便只能用些其他的手段了。”柳夫人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抿着。 柳湛眼睛一亮,“您是说,毁了焰姑娘的绣品?” 柳夫人看了柳湛一眼,呵呵的笑道,“毁了绣品?呵呵,毁了绣品,她们可以再绣,你还不够狠!” 柳湛一惊,对上柳夫人那弥漫着杀意的眼底,心里颤了颤,“娘,你的意思是要毁了绣品……来源?!” “怎么?害怕杀人吗?为了成大事,杀些人算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看着那盛世烈焰生生的将咱们的柳记绣铺击垮不成?那焰姑娘,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你若是输给了她,连一个女子都斗不过,那你这辈子,就休想再有出头之日。”柳夫人冷冷开口,睨了柳湛一眼,语气丝毫不留情。 柳湛微怔,眸中也变得深沉了起来,不错,他柳湛不能连一个女子都斗不过,“那焰姑娘,该是给些教训了。” 这些时日在盛世烈焰受到的气,瞬间噌的一下冒了出来,哼,看他毁了他的绣品来源,那盛世烈焰,还能怎样!单不说给焰姑娘带来的打击,那些被盛世烈焰抢了去的绣品定制的单子,盛世烈焰怕也是赶不及完成的。 柳湛越是想,越是觉得兴奋,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对,就这么办,那寡妇村吗?哼,他会让那寡妇村化为灰烬。 这定会让那焰姑娘焦头烂额吧! “湛儿,该怎么做,你自己思忖,不过,有些事情,娘不得不提醒你,有些事,不用亲自去做,要知道‘利用’二字的好处,还有,那焰姑娘手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虽是要给她教训,但却不能让她真的与我们为敌,你可明白了?”柳夫人吩咐道,那双老练的眸中,尽是算计。 柳湛呵呵一笑,“娘,这些湛儿都明白,杀人的罪名,湛儿担当不起,湛儿会多加小心的,等到那焰姑娘受了打击,没了后路,我们柳记绣铺适时地伸出援助之后,还怕她不感激吗?哼,等咱们得了那绣法,再好好的,狠狠的收拾那焰姑娘!” 柳夫人笑了笑,是啊,等他们得了焰姑娘的绣法,老爷那里高兴了,她便慢慢的夺回她原有的一切,那个女人……哼,她会让她生不如死! “你且下去吧。”柳夫人敛眉,朝柳湛摆了摆手,起身走到佛像前,继续礼着佛。 柳湛看了柳夫人一眼,这才退了下去,脑中思索着计策,眸中狠光乍现。 夜色降临,荣锦城的大牢中,几个狱卒喝着酒,都略微有了些醉意。 突然,其中一人赫然起身,歪斜着身子离开了座位,其他两人皱了皱眉,“去哪儿?” “嘿嘿……”那狱卒一笑,眼底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 其他两人也是瞬间明白过来,“呵呵,看来那女人的味道真的是好,不然,你怎能每天都……嘿嘿……” “快去,快去,什么时候,也让出来,让我们尝尝?” 那狱卒皱了皱眉,但片刻眉心便舒展了开来,“再过些时日,等我玩腻了再说。” “好,那就等着你玩腻。”其他二人附和着,随即摆手催促着那狱卒快些进去。 狱卒没有理会二人,歪斜着身子,朝着牢房跌跌撞撞的走去。 不多久,里面牢房的铁锁被打开,似有人走了出来,不多久,另一边便传出来些暧昧的声音,男人的粗喘异常的激烈,似十分的卖力,女人偶尔呻吟出声,淫靡的气息弥漫了一室。 躺在草席上的衣竹萱看着身上起伏着的男人,那呻吟声只是敷衍,心中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厌恶,可是,她告诉自己,她已经付出了身子,就一定要等到结果,不错,她是在等,等待着时机离开这里。 目光落在男人丢在一旁的钥匙串上,衣竹萱咬了咬牙,继续忍受着身上男人的掠夺。 外面那两个狱卒聊天的声音渐渐停了下去,衣竹萱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的机会或许来了,这些时日,她已经摸清了这牢中的轮班制度,那两个狱卒酷爱喝酒,醉了便很难再醒,而身上这男人…… 衣竹萱眸光敛了敛,瞥向某个方向,赫然一块尖锐的石头落入眼中,衣竹萱朝着那边伸了伸手,却是差了好大一段距离,衣竹萱扭动着身子,想要够着那石头,身上的男人却是猛地停了下来,埋在她胸前的头颅抬了起来,看着衣竹萱,衣竹萱心中咯噔一下,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确实见到那男人嘿嘿一笑,复又继续掠夺了起来。 方才衣竹萱的那一扭动,无疑更是刺激到了这男人。 衣竹萱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引起这男人的怀疑,但在那男人的目光之下,她却什么也做不得,想到什么,衣竹萱一咬牙,伸出双臂,猛的勾住狱卒的脖子,整个身体挂在了他的身上,再一用力,竟是将狱卒压下了身下,化被动为主动。 那狱卒没见过这女子这般热情,心里自然是欢喜,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衣竹萱趴在男人身上,暗自瞥了那石头一眼,眸光一转,抱着男人几个翻滚,停下之时,那狱卒的头正好停在了那石头的旁边。 衣竹萱心中一喜,依旧是强忍着对这男人的厌恶,她知道,她离自由不远了,而现在…… 衣竹萱心一横,在男人身上挑逗得更是卖力,那狱卒兴奋不已,却没有察觉到衣竹萱的一手,缓缓伸向了那石头…… 手触碰到石头,衣竹萱半分也没有停留,紧咬着牙,举着手中的石头,狠狠的朝着身下的男人砸去,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捂住狱卒的口。 鲜血赫然从狱卒的头上彪了出来,狱卒原本沉浸在巨大的刺激当中,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声,脑袋一偏,彻底没了气息…… 衣竹萱看着身下死了的男人,胸口剧烈的欺负着,死了,狱卒死了,她杀了他! 那么她现在…… 衣竹萱愣了片刻,好似想到什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快速的剥下了狱卒身上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随手拿起狱卒放在一旁的钥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着平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这间休息室。 这个时辰,牢中的囚犯都已然睡了去,衣竹萱出了休息室,看到桌子上已经喝瘫了的两个狱卒,心中一喜,丝毫也没有停留,快速的小跑了出去…… 荣锦城外,寡妇村。 原本一片宁静的寡妇村内,此刻却是灯火通明,气氛异常的骇人。 所有的村民皆是被聚集在了一起,各个蹲在地上,浑身不断的颤抖着,面容惊恐,而带给他们惊恐的那人,此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长袍裹身,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眼在外面,但那气势,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害怕至极。 “主子,这些人……”一属下人试探的开口,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面前主子的反应。 “杀了!”还没待那属下说完,男人便冷冷的开口,下了命令。 那属下微微一怔,“主子,我们此次是为了大皇子而来,这些妇人……” 听属下提起“大皇子”三个字,那男人眼中明显浮出一丝怒意,厉声喝道,“杀!” 大皇子?那大皇子昨夜竟是逃过了一劫,他不在圣医堂,怕是已经得到消息,如今已经在往京城赶了吧! 不应该啊不应该!他想要的人命,还没有这般逃过了的!实在是不应该啊! 那大皇子想回京城吗?哼,他怎么会让他如意? “杀了这个村的所有人,一个不留!”男人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更是透着一股让人寒到心底的冰冷。 所有的属下眸光一凛,他们跟随主子多年,亦是有些了解主子的性子,昨夜让那大皇子给逃脱了,主子甚是愤怒,圣医堂那些人命,便是受了主子的迁怒,而眼前的这些人…… 怪只怪他们运气不好,撞到了盛怒的主子,自然也逃不过他的迁怒了。 男人的命令,在黑夜中,如一把刀子,异常凌厉骇人,女人们眼底里的惊恐更是浓烈,而那些属下们,却已经对着村民举起了刀。 “不……不要,求你不要杀我们……”其中一人颤抖着开口,可是话刚落,那男人眼神一凛,下一瞬,其中一人手中的刀便朝着那妇人砍了下去…… “啊……”鲜血从妇人身上喷洒而出,溅了一地,妇人赫然倒地,其他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被吓得呆了。 “娘……”男孩扑到了那妇人的尸体上,哭得异常凄厉,“娘,你醒醒……你醒醒……” 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着,被遮盖住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突然,他眸子一凛,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凌厉的目光扫向某个方向,“谁?出来!” 躲藏在隐蔽处的柳湛,心中一颤,脸色煞白,双腿不住的颤抖,他此番前来,本来是要伺机而动,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整个寡妇村的人都那个神秘男人的掌控之中。 那男人要杀了这些人么?如果是的话,那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如此便用不着他再来动手!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踪迹却是被那男人察觉,若自己走了出去,那意味着什么?直觉告诉他,若他走了出去,便也只能任人宰割,落得和这寡妇村的人一样的下场,可是…… 那男人发觉了自己的存在,自己便是不出去又能怎样?终归是会被找出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柳湛想着脱身的办法,突然,另外一个方向有了丝丝动响,柳湛一怔,立即看了过去,赫然看到一个女子从那边的草丛中站了起来,那女子……似在哪里见过……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轻笑了声,“哼,没想到差点儿就多了一条漏网之鱼,来人……” 那从草丛中走站出来的女子,身体一颤,猛然跑上前,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饶命,求公子饶命,我不是这村里的人,我只是路过……路过这里罢了,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求你饶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一定感恩戴德,不忘公子之恩。” 男人眸光微闪,眼底多了些讽刺,“我又岂会在意你是否急着我的恩德?你不是这村里的人吗?可你此刻却是在这里,那该是你自己运气不好了。” 女子脸色白了白,眼底的惊恐与慌乱更浓,不,她才刚从大牢中逃了出来,怎么能这般死去? 想到她从牢中逃出来的代价,衣竹萱紧紧的咬了咬唇,心中的求生欲望异常的强烈,“公子,求你饶命,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怕……” “怕?呵!这些人谁不怕死?可我都要饶过他们吗?”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就好似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嗜血残忍。 衣竹萱神色微怔,心中的不安更是强烈,猛地,她好似想到什么,豁出去了一般,“公子,我对你有用,你别杀我,我对你有用……” 男人眉毛挑了挑,“有用?哼,我见过比你漂亮得多的女子,你?还入不了我的眼。” 衣竹萱身体一僵,目光更是不安的闪烁起来,是啊,这男子,怎么看得上她?可是……她真的要死在这里吗?不,她不甘心,她不能死,她决计不会让自己就此死去! 若是死了,那她先前为了逃出大牢所做的一切又有设么意义? 手紧握着拳头,衣竹萱咬了咬牙,脑中快速的思索着。 “来人……先把她给我杀了!”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决定了她的命运。 衣竹萱一惊,心中咯噔一下,看着那提着刀朝着自己走来的壮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不停的摇着头,“不……不要杀我……不要……” 衣竹萱祈求的看着那轻易就决定了她乃至是整个村子的人的生死的男人,那眼里的残忍与嗜血异常的明显,衣竹萱似想到什么,猛地一惊,好似捕捉到什么,对,她要放手一搏,无论结果如何,她也要努力一次! 心中一横,衣竹萱朗声急切的道,“等等……” 男人冷哼了声,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屑,他已然起了杀心,便是等又如何?终究是逃不了一死的命运! 衣竹萱紧咬着唇,眸中亦是充满了残忍与嗜血,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怔,眸子紧了紧,这女人,还想和他拼么?哼,不自量力! 正要让属下动作快些,却只见得女人,好似疯了一般,冲向了伏在那尸体上痛哭的男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衣裳,狠狠一推,整个人坐在了那男孩的身上,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没有来得及察觉是怎么回事,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就是看到那女子将那男孩压在地上,头埋进了他的脖子。 “啊……”男孩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夜空,不多久,便没了声音。 衣竹萱抬头,已经是满嘴的鲜血,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气氛更是显得诡异。 衣竹萱满眼通红的看着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的那个男人,好似在等待着他的反应。 她的举动,饶是那男人也是惊了一惊,回过神来,看着那满嘴是血的女人,嘴角不由得扬了扬,呵!这女人竟是活生生的咬死了那个男孩吗? 哼,果真是够残忍! 许是察觉到那男子眸中的光亮,衣竹萱忙开口道,“别杀我,我以后甘愿但公子的利器,任凭公子差遣。” 那男人眉毛一挑,却是没有回答,衣竹萱心中慌了起来,他不满意吗?可是方才明明…… “做给我看!”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衣竹萱微怔,片刻却是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要看看她这利器的用处吗? 心中生出了希望,衣竹萱猛然起身,走到其中一个壮汉的面前,伸手拿了他手中的刀,接收到主子视线的属下,却也没有阻拦,任凭她将刀拿了过去。 衣竹萱得了刀,眸中嗜血的因子更是浓烈,竟是没有半分停顿,拿着刀,便朝着人群砍去…… “啊……”每一刀落下,便是哀鸿遍野,鲜血满地,此时的衣竹萱,就好似一个杀人的机器,村民见看着这女人靠近,眸中的惊恐甚至比方才面对着那个想要她们命的男人还要浓烈,饶是逃窜,最终也是惨死在这女魔头的刀下。 衣竹萱杀红了眼,到了后面,甚至是一刀一命,格外利落,就算是在场的那些看着的男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暗道,这女人当真是疯了么? 众人看向他们的主子,却是见主子依旧是坐在那里,眼中似乎多了些兴趣,众人不敢多言,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一声求饶惊呼的哀嚎声在刀下戛然而止,整个世界好似安静了下来。 四处弥漫着的血腥味儿异常的浓烈,衣竹萱好似用尽了力气,整个人跪在地上,用擦在地上的刀支撑着身体,那模样,好似下一瞬,她也会倒下去,可是,她却知道,她不能倒下去,她做了这一切,便只有一个目的…… 衣竹萱看想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眸中依旧火红,“主子,我……我只想活着……” 那男子眉心皱了皱,竟是赫然起身,缓缓的走向衣竹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只是想活着……呵!只是为了想活,却是杀了这么多人,当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不过……” 男人顿了顿,眸子微微收紧,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能活吗?” 衣竹萱紧咬着牙,“求公子饶了小女子不死,我……我……” “哈哈……”男人猛然大笑出声,看了衣竹萱许久,许久没有遇到这么怕死的人了,怕死么?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猛然,男人的笑声听了下来,冷冷开口,“来人,将她带回去!” “是!”那些属下应承道。 衣竹萱随即身子一软,扑倒在了地上,整张脸埋在满是鲜血的泥土中,刺鼻的血腥味儿将她围绕,将她带回去?她可以不死了吗? 衣竹萱心里却是不敢松一口气,她即便是此刻不死,未来的日子……衣竹萱不敢去想象,任凭别人将她的身体拖了下去…… 男人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这村子,眸中一片冰冷,有些嫌恶的道,“血的气味儿,真难闻,看来,不能在这里歇息一晚了,罢了,即刻出发,大皇子……可还等着我们!” 说罢,一甩衣袖,转身朝着村外走去…… 整个村子,恢复了平静,可是,却已经不再如往日那样有生气,此刻的存在,被一阵浓烈的死寂笼罩着,在这夜色之中,更是让人心底发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蔽处的柳湛终于是有了动静,此时的柳湛,在看了方才的那一场残忍的屠杀之后,心底的震撼与恐惧,此刻依旧在弥漫着,甚至还有些后怕。 幸亏,幸亏方才他慢了一步,幸亏方才还有一个女人也同他一样在这里,若方才出去的人是自己,现在,他怕也只是剩下了一具尸体。 思及方才那个女人杀得满眼通红的画面,柳湛心中不由颤了一颤,那女人,还真是残忍!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柳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确定了外面安全,柳湛这才从隐蔽处走了出来,看着满地的尸体,柳湛的嘴角竟是扬起了一丝笑意。 “哈哈……焰姑娘啊焰姑娘……看来,不用我亲自动手,你的这些绣娘就没了,你若知道了这消息,怕是会气得吐血吧!如今盛世烈焰该是元气大伤了,哼,想跟我柳湛斗,你还嫩了点儿!”柳湛指着村子,疯狂的开口,现在,也免去他去算计了。 对,一定要尽快将这消息告诉娘亲,娘亲听了定也会很高兴,如是想着,柳湛转身欲走,可刚走出几步,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眸中的阴狠,更是浓烈。 黑暗中,柳湛折返了回去,四处捣腾了会儿,不多久,整个村子便被一阵大火笼罩…… 柳湛看着自己的杰作,疯狂的大笑着,“看你盛世烈焰最近要去哪儿变出绣品来。” 一把火烧了村子,亦是烧了村子里面所有绣好了还没有来得及往城中送的绣品,这无疑又是对那盛世烈焰的沉重一击,他现在,饶是想着焰姑娘如何来求他,他的心里就异常的兴奋了起来。 如今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此时的他,却没有发现,在大火之外,另外一双眼,却是将所有的一幕,皆是看了去…… 安谧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然是下半夜。 安谧看着房中的柏弈,沉默了半响,冷冷开口,“王爷,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寡妇村?今日她才去过寡妇村,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会才几个时辰不见,便被烧了呢? 柏弈蹙眉,知道此刻安谧的心情,但是,有些事实,却容不得他们不接受,“安谧,这是程瑛带给本王的消息,她无法进安府找你,只能找到本王,让本王来找你,安谧,现在,跟我出去!” 安谧皱了皱眉,身体微微一晃,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劳烦王爷了。” 说罢,转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悄悄出了安府的二人,上了马车,直接朝着城外赶去,马车上,气氛分外凝重,柏弈坐在安谧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安谧紧皱的眉峰,自己的一双眉也无法舒展开来。 伸手握住安谧的紧紧攥着的手,似是在给着安慰,想到程瑛所描述的情况,柏弈的神色更是凝重,不知等会儿安谧亲眼看到…… “罢了,这事情,让本王去……”柏弈沉声开口,不愿安谧亲自去面对。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安谧却是冷声打断,“不用了!” 寡妇村此刻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要亲眼看一看!紧紧攥着手,安谧似在努力的隐忍着什么,不多久,马车便听了下来,空气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听在安谧的耳里,心中隐隐生疼。 柏弈掀开马车帘子,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是安谧,一下马车,便看到前方烟雾弥漫,有几处房屋,依旧在被大火笼罩着。 安谧眸子一凛,紧紧的咬着唇,沿着那条她走过许多遍的路,朝着村子的入口走去,越是往前,那刺鼻的血腥味儿便越发的浓烈,让安谧的心中,气血翻涌。 村子里,先前赶到的程瑛看到安谧的到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朝着安谧迎了上去,“姑娘,姐妹们都……” 说到最后,程瑛便只剩下啜泣,她虽然来这村子不久,但是,村子里的人却是对她分外照顾,直到前些时候盛世烈焰开张,她才带着女儿直接住在了盛世烈焰,却没有想到……此时的村子,却是成了这般模样。 安谧咬着牙,看着地上摆放着的尸体,双手紧握着,指甲几乎掐入了皮肉,方才隐忍的所有愤怒,此刻彻底的涌了上来,“是谁?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这般残忍?这些大多都是妇人和孩子! 目光落在那些尸体上的刀痕上,安谧的眼中盛满了愤恨。 “姑娘……姑娘……”少年的声音响起,猛然跪倒在安谧的面前,面上充满了自责,“姑娘,我看着他们……看着她……杀了他们……我……我怕……我不敢出声,都是我不好……我救不了他们……我救不了他们……啊……” 少年不断的将头磕在地上,似是在用这个方法惩罚着自己,今日,娘让他去山上狩猎,回来之时,已然看到整个村子的人被那些男人控制着,他远远的看着,看着第一个妇人被那些男人杀死,看着那个男孩被那个女人咬死,紧接着…… 少年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更是疯狂的用自己的额头撞着地,“是我……我救不了……娘亲……都死了,都死了……” “是谁?”安谧眸子一紧,声音之中透着骇人的凌厉。 少年怔了怔,抬起满是鲜血头,眼神中恐惧和恨意肆意的交织着,“一个男人,他用布巾蒙着面,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眼神很吓人……”便是相距甚远,他也能感受得到那眼神中的凌厉杀意。 少年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个女人,是她……是她杀了所有人,她被那男人带走了……” 安谧眸子一紧,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今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一队人,有些事情在她的脑中联系起来,直觉告诉她,那男人和今日自己所遇见的,很有可能是一人! “说说那女人。”安谧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少年闪了闪,眼神中的恐惧更浓了些,“那女人很是狼狈……” 少年将他方才所看到的,全数描述给安谧听,安谧静静的听着,眸子里的恨意更浓,“若是再见到那些人,你能一眼认出吗?” “能!”少年忙不迭的点头,方才的事情,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这一辈子,都怕是难以抹去。 安谧敛了敛眉,目光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地上的陈列的尸体,突然,身旁的柏弈好似察觉到什么,高大的身躯大步向前,走到一张椅子旁停下,蹲下身子,捡起了什么东西。 安谧意识到什么,也立即上前,看到柏弈的手中多了一枚玉佩,通透的色泽,一看便是上品,尤其是上面刻着的那一个“冯”字,在二人的眼中分外的刺眼。 二人皆是一惊,相视一眼,眼底有相同的了然。 “冯家!”两个字几乎是从安谧的牙齿缝中蹦出来,冯家是大金朝的望族,冯家这一代的掌权人尤其喜玉,据说,冯家的每一个子嗣,身上都会有一块刻着姓氏的玉佩,这代表着他们冯家人的身份以及地位。 柏弈的眸子也是紧了紧,不错,是冯家,则玉佩,他自然是见过。 联想起冯氏皇后对青岚的追踪,不难猜测出一些事情,沉吟片刻,低声开口,“看来,冯家的人亲自出动了吗?” 只是,此次来的,到底是冯家的那一个人? 想到冯家,柏弈脑中浮现出某些事情,眼底的恨意肆意交织。 “冯家?我安谧……定和你势不两立!”安谧开口,语气格外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藏着的狠意与决心,却是异常的浓烈! 敢杀了她的人么?还是用这般残忍的手法,无论他冯家是何等的势力庞大,今日之仇,她安谧决计会报! 正此时,那少年好似想到什么,骤然开口,“姑娘,那火……不是那些人放的……” 安谧微怔,“那你可清楚是谁放的?” 不是他们放的,那这是否意味着,还有人算计着寡妇村? 少年思索了片刻,坚定的道,“清楚,我听到他的声音,他自称……好像……好像是叫着柳湛……”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六十六章 震怒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柳湛?安谧身体一怔,似是要更加确定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一眼狠狠的瞪向那少年,“你可确定,他自称柳湛?” 少年被安谧的反应吓了一跳,那一眼,承载了太多他读不懂的东西,猛然回过神来,少年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确……确定,姑娘,我也忘不了……他点了火,还在火前大吼,我清楚的听见,他自称柳湛,还说姑娘……还说姑娘斗不过他!” 少年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安谧的身上,而此时的安谧,浑身凝聚起来的愤怒与恨意,在这黑夜之中,几乎可以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得到。 “柳湛……柳湛!”安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那柳湛为什么会放火,她一想便能够明白,以柳夫人的狠毒,柳湛的无情,他们所要的,怕不仅仅是烧了寡妇村吧! 想打击她吗?可她安谧,从来不是这般轻易便能被打垮的! 脑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寡妇村那些妇人对她的热情亦是在她的眼前清晰起来,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稍早还是那般鲜活的人,此刻却已然……安谧闭上眼,望着天空,不让自己眸中萦绕的那一滴泪水落下,但在她的心里,却是在对自己发誓,无论是杀了他们的那人,还是烧了寡妇村的柳湛,她安谧,决计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再次睁眼之时,已经是满眼的平静,对着程瑛吩咐道,“将他们好好安葬,就葬在这村子后面,他日……” 安谧说到此,那冰冷的眸中,一道厉光一闪而过,顿了顿,继续道,“他日,我安谧便要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村子里的姐妹!” 安谧的话无疑是激起了程瑛心底的愤慨,“对,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冯家吗?那个大金朝的望族!就算是那般势力强大,她也相信,姑娘今日的话,定不是说说而已,要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村子里死去的姐妹! “姑娘……”少年猛然起身,走到安谧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攥着,以往那纯净柔和的面容,此刻在鲜血模糊中,竟是显得有些狰狞,他坚定的看着安谧,“姑娘,我要亲手……报仇!” 脑中浮现出方才他所看到的一幕,他就看着娘亲,看着平日里对他甚好的妇人在那个女人的刀下倒下,却只能隐忍着,只有害怕,他的自责,他甚至希望,方才自己冲了进去,哪怕是同样死在那个女人的刀下也好啊! 安谧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她认得他,他是玉娘的儿子,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敏锐如安谧,又如何看不出他的自责,可是,他们需要的不是自责…… “好,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为他们报仇!”安谧知道,这个少年亲眼看着他的娘亲,亲眼看着他所生活的地方这般毁灭,那恨是难以磨灭的,一如前世临死之时,她亲眼看着柳夫人摔死她刚出生的女儿的痛。 敛了敛眉,安谧上前,沉声开口,“记着,一定要留着你的命,记着方才你所看到的一切,便是忘记了你自己姓甚名谁,也不能忘记那两张脸,那两张你仇人的脸,听见了吗?” 安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力吼出来的,专注的盯着少年,眼底的恨意,燃烧得更是旺盛。 少年愣了愣,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个样子的姑娘,回过神来,少年忙不迭的点头,眸中已满是坚定,“我不会忘记,那些人我都记着,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安谧满意的点头,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好似方才的歇斯底里,不过是别人的幻觉罢了。 柏弈看着安谧,恨,又是这样的恨,这女子,明明出生这般单纯,为何总让他觉得,她已经看惯了世间百态,经历了世态炎凉? 恨吗?摩挲着手中的那块玉佩,柏弈眸中的阴沉亦是越聚越浓,一抬眼,对上安谧的双眸,柏弈微怔,下一瞬安谧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从他的手中将那枚玉佩拿了过去。 “这东西的主人……我安谧,一定会找到你!到时……”安谧口中呢喃着,冯家吗?便是冯家将冯家翻个底朝天,她也要将那个人给找出来,还有……那个女人! 眸光微敛,安谧瞥了一眼那少年,沉吟片刻,低声开口,“你怕吃苦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怕!” “很好,如果我将你送到一个危险之地,你会害怕吗?”安谧的声音冷了几分,所有人都看着安谧,似乎是探寻她要做的决定。 “不怕!”少年大吼出声,方才他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死去,不敢出头,此刻满心的自责与愧疚,以后,无论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让自己再害怕! “好,今天天一亮,我便让人送你离开。”安谧敛了敛眉,眸中的光亮分外坚定。 “姑娘……你是要送他去哪儿?”程瑛开口问道,同时也问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惑。 “炼狱!”安谧平静的吐出这两个字,却是让众人都是一怔,就连柏弈也看安谧的眼神也禁不住变了变。 炼狱?世人只听说过炼狱的存在,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据说,那炼狱在大金朝的西方,正是秦王的属地之中。 大金朝最重的刑罚,不是凌迟,不是被绞死,而是被发配到炼狱,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甚至许多被发配到炼狱的人,宁愿在去炼狱之前,自我了结了生命,也不愿让自己身处那样的境地。 曾经一度,百姓们几乎是谈炼狱而色变,听闻,去了炼狱的人,很少有出来的,可能够从炼狱之中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姑娘……”程瑛的身体晃了晃,“你开玩笑的吧?他还这么小,炼狱……” 安谧却是没有理会程瑛的话,径自对上那少年的目光,“你愿意去吗?如果不愿,我不会强求。” “愿意,我愿意去,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我要去炼狱,我要去炼狱!”少年坚定的开口,不断的重复着,似在表达着他的决心。 少年知道,自己想要报仇,便只能听姑娘的安排,而姑娘也是在为他好,他现在根本没有复仇之力,所以,他要的是锻炼,要的是隐忍,要的是等待。 “记着,留着一条命!”安谧沉声交代,她从这个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炼狱吗?即便是炼狱,有时候,也难不住一个目标坚定的人。 “是,我会留着一条命,来见姑娘!”少年对上安谧的双眸,“我会让自己成为一把利刃!” 安谧满意的点头,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儿依旧浓烈,安谧缓缓闭上眼,对程瑛吩咐,“好好处理后事!” 说罢,深深的看了那些尸体一眼,安谧咋心中发誓,冯家,今日之仇,她安谧定不会忘! 而现在……想起方才那少年说的话,安谧的眸光一凛,柳湛,他这般激怒她,她自然要让他知道,激怒她的代价! 马车上,一阵沉默,自始至终,柏弈的视线都停留在安谧的身上,默了片刻,柏弈终于是开口,“可要报官?” 安谧却是扯了扯嘴角,“柳湛只是纵火,况且,他若否认,一口咬定是冤枉的,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即便是他认了纵火罪,也不过是小罪罢了。” 柏弈敛眉,似早已猜到了安谧的意思,不错,那样对柳湛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饶是他也看出来了,那柳湛要毁的怕不仅仅是那些房屋吧!他没有想到,这柳家少爷竟是这般心狠歹毒。 “那柳湛是针对着盛世烈焰,如今盛世烈焰所剩下的绣品,连明天也支撑不过去,况且……那些贵妇人的订单……”柏弈眉心皱了皱,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把那柳湛给狠狠拍死。 安谧却只是淡淡一笑,柳湛在打什么主意,她怎会不清楚?前世,她太了解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了,他和柳夫人都没有放弃得到她的绣法,他是在盘算着将自己逼到绝路,他再伸出援手,这样就会让她感激涕零了吗? 哼,那柳湛,是太小瞧了她安谧了! “王爷,这个我自有办法应对。”安谧的手依旧紧紧的攥成拳头,“不过,我有事需要你相助。” 柏弈眉毛一挑,“你说。”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冷意,柳湛啊柳湛,这一次,是你逼我加速对你柳家的打击的! 而那后果……只希望,那柳湛和柳夫人能够承受得住便好! 承受得住么?安谧眸中的不屑益发的浓烈,对着柏弈道,“我需要……” 荣锦城内,一大早,大牢中的狱卒发现了死了的同伴,这才意识到有犯人逃掉了,才将这事情禀报给州府大人,紧接着传来的寡妇村被人全体诛杀的事情,便将此事压了下去。 州府大人亲自走了一趟城外的寡妇村,第一时间便和头天晚上的圣医堂灭门惨案联系在一起,他不笨,自然是知道,那该是京城皇族的夺权斗争,他一个州府,怎敢插手这些事情。 便也只能推说案情还需继续调查。 而这厢柳府中,柳夫人起了床,便去了大厅,一到大厅,竟是看到柳铉和二夫人坐在一起,那模样好不甜蜜,那女人脸上含羞的笑容,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老爷……”柳夫人压下心中的不悦与嫉妒,迎上前去,依旧是那般端庄优雅。 柳铉却是皱了皱眉,二夫人却是起身,恭敬的福了福身,“姐姐。” 柳夫人心里堆积着一股子的怒气,此刻,那一声姐姐,更是将她心中的火焰催得更加狂炽,她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打掉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可是,想到如今她的境况,柳夫人却是扯了扯嘴角,“妹妹不用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之前姐姐对妹妹确实颇有微词,可是,最近看妹妹将老爷照顾得这般好,姐姐也就释怀了,日后,咱们该是要好好相处才是。” 二夫人芸娘愣了愣,却是看了柳铉一眼,不知所措。 正此时,柳湛柳靖竟进了大厅,二人看到彼此,柳靖只是礼貌的点头,而柳湛,却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私生子,他定要将他从柳家拔掉! 想到自己昨晚的收获,柳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有些得意起来,他料想,此刻那焰姑娘必定正焦头烂额,而他要做的,呵呵……今日自己若是去见她,她怕不敢再避而不见了吧! “湛儿,今日你便带你弟弟随你一起去柳记绣铺熟悉熟悉。”柳铉的声音骤然响起,话落,柳湛和柳夫人的神色立即变了变。 “老爷……这,柳记绣铺一直都是湛儿打理着,怎能让别人……”柳夫人眉心一皱,她没有想到,老爷会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让柳靖熟悉柳记绣铺,那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要将柳记绣铺交给那私生子?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私生子对他们柳家的产业蚕食鲸吞! “什么别人?靖儿是我的儿子,是湛儿的弟弟。”柳铉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眼底的不悦甚浓。 柳夫人猛然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老爷,妾身的意思是说,靖儿刚回了府,这熟悉绣铺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老爷,要不过些时日再说?” 柳铉拧了拧眉,看了柳夫人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柳靖却是开口了,“爹,夫人说得对,绣铺有大哥打理着,靖儿以后再熟悉也不迟,况且,爹,你前些时日让靖儿看账册,靖儿还没看完呢。” “对对对,老爷,你这样,靖儿怕是要累垮了。”柳夫人呵呵的道,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看账册?那私生子才回来多久,老爷就让他看账册? “既然爹爹让二弟去熟悉,那便去熟悉熟悉吧,正好,我们兄弟二人,也好多些时间相处。”柳湛骤然开口,眉宇之间的那份自信,让人无法忽视。 今天吗?好,正好!今日,盛世烈焰怕是交不出那些定制的绣品也没有多少存货了吧!交不出绣品,那些被盛世烈焰抢了的顾客,该也会回到柳记绣铺来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场面会是什么样的。 呵!正好让这私生子看一出好戏! 无论是那盛世烈焰,还是这私生子,只要是他柳湛的东西,谁也休想跟他抢! 心中如是盘算着,柳湛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是大了几分。 柳铉和柳靖,倒也没说什么,四人用了饭,柳靖果然是跟着柳湛一起出了门,马车上,兄弟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但隐隐弥漫着的剑拔弩张的气势,却是昭示着他们二人的敌对。 此时的盛世烈焰外,平日里就门庭若市,今日更加的热闹,满满的一屋子人,比肩接踵。 而反观对门的柳记绣铺,更是显得萧索不堪,除了铺子里的几个伙计,便没有其他的人存在。 马车停了下来,兄弟二人下了马车,柳靖看了看街道两边的反差,扯了扯嘴角,“大哥,咱们家的绣铺还真是一个清幽的好地方啊。” 柳湛如何能听不出柳靖的讽刺,心中一股不悦骤然而生,但是想到什么,柳湛却只是冷冷一笑,“时辰未到,自然人少,别看这边人挤人,人挨人的,谁又说得准是不是来找麻烦的呢?” 说罢,自信的眉一扬,径自走进了柳记绣铺。 柳靖皱了皱眉,默了片刻,也是紧随着进了去。 柳记绣铺中,柳湛和柳靖坐着喝茶,却是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对门的动静,偶尔听得有激烈的掌声和喧闹声传来,柳湛不由得皱了皱眉。 掌声?应该是骂声不是吗? 并且,过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人出来,这是什么情况?不该是这样的啊! 心中的疑惑就此而生,柳湛招来了掌柜的,皱眉道,“这对面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神色微僵,却也不敢隐瞒,“回少东家的话,那盛世烈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您和二少爷来之前,放出消息,说焰姑娘今日心情极好,要在盛世烈焰中,当众刺绣,听了这个消息,好多人都往里面去了。” 心情极好?柳湛脸色一沉,怎么会?难道那焰姑娘还不知道那村子里的消息,可不该啊……他事先查过,每日一早都会有人去那村子里取绣品,再放在盛世烈焰中销售,那焰姑娘不可能还不知道! 可她若是知道了,又怎会‘心情极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让柳湛禁不住警惕起来,赫然起身,却听得身旁的柳靖开口道,“瞧大哥脸色铁青的,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柳湛正了正色,却没空理会柳靖的冷嘲热讽,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对门的盛世烈焰走去。 而柳靖暗自扯了扯嘴角,想到柳湛方才的自信满满,脑中又浮现出他刚刚铁青的脸色,目光落在对面的那四个烫金的大字上,盛世烈焰?他也自然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的盛世烈焰中,气氛异常的火爆,柳湛一进门,便看到一女子坐在二楼的台阶口,一袭白纱遮住她的脸,那不是焰姑娘又是谁? 此时,那女子手中拿着针线,针线在白缎上穿梭,利落轻盈,看得人一瞬不转,好似害怕一个眨眼,便错过了什么。 柳湛看到这纯属的手法,也是不由得怔了怔,饶是他见过无数绣娘,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绣娘能如她这般,手法这般精湛,想到自己寻找的绣法,就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柳湛的眸子紧了紧,心中对这焰姑娘更是势在必得。 可是,想到自己方才的疑惑,柳湛的眉心紧了紧。 柳湛朝着焰姑娘望那一眼,焰姑娘似乎也看到了他,竟朝他微微点头,他看得见她眼中的笑,可那笑意却是透着一股寒彻心底的冷,让柳湛没有来由的一怔。 安谧自然是留意着柳湛的动静,终于将他给引来了吗?哼,想到什么,安谧的眸中更是冷意弥漫,目光微敛,最后一针完毕,安谧剪断绣线,一块完工了的绣帕便在她的手上,安谧起身,所有人都看着她,似是在等待着她的一举一动。 “各位,今日这绣帕,小女子要送给一个人。”安谧的声音骤然在大厅内响起,异常的洪亮。 所有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起来,送给一个人?焰姑娘会将这绣帕送给谁? 而在某个角落处,一束冰冷的目光也是多了些异样,送人?送给老三吗?这安谧,莫不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不知为何,心里的这个猜测,让他极度不悦,下意识的排斥着。 不过……东临王目光搜寻了一周,却是没有看到柏弈的身影,一双好看的眉峰更是紧紧拧着,这安谧,要干什么?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谧从二楼缓缓走下,举手投足之间,风华绝代,看得好些人都呆了呆,让人更是禁不住想要看看,那面纱之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模样。 饶是柳湛也不由得闪了闪神,此刻柳湛还沉浸在方才的疑惑之中,却是见得,那白衣白纱的焰姑娘竟是朝着他这边走来,眉宇之间更是凝重,她在玩什么把戏? 安谧看着柳湛,瞧见他紧皱着的眉峰以及那略显不安的神色,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哼,柳湛,你的意图,休想成功! 终于,安谧在柳湛的面前停了下来,所有人皆是看着柳湛,窃窃私语了起来。 “焰姑娘要送给柳家大少爷吗?” “不对呀,盛世烈焰和柳记绣铺是对头,焰姑娘怎么会……” “若真是送给柳少爷,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听闻自盛世烈焰开张了之后,柳记绣铺就没有什么生意了呢。” “快,快看,那柳少爷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此时柳湛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不,不只是难看,神色之间竟还有些慌乱,不知为何,在焰姑娘那目光之下,柳湛竟是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想避开。 可是,这么多人在场,他若真的避开,那怕是所有人都要笑话他柳湛了。 “柳少爷,可否愿意接受小女子的这份礼物?”安谧嘴角扬了扬,声音温柔如水,缓缓从面纱下流泻而出,不知道的,怕是还会以为,这焰姑娘语气含羞是对这柳湛有意呢! 不过,角落处静静站着的东临王,眸光却是闪了闪,从他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安谧那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的视线,心中的好奇更是被挑了起来。 柳湛目光落在焰姑娘手中拿着的绣帕上,绣帕四四方方的叠着,非常的整齐,乍一看,只能看到上面好似有火焰跳跃着。 柳湛想到上一次焰姑娘送他的新婚贺礼,心中对这焰姑娘送出的东西,总是有那么几分抗拒,可是……他不接吗? 不,他不能不接! “焰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为何要送在下礼物?无功不受禄不是吗?”柳湛收回神思,笑笑的道。 安谧呵呵一笑,“这话说的是,无功不受禄,可柳大少爷对我们盛世烈焰,该是有好大的‘功’呢?你这不接受礼物,小女子有些话,怕不好说出口了。” 柳湛心中一惊,恍然明白过来,敢情这焰姑娘是在讨好他了吗? 公然向他示好,这意味着什么? 方才自己定是太过担心,而想岔了,这焰姑娘怎么可能还不知道那寡妇村的消息呢,但是,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愤怒,而是……寻求解决的办法。 呵呵,这焰姑娘倒也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这个时候,向柳记绣铺求助,哪怕是借他们几个绣娘,那也可以缓解眼前的难题不是? 心中如此想着,柳湛的神色才轻松了起来,再次瞥向那一方叠在一起的绣帕,倒也没有那么畏惧。 不过……想到盛世烈焰这些时日对他的不屑一顾,柳湛眉心皱了皱,意有所指的道,“焰姑娘,无论是你的礼物,还是你那不好说出口的话,柳湛都承受不起啊。”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却是淡淡的道,“承受得起,承受得起,若是柳家大少爷承受不起,那还有谁承受得起呢?” 这句话,在某些人听来,无疑是对柳湛的极大恭维,饶是柳湛,此刻也自得满满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扬了扬下巴,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如此,那柳湛不收,就不好意思了。” 说罢,柳湛伸手,从对方的手上拿过那一张绣帕,有礼的道,“这样就多谢焰姑娘了。” 安谧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底一抹冰冷一闪而过,“柳少爷,你不打开看看?” 柳湛微怔,思及前些时日,这焰姑娘所说的话,柳湛心中慎了慎,那日,他没有打开看,到最后却是后悔莫及,这一次……柳湛眉心紧皱着,似在挣扎着什么,沉默了片刻,好似做好了决定一般,朗声道,“既然是焰姑娘亲手绣的东西,柳湛自然该是打开看看。” 安谧嘴角一扬,打开吗? “柳少爷请!”安谧淡淡开口。 柳湛没有了犹豫,将手中的绣帕一打开,上面栩栩如生的画面,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那是一副怎样的画?在白色的锦缎上,火焰熊熊的燃烧着,好似要将整张绣帕给烧了去,而在那大火的包围下的景物,却是看不真切,像房屋……又像是其他的东西。 但这副绣帕上的火焰,却是让人感到分外的真切,好似那火就在眼前,身临其境,所有人看到这样一幅绣品,皆是赞叹,果真不愧是盛世烈焰的老板,这绣技当真是一流。 但是,和其他人的赞美不一样,此时,拿着绣帕的柳湛,却是浑身彻底僵住,回过神来的他,竟是将绣帕一抛,好似那绣帕是烫手山芋一般。 怎么会?那画面……像极了昨晚的那一幕……焰姑娘,她将这么一副绣品送给他,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她是在告诉他,她知道那火是她放的?亦或者,是知道那些人……不,那些人不是他杀的,是另有其人……可是……柳湛的脑袋中,此时此刻乱极了,脸色早已经变得铁青。 她知道了吗?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对,她没有理由知道火是他放的不是吗? 柳湛暗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是,方才他的那一系列的反应,都已然落入了安谧的眸中。 哼,做贼心虚了吗?柳湛啊柳湛,以后还有你受的! 蹲下身子,安谧将被抛在地上的绣帕在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眉心微皱,“柳少爷难道不喜欢吗?怎的将它丢了呢?哎,昨夜,小女子做梦,梦到这样一场火,烧也烧不尽,今早一起,伺候小女子的丫鬟说,梦见火,是吉兆,所以,小女子便想着,将昨晚梦到的场景绣下来,这不,送给柳少爷,也不过是讨个好彩头,愿柳家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柳湛听了她的话,眉心越皱越紧,看着这个白纱白衣女子,眸中充满了审视与探寻,梦?仅仅是梦而已吗? 不,他自然不会相信是梦,可是……焰姑娘如此作为是为了什么?莫不是试探他?她只是怀疑他做的吗? 想到此,柳湛心中一惊,大叫不好,若真是试探的话,那么他方才的反应,无疑是不正常的啊! 从焰姑娘的手中再次拿过绣帕,呵呵的道,“怎么会不喜欢?在下喜欢得很,喜欢得很。” “哦,喜欢吗?喜欢就好啊,这份礼物,小女子还真怕柳少爷不喜欢呢!现在听你如是说,小女子也就放心多了,在场的各位,都请给小女子做个见证,柳家少爷对这份礼物,甚是喜欢。”安谧挑了挑眉,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柳少爷,你真是幸运,竟得了焰姑娘亲自所绣的东西。”有人附和道,如今整个荣锦城的人,都知道荣锦城出了个盛世烈焰,里面的刺绣样样是精品,就连东临王和渤海王也是这里的常客。 柳湛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焰姑娘所绣的东西?看来,这个焰姑娘,他势必要得到才行啊! 正如是想着,耳边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今日,小女子心情好,前些时日在盛世烈焰下了订单,本该今日拿绣品的贵客,若是想换成小女子亲自所绣的绣品,可以重新下订单,至于先前的订单,你们若是不要,作废便是,若是也想要,那可否容小女子几日?五日之后再来取?” 安谧此话一出,原本那些来取绣品的客人皆是兴奋了起来,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啊。 要知道,先前这盛世烈焰的女管事便说过,焰姑娘的绣品早已被抢完,且焰姑娘近日没有心思亲自刺绣,来盛世烈焰,他们当然是希望能够得到焰姑娘亲自绣的东西了,可是,没有了,便也只能选其他的东西,如今,焰姑娘亲口说,可以换,他们何乐而不为? “我要换……” “我要重新下订单……” 一时之间,大厅中的客人,都是激动了起来,也顾不着许多,找着店里的伙计便开始诉说自己的需求。 柳湛看着这一幕,傻了傻眼,不,怎么会是这样的? 他们拿不到东西,就该闹起来啊,为何……柳湛转眼看向那白衣白纱的女子,只见她眸光含笑的看着自己,里面的嘲讽不言而喻,好似在对他说:怎么样?你的算计,终究是落空了! 该死的!柳湛心里低咒出声,这焰姑娘不仅仅是知道了寡妇村的事情,更是知道了那场大火是自己所为。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柳湛倒也不掩饰什么,看着焰姑娘朝着自己走近,然后对上自己的目光,那眼里的挑衅,异常的浓烈。 “你没有证据!”柳湛低声道,她或许是猜出来了,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也休想奈他何! 安谧嘴角扬了扬,却是淡淡的道,“我不需要证据!” 因为,她没想过将这事情惊动官府,这仇,她会自己报! 柳湛眸子一紧,在她那样的目光下,又是那样的不安在心里升起,“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安谧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柳少爷不如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况且,我要干什么,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柳湛一愣,却是怎么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告诉他了?她何时告诉他了? 安谧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似笑非笑,“多谢柳公子心中想着对盛世烈焰施以援助,不过……” 安谧看了看这大厅中的热闹气氛,每一个伙计都忙不过来,一片繁荣的景象,嘴角更是上扬了几分,继续开口道,“不过,看现在这样子,是不劳柳少爷操心了。” 安谧说完,极尽嘲讽的看了柳湛一眼,这才转身,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转身之际,安谧那双眸子,一道狠戾的视线激射而出,柳湛,我们还没完! 楼上,安谧的房间内,安谧刚坐下,便听得敲门声,安谧以为是程瑛,便让对方进来,可看到进门来的人,安谧却是怔了怔,立即起身,朝着对方福了福,“见过王爷。” 东临王依旧是那般冷冽的气息,看了安谧一眼,径自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竟开口道,“接下来,你一个人绣那么多的绣品,怕是要操劳了。” 安谧微怔,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眸中竟是一片了然,不错,东临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方才来看,安谧是将那事情带来的后果解决了。 “多谢王爷关心,小女子倒没什么。”安谧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些死了的村民,眼中的恨意肆意交织着,但意识到东临王在场,她却是刻意隐忍了下来。 “若是有需要,尽管向本王开口,有些事情,本王或许能够帮得上忙。”东临王喝着茶,说出这句话,竟是觉得别扭极了。 东临王突如其来的关切,让安谧着实没有反应过来,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向他开口?安谧知道,自己最初选择了渤海王合作,是因为渤海王更符合她对合作者的要求,但她也明白,自己选择了渤海王这个盟友,就不能再和其他的王爷有牵扯,不然到头来,累的是她自己。 “谢谢东临王好意。”安谧敛眉,沉声道,心中想着,她不能承受这东临王太多的恩惠,亦是不能得罪了这个东临王,这份度,还真是难以拿捏。 安谧婉拒,东临王倒也没有说什么,又在房中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而在安谧回了房间后,柳湛站在盛世烈焰的大厅中,一阵沉默,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一旁的柳靖却是上前,“大哥,咱们该回去了。” 柳湛这才回神,可是,方才那焰姑娘眼底的嘲讽,不屑,以及挑衅,依旧那般清晰的在他的脑海浮现,让心里抓狂,大厅中的热闹忙碌气氛,更是让柳湛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的算计竟然是败了吗?他烧了村子里的那些存货,以为那焰姑娘,今日定要焦头烂额,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就扭转了局势。 该死的焰姑娘! 柳湛气得牙痒痒,没有心思再回柳记绣铺,便和柳靖一起坐着马车回了柳府,而正此时,柳府的气氛也是处在一种十分诡异的状态之中。 “爹,怎么回事?”柳湛察觉到不对劲儿,立即开口问道。 柳铉脸色一片凝重,“哎……这……哎!这该如何是好?!” 柳铉满脸愁容,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柳湛心里的不安,更是异常的浓烈,“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烧了,都烧了……整个仓库,一点儿不留,都……全都烧了!”柳铉哀戚的开口,语无伦次。 柳湛脸色一白,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柳夫人,似乎是在消化着柳铉的话,猛然,他好似意识到什么,立即掏出怀中的绣帕,将那一番绣帕展开,看到上面的画面,双目大睁,口中不断的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六十七章 自尝苦果宠她无法无天! “什么不会?城北,城东,城南,城西,几个仓库,皆是被烧得一干二净。”柳铉气血翻涌,他起初也是不相信,可方才,他已然去看了一趟,满目疮痍。 柳湛拿着那绣帕的手在颤抖,想到方才那焰姑娘对他说的话,心底更是冒出一股寒意,她是什么意思? 这绣帕上绣的东西,还代表着其他的意义吗?他原以为,那焰姑娘绣出这个画面,是在试探他,亦或者是在告诉他,她已经知道谁放的火,可没有想到…… 仔细看那被火焰包裹着的,似房屋,但却比寡妇村的房屋要高大得多。 饶是柳湛再不愿相信,他也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这个事实,他生生的被那焰姑娘耍了! 那焰姑娘将这个绣帕送给他,是在对他下战帖啊!不,这不仅仅是下战帖而已,那焰姑娘在下战帖之时怕就已经行动了! “盛世烈焰,盛世烈焰!”柳湛咬牙切齿,狠狠的将手中的绣帕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几脚,眸光闪了闪,似想到什么,柳湛心里生出了希望,“爹,报官,赶紧报官,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放的火。” 定是那焰姑娘让人干的,该死的,他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想想那些仓库被烧毁所带来的损失,柳湛心中的嫉恨更加的浓烈,“找到她,我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湛儿,你冷静些,你爹已经让人去报了官,州府大人还亲自带人去了北边的那个仓库,经排查,竟是找不到丁点儿蛛丝马迹。”柳夫人的眉心也是紧紧的皱着,看柳湛方才的反应,心中的不安,骤然升了起来,他方才唤着盛世烈焰,莫不是和他们有关系? 柳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只知道,昨晚自己对寡妇村做的事情,决计不能让爹知道,若是知道了……柳湛眸光不由敛了敛,那结果,怕是他不能承受的。 可是,以柳铉的那双利眼,即便是此刻正处在沉重的打击中,柳铉也意识到了柳湛的不寻常,“那是什么东西?” 柳湛微怔,瞥了脚底下的绣帕一眼,心中大叫不好,“爹,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块绣帕罢了。” “爹,那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亲手送给大哥的礼物。”柳靖赫然开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虽然不知道,那绣帕上的火焰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也闻到了些微不寻常的味道,想到稍早听到的消息,嘴角不由得扬了扬,许多事情,在他的心里满满的清晰了起来。 柳铉皱了皱眉,“盛世烈焰?方才你也叫着盛世烈焰,拿过来,让我看看!” 柳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爹……” “拿来!”柳铉厉声催促道。 柳湛暗自叹了口气,知道怕是逃不掉了,也只能将地上的绣帕捡起来,交到柳铉的手中。 柳铉摩挲着手中的绣帕,一双利眼异常有神,看着上面那被火吞噬着的画面,脸色更是沉了下去,那地方……明明,明明就是柳家在城西的仓库,饶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铉一巴掌狠狠的将绣帕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 这绣得栩栩如生的模样,好似身临其境,亲眼看到的一般,想到什么,柳铉眸子一紧,“这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送给你的?她怎么会送这个东西……” 那柳家仓库着火的事情,是不是又和盛世烈焰有关? 到了这个时候,柳湛倒也不能多瞒了,况且还有一个柳靖在,现在,他是后悔今天将柳靖带到柳记绣铺去,本以为能够让他见识见识他的本事,知难而退,却没有想到,竟是让他看了一出自己的好戏,现在还成了他的障碍。 “爹,你听我说,定是那盛世烈焰做的手脚,那盛世烈焰就是冲着咱们柳家来的,那些仓库被烧,定是那焰姑娘派人做的。”柳湛急切的开口,将所有的一切都都推到焰姑娘的头上。 可他避闪的目光却是让柳铉不得不起疑,他的儿子他怎会不知道他的性子? 正此时,柳靖皱了皱眉,开口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连串的大火,方才靖儿听闻,一个叫寡妇村的村子,昨夜里被火烧了,还有那些村民们,也都被残忍杀害,还听闻,那盛世烈焰的货源,就是出自寡妇村,爹,咱们柳家和那盛世烈焰,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柳铉面容更是凌厉起来,他是何等的精明,联系起一切,他也是猜出了什么,哪里是柳家和盛世烈焰被盯上了,分明就是盛世烈焰对上了他们柳家,无风不起浪,何以让人烧了他们四个仓库? 柳夫人不着痕迹的瞪了那柳靖一眼,目光在柳铉和柳湛的身上游移,她又如何不知道昨晚柳湛干了什么,只是,她也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若这次仓库大火是盛世烈焰针对柳家,那必然是昨晚的事情被他们知晓了,可是,按照湛儿的说法,该是没有人看到,神不知鬼不觉啊!这……那焰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焰姑娘既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将这个送给你,必然是你做了什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寡妇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柳铉再次厉声喝道,额上已是青筋暴跳。 柳湛脸色一白,猛地跪在地上,“爹,不是,不是湛儿做的!” “不是?那这个又作何解释?”柳铉指了指桌子上的绣帕,上面火烧仓库的画面,让他心中的怒气燃烧得更是旺盛。 “这……”柳湛皱了皱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 “老爷,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一定要相信湛儿啊,要说寡妇村的事情是湛儿做的,那盛世烈焰早就拿着证据去官府状告湛儿了,可是,如今却没有,妾身想,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误会。”柳夫人也是上前,目光闪烁着,但表面上却是显得镇定。 “误会?什么误会?”柳铉可不接受这个说法,在他看来,很明显是柳湛得罪了焰姑娘,不然,焰姑娘又怎会亲自将这绣帕送到他的手上,这分明就是在宣战,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我要烧了你们柳府的仓库! 柳湛紧攥着拳头,却是答不出话来,想到什么,立即转移话题,“爹,现在我们该是找到在仓库放火的人,若是证明是盛世烈焰指使的,那这一次,定要让那盛世烈焰吃不了兜着走!” 柳铉眉心更是紧了紧,“若真是盛世烈焰他们做的的话,你以为真寻得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方才他亲自去看了,那大火,烧得毫无缘由,仓库中的东西,尽数烧毁,别说那焰姑娘看着那般精明,不会留下痕迹,就算是不小心留下了痕迹,怕也是在那大火之中一同被毁了啊。 柳湛脸色一沉,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找不到证据,他们也是拿盛世烈焰无可奈何啊! 想到自己之前的算计,自己不也仗着焰姑娘拿不出证据而自得满满吗?可现在……想到焰姑娘方才在盛世烈焰中,神色之间的那份不屑轻蔑,柳湛手中的拳头握得更是紧了些。 猛然,一个念头跳进他的脑海,柳湛眼中生出了希望,“爹,对,我们还有这个,今日盛世烈焰的所有人都看着,是那焰姑娘亲自将这绣帕送给我,这上面已然反应了她的动机,她要烧了咱们柳家的仓库!” 柳铉的眸子紧了紧,下一瞬,却听得柳靖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爹,这恐怕不行吧,大哥,焰姑娘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这绣帕给你,可是……你莫要忘了,焰姑娘也是当着众人说了这绣帕的来由。” 柳湛身体一僵,对啊,焰姑娘……那焰姑娘还真是精明得很,早就挖好了一切的陷阱,就等着他一个一个的跳! 现在,他饶是请那些人作证,那些人的证词定也是偏向焰姑娘的。 脑中浮现出那双眼眸,柳湛除了头皮发麻,眼中的恨意更是浓烈,看来,他柳湛是大大的小看了那焰姑娘了! 可如今他该怎么办?难道就这般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 一想到此,柳湛的心里就好似压了一块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堵得他心头发慌,他烧了焰姑娘的货,而柳家的损失却是更大,四个仓库全数烧了,那之后这段时间,柳家面临的会是什么? 柳湛不敢往下想,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 “现在还不告诉我,那寡妇村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所为?”柳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心中已然有了肯定的答案。 柳湛抬眼对上柳铉那双凌厉的双眸,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狠狠一咬牙,“是!是我烧了寡妇村……” “混账!你……”柳铉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柳湛,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打死,那可还有那么多人命呢! “爹,我只是烧了寡妇村,没有杀人,那些人是别人杀的,不是我杀的,我真的只是烧了那些房屋,我想烧了盛世烈焰的货源,让他们无法按时交货,无货售卖,这样……这样就对我们柳记绣铺有利了。”柳湛忙不迭的道。 “那寡妇村的那些人是谁杀的?”柳铉皱眉问道,神色中,皆是凝重。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看不清他的脸,还有一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她浑身脏乱,狼狈不堪,我认不出来……爹,我看着他们杀了所有人,所以才……我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可是……”柳湛神色慌乱的将事情和盘托出,自然是隐去了他也想要置寡妇村的村民于死地的心思。 “糊涂啊!你真是糊涂!”柳铉狠狠的瞪着柳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你又怎知道,隐藏在暗处的只有你一个人呢?说不定,你放火早就被人看了去,不然,你以为那盛世烈焰会这般明显的针对我们柳家?” 柳湛脸上好似被抽干了血色,许多事情在脑中也是清晰起来,可是,到底是谁将一切都看了去? 柳湛现在恨啊,恨他但是怎的不谨慎小心些?! “现在,盛世烈焰只怕是要彻底的与我柳家为敌了,可惜了……”柳铉沉声开口,眸中浮出一抹失望,原本他计划着和盛世烈焰交好,以后再有机会将盛世烈焰收购了去,再想些法子将那焰姑娘收为己用,这样,他柳家就得到了那早已失传的绣法,他也好对先祖有个交代,可是…… 眼前这情况,要和盛世烈焰和平共处,那是天荒夜谈了啊。 狠狠的瞪了柳湛一眼,柳铉沉声开口,“都是你这不肖子,如今竟是惹出如此大的麻烦!” “爹……” “老爷,现在不是责怪湛儿的时候,我们该想想,要怎么度过这个难关才行。”柳夫人看着柳铉的脸色越来越黑,立即开口道。 “爹,夫人说的不错,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那些货物的问题,四个仓库,一个粮仓,一个存放布匹,还有一个是柳记当铺存放的一些东西,最后……” “糟了!”柳靖话还没有说完,柳铉就赫然起身,眼中的惊恐,甚至比方才还要浓烈。 “老爷……怎么了老爷?”柳夫人满脸担忧的道。 柳铉想到什么,瞬间更加的慌乱了起来,“靖儿,快,快去替我问问,前些时日,暨城临安酒楼托咱们从南边儿运了一批干货,看看那批货到荣锦城没有?那批货放在哪儿!” 柳靖一怔,立即领命下去,剩下的几人,独自僵持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每一个人的脸上,神色都是凝重至极。 暨城临安酒楼,那可是东临王名下的产业,若是这货出了问题的话,那么……饶是柳夫人这个妇道人家,她也明白这其中的轻重,心中的不安亦是越发的浓烈。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靖终于回来了,刚走到大厅门口,柳铉就立即扑了上去,抓住柳靖的手臂,“怎么样?是不是还没有到荣锦城?” 柳靖却是紧皱着眉峰,叹了口气,“爹,那批货正好是昨晚放进仓库的,本说今天便往暨城送,可是……” 柳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所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柳铉脸色一沉,身体一晃,瞬间倒了下去。 “爹……” “爹……” “老爷!” 几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立即冲到柳铉的面前,柳铉气得脸色惨白,手捧着胸口,睁着双目,却是狠狠的瞪着柳湛,“你……你这个逆子,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那批货被毁,就算是再去南边采买,那也要花上好些时日,时间已经赶不及了啊,东临王……若是东临王知道此事的话……柳铉不敢往下想,立即吩咐道,“这个消息谁也不许往外透露!” 交货的日子已经临近,即便是明知道交不出货来,也不能让东临王这么早的就知道,这柳家还剩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该要如何处理才好啊! “柳湛……不许你插手柳家……”柳铉瞪着柳湛,一字一句,似乎在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在昏过去之前,将心中的决定说出来,他不能让柳湛再碰柳家产业的任何东西了,他以为他是可塑之才,可这般看来,柳湛终归是邪心太重,太过狠毒无情,幸亏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可以继承他柳家的家业。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柳夫人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忙开口打断他的话,“老爷,你别说了,你都这个样子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柳铉看了柳夫人一眼,她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心中的怒气更是窜了出来,这女人……突然,柳铉身体一窒,脑袋一偏,彻底的气晕了过去。 “老爷……” “爹……” 几人同时喊道,柳湛面露担忧,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方才……好险! 他自然猜得出爹要说什么,他不让他再插手柳家的产业了吗?不,怎么行?柳家是他柳湛的,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柳家这么庞大的家业落在这个私生子的头上? 看向那柳靖,却是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各自不发一语。 柳夫人的心也是暂时安了下来,这才吩咐着大厅之外的下人,“快去寻大夫,你们,将老爷抬回屋子里去。” 说罢,下人立即动了起来,柳夫人亦是恢复了原本的镇定,见到柳湛也跟着被抬着的柳铉走出大厅,柳夫人立即唤道,“湛儿,你留下!柳靖,你也留下!” 柳湛和柳靖顿住脚步,折返回了柳夫人的面前,柳湛看了柳靖一眼,再是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娘亲,“娘……” “湛儿,如今柳记四个主要的仓库毁了,那些东西,损失的可不仅仅是钱财,你们必然是知道,且不说铺子里需要的东西,我们没法供应,就算是和人家约定了的货物,也无法按时交付,我想那些人知道咱们柳家仓库被烧的事情,定会前来……”柳夫人眉心紧皱着,刚说到此,却听得门外传来管家急匆匆的声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 柳夫人一怔,似是猜到了什么,但还是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外面老了好多人,手中都拿着单据,说是要找老爷。”管家急促的说道。 柳夫人脸色一沉,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湛儿,这事儿你要给我处理好了,听明白了没有?哪怕是到其他地方借货,调货,也要将此事给平息了。”柳夫人厉声吩咐道,她知道,若是此事,柳湛办得好,那么,她还有机会向老爷说情,原谅湛儿的这次过错,可是,若是办不好,那么……想到老爷方才还没有说完的话,柳夫人下意识的咬了咬牙,老爷怕真的是要将湛儿排除在柳家产业之外了。 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平白便宜了那对母子吗?哼,不可能!罢了,看来有些地方,怕是要她去疏通疏通关系了。 柳湛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没底,听着府外的喧闹声,已经传到了大厅中,眉心更是皱了皱,但他却是明白,此事,他必须想办法解决好。 而柳靖,则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神色不明。 盛世烈焰内,安谧坐在榻上,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眸中一片冰冷,方才她才从寡妇村回来,那些村民皆已经安葬好,而这过去的七天内,她几乎是连夜赶制绣品,好在已经化解了盛世烈焰的危机,不过,却消弭不掉她心中的恨。 柳家! 这几天内,柳家也是不好过的,听闻每日都有人上柳家索取货物,柳家产业下的绣铺,布坊,粮店等早已大门紧闭。 而柳家大少爷柳湛,每日拜访各个商家,寻求援助,可他们都是知道,这个时候,或许是将柳家踩下去的最好时机,又怎会帮忙?便是柳家拿出大价钱购得一些东西,那也是九牛一毛。 甚至连柳夫人,也屈尊降贵的活络于各家夫人的饭局中,对各家夫人肆意讨好。 可是,结果呢…… 安谧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传来,眸光敛了敛,等到脚步声走近,安谧以为他会坐在他平日里喜欢坐的位置,可却不料,他却是在她的身旁坐下,伸手递出一张请帖,“给,这是程瑛方才要送来给你的,本王顺道带给你。” 安谧侧眼,看到请帖,睨了柏弈一眼,“是谁的邀请帖,需要渤海王亲自顺道带来?” 她可不相信柏弈没看过里面的内容,自从盛世烈焰在荣锦城开张以后,很短的时间内,绣品便大受各家小姐夫人的好评,而她这个盛世烈焰的女老板,名气也是水涨船高,不少夫人小姐送来请帖,邀她一叙,她却是从来没有赴过约,这一点柏弈也是知道的,柏弈拿邀请帖给她,自然是希望她去赴约,呵!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家夫人发的邀请帖,竟让柏弈这般在意。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扬,呵呵一笑,“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邀请帖罢了,州府夫人让人送的,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哦?”安谧蹙眉,州府夫人?她和州府夫人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她却是知道,州府夫人和柳夫人,曾经倒是有那么些渊源。 州府夫人邀请她去?莫不是……安谧 “州府夫人该不会还邀请了柳家夫人吧?”安谧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试探的道。 “这本王就不知道了,不过,听闻,今日里许多夫人小姐都会去,听说还有许多青年才俊。”柏弈笑笑的开口,眸中却是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那敢问焰姑娘,州府夫人的邀请,你可愿赏脸?” 安谧嘴角一扬,单是冲着那份可能,她也得走着一趟不是?她是太想看到柳夫人现在的模样了。 从柏弈的手中接过邀请帖,展开一看,眸光闪了闪,“不错,听闻州府大人的别院,景色秀丽迷人,况且,州府大人的别院,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女子能够随时见到着的,既然有幸,我当然得去看看。” 明日吗? 明日,她会准时赴约! 柏弈笑了笑,便没有多说什么,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新的绣娘你可选好了?” 提起绣娘,安谧的身体一怔,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寡妇村的那些姐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紧握着拳头,让自己看似平静,“这个程瑛已经选好了,我相信她的眼光不会错,那些绣娘已经在开始工作了。” 柏弈察觉到她刻意压制着的情绪,心中浮出一丝怜惜,伸出长臂,似要将安谧揽入怀中,让她靠一靠,也让她知道,在他的面前,她不需要压制情绪,他可以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可…… 大掌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肩膀,安谧却是赫然起身,“时辰不早了,这些是日,我那爹对我这个女儿甚是‘器重’,他若是久了寻不着我,难免会生疑。” 说罢,安谧转眼看向柏弈,却是对上他满脸的尴尬与通红,安谧不由皱了皱眉,“王爷,你……怎么了?” 柏弈嘴角抽了抽,忙放下僵在空气中的手,大掌处甚至是火辣辣的感觉,安谧探寻的注视,更是让他尴尬不已,“没,没什么,既然要走就快些走,省得在这里碍眼。” 安谧蹙眉,自己惹怒他了吗? 快速的想了一下,方才似乎没有啊!一双眉峰皱得更紧,瞧见柏弈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些,安谧心中一怔,立即转开视线,大步走出房间,一边走,心中一边想着,这渤海王果然是性格多变! 而留在房中的柏弈,却是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那张俊美的面容交织着太多的情绪,尴尬,失落,甚至是震惊。 他方才想了些什么?疼惜安谧……想要当安谧依靠……可以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柏弈的心中再次惊了惊,他对安谧是不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不得不承认,安谧越来越吸引自己,但那也仅仅是吸引而已,却没有想到…… 宠?他甚至想,让安谧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子,跟在自己身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从来没有想过宠! 在他的字典里,他只会将柳儿宠得无法无天,却没想到……对安谧,他也冒出了这样的心思,他也明确的知道,对柳儿的宠,和对想要对安谧的宠,是不一样的! 自己这些时日,是不是和安谧走得近了些?柳儿还常抱怨,他这个舅舅陪她的时间少了许多,还有那日季叔的话…… 柏弈的脑中不断的回想着一些画面,一双黑眸更加深邃。 安谧啊安谧…… 柏弈的口中细细的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眸中也一片清明,似坚定了什么。 安谧,既然入了本王的眼,撩拨了本王的心,就休想再逃出本王的手掌! 而此时,坐在回安府的马车上,换回了本来的装束的安谧,竟是觉得浑身一颤,掀开帘子,看着当空的烈日,明明天气甚好,为何她竟觉得有冷风从她身体拂过? 安谧回了安府,路过大厅之时,却听得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安谧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大厅中,金巧玉手中拿着一张请帖,在安越锋面前,欲言又止,“锋哥,州府夫人派人送的请帖,说是邀请咱们府上的夫人和小姐去别院小聚一番,老爷,你看,让谁去啊?” 金巧玉刚拿到这张请帖之时,心里便激动不已,这些时日,她想着办法,让锋哥松口,将自己扶正,可终究是没有结果,今日来了这请帖,刚好可以逼他一逼。 安越锋皱眉,看了看那请帖,“让安谧代替便是。” 安越锋脑中也是盘算着,州府夫人的邀请,这种场合,去的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正好,让安谧去露露脸,他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安家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可是和渤海王关系匪浅的女儿! 大厅外的安谧怔了怔,让她去?这还得了? “爹……”安谧立即出声,朝着大厅内走了过去。 安越锋看到安谧,立即起身,热络的道,“这里有一张邀请帖,州府夫人亲自相邀,你明日不用跟我去铺子里了,好好的去赴约,记住,凡是都要谨言慎行,要为安家争脸,明白了吗?” “爹,女儿去……不合适吧,女儿从未在那么大的场合出现过,去了恐怕……”安谧皱眉,一副害怕的模样。 “就是因为没有出现过,才要在那么大的场合好好的露露脸,和那些小姐们聊聊天也是好的,对了,你和渤海王是怎么认识的,也可以和大家说说。”安越锋交代道。 安谧瞬间明了了这个爹的心思,却是扯了扯嘴角,“这……不妥吧。” “不妥,确实不妥,锋哥,二小姐万一怯场怎么办?”金巧玉立即附和道,笑话,让安谧去?那她金巧玉今日用邀请帖来逼老爷将她扶正的盘算,不是又落空了吗? 安谧自然懂这金巧玉的心思,“对,对,对,五姨娘说的是,万一女儿怯场,丢了安家的脸,可就不好了。” 如今的安越锋,在经历了安心荷被休,被沉河,以及余芳菲的那一系列丑闻之后,最在意的便是安家的面子了,一提到这个,他准会谨慎斟酌。 安越锋眉心皱了起来,沉吟片刻,才终于做了决定,“这样,谧儿你要去,另外,巧玉你也跟着去,若谧儿怯场,你在一旁照拂着……” “是,是,是。”金巧玉忙不迭的开口应承,可想到什么,却是扯了扯嘴角,看着安越锋,“锋哥,你看……巧玉昨晚提的事情……” “那事以后再说。”安越锋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便大步走出了大厅。 金巧玉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满脸不悦,今日,又让她功亏一篑了! 安谧将金巧玉的神色看在眼里,目光扫过她手中拿着的那一张邀请帖,眼底一抹讽刺浮现,正欲走,却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怎么?一心想着当这安府的正室夫人,老爷终归是不同意吗?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别以为你在床上的那些本事,真迷惑得了老爷,正室夫人,又岂是你这个被冯家驱逐的狗能够当的?” 余芳菲从内堂的帘子里出来,一脸的讽刺,方才,老爷在,她自然不敢再惹老爷不快,但是,现在老爷出去了,她还怕什么金巧玉不成? 安谧微怔,嘴角扬了扬,没有急着走,默默的退了几步,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金巧玉看着来人,心中原本正是不甘,哪受得了这余芳菲这般奚落?当即便冷哼道,“哼,我当是谁?原来是那蛇蝎心肠,亲自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的姐姐啊!哦,对了,我现在还该叫你姐姐吗?你现在,已经不是安家的正室夫人,论其他,你也不如我金巧玉得老爷宠爱,知道吗?现在老爷看到你的模样,都是嫌恶至极,姐姐啊姐姐,以后,你也少出来晃悠,免得招人厌。” “你!”余芳菲气得脸一整青一阵白,金巧玉的那些话,无疑是句句戳到了她的痛处,想到这些时日子以来,她所受到的折磨,心中的气愤更是压不下去。 “我怎样?我说的不对吗?哪一句不对?你说出来,咱们随便出门拉一个街上的人问问,看看到底是对与不对!”金巧玉冷哼了一声,丝毫也不相让,看着余芳菲那气得惨白的脸,心里更是觉得爽快。 这余芳菲的那些个事情,这荣锦城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 安谧瞧着这二人的争锋相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却是瞥着余芳菲,看着那张憔悴了的脸,想着这些时日,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的那些凄厉的喊着‘心荷’‘不要’‘饶命’‘对不起’等一系列声音,她就知道,这余芳菲必然会沉浸在自责当中。 余芳菲啊余芳菲,这便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 而你和你的那个女儿…… 安谧敛了敛眉,刚想到此,便听得砰地一声响,安谧回神一看,却已经见到金巧玉捂着额头,哇哇大叫着,“余芳菲,你这贱人,来人,来人,余芳菲她要杀了我!锋哥……锋哥……” 余芳菲见此情形,目光闪了闪,忙往内堂跑了去,再是通过内堂逃到后院儿…… 而大厅中的金巧玉,自然是不依不饶,安谧眼底划过一抹讽刺,这才差人去找大夫,一看那金巧玉额上高高肿了起来的包,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五姨娘,明日州府夫人的邀请……” 金巧玉一听,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当下脸色更是一沉,大骂道,“余芳菲,我和你势不两立!” 这一出闹剧到了晚上安越锋回府之后才消停了下来,余芳菲被关进了院子,不许随意出门,而金巧玉自然是没有办法赴明日州府夫人之约了,不过安谧想,那金巧玉那般费尽心思想要去赴州府夫人的约,断然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不出安谧所料,第二日一早,安谧便听霜月说起,五姨娘今日去不了了,便由湘兰小姐陪着她一块儿去赴约。 冯湘兰吗?安谧扯了扯嘴角,看着镜中已经梳妆好了的自己,眸光闪了闪,“霜月,你出去告诉老爷,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出门了。” “小姐……”霜月皱眉,疑惑的道,“小姐身体好好的,为什么不去?我听那五姨娘的丫鬟说,州府夫人还邀了许多青年才俊去呢,小姐自然要去看看了。” 安谧看了霜月一眼,呵呵的笑道,“青年才俊?敢情你就想着青年才俊去了?我们霜月,也是大姑娘了啊!” 说罢,便立即闪开,霜月脸一红,窘迫的一跺脚,快速的追了上去,口中还喃喃的道,“小姐你明知道霜月是为小姐的未来考虑,指不定渤海王也要去呢,今日那么多千金小姐,万一……” 安谧一怔,渤海王?这丫头怎的想到渤海王去了? “你该不会是也信了外界的传闻吧?”安谧挑眉道。 “小姐和渤海王走得极近,渤海王看小姐的眼神,霜月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都明明白白的。”霜月皱眉道,传闻么?她可不相信那是传闻呢。 安谧曲指敲了霜月的额头一记,“你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清清楚楚,什么明明白白?你这般单纯的性子,懂个什么?” 霜月吃痛,委屈的看着安谧,“可是……” “别可是了,今日我还要去一趟盛世烈焰,待会儿还要去赴州府夫人之约呢!”安谧催促道。 霜月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大喜,“原来小姐是要去的呀!” 只不过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去罢了! 想到小姐的吩咐,霜月不多留,立即出了门。 安谧看着霜月离开,思及霜月方才的话,渤海王? 渤海王去不去,关她何事?她只要知道,今日,那柳夫人极有可能会去就是了! 一想到柳夫人,安谧的心中便跃跃欲试了起来,柳夫人啊柳夫人,我倒是要看看,现在的你,还有没有先前那般气势凌人!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六十八章 针锋相对大放光彩! 这厢霜月去了前厅完成安谧吩咐的事情,安越锋一听,果然面露愠色,但金巧玉却是巴不得安谧不去,几番安抚之下,安越锋便也打消掉了必须让安谧去的念头,心中只是叹息,平白失了这么一次好机会。 州府别院,位于城西近郊,一处宅邸,依上傍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便已经有很多贵妇千金陆续前来,给足了州府夫人的面子。 此时的州府夫人还未出现,而是坐在房间内,身后的丫鬟伺候着她梳妆,年纪和州府夫人相差无几。 “夫人今日定是要艳压群芳。”丫鬟看了看镜中的妇人,禁不住赞美道。 州府夫人呵呵的笑道,“就你嘴甜,今日的夫人千金不知道有多少,怎么轮得到本夫人艳压群芳了?” “自然是要艳压群芳,谁不知道,当年在我们那里,夫人可是最美的女子呢!”丫鬟附和道,可是,却是看到州府夫人脸色猛地沉了沉,眼底有一抹不悦隐隐浮现,却并不明显,丫鬟微怔,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了什么,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继续道,“过去的事,夫人就莫要多想了。” 州府夫人皱了皱眉,却是轻笑出声,“你说我到底是善良呢,还是愚蠢?明明知道自己被卖了还替人数钱,明明当年她那般陷害我,今日,她一句话,不,是吩咐,我还不得替她这般费神费力的邀这么多夫人小姐来?” 州府夫人想到什么,眼里竟是讽刺。 “夫人,要不,今日的事情咱们就作罢了,我就说,不要替别人做嫁衣裳,可你总是那般善良,不知道拒绝别人。”丫鬟叹息了口气,夫人和柳家夫人颇有渊源,现在荣锦城的人只知道,州府夫人和柳家夫人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却不知道他们曾经竟是主仆关系。 外人都知道袁家小姐不仅生得漂亮,还有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丫鬟伺候着,袁家小姐生性善良温婉,将那丫鬟当亲姐妹对待,可是,大家却是不知道这袁家小姐是哪般对待那漂亮丫鬟的。 “罢了,既然已经都邀请好了,今日之事,自然不能作罢,到时候她又要编排我的不是了。”州府夫人叹了口气,眼底却是异常的平静。 “夫人,你这是何苦?如今你已经是堂堂的州府夫人,还怕她作甚?”丫鬟有些愤愤的道。 州府夫人嘴角微扬,一抹讽刺浮现,“是啊,我怕她作甚?如今的柳家,已非当初的柳家了。” 她虽是州府夫人,在荣锦城的身份地位不一般,但她已嫁为人妇,凡是都要替她的老爷考虑,柳家是荣锦城的首富,虽不是官儿,但有些在金钱方面的事情,她家老爷也还得依仗着柳家,她便也只有忍了,任凭柳夫人对她无礼,不过…… 正想着,却听得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夫人,柳夫人到了。” 话刚落,门便被推开,州府夫人闻声看去,赫然看见柳夫人就站在门口,方才推开门的不是她又是谁? 州府夫人看到柳夫人,脸色明显僵了僵,但瞬间,却是起身,扯了扯嘴角道,“柳夫人,你是来了。” 柳夫人瞥了州府夫人一眼,冷冷的应了声,“你邀请的人已经到了,你这个主人不出去,怎么说得过去?” “是,我这不正准备着出去呢吗?”州府夫人敛眉,瞥了身旁的丫鬟一眼,“走吧,莫要让贵客们久等了。” 说罢,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柳夫人,才几天不见而已,人已经憔悴了不少,两家甚至微微的凹了下去,身上那身华贵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也不若往日那般贵气,许是皱着眉,沉着脸,那模样,让她看了,也禁不住皱眉,柳家这些时日鸡犬不宁,柳夫人怕也是操碎了心吧。 “我先前给你说过的话,你可都还记得?”柳夫人蹙眉,再次确认道。 州府夫人点了点头,“自然记得,你说的话,我怎敢忘记?” 不就是让她替那些夫人说说情,拉拉线,让她们多少在自家老爷面前吹吹枕边风,好帮帮柳家,这一点,她没有忘记。 “好,很好,等会儿,你可要看我的脸色行事。”柳夫人满意的点头,再次吩咐道。 州府夫人低着头,看不清情绪,而州府夫人身旁的丫鬟却是满心的不平,看她的脸色行事?这柳夫人以为她是谁?她家夫人好歹也是州府的夫人,她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夫人说话! 似是感受到身旁丫鬟的情绪,州府夫人暗地里捏了捏丫鬟的手,丫鬟看过去,正对上州府夫人的眼,那眼神似在告诉她,莫要顶撞这柳夫人。 丫鬟不得不压下一肚子的气,跟着柳夫人和州府夫人出了房间。 别院内,四处都是美景,州府大人虽然也有妾室,但是对州府夫人,却是极其尊重,而这别院据说是州府大人专门建造送给州府夫人的礼物,四处都是按照州府夫人的喜好布置的,可见州府大人对州府夫人的疼爱。 安谧带着程瑛一进了院子,便禁不住欣赏这院子的美景,虽然前世,因着她是柳家少夫人的身份,她也受邀来过这个别院,不过,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柳夫人身旁伺候着,半分也不敢怠慢,哪有时间来欣赏美景? 而这一世…… 安谧嘴角扬了扬,一抬眼,却是看见一袭粉色衣裳,脸上覆着粉色面纱的,不是冯湘兰又是谁? 此时的冯湘兰,身旁跟着一个安府的丫鬟,这些时日,她随她和爹爹去店铺转悠,也慢慢的开始适应起如今的生活,此时,虽然严厉仍然有畏惧与害怕,但是,她却是强装着镇定与优雅。 眸光闪了闪,强装吗?这冯湘兰,平日里面对的是那些伙计,今日,面对的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呢! “程瑛……”安谧收回视线,叫着身旁的程瑛,却是发现没有任何动静,安谧蹙眉,看过去,却只见得,程瑛紧咬着唇,双手紧握,看着某个方向,似在隐忍着什么。 安谧顺着程瑛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女子,身着华贵的衣裳,面容和她见过的某人有些相似,安谧微微蹙眉,稍微一想,便猜出了那女子的身份,那女子眉宇之间,和梅映雪有几分相似,是暨城梅家的女儿吗?而暨城梅家,除了梅映雪,便只有另外一个小姐了。 梅凝香! 安谧微怔,收回视线,停在程瑛的身上,想起自己和程瑛的结识,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记起前世,她曾听梅映雪提起,她和柳湛真正的相识是在荣锦城中,柳湛救了她,莫非……安谧联想起什么,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前世,梅映雪怕也是因为梅凝香才来了荣锦城,才有了那所谓的和柳湛真正的相识吧! 前世她倒也没有见过梅凝香, 而那梅凝香……安谧正思索着,却听得一个讥讽的声音传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人家不要了的下堂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又岂是你这么个下堂妇能够来的?”那梅凝香也是看到了程瑛,对于李郎的前妻,她自然是能踩则踩,她以为,李郎休了那女人,她必定会过得极惨,是啊,在如今这世道,一个被休了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能够活下去,就是不错的了。 可是,这程瑛今日竟然站在她的面前,还是在这州府大人的别院中,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凭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梅凝香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身旁跟着其他的千金小姐,虽然这是荣锦城,但听闻她是暨城梅家的二小姐,自然是竞相攀附,极尽讨好。 程瑛依旧是紧咬着唇,却没有说话,安谧的眉心却是皱得更紧,不用想,她也是能够揣摩得出此刻程瑛的心情,对于这个将她逼至被休的罪魁祸首之一,程瑛嘴上不说,但心里该是极恨的! “呵!还哑巴了?叫你交代你是怎么偷偷进来的,不说吗?”梅凝香走到了程瑛的面前,竟是猛然扬起手,狠狠的朝着程瑛的脸上打了下来。 安谧一怔,下意识的伸手,电光火石之间,竟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截住了她要打下来的巴掌。 梅凝香没有得逞,狠狠的瞪向那个抓着她手腕儿的女人,看到带着面纱的女子,眉心皱了皱,“你是谁?你若管闲事,本小姐连你一块儿打。”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清冷的声音从面纱下缓缓流泻而出,“一块儿打吗?那你倒是试试,这闲事,我可是管定了。” 管闲事吗?程瑛如今是她的得力助手,她的人,自然她来护,别说梅凝香的那个叫做梅映雪的姐姐,本就是她所恨之人,就算不是梅映雪的妹妹,想打她的人,就得过了她这一关。 别说这事儿是梅凝香的错,就算是程瑛的错,她也得护着程瑛,她安谧,就是护短! 梅凝香心中的气焰被激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哦?你是谁?这我还真不知道。”安谧挑眉一笑,眼底一抹不屑一闪而过。 梅凝香吃瘪,手腕儿还在安谧的手中,心中惊讶,这女人的手劲儿怎的这般大?饶是她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开,狠狠的瞪着这个女人,“你可知道暨城梅家,本小姐就是暨城梅家的二小姐,梅凝香。” 安谧轻笑了声,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暨城梅家二小姐吗?那又如何?” “你……”梅凝香脸色一白。 “我怎么样?不知道你是暨城梅家二小姐就有错吗?还是罪大恶极?哼,今日,就让我来认识认识,你这暨城梅家二小姐梅凝香!”安谧眸光一转,一道诡谲闪过,下一瞬,安谧便朝着周围的人大声喊道,“大家都来看看,这便是梅家二小姐梅凝香,她这是仗着梅家在暨城是大户,便在咱们荣锦城耀武扬威,她这是要打人呢!” 安谧的话一落,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看了过来,梅凝香丝毫没有想到,这面纱女子会使这么一招,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我……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你们别信她,是她抓着我的手,不是我要打人!” “呵!不是吗?”安谧轻轻一笑,“你这女人怎的这般恶毒?你逼着男人将她的正妻休了,好娶你为正妻,好了,人家正妻被赶下堂了,你倒是如意了,可你现在,又欺负人家干什么?” 经安谧这一说,在场听了的人都哗然,看梅凝香的眼神也是变了变。 “她怎么这样?” “她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周围的人议论着,在场的可都是些荣锦城有头有脸的正室夫人,这些个正室夫人可是深有体会,也都遇到过一两个恃宠而骄的妾,受过那些妾室的气,有哪个正室夫人愿意这般被逼下堂的?没有!所以,对那梅凝香更是不齿。 梅凝香神色更是不自然了起来,“胡说,她胡说!”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莫不是程瑛那贱人告诉她的? 一直沉默着的程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却也不再继续沉默下去,朗声开口,“不错,她没有胡说,我就是那个被休了的正妻,这女人,仗着她家大业大,便夺我夫君!” 众人再是哗然,梅凝香狠狠地瞪着程瑛,“你这下堂妇,你自己没本事,还怪着我,大家看啊,这就是那下堂妇,被休了的女人!” 安谧看向程瑛,却只见她神色泰然,心中终于安了下来,她本是担心程瑛会放不下那段过去,可是,她却也知道,程瑛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彻底放开了,才会有信心面对更好的未来,而此刻程瑛,显然是做到了。 下一瞬,便听得程瑛缓缓开口,“是,我是被休了的女人,我自知识人不清,带着女儿离开,所幸的是,我遇到了我的恩人,她让我对未来看到了希望,谁说被休了的女人,就只能隐藏在暗处,默默的度过余生?我们有孩子,自然也要为孩子的未来打拼!” 这番说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静,皆是看着程瑛,真的是和其他被休了的女人不同,可是,这一直以来的传统……被休了的女人,乃是不详…… “她……她好像是盛世烈焰的女管事……” “对啊,我也认出来了,听闻这女管事和那女老板一样,都很少露面,不过,那日,我去盛世烈焰,正好碰到那女管事出来,也就瞥了那么一眼,好像真的是她。” “是,就是她,我也见过一次,咱们大金朝很少有女人在这些行业抛头露面,我也就好奇,多看了几眼。” 周围的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安谧看着这场景,依旧是镇定自若。 目光看向某处,却是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不是柏弈又是谁?想到霜月的话,这柏弈还真是来了。 正收回视线,却不巧和另一束视线相遇,安谧微微怔了怔,那不是东临王又是谁? 呵!今日,可还真是热闹了! 站在东临王身旁的玉玲儿,自然也在看着这一幕,那个焰姑娘吗?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玉玲儿轻声在东临王的耳旁说道,“姐夫,那个被休的女人还真是愚蠢,这里的可都是荣锦城的一些大户的夫人小姐,现在可好,她如此不是在告诉众人,盛世烈焰的的管事,其实是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吗?这下子,看还有谁会去盛世烈焰买绣品,怕是避也避不及吧!” 玉玲儿心里兴奋极了,方才,她看到焰姑娘也在这里,心中还不悦了好一阵儿,可如今看来,方才的不悦完全没有必要,那焰姑娘自己的人,便把她推到绝路上去了,她且看她那盛世烈焰还怎样在荣锦城风靡。 东临王眸光沉了沉,但却是沉默不语,依旧看着安谧的方向,他倒是觉得,安谧不会让玉玲儿所说的状况发生,这个女子,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不同的,不同于他所见到的任何一个女人,而跟在她身旁,为她所重用的人,怕也不是简单的茬。 东临王看了一眼程瑛,他自然也是认出了,这女子就是那日在城门口街道上遇到的那个被婆婆和丈夫殴打的女人。 虽然时间相距并不长,但此时的程瑛,却是和当时的那个女人,有了极大的变化。 而除了他们之外,刚走出来的州府夫人和柳夫人也是见到了这一幕,柳夫人见到那白纱遮面的女子,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你怎么把她也邀请来了?” “她是谁?”州府夫人蹙眉开口。 “能是谁?盛世烈焰那个抛头露面的女人,焰姑娘!”柳夫人不悦的道,一提到焰姑娘,她的心里就是一肚子的火,几乎能将她给烧着了,他们柳家可都是在这焰姑娘的手里吃的哑巴亏。 一想到柳家如今的状况,柳夫人的眉心就怎么也舒展不开来,心里还隐隐泛着一丝不安。 “哦?是那个戴面纱的女子吗?她就是焰姑娘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当真不愧是能绣出那样的精品的姑娘。”州府夫人赞美道,眼里尽是喜欢,上次柳湛成亲,她有事没去,却也听老爷说起过这焰姑娘,这焰姑娘,可是让柳家成了不少的瘪呢。 这反应可是刺激到了柳夫人,柳夫人狠狠的瞪了州府夫人一眼,“你给她要发了邀请函?你糊涂啊?怎么能把她也邀请来呢?” “这……不能邀请她吗?你事先没说,我也……我只是手上有一张她绣的绣帕,觉着喜欢,所以,就一并邀请她来了,你……你不喜欢她吗?可都已经邀请了,我也不好……”州府夫人皱眉,面露愁容。 “算了算了!这点儿事,你还给我出乱子,你曾经的那点儿麻利劲儿哪儿去了?”柳夫人不耐烦的打断州府夫人的话,一副训斥下人的模样。 扶着州府夫人的丫鬟心中的不忿被激发了起来,正要开口说什么,州府夫人却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 丫鬟不甘的噤了声,但却看到夫人的嘴角扬了扬,似和她平常的温婉笑容,有些不太相似,心中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柳夫人自然是没有留意到这主仆二人的互动,此刻,她只看着那焰姑娘,眉心紧皱着,无法舒展开来。 而这边,所有人都看着那三人,而梅凝香听闻那些人的交谈,心中却是怔了怔,这女人……这女人竟成了盛世烈焰的女管事?心中一股不甘骤然升了出来,呵呵的笑道,“你们听见了吗?她还如此大言不惭!” “是谁在大言不惭?!”安谧骤然打断了梅凝香的话,目光一扫众人,一字一句的道,“各位都是女子,也或许都有女儿,为什么女子被休之后,就只能见不得人?你们想想,若是有一天,也有如梅家二小姐这样的一个女子出现在你和你丈夫的生命中,逼迫促使着你的丈夫将你休弃,你会是什么下场?又是什么感觉?” 好些妇人都是愣了愣,面容之间,多了一丝深思。 “若是你的儿女,在未来的婚姻中,也不幸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又忍心看着你的女儿被世人唾弃吗?”安谧看着众人的反应,紧接着开口道。 这话,无疑是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了在场的大多数,无论是中年妇人,还是千金小姐的心上,如当头棒喝。 “她是我的女管事,我并不需要避讳,她被休了又怎样?她带着她的女儿,依然可以靠自己活下去!”安谧的声音异常的响亮,看着众人的反应,她无疑是揣摩得出她们的心思。 都是女人,该是最了解女人的心思的,这些女人,在那所谓的传统与风俗之下,被压制着,便只能如此,默默的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想到前世,自己就因为生下了两个女儿,连带着自己和女儿都不为柳家所容,心中的愤恨彻底的激发了出来,她恨柳家,更是恨这个传统的枷锁。 “我盛世烈焰,接受所有女子,即便你是被休弃的妇人,只要你想,盛世烈焰,便是你的家,我焰姑娘,决计分毫不嫌弃,即便是女人,哪怕是被休弃了的女人,也能够拥有的新的生活,靠自己!”安谧目光扫过众人,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她看到了热血沸腾! 安谧说到此,倏然顿住,却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她知道,她话已至此,剩下的,便只能让这些夫人和千金小姐们消化了。 只是,她却没有看到,某几个看着她的男子的眸光中,神色变了变。 当场一阵沉默,似仍旧沉浸在方才那白纱女子说的话所带给她们的震惊中,是啊!震惊,这是她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在世人看来,是那么的大逆不道,她们所受的教育,都是男人是天,女人就得依附于男人,曾经,她们也曾想过,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女人就该这般卑微? 可是这些念头在她的脑中浮现了,却很快的被扼杀了,她们都知道,被休弃了的女子,生活会很悲惨,会被世人唾弃,可是,却不敢想,自己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们一味的逃避着,可此时这个焰姑娘的话,却是让她们不得不面对。 若是自己被休弃了,也会被世人唾弃吗?不,至少她们是不愿看到这一天的,可是,所有的主动权都不在他们的身上,而是在男人的身上,她们也是不能保证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 心中浮出浓浓的害怕…… 突然,有人开口道,“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这是反了吗?” 众人看向那开口的人,安谧也闻声看过去,不过,第一眼却不是看到的她,而是她身旁的那个英伟男子,东临王! 安谧皱了皱眉,玉玲儿?这个将她的姐夫当成宝的小姨子? “这是大逆不道吗?敢问小姐,她日你若是被休,也甘愿那般被人唾弃?汲汲营营的过一生?你甘心吗?”安谧却也丝毫不退缩,朗声开口,争锋相对。 那玉玲儿脸色一沉,却已然反应了她的答案,她的心里是不甘心的,可是,她却不愿意在这个焰姑娘面前服软,“哼,我怎么会被休?” “是吗?你便如此肯定的保证你不会被休,你就那般肯定你能得你未来夫婿的宠爱?你又能保证,你未来的夫婿,不会见异思迁?”安谧嘴角微扬,一字一句,步步紧逼,察觉到玉玲儿眸光看向了身旁的东临王,安谧心中了然,已然抓到了她的要害,她怎能不狠狠的回击? 顿了顿,安谧继续道,“或者,你喜欢的人,根本对你不屑一顾呢!” 这句话无疑是踩到了玉玲儿的痛处,想到这些时日姐夫对她的冷淡,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你……” 玉玲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更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们想得更多却是她们自己……连这个东临王身边的尊贵小姐,都无法保证,那么,她们拿什么来保证呢?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有一个人开口道,“我觉得焰姑娘说得不错,被休的妇人,我们单是看她们多么惨,多麽唾弃她们,可有些事情,却不是她们的错。” “不错,我们女人,确实处于被动,我们安安分分,万一有一天,真被休了,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可谁又甘愿死呢? “焰姑娘的话听着大逆不道,却也是在理。” “焰姑娘,你方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众人交头接耳之中,有一人却是开口问道。 安谧看向那人,一个妇人,年纪和程瑛差不多大,一脸愁容,身形有些憔悴,安谧扯了扯嘴角,朗声道,“自然是真的。” 那位夫人一听,脸上一喜,却快速的努力压制着,心中却是掩不住欣喜,她也许有救了! 她看着程瑛,若是能够向她那般活着,该多好! 世人虽不容女子抛头露面,但只要能活下去,能不遭人唾弃,能够生活无虞,还怕什么异样的眼光? “哈哈……本王倒是觉着焰姑娘说得不错,谁说女子不如男,咱们焰姑娘一个女子,还不是把盛世烈焰经营得风风火火的?”一直沉默着的柏弈朗声开口,看安谧的眼神,也是深邃了些许。 他没有想到啊,安谧还有这样的思想,着实让她分外吃惊,这个安谧,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却没有去深究,她一直是特别的,或许就第一次见面,安谧对他提出合作之时,他就已经看到了不凡。 以柏弈的精明,他又怎会看不出众人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安谧的话,已然打动了这些人,即便是那根深蒂固的观念,在她们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动摇,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在这些人彻底接受这个观点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这些人的心里,都害怕被休,害怕走上那条路,是啊,自己的命运攥在别人的手里,谁不害怕呢? “这……这怎么行?这分明就是妖言惑众!”一旁的柳湛开口道,对于这焰姑娘,他可是恨得牙痒痒,他如何不知道安谧的这些话,若是真的对这些妇人们造成影响,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些人,怕都要把安谧当神一样供着了! 安谧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柳湛?呵! “对,这女人一派胡言!”梅凝香亦是开口道,看到那些妇人因为安谧的话,所产生的反响,心里不是滋味儿。 只是,她的话刚落,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正是东临王开口道,“这一次,本王的观点,和三哥一样!” “姐夫!”玉玲儿吃惊的道,那焰姑娘当真是给姐夫下了迷药了,让姐夫这般将她看在眼里? 众人听两个王爷都如此发话了,心中原本就偏向于那焰姑娘的天平更是朝着焰姑娘那边偏了许多,看那焰姑娘的神色,也是多了些许敬仰与喜欢。 焰姑娘能绣出那般精妙绝伦的绣品,自然不是常人! 再看那女管事,跟在那焰姑娘身边,哪里像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反而比她们这夫人千金,眉宇之间的自信还要强得多呢!心中对那焰姑娘更是崇敬,此女怕真的不是常人! “这是梅家二小姐吗?当真是不知廉耻,这般勾结别人的夫婿,休了人家正妻也就罢了,还如此咄咄逼人,出手打人,真是不要脸至极!” 有位夫人开口道,却已经挑明了她的立场。 “你……”梅凝香脸色一沉,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是啊!想打人可没门儿,我们荣锦城的人又怎是你能欺负的?”另外一女子开口道,听那语气,倒也是个泼辣性子,也是知道,如今东临王和渤海王都是对焰姑娘面露赞许,梅家便是暨城的大户又怎样?那暨城还是东临王的属地呢,还不得归着东临王管?! 她一个爽快性子,也已经想好了,若是真有一天被休,倒还不如未雨绸缪,她的命运,可不愿彻底的交到男人的手中,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娘亲,“娘,我明日就去盛世烈焰,向焰姑娘学刺绣,你可不许阻拦!” 那身旁的妇人皱了皱眉,眼中开始是惊诧,她的女儿她自然是了解,平日里让她做女工,她是半点儿也不会碰的,可如今…… 心中好好想了一下,那位夫人沉吟了半响,看了看焰姑娘,又看了看那两位王爷,说实话,她的心里也是害怕她的女儿遇人不淑,而自己又没有生下个儿子,不能帮衬着女儿,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她便是死了也不安心啊! 终于,那位夫人扯了扯嘴角,看向安谧,“这……你得看焰姑娘肯不肯教了!” 此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那女儿一听,也是期待的看着安谧,“焰姑娘,不是被休的女子,盛世烈焰也会收吗?” 安谧眸光闪了闪,她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但眼前的结果,当真是太好了! “小姐愿意,盛世烈焰自然是愿意教的,不过……这其中,倒是有些协议,哦,那协议只是保障两方的利益而已。”安谧柔声开口道,如何不收?自然是要收,不过,得要斟酌着收,她原本就有扩张盛世烈焰的计划,如今倒是为她提供了许多便利。 “好,好,我梦璃明日就来盛世烈焰找焰姑娘!”那女子欢喜的开口道。 其他女子也都跃跃欲试了起来,皆是看着那白纱覆面的女子,一眼的向往,似乎都期待着能够挣脱身上的枷锁,挣脱心中的担忧害怕,让自己有能力来主导自己的人生。 安谧看着眼前各个女子的反应,原本,她是想着,经过方才这一出,许多夫人和小姐,都应该会更是喜欢甚是烈焰,对盛世烈焰的东西更是追捧,而明日,盛世烈焰的生意怕是会更加空前火爆,却是没有想到,经过了方才的这一幕,明日盛世烈焰好的怕不仅仅是生意了,许多女子已经心动了不是吗? 柏弈心中也正如安谧所想,明日盛世烈焰怕是有的忙了,而安谧……这女人,怕要更加操劳了! 此时,他觉得怜惜之余,更是觉得,那一袭白纱,更加的光彩夺目,让人惊艳! 而东临王的眸中,也是多了一丝暖意,看来,他的属地中,怕是要翻天了,不过……他却有些期待看到那一幕,更是不愿去将这份“大逆不道”扼杀掉! “姐夫!你看着女子,她如此妖言惑众,以后……”玉玲儿自然见不焰姑娘好,单是看姐夫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姐夫怕是被这女人给迷住了。 不,不行,姐夫是她的,怎能被别的女人吸引住? 玉玲儿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身旁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又冰冷了许多,“玲儿,你若是累了,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玉玲儿心中咯噔一下,再也不敢多言,她自然知道姐夫的话是什么意思,送她回去,不是回在荣锦城的别院,也不是回暨城的东临王府,而是回京城她的家――玉府! 这……这怎么行?她怎能离开姐夫?她在身边都这样了,若是离开了,那还怎么能放得下心? 玉玲儿忙噤了声,不敢再所说一语,但是,她看向那一袭白纱的女子的眼神,却更是阴狠,恶毒! 心中的决定更是坚决,焰姑娘,我玉玲儿决计不会让你抢走姐夫的! 一旁的柳夫人,早已经握紧了拳头,焰姑娘的那些言论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是屁话,此刻,那些人看焰姑娘的眼神又热切了许多,这更是刺激到了柳夫人。 盛世烈焰,可是他们柳府的敌人,即便她想得到焰姑娘的绣法,也必须将盛世烈焰给整垮,可眼看着盛世烈焰这般受欢迎,而柳家却落得如此的危险的境地,她怎能看焰姑娘顺眼? “你还不说话?”柳夫人开口道,声音虽低,但是,却分外的凌厉,这话,她自然是对身旁的州府夫人说的。 州府夫人愣了愣,扯了扯嘴角,这才缓步走上前,温柔的声音,让人听了异常舒服,“那就是焰姑娘吗?” 所有人闻声看去,安谧也是看了过去,看到的正是州府夫人,依旧和前世那般温柔端庄,和她的声音一样舒服,而她的身后,跟着的,不是柳夫人又是谁? 看那柳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似乎不愿看到她一般。 不愿看到她?那为何又让州府夫人将她邀请来呢? 安谧看向州府夫人,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迎了上去,“小女子见过州府夫人!” “免礼,免礼,早就听闻了焰姑娘,可却没有机会见面,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州府夫人伸手拉住安谧的手腕儿,态度甚是亲昵热络。 “小女子该早日来拜访州府夫人才是。”安谧亦是附和的道,对这州府夫人,她还真是没有什么恶感,竟是在想,这么温婉的一个妇人,怎的就和柳夫人那般恶毒的人私交甚好了? 正如是想着,无意间瞥见州府夫人微敛着的眸中,竟是闪过一抹诡谲,但直觉告诉她,那恶意却并非对她,惊诧之余,便听得州府夫人朗声开口道,“来,焰姑娘,今日我为你介绍一个人,柳夫人,可是咱们荣锦城首富的夫人,你可得认识认识!” 六十九章 撕破脸皮打的就是你! 不光是柳夫人,就算是安谧也是愣了愣,州府夫人介绍她和柳夫人认识? 安谧看向柳夫人的脸,那一张老脸早已经铁青,柳夫人意识到所有人都看着她,这才扯出一抹笑容,心中却是暗自责怪着州府夫人,她这是在干什么? 可这么多人看着,柳夫人却不得不上前,端起以往那端庄的架子,“焰姑娘,我们稍早便是见过面的。” 安谧察觉到柳夫人奇怪的反应,想起州府夫人方才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之所以被邀请来这里,并不是柳夫人的意思,而是州府夫人的意思啊! 这柳夫人分明就是不愿见到她呢! 那么,州府夫人是明知柳夫人不愿见到她,却故意邀她来别院小聚的么? 传闻,荣锦城的首富夫人和州府夫人私交甚好,却不知道到底是那般好,如今看来,这其中的传闻,怕是有误啊!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有意思,这下可有意思了! 安谧知道了这点,心中有了底,敛了敛眉,却是淡淡的道,“是见过,那日柳家可真是热闹得很,让人难以忘怀啊,小女子还送了一块绣帕,不知那块绣帕,柳夫人现在还喜欢吗?” 安谧直直的开着柳夫人,眸中含笑,句句看似无意,但却是直直的戳向柳夫人的心口。 柳夫人又怎会不明白这焰姑娘的意思,她指的不是成亲当日的绣帕,而是前些时候,送给他们的那一份大礼啊! 喜欢,她恨还来不及,想到那一场让他们柳家陷入了如今这般困境的大火,柳夫人心中的怒火就肆意的交织着,怎么也消弭不掉,脸色更是铁青! 安谧看柳夫人恨她恨得牙痒痒的模样,便知道她已经明了她的所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而州府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眸光敛了敛,她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柳夫人在谁面前吃过亏,今日,没想到还真在这焰姑娘的面前,一句话也对不上来,当真是让人痛快。 州府夫人禁不住多看了这焰姑娘一眼,心中更是喜欢,拉着她的手,亲昵的道,“喜欢,柳夫人肯定是喜欢的,前些时候,我差人去买了一块,你看,就这个,多么精致的绣帕,便也只有焰姑娘这双巧手,才能绣出如此的东西吧!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 州府夫人对安谧的这一番夸赞,更是让在场方才其他本就对安谧生出了些敬仰的女子,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皆是站到了距离她更近的位置。 柳夫人的脸色,果然是更青了一些,竟是瞪了州府夫人一眼,州府夫人接收到她的视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是不以为意,“柳夫人,你怎么了?若是不舒服,便让丫鬟先送柳夫人回去。” 柳夫人怔了怔,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不得不扯了扯嘴角,“没,没有不舒服,州府夫人,不是说好了小聚,我怎么能先行回去呢?” 回去?她今日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能回去? 说罢,柳夫人便满脸笑意上前,轻挽着州府夫人的臂弯,低声用她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你可记了好我的吩咐?” 州府夫人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这才招呼着众人,“各位男宾,本夫人暂且不招呼了,你们便随意转转,我家老爷等会儿也会到,各位女眷,且都跟我走,前方的园子里花开得甚艳,我吩咐人准备了些点心茶水,咱们赏花喝茶,倒也是美事不是?” 州府夫人这一说,当场的女眷都兴奋起来,皆是跟着州府夫人,朝着前方的园子走去,安谧一直被州府夫人拉着手,二人站在一起,那份亲昵,倒是像极了母女。 须臾,一行人到了前方园子,停了下来,满园的花竞相盛放,异常美丽。 众人刚坐了下来,州府夫人便开口道,“柳夫人,你不是有事情,和大家说吗?” 话落,所有人都看向柳夫人,柳夫人神色僵了僵,显然是没有料到州府夫人会有这么一说,可到了此刻,她却是不得不硬着头上,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是,是有些事情。” 说罢,便敛了敛眉,对自己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丫鬟退了下去,不多久,便领着另外两个丫鬟上来,每一个丫鬟的手中,皆是捧着两个不小的箱子,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禁暗自猜测,这柳夫人是要干什么? 柳夫人是要干什么吗?安谧瞥了一眼那两个箱子,稍微一想,便也明白过来,却不动声色,只是端着手中的茶杯浅浅的抿着。 “各位夫人小姐,这里有些珠宝,都是我平日里的收藏,今日借着州府夫人将大家邀请来的机会,便拿出来献献丑,好东西,是要大家分享的不是?”柳夫人热络的开口,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丫鬟立即将箱子打开,捧着箱子走到了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的面前。 众人看到里面的珠宝,大多数人眼睛皆是一亮,那可是她们平日里都鲜少见到过的珍宝,皆是上等的材质,有些甚至见也没见过,在做的夫人小姐都是怔了怔,暗叹这柳夫人果真不愧是首富家的夫人,竟还有这些私藏。 安谧瞥了那些珠宝一眼,眸中含笑,“那不是传说中的凤珠吗?” 众人立即顺着安谧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其中有一串珍珠异常的漂亮,皆是罕见的粉色,一串珠子,看着大概有一百来颗,色泽晶亮。 凤珠?那就是凤珠吗? “传闻,当年先皇得了一匹南疆进贡的粉色珍珠,色泽透亮,实属稀有,先皇亲自选了一百颗最大最圆最无瑕的,串成了一串送给了先皇后,名为凤珠,剩下的,先皇便命人又选了一百颗最大最圆最无瑕的串成了一串,那便是一等凤珠,又命人在剩下的珍珠内,再选了一百颗串成一串,命为二等凤珠,以此类推,总共串到了五等凤珠,所以这世上,便独有六串凤珠,而眼前柳夫人的,看着色泽,怕该是五等凤珠吧!”安谧徐徐道来,目光留意着众人的神色,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虽然是五等,但比起其他的普通珍珠,却也是珍贵了千百倍,据说,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粉色珍珠了。” 众人或多或少知道这凤珠的珍贵,却也不如这般详细,此刻一听,对那箱子里的粉色凤珠,更是稀罕了起来。 柳夫人看着众人的神色,心中甚是满意,瞥了一眼那白纱女子,“焰姑娘倒是有眼力劲儿的人。” 这凤珠可是她最得意的私藏! 安谧敛眉,她自然是认得,前世,她只是有幸见过一眼,这柳夫人对这五等凤珠,分外的宝贝,连碰也不许人碰一下,她这般宝贝这五等凤珠,今日竟然舍得拿出来,呵!倒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只是碰巧知道罢了。”安谧抿了一口茶,嘴角含笑。 州府夫人也是见过这五等凤珠,柳夫人当然不会放过在她面前炫耀的机会不是?想到柳夫人对她的颐指气使,眸光微敛,柔声开口,“这五等凤珠便是这般漂亮,那么真正的凤珠,又该是怎样的夺目!” 州府夫人的话,无疑是将众人停留在那五等凤珠上的思绪转移到了那真正的凤珠上了。 安谧明了州府夫人的意图,眸中笑意更浓,心中暗道,原以为柳夫人和州府夫人当真是交情好,却没有想到,不尽然啊! 安谧正要开口,那厢玉玲儿的声音便传了来…… “真正的凤珠谁见得到?当年,先皇将凤珠送给先皇后之后,先皇后一只保存着,直到后来当了太后,十多年前,太后将那凤珠送给了当今皇帝最爱的一个妃子,之后,凤珠就失踪了,再也没有人见过。”玉玲儿看了安谧一眼,似不满她这什么都知道,抢了所有的风头,故意在她之前抢先说道。 “失踪了?那可就可惜了!”有人叹道。 “不是送给一个妃子了吗?该是在那妃子的手上啊!”有人疑惑着开口。 玉玲儿瞥了那个发问的女子一眼,再看向那白纱女子,只见她握着茶杯,眸光没有丝毫波动,嘴角扬了扬,得意的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那妃子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了之后,死前也不知将那凤珠交到了谁的手上,所以,就失踪了。” 玉玲儿说完,得意的看了安谧一眼,安谧又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却是但笑不语,这个玉玲儿对她的敌意还真是不小啊!可这敌意,又是从哪里来? 这玉家二小姐,从来都是娇贵,目中无人惯了,她安谧能够被她这般针对,还真是将她安谧高看了啊! “说不定是在太后那里呢!”有人猜测。 “你知道什么?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太后十多年前就已经入了佛堂,从此青灯古佛,连皇上也是很少见的,她如今已经是了却红尘,世俗都与她无关了,还在乎那么一串凤珠吗?”玉玲儿轻斥道。 那发问的人,脖子不由得缩了一缩。 而此时,安谧正喝着茶,一抬眼,却是见到在不远处,两抹身影赫然而立,其中一人气质冰冷,显然是东临王无疑,而身旁的那人,一身锦衣,贵气逼人,不过,却和先前她认识的柏弈有了几分差别,浑身散发的气息,竟让人心底生寒,这是她从来都未曾见到过的柏弈。 安谧微怔,手中茶杯中的水,竟是不小心洒出了些许,那柏弈,好陌生!却好让人心疼! “焰姑娘……”州府夫人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唤道。 安谧回神,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她的身上,意识到什么,忙扯了扯嘴角,“看我,竟这般不小心……” “没事,没事。”州府夫人热络的开口,“焰姑娘,去我房里换一身衣裳吧,我房里倒有些年轻时穿的衣裳。”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柏弈的方向,却是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眉心微皱,想到什么,这才开口,“如此,要劳烦州府夫人了。” 安谧起身,州府夫人吩咐身旁的丫鬟带安谧朝着那边的厢房走去,那丫鬟将安谧带回了房间,拿了套衣服,安谧很快便换了下来,回去之时,安谧思及方才柏弈的模样,心中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走了不远,安谧便让那丫鬟先回去,她在这园中走走,丫鬟对这焰姑娘本就很有好感,倒也没说什么,一个人回去,遂了安谧的意。 安谧在园中寻着那一抹身影,终于在湖边看到了柏弈,心中一喜,立即上前,看着前方的背影,“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伤春悲秋起来了?这可不是你渤海王的风格。” 那背影倏然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安谧会来一般,转身看向安谧,那一转身,倒是让安谧一惊,对,就是这样,此刻近距离看着,方才的那种感觉更是强烈,竟是下意识的开口,“柏弈……” 刚叫出一声,男人高大的身躯便上前几步,一把将安谧揽入怀中,双臂紧紧的圈着。 安谧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超出她预想的僵硬,好似铁壁一般,安谧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安谧却是没有挣脱开他,直觉告诉她,此刻的柏弈是脆弱的,脆弱得承受不起任何的推拒。 安谧任他这般抱着,湖边,凉风习习,柏弈紧闭着眼,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不远处,东临王负手而立,看着湖边的二人,一双眸中神色变幻,他又如何不知道柏弈为何如此?那凤珠,怕是勾起了他的回忆吧! 只是,看他这般抱着安谧,他的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儿,眉心皱了皱,这一趟,他来荣锦城,到底是对是错?现在,他也有些弄不清楚了。 那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柏弈终于松开了安谧,安谧离开了柏弈的胸膛,抬眼对上柏弈的双眸,想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柏弈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原本那张阴郁复杂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不在那边喝茶,跑到这里来作什么?” 那模样,倒还有些责怪之意,安谧嘴角抽了抽,“你……” “我什么我?快些去,那柳夫人明显是要借此机会讨好那些个夫人小姐,好让她们在自家老爷面前说话,对柳家施以援手,你不去看着,难道是想让那老妇人得逞?”柏弈再次打断她的话,更是伸手转过她的身体,“快回去!” 安谧紧皱着眉,觉得柏弈此刻更是怪异,怎的她倒是觉得,此刻柏弈对她说话的态度,好似他对柳儿的态度? 亲昵?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宠意? 这想法让安谧一怔,快速的挥开脑中的所想,知道自己便是探寻方才柏弈为何会有那般反应,柏弈怕也是不会告诉她的,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她似乎越距了! 叹息了一口气,安谧没有再多想,大步朝着那边的园子里走去…… 等到安谧离开,柏弈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俊美的脸上复又变得凝重,一双深邃的眸子,就如一汪深潭,探不见底。 转过身体,看向湖中,神色复杂,却是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片刻,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柏弈微微蹙眉,但片刻便又舒展开来。 东临王在柏弈的身旁站住,也是望进那一汪湖水,沉吟片刻,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温度,“看来你对安谧,还真是不同的。” 此时的东临王,不再是试探,而是万分确定了,他的这个三哥,怕是爱上安谧了! 不错,那女子确实是吸引人,与众不同,有那个魅力让人爱上。 柏弈没有回答,神色亦是没有丝毫波动,片刻,东临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三哥,你知道,你和她是不会有结果的,安谧她是焰姑娘,她也经商,她也在外抛头露面,你莫要忘了,当年甄贵妃……”东临王转身看向柏弈,说到甄贵妃之时,却是倏然顿住,一看柏弈,他的双手果然紧握成拳,气势骇人。 东临王知道,自己是触到禁区了,想到什么,东临王敛了敛眉,“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老四,我的事情,你休要管,他们不允许她存在又如何?当年那人做不到的,并不代表,永远也没人做得到!”柏弈的声音分外低沉,阴冷得让人害怕,那双眸中,完全被恨意笼罩,耳边响起某些话语,便是过了几年,依旧震动着他的心。 东临王怔了怔,看柏弈的神色变了变,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或许,在你听闻她们谈论凤珠之时,我就该猜到,你已经记起了。” 当年,那场变故,年仅五岁的三皇子曾失忆,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就连现在,那些人都怕不知道,三皇子早已经恢复了记忆! “怎么?你要告诉那些人?”柏弈挑眉一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畏惧,“请便,你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渤海王记起了五岁之前的记忆。” 东临王皱了皱眉,眸光微敛,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本王不是多事之人!” “哼,是吗?”柏弈转眼对上东临王的视线,呵呵一笑,“或许,该是说,你也希望我记当年的事情,这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难道不是吗?” 东临王微怔,明显是被说中了心事。 二人相视一眼,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在对方的面前,他们都休想做完全的透明人,总是有些心思,会被对方给猜中。 不错,柏弈说中了东临王的心思,也是确定,现在这个阶段,东临王是不会去告诉那些人,他已经恢复了五岁之前的记忆的事情! 而东临王也是明白,他的一些心思,早已经被柏弈看穿!而柏弈也是不会干涉他的作为! 但二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得太明,有些关系,时机未到,还不到挑破的时候! “有一天,或许我们可以成为盟友!”东临王那张如万年寒冰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抹笑容,对上柏弈的双眼,试探的道。 柏弈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是一贯的似笑非笑,“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 东临王微怔,眉心微微皱起,“我们所要的不同!” 这三皇兄,似从未曾对皇位表示过兴趣。 柏弈呵呵一笑,似想到什么,“希望你记住这句话,我要的,你休要觊觎!” 东临王愣了愣,很快便明白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放心,我不会为自己增加一个强劲的敌人!” 柏弈的意思他怎能不明白?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对安谧有过多的想法,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东临王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安谧确实让人禁不住喜欢,若是没有柏弈,或者柏弈不如他想象中那样在乎安谧,他决计要争上一争,可是,柏弈已然这么发话,他还能看不清柏弈对安谧的在意吗? 想到自己一直一来的目标,东临王的眼底又恢复了那一贯的冷意,暂时不能与柏弈为敌,可有句话,叫来日方长不是吗? 这厢兄弟二人依旧望着湖水,神色各异,那边,安谧回到园子里之时,柳夫人正热络的和各家夫人小姐聊着天,那些夫人小姐皆是把玩着从那箱子里拿出来的珍宝首饰,满脸兴趣的看着。 柳夫人看到安谧回来,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僵了僵,州府夫人却是亲自迎上前,“焰姑娘,这一身倒还合适,快,来坐下,柳夫人正送大家珠宝呢。” “哦?是吗?柳夫人真是大方,就是不知道,小女子是否有份啊?”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坐回了位置,对上柳夫人的眼,呵呵的道。 柳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不好说没有,淡淡的开口,“焰姑娘若是不嫌弃,便随便选一件。” 安谧眸光微敛,“那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夫人心中虽然不甘愿,但却不得不示意丫鬟将箱子捧过去,安谧伸手,朝着那箱子里探了探,随意摸了几下,突然皱眉,看向柳夫人,“都说是,无功不受禄,不知道今日,我们得了这么珍贵的珠宝首饰,该是怎么还这一个人情呢!” 其他夫人和小姐原本也都拿着珠宝把玩着,有些爱不释手,不过,听安谧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倏然一僵,好似想到了什么,便立即有人开口道,“罢了,这是好东西,不过,我这个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商贾的妻子,佩戴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合适,多谢柳夫人的好意了。” 她可是听老爷说过,柳家的事情插手不得,今日她若真拿了人家的东西,俗话说,吃人最短,拿人手软,日后,柳家若是有事相求,老爷怕也不好回拒了。 那位夫人说罢,便立即起身,将手中的东西送回到原来的箱子中。 其他人心中也是此番纠结着。 “对啊,我也不合适。” “是,是,是,我看看便是够了,多谢柳夫人的好意了。” 紧接着,好些夫人小姐,都是将手中的东西送了回去。 安谧见此情形,心中甚是满意,看向拿柳夫人,却见她的脸色早已经沉了下去,那张脸紧绷着,手紧紧攥着绣帕,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不多久,就只剩下几位小姐手中还有首饰了,一是玉玲儿,二是梅凝香,剩下一个嘛,安谧看向那人,不是带着面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冯湘兰又是谁? 冯湘兰?呵!柳家自然是没有去安家求助的,柳湛和安心荷成亲当日,柳夫人可是把话说得很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表明了永不和安家有什么瓜葛,若是再去找安家求助,就是自打嘴巴了。 而梅凝香和玉玲儿……怕是针对着自己的吧! 眸光微敛,便听得那柳夫人开口道,“大家不必这样,既然是我相送,又怎么会向大家讨人情呢?” 柳夫人的心中恨极了,这个焰姑娘,当真是坏了她的大事,她今日送这些她私藏的珠宝首饰,就是想讨好了这些夫人小姐,日后,他们柳家也更好开口求助,却没有料到,经焰姑娘这么一说,仅仅是一句话,就将她的计划给打消了,她怎能不恨。 这焰姑娘,她定是故意的! 稍早,她觉着焰姑娘不过是一个有些不同的女子罢了,但是此刻一看,这女人精得跟一只狐狸一般,对柳家更是毫不留情,她是要干什么? “你这女人,究竟是要干什么?”饶是内敛镇定如柳夫人,此刻也是隐忍不住心中的怒气,赫然起身,厉声朝着安谧吼道。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看向柳夫人和那盛世烈焰的焰姑娘,神色各异。 州府夫人皱了皱眉,起身道,“柳夫人,你这般发怒是做什么?” “还有你,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你别以为你是州府夫人,你永远都是我袁家的奴婢!”柳夫人顿时失了理智,若不是这低贱的奴婢邀请这焰姑娘来,她如何能坏她好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愣了一愣,似听到了惊天的消息,州府夫人原来曾经是柳夫人的奴婢啊!袁家?那该是柳夫人的娘家啊! 不仅仅是这些人,就连安谧也是惊了一惊,她和大家一样,都知道柳夫人和州府夫人私交甚好,却没有料到,州府夫人却是柳夫人的奴婢! 看这模样,柳夫人平日里待州府夫人可不怎么样啊! “柳夫人……你……”州府夫人脸上浮出一丝窘迫,这窘迫在柳夫人那般强势的怒吼面前,却更是惹人怜惜。 “你休要再欺负我家夫人!”州府夫人的贴身丫鬟可是忍不住了,没让州府夫人有机会阻拦,径自开口道,“你三番四次的对我家夫人呼来喝去,即便她曾经是你的奴婢,那又怎样?现在夫人是州府的夫人,还容你欺负吗?你曾经对我家夫人的陷害还不够吗?” 在场的可都是知道州府夫人素来温婉,从来未曾对人说过重话,有些时候,甚至还亲自上街采买东西,和荣锦城的百姓关系甚好,都对州府夫人称赞有加。 敢情这般温和的州府夫人,常被这柳夫人欺负着吗?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好些人都对柳夫人厌恶了起来,要说以前,他们还有些忌惮这个首富夫人,但如今,柳家的困境还不知道能不能够挺得过去,便是挺得过去,怕也是元气大伤,也不比从前了,她们的忌惮,明显少了许多。 柳夫人意识到什么,脸色僵了僵,正要说什么,安谧却是先一步开口道,“是啊,州府可是荣锦城的父母官,州府夫人也当是要受到大家的尊重,便是曾经是奴婢又如何?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大家想必是懂的,看来,柳夫人还不懂啊!” 柳夫人脸色僵了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听到周围的人异口同声的责备,先前收回了些许的理智,便被骤然上升的怒气给冲破了,狠狠的瞪着安谧,“你这女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儿!” 安谧眉毛一扬,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州府夫人低声劝阻,“都是我的客人,柳夫人……” 安谧心里微喜,她总觉得这州府夫人是在帮她,自然要踩着阶梯而上,接过州府夫人的话,安谧也没有丝毫留情,“柳夫人,听见了没有,都是客人,我如何没有资格说话了?倒是柳夫人,方才不是问我,我究竟是要干什么吗?” 安谧一步一步的上前,走向柳夫人,在距离和柳夫人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顿了顿,声音却是十分低沉,便只有柳夫人和她自己能听得见,“你若是想要知道,你何不问问你的儿子柳湛,那天做了什么?你何不问问你自己,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安谧的话一落,柳夫人的脸色更是惨白,心中咯噔一下,紧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安谧,却是无力辩解。 她如何不知道柳湛做了什么?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对她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她和柳湛的算计,此刻,她是清楚了一点儿,自己和湛儿想要得到这焰姑娘手上的绣法,是难上加难! 不仅如此,她有一种感觉,她们好似惹怒了这焰姑娘,焰姑娘对他们的针对,太明显太明显了! 对上焰姑娘的双眸,从那双眸中,她看到了得意以及不屑,除此之外,还有冰冷与恨意。 得意?她怎能让这个女人得意?紧咬着牙,顾不得以往的端庄,扬起手,似要打掉她脸上的得意,谁也休想在她面前得意! 柳夫人大掌扬起,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是呆了呆,似乎没有想到,柳夫人会这般动手打人,州府夫人皱了皱眉,她希望州府夫人打下去,可是看向那焰姑娘,却有些不舍,立即上前,“住……” 话刚说了一个字,她却是愣了愣,一个巴掌狠狠的打下,啪的一声,在空气中,异常的响亮。 众人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没有从方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看着柳夫人捂着的左脸,以及另外一边,被人抓着,没有来得及打下去的右手…… 不错,挨了那一巴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要打人的柳夫人。 而那焰姑娘,却是一手抓着柳夫人的右手腕儿,另一手甩了甩,淡淡的吩咐道,“程瑛,拿绣帕来!” 程瑛立即反应过来,众人也是纳闷儿,焰姑娘这个时候要绣帕干什么?众人看着焰姑娘,只见她狠狠的甩开了柳夫人的手,柳夫人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而程瑛这个时候也是递上了绣帕,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谧接过了绣帕,擦了擦自己右手,神色似极其的嫌恶,那模样所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好似打了柳夫人的脸,还脏了她的手一般。 众人看着她的举动,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皆是捂嘴偷笑,那柳夫人,怕从来都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吧! 州府夫人嘴角也是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看了一眼安谧,心道她是小看了焰姑娘,本说要去帮忙,却没有料到,焰姑娘根本就不需要她帮! 如是想着,州府夫人便也退了回去,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丝毫没有管眼前的事情的意思了,她知道,柳夫人对上了这焰姑娘,吃亏的肯定是这柳夫人了,她可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柳夫人在谁面前这般狼狈呢,今日将焰姑娘请来,看来是做对了! 柳夫人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想,她也知道,定是留了印子,打她?这焰姑娘竟然打她! 脑袋瞬间空白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柳夫人目光缓缓的看向焰姑娘,咬牙切齿,“你打我!”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打你又如何?打的就是你,打你,还脏了我的手!”安谧嘴角扬了扬,今日当面打她,她自然是做好了和柳夫人彻底撕破脸皮的准备,她早就想打她了,这女人,该打不是吗?她清楚这柳夫人的性子,若是不激怒她,是很难让她的伪装彻底的卸下的,此刻,看她眼底闪烁着的疯狂,安谧却是分外的平静,疯狂吗?这是她要的,而这也不过是她找这柳夫人所讨的利息而已! 安谧说罢,将手中擦了手的绣帕丢在地上,语气中除了嫌恶,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与张狂! “你……”柳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谁这般说过她?可眼前这焰姑娘…… 心中的怒气彻底的爆发,柳夫人狠狠的瞪着焰姑娘,便朝着她冲了过去,安谧这些时日,早已经养好了身子,也不再似最初的那般娇弱,看着她冲过来,身子敏捷的一闪,那柳夫人扑了个空,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儿绊倒在地上。 而安谧,早已经站到了另外一边。 一时之间,园子里异常的混乱起来,州府夫人却是神色毫无异常,看着柳夫人疯狂的失了仪态,嘴角微微上扬,对身旁的丫鬟轻声吩咐道,“去请柳家老爷来一趟,他正和老爷谈事情,园子后方的书房里。” 丫鬟一听,瞬间明白过来,心道,夫人终于不再忍受那个柳夫人了吗?好,真是太好了! 想了想,立即朝着园子后方偷偷走去…… 而柳夫人这般没了理智,没有伤到焰姑娘,她自然是不会罢休的,回身看到焰姑娘,眼底的恨意更浓,再次冲了上去,安谧便如方才一样,在柳夫人快要撞到她的那一刻,身形一闪,敏捷的避了开来,这一次,柳夫人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啊”的一声,痛呼了出来。 园子里,一团混乱,各个夫人小姐们,各自避闪着,生怕撞到了自己,唯独那玉玲儿,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似不屑看这一出闹剧,更是不喜看安谧几次成功避开柳夫人。 该是撞到焰姑娘,将她撞得个三长两短才好呢!也省得她要费力去对付她。 心中如是想着,一个念头闪过,玉玲儿眸光凝了凝,看焰姑娘朝着这边而来,嘴角微微上扬,不着痕迹的朝着前方伸出了脚。 她以为无人察觉,这一幕却是被州府夫人看了去,州府夫人看安谧正朝着那边而去,想也没想的开口道,“焰姑娘,小心!” 安谧的警惕性本来就高,经她这一提醒,下意识的瞥向的某个地方,眸光一凛,再看柳夫人正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眼底一抹诡谲凝聚,电光火石之间安谧身形一顿,在距那只伸出来的脚还有半分的地方停住,再是一闪,下一瞬,便听得两个惊呼声同时响起。 “啊……” “啊……” 安谧回身,赫然看见柳夫人正压在了玉玲儿的身上,两人的模样,都好不狼狈! 玉玲儿,想绊倒她吗?安谧看向州府夫人,正对上她含笑的双眸,二人相视一笑。 安谧一转眼,却是见得一群男子朝着这边匆匆而来,柏弈,东临王,柳湛,柳府夫人,甚至还有柳铉! 安谧眉毛微扬,呵!来得还正是时候,正如是想着,便听得一个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七十章 头破血流毒舌毫不留情! 愤怒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怔,院子里的众人皆转身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来人,好些原本就因为那两个抱团滚在地上的人而大笑着的夫人小姐们,都噤了声,退到了一旁。 而玉玲儿和柳夫人,也是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两个人本就狼狈,这一挣扎,更是让二人扭作一团,更是不堪了些。 几个男人朝着这边越来越近,看到这边混乱的状况,神色各异。 柏弈第一眼便是瞥向了安谧,瞧见她眼眸中隐隐含着的笑意,便是明了,这混乱,定是安谧脱不了干系。 “老爷,这……你们怎么过来了。”州府夫人忙起身,迎上前去,面上也是微露尴尬,扯了扯嘴角,吩咐旁边的丫鬟,“快,快些将柳夫人和玉小姐扶起来,老爷,柳夫人是不小心拌着了玉小姐……” 话虽如此,但眼前的一切,方才大家过来的时候,远远的也就看着,各自心中也是清楚得很。 柳老爷面色铁青的看着地上的柳夫人,牙齿都气得发颤,“你……成何体统!” 柳夫人此刻也是终于找回了些微理智,意识到什么,心中大叫不好,好不容易在丫鬟的搀扶下终于起了来,站直了身体,却也在方才的挣扎之后,浑身狼狈得早已失了原本的端庄,但看到柳老爷那难看的脸色,也顾不得许多,“老爷,我……我……是,是……” “是什么是?你丢人丢到这里来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柳铉心情本就不好,此刻更是脸色铁青,狠狠的瞪着柳夫人,这些时日,他本是要追究那日柳夫人打断他的话的事情,可看着她这些时日也在为柳家的事情四处奔走,却也没有提起,可没有想到,她今日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儿,这般丢他柳家的脸,当真是气死他了。 看周围那些夫人小姐隐忍笑意的模样,柳铉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往上窜。 柳夫人咬了咬唇,心中却是不甘,狠狠的瞪向安谧,“是她,要不是方才这焰姑娘打我,我也不至于这般……” 对上那焰姑娘的双眸,柳夫人心中一怔,好似有什么在脑中清晰了起来,这焰姑娘难道……难道是故意的?而自己……想着方才的一幕,柳夫人的脸色却是铁青,后悔莫及,却已经无力改变当前的境况,只能将将牙齿狠狠的咬着,好似恨不得将那焰姑娘给抽筋扒皮一般。 “柳夫人,你是弄错了吧!在场的各位都是看着,是柳夫人那般气势汹汹,好似要杀了小女子的模样,朝小女子冲撞,是个人,都会本能的避闪的不是?柳老爷,你说,难不成要小女子站在这里,硬生生的等待着柳夫人的拳脚相向?这不是傻了吗?相信换做是柳老爷,怕也不会做这般的傻事吧?”安谧丝毫也不回避柳夫人的瞪视,淡淡的开口道,此刻,该是她幸灾乐祸的时候,她自然乐得看柳夫人狼狈窘迫的模样。 安谧留意着柳夫人和柳老爷的神色,果然在她话落之后,柳老爷眼中的怒气更甚,脸上更是青白交加,而柳夫人……安谧面纱下的嘴角不由得扬了扬,柳夫人那胸口剧烈起伏的模样,安谧就已然明白,这柳夫人……该是气得不轻啊! 柳夫人自然是气得不轻,这焰姑娘的嘴当真是厉害得很,指了指自己的脸,却依旧没忘记为自己辩解,“那我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大家也都看着呢!” 安谧好看的眉毛一挑,云淡风轻的道,“这,你该问问州府夫人,或者是在场的其他夫人小姐了,她们当是比小女子更清楚。” 各个夫人小姐皆是敛眉,似想到方才那一幕,禁不住暗自发笑,柳铉,州府大人以及渤海王东临王等人,则是看着在场的夫人小姐,眸中带着询问之意。 州府夫人皱了皱眉,扯了扯嘴角,似万分为难的开口,“这……柳夫人,你不该打焰姑娘的!” 一句话,只说是柳夫人打焰姑娘,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怕是柳夫人打焰姑娘,而焰姑娘不过是自卫罢了,错,还是在柳夫人的身上! 柏弈眸光敛了敛,一抹精光在眼底凝聚,看向安谧,哈哈的笑道,“焰儿,你的反应快,本王是知道,可你好歹也让着柳夫人点儿,这般淘气,让柳老爷笑话了。” 柏弈一番话,虽是责备,但却分毫听不出责备之意,倒是其中的宠溺与亲昵,异常的明显,让在场的人皆是怔了怔,目光在渤海王和焰姑娘之间游移,眼神暧昧不明。 焰儿?竟是叫得这般亲昵吗?看来,外界的传闻倒是不假啊,不过,这渤海王怕还是多情种,听闻和安家二小姐安谧关系匪浅,如今又和这焰姑娘暧昧不清,难不成这荣锦城要出两个飞上枝头的凤凰了? 便是只给渤海王当个妾室,那也是了不起的银凤凰了啊! 安谧也是皱了皱眉,但是,瞬间她便明了,柏弈这般,定是给柳铉施压的。 果然,柳铉意识到渤海王对焰姑娘的青睐,心中一怔,对着柳夫人厉声吼道,“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看来,这焰姑娘攀上了渤海王这个高枝,有渤海王做靠山,如今柳家还真是面临着一个强敌啊!只是,这焰姑娘如此针对柳家是为那般? 仅仅是因为湛儿对寡妇村做的事情吗? 她又会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了湛儿的头上?想到此,饶是镇定如柳铉,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不安,不愿看到这个结果,目光扫向那焰姑娘,深深的看了她好半响,好似想将她看透一般。 看透?柳铉自然是难以将安谧看透的,安谧云淡风轻,一片平静,如湖面无风的湖水一般静谧,柳铉眸子一紧,这女人,当真是不简单的! 什么时候,他柳铉连一个女人都看不透了?心中的挫败与方才的愤怒交织着,瞥了一眼仍旧站在他身旁,那浑身狼狈,丢尽了他柳家的脸的柳夫人,再次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柳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心中不甘,但她也知道,此刻,她这般模样,在这个地方继续留下来,也只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想着那焰姑娘,柳夫人转身之际,心里的恶毒更是浓烈,焰姑娘吗?给她等着,总有一天,她不会让这焰姑娘好过! 一直沉默着的玉玲儿看到柳夫人走,狠狠的咬了咬牙,她心中也明白,自己这般模样,是焰姑娘导致的,而那柳夫人不过是被利用了罢了。 想到自己方才的算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有整到焰姑娘不说,反倒是阴差阳错的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姐夫,此刻的东临王面容竟是没有丝毫波动?玉玲儿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姐夫愤怒,证明她在意自己出了丑,若是姐夫关切,则代表姐夫对自己疼爱,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好的,至少姐夫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可是,如今姐夫的反应……竟然毫无反应,这代表着什么? 玉玲儿脸色一沉,禁不住咬了咬唇,姐夫的心中没有自己吗? 这……这怎么可以? 甚至……此刻他的目光也不在她的身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是看到了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焰姑娘!这焰姑娘还真是她的心头刺! 强烈的不甘在她的心中弥漫,玉玲儿似无论如何都要夺回她姐夫的目光一般,竟是径自冲向安谧,扬起巴掌,啪的一声,所有人皆是一愣。 这一巴掌来得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饶是谁也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所有人都是愣了愣。 待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有人冲向了安谧,柏弈伸手揽住安谧的肩,将她牢牢的护在怀中,东临王眼疾手快的拉开了那个罪魁祸首,原本那张平静冰冷的脸上,竟是有了愤怒的情绪。 玉玲儿本因这一巴掌而得意着,可是,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拉开之时,抬眼看到姐夫脸上的愤怒,身子一怔,姐夫他……他终于有反应了吗?而这反应……玉玲儿还没有多想,便看到她愤怒的姐夫,扬起手,下一瞬,一巴掌便打在了她的脸上,重重的一声,听那声响,禁不住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颤,怕是要比方才那一巴掌重个十来倍啊。 这一巴掌,彻底的将玉玲儿给打懵了,整个身体一个踉跄,重重的扑倒在旁边的石桌上,另外一阵疼痛传来,玉玲儿惊呼一声,似有什么从额头上流了出来,那疼痛更是刺骨,可便是再痛,也抵不过方才打在她脸上的那一个巴掌。 姐夫……姐夫打她!在她的记忆中,姐夫从来不曾打过她,可今日……竟是为了这个焰姑娘吗? 玉玲儿心中好似被无数根针混乱的刺着,鲜血淋漓,抬眼看向她一直爱着的男人,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心疼和愧疚,有的只是那万年不变的冰冷与愤怒。 “啊……流血了。”有人惊呼道。 东临王看到玉玲儿额上流出的鲜血,只是皱了皱眉,依旧没有半分怜惜。 这更是让玉玲儿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一手捂着脸,轻声唤道,“姐夫……” 东临王却是半分也没有理会,径自转身,看向被柏弈护在怀中的安谧,目光落在安谧用手捂着的脸上,眉心皱得更紧。 安谧的眉心皱着,让她皱眉的不仅仅是玉玲儿打了她一巴掌,还是这东临王对玉玲儿的态度,她一直知道,东临王面容阴冷,他的心里该是冷情的,可此刻觉着,不是冷情,而是无情,那玉玲儿明显就对这个东临王充满了爱慕之意,她可是记得,前世,东临王在前妻玉家大小姐亡了几年之后,是娶了玉家二小姐的。 如此看来,这玉家二小姐,还真是悲哀,这般爱着的男人,却不爱自己,可她却偏偏要嫁!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看向那玉玲儿,心中浮出一丝讽刺,恶人只有恶人磨! “让我看看脸上怎么样了!”柏弈伸手,欲掀开安谧脸上的面纱,满脸的担忧与自责,方才,他怎么没有快一点儿,竟让那女人伤了安谧! 安谧意识到他的举动,心中一怔,反应过来,立即避了开来,笑话,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儿掀开,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焰姑娘就是安府的二小姐安谧了? 这怎么行! 柏弈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微微皱眉,自然是明了她的顾忌,收回手,心中的怒气却是没消,转身看向玉玲儿,眸中的凌厉甚是骇人,那眼神,似要将玉玲儿碎尸万段一般。 东临王意识到柏弈的怒火,神色微凛,他是知道这个三哥若真的是发起怒来,这玉玲儿是吃不消的,想到京城的那些利害关系,东临王朗声唤道,“三哥!” 柏弈眼神一凛,迎向东临王的视线,明了他的意思,但怒气却并没有因为东临王而消弭。 一时之间,气氛僵持着,聪慧如安谧,自是也明白东临王的顾忌,不错,这玉玲儿是玉家的二小姐,柏弈若真的将她怎么了,玉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倒不是说柏弈真会怕了玉家,可如今柏弈不在京城,难免玉家收到消息,在京城暗自做什么手脚,损了柏弈的利益,那就得不偿失了,京城的那些个关系网,安谧便是想想也知道其中的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敛了敛眉,安谧伸手扯了扯柏弈的衣袖,轻声在柏弈身旁开口,“王爷,不过是刮了一下,这一巴掌,我记在心里,日后必有讨回之时,不用你代劳。” 那玉玲儿已经被东临王教训了,额上又撞出了血,或者,对玉玲儿最好的教训,便是让她看着心爱的男人,对她那般冷漠无情,她脸上此刻流露出来的痛苦,怕都是因为打她之人是东临王吧! 柏弈瞥了安谧一眼,又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 不过,瞬间柏弈心中便浮出一丝喜悦,安谧这是在关心她啊! 她可是第一次对他表露关心之意,他自然不能拂了她的意! 不过…… “把你的人好好管着,休要放她出来乱咬人!”柏弈抬眼,对上东临王的双眸,冷冷的开口,随即,拉着安谧的手腕儿,大步朝着别院外走去…… 安谧倒也没有挣扎,紧随着柏弈的步伐,心中却是想着,经过方才这一出,在众人的眼里,她和柏弈那暧昧不明的关系,怕更是扯不清了。 如安谧所料,众人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神色各异,各夫人小姐眼底皆是了然之意,那焰姑娘还真是好运,竟被堂堂渤海王看上了! 倒是东临王一双眉心皱得更紧了,虽然他不想沾染安谧,暂时不想和柏弈为敌,可是,方才在看到玉玲儿打了安谧一巴掌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一紧,明知道玉玲儿是玉家剩下唯一的女儿,集玉家男人宠爱于一身,不宜招惹,可是,他还是要不犹豫的打了,此刻竟也没有丝毫后悔之意。 呵!他承认,安谧对他有吸引,可是,还是低估了这吸引的程度啊! “姐夫……我……”玉玲儿此刻心中只有东临王的愤怒,小心翼翼的看着东临王,好似害怕他的怒气更浓。 东临王看了她片刻,却是沉声开口,“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去!” 玉玲儿心中咯噔一下,姐夫的怒气终究是还没有消啊,回去?回哪儿?暨城?还是京城! “姐夫……”玉玲儿轻唤道。 只是,她刚叫出这两个字,东临王便径自大步离开…… 玉玲儿身形一怔,顾不得许多,便也只能强忍着疼痛与不甘,匆忙追了上去…… 园子里,只剩下州府大人夫妻和一些宾客,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皆是一阵沉默,脑中浮现出方才发生的一幕幕,神色各异。 此刻,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冯湘兰,面纱下的唇也是紧咬着,脑中浮现出方才柏弈拉着焰姑娘离开的那一抹,心底的嫉妒肆意疯长着,柏弈……他……他对那个女人的关切,刺痛了她的双眼,为什么? 她以为渤海王的心中无情的,便是前段时间对安谧,她也以为仅仅不过是稍微的兴趣的,这个男人,这辈子都怕是不会真正的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是,她终究还是料错了吗? 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冯湘兰想起几年前的一幕幕,心如刀割! 焰姑娘……焰姑娘……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曾经那般无情的渤海王,为她倾心? 程瑛被渤海王遣到了另外一辆马车上,安谧的马车上,原本该是程瑛的位置,此刻坐着的正是尊贵的渤海王,马车上只有两人,柏弈这才强势的拉下安谧覆盖在脸上的面纱,专注的看着方才被玉玲儿打了的脸颊,原本紧皱着的眉峰才稍微舒展,“幸亏没有红,不过,怕也是很痛的!” “痛倒是还好,比不得那玉玲儿挨的那一巴掌。”安谧感受到柏弈轻吐在她脸上的气息,总是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的朝着旁边移了移,微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柏弈察觉到她的举动,心中只觉好笑,眸中的光亮闪了闪,避么?避得了一时,他又怎会让她避一世?不过,现在,他还不适合逼得太急,省得物极必反啊! 在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之时,他就已然在心中想好了对安谧的策略,他看准的东西,必须得保证准确无误,没有丝毫差错的落入他手,对安谧这个精明的女子,他更是马虎不得啊! 想他渤海王,还是第一次这般“算计”一个女子! 柏弈嘴角一扬,眸中含笑,“管那玉玲儿怎样,他日,我定会找机会让你亲自将这一巴掌讨回来,加上利息,随你索取!” 安谧呵呵一笑,“渤海王还真是大方,放心,真有那一天,我决计不会手下留情,我安谧自认不是善良之辈,今日的账,我自是记在了心里,便是王爷他日不找机会,安谧也会看准了时机,等待机会。” “哈哈……你啊,谁与你为敌,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柏弈哈哈大笑道,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今日经过了这一出,柳夫人怕也没有脸再去向各家夫人千金寻求帮助了,这一次,柳家单是赔偿违约金,都怕是好大一笔银子。” 安谧想着柳夫人的狼狈模样,眸光微闪,想到什么,对上柏弈的视线,“过不久,该是采摘茶叶的时候了吧。” 柏弈一怔,也是记起了姚家茶园的事情,敛了敛眉道,“本王和姚家茶园取消了合约,可是赔了不少违约金呢。” 安谧睨了他一眼,“那点违约金,对于渤海王来说,算得了什么?安谧说过,王爷最终会庆幸听了安谧的建议,取消了合约。” “哦?”博弈好看的眉峰微挑,“那本王拭目以待。” 翌日。 安谧一早便到了盛世烈焰,刚到不多久,便听得大厅中异常的热闹,安谧打开窗户,从上面看下去,瞬间明白过来,嘴角禁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昨日那个叫做梦璃的女子来了,除了她,还有好些个千金小姐,几人被程瑛带到一旁说着什么。 而店铺中的生意,也是异常的好。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抹身影,安谧禁不住皱了皱眉,冯湘兰?她来做什么? “你好,伙计,我找你们家焰姑娘有些事情,可否替我通传通传。”楼下,冯湘兰对着一个伙计道。 安谧好看的眉峰一挑,冯湘兰找她有事?呵!这还真是个稀客,她倒是有些兴趣,来见一见这个冯湘兰,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情! 楼下那伙计知道焰姑娘鲜少见闲杂人等,正要回绝,却听得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请客人上来。” 伙计一听楼上的焰姑娘亲自发话,自然不敢怠慢,引着冯湘兰走上二楼,送到了安谧的房门外。 冯湘兰谢了伙计,站在门口,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了房门,一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扫视了房间一周,可都没有看到焰姑娘的身影,冯湘兰不禁皱了皱眉,焰姑娘人呢? 冯湘兰径自走进来,寻着这房间主人的身影,不过,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一件披风之时,心中不由得怔了怔,那是一件男子的披风,正挂在房中榻旁的屏风上,一眼,她便看得出那披风的主人是谁。 渤海王!他和这焰姑娘的关系已经这般亲密了吗?他的东西,竟然留在了焰姑娘的房中! 心中浮出一丝嫉妒,那焰姑娘凭什么…… “姑娘,听闻你找我?”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吓得冯湘兰已经,手一抖,手中的绣帕赫然落在了地上,却来不及捡起,转身看向身后之人,看到那轻纱覆面的女子,冯湘兰心中一怔,是她,焰姑娘! 她们同样面纱覆面,但是,这焰姑娘的面纱之下,怕是一张绝世容颜吧,而自己……想到她脸上的那些丑陋的疤痕,冯湘兰攥着的手紧了紧,老天为何这般不公平! 安谧留意着她的神色,却是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方才让冯湘兰目光停留的地方,微微皱眉,那不是柏弈没带走的披风么? 这冯湘兰……想到先前发现的这冯湘兰和柏弈似乎相识的事情,眸光敛了敛,蹲下身子,将冯湘兰落了的绣帕捡了起来,“抱歉,方才该是吓着姑娘了。” 安谧说着,想要将绣帕交到冯湘兰的手中,伸手拉过她的手,冯湘兰却是猛地痛呼出声。 “啊……”冯湘兰避开安谧,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安谧微怔,看了看冯湘兰,心中了然,自己是碰到冯湘兰受了伤的手了,想到冯湘兰的伤,安谧的心中却是畅快,她可没有忘记,这伤是怎么来的,更是没有忘记,这冯湘兰前世的虚伪,以及这一世对她的恶意。 “呀,抱歉,瞧我这粗手粗脚的,姑娘没事吧?”安谧皱眉,面容之间,尽是抱歉,不过心底却没有半点儿愧疚之意,反而是明知故问的道,“你的手受伤了?可严重?” 一提及伤,冯湘兰心中便满是烦躁与痛恨,此刻更多的是嫉妒,自己浑身是伤,而面前这让渤海王倾心的女子,却是连声音都这般动听,面纱下面容一沉,正要说些什么,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却是刻意的压下了心中的各种情绪,扯了扯嘴角,伸手小心的接过对方手中的绣帕,“是有些伤,不过不碍事,多谢焰姑娘了。” 安谧敛眉,“不碍事吗?不碍事就好,来,姑娘请坐。” 安谧招待着冯湘兰坐下,自己也是和冯湘兰相对而坐,安谧亲自替冯湘兰倒了茶,递到她的面前,“姑娘找我,是有何事?” “焰姑娘,我名唤冯湘兰,焰姑娘唤我湘兰便好,其实,湘兰本是外地人,遂娘亲嫁到荣锦城内,娘亲是安府的五姨娘,而湘兰,倒也得爹爹照拂,明着倒是一个千金小姐,可湘兰心中自然是知道,湘兰始终姓冯,永远也不可能被当成安家人,处处受到排挤打压不说,你看我这一身伤,不就是曾经的五小姐弄出来的吗?可是,伤便伤了,人家依旧好好的嫁人,湘兰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冯湘兰说着,一脸哀伤,字字句句尽是苦楚。 安谧听着,她又如何不知道冯湘兰的事情,不过,却也只是听着她说着这半真半假的话,看她到底要干什么,皱了皱眉,安谧叹了口气,“没想到,湘兰倒也是个苦命人!” “可不是苦命人么?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冯湘兰叹息道,眸光闪了闪,意有所指的道,“所以,昨日有幸在州府夫人的别院中,见到焰姑娘,听了焰姑娘的那一番话,倒也看到了希望,不知道,湘兰可否有那福分,跟随在焰姑娘的身侧……不求,名望,但求日后能安于一隅。”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一扬,原来如此,冯湘兰打的是这个主意?可目的呢? 如今冯湘兰跟随着安越锋奔走,不就是打着安家那些产业的主意吗?按理说,她应该将心思放在安家才对,怎么想跑到她这里来,跟随在她的身侧呢? 安于一隅?哼,她可不相信冯湘兰真的那么安分,甘心安于一隅! 不过……安谧想到什么,眸光微敛,“湘兰姑娘,我说过,盛世烈焰不会拒绝任何想独立的女子,可是,你也知道,我盛世烈焰终究不是慈善机构,来我盛世烈焰,我许人美好未来,而却要人为我办事,说句姑娘不爱听的话,便是姑娘来我盛世烈焰,手有伤,面容又……” 安谧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冯湘兰的神色,那一张嘴却也没有掩饰她的毒舌,顿了顿,继续道,“面容又没法见人,湘兰姑娘来我盛世烈焰,能做什么呢?” 随着安谧的话,冯湘兰的身体逐渐僵硬,无疑是被安谧后面那句话给狠狠的刺伤了,她……她竟这般说她吗?手残……没法见人?世人是这般看她的吗? 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焰姑娘说的句句是事实,句句是事实,句句刺到她的痛处! 安谧浅浅的抿着茶,欣赏着冯湘兰眸中的痛苦,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抱歉,许是我的话说得太重了,不过,我素来直爽,是什么说什么,若是姑娘不习惯的话,我盛世烈焰怕也……” “不,焰姑娘没有说错,湘兰如今确实有伤,焰姑娘说的是事实,可便是有伤也没关系,湘兰在这铺子中,做些计数的事情,还是行的。”冯湘兰说到此,竟是猛然起身,跪在地上,“求焰姑娘收留湘兰,湘兰便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安谧好看的眉峰一挑,竟然跪下来了吗?呵!这冯湘兰,看来留下来的心很迫切啊! 这盛世烈焰,到底是什么这般吸引着她? 安谧眸光微闪,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倏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心中了然的看了一眼柏弈挂在屏风上的披风,呵!这冯湘兰是为了柏弈而来吗? 她和柏弈又有怎样的关系?或者说该说曾经是什么关系! 这一点,在安谧的心中,激起了一层好奇,或许,将冯湘兰留下,倒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不过,冯湘兰若是在她的盛世烈焰捣鬼,她可不会轻饶! 心中做了决定,安谧淡淡的开口,“如此,你便留下吧,让程瑛为你安排些事情,不够,有一点,你可要记着,我焰姑娘不是什么心善之人,谁若是触犯了我的规矩,我也是不会讲人情的,你可记着了?” 冯湘兰忙欢喜的道,“记着了,记着了,湘兰定安安分分的。” “好,安安分分的便好。”安谧眸光微敛,安安分分吗?冯湘兰的性子,可不是安分的主?不过,她倒是期待她不安分,只要她不安分,她安谧,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且下去吧。”安谧吩咐道,完全是对伙计的口吻。 冯湘兰心中微怔,曾经的她,是冯家的千金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和娘亲被冯家赶了出来,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没有受过委屈,进了安府,也是小姐的待遇侍奉着,今日在这里,倒是被当成下人了吗? 这份委屈,当真是如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可是,想到自己千方百计留下来的目的,冯湘兰却是不得不把这一口气咽下去,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这里,无疑是距离渤海王最近的地方! 曾经她避着,可即便是避着,她的心也依旧为那个男人沉迷,此刻,她不想再继续避下去…… 安谧待冯湘兰离开,便将程瑛唤了上来,吩咐她暗中留意着冯湘兰的举动,过了几日,冯湘兰果然是安安分分的。 而安越锋那里,她偶尔跟随在侧,但大多数时间,却是称病不去,暗中偷偷离开安府,整日窝在盛世烈焰之中。 柳家四处求助无门,却只能赔了银子,重新建造仓库,重新将生意给做起来,经过这一次,柳家无疑是元气大伤,再也不如往日的那般资金雄厚。 在盛世烈焰的对面,柳记绣铺根本没有什么生意,最终只能关了门。 柳湛也是失了踪迹,柳夫人自那日州府别院的事情之后,从此便闭门不出,倒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些时日,安谧倒是拟定了不少计划,让柏弈一看,柏弈皆是大加赞赏,立即开口全力支持,这几日,稍早让程瑛派去南疆寻找商家桑园的人也回了荣锦城,成功的说服了商家,将桑园出售。 安谧心中大喜,吩咐程瑛亲自带着银子和合同,去南疆和商家签合同。 有了商家的桑园,安谧计划着的一切,就都有了基础。 又过了月余,这一日,安谧回安府之时,一进门,便察觉到房中的不寻常,下意识的看向某个地方,赫然看见一黑衣男子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茶杯,悠闲的喝着茶,那黑衣鹰眸,精致慵懒的男人,不是南疆王纳兰钰又是谁? 看到安谧进来,纳兰钰也没有起身,只是目光紧锁着安谧。 安谧倒也不慌,径自上前,随意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淡淡的道,“纳兰公子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青岚公子已经安全到了京城?” 纳兰钰眉心皱了皱,“你倒真是个聪明的女子,难怪青岚……哼,不说了,拿去,这是你的东西!” 说着,纳兰钰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丢在了桌子上,安谧眸光微敛,伸手拿过来,信封上赫然写着“安谧亲启”。 一封信?该是青岚写给她的吧! 安谧打开兴奋,将信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字迹,一颗心放了下来,青岚终究是安全了,信上虽然只报了平安,让她无需担心他的安危,但安谧却是知道,如今的青岚,已经不会再是那个在荣锦城的单纯大夫了。 他已经回归了他大皇子的正位,等待他的,又该是什么? 摩挲着手中的信,指腹在几个之上流连…… “下次相见,喝茶聊天,把酒言欢!” 那一日,又会不会到来?若是到来了,又会是怎样的境况? 纳兰钰端着茶杯的手,忘记将茶送入口中,看着安谧眉心紧锁的模样,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真不懂你,你若是喜欢青岚,便随着他去京城,你抛开某些身份,他依旧可以给你一个不错的名分!” 听到这声音,安谧眉心紧了紧,斜睨了那纳兰珏一眼,“谁说我喜欢青岚了?” 纳兰钰看安谧的神色变了变,“不喜欢青岚,那你是喜欢那个渤海王了?” 安谧赫然起身,走到一旁,将那封信收起来,不紧不慢的开口,“没想到纳兰公子倒成了感情顾问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喜欢这两人了?” “不喜欢?”纳兰钰眉峰皱得更紧,“两个都不喜欢?那你喜欢谁?” “谁规定了我安谧必须要喜欢人?”安谧转身,对上纳兰珏的双眸,此次二人相处,倒是比前两次都轻松了不少,安谧对这南疆王也少了几分畏惧之心,默了片刻,意有所指的道,“倒是纳兰公子,此刻还在小女子的房中逗留,打扰小女子休息,怕是要平白遭人不喜了。” 纳兰钰脸色一僵,嘴角抽了抽,但却没有怒意,反而沉默了片刻之后,竟是哈哈一笑,“我就这般遭你讨厌么?不就是那日将你掳走,事情都过去了,你还这般记着!” “那是自然,若不是履行当初答应你的约定,那晚之仇,我必报。”安谧坐回了椅子,“纳兰公子,慢走,不送!” 纳兰珏笑容一窒,又看了安谧半响,狭长的鹰眸中,光彩甚是耀眼,“逐客令吗?若是我不走呢?” 话刚落,便听得门砰地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好啊,安谧,你屋中,竟然藏着男人!” 七十一章 从容因对狠心逼良为娼! 房中的二人皆是一怔,蹙眉看向门口声音传来的方向,安谧看见来人,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这么大晚上了,那安心莲跑到她的院子来作甚?这下好了,这女人撞见她的房中有男人,又岂会善罢甘休?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一直都喜欢给她找麻烦! 安谧敛眉,心中想着该如何化解此刻的局面,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纳兰珏,却只见,这个男人嘴角擎起了一抹闲然的笑,单是一眼,安谧就明了纳兰珏这笑容所表达的意思,好一个纳兰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怕是将事情推在她的身上,等着看她如何来对付这突然闯进来的人吧! 此刻,安心莲眸光之中异常的兴奋,对她来说,这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安谧的把柄,哼,这安谧,这些时日深受爹爹的器重,风生水起,可是自己呢?自从心荷的事情发生之后,爹都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凭什么她安心莲就要看着安谧这般如意,自己那般失意? 这几个月,她一直安安分分,汲汲营营的在安府生活着,甚至不敢出门,就是害怕世人看到她,再记起前些时候的事情,她要等,等世人慢慢那些事情淡忘,她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可以将曾经身上的那些污点彻底的洗清,天知道,她的心中有多么的不甘,而这份不甘,也日益随着安谧的如意而疯长着。 呵!安谧如今得爹爹的器重吗?哼,她会让这成为过去! 眸光一紧,安心莲心中盘算着,也许,这会是将安谧拉下来的好机会! 半夜房中私藏男人,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啊。 “来人……”安心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在积蓄力量,安谧的院子并不偏僻,她相信,只要自己这般叫喊,必定很快会引来安府的众人,那么到时候,安谧…… “来人……来人啊……”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自己刚叫出一声,房中却也传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叫声,安心莲看向那个和她一起叫人的安谧,眉心皱了皱,轻笑一声,“哼,找死吗?” 安谧嘴角微微一扬,安心莲心中能想些什么,她又如何猜不出来?不过……她安谧,可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呢! 没有理会安心莲,安谧瞥了安心莲一眼之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纳兰钰,纳兰珏察觉到她眸中的诡谲,脸上原本看好戏的神色僵了僵,直觉告诉他,这个安谧,可不是一个善茬,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慢慢的浮了出来。 这安谧,她要干什么? 纳兰钰是一个聪明人,可是,此刻他也仅仅是看出安谧不会坐以待毙,但却摸不透她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只见安谧在往后退了好些步,下一瞬,那安心莲还没有来得及再喊出口,安谧却已经先开口了…… “来人,有贼,快来抓贼!”安谧扯着嗓子,那声音可分毫也不小,尤其是在这寂静的夜中,更是让人听得真切。 话一出口,在场的安心莲和纳兰珏身子都是僵了僵,纳兰珏嘴角更是忍不住抽搐,瞥见安谧眸中一闪而过的诡谲,抓贼?不用想,他也知道,那个贼指的是他纳兰珏。 呵!好一个安谧,将他当成贼?果真是个精明的女子,她这么一吼,即便是有人来了,甚至看到他在她的房中,也只会以为他是贼,而安谧自己,便可以甩开所有的指责,更是让门口那个女人的冤枉没有丝毫得逞的余地。 哈哈,这个安谧,难怪让青岚那般放不下,这样聪慧可人,换做是他,也会另眼相待吧! “安谧,你……”安心莲紧咬着牙,脸色也是早已变了,抓贼?怎么会是抓贼?这个男人分明就不是贼!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来,自己先前的算计,就彻底的落空了,可是,她好不容易得了这次机会,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机会就此溜走? 她不甘心!安心莲狠狠的瞪了安谧一眼,“你胡说,你和这男人在房中待了许久,若是贼,方才你就喊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安谧,你休想赖,承认了吧,这男人是你的情夫是不是?” 听到情夫二字,纳兰钰的眸子眯了眯,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安谧却是紧皱着眉,依旧一副警惕防备的模样,“大姐说的哪里的话?他分明就是贼,不然你让爹来说说理,看看他相信我的房中会出现贼还是你口中的‘情夫’?相信爹自有决断!” 这话让安心莲心中一怔,点醒了她一般,安谧就是在告诉她:看爹是会相信她,还是会相信她这个本就有劣迹的人! 再说了,她们都是了解她们的那个爹,前些时候安府的丑闻已经让安府名声扫地了,安越锋又怎会再让有损安府名声的事情发生?即便是真的如安心莲所说,这男人是“情夫”,安越锋怕也是会极力掩盖吧! 安心莲脸色白了白,爹爹会相信谁,她不笨,心中自然有判断,紧紧的咬着牙,安心莲那模样恨不得将安谧碎尸万段,看着那安谧脸上微微的笑容,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 安谧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的开口,“大姐,继续叫吧!这个贼人不走,便让爹来将他赶走,也省得在这房中,打扰了我休息。” 纳兰钰眉峰拧紧了几分,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看着安谧,朗声道,“你这女人,是第二次下逐客令了,我这次若是再不识趣,是不是就真的要变成贼了?” 安谧但笑不语,“公子本就是贼,难道不是?” 纳兰珏挑眉一笑,瞥了一眼安心莲,再看向安谧,“是,我是贼!” 说罢,竟是在房中两个女人的视线中,缓步走到安谧的梳妆台前,安谧蹙眉,看着这个连走路的姿态都透着几分精致慵懒姿态的男人,心中猜测着他要做什么。 纳兰珏在梳妆台前巡视了片刻,目光触及到某样东西,回头看了安谧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戏谑,一伸手,下一瞬,他的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一只白色的珍珠耳坠,并不繁复,但却是安谧喜爱的首饰之一。 “你……”安谧蹙眉,似乎已经明了他的意图。 果然,还不待安谧说完,纳兰珏便朗声开口道,“既然是贼,就不能空手而回。” 说罢,那一只耳坠便落入了纳兰珏的口袋,并得意的宣告,“这是我的了!” 安谧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却也没说什么,而是看向脸色铁青的安心莲,此刻的安心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明知道那男人不是贼,可是,如今的情况,她却是有口也说不出真相,甚至还要亲眼看着这二人的互动,心里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安心莲的收早已经攥成了拳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男人朝着门口这边走来,对上那双狭长的双眸,不知为何,她的身体竟是划过一道寒意,头皮发麻,身体下意识的紧绷着。 纳兰珏出门,在经过安心莲的地方,却是倏然停了下来,紧盯着安心莲,高大的身躯突地俯下来,皮笑肉不笑的道,“拜安大小姐所赐,本……本公子今日,倒当了一回贼,这份‘好意’,本公子记着了,安大小姐觉着,本公子这个贼,该怎么还你这个情才好?” 安心莲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时候的她,被骤然升起的恐惧笼罩着,全然忘记了心中的不甘,不安的扯了扯嘴角,“公……公子……我……我……” “呵!没想到胆子竟是这么小,罢了,暂且不为难你了,不过……那个说本公子是贼的女人……”纳兰珏说到此,头微微偏转,看向了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意有所指的道,“你有那本事,倒可以替本公子教训教训她,可记着,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不然……” 纳兰珏说到此,收回视线,睨了一眼浑身紧绷的安心莲,眼底划过一抹鄙夷不屑,心中亦是有得逞的快感在弥漫着,呵呵的笑了声,那笑声停在安心莲的耳里,更是觉得诡异十足。 纳兰珏直起身子,没有再在房中多留,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中少了男人的气息,不过,那纳兰珏所留下的影响,却依旧在房中,没有消失。 夜静了些,房中的两个女子相对而立,却是都没有言语,过了半响,安谧这才动了动,缓缓走到椅子旁做了下来,淡淡的开口,“姐姐还不走,是不是要向方才那贼人说的那般,不手下留情的教训安谧?” 呵!那纳兰珏,倒还真是知道怎么唬人! 而眼前这安心莲的模样,怕是真的被他给唬住了,若不是那样,以安心莲的性子,即便是纳兰珏走了,她也要在她面前叫嚣一番,可是此刻,她明显就还沉浸在纳兰珏给她的震慑,或者该是说威胁之中。 不错,是威胁! 安心莲心中恨得牙痒痒,那个男人口中说着让自己替他教训安谧,不手下留情,可是,她又怎会笨得听不出那其中所蕴含的真实意思? 那男人是在告诉她,她若是有本事再找安谧的麻烦,他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这不是威胁又是什么? 握着的拳头更是紧了紧,安心莲瞪着安谧,“算你狠!” 这个安谧,倒是哪里来的运气?向是青岚向着她,再是渤海王护着她,现在,连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也这般相护! 安心莲知道,方才那个男人,虽然不知出处与身份,可她却是觉得,他的身份也定不会简单! 安谧啊安谧,以前她还真是小瞧了她! 想到之前她心中的怀疑,她更是有些相信,以前有些事情,指不定都和这安谧脱不了干系,而她们,却是被耍得团团转,说不定还被利用了个彻底。 心中的不甘,伴随着嫉恨,肆意的滋长着,那股嫉妒烧得安心莲的心异常的难受。 安谧瞥了安心莲一眼,眸光微敛,“谢谢夸奖。” “你……”安心莲上前一步,可安谧却是抬头,迎上她的瞪视,没有半分畏惧。 安心莲知道,自己今日在安谧这里讨不了好,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心中更是郁结,便是不甘心,也只能默默的转身离开…… 安谧看着安心莲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浓郁了几分,但她却也知道,安心莲不是安心荷那般没脑子的人,安心莲知道隐忍,也知道审时度势,她越是隐忍,越是沉默,就代表着她越是记在了心中。 不过,这一世的安谧,也从来没有怕过安心莲,她倒是想看看,这女人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安谧起身,去将门关上,转身正要准备睡觉,不经意间瞥见梳妆台前,那一只单下了的耳坠,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这纳兰珏要拿便两个都拿去,他拿走一个,这剩下的一个,又该如何处置? 安谧摇了摇头,没有再多去理会。 这晚之后,安谧每日和安心莲遇见,都会看到安心莲那瞪着她,越发凌厉的目光,好似恨不得将她给吃了,安谧的回应,只是盈盈一笑,云淡风轻,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更是刺激得安心莲咬牙切齿,好几次要找安谧挑事,却都隐忍下来。 如此过了半月,安谧的日子倒是平静,每日偷偷的出府,到盛世烈焰中待着,这半月,程瑛拿着和南疆商家的买卖合同以及商家桑园的地契与所有权回了荣锦城,程瑛还没有顾得上休息半天,便从安谧那里接到任务,让她物色一出地方,建立属于她们自己的缫丝作坊,以及织坊。 在柏弈的资金支持下,仅仅是一月,准备工作便已然做好。 这一日,安谧在盛世烈焰她的房间内听着程瑛关于缫丝作坊和织坊的准备情况,心中甚是满意。 “姑娘,那开张的日子,选在何时?”程瑛汇报完一切,询问道,这些时日,她忙得不可开交,可生活却也充实得让她觉得幸福,看着缫丝作坊和织坊的筹备工作一点点的完成,她的心中更是兴奋,也更加确定,自己跟着姑娘,是一条分外明智的路子。 如今盛世烈焰的事情,她已经大部分交给了彦梦璃去打理,而她暂时管着缫丝坊和织坊,但她却有预感,她也管不了多久,因为,姑娘怕还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让她去做。 安谧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当然是越早越好。” 话刚落,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不用想,安谧也知道来人是谁,前些时日,东临王已经回了暨城,临走前,曾邀安谧喝茶,席间,安谧听东临王的语气,似是知道柏弈想吞下荣锦城这块肥肉的事情,不过,他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安谧想,或者,这两兄弟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一定。 不过,这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这便代表着,她在荣锦城行商,更是没了阻碍。 柏弈一进门,目光便落在安谧的身上,对上安谧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眸中,也是泛出了一丝温柔。 安谧倒是没有将那点点的“温柔”看在眼里,只道是这渤海王也有和传闻中不同的一面,至少对合作者尚且温和。 “猜猜我今天带来了什么?”柏弈径自坐在安谧的身旁,整个身体靠在榻后的靠背上。 安谧皱眉,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柏弈在她的面前,越发的随性了,敛了敛眉,淡淡开口,“渤海王的心思,谁人猜得透?” 她可没有兴趣猜,若说猜的对象是别人,她还有可能猜到,但是柏弈……她还是不去做那无用功了吧!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微扬了扬,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安谧,对他总是这般淡淡的,要何时,才能对他热情些? 柏弈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看了安谧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安谧的面前,“给。” 安谧看着那东西,蹙眉,喜帖? “王爷是有喜事吗?”安谧轻笑道,接过喜帖,展开一看,看到上面的内容,身子不由得怔了怔。 柏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一扬,“不是本王有喜事,而是,柳家有喜事了。” 不错,可不是柳家有喜事了吗? 安谧又看了一眼喜帖上的某个名字,眸中的光亮多了几分诡谲,柳湛,这柳湛要和暨城梅家大小姐梅映雪成亲了吗? 呵!好一个柳湛,好一个柳家! 这段时间,柳家的生意异常的低迷,听消息,好些产业都亏了不少,前不久,看到过柳家老爷一面,那模样看着好似老了许多岁。 听闻柳湛关了柳记绣铺,手上的其他权力也都被柳老爷收了回去,交到了柳靖的手上,看来,这些时日,柳湛倒也没闲着,竟是找到了暨城梅家这么一个靠山吗? 梅家大小姐梅映雪? 自从重生之后,她还没有见过她呢! 前世,那梅映雪好歹也是唤她姐姐,这一世不见面,那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安谧瞥了一眼这邀请函上的几个字…… “东临王?”安谧微微蹙眉,这柏弈拿来的请帖上,竟是给东临王的,且还是暨城梅家送给东临王的,这意味着什么,安谧简单一想,便是明白了过来。 这次柳家真是打算低调了吗?她看来,柳家怕是在避着某些人吧! “渤海王,这一次,你怕也要和我一样,不在柳家喜事的受邀宾客之列了。”安谧笑笑的道,经过了上一次柳湛娶安心荷的事情,这一次柳湛娶妻,定不会大肆操办,但是,对于柳家这么一个富有的大家族来说,长子娶妻,又怎会不操办? 必然是会请一些宾客的,毕竟,就算是柳家人不在意,那梅家好歹也是暨城的大户,也不可能不在意的,就算是前世,梅映雪嫁与柳湛为妾,可都是操办了一番的。 “呵!本王可没有将他柳家放在眼里,不过,这柳家和暨城梅家一结亲,怕又该有好戏看了。”柏弈意有所指的道。 “王爷该不会是担心柳家攀上了梅家之后,重新站起来吧?”安谧睨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 柏弈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却是不语,他的心中更是相信,安谧不会让柳家有机会站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安谧对柳家的仇恨来自于哪里,但是,他这么久也是看得清楚明白,安谧是要让柳家一步步的走向灭亡,又怎会让他站起来? 安谧敛了敛眉,顿了顿,继续开口,“程瑛,你说,咱们缫丝坊和织坊开张,是不是该邀请一些宾客来庆祝一番?我想,以如今盛世烈焰在荣锦城被追捧的程度,应该能够邀请得到不少有头有脸的贵客才是。” 一旁的程瑛微怔,片刻却是明白了过来,嘴角微扬,“姑娘,这是自然,况且,有王爷的面子在,很多人都怕巴不得能受邀。” “呵呵,是吗?如此王爷该不会介意对咱们盛世烈焰做些贡献才是。”安谧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柏弈,却只见他神色泰然,面上含笑,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不过,安谧却已然做了决定,看了一眼喜帖上的那个日子,朗声吩咐道,“程瑛,下去准备一下,咱们缫丝坊和织坊的开张之日,就定在这个月的十二号,还有几天,你可得加紧了,该收到请帖的人,一个也不能漏了,哦,对了,请帖暂时不急着发出去,请帖准备好了之后,全数送到渤海王的住处,十号就劳烦渤海王将这请帖发出去了。” 程瑛看了渤海王一眼,将他神色如常,立即应声,“是,姑娘,我这便下去准备。” 说罢,朝着二人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房间。 房间内,独独剩下柏弈和安谧二人,柏弈这才开口,“你倒是将本王利用了个彻底。” 话虽如此,当却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责备之意。 安谧挑了挑眉,但笑不语,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向楼下大厅中的情况,视线不着痕迹的瞥向某个身影,正瞧见她朝着这楼上张望。 安谧眸光微转,淡淡的开口,“男颜祸水!” 每次柏弈进了房中,楼下的冯湘兰便有些不自在,她怎能不明白她来盛世烈焰的目的呢? 她是为了柏弈,可这么久,冯湘兰只是在柏弈进了她房间之后,往上看看,却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敛了敛眉,安谧关上了窗户,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心中想着柳湛娶妻的事情。 这一次,她自然是不会让柳家的喜事这般顺当! 柳府,柳夫人的佛堂。 一改好些时日前的忧郁,此时的柳夫人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笑容,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柳夫人皱了皱眉,但是想到什么,眉心立即舒展,随即朝着门外道,“何事?” “娘,暨城梅家来人了。”门外,柳絮回答道,声音之中,依旧带着小心翼翼。 柳夫人一听,立即起身,欢喜的朝着门口走去,打开门,口中还不断的喃喃,“暨城梅家来人了?好,太好了,快,暨城梅家的人在哪儿?可有好生招待着?快些带我去看看。” 柳絮感受到柳夫人的高兴,又怎会不知道她的高兴是因为什么?柳絮的脸上也是浮出一抹笑容,“娘,您且放心,爹已经在大厅里招呼着了,还有哥哥,哥哥也在大厅,就等着娘亲您了。” “是吗?”柳夫人眉宇之间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几分,更是加快了步子,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口中念叨着什么,突然,好似记起了什么,对着柳絮道,“梅家大小姐呢?” “梅家大小姐也是在大厅中。”柳絮答道。 柳夫人得到答案,满意的点头,片刻,到了柳府大厅,还没进门,便听得柳铉爽朗的笑声,心中一怔,心里的欢喜更浓,子老爷好久没有笑得这般开心了,看来,梅家的事情,当真是取悦了老爷,梅家还真她的贵人! 如是想着,进了门,便听得柳湛的声音响起…… “娘,你可终于来了,兄长来了有好一会儿了。”柳湛看到柳夫人,立即起身相迎,春风满面。 柳夫人绕开柳湛,走向大厅中,唯一的一个陌生人,三十来岁,样貌普通,有些胖,有些艾,但身上的穿着,却是显得贵气的男人,热络的道,“让梅大公子久等了,梅大公子不要怪罪老妇才好。” 梅大公子看了一眼柳夫人,目光却很快移到了另外的某个地方,那双眼里的光芒,异常的灼热,“没,不碍事,听闻柳夫人在佛堂礼佛,看来是潜心之人,我这俗人可怪罪不得,也难怪,柳夫人怕是得了菩萨保佑,有柳湛老弟这般的儿子,还生出这么一个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女儿,瞧着皮肤……” 那梅大公子一双眼睛,好似固定在了柳絮的身上,那手在腿上摩擦着,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将她给生生吞下肚一般。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看着梅大公子对着柳絮一脸痴迷的模样,神色各异。 柳铉皱着眉,却是没有说话,柳湛也是沉默着,柳夫人敛了敛眉,见此情形,若有所思,倒是梅映雪看自己家的哥哥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儿,对柳家的大小姐流口水,脸上有些不自在了。 “大哥,你快喝茶呀,你方才不还在赞这茶好喝吗?这可是柳老爷的珍藏。”梅映雪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德行?哥哥府上三妻四妾不说,也是暨城青楼花巷的常客,谁不知道梅家的大少爷酷爱女色? 别的人,梅家大少爷看上了也就看上了,可这柳絮,撇开柳家大小姐的身份不说,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她的小姑子了,哥哥这般觊觎,可是有些不成规矩了。 梅大少爷听到自己妹子的声音,回过神来,从柳絮身上将视线移开,却是万分不情愿,可看这场合,却也不能太过放肆,睨了梅映雪一眼,“映雪啊,你这丫头,凝香都回了暨城好些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待着,要留到什么时候?” 梅映雪一怔,却是看了一眼柳湛,面露娇羞,“大哥,在不久我就是柳家人的,自然是该留在这里的。” “哼,你也不害臊,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难道还想从柳家出门不成?家里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你这新娘子,是不是该回去,等着你未来的夫婿来迎亲了?”梅家大少爷朗声道,瞪了自己的妹子一眼,随即转身看向柳老爷和柳夫人,“亲家老爷,亲家夫人,实不相瞒,这次我来荣锦城,就是为了接映雪回去,这规矩总还是要的。” “是,是,是。”柳夫人附和道,“我喜欢映雪住在柳府,这样,我也多个伴儿,映雪聪明伶俐,和湛儿乃是天作之合,不过,映雪啊,你哥哥说的也对,规矩还是要的,我也想着,什么时候送映雪回暨城,等到十二号,湛儿也才能迎到新娘子不是?那以后,这柳府就是映雪的家了。” 梅映雪看了看柳湛,拉住他的手,却有些不舍,“可是……” “映雪,听大哥的话,娘也说得不错,你回去了,我也才能迎到新娘。”柳湛拍了拍她的手背,亲昵的道。 梅映雪皱了皱眉,想来也是如此,看向梅大少爷,“我跟大哥回去便是。” 柳夫人见这梅家大小姐终究还是听柳湛的话,心中甚是满意,瞥了一眼那梅家大少爷,他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的瞟向柳絮,那眼里的喜欢,她是过来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淡淡的扫了一眼红着脸,满脸窘迫的柳絮,眸光微转,嘴角扬了扬,笑着说道,“梅大少爷,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走了,今晚就在府上住下,也好让我们静静地主之谊不是?这荣锦城可有好些特殊的菜,便是暨城也做不出来那些菜的真正韵味儿呢,等会儿,我便吩咐厨子好好弄上一桌,让梅大少爷尝尝。” “哦?”梅大少爷一听,来了兴致,不过,他的兴致却不是一桌好菜上,而是他眼中的一样菜啊! 能够留下来住上一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梅大少爷起身,朝着柳夫人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之时,视线依旧不忘瞟向某个人。 那么明显的带着视线,柳絮又怎会感受不出来?自从进了大厅开始,她就一直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在听到这梅家大少爷要留下,心中更是咯噔一下,一股浓烈的不安在心中流窜。 “絮儿,去让人收拾一个厢房出来,好让梅大少爷住。”柳夫人朗声吩咐道。 柳絮一怔,却是有些手足无措,柳夫人瞧见她的窘态,皱了皱眉,面露不悦,“还不快去!没听见我的吩咐吗?” “是……是,女儿这就去。”柳絮福了福身,不安的转身,便是转过身体,她也能感受得到那一束紧盯着她不放的视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那视线,让她陡生厌恶。 听闻梅家大少爷好美色…… 听闻梅家大少爷仗着梅家的家底,误了好些女子的终身…… 听闻…… 事实上,在大哥和梅家大小姐的婚事谈妥之时,她早就从一些管事伯伯的口中听了些,关于梅家的各种事情,暨城梅家,罪过劣迹斑斑的少爷,便是大少爷了……而如今…… 柳絮咬了咬唇,不会的,那梅家大少爷也只是在府上住一晚而已,明日便要离开,等他离开了,便再也不用忍受那让人恶心的目光了。 柳絮心中如此告诉自己,可是,她却料想不到,事情远远不会像她所想的这般如她愿。 刚入了夜,柳夫人吩咐的一桌菜,便送到厅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在厅上等着,就缺梅家大少爷,柳夫人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派人去请梅家大少爷出来用餐,可不多久,下人却独自回了来。 “梅大少爷人呢?”柳湛皱眉,急切的问道。 “回少爷的话,梅大少爷说,他有些累了,来大厅用餐,还得走好些路,他乏了,不愿走了。”下人回答道。 这话倒是让在场的人皆是怔了怔,柳铉皱了皱眉,心道这大少爷还真是难伺候,不过,想着柳家如今的境况,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柳夫人沉默了片刻,脸上浮出了一抹笑容,“虽然梅大少爷乏了,可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到了半夜饿了,肚子受不住,老爷,不如这样吧,把菜送到梅大少爷的厢房中去,您看如何?” 柳铉眉心紧了紧,沉吟片刻,“如此也行,来人,将这些菜撤走,送到梅大少爷的厢房。” 梅家大少爷好歹也是掌握着梅家的好些生意,他们这般讨好,吃不了亏。 一旁静静坐着的柳絮心中的大石头重重的落了下去,方才她还想着,这顿放必定会吃得难受,免不了又要忍受那梅家大少爷的视线,可如今这情况,她是解脱了。 可是,心中刚如是想着,却听得柳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梅大少爷是客,我们柳家自然得有人招呼着,让他一个人吃,成何体统?这样吧,絮儿,你带着人将菜送过去,便代替咱们柳家,陪着梅大少爷一起用餐。”柳夫人的声音异常的平静,说出的话对某个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柳絮身体一怔,抬眼看向柳夫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娘让她陪着梅大少爷用餐?这……柳絮不笨,那梅大少爷看她的眼神,好似恨不得将她给吃了一般,她一个人去陪她用餐,那意味着什么,她清楚,娘亲那般精明的人,不可能不清楚。 她这怕不是送菜,而是将自己当成菜,给那梅家大少爷给送去吧! “娘……女儿……女儿身体有些不适……”柳絮咬了咬唇,下意识的开口道,她决计不能去,去了,这辈子,她怕就完了。 柳夫人脸色一沉,又怎会容许她不去? 柳絮话还没有说完,柳夫人便开口道,“絮儿,娘跟你一起将菜送过去!” 那语气,是柳夫人一贯的强势,不容置喙。 说罢,起身离了座,走到柳絮的身旁,催促道,“还不快走,还让为娘亲自扶着你不成?”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看着,除却梅映雪,其他人皆是明白这柳夫人的真实意图。 在柳家,女儿从来都是这般没地位,唯一的用途,便是成为柳家拉拢别人的棋子,而如今,柳絮这颗棋子,是到了能用的时候了吧! 柳铉也是明白,那梅家大少爷对柳絮的心思,说不定方才那番推辞不出来用餐的话,也不过是给柳家施压罢了,他大少爷不高兴了,回了梅家,万一做些什么事情,毁了柳家和梅家的联姻,那对柳家来说,就当真是不值得了。 这柳絮,生得不错,应该配得上更好的男人,可是,柳家如今的这个状况……柳铉眸子紧了紧,沉吟片刻,开口道,“絮儿,你没听见你娘的话吗?还不快去!” 柳絮身体一僵,看向自己的爹爹,脸色更是苍白,从爹的眼神里,她看到了冰冷,心中一颤,她是明白了过来,不仅仅是娘,就连爹也存了那样的心思。 他们是要将自己送给那个梅家大少爷啊! 脑中浮现出姑姑曾经说过的话,做柳家的女儿,从来都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她们的命运,便也只能等到了试婚年龄,被送给别人。 而她的命运,已然降临了吗? 可……脑中浮现出某张俊美无俦的脸,柳絮的心中不甘,她不能这般屈服于命运,即便这是她的命运,她也想要争上一争。 心中一横,柳絮一咬牙,“我不去!” 她决计不会将自己送给那个梅家的大少爷! 可是,她的话刚落,一个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随即便传来柳夫人的呵斥声,“你不去?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将大小姐给我带走!”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七十二章 恨意骤生让他们加倍偿还! 柳夫人的话在柳家,素来都是有分量的,而柳絮被责罚,在柳家也是常事,下人听见柳夫人的吩咐,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将柳絮从座位上拉了出来,心中却是在为这个柳府的大小姐叹息。 “放开我,放开我!”柳絮挣扎着,可又怎敌得过家丁的力道? 她不甘心这般屈从于命运,可是,姑姑的话在她脑中却越发的清晰,好似一个魔咒一般,让她痛不欲生,柳絮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娘亲,心底满是讽刺,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亲娘吗?平日里不疼爱也就罢了,现在,却是要亲手将她推入火坑吗? “娘,求你饶了絮儿,絮儿是你的女儿啊!”柳絮苦苦哀求,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求她的娘亲,希望能够逃过今日一劫。 柳夫人却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让你陪梅家大少爷吃个饭,替咱们柳府尽尽地主之谊,你当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一般,你别忘了,你是柳家的女儿,柳家不可能白生了你,也不可能白养了你,就算是养个狗,它也知道看门防盗,难不成你还连狗都不如了吗?” 柳絮扯了扯嘴角,那笑容之中尽是讽刺,如果可以,她宁愿当一只狗,就算是一只狗,也比她这个柳府的大小姐来得有尊严。 吃个饭,尽尽地主之谊?她倒是说得好听! 柳絮看着自己的娘亲,心中更是慌乱了起来,她该怎么办? “带她走!”柳夫人冷冷的吩咐道。 随即下人便拖着柳絮,跟着柳夫人出了厅堂,剩下的丫鬟,则是端着原本桌子上的菜,跟在后面,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柳絮紧咬着唇,她挣脱不了家丁的束缚,亦是不愿意屈服,一行人走在夜色中,柳絮知道,再过不久,就要到梅大少爷的厢房了,她若是再不想办法救自己,那么,她的下场便可想而知。 她依旧不愿意屈服,想到梅大少爷子看她那赤裸裸的眼神,柳絮的心中便一阵嫌恶。 不,不行,她不认命!脑中快速的转动着,看着前方的假山,柳絮心中一怔,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咬了咬唇,柳絮坚定了心中所想,她便也只能赌这一赌了。 咬了咬牙,柳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经过假山之时,柳絮狠狠一用力,那力道带着猝不及防的两个家丁,整个身体,撞向旁边的假山。 “大小姐……”家丁意识到什么,抓紧了柳絮,也正是这个力道,减轻了原本柳絮的冲力,但即便是这样,夜色中也微微听得砰地一声,柳絮终究是撞在了假山上,力道不如她所期望的那般大,可也是让她一痛,下一瞬,便感觉额头上隐隐有液体流了出来。 前方的柳夫人听到这动静,皱了皱眉,折返回来,眼底隐隐含着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大小姐……大小姐她……我们没拉得住……”家丁神色亦是慌乱了起来,看大小姐的额头,禁不住心惊,便是在夜色之中,那额上的鲜血也是看得真切,更是让人心底生寒。 柳夫人看到柳絮额上的血,面容更是凌厉了几分,蹲下身子,一把捏住柳絮的下颚,掰过她的脸,冷冷开口,“你以为你寻死,就能如愿吗?” 柳絮心中一颤,随即便听得柳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就算是你以死相威胁,也休想改变我的主意,休想改变今晚的事情,即便是你死了,你的尸体也要送到梅大少爷的面前,你便认了吧,你若是再折腾出什么花样,吃苦的也是你自己!” 柳絮觉得浑身冰冷,柳夫人的话无疑是将她推入了地狱,她完全相信柳夫人的话,她就是有这么狠心,不是吗?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柳絮讽刺的开口,“你不配做一个娘亲,你分明就是一个恶魔!” 啪…… 话刚落,柳絮的脸上便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巨大的力道,几乎让她天旋地转。 “这是柳家女儿的命!怪只怪,你不是个儿子!”柳夫人咬牙冷冷道,恶魔?恶魔又如何? 柳絮捂着脸,脸上的痛,额上的痛,以及她的心里的痛,疯狂的交织着,突地,柳絮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夜色中回荡,异常的慎人,身后的下人听到这笑声,身体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皆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柳夫人,神色凝重。 柳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柳絮,任凭她笑着,脸上依旧满是冷意,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絮的笑声停了下来,柳絮看着自己的娘亲,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你会遭报应的,你每日礼佛,却是这般蛇蝎心肠,菩萨每日都看着你的作为,终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儿子……儿子……你的眼里只有儿子,菩萨若是有眼,也要让你的儿子,生不出儿子!” 柳絮话落,复又大笑着,神色之间,尽是疯狂,柳夫人皱了皱眉,却是丝毫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冷笑着开口,“你哥娶了梅家大小姐,自然有人替他生儿子,替咱们柳家添孙子,而你,现在只管做好你的该做的事情。” 说罢,柳夫人看了家丁一眼,“还不快把大小姐扶起来,平白耽搁这么久,这些饭菜送到梅大少爷的房中,怕是该冷了。” 吩咐完,柳夫人转身便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去,柳絮心中一沉,却只能被家丁“搀扶”着,走向她的祭台。 厢房里。 梅大少爷靠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物件,脑中浮现出柳絮的身影,禁不住抚了抚下巴,那柳家大小姐,长得可真是水灵,比起他府上的任何一个妻妾,都要可人,那滑腻的皮肤,若是能摸上一把…… “嘿嘿……”梅大少爷猥琐的笑出了声,正此时,门外的侍从走了进来,面露喜色,梅大少爷心底一喜,立即起身,满脸期待的道,“怎么样?” “来了,来了,那柳夫人亲自送饭菜,正往这里走。”侍从气喘喘的道。 “好,太好了,现在就该想想,该如何要人……”梅大少爷搓着手。 可刚说出口,那侍从便摆了摆手道,“大少爷,哪里还用得着大少爷来想如何要人,来的可不只是柳夫人,还有柳家大小姐呢!” 梅大少爷一怔,似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下一瞬,梅大少爷便欢喜的大笑了起来,了然的道,“呵!那柳夫人还真是识趣,竟亲自将那小美人给送来了。” 正好,那柳家大小姐一进了这屋子,管柳夫人带柳小姐来是什么目的,今晚就休想走出这个房间的大门儿了。 眸光敛了敛,梅大少爷似思索着什么,沉吟片刻,吩咐着身旁的侍从,“等会儿可要机灵着点儿。” “是,是,大少爷,小的一定助大少爷将那柳家大小姐留下。”侍从涎着一脸的笑,讨好的道,大少爷好哪一口,他可是知道,不过那柳家大小姐……呵呵,今晚怕是要遭罪了。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梅大少爷眼睛一亮,“定是美人儿来了。” 说罢,立即坐在了榻上,给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立即意会,快速的将门关上。 过了片刻,敲门声响起,梅大少爷懒懒的问道,“谁啊?” “梅大少爷,是我,我让人准备了些吃的,亲自给梅大少爷送来……”柳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温婉带着笑意。 “这么晚了,我有些乏了,多谢柳夫人的好意了。”梅大少爷朗声道,心中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柳絮小美人儿。 门外,柳夫人怔了怔,但随即又浮出一抹笑容,“再怎么着也还是要吃点儿的,就是因为梅大少爷乏了,老妇才让人将菜送过来,梅大少爷尝点儿,也不费事。” “那行,福生,去开门。”梅大少爷对侍从吩咐道,轻咳了声,正了正色,理了理衣裳,端坐在榻上。 门打开,柳夫人满脸笑意的迎了进来,一边吩咐着身后的丫鬟,“快,将菜给梅大少爷摆上。” 丫鬟们鱼贯而入,在外面被家丁架着的柳絮,紧紧咬着唇,在听到梅大少爷的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已然升起了厌恶,挣扎了几下,却是没有丝毫作用。 “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柳絮低声对押着自己的两个人哀求,她知道,自己走进这个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她害怕那样的结局,便是有丁点儿的希望,她也要抓住。 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面露为难,“大小姐……对不起。” 他们对这大小姐虽是同情,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是明白,若他们真的放了大小姐,让大小姐给跑了,那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夫人看着温和,可是,教训下人的手段,从来都不会留情,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去犯夫人的忌讳。 “求……” “絮儿,还不快进来。” 柳絮刚说出一个字,房内便传来柳夫人的声音,柳絮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的恐惧越发的浓郁,看着两个押着她的家丁,不停的摇头,可是,终究是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家丁叹息了一口气,还是将挣扎着的柳絮送了进去。 “放开!放开!”哀求不成,柳絮也是急了,更加奋力的挣扎着。 梅大少爷看到柳絮这般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眉心皱了皱,立即起身上前,第一时间已经将柳絮从上到下彻底的打量了一遍,最后停在她的额头之上,“这是怎么回事?柳大小姐怎么伤了?” 说着,伸手,却不是去碰柳絮伤了的额头,而是轻抚着她的小脸,感受到那细腻的皮肤,神色之间尽是享受,那猥琐的模样,好似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柳絮嫌恶的别开脸,梅大少爷手上空了,心中一阵失落,稍微回神,皱了皱眉道,“怎么这么把柳小姐押着?” “不过是不小心撞着了,小女顽劣,素来这般不听话惯了,梅大少爷可不要见怪,梅大少爷,这菜都摆好了,就让絮儿在此陪大少爷用餐,老妇也先行下去了。”柳夫人温和的开口,看到梅大少爷在听到让柳絮陪他用餐之时,眼中明显的亮了几分,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转身对着柳絮交代道,“好好服侍梅大少爷,若是触怒了梅大少爷,仔细你的皮。” 说罢,给两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意会,松开柳絮,柳絮一得到自由,第一时间便是往外跑,可还没有来得及跑出一步,手腕儿便被梅大少爷给抓住。 “柳小姐不是要陪本少爷用餐么?本少爷倒是真饿了,柳小姐吃完了再走也不迟。”到了这个时候,梅大少爷还看不出柳夫人的态度,就太不应该了。 呵!他还想着该怎么才能将这柳家大小姐给留下来,却是没有想到,根本就用不着他费心思,这不?柳夫人是有意将柳家大小姐送给他呢! 这柳夫人倒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主,真是太好了! “多谢柳夫人的好意,有柳小姐陪着本少爷用餐,本少爷食欲大开,定不会辜负了柳夫人替本少爷准备的这一桌好吃的。”梅大少爷哈哈的笑道,握着柳絮手腕儿的大掌,也收得更紧,丝毫不给她任何机会挣脱,笑话!已然是他梅大少爷嘴边的肥肉,又怎有让她飞了的道理? “呵呵,那梅大少爷就慢慢享用。”柳夫人嘴角扬了扬,这才带着众人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独剩下梅大少爷和柳絮,柳絮眼睁睁的看着门再次被人从外面关上,心底生出了绝望,奋力挣扎着,“我不要留下……我不要留下!娘……啊……” 梅大少爷呵呵一笑,拉着柳絮手腕儿的手一用力,下一瞬,佳人便落入了他的怀中,一手禁锢着佳人的身躯,一手捏着柳絮的下巴,“不想留下?呵!那可由不得你,你娘的意思还不清楚吗?你是本少爷的人了,便只能认命了。” 柳絮紧咬着唇,忍着心中的嫌恶,“你放了我,你要女人是吗?我去替你找……一定找一个漂亮的,让你满意的。” “哈哈,何必费力?本公子要的是你,谁有你诱人?”梅大少爷手臂一紧,二人的身体更是紧紧相贴,原本捏着柳絮下颚的手,也是袭向柳絮胸前的柔软。 柳絮脸色一沉,一股恶心从她的心底骤升,“你畜生!” “畜生又如何?记住,是你娘将你送给我这畜生的!”这话无疑是刺激到了梅大少爷,一口狠狠的咬上柳絮的脖子,引得柳絮一阵痛呼,一把抱着怀中的身体,大步走到床前,抛入床中,整个身体也迫不及待的覆了上去…… 柳絮的抵抗对一个男人来说,根本是不值得一提,身上的衣裳,很快被男人给剥落,柳絮感受到身上男人的触碰,整个人彻底的陷入绝望之中。 身下一阵痛楚传来,柳絮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紧咬着唇,充满了无力感,她终究还是没有挣脱命运吗?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对她?这就是柳家女儿的宿命? 这般低贱,便是连蝼蚁也不如! 柳絮已经放弃了挣扎,脑中浮现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嘴角扬了扬,笑容尽是苦涩,她如今,怕是连想他资格都没有了! 身上的男人依旧在继续,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大少爷似终于尽了兴,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的身旁沉沉睡去,柳絮转过身体,看着这个夺了她身子的男人,眼里的恨不断的积聚着。 脑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这般睡着,竟毫无防备,若是她……有刀…… 柳絮咬了咬牙,挣扎着起身,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紧紧的握在手中,目光落在梅大少爷的脖子处,她知道,只要自己狠心刺下去,他便休想活命,心中如是想着,柳絮手中的簪子离男人的脖子越来越近,可是就在要触碰到男人肌肤之时,她的手却是停了下来。 眸中一片深沉,柳絮脑中浮现出柳夫人的脸,她的话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 “便是你死了,你的尸体也会被送到梅大少爷的面前……” 呵!她的娘亲怎么可以这么狠! 为了柳家?她便必须这般送上自己的身体吗? 柳家……那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柳家,分毫也没有为她这个女儿想过! 既然这样,她还顾忌什么? 她不甘心,她要报复,她既然无力改变自己命运,却也要用这卑微的力量倾吐她所受的苦楚。 柳家……哈哈…… 柳絮无声的笑了下来,眼底闪着疯狂的火焰,收好了手上的银簪,眼底渐渐变得平静,但在那平静之下,却是如霜的冰冷。 娘,你为了柳家的利益这般待我,那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脑中一个大胆的计划渐渐的成型,柳絮平躺了下来,看着床顶,眼底的冰冷越发的浓郁…… 翌日一早,梅大少爷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温柔的双眸,看清那人,梅大少爷眉心皱了皱,满脸的诧异。 “怎么了?梅大少爷不喜欢看到絮儿吗?”柳絮声音温柔似水,眉宇之间含着羞意。 梅大少爷微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美人儿,你是在对我笑?” 昨晚,这女人的反应,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便是臣服于他的粗暴,可自始至终,都是僵着身子,哭着脸,今日竟然对他笑,莫不是他在做梦不成? 柳絮嘴角扬了扬,“梅大少爷说的哪里话,絮儿不是在对你笑,难不成还是在对别人笑?” “呵!你昨晚……” “昨晚,絮儿不懂事了,絮儿也是害怕,所以才……如今,絮儿已是梅大少爷的人,也认命了,以后,絮儿便跟着你可好?”柳絮没待梅大少爷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满脸祈求的看着梅大少爷,娇柔得惹人怜惜。 梅大少爷愣了愣,哈哈的笑了起来,“好,自然是好,不过,昨夜你的‘不懂事’,可是让我有些不喜,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 说罢,整个身体一番,压在了柳絮的身上。 柳絮惊呼一声,眼底划过一抹嫌恶,推搡着梅大少爷的身体,撒娇的,“不,不嘛……” 梅大少爷脸色一沉,便要来硬的,柳絮却是快速的在梅大少爷的脸上亲了一记,娇羞的道,“这便是补偿了,至于其他的补偿,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梅大少爷挑了挑眉,看着身下的女子,更是觉得她诱人无比,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昨夜,梅大少爷对絮儿那般粗暴,絮儿的身体还疼着呢,大少爷只顾着自己享乐,絮儿却是受尽苦楚……”柳絮咬了咬唇,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是触动了梅大少爷的心。 梅大少爷一想也是,昨晚便是柳絮没给他回应,他也是硬要了她好些回,皱了皱眉,翻身从柳絮身上下来,“也罢,今日的补偿你便先欠着,日后定要你加倍偿还!” 柳絮面上浮出一抹笑容,“梅大少爷真好,絮儿日后,一定……加倍偿还!” 说到此,柳絮的眸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加倍偿还!她一定会加倍偿还! 柳絮敛了敛眉,隐去心中的思绪,复又开口,“梅大少爷,今日,絮儿跟你一起回暨城可好?” 梅大少爷一怔,“回暨城?” “怎么?梅大少爷要了絮儿的身子,没想过带絮儿走?梅大少爷把絮儿当什么?”柳絮脸色一沉,有些不悦的道。 梅大少爷见佳人怒了,立即讨好,“自然是将我的絮儿当成宝贝,不就是回暨城吗?我带你回便是,不过……柳老爷和柳夫人……” 柳絮嘴角一扬,“梅大少爷开口,爹娘又怎会不顺着梅大少爷的意?” 梅大少爷敛眉,沉吟片刻,心中却是想着,带柳絮回暨城,怕是有许多麻烦啊,毕竟,柳絮是柳家的小姐,映雪未来的小姑子…… 柳絮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心底划过一抹讽刺,却是呵呵的开口,“罢了,先不回暨城,我在这里等着你也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梅大少爷心中一喜,“什么事,别说一件,十件百件,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呵呵,你对絮儿真好,絮儿只要你莫要忘了絮儿便成,我大哥迎娶映雪嫂嫂之日,絮儿想在柳府见到你,梅大少爷不会让絮儿失望吧?”柳絮伸手,在梅大少爷的胸膛若有似无的挑逗着。 梅大少爷哪还有心思细想什么,一把抓住柳絮的手,将柳絮拉入了怀中,“好,答应你,答应你便是。” “呀,梅大少爷你说了今天不……”柳絮轻呼出声,心中的厌恶依旧没有消失。 可梅大少爷哪又忍得住,彻底的将柳絮的抗议忽视,房间里,暧昧的气息瞬间高涨,而柳絮也只能忍着,不停的告诉自己,便只等几天,到了十二号……一切,她要加倍的让他们偿还! 当日晌午,梅大少爷便带着梅映雪回了暨城,柳家上下也开始为十二号的迎娶做准备。 柳夫人更是亲自忙上忙下,心中想着,只要迎娶了梅映雪,柳家便容易得到梅家的支持,过不久,便也可以走出如今的困境了,湛儿虽没有得到柳家一直寻找的绣法,但只要成了梅家的女婿,老爷定也会看在梅家的面儿上,重新将家中的产业,交给湛儿。 距离迎娶之日还剩三天。 荣锦城的某家首饰店的雅间中,安谧喝着茶,看着店里的伙计不断送上一些首饰,脸色有些难看。 看了一眼身旁专心把玩着一对耳坠的柏弈,时不时的拿着耳坠在她的耳边比划,时而点头,时而皱眉,表情好不精彩! “王爷,你可选好了?”安谧淡淡的开口,今日柏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兴致,她一到盛世烈焰,便被守在那里的柏弈给拉了出来,直接往首饰店中走,眼下是他们进的第三家首饰铺了。 柏弈蹙眉,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耳坠一丢,有些不悦的对掌柜的道,“店中就这些?” 没有一件配得上他心中的安谧! “王……王爷,就这些了,小的已经将最好的都给王爷拿上来了。”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道,这渤海王还是第一次到这首饰铺中来,他可是怀着十分的诚心,好生招待着。 柏弈赫然起身,“罢了,我们走。” 安谧皱了皱眉,起身看了柏弈一眼,“我的王爷,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挑首饰啊,你不是看见了?” 安谧嘴角抽了抽,“看是看见了,不过只看见王爷单挑不买,敢问王爷,到底是谁家姑娘,让你这般费心,这么大费周章的找?” 柏弈嘴角的笑意浓郁了几分,看安谧的神色多了一丝诡谲,上前一步,更靠近安谧几分,俯身在她的耳边缓缓开口,“你说是谁家姑娘?你的耳坠只剩下一只了。” 安谧脑袋轰的一声,明了柏弈的意思,感受到柏弈倾吐在她脸颊上的气息,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想到自己那被纳兰钰拿走了的一只耳坠,脸色倏然一红。 怕是这柏弈去她房间瞧见了! 安谧一抬眼,对上柏弈那似笑非笑的双眸,脸色更是僵了僵,他是在为她挑选耳坠吗? 不知为何,心中一股异样冒了出来,但很快的安谧便没有多想,淡淡的看了柏弈一眼,“劳王爷费心了!” 说罢,绕过柏弈,大步走出雅间…… 留下的柏弈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她……就这般走了?方才明明脸都红了,他以为她应该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好超出了寻常,可她……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柏弈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却多了几分苦涩。 这女人,是迟钝?还是不愿面对? 无论是哪一样,他想赢得这女人的心,怕也要费些心思了! 敛了敛眉,柏弈转身,大步追了出去…… 柏弈要替安谧寻一对让他满意的耳坠,没有寻到,柏弈自然是不会罢休,安谧刚出了首饰铺,柏弈便追上了她,安谧本要回去,却在柏弈的坚持下,只能跟着他进了下一家首饰铺。 二人进了另一家店,先前那家店的门口却是多了一个人,柳絮方才看着两人从这个铺子出来,又进了另外一个铺子,渤海王脸上的笑容,异常的耀眼。 外界传闻,渤海王对安府二小姐甚好,又和盛世烈焰的焰姑娘交往甚密,那安谧和焰姑娘真是幸运之人。 方才,渤海王脸上的笑容是为了焰姑娘而绽放的吧! 方才,那焰姑娘分明有些不情愿跟着渤海走,可渤海王却是那般强势的拉着她进了另外一家首饰铺,他是要替焰姑娘选首饰吗? 心中的羡慕冒了出来,渤海王很宠焰姑娘吧!堂堂一个王爷,亲自用心为一个女人选首饰! 若那个幸运的女人是她该有多好?可是…… 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苦涩,不可能了,渤海王本就对她无意,现在她更加是没有机会了,连争取的机会也没了,堂堂渤海王,什么女人没见过,又怎会喜欢一个不清白的女子? “柳小姐,你来了?您要的东西,已经替柳小姐做好了,柳小姐快里面请。”掌柜的看到柳絮,立即热络的招呼道,柳家虽然不如以往,可也终究是富贵人家,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他们首饰铺的衣食父母。 柳絮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来这首饰铺的目的,敛了敛眉,没有开口,跟着掌柜的进了首饰铺。 柳絮一进去,掌柜的便吩咐伙计将柳絮要的东西拿了出来,亲自送到柳絮的面前,“柳小姐,这是你前些时日定制的簪子,我让伙计连日给柳小姐赶工,总算是做好了,你看看是否满意。” 柳絮接过盒子,打开盒子,第一眼便是落在了簪子的尖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簪子,却因为那金黄的颜色,十分的耀眼。 柳絮拿出簪子,在手中把玩着,眸中一片冰冷,“可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 掌柜的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即开口道,“是,是,是,这黄金是镀上去的,里面是铁。” “好,很好,这是银子,你收着。”柳絮掏出一锭银子,交给掌柜的,满意的收好了簪子,起身欲走,可好似想到什么,柳絮却是倏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方才我看见渤海王和盛世烈焰的焰姑娘来了你家铺子,他们是来买什么首饰吗?” “可不是?渤海王是要替焰姑娘选首饰,可是选了半天,都没有选到合意的,哎,本以为要做成一单大生意的。”掌柜的叹息道。 柳絮敛了敛眉,果真是替焰姑娘选首饰啊! “那渤海王是替焰姑娘选什么?”柳絮再次试探的开口。 “耳坠,我把所有的耳坠都拿出来了,也不知道渤海王要什么样的耳坠,我这里选不到,其他地方怕也是难以选到啊。”掌柜指了指放耳坠的地方,冷哼了一声。 柳絮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想也没想的走上前,看到面前琳琅满目的耳坠,有好些,她第一眼便看上了,“这么多耳坠,都是渤海王选过的吗?” “可不是吗?”掌柜的答道。 柳絮眸光微敛,“渤海王要给焰姑娘的,怕是独一无二的吧,焰姑娘,还真是好命,这般讨渤海王疼爱,掌柜的,这一对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柳絮暗自叹息了一口气,又从怀中拿出些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愣了愣,回过神来,立即兴奋的道,“好,好,好,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替柳小姐拿出来包好。” 柳絮看着那一对耳坠,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心底更是苦涩,可更多的却是坚定,她已然发誓,要让他们加倍偿还她所承受的! 十二号,大哥迎娶梅映雪的日子,不远了呢! 迎娶的日子一日一日的临近,很快便到了十一号,柳家早些日子已经给荣锦城的各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发了喜帖,邀请那些人参加。 因着暨城和荣锦城还有些距离,昨日,柳湛便带着迎亲的队伍启程去了暨城。 荣锦城渤海王暂住的别院内,柏弈没有想到会迎来一个稀客。 此时,柳儿坐在矮椅上,整个身子身子被安谧环抱着,一手握着笔,小手上覆着一只稍大的手,专注的在安谧的教导下写着字,甚是乖巧。 突地,柳儿侧了侧脸,轻声开口,“娘,舅舅好久都不带柳儿去找娘亲,舅舅好坏!” “是啊,舅舅好坏!”安谧呵呵一笑,她确实有好些时候没有见着柳儿了,前些时候,柏弈倒是偶尔带柳儿去盛世烈焰,不过到了后来,次数却是越来越少,有时她提起柳儿,有意让柏弈将柳儿带来见她,可柏弈却是推三阻四,好些次都胡乱的推阻过去。 一旁喝着茶的柏弈嘴角却是抽了抽,这世上,怕也只有这两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公然说他坏了吧!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带柳儿去看安谧,是存着私心,柳儿对安谧的喜欢,他是看在眼里的,而安谧对柳儿的疼爱,却是让他有些吃味儿,每次只要柳儿一去盛世烈焰,安谧的心思,就都在柳儿的身上。 他不懂,在安谧的眼里,一个小女孩儿,怎的就这般让她专注,就像现在,柳儿在安谧的怀中,二人腻在一起,安谧亲手握着柳儿的手教她写字,二人偶尔偷偷的耳语,哪里还有他柏弈的半分位置? 每次自己去盛世烈焰,这女人,总是爱理不理,待得久了,甚至还要开口赶人,可一旦柳儿在,安谧却好似忘了时间的存在,就像现在…… 安谧晌午时分来了,如今,太阳快下山了,而这么长的时间,全被柳儿占据着,他是被两个女人晾在了一旁,他渤海王何时有个这般的待遇? 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叠请柬上,博弈眸光闪了闪,“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安谧听到柏弈的声音,蹙了蹙眉,抬眼看向柏弈,瞥了一眼那一叠请柬,“剩下的该是王爷的事情了,这请柬王爷送出去,比安谧送出去的效果要好,所以,就劳烦王爷了。” 今日,本不是她来送请柬,可程瑛有事,她也不放心让这么重要的东西经过别人的手,所以便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安谧说罢,又专注的教柳儿写字。 “哼!”柏弈轻哼了声,有些不甘愿这般被忽视,但却不得不拿起一叠请柬,起身走出门,对着门外的季叔吩咐道,“把这些请柬送出去,记得告诉他们,请他们务必赏脸,亲自赴约。” 明日,柳家迎娶暨城梅家大小姐,同时也是安谧的缫丝坊和织坊开张的日子,呵!怕又要有好戏看了! 季叔没有说什么,领了命便离开,柏弈似想到什么,朗声吩咐道,“季叔,吩咐下去,将晚餐准备好,送到这里来。” 屋内,安谧听见晚餐二字,这才惊觉时间这么晚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她也该从盛世烈焰回安府了,想到自己若是回得晚了,被人察觉出端倪,怕是要生出麻烦,立即起身,对着柳儿道,“天色晚了,娘亲该回去了,改日娘亲再继续交你写字。” 一听安谧要走,柳儿的一张笑脸立即垮了下去,拉住安谧的手,楚楚可怜的道,“不嘛,娘亲别走了,今晚,娘亲陪柳儿睡觉可好?” 安谧皱了皱眉,看柳儿的模样,却是不忍拒绝,恍惚间,眼前的柳儿和她的女儿渐渐重合,前世,她的女儿也是喜欢这般拉着她撒娇,让她陪着她睡觉。 尤其是那双惹人怜惜的眼,更是让安谧的心毫无招架之力,可是…… 正为难期间,却是没有察觉到某人眼睛一亮,更是光彩熠熠,忙给柳儿使着眼色,轻声道,“娘亲那般疼柳儿,不会拒绝陪柳儿的,柳儿,还不快谢谢娘亲。”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七十三章 心初悸动成亲日故意坏他好事! “谢谢娘亲,太好了,娘亲会留下来,陪柳儿睡觉了。”柳儿欢呼着丢下手中的笔,兴奋的扑进了安谧的怀中。 安谧回过神来,嘴角却是抽了抽,“不,柳儿……你听娘说……” 柳儿的笑容僵了僵,楚楚可怜的望着安谧,“娘,你要反悔吗?” 反悔?安谧嘴角抽了抽,却是有口难言,看柳儿似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中一痛,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蹲下身子,抚了抚柳儿的可爱的脸颊,“怎么会?娘亲答应了柳儿的事情,怎么会反悔?娘留下陪柳儿,别嘟着嘴了,给娘笑一个。” “呀,舅舅,娘答应了,娘答应了。”柳儿立即喜笑颜开,重重的在安谧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得意的看了柏弈一眼,二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安谧身体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陷进这两人的陷阱里了,柳儿…… 抬眼对上柏弈那双深邃中带着得逞的黑眸,安谧禁不住摇了摇头。 心中一阵苦涩,却没有责备之意,即便知道眼前的柳儿不是她的女儿,却也能轻易的因为这个女儿心软,脑中浮现出前世自己女儿的一颦一笑,一把将柳儿揽入怀中,紧紧的搂着,好似抱着的是她的女儿一般。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柳儿和柏弈皆是怔了怔,柳儿任凭安谧紧紧的抱着,贴心的抬手,轻抚着安谧的背,轻声唤着,“娘……” 就连小小的她,也是察觉到了娘亲此刻情绪有些激动,娘亲是怎么了?这般紧紧的抱着她,好似害怕失去她一般。 柏弈好看的眉峰皱了皱,从认识安谧开始,在安谧的身上,他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第一次那般奋不顾身的救柳儿,以及之后每次看柳儿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怜爱模样,还有如此刻这般对柳儿所表露出来的珍视,她对柳儿的感情超出了一般的范围。 他甚至觉得,有时候安谧看着柳儿的眼神,就好似在透过柳儿看着另外的人一般。 那个让安谧真正想念的人是谁? “娘,你在伤心吗?”柳儿的声音安谧的怀中响起。 安谧微怔,渐渐回过神来,她这是在干什么?怀中的是柳儿,不是她的女儿,但一直以来,她却是填补着她心中那一块对柳儿想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将柳儿从怀中拉出来,细细的看着柳儿那可爱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娘是高兴,高兴娘能抱着柳儿。” 单纯的柳儿自然是相信安谧说的话,立即喜笑颜开,“娘,我们继续写字。” 安谧点头,拉着柳儿的手,二人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手把手的教柳儿学写字。 房间里,二人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柏弈看着眼前这幅和谐的画面,心底分外的平静,想着安谧方才的举动,心中却是暗想着,来日方长,他总有机会慢慢的探寻安谧身上的那些秘密。 从来不曾有一个女人如安谧这样,让他想要探索她身上的一切,却又害怕自己的莽撞或者急切,吓坏了佳人,到最后反倒是将佳人推得更远。 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仔细斟酌,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柏弈嘴角的笑意益发的温柔。 前些时日,京城少商那边来了信,直接埋怨他这次出游时间似乎太过久了些,就连宫里的父皇也好几次透露要召他回京之意,可是,他便是知道父皇的意思,却不愿就这般离开荣锦城,离开安谧。 想几个月前的他,初来荣锦城之时,又怎会料到,自己这趟出游,竟然会将心给遗失在这个地方。 安谧啊安谧,这世上,怕也只有你有这个能耐,让本王这般痴迷! 是夜,安谧在柏弈这里用了晚餐,柳儿半分也舍不得离开安谧,自始至终,都紧紧的拉着安谧的手,那份粘人,让安谧禁不住觉得好笑,就和前世的柳儿一般喜欢缠人呢! 用了晚餐,柳儿便拉着安谧进了她的房间,柏弈自然是亲自送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回房,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不多久,柳儿便有些睡意。 安谧亲自替柳儿洗了脚,换了衣裳,准备安置柳儿睡下,却是看见柏弈依旧闲然的坐在椅子上,安谧看过去,正对上他那双晶亮的眸子。 那一眼,让安谧心中一颤,不知为何,竟在那有些灼热的视线下不自在,敛了敛眉,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朗声道,“王爷还不休息吗?” 柏弈好看的眉毛微挑,却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休息啊,平日里,本王都是等柳儿睡着了才离开的。” 安谧嘴角抽了抽,敢情自己是要在这柏弈面前入睡了? 奇怪的,尤其是在柏弈那不同往日那般似笑非笑的眸中,安谧心底打了个突,“王爷,今晚有安谧在,王爷可以先走,安谧自会照顾好柳儿。” 柏弈耸了耸肩,眼底却是多了几分戏谑,“你睡你的便是,完全可以当本王不存在。” 安谧脸上的笑容微僵,堂堂渤海王,谁能当他不存在? 安谧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原本在床上躺着的柳儿,竟是坐了起来,稚嫩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柳儿也要舅舅陪柳儿睡觉。” 这句话,好似房中投下了一记惊雷,让在场的二人皆是怔了怔,就算是柏弈,也没有想到柳儿会有这个要求,安谧意识到什么,立即走到柳儿的身旁,柔声哄道,“柳儿乖,今晚娘亲陪柳儿睡觉,舅舅要回自己的房中……” 柳儿嘟了嘟嘴,看了看自己喜欢的娘亲,又看了看疼爱自己的舅舅,“柳儿要舅舅和娘亲一起陪柳儿睡觉!” 为了表达她意愿的坚定,说话之时,柳儿还不忘点了好几个头,期待的看着安谧,好似她不答应,她就会很伤心一般。 饶是安谧这般聪慧,在面对这样的柳儿之时,也是没辙,正想着该如何改变柳儿的主意,那厢柏弈却好似偷到了腥的猫,心中暗道,不枉费他平日里这般疼柳儿,关键时候,竟还能起到大作用。 记起柳儿那日告诉他,关于那个睡觉的梦,柏弈的嘴角扬了扬,大步走到床前,却是开口道,“柳儿,舅舅今晚不能陪你了。” “为什么?”柳儿皱了皱眉,望着柏弈,舅舅平日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今日怎么…… 柏弈伸手,宠溺的捏了捏柳儿的鼻子,“娘亲会不高兴啊,若是娘亲答应了,舅舅才能陪柳儿,可惜了……” 柏弈说着,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眸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安谧,瞧见她紧皱着的眉峰,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他不急着让安谧面对他的感情,但却也希望自己能够更加靠近她。 而今晚,倒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听了柏弈的话,安谧的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狠狠的瞪了柏弈一眼,这男人,难不成还真想一起陪柳儿……睡觉?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便觉得身上有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丝毫没有将安谧的瞪视看在眼里,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娘,你答应柳儿吧,让舅舅留下,柳儿想让娘亲和舅舅一起陪柳儿睡,娘亲,你就答应柳儿吧!”柳儿拉着安谧的手,满脸期待。 “柳儿……”安谧皱了皱眉,刚出口,却是见得柳儿的笑脸垮了下去,心中一痛,要出口的拒绝就这么僵在了喉咙处,怎么也无法说出来,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柳儿将安谧答应,立即兴奋地亲上安谧的脸颊,小小的一个人儿,高兴得睡意全无,拉着安谧上床,等到安谧躺在了她的里边儿,又兴奋地招呼着床边的柏弈上床,“来,舅舅,来这里!” 柏弈目光瞟了一眼安谧,自然是不会拒绝这诱人的邀请,在安谧的瞪视下,掀开柳儿外边的被子,极其享受的躺了上去。 气氛顿时暧昧至极,即便二人之间隔着一个柳儿,但却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这对安谧来说,无疑是不小的刺激,视线直直的看着床顶,不去看柏弈,但敏锐如她,却是感觉得到,有一束视线灼灼的停在她的身上。 安谧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很多画面,柏弈那似笑非笑的脸,看她时,眼神中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拉着她跑遍整个荣锦城的首饰铺,就为了给她买一对耳坠的固执与专注,这些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合作伙伴吗? 她一直用这个借口来迷惑自己,可是,此时此刻,另外一种念头跳进她的脑海。 堂堂渤海王,整个大金朝最大的商人,普天之下,合作者多了去了,可他会对每一个合作者这样吗? 安谧皱了皱眉,有些她一直逃避着的问题,不停的冒了出来,饶是她明明知道不能想,一想透彻了,便更加麻烦了,可是,却也控制不住那不断清晰的东西。 身旁,柳儿缠着柏弈讲故事,柏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回荡,安谧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直到柳儿睡了,关了灯,安谧的那些感受却是越发的真切。 “谧儿……”黑暗中,柏弈的声音突然响起。 安谧的身体倏然一阵紧绷,谧儿?柏弈不止一次这般唤过她,可是,她以前只当是柏弈的恶作剧,可真的是恶作剧吗? 安谧嘴角微抽,瞬间便意识到不对劲儿,“睡觉!” 安谧迅速的打断柏弈那一声轻唤之后要说的话,紧紧的闭着眼,努力的将自己的感官封闭着,不愿去听见任何柏弈说出来的话,好似柏弈接下来要说的是禁锢她的魔咒一般。 黑暗中,柏弈的眸光闪了闪,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方才在替柳儿讲故事的同时,却也是留意着安谧的每一个反应,时而皱眉,时而摇头,那表情是他从来都不曾从她身上看到过的,精明如柏弈,又如何不知道她为何这般? 而那一声轻唤,只不过是他的试探罢了。 听见他这般唤她,她的反应还真大,这是出乎他意料的可爱! 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测,看来,今晚柳儿的帮忙,当真是帮了他的大忙啊! 让安谧认识到自己对她与旁人不同,让她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这无疑让他们的距离近了一大步! 想到此,柏弈的心中异常的得意,他知道安谧在逃避,可是,她的心里怕是再也无法将他对她的那份感情忽视。 明日,或许自己该再加上一把火,让二人的距离更近一些才是。 心里盘算着,柏弈满足的睡去。 翌日一早,当柏弈醒来之时,还未睁眼,脸上便已经先有笑容浮现,昨夜有安谧在身旁,即便是中间隔着个柳儿,他也是睡得好极了,若是以后能常有这样的机会……若是以后有这样的机会之时,能够和安谧的距离更近一些…… 柏弈如是想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睁开眼便想看看那个让自己心情大好的女人,她还在睡吗?早上起床慵懒的她,又是怎样的迷人? 怀着极大的期待,柏弈转过脸,准备好了欣赏安谧美丽的睡颜,可是,当他看到原本安谧睡的位置早已经空了之时,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床上除了他和柳儿,哪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柏弈赫然坐了起来,快速的看了整个房间一眼,也没有看到安谧的身影,一伸手,探了探安谧睡过的位置,那里早已经一片冰凉,要不是那空出来的位置那般明显,他还怕要以为昨夜不过是一场梦。 柏弈快速的下了床,打开房门,门外,季叔已经候着了,看到柏弈出门,季叔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安谧呢?”柏弈如何不知道季叔脸色难看的原因?他终究还是认为自己不该对安谧用心,而自己从这房间出来,他怕是误会了些什么吧! 嘴角扬起一抹苦涩,他倒是希望能如季叔误会的那般,可房中分明还有一个柳儿啊! “回王爷的话,二小姐走了好一会儿了。”季叔面无表情的道,看着柏弈,禁不住皱眉,欲言又止,“王爷……” “季叔,什么都别说,本王的心里自有分寸。”柏弈打断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睡得香甜的柳儿,“照顾好柳儿。” 说罢,便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脑中却是浮现出安谧的身影,她今日走得这般早,其中逃避的意图,精明如他,又怎会不明白?不过…… 想到什么,柏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逃避吗?他给她空间,可也容不得她逃得太远! 敛了敛眉,柏弈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心却早已经飞到了安谧的身旁…… 柏弈心情大好的收拾好一切,丝毫也没有耽搁,兴匆匆的去了盛世烈焰,却没有在盛世烈焰找到安谧的身影,想到今天的日子,柏弈的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般,他一心想着安谧,却是忘了今天的大事了。 此时的安谧,怕是已经去了织坊吧! 柏弈半分也没有逗留,出了盛世烈焰,就朝着织坊走去…… 冯湘兰看着柏弈那般匆匆离开的北影,面纱下的嘴却是紧紧的抿着,柏弈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焰姑娘吗? 她在这盛世烈焰待了一段时间了,在这里,每日都能看到柏弈,但看到的却是柏弈对焰姑娘的温柔,她没日没夜的嫉妒着,好几次想主动亲近柏弈,可却是害怕让柏弈看见自己。 看了看自己伤了的手,冯湘兰咬唇的力道更是重了些,当年柏弈就不将她放在眼里,自己毁了容,伤了手,怕更是会得到他的嫌恶了,可是,她那般喜欢他,即便是过了那么久,她的心里依然满满的都是他,这些时日都有机会看着柏弈,对他的爱慕也与日俱增。 她甚至想,要是自己是焰姑娘那该多好! 可她却知道,柏弈恨她,甚至不知道她就是…… 想到自己那个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冯湘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当年,她也是不得已……可如今,却只能努力的将那个秘密守住,而真正的她,只能不见天日! 冯湘兰的手紧紧的攥着,她不甘心! 这些时日,嫉妒让她难受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得了多久,但有一点她却清楚,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为另外一个女人倾心,她做不到! 即便是她得不到,她也不要看到别人得到! 脑中浮现出焰姑娘的身影,冯湘兰眸中的神色冷了几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么多客人,今日织坊和缫丝坊开张,调了些人手过去帮忙,你也帮着招呼一下客人!”彦梦璃从里面出来,如今她已经是盛世烈焰的女管事,便是她这个管事,也没有闲着,那冯湘兰,倒是闲得很! 冯湘兰微怔,扯了扯嘴角,楚楚可怜的道,“梦璃姑娘,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可不可以请一天假?” 彦梦璃眉心皱了皱,瞥了冯湘兰的手一眼,“去吧,去吧,真是麻烦得很,身上本就有伤,非还要出来,便是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反倒是占了地方,焰姑娘当真是慈悲心肠,才让你留在盛世烈焰。” 冯湘兰攥成拳头的手紧了紧,没有理会彦梦璃,转身出了盛世烈焰,出了盛世烈焰的她,却是看向方才柏弈离开的方向,织坊? 今日是织坊和缫丝坊开张的日子啊! 敛了敛眉,冯湘兰毫不犹豫的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荣锦城今日不可谓不热闹,柳家大少爷再次娶妻的事情,早在前些时候,就传遍了整个荣锦城,在经历上次柳家大少爷迎娶安心荷,又在当日将之休弃的事情后,对于柳家这次的亲事,众人也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十二号一早,柳府上下就彻底的忙了起来,对于这一次迎娶梅家大小姐的事情,柳夫人和柳老爷柳湛等人,每一样事项都是小心翼翼,他们自然是知道外界对于柳家大少爷再次娶妻的态度,这一次,决计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柳夫人早前就预想了所有出现差错的可能,也想好了应对之策,这次柳家的喜事,给许多人发了喜帖,唯独没有邀请盛世烈焰的焰姑娘,连带着渤海王,这一次也没有送请帖过去,她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对柳家来说,再也经不起第二次如上次那般的打击,尤其是这次迎娶的梅映雪又是暨城梅家的大小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让梅家的人不高兴了,日后柳家寻求梅家支持与帮助的时候,也会是阻碍。 柳府的大厅中,柳夫人亲自指挥着下人,看了看时辰,却不由得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宾客也该陆续来了,老爷,这一次,咱们可要亲自到门口迎接,这也好表明咱们的诚心不是?” 柳铉一张脸沉了沉,眉心微皱,但很快便舒展开来,“也罢!” 他也是知道,柳家如今已经不再如以往,即便是现在迎娶了梅映雪,能够得到梅家的大力支持,柳家恢复元气指日可待,但是,对其他宾客示好,对柳家也是百利无一害,他便也只有拉下这张老脸,亲自到门口迎接了。 柳铉起身,和柳夫人齐齐向柳府大门走去,刚出了大厅,柳夫人却瞥见柳絮站在大厅之外,不由得皱了皱眉,“你闲着干什么?你大哥等会儿就要迎着映雪到了,你也跟着一起,去迎迎宾客,照顾一下等会儿到府上来的女眷。” 柳夫人的语气中尽是嫌恶,柳絮听了,却是低了低头,暗自敛眉,不发一语的跟在柳府人和柳铉的身后,心中想着她今日要做的事情,眸中一片冰冷。 柳府的大门外,柳铉,柳夫人以及柳絮站在那里,是不是的望向四周,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的脸上皆是沉了沉。 “这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宾客该是到了,可为何……”柳夫人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上一次柳湛迎娶安心荷,一大早便有宾客上门,态度好不热络,可是今天却……但即便是在他们的眼中,不再如以前那般看中柳家,都这么晚了,也该到了,看这时辰,湛儿迎亲的队伍都该到了。 柳铉的脸色也是黑了黑,却是开口道,“不急,再等等。” 柳夫人看了看柳铉,神色之间的焦急丝毫没有减少,但却也没有说什么,复又默默的等着,可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有看到一个宾客前来,饶是柳铉也有些不镇定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柳铉皱眉道,和身旁的柳夫人对视了一眼,瞧见对方眼中的担忧,心中也是浮出一丝不安,敛了敛眉,柳铉沉吟了片刻,朗声吩咐道,“来人,去打听一下,看看那些宾客怎的还没到。” 一旁柳府的管家领命,放下手中的事情,快速的离去…… 柳府大门外,随着时间的流逝,柳铉和柳夫人的担忧越发的浓烈,原本这喜庆的气氛之中,多了些微的诡谲,唯独柳絮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若有似无之间,隐隐带着讽刺。 这下好看了,他们这般小心翼翼经营着的大婚,若是没有半个宾客来……呵!别说是柳家的颜面扫地,就算是让梅家送亲的人看了,将情况传到了梅家人的耳里,怕是会震怒吧! 震怒?震怒好啊!正好,在震怒之余,她也为那震怒添上一把火! 眸光敛了敛,柳絮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默默的看着这对身为自己父母的笑话! 柳府的喜庆,在久久等不到宾客的情况下,显得落寞萧索,而此时,荣锦城的另外一处,却是热闹非凡。 安谧的缫丝坊和织坊比邻而设,选在城东一出并不热闹的地方,可是,以往这个并不热闹,显得有些偏僻的地方,此时此刻,却是人满为患。 安谧看着眼前的一切,面纱下的嘴角满意的扬起,每一个送去了邀请帖的宾客,现在可都是到了,当然,宾客到了她这里,自然也要缺席了今日柳家大少爷娶亲的宴席了,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柳夫人等不到宾客时那难看的脸色。 想到此,安谧心中的幸灾乐祸更加的浓烈,恨不得亲自去柳府看看柳夫人以及柳家的笑话。 “焰姑娘,恭喜焰姑娘的缫丝坊和织坊开张,焰姑娘真是咱们女人中的巾帼,日后,这荣锦城,怕不再是男人的天下了。”有人开口道,言语之间的奉承丝毫不加掩饰。 “对啊,以后,还要劳焰姑娘多多提携才是,有银子,大家一起赚啊!” 其他的人也是竞相附和,安谧只是微微的笑着,偶尔点点头,却并不言语。 “瞧,你可是成了荣锦城女人中最得意的了。”一旁的柏弈挑了挑好看的眉峰,眼底尽是戏谑,高大的身躯也不着痕迹的靠近了安谧几分,今日,他一到这里,便跟在她的身旁,寸步不离,可是,他却感觉得到安谧对他的疏离。 疏离?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原本灿烂的心情瞬间跌落了谷底。 安谧听到柏弈的声音,心中却是一颤,这男人,今日跟个跟屁虫一样,死死的随在她的身侧,让她极不自在,下意识的往一旁退了一步,安谧不以为意的轻声开口,“得意么?这些个男人心底指不定怎么指责我这个女人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呢,他们这般对我奉承讨好,还不是看在你这个渤海王的面子上。” 安谧微微掀开面纱,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这些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又如何不清楚?不过,她可从来都没有将这些人的看法放在眼里,他们表面上热络,心底怕是不服的,可不服又怎样?她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柏弈蹙眉,但瞬间,眉峰便舒展开来,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得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安谧,神色却是极其专注,“本王的面儿,不就是你的面儿么?” 安谧嘴角抽了抽,知道这柏弈,又要扰乱她的心了,忙开口道,“王爷的面儿,安谧可承受不起!” 见柏弈又要说什么,安谧却是赫然转身,打断柏弈的机会,举起酒杯,朗声对着众人道,“承蒙各位赏脸,今日赴小女子的约,大家不醉不归。” 说罢,又对一旁的程瑛吩咐道,“还有一份邀请贴,是时候送出去了。” 想到那一份邀请帖,安谧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程瑛心中了然,面上也是划过一丝诡谲,“是,程瑛这便亲自送过去!” 说罢,便转身退了下去,可刚上了马车,安谧却是匆匆的走了出来,程瑛看着她急促的步伐,不禁皱了皱眉,“姑娘,怎的这般急?” 安谧看了看身后,确定了某人没跟过来,快速的上了马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却是猛然感受到程瑛看她的目光中的促狭,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尴尬,轻咳了声,“柳家的请帖,还是我亲自送过去比较好!” 程瑛一瞬不转的看着安谧,眼底的戏谑越发的浓郁,意有所指的道,“哦?我还以为有谁在追着姑娘跑呢!你方才那模样,像极了在躲什么人,原来,是我看错了啊!” 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今天渤海王一直随在姑娘的身后,那份殷勤与热络,饶是她看了,心中也是明了,渤海王的眼中,可只有姑娘呢! “对,是你看错了,我能躲谁?”安谧扯了扯嘴角,脸上顿时一阵滚烫,饶是那面纱,也有些遮盖不住她脸上的嫣红。 程瑛看在眼里,眸光微转,却是不打算放过安谧,“我听车夫说,昨夜姑娘没有回府上,今日一早又是从渤海王的住所出来,不知道昨晚……” “程瑛,你还有时间去向车夫打听我的行踪,看来你很闲啊!”安谧正了正色,用严肃掩饰着她越发浓烈的尴尬,心中却是暗自将柏弈责备了一遍。 若不是他昨晚利用柳儿扰乱了她的心,今日又这般跟着她不放,哪会让程瑛现在看她的笑话! 程瑛呵呵的笑了笑,噤了声,听得安谧吩咐车夫出发,脑中却是暗自思索着,姑娘怕是明了渤海王的心思,可却是在排斥着,在她看来,渤海王毫无疑问是一个良配,且不说他那尊贵的身份,就单单是看他对姑娘的这番用心,她也是希望姑娘能够和渤海王成眷属的,不过……姑娘的排斥与逃避…… 看来,渤海王要赢得姑娘的芳心,怕要费些心思与时间了! 马车上,二人一路无语,而此时的柳府,气氛更是显得诡异,门口,柳铉的脸色早已经铁青,远处,传来唢呐的声音,柳夫人脸色难看的咬了咬唇,“老爷,这下该怎么办?湛儿的迎亲队伍都已经快到了,可如今府上还没有一个宾客,这若是让梅家的人看了去,可如何是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家都去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回来!” 柳夫人一边说着,不安的踱着步,一片愁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费尽心思的留意着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到最后还是出了差错。 堂堂柳府大少爷成亲,竟是连一个宾客都没有,梅家的人不震怒才怪! 柳铉的眉心州的更紧,心中更是烦躁,“怎么办,怎么办?我又怎知道该怎么办?真是撞了邪了,你说说,这段时间,咱们柳家有哪一件事情是顺当的?” 柳夫人咬了咬唇,眸光敛了敛,眼底一抹算计闪过,“这事情不顺当,莫不是因为府上住进了什么不该住的人,以前也不曾生过这么多的事端,我就说,芸娘……” “你给我闭嘴,说什么都扯到芸娘,她比你可是安分多了,从来不让我操心,倒是你和你那儿子,最近咱们府上的这些事情,不都是你和你那儿子惹出来的吗?哼!”柳铉厉声喝道,丝毫也不给柳夫人面子。 柳夫人脸色僵了僵,心中怒火高涨,可是,听到越来越近的敲打声,却是没有心思再辩驳什么,现在该如何是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柳夫人满脸焦急,而柳湛的迎亲队伍,已经走到了街角,高头大马上,一袭大红喜袍的柳湛意气风发,甚是春风得意,回头看了一眼花轿,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这次去暨城迎亲,岳父大人可是喜欢极了,甚至承诺了他,等到他和映雪成亲之后,便大力助他得到柳家的当家大权,等他成了柳家的当家人,那他柳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一次,他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梅家,这一次,他决计不能失败! 眸中凝聚起一抹坚定,柳湛朗声吩咐道,“大家都走快些,莫要错过了拜堂的吉时。” 一行队伍加快的速度,不多久便到了柳府门口。 “湛儿……”柳夫人立即迎了上去,而骏马之上的柳湛看到门庭冷落的柳府大门,不由得皱了皱眉,但瞬间又舒展开来,朗声道,“娘,客人们都进去了吗?那便不再耽搁了,来人,好生招呼着暨城的客人!” 今日跟随着迎亲队伍送亲的是梅家旁系的几个叔伯以及梅家的大少爷,但凡是梅家的人,都不能怠慢了。 柳夫人的脸色却是僵了僵,看到梅大少爷带着几个人走上前,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涎着一脸的笑容,邀请客人进府。 “哈哈,妹夫,让大小姐招呼我们便可!”梅家大少爷一来,目光便是落在了柳絮的身上,那眼神,好似要将柳絮吞下去一般,丝毫没有顾忌还有其他的人在场,这些时日,他可是想念极了柳絮的身子,每每在梦中,都梦到那销魂的滋味儿,欲罢不能。 没有柳絮,便只能找其他妻妾泻火,可是,没有一个让他满意,这更是让他对柳絮加深了惦记。 想到那日和这柳家大小姐的约定,梅家大少爷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拉进房中,好好疼爱一番。 这么赤裸裸的目光,柳絮自然不会没有感受到,心中除了厌恶,却是浮出一丝恨意,想到她的计划,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各位请进!” 柳絮淡淡的笑着,梅大少爷却不甘心只能这般看着她,在进门之时,却是拉了一下柳絮的手,柳絮身体一僵,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我大哥和映雪嫂子拜堂在即,这才是大事,至于我们的事,再晚点儿也不迟。” 梅大少爷听到她的承诺,嘿嘿一下,眼底的光芒更是下流,“等会儿,定要让你跪地求饶!” 柳絮低下头,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跪地求饶么?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柳絮招呼着梅家的客人,外面柳湛已经将新娘子从花轿中迎了出来,此时,梅映雪的手被柳湛握着,心里异常的温暖,从今天起,她就是柳湛的妻了呢! 哼,管他柳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要有了他梅家的帮助,日后,荣锦城的首富,柳家还是会坐得稳稳的! 心中正如是想着,却听得府内传来梅家大少爷的怒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宾客呢?你们柳家娶我妹妹,怎能如此寒酸?有没有将我们梅家放在眼里?!” 梅映雪微微蹙眉,柳湛眉心也是皱了皱,快速的进了门,看到的却是满目的冷清,除了方才到的梅家人,就剩下府上的下人垂首站着,各个脸色都是难看至极。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客人呢?客人在哪儿?!”柳湛脸色一沉,转身询问着,满院子的红,没了宾客,冷清萧索之余,更是透着那么几分凄凉与讽刺。 柳夫人脸色僵了僵,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拉着柳湛,低声道,“湛儿,我们明明发了那么多的喜帖,可是……” “好一个柳家,这般羞辱我们梅家人吗?迎娶我梅家的大小姐,竟是连一个宾客也不邀请?”梅家一个长辈发难道,面容愠怒。 柳夫人一急,“不,我们邀了客人的,可客人……” “老爷,夫人,少爷,客人来了,客人来了……”柳夫人话好没说完,门外便想起家丁急切的汇报。 柳铉,柳夫人,柳湛心中也是一喜,“看,我们是邀了客人的,只不过是客人有事,晚到了而已。” 说罢,柳夫人又急切的吩咐下人,“快,快请客人进来!” 这下好了,只要有客人,哪怕是少点儿,对梅家也算是有个交代,正如是想着,柳夫人,柳铉,柳湛等人齐齐的看向门口,心中对那解了他们燃眉之急的客人满是感激,可是,当看到一袭白衣,面纱覆面的女子出现在视线中时,这几人的神色皆是僵了僵,心中更是不安起来,如临大敌! 焰姑娘?她……她来作什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七十四章 疯狂报复让他惨不忍睹! 柳夫人浑身防备起来,经过了这些事情,她的心中对这焰姑娘是嫉恨至极,也不得不承认,见到焰姑娘,她的心中有些忐忑,要说今日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就非眼前这焰姑娘莫属了,她还刻意没有给焰姑娘送喜帖,可怎料到,她还是来了。 安谧进了门,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众人,满意的看到柳夫人以及柳湛那沉下去的脸色,那狠狠瞪着她的模样,让安谧面纱下的嘴角禁不住扬了扬,呵,看来,这两人对她的防备倒不小,不过,防备又如何?他会让他们知道,他们怎么防备都没有作用!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谧领着程瑛,缓缓走向众人。 “你来干什么?”柳夫人率先开口质问,眼神如刀似箭,想着柳家这些时日在这个焰姑娘手上吃的亏,脸色更是沉了些,“我们柳家似乎没有给焰姑娘送喜帖,哼,还有不请自来的道理么?” 安谧却是没有理会柳夫人的尖锐,反倒是看了一眼柳湛,随即目光又落在了一袭大红嫁衣的梅映雪身上,记得前世,饶是梅映雪为妾,在进柳家大门之时,也是大肆操办了的,宾客不比前世柳湛娶她时少,毕竟是暨城梅家的大小姐不是?自然要花些心思,便是为妾也不能让梅家没了脸面,可今日娶正妻…… 看了这柳府的萧索,安谧嘴角扬了扬,今日柳家的喜事,倒真是凄凉得很哪! 柳府怕是没法向梅家交代了吧! 而这,正是她要的,敛了敛眉,安谧再次抬眼对上柳夫人的视线之时,眸中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清朗的声音,缓缓从那面纱下流泻而出,“瞧柳夫人说的哪里话?小女子自然没有收到柳家的喜帖,此番前来,本不是为了贺喜!” 柳铉眉心皱了皱,柳湛眼底激射出一道厉光,“既然不是来贺喜,那柳家倒也不欢迎你!” “呵呵,不欢迎吗?”安谧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小女子明白了,不过小女子倒是很欢迎柳家的人!这不,亲自来替柳家送请帖,这番好意,怕是要被辜负了,也罢,辜负便就辜负了吧!小女子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程瑛,将请帖交给柳夫人,柳夫人,柳老爷,柳少爷或者……” 安谧的话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盖着喜帕的梅映雪,嘴角的笑意浓了些,继续开口,“或者是这位新晋的柳家少夫人,无论是谁有兴趣,肯赏脸,小女子都一如既往的欢迎,且准备好薄酒,好好招待各位贵客!” 安谧的话落,程瑛立即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张请帖,走到柳夫人面前,“柳夫人,可收好了,这可是我们家姑娘的一番心意。” 程瑛心中也是异常的畅快,她可没有忘记,正是梅映雪的妹妹梅凝香,勾引了她的丈夫,害得她被休弃,此刻看梅映雪成亲这般寒酸,她怎能不高兴呢? 姑娘的这一巴掌,打在了柳家人的脸上,又何尝不是打在了梅家人的脸上呢? 当真是痛快! 深深的看了柳家人那难看的脸色一眼,程瑛回到安谧的身侧。 柳夫人攥着手中的请帖,眉心却是皱了皱,和柳铉以及柳湛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焰姑娘送的邀请帖?前些时候,他们也是听到了消息,说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正着手准备开缫丝坊和织坊,敢情这邀请帖,是为了缫丝坊和织坊的事? 直觉告诉柳夫人和柳湛,这个焰姑娘是决计不会这般单纯的只为了来送邀请帖,这邀请帖莫不是有什么端倪? 几人越是想,心中越是不安了起来,柳夫人看着手中的邀请帖,好似洪水猛兽一般,想要打开,却害怕这焰姑娘又什么阴谋诡计。 安谧将几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面纱下的嘴角轻扬,他们又怎知道,便是有阴谋诡计,此刻也已经进行了,他们防不胜防! “柳夫人,不打开来看看吗?”安谧开口道,她倒是想看看,柳夫人打开之后,看到上面的日期,又会是怎样的表情,敛了敛眉,安谧复又说道,“怎么?柳夫人现在胆子小得,连一张请帖都害怕打开了吗?这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也太高估了小女子了不是?” 安谧如是说着,其中的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柳夫人神色微敛,瞪了一眼安谧,自己若是不打开,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她怕了? 怕?她何时怕过?! 不过是一张邀请帖而已,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焰姑娘能够耍出什么花样来。 敛了敛眉,柳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开了邀请帖,哼!果然是为了缫丝坊和绣坊的事……等等……柳夫人眼睛倏地睁大,专注的看着邀请帖上的某处,等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时,整个人已经彻底僵住。 “娘,怎么了?”柳湛察觉到柳夫人的异常,立即上前一步,从柳夫人的手中接过请帖,定睛一看,脸色倏然垮了下去,“这……” 这邀请帖上的日期……十二号……十二号……不就是今天吗? 竟是和他成亲的日子是一天! 这意味着什么? 柳铉看到二人都变了脸色,也是夺过了邀请帖,看到上面的日期,和柳夫人以及柳湛的反应如出一辙。 三人都都不笨,自然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端倪,焰姑娘的缫丝坊和织坊开张,必定会邀请宾客,可她也定在今天,那么那些宾客…… “酒宴就设在城东,虽然偏僻,但今天却是热闹得很,有好些宾客都赏了脸,小女子本是忙着的,可请帖没送完,这不,便让渤海王殿下在那里招待着宾客,小女子自己就亲自来送请帖了,各位要是有兴趣,现在过去,正是热闹的时候。”安谧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几人的反应,让她甚是满意。 震惊么?没想到柳家邀请的宾客,竟都买了渤海王和盛世烈焰的账,去赴她的约,却是将柳家的邀请撇在一旁,这是有多不给柳家的面子啊! 她之所以选择昨夜让柏弈将请帖发出去,就是要让那些宾客临时做选择,若是在以前,或者那些人之中,有些会给柳家面子,但如今的柳家,在经过连番打击之后,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柳家了,这一点儿,世人的心中都是明白,所以,在面对渤海王的邀请之时,他们会作何选择,便是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 时间这般急,柳家也是来不及收到信,而此刻,却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正是她要的,不是吗?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正此时,方才被柳夫人遣去打探情况的管家匆匆的进了府门,一边跑,一边叫着,神色甚是慌张。 柳铉,柳夫人,柳湛眉心皱了皱,还没开口说什么,便听得管家的声音继续传来,“老爷,夫人,那些宾客……那些宾客都去了焰姑娘那里,怕是都来不了了,夫人,老爷,该怎么办呐?” 众人一听,不仅仅是柳铉,柳夫人,柳湛等人脸色更是阴沉,就连梅家送亲的人,面上的愤怒也是更加的浓郁。 “叫什么叫,像什么话,成何体统!”柳夫人呵斥道,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还用得着他来汇报消息吗?这汇报,无疑是再次打了他们柳家的脸! 管家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儿,立即闭嘴,默默的站在一旁。 “呵!有趣了,柳老爷,柳夫人,我倒是以为柳家荣锦城是有些地位的,就算是再不济,一两个客人也该是有的吧!还是生意人家,哼,现在倒好,娶我梅家的大小姐,竟是连一个宾客都请不来,你们有没有将我梅家放在眼里?让我梅家跟着你柳家丢这个脸,你这也叫娶媳妇儿!便是嫁给那贫苦人家,也还有个邻居道贺,你这柳家,当真是做到好啊!”梅大少爷冷冷的讽刺道,怒火丛生,“罢了,反正没拜堂,这亲不结也罢!” 梅大少爷话落,柳铉,柳夫人,柳湛皆是惊慌了起来,不结?怎能不结? 他们柳家好不容易攀上了这门亲事,若是这般吹了,他们先前的算计不就落空了吗? “梅大少爷,你息怒,息怒!”柳铉压下心中的怒气,压低了姿态,拉住梅大少爷的手,“梅大少爷,这事儿我们也是没有料到……柳家诚心和梅家结亲,湛儿对映雪又是真心相待,都已经进了柳家的门,若再折返回去,传出去了,怕是要惹人笑话了。” “哼,笑话?我看你柳家现在上演的就是一出笑话!”梅大少爷冷哼了声,狠狠甩开柳铉的手,大步走到梅映雪的面前,一把掀开梅映雪头上的喜帕,狠狠的丢在地上,“映雪,我们走!” 梅映雪心中也是压着一股郁结之气,方才一直隐忍着,她好歹也是暨城梅家的大小姐,婚礼就该是风风光光的,可怎料却是如此寒酸,连一个宾客都没有! 她怎能接受?这对她来说,无疑就是屈辱! 梅大少爷拉着她走之时,她也没有阻止。 柳夫人见此情形,顿时急了,到嘴的鸭子,难不成就要看着它这般飞了? 不,这怎么行!无论如何都要将梅映雪留下,这门亲事不能黄了,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柳夫人素来是一个精明的,灵机一动,立即上前拉了拉愣着的柳湛,“快,快将映雪留下!” 柳湛猛然回神,意识到什么,大步上前,抓住梅映雪的另一只手腕儿,柔声道,“映雪,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你走了,我怎么办?映雪,这婚礼却是出了差错,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我不忍委屈了你,可是,却更加不能失去你!” 深情的表白,让梅映雪倏然顿住脚步,心顿时便软了。 “映雪,你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梅大少爷眼底的不悦更浓,朗声催促道。 可梅映雪却是看了看柳湛,再没有要走的意思,耳边回荡着和柳湛初遇之日,妹妹梅凝香对她说过的话,男女之间的事,还真是遇到了,才能体会。 她爱柳湛,他不忍委屈了自己,自己又为何不能为他忍受这份屈辱呢? 她问自己,真的甘心因为没有宾客,她便不嫁了吗?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她梅映雪要做柳湛的妻子,便是没有宾客,有梅家在她的身后撑着,日后柳家的人对她也不敢怠慢了。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梅映雪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转身看向梅大少爷,“大哥,我不走,今日是我和柳湛的大婚,便是没有宾客,我也嫁!” 柳夫人面上一喜,看了安谧一眼,神色之间丝毫不掩饰她的得意,朗声对着下人吩咐道,“快,吉时都快到了,快些准备拜堂。” 那厢梅大少爷皱了皱眉,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他是了解的,她所做的决定,谁也休想改变,她说嫁,无论是谁也阻止不了,可是,他心里的不悦依旧压制不下去,但也只能松开了梅映雪的手。 安谧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底却是浓浓的讽刺,以前世她对柳湛的了解,又怎会相信柳湛对梅映雪是真爱?在柳家人的心中,有的只有利益,而这梅映雪…… 呵!她倒是希望今日的大婚能成,前世,梅映雪也是想着正室夫人的位置,这一世,梅映雪又一心想往柳家钻,到最后,怕只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所谓日久见人心,等梅映雪成了柳湛的妻子,她也定要想方设法的快速促成梅映雪认清这一家人。 她倒是要看看,梅映雪这个媳妇儿在柳家,是否又能如鱼得水! 至于柳家攀上梅家的真正用意……安谧敛了敛眉,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诡谲,柳家想恢复元气么?她又怎会给柳家机会! 想着柳夫人方才眼底的得意,安谧禁不住轻笑出声,得意么?想到什么,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柳家,怕是得意不了多久了呢! 梅映雪和柳湛被迎进了大厅,柳夫人亲自张罗着二人拜堂,安谧转身走出柳府,上了马车,便对程瑛吩咐道,“让人去暨城送一个消息,将今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暨城的人,我要暨城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便是梅映雪不在意,梅家却是不可能不在意。 好歹梅家在暨城也是大户,若是让暨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梅家大小姐嫁得这般寒酸,梅家老爷又岂会有不怒之理? 眼底凝聚起一抹冷意,此刻,她是觉得,柳家像极了她手上的玩具,任她摆弄! 而此时的柳府,柳湛和梅映雪在怪异的气氛中拜了堂,梅家送亲的几个叔伯,终究是怒气未消,等拜了堂之后,连喜酒都没有喝一杯便离开了柳府,梅映雪被送往新房之时,这厢梅大少爷也是暂时抛开了心中的不满,拉着柳絮便进了一个房间,一关上门,便迫不及待的在柳絮身上摸索,那猴急的模样,让柳絮心底尽是厌恶。 “等等!”眼看着那一双大手就要伸进她的衣服里,柳絮忙抓住梅大少爷的手腕儿制止。 “等什么等?本少爷这些时日可是想死你了,不能等了。”梅大少爷狠狠的咬了柳絮的脖子一口,这女人,越是欲拒还迎,也是能够挑起他身体的欲火,一用力,挣脱柳絮的手,一把撕开了柳絮的衣襟,胸前的肌肤一露出,梅大少爷的唇就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 柳絮紧咬着牙,告诉自己要沉住气,眸光闪了闪,柳絮气息有些不稳,似无法招架梅大少爷这般激狂的索取,“梅……大少爷,可……可不可以让你的随从别在门口……别在门口杵着。” 梅大少爷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已然将柳絮的衣服全给剥了下来,看着眼前凹凸有致的诱人身躯,本是满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听得柳絮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一双闪着欲望的眸子紧盯着柳絮,“呵!怕什么?他是我的贴身侍从,我办事,他便是站在外面,也会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着,你只管好好服侍本少爷便是。” 说罢,再也按耐不住身体的欲望,一把将柳絮打横抱起,抛向房中的大床,柳絮惊呼一声,他不遣走那侍从怎么行?眸光微敛,眼看着梅大少爷的身子要压上来,柳絮身子一闪,躲到床角,双手掩着自己的赤裸的身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梅大少爷,“你不疼絮儿了吗?絮儿不习惯……絮儿是你的人,若是絮儿的声音叫你那侍从听了去,你那侍从好歹也是男人,万一……” 柳絮意有所指,梅大少爷不笨,自然是明了柳絮的意思,嘿嘿一笑,“也罢!你是我的女人,当然不能让别的男人幻想了去,你等着,在床上等我回来。” 说罢,梅大少爷转身,走出房间,对门外的侍从吩咐了几句,便又回到了床边,一到床边,便脱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猴急的上了床,拉过角落里的柳絮,便是一顿狂亲,手也不安分的在她赤裸的身子上游移。 “将他遣走了?”柳絮在梅大少爷的身下,敛眉问道。 “走了!按照你的意思,将他遣得远远的。”梅大少爷讨好的道,现在他讨好了这女人,等会儿便是这女人满足他的时候了,想到那日清晨,他在柳絮身上得到的满足,梅大少爷更是心猿意马,控制不住自己。 柳絮伸手圈住梅大少爷的脖子,这般主动,对他来说,无疑是更大的刺激,梅大少爷再也等不及了,压在柳絮身上,便开始索取了起来,陷在情欲中的他,却是没有察觉到,身下的女人嘴角扬起的诡谲,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森然。 房间里,欢爱的气息弥漫,柳絮热情的回应着梅大少爷,梅大少爷索取得更是卖力,柳絮在等,等这个男人最无防备,最脆弱的时候,她必须小心翼翼,一击成功! 看着梅大少爷紧闭双眼,享受的模样,柳絮知道,她等待的时机到了。 柳絮赫然起身,整个身体紧贴着男人,头靠在男人的肩上,手却是慢慢伸向了头顶,触碰到头上的簪子,柳絮的眼底激射出一狠意,对这男人所有的恨,以及对柳夫人柳铉所有的恨瞬间凝聚在一起,让她眼底的狠意更浓,眸子一凛,握着簪子的手一紧,狠狠的朝着梅大少爷背上脊椎的某处刺下去,簪子锋利的尖端,深深的刺进男人的身体里。 “啊……”梅大少爷双目大睁,剧烈的疼痛传来,原本他还在情欲之中,一瞬间,所有的欲望骤降,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柳絮拔出的簪子,再一次刺入了梅大少爷的脊椎。 那两处,狠狠地两下,足以让梅大少爷的脊椎瞬间瘫痪。 “你……”梅大少爷看着怀中的女子,方才诱人的面孔,此刻已然是阴狠的狰狞,这……这贱人,竟然想杀了他! 哼,想杀他,没门儿! 眸子一凛,梅大少爷第一时间便是要抓住这个想要杀了他的女人,可是,身后的伤却是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身体骤然升起一阵无力感。 柳絮这个时候,却是没有避闪,而是整个人,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将梅大少爷推到,整个人压在梅大少爷的身上,一手捂住梅大少爷的嘴,不让他叫出声来,另一手握着簪子,不断的朝着梅大少爷身上一阵乱刺。 “畜生……畜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柳絮的眼里,闪着疯狂的火焰,紧咬着牙,好似要彻底的将她心中的怨气与不甘发泄出来,每一次刺下去,便是鲜血淋漓,那鲜红的血液,甚至溅了柳絮一身。 “唔……唔……”梅大少爷想要反抗,可浑身却是越发的无力,嘴被柳絮的手紧紧的捂着,就连喊救命,都不行,便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看着梅大少爷痛苦的模样,柳絮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眼底的疯狂却没有消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咬牙切齿的开口,“痛吗?你可知,你毁了我,我比你更痛!” 话落,高举起手中的簪子,再一次狠狠的落下,噗地一声,刺进梅大少爷的皮肉,“你动不了了是吗?你没有力气了是吗?哈哈,告诉你,这簪子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上面涂了药,让人没有力气的药,现在那药怕是已经渗透进你的四肢百骸,你反抗啊,你再动我身子啊……哼,我今日,就是要用它送你上路!” “唔……”梅大少爷的眼里充满了惊恐,这女人要杀了他,可是,想到什么,梅大少爷不停的摇着头,祈求的看着柳絮,“唔……不……” 他以为柳絮成了他的女人,就已经认命,不会再反抗,从那日清晨开始,她就一直很温顺,很可人不是吗? 可是,他现在却是明白了过来,从一开始,都是柳絮制造的假象,她要拖着他,更需要时间准备一切,而她所等的,就是今日,亲手让占了她身子的他下地狱! 可……他对她有觊觎不错,可一切都是柳夫人的授意,是柳夫人将她送到自己的床上,她便是要报仇,也该找柳夫人才是! 梅大少爷想为自己辩解,想为自己求情,想逃过这一劫,可是,被捂着的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看着她神色之间的疯狂,梅大少爷心中的恐惧越发的浓烈。 “你想叫救命吗?”柳絮呵呵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在梅大少爷的眼里,却是如地狱蔓延出来的黑暗,让他头皮发麻,“你叫啊,你已经将你的侍从遣走了,这个时候,那狠心的柳夫人和柳老爷怕也知道你正在享用我的身体,也不会让人来打扰……哈哈……你叫啊,看谁能够救你!” 说着,又是一刺狠狠的落在梅大少爷的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在梅大少爷身上产生,柳絮知道,梅大少爷没了反抗之力,现在气息也更是虚弱,在她的面前,此时的梅大少爷不过是一只蝼蚁,她轻易地就能够将他捏死。 不过,她却不会那么便宜了他,这个男人,夺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一切,她要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加倍的让他偿还,她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紧咬着牙,柳絮脑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那般尊贵,让人无法企及,伸手摸了摸自己戴着的耳坠,泪水从脸颊滑落,他毁了她,他们毁了她,让她在仰慕的男人面前这般自卑,让她连接近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她恨,她恨啊! 脸上的狠变得更加狰狞,突地,柳絮竟是疯狂的大笑了起来,配上脸上的泪水,以及身上沾染到了的鲜血,整个人看着异常的诡异,等到她笑得够了,这才看向浑身因为疼痛而抽搐着,脸色苍白充满恐惧,伤口不停的流着血的梅大少爷,“梅大少爷,我那狠心的娘亲,为了柳家的利益,为了能够讨好你,继而得到梅家的支持,呵!不惜这般狠心的待我,你说,她若是知道了我将你给杀了,会有怎样的表情?梅家大少爷死在了柳家,哈哈……柳家怕是脱不了干系了,就算是官府不追究,梅家也不会放过柳家吧!呵呵……你说,我大哥如今娶了梅家大小姐,而你,又死在柳家,这关系,还真是复杂了。” “不……别……别杀……别杀我!”梅大少爷断断续续的道,身上的血还在流,他甚至感受到自己越发的虚弱了。 “不杀你?”柳絮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怎么可能不杀你呢?不杀你,我怎么对得起我自己,怎么让梅家与柳家为敌呢?我那恶毒的娘亲,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柳家,可我就是不让她如意,我便要看着,她日后如何的焦头烂额!” “你……疯了!”梅大少爷有些绝望了,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女人的恨,可以这般危险,更是没有想到,他梅家大少爷风流一世,最后竟是死在了女人的床上! “哈哈……疯了?我是疯了又如何!”柳絮咬了咬牙,目光落在梅大少爷的腹部下方,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狠意,手中一紧,再次将簪子举了起来。 梅大少爷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身体的某处,心中一颤,再望向那高高举起的沾满了鲜血的簪子,眼睛惊恐的瞪大,“不……” 可是,他又怎阻止得了? 反而越是这样,越是激发了柳絮的疯狂,狠狠的刺下,那簪子准确无误的刺上了男人小腹下的某处…… “啊……”梅大少爷本就没了力气,在这样的剧痛之下,便是连呼痛也只能在喉咙里打转,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铁青。 “哈哈……痛吗?我让你痛,让你痛!”柳絮眸子一凛,胡乱在梅大少爷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扎下去,鲜血四溅,梅大少爷痛呼了几声,终究是没了气息。 可柳絮却依旧没有停下,继续乱扎着,发泄着她的怨恨,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上没了多少力气,柳絮才停了下来,看着梅大少爷横躺在床上,浑身惨不忍睹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口中喃喃,“死了……死了……” 她杀了他,亲手杀了这个夺了她清白的男人! 闭上眼,柳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眼底已然恢复了一片平静,她杀了他,可她要做的事情却没有做完! 敛了敛眉,柳絮眸子紧了紧,手上的银簪一松,银簪话落在床上,柳絮想到什么,快速的下了床,走到屏风后,擦拭干净身上的鲜血,再穿上了稍早便准备好的衣裳,等到从屏风后出来之时,已然是一副普通的下人打扮。 柳絮看了床上已然死去的男人一眼,眸中一片冷然,收回视线,柳絮竟是沉着镇定的打开了房门。 原本在门口守着的侍从,早已经被梅大少爷遣走,这个房间位于后院儿,今日柳湛娶妻,大多数的下人都到前院伺候,尤其是稍早柳夫人看着梅大少爷火急火燎的拉着柳絮往内院走时,还特意吩咐了府上的下人不许去打扰,所以,这个时候,柳絮从房中出来,一路到了后门儿,直到出了门,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她杀了梅家大少爷,柳家她已经待不得了,柳家待不得,这荣锦城她也是待不的,前些时候,她就已经准备了些银子,做好了出逃的准备。 柳絮离开了柳家,直接朝着城门走去,可是,走到半路之时,她却是想到什么,顿住了脚步,沉吟片刻,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城东,缫丝坊内,柏弈任劳任怨的陪着宾客喝酒,目光却是时不时瞟向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眼底尽是温柔。 这女人,今天可是将他忽视得彻底啊! 摇了摇头,口中溢出一声叹息,昨晚,自己是不是逼得太急了? 饶是精明如柏弈,也禁不住感叹,要讨好安谧这女人,比做上一大单生意还要难上几分。 此时的柏弈,没有注意到,门口,一道视线一瞬不转的停在他的身上,眼底除了痴迷,还有苦涩。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絮,不错,她来了这里,她知道今日焰姑娘的缫丝坊和绣坊开张,在这里必定能够找到渤海王,她知道自己没有亲近他的资格,但是,想到自己就此离开,或许再也难以见到这个男人,她的心里终究是不舍,所以,他便来了,便是远远的看上他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渤海王……他可知道,从品绣会上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就已然喜欢上了他,可是,自始至终,他却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一次。 心中的苦涩弥漫开来,柳絮紧紧的咬着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却是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柳小姐来了,何不进来一坐?”女人的声音,就像她本人一样,超凡且自信。 柳絮身体微怔,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打扮,禁不住皱了皱眉,可她终究还是回身,看向叫住她的女子,一袭白衫,面纱下遮住的容颜,隐约带着笑意,从那双眼里,她看到的是温和。 “我……”柳絮开口,不知为何,在那双眸子之下,她有些不自在。 安谧将柳絮打量了一遍,方才,她一来,她就看到她了,她朴素低调的打扮,让安谧起了疑心,再是顺着她的视线,她看到了柏弈,那一瞬,她便是明白了什么。 柳絮怕是喜欢上柏弈了吧! 那男人,那么一张俊美的脸,确实讨姑娘喜欢。 可是,为何她从柳絮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告别的情绪? 告别?柳絮远远望着柏弈,是来告别的!心中这个猜测,越发坚定,安谧敛了敛眉,抬眼对上柳絮的双眸,缓缓开口,“你要走了吗?你应该走的,远远的离开柳家,柳家的女儿最是悲哀!” 柳絮身体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谧,“你……” 她知道她要走?柳家的女儿最是悲哀?呵!和姑姑说的一样,可这个焰姑娘怎么知道柳家女儿的悲哀? 迎上安谧的眸子,柳絮似要从她的眼中看到些许端倪,可是,那双眼底却只有平静。 柳絮看不透这个女子,而她也没有时间去探寻什么,她不知道这焰姑娘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可是,有一点她却清楚,焰姑娘恨柳家!但她所恨的人不包括自己,不然,她也不会说,她应该走,应该远远的离开柳家! “柳絮,离开柳家,你会庆幸你的选择。”安谧再次开口,想到前世,柳絮没有逃过柳家女儿的宿命,在柳家想攀附京城某个权贵之时,柳夫人毅然将柳絮送了出去,这么一个女子,便沦为权贵的妾室,成了柳家拉拢权贵的工具。 她恨柳家,可柳絮也不过是一个苦命人罢了,柳家女儿的宿命……那自己死后,柳儿的命运又会是怎样? 柳絮的嘴角微扬,笑容却是显得苦涩无比,脑中浮现出某些画面,“对,离开柳家,我会庆幸我的选择,可我现在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早些逃离柳家这个魔窟,怕是我前世作孽太多,老天才让我做了柳家女儿!” 安谧一怔,精明的她,猛然明白了什么,“你……” 已经迟了吗?柳絮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谧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但是却是猜想到,柳夫人已然将柳絮送了出去…… 这一世,她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柳家女儿的悲哀吗? 柳絮扯了扯嘴角,笑容之中却是冰冷,“焰姑娘,我知道柳家是你的敌人,现在,也是我的敌人,有件事情,可以和你分享,等我走后,你便亲眼帮我看着柳家的下场。” 安谧眉心皱得紧了些,却是没有开口,静静的等待着柳絮说完。 柳絮顿了顿,咬了咬牙,继续道,“我杀了他,杀了梅家大少爷,梅家大少爷死在了柳家,这事情,若是闹大了,梅家和柳家怕是再无合作的可能!焰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事情闹大,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说罢,柳絮转身,安谧蹙眉,却是立即叫住柳絮,“柳小姐……” 柳絮顿住脚步,安谧上前一步,皱眉道,“柳小姐可有想好接下来去哪儿?” 柳絮沉默了片刻,眼底凝聚起一抹苦涩,“天下之大,无论在哪里,日后的柳絮都只会是一个卑微的蝼蚁。” 去哪里?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去想,她只知道,要离开荣锦城这个地方! 安谧看着柳絮的背影,口中溢出一声叹息,想到方才柳絮说的话,安谧的眸中亮了几分,她确实没有想到,那般柔弱的柳絮,竟会杀了梅家大少爷,而她的目的,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杀了梅家大少爷,也是将柳家推向了刀锋浪口! 哼,柳家,这一次,怕是又有好戏看了! “程瑛!”安谧朗声开口,将程瑛唤到什么,低声吩咐道,“让人个暨城梅家传信,就说梅家大少爷在柳府暴亡!” 七十五章 接连打击意外小产牢狱之灾! 程瑛听了安谧的命令,身体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谧,“姑娘,这消息……” 方才她们去柳家送请帖的时候,还看见梅家大少爷生龙活虎的,气势汹汹的模样,而这才过了多久?暴亡? “还愣着干什么?这事情要越早让暨城梅家的人知道越好,务必让人快马加鞭,尽早赶到暨城。”安谧见程瑛愣着,心中也是知道,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不过,对于这个消息,她丝毫也没有怀疑。 方才柳絮的眼里,她看到了她对柳家的恨,她甚至可以料想到,那梅家大少爷在柳絮的痛恨之下,会是怎样的凄惨。 程瑛猛然回神,心中也是立即明了了,这期间,怕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是,姑娘,我这就去办。”程瑛领了命,立即退了下去,梅家大少爷在柳家死了暴亡吗?呵!梅家……她倒是也乐意看到梅家出事! 程瑛走后,安谧依旧站在原处,看着柳絮离开的方向,视线之中,早已经没有了柳絮的身影,这个女子,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捉弄,而她离开柳家,离开荣锦城之后的命运,又该是怎样的? 安谧想着前世的一些事情,这一世,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但是,却也有许多事情,依旧没有挣脱原来的轨道,前世的柳絮,被柳夫人送给了京城的一个权贵,那么这一世,柳絮又是否会和京城扯上关系? 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一种预感,她和柳絮日后或许还有相见之日。 “哎……”命运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楚。 “叹什么气?”柏弈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安谧微怔,一回头,却是看到柏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得特别大,也正是这一回头,二人却是瞬间僵住了。 原因无他,柏弈的靠近,让安谧在转头之际的那一刹,唇微微擦过柏弈的脸颊,无论是柏弈脸颊感受到的安谧温软的唇,还是安谧的唇所感受到的柏弈刚毅的脸颊,即便是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那触感也是分外的真切,真切到二人皆是一僵,脑袋片刻空白。 气氛顿时变得格外诡异,安谧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可是,脸上却是刷的一下,火辣辣烧着,方才…… 柏弈那双深邃的眸子眼色也深了些许,方才那一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回神的他却是觉得回味无穷,呵!今日,她忽视了他一整天,他的心中分外郁结与失落,可是没有想到,老天终究是没有亏待他。 虽然是无意间的触碰,但对他来说,却是珍贵的一个亲吻,顿时,柏弈的心情大好,看着安谧脸上那面纱都遮盖不主动嫣红,眉宇之间却是多了几分得意。 心想着是不是该趁热打铁说些什么,可是,想到什么,柏弈便立即压下来心中的这个念头,对安谧,他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啊,他得有心理准备,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和她耗! 若是自己真把她逼急了,那结果,怕是让他无法接受啊! 敛了敛眉,柏弈将窃喜放在心里,面上却是很快恢复如常,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朗声询问道,“在这里站了这么久,看什么呢?方才那个和你说话的人是谁?” 因为方才的这个意外插曲,安谧的心乱了节奏,可柏弈如常的语气,却是让她慢慢的也找回了平静,不过是不小心罢了,有什么值得想的? 挥开脑中的思绪,安谧想起方才离开了的柳絮,眉心不由得皱了皱,那柳絮看柏弈的眼神,隐忍着爱慕,而柏弈……又是否知道她的心意? “若是一个女子,默默的喜欢着你……”安谧禁不住开口,可是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柳絮如今的境况,在堂堂渤海王面前,怕是自卑的,不然,她方才也不会那般远远的看着,也不会那般隐忍她的倾慕。 柏弈听着她的话,心中却是微微荡起一片涟漪,默默喜欢着他?她指的是谁?她吗? 这个猜测让柏弈心里的喜悦更浓,暗想着,安谧对自己,怕不是真的那般没有感觉吧!毕竟自己的各种条件,都是优等,她这般说,是在试探着他吗? 想到此,柏弈好看的眉峰挑了挑,“若那个女子默默喜欢着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了佳人不是?” 柏弈看安谧的眼神越发的专注,他没有告诉她,这个女子,仅仅是限于那个叫做安谧的女子,至于其他人……哼,他管其他女人是否喜欢他!他要的只有安谧,只有这个让他心甘情愿陷入爱情之中的女人! 安谧抬眼对上柏弈的视线,眉心下意识的紧皱了起来,心中生出一丝不悦,敢情无论是谁喜欢他,他都不会辜负佳人么? 没有去探寻自己心中骤升的那一股不悦是因何而起,安谧看了柏弈半响,嘴角泛起一抹冷意,也对,他堂堂渤海王,有资格三妻四妾,自然也有资格不辜负每一位佳人了! 淡淡的别开眼,安谧没有再看柏弈一眼,转身大步走向园内,招呼着宾客…… 留下柏弈站在远处,一双好看的眉峰却是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看着安谧的背影,脑中却是深思着安谧转身离开之前,眼底的那一抹冰冷与讽刺,心中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这是怎么了?哪里出了错?怎么脸色说变就变! 饶是精明如柏弈,此刻也是费力的想着,猛然,他好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下一瞬,一张俊美的脸上尽是懊悔! “该死的!”柏弈禁不住低咒出声,他知道是哪里出错了,安谧方才所指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自己! 而他的回答……一想到自己的回答,柏弈便懊恼不已,恨不得时间能够重来,时间重来,他决计要仔细斟酌的才答,现下可好,安谧怕是认为他是轻易就能对女人动心的花心男人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想他柏弈,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此刻在这个叫做安谧的女人面前,却是三番四次的挫败,甚至还焦头烂额的不知道该如何挽回方才他犯的错误,扭转她对他的错误认知。 哎,柏弈啊柏弈,遇到安谧,你这辈子算是彻底的栽了! 看向那一抹背影,柏弈眸子紧了紧,认命的朝着安谧追了上去,他可不能让这误会在安谧的心中待得太久,他是精明的,自然知道,越是待得久,对自己越是不利,为了自己,他自然要快些将这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而此时,目光一直停留在柏弈身上的冯湘兰,眼底深埋着的嫉恨却是越发的浓烈,看柏弈对焰姑娘那般热切,她的心里就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着,烧得她心底犯疼。 柏弈……柏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柔情只为那焰姑娘绽放? 为什么不是她?!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全,冯湘兰紧紧的咬了咬唇,她不甘心!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冯湘兰也是悄然的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柳府内,柳夫人原本为宾客准备好了酒席,可是,没有宾客,便也只能吩咐下人将那些东西扯下,一想到今天柳家的萧索,她的心里就万分的不是滋味儿。 好在湛儿还是和梅映雪拜了堂,如今,梅映雪已经是柳家的媳妇儿,她的一颗心,也稍微的安了下来,不过,若是梅家知道今日的寒酸,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想到此,柳夫人的眉心依然无法舒展开来,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事情,得让湛儿说服映雪,向梅家说清,说不定还能有平息的可能。 “不……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少爷他……” 柳夫人正想着,大厅之外传来一个惊恐慌乱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柳夫人心中一怔,立即起身,看了一眼一旁坐着,脸色阴沉的柳铉,大步出了大厅,“怎么了?湛儿他出了什么事?” 在柳夫人的眼里,柳家的少爷便只有柳湛! 这些时日,她也不若以往镇定坦然,一丁点儿事情,都能让她慌乱,一时之间,她竟是没有察觉到,那个一脸惊恐焦急的人,并不是柳家的下人。 跟着走出来的柳铉却是留意到这一点,想到什么,眸子一紧,“梅大少爷发生了什么事?” 福生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幕,脸色早已经煞白,“大少爷他……死了……死了……” 大少爷本在房中和柳家大小姐做着那事,他如以往那般在门外守着,可大少爷却突然出来,让他离那房间远点儿,说是柳家大小姐不喜二人欢爱被人听了去,他识趣的离开,过了些时间,他回去,却是听不见屋子里任何动静,房内微微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儿,让他瞬间警惕起来,推门一看,却是看到大少爷满身窟窿的躺在床上,鲜血浸湿了整张床,那模样惨不忍睹。 他吓得呆了,可呆了片刻,回过神来的他,便立即跑出来了! “什么死了?你把话说清楚!”柳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大少爷……大少爷他死在了房中……”福生眼里的惊恐依旧弥漫着,整个人也有些呆愣。 “开玩笑!怎么可能?梅大少爷明明……”柳夫人轻哼了一声,死了?怎么会呢?她看着梅大少爷拉着柳絮进了内院,那猴急的模样,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要干什么,死了?他怕是享受死了吧! 可柳铉的脸色却是更加的阴沉了几分,“走,快带路,去看看!” 说罢,便让福生走在前面,柳夫人没有说什么,跟了上去,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内院儿,而此时,原本在新房内的柳湛和梅映雪,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是赶了出来。 院子里,房间的门大开着,距房间还有些距离,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越是走近,那血腥味儿更是浓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不安,尤其是方才丝毫不相信福生的话的柳夫人,此刻心里一块大石悬着。 直到一行人到了门口,第一眼便望见了床上赤裸的惨不忍睹的身躯,有些丫鬟甚至是惊呼出声。 柳铉和柳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看着鲜血淋漓的床上,确定那躺着,身上满是窟窿,双目不甘的大睁着的人正是梅家大少爷,二人脑袋皆是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梅家大少爷还好好的! 柳夫人似想到什么,快速的搜寻了房间一周,却是没有看到她要寻的人,“柳絮呢?柳絮人呢?你们谁看见大小姐了?” 柳夫人焦急的厉声质问着,门外的丫鬟与家丁根本不敢进房间,只能在外面回答道,“没……不知道……夫人……夫人吩咐了,不让奴才们进内院打扰,奴婢们不敢进……” 他们哪里看到什么大小姐?! 柳夫人脸色一沉,眼底的不安更加的浓烈,她的心中浮出一个猜测,却是有些不敢相信,倏地,目光落在床上的某处,在梅大少爷的尸体旁边,一根簪子静静的躺在那里,沾满了鲜血,但是,即便是沾满了鲜血,柳夫人也认得出,那是柳絮的东西,今天,她的头上似乎就插着这样一根簪子! 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脑中明晰了起来,方才的猜测也更加的肯定! “是她,絮儿……是絮儿……”柳夫人口中呢喃着,定是柳絮杀了梅家大少爷,可是……絮儿人呢? “快,快给我找,翻遍整个柳府,都要把那不孝女给我找出来!”柳夫人想到的,柳铉自然也是想到了,柳絮杀了梅大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床上满身鲜血的梅家大少爷,柳铉一张脸愁容满面,这下该如何向梅家交代?这事情若是让梅家知道了,那会有怎样的后果? 二人便是不愿去想,但也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若是找出柳絮,他们势必要亲手要了她的命,以平梅家的怒气,但是,若是找不到柳絮…… 此时此刻,无论是柳铉还是柳夫人,心中都充满了不安,他们都是明白,现在事情当真是闹大了啊! 不,他们一定得想办法才行!便是找不到柳絮,他们也得将这件事情给平息下去。 柳夫人焦急地踱着步,绞尽脑汁的想着,猛然,灵光一闪,看向柳铉,低声道,“老爷,梅大少爷的尸体,不能留在柳府!” 柳铉是聪明人,瞬间便明白了柳夫人的意思,“对,不能留在柳府!” 他们心里知道,要找到柳絮,怕是悬了,即便是找到柳絮,亲手杀了柳絮,怕也不一定消得了梅家人的怒气,梅大少爷可是梅家老爷正室夫人的儿子,按照梅家的规矩,将来可是要接管梅家的产业的,如今,却是死在了他们柳府,无论那凶手是谁,柳家怕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柳家好不容易和梅家结了亲,下一步,便是寻求梅家的支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先前他们的算计怕都要落空了! 说不定,不仅仅是算计落空,要真的惹怒了梅家,说不定还要遭到梅家的疯狂报复! 这……这对柳家来说,无疑是他们承受不起的啊! 或许,将梅家大少爷的死,和柳家撇开关系,这样的僵局可能会打破! 二人的心中皆是如是盘算着,接连着,那福生怕也是留不得了,为了柳家,福生必须死! 柳铉锐利的眸中划过一道阴狠,扫过屋内浑身颤抖的福生,杀意浮现,“来人!” 柳铉命令出口,可是,还没有人领命,屋外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柳铉和柳夫人的心里都是一惊,心中大叫不好,可是,却已经无法阻止那人进屋。 “发生了什么事?”梅映雪和柳湛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匆匆的赶了过来,一到门口,看到床上的人,身体一怔,脸色瞬间苍白,“大哥……” 眼前的一切,让梅映雪如遭雷击,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大哥……怎么会这样?方才大哥还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 “大哥……大哥……怎么会……”梅映雪冲上前去,可是,满床的鲜血,以及那残破不堪的尸体,让梅映雪顿住了脚步,胸中一阵翻腾,便是忍也忍不住那上涌的浪潮,弯下身子不断干呕了起来。 柳夫人本担心着梅映雪的出现会坏了大事,可是,看到梅映雪的反应,老练的她却是皱了皱眉,好似思索着什么,猛然,她的眼睛一亮,忙扯了扯紧跟在梅映雪身后的柳湛,“你和映雪,什么时候有的夫妻之实?” 那些时日梅映雪住在柳家,倒是和柳湛如胶似漆,莫不是…… 柳湛皱眉,不解娘亲为何这般问,但还是开口回答,“两月多前……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湛看了看床上的梅大少爷,也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笨,梅家大少爷死在柳家,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知道? 老天当真是开了一个大玩笑,他好不容易娶了梅映雪,就要得到梅家的支持,可如今……他几乎已经看见,他的前途一片灰暗,想到此,柳湛咬了咬牙,手不甘的紧攥着,此时,就连自己妻子艰难的干呕着,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但柳夫人想到什么,却是小心翼翼的将梅映雪扶着,“来人,快去请大夫……” “是谁……是谁害了你!”梅映雪呢喃着,彻底的陷在震惊与悲伤之中,终究是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柳夫人一惊,“映雪……湛儿,快,快将你媳妇儿抱回屋,可千万要小心着点儿!” 柳湛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对于梅映雪的昏厥,心里更是浮出一丝不耐,日后,梅映雪这个棋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啊! “啊……”柳夫人突然大叫出声,目光落在梅映雪的襦裙上,原本脸上微露的欢喜,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焦急与慌乱,“血,快,快叫大夫……” 柳湛和柳铉顺着柳夫人的视线看去,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那鲜血在梅映雪的身下晕染开来,且不断的在扩大,梅映雪她……竟然有了身孕! 柳湛脑袋闪过片刻的空白,回过神来的他立即一把将梅映雪打横抱起,心中却是不断的在叫嚣着,千万不能有事,这孩子千万要保住! 柳铉,柳夫人和柳湛都是清楚,梅映雪怀了身孕,不仅仅是柳家的喜事,或许还可以借着这个孩子,来解决当前的困境,梅映雪已然嫁入了柳家,加上孩子,她决计会站在他们这一边,所以,这个孩子此刻更是显得重要。 柳湛抱着昏厥过去的梅映雪匆匆的出了房间,柳铉和柳夫人正要跟上去,但想到房中梅大少爷的尸体,却也不得不留下,二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心中皆是有了抉择。 那福生…… 柳铉扫视了房间一周,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神色之间也是有些慌乱,“福生呢?那个梅大少爷的侍从呢?” 方才他还在房间里,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突然,好似想到什么,柳夫人眸子一凛,“快,快去追,决计不能让他跑了!往暨城的方向追……” 定是方才这边的混乱,让福生趁机逃了,福生是梅家的下人,他跑了意味着什么?他是要回梅家报信啊! 府外的男家丁领命,立即追了出去,留下的丫鬟站在门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万分,柳夫人扫了那些丫鬟一眼,厉声道,“今日发生的一切,谁也不许往外说,外人若是问起,你们只能说梅家大少爷在新人拜了堂之后,就已经离开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听明白了吗?” 丫鬟们忙不迭的点头,谁敢违背夫人的意思? 柳夫人眸光敛了敛,声音依旧凌厉,“若是你们敢乱说什么话,便是和这梅家少爷一般的下场!” 丫鬟心中一颤,脸上的惧色更浓,柳夫人满意的看着她们的反应,心中稍微安了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这梅大少爷的尸体给处理了! “老爷……你看这……”柳夫人看向柳铉,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来人,准备一些易燃的柴火,再准备些火来!”柳铉眸子紧了紧,心中已然有了法子,大白天的,要将尸体运出去,难免让人发现,并且,这尸体上这么多血,容易留下蛛丝马迹,现在便也只能放一把火,将这房间彻底给烧了,外人若是问起来,只道是意外之火。 柳夫人瞬间明白了柳铉的意思,脸上一喜,这不失为一个良计! 一把火烧了,便什么什么也没有了,只要追到了那福生,再将福生解决了,一切就有法子平息了! 柳铉一领命,外面的丫鬟立即散了去,准备柴火的准备柴火,点火把的点火把,不消片刻,一切便准备就绪,柳铉和柳夫人站在门外,看着已经被干柴团团围住的房间,眸中一片深沉,这火一烧,定要毁了内院这一大片的房屋,但是,现在他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权衡利弊,他们只能这么做! 柳湛和柳夫人的手中各自拿了一只火把,心一横,手一抛,下一瞬,火把便落入了柴火之中,那些柴本就干,一沾到火,瞬间燃了起来。 “快,快救火!” 身后一个命令声响起,柳铉和柳夫人身形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一行带着刀的捕快便冲向了大火,柳夫人和柳铉看着一脸焦急朝这边而来的人,脸色瞬间苍白。 “州府大人,你来这里做什么?”即便是极力掩盖,柳铉也遮不住语气中的心虚,州府怎么来了?且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州府大人看了看柳铉和柳夫人身后的火,幸亏刚燃起,很快便被捕快扑灭,这才转向柳铉和柳夫人,“柳老爷,柳夫人,本府这不是来贺喜吗?怎么……柳老爷和柳夫人为何亲自放火烧房啊?” 贺喜?柳铉的脸色沉了沉,他怎会相信他是来贺喜的?谁贺喜会带着带刀捕快来?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办案啊! 柳铉想到房中的梅家大少爷,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扯了扯嘴角,“州府大人既然是贺喜,自然不能不和喜酒,走,今天老夫陪州府大人喝个痛快!” 州府大人却是敛了敛眉,“喝酒之事不急。” 说着,目光瞟向方才柳铉差点儿烧了的房屋,却也不着痕迹的留意着柳铉和柳夫人的脸色,他本在焰姑娘那里吃酒,却听说有人报案,说是柳府出了命案,渤海王当场便授意,让他先行前来处理公事,他没有想到,一来柳府,果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亲手烧房?柳铉和柳夫人莫不是傻了不成? 他们自然不傻,那便意味着,他们是要烧房掩盖什么吧! “柳老爷,不介意让本府进那房间坐坐吧?”州府大人对上柳铉的黑眸,试探的开口。 柳铉一怔,便是他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了心底的慌张,“咱们到大厅里坐也一样,州府大人,这边请。” “对,对,对,这边请,我立即让下人准备上酒菜,今日是湛儿的大喜,我让他亲自来向州府大人敬一杯酒。”柳夫人也是热络的附和道,心中知道,他们决计不能让州府大人进房间,可是,心底的不安,却是越发的浓烈,州府大人此番来者不善,现在怕更是怀疑了啊! 可该怎么办才好?只要一推开门,他们想要掩盖的一切,就都彻底的暴露在世人的眼中了! 州府大人面色一沉,“怎么?那房中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这般藏着掖着,实在是不寻常啊。” “怎么会?州府大人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房间罢了。”柳夫人扯了扯嘴角,极力否认。 “哼,既然如此,那便让本府看上一看,应该不碍事吧?”州府大人冷哼一声。 “州府大人!你莫要忘了,我柳铉这些年来对你的支持!”柳铉厉声喝道,但凡是府衙需要花钱的建设,他都使了银子,就连修缮府衙,都是他柳铉付的银子。 州府大人神色也是一凛,“柳老爷,你也莫要忘了,这些年从本府这里得到的好处!” 之前,他是有许多地方依仗着柳家的财力,却也给了柳老爷许多便利,以前的柳家,他还有些忌讳着,可如今的柳家,还有谁会放在眼里? 而这一次……若柳家真的如报案着所说,出了人命,呵!那怕是又要承受一次巨大的打击了,这一次,他亦是不会手下留情!不会让柳铉再有机会踩在他的头上,对他颐指气使! “你……”柳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而州府大人的眼神却是倏然一凛,朗声道,“今天,本府还真是要进这房间看看!来人,给本府把门打开!” 柳铉和柳夫人顿时更加的慌了,柳夫人的态度也是强硬起来,“州府大人,你这是私闯民宅!” “哼,私闯民宅?实话告诉你,今日本府接了人报案,说是你们柳府出了命案,本府这是来查清楚的,何来私闯民宅之说?”州府大人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柳铉和柳夫人一眼,随即绕过二人,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而在接了州府的命令之后,捕快也已经早已经打开了房门,方才在烟味儿的遮盖下,血腥味儿被压了下去,而这门一打开,瞬间,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柳铉和柳夫人脸色早已经煞白,知道这事情是彻底的包不住了,现在可该如何是好? “大人,果然是有尸体,你看……”捕头指了指房中的床上,看到那死者凄惨的模样,也禁不住摇了摇头。 州府大人瞥了尸体一眼,却是转眼看向了房间外的柳铉和柳夫人,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柳老爷和柳夫人不是说这房间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那这是什么?哼,我看你们方才放火,怕是要毁尸灭迹吧!” 州府大人的罪责降了下来,柳铉和柳夫人皆是一怔,心中大叫不好,柳铉忙开口辩解,“不是我们杀的,是柳絮,一定是柳絮!” “哦?柳絮?那柳絮人呢?你们可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们杀的,而是柳絮杀的?”州府大人眉毛一挑,神色严肃。 “柳絮她……”柳铉和柳夫人面面相觑,若是他们找到了柳絮,那么便可以将柳絮送官,可是现在……柳絮那不孝女怕是故意给他们找了这么大的麻烦,寻不着柳絮,这罪责……莫不是要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该死的柳絮!这下子可是将他们害惨了,方才,州府大人亲眼看着他们企图毁尸灭迹,现在,他们怕是有口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了啊! “说不出吗?哼,本府看,这人怕就是你们杀的!不然你们怎么会毁尸灭迹?幸亏本府来的是时候,在没有让你们的奸计得逞,来人,将这两个嫌犯给本府押解收关,先关入大牢在说!”州府大人厉声吩咐道,丝毫不留情面。 柳铉和柳夫人一听,整个人瞬间懵了一下,回过神来,已经被捕快牢牢的束缚住,柳铉和柳夫人都急了,“州府大人,冤枉啊,人真的不是我们杀的,冤枉啊!” “冤不冤枉,本府自有定论,给本府带走!”州府大人再次下了命令,柳铉和柳夫人的反抗哪里有效,狠狠的瞪了州府大人一眼,只能认命的被捕快架着带走。 二人一路喊着冤枉,心里满是不安,今日,本是柳府迎娶梅家大小姐的大喜之日,可是,他们那般小心翼翼的防范一切差错,却是没有料到,竟是在柳府自己人这里栽了个大跟斗。 一行人到了柳府前院,却是看到前院伺候着的一些丫鬟家丁形色匆匆,柳夫人猛然想到方才被柳湛抱下去的梅映雪,忙叫住一个丫鬟问道,“少夫人怎么样了?” 那丫鬟却是皱了皱眉,瑟瑟的道,“回,回夫人的话,少夫人受惊过度……小……小产了!” 轰的一声,不管是柳夫人还是柳老爷,都好似被雷狠狠的劈中了一般,脑袋片刻空白。 她说什么?少夫人小产了?怎……怎么会?他们刚发现那孩子的存在,怎么就小产了? “啊……”一连串的打击,让柳夫人彻底的崩溃了,整个人更是瘫软了下来,凄厉的哀嚎出声,“小产……那……那可是我们柳氏的孙子啊!没了……就这么没了……” 州府大人也是听到了这消息,心中暗道,这柳家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还真是祸不单行,不过,他倒是乐得看一出好戏! “押走!”州府大人再次冷冷开口催促着,而此时,柳府的新房之内,气氛却是分外的诡异。 柳湛将梅映雪抱回房间的一路上,梅映雪身下的血就流个不停,其间,许是太过疼痛,梅映雪在柳湛的怀中醒了过来,感受到那剧烈的疼痛,以及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液体,梅映雪心中满是不安,脑中浮现出方才她在那个房间看到的大哥那惨不忍睹的死状,一颗心久久无法平静。 到了新房之时,大夫也请到了,柳湛焦急的吩咐大夫一定要保住孩子,可是,大夫一看,却只是摇头,告知二人,胎儿保不住了! 此刻,梅映雪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手安放在小腹处,脑中浮现出大哥的尸体,下意识的紧咬着牙。 大哥和她以及凝香,是一个娘亲生的,大哥虽然风流了些,花心了些,可是,对她这个妹妹却是极其疼宠,可如今却…… “你们柳家杀了他……你们杀了我的大哥……”梅映雪呢喃着,原本呆滞的神色夹杂了些微的疯狂,目光狠狠的瞪向站在床边不远处的柳湛,今日,本是她大喜的日子,可是,如今却是这般境况! 多么的讽刺!她大喜之日,接连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她的大哥和还未成型的胎儿! “不是我们杀的!你这女人,不要乱说话!”柳湛的心里也是烦躁得很,方才下人来通报,说是爹娘都被州府大人给带走了,他本要出去,可是却猛然打消了念头,这事情若是沾上边儿,就是自找麻烦! 他只能忍着,可是,心里却是极其的不甘! 今日接连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心中郁结着一股怒气,无处发泄,现在听了梅映雪的话,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梅映雪嘴角浮出一丝轻笑,“不是你们柳家杀的,不是你们,那为何你的爹娘都被带走了?我大哥死在了你们柳家,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亲眼看着,你还想抵赖不成?不行,我要告诉爹爹,我要把事情告诉爹爹!” 梅映雪目光闪烁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刚一有所动作,柳湛却是大步上前,坐在床沿,双手握住梅映雪的双肩,狠狠地的将她压了下去,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敢!你敢告诉你爹试试!” 柳湛厉声的威胁让梅映雪瞬间懵了一下,她所认识的柳湛是温文尔雅的,从来都不曾对她大声说过话,是那般的疼惜,而眼前的柳湛…… “我偏就要告诉我爹,你能把我怎么样?”梅映雪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她堂堂梅家大小姐,素来得天独厚,鲜少怕过人,而眼前的柳湛,更是刺激到了她心中的某处,梅映雪也是紧咬着牙,坚定的迎上柳湛冰冷的眸光,心里更是气愤,她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阴狠。 “我能把你怎么样么?”柳湛俯身靠近了梅映雪些许,握着她双肩的力道也是紧了紧,那力道,让梅映雪痛得皱眉,那感觉,好似下一瞬,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给捏碎一般。 默了片刻,柳湛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句,分外凌厉,“你若是敢说半句不该说的话,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和你那大哥,还有刚刚流掉的孩子一样下场!”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七十六章 温柔陷阱幸灾乐祸针锋相对! 柳湛那冰冷的眸子,如刀一般割扯这梅映雪的心,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柳湛那阴狠的面容,禁不住在心中问自己,她爱上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曾经那般温柔是水的疼惜,那般狂热的追求,还有拜堂前,对她那真挚且深情的表白,都是假的吗? 还是眼前自己看到的柳湛,才是假的?! 小腹处的疼痛,让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刚才失去了什么,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却是在提醒着她,此刻看清了什么! “一样的下场?哈哈……柳湛,我是你的妻子,你真的忍心如你所说的那般待我?”梅映雪轻笑出声,一瞬不转的对上柳湛的双眸,似乎要从里面找到曾经的怜惜,可是,等待她的却是无尽的失望,那眼里除了冰冷,什么也不剩。 “不忍心?有什么不忍心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只要你真的敢对你爹乱说半句话,我让你死得比你大哥还惨!”柳湛咬牙切齿,额上的青筋暴跳着,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骇人,丝毫没有顾忌被他狠狠威胁的人,正是他刚费劲了心思娶进门的妻子,甚至方才才流掉了他们的孩子。 “你……”梅映雪心中浮出一丝绝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它流下来,“柳湛,你好狠,我怀了你的孩子!” 柳湛却是不屑的一下,“他已经流掉了!” 这几个月,他们在一起有过夫妻之实,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梅映雪竟然怀了身孕,可这个女人却是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好,那可是他柳氏的孙子,竟然这般没了,他想想,心中的怒气便压制不下来。 梅映雪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流掉了……他的语气里竟然没有丝毫疼惜,尽是责怪,他怎么不想想,那孩子是怎么流掉的! “不是你们杀了我大哥,我怎能受到惊吓,孩子又怎么会掉?”梅映雪朝着柳湛吼道,她怎么会决定嫁他的,如今,她已然成了柳家的少夫人,可是,一切都不是她所期望的那般。 她后悔了,前所未有的后悔,如果她没有嫁给柳湛,大哥今日也不会在柳府被杀! 脑中浮现出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梅映雪紧紧的咬着牙,狠狠的瞪着柳湛,“你休想阻止我,我要告诉爹爹,是你们柳家杀了我大哥,我告诉你,我若是在你们柳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爹知道了,也定不会放过你们柳家,你们柳家便只等着梅家的报复吧!” 柳湛身体一怔,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梅映雪的脸上,梅映雪痛呼一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看向这个打了自己的男人,“你打我……你真的打我?” 一连串的事情,让柳湛有些控不住的自己的情绪,脸上的怒气让他看起来异常的狰狞,紧紧的抓着梅映雪的双肩,看着她眼中的指责,柳湛脑袋轰的一声,脸色一白,他到底干了什么? 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让愤怒的情绪左右的他的思想,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对梅映雪也是有几分了解,身为梅家大小姐的她,素来吃软不吃硬,所以,这些追求她的日子,他用尽了他的温柔,将她彻底的融化,可现在…… 威胁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他不能让梅映雪将这事情告诉梅家,他甚至还必须说服梅映雪站在他这一边,为他们隐瞒! 他虽然不知道那梅大少爷到底是谁杀死的,但是,梅映雪方才有一句话说得却是在理,梅大少爷死在了柳家,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他方才也听下人说起了那边发生的事情,也是明白,爹和娘如此欲盖弥彰,更是引人怀疑,现在,即便是那人不是他们杀的,也难以说清了。 “映雪……”柳湛的态度骤然软了下来,伸手轻抚着梅映雪苍白的脸上赫然印着的五根红指印,甚是怜惜,口中不断的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映雪,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打你,我怎么会打你呢?我那么的爱你,怎么舍得打你,对不起,映雪,原谅我!” 柳湛突然的转变,让梅映雪怔了怔,眉心更是紧皱着,这个男人,前一刻还那般粗暴的对自己,这一刻,却好似又恢复到了曾经那个疼惜她的男人。 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看不透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梅映雪口中喃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是这么的不了解这个男人。 柳湛俯身亲吻着她的脸颊,一边亲吻,一边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呢喃,“我是你的丈夫,对不起,我方才是想到家中发生的这些事情,才会失去了控制,才会对你说那些重话,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我是那么的爱你,好不容易娶了你,我会好好的珍惜你一辈子,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梅映雪紧咬着唇,努力想让自己狠下心来,不去听这些容易让她软化的话,可是,她却是高估了自己的心,听着他温柔的嗓音,她好似受了魔怔一般,心还是被渐渐的融化了。 心中的那根弦,砰地一声,宣告断裂,便是方才挨那一巴掌也没有哭出来的梅映雪,此刻眼中的泪水却是夺眶而出,委屈的呜咽着,想到死相惨烈的大哥,想到方才小产了的胎儿,梅映雪痛恨自己在柳湛言语中软化,却也无能为力,双手紧握着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柳湛的身上,似是在惩罚着自己一般。 柳湛任凭她打着,眼底却是划过一道精光,他知道,梅映雪终究是爱他的,而这一点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王牌,想到此,柳湛眸光微敛,一寸寸的亲吻着梅映雪的脸颊,吻掉她的泪水,口中依旧不断的说着动人心的话,“映雪,我说过,我不能失去你,你舍得失去我吗?” 梅映雪怔了怔,不想,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爱这个男人,失去他?一想到此,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恐惧,就像方才看到那个陌生的柳湛一样,她无法接受。 她要这个温柔的丈夫,她要他的疼惜! 想到此,梅映雪却是哭得更加厉害,柳湛不笨,自然知道她之所以哭,是在做着挣扎,亦或者是在自责,猛地,柳湛亲吻着梅映雪脸颊的唇,迅速的吻住了她颤抖着的唇,温柔却不失霸道,狂乱却不失怜惜,这样的柳湛,梅映雪哪里能够招架得了? 很快便融化在柳湛的亲吻里,柳湛感觉到她的回应,眸中泛出一丝笑意,却是倏然离开了梅映雪的唇,看着那被他吻得有些肿的双唇,柳湛的眸中一片深沉。 二人望着彼此,梅映雪看着柳湛,却是不懂他为何停了下来,她喜欢他的亲吻,可……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梅映雪身体一怔,下意识的伸手抓住那只大掌,方才失去的孩子,也是她心中的痛!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我会补偿你,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再有孩子,我要你替我柳湛生许多大胖小子,然后让我们的儿子,继承柳家的家业。”柳湛一瞬不转的紧锁着梅映雪的双眸,款款深情。 梅映雪心中一颤,要说方才柳湛怜惜的亲吻让她融化,那么此刻柳湛的话,却是彻底的触到了梅映雪的心里,梅映雪紧咬着唇,哽咽的开口唤着他的名字,“湛……” 与此同时,更是伸手攀住他的肩膀,让二人的身体紧紧地相贴,此刻的梅映雪,便是知道这是柳湛挖的坑,她怕也是会心甘情愿的往下跳! “湛,我要你永远疼我,永远爱我,别让我失望!”梅映雪坚定的开口。 柳湛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之中的得逞却是梅映雪无法看到的,只听见他一如既往温柔的承诺,“我不仅会永远疼你爱你,我还会疼爱咱们的儿子,答应我,好好养着身子,再替我怀个孩子,下一次,我决计不会让他有任何受伤的机会!” 梅映雪的脸上,终于浮出一抹笑容,“柳湛,我好爱好爱你!” 柳湛眼底的笑意更浓,爱他吗?梅映雪越是爱他,便越是对他有利,想着柳家如今的境况,梅大少爷的事情,他这个时候却不得不提,敛了敛眉,柳湛却是叹了口气,“映雪,我对你的爱,只会比你多,可是……” “怎么了?”梅映雪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柳湛。 “大哥他……”柳湛不着痕迹的留意着梅映雪的神色,听他提起梅大少爷,梅映雪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眸中除了伤心,还有一丝愧疚与自责,柳湛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我知道,大哥死在柳家,虽然人不是我们杀的,但我们柳家也脱不了干系,岳父大人知道了此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爹娘被冤枉入了大牢,我这个做儿子的,怎能眼睁睁的看着?” 梅映雪听着他的话,眉心越皱越紧,唇也是紧紧的咬着。 柳湛顿了顿,继续开口,“也罢!” “你要干什么?”梅映雪看着柳湛,心中浮出不好的预感。 “还能干什么?除了顶罪,难道还能让爹娘在牢中受苦?不仅如此,大哥毕竟是在我柳家出的事,对岳父大人那里,我也该有个交代,哪怕是岳父大人要了我的命……只是,要苦了你……我……”柳湛叹息了一口气,眉心深锁,不舍的看着梅映雪。 梅映雪有些慌了,伸手捂住他的唇,咬了咬牙,眼里终究是划过一抹坚定,“我不会让你出事。” “可是……”柳湛握住梅映雪的手。 “没有可是,你是的我的丈夫,我认了,哪怕是要愧对于死去的大哥,哪怕是要欺骗爹爹,我也认了,我只要你没事,我只求你不要辜负我,哪怕是一赌,我也赌了,请你不要让我输,不要让我以后发觉自己现在做的一切不值得。”梅映雪心中已然坚定了下来,自己遇到这个男人,她的命运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说她傻也好,说她不孝也罢,这一次,她要为这个男人赌一赌。 除此之外,她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她知道,若是爹爹知道了大哥死在柳家,定不会对柳家,即便是真的不是柳家人所为,爹爹也不会对柳家善罢甘休,她不愿看到自己的爹爹和自己的丈夫为敌。 她便也只有做这个选择了! “我说过,我会爱你一辈子,可是,映雪,你……”柳湛一把将梅映雪揽入怀中,在梅映雪看不到的地方,柳湛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这个傻女人愿意一赌,而这不正是他要的吗? 柳湛的话还没有说完,梅映雪便坚定的打断她的话,“等会儿,我就会写信告诉爹爹,我会说柳家下人在外面发现了大哥的尸体,回禀了爹和娘,爹娘不忍看着大哥的曝尸荒野,才让人将大哥带回了柳家,我会这么说,其他的你去安排。” 柳湛心里一喜,“映雪,我该怎么感谢……不,我会用一辈子来爱你,我这就吩咐人准备笔墨纸砚,你现在就给岳父写信。” 梅映雪从柳湛的怀中出来,看到柳湛脸上的笑容,心中却是在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爹爹! 谁叫柳湛已经是映雪的丈夫,谁叫映雪爱上这个男人,谁叫映雪是柳家的人!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梅映雪闭上了眼,大哥,爹爹,原谅映雪! 柳湛欢喜的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看着梅映雪将信写好,心想着,只要是梅映雪的话,岳父大人定会相信,可是,他们却没有料到,在梅家老爷收到这封信时,是更大的震怒! 那厢柳铉和柳夫人被押解着走向大牢,一路上的百姓,可以说是目送了他们全程。 荣锦城曾经的首富老爷,那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平日里他们都只瞻仰着,可今日,却是看到这柳老爷和柳夫人双双被铁链锁着,身后跟着府衙的捕快,二人身上的衣裳虽然依旧华贵,但是,二人的脸色却是分外难看,柳夫人口中好似还在呢喃着什么,仔细听来,倒像是“孙子”之类的话语。 “你听说了吗?听说今日柳湛娶暨城梅家的大小姐,正巧了,那焰姑娘的缫丝坊和织坊开张,也是今天,据说,那些受邀的宾客,都去了焰姑娘那里,而柳家,是一个宾客都没有啊!” “呵!还真有这事儿?” “自然是,听说梅家来送亲的人脸都绿了,梅大少爷更是要拉着梅家小姐离开。” “这倒是有趣了,你说这柳家这段时间到底是犯了什么忌讳?先是安家五小姐,再是这梅家大小姐,呵呵,娶两次,两次都是这般不顺当!” “可这又是怎么个状况?没有宾客,也犯不着这般被捕快押着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方才在前面路口听人说的,据说是从捕快口中得的消息,听闻那梅家大少爷死了,就死在柳府上,据说,那模样惨不忍睹啊,这柳老爷和柳夫人,怕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抓了的。” “啊?还有这等子事?莫不是柳老爷和柳夫人杀了那梅家大少爷,不然州府大人又怎会让捕快拿下他们?呵!这喜事平白变成了丧事,亲家莫不是要便仇人了?那梅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呢!在暨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这柳家,还真是多事之秋!” “可不是吗?” 众人竞相扎堆谈论着,押解着柳老爷和柳夫人的队伍没有停下来,而正此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安谧和程瑛。 “这外面还这是热闹!”安谧便是不用看,仅仅是用听的,也猜得出外面正发生着什么事,柳家,再一次被推到了荣锦城百姓的话题口了,这些百姓,可不就是在将柳家当成笑话看么? 呵!曾经的柳家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可是如今,却是落得如此下场,这能怪谁呢?怪只怪曾经作恶太多,太过自私,心太狠毒,前世毁了她安谧,今世迎了她这么一个仇人! 哦,不,不仅仅是她呢! 就连柳家自己人,也是这般疯狂的报复! 不知道柳夫人知道柳絮会给她柳家带来这样的灾难,不知道当初还会不会那般狠心的将她送上梅家大少爷的床! 安谧的眸光敛了敛,以她对柳夫人的了解,她怕是依旧会那么做,不仅如此,甚至还会先将柳絮这个女儿利用了,再除去也不一定! 她就是有这么狠,不是吗?在她的眼里,柳家的女儿,从来都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而柳家遭到如此的打劫,不就是他们的报应么? “是的,姑娘,不过程瑛倒是觉得,这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相信明天晚上,梅家便会收到消息,到了那个时候,怕是更加热闹了。”一旁的程瑛嘴角微扬,丝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安谧看了程瑛一眼,想到程瑛和梅家的关系,眸光敛了敛,“你若恨梅凝香,便也有方法报仇。” 程瑛微怔,但瞬间却是恢复如常,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了些,对上安谧的双眸,“姑娘,前些时候,那姓李的居然来找了我,说是他和他的娘亲想我和女儿了,让我们回去看看,你说好笑不好笑?” 安谧蹙眉,也是瞬间明白过来,程瑛那前夫,怕是知道如今程瑛在荣锦城混得风生水起,又来讨好了么? “呵!那样的男人,就该好好的羞辱一番。”安谧轻笑了一声,她依旧记得初次见到程瑛之时的画面,那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娘亲用棍棒责打着程瑛和她的女儿,那般冷漠,没有丝毫怜惜,他现在还有脸来讨好程瑛么? 这样的男人,不好好羞辱,太便宜他了! 不过……安谧不着痕迹的留意着程瑛的神色,她想知道,程瑛是否已经放下了过去,瞥见程瑛眸中隐隐闪烁着的讽刺与冷漠,以及她脸上的淡然,安谧嘴角一扬,她知道,那个男人在程瑛的心中,怕是连蝼蚁也不如了。 程瑛没有说话,事实上,她确实是好好羞辱了一番那个男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那男人面前,能够那般冷漠的看着他的尴尬,她也知道,那个男人之所以休了她,想要娶梅凝香为正室,无非是为了梅家能够给他带来的利益,如今,柳家乱了,梅家怕也好不到哪儿去,梅大少爷一死,按照规矩,梅凝香作为梅大少爷的亲妹妹,更是暂时无法嫁给那男人了吧! 马车里,片刻沉默,马车外的喧闹声依旧在继续,甚至似乎大了些。 “老爷,前方是焰姑娘的马车。”马车外,有捕快对州府大人禀报道,亦是清晰的传进了安谧的耳里,安谧敛了敛眉,过了片刻,便听得外面响起了州府大人的声音,“快给焰姑娘让道!” 州府大人对焰姑娘的态度,异常的热络,不仅仅是因为这焰姑娘身后有渤海王做靠山,还有他本身对焰姑娘的欣赏,或许荣锦城其他商人对焰姑娘这么一个女人在商场的崛起有些不甘或者是不以为意,但是,州府大人却是隐隐有预感,这个焰姑娘的势头,若给她一些时间,怕是要取柳家的地位而代之了。 所以,对焰姑娘,他给足面子,终归不是坏事。 马车外,押解柳铉和柳夫人的队伍往街旁靠了靠,安谧听见州府大人的好意,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吩咐车夫暂时停了下来,掀开侧边的帘子,正巧看到州府的大人一行人。 “多谢州府大人,改日州府大人若是有空,欢迎携州府夫人一起,到盛世烈焰来坐坐,小女子倒是有些亲自绣的小东西,可以和州府夫人分享。”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柔的声音从面纱下飘出来,尤其的悦耳动听。 州府大人心里一喜,哈哈的笑道,“这感情好,夫人对焰姑娘的绣技可是赞誉有加,上次得了一张绣帕,爱不释手,常在本府面前念叨,若是能有机会再得一件,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可无奈焰姑娘好些时日没有出绣品了,本府若是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夫人怕是要高兴疯了,指不定要连夜拜访呢!” 安谧嘴角的笑意浓了些,脑中浮现出那州府夫人的优雅端庄,她可没有忘记上一次,在州府别院中,州府夫人对她的关切,她对州府夫人的印象也是极好的。 而那柳夫人……安谧的目光扫向被押解着的柳铉和柳夫人,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已经看好戏的兴致。 柳夫人如何没有察觉到安谧那看好戏的意味儿,原本苍白的脸颊,更是变得铁青,想到今日焰姑娘给他柳家的羞辱,心底的嫉恨,更是异常的高涨,这女人……当真是他们柳家的克星! 自从遇见这女人起,柳家便一直没有安生过,甚至……柳夫人想到什么,身体猛然一怔,看向那焰姑娘的眼神变了又变,这一次……莫不是那焰姑娘在背后搞鬼? 可是,杀梅大少爷的是柳絮,又怎么会和焰姑娘扯上关系? 心中如是想着,可她知道,即便这事情和焰姑娘没有关系,这焰姑娘对柳家来说的危险程度,却依旧不容忽视。 安谧满意的看着柳夫人那难看的脸色,心中异常的痛快,想前世的柳夫人那般高高在上,一路风生水起,可怎又料得到,这一世,竟是要尝尝那牢狱之灾,呵!天牢对柳夫人来说,可不是一个舒适安逸的地方! 安谧深深的看了柳夫人一眼,毫不掩饰她眼中的幸灾乐祸,转眼看向州府大人,“州府大人为荣锦城的治安出力,辛苦了!” 说罢,放下帘子,隔绝了柳夫人那嫉恨的视线,吩咐车夫继续往前走,留下的柳夫人却只能狠狠的等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几乎要咬碎了银牙。 柳夫人和柳铉被送进大牢关押之时,安谧已经回到了盛世烈焰,没有待多久,直到天色便微微暗了下来,安谧才往安府走。 一直在盛世烈焰外远远望着盛世烈焰动静的冯湘兰,看到焰姑娘出了门,上了一辆马车,便悄然的跟了上去,在到了一处客栈,马车便停了下来,焰姑娘下了马车,进了客栈,冯湘兰依旧在外面候着,心中的疑惑却是在不断地扩大。 焰姑娘都住在客栈里吗? 不知为何,她觉得不像,正思索之时,她却是见得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安谧?那不是安谧又是谁?那张脸,她决计不会认错! 只是,安谧怎么会从这客栈里出来? 冯湘兰看着安谧出了客栈之后,自己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心中的疑惑却是在不断的扩大,等到安谧走远,冯湘兰才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那客栈,焰姑娘若是真的住在这客栈中,那今晚,怕是不会出来了,而她也没有必要再跟,想到今日,自己趁着缫丝坊和织坊开张的热闹,偷偷的观察了焰姑娘一天,可是,除了看到渤海王不断的对焰姑娘献殷勤外,她什么成果也没有。 脑中浮现出柏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冯湘兰不甘的咬了咬唇,眼底一抹狠意激射而出,焰姑娘吗? 她得不到的东西,焰姑娘也休想得到! 渤海王那般殷勤,她总会找到机会,让那焰姑娘无福消受渤海王的疼宠,想到此,冯湘兰眸中的冰冷迅速的弥散了开来,深深的看了客栈的大门一眼,转身消失在逐渐浓郁的暮色中…… 安府,安谧一回到她的院子,便看见霜月焦急的站在门口张望,看到自己,霜月立即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霜月面容之上,终于露出了喜色,小姐若再不回来,她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去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安谧蹙眉问道。 “小姐,老爷方才派人来传信,说是今晚让小姐去厅里用晚餐,方才老爷派人来催了了,霜月只能借故拖延着,看这时辰,都过了平日里的饭点儿了,小姐若是再不去,老爷怕是要生气了。”霜月推搡着安谧,让她快些去大厅,她倒是不是担心其他,怕就怕老爷因此察觉到小姐每日偷偷外出的事情。 安谧敛了敛眉,却是没有说什么,在霜月的推搡下,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心中却是在暗自思索着,平日里她的晚饭都是送到房间里来,她独自吃,今日安越锋却让她去厅里用晚餐,以她对安越锋的了解,这举动怕是不简单吧! 他又有什么目的? 安谧眸光闪了闪,前些时候,她的这个爹爹带着她四处拜访生意上的伙伴与客户,言语之间尽是透露出她的和渤海王关系不寻常,安谧知道他的意图,任凭他宣传着,不过,这些时日,随着渤海王对焰姑娘的日益关注,外界明显更加觉得,焰姑娘更得渤海王的青睐,倒也渐渐的将安府二小姐和渤海王的事情淡忘了去,而这导致的结果,自然是安越锋的挫败。 他本想利用安谧和渤海王的这层关系,可是,到最后才发现,他手中的筹码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有效,这让安越锋心中一阵郁结,这些时日,安越锋倒也很少带安谧出去走动,对安谧的态度也不再如先前利用她时那般热络,而今日…… 安谧到了大厅,看到一桌子的菜以及围着桌子而坐的人,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每一个人面前的碗筷都静静的摆着,没有动过的痕迹,这莫不是在等人? 安谧如是想着,下一瞬,有人便给了她答案,安越锋看到安谧进来,立即热络的开口道,“快,快到爹旁边坐下,今日爹吩咐厨子做的菜全都是你爱吃的。” 安谧好看的眉峰挑了挑,顺从的走了过去,坐在安越锋的身旁,目光扫过满满的一桌子菜,呵!还真都是她爱吃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安越锋对她的态度又突然热络起来,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吧! 安谧心中如是想着,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谢谢爹,谧儿让大家久等了,大家都吃吧。” “哼,确实是久等了,你看看,一桌子的菜,都冷了呢!我说二妹,你耽搁了这么久,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去了吧?”安心莲冷声开口道,心中因为安越锋对安谧的热络而嫉妒,尤其是上一次她明明发现安谧的房中有男人,却被安谧蒙混了过去,她的心里更是不甘,这些时日,她心中的压抑让她难受极了,今晚,这么多人就等着安谧一个人,凭什么?! 安谧瞥了一眼安心莲,“我能干什么坏事?大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你……”安心莲看安谧那淡然的态度,心中更是火气乱窜。 只是,她刚说出一个字,便招来安越锋狠狠的一瞪,随即厉声的呵斥便响起…… “这么大一桌子菜,都塞不住你的嘴吗?你若是不想吃,就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安越锋冷冷呵斥,这些时日,安心莲在府中倒也安分,可他又如何看不出她心底的不甘,他安家,要的是有用的人,而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便是安心莲挽救了些她的名声,可别人提起安心莲,怕也会想到她的娘亲余芳菲,以及余芳菲的狠毒和他们安家的丑闻,现在的安心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安心莲的脸色僵了僵,看了安谧一眼,却只能紧咬着牙,将心中的不甘隐忍下去,拿起筷子,默默的用餐,可每吃一口,那原本美味的饭菜却是让她觉得涩得慌,心中的嫉恨也是高涨。 安谧!她要怎样才能重新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 安谧满意的看了安心莲一眼,嘴角也是扬起一丝讽刺。 “谧儿,爹今日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饭间,安越锋放下了筷子,看着安谧,意有所指的开口。 呵!终于开口了吗?请她帮忙?这态度倒是难得从她的这个爹身上看到,安谧敛了敛眉,不动声色的抬眼对上安越锋的目光,“爹有事吩咐便是,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倒是谧儿人微能力轻,却是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了。” “帮得上,一定帮得上,你看,湘兰最近在盛世烈焰,我觉得倒是不错,那焰姑娘可不是平常女子,今日我也是见到了,可是有不少人给焰姑娘面子啊!”安越锋今日也是在受邀的宾客之列,无论到场的宾客对那焰姑娘的欣赏,是有几分出于真心,可有一点,他却是明白,讨好了焰姑娘,便是讨好了渤海王。 提起渤海王,他对安谧心中也是有些怨怼,渤海王那么大的一个靠山,安谧却也不知道多在他身上花些心思,现在,倒是让那焰姑娘得了好,渤海王对焰姑娘的态度,他今天也是看到了,若说那焰姑娘是渤海王的女人,他分毫也不会怀疑。 想到此,安越锋对安谧更是不悦,但想到他要让她做的事情,安越锋却是没有将那一丝不悦表露在外,“反正你最近也是闲着,倒不如去焰姑娘手下学习学习。” 他可是听说,那彦家小姐进了盛世烈焰,如今可是成了盛世烈焰的女管事,他的心里虽然不支持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但是,他却希望安谧能够借着这次机会,接近焰姑娘,那么日后,他们安家要和焰姑娘做生意,有安谧搭桥,那就是便利得多了,况且……安越锋看了一眼安谧,这些时日,他越发觉得这个女儿出落得水灵了,以前有些病态的苍白,现在没了那份病态,整个人显得光彩熠熠,若是多多出现在渤海王的视线中,说不定还能够将渤海王给吸引回来。 心中如是盘算着,安越锋竟是满意的不断点着头,“到了焰姑娘那里,你可要精灵着点儿,在渤海王面前亦是要好好表现!” 安谧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讽刺,对这安越锋的意图了然于心,让她去焰姑娘的手下“学习学习”?呵呵……这怕是她最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爹,这个女儿说了不算,关键是要看人家焰姑娘肯不肯收谧儿啊!”安谧皱眉道,这安越锋也打起了焰姑娘的主意了么? “怎么可能不收?湘兰她那样的,焰姑娘不都收了吗?”安越锋急切的开口,却没有料到,此话一出,有两人的神色却是变了变。 “老爷!”金巧玉轻唤出声,老爷怎能用那样嫌恶的语气说湘兰?湘兰那样的?他也不想想,湘兰是以为谁才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安越锋猛地意识到什么,脸色闪过一抹不自然,可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冯湘兰静静的坐在那里,面纱下的唇,狠狠的咬着,安越锋那句话,无疑是刺到了她的心里,让她想起那日焰姑娘丝毫不留情面的打击,心中更是一阵刺痛。 她毁了容,毁了手,怕是要毁了一辈子了! 不该是这样的!她的人生应该是美好的,灿烂的,能够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能够受世人瞻仰的,可是,一切都毁了! 她的心里越是痛,就越是嫉恨那得到渤海王青睐的焰姑娘,那份嫉妒几乎要从她的体内破体而出,冯湘兰努力的强忍着,可是,却终究是没有忍住,想到什么,面纱下溢出一个低低的声音,“二小姐要勾引人家渤海王,怕是没有希望了,爹,你可不知道,这些时日,湘兰可是在盛世烈焰看着,那渤海王的眼里,可只有焰姑娘,至于二小姐……哼!怕也是入不了渤海王的眼了吧!” 她如何不知道这安越锋打的什么主意? 安谧?怕也只能和她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渤海王对焰姑娘殷勤有加了! 安谧敛了敛眉,一抹诡谲在眼底凝聚,再次抬眼看向冯湘兰,安谧的嘴角已是扬起了一抹笑意,意有所指的道,“湘兰小姐观察得倒是挺仔细,不过……”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七十七章 他的秘密故意当面揭开身份! 冯湘兰迎上她的视线,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竟然隐隐浮出一丝不安,紧接着,便听得安谧的声音顿了顿,继续传来,“不过……湘兰小姐将渤海王的一举一动观察的这么入微,莫不是对渤海王有意?” 冯湘兰在盛世烈焰待了这么些时间,要说她之前就怀疑过她的目的是为了柏弈,经过这些时间,也足够让她肯定这个猜测了,冯湘兰喜欢柏弈,且那份喜欢怕也不浅,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跑到她的盛世烈焰去。 想到柳絮,安谧的眸光微敛,柏弈啊柏弈,他真就有那么大的魅力么? 脑中浮现出今日柏弈急急忙忙对自己的解释,她倒是第一次见到堂堂渤海王,那般焦急无措的模样,让安谧回想起都禁不住嘴角扬了扬。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么? 其他人因着安谧的话,皆是盯着冯湘兰,都没有留意到安谧的神色,倒是冯湘兰,被说中了心思,顿时窘迫不已,狠狠瞪着拆穿了她心思的安谧,却是见得她嘴角扬起的弧度,竟是觉得分外诡异。 只是,她还来不及多想,另外一个讽刺的声音便传了来…… “呵!都那般见不得人的模样了,还肖想着堂堂渤海王,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喜欢人家,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渤海王若是看了某人面纱下的连,怕是要恶心得吐了吧,你说,那焰姑娘也是戴着面纱,还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呢,都是戴着面纱,可这面纱之下……呵呵,我猜,那焰姑娘面纱下怕是一张绝世容颜吧,而某人……”安心莲语气尖酸,意有所指的道,丝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要说以前的冯湘兰,那是颇有几分姿色,说不定要去勾引渤海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现在的她只会让人倒尽胃口。 “你……”冯湘兰紧咬着牙,面纱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更是愤恨至极,她的容颜无疑是她心中的致命伤,可这冯湘兰,却是句句戳到了她的心坎儿里,鲜血淋漓,她想反击,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安心莲,她之所以这样,还不是你那别你们母女狠心害死了的不要脸的妹妹造成的!”金巧玉按耐不住了,赫然起身,一句话,也是说到了安心莲的痛处。 “金巧玉,你……”安心莲眸子一凛,也是丝毫不畏惧的起身,和金巧玉对峙,这个女人,这些时日也是嚣张至极,一心想着安家正室夫人的位置,对她也是冷嘲热讽惯了,她怎么气得过? 只是她还没有反击,安越锋便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怒声喝道,“够了!” 二人皆是一怔,不甘的瞪了对方一眼,敛下了眉眼,安越锋不悦的扫了二人一眼,“你们就知道揭对方的短处,能不能给我消停些?有本事,便给我们安家做出点贡献!” 安心莲眼睛倏然一亮,“爹,既然二妹要去焰姑娘那里,那不如心莲跟着爹爹,替爹爹搭把手?” 安心莲小心翼翼的试探,安越锋还没有表态,却听得金巧玉的声音低低的嘟哝着,“让她出去抛头露面,还不丢了我们安家的脸?” 安心莲身体一怔,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的瞪了金巧玉一眼,她知道,这个时候与金巧玉争辩,只会惹怒了爹爹,只能忍了,依旧期待的看着安越锋。 可是,安越锋却是皱了皱眉,沉声道,“你就好好待在家里,生意上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呵呵!”金巧玉轻笑出声,幸灾乐祸的看着安心莲。 安心莲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扯了扯嘴角,吞下心中的不甘,“是,爹,心莲吃饱了,先回房了。” 留下来,也是受羞辱罢了! 安越锋没有说什么,安心莲转身离开,转身之际,那张脸上狰狞的狠毒与不甘肆意纠缠着,金巧玉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和安越锋对安谧的和善态度,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她从来都不甘于现状,金巧玉嘲笑她么?安谧如今得意么? 哼,她不会容这一切持续得太久! 安心莲离开,大厅中倒也安静得多了,方才,安谧静静的看着安心莲和金巧玉的对峙,眼底尽是讽刺,对她来说,这两个女人越是针锋相对,越是不消停,便越是如了她的意啊! 而安越锋今晚怀着的心思…… 安谧敛了敛眉,果然下一刻便听得安越锋的声音再次传来,催促她答应,“谧儿,你该不会拒绝爹爹的要求吧?” 安谧眸光微闪,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冯湘兰的声音再次传来,“爹,你不知道,二小姐怕是没有时间去盛世烈焰。” 说罢,看到安越锋疑惑的皱了皱眉,心中浮出一丝得意,随即目光转向安谧,一瞬不转盯着她,“湘兰今日回府之前,看到二小姐从一家客栈中出来,想必二小姐平日里也很忙吧!” 安谧心中一怔,眸子紧了紧,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异常,这冯湘兰看到她从客栈中出来?她丝毫不怀疑她话的真假,心中浮出一丝了然,明了了冯湘兰为何能够看到她从客栈中出来,巧合吗?她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只是,这冯湘兰跟着“焰姑娘”又有什么意图? “哟,二小姐果然是挺忙,我还以为,二小姐每日都在房间里足不出户,当真是如所说的那般,身子不太舒服呢!”金巧玉见此情况,立即开口附和道。 安谧嘴角扬了扬,一抹讽刺浅浅溢出,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慌张,波澜不惊。 安越锋眉心皱了皱,“谧儿,湘兰说的,可是事实?” 安谧敛了敛眉,“是,我是出去过,不过,爹爹,女儿出去走走,应该是不碍事吧。” 安越锋神色微怔,下一瞬,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不碍事,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既然如此,谧儿该是答应爹去盛世烈焰了吧?” 安越锋的意思,安谧又如何能不明白? 他是在告诉她,她若是答应了,他自然就不会追究她为何出门之事了,若是不答应嘛…… 安谧眸光微敛,点了点头,他既然想将她送到盛世烈焰去,那她去便是! 不过……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冯湘兰,却是瞧见她眼底闪烁着的不甘,嘴角下意识的浮出一抹笑意。 “那太好了,你明天就去!”安越锋兴奋的道,亲自替安谧的碗中夹了一些菜,“快些吃,吃了早些去休息,在焰姑娘面前,可要好好表现。” 安谧但笑不语,脑中却是想着某些事情,冯湘兰无论是对安谧,还是对焰姑娘,都没有怀好意,这女人,怕是嫉妒着柏弈对她的热络,脑中浮现出柏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身旁的男人太过迷人,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安谧一边吃着,一边若有似无的看着冯湘兰,心中渐渐的有了决断! 晚餐散去,安谧回了房,金巧玉和冯湘兰母女,席间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房中,冯湘兰便忍不住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那安谧,去了盛世烈焰又怎样?难道渤海王还真能喜欢上她不成?” 金巧玉看了冯湘兰一眼,“既然知道渤海王不会喜欢上她,你又何必这般沉不住气?” 猛然,金巧玉好似意识到什么,又想到方才安谧所说的话,顿时看冯湘兰的神色变了变,“你对渤海王……” 冯湘兰身体一怔,眼神之中隐隐流露出些微的慌张,金巧玉看在眼里,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忘记了你姐姐锦兰曾经……” 提到那个名字,冯湘兰更是有些慌了,忙扯了扯嘴角,“娘,我不过是因为姐姐有些不甘罢了。” 冯湘兰如是说着,可金巧玉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想着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渤海王是个危险的主,对我们来说,更是危险,当年,要不是因着他羽翼未丰,又顾忌冯家这座大山,对那件事情,又怎会那般轻易的善罢甘休?现在的渤海王,已经不是当年的渤海王了,别说是我们,怕是连冯家……” 金巧玉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几年,渤海王在商业上的势头异常的迅猛,饶是她这个妇道人家,也知道,如今的渤海王,在大金朝的经济上是占着怎样重要的地位。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金巧玉眼里盛满了担忧,“你的姐姐锦兰已经死了,我不希望我们母女再因为那件事情受到牵连,你明白吗?” 冯湘兰眸光闪了闪,低垂着头,“我知道了,娘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还有那盛世烈焰……听闻渤海王经常去,你也小心着点儿,最好是早些离开那里。”不知为何,金巧玉的心中有些不安,今日提到锦兰,湘兰似乎太过反常了些。 冯湘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她的手心早已经出汗。 当晚,冯湘兰做了一个梦,正是梦到了当年的事情…… 翌日一早,金巧玉进了冯湘兰的房间,见床上的冯湘兰满头大汗,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这丫头,是做噩梦了么?” 正要准备将她从噩梦中叫醒,却是听得冯湘兰口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原谅我……原谅……妹妹……原谅……” 金巧玉听着她口中断断续续的话,眉心皱得更紧,她梦到什么?她在跟谁说对不起? “啊……”冯湘兰猛然惊坐而起,意识到自己在床上,这才闭上眼,剧烈的呼吸着,是梦,还好是梦,可即便是梦,冯湘兰脑中的那个画面和梦中的场景却是挥之不去。 “湘兰,你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金巧玉赫然开口,一瞬不转的看着冯湘兰。 冯湘兰身体一怔,睁开眼,看向床边站着的金巧玉,眼睛倏地睁大,娘……娘她怎么在房间,那么方才…… “湘兰,你到底怎么了?你做了什么梦?为什么一直说着对不起?你还说‘妹妹’,什么妹妹?”金巧玉继续追问,似要弄清楚她心中的疑问。 冯湘兰一惊,她说了梦话?娘听到了吗? 冯湘兰敛了敛眉,努力掩饰她的不自然,扯了扯嘴角道,“娘,我做噩梦了,我梦到了姐姐,我不停的替姐姐向渤海王说对不起……” “是吗?那妹妹呢?”金巧玉眉心依旧紧皱着,怀疑的看着冯湘兰。 冯湘兰感受到金巧玉的视线,眉峰一皱,咬了咬唇,神色显得异常激动,“娘,你难道不相信湘兰吗?湘兰是你的女儿啊,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情,姐姐要不是为了湘兰,也不会犯下那么大的错,这些年,湘兰一直被愧疚折磨着,这样的梦,不是第一次,每每梦见姐姐的死,对我来说都是折磨,娘,你在怀疑什么?” 金巧玉似能体会到那种失去女儿的痛,叹了口气,拍了拍冯湘兰的手背,“娘没有怀疑什么,不过是梦而已,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也莫要想太多,你姐姐她……定也希望我们安安稳稳的。” 冯湘兰别开眼,心底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快些收拾一下起来,那安谧,已经去了盛世烈焰了。”金巧玉催促道,随即起身走出了房间。 留下的冯湘兰,却是整个人再次躺在了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梅家少爷死在柳府,柳家老爷和柳夫人欲毁尸灭迹,却被州府大人当场发现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荣锦城,街头巷尾,四处都谈论着这件事情。 安谧到了盛世烈焰,知道焰姑娘真实身份程瑛和柏弈皆是十分诧异,姑娘这般进出盛世烈焰,不怕人怀疑吗? 二人虽然吃惊,倒也没有说什么,倒是冯湘兰在到了盛世烈焰之后,听闻安谧进了焰姑娘的房间之后,就没有出来过,心中禁不住好奇,安谧在焰姑娘房间这么久,是在干什么?并且,渤海王还在房间里呢! 想到此,冯湘兰心中的嫉妒,再次冒了出来,昨晚,她还想着,渤海王定也不会看安谧一眼,而现在……虽是三人在房间,却也给了安谧许多让渤海王看到她的机会,而她呢? 想到娘亲早上的交代,她的心里就烦躁至极。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她这才见得焰姑娘和渤海王双双出了房间,却并没有看到安谧的身影。 二楼,安谧刚出了房,目光就不着痕迹的瞟到了冯湘兰,正瞧见她往这边看,面纱下的嘴角,禁不住扬了扬,对着身边的柏弈淡淡的开口,“今日让你看一出免费的好戏!”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看安谧的神情异常光彩熠熠,免费的好戏?是和今日她为何以安谧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走进盛世烈焰有关吗? 想到这点,柏弈的心中更是跃跃欲试了起来,好戏?他可是很期待呢! 二人下了楼,自始至终,安谧都感受得到那一道视线紧随着她,直到二人出了盛世烈焰,上马车前,安谧更是高调的开口,“多谢王爷相送了!” 柏弈眸光闪了闪,这安谧,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不过,他倒也没有说什么,跟随着安谧上了安谧的马车。 铺子中,好些伙计都交头接耳起来…… “王爷对着姑娘真是太好了,你们说,姑娘以后会不会成为王妃?” “那是自然,姑娘和渤海王郎才女貌。” “对,即便不是王妃,当一个妾室,也定是王爷的宠妾。” 一时之间,盛世烈焰中极其热络,冯湘兰面纱下的脸色却是倏然一沉,“这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 说罢,便大步走出了盛世烈焰,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冯湘兰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马车上,安谧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容,而柏弈的目光,却是自始至终都停在安谧的身上,安谧任他看着,她知道,自己若是太过在意,反倒是会让这渤海王得寸进尺,她不想给他任何机会! 心思放在冯湘兰的身上,安谧敛了敛眉,对着外面的车夫吩咐道,“让马车走慢点儿。” 太快了,让人跟丢了,那好戏就泡汤了。 马车放慢了速度,也没过多久,马车便到了往日的客栈,安谧和柏弈二人下了马车,吩咐车夫离开,在进客栈之时,安谧不着痕迹的朝着街口瞥了一眼,果然看到那一抹小心翼翼追随着的身影。 呵!来了么? “走吧!”安谧看了一眼柏弈。 柏弈微怔,他知道,这客栈对安谧来说的用途只是换装,安谧的意思是让他一起进去么?这……脑中跳出一个念头,但很快便被他给否定掉,这女人,哪里有那么开窍,若真是开了窍了,他也不会如此悲催无力了。 且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柏弈如是想着,跟着安谧进了客栈…… 客栈外,冯湘兰看着两个人同时进了去,一双手早已经紧握成拳,这是焰姑娘的住处,那渤海王进去……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冯湘兰的心里万分不是滋味儿,咬了咬唇,冯湘兰内心挣扎着,她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对,她该做什么? 冯湘兰不停的踱着步,又过了好片刻,依旧没有看到渤海王出来的身影,终于,冯湘兰心中一横,似做了决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客栈…… 客栈的房间里,一进了房,柏弈便被安谧凉在房间里,柏弈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喝着茶,目光却是不时的瞟向遮挡着某人的屏风,自进了房,安谧便到了屏风后,不用想,柏弈也知道,此刻那屏风后是怎样的美景。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因着他的身份,倒也有许多女人投怀送抱,他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可是,到了安谧这里,一切却是大逆转。 将茶杯送到唇边,柏弈却是尝不出茶的味道,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苦笑,他恨不得上前,一窥屏风后的美景,可是,却又担心自己的唐突,会将安谧推得更远。 想到自己昨日小心翼翼的解释,安谧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竟什么情绪也没有! “哎……”柏弈禁不住叹息了一口气,满心的无奈与挫败,一抬眼,正巧看到安谧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柏弈的眼神依旧专注而温柔,但到了安谧那里,安谧却只是淡淡的别开眼,没有再看柏弈一眼,径自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柏弈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这安谧,还真是没将他当回事! 正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即便听得外面的客栈掌柜的声音响起,“姑娘,您的客人到了。” 安谧敛眉,静静的喝着茶,朗声道,“请她进来吧!” 而柏弈却是微微挑眉,想到方才在回房间之前,安谧特意对客栈掌柜的交代,客人?他倒是要看看,什么客人! 门轰然被推开,门内,安谧背对着门口坐着,但柏弈却是可以看到门口的情况,看到门口掌柜的领着的那人之时,柏弈的眉心皱了皱。 而门口,冯湘兰在柏弈的视线之下,却是一怔,浑身更是紧绷了起来,方才,她进了客栈,仅仅是向掌柜的打听了焰姑娘所住的是哪间房,却没有料到,那掌柜的竟然十分热络的招呼着她,还告诉她,说焰姑娘在房中等她! 冯湘兰当时便是一惊,瞬间明白过来,焰姑娘知道她在跟踪她!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明明那般小心翼翼…… 冯湘兰第一个念头是离开,可是,下一刻,她便打消了念头,既然焰姑娘已经知道了她在跟踪,即便是今日不面对,明日到了盛世烈焰终究是要面对的,况且,一想到渤海王和焰姑娘在房中,她更是坚定了她的决定。 跟随掌柜走到房间门口的一路上,冯湘兰不断想着,焰姑娘会怎样对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她告诉自己,等会儿在焰姑娘面前,她一定要好好应对。 “进来吧!”安谧的声音响起,不若焰姑娘平日里的低沉,反倒是清脆许多。 这不禁让冯湘兰皱了皱眉,收回神思,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背影上,那衣裳怎么有些熟悉?可是,她没有时间去思索太多,抬步走进了房间。 房门被掌柜了在外面拉上,紧接着,房间里的气氛分外的压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倒是让冯湘兰更加的紧张起来。 柏弈看着冯湘兰,即便是那张脸毁了,即便此刻她的脸上戴着面纱,这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想到姐姐当年的死,柏弈握着茶杯的手倏然收紧。 安谧留意着柏弈的神色,她一直都猜测柏弈和冯湘兰的那段过往不简单,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过往,柏弈看冯湘兰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突地,砰地一声,柏弈手中的茶杯宣告碎裂,房间里的两个女人皆是一惊,但安谧却要镇定许多,倒是冯湘兰猛地跪在地上,“王爷……王爷息怒!” 她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出现在柏弈的面前了,显然,当年的事情,依旧没能让他释怀! 冯湘兰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王爷,我是湘兰,我姐姐已经死了,她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当年的事情不关我的事,你的仇已经报了!” 安谧微怔,这个消息无疑是让她震撼的,她今日的目的,是为了冯湘兰,可是,却没有料到,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 冯湘兰有姐姐?这一点,饶是前世,她也是不知道的! 冯家远在渤海王的属地,就算是柳家在京城安了家之后,她也不曾听闻关于冯家女儿的事情,有时候听各位夫人们提起冯家之时,也是迅速的避开,好似冯家是禁忌,冯家女儿更是禁忌中的禁忌一般。 柏弈亲手杀死了冯湘兰的姐姐?那么到底是怎样的愤怒,能够让渤海王亲自动手?甚至连看到冯湘兰,也是这般迁怒? 安谧敛了敛眉,看了柏弈一眼,猛然察觉到他手上的鲜血,心中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安谧迅速起身,拿出怀中的绣帕,一把将他的手拉过来,用绣帕将被割伤了的手包住。 柏弈脸上的怒气异常的狰狞,冯湘兰抬眼承受着那愤怒的气息,抬眼看着‘焰姑娘’的举动,心中的嫉恨更浓,可是,下一瞬,她的脸便彻底的僵住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瞪大。 她看到那‘焰姑娘’抬起了脸,脸上没有了面纱的遮盖,那张脸分明就是…… “安谧!”冯湘兰此刻忘记了害怕,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张脸,眼里除了吃惊,便是疑惑,怎么会?怎么会是安谧呢? 方才,她分明是看着焰姑娘和渤海王进了客栈,再无他人,怎么此刻在她眼前的却是安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湘兰脑中快速的思索着,有一个念头在脑中迅速的清晰的起来,看安谧的神色变了又变,可是,她却是不愿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怎么可能呢?安谧是安谧,安谧又怎么会是焰姑娘呢? 想到自己昨晚对安谧的讽刺,脸色更是苍白了些许。 安谧意识到冯湘兰的反应,嘴角禁不住扬了扬,不错,她今日就是要和冯湘兰摊牌,她倒是要看看,让这冯湘兰知道,安谧就是焰姑娘的秘密,她又能如何! “湘兰小姐,何必这么吃惊?你跟踪我,能够察觉到我的这个秘密,你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安谧一边细心的为柏弈包扎,一边淡淡的开口道,看到冯湘兰的那份不可置信,她的心里甚是满意。 冯湘兰便是再不愿意相信安谧和焰姑娘就是同一人的事实,此刻,听见安谧的话,她也是不得不面对,这个结果,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安谧竟是焰姑娘?! 想到当日自己求焰姑娘收留她在盛世烈焰时的情形,想到自己昨晚讽刺渤海王不会看得上安谧的情形,冯湘兰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安谧这是在回击啊! 就像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想必昨晚,安谧就已经将她当成一个笑话在看了! 不,不仅仅是在昨晚,自从自己进了盛世烈焰,安谧怕就在看她的笑话了! 原来,柏弈对焰姑娘的殷勤,就是对安谧的殷勤啊! 冯湘兰紧咬着唇,心里的嫉妒与不甘肆意高涨着,迎上安谧那淡然的眸光,冯湘兰的眉心更是皱了皱,“我是该高兴,安谧,你就不怕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会向世人揭开你的身份吗?” 安谧呵呵一笑,却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你觉得,我既然敢让你知道,还怕身份被揭穿吗?” 冯湘兰脸色僵了僵,是啊,方才的一切,分明就是安谧设计好了的,她有意让自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不怕她揭穿,说不定,她还巴不得她来揭穿呢! 不错,现在的安谧,不在意身份是否被揭穿,以前之所以会隐瞒她安谧的身份,完全是为了不让柳家起疑,但是现在,柳家已经不被她放在眼里了,现在,反倒是希望以安谧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而冯湘兰……这个女人,必定也不会甘心为她的棋子吧! “湘兰小姐现在就可以出门去,大声喊,就说焰姑娘是安府二小姐安谧。”安谧敛了敛眉,淡淡的开口。 冯湘兰咬了咬唇,她才不会这么做,这么做,对安谧只有好处啊! 只要焰姑娘是安府二小姐的事情一公之于众,那么安家……那安越锋怕更是要将安谧当宝了,那么自己和娘亲在安家,便是更加没有地位了! “湘兰不是多嘴之人!”冯湘兰敛眉,低声道,压下心中的不甘。 “哦?是吗?我还真希望,你是多嘴之人!”安谧挑了挑眉,已然将柏弈的手包扎好,一抬眼,对上柏弈深沉的双眸,心中微怔,又是那种专注的眼神,这男人,方才不还那般愤怒么?此刻却…… 眉心皱了皱,安谧松开柏弈的手,将注意力全数放在冯湘兰的身上。 而柏弈,心中却是有些怅然若失,同时也有一个奇怪的发现。 方才,看到冯湘兰,他再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恨,即便是那件事情过了这么久,即便是知道冯湘兰不是冯锦兰,方才他还是激动了,关于冯家的一切,都能够成为他记起当年那件事情的导火索。 可是,就在安谧碰到自己的手,专注的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的怒火却是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看向那地上跪着的冯湘兰,柏弈眸子紧了紧,这便是安谧今日要他看的好戏么? 安谧这女人,未免太张狂了些,明明知道冯湘兰权衡利弊,便是知道焰姑娘是安府二小姐的身份,也不可能四处宣传。 她这是故意耍了冯湘兰一把啊! 看冯湘兰眸中的神色,柏弈眼底依旧冰冷,但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朗声对着安谧道,“本王倒是希望站在本王身旁的你,是没有戴面纱的你!” 他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看见他身旁的安谧。 温柔的语气,让在场的两个女人,神色各异,安谧嘴角抽了抽,微微敛眉,看着没有丝毫波动,可眸中却有一丝波澜微微泛了开来,但只是一瞬,便又彻底消失。 冯湘兰心中的嫉恨更是浓烈,她清楚的认识到了一点,柏弈自始至终,都是只对安谧好而已啊! 她恨,为什么会是这样?安谧为何会这般好运? 而她却…… 想到柏弈方才看到她时的震怒,那过往,渤海王从来都不曾放下,而自己……想要亲近渤海王,怕更是难上加难! “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湘兰小姐若是不介意,可以跟安谧一起回府,反正也顺道不是?”安谧柔和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嘴角微微扬着,看冯湘兰此刻的模样,颇有几分得意。 明明知道她的秘密,可是,却更害怕那秘密被揭穿,呵!这还不够让冯湘兰憋屈的么? “不,不了。”冯湘兰下意识的拒绝,跟安谧一起回府?怕是一路上都要承受安谧那看她好戏的目光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送了。”安谧眉毛一扬,下了逐客令。 冯湘兰抬眼看了看柏弈,紧咬着唇,却是迅速的起身,仓惶的逃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柏弈和安谧二人,安谧想到什么,却是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柏弈的受伤的手上,眉心下意识的紧皱着。 “你不问我,为何看到冯湘兰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柏弈目光紧锁着安谧,第一次主动提起那段过往。 安谧皱了皱眉,也是没有想到他会这般问,敛了敛眉,“安谧不过是王爷的合作伙伴,有些事情不应该知道得太多!” “你这女人!”柏弈嘴角微抽,狠狠的瞪了安谧一眼,但随即,眼底却是无奈与自嘲,他第一次对人主动提起那段过往,可对方却说,不应该知道得太多?! 这女人,还真有将他气疯的本事! 不想知道得太多么?可他方才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好奇,她却说不应该知道得太多! 哼,她不想知道得太多,他还偏偏不让她如意了! 敛了敛眉,柏弈只当是没有听见安谧方才的话,继续说道,“冯湘兰说的不错,我亲手杀了她的姐姐冯锦兰,那是因为她该死,若不是那个女人,我的姐姐也不会难产而死!” 柏弈的语气异常的平静,但是在那平静之下,却是深入骨髓的冰冷。 安谧身体一怔,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 世人只知道筠公主生下了女儿之后,便过世了,却不知道,她过世的真正原因。 “你知道吗?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在那皇宫之中,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她仅仅比我大两岁,又是一个女子,却努力的为我遮风挡雨,我曾发誓,有一天定会变得强大,让自己有能力将姐姐护在羽翼之下,谁也休想伤害! 我们在皇宫汲汲营营的活着,直到封了王,我带着姐姐去了封地,姐姐嫁了人,怀了身孕,我看到姐姐脸上的笑容,以为她很幸福,可她却没有让我知道,她心里的愁苦。 那个男人娶了姐姐没有多久,便有了新欢,那新欢野心倒是不小,她要的是我姐姐的正室位置!” 柏弈说到此,眼底的冰冷更浓烈了些,安谧听着,心中不禁怔了怔,一个猜测在她的脑中成型,下意识的开口道,“那新欢……是冯湘兰的姐姐,冯锦兰?” 柏弈看了一眼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女人,总是这般聪明,不过…… “不,是冯湘兰!”柏弈利眼眯了眯,眼底的恨再次凝聚。 安谧一惊,竟是有些不可思议,冯湘兰?那为何柏弈方才又说是冯锦兰害筠公主难产? 安谧心中的疑问不断的冒出来,有一点她却是更加明白,当年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啊! 安谧看着柏弈,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可过了好一会儿,柏弈却没有再开口,安谧眸光闪了闪,“后来呢?” 话刚问出口,柏弈看着她的眼神之中便多了些微的戏谑,随即便听得柏弈的声音再次响起,“本王倒是记得,方才有人说,不应该知道得太多的!” 安谧神色一僵,嘴角禁不住微微抽了抽,脸上顿时浮出一抹尴尬,但很快便敛去,淡淡的开口,“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说罢,安谧迅速起身,可还没有来得及走出一步,一只大掌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儿,那灼热的触感便是隔着布料,也是那份真切的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安谧心跳加快了些许,正要挣脱,却听得柏弈在身后响起,“你这女人,既然想知道,表现出来又如何?何必这般压抑着自己?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不会有半分隐瞒!”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七十八章 血债血偿倾吐心事好戏登场! 安谧微怔,几乎整个身体都是僵直的,柏弈啊柏弈,你这份情,我安谧又何尝消受得起? 这些时日,他对她的殷勤,她如何感受不到?只是,她刻意在排斥着,不给自己机会,也不会给他机会! 她知道,有些事情若是说穿了,对二人来说都是尴尬,她喜欢他们如今的状态,极有默契的合作伙伴! 敛了敛眉,安谧扯了扯嘴角,“王爷开什么玩笑?安谧想知道,乃是真的出于好奇,但这是王爷的私事,安谧不该多问,是安谧越距了,至于王爷想告诉谁,那是王爷的事情。” 说罢,明显感受到那只握着她手腕儿的大掌微微松了松,安谧趁此机会,挣脱了他的大掌,逃似的冲出了房间,留下房中的柏弈,空伸着手,似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哎……”一声轻叹从柏弈的口中溢出,自从遭遇了安谧,他连叹气的次数也多了。 他想告诉谁,是他的事情么? 可是,他唯独想要倾诉的人只有她啊!可她却是不屑一顾! 若是换成别人,怕早就因为他能倾诉自己的心事和秘密而感激涕零了,可安谧却是弃之如敝屣! “安谧啊安谧,你真是本王的克星!”柏弈摇了摇头,在安谧面前碰壁,对他来说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才好?! 而此时,安谧回安府的路上,脑中却是不断的浮现出柏弈深情的话语: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不会有半分隐瞒! 她这个时候逃开,对她来说是轻松了,可是,想到什么,安谧的神色却是凝重了起来。 她听得出,柏弈对筠公主的感情,这对姐弟曾经相依为命,单是看柏弈对柳儿的疼宠,她就猜得出在柏弈的心里,筠公主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而自己却在他说起筠公主的死因之时,这般离开了…… 脑中浮现出柏弈谈起那段过往之时,神色之间的哀伤,安谧倏然顿住了脚步,心中浮出一丝愧疚,眉心紧紧的皱着,唇也微微咬着,她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 即便传闻渤海王是如何在商场上翻手云覆手雨,又如何得皇上器重,可他也有脆弱的时候吧! 而方才…… 安谧闭上眼,内心似在挣扎着,过了片刻,安谧才睁开眼,再次睁眼之时,她的眸中已经是一片清明,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安谧继续朝前走着,不过,却是一个岔路口,选择了回安府之外的另外一条道…… 夜渐渐深了,荣锦城内,万家灯火也陆续熄灭,独剩下皓月当空,普照大地。 渤海王所住的别院花园凉亭内,小女娃在女子的怀中,疲惫的睡去,女子嘴角含笑,看着怀中女娃稚嫩的笑脸,眼底尽是温柔,手轻轻的持续着哄女娃入睡的动作,每一次轻拍,都极尽呵护。 凉亭外,季叔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眉心不由得皱得更紧,他不得不承认,这安府二小姐对柳儿真的是极好的,而柳儿对安谧的依赖,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就在方才,便是柳儿想睡了,都不愿回房睡,只窝在安谧的怀中,不肯下来。 他是看着柳儿长大,这些年,唯独在渤海王的怀中,柳儿才会这般安心,而现在,让她感到安心的人,又多了一个么? 看了看时辰,季叔轻轻的走上前,低声道,“二小姐,天色已经晚了,王爷说不定不会回来了,老奴不如安排房间,让二小姐住下,有事,权且等明日王爷回来了再说。” 季叔虽然不希望渤海王和二小姐走得太近,但是,对安谧,他倒算尊重。 方才,二小姐带了一坛酒来到别院,只说有事找王爷,随后便和柳儿玩在了一起,现下天色已然很晚,再等下去,怕是要受凉了。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柔声道,“不急,我再等等,季叔你去休息吧!” “那柳儿小姐……”季叔皱了皱眉,柳儿睡了有会儿了,一直在安谧的身上,虽然只有三四岁,可饶是其他丫鬟抱久了也会手软,更何况安谧还是一个千金小姐呢。 安谧也是担心柳儿这般睡着会着了凉,“这样吧,我先将柳儿送回房。” 说着,安谧抱着柳儿就要起身,季叔立即迎上前去,“还是让老奴来吧!” “别,惊醒了柳儿,怕又要难睡着了,也不过是很短的路程,我这些力气还是有的。”安谧盈盈一笑,抱着柳儿走出了凉亭,柳儿在安谧起身之时,嘟哝了一声,在安谧的怀中蹭了蹭,似知道依旧是那温暖的怀抱,便继续安稳的睡着。 季叔看着安谧抱着柳儿的背影,禁不住摇了摇头,若安谧当渤海王妃,倒也是一个体恤人的主,可是,皇室终究是皇室,王爷若真对这二小姐有心,怕是要费些周折了。 正如是想着,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季叔微怔,看向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人,季叔立即迎了上去,一走近,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季叔禁不住蹙眉,“哎呀,我的王爷,你这是怎么的?” 王爷酒量不错,但平日里只是小酌,可今日……看这样子,怕是喝了不少啊! 柏弈瞥了一眼季叔,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的脑袋确实十分的清醒,“柳儿呢?可睡下了?” 每日,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对柳儿的问候,都不会落下。 “睡下了,安谧小姐刚刚送柳儿小姐回房了。”季叔回答道。 柏弈身体倏然一怔,“安谧?本王是不是听错了?安谧早就回安府了,怎么会送柳儿回房?” 季叔敛眉,隐隐觉得,王爷今日这般反常的喝了这么多酒,莫不是因为安谧小姐? 这个猜测让他的眉心紧了紧,但还是开口道,“王爷没听错,安谧小姐来了好些时辰了,王爷不在,安谧小姐便陪柳儿小姐玩着,安谧小姐似乎有事在等着王爷呢。” “真的?安谧来了这里?”柏弈依旧难掩吃惊,安谧那般急切的逃离他,又怎么会转眼逃到他的住处? “是真的,安谧小姐带了坛酒,方才安谧小姐就在凉亭里坐着……”季叔如实说道。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柏弈便大步朝着凉亭走去,季叔愣愣的站在原地,看到渤海王走进凉亭,兴奋的拿起石桌上的酒坛,脸上的笑容异常的灿烂。 此时,他更是肯定方才的猜测,王爷之所以这么晚在外喝酒,定是因为安谧小姐,而此刻的愉悦,也是因为安谧小姐啊! 王爷啊王爷,怕是彻底的爱上安谧小姐了吧! 想到什么,季叔依旧叹气,心中的不安却是更加浓烈了些,王爷这样,该如何是好? 凉亭中,柏弈的心情好似从谷底瞬间被冲到了云端,那感觉别提有多美妙了。 “安谧……安谧……”柏弈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季叔不会说谎,安谧是真的来了这里,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她来这里,意味着什么? 柏弈禁不住坐在石桌旁,拿起旁边的酒杯,就为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喝下,心情愉悦至极,方才所有的挫败与郁结,都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他也意识到一点,这安谧,对他情绪的影响,竟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么! 安谧将柳儿安置好,确定她在离开了她的怀抱之后,依旧睡得安稳,这才出了房间,回到花园之时,看到凉亭中石桌上的酒坛与酒杯已经不见,正疑惑着,却是看到凉亭旁,那棵槐树下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可便是背对着她,她也看得出那人是谁会,脚步倏然顿了顿,柏弈回来了! 不知为何,心跳有些乱了节奏,但想到今晚自己来的目的,安谧倒也没有再迟疑,大步的走了过去。 柏弈听见脚步声,却没有回头,嘴角的笑意却是泄露了他此刻对安谧的期待,低沉浑厚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愉悦,“这么晚了,带了美酒,是要和本王把酒赏月么?” 安谧敛了敛眉,径自走到柏弈的身旁坐了下来,“对,把酒赏月!” 一边说着,拿起地上的酒杯,从柏弈的手中拿过酒坛,为自己添满,端在手中,看向柏弈,“我想,我们除了合作伙伴,倒也是朋友,王爷觉得呢?” 柏弈微怔,朋友?比合作伙伴关系要近一些,可是,对柏弈来说,却依旧是不够的,他要的是超出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显然,他方才的猜想太过乐观了些啊! 心中泛出一丝苦涩,不过也罢,能够从单纯的合作伙伴,近到朋友,这无疑是跨了一大步。 “自然是朋友!”柏弈眸光异常晶亮的看着安谧,依旧是那般让安谧如坐针毡的专注与深情。 安谧前些时候可以轻易的忽视柏弈这扰人的目光,可是,今晚,不知怎的,她却是无法忽视,安谧敛了敛眉,更是怀疑今晚自己来柏弈这里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可即便是错了也罢,安谧已经坐在柏弈面前,这已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既来之则安之,安谧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是朋友,王爷若是有心事倾吐,倒也可以和安谧说。” 柏弈眉心微蹙,似明白了什么,安谧是因为方才在客栈的逃离而愧疚,所以才带了酒来,所以,她的目的是安慰脆弱的他? 心中浮出一丝暖意,谁说安谧手段狠的?分明就是这般善良可爱! 安谧感受到他眼神之中微微泛出的异样,目光微闪,忙欲盖弥彰的道,“作为朋友和合作伙伴,关心王爷,完全是为了咱们合作的长久发展,王爷不必多想!” 柏弈嘴角扬了扬,“对,作为合作伙伴,多多了解,也是为了合作长久的发展!” 这个时候,柏弈自然不敢逼得太急,便只能顺着安谧的意,合作伙伴么?那就合作伙伴吧! 安谧见他的神色渐渐如常,敛眉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随即便听得柏弈的声音幽幽传来…… “冯锦兰害得姐姐难产,那时我几乎要疯了,我恨不得灭了冯家满门,让他们所有人替她们偿命,那晚,我杀了那个男人,提着剑,独自闯入了冯家,可冯家却是养着一大批高手,受伤的反倒是我,呵!我从不知道,冯家竟是那般猖狂,那些家奴,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安谧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是知道的,在大金朝,饶是王府的侍卫数量也是受了限制,官宦人家的家奴更是不得习武,而冯家的家奴却个个是高手,这意味着什么? “更可笑的是,这件事情被父皇知晓后,父皇却是默许了冯家养高手的事情,冯家,别看他没在京城,看似低调,但势力,却是比京城的那些个望族还要大得多,连父皇也不得不让三分啊!更别提那时的我了,根本无法和冯家抗衡,有些仇,我可以等,但是有些恨,我却没法等,最终冯家交出了冯锦兰,驱逐了金巧玉和冯湘兰母女,可这根本不够,本王对冯家的仇,不仅于此!” 柏弈说着,似想到什么,眸中凝聚着的阴沉与恨意,竟是分外浓烈,和先前的平静大相径庭。 安谧看着柏弈,她又如何不知道恨埋藏在心中的感觉?便也只有仇报了,恨才可能消弭! 所以,传闻渤海王性情大变,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所以,这些年,渤海王不断的强大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和冯家抗衡吧! 所以,这个男人的心里,一直深埋着仇恨,和她一样! 心中浮出一丝怜惜,安谧替柏弈倒了一杯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柏弈眸中的恨渐渐平缓下来,举起酒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眸中的光亮,却是势在必得,“对,十年不晚,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月色中,凉亭内,二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最后甚至丢了酒杯,直接你一口我一口就着酒坛喝,柏弈偶尔说着小时候在皇宫中和筠公主相依为命的过往,安谧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不久,便有一些醉意。 “有你这般疼爱柳儿,筠公主在天之灵便也会安心……不像我,我不知道我死后的命运,我也多想能出现像你一样的人,拯救柳儿的宿命……柳家的女儿……”安谧仰头喝下一口酒,酒洒了些在脸上,和脸颊上的那一滴泪水,混合在一起,“我也恨……我没办法护她……” 柏弈微怔,他听到了什么? 柳儿……柳家的女儿? 联想起安谧对柳家的针对,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中清晰起来,可是,有些东西确实缠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楚,突然,感觉到肩上倏然一重,柏弈转头,便看见安谧的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安谧……”柏弈试探的轻唤着,却是没有回应,仔细一看,柏弈的眸中禁不住浮出一抹宠溺,“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么?” 柏弈心中的疑惑却是没有消散,消化着安谧口中方才的呢喃,可饶是他也猜不透。 罢了,明日问她便是!柏弈心中如是想着,伸手轻抚着安谧的脸颊,因为酒意,细嫩的脸有些发烫,正是这种温度熨烫着他的掌心,似暖到了他的心里。 怕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轻薄佳人”吧! 柏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便是这样,此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翌日一早。 安谧转醒,头上却是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安谧动了动身子,头下枕着的“枕头”似乎没有平日里的柔软,一睁开眼,刺目的光亮,让她皱了皱眉,但是,下一瞬,在那光晕中,看到的脸,却是让她的所有表情都在那一瞬间转化为震惊。 柏……柏弈! 昨晚的事情不断的在她的脑中浮现,安谧禁不住在心中低咒出声,她竟然喝醉了,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还……还睡在……此刻,她的头正枕在柏弈的腿上。 这个发现,让她更是窘迫,再一看,她的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身上也是盖着被子,安谧心中一怔,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盖上去的。 可是……想到此刻的状况,安谧还是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起身,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牵动了柏弈,醒了之后,二人都平生尴尬。 安谧起身,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可是,就在刚庆幸自己终于在没有惊醒柏弈的情况下站起来之时,却是听得柏弈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醒了!”好听的声音中透着清晨醒后一贯的慵懒,更是迷人。 安谧倏然一怔,整个身体彻底僵住,嘴角也禁不住抽了抽,心中暗自低咒了一声。 柏弈看到那僵直的身体,嘴角微微一扬,有些促狭的意味儿,不过,很快,想到昨晚自己的疑惑,柏弈眉心却是皱了皱,“昨晚,你喝醉了,说了一些话……” 安谧蹙眉,心中浮出一丝不安,却是依旧没有回过头来,“我说了什么?” 柏弈看着安谧的背影,“柳儿……柳家的女儿……是谁?” 安谧身体一僵,双眼倏然震惊的睁大,天哪,她到底说了什么?柏弈这般精明,便是丝毫的蛛丝马迹,都能让他产生怀疑,而自己又说了多少? 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了一声,喝酒当真是误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知道,这个时候,她最是需要镇定,只要稍有差池,便会让柏弈更加怀疑,敛了敛眉,平息好心中的波澜,转身面对着柏弈之时,她的面容之上尽是疑惑,“柳儿?不是睡在房里吗?王爷怎会不知道她是谁?” 安谧的神色,没有丝毫慌张,没有丝毫掩饰,自然得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便是柏弈也是一样。 柏弈眸光紧盯着安谧的眸子,可是在柏弈那容易给人带来压力的视线之下,安谧依旧是平静如常,一时之间,倒是显得柏弈多怪了。 “王爷昨晚是不是醉了,糊涂了不成?”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继续开口道。 柏弈眸光敛了敛,醉了吗?也许昨晚,他是真的醉了,可也是真的糊涂了吗? 安谧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那些秘密,显然安谧不愿告诉他,心中泛出一丝落寞,罢了,既然这样,他又何必逼她呢?她不愿说,自有她的道理,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将她所有的秘密倾吐给他听,就像他昨晚一样! 不过……想到什么,柏弈的眸中沉了沉,有些事情,他终究是还是没有说出口,不是他不愿说,只是,还不是时候! “应该是糊涂了吧!瞧我,昨晚你能听我心事,我是太高兴了,所以……”柏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作势要起身…… 安谧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听子柏弈说到昨晚之事,却有些担心他那深情再次撩拨了她的心,昨晚不过是她对自己大胆的放纵,过了,便会被她抛在脑后,他已然是他的渤海王,而她依旧是她的安谧,二人是合作伙伴,是朋友,仅此而已。 敛了敛眉,安谧缓缓开口,“那安谧先告辞了。” 说罢,还没有等柏弈回应,安谧便率先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却是听得柏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诶,等等……我的腿……麻了……” 安谧身体一怔,脚步顿了顿,想到昨晚自己枕着他的腿睡了一夜,他的腿之所以麻,还是自己的杰作,可是……想到那份亲密,安谧脸上便红了红,更是没法让柏弈看到此刻她的模样,安谧努力让自己忽视柏弈身后传来的声音,继续朝着别院的大门走去…… 柏弈本以为安谧停了下来,是要留下来帮他,可她却仅仅是停了一下,便又走了,柏弈眉心皱了皱,“安谧,你得帮我起来…喂,你等等,我的腿……嘶……你这小白眼儿狼!”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柏弈咬牙低咒,可言语之间,却是带着宠溺,这女人,竟然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他就不信,她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也不想想,是谁害本王这样!”柏弈心中依旧有些不爽,那双好看的眉峰紧皱着,若是安谧来扶他起来,他倒是有有亲近她的机会,可现在可好……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人,好不凄凉! 柏弈再次用手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可是,一夜被压着,丝毫没有动弹过的腿,终究是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在安谧说告辞之时到了园中的季叔,看到自家王爷这副模样,也禁不住觉得好笑,走上前,试探的问道,“王爷,安谧小姐怕是出了院子了,不如让老奴来帮王爷……” 这几年,王爷从不曾在人前服软,从来都是顶天强悍的模样,何时见过这般向人求助的王爷? 柏弈双手艰难的支撑着身后的树干,听到季叔的声音,脸上明显有些窘迫,抬眼看到季叔那强忍住笑的模样,眉心皱了皱,清了清嗓音,正了正色道,“还不快来帮本王!” 这安谧,让他被看大笑话了! 季叔哪敢怠慢,立即上前扶着柏弈,看柏弈那因为双腿麻得发痛而纠结着的俊脸,心中浮出一丝怜惜,这王爷,昨晚怕是担心惊了安谧小姐的睡眠,一夜没让他的腿活动,这样压着,不麻才怪! 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哎……王爷啊王爷,何时变得这般傻了?! 柏弈被扶回了房,而那厢安谧回了安府,刚从后门进了府,便看到冯湘兰站在不远处,那双满含嫉恨的目光,正灼灼的瞪着她,丝毫不加掩饰。 安谧敛了敛眉,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想到昨日傍晚的事情,冯湘兰那份憋屈犹在眼前,嘴角溢出一声轻笑,安谧昂首挺胸的从冯湘兰的面前走过,连侧眼看她一眼都没有。 那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姿态,就像是一把刀子剜着冯湘兰的心,可是,冯湘兰却是只能狠狠的干瞪着她,却是拿她没辙。 她明明知道,安谧就是焰姑娘,可她若揭穿,反倒是对安谧有利。 她明明知道,昨晚安谧没回来,定是和渤海王在一起,她的心中满心的嫉妒,可是,她却依旧无法将此事公之于众,她清楚,若是让安越锋,或者是世人知道安谧和渤海王竟是这般亲密了,不会说安谧失德,反倒是会更加将安谧捧上天。 能够得到渤海王的青睐,那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啊! 一想到安谧的得意,冯湘兰就恨得牙痒痒,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冯湘兰眼神中的阴沉越发的浓郁…… 这一日,冯湘兰果然如安谧所料,没有去盛世烈焰,安谧了然,冯湘兰再去盛世烈焰,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而这一日晌午,有件事情比安谧所料想的,来得还要快了些。 梅家老爷来了荣锦城,这个消息很快不胫而走,这几日,荣锦城的百姓一直都持续关注着梅大少爷之死的事情,都在猜测着,梅家老爷听闻了这个消息,会有怎样的反应,毕竟,梅大少爷死在柳府,柳铉和柳夫人如今是有最大的嫌疑,而梅家大小姐如今可是柳府的大少奶奶呢!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是能激发人们看好戏的欲望。 梅大少爷的尸体被放在府衙的义庄内,梅老爷一到荣锦城,第一时间便是去看梅大少爷的尸体,而这一点,许多人都猜测到了。 州府大人一听到捕快传来的消息,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公务,赶往义庄…… 自柳铉和柳夫人被押进大牢之后,柳家便处在一种分外压抑的气氛中,下人们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怒了心情欠佳的大少爷柳湛。 柳家的下人在外听到梅家老爷已经到了荣锦城的事情后,第一时间便禀报给了柳湛,柳湛一听,脸色瞬间煞白,“怎么这么快?” 梅映雪写的信,梅家老爷已经收到了吗? 柳湛仔细一算时间,即便是驿站用最快的马送信,也不一定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送到,那么…… 柳湛想到什么,心中一惊,立即了新房,新房内,因为小产而身子虚弱的梅映雪躺在床上静养着,看到柳湛进来,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夫君……” “快给少夫人穿衣裳,你,快给少夫人梳妆,手脚都麻利些。”柳湛一进门,没有看梅映雪一眼,反倒是急切的吩咐着房中伺候着的丫鬟,形色异常匆忙。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们不敢怠慢,立即到床前,扶着少夫人起身,梅映雪见柳湛神色异常,便是身子虚弱,依旧配合着丫鬟穿衣梳妆。 柳湛看了梅映雪一眼,“岳父大人到了。” “真的?爹他在哪儿?只是……”梅映雪突然好似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只是爹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 “对,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柳湛口中呢喃着,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他在大厅吗?”梅映雪再次开口问道。 “如果是你,听闻长子死了,第一时间,你会做什么?”柳湛皱着的眉心,深了些。 “义庄,爹去了义庄。”梅映雪开口道,大哥的尸体被州府大人移到了义庄,爹要看大哥,只能去那里。 “我担心的,是岳父大人并没来得及受到你写的信。”柳湛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梅映雪的神色顿时更加慌了,“那该怎么办?爹若是先入为主的听闻了一些对柳家不利的事情,那可就不好办了。” “是啊,所以,你要快些去义庄,将事情亲自对你爹说清楚。”柳湛激动的抓住梅映雪的手臂,没有察觉到自己不自觉的用了大力,更是没有察觉到梅映雪因为疼痛而咬着的唇。 梅映雪却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她已然做了选择,就必须将她的选择坚持下去,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梅映雪强撑着身子,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裳,好不容易梳妆完毕,柳湛没有让她有丝毫喘气的机会,便拉着梅映雪,匆匆的出了柳府,朝着义庄的方向…… 梅家老爷到了荣锦城的消息,也在同时传到了盛世烈焰,房间内,安谧听了程瑛的汇报,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呵!来得还真快,走,别耽搁了,咱们可不能错过看好戏的时间。”安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优雅的起身,理了理衣裳,眼底的幸灾乐祸,异常的浓烈。 倒是程瑛皱了皱眉,“姑娘,我们是要去哪儿看好戏?” 安谧似笑非笑的看了程瑛一眼,“自然是义庄!” 程瑛顿时恍然大悟,和安谧对视一眼,便走出了房间,同样是朝着义庄的方向…… 马车在荣锦城的街道行驶,刚走了不多久,安谧便听得外面的车夫开口道,“姑娘,刚才过去的好像是渤海王的马车。” 马车上的安谧好看的秀眉一挑,面纱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渤海王吗?他必定也是听闻了这个消息,也正往义庄赶吧! 如果她猜得不错,正往义庄赶的人,不仅仅是她和柏弈,想到那柳湛和梅映雪,安谧眸光闪了闪,隐隐泛着精光,他倒是要看看,梅映雪对于这件事情会是怎样的态度呢! 而就在稍早,梅家老爷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义庄,连夜马不停蹄的赶路,让他神色之间有些疲惫,但那张刚毅脸颊上的凌厉哦,却是丝毫也没有打折扣。 事实上,他一听闻暨城所传的关于映雪嫁入柳家,宾客全无的事情,就已经大发雷霆,他梅家在暨城是什么地位,他梅家的大小姐,怎能受如此的屈辱? 便是映雪能受,如今这事情几乎让整个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更是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他当场就决定,亲自赶往荣锦城,定要找柳家给一个说法。 柳家带给映雪的羞辱,无疑是一个耳光打在了梅家的脸上。 可他气愤的上了路,却是没有料到,会在路上遇到福生,想到福生所说的事情,梅家老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身子隐隐踉跄了一下,在听闻福生说了此事之时,他曾更是当场昏厥了过去。 死了?他的儿子竟然死在了柳家! 他怎能不气? 醒来之后,他更是快马加鞭,分毫也不耽搁,他要到荣锦城,不仅仅是为了讨说法而已了,他要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死的,他定要让脱不了干系的柳家付出代价! 那可是他的儿子啊! 他虽然花心风流了些,好色了些,可是,在商业上的才能,却是比其他的几个兄弟都要强上许多,所以,他对于他在外面的风流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大力培养着他。 他正计划着,再过些年,便将梅家的产业全数交给他打理,可他却没有想到,今日听到的消息,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梅老爷站在义庄外,和守义庄的捕快对峙着,按照规矩,无论是谁进义庄看尸体,都要有州府大人的准许,可是,这梅老爷要看梅大少爷,没有州府大人的手谕,捕快也是不能放他进去的啊! 所以,便只能如此对峙着! “来人,给我砸!”梅老爷紧咬着牙对身后所带的几个家丁吩咐道,凌厉的怒气,让人心中生寒。 那捕快身体一颤,腿更是一软,他丝毫不怀疑这个梅老爷能将他个撕碎了。 几个家丁气势汹汹的冲上前,那捕快更是暗自吞了下口水,正担心着,却听得一个救命的声音响起…… “梅老爷,这是在干什么?”州府大人出了轿子,捕快立即迎了上去,“大人,这位老爷要进义庄看梅大少爷,可是,却没有大人的手谕。” 州府大人皱了皱眉,却是呵呵的道,“梅老爷是自己人,还不快让梅老爷进去,难道你还真想看着义庄被砸了不成?” 捕快愣了愣,立即明白过来,忙走到梅老爷面前,“这位老爷请,梅大少爷在一号间,天字位。” 梅老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在做着心理准备,没有理会那捕快,径自大步朝着义庄大门走了进去。 一号间,天字位,梅老爷看着遮盖着板上尸体的白布,伸出手,手竟是止不住颤抖,这下面盖着的就是他的儿子么? 可是,前几日,他才欢欢喜喜的送他疼爱的妹妹出嫁,可今日却…… 梅老爷咬了咬牙,闭上眼,一把掀开摆布,过了好半响,才睁开眼,当看到白布遮盖之下,那白如死灰的脸色,梅老爷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是好似被雷劈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 “儿哪……”梅老爷紧咬着牙,颤抖着的手,依旧拉着白布的一角,猛地一掀,整个尸体便暴露在空气中,展露在他的眼前。 看到那张脸,已然震撼伤痛了,可梅老爷却是没有想到,他的身上,却是这般的惨不忍睹,遍布的窟窿,让他的整个身体狰狞无比。 “是谁……是谁这般残忍……的要了你的命!”梅老爷口中呢喃着,他几乎能够想象,他在承受这些伤之时,是怎样的痛苦与折磨。 想到福生的描述,鲜血浸透了整张床……再看看这苍白的尸体,梅老爷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愤恨的哀嚎出声,“啊……到底是谁!我儿……你放心,我定会让柳家……为你血债血偿!” 而此时,刚进了房间的柳湛和梅映雪,正巧是听到了柳老爷充满恨意的宣誓,柳湛身体一怔,扯了扯梅映雪的袖子,给她使了个眼色。 梅映雪的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感受到爹爹那愤然的怒气,这样的爹爹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让她也禁不住害怕,脸色更是苍白了些,可接收到柳湛催促的眼色,梅映雪咬了咬唇,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想到她和柳湛的目的,以及自己的选择,梅映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终究是走上前,“爹……”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七十九章 彻底决裂沉重打击完全崩溃! 梅老爷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身体倏然一僵,眼底迅速凝聚起一股阴沉,在他看来,要不是梅映雪执意要嫁给柳湛,他的儿子也不至于去柳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成亲之日,可就是她大哥的丧命之时啊! 他心中如何能没有怨怼? 梅老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体,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当看到梅映雪那惨白的脸色与眉宇之间,便是化了妆也掩盖不了的虚弱之时,眸子不由得紧了紧。 “发生了什么事?”梅老爷是聪明人,几天前,梅映雪从梅家出嫁之时,气色甚好,这才几天不见,便是成了如此模样,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断然不会如此。 梅映雪咬了咬唇,想到自己前日里小产掉的孩子,眸光敛了敛,她是知道爹的性子,即便是自己不说,他也定会亲自去查,终归是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开口,却听得身后的柳湛的声音传来…… “爹,映雪太过悲伤,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所以才……”柳湛立即上前,走到梅映雪的身旁,和她站在一起,他怎能让梅老爷知道梅映雪小产了的事情?若是知晓他没有照顾好他的女儿,那责怪自然会降到他的身上,想到柳家如今的状况,他是决计不能让梅老爷对他的印象再打折扣。 可梅老爷比他却是老练多了,淡淡的瞥了柳湛一眼,目光随即落在梅映雪的身上,那眼神中的锐利,比方才更甚,语气也更是严厉,“映雪,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只问这最后一遍了。” 梅映雪心中咯噔一下,在梅老爷那锐利的视线之下,有些心虚,可想到柳湛,梅映雪心中挣扎着,她知道,她和柳湛必须有所牺牲,自己必须说实话,那样,等会儿爹才能更加的相信她的话,为了大局,他也只能让柳湛被爹怪罪了! 敛了敛眉,梅映雪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爹,女儿不孝,女儿……小产了。” 这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在她嫁给柳湛之前,就已经是柳湛的人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梅老爷带来的家丁,就连刚进了门的州府大人,渤海王,以及安谧和程瑛皆是一怔。 梅映雪小产了?这是他们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啊! 没想到柳家发生的事情,不只是他们所看到的那般啊! 安谧眸光闪了闪,想到柳夫人,嘴角禁不住浮出一丝笑意,失了孙子,那柳夫人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终归是伤心的,这便是柳家的报应么? 柳湛脸色倏然沉了下去,映雪怎能…… 心中的责怪刚冒了出来,便听得啪的一声,那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异常的响亮,随即,脸上便是火辣辣的疼痛,柳湛心中一颤,看向那个打了他的人,正对上梅老爷愤怒的双眸。 “柳湛,你好样的!”梅老爷瞪着柳湛,咬牙切齿的道,“我梅家女儿交给你,你便是这么对待,这么照顾的!哼,你可还记得我将映雪交给你时,你对我承诺了什么?” 他是看走了眼,他以为这个柳湛虽然希望取得梅家的支持,但是,对映雪还是有情有义的,可他连这点儿都照顾不好,谈何有情有义?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将女儿嫁给柳湛这么一个畜生! 柳湛敛了敛眉,此刻,却是只能暗自将这一巴掌的痛忍下来,“小婿承诺了岳父大人,会疼爱映雪,照顾映雪,小婿错了,小婿也没有想到映雪怀了身孕,那是意外,小婿也不想的,那也是柳家的子孙啊!” “哼,休要叫我岳父大人,谁是你的岳父大人,我梅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婿!”梅老爷又如何会接受柳湛这般的道歉,他在他面前自裁了也不为过。 柳湛脸色一沉,心中大叫不好,忙开口道,“岳父大人不要动怒伤了身体,我以后会照顾好映雪,不会让他受丝毫伤害!” “这话不必跟我说,我还会让你有机会照顾她吗?我要你立即写下和离书,从此之后,梅映雪和你再无夫妻关系。”梅老爷强势的道。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皆是一怔,虽然和离的女子,并不如被休弃的女子那般受歧视,可是,在大金朝,却也是少有的事情,这梅老爷要女儿和女婿和离么?也难怪,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家人又怎能再做亲家? 柳湛的脸色更是变了变,“岳父大人……” “你聋了吗?休要再叫我岳父大人!”梅老爷的怒气更加高涨了些,越看柳湛,越是觉得可恨不顺眼。 柳湛噤声,却是扯了扯梅映雪的袖口,梅映雪在梅老爷说出要他们和离的话之时,就已经懵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和离?让她和柳湛分开吗? 不,不行,她下意识的便在心中产生了排斥,她不要离开柳湛。 感受到柳湛和爹爹的视线都停留在她的身上,梅映雪咬了咬唇,扯了扯嘴角,“爹,女儿小产,不关夫君的事,爹爹莫要误会了夫君。” “哼,不关他的事?那你大哥的事情,关不关他柳家的事?”梅映雪对柳湛的维护,显然更加触怒了梅老爷,看梅映雪的视线,也是越发的锐利。 梅映雪心中有些慌了,可是面容上,却是没有表现太多的慌乱,急切的道,“爹,大哥的事,和柳家没关系,更是和柳湛没关系!” “没关系?哼,你当你爹我的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吗?”梅老爷冷哼一声,“荣锦城都传遍了,若是你大哥的死和柳家没关系,那柳铉和柳夫人为何如今尚且在狱中?” 梅映雪脸色更是白了白,想到她之前想好的说辞,继续说道,“公公和婆婆都是被冤枉的,那日,柳府的下人在外发现大哥的尸体,公公和婆婆不忍大哥曝尸荒野,才让人将大哥的尸体带回了柳府安置,公公和婆婆的这个决定是出于好心,谁想却是招来祸端,爹,你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啊!” 梅老爷眸子紧了紧,看梅映雪的眼神,变了又变,眼底一抹讽刺渐渐的晕染开来,隐藏得极为深沉,可是却是被看着这一切的渤海王和安谧察觉了出来。 渤海王和安谧的嘴角,亦是扬起了一丝讽刺,这个梅映雪有这般为柳家说话,倒是让柏弈大为吃惊,不过,对梅映雪多些了解的安谧,对于梅映雪的这个举措,心中却是多了些了然。 梅映雪对柳湛,怕是有些感情的,那日,梅映雪能够为柳湛忍受没有宾客的屈辱,又怎么没有可能为了柳湛而维护柳家呢? 要知道,她的身旁还有一个柳湛在,他若是以爱之名,打着深情的攻势,那梅映雪怕是知道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也会脑子一糊涂,就往下跳进去了。 梅映雪啊梅映雪,你可确定,为了柳湛这样的人,罔顾他大哥的牺牲,是不是真的值得! 眸中泛出一丝冷意,安谧继续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好戏。 那厢梅老爷看着梅映雪,就只是那般看着,久久都没有说一句话,梅映雪被他看得心里有些虚,可是,却是强撑着,她知道,爹爹平日里是相信她说的话的,而方才,关于自己小产的事情,她也是说了实话,没有丝毫隐瞒,此刻,只要自己不露破绽,爹爹倒也不会怀疑。 可是,她却是不自己能够在爹爹那样的目光之下坚持多久,心中的慌乱越来越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瞬不转看着梅映雪的梅老爷终于再次开口了,只见他朝梅映雪招了招手,“映雪,你过来!” 梅映雪怔了怔,却是没有说什么,看了柳湛一眼,走到了梅老爷的面前,轻声唤道,“爹……” 梅老爷伸手拉着梅映雪的手腕儿,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感受到她手的冰冷,眉心微皱,怜惜的道,“手怎么这么冷?” 几乎每一个人都没有料到梅老爷会说这么一句话,就算是梅映雪也是一样,梅映雪愣了愣,心道,爹爹还这般关心着自己,看来,他是会相信她所说的话的。 梅映雪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正如是想着,却是见到梅老爷眼中的怜惜倏然一转,那份凌厉,丝毫不加掩饰的爆发了出来,拉着她手腕儿的大掌也是倏然一紧,毫不怜惜的将她拉向梅大少爷躺在木板上的尸体。 “啊……爹……”梅映雪猝不及防,惊呼出声,柳湛也是上前一步,可是,却也没有阻止。 梅映雪刚叫出一声爹,便感觉到她的脖子被一只大掌狠狠的握着,强大的力道将她的脸推到梅大少爷的尸体旁,梅映雪反应过来,一抬眼,正是看到梅大少爷身上那惨不忍睹的窟窿,心中的惊惧与恶心一起袭了上来。 爹要干什么?她已然感受到爹的愤怒是多么的强烈! 所有人也都是看着这一幕,猜测着梅老爷的意图。 梅老爷虽然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是,额上的青筋却是依旧忍不住暴跳着,看着眼前女儿的惊恐,目光再落看向了那苍白的尸体,一字一句的道,“映雪,当着你大哥的面儿,你再说一遍你方才的话,你可想清楚了!” 他在给她机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梅映雪咬了咬唇,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她知道爹终究是怀疑了,可是,也很有可能爹只是猜测和试探她而已,两者她皆是不确定。 她现在该怎么办? 抬眼看着梅大少爷的尸体,脑中浮现出大哥平日里对自己疼宠的模样,那些愧疚排山倒海的涌了上来。 大哥对她这般好,可是,她回报他的又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为柳家说话,想要脱掉柳家和这件事情所有的关系,无疑是对不起大哥的在天之灵,她到底做了什么…… 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梅映雪的心中充满了懊悔……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梅映雪,等待着她的动作,柳湛察觉到梅映雪的异常,心中大叫不好,她的心在松动了,这绝对不可以! “岳父大人,你别这样对映雪,映雪身子虚弱,会被吓坏了的。”柳湛立即开口道,人也大步上前,想要将梅映雪扶起来,可是,梅老爷却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却是让他不敢再有丝毫动作,可是,柳湛的心里的担忧却是没有平息,看着梅映雪,轻唤出声,“映雪……” 那语气,充满了柔情爱意与关切。 陷入愧疚中的梅映雪听到那声音,赫然想起了柳湛那日对她的承诺,心中再次挣扎了起来。 柳湛,是她的夫君啊!她爱他,不是已经为他做好了选择了吗? 大哥死了,她对不起他,可是,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夫君和她夫君的家人被爹爹所嫉恨,并且,她也应该化解两家的误会不是吗? 再说了,大哥死在柳家,可到底是谁杀的,却说不准,她现在只是不想柳家牵扯进这是非之中而已。 只要自己如爹爹的要求当着大哥的面儿再说一遍,爹爹或许就会彻底的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她对不起大哥,改日,定亲自为他诵经礼佛,向他赔罪,至于今日…… 梅映雪咬了咬唇,眸光敛了敛,终究是开口道,“大哥的死确实和柳家没有关系,公公和婆婆……” “住口!”梅老爷紧咬着牙,倏然打断梅映雪的话,凌厉的语气,让梅映雪身体一颤,禁不住轻唤道,“爹……” “哼,映雪啊映雪,你终究是忘记了你大哥是怎么对你的,当着你大哥的面儿,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都替你羞愧,你当真是为了柳家,要这般让你的大哥死不瞑目吗?”梅老爷冷哼一声,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梅映雪的失望,更是让梅映雪脸色惨白了些,心中大叫不好。 “爹,你听我说。”梅映雪心中也是慌了,急切的道。 可是,梅老爷却是没有再给她辩解的机会,对梅老爷来说,他方才让她当着她大哥的面儿再说一遍,已经是在给她机会了,可是,她的选择却是让他如此的痛心。 “你还能说什么?说你大哥的死和柳家无关,说你大哥死在外面,你公婆只是好心,呵呵,那你这意思,是不是我要对柳铉和柳家人感恩戴德,要不要三跪九叩?”梅老爷异常的激动与愤慨,看着梅映雪那慌乱的神色,心中的讽刺更浓,顿了顿,继续道,“映雪啊映雪,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个白眼儿狼,这么个不孝女! 你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大哥?你还想辩解吗?你可知道,你的辩解只会让我更痛心而已。” 梅老爷越是说到最后,神情更是痛彻心扉,这个女儿,他们都没少给她疼爱,可是,到最后,竟然是这般忘恩负义。 “爹……”梅映雪哽咽着,心里的不安,早已经变成了惊恐害怕,爹不相信她说的话,可是,为什么? 她自然不敢问出口,可是,很快的,梅老爷却是给了她答案。 梅老爷沉吟了片刻,任他眼里对梅映雪的失望流转着,终究是叹了口气,“福生,你来告诉大小姐,你所知道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福生走了出来,梅映雪心中一颤,就连柳湛也变了脸色,他们怎么忘记了这个人,这是梅大少爷的贴身侍从,他时常跟在梅大少爷的身旁伺候着,他所知道的,必定比他们多,他说出的话,也更加能够证明梅映雪方才的话是编造的谎言。 梅映雪心里更加慌乱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也是无能为力,柳湛心里也是暗自低咒了一声,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太过措手不及,让他无法招架,他自然忘记了去留意这个小侍从,可是现下可好,现在,即便是梅大少爷的死和柳铉柳夫人无关,梅映雪这般骗梅老爷,又是否能够得到原谅。 还有一点啊,梅大少爷确实是死在了柳家,这点不可改变的事实,又会否让柳家被梅老爷迁怒进去? 梅映雪和柳湛的心里充满了不安,一旁看戏的好些人,却是乐得自在。 福生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如梅老爷所命令的那般,开口道,“那日,大少爷在房里……”说到此,福生顿了顿,继续道,“大少爷是和柳家大小姐在房里,大少爷让奴才走远些,过些时间才回来,等奴才回来之后,就是看到了大少爷惨死在了床上,满床的鲜血,大少爷不是死在外面,而是死在柳家。” 最后的这句话,让柳湛和梅映雪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正此时,进了房间的州府大人也是开口道,“那天,本府赶到之时,正巧碰见柳家老爷和柳夫人放火烧房,是要毁尸灭迹,此番形迹可疑,所以,本府才将此二人拿下,关进了大牢,至于梅大少爷是不是柳老爷和柳夫人所杀,这些还需要本府的调查。” 梅老爷眸光一凛然,看着梅映雪,“映雪,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大哥对你的好的!” “爹……映雪错了,映雪是不想梅家和柳家两家为敌,所以才……爹,你为映雪想想,映雪如今已经是柳家的媳妇儿,映雪……”梅映雪挣扎着起身,依旧急切的想要为自己作为辩解,她想认错,想得到爹的谅解,爹看到了大哥的死,可是,又可曾看到她的挣扎与无奈? 她也是逼不得已,她也有她的苦衷啊! 可是,梅老爷却是不再给她机会,在梅映雪起身之际,梅老爷一咬牙,举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梅映雪的脸上,啪的一声,几乎响彻整个停尸房,而那力道带着虚弱的梅映雪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倒在梅大少爷的尸体上。 冰冷的触感让梅映雪身体一怔,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疼痛,便听得梅老爷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梅映雪,这一巴掌是我替你大哥打的!” 梅映雪身体一僵,抬眼看到梅大少爷的脸,双眼惊恐的睁大。 “你给我起来!”梅老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梅映雪不敢有所怠慢,支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站到梅老爷的面前,泪水从脸颊上滑落,配着苍白的脸色,那模样,让谁看了都禁不住心生怜惜,可是对于这个女儿早就伤透了心的梅老爷,却是丝毫也不将她的楚楚可怜看在眼里,相反的,竟是觉着这模样极其可恨。 心一横,梅老爷的巴掌再次落下…… “啊……”梅映雪痛呼出声,这一巴掌,打在她的另一边脸颊上,打得她耳朵轰响,脑袋瞬间片刻空白,嘴角亦是有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这两巴掌,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直觉震惊,这梅老爷下手,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啊,这是打女儿的力道么?那分明是打仇人的气势啊! 安谧看着,嘴角禁不住扬起一丝讽刺,梅老爷对梅映雪是彻底的绝望了吧! 敛了敛眉,绝望了么?若真的是绝望了,那么柳家和梅映雪,怕是有的受了,目光转向柳湛,此时的柳湛,眉心紧皱着,神色之间隐约流露出担忧,但是,她却是知道,那担忧并非为了梅映雪,这个男人,自己的妻子被打得这般凄惨,竟也不上前搀扶一把,这女人,还曾替他怀过孩子呢! 呵!要想从柳湛的身上找到人性与怜悯,那怕是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艰难! 梅老爷依旧看着梅映雪,那眼神极尽冰冷,厉声开口,“梅映雪,这一巴掌是替梅家打的,从此之后,我梅家便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轰的一声,梅映雪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听到了什么?爹说了什么? 从此之后,梅家便没有她这么个女儿?这意味着什么? “不,爹,我错了,映雪错了,求求爹,原谅映雪,映雪错了啊……”梅映雪顾不得脸颊上的疼痛,倏然跪在梅老爷的面前,此刻,她只想求得爹的原谅,和梅家脱了关系,她不再是梅家的大小姐,这怎么能行? 柳湛也是懵了,他以为梅老爷打打梅映雪,气可能也就消了,却是没有想到,他竟是要将梅映雪赶出梅家,这……柳湛思索其间的利弊,脸色立即变了,和梅家脱离了关系的梅映雪是什么?什么都不是啊! 他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做什么? 又想到如今梅家对柳家的迁怒,柳湛更是不敢想象,那意味着什么! “岳父大人……您息怒……”柳湛也是跪了下来,“映雪是您的女儿啊,怎能说赶出梅家,就赶出梅家,这……” 梅老爷却是轻哼一声,强势的打断了柳湛的话,“柳湛,你那日除了承诺我你要好好照顾梅映雪,还说了什么?” 柳湛愣了愣,开口道,“小婿还说,小婿娶了映雪,映雪便是柳家的人……” “很好,你既然记得你说的话,那么,她是你柳家的人了,以后就彻底的是你柳家的人吧!”梅老爷冷冷的叹了口气,眸中依旧是一片冰冷。 柳湛和梅映雪一怔,这才明白过来梅老爷之所以这么问的意思,梅老爷真的不认这个女儿了吗? “爹……” “岳父大人……” “都给我住口,谁是你的爹,谁是你的岳父大人,柳湛,从此之后,这个女人和我们梅家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也和我梅家没有半点儿关系,哦,错了……有,有关系,我儿子的死,我和梅家,都不会善罢甘休!”梅老爷眸子一凛,掷地有声。 梅映雪身体一晃,好似被雷劈了一下,“爹……” 梅老爷别开眼,不再去理会梅映雪,而是走到梅大少爷的尸体前,眼中的恨意不断的积聚着,手也下意识的握成拳头,咯吱作响,“我儿,你放心,爹不会让你就这般死了。” 梅老爷的宣告,让柳湛心中咯噔一下,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梅老爷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不要,都要和柳家为敌,现在可有该如何是好? 梅家在暨城是大户,若说以前的柳家,倒是不用太过畏惧梅家,可是,现在的柳家已经非往日的柳家了,梅老爷这番宣誓,又会对柳家做些什么? 柳湛心中的担忧越发的浓烈,他知道,无论梅家会对柳家做什么,柳家都是承受不起更多的打击了。 “州府大人,可否让老朽去一趟大牢?”梅老爷在梅大少爷的身旁看了许久,终于抬头,看向了其他人。 目光瞥过柏弈之时,身体不由得一怔,猛然跪在地上,“草民参见渤海王,草民方才没注意到渤海王,还请渤海王恕罪!” 渤海王曾是商业上的神话,只要是商场上的人,谁都想和渤海王攀关系,可是,那关系又岂是那般好攀的?他曾在一些场合见到过渤海王,却也没有机会和他说话,他却没有料到,今日竟在这样的场合再次遇到渤海王,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渤海王,跑到这义庄来做什么? “无妨,梅老爷处理家事重要。”柏弈挑眉,淡淡的开口,依旧是大喇喇的看着好戏,他又如何看不出梅老爷神色之间的疑惑,只是,他没有必要对他解释什么,他堂堂渤海王,看个好戏算什么?便是这梅老爷知晓,也没有什么。 梅老爷倒也不敢继续探寻,起身,朝着渤海王歉然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州府大人,这一次,意识到渤海王在,他对朝廷命官的态度也是好了不少,“州府大人,还请通融一下,这……” “梅老爷想去大牢一看,可要说明缘由,这才能让本府好做事啊。”州府大人开口道,他怎么能不知道梅老爷去大牢干什么呢?不过,他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反倒是希望梅老爷去大牢,不过,这必要的程序,他还是不得不走的,毕竟,堂堂渤海王还在这里看着不是? 梅老爷敛了敛眉,倒也没有掩饰,“老朽想看一看柳家老爷和柳夫人!” 说出柳家老爷和柳夫人几个字之时,那几个字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要多凌厉便有多凌厉。 柳湛一怔,梅老爷去大牢看爹和娘,那意味着什么?他决计不会以为,他这去看是善意的,可是,他却是无能为力。 “这……”州府大人眸光微转,呵呵的道,“这柳老爷和柳夫人虽然是嫌犯,按照规矩,闲杂人等是不得探望的,可是,鉴于梅老爷是死者的家属,进去一看也是无妨。” “多谢州府大人通融了。”梅老爷拱了拱手,要不是这州府老爷,如今他儿子的尸体怕都已经化为灰烬,他对他自然是该感谢,再加上,州府大人是荣锦城的父母官,这件事情的审理,还要劳烦州府大人,所以,他的态度自然不能差了去。 州府大人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身旁的捕快道,“带梅老爷去大牢。” “是。”捕快领了命令,没有丝毫耽搁,便立即带着梅老爷走出了义庄,留下的人,却是却是神色各异。 梅映雪目光呆滞无神,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耳边不断回荡着方才爹说的话,脑中亦是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出大哥惨死的模样,嘴角竟是微微扬起一抹苦涩,这是她的选择么? 她以为爹对她的疼惜,什么都会包容她,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便是包容也是有限度的,她不再是梅家的女儿了么? “呵……呵呵……”梅映雪脸色苍白之中,整个人好似憔悴了许多,她所做的选择,到底让她失去了多少?如今,她还剩下多少? 目光缓缓的看向柳湛,现在,她只剩下柳湛了啊! “夫君……”梅映雪轻唤出声,声音之中透着无尽的萧索,她朝柳湛伸出手,此刻,她需要温暖,哪怕是柳湛的一个牵手,也会让她多谢力气。 可是,柳湛给她的回应,却是眉心紧皱,淡淡的一瞥,那一瞥,淡漠之中,没有丝毫感情,让梅映雪顿时有些慌了,下意识的上前,抓住柳湛的手臂,再次唤道,“夫君……对不起……” 她不但没有让爹相信,反而还将事情弄得更糟。 柳湛眼里划过一抹阴冷,却是狠狠的甩开梅映雪的手,一个一道,带着梅映雪身体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的梅映雪吃惊的看着柳湛,“夫君,你怎么了?” 他怎能这么对她? 她身体这般虚弱,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却…… “怎么了?我看到你觉得烦,给我滚,别出现在我的面前。”柳湛厉声喝道,没有梅家做靠山的梅映雪,在他的眼里什么也不是,现在,梅家和柳家是彻底决裂了,怕已经没有丝毫挽回的可能,梅映雪在这其间再也起不了丝毫的作用,他为什么还要对她好言相向? 梅映雪脑袋轰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柳湛,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别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他前日对自己说的那话,又算什么? “妻子?你若是不愿做我的柳湛的妻子,一封休书,随时可以有。”柳湛毫不留情的开口。 梅映雪身体一怔,休书?方才爹让自己和他和离,她却那般的坚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承受着激怒爹的危险,可是,现在,他却说,一封休书,随时可以有,他随时都可以休了自己么? “柳湛,你忘了你前日跟我承诺过什么?”梅映雪也是大声朝着柳湛吼着,一颗心好似有一只手狠狠的捏着,让她有些透不过起来,甚至比方才爹打她的那两个耳光,还要让她痛上千百倍。 正是因为柳湛那信誓旦旦的承诺,那承诺太过美好,美好得让她不顾一切的想要站在她的身旁,甚至不惜欺骗爹爹,甚至不喜歪曲事实,让大哥死不瞑目,可是,她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承诺?哼,那是对梅家大小姐的承诺,而你……”柳湛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一瞬不转的看着梅映雪,一字一句的道,“而你……现在还是梅家大小姐吗?不是!你别忘了你爹已经不要你了,你不再是梅家的大小姐,自然也不该有梅家大小姐的待遇,你要承诺么……” 柳湛轻笑着,最后是一声轻哼,随即转身,朝着义庄外走去…… 接连的打击让梅映雪整个人完全奔溃了,她不再是梅家大小姐,所以,在柳湛的眼里,她已经失去了价值了吗?她不是梅家大小姐,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彻底的被柳湛弃之如敝履了么? “柳湛,你是一个畜生,畜生!”梅映雪朝着柳湛的背影大吼着,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她以为柳湛娶她,里边爱的成分占大多数,但是,她却没有料到,他娶她,完全是为了利用她梅家大小姐的身份,或者,他一丁点儿都不爱她,从来都不曾爱过她,而她却傻傻的为了这个男人,连自己的爹和大哥都能背叛。 她能怪谁?怪柳湛的甜言蜜语,虚情假意么? “哈哈……柳湛,畜生!”梅映雪口中不断的喃喃,怪只怪她梅映雪识人不清,被那男人的的虚情假意,甜言蜜语所迷惑啊! 安谧等人看着梅映雪那虚弱且疯狂的模样,眸中依旧是看着好戏的神色,对于梅映雪此刻的下场,何尝不是在安谧的预料之中? 柳湛的为人,既然娶梅映雪是为了利益,那么,一旦发现梅映雪不再有利用价值,这般遗弃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想着梅映雪嫁给柳湛那日,柳湛对梅映雪的深情,想着前世柳湛娶自己的目的,安谧眼底的讽刺越发的浓郁,低声喃喃,“这梅映雪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 这声音不大也不小,但足以让身旁的程瑛,柏弈以及州府大人听得清楚,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安谧,柏弈亦是开口问道,“哪一句话?”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继续开口,“柳湛……是畜生,不折不扣的畜生!” 而梅映雪是傻,就像前世的她一样,可是,这一世,对柳家,她有的只是淡漠和狠,傻么?便留给那些愿意傻的女人吧! 眸光敛了敛,正此时,那厢疯狂大笑着的梅映雪的声音戛然而止,砰地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州府大人一惊,立即给旁边的捕快使了个眼色,“去看看她怎么回事!” 捕快上前一看,弹了弹鼻息,这才回禀道,“回州府大人的话,她是昏死过去了,该怎么办?” 州府大人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安谧的声音便骤然响起…… “州府大人,这梅映雪是柳家的大少夫人,这般昏在这里实是不妥,以小女子看,当是让人将她送回柳府,这才算稳妥,不知州府大人意下如何?”安谧敛眉,平静的眸中,依旧是看不见底的冰冷,这梅映雪昏厥,怕是承受不住这连番的打击了吧! 梅映雪失了梅家大小姐的身份,如今在柳家,怕是要寸步难行了,而柳湛,想要撇开这个妻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倒是想看看,这梅映雪以后如何在柳家生存下去…… 脑中浮现出前世这女人对自己的一些心思,眼中的恨意更是浓烈了些,她不会让柳家好过,也自然不会让这梅映雪好过,让柳湛和梅映雪这两人互相折磨,倒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州府大人身体一怔,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忙附和道,“对,对,对,柳家少夫人自然是要送回柳家,还是焰姑娘想得周到,来人,将柳少夫人给柳家大少爷送回去。” “是,州府大人。”捕快领了名,立即按照州府大人的吩咐去办事。 这厢,安谧的心里却是异常的畅快,州府大人看了一眼安谧,再看了看渤海王,心中明白,显然这二人对柳家的事情甚是感兴趣,既然这样,他自然要投其所好,“王爷,焰姑娘,柳家这事该如何处置,老朽可否听听二位的意见?”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心中顿时来了兴致,看了一眼安谧,眼底一抹诡谲弥漫开来,他可没有忘记这女人早上那般离开,让他被平白看了笑话,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朗声道,“不如这样,州府大人今日准备好酒菜,本王和焰姑娘一起,到府上商谈如何?” 说着,目光丝毫不加掩饰的停驻在安谧的脸上,果然看到安谧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窘迫……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八十章 趁火打劫逼上绝路互相毁灭! 安谧感受到那戏谑的目光,立即想到了昨晚与今早的事情,面纱下的脸微微泛出一丝热意,敛了敛眉,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这种事情,小女子自是不懂的,所以商谈,便也用不着小女子在场了。” 安谧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州府大人这件事情问渤海王,算是问对人了,渤海王乃我们大金朝的王爷,对律法自然是精通,加上渤海王又素来体恤百姓,自然很乐意为州府大人提些建议才是,你说是不是,王爷?” 柏弈微怔,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看安谧的眼神深邃了些,下一瞬,那双眸中竟多了些宠溺,这安谧,这下反倒是将了他一军。 说不是么?呵……自然不行! 罢了……柏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焰姑娘对本王真是了解。”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是或者不是,也没有说帮不帮州府大人提建议,但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州府大人也不笨,自然是明了,立即开口道,“多谢王爷!” 州府大人又如何看不出这渤海王和焰姑娘二人之间那奇怪的氛围,这渤海王,看焰姑娘的眼神,那么赤裸裸的爱意不加掩饰,看来,他荣锦城,不久之后怕真的要飞出一个金凤凰了。 义庄内,今日这出戏的主角已经离开,安谧自然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安谧朝州府大人告了辞,没有理会柏弈那张扬的视线,带着程瑛出了义庄,可刚上了马车,马车还没有来得及动,柏弈高大的身躯又挤了进来,“程瑛……” 柏弈的吩咐还没有说完,程瑛依旧促狭的笑着起身准备下马车,“王爷,姑娘,程瑛忘了今日还要去缫丝坊,就不和二位一起回盛世烈焰了。”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抽了抽,去缫丝坊?缫丝坊那边有专门的人打理着,一切都顺利的运转着,还需要程瑛做什么? “去吧,去吧,你家姑娘,本王会安全送回去的。”渤海王好看的眉峰微挑,心道,这程瑛倒真是一个有眼力劲儿的。 “那就劳烦王爷了。”程瑛下了马车,放下了帘子,丝毫没有去理会安谧瞪她的锐利眼神,渤海王这么一个良配,姑娘犯迟钝,她可要替姑娘制造机会,把握住这渤海王才行啊。 马车上,独独剩下了两人,安谧瞥见柏弈那如吃到了鱼的猫一样得意满足的表情,微微皱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是,这一瞪,那柏弈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浓了些,涎着一脸笑,看安谧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 安谧面纱下的脸僵了僵,这柏弈,脸皮还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厚很多,敛了敛眉,安谧不去看柏弈,低声开口道,“王爷,有件事情,安谧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柏弈俊眉一挑,高大的身体微微靠在马车壁上,那姿势更是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慵懒,饶是安谧也觉得,这柏弈不可谓不迷人,暗自低咒了声:祸水! “王爷,我们的关系……”安谧蹙眉,继续开口,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被柏弈硬生生的打断。 “不只是合作伙伴,是朋友!”柏弈斩钉截铁,好似害怕安谧忘记了一般,那模样极其认真,末了还坚定的点了点头,“本王这话没错啊,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谧面皮微抽,心知和这狡猾的狐狸耍嘴皮子,饶是她,占到便宜几率也不大,不过,有些事情,该说的还是要说,安谧抬眼对上柏弈那双含笑的眸子,故意忽视掉那黑眸之中的宠溺,“王爷,我觉得,王爷不该让人误以为王爷和‘焰姑娘’关系暧昧。” 柏弈好看的眉峰皱了皱,心中对安谧要说的话,生出一丝不安,但终究还是开口道,“哦?本王觉得这倒是没什么不妥。” “王爷可能觉得好玩,或许对王爷来说,这没什么不妥,可对‘焰姑娘’来说,可能却不是什么好事?”安谧庆幸此刻脸上有面纱遮着,不用将自己的情绪彻底的表露在柏弈的目光之下。 柏弈微怔,心中隐隐泛出一丝怒意,“不是什么好事?” 被他看上,不是好事? 安谧没有理会柏弈眼中那明显阴沉了许多的神色,话已至此,她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自然不是什么好事,王爷,‘焰姑娘’终究是女子,让人误会了渤海王和‘焰姑娘’的关系,让‘焰姑娘’日后怎么嫁人?” 柏弈眸子一凛,嫁人?嫁给别人么? 心中一股怒火熊熊的燃烧起来,这女人,怎的就不说,坏了她‘焰姑娘’的名声,让他负责呢? 这女人!这女人……柏弈的拳头倏然紧握了起来,但一张俊脸上却是在极力保持着平静与镇定,这女人,还真有气疯她的本事! 他甚至恨不得,一把将她拉过来,好好的教训一番。 可是,尚存的理智却是告诉柏弈,在经过了昨晚之后,安谧依然是这样的态度,那意味着什么?他若是逼得急了,或许,安谧真的要和他彻底的划清关系了。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敛了敛眉,柏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嘴角渐渐浮出一抹笑意,“你说的倒是在理,看来,是本王考虑不周了,不过……” 柏弈蹙眉,目光依旧停留在安谧的身上,顿了顿,继续道,“你我是朋友,朋友自然不能不相往来,又是合作伙伴,许多事情,亦是需要二人在一起商谈,这如何避嫌?”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只要王爷别这般看着安谧就成。” 她看他的眼神,就连她也觉得不自在,以前可以忽视,现在便是连忽视在都要费好大的力,费了力也不一定见得了成效,这眼神,她都忽视不了,外人一看还看不出来么? “好。”柏弈爽快的答应,“如你所愿!日后,本王一定好好注意。” “那便多谢王爷了。”安谧朝着柏弈点了点头,心中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气,从柏弈身上转开视线。 可是,过了片刻,安谧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了,转眼看向柏弈,果然又对上了那一双眸子,专注,宠溺,深情…… 不是说注意么?可为何没有半点儿变化? “王爷……”安谧心中浮出一丝不悦。 “嗯?你说什么?”柏弈的身体突然倾过来,更是和安谧拉近了距离,“你方才说了什么,本王没听见。” 安谧瞥见他那认真的没有丝毫作假的模样,脸色早已经僵住,这柏弈,分明就是故意的,方才,也不过是在敷衍她罢了,现在更是得寸进尺,竟是让她也不好说什么。 罢了,安谧别开眼,无法从柏弈那里下手,便也只能从自己这里入手,多费些心思让自己把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的暧昧彻底忽视掉了。 此刻,她禁不住怀疑,当初选择柏弈这个合作对象,不知道是对了还是错了。 别开眼的她,却是没有发现,柏弈那双晶亮的眸中,微微泛出一丝笑意,隐隐带着几分狡猾。 安谧啊安谧,也太小看了他柏弈的能耐了。 便是你这般回避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也会让她看他的目光,与众不同! 马车上的气氛对柏弈来说泛着一丝甜意,对安谧来说,则是如坐针毡,而此时,另外一处,却是另外一种氛围…… 荣锦城的大牢中,一个单独的隔间内,昔日光鲜亮丽的柳铉和柳夫人皆是穿着囚衣,几天在牢狱生活,让二人的头发都有些乱,身上更是有些脏。 牢中一股怪味儿,萦绕着他们周围,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二人,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待遇? “诶,吃饭了,吃饭了!”外面的狱卒提着篮子走了进来,将一碗碗的饭放在铁栏外,铁栏内的犯人,立即一抢而空。 等走到柳铉和柳夫人那边之时,狱卒不屑的看了里面一眼,“柳老爷,柳夫人,吃饭了。” 柳铉和柳夫人瞥见那放在地上的饭菜,眼底的嫌恶弥散开来,这两日他们吃的,比他们平日里丢掉的还要劣质,一想到那一隐隐泛着的馊味儿,哪里还有食欲? 不过,咕噜一声,从柳夫人的肚子传来,她便是不想吃,可肚子饿了,也不得不吃。 柳夫人起身,朝着饭菜走过去,想要将饭菜拿过来,可是,还没有碰到饭菜,那狱卒的脚一踢,两碗饭菜轰然倒了出来,全数散落在满是脏污的地上。 “你……”柳夫人瞪了那狱卒一眼。 那狱卒却是皱眉一笑,“呀,不好意思,方才不小心,哎,瞧,这篮子里也没有剩的了,若是有剩的,小的重新给柳老爷和柳夫人一份儿,可……哎,二位若是真饿了,地上这个将就着吃吧。” 说罢,那狱卒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模大样的离开。 “你欺人太甚!老爷……你看,这都是什么狗奴才!”柳夫人快要气炸了,她何时受过这样的辱?看着地上的饭菜,这么脏了,还怎么吃! “他是故意的,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柳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柳铉,试图从他那里得到安慰。 可是,柳铉却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给我安静点儿!” “可……”柳夫人心中一颤,却依旧是有万分的不甘,她们柳家好歹也没有落魄下去,竟让这狱卒给欺负了去。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柳铉的脸色变了变,心中浮出一丝疑惑,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眉心紧皱着,直觉告诉她,定是那个进来的人让老爷变了脸色,可那人到底是谁? 她正打算转过身体看向来人,狱卒的声音便先一步传来…… “梅老爷,您要见的人就在这里面,小的就不送你进去了。” 柳夫人身体一怔,梅老爷?能有哪个梅老爷?可是,他怎么这么快便来了荣锦城,他来大牢是为了…… 柳夫人的心里立即浮出一丝不安,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走近,更是不敢将身体再转过去。 柳铉看到梅老爷走过来,快速的起了身,察觉到自己此刻浑身的狼狈,面上有些不自然,“亲家……” “谁是你亲家!”梅老爷毫不留情的打断柳铉的话,方才一路上极力压抑着的怒气,此刻更是爆发了开来,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柳铉的领口,巨大的力道,冲着柳铉后退几步,硬生生的将他压在墙上,“柳铉,你还我儿子!” “老爷……”梅老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柳夫人也是吓了一跳。 柳铉被按在墙壁上,神色也是极其慌乱,“梅老爷,你息怒,这事情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我儿子死在你柳家,这是事实!还是你想说,你想烧了房子,毁尸灭迹也是另有隐情!”梅老爷紧咬着牙,无论他的儿子是谁杀的,死在柳家就是事实,便是因着这一点,他也决计不会放过柳家。 柳铉的脸色变了变,想要解释,可是面对盛怒的梅老爷,他却是不知道从何开口,猛地,想到什么,柳铉眼里生出一丝希望,“梅老爷,你放心,我一定想方设法把柳絮找回来,梅大少爷的死,和柳絮脱不了干系,等找到了那贱人,我亲自交到你的手上,让你处置。” 梅老爷眸光一凛,却是轻哼一声,“你以为,一个女人就可以平息掉我的怒气么?” 梅老爷说着,松开了抓住柳铉领口的手,满意的看着柳铉眼底闪烁着的不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继续道,“柳铉,今天我来看你,是想亲自告诉你,我梅家从今之后和你们柳家势不两立!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为我的儿子陪葬!” 柳铉心中咯噔一下,他丝毫不怀疑梅老爷的决心,也分毫不会低估梅家的能耐,如今的柳家,若真是要和梅家碰撞,那受伤的,必定会是柳家无疑。 柳铉知晓这一点,柳夫人又何尝不明白,而此刻,柳夫人的脸色更是惨白,她没有想到,原本攀上这一门亲事,以为能够借助梅家之力,得到好处,可是,到最后却……平白为柳家树了一个强敌。 柳夫人满心的懊悔,心中却是不甘,“梅老爷,映雪她终究是柳家的媳妇儿,这……” 柳夫人想搬出梅映雪,试图软化梅老爷的心,可梅老爷是何等老练的人,又如何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梅老爷毫不留情的打断柳夫人的话,“梅映雪么?哼,她是你柳家的媳妇儿,不过,以后不再是我梅家的女儿!” 柳夫人一怔,好半响没有明白梅老爷的意思,不再是梅家的女儿?他的意思是……梅家和梅映雪已经划清了关系么? 明了了梅老爷意思的柳夫人神色难掩吃惊,不仅仅是她,就连柳铉也是吃惊的看着梅老爷,梅老爷是在告诉他们,便是想利用梅映雪的那一层关系,也是没有用了! 梅老爷不惜和梅映雪划清界限,也要对付他们柳家吗? 二人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是听得梅老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柳铉,便等着我梅家的报复吧!” 话落,神色阴冷的看着脸色惨白的二人,大步走出牢房,留下的柳铉和柳夫人,面面相觑…… “这……老爷,该怎么办?那梅老爷怕是说得出做得到啊。”柳夫人急切的在牢中踱着步,现下可该如何是好?她的脑中没有了半分主意。 “怎么办?怎么办?”柳铉整个身体瘫软了下来,从墙壁上滑下,狼狈的坐在地上,若是他知道怎么办,此刻也不会如此揪心了啊。 “柳絮那贱人,惹下这么一摊子事,还真是一个祸害精。”柳夫人一想到柳絮,就恨得牙痒痒,现在更是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柳铉睨了柳夫人一眼,眼里尽是嫌恶,“若不是你将她送到梅大少爷的床上,哪会有这等子事情?真是家门不幸!” 柳夫人身子微僵,感受到柳铉的怒意,却是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 梅老爷离开荣锦城,将梅大少爷的尸体带回了暨城,梅老爷回暨城不过半月,这边柳家便更是乱了起来。 柳府,书房内,砰地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惊得房间外伺候着的丫鬟们身体一颤,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了然,大少爷又发脾气了,怕有接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这样的情况,从那日大少爷怒气冲冲的从义庄回来之后,上演了无数遍。 书房内,柳湛面容阴沉,额上气得青筋暴跳,想到方才管事的汇报,柳湛更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那梅家真的是欺人太甚!” 几日前,他才和暨城的一家布坊谈好了一批供丝的生意,就等着今日签约,可没想到,这才几天,那边居然传来信说,这生意不做了! 不做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在里面搞鬼! 而荣锦城内,以前合作的商家纷纷和柳家切断合作关系,反投向了盛世烈焰那边! 现在的柳家,就好像是一个孤岛,在海上飘着,求援无路! 焰姑娘和梅家,这是在合力把柳家往绝路上逼啊! “大少爷,现在该怎么办?这几天,有几位老爷亲自到铺子上收款了,属下借故拖延着,可拖怕也是拖不了多久,昨日,他们都发话了,要是不快些把款给他们准备齐了,他们就要砸了咱们的铺子……大少爷您看……”管事皱眉道,一脸的凝重,以前的柳家,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些供应商也不怕柳家欠着货款,可现在,都知道柳家如今的处境,谁也按耐不住了,个个都找上了门来。 这其中,还有前些时候,购玉石的一笔巨款,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柳湛的眉峰紧紧的拧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道,“你查一下,看看咱们账上还有多少可以流动的银两,先给我准备着。” “是,属下这就让账房查。”管事领命下去,房中独剩下柳湛一人,此时的他,手抚着额头,浑身的无力感让他不爽,想到柳家接连发生的事情,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柳家要度过这个难关才好啊! 过了片刻,管事领着账房来了书房,账房将账册摊开在柳湛的面前,“大少爷,都在这儿了,数目倒也不小,分别按老爷的意思,存在天祥钱庄,万兴钱庄以及永泰钱庄内。” 柳湛点了点头,这些银子是柳家如今可以动用的资金,那些要债的逼上了门,怕也只有拿银子打发了,好在,如今的柳家还承受得起那些银子。 柳湛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理会管事和账房,大步出了书房,朝着柳铉的书房走去,要从钱庄提银子,必须要有爹的印鉴,如今爹和娘依旧在大牢中, 不过好在,以爹的习惯,这样贵重的东西,定会放在书房内。 柳湛在柳铉的书房里一番翻找,终于在一个暗格内找到了印鉴,看着手中的印鉴,柳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迅速的将印鉴揣在怀中,匆匆的出了书房。 万兴钱庄,柳湛听了钱庄掌柜的方才说的话,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当场,扯了扯嘴角,柳湛急切的道,“怎么可能?会不会弄错了?我柳家放在你钱庄的银子,怎么会没了呢?” 那掌柜将柳湛的不可置信看在眼里,却是不紧不慢的道,“柳少爷,钱庄的账上都有记载,柳家的余额确实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啊!” 柳湛眸子一凛,“哼,莫不是你们钱庄吞了?” 掌柜的眉心一皱,“柳少爷,话可不能乱说,你看看,这上面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前几日柳家的银子,就被支取了,看,这里还有柳老爷的印鉴呢!” 柳湛看着那上面的记录,确实盖了爹的印鉴,可是……是谁将这笔钱取走了? 柳湛心中一颤,一股不好过的预感立即冒了出来,倏然抓住掌柜的手腕儿,“你可知道是谁来取的这笔钱?” 能够拿到爹的印鉴的,会有谁? 掌柜的眼里划过一抹不悦,但看柳湛那般急切的模样,皱了皱眉,看了某个方向一眼,“那日该是丁富当值,你去问问丁富,看看他是否记得了。” 柳湛顺着掌柜的的视线,看到柜台内的丁富,立即匆忙的上前,“快告诉我,那日是谁拿着我爹的印鉴,来支取了银子?” 丁富稍微思索了一阵,立即想到了什么,“哦,那日是柳家少爷,他说是柳老爷如今在狱中,只能吩咐他来支取银子,本来小的还想,那么大一笔银子,要全领走吗?再一想,柳家如今是多事之秋,怕也是用银子的时候,所以也没了疑问,那日刚巧东家的在这里巡视,小的请示了东家,东家也是同意了的。” 柳家少爷?柳湛脑袋轰的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个丁富口中所说的柳家少爷是谁! 柳靖!竟然是他将银子领走了么? 他要干什么?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柳湛想到什么,不敢在这里多做耽搁,迅速的出了万兴钱庄,焦急地往永泰钱庄跑。 到了永泰钱庄一问,得到的结果竟是和万兴钱庄一样,柳家存放在永泰钱庄的银两,也全数被领走,柳湛几乎料想得到,天祥钱庄怕也是同样的情况,可是,他的心中依旧存着一丝希望,期待着天祥钱庄的银子还在,可是,当天祥钱庄的掌柜的告知他,银两前几日已被拿着柳老爷印鉴,奉柳老爷之命来支取银两的柳靖提走,柳湛整个人如遭雷击。 没了!柳家存放在三大钱庄中的银子,全被柳靖领走了! 柳靖……柳靖! 对,柳靖,柳湛心中一怔,似想到什么,丝毫也没有耽搁,迅速的奔出了钱庄,柳湛,他一定找到他,问问他那些银子都被他弄到哪儿去了! 他一定要让柳湛将那些银子交出来,那些银子如今可是柳家的命啊! 可是,柳湛心里弥漫着的不安,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在出钱庄之时,没有察觉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和他擦身而过,那人看到柳湛行色匆匆,好看的眉峰不由得微皱,似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便大步走进了钱庄。 “柳靖呢?二少爷呢?快告诉我柳靖在哪儿!”柳湛一进了柳府的大门,看到人便劈头盖脸的问道,下人们都被吓得一阵哆嗦。 “二少爷?二少爷前日不是去了柳州处理事情去了吗?”管家皱眉道,大少爷平日里从来都是对二少爷不闻不问,今日怎么寻找起二少爷来了? “柳州?”柳湛眉心皱了皱,“那二夫人呢?” “二夫人这两日称身子不适,倒也很少出院子。”管家答道,话刚说完,柳湛就急匆匆的拔腿就走,管家见柳湛那般匆忙,好似有什么大事的样子,便也立即跟了上去。 等到了二夫人的院子,却是满院的寂静,这院子,平日里也就只有二少爷来,老爷在的时候,老爷走得勤,碍着夫人的压力,就连下人们也是能少和二夫人打交道,就少和二夫人打交道。 柳湛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房间的寻找着,可是,四处都没有寻到芸娘的身影,柳湛的脸色越发的沉了下去,“人呢?人呢?” 看着芸娘房间里,已经空了的梳妆台,柳湛便是再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二夫人走了!那柳靖去柳州处理事情……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二夫人不见了你们都不知道吗?”柳湛随手操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惊得所有人都是一颤。 管家也是没有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大少爷,这……这夫人曾吩咐,不许伺候二夫人,要当她不存在,这……” 不存在?现在还真的不存在了! 柳湛心里更是一阵郁结,“现在倒还怪我娘亲了吗?哼,该死的柳靖,快给我报官,那柳靖定是卷款潜逃了!” “是,老奴这就去……”管家立即退了下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却听得柳湛的声音再次响起…… “慢着!”柳湛似想到什么,脸色更是难看,若是现在包官,那这件事情很快便会传出去,那些个债主知道柳家的银子被卷走的事情,柳家怕更是不得安生了。 可是,该如何是好? “大少爷……”管家试探的唤道,等待着柳湛进一步的吩咐。 柳湛沉吟了好半响,似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罢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记得,柳靖卷走了柳家的财产的事情,一定不许传出去,知道了吗?” “老奴知道了。”管家应承道。 “另外,你带人去给我找,一定要想办法把柳靖和二夫人给我找到!”柳湛咬牙切齿,娘说得不错,那对母子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祸害,他没有想到,那对母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亏爹那么护着那个叫芸娘的女人! 这事情让爹知道了,看他如何后悔! 可现在,他该要如何解决柳家的困境? 柳湛走出房间,浑身充满了无力感,那些个要债的人,不会容他拖得太久,可他现在到哪里去拿那么一大笔银子出来? “啊……”柳湛满心的愤怒与不甘急欲发泄,想到什么,柳湛眼里烧红了怒火,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大步朝着他的新房走去。 新房内,梅映雪虚弱的躺在床上,那日她在义庄昏厥过去之后被送了回来,从那以后,她便卧床不起。 此时的她睁着双眼,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脑袋中浮现的是梅大少爷的尸体,耳边不断响起那日爹在义庄对她的绝望。 听得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梅映雪目光怔了怔,看向门口,看到柳湛大步朝着她走来,脸上浮出一丝欣喜,这么久,这是柳湛第一次回他们的房间,他终于来看她了吗? 可是,下一瞬,梅映雪脸上的欣喜便彻底的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苦涩与惊恐,柳湛来了,可是,他脸上的愤怒代表着什么? 想到那日柳湛在义庄说过的话,梅映雪眉心微皱,心中的不安迅速的弥漫开来。 “夫君……”梅映雪瑟瑟的开口唤道。 柳湛缓步走到梅映雪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眼底却是一片冷漠,要不是娶了这个女人,柳家也不会陷入更加凄凉的境地! 这些时日所有的怨气在此刻疯涨,柳湛一伸手,一把抓住梅映雪的头发,狠狠的扯着。 “啊……”梅映雪痛呼出声,对柳湛,她猝不及防,也毫无还击之力,那钻心的痛,让她呲牙咧嘴,“放开……放开我……” “放开你?那谁来放了柳家?你知不知道,你那狠心的爹,这段时间是如何打击我们柳家的生意的?他要毁了我柳家,我就毁了你,你这贱人,你这扫把星,要不是娶了你,我柳家何至于此?”柳湛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整个人跳上了床,压在梅映雪的身上,一手拧着梅映雪的头发,一手抓扬起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激烈的撕扯着她的衣裳,“你这贱人,你这可恶的贱人!” “夫君……放开我……啊……夫君……”梅映雪承受着剧烈的痛处,看着眼前疯狂得失了理智的男人,心中的恐惧越发的浓郁。 突然,她只感受到下身一凉,亵裤被一只大掌扯开,梅映雪一惊,还没有来得反应过来,男人便冲进了她的身体,肆意掠夺着…… 房间里,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粗暴,梅映雪却只能咬牙忍着,这边是她的夫君么?没有丝毫怜惜!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从梅映雪的身上下来,身上的怒意依旧凌厉,一边整理着衣裳,柳湛淡淡的瞥了一眼床上面如死灰的梅映雪,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不是唤着我夫君么?妻子的义务,你应该的尽的不是?” 应该尽么?可他可记得,就在半月前,她才小产了,就连大夫也交代了禁房事,可他却…… 柳湛如何不知道大夫的交代?眼底的冷意更加冷了些,说出的话,却是足以将梅映雪推入地狱,“你便也只有这个用处了,你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娶了你,便将你当成免费的青楼妓女罢了,你放心,我柳湛便是毁灭,也要拉着你梅映雪一起,以后,你爹对我柳家如何打击,我就加倍奉还到你的身上,呵……哈哈……再唤一声夫君来听听?” 柳湛伸手捏住梅映雪的下巴,模样极为轻佻。 梅映雪紧咬着唇,别开眼,不去看柳湛那眼里的鄙夷与羞辱,青楼妓女么?曾经,她是梅家的大小姐,得父兄疼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是,为何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梅映雪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嘴角扬起一抹苦涩,“柳湛,你这畜生!” 从遇到柳湛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了么?而这其中,她自己不也是傻吗? 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可是,他对她却全然是虚情假意! “哼!”柳湛冷哼一声,没有将梅映雪的辱骂放在眼里,畜生吗?他会让她有机会认识到什么叫真正的畜生,不过现在……柳湛想到柳家如今面临着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重重的甩开梅映雪的下巴,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留下的梅映雪,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滑落,痛苦的嘶喊出声,“啊……” 梅映雪啊梅映雪,这就是你一心要嫁的男人么? 她此刻,无法想象,以后等待着她的会是怎么样的日子! 她现在好后悔,好后悔!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已然不能改变她的命运! 柳湛出了房,立即找来了平日里对柳家忠心的几个管事,商谈该如何解决现在的事情,书房内,气氛分外压抑,在柳湛说出柳靖卷走了柳家钱财的事情之时,几乎所有人都神色各异。 “各位叔伯,你们在柳家的产业中,都是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这个时候,咱们要一起想办法,把这事情解决,只要柳家过了这一关,柳家一定不会亏待各位的。”柳湛承诺道。 一屋子的沉默,各个管事们,都面露难色,这个坎儿,柳家能不能跨得过去,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各位叔伯……”柳湛见这些人不表态,眉心不由的皱了皱。 话还没说完,有一个人便是开口道,“大少爷,我是老了,也不能为柳家再出多少力了,我家中尚有老小,还请大少爷能准许我辞掉工作……” “你……”柳湛眸子一凛,却是没有想到这个以往忠于柳家的人在这个时候开口辞工。 “大少爷,我也是,我的情况也是一样,还请大少爷……” “给我闭嘴!”柳湛厉声喝道,“你们在柳家赚了多少银子,柳家何曾亏待过你们,现在你们却落井下石,你们还有良心没有?” 众人瘪了瘪嘴,皆是敛眉,终于,其中一人开口道,“大少爷,老爷前些时候在京城姚家茶园投进了不少银子,现在,姚家茶园也到了收成的月份,那笔生意,利润可不小,大少爷,不如现在去借找人借些银子,把现在的那些债主打发了,等到下个月,姚家茶园那边的利润也该入账了,这或许能够解一解燃眉之急。” 柳湛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忘了还有姚家茶园?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好,这办法不错,可……” 柳湛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愁容满面,“可如今,谁还会把银子借给柳家?” 话落,在座的人也都暗自叹了口气,也对,如今的柳家,谁还会放心把银子借给柳家呢? 可是,又该怎么办?无论如何,却还是要去试试才行! 而此时,盛世烈焰内,安谧正看着账册,对于上面的数字,甚是满意,且不说盛世烈焰的盈利,就连缫丝坊和织坊的业绩也是喜人,不过是才开张半月多,而各家的订单日程都已经排到了数月后。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倏地,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随即便听得柏弈的声音兴奋的传来,“哈哈……告诉你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今天还有一章更新,不过不确定字数有多少昂,嘿嘿~ 八十一章 踏进万劫不复的陷阱! 安谧抬眼,看着满脸笑意的朝她走来的柏弈,敛了敛眉,“什么好消息让王爷这般高兴?” “高兴,自然是高兴,不仅高兴,还畅快,呵……你可知道,本王方才去钱庄之时,看到了谁?”柏弈径自坐了下来,随手拿起安谧喝过的茶,自然而然的往口中送去。 安谧眉心皱了皱,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对付他的这些举动,她便依旧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敛眉,安谧淡淡的开口,“看到了谁?” “柳湛!”柏弈放下茶杯,重重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柳湛?安谧睨了柏弈一眼,那兴奋的模样,莫不是有关于柳家的什么大消息? 对他们来说的好消息,那对柳家来说,必然就是坏消息了,心中明了了这点,安谧对柏弈口中的那个“大大的好消息”顿时充满了好奇。 可柏弈察觉到安谧眸中闪烁着的兴致,却是故意久久不开口,这让安谧的眉心紧了紧,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赫然起身,“安谧记得,今日要去一趟织坊,就不陪王爷闲聊了。” 话刚落,原本柏弈脸上那得意的神色顿时僵住,立即拉住安谧的手腕儿,本想在说之前讨些甜头的柏弈,心中暗道这安谧的狡猾,终究还是开口道,“今日,那柳湛匆匆的出了天祥钱庄,神色十分可疑,本王便进了钱庄,问了那掌柜,你猜,柳湛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安谧敛了敛眉,眼底闪着盈盈波光,“从钱庄匆匆出来?莫不是柳家资金出了问题?”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眼里对安谧的欣赏又多了几分,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柳家在天祥钱庄的银子,全数被柳靖拿着柳铉的印鉴领了去,除了天祥钱庄,还有永泰钱庄和万兴钱庄,都是这样,现在,那柳湛怕是焦头烂额了!”柏弈说到此,嘴角扬起的邪恶越发的浓郁。 安谧身体一怔,心中也是兴奋了起来,“好,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 柳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柳靖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一手,柳靖拿了银子,理所应当是离开荣锦城了,那柳靖既然会这么做,怕是已经做足了准备,柳湛便是想找,怕也是难得找到的! “这几天,柳家要债的人可不少!”安谧坐了下来,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着,柳家如今的情况,柳湛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吧,面对要债的人,可却是拿不出银子,呵…… 她也几乎能够想到柳湛此刻的表情,眸光敛了敛,一抹精光从安谧的眼底一闪而过,温柔如水的声音从那面纱底下缓缓流泻而出,“王爷,如果你是那柳湛,面对那么多要债的人,该如何办?” 柏弈嘴角勾起一丝轻讽,“拆东墙补西墙,便也只能借了,可谁会将银子借给如今的柳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安谧嘴角的笑意浓了些,“自然是有人的,王爷会支持安谧的,是么?” 柏弈怔了怔,看安谧的神色变了变,“你是要……” 柏弈没有说完,安谧但笑不语,二人却是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随即柏弈看着安谧,哈哈的大笑出声,“如果我是那柳湛,定不会惹你这样的女人!” 安谧冷哼了一声,可惜了,柳家前世便惹到她了,那么这一世,柳家便注定不得安宁。 “现在,柳湛势必会封锁柳家钱财被卷的消息,不过,他越是要封锁,我们越是不能让他如意,我想,有必要让那些柳家的债主们知道这件事情才是,王爷说是不是?”安谧对上柏弈的双眸,意有所指的道。 柏弈挑眉,“你说是,自然也就是了,你放心,不出明日,该知道的人,一个都不会落下!” 安谧点了点头,想到前一世柳家一步一步的荣耀,那柳湛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而这一世……呵!她倒是要看看,柳家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当晚,渤海王便荣锦城最豪华的酒楼设宴,受邀的宾客竟皆是和柳家曾经有生意往来的人。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柳家的门外,便已经热闹非凡,喧闹声越过高墙,传进了府内,房间里,柳湛被那喧闹声吵醒,加上这些时日都没有好过的心情,立即对对着门外大声吼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闹?” 此时,柳府的下人已经在外伺候着了,瑟瑟的回禀,“回大少爷的话,不知道门外是怎么回事,方才还不停的敲门,说是要大少爷把银子交出来,奴才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开门。” 柳湛一听到“银子”二字,立即惊坐而起,银子?莫不是那些找柳家要债的人?以往都是在铺中解决的,这一次,怎么跑到家里来了? 莫不是……想到什么,柳湛身上立即冒出一丝冷汗,不敢做丝毫耽搁,迅速的起了床。 柳府门外,众人都等着柳府开门,气势汹汹的模样,异常骇人。 “柳湛,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砸门了。” “对,给我砸!” 柳湛刚到门口,便听得这气势汹汹的威胁,脸色立即白了白,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开门!” 这是柳家的祖宅,怎能容许他们砸了? 家丁忙上前,把门打开,这刚一打开,外面的人便一哄而进,饶是柳湛也是吓得后退了数步,看了看来人,柳湛心中有些不安,但依旧是正色道,“各位,这么大清早的,找柳湛可是有事?” “哼,自然是有事,柳湛,你们柳家上次购我玉石的欠款,今日就将它结了吧。”其中一人开口道。 柳湛一听,神色微怔,扯了扯嘴角,笑道,“云老爷,我的管事不是说了吗?再过个几天,过个几天一定将银子全数奉上。” “哼,过几天,今日结不是一样么?难道,今日柳家拿不出银子不成?”云老爷冷哼道,其他人顿时也跟着闹了起来,“对啊,柳家是不是已经落魄到拿不出银子了?” 柳湛脸色大变,“怎么会?我们柳家怎么可能拿不出银子?” “好,那既然拿得出,那今日便拿出来!”云老爷丝毫也不相让。 柳湛脸色僵了僵,“云老爷,这总还得给我时间准备不是?” “好,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一早,我就要看到银子,不然……我就让人砸了你们柳家的祖宅!” “对,明天就要看到银子,不然就砸!” 柳湛脸色顿时铁青了下去,这下可如何是好?明天他若是拿不出银子,这些人怕真有可能砸了柳府,可他到哪里去拿那么多银子来填补这个窟窿? 柳湛更加焦头烂额了起来,好不容易打发掉这些人,柳湛浑身的无力感,该怎么办?现在又该向谁求助? 柳湛的脑中浮现出许多人的名字,想到可能面对的屈辱,柳湛却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明日一早是期限,今日,他必须找到肯把银子借给他周转的人。 柳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了柳府…… 荣锦城,一处酒楼的雅间内,柳湛满脸堆满了笑,神色极为奉承,“陆世伯,只要借小侄周转一下变成,下个月,等到下个月,姚家茶园获利的银子便会到账了,到时候,一定尽数还给陆世伯,陆世伯,你也知道,柳家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事情,小侄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来找陆世伯开口借银子。” 那被柳湛唤作陆世伯的中年男人叼着烟,淡淡的瞥了柳湛一眼,却也不说话,柳湛心里有些不安了,方才,他已经走了好几家,可是,却没有一家将银子借给他,甚至有几个连他的面儿都没见,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柳家如今落难了,个个都是看着好戏,柳湛心里满心的愤怒,如果他柳家度过了这个难关,再次发达起来了,他定要让那些人后悔今日的决定! 不过现在……他必须解决眼前的事情才行,柳湛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陆世伯的脸色,“陆世伯,您看……” “柳湛啊,你唤我一声陆世伯,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柳家现在需要银子,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不是?”陆老爷抖了抖烟上的灰,幽幽的开口。 柳湛面上一喜,终于看到了希望,“对,陆世伯,您大仁大义,这次您若是帮了柳家,来日柳家发达了,一定会谨记着陆世伯的大恩大德,日后,陆世伯让柳湛上刀山下火海,柳湛都在所不辞。” “呵呵……世侄啊,你这就言重了,哪还能让世侄上刀山下火海?这顺道帮忙的事,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自然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陆世伯说得对!”柳湛立即兴奋的附和道,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陆老爷说到此,眉心却是皱了皱。 柳湛身体一怔,忙道,“陆世伯您有话但说无妨。” 陆老爷敛了敛眉,“我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再加上,我也是个生意人。” “陆世伯您放心,柳湛还您银子之时,定会算上立即,连本带利的归还,小侄不会让陆世伯吃亏。”柳湛立即开口道,算上利息又如何?关键是得度过柳家现在这个难关才行啊,利息这一点,他是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陆老爷却是摇了摇头,呵呵笑道,“世侄,和我说利息,就太见外了不是?我怎能收你们柳家的利息呢?这话若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怕还说我趁火打劫了。” 柳湛微怔,眉心却是皱了皱,试探的道,“那陆世伯的意思……” “是这样的,这按规矩呢!你找我借银子,这数目可不小,我便是自己安心,我家里那妇道人家,怕也要念叨了,所以,我就想,是不是该有什么抵押……呵呵,这权且是为了让你伯母放心,你不知道,她每天那唠叨劲儿……你也知道,你陆世伯我,别的缺点没有,就是对家里那妇道人家……”陆老爷脸上浮出一丝尴尬。 柳湛敛了敛眉,陆老爷惧内的事情,整个荣锦城都是知道的,那陆夫人在外温温和和的,对谁都是有礼,可听说在府上,可不是一个小角色,若换做别人,怕是早就将那样的夫人给休了,可偏生这陆老爷就是吃这套,还疼得不得了,一度这事儿还成了荣锦城上流社会的笑话。 “为了让陆伯母安心,是该那些东西抵押的,可……”柳湛开口,可刚说到此,话便别陆老爷打断。 “世侄同意拿柳家祖宅和良田店铺做抵押就好,这下我家中那妇道人家怕是没话说了,还是世侄懂事知礼。”陆老爷哈哈的笑道,起身走到柳湛的面前,欣慰的拍着他的肩。 柳湛却是怔了怔,拿柳家的祖宅和店铺做抵押?这…… “陆世伯,这祖宅和店铺还有良田……”柳湛面露难色,这祖宅又怎是能够抵押的? 陆老爷见柳湛如此,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怎么?世侄不干么?” 柳湛脸色微僵,“没,没有……” 不干?他这是求人家借银子,他哪还有资格不干? “没有就好,那这样,我让人准备契约,再着人去准备银子,你也回去准备准备,把柳家祖宅的地契和那些铺面和良田的所有权状都准备好,看你什么时候要银子,咱们就签约,如何?”陆老爷征询着柳湛的意见。 柳湛的心中始终有些不安,敛了敛眉,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陆世伯,您看,这抵押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些?” “多?哼,这算什么多?”陆老爷皱了皱眉,眼底隐约浮出一丝不悦。 “这柳家的祖宅和店铺若是卖出去,已经是我要借的那些银子的十多倍有余。”这还不多么? 陆老爷脸色突变,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柳少爷便将那些东西卖了去,何必找我陆某借银子?哼,怕我把那些东西吞了么?只要你把银子还给我,那些抵押依旧是你柳家的!” 卖?他不是没想过,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怕是连买家都找不到,再加上,卖了出去,他又怎么舍得?这是柳家最后的家底了啊! “不早了,我在这儿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家里那妇道人家,怕又该唠叨了,柳少爷,我先走一步了。”陆老爷拱了拱手,绕过柳湛,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柳湛一惊,这是唯一一个肯借钱给柳家的,现在他如何能够放他走? “陆世伯,且慢。”柳湛转身将陆老爷叫住,立即追了上去,堆着满脸的笑,开口道,“陆世伯,是小侄的不该,请陆世伯息怒,陆世伯说得不错,不过是抵押而已,暂时放在陆世伯那里,也没有什么不妥,陆世伯,小侄这就回去取地契和所有权状,还请陆世伯您将银子准备好,谢谢陆世伯了。” 陆老爷眉心依旧紧皱着,默了片刻才冷冷的开口,“我不过也是想帮你而已。” “是,是,是,柳湛一定会记得陆世伯的大恩大德的。”柳湛点头应和着。 “只要如期将银子还给我就成,终于大恩大德,我怕还是承受不起啊。”陆老爷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快去准备吧,我不想耽搁太多的时间。” “好,小侄这就去。”柳湛点了点头,忙急切的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的他,自是没有看到陆老爷脸上那隐隐闪着诡谲的笑意,“这柳家,何时得罪了渤海王?这下,怕是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柳家,在荣锦城当了这么多年的首富,也该盛极而衰了,不……以他看,这态势,怕不仅仅是衰而已啊! 不多久,柳湛便折返了回来,怀中揣着陆老爷所要求的那些东西,看着房间里陆老爷已经准备好的银子,柳湛眼里的光芒立即灿烂的许多,“陆世伯,您的速度还真快?” “呵,不过是吩咐下人做的事情而已,来,快些将这契约签了吧!签了这些银子就暂时是你的了。”陆老爷淡淡的开口。 柳湛目光落在那契约上,伸手拿过来,看了好些遍,确定上面没有丝毫陷阱,这才在上面签了字,还盖上了专属于柳铉的印鉴,可是,将地契以及所有权状交给陆老爷之时,柳湛的眉心还是皱了皱。 但很快,便又舒展开来,等到一月后,姚家茶园的款项一到,这些东西,他还是会拿回来的。 想到此,柳湛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今晚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了。 柳湛让人搬着银子离开,临走之时,陆老爷还特意交代他一定要按时还银子,柳湛称是,让陆老爷放心,可离开之后的他,丝毫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踏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陆老爷看着手中的地契与所有权状,将它们揣在怀里,大摇大摆的出了酒楼雅间,可他却没有回府,而是去了盛世烈焰,从盛世烈焰的后门儿进了去,告知了伙计,要剑焰姑娘和渤海王,伙计没有多问,便立即将他带进了安谧的房间。 房间内,柏弈和安谧正下着棋,安谧一颗子正拿在手中,陆老爷就已经到了,安谧抬眼看着陆老爷那满脸的笑容,嘴角也是扬起了一抹笑意,“王爷,这一局我赢了!这猎物已经跳到陷阱里了呢!”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二更送上~ 八十二章 惊天消息最后打击措手不及! 柏弈微微皱眉,看了安谧一眼,“我又输了!不过,猎物入坑,本王也是高兴!” 说罢,转头看向来人,“陆老爷,麻烦你了。” 陆老爷立即兴奋的上前,热络的道,“不麻烦,不麻烦,王爷吩咐,陆某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陆老爷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将整理得好好的一叠东西拿出来,呈到柏弈的面前,“王爷,这是您要的东西,全数在这儿了,您看看是否是对的。” 柏弈倒是没有接,给陆老爷使了个眼色,“这些交给焰姑娘就好。” 陆老爷怔了怔,敢情王爷让他把这些东西弄来,不惜给上那么多的银子,都是为了焰姑娘么? 陆老爷早就听闻过渤海王对焰姑娘十分喜欢,当下也没有说什么,立即将东西重新递到安谧的面前,“焰姑娘……” “谢谢你了,陆老爷,这些东西,不仅对柳家来说是宝贝,对我来说也是宝贝呢!”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接过陆老爷手中的那些东西,仔细一看,柳家祖宅的地契,名下田地的契约,以及柳家产业的所有权状,全数在此。 呵!这下看柳家还如何翻身! “呵呵,焰姑娘言重了。”陆老爷笑笑道,能够和焰姑娘拉近关系,这对他是有好处的不是!况且,那些借给柳湛的银子,又不是他出的,突地,他好像想到什么,陆老爷皱了皱眉道,“王爷,焰姑娘,那柳湛说下月姚家茶园的收入便会入账,到时候就有还账的银子了,那么这些东西地契权状……” “陆老爷,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最近没什么事情,带着陆夫人到其他地方走一圈,看看我大金朝的河山也是好的,至于王爷先前承诺你的事情,等你回来了,自然就有好消息了。”安谧开口道。 陆老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商人,自然是不笨的,听焰姑娘这么说,其中必然是有些端倪,她是在告诉自己,他留在荣锦城,或许会有麻烦,“是,陆某这就安排安排,一月之后再会荣锦城。” “如此甚好,那小女子就祝陆老爷和陆夫人玩的开心了。”安谧敛眉,话落,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陆老爷随即便告了辞,退了下去,房间里,再一次只剩下了柏弈和安谧二人,安谧的目光久久无法从那一叠权状中收回来,想着方才陆老爷说的话。 姚家茶园?哼,柳湛还将希望寄托在姚家茶园上吗?呵!怕是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了,他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姚家茶园会成为最后一根压死柳家的稻草吧! 柏弈深邃的眸光闪了闪,一边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都分开来,一边闲然的开口道,“姚家茶园?当初你让本王放弃和姚家茶园的合作,那样子似是知道姚家茶园子会出事,而你也是知道,本王一撤资,那等着机会的柳家老爷,势必不会放过姚家茶园这么一大块肥肉,呵!看来,你当成埋的隐患,要爆炸了么?” 安谧抬眼,瞥了柏弈一眼,“瞧王爷把我说得好似会预知未来一样,传出去,世人怕要把我当妖怪了。” “哦?”柏弈眸光微敛,紧紧锁住安谧的双眸,“你不是妖怪,那你告诉本王,你又是如何能预知未来的?” 安谧面色僵了僵,承受着柏弈的视线,在那样强大的压力之下,安谧却只是片刻脸上的笑容便舒展开来,丝毫不避讳柏弈那满含着探寻与侵略的目光,“预知未来?王爷未免太高估安谧了,安谧哪会预知未来啊?” “不会吗?”柏弈敛了敛眉,眸底的颜色越发的深邃了些。 从一开始,他就想探寻安谧身上的不寻常,可到了此刻,自己都被这个女人迷了心,他还没有弄清楚她身上的那些个秘密,反倒是越发觉得她神秘且深不可测。 安谧啊安谧,你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王爷,不信任朋友,可是大忌。”安谧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 柏弈迅速的挥开脑中的思绪,哈哈的笑出声来,“本王自然是无条件的信你!不信你,本王还能新谁?” 说话之间,又是那种让安谧如坐针毡的视线,安谧头皮一阵发麻,立即起身,借着要放地契和权状的由头,躲进了屏风之内。 而此时,得了足够银子的柳湛让人将银子全数搬到了书房内,此刻,他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摆着的几个大箱子,异常的兴奋,起身将箱子掀开,确定里面是白晃晃的银子,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等我柳湛过了这个坎儿,等我柳家在壮大起来,定会让那些人后悔!后悔!” 柳湛咬牙切齿,他从来都没有此刻这般觉得这白晃晃的银子这么讨人喜。 梅家,焰姑娘他们想打击柳家吗?哼,柳家又怎是他们这么轻易就打击得垮的? 此时,太过兴奋的他,又怎知道,这一次,柳家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翌日,那些说好了一早就要柳湛还上货款的债主,果然一早就到了柳家的门口,这一次他们来到这里之时,却是见到柳家大门已经开启,而柳湛就摆了张凳子,坐在那里,一手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早早的就等着他们到来。 而他的面前,摆着好几个箱子,所有人一看,皆是面面相觑,有人戏谑的开口道,“柳大少爷,这箱子里面该不会是空的吧?” 毕竟,昨日才从渤海王那里听到了某些消息,这柳湛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准备好了几大箱子的银子? “是啊,难道真是空的?”有人再次附和。 柳湛脸上划过一抹不悦,但片刻,却是变成了不屑,朗声道,“各位,柳湛说了今日还银子,必定今日是要还的,这些银子,柳家又怎么会拿不出来?各位未免也太小看了我柳家,小看我柳湛了!” 这些个匹夫,他柳湛有机会,定不会放过他们!等他发达了,定要将这些人踩在脚下。 “呵!柳大少爷,谁敢小看你?既然不让人小看了,那就快些还银子吧!”云老爷开口道,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张纸,对自己身后的下人吩咐道,“你们都准备着,搬银子!” 柳湛淡淡的瞥了云老爷一眼,他现在有钱还,自然是不惧的,亦是十分高傲的吩咐着下人,“你们,给我点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要少了云老爷的,听清楚了没有?” “是。”家丁们应和着,账房从云老爷那里拿了单据,看着下人们将银子点好,再看着云老爷吩咐人将银子搬走,紧接着是下一个要账的人…… 不多久,原本的几箱银子,全部被散了出去,柳湛看着空了的箱子,那双眸中一片阴沉,握着茶杯的手也是不断的收紧。 再等等,等到下个月就没事了! 荣锦城百姓的日子照常过,可是,对柳府来说,这一个月依旧气氛压抑。 对于梅家大少爷之死的事情,州府大人一直说在查,可是也没个什么结论,柳铉和柳夫人依然被关在大牢中,没有被放出来,柳湛去看过他们二人几次,每次都是短短的一炷香时间。 柳湛将柳靖的事情告诉了柳铉,柳铉听了,当场昏厥了过去,柳夫人更是压制不住怒气,当着大牢中那么多犯人的面儿,大骂着芸娘母子,甚至高声斥责柳铉不长眼,招了一个白眼儿狼进门。 自那以后,柳铉很少说话,整个人更好似老了十岁,两鬓的头发一夜斑白。 这一日,柳湛刚从大牢中看了柳老爷和柳夫人出来,回到柳府,见得梅映雪坐在花园中发呆,眼底一抹冷意弥漫,这些日子,他兑现了那日他所说的话,梅家不让他柳家好过,他柳湛便让梅映雪不好过。 敛了敛眉,柳湛大步走了过去,梅映雪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身子下意识的一颤,眼里立即浮现出惊惧的神色,心中顿时冒出想逃的冲动,可是,她却知道,她逃不了,这一辈子,自己怕也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折磨了。 “怎么?害怕了么?”柳湛站在梅映雪的背后,附身在她的耳边低声的开口,倾吐的气息打在梅映雪的脖间,让梅映雪脑中不断浮现出那些折磨人的夜晚,身体更是划过一股寒意。 “害怕?别忘了,我是你的夫君,哈哈!”柳湛眼里的疯狂交织着,满意的欣赏着梅映雪的反应,这些时日的憋屈,便也只有在梅映雪面前,能够找到那种仿佛控制着一切的感觉。 一把抓住梅映雪的手腕儿,逼她无法逃脱他的怀抱,一字一句的道,“今晚……不,或许就该现在,咱们到你大哥死的那个房间……呵呵……” “不!”梅映雪猛地一起身,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道,竟挣脱开了柳湛的手掌,狠狠的瞪着柳湛,“你这变态!” “变态么?你不觉得很刺激吗?”柳湛不以为意的道,脸上因为梅映雪的挣脱,而有些不悦,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梅映雪,那眼神,似要将梅映雪推入地狱。 梅映雪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知道,柳湛说得出做得到,他真要将她带到大哥死的房间……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大哥凄惨的死状,画面再转到了那日在义庄中,她所看到的大哥的尸体,最后她脑海中弥漫的是这些时日,每晚都折磨着她的噩梦,她每晚都梦见大哥来找她诉冤,他一句又一句的说着他死得好惨,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她说不出,只能哭,每天早上,几乎都是在惊惧和泪水中苏醒。 她无法想象柳湛真要带她去那个房间做那事的画面…… “柳湛,你对我的折磨,还不够吗?”梅映雪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心中想着该如何打消柳湛的这个念头。 柳湛却只是不屑的一笑,“够?怎么会够?那你去问问你那该死的爹,问他对柳家的报复,还不够吗?” 话到最后,柳湛几乎是大吼了出来,那张脸更是显得有些狰狞,梅映雪心中止不住颤抖,看着柳湛一步步的朝着她靠近,她只能一步步的往后退。 柳湛一想到梅家,心中的愤怒立即爆了出来,一个箭步上前,轻而易举的将梅映雪抓住,狠狠一拉,下一瞬,梅映雪便被他压在了花园中的石桌上,眼里闪着嗜血的疯狂,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羞辱她,定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心中如是想着,柳湛便俯下身,在梅映雪的脖颈间啃咬了起来,梅映雪知道挣扎无用,便如尸体一样挺着,不给他丝毫反应。 柳湛心中更是不悦,正想好好教训这个贱人一番,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少爷……”管事匆忙了跑了过来,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由得愣了愣,忙转过身体,若是放在以往,撞见这事儿,他自然是自觉的离开,可是……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管事却是不敢走。 “什么事情?”柳湛身体的欲望正盛,可是,能够让管事这般焦急的,定不是消失,再加上,这两个月,他犹如一个惊弓之鸟,一丁点儿的动静,都会让他浑身紧绷。 管事的听到柳湛询问,也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回禀道,“大少爷,方才接到京城那边的消息,说是姚家茶园出事了。” 姚家茶园?柳湛心中一惊,方才所有的欲望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顶狠狠的打下,瞬间被浇灭,甚至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乱了的衣裳,立即从梅映雪的身上下来,大步走到管事的面前,“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姚家茶园出事了?” “少爷,你可要挺住啊,这……这也是刚收到的消息,本来,姚家茶园前些时日该是收成了,可是,临了临了,却不料仅仅是几日之间,那些快要收成的茶叶,足足上万亩,全数生了虫,姚家老爷和几个少爷还有那些个种茶的好手,皆是手足无措,竟连生虫的原因都没有查出来,短短的几天,上万亩茶叶全数被虫咬得面目全非,连一斤茶叶都没有救回来,现在,姚家茶园正是焦头烂额之时,老爷曾经投入的银子……”管事说到此,见到柳湛那苍白的脸色,却是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他是知道的,上次,少爷借了陆老爷的银子,解了燃眉之急,可那银子,也终究是要还的呀,少爷就指望着姚家茶园这里的收入了,可是……谁能料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湛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脑袋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他听到了什么?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柳湛口中不停的呢喃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那些茶叶怎么会都生了虫呢?一斤茶叶都没有救回来,这意味着什么?他柳家投到姚家茶园的资金,全数打水漂了吗? “不会的,不过会的。”柳湛眸光闪了闪,不停的摇头,吞了下口水,缓缓抬起头,看向管事,突然,他的神色变得激动无比,一把抓住管事的手腕儿,“你告诉本少爷,这事情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柳湛咬牙切齿,大声的狂吼着,他不接受这个事实,他怎能接受? 姚家茶园是他现在唯一的盼头,可是,现在却是来告诉他,他所有的期盼都如石沉大海么? 管事眉心紧皱着,也是满脸的无奈,“大少爷,我知道你难受,我也不曾猜到是这样,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现在该想想,怎么还陆老爷的银子才是,距离约定的日子,也不过三日了啊!” 柳湛身体一怔,对,陆世伯! 他还在陆世伯那里拿了柳家祖宅,地契还有那些所有权状做抵押,这下该怎么办?若是他拿不出银子,那些抵押的东西,就都要不回来了啊! 那些东西的价值,可远远要比那日所借的银子高多了啊! 可是,他那个时候对姚家茶园信心满满,又急于求借银子,哪又想到,姚家茶园竟是杀得他措手不及! “该怎么办?”柳湛眼里慌乱了起来,从来不曾有过的慌乱,他似乎看到了他即将要失去一切的兆头。 失去一切吗? 不,不行,他柳湛不能失去这些!他还要东山再起,还要让那些看低了他的人重新看到他辉煌的时候,他要那些人彻底的仰望他! 对,陆世伯! 陆世伯既然肯帮他们柳家,就一定会宽限一些时日,对,一定会的,老天一定不会就这样亡了柳家,对,他要尽快想办法,再凑钱,将地契所有权状都赎回来。 柳湛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坚定,一把推开管事,匆匆的朝着柳府外走去…… “呵……呵呵……”梅映雪从石桌上起来,拉好自己被柳湛弄乱了的衣裳,方才,管事汇报的事情,她听得一清二楚,柳湛的反应,她更是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她,脸上浮出一抹笑意,口中不断的喃喃,“完了……柳湛完了,柳家要完了……哈哈……” 说着,梅映雪更是仰头望着天空,大声吼道,“大哥,你看看……你看清楚……这是不是你要的?你在天之灵该是要瞑目了吧!哈哈……毁了,一切都要毁了……哈哈……呜呜……大哥,求你原谅映雪,映雪错了,映雪也是受到惩罚了啊……大哥……” 梅映雪的声音,到最后竟是变成了哭腔,那声音在花园中回荡,经久不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管事看了梅映雪一眼,却是叹了口气,柳家这一次,这个坎儿怕真是难以度过了,柳家已经不是以前那棵可以让人依傍的大树,他怕也是该早些离开柳家了,至于柳家的这摊子事情,管事再次摇了摇头,叹息声从口中溢出…… 柳湛出了柳府,便直接去了陆老爷的府邸,从陆府管家那里,柳湛得知陆老爷有事情带着陆夫人出去了,归期未定,没有见到陆老爷,柳湛一颗心,终究是放不下来,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讲,若是陆老爷没有如期回来,也就无法如期找他要债,只要他在这期间将钱凑齐…… 凑齐?柳湛想到这两个字,心中一股挫败油然而生,这个时候,他怎么来凑齐那些银子?当日,他按照陆老爷的要求,将所有地契,田契以及店铺所有权状全数都抵押了出去,若是他留了些,便只能将那些柳家的固定财产变卖一些,可是,现在便是想变卖,也没有权状在,即便是有人买,也是没有办法了。 姚家茶园啊……柳家这都是做的什么孽?为何遇上的竟都是这些事情? 现在可该怎么办? 柳湛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满心的无助…… 而此刻,盛世烈焰内,同样的一个消息,也是差不多时候被送到了这里,渤海王今日一接到京城少商的来信,看到上面的消息,他也是如遭雷击。 姚家茶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若当初他没有撤资毁约,今日,分毫无收的可就是他柏弈了,他柏弈自从纵横商海以来,从来都是无往不利,这一次若真败的是他,他无法想象,这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打击。 神话不再是神话,而渤海王,也不再是大金朝商场上的天! 柏弈拿着那封信,在书房中踱步了许久,就连季叔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寻常,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情,饶是他堂堂渤海王,也是有一些后怕,他更是庆幸当初自己那一赌,更是庆幸自己听了安谧的话。 安谧……柏弈来盛世烈焰的路上,一直咀嚼着这个名字,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直到进了盛世烈焰,柏弈的脸上才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将这个消息告诉安谧,可是,从安谧的脸上,他却是没有看到丝毫兴奋,好似这个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内。 预料?仅仅是预料吗? 柏弈虽然越发的看不透安谧,但是,却也知道,这不仅仅是预料而已,又是这种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想探寻其中的缘由,但是,却害怕招来安谧更多的防备。 柏弈如以前一样,把这一份好奇往肚子里咽,敛了敛眉,朗声道,“姚家茶园这么大的事情,柳湛怕也是收到消息了,你说,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眸中的光彩似明亮了几分,“我不管他在做什么,反正我只知道,三日之后,时限一到,我就要去收回我的东西!” 柏弈一怔,片刻便呵呵的笑出声来,“你的东西?呵,还真是你的东西,这笔买卖,花了十几分之一的价钱,得到的却是柳家名下所有的不动产,不,是剩下的所有财产,呵呵……这笔买卖,当真是划得来!” “自然是划得来。”安谧眸中的笑意浓了些,她在期待,期待三日之后的到来,三日之后,她会让首富柳家彻底的成为历史! “那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刻意挨得安谧近了些。 可仅仅是刹那,安谧却是不着痕迹的一闪,“三日之后再庆祝也不为迟。” 柏弈眉心皱了皱,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轻声唤道,“安谧……” 安谧微怔,柏弈在她面前油嘴滑舌,不正经惯了,此刻这般正经严肃的唤她,她竟然有些不适应了起来,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安谧对上柏弈的双眸,下一瞬便陷入那幽深的黑眸之中。 “不管你是怎么预料到姚家茶园的事情,本王都该感谢你,虽然亏的银子,在本王的手中是九牛一毛,可是,本王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也太惨烈了些,谢谢你让本王没有机会去体验这一次失败的打击。”柏弈严肃的开口,方才在收到这个消息之时,他就想对安谧所谢谢了,遇到这个女人,或许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想到安谧找上自己的原因,柏弈心中不由得浮出一丝苦涩,他是不是还应该感谢她,感谢她当初选中他作为她的合作伙伴? 安谧敛了敛眉,她何尝不知道若这次失败的是柏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打击?那会是他不败神话中最耻辱的一笔,安谧倏然想起那晚柏弈对她说过的过往,他要报仇,可是,在前世,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冯家的地位依旧没有丝毫动摇。 前世,会是那次的打击,让柏弈失了斗志么? 安谧不得而知,不过,她却知道,这一世,她是真的不愿看到柏弈受到打击。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谧缓缓开口,“王爷该谢谢你自己,那个时候都愿听着安谧的‘胡言乱语’去赌这一把。” 柏弈微怔,哈哈的笑出声来,看安谧的眼神,又变得柔情温和,“对你,本王无条件的相信!”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听安谧的建议,就不该是赌了,哪怕安谧说的,是要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怕都会毫不犹豫。 安谧面容僵了僵,这柏弈,片刻又恢复了不正经! 可是,柏弈的话却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回荡,这么也挥之不去,无条件的相信么?这该是多大的信任! 不知为何,安谧的嘴角隐隐浮出一抹笑意,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若说前些时日,柳家处于低压之中,那么这三日,柳府的阴霾里,柳湛从早上出门,到了深夜才回府,没有人知道他出去干了什么,只知道,每次他回来,新房之内,便是一阵疯狂的动响,偶尔听得柳湛的叫骂声。 最后这一晚,柳湛大醉而归,梅映雪如往日一样,等着这个男人的折磨,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柳湛回屋,梅映雪诧异的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却一夜无眠,她害怕,害怕柳湛夜里突然进屋,接下来又是她的噩梦。 翌日一早,梅映雪用脂粉掩盖了脸色的苍白,刚出了门,却是在院门口看到昏昏大睡的柳湛,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手边还有一只空了的酒坛,这才知道,原来柳湛昨晚之所以没回房的原因。 对于这个男人,梅映雪现在只剩下了淡漠,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柳湛,梅映雪没有叫醒他,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大厅走去。 她突然希望,柳湛醉死了才好啊! 可转念一想,醉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她梅映雪深受着背叛大哥的折磨,她也要让柳湛一起,陪着她受折磨,呵!现在的柳家,足够折磨柳湛了。 梅映雪心情好了些,到了大厅,却是看到大厅中,正坐着客人。 “大少夫人,老奴正要去禀报少爷,盛世烈焰的焰姑娘和渤海王还有州府大人来了,说是有事找少爷。”管家正好出大厅,看到门口的梅映雪有些诧异,今日少夫人的心情似乎不错。 梅映雪看了大厅中的几人人一眼,对着管家道,“你去寻少爷吧。” 说罢,梅映雪自顾自的走进大厅,在柏弈面前福了福身,“民妇参见渤海王,参见州府大人。” “柳少夫人不必多礼。”柏弈淡淡的开口,瞥了梅映雪一眼,这梅家大小姐看样子过得不好啊!呵,便是想也能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梅映雪该是怎样的处境。 梅映雪点了点头,随即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 倒是安谧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梅映雪一番,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柳少夫人身子可好了些了?” 梅映雪微怔,似没有料到这焰姑娘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记得她成亲当日,便是这焰姑娘抢了所有的宾客,焰姑娘对柳家一直以来都很针对,甚至没有加丝毫的掩饰,她也是柳家的人,焰姑娘也该视她为敌人吧!而她这般问,是关心吗? “多谢焰姑娘关心,映雪的身体尚好。”梅映雪敛眉,便是她自己说出这句话之时,心中都觉得苦涩至极,尚好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如今所受的是怎样的折磨。 安谧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这梅映雪在这样的打击之下,倒是比前世收敛得错了,眸光闪了闪,安谧呵呵的笑道,“我听闻,柳家对儿子甚是看中,尤其是柳老夫人,少夫人身为柳大少爷如今唯一的妻,这生儿子的重担,怕是落在你身上了啊,所以,柳少夫人可要好好养着身体才是,你可是柳家的唯一期盼。” 话落,梅映雪的脸色果然僵了僵,想到柳夫人对柳絮的对待,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铁青了下去,目光闪了闪,正要开口,却是听得外面柳湛的声音传来…… “稀客啊,渤海王,焰姑娘来我们柳府作甚?”柳湛一被叫醒,就听闻渤海王和焰姑娘来了柳府,顿时便警惕了起来,每一次焰姑娘来柳府,都不会有好事,这一次,不单单是她来了,渤海王和州府大人也是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心里现在对焰姑娘可谓是恨之入骨又畏如蛇蝎,所以此刻,更是浑身防备着。 安谧一抬眼,便是看到柳湛有些狼狈的模样,眼底凝聚起一抹讽刺,想前世的柳湛,何时曾这般狼狈过,可这一世却…… 想到她即将要做的事情,安谧眸中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对上柳湛的视线,呵呵的笑道,“瞧柳大少爷说的哪里话?柳府?这里怕不该再是柳府了吧?” 柳湛神色微怔,眼底激射出一道厉光,“你此话怎讲?你休要胡说,这不是柳府,倒是什么?” “柳大少爷贵人多忘事,是不是忘记了某些事情?”安谧好看的眉毛微微扬起,依旧是含笑的看着柳湛,她要将柳湛的每一个表情都要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柳湛被她这般看着,心中竟是打了个突,想到前些时候自己将地契拿出去抵押的事情,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不过,他却是在告诉自己,他抵押给了陆世伯,昨天下午,他去陆世伯处,陆世伯尚未回府,那便证明他还有些时日筹集银子。 “呵!看来,柳大少爷当真是忘了。”柏弈瞥了柳湛一眼,朗声开口道,敛了敛眉,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既然这样,不妨提醒一下柳大少爷!” “对,是该提醒,毕竟,有些事情,也该是让柳大少爷知道才是。”安谧说到此,立即吩咐身后站着的程瑛,“把东西拿出来,让柳大少爷好好看个清楚。” 话落,程瑛从怀中立即掏出一张纸,递到安谧的手中,“姑娘,这是欠条和契约。” 柳湛听到欠条和契约这几个字,脸色倏然僵住,随即便听得那焰姑娘的声音再次响起,“柳大少爷,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什么?这欠条上,有你的签名,还有你的指印,甚至还有柳老爷柳铉的印鉴,这该不会错吧。” 柳湛上前一看,心中一惊,那竟是他那日在陆世伯那里的借条和契约,上面确实是有他的指印签名,还有爹的印鉴,这……柳湛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那东西夺过来,可是,安谧却好似知道他会有何举动一般,手一收,便将欠条和契约收了回来。 柳湛扑了个空,脸色更是难看,想再次冲上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那欠条夺回来! “柳湛,你休要张狂!” 柳湛还没有来得及动作,柏弈便起身,站在了安谧面前,面容时间的霸气,却是让柳湛为之震慑,不敢在往前一步,可是,想到焰姑娘手中的东西,柳湛眸光闪了闪,“那怎么会在你那里?那分明是陆世伯……” “呵!你是说陆老爷吗?陆老爷没有告诉你吗?这张欠条,他已经转给我了,你看,这是陆老爷的亲自签好的转让书,也就等于说,你从陆老爷那里借的银子,正是从我这里借的,那么,今日到了还银子的最后期间,你要还的银子,也是该还给我,柳大少爷,你可明白了?”安谧一瞬不转的看着柳湛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难看,心中更是畅快至极,脸上的笑意也丝毫不加掩饰,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安谧继续开口,“哦,对了,柳大少爷,陆老爷将这个转给小女子之时,也将那些抵押的东西转给了我,也就是说……按照契约的规定,若是今天柳大少爷还不出银子,那么,小女子便也只能不好意思了。” 柳湛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但那之后,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中清晰了起来,他努力的想,从那日去陆世伯那里借银子开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是,他依旧找不到破绽,但心中却是肯定了一点,“你……你们设计我!你们设计我!” 那是一个陷阱,在他想陆世伯开口借银子之时,就一脚踏入了陷阱之中,而此刻……柳湛看着渤海王,看着焰姑娘,不断的摇头,“你们……你们陷害我!” “设计?陷害?柳大少爷,说话该是讲依据的,你说我们设计你,陷害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那该是污蔑!难道这欠条和契约上的手印儿,是我们硬逼你按上去的么?”安谧淡淡的开口,话虽如此,但是那神色之间,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一个信息:设计你?陷害你?便是设计陷害你,你又能奈我何? 柳湛看着焰姑娘神色之间的得意,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狠,你够狠!” 安谧但笑不语,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柳大少爷,要还我的银子,可准备好了?只要你还了银子,这欠条我自然归还,还有这些你抵押的地契以及所有权状,我也都一张不少的还给你,州府大人可都在这里看着呢!怎么?柳大少爷,这是不是该吩咐人把银子搬出来了?” 搬出来?他哪里有银子可搬? 这女人,分明就是料想得到他还不出银子,所以此刻才在这里落井下石! 柳湛紧咬着牙,眼里凝满了愤恨与不甘,他这一辈子,便就是被这女人给耍了,可恨的是,他竟是毫无还击之力! 想到那些地契以及所有权状,柳湛心中的不安异常的高涨,眸子一凛,却是倏然跪在了地上,“焰姑娘……”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八十三章 当众毁灭丧家之犬真相隐现! 柳湛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怔了一怔,就算是安谧,也没有料到柳湛会有这个举动,他这是要干什么?求她么? 安谧眸光微敛,眼底一片冰冷,前世的柳湛,是多么的高傲不可一世啊,别说是对她下跪,怕是给那些个高官王爷下跪时,心中也是怀着不甘与不屑,而此刻……呵! 她倒是要看看,这柳湛到底要如何求她! “柳大少爷,你这是干什么?你这般的大礼,小女子可承受不起啊!”安谧淡淡的开口,话虽如此,面纱下的笑容,却是挂满了幸灾乐祸,满意的看着柳湛那隐忍着愤怒不甘与委屈的模样,心中甚是畅快。 柳湛的手紧握成拳头,大礼?他何尝愿意这般卑微的跪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这无疑是他的耻辱! 可是,他又能怎样?现在,柳家的命脉都在她的手上,这一跪,便是耻辱,他也不得不跪!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柳湛似做足了心理建设,“焰姑娘,求你放柳家一条生路。” “放柳家一条生路?小女子又没有逼柳家的人去死,柳大少爷这般说来,可是欲加之罪啊,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我焰姑娘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呢!”安谧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声音依旧很淡,淡得让人觉得冷。 尤其是柳湛,从那日娶安心荷之时,他就知道这焰姑娘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是,却没有想到,柳家最后竟是毁在这焰姑娘的手上? 她会放过柳家吗?想到从头到尾的事情,想着焰姑娘对柳家莫名的敌意与刻意的针对,就连他也没有把握,这焰姑娘会放了柳家! “焰姑娘,你到底要什么?只要柳家给得起,一定会让焰姑娘如愿,在所不惜。”柳湛朗声道,只要有一丁点机会,让这焰姑娘放过柳家,他都会努力争取,可是,这焰姑娘所要的到底是什么? 安谧秀眉一挑,好似十分惊讶的道,“瞧柳大少爷说的,我要什么?我能要什么呢?我要的,何必柳家给?” 她要的是柳家的毁灭,她要的是让前世害她,伤她的人付出代价,这些,她如今已经就要做到了,不是吗? 她何必要柳家给?她要的是亲手送柳家上绝路,再说了,若是柳湛知道她真正想要的,还会这么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让她如愿,在所不惜么? 呵!柳湛,这一次,她决计不会手下留情。 柳湛怔了怔,不知为何,被焰姑娘此刻的眼神看着,他的心中竟泛出一丝寒意,好似那冰冷的视线,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柳湛此刻面对着焰姑娘,浑身的无力感,方才极力隐忍着的愤恨不甘以及屈辱,此刻彻底的冲破了屏障,怒声朝着安谧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安谧嘴角一扬,这柳湛,便是这点隐忍之心么?装不下去了吗? 安谧敛了敛眉,却也不因为柳湛的暴怒而有所动,依旧是那般淡淡的开口,“如果柳大少爷肯磕头求小女子,那说不定小女子还会考虑一下,宽限一些时日。” 柳湛微怔,似找到了转机,可是,片刻,他便觉得,这焰姑娘是否会说话算话?但是,无论怎样,现在的他却只能被动的有一个选择,咬了咬牙,柳湛似横了心一般,朝着安谧,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求焰姑娘给我几天时间……求焰姑娘给我几天时间……” 柳湛不断地说着,每一次开口,都是一个头磕下去,周围的人只是看着,就连梅映雪的嘴角都是扬起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讽刺。 她也在看着柳湛的笑话,柳湛在她的面前,纵然是那般心狠手辣,可总还是有他受辱的时候,她几乎想象得到,柳湛这些头磕下去,心里是多么的不甘,而那焰姑娘……梅映雪目光不着痕迹的瞥向了焰姑娘,虽然焰姑娘面上遮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眼里的讽刺,怕是和自己的如出一辙,甚至比自己的还要浓烈,梅映雪不笨,当下便明白了过来,视线再是看向柳湛的时候,嘴角扬起的讽刺与不屑更浓。 柳湛啊柳湛,饶是把头磕破了又怎样?她可不觉得这焰姑娘真的会给他几天时间,这焰姑娘,分明就是在耍他啊,可走投无路的柳湛,便也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柳湛不停的磕着头,大厅中,除了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便是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见,安谧只是淡淡的看着,也不说话,柳湛眉心不由得蹙了蹙,想停下来,可是,却担心停下来会坏了事,便也只能这般坚持着,直到额头磕破,冒出了血迹。 安谧许久不发话,柳湛心中的不悦冒了出来,“焰姑娘,你看……” “哦?柳大少爷累了吗?累了便就停下来吧。”安谧开口道,看着柳湛额上的肿起,面纱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柳湛啊柳湛,你也有今天!柳湛心中一喜,以为有了希望,忙开口,“焰姑娘,只要你宽限我十日,不,十五日,给我十五日的时间,我定想方设法的将银子准备好,全数还给焰姑娘。” 安谧眉心一皱,声音冷了许多,“我答应宽限你时日了吗?” 十五日?哼,笑话! 柳湛脸色倏然一僵,“焰姑娘,你分明……你不能……” “我承诺了你什么?渤海王,州府大人都在此,还有你的夫人也在,你问问他们,可曾听到我答应宽限你时日了?”安谧毫不犹豫的打断柳湛的话。 柳湛看了几人一眼,渤海王和州府大人皆是但笑不语,一副看着好戏的模样,而那梅映雪,在柳湛视线看过去之时,竟是低下了头。 柳湛心中暗自低咒一声,这焰姑娘,又是在耍他! 她是没有承诺宽限他时日,是他抱的希望太大,却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 “柳大少爷,莫要耽搁了,还银子吧!”安谧下了最后通牒。 柳湛赫然起身,方才所有的低姿态,全数消失无踪,狠狠的等着安谧,“你这贱女人,我还不出银子又怎样?” 激动得失了理智的他,又怎知道,安谧所等的,就是他的这一句话,安谧眼睛一亮,朗声道,“州府大人,你也看见了,今日柳大少爷该是还银子的最后期限,您方才也听见了,柳大少爷亲口说了,他还不出银子,州府大人,您来评评理,那按照规矩,安谧该如何做?” 今日,之所以将州府大人请来,就是为了能够让州府大人主持公道,让这柳湛便是赖也休想赖掉。 柳湛身体一怔,意识到不好,看向州府大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州府大人却是理也没有理会他的视线,朗声道,“这契约是合法的,按照大金朝的律法,柳家还不出银子,那抵押的东西,过了今日,便是要也拿大价钱买,也要看焰姑娘是否肯卖了,换句话说,柳家还不出银子,那些抵押的东西,便是属于焰姑娘的了。” 安谧嘴角一扬满意的点了点头,转眼看向柳湛,一字一句的道,“柳大少爷,你听清楚了吗?如今,这柳家的祖宅,以及柳家产业下的店铺,都属于我的了呢!” 柳湛脑袋轰的一声,片刻才回过神来,看焰姑娘那得意的神情,眼里烧红了愤恨的火焰,“胡说,柳家的东西,永远都是柳家的,你们休想得到!” “那可由不得你!”安谧眸子一凛。 正此时,程瑛猛然开口道,“姑娘,午时到了,最后的时限已经过了!” 安谧眸中的光彩越发的耀眼,朗声道,“柳湛,现在饶是你有银子还,这些东西也不属于你了,来人!” 安谧一声令下,片刻,便从柳府之外涌进了大批人,都是缫丝坊的和盛世烈焰的伙计,其中还有府衙的捕快,足足有百来人,所有人鱼贯而入的进了大厅。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柳湛脸色僵了僵,目光慌乱的闪烁着,“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柳府,岂容你们如此撒野!” “放肆,柳湛,本王看撒野的人是你才对,从这一刻起,这里便不是柳府,来人,将所有属于柳家的人,都给本王赶出去,还有……”柏弈厉声道,那凌厉的气势,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慑,话未说完,却是看了安谧一眼,二人相视一笑,极有默契。 带头的捕快也不含糊,这厢渤海王命令一出,他自然是要遵从命令,立即给其他两个捕快使了眼色,几个捕快齐齐的朝柳湛扑了上去,柳湛又怎会如此束手就擒? 目光闪了闪,灵巧的避开,可是,他一人又怎敌得过几个捕快的迅猛和力道? 不消片刻,柳湛便被几个捕快给制服,柳湛紧咬着牙,狠狠的等着安谧,“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么?安谧眼底划过一抹不屑,缓缓走到柳湛的面前,目光迅速的将柳湛打量了一遍,似要将他此刻的狼狈彻底的记住,在距离柳湛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倒也丝毫不避讳,一字一句的道,“我欺负的就是你,那又怎样?” 说罢,柳湛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因为那无处发泄的愤恨不甘与憋屈,整张脸胀得通红。 安谧眼中得意更浓,眸子一凛,声音却是极其有礼,对着几位捕快道,“劳烦几位捕快大哥将闲杂人等给我丢出去了!” “是,焰姑娘。”捕快齐声答道,州府大人可是交代过,对焰姑娘的吩咐,可不能怠慢了,焰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哪! 柳湛却是奋力的挣扎着,大声叫嚣,“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本少爷,这是我柳湛的家,谁能赶我走?放开本少爷!” 可是,无论柳湛如何的嘶喊,如何的挣扎,却是只能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捕快架着,拖着朝着柳府的大门走去…… 大厅中,柳湛的声音渐行渐远,安谧满意的听着柳湛的嘶喊,目光却是落在了大厅中,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梅映雪的身上。 梅映雪似感受到安谧的注视,抬眼对上安谧的目光,缓缓起身。 “我该叫你柳夫人,还是叫你梅大小姐?”安谧看着梅映雪脸上的尴尬,嘴角淡淡的扬起。 梅映雪扯了扯嘴角,眸中也是有些自嘲,“不管以前是什么,但以后的梅映雪,怕只是一个在地狱挣扎的乡村野妇了,焰姑娘,这便是你要的吗?毁灭柳家!毁灭柳湛!” 安谧微微蹙眉,倒是没有想到梅映雪竟看得如此透彻,不过,安谧也没有遮掩的必要,对上梅映雪的双眸,呵呵的笑道,“或者,我要的不仅于此呢!” 她可没有忘记,梅映雪也是她的仇人之一不是吗?不过,现在怕是她不去折腾梅映雪,都有人会帮她收拾她。 梅映雪神色微僵,不再敢去看安谧的双眼,“焰姑娘,告辞了。” 安谧挑眉,倒是一个识时务的主,看着梅映雪的背影,安谧再次开口,“柳少夫人的东西,不带走吗?” 那个身形微顿,“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属于我梅映雪的呢?” 安谧挑眉,前一世的梅映雪怕没有这番心境,怕是这一世所遇到的事情,让她看透了许多吧!不过,同情么?对敌人,她从来都不会有丝毫同情之意。 柳湛却是如安谧所说的那般,被丢出了柳府的祖宅,可是,柳湛又怎么会甘心,便是被丢了出去,也没有离开,站在柳府外,寻找着机会想要进去,可是,安谧的人,又怎会放他进去? 片刻,原本在大厅中的一行人,也都陆续走了出来,安谧看着毫无形象的柳湛,转眼看了柏弈一眼,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朗声用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开口道,“从今之后,这里不再是柳府,这门匾……” 安谧说着,抬眼看向了门匾上的两个大字,眸光甚是冰冷。 柳湛身体一颤,看着那焰姑娘,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这焰姑娘,她要干什么? 柳湛心中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下一瞬,安谧就给了他答案,那动听的声音,继续传了来,但是,听在柳湛的耳里,那却比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还要可怕。 “劳烦几位捕快,替小女子将这门匾拆了!”安谧的声音透着十足的坚定,话落,看向那早已经愣住的柳湛,心中甚是畅快。 拆了柳家的门匾,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做这件事情了,如今终于是当着柳湛的面儿,她要将这门匾拆了,就代表着她亲手毁了柳家,从此之后,柳家就彻底当成了历史,而至于这些个人…… 安谧眸光一凛,将柳湛眼中的震惊于不可置信看在眼里,脑中浮现出柳铉和柳夫人的身影,她倒是想看看,柳铉和柳夫人得知在他们蹲大牢的这段时间内,柳家断送在了柳湛的手上,就连门匾也被人拆了去,会是怎样的表情,她想,那一定会很精彩。 几个捕快领命,立即拿来了梯子,柳湛看着这些人的举动,回过神来的他,神色有些慌了,猛地冲上前,“你们干什么?休要动我柳府的门匾!” 柏弈给盛世烈焰的伙计们使了个眼色,顿时,那些人一哄而上,白来人,足以将围成一堵人墙,将柳湛彻底的阻隔在外。 柳湛无法阻止,眼睁睁的看着捕快上了梯子,将那门匾拆下,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大声的叫嚣着,“给我住手……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这个时候,谁还会听一个丧家之犬的话? 安谧心中的幸灾乐祸越发的浓烈,淡淡的开口,“你们可听见了?柳大少爷让你们‘住手’呢!” 梯子上,抬着柳府门匾的两个捕快愣了愣,相视一眼,似乎明白了焰姑娘那意有所指的话,眼里也是闪过一抹邪恶,看着宅院门口前方那块大大的空地,瞥了柳湛一眼,二人同时松开了手…… “不……”柳湛眼睛惊恐的睁大,他们要干什么? 这一落下来,便是用脚趾头也能够想象得到后果,那门匾定要毁了啊! 柳家的门匾,怎能受到这般的屈辱?门匾毁了?是不是意味着,柳家就彻底的毁了? 不,他不要看到这样的结果! 柳湛挣扎着,想要推开人群,哪怕是接也要将那门匾保住,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柳湛竟是冲开了人墙,直直的朝着那落下来的门匾冲了过去,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屏气凝神,这柳湛,是不要命了么?这么重的门匾,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便是他想接就能接得住的么? 他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些? 柳湛突如其来的爆发,却依旧没有让安谧的神色有所波动,接住了又怎样?保得住柳家吗? 此时,柳湛的眼里只有门匾,一心想要将它接住,距离门匾越近,柳湛心中的希望就越大,柳湛伸出手,眼看着就要将门匾接住,可是,他却是没有料到,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门匾却是擦过了他的指尖,柳湛一怔,如遭雷击,再反应过来,想要补救之时,却是听得砰地一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异常的响亮。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就在柳湛的脚边,那上面写着“柳府”两个大字的门匾,生生的从中间折断,破落的散在地上,那模样,好不凄凉。 柳湛看着地上的门匾,整个人脸色刷的惨白,毁了,门匾毁了! “啊……”柳湛嘶喊出声,倏然跪在了地上,努力的想要将碎裂成两块的门匾拼在一起,可是,无论他怎么摆弄,都没有丝毫作用,“该怎么办?怎么办?” 柳湛眼中慌乱的闪烁着,无能为力的他,心中的怒火也是越来越大,眸子一凛,竟是捏紧了拳头,狠狠的打在门匾上。 “柳大少爷,这东西,你还是搬走吧!”安谧的声音再次淡淡的响起,看着柳湛那惨白的脸色,心情大好。 柳湛听到这声音,握着的拳头更加收紧了些,一抬眼,狠狠的瞪着那一袭白纱遮面的女子,牙齿紧咬,“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哦?柳大少爷这是在威胁我么?州府大人,你也都听着,若是以后小女子出了什么差错,定然是和柳大少爷脱不了干系了。”安谧开口,言语之间却是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柳湛,如今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便是他想怎样,她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柳湛,荣锦城的府衙大牢可还有许多空房。”州府大人朗声开口,意有所指的道,这柳家如今算是彻底的毁了,对柳湛,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柳湛脸色僵了僵,目光一一扫过安谧等人,最后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之中,甚至夹杂了几分疯狂,“好……很好,你们都好样的!” 现在,他柳湛是人人可欺,人人可踩的地步了么?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微扬,似故意要让柳湛更加痛苦一般,朗声开口道,“从今之后,这里,便是盛世烈焰下的产业,凡是在盛世烈焰,或者是缫丝坊,织坊中工作的人,都可以带着一家老小搬进这里,我想,这座宅邸足够让所有人住下了。” 瞬间,在场的人皆是欢呼了起来,唯独柳湛整个人脸上的愤怒,更是肆意的交织着,这个女人,竟是要让那些低贱的贫苦百姓,住进他柳家的祖宅吗? 他想阻止,可是,却没有丝毫立场,只能将心中的愤恨,生生的吞下肚,极力的隐忍着,迎上焰姑娘那双灿烂的眸子,柳湛咬了咬牙,大步走出了人群。 安谧看着他的背影,眸子紧了紧,瞥见地上折成两半的门匾,眸中的眼色更是深沉了些,随即,安谧朗声道,“将这没用的东西拿去柴房烧了。” 自始至终,一边看着好戏的同时,柏弈也在细心的留意着安谧的神色,想到他今日从安谧身上察觉到的各色情绪,柏弈敛了敛眉,在安谧的身旁低声道,“好不容易得到了柳府的祖宅,为何不自己住?” 无论是对焰姑娘来说,还是对安谧来说,都需要一座属于自己的宅邸,总有一天,那安府会成为安谧的阻碍。 安谧自然是明白柏弈的意思,不过……安谧抬眼对上柏弈的双眼,再是转身,看着这座让她痛恨的宅邸,前世,死前的那一幕,在她的脑中已经是挥之不去,要她住进这柳家的祖宅,不是自己撕开伤疤吗?这样的事情,她又怎能做? 这一世,她是全新的安谧,崭新的人生,眸光敛了敛,缓缓开口,“王爷不觉得,我自当是值得更好的吗?” 柏弈微怔,愣了片刻,脸上的笑意瞬间荡漾开来,不错,安谧确实是值得更好的,想到什么,柏弈那双深邃的眸子暗了几分,似做了什么决定,嘴角的笑容亦是越发的灿烂,朗声开口道,“也对,如今的焰姑娘,名下的产业可是让本王也眼红呢!” 那柳家原先的店铺,在这几个月虽然经历了打击,萎靡不正,可是,如今转到安谧的手中,又该会是另外一番光景,不用想,他也几乎能够看得到这其中的前景。 柏弈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安谧,那双深邃的眸中看不清丝毫的情绪。 曾经是荣锦城首富的柳家,名下产业一夜易主的事情,很快便床边了荣锦城的大街小巷,无论到哪儿,都可以听见百姓们谈论着此事。 如今那些产业,全数落在了盛世烈焰的焰姑娘手中,据说是柳家借了人家银子,还不出,便也只能将那些抵押的东西全数奉上了。 世人感叹着柳家的破落,更是对那个焰姑娘充满了期待,听说,她将柳家的祖宅拿出来,让那些为她工作的伙计住,单单是这么一件事,都已经让荣锦城的许多人对那焰姑娘刮目相看,现在,只要一提到焰姑娘,个个都表现得十分热络。 柳家名下的产业,到了焰姑娘的手中,焰姑娘大肆进行了整改,原先的那一些伙计,焰姑娘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便重新面向整个荣锦城招人,听闻这个消息,许多人都跃跃欲试。 据说,焰姑娘对手下的伙计甚好,从来不会克扣伙计的工钱,甚至给的待遇,还是整个荣锦城其他的商家都不曾赶得上的。 据说,几乎每一个店铺中,焰姑娘都设置了两个掌柜,一男一女,两人轮换做主,只要谁给铺子带来更大的收益,谁就是铺中的老大。 据说,焰姑娘将百分之十的股份,赠送给了她身旁的那个叫程瑛的女子,听说,那个叫程瑛的女子,曾是被休弃了的,跟着焰姑娘,竟然有如此大的作为,众人的心里更是明确了一点,跟着焰姑娘,前途一片光明! 据说,自焰姑娘接收原来柳家的所有产业以来,这三个月中,荣锦城无数的商人,都竞相结交,渤海王最后却是放出了话,焰姑娘一律不见客。 渤海王这一发话,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便是想讨好焰姑娘的,也只能另想他法。 这虽然让安谧的身旁清闲了不少,但是,那些听了的人,对渤海王和焰姑娘的关系,更是觉得暧昧。 可是,又听说,焰姑娘在盛世烈焰发话了,吩咐伙计们,休要让闲杂人等进她的房间,包括渤海王在内,安谧之所以敢这般,是因为早在前一月,安谧便那银子,将渤海王在盛世烈焰所占的份额全数买了下来,这盛世烈焰,如今只有她一个主人,柏弈心中虽然是百般不甘,可是,却也不得不按照约定,把这份额卖给她,这还是他柏弈第一次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下了银子。 安谧想着,柏弈日后再也不能堂而皇之的骚扰她了,可以,很显然,她再一次低估了这个狡猾的狐狸。 是啊,柏弈想做的事情,谁又能拦得住? 那厢安谧刚发了话,柏弈第二天便阳奉阴违了起来,依旧是每日去盛世烈焰,安谧不让他上楼,他便大模大样的在大厅中摆了张椅子,闲然自得的喝茶,偶尔和来店里的顾客聊上几句,态度十分的热络亲和,更是不加掩饰,逢人就说,他在等焰姑娘。 那些想讨好渤海王的人,也都看准了时机,天天往盛世烈焰跑,当然,寻机会和渤海王攀谈上几句之余,也是不忘买几件盛世烈焰的绣品回去送给妻妾们。 一来妻妾们喜欢,二来,当着渤海王的面儿,照顾焰姑娘的生意,这可是赤裸裸的讨好,何乐而不为? 短短几天的时间,盛世烈焰的销售额直直攀升,平日里生意本就很好了,因着渤海王在大厅坐镇的关系,更是好得让人眼红,就连程瑛也是戏谑的说,渤海王成了盛世烈焰的活招牌。 如此几天下来,饶是安谧也有些坐不住了,最终只能下了楼,将柏弈给喊进房,她不是不愿意赚钱,可是,为了赚钱,让那些人更加肆意误会柏弈和她的关系,显然她宁愿少赚那么一点。 最后,柏弈依旧是每日照常进她的房间,饶是她赶也不能赶,她发现,这柏弈狡猾之余,那张脸皮也是厚得可以。 这一日,安谧回了安府,竟是被安越锋给叫了去,大厅中,安越锋的神色有些不悦,安谧暗自瞥了一眼其他人的神色,安心莲嘴角幸灾乐祸的扬起,和金巧玉如出一辙,余芳菲这几个月得了自由,但也是极其安分,此刻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倒是憔悴了不少。 而冯湘兰看安谧的神色,始终是含着嫉恨的,这些时日,谁不知道焰姑娘在荣锦城风生水起,可是,只有她知道,焰姑娘其实就是安谧,她怎高兴得起来? 便是想向以往那样,借着焰姑娘来打击安谧一番,也是不可能了,想想以前,反倒是觉得讽刺至极。 大厅中,出奇的静,安越锋不说话,安谧也是低着头,不去开口打破这一室的沉默,终于,安越锋还是按捺不住了,语气不悦的道,“你说说,你去盛世烈焰多久了?” 安谧敛眉,淡淡的答道,“四五个月了。” “哼,你也知道有四五个月了?这都快半年了,你在盛世烈焰可得到焰姑娘的器重了?你看看这一次,焰姑娘重用那么多女子,不说一直跟在焰姑娘身旁的程瑛了,单是看看那彦家的小姐,以往什么都不会,现在,已经是盛世烈焰的管事了,而你呢?这四五个月,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去盛世烈焰,都没有看到你?”安越锋的语气更是严厉了些,他好几次去盛世烈焰,一方面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见到焰姑娘,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这安谧的表现到底如何,可是,却没有见到过安谧的身影,这一股气,他在心里可是忍了好久了,今日终于发了出来。 安谧皱了皱眉,却是如常的道,“焰姑娘安排我在内院。” 他去盛世烈焰,自然是见不到她的,见到她,才怪了呢! “我不管,总之,这几天,你必须找个机会,让我可以见到焰姑娘。”安越锋霸道的下了命令,这些时日,所有荣锦城的商人,都在找关系想要攀上焰姑娘,想要和她合作,可是,焰姑娘谁也不见。 他去店铺找管事谈了,可管事说了,焰姑娘似没有和安家做生意的兴趣。 听了那个消息,他愣了好一会儿,他安家,哪里得罪了焰姑娘吗?怎的就被焰姑娘列为拒绝来往户了? 心中想不透,可他不能眼睁睁的放过这个机会,如今焰姑娘名下的产业不知凡几,随便丢一单小生意给他安家,做赚的都不是小数目。 安谧皱了皱眉,“爹,这不是我说能找到机会就能够找到机会的。” 话刚落,便听得冯湘兰冷冷的哼了一声,安谧看过去,正对上她满含讽刺的双眸,心中了然,却是故意开口道,“湘兰小姐冷笑什么?还是,湘兰小姐有话说?” 安谧丝毫都没有惧意,那眼神反而带着几分得意,就是在告诉冯湘兰:想将她是焰姑娘的身份说穿吗?敢将她是焰姑娘的身份说穿吗? 果然,冯湘兰怔了怔,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感受到所有人投注在她身上那探寻的目光,冯湘兰咬了咬牙,不得不想那一股怨气往心里吞,扯了扯嘴角开口,“没,我没什么要说的,方才,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嗓子不舒服么?这么明显的谎话,谁又能相信,不过,倒也没有人去追究,注意力都迅速的回到了安谧的身上,冯湘兰只能暗自咬了咬唇,心道,安谧,你狠! “谧儿,你想想办法啊,你也知道,自从那些丑闻以后,安家的生意便一如不如一日,加上焰姑娘的绣铺一受追捧,我们安家的绣铺生意更是一落千丈,便是布坊也是生意萧条,现在就指望着能够和焰姑娘合作,说不定只是借着焰姑娘的名号,就能挽回生意。”安越锋语气放柔了些。 安谧眸光微敛,眼底却是泛出一丝冷意,“那女儿便试试看吧。” “好,太好了,不是试试看,一定要办好。”安越锋立即笑容满面,好似看到了希望。 安谧却是没有去理会他的兴奋,“女儿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说罢,安谧便也没有等安越锋开口,便转身出了大厅,留下大厅中的人皆是蹙眉。 “哼,这安谧,是越来越不将人放在眼里了,你看看她!”安心莲冷哼了一声,不失时机的抓抓安谧的小辫子就狠狠的揪住不放。 “对啊,确实太无礼了些。”金巧玉附和道,这个时候,竟是和安心莲站在了一条阵线上。 安越锋却是皱了皱眉,心中同意二人的说法,可是,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倒是冯湘兰的神色有些怪异,安谧会何时公开她便是焰姑娘的事情?直觉告诉她,这事情一公开,这荣锦城,怕又要翻天了。 她不愿看到这天的到来,可是,又该怎么办? 冯湘兰一边思索着,出了大厅,就连回到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察觉,甚至没有留意金巧玉也一起跟着她回了房。 “湘兰,明日便是你姐姐锦兰的忌日,明晚,我们一起去趟寺庙,为她祈个福吧!”金巧玉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冯湘兰身体一怔,赫然从方才的思索中回神。 冯湘兰想到自己方才隐约听到的话,脸色白了白,“娘,你说什么?” “你忘了吗?明日便是你姐姐锦兰的忌日了,当年……”金巧玉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神色哀戚,似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冯湘兰眸光闪了闪,想到以前的事情,再想到自己那日做的梦,浑身划过一阵寒意,明天就是她的忌日了吗? “湘兰,你怎么了?”金巧玉蹙眉,察觉到冯湘兰的异常,这些时日,只要一提到锦兰,湘兰的神色便会极其不自然。 冯湘兰一怔,扯了扯嘴角,忙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姐姐的死,娘,我好想姐姐,明日,我们去寺庙替姐姐祈福,希望她在天之灵,可以平静。” “嗯。”金巧玉点了点头,拍了拍冯湘兰的手背,却是发现她的手竟是冰冷的,金巧玉微怔,却是没有说什么,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睡吧,我也先回房了。” 冯湘兰送金巧玉出了房间,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一晚,她刚睡着,那扰人的噩梦便再一次光顾,床上的冯湘兰睡得极不安稳,好似受到巨大惊吓的她,倏然惊醒,惊坐而起,“不,不要……不要……” 冯湘兰满脸的冷汗,惊觉是梦,可是,那还怕的心依旧平息不下来,明日,便是她的忌日了吗? 想到方才的梦,冯湘兰眼神慌乱了起来,想到什么,立即下了床,胡乱的披了一件衣裳,从她的衣柜中一顿翻找,随后拿了一些东西,冲冲的跑出了房间,却是没有察觉到,在她出了房间之后,黑暗中,一个身影皱了皱眉,掩饰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八十四章 秘密曝光狗急跳墙互相残杀! 冯湘兰出了房间,口中不停的细细念叨着,“对不起,不要再来找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很快的,她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本来停了下来的她,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眉心紧紧的皱着,后思索片刻,终于似好不容易下了决定一般,转身这番了回去,不过,她却是没有回房间,而是到了花园中。 冯湘兰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四周,确定这里没人,才安心的将东西放下,打开包裹,竟是一包衣裳。 冯湘兰看着这些漂亮的衣裳,咬了咬唇,终究是跪在地上,然后拿起了衣裳,用火折子点了火,衣裳瞬间燃烧了起来,暗处那一抹身影,不是别人,真是冯湘兰的母亲金巧玉,金巧玉看着冯湘兰的举动,眉心皱得更深了,正要上前看看冯湘兰为什么会这样,可她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一旁偷偷的看着冯湘兰的怪异。 而此时的她,和她目光中的冯湘兰,皆是没有察觉,在不远处的假山处,另外一人也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安谧本来是已经睡了下去的,可是,躺在床上的她久久无法入眠,所以便披了衣裳,想着今晚月色正当好,她出来也并没有多久,可是,却没有想到,今晚的花园似乎很热闹。 那冯湘兰竟然慌张的拿着什么东西走了来,随即是摄手摄脚似在跟踪着冯湘兰的金巧玉,别说大半夜的冯湘兰拿着东西神色慌张的出现在花园中,就已经十分让人起疑了,还有金巧玉这个做娘亲的跟着自己的女儿,她如何能看不出些微的端倪,当下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此刻,她所处的这个角度,足以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 那厢冯湘兰将衣裳点了起来,望着天,双手合十,口中不断的喃喃,“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你还在的时候,只要是我喜欢的衣裳,你都跟我抢,现在,我将我喜欢的衣裳都给你,求你不要再来我梦里了,你都死了那么久了,你放过我还不行吗? 你也知道,我也是为了你才犯下那么严重的错误,你就不能当做是对我的报答吗? 妹妹,明天就是你的忌日了,我会好好替你祈福,多替你烧纸,还有,以后只要是我喜欢的衣裳,我都会烧给你,求你……求你别再吓我了,求你……” 冯湘兰说到最后,神色更是慌张,脑中又浮现出那个梦,梦中,死了的妹妹伸手想要将她拉下黑暗的深渊,不断的说着,她好冤,她好孤独,她好冷,不断的质问着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每一次梦醒前,那只手便抓住了她,不是抓着她的手腕儿,就是抓着她的脚,不停的往后拖,有时候,甚至是狠狠的扼住她的脖子,让她呼吸不过来。 “湘兰……”冯湘兰口中叫出这个让人觉得别扭的名字,听了的安谧不由得皱了皱眉。 湘兰?冯湘兰口口声声的叫着湘兰,这是什么情况?联想起方才听到的冯湘兰所说的话,有什么东西好似在她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安谧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看向另外一个地方,饶是她也发现了这一点,那么,另外一个更加熟悉冯湘兰的人呢? 安谧这一望,果然看到金巧玉眼睛惊恐的睁大,满眼的不可思议,便是在黑暗中,也是让她看的一清二楚。 安谧明白,金巧玉明白了,并且很震惊,而她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又会怎么做? 安谧的疑惑刚冒了出来,那厢金巧玉就已经有了动作,只见她紧握着双手,眼里的震惊变成了愤怒,但是,她却是咋刻意的压制着那不断高涨的怒气,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原本就慌张的一边烧着衣裳,一边口中不断的喃喃着的冯湘兰,听到身后的动静,身体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回头,但看到金巧玉之时,目光闪了闪,忙起身,走向金巧玉,扯了扯嘴角,“娘,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她方才说了什么?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话吧?娘来了多久,看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冯湘兰的心中不断的冒出这些疑问,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但是,她却努力的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镇定,有些事情,她决计不能让娘亲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金巧玉抬眼,对上冯湘兰的双眸,脸上竟绽放出一抹笑容,拉着冯湘兰的手,“外面这么冷,你又出来做什么?” 冯湘兰看着金巧玉,总是觉得她此刻的笑容,显得有些怪异,娘的手也是冰冷的,敛了敛眉,冯湘兰开口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娘,我们快些回房睡觉吧。” “娘也睡不着了。”金巧玉淡淡的开口,“娘想着明日便是你姐姐的忌日,就怎么也睡不着,我这些天,总是梦到她,你呢?你也梦到她了吗?” 冯湘兰神色微怔,脸上有些不自然,“没,没有,姐姐死了这么多年了……” 冯湘兰刚说到此,金巧玉便迅速的扬起手,重重的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冯湘兰的脸上,啪的一声,在这夜色之中,异常的响亮,饶是安谧听了,都禁不住挑了挑眉,这金巧玉,可是没有手下留情。 那一巴掌,打得冯湘兰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是将她脸上的面纱给打落,露出那张被灼毁了的脸颊,在夜晚看上去,异常的狰狞。 “娘……”冯湘兰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那种不安更是排山倒海的袭来,娘为何打她,还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你好意思叫我娘,你说,我该唤你湘兰,还是唤你锦兰?你到底是我的大女儿,还是我的小女儿?”金巧玉朝着冯湘兰厉吼出声,凌厉的质问着,所有的愤怒冲破方才的压抑,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冯湘兰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不好,娘方才是听到了什么了么?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冯湘兰却是不承认,“娘,你在说什么?我是湘兰,这点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是啊,我是知道的,我瞎了眼,我竟然分不清我的两个女儿,这不是活该吗?”金巧玉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冯湘兰,嘴角勾起的笑满是讽刺。 “娘,你胡说什么?”冯湘兰声音冷了几分,心中明白,有些事情看来是瞒不了了。 金巧玉狠狠的瞪了冯湘兰一眼,绕过冯湘兰,缓步走到冯湘兰身后,看着地上依旧燃烧着的衣裳,眸子眯了眯,“你们姐妹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是我有时候也分不清楚,你们姐妹,从小就爱玩互换身份的游戏,每一次都可以瞒过所有人,可我却是知道,湘兰从小就喜欢漂亮的衣裳,你倒是还记得,今晚烧些她喜欢东西给她。” 金巧玉的声音似淬了一层寒冰,让人觉得寒意凛人,转身看向冯湘兰的背影,“你说,当年你都做了什么?是不是你让她顶替了你,然后替你去死?” 冯湘兰紧咬着唇,脑中浮现出她曾做过的事情,手下意识的紧握拳,可是,她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沉默着。 金巧玉又怎容许她这般沉默着不说话?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冯湘兰的双肩,用力的摇晃,“你说啊,你心虚到了吗?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她,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啊!” 眼前的金巧玉因为愤怒而十分的狰狞,冯湘兰看着她的模样,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梦,梦中,湘兰也是这般质问着她,冯湘兰眼中的神色变了变,猛地一把狠狠的推开金巧玉,疯狂的道,“是,我不是冯湘兰,我是冯锦兰,我不想死,我是为了她才害了筠公主,可是,她呢?当我找到她想办法的时候,她却是一片冷漠,哼,我们是姐妹,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害死筠公主的是我,即便是要偿命,也是我来偿,而她……呵呵,筠公主死了,她便可以和驸马在一起逍遥了?哈哈,可她又怎会料到,渤海王当晚就提剑杀了那个男人,而她……她慌了,我感受得到她的害怕,她怕这件事情牵连到她,所以,她跟爷爷建议,让爷爷把我交出去,以平息渤海王的怒火。 这就是你的女儿,她不顾姐妹之情,我为什么要顾?所以,我设计了这一切,她又怎会料到,那个被交出去,当做‘冯锦兰’的人,会是她冯湘兰呢? 而那之后,我便以她的身份活着,我和她,就算是在平时,别人也很少分得清楚,你这个身为娘亲的人,不也分不清楚吗?加上我的刻意伪装,自然是滴水不漏……” “你这畜生!”金巧玉嘶吼出声,她没有想到,这些年,她这般疼爱着的女儿,竟是是害死她另外一个女儿的真正凶手,这叫她情何以堪,叫她怎么面对她那冤死了的女儿? 她没有想到,锦兰竟然这么狠! 冯湘兰扯了扯嘴角,一抹不屑跃然于脸上,“娘,如果是你,你想死吗?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死。” “可你的妹妹湘兰呢?她就不年轻吗?她就想死吗?”金巧玉狠狠的瞪着冯湘兰,不,该说是冯锦兰,她发现,她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女儿。 “呵呵,娘,事情已经至此了,如果今晚不是被你发现,我会让这个秘密永永远远的不见天日,可是,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还要宣扬出去不成?娘,妹妹已经死了,你就剩下我一个女儿了。”冯湘兰嘴角的笑意带着诡异与冰冷,对于这一点,她十分的有信心。 金巧玉身体怔了怔,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口中呢喃着,“就剩你一个女儿了吗?锦兰啊锦兰,你真的好狠的心!” “别忘了,你的湘兰,同样狠心!”冯湘兰咬了咬牙,如果当初不是知道了她的妹妹对爷爷建议将她交出去,以平息渤海王的怒火,她也不会那么狠心的让妹妹代替她去死。 这都是妹妹自找的,不是吗? 金巧玉嘴角的讽刺越发的浓烈,又缓缓靠近了冯湘兰几步,“你妹妹,她在天之灵,定不会瞑目。” 冯湘兰神色怔了怔,眼里有一抹慌张浮现,一把狠狠推开金巧玉,“你别吓我,我不怕,她已经死了,难道还真能怎样不成?娘,她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你的女儿啊,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你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可好?我已然是你的小女儿,冯湘兰!” “呵呵……”金巧玉轻笑出声,依旧是她的小女儿吗?她如今已经知道这样惨烈的真相,怎能当做不知道呢?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儿。 想到什么,金巧玉看冯湘兰的眼神变了变,“难怪,你对渤海王那么上心!” 当年,锦兰本就对渤海王十分痴迷,当时,若是没有那件事情,冯家的当家人也是乐得促成冯锦兰和渤海王,可是,谁能料想得到…… 提到渤海王,冯湘兰眼里划过一抹疯狂,“对,我忘不了渤海王,我依旧爱着渤海王,可是,他却是将‘我’也迁怒了进去!” 要说当年,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有料到都,那就是渤海王的激愤,她以为,“冯锦兰”死了,所有的一切就都平息了,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渤海王连带着“冯湘兰”和她的母亲也迁怒了进去,冯家甚至不惜将她们赶出了家门,划清了关系。 现在倒好,出了一个安谧,竟是将渤海王迷得昏头转向,一想到此事,她就恨得牙痒痒,那安谧,她终究是不会让她得到柏弈,终究是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而此时的她,确实不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不只是被她的娘亲金巧玉知道了,不远的隐蔽处,另外一个人,也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说实话,此时的安谧,也是震惊,饶是前世,她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冯湘兰竟然害死了她的亲妹妹,再顶着她妹妹的身份,活在这世上的人吗? 安谧想到柏弈,饶是柏弈也不知道当年被他亲手杀死的,并非是真正的冯锦兰吧! 冯湘兰啊冯湘兰,没想到,她远远要比她想象中的更狠毒!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倒是要看看,这母女二人以后如何相处。 安谧正想着,便听得那边传来一阵响动,回过神的安谧,立即看过去,却是因为自己所看到的画面而睁大了眼…… 冯湘兰不知何时,竟是抓住金巧玉的脖子,那毁了容的脸,因为用力,而变得狰狞,口中亦是疯狂的呢喃着,“你这贱人,渤海王不会不爱我,不会的,不会!” “你……”金巧玉想到冯湘兰为何失控,却是已经后悔方才那般刺激了她,她不过是要让她认清事实,渤海王不会喜欢一个毁了容,还曾是杀他姐姐的凶手的女人,可是,却没有料到,竟是让冯湘兰突然变得这么疯狂起来。 金巧玉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疼痛以及被遏制住,越发困难了的呼吸,心中的不安渐渐浮现,“锦……锦兰……放……放手!” “我不是冯锦兰,我是冯湘兰,冯锦兰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快说,你会替我保密,这件事情,你谁也不会告诉。”冯湘兰眼里的疯狂,好似失了理智一般,一心想要从金巧玉的口中得到一个承诺。 可是,被她掐住喉咙的金巧玉,哪里说得出来,冯湘兰的眼中,溢满了疯狂,手上的力道也是更大了些。 金巧玉看着冯湘兰疯狂的模样,心中不仅仅是不安了,甚是是绝望,她分毫也不怀疑,这个女儿会杀了她,连她的妹妹,她都能那般陷害,母亲又算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金巧玉却是不想死,要死也该是对方死才对! 心中一横,金巧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蹬开冯湘兰,冯湘兰一个踉跄,却是让金巧玉脱了身,看着地上正挣扎着起来的金巧玉,冯湘兰的眼中尽是杀意。 她先前觉得,娘亲一定会替她保密,但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也许,她们的身体里都流着自私的血,说不定有一天,金巧玉会出卖了她,到了那时,她怕是后悔莫及。 怎样才能让她彻底安心呢? 冯湘兰的眸子眯了眯,只有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而娘亲……便是她的娘亲,她也不容许这个隐患存在! 心中做了某个决定,冯湘兰蹲下了身子,起身之时,她掩藏在背后的手中,已然是多了某样东西,而此时,已经从地上起来了的金巧玉,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是没有察觉,死神正在朝她走来。 “娘,为什么你今晚要发现这个秘密呢?”冯湘兰朝着金巧玉走近了几步,那眼里看着是哀戚,可是,掩藏在那哀戚之下的,却是冰冷的无情。 金巧玉皱了皱眉,抬眼对上冯湘兰的双眸,愣了愣,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防备,便看到冯湘兰那眸子中迸发的杀意,下一瞬,那张脸亦是变得狰狞务必,“你……” 金巧玉刚说出这一个字,冯湘兰便举起了手中的石头,眼神一凛,狠狠的朝着金巧玉砸下去,金巧玉猝不及防,那一下,便已经让她头上鲜血直流。 “我要杀了你!”冯湘兰疯狂的叫嚣着,猛地一推,金巧玉再次倒在了地上,冯湘兰一手捂着金巧玉不让她出声,另外一只手中的石头,再次朝着金巧玉的头上,不停的砸,每一次砸下去,都是鲜血淋漓,饶是不远处看着的安谧,也是呆了片刻, 这冯湘兰的这份狠劲儿,好似被她砸的不过是木头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湘兰这才停了下来,而此刻的金巧玉,早已经没了呼吸,黑夜中,金巧玉的双目大睁着,就那般看着冯湘兰,好似便是连死也不能瞑目一般。 冯湘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目光落在金巧玉那浑身是血的头上,心中一颤,猛地受惊的将手中的石头丢开,整个人也是惊跳而起…… “娘,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啊……”冯湘兰抱住头,她杀了娘亲! 脑中浮现出妹妹临死时的画面,那睁着不肯不上的双眼,和此刻的金巧玉如出一辙,冯湘兰紧咬着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又猛的上前,伸手想要让金巧玉睁开的眼睛给闭上,可是,饶是她怎么弄,那眼睛动也不动,就这般看着她,好似在控诉着她的心狠手辣。 “对不起……对不起……是你刺激我的……不管我的事……”冯湘兰眼神慌乱了起来,现在该什么办?娘亲死了,明日一早或许就会被发现,她该怎么办? 冯湘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她不能慌,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气,很快,眸中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无情,冯湘兰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原本被她拿来烧给妹妹的衣裳,全数化成了灰烬,这才迅速的离开了花园。 却是没有留意到,她方才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看了去。 冯湘兰离开了之后,安谧走出了假山,远远的看了一眼金巧玉横死的地方,嘴角隐隐勾起一抹讽刺,那金巧玉死不瞑目,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死在她自己女儿的手中吧! 敛了敛眉,安谧也是悄然离开了花园。 翌日一早,安谧刚起了床,霜月进了房,便皱着那一双小眉头,惊慌的道,“小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安谧不用想也自然是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但是,却依旧好似不知道一般,问道,“出了什么大事让我家霜月这般惊慌?” “小姐,死人了,咱们府上死人了?”霜月咬着唇,除了单纯,她本还胆小,想到那件事情,她的身上,便划过一阵寒意,“小姐,方才有人在花园中发现五姨娘死了,死得好惨,满头的血,霜月……霜月也看见了,好可怕……那凶手好残忍。” 安谧敛了敛眉,那凶手自然残忍了,霜月这丫头,若是昨晚亲眼看到那凶手的狠劲儿,魂儿都怕要被吓了去,安谧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的开口,“五姨娘死了,那湘兰小姐呢?” “湘兰小姐?哦,对了,方才湘兰小姐听闻这个消息出来,看到五姨娘那惨死的尸体,整个人都哭晕了过去!”霜月皱着眉道。 “昏了过去?”安谧好看的眉毛一扬,嘴角亦是勾起一抹笑意,那冯湘兰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她又怎会不清楚? “对,湘兰小姐还说,昨晚睡觉之前,五姨娘说,今日便是她死去的姐姐的忌日,她的姐姐最喜欢漂亮的衣裳,五姨娘要专程为那位小姐烧些衣裳过去呢,可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霜月细细说来,安谧静静的听着,眼中的讽刺越发的浓郁。 “小姐,你说,谁会是凶手啊?竟然那么残忍的杀了五姨娘。”霜月探寻的问道。 安谧看了霜月一眼,“那你觉得谁会是凶手?” 霜月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人,这才放心的开口,“我方才听其他丫鬟说,以前的夫人对五姨娘最是看不顺眼呢……” 霜月说到此,却是倏然住了口,好似害怕隔墙有耳一般。 安谧笑了笑,起身准备出门,“那湘兰小姐可又说凶手是谁?” 霜月愣了愣,这才道,“哦,我记起来了,湘兰小姐昏死过去前,看到了以前的夫人,还冲上去,要她还五姨娘的命来呢!” 呵!冯湘兰要找的替死鬼是余芳菲么? 也对,余芳菲和金巧玉素来都容不下彼此,有太多的纠葛,冯湘兰若是将这罪责怪在余芳菲的头上,可信度倒也不小,反倒是她自己,谁能够想得到,亲手杀了五姨娘的,竟是身为女儿的她呢? “报官了吗?”安谧放下茶杯,淡淡的问道。 “没有,老爷说不许报官,还不许府上的下人谈论此事,更不许外传,若有人问起,只说是五姨娘突然暴毙而亡。”霜月如实答道。 安谧敛眉,倒也明白安越锋的顾忌,他怕是也有些相信,这件事情是余芳菲所为,不久前,安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若是再爆出妻妾相残,安越锋的面子以及安家的面子,怕更是没地方放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谧眸光流转着,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带着霜月出了房间。 整个安府,都处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金巧玉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好,安置在了她的院子里,安谧一到院子,所有人都在,安心莲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姿态,余芳菲脸色阴沉,许是因为被无端牵连进这件事情而觉得晦气,安越锋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严肃。 而冯湘兰……安谧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在一旁的榻上,昏死过去的冯湘兰正躺在上面,从这个距离看过去,都还能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水。 呵!这冯湘兰,迷惑众人的手段倒还不错! “你来做什么?”安越锋看到安谧,竟是有些不悦。 安谧微怔,扯了扯嘴角,“爹,女儿听闻五姨娘……所以……”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去盛世烈焰,记得我昨晚交代的话吗?可不要耽搁了。”安越锋斥责的催促道。 安谧倒也没有说什么,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房间,转身之际,她的嘴角一抹淡淡的讽刺跃然于上,这安越锋,妾室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此刻心中惦记的却是其他! 呵!那金巧玉在天之灵看着,不知道会不会更加不瞑目? 他就那么想见焰姑娘么? 安谧敛了敛眉,一抹精光在眼底凝聚…… 荣锦城的街道上,林立的店铺都开了门,安谧坐在马车上,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安谧没有过多的留意,倒是外面的车夫的声音传了来,“姑娘,是柳家大少爷……” 柳湛?安谧顿时来了兴致,这几个月,柳湛的消息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从柏弈派出的专门看着柳湛的人的口中,安谧知道,柳湛这几个月,过得非常的不好,当日,被她赶来出去的他,身无分文,当晚便是住在城外的破庙之中,和乞丐睡了一夜,那之后,柳湛每天不断到曾经和柳家交好的人那里寻求帮助,好些次都被轰出了门,最好的,也仅仅是得到一点儿打发的碎银。 这对柳湛来说该是多大的羞辱,安谧自然是知道,可是,便是羞辱,这个时候的柳湛,也不得不接受。 安谧掀开帘子看了出去,此时的柳湛正躺在一家酒铺外,四仰八叉的躺着,模样好不狼狈,周围看热闹的人,丝毫不避讳神色之间的鄙夷。 “没有银子救不要来喝酒,真还当你是那个首富少爷么?”店家走上前,狠狠的踢了柳湛几脚,吐了口唾沫,正巧落在柳湛的脸上。 柳湛皱了皱眉,赫然起身,“本少爷会东山再起,到了那日,定要让你们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好看!” “呵!东山再起?”那店家轻笑道,满脸的不屑,“真有那一天,我这狗奴才的头,让你当球踢怎样?哼,东山再起,不自量力!” “你……”柳湛紧咬着牙,现在连这么一个人也能把他看扁了吗? “快滚,省得在这里耽搁老子做生意。”店家怒声赶人,甚至让人拿来了扫帚,朝着柳湛冲了过去。 柳湛这些时日许是习惯了这样的对待,迅速的跑开,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叫骂着,“等到本少爷发达了,定要拆了你这家破店。” 安谧看着那柳湛的狼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了前世的柳湛,怕是谁也无法想到,今日的他会是这般落魄吧! 而那柳家老爷和夫人……安谧想到什么,禁不住皱了皱眉,“今日可是初八了?” “是的,姑娘。”车夫在外面应承道。 安谧眸子一亮,初八?如果她记得不错,上次听柏弈提起了,那柳铉和柳夫人该是要被放出来了呢! 想到此,安谧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些,朗声吩咐道,“今日咱们不去铺子了,去看看伙计们的家属在新家,生活得可好!” 外面的车夫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姑娘。” 几个月,梅大少爷的事情终究是查无果,荣锦城府衙的大牢外,州府大人亲自等着柳铉和柳夫人出来,看到大牢的门开启,随即州府大人下了马车,朝着那两个出了大牢的身影迎了上去…… 几个月的牢狱之灾,不管是柳铉还是柳夫人,都是憔悴不堪,身上穿着进大牢时穿的衣裳,衣裳华丽,但无论是二人都消瘦了的身体,还是神色之间的气势,皆是撑不起那身华贵的衣裳,穿在他们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州府大人上下将二人打量了一遍,几乎无法想象,眼前的二人便是曾经荣锦城的首富老爷和首富夫人,嘴角扬了扬,难掩幸灾乐祸,“柳老爷,柳夫人,这些时日让二位受苦了。” 柳铉看到州府大人,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冷冷的哼了一声,“受苦?州府大人让老朽受苦,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瞧柳老爷说的,好像本府故意将柳老爷关着的一眼!”州府大人呵呵的笑道。 “是不是故意,你自己心里清楚!”柳夫人开口道,这些时日,大牢的不见天日,让她心中郁结着一股怒气,今日终于好不容易出来了! 州府大人但笑不语,故意的又如何?可她又能把他怎样?如今的柳家…… 呵呵,想到什么,州府大人看二人的眼神多了几分诡谲,“二位这是要回家吗?” 柳铉和柳夫人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州府大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即便朝着柳府的方向而去,刚走出两步,州府大人的声音便再次传来,“柳老爷,柳夫人,若是回家的话,怕走错方向了。” 虽是提醒,但是,言语之间皆是看好戏的意味儿。 柳铉和柳夫人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不安,可是,他们想到许久没有回的家,心里更是迫切了起来,这些时日在牢中,几乎没有吃过一顿好饭,这次回了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府上的厨子准备一桌子饭菜,还有身上……也要好好洗洗了。 二人心中如是盘算着,亦是加快了脚步。 焰庄,曾经的柳府,自从那日安谧让人当着柳湛的面儿拆下了柳府的门匾,随后,便让人挂上了另外一个牌子,这座在荣锦城内,算得上是最豪华的府邸,此刻已经更名改姓。 柳铉和柳夫人一路到了府外,看到门匾上的两个字,神色不由得怔了怔。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柳夫人眉心紧皱着,‘焰庄’?这是什么?这明明是她的柳府,怎么被换上了这个名字? 柳铉心中也是一样疑惑着,直觉告诉他,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 心中隐隐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柳铉没有丝毫耽搁,大步朝着府门走去…… 二人敲了门,不多久,便有人来应门,家丁见到柳铉和柳夫人,神色怔了怔,“柳老爷,柳夫人?” 柳老爷,柳夫人? 这称呼在他的耳里听来,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眉心皱了皱,沉声开口,“吩咐厨房准备热水,另外,把少爷给我叫来!” 柳铉说着,双手背在背上,抬步走进府门。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跨进去,那家丁便上前,将他拦在了外面,不让进。 “狗奴才,你这是干什么?”柳铉不悦的呵斥道。 那家丁面色一沉,语气也不若往日尊敬,冷冷的道,“二位,主子吩咐了,闲杂人等不许进府!” “你这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主子?谁是你主子?”柳夫人再也压制不住怒气,冲上前道。 “这位夫人,呵呵,现在唤你一声夫人,怕也抬举了你,你不知道出去打听打听么?你没打听,也没长眼吗?若是长了眼,可给我看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焰庄’岂是能容你们这丧家犬撒野的地方?”家丁想到焰姑娘的吩咐,丝毫也不给柳铉和柳夫人留情面。 柳夫人和柳铉脸色僵了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我进去,将柳湛叫出来,让我亲自问个清楚!” “呵呵,柳湛?你要找柳湛,在这里可是找不到的,你不知道吗?那便让‘奴才’来告诉你,这里不再是你的柳府了,您老在大牢期间,你的柳大少爷早就把这祖宅,还有名下所有的店铺良田,全数败光了,现在,这些东西的所有人,是焰姑娘,这宅子也是焰姑娘的,现在你们可明白了?” 柳铉和柳夫人脸色一白,似无法消化听到的消息。 “你胡说什么!”柳铉厉喝出声,怎么可能?柳家便是不如以前,但是,底子也是厚的,怎么能说败光了,就败光了呢?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湛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柳夫人口中也是呢喃着,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你给我让开,这是我柳府,再在这里挡着,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仔细你的皮!” “二位,若是你们再不滚,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家丁也不相让,看柳铉和柳夫人都气势汹汹,立即吹了个口哨,不消片刻,府内便冲出了另外一些家丁,其中有些面孔是柳铉和柳夫人不曾见过的。 “你们……”柳夫人被吓得呆了,“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柳老爷和柳夫人不走,我们自是要赶人,”家丁将整个门牢牢堵住。 “你……老爷,你看这……”柳夫人慌乱的看着柳铉,可柳铉哪有什么主意?此时的他,依旧沉浸在这个消息所带给他的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正此时,却听得家丁的声音再次传来,“焰姑娘……焰姑娘您来了……” 柳铉和柳夫人神色一怔,立即转身,顺着家丁的视线看过去,那一袭白衣,白纱遮面,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不是焰姑娘又是谁?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八十五章 踩在脚下伤她者的惨痛代价 ! 柳铉和柳夫人见到焰姑娘,脸色更是沉了下去,经过这么多的事情,焰姑娘早已经成了他们的心头大忌,想到方才从家丁口中所听说的,二人心中的不安更浓,看着焰姑娘缓缓的朝着他们走过来,二人浑身竖起了尖刺,小心翼翼的防备着,看安谧的视线,更是如针芒一样凌厉。 安谧将二人的反应皆是看在眼里,面纱下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是微微的扬着,看了那些家丁一眼,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可是,她却故意开口问道,“这是怎么的?都聚在这大门口,可是有什么大事,如此劳师动众?” 家丁立即上前,一反方才对柳铉和柳夫人的不屑,恭敬的对安谧汇报,“回姑娘的话,这两人企图要进庄子,奴才告诉他们,闲杂人等不得进,可这二人却是不听,所以,奴才们便只能赶了。” “哦?”安谧眉峰一挑,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柳铉和柳夫人,“我道是谁,原来是柳老爷和柳夫人,二位到我的府上,可是有事?” 安谧明知故问,满意的看着柳铉和柳夫人那胀着愤怒的脸,心中异常的畅快。 “什么你的府上,这分明就是我柳府,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你们都给我让开!”在这焰姑娘面前,柳夫人更是不能折了腰,那气势也是瞬间提了上去,在她面前,她决计不能示弱。 只是,她却不知道,此刻的她,越是这般强势的宣告自己的所有权,在别人的眼里,越是显得可笑至极。 安谧敛了敛眉,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柳夫人还不知道吗?” 安谧说着,一边打量了柳夫人一番,那眼神,竟是让柳夫人分外不自在,几乎是下意识的,柳夫人扬了扬下巴,似要端出她贵妇人的优雅与气质,不能让焰姑娘将她给看扁了。 殊不知,在安谧的眼里,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眸光敛了敛眉,安谧继续道,“看柳夫人和柳老爷的样子,似乎是刚从某个地方出来,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们也是,没有告诉柳夫人和柳老爷吗?” 家丁听了,立即为自己辩解道,“姑娘,奴才是说了,可是,柳夫人和柳老爷却似乎不相信奴才的,只说是这府邸是他们柳家的,硬是要进去,我们饶是拦也拦不住,姑娘,幸亏您回来了,您看……” “罢了。”安谧接口道,目光幽幽的在柳铉和柳夫人的身上游移,“柳夫人和柳老爷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换做是谁,怕也是难以置信的,不过,柳老爷,柳夫人,有些事情,便是不愿去相信,事实终归是事实,你也是看到了,这门匾上,不再是‘柳府’,而是‘焰庄’,这朗朗乾坤,小女子自认是没有本事,在毫无根据之下,将堂堂柳府的门匾换了的,我便再说一次,这个宅院,如今已经不是柳府的了,柳大少爷前些时日,在我这里借了银子,可是,到了换银子的时限,柳大少爷却是还不出,那小女子也是没有办法了,那银子小女子自然不要了,不过,按照约定,抵押的所有的东西当归属于小女子,这一点,州府大人也是在场做了见证的,哦,对了,除却这座宅邸变成小女子的了之外,还有曾经的那些柳家名下的铺子以及产业,柳大少爷都‘卖’给了小女子,都是小女子的,我这么说,柳老爷和柳夫人可明白了,可相信了?” 随着安谧一字一句的道来,柳铉和柳夫人的神色更是难看,柳夫人方才强撑起来的优雅有些破功,双眸不安的闪烁了起来,怎么可能?湛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不可能!”柳铉沉声否定这个事实,他不相信,不接受,柳家那么大的家业,会向焰姑娘借银子?即便是因为柳靖将所有存银卷走的事情而借了银子来解当日的困境,可是,也总有还上的时候不是? 他记得,姚家茶园收成了,那之后,柳家也将得一大笔的现银进账,怎么会还不上? 他不相信,怎么也不相信! “对,不可能,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柳夫人口中也是呢喃着,一边说着,一边想进府门,可是,那一排家丁却是将整个门给拦住,没有丝毫缝隙。 柳夫人有些慌了,胸口更是剧烈的欺负着,怒声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我闪开!” 见家丁们依旧不动如钟,柳夫人更是冲了上去,现在的柳夫人,可不是以前那个柳夫人了,谁还会将她放在眼里,看着柳夫人冲了过来,家丁们也是没有丝毫留情,用了力一挡,柳夫人虚弱了许多的身子板儿,自然是不堪一击,这一撞,那力道便带着她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哎哟……你……你们……” “柳夫人,休怪我的家丁伤了柳夫人,毕竟,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安谧瞥了一眼在地上狼狈至极,挣扎着要起身的柳夫人,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柳夫人赫然爬了起来,看着安谧,狠狠道,“听命行事,听谁的命?你的吗?你这女人,我们柳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般揪着不放?三番四次才与我们柳家为敌?” 安谧微怔,那双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眸子,猛地收紧,脑中浮现出前世临死前的一幕,正是眼前这女人,毫不留情的将她的女儿摔死,冷眼看着她被气死,她是多么的冷漠! 现在,她要质问她,柳家欠了她什么? 安谧眸中的恨意肆意的交织着,没有丝毫掩饰,饶是一旁的家丁看了此刻的焰姑娘,心中也是怔了怔,不仅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的气息而感到害怕。 就算是柳老爷,看到眼前的焰姑娘眼中的恨,身形也是怔了怔,他丝毫不怀疑,焰姑娘的恨,有恨不得毁灭整个柳家的力量。 柳夫人心中怔了怔,被焰姑娘用那样的视线看着,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想到正是自己方才的质问,才让焰姑娘有如此大的变化,柳夫人不笨,她自然是明白了什么,可是,这焰姑娘到底对他们柳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努力的回想,这么多年,他们柳家一路上也得罪过不少人,可是,却怎么也无法从记忆中找到焰姑娘这么一号人物。 她到底是谁? 为何蒙着面? 那张面纱之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容颜? 柳夫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疑问,她想要弄清楚,可是,她要怎么才能弄清楚? 安谧一步步的走近柳夫人,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看得柳夫人头皮有些发麻,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安谧倏然顿住,那面纱下的嘴角,隐隐扬起一抹笑意,可是,那笑意却是掺杂了太多的邪恶,亏得被面纱遮着,不然,任人一看,都会感觉到的那其中的诡谲之意。 不知为何,柳夫人心里打了个突,竟是后退了一步。 安谧看着她的反应,继续跟上前一步,保持着和方才一眼的距离,锐利的视线紧锁着她的双眸,安谧没有丝毫避讳,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柳家,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她根本就无需避讳,一字一句的道,“柳夫人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得当真是太好了呢!” 柳夫人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可是,便是这样,她却依旧不愿在这焰姑娘面前服软,努力让自己面对这焰姑娘的气势,毫无畏惧,挺了挺胸,扬了扬下巴,和安谧对峙。 安谧心中冷哼一声,柳夫人便是此刻这般强撑又如何?她可是一眼就看得出,不过是一个纸做的老虎罢了! 安谧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柳夫人这样问了,那小女子若是不回答,似乎就太对不起柳夫人了,柳夫人,你说,柳家到底欠了我什么吗?我告诉你,柳家欠我的,可多了,多到你们一辈子也还不完,不,还得完,你知道,怎么才能还得完吗?” 安谧神色变了变,看柳夫人的眼神之中,更是多了几分诡谲,嘴角的笑意浓了些,安谧倾身靠近了柳夫人几分,一字一句的道,“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四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如一把尖刺,插入了柳铉和柳夫人的身体里。 至死方休?柳铉和柳夫人的眼睛倏地瞪大,看着眼前的焰姑娘,“你……” 是什么样的恨,竟要至死方休?不知为何,他们二人心里的不安疯狂的滋生着,焰姑娘是在告诉他们,还没完,她对柳家的针对,便是到了此刻,也不会完,她的目的,要让柳家所有人死么? 柳夫人脑袋轰的一声,如遭雷击,后退了一步,脚有些发软,看着安谧,“你到底是谁?” 安谧好看的秀眉一挑,“我是谁?你很想知道我是谁吗?” 柳夫人没有回答,可是,她眼中的急切却是给了安谧答案,她自然是想知道她是谁的,毕竟,柳家落在了她的手上,他们连将他们柳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可是,安谧却是不想这么轻易的让他们知道,冷冷开口,“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不过,现在你可以知道,我焰姑娘,曾是被你狠心害了的人,我对你的恨,对柳家的恨,比海还深,而你们……” 安谧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那其中让人遐想的意味儿,却是让柳铉和柳夫人的心中皆是骤然一寒,而他们?她会怎么对他们?至死方休? 安谧满意的看着二人的反应,站直了身体,拉开了和柳夫人的距离,目光依旧幽幽的停驻在柳夫人的身上。 空气中,一片沉默,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而此时,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柏弈面色凝重,脑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安谧说的那些话,柳家欠她的?可是,他却是知道,安谧曾经在安府,虽是被安府的夫人和两个小姐压制,却也很少出府,又怎和柳家有这么大的纠葛和怨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安谧对柳家有这么浓烈的恨,至死方休吗? 柏弈的眸子微微收紧,饶是精明如他也是想不透,这其中,有太多让他想要知道,却是无法探寻到的东西了。 安谧啊安谧,你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而他,又何时才能让她彻底的放下心防,对他敞开心扉? 哎…… 不知不觉,一声叹息从口中溢出,柏弈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了些。 而外面,静得好似连针掉下的声音的听得见的气氛依旧持续着,紧绷的空气,好似稍微一点儿响动,就足以引发爆炸一般。 安谧的眸中,恨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满眼的得意,她看着柳夫人的慌张,看着柳夫人眼中的不安,现在,能将她踩在脚下,她自然会毫不留情的将柳夫人踩在脚下。 对柳夫人,她有几分了解,狠狠的踩着她的自尊,踩着她的高傲,让她失去一切,失去那贵妇人的高高在上,那甚至会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百倍千倍。 而她,就是要看着柳夫人在身心的折磨中,承受那被人鄙夷,被人践踏的痛苦。 “柳老爷,柳夫人,该说的,小女子方才都说了,若是不相信,你大可去找到你那宝贝儿子柳湛,看看从他那里,你们二位能够得到怎样的回答,只是,二位想要找到柳湛,怕是有些不好找了,现在,谁又知道柳大少爷在哪儿呢?但前些时日,听闻城中的乞丐传说,柳大少爷带着少夫人在破庙和他们同住,呵呵……二位不妨到乞丐窝中,去寻寻,兴许还能够找到柳大少爷。”安谧丝毫不掩饰她语气中的讽刺,淡淡的开口。 听闻柳湛如今的处境,柳夫人和柳铉皆是握紧了拳头,柳夫人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怎么会?不可能!” 她的湛儿,那般意气风发的男人,怎能沦落到和乞丐住到了一起? 定是这焰姑娘骗她的! 安谧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不信么?不信又如何?等柳夫人亲眼看到了柳湛如今的模样,饶是她不信也由不得她了! 想到前世,柳夫人对这个柳湛,那可是尤其骄傲她的这个儿子,可是,如今……她要让柳家成为整个荣锦城的笑话,更是要让柳湛沦落窘境,同时,也要让这一层一层剥掉这个柳夫人眼中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二位,小女子不送了。”安谧朗声开口,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柳夫人身体一怔,却是狠狠的瞪着安谧,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就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 至死方休?她明确的宣誓了她的意图,她要让他柳家毁灭吗? 不,不行,她决计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想到这换了门匾的府邸,想到自己方才从这焰姑娘的口中听到的一字一句,柳家落魄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和柳湛一起住乞丐窝? 不,她堂堂柳夫人,素来都是锦衣玉食,奴仆伺候,怎能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心中一横,柳夫人咬了咬牙,猛地朝着安谧冲了过去,行动之间,她也是迅速的从头上拔下了一只簪子,紧紧的攥在手中,狠狠的朝着安谧刺去…… “姑娘,小心……” 家丁们看着柳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愣了片刻。 安谧皱了皱眉,却是站在那里,不动如山,这狗急跳墙的柳夫人,想要杀了她吗? 可是,安谧又怎会给她机会? 前世,自己被这个恶毒的女人害得惨死,这一世,她是报仇的不是吗? 眸子一凛,安谧正要有所动作,眼看着柳夫人手中的簪子就要刺到她的身体,一只大手却是在她的头顶,将柳夫人的手腕儿紧紧的握住。 “啊……”手腕儿上传来的剧痛,让柳夫人痛呼出声,柳夫人看着握住她手腕儿的人,对上那双凌厉骇人的双眼,身体禁不住一怔,心中的不安骤升。 安谧感受到身后男人的气息,便是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柏弈,他怎么来了? 虽然,即便是没有柏弈,她也不会让柳夫人有机会伤到她,可是,此刻感受到身后那熟悉的气息,安谧的心跳竟然是加快了速度。 “谁也休想伤害她,而企图伤她者……”柏弈开口,那如寒冰般冷冽的声音,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说到此,柏弈却是倏然顿住,而与此同时,那眼中的凌厉,也更加的骇人。 柏弈的锐利的眸子眯了眯,那刚毅的嘴角,亦是勾起一抹邪恶,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紧紧捏着柳夫人的大掌猛地翻转,柳夫人的手瞬间因为那强大的力道,往柳夫人的方向一转,那簪子的尖端朝着柳夫人的脸越来越近…… “不……不……”柳夫人已经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了,她的眼里只有恐惧,直觉告诉她,这个渤海王很狠,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看着那尖锐的簪子,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不……不要……”柳夫人苦苦哀求。 柏弈又怎会理会她的意愿?眸子一凛然,赫然加大了力道,毫不犹豫的带着柳夫人的手,尖刺划过柳夫人的眼,随即便响起柳夫人惨烈的叫声,“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八十六章 告知真相设计逼她承认!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柳夫人那惨烈的痛呼声,在空气中回荡,到了最后,似乎因为那剧烈的疼痛,竟有些声嘶力竭的,方才,那气势张扬得似要置焰姑娘于死地的柳夫人,因为方才的利刺这么一划,左边的眼,鲜血淋漓,几乎连带着整半边脸,都被鲜血染红。 “啊……我的眼……我的眼睛……”疼痛之余的柳夫人,左边眼睛失了光明,更是慌乱了起来,口中不断的喃喃着,想要去触碰伤处,却害怕引来更多的疼痛。 饶是安谧,也为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柏弈他……他竟是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啊! 不过,片刻吃惊之后,却是畅快,在她眼里,这柳夫人越是凄惨,越是能够让她高兴不是吗? “可给我记住了,她不是你这肮脏妇人能够碰的!”柏弈再次冷声警告,手狠狠放开柳夫人的手腕儿,下一瞬,那力道便带着柳夫人一个踉跄,这个时候的柳夫人哪稳得住自己的身体,当下便摔在了地上。 柳夫人另外一边的视线,隐约看着渤海王脸上那骇人的怒气,心中一个寒颤,他的警告,更是如雷贯耳,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再做出什么对焰姑娘不利的事情,渤海王定会毫不犹豫的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捏死她! 想到此,柳夫人便不只是心寒了,因着疼痛,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柳夫人目光转向焰姑娘,心中的嫉恨更是异常的高涨。 可是,她此刻能怎么办? “还不快给我起来!”柳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中没有丝毫关切,倒是极尽责备。 柳夫人心中更是一怔,抬眼看了柳铉一眼,虽然视线模糊,但是,凭着她这么多年对老爷的了解,她却是明白了过来,苦涩迅速的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老爷是嫌她再一次丢了他的脸了吗? 感受到眼睛传来的疼痛,柳夫人咬了咬牙,却也只能将心中的愤恨往肚子里吞,挣扎着起身,委屈至极,“老爷……这……” 起来又能如何?现下,她们的家都没了,这下该怎么办? 柳铉如何不明白柳夫人的意思?他的心里此刻也是堵着一肚子气,可是,又能怎么办?渤海王如此强势的站在这里,他饶是想继续和焰姑娘斡旋,现在也没了那胆儿! 渤海王方才下手……想到那利落的动作以及狠辣,柳铉的心里便打了个突,“还不快走!” 若是再生了什么事端,说不定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凄惨的下场了,这焰姑娘狠,渤海王更狠! 柳夫人愣了愣,看了看那早已经换了门匾的府邸,再回头,柳铉已经走出了好些步,柳夫人微怔,顾不得其他,忙跟了上去。 安谧看着二人那落魄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中亦是十分畅快,那一只眼,毁得真是恰到好处,柳夫人的性子,又怎受得了身体的残缺? 呵!她就是要让她不断失去中,受着折磨! 心中如是想着,却是听得身旁男人不悦的声音响起…… “要来这里,怎么不唤本王一起?”柏弈眉心紧皱着,此刻心中还有些后怕,若是方才他不在,那安谧不就被伤害了去?想到那锋利的簪子,柏弈的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安谧微怔,再次想到柏弈方才对柳夫人的威胁,目光闪烁着,刻意压下那不断滋生的异样情愫,扯了扯嘴角,对上柏弈的双眸,“渤海王认为,我会这么傻,眼睁睁的等着她来伤我?” 没有柏弈,她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柏弈愣了一下,“你这女人!” 安谧别开眼,心中浮出一丝怪异,想到他方才对柳夫人的狠,全然是为了她,自己这般态度,是不是太不白眼狼了些? 可是,他对她的关切,着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安谧余光瞥见柏弈那阴沉的脸色,心中打了个突,那一份愧疚又渐渐的滋生,可…… 二人一阵沉默,无数诡异的因子在空气之中流转,不知道过了多久,却是听得安谧低声喃喃,“谢谢。” 柏弈一惊,他听到了什么?谢谢?安谧谢他?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柏弈看安谧的眼神变了变,方才心中的不悦与挫败瞬间烟消云散,说句谢谢都这么别扭,这女人……柏弈似不愿放过这次机会,皱了皱眉,浑厚的声音轻快的响起,“你说什么?” “谢谢!”安谧加重了语气,可是,一抬眼,却是对上柏弈那双促狭的黑眸,随即那灿烂的笑容在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晕染开来。 扑通扑通…… 为何这一眼,她竟觉得柏弈俊得让人眩晕? 柏弈是何等的精明,这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看不出来?心中大喜,这女人,终于对他有些反应了吗? 柏弈眸光微敛,嘴角扬起一个巨大无比的弧度,“对本王,你无需说谢谢!” 安谧嘴角微抽,无需说谢谢,还让她说了两次,这只狡猾的狐狸! 安谧没有理会柏弈,径自走向了马车,只是,走到两辆马车之间时,安谧却是顿住了脚步,眸光微敛,似在思索着什么,仅仅是片刻,安谧心中有了决定,也有了动作,原本要回她自己马车的她,竟是朝着柏弈的马车走了去。 这举动,饶是柏弈看了,也禁不住呆愣了片刻,安谧……竟上了他的马车? 呆愣之后,随即是更加愉悦的心情,这个时候,他还站在这里傻傻的看着,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柏弈素来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立即大步走向了马车。 柏弈的马车异常的大,但是,因着柏弈的故意靠近,安谧依旧感觉到空气十分压抑,依旧是那将她紧锁,赤裸裸不加丝毫掩饰的关切目光! 安谧想着自己在这目光之下一路从忽视,到排斥,再到不安,此刻竟有些小得意,安谧禁不住笑了笑,隐约夹杂着些微的苦涩,得意什么? 得意自己受堂堂渤海王的青睐吗?呵!安谧啊安谧,经历了前世,这一世,你还有将自己的人生交付与一个男人的勇气吗? 堂堂渤海王,要什么女人没有?或许,今天他这般看着你,等到下一个能够让他专注的人,他便也会这样看着另外一个女人了! 这一世,她安谧不要再和人分享一个男人,更是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到任何人的手中! 敛了敛眉,安谧压下方才心中的小悸动,想着自己上柏弈马车的目的,面色多了几分凝重。 “王爷,有件事情,安谧不知当讲不当讲。”安谧对上柏弈的眼,试探的开口,身为朋友,有些事情,她当是第一时间让柏弈知晓。 “对本王,不许这样卖关子!”柏弈俊眉一挑,笑笑的道。 安谧看了柏弈半响,这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手刃的仇人,并非真正的仇人!” 柏弈微怔,当年?那些让他痛彻心扉的回忆瞬间袭上脑海,别开视线,掩去眸中的伤痛,“突然提起这事做什么?” 安谧感受到柏弈的情绪,心中浮出一丝怜惜,有些伤痛,便是时间也无法抚平,筠公主给柏弈的就是如此,可是……想到自己所偷听到的真相,安谧却是不忍这般重视筠公主这个姐姐的柏弈,到如今还被那真正的凶手蒙在鼓中。 “我是在想,若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是不是容易让人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安谧说得隐晦,想到金巧玉,连金巧玉这个本该是最了解两个女儿的娘亲,都分不清楚冯湘兰和冯锦兰,别人还有谁分得清楚? 精明如柏弈,自然是明白安谧的意思,“你是说,冯锦兰和冯湘兰……不,那个害死我姐姐的冯锦兰,已经被我亲手杀死。” 安谧看出柏弈眼中微微的慌乱,他该是不愿意接受真正的冯锦兰还未死的事实吧! 是啊,当年,他承受着皇上和冯家的压力,好不容易亲手杀了害死他姐姐的凶手,现在却再告诉他,那个被他杀了的“凶手”不过是一个替身,这事儿换做是谁也无法接受。 “王爷,是与不是,不如我们听听她本人怎么说!”安谧对上柏弈的双眸,坚定的道,可是,柏弈却是避开了她的眼,沉默不语。 安谧明了,此刻柏弈心中的复杂,以及那纠缠着的隐忍恨意,伸手覆盖住他的手背,明显感觉到柏弈身体一怔,再次对上的安谧的眸子。 “我们不如来做个游戏,至于结果是什么,王爷都不会有损失!”安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话虽如此,但是,她却是知道,怎么会没有损失? 即便是那冯湘兰没有阴险的设计那一出替身计,这对柏弈来说,都是揭开他的伤疤。 可是,她却依旧想要为柏弈揭开真相。 柏弈沉默,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看着安谧,那双黑眸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柏弈这才开口道,“好。” 仅仅是一个字,安谧便感觉那从柏弈口中吐出来,好似有千斤重,事实上,昨晚回到房间之后,她就在思索着她的计划,冯湘兰为了掩盖真相,连金巧玉这个娘亲都能够狠心杀害,她是决计不会承认当年她所做的事情的,既然她不会承认,那么,她便只能逼她承认了。 “王爷,金巧玉死了,作为旧识,王爷是不是该去吊唁。”安谧意有所指的道。 “死了?”柏弈眉心一皱,那双眼中越发的冰冷了几分。 安谧点了点头,“对,听闻,今日是冯锦兰的忌日,昨晚,金巧玉在花园中被杀,据冯湘兰说,金巧玉之所以去花园,是要替冯锦兰烧些衣裳过去。” 安谧想到事情的真相,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讽刺。 柏弈的手却是倏然收紧,不错,那年的今天,他亲手杀了冯锦兰,今日是冯锦兰的忌日,而在这几天之前,正是他姐姐筠公主的忌日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柏弈的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情绪,“今晚,任你安排!” 丢下这一句话,柏弈便闭上了眼,脑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幕,分不清楚的两姐妹吗?那冯湘兰,真的就是当年的冯锦兰?当年,那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这一日,柏弈在盛世烈焰,也是十分的沉默,往日里总是喜欢让安谧手足无措的他,竟是坐在窗户旁,看着窗户外,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傍晚,安谧才叫他一起出了盛世烈焰,回安府。 而此时的安府,因为金巧玉的突然“暴毙”,整个府上的气氛都极尽诡异。 从今日一早,眉心就没有舒展开来的安越锋,看到安谧带着渤海王进了门,开始是一愣,后来确定自己眼前看到的并非幻觉,这才兴奋的迎了上去,“王爷大驾光临,安府蓬荜生辉啊!” 安越锋一脸谄媚,心中想着,渤海王竟跟安谧回了府,那他们的关系……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转机? 一想到此,安越锋更加雀跃了起来,态度异常的热络,吩咐厨子准备了晚餐,留柏弈用晚饭,柏弈自然是没有拒绝,等到饭毕,安越锋以为渤海王要离开,却是听得安谧柔柔的开口,“王爷,天色晚了,不如就留下来住一晚?” 安越锋一听,暗道这安谧开窍了,忙热络的附和,“对,对,对,王爷,安某这就亲自去安排住所,谧儿,你可要好好照顾着王爷。” 安越锋给安谧使了个眼色,意思在告诉她,今晚一定要将渤海王给留下了。 安谧看在眼里,安越锋的反应,在她料想之中,今晚,她的目的本就是要让柏弈在安府光明正大的住下来,不是吗? 安谧和柏弈都任凭安越锋热络的去安排住处,只是,等到二人到了柏弈的住处之时,安谧的嘴角却是不由得抽了抽。 这安越锋的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看着安越锋给柏弈安排的房间,安谧眸光微敛,“也好,省去不少麻烦!” 这不就是她所住的院子里,和她的房间仅一墙之隔的隔壁么? 柏弈的眼底,却是泛出一丝促狭的笑,“看来,你那父亲,倒是对有些事情乐见其成!” 对什么事情乐见其成?当然是她这个女儿的归宿了,这一点上,无论安越锋是打着什么目的,他都不得不欣赏一下他的眼光,可是,连那安越锋都看出他是个如意郎君了,而这安谧,还时常将感情视而不见。 安谧白了柏弈一眼,没有理会他那感觉良好的自得,径自进了房间,叫来了霜月,安排这今晚的计划。 夜渐渐深了,整个安府,连下人都已经歇息了,金巧玉的院子里,灵堂内还灯火通明,灵堂中,摆放着装着金巧玉的棺木,整个房间,四处挂着的白色布幔,更是给整个房间平添了几分阴森。 棺材前,冯湘兰跪在地上,是不是的往火盆中加点儿纸钱,从今早进了这房间开始,她就没有再出去过。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晚上的一切,冯湘兰便是这么晚了,也没有睡意,外人不知道的,只道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因为娘亲的死,悲痛心切,无法入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她一闭上眼,一定会更加的恐惧。 想到今天的日子,冯湘兰又多了往火盆儿中加了些纸钱,口中喃喃,“今天是你的忌日,昨夜,我也替你烧了你最爱的东西过来,你在那边,如今有娘亲的陪伴,也该是安息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一切都过去了,你若是再来骚扰我,我便让你死了也不得安宁。” 最后的威胁,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现在,娘亲死了,没有人会知道她的秘密,即便是她不再刻意伪装,也不可能有人看得出,她并非真正的冯湘兰,她现在只想快些将娘亲下葬了,她就彻底的安心了。 可是,她却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她以为没人知道的秘密,已经被安谧掌握在了手中。 吱嘎一声,门轰然大开,冯湘兰身体一怔,下意识的回头,却是看到门口什么也没有,心中这才安了下来,随即,起身走向门口,将门关上了,才回到原地,继续跪坐在那里。 可是,片刻,吱嘎一声再次传来,冯湘兰眉心一蹙,回头看见方才被关上的门,再次打开,在这样的气氛中,冯湘兰心中浮出一丝害怕,但是,她还是咬了咬牙,起身想要再次将门关上,可是,这一次,她还没有来得及靠近门扉,眼前一抹白影赫然出现,背对着她,冯湘兰倏然一惊,后退了数步,“你……你……你是谁?” 那白色的身影,发出呵呵的声音,“湘兰,我是谁你都认不出来了吗?你这让娘情何以堪?” 冯湘兰心中咯噔一下,娘?下意识的摇头,“不,不可能,你是谁,休要装神弄鬼!” “湘兰,装神弄鬼?娘怎么会装神弄鬼呢?你别忘了,你杀了我,昨晚,你在花园中,狠心的杀了我,我现在,不必装也是鬼啊!”那声音幽幽的传来,更加显得冷森了几分,“你不相信吗?那我便让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今天更五千字哈~么么大家 八十七章 柏弈之怒当众揭穿她的身份! 那声音说到此,竟是缓缓的转过身来,冯湘兰眼睛惊恐的大睁着,看着那白影正面之时,整个脑袋轰的一声,浑身颤抖得更加的厉害。 脑中浮现出昨晚的鲜血淋漓的一幕,此刻眼前的脸,满是鲜血,两个身影竟是重合在一起,“啊……娘……你……” “湘兰,你害我死得好惨!”那白影再次开口,“你害了你妹妹还不够吗?你当真是蛇蝎心肠,为了你自己,连最亲的人,都可以毫不留情的杀了。” “不,娘,我没有,你的死和我无关,你们的死都和我无关,你滚,你快滚开!”冯湘兰目光闪动着,决口不承认,但是那眼底流露出的心虚与害怕,却是清晰的落入了某人的眼里。 “无关吗?湘兰……不,锦兰,我该叫你锦兰才对,昨晚,你明明承认了你的真实身份,锦兰,你把你的妹妹,推上了你的位置,让她替你去死,现在,你又何必否认?”那白影一步一步的朝着冯湘兰逼近。 冯湘兰想到什么,狠狠的道,“不,你胡说,我是冯湘兰,我是冯湘兰!” 冯湘兰知道,便是眼前的这个“娘亲”是鬼,她也不会再次承认她是冯锦兰,她似乎是要说服自己,她真的是真正的冯湘兰,以后,没有人会知道那个秘密! 白影微微皱眉,在那鲜血覆盖下的眼眸微敛,一抹诡谲凝聚,猛地,那白影轻笑了起来,“湘兰,你看,你的姐姐竟不承认了呢?你说,这让替她而死的你,情何以堪!” 冯湘兰微怔,以为那一声“湘兰”叫的是她,可是,下一瞬,另外一抹白影出现在门口之时,冯湘兰脑袋却是轰的一声,如遭雷击,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长发搭在脸上的“人”。 湘兰?那是湘兰吗? 脑中轰然浮现出那些被真正的湘兰缠绕的梦中,冯湘兰心中的惧怕,越发的浓烈,可是,她却依旧是摇头,“不,你死了,你们死了,你们休要来吓我,冯锦兰死了,我是冯湘兰!” 妹妹?梦中,她每一次都在控诉她的狠心,每一次,她都被那双手紧紧的扼住咽喉,妹妹一次又一次的叫嚣着,要将她也拉入地狱,可是,她好不容易设计了那一切,得了生的机会,又怎么会跟她堕入地狱? 那白影眼底的讽刺更加的浓烈,她没有想到,昨晚在金巧玉的撞破之下,大胆承认的冯湘兰,此刻竟是打定了主意坚持她是冯湘兰的身份,可是……今晚,既然设计了这一切,安谧便不会让自己铩羽而归。 不错,那白影,便是安谧,而身旁那长发遮住大部分脸的,正是霜月。 否认吗?安谧眸子眯了眯,安谧心中一横,猛地上前,迅猛的速度让冯湘兰猝不及防,刚想要避闪,脖子便被一双手牢牢的抓住,那手,冷如寒冰,那寒冷的温度让冯湘兰心中更是骇然,冷?梦中,妹妹的手也是这般冰冷的抓着她,想要将她拉入地狱,而现在…… 安谧看着冯湘兰眼底的更加炽烈的惊恐,心中浮出一丝得逞,也不枉费她受冷将自己的手弄得如此冰冷,手上的力道加大,安谧狠狠的开口,“今日,是你妹妹的忌日,昨晚,你烧衣裳给你妹妹,但可你知道,你妹妹最想要的是什么?她最想要的是你,是你死!” 冯湘兰身体一颤,方才所有的坚持这这一刻好似彻底崩塌了,耳边“娘亲”的话,脑中妹妹每一个控诉的梦,在她的脑中不断的纠缠,“不,我不要死,冯湘兰,你休想让我死,你已经死了,为何不能帮帮我,当年,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害了筠公主,你为何不能放过我!” 冯湘兰这个称呼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异常的诡异,而此时,掐住冯湘兰……不,掐住冯锦兰脖子的手倏然一松,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上,浮出一抹诡谲的笑,“冯锦兰,好一个冯锦兰,你终于承认了吗?让你承认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冯锦兰微怔,看着骤然变了语调的“金巧玉”,神色变了变,“你……” 安谧此刻不需要再装下去,扯下面上的人皮面具,放在手上打量了一番,那人皮面具并不精致,不过,在染了鲜血之后,倒也掩盖了不少的破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安谧淡淡的开口,“不错,我可不是你娘的鬼魂,方才吓到你了吗?” 冯锦兰面色早已经苍白,要说放才金巧玉的“鬼魂”吓到了她,那么,此刻看到安谧的脸,她甚至觉得,自己所受到的惊吓,并不亚于刚才,想到什么,冯锦兰看了身旁的另外一个身影一眼,此刻,方才还粘在脸上的头发,此刻已经被剥开,那不是霜月又是谁? “你到底要干什么?”冯锦兰紧握着拳头,狠狠的瞪着安谧,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干什么?让你承认你就是冯锦兰而已,而方才,你已经承认了,不是吗?”安谧好看的秀眉一挑,那眼底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将冯锦兰的慌张看在眼里,安谧眸光微敛,顿了顿,继续开口,“冯锦兰,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有些我不该的事情,却是知道的这么清楚?” 冯锦兰眸光一怔,被安谧说中了心思,她确实是在想,为什么安谧知道昨晚上的事情,方才她的那些话,就真的好似从金巧玉的口中说出来的一般,冯锦兰不笨,仔细一想,她的心中也是有了猜测,可是,她却是不愿相信那个猜测,“你……昨晚都看到了?” 安谧看到了,也是听到了,那么,她的秘密便不再是无人知晓,不仅如此,娘亲是她杀了的事情,怕也掩藏不住了。 “对,我也是碰巧而已,并非故意撞破,不过,锦兰小姐那份残忍,可是让安谧吃惊不小啊。”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冯锦兰到底是有多自私,这样的人,她又怎能对她有半点儿容忍? 除却她对这个女人的恨,单单是因着筠公主是柏弈的姐姐,她也应该将冯锦兰这张虚伪的面具给撕开。 冯锦兰紧咬着唇,心中的狠毒肆意高涨,“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要怎样?” 冯锦兰紧锁着安谧,这个女人知道了她的秘密,她该怎么对她?眸中凝聚起一丝冰冷,这世上,她不容许任何人知道她的秘密,既然安谧知道了,那么,她便也只能狠下心来…… 呵!这安谧,便是焰姑娘又如何?得柏弈疼爱又如何?若是没了生命,她又那什么来享受她如今所得到的一切? 如是盘算着,冯锦兰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安谧不能留,而这个霜月,也留不得了! 可是,她却是没有料到,她的算计刚冒出来,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想怎么来实施她的计划,一个声音便赫然响起…… “她不会对你怎样,不过……”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沉得让人觉得压抑,那声音,冯锦兰怎么也不可能不认得,看着那门口突然出现的男人,冯锦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冯锦兰不敢相信,柏弈?怎么会是柏弈?柏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方才听到了吗?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这个想法冯锦兰的脑中盘旋,冯锦兰想到几年前这渤海王的怒意,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 “他不会对你怎样,要对你怎样的,是本王才是,有些账,我们该算算了,你说是不是,冯锦兰!”柏弈浑身散发的气势,好似从地狱走出来取人命的阎王,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方才,亲耳听见这个女人承认当年害了姐姐的人是她,他的心里依旧是震惊。 原来,他以为当年就替姐姐杀了的人,真的竟还活在世上,那么,这些年,他暂时的隐忍算什么? 这几年,他不断强大自己,要让自己更有能力,才能替她们报仇,当年亲手杀了“冯锦兰”,是他唯一的安慰,可是……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怒意异常的炽烈,“你说,我该怎么对你!” 因为恨意,柏弈俊美的脸显得有些狰狞,最后一句话,更是怒吼出来,那气势,饶是安谧,心中也不由得怔了怔。 “渤海王……不,你方才听到的不是真的,我是冯湘兰,我是真的冯湘兰,冯锦兰已经死了,已经被你杀死了。”冯锦兰前所未有的慌乱,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看着柏弈脸上的暴怒,就好似看到了多年前柏弈杀真正的湘兰的那一幕。 “是吗?不是本王方才听到的?冯锦兰,你还想将本王玩弄于鼓掌之间吗?”柏弈紧咬着牙,怒声厉喝,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想要颠覆整个冯家却无能为力的柏弈,当年他都不容忍害死姐姐的凶手活下去,现在他又怎会容忍呢? “不,王爷,我没有骗你,方才都是安谧,都是她,她设计好的这一切,她陷害我,她要陷害我啊!”冯锦兰急切的想要说服柏弈,她没有办法想象,在柏弈的怒气之下,她会是怎样的下场。 “呵!不错,是她设计的一起,她要让我看清楚真正的事实。”柏弈瞥了安谧一眼,见她面色凝重,心中浮出一丝安慰,她是不忍看自己这般愤恨的吧,可是,她却是了解他的,她正是知道,比起再次揭开伤痛,他更愿意知道真相。 安谧感受到他的视线,目光也是迎了上去,自己这一遭,是走对了,现在柏弈都是这般震怒,可见,他对害死筠公主的人,是有多浓烈的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似有人朝着这边走近,不多久,安越锋,余芳菲还有安心莲等人匆匆的赶了来,安越锋看到屋子里的状况,渤海王竟然也在,尤其是这怪异的气氛…… “渤海王,这……”安越锋想要弄清楚,可是,一开口,却因着渤海王浑身的气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安谧,“谧儿,怎么带渤海王来了这里?” 他刻意将渤海王的住处安排在安谧的隔壁,其中的意图那般明显,他就是想安谧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好是能先生米煮成熟饭,哪怕是能逃到一个妾室,安家也是发达了,可是……竟到了金巧玉的灵堂,这不晦气得很吗? 安谧淡淡的瞥了安越锋一眼,淡淡开口,“王爷来见故人。” 故人? 安心莲以及安越锋等人皆是皱眉,看向冯锦兰,似在探寻着什么。 “湘兰……”安越锋唤出声。 可是,刚叫出这个名字,柏弈的声音却是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湘兰?呵!安老爷,你唤错名字了吧!” 安越锋眉心皱得更紧,倒是安心莲和余芳菲瞥见冯锦兰神色之间的慌张,心中来了兴致,似找到了看好戏的苗头,唤错名字了?这是什么意思? 柏弈眸子一眯,紧锁着冯锦兰,一字一句的道,“你们眼前的冯湘兰,其实该是冯锦兰才对,安老爷,你该不会不知道你的妾室,本该是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吧!” 这一提,安越锋,安心莲等人都有些明白了过来,双胞胎?那么…… “冯锦兰,你说,是你来告诉所有人,你当年让你妹妹替你死,昨晚,又杀你的亲娘灭口,还是让本王来说?”柏弈那双眸子中,凝聚起的冷意越发的浓烈,此刻的冯锦兰,好似他手上的玩具,已经只能任凭他摆弄。 此话一出,方才赶来的所有人皆是一怔,他们自然不知道当年冯锦兰让她妹妹替她而死的事情,但是,冯锦兰竟然杀了她的娘亲灭口,单单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人在场的人心中冒出许多猜想。 余芳菲怔了怔,明了了什么,自然不会放过这点,哈哈的笑道,“既然是你杀了金巧玉那贱人吗?呵,今早不是冤枉我害的吗?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金巧玉啊金巧玉,你养的女儿,不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金巧玉死了,可余芳菲心中对金巧玉的怨恨依旧没有消失,这女人,前些时候抓着心荷的事情,可是在她的面前说了不少难听的话,现在,哼,竟然死在她自己的女儿手中,她还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冯锦兰神色微怔,“不,不是这样的……” “还想狡辩吗?”柏弈冷声开口,“冯锦兰,你觉得,现在狡辩还有什么作用?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你,本王会放过你?” 冯锦兰一惊,渤海王不会放过她,她相信,渤海王不会放过她,就像几年前,渤海王连眼也没眨的杀了湘兰一样,现在,发现自己受了欺骗的他,那份怒气只会更加高涨,而她的下场…… 冯锦兰更加慌了,手足无措,突然,冯锦兰跪在地上,“王爷,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求你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儿上……” “住口!”柏弈厉声喝道,看冯锦兰的眼神,越发的凌厉骇然。 安谧眉心微皱,喜欢柏弈?这冯锦兰还真是傻得可以?柏弈又怎会因为她喜欢他而对她心生怜悯? 在柏弈的眼里,应该只有他在乎的人,从来没有将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吧! 脑中浮现出柏弈看自己的眼神,安谧眉心皱得更紧,柏弈在乎的人…… 冯锦兰心中一颤,嘴角渐渐扬起一抹苦涩,她现在该怎么办?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希望,柏弈会杀了她,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可是,她那么的喜欢他啊,她怎能让自己死在他的手上? 不,今天便是死,她也不会让自己死在柏弈的手上! 心中一横,冯锦兰已经做了决定,但是,她的心里依旧不甘,目光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余芳菲和安心莲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柏弈浑身散发的杀意,还有安谧……她那眼底的淡然…… 安谧,是安谧将她的秘密告诉了渤海王,是安谧设计了这一切,若不是她,此刻,她也不会这样无措的在柏弈的面前! 她若是死了,安谧会怎样?享受着她如今的荣耀,被柏弈疼爱着吗? 但是想到柏弈对安谧的青睐,冯锦兰的心里就好似有一把刀子在搅动着,割扯着她的心,让她疼痛得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不,她不要让安谧逍遥,她便是死,也不能让安谧安稳! 目光落在安心莲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个安心莲,从来都是看不得安谧好的,若是她知道…… 呵呵……心中浮出一丝诡谲,冯锦兰幽幽的开口,“你们知道吗?你们看到的安谧,也并非只是安谧!” 安谧微怔,这冯锦兰要干什么? 目光朝着冯锦兰看过去,安谧瞥见她眼里的神色,心中顿时了然,冯锦兰终于要揭穿她的身份了吗?可是,她却丝毫也不在意,不管冯锦兰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安谧都无所畏惧。 果然,在大部分人疑惑的目光之中,冯锦兰朗声开口,“你们所看到的安谧,正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她……骗了所有人!”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八十八章 挑拨离间自己寻死柏弈逼问! 冯锦兰此话一出,除却柏弈和安谧,所有人的神色皆是大变,不可置信的看向安谧的方向,那眼神,分明就是满满的怀疑。 安谧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 这怎么可能? 焰姑娘是何许人也?而这安谧,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安心莲和余芳菲首先就不相信,安心莲看了安谧片刻,冷声道,“她怎么可能是焰姑娘?” 说话之时,还不忘将安谧上下打量了一遍,焰姑娘她们是见过的,虽是每一次见,她都是蒙着面,可是,听声音,便听得出,那焰姑娘和安谧的区别,不过……若单是看身形,倒是有几分相似,难道……安心莲皱了皱眉,但很快便挥开脑中的思绪,单是身形相似又如何?身形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对啊,谧儿怎么会是焰姑娘?”安越锋扯了扯嘴角笑道,他那么费尽心机的想要攀上焰姑娘,若是他的女儿便是焰姑娘,他还费得着四处求见无门么? 再说了,自己虽然鲜少关心这个女儿,可是,她到底有几分能耐,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安谧是焰姑娘?这怕是他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 安谧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目光扫过冯锦兰,以为众人的不信,冯锦兰似乎有些慌了,“她怎么不可能?她就是焰姑娘,我看到过焰姑娘的真面目,她还当着我的面儿,承认了她的身份,你们要相信我,安心莲,安谧不过是一个庶出,如今,你看看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是焰姑娘,名下的产业比安府还多了好些倍,你甘心吗?你不嫉妒吗?” 安谧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这就是冯锦兰打的主意么?挑拨离间,挑起安心莲对她的嫉恨,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吗? 呵!安心莲?如果这个敌人是安心莲的话,冯锦兰未免太低估她安谧了些。 不过,安谧不着痕迹的瞥了安心莲一眼,心中的讽刺更浓,这安心莲,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吧! “哼,依我看,你怕是疯了,向你这样的连自己的妹妹都能陷害,自己的母亲都能狠心残杀的人,谁会相信你的话!”安心莲轻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她的讽刺。 冯锦兰微怔,安心莲这个贱女人,现在嘲笑她了吗? 咬了咬牙,冯锦兰这个时候,也是没有了任何顾忌,“你有资格嘲笑我吗?难道安大小姐这么快就忘记了,五小姐是怎么死的?” 安心莲一听,神色骤变,“你……” 狠狠的被踩到了痛处,安心莲满眼不甘,却是对着冯锦兰那嘲讽的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此刻更加清晰的认识到,这么久,她一直在等时间消弭人们的记忆,可是,现在看来,心荷的事情,始终是她人生当中最大的污点。 想到此事,安心莲心中越是气得牙痒痒。 而冯锦兰却是看了看安越锋,“她真的是焰姑娘,不信,你问她!” 安越锋眉心越皱越紧,看向安谧,“谧儿……” 安谧却依旧是方才那副似笑非笑的看着好戏的模样,没有开口的意思。 冯锦兰顿时有些慌了,大声的朝着安谧叫嚣道,“你不是不怕我拆穿你的身份吗?那你为什么又不敢承认?” 冯锦兰看着安谧,她猜不清楚这个女人的心思,这个女人,她的心,好似比海还深。 不敢承认吗?安谧眉毛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她可不是不敢承认! 只是,她为什么要承认?现在,这冯锦兰说什么都没人相信的模样,不是很精彩吗? 安谧沉默着,甚至隐约流露出些微被冤枉的委屈,是啊,安府二小姐安谧和焰姑娘的“差别”那可不是一丁点儿的大,若不是亲眼看到焰姑娘揭开面纱之下的面容,谁又会相信呢? “安谧,你说话呀!”冯锦兰更加急切了起来,猛地冲上前,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安谧分毫,一直大掌便将她的手腕儿狠狠的握住,让她再也无法朝前走一步。 冯锦兰神色微怔,看向抓住她手腕儿的男人,手腕儿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感受到这个男人愤怒。 “你休想再伤害任何本王在意的人!”柏弈眸子一凛,手上一用力,一甩,下一瞬,那冯锦兰便顺着那力道踉跄的冲了出去,在那样的力道之下,冯锦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脑袋一阵眩晕,但身体的冲势停下来之时,却只听见砰地一声,额上似有鲜血流出。 所有人看着冯锦兰撞在金巧玉的棺材上,皆是看好戏的意味儿,不过,安越锋,余芳菲以及安心莲却是因为方才渤海王的话,神色各异。 他在意的人?安谧吗? 安越锋顿时雀跃起来,看来,谧儿和渤海王真的有戏!若是谧儿真攀上了渤海王,那日后,他不就成了王爷的岳父了? 余芳菲和安心莲相视一眼,眼中皆是有些嫉妒蔓延开来,安谧成了渤海王在意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二人看向安谧,安心莲的手更是握成了拳头,安谧?这女人怎么就有这样的好运? 不,她绝对不会让安谧比她好! 一个庶出的女儿,凭什么? 几人心中各有所思,而那冯锦兰却是倏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凄凉的笑声中,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森然。 冯锦兰撑着棺材起身,站直了身体,转身看向柏弈,在意的人?柏弈在意的人……安谧吗? 即便是知道,柏弈对安谧的心,可是,亲口听他当众说出在意安谧的话,她的心中比想象的还要嫉妒,她嫉妒那个人为什么会是安谧? 她从很多年前开始,眼里心里就只有柏弈,可是,即便是在以前,筠公主还没死的时候,他也不屑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她那么喜欢她,可是得到的是什么? 此时的冯锦兰,只想着一厢情愿的喜欢,可又怎知道,爱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柏弈手中的利剑刺入真正冯湘兰身体时的画面,那眸中的冰冷与无情,她饶是现在,都依旧记得一清二楚,那一剑,虽然刺在湘兰的身上,可是,她却是知道,柏弈要杀的是她! 而今天,柏弈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冯锦兰,当年死的不过是她推出去的替身,他会放过她吗? 不,不会,他只会让自己死得比湘兰还要惨!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这么多年被骗的郁结。 想到此,冯锦兰的笑声更加的凄然,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命结束在柏弈手上,对她来说是怎样的打击,她不想,可是……她能逃脱死的命运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冯锦兰笑得流出了眼泪,看着柏弈许久,终于,她眸子一凛,好似提起了所有的狠劲儿,整个身体朝着那棺材的棱角处,狠狠的撞去…… 几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图,可是,却也都没有阻止,安谧目光落在柏弈的身上,却只见他的拳头紧握着,也是任凭冯锦兰自己寻死。 砰地一声,在整个房间内尤其响亮,仅仅是那一下,在场的人便看见那撞在棺材上的身体轰然滑落。 安越锋心中一惊,立即上前,探了探冯锦兰的鼻息,“死……死了!” 柏弈的拳头依旧紧握着,眸中一片冰冷,死了吗?便是自己寻死又如何? “安老爷,冯锦兰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而这个人……”柏弈冷冷的开口,目光扫过冯锦兰那满脸是血的尸体,嘴角勾起的冷意,越发的凌厉了几分,顿了顿,继续道,“听闻荣锦城外,十里处的树林里,常有野兽出没……” 柏弈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颤,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们还能不明白吗? 渤海王不留冯锦兰全尸! 可是,他们诧异的是,渤海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这般决定! 传闻,渤海王行为乖张,性格暴戾…… 堂堂渤海王,不想让冯锦兰留全尸,他们又能说什么?莫说他们不敢说什么,饶是皇上在此,怕也会遂了渤海王的意。 “是,王爷,安某这就安排!”安越锋愣了片刻,回神之后的他立即回答道。 “好,很好,贵府突然少了一个人……”柏弈眸子眯了眯,那声音低沉得让人平升一股压抑。 众人心中一颤,虽然没有一个威胁的字眼,但是,那语气中的威胁却是肆意的交织着,饶是余芳菲和安心莲也是知道,今晚的事情,谁也不能说! “五姨娘暴毙之后,她的女儿害怕触景伤情,独身离开,王爷,您看……”安越锋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主,忙迎合的道。 柏弈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却是没有说什么,再次冷冷的瞥了一眼冯锦兰的尸体一眼,转身大步走出灵堂,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安谧,还不回房休息!” 安谧微怔,感受到几人投注在她身上的各色视线,敛了敛眉,带着霜月也是出了灵堂。 灵堂内,安越锋交代着下人处理着这一切,并且再三命令,今晚的事情不许对外人说起,余芳菲和安心莲走出了灵堂,神色却是一片凝重。 “那个该死的安谧,和渤海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心莲心中因为方才渤海王的那句话,依旧耿耿于怀,这段时间,都说渤海王对那焰姑娘极好,也少了和安谧的交集,可是,方才,渤海王却说安谧是他在意的人! “那冯锦兰的话,你不相信吗?”余芳菲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安心莲微怔,自从安心荷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们母女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热络,有时候,安心莲看到余芳菲也是面无表情,余芳菲对安心莲,也是没什么话说,二人就好似陌生人一般。 安心莲知道,自己那日为了自己的名声,将娘亲推了出去,娘亲的心里,定是怪她的,所以,她也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现在余芳菲主动对安心莲说话,着实让安心莲有些小吃惊。 想着她的话,安心莲眉心皱了皱,“她说安谧是焰姑娘的话吗?哼,我说了,怎么可能?你出去一打听,便也知道焰姑娘的行事作风,现在的焰姑娘,再过不久,能将荣继承首富的位置拿到手也不一定,首富?还是女首富!你觉得,安谧那点儿本事,能么?” “呵!能不能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却是知道,渤海王对安谧,怕是真心的,你看方才他紧张的样子,我在想,咱们安府,是不是真要出一个皇家媳妇儿了!”余芳菲嘴角微扬,勾起一抹讽刺。 安心莲脸色一沉,皇家媳妇儿? “她是妾室所生!”安心莲沉声开口。 “可渤海王喜欢啊!”余芳菲挑眉,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看了安心莲一眼,没有再理会她,大步朝着她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留下的安心莲的心情,却是久久无法平息,渤海王喜欢?对啊,渤海王喜欢,即便是她是一个庶出又如何?即便是当不了正妃,一个侧妃的名分还是很容易捞到手的。 她无法想象,安谧成了渤海王侧妃的结果。 心中的嫉妒恣意的疯长着,想到青岚,安心莲眉心皱得更紧,她不知道青岚去了哪里,但是,她却隐约猜得出来,青岚的身份不简单,他该是回了京城了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心莲敛去心中所思,目光看向安谧院子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 而此时,安谧的院子里,柏弈回了院子,却是没有回房,而是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着安谧迎面而来,一双黑眸紧锁着安谧,却不是用一贯看安谧的那种柔情眼神。 “我想喝酒。”柏弈轻声开口,那语气让人怜惜,就连那眼神,也让安谧禁不住心疼。 方才柏弈是愤怒的,此刻的他,是脆弱的吧!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庆幸,他能在她的面前,这样展示着他的脆弱。 “去拿酒来。”安谧吩咐霜月,待霜月下去,安谧也坐到了柏弈的身旁,等到霜月拿来了酒,柏弈拿过酒瓶,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得极了,竟是呛咳了几声。 “你慢点儿,又没谁和你抢!”安谧皱眉,有些不悦的道,伸手便想要拿过柏弈手中的酒瓶,她知道他的心伤,可是,这般喝酒,伤身! 可是,她却是没有察觉到,她所表现出来的关切,似乎冲破了什么。 更是没有想到,她刚伸出手,柏弈却是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儿,轻轻一带,下一瞬,安谧整个身体扑入他的怀中,安谧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可是,整个身体便被一双长臂紧紧的圈住,牢牢的禁锢,那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轻吐。 “不要离开我!不要像她们一样离开我!”柏弈低沉的声音在安谧耳边响起,如一个无助的孩子,在她的面前卑微的祈求。 安谧微怔,她……她们?筠公主?可还有谁? “答应我,快答应我!”柏弈将安谧搂得更紧,急切的要求,打断了安谧的疑惑。 答应他?可是,她答应吗?答应了,又意味着什么? 安谧皱眉,可是,感受到柏弈此刻的脆弱,她张了张唇,几次开口欲说,终究是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叹息,随即是身上骤然加大的重量。 “呀!柏弈……”安谧轻唤出声,她感觉柏弈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她的身上,一个踉跄,忙稳住身体,用她的身体将柏弈支撑组,随即叫来不远处的霜月。 “小姐,王爷是醉了吧!”霜月小声的道。 醉了?安谧却是凝眉,柏弈的酒量,方才那几口虽然急,但也不至于醉啊! 安谧感受着柏弈身体传来的温度,也是叹了口气,心中也许明白什么,没再去探寻,吩咐霜月帮她一起将柏弈扶着送回了房间。 等到将柏弈安置在了床上,安谧却是不想就此离开,可是,她若不离开,柏弈…… 离开吧!他也该睡了! 可是,刚要走,手腕儿便被拉住,床上的柏弈,似嘟哝了声什么,翻身朝向了里面。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柏弈,可以装醉装睡,体贴的让她逃开他的逼问,此刻,却不让她走…… 罢了,安谧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任凭他抓着她的手腕儿,房间里,一阵沉默,朝向内侧的柏弈,睁开眼,眸中的神色却是极其复杂。 不错,他是在装醉,装睡,方才,得不到安谧的回答,可是,在听到耳边几次犹豫的气息之后,他的心里有些挫败与不忍,他不该这般逼着她,也害怕,得到他不愿听到的回答。 所以,他也只能装醉,可是,明明该让安谧回房,可是,此刻,她却是想要安谧的陪伴,即便是在一个房间里,彼此不说话,他也是心满意足了。 安谧,无论你是否答应,这辈子,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而此时的安谧,看着柏弈的背影,却是不知道,有些她极力抗拒着的东西,或许渐渐的软化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第八十九章 催促提亲,他要回京! 翌日一早,安谧和柏弈从同一间房出来,本就让安谧尴尬不已,刚出门,还遇上了一脸谄媚的安越锋。 安越锋见此情形,心中更是大喜,心想,昨晚自己的安排当真是对极了,现在,怕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吧!那么,他岂不就真的成了渤海王的岳父了? “王爷,您看,这提亲之事……谧儿虽是庶出,可也是老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王爷……”眼看着柏弈就要出安府,安越锋终于忍不住试探的开口了,他怕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不好再提起,打铁自然是要趁热。 提亲?安谧和柏弈二人,皆是一惊,就连余芳菲和安心莲也是吓了一跳,提亲?这怎么行?渤海王真向安谧提了亲,那安谧的身份…… 那是二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柏弈却是勾起一抹笑容,斜睨了安谧一眼,“这事儿……” “爹,谁说王爷要提亲了?向谁提亲?堂堂王爷,又怎是爹爹心中以为的人配得上的?莫要说出来,惹人笑话!”安谧打断柏弈的话,声音中透着的阴冷,让安越锋也是愣了愣。 柏弈倒是微微皱眉,这女人,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般,他们二人,到底是谁看不上谁? 提亲?他巴不得提亲,这也好让他们更进一步,可是……看安谧严肃的表情,柏弈只有暗自摇头。 “这……你这是什么话?”安越锋愣了片刻,随即而来的是愠怒,“昨晚……” “昨晚什么?”安谧嘴角一扬,对上安越锋的双眸,不知为何,安越锋在她的对视之下,竟有些招架不住,脑中浮现出昨晚冯锦兰所说的话,安越锋神色丕变。 安谧何时有这样的气势了? 若是真如冯锦兰所说的那样,焰姑娘就是安谧,那么…… 安谧不愿再理会安越锋,径自对柏弈下了逐客令,“王爷贵人事多,莫要在这里耽搁了正事!”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似笑非笑道,“也对,那我们便走吧!方才在房中,你不还说,要随本王走走?这么快就忘了吗?这可要不得!” 说话之间,柏弈的大掌已经伸了过来,抓住安谧的手腕儿,没有等安谧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便拉着安谧大步走向了门口的马车,直到二人上了马,安谧才怔怔的看着柏弈俊美的脸上那得逞的笑。 她何时说过要随他走走了?还在房中?她极力要掩饰二人“亲密”的关系,打消安越锋心中的念头,可是,这渤海王还好,她在这里补好了东墙,他倒是在下一瞬,就一脚踢垮了西墙,现在可好,那贪婪的安越锋,怕是更是要暗地里盘算了。 安谧心中不悦,甩开柏弈抓住她手腕儿的大掌,别开眼,看也不看柏弈一眼。 “怎么了?你这样,本王会自动的认为,你是在向本王撒娇。”柏弈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带着几分促狭。 安谧嘴角微抽,撒娇?明白柏弈是故意用这两个字刺激她,安谧敛眉,继续将柏弈当透明人,依旧不予理会。 柏弈倒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眸光闪了闪,一丝诡谲在他那双如黑曜石一般闪耀的眸子中流转,朗声道,“其实,也该是要提亲的,毕竟今天早上,你我确实是在一张床上醒来。” 安谧身体一怔,方才所有佯装的镇定在此刻竟有些慌乱,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憋得慌,这男人,昨晚拉着她的手,明明是装睡装醉,可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却心软了,任凭他拉着,谁知道,今日一早,她却是在他的身旁起来。 事实上,安谧气得更多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对柏弈,她是越来越不设防了,这意味着什么?饶是她的心里,也生出一丝不安。 柏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安谧对他,即便是有排斥,那也是暂时的迷茫,事实上,她已经抗拒不了他了! 想到此,柏弈心情更是大好,轻快的哼起了小曲儿。 而此时的安府门口,安越锋果真如安谧料想的那样,心情更是激动了起来,渤海王对安谧的态度摆在那里,他看谧儿的眼神,可尽是柔情,他是过来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想到谧儿方才的态度,安越锋嘴角一扬,这该是谧儿的手段吧!兴许渤海王就喜欢谧儿这样的调调。 欲擒故纵?好一个欲擒故纵,果然不愧是他安越锋的女儿。 “我安家,就要发达了!”安越锋哈哈的笑道,只要渤海王对谧儿的兴趣不减,他总能寻到机会逼婚的不是?渤海王这条大鱼,他一定要牢牢的抓住了。 不过……想到方才自己的怀疑,安越锋眉心却是皱了皱,谧儿……焰姑娘? 不行,无论冯锦兰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都要查清楚,若谧儿就是焰姑娘……倏然,安越锋的心中浮出一股怒意,他那么想攀上焰姑娘这条线,安谧不会不知道,若二人真的是一人,那么安谧,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得查,这件事情,他一定得好好的查清楚了! 下定了决心,安越锋倒也不再耽搁,大步离开安府。 留下的余芳菲和安心莲二人,面色却是异常的凝重,安越锋期待着安谧能攀上渤海王这根高枝,可是,她们却最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来,安谧是真要发达了,指不定让她捞到一个王妃的位置,那在整个荣锦城,所有人都怕要羡慕她了。”余芳菲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转身进了府邸。 这句话,更是激起了安心莲心中的嫉妒。 “王妃?她不过是一个庶出,怎么配?”安心莲紧咬着牙,冷冷开口,她决计不会让安谧有机会飞上枝头。 时间过得很快,荣锦城内,要说最炙手可热的人,已然除了盛世烈焰的焰姑娘,便再无他人。 但是,要说荣锦城内,最苦恼的人,那除了柏弈,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书房内,柏弈看着手中的圣旨,一双好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父皇竟然下了圣旨招他回京! “王爷这次出游,确实是耽搁得太久了。”季叔敛眉开口,皇上前几次让少商传信,招他回京,可是,王爷都置之不理,而他不愿回京的原因,季叔又如何能不明白? 那安府的二小姐,当真是让王爷着迷至斯! 可是,如今皇上下了圣旨,若是王爷再不回京,那么,就是违抗圣旨了啊! 柏弈眉心久久无法舒展,他又何尝不知道耽搁太久了,可是,他又怎能放安谧一个人在这荣锦城,她不会给安谧任何遗忘他的机会。 他回京,势必要将安谧带着,可是,安谧那女人,又怎会听他的话? 自己在她的心中,怕还没有让她追随的分量吧! 这可又该如何是好?当真是让人绞尽脑汁。 “你下去吧,本王自有分寸。”柏弈沉声开口,手扶着额头,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将安谧拐到京城去? 这一日,柏弈出奇的没有去盛世烈焰报道,几乎是一整天,柏弈连书房的门都没有出,甚至连饭菜送进了屋子里,都是原封不动的被端了出来。 季叔一直在门口候着,不住的摇头叹气,王爷对那安谧,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可是,王爷要怎么做? 已经到了下半夜,书房的灯依旧亮着,季叔也依旧在门口候着,突然,门倏然被打开,季叔一怔,看见柏弈匆匆的出了门,神色之间有些激动。 “王……”季叔刚叫出一个字,视线中便已经不见了柏弈的身影,但季叔心中却是明白,王爷许是想到法子了,这么急的出门,该是去找安谧小姐了吧! 果然不出季叔所料,柏弈骑了马,直奔安府。 到了安府之时,所有人都睡下了,柏弈翻墙而入,直接朝着安谧的院子走去。 房间里,黑暗中,一抹身影悄然进入,走到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床上女子的睡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匆匆的赶来,却是没有立即将安谧叫醒,看了安谧半响,自己走到离床不远的榻上,躺下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安谧睁开眼,如往常一样起身下床。 候在门外的霜月推门进来,“小姐……啊……” 霜月惊呼一声,脸色也是瞬间惨白,但是,下一瞬,看清楚那人之后,脸上却是刷的绯红。 安谧皱了皱眉,闻声看过去,“霜……” 看到榻上躺着,正睡眼惺忪的起身的某人,安谧的嘴角也禁不住抽了抽,“柏弈,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还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柏弈泰然自若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昨晚就来了,看你在睡觉,便也没有打扰你,我这不是在这里等你醒吗?谁知,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昨天为了想办法,连饭都没吃,可不是让他累极了吗? 安谧扯了扯嘴角,“王爷既然累了,何不休息,跑这里来作甚?” “我这不是刚休息好吗?你这榻,倒也软和。”柏弈似没有将安谧阴沉的脸色看在眼里,自顾自的开口道。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柏弈,越发有让她抓狂的本事! 安谧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说出的话,依旧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的一般,“那王爷有何要紧的事,非要连夜赶过来。” 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目光不着痕迹的紧锁着安谧,“本王要回京城了。” 安谧一怔,回京城?怎么这么突然? 可是,仔细一想,柏弈在荣锦城待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况且,这渤海王日理万机,何时回去,都不会显得突然才对,可是,她的心里,怎么就有些怪怪的。 “王爷要回京城,安谧理应设酒相送,毕竟……”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尽量让那笑容看起来自然。 可是,她还没有说完,柏弈便打断了她的话,“设酒相送就不用了,我这次回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得空出来,这次出游,耽搁了太多的时间,父皇那里,似乎有些怒了,所以,我正想着,该怎么平息父皇的怒气,势必回去之时,不能空手而归了。” “荣锦城的倒也有许多好东西,王爷吩咐人采购一些,虽抵不得皇宫的精致,可也算得上是别具一格。”安谧开口道,“王爷想带些什么东西回京城?安谧若是帮得上忙,定会不遗余力!” 带什么东西回京城?本王最想带的自然是你安谧!可是,你又会跟本王回京吗? 柏弈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但是,内敛如他,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帮得上忙,你自然是帮得上忙的,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忙了!” 不知为何,安谧对上柏弈的眼,竟觉得似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当下,安谧便更加谨慎了起来,扯了扯嘴角,“只要是安谧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安谧自然是会帮的,况且,渤海王对安谧有恩,安谧不是忘恩之人。” “好,很好!”柏弈眸子一亮,等的就是安谧的这句话,敛了敛眉,继续道,“其实,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要说这荣锦城有什么好东西,那什么比得上盛世烈焰的绣品?而盛世烈焰的绣品之中,当属焰姑娘的刺绣最是珍贵,现在,就连京城的一些望族,都听闻了荣锦城有这样的精品存在,皆是想一饱眼福,父皇是个讲求品质的人,若是此次回去,我能带上焰姑娘亲自绣的物件,那父皇定会十分的高兴。” 安谧凝眉,仅仅是这样而已吗? “怎么?你觉得这是难事?”柏弈见安谧的神色,却也丝毫不相让,立即逼问道。 “怎么会?几样绣品,安谧还是能够绣得出来的。”安谧开口。 “如果是衣裳,可能要多费些时日吧?”柏弈挑眉,试探的看着安谧。 “是要多费些时日,但若是王爷急着回京城,那安谧尽量赶制。”安谧敛眉。 “是有些急!”柏弈皱了皱眉,沉声道,“那就劳烦你尽量赶制了。” 安谧点了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柏弈这么急着回京城,那么他们相处的时光,不就很短了? 安谧啊安谧,你在想什么?柏弈走了,便没有人再扰乱你的心,难不成你还舍不得他走不成? “哦,对了,最好是一件男装,一件女装。”柏弈再次开口,看了安谧一眼,“你可要赶快些,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说罢,柏弈竟是大步走出了房间。 安谧怔怔的看着柏弈的背影,一件男装,一件女装?她知道,男装该是送给当今皇上,那么那一件女装呢? “小姐,渤海王真的要走了?那么小姐怎么办?”霜月回过神来,一双眉峰紧拧着,王爷方才可是一丁点儿也没有提起要如何安置小姐的事情啊?王爷要走,该是要把小姐也带走才对啊! 安谧扯了扯嘴角,挥开脑中的思绪,睨了霜月一眼,“什么小姐怎么办?你这妮子,花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替我准备布料针线,你便准备女装的布料吧,男装,我到了盛世烈焰,让程瑛准备。” 安谧吩咐道,倒也不耽搁,快速的收拾完毕,便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安谧无论是在盛世烈焰中,还是回到了安府之后,都没有浪费一分一秒,不停的绣着。 仅仅是用了四天,两件以上就已经绣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柏弈好似消失了一般,没有出现在安谧的面前,到了第五日,两件以衣裳都已经完工,安谧看着眼前摆放好的衣裳,没有察觉到她的眉心一直紧皱着。 若是将这衣裳送过去,柏弈该是很快就离开了吧! 离开?想到这两个字,心中的滋味儿,有些怪怪的。 可是,即便是不今日送去,柏弈也始终就要回京城的。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似做好了决定,拿着两件衣裳,正准备出门,可是,想到什么,安谧却是顿住了脚步,沉吟片刻,安谧终究是唤来了程瑛。 “姑娘,您这是要去渤海王的住处吗?”程瑛柔声开口,她自然也是知道渤海王要回京的消息了。 安谧扯了扯嘴角,将装着衣裳的锦盒交到了程瑛的手上,“我就不去了,你给渤海王送过去便可。” “可是,姑娘……”程瑛微怔,她送过去?这怎么能行? “好了,这几天为绣这两件衣裳,我可是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没那力气亲自跑一趟,你是我的心腹,你送过去,和我送过去都是一样的。”安谧抚了抚额头,走到榻前,斜躺而下。 “可……”这怎么会一样?即便是渤海王要回京,渤海王想要见到的,该是姑娘吧! 安谧朝着程瑛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 程瑛叹了口气,终究是出了门。 渤海王的别院内,柏弈看着锦盒中的两件衣裳,又瞥了程瑛一眼,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柏弈眸光微敛,“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程瑛微怔,对上柏弈的眼,却也不再犹豫,“王爷回京了,那姑娘怎么办?”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九十章 兄弟联手设下陷阱! 柏弈看程瑛的神色变了变,摩挲着锦盒中的在衣裳,嘴角微扬,“你觉得,本王该拿她怎么办?那女人,不花些心思,是制服哦不住的啊!” 此刻,柏弈嘴角擎起的笑意,分明就是带着算计,好似正等待着猎物跳坑的狐狸。 程瑛不笨,瞥见柏弈眼中那诡谲的笑,皱了皱眉,暗自思索着,但她却依旧猜不透渤海王的心思,但是有一点,程瑛却是明白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中也顿时轻松了不少,“王爷,你不会离开姑娘的,对吗?” 柏弈但笑不语,但这却是让程瑛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敛了敛眉,再次缓缓开口,“姑娘对王爷,不是全然无心,程瑛虽不知道姑娘为何排斥王爷,但程瑛知道,姑娘对王爷的排斥并非针对王爷,换成其他人,或许姑娘连看也不会看一眼,所以,王爷若真对姑娘有心,还请等她些时日,让她慢慢对王爷敞开心扉。” 柏弈敛眉,不是全然无心吗? 脑中浮现出那日对她说要回京时,她细微的反应,眸中的柔和越发的浓烈。 “程瑛姑娘,你觉得将盛世烈焰的产业发展到京城怎么样?”柏弈似笑非笑的道。 “您是说……”程瑛一怔,顿时豁然开朗,原来王爷对姑娘早有安排,“这自然是好,盛世烈焰不应该屈就于一个小小的荣锦城,姑娘也是一样,她那样的女子,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呵!本王可不是为了让她有更加广阔的天地。”柏弈呵呵的笑道,他要的,是她能陪在他的身边,有彼此在,彼此就是对方的天地。 程瑛见柏弈似向往着什么的神色,敛了敛眉,掩唇偷笑,看来,姑娘的事情,用不着她来担心了,或者,她更加应该做的,是怎么将盛世烈焰打入京城吧!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得好好的盘算盘算。 程瑛称有事,告辞离开,留下的柏弈看着锦盒中的衣裳良久,季叔候在一旁,等着渤海王的吩咐,终于,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的眸子一眯,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口中流泻而出,“将这件女装连同本王先前写好的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让少商务必交到大皇子的手上。” 季叔微怔,他跟随王爷多年,自然猜得出王爷让安谧小姐赶制这两件衣裳的意图,可是,却终究还是没能猜透王爷的心思,“王爷,这件男装不是呈送给皇上的吗?” “罢了,本王可不认为,这件衣裳落入我大皇兄手中,还能送到父皇面前去。”柏弈似笑非笑的道,他可没有忘记青岚对安谧的心思,可是,这一次,他不得不联合青岚一起,只有这样,才能让安谧不得不进京! 季叔恍然大悟,随即便听得柏弈的声音再次传来,“将这件衣裳拿去改成本王能穿的大小。” 这件衣裳,本来就是为了他自己要的,不是吗? 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心情极好。 十日之后,大皇子府。 青岚刚从宫中回来,便听得府上的管家陈伯来报,“爷,渤海王府的戚公子求见。” 渤海王府?青岚的眉峰一拧,大皇子府和渤海王府素来没有什么交集,戚少商?那个渤海王的心腹,来求见他做什么? “人呢?”青岚低低的开口,声音之中,透着让人无法亲近的漠然。 “奴才让人戚公子在大厅等着,爷,见是不见?”陈伯试探的开口,亦步亦趋的跟着青岚的步伐。 “你下去吧。”青岚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陈伯立即顿住了脚步,看着大皇子朝着大厅走去。 大厅中,戚少商一袭普通的青衫素衣,正端着茶杯细细的品着,青岚一进门,瞧见戚少商,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这一袭青衫,似曾相识,在荣锦城的那段时间,他不就是这番装束吗?可是,那一切,都好似在梦中。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倩影,青岚凝眉,下意识的掏出怀中的绣帕,自从他离开荣锦城之后,对于那边,他专门派了人收集消息,他知道,她的盛世烈焰以及一系列的丝绸布匹生意,已经在荣锦城有了垄断之势,更是知道,她接手了原本柳家的产业,更是知道,渤海王和焰姑娘,几乎形影不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青岚将绣帕揣了回去,抬眼看向戚少商,嘴角微扬,但眼中却无任何笑意,“戚公子光临,倒是稀客。” 戚少商来他大皇子府,想必,是经过他主子授意的吧! 戚少商立即起身,朝青岚行了个礼,那脸上的笑容,如他的主子渤海王一样,世故圆滑,“大皇子,小的也不拐弯抹角了,小的今日是替大皇子送一件东西来了。” 青岚眉心皱得更紧,但面色却是一片平静,“能够劳烦戚公子给本皇子送东西,那样东西,想必是不简单吧!” “呵呵,确实是不简单。”戚少商说着,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双手呈到青岚的面前,“王爷吩咐,将这样东西交给大皇子殿下,殿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青岚蹙眉,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看到上面熟悉刺绣,手竟有些颤抖,“这……” 安谧,这是安谧所绣的! “王爷说,宫中的嫔妃们,定会十分喜欢这件衣裳,不过,就不知道谁能衬托出这衣裳的气质了,少商想,大皇子殿下,该是明白的吧。” 戚少商如是说道,并没有说得太破。 可是,青岚是精明的,单单是这样,他就已经明了了柏弈的意思,柏弈让他将这件衣裳送进宫,他要借着这件衣裳,将安谧逼进京城吗? 柏弈啊柏弈,他想让安谧进京,可也只有用这样的方法了吗?还不惜和他合作?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好,请等我的消息。” 青岚朗声道,将手上的衣裳收了起来,他自然要帮柏弈的,不,不是帮柏弈,而是帮自己,在荣锦城,自己对安谧鞭长莫及,那么到了京城,至少他还有机会……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就要见到她了吗?想到此,青岚的心跳骤然加速,似乎要破体而出。 “那多谢大皇子殿下了,不过……”戚少商皱眉,面露为难,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道,“还请大皇子殿下将少商赶出去!” 青岚微怔,瞬间也是了然,对啊,是该赶出去。 他们都知道,不管是这大皇子府还是渤海王府,都有许多他们无法揪出的耳目,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戚少商在大皇子府走动,势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青岚走到桌旁,端起桌上的杯子摩挲着,下一瞬,砰地一声,那杯子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响彻整个房间,“来人,将戚少商给本皇子赶出大皇子府,大皇子府不欢迎此人!” 一直在大厅附近候着的陈伯忙进来,看到一室的狼狈,不由得怔了怔。 “哼,当我稀罕么?”戚少商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走出大厅。 随后赶来的下人,看着这一幕,皆是神色各异。 这一晚,渤海王府戚公子拜访大皇子,被大皇子厉声赶出来的事情,传到了某些人的耳里,皇宫内,大金朝的皇帝听了宫人的汇报,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了下去,面容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而冯皇后的寝宫内,冯皇后也是刚听了人汇报这个消息,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幽幽的吩咐道,“继续给我盯紧了大皇子府和渤海王府,那渤海王,皇上已经下诏让他回京了,他一回京,怕就怕他对我儿产生威胁。” 冯皇后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张美丽的脸,严肃得让人害怕,渤海王,原本她一直没有放在眼里,可是,这几年,他的迅猛成长,让她也不得不忌惮。 “是,娘娘。”那人退了下去,偌大的寝宫,复又剩下一人,冯皇后似想到什么,走到门口,低声问道,“皇上今晚去了哪儿?”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方才摆驾去了容妃娘娘的寝宫。”宫女小心翼翼的答道。 话刚落,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息直扑她而来,宫女吓得身体一颤,却依旧动也不敢动,随即便听得冯皇后愤怒的声音传来。 “哼,又是容妃那狐狸精!”冯皇后紧咬着牙,心中的嫉恨沸腾着,这一月,皇上接连好些天都在容妃那贱人的寝宫歇息,现在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容妃正得皇宠,容妃那势头,甚至连她这个皇后也没有放在眼里。 那个容妃,她迟早得除掉! 三日后,皇后寝宫,所有嫔妃都刚向皇后请安,没有来得及离开,尚衣局的管事便送来了一批衣裳,请示皇后的意思。 一件件衣裳被拿了出来,皇后斟酌着赐给了一些嫔妃,只是,当一件衣裳被拿出来之后,几乎所有人嫔妃都面露惊艳。 她们在宫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是,便是她们身上的这些出自宫中最好的绣娘之手的衣裳,都不及眼前这件美得活灵活现,让人禁不住想将那衣裳穿在自己的身上。 “这尚衣局何时出了这么一位绣娘?”有嫔妃立即赞叹道,甚至忍不住上前摸了摸那衣裳,这一摸,眼睛更是一亮,“这丝绸也是不同,手感太好了。” “对呀,还有这色彩,最主要的是这衣裳上所绣的东西,这般精致,臣妾从来未曾见到过呢。” “管事,这衣裳是谁做的?”冯皇后朗声问道,对这件衣裳,她也是极为喜欢。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衣裳是在外采购的,是出自东临王属地的一个女子之手,仅这一件,听说,东临王对这女子的绣品也是赞不绝口。”管事答道。 “哦?东临王属地吗?”冯皇后敛了敛眉,“这衣裳确实是不错。” “皇后娘娘,臣妾极为喜欢这件衣裳,皇后娘娘赐给臣妾可好?”容妃开口道,在听闻仅此一件的时候,她就已经心动不已了,如今,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也只能是她才配得上。 此话一出,各个嫔妃皆是神色各异,赐给她?谁不想要这件衣裳? 关键是,冯皇后这段时间,视容妃为眼中钉,又怎会如了她的意? 果然,冯皇后看了容妃一眼,嘴角一扬,呵呵的道,“容妃方才没听见吗?仅此一件,仅此一件的东西,你的身份又怎么配得上?” 话落,容妃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心中浮出一丝畅快,得意的看着容妃愤怒的脸。 “你……”容妃咬了咬唇,却碍于冯皇后的身份,不敢说什么,她终究是皇后啊! “妹妹们,你们觉得,这衣裳谁穿最合适?”冯皇后目光扫了一眼众人,随即上前轻抚着那件衣裳,爱不释手。 各个嫔妃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人,见此情形,立即明白该怎么做了,有人忙附和道,“自然是皇后娘娘才配得上这件衣裳。” “对啊,对啊,无论是从哪方面看,这衣裳都好似是为皇后娘娘量身定做的呢。” 这个后宫,终归是皇后最大,容妃不过是得了皇宠,可是,她们这些人当中,谁没有被皇上宠爱过,谁又能料得到那份宠爱又能持续多久? 在这宫里,最硬的,终究是权力。 而冯皇后在后宫,就代表着权力。 这些嫔妃自然是要往皇后这里靠了。 冯皇后满意的听着众人的附和,呵呵的笑道,“是吗?既然妹妹们都觉得这衣裳适合本宫,那本宫就没有什么好推辞的了,只是,这衣裳本宫要了,容妃妹妹怕就要失望了。” 冯皇后说着,脸上的得意更浓。 “没,没关系,皇后娘娘喜欢,那自然是皇后娘娘的。”容妃扯了扯嘴角,压下心中的不甘,笑笑的道。 “呵呵,那本宫就当仁不让了。”冯皇后嘴角一扬,随即对身旁的贴身宫女吩咐道,“将这件衣裳给本宫拿进去,再过不久,就是盂兰盆节了,正好,这衣裳可以派上用场。” 盂兰盆节?这可是一个大日子,皇后娘娘要在那天穿这件衣裳吗? 众嫔妃眸光微敛,皆是有一个念头,皇后娘娘若是穿上这件衣裳出席盂兰盆节,那怕是要惊艳四座了,她们要穿什么,才能及得上? 虽然她们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妃子,可是,该抢风头的时候,也必须要抓住机会,只有那样,才能让皇上看见她们,不然,就只能在这深宫中当一辈子的怨妇了。 众嫔妃这样想,容妃自然不例外。 盂兰盆节?她又怎甘心让冯皇后在盂兰盆节独领风骚? “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不舒服,先退下了。”容妃起身,朝着冯皇后行了个礼。 冯皇后倒也没有再多为难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既然不舒服,就好生休息着吧!吩咐下去,今日容妃娘娘身子不舒服,让敬事房另外安排嫔妃伺候皇上吧。” “……”容妃身体一怔,却是紧咬着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 说罢,退出了皇后寝宫,等到彻底的离开了冯皇后的宫殿,容妃心中的怒气这才爆发了出来。 “皇后就了不起吗?一把年纪了,怎配得上那件衣裳?”容妃紧咬着牙,狠狠的道。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贴身宫女柔声安抚道。 “怎么能不气?你也看到了,你也听到了,盂兰盆节?她竟然要在盂兰盆节穿那件衣裳,她这不是故意穿给我看的吗?”容妃怒声开口。 那宫女却是扬了扬眉,小心翼翼的道,“娘娘,你莫要忘了,你比皇后年轻貌美,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她能有穿的,娘娘为何不能有?” 容妃身体一怔,也是恍然大悟,“对,她有穿的,我为什么不能有?方才那管事怎么说的?” “那件衣裳是东临王属地内的一个女子绣的,若是能找出那女子,让她为娘娘你量身定制一件,还怕比不过皇后娘娘吗?”贴身宫女建议到。 “呵!对,不仅要找到那女子,我还要让冯皇后看清楚,我容妃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容妃眸子眯了眯,语气异常的坚定,心中也有了盘算。 两日之后,皇上下旨,让东临王亲自送那位焰姑娘进京,专程为容妃绣衣裳。 这消息在宫里传开来,冯皇后愤怒不已,而青岚听到这消息,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笑意,看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这圣旨,不久便会达到荣锦城了吧。 荣锦城,一切都还十分的平静。 这一日,作焰姑娘打扮的安谧坐在马车上,还没到盛世烈焰,却已经看到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安谧微怔,发生了什么事么? 而此时,盛世烈焰外,一个鬼祟的身影看到马车的到来,也是小心翼翼的趁着混乱走进了盛世烈焰。 安谧下了马车,让人推开人群,空出一条道来,安谧正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瑛匆匆的上前来,“姑娘,有贵客到。” 贵客? 安谧还没有来得及多问,便听得一个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焰姑娘,好久不见!”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九十章 暧昧不明狡猾柏弈算计得逞! 好久不见?安谧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正是从二楼下来的东临王么? 东临王?他到了荣锦城?看着模样,该是刚到的吧! “小女子参见东临王。”安谧福了福身,算是行礼,今日见东临王,比起之前,倒是觉得他那张冷冰冰的面容上多了些柔和,不过不仔细注意,却是看不出来。 东临王黑眸扫过安谧遮盖着面容的白纱,眸光微闪,清了清嗓音,朗声道,“盛世烈焰,焰姑娘接旨!” 不仅仅是安谧,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接旨?接什么旨?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东临王的随从呈上一卷明黄的圣旨,交到东临王的手上,圣旨?当真是圣旨吗? 众人都在吃惊当中,东临王已经展开了圣旨,朗声念叨,“朕听闻盛世烈焰焰姑娘,刺绣技艺精巧,手法独到,所制之衣,深得朕和爱妃们喜欢,特令其即日进京,务必在盂兰盆节之前赶到京城见朕!” 此话一出,如雷贯耳,皇上下令要焰姑娘进京面圣?这荣锦城,怕是州府大人都没有此番待遇,可这个焰姑娘,却是做到了,听那圣旨,言辞之间皆是透露着皇上对焰姑娘刺绣的赞美,这意味着什么? 在场的人不得不遐想连篇。 这段时间,盛世烈焰以及焰姑娘名下的产业可谓是如日中天,这荣锦城,没有一个不知道焰姑娘的。 现在,皇上召其进京,看来,焰姑娘怕是有打入京城的势头啊! 之前,大家都在猜想,这焰姑娘攀上了渤海王,看来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如今,便是没有渤海王,这焰姑娘也怕有凤凰展翅之势啊! 安谧也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了一跳,皇上招她进京?这是怎么回事? 聪明如安谧,快速的思索着,有些东西,很快在脑中变得清晰起来。 柏弈!一定是柏弈搞的鬼! “焰姑娘,接旨吧。”东临王将圣旨递给安谧,出声提醒道。 安谧微怔,扯了扯嘴角,她知道,事已至此,这圣旨是不得不接了,若是不接,倒落得个抗旨不尊的罪名,这自然不会笨得去以自己一人之力去违抗皇旨。 “小女子谢主隆恩。”安谧伸手接过圣旨。 东临王看安谧的眼神倒是多了些诡异,意有所指的道,“父皇这道圣旨,还真是大费周章啊!” 是父皇大费周章吗?东临王知道柏弈的狡猾,又明白柏弈对安谧的心思,这都是他的三哥大费周章啊! 便是这般不惜算计,也要将安谧放在身边吗?东临王眸子眯了眯,荣锦城的事情,他也听了传闻,这安谧,让他也不得不吃惊。 “恭喜焰姑娘啊,焰姑娘受皇上器重,是我荣锦城的福分啊!” “对啊,对啊,焰姑娘可不要忘了,我们荣锦城的这些个朋友。” 一时之间,恰巧在盛世烈焰的商人,都附和起来,这个时候不拍焰姑娘的马屁,更待何时? 安谧面纱下的笑容却是僵硬的,听着一室的热闹奉承,安谧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柏弈问个清楚,他到底干了什么! 安谧正要开口吩咐人招呼东临王,却听得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呵!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那声音,浑厚中带着笑意,似发生了什么好事,便是一听,就能感受得到他此刻愉悦的心情,可不是愉悦吗?他一听闻老四得了父皇的命令宣旨,这几日,就一直兴奋着,可是,他却是忍着,方才听下人禀报,说是东临王到了荣锦城,他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盛世烈焰。 宣旨?他自然是不会错过,可是,看安谧手中的圣旨,柏弈微微皱了皱眉,看来,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不过,说晚倒也不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上安谧迎上来的双眸,呵呵的笑道,“焰姑娘,这手上拿的是什么?” 安谧嘴角禁不住微抽,拿的是什么?她拿的是什么,他堂堂渤海王还不知道吗? 这男人,这等狡猾,她还真是低估了。 不过,安谧只是不满他此刻的得意,对于他算计她的事情,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并不如想想中的那样不悦。 可是,柏弈脸上的笑容,此刻在安谧的眼里,当真是觉得碍眼,碍眼极了! “皇上下旨,召小女子进京面圣,王爷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安谧扯了扯嘴角,恨不得上前打掉他脸上那得意得让她觉得刺眼的笑。 柏弈故作吃惊的张大了嘴,“父皇召你进京面圣?竟然有这等事,老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等事情,怎么不提前知会本王一声?咱们可是兄弟啊!现在,本王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就连东临王看柏弈的眼神,也是一副“你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的表情,老三分明就是算计好了会有这一出啊。 “王爷还请借一步说话。”安谧强压下心中想要当面沉脸的冲动,声音虽然柔和,但是,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精明如柏弈,自然是听出来了。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嘴角的笑多了些引人遐想的暧昧,朗声道,“焰姑娘要独处,本王自然奉陪。” 独处?她要独处? 安谧担心,自己再不离开,便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公然对这堂堂渤海王大不敬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故意不去看众人已经变得暧昧不明的神色,朝东临王福了福身,大步走向二楼的房间。 柏弈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笑得像一只偷吃了鱼的猫,随即跟了上去。 二人离开,在场的人更是哗然,交头接耳的声音没有停下来。 “这次焰姑娘奉诏进京,怕不止是赶制衣裳那么简单吧。” “呵呵,你看渤海王那满脸的笑容就知道了,说不定,这飞上枝头,从今之后,就更加非比寻常了呢。” “那以后,岂不是不能叫焰姑娘了?” 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偌大的大堂内,唯独一人脸色却是极其阴沉,安心莲偷偷的观察了好几天,若是那日子冯锦兰没有说出安谧就是焰姑娘的话,或许,她怎么也不可能将安谧和焰姑娘二人联系到一起,可是,冯锦兰临死前的那个指控,却好似在她的心中不断的放大,看到安谧,她会不自觉的想到焰姑娘,看到焰姑娘她也会自然而然的想到安谧,便是这种挥之不去的担心,让她越发的觉得这二人之间有关联。 可是,那面纱之下,真的就是安谧的脸吗? 安心莲紧咬着唇,方才听了这个圣旨,她更是害怕了起来,若焰姑娘真的是安谧,那这意味着什么? 不,不行,无论如何,她得想办法,尽快弄清楚,安谧究竟是不是焰姑娘!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安心莲继续在人群中,偷偷的注视着二楼的房间。 二楼的房间里,只有安谧和柏弈二人,安谧进了房,便也不再压抑方才心中的郁结,转身看着朝她迎面走来的俊美男人,眉心下意识的紧皱,“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安谧怒气冲冲的将手中的圣旨塞到柏弈的手中,双手交叠在胸前,就如一个训话的大家长。 柏弈眸光微敛,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优雅的微笑,对上安谧的双眸,“怎么这么问我?好像这圣旨是我下的一样,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能下圣旨。” 安谧嘴角抽了抽,“这圣旨不是你下的吗?即便不是你下的,也跟你脱不了干系,敢问王爷,王爷还没回京,皇上怎么对安谧所制的衣裳赞不绝口了呢?” 柏弈抚了抚额,“你是说这个,那衣裳我让人先送了回去,本想着看看父皇是否喜欢,若是不喜欢,我也好准备其他的礼物,可如此看来,父皇颇为喜欢啊,也对,焰姑娘亲自绣的东西,可是精品中的精品,谁能不喜欢?” 柏弈一边打量着圣旨上的内容,一边开口道。 “哼,王爷在安谧面前,就收起那一套吧?以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安谧紧咬着牙,大步上前。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故意的?故意什么?” “故意设计让我进京!”安谧立即接口道,却是没有留意到柏弈眸中的颜色似乎暗了些。 柏弈看着安谧,眼神变得尤其专注,安谧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忙收回视线,可是,她刚收回视线,柏弈便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柏弈……你……放开!”安谧挣扎着,可是,她却是低估了柏弈的力道与坚持,若是以往,柏弈逗逗她,便会放开她,但是,这一次,柏弈却是没有放开她的迹象。 安谧挣扎了许久,以她的力道,又怎能撼动得了柏弈的铁壁? 最后便也只能识时务的在柏弈的怀中,任凭他的双臂将她禁锢,努力让自己忽视柏弈的存在,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低估了柏弈对她的影响。 二人之间,隔着几层布料,便是连他的心跳,她也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她的心跳,也不自觉的跟上了他的节奏。 “柏弈……”安谧唤出口,本想叫他快些放开她,可是,叫出声来,才发现声音竟是酥软入骨,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脸上浮出一丝尴尬,随即便听得柏弈低沉浑厚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要是不知道你的性子,你这声音,倒还会让人误以为你是在对本王发出邀请。” 安谧嘴角抽了抽,脸上瞬间通红,邀请?她本想反驳,可就连她也觉得自己方才那声音,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可是,任由这尴尬与暧昧发展下去吗? 不,安谧的脑中下意识的否决,眸光一闪,咬了咬牙,狠狠的一脚踩在柏弈的脚上。 “啊……”柏弈痛呼出声,猝不及防的他,只能抱着脚,一瘸一拐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安谧故作镇定的面容,“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 虽是责备,但语气却依旧是让人觉得暧昧不明的宠溺。 而此时,楼下的人听到柏弈的这一声惊呼,更是沸腾了起来,皆是猜测着楼上的情况,而他们的猜测,皆是让他们觉得吃惊不已。 楼上就渤海王和焰姑娘两人,渤海王痛呼,会是谁造成的?便是用脚趾头想,他们也都明白了过来。 众人神色各异的留意着楼上的动静,猜测着渤海王会怎么对焰姑娘…… 楼上,安谧瞥了一眼柏弈痛苦的表情,楼下众人的讨论声,也都落入了她的耳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渤海王,不会这么不经踩吧!” 柏弈睨了安谧一眼,痛苦的表情依旧,“过来!” 安谧蹙眉,却是动也不动,好似没听见柏弈的话一般,柏弈见她不动,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世上,怕也只有这个女人敢这么违抗他的话了! 她不过来,谁说他不能过去了? 柏弈试着走过去,脚上的痛,让他禁不住在心中暗自低咒,这安谧,方才那一下,可没有丝毫留情啊! 柏弈一瘸一拐的靠近安谧,伸手一把抓住安谧的手腕儿,没有给她丝毫避开的机会,安谧微怔,下一瞬,便再一次落入那个宽阔僵硬的胸膛,这一次,本想挣扎,可是,想到柏弈方才那痛苦的表情,竟没有再动。 柏弈似十分满意她这片刻的温顺,心想,倒也不是全然无情,不然这个时候,早就另外一脚踩上来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柔声道,“我若不故意设计,让你跟我进京城,你会答应吗?” 不会! 二人的脑中都是这一个答案。 安谧微怔,“知道我不会答应,还故意设计我!” “这可不是设计你,我不过是想让你不得不跟我进京城而已。”柏弈呵呵的道,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 安谧皱了皱眉,她知道,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跟着他进京了,可是,她却不想看到柏弈这般得意,眸光微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道,“那要劳烦王爷照拂着了,等到安谧离京之日,再好好的感谢王爷。” 离京?安谧的话是在告诉柏弈,便是设计她,不得不去京城走一遭又如何?面了圣,她还是能回来的不是? 柏弈嘴角抽了抽,呵呵的笑着,离京? 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有去无回! 当柏弈和安谧二人出了房间之时,却是看到楼下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甚至是多了好些人,都看着二楼房间的门扉。 众人看到二人相携而出,眼底皆是诧异,方才渤海王的那一声痛呼可不小,他们大多数都猜测着,焰姑娘怕是惨了,可是,此刻,焰姑娘竟是完好无损的站在渤海王身旁,而渤海王……满脸的笑意,明显心情很不错。 很不错吗?这其中怕是有事了! 众人的眼神,越发的暧昧,州府大人早知道渤海王对焰姑娘的心思,自然是见怪不怪了,不过,想到他来的目的,州府大人倒也不耽搁,忙上前开口道,“两位王爷,下官有一件事情请示两位王爷,这……” “有什么事情便说吧。”柏弈开口道,声音丝毫不掩饰他的愉悦。 州府大人敛了敛眉,呵呵的道,“这荣锦城商会会长一职如今空缺着,以前柳铉担任商会会长,可如今,柳府破败,这新的会长,势必要早些选出来才是啊,先前,下官和商会哥成员商议过,许多人都提议让焰姑娘来担任新的商会会长,不知两位王爷意下如何?” 州府大人是个明白人,听闻这圣旨一到,他的心中便有了抉择,将焰姑娘推上商会会长的位置,即便这焰姑娘进了京城,对他们荣锦城也是有莫大的好处。 柏弈和东临王,乃至是安谧,皆是没有料到州府大人会有这个提议,柏弈看了安谧一眼,目光再转向东临王,呵呵的道,“这个,就要看东临王的意思了。” 让安谧当荣锦城商会会长,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不过,这头还是要让老四来点才行,毕竟,这荣锦城是他东临王的属地不是? 东临王眸光微敛,让安谧成为商会会长? 于他是不利的,若是安谧真成了老三的“自己人”,那么,就无疑是将荣锦城的经济送到了老三的手上,老三这个狡猾的狐狸,有了荣锦城为据点,指不定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可是……他能说不吗? 东临王抬眼,对上柏弈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想到那日在州府大人别院中,二人的谈话,眸光闪了闪,朗声开口道,“本王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焰姑娘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让焰姑娘当这商会会长,也算是开了一个女子居高位的先例!” 东临王此话一出,当场再次哗然,焰姑娘,商会会长吗? 安心莲此时,紧握着的拳头越发的紧了些,她现在只是期待,焰姑娘,千万不能是安谧!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发的浓烈……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东临王却是幽幽的看着安谧,眸中也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安谧最终会成为谁的“自己人”,还不一定不是吗? 安谧……他有预感,这女人日后的作用,会超出他的想象!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九十二章 妒火攻心各方算计狠心出卖! 柏弈满意的点头,“如此,那就恭喜焰姑娘了。” 两个男人的话,瞬间决定了一切,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抽了抽,却是没有说什么,商会会长吗? 州府大人在盘算着什么,她如何能不明白? 这一纸圣旨,让众人都看到了她的炙手可热,不惜将所有的注都押在她的身上吗? 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东临王,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聪明如安谧,又如何不清楚东临王的心思,东临王舍得将荣锦城这块肥肉拱手让人吗?还是让给柏弈! 显然是不会的,看来,她怕又要被推上刀锋浪口了啊! 商会会长的推选,定在了三日之后,而这三日间,焰姑娘即将任商会会长的消息,自然是不胫而走。 荣锦城外,一处破落的草屋内,一素衣老妇匆匆的进了屋子,稍早在屋外刻意隐忍的怒气,此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狠狠的将屋子里的碗摔在地上,砰地一声,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异常的响亮。 “娘,怎么了?”惺忪的睁开眼,依旧有些醉意的柳湛,看到柳夫人的怒气,开口问道,这段时间,娘的脸色一直不好,可是,却不曾这般发过怒,就算是一只眼睛毁了,她也是在努力的隐忍着。 屋外,柳铉也是皱了皱眉,怒声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自从从狱中出来,没了家,他们住了好些时日的破庙,这才找到一处无人住的破草屋,安置在这里,平日里,他们不敢去城内,就怕世人那些异样的眼光。 曾经,任何人提起他柳家,提起柳铉,谁不是迎奉追捧,可是,现在,柳家落魄了,便是一个乞丐,也可以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在屋外露天的厨房内,烧着火的梅映雪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如今这柳家落魄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好看,可是……摸了摸自己已然渐渐隆起的小腹,梅映雪的眼里,却是瞬间冰冷了下来。 谁能想到,她竟又怀上了柳湛的孩子! 这个孩子,还是一个秘密,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要如何瞒得住? 她不愿生柳家的孩子,这个孩子,她势必不能留! 咬了咬唇,梅映雪看着灶里燃烧着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屋子里又传来砰地一声,柳夫人的声音随即响起,“发疯?我倒真是希望是疯了,你们一个沉迷于酒里,一个整天窝在这屋子里,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湛和柳铉二人皆是愣了愣,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能让柳夫人这般激动疯狂? “焰姑娘……”柳湛赫然开口,这三个字,竟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娘亲最恨的人是谁?除了焰姑娘,不再会有其他人。 听到这三个字,柳铉的眸子也是沉了沉,这个焰姑娘给他们柳家带来的,可是毁灭性的灾难啊! “哼,我当你沉迷于酒里,忘了焰姑娘这个人了。”柳夫人冷哼一声,狰狞的脸配着那毁了的眼,更是显得凌厉骇人。 柳铉和柳湛二人,脸色更是难看了些,柳湛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一落,柳夫人的面容越发的难看,想到自己听来的消息,她就恨得牙痒痒,瞥了两个男人一眼,“我刚刚听到传闻,皇上下旨诏焰姑娘进京,说是喜欢她的刺绣,就连荣锦城的商会,也推举她做商会会长,现在可好,那焰姑娘一路顺风顺水,而我们柳家呢?若是当初得了焰姑娘的手艺,那今日被皇上传召的就是我们柳家!” 柳夫人紧咬着牙,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想到这点,她的气就在胸中弥漫,怎么也平息不下来,这本该是他们柳家的荣耀啊! 柳家,一直以来都不满足于整个荣锦城的首富之位,柳铉也一直有野心,想要往京城扩张,和姚家茶园合作,便是为了打入京城,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姚家茶园却是压断他们柳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柳湛最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焰姑娘竟得到皇上如此的礼遇吗? 这意味着什么?焰姑娘一入京城,很多事情怕就不同了,若是让焰姑娘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这不是生生的在他们柳家的脸上踩吗?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柳湛脑中浮现出焰姑娘那双眸中肆意彰显的得意,柳湛胸口就好似压了一块石头。 “不是真的?那你亲自出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以为,柳家遇到灾难,你们父子该是会振作起来,重新拿回我们失去的一切,可是你们这几个月是怎么的?哼,逃避现实?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柳夫人厉声喝道。 柳铉和柳湛顿时脸上露出尴尬,柳夫人看在眼里,继续开口道,“你们说,那焰姑娘现在是不是更加得意了?她越发的辉煌,而我们柳家……你们看看,家徒四壁,这破草屋里,有些什么东西?谁能想到,这是曾经的首富所住的地方?” 柳铉和柳湛,脸色更黑了,他们又何尝愿意逃避?可是,面对着焰姑娘越发耀眼的辉煌,他们除了逃避还能怎样? “这一切,本该是我们柳家的!”柳夫人眸子一凛,眼里的恨意肆意迸发,想到那日在柳府门口所受的羞辱与凄惨的下场,她的心里十分的不甘,她想要回击,想要报复,想要让焰姑娘万劫不复! 她更加想要的是看看焰姑娘那张面纱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她迫切的想要弄清楚焰姑娘的真实身份! “对,是我们柳家的,不能让那女人如此得意!”柳湛一字一句的道,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又何尝甘心?他柳湛,竟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柳夫人眸中浮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有所指的道,“明日,就是推举新的商会会长上任的日子,我打听清楚了,州府大人亲自主持,设宴招待,那待遇,可是比老爷当年还风光呢!” “哼,风光又如何?”柳铉也是低声道,也是被柳夫人挑起了埋藏在他心底的不甘,不过,他却是丢下这一句话,出了屋子。 柳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闪了闪,转身看向柳湛,语气之中多了些命令,一字一句的道,“湛儿,焰姑娘的一切,都该是你的,你应该拿回来,即便是拿不回来,也不能让她得到一切,她越是辉煌,就越是证明着柳家的不堪,证明着你柳湛的不堪,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柳湛对上柳夫人的眼,好似受到蛊惑一般,眸子紧了紧,“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好,很好,这才是我的儿子,这才是我柳家的子孙。”柳夫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要找焰姑娘报仇,即便是她自己不能,她也要让柳湛成为她手上的刀。 这一只眼的代价,她会让焰姑娘好好的还回来! 砰地一声,屋外传来的动静,让柳夫人母子二人一怔,柳夫人神色一凛,“谁?” “娘……夫……夫君,饭做好了,是不是现在送进来?”梅映雪的声音在屋外瑟瑟的响起。 柳夫人听到是梅映雪,便没有多在意,转身出门,看了一眼那个唯唯诺诺,俨然一个村妇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个女人,看到她,她的心里也平衡了些,从云端跌落地狱的,不仅仅是她,还有这个梅映雪呢! 想到什么,柳夫人的目光扫过梅映雪的小腹,冷冷的开口,“湛儿,以后对映雪不要太粗暴了,她现在的身子,可非比寻常了!” 梅映雪心中咯噔一下,身体也是跟着一颤,慌乱了起来,柳夫人的意思…… “娘……”柳湛蹙眉,却是没明白过来。 柳夫人呵呵的道,“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这一次,柳家的子孙,千万不能受到丁点儿的伤害。” “当爹?你是说……”柳湛眼睛一亮,目光也跟着落到梅映雪的小腹上。 “映雪,我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孩子,你都要给我柳家生下来,不然……”柳夫人出了屋子,拉着梅映雪的手,威胁的语气,声音却是极尽温柔。 梅映雪瞒着孩子的事情,怕是存着其他什么心思吧!哼,不管她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她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到他柳家的子孙,伸手摸了摸梅映雪的小腹,却是引得梅映雪身体颤抖不止。 “说不定是个孙子呢!”柳夫人呵呵的道。 梅映雪紧咬着牙,终究还是被这老女人发现了吗?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梅映雪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映雪知道,映雪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照顾好肚中的孩子。” “好,很好。”柳夫人满意的点头,瞥了梅映雪一眼,她知道,梅映雪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淡淡的吩咐道,“去把饭端上来吧。” 梅映雪转身,方才脸上强撑的笑容却是瞬间垮了下去,手也紧紧的攥着,现在该怎么办? 而安府,安心莲也是在问着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自从那天得知焰姑娘要奉诏进京的事情后,她的心里一直没法平静下来,要怎么样才能确定安谧和焰姑娘是不是一人呢? 和安心莲一样,安越锋也是在想着这个问题,可是,他却是更多的在期待着,安谧就是焰姑娘。 他也是想明白了,若安谧真的就是焰姑娘,且不管她当初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是为那般,她终归是他安越锋的女儿吧! 明日,焰姑娘就要成为商会会长,不久还要进京面圣,这样的荣耀,谁能够得到? 安谧若真的就是焰姑娘,终归是对他安家有很大的利处的。 想着明日州府大人专门为焰姑娘准备的商会会长上任宴会,安越锋心中跃跃欲试起来,如果安谧真的是焰姑娘,那么,他必定要在明日揭开这层身份才好啊! 揭开那层身份吗?安越锋眸光敛了敛,只要揭开了那张面纱,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可是,要怎么才能从焰姑娘的脸上,将那张面纱揭下来呢?这,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翌日一早,安谧起身出门,刚到了大厅,便见得安越锋堆满了一脸的笑容,但安心莲却是阴沉着一张脸。 “谧儿,今日可是要去什么地方吗?”安越锋呵呵的笑道,言语中依旧带着试探。 “爹怎么这么说?谧儿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也并不打算去什么地方,爹是有事要让谧儿去做吗?”安谧一脸无辜的笑容,开口道。 安越锋怔了怔,“没,没有,爹是说,若是在府中待得闷了,倒也可以出去走走。” 安谧但笑不语,用了早饭,便折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安谧离开之后,大厅中的安越锋眉心却是皱了起来,对身旁伺候的下人吩咐道,“你给我去二小姐的院子外守着,若是她出了门,立刻去商会找我。” 下人领命下去,安越锋想到今日商会会长上任,他倒也没有多留,立即起身,出了安府。 此时的他,自然不知道,早在他吩咐下人守着安谧院子的时候,安谧就已然出了安府。 商会中,荣锦城各界商人早早就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是带着贺礼,今日上任的商会会长,可不一样,大家都是知道,焰姑娘素来鲜少见客,且这一次进了京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荣锦城呢,若是今日不借此机会,好好的巴结一番,以后要找到机会,怕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怀着这样的心思,进了商会。 而安谧从盛世烈焰出来,刚要上马车,却听得一声音叫住了她,那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安谧怔了怔,回头看向那个一身粗布的妇人,安谧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几个月不见梅映雪,她竟是落魄成这幅模样了吗? 此刻的梅映雪,哪里还有半分曾经梅家大小姐的风采? “焰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梅映雪看了看周围,目光闪烁不定,似害怕被人发现了她一样。 安谧敛了敛眉,将她的焦急看在眼里,点了点头,“跟我来。” 这梅映雪神色之间倒没有什么恶意,她倒是要看看梅映雪这般惝恍的找上她,又是所为何事。 安谧进了盛世烈焰,梅映雪也紧跟其上,房间里,就只有梅映雪和安谧二人,梅映雪立即焦急的开口,“焰姑娘,今天你要小心柳湛他们,他们会对你不利。” 安谧微怔,好看的秀眉微微扬了扬,看梅映雪的眼中,多了一丝探寻,呵呵的笑道,“我记得,你该是柳家的少夫人,柳湛的妻子才对,若是他得知你这般找上我,又对我说这样的话,会有怎样的反应?” 梅映雪没有想到安谧会这么问,愣了片刻,但是,很快她便明白过来,焰姑娘不相信她吗? “是,我是柳湛的妻子,我恨这个身份,我更恨我又怀了她柳家的孩子!”梅映雪紧咬着牙,开口道,她知道,昨天柳夫人的威胁不是说着玩儿的,她若是真的将这孩子怎么着了,柳夫人和柳湛怕是有千百种方法等着折磨她。 她已经受够了这种在折磨的深渊中挣扎的痛苦,她曾以为,她这般默默的过着,便是受折磨,也是她的报应,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想挣脱,她更不容许自己的肚子里孕育柳家的骨肉! 安谧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我相信你的话,不过,我想知道,你要柳家如何!” 梅映雪这般来找她,单单是为了让她对柳家做好防范吗? 不,自然不会,梅映雪是想和她做交易! 梅映雪被看出了心思,眸光微闪,默了片刻,倒也不再犹豫,咬了咬牙,坚定的道,“我要柳家所有人都死!” “呵!真狠!”安谧轻笑道,“现在梅大小姐想让柳家人死了,那为何当初要那么豁出一切的想要帮柳家呢?” 提起当初的事情,梅映雪更是悔恨不已,想到自己为柳家做的一切,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待遇,她的身体就止不住颤抖。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梅映雪坚定的对上安谧的眼,“焰姑娘,他们这几人对你夺了柳家的一切的事情,一直都不甘心,留下来,也只会是一个隐患,况且今日,他们还计划着要置你于死地,你便这么任凭他们嚣张吗?” 安谧嘴角一扬,呵呵的道,“谁说他们伤得了我?” 梅映雪僵了僵,她没有想到,焰姑娘竟然没有将她的忠告放在眼里! 是啊,堂堂渤海王时时刻刻都跟在焰姑娘的身旁,况且,今日的场合,州府大人也必定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而过了今日,焰姑娘便要奉诏进京,进了京城,柳家那几人,便是想对焰姑娘不利,怕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安谧看了梅映雪一眼,面纱下的笑容越发的浓郁,收回视线,没有再理会梅映雪,大步走出了房间,脑中却是想着梅映雪方才的话。 不错,柳家一家子想要伤她,不是易事,不过,她倒是要看看,今日,这几人还能唱出怎样的大戏,至于那几人的生死……呵呵……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九十三章 狠心刺杀安谧所给的羞辱! 安谧出了房间,倒是来之前信心满满的梅映雪彻底的愣住了,这个焰姑娘,听了她的提醒,可是,却没有对她做任何表示和承诺,最后的那句话,反倒她更加的慌乱了。 她会怎么对柳家? 若是她将自己出卖柳家的事情,透露给了柳夫人,那么她的下场…… 梅映雪身体颤抖了起来,她聊错了,她低估了焰姑娘,更或者说,那焰姑娘或许不只是对柳家有仇恨,甚至连她也…… 伸手摸了摸小腹,梅映雪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甚至将唇都咬破了,直到门外传来伙计的催促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走出了焰姑娘的房间。 大街上,梅映雪满心的茫然,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迸发出些微光彩,咬了咬唇,坚定的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商会中,所有荣锦城的商人,乃至是渤海王和东临王,都已经到了,可今日的主角焰姑娘却是迟迟未见出现,人群中,安越锋也是在等着焰姑娘出现,突然,眼尖的他瞧见安府的家丁匆匆走来,安越锋眉心皱了皱,忙上去,“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二小姐不在房中。”家丁小心翼翼的道。 此话一落,安越锋眼睛倏然一亮,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给家丁使了个眼色,让他快些离开。 “安老爷何事这么开心,陆某可是听闻,焰姑娘手下的管事,可是好几次让安老爷吃了闭门羹啊!”陆老爷开口道,言语之间除了讽刺,还夹杂着些微的得意。 上一次,自己在柳家的事情上帮了焰姑娘和渤海王,之后他可是得了不少的好处,要说在这荣锦城的商会中,谁和焰姑娘站得最近,怕就是他了,这可是许多人都看在眼里的事情,今后焰姑娘若是进了京城,若是他继续攀着焰姑娘,那得到的好处可不止一点半点儿。 安越锋脸色僵了僵,可是,想到他心中骤然升起的把握,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对上陆老爷的眼,呵呵的道,“谁说以前的事情不是一个玩笑呢?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听动静,似是焰姑娘来了,下一瞬,便看到焰姑娘在许多人的簇拥下,缓缓朝着商会里面走进,依旧是那一袭白衣,也依旧是用白纱遮盖住脸,要说之前,他只有三成的把握,希望焰姑娘就是他的女儿安谧,那么此刻,听了方才下人的汇报之后,那三成的把握立即骤升到了九成。 瞥了一眼身旁得意的陆老爷,安越锋笑容之中的得意丝毫不逊于陆老爷,“等会儿,说不定有好戏可看!” 今日,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焰姑娘的面纱从脸上离开,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个没将他安越锋放在眼里的匹夫们,在得知焰姑娘就是他安越锋的女儿之时,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哼,这些个人,以后巴结他的时候,可还多着呢!到时候,他一定会让他们曾经对他的所有轻视,全数加倍奉还给他们! 说罢,安越锋神气十足的没有再理会陆老爷,大步迎着人群走了上去,心中也是在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揭开焰姑娘脸上的面纱。 安越锋脑中想着的问题,同样也在另外几个人的脑海中盘旋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家的几人,此时的柳湛,一副小厮的打扮,混迹在人群中,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无法辨认出他,更加没有人看出来,这浑身贵气不再的小厮,曾经是风光无限的首富之子。 而柳夫人,却是在商会外,她自然是没法进得去商会,可是,她知道柳湛进了去,她的一颗心都在焰姑娘的身上,想到她对柳湛交代的话,那独剩下一只的眸中,异常的阴狠,这一次,她定要看清楚焰姑娘的真实身份。 柳夫人的手紧握成拳,正此时,一双眸子却是注意着她,看了她好半响,在看到她眼里那般浓烈的恨的时候,那双眼里多了一丝笑意,安心莲眉毛一挑,大步走了上去,轻声唤道,“柳夫人?这不是柳夫人吗?” 柳夫人身体一怔,抬眼看向开口之人,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安心莲?想到安心莲,她就想到安心荷,那可是柳家的耻辱,所以,对安家人,她从来都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况且,那次她公然宣布柳家和安家决裂,现在柳家落得如此下场,安心莲,这是来笑话她的吗? 柳夫人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没有打算理会安心莲。 安心莲似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呵呵的道,“柳夫人,我可没打算看柳家的笑话,但我猜,柳夫人今日到这商会来,是心有不甘吧!更或者,是想要看焰姑娘的笑话?” 安心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她今天是遇到同伴了,想来也是,那焰姑娘将柳家如此踩在脚下,以柳夫人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又怎么忍得下去? 这柳夫人怕是想要行动了吧! 这可正好如了她的意,不管那焰姑娘到底是不是安谧,她也希望看一场好戏! 柳夫人听了安心莲的话,眸光闪了闪,看安心莲的眼色也是变了变,“安大小姐莫不是对着焰姑娘也有恨?还是……嫉妒?” 安心莲神色微怔,说实话,如果焰姑娘真的是安谧,她又何止是嫉妒?即便焰姑娘不是,她也是有些羡慕焰姑娘这好运的,这荣锦城,怎么就是她有这样的运气,得堂堂渤海王青睐,一个女子,还能坐上商会会长的位置,这可是开了前无古人的先例,被皇上传召,谁又能猜得到,这焰姑娘到了京城之后,又会有怎样让人眼红的发展? 她一直都想被人仰望,可是,她所羡慕的一切,如今都落到了焰姑娘的身上,不嫉妒吗?她怎能不嫉妒?她也恨不得她才是这个得到一切的人啊。 柳夫人是什么人?她可是深谙察言观色,当下便知道自己也是说中了这安心莲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堂堂安家大小姐也进不去吗?” 安心莲脸色变了变,“曾经的柳夫人不也进不去吗?” “呵!谁说我人没进去,就没有人在里面了?”柳夫人不想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安心莲面前矮上一截,出口,看到安心莲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不好。 可是,她那反应,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安心莲不笨,“原来,有人在里面啊,那敢情好,就不用我操心了。” 安心莲眸光闪了闪,一颗心不再如方才那般纠结,柳家对焰姑娘的恨,她看在眼里,不管柳家要对焰姑娘做什么,只要她等会儿借机扯开焰姑娘的面纱,便知道她是不是安谧了! 而现在……安心莲看着那商会的大门,眉心紧皱,想到什么,竟是从后面的巷子走了进去。 商会内,众人簇拥着安谧,口中不断的说着讨好奉承的话,直到被送到了大厅中,周围的人依旧没有散开,渤海王和东临王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对安谧的巴结,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些个商人,眼中有的只有利益,在好些个月前,他们心中怕是对焰姑娘不服的吧! 现在却是甘于屈居一个女人之下。 不过,话说回来,怕也只有安谧有这样的本事了,二人禁不住期待,这女人要是去了京城,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大家都坐下吧,至于你们手中的礼,各自都带回去吧,在我这里,可是不缺这些东西。”安谧声音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完全不将这些人的讨好看在眼里。 众人一听,皆是愣了愣,想到他们心中的盘算,这焰姑娘不接受,可又该怎么办? “焰姑娘,你何时上京城?老朽也好送送你……”有人开口道。 安谧面纱下的嘴角一扬,“这你得问渤海王了。” 与其说是皇上要她去京城,还不如说是这柏弈让她去京城,柏弈定不会让她独自上路,这个男人,有时候对她没有保留的纵容,可是,有些事情上,却是霸道得可以,霸道啊,这是他的本性不是? “呵呵……”柏弈听出安谧语气中的责备,怕依旧介意被他算计了的事情,眸光微敛,眼底的宠溺肆无忌惮的表现出来,“有本王随焰儿一起,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这般亲昵的语气,尤其是“焰儿”两个字从渤海王的口中说出来,更是让人心中一怔,好似坐实了柏弈和焰姑娘的关系。 安谧蹙眉,瞪了柏弈一眼,可是,落在别人的眼里,却更似娇嗔,呵呵,这不是眉目传情是什么? 安越锋看在眼里,嘴角的得意越发的浓烈。 可是,人群之外的柳湛看着,却更是握紧了拳头。 “呵呵,今日可是一个大好的日子,本府想,咱们荣锦城的商会,有了焰姑娘的领导,不仅仅是咱们荣锦城的商会,就连是经济,也会更加辉煌,焰姑娘,以后,荣锦城就要劳烦你照拂了。”州府大人开口,打破满室的暧昧。 安谧嘴角微扬,“州府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大家将小女子推上这个位置,一些分内之事,小女子自然是不能推却不是?” “来人,上酒!”州府大人哈哈的笑着,甚是开怀,按照规矩,上任的仪式倒也简单,将象征商会权利的印鉴交到商会会长的手上,再饮三杯酒,礼就成了。 很快,下人端着酒,送了上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那下人本要倒酒,州府大人却是上前,接过下人手中的酒瓶,亲自将那空着的酒杯满上,这举动,让众人再是一愣,虽有喝酒的规矩,但是,可没有州府大人亲自倒酒的规矩啊,可见,这州府大人对这焰姑娘是有多在意。 众人都是精明人,这马屁也是拍得不着痕迹。 州府大人倒了酒,那张脸上堆满了笑容,朗声道,“焰姑娘,请。” 安谧笑着朝州府大人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微微掀开面纱,但那弧度却是让人依旧看不真切她的容颜,微微露出的下颚,很快被焰姑娘抬起的衣袖遮住,不过,在场的人心中皆是骤然生出了好奇。 这个可以称得上是荣锦城传奇的女人,似乎从一开始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都是带着面纱,从来不曾展露过她的容颜,说不好奇吗?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奇,焰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 众人看了一眼渤海王,心中猜想,这焰姑娘怕是难得的绝色吧,不然怎能让堂堂渤海王这般喜欢?他们可还记得,那次柳家的喜宴上,东临王对焰姑娘可也是有些另眼相待呢! 安谧接连喝了三杯,一一将杯子放下,州府大人这才让人送上了印鉴,恭敬的递过来,交到安谧的手上,“焰姑娘,这东西可要好好保存了。” 安谧点头,但笑不语,伸手去接过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接过这印鉴,这荣锦城商会会长,可就真的是一个女人了啊,在场的男人们,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怪异。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却是骤然响起…… “你纳命来!”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神,赫然看到在距焰姑娘不远处,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冲向焰姑娘,而最刺眼的除了他浑身散发的狠意之外,还有他手中握着的那一把明晃晃的利刀。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州府大人,怎么会有对焰姑娘不利的人混了进来,若是真的伤到了焰姑娘……州府大人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焰姑娘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个州府怕是没法当了,不仅没法当,他的这条小命怕也要搭上去。 州府大人明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立即用身体挡在焰姑娘的面前,而与此同时,柏弈眸子一凛,也是眼疾手快的朝着安谧冲去。 眼看着拿着利刃的人就要刺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安谧却是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事实上,在看到那个男人发狠的冲来之时,安谧就没有害怕,谁也不知道,自从进了这商会的大门开始,她就一直浑身警惕着。 得了梅映雪的提醒,她怎能不小心防范呢? 而此时,落入这熟悉的胸膛,安谧的心里自然觉得安全,而那朝着她冲过来,想要夺了她的命的男人,却是在紧随着柏弈冲上来的东临王的脚下,一脚被狠狠的踢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他手中的刀,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挨上甘愿成为安谧肉盾的州府大人的身体。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州府大人吓得一身的冷汗,大大的松了口气,看向地上躺着的人,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是落在了地上那个满脸不甘的男人的身上。 那张脸……柳湛,这一身小厮打扮,形容落魄的人,不是柳湛又是谁? “柳大少爷未免也太激动了些。”安谧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柳湛是想要她的命吗?可是,她的命,又怎是柳湛要得了的? 柳湛紧咬着牙,手上的刀早被方才给了他一脚的东临王夺去,方才的他,在东临王的面前,竟是那般不堪一击。 “你……”柳湛挣扎着起身,焰姑娘眸中的不屑在他的眼中尤为刺眼,好似在赤裸裸的告诉他:就凭你柳湛,想要我的命,哼,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 这更是深深的刺激到了他内心深处仅存的自尊。 心中一个热血沸腾着,原先的目的更加的狂炽,他要她的命,他要杀了她! 可是,他刚走出一步,渤海王却是眉心一皱,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的杯子,便重重的打在了柳湛的膝盖上,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柳湛膝盖吃痛,直直的跪在地上。 安谧嘴角的不屑更是浓烈了几分,此时,州府大人猛然回过神来,朗声呼道,“来人,快来人!” 安谧却是淡淡的开口道,“州府大人,不用劳师动众了,小女子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劳烦州府大人!” 州府大人怔了怔,“焰姑娘有何吩咐?这柳湛敢胆大包天的刺杀焰姑娘,这么多人都看着,本府一定会好好处置。” “呵呵,此事该怎么处置,咱们先且不讨论。”安谧敛了敛眉,瞥了地上的柳湛一眼。 “焰姑娘是要……”州府大人愣了愣,试探的问道。 “劳烦州府大人替小女子将客人请进来。”安谧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微惊。 客人?焰姑娘还有客人吗?还要去请,这客人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让焰姑娘差州府大人去请? 州府大人没有说什么,亲自出去,不多久,州府大人便从门外引了一个人进来,众人看着那个老妇人,眼里皆是露出吃惊的神色。 柳夫人?那客人就是柳夫人吗? 柳夫人,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今日,这“贵客”怕是很难得到好的对待吧! 柳夫人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心中愤恨不已,那些鄙夷的,不屑的目光好似刀子一样落在她的身上,她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在州府大人出来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慌乱了起来,可是,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娘……”柳湛朗声唤道。 柳夫人一怔,这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身体更是一颤,“湛儿……” 湛儿这副模样,莫不是失败了? 脑中刚跳出这个念头,便听得一个女声响起,“柳夫人,好久不见!”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九十四章 表明身份当众揭开面纱! 安谧的声音,带着笑意,好似真的就是见着了很久不见的客人一般,但是,那声音在柳夫人的耳朵里,却好似一根刺,扎着她的耳朵生疼。 柳夫人看向站在渤海王身旁的那个白纱遮面的女子,眼中的恨意,丝毫都掩饰不住。 安谧将柳夫人那难看的脸色看在眼里,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湛,“柳夫人,和你的儿子好好聚聚吧,记得还有柳老爷,今日这样的场合,柳老爷没来吗?” 说罢,安谧转向州府大人,皱了皱眉,“州府大人,柳铉老爷是上一任的商会会长,这样的场合没来,是不是说不过去?我想,柳老爷必定也是很想来的吧,是州府大人没有邀请到吗?” 安谧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里,众人皆是猜测着,这焰姑娘将这柳夫人请进来,又明显是有意让州府大人将柳铉请来,到底是有何用意。 众人猜不透,可是,有一点他们却是清楚的,这柳湛想要刺杀焰姑娘,如今落到焰姑娘的手上,怕是不会有好下场吧? 谁会留下这么一个后患,随时算计着她的命呢? “焰姑娘说的是,本府这就着人去请柳老爷出席。”州府大人热络的开口道,随即转身吩咐捕快亲自去请,这说是请,可是,却是去了五六个带刀的捕快,那模样,哪里像是去邀请,分明就是要捉犯人的架势。 “你莫要欺人太甚。”柳夫人狠狠的道,看安谧的眼神,似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安谧好看的秀眉一挑,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却是没有理会柳夫人的叫嚣,欺人太甚?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柳湛都这般来刺杀她来了,她还能忍么?这一家子,她从来没打算放过他们,这些时日不对他们做什么,并不代表她就将他们忘记了,她是想让这一下子,在没有了原先的风光之下,会是怎样的苟延残喘。 安谧锐利的目光打量了柳夫人一番,这模样,没有半分当初贵妇人的气质,完全和一个乡野村妇无异啊! 想到什么,安谧面纱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许,事实上,在她进商会之前,就已然留意到这鬼鬼祟祟的柳夫人了,不仅仅是柳夫人,在商会外面,还有一个人在徘徊,她也是没有错过。 眸光微敛,安谧朱唇轻启,“安老爷,你的女儿也来了,何不带她一起进来?在门外,好像显得咱们商会照顾不周似的。” 被点到名字的安越锋一怔,女儿?他的女儿分明就是她不是?但是……安越锋猛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眼底凝聚起一抹不悦,但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也是不好发作,堆着一脸的笑意,呵呵的道,“我这就去叫她进来。” 安谧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一直站在自己身旁护着自己的柏弈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向众人开口道,“大家都喝着,方才小女子的三杯酒可都是喝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安谧突然这么说,让所有人都是愣了一愣,他们以为,这焰姑娘将外面的“客人”叫进来,定是有好戏可看呢,可是,此刻,她竟然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众人看着地上跪着,一脸愤恨与不甘,恶狠狠的瞪着焰姑娘,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将焰姑娘给吞下肚的柳湛,以及那满脸凌厉,防备的看着焰姑娘的柳夫人,以及刚被安越锋带进来,神色局促,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安心莲,这几人的存在,都是证明了方才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 在场的这些在商场上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之道的男人,心中禁不住感叹,这焰姑娘,饶是他们也捉摸不透啊。 不过,柏弈的嘴角倒是扬了扬,安谧此刻不发作,可并不代表,等会儿不发作啊,安谧是在等柳铉的到来吧。 果然,不多久,柳铉便到了,以往,他出场,哪一次不是有下人簇拥着,可是,这一次跟在身后的却是换成了带刀的捕快,这今昔的两个对比,不仅仅是在场的人都禁不住感叹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连柳湛在以往这些巴结他的人面前,所有的骄傲,似乎都在这瞬间碎裂一地。 柳铉这些时日,在破屋中逃避着一切,就是害怕这些人这样的视线啊。 可是,他看到几个捕快找到他的时候,他明白了,有些事情他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不仅仅如此次,柳湛怕是触怒了焰姑娘了吧,不然,谁还能让州府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找他? “草民参加东临王,渤海王,参见州府大人。”柳铉跪在地上行礼,他知道这一跪,就是将尊严放在对方脚下踩,更是要让人看笑话,可是,他却是不能让人有任何机会对他发难。 只是,他的意图却是没有逃过有些人的眼。 “呵!柳老爷,多日不见,你教育儿子的功夫见长啊,你可知道你柳家的公子,方才差一点儿就伤人了。”柏弈冷哼了一声,语气冰冷侧骨,他此刻的怒气,可不是装出来的,只要一想到,方才柳湛差点儿伤到安谧,他的心里就怎么也无法平静,若不是知道安谧有她自己的打算,柳湛此刻哪还能如此轻松的跪在这里? 柏弈眸光微敛,顿了顿,还没有等柳铉辩解,就继续说道,“虽然是差一点儿伤了人,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本王记得,那日在焰庄外,本王可是警告过你们,她不是你们这肮脏的人可以碰的!” 柳夫人和柳铉的身体皆是一颤,他们可没有忘记那日渤海王的怒气所带给他们的教训,尤其是柳夫人,此刻听渤海王提起,她好似有感受到了当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与恐惧。 霎时,二人的脸色皆是白了白,这柏弈,话中的意思就是不会放过他们,那他又会如何对付他们? “柏弈,我只恨没有杀了她!我若不死,必会要她的命!”柳湛心中的不甘交织着,冲冲的吼道。 “湛儿……”柳铉怒神呵斥,瞥了一眼柏弈,却只见他那双幽深额眸中又暗了几分,心中大叫不好,这柳湛,是脑子进水了吗?要想杀焰姑娘,若是不能一举成功,那之后,事情只会更难办,就如现在,落入了渤海王和焰姑娘的手中,还能有什么指望吗? 想到柳家在焰姑娘的对付之下的下场,柳铉心中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柳夫人却是和柳铉相反的态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柳家的仇,势必要报!” 安谧好看的眉峰微挑,面纱下的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些,原本已经坐下的她,赫然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的走向柳湛,目光却是落在柳夫人的身上,默了片刻,温柔的语调这才响起,“报仇吗?你不死,就必要我的命?呵呵,大家也都听着了,这样的情况,小女子又该如何办?” 安谧眼底浮出一丝不屑,要她的命?这一次要不了,以后也休想有机会,况且,和柳家的恩怨…… 众人交头接耳了起来,皆是猜测着这焰姑娘会如何做,不过,有一点,他们却是明白,柳家这些丧家之犬,想要和焰姑娘斗,那怕是没有丝毫胜算的机会啊。 “柳夫人,既然你们母子二人都这么说,那我们的恩怨,也是该了解了,记得那天小女子说过的话吗?”安谧似笑非笑的对上柳夫人的双眼,淡淡的开口。 柳夫人微怔,这焰姑娘对她说过的话,何其多,可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知道她所指的是那句话。 至死方休! 身体一颤,至死方休?这焰姑娘…… 看柳夫人的反应,安谧就知道柳夫人已经明了了她的意思,眸光微敛,“不过,在此之前,小女子有一件事情想要对所有人宣布。” 宣布事情?众人更是来了兴致,皆都看着焰姑娘,满脸的兴致,等待着她开口。 柏弈好看的眉峰也会微微扬了扬,似乎猜出她要做什么。 安谧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尤其柳家三口以及安越锋和安心莲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缓缓抬手,众人看着她的举动,更加屏气凝神起来,他们也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 这焰姑娘,是要揭开面纱了吗? 安越锋愣了愣,安心莲也是愣了愣,他们都是没有想到,他们费尽心思的想要揭开焰姑娘的面纱,如今,焰姑娘却要亲自表露身份了吗? 可是,在愣了一下之后,他们却是有着不同的反应,安越锋嘴角扬了扬,斜眼看了一眼身旁的陆老爷,暗自冷哼道:等看到了焰姑娘的脸,看他会不会后悔方才在他面前那般得意。 安心莲却是在祈祷着,那面纱之下,千万不要是她最不希望的那张脸啊! 与此同时,柳铉柳夫人也是一瞬不转的看着焰姑娘。 安谧的手已经到了耳后,轻轻一拉,下一瞬,那张面纱便在那力道之下,脱离了原本的束缚,从安谧的脸上滑落。 那张脸,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重,众人倒抽一口气,就算是安越锋和安心莲,这两个看安谧看了无数遍的人,此刻也是有些吃惊于面纱之下的那张容颜。 依旧是那张脸,可是,他们却是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安谧,明明是一张脸,可是,此刻的安谧,穿着一身白衣,眉宇之间尽是超凡脱俗的气质,尤其是那好似俾睨天下的气势,让二人都看得呆了,让他们禁不住在心中问自己,那真的就是安谧吗? “那是……”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那不是安家的小姐吗?二小姐……好像,好像叫安谧来着。” 一时之间,众人沸腾了起来,皆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焰姑娘就是安府二小姐安谧吗? 原来……众人看了看渤海王,难怪当初传闻渤海王对安府的二小姐走得极近,后又突然传出渤海王和焰姑娘关系暧昧,他们还都以为这渤海王移情别恋,安府二小姐凄惨被抛弃,可是,现在竟然让他们知道,这焰姑娘和安府二小姐是同一人,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这渤海王对焰姑娘……不对,应该说是对安府二小姐还真是情深啊! 此刻看焰姑娘和渤海王站在一起,更是觉得此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相配极了。 众人惊诧的讨论声中,安越锋和安心莲的愣神没有持续太久,安越锋确定了焰姑娘就是安谧,听着那些人的耳语,此刻心中更是洋洋得意了起来,哼,看吧!这焰姑娘就是她安越锋的女儿,看那些曾经将他小瞧了的人,以后会怎么对他卑躬屈膝,讨好巴结,想到此,还不由得淡淡的瞥了陆老爷一眼。 “安老爷,没想到,焰姑娘竟是……贵府的千金,安老爷当真是教女有方啊。”有人开口道,那陆老爷的脸色却是有些黑了下去。 众人也都明白,以渤海王对安府二小姐的专情,二人陈其美事,可能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了,到了那时候,安越锋可就成了堂堂渤海王的岳父了啊,这在荣锦城,可不是一件小事。 “呵呵,那是我的女儿有出息。”安越锋呵呵的道,得意之色肆意彰显。 安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是,眼底流转而过的那一丝讽刺,却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女儿吗?这安越锋的心中盘算着什么,她一早就知道,可是,她会他利用吗? 不,她不会给安越锋丝毫的机会,不过……安谧目光扫过另外一人,落在安心莲的身上,此时,安心莲脸色甚是难看,安谧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和她的视线相对,很轻易的,她便从安心莲的眼里,看到了不甘。 是啊,是不甘。 这安心莲素来都是自视甚高的,一直以来,就想要将她踩在脚下,今日,让她看到,她曾经万般欺负,也不敢有丝毫抗拒的人,此刻竟是踩在了她的头上,她自然是不甘心的,不但不甘心,她怕是还将她恨得牙痒痒吧! 可不甘心又怎样?她要的就是安心莲的不甘心。 “你……”要说吃惊最大的,莫过于柳家的几人了,柳夫人,柳湛,乃至是柳铉都是看着安谧,他们虽对这安谧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是,却也认得她,安家的女儿?焰姑娘又怎么会是安家的女儿? 柳湛的脑中猛然浮出一些画面,那一日,他到处寻找着那个在柳记绣铺寄卖绣品的人,曾在柳记绣铺的外面看到过这张脸,那个时候,柳家就已经踏入这个女人的陷阱之中了吗?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柳家? 柳湛心中疑惑,柳夫人和柳铉的心中,也是盘旋着这个疑问,那日,这焰姑娘对他们表现出来的仇恨,是他们亲眼见到的,有什么仇恨值得上至死方休四个字? 如今,明了这焰姑娘的真实身份,他们的心中更是疑惑了,他们柳家何时的罪过这个安府二小姐? 那安心荷吗?可是,思来想去,他们倒是觉得,安心荷也不过是那陷阱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因为柳家给安家的耻辱吗?可是,直觉却告诉他们,这安府的二小姐,或许根本就没有将安家放在眼里。 可到底是为什么? 安谧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缓步朝着柳夫人走去,柏弈看着她的举动,却是眉心微皱,也跟着起身,靠近了安谧身旁,一副护卫的姿态,没有丝毫掩饰。 众人也都停止了耳语,看着安府二小姐走到柳夫人的面前停下,柳夫人的手紧握成拳,安谧脸上的笑容,在她的眼里,尤为刺眼。 “柳夫人不是一直想知道小女子是谁吗?现在柳夫人也看到了,这结果可否让柳夫人满意?”安谧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之中带着几分鄙夷与不屑,但更多的却是居高临下的自信,这倒是比那鄙夷和不屑更加让柳夫人的心里不是滋味儿。 满意?她怎能满意? “为什么?”柳夫人紧咬着牙,坚定的对上安谧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柳家和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安谧冷哼一声,原本温润的眸中,一抹厉色迸发出来,饶是那些看着的众人也都是因为那眼神中的凌厉一怔,这个安府二小姐,这份气势,让他们也有些震慑。 “柳夫人……”安谧嘴角微扬,眸中的颜色变得深了些,俯身靠近柳夫人的耳边,“柳夫人,咱们的恩怨,可能从前世就存在了,这一世,我安谧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柳家都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一个个的都下地狱。” 柳夫人身体一颤,竟是后退了一步,瞪着安谧,“你……” 安谧眉毛一扬,呵呵笑道,“怎么?柳夫人是怕了吗?方才柳夫人不还说,柳家的仇势必要报的吗?难道是我听错了?” 柳夫人咬了咬唇,眼里划过一抹狠意,柳家的仇,自然要报,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不能让这安府的二小姐这般逍遥。 安谧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扫过柳湛,柳铉,以及柳夫人,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邪恶,朗声开口,那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又是这么好的日子,柳夫人,柳老爷,柳家大少爷,咱们来做一个游戏如何?”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九十五章 毫不留情玩弄于股掌之间!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游戏?焰姑娘……不,是安府二小姐要做游戏? 在场的都不笨,很快便闻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的味道,目光都转向那被安府二小姐点到名字的柳家的三人,眸中都有这看好戏的跃跃欲试。 柳夫人,柳湛,柳铉三人眉心却是皱了皱,安谧脸上的笑容,让他们感到不安,游戏?什么游戏? 安谧话落,谁也没有开口,倒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柏弈好听的声音骤然响起,“有游戏,自然是要玩,怎么?看柳老爷,柳夫人,还有柳家大少爷这样子,莫不是怕了,本王的谧儿可是一个小女子,你们难不成连一个小女子都怕?哼,什么首富?倒也不过如此,落魄之后,也是这般胆小如鼠,以本王看,柳记的落魄怕是没有翻身之日了。” 柏弈言语之间,竟是讽刺与挑衅,柳夫人,柳铉,柳湛听了,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可是,小女子?众人看向嘴角含笑,浑身透着几分贵气与优雅的女子,皆是禁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诽,这安府的二小姐,从表面上看,倒还真是一个小女子,可是,看她的作风,却是丝毫和“小女子”几个字挂不上关系。 这一番被柏弈抢白,柳夫人,柳铉,柳湛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目光闪烁着,最后一句话,更好似在一根刺刺在他们的心上,如鲠在喉。 可是,仅剩的理智却是告诉他们,此刻,他们在对方的手中,又发生了方才的事情,这安谧,定不会放过他们,此刻提起游戏,怕也不过是一个陷阱而已。 他们不能答应,若是答应了,怕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安谧却是将他们的心思看在眼里,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些许,不屑的睨了柳家的三人一眼,最后对上柳夫人的双眼,“看来,柳夫人是真的怕了我了!” “谁说我怕了你!”柳夫人眸子一凛,朗声道,但是,下一瞬,当她说出口又看到安谧脸上更加浓郁的笑容之后,柳夫人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心中更是咯噔一下,恍然明白,自己是中了安谧的计了。 她这是故意刺激她,安谧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呢! 心中后悔,明知道自己答应了安谧,肯定是踏入另外一个陷阱,可是,现在的情况,她还能做什么? 安谧嘴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挑眉呵呵的道,“我就说,柳夫人自然是谁都不会畏惧的,不过,既然柳夫人不怕我,那该是不介意安谧方才的提议了,你们说是不是?” 安谧看了众人一眼,众人立即齐声附和道,“对,不过是游戏而已,柳老爷,柳夫人,你们该是给焰姑娘一个面子的,毕竟,今天这大好的日子,方才柳大少爷给焰姑娘送这么个礼,怕是说不过去吧!” “是啊,这自然是说不过去,这不,柳夫人方才不是答应了吗?果然,柳家还是有大家之风的!”另外一个人开口道。 柳铉,柳夫人,柳湛心中更是暗自低咒,答应了?他们谁答应了?什么时候答应了,可是,此刻,他们却更是知道,现在一切的主动权不在他们。 大家之风?这四个字,是逼得他们没有退路啊! 这些个附和着的人,一方面奉承着安谧,另一方面,也是想看他们柳家出丑。 他们便是被赶鸭子上架,也只有接受的份儿了。 而那宰割他们的人……柳湛看向安谧,她脸上的笑容,更是刺痛了他的双眼,柳湛眸中的愤恨,越发的浓烈。 安谧感受到柳湛的目光,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笑,扬了扬眉,安谧朗声道,“怎么样?柳大少爷先来如何?” 柳湛神色微闪,对上安谧挑衅的目光,先来?便是心中的愤恨满溢,此刻心里弥漫着的不安,也是越发的浓重。 直觉告诉他,他不能中了安谧的计,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拒绝,便听得安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方才柳大少爷不是想要安谧的命吗?我现在便给你这次机会!” 柳湛眼睛明显一亮,看安谧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 给他机会杀她?这怎么可能?这安谧,脑子是坏了吗? “柳大少爷是不相信吗?什么时候,柳家大少爷的胆子,也小得这般可怜了?”安谧缓缓走到柳湛的面前,上下将他打量了一份,心中禁不住不断的问自己,眼前这个人,还是前世那意气风发的男人吗?竟是变成了这般模样,饶是她也不得不为他感到悲哀,而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造成的呢。 想到前世临死前,柳湛冷漠的写下休书,无情的将它塞到她手中时的画面,安谧的眸子凛了凛,声音也变得阴冷了几分,“我再说一遍,给你一次机会,只有一次,你若是不抓住,你就没有机会了,你也知道,柳家现在的状况,是没有办法和我斗的,柳大少爷何不赌一赌?若是你赢了,你不禁可以要了我的命,我还把如今的焰庄送给你……” 安谧说到此,倏然顿住,目光紧锁着柳湛的她,察觉到柳湛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嘴角微微上扬,但是,那笑容却是带着些冷意,呵!终于心动了吗? 不错,柳湛是有些心动了,提到原本属于柳家的祖宅,他怎能不心动?要知道,柳家的祖宅正是从他的手中败出去的啊! 这些时日,他没有一刻不想亲手将那些失去的东西要回来,可是,这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竟然有了这么一次机会,柳湛的心怎能不动? 柳湛看着安谧,紧握着拳,内心依旧在激烈的挣扎着,他明明知道,这个所谓的游戏会让他万劫不复,可是,他心中的天平,还是朝着安谧那方倾斜了。 所有人都看着柳湛,等待着他做下决定,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安谧倒也不着急,好似知道最后的结果一般,果然,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湛紧咬着牙,狠狠的道,“好!” 一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来,在场的人皆是兴致更浓,这下,似乎有好戏可看了,这柳湛,想要从焰姑娘的手中拿回柳家祖宅,可焰姑娘,怎能那么轻易的搭上自己的命? “这样如何,本王也想下个赌注,想赢一把。”柏弈好看的眉峰扬了扬,还未待安谧宣布游戏是什么,便开口朗声说道,“本王便赌谧儿赢这游戏吧!” 众人皆是神色各异,如今的局势,皆是在安谧的掌控之中,安谧赢的几率自然是要大些,可是,若是要他们说,也自然是会押安谧赢,可是,如今,渤海王想赢,若是都押安谧赢,那么,这赌注就没意思了。 有些精明的商人眼睛一亮,立即开口,“草民押柳大少爷赢。” 则个声音一出,其他人好似受到了启发一样,争先恐后的拿出方才为焰姑娘准备好的贺礼,有些也是拿出随身携带的银票,“草民押柳大少爷赢。” 这局面,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变着方法讨好渤海王和安谧呢! 这些本是送给安谧的礼,可是,安谧方才早已经回绝,此番有机会“输”给渤海王,不也一样吗? 在他们的眼里,这渤海王和安谧,早就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 虽是受到这些人的“支持”,可柳湛一家人,脸色却好不起来,他们可也不笨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安谧瞥了一眼柏弈,瞧见他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柏弈,怕是早料到这些想要讨好她的人,会成他之美吧! 果真不愧是只狡猾的狐狸。 等待这边下注的人都停了下来,安谧这才继续开口道,“来人,将东西送上来。” 话落,程瑛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到安谧面前,“姑娘。” 众人只见程瑛端着的托盘上,摆着两个箱子,正疑惑着焰姑娘要干什么,却是听得她继续开口道,“柳大少爷,这两个箱子里,装着许多纸,不过,两个箱子中的纸的内容却是不一样。” 安谧顿了顿,柳湛,以及柳夫人和柳铉的目光皆是紧紧的盯着那两个箱子,心中依旧有些忐忑,目光转向安谧,等着她继续开口。 “一个箱子里装着我的赌注,一个箱子里,装着柳大少爷的赌注,当然,这其中也是有许多空白的纸。”安谧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这是什么游戏?”柳湛语气不悦的道,“我的赌注,怎会在里面?” 安谧只是呵呵一笑,“自然是我要什么,柳大少爷便拿什么来赌了,我的赌注是你想要的东西,这很公平不是吗?” 柳湛脸色一沉,柳夫人和柳铉的脸色也是变得更加难看,这分明就是霸王决定,可是,众人却是连连点头,开口附和,“确实是公平的。” 这更是让柳湛几人心中愤恨不已。 “柳大少爷脸色何必如此难看?我这箱子里面,可是有你柳家祖宅,当然,还包括一些良田,甚至还有一些商铺,怎么样,柳大少爷心中是不是好受些了?”安谧挑眉道。 柳湛心中却是没有因为安谧的话而好受,他现在最在意的是他自己的赌注是什么,皱了皱眉,柳湛开口道,“那这边是什么?” 安谧瞥了那箱子一眼,轻笑一声,“柳大少爷,你觉得现在柳家还有什么是可以拿来当做赌注的?” 柳湛一怔,是啊,柳家还有什么可以当做赌注呢? 这安谧,想要的无非是羞辱他们罢了,若是放在以前,他柳湛决计容不下任何羞辱,可是,现在若是能够有机会得到柳家曾经失去的东西,他何不试一试? 心中一横,柳湛朝着程瑛的方向走了一步。 “湛儿……”柳夫人唤道,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要知道,这安谧肯定是不会对柳家手下留情的,这个陷阱有多深,她不确定。 柳湛身体一怔,不过,却是依旧没有停下来,走到程瑛面前,朝安谧的赌注伸出手,眼里多了几分热切,这里面,就是他想得回的一切了啊。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箱子,便听得安谧的声音再次响起。 “柳大少爷,你应该从你的那个箱子里拿。”安谧淡淡的开口,眉宇之间多了些诡谲,“希望柳大少爷拿到的,是空白的纸才好啊。” 安谧说罢,伸向箱子,在里面摸索着,很快便拿了一张叠着的纸出来,看了柳湛一眼,柳湛愣了片刻,猛然回神,毅然伸向另外一个箱子,在箱子中摸了好半响,才下了决心,将其中一张纸给取出来。 安谧瞧见柳湛微微颤抖着的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展开自己手中的纸,让上面的字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呵,柳大少爷运气似乎不错,白银百两,该你了。” 柳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自祈祷着,一定要是空白纸张,一定要是。 终于,那张纸展开,柳湛紧绷着的心倏然一松,眼底多了一丝得意,兴奋的将纸展示给安谧,“空白的,是空白的!” 安谧一挑眉,“柳大少爷的运气,看来是不错的。” 柳湛轻哼一声,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暗自腹诽:这安谧,想要和他赌运气吗?他柳湛这段时间背了那么久,现在总不能还要继续背下去! “这百白银百两,是柳少爷你的了。”安谧轻轻一挥,手中的纸便从她的手中飞落出去,那姿态,似在打发乞丐一般,饶是柳夫人,柳铉看了,都不由得皱眉。 可是,柳湛却沉浸在喜悦之中,安谧随即吩咐人送上了白银百两,柳湛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喜不自胜。 “继续……”安谧开口,随手伸进箱子,很快便拿了一张出来,柳湛有了这好的开口,胆子更是大了些,也跟着迅速的从箱子里又拿了一张出来,展开一看,竟又是一张空白的纸,柳湛当下便兴奋了起来,朗声笑道,“哈哈,本少爷今日运气好,你柳家祖宅,还有那些你从本少爷手中夺走的东西,本少爷今日,必定会全数拿回。” 柳湛坚定的看着安谧宣誓道,他没有说的是,他不仅要那些东西,他还要安谧的命,方才他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也要光明正大的做到。 可是,安谧却只是淡淡的敛眉,展开手中的纸,“白银千两,呵呵,柳大少爷的运气,当真是不错呢!” 可是,真的是不错吗? 安谧不置一词,嘴角扬了扬,继续伸手往箱子里一探,与此同时,柳湛也将手伸了进去,这一次,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安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一抹讽刺在心中浮现。 这一次,安谧先一步展开了手中的纸张,看到上面的字,摇了摇头,轻声念出,“白银万两……” 柳湛眼睛一亮,心道,安谧那边,一次次的数额,越来越大,而他……呵呵……心中笑了笑,柳湛展开手中的纸,看到上面的内容之时,心中却是一怔,眉心也紧皱了起来。 “柳大少爷,看来这一次不是空白的了。”安谧嘴角微扬,淡淡的笑道。 众人也是眼睛一亮,立即有人起哄道,“是什么让柳大少爷变了脸色?焰姑娘这边都给大家看了,柳大少爷也赶紧,别耽搁啊。” “对啊,赶紧拿出来看看!”其中一人说道,心想,定不是什么好事,说罢,那人更是上前,一把从柳湛的手中将那张纸给抢过来,朗声念叨,“学十声狗叫!” 众人一听,瞬间愣了愣,随即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柳大少爷,学十声狗叫,哈哈,这十声狗叫换白银万两,当真是太划算了。” “是啊,是啊,柳大少爷,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叫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柳湛的脸色却是黑得不能再黑,紧握成拳的双手,指关节嘎吱作响,狠狠的瞪着安谧,似要将她捏碎一般。 可是,他也只能想想罢了,他越是这样气愤难耐,安谧的心中越是畅快。 迎上柳湛的目光,安谧随手将手中写着白银万两的纸一挥,“柳大少爷不叫,难道是想让柳夫人或者是柳老爷替你叫不成?” 柳铉和柳夫人神色一怔,看安谧和柳湛的眼神变了变,这安谧,分明就是故意的,而柳湛…… 柳湛眉心越皱越紧,看了柳夫人和柳铉半响,他方才还在庆幸,自己运气好,可是现在……十声狗叫? 柳湛心中是不想的,但是想到那柳家祖宅,柳湛却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一般,“汪……汪汪……” “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柳湛故意不让自己去感受那些人鄙夷的视线和轻讽的嘲笑,强忍着屈辱,将那十声叫完,心中更是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若他翻身,他定要在场的人都学狗叫,一个也不放过。 安谧瞥见柳湛强忍屈辱的神色,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意,眸中的颜色也是更加深邃的些,朗声道,“柳大少爷,咱们继续!”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九十六章 自相残杀不肖子孙惨遭报应! 说话之间,安谧已经又拿出了一张纸,柳湛看着张被叠好,依旧看不到任何字迹的字,心中竟是有些害怕,可是,安谧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在催促着他,他已经没有退路。 柳湛在心中祈祷着,一定要好好选,最好是选到空白的纸张,可是,他又怎知道,空白的纸张,又怎么会那么多?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柳湛伸出手,在箱子里摸了好半响,这才做了决定,安谧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嘴角的笑意,越发的不屑,不紧不慢的展开手中的纸张,看到上面的内容,安谧好看的秀眉微微一挑,“呵呵,不好意思,竟然是空白的呢!” 柳湛身体一怔,空白的?那他的呢? 眸光闪了闪,柳湛的心里突生一股浓烈的不安,听着在场的人都在起哄,他的手更是颤抖着,可是,他却不得不展开手中的纸张。 终于,那纸上的字出现在他的眼前之时,柳湛身体一个踉跄,上面只有一个大字,“血”。 这是什么意思?越是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柳湛心里的不安,越是甚至夹杂了些微的恐惧,好奇的众人,也是看到了这个字,不解的看着安谧,似是在等待着她的解说。 可是,安谧倒没开口,柏弈的声音却是饶有兴致的响起,“柳大少爷的这个箱子里都是谧儿要的东西,谧儿,你要血做什么?” 经柏弈这一点,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原来焰姑娘是要“血”啊! 柳湛的脸色倏然苍白,柳铉和柳夫人也好似如遭雷击,他们此刻才彻底的明白,安谧所要的不仅仅是羞辱柳家而已,她想要的……三人几乎不敢去想。 “柳大少爷,这一次你的运气,好像不怎么好啊。”安谧淡淡的声音传来,柳湛似从方才的吃惊中惊醒,看着安谧脸上的笑容,口中喃喃,“不……不行!” 两个字,尤为坚定,血?安谧要他的血?要多少?柳湛明白,定不是一丁点儿就能够将她打发得了的。 “不行?怎么?柳大少爷是要反悔,破坏规则吗?”安谧眸子一凛,语气骤然变冷,“游戏已经开始了,方才那白花花的银子,柳大少爷拿得高兴,现在可由不得你反悔!” 安谧掷地有声,那气势,饶是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为之震慑,以往,他们所看到的焰姑娘,大多数时候是温婉恬淡,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可是,此刻的焰姑娘,却是有一股让人折服的霸气。 “不……”柳湛依旧是坚持,一想到那一个“血”字,柳湛心中的恐惧就盖过了一切。 安谧看了柳湛好半响,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怪异,终于,安谧敛了敛眉,开口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建议,这血,只要是从柳家人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我安谧都要,柳大少爷若是不愿牺牲,那柳铉老爷和柳夫人……” 安谧目光淡淡的瞥过去,落在柳铉和柳夫人的身上,自然是没有错过二人眼中的震惊与慌乱,安谧眼底浮出一丝满意,呵呵的继续道,“我相信,既然是一家人,就自然是不分彼此才,你说是不是,柳夫人?” 柳夫人被点到名字,脸色更加难看了些,对上安谧的视线,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故意在玩他们! 是啊,这是他们一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却也只能这般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柳夫人不是最疼柳大少爷的吗?”安谧见柳夫人不说话,继续开口道,人也是缓缓走到柳夫人的面前,“柳夫人啊,不过是一点血而已,你难道舍不得吗?柳大少爷可是柳家唯一的血脉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呵呵……柳夫人到哪里再生一个像柳大少爷这么英俊潇洒,又听娘亲话的儿子呢?” 柳夫人皱着眉,看向柳湛,内心激烈的挣扎着,她知道,柳家的血必定是要流的,可是让她……或者是让她的湛儿流,这无疑都是在剜她心头上的肉。 柳夫人看着柳湛,正此时,柳湛也是迎上了她的视线,柳夫人从柳湛的眼里,看到了不忍,心中浮出一丝欣慰,湛儿果真是她的儿子,又怎会看着她流血受痛?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柳夫人,柳少爷,小女子可是在等着呢!”安谧不耐烦的催促道。 柳夫人神色多了些慌乱,心一横,一咬牙,“老爷更疼湛儿,老妇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这事情还是由老爷来。” 话落,在场的人皆是讽刺的一笑,柳铉明了他所听到的,怒气骤然冒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女人会在这个时候,将他给推了出来,“你这贱女人!” 柳湛厉声喝道,上前一巴掌打在柳夫人的脸上,柳夫人吃痛,却也只能是强忍着,“老爷,你才是一家之主。” 言下之意,应该他来承受这一切。 柳铉眸子一凛,“一家之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这个女人,素来都是自私的,什么为了柳家的利益,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与野心罢了。 她以为他不知道吗?她是时刻想着,怎么从他的手中把权力夺到她的儿子手中。 安谧看着这一切,嘴角的讽刺浓了些,不过,对柳夫人的决定,她丝毫没有吃惊,眸光扫向柳湛,“柳大少爷,你觉得呢?” 柳湛目光闪烁着,他不得不承认,在爹,娘,和他自己之间,他更加希望自己和娘亲安好,想到柳靖的存在,想到柳靖所带给柳家的灾难,柳湛眸中,满满的都是恨。 这恨落入安谧的眼里,安谧已然明了了他的选择,同样的,柳铉也是明白了,狠狠的吼道,“你这畜生,我柳铉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这句话,无疑更是刺激到了柳湛,柳湛冷笑一声,“怎么生了我这么个儿子?那你希望谁是你的儿子,柳靖吗?不要忘了,你千方百计接回柳府的柳靖,也没有顾你的生死,他逃了,带着我们柳家所有的存银逃了,要不是他,我们柳家现在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这是谁的错?是柳靖的错,同样也是你的错!” 柳湛说到最后,每一个字更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那其中的愤恨,丝毫都没有掩饰。 柳铉脸色一沉,“混账,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怎么不敢?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人人见了你,都得涎着笑脸,极尽讨好的首富老爷吗?”柳湛轻哼道。 “你……混账……混账!”柳铉气急了,指着柳湛,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责备,柳湛说的不错,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首富老爷了,可是,他却还是他的爹! 安谧看着二人的剑拔弩张,不着痕迹的给程瑛使了个眼色,二人的默契,程瑛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嘴角一扬,目光落在方才柳湛落在地上的刀上,一抹诡谲一闪而过,缓缓移动着步子,轻轻一踢,砰地一声,那刀便停落在柳湛的脚边。 此刻,柳湛正在气头上,几乎已经在和柳铉的对峙中失了理智,听到那声音,一眼看过去,看到那锋利的刀之时,柳湛几乎想也没想的从地上捡起了刀,凌厉的朝着柳铉冲了过去。 这一幕,看着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似乎依旧无法相信,柳湛真的会对柳铉动刀子。 柳湛睁大着眼,看着朝他冲过来的柳湛,眼里盛满了恐惧,他知道,柳湛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下意识的想避开,可是,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拍,刚闪开一步,柳湛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刀子,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腹部,疼痛传来,昭示着这柳湛的狠毒。 柳铉紧紧的抓住柳湛的手,抬眼痛苦的对上他的视线,“你……你这不孝子!” 柳湛看着从柳铉腹部流出来的鲜红,眸光闪了闪,方才的冲动,此刻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震惊,“我……我……” 血……他怎么会…… 惊吓的松开了手中的刀柄,柳湛想要退开,可是,柳铉却是紧紧的握着柳湛的手腕儿,那力道,更是让柳湛心中的恐惧恣意弥漫着,心中想要逃开的欲望太浓,狠狠的推开柳铉,此刻柳铉的力道自然是不如柳湛的。 柳湛一推,柳铉的身体便是一个踉跄,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是,终究是没能如愿,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你……”柳铉依旧指着柳湛,满眼的不甘,鲜血从他的腹部不断地往外流,好似止不住了一般,“救……救我……” 柳湛咽了下口水,却是狠下心来,转眼对上安谧的视线,“这是你要的‘血’!” 众人看柳湛的眼神越发的鄙夷,这个柳湛,当真是没有心的,连自己亲生父亲,也可以这般对待,什么是铁石心肠,这就是啊! 安谧瞥了一眼柳夫人,瞧见她的眼里,也是那种她再熟悉不过的狠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视线转向躺在地上,脸色逐渐苍白,血流不止的柳铉,轻叹一声,“瞧这都是什么事儿?我是要血,可也没说要多少啊,柳大少爷还真是舍得。” 安谧话虽如此,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授意救柳铉的意思? 救敌人?这样的事情至少她安谧是不会做的,况且,这柳家的人,也不值得去同情不是? 她要的,不也就是看柳家人自相残杀吗? 脑中浮现出前世死前柳夫人将她刚出世的女儿摔死的一幕,安谧的眸子一紧,残忍,对柳家人来说,或许是置于骨髓的基因了。 柳湛紧咬着牙,不敢去看地上的柳铉,地上的鲜血慢慢的扩大,而柳铉原本呻吟着的求救声,也是渐渐的低沉了下去。 气氛诡异之极,安谧转眼看向柳夫人,眸子多了一丝得意与挑衅,柳夫人方才将柳铉推出来,就以为可以逃过今日了吗? 她安谧今日,是不会放过这柳家一家子的,她倒是要看看,接下来,这母子二人,还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安谧缓缓转身,走到程瑛面前,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先伸手去箱子里面拿纸条,反倒是对柳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柳大少爷,你先请吧。” 柳湛看了安谧一眼,却也没有推辞,从箱子里面再拿出了一张纸,攥在手中,却是不敢打开。 安谧将他的迟疑与恐惧都看在眼里,眸光微敛,伸手拿了一张纸,率先在众人面前展开,众人看到上面的字时,神色都变了变,尤其是对面的柳湛,脸上更是浮出一抹兴奋。 “地契?呵呵,竟然是地契?焰庄的地契,看来,柳大少爷的运气,又回来了,柳大少爷,这东西你想要吗?我倒是有点儿舍不得呢!”安谧皱了皱眉,故作心疼的道。 不仅仅是柳湛,柳夫人的面上,也是露出一抹笑容,要说,所有的东西中,什么是他们最不愿舍弃的,便是柳家的祖宅了,而柳家祖宅在柳湛手中败了,这对柳湛来说,也是最大的耻辱。 此刻,那祖宅就在他的面前了吗? 只要赢回了祖宅,他也就算是胜利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柳湛大胆的展开了手中的纸,上面的字,却是让他原本兴奋的脸色骤变。 “柳夫人的命……”安谧将那上面的字念了出来,那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虚弱的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的柳铉也是听见了。 “哈哈……命啊……谁也逃不过命……”柳铉疯狂的笑着,似在嘲笑着柳夫人方才将他推出来的举动,她将他推出去又如何?她最终有逃得过吗? 柳夫人如遭雷击,脑袋瞬间空白,可是,在柳铉的大笑声中回过神来的她,看着那几个大字,手却是紧握成拳,瞥了柳铉一眼,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柳湛,“湛儿,咱们不要地契了,咱们不要了。” 安谧是要用地契换她的命啊! 她决计不能让安谧如意,柳夫人更是急切的上前,拉着柳湛的手,继续说道,“湛儿,没有地契,咱们母子也可以好好生活,娘是最爱你的,娘相信你,日后,你一定会东山再起,到了那时……” “呵呵……”柳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笑声便将她打断,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渤海王柏弈。 众人看向柏弈,柳夫人和柳湛的目光也是落在了柏弈的身上,心中浮出一丝不安。 柏弈耸了耸肩,朗声道,“柳夫人,你真的相信柳大少爷能够东山再起?失去了这次机会,柳大少爷你怕是再也无法触及到这座宅子半分了。” 柏弈的话,淡淡的,可是,在场的人却是明白,堂堂渤海王都说了柳大少爷不能在东山再起,谁还有可能和柳家合作,柳家哪能再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这一点,柳湛也是明白的,柏弈说得不错,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就很难在触及到这座宅子了。 而这唯一的机会……却是要用娘亲的命去换吗? “湛儿……你别听他胡说,咱们不怕,即便是无法东山再起,有咱们母子生活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柳夫人抓着柳湛的手紧了紧。 “哼,柳大少爷,你甘心吗?甘心永远这般低人一等的活着?”安谧不紧不慢的道,看着好戏,又主导着这一出好戏。 柳湛皱眉,是啊,他甘心吗?他仅仅是问了自己一遍,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前段时日这样的生活,他柳湛是过够了,便是想着,他也觉得是无尽的耻辱,他不愿再继续这样下去,现在,他柳家祖宅和他只有一步之遥,他若是得到柳家的祖宅,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了,更是在向世人宣誓,他柳湛不是一个窝囊废。 “湛儿……”柳夫人再一次开口道,可是,这一次,她仅仅是叫出了这个名字,柳湛便回头看着她,那目光之中的抱歉,让她心中一颤,那种不安越发的浓烈。 “娘……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失败。”柳湛终究是做出了决定,在地契和娘亲的命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地契,他的眼里虽然有抱歉,可是,却没有丝毫犹豫。 这对柳夫人来说,更是重重的一击。 柳夫人身体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湛,虽然有预感,可是,听他亲口说出他的选择,柳夫人的心里,更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凌虐着,让她痛得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我是你的娘亲。”柳夫人看着柳湛,目光闪烁着,似想要竭尽全力改变他的选择,“湛儿,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你的命,甚至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娘亲?” 柳湛的眼里却只有木然和冷冽,“娘,既然我的命比你的命重要,那你何不成全儿子?” 柳夫人怔了怔,成全他?最终他还是坚持他的选择吗?那她的命来换地契? 柳夫人不停的摇着头,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哈哈……夫人,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生的儿子……哈哈……这是你的报应,你的报应啊……”柳铉的笑声异常的响亮,似在用生命中仅剩的所有力气嘲笑着柳夫人的可怜与可悲。 猛然,那笑声戛然而止,整个身体瘫软了下去,但那嘲笑的声音依旧在柳夫人的耳边回荡。 报应?这一切都是报应吗? 柳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向安谧,对上她的眼,“为什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九十七章 血染当场最大的赢家! 为什么?安谧眸光微敛,却是没有回避柳夫人的问题,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柳夫人,你问过我的,不是吗?而我,也给过你答案。”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说你和柳家的仇,至死方休,可是,柳家到底做了什么?我想过,但我怎么也想不出,柳家曾经和你有什么交集,更别说是得罪与过节了。”柳夫人一瞬不转的对着安谧的眼,此刻,她更是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可怕,她感觉这个安谧,对他们柳家很是了解,甚至到了让人恐惧的地步,不仅如此,此刻的安谧将他们引入这游戏中,或许,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料到的,她就像在看着一出好戏。 安谧秀眉扬了扬,呵呵的道,“柳夫人记不起来,可并不代表没有不是?你虽然问了,可我倒是不想告诉你,至于原因嘛……” 安谧嘴角的笑意又大了些许,朝柳夫人走近了几分,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轻开口,“因为,比起让你知道真相,我更加愿意看到柳夫人你,死不瞑目!” 说罢,安谧身形一闪,拉开了和柳夫人的距离,瞥见柳夫人极度难看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得意,闭上眼,柳夫人那日的恨犹在她的眼前,那些恨,怕也至死方休。 “你……”柳夫人看着安谧,看不见她的眸子,却依旧能够从她的神色之间,看到安谧隐藏在内心的仇恨,柳夫人更加明白,无论如何,她都休想改变安谧的决定,这场游戏从开始之时,他们柳家人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是,饶是此刻,柳夫人依旧不愿意服输,安谧在逼她认识她儿子柳湛的人性,这对她来说,远远要比亲手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也许,正如安谧所说的,她要让她死不瞑目。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让安谧如意,目光闪了闪,柳夫人再次看向柳湛,“湛儿,你不要中了她的计了,她是在用地契诱惑你,她想让咱们柳家人自相残杀,而她,便能看着好戏,湛儿,我是你的娘亲,咱们是一家人,娘亲是最疼爱你的,你忘了吗?” 柳湛眉心皱了皱,可是,他眸中的神色却依旧坚定,没有因为柳夫人的话有丝毫的动摇,所有人看在眼里,对这柳湛的鄙夷越发的大了些,这柳湛,看来是一心想得到柳家的祖宅,向世人更向他自己证明,他柳湛不是一个窝囊废啊。 可是,他们看来,这柳湛分明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可不是吗?安谧又何尝不了解这个柳湛的自私?正是因为明白他的本性,所以,她才能利用之,也所以,才会有眼前的这一幕。 “柳大少爷,别耽搁了。”一直没有开口的东临王冷冷的道,那双紧缩的眸中,也是藏着许多让人看不清弄不明的东西。 经东临王这一催促,不仅仅是柳夫人,就连柳湛也有些慌乱了,可是,柳夫人的慌乱是透着恐惧,而柳湛的慌乱,却是在瞬间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平静与坚定。 “湛儿……”柳夫人被心中的不安彻底淹没,出声唤出这个名字,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娘,你就成全了湛儿吧,我想得到那张地契,你难道不愿意吗?这有什么不好?你一直想我接收柳家的产业,现在,我能拿到柳家的祖宅,你便是死了,也不会愧对于柳家的祖先了啊。”柳湛开口道,眸中依旧是那不变的坚定。 柳夫人身体一颤,迅速的扬起手,一巴掌打在柳湛的脸上,啪的一声,异常响亮,柳湛的脸偏了偏,可是,这一巴掌却依旧没有打掉他的无情,反倒是让他更加确定了他先前的决定。 “柳湛,我是你的娘亲!”柳夫人厉声喝道,刚出口,才发现,这句话和方才柳铉的话是多么的相似。 柳夫人怔了怔,心中竟觉得有些讽刺,柳铉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回荡,就好似他依旧在她的耳边大笑一般,分外清晰。 “呵……呵呵……”柳夫人笑出声来,那笑声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目光紧盯着柳湛,没有再出口责备,可是,她的眼中却是溢满了责备。 可是,柳湛却是没有将她的责备看在眼里,他现在,眼中只有那地契,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回荡:只要娘亲死了,他就能够拿到柳家的地契了。 紧握着的拳头紧了紧,柳湛对上柳夫人的眸子,柳夫人眼里瞬间浮出一丝希望,“湛儿……” “娘,别让儿子动手。”柳湛打断了柳夫人的话。 此话一出,却好似另外一把刀子,插在了柳夫人的心上,柳夫人愣了愣,明了了柳湛话中的意思,目光灼灼的停留在柳湛的身上,笑得更是凄楚。 别让他动手?是啊,他在她的命和地契之间,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地契,便是不是他亲自动手,他终究是将她的命给舍弃了。 “柳湛……”柳夫人走到柳湛的面前,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自你出生,娘就一直将你当成骄傲,可是,现在,娘真的是好后悔,竟然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柳夫人一字一句,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是,言语中却尽是凄苦。 柳湛身体怔了怔,紧握着的拳头极尽隐忍,可是,他却也仅仅是紧咬着唇,狠下心来,“娘,你已经老了。” 柳夫人一愣,身体一个踉跄,已经老了? “哈哈……湛儿,我的好儿子,你……不错,很不错!”柳夫人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多了些绝望与癫狂。 一时之间,整个商会的大厅中,便只有柳夫人的笑声回荡着,在场的人,竟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唯独安谧,柏弈,东临王三人,嘴角依旧是那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夫人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凌厉的扫向安谧,看了她许久,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你赢了,你得逞了。” 她想看她在这情与利的选择中,被她的儿子所抛弃,她如愿的看到了。 安谧好看的眉峰微挑,赢么?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不是吗? 柳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那一抹自嘲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似终于做了某个决定一般,走到柳铉的尸体旁,瞥见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柳夫人眸子一凛,伸手将他身体里的那一把刀子拔了出来,就用那沾满了鲜血的刀子,刺进了她自己的胸膛。 鲜血溅了一地,砰地一声,柳夫人倒在地上,最后一刻,她想闭着眼,便是心有不甘,她也不能让安谧知道她死不瞑目,可是,当看到柳湛之时,最后一口气咽下的瞬间,她的眼,终究是没有闭上。 安谧看着地上的柳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柳夫人啊柳夫人,前世,你让我死得那么惨,这一世,前世的仇,她终于是找她还回来了。 柳夫人啊柳夫人,前世你那般狠心,重男轻女,可曾料到,这一世,却是因为你的儿子死不瞑目! 呵,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地契是我的了。”柳湛冷冷的开口,虽然极力压抑着,可是,安谧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兴奋。 安谧轻笑一声,看了看手中的纸,十分不屑的一丢,随即,安谧便看到柳湛热切的追上那张纸,在那张纸掉在地上之前,将它牢牢的抓在手中,心中的兴奋彻底的表现了出来,“这是我的了,我柳家的宅子,哈哈……” 柳湛那着那张纸,手舞足蹈,众人看着他的模样,好似方才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都与他无关一般。 安谧冷哼一声,柳湛就是这么冷漠无情,不是吗? 许是听到安谧的声音,柳湛从兴奋中走了出来,看了看安谧,得意的一笑,“焰姑娘,你说,今日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 他得了多少?不去管开始的那些银子,就是他这一次所赢的,就已经足够了。 柳湛的意思,众人都看得出来,心想这柳湛,还真以为是他赢了吗? 对安谧来说,她不过是那了一个宅子以及一些银子,就换了柳家人自相残杀,两条人命,她没亲自动手,可却是比亲自动手还要畅快。 “快将这些没用的纸,换成赌注,我要地契,还有那些银子也分文不能少,马上都给我拿上来。”柳湛手中有那张纸,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底气,好似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柳家大少爷又回来了一般。 安谧明了他的意思,敛了敛眉,淡淡的开口,“柳大少爷,将这些东西兑换过来,柳大少爷是不是就不继续玩下去了?” 柳湛冷哼一声,“是又如何?本少爷不玩了。” 许是太过兴奋,忘记了这游戏的规则由不得他来做主。 安谧呵呵一笑,“不玩了?柳大少爷若是不玩了,那这些赌注就不用兑换了,也就是说,你若不玩,这些东西,你都带不走。” 柳湛脸色一沉,看安谧的眼色变了变,“你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在座的的各位,小女子有出尔反尔吗?到底是谁出尔反尔,各位也自当是清楚,柳大少爷突然不玩了,是不是太不应该了?”安谧似笑非笑的道,话落,在场的人竞相附和着安谧的话。 柳湛脸色骤变,“你……” 安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柳大少爷,别生气,一生气,等会儿运气给气跑了,那就划不来了。” 说罢,安谧给程瑛使了个眼色,“来,柳大少爷,咱们继续,什么时候大家尽兴了,柳大少爷再说不玩,也不迟。” 柳湛紧握着拳头,额上青筋暴露,让大家尽兴?怎样才能让大家尽心?柳湛看了看手中那张纸上硕大的“地契”二字,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没有了退路。 他根本就不可能赢。 目光落在地上两具尸体上,柳湛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也如爹娘一样的下场。 安谧要让他们都死吗?不,不行,他不能让她如意,狠狠的盯着地程瑛送过来的箱子,柳湛心里发了狠,猛地身形一闪,抽出柳夫人身上的刀,朝着安谧冲过去…… 安谧休想要他的命,相反的,他要让这安谧死无葬身之地,柳湛的眼里燃烧着灼灼的杀意,异常骇人。 这一幕,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饶是安谧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只是,她眉心刚皱在一起,一抹身影便是挡在了她的面前,一股安全感袭上心头,正愣神之间,柏弈已经轻而易举的夺了柳湛手中的刀,利落的一挥,下一瞬,那利刃便划过了柳湛的脖子,细细的一条线,但是,流出来的鲜血却是异常的刺目。 柳湛睁大着眼,似乎没有想到他终究还是失手了,目光紧紧盯着安谧,盯着手中握着刀的渤海王。 “我的……地……地契……”柳湛不甘的吐出这几个字,整个身体便赫然倒在了地上。 寂静,整个商会的大厅中,静得可怕,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安心莲,心中也是跟着一颤,安谧,何时竟能够主导柳家的生死了,她要了柳家三口的命,手上却是连一滴血都没有沾。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早已经无法将安谧踩在脚下,可是,她又怎能甘心? “抱歉,本王似乎犯了杀戒了,州府大人,按照律法……”柏弈不紧不慢的丢开手中的刀,微微皱眉的道。 “王爷,什么律法不律法,方才我们大家都看着,这柳湛意图谋害焰姑娘在先,焰姑娘可是皇上钦点的面圣之人,生命安全怎能受到丝毫威胁?这阴险歹人,方才本该就地正法,现在,劳烦王爷出手,也是他的荣幸。”柏弈还未说完,州府大人便上前开口道。 一句话,将所有的事情都化为零。 渤海王是谁?他便是要了他这个州府的命,都没有人敢说什么,方才这柳湛,又是想伤害焰姑娘的人,在他们的眼里,焰姑娘早就是渤海王的人了,渤海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呵呵,既然这样,那这些人的尸体,都给本王弄出去吧,放在这里,倒是碍眼。”柏弈淡淡的一笑,转身看着安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丝毫不掩饰他眸中的柔情,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谁敢伤本王的谧儿?饶是拼了本王的命,本王也会让那人后悔为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倒抽一口气,这焰姑娘,不仅仅是得渤海王青睐而已啊,不仅如此,这柳湛一死,方才被他得到的所有东西,现在还不是焰姑娘的? 再加上刚刚他们所下的赌注,这下子,焰姑娘和渤海王,丝毫没有悬念的成了最大的赢家了啊! 安谧嘴角抽了抽,她知道,柏弈这是在替她立威,毕竟,坐上这商会会长的位置,日后面不了有许多麻烦事,现在柏弈这么一宣誓,她想,以后,怕是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了吧。 安谧敛眉,微微朝着柏弈的方向靠近了些,那模样,倒是一个娇羞的小女人。 柏弈满意的看着安谧的反应,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酒宴继续,莫要为方才这柳家的事情坏了兴致。” 渤海王一发话,众人又重新热络了起来,好似方才的事情真的没有发生过一般,众人该敬酒的敬酒,该喝酒的喝酒,一室的热闹。 而在这热闹之中,有一人的笑容最是灿烂,灿烂之中,更是溢满了得意,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家老爷安越锋。 自从安谧的面纱一揭开,他看人的目光便是高人一等了,此刻,听着那些人对安谧敬酒时的恭贺之词,心中更是在盘算着,这样的场合,他安越锋自然不能失去让众人羡慕的机会。 是啊,现在怕是谁都要羡慕他的吧! 他可是安谧的爹,唯一的爹呢! “焰姑娘,没想到,你竟是安府的二小姐,以前就听闻过安府二小姐才貌出众,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有人开口道。 安谧淡淡的听着,自顾自的喝酒,嘴角的笑意,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以前就听闻过她吗?呵呵……这些人,黑的都可以说成是白的,她安谧,在许久之前,可是被余芳菲母女压制得成了丫鬟,他们即便是听见什么传闻,也该是听说她的可怜吧,可她那时的可怜,谁又会同情? 这些人,便只有在你值得被他们仰望的时候,他们才看得见你的存在,当真是再现实不过了。 安谧浅浅的抿着酒,看着这些人的讨好与奉承,正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安谧的眉毛禁不住一扬…… “女儿啊,今日这杯酒,爹可是要好好的敬你的,我就知道,我安越锋的女儿,自然是别人都比不上的,来,咱们父女可要好好的喝一杯。”安越锋骤然开口,声音出奇的大,似故意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一样。 安谧看着安越锋端着酒杯朝着她走来,一副趾高气昂的得意模样,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讽刺,得意吗?她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可得意的!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大家 九十八章 不留情面当众给他难堪! 安越锋享受着众人略带羡慕的目光,走到安谧的面前,“谧儿,来,果真不愧是我安越锋的好女儿,今日是你上任商会会长的大日子,这一杯,咱们一起喝了。” 安越锋挺直着身躯,虽然是讨好安谧,但是,他的姿态也不能低了下去,他就是要告诉众人,即便是安谧成了商会会长,哪怕是有一天,安谧真的成了渤海王的王妃,他安越锋终究是她的爹。 安越锋朝着安谧扬了扬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还特意将空了的酒杯倒过来,以示他的爽快,目光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周围众人,随即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可是,却是看到她并没有喝酒,就连酒杯都没有碰,安越锋不由得皱了皱眉,出声提醒道,“谧儿,快喝呀,怎么不喝?” 安谧敛了敛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上安越锋的视线,呵呵的道,“安老爷,小女子可没有答应同你喝酒。”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了怔,安老爷?焰姑娘唤安越锋为安老爷?这是什么情况?他们都听错了吗? 众人愣了片刻,目光在安越锋和安谧的身上来回的游移了好多遍,似在确定此刻的情况,看了片刻,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方才听到的话,可是实打实的从焰姑娘的口中说出来的。 一想到此,众人顿时来了兴致,这焰姑娘对安越锋的态度,可并不如他们先前所想象的那样好啊。 说实话,在焰姑娘面纱揭开,他们知道焰姑娘就是安府二小姐的时候,他们是打从心里羡慕安越锋的好运气,竟然生得这么一个女儿,可是比男子都优秀,饶是他们这些在商场中打滚多年的人,也是望尘莫及,他们也在想着,以后这安家可是要发达了,安越锋更是长脸了啊。 可是,现在竟出现这一出,呵呵,看来,这安家和安越锋的前途,怕是要重新考量了。 尤其是陆老爷,此刻嘴角的笑意更是没有办法掩饰,眼底更是闪着看好戏的光彩,这安越锋,怕是要丢大脸了啊! 可不是吗?此刻的安越锋神色局促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安谧竟然这般和他说话。 “谧儿,我是你爹,什么安老爷不安老爷的?我可是你爹。”安越锋压低了嗓子,斟酌着力道,他知道,如今的安谧是责备不得的,可是,这个时候,他若是不说什么,将他身为爹的威严拿出来,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他的这张脸可不能丢了。 安谧又如何会不知道这个“爹”的心思,安家的面子,他的面子,甚至可以比他们这些子女重要百倍。 “安老爷,且不管你这个爹曾经对我这个安府二小姐关心过多少,在安府,你是我爹,可是,现在是在商会中,难不成安老爷想将这商会变成你安家的不成?”安谧也丝毫不给面子,淡淡的开口,一句话说得安越锋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安越锋哑口无言,原因无他,安谧可是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可不就是想着,一旦安谧成了商会会长,那整个商会不就是他安家的了吗? 此番被安谧当众说出口,安越锋自然是有些无地自容,心中亦是生出一丝愤怒,这个安谧,到底要干什么? “呵呵,安老爷,你这样可不行啊,焰姑娘可是公正的,也不屑借着商会会长之名,为自己谋福利,不过,照我陆某说,既然焰姑娘是商会会长,这商会便是受着焰姑娘的领导,饶是焰姑娘让陆某我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将整个陆家的家底都奉上,我陆某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在陆某眼中,商会可以是焰姑娘的,但是,却不能是你安家的。”陆老爷是个聪明人,在安谧和安越锋这你来我往的几句话之间,虽然没有看出更多的东西,但是,他却是明白了一点,焰姑娘可没有怎么将这安越锋放在眼里啊。 想到前些时候,焰姑娘让手下的管事,将安越锋拒之门外,不给他丝毫机会和盛世烈焰做生意,看来,这安越锋早就没有得意的资本了。 安越锋脸色更是一沉,目光闪了闪,“谁说我要将商会占为己有了。” 说话之间,明显流露出来的心虚,众人都看在眼里,笑容之间,更是多了些讽刺。 “没有就好啊。”安谧开口,却是依旧没有碰那杯酒,“安老爷,既然这样,以后就请安老爷不要在商会中唤小女子谧儿了,不然,大家还都以为,安家在这商会中有特权似的。” “哈哈……对啊,安老爷,安家在商会中,可没有特权。”陆老爷哈哈的笑道,他可不会放弃丝毫嘲讽安越锋的机会。 安越锋眸子一凛,冷冷的看过去,陆老爷脸上的笑容尤为刺眼,不仅仅是陆老爷,在场的其他人,方才对他的羡慕早已经不再,比起先前对他的淡漠,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无视。 安越锋心中怒火丛生,脑袋都要快被气炸了,可是,他却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发出来,他知道,一旦他当众发怒,这些人就更是要看他的笑话了。 极力的隐忍,最终导致一张脸胀得通红。 “呵呵,安老爷,快些喝杯酒降降火,这莫要怒火攻心,坏了身体。”有人开口道,言语之间全是尖刺,他们知道,以后,不用因为焰姑娘是安府的二小姐,他们就要给安越锋几分面子,就连焰姑娘都没有给安越锋面子,不是吗? 安越锋紧咬着牙,看了安谧一眼,好半响才憋出几个字,“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说罢,不待安谧有所回应,安越锋便转身,逃似的离开了商会,灰头土脸的模样,引得在场的商场同僚大笑不止。 安谧看着那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才端起面前的酒杯,浅酌了起来,这个安越锋,想利用她么?那么她就彻底的断了他的机会。 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的神色,安谧满意的敛眉,她相信,安越锋以后在这荣锦城,怕是要更加难混了,而她……安谧想到什么,也是该是时候从安府搬出来了。 安心莲看着安谧受众人追捧的模样,心中的嫉妒越发的浓烈,看到安越锋出了门,众人都围着安谧,竞相敬酒讨好,安心莲握着的拳头紧了紧,转身追着安越锋出了商会的大门。 商会的热闹依旧继续着,而离开后的安越锋很快便回到了安府,安心莲刚进了安府的大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安心莲不用想,她也知道谁是这声音的制造者,也对,方才爹爹在那多人面前失了面子,那面子还是安谧亲手给爹剥下的,爹的心里,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安心莲眸光微闪,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安谧不给爹面子,这个时候,若是她好好讨好爹,那么…… 心中盘算着,安心莲没有多停留,大步走进了大厅,看到大厅中的狼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又瞬间隐去,大步走上前,试图拉住安越锋摔椅子的动作,“爹,你这是干什么?” 周围的下人已经吓得战战兢兢,安越锋瞥了安心莲一眼,心中的怒气反而更甚,巨大的力道一把将安心莲给推开,将手中的椅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哼,你们一个个的,不是丢我的脸,就是让我下不来台,好啊,一个个的,当真是好女儿。” 安心莲脸色沉了沉,却是又走上上去,“爹,你何必生气?那安谧,本就是一个不认人的主,他这般让爹面子扫地,说不定就是想让爹生气,气出什么三长两短,那不是合了她的意?” 正此时,余芳菲也是是听闻了大厅的动静,赶了出来,“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安心莲敛眉,一脸责备的道,“还不是那安谧,娘,你知道吗?那安谧可隐藏得够深的,她竟然就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想爹当初让安谧进盛世烈焰,让她接近焰姑娘,好给爹带来些方便,哪怕是制造个机会,见焰姑娘一面也是好的呀,可是,那安谧却是阳奉阴违,我还以为,她是真不得焰姑娘喜欢,想在看来,她是故意把爹和我们一家人当猴耍呢,现在倒好,还当面给爹难堪,给爹一个便利又如何?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哼,依我看,这安谧如今翅膀硬了,是彻底的不将咱们安家,不将爹放在眼里了。” “哦?还有这等事?”余芳菲也是听出了几分端倪,吃惊安谧就是焰姑娘的同时,她却是在盘算着其他的东西,暗自瞥了一眼满脸怒气的安越锋,余芳菲敛了敛眉,“老爷,不是我说,我以前就是觉得这安谧是个不认人的人,所以,也才极力打压,可是,没想到,她现在还是翻了天了。” 余芳菲故意这般说着,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当初折磨安谧是为那般。 “哼,老子可是她的爹!”安越锋气冲冲的道,经余芳菲和安心莲这么一说,他的怒气更是高涨了起来。 “爹,她可好像没有将爹当成她的爹了啊,瞧她今日……”安心莲说到此,看安越锋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倏然顿住,“啊,爹,心莲不是故意提起……方才的事情,都是安谧的不对,爹,你别想她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说罢,安心莲挽着安越锋的手臂,让他坐了下来。 安越锋瞥了安心莲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是你最贴心了。” 安心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倒是余芳菲呵呵的道,“可不是?心莲素来都是一个贴心的丫头,心荷的事情,真的是我的不对,反倒是连累心莲和我一起承受了不少骂名。” 安心莲没有想到余芳菲会这么说,吃惊的看了她一眼,正好和她看过来的视线相对,母女二人素来都是有默契的,几乎是那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安心莲便明白了余芳菲的意思。 不管她们母女二人的心中有什么芥蒂,现在,都得联合在一起,他们终归是母女不是? 安越锋皱了皱眉,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些时日,我也是给了心莲不少眼色看,可是,在外人的眼里,心莲的名声终究是不干净了啊。” 安心莲敛眉,这又何尝不是她心中的刺? 不过,现在,她最在意的却是心中的另外一个刺。 安谧如今的辉煌,比她坏了的名声,更加让她如鲠在喉,凭什么安谧能够比她好? 想到此,安心莲攥着绣帕的力道大了些许,脸色也是多了一丝阴沉,安越锋没有看见,不过,面对着安心莲的余芳菲却是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敛了敛眉,叹了口气,“老爷,心莲的名声倒是其次,关键是,安谧她这般为难老爷,丝毫没有将老爷放在眼里,妾身在想,她会不会对咱们安家不利?毕竟,前些时候,那焰姑娘可是让手下的人不和安家做生意的。” 经余芳菲这么一提,安越锋神色一怔,眼睛也是倏然睁大,余芳菲好似点醒了他一般。 她说得不无道理啊,安谧在那样的场合,都没有给他留面子,不仅仅是没有将安家放在眼里,倒是有几分敌对。 想到今日柳家的下场,安越锋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赫然起身,眸中甚至多了些恐惧。 “爹,你怎么了?”安心莲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是故作不明白的问道。 “现在,她对安家……是个隐患。”安越锋喃喃的道。 余芳菲皱眉,“老爷,你是说,谧儿?” 安越锋没有说话,但安心莲和余芳菲都是知道,安越锋确实指的是安谧,二人的心中浮出一丝得逞,下一瞬,安心莲却是眉心深锁,“爹,你是担心安谧对咱们安家不利?那可如何是好?” 安心莲在心中得意着,利用爹爹来对付安谧,那可是最好不过的了。 安越锋却是紧皱着眉峰,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了,手背在背上,来回不断的踱着步,脑中的思绪不断的盘旋着。 安谧出了商会,便直接回了盛世烈焰,当晚,安谧回安府之时,却是被柏弈给拦住。 “回去可以,不过本王也要跟着去。”柏弈霸道的开口,今日安谧在商会当众给了安越锋难看,那安越锋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安谧这一回去,指不定还会受到什么刁难呢! 那安越锋想刁难他在意的人,这怎么能行? 安谧蹙眉,瞥了他一眼,明了柏弈的顾虑,不过,安家的那几个人在她看来,也是没有什么可怕的,“王爷去便是,相信安老爷定会十分欢迎。” 柏弈看安谧的眼色变了变,“那好,今晚安老爷倒也可以不用安排其他的房间了,他怕是更欢迎本王住进二小姐的房间。” 柏弈意有所指的道,看安谧眉心皱得更紧,继续开口道,“你说这样如何?本王今日就去提亲……” “王爷,这样的玩笑可不要再开了。”安谧敛眉,遮住眼底的慌乱,看了柏弈一眼,没有再继续坚持回安府,她相信,柏弈真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半分也不会含糊。 柏弈看安谧坐下,这才放心了下来,不过,心中倒是有些失落,这安谧,就这么怕他去提亲吗? 耸了耸肩,柏弈苦涩的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刚出了门,却是听得安谧把程瑛叫了进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柏弈停下了脚步,想要听听安谧吩咐程瑛做什么。 “姑娘。”程瑛进了房间,站在安谧面前,等待着安谧的吩咐。 “程瑛,我去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在荣锦城给我物色一出宅子,是买,是新建,都由你看着办,最好是能大点儿,你和你女儿到时候也能住进去。”安谧淡淡的吩咐着。 程瑛一怔,姑娘是要永远带着她吗?心中一暖,程瑛连连称是。 程瑛退了下去之后,脑中也是在想着宅子的事情,可刚出了房间,便撞上了站在那里的渤海王。 “王……” 柏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程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他下楼,直到二人出了盛世烈焰,柏弈这才开口吩咐道,“宅子可以找,不过,不需要太大的……” 程瑛微怔,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明白渤海王的意思。 “你和你女儿够住就成。”柏弈淡淡的交代,眸中闪着对某样事物势在必得的光芒,这个安谧,在荣锦城寻宅子,是还想回来生活么? 哼,进了他的地盘儿,他又怎会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程瑛眸子一亮,立即明白了过来,呵呵的笑道,“是,是,渤海王放心,能合姑娘意的宅子,倒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嗯。”柏弈满意的点头,这程瑛,是个聪明人,想到父皇召他回京的圣旨,柏弈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些,呵呵,这下子,他终于可以放心的回京了,带着安谧一起回京,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畅快的呢? 不过……京城,此番回去,有些事情,怕是想避也避不开了吧! 还有青岚……他那大皇兄能这么爽快的帮他,愿意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也希望安谧能去京城,毕竟,荣锦城,他鞭长莫及,而京城,不仅仅是他柏弈的地盘儿,也是他青岚的地方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若是这一路上能搞定安谧……呵,想到此,柏弈苦涩的摇了摇头,安谧又怎是那么好搞定的?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九十九章 腹黑狡猾让他吃了闷亏! 安谧好几天都是住在盛世烈焰,甚至将霜月悄悄的弄出了安府,却是不知道,安府等着她回府的几人,在这几天,已经因为她的不出现,气得脸色都铁青了。 这一日,距离柏弈选定的进京日子,只剩下一天,安越锋和安心荷得知这个消息,甚至心中想着,若是安谧再不回府,他们就要直接到盛世烈焰去找她了。 可是,这日下午,安谧却是出现在了安府中。 安越锋听闻这个消息,丢下手中的事情,急急忙忙的到了大厅中,一到大厅,就感觉到气氛异常的紧绷,比他先一步到来的余芳菲和安心莲,此刻和安谧对峙着。 说是对峙,却只是安心莲和余芳菲面色阴沉,目光凌厉的瞪着安谧,可一看安谧,倒是闲然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似半分也没有将这两个对她没有善意的人放在眼里,安谧的无视,更让余芳菲和安心莲心中的怒气高涨。 “哟,这终于舍得回府了吗?我还以为,焰姑娘如今发达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呢!”余芳菲尖着嗓子道,语气尽是讽刺。 这个安谧,自从她进了大厅,她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她现在,就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吗? 想当初,在这个府中,这安谧还被她狠狠踩在脚下,那地位,怕比丫鬟都还要低,这才多长的时间?如今,整个荣锦城的大部分人,都怕是要仰望着她了。 一想到她要仰望那个女人的女儿,她的心里就有一股气乱窜着,让她难受之极。 安谧敛眉,却依旧没有理会余芳菲的叫嚣,余芳菲和安心莲脸色皆是变了变。 安心莲眸光微转,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谧儿,你别听娘的话,她是许久没见着你,心里想你,才会不开心,谧儿,咱们好歹都是一家人不是?” 安谧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看着安心莲“和善”的笑容,嘴角也跟着扬了扬,口中喃喃,“一家人……” 好一个一家人啊!她可没有忘记,这对母女眼前是怎么折磨压制她的,一家人?这个时候,知道是一家人了吗?这安心莲的性子,她是有几分了解的,可能这一刻还说这是一家人的话,下一瞬,就会毫不犹豫的从背后捅刀子。 安心莲却是不知道安谧心中所思,看安谧脸上带着笑容,心中一喜,更是热络了起来,“谧儿,你就是焰姑娘的事情,怎么也不早些跟我们说,我们也好早些为你高兴不是?” “哦?是吗?安大小姐确定会高兴,而不是早些想着什么方法来算计我?”安谧敛眉,语气十分平静,可是,平静的语气中,却是布满了尖刺。 这安心莲跟她虚与委蛇,她可没有心思陪她在这里做戏。 安谧话落,安心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那张脸甚至因为安谧骤变的态度,而隐隐抽搐,不过,安谧倒是觉得,她是因为生气,脸皮才抽搐得厉害的。 安心莲感觉好似被安谧一巴掌硬生生的打在了脸上一样,心中的滋味儿,说不出的难受,可是,她却是依旧刻意压着心中的怒气,扯了扯嘴角,“谧儿说的哪里话?咱们是姐妹不是?我怎么会想法子算计你?” “你怎么又不会想法子对付我了?难道你忘了,安心荷是怎么死的了?”安谧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呵呵的道,这安心莲,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不会算计她?一直以来,这对母女就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些拔出才好呢,可是,这一世的安谧,又怎是她们能够算计得了的。 安心莲心中一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了安谧一眼,方才极力隐忍的怒气,此刻终于是按捺不住,彻底的爆发了出来,“安谧,别给你脸不要脸。” 安谧眉毛一扬,对上安心莲愤怒的目光,依旧是那般镇定泰然,“我倒是想知道,到底谁不要脸。” 一时之间,安心莲气愤和安谧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冷一热的对峙,不是水浇灭了火,反倒是火上浇油,窘迫与心虚的安心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安谧,别以为你如今的地位,我就怕了你了,别忘了,这可是安府。” 安谧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放下手中的茶杯,“听安大小姐的话,敢情这安府是什么刀山火海似的,难道在这安府,我还怕了你不成?” “你……”安心莲被安谧堵得哑口无言,方才青白交加的脸色,此刻更是胀红得厉害,瞥见门口的安越锋,安心莲立即迎上前,满脸的委屈,“爹,你看,这安谧,是真不将你,不将安家放在眼里了。” 安心莲恶人先告状,试图激起安越锋的不悦。 安谧嘴角擎起一抹讽刺与不屑,神色却没有丝毫波动,瞥了安越锋一眼,敛眉,无所畏惧。 安越锋面容凝重的走进来,却是不说话,安心莲和余芳菲一个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余芳菲轻哼一声,“老爷,这谧儿当真是翅膀硬了,连见到老爷也不请安,这不还没成为渤海王妃吗?哪怕以后真的是渤海王妃了,老爷也终究是她的爹,况且,京城的贵族千金不知凡几,侧妃和妾室,哪有比得过堂堂正正的正妃?”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安谧便是得渤海王青睐,一个妾室之女,又在外抛头露面,也是坐不上正妃的位置的。 这些人都将她和渤海王绑在一起,安谧禁不住觉得好笑,正妃又如何?妾室又如何?她们在意的东西,可并不是她在意的。 安谧淡淡一笑,不屑去理会余芳菲,这余芳菲无非就是想挑起安越锋对她的怒气,而安越锋的怒气,她又何时放在眼里过? 安谧不说话,余芳菲心中倒是有些挫败,从来不曾被人无视得这般彻底过,还是被那个女人的女儿无视,她的心里怎能痛快了? “老爷,你倒是看看她,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也罢,更是没有将老爷你放在眼里啊。”余芳菲心中气急了,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安越锋的怒气一直在压抑着,经安心莲和余芳菲这么一挑,胸中的怒气更是冒了出来,不过,想到安谧如今的身份,“谧儿,那日在商会的事情,我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安谧敛眉,只是淡淡的笑着,安越锋皱了皱眉,继续道,“听闻明日就要进京城了,今日能回来看看,爹倒也欣慰,你且放心的去,你的事情自然就是爹的事情,荣锦城的事情,有爹在,爹会替你照顾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安越锋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十分贴心,可是,他隐藏在这些话的背后的真实心思,安谧饶是不用想,也能够明白。 他不追究那天她当众给他难堪的事情,不就是还没有对她死心吗?还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毕竟,如今焰姑娘现在就算是说一句话,在荣锦城都是有极大的影响力,更何况,按照他方才说这话的意思,是想等安谧进了京城之后,插足她的事业吗? 安谧心中冷笑,安越锋啊安越锋,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亮,可是,他以为她安谧是傻的吗? “爹,谧儿是要进京城,也早已放心将这边的事情交给程瑛打理,就不劳爹费心了。”安谧敛眉,嘴角含笑。 话落,安越锋脸色倏然沉了下去,“程瑛?一个女子能做好什么事情?况且,也终究是一个外人,怎么能够让她来打理?” 这几天,安越锋心中一直在盘算,余芳菲和安心莲也在他的耳旁吹了不少分,可是,他仔细一考量,安谧终究是得罪不得的,语气撕破脸皮,倒不如潜心拉拢,即便让他来讨好她,他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够从这其中得到好处,所以,他才能隐忍着怒气不发作。 他想着,只要安谧一走,他便有机会做些事情了,但前提却是安谧必须让所有人知道,她在乎他这个爹,那以后谁敢不看在安谧的面子上,对他尊敬三分? 就算是安谧不松口,能够让他稍微接近她的产业分毫,他也能制造一些话端,扭转荣锦城商会对他的看法,耀武扬威一阵子,可是,这安谧的态度……却是让他大大的不满意。 “爹不相信女子能做好事情,难道谧儿没做好吗?爹放心,程瑛是一直跟着我的,她的品行与能力,谧儿都是再了解不过的,我将事情交给她来打理,至少,她不会趁着我离开荣锦城的这段时间,想着利用我的关系,为她自己谋利,她和我,可是一条心的,若是真换成了别人,我倒还不放心了呢!”安谧意有所指的道,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安越锋又怎会听不出来?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就连余芳菲和安心莲也是明了其中的意思,安心莲也不放过丝毫机会,故意开口道,“安谧,你这是在告诉爹,你连爹都不放心吗?” 安谧但笑不语,她知道安心莲的故意,她说出的话,本就带着暗示,也有意让安越锋明白,她的事情,他休想插足。 安越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怒喝道,“反了,反了,你的心里还有没有安家?” “安老爷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安谧挑眉,改口唤着安老爷,语气也是多了几分生疏。 安越锋心中咯噔一下,他是聪明人,这一声“安老爷”,就已经给了他答案,安谧是真没有将安家放在眼里了啊! 可是,她当了他安越锋这么多年的女儿,默默无闻倒还好,现在,这般辉煌,又攀上渤海王这么一颗大树,他又怎能让这么一个好的利用对象溜走呢? 安越锋目光紧锁着安谧,似在思索着什么,许久,大厅中都是一阵沉默,突然,安越锋竟呵呵的笑了起来,原先还带着几分怒气的他,此刻竟是又满脸和煦,走到安谧面前,“谧儿啊,前几日,我梦见你的娘亲了,也寻思着,改日有空,该去你娘亲墓前看看她了。” 此话一出,静谧的空气中流转的气氛更是诡异至极,安谧神色僵了僵,随即那双精明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这么多年,她很少听安越锋提起娘亲,即便是偶尔提起,安越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知道,娘亲原本是京城的人,她不知道娘亲和安越锋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从娘亲死后,安越锋忌讳提起娘亲,甚至余芳菲也不许人谈论任何关于娘亲的事。 她不知道安越锋对娘亲是否有感情,但是,此刻她却是明白,安越锋提起娘亲是在威胁她。 他是在告诉她,娘亲的墓终究是那里不能动,她此番去了京城,对荣锦城的事情,也是鞭长莫及,她若是不让他如意了,他随时可以打娘亲墓地的主意。 她相信,素来不会念旧情的安越锋,绝对做得出来任何事情的。 “爹应该去看看,或者娘也想爹了,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安谧对上安越锋的眼,“爹,谧儿此番进京,虽然是蒙皇上召见,但皇上的意思,是看上了谧儿的刺绣,你说,若是谧儿的绣品真的让皇上龙心大悦,而恰巧,又有什么让谧儿不顺心的事情,传到了谧儿的耳朵里,你说,谧儿若是找皇上讨个人情,皇上会不会答应谧儿啊?” 安谧的眸中尽是笑意,紧盯着安越锋,果然看到安越锋原先带着几分得意的脸色倏然黑了些,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讽刺,这世上,便只有他安越锋会威胁人吗?她安谧照样是会的。 她的意思,安越锋明白,安谧是在告诉他,他若是敢打她娘亲墓地的主意,她便是向皇上求情,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皇上一句话,就能够要了他的命! 想到此,安越锋心中一颤,骤然浮出一丝恐惧,让他恐惧的不仅仅是安谧的威胁,还有眼前的安谧。 这个安谧,若是论算计,恐怕,她不在自己之下啊! 安越锋心中打起了鼓,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利用她,不然不会甘心,可是,他能利用一个比自己精明强大的人吗?那利用的后果又是什么? 第一次,在安谧的面前,他产生了畏缩。 安越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安谧嘴角的笑意大了些,隐约夹杂着些微的得意,这个安越锋,相信他终究是一个聪明的。 “今天我过来,就是想告诉爹,我人虽然进了京城,可是,不代表这边的事情,我就不会知道了,我今日还在跟程瑛说,对那些想要挑事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必用手下留情,该怎么办就怎办,爹,你该是赞成谧儿的这个做法吧。”安谧意有所指的道。 安越锋神色怔了怔,安谧这是在警告他,休要再打什么主意啊! “赞成?安老爷是聪明人,又怎会不赞成?” 这厢安越锋还在愣神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便从安府大厅外传来,在场的人听到那声音,都不陌生,安心莲和余芳菲脸色变了变,看向来人,果然是渤海王。 她们知道,这渤海王一来,她们想要刁难安谧,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心中虽然不甘,可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礼,“参见渤海王。” 安越锋回过神来,也是忙跪在了地上。 柏弈看也没有看这几人一眼,径自走向安谧,有些责备的道,“本王不是让你在盛世烈焰好好待着吗?你倒是好,还送上门来让人找麻烦吗?” 话虽如此,柏弈的心里却是明白,这荣锦城,能够成功找安谧麻烦的,怕是还没生出来吧。 安谧但笑不语,这柏弈,哪里还有半分传闻中乖张暴戾?她倒是觉得,更像是一个老妈子,什么都得管着。 柏弈站在安谧身旁,这才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怎么?方才本王一进来就听见什么赞成不赞成的,安老爷是不赞成谧儿什么?说来听听。” 平静的语气,可是,从柏弈的口中说出来,无形之中就是多了那么些威严,安越锋身体一颤,忙诚惶诚恐的道,“王爷误会了,老朽没有不赞成谧儿什么。” “哦?是这样吗?”柏弈蹙眉,似有些怀疑,询问的看着安谧。 安谧淡淡一笑,“对,安老爷的意思是,无论谧儿做什么,他都该是赞成的。” 安越锋身体微怔,他说了吗?何时说了?这安谧…… 心中的怒气还没有来得及窜出来,那厢安谧的声音再次传来…… “安老爷,你说是不是?”安谧眸光闪烁着,视线落在安越锋的身上,似笑非笑。 安越锋这个时候,哪里敢说不是? “是,是,是。”安越锋忙不迭的点头,自己这是不得不被安谧逼着点头称是啊,这个安谧,何时竟是这么腹黑狡猾了?! 安谧满意的一笑,“安老爷真是通情达理,哦,对了,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从安老爷这里得一个承诺,现在,渤海王在此正好也做个见证。”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眸光闪了闪,心想着安谧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来做见证的,要这么正式么? 安越锋的心里也浮出一丝不安,看了看安谧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不好的预感骤然升了起来,安谧要他承诺什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第100章 狠毒算计阴险勾结! 不仅仅是安越锋觉得安谧的笑容可疑,就连安心莲和余芳菲二人,此刻也是满脸防备的看着安谧,好似她要从他们的手中夺走什么一般。 安谧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默了片刻,继续道,“我仔细想了,希望搬离安府,也就是说,回荣锦城之后,我就不在这安府住了,希望安老爷不要阻拦才好。” 安越锋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这……这成何体统?” 若安谧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他管她住哪儿,可是,如今的安谧,若是住在安府,他好歹也多了些机会,虽然现在这安谧的态度强硬,可谁能说得准以后,他也好有个盼头,但是,一旦她搬离了安府,那么,他就彻底被安谧隔绝在外了,到时候,怕是想见她一面都难啊。 安越锋刚怒喝出口,那厢柏弈不悦的声音骤然响起,“方才还听安老爷说,无论谧儿做什么决定,你都是赞成的,怎么?这还才过了多久,就出尔反尔了吗?” 安越锋心中一怔,倒抽一口凉气,憋屈与不甘胀得满脸通红,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碍于渤海王的威严,连吱也不敢吱一声,只能隐忍着,任凭心中的怒气乱窜。 安谧嘴角一扬,“既然安老爷赞成,那么,安谧就告辞了。” 安谧也不愿多待,她此次回安府,也不过是想只会安越锋一声罢了,从今天起,她和这安家倒也有了一定的界限。 安谧一走,柏弈紧跟其上,临走之前,还看了安越锋一眼,眼神之中带着的警告再明显不过了,在那样的视线之下,安越锋根本连思考都没有办法思考,直到柏弈和安谧都已经出了府,安越锋才回过神来,回神之后,胸中方才压抑着的怒气就彻底的爆发开了。 “混账……这……气……气死我了,她还真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安越锋气得跺脚,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在大厅中来回的踱着步。 “这下子,是连机会都没有了。”安越锋口中不断的喃喃,他以为,只要安谧就是焰姑娘的身份一揭穿,等待他的就是安府的繁荣与壮大,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这个安谧,连丁点儿机会都没有给他。 余芳菲和安心莲看着愤怒的安越锋,心中却是得意,安谧方才之举,明显就是和安府划清关系,这安府没了安谧,那么她安心莲不就更加容易受到爹爹的器重了吗? 不过……安心莲所要的并非仅此而已,她一直都不甘心让安谧踩在她的头上啊。 “爹,你消消气,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安心莲上前轻声安抚道。 “转机?什么转机?现在,哪里还看得到什么转机!”安越锋冷冷道,心中依旧平静不下来。 安心莲微微敛眉,再次抬眼之时,眼底多了一丝阴狠的算计,“爹,你说,如果安谧她在去京城的路上……死了的话……” 安越锋身体一怔,目光怔怔的转向安心莲,“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爷,心莲说得不错,若是安谧在去京城的路上死了,那么,她名下的那些产业会成为谁的?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焰姑娘姓安,是老爷你的女儿啊。”余芳菲也开口道,安心莲一提到此,她想也没想的就赞同了,因为,安谧进了京城之后,若是得了皇上的器重与欢心,那安谧不久更加荣耀了?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比起眼睁睁的看着安谧飞黄腾达,她宁愿让她死! 安越锋皱眉,神色一片凝重,似在思索着什么。 安心莲见此情况,立即继续道,“爹,你想想,安谧名下有多少产业?若是都成了我们安家的,那么,这荣锦城还有哪个家族比得上咱们安家?以后,又有哪个人敢不将爹爹放在眼里?这样,咱们安家就轻而易举的成了整个荣锦城的首富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迁往京城,在京城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呢!” 安越锋眸子微眯着,他不得不承认,安心莲说的话,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诱惑,是啊,若真的能这样的话,那么以后,就只有他安越锋给别人脸色看的份儿! 想到那日在商会中,那些人对他的鄙夷与不屑,安越锋心中一横,手下意识的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为了安家的未来,为了他的面子,他便也只能豁出去了! 可是……想到什么,安越锋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啊,首先,安谧将荣锦城的事情都交给了程瑛那个女人,即便是安谧死了,说不定,她也想得到安谧的产业,若是她从中做些什么,那么,最后得利的怕也不是咱们,第二,安谧此番进京,是和渤海王一起,若是单单一个安谧,那必定好对付些,可是多了渤海王……” 安越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是,意思却是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畏惧渤海王,饶是想到渤海王方才那警告的眼神,他都觉得呼吸困难。 安心莲轻笑一声,“爹,这都不是问题,我们能杀了安谧,又怎么不能杀了程瑛?到时候,伪装成意外,谁还能查出什么?只要小心一些便是。 至于怎么对付安谧嘛……呵呵,那就更简单了,荣锦城距离京城可不近,一路上有太多动手的机会,爹,你放心,这事情就交给心莲去打理,不管有没有渤海王,我都有法子让他们一起去见阎王。” 安心莲自信满满,似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安谧啊安谧,就算你有渤海王一路同行又怎样?到时候,她定让他们连死了,都不知道真正要他们命的是谁。 至于安谧的那些产业……安心莲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安越锋,嘴角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诡谲,为什么,安谧能够达到的位置,她不能呢? 她偏偏就要取安谧而代之! 翌日,安谧和柏弈便从荣锦城出发,如安谧所料的,一大早,荣锦城商会的人就已经到了城门外,等着为她送行。 安谧目光扫过众人,安越锋也在吗? 安谧没有多做理会,上了自己的马车,这马车是程瑛精心准备的,垫了好几层厚厚的褥子,即便是路途颠簸,坐在里面的人也不会太难受,偌大的空间,宽敞舒适,或坐或躺,都是十分舒服。 她不得不承认,程瑛是了解她的喜好的。 可是,这舒适的环境中,多了一个她一直想避开,想防着的人,那感觉就另当别论了。 一行队伍驶出去了一段距离,马车竟停了下来,安谧正要探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马车帘子却被人掀了起来,一张笑得灿烂的俊美脸庞,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柏弈又是谁? 紧接着,这柏弈就不顾她的阻拦,赖在了她的马车里,队伍重新出发,原本舒适的马车因为柏弈的存在,安谧总是觉得十分不自在。 安谧看着被柏弈占去了大半的空间,眉心微皱,那柏弈倒还悠闲得很,躺在程瑛为她准备的褥子上,单手支着头,慵懒中竟透着那么些邪魅,尤其是那双目光,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饶是安谧刻意的去忽视,也怎么也忽视不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柏弈的存在感,对她来说是越来越大了。 安谧强忍着,好不容易到了夜晚投宿的地方,安谧下了马车,顿时感觉整个紧绷着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当晚,安谧趁着柏弈哄柳儿入睡的当口,早早的关上了房门,似在防备着什么。 一夜无梦,却是不知道,她所防备的人,果然是到了她的门口,推了推关得死死的门,无奈的摇着头离开。 荣锦城到京城,一路上有不少险要之地,这些地方,经常是有山贼出没,而最有名的,就是凌峰关的山贼,这帮山贼的目标不仅仅是商队,就连官府的东西,他们也没有少动过。 只要是常在这条道上走的商队,没有一个不惧怕这帮山贼的。 一般商队到了这里,即便是再赶时间,到了傍晚时分,都不敢从这里过,都会等到第二日天亮了,才会有胆子从这里过。 这一夜傍晚,一辆马车徐徐到了关口,而此时,凌峰关内的山寨内,一粗犷汉子匆匆的进了屋,看到坐在榻上的人,立即拱手道,“老大,关口来了头羊,一辆马车,也没有个什么护卫,竟然也敢晚上从这里过,哼,我看,他是没有将咱们凌峰关的兄弟们放在眼里啊。” 榻上的被称为老大的人,一袭红衣,红得妖娆,面容更是艳丽,背对着粗犷汉子斜躺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嘴角轻轻一笑,出口,竟是女子的声音传出来,“管他有没有将咱们放在眼里,只要咱们将他身上的银子放在眼里了就好。” 既然没多少人,那这单生意,倒是好做不是吗? “嘿嘿,那倒是,老大,我已经让人去劫了,老规矩,人可以走,但东西得留下,就是不知道这单生意,能够有多少银子了。”粗犷汉子提到银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正此时,寨子外传来一阵轰闹,榻上的红衣女子微微皱眉,不多久,那喧闹声就进了屋子。 “老大,这个人,竟然没有银子,还说要见你。”一高瘦男子示意几个山贼将人带进来,“还是一个娘们儿……” 话刚说到此,榻上的老大一个转身,腾身而起,端着酒杯一步步的朝着安心莲走去。 不错,那被押进来的人,正是安心莲,她早听闻这凌峰关的山贼势力不小,之所以找到他们,是为了她的计划万无一失。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朝着自己走来的红衣女子,每一步,都摇曳生姿,安心莲竟然愣了愣,她没有想到,这伙山贼的老大,竟然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 让人禁不住去猜想,为何这么一个女子,竟在这山头当山贼。 但是,此刻安心莲是更加放心了,她知道,这个女人能够统帅这一群山贼,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而她,所要的就是利用这个不简单的人,来对付安谧,甚至是渤海王。 “老……”安心莲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态度友好的唤道,可是,她刚叫出这个字,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是发生了。 红衣女人手一扬,手中酒杯中的酒就赫然倾倒而出,准确无误的泼在了安心莲的脸上,湿了安心莲一脸,更是打断了她的话。 安心莲一脸的酒水,整个人愣了片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那红衣女人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老?老什么老?我很老吗?” 安心莲微怔,脸色有些苍白,而周围的山贼皆是暗自偷笑,心中暗道,他们的老大脾气可不好,这个女人又说老大老,这可是老大最忌讳的字眼之一,这一脸的酒,还算是便宜她了。 “不,我……我错了,我的意思是……”安心莲扯了扯嘴角,心中本时候不悦,但想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可是一个山贼窝,心中的那股气,不得不压了下去。 红衣女人瞥了她一眼,“别解释了,支支吾吾的,听着心烦。” 红衣女人摆了摆手,顿了顿,继续道,“老七,你方才说什么?她没有带银子?没带银子,你们将她带到我里来干什么?按照老规矩,将她押到关口,让冷风吹她个三天三夜,就给我放了,我们是山贼,要的是银子,可不是人命。” 安心莲脸色一青,要的不是人命?可是三天三夜?她很怀疑,那还有命在吗? “老大,她说有生意和你谈。”老七开口道。 “有生意谈?哼,你当我是什么?要谈生意,给我滚出关,做商人去,山贼就该有山贼的样儿!”红衣女人将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砰地一声,整个屋子异常响亮。 安心莲瑟缩了一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忙到,“姑娘,我这生意,一定对你很有利,你要银子对吗?只要事情办成了,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哦?”红衣女子眉毛一挑,美丽的脸,竟多了几分妖娆,她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就是银子了! 安心莲见她似乎有了兴致,迫不及待地道,“姑娘,有一队人,要从你的凌峰关经过,他们的身上,定有许多价值不菲的东西。” “呵!只要从我这里经过,我还会放了他们不成?人可以走,银子和宝贝都得留下。”红衣女子嘴角一扬,语气格外霸道,瞥了一眼安心莲,看了她片刻,“你是来给我通风报信的?哼,我可不会谢你。” “不,我是来给姑娘送银子的,我希望姑娘留下他们的银子的同时,也留下他们的命,这样,我另外准备一大笔银子作为酬谢!”安心莲诱惑道。 “哈哈……把老娘当杀手使了吗?”红衣女子朗声笑道。 安心莲顿时变了脸色,心中忐忑起来,莫不是这老大不想做这笔买卖? 正如是想着,却听见那红衣女子的声音继续响起,“不过,能有银子拿的事情,本姑娘一向喜欢。” “对,只要事成,银子这方面,我一定不会少给。”安心莲心中一喜,忙承诺道,银子吗?只要安谧死了,她的产业就归属于安家,而最终也只会落在她的手上,到了那个时候,银子在她的眼里,不过跟粪土没有什么区别了。 安谧啊安谧,这凌峰关,就该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红衣女子却是没有错过安心莲眼中的热切,眸子微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本姑娘喜欢银子,可是,不想做的事情,断然也不会做。” “这……”安心莲皱眉,心中随着这红衣女子的话,起伏不定。 红衣女子呵呵一笑,“瞧你这么失望干什么?这样吧,你说说,你想要让什么人死,说不定,我听了心情一好,就如了你的愿了。” 安心莲扯了扯嘴角,“是一个仇人,她夺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安心莲胡乱说道,刻意避开渤海王的存在,她知道,这个女人如今犹豫未决,若是说出渤海王的名号,那么,说不定这红衣女子就不和她合作了,说不定,连抢都不敢抢。 现在,只要引这红衣女子出手,再发现了渤海王的存在,那么,她怕是想杀人,也不得不灭口了。 这个女人是聪明人,她定是知道,她即便不杀了渤海王,到时候放虎归山,她的这座山头都有可能被愤怒的渤海王给踏平了。 安心莲心中盘算着,红衣女子眸子眯了眯,目光在安心莲的身上停了好久,就连安心莲也被她看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过了多久,红衣女子轻笑一声,朗声道,“好,我替你杀人!” “真的,那太好了。”安心莲的兴奋溢于言表。 “来人,将这女人给我关起来。” 正在高兴之时,红衣女人却是厉声吩咐道。 安心莲心中一怔,“姑娘,你这是……” “请你做客而已,等我这边杀了人,你再回去拿银子。”红衣女子淡淡道,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安心莲带走。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01章 遭遇山贼戏剧性的转变! 安心莲没有想到,这凌峰关的老大,竟然将她扣押了下来,在这些强悍的山贼面前,她自然无力反抗。 不过,她心中的不安很快便被驱散,心想着,这凌峰关的老大是一个爱财的人,即便是她发现了她要劫的人之中有渤海王,她即便是怪她的隐瞒,她也有法子对付她。 到那时候,不过是多给些银子的事情罢了。 安心莲在凌峰关住了下来,等着安谧从这里经过,心中盘算着,到了那日,她可要好好看着安谧是怎么死的,这也不失为一件快乐的事情。 一想到安谧就要葬身在这凌峰关,安心莲心情大好。 这一日下午,安谧一行队伍到了距离凌峰关最近的一个小镇内,看天色,本来还可以赶路,可季叔却是劝说柏弈,在这小镇上歇上一日,等明日天亮再走。 柏弈知道季叔是忌讳凌峰关的山贼,他不置一词,凌峰关的山贼可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不过,在这里停下来,倒是能够和安谧多些相处的日子,柏弈何乐而不为? 翌日一早,安谧一行人才重新上了路。 安谧的马车上,比起第一日紧绷的气氛,此刻明显轻松了许多,原因无他,全然是因为马车里多了柳儿这小丫头,倒是转移了安谧不少的注意力。 安谧逗着柳儿玩,柏弈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虽然不能和安谧独处,但是,心里也是暖的。 这种温暖,也只有在母妃和皇姐还在的时候,他才感受到过。 此刻,他更是发现,自己对这种温暖竟然这么眷念。 “王爷,前方就是凌峰关了,咱们得加快速度,你和安谧小姐担待着点儿。”马车外,坐在马上的季叔十分警惕的道,这凌峰关的山贼,可是出了名的彪悍与猖狂,在这个关口,他们决计不能待太长的时间,时间越长,便是给了那些山贼更多的机会。 柏弈淡淡的应了声,若是只有一个人,他不会如此谨慎,但是,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柏弈眸光微敛,沉声道,“你们乖乖待在马车上。” 丢下这一句话,柏弈便下了马车,改成骑马。 安谧是聪明人,她自然知道,柏弈这般谨慎是为了防范凌峰关的山贼,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凌峰关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安谧正如是想着,就听见外面砰砰的声音,异常响亮,随后传来骏马的狂乱的嘶鸣声,马车也跟着一阵颠簸。 安谧第一时间将柳儿牢牢的抱在怀中,轻声安抚着,马车外,也是传来柏弈的安抚声。 柏弈从自己的马上跳到马车的马上,将受了惊的马制服住,安谧这才抱着柳儿走出马车,当看到马车外的情形之时,安谧眉心下意识的紧皱了起来。 本该是一条大道,可是,此刻却已经被大石给赌注了去路,没有一丝缝隙可容人经过。 安谧明白了方才哄哄作响的声音,正是这些从山上滚落的大石制造出来的,安谧抬眼看向这高高的山峰,这样的巨石从上面落下来,是偶然吗? 不用想,安谧也明白,决计不会是偶然。 “都给我警惕点儿。”柏弈如一只蛰伏的豹子,朗声吩咐道,安谧看得出这不是偶然,柏弈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有人在这里专门等着他们呢! 安谧敛眉,看来,这一次,和凌峰关山贼势必要遭遇了。 “王爷,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掉头?”季叔提议道,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柏弈眸子微眯着,默了片刻,却是开口道,“既然这里有人等,那么,后路说不定也被人截断了。” 柏弈此番一说,季叔的脸色更是黑了些,但眼里的防备却是更浓。 柏弈目光扫视了一周,清了清嗓,浑厚有力的声音立即响彻整个山头。 “既然在此等本王,何不现身见一面?这般藏着掖着,如何从本王这里拿银子?” 暗处埋伏着的山贼,领头的二当家一听,眉心皱了皱,本王?那个马上的男人自称本王? 从这里过,会是哪个王爷? 二当家沉吟片刻,立即对身旁的人吩咐道,“老七,你去禀报老大,就说,这队伍里有个王爷,请老大来一趟。” “怎么?凌峰关的山贼也怕了吗?不敢出来,又何必挡着本王的去路?” 柏弈冷哼一声,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了埋伏的山贼,那领头的二当家本来是要等老大来了再做定夺的,可是,被柏弈这么一激,那不服输的野性子顿时便压不住了。 “哼,怕?凌峰关的山贼可没有怕这一说。”二当家惊跳而起,从斜坡上的草丛中站了起来,朗声吩咐道,“兄弟们,让这个什么王的,见识见识我们……” 二当家话还未说完,一颗石子儿便朝着他飞射而来,那二当家身体一怔,想要避开,可是,那石子儿的速度,根本让他无法超越,只能站在那里,硬生生的挨了一下,那一下,正准确无误的打在她的额头上,鲜血直流。 “二当家……”周围的山贼惊呼一声。 二当家捂着流血的额头,狠狠的瞪向下面路上的柏弈,可是,迎上他的视线之时,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畏惧,可是,想到这可是他们的山头,他们在这里称霸了这么久,还没有被这些肥羊压制住的。 “兄弟们,给我上。”二当家大喝一声,埋伏在山头的山贼,立即一哄而下,团团将安谧一行人围住…… 而此时,山寨中,红衣女子听到老七的汇报,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你说什么?王爷?这一路人中,竟然有王爷?” “是的,老大。” “可知道是哪一个王爷?”红衣女人丢下了手中的酒杯,王爷这两个字,让她顿时失了品酒的兴致,神色也变得越发的冷冽。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个王爷看着十分威风。”老七回想着道,“二当家说,让你去看看。” 红衣女人赫然起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可是,走到门口,却好似又避讳着什么,顿住了脚步,折返了回来。 “老大,怎么了?”老七看着红衣女子,心中疑惑着,老大素来都是镇定且什么都不怕的性子,可是,今日怎么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红衣女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做了决定,不过想到什么,红衣女子的眸子却是一凛,“把那个叫安心莲的女人,给我看好了,她若是逃了,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那个安心莲,事先可没有说什么那一行人中有什么王爷的! 王爷……脑中浮现出某个身影,红衣女子的手倏地紧握成拳,终于是带了一个面纱,才走出了大门。 当红衣女子到了山头的时候,看到眼前的画面,眉心却是皱了皱。 “王爷,祖宗,我不管你是什么王爷,求你把我放下来。”二当家可怜的哀求道,方才还威风凌厉,此刻人已经被倒掉在树上,而他所带领的其他山贼,皆是狼狈的趴在地上。 此刻柏弈背对着红衣女子的方向,却是丝毫也没有理会二当家的求饶,默了片刻,才轻哼了一声,“你们谁去将你们老大叫来,让他亲自将这些挡住本王路的石头给搬了,不然……” 红衣女子看了看那高大英挺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大步走上前,“不用去叫了,我就是这里的老大!” 柏弈眸子一眯,转身看向红衣女子,而此刻,马车上的安谧也是撩开了帘子,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所听到的女人的声音,挑起了她的兴趣。 女人?这个凌峰关的山贼头子是女人! 而在看到那一袭张扬的大红之时,安谧的嘴角不由得扬了扬,不仅仅是女人,还是一个妖娆的妙龄女子! 柏弈看到这女子之时,也是愣了愣,而红衣女子看到柏弈的容颜,竟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他!可是,为什么不是他! 红衣女子皱了皱眉,心中竟然有那么一股失落在盘旋着。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红衣女子挥开脑中的思绪,对上柏弈的眼,“渤海王,是我的属下得罪了。” “呵!没想到凌峰关的老大竟向本王道歉,现在还要让本王留下车上的财物?还是你希望,连本王的命也留在这里?”柏弈笑笑的道,可是,隐藏在平静语气之下的,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尖锐。 红衣女子微怔,要他的命?若是眼前这个人换成其他的某个王爷,她也丝毫不犹豫,可是,渤海王…… “小女子只管劫财,不过……”红衣女子眉心皱了皱,想到安心莲,心中的怒气骤然高涨了起来,看了一眼柏弈,目光又落在马车上探出头来的那个女子的身上,那安心莲要杀的人,就是那个女子吧! 这女子是谁?竟和渤海王在一起! 敛了敛眉,红衣女子终究是开口道,“有人似乎想要你们的命。” 此话一出,安谧和柏弈皆是一怔,有人想要他们的命?是谁? 此刻,安谧不仅仅想知道要他们命的人是谁,她更加想弄清楚这个山贼头子为什么会主动告知他们! 是因为这些个山贼? 不,安谧觉得不只是这样。 “多谢姑娘提醒,不过姑娘为什么要让我们知晓?你若是想杀了我们,凭着你山寨的后盾,也许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样,你就可以高高兴兴的劫了我们的银子,又得到杀人的报酬,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安谧抱着柳儿下了马车,缓缓走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怔了怔,看安谧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这女人,竟然这么快就看出她和安心莲的幕后交易,呵呵!难怪有资格站在渤海王的身边,当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也难怪那安心莲要杀人了! 想到安心莲杀人的理由,红衣女子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我是山贼,大多数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高兴告诉你们就告诉你们,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呵呵,爽快!”安谧朗声道,“不过,姑娘既是爽快的人,为何又不以真面目示人?” 安谧一瞬不转的留意着红衣女子的神色,明显察觉到红衣女子朝着柏弈瞟了一眼,精明如安谧,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这个山贼头子之所以蒙着面,是以为柏弈吗? 敢情这两人认识?山贼头子又不希望柏弈认出她来? 因为认识,所以,这山贼头子方才才提醒他们,有人想要他们的命! 也正是因为认识,所以,这山贼头子对他们是无害的了! 心中明白了这点,安谧眸中的颜色深了些,转身看向柏弈,满面笑容的道,“王爷,你看要将这些石头给搬开,清出一条能走的路,怕还是要费些时间的,不如这样,咱们暂时到姑娘的山寨中稍作歇息,等道路清理干净了,再走也不迟。” 安谧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在场的季叔等人,就连柏弈和红衣女子也是吃惊不小。 这是山贼窝,可不是什么客栈,是稍作歇息的地儿吗? “王爷,就这么办吧,姑娘,你该是不会介意收留我们一会儿吧。”安谧强势的做了决定,转脸笑对着那红衣女子,明显察觉到了她神色见的局促。 而这一次,连柏弈也察觉到了,看了安谧一眼,似明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位姑娘该是不会介意的,季叔,收拾一下,将马车上这些东西都放在这里,咱们都上山寨喝口茶也好。” 说罢,没有等红衣女子同意,就走到安谧身旁,从她的手中接过柳儿,抱着柳儿拉着安谧的手腕儿,就朝着前方走去,走了几步,却是倏然顿住,皱眉道,“这山寨怎么走?姑娘好歹也来带个路不是?” 红衣女子面纱下的嘴角禁不住隐隐抽搐,这柏弈,如今当真如传闻中的那样,霸道强势呢! 记得,以前他可不是这样,想到什么,红衣女子暗自叹了口气,如今的柏弈,早已经不是那个跟在筠公主身后的小男孩了,而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那么他呢? 这些年,那个人也发生了变化吗? 挥开脑中的思绪,红衣女子看了地上的手下一眼,朗声喝道,“还不快给我动起来,快些将这道路给清理干净了!” 红衣女子一发令,山贼们立即打起了精神,老大若是发怒,那他们所受的罪可不小,可是,他们的老大今日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她哪里容得别人在她的面前嚣张? 而今天,那个什么王爷,还有那王爷身旁的女人,竟然要上山贼窝休息,似丝毫没有对他们这帮山贼有所惧怕的模样,而老大…… 众山贼看着已经走到那王爷和那女子前面,为他们引着路的老大,惊得合不拢嘴。 此刻,红衣女子心里可不平静,她一直都知道,这柏弈是精明的,而她同样觉得,柏弈身旁这个女子,也不是小角色,越是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她想要遮掩的东西,就越是容易曝了光。 现在,她的心里只希望,早些将那条道路给疏通,好打发柏弈和这女子早些离开。 现在,她竟有些后悔了起来,都怪那个什么安心莲,要不是她,她也不会遇见柏弈! 别说她不能杀柏弈,就连是抢他的财物,她也是不能的! 那个安心莲,等到她送走了柏弈和这个女子,她定要好好让她知道,隐瞒她的代价是什么! 眸子一凛,此刻的红衣女子,似乎又恢复了她的狠,只是,回神之时,看到柏弈和那个女子已经进了屋子,心中禁不住一怔,想到什么,红衣女子,立即冲了进去。 “这里……”红衣女子刚说出两个字,当看到屋内,柏弈手中拿着的那把剑之时,所有要出口的话都已经被堵在了喉咙处。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终究还是被柏弈看出了端倪。 “冰儿,没想到,你在这里!”柏弈看着门口的红衣女子,神色之间多了些凝重,在进了这屋子,看到这一把剑之时,他就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还不拿下面纱,难道是想让我亲自动手?” 颜冰挫败的扯下面上的面纱,不悦的丢在地上,“柏弈哥哥,你怎么这么霸道!” 狠狠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妹妹对哥哥的撒娇,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没有理会柏弈,重重的坐在椅子上,面容阴沉。 柏弈看着这张脸,过了好半响,才开口道,“冰儿,你可知道,这几年好多人都在找你,你倒好……倒是在这凌峰关当起山贼头子来了,哈哈,那些人也该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吧!” 想了想这些年关于凌峰关的消息,“呵!这些年,连官府你都在劫,这事情若是让你老爹知道了,怕是要气死了!” 颜冰瞥了一眼柏弈,“柏弈哥哥,你就当这次没有见过我,以前的冰儿早就不存在了,现在的我,只是凌峰关的山贼头子,和你们没有丝毫关系!” “哦?真的没有丝毫关系?那老五……”柏弈挑眉一笑,眸中多了些诡谲……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第102章 相见甚欢一场好戏! 听柏弈提起老五二字,颜冰的神色明显怔了怔,一抬眼,对上柏弈的笑脸,心里更是慌了起来。 “没有关系,谁也没有关系。”颜冰冷冷道。 安谧却是看着二人的互动,心中更是多了许多兴致,她先前就猜到,这个红衣女子和柏弈该是认识的,如今看着模样,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认识而已啊! 能够在柏弈面前,这般“放肆”,这世上怕没有几人吧! 而这个叫做颜冰的女子,又是什么身份? 安谧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寻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柏弈看颜冰似赌气的模样,禁不住好笑,“几年不见,你还是没变!” 这丫头,以前就是这个样子,赌气起来,什么也不管不顾。 颜冰微怔,眼里的慌乱浓烈了些,整个身体松散的靠在椅子上,腿更是吊儿郎当的搭在椅子的边缘,没有丝毫女子的端庄仪态,似在对人宣示着什么。 “渤海王,这一点,你倒是看错了。”颜冰冷冷的哼了一声,神色之间多了些痞气。 没变?她的变化可大了,曾经的她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人人捧在手中,时时讨好,可以因为一个男人,从调皮的顽劣小姐,变成京城大家闺秀的典范,端庄优雅,而现在,她只是一方山贼头子,爱财如命,无恶不作。 精明如柏弈,又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眸光闪了闪,默了片刻,呵呵的道,“可本王却知道,有些人变化可不小。” 话落,果然看到颜冰强撑着的痞气,微微松动了些,目光开始避闪着,敛眉,紧紧的盯着地上。 柏弈看她的反应,“冰儿,你就不问问本王,那个变化不小的人是谁?” 柏弈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剑,故意将剑从鞘中拔出来,弄出一些声响,这剑是老五曾经最爱的东西之一,那件事情之后,老五怎么也找不到这把剑了,呵,没有想到,竟被冰儿这小妮子带走了。 她将这把剑挂在每日都能看得到的地方,她的心思,他还看不出来吗? 变了?即便是性情变了些,可是,她的心依旧没有变吧! “没有什么可问的,柏弈哥哥,你既然已经上了山寨,那就和这位姑娘好好休息,我的手下过不了多久就能够将道路疏通了,等道路一疏通,柏弈哥哥就可以走了。”颜冰从椅子上起来,匆匆的交代这么一句,就要走。 可是,柏弈又怎会放她离开? 颜冰还没有走到门口,便听得砰地一声,原本在柏弈手中的剑,此刻竟是插在了门上,上下颤抖着,正好是挡住了颜冰的去路。 颜冰眉心一皱,却是听见柏弈霸道的声音传来,“这既然是冰儿的地方,本王自然不急着走,还想冰儿尽尽地主之谊,招待本王玩些时日,怎么?这么久没见,你口中叫着柏弈哥哥,心里却巴不得本王早些走是不是?” 是,她是巴不得他早些走! 可是,颜冰却是不敢说出口,柏弈对她,是如妹妹般疼爱,可是,她却没有忘记,这两年关于渤海王的那些传闻。 “好了,本王不提当年的事,我们好歹也是故人相聚不是?”柏弈倒也不为难颜冰,走到门口,将剑拔了下来,重新放回剑鞘中,“看在故人的份儿上,冰儿是不是该说说,到底是谁想要我们的命?” 平淡的语气,但是,安谧和颜冰都听出了他隐含着的杀意。 看来,终归是触怒了渤海王了吗? 颜冰敛了敛眉,想到安心莲,重新转身,折返了回去,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姑娘可是认得一个姓安的女子?” 姓安的女子? 柏弈和安谧皆是一怔,脑中同时浮现出一个身影,姓安的女子?安谧所认识的姓安的女子,如今让她最影响深刻的,除了安心莲,还会有谁? 柏弈瞥了一眼安谧,留意着她的神色,安谧嘴角一扬,“那姓安的女子,可是名唤安心莲?” 颜冰点头,安谧眸光微转,呵呵的道,“不巧了,正好,我也姓安,那姓安的女子,正好是安谧同父异母的姐姐。” 颜冰眉毛一扬,也是来了兴致,打量了安谧一下,“看来,她对你的恨不浅,不惜花银子让我们山贼来杀你。” 安谧但笑不语,默了片刻,对上颜冰的眼,“冰儿姑娘不杀安谧,那岂不是少赚了一笔?” 颜冰不着痕迹的睨了柏弈一眼,“我虽然是山贼头子,但有些人,我可不敢杀!” 颜冰在山寨中这几年,也是成长了不少,至少,看人还是准的,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让她产生不了丝毫的厌恶,反倒是让人倍感亲切,况且,能够走在柏弈的身边,又怎是寻常女子? 柏弈的眼光,她可是不敢有丝毫怀疑的啊! 这样的女子,怎会如安心莲所说,抢了她的东西? 她也是大家族出身,仔细一想,便明白这宅院儿之中的勾心斗角与嫉妒算计。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谧姑娘,你是和柏弈哥哥一起的,那颜冰也当你是自己人,初次见面,颜冰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的,那安心莲颜冰就交给子安谧姑娘来处置了,这礼物,希望安谧姑娘和柏弈哥哥都喜欢。” 安谧眼睛一亮,“安心莲还在寨子中?” “不错,我没拿到银子,怎会放人?”颜冰呵呵的道,随即转身朝着门外吼道,“来人,把安心莲给我押上来!” “且慢!”安谧立即叫住她。 “安谧姑娘是不喜这礼物?”颜冰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安谧。 安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声开口,“怎会不喜?这礼物,对安谧来说,可是再好不过了,安谧还要感谢冰儿姑娘能够如此大方,不过,那安心莲暂且不带上来为好。” “哦?你是准备要怎么处置她?”开口的是柏弈,饶有兴致的看着安谧,对安谧,他可是比颜冰要了解许多。 安谧扬了扬眉,“既然她那么希望杀了我,那就让她暂时高兴一下也无妨。” “你是说……”颜冰皱眉,“你是说让那安心莲误以为你死了?” “对,这事儿就劳烦冰儿姑娘来安排了。”安谧眸中凝聚起一抹诡谲。 “呵呵,好说,举手之劳而已,冰儿听安谧姑娘的安排。”颜冰呵呵的道,心中也生气了看好戏的兴致。 “既然是自己人,那冰儿姑娘叫安谧谧儿就行了,安谧姑娘就显得太见外了不是?”安谧对这颜冰的印象也是极好。 “那谧儿也直接唤冰儿就可以了。”颜冰立即回应道,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倒是一旁的柏弈看这两个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这女人之间的友谊,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投机,当真是相见欢啊! 颜冰和安谧又寒暄了一会儿,安谧交代了颜冰一些事情,到了晚上,颜冰就吩咐手下将安心莲给带了上来。 这几日,安心莲都被关在山寨的后山中,除了每日两次的送饭,她就没有看到过其他人。 此刻站在这山贼头子的面前,安心莲自然是明白,该是那边有消息了,心中一喜,安心莲脸上掩饰不住兴奋,“老大,事情已经办妥了?” 一袭火红的颜冰晃了晃杯中的酒,神色诡异的看了安心莲一眼,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办妥了,人我已经杀了,不过,有些事情,我倒是想弄个清楚。” 安心莲心中咯噔一下,她又怎会不明白这山贼头子想弄清楚什么,扯了扯嘴角,安心莲却是故作不解的道,“老大想弄清楚什么,但说无妨。” “好,瞧你倒也爽快,那你说说,为什么事先,我不知道这队人当中,有一个王爷?”颜冰眸子一凛,语气骤然拔高,手中的酒杯也随着她的话落下之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安心莲心中一颤,神色慌乱了起来。 颜冰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王爷,我要的是那个女人的命。”安心莲暗自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便得更加镇定。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么,渤海王定也和安谧一起死了,这个山贼头子,不会笨得放虎归山。 颜冰轻哼一声,“可是,如今,我连那个王爷也杀了,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安心莲微怔?这能怎么办? 安心莲对上颜冰脸上的笑意,“你要怎么办?” 颜冰耸了耸肩,呵呵一笑,“我要怎么办?我当然是要银子,双倍……不,三倍的银子,三十万两,我想,你应该拿得出来吧!” 三十万两?安心莲心中一惊,这可是好大一笔数目了啊! 如今安谧死了,那么,很快,她名下的产业就会落入她的手中,可是,她现在哪里能够拿得出这么大的数目? 可是,在这山贼窝中,她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我回去筹集,一定尽快将银子送来。”安心莲开口道,无论如何向将银子筹足了再说,反正以后安谧的那些产业都是她的,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是吗? 她正如是想着,却是听得颜冰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去?回哪儿去?” ------题外话------ 姐妹们圣诞快乐,么么大家 第103章 惩治渣女 安心莲怔了怔,抬眼对上颜冰的眼,瞧见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扯了扯嘴角,“回去取银子啊!” “呵呵,你可知道我要的是多少?”颜冰给自己倒了杯酒,悠然自得的品着。 “老大方才不是说了?三倍的银子,三十万两。”安心莲努力让自己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心中却是如刀子在割肉,三十万两,还真是山贼头子,真的是抢啊!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呵!谁说是三十万两?”颜冰冷哼一声,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安心莲微怔,看着眼前的红衣女人,心中竟然有不好的预感在恣意的滋生着,“什……什么意思?” 她决计不会相信,这山贼头子的胃口会变小了,三十万两,怕是只有增加没有减少的可能啊。 颜冰眉毛一挑,不怀好意的道,“安心莲,你可给我听好了,我要的是三十万两……” 安心莲皱眉,怎么?数目没变吗?可是…… 下一瞬,颜冰的声音再次响起,“黄金!” 这两个字吐出来,犹如平地惊雷,黄金?三十万两黄金?这个山贼头子,竟然要三十万两黄金! “你……”安心莲脸色倏然胀红,三十万两黄金意味着什么?可是比先前的三十万两白银,多了好多。 “我?我怎么?你该不会是不想付吧?”颜冰冷笑一声,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大厅中,“你该是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爱财如命的人,你若是不想付,我心情可不好啊,这心情一不好,若是做出什么对姑娘你不好的决定,那……呵呵,我在这里,就要先和你说声对不起了。”颜冰紧盯着安心莲的因为愤怒而胀红的脸,哼,这个女人有胆子跟她做交易,她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女人敢欺瞒她,她当真以为她颜冰是个女人吗? 安心莲神色慌张了起来,三十万两黄金,她是不想付!可是…… “怎么会?我这就回去筹集三十万两黄金,今早给老大你送过来。”安心莲强扯出一抹笑容,言不由衷的道。 颜冰看着她那张脸,嘴角轻扬起的讽刺越发的浓了些,这个女人,竟是这么虚伪的么? 正好,她最是讨厌虚伪的女人了,今天,就让她来好好的戏弄一下她! “回去?安心莲,恐怕你不能回去。”颜冰敛眉,再次开口道。 “什么?为什么?”安心莲一惊,不能回去?“这不回去怎么给老大你筹集银子啊,三十万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谁说非要你回去才能筹集银子了?再说了,三十万两黄金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正是因为这样,就更加不能让你回去了,你若是趁机逃了,那我找谁要三十万两黄金去?”颜冰伸手,轻拍着安心莲的肩,恣意享受着捉弄她的快感。 安心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还有什么可是的呢?况且,你不过是一个女子,即便是哪一个大家族的千金,也很难在很短的时间内筹集到三十万两黄金吧,不如,我来给你提个意见,你就写一封信,我让人送出去,你可以嘱托谁替你筹集,再将黄金送到我的凌峰关,到时候,我看到我要的东西之时,就立马放了你。” 颜冰语气中甚至多了些诱惑,想到安谧的安排,眸中的光彩越发的耀眼。 “不,还是让我亲自筹集才稳妥。”安心莲急急忙忙的道,让别人筹集?她能让谁筹集啊? 爹吗?她有些不确定,爹爹会不会顾忌她这个女儿! 她可不笨,爹对利益的看重,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对自己的疼爱与在意。 万一爹听闻安谧已经死了,却又不管不顾她的生死,该怎么办? 安心莲眉心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她要回去,她决计不能一个人待在这个山贼窝里,她不能任人宰割。 可是,现在又怎有她做决定的份儿? “我叫你留下,你就留下,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吗?不知好歹!”颜冰骤然一怒,拔高了语调,那声音的凌厉,让人心中生寒,随即对着厅中的手下吩咐道,“老七,现在就给我准备笔墨纸砚,让这安心莲小姐,好好的写封信。” “是,老大。”老七立即领命下去,很快便拿了笔墨纸砚上来,丢在桌子上,“快写,再敢违背老大的命令,看我老七不打破你的头!” 安心莲身体一怔,在这样的强势威逼之下,她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在这些山贼逼迫的目光中走到桌子旁,拿起了笔,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写。 心中一阵纠结,到底要怎么写,才能够让爹不得不拿着银子来赎她? 安心莲努力的思考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写好了一封信,忐忑的交到红衣女子的手上,“劳烦老大将这封信送出去,我爹看了这封信,一定会将三十万两黄金尽快筹集好,给你们送来的。” “是吗?”颜冰看着信上的内容,呵呵一笑,“原来,你和你那爹,都希望那个女人死啊,果然,龙生龙凤生凤,有你这么残忍的女儿,自然也有个心狠的爹。” 安心莲被说得脸色惨白,随即听见颜冰的声音再次响起,“老二,给我拿刀来。” 安心莲一听拿刀,心中禁不住一颤,浑身防备的看着颜冰,那二当家迅速的将自己手上的刀递到颜冰的手上,颜冰握着刀柄,轻松的在手中把玩着,目光偶尔若有似无的落在安心莲的身上,更是让安心莲好似如坐针毡。 “老大,你……你这是干什么?”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安心莲终于是承受不住了,看着那锋利的刀锋,心中隐隐颤抖着。 “干什么?呵呵,你想知道吗?”颜冰诡谲的一笑,眸子倏然一凛,朗声吩咐,“给我将她给按住了。” 此话一落,厅中的几个山贼,立即一哄而上,安心莲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双手就被几个壮汉给牢牢的束缚住。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安心莲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几个人的束缚,尤其是看着颜冰手上的刀,她更加的害怕了起来。 “呵呵,你急什么?等会儿不就放开你了?”颜冰呵呵一笑,朝着安心莲一步步的逼近,她不得不承认,她还真是一个邪恶的女人,此刻看安心莲脸上的恐惧与不安,她竟是觉得分外畅快。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答应给你三十万两黄金,我这不是已经写信让我爹尽快筹集了吗?你不能杀我,不能!”安心莲叫嚣着,那声音因为激动,甚至有些沙哑。 可是,她说不能,又有什么用? 颜冰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叫做安心莲的女人,她正玩得高兴,又怎会因为安心莲的恐惧而作废了? 颜冰走到安心莲的面前,握着手中的刀,用刀被抬起安心莲的下颚,嘴角微扬,“你可别激动啊,你这一激动,若是不小心,碰到子刀子,你那张美丽的脸,怕就要毁了,那多可惜啊。” 安心莲哪里敢动?此刻更是心惊胆战,便是叫也不敢叫了。 “呵呵,还是一个听话的女人,既然听话,那么,就好好的把手给我。”颜冰冷声道,目光在安心莲左手和右手上游移,偶尔皱眉,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安心莲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她哪里敢将手给她?此刻只能苦苦哀求着,“求你,别杀我,别伤我,我会把三十万两黄金都准备齐,一分也不少。” 安心莲现在有些后悔了,她以为,这些山贼都是见钱眼开的,只要得了钱,就断然不会对她怎样,可是,她还是料错了。 若是这个山贼头子真的杀了她,那么,她所算计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安谧死了,她只要稍微动些手段,就能将原本属于安谧的东西,全数占为己有! 所以,她不能没了性命,她要活着! “我求你,你别动我,大不了我给你六十万两……对,六十万两黄金,你最爱银子了不是吗?”安心莲急切的道,紧盯着颜冰的眼,似乎期待着她能够被自己说服。 听到六十万两黄金,颜冰果然眼睛一亮,安心莲的心里亦是浮出一丝希望,“就这么好吗?六十万两黄金。” “呵呵,你还是真是大方得很,我在想,你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能够将六十万两黄金送到我的手上,你就那么有银子吗?”颜冰眸光闪烁着,想到方才信上的内容,心中对这个安心莲的鄙夷,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对,我有银子,你要的就是银子啊。”安心莲立即附和。 可是,颜冰眸子却是一凛,对上安心莲的双眼,猛地一把抓住安心莲的手,哈哈的大笑道,“你放心,你说六十万两黄金,就六十万两黄金,我可不会傻得将到手的好处推出去,不过,为了让你的爹爹有点儿紧迫感,我还得从你的身上拿一件东西才行!” 说着,在安心莲的惊恐声中,拉着她的手,往桌子上一按,重重的砍了下去……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04章 设计陷阱 “啊……”安心莲痛得撕心裂肺,那凄惨的叫声在整个厅中回荡,异常的响亮。 安心莲那一刻,只感觉到痛,那种痛,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形容。 “呵呵,好了,老二,将她的手指连同这信一起给她的爹送过去,对了,要让她爹亲自送六十万两黄金来,不,她爹来,她娘怎么能不来?让他们都来,若是不来,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反正,我就是要看到人和银子。” “是,老大,这事儿交到我的身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无论如何,就算是他们的尸体,老二我也要给老大送来。”二当家拍了拍胸脯,自信的承诺道。 “好,那就快去吧。”颜冰将手中的刀丢还给老二,目光随即落在脸色苍白的安心莲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痛吗?呵呵,你可别怪我,这是我们山贼的作风,你既然是跟山贼做交易,那就自然事先就有心理准备才是,即便是我断了你一根手指,那也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安心莲痛得连思考都停顿了,抬眼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她此刻,前所未有的后悔,“你要的是银子!” “那是你以为的,我要的可不只是银子啊!”颜冰冷冷的道,“这么狠狠的看着我做什么?我砍了你一根手指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砍我一根手指?哼,这是对你故意隐瞒的教训,你若是再惹得我不痛快,别说是一根手指,你这一双手剩下的几根手指一并给剁了!” 颜冰眸中激射出一股冷意,安心莲禁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她相信,这个山贼头子,不是善良之辈,单是瞧她方才要银子的狠劲儿,以及砍她手指的利落,她就明白,这个女人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若是自己真的惹得她不痛快,自己的一双手都怕是要毁了。 “老大,我爹爹一定会替你将六十万两黄金送来的。”安心莲此刻就好似一个摇尾乞怜的狗,祈求得到颜冰的怜悯。 颜冰呵呵一笑,满意的伸手,那安心莲如惊弓之鸟,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颜冰瞧见她如此害怕她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是浓了些,“你怕我做什么?” 说着,硬是霸道的伸手,在她的肩上轻拍了几下,“你给我乖乖听话,等你爹把六十万两黄金送来的时候,就是你的解脱之日,明白了吗?” 安心莲忙不迭的点头,“明白了,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你就回你住的地方去吧,咱们就等着那日的到来。”颜冰眼里凝聚起一抹诡谲,意有所指的道。 安心莲此刻,依旧被那钻心的痛包围着,只知道点头,被两个山贼拉着,走出了大厅,可是,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有些怪异,心里的不安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个山贼老大,拿了银子,会饶她一条生路吗? 不,会的,她要的是银子,砍她的手指,也不过是因为自己隐瞒了渤海王的事情,现在,她已经发泄了她的怒气,应该会放过她的。 想到安谧,她的心里稍微的安慰了些,自己丢了一根手指,可是,安谧丢掉的,却是一条命。 她现在只期待着,爹爹能够早些筹集到六十万两黄金,她也能早日离开这里。 而那以后……对,她还有安谧名下的那些产业,那些东西都是她一根手指换来的,她必须牢牢的守在自己的名下。 而此时,她却不知道,她极力想侵占的财产的主人,本该是死了的人,正好好的坐在大厅的隔壁喝着茶,不仅如此,还将方才大厅中的一举一动,都看了去。 大厅里,颜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血迹,嘴角一样,“柏弈哥哥,谧儿,刚才对那安心莲的警告,你们可满意了?” 颜冰话刚落,一个联通两个房间的屏风就被打开了,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正是柏弈和安谧。 “你这丫头,几年不见,倒是血腥了不少。”柏弈摇了摇头,这个冰儿,就算是以前刁蛮跋扈的那段时间,也是见到血就被吓得浑身直哆嗦的,方才,砍安心莲手指的时候,可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动作利落狠绝。 “我就说过,现在的冰儿,早就不是以前的冰儿了。”颜冰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柏弈,反倒是热络的走到安谧的面前,“谧儿,我有事情跟你说。” 柏弈看着两个女人亲昵的模样,眸光闪了闪,冰儿确实是变了,不知道老五看到现在的冰儿,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谧儿,刚才我看了你那安心莲写给她爹的信,她爹竟然也参与其中,哼,还真是父女狼狈为奸,安心莲骗她爹,说是谧儿你已经被我抓了,不过我还未动手杀你,必须要看到银子,我这个老大才会动手杀人,如果我见不到银子,那么,我不仅不会杀了你,还会将你们的计谋都告诉你,呵!这个女人,还真是个有心计的。”颜冰说道安心莲,就满脸的鄙夷,越发觉得方才只是砍了她一根手指,是不是她轻了些。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也难为她了,也对,她若是不这么说,那安越锋怕是不会拿那么多银子来赎她的,她若是让安越锋知道我已经死了,那么,安越锋就更加爱不会来了。” 安心莲倒也明白,这些子女在安越锋的眼里,都不过是低贱如蝼蚁。 “呵,我倒是要看看,那是个什么爹,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算计。”颜冰冷哼一声,心中始终有些为安谧抱不平。 安谧却是淡淡一笑,安越锋那样的爹,她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六十万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冰儿,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个忙。”安谧敛眉,遮住眼底闪烁着的光芒。 “有什么事情,谧儿你说就是,你可是自己人。”颜冰呵呵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还不忘看了柏弈和安谧一眼,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算是看出来了,柏弈哥哥对这安谧可是情根深种,可是,安谧对柏弈哥哥,倒是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 对安谧,她甚是喜欢,当然也希望柏弈哥哥能够抱得美人归,如果可以,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在其中推波助澜了。 柏弈听在耳里,赞许的看了颜冰一眼,倒是安谧,却是瞪了柏弈一眼,继续开口道,“麻烦冰儿帮我送一封信到荣锦城,交到盛世烈焰的程瑛姑娘手中,越快越好。” “呵,我倒是什么事情,这么点儿小事而已,谧儿,你快些写,我这就让人送出去。”颜冰拍了拍胸脯,好爽的应道。 安谧点了点头,她也希望安越锋越早到凌峰关越好,以安家的财力,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六十万两黄金的,她只能推安越锋一把了。 安谧写了信,颜冰派人送了出去,在程瑛接到安谧来信之时,安府,安越锋也是收到了安心莲所写的信。 安越锋看着信上的内容,一脸的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余芳菲也是看了信,满心的不悦,“心莲怎么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不但没成功杀了安谧,现在倒好,还让那什么山贼头子扣押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这些个女儿,怎么就安谧有本事。”安越锋低声呵斥道。 余芳菲倒是不悦了,“安谧有本事?有本事怎么胳膊肘向外拐?既然她那么有本事,你怎么还是想要她死?” 安越锋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 “现在该想想,怎么筹钱才好。”余芳菲睨了一眼安越锋,眉心紧锁了起来。 “筹钱,到哪里筹钱?六十万两黄金,你这妇道人家,还以为是个小数吗?”安越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饶是将整个安府给送出去,也不过是这个数目。 “老爷,这可不行,你可不能不去赎心莲啊,你不要忘了,信上写得清清楚楚,那老大若是看不到六十万两黄金,不仅仅是心莲要被他们给杀了,他们还要将你和心莲算计安谧的事情,告诉安谧,你想,若是安谧知道你和心莲想要她的命,她会容得下你的这条命吗?” 安越锋心中一颤,一张脸更是难看,是啊,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尽快将六十万两黄金给凑齐了,送到凌峰关去,那山贼老大满意了,杀了安谧,才能万事大吉。 对,只要安谧一死,她名下的那些财产,就会落在他的手上,六十万两黄金,在安谧的产业之中,不过是芝麻粒大小的分量而已。 心中如是盘算着,安越锋赫然起身,忙走出了安府,现在,不管是想什么办法,都要将这银子给凑齐了。 安越锋没有想到,这六十万两黄金,竟然比想想中的还要容易许多,仅仅是三天,就已经筹集得差不多了,这日一早,安越锋便带着几箱黄金,找了个镖局一起押送,朝着凌峰关进发。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凌峰关,一个巨大的陷阱,正等着他往下跳!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05章 想要一条命! 余芳菲送安越锋上了路,回到府中,心中却是隐隐弥漫着不安,一直到了深夜,余芳菲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右眼皮也一直跳得厉害。 “这到底是怎么了?”余芳菲心里烦躁不堪,索性起身在房中来回踱着步。 “怎么了?那就让老子来告诉你,到底怎么了!”一个粗犷的声音骤然响起,余芳菲身体一怔,与此同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而门口的几人,让余芳菲脸色倏然苍白。 “你们干什么?这是安府,你们是谁?竟敢私闯!”余芳菲看着这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进来,心中更是慌了,不断的往后退,可是,这个房间就只有这么大,她终归是要退到尽头。 二当家冷哼一声,给几个山贼兄弟使了个眼色,“私闯?她说我们私闯,我们私闯又如何?呵呵,兄弟们,不妨让这女人知道我们私闯的目的!” “是,二当家。”几个山贼兄弟立即一哄而上,迅速的将余芳菲的双手制服住。 “啊……”余芳菲惊呼出声,可刚一叫出声来,二当家就上前,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余芳菲的脸上,啪的一声,痛得余芳菲愣了片刻,“你……” 余芳菲满心的恐惧,二当家厉声喝道,“叫什么叫?你若敢再叫一声,我要了你的小命,你信不信?” 余芳菲忙不迭的点头,她信,她怎么能不信? 这些个人身份不明,可是,却也知道,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当下,她只能听从他们的话,不然,他说不定真的要要了她的命啊! 眼看着老爷已经送了银子去凌峰关,等杀了安谧之后,她荣华富贵的日子还多得是,她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给我带走。”二当家朗声道,一挥手中的刀,霸道的出了房间。 “你们带我去哪儿?”余芳菲心中害怕,却又不敢不问,此刻的她,声音极小,似怕惹怒了这几个凶神恶煞,如山贼一样的人了。 “去哪儿?当然是去凌峰关了啊!”二当家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随即是哈哈的大笑声,那笑声传进余芳菲的耳朵里,更是激起了一阵无法言喻的恐惧。 凌峰关?那不是老爷要去的地方吗?这些人将她带过去干什么? 余芳菲越是想,心中越是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她却也无法改变她自己的命运,只能被这几个人带着,连夜消失在了荣锦城中。 好些天的时间,凌峰关内的气氛都是异常的热闹,颜冰为了招待安谧和柏弈,吩咐山寨中的兄弟以及少数妇孺,每夜都是篝火狂欢。 山寨的热闹,在夜里更加清晰,声音偶尔传到后山关押安心莲的地方,安心莲心中也是一阵纳闷儿,每次趁着送饭的人来,开口试探的问外面的情况,得到的却也只是一阵沉默。 破落的房间里,安心莲强忍着缺了的手指的痛,自从伤了之后,只是用一块布缠着,没有上药,到如今都偶尔都还有鲜血流出来,更不要说是痛了。 黑暗中,安心莲隐约听见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立即警惕了起来。 今日送饭的早已离开,怎么还有人? 莫不是爹来了? 安心莲心里一喜,忙从地上起来,冲到门口,果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快将她给拖出来,老大吩咐了,要尽快见到她。” “是。”有人应承道,很快门被打开,几个人进来,粗暴的拖着安心莲出了屋子。 大厅内,安越锋承受着一屋子山贼的打量,有些战战兢兢。 “我的女儿呢?”安越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向坐在首位的红衣女子,没有想到,这凌峰关的山贼头子,竟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 颜冰冷冷一笑,“女儿?安老爷,你说的是你的哪个女儿啊?” 安越锋怔了怔,想到安心莲信上所写的,“安谧,她现在在哪里?” 颜冰敛眉,眸中的诡谲闪烁着,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安越锋倒是有些急了,忙上前一步,咬牙道,“你要的六十万两黄金,我已经带来了,那么现在,就该你遵守你的承诺,把她给杀了!” “呵呵!”颜冰轻笑出声,看安越锋的眼神多了些鄙夷,瞥了一眼大门口正好被押着进来的安心莲,故意朗声道,“当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父亲,你拿这六十万两黄金来,不是为了救你的大女儿,而是为了杀你的二女儿,哼,天下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你这个爹,当得还真是称职得很。” 安越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羞愧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是,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冷哼一声,“这是我的事情,不劳你评论,我们说正事,你要的六十几万两黄金,我都已经带来了。” 颜冰的眸子却是一凛,嘴角的笑意多了些危险,“这里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安越锋身体一怔,面色僵了僵,颜冰看在眼里,哈哈的大笑出声,“安心莲啊,你的爹已经来了,你还不快进来,和你爹叙叙旧?” 安越锋这才回头,看到一脸苍白,满身狼狈的安心莲,不由得皱了皱眉毛,目光触及到她手上缠着的布上的鲜红,脑中轰的一声,这才想到受到信时,那信中的手指。 果然是从安心莲的手上砍下来的吗? 此刻,安越锋心中颤了颤,不是心疼安心莲的痛,而是担心自己此刻的处境,这群山贼,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啊。 “安心莲,你也听见了,你爹可不是为了救你,呵呵,我想,你怕也早就知道,单单是为了你的安危,你爹不会拿银子来赎你吧,你倒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为了你自己,竟也骗了你的父亲啊。”颜冰看着这父女两人,呵呵一笑,故意挑拨着二人之间的关系。 果然,颜冰的话一落,安越锋的神色就变了变,眉心紧皱着,“骗我?心莲,你骗了我什么?” 安心莲心中大叫不好,神色慌张起来,“爹,女儿怎么会骗你?老大她是跟你开玩笑的呢!” “玩笑?我可不是开玩笑,安心莲,你没骗他吗?那你信上怎么写,安谧还没死呢?我分明就已经按照和你的约定,将她杀了,这不,我连头颅都保留着,一个是安谧,一个是什么渤海王的,哈哈,你还说没骗你父亲,你们这对父女啊,还真是让人觉得恶心。”颜冰眸子一眯,淡淡开口。 安越锋一听,狠狠的瞪了安心莲一眼,“你这贱人,竟敢真的骗我?” 想到信上写的内容,安越锋心里愤怒至极,竟猛然大步上前,就连颜冰也没有想到,他竟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安心莲的脸上,啪的一声,单是听那声音,都能猜测得出,那一巴掌是用尽了力道了的。 可不是用尽了力道吗? 安心莲的嘴角都是溢出了一丝鲜血,更是打出了她心中的恨,“别忘了,要杀安谧,也是你的意愿,难道就让我赔上我自己的性命吗?” “赔上你的性命又如何?”安越锋无情的道,丝毫也不避讳他的凉薄。 “哈哈,你们怎么吵上了?你们可是父女,应该站在一方,联合起来对付我才对!这窝里反,可不成啊!”颜冰端着手中的酒杯,浅浅的饮着,眸中的恶意也越发的浓郁了些。 安越锋和安心莲二人一听,皆是皱了皱眉,看着那一身火红的女子,觉得有些怪异,她是什么意思? 颜冰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嘴角一扬,朗声道,“是这样的,正好,我今日心情大好,也不为难你们,这六十万两黄金,我要了,不过,我还想要一个人的命!” 安心莲和安越锋一怔,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要一个人的命? 她是要…… “呵呵,你们不用害怕,我不是想要你们两人之一的命。”颜冰眸光闪了闪,恶意流转,倏然,她皱了皱眉,朗声问道,“还有一人呢?老二该是把她也给请来了吧!” “进去,给我进去!”二当家听到颜冰的吩咐,也没有耽搁,狠狠一推,一个身影就被重重的推在地上,他自己却谄媚的到了颜冰的面前,“老大,你看,我按照你的吩咐,将她也给抓来了。” 安越锋和安心莲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那人不是余芳菲又是谁? “娘……”安心莲立即上前,将余芳菲从地上扶起来。 “芳菲?你怎么也……”安越锋似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心里越发的不安了起来,没有理会余芳菲,而是防备的看着此刻掌控着一切的人,眸子紧了紧,“你到底要什么?” “干什么?我说了呀,我心情大好,想要一条命!”颜冰眉毛一挑,不紧不慢的开口,那轻松的语气,好似在谈论天气一般,云淡风轻,不过,话落,那一双眸子却是倏然一紧,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那诡异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让人禁不住心中生寒,安越锋就连冷汗都冒了出来,随即才听见她继续开口道,“我要你们三人中,其中一人的命!”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第106章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余芳菲,安越锋,安心莲都是脸色苍白的看着颜冰,这和方才有什么不同? 唯独不同的,是多了余芳菲这条命参与了进来罢了! “怎么?你们反正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该是好好商量,我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我只是跟你们说了我想要的,剩下的由你们自己决定,到底谁的命留下!”颜冰眼里恶作剧的光芒越发的浓烈了些。 颜冰话刚落,安越锋眸子一愣,立即指着安心莲和余芳菲,“她们,她们任何一个的命都可以,你随意拿去,我只要能够离开这里。” 安心莲和余芳菲脸色一沉,那一霎那,余芳菲和安心莲竟是不约而同地指着对方,异口同声的开口,“让她的命留下!” 颜冰看着这三个本该是亲人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却听得一个声音在厅中响起。 “安老爷只要离开吗?就这么走了,就不会有遗憾吗?”女人的声音,冰冷中带着讥讽。 安越锋,安心莲,余芳菲三人皆是一怔,不是因为那话中的内容,而是因为他们对这声音的熟悉。 安谧?怎么会?这怎么会像是安谧的声音? 几人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想要确定那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一个屏风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视线,可是,那声音,依旧在他们的耳边回荡。 安谧不是已经被这个山贼头子给杀了吗?怎么会现在还能在这里听到她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安越锋越发不安了起来,看着闲然自得的喝着酒的红衣女子,猛然意识到什么,“安谧的尸体呢?你既然杀了安谧,那安谧的尸体呢?” 他真的是太大意了,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事先确认,都是这安心莲骗他的事情,才让他失了分寸。 颜冰呵呵一笑,“尸体?一个大活人,哪来什么尸体?” 安心莲脸上顿时惨白,身体一个踉跄,“不会的,你说了,你杀了安谧,也杀了渤海王,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我才会答应你筹集银子,你现在是在骗我们对不对?” “呵呵,骗你?是啊,我是骗你的,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之前的都是骗你的。”颜冰放下酒杯,赫然起身,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我若是不骗你,怎能将你们都引到这里来?你们刚才也听见那声音了,还不相信吗?看来,还得真的让你们亲眼看见,才能作得了数呢!” 说着,目光看向那屏风,嘴角的笑意浓了些,大步走向屏风,“谧儿,快些出来吧,他们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了呢!罢了,就让他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活着,也好让他们安心了。” 话落,一抹身影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安越锋,余芳菲,安心莲三人终于看到那张脸,神色一怔,是她!安谧! 不仅仅是安谧,她身后跟着的,还有渤海王啊! 此刻,安谧脸上淡淡的笑着,柏弈却是面无表情,可是看在安越锋三人眼里,却比恶魔还要吓人。 “你……你们……”随着安谧和柏弈朝着他们三人走来,安越锋竟下意识的往后退,活着,他们真的还没死?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们没死成。”安谧柔声开口,瞥了一眼三人惊恐的神色,“不但没死成,倒还得了一个惊喜,你们还真是好样的啊,这么大费周章的要我的性命,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安越锋心中咯噔一下,忙扯了扯嘴角,“谧儿,你误会了,这事情与我无关,是心莲的主意,她说等你死了,你名下的所有东西,就是我们安府的了,我是受了诱惑才会犯了糊涂……” “爹,你胡说,你明明也是赞同的。”安心莲没想到安越锋这么快就将一切推到她的身上,既然他这么无情,那么,就休怪她也无义了,“安谧,我承认,我是嫉妒你,可是这事情,都是爹爹在主导,我只不过是被他利用了。” “哦?这可如何是好?我该相信谁呢?”安谧盈盈一笑,他们真当她是傻子吗?他们都巴不得她死,现在推卸责任,不过是更加让他们显得自私罢了! 对上安越锋和安心莲那慌乱的眸子,安谧继续开口,“正好不巧了,我好像谁都不信呢!” 安心莲和安越锋咯噔一下,“谧儿……” 这下该如何是好? “呵,谧儿,你说吧,要怎么处置他们?那日砍了这个女人一根手指,还真是不过瘾,她要你的命,就该拿命来抵,才痛快!”颜冰冷哼一声。 “对,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撞到咱们手上,不能让他们好过。”二当家也是附和道,那粗犷的声音,更是听得人心里生寒。 “不,这都是误会,安谧,我是你爹,你可不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啊。”安越锋有些慌了,这群山贼,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啊! “你这老不休,大逆不道?谧儿是你的女儿你都杀,还好意思说什么大逆不道?哼,别忘了,你要杀的人中,还要渤海王,你可知道这是怎样的大罪?”颜冰怒喝道,“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绑起来,今天,我非要痛快了!” “息怒,你请息怒……”余芳菲慌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与我无关!” 余芳菲见几个山贼朝他们逼近,瑟瑟的退了一步,那些个凶神恶煞的山贼,她是真的打心里面惧怕的,若是连累在其中,她就太不甘心了! 可是,已经入了狼口,她又哪里还有资格想全身而退? 安谧冷声一笑,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柏弈嘴角一扬,厉声喝道,“都绑了!” 一得了命令,几个属下一点儿也不含糊,立即将三人的手臂架着,三人如临大敌,可是,哪里有反抗的机会? 几乎是让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被制服着动弹不得,那安越锋倒是反抗了一下,可是,就是因为那一下反抗,反倒是被二当家一脚狠狠的踩在地上,更加是动弹不得。 “放开我……快放开!”安越锋想要起身,被人踩在脚下,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抬眼狠狠的瞪着那一脸淡然的安谧,心中的怒气更盛,似乎他所受的羞辱,都是这个安谧带来的,当真是一个祸害! 可惜,这次竟然没真的死了! 自私的他全然归咎到安谧的身上,心里却是半分也没有悔意。 “给我安静点儿,小心老子打烂你的头!”二当家怒喝道,又狠狠的在安越锋的脸上踩上一脚,回头朝着颜冰请示道,“老大,要如何处置?” 颜冰嘴角一扬,眼中的诡谲凝聚,“谧儿,柏弈哥哥,我这凌峰关可有一个好玩的地方,每次遇到不听话的人,我都会将那人带到那个地方去,每次那些人从那里回来,可都是对我服服帖帖的。” 颜冰如实说着,当场就有好一个魁梧的汉子身体隐隐颤抖了一下。 安谧和柏弈相视一眼,也是来了兴致,柏弈哈哈的道,“既然有好玩的地方,自然要好好见识见识,况且,他们给冰儿你送来了这么大一笔黄金,若是不感谢,那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谧儿,你觉得呢?”颜冰拉着安谧的手,眉宇之间竟有些讨好之意。 安谧瞥了一眼安越锋安心莲三人,依旧是那淡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是很期待的呢!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去看看吧!” 安谧一同意,颜冰那双眸中闪烁的光芒竟是更加的亮了几分,“二当家,将他们给我带走!” “是,老大。”二当家应和道。 “不,我不去,别带我去……不要……”安心莲浑身颤抖着,眼里充满了恐惧,她在这凌峰关的后山可是住了好些时日的,心中不好的预感异常的浓烈,好似这一去,就没了任何回头路了。 “呵,姐姐,瞧你怕的,你杀我,我都不怕,现在,又不是送你下地狱,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点胆量,想要成大事可不行啊!” 安心莲咬了咬唇,狠狠的瞪着安谧,“安谧,我知道你想报仇,你有本事,就痛痛快快的一刀杀了我!” 安谧好看的眉峰一挑,走动安心莲的面前,迎上她眼里的不甘与愤恨,“痛痛快快的杀了你?那不是便宜你了吗?安心莲啊安心莲,你我虽然是姐妹,可是,你也应该清楚,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安谧,不是圣母,甚至自认不是善良之辈,有仇我就要报仇,有冤我自然要抱怨,本想着,你们安安分分的,咱们的恩怨,过些时候再来解决,却没想到,你却是自己这般不知好歹,哼,安心莲,这次你没杀了我,却落在我的手上,就注定了你不会有好下场!” 安谧眸中的神色异常凌厉,伸手轻抚着安心莲的脸颊,尖锐的指甲猛地一用力,狠狠的划过安心莲的脸颊…… “啊……” 伴随着一阵惊呼,一道血痕浮现在安心莲的脸上,安谧得意的一笑,“咱们的账慢慢的算!” ------题外话------ 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天天开心,哈哈,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07章 想死,由不得你! 安心莲脸上吃痛,对上安谧的眼,几乎被她眸中的狠辣给震慑住了,就算是在商会会长上任那天,安谧对付柳家人之时,也没有这般明显的狠! “哟,呵呵,这么一张脸,如今怕是毁了。”颜冰幸灾乐祸的道,果然看到安心莲原本怔住的神色一惊,禁不住在心中冷哼,女人啊,终归是在乎那张脸,安谧这一抓,怕是比那天她砍了安心莲一根手指还要让安心莲心疼。 毁了?安心莲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怕真的是毁了! 想到安谧刚才放出的话,她相信,即便是死,安谧也不会让她那般轻易的死,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她踩在脚下,肆意折磨的女子,安心莲心中的滋味儿说不出的复杂。 “安谧,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不该算计你,也不该想要你的命,求你看在我们是姐妹的份儿上,饶了我。”安心莲突然放软了态度,如一条狗,摇尾乞怜着安谧的仁慈。 可是,安谧却只是淡淡的一笑,仁慈?有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这安心莲她还不了解吗? 自己毁了她的脸,她只会更恨自己,若是真的因为那可笑的“仁慈”饶了她,他日,自己的这张脸,说不定就会在安心莲的利爪之下,被毁得更加彻底。 “容我考虑考虑。”安谧含糊的答道,那安心莲的眼里,竟然浮出一丝希望,安谧扯了扯嘴角,转身颜冰道,“走吧!那什么地方,我也想见识见识呢!” 安谧话一落,安越锋,安心莲,余芳菲三人眼里的恐惧更浓,他们没有忘记,刚才这山贼头子说过的话。 见识见识?那对他们,怕是避之不及的灾难吧! 三人被三贼架着出了大厅,夜色中,火把照得通亮,一行人往山中走,越是往那深处走,周围就越是透着一股寒意,森冷得让人恐惧。 一路上,安谧,柏弈,颜冰坐在马上,看着前方安越锋,安心莲,以及余芳菲三人的踉跄身形,倒也是一件快事。 安心莲没有忘记安谧刚才说要考虑考虑的话,不断的说着好话,即便是安谧只是淡淡的笑着,丝毫也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可是,安心莲却依旧没有放弃。 不多久,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悬崖,不高,但是,看下去依旧会让人觉得害怕,摔下去,即便不会粉身碎骨,那也绝对是休想活命的。 “呵,还真是一个清幽的好地方。”柏弈翻身下马,欣赏的扫视了一眼四周,说得轻松无比,可是,听在一些人的耳里,却是禁不住嘴角抽搐。 清幽?这哪里是清幽?这分明就是阴寒啊! 尤其是不知道是哪儿传出来的野兽吼叫,更是让人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安心莲,安越锋,余芳菲看了周围一眼,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这就是刚才那个山贼头子所说的,从这里回去之后,就会服服帖帖的地儿? 可是,他们却是没有从这里找到丝毫的刑具之类的东西,她究竟要干什么? 三人的心里越发的不安,安心莲也更加慌乱了起来,“谧儿,你以后就算是让我做牛做马都行,我可以服侍你,你尽管将我当丫鬟使,我曾经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我,你先放了我好吗?” “堂堂安府的大小姐,又怎会甘心被人当丫鬟一样呼来喝去?”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是不是想着,等我放了你,你再找机会杀了我?” 安心莲好似被说中了心思一般,目光闪烁着,“怎么会?谧儿,我是真的认错了,再说了,我斗得过你吗?” 说着,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柏弈,“你有渤海王这么一个靠山,我在你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蝼蚁而已。” 这个该死的安谧,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化险为夷,她不笨,这个山贼老大和这渤海王似乎颇有渊源,她千算万算,竟是没有料到,这山贼老大竟和渤海王是旧识,本来可以杀了安谧的,可是,她终究是棋差一招! 柏弈一听,得意的一笑,而这得意之色丝毫不差的落入了安谧的眼里,却是招来安谧的一个白眼,“你说错了。” 安心莲微怔,错了? 没有等她弄清楚安谧到底是什么意思,下了马的安谧靠近安心莲几分,嘴角一扬,“没有渤海王,你在我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蝼蚁而已,对付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安心莲脸色一僵,心中被激起了愤恨,安谧这是在赤裸裸的对她宣告,自己这辈子注定只能在她的脚下苟延残喘,仰望着她! 可是,她却不知道,安谧的心里,就连仰望的机会,也不再打算给这个安心莲了! 瞥了一眼安心莲难看的脸色,安谧转身对颜冰道,“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啊?” 颜冰眼睛一亮,神采飞扬,“谧儿,你也看不出来吧,哈哈,你可看到那悬崖了?好东西就在那悬崖下面呢!” 安谧皱了皱眉,心中更是好奇,走到那悬崖边上,很轻易的,就看到悬崖下十来米的地方,竟分别支出几个露台,每个露台相隔十分的近,尤其是上面的东西…… 安谧身体一怔,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呵呵,冰儿真是好兴致,在这里样这么些宝贝!” 颜冰和安谧相视一笑,“宝贝?呵呵,还真是宝贝,不过,这些宝贝有时候,可一点儿也不可爱呢!” 颜冰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安谧了,拉着安谧的手,走到一处,指着脚下悬崖之下的其中一个露台,“你看,那原本是这山中的一只虎王,可被我捕获了之后,就被关在这里了,我会定期让人丢些肉下去让它吃,不过,算算时间,它也有好长时间没进食了。” 说罢,颜冰又拉着安谧到了下一处,“旁边这个,是我之前得的一条蛇,剧毒无比,又尤其喜欢血腥的味道,只要一闻到血腥味儿,它就异常的兴奋,哎呀,那次,我让人吊了一头牛下去,单单是被那蛇咬了一口,就当场毙命,还有另外的这个,我唤它天王蝎,虽不比那毒蛇厉害,可繁殖能力挺强的,瞧见了没?你看到的是一两只,可只要一有动静,呵呵,藏在暗处的,都该要出来了。” 安谧嘴角一扬,目光扫了一眼眸中盛满恐惧的三人,呵呵的道,“都是挺可爱的宝贝,听你这么说着,倒是挺厉害的,你刚才说,带他们来见识的就是这个吗?这可不要把他们吓坏了才好!” “吓坏?呵呵,他们的心比这些小宝贝都还毒上几分,又怎会怕它们?你说对不对,安心莲小姐?”冰儿眸光闪了闪,眼里诡谲闪烁,在那诡谲之下,甚至有跃跃欲试的嗜血因子在跳跃着。 安心莲身体一颤,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郁,她们要干什么? “看来,当真是吓到了,不过,听你方才说,许久没喂食了,这未免太残忍了些?让它们肚子,可不好啊!”安谧皱了皱眉,眼中的不怀好意也浮现了出来。 扫过三人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几人身体皆是止不住颤抖,余芳菲更是猛地跪在地上,“谧儿,别把我丢下去喂它们,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余芳菲从来未曾有过的恐惧,单是听那老虎的吼叫,还有安谧和颜冰的对话,她就已经怕得要死,她无法想象,自己被丢下去,被蛇咬,被凶猛的老虎撕裂,或则是被那蝎子蛰得满身窟窿的会是怎样的折磨,她下意识的想要抗拒。 “呵,谧儿,我们刚才说要将他们丢下去了吗?哈哈,瞧这女人怕得跟什么一样。”颜冰朗声道。 话刚落,安谧就接过了话端,淡淡开口,“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注意,这里有现成的食物,不是吗?” 安谧眼中的诡谲闪烁着,眸子一眯,“谁最害怕,谁就先来吧!” 余芳菲,安心莲,安越锋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更加惨白。 “安谧,你若真是杀了我们,你要遭天谴的。”安越锋慌乱的道。 “天谴吗?谧儿可不会怕,再说了,是我要丢你们下去,关谧儿什么事?”颜冰轻哼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早就吓得没了力气的余芳菲一眼,“老二,将这个妇人给我丢下去!” “是,老大。”二当家立即领命上前,亲自一把将余芳菲提了起来。 “啊……放开我,别丢我下去,不要……”余芳菲口中呢喃着,不断的摇着头,被推到悬崖边上的她,正听得一声老虎的吼叫,低头一看,那只猛虎的硕大,让她几乎被吓掉了半个魂魄。 不,她不要被这野兽撕吞下肚,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痛快些,心中想到什么,眸中凝聚起一抹坚定,对,她宁愿自己寻死,也不要那般痛苦的死去。 心里下了决定,一咬牙,张口,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可就在那一刹那,身后一个力道,将她拉了过去,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快布团就已经塞进了她的口中,对上渤海王那双深邃的黑眸,被他眼里的阴沉彻笼罩,那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想痛快的死,也由不得你!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 第108章 拉她陪葬 余芳菲心中大骇,决心要咬断舌头自寻短见的她,如今也已经无法如愿,一双眼惊恐的看着渤海王,她明白,这安谧,凶狠起来是个谁惹不得的人,这渤海王,狠辣起来,甚至比恶魔还要可怕。 “用一根绳子吊着,就这么一点儿食物,让下面那东西一口吞了,划不来,既是美味,就该慢慢品尝。”柏弈冷声道,嫌恶的看了余芳菲一眼,将她丢回二当家的手中。 二当家虽然是个粗犷的汉子,此刻也明白渤海王的意思,当下就点头,给其他同伴使了个眼色,很快,一根绳子就被送到了他的手上,三下两下缠住余芳菲的腰身,手稍稍一松,余芳菲的身体就掉了下去,甚至吓得她叫都叫不出来。 安越锋和安心莲二人,却被吓得惨叫出声,好在二当家又抓住了绳子,没有让余芳菲彻底的落到露台上去。 可是,正是这样,反倒是让惊魂未定的余芳菲更加害怕,尤其是听到脚下传来的兽叫,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大小姐,你的母亲在下面,必是十分害怕,你过去看着,权当作是陪陪她了!”安谧瞥了脸色惨白的安心莲一眼,怕了吗?她就是要她怕! 安心莲身子一颤,一个踉跄,明白安谧的意图,她是要吓她,她是要她在这恐惧中生不如死,“安谧,我那般求你了,你当真如此不近人情?” “人情?安心莲,你现在来跟我讲人情,你在设计要我命的时候,可有顾忌到这一点?”安谧不屑的道,“安心莲,你太笨了,笨得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啊!让我想找一个饶恕的借口,都找不到。” 安心莲咬了咬唇,似有些心虚了,安谧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给颜冰使了个眼色,“看来,安大小姐这一路,可能是累了,自己走不过去,还要劳烦别人。” 安谧话一摞,颜冰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还不快帮安大小姐过去?” 两个山贼,立即拖着安心莲到了悬崖边上,安心莲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眼神如剑的瞪着安谧,她恨,恨自己落在她的手中。 “让她好好的看看下面,若是她不老实,就将她也推下去,和她的母亲作伴。”安谧云淡风轻的道,可是,那声音停在安心莲的耳里,却比地狱小鬼的索魂铁链还要可怕。 安心莲紧咬着牙,她不想往下看,不想让安谧得逞,不想让她看到她更多的恐惧,可是,其中一人却是狠狠地掰过她的脸,丝毫没有怜惜的按在悬崖边上,安心莲的视线逼不得已的望了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安心莲眼睛倏然睁大,胃里不断翻腾。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余芳菲刚才恰巧落在了露台上不过一人高的位置,那一只硕大的老虎,似疯了一般,跳着咬断了余芳菲的腿,此刻正地上啃着,而余芳菲,浑身是血,透过火把的光亮,那张脸上交织着的痛苦看起来狰狞无比。 断脚处,鲜血直流,那画面,尤其是惨不忍睹四个字能够形容得了的? 余芳菲恨不得就这样死了,可是,这么剧烈的痛,却让她更加清晰起来。 安谧,这小贱人好狠! 她怕就是希望,她慢慢的在痛苦与恐惧的折磨中死去吧! 心中说不出的憎恨,正此时,听得脚下的猛虎一声狂吼,余芳菲看向那只已经咬断了她一条腿的庞然凶物,只见那东西纵身一跃,下一刻,那尖锐的利齿就深深的扎在了她的皮肉之中,几番撕扯,几乎痛得麻木过去,片刻,剩下的一条腿就脱离的身体。 这一下,余芳菲终于是昏厥了过去,感觉不到疼痛,可这一幕带给安心莲的恐惧,却在不断的蔓延。 她甚至因为恶心,不断的呕着,好惨,好吓人! 这未免太残忍了些,可是,她却丝毫也没有去想,若是安谧落在她们的手中,她也绝对会让安谧的下场更惨,那个时候,她所觉得的残忍,对她来说就是痛快了。 安谧看安心莲的模样,知道她所受的惊吓必定不少,瞧那模样,怕是要连喂都吐出来了。 安心莲终于是承受不住,紧紧的闭上了眼,可是,刚才那惨烈的一幕,似乎在她的脑中扎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二当家看余芳菲似昏死了过去,立即回头禀报,“老大,似乎昏过去了,要不要将她拉上来,再泼她一桶水。” 颜冰看了安谧一眼,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安谧却是敛眉,淡淡的道,“想必她也是知道教训了,若我吃着美食,吃到一半儿就被人拿走了,那可真是不痛快了。” 安谧一句话,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是让二当家将她彻底的丢下去,好让那一只猛虎享受个够。 “谧儿太善良了,连一个畜生,都如此关怀。”颜冰嘴角一扬,给二当家使了个眼色,在那一刹那,二当家送了手,余芳菲被吊着的身体立即落了下去,那只猛虎,甚至还没有吃完另外一条腿,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撕裂着余芳菲的身体,三两下就已经血肉模糊,余芳菲刚才那一昏,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看看这世界了。 善良? 安谧但笑不语,她知道自己不是善良之辈,别人起了杀她的心,她当然要还回去。 柏弈看着安谧,眸中的异样神情流转着,什么是善良?善良这个字,权看你怎么想,在他的眼里,安谧无论何时都是可爱的,只是,若是她的心里能有自己,那就更加可爱了。 这一路上,他可是没少献殷勤,可是,这个顽固的女人,心门竟这么难打开啊! 苦涩的摇了摇头,柏弈收回神思,看着眼前的一切。 安越锋早已经吓得双腿打颤,甚至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没有看到悬崖下的一幕,可是,单单是看安心莲的反应,他都能够想象得出,下面是怎样的惨烈的情形。 余芳菲死了,那么,下一个会是谁? 安越锋的心里溢满了恐惧,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安谧他们注意到自己。 可是,即便是他这般逃避着,安谧终究是不会忘了,这个要置她于死地,妄图夺了她的命,再侵占她名下一切的所谓的爹。 这个爹,从来未曾给过她什么亲情与关怀,甚至自己,在他的眼里,怕是比蝼蚁还要低贱,当然,如果有利用价值,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捧着你,可等到那价值被他榨取得干净了,他完全会弃之如敝屣。 所以,此刻,在她的眼里,他也是连畜生也不如,要说是血浓于水,在安越锋和安心莲他们设计着杀她的时候,就已经将那仅剩的一点情感给挥霍殆尽了。 “安老爷吓到了吗?”安谧眉毛一扬,还是第一次看到安越锋这么害怕的模样,他原来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安越锋身体一怔,安谧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似听见了死亡的召唤,浑身的冰凉从心底透出来,慌乱的转向安谧,“谧儿,你难道真的不能原谅爹的这一次糊涂吗?爹是受了挑唆才会被迷惑,你是我的女儿,我们打断骨头都连着筋,何必要这般自相残杀。” “你莫要忘了,是谁先将刀子架在谁的脖子上的,你的一句糊涂,一句听了挑唆,就想抹掉一切,这未免太轻松了些?再说了,你有本事对天发誓,你是真的不想弄死我?不想霸占我的产业?”安谧目光幽幽的看着安越锋,那眼神让安越锋心颤,尤其是她所说的话,让他片刻怔住,眸中有心虚隐隐浮现。 安谧讽刺的一笑,安越锋忙补救,举起右手,态度从未有过的虔诚,“我发誓,我安越锋,若是真存过那样的心思,定要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刚落,轰隆一声从天际砸下来,安越锋身体一颤,闪电在他的头顶,划破了整个夜空。 “这天色,竟然也有惊雷,哈哈,安老爷,看来老天是觉得你方才的话不诚实啊!”颜冰嬉笑道,这老匹夫,她看着就觉得气,这么虚伪,这么心狠,本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安谧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心中的讽刺越发的浓烈,甚至,看安越锋的眼神还多了那么些鄙夷。 安越锋大骇,想要继续发誓取信于安谧,可是,想到刚才的那一记惊雷,却又害怕起来,也是觉得,刚才是老天爷给他的警告,若是他再说出违背事实的话,保不准老天爷真下一记雷,将他给劈死了。 想到死这个字,安越锋就更加害怕起来。 可是,他现在该怎么办? 如今,安谧要了余芳菲的命,紧接着,就怕该是他们的命了啊! 安越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可就算是这样,也压制不住他心里的不安与慌乱,越是心慌,他的心里越是没了主意。 “老大,那老虎都吃光了。”二当家朗声道。 “哦?这么快?”颜冰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光芒更加的耀眼。 说着话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安心莲的身上,安心莲闭着眼,脑中余芳菲的惨状不断的纠缠着,可是,这一刻,她却也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束危险的视线,危险到让她觉得好似一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随时都能够看了她的头颅。 安心莲此刻认识到,今晚,她必死无疑,不管是安越锋先,还是她先,安谧都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了。 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是不甘心的,她这么求安谧,安谧都无动于衷,她恨啊! 若是就这么死了,她便是做鬼也能瞑目,安心莲紧咬着唇,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盘旋着,很快,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安谧,我有话和你说。” 安谧瞥了她一眼,“哦?我对你要说什么,可没有什么兴趣啊,怎么办呢?” 匍匐在地上的安心莲没有想到安谧会是这样的回答,当下脸色就变了,可是,她又怎甘心放弃? “我要说的,你会有兴趣的。”安心莲艰难的侧过头,看着安谧。 安谧又如何不知道她的意图,这个安心莲,她太了解了,这个时候,她知道她自己必死无疑,她也要拼一把,好来个鱼死网破吗? 安谧敛眉,遮住眼底闪烁着的诡谲,缓步朝着安心莲走去。 “安谧……”柏弈叫道,这么明显的陷阱,安谧看不出来吗? 就连颜冰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那个安心莲,说着是有话对她说,怕是不安好心吧! 可是,安谧的步子却是异常的坚定,安心莲心里一喜,挣扎着想要起身,二当家原本还压着她的身体,接收到安谧的眼色,二当家也松了开来,让安心莲起身,可是也没有放开她。 安心莲瞥了安谧一眼,“这话,只能你一个人听到,不然,我就不说。” 安谧眉毛一挑,敢情这安心莲还拿起乔来了,还真是愚笨之极,连现在也没有弄清楚状况,就凭着这点儿脑子,也想算计她吗?她就说安心莲还嫩了点儿。 “你不说,便罢了。”安谧似笑非笑的道,得意的看着安心莲。 安心莲一惊,脸色甚是难看,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开口道,“我说!” 这个安谧,她总是摸不透她的心思。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心莲对上安谧的眸子,“不过,你要过来点儿。” 安谧但笑不语,过去点儿? 那就如她所愿过去点儿吧。 安谧朝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安心莲那隐约的得逞,“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此刻,安谧和安心莲不过是一臂的距离,安心莲嘴角一扬,“我要说的是……” 安心莲眸中激射出一道厉光,说话之间,迅速的伸手,想要抓住安谧,心中的杀意不断的膨胀,她知道她必死无疑,可是,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上安谧一起,绝对不能让安谧一个人独活。 她只要有机会,就会一拼,她知道,哪怕是抓住了安谧的衣裳,这个时候,她们都在悬崖边上,很容易将她拉下去,那结果,就是二人一同摔落悬崖,落在下面的露台上,她死得惨,那安谧也跟她一样,死得很惨,即便是落在了露台之外,落下悬崖,二人也都没有活命了机会了。 手抓住安谧的手腕儿,安心莲心中一喜,呵呵,这下好了,她有陪葬的了,她紧盯着安谧,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死亡前的恐惧,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一脸诡谲的笑,如恶魔降世…… 第109章 到达京城 安心莲被安谧仿佛被安谧诡异的笑容魇住了似的,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却是发现,她的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安心莲松开了手,可是,就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刹那,一个力道冲击到她的腰间,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等安心莲意识到什么发生了的时候,她一回头,所看到的已经是百丈悬崖,而她自己,已经止不住往这百丈悬崖下落去。 “安谧……” 来不及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恐惧,安心莲口中大喊着安谧的名字,目光中,安谧站在悬崖上的身影,遗世独立,不可方物,她几乎依然看得到她脸上的淡淡笑意,带着不屑与冷酷。 她本该抓到她的啊!可是……想到安谧刚才顺从的举动,安心莲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安谧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啊,所以,在自己想要拉她一起下地狱之时,她攻击了她的手! “安谧……安谧……你好样的……” 安心莲不甘的嘶吼声在悬崖间回荡,掉落悬崖的她,半点儿影子也看不见了。 悬崖上,柏弈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这掉下去,该是没机会活命了。” 安心莲不安好心,他又如何看不出来?不过,他相信安谧对付得了,安谧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 安谧望进看不到底的悬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被山中的野兽给啃了,也要留个蛛丝马迹。” 安谧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算是安心莲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她也要亲自确定,柏弈和颜冰对视一眼,了然于胸,安谧要确定,他们自然要去搜寻。 安越锋刚才就吓得两腿发软,现在,更是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儿弥漫开来,腿间湿了一大片。 “哈哈,这老头,半点儿胆量也没有,羞也不羞,还是不是男人!”二当家大笑着,随即,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安越锋哪里还顾得到什么颜面,刚才发誓已经无法取信安谧,他能怎么办? 看来,今晚怕是逃不过一死了,他好后悔,若是以前自己能够好好的待这个女儿,她现在定也不会如此一点儿活路也不给他,可是,后悔又有什么作用? “这么晚了,倒是有些累了。”安谧抚了抚额,微微皱眉,看着似乎真有些疲惫。 “他要如何处置?”颜冰不屑的看了安越锋一眼,“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哼,脏了我的山头,我可不会罢休。”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好笑,余芳菲的死,安心莲的死,已经给这山头染了血,这山贼头子都不嫌脏,倒是嫌弃起安越锋那尿脏了山头,这颜冰,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啊。 安越锋原本听安谧说是累了,他心中一喜,以为安谧暂时不会处置他,那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可是,听了颜冰的话,他的心却又跌落了悬崖。 安谧不好惹,这颜冰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我知错,我弄干净就是。”安越锋惝恍失措,竟是匍匐在地上,舔那湿了的地儿,如一条狗一般,看在颜冰眼里,不断嫌恶的摇头。 安谧一笑,这安越锋,素来看中面子,今天竟这么低姿态,当真是能屈能伸。 “冰儿,既然他都这样了,那就饶了他吧!”安谧柔声开口,那匍匐在地上的身体怔了怔,充满了希望,看来安谧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情。 哪怕是颜冰也不由皱了皱眉,饶了他? “谧儿,你忘记他要杀你的事情了?”颜冰也是个有仇必报的,脏了地儿,不过是借口,她要的是让这个老匹夫为之前策划杀安谧的事情付出代价。 柏弈眸中却是荡漾着幽光,饶了他?安谧又怎会轻易的饶了他? “我没忘,毕竟,他口口声声说他是我父亲,我虽不怕什么天谴,但好歹也父女一场,我就当是给他个机会了。”安谧望进悬崖之下,眸中的幽深,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安越锋难掩兴奋,期待的望着安谧,“对,好歹也父女一场,我以后,绝对不会有对你不利的心思。” 安谧淡淡的笑着,看不出她是相信安越锋的承诺,还是对他的承诺不屑一顾,从悬崖收回视线,安谧转身,径自上了马,再次开口之时,她的声音之中多了些微轻快,“这样吧,让他在这里思过,我也正好想想,该怎么对这个所谓的爹。” 颜冰依旧没有弄懂安谧的意图,可是,安谧都如此吩咐了,她也只能顺着她的意,看了一眼柏弈,柏弈却是那一贯的笑容,颜冰心里有些憋屈,走到安越锋面前,一脚踢了过去,“便宜你了,叫你思过,你就给老娘好好在这里思过。” 说罢,嫌不过瘾,又狠狠的踹了他几脚,安越锋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个时候,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隐忍。 颜冰跟着上了马,却也不忘交代二当家,“给我好好看着他,休要让他逃了。” 在她看来,等安谧想透了,也不会饶了这老匹夫,加上回去她也有必要去好好劝说安谧,绝对不能放虎归山,心中如是盘算着,颜冰跟着安谧一起骑着马离开。 柏弈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不过,临走时,他看安越锋的那一眼,却是让安越锋头皮发麻,仿佛被恶魔盯住了一般。 夜更深了,安谧回到了房间,一路上,颜冰不断劝说着她,非要杀了那安越锋才行,她若是动不了手,她就亲自动手,可是,安谧只是淡淡的笑着,依旧坚持刚才在山上所说的,给安越锋一晚的时间。 颜冰失望的回了房,房间里,原本躺下了的安谧,却是突然起身,刚开了门,却撞见门口站着的人。 “呀!”安谧被惊了一跳,这山寨中,不会出现对她不利的人,所以,她也没有过多的防备,只是,看清面前这男人是谁之时,安谧却是微微蹙眉。 “怎么?吓到了?这么晚了,你出去作甚?”柏弈绕过安谧,大步走进房间,寻了一处椅子坐下。 对于这柏弈在她面前的随便,她早已经习惯了,柏弈的性子,她也摸得透几分,暂时,她是无法离开了,想到山上那人,安谧皱了皱眉,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见安谧不答话,柏弈继续道,“你可是要让人山上?” 安谧蹙眉,不错,她是有此意,不过,在柏弈面前,她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柏弈嘴角一扬,“我下山之前,吩咐了二当家一句,我倒是觉得,只是让那安越锋跪在地上思过有些不妥,毕竟,他思过,没有人看着,万一逃了可不好了,再说了,二当家他们也是人,自然要休息,这么大晚上的,看着一个安越锋,可实在是无趣得很,所以,我就支了个招,建议他将安越锋用绳子绑着,挂在悬崖上,这样一来,二当家他们也可以离开,而安越锋也休想逃了。” 安谧一惊,抬眼,竟是撞进柏弈那双漆黑的眸子,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这法子……呵呵,当真是做得够绝。 安谧刚才不处置安越锋,无非就是想让安越锋多受些折磨,她可不相信安越锋活下来以后会安安分分的,这个人心里的贪婪即便是此刻压制住了,总有一天,也会复苏,放虎归山的事情,她可不能做。 刚才她要出去,也不过是想要做些手脚,好让安越锋不那么痛快罢了,现在,柏弈倒是先一步为她做好了。 “我是这么给二当家建议的,就是不知道二当家会将安越锋挂在悬崖下的哪个位置了。”柏弈意有所指的道,晶亮的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这渤海王,素来就是一个腹黑的主啊。 “王爷操心了。”安谧心里禁不住高兴。 柏弈呵呵一笑,“可不是吗?为你,本王可是操碎了心啊!不过,谁叫本王愿意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气氛顿时多了些安谧,安谧脸红了红,起身逐客,“王爷,天色晚了,王爷也该歇息了。” 这话听来,怎么听怎么让柏弈觉得心里舒畅,听来让人觉得,似乎是妻子邀他就寝了一般,不过,他可不能得寸进尺,这安谧,与普通的女子,可是不一样的啊! 看了安谧一眼,柏弈也没有赖着,起身出了房间,刚一出门,门就在身后被关上了,柏弈禁不住摇了摇头,大步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翌日一早,颜冰吩咐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大家齐聚大厅,吃得正酣之际,昨晚就被派出去搜安心莲下落的人就来报,说是在悬崖之下,知道了残破的衣裳,以及一些骨头与许多血迹,想来,那安心莲落下悬崖,尸骨无存了。 这边话刚落,二当家也匆匆进了来,一脸的惶恐,“不好了,不好了。” 颜冰有些不悦,“什么不好了?我这寨子,哪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二当家看了渤海王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那安越锋死了。” “死了?”颜冰赫然起身,惊诧是惊诧,可是,伴随的惊诧的却是高兴,死得好啊!不过…… “怎么死的?”颜冰细问道。 “这……”二当家欲言又止,昨晚,他听了渤海王的话,将安越锋吊在了悬崖上,就在其中一个露台之上,却也没法让露台上的那些邪物伤到安越锋。 可是,今日一早,他去看的时候,安越锋早已经断了气,尸体都僵硬冰凉了。 这要说出来,不就意味着将责任推到渤海王的身上了吗?这个渤海王,可不是好惹的人啊。 思来想去,二当家终究是避重就轻的说道,“许是那安越锋胆小,经不起吓,不就是被绑在悬崖上吗?这么一晚上,竟然被吓死了。” 昨晚,那安越锋被吓得湿了裤子的事情,他们都是看到的不是? 他故意避开了露台上的那些东西,刚才看安越锋即便是死了,都满脸恐惧的模样,几乎能够想象这大半夜他是怎么度过的,哎,可终究还是没能过得了啊。 “哈哈……好,太好了。”颜冰丢下筷子,禁不住拍手叫好,当真是没有用的老匹夫,这么就被吓死了吗? 颜冰看了一眼安谧和柏弈,他们却没有和自己一般惊诧与兴奋,好似一早就料到这消息一样。 颜冰心中一怔,似明白了什么,“你……你们……” 对上安谧和柏弈的眼,颜冰肯定了她的猜测,却没有揭穿,呵呵,她就说,安谧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柏弈哥哥就更加不是了,可不会真的对想要杀安谧的人起了怜悯之心,如此看来,他们是早就有算计啊。 呵!亏得那老匹夫,昨晚还以为有希望了呢!却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已经被安排下了。 安家那几人,想要设计伏杀安谧,侵占她的产业,却没有料到,最终送命的是他们自己,安谧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了荣锦城,交给程瑛,很快,荣锦城内,便传出一个消息,安府老爷带着安家大小姐和大小姐的母亲一起去门,却遭遇了山贼,命全数留在了山贼的刀下。 荣锦城的人,只是惋惜这三人的命,却也没有太多的同情。 而安谧一行人,在事情了结之后,继续赶往京城,临走之时,柏弈试探了颜冰是否愿意回京,颜冰却是推却了,可那眼神之中,柏弈却看得出来,她不是不想回京,只是,当初的事情在她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开啊。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颜冰现在不回京,自然有人能将她接回京城。 只是,那把剑的主人,不知道在找到她之时,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七天之后,一行队伍到了京城,大金朝的京城比起荣锦城来,繁华了不知多少倍,大街上,店铺林立,商业繁荣,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比肩接踵,一派热闹。 “那不是渤海王府的马车吗?”街道上,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听那语气,似乎带着几分畏惧。 安谧听在耳里,看了柏弈一眼,却只见他淡淡的笑着,安谧心想,素来都是听闻渤海王性格乖张,嗜血残忍的,可是,他在她面前所表现的,却是狡猾和儒雅。 可是,听外面这些带着畏惧的声音,渤海王在京城百姓的心里,和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怕是不一样的吧! “娘,我们到家了,这京城,可是什么都有,尤其是舅舅的府里,要什么有什么,娘,你想要什么,只管跟舅舅说就是,舅舅什么都会满足你的,舅舅疼娘亲,就像疼柳儿一样。”柳儿这一路上,也是因为疲惫,时常在马车中犯困,也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柳儿在京城郊外之时听说京城就眼前了,她就表现得异常的兴奋。 柏弈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安谧的尴尬,却也增加了不少。 “柳儿,到了京城,就不可以再叫我娘亲了。”安谧抚了抚柳儿的发,轻声细语的道,柳儿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童言无忌。 柳儿的脸立即垮了下来,“为什么?” 柳儿不安的抓住了柏弈的袖子,“舅舅,你答应过柳儿的,允许柳儿这么叫娘,你不许反悔,不许反悔。” 安谧摇了摇头,柳儿对自己的依赖,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些啊,可是,这京城可不比荣锦城。 柳儿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儿,唤她一声娘亲,她自然是不怕,可是,她却是筠公主的女儿啊!筠公主是谁?那可是皇女,皇室之中,尤为复杂,保不准哪里就有个对手的探子,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必定会生出麻烦。 安谧拉着柳儿的手,细声安抚,“柳儿,你要听话,你若是这么唤我,万一让别人听了去,被有心人利用,我是会没命的,你想看到我没命吗?” 柳儿听得认真,摇了摇头,满脸委屈,“可是……”可是,你是柳儿的娘啊! 但她更加不要娘亲没命! 她虽然小,但隐约也知道,她已经死了一个娘亲了,她不想另外一个娘亲也死了,啜泣了一声,柳儿终究是道,“柳儿听娘的话。” 安谧看着那明显隐忍着不舍的小脸,心中的怜惜冒了出来,将柳儿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亲昵的揽在怀中。 她又何尝不想听柳儿叫她娘,可是,这京城非比寻常,她得万分警惕才是。 突然,风吹起了侧边的帘子,正巧在一处酒楼前,这张许久不见的侧脸落在二楼一双黑眸之中,那原本冰冷的眸中瞬间多了一丝笑意。 来了,她终于来京城了! 这些天,他每天等着,觉得时间异常难熬,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想到当初在荣锦城的约定,一袭藏青色锦袍的男子眸中的眼色深了些,沉吟片刻,对身后的亲卫吩咐道,“去搜罗一些美酒,不要太烈,香醇且适合女子喝的!” 再次相见,把酒言欢。 谧儿,这一天,我还是等到了! 身后的亲卫怔了怔,美酒?自家主子可是不怎么沾酒的啊。 美酒?适合女子喝的美酒?主子是看上哪家的千金小姐了吗? .. 第110章 宫里召见 夜月如钩,安谧到了京城的第一晚,本以为是要在客栈住着,虽然是奉了皇命进京,可却只是以一个绣娘的身份,按照规矩,根本没有资格住进皇家招待贵客的别馆。 不过,此刻她所住的地方……安谧站在院中,环视了一周,周围奴仆成群,恪守职责的站在她能使唤得到的地方,随时满足她的需要。 “都下去吧。”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安谧的身后响起,安谧一回头,正是柏弈朝着她走来,俊脸上的笑容在月光下更是迷人。 一院子的奴仆头也不敢抬一下,默默行礼退了下去,院子中很快就只剩下相对而立的柏弈和安谧,以及……安谧看了看柏弈身后的人,两个女子面容秀丽,左边一个静若幽兰,右边一个灿如蔷薇,若不是身上这低调的打扮,定是各有千秋的美女。 她们是谁?看她们低眉顺眼,安安分分站在柏弈身后,随时听从柏弈差遣的模样,看样子,该是柏弈的丫鬟吧! “见过你们的新主子。”柏弈将安谧的打量看在眼里,沉声吩咐道。 两个女子立即上前,在安谧面前福了福身,“依霏,流光,参见小姐。” “等等,这是何意?”安谧对上柏弈的黑眸,“王爷,这个院子已经奴仆成群,我这次进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绣娘,哪里敢有这么大的排场,王爷还是收回去吧。” “她们可不是普通的丫鬟。”柏弈给二人使了个眼色,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只听见一声鸟儿扑闪翅膀的声音,随即,一只鸟儿便落了地,安谧看过去,那只鸟儿的两只眼,皆有鲜血流出。 安谧一惊,看这两个丫鬟的眼色变了变,她们却是一脸镇定,好似刚才出手射下打下这只鸟的人不是她们一般。 在这黑夜中,竟也能够这么精准,她们没有展露出来的功夫,又会是怎样的高超? 甚至这两个女子的默契,也高得让人咋舌。 高手,当真是高手! “王爷,安谧说了,安谧是以绣娘的身份进京,若是让人知道身旁带着这样深不可测的丫鬟,反倒容易招来麻烦,还是请王爷撤回去吧。”安谧开口,这是京城,不比荣锦城,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况且,如今这京城中的局势,有皇后二皇子一派,有大皇子一派,这渤海王又回了京城,肯定十分热闹,这皇室中的事情,她可不想掺和进去,身旁若是带着柏弈的人,只会将自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她们可不是什么深不可测的丫鬟,你一个技艺精湛的绣娘,有两个手脚灵活的帮手,自然不足为奇,即便是进宫刺绣,也要有人帮着大打点,这两个人在京城,都是生人,谁也认不得,你只管放心便是。”柏弈早就安排好了,这京城不比其他地方,他也没有办法如在荣锦城那般时常在安谧左右,让安谧一人,他又怎会放心? 柏弈不容安谧再开口说什么,睨了两个丫鬟一眼,“你们给我听好了,她以后就是你们的主子,便是你们没命,也要保她安然无恙,听明白了吗?” “属下听明白了。”依霏和流光齐声道,中气十足。 安谧眸子紧了紧,留意到二人的自称,属下,并非奴婢啊!看来,这两个女子当真如柏弈所说,并非渤海王府排出来的人,而是一直隐藏着的暗人了。 暗人,如影子一般的存在啊。 安谧没有再多说什么,以她对柏弈的了解,有些决定他一旦是做了,谁也动摇不得。 柏弈见安谧接受,嘴角满意的一扬,挥手示意流光依霏二人下去,径自坐在石凳上,一副要和安谧促膝长谈的样子,不知道又从哪儿变出了一坛酒,放在桌子上,“你初到京城,当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来,坐下喝一杯,这酒可是好酒!” 可不是值得庆祝吗? 安谧嘴角微抽,埋怨的瞪了柏弈一眼,“是啊,若非王爷这般费尽心思的安排,安谧怕是终其一生,也见不得京城这样的大世面呢!更何况还要奉旨进宫!” 柏弈听着她略带轻讽的语气,呵呵一笑,径自倒了两杯酒,深邃的眸中幽光闪烁,埋怨几句又何妨?关键是,他终于是将这顽固的女人给弄到他的地盘儿了。 仰头喝下一口酒,柏弈似想到什么,眸中笑意更浓了些,看安谧坐在了他的对面,“这酒可是专程为你准备的!” 这没有来由的一句话,让安谧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也没有过多的去深究,“王爷,这是京城,若是让人知道,你和安谧走得过近,对王爷怕不是什么好事。” 皇室的各个权力争夺者,四处都有耳目,她奉召进京,又和渤海王一路同行,这事情难免不会透露出去。 柏弈却不以为意,他既然让安谧进了京,自然也有心理准备去应对那些针对的声音,她是他除了复仇,唯一想要努力争取的,即便是知道前面的道路布满了荆棘,他依然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承受着柏弈灼热的视线,安谧心里难得有些慌乱,暗道这柏弈越发的撩人心思,也气自己似乎越发拿她没辙,索性不停的喝酒,借着酒意,可以忽视柏弈的注视。 院子里,柏弈佳人相伴,伴月对饮,而在大皇子府,气氛却是显得有些凝重。 砰地一声,茶杯竟在一只大掌之中碎裂,一旁伺候着的丫鬟,立即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堂下,几个侍卫打扮的人也齐齐跪地,其中一人正是今日在酒楼,伴在大皇子身后的亲卫。 此刻,他的心里隐隐是明白大皇子的怒气来自于何处,他没有想到,大皇子会因为一坛美酒如此动怒。 不错,此刻青岚动怒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一坛美酒,一坛被戚少商抢先一步夺了的美酒,戚少商是柏弈的人,那酒自然就落在了柏弈的手中啊! 他也是为了安谧吧?不,不仅仅是为了安谧,还是为了阻拦自己。 “记住,今日失了这坛美酒,他日,定要寻到更好的,就算是将功折罪了。”青岚的声音异常的深沉,冰冷得让人的身上禁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是,属下明白了。”亲卫承诺道,主子的性子,他虽然摸不透,可是,也知道他的规矩,他如此执着于一件事,那就证明,这件事超出了一般的重要。 他现在也禁不住好奇,那个让主子这般费尽心思,非要搜罗最醇美的美酒的女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遣散了一屋子的人,青岚原本冰冷的面容才有了一丝温度,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绣帕上绣线密布的地方,甚至有了些粗糙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常抚摸的缘故。 灯火中,男人看着绣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竟是起身走出了屋子。 “殿下,这么晚了……”管家韩良见主子出门,忙唤道,可是看他离开的方向,却倏然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知道大皇子是要去哪里,自从大皇子回了京城之后,就命人在大皇子府后院儿最僻静的地方修建了一个药庐,不管多忙,每个月中有一天是要在药庐歇息的,可是,距上次大皇子去药庐歇息不过十天的时间啊。 药庐?还有大皇子时常拿出来看的那块绣帕,大皇子回来之后,秘密还真是不少啊。 天色虽晚,可皇宫里有些人也没有闲着。 皇后寝宫内,二皇子匆匆进了殿内,冯皇后见他面容不悦,不由敛了敛眉,轻声呵斥道,“母后不止一次对你说,你以后是要做帝王的人,不要总是将你的心情表露在脸上,到时候,即便是你成了帝王,也容易变成一个被臣子操控的帝王。” 二皇子却是冷哼一声,“整日带着一张面具,累是不累?在母后这里,都不能轻松片刻,哼,本皇子看谁敢揣测本皇子的心思!” 说着,目光扫了伺候着宫女一眼,明显带着杀意,宫女们诚惶诚恐,忙道不敢,可冯皇后却是眸子一凛,教训道,“你再是这样继续下去,还没有走上那个位置,怕就已经葬身在别人的刀下了,这虽是本宫的地盘儿,难保不会有别人的细作,拿了别人的好处,为别人做事。” 冯皇后目光定在某个宫女的身上,那宫女名唤碧春,是皇后宫的一等宫女,身子明显一颤,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碧春,你过来,替本宫锤锤肩。” “是。”碧春走上前,刚到了冯皇后的面前,冯皇后就给了她一巴掌,碧春一惊,诚惶诚恐,立即跪在地上,“娘娘饶命……” “哼,饶命?来人,这贱婢伤了本宫的手,将她拖下去,看了双手,丢到太液池中喂鱼。”冯皇后厉声喝道,一句话就决定了碧春的命运。 碧春哭喊着求饶,终究是被拖了下去,殿内,一股恐怖的气氛弥漫着,在场的每一个宫女和太监,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后满意的看着他们的反应,“那碧春就是得了歹人的好处,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们都给我记好了,谁要是背叛了本宫,谁要是做出对本宫不利的事情,丢到太液池中喂鱼还是轻的,都明白了吗?”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齐齐跪地,“奴婢们不敢背叛娘娘。” 她们都知道皇后娘娘疑心重,若是真的让她误会自己背叛,那下场,怕是比碧春还要惨啊! “好,很好。”皇后点头,眸中一抹狠辣凝聚。 要说碧春真的得了歹人的好处吗?不,她知道碧春胆小的性子,晾她也不敢,可是,她刚才依旧将她推了出去,她就是要牺牲了碧春,以震慑这些个奴才,好让他们不敢做出背叛之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寒玉留下,其他的都下去吧。”冯皇后沉声吩咐道。 宫女太监们如获大赦,立即退了下去,殿里,只剩下冯皇后,二皇子以及冯皇后最信任的宫女寒玉。 “母后,那柏弈回来了。”二皇子紧咬着牙道,那个低贱商女生的贱种,这几年越发受父皇器重,他不得不防啊。 冯皇后眸光微敛,淡淡开口,“旭儿,不过是一个渤海王而已,他已经封王,早就没有了和你争夺皇位的资格,你的敌人一直都是青岚那贱种,至于渤海王,你莫要忘了,他是你的弟弟,你们兄弟二人,还得多联络感情。” 话虽如此,冯皇后的心里比二皇子还要忌惮着渤海王,那个小子,竟然在这端端的几年间,几乎掌控了大金朝大多数的商业要塞,就连现在皇上也对他甚是依赖。 虽说封王之后,就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可是,在大金朝的历史中,也不是没有王爷夺权的先例。 二皇子蹙眉,“母后,你的意思是,让儿子跟柏弈交好?” 冯皇后点头,“不错,和他交好,对咱们有利无害。” 如果柏弈对皇位无意,那么,拉拢是最好的计策,让柏弈手中的雄厚经济为他们所用,但是如果柏弈对皇位有意,那么,就不能让柏弈活太久了。 二皇子沉思着,想到他得到的消息,眸子紧了紧,“母后,儿臣得到消息,柏弈这次回京,竟和一个绣娘一起,据说那绣娘是受了皇上召见,儿臣觉得,这柏弈和那绣娘一定关系匪浅。” “哦?”皇后眼睛一亮,又什么东西在她的眼里闪烁,忽明忽暗。 “母后,要不要利用那绣娘……”二皇子眸子满是算计,若是柏弈对那绣娘有意,那很多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大金朝皇室历来对抛头露面的女子是忌讳着的,不允许皇子王爷对那类女子有过多的牵扯,若是在父皇面前告柏弈一状,柏弈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冯皇后却是摆了摆手,二皇子心中的盘算,她如何不明白,不过,告状可不是明智之举,比起告状,她还有更好的法子,那绣娘也会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旭儿,你且只管听你父皇的吩咐,做好你父皇交代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冯皇后沉声道,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她的意思很明显,其他的事情,有她来做。 翌日一早,安谧醒来,就因为宿醉,身子有些不适,依霏和流光敲门进来,一脸的笑容,“小姐,这是王爷吩咐熬的解酒汤,对宿醉有奇效,快些喝了吧。” 眼前的两个女子,不似昨晚同时在夜色中击中鸟儿那般锋芒,看着就似寻常人家的丫鬟,依霏温和中带着纯真,流光稳重中带着淡雅,竟是十分鲜活。 安谧没有多言,接过碗喝了下去,对于柏弈的人,她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二人伺候安谧洗漱完毕,流光便在安谧的身旁道,“小姐,王爷吩咐了,今日小姐领着圣旨,到宫门口,自然有人会将你已经到了京城的事情禀告给皇上。” 安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你家王爷呢?” “王爷今日进宫,也是要面圣。”依霏开口道,本是不愿透露王爷的行踪,可是,想到王爷的交代,却终究是改变了主意,如实说着。 用了早饭,安谧出了院子,刚要上马车,就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前方的姑娘可是从荣锦城来的安谧姑娘?” 安谧转头看去,是几个太监,刚才说话的,正是这几个太监中为首的一个,手执拂尘,面目含笑。 宫里来人了吗? 看来,她这次进京,有人已经注意上了啊。 安谧转身,笑着欠了欠身,“这位公公,小女子正是安谧。” 为首的太监打量了安谧一番,原以为像荣锦城那样的小城出来的人,优秀不到哪儿去,也不过是绣技出色罢了,不过,这一看,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温婉娴雅,知书达理,竟比许多京城的大家闺秀给人的感觉还要典雅几分。 “跟洒家走吧。”太监扬了扬下巴,淡淡的交代。 安谧心中微怔,跟他走?他身后的人是谁? 心中猜想着,安谧心里有几个人选,却也不确定,不过,在这京城,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绣娘,自然不能说不,只能上了马车,任凭马车跟着太监的轿子走。 马车上,依霏和流光面容沉静,心里却是警惕万分。 “小姐,等会儿进了皇宫,无论如何都要让奴婢们跟在你的身侧。”流光知道,今天不只是到宫门口报个到那么简单而已了,看来,得想法子通知王爷才行。 安谧点头,却是一脸的从容,流光和依霏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惊诧。 她们是王爷专程训练出来的,说是暗人,却是和暗人有些区别,他们随时都准备着为主子而死,想她们二人这样的人,都是精挑细选,从鲜血里爬出来的,总共不过十人,而王爷却安排了两人在这个安谧小姐身旁。 接到这个任务之时,她们就知道这安谧小姐对王爷的重要性,也以为定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可是,看着安谧那从容的态度,她们竟有些恍惚了,她真的是娇滴滴的美人儿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ps:客串出场,流光是凉凉的读者别光美人儿客串,依霏是另一美人儿乔依霏霏客串,嘎嘎,欢迎亲们进群勾搭~ 第111章 给她教训 到了宫门口,安谧换了一个轿子,进了皇宫,在那为首的太监的安排下,安谧被带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不过,却不是正殿。 宫女上了茶,也就各自忙着各自的,似乎当坐在偏殿中的安谧不存在一般。 茶水已经换了好几道,这将她带到这里来的主人,似乎依旧没有现身的意思,流光和依霏看了看安谧,依旧是那不变的镇定从容,没有分毫不耐烦。 一直到了晌午时分,安谧依旧被晾在这里,若是换成寻常人,早已经是心浮气躁了,可是,安谧眼观鼻鼻观心,如一尊观音像,笑看着世间红尘。 正殿,冯皇后用了午膳,宫女搀扶着她坐在美人榻上,似记起了她今日一早请来的人一般,淡淡问道,“那个荣锦城来的绣娘,可有什么反应?” 寒玉恭敬的答道,“回娘娘的话,那女子自被带进偏殿,一直到现在,一直都十分从容的等着。” “哦?”冯皇后倒是有些吃惊,“没有不耐烦?” “没有,那女子甚至没有开口问是谁将要召见她。”寒玉也不禁对那女子生出了些欣赏,就算是大家千金,被这么糊里糊涂的带进宫,也会有些慌乱,至少会询问谁要见她,可是,那女子却例外,听那边宫女报来的消息,竟是只是喝着茶,连一句话也没说,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是个哑巴。 冯皇后眸子眯了眯,“这倒有趣了,本宫今日唤她来,本无意见她,就是想给这绣娘一个下马威,呵,现在,本宫倒是想看看这个女子了。” “那奴婢宣那绣娘进来?”寒玉试探的道。 “不忙。”冯皇后摆了摆手,似在盘算着什么,“这个时候,八公主在何处?” “回娘娘,前些时候皇上送给八公主两条锦鲤,八公主爱不释手,这几天,八公主一有空就太液池旁,逗那一对锦鲤玩。”寒玉回答道,心中亦是在猜测着自家主子的心思,皇后娘娘这个时候问起八公主,一定有她的用意。 八公主素来嚣张跋扈,皇后娘娘若是将那绣娘和八公主扯在一起,那绣娘怕要自求多福了。 “让人将那绣娘带到太液池旁赏赏锦鲤,若是在这赏锦鲤的过程中,锦鲤死了,那么……”冯皇后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眸中闪着的恶意却是丝毫也没有掩饰。 寒玉跟随冯皇后多年,当下就明白了冯皇后的意思,“奴婢这就去安排。” 冯皇后点了点头,看着寒玉下去,不过是一个绣娘,她这般镇定从容,让她禁不住看看,她能从容到什么时候。 今日的下马威,是她要给的,而那绣娘必须得承受! 偏殿,终于有人进来,依旧是带安谧来的那个太监,太监走到安谧面前,按照主子的吩咐道,“让安谧姑娘久等了,不巧主子正有重要的事情,在这屋子里着实是闷得慌,不如奴才带姑娘去御花园走走?” “劳烦公公了。”安谧起身,态度谦然,依旧没有问这太监背后的主子是谁,跟随在太监的身后便出了偏殿,事实上,她的心里跟明镜似得,无论召她来的人是谁,都是有目的的,而那目的,正是她要去探寻的,不过,她却不急。 那个人既然召她来了,自然是要将她的不是吗?她只管等着就好。 “安谧姑娘,这池中放养了两条珍贵的锦鲤,你且在这里观赏着,奴才还有事情在身,等主子有了时间,奴才再来唤姑娘。”那太监吩咐道,退了下去。 整个太液池,就只剩下安谧,流光,以及依霏三人,以及远处站着的一些宫女。 凉亭中的安谧,看着亭外的池水,嘴角淡淡的扬起,事实上,在哪儿都是等,她可不觉得,她一个小小的绣娘,能让人大费周章的关心她是否在殿中等得枯燥。 再说了,她可是在殿中等了一上午,都不见有人来“关心”,这倒好,现在这“关心”就来了。 看来,那太监将她引到这里,这背后的目的,怕是不简单的啊,可是,这目的又是什么? 安谧看着池水中两条游得欢畅的锦鲤,若有所思,正此时,却是听得一个欢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给本公主走快些,别把这上等的鱼食给弄洒了,这可是父皇专程赏赐的,若是弄洒了一点儿,仔细你们的皮。”八公主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走来,被她指挥着的宫女皆是小心翼翼,似乎从骨子里对这个刁蛮公主充满了恐惧。 八公主素来跋扈,生性残忍,在这后宫之中,硬生生的弄死了好几个宫女,那双小手上沾的血可不少,但人家是皇上最疼爱的小女儿,即便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也只是没有丝毫苛责。 宫女们只要一听到八公主的声音,就能避则避,避不了,也不敢惹这个煞星不快。 八公主匆匆到了凉亭,瞧见水里翻腾着的锦鲤,“把鱼食给本公主拿过来。” 八公主自顾自的吩咐宫女,丝毫没有闲暇去理会凉亭中的其他人,或者应该说,她的眼里只有锦鲤,根本没有留意到安谧等人的存在。 安谧被忽视了个彻底,前世在京城,虽然和皇室没有过多的牵扯,可也听闻过这个八公主的风评,甚至听闻过,这刁蛮的八公主前世的可悲。 纵然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又如何?可终究还不是沦为别人的筹码与工具。 安谧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一声惊呼打断了安谧的沉思。 “啊……我的锦鲤,这是怎么回事?”八公主怒不可遏,手中还拿着没有丢下去的鱼食,原本翻腾的两条鱼,竟然漂在水面,死了! 所有的人意识到什么,心中一颤,皆是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安谧皱了皱眉,隐约闻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个时候,她给流光和依霏使了个眼色,跟着那些宫女们一起跪在地上。 “我的锦鲤好好的,怎么会死了?谁给本公主一个解释?不然,本公主将你们一个个的都丢到这太液池中活活淹死。”八公主因为愤怒而变得恶毒,目光扫视了一周凉亭中的人,最后落在安谧,流光,依霏三人的身上,眉心皱了皱,“你们是谁?怎么这么面生?” 安谧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却是听得有一个宫女先开口道,“八公主,是她,一定是她,刚才公主离开那会儿,就她们在这里,公主走的时候,两条锦鲤都是好好的,她们在这里一会儿,锦鲤就死了,这不很明显吗?两条锦鲤定是她们动了手脚给弄死了的。” 一定罪帽,牢牢的扣在安谧的头上,安谧眸中浮出一丝讽刺,当下便明白过来,这就是那太监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吧! 让她“弄死”锦鲤,再得罪这个宫里的煞星? 好拙劣的手段,却又不得不说好高明! 说拙劣,是因为这嫁祸的手段太过寻常,说高明,是对方料到她这个在宫里什么都不是的小绣娘没有说话的地儿,更加知道,这刁蛮的八公主是不会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果然如安谧所料的那般,八公主一听是安谧将她最爱的锦鲤给弄死了的,就连看安谧的眼神也如刀似箭,“好啊,哪里来的大胆奴才,这宫里谁不知道这两条锦鲤是父皇送给本公主的东西?你竟然弄死了它们,本公主定要让你们给本公主的锦鲤陪葬。” 此话一出,流光和依霏眸子一凛,似乎准备有所动作,她们可不管眼前这人是什么公主王子的,她们分明保护小姐,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不会让小姐受到丝毫的损伤。 可是,安谧却是给了她们一个眼神,示意她们休要轻举妄动。 笑话,若是在这皇宫中,流光和依霏暴露了她们的功夫,局面是怕是会更加的混乱,试想一下,她不过是以一个绣娘的身份进宫,身旁竟带着两个高手,这若是让有心人士利用了去,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公主,奴婢惶恐,公主天人威仪,公主所爱的东西,奴婢饶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伤害,奴婢刚才人虽然在此,可并没有伤害两条锦鲤,奴婢是从荣锦城被皇上召进京的绣娘,在荣锦城,奴婢对公主就有所耳闻,素问公主是明辨是非的人,对上恭敬,治下严明,不会放过一个贼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奴婢不怕公主的责罚,但却不希望看着真正杀害了公主锦鲤的人逍遥法外,还请公主明察。”安谧诚惶诚恐的道,却是字字清晰,句句都在给这个刁蛮的公主戴高帽子。 八公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她曾听过无数人在她面前拍马奉承,可是,这个女子的话,却让她的心里异常的舒坦,当下,因为锦鲤之死的愤怒消弭了不少。 不仅如此,想到这女子刚才的话,八公主更是来了兴致,这才看了一眼这个女子的打扮,当真是宫外的装扮。 “你说,你是来自荣锦城?荣锦城是个什么地方?”八公主踱步到安谧面前,居高临下的道。 安谧眸光微敛,答道,“荣锦城不过是东临王属地的一个小城市,比不得京城的繁华,可是,在那里的百姓,都是知道八公主的名号。” “哦?原来是四皇兄的属地,那他们都是怎么说本公主的?”八公主身为皇女,听闻连那么一个小城市的百姓都知道自己的名号,心里自然是畅快至极。 安谧在最初,就已经是打着转移八公主注意力的主意,现在八公主的反应,正合她意,更是朗声道,“都说八公主貌美如花,温柔娴雅,又心地善良,皇上有这样的女儿,是我大金朝的福气。” “呵呵……”八公主满意的笑了,当下心情大好,“你起来吧,跟我说说你们民间的事情。” 八公主显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再是刁蛮跋扈,也不过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孩子。 安谧谢了恩起身,目光无意间瞥向那个刚才指证她弄死了锦鲤的宫女,对方微蹙的眉峰让安谧心中一怔,扯了扯嘴角,忙道,“公主,那这锦鲤之死……” 八公主一愣,看了一眼池子中的两条鱼,依旧是说不出的心疼,更是想拿人出气,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刚才的一席话,却是让她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意。 在民间,她是貌美如花,温柔娴雅且心地善良的公主,她甚是喜欢这几个字,断然不能让愤怒玷污了她的形象。 “这事情本公主查清楚了再说。”八公主淡淡开口,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宫女,“若是让本公主查出是谁所为,她的下场就和这两条锦鲤一样。” 话落,所有宫女诚惶诚恐,尤其是刚才指证安谧的那个宫女,眸中更是有一抹异样划过,虽然很快就隐藏了下去,可终究是没有逃脱安谧敏锐的双眸。 是她!安谧几乎已经十分的肯定。 “你坐下,陪本公主好好聊聊。”八公主看了安谧一眼,本来她是不屑让一个低贱的平民和她同坐,可是,为了彰显她这个八公主的亲民,就当是给这个女子的恩赐了。 安谧福了福身,坐在石凳上,八公主似对民间的事情异常感兴趣,不住的追问,安谧是什么人,精明的她,清楚的知道八公主想听的是什么,当然也就捡着八公主爱听的话说给她听,一时之间,这凉亭里气氛异常的热络,八公主脸上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刻消失过。 冯皇后掐着点儿过来,远远看见八公主坐在凉亭和谁聊得开心,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安谧不是被带到这儿来了吗?人呢?” 按照她的算计,安谧“弄死了”八公主心爱的锦鲤,定会惹得八公主大怒,那么,在八公主想要惩治安谧之时,她这个皇后适时的出来说句话,卖安谧一个面子,她定会记住自己对她的恩德,那么,以后许多事情都好办得多了。 可是……眼前却并没有她想看到的这一幕。 “娘娘,八公主对面坐着的就是安谧。”寒玉低眉应道,心中也是满满的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冯皇后眸子一眯,看着八公主对面坐着,似乎在说着什么的女子,眼中一抹幽光隐隐凝聚起来,“按照本宫吩咐的去做了吗?” “已经做了,可是……”寒玉小心翼翼的看了冯皇后一眼,瞧见眸中的幽光,心中一颤,知道自家主子这番表情意味着什么。 冯皇后冷哼一声,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森然,“已经做了吗?哼,本宫该说,本宫养了一群饭桶呢?还是该说,那个绣娘不简单呢?” 说着,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凉亭走去,留下的寒玉怔了怔,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 冯皇后刚到了凉亭,八公主就似被什么逗得大笑出声,冯皇后听在耳里,竟是觉得分外刺眼,但是,她的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一贯的端庄优雅,温和威仪,“瑾儿,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八公主听到来人的声音,立即起身,凉亭中的宫女们也都齐齐跪了一地,安谧一眼看去,那一身打扮,就已经让她猜出,眼前的这位贵人是谁。 “参加皇后娘娘。”安谧和其他宫女一起请安行礼。 八公主却是连礼都没行,径自走到冯皇后面前,攀住她的手臂,“母后,你来得正巧,宫里可是来了一个有趣儿的人。” 八公主并非皇后亲生,她的母妃本是玉贵妃,可几年前,玉贵妃得了一场大病,药石无效,最终还是没了性命,之后,皇后就将八公主带到自己身边照看,对八公主甚是疼宠,甚至比玉贵妃在世之时,对八公主还要纵容。 冯皇后看了一眼安谧,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这女子,生得倒是不错,可是,在这京城,从来不缺美女的地方,却是显得有些平凡了。 不是以美色,让渤海王青睐,那么就该事以她的本事了。 “莫非这就是瑾儿你说的有趣儿的人?给本宫说说,是怎么找到的这趣人儿?又是哪里有趣了!”冯皇后坐了下来,抬了抬手,示意安谧起身。 听冯皇后问起安谧,八公主眼睛都亮了,忙道,“母后,此女名唤安谧,是父皇召进京的绣娘,说是要在盂兰盆节前夕,为宫中的娘娘们赶制衣裳。” “哦?这事儿本宫倒是听过,本宫手中那件衣裳,原来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姑娘的绣技不错,心思想必也是极其细腻的。”皇后柔声道。 “皇后娘娘谬赞了。”安谧低眉顺眼的道。 冯皇后看了她一眼,“你刚才在跟公主说什么?竟让公主如此开心?” 这女子是该有些本事的,至少,她成功的避开了八公主原本该因为锦鲤之死迁怒在她身上的责罚,反倒是让八公主高兴了,呵,她倒是觉得这女子越发的挑起了她的兴趣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身在一个小城市,说的一些民间流传的趣事,本难登大雅之堂,幸亏公主喜欢听,奴婢见公主高兴,也就冒昧的说起了。”安谧从容的应道,那模样,似再安分不过的民间女子罢了。 “是吗?正巧,本宫倒是也感兴趣,不如你继续说,让本宫也听听。”冯皇后了然的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寒玉,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意思,可是,寒玉跟随她多年,只是那一眼,以她们的默契,寒玉就明白了过来。 皇后娘娘不甘心刚才的陷害失败啊! 看来,这个叫做安谧的绣娘,该是注定要倒霉了。 凉亭里,安谧如冯皇后所愿,说着一些民间的趣闻,气氛好得不能再好,安谧说话之间,皇后也在默默地观察着安谧,看着谈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绣娘啊,就算是比京城的那些个大家闺秀,也是绰绰有余的。 皇后暗自观察安谧的同时,安谧又何尝不是在揣度着这个皇后娘娘? 前世,听多了皇后贤德的美名,可是,两世为人的她,很多东西看得比前世,甚至是比一般人都要透彻,能在这皇宫之中执掌凤印,又岂是寻常女人所能有的能耐? 端端是看皇后而二皇子一党曾经为了追杀青岚,不惜灭了圣医堂满门,就足以见得她的狠辣。 安谧告诉自己,她只是奉召进京刺绣,这些皇室的斗争,她是决计不能牵扯进去的,可是,怕就怕,自己和柏弈一同进京的事情,明着没人知晓,暗地里也难保没有被人调查得一清二楚。 况且,今天让她进宫的人……安谧想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冯皇后,若是自己真的不得不被牵扯进这皇室的尔虞我诈之中,那么,她必须要更加的小心谨慎才行。 正如是想着,却是听得皇后的声音响起,“今日怎么不见那两条锦鲤?” 冯皇后望进湖中,似在搜寻着什么。 一听冯皇后提起锦鲤,八公主脸色便沉了沉,“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够奴才,刚才不过是去拿些鱼食的功夫,回来锦鲤就死了,这事儿,儿臣还要好好的查查,若是让儿臣找出拿人,母后你也要替儿臣做主才是。” 冯皇后皱了皱眉,起身走出凉亭,沿着池堤走着,她这一走,其他人哪还敢继续待在凉亭里,包括安谧,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那可是皇上赐给你的呢,据说是两天罕见的锦鲤,当真是可惜了。”皇后站在堤上,看了寒玉一眼,“寒玉,吩咐下去,好好的查!” “是,娘娘。”寒玉开口道,却是不着痕迹的给某人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安谧却是感觉一个不小的力道打在自己的脚上,身体有些不稳,流光和依霏是练家子的,自然敏锐,第一反应就是要护住安谧,可是,安谧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们一眼,示意她们休要轻举妄动。 流光和依霏满心担忧,却是不得不听安谧的吩咐。 安谧打定了主意不能让任何人察觉流光和依霏会功夫的事情,再说了,事情也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 安谧知道自己,有人是冲着自己而来,想让她落水吗?那么,她就入了她的意,不过,事情可不能单由那人一人控制! 眼疾手快的她,惊呼出声,那动静几乎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无意间失了平衡,可是,却是不着痕迹的朝着八公主的方向扑了过去,那举动再自然而然不过了,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公主,快……快闪开。”安谧惊呼出声,似不愿冲撞到了八公主,可是,这个时候她饶是出声让八公主闪开,八公主的反应,哪里可能有这么快? 八公主听到声音,惊恐的睁大了眼,想要避开,可是却已经来不及,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只听得噗通一声,两个人同时落入了水中。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愣了,反应过来之时,忙张罗着救人,可是,这些个宫女都不谙水性,只是担心,却不敢跳下水去救人。 “快,快救人……”过了好半响,冯皇后才开口道,看着水中挣扎着的两个人,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她的本意是让安谧落水,可没有料到,还将八公主给牵扯了进去,刚才锦鲤的事情没又让八公主迁怒于这安谧,那么这一次,怕不是那么好逃的了。 她不宜和安谧正面为敌,但是,却可以利用八公主不是? 将八公主推下水,这是大家都看着的事情啊,似乎比她预想中的情况,还要好得许多。 八公主不识水性,可安谧却是个中好手,不过,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救命……救命啊……”八公主慌了,脚下好似有人拖着她一般,身体不断的往下沉,口中已经吞进了好几口水。 安谧见此情形,自然是奋力游到八公主的身旁,费了不少力气将八公主给弄上了岸,宫女们一哄而上,看八公主似乎昏厥了过去,更是担忧了起来。 “大胆安谧,你竟然害得八公主落水。”寒玉厉声喝道,“来人,将她拿下。” 寒玉话落,刚才被叫来救人的太监也都跑了过来,正要按照寒玉的吩咐,将安谧拿下,安谧却是跪在冯皇后的面前,“皇后娘娘,公主溺了水,还请皇后看在八公主的份儿上,让安谧先救了八公主,再处罚奴婢也不迟。” 冯皇后皱了皱眉,又怎会给她机会,可是,安谧没有等皇后回答,动作利落的按了按八公主的胸,如此反复几下,八公主身体一动,猛地吐出一口水,随即狂咳着,每咳一下,都吐出一大滩的水,等吐得差不多了,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正此时,一个浑厚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皇后听到声音,身体竟是一怔,忙回身看向来人,来人一袭明黄,已经是中年,可身形依旧俊朗挺拔,单是看那张脸,安谧也猜得出那人的身份。 原来柏弈和青岚,乃至是东临王的俊美面容,该是遗传自这个男人吧! “臣妾参见皇上。”冯皇后福了福身。 “儿臣参见母后。”跟在皇上身后的柏弈和青岚齐声道。 第一眼,柏弈和青岚就看到了浑身湿漉漉的安谧,皆是皱了皱眉,安谧怎么会在这皇宫之中?这又是怎么回事? “父皇,瑾儿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八公主见到皇上,哭得更是大声,她的害怕倒也不是装的,刚才在水中,她是真的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一般。 明德帝皱了皱眉,“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皇后眸光微敛,等待着寒玉将刚才的“事实”禀报给皇上听,可是,她却是没有料到,安谧竟先一步跪在地上,抢过了说话的机会。 “皇上,都是奴婢的错,刚才奴婢的脚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个不察,没有稳住自己的身体,奴婢极力想要避开八公主,可是,刚才那不明物体打在奴婢脚上的力道,似要将奴婢推到八公主身上一样,奴婢避不开,最后才导致八公主和奴婢一起落了水,幸亏奴婢会水,救得及时,将公主腹中的水给压了出来,公主无事,奴婢已经安心了,请皇上随意责罚。” 安谧一席话,虽是叙述着刚才的经过,可是,字里行间都表明着她的无意与功劳。 柏弈瞥了安谧一眼,嘴角隐隐有笑意浮现,青岚的眸光也不由闪了闪,谧儿啊谧儿,这抢占了先机,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冯皇后脸色变了变,可仅仅是一瞬,皇上在这里,她自然是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明德帝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女子,“你救了瑾儿,朕怎能责罚?朕没有见过你,看你的打扮,似不是宫中的宫女。” “皇上,她名唤安谧,是皇上之前下旨召进京的绣娘,这不,臣妾见皇上繁忙,就做主将她请进宫来,不是说要让她为姐妹们刺绣做衣吗?臣妾想,先召见一下,再安排她去尚衣局,却不料,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后温和的道,走到安谧面前,亲自将安谧从地上扶起来,“安谧姑娘,皇上是明君,你救了瑾儿,就是有功,断然不能责罚的。” 安谧敛眉,心中浮出一丝讽刺,是皇后将她带进宫来的吗? 那刚才,她似乎装作对她分毫也不知道的模样,哼,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这背后之人,该就是皇后吧! 且不去追究她这么对自己的目的意欲为何,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想让自己下水,亦或者似乎想让她受到责罚。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皇上竟来了。 她这么一个宫外人,突然出现在皇宫中,皇上不可能不会追究,与其追究起来查到是她命人带安谧进的宫,还不如她自己承认了,皇后召一个民女入宫,这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事情罢了。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虽救了八公主,可是,却也有罪。”安谧虽已经起身,可是,却不愿就此罢休。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罪?”明德帝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安谧一眼,旁人怕是避都避之不及,这女子倒好,还要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皇后脸色不着痕迹的沉了沉,心中有些不安。 “奴婢不该一时不查,被人暗算利用。”安谧低着头,“若那一击是针对奴婢而来,倒是没什么,可是,就怕是有人想要借着奴婢的手,伤了八公主啊。” 安谧如此一说,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她是无辜被人当了枪使,而伤她的人,最终的目的,是要害八公主的性命! 皇上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扫视了一周,“朕的皇宫,谁敢伤朕的女儿!” “父皇,此事得好好查查,这安谧的命是小,可八妹的命是大,玉贵妃独独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在世间,若是八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玉贵妃的泉下有知不会安心,就连玉家也不好交代啊。”柏弈皱了皱那双好看的剑眉,适时的开口说道。 皇上脸上的怒气明显浓重了些,在场的宫女更是战战兢兢,安谧也在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众人的反应,她相信,刚才暗算她的那人,一定还在当场。 安谧知道,一时半会儿,自己无法拿背后指使之人出气,可是,暗算她的人,她必须得揪出来,哪怕是当着皇上的面儿! 突然,其中一个宫女落入她的眼中,那个宫女明显的慌乱之色,让安谧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宫女正是刚才指证她杀了锦鲤的那个宫女啊! 当下,安谧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敢情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么? 哼!安谧心中冷哼了声,不着痕迹的给身旁的流光递了一个眼色,流光也是一个精明的主,顺着安谧淡淡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宫女,当下就明白了过来,心中有了主意。 衣袖中,手指间拈着的细针锋利无比,细小得刺入人的皮肉,都无法看到伤口,若是刺入了一些要害的穴道,甚至会当场毙命,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这根针要的不是对方的命。 手指轻轻一弹,那针刺破衣袖上的布料,朝着那个宫女的膝盖刺去,在空气中,甚至让人看也无法看清。 那边皇上正说要彻查此事,找到包藏祸心的人,一定要严加处置,这边的宫女猛地一声痛呼,跪在地上。 “难道是你?”安谧蹙眉。 安谧的话,成功的将所有的怀疑都转移到了这个宫女的身上,宫女身体一颤,还未反应过来,一抬眼便对上皇上那阴沉愤怒的眸子,当下心中一惊,“不,皇上,不是奴婢……奴婢……” 八公主看了看那宫女,刚才落水,本来就满心的不悦,谁敢对她不利! 此刻看到这个宫女,更是不会相信她的任何辩解,自然而然想到刚才锦鲤的死,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怒声喝道,“好你个贱婢,刚才你诬陷安谧弄死了父皇赐给本公主的锦鲤,现在,你又利用安谧来毒害本公主,你安的什么心?哼,我看,弄死了锦鲤的人,怕也是你才对。” 八公主这么一说,倒是省了安谧许多事情,安谧知道,现在没她什么事儿了,只管看着好戏就行。 那宫女被八公主这么一说,更是慌乱了起来,“不是奴婢干的,奴婢纵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八公主啊。” 宫女说着,慌乱之间看了一眼寒玉,寒玉脸色一沉,意识到不好,忙开口道,“皇上,娘娘,奴婢有错,这个奴才是奴婢的同乡,她进宫之时,求我照顾,奴婢心软,看在同乡的份上,就安排她到公主身边伺候,可没曾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寒玉说罢,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走到那个宫女的面前,“你呀你,你忘了你家中的爹娘还有弟妹了?你在宫中当差,她们也是荣耀,可是,你却是做出这样的事情,哎……” 寒玉叹了口气,那宫女神色怔了怔,眼里竟是浮出一丝绝望,扯了扯嘴角,“奴婢知错,都是奴婢干的,八公主素来对奴婢不好,奴婢恨八公主,恨不得她去死,所以……所以才利用这个从宫外来的姑娘,奴婢知错,奴婢以死谢罪。” 那宫女起身,终身一跃,跳进湖中,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没有说什么,不多久,那宫女在水中噗通的挣扎了几下,就已经没了动静。 皇后和寒玉暗自松了口气,看安谧的神色变了变,这个安谧,倒是有些小心思的,今日,想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却没有料到,反倒是自己折损了一个为她办事的人。 “皇上,娘娘,请治奴婢不查之罪,奴婢竟不知道她有害公主的心思,奴婢不该顾忌同乡之谊,让她伺候公主。”寒玉跪地请罪。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叹了口气,“皇上,寒玉伺候臣妾了臣妾好些年了,她的为人,臣妾是清楚的,她也不过是看走了眼,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儿上,不予责怪。” 明德帝敛了敛眉,没有多说什么。 安谧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她不笨,刚才这戏码,她怎会不明白? 刚才寒玉对那宫女所说的一番话,听着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实则是威胁。 她在用那宫女家中的爹娘和弟弟妹妹在威胁她,她在告诉她,若是她不将这些事情揽在身上,那么,她的爹娘和弟弟妹妹,怕就要受罪了。 那宫女顾忌爹娘和弟弟妹妹的安危,倒也只能跳水求死了。 哼,皇后啊皇后,连身旁的贴身侍女,都是这样厉害的角色啊! “安谧,你今日救了八公主,自当好好有赏,不过,在此之前,你身上的这身衣裳湿了,寒玉,你先带安谧姑娘下去,将这一身湿了的衣裳换下来再说。”皇后温婉的笑着,朗声对着寒玉吩咐道。 这个安谧啊,看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本事! 皇后敛了敛眉,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有本事,又被柏弈所看重,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12章 皇帝赐婚 寒玉领了命,带着安谧离开,这边八公主也被宫女们送回了宫,安谧随着寒玉去了皇后寝宫,将一身湿衣裳换了下来,等到再回到御花园之时,明德帝,冯皇后,渤海王,以及大皇子青岚都坐了下来,喝茶赏花,一派和谐。 安谧一眼望去,除了这几人,还多了一个紫红宫装的女子,坐在明德帝身旁,模样娇媚,一颦一笑间皆是透着万种风情。 该是个妃子吧!或者,还是一个得宠的妃子! 安谧搜寻她所了解到的信息,安谧的脑中有了自己的判断。 “民女安谧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安谧福身行了礼,因着刚才安谧救了八公主,皇上对这安谧的印象算是极好的,不过想到某些事情,明德帝看安谧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沉,“前些时候,朕还听人提起过你,说你在荣锦城堪称奇女子,一手绣技更是声名大噪。” 他没有说的是,竟还有本事让他的儿子为了她在荣锦城流连忘返啊! 安谧一怔,感觉皇上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忙道,“皇上,那些不过是传言而已,安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即便是有些粗浅的手艺,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是在告诉皇上,她平凡至极,不足以放在心上。 明德帝嘴角一扬,竟是一个会说话的女子。 “皇上,她就是那个荣锦城来的绣娘吗?当真是太好了。”容妃兴奋的道,她可是等这个人等了好久了,想到那天被皇后夺走了的那一件衣裳,她心里的不甘心又冒了出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冯皇后,容妃起身走到安谧面前,“生得倒是不错,这双手也必是艺双巧手,说是粗浅的技艺怕是自谦了吧,谦虚是一个好品格,不过,真正刺绣制衣之时,可要拿出比你平日里多百倍的心思啊!” 安谧敛眉,“谨遵娘娘教诲。” 容妃看安谧,越是看越是顺眼,想到她的手艺,容妃竟有些迫不及待了,“皇上,距离盂兰盆节不远了啊,既然安谧姑娘已经来了,就让她留在宫中赶制衣裳了吧,这样,就让她住在臣妾的宫里,倒也方便不是?” 容妃心中盘算着,安谧的这双巧手,她可要独占了,她可不希望安谧为她绣了衣裳,再给别人绣出更好的,她一定要让自己在盂兰盆节那天,艳惊四座,以报那日冯皇后夺她衣裳之仇。 可是,冯皇后又怎会让她如意? 这边皇上还没有开口应承,冯皇后便笑笑的道,“容妃妹妹,这怕是不妥吧,留在你的宫中,难免让人误会容妃妹妹是要独占这绣娘的手艺,其他姐妹若是有怨言,对后宫的稳定与和谐不利,对皇上和容妃妹妹更是不利啊。” 明德帝皱了皱眉,容妃的脸色也是变了变,什么有利无利的?这个冯皇后,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 “皇上……”容妃娇嗔道,声音酥软入骨,“您是最了解臣妾的,臣妾不是制造是非之辈,只是太喜欢安谧姑娘的刺绣而已啊!” 明德帝宠爱容妃,可是,倒也不是一个只听枕边风的昏君,拍了拍容妃的手,“皇后说得对,安谧不宜住在你那里,让她住在延福宫吧,那里距离尚衣局近。” “皇上和臣妾想到一块儿去了,延福宫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既方便了安谧姑娘到尚衣局拿材料,又有独立的空间,可以让各宫姐妹上门告知她们的喜好。”冯皇后开口道,形容之间有些得意,看容妃那难看的脸色,心里就畅快至极。 这个女人,仗着皇上宠她,就恃宠而骄,三番四次没有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她以为她不知道是她撺掇皇上召安谧进京的吗? 容妃这贱人想在盂兰盆节上盖过她的风头吗?哼,不知所谓! “皇上……”容妃跺了跺脚,有些不甘愿。 “容妃,休要再多说了。”明德帝拔高了语调,面容之间也更是严肃。 容妃一怔,心知皇上有些不高兴了,心里虽然不甘,可是,却也不得不住口,不再提及此事,对皇后的嫉恨又浓了些。 安谧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明了皇后和容妃二人的暗自较劲儿,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个容妃,实在是不知道轻重的,皇上宠爱又如何?即便再是宠爱,她也终究是一个妃子,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生下来的妃子。 在这皇宫之中,美女多了去了,便是再美的容颜也有老去的一天,若是容妃没有生下子嗣,身后没有什么背景的她,又这般得罪冯皇后,那么,等到她年老色衰,恩宠不再之时,她的头上就等于是架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啊。 “皇上,刚刚安谧姑娘救了瑾儿,还没有赏赐呢!”冯皇后看了安谧一眼,笑笑的道。 竟冯皇后这么一提,明德帝哈哈大笑道,“对,是该赏赐,安谧姑娘,你想要什么,说给朕听听,无论什么,朕都定能满足你。” “回皇上的话,安谧救八公主是分内的事情,再说了,刚才那贼人也是要利用安谧之手害八公主,安谧难辞其咎,更加不敢要什么赏赐了。”安谧扯了扯嘴角,温声道。 她自然是相信皇上的话,不过,她初来乍到,不宜表现得太过锋芒,不然就和容妃一样,自己往自己身上架刀子了。 明德帝果真是点了点头,“话虽如此,赏赐还是必须要的,来人,准备一些珠宝首饰,送到延福宫去。” 他似乎是在告诉安谧,一切都只能是他说了算,他说要给赏赐,即便是不愿接受,也不得不受着。 安谧自然是明白,也不再推辞,“民女谢皇上恩典。” “呵呵,皇上,安谧姑娘到延福宫安置的事情就交给臣妾去办吧,臣妾意见安谧姑娘,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有些相见恨晚了,趁着收拾延福宫的当口,让安谧姑娘陪臣妾说说话可好?”冯皇后起身,走到安谧身旁,亲昵的拉着安谧的手,那模样似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喜欢得不得了似的。 容妃眉心皱了皱,这个皇后明显就有意拉拢安谧,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算计? 容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的衣裳,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敛眉垂眼,若有所思。 柏弈和青岚皆是看了安谧一眼,有些担忧,可他们却都知道,若是他们此刻开口说些什么,反倒是会对安谧不利。 青岚敛眉,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而柏弈则是淡淡的扫了流光和依霏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安谧随皇后走了,流光和依霏紧跟其上,柏弈和青岚目送着安谧,眉心有些无法舒展,明德帝是何等的敏锐,察觉到自己两个儿子的异样,那双老练深邃的眸中风云变幻,却是让人半分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明德帝让容妃离开,自己也和青岚柏弈二人起身去御书房。 “哼,可恶。”容妃扯下园中一朵盛放着的牡丹,一想到皇后破坏了她留安谧在她宫中的意图,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是皇后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皇上如今也只有每月初一十五例行公事的去她的宫里,她容妃才是皇上宠爱的女人! “娘娘,你休要动怒,让有心人看了去,怕又要嚼舌根子了。”身旁的宫女心柔提醒道。 容妃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四周,心里不甘,可还是不得不努力将心中的怒气往下压。 心柔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娘娘若是担心那绣娘为其他嫔妃制衣裳,抢了娘娘的风头,事实上也不一定非得让她住进咱们宫。” “哦?”容妃眉心一皱,“这怎么说?” “这个时候,谁要是和那绣娘交好,那绣娘自然也会对那人好,刺绣制衣也会更加的用心,娘娘您看,若是嫔妃们都穿那绣娘制的衣裳,唯独娘娘一人艳压群芳,那不就意味着,娘娘本身的魅力要超出众人许多吗?”心柔徐徐道来。 容妃眼睛一亮,似豁然开朗,“对啊,本宫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聪明。” “娘娘,可是现在那绣娘被皇后娘娘叫去了,若是她得了皇后娘娘的好处,事先被皇后娘娘收买了,那……”心柔欲言又止,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容妃脸色变了变,仿佛意识到什么,“对啊,不能给皇后机会,走,去皇后寝宫!” 说罢,容妃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朝着皇后寝宫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心柔嘴角扬了扬,一抹得逞隐约在眼里弥漫开来,不过,同样却有疑惑在心里凝聚。 那个叫做安谧的绣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 心柔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容妃,甩开脑中的思绪,立即匆匆的跟了上去。 皇后寝宫内。 安谧跟着皇宫一到了正殿,皇后热络的吩咐人上了茶,随即就遣散了一干宫女太监,甚至连跟在安谧身旁的流光和依霏也遣了下去,独独留下寒玉一人在房间伺候着。 安谧隐约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冯皇后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她带到她的寝宫来,决计不会是她刚才所说的对她一见如故。 她要做什么?安谧隐隐猜测着,冯皇后不说话,她也没有言语,扮作诚惶诚恐的模样。 自进了殿,冯皇后就一直在打量着安谧,想到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冯皇后不得不高看这个小小的绣娘几分。 “知道本宫带你来这里,有什么用意吗?”沉默许久之后,冯皇后呷了一口茶,终于开口打破一室的宁静。 安谧低眉顺眼,“民女愚钝,不敢揣度皇后娘娘的心意。” “呵!好一个知轻重的女子。”冯皇后轻笑一声,看安谧的眼神却是越发的锐利,“本宫看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那你应该是知道,在这后宫,本宫是除却皇上之外,权力最大的人。” “民女知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安谧敛眉,顺着她的话道。 “很好,那你就该知道如今你在这皇宫之中找谁做你的靠山最为稳妥。”皇后意有所指,这个女子是个聪明的,如此聪明的女子,又得柏弈的青睐,如果能够为自己所用,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这本就是她的今日的目的,让人诬陷她弄死了锦鲤,一方面是想借八公主的手来给安谧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后宫之中必须要有人护着才不至于行差踏错,等到八公主要惩处她之时,她这个皇后自然会适时地出现,来为她解围,目的是让这安谧记住自己的人情。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一切竟乱了套了。 她不知道安谧是怎么化解锦鲤之祸的,可是,她却是知道一个结果,这安谧在她的算计之中,却没有受到丝毫责罚,甚至还得了不少好处。 安谧身体一怔,忙起身跪在地上,“娘娘,安谧惶恐,安谧一个小小绣娘,不知宫中深浅,还望皇后娘娘庇护。” 冯皇后满意的一笑,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审时度势,嘴角一扬,给寒玉使了个眼色,寒玉忙将安谧扶了起来,冯皇后这才笑笑的开口道,“本宫说了,本宫和你一见如故,你有什么事情,本宫自然不会看着不管,不过……” 冯皇后说着,亲昵的朝安谧招招手,安谧上前,想要看看这冯皇后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手被她拉在手中,冯皇后又开口了,“听说你和渤海王一同进的京城,渤海王这孩子,素来都是高傲的,若是他真对你有意,你可要抓住机会了,呵呵,你放心,本宫对你甚是喜欢,你若是对渤海王也是有意,那本宫倒是挺乐意做这个主,成全你们这对有情人。” 安谧心中一怔,她的直觉告诉她,冯皇后怕是没有这样的好心,那么,现在她是在试探她了? “娘娘,民女惶恐,民女身份卑微,配不上渤海王的尊贵,再说了,民女和渤海王之间,只是同路罢了,断然没有什么越过礼教之外的情谊。”安谧急切的道,笑话,别说她对柏弈无意,就算是真的喜欢柏弈,她的婚姻也不能被这冯皇后掌握在手上。 柏弈对冯家的恨,她是知晓的,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这个冯皇后哪会真正的对柏弈的婚事用心?即便是用心,那怕也是不安好心。 冯皇后脸色微微一变,倏然沉了下去,这个安谧,她给她的恩典,她还不要吗? 可是,想到这个丫头的用处,冯皇后眸光闪了闪,压下了心中的怒气,依旧是一脸和气,“安谧呀,不要因为害羞就这么快的推辞,你好好考虑考虑,渤海王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咱们京城好多大家闺秀都倾心仰慕,也不见他对哪家小姐多看过一眼,渤海王既然会与你同路回京,那必然对你是有些另眼相待的,你想想这门婚事若是成了,你的身份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啊,渤海王妃,那是多么荣耀的身份?” 渤海王妃?她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即便是她真心想当渤海王妃,她如今的身份,也有人不会让她如愿。 她本无意这些皇室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怎会因为一个渤海王妃的位置,将自己牵扯进去?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即便是她极力明哲保身,却还是有人偏偏要将她拉扯进这复杂的漩涡之中。 冯皇后看着安谧,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只要安谧对渤海王妃的位置有意,那么,她就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可正此时,殿外却是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皇后娘娘,臣妾带了些娘娘喜欢的点心……”说到此,已经抬步进门的容妃看到屋子里的三人,心想,皇后果真是没有安什么好心,不然,也不会屏退众人了不是? 容妃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得无懈可击的笑容,“皇后姐姐,臣妾打扰到姐姐了吗?” 冯皇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到,“怎么会?不过是和安谧话话家常,哪谈得上打扰?” 这个容妃,仗着皇上的宠爱,连在她的寝宫都不知礼数,哼,总有一天,她非得让这容妃受到教训。 “那就好,姐姐,臣妾带了些糕点,心想这些时日只顾着伺候皇上,都很少来陪姐姐解闷儿,实在是不该,这不,臣妾借着这些糕点来请罪来了,还望姐姐担待。”容妃笑笑的道,走到冯皇后面前,福了福身就径自坐在了椅子上。 安谧看皇后略显阴沉的脸色,心中禁不住为这个容妃捏一把汗,这样张扬,恃宠而骄的女人,竟能在皇宫生存下去,当真是个异类,不过,再是这样继续下去,她的好日子也不多了吧。 前世她和皇室没有多少交集,倒也不知道这容妃的下场,不过,以她看,皇后怕是容不得这个容妃吧。 安谧扯了扯嘴角,倒是感谢这个容妃突然到来,转移了冯皇后的注意力,冯皇后饶是再想试探她的心意,断然也不会当着容妃的面儿不是? 安谧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冯皇后心中已经将容妃恨了个牙痒痒,这女人,还真是不知所谓,哼,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压下心中的不悦,冯皇后拿起一块糕点,“妹妹有心了。” 末了,倒也不说话,一时之间,室内一阵沉默,冯皇后无法继续和安谧谈刚才的事情,安谧乐得轻松,容妃目的在于破坏皇后和安谧说些对她不利的东西,众人不说话,她也算是得了逞了,自顾自的喝着茶,偶尔四处看一眼,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直到天色渐晚,容妃也依旧坐着,冯皇后脸都有些绿了,终究是起身道,“本宫有些乏了,容妃妹妹你跪安吧!” 容妃也是觉得枯燥得很,心中一喜,“既然姐姐乏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安谧,还不快跪安?” 安谧一怔,试探的看了冯皇后一眼,她虽然不卑不亢,可也不像容妃那般放肆,这个宫里,冯皇后终归是比一个得宠的妃子权力大啊! 冯皇后咬了咬牙,“跪安吧!刚才本宫给你说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 安谧得了准许,点头称是,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容妃和安谧二人刚出去,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冯皇后刚才脸上强撑着的端庄优雅瞬间消失不见,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那个容妃,仗着皇上的宠爱,当真是丁点儿都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寒玉惊了一跳,皇后气得不轻啊,也对,那容妃可不止这一次恃宠而骄了。 “娘娘,她不过是一个妃子,又皇上宠爱又怎样?还不过是那一张脸和那具年轻的身体,若是没了那张脸,没了那年轻的身体,她什么都不是,连皇子都没生下一个,等她失宠之时,就是她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寒玉低声劝慰道,“怕只怕……” 皇后眸子一凛,看了寒玉一眼,“本宫最是讨厌说话说半句的人。” 寒玉身子一颤,忙诚惶诚恐的道,“奴婢该死,奴婢的意思是说,怕只怕那容妃真的得了皇上恩泽,怀了龙种。” 皇后脸色微变,是啊,这何尝不是她所担心的,前些时日,她招来敬事房的公公问了个清楚,以前容妃侍寝之后,总会喝些汤药,以免怀孕,可是,半月前,那汤药竟然停了,看来,皇上是有意让容妃那贱人怀孕啊。 她如今未曾怀孕,都是如此嚣张,如是真的有了身孕,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若是容妃生了龙种,那皇上对她的宠爱…… 冯皇后不想继续往下想,眼中闪烁着的厉光甚是骇人,“本宫决计不能让容妃那贱人怀龙种。” 寒玉看冯皇后的眼神,心中一抹冷意划过,看来皇后该是已经有了主意了啊。 安谧随着容妃出了皇后寝宫,容妃一直想着刚才皇后末了对安谧说的话,心中禁不住怀疑,考虑考虑?考虑什么? 莫不是皇后真的让安谧在自己的衣服上动手脚? 如是想着,容妃更是警惕了起来,扯了扯嘴角,竟是从自己的手腕儿取下一只玉镯,“安谧啊,这是皇上赐给本宫的,今日本宫把它赠与你……” 赠予她?安谧意识到不寻常,不紧不慢的推了回去,“娘娘,这是皇上赐给娘娘的,定是十分的贵重,安谧受之不得。” “受得,受得,本宫说受得那就是受得的。”容妃心想着收买安谧,又怎会让她有推辞的余地? 安谧面露为难,她两世为人,本就是个人精,对容妃的意图看在眼里,这容妃,怕是有事情求她吧! 安谧不再推辞,果然,容妃开始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安谧啊,刚才皇后和你说了什么?还要让你考虑的。” 原来是这事儿,安谧敛眉,却是有些猜不透容妃对刚才皇后所提的事情这般关切是为那般,见安谧似乎避闪着什么,容妃似明白了什么,冷哼一声,“那冯皇后,已经年老色衰了,还想争宠吗?你初来乍到不清楚,如今这宫中皇上最疼的人是我容妃,就连你,也是我求皇上,皇上才宣召让你进京的,说到底,我才是你的恩人,不管皇后对你说了什么,或者是吩咐你做些什么,你都休要听她的,明白了吗?” 安谧嘴角抽了抽,敢情是这个容妃怀疑皇后要利用自己对她不利吗? 呵,当真是想多了。 不过……安谧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个容妃一眼,心中依旧是叹气,这样的性子,怎么斗得过皇后? 最后怕也只能是这后宫中的一堆血吧! “安谧谨遵娘娘教诲。”安谧淡淡开口道,她不喜欢那冯皇后,倒是这容妃这种没什么脑子的让她觉得单纯些。 容妃满意的一笑,“算你识时务,你听好了,这次盂兰盆节,本宫的衣裳你得好好费费心思,本宫要在那日艳压群芳,等本宫得了嘉赞,到时候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人都会受利益的诱惑,可是,她却是不知道,她所能够给安谧的那些利,安谧却是丝毫也没有看在眼里,不过,安谧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垂着头,倒是更加让容妃以为她是接受了她的诱惑。 “这样吧,你且先回延福宫,明日一早,本宫就去你哪儿,你给本宫好好的量量尺寸。”容妃交代道,吩咐完,刚要走,安谧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叫住了她,“娘娘……” 容妃蹙眉,瞥了安谧一眼,“你还有事?” “娘娘,安谧是皇上召进宫为娘娘刺绣制衣的绣娘,对于娘娘的衣裳,民女自当尽心竭力,这玉镯着实是太贵重了,民女消受不起……”安谧将玉镯送还到容妃的面前,这东西,她决计是不能要的,太过明显,一不小心反倒是会被人利用了。 她可没有忘记,那个冯皇后还在对她虎视眈眈啊,这个时候,她越是要小心谨慎才行。 容妃一怔,“莫非你是嫌太少了?” 哼,还这是大胆,胃口倒是不小啊,她方才倒还小瞧了这个绣娘。 或者……容妃脸色一变,她不收自己的东西,莫不是不想为她办事?难不成她还惦记着皇后哪里吗? 当下容妃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些,安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知自己若是不收,这个容妃娘娘是不会安心的,但是这玉镯对她太过危险了,若是让有心人发现,安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在她的头上,她倒是有口也说不清。 想到什么,安谧对上容妃有些不悦的眸子,扯了扯嘴角,状似尴尬,“娘娘,民女是粗人,不懂玉镯这等风雅高贵的物件,这么珍贵的玉镯在民女的手上也是暴殄天物,相比起玉镯,民女觉得银子更是实在……” 安谧如是说,容妃却是恍然大悟,刚才的不悦瞬间消失不见,看安谧的眼神多了些鄙夷,“银子啊,那好,明日一早,本宫就给你带些银子过去。” 果真是小地方来的土包子,眼中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那铜臭的银子了。 安谧却是不理会她的鄙夷,如一个村姑得了银子喜笑颜开,容妃越是不将她看在眼里,倒是越对她有利了。 容妃要的是安心,那么她就给她安心,银子不比玉镯,银子上又没有刻名字,便是有人知道,容妃给了她银子,最终也只会没凭没据。 容妃看了安谧一眼,满意的走了。 “小姐,那容妃娘娘还真是不知好歹,要不要……”流光皱眉道,容妃目中无人的模样,着实有些刺眼,连王爷都要珍视的人,岂容容妃那个女人用那样鄙夷的眼神看待? 安谧淡淡一笑,“由她去吧!再怎样,她也是宫里的妃子,我不过是绣娘,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好。” 安谧说罢,寻了个宫女,在那个宫女的领路下,回到了延福宫。 延福宫正是处在宫中宫女和主子们住所的分界处,距离尚衣局不远,安谧一到延福宫,就看到许多宫女忙碌着,手中搬着各色布匹以及刺绣所需的东西,但是,这些个宫女却没有一人理会她,反倒是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安谧禁不住摇头,看来,自己的到来,倒是让很多人看不顺眼啊。 可她又不是自己愿意要来!想到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安谧皱了皱眉,这柏弈,他倒是如意了,却将她推上这刀锋浪口,她早晚得让他好好补偿。 刚有宫人送上晚膳,几个太监便风风火火的进了延福宫,为首的太监正是今日在御花园中,跟随在明德帝身后的那一位。 安谧心中诧异,这个时候,明德帝身旁的大太监到这里来做什么?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秦公公走向安谧,一脸热络的道,“安谧姑娘这刚开始用膳呢?呵呵,刚巧,洒家来得正是时候。” “安谧见过公公,请问公公这是……”安谧颇为有礼的道,知道这秦公公说来得正是时候,决计不会是想要蹭饭之类。 “呵呵,洒家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请安谧姑娘去陪皇上用膳。”秦公公一瞬不转的看着安谧,似是要将她任何表情都看透彻。 呵,这女子,听到这句话,竟只是微微皱眉,说惊诧,却是没有表露在外,这样的女子,难怪皇上今天要特别召见了。 “安谧姑娘,这就走吧,别让皇上久等了。”秦公公催促道。 “劳烦秦公公领路了。”安谧知道,这是皇上的地盘儿,虽然不知道皇上召见她有何用意,但她却是明白,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不得不去。 安谧随秦公公出了延福宫,延福宫忙碌着的宫女们,却是面面相觑。 那个绣娘在进宫第一天,不仅安排专门的宫殿给她住,皇后还吩咐了,尚衣局的一切资源由她利用,现在,皇上竟召她作陪? 其中一人意识到什么,忙丢下手中的事情,小跑着出了延福宫,朝着尚衣局的方向跑去。 尚衣局,管事姑姑薛姑姑听到宫女带来的消息,脸色倏然一沉,整个人赫然起身,“你说什么?皇上召其用膳?” “可不是吗?不过是个绣娘而已,本事倒是不小。”那宫女皱了皱眉道。 薛姑姑眸光微沉,这个从荣锦城来的绣娘,仗着一手绣技,竟让皇后命令整个尚衣局都要配合着她,起初她是担心,那个叫做安谧的绣娘真的在这盂兰盆节上立了功,那么,她尚衣局管事的差事怕是不保,所以,她才吩咐手下的宫女对那绣娘视而不见。 可是,现在看来……皇上平日里用膳,只会召嫔妃,断然不会让一个宫女……莫非……皇上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薛姑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不能对那绣娘视而不见了! “走,去延福宫候着。”薛姑姑很快就做了决定,这个新来的绣娘,怕还真是不简单啊。 皇帝寝宫内,灯火通明,侍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卫十分严密。 安谧随着秦公公进了正厅,就见一袭明黄的明德帝坐在桌子旁,桌子上各色菜肴异常丰富,一个人,足足有二十几种菜色。 安谧敛了敛眉,这就是皇宫的奢华吗? 当真是不知民间疾苦。 “皇上,安谧姑娘到了。”秦公公恭敬的道。 安谧也跟着福了福身,“民女安谧给皇上请安。” 明德帝给身旁布菜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即将他想吃的菜色,一一夹在他的碗中,明德帝好似没有听见秦公公的话,也没有听见安谧的请安一般,自顾自的吃着。 安谧敛眉,看来这皇室都有一个喜好,喜欢将人晾在一旁啊,皇后是这样,皇上也是这样,果真不愧是夫妻。 安谧自然知道皇上是有心不理会她,自然也不敢造次,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着这九五之尊何时开心了,何时发话。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明德帝不着痕迹的看了安谧一眼,却是见她面容沉静,没有丝毫惶恐与焦急,亦或者是担忧,嘴角不禁扬了扬,倒是一个沉稳的女子。 “坐下来,陪朕一起用膳吧。”明德帝这才发话了。 “民女遵旨。”安谧低眉道,坐在一旁,可是,可以想象,有一个皇帝在自己面前吃饭,她便是再大的心,吃的也不会痛快,既是陪皇上用膳,那么,她就只是陪着吧。 好不容易等到明德帝吃好了,安谧也放下了碗筷,进退有度,从容不迫。 明德帝看安谧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起身走到一旁,等到宫人将一桌子没有怎么动过的菜都撤了下去,明德帝给安谧赐了坐,这才开口道,“难怪老三在荣锦城流连忘返,你这样的女子,还真是不多见的,难怪他会喜欢。” 安谧微怔,意识到什么,“皇上,民女惶恐,这其中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呵,朕的儿子朕自然是明白的,他喜欢你!”明德帝眸中含笑,可是,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 他和皇后不同,皇后之了解到柏弈和一个绣娘一同进京,可是,他却在之前就派人做了调查,他没有想到,柏弈竟会对一个小城女子倾心,若是普通的千金小姐也罢,可是这个安谧……在荣锦城,名号可不小啊! 他的儿子,终究还是和曾经的他一样,对这类女子着迷。 想到那个女子,明德帝有一片刻的恍惚,看安谧的眼神也深邃了些,“安谧,你不必害怕,朕知道这事儿,断然也不会棒打鸳鸯,老三早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可府中连半个妾都没有,这也让朕伤脑筋,现在正好,你出现了,朕倒是不用担心他的终身大事了。” 安谧敛眉,沉默以对,心里却是已经掀起了波澜,方才在皇后寝宫,皇后言下之意是想将她和柏弈绑在一起,目的多半掺杂着不怀好意的利用,而现在,明德帝的意思,也是想将她和柏弈凑成一对吗? 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是,这明德帝的目的又是什么? “安谧啊,只要你愿意,朕即刻就拟旨,将你赐给老三做侧妃!”明德帝朗声道,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安谧,似要将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尽收眼底。 侧妃? 安谧瞬间明白了明德帝的意思,终归是觉得她的身份难登大雅之堂,赐她侧妃,好断了她更大的念想吗? 好一个皇帝,果真是老谋深算。 可是,他终归还是料错了,她对渤海王王妃的位置根本就不屑一顾! 更何况是一个侧妃的位置呢? 安谧敛眉,大胆的开口道,“皇上,民女不愿意!” 明德帝眸子一凛,没有想到这安谧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当下便怒了,“怎么?嫌侧妃太小了?你果然是觊觎着我儿正妃的位置啊,可正妃之位又怎是你能觊觎的?!当真是不知好歹!”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13章 表明心意 安谧扯了扯嘴角,却是不慌不忙的道,“皇上休要急着动怒,安谧并非嫌弃侧妃太小,也并非是觊觎渤海王正妃的位置,安谧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能耐!” 明德帝面上的怒容这才稍有减少,皱眉探寻的看着安谧,“那你是何意?” 这女人,能在他的盛怒之下,依旧态度从容,他不由得又高看这个安谧几分。 “不错,安谧和渤海王走得是很近,不过,却仅仅是朋友而已,从来都没有半分越距,王爷对安谧青睐,起初是可怜安谧,现在最多也不过是有些欣赏安谧罢了,安谧此番进京,是奉命进宫刺绣赶制衣裳,一旦事情结束,安谧就会即刻回荣锦城,所以,安谧从来不值得皇上费太多的心思。”安谧开诚布公的道,皇上担心她觊觎渤海王正妃的位置,所以,不惜用侧妃来封死了了她的路,那么,她就明明白白的告诉皇帝,她安谧,不愿接受这劳什子的侧妃,更是不愿和皇家有半分的牵扯。 明德帝眸子眯了眯,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有胆量,从容而镇定,倒是将他的心思给看得透彻。 空气似乎凝结在一起,明德帝的双眸紧锁着安谧,似要确定她刚才的一番言论是发自肺腑,还是在他面前耍心计,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有些不同,连皇子都没有看在眼里啊!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心思是足够深沉的,若是她真的想谋划什么,他相信她有足够的本事去达到目的。 明德帝看了安谧许久,可是,他却从安谧的面容之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你当真是不喜欢朕的老三?”明德帝利眸如鹰隼,想到他派人调查来的资料,心中若有所思。 “皇上,渤海王身份尊贵,仪表堂堂,又精明睿智,确实是一个迷人的男子,可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纵然是他再优秀,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对他一往情深不是?”安谧将柏弈夸赞了一番,却也表明了她的姿态。 她一直都知道,皇室的媳妇儿不好做,刚才看皇上的态度,她更是清楚了一点,皇上不会希望她和柏弈在一起。 前世,她在一个平常人家,都因为宅门中的妾室的勾心斗角伤痕累累,这一世,她又怎会将自己推进一个更大的深渊? 纵使渤海王再是优秀,也不会是她安谧的良配,她要的,渤海王给不起。 脑中浮现出柏弈那双充满柔情蜜意的眸子,安谧心中竟是一颤,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眸中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哈哈……”明德帝突然大笑出声,这个女子看来真的是对老三无意的,好,很好,当真是太好了! 此刻,他对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竟有些欣赏,是个会说话的主,把他的老三夸赞了一番,才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让他想挑刺刁难,也没有了立场啊。 可是……明德帝笑后,眉心还是皱了皱,依旧是看着安谧不放,“你对老三无意,可是,老三对你……怕不似你说的那般,仅仅是朋友而已吧。” 他的儿子,他是明白的,若不是对安谧有意,他才不会在那么一个小城中,甚至罔顾三番四次的口头捎信都不回来,硬是让他下圣旨,才逼得他不得不回啊。 安谧蹙眉,柏弈对她的喜欢,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啊。 那个男人,明知道他们的身份悬殊,却依旧那般肆意妄为,可要责难他吗?她的心里竟有些不舍。 “皇上,安谧始终是要离开的,等安谧离开了,日子一久,有些人有些事情,也都忘记了,渤海王他依旧是您的儿子。”安谧意有所指的道。 可是,但凡是皇帝,或多或少都有些疑心,默了片刻,明德帝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呵呵,你说得倒是在理,男人嘛,都该是三妻四妾,纵然是再痴情,等到他娶了正妃,纳了侧妃,也难以长情,再说了,这京城可不乏一些奇女子,不过……这京城,青年才俊也是不少,若是你看上了谁,大可跟朕说,朕定会替你做主,成全你的大好姻缘。” 安谧脸色一沉,心中咯噔一下,皇帝的意思,她又怎会不明白? 他是在告诉她,若是柏弈仍然对她无法断了念想,他会不惜将自己赐婚给其他的男人,来断了他们的路啊! “安谧明白,安谧谢皇上恩典。”安谧敛眉,恭敬的道,算是接受了明德帝的警告。 明德帝满意的点头,这才拂了拂衣袖,“那你就先下去吧,给宫中给嫔妃刺绣制衣的事情,你要用心了。” “是,皇上。”安谧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出了皇帝寝宫,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刚才皇上的话,眸光却是闪了闪,柏弈啊柏弈,这般大动干戈的设计她来京城,最终的结局,怕也难以如他所愿吧。 安谧回到延福宫,延福宫内的情形和之前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来,都来见过安谧姑娘。”薛姑姑见安谧进来,忙热络的吩咐她手下的宫女,宫女们整齐的站成一排,虽不是行宫礼,但却是十分恭敬的弯了弯身子,“见过安谧姑娘。” 安谧眉毛一挑,这是什么情况? 没等她弄清楚,薛姑姑便堆满了一脸的笑,“安谧姑娘,尚衣局已经接到了皇后娘娘的吩咐,让尚衣局的所有资源为安谧姑娘所用,日后安谧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千万莫要客气。” 薛姑姑也是好生打量了一番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样貌虽不是极其艳丽,可是,身上这气质,却是皇宫中的那些妃嫔也没有的,难怪皇上召其陪着用膳。 薛姑姑心中暗自猜测,是皇上看中了这个安谧姑娘,所以,她不但不能对她视而不见,反倒是要好好讨好才行。 安谧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借口天色已晚,让薛姑姑带着这一干宫女离开,这耳根子才清净了下来,可是,她却是睡不着。 今日她第一天进宫,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上和皇后未免也太看得起她安谧了,这皇宫,还真是一个是非之地啊。 “在想什么?”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安谧蹙眉,没有回头,似乎已经习惯这个声音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冒出来。 身后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悦,大步走到安谧面前,直到自己出现在安谧的视线当中之时,这才满意的看着她,再次开口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安谧对上柏弈的双眸,这温柔的语气,让她想到刚才皇上的话,下意识的让自己的态度变得冰冷,“王爷,天色已晚,王爷在这里,若是被人发现,难免惹人闲话。” 柏弈却好似没有听明白她的逐客令一般,嘴角一扬,关切的道,“今天委屈你了。” 安谧微怔,委屈?是有些委屈啊! 柏弈拉住安谧的手,安谧挣扎了一下,可这男人似乎打定了注意,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握得更紧,虽然紧,但却让她感受不到疼痛,安谧知道柏弈这执拗的性子,挣脱不掉索性就任凭他去。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委屈太久。”柏弈柔声道,安谧发现,今晚的他有些奇怪,他平日里对她也是温柔,可是,今晚的温柔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极力压抑着的情绪。 “王爷说的哪里话?安谧奉召进宫,不过是一介平民,在皇宫里受些委屈,不过是平常的事情罢了,况且,这些安谧都还受得住,多谢王爷操心了。”安谧的声音极冷,明显的十分疏离。 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明德帝不想看到她和渤海王有过多的牵扯,事实上,明德帝口中那许诺的侧妃就已经是对她的羞辱了,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无论自己对柏弈是否在某一瞬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心动,她也不会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感情,将自己推到那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安谧的话刚落,柏弈却是一用力,将安谧彻底的拉近他的怀中。 安谧身体一怔,忙要挣脱,“你疯了,快放开我!” 安谧捶打着柏弈的肩膀,可是,他的身体是铁做的吗?竟坚硬得让她的举动犹如蚍蜉撼树,她越是挣扎,他反而是抱得更近了。 柏弈一语不发,牙齿紧咬着,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更好似要将安谧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和自己血肉相和。 “柏弈,你听见没有,快些放开。”安谧有些慌了,今晚的柏弈太不寻常了些,到底是怎么了? 刚要问个清楚,柏弈原本紧紧搂着她的手终于是松了些,安谧微微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二人的距离刚拉开了些,安谧一抬眼,对上他那双深沉得好似要将人席卷进去的黑眸,安谧皱了皱眉,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后面的几个字就被一双压下来的唇给吞没了,安谧眼睛倏地睁大,柏弈俊美的脸庞在她的眼前放到最大,他……他…… 柏弈似癫狂了一般,仿佛有无数的魔怔在他的心中乱窜,可是在触碰到安谧柔软的双唇之时,他却是小心翼翼的极尽温柔,看似霸道狂乱的吻,却倾注了他所有的柔情蜜意与温柔疼惜。 直到末了,柏弈万分不舍的松开安谧双唇之际,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汇报,那双原本温柔的眸中颜色深邃了些,牙齿一咬,下一瞬,安谧痛呼出声,血腥的气味儿在二人的口中弥漫开来。 “你……”安谧推开柏弈,看着这男人,眼神说出的复杂,他吻了她,还咬了她! 她该说刚才是旖旎还是捉弄? 将安谧的责备看在眼里,柏弈却是没有为他方才的举动道歉,他不后悔吻了她,更是不后悔咬了她! 上前一步,柏弈伸出大掌,抬手轻抬起安谧的下颚,指腹轻轻的抹去安谧唇上的鲜血,那双眸子依旧深沉得让人感到害怕。 “什么叫做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当真对我全然没有丁点儿感觉吗?”柏弈低沉的声音响起,斜飞入鬓的剑眉紧拧着,似质问,又似一只小狗在摇尾乞怜着主人的疼爱。 安谧微怔,这是她刚才在皇上那里,跟皇上所说的话,他怎么知道? “你……你在皇上那里也有眼线?”安谧说不吃惊是假的,刚才在皇上寝宫,就连流光和依霏都被遣了出去,在场的,该是皇上亲信之人,她没有想到,柏弈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有这么大的本事,甚至这么快,他就已经知道皇上和她都说了什么。 柏弈扯了扯嘴角,显然不愿多谈眼线之事,他今晚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之所以刚才会有那么失控的举动,全都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气的。 “回答我的话,你当真对我没有丁点儿喜欢吗?”柏弈眸了眯了眯,似十分迫切的想要听到答案,而且是想听到让他满意的答案。 安谧对上柏弈的眼,却是敛了敛眉,“是,我似乎一直都没有表现得喜欢你的模样,若是让王爷误会了什么,还望王爷见谅。” “见谅?去他劳什子的见谅!”柏弈轻嗤一声,握住安谧的双肩,逼她直视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的道,“没关系,只要本王喜欢你就好,就算是强抢民女,本王也认了,你只要给本王记住了,即便是你在父皇面前和我撇清关系,你的心里也必须知道,你会是我的!” 安谧被他的强势震慑了,这个男人,不温柔起来,就是这般霸道吗? 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她这般强势,怎么会呢?被自己不喜欢的人这般逼迫,不该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吗? 安谧不愿多想,似乎是害怕得到她不愿看到的答案。 挥开脑中的思绪,安谧看着柏弈,竟是扬起了一抹笑意,“王爷,既然你也已经知道我和皇上说过什么,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若是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会是怎样的下场吧?” 柏弈怔了怔,他当然也知道父皇对她的威胁! “王爷,我不想自己的婚姻被胡乱的指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也更加不希望自己做一个妾室!”安谧笑得有些苦涩,在皇上眼里,要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太容易了,而她的命运,她只想自己掌握。 柏弈咬了咬牙,却是坚定的道,“没有什么妾室,我知道你要的是唯一,你等着我,我会给你唯一。” 安谧蹙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唯一?且不说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就算是平常人家三妻四妾也属平常,王爷,你能决定你自己娶谁吗?你或者连自己娶谁都不能做主,你又怎能许给我唯一?” 既然已经说穿了,安谧倒也没有了顾忌,也许这个时候,让柏弈清醒也是好事,她只要等盂兰盆节一结束,她就回她的荣锦城,远离宫里的是是非非。 沉默,一阵诡异的沉默,柏弈直直的看着安谧,手紧握成拳,似在隐忍着什么,安谧承受着他的视线,却在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她们注定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柏弈眼里的风云似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他依旧是看着安谧,目不转睛,又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安谧在他那视线之下都感觉到了极度的不自在,柏弈这才开口道,“我能许给你唯一,你只要负责相信就好!” 安谧嘴角抽了抽,本以为他会清醒,可是,她却没有料到,等到的却是他的执拗! 柏弈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神中复又剩下了温柔,大掌摩挲着她的唇角,“千方百计的将你弄到了京城,就没有打算让你回去,以前的柏弈太孤单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又怎会让自己再孤单下去?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可以多看看我,你说我身份尊贵,仪表堂堂,你怎的就不喜欢呢?你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有自信,你终究会喜欢上我的。” 安谧似石化了一般,柏弈……有这么霸道,自信……或者说是自恋的男人么? 可是,她竟觉得他此刻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可爱。 他许给她唯一,她只要负责相信就好,可是,她真的可以去相信吗?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要相信了,但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再说吧!” 明显的拖延回避,柏弈的脸色变了变,什么叫做再说吧? 握着安谧双肩的手背爆出青筋,柏弈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之时,他的眸中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个女人的顽固他一早就领教到了,“今晚是我越距了。” 柏弈开口,声音却是在压抑着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可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你……会是我唯一的妻!” 说罢,不由分说的将安谧揽入怀中,安谧怔了怔,这一次却是没有挣扎。 唯一的妻?这是多么诱人的一个承诺! 她竟有些想要大胆的去相信,放任自己沉溺其中,而她,竟也真的这般做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柏弈心中的忐忑终于平息了些,她没有推开! 可是想到父皇,柏弈的眸子却是紧了紧,他的婚姻,决计不会容许他人干涉,就算是父皇也一样! 不远处,黑暗之中,一双冰冷的眸子将相拥的两人看在眼里,刚毅的嘴角隐隐颤抖,那双如寒冰一样冷冽的眸子似有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在不断的凝聚,为何每一次,他都晚那么一步? 翌日一早,安谧一睁开眼,就听见外面的喧闹声,正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流光推门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 安谧点了点头,“外面怎么了,这么热闹?” 热闹吗?该是吵闹吧! “小姐进宫的事情,各宫的嫔妃都得到消息了,这不,一大早就到了延福宫,说是要拜访小姐,呵,口中说是拜访小姐,可还不是打着想让小姐给她们做衣裳的心思,刚才还有两个嫔妃因为次序的关系,大吵了起来呢,小姐该是有得忙了。”流光一边替安谧更衣,一边说着,宫里的这些个嫔妃,日日争宠,都想在盂兰盆节大放光彩,现在是将希望都投注在了小姐的身上了啊。 安谧敛眉,却是暗自叹了口气,这些个嫔妃,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她不愿得罪的,可是,如今这情况,到了盂兰盆节那一天,无论是哪家嫔妃更加出彩,她都讨不到好啊。 这还真是一个苦差事。 安谧收拾好,这才打开门去面对这一群嫔妃,嫔妃们看到安谧出来,都是十分热络的上前,或送上好吃的点心,或送上些有趣的物件,对于这个有一手精湛的刺绣技艺的女子,她们恨不得把她捧到了天上去。 “久闻安谧姑娘大名,今日一见,生得如此灵秀,也难得有那么一副好手艺。” “对啊,那日见了姑娘的刺绣,叹为观止啊,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有那么一件,哪怕仅仅是一张绣帕也好不是?” “安谧姑娘……” 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安谧只是淡淡的听着,却是不插话,众嫔妃看这安谧的态度,不免有些尴尬,最后竟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室的沉默。 “各位娘娘,安谧奉皇上旨意,进宫刺绣制衣,如果各位娘娘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咱们就开始量量尺寸,各位娘娘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也可以说与安谧听。”安谧朗声道,说话之时,各嫔妃眼睛都亮了。 “本宫先来吧,皇上曾称赞本宫清雅如兰,本宫无论是这衣裳的颜色和刺绣,都能让人眼前一亮,衬托本宫的气质。”其中一人开口道,兴奋的走到安谧面前,却是引来其他嫔妃的不屑。 “兰嫔妹妹,按品级来算,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先来吧。”一个小小的嫔,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妃子,郭淑仪淡淡的瞥了一眼兰嫔,眉宇之间竟是不屑。 “若是按品级,郭淑仪也只是从二品……” 一时之间,各宫嫔妃又争了起来,安谧看着这一幕,有些讽刺,更是觉得有些头疼,正要开口平息这一室的喧闹,一个清朗的声音赫然响起,打破了众嫔妃的争抢。 “各位娘娘好兴致,父皇若是正巧来了,不知道会不会高兴。”青岚大步走进厅中,器宇轩昂,目光扫视一周,竟是让人心中隐隐生寒。 各嫔妃脸色一变,就算是笑容都显得十分难看,皇上最是讨厌嫔妃相争,他若是看到这样混乱的一幕,她们一个个的,都会惹皇上不快,而若是大皇子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 众嫔妃都不敢往下想,郭淑仪扯了扯嘴角,“大皇子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开玩笑的打闹而已,大皇子到这里来可是有事?” 青岚看了安谧一眼,意有所指的道,“今日本是要去尚衣局,让人给做一件衣裳,可听闻尚衣局的所有资源都优先满足延福宫这边的需要,所以,就顺道过来看看,一路上听闻延福宫的安谧姑娘,手艺精湛,当下也有些好奇。” 众人听了,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可倒也说得过去,赐封了府邸的皇子王爷的衣裳,虽不在尚衣局的职责范围之内,可是,皇子王爷让尚衣局做衣裳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是,这些琐碎的事情,一般都是有下人去操持,今日,大皇子倒是亲自来张罗衣裳的事情,不得不让人觉得吃惊啊,但她们纵然是觉得有些怪,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大皇子是也要请安谧姑娘做衣裳吗?”有一人开口问道。 青岚但笑不语,顿了顿,这才道,“各位娘娘比青岚先来,这……” “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在这宫中也是没什么事情,等等也是无妨的,既然大皇子来了,那就请大皇子先,莫要耽搁了大皇子的正事。”郭淑仪笑笑道,这大皇子的母妃很早就死了,他的背后也是没有什么势力,可是,自大皇子失踪又突然回京之后,大皇子的表现深得皇上赞许,如今更是掌管着吏部的大小事情。 如今,皇上的大多数儿子,都已经封了王,唯独大皇子和二皇子,大金朝的规矩,皇位继承人,可立嫡,也可立长,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资格继承皇位,说不定大皇子就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她们可得罪不得。 青岚淡淡的笑笑,目光转向安谧,“那就劳烦安谧姑娘替本皇子量量尺寸了。” 安谧一怔,点了点头,“大皇子这边请。” 青岚大步进了内厅,安谧带着流光和依霏跟了进去。 内厅,一隔绝了外面各嫔妃的视线,青岚转身,看安谧的眼神明显比起在外厅之时要柔和得许多,安谧看着眼前的男子,嘴角也是扬起了一抹笑意,刚才在外厅所看到的那个青岚已经昨天在御花园中看到的青岚,都是记忆中前世那个冷漠的大皇子。 而眼前这一个,她似乎感觉到荣锦城的那个儒雅和煦的青衫大夫又回来了。 “大皇子殿下,奴婢们替您量尺寸。”流光和依霏上前,恭敬的道,她们不是寻常的丫鬟,又如何看不出这大皇子看安谧的眼神非比寻常,她们如今虽然在伺候安谧,可终归也是渤海王的人,这个时候,自然要为渤海王想。 青岚瞥了她们一眼,“你们下去本皇子准备些茶点,量身的事情,有你们小姐来做就行。” 在荣锦城,青岚没见过安谧身上的这两个丫头,当下便明白,她们必是柏弈安排的,老三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流光和依霏相视一眼,流光扯了扯嘴角道,“奴婢这就下去准备,依霏,量身的事情……” 大皇子要支开她们二人,流光和依霏瞬间明白了过来,既然明白,她们也会有应对之策,可是,流光却没有料到,话还没说完,大皇子的脸色就沉了下去,“本皇子的话你们没听清楚吗?” 冷冽的语调,饶是安谧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更何况是流光和依霏。 “流光,依霏,你们去给大皇子准备茶点吧,这里交给我就是。”安谧上前,从依霏的手中接过尺子,将这两个丫头解救出来。 流光和依霏看了眼安谧,却是不得不出了内厅。 内厅里,独独剩下安谧和青岚一人,安谧拿着尺子,青岚抬起双臂,任凭安谧细心的替他量着尺寸,二人皆是不说话,一阵沉默。 “这段时间你可好?”青岚柔声开口,心里本是有许多话,可是,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青岚心中禁不住苦笑,也唯独在她面前,他才这般畏首畏尾,手足无措。 “嗯,多谢大皇子关心,安谧一切都好。”安谧的语气,自然而然的透着疏离,想到当初青岚离开荣锦城时对她的表白,她下意识的不想让她的举动导致他的任何误会。 青岚是何等敏感的人?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在你的眼里,我就只是大皇子吗?” 从荣锦城回来之后,朝廷中的事情让他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要应对着皇后和二皇子的针对与暗害,一边要在父皇面前尽力的表现自己,可每每夜晚,他的脑海还是会浮现出那么一抹身影。 她似乎成了他冷漠外表之下唯一的柔软,让他记得,曾经属于他的那段平静。 “大皇子身份尊贵,安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绣娘……”安谧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刺痛了一下,事实上,在她的心里,青岚始终是那个重生之后,第一个帮助了她,怜惜她的儒雅大夫,甚至是她的朋友,可是,物是人非,他的身份注定不会平凡,而她却不愿牵扯进他的不平凡之中。 “那柏弈呢?”青岚的声音多了些压抑。 安谧蹙眉,却是没有作答,青岚冷笑一声,“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明明我比他先遇见你,你能接受他,而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大皇子而已?” 接受他?安谧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安谧只想安安分分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包括接受老三?”青岚打断她的话,老三素来都是狡猾的,自己不得已离开荣锦城,老三终究是多了许多机会,他现在竟有些后悔起来,若是当初自己不离开,那么,现在更靠近安谧的,会不会是他青岚? “大皇子是来羞辱安谧的吗?”安谧蹙眉,有些不悦的道。 青岚微怔,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苦涩的笑了笑,“我喜欢你,怎么会羞辱你?” 对安谧的感情,他决计不再掩饰。 安谧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她没有想到青岚这般内敛的人,竟将喜欢她的话,如此赤裸裸的表现出来,着实是让她避无可避啊。 安谧心里叹了口气,对于这两兄弟放在她身上的感情,她着实有些为难了,她本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可是,在不确定自己心意的情况下,她又如何勇敢的去爱? 两个都是尊贵无比的男人,一个柏弈,皇上昨晚就是那般警告了,现在又冒出了一个青岚,若是让皇上知道,指不定会怎么防备着她了。 一个迷惑了他两个儿子的祸水?呵,这罪名倒是不小,皇上对于这样的人,怕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皇室这潭水,不仅仅是深得很,还随处都有暗流,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谧儿……”青岚轻唤出声,那语气中的眷恋,让人丝毫也无法忽视,“在你接受老三的同时,也请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走进她的心,夺走她的机会! “青岚,我不值得你如此的。”安谧蹙眉道,有些无奈,她本已断情绝爱,奈何,却被两个男人这般珍视,想想昨晚都柏弈,再看看眼前的青岚,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可是,她的拒绝,他们丝毫不放在眼里,不愧是兄弟啊! 她是聪明人,明知道在这两个人之间周旋是危险的,可是,她如今在他们的地盘儿,逃得掉吗? 她现在,更加留意的是其他危险源,比如说皇后,再比如说皇上!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青岚开口,不愧是皇子,骨子里还是霸道的。 安谧知道,这种事情,若是拖泥带水,反倒是会受其乱,心中叹了口气,果断的对上青岚明亮的双眸,嘴角一扬,一字一句的道,“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青岚眸子一眯,默了片刻,竟然笑了起来,语气出奇的温柔,“好,你自己做主。” 既然她要自己做主,那他就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他,最终,不也是她自己做主吗? 他想得到安谧,只会相反设法的打动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强占,他要得到她,昨晚,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和柏弈来一场君子之争。 安谧对上青岚的眼,却是越发的看不透他,索性便不再去探寻,敛眉,安谧放下手中的尺子,“已经量好了,大皇子喜欢什么样的颜色?” “你做主。”青岚低声道,声音含笑,他喜欢安谧为他张罗一切的模样,好似真的是他的妻子一般。 安谧承受着他的视线,心中明白,她要快刀斩乱麻的意图被彻底的忽视了,“那好,等衣裳做好了,安谧再让人送到大皇子府上。” 青岚没有说话,二人都沉默着,直到流光和依霏送来了茶点,青岚才深深的看了一眼安谧,大步走出内厅,今日,他的目的是让安谧知道,他不会放手,对她,他也是会用尽所有的努力去争取,看安谧对他无可奈何的模样,青岚有些心疼,可是,面对柏弈这个强劲的敌手,他不得不将有些事情开诚布公的放在明面儿上。 他更是清楚,继续默默的看着她,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柏弈的怀抱! 一整天下来,安谧都忙碌着为各宫的嫔妃量尺寸,可是,脑中却是不断的浮现出昨晚的柏弈和刚才的青岚,心中怎么也无法平静。 到了下午日落时分,容妃带来了为数不少的银子,以及皇上的口信,说是第一件衣裳,务必要替容妃赶制,对于这个顺序,安谧自然不敢忽视,一丁点儿的差错,说不定都有可能被人给利用了。 得了皇上的口信,安谧倒是乐得轻松,送走了容妃,皇后寝宫的贴身宫女寒玉却是到了延福宫,安谧禁不住笑笑,今日这一天,这延福宫的客人倒真是不少。 寒玉宣皇后旨意,说是心中烦闷,让安谧过去陪皇后聊天解闷儿,安谧想到皇后昨日的意图,明知道这皇后和她亲近,绝对没安好心,可是,她却不得不跟着寒玉去了。 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安谧到了皇后寝宫,皇后依旧是那满脸的笑容,对安谧十分热络,吩咐人准备了晚膳,招呼安谧一块儿用膳,末了,又拉着安谧漫无边际的说着话,却是只字不提昨天她让她考虑的事情。 “寒玉,将东西拿上来。”皇后突然开口吩咐寒玉。 安谧微怔,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东西让皇后如此特意吩咐,寒玉很快就拿上了一个香囊,呈到冯皇后的面前,冯皇后拿过香囊,却是递到安谧的手中,“安谧啊,今日延福宫的热闹本宫已经听说了,心想着在盂兰盆节之前,你都要为后宫嫔妃的衣裳操劳了,所以,就让寒玉准备了一个香囊,里面是一些提神的香料,你戴在身上,人也该有精神些。” 安谧看着手中的香囊,心道这冯皇后想得倒是挺周到,可是,冯皇后仅仅是为她着想吗?不知为何,她倒是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并不值得她多费心思。 可是,皇后又是什么目的? 安谧谢了恩,心中暗自猜测着,冯皇后见天色晚了,这才吩咐安谧,“好了,安谧啊,你有空来本宫这里陪本宫解解闷儿,本宫也该休息了,我那侄儿刚进了京,明日会进宫给本宫请安,本宫就不留你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14章 故人相遇恶毒算计 安谧退了下去,拿着手中的香囊,总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直到回到了延福宫,安谧繁复查看手中的香囊,这才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流光……”安谧眉心皱了皱,轻声唤道,脑中思索着自己刚才的发现,竟是有些想不透皇后这么做的目的。 这香囊有提神的香气不错,可是,夹杂在这提神香中,隐约有其他的成分。 “小姐有何吩咐?”流光打量了安谧一番,察觉到她面容之间的凝重,也不由得警惕起来,瞥了一眼安谧手中的香囊,“这不是皇后娘娘刚才给你的香囊吗?” 小姐看着这个发呆,莫不是这香囊有什么问题? 得了柏弈命令保护安谧的流光,自然不能让安谧出了丝毫差错,“小姐,这香囊……有问题!” 安谧嘴角一扬,将手中的香囊丢给流光,流光放在鼻尖闻了闻,似也发现了什么,神色丕变,“小姐,这……” “不错,这香囊是有问题,里面却是有提神的香料,可是,同时也掺杂着轻微的藏红花和麝香的香味儿,很淡很淡,淡到若不仔细闻,便不会轻易察觉。”安谧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眸中一片幽深,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麝香本就有避孕的功效,而那藏红花更是能够让怀有身孕的人小产。 “小姐,这皇后是什么意思?她将这东西给你,还说经常带着能提神,她分明是要……”流光看安谧的眼神变了变,王爷对小姐的心意,她也是看得出来的,皇后莫不是不希望小姐怀王爷的骨肉? 安谧承受着流光的那怪异的视线,当下便明白流光定多想了什么,轻咳了声,“我和你家王爷再清白不过,何须冯皇后做这些手脚?” “奴婢该死,小姐恕罪。”流光怔了怔,忙开口道,但是,她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解开,“可是小姐,皇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安谧眸子眯了眯,看着流光手中的那个香囊,若有所思,是啊,皇后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也因为她和柏弈之间有什么,所以才给了她这个香囊,让她无法受孕吗? 可是,直觉告诉她,冯皇后的目的似乎并非是这样。 “流光,将这香囊里面的东西都换了再拿回来。”安谧默了片刻,吩咐着流光。 流光看了一眼安谧,“是,小姐。” 安谧安分的为各嫔妃刺绣做衣裳,到了晌午,冯皇后竟又派人来请安谧过去,有了昨日香囊的事情,安谧对这皇后更是小心提防着,到了皇后寝宫,大殿之中异常热闹。 除了端坐在主位上,威仪的明德帝与端庄优雅的冯皇后,大皇子青岚和渤海王柏弈,以及二皇子都在,除了这几人,倒是有一个陌生的面孔,面容刚毅,身形挺拔俊朗,看着十分和善的模样,可是,安谧第一眼却是觉着这人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 柏弈和青岚看到安谧进来,眼神之中都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倒是明德帝看安谧的眼神,内敛之中带着深沉。 “安谧你来了,寒玉,赐座,安谧姑娘为姐妹们的衣裳费心,该是极劳累的,本宫心想着,若是不将她唤来休息一会儿,她怕是整天都要忙着,把身子忙垮了可又如何是好?”冯皇后关切的道,看安谧的眼神似极其疼爱。 安谧看在眼里,谢了恩,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倒是想看看这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随后,冯皇后和明德帝倒也没有理会安谧,径自和那个陌生的男人话着家常,只是,当那男人唤冯皇后为姑姑的时候,安谧心中还是禁不住微露诧异。 姑姑?这男人该是冯皇后娘家的人了,想到昨晚冯皇后让她离开之前所说的话,安谧敛了敛眉,这冯家虽然不在京城,可是,它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 除了德高望重,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的冯家的当家人冯老太爷,还有最年轻一辈中的几个堂兄弟,文治武功皆是有所涉猎,冯家嫡出大少爷,更是掌握着大金朝为数不少的兵权,而眼前这个男人…… 安谧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番,虽然是儒雅锦衣,看着更像是一个书生,可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气息,却是有着武将的刚毅与杀气。 这位,该就是那位冯家大少爷了吧! 几年前就已经封了将军,而前世,在之后的几年间,更是在大金朝的政局中,有着十分重要地位,更是在冯皇后二皇子一党和大皇子的对峙中,起了举足轻重作用的冯将军! 要说大皇子青岚的敌手是二皇子,还不说他的对手是这个冯将军! 安谧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青岚,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想到昨日的事情,安谧下意识的避闪了开来,青岚心中却是浮出一丝失落,不过,也仅仅是片刻,他又恢复如常。 可是,柏弈却是将青岚的反应看在眼里,昨日青岚见安谧的事情,流光和依霏已经禀报给她,眸光微敛,眼底一抹幽光凝聚,他早就该知道,青岚一直都没有对安谧死心啊! “皇上姑父,皇后姑姑,这次侄儿进京,奉爷爷之命,给二位带了一份礼物。”冯裕开口道。 此话一出,明德帝和冯皇后面上皆是一喜,冯皇后更是迫不及待的道,“爹还真是操心,这么远都惦记着皇上和臣妾,裕儿,到底是什么礼物,快些呈上来,让本宫和皇上都瞧瞧。” 冯裕嘴角微扬,立即对着殿外吩咐道,“进来吧!” 明德帝和冯皇后以及殿中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大殿门口,看到门口的女子,皆不由得怔了怔,那女子一袭白衣,姿态婀娜,娇若扶柳,身姿绰约,尤其是那一张脸,却是让人禁不住为之惊艳。 一个女子,一个拥有倾国倾城之貌,堪称绝色的女子! 冯裕将这么一个女子叫进大殿,是什么意思? 就连冯皇后的脸色也是变了变,“裕儿,你这是?” 冯皇后可不笨,冯裕方才的意思,分明就是要送礼,结果,一看到这礼物,竟然是一个女人,爷爷送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绝色女人进来,又是何意? 冯皇后心中顿时冒出了无数联想,每一个联想,都让她气得牙痒痒,可是,她身为皇后,此刻又有这么多人在,她又不得不保持原有的端庄,不能让自己失了仪态。 可即便是她刻意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在询问冯裕之时,那语气之间,却也透着些微质问的意味儿。 “奴婢云袖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云袖声音清脆悦耳,异常好听,清丽高雅,却又让人听着觉得酥软入骨。 明德帝看这女子的眸子眯了眯,这落在冯皇后的眼里,心中的怒意更浓,心中暗自腹诽,这个冯裕,到底在搞什么鬼? “裕儿,你倒是说说,这礼物何解?”冯皇后看着冯裕,隐约含着警告的意味儿。 “回姑姑的话,爷爷说,姑姑在后宫事务繁忙,这云袖习得一手按摩的好技艺,爷爷远离京城,对姑姑的身子十分惦念,所以,这才寻得云袖姑娘,将她送来,平日里替姑姑按摩舒缓一下疲劳也是好的。”冯裕不紧不慢的道。 但话虽如此,在坐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得,送这么一个绝世美女进宫,单单是为了给冯皇后按摩筋骨?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说出去怕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不是? 冯裕或者冯老爷真正的意图在大家的心里,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破罢了,这冯家有一个皇后在后宫之中还不满足,还要让另外一个女人进宫么? 安谧扯了扯嘴角,回想起前世,那个后来让皇上视若珍宝,宠冠六宫的女子,不就是在盂兰盆节,皇后亲自做主给皇上纳的妃子吗? 世人都知道云妃,该就是眼前这个叫做云袖的女子了吧!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冯皇后,饶是端庄如她,此刻那脸上的优雅与温和都有些龟裂。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看来这冯皇后是不愿献美人的吧!可是,到最后,她却不得不……呵呵,皇后,本是母仪天下,尊贵无比,可是在安谧看来,却是世上最可怜,最讽刺的女人! “爹当真是有心了,皇上,臣妾今日里确实感到有些疲乏得很,爹这礼物送得真是及时,皇上,臣妾将这云袖姑娘妨碍臣妾身边,让她伺候着,皇上觉得如何?”冯皇后脸上堆满了笑,可是,她却是知道,此刻她笑得多灿烂,心里的愤怒就有多强烈。 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明德帝敛眉,却是淡淡的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皇后自己做主便是。” 冯皇后呵呵的笑了笑,目光看向那个在大殿中央站着的叫做云袖的白衣女子,“既然如此,那云袖你以后就在本宫身边伺候着吧。” “是,皇后娘娘。”云袖福了福身,恭敬的道,那张脸带着绝对的吸引力,就连在场的宫女们,都不由得看得呆了。 不过,柏弈和青岚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还有另外一人,似乎也对这个叫做云袖的美女没有太大的兴趣,不,或者说,另外有东西比云袖更加让安谧关注。 早在云袖进了大殿之时,她的身后便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那丫鬟在云袖身旁,甚至连绿叶都算不上,很容易被别人忽视,可是,在安谧的眼里,她却是非常的特备。 想到前世这个女子口口声声唤着自己姐姐,可到头来,却是她虚情假意的奉承,安谧的嘴角便勾起一抹不屑与讽刺。 安谧看过去,按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也正好抬起了头,和安谧的视线相对,对方眼里明显有一抹惊讶浮现。 安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浓了些,看着那女子,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衣竹萱,好久不见! 不错,那丫鬟正是当初从荣锦城的大牢中逃出去,最后莫名失踪了的衣竹萱! 饶是化成灰,安谧也认得出来的女人。 衣竹萱似乎没有料到在这皇宫里看到安谧,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荣锦城吗? 难道安谧真的得了渤海王的青睐,甚至被渤海王带进了京城,看她此刻坐着,俨然是一个主子的模样,衣竹萱心中的猜测更多了,同时,心中的嫉妒也是不断的冒了出来。 安谧,曾经在安府,被夫人和两位小姐呼来喝去,比她这个从外面买来的丫鬟还要低贱,可是现在呢? 单是她身上的气势,就让她心里嫉妒得发狂。 此刻的衣竹萱又怎知道,她离开了荣锦城之后,发生了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衣竹萱敛下眉眼,不再去看安谧,心里想着她离开荣锦城之后,跟随着冯将军一路而来的经历,眸中许多看不清的情绪在肆意的弥漫着。 而安谧也收回了视线,衣竹萱怎么会在这里,她仔细一想,也猜得出几分,当初,她从大牢逃走,该是遇到了这个冯裕吧! 世事还真是难料得很,就连安谧也没有想到,她和衣竹萱今日竟又在这皇宫相遇,真是不知道该不该找个时间叙叙旧。 安谧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冯裕,这衣竹萱如今该是冯裕的人,那么,她和衣竹萱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怕成不了朋友啊,幸好,这一世,她也没再打算和这个虚伪的女人做朋友,前世的仇,她还没有报完呢不是? 安谧思索之际,冯皇后好似有些意兴阑珊,皱着眉头称累了,走进了内厅,皇后这个主人不在,其他人倒也不好再继续留下,各自离开了。 那个叫做云袖的女子却留了下来,留下的,还有冯皇后的侄儿,冯将军冯裕。 内厅中,冯皇后遣散了众人,独独留下冯裕,云袖,还有冯皇后的心腹寒玉。 房间内一阵沉默,冯皇后轻抚着额头,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可是,无意间瞥见那个长得倾国倾城的云袖,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哪里压得下去? 砰地一声,桌上的杯子被冯皇后一扫,重重的落下,碎裂一地,听得外面的丫鬟都禁不住身体一颤,可是,冯裕和云袖二人却显得十分镇定。 冯皇后的视线狠狠的瞪着冯裕,咬牙切齿,“冯裕啊冯裕,姑姑对你如何?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知道感恩,现在倒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是要将姑姑置于何地?” 说着,又愤怒的瞪了云袖一眼,那双眼静如止水,可是却有一种独特的魔力,似在引诱着人去将那一潭水拨出涟漪来,但那平静的绝世脸庞,却带着几分高傲的抗拒,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想要去征服。 这个女人,就连冯皇后也感受到了她的危险,是啊,若是一个平常女子,她大可不必放在眼里,可是,这个女人的这张脸太过美丽了,让她不得不嫉妒,不得不防范,甚至还有些害怕。 “姑姑,你休要动怒,这并非是侄儿的意思,爷爷的意思也是为了咱们冯家着想,宫里固然有姑姑你在,可是,皇上姑父的枕边,还是要有一个自己人。”冯裕开口道,虽然字字斟酌,可他也知道,这话必定是会引起冯皇后的不快。 果然,冯皇后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冷哼道,“你是什么意思?枕边人?本宫就不是皇上的枕边人了?” 话虽如此,可是,她的心里依旧很虚,想到这几月,皇上也只是每月初一十五才不得不在她的宫里歇息,平日里,都是被容妃那个狐狸精给巴掌着,这虽然是事实,可她那颗高傲的心,又怎愿意去承认? 冯皇后看着云袖,她承认,若是将这个女子送给皇上,那么那容妃便没有丝毫得宠的机会,而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多了一个比容妃更刺眼的眼中钉? 冯皇后无法想象,此刻更是有些恨不得撕毁这张美丽的脸。 “姑姑,云袖她是自己人,若是和姑姑一起在宫里,姑姑也会多个照应,多个帮手。”冯裕好似明白冯皇后的心思,立即开口道。 而这边云袖也适时的跪在地上,那倾城绝世之姿一跪,当下冯皇后的眉心便不由得皱了皱,眼里的颜色也越发的深了些。 “皇后娘娘,冯老太爷是云袖的恩人,云袖的命都是冯家的,冯家人就算是让云袖去死,云袖也不会眨一下眼,冯老太爷让云袖进宫,在宫里,云袖只会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如果皇后娘娘不愿意,一杖将云袖打死也是无妨的。”云袖低眉垂眼,跪在地上的她,显得娇弱无比,饶是此刻冯皇后看了,心里也禁不住浮出一丝怜惜。 冯皇后怔了怔,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话有几分真切,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带给自己的会是利还是弊,可是,有一点她却是十分的明白,这是爹的意思,她必须遵从。 冯家,始终都是冯老太爷做主,就算是她这个皇后,在家族利益面前,她也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 况且,如今,她和冯家是怎么也分不开的,她的儿子想要夺得皇位,冯家在背后是支撑,她不能这个时候违逆了爹的意思。 冯皇后平静了许多,看着眼前的云袖和冯裕,一双眸子异常的深沉,不知道过了好久,终于是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道,“裕儿,不是本宫心胸狭窄,容不下新人,只是,你爷爷做这个决定之前,也是应该给本宫通个气,让本宫好有个准备不是?” “是侄儿疏忽了,在之前侄儿该告诉姑姑才对。”冯裕敛眉道,心中已经明了,姑姑就算是再不愿意,爷爷的命令,她终究是不能违抗。 冯皇后点了点头,这才转向云袖,“你起来吧,你先且在本宫的身边伺候着,学学宫里的规矩,别忘本宫才是这后宫之主,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得由本宫来吩咐。” “云袖明白了,云袖谨遵娘娘教诲。”云袖脸上也是绽放出一抹笑容,起身走上前,亲自清理着刚才被冯皇后打碎了的茶杯碎片,似真的就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一般。 这举动看在冯皇后的眼里,原先心里积压着的不悦这才有所缓解,暗道,这个女子该也是一个识时务的,说不得定以后还真能成为她的助力。 再想到那容妃,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有了这个云袖,那容妃得宠的日子还有吗? 哼,到时候,她才让她知道,恃宠而骄是什么下场! 安谧回了延福宫,隐约中闻到自己身上沾染的香味儿,眉心皱了皱,似乎昨晚察觉到冯皇后给她的香囊有问题之后,她对香味儿似乎格外的敏感了些,刚才在皇后宫中,她始终觉得,有一股味道特别的浓郁,可是,刚才一连串的事情,却是让她没有时间去探寻。 “流光,你觉着我这身上的香味儿,有哪里不一样?”安谧淡淡的开口,问着身旁的丫鬟。 流光蹙眉,昨晚,那香囊的事情她是知晓的,此刻更是警惕起来,凑近了安谧,细细的闻了闻,除却她身上独有的体香味之外,倒是真有些不同,虽然很淡,但是她很肯定,那香味儿是有的。 “麝香……混合着藏红花的香味儿!”流光心中一怔,下意识的看着安谧,似乎是要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些什么。 安谧却是皱了皱眉,“是吗?看来,皇后让我去她的宫里,真的不是为了体恤我劳累,好让我休息休息呢。” 安谧敛眉,眸光微微闪动着,那眼底的光芒,隐隐泛着一丝凉意,默了片刻,安谧才开口道,“流光,依霏,给我准备些水,我要沐浴,记得,偷偷的准备,不能让人发现了,另外,我现在所有的衣裳,都给我准备好另外一套一模一样的。” 流光和依霏对视一眼,明白了安谧的意思,立即退了下去按照安谧的吩咐着手准备。 从这日之后,冯皇后依旧每日会召安谧去聊天,之后的每一次,安谧都对皇后寝宫中的那种香味看在眼里,了然于心,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冯皇后果然还是将那个叫做云袖的女子带在了身旁,平日里和寒玉做着同样的事情。 安谧知道,在盂兰盆节那天,冯皇后就会将这个云袖献给皇上,可是,冯皇后怕也料不到,这个女人日后的恩宠,终究会成为她的障碍。 让安谧意外的,却是没有看到那日跟着云袖进皇宫寝宫的衣竹萱,对于那个和她渊源颇深的人,她有预感,她和她之间的纠缠,不会就此结束。 这一日,安谧刚从皇后寝宫出来,正好碰上了进宫看冯皇后的冯裕,安谧和冯裕擦身而过,对对方,二人都没有过多的去在意,倒是跟随在冯裕身后的衣竹萱让安谧多看了两眼。 安谧以为在这皇宫中,二人叙叙旧,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安谧刚走出了不愿,就听见身后那个曾经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小姐……” 安谧微怔,顿住了脚步,眸光微敛,嘴角若有似无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流光和依霏皱了皱眉,“小姐……这……” “流光,依霏,你们到前方等我,故人相遇,该是有话要说的。”安谧柔声道。 流光和依霏二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衣竹萱,按照安谧的吩咐往前走,不过,却也没有离得太远,那个距离,若是安谧的安危受到威胁,她们第一时间能够成功的护着安谧。 衣竹萱也是打量了那两个丫鬟一番,那两个丫鬟似乎很听安谧的话,而安谧,多日不见,她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欺凌的可怜庶女,她的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让她羡慕,甚至让她有些自惭形秽的气质。 她以为安谧进京是因为渤海王,可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是受了皇上的宣召,进宫刺绣。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绣娘罢了,可那日皇后对她的态度,加上这几日,皇后对她安谧,可是天天召见,就算是一个绣娘,也怕不只是单纯的绣娘那么简单吧! 衣竹萱暗自打量了一下安谧,这个安谧,过得比她好! 单单是这样,她的心里就浮出一丝嫉妒,而想到她如今连皇上嫔妃都赞许的刺绣手艺,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当初,在品绣会上,自己可是求了她,将魁首让给她,可是,到最后,却没有料到,是那般的结果。 “小姐,竹萱还以为这辈子再难见到小姐了呢,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遇见,世事还真是难料。”衣竹萱的态度说不上热络,但是也说不上冷淡。 她虽然嫉妒安谧,但在这皇宫之中,她却是不宜和安谧撕破脸皮。 她也没有忘记,当初她在大牢之中,求安谧伸出援手,可是,她最终却依旧没有等来安谧的救援,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除了嫉妒安谧,更是恨着她的。 从荣锦城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可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包括隐忍与虚与委蛇,衣竹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小姐,多日不见,奴婢对小姐甚是想念。” 安谧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笑么?她也会! 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是啊,多日不见,我也惦念着你的安危,现在看到你没事就好,看你似乎也成长了不少,至少你现在知道唤我一声小姐,而非直呼我的名字了。” 衣竹萱怔了怔,似乎没有料到安谧会突然提起此事,她的心里竟有些虚,她这是在指责,可是,她笑得却是那么灿烂,她这是无意的寒暄,可是,衣竹萱却是觉得,她的声音,透着一股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脸色好像变了!”安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淡淡的开口道。 衣竹萱倏然回神,扯了扯嘴角,“没,没有,小姐,我始终都是你的丫鬟,当然得唤你小姐。” “始终都是我的丫鬟吗?”安谧最佳的笑意又大了些,眸中的讽刺却是迅速的凝聚了起来,“你能这么想,我当真是太感动了。” 衣竹萱眼睛一亮,这才亲昵的拉着安谧,“小姐,你和渤海王……是不是再不久,小姐就是渤海王妃了呀?” 这安谧,怎的这么幸运! 她听说了安谧是和渤海王一同进京的事情,也更是发现,曾经在安府给安谧疗伤的那个青衫大夫,更是大金朝的大皇子,从冯裕那里,她知道,如今大金朝,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拥有皇位继承权啊! 安谧敛眉,却是但笑不语,衣竹萱见她不答,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二人闲聊了片刻,对于她如何遇见冯裕将军,衣竹萱只是大致带过,只道是落魄被冯裕所救。 可是,她说那话之时,安谧却是没有错过衣竹萱眼里闪过的那一抹恐惧。 安谧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看来,衣竹萱逃离了大牢,该是遇到什么坎坷了吧。 安谧淡淡的笑笑,过了不久,冯裕从在皇后寝宫出来,叫了衣竹萱一声,衣竹萱脸色变了变,安谧这才借故走开。 等到安谧刚走,冯裕便走到了衣竹萱的身边,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怎么?在这皇宫里交起朋友来了?哼,别忘了,我让你做的事情。” 衣竹萱身体怔了怔,对此刻这个看似儒雅的男人,她的心里是充满了恐惧的,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场残忍的屠杀,衣竹萱的心里都禁不住暗自打了一个寒颤。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忘。”衣竹萱诚惶诚恐的道,想到什么,她的眼里竟闪过一抹恶意,想到刚才的安谧,衣竹萱眸子眯了眯,似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试探的开口道在,“主子,你可知道刚才那女子是谁?” 冯裕蹙眉,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不屑,对于女人,他看得多了,漂亮的女人亦然,或者说,就算是漂亮的女人,都不见得入得了他的眼,而刚才那个女子……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个身影,那张面孔甚至都不怎么清晰,但他记得,自己进宫第一日,似乎那个女子也在皇后姑姑的寝宫里,“不过是一个绣娘而已!” 绣娘他见得多了! 衣竹萱却是不以为意的道,“主子,她可不是普通的绣娘。” 冯裕利眼眯了眯,突然之间竟是来了兴致,“那你倒是说说,她又如何不普通了?” 不过就是技艺精湛些,所以才得了皇后姑姑的抬爱,可说到底也终究是一个绣娘。 衣竹萱跟随在冯裕身旁有些时日了,他虽然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可是,对他,他却是有些心得的,比如现在他的兴致,落入衣竹萱的眼里,衣竹萱的心中浮出一丝得逞,“主子,一个普通的绣娘,又怎能得到渤海王的喜欢?” 话落,冯裕的脸上倏然一变,刚才脸上的温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冽,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衣竹萱,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主子,奴婢断然没有胆子欺骗主子。”衣竹萱敛眉,坚定的道。 冯裕眸光微敛,抬眼看向刚才安谧离开的方向,渤海王喜欢的女人? 呵,原来不仅仅是一个平凡的绣娘而已啊! 就凭着这一点,她也平凡不了! 也就是冲着这一点,他定要见识见识这个小绣娘。 衣竹萱看着冯裕那阴沉得近乎诡异的眼神,心中明白,自己成功的将冯裕的注意力引到了安谧的身上,这个冯裕虽是大将军,可也不是什么善茬,通常,被他看上,或者是留意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世人只知道冯家在大金朝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可又有谁知道,那些藏在家族荣耀之下的龌龊秘密? 而安谧被他盯上,那她就只有自求多福了,受渤海王青睐吗?那也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那个福分,做得到渤海王妃的位置上去了。 此时的安谧刚到了延福宫,身体竟觉得有一阵寒意窜过,气风了吗?可是,还是炎炎高照,一切都是十分的平静。 安谧进了延福宫,屋子里,容妃竟在等待着,看到安谧,立即匆匆的上前,“安谧,你可回来了,是不是那冯皇后又叫你去了?哼,她日日霸占着你,打的什么主意,本宫可是一清二楚,她是想着你没有时间刺绣,到时候,盂兰盆节上,本宫就没得穿,如了她的意了,安谧,本宫的衣裳你可要加紧些,做得好了,本宫有赏,皇上也定会有赏。” 容妃一边趾高气昂的说着,一边拉着安谧往刺绣的屋子里走,看那模样似乎是要亲自看着安谧刺绣了,安谧被她拉进了屋子,心中却是觉得好笑。 这个容妃,未免太愚钝了些,冯皇后又怎会做这种小儿科的事情,她将她叫去是有另外的目的啊,可是,却是不知道,冯皇后的目的到底是针对谁。 不过安谧将容妃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如她所愿的坐在绣架前,开始刺绣起来。 容妃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禁不住频频夸赞,突然,容妃却是干呕出声…… 安谧微怔,前世,她曾生了柳儿,还有那刚出世就被摔死了的孩子,对于眼前容妃的反应,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有喜了!容妃竟然是有喜了! 可是,之前倒是没有听闻过,以容妃的性子,若是她知道自己怀了孕,那还不得整个宫里都人都会知晓,那么…… “快,快去给本宫宣太医……呕……”容妃皱眉道,心里难受极了。 可是,她的话刚落,安谧却是开口道,“等等……” “等,等什么等?没看到本宫身体不适吗?”容妃骄纵,又怎容得下一个绣娘对她的事情做决定? 可是,安谧却是厉声道,“不许去,要去也得等会儿!” 容妃看安谧神色严肃,这才意识到什么,看安谧的眼神变了变,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好,那你倒是要说出个原因来。”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因吗?刚才容妃这么一吐,她算是明白了,她一直在猜测着皇后将那香囊送给她的目的,以及每天都唤她去她寝宫的目的。 或许不仅仅是冲着她来而已啊! 冯皇后啊冯皇后,敢情还将她当成了工具了吗? 容妃如今得宠,皇后不是不忌惮的,她更加害怕这个女人怀了龙种,生了儿子,到时候即便是生出来的儿子没有办法和二皇子争夺皇位,那对她对付容妃也是不利的。 容妃这么恃宠而骄,怕是早就惹怒了冯皇后,冯皇后有心置她于死地,若是她猜得不错,若是容妃一朝失宠,那么,冯皇后就不会在给她任何翻身的机会。 可是,若是容妃有了孩子,那么,容妃得宠的日子怕要长些了,即便是失了宠,也不会艰难到哪里去。 容妃最近对盂兰盆节的衣裳甚是在意,每日都会到她这里来看个几遍,而她的身上若是染着麝香和藏红花香,便是容妃没有怀孕,她闻多了麝香也难得怀上,若是怀上了,那更是要小产了啊! 而到时候,那罪责……那罪责必定会降在她的头上,到时候毒害后宫嫔妃和龙种,两项大罪,她安谧就算是死一万次,皇上也不会解气! 安谧眸子一凛,下意识的拉开了和容妃的距离,她刚才去了皇后寝宫,回来没有来得及沐浴更衣…… 冯皇后啊冯皇后,想要借刀杀人,还要让她来做那替罪羔羊吗?当真是一个不错的一石二鸟之计! “容妃娘娘,若是你不想死,不想你肚中的孩子有任何损伤,最好是不要张扬,即便是要宣太医,也要找一个你信得过的,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安谧开口道,这房中也就容妃的贴身宫女和流光依霏等人,她倒也没有什么避讳。 皇后想要利用她吗?她又怎会让她如愿?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15章 心怀不轨的表白 容妃一听,怪异的看着安谧,似乎是在消化着她话中的意思,孩子?孩子?容妃的脑中不断的盘旋着这两个字,倏地,眼睛一亮,竟又是一个干呕,不过这一次,她却是没有再如方才那般大动干戈的要立即宣太医,而是等到自己平息了下来,缓和了片刻,这才看向安谧,“你是说……本宫有身孕了?” 容妃虽然兴奋,可是,她也想要更加确定安谧的话,“你是如何知晓?你没成亲,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安谧扯了扯嘴角,这一世没成亲,不代表前世没有不是? 不过,安谧可不能告诉她自己重生一世的事情,“娘娘,安谧曾经见过和娘娘一样症状的人,所以断定娘娘该是有喜了,娘娘若是不相信安谧,那大可以宣太医来看看,不过,安谧还是那句话,若是娘娘心疼肚中的孩子,不想娘娘和孩子遭到他人嫉恨,受到丝毫损伤,还请宣一个能够替娘娘保守秘密的人。” 安谧只认不是善良之辈,也非善良心泛滥,想要让这对目的免遭毒手,她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也想要替陷入别人算计,差点儿被别人当了刀使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容妃恃宠而骄了些,可是,也没有笨到家,她知道安谧的意思,这后宫之中,有多少女人怀了龙种没有生下来的,便是想想也知道,虽然她很想在冯皇后面前耀武扬威,但为了肚中的孩子,她却不得不隐忍着不张扬。 容妃看安谧的眼神变了变,甚至多了丝感激,“谢谢你提醒,本宫先且回宫,还请你也替本宫保守秘密。” 安谧但笑不语,后宫中的事情,她没有兴趣插上一脚,所以,不该说的,她断然不会说。 容妃没有在延福宫多留,安谧目送她离开,神色也变得异常凝重,冯皇后啊冯皇后,你这般算计我,又是为那般? 难道是因为柏弈? 她不想和皇宫中的尔虞我诈有丝毫牵扯,可是,也许在皇上召她进京的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必须要置身其中。 现在,她要做的,能做的,也只是保身罢了。 安谧沐了浴,换好了衣裳,本要继续刺绣,却没有想到,这延福宫竟来了一个让她意外至极的客人。 “安谧参见冯将军。”安谧认出这个人,盈盈福身,心里猜测着这个男人出现在延福宫的原因,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温雅的男人有点儿邪气,想想关于这个冯家大少爷的风评,安谧暗自皱了皱眉,只能用捉摸不透四个字来形容啊。 冯裕眸子微眯着,这一次,认真的打量了这个绣娘一遍,长得虽不似云袖那般倾国倾城,可是,清丽的面容,倒也算是一个美人,眉宇之间的恬淡,为她的模样加分不少。 只是,单单是这样,又怎会让那个眼高于项的渤海王喜欢? 他现在倒是有些怀疑,衣竹萱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可是,他更相信一点,衣竹萱那个女人,还没有那个胆子骗他,那渤海王喜欢这个小绣娘的事情是真的了? 呵呵,有趣! “你是安谧?”冯裕很显然问了一句废话,目光紧锁着安谧,他是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安谧却是从容的回答,“民女正是安谧。” 没有过多的话语,因为安谧对着冯裕的印象是极不好的,且不说他是柏弈和青岚的敌人,就单单是因为他是冯湘兰的兄长,她也对这个冯裕喜欢不起来。 冯裕似乎是故意找机会和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多待片刻,见她态度不冷不热,心中倒是生出一丝不悦,瞥了一眼室内的布匹针线,以及一些已经完成了的刺绣,眸光不由得敛了敛,“此番前来,是想请姑娘替本将军做一身衣裳。” 安谧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道,你即便是一个将军,做衣裳也不该用宫里的资源吧! 可是,安谧知道这人既然来了,该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想生出枝节,安谧点了点头,立即吩咐流光和依霏替他量尺寸。 冯裕本是要让她亲自动手,可是,安谧却是先她一步开口,说是容妃娘娘的衣裳急催着送去,她必须先顾着,没有等冯裕有机会回答,安谧便进做在了绣架前,手拿着针线,专心的刺绣了起来。 冯裕怔了怔,心中不悦,可是,安谧刚才的说辞密不透风,让他抓不到丝毫端倪,便是想要为难,也无从下手。 为此,冯裕对这安谧的印象又多了一个,心思缜密,倒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且看她手拿针线,在绸缎之间穿梭的利落,冯裕也不由得点头,眼里划过一抹赞许,这个小绣娘,且先不管她有其他什么本事,能够吸引得了渤海王,单单是这刺绣的功夫,即便是他这个不懂刺绣的人,也觉得好极了。 等到量完了尺寸,冯裕竟坐了下来,吩咐人上了茶,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安谧刺绣,竟觉得这种平静异常的难得。 开始他是探寻这个女子有什么特别,到了最后,他发现他竟然在享受这份平静,直到安谧最后一针收了尾,收拾好针线,一抬眼,竟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如果说青岚的眸子清澈明净,柏弈的黑眸深邃迷人,那眼前这个男人的眸子,却是透着邪气,和南疆王的邪气不一样,冯裕的邪是沾染了鲜血,好似被鲜血洗礼成的嗜血。 这种嗜血让人感到危险,再看那张淡淡笑着的俊脸,安谧心中却是一颤,她想说,他眼里嗜血的邪气在这和煦笑容的隐藏下,更是让人浑身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冯裕自然不会知道安谧心中所想,似见到安谧看着他,灿烂的一笑,“安谧姑娘的绣技果然是精湛,难怪姑姑会在我面前三番四次的夸赞你。” 安谧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笑,夸赞她吗? 她设计她,恨不得她掉进她所挖好的陷阱,万劫不复吧! 安谧如是想着,可也没有当着冯裕的面儿拆穿,依旧是那淡淡的带着疏离的微笑,“冯将军谬赞了。” 简短的一句话,期间明显透着不愿多聊之意,冯裕不笨,自然是感受得出来,哼,这个安谧,对他似乎有些不待见啊! 想到此,眸子眯了眯,正要说些什么,门口一个清朗的声音却是响起,“谧……” 仅仅是叫出一个字,门口的那人便收回了接下来的话,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里除了安谧,还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青岚敛眉,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冯裕?他来这里做什么? 关切的看了一眼安谧,青岚的眸中若有所思。 和青岚一样,冯裕看到青岚之时,心里也是吃惊不小,敏锐的他更似捕捉到什么,看安谧和青岚的眼神多了些诡异。 谧……青岚是要唤这小绣娘谧儿吗? 如此亲昵的称呼,意味着什么? 冯裕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收获倒是真不小,从衣竹萱那里得知柏弈喜欢这小绣娘的事情,现在,竟又让他察觉到青岚和这小绣娘也是关系匪浅,呵呵,这下子有趣了,他不得不承认,此刻,他想要探寻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的欲望又大了些。 “冯裕参见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来这是为了……”冯裕拱手行了个礼,态度看着倒是十分谦和。 青岚迅速的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不过是来看看衣裳做好了没有,倒是没有想到,冯将军也在这里。” “大皇子也请安谧姑娘做了衣裳吗?安谧姑娘的刺绣技艺,刚才下官也是看过了,着实是精湛,难怪姑姑会赞许,也难怪大皇子殿下的衣裳也交由了安谧姑娘,看来,下官这一次倒是收获不小啊。”冯裕笑道,可不是收获不小吗? 青岚啊青岚,看衣裳做好了没?他堂堂一个大皇子又怎会亲自关心这些事情? 这般欲盖弥彰,却是不知道,反倒是让他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青岚对这安谧也是有意么? 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皇上最是器重的一个王爷,这个小绣娘,他当真是小看了她! 看来,他得重新来好好审视一下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了。 “既然大皇子要看衣裳好了没有,那冯裕就不打扰二位了,冯裕先告退。”冯裕说着,对青岚拱了拱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安谧,这才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之时,明亮得耀眼的太阳底下,冯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灿烂得让人觉得诡异。 冯裕一走,青岚的眉心就皱了起来,“那人怎么会来你这里?” “这个我也不知,只是,觉得他没安好心就是了。”安谧看着门外冯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淡淡的开口,冯裕刚才临走之时,看她的那一眼,让她异常反感,这个男人太邪了,让她下意识的排斥。 青岚看着安谧平静的面容,暗自叹了口气,“他是皇后的人,以后遇到这人,你要小心些,这个人不比皇后好对付!” 安谧微怔,对上青岚的眸子,看来青岚也是知晓这个人的危险啊! 这样她就放心多了,事实上,她的心里终究还是将眼前的大皇子看成了当初在荣锦城的青衫大夫,只要他意识到这冯裕的能耐,对付冯裕之时,必定会多用些心力。 “我明白了。”安谧点头道,想到他的来意,安谧吩咐流光将做好的衣裳拿了上来,她用青色锦缎为底,上面绣了些祥云的图案,领口和袖口皆是埋了金丝线,低调却不失华贵,就如那个青衫大夫在他心中的形象一般。 青岚接过衣裳,心里却是异常激动,脸上的笑意也掩饰不住,他今日,本不是来看衣裳,他不过是为了看看安谧罢了,可此刻,衣裳在手,他多年未曾感到过温暖的心,这一刻跳动得格外剧烈。 他之所以这般,并非因为安谧的手艺有多么的让他喜欢与惊艳,单单是因为这衣裳是出自安谧之手,这对他来说,分外珍贵,就算是安谧不会刺绣,不会缝衣,只要是出自她的手,哪怕是一块破布,他相信他此刻心中的激动也不会减少分毫。 “谢谢你。”青岚开口,看安谧的眼神尤为灼热。 安谧承受着他的视线,却是刻意的忽视,青岚的情谊,丝毫没有掩饰,就连流光也是察觉到了,眉心不由皱了皱,这可如何是好?主子对安谧小姐有情,而这大皇子…… 正巧,依霏走了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小姐,容妃娘娘派人来请小姐过去喝茶。” 安谧微怔,想到刚才容妃的事情,抬眼看向青岚,“大皇子,安谧……” “你且去吧,在这后宫之中,万事小心。”青岚心中虽然不舍,可是,终究是看不得安谧为难,目光扫向流光和依霏,“照顾好你们的主子。” 这两人的底细,他隐约猜得出来,只要她们能够保护安谧便好。 在那锐利的视线之下,流光和依霏的也禁不住一怔,“是,奴婢明白。” 荣华宫,容妃坐在美人榻上,看到安谧进来,立即遣散了房中所有的人,独独留下她和安谧,容妃这才让安谧坐下,态度尤为热络,“安谧,今天当真是要谢谢你了,不然,我那一激动,怕是要将自己和肚中的孩子推到刀锋浪口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是娘娘福大。”安谧开口道,暗想这容妃关键时候,也算是有脑子的,看样子,是已经请了太医,确定肚中怀有龙种了。 容妃起身,摸了摸依旧平坦的肚子,“本宫倒真是希望福大,可是,这后宫中看着太平,实则是血雨腥风,本宫又怎会不知道?本宫得皇上宠爱,以前确实是骄纵了些,怕也早已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本宫怀有身孕之事,若是被某些人知晓,怕是真的不太平了,可肚子终究是会大,别人迟早会发现,再说,本宫也不能一直期满着皇上,也想让皇上高兴高兴啊。” 安谧静静的听着,心中暗自猜测着这容妃对她说这样一番话,到底是意欲为何。 “安谧,你也知道,本宫虽然得皇上宠爱,可是,身后却没有什么背景,不像皇后娘娘,她的身后一个偌大的冯家替她支撑着,他便是已经不得宠,也有一个皇后之位稳稳的坐着,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争夺皇位的儿子!”容妃说到此,眸子眯了眯,似在思索着什么。 “娘娘,您的肚中也怀有龙种,说不定就会是个皇子,到时候,娘娘也有自己的儿子依靠。”安谧开口道,若是容妃早意识到皇后的地位与能耐,以前就不该那么恃宠而骄,反倒是让皇后将她视为了眼中钉,恨不得早早拔出。 冯皇后可不是想要早早的拔出容妃这根眼中钉吗?不然,她也不会想着利用自己了! 一想到冯皇后的利用,安谧心中就有些不悦,这利用,她迟早会让冯皇后后悔。 容妃看了一眼安谧,她的沉静,让她皱了皱眉,继续开口说道,“安谧啊,这次要不是你,本宫还真是大意了,听你那么一提醒,刚才本宫特意让太医查看了一下房中,竟找出了一些含麝香的香料,呵呵,看来,有人是真的不希望本宫怀龙种,生龙子啊。” 安谧敛眉,没有搭话,容妃竟是起身走到安谧身旁,“安谧,这皇宫不太平,本宫的身边缺少一个聪明伶俐的帮手,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本宫即便是小心翼翼,也极有可能保不住肚中的孩子。” “娘娘,皇上对你甚是宠爱,你若是找他求几个聪明伶俐的宫女,当也不是难事。”安谧隐约已经猜出了容妃的意图,吃惊的同时,却也没点破。 可容妃却是激动了,竟在安谧面前跪了下来,安谧一惊,忙扶着容妃,“娘娘,你这是干什么?你身份尊贵,又怀有身孕,这般伤着孩子怎么好?可是要折煞安谧了啊!” “不,安谧,你听我说,我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求你看在我肚中的孩子的份儿上,帮帮我,我需要你的帮助。”容妃祈求的看着安谧,满脸的期待,通过刚才这件事情,她清楚,这安谧或许比后宫每一个女人都还要精明,而她,在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安谧这样的聪明的女子。 “娘娘,你在说什么呢?安谧听不懂,安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绣娘,哪里有那个本事能够帮得了娘娘呢?”安谧敛眉,见容妃不起,倒也不再去扶她,这个容妃未免也太看得起她安谧了。 可是,容妃是打定了主意想让安谧帮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容妃竟是拉住安谧的手,“不,你虽然是初进宫,可是,你有那个本事,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帮本宫。” “娘娘太抬举安谧了。”安谧皱了皱眉,“娘娘快些起来吧,你这样让安谧为难,却也在折腾您自己的身子,若是伤到肚中的小皇子……” 容妃神色变了变,她又怎会不疼惜自己的身子,“那你是答应帮我了?” “我能做什么呢?”安谧淡淡开口。 容妃心里一喜,“你不是常去皇后寝宫吗?你只要帮本宫留意着皇后那边的动静,偶尔替本宫出出主意就行了。” 仅仅是这么简单吗?简单的话,倒也不至于让这容妃娘娘不惜给她下跪了。 “娘娘,安谧终究不是这宫里的人,盂兰盆节一结束,安谧便功成身退,还望娘娘体恤安谧的难处。”安谧再次去扶容妃,这一次容妃倒是没拒绝。 “没关系,没关系,本宫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等盂兰盆节一结束,本宫或许能想出更好的自保之法。”容妃拉着安谧的手,让她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感激,再是真诚不过。 安谧想到那个叫做云袖的绝世女子,再看了看这容妃,禁不住开口道,“容妃娘娘为人处世内敛些,多和其他宫的嫔妃包括皇后娘娘交好,对未来容妃娘娘自己和肚中的龙子,都是有好处的。” 盂兰盆节之后,皇上最宠的女人,将不再是这个容妃,到时候其他宫的嫔妃少不了会冷嘲热讽,但好歹她怀有龙子,那她即便不再是皇上首选,在皇上的心里也还会有些地位。 “安谧说的是,以后本宫自当注意一些。”容妃应道,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安谧就告辞离开。 等到安谧走后,容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敛去,手安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幽幽开口,“盂兰盆节?等盂兰盆节之后,本宫自有方法留下她!” “娘娘,你是要……”贴身宫女心柔疑惑的问道。 容妃看了心柔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这个安谧,确实是有些不同的,本宫看上了她,自然由不得她了,你说,若是她走投无路,本宫又出手相救,她还会向刚才那般对本宫那么淡漠吗?哼,本宫要让她心甘情愿的为本宫卖命。” 心柔心中怔了怔,试探的道,“娘娘你是要做什么?”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给我听着,本宫怀有身孕之事,你不许走漏消息,你只管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便可,至于本宫要做什么,盂兰盆节那天,自然会有一处好戏。”容妃眸子眯了眯,心中盘算着她的计划,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我的儿啊,母妃有了你,便是为了你,母妃也该好好谋划! 心柔看着容妃,淡淡的敛眉,容妃的异样,似乎和那安谧密切相关的,看来这事情,她得禀报给主子才好啊! “奴婢遵命,奴婢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很好。”容妃嘴角一扬,满意的笑了,想到安谧的忠告,从今以后,她是会好好的和每一个嫔妃处好关系,直到谁也无法给她造成威胁! 距离盂兰盆节还有三天,宫中倒也平静。 宫外别馆内,冯裕收到一份密函,冯裕看了上面的内容,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 一旁的衣竹萱见冯裕的神色,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揣测着那封密函上的内容,她虽是有好奇,可是,她却知道,往往是这密函上的东西,她是没有资格看的,冯裕也不会让她有机会看到,每次他看了密函,必定会亲自让那几张纸化为灰烬。 冯裕这个人,做什么都是极其小心翼翼,而他此刻的笑容,也让人感觉到危险。 “那个小绣娘果真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绣娘而已啊。”出乎衣竹萱意料的,冯裕竟开口了,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 衣竹萱怔了怔,这密函上的内容是关于安谧的? 冯裕竟查了安谧?能够让安谧动用能启用这密函的人查,那必定是他极其重视的事情,安谧吗?冯裕这么重视安谧,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衣竹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冯裕,似在探寻着,他的这份重视,对安谧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你给我说说,这安谧在还不是焰姑娘之前,也就是还在安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冯裕瞥了一眼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密函,这上面的内容仅仅只有焰姑娘的事迹,他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娘,可却是没有想到,她竟有那么大的能耐。 荣锦城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一个女子,能够在荣锦城中站稳脚跟不算,还能统帅荣锦城的商会,据说那些个商会中的男人,对这焰姑娘可谓是变着方法的巴结讨好,这在大金朝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密函上说,在荣锦城时,渤海王和焰姑娘,也就是安谧走得极近,可到底近到那个份儿上,他却也想知道。 “焰姑娘?”衣竹萱哪里知道什么焰姑娘? 冯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将桌子上的密函丢给她,破例让她去看上面的内容,这不看还好,衣竹萱一看,上面罗列的种种,都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不少的波澜。 焰姑娘?安谧?盛世烈焰的所有者?荣锦城如今最大的富商?还是荣锦城商会会长? 这……这些说的都是安谧吗? 怎么可能?她以为安谧不过是得了渤海王的青睐,不过是凭着她一手刺绣技艺,才能得了皇上的诏书进京,怎么会是这样的? 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富家小姐而已吗? 看着那上面的内容,衣竹萱的脑中浮出了太多的疑问,以及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她离开荣锦城的这段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啊。 安谧……这些成就对她来说是荣耀,还是负累?衣竹萱分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她却是十分的明白,此刻,她发现自己心里的嫉妒越发的浓烈了。 凭什么?想到自己的经历,为了逃出那个地方,她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做筹码,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遇到这么一个恶魔,想到那一夜,那个村庄那残忍血腥的画面,衣竹萱的身体竟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衣竹萱将手中的密函紧紧的握着,指甲甚至已经刺穿了纸张,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谁的面前。 这么明显的反应,冯裕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锐利的眸子眯了眯,心中的猜测逐渐成型,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淡淡的开口,“看来,你和那个小绣娘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啊,你是嫉妒她吗?呵呵,有趣了,你不过是一个丫鬟,嫉妒小姐,这可不是该有的情绪啊。” “不,她哪是什么小姐?在安府,她比普通丫鬟都还不如!”衣竹萱终究是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的道,安谧啊安谧,在她受尽磨难之时,安谧却是有那般辉煌的经历,她心里怎能平衡。 此时的她,心态极度扭曲,甚至忘了安谧纵然再是被当成丫鬟看待,可也终究是她的主子。 冯裕眉峰却是一挑,眼里的邪气更加浓烈了些,“比普通丫鬟都不如?这是什么意思?” 衣竹萱冷哼了声,接着对冯裕描述着安谧安府时的状况,冯裕淡淡的听着,嘴角渐渐上扬,一个被嫡母压制着的庶出小姐?呵呵,看着这密函上送来的信息,他怎么也无法将焰姑娘和那个被压制得连气都不吭一声的懦弱女子联系在一起。 不知不觉,他对那安谧的兴趣更浓了些。 “那一次,她被五小姐一踹,竟断了肋骨,怎么不死了才好,可偏偏遇到宅心仁厚的青岚大夫,竟被救了过来,那青岚大夫对她可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衣竹萱越是说着,心中越不是滋味儿,她以前不知道,曾经那个青衫大夫,竟然有着这么尊贵的身份,大皇子啊! 安谧何德何能,能够让大皇子为她看伤? 她当初,就连想要攀上柳家,都没能如愿,老天当真是不公平,给安谧那么多的好运,却是这般残忍的对她! 冯裕听在耳里,想到那日遇见青岚去延福宫找安谧的事情,嘴角的笑意又大了些。 原来青岚和那小绣娘的渊源是在荣锦城么? 呵,好一个荣锦城,好一个安谧啊! 冯裕起身,没有理会衣竹萱继续在说些什么,对他来说,女人的嫉妒都上不得大雅之堂,而他要做的……想到安谧,想到青岚,再是想到渤海王,这下子有趣了! 这两兄弟都对那小绣娘有意,他又怎么甘心不去插上一脚呢?! 翌日晌午,安谧如同往日一样,被皇后身边的寒玉带到了皇后寝宫,不过这一次,她却是没有看到皇后娘娘,偌大的大殿中,一个身影背对着她,身形挺拔,单是那气息,安谧就忘不了。 原因无他,只因这人的危险气息,让她怎么也无法忽视。 安谧刚迈进殿中的步子顿了顿。 “怎么?安谧姑娘不敢进来吗?”正是那一顿,那挑衅的声音就在大殿中响起,而冯裕已经转过了身,目光灼灼的停留在安谧的身上,似笑非笑。 不知为何,在看了那密函中的内容,听了衣竹萱对安谧在安府被当下人使唤状况之后,此刻他看着安谧,觉得这张虽不是倾国倾城的脸,似乎耀眼了些。 他不得不承认,在自己的心里,也是禁不住欣赏这女子的。 安谧扯了扯嘴角,依旧是从容不迫,“冯将军误会了,安谧不过是见皇后娘娘不在,心想着在外面等候,该稳妥一些。” “呵呵,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上你还是不敢!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你才不敢进来?”冯裕摩挲着腰间垂挂着的玉佩,一步步的朝着安谧走近。 安谧微微蹙眉,他的激将法,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小绣娘,哪里值得他这么个受皇上和皇后器重的大将军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唯一的原因……想到柏弈,还想到那日青岚找她被这男人看见,安谧隐约猜出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明了对方的意图,安谧心里有了底,自然也不怕什么了,抬眼对上冯裕的眼,“冯将军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厉鬼,有什么值得怕的?再说了,这里是皇后寝宫,别说冯将军是正人君子,就算安谧面前是一个龌龊小人,安谧也是不怕的,谁敢在皇后寝宫乱来?冯将军,你说是不是?” 冯裕的嘴角抽了抽,紧盯着安谧的眸子猛地一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安谧! 一句话就将他给堵住了,他若是真的对她怎样,怕还真成了她口中那龌龊小人了。 龌龊小人?呵呵,百姓都说冯家大少爷玉树临风,英明威武,敌人都说他冯大将军嗜血残忍,杀人不眨眼,可说他是龌龊小人的,就只有眼前这一个。 “哈哈……”冯裕突然大笑了起来,安谧听着他的笑声,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等到那冯裕笑得够了,停了下来,看安谧的眼神越发的深沉了些,“安谧姑娘说得对,本将军是正人君子,你自当是不用怕的。” 安谧敛眉,可冯裕的话还没有说完,竟是朝着安谧又走近了一步,“不知道安谧姑娘有没有听说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 安谧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直觉告诉她,这冯裕定是没安什么好心,果然,冯裕没有等安谧回答,便自顾自的开口道,“本将军寻寻觅觅了多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在咱们大金朝的皇宫之中找到了本将军想要厮守终身的那个人。” 找到他厮守终身的那个人?这话跟她说做什么?正是因为安谧知道冯裕不会这么轻易的跟一个见面不过数次的人说起这个,所以,她的心里更是不安了起来。 “安谧姑娘不问问那个人是谁吗?”冯裕挑眉,眸中的邪气弥漫着。 问?安谧怎么会问?安谧淡淡的笑着,朗声道,“小女子一介庶民,哪里敢窥探冯将军的心意?况且,安谧自认为,我和你的交情并不足以知道这些事情。” 冯裕眼睛一亮,逃避吗?他在这里等了她这么久,可不容她逃避,不问?不问,她直接回答便是! 冯裕呵呵一笑,“既然你开口问了,那本将军自然要告诉你……” 安谧嘴角抽了抽,她问了?她何时问了?这个冯将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当真是高明得很,高明得让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要了他的命最好! “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安谧,你就是本将军寻寻觅觅,想要厮守终身的人,在见到你第一眼起,你似乎就在牵引着本将军的心,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冯裕皱眉,似苦恼,似无奈,那声音更是透着魅惑人心的蛊惑,若是寻常人,指不定会沉迷其中。 而对许多女子来说,这或许是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的最动人的情话,冯裕也相信,若是他要引诱一个女人,必定会手到擒来,分毫也不费力气,可是,他眼前的人却是安谧,一个再理智不过的女人,一个对他本就有着防备之心在,视他如蛇蝎的女人! 安谧只是觉得好笑,这怕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了,冯裕第一眼见到她,就已经对她倾心了吗? 呵呵,这冯裕,也许方才她还在怀疑着他的意图,现在,她是肯定了,这个男人是想要勾引她啊! 勾引她的目的呢?想到柏弈,想到青岚,安谧眸光敛了敛,低下头,垂着眼,沉默不语,好似没有听见冯裕那深情的表白一般。 安谧的反应却是让冯裕的脸色变了变,一股阴沉从眼底一闪而过,这个安谧,这是什么反应?没听见?不,她决计不可能没听见,那她这是故意忽视了? 哼,他可容不得她忽视! “谧儿,你说,本将军该怎么办?”冯裕再次开口道,目光紧锁着安谧,“若是在本将军的军营中,本将军定会强掳了来,可是,本将军是正人君子,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冯裕的演技,让安谧也不得不称赞,这男人,若是不做将军,倒是可以考虑去做戏子,不然倒真是埋没了这演戏的天分啊! 安谧心中如是想着,可倒也没有说出来,她几乎能够想象,她这话一旦说出来,这个男人会有怎样的反应,怕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活剥了吧! 这种那鸡蛋碰石头的事情,安谧可不会做,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她就能任由这冯裕揉圆搓扁了。 “冯将军,安谧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冯将军这般倾心,冯将军兴许是一时误解了自己的感情,相信冯将军早若是再认识安谧些时日,讨厌安谧还来不及呢!这是皇宫之中,还请冯将军莫要开玩笑。”安谧淡淡的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本将军断然不会弄错,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本将军是敢爱敢恨之人,认定了你,就不会放手。”冯裕眸子一眯,坚定的道,这女人,这个时候还这般从容镇定,若是换成其他人,既然不愿被他看中,在他这么强势的暗示之下,早该怆惶失措,至少也会露出害怕之意了吧! 呵呵,看来,能够让柏弈和青岚同时看上的女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想到什么,冯裕眼中的邪恶更加弄了些,既然如此,他加一把火又如何?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16章 请旨赐婚算计利用 “你说,本将军向皇上和皇后请旨赐婚可好?” 冯裕说着,那张俊脸神色尤为严肃,眸中也没有了邪气,他的语气真的好似在征求着安谧的意见。 安谧怔了怔,几乎是在那一刻被雷击中了一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冯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安谧抬眼对上冯裕的眼,她知道这冯裕在找她麻烦,也知道他的心怀不轨,可没有料到,他竟然为了捉弄她,拿出这么大的筹码。 请旨赐婚?这意味着什么? 安谧紧盯着冯裕,似乎是想要从他的双眸和表情之中寻找出些微让她安心的端倪,可是,她却是失败了,这个男人此刻再认真不过,安谧丝毫不会怀疑,他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般,向皇上和皇后请旨赐婚。 可是,是什么让冯裕敢配上他自己的婚姻? 想到他刚才的表白,安谧决计不会真的认为,他爱上她了,这一切想起来,多么好笑,若是能够笑的话,安谧定丝毫不会顾忌的大笑出声,但是,此刻在冯裕锐利的视线之下,安谧却是不能笑的。 “冯将军,这种玩笑开不得。”安谧开口,依旧是那淡淡的语气。 冯裕眉心皱了皱,他明明从安谧的脸上看到些微震惊了,可是,那震惊仅仅是片刻,依旧没有达到他想达到的效果,心中不禁叹了口气,他就不信,想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惊慌失措的模样,会是一件难事。 “玩笑?本将军的终身大事,怎么会是玩笑?”冯裕眸光闪了闪,眼里的邪气又浮现了出来,本就距离安谧很近的他,此刻更朝着安谧近了几步。 安谧感觉到危险靠近,可是,她却依旧没有后退半分,若是后退了,她就该成为冯裕眼中的笑话了,况且,在她看来,眼前的冯裕,倒是有些纸老虎的意味儿,并不是那么可怕。 二人的距离近得让人一看就会禁不住误会,正此时,冯皇后的声音从安谧的背后传来…… “什么终身大事?什么玩笑?”冯皇后站在门口,没想到自己刚从皇上那里回来,倒是看到安谧和冯裕也在,二人隔得这么近,让她不由得微微皱眉,但是,那微皱的眉峰,却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因为威严,让人不容易去在意,瞥了二人一眼,冯皇后继续开口道,“安谧,你也来了?” 安谧微怔,听这话的意思……安谧意识到什么,抬眼看向寒玉,却只见她低着头,再瞥向冯裕,他脸上的似笑非笑让她顿时明白了过来。 分明就不是皇后让寒玉唤她来的,而是这个冯裕,他们在这里,也并非是偶遇,这个男人计划好一切,就是等着她吗? 联想起刚才这个男人的态度与举动,安谧心中暗暗明白,自己是真的被这个冯大少爷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刚才这一切,在她的脑海中越发的清晰了起来,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在捉弄她,什么喜欢上她了,什么请旨赐婚,他想吓她,甚至是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刚如是想着,那冯裕的声音又幽幽的响起,“皇后姑姑,是侄儿请寒玉唤她来的,还请姑姑不要怪罪。” 冯皇后挑眉,明显露出讶异之色,冯裕让安谧来?让她来做什么?刚才二人又说了什么? 冯皇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二人一眼,呵呵的笑道,“罢了,本宫本就习惯了每日让安谧过来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儿,既然你已经将她唤过来了,那也少了本宫一桩事情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都坐下吧。” 冯皇后说着,在寒玉的搀扶下已经坐上了榻,冯裕看了安谧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冯皇后似又记起了刚才她所听到的什么终身大事,还有什么玩笑的话,心里依旧是压制不住好奇,目光在安谧和冯裕之间游移了片刻,“裕儿啊,你唤安谧过来作甚?莫不是看上了她的绣技,也想请她为你做一件衣裳?” 安谧感受到冯裕看了她一眼,那视线让她头皮发麻,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那冯裕片刻也没有停顿,竟是开口道,“姑姑,侄儿是看上了,不过侄儿不只是想让她替侄儿做一件衣裳而已。” 看上了,此看上非彼看上啊! “哦?”冯皇后似乎更加来了兴致,她的侄儿,她也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们冯家的儿子,可以说是比皇子王爷还要自傲,尤其是这个大少爷,能够让他看上,能够让他费心思的事情,还真是不多啊,“这如何说啊?” “姑姑,侄儿想让她替侄儿做一辈子的衣裳。”冯裕眸子一眯,坚定的道,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安谧的身上,似乎是在挑衅,她这么说,已经够明显了,这个女人刚才以为他是开玩笑吗? 不错,刚才或许他真的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他想看看这个安谧会有怎样的反应,可是,安谧的反应反倒是挑起了他的兴趣,骨子里的劣根性和征服欲,促使着他想要继续玩下去。 而这一次,他也并非是开玩笑,他加大了筹码,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安谧,是否依旧镇定从容。 安谧蹙眉,这冯裕,还真是豁出去了吗? 她明白,这男人不过是想耍着她玩而已,她若是真的表现出了任何慌张,那就真的是让这冯裕如愿了。 捉弄她吗?那她的回击就是岿然不动,暂时在他的眼里当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木偶娃娃。 冯裕向皇后如此表明心意,可是,冯皇后可不是没有什么心思的人,冯裕敢拿他的终身大事胡闹,冯皇后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胡闹不是? 她可没有忘记,在冯皇后的眼里,自己的身份卑微,更是登不得大雅之堂,堂堂冯家大少爷的妻子,必定是也会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这种皇亲国戚,又在冯皇后有意为她的儿子争夺皇位之时,就算是冯裕的婚姻,也是争取帮手的一个极大筹码,她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筹码就这么轻易的被她给毁了? 再说了,前世这冯裕的妻子,可并不是她安谧! 安谧的心里异常的平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发生,就镇定自若的看着眼前这个冯大将军,到底弄出一出怎样的戏码。 冯皇后也是瞬间明了了冯裕的意思,脸色一沉,明显表露出了不悦,看了一眼冯裕,又看了一眼安谧,却是故作糊涂的道,“这可要看安谧的意思了,她是皇上召进宫的,虽是暂时为后宫姐妹们刺绣制衣,可是,终归也不是皇家的奴才,要让她做一辈子的衣裳,得看她是否愿意了,裕儿,冯家的好裁缝,好绣娘可也不少,又何必让安谧为你操劳?再说了,安谧的手艺,本宫也是喜欢的紧,可不愿意将她让与你,替你做衣裳啊。” 冯皇后一席话,说得隐晦,可是,却也有意无意的在提醒着冯裕,无论冯裕对安谧怀着怎样的心思,最好是立即作罢。 可冯裕素来自傲,统帅千军万马的他,早已经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这个时候,他没有达到目的,他怎会善罢甘休,即便冯皇后话里的暗示,已经那么明显了,可是,他依旧不愿放弃,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安谧,冯裕对这个女人的征服欲竟浓烈了许多。 冯皇后装着不明白,那么,他就说得更明白些,心里打定了主意,冯裕嘴角一扬,原本坐着的他,起身走到厅堂中央,竟是跪在冯皇后的面前,“姑姑,侄儿自见了安谧第一眼起,就已经对他倾心,还望姑姑成全侄儿和她,替侄儿和安谧赐婚。” 此话一出,安谧皱了皱眉,可冯皇后的脸色却是变得难看至极,那瞪圆了的眼,似要蹦出来一般,这个冯裕,到底在搞什么鬼? 对安谧一见钟情吗?哼,就算是一见钟情又如何?她刚才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他竟然也分毫没有放在心上。 赐婚?冯家大少爷怎能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若是妾嘛……冯皇后看了安谧一眼,这个女人在柏弈的眼里非比寻常,她可是盘算着,让这个女人嫁给柏弈呢! 想到自己的盘算,冯皇后的眸子眯了眯,眼底划过一抹厉光,这安谧,到底是哪里来的本事?竟让冯裕也…… “娘娘,安谧一直安安分分,不敢有丝毫妄想。”安谧起身,低眉垂首,模样看着有些诚惶诚恐。 在这个时候,她的态度是必须要有的,她是在告诉皇后,她并没有引诱这冯大将军,一切都是这冯大将军的自己的心意,她左右不了! 冯皇后皱眉,刚对安谧生出的怒气竟然消失了大半,也对,这段时间,安谧时常在她的宫中,这个女人确实是安安分分的,就算没有在她宫中的时候,她也是派人看着她,得到的汇报,也没有什么让她不悦的地方。 看来,倒还真是他的侄儿…… 冯皇后利眼微微收紧,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安谧,那你倒是说说,裕儿对你的心意,你是接受呢,还是不接受呢?” 安谧不着痕迹的敛眉,心中暗自腹诽:这个冯皇后,当真是一个老狐狸,她明明是不同意冯裕的请旨,却不直接拒绝,反倒是将她推出来,让她来做这个扮黑脸的人。 呵呵……安谧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却是咬了咬唇,故作害怕的样子,看了眼冯裕,对他的恐惧,安谧丝毫不加掩饰的表露在脸上,好似害怕自己的拒绝,会得罪了这个煞星一般,“娘娘……安谧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你……”冯裕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这个一脸镇定,对他分毫没有害怕的女人,竟然在这一转眼间,竟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害怕?她哪里害怕他?她分明就是在演戏啊! 虽然他想看到她害怕,想看到她惊慌失措,可是,演出来的害怕却让他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这女人,分明就是用她此刻的举动向他挑衅! “娘娘,冯将军是皇后娘娘的侄儿,又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安谧一个卑微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愿得罪冯将军,若是得罪,那下场只怕是会惨不忍睹,丢了性命倒是其次,怕就怕,受尽折磨与威胁啊!”安谧肩膀微微抖动着,似在嘤嘤错其着,看得冯裕更是黑了脸。 好一个安谧,她是什么意思?她这言外之意分明就是说他冯裕心胸狭窄,容不下一个得罪了他的女人吗? 倏然,冯裕身体一怔,心胸狭窄?他不得不承认,他如此三番四次的想要逼出安谧的慌张,对安谧,他确实心胸狭窄了些,可是,这安谧…… 眸子眯了眯,看安谧的神色风云变幻,嘴角亦是勾起一抹笑容,却是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好聪明的安谧!冯裕赞许的挑眉,就连皇后也是不由得多看了这安谧一眼,他们都不笨,仔细一想,安谧说这番话的意图,他们也都明白了,安谧是想从冯皇后这里,要得一份庇护,一份承诺,一份让安谧不用担心冯裕找麻烦的护身符! 冯裕明白了,竟不知道怎么应对,冯皇后明白了,心中虽然对安谧没有多少怜惜,也不愿给她什么庇护,但是,她却是明白,若是自己不给安谧一个承诺,那么,安谧可能也就不会顺着她的意思拒绝冯裕了。 冯皇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安谧的眼神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这个安谧,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绣娘吗?不,绝对不是! 她的聪明就决定了她无法平凡。 罢了,冯皇后敛眉,拉着安谧的手,柔声安抚道,“你放心,他奈何不了你,你是皇上召进宫的,又为后宫劳心劳力,他便是一个大将军,也不能用权势压人,你顺着你的心意就好,本宫保你安然无恙。” 安谧的啜泣声停止,可是,她依旧怀疑的看着冯皇后,带着不安,不过,她却也知道,这是她能得到的最大承诺了,若是得寸进尺,带头来怕还会得不偿失。 安谧明白这单,咬了咬唇,“谢娘娘体恤,安谧感激不尽,冯将军的好意,安谧无法承受,安谧只愿平凡的做一个小绣娘,如此而已。” 冯皇后听到自己满意的话,这才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冯裕那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呵呵的笑道,“裕儿啊,你也看到了,郎有心,妾无意,本宫是母仪天下之人,你是本宫的侄儿,可安谧也是本宫的子民,本宫可不能为了你的意愿,而罔顾了百姓子民的心意,这一碗水要端平不易,裕儿还要多体谅体谅本宫才是,这事情以后休要再提。” 冯裕的手紧握成拳,这是什么情况,她竟输给了这个小小的绣娘吗? 尤其是在明知道她演戏的情况之下,却心急的找不到应对之策,冯裕眸子微眯着,沉默了片刻,一句话这才从牙齿缝中蹦出来,“侄儿明白了。” “好,明白了就好,安谧啊,你且下去吧,你且放心的在宫中好好刺绣,若是有人敢刁难与你,你且和本宫说,本宫定会为你做主。”冯皇后看了安谧一眼,摆了摆手道。 安谧如获大赦,自然乐得轻松,“谢皇后娘娘恩典,安谧告退。” 说罢,安谧起身告退,冯裕在这次交锋中,明显落了下风,素来心高气傲的他,又怎会放过安谧? 看安谧要走,竟失了理智一般,大步的追了上去…… “裕儿……” 可是,刚走出了两步,冯皇后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带着说不出的威仪,“裕儿,你留下陪本宫说说话。” 冯裕不由得皱了皱眉,可终究还是没有再迈出一步,不过那双眼睛,却是紧盯着安谧不放。 但她依旧能够感受得到那一束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异常灼热,直到她彻底的消失在某人的视线之中。 冯皇后给寒玉使了个眼色,寒玉立即带着大殿上的宫女退了下去,殿上,独独剩下冯裕和冯皇后二人,此刻,冯皇后的脸色,可以用难看二字来形容。 “你还真喜欢上了那安谧?”沉默了半响之后,冯皇后终于开口道,单是听那语气,就知道,她是在发泄着刚才对冯裕的不满。 冯裕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回答,喜欢吗?他再清楚不过自己是为了什么,才会如刚才那般对待安谧了,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经过了方才那一出,他心里不服输的性子,成功的被那安谧挑了起来。 那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是他从来不曾遇到过的。 冯皇后见冯裕不答,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那声响在大殿之中,异常的响亮,甚至是刺耳。 “冯裕,那女子不是你能动的!就算是你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喜欢,为了大局,你也要将那丁点儿喜欢给收敛好了。”冯皇后拔高了语调,似在强调她此刻所说的话,有多么的重要。 冯裕看向冯皇后,“姑姑,你此话怎讲?” 他知道柏弈和青岚皆是喜欢安谧,不过,在他看来,安谧即便是他们二人所喜欢的女人,对大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姑姑这般严肃的说起此事,他不能不更加警惕起来。 冯皇后敛了敛眉,稍微的将自己的怒气压下了几分,“那安谧,是柏弈喜欢之人,以本宫得到的消息,这柏弈对安谧,不只是喜欢那么简单,但这安谧……呵呵,他对柏弈的态度却是让人猜不透,按理说,一个平民女子,若是有机会得了王爷的垂青,那还不巴不得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那日,本宫有意试探安谧,说成全她和柏弈,她的态度却是让本宫诧异的。” “安谧不喜欢渤海王?”冯裕一挑眉,心中更是来了兴致,竟也觉得有些畅快,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心,连柏弈都不喜欢,那她喜欢谁?青岚吗? 冯裕想到此,眸子眯了眯,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安谧来。 “呵呵,管她是否喜欢渤海王,本宫只知道,她若是在我们的掌控,那么,她就是我们手上一张王牌。”冯皇后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的耀眼。 冯裕看在眼里,心中知道姑姑已经有了她的盘算,想到那安谧,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姑姑,你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将安谧收为己用!”冯皇后朗声道,“柏弈虽然只是一个王爷,可是,你莫要忘了,几年前筠公主的事情,咱们冯家当年虽然已经交出了那罪魁祸首让他一解心头之恨,可是,本宫觉得,柏弈这人的仇恨不会那么轻易的消失,他虽然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可是,若是他表明支持青岚,那么,我们就会多了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 现在青岚的羽翼日渐丰满,若是再得了柏弈的相助,那么就连她也无法有把握,在这场权力争夺中,他们是否会是赢得那个人了。 再说了,当初柏弈母妃的死……想到什么,冯皇后眉心皱了皱,眼底凝聚起一抹浓烈的阴沉,总之,无论怎样,她都要牢牢的控制住柏弈,最好是削了他的羽翼。 可是,这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所以,她才这般小心翼翼的谋划着。 “柏弈的身边,一直没有我们的人,如果这个人是安谧的话……”冯皇后心中盘算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些,柏弈喜欢安谧,且这喜欢不浅,对安谧,该是没有什么防范之心,定不会想到,他深爱的女子,竟是他们藏在他枕边的一把利刃。 所以,就是因着这个原因,她决计不会让冯裕对安谧起丝毫念想。 “呵呵……姑姑好计谋。”冯裕眼睛一亮,也是明白了冯皇后的心思,这确实不错,可是……想到什么,冯裕眉心皱了皱,“姑姑,那安谧怕不是会听话之人吧。” 那个女人,表面上温婉无害,却也是不怕事的性子,她太过内敛镇定,这样的人,很难找到她的弱点加以利用啊。 可是,冯皇后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呵呵的笑道,“事在人为,况且,那安谧是人,不是神,总会让本宫抓住机会,只要机会一到,本宫定会让她心甘情愿的为咱们做事。” 冯皇后信心满满,冯裕的眸中也是充满了兴趣,他也想看到这个叫做安谧的女人被驯服的样子! “不过裕儿,你对那安谧可不要上心了,她的身份配不上咱们冯家。”冯皇后神色微敛,看了一眼冯裕,再次警告道,安谧有些聪明不错,可是,也只配当她冯家的棋子,至于冯家的儿媳,那必须是一个身份同样尊贵,又能对他们有用的女人,冯皇后想了想,心里隐隐盘算着什么,“裕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爹和本宫对你的期望都很高,你也该好好琢磨琢磨你的婚事了,听说玉家的小女儿玉玲儿回了京城,改日你若是得空,却玉家拜访一下,那玉玲儿配你,这才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对咱们冯家有利。” 冯家和玉家,在大金朝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玉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玉家这一代,正房所生的女儿就只有两个,玉家大小姐当年嫁给了东临王,可不久却香消玉殒,如今就剩下玉玲儿一人了。 若是娶了玉玲儿,那就意味着冯家和玉家结盟,对她的儿子夺取皇位,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冯裕却是皱了皱眉,“玉玲儿?你是说那个成天跟在东临王身后的玉家二小姐?” 冯裕的语气,明显透着不屑与鄙夷,谁人不知玉玲儿对她姐夫的迷恋? 只是许多人碍于玉家的地位,不敢乱说罢了,那个玉玲儿指不定早就爬上了东临王的床,姑姑的意思让他去娶那么个女人?心中的不悦顿时浮了出来。 冯皇后似看清他的心中所想,呵呵的道,“裕儿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玉玲儿对东临王有意,虽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咱们看在她身后的玉家,咱们也要忍耐一些东西,至于成亲之后,你想要纳多少妾,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纳妾?冯裕却是高兴不起来,对于女人,他的兴趣始终是不咸不淡的,可是,脑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冯裕的心里却是怔了怔,意识到什么,眉心更是紧皱在一起,不过,他却是敛眉,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听姑姑的,不会有错,那个安谧,你以后少和她有交集,尤其是不能让渤海王知道你和她有来往。”冯皇后再三交代道,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感觉,这冯裕对那安谧,让她担心啊。 冯裕默了片刻,“是,侄儿听姑姑的话,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侄儿捉弄那绣娘罢了,姑姑且放心,侄儿这就去找那安谧,为刚才的事情道歉,说清楚也免得她对咱们冯家心生嫌隙。” 冯皇后得到他的承诺,满意的点头,摆了摆手,“去吧。” 冯裕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出了大殿之时,那眼里的邪气竟异常的耀眼。 延福宫,安谧刚沐浴更衣出来,就看见冯裕坐在厅堂中,喝着茶,一副闲适的模样。 安谧皱了皱眉,这个煞星,又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安谧不动声色,径自走到绣架前,打算无视这个冯将军的存在,冯裕在安谧出来之时,就若有似无的看着安谧,不过,她无视的态度,却让他没有动怒,反倒是有些喜欢她的视而不见。 这安谧,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安谧,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冯裕抿了一口茶,说明自己的来意。 可是,他的话却是听不出丝毫道歉该有的真诚,安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依旧是专注于手中的针线与刺绣,道歉?素闻冯将军自持高傲,要他道歉,这该是多难得的事情啊。 这只能让安谧想到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他越是道歉,她越是背后怀着更加不可告人的恶意。 安谧敛眉,手中忙碌着,脑袋也在迅速的转动,方才她离开之后,冯皇后说了什么,以至于促使冯裕来道歉? 不过,她却是肯定一点,那就是这对姑侄,对她来说,似更加危险了,看来,自己得更加小心谨慎的提防着了啊。 “本将军来道歉,你这态度,是在刁难本将军吗?”冯裕有些不悦了,这安谧未免太张狂了些。 “冯将军,请恕安谧无礼了,冯将军不需要道歉,只要不要再乱开诸如今天这样的玩笑,安谧就感激不尽了。”安谧淡淡的道。 冯裕一阵沉默,紧紧的盯着安谧,看了她许久,厅堂上,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任凭沉默蔓延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冯裕这才起身,大步朝着房门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是停了下来。 安谧余光扫到那停住的身子,眉心隐隐皱了皱,一抬眼,冯裕竟转过了身来,看着安谧,一字一句的道,“本将军,好像真的有那么些喜欢你了,这……可如何是好?” 冯裕的眼里弥漫了邪气,让人心惊胆寒,听这他的话,好像是宣告,又好像是在宣战,更或者是他自己无意的呢喃,但被她盯着的人,却好似感觉自己被一匹恶狼瞄准了一般。 不过素来镇定的安谧,很快便让心绪平静了下来,嘴角一扬,她知道,无论这冯裕是否是开玩笑,冯皇后都不会允许他乱来。 “冯将军慢走,安谧不送。”安谧和他的视线交错而过,复又低头,目光落在绣品上。 冯裕眸子眯了眯,看着那个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深入潭水的眼中风云变幻着,安谧啊安谧,即便是姑姑对你另有安排,等到你尽了棋子之责的时候,本将军也要让你认识到,本将军可以操控你的一切。 刚毅的嘴角扬起一个幅度,配着那眼里闪烁着的光芒,整个人更是显得邪气,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鲜血,就算是在门口候着的宫女,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冯裕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没有多留,转身大步离开…… 冯裕刚一离开,流光和依霏就进了屋子。 “小姐,这冯将军……要不要奴婢……”流光关切的道,刚才这冯将军一来,就将她们遣出了门外,她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们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寻常。 那个冯大将军临走时那一笑,也是邪气得很。 安谧又怎会不明白流光的意思,可是,若是告诉柏弈,柏弈又会如何?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柏弈知道此事,会有怎样的反应,他怕是会正面和冯裕杠上吧! 冯家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大,前世这个时候,柏弈并没有正面和冯家宣战,若是因为她的事情,而让柏弈冲动行事了,她就是那个罪人了。 几乎是潜意识的,她不想看到为她冲动行事。 瞥了一眼流光和依霏,安谧坚定的开口,“你们是柏弈的人,该是知道他的性子,你们若是愿意看着你们的主子在这个时候和冯裕,和冯家杠上,那你们就将此事禀报给你们的主子知道便可。” 流光和依霏身体一怔,对视一眼,目光皆是闪烁着,是啊,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还有,饶是他们也知道,时机尚未成熟,主子若是和冯家正面对上了,那对主子只会是不利。 二女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小姐是在为主子着想啊! 二人的心中不禁对安谧的喜欢多了几分,依霏皱了皱眉,“小姐,便是不告诉主子,奴婢也要教训那冯将军一番,为小姐出一口气。” “你当那冯裕是个好教训的主?别忘了,他这将军的名号,可是他自己在战场上拼杀而来的。”安谧敛眉,教训那冯裕,她自然是想的,也是要的,只是,时机还未成熟罢了。 她安谧,这个时候隐忍,可并不代表她就怕了冯裕,怕了冯家的人,一时的隐忍,反倒是能够积蓄更多的力量,等到机会一到,她便会毫不犹豫的抓住,狠狠给对方一击。 依霏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眯,一道厉光激射而出,“小姐,奴婢和流光也并非普通的丫鬟。” 在安谧身边,她们扮作丫鬟,为了不让人起疑,她们什么都隐藏着,这些时日的隐藏,倒是让她闷得慌了,她们本就是主子的利刃,随时等着出鞘,这个时候,只要不牵扯到大局,不牵扯到主子,她们二人教训一下冯裕又何妨? 安谧看这两个女子眼中迸发的光彩,心中知道,她们既然这样说了,便是有自信的,怕也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没有多说什么,默许了二人,不过,末了,安谧依旧没有忘记交代,“不要给你主子惹麻烦。” 流光嘴角微微扬起,戏谑道,“小姐关心主子,奴婢们知道了,奴婢们一定不会给主子惹麻烦。” 流光和依霏相视一笑,暧昧至极,安谧的瞪了这二人一眼,脸竟刷的一下,有些红了,两个女子笑得更是开怀了些。 翌日一早,安谧就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冯将军骑着他的战马进宫之时,在大街上,战马突然受了惊,好似发了疯一般,肆意狂颠,就连马的主人冯大将军也没有将马制服住,甚至他自己也没有来得及避开,被癫狂了的马给伤了,硬生生被马蹄给踢伤了胸口,还吐了不少的鲜血,战马也当场猝死。 这事情发生后,冯皇后亲自出了宫,带着宫里的太医去了冯裕所住的别馆,虽然没有大碍,可是,却也不得不卧床好些时日才能起。 安谧听到这个消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事情是谁做的,那冯裕倒也是吃了个不小的闷亏了,不仅失了心爱的战马,他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要知道,这个冯大将军便是在战场上也很少受得了伤,可哪料得到,依霏和流光二人,竟能让他吃了这么个亏。 饶是安谧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两个丫鬟的本事,柏弈的人,当真是不容小觑的,她不仅想,流光和依霏尚且如此,那么柏弈手下其他的人呢? 正想着就看到柏弈迎面走了过来,一脸的温柔,那眼神,似要将安谧溺毙。 二人寒暄了几句,柏弈喝着茶,默默的看着安谧,而安谧坐在绣架前刺绣,二人同在一个画面之中,犹如一幅美景,异常的和谐。 突然,柏弈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安谧的身后,安谧以为他不过是走近些看她刺绣而已,也没有过多的留意柏弈,却是没有察觉到,柏弈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多了一只白玉簪,雪白的颜色,晶莹剔透,虽然简单,但玉簪雕刻的工艺一看就是十分精巧的。 柏弈眸中含笑,动作轻柔的将白玉簪插在安谧的发间,等到安谧感觉到之时,立即停下手中忙碌着的事情,抬手一摸,摸到头上多出的玉簪,安谧瞬间明白了过来。 “柏弈……”安谧蹙眉,在荣锦城,他察觉到他的耳坠掉了一只,随后竟是带着她走遍了荣锦城所有的首饰铺,最后他竟请专人替她打造了一对耳坠,她虽是喜欢,可是,却不敢常戴,就是害怕她的举动会让柏弈更加浮想联翩。 现在他竟又…… “果然很配你。”柏弈打断安谧未说完的话,蹲下高大的身子,自顾自的欣赏了起来。 安谧被他看得有些局促,自从那晚之后,她在他这样的视线之下,饶是强装镇定都不行了,就连偶尔睡不着,脑中也不断浮现出那夜柏弈霸道的索吻,之后便是更加严重的失眠,这个男人,怎么不知不觉对她有了如此深的影响? 柏弈似看得满足了,嘴角一扬,这才起身,低低的开口,声音却是充满了霸道,“以后这白玉簪,要随时戴着,还有,明天就是盂兰盆节,你万事小心。” 安谧微怔,是啊,明日就是盂兰盆节,过了盂兰盆节,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可是,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预感,明日盂兰盆节,似乎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17章 女人扎堆儿,风云乍起 柏弈离开延福宫,安谧却是伸手抚着头上的白玉簪,看着门外人影已经消失了的地方,久久无法回神,想要将玉簪取下来,可是,想到柏弈刚才的话,却是打消了念头。 这一日傍晚,安谧让人将所有嫔妃的衣裳都送到了个各个宫殿,各宫的嫔妃都送来了打赏,贵重不一,不过,皆是派贴身宫女对安谧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冯皇后未曾吩咐她制衣裳,不过却是让她绣了一快绣帕,拿到绣帕之后,冯皇后吩咐寒玉,给安谧送来了一些精致的点心,说是感谢,安谧想到冯皇后,眸光不由闪了闪,她送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吃的,冯皇后对她来说,非友人啊! 正要吩咐流光将点心拿下去收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容妃的声音…… “安谧,还好你没睡,本宫以为现在过来,你已经休息了呢,幸好幸好,本宫赶得及时。”容妃笑着走进来,看着步子极大,可是,若仔细看,就看得出她的小心翼翼。 安谧目光落在容妃的小腹上,肚子尚且不明显,如今皇宫中还未传出容妃怀有身孕的事情,看来,这事情,她还瞒着,冯皇后也还未知晓啊! 想到冯皇后先前的算计,安谧敛眉,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讽刺,嘴角微扬,恭敬的道,“娘娘,这么晚了,你到安谧这里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容妃的贴身侍女心柔扶着容妃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容妃招了招手,示意安谧过去,安谧走到容妃面前,手便被容妃执了起来,朗声道,“本宫是来专程感谢你的,刚才本宫看了你给本宫绣的衣裳,当真是太喜欢了,本宫这一激动,若是不亲自来感谢你,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觉了,安谧啊安谧,你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宫中尚衣局那些个宫女比你可是差远了,本宫心想着,过了盂兰盆节,你这一走,倒是我们后宫姐妹的损失了,当真是舍不得啊。” 安谧扯了扯嘴角,声音温柔如水,“娘娘谬赞了,宫中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安谧的粗浅手艺,也就是娘娘们没有见过,所以才觉着稀奇。” “这可是你谦虚了,不管怎样,那衣裳本宫还真是稀罕得很,巴不得你能长期留下来呢。”容妃对上安谧的双眸,轻拍着她的手背,“安谧,你的意思呢?在这宫中锦衣玉食的,没有什么不好啊。” “娘娘,宫中虽然锦衣玉食,没有什么不好,可终究也不是安谧的归宿,安谧身份卑微,在这宫中只会显得格格不入。”安谧笑道,留在宫中?她傻了不成?在宫外,她有她的天地,在这宫中,一不小心就会被牵扯进这些皇室后宫的勾心斗角中不说,还缺了自由,在外,她是主子,在这宫里,却人人都是她的主子。 容妃皱了皱眉,看安谧的眸光深了些,不过,却仅仅是片刻,容妃惋惜的道,“哎,罢了,本宫纵然再是喜欢你的刺绣,可是,终归也不能限制了你的自由不是?本宫看你,当是在天空展翅的飞鸟,在这皇宫里,确实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安谧多谢娘娘体恤。”安谧福了福身,脸上温婉的笑着,平静却有些疏离,沉静的双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容妃敛了敛眉,“这是应该的,再说了,本宫喜欢你,当然希望你能如你所愿的生活,不过,你也知道,本宫如今的身子情况特殊,你说,万一皇后娘娘发现本宫怀有身孕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容妃抬眼看着安谧,眉心微皱,面上隐隐被担忧笼罩着,“安谧,你是聪明人,你走之前,给本宫想想法子可好?” 安谧扯了扯嘴角,想到那日容妃对她的恳求,眸光微闪,“娘娘的肚中,是一张附身符,若是用得好了,会起到不容小觑的作用。” 安谧没有说,她肚中的孩子是护身符,可同时也是一张催命符,若是不好好保护,只会让她更加凄惨。 “那本宫到底要如何做?”容妃握着安谧的手紧了紧,满脸的期待,“安谧,你看在本宫肚中孩子的份上,替本宫想个法子。” 安谧蹙眉,看在她肚中孩子的份儿上?她可不是善良泛滥之人,不过,冯皇后之前对她的利用,这份礼,她安谧还是要还的,若是能够让容妃这根刺在冯皇后的眼里更扎眼,那也算是对她稍微的教训了。 “娘娘,不是没有法子,不过……”安谧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可是,隐约之间却夹杂着些微的为难,容妃看在眼里,更是急切了起来,“不过什么?安谧,你倒是说呀!” “娘娘,只有皇上能够保护好你肚中的孩子,若是皇上对你和孩子保护得密不透风,那旁人便也没有做手脚的机会,还有另外一点,若是那见不得你怀了龙种的人,最好是有针对的让皇上防备着她,那比你自己防备着她,绝对有效得多,娘娘,安谧这么说,你可明白?”安谧对上容妃似懂非懂的眼,探寻的问道。 容妃皱着眉,很快眉峰就舒展开来,呵呵的道,“安谧啊,谢谢你,本宫明白了,本宫这就按你说的做,那本宫就不多留了,免得打扰你的休息。” 容妃说着,开怀的起身,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哦,对了,听闻各个宫殿的姐妹们都送了些小东西来,感谢你做的衣裳,本宫也不能落后于人不是?心柔,将本宫给安谧姑娘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心柔一听,这才走到门外,从外面宫女手上的托盘上拿了东西,呈到容妃和安谧的面前。 一支珠钗,黄金打造,上面缀着上等的玛瑙玉石,看着十分华贵,雍容之中却透着那么一丝小清丽,这若是点在安谧的头上,那必定是人与珠钗相映成辉。 “安谧,这是本宫进宫之前,娘亲送给本宫的,今日,本宫就将她转赠于你。”容妃给心柔使了个眼色,心柔立即将珠钗递给安谧。 这么贵重的东西,安谧怎能收?当下便拒绝道,“娘娘,这可使不得,这是娘娘的母亲给娘娘的东西,赠给安谧,安谧实在是承受不起。” “如何承受不起?本宫说你承受得起,你就承受得起,你留给本宫的印象是极好的,这盂兰盆节之后,你就要离开宫里了,就当是留着以后做个纪念罢了。”容妃的态度异常的坚定,语气再是真诚不过了。 安谧看着这对珠钗,她知道,这东西,她断然是不能要的,可容妃却是这么坚决的要将这珠钗给她,正在为难之际,心柔却是开口道,“安谧姑娘,这是娘娘的一番心意,你且收着,你若是不收,岂不是看不起娘娘了?” 安谧蹙眉,这顶帽子压在她的头上,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啊! 安谧抬眼对上心柔的眼,却见她眼里的笑意甚是温和。 “安谧姑娘,快拿着吧。”心柔再次催促道,上前一步,强行将手中的珠钗递到安谧的手上,安谧感受到手中珠钗的重量,隐藏在包裹珠钗的锦缎底下,似乎有什么异样的东西,让安谧眉心更是紧了紧。 那是什么?安谧看心柔的眼神多了些探寻,可心柔的笑容依旧温柔,意味深长的道,“安谧姑娘,你可拿好了,这珠钗娘娘给了你,等会儿你且戴上试试,奴婢保证你戴着好看,甚至会爱不释手。” 心柔眼里的暗示,安谧接收到了,她是在告诉她,等会儿再去看那锦缎之下的东西。 安谧感受不到这个心柔的恶意,不过,安谧心里的疑惑却是更加的浓重了,安谧瞥了一眼心柔身后的容妃,却也没有再推却,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安谧多谢容妃娘娘赏赐。” “什么赏赐不赏赐的,本宫心里可是将你当成姐妹看待的,不过是一件小礼物,可别说什么赏赐的话。”容妃见安谧接了,更是满意的笑了,目光不小心触及到某个地方,心中竟是一怔。 糕点?那可不是普通的糕点啊! 冯皇后素来喜欢吃这种点心,且就单单是喜欢曾经在冯家做事的大厨做出来的,当年皇上为了迎合冯皇后的喜好,专门从冯皇后的娘家,将这个大厨接进了皇宫,让他专门为冯皇后做这种点心,皇上还专门为这点心取了一个别致的名字,“凤心酥”,意为皇上专门讨冯皇后欢心的点心,还吩咐了,这个大厨只为冯皇后做凤心酥。 当初这还是皇宫中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后来,皇上对冯皇后的心思不那么浓重了,这规矩也一直持续着,如今那大厨也还在皇宫之中,单单只为冯皇后做这种凤心酥,就算是其他宫殿的娘娘想吃,也使唤不动那个大厨,除非是得了冯皇后的恩准,冯皇后将凤心酥赏赐给那人。 这些年,冯皇后对这凤心酥越发的在意,宫里的人都是知道,她这是想要怀念当初皇上对她的好,也是在向众人昭示,皇上对她是不同的。 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失去了的,就越是想要抓住。 容妃瞥见那凤心酥,眼睛倏然一亮,“这……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 安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心皱了皱,“回容妃娘娘的话,这正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安谧的点心。” 她是没有打算吃的,可也没有来得及将这点心让流光拿下去,容妃就进来了,安谧瞥了一眼容妃,心中暗自腹诽:这容妃是要干什么? 容妃眼里的期待,让安谧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果然,下一瞬,容妃便开口了,“安谧啊,你当真是有口福,这是皇后娘娘最爱的凤心酥,听说那味道可是好极了,可惜,本宫进了宫这么久,都没有机会吃上一口,尝尝它的味道啊。” 容妃娘娘说着,已经情不自禁的拿起了一块凤心酥,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那模样,似恨不得将那块凤心酥含在口中,仔细品尝它的味道。 安谧见此情形,不由得皱了皱眉,就连心柔的眼里,也是划过一抹异样。 “娘娘,这宫中好吃的点心多得是,若是娘娘……”安谧扯了扯嘴角,她是怎么也不能将这点心给容妃吃的,她自己都不放心这点心有没有问题,又怎会让容妃吃呢? 要知道容妃现在的身子非比寻常,若是吃了这点心,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她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可是,容妃却没有让安谧有机会将后面的话说完,兴奋的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虽然不错,皇宫之中什么好吃的点心没有,可是,这凤心酥却是不常见的啊,曾经有个姐姐,得了皇后娘娘赏赐的凤心酥,说起其中的滋味儿,当真是让本宫羡慕不已,本宫早就想一尝滋味儿,可是,你也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不待见本宫,又怎么会赏赐与本宫?安谧,本宫可否……” “娘娘,这不可……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民女吃的东西,若是民女给了容妃娘娘,让皇后娘娘知晓了,民女可担待不起。”安谧皱眉道,心中不仅怀疑,不过是一个凤心酥,当真让这容妃这么想吃吗?还是,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安谧,你偷偷的给本宫,本宫又不会对谁说。”容妃将手中的点心放回了食盒,扫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都给本宫心里有个数,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仔细你们的这颗脑袋。” 屋子里,本就只有容妃的贴身宫女心柔,以及安谧的两个丫鬟依霏和流光,三人忙诚惶诚恐的道,“奴婢不敢乱说。” 容妃满意的一笑,给心柔使了个眼色,“好了,安谧,这东西本宫就拿走了,你也知道,本宫怀有身孕,对这些想吃的东西,若是吃不到,那心里可不好受啊,心柔,将这些东西拿上,咱们也该回宫了。” 容妃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转身之际,那双眸中的光芒,却是异常的灿烂,她正愁着寻不着机会,可没有想到,临到这盂兰盆节前夕,这机会就端端的送到她的面前来了,这不是老天爷在帮是什么? 心柔听了容妃的命令,走到桌子旁,将点心拿了起来,从安谧面前走过之时,却顿住了脚步,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姑娘无需担心什么。” 安谧再次对上心柔的眼,可二人的眼神却仅仅在空气中交汇了片刻,就错了开来,心柔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从容的跟着容妃走了出去,一切仅仅是片刻,快得好似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是,心柔那淡淡的声音,却是在安谧的耳中异常的清晰,这个心柔到底是什么人? “她可是你家主子的人?”安谧看了依霏和流光一眼,疑惑的询问着。 流光和依霏相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小姐,奴婢们也不知道,不过,这个叫做心柔的宫女看样子对小姐没有恶意,更好似在释放着善意。” 依霏也是点了点头,安谧敛眉,看着手中的珠钗,手掌上,锦缎下的东西让安谧眼睛一亮,立即拿开珠钗和锦缎,手心里放着的,竟然是一个卷得极其细小的纸条。 纸条?这纸条是谁给她的?那个心柔么? 一个宫女,又是容妃的贴身宫女,给她纸条做什么?又怎会对她释放出善意? 安谧将珠钗放在一旁,转过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那纸条打开,上面仅仅是“盂兰盆节,万事小心”八个字,可是,那字迹,安谧却是认得出来。 当初那个青衫大夫替她开的药方,不就是这个字迹吗? 青岚,这纸条是青岚给她的! 而那心柔,也该是青岚的人吧! 想到此,安谧眸中更加平静了些,她知道,这后宫之中,鱼龙混杂,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在某个地方安插了些眼线,说不定,这个延福宫,也有不少人的眼线在盯着她呢! 安谧将纸条牢牢的攥在手中,朗声吩咐道,“流光,依霏,让大家都休息去吧,我这里也乏了,也该睡下了。” 说着,缓步走进了内厅,进了她的房间,房间里四下无人的时候,安谧这才将纸条放进了烛台上,看着那纸条化成了灰烬。 记起先前柏弈对他说的话,这两兄弟都再三吩咐她,明日要小心些,莫不是明日当真有什么大事? 如安谧所想的那般,这个皇宫之中,随处都有可能有谁的眼线,在容妃亲自将珠钗送到安谧手上之时,皇后寝宫里,冯皇后就已经得知了消息。 “那支珠钗,是容妃的宝贝,没想到,她竟然也舍得拿出来,看来,她是真心想要讨好那个安谧了啊。”冯皇后冷哼了一声,眼底隐隐有不屑在弥漫着。 “可不是吗?”寒玉呢喃道,“听闻容妃看到安谧给她绣的衣裳,甚是高兴,想必,明日容妃又要张狂了。” 冯皇后脸色一变,“那个贱女人,本宫可不会给她那么多的机会,让她再嚣张了。” 说到此,冯皇后眸子眯了眯,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绝世女子,眸中流转着风云,似在盘算着什么,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寒玉,将那件衣裳给本宫拿上来。” 寒玉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不多久,寒玉回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件衣裳,稳稳妥妥的叠放着,可是,即便是这样,单单是看它能够呈现在人眼前的,就已经足以让人惊叹。 “娘娘,奴婢将衣裳拿上来了。”寒玉将衣裳呈在冯皇后的面前,恭敬的道。 而在寒玉离开的这一会儿,原本站在门口的那个绝世女子,已经站在了冯皇后的面前,敛眉垂首,饶是一身宫女的打扮,却依旧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寒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云袖,对于这个女子,她的认识也是不多的,只知道这个云袖平日里话不多,皇后吩咐什么,她便做什么,似十分乖巧听话的模样,可是,她看了太多的人,有些越是乖巧无害的人,却最是让人不得不防范着的。 冯皇后伸手,轻抚着那精致的锻料,那手感让冯皇后的心里也禁不住暗自赞叹,“这安谧的手艺,当真是不错,只是可惜……” 冯皇后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可看那衣裳的眼神却是越发的深邃了些。 “娘娘,明日您是否要穿这件衣裳?”寒玉也不得不承认这件衣裳的出众,这件以上无论是穿在谁的身上,都会替那人加分不少,不仅仅是这刺绣,还有这件衣裳的料子,就连宫中所采买的料子,也是及不上的。 那容妃想用安谧为她赶制的衣裳,在明日的盂兰盆节大放光彩,可娘娘怕是不会让容妃如愿吧。 冯皇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原本抚摸着那衣裳的手却是慢慢的收了回来,呵呵的笑道,“寒玉,将这衣裳给云袖,明日,云袖就穿这衣裳,为皇上弹曲吧。” 冯皇后的话一落,寒玉明显的一惊,可是,云袖却是没有过多的反应,立即跪在地上谢恩,“是,云袖些娘娘恩典。” “娘娘……”寒玉急切的唤道,“这衣裳是你……” “寒玉,休要再说什么了,本宫将这衣裳赐给了云袖,这衣裳就是云袖的了,再说了,这件衣裳上的刺绣也没有什么忌讳的,云袖穿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冯皇后朗声道,心中已然做了决定。 明日,她是打定主意要将云袖送给皇上,这些时日,皇上每次来她的寝宫,虽然没有问关于这云袖的事情,可是,她好几次发现皇上有意无意的看着云袖,哼,看来美色在男人的眼里,果真是有些分量的。 她虽然嫉妒,可是,为了大局,她却不得不亲自将别的女人往自己的男人怀里送。 她知道,以云袖的貌美,明日定能在盂兰盆节上大放光彩,可是,她要的是更加的轰动,她要让皇上的眼里有了云袖,就容不下容妃。 哼,容妃啊容妃,这盂兰盆节,就算是你费尽心机又怎样?本宫照样让你在这盂兰盆节跌得再也爬不起来。 嘴角勾起一抹狠戾,冯皇后给犹豫着的寒玉使了个眼色,寒玉再也不敢不从,只能将这衣裳递到了云袖的手中。 云袖接过衣裳,再次谢了恩,冯皇后也趁着机会交代道,“云袖,你记住你那日所说的话,无论你以后有多么的得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们冯家的,便是到死,你也不能背叛冯家,明白了吗?” “娘娘,云袖说过的话,云袖一句也不敢忘,时时刻刻谨记在心。”云袖轻缓的语调在空气中响起,相比起冯皇后的威仪,这个拥有绝色之姿,温婉恬静,出落得如仙子一般的女子,她的声音更是如清风抚着人的心灵。 冯皇后满意的点头,她不得不承认,这云袖真的是美得让人嫉妒,天身就是勾引男人的料。 冯皇后做了决定,也不想再看到这么一张绝美的脸,挥了挥手,示意云袖下去,连带着寒玉也遣了下去。 而在另外一个宫殿内,容妃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点心,刚才在延福宫还表现得恨不得将这凤心酥全数吞进口中,一尝滋味儿的她,此刻却是格外的平静,眼里甚至泛着幽光。 一旁的心柔看了容妃一眼,试探的提醒道,“娘娘,你不是要尝尝这凤心酥吗?奴婢给你拿……” 刚说到此,容妃就瞪了心柔一眼,心柔状似诚惶诚恐的瑟缩了一下,“娘娘,你……” “你这丫头,有时候有点儿小聪明,可有时候又是糊涂得紧,若是你能有安谧一般的机灵,本宫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将那支珠钗送给安谧了。”容妃冷冷的道,眼里隐约有不悦浮现着,说什么姐妹相送,留作纪念,她的心里,可一直不愿安谧走,哼,等到时候,她再将那珠钗要回了就成了。 “娘娘,奴婢该死,只是这点心……”心柔咬了咬唇,这副模样又是招来了容妃的一个白眼。 “这点心?哼,这是冯皇后赏赐的东西,你觉得能吃吗?”容妃厉声道,看那凤心酥的眼神,犹如看着冯皇后,恨不得将她灼穿。 “那为何娘娘要将这点心拿回来?”心柔故作不解的道。 容妃的嘴角一扬,眼里隐隐有算计浮现了出来,“为什么要拿回来?呵呵,本宫将这些点心拿回来,当然是有用了。” “有用?”心柔蹙眉。 容妃有些不耐烦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为奴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规矩吗?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你的脑子怎么就不清楚呢?好了,你给本宫下去,本宫要睡了!” 容妃起身走向床榻,心柔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点心,没有多说什么,福了福身,听从容妃的命令退了下去,从外面将门给拉上。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了容妃一人,容妃却是没有立刻睡去,而是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十分精巧的瓷瓶,走到桌子前,瓷瓶掀开,随即,里面有透明的液体流出来,落在点心里,很快便浸入其中,没有丝毫痕迹。 “冯皇后啊冯皇后,安谧说了,要让皇上替本宫防备着敌手,可本宫觉得,若是能够将你扳倒,那不就更好了吗?”容妃低声的呢喃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谧,不好意思,这次是要利用你一下了,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不会为难你。” 想到她心里的盘算,容妃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些,最后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凤心酥,满意的上了床,却是没有留意到,暗处一双眼,却是将她的举动看在了眼里。 盂兰盆节在大金朝是一个身份盛大的节日,自大金朝开国至今,一直流传至今,这一日,全国的百姓,都会备上一些酒菜以及纸钱祭奠亡人,同样,年轻人也会在这一日放水灯,起初是为一些亡灵引路,到最后逐渐演变,也加入了些其他的意义,比如许下愿望,希望先祖与佛祖庇佑,能够让他们愿望成真。 而京城的一些贵族,却喜欢在这一日设宴,越是办得盛大,一来可以彰显那一家的财势,二来,也是大家共同欢度这个节日。 皇室中,按照规矩,这日一早,皇上就会率领文武百官去皇室宗庙祭奠各代先帝,再去祭台祭天,祈祷老天庇佑国家能够繁荣昌盛,而到了中午,则是举行盛大的宴会,宴会一直从午时持续到晚上,期间各种活动,比如观戏,比如放水灯,诸如此类,应有尽有。 这日一早,安谧本是要晚起,在她看来,她不过是一个进宫来刺绣的小人物,今日这样的盛会,有她没她都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一早,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安谧起身,洗漱完毕出去一看,却见容妃身旁的一个宫女在那里,似乎和流光与依霏说着什么。 看到安谧出来,那个宫女便立即上前,“安谧姑娘,我们容妃娘娘让你去一趟。” 安谧蹙眉,她不过是一个小绣娘,容妃让她去,她没有理由不去,索性就点头,随着那个宫女去了,她以为容妃是让她去容妃的寝宫,可是,直到一会儿之后,安谧才发现,这哪里是去什么容妃的寝宫? 偌大的御花园中,到处都是女子,看那打扮与穿着,皆是富贵无比,除却一些后宫嫔妃,大多数是朝中各官员的女眷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那气氛,好不热闹。 这该是那些来参加今日盂兰盆节宴会的人吧! 安谧蹙眉,容妃将她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安谧搜寻着容妃的身影,很快,却是看到了她,此刻的容妃,穿着她绣的衣裳,粉紫的颜色为底,上面点缀着各色艳丽的鲜花,活灵活现,竟是比这御花园中盛放着的花还要漂亮许多。 许多贵族夫人和千金都围着容妃,赞叹不已,突然,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啊,蝴蝶……” “是啊……蝴蝶,你看,竟落在了容妃娘娘的身上……” “呀,肯定是她身上的花,让那些蝴蝶都当真了呢。” “真是太神奇了,听说容妃娘娘这身衣裳,是一位从宫外请来的绣娘做的,你看,还真是漂亮,这手艺,连蝴蝶也惊艳了呢。” 一时之间,众女眷沸腾了起来,都围着容妃娘娘,容妃承受着众人羡慕与惊艳的目光,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而其他的嫔妃脸色却是不好看了,她们身上的衣裳也都是出自安谧之手,她们的衣服上或多或少也是有鲜花做点缀,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有容妃衣服上的鲜花能够吸引得了蝴蝶?而她们的身上,连半分也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稍稍一想,她们就会将所有的责怪都加注在了安谧的身上,看容妃的眼神充满了嫉恨,而想着安谧,心里也更是不快。 亏得她们送了不少的东西做谢礼,可是那安谧,分明就是受了容妃的收买,说不定,她就是容妃的人,她们可是记得,就容妃往延福宫走的次数最勤了。 越是想,她们心里就越是堵得慌,看容妃周围围绕着的蝴蝶,更觉得容妃衣服上的花美艳至极。 安谧看着那些蝴蝶,嘴角却是抽了抽,这个季节,便是有蝴蝶,也是为数不多的,可是,眼前这蝴蝶未免来得太蹊跷了些。 事实上,每一个嫔妃的衣服上,她所绣的花朵,都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她更加不相信,自己绣出的花真的能够引来蝴蝶,这其中…… 安谧对上容妃的眼,隐约能够猜出些什么来,容妃啊容妃,她先前张狂,恃宠而骄,全是做着没有脑子的事情,可是,能够在这后宫生活下来的人,就算是笨死也有三成,终归不会是那么单纯的。 这蝴蝶,该是容妃做的手脚吧! 可是,她又是什么目的?仅仅是为了夺得众人的眼球,引起噱头吗?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不错,这蝴蝶确实是容妃自己动的手脚,她事先就在这衣服上涂了些蜜,又准备了不少的蝴蝶,一旦将这些蝴蝶放出来,这些蝴蝶还不得围着她容妃转吗? 而她的目的嘛……容妃承受着众人惊艳的眼神,再看了看那些个嫔妃的,最后落在了安谧的身上,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太聪明了,这一个举动,都可以达到好多目的了不是? 她赚足了眼球不说,还让那些嫔妃嫉恨上了安谧,以后,那些嫔妃都该以为,安谧是她的人了! 现在,她只要再设计让安谧不得不留下来,到最后,她不得不成为她的人,为她办事。 容妃心中如是盘算着,正此时,皇后却是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哟,这是怎么的?容妃妹妹当真是花仙子转世不成?瞧这一身子的蝴蝶,还真是见所未见啊。” 话虽如此,冯皇后的心里却是一阵冷意,容妃这贱人,现在在这里得意洋洋,等会儿,有她哭的时候,她可不急! 容妃立即福了福身,其他的嫔妃以及夫人千金也都朝冯皇后行了礼,得了冯皇后的令,起身之后却不敢再如刚才那边表现出对容妃身上引来蝴蝶的欣赏。 要知道,平常的大家族里,正室都是忌讳着那些张扬得宠的妾室的,更何况是皇室之中呢? 容妃如今得皇上宠爱,冯皇后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却是嫉妒得要死吧,二人看着表面上和善,谁又知道暗地里斗成了什么样了呢? 她们不能得罪容妃,更是不能得罪冯皇后啊。 “姐姐,是安谧的手艺精湛,替臣妾绣了这么意见衣裳,臣妾也真的是喜欢得紧。”容妃也丝毫没有避讳,心中却也是冷哼了一声,皇后啊皇后,等会儿,本宫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这手艺还真是不错的,容妃妹妹喜欢就好啊。”冯皇后温柔端雅的笑道,没有再去看容妃,随即和其他贵族夫人千金热络的寒暄了起来。 没过多久,容妃身上的蝴蝶也都散去了,御花园中,青一色的全是女眷,这个时候还未到午时,皇上带领着王爷和皇子,以及朝臣百官去皇室宗庙祭奠去了,这些个女眷在这里,一边闲聊,一边等着那群男人们回来,到了午时,宴会才正式开始。 安谧见冯皇后和容妃相隔不远,顿时打消了去找容妃的念头,要知道,这两个女人越是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往往就不会有什么太平的事情。 安谧索性离开,可是,刚一转身,却看见一个故人迎面而来,安谧蹙眉,而那故人的声音也同时传了来。 “安谧?是你?!”玉玲儿刚才看了侧面,觉得似曾相识,没想到,还真的是安谧。 先前听闻皇上下旨,在荣锦城召了一个绣娘进宫刺绣,荣锦城?那个人难不成就是安谧? 可是,以她所得到的消息,荣锦城中刺绣最好的,该是焰姑娘才对啊!可是,她却是不知道,焰姑娘和安谧本就是一人罢了。 想到焰姑娘,她的心里就是一肚子的气! 不过,眼前这安谧也没能让她有多痛快,想到什么,玉玲儿脸色一沉,大步走向安谧,一边走一边对着她身后的那些个千金小姐说道,“大家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个朋友认识。” 话落之时,玉玲儿人已经到了安谧的面前,竟然亲昵的拉着安谧的手,好似二人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朋友一般。 安谧蹙眉,心想,这玉玲儿是来者不善啊! “这是谁啊?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她?”有人问道,皆是好奇的看着安谧。 玉玲儿呵呵一笑,眼底深处的恶意弥漫着,“你自然没有见过她了,你这个侍郎千金,金枝玉叶,哪里能见过她呢?这不,我不也是机缘巧合才和她相识的吗?谧儿,来,我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 .. 第118章 给她教训当场提亲 玉玲儿的声音清脆婉转,目光幽幽的落在安谧的身上,随意指了对面一个千金小姐就对安谧道,“她是刘尚书家的嫡出千金,母亲是当今皇上的妹妹,更是皇上亲赐的郡主,身份可真是尊贵无比。” 安谧瞥了一眼玉玲儿的嘴脸,这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想告诉她,在她面前的这些个女子,都是嫡出千金,个个身份显赫,地位尊贵,而她呢?不过是一个小小荣锦城的一个商人之女,还是庶出,这玉玲儿,接下来就该要毫不留情的羞辱她了吧! 玉玲儿……安谧多看了这个玉家的二小姐两眼,如果她现在在她面前是焰姑娘的身份,那么,她还理解这玉玲儿为何这么针对她,可是,她此刻是安谧…… 安谧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讽刺,这个玉玲儿的眼里,就只有她的姐夫东临王,那东临王对谁多看了几眼,那人怕也要招来玉玲儿的不快了,很显然,自己就该是被归于了那类人了啊。 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羞辱她吗? 呵,她可不怕她玉玲儿! 眸光一转,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没有让这玉玲儿继续说下去,毫不留情的丢开玉玲儿的手,“这位小姐,你该是认错人了吧,我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你才对。”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眼里皆是露出诧异之色,随即是探寻的看着玉玲儿,似乎是在询问玉玲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玲儿的脸色倏然僵住,承受着那些千金小姐的视线,扯了扯嘴角,“谧儿,你在说什么话呢?我们怎么会不认识?” 不认识?她可是对这安谧恨得牙痒痒! 可此刻,她却暂时不能将她对她的嫉恨表现出来,但安谧的这个反应,着实是她没有料到的。 想着她的计划,她可是打算将这安谧低贱的庶出身份当着众人说出来,这些名门千金,个个眼高于项,若是知道安谧那低贱的身份,定会鄙夷嘲弄,而她也可以好好的羞辱安谧一番,可是,此刻……她竟觉得事情由不得她掌控了。 不,她堂堂玉家的小姐,怎容得下这么一个安谧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正了正色,玉玲儿又拉住了安谧的手,“谧儿,你休要再和我开玩笑,大家别奇怪,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平日里,说些小谎言,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安谧心里冷哼了一声,说些小谎言?见怪不怪?这个玉玲儿,自编自导自演的功夫还真是不一般。 好,既然她要演戏,那么,她陪着她演一出戏又如何? 眸光微敛,任凭眼底的光华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丝毫也察觉不了。 “是啊,我们倒是认识,玲儿,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安谧脸上堆满了笑意,温和无害极了,这一问,倒是让在场的其她千金小姐顿时充满了好奇,不过,玉玲儿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说话的主动权若是被这安谧掌握了,那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到头来还给她搞出什么乱子,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玉玲儿意识到这一点,立即想要抢过话端,“自然是记得,不就是……” “是啊,那一日在荣锦城,你被几个地痞流氓堵在巷口中调戏,连衣服都被人给撕碎了呢,那些个男人还真是不要脸……”安谧义愤填膺的道,那模样,好似她所说的话真的是发生过的事情一般。 话到这里,玉玲儿的脸色已经变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安谧竟然会胡说一通,被地痞流氓调戏?这对一个女子,尤其是她们这么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来说,这就算是清白有了污点啊,这些个千金小姐听了,指不定会怎么看她呢! “安谧,你胡说什么呢?”玉玲儿有些急了,甚至有些顾不得她的仪态,厉声吼道。 而这个时候,安谧的话无疑是挑起了这些千金小姐们八卦的心态,她们都是出生名门,虽然玉家在大金朝根基深厚,可是,她们这些女眷,可没有想那么多,此刻,看到玉玲儿那憋得难看的脸色,更是觉得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所说的话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当下,刘尚书家的千金就开口了,“玲儿,你阻止她作甚?让她说完了再说!” 玉玲儿瞪了刘小姐一眼,等她说完了?等她说完了,她的清白指不定成什么模样了。 可是,她又怎知道,她这个玉家二小姐,大多数时候跟在她那东临王姐夫身后转,在人们的眼里,她的清白早就化为乌有了。 安谧嘴角一扬,即便是没有刘小姐,她也不会让玉玲儿阻止她的举动得逞,此刻有了这个公主之女开口,安谧不说,不就是得罪了人家公主千金了吗? “玲儿,你也别不好意思,虽是被那些流氓看光了身子,可人不也还好好活着吗?也亏得我反应快,我本来就是一个粗野的女人,但也是好不容易才将你从那些人的手上救下来,你也是懂得感恩的大家闺秀,自那之后,你一直对我都如姐妹一般……”安谧可不管玉玲儿的脸色早已经多么的难看,自顾自的说着,不离谱,但是正是这样,却让人更加愿意相信,心中禁不住暗自冷哼,这个玉玲儿,不是说她素来爱说谎吗?那么,她现在就当场送给她一个谎言,让她消受消受! 安谧说话之时,其他听了的千金小姐看玉玲儿的脸色就越发的诡异了,带着鄙夷,带着不屑,甚至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儿,更是交头接耳了起来。 在她们看来,虽说如这个安谧所说,玉玲儿最终被救了下来,可是,身子都被男人看光了,还不止是被一个男人看光,这对她们这些千金小姐来说,是多大的羞辱啊。 还真不如死了算了,要知道在大金朝,女子对这一点甚是看中,若是被毁了清白,要么就嫁给那个毁她清白的男人,要么……呵呵,要么就像玉玲儿这般,不要脸的活着,可活着就要承受活着的代价。 有些地方,甚至是不容许这样的女人活下来,尤其是本身就是一些富贵家庭的女子,更是要受到严重的责罚,众人看了看玉玲儿,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玲儿,依我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一个千金小姐开口道,语气明显带着酸意。 “是啊,你是玉家的女儿,可不能那么轻易的就因为这些事情寻了死,你姐姐已经死了,玉家现在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再说了,玉家家大业大势力大的,你未来的夫君,该也不会介意你以前的事情。”另外一个小姐也是开口了,言下之意所包含的更是多了些。 这玉玲儿时常跟在东临王的身旁,清白对她来说,怕早就不是什么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玉玲儿有些怒了,彻底的怒了,这个安谧竟这样胡说一通,明明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可是这些个女人竟都相信了,“她是胡乱说的,她是在给我身上泼脏水,你们没有脑子吗?怎么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玉玲儿这么一吼,安谧的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往上扬起了一个幅度,这个玉玲儿,自作孽不可活,这些千金小姐,哪一个不是自视甚高的,平日里给她玉玲儿这个玉家唯一小姐的面子,可是,心里说不定早就对她有所嫉恨了,现在她们抓到一个机会,又怎会不好好嘲讽一番。 玉玲儿这般盛气凌人的斥责她们没脑子,只会挑起这些人对玉玲儿更多的不满,而那后果……安谧看了一眼玉玲儿,目光再落到了那些个千金小姐的身上,玉玲儿怕要自求多福了啊! 果然如安谧所料想的这般,这些千金小姐,以那个刘尚书家的刘千金为首,脸色都沉了下去,紧接着是一阵更加激烈的冷嘲热讽。 “玲儿啊,你刚才也说了,她是你的朋友,相信她也不会这么狠心的往你身上泼脏水吧。” “对啊,对啊,玉小姐,我倒是觉得这个女子单纯诚恳得很。”是啊,可不是单纯吗?单纯的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下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抖露了出来。 “呵呵,玲儿,你也别欲盖弥彰了,被看光了身子又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些个地痞流氓的过错,他们都知道你是玉家的小姐吗?哼,要我看,该将那些人都抓起来,千刀万剐了才好,也算是给他们的教训,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连玉家的小姐也敢欺负,可是……那些人你还记得他们是谁吗?” 若是记得的话,若是将那些人找出来的话,那事情怕更加是要有趣得多了。 玉玲儿心中的怒气异常的高涨了起来,什么地痞流氓,这些人,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啊!可是,现在,她们都相信了安谧,怕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她的解释了。 玉玲儿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模样恨不得将这些个听信谣言的女人们给碎尸万段一般。 可是,她纵然是平日里自持为玉家的小姐,在哪儿都是高人一等,有一点她却是明白的,这些千金小姐们的爹在朝堂上也是有一定的地位,虽然有些不及她,但她也不能随意将人家怎么样啊。 玉玲儿心里气急,思来想去,事情怎么演变成这个局面的? 明明她是要在这些千金小姐们的面前好好的羞辱安谧一番,可是到最后,被羞辱的那个人似乎成了她,感受着众人的视线,玉玲儿的目光落在了安谧的身上,瞧见她脸上淡淡的笑意,玉玲儿瞬间明白了。 安谧……她太小看了安谧,这个安谧她是故意的,她怕是早料到自己突然的热络是没有安什么好心,所以才这般先下手为强,将她给送上了这样的境地。 呵呵,安谧,这个从荣锦城来的庶出小姐,还真的是有些心思的。 “安谧,快告诉她们,你所说的,都是假的,都是你胡编乱造的。”玉玲儿一心想要将自己的清白给洗干净,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她说什么,这些人也不会相信,唯独让安谧告诉她们,刚才她所说的话,都不是真的,都是她对她的诬陷,这事情才能够平息下来。 可是,安谧刚才已经既然这么做了,又怎会改变主意,来帮这个玉玲儿洗脱身上的污点呢? 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之人,想要她按照她所说的做,没门儿! “抱歉,安谧无能为力,因为我一直说的是真话,玲儿,你不是一直说,要我诚实吗?为什么我今日诚实了,你倒是逼着我说谎了呢?”安谧皱了皱眉,态度异常的真切,在别人的眼里,好似她就是那个被玉玲儿压制着的懦弱小女人。 “你……”玉玲儿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安谧,这个女人竟然还要胡说一通,什么一直要她说真话?她们虽然有过见面的机会,可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颠倒是非,胡编乱造的功夫怎么这么强?她此刻却是忘了,自己刚才怀的心思,若是真的成功实施了的话,她也会毫不留情的将安谧狠狠的踩在脚下,肆意羞辱。 耳边响起了更加浓烈的不屑的讨论声,玉玲儿原本那张美丽的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玉玲儿紧握着拳头,将这一切的罪责都加注在安谧的身上,都是安谧,现在事情倒是越来越严重了,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怎能放了这个安谧? 心中如是想着,玉玲儿被刺激得已经失了理智,只想要狠狠地教训这个叫做安谧的女人,却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场合了,猛地扬起手,更是使了全身的力道,狠狠的朝着安谧打下去…… 众人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这边的动静更是惊动了那边在和夫人们寒暄着的冯皇后和容妃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玉玲儿朝着安谧扬起了手,二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举动,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笑意。 此刻,冯皇后心里冷冷的笑着,她一早就想给安谧一些教训,现在能够让玉玲儿代劳,当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到她心中的盘算,若是玉玲儿成了冯裕的妻子,那么,她们就是一家人了,玉玲儿的这一巴掌,就当是她打了的吧。 容妃眸光敛了敛,她想将安谧收为己用,可是她却是不识抬举,她也只好逼得她不得不追随着她了,眼下,这安谧受了玉玲儿的一顿教训,想必会更加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她一个小小的绣娘若是没有靠山,势必会举步维艰。 这一巴掌,对自己来说,是有利无弊的啊。 二人的心里各自盘算着,都看着玉玲儿的手朝着安谧打下去,安谧蹙眉,玉玲儿的动作虽然迅速,可是,安谧也不是好一个好对付的,打她?只要她不愿意,谁也休想! 安谧眸子一凛,那锐利的视线迸发出凌厉的杀意,而玉玲儿哪里看过这样的安谧?当下愤恨的心竟也必有得颤了一下,仅仅是这一下,却足以让安谧寻到机会,做很多的事情。 安谧身形一闪,玉玲儿的巴掌刚好刮过发丝,脸颊上却是毫无损伤,安谧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自己怎么也不可能也如玉玲儿那样,扬起手就要给对方赏耳光的,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足以将她压制住,她想要报仇,想要教训这玉玲儿,就只有另辟蹊径了。 而此时,流光和依霏在一旁站着,隐忍着想要冲上去保护安谧的冲动,她们可是得了安谧的禁令,若是没有她的眼色,在这皇宫之中,她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她们也是明白,若是暴露了她们,最终不仅仅是她们受责难,安谧也会受到牵连。 二人如普通丫鬟那样,焦急的看着安谧。 安谧敛眉,目光瞥见一个身影,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不能亲自教训玉玲儿,但她却可以借助别人的手来教训她,不是吗? 眸光闪了闪,下一瞬,众人只见得安谧面露惊恐,“玲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你是要杀了我不成?” 玉玲儿见她娇弱,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这个安谧,明明是她将自己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杀了她?想到姐夫房中的那一幅画,玉玲儿心里的嫉妒更是炽烈的灼烧着,她纵然是杀了她,也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杀了你又如何?”玉玲儿完全失去了理智,刚才那一巴掌打空了,她怎么也不会甘心,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家教训一下这个夺了姐夫注意力的安谧了。 玉玲儿想也没想的朝着安谧冲了过去,眼里只有安谧,心里只有教训安谧,而安谧自然不可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等这个玉玲儿来教训她,她的心里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这个时候,只要引玉玲儿入局罢了。 “饶命啊……玲儿……别杀我……”安谧惊恐的叫着,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到处乱窜,而想当然,在今日这御花园中,最多的就是人了,还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 安谧“逃窜”的路径,曲折迂回,借着那些“有头有脸”的夫人千金的身体,来阻挡玉玲儿的疯狂追打,可想而知,这造成的后果会是怎样的。 “啊……”一些官家千金被玉玲儿给撞倒了。 “哎呀……”好些一品夫人被玉玲儿给碰到了。 “快,快护着本宫……”眼看着玉玲儿怒气匆匆的朝着她们而来,那些原本端坐着看好戏的嫔妃也都紧张起来,到最后,这御花园中,好些衣着得体,姿态优雅的夫人千金都摔了个狗吃屎,模样极其狼狈。 而安谧,依旧灵活的躲避着玉玲儿的追打,玉玲儿哪里注意到自己闯了什么祸,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狠狠的教训安谧,突然,地上一颗石子儿引起了她的注意,玉玲儿眸子一凛,牙齿紧咬着,想也没想的将石子儿捡了起来,看到安谧的方向,冷笑一声,“你给我受死吧!” 说着,她手中的石子儿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朝着安谧的脸砸去,安谧眉心微皱,眼底却是隐隐有一抹精光在闪烁着,眼看着那石子儿,安谧正要迅速的一闪,正此时,另一抹身影也是迅速的飞奔而至,安谧只感觉自己的腰间多了一直大掌,那熟悉的力道与温度,让她心里一怔,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柏弈,他竟然从祭典中回来了吗? 柏弈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是愣了愣,包括玉玲儿,包括在场的其他人,不过,下一瞬,却是听得有人啊的一声惊呼,众人闻声看去,只瞧见一人捂着额头,手指间似有鲜血流了出来。 而那人……众人面上立即浮出惊恐之色,那……那受伤之人,竟然是冯皇后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呆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快,快给本宫叫太医。”冯皇后此刻顾不得愤怒,惊慌了起来,她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受伤的是额头,还出了血,这叫她怎么能不惊慌? 众人这才从呆愣中惊醒,宫女们立即东奔四窜,寒玉将冯皇后搀扶着,“娘娘,你别急,太医马上就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冯皇后,有担心的,有惶恐的,甚至有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的第一人,可不就是容妃吗? “太医这是怎么的?怎么还不来,万一毁了容可如何是好?”容妃皱眉,焦急的道,也是‘关切’的在寒玉的另外一边搀扶着冯皇后。 冯皇后一听毁容,头上的痛顿时就压不过心里的怒气了,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罪魁祸首玉玲儿,“来人,给本宫把她拿下!” 玉玲儿在石头砸到冯皇后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愣了,刚才气得通红的脸色,此刻好似被放干了血一般,惨白无色,这是什么情况,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她竟然伤了皇后娘娘? 便是她有多么大的胆子,这也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看到几个太监朝着她走来,玉玲儿更是慌了,目光闪烁着,脑中不断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办,可是,她的脑袋却是一团糊涂,慌乱占据了她大半的心,她哪里还想得出什么办法啊。 “娘娘恕罪,小女她不知轻重,她不是有意的。”玉夫人的脸色也是苍白极了,可她毕竟是比玉玲儿要老练得多,这个时候也韩快恢复过来,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求情。 “不知轻重,这石子砸在人的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她会不知道?”容妃冷哼了一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安谧,这个时候,她可要站在安谧的这一边,她要让安谧知道,自己是护着她的,这样等到以后,她就会对她更加的尽心尽力了。 玉夫人脸色僵了僵,玉玲儿的目光却是落在安谧的身上,狠狠的瞪着她许久,这才指着安谧,“娘娘,不是臣女的错,是这安谧,臣女分明是要砸安谧,可是,这安谧却是故意闪开,是她,是她害了皇后娘娘。” 玉玲儿急了起来,一股脑儿的将事情的过错全数推到安谧的身上。 这个安谧,当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她此刻竟然发现,自己是不是中了安谧的计了,她一定是故意引诱自己发怒,好让她闯下这样的祸事。 玉玲儿越是想,越是觉得心里被一块大石头堵着,连出气都有些困难。 “安谧,你好深沉的算计,你陷害我,还伤了皇后娘娘。”玉玲儿甩开太监的手,朝着安谧冲去,此刻她受了这么大的冤枉,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弄清楚,伤了皇后娘娘的后果,一定要由这安谧来一力承担。 可是,此刻柏弈在安谧的身旁,又怎会让玉玲儿有丝毫的机会? 玉玲儿一靠近,柏弈就毫不留情的厉声喝道,“玉小姐?你再是心急的想脱罪,也要弄清楚才行,那石头是你丢出去打在皇后娘娘头上的,这这般颠倒黑白,是将皇后娘娘,将在场看着这一切的众人当成傻子不成?” 柏弈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众人,谁要是被这玉玲儿给引导了,那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傻子了。 玉玲儿脸色一青,正要说些什么,冯皇后却是开口道,“这是成何体统?玉玲儿,你当这后宫御花园是你玉家的后院儿吗?一个千金小姐,竟然如此跋扈,在这御花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喊打喊杀!” 冯皇后着实是气得够呛,此刻,太医匆匆的赶了来,仔细一看了冯皇后的伤口,眉心紧皱,面露担忧的道,“娘娘,你这伤势可不小,若是不至于,怕是要……留疤的呀。” 一听此话,在场的人更是惊了一跳,都看着冯皇后,想要看清她的任何一个反应,玉玲儿和玉夫人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大叫不好,若是皇后留了疤,那玉玲儿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冯皇后的唇禁不住颤抖着,留疤?这意味着什么? 心中的怒气更是高涨了起来,“来人……” 这玉玲儿,她定要让她好看! “什么事情这么吵闹?”明德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冯皇后的话,身后跟着一干臣子,他们刚刚从宗庙回来,此刻回了御花园,准备着等会儿到了午时,正式开宴。 这会儿,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这边的喧闹,不,甚至该说是热闹,当下心中就有些不悦了,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也敢在这盛大的日子中闹出乱子了,这成何体统? 明德帝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威仪,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向这个大金朝的主宰者行礼。 冯皇后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此刻想到额上被伤出血,心中更是委屈,“皇上,玉家这小丫头也太不像话了,在这御花园喊打喊杀,倒是伤了臣妾……” 那厢玉老爷一听,眉心皱了皱,意识到什么,忙跪在地上,“皇上,皇后娘娘,微臣教女无方,放任她这般放肆伤了娘娘,请皇上娘娘降罪降到微臣的身上。” 他这举动,完全是先堵住皇上和皇后的口啊,要知道,伤了皇后娘娘,那可是不小的罪责,若是有心人士一利用,安上一个刺杀皇后娘娘的罪名,那玉家可就就都要被玉玲儿给连累进去了,到头来吃不了兜着走啊。 玉老爷这一跪,其他玉家的几个在朝堂上为官的臣子也都跟着跪在了地上,一时之间,明德帝和冯皇后的眉心倒是皱了起来,尤其是冯皇后,玉家跪下的这些人,是在提醒着他们皇室,玉家这些年为朝廷做了不少的贡献,要想责怪玉玲儿,也要看在他们的面子上。 “你这不孝女,还不快跪下,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认错,伤了皇后娘娘的凤体,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玉老爷厉声朝着玉玲儿喝道。 玉玲儿心里不甘极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甘,咬了咬唇,安安分分的跪在地上请罪,“娘娘,玲儿一时不小心,伤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玉玲儿话刚落,玉老爷眸子就是一凛,竟是朝着明德帝拱了拱手,立即起身,走到玉玲儿的面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玉玲儿的脸上,啪的一声,突如其来的耳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愣了愣。 “爹……你……”玉玲儿捂着脸,也是不解为什么爹会这么狠心,可是,抬眼对上玉老爷那冰冷的视线,玉玲儿却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恕罪?你不请旨降罪,还想要皇后娘娘恕罪,你以为你伤的是谁?皇后娘娘的凤体没有个三长两短也就好,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有个什么好歹,就算是皇上皇后娘娘饶恕你一条小命,我也要将你活活打死,才能消除咱们玉家的罪孽。”玉老爷咬牙切齿,狠狠的道,这个玉玲儿,以前倒也还好,可自从她的姐姐死后,他念着玉家嫡系一派就只有这玉玲儿一个女儿,全府上下都对她疼爱至极,什么都纵容着她,现在可好,她终究是惹出了事情了。 她一个玉玲儿没了命,他就权当没生这个女儿了,若是玉家这么多年的辉煌毁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他怎么向玉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玉玲儿咬了咬唇,不敢多说什么,玉老爷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冯皇后和明德帝,瞧见冯皇后额上的伤,心中知道,单单是这样,怕不足以消除皇后娘娘心中的怒火,眸光敛了敛,索性就咬了咬牙,口中呢喃道,“今天,我就亲自了结了你的性命,好消皇后娘娘心头之恨。” 玉老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皇上和皇后在,他断然不能寻利刃,若是被人一说,说成他想要行刺,那就更是有口莫辩了,不过,这花园中,一些做观赏用的石头倒是不少,玉老爷迅速的走过去,随手捡起一个硕大的,就冲着玉玲儿大步走去。 不仅仅是玉玲儿看到他的举动,被吓得呆了,就连其他人也都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玉老爷当真是要要了玉玲儿的命吗? 明德帝和凤皇后神色也是变了变,安谧,柏弈,以及后来的青岚都嘴角都不由得勾起一抹讽刺,他们可都是聪明人,这玉老爷此番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 玉老爷这是抢占先机,他越是对玉玲儿表现得越残忍,结果对玉玲儿反倒是会更加有利,玉老爷这是变相的在救玉玲儿啊。 而安谧也知道,这个时候,玉老爷都已经这样了,明德帝和冯皇后若是再多做追究,那就显得太苛责他们做臣子了,这里这么多的官员和官员夫人,维护皇家的威仪是好的,如是过分苛责,反倒是会寒了臣子们的心。 正如安谧所想的那样,明德帝此刻心里,也正是这么盘算着,玉家在草堂上的贡献与势力,他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啊,当下权衡再三,明德帝开口了,“玉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玉老爷举着石头,就要朝着玉玲儿砸下去,“皇上,微臣失态了,这不孝女要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今日她竟敢失手伤了皇后娘娘,他日,若是再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情,我玉家一门几百口人,怕都要葬送在这娘们儿的手里了,微臣一家死了不要紧,可是,玉家的百年来为大金朝的所积累的名望,也就都要毁了,皇上,就让微臣亲自送这个不孝女一程。” 说着,玉老爷没有丝毫犹豫,狠狠的朝着玉玲儿打下去…… “爹……” “不要啊,老爷,她再怎么都是您的女儿……”玉夫人扑了上来,牢牢的托住玉老爷的手。 玉玲儿满脸惊恐,身体瑟瑟发抖,玉夫人面容凄苦,苦苦哀求,玉老爷眉心紧皱,恨铁不成钢,这般各色的表情纠结在一起,那当真是构成了一副十分精彩的画面。 “够了!”明德帝朗声道。 “皇上……”玉老爷皱眉。 冯皇后眉心也是拧了起来,在她开来,这玉玲儿不管是怎么伤了她,结果已经造成了,她恨不得这玉玲儿去死,可是,她却知道,皇上为了大局,是不可能不给玉家一些面子的。 眸光闪了闪,冯皇后想到自己先前想将让玉玲儿嫁给冯裕的盘算,心中慢慢思量了起来。 “玉卿家,玲儿虽然伤了本宫,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受些痛,也不算是什么,别再责怪玲儿了,你若是真的一石头将玲儿给敲死了,那我那侄儿可要伤心了。”冯皇后嘴角一扬,在皇上开口之前,率先不着痕迹的抢过了话端,这个人情皇室是要送给玉家的,与其让皇上开口送,还不如让她来,以后,玉家也会记得她冯皇后的人情。 冯皇后这话一出,其间所透露出来的意思,让在场的人都是怔了怔。 冯皇后在这样的场合,提起她的侄儿会因为玉玲儿的事情伤心,这意味着什么? 她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的侄儿冯裕,那个冯家大少爷,手握重兵的冯将军,看上玉家的玉玲儿小姐了。 “皇上,你也莫要责怪玲儿了,就当是给玉家一个面子,给冯裕一个面子。”冯皇后再次开口道,明德帝也是一个精明的,他本就有意给玉家面子,此刻皇后能够顺着他的意思,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冯裕…… “给,这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明德帝呵呵的道,眸光敛了敛,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玉卿家,快些将石头放下吧,莫要误伤了玲儿。”冯皇后笑笑的道,此刻太医已经替她的额头止了血,上了药,缠上了缎带。 玉老爷蹙眉,让冯皇后和皇上不再追究此事,这是他的目的,可是,此刻目的达到了,他的心里却有另外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听冯皇后话中的意思,玉玲儿这次被饶恕,大多数是看在冯裕的面子上啊,若是…… 玉老爷正想着冯裕,那厢冯皇后又开口了,“玉卿家,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又是一个这么盛大的日子,本宫心里早就有件事情向对你提了,可是,一直也没有寻着合适的机会,现在,倒正是巧了,本宫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玉老爷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已经隐隐猜出了什么。 安谧嘴角也是扬了扬,脑中有了这个猜测,瞥了一眼冯皇后,再瞥了一眼玉玲儿,心中满是看好戏的兴致。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玉老爷心里担忧,不愿皇后开口,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亲手送给了冯皇后一个台阶。 冯皇后满意的点头,心中暗道,得了点儿好处,当然得付出代价,他当真以为,她的身子是那么好伤的吗?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端雅,“那本宫就说了,好些日子前,本宫那侄儿冯裕便向本宫提起,对玉家的玉玲儿小姐甚是倾慕,三番两次的向本宫请旨,让本宫赐婚,可本宫想,玉家是咱们大金朝的大家族,玲儿的婚事,本宫也是不好来做主,可冯裕喜欢玲儿,已经到了日夜不能寐的地步,前日受伤,本宫还纳闷儿了,一个大将军,那可是在马上挣来的功勋,怎么就被马给伤了,后来仔细一问,他才不好意思道出真相,竟然是当时他脑中想着玲儿小姐,一时大意,失了神,这才没有制服得住马,这个裕儿,当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本宫想,也罢,便是豁出这张脸,也得替他向玉家提亲,不然,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乱子呢!” 冯皇后唱作俱佳的说着,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末了,冯皇后看了看玉老爷,再次催促道,“玉卿家,你的意见呢?”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 第119章 以死相逼,安谧吃醋 皇后的一席话,说得这么明显,丝毫都没有给玉老爷任何拒绝的余地,此刻倒是问起了玉老爷的意见,很显然,她想听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点头应承了这门婚事。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玉老爷的身上,在大多数人看来,冯裕是冯皇后的侄儿,深得冯皇后疼爱,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再说,冯家和玉家,在大金朝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这门婚事说下来,谁也不会辱没了谁,换一句话说,堪称良配。 可是,谁又知道玉老爷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玉老爷原先将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东临王,本就有意支持东临王,虽说封了王的皇子,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可那皇位,本就是有能力者得,他支持东临王将来夺得了帝王,他们玉家可就是大金朝独一无二,谁也无法超越的大户了。 就连大女儿死后,他也没有放弃这个念想,所以,他才放任玉玲儿跟随在东临王的身侧,目的就是希望,时机一到,将二女儿玉玲儿也嫁给东临王。 此刻,冯皇后来这么一出,怎能让他不为难? 玉家若是能多有几个女儿,那么,冯裕要娶玉玲儿,娶了也就娶了,东临王那里,他再做打算就是,可是,如今玉家,就只剩下这么个玉玲儿了啊,若是嫁给了冯裕,那就等于是放弃了他一直以来的盘算啊。 玉家和冯家结盟,即便是二皇子以后夺得了皇位,那玉家也无法超越冯家的地位。 可是,若是不答应……想到冯皇后刚才给玉家的面子,那明摆着不是白给的啊! 玉老爷心里纠结至极,都怪玉玲儿,若是安安分分的该多好,竟在这样的场合,弄出这样的事情,如今,让他两头为难。 “玉卿家,难道是不同意吗?”冯皇后眸子一眯,有意无意的拔高了语调,不同意?今天她可由不得他不同意! 想到自己额头上的伤,冯皇后心里的不悦又浓烈了些。 玉老爷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忙道,“微臣不敢……” “不……我不要嫁给冯裕。”突然之间,一直沉默着的玉玲儿急切的开口道。 在冯皇后说出提亲的意思之时,玉玲儿她就已经慌了,她怎能嫁给冯裕?这辈子除了姐夫,她谁也不嫁! 一时之间,众人神色各异,玉老爷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松了一口气吗?可是,玉玲儿此番拒绝,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玉老爷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冯皇后,只见冯皇后嘴角微扬,依旧是那般端庄优雅的笑着,可是,在那笑容之中,精明的他却看到的了些微冰冷的无情在弥漫着。 冯皇后的目光落在玉玲儿的身上,就这么看着她,却是一个字也不说,可正是这样,却是让玉玲儿头皮发麻,心里发颤。 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异,没有人打破这沉默,玉玲儿咬了咬唇,似终于承受不住冯皇后那暗藏冷箭的视线,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想到姐夫的面容,她竟充满了勇气,“皇后娘娘,玲儿已经心有所属,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对,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她爱姐夫爱了那么多年,如果他们硬要逼她嫁给冯裕的话,那么,她宁愿死了算了。 冯皇后呵呵一笑,却是丝毫也没有要理会玉玲儿的意思,目光径自转向玉老爷,端雅的声音,多了些威仪,“没想到堂堂玉家交出来的女儿,也学会了和那些市井小民一般私定终身,不过,本宫倒是不介意,相信本宫那侄儿也是不会介意心上人是否心有所属,毕竟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等到两人成了亲,生活在了一个屋檐之下,说不定二人以后还如胶似漆得很,那些什么心有所属啊,就成过眼云烟了,你说是不是,玉卿家。” 冯皇后是摆明了要撮合这门婚事啊! 安谧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意,这皇室之中,最多的就是土匪,看着光鲜亮丽,可骨子里却唯我独尊的性子,冯皇后就是鲜明例子,她这哪里是提亲,分明就是强抢了啊! 安谧淡淡的瞥了玉玲儿一眼,这个女人那么爱她的姐夫,可惜,命运终究不会怜惜她,冯皇后决定了这门婚事,她又怎能改变得了? 只是,这玉玲儿不明白这一点,非要说什么她已经有了心上之人,这不是摆明了打冯皇后的脸,还打了冯家的脸吗? 冯裕那么一个男人,又怎会放任自己的妻子心里另有他人?即便他不喜欢她,也定不会允许,她的心里有别人的存在! 若是二人真的成了亲,这玉玲儿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安谧的心里浮出一丝幸灾乐祸,这个女人非要找她的麻烦,如今这番下场,当真是她活该啊! 可是……前世,冯裕的妻子,似乎另有其人啊……想到此,安谧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而玉玲儿…… “玉卿家,冯皇后看来是对这件事情上心了,冯裕是朕器重的臣子,这门婚事定下来,倒也不错。”明德帝朗声道,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却是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玉老爷忙跪在地上,此刻,连皇上都发话了,他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是,玲儿得冯裕将军青睐,那是她的福分,也是我玉家的福分,这婚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玉老爷拱手,朗声道,心里却好似吞了一只苍蝇入喉,分外不是滋味儿。 “爹,爹,你不能同意,爹……”玉玲儿如遭雷击,爹竟然答应了,他怎能答应了那?她喜欢的是姐夫,爹爹也曾暗示,她若是能和姐夫在一起,他会全力支持的不是吗? 可是…… 玉老爷见冯皇后皱了皱眉,忙朝着玉玲儿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冯裕将军年轻有为,是我大金朝的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还不快谢恩?难道你想死不成?” 玉玲儿身体一颤,连唇上的颜色也变得惨白,难道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吗? 不,她的意愿呢?他们完全没有将她的意愿放在心上啊! 心中浮出一丝浓烈的不甘,玉玲儿眸光敛了敛,想死?她宁愿死,也不要无法和姐夫在一起! 对,她可以赌一赌,她就不信,冯皇后真的能够为了这件事情闹出人命来,玉家好歹也是大金朝的大家族,爹爹和哥哥们都在朝为官,皇室也该有所忌惮才对。 心中做了这个决定,玉玲儿没有多说什么,低垂下头,瞥见不远处的假山,玉玲儿咬了咬唇,突然大吼一声,“我就算是死,也不嫁给冯裕!” 说这话的时候,玉玲儿的身体竟然灵活的冲向了假山,她的动作之迅速,就连反应过来的玉老爷和玉家几个公子去阻拦,都没有来得及,等他们触碰到玉玲儿之时,砰地一声,玉玲儿的头已经撞在了假山上。 额上的疼痛传来,钻心刺骨,玉玲儿只听见周围一片混乱。 “你这孽女,竟做出如此的事情……”玉老爷脸色更是难看至极,这个玉玲儿,当真是不识好歹,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改变冯皇后的主意了吗? 这只会让冯皇后对玉家的不满更浓,对玉玲儿的不喜更盛啊! 看着这一幕的安谧,嘴角也是勾起一抹轻笑,暗笑这玉玲儿的愚不可及,瞥了一眼冯皇后,果然见得她脸上的笑容有些龟裂,但仅仅是片刻,冯皇后面上就浮出了一丝担忧,那转变的速度之快,让人不由得咋舌。 “玲儿……这……哎,这是怎么的?这丫头还真是执拗的性子。”冯皇后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伤,在寒玉的搀扶下,迅速的走到人群中。 原本围着玉玲儿的人看到冯皇后的靠近,立即为她让开了一条道,冯皇后走到玉玲儿面前,看着那双眼开合,似乎十分痛苦,又没有昏厥过去的玉玲儿,此刻,她的额上也是被撞破了,流出了鲜血,冯皇后心中禁不住冷哼了一声,这该死的丫头,方才伤了她,这报应来得还真是快,这就轮到她自己了吗? 最好是毁容了才好呢! 可是,只要她没撞死,她就休想让她改变主意,也无法改变她嫁给冯裕的命运。 “玲儿丫头……”冯皇后蹲下身子,从玉老爷的手中将玉玲儿接过来,让玉玲儿靠在她的怀中。 “我……宁愿……宁愿死,也不要嫁给冯裕!”玉玲儿紧咬着牙,对上冯皇后的眼,她知道,冯皇后一定不会希望在今天这个盛大的日子里闹出人命。 可是,在冯皇后面前,玉玲儿还是太嫩了些,冯皇后又怎会承受她的威胁? 冯皇后的眼里凝聚起一抹冰冷,面上依旧是关切与担忧,“你这又是何苦?” 说罢,她的声音却是压得很低很低,独独怀中的玉玲儿,以及在她身旁的玉老爷能听得清楚,“玲儿啊,这婚事已经决定了,你若是死了不要紧,整个玉家也会为你陪葬。” 玉老爷身子一颤,意识到这是冯皇后最后的警告了,她怎能容许玉玲儿三番四次的挑战她的权威? 整个玉家陪葬?他绝对相信,只要这冯皇后真的有心,凭借着她背后的冯家,将整个玉家搞垮,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皇后这是在叫自己做选择,要么和冯家结盟,要么,就是冯家的仇敌。 玉老爷纵然是再是明白,和冯家结盟,他们玉家就永远没有真正的出头之日,可是,这个时候,他还能有除了同意的另外一个选择吗? 不,他没有! 玉玲儿也是紧咬着唇,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赌,分毫都没有让冯皇后动容,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的痛楚,玉玲儿心里不甘,“娘娘……我们玉家好歹……” “你给我闭嘴。”玉玲儿还没有说完,玉老爷便厉声喝道,这个不孝女,这事情的起因皆是由她而起,她还想让这局势更加恶化下去吗? 玉玲儿吓了一跳,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在玉老爷凌厉的瞪视之下,再也不敢吐出口一个字。 “皇上,娘娘,小女受了伤,还请皇上和娘娘允许小女缺席今天的宴会,让人送她回玉府治伤。”玉老爷朗声恭敬的道,一张脸一片菜色。 明德帝眸光微敛,淡淡的道,“也好,明明是一件好事,却弄成这般模样,你们也好好劝劝她,这门亲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是,微臣明白,这门亲事但凭皇上和娘娘做主。”玉老爷低垂着头,只有将心里的不甘安安分分的压制下去。 得了皇上的同意,玉老爷这才给玉家其中一个儿子使了个眼色,随即,对方就将玉玲儿打横抱了起来,玉玲儿心中还是憋得慌,想到自己的婚事,就这样子被决定了,饶是她以死来反抗,结果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想要继续表明自己的心意,反抗这门亲事,但是,她饶是再糊涂,也明白了一点,今天是不能再闹下去了,若是再闹下去,只怕会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她不禁开始想,事情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突然之间,她的目光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心中禁不住一怔,好似有些东西在脑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安谧……安谧笑得那般得意,那眼神,似在告诉她:看吧!你不是要找我麻烦吗?现在可好,这下场,你可满意? 脑袋几乎是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玉玲儿胸中一口气堵在那里,竟是接不上来,脑袋一歪,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刚才那么一撞,纵然是那般疼痛,都没有昏厥的人,此刻却是不省人事,玉玲儿,她是气的啊! 安谧看着玉玲儿被她的兄长抱了下去,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以玉玲儿对东临王的喜爱,玉家和冯家的这门婚事,以后怕还有更精彩的吧! “玉爱卿啊,本宫的兄长不在京城,这亲事就这么说定了,过了今日,本宫就书信一封,让兄长准备好提亲的聘礼,再择一个吉利的日子,正式上门提亲。” 玉老爷乐融融的堆满了笑,“好,那微臣就在家等着了。” 一时之间,气氛又热络了起来,在场的官员和夫人们,都竞相向玉老爷贺喜,都说他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可是,天知道,他有多不希望这门亲事成了,可是,如今这局面,又怎是他能够改变的?他感觉,玉家这一次是掉进坑里了啊。 明德帝看着这热闹的画面,眸中却是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十分隐秘,可是,敏锐的安谧却隐隐探寻出些微不寻常的东西,心中不由得一怔。 这个明德帝可不是什么昏君,他的脑子可是精明得很啊,冯皇后极力促成这门亲事,明显是替冯家,替她的儿子拉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她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明德帝会看不出来吗? 可是,为何他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也是支持的? 难道,他也属意二皇子继承皇位?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青岚,瞧见他身上此刻穿着的衣裳,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他怎的在这样的场合将她做的衣裳穿在身上了? 正此时,青岚也刚好看了过来,和安谧的目光相交,仅仅是那一刹,青岚的眸中一抹柔软凝聚。 安谧微怔,却是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儿被人握了一下,看向那大掌的主人,竟是撞进那一汪深潭之中,那眼神好似在对她发出警告一般。 安谧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索性挣开柏弈的手掌,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趁着这个时候人多,快些离开,可是,她刚退出了几步,一个声音却是叫住了她,“安谧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安谧倏然顿住了脚步,很明显感受到众人似乎都将视线投在了她的身上,安谧心中暗自低咒了一声,却也不得不扯了扯嘴角,“娘娘,民女见娘娘有事,所以,就想先行离开,免得打扰到娘娘。” 不错,刚才叫住安谧的,正是容妃,她既然让安谧来了这里,就没有打算让她在这个时候避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步走到安谧的身旁,拉着她的手,似乎是为了防止她执意要走一般,面上堆满了笑容,呵呵的道,“瞧你说的哪里的话?” 说罢,容妃便转身朝着皇上和冯皇后行了个礼,“皇上,皇后娘娘,请恕臣妾心急,想着安谧此次为后宫姐妹们刺绣制衣,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力,所以,便大胆的让人将她也请了来,和咱们一起过这盂兰盆节。” 冯皇后看了一眼安谧,刚才她头上伤,若是不是她站在她的前面,又迅速的闪开,玉玲儿也是无法伤到她的,可是,刚才那情形,倒也说不准是意外,还是安谧的故意。 想来她因祸得福,促成了玉玲儿和冯裕的亲事,这件事情,她就不予追究了,不过,容妃……想到刚才容妃所引得的众人的注意,冯皇后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是滋味儿的,淡淡的扫了容妃一眼,“容妃妹妹还真是有些越距了,不过,皇上,容妃妹妹有一点说的倒是不错的,安谧此次为了咱们劳心劳力,确实该邀她一起来共襄盛举,便是容妃妹妹不多事,本宫也是该让人将安谧请来的。” 一句话,竟是当场打了容妃一记耳光,容妃脸色自然沉了下去,可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反驳,想到自己等会儿的计划,容妃将心中的不悦压了下来。 皇后啊皇后,这个时候嚣张有什么用?等会儿,定要让你哭不出来! “皇后姐姐恕罪,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容妃状似诚惶诚恐的道。 “瞧妹妹说得,本宫不过是就这么说了一句,哪能真的治罪于你?皇上,午时快到了,咱们该移驾宴厅了。”冯皇后笑笑的道,看容妃的眼神却是多了一丝得意,她是在告诉容妃,无论怎样,她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后宫之中,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明德帝倒也没有理会这些妇道人家的小勾心斗角,爽朗的朝着身后的朝臣百官一挥手,“各位爱卿,走,都移步宴厅,今日可是一个好日子啊,莫要耽搁了。” 众人齐齐应是,明德帝走出两步,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皇后说得对,安谧为此次盂兰盆节出了不少的力,今日的盛宴,更是不能缺了你啊,你也跟着吧。” 明德帝说着,目光越过安谧之时,扫了她身旁不远处的柏弈一眼,那双深邃的眸中眼色越发的暗沉了些。 安谧福了福身,知道自己不能逃之夭夭了,心中叹了口气,容妃却已经亲昵的拉着安谧的手,“走吧,这次你的功劳可不小,等会儿说不定皇上还会论功行赏,赏赐与你呢。” 安谧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笑,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赏赐?她可不奢望什么赏赐,她只求明哲保身,这些嫔妃们的勾心斗角,不要伤及她这个无辜便好。 想到刚才容妃突然叫住了自己,安谧隐隐对上容妃的眼,在她的眼里,她似看到有什么东西异常的明亮,这种光彩,竟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安谧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加重了警惕。 宴厅设在崇光殿,大殿之中,宫人们早就摆好了宴席,就等着各个宾客入座,明德帝率领着百官众臣,率先进了大殿,明德帝和冯皇后坐上了主位,得了明德帝的恩准,容妃和冯皇后分别坐在明德帝的双手两边。 与对这个位置,容妃显然是得意的,这么多嫔妃在此,也唯独她能坐在皇上身旁,再看那冯皇后,别说她早就人老珠黄了,今日还受了伤,额头上缠着那么明显的布巾,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自己肚中的龙种,哼,今日若是皇上知晓了,日后对她的疼宠怕会更加多了吧。 “皇后姐姐,你头上的伤不要紧吧?要不要回宫休息,莫要强撑着,拖出什么大毛病才好啊。”容妃微微皱眉,关切中带着担忧。 冯皇后心里浮出一丝不悦,这个容妃,当真是太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了,她这般想让她离开,她好独自和皇上坐在这上面吗?容妃的野心……是她皇后的位置么? 哼,不自量力! “谢谢容妃妹妹关心,皇上,臣妾不碍事的,今日是咱们大金朝的大日子,臣妾身为一国之母,怎能缺席呢?”冯皇后温柔的开口,她怎能离开呢?她今日还有好礼没有送上来呢,想到自己的计划,冯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了些。 “不碍事就好,各位爱卿,都且坐下吧。”明德帝朗声吩咐,浑厚的嗓音在这大殿之上,异常的嘹亮,更是让他的威仪增了几分颜色。 得了明德帝的令,众官员按照宫人事先就安排好的位置,一一坐下,安谧看了一眼,似乎在这大殿之上,没有她的位置,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容妃,将她叫来,无疑是让她多受几分屈辱的啊。 容妃也意识到了,对于安谧,她的目的是拉拢,见安谧依旧站在原地,她这个时候替她解了围,她终究会记得她的好,正要开口,却是见到一抹挺拔的身影走向安谧,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拉着安谧的手腕儿,朝着他的座位走去。 “来人,在这里加一个位置。”拉着安谧的人正是柏弈,那霸道的气势,让在场的人都是傻了眼,而安谧在他那力道之下,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被他带着,走到属于渤海王的座位后。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被渤海王拉着的女人身上,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怪异。 尤其是刚才在玉玲儿的“介绍”之下,对这个安谧不甚了解的千金小姐,更是有些傻了眼,玉玲儿倒没有说这安谧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看那样子,出身也不会高贵到哪里去,此刻,竟然被渤海王拉着,她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女人了。 明德帝眉心皱了皱,看着柏弈拉着安谧的手,眸底深处的颜色又黑了几分。 “本王的吩咐,你们没听见吗?”柏弈见那些太监傻傻的不动,眼里激射出一丝不悦,那气势,让在场的宫人都不由得一怔。 太监们看了看渤海王,又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明德帝,似乎是在探寻着皇上的意思,笑话,虽然他们畏惧于渤海王的气势,可是,这皇宫,毕竟是皇上最大,渤海王随意拉了一个女子,皇上的态度可谓是极其重要的。 明德帝嘴角一样,呵呵的笑道,“赐座。” 得了明德帝的吩咐,太监们这才很快的在渤海王的身旁加了一个位置,柏弈小心翼翼的安置安谧坐下,这才坐在了安谧的身旁。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皆是各有所思。 安谧承受这众人的视线,低眉垂眼,不动如山的坐着,却也没有丝毫慌张,事实上,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此刻竟是说不出的平静。 她明明知道,柏弈此番举动,在座的人都会猜测她和柏弈的关系,而明德帝先前特意警告过她,不能对渤海王有什么非分之想,此刻看到渤海王的举动,只怕又会将罪责降在她的身上了,可是,感受到身旁男人传来的那熟悉的迷人气息,她的心竟是出奇的安定。 什么时候,他对她的影响到了这个程度了? 安谧蹙眉,拒绝去想太多,她越发的害怕,自己想多了,想出来的结果会是她自己抗拒的。 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两,安谧一片平静,柏弈也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唯独青岚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那力道甚至让指骨都隐隐泛出白色。 刚才,若是他先一步…… 眸子紧了紧,素来镇定的青岚,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全数饮尽。 明德帝自然是不愿让在场的人对柏弈和安谧的关系多做联想的,立即开口让各位喝酒,转开众人的注意力,不过,他却是不着痕迹的瞥了安谧一眼。 看来,柏弈对安谧的上心,倒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啊。 也许,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再多做些了,想到什么,明德帝的眸子眯了眯,心中也已经做好了决定。 “皇上,今日,臣妾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皇上。”容妃开口道,眸中的光彩甚是耀眼。 “哦?是什么大礼?”明德帝眉毛一挑,也是来了兴致,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着容妃,心里猜测着她要送上什么礼物,才能对得起这样的场合? 容妃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肚子,那动作却没有太多人去在意,冯皇后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愿意让这容妃先抢占了先机的。 她要送礼物给皇上?只怕皇上看了她所送的礼物,无暇再去顾及容妃的礼物了吧! 心中如是盘算着,冯皇后没有等容妃开口宣布大礼是什么,就先一步朗声道,“本宫跟容妃妹妹,还真是心有灵犀,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皇上,这不,本宫也为皇上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哈哈,你们当真是有心了。”明德帝爽朗的笑道,“那都一块儿呈上来吧。” “皇上,还是让姐姐先请吧。”容妃开口道,笑容掩盖之下,却是冰冷的不屑与讽刺,皇后能够送什么礼物?她就不信,皇后也怀了龙种。 后宫之中,好些年没有子嗣降生了,如今,她怀了身孕,也算得上皇上的老来子了,有什么比一个子嗣,更加让皇上开心的呢? 容妃心中已经肯定,冯皇后的礼物是无法比得过她的! 她且看看冯皇后要送给皇上什么罢了! 只是,每过多久,她就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若是她能够料到日后所发生的事情,她是怎么也不会让冯皇后有机会送出她那所谓的礼物的。 “既然妹妹慷慨相让,那本宫就不再推却了。”冯皇后目光幽幽的扫过容妃那张明艳的脸庞,心中不屑,不就是靠着脸蛋儿吗?呵呵,等会儿,这张脸蛋儿就一无是处了,容妃,你的荣宠就只能终结在今日了。 安谧已经察觉到了容妃和冯皇后暗地里的剑拔弩张,抬眼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冯皇后,她心中是知道冯皇后的礼物是什么的。 那个叫做云袖的女子……就是在今日进入了这后宫妃嫔的风云之中,不过……冯皇后若是知晓这云袖日后的荣宠与作为,应该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吧。 安谧嘴角扬了扬,眼底的讽刺弥漫开来,正此时,冯皇后拍了拍手掌,那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了三声,落了下去,随即,清扬的笛声响了起来,听不真切那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再认真的去探寻,那笛声却又好似从四面八方传进来的。 “呵呵,皇后姐姐,这笛声确实是吹得秒,不过,姐姐送给皇上的礼物就是一曲笛子吗?这未免也太寒酸了些。”容妃嘴角一扬,丝毫不避讳的开口讽刺道,这样的礼物,也拿得出手吗? 冯皇后却是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容妃,依旧是笑得高深,正此时,笛声依旧继续着,而大殿中央,突然一抹身影悬挂在正上方,徐徐下落,众人惊呼一声,目光皆是看了过去。 众人看着那女子,一袭华贵的衣裳,上面的刺绣精美绝伦,不仅仅是用活灵活现几个字能够概括的,若容妃身上的衣裳,刺绣也是让人惊叹,可是,容妃却也要输一截,至于输在哪里?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大殿中央徐徐下降的那个女子身上的料子,明显比起寻常料子,要特别许多啊。 大家的目光再转向了那个女子,女子带着面纱,面纱遮住她大半张脸,独独留下那双眼,以及因为笛子撩起面纱,暴露了的下巴,可仅仅是这两样,都让人禁不住暗自惊叹。 这女子若是掀开面纱,那姿色,该是不亚于这里任何一人吧。 容妃的眉心也是皱了皱,冯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让这么一个女人给皇上献曲?这就是她的礼物?为何,她觉得冯皇后的心思,不会是这么简单而已呢? 容妃看着那个带着面纱,飘然出尘的女子,心里有些慌了起来。 一曲完毕,云袖稳稳的降落在地上,而在所有人都关注着从天而降的女子之时,早已经有宫人小心翼翼的将一把瑶琴放在了大殿的中央,而女子降落的位置,正好是在瑶琴之后。 笛声消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而正在叹息这样的天籁怎的就这么结束了之时,女子坐了下来,纤白如玉的手指拨弄着琴弦,琴声顿时弥漫了整个大殿。 那琴声甚至比刚才的笛声,更加的美妙,迷人心弦,让人如痴如醉。 安谧看着大殿中央的女子,眸中也有惊艳一闪而过,云袖的容貌,她是见过的,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而这等弹琴的技艺,也是她所见过的当中最好的。 也难怪,冯家弄这么一个人进宫,不让她技艺超群,单单是凭着容貌,那未免也太冒险了些。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向主位上坐着的明德帝,此刻,那脸上的笑容没有多少变化,可是,那眼里却也有惊艳之色流转着,安谧扯了扯嘴角,看来,这云袖是成功的挑起了皇上的兴趣了啊。 安谧正如是想着,却听得身旁柏弈的鼻子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哼声,安谧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他眼里的不屑。 不屑?呵呵,纵观整个大殿,就算是女子,也被这个云袖姑娘给迷住了大办,这柏弈倒好,竟然有些不屑一顾? “王爷,你不是见过那个女子吗?若是真要比一比的话,那该是大金朝的第一美人了吧。”安谧轻声开口,声音不大,正好被琴声压下,不过,在她身旁的柏弈,却听得清清楚楚。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扬,“比?她怎比得上真正的第一美人?” 安谧蹙眉,“真正的第一美人?王爷见过?” 在京城,美人数不胜数,才女也是不在少数,可是,饶是前世,也没有评比出现个什么第一美人。 “自然是见过,那美貌可谓是绝无仅有的,任何人在她的面前,都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柏弈眼里的笑意浓了些,似乎是想到了那张绝世无双的美丽容颜,有些回味,有些迷醉,更是难以忘怀。 “当真有那么漂亮吗?”安谧脸上笑着,可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的情绪翻涌着,柏弈鲜少夸赞人的外貌,能够让他觉得是真正的第一美人,那么那个女子的容貌,应该称得上是绝世无双吧。 柏弈将她眼底的落寞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一喜,这女人,并非那般不将他的情谊看在眼里呵!不然那眼里的落寞是怎么回事? 吃醋吗?柏弈心中狂喜,却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都说了,她是真正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安谧扯了扯嘴角,没有再继续问,柏弈却是微微皱眉,他在等着她继续探寻,之后好顺理成章的告诉她,在他的眼里,她才是那个第一美人唯一的人选,可是……沉默…… “安谧……”柏弈唤道,可是,刚出口两个字,大殿回旋的琴声骤然消失,大殿中一阵诡异的安静。 柏弈没有继续将这“悄悄话”说下去,心想着,等会儿有的是机会,让安谧心里舒畅了。 琴声结束,大殿中,所有人都是一阵安静,似乎依旧沉浸在那琴声之中,无法自拔,突然,一个掌声响起,那掌声,好似将众人从琴声中拉了回来,随即,大殿中,激烈的掌声此起彼伏。 冯皇后看着这情形,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复杂,她今日的目的是要将云袖送给皇上,云袖的表现越是出彩,越是对她们有利,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有嫉妒在蔓延着,她不知道,将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人放在皇上的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可是,这个时候,无论是对是错,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冯皇后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眼里的明显的兴趣,落入她的眸中,冯皇后暗自呼吸了一口气,特意起身朝着依旧坐在琴旁的女子朗声道,“云袖,还不快过来,见过皇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20章 当众拒婚惹皇上震怒 那原本坐在瑶琴后的女子,盈盈起身,每一个动作,都似乎能够牵动人心,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云袖走到了大殿前,福了福身,清脆悦耳的嗓音异常动听,“云袖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冯皇后脸上笑着,明德帝目光幽幽落在殿上女子的身上,一旁坐着的容妃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过来,什么献曲,这冯皇后分明是要献美女啊! 淡淡的瞥了一眼冯皇后,心中暗道,这冯皇后脑子出了问题不成?哪还有这般积极主动的往自己丈夫怀中送女人的? 云袖?怕又是一个狐狸精吧!容妃目光落在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身上,眼睛眯了眯,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云袖这么故弄玄虚,这面纱下的容颜,到底有几分料。 “免了,云袖姑娘才艺颇佳,方才那两曲,实在是太好了。”明德帝端起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那双眸子幽深得很,让人捉摸不透。 冯皇后听得明德帝的夸赞,立即开口道,“皇上既然喜欢,那日后,云袖就留在皇上的身旁,替皇上弹曲,也好让操劳的皇上,缓解缓解疲劳,皇上,您意下如何?” 众人一愣,也都明白过来皇后的真实意图,说是留在皇上身旁,可不就是要给皇上纳妃子么? 冯皇后这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啊? 众人都等着明德帝的答复,可明德帝只是喝着酒,无人能够看出他的意图,容妃嘴角一扬,“皇后姐姐,看来皇上是不喜欢啊,这靡靡之音,是容易扰了皇上看折子的。” 哼,这下可好,皇后送美人,可皇上不领情,一切不就是白搭? 冯皇后神色僵了僵,给云袖使了个眼色,“云袖,还将面纱戴着干什么?” 云袖听了话,敛了敛眉,抬手将面纱揭下,在那张脸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的时候,一阵惊叹声顿时在大殿中此起彼伏,就连本就见过云袖容貌的明德帝,眸中的光彩也都明亮了几分。 这女人,真的是当之无愧的绝色,就连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都不曾出过这么美貌的女人。 容妃杯中的茶水不小心洒了出去,看着那女人的容貌……下意识的将杯子越握越紧,她在这后宫生活了好些年,自然知道美丽容貌的杀伤力,自己不也是凭着年轻美貌才得了皇上宠幸与宠爱的吗? 而这个女人,比自己更加年轻,也比自己更加貌美,她若是真的进了后宫,那么,她几乎能够想象,自己的地位,该是保不住了! 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能眼睁睁的让别的女人将她给取代了。 目光瞥向一脸笑意的冯皇后,容妃禁不住在心里暗自低咒,这个该死的冯皇后,这一次,她当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她是为了什么? 容妃微微皱了皱眉,冯皇后的视线正扫过来,在空气中,二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冯皇后眸中闪烁着的得意,那么的清晰可见,甚至丝毫没有掩饰,容妃明白了,冯皇后的目的很简单,她是故意送上这么个叫做云袖的绝色女子,就是为了要取她而代之啊。 冯皇后啊冯皇后,还真的是好深沉的算计。 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容妃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她怕什么?她的身体里,还有更加大的筹码在,不过是一个还没有被皇上认可的美女,她有什么可怕的? 皇后啊皇后,你这般算计,我怎么会让你称心如意? “皇上,不如就封她为云妃如何?”冯皇后再次开口道,众人的反应和皇上的反应,都在她的眼里,她甚是满意,原本在她看来,她今日的目的,很好达成才对,可是,皇上方才却是出乎她意料的迟疑了,可就算是迟疑又怎样,她想要办成的事情,就不会让它半途而废。 可是,她却是太高估了自己,她更是不明白,原本给明德帝纳一个美人,明德帝是会欣然接受的,可是,刚才在御花园,促成玉家和冯家大少爷的婚事,已经让明德帝的心里有些芥蒂了。 在这大殿之上,轮深沉,谁的心思又比得过明德帝呢? 刚才在御花园的事情,明德帝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他的心里,早就有什么计谋在盘算着了。 冯皇后不知道,明德帝此刻的沉默,完全是故意为之。 明德帝依旧不答话,大殿之中,气氛顿时多了些尴尬,众人都禁不住猜测,这么貌美如花的女人,皇上都看不上眼吗? 可是,在明德帝身旁伺候了好些年的容妃却是知道,皇上并非是看不上眼啊,他的眼里早就燃烧着对这云袖的喜欢,容妃心里有些急了,她怕拖下去,只会给了冯皇后更多的机会,所以…… “啊……”静默的大殿之上,一声惊呼让众人都是愣了,再看向那惊呼出声的人,众人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容妃,你怎么了,快,快宣太医。”明德帝蹙眉,看她瞬间惨白下去的脸色,这九五之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关切。 “皇上,臣妾没事,只是臣妾……”容妃扯了扯嘴角,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顿了顿,继续道,“许是肚中的小家伙,也喜欢云袖姑娘的美貌,在表达他的心情呢。” 一句话,听着似在打趣,不过,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让在场的人轻易的捕捉到了。 容妃说了什么?肚中的小家伙?众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容妃那身美丽衣裳遮盖着的肚子,容妃是怀了龙种吗? “爱妃,你是说……”明德帝心中大喜,整个人更是赫然而起,走到容妃的身旁,将她虚扶住,“你怀了身孕?怎么不早告诉朕?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来人哪,让太医赶快些过来。” 明德帝这个年纪,后宫妃子多年都没有人生下子嗣,这容妃竟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可想而知,明德帝会有多在意这个孩子了。 此刻的明德帝,刚才还有些内敛的脸上,此刻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他的高兴,就连对容妃的称呼,也变化成了“爱妃”。 “皇上,臣妾也才知道不久,本是想第一时间告诉皇上知晓,可是,心想着,这就到盂兰盆节了,在这个时候告诉皇上,让皇上高兴高兴,也是意义非凡,所以,臣妾才……还请皇上看在肚中孩子的份儿上,饶恕臣妾拖到这个时候才说。” “哈哈……你有什么错?你怀了龙子,可是咱们大金朝的功臣啊。”明德帝哈哈大笑道。 “皇上,这就是臣妾给你的礼物,皇上可喜欢?”容妃嘴角一扬,眉宇之间更是多了些得意,皇上的反应果然和她所预料的一样啊。 “喜欢,自然是喜欢,爱妃啊,你的身子不同往日,随时都要注意些,好好照顾肚中的孩子。”明德帝吩咐道,丝毫没有顾忌这么多人在场,伸手安放在容妃的小腹间,那为人父的模样,好似刚得了第一个孩子一般。 这画面落入冯皇后的眼里,冯皇后的眸中早已经是一片风云变幻。 在听说容妃怀孕之时,她就愣了,怀孕?容妃怎么会怀孕呢?想到她做的手脚,容妃便是有机会怀孕,她这孩子也无法保到现在,更加可恨的事,看她那模样,怀孕好似也有些时日了,可是,她现在才知道。 这个容妃,难怪方才那么得意,原来,她是拿着一张王牌。 冯皇后的目光扫过安谧,瞧见她的香囊依旧挂在身上,眸中的颜色更是深沉了些,这个时候,她也无暇去追究那香囊为何没有起到作用了。 此刻,看容妃脸上的笑容,冯皇后觉得分外刺眼,而被冷落了的云袖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冯皇后想到自己的计策,就这么被这容妃给破坏了,心中更不是滋味儿。 “皇上喜欢就好,皇上喜欢,臣妾开心,肚中的孩子也定会开心。”容妃柔声道,整个人也变得娇柔了许多,但她的心里却是得意的。 看着皇上脸上的笑容,听着大殿之上那些官员不断传来的恭贺声,容妃觉得,自己和皇后的这一战,她是赢得再漂亮不过了,哼,冯皇后,想和她斗,那也要将她容妃好好放在眼里才行。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个叫做云袖的女子,长得漂亮又如何?皇上此刻还不是没有看她一眼?! 安谧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容妃在这个时候宣布她怀有身孕,倒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举动,但是,皇后又会那么轻易的看着她怀了皇上的龙种,生下龙子吗? 她倒是觉得,冯皇后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而这个云袖……安谧倒是觉得,有些事情是不是没有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了,前世,在这次宴会上,云袖就获封了妃子,从此之后就得到皇上的宠爱,飞黄腾达,可是,这一世,经过容妃这么一闹,现在皇上的心思哪还在云袖的身上? 这边安谧正想着,那边冯皇后的声音就响起了…… “恭喜皇上,恭喜容妃妹妹,也正好,容妃妹妹怀有身孕,日后怕不方便伺候皇上了,云袖倒也是个体贴可人的姑娘,不如,皇上就……”冯皇后自然不能让自己的目的半途而废,容妃和她的事情没完,这云袖必须得待在皇上身边,到时候,若是这容妃肚中的孩子不小心没了,那么,她就再也休想重新当回她那个皇上宠妃了。 可是,冯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容妃便皱了皱眉,“皇上,臣妾刚怀有身孕,皇上若是实在要纳一个妃子,那臣妾也没有什么话敢说。” 若是在平时,这般大逆不道,隐约含着威胁的话,容妃纵然再是骄纵,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皇上说出口的,可是,如今她的肚中怀有一个大大的王牌,皇上又因此欣喜若狂,她便是这般说了,皇上也不会和她计较的。 果然,明德帝不但没有计较,反倒是给了她大大的面子,伸手将容妃揽入怀中,“今天朕高兴,皇后的心意朕心领了。” 只是心领了,那就是不同意了。 此话一出,容妃微微敛眉,眸中的光彩更是耀眼,而冯皇后脸色僵了僵,咬碎了牙齿,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将心中的对容妃的恨积在一起,总有一天,她会让这容妃没有丝毫得意的资本。 自始至终,那云袖站在那里,宠辱不惊,似一个没有心思的娃娃,这倒是让安谧更加对这个叫做云袖的女子生出了一丝好奇。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是不简单的。 “至于这云袖姑娘……” 突然,明德帝又开口了,一时之间,容妃皱了皱眉,以为皇上又要改变主意,而冯皇后心里冒出来一丝期待,皇上这个时候又提起云袖,是改变主意了吗?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冯皇后满心期待着,众人也是在猜测着,皇上会怎么安排这个云袖姑娘,在他们看来,这个女人若是就这么放弃了,那就太不值得了,这么美丽的女人啊! 明德帝目光落在云袖的身上,嘴角的笑意依旧高深莫测,突然朗声道,“柏弈,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众人皆是愣了愣,皇上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所有人看皇上的神色,都有了一丝探寻,而坐在位置上的柏弈,眉心微微皱了起来,饶是安谧,心中也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柏弈没有答话,但他握着酒杯的手,却是紧紧的收紧着。 明德帝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就算是柏弈不答话,他也要按照他所计划的那般行动,目光扫过安谧,最后落在柏弈的身上,“柏弈,你的母妃早早就走了,筠儿也福薄,这些年你一个人,早该娶妃了,可一直都拖着,这一次,朕可不能再纵容你了。” 柏弈的眉心渐渐的舒展开来,猛地起身,“父皇,儿臣也正有此意,儿臣心中早已经有一个心仪许久的人,还请父皇成全。” 安谧微怔,心跳猛然加快了速度。 明德帝淡淡的瞥了一眼安谧,眼底隐隐泛着幽光,但脸上依旧是那般内敛的笑容,没有理会柏弈的话,径自开口道,“你的婚事,朕一直放在心上,朕的儿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朕倒是觉得,这个云袖姑娘,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又才气逼人,配你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轰的一声,在场的人听了明德帝的这个决定,当场便炸开了锅,皇上竟然将这个云袖赐给渤海王吗? 容妃瞥了一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的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得意,呵呵,不是要送给皇上吗?这下皇上赐给了渤海王,也就彻底的断了冯皇后以后想那这个云袖做文章的路子了。 冯皇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皇上这是什么决定? 这云袖怎能赐给柏弈? “皇上……”冯皇后第一个开口了,爹既然将云袖送过来,自然是要让她发挥最大的作用,今天的一切,都太超出她的预料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朕就将云袖赐给柏弈做正妃了。”明德帝再次朗声道,硬生生的打断冯皇后的话。 就算这云袖是冯皇后的人,就单单是凭着当年筠儿的死,一个云袖也无法收买了柏弈的。 柏弈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猛地一抬眼,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明德帝,竟是丝毫也没有犹豫,一字一句的道,“父皇,儿臣不会娶她为妃!” 明德帝脸上的笑容一僵,虽然一早就料到这柏弈不会这么就妥协,但他此刻凌厉的拒绝,依旧让他有些不悦,“朕是告诉你决定,而不是在和你商量。” 有意无意之间,明德帝话中的气势越发的充满了压迫感,而整个大殿之上的气氛,也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 柏弈依旧是迎上明德帝的视线,“父皇,儿臣也是告诉父皇儿臣的决定,而已并非是在和父皇商量。” 大殿之上,其他人都是看着这父子二人的对峙,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好些人还禁不住在心中为渤海王捏了一把汗,这渤海王未免也太大胆了些,这么公然的违抗着皇上的决定,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般坚决,他是不要命了吗? 明德帝的眉峰也皱得更紧,隐约之间散发出一个戾气。 安谧感受着这气氛,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深深的掐入了皮肉,突然,一直大掌覆盖在她的手上,安谧心中一怔,一抬眼,顺着那大掌往上,一双黑眸异常坚定的看着她。 还未等安谧来得及去探寻他眸中的深意,就听得柏弈的声音再次在大殿之中响起,“父皇,这才是我要娶的女人,无论你是否同意,我只会娶她一人。” 轰…… 原本静得可怕的大殿之上,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个安谧……看样子渤海王就是为了这个安谧,而违抗着皇上赐婚的决定啊。 只会娶她一人?渤海王这是什么意思?无论渤海王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明白一点,这个叫做安谧的女人在渤海王的心中,地位是非比寻常的。 刚才他们看到渤海王拉着安谧入座,就已经禁不住对这个安谧多看几眼了,此刻,更是禁不住去猜测,这个安谧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能够让渤海王为了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皇上面子,当众违抗圣意。 “柏弈……”安谧出声轻唤道,她已然感觉到明德帝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似要将她灼穿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没有丝毫害怕,感受到手上大掌传来的温度,她莫名的安心,心中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切有他在。 明德帝脸色沉了下去,心里早就气得冒烟了。 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无论他是否同意,他都只会娶安谧一人吗? 安谧?她到底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迷得他的儿子晕头转向? 明德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瞳孔微微收缩,他知道柏弈的性子,若是对峙下去,他说不定会做出让他更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可是,就这样让他娶了安谧吗? 不,绝对不可能! “哈哈,朕的儿子,果真是一个敢于为爱争取的人,这样吧,今日正好是个好日子,这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倒不如多来一桩,就让这两个女人,同时进你的渤海王府,云袖为正,安谧为侧!” 明德帝笑道,那双深色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安谧,这个女人,不是对他表明了只要唯一吗? 那么,她是决计不会接受这个安排的。 果然,安谧朝着明德帝福了福身,“皇上,请恕安谧不能听从皇上的安排。” “好大的胆子,朕的赐婚,你还想违抗不成?”明德帝怒声喝道,对柏弈态度过分强硬,他怕会起到反效果,可是,对这安谧,他可没有什么顾忌,这个女人在他的眼里,单单是让柏弈为她神魂颠倒,就已经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了。 可是,他却是没有料到,柏弈对安谧的爱,已经超出了他所以为的在乎。 “父皇,并非是谧儿抗旨,而是儿臣抗旨。”柏弈握着安谧的大掌紧了紧,不着痕迹的将安谧拉近了他几分。 “你……”被柏弈这么一堵,明德帝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态度也更加强势起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这事情,可由不得你!” 众人都是惊了一下,皆是担忧的看着柏弈,可是,柏弈脸上的坚决没有丝毫消退,“父皇,儿臣的婚事,儿臣自己做主。” “你……”明德帝心里再次一窒,他真想下个命令,将柏弈的头给砍了,可是,不看在他们的父子关系上,单单是看在他如今在经济上的重要作用,明德帝也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了几分。 沉默,大殿之上一阵诡异的沉默,冯皇后本就不愿将云袖赐给柏弈,在她看来,要掌控住柏弈,只能通过安谧,柏弈不是单单用美色就能够打动的人,云袖在他那里,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云袖,还是要在皇上身边,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啊! 冯皇后见僵持着的二人,此刻也开口了,“皇上,你莫要动怒,伤了身子可划不来,渤海王是该娶妃了,可也不急于一时啊,这事情不如就改日再好好商量商量。” 冯皇后的出声,打破了僵局,明德帝也知道,自己或许是操之过急了,未免让柏弈反应更大,他也不得不顺着冯皇后的台阶下,摆了摆手,“罢了,这事情改日再议。”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柏弈眉心却是皱着,他知道,父皇不愿自己娶安谧,便是以后再议此事,也只会是刚才这个局面,看来,他得尽快让自己有更多的筹码,来争取他婚姻的自主权了。 柏弈握着安谧的手紧了紧,一低头,正是对上安谧看过来的视线,下意识的开口低声道,“别怕,有我,对你的承诺,我会尽快实现。” 她要唯一,他定会给她唯一! 安谧没有说话,她知道柏弈此刻的坚决,若是自己再是表明自己不愿和他一起,那他该是怎样的落寞。 安谧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想着他的难处,心疼他的辛苦。 安谧敛眉,却听得柏弈低低的呢喃再次在耳边响起,“我不会娶她。” 安谧眉峰一挑,同样低声道,“莫不是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柏弈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一个幅度,言语之间意有所指,“呵,再怎么样,父皇也不能将自己的女人,赐给儿子做王妃!” 安谧心中一惊,瞬间明白柏弈的意思,心道,这柏弈还真是精明,也许,过了这盂兰盆节,柏弈怕就要出手了吧。 云袖……安谧看向云袖,前一世,云袖就是明德帝的妃子,虽然今日的宴会上出了些波折,可命运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改变的吧! 青岚看着二人握着的手,眉心自始至终都无法舒展开来,刚才那一刻,他竟是希望父皇强势将云袖赐给柏弈,那样,安谧就不可能再接受柏弈了吧。 可是……随即,他禁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即便是他喜欢安谧,想得到安谧,他也该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和柏弈正面角逐才对。 经过刚才这么一出,大殿之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容妃本以为这云袖被赐给柏弈,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在她看来,云袖的事情没有个准头,她就依旧有威胁,况且,皇后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将云袖送给皇上,这个时候她拖延,就是为以后留下来机会,皇后不会就此放弃的。 容妃心中明了,一股不悦渐渐的浮现了出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想,即便是这样又如何?她今日不还有大礼没有送给冯皇后吗? 嘴角淡淡一笑,容妃眉心倏然一皱,“啊……皇上……” 突如其来的惊呼,让明德帝一怔,知晓容妃如今怀了身孕,他更是对她的反应十分的重视,“怎么了?” “皇上……臣妾……臣妾的肚子……好……好痛啊……”容妃紧紧抓住明德帝的手,一手放在小腹上,那模样,好似真的在忍受着疼痛与恐惧。 明德帝也顿时慌了,“快,太医呢?快叫太医……” 刚才太医就已经被传唤了过来,此刻听到皇上召唤,太医立即上前,“皇上,还请让微臣替容妃娘娘看看。” “好,你快些,若容妃和她肚中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唯你是问。”明德帝立即让出了一个位置。 太医诚惶诚恐,可还是稳定下心神,替容妃看诊,明德帝见太医凝重的神色,眉心更是无法舒展。 “容妃这是怎么回事?肚中的孩儿可安好?”明德帝急切的问道。 太医站起来,行了个礼,“回皇上的话,容妃娘娘肚中的龙子,没有什么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 “皇上,容妃娘娘刚才这反应,似用了麝香,所以才会有胎儿不稳的迹象,皇上该是知道,这麝香对怀孕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太医小心翼翼的道。 话刚落,容妃就惊恐的喊了起来,“怎么会有麝香的?皇上,臣妾自从得知自己怀了身孕,就一直十分小心翼翼,臣妾知道那麝香对于怀孕女人的危害,自然是不敢接触啊,皇上,一定是有人想要害臣妾,更想要害臣妾肚中的孩子,皇上,你便是不看在臣妾的份儿上,也要为咱们的孩子做主啊,莫要让他还在臣妾肚中,没有来得及出世,就落入奸人的算计之中啊。” 一席话,让冯皇后眉心皱了皱,想到自己特意的安排,若是安谧身上沾染上的麝香真的起到了作用的话,那容妃肚中的孩子,怕早就不存在了,所以,此刻,她倒也不惊慌,就算是查,也应该查不到她的头上来。 “容妃,你别担心,谁敢伤害你肚中的孩子,朕决不轻饶。”明德帝严肃坚定的道,在这后宫之中,怀上龙嗣的嫔妃不在少数,可是,能够平安生下来的,却是寥寥可数,这后宫之中的那些龌龊的事情,他怎会不知? 容妃肚中这个孩子,让他欣喜万分,他决计不会让人给害了去。 “谢皇上,有皇上这句话,臣妾……臣妾就安心了。”容妃得到皇上的承诺,达到了其中的一个目的,可是,她要的并非仅此而已。 容妃眉心紧皱着,似在为什么为难,“可是……” “可是什么?”此刻,明德帝对容妃尤其关切。 “臣妾怕说出来,皇上会生气。”容妃咬着唇,楚楚可怜的看着明德帝,眼里似乎要流出泪来。 “有什么你但说无妨。”明德帝承诺道。 “皇上,臣妾为了肚中的孩子考虑,不得不追究这件事情,臣妾思来想去,这些时日,臣妾都特别的小心翼翼,就算是吃的东西,也都有身旁的宫女再三检查了,就怕有个什么万一,唯独今天早上,臣妾吃了凤心酥……”容妃皱着眉,说出这三个重要的字,却又好似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一般,忙‘补救’道,“不是,臣妾不是说凤心酥有问题,只是,唯独那凤心酥没有检查,臣妾想着,既然是凤心酥,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凤心酥三个字从容妃的口中说出来,好些人都是变了脸色。 在场的人都知道凤心酥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专属于冯皇后一个人的点心,若不是得了冯皇后的赏赐,谁又吃得到呢?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冯皇后,心中暗自猜测着,莫非是冯皇后一早就知道容妃肚中有了皇上的骨肉,不愿看到那个孩子的存在,所以才下了狠手? 此刻,冯皇后整个人也是僵住了,回过神来的她,感受到皇上看过来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容妃妹妹,本宫何时赐过凤心酥给你?你这冤枉人的功夫,还真是怒火纯情啊。” 容妃却是啜泣了一声,“皇上,姐姐是没有赐凤心酥给臣妾,都怪臣妾贪嘴,昨日去延福宫感谢安谧姑娘给臣妾做衣裳,看到这凤心酥,就要了过来,却不曾想,这凤心酥会有什么问题,都怪臣妾……” 明德帝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让人害怕,这事情竟又牵扯到安谧,而此时的安谧,眉心却是皱了皱,在听到容妃提及凤心酥的时候,她就隐约料到了什么,她却是没有想到,这容妃心思倒是深沉的,她这是什么意思?将这罪责怪在她的头上吗? 正此时,容妃又继续开口道,“皇上,安谧和臣妾本身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臣妾相信她不会对本宫下毒手,可是……怕就怕,有人利用了安谧,引臣妾入局啊。” 安谧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这个容妃,唱作俱佳的功夫还真是了得,她先前还以为这容妃没有什么心思,呵,看来,她终归是小看了这个人了。 说什么,让她留在身边,帮她的忙,此刻,她又背后给她插刀子了吗? 容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是在告诉皇上,是某人指使利用了安谧,而那个指使利用安谧的人嘛……当然就是冯皇后了。 冯皇后当下就怒了,“容妃,你休要血口喷人。” “皇上,臣妾好怕,臣妾……臣妾没说是皇后姐姐……”容妃抓住明德帝的衣裳,惊恐的道。 冯皇后这举动,无疑是不打自招了啊。 冯皇后脸色更是难看了些,“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 明德帝此刻的心思不在容妃和冯皇后的身上,明德帝深邃的眸子眯了眯,沉默了许久之后,朗声道,“来人,将安谧给朕押下去,听候发落。” “父皇……” “父皇……” 两个身影同时响起,两抹身影也在第一时间冲到了大殿之上,那两人不是别人,真是渤海王柏弈,和大皇子青岚。 众人看着这两人,更是有些吃惊,要说渤海王出头说话,那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刚才渤海王那么坚定的宣誓,安谧就是他的心上人,他为心上人出头,这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大皇子青岚此刻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明德帝锐利的眸子更是紧了紧,目光在柏弈和青岚的脸上游移了片刻,二人脸上同样的焦急与担忧,让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好啊,好一个安谧! 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哼,原来被她迷住的人,不只是柏弈一个啊! 这一下,他更加是容不得安谧的存在了。 “没听见朕的命令吗?来人,将安谧给朕押下去!”明德帝似在压抑着什么。 几个侍卫立即上前,可是,青岚和柏弈再次同时冲到安谧的面前,将安谧牢牢的护在身后。 “父皇,这事情还未查清楚,如此定了安谧的罪,实在是难以服众。”柏弈紧握着拳,远远的对上明德帝凌厉的双眼,谁也休想伤到安谧。 “对,父皇,安谧实在是没有动机,刚才容妃娘娘也是说了,安谧和容妃娘娘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再说了,单凭容妃娘娘说那凤心酥有问题,似乎不足以服众,这事情应该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岚也是朗声道,态度再明确不过,要将安谧带走,没门儿。 容妃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安谧竟然会有两个护花使者,看了一眼被青岚和柏弈护在身后的安谧,容妃扯了扯嘴角,“皇上,此事是该查清楚才对。” 查吗?不就是要查那凤心酥吗?哼,随便他们怎么查,最终都会查到安谧身上,那么到时候…… 容妃的心里盘算着,安谧啊安谧,你不愿意长期跟随于本宫,那本宫就只能逼你一下了。 明德帝凝眉,心中将安谧恨了个底朝天,恨不得将安谧就此处决了,以免祸害了他的两个儿子,可现在,他也不得不好好查查。 “行,那便查查,不过,在查的过程中,暂且将安谧软禁在房间里,休要让她逃了。”明德帝眸光微闪,眼底隐隐在算计着什么。 柏弈和青岚对视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看向安谧。 安谧嘴角一扬,“民女听从皇上安排。” 真相自然会还她一个清白,不过……这事情,她决计不会让它就这么完了。 “谧儿……” “安谧……” 青岚和柏弈轻唤出声,眼里溢满了疼惜。 “王爷,大皇子殿下,安谧素来命硬,没做过的事情,老天看着,也会给安谧一个清白。”安谧的面容说不出的平静,好似眼前的事,根本没有被她放在眼里一般。 柏弈和青岚靠近了安谧几分,竟是再次一起开口……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放心,你不会有事!”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第121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安谧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随即,房门打开,安谧看到明德帝走了进来,那面容之上无法掩盖的戾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骇人。 明德帝紧紧的盯着安谧,那眼神,似恨不得将安谧给碎尸万段。 “你知道,朕可以决定你的生死。”沉默了许久之后,明德帝终于开口了,单是听那语气,都是极力压抑着怒气。 安谧敛眉,却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有丝毫的惶恐,淡淡的道,“皇上不是昏君。” 这反倒是让明德帝愣了愣,不由得再次打量了这个女人一番,这份聪明,这份胆量,这份波澜不惊,倒是有些让人欣赏的,只可惜……那身份是怎么也不适合皇家的。 开始是柏弈,现在倒多了一个青岚,青岚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失踪几年,从外面回来之后,就越发的深沉,就算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亲信的部属惨死,他也会冷面相待,无动于衷。 能够让他挺身而出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安谧。 “朕是不是昏君,不过,朕为了自己的儿子,有些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明德帝敛眉,声音却是柔和了许多,这安谧一个“不是昏君”倒真的让他有些束手束脚了起来,可是,哪又怎样?他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明的不行,他也能用其他的方法。 安谧完全相信明德帝的话,心中不仅叹了口气,她知道,明德帝并非是因为容妃的事情而迁怒于她,柏弈和青岚二人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为她出头,已经大大的犯了明德帝的忌讳。 明德帝上次的警告犹在耳边,这一次,明德帝又会怎么对她? 正在安谧猜测之时,明德帝的心中也已经有了决定,看安谧的眸子微微收紧,一字一句的道,“只要你按朕的话做,朕保证你无事。” 安谧一惊,保证她无事?刚才还在说,他可以决定她的生死,这下又要保她无事了吗?看来,他要让她做的事情绝非一般吧。 “皇上要安谧做什么?”安谧平静的问道,她也是想知道这明德帝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很快明德帝就给了她答案,淡淡的瞥了安谧一眼,语气甚是霸道,“朕要你劝说柏弈娶云袖为正妃,而你……” 明德帝话说到此,似在确定他对于安谧的处置是否妥当,默了片刻,终究是开口,“而你会成为他的侧妃。” 安谧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这就是明德帝要让她做的事情吗? 刚才的赐婚,柏弈的态度所有人都看着,那么强硬的拒婚,柏弈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不会娶那个什么云袖,想来这明德帝是有些了解他的儿子的,在明德帝看来,这事儿让自己来劝,无论怎样,结果都会让明德帝满意。 柏弈为了她,不惜抗拒皇命,自己却劝他接受云袖,饶是渤海王有一个再强大的心,也会被刺得遍体鳞伤吧,那么,对她,他也该不会那么执迷。 可是安谧,却有些不忍心伤柏弈的心,张了张唇,“皇上,民女不会当任何人的妾。” “你以为朕愿意让你当柏弈的侧妃?要不是一下子处置了你,会让柏弈反弹,朕就该一刀杀了你。”明德帝倏然拔高了语调,那气势犹如狂风卷残叶,顿了片刻,明德帝继续咬牙切齿,“你不愿意当这个侧妃,朕日后会再做安排,看你是想要什么,金钱,房产,朕都满足你,让你带着你想要东西,远走高飞。” 安谧心中一怔,原来明德帝打的这个主意啊,他这是要拖延住柏弈吗? “金钱确实一个诱人的东西。”安谧轻声呢喃着,可是,她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金钱还是什么,她都能用自己的双手得到,而不是等着这皇帝的施舍。 此刻,她的心里竟产生了一个逆反的念头,明德帝不愿她跟柏弈在一起吗?那么,她若是偏偏不如他所愿呢? 安谧从来没有觉得她是什么好人,只要有人让她不痛快了,她会变着法子,让对方更加不痛快,就算不是现在,那以后这账算下来,也要加满了利息才行。 明德帝听她这么说,倒是以为她同意了他的提议,眼底划过一抹不屑,他还真以为她是一个特别的女子,可终归也无法免俗,在利益面前,终究是会妥协的,不过,这倒是如了他的意,“记住朕的话,主动劝劝柏弈。” 安谧沉默不语,明德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以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不再多留,他已经命人去容妃的寝宫取那吃剩下的凤心酥来,这事情终究是还没有完。 明德帝离开了房间,安谧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刚坐下,门就再次开了,安谧抬眼一看,眉心不由皱了皱,她以为是谁?原来是容妃。 她来这里做什么?想到刚才的事情,这容妃差点儿“小产”,这个时候却不顾及她肚中的胎儿,这么面色凝重的来软禁她的地方,目的怕是不简单吧。 安谧不动声色,从椅子上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给这容妃请安,容妃愤恨的声音就响起,“安谧,你怎么能如此大意?让奸人给利用了?” 安谧微微皱眉,这容妃如此唱作俱佳,倒还真是有意思! “容妃娘娘,安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谧平静的开口,昨日这容妃不顾她的阻拦,非要将冯皇后赏赐给她的凤心酥带回去,那天,昨日她就在算计着吧。 容妃敛眉,瞥见身后的门已经关上,这才压低了声音,拉住安谧的手,“安谧,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皇上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在意本宫肚中的胎儿,任何对胎儿不利的人,他都会惩处,毫不手软的惩处。” “所以呢?”安谧对上容妃的眼,“所以,容妃娘娘就将安谧利用了吗?” “不,本宫不是利用你,本宫是要帮你。”容妃摇了摇头,坚定的道。 帮她?容妃还真是将她当成傻子在玩弄了吗? “容妃娘娘,安谧愚钝,不知道容妃娘娘口中的‘帮你’是什么意思。”安谧故作糊涂的道。 “安谧,你是聪明的女子,怎会不懂本宫的意思,你知道,这凤心酥是凤皇后赐给你的,你若是一口咬定冯皇后指使你陷害本宫,想要本宫肚中孩子的命,那么,就可以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冯皇后的身上,而至于你,本宫承诺你,一定保证你安然无恙,但若是你不这么做的话,一切的罪责就会降在你的身上,你觉得,这个罪你承受得起吗?”容妃紧盯着安谧,此刻的容妃,不是那个张扬,恃宠而骄的后妃,更不是在安谧面前,苦苦求她帮忙的女人。 安谧将她的气势看在眼里,嘴角淡淡的勾起一抹讽刺,“娘娘,安谧想知道,那凤心酥真的有问题吗?” 容妃身体一怔,眼里划过一抹异样,“自然是有问题,难道本宫还冤枉她不成?怎么样?安谧,你可有了选择?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糊涂。” “娘娘,安谧也不愿意糊涂。”安谧敛眉道,有问题吗?以她看,这其中确实是有什么问题吧!不过这问题,该是出在容妃的身上。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本宫的提议了?”容妃嘴角一扬,兴奋的道,心中想着,只要安谧按照她的吩咐,一口咬定是冯皇后的指使,那么,她要的结果就达到了。 冯皇后,这一次,她即便是扳不倒她,也要让皇上的心里彻底的对她产生隔阂。 也只有这样,就算是自己不防备着冯皇后对肚中的孩子做手脚,皇上也会替她防备着,到时候,她看皇后还敢动什么心思。 安谧没有说话,容妃自然而然的以为她是默认了,心中一喜,禁不住叹道,“那真是太好了,安谧,等会儿无论皇后怎么辩驳,你都要坚持你的说法,一口咬定是她,你也放心,本宫会护你周全。” 她是会护她周全,这一次,她是要一石二鸟,她不仅要让冯皇后狠狠的栽一跟斗,还要逼得安谧以后在这宫中,人人视她为敌。 刚才在御花园,那些嫔妃已经觉得安谧对自己特别优待,现在,她再是得罪了皇后,以后,只要她在宫中,就必须要以她为靠山。 可是,她却是没有想到,就算是和皇后为敌,安谧的靠山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选。 安谧依旧是不说话,心中却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容妃啊容妃,她这么算计她,她又怎会帮她呢? 想到刚才明德帝,又看了看这个容妃,安谧禁不住扯了扯嘴角,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正如是想着,门外传来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王爷,你不能进去,皇上吩咐了,安谧姑娘……” “滚!”柏弈厉声喝道,下一瞬,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安谧一抬眼,就看到柏弈站在门口,柏弈的出现,明显让容妃神色怔了怔,顿时一改刚才的欢喜,面容又变得愤恨,指着安谧道,“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替人害本宫?”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今天只写了三千出来,想早点儿休息,明天再继续万更哈 第122章 请旨赐婚二人联手 安谧心中讽刺,却是觉得这容妃尤其可笑,柏弈见容妃对安谧的态度,自然心里有些不悦,压低了声音,“还未查清楚那凤心酥是否有问题,容妃娘娘现在将这帽子扣在安谧的头上,未免太早了些!” 容妃瞥了一眼柏弈,心里禁不住冷哼了一声,那凤心酥怎么会没有问题?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事情,容妃眸中划过一抹得意的神采,她只管等着太医宣布那凤心酥中含有麝香成分就行。 目光再次落在安谧的身上之时,对安谧郑重的点了点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安谧看在眼里,淡淡的笑着,只是见到容妃脸上满意的笑容,她就知道,她似乎误会自己了。 误会?那就让她误会吧,这可正是她要的。 容妃没有多说什么,走出了房间,等到容妃走后,柏弈这才开口,“刚才父皇和你说了什么?这个女人又和你说了什么?” 即便是要调查那凤心酥是否有问题,也不至于要将安谧单独关起来,柏弈的眸子紧了紧,一瞬不转的盯着安谧。 “皇上说,如果我劝你娶了云袖姑娘,他就确保我没事。”安谧倒也没有隐瞒,只是她刚说完,柏弈额上凌厉的青筋就暴跳了起来。 “该死,该死!”柏弈紧咬着牙,“你答应他了?” 父皇的心计他明白,不过,现在他最在意的是安谧的态度,还未等安谧回答,柏弈就怒道,“你若是答应了他,也必须将那心思收回去,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安谧还鲜少见到柏弈如此暴走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些,不紧不慢的道,“看吧,我就知道,我即便是劝你,皇上也未必能如愿。” 柏弈心中的怒气消了些,“知道就好!” 她的意思,是没有打算按照父皇所说的做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就听得安谧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我倒是觉得,王爷如果真的不想娶那云袖,现在就该答应皇上。” 柏弈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一脸高深的安谧,“你什么意思?” “王爷方才不是说,皇上不会将自己的女人赐给王爷,那若是皇上对本来该是自己儿媳的女子,做出了什么越距的事情,你说,皇上是否会觉得对不起你?”安谧敛眉,眸中的邪恶隐隐闪烁着,她并非好欺负的人,先是皇上强势的威胁她,再是容妃这般算计,她饶是再好的性子,也由不得他们揉圆搓扁。 威胁她是吗?算计她是吗?她可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柏弈刚才在大殿上的话,她仔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既然这样,她何不再加些料,让这皇室多些让百姓谈论的话题? 柏弈紧盯着安谧,眸中若有所思,“你……” 柏弈仅仅是吐出这么一个字,脑袋快速的运转着,思索着安谧话中的意思,事实上,他想到了,可是,却有些不敢相信,安谧的肚中竟有这样的坏水儿! 更加让他震撼的是所要造成的后果,“这对皇室来说,会是一个丑闻。” 安谧淡淡的瞥了柏弈一眼,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王爷若是心疼皇室的名声,那就真的娶了云袖姑娘吧,安谧倒是觉得,那云袖姑娘,生得貌美如花,堪称绝色,王爷英俊倜傥,你们最是相配不过了……” “你这女人!”柏弈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眼神却是极其的宠溺,听她这语气,明显含着促狭,可精明如他,却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让他兴奋的苗头。 她是不愿自己娶云袖的吧!呵!柏弈顿时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本王娶了她,怎么娶你?” 安谧蹙眉,迎上他促狭的目光,很快又避闪开来,自那晚柏弈那霸道的一吻之后,她的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似乎没有那么排斥了,也许,这一世,她能够试着接受一段感情,看在……看在他对她这么穷追不舍的份儿上! 想到此,安谧心中竟是浮出一丝甜蜜,可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的,“那王爷是觉得安谧的提议合适了?” 柏弈但笑不语,他虽然不想和那云袖有丝毫的牵扯,可是,为了能够打消父皇的念头,这么做也许会有一劳永逸的结果,柏弈眸光闪了闪,一个成熟的计划很快在柏弈的脑中成型。 亏得谧儿的小心思,柏弈点了点头,“自然是听你的了,本王答应娶那云袖就是。” 说罢,柏弈又想到刚才出去的容妃,追问安谧容妃对她说了些什么,安谧却只是笑着说没有什么,但柏弈看她脸上的笑容,柏弈却是知道,那容妃所说的,怕是惹怒到安谧了。 柏弈敛眉,心知安谧素来都是一个记仇的主,容妃这一惹,安谧终究会还回去的。 正如是想着,外面传来太监的传唤,说证物已上,太医要当场验毒,随即门被打开,来带安谧去大殿的太监,朝着渤海王行了个礼,见渤海王那浑身的凌厉气势,倒也不敢对安谧动手动脚,“安谧姑娘,请吧。” 安谧点了点头,镇定的走了出去,那态度就连来传唤的太监,心中也禁不住赞叹,这安谧姑娘,未免太沉得住气了些,她这一去,跟上刑场没有什么区别啊。 大殿之上,一改刚才欢庆的气氛,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到安谧进来,皆是神色各异,那凤心酥事情到底是冯皇后指使安谧,还是这安谧在这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他们不得而知,不过,却知道,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这安谧的下场,怕是都会很惨啊。 谋害容妃肚中的皇子的人,皇上又怎么会姑息? 安谧承受着众人的视线,走到大殿之上,镇定自若的向明德帝以及皇后容妃等人行了礼,她的镇定在这几人的眼里,却是引起了不同的反应。 明德帝瞥了一眼柏弈,眸中凝聚起一抹自信,他相信,安谧是个聪明的女子,或许早已经按照他所要求的那般去做了。 容妃表面上楚楚可怜,愤慨着有人对她肚中的孩子不利,可心里却是满是看好戏的期待,冯皇后啊冯皇后,这安谧会是将你拖下水的一块巨石。 而冯皇后也有些慌了,容妃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她想要在这见事情当中,不受牵连,就只能将安谧推出来,让她来承受这一切,眸光敛了敛,冯皇后竟是当着所有的人怒声道,“好一个安谧,你竟然怀着如此恶毒的心思,在皇上面前,你还不从实交代,你利用本宫赐的凤心酥去害容妃肚中的胎儿,到底是有何居心?” 冯皇后先声夺人,让容妃和安谧都是皱了皱眉,容妃明了冯皇后的心思,不过,她倒是不急,安谧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将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果然,安谧的声音缓缓响起,“皇后娘娘,民女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容妃肚中的龙种。” 容妃脸色微沉,这个安谧,怎么不顺着冯皇后的话,吐出是一切都是冯皇后要她做的? “安谧,你不用害怕,本宫知道你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除非有人指使,是谁指使的你,你且告诉大家。”容妃朗声道,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冯皇后狠狠的瞪了容妃一眼,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买通了安谧,想要嫁祸于她啊! 这可恶的容妃,想要给她扣上谋害皇子的罪名吗?哼,只要她这次没有将她弄死,她倒是要看看,她肚中那龙种,到底能够保得了多久,心中如是想着,冯皇后的指甲甚至已经掐入了皮肉,再看向安谧,冯皇后的眸子微微收紧,她没想到,她想利用安谧来防着容妃,可此刻倒好,她的清白倒还掌握在安谧的手上了。 她知道,若是安谧一口咬定,就凭着刚刚皇上对容妃怀有身孕这个消息的兴奋,纵然她身为皇后,即便是不获罪,皇上对她的态度也会有大大的转变。 她已经不得皇上宠爱了,她更是承受不起皇上更多的排斥与嫌恶,尤其是在她的儿子要争夺皇位的当口,她更是不能承受皇上分毫的不喜,以免影响到她的儿子。 安谧啊安谧,你若是真敢和容妃沆瀣一气,本宫便让你不得好死。 “这凤心酥是否有问题都还没有确定,容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如此妄下定论,是否有些不妥?”青岚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大殿之中异常响亮,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安谧,对她的镇定十分满意。 众人听了,也是觉得大皇子说的有理,此刻太医早就在一旁候着,明德帝也是皱了皱眉,立即宣道,“这凤心酥已经送了上来,太医,你查查,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问题。” 太医领了命,立即上前查看,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关注着那一盘凤心酥,好些人的脸色,异常凝重,唯独容妃以及青岚,此刻却有着不似他人的紧张。 青岚的目光落在容妃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大殿之上,静得似乎只听得见人呼吸的声音,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终于有了结果。 “这凤心酥有问题?”明德帝朗声道,他倒是希望这凤心酥有问题,无论是有人指使安谧,还是安谧一人所为,只要这事儿与安谧有关,那么,他的手上就有了筹码,安谧必定会为了保命,而听从他的命令。 众人都看着太医,等待着他的结果,太医看了看那凤心酥,摇了摇头,“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查验过了,这凤心酥没有任何问题,更加没有能够让人小产的麝香。” 一句话,好似在大殿上投下了一个炸弹,众人一片哗然,没有问题?搞半天,这凤心酥没有问题,那么荣妃娘娘刚才的疑似动了胎气,是和安谧无关的了。 大殿上的人,神色各异,安谧微微蹙眉,没有问题吗? 容妃娘娘既然演了这么一出戏,让她嫁祸给冯皇后,又怎会没有万全的准备?她说那凤心酥有问题,就应该有问题的,不是吗? 安谧刚才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却是没料到,此刻太医一句“没有问题”,倒是让她的准备没了丝毫用武之处,抬眼不着痕迹的看向容妃娘娘,瞧见她眼里的震惊,安谧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幸灾乐祸。 容妃没有料到这凤心酥为何突然没有问题了吧? 安谧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不过,下一瞬,她瞧见站在容妃身后的那个叫做心柔的宫女,心中猛然一怔,记起昨天在容妃命令她拿着凤心酥离开之时,心柔对她说的那句话,莫非…… 一些事情在安谧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正此时,安谧的目光和心柔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虽然很快,心柔便避了开来,可是,安谧却是从那个眼神中,肯定了她脑中的猜测。 原来……原来是这个心柔帮了她吗? 可是为什么?仅仅是片刻,安谧便明白了,想到昨晚心柔交给她的那张纸条,安谧敛眉,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几分,是青岚,青岚帮了她。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有意无意的朝青岚扫去一眼,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没有从他的反应中看到丝毫震惊,亦或者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呵呵,容妃啊容妃,你这般算计,该是怎么也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吧。 不错,这个结果是容妃怎么也没有料到的,她安排好了一切,甚至亲自对那凤心酥做了手脚,信心满满的想看着冯皇后被诬陷,被皇上斥责,却没有想到,太医得到一句“凤心酥没问题”。 “怎么会?这凤心酥明明……”容妃无意识的呢喃着,她是亲手动的手脚,怎么会没问题?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容妃有些急了,没有察觉到有些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异样,仍然朗声要求道,“太医,你再好好查查,这凤心酥一定有问题,本宫就是吃了这凤心酥……” “呵呵,好笑,容妃妹妹,你就那么希望这凤心酥有问题吗?本宫看,有问题的人是你才对。”冯皇后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个大逆转,她刚才还担心着,可现在,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可是,事情可不能就此算了。 这个容妃想要诬陷自己,可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这未免太不将她冯皇后放在眼里了,这等拙劣的手段,也想和她斗?她就让容妃尝尝冤枉她的教训。 容妃意识到什么,忙扯了扯嘴角,可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的不自然,“不,皇后姐姐说的哪里的话?臣妾自然不希望这凤心酥有问题。” 容妃的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了出来,揪着她的心,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妹妹啊妹妹,你是何苦,想要嫁祸本宫想其他的法子也好啊,犯不着拿自己的肚中的胎儿犯险,要知道,你肚中的胎儿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那可也是皇上的骨肉,是我大金朝皇室的血脉,岂容你这般不放在心上?”冯皇后也不是一个善茬,一旦逮住了机会,她该咄咄逼人的还是要咄咄逼人,她甚至会比容妃更狠,一旦有机会,就会将对手狠狠的踩在脚下。 她的这一番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众人联想起容妃刚才的表现,确实是她急切了些,也让人不得不怀疑,明德帝更是一个精明的主,在听闻那凤心酥没有问题之时,就已经明了了容妃的心思。 他最是不喜后宫的这些是是非非,更何况还牵扯在容妃肚中胎儿的身上,当下,明德帝的心里就浮出一丝不快,此刻更是变了脸色。 容妃察觉到皇上的异常,忙拉着明德帝的手,“皇上,您听臣妾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继续说那凤心酥有问题?还是说凤心酥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其他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本宫又有什么专属的东西,能够让你利用陷害本宫的?”冯皇后可不给容妃辩驳的机会,抢过容妃的话端,一字字一句句,都在引导着众人对容妃的手段更加的鄙夷。 一时之间,大殿上的宾客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皇上……”容妃更是慌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她此刻还没有想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看到皇上那阴沉的脸,容妃心中纠结着,到底要怎样才能平息皇上的怒气。 可这一次,她仅仅是叫出皇上两个字,冯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话,“皇上,这么多人都看着,你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一直希望后宫之中一团和顺,可是,有些人非要闹出什么事端,今日可是盂兰盆节,容妃有意无意暗示着是本宫要害她肚中的孩子,亏得老天有眼,查明了真相,不然,还让老祖宗们在天之灵,都觉得本宫是一个容不得嫔妃,更容不得皇族子嗣的恶毒妇人了。” 安谧不由得挑眉,暗道这冯皇后比气容妃,手段还真是要强硬得许多,这一番话,更是将容妃的罪责提升了一个档次,就算是皇上念在容妃怀有身孕的份儿不忍苛责,此刻面对着列祖列宗,他也不得不对容妃小惩大诫了。 果然,明德帝甩开容妃的手,“容妃,这件事情你做得太让朕失望了。” 何止是让他失望而已啊,目光淡淡打扫过安谧和柏弈,如今,这凤心酥没有问题,安谧自然而然的脱了所有的罪责,那么,他们刚才所商定的事情,他就失去了筹码。 这下,安谧该不会如他所愿的那般劝说柏弈娶云袖了吧! 想到此,明德帝的心里就是一阵郁结,他甚是讨厌这种无法掌控一切的感觉。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也不知道……皇上……”容妃心里慌乱不已,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啊,她刚才有些事情表现得太明显了,现在越是解释,就越成了掩饰。 这里的人,可都不比她笨啊! 猛然,容妃脑中想到什么,心里一喜,忙道,“皇上,臣妾是怀了身孕,太过心惊胆战了,所以容易产生被害妄想症,臣妾平日里有不少得罪皇后姐姐地方,所以臣妾害怕皇后姐姐将对臣妾的怨恨,加注在臣妾肚中孩子的身上啊。” 冯皇后脸色一变,心中更是愤怒,“容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虽然恃宠而骄,很少将本宫放在眼里,可本宫又怎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本宫平日里怎么对后宫姐妹的,她们可都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皇上,你倒且问问,臣妾是不是容妃口中说的那种人?” 冯皇后平日里在后宫对嫔妃,暗地里也是有些手段的,可是,众嫔妃看到此刻形势的逆转,也是明白容妃已经处于劣势,这个时候,她们断然是不能帮容妃来对付冯皇后的。 “皇上,皇后娘娘素来都是有容人之量的人,若说皇后娘娘容不得嫔妃,那刚才皇后娘娘就不会提议皇上纳云袖姑娘为妃了。”其中一个嫔妃开口,她这么一说,身旁的其他嫔妃也都附和着,皆是在说冯皇后的好话。 容妃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而冯皇后瞥见容妃此刻的模样,眼里也多了些微不可查的得意。 “好了,容妃,你给朕消停些,既然没有什么大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已经是怀了身孕的人,你若是再折腾,朕定不轻饶。”沉默许久之后,明德帝做了决定,他的心里对容妃甚是失望,可是,想到她肚中怀着他的子嗣,却也不忍苛责。 这决定,容妃心中一喜,忙道,“谢皇上不罪之恩,臣妾一定好好养着肚中的胎儿。” 冯皇后心里却不悦了,就这么算了吗? 看了一眼容妃的欣喜,再瞥见皇上紧皱的眉峰,冯皇后知道,皇上并非不怪罪容妃的这个举动,而是终究惦念着她肚中的胎儿,容妃啊容妃,她竟然怀了身孕了,她这一怀孕,就等于是肚中多了一个免死金牌。 不过……冯皇后淡淡的敛眉,免死金牌吗?就算是免死金牌又怎样?不还刚怀上吗?若是那免死金牌没了…… 冯皇后心中冷哼一声,容妃,今日的算计,本宫很快就会讨回来,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冯皇后的嘴角隐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厢容妃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她的心中虽然不甘,之前所有预定的目的,一个也没有达到,可是,幸亏皇上也没有过分的苛责自己,心想,肚中的孩子还真是一个好筹码,她这下可要好好护着肚中的孩子才行。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今日的轻举妄动和算计的失败,已经将她自己的前途,和肚中的孩子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父皇,儿臣有事请皇上做主。”紧接着,柏弈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众人都是一愣,渤海王有事请皇上做主?他们都没有忘记刚才渤海王抗拒赐婚的事情啊。 明德帝也不由得皱了皱眉,“何时?” “儿臣请皇上赐婚。”柏弈单膝跪在地上,态度尤为恭敬。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睁大了眼,赐婚?渤海王该是想要娶那个叫做安谧的女子吧!可是,刚才渤海王才抗拒了皇上给他和云袖姑娘的赐婚,此刻渤海王再提起赐婚,皇上怕不会答应的吧? 青岚也是皱了皱眉,那双深邃的眸子下意识的眯了眯,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忧,同样担忧的,还有此刻的明德帝,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柏弈竟提出赐婚? 他怎能容许柏弈娶那安谧? “不行。”明德帝想也没想,严肃的给了他两个字,这个柏弈,当真是被那安谧迷得晕头转向了,而安谧……明德帝狠狠的看了安谧一眼,若是刚才,他还有筹码威胁安谧,可现在,安谧本就是无罪之身,就算他想要强加什么罪责在她的身上,现在也是来不及的。 柏弈皱了皱眉,却是开口道,“父皇,你刚才不是希望儿臣娶云袖姑娘为妃吗?为何突然又不许了?” 柏弈的话在大殿之上字字清晰,刚一说出来,众人都还没有多在意,可是,仔细一想渤海王刚才说了什么,都不由得愣了愣,疑惑的看着渤海王,似在探寻着,刚才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渤海王的意思,并非是要娶安谧,而是要娶云袖姑娘吗? 这……这是什么情况?明明刚才那般坚定的为了安谧姑娘抗拒皇上给他和云袖姑娘的赐婚,为何此刻竟又愿意娶云袖姑娘了呢? 这渤海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别人不知道柏弈为何突然改口,可明德帝仔细一想,却是很快明白了过来,看了一眼安谧,这才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哈哈……朕刚才说了不行了吗?哎,许是朕太过高兴了,行,怎么不行?柏弈,你要娶云袖,朕自然要成全你。” 明德帝知道,安谧肯定是劝了柏弈,而柏弈又怎受得住喜欢的女人将他推到别的女人的怀抱? 无论他是为了赌气给安谧教训,还是真的愿意娶云袖,他都要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了,今日,这么多人都看着他请旨赐婚,就算是日后柏弈想要反悔,那么也由不得他了。 好,当真是太好了! “来人,即刻拟旨……”明德帝急切的吩咐道。 “皇上,臣妾觉得不妥,这云袖……”冯皇后本以为云袖的事情暂时可以搁在那里,等到以后,她总有机会将云袖送给皇上,皇上明明就对云袖有些心思的不是吗?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柏弈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竟请旨赐婚,他不是喜欢安谧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这有什么不妥的?云袖才貌双全,朕的儿子也是丰神俊朗,难道你觉得,柏弈还配不上云袖不成?”明德帝冷声道,冯皇后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可他所做的决定,岂容冯皇后指手画脚? “对,臣妾也觉得,云袖姑娘和渤海王是再般配不过了。”容妃终究是按耐不住,在旁边插嘴道,云袖在她看来,对她始终是一个威胁,现在若真是被赐给了渤海王也好,倒让她少了一个对手。 冯皇后不悦的瞪了一眼容妃,忙对明德帝解释道,“皇上,臣妾不是觉得不配,臣妾……” “既然皇后没有觉得不配,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来人,即刻拟旨,朕要在这大日子里,为朕的儿子渤海王赐婚,哈哈……”明德帝满意的朗声笑道,这一下,他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是落了下来了,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倒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主,等寻了机会,他要早些将这安谧送出宫……不,是送出京城,决计不能让他的儿子和她再有过多的牵扯。 明德帝心中盘算着,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云袖姑娘,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听了明德帝的决定,也是不着痕迹的看了渤海王一眼。 丰神俊朗?这个男人又怎是“丰神俊朗”四个字足以形容得了的,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嫁给一个这般年轻有为,又英俊倜傥的王爷,可是……想到什么,云袖敛眉,遮住眸中的异样,仍谁看去,都只道她是一个温柔娴静的绝世美女,与世无争。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恭贺声都朝着柏弈袭来,柏弈只是淡淡的笑着,承受着他的祝贺,有意无意间,瞥见安谧那淡然的脸,心道,这女人,即便他此刻是演戏,她好歹也要露出伤心之色才好啊,他这个渤海王,当真是不受这女人待见啊。 大殿之上的热络又恢复了,安谧此刻倒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福了福身,当做是告退,随即就出了大殿,大家都以为她是看到渤海王和她人有了婚约,伤心得不敢面对,明德帝倒也没有阻拦,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安谧在这里,反倒是碍了事了。 可冯皇后看安谧远去的背影,眉心却是皱了皱,看来安谧这“落寞”的背影,很快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意,她不愿看到云袖和渤海王成了好事,安谧也是不愿看到的吧! 呵呵,她没有想到,这个局面,倒是让她多了一个突破口了。 安谧将大殿中的热闹远远的甩在脑后,她的脸上,可并没有大家眼中看到的“落寞”与“伤心”,她倒是在想,这皇宫之中,不,这整个京城怕又要有好戏可看了。 明德帝啊明德帝,你对我不仁,我又怎会对你有义? “小姐,你没事吧?” 流光和依霏在不远处看到安谧的身影,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安谧,一脸关切,刚才,她们也是听说了大殿中的事情,心中担心不已。 安谧抬眼,呵呵一笑,“没事,能有什么事?” “可是刚才……那容妃分明就是自己非要拿走那凤心酥,当时就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果真是这样,小姐替她刺绣制衣,她倒是这般来回报小姐的。”流光冷哼一声,心中对那容妃的气不打一处来。 安谧想到容妃,也是皱了皱眉,猛然,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安谧嘴角的笑颜又浓了些,“她也许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毕竟,容妃是为了她肚中的孩子着想啊,想要借着她来对付皇后,可是,总爱纵然是这样,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的。 安谧敛眉,淡淡的开口,“今日容妃身上的衣裳,也确实是好看,竟连蝴蝶都能引得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引来其他的东西啊。” 流光和依霏听安谧的语气,觉得甚是不寻常,不仅开口问道,“小姐,你是要……” “这个季节,也该有些蜜蜂什么的吧!”安谧淡淡开口,“这满园的花,没有蜜蜂,倒真是可惜了。” 流光和依霏也是聪明的,听安谧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自然也都明白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的道,“小姐,这么大的园子,该是有蜜蜂的。” 安谧点了点头,流光和依霏二人明白自己要去做什么,也没有多留。 安谧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不多久,身后却是传来冯皇后的声音…… “安谧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可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可以和本宫说说。”冯皇后支开了众人,就连寒玉也只能待在一边,远远的看着二人。 安谧忙福了福身,“民女参见皇后娘娘,民女没有心情不好。” “哦?没有心情不好吗?没有就好,本宫就是怕你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难受。”冯皇后亲昵的拉着安谧的手,关切的道,“本宫知道,你是喜欢渤海王的,渤海王那般优秀的人,算得上是人中之龙,谁能不喜欢呢?可惜了,终归是云袖那丫头多些福分。” 冯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安谧,似要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纳入眼底,可是,她所看到的,却是安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这个安谧,未免也太内敛了些! 冯皇后没有看出安谧的心思,不过,安谧联想起刚才冯皇后在大殿之上对这赐婚的态度,明白了一点,这冯皇后也不愿看到云袖和柏弈的婚事吧。 呵呵,也对,这冯皇后是要将云袖放在皇上身边的啊! “娘娘,这人和人的缘分,说不准。”安谧敛眉,不紧不慢的道。 “谁说说不准了?本宫倒是觉得,只要有心,男人是要靠自己争取过来的。既然喜欢,何不争取?”冯皇后嘴角一扬,轻拍着安谧的手背,“况且,本宫说过,本宫一见到你,就觉得和你甚是有缘,你若是需要帮助,只要你一开口,本宫能办到的,就一定能够帮你办到。” “安谧谢皇后娘娘的恩典,不过,民女现在更想知道,为何容妃娘娘的衣服,能过引来蝴蝶。”安谧有意无意的道。 一提起容妃,冯皇后饶是再深沉内敛,此刻脸色也不由得变了,握着安谧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随即就听得安谧开口道,“容妃娘娘也真是的,如今已经是怀有身孕的人了,也不好好顾及自己肚中的孩子,刚才万一招来的不是蝴蝶,而是……呀,娘娘恕罪,民女不过是不切实际的猜想罢了,娘娘就当是没有听见……” “呵呵……”冯皇后却是笑了起来,“安谧啊,刚才容妃想利用你对付本宫,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后宫之中的斗争,怎能将你牵扯进来?想必,你也是恨她的吧?” 安谧但笑不语,对上冯皇后的视线,有些事情二人不用言语,都是明白,亦是有一种默契在视线交汇之间达成。 “你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你说得不错,若是引来的不是蝴蝶,而是其他什么东西……呵呵……”冯皇后不由得多看了安谧两眼,这个安谧是有些手段的,哼,那容妃倒真是不自量力,怕是不知道,她不仅仅是惹到了她,还惹到了安谧了吧。 “娘娘也知道,容妃娘娘身上穿的那件衣裳是出自安谧之手,若是她穿着那件衣裳出了什么事,安谧怕也是难逃罪责啊。”安谧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道,她现在和冯皇后都想教训一下容妃,既然如此,暂时联手又如何? 有些事情,还真需要人帮她去做。 而皇后在这个时候找上她,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冯皇后明白她的意思,呵呵的道,“这还不简单,让她将那衣裳换下来就成,至于怎么换,还有换什么衣裳嘛……那就不用安谧姑娘你操心了。”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了,皇后娘娘可不要让安谧久等啊。”安谧笑意嫣然的道。 “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本宫定不会让你久等。”冯皇后本是出来说服安谧一定要抓着渤海王这棵大树,不能让云袖和柏弈的婚事成了,却没有想到,竟是先有了别的收获,既然如此,那就先对付容妃那贱人又如何? 二人相视一笑,邪恶与诡谲在其间流转……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23章 凄惨下场小产毁容 大殿之上,依旧是一派热闹,众人都恭贺着云袖和渤海王这对“未婚夫妻”,都没有留意到,冯皇后离开了,又回到了大殿之中。 不过,容妃可是注意到了,如今,没有了云袖这个威胁,对她来说,最大的敌人依旧是冯皇后。 “哟,皇后姐姐,这是突然去哪儿了?”容妃突然开口,语气有些不善,不知为何,这冯皇后脸上的笑,让她觉得尤其瘆人,让人头皮禁不住发麻。 冯皇后素来都是老练的,面对容妃的问题,她自然有她的应对之策,嘴角一扬,不紧不慢的道,“这不?去让人换了一块布巾,先前那块,血都渗透了出来,在这样的日子,不免让人忌讳。” 这一提,众人也都看到了冯皇后额头上缠着的布巾似真的换了,容妃本想发难,可被冯皇后这么一说,终归是找不到借口,心中有些愤愤不甘。 冯皇后扯了扯嘴角,眼底一抹算计一闪而过,举着酒杯走到了容妃的面前,边走边道,“容妃妹妹有了身孕,本宫还没有来得及贺喜呢,恭喜妹妹了,这杯酒本宫喝了。” 冯皇后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儿,爽快的一口将杯中的酒全数喝下,随即才看着容妃,目光在她面前桌子上的酒上游移。 “皇后姐姐,臣妾怀有身孕,不宜饮酒,这一点还请皇后姐姐体谅。”容妃轻抚着肚子,想到她肚中的孩子,她的心里就隐约有些得意,她倒是希望冯皇后硬逼她喝酒,这样,她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让皇上来评理,可是,冯皇后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妹妹当然不能喝酒,你可是怀有皇上子嗣的人,怎能喝酒呢?”冯皇后朗声道,随即堆满了笑容,热络的上前,附身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妹妹喝茶不就行了?” 容妃面色僵了僵,冯皇后的靠近让她后仰了下,随即冯皇后已经端起满了的茶杯,递到她的面前。 “容妃妹妹,喝了吧。”冯皇后温柔的开口,这举动,饶是让在场的人看了,都禁不住暗自惊叹,冯皇后亲自给容妃斟茶,这是何等的看重? 他们还以为,冯皇后会不喜怀了身孕的容妃,再加上刚才容妃对冯皇后的冤枉,冯皇后和容妃娘娘的关系,怕更是僵了,却没有想到,冯皇后对容妃还这么友善,丝毫没有记仇,这样一看,倒是显得容妃度量有些小了。 容妃怔了怔,看着面前的那杯茶,不知为何,明明是眼睁睁看着她倒的茶水,根本没有丝毫动手脚的机会,可容妃还是觉得,仿佛这杯茶是要她命的毒药一般。 “容妃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还害怕本宫要伤害你肚中的胎儿不成?本宫纵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谋害皇上的骨肉啊。”冯皇后拔高了语调,可是,听在其他人的耳里,却仿佛是在坚定的宣誓一般。 容妃眉心紧皱着,倒是明德帝眉心皱了皱,“容妃,皇后的茶,你不喝吗?” 明德帝自然是希望后宫平和,容妃若是不喝,倒是会给大家留下一个后宫不和的印象,最后丢的,也是他的面子啊。 “不,臣妾怎会不喝?臣妾谢皇后姐姐赏茶,还有,方才误会了皇后姐姐,是臣妾的不是了,臣妾给姐姐赔罪。”容妃哪里敢惹得明德帝生气,她知道,自己若是僵持下去,反倒是要衬托冯皇后的贤德大度了。 说着,容妃伸手去接茶杯,可是,刚触碰到茶杯,她还没有来得及拿稳,那茶杯就落入了她的手中,想当然,满满的一杯茶,顿时倾洒了出来。 “啊……”容妃惊叫出声,茶水洒在她的衣服上,本来只是弄湿了一点,可容妃一慌,手更是一抖,随即更多的茶水洒了出来,容妃身上被大湿的地方更加多了。 “呀,妹妹,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不端稳呢?”冯皇后紧皱着眉峰,一脸焦急的替容妃擦拭着身上的茶水,“幸亏茶水不烫,不然要是烫到了妹妹,那又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周围的其他人也担心了起来,容妃听到冯皇后的话,心里更是气,她怕是巴不得自己被烫到吧。 心中气愤,终归是按捺不住,一把推开冯皇后,“别碰我。” 冯皇后被推出去了数步,容妃如此恶劣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冯皇后明明是关心她啊,可是,这容妃却是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人家再怎么着也是皇后! 明德帝的眉心也是皱得更紧,妃子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皇后,让人看了,不是笑话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斥责容妃,冯皇后却是开口了,却不是众人所以为的斥责,而是柔声道,“都是本宫不好,刚才茶水倒得太满了,容妃妹妹,你这衣裳都湿了,跟本宫去将衣裳换下来吧。” 容妃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她觉得这冯皇后就是故意的,自己这衣裳这么漂亮,现在却打湿了,这副模样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是见不得人,可是…… “不了。”容妃不悦的道,丝毫没有将冯皇后的身份看在眼里。 “容妃,你这不换下来,凉了身子该怎么办?你如今怀有身孕,怎能这么不注意?”明德帝开口了,这容妃虽然是怀了他的骨肉,可是,也着实恃宠而骄了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容妃神色微僵,哪里敢违背皇上的意思,可是,她看了一眼冯皇后,却是有些担心。 “皇上,臣妾回自己的寝宫换下来吧。”容妃提议道,跟冯皇后去换衣裳,指不定这冯皇后的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想要谋害她肚中的胎儿,她可不能自己落入她的陷阱中,对于冯皇后,她能避则避,一定要防得严严实实。 明德帝眸子微紧,容妃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她防备冯皇后的意思却是很明显,明德帝看了一眼冯皇后,以为她会变脸,可他却是见得冯皇后依旧是一脸温和,笑笑的道,“那容妃妹妹快去吧,让你的贴身宫女伺候着,莫要凉了身子。” 容妃没有想到冯皇后会这么轻易的如她所愿,心里更是觉得有些不安,这个冯皇后在打什么主意? 容妃深深的看了冯皇后一眼,对明德帝行了个礼,就带着两个宫女出了大殿,心中想着,那冯皇后就算是想要害她,她只要小心的防备着,不给她机会,她也自然没有动手的机会。 离开的她,却是没有看到,冯皇后眸中闪烁着的那一丝冷笑,容妃啊容妃,你纵使这般防备,可那又如何?这一切不过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罢了,容妃这贱人终归是小瞧了她冯皇后了! 大殿之上,依旧热络,舞姬献舞,觥筹交错,明德帝和宾客共襄盛举,容妃再次来到大殿之上时,已经换下了先前的那一身衣裳,此刻的打扮是平日里的宫装,不过,也是极其高贵。 冯皇后看在眼里,眸中荡出一抹浅笑,等到宴会酒过三巡,便是做花灯的时间,男人们继续在大殿中,而女人们,却是出了大殿,到了太液池旁,太液池一直流到宫外,连通了宫外的河,每到了盂兰盆节,宫里的嫔妃与宫女都会在此放花灯。 冯皇后率着众女眷,大家都是异常的高兴,太液池旁,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官家夫人和千金,都各自制作着她们的花灯,或是在思索着,花灯上要写的愿望。 容妃自然也不例外,此刻,她的花灯已然做好,莲花的样子,看着十分美丽精致,仔细的端详了会儿,越是看,越是觉得她的花灯比其他人做的都要好看,据说,盂兰盆节制作花灯,越是用心,许下的愿望就越是容易达成。 想到此,容妃忙将手中的花灯放在一旁,吩咐宫女拿上了纸笔,摊开在石桌上,想了想,迅速的在白纸上写上了一行小字,满意的看着自己写下的愿望,笑容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 “愿能平安为皇上生下皇子。” 容妃正看着那字出神,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那声音是容妃再熟悉不过的,顿时容妃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防备。 忙起身,看到眼前端庄温婉的冯皇后将她刚才写下的愿望拿在手上,“皇后姐姐,这是臣妾写的。” “知道,本宫看着你写下的,还不知道这是你写的不成?这个愿望倒也实在,不过……”冯皇后目光幽幽的落在容妃以及平坦的肚子上,意有所指的道,“容妃妹妹所怀的是否是皇子,还不一定呢,但即便是公主也好,皇宫之中,多个小女娃,也会多许多乐趣。” 容妃蹙眉,皇后是在告诉她,她不一定生得出儿子吗? “这个皇后姐姐就多虑了,臣妾这几日做梦,都是梦见一个小男孩在臣妾身边打闹,臣妾肚中所怀的,一定是一个小皇子。”容妃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挺了挺胸,丝毫也不愿在冯皇后面前压低了姿态。 “是吗?那就希望容妃妹妹能够得偿所愿了。”冯皇后心里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纸还回到容妃的手中,深深的看了容妃一眼,“容妃妹妹,你继续许你的愿,做你的花灯,本宫就不陪你了,本宫也要写下愿望,愿咱们大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愿皇上能够多些子嗣。” 说罢,冯皇后没有理会容妃,转身到了别处,容妃看着冯皇后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她才不相信冯皇后会真的容得下她肚中的孩子,冯皇后笑得越是灿烂,她心里的担忧就越是浓烈啊。 “心柔,安谧呢?”容妃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安谧,她想让安谧在身旁,那安谧的反应快,脑子也聪明,有她在身旁照应着,她心里也定会安心不少,可是,她却是忘记了,刚才她的所作所为,已然将安谧堆到了地方的阵营。 “回娘娘的话,方才安谧姑娘离开大殿之后,就没有看到她了,许是刚才莫名受了冤枉,心中还有些气吧。”心柔在一旁回答道。 容妃脸色更是沉了些,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也是没理,“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至于她生气吗?” 心柔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小事吗?这容妃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她那么明显的利用以及逼迫,就算是她也看得出来,更何况是安谧? 日后这容妃若是有事想要求助于安谧,那怕是很难了。 “娘娘,安谧姑娘许是回了延福宫,不如奴婢让人去请……”心柔没有将她心中所想表露在外,恭敬的请示着容妃。 容妃默了片刻,“去吧,就说本宫找她道歉。” “是,奴婢这就去。”心柔福了福身,心想着,道歉?她就算是道歉又怎样?那安谧姑娘可不是一个容易原谅人的主。 但心柔将容妃要道歉的话带给安谧的时候,安谧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你家主子的道歉,安谧可承受不起,心柔姑娘,还请你回去禀告你家主子,就说安谧这些时日刺绣制衣累了,一早就休息了,等休息好了,再去拜访。” 这强硬的态度,可不是一个“民女”对后宫宠妃该有的态度啊。 当下,心柔嘴角便扬了扬,她丝毫不觉得这安谧没脑子,只是觉得,这安谧的胆量倒真是不小,若容妃听了这话,怕是会气得够呛。 临走之时,心柔却丝毫被安谧叫住了,心柔回身,“安谧姑娘还有何事?” 安谧笑了笑,真诚的感谢道,“今日多谢你暗中帮忙,若不是你,我就怕真的是悲伤这黑锅了。” 心柔摇了摇头,“安谧姑娘不必谢奴婢,奴婢不过是听主子的命令行事,主子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姑娘是聪明人,若是真心感谢,应该知道要感谢谁。” 安谧怔了怔,这心柔,竟也是一个玲珑心思的丫头,扯了扯嘴角,安谧没有说话,二人相视一眼,心柔也转身退了下去。 太液池旁,心柔按照安谧的吩咐,将话传递给容妃,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容妃当场就怒了,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桌子上,甚至顾不得手心的疼,怒道,“那安谧,还真是不识好歹。” 她都已经说要道歉了,她还想怎么着? 她承认,自己这一次是利用了她,可她也答应了,只要安谧按照她的意思,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冯皇后的身上,她会让她安然无恙,她现在倒好,倒是在她面前拿起乔了。 “娘娘息怒,安谧姑娘兴许真的是累了。”心柔劝道,可心中却没有多少真诚。 “累了?哼,本宫会相信吗?”容妃冷哼了一声,这安谧既然在她面前摆谱,她可记着了,等到有机会,她定会好好教训一下安谧,让她知道,她容妃容不得她违背她的意思。 正如是想着,容妃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悦,正此时,却是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喧闹,仔细一听,又似乎是惊叫,容妃闻声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团混乱。 “那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容妃皱眉,淡淡的开口问道。 心柔以及身旁的几个宫女都朝着那边看过去,皆是没有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柔,你快过去看看,然后快些回来禀报。”容妃命令道,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浓烈,容妃禁不住朝着冯皇后的方向看去,此刻,冯皇后似乎也看着那边的状况,眉心紧锁,面容之上似乎也有担忧。 容妃收回视线,却是没有察觉到,正此时,冯皇后的视线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那脸上流露出的阴险笑意,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过了片刻,容妃听见那边心柔传来的声音,“娘娘,不好了……那边……那边好多蜜蜂……不……是……” 容妃蹙眉,蜜蜂?这里怎么会有蜜蜂? 不过,下一瞬,她听到那边越发惊慌的喧闹,容妃的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呵呵,那些人还真是不幸,若是被蜜蜂蛰了,便是不死,那也定会难看至极。 这个心柔,还叫什么不好了,这分明就是好事啊! 容妃看过去,正巧看到后宫的几个嫔妃也在那人群之中,皆是用衣裳将她们的脸牢牢的包裹住,模样极其狼狈,冯皇后越是看越是好笑,那边冯皇后已经在指挥着人处理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容妃看着这一幕,心中痛快至极。 可是,仅仅是片刻,她似乎听见许多嗡嗡嗡的声音在不断的扩大,随即一团黑压压的东西朝着她飞了过来,容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大变,旁边的几个宫女也顿时慌了。 “快,快护着本宫!”容妃惊慌失措的命令道,可是,她的命令,她身旁的几个宫女都没有来得及执行下去,那黑压压的一片就已经扑面而来。 “啊……”容妃看着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脸色早已经苍白,抱着脑袋惊叫出声,那些蜜蜂……不,哪里是什么蜜蜂,硕大一个个的,竟是凶恶的马蜂。 那马蜂蛰在容妃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顿时,痛得她嗷嗷直叫,她想要驱赶,可是,只要一动,却是给了那些马蜂更多的空隙与机会。 “快……快救本宫,你们都瞎了吗?快,快救本宫啊,好痛!”容妃仓惶的大叫着,那声音带着恐惧,甚至带着绝望,整个人更是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几个宫女也都手忙脚乱的想要上前帮忙,可是,那些骇人的马蜂,好似就认准了容妃的身体一样,密密麻麻的沾了容妃一身,饶是她们看了,心中也禁不住胆颤起来,就算是想帮忙,可是,却也不敢上前,生怕那马蜂被她们引到了她们自己身上。 一时之间,那些马蜂全数都围在了容妃的身上,刚才在前面,被马蜂惊吓到的女眷们,此刻也都围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容妃,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异常的精彩。 “快救本宫……”容妃依旧惨叫着,脸上已经呈现出许多被蛰的伤口,那充血的红,看上去甚是骇人。 众人都不由得吞了下口水,心中不禁暗想,容妃这一遭,怕是有罪受了。 “发生了什么事?”明德帝的声音匆匆响起,得到消息的他,立马从大殿那边赶了过来,众人立即为明德帝让出了一条道。 冯皇后见此情形,也是精明的“忙碌”了起来,“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快将这些鬼东西赶走!若是容妃有什么损伤,你们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即便是冯皇后发话,可有动作的人却依旧少之又少,大家只是象征性的赶了两下,却仍然不敢真的愿意靠近。 笑话,那可是马蜂啊,谁会那么不要命! “这……这是怎么回事?容妃她……”明德帝已经站在了人群前方,看着眼前的一幕,越是吓了一跳,“快,快救容妃……” 一路跟来的侍卫立即行动了起来,可是,纵然是他们怎么做,那些马蜂,就好似粘在了容妃的身上,不肯离开一般,甚至引得一些马蜂到处乱窜,连同那些侍卫也给蛰了。 冯皇后见马蜂扩散,忙喊道,“护驾,别让这些鬼东西伤到了皇上。” 容妃啊容妃,这可是你自找的! 想到她身上所穿的那件衣裳,哼,这个容妃,以为她耍些小手段,在衣服上涂抹一些蜂蜜,就能够引来蝴蝶,刚才可是赚足了眼球。 她以为刚才不跟她去换衣裳,就可以彻底防备她了,却没有料到,她就是想到了容妃会有怎样的反应,这一件专门为了容妃而涂抹了蜂蜜的衣裳,就躺在她的衣柜里呢! 这些年,她还是有些了解容妃的,至少她确定,这样的场合,容妃即便是换下安谧给她绣的衣裳,也会换上这一件。 蜂蜜能够引来蝴蝶,同样那甜甜的气息,也是这些蜜蜂……不,是马蜂的爱啊! 她就说过,容妃这贱人想和她斗,实在是太嫩了些,现在这下场,被马蜂蛰着,是不是很痛快呢? 容妃呼救的声音越发的小了些,容妃见差不多了,那些侍卫仍旧没有将容妃身上的马蜂赶走,冯皇后不由走到明德帝的面前,紧皱着眉峰,满脸的担心,“皇上,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这些马蜂最是凶狠,怕只能用水……” 明德帝也是明白冯皇后的意思,“可是……” “皇上,你再是犹豫,容妃妹妹可就更惨了,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啊。”冯皇后催促道,脸上写满了焦急。 明德帝心中一怔,此刻却已经也没有了别的办法,看容妃在地上被那么多马蜂围绕着的画面,就连他的心里,也禁不住生出一丝寒意,默了片刻,不得不开口命令道,“用水!” “快,快将容妃放进水里。”冯皇后急切的重复道,眸中却是划过一抹得逞,未免容妃身上的蜂蜜被人察觉,只能用水,只要容妃一下水,她身上的蜂蜜就会被洗净。 几个侍卫顾不得许多,强忍着被马蜂蛰的危险与痛,将容妃拖了起来,放进太液池中,将她整个人按入水中,容妃的身体没入水中,她身上的马蜂顿时一哄而散,在太液池上的空中盘旋了会儿,朝着远处窜去。 马蜂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众人的心里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看水中的容妃,只露出一颗头,那脸上遍布着马蜂蛰了的伤痕,众人看了,都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那岂是用“惨不忍睹”四个字能够形容的? “啊……容妃妹妹……快,你们快些将容妃妹妹从水里拉起来,她……她……好多血……”冯皇后惊慌了起来,忙吩咐道,冯皇后这么一提,其他原本只将注意力放在容妃那面目全非的脸上的人,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水中,脸色都瞬间变了。 那原本还算清澈的水中,顿时蔓延出一丝鲜红,紧接着,那鲜红的颜色越来越大。 大家这才都记起,容妃娘娘可是怀有身孕的人啊,这情况,莫不是…… 众人的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猜测,刚刚这一折腾,饶是再强健的身子也撑不住啊,容妃这怕是小产了吧! “快,宣太医……宣太医……”明德帝心里也乱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会不知道? 容妃很快被侍卫从水中拉了起来,更是来不及送回到室内,太医就上前诊治,起初看到那一脸的疮痍,太医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此时的容妃昏迷着,太医探了探脉,片刻,终究是摇了摇头,“皇上,容妃娘娘腹中的胎儿没能保住。” 轰的一声,明德帝如遭雷击,身体更是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保住?什么叫没有保住?” 明德帝怒声吼道,就在刚才,他还因为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却越万分,可是这才多久的时间,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局面? 明德帝看了一眼容妃,入眼的就是那惨不忍睹的脸,眉心禁不住皱了皱,“太医,你再好好看看,容妃肚中的胎儿还有没有可能……” 太医诚惶诚恐,冯皇后倒是敛了敛眉,“皇上,您息怒,谢太医是宫中当值多年,他的诊断怕是不会有错的,皇上,你且看在容妃妹妹这副模样的份儿上,快些让太医给容妃妹妹看身上被马蜂蛰了的伤吧,那马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臣妾也听闻民间有人被马蜂蛰了而丧命的,若是不快些救治,容妃妹妹的命……怕也是难保啊,现在孩子没了,大人可也不能没了啊。” 冯皇后的所有表现,在众人的眼里,都是温雅大度,颇有容人之量,大家可都记得,刚才在大殿上,容妃有意无意的栽赃的冯皇后,可现在,冯皇后竟然这般为容妃着想。 可谁也不知道此刻冯皇后心里,是比谁的都要高兴,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这一下,没了孩子,看她容妃还怎么在她面前嚣张! 不,冯皇后瞥了一眼容妃那张脸,心中更是畅快,容妃这一次失去的,怕不仅仅是孩子吧! 她可不能让容妃死了,容妃就这么死了的话,那太便宜她了,她要让她活着,活着看着她自己怎么失宠,再怎么接受这个沉重的打击。 她就说过,一旦有机会,她会让容妃很惨很惨。 她现在倒是希望容妃快些醒来,她不禁想,若是她醒了,得知她自己失了孩子,又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快将她带回寝宫,谢太医,你全力诊治。”明德帝虽然不愿意接受容妃小产了的事实,可是,在片刻之后,他也镇定了下来,冯皇后说得不错,容妃的伤,便是用肉眼看,也是严重的,若是耽搁了医治,恐怕……哎,今日是什么日子,可不能闹出了人命才好啊。 众人领命,将容妃往她的寝宫转移,好些宫女都紧跟其上,可明德帝却站在原地,走出了几步的冯皇后见到明德帝没有跟上,不由回头,皱眉问道,“皇上不去看容妃妹妹吗?” 明德帝摇了摇头,“朕就不去了,今日的宴会还没有完,这里离不开朕。” 冯皇后一听,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里离不开他吗?呵呵,当真是笑话,以她看,皇上是看了容妃现在这副模样,都不忍再多看一眼吧,呵,不是宠爱吗?帝王之爱,不就是那张脸,那年轻的身子? 想到云袖,冯皇后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她的心里依旧盘算着,该怎样破坏了云袖和渤海王的亲事,云袖是她送给皇上的,就必须在皇上的身旁伺候,再加上,容妃成了这副模样,皇上的身边迟早会添一个新人,那人必须是云袖才行。 “也对,那臣妾替皇上去看看容妃妹妹。”冯皇后叹息了一口气,“容妃妹妹刚失了孩子,若是醒来,身旁没个人,怕是会伤心的。” 明德帝怔了怔,走到冯皇后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还是你通情达理,刚才她有意冤枉你,你却这般不计前嫌,终归是你识大体一些。” 冯皇后得了明德帝的夸赞,心里一喜,可是,却没有怎么表现出来,摇了摇头,笑容之中有些苦涩,“替皇上照顾好后宫的姐妹们,是臣妾唯一能为皇上做的事情了。” 明德帝看着眼前的冯皇后,这些年,他对她始终是疏于关心,想到后宫那不断多出来的嫔妃,此刻明德帝的心里也浮出一丝异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今晚,朕在你的寝宫歇息。” 冯皇后丝毫都没有想到明德帝会给她这么一个决定,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啊,心中虽然高兴,可是,她依旧是淡淡的,“臣妾吩咐人去准备,现在,臣妾得先去为皇上看看容妃妹妹。” “去吧。”明德帝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松开了手。 冯皇后转身之际,嘴角的得意肆意绽放了开来,容妃啊容妃,你可曾想到,宠爱你的这个男人,竟是连看都不愿再看你一眼,可本宫却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她可是要看容妃怎样痛苦! 此刻,容妃寝宫之中非常的繁忙,可气氛也异常凝重,太医一边给容妃处理身上脸上的被马蜂蛰了的伤口,一边禁不住叹气,听得周围的人,脸上也一片凝重。 冯皇后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在门“关切”的等着的各宫嫔妃,眸光流转之间,也都有些幸灾乐祸。 “哎,这也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马蜂,我们倒还好,只是衣裳乱了,略显狼狈罢了,可是,怎曾料到,那些鬼东西那么喜欢容妃呢?” 她们刚才可都是看着,赶都赶不走呢,要不是最后将容妃浸入水中,此刻,容妃怕依旧被那些鬼东西包围着,想想都害怕。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皇宫之中怎么会有马蜂?”另外一个嫔妃疑惑的道。 “呵呵,容妃娘娘是多么神奇的人啊,今天上午她能够引来蝴蝶,为何就不能引来马蜂了?” “也对,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竟然在大殿之上公然将屎盆子往皇后娘娘的身上扣,以我看,她的行为,连先祖们都看不过眼了,那马蜂说不定就是先祖弄来给容妃教训的。” 这个嫔妃一说,其他嫔妃身体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且不说容妃小产的事情,就单单是想着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就足够让人胆寒的了,不仅仅是胆寒,甚至是反胃。 “也不知道太医能不能治好容妃的伤啊。”不知道是谁叹息了一声,众嫔妃皆是皱了皱眉,她们都觉得悬,那么多的伤口,即便是治好,也得花些时间啊,在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谁能说得清,在容妃伤势没好之前,会不会有其他人凭着这个机会,成为皇上的新宠呢? 等到了伤势好了之后,谁又说得清楚,皇上还记不记得有容妃这么一个人?容妃又有没有那个本事,重新夺回皇上的宠爱呢? 众人的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意,她们是过来人,也都知道,容妃这一次,怕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想到容妃以前得宠时的那般嚣张狂放,哼,现在可好,落得这个下场,她就只能自己承受了,甚至也休要怪她们看好戏,幸灾乐祸了。 而此刻的房间里,容妃依旧昏迷着,太医好不容易将她身上的伤口都处理了一遍,直到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太医才擦了擦汗,收了手。 “皇后娘娘,容妃娘娘这伤势,怕是激动不得啊,微臣觉得,这肚中孩儿小产的事情,先且不要告诉容妃娘娘才好,免得她受了打击,接连影响到伤势的恢复,另外,微臣也给容妃娘娘包扎好了,这屋子中,最好是不要留有镜子之类的东西,免得容妃娘娘看到她如今的这个模样,伤心过度。”太医拱了拱手,给出的是专业的建议,他知道,容貌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后宫的女人来说,容貌更是重要得不能再重要了。 冯皇后眸光微敛,心中暗道,好一个多管闲事的太医。 可是,冯皇后表面上却是一片关切,“这个本宫也是想到了的,你放心,本宫会吩咐下去的,太医也累了,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本宫和宫女们照料着就好。” 太医躬身行礼,没有多说什么,立即退了下去。 冯皇后转身看着床上躺着,脸上身上好些处都缠着纱布的容妃,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些,朗声吩咐着在场的宫女,“你们都下去吧,别吵了容妃娘娘休息。” 宫女们哪里敢不听,心柔也是给其他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都陆续出了房间。 外面等着的嫔妃在刚才太医出来之时,就已经上前询问情况,可是,太医却以太累了为由,避了开来,此刻,宫女们出来,她们自然不会放过。 “容妃的伤势怎么样了?” “是啊?是不是毁容了?还治得好吗?” “她醒了没有,对于小产之事,她有什么反应?” 众嫔妃满心的好奇,也都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热切的询问道。 这些宫女都被问的脸有难色,她们怎么敢多说什么?可面对这些嫔妃的问话,她们不答,也是罪啊。 好在心柔是个聪明的人,扯了扯嘴角,一脸为难,若有似无的看了看已经关上了的门扉,瑟瑟开口,“皇后娘娘她……” 心柔没有说完,在场的嫔妃都怔了一下,明了心柔的意思,皇后娘娘在房间里,许是她不允许大家探听此时吧! 皇后娘娘的命令,她们可不敢违背。 嫔妃们心里失落,坐回了椅子上,宫女们也得了自由,可是,就在此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痛苦的惊呼,“啊”的一声,异常凄厉,顿时所有人都再次站了起来…… “怎么了?容妃醒了吗?”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囧,昨天被关在小黑屋码字,字数设定得太多了,居然没码完,今早起来继续码,刚才才出来~囧哩个囧~ 第124章 沉重打击接踵而至 房外的嫔妃,乃至是宫女,都看着紧闭的门扉,恨不得冲进去看看房间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那个胆子,只能各自在心里暗自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房间里,独独剩下容妃和冯皇后二人,而刚才的那一声承载着痛苦和惊恐的呼声,确实是出自容妃之口,此刻的她,已经醒了,醒来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刚才被马蜂围攻的画面,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更是钻心蚀骨。 “好痛……”容妃呢喃着,感觉整张脸紧绷着,就连说话声音也有些变了。 冯皇后走到窗前,目光落在容妃那包扎满纱布的脸,皱了皱眉,忙抓住容妃想要触碰她脸的手,“容妃妹妹,你可不能碰,本就这副模样了,若是再碰出什么问题,那可如何是好?” 容妃看着冯皇后那紧皱的眉峰,神色微怔,她的语气满是担忧,可是,她从她担忧语气之中听到的却是幸灾乐祸,可是,初醒来的她,心中却是有很多疑问,比如,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在被马蜂蛰的时候,她的就已经在恐惧后果了,此刻更是急切的想要知道,却又害怕知道,不过,内心虽然挣扎,可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我怎么了?” 此时的她,甚至忘了在皇后面前,她该有的自称,好在冯皇后并不介意,冯皇后敛眉,遮住眼底闪过的恶意,既然她问了,她怎能瞒着她呢? 只是,她该告诉她那件事情才好啊! 冯皇后幸灾乐祸的想着,容妃见她犹豫,更是担心了起来,“我到底怎么了?” 冯皇后抬眼对上容妃的眼,叹了口气,“容妃妹妹,你别担心,孩子虽然没了,可是你还年轻,孩子终归是会再有的不是?” 轰的一声,容妃如遭雷击,在那一刻,她的脑袋好似被全数掏空了一般,一片空白,愣了片刻,她的耳边再次回荡着冯皇后的话。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容妃下意识的伸手,触碰着小腹的位置,隐约感觉那里似乎有些疼痛,可是,她依旧不愿意相信冯皇后说的话,扯了扯嘴角,顾不得这动作会给她紧绷着的脸带来怎样的疼痛,轻摇着头,低声呢喃,“怎么会?皇后娘娘,你说的是假的对不对?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渐渐地,容妃看冯皇后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与恨意,最后更是大声朝着冯皇后吼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道,臣妾今天让你不痛快了,可你也不必这么编排故事,你竟敢诅咒皇上的子嗣没了,我定要告诉皇上,看他怎么教训你!” 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想到刚才皇上的态度,不错,他承认皇上对容妃肚中的孩子甚是看重,可是,那又怎样?如今孩子没了,皇上连看都不想来看她一眼,这世上,最无情的男人,恐怕就是坐在高位上的那个帝王了吧。 “容妃妹妹,本宫骗你做什么?本宫更是不敢诅咒皇上的孩子,你若是不信,本宫也没有办法。”冯皇后淡淡的开口,嘴角勾起的冷笑,让容妃心里更是沉了下去。 难道是真的?不,这怎么会是真的? 容妃依旧不相信,可是,小腹处的疼痛,却是让她不断的贴近着现实,越发的相信冯皇后所说的话。 冯皇后瞧见她的神色,继续开口道,“容妃妹妹,孩子小产的事情倒也不怪你,想想被那么多的马蜂折腾了那么久,你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幸事了,本宫刚才也说了,孩子你以后也可以有的。” 容妃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冯皇后这般温柔的安慰?反倒是将冯皇后的“好意”,理解成她的幸灾乐祸,容妃狠狠的瞪了冯皇后一眼,“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干的,这皇宫之中,怎么会有马蜂?怎么会袭击我一人,冯皇后,一定是你,是你在背后搞的鬼,你要害我肚中的孩子,是你……我要告诉皇上,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 容妃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可是,只要她一动,就会牵扯出一串疼痛,钻心刺骨。 冯皇后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她,倒也不阻止,她就是要看这容妃怎么折腾,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找苦吃罢了。 “我要告诉皇上……冯皇后害了我们的孩子……冯皇后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啊……”容妃一边咒骂着,一边下床,最后竟是不小心重重的从床上摔了下来。 冯皇后眼中的神色更加冷了几分,站在地上的容妃面前,丝毫没有将她扶起来的意思,反倒是冷声道,“容妃,你这般不知好歹,落得如此下场,可不是你活该吗?” 这里没有旁人,容妃既然认定了是她动的手脚,她何必再伪装下去? “果然是你!”容妃抬头,那眼神恨不得将冯皇后一口吞了。 “呵呵,是本宫?可是证据呢?容妃妹妹,你刚才有句话是说对了,你今天确实让本宫不痛快了,你以为你怀有身孕,就是拥有了一张王牌了吗?你能够怀孕,却没有那个本事保住你肚中的胎儿,在这后宫之中,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的,而本宫的手段,也并非你所想的那般仁慈,看看,这就是本宫给你的教训,你今天才宣布你怀有是身孕,本宫今天就让你失了这张王牌,怎么样?你现在可还有心思和本宫作对?”冯皇后蹲下身子,迎上容妃那愤恨得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心中更是得意,“你这般看着本宫又如何?你就算知道这是本宫做的又如何?本宫告诉你,你不会有证据的。” 她可不会告诉她,她在她的衣服上动了手脚,而现在,那衣服上的蛛丝马迹也早已经被清洗得一干二净。 “不,我可以告诉皇上,她会替我做主的,冯皇后,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要让你给我的孩子陪葬。”容妃咬了咬牙,坚定的道。 可冯皇后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陪葬?呵呵,容妃,刚才才叫你不要小瞧的本宫,你现在这么快又犯了,容妃,你这脑子,也想和本宫斗,吃亏的终究是你自己罢了,再说了,你现在怎么跟皇上说?皇上又会相信你的话吗?” “会的,他一定会相信的,皇上那么喜欢这个孩子,那么疼我……”容妃一字一句的道,一心想着,她一定要让冯皇后付出代价。 “哈哈……”冯皇后笑得更是开怀,那笑声之中的讽刺也是更加的浓烈,伸手抬起容妃那张被纱布包裹着的脸,冷冷开口,“容妃,太医说过,最好是不要让你看见你如今的模样,不然那只会让你更是伤心,可是,咱们姐妹这么些年,本宫若是瞒着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容妃脸色一僵,“你……你什么意思?” 她的心里浮出一丝浓烈的不安,冯皇后的声音更是让她的身子发颤,头皮发麻。 “什么意思?本宫会让你知道的。”冯皇后嘴角一扬,丢开容妃的下颚,起身走到房间里的梳妆台前,随手拿了一面小铜镜,又到一旁拿了一把剪子,再次走到容妃面前之时,她脸上的邪恶益发的浓郁。 “你……你要干什么?”容妃看到冯皇后手上的剪子,浑身防备了起来,“你……来人,救命……” 可她的声音,却无法叫得太大,冯皇后蹲下身子,再次开口道,“容妃妹妹,你别害怕啊,这房间里,就你我二人,本宫若是杀了你,也太明显了些。” “你……你要干什么?”容妃吞了下口水,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痛,可是,再多的痛,都抵不过她此刻心里的不安,不错,是不安,冯皇后说的不错,这房间里就她们二人,若是她真的死了,那冯皇后就是凶手了,冯皇后不会这么傻。 可是,她却更是知道,冯皇后不会这么善良。 “我么……”冯皇后嘴角一扬,眼里划过一抹高深,伴随着而已,随即拿起手中的剪子,在那纱布上一剪,下一瞬,那纱布就松了,冯皇后这才继续开口道,“容妃妹妹,本宫说过,不想骗你,所以就让你看清你现在的自己啊,不要太感谢本宫,咱们好歹姐妹一场不是?” 冯皇后说这话的时候,一边替容妃解开脸上缠着的纱布,一边将刚才放在地上的铜镜拿了起来,直到容妃脸上的纱布都解完了,冯皇后这才将镜子对这容妃。 心中异常痛快,容妃啊容妃,不知道失去孩子的打击重,还是毁了容貌的打击对你来说更重一些啊,不过,有一地冯皇后却是清楚,无论这两者给容妃带来的打击,哪一个更重,这两者重叠在一起,足以让容妃承受不住了。 如是想着,她的心里更是浮出一丝期待,不禁想到了安谧,这安谧可也不是一个仁慈的主,若不是她提的这个建议,她还不能这么快看到容妃这般凄惨的下场呢,真该叫安谧也来看看容妃此刻的模样,但她却是知道,就算是叫安谧来,安谧定也不会来,那个女子可是聪明得很,聪明得超出了她的想象,她避着这些事情还来不及,又怎会因为一时的痛快,而让她自己有可能陷入被怀疑的可能之中呢? 那女子,懂得明哲保身,更是懂得隔岸观火,所以,她才拉自己一起,参与这个计划,她冯皇后竟也成了安谧利用的工具罢了。 不过,这一次,就算是做工具,她也是痛快的,谁叫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容妃万劫不复,没有再翻身的机会呢? 此刻,容妃终于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铜镜中,那张脸……是她吗?不,怎么会?铜镜中的那张脸,甚至不能称之为脸,原本白皙的肌肤上,竟是无一完好之处,四处密布着恐怖的红肿与疙瘩,原来的一张脸,几乎是变了形状。 “不……不会的,这不是我……不是……”容妃口中不停的呢喃着,摇着头,刚才肚中的孩子没了,对她的打击都不如此刻的大,这张脸,就连她自己都不忍看,更何况是别人? “皇上……”容妃目光闪烁着,更是不安,她这个样子,皇上看到了吗? 若是皇上看到了,那么……她想,若是皇上看到了,那么她得到的怕不会是怜惜,而是嫌弃吧,这么一张连她自己都嫌弃的脸,皇上怎么会…… 冯皇后好似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嘴角微扬,柔声道,“容妃妹妹不用担心,皇上还没有来看过妹妹。” “是……是吗?”容妃心里一喜,这就好,皇上没有看到她这个模样就好,她无法相信,皇上看到她这副样子,会是怎样的反应,可是,她却是知道,她绝对不会想看到皇上的反应的。 “皇后姐姐,求你,求你在我的脸好之前,一定不要让皇上来看我。”容妃猛地抓住冯皇后的手,可是,她被包扎着的手,却也抓不到她,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是一脸祈求的看着冯皇后,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一丝同情与怜惜。 容妃终归是太天真了,冯皇后巴不得让她去死,又怎会对她有丝毫同情与怜惜? 冯皇后皱了皱眉,随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好,本宫知道你的顾忌,你是害怕皇上看着你这张脸,嫌弃吧?呵呵,也对,这么一张脸,谁看着不嫌弃呢,就连本宫看着,也觉得恶心至极,这后宫美人这么多,皇上看了你一眼,以后就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吧!” 容妃脸色僵了僵,这虽然正是她心中所想的,可是,此刻听冯皇后说出来,心中总是觉得不是滋味儿。 冯皇后将她脸上的难看看在眼里,她可不会顾及她的心里是否好受,相反的,容妃也是难受,她越是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这才显得痛快不是? “容妃,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方才本宫叫皇上跟来看看你,可是,他见到你失了孩子,这张脸又被马蜂蛰成了这副模样,也就没来了,哎,说不定,那个时候皇上就掀起你了呢,所以啊,你也不用担心,皇上是不会来看你的。”冯皇后的语气更是尖锐了些。 “你……”容妃此刻也是认识到,冯皇后此刻是在故意打击她,紧咬着牙,刚才的忍辱相求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恨,心里郁结着一股怒气,冷哼了一声,“冯皇后,你别得意得太早,等我身上的伤好了,皇上终归是会将目光放回到我的身上,而不像你,你老了,只会更老下去。” 冯皇后最恨的就是容妃自视年轻美貌,嘲笑她的年纪,此刻容妃这么不怕死,那么,她就更加不用手下留情了。 “哈哈……容妃妹妹啊容妃妹妹,你以为你能够好吗?你也不想想,这样全身的伤痕,就算是太医给你用上了上等的生肌药材,也不见得能好啊,再说了,就算是真的能够好,那等你好了,又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皇上的身边早就没了你的位置,你也知道,这后宫之中,一个毁了容的嫔妃哪天若是死了,也不过是件平常的事情罢了,没有人会过多的去理会。”冯皇后大笑着,似在丝毫不加掩饰的嘲笑着容妃的天真。 容妃以为,她会让她活到身上的伤都好了的时候? 容妃啊容妃,这个后宫,你这点儿心思,是玩不转的! 想到刚才容妃对她的算计与冤枉,冯皇后眸中的颜色,越发的阴沉了些,这个女人,她会让她在痛苦中流逝掉所有的生命。 “你……”容妃心中一怔,顿时觉得眼前的冯皇后前所未有的可怕,是啊,曾经的冯皇后,就算是在背地里动什么心思算计,在外人面前,她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在别人的眼里,就算是知道她的狠,也更加知道她的温良贤德,她没有想到,真正冯皇后当着你面儿狠的时候,竟是她从未曾想过的骇人。 她完全相信冯皇后所说的话,冯皇后完全有可能在这段她养伤的日子里,让她没有再翻身的机会。 可是,她在冯皇后这样的自信之下,她的心里却是不甘,她刚怀有身孕,有了肚中的孩子,她的未来,可谓是一片光明,可是,一切都来得这么措手不及,都是冯皇后,都是这个女人! “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皇上,是你害我,是你……”容妃叫嚣着,那声音听在人的耳里,分外凄厉。 “本宫害你?呵呵,容妃,还是那句话,你要有证据,尽管去告诉皇上便可,不,本宫可以替你将皇上叫来,你且当面对他说,本宫是如何害你的,本宫倒是想看看,皇上是否会听你的话,然后将本宫治罪呢!”冯皇后得意的看着容妃,果然看到容妃眼中的神色变了变,她是知道,她这模样,根本不敢让皇上见到吧。 “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是否让本宫叫皇上来?”冯皇后见容妃没有做声,出声催促道,容妃眼里的恐惧明显更加浓重了许多。 “不,不要……” “皇上驾到!” 容妃摇着头,慌乱的呢喃,可她的话刚落,却是听得门外传来太监传报的声音,整个人一怔,害怕的蜷缩着身体,恨不得就此消失。 冯皇后眼里的邪恶却更浓了些,嘴角一扬,“容妃,现在也由不得你我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25章 打入冷宫自作孽不可活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容妃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第一时间转过了身子,目光不安的闪烁着,甚至连手中的铜镜掉在地上打碎了都没有察觉,她本想欣喜,皇上来看她,正好证明了皇上冯皇后刚才的话是错的,她更想大声的告诉冯皇后,她即便是受了伤,皇上也会记着她,关心她,可是,她却是不敢。 她害怕,害怕让皇上看到她此刻的模样,接连证实了冯皇后另外的话,这副模样,连她看了都会觉得倒尽胃口,更何况是皇上呢? 那一刹那,无数的念头闪过,最后,她的脑中只留下了一个念头:不能让皇上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千万不能! “这是怎么了?”明德帝进了屋子,他本是不愿过来,想到容妃被送回寝宫之前的模样,他就禁不住眉峰紧皱,实在是太吓人了,可是,刚才听人了太医的汇报,他终究还是走了这么一遭。 太医明明说,容妃的伤口都悉数处理好了,可是……地上散落的一堆纱布,又是怎么回事? 冯皇后敛去了方才和容妃独自相处时的凌厉尖锐,此刻的她,又恢复了那个端庄优雅,对后宫妃子关怀备至的一国之母,“皇上,容妃妹妹醒了之后,硬是要将这纱布拆了,臣妾怎么也拦不住,这……这伤口若是恶化了,那又如何是好?” 背对着大家的容妃身体一怔,几乎是咬碎了银牙,这个冯皇后,当真是睁眼说瞎话,这纱布明明就是冯皇后亲手拆了的不是吗?她想反驳,可是,想到她如今的模样,容妃却是不敢出声,以免引起任何波澜。 “自己受了伤,还不好好顾惜着自己,就算是恶化,也是自找的。”明德帝冷声道,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容妃没有好好保护好肚中的孩子,已经让他不悦了,此刻,还要继续添乱,这女人,这些年骄纵惯了,一直这性子,该是好好的受受教训,怕才能够收敛。 容妃脑袋一懵,自找的?皇上素来对她疼爱有加,何曾对她说过这般重的话?刚刚在大殿之上,他对她都恩宠有加,可是,一转眼…… 她不禁想到了冯皇后刚才所说的话,他看过了她满身伤痕的样子,连看也不来看他一眼…… 心中的讽刺汹涌的袭来,容妃紧咬着唇,问声细语的道,“皇上,臣妾错了,皇上,您还是回去吧,臣妾想……想休息……” 冯皇后听了她的话,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得意,容妃这态度,让她甚是畅快,可是,这却不是她满意的结果,皇上不来便罢了,现在,皇上既然来了,又怎能让他白来? “妹妹,你这是什么话?皇上心中惦念着妹妹,专程过来看妹妹,可现在,皇上连见都没有见到你,你怎能赶皇上走?” 该死的冯皇后!容妃心里早已经将冯皇后给诅咒了千百遍,这个女人,她是故意要留下皇上,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怎会不知道? 可是,她怎能如了她的意? “皇上,臣妾受了伤,有恐侮了圣颜,臣妾并无赶皇上之意。”容妃强忍着心中对冯皇后的怨恨,她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这个时候她不能怒,不能让事情更加恶化下去,她需要时间来治疗伤口,恢复容貌,她相信,只要她小心翼翼的隐忍,不再如先前那般放肆,她终归还是有机会的。 明德帝皱了皱眉,想到刚才在太液池旁看到的容妃的模样,眼里一抹嫌恶一闪而过,“罢了,等你养好了伤,朕再来看你。” 容妃心里一喜,“臣妾谢皇上恩准,臣妾一定好好养伤。” 皇上答应了等她伤好了之后来看她,就一定不会食言,而她,一定要尽力挽留住皇上。 可冯皇后却不乐意了,她怎会给容妃机会?伤养好了?哼,她要让皇上以后想到容妃,记起的就只有她现在这张恐怖的脸,眼底闪过一抹恶毒,容妃,你越是不愿意让皇上看到你的模样,本宫越是要推你一把。 “容妃妹妹,你这般坐在地上着凉了可怎么办,快些起来。”冯皇后突然开口,立即上前,试图将地上的容妃给扶起来,可是,刚触碰到容妃的身体,容妃就好似看到豺狼虎豹一般,下意识的想要躲闪。 冯皇后似早就料到她的反应,皱了皱眉,“容妃妹妹,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本宫使性子是一回事,伤了你自己的身体,那可是你自己受罪。” 冯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唱作俱佳的紧紧抓住容妃的手,这个时候的容妃,力道又怎能大得过冯皇后?当下,挣扎着的容妃就被冯皇后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这蛇蝎女人,你放开我!”冯皇后的强势似击碎了容妃的理智,刚才不断提醒着自己必须保持冷静的她,此刻炸了开来,努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冯皇后的桎梏。 “成何体统!”一旁看着的明德帝怒声喝道,这一句斥责,明显就是针对容妃的,“皇后是为了你好,你却不领情……” 容妃心里的讽刺更浓,为了她好?这冯皇后都是在演戏,她的城府还真是深的可以,在别人眼里,她是好人,可是,他们又怎知道这冯皇后表面上关心她,心里定是在算计着,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而此刻,冯皇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容妃心中思索着,浑身防备,倏地,她似乎明白了过来,冯皇后想要皇上见到自己的脸吧,所以她才这般费尽心思,哼,好恶毒的女人! 容妃肯定不会让冯皇后如愿,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引起的痛,努力让自己背对着皇上,可突然一抬眼,见得冯皇后眼里蕴含着的笑意,心中一颤,下一瞬,原本和她僵持着的冯皇后却是不着痕迹的松了手,反应过来的她,却是已经稳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朝着身后仰去…… “啊……容妃妹妹……你别摔着了。”冯皇后惊呼出声,面上除了关切,就只剩下担忧,可是,那声音听在容妃的耳里,却恨不得将冯皇后碎尸万段。 别摔着了?她故意松了手,就是要让她摔着吧! 冯皇后嘴角隐约有一抹笑容扬了起来,若是容妃以为,她的目的是让她摔着,那就是太天真了,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怎会仅仅是让她摔着而已呢? 刚才听了冯皇后的惊呼,在容妃身后的明德帝,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伸出了手,原本要摔在地上的容妃,腰上一只长臂,让她心一松,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容妃心里一喜,她是被皇上接住了吗? 哼,冯皇后,你的算计终究是落空了,可是,刚这样想,容妃的脸色就僵了,突然一个念头跳进她的脑海,容妃好似被雷劈了一下,皇上…… 容妃躺在明德帝怀中,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是继得知失了孩子,毁了容,紧接着而来的第三个打击,皇上他…… 此刻的明德帝清楚的看到了容妃那张伤了的脸,满满都是红肿的疙瘩,有些因为刚才上了药,还残留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液体,这哪里是一张脸? 明德帝眉心一拧,眼里除了嫌恶,就没有再剩下任何东西,这还是容妃吗?这张脸,还能好吗? 明德帝脑中浮现出容妃以前的样貌,可是,最终都会被眼前这张让人恶心至极的脸取代,他甚至无法接受,容妃先前睡在他身旁的画面! “啊……”容妃猛地遮住脸,想要阻挡明德帝的视线,他看到了,他完全看到了,他不仅仅是看到了,她还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太多的情绪,嫌恶,恶心…… 容妃终于是承受不住,惊叫了出声,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怎么挽回皇上…… 容妃脑中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找不到丝毫头绪,她即便是闭着眼,眼前仿佛也能看到明德帝的表情…… 突然,身子被一个力道抬了起来,容妃还未反应过来,明德帝就将她推到了冯皇后的面前,而他的眼,再也不愿看容妃一眼,只是淡淡的交代,“容妃,你好好养伤吧。” 很明显,那声音冷了许多,丢下这句话,明德帝片刻也不愿在这房里停留,他后悔了,怎会想着来看容妃的,如今可好,讨了一身的晦气。 “皇上……”容妃见明德帝离开,顿时更加慌了,想要上前阻拦,可是,却又害怕皇上见到她如今的脸,再次面露嫌恶,可是,她该怎么办? 直到明德帝走出了房间,容妃的依旧没想出办法,那一抹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容妃眼神慌乱的闪烁着,“糟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呵呵,还能怎么办?容妃妹妹,你也看到了,皇上都被你吓走了,也亏得你没有向皇上告状,你猜,你刚才若是告状,皇上会不会对你更加厌恶?哈哈,你可有看到皇上刚才的表情?本宫了解皇上,本宫敢打赌,以后,皇上是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念想。”冯皇后得意的笑着,此刻,明德帝离开,她也不需要丝毫伪装。 容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冯皇后的话无疑是彻底的点燃了她所有的恨,“你故意的……你故意的……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这就是冯皇后的目的,她要她被皇上看到她这副模样,她让她被皇上彻底的厌倦。 容妃说着,就张牙舞爪的朝着冯皇后打去,可冯皇后却不会让她如意,冯皇后见容妃气愤交加,心里早就乱了章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容妃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狼狈的手下败将,就算是容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也不会再过问,现在的容妃,还不是任凭她想怎么就怎么! 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微微伸出脚,刚好触碰到容妃的脚踝处,容妃身体一个踉跄,砰地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容妃痛呼出声,嗷嗷直叫。 冯皇后看着她此刻的狼狈,嘴角的幸灾乐祸更浓,冷哼一声,“容妃啊容妃,想杀本宫,得看看你的本事,告诉你,以前你得宠的时候,最多也只能耀武扬威,对本宫的地位,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而你现在失宠了,你认为,本宫还会顾忌什么吗?” “不,我……我没有失宠……”容妃叫嚣着,失宠两个字在她看来,好似洪水猛兽一般。 “没有吗?容妃,你若愿意活在你自己编织的谎言中,那本宫就如了你的愿吧。”冯皇后呵呵一笑,深深地看了容妃一眼,眸中的笑意多了几分诡谲,视线缓缓的从容妃身上收回的片刻,容妃的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容妃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要干什么?” 冯皇后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突然打开的门,让在门外偷偷听里面动静,却听得不真切的嫔妃们皆是愣了愣,看冯皇后脸上的笑容,目光再绕过冯皇后,落到容妃的身上,顿时,一阵抽气声此起彼伏。 天哪!那是容妃吗?那怎么会是容妃? 在场的嫔妃都呆了,仅仅是一瞬间,脑袋里就飘过了太多的思绪,可到了最后,她们的眼里都隐约浮出了一丝笑意,难怪皇上刚才出来之时,脸色那般难看,若换做她们,脸色怕会更难看吧。 冯皇后将各个嫔妃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一扬,朗声吩咐道,“容妃受了伤,这个寝宫太过喧闹,不宜养伤,寒玉,你着手安排一个僻静的宫殿,立刻让容妃住进去,这对她养伤是有好处的。” 僻静的宫殿?在场的人都不笨,皇后口中的僻静的宫,指的就是冷宫吧! 众嫔妃心中各有所思,在这后宫之中,进了冷宫的女人,就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容妃……又如何承受得住冷宫的凄凉? 不过,承受不住又如何?这个女人平时也嚣张够了,是该受受苦了! 容妃愣了片刻,这才明白冯皇后的意思,她……她要将她送进冷宫? “不,冯皇后,你不能这么安排,皇上不会允许……”容妃冲忙的追了出来,门口的嫔妃们看着,皆是嫌恶的后退了几步,可容妃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人的反应,抓住冯皇后的衣袖,“冯皇后,你有本事,等我好了……” “哈哈……”冯皇后不屑的笑出声来,“妹妹你说的什么话?你还是乖乖的到冷宫去好好的休养着,说不定等你好了之后,皇上还会看你一眼,你们说是不是?” 冯皇后最后这一句,自然是问的门外的一干嫔妃了。 “对啊,容妃,皇后娘娘说的话有道理,再说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给你安排养伤的地方,也是对你一片热心,你应该好好谢恩。”其中一个嫔妃开口道。 “不错,安心养伤吧,争取朝日回到这里来,争取朝日伺候皇上。” 另外一个嫔妃开口,却是引起其他嫔妃的哂笑,还能回到这里,还能伺候皇上吗?哼,冯皇后将容妃送进冷宫,怕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她回来吧,再说了,单是想想刚才皇上离开时那紧皱的眉峰与阴沉的脸色,她们就知道,容妃若是真的要天真的等这一天的到来,那么,她还真是有的等了。 “寒玉,还愣着干什么,带人送容妃娘娘过去。”冯皇后朗声催促道,眉宇之间尽是胜利者的得意。 “是,娘娘。”寒玉福了福身,给在场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没听见皇后娘娘的吩咐吗?容妃娘娘受了伤,又小产了,你们还想让她自己走不成?” 容妃自己不走,那当然是由她们拖走了。 原本容妃宫里的宫女哪里敢违背冯皇后的意思,再说了,如今的容妃,自己的前程都是一片灰暗,她们跟着她,只会倒霉受到连累,索性,听皇后的话,说不定日后还能谋得一个好差事。 心柔首先走上前,拉着容妃的手,和其他几个宫女一起将挣扎的容妃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本宫……”容妃极力的想要挣脱,可是,她一个人的力道,又怎么敌得过几个宫女? 难道她的命运就只能这样了?不,想到冷宫,她的心里就下意识的恐惧了起来,不,她不能让自己的后半生在冷宫中度过,更加不愿意让冯皇后这般得意。 “你等着……你们给我等着……”容妃叫嚣着,声音在距离房间越来越远。 不多久,容妃就被带出了她的寝宫,由寒玉领头,往冷宫的方向走去,容妃凄厉的叫声依旧在空气中回荡,走到一处,几人却是停了下来。 寒玉看着前面站着的安谧,眉心微皱,可仅仅是片刻就舒展里开来,“安谧姑娘在这里可是有事?” 安谧对上寒玉的目光,朝着寒玉友好的点了点头,“寒玉姑姑,这是……” “哦,皇后娘娘吩咐了,将容妃娘娘带到僻静的宫殿,有助于养伤。”寒玉如实说道,总觉得这安谧看着无害,却高深得很。 安谧缓缓上前,目光落在容妃的身上,“哦?是吗?僻静的宫殿?呵,可不是冷宫吗?哪里是适合养伤啊!寒玉姑姑,可否容安谧和容妃娘娘寒暄几句?”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126章 以牙还牙柏弈的算计 寒玉看了一眼安谧,随即给其他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几人便一起退了数步,将空间留给安谧和容妃。 容妃在看到安谧之时,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道,“安谧,你救本宫,你快替本宫想办法,冯皇后那贱人想将本宫送到冷宫去,本宫不能去冷宫,那样的地方,本宫怎能待得住?安谧,你快些想办法啊,到底该怎么才能让本宫不去那鬼地方?” 容妃满脸的狼狈,只能从她的眼里看得出她此刻的焦急与无助,可是,这些东西对安谧来说,却是讽刺,安谧嘴角微扬,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容妃,对她的求助,没有半分动容。 “安谧,你说话呀,你还愣着干什么?”容妃皱了皱眉,不悦的道。 安谧眸中的笑容更浓了些,终于如容妃所愿的开口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容妃愣在当场。 “容妃娘娘,马蜂的滋味儿还好受吗?”安谧笑颜如花,眼里尽是温柔,满意的看着容妃的反应,嘴角隐隐多了丝不屑。 容妃脑袋轰的一声,那一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容妃紧盯着安谧,消化着安谧的话,她的脑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可是,她却是不敢相信,可安谧脸上的表情,却让他对他的猜测越发的肯定,“怎么会呢?不是本宫想的那样对不对?” “那请问容妃娘娘,你想的是怎样的?”安谧眉毛一扬,这个时候的容妃,对她已经没有丝毫威胁,没了肚中的附身符,没了让皇上宠爱的容貌,便是手指想,也能想得出这样的女人在这后宫之中,以后会是怎样的艰难。 冷宫?容妃此番进了冷宫,怕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吧。 也许让她进冷宫,不过是第一步罢了,冯皇后这样精明狠辣的人,断然不会给她自己留一个隐患在,这容妃的下场,只有一条路。 容妃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安谧,原来……是你!” 她就算是再不愿接受,她也是相信了她的猜测,她无缘无故被马蜂蛰,小产毁容,这件事情和安谧脱不了干系,她以为是冯皇后,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安谧竟然也在其中插了一脚。 “不,容妃娘娘你错了,安谧不过是出了个主意而已。”安谧丝毫没有避讳,对上容妃的眼,“怎么样,容妃娘娘,你能引来蝴蝶,却没有想到,你也能引来马蜂吧。” 容妃身体一怔,突然一个踉跄,“为什么?” “容妃娘娘,你不笨,可是,有些时候,你却是太过狂妄嚣张,往往不将别人的意志看在眼里的,终归是容易激起别人的愤怒,而你……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我安谧,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欺负,受人陷害,受人算计,你现在可明白了?” 安谧一字一句的道,就算对方是后宫妃嫔,可那又如何?容妃总有她的敌人,她不能亲自出手,她却可以联合她的敌手出手不是? 而现在的容妃,不就已经从云端高高跌下了。 “哈哈……”容妃大笑出声,眼神之中更是闪烁着疯狂,“安谧,你狠,没有想到,你竟然和冯皇后那贱人联合起来……你答应过本宫,要帮助本宫的不是吗?” 而她刚才还天真的想要寻求安谧的帮助,现在想想,在安谧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吧。 “答应?容妃娘娘,如果你不算计我,我怎么会想到要回敬你呢?别忘了,是你先对我不安好心的,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安谧冷哼一声,淡淡的开口,“容妃娘娘,你还是安心的去你的冷宫住着,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安谧在这里也得好好的提醒你一句,这后宫,尤其是冷宫之中,最是不干净了,这一点,你比安谧应该更加清楚才对,若是哪天晚上睡下去,第二天睁不了眼,容妃娘娘可要事先留下遗言才好啊。” 安谧说着,瞧见容妃眼里的慢慢蔓延开来的恐惧,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她知道,容妃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 好心提醒吗?不,安谧自认她自己没有那么善良。 她的目的吗?安谧眸光微敛,她的目的还不简单吗?换做是谁知道她自己的处境不安全,都会满心忐忑与防备,而这最是折磨人的东西。 对于一个需要静心养伤的人来说,这可没有丝毫好处啊。 “安谧姑娘,你好走。”寒玉一直留意着二人的动静,虽然听不清楚她们都说了什么,可是,她却能够通过容妃的反应,猜出些什么,想到刚才在御花园中,冯皇后和安谧的“密谈”,寒玉笑得诡异。 “多谢寒玉姑姑。”安谧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留下的容妃那张红肿的脸若是完好的话,定能清楚的看到她铁青的脸色,寒玉瞥了她一眼,“容妃娘娘,咱们走吧!” 容妃回神,想到即将要去的冷宫,下意识的想逃,可是,她脑中刚闪现出这个念头,几个宫女就再次将她架住了,想要挣扎,可挣扎带来的的疼痛,却让她痛得呲牙咧嘴。 “放开本宫……放开……”容妃继续叫嚣着,那声音却没有人会去理会,直到慢慢消失在花园中…… 冷宫里,凄凉冷清,但是,皇宫里其他的地方,却依旧热闹非凡,丝毫也没有因为容妃的事情有所改变。 夜渐渐浓了下来,太液池旁,嫔妃们以及百官的夫人千金各自都拿着自己做好的花灯,准备着放入太液池中。 “皇后娘娘,容妃已经送过去了。”寒玉完成了冯皇后交代的事情,回到了冯皇后的身旁。 “哦?她可有闹?”冯皇后眸光微敛,淡淡的开口。 “闹了,容妃死活不肯安分的待在冷宫里,奴婢为了让她消停,让人将她关在屋子里,整个房间都封死了。”寒玉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冯皇后的神色,果然见到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心中明白,她这事情是做对了,不过,寒玉依旧诚惶诚恐的道,“奴婢擅自做主,娘娘恕罪。” 冯皇后看了寒玉一眼,呵呵一笑,“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冯皇后目光落在地上那一个破了的花灯上,捡起上面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容妃啊容妃,平安生下龙子这个愿望,她怕是永生都不能实现了! 眸子一紧,冯皇后冷哼一声,亲自将手中的纸条撕得粉碎,手一扬,抛进了太液池中,很快,那些纸碎片就随着水流走。 这一仗,她冯皇后才是胜利者,可是……想到什么,冯皇后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不,她胜利得不够彻底,若是云袖能够如她所愿的,跟在皇上身边,那她才是算是胜利得漂亮。 如今,就算是没有了容妃,她也必须让云袖成为皇上的人,虽然皇上今晚承诺了她,会在她的寝宫留宿,可是,她在后宫这么多年,有一点却是明白的,这后宫之中,从来不缺什么年轻的女子,就算容妃如今从云端跌落了下来,过不了多长时间,又会有其他的年轻女子顶上去,与其让一个不受她控制的人得了宠,在她面前恃宠而骄,倒不如让她自己能够控制的人来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云袖……却莫名其妙的被指给了渤海王,想到此,冯皇后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娘娘,安谧姑娘也在那边放花灯呢。”寒玉指了指不远处,低声在冯皇后的身旁提醒道。 冯皇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安谧刚放下了一盏花灯,现在的冯皇后,更加是不会小觑了安谧,突然,冯皇后眉心皱了皱,原因无他,只因在安谧的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柏弈。 冯皇后眉毛一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谧对她来说,依旧是一个不错的利用工具。 而此时,柏弈的眼里只有安谧,此刻的他,眼中尽是温柔,柏弈支开了流光和依霏,缓缓走到安谧身后,从水中,安谧就已经看到了柏弈的倒影,她却没有点破,只是静静的看着。 “你许了什么愿望?”身后的声音终于响起,在黑夜中更加显得低沉。 安谧瞥了一眼随着水飘走的花灯,“希望能平安离开这里。” 柏弈脸色一沉,可仅仅是一瞬,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眼神却是分外坚定,就算是离开这里,也休想脱离他! “王爷不用陪未婚妻?”安谧敛眉,淡淡开口,刚才她似乎还看见云袖跟随在柏弈的身后,她不得不承认,云袖的美丽是许多人都望尘莫及的,和柏弈站在一起,更是郎才女貌,任谁一看,都会觉得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可想到柏弈的意思,不由得摇了摇头,那么一个绝世佳人,怎不得柏弈喜欢呢? 安谧本是无意识的一句话,招来的却是柏弈的一番促狭。 “怎么?你吃醋了?”柏弈眼里似笑非笑,果然看到安谧的脸色僵了僵,心中虽然明白安谧并非吃醋,但他依旧想看她的平静被他打破的样子。 那目光微微闪烁的模样,他觉得甚是可爱,柏弈心中的满足更浓了些,向前迈出一大步,继续开口道,“你不用吃醋,现在她是本王的未婚妻,说不定到了明日,她就不是了。” 柏弈笑得意味深长,安谧对上他的眼,只是一个视线交汇,她就知道柏弈心里在算计着什么,看柏弈此刻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成竹在胸,她没有想到,柏弈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看来,今日这盂兰盆节的好戏,还没有结束啊。 脑中浮现出云袖那张美丽的脸,以及明德帝对她的威胁,安谧的眸子冷了冷,她竟然越发的期待看到明德帝吃瘪的表情,只是……安谧想到什么,眸光不由得沉了些,“以王爷的聪明,应该不会让皇上怀疑到你吧。” “你这是在关心我?”柏弈心里一喜,安谧对她的关心似乎越来越多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兆头啊。 安谧蹙眉,却是白了柏弈一眼,“在这宫中,王爷是安谧的靠山,安谧自然不希望王爷有什么事情。” 柏弈呵呵一笑,“罢了,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事情。” 想到他的安排,柏弈那精明的眸中闪过一道光亮,明日,他只要等着收网就成。 而此时,明德帝早早的回了御书房,将未批阅完的奏折看完,到了深夜,秦公公才提醒道,“皇上,皇后娘娘方才吩咐人来传话,说是准备了些美酒,皇上忙完了,就可以过去了。” “嗯。”明德帝淡淡的应了一声,想到今天冯皇后的大度以及他今天的承诺,看天色也已经晚了,随即起身道,“那就走吧!” 秦公公得了命令,立即张罗着一切,吩咐摆驾皇后寝宫。 皇后寝宫里,果然如秦公公所说的那样,冯皇后准备好了美酒,穿着一身性感的华服,坐在桌子旁,等待着明德帝的到来。 “派人去看了吗?皇上可过来了?”冯皇后微微皱眉,急切的问道,曾经,皇上也曾说了要到他的寝宫歇息,却被容妃那贱人拖住,这事情她一直记在心里,如今容妃已经被她送到冷宫去了,可难保不会出现其他什么人…… “娘娘,奴婢刚才吩咐人去传话了,皇上批阅奏折,可能过不久就该过来了吧。”寒玉在一旁开口道。 冯皇后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在弥漫着,好似有一块石头在心里压着,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一抬眼,却是看到一抹娉婷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冯皇后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皇上不是将你赐婚给了渤海王吗?” 一想到这件事情,冯皇后更是不悦,看云袖的这张美丽的脸,怎么看心里怎么堵得慌,这可是赤裸裸的在提醒着她,今晚她的失策啊。 云袖倒是没有因为冯皇后的语气而有什么异样的反应,依旧是平静的给冯皇后福了福身,“回娘娘的话,云袖始终是皇后娘娘的奴婢,被指给渤海王,并非奴婢所愿。” 云袖说到渤海王之时,那静若潭水的眸中似有了那么一丝波动,可仅仅是片刻,却又归于宁静,好似那一丝波动,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云袖的话是在告诉冯皇后,她依旧听从冯皇后的差遣! 冯皇后利眼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云袖片刻,那双深沉的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冯皇后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起身迎向云袖,“呵呵,云袖啊,从第一眼见你,本宫就知道你是一个忠心的丫头,本宫有意将你安放在皇上的身边,可如今……哎……” “皇后娘娘……”云袖猛地跪在地上,面上的神色比起方才的平静,多了些祈求与慌乱,“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哦?这是怎么了?”冯皇后蹙眉,有些不解云袖此刻的举动是为了那般。 “皇后娘娘,奴婢不愿嫁给渤海王,求娘娘做主,替云袖推却了这门婚事。”云袖抬眼望着冯皇后,眼里盛满了真诚。 冯皇后默了片刻,扯了扯嘴角,“云袖啊,咱们大金朝的封了王的皇子中,就数渤海王最是优秀,且不说他的英俊,就单单是他的财力,就有许多千金小姐削尖了脑袋想当他的王妃了,你如今被皇上赐给了他,你倒还不愿意了,这又是为何?” “娘娘,云袖虽然出身卑微,可是却不笨,渤海王确实是优秀的,可是,渤海王的眼里却容不下别人,除了哪个叫做安谧的女子,云袖不愿嫁入渤海王府之后,被束之高阁。”云袖咬了咬唇,话虽如此,可她的心里却并非这样想,事实上,就算是嫁入了渤海王府,被束之高阁,对许多女人来说,也都会心甘情愿,而她也不例外。 毕竟,渤海王的美好,可比皇上要吸引人多了,可是……她却不得不让自己走到皇上的身边。 而她唯一欣慰的,就是刚才和渤海王的谈话,想到什么,云袖微微敛眉,遮住眼底的光华。 “呵呵……”冯皇后呵呵的笑了两声,“渤海王是个痴情种,可他还不是亲口请求皇上给你们赐婚?” “娘娘,云袖虽不知道渤海王请旨赐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云袖却是明白,渤海王并非是因为喜欢云袖。”云袖如是说着,耳边却是再次响起方才渤海王对她说的话,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太过精明了,所以,才看准了她会听从他的安排。 “哦?你倒是看得透彻,不过,本宫该如何帮你呢?”冯皇后敛眉,她也是不愿看到这门婚事成了,毕竟,云袖在宫里的作用,比嫁给渤海王要大得多了。 云袖眼睛一亮,“皇后娘娘,也许奴婢有办法!”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27章 联合算计桃代李僵 “你有办法?”冯皇后利眼眯了眯,看云袖的眼神,深沉了些,她有办法?这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有备而来么? “是,奴婢有办法,可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云袖试探的道,对于她的办法,冯皇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她也是有些不确定,可是,如今她初来乍到,羽翼未丰,不得不将这冯皇后放在眼里。 冯皇后沉默了半响,这才开口道,“你说来听听。” 云袖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冯皇后,好似豁出去了一般,“皇后娘娘,若是生米煮成熟饭,那么……” “你什么意思?”冯皇后身体一怔,打断云袖的话,生米煮成熟饭,是她和皇上将生米煮成熟饭吗? 有一片刻,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出现过,可是,算计皇上,一旦被揭穿,谁来承受皇上的怒气? 云袖说出了口的话,已经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索性放开了胆子,“娘娘,只要有一个机会,奴婢一定会让皇上看上奴婢,奴婢以后,愿意为皇后做牛做马。” 云袖刻意加重了“皇后”二字的语气,她是在告诉冯皇后,她要为皇后做牛做马,而并非是冯家。 冯皇后是个聪明的人,这么一句话,她自然是听明白了,云袖是爹送来的人,就算云袖答应了她,会听她的命令,可若是遇到冯家和她利益相悖的事情,云袖终归是会站在冯家的立场上。 彻底的收服云袖,让她只听命于她,这是她一直都在想着的事情,而如今……冯皇后微眯着,这似乎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云袖彻底听命于她的机会! “好,本宫答应你,会替你留意一个机会,如你所愿,不过……本宫又怎会知道,等到你如了愿之后,会不会将你刚才的话,都抛诸脑后,故意装傻呢?”冯皇后嘴角一扬,她答应帮云袖,但是云袖也必须将她的诚意拿出来才对。 云袖想必也是极其希望成为皇上的妃子,所以才这般急切的向她求助,所以,她想得到她的诚意,该也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冯皇后却是没有料到,她还没有得到云袖的诚意,云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怒火高涨。 “皇后娘娘,今晚就是一个机会。”云袖大胆的对上冯皇后的眼。 冯皇后愣了片刻,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放肆!你……” 冯皇后厉声喝道,目中激射出一道厉光,“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今晚就是一个机会?呵呵,你倒是想得美!” 今晚,皇上承诺了她要到她的寝宫歇息,她也准备好了一桌美酒,就等着皇上来,可这云袖倒是好,竟然打在今晚的主意,呵呵,她是不是太小瞧了云袖的放肆了?还是,云袖这女人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云袖身体一怔,立即跪在地上,慌张的道,“娘娘,皇上有意将奴婢赐给渤海王,若是咱们不赶紧些,说不定,奴婢就真的成了渤海王妃,到时候,谁来为娘娘办事?娘娘不过是舍弃了今天一晚,只要奴婢得了机会,日后定会知恩图报,时常提醒皇上来皇后寝宫歇息,还请皇后娘娘体恤奴婢的心急。” “哼,心急?你倒真的是心急啊!本宫就怕,你这心急,是心机吧!”冯皇后默了片刻,冷冷的道,眼底一片深沉,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云袖的有些话,确实让她动摇了。 云袖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他虽然不知道皇上皇为何会突然兴起将云袖赐给渤海王,可是,皇上前些时日对云袖表露出来的喜欢,她是看得出来的。 所以,她相信,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皇上会对这个女子沉迷,而她虽然是失去了今天这么一晚,可是,云袖能够给她带来的好处,却也是不可估量的。 要答应她吗?她的心里却终究有那么一口气堵着,答应她,她还是有那么些不甘心。 空气中一阵沉默,云袖依旧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但她却也能感受得到冯皇后看她的视线当中所蕴藏的凌厉,可是,表面上慌张的她,心里却是平静如水,她相信,冯皇后会妥协,而这也正是在渤海王的掌控之中。 冯皇后的优点,是她能精明的审时度势,权衡得失,而这一点在此刻,也正是她的缺点,她越是权衡得失,就越是容易陷进她的算计之中。 果然,冯皇后凝视了地上跪着的云袖许久,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别开眼,淡淡的开口,“好,本宫答应你,不过,还是那句话,本宫怎会知道,等你如了愿之后,又会不会记着你刚才对本宫的承诺。” 她要的是云袖彻底对她的服从! 云袖是个聪明的女子,自然也是明白的,“娘娘希望云袖怎么做?” 冯皇后眸光紧了紧,视线重新回到了云袖的身上,那眼神,任凭是谁被她看着,都会感觉到头皮发麻,那模样,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冯皇后这才开口道,“本宫希望你做什么,你就会做吗?” “任凭娘娘吩咐。”云袖坚定的对上冯皇后的眸子,当她从冯皇后的眼中,读出了些许狠辣的时候,云袖的心里还是怔了怔,这冯皇后,要做什么? “呵呵……好,任凭本宫吩咐吗?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冯皇后呵呵的笑了起来,眸子一凛,给寒玉使了个眼色,“将本宫放在箱子中的小瓷瓶拿出来。” 寒玉一听,眉心不由得皱了皱,那眼中的惊诧,更是让云袖有些不安。 寒玉没有说什么,听从冯皇后的吩咐,没过多久,当她回来之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瓷瓶,很精美的小瓷瓶,可是,在云袖的眼中,却是觉得分外刺眼。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云袖很明白,这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不然,也用不着冯皇后这般慎重的拿出来,云袖看着那瓷瓶到了冯皇后的手中,冯皇后脸上的笑容明显灿烂了许多。 “知道这是什么吗?”冯皇后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摩挲着手中的瓷瓶,那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恶。 “云袖不知。”云袖应道,“还请娘娘示下。” “呵呵,云袖啊,这可是好东西,你可曾听过南疆的蛊?”冯皇后话落,果然看到云袖眸光闪了闪,隐约有震惊与害怕流窜,冯皇后,心中浮出一丝满意,“南疆盛产蛊,南疆多年前臣服于我大金朝,那边带来的宝贝可不少,本宫手中的蛊,就是从南疆得来,你刚才也说了,任凭本宫吩咐,那么,现在,本宫就要你吃了它。” 云袖身体一怔,“娘娘……” 蛊?那吃下去,她就彻底的被冯皇后控制了吧! “怎么了?害怕吃?呵呵,你放心,它虽然是蛊毒,可是却要不了你的命,本宫只不过是要寻求一个保障,万一有一天,你不听本宫的话了……呵呵,本宫知道,云袖你不但人貌美如花,心思也是玲珑剔透的,你不会不听本宫的话,所以,这东西就算是吃下去,也没有差别不是?”冯皇后上前,亲自将云袖扶起来,那语气分外柔和。 吃与不吃,都没有差别,可是,她就是要她吃下去,就算云袖想着背叛,她到时候也会身不由己。 云袖啊云袖,刚才她还想着,是需要掌握住云袖的一个重要把柄就行了,可是,云袖这般急切的想要今夜占去皇上对她的宠爱,那么,她自然要让她多付出一点代价。 云袖嘴角抽了抽,那张美丽的脸露出为难之色,也是有一种独特的风情,冯皇后却甚是喜欢她此刻的表情,敛了敛眉,再次催促道,“云袖,你不想吃吗?罢了,本宫不逼你……” 冯皇后刚说到此,云袖便开口道,“皇后娘娘,云袖吃。” 冯皇后满意的一笑,“呵呵,好,那这就给你吧。” 说着,冯皇后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云袖,云袖接过瓷瓶,倒也没有再有任何犹豫,“谢皇后娘娘恩赐。” 云袖知道,她必须吃!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云袖在冯皇后的目光之下,倒出了一颗药丸,放入口中慢慢咽下,冯皇后利眼眯了眯,“云袖啊,以后每三个月,本宫会让你吃一种药丸,那药丸会平息你体内蛊毒作祟,只要你听话,本宫不会亏待你。” 冯皇后心里得意了起来,如今,云袖是被她彻底的抓在了手中了,而这颗棋子,她定要让她发挥出最大的效用,为了她的儿子! 云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如今,她已经如了冯皇后的愿,那么,接下来…… “皇上驾到!” 正此时,大殿之外传来太监的传报声,冯皇后眉心一皱,看了云袖一眼,“寒玉,带云袖下去,等会儿本宫自有安排。” 寒玉听了命令,领着云袖进了内堂,冯皇后理了理衣裳,确定她的妆容完美无缺,才朝着门口迎了上去,明德帝进了门,瞧见的就是冯皇后满脸笑意温柔相迎的画面,想到今日冯皇后所表现出来的温雅大度,见冯皇后正要行礼,忙上前,拉着她的手,“皇后,让你久等了。” “臣妾等皇上,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有些担心皇上,这么晚还在看奏折,会不会饿,会不会累。”冯皇后温柔的道,将贤惠演绎得淋漓尽致。 “呵呵,还是皇后最贴心。”明德帝满意的笑道,“天色晚了,咱们先歇息吧。” 说着,就要往内堂走,可冯皇后怎能让他这么进去? “皇上……”冯皇后立即叫住了明德帝。 “怎么了?”明德帝回头,眉心微皱。 冯皇后扯了扯嘴角,“皇上,今日是盂兰盆节,臣妾还没有和皇上好好喝上一杯呢。” 明德帝的目光这才落在了那一桌子的酒菜上,随即听得冯皇后的声音继续传来…… “皇上,臣妾专程准备了这桌酒菜,等了皇上许久……” “好,既然皇后想喝酒,那朕便和你喝一杯吧。”明德帝心中竟浮出一丝歉疚。 冯皇后心里一喜,忙拉着明德帝坐下,自己亲自倒了两杯酒,恭敬的将一杯递给明德帝,二人就喝了起来。 准备这桌酒菜的最初目的,冯皇后是要让二人多些情调,可是,此刻,这桌酒菜之于冯皇后的目的,已经不再是那么单纯了,在她答应了云袖的请求之时,她就知道,只能将明德帝灌醉,她们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才能成型。 如今,云袖是柏弈的未婚妻,还是皇上亲自指婚,若是皇上清醒着,他决计不会要了云袖。 冯皇后一心想着,不能让云袖这颗棋子嫁给渤海王而浪费了,却也没有想得太多,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那么,她就有办法随意编一个理由,就能取消了云袖和柏弈的婚约。 冯皇后思量之时,二人好几杯酒已经下肚,冯皇后异常的热情,明德帝倒也没拒绝她的敬酒。 “皇后,今晚就喝到这里吧。”明德帝阻止了冯皇后再次倒酒,人也跟着起身。 冯皇后微怔,对上明德帝的眼,笑笑的放下了酒瓶,“好,皇上,您请先进房,臣妾想换一身衣裳。” 明德帝蹙眉,这个时候了,还换什么衣裳?不过,他倒没有过多理会,今天他着实是有些累了,便挥了挥手,有些不悦的转身。 冯皇后如何不知道明德帝是生气了,不过,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一直灌酒,不是办法,不过,她也不只灌酒一个办法,想到她的安排,冯皇后咬了咬牙,看着明德帝进了房间,以她对明德帝习惯的了解,她知道该怎么做。 等到一女子走进寝房之时,明德帝已经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她,显然是不愿理会冯皇后了,可来人却是敛了敛眉,熄灯上了床,安分的躺在明德帝的身旁。 黑暗之中,听见二人的呼吸声,渐渐从平缓趣于急促,明德帝只觉得,身体有些燥热,不过,他都归咎于刚才的酒产生的后劲儿,身边传来女人的体香,让他心中也跟着躁动。 明德帝素来不是一个禁欲之人,即便是刚才有些不悦冯皇后的麻烦,此刻却也是跟着自己心中的欲望而动,一翻身就牢牢的将身旁的“冯皇后”禁锢在身体之下。 房间里,暧昧的气氛高涨,黑暗中,明德帝根本看不清女人的脸,饶是他再精明,他的自信让他在皇后寝宫根本没有防备之心,更是不会去想,身下的“冯皇后”,会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房间,冯皇后一夜未眠,寒玉伺候在身侧,看着冯皇后紧皱着的眉峰,终于还是开口道,“娘娘,这样可好?若是皇上发怒,那……” 冯皇后眸子眯了眯,发怒?她不是没想过,而她也已经想到了对皇上的说辞,明日,她不但不会让皇上因为此事而迁怒于她,她还会让皇上更觉得她贤惠。 而云袖……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是她的棋子,那么,就得顺着她的安排,云袖今晚得了她本该得到的宠幸,那么,明日就该付出更多的代价。 “寒玉,明日本宫让你动手打人,你可不要含糊,给本宫使了劲儿的打。”冯皇后淡淡的开口,那眼神之中流转的,尽是说不尽的狠辣。 寒玉不明白冯皇后的意思,可是,从冯皇后的神情中,她却明白,明日有人会遭殃,脑中浮现出云袖那张美丽的脸,寒玉眉心皱了皱,会是云袖吗? 很快,她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刚刚一颗蛊毒,还没有让皇后解气啊! 对啊,现在云袖正和皇上躺在冯皇后的床上翻云覆雨,冯皇后心中的这股气,自然是不小! 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冷笑,寒玉领命道,“是,娘娘。” 这一夜,冯皇后寝宫中的暧昧的欢愉很久才停歇下来,而冯皇后一夜没睡,到了天际刚亮,延福宫的安谧也早早的醒了,她隐约知道,今日一早有好戏可看,而这出柏弈主导的戏码,她自然不能错过。 渤海王府,季叔站在柏弈的身后,平日里渤海王也早起,不过,起来之后都会去练剑,可今早,王爷就已经穿好了进宫的衣裳,季叔皱了皱眉,“王爷,这个时候,宫门怕是还没开。” 柏弈明亮的眸子多了些笑意,“等到本王到了宫门口,也差不多是开门的时候了,今日的好戏,还得本王出场。” 一想到今天就可以收获许多东西,柏弈心里就异常的兴奋。 赐婚吗?他会让父皇后悔这次赐婚! 柏弈眸子一凛,大步出了房间,骑着马就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一切都还很静,可是,在这静谧之中,却隐隐流窜着些微诡异,天又亮了些,皇后寝宫之中,秦公公候在大殿门外,等着时辰一到,就叫皇上起床准备早朝,眼看着就要到叫皇上起床的时间了,屋子里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怒喝…… “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28章 出手教训当场撞破 “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伴随着冯皇后的怒吼,啪的一声,似有谁重重的挨了一耳光,紧接着,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外面的秦公公立即跑进去,此时,寝房的门大开着,秦公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衣衫半裸的女子跌在地上,手捂着脸,抬眼看着冯皇后,那眼里闪烁着的光芒,甚是复杂。 而冯皇后一身得体的装束,若是脸上没有那骇人的凌厉,倒和平日里端庄威仪的冯皇后没有什么差别,屋子里另外一人,则是坐在床上,眉心微皱,眸中似乎有震惊在弥漫着。 这是什么情况?秦公公蹙眉,这画面足以让人遐想连篇,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他第一时间将门给关了起来,皇上的态度未明,这事情可不能传了出去啊。 “娘娘……”这一巴掌饶是云袖也没有想到,可是,此刻在明德帝的面前,她却也不能质问冯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委屈的看着冯皇后。 秦公公听到这声音,身体更是一怔,好似被雷劈了一下,那一瞬间整个人懵了,这声音……是云袖姑娘啊! 若是放在以往,皇上即便是不小心临幸了那个宫女,这事情也是好处理的,端看皇上的态度了,皇上若是喜欢,赐人家一个名分就行了,可是,这个人竟然是云袖姑娘?! 要知道,昨日皇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给云袖姑娘和渤海王赐了婚,现在这情况,是皇上竟要了自己儿子的未婚妻,这事情若是传出去,那还怎么得了? 秦公公此刻庆幸刚才他机灵的将门给关上了。 而此时的明德帝,看到云袖,心中的滋味儿百般交织着,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云袖?昨晚的人是云袖?不该是皇后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德帝自然明白这事情意味着什么,不单单是临幸了一个宫女而已啊! 明德帝瞪向冯皇后,联想起昨晚冯皇后的举动,他有太多的理由去怀疑她,可是,她从冯皇后的眼里,看到的却只有愤怒,如果这事情是冯皇后安排的,她此刻的愤怒又是为了什么? 演戏么?明德帝利眼眯了眯,眸中带着审视,倏地,寒玉竟是跪了下来,仓惶的道,“娘娘,您息怒,这……这事情……” 寒玉目光闪烁着,一会儿看云袖,一会儿看着冯皇后,那模样,好似十分为难的样子。 冯皇后眉心皱了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她?” 冯皇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向明德帝,急切的道,“皇上,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明德帝原本皱着的眉峰更是拧得紧了紧,语气也冰冷得吓人,“果然是你动的手脚!” “不,皇上,臣妾不知道是她,臣妾是有苦衷的!”冯皇后慌乱了起来。 “你有何苦衷?朕可没有忘记,你先前就是想将这女人安排给朕做妃子的,昨日,朕将这女人赐给了渤海王,定是你不甘心,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出,对不对?”明德帝一跃下床,那凌厉的气势,吓得冯皇后也是仓惶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摇着头。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您听臣妾解释……” “皇上,不关皇后娘娘的事,这是奴婢的过错……”寒玉也紧跟着认罪,明德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虽然极力隐忍着怒意,但依旧有些怒火中烧。 冯皇后不得不承认,明德帝的猜测全是说对了,可是,她却不能让这事实被明德帝所信,“皇上,臣妾确实是打算让其他的女人伺候皇上一晚,可是,却千万不敢如皇上所说,设计云袖姑娘来伺候皇上,皇上,臣妾身为皇后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轻重的,云袖如今已经不再是臣妾身旁的宫女,她是渤海王的未婚妻,难道臣妾会不知道,皇上若是要了云袖,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吗?那是亲自打我大金朝脸面的举动,臣妾断然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做这样的事情,昨晚臣妾是故意请皇上喝酒,是因为臣妾身子突然不适,没有办法伺候皇上,所以才想着拖延时间,安排其他的人,可臣妾要安排的人,也只是宫里清清白白的宫女,可怎料想到,会变成了云袖,臣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这确实不是皇后娘娘的错,昨晚,皇后娘娘让奴婢安排此事,奴婢安排了芙儿,可……可没想到……”寒玉解释着,正此时,外面传来宫女惊慌的叫声…… “啊……死人了……死人了……” 明德帝顿时变了脸色,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立即出门,过了一会儿,再次进门之时,已经带回了一个消息,“皇上,一个宫女刚刚悬梁自尽了,好像叫芙儿。” “混账!”明德帝怒喝出声,他本是要找那芙儿问个清楚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死无对证了,明德帝心里前所未有的憋屈,他被算计了,可是,他却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被在场的哪一个人所算计。 冯皇后吗?还是云袖! “云袖,你对芙儿做了什么?”冯皇后怒声质问道,目光凌厉的射向云袖。 云袖对上冯皇后的双眼,从刚才被挨了一巴掌,直到现在,她也从冯皇后的话中听出了些名堂,冯皇后啊冯皇后,她是故意的,故意要将责任推到她的身上,虽然冯皇后会留着她一条命,毕竟,若是她真的想要她死,那么,她也有么,她也有太多的方法,昨晚也不会让她吃下蛊毒,借以控制她。 冯皇后的目的,只是要给她一个教训,看来,昨晚自己大胆的和冯皇后做那一场交易,终究还是让这冯皇后心里不痛快了。 云袖心里浮出一丝讽刺,她明白,为今之计只有顺着冯皇后的意思,咬了咬唇,云袖刻意加大了力道,让她的唇角流出一丝鲜血,可想而知,一个绝世美人,衣衫半裸,如此近乎自残的行为,着实是让人怜惜的,就连愤怒满怀的明德帝,心里也不由得柔软了一分。 “皇上,奴婢有罪,是奴婢,奴婢买通说服了芙儿,许诺了给她好处,所以,才有昨晚的一切,可皇上,奴婢也是有苦衷的啊!”云袖跪行几步,抓住明德帝的衣摆,楚楚可怜的望着这个俯视着她的男人,“皇上,奴婢知道奴婢这么做是死罪,可是,奴婢的心在皇上的身上啊!” 云袖的一句话,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一切,这是她承认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和冯皇后没有丝毫关系。 云袖这举动,对冯皇后来说,无疑是让她满意的,可是,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是让冯皇后皱了皱眉,心想,这女人果然是个聪明的,知道她的优势在哪里,更加知道该如何利用她的优势,有哪个男人能够面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如此卑微的告白?终然是铁石心肠,怕也会软化下来。 可是,冯皇后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要让这云袖浮出代价,她可不会让她用可怜来收买了皇上的心,冯皇后眸子一凛,怒声喝道,“云袖啊云袖,你当真是糊涂啊!你倾慕于皇上,你大可在昨日不接受赐婚,可如今你倒好,昨天皇上为你和渤海王赐婚的事情,百官都是知晓的,皇上甚至是下了圣旨,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京城,如今,你这么一出,是将皇上推到了怎样的位置?” 明德帝刚才心里突生的柔软强硬了几分,云袖心里打了个突,冯皇后啊冯皇后,难道你终究要这般咄咄逼人吗? “皇上,奴婢愚钝,奴婢没有想过后果,若是奴婢想到会有怎样的后果,哪怕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做出这样的事情,让皇上为难。”云袖急切的道,目光不安的闪烁着,“皇上,你杀了臣妾吧,臣妾做了如此伤皇上和皇室颜面的事情,罪该当诛!” 云袖主动请罪求死,倒是让冯皇后的心里更冷了些,这个女人,她是要以退为进么? 云袖正是知道,冯皇后不可能要她的命,所以,她这般以退为进,反倒是对她自己有利。 “你……”明德帝眸子一眯,“你确实是有罪啊!” “皇上,这女人杀不得。”冯皇后开口,看明德帝蹙眉,分光后继续道,“皇上,云袖如今是渤海王的未婚妻,昨日才赐婚,而今日若是就传出云袖的死讯,那怎么跟渤海王交代,再说了,也更加让大臣和百姓们猜想这其中的端倪啊。” 明德帝认同冯皇后的话,冯皇后说的不错,云袖不能死,至少是现在不能死。 可是,如今云袖已经非清白之身,想到昨晚的荒唐事情,虽然是这云袖故意设计,可是,他终究是占了儿子未婚妻的身子,心中不免对柏弈生出了一丝愧疚。 明德帝的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 这事情若是让柏弈知道了,那么……明德帝紧拧着的眉心怎么也舒展不开来,心中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才万无一失。 “皇上,臣妾担心,渤海王知道了此事……”冯皇后担心的道,此刻的她,少了些愤怒,更多的是身为皇后为皇上着想的贤惠,“都是这云袖惹的祸!可她对皇上,也是出于真心,才会如此愚钝。” 明德帝瞥了云袖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冯皇后看在眼里,明德帝的反应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她不能让云袖死,也不能让云袖好过,也更加不能让皇上对云袖彻底的厌恶。 她还要利用云袖在皇上身边好好待着,为她办事呢! “皇上,云袖在臣妾寝宫待了一段时间,是臣妾没有将她教好,才会出了如此的乱子,寒玉,你现在就给本宫好好教教云袖这宫里的规矩。”冯皇后眸子眯了眯,无论如何,她昨晚心里的那一口气,她必须出了才行。 一想到昨晚整夜无眠,冯皇后心中的冰冷,更加浓了些。 对于冯皇后的命令,明德帝也没有阻拦,这也正在冯皇后的预料之中,明德帝的心里还纠结着该如何给渤海王一个交代,对云袖虽然有怜惜,可是,此刻的愤怒,还是要比怜惜多些的。 寒玉领了命,立即上前将云袖拉了过来,云袖倒也没有阻拦,她自然知道,今日这顿教训,她是逃不了的,冯皇后是在宣泄昨晚的郁结,更是在告诉她,她的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上! 所谓的“教教她规矩”,无非就是让她受些**上的折磨,果然,云袖被寒玉拉了过去,迎面而来的就是寒玉的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在房间里异常响亮,甚至,比刚才冯皇后打的那一巴掌还要用力。 云袖只能咬牙承受着,只要让冯皇后将这口气出了就好了,不过,她的心里却已经将此事记了下来,冯皇后啊冯皇后,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不是? 寒玉跟在冯皇后身旁多年,一套打耳光的功夫,可谓是练得炉火纯青,很快,云袖原本一张美丽的脸,就已经被打得红肿。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知错了……”云袖哀求着,那模样似真的无法承受这疼痛。 在云袖的眼里,明德帝似乎有些不忍,冯皇后眼里多了些得意,索性,她口中的求饶越发的可怜,房间里,只有巴掌声和云袖的求饶声…… 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得意,云袖啊云袖,这是昨晚你挑战本宫权威的利息! 那么接下来……冯皇后心中早就盘算好了一切,这个时候,她要为皇上献策,替皇上想办法,该怎么给渤海王一个说法,实际上,她的目的,是怎么将这件事情彻底的平息。 她心里已经有一套完美无缺的方案,不但能够让云袖继续有机会跟着皇上,还能够让先前的赐婚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 “皇上……”冯皇后开口,可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王爷,您不能进……您……” 太监似乎极力的在阻拦他们口中的“王爷”,一时之间,门内的几人皆是慌了,明德帝,冯皇后,乃至是寒玉和秦公公,都怔了片刻,心中隐隐有一个让他们害怕的猜测,他们口中的王爷是谁? 如今在京城,能够被称为王爷的,唯独渤海王一人啊! 果然,下一瞬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怒喝…… “给本王让开,本王听见她的声音了……” 这正是渤海王的声音啊! “秦公公,快……快阻……”明德帝反应过来,立即吩咐道,饶是他也有些慌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千万不能让柏弈进来,撞破这一幕! 第一次,他这个皇帝,心里竟出现了害怕的情绪。 而冯皇后也是有些呆了,柏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所预料的一切当中,可没有柏弈的突然出现啊,更或者说,她心中所要献给皇上的计策,完全是渤海王不知情的情况下,可如今,要是被渤海王当场撞破了,那么,她昨晚所想的那些计策,就全数没有作用了啊。 秦公公回过神来,立即领命,想要出去将渤海王阻拦住,可是,他刚到了门口,砰地一声,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了,那推开房门的人,正是渤海王柏弈! 柏弈推开门,第一时间看到地上跪着,捂着脸嘤嘤啜泣的云袖,眉心皱了皱,立即上前,将她护在怀中,“云袖……这……这是怎么回事?” 柏弈怒声质问,云袖下意识的朝柏弈的怀中缩了缩,他来了,终于来了,她心中明白,按照二人的约定,柏弈这是在演戏,可是,不知为何,这具强健的体魄,能够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而她此刻,竟然有些贪婪的想要汲取他身体的温暖。 柏弈俊美无俦的面容紧绷着,明德帝眸子紧了紧,他知道,柏弈喜欢的人是安谧,但此刻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自己的未婚妻这副模样,便是不爱,也不会不愤怒。 这可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啊! 冯皇后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突然,反应过来的他,立即正色道,“渤海王,本宫倒是要问问你,这是本宫的寝房,岂容你这般唐突的闯进来?” 柏弈淡淡的瞥了冯皇后一眼,视线再转向明德帝,“父皇,百官大臣正等着父皇早朝,可父皇久久不止,儿臣和大臣们都恨担心,所以儿臣才打探了父皇昨夜的住处,来了皇后寝宫,可是,没有想到,父皇耽搁的理由……” 柏弈一字一句,毫无破绽。 冯皇后眸子紧了紧,想要再继续责怪渤海王,可是,却找不到丝毫突破口,她的心里反倒是更加乱了起来。 空气中,一阵沉默,明德帝和冯皇后看着渤海王额上暴跳着的青筋,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给他一个怎样的交代。 他们都想逃避的事情,却没有想到,竟发生得这么快。 他们想逃避,可柏弈却由不得他们逃,利眼一眯,丝毫没有顾忌的对上明德帝的双眸,咬牙切齿,“父皇就是这么对儿子,这么对儿子的未婚妻的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院,请勿转载! 第129章 父子对峙皇帝之怒 章节名:第129章父子对峙皇帝之怒 柏弈字字珠玑,明德帝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他身为帝王,何时受过臣子这样的质问,可是,对于这件事情,他便是想为自己辩解,也没有立场。 事实摆在眼前,已经不容他辩解。 “王爷……不怪皇上,是奴婢……奴婢倾慕之人是皇上,这一切都是奴婢自愿,并非皇上的错。”云袖紧紧的抓着柏弈的衣裳,急切的为明德帝开脱,整张脸已经被打得红肿不堪的她,此刻脸上挂满了泪水,娇柔中的楚楚可怜,让人不胜怜惜。 她这般宁愿将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也要护着明德帝的举动,不得不说,还是让明德帝心中有一抹柔软划过。 只是,柏弈却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好啊,看来你们都忘记了,昨天赐婚的事情了,你们这是将我至于怎样的境地?” 柏弈说着,狠狠的推开了云袖,那一堵强健有力的体魄一离开,云袖的心里就浮出了一抹失落,咬了咬唇,“王爷……” 云袖对上柏弈愤怒悲伤的眼,心中怔了怔,若是这是他的真实反应,那该多好,可是,昨日柏弈跟她达成协议时的冷静面容,却在不停的提醒着她,这是一出戏,她不得不承认,柏弈的演技是难得的精湛。 她虽然和柏弈相识不久,可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却非常的清晰,他是那种不屑让自己对任何女人表示出亲昵的男人,而刚才,他却为了演好这场戏,那么靠近她,而这其中的原因……云袖脑海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亦是想起在大殿上,渤海王为了安谧,抗旨拒婚的事情,心中更是羡慕起那个叫做安谧的女子来。 那安谧,能够得到渤海王这般的宠爱,该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吧。 “柏弈,你听朕说,这事情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一直沉默着的明德帝终于开口了。 “交代?父皇能给儿臣怎样的交代?再赐儿臣更多的美女,呵呵……指不定那些美女还没有进渤海王府,就又已经先上了父皇的床。”柏弈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皇帝而有丝毫的顾忌。 现在,他掌控着大局,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明德帝对他没有多少愧疚,那至少,他也会担心,这件事情会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明德帝势必会好好的处理这件事情。 如柏弈所料,明德帝确实是十分的慎重,听了柏弈的话,明德帝的眉心皱得更紧,“柏弈,这一次是意外。” “意外?谁能保证,没有下一个意外呢?”柏弈呵呵的笑了出来,“父皇,儿臣昨日已经听了你的安排,接受这门婚事,可是,还未过门儿,就被戴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是由父皇给儿子戴的,父皇可知道儿子此刻的心情?” “柏弈……朕说了,这并非是朕的本意,云袖赐给了你,就是你的人!”明德帝拔高了语调,若是换成其他的皇子,他不会这般放低姿态,可是,柏弈不一样,他不能失去这个儿子,更是不能失去他对他的忠诚。 “好,若是父皇让儿子听命,那儿子继续娶云袖便是。”柏弈扯了扯嘴角,丝毫不掩饰他那笑容之中的讽刺。 明德帝微怔,眉心皱得更紧,看来,云袖和柏弈的婚事,只能到此为止了,想想昨日才定下的婚事,今日就已经遇到这样的状况,明德帝心里莫名的憋屈,事情怎会是这样的结果?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柏弈,这门亲事,朕会下旨,将它取消了。”明德帝心里纵然有万般不甘,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柏弈的心中浮出一丝得逞,他就说过,会让父皇后悔昨日的决定,而取消婚约,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柏弈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他是一个异常贪心的人,比如安谧的情,又比如此刻明德帝的退让! 柏弈苦涩的一笑,“父皇,这婚约还是不取消了吧,反正即便是取消了这个婚约,父皇也终归是会再给儿子赐婚,这又有什么差别?” “你……”明德帝眸子一紧,心中有些愠怒,他都已经让出一步了,这柏弈,还要继续纠缠下去吗? “柏弈,你未免也太大胆了些,皇上是好意,你倒是不领情了,你这般故意刁难,是将皇上的面子搁在哪儿?”冯皇后见明德帝发怒,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来踩渤海王一脚。 这个渤海王的突然出现,已经打破了她的计划,现在她的心里也还憋屈得难受呢,可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也不过是柏弈算计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柏弈却是没有理会冯皇后的斥责,依旧是不掩他的讽刺,“父皇,你放心,儿臣即便是娶了云袖,也不会将你们的事情外传。” 不外传吗?明德帝知道,就算是柏弈不外传,他也深深的伤了柏弈的心,以后,恐怕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就很难再修复好了。 明德帝眸子眯了眯,脑中百转千回,竟觉得这事情比朝堂上的事情还要让人伤脑筋,此时的他有些心力交瘁,无奈的道,“那你想怎样?” 他想怎样?明德帝不知道柏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啊! “儿臣斗胆,儿臣想要父皇的一个承诺。”柏弈迎着这个机会,刚才做的这一切,目的就是让明德帝觉得无力,而此时,正是他的机会。 明德帝眸子眯了眯,“承诺?什么承诺?” 冯皇后也紧张了起来,承诺?这柏弈想要什么承诺? 她下意识的想到了继承人的位置,心里更是防备了起来,若是柏弈以这件事情要挟皇上立他为太子,那该如何是好? “父皇……” “皇上……”冯皇后焦急的打断了柏弈的话,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冯皇后,冯皇后在明德帝和柏弈的目光之下,扯了扯嘴角,心中知道,她必须开口阻止,“皇上,渤海王借以此事,向皇上要承诺,实属不妥,若是他要的是咱们大金朝的江山,难道也要遂了他的意不成?皇上是大金朝的一国之主,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皇上要了就要了,渤海王便是不愿再娶云袖,那只管娶他愿意娶的人就行,若是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就是渤海王不忠不义了。” 冯皇后一心想阻止柏弈提出伤及她和她儿子利益的要求,却是没有想到,她的这番话,最后竟是帮了柏弈一把。 柏弈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依旧是严肃的道,“父皇,皇后娘娘,儿臣不是贪婪之人,也懂得分寸,皇后娘娘所说的话,也是再在理不过了。” 明德帝和冯皇后皆是皱了皱眉,心中猜测着,这柏弈所要求的承诺,到底是什么承诺。 “你且说来听听。”明德帝低沉的声音响起,那黝黑的眸子中,又恢复了许多沉静。 柏弈也不再耽搁时间,朗声一字一句的道,“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的婚事由儿臣自己做主,谁也不得干预。” 渤海王话一落,冯皇后和明德帝愣了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有什么东西瞬间在脑中清晰了起来…… 他要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明德帝紧盯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要说精明,在他的所有儿子之中,柏弈无疑是数一数二的,可他却没有料到,他儿子的精明,竟然用在了算计他的方面! 呵! 明德帝利眼微眯着,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想笑的冲动,他算是彻底的明白,他的儿子在最初如他所愿,请旨赐婚之时,就已经在计划着这一切,而……这云袖…… 云袖会是他的帮手吗? 不过,此刻去追究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更应该将心思用在应付柏弈上。 答应他的要求吗?明德帝心里万分不甘,可是,他即便是不甘又能如何? 空气中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柏弈知道,明德帝已经猜出了他的算计,倒也没有再演戏的必要,“父皇意下如何?” “你……是在威胁朕!”明德帝胸口堵着一股气,手早已经紧握成了拳头。 相对于明德帝此刻的愤怒,柏弈却是一片平静,“父皇,儿臣并非是威胁,只是,在为自己的幸福争取罢了!” “为你的幸福争取?那安谧对你来说就是幸福?你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明德帝怒喝道,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叫做安谧的女人,柏弈才连他都耍了。 想到昨日自己让安谧所做的事情,哼,他以为她按照他的意愿做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个安谧,一肚子小心思,指不定柏弈设计的这一出,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明德帝眸中的愤怒与凌厉,更加的浓烈了,柏弈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的开口,“父皇,这事情和安谧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儿臣的主意,儿臣只想要一个满意的结果,还请父皇赎罪。” “混账!”明德帝眸子一凛,“你的眼里,还没有没有朕这个父皇!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自己决定,没门儿!” 明德帝怎愿如柏弈的意,答应了他,就等于是服输了,他皇帝的威仪往哪儿摆?! 想到什么,明德帝朗声吼道,“来人,将安谧给朕带来!”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30章 逼他退让达到目的 秦公公得了命令,很快退出了房间,柏弈却并没有阻拦,明德帝将安谧带来又如何?他决计不会让他有机会做出伤害谧儿之事! 而此时的延福宫,安谧坐在椅子上,闲然的喝着茶,身旁的流光微微垂首,似乎在对她低声说着什么。 “小姐,皇后寝宫大门紧闭,探不出里面的动静,不过,倒是有女子的痛呼声传出,另外,王爷也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流光向安谧汇报着她探听到的结果,心中也甚是好奇那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安谧咽下了一口茶,眸中的光芒闪烁着,似乎是在猜测着里面的动静,柏弈进去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他的目的达成了没有,心中还有些失望,若是能够亲眼看到明德帝被柏弈算计之后的表情,那才是一件幸事。 想到明德帝对她的威胁,安谧的眸子紧了紧,随即一抹冷意渐渐的弥散开来。 “小姐……奴婢再去打探吗?”流光看得出安谧对这事情的兴趣颇为浓烈,低声请示道。 “当然……”安谧好看的眉毛一挑,不过,当她听到脚步声匆匆而至,片刻之后,看到明德帝身旁的秦公公火急火燎的朝着这边赶来,眉心不由得皱了皱,秦公公来这延福宫,该不会无缘无故吧,几乎是一瞬间,安谧就明白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不用你去打探了。” 不用想,秦公公自然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至于目的嘛…… 安谧眸中的似笑非笑更浓,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着秦公公迎了上去,“安谧见过秦公公。” 秦公公看了看这个面带笑容的女子,想到刚才皇上命他将安谧带过去时的愤怒,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个安谧若是知道她即将面临皇上的愤怒,怕不会这般镇定了吧! 事实上,在他看来,这安谧是有几分值得人欣赏的,能够吸引得了渤海王,甚至让渤海王不惜设计皇上,夺回婚姻主动权,这女子的本事,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吧。 想到皇上的吩咐,秦公公便也没有再多做耽搁,尖着嗓子道,“安谧姑娘,皇上宣安谧姑娘过去。” 安谧没有吃惊,朝秦公公点了点头,“劳烦公公引路了。” 秦公公身体怔了怔,这安谧,也不向他打探一下,皇上让她去哪儿?皇上让她过去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秦公公点了点头,“安谧姑娘,请随洒家走吧。” 说罢,转身走在了前面,安谧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后,心中正想着,她正愁没有机会看到明德帝憋屈的反应,正好,他竟让人带她过去,她自然是不会拒绝了。 害怕吗?不,安谧的心里倒是没有害怕,也许是知道渤海王也在,那个男人,他想保护的人,就算是皇上,他也不会允许他伤害吧! 想到柏弈,安谧的嘴角自然而然的漾出一抹笑容。 “安谧姑娘,皇上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 快到皇后寝宫,秦公公的声音轻轻的从前面传来,倒是让安谧怔了怔,安谧不笨,这语气明显就是在提醒她,见了皇上要小心些,让她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多谢秦公公关心,安谧明白了。”安谧出声谢道,不管这秦公公是出于什么才提醒她,她是真心的感谢他的关心。 随后二人又一直无话,到了皇后寝宫,安谧就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气氛流窜着,就算是在房外,也是分外浓郁,看来,这屋子里激烈的对峙,甚是精彩啊。 安谧正想着,就听见门打开,安谧一抬眼,正对上房间里明德帝愤怒的双眸,那眸子正紧盯着她,灼灼的视线,似乎要将她给灼穿。 “皇上,安谧姑娘来了。”秦公公禀报道,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自从再次进了这个房间,他浑身的汗毛都是处在紧张的状态之中的。 安谧似没有感受到这屋子里的紧张气氛,恭敬的福了福身,“民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渤海王。” “给朕跪下!”明德帝怒声喝道,刚才积压在心中的郁结之气,此刻爆发了出来,似要一并发泄在安谧的身上。 柏弈是他的儿子,且对他有着重要的作用,他不能对他的算计过分苛责,可是,安谧不一样,这个女人是柏弈算计他的原因,他越发的感觉到,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有这巨大的威胁。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怎么不好好调查一番,就宣旨让这安谧进京,不然也不会造成此刻的局面,此时的他,哪里知道,他当初召安谧进京,也不过是中了柏弈的计策啊! 安谧微怔,很快便恢复平静,皇上的吩咐,她自然不能违背,正要跪下,一直大掌便握住了她的手臂,那大掌传来的熟悉的温度似乎透过衣裳,传进她的肌肤,再蔓延至四肢百骸。 柏弈拉住安谧,不让她跪下去,明德帝和冯皇后看了,神色各异,冯皇后嘴角扬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意与不屑,这个柏弈坏了她的计划,她正恨得咬牙切齿,可眼前……柏弈竟然这么大胆,这番举动,明显是要让皇上震怒,呵呵,她此刻倒是希望柏弈能够因为这件事情和皇上闹翻了,那对她是有利无弊啊。 而这一幕落在云袖的眼里,心中忍不住羡慕起安谧来,相较于刚才柏弈护自己时,那演戏的伪装,此刻他的眼里,才流露出真正的疼惜与无畏。 果然如冯皇后所料的那般,明德帝更是愤怒了,“柏弈,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如此违逆朕!” 明德帝更加坚信了,柏弈设计他的原因,这个安谧,果然是个祸水啊! 柏弈迎上明德帝的瞪视,依旧是无畏的表情,“父皇,儿臣并非违逆父皇,该是父皇对不起儿臣吧!” 柏弈是个聪明人,明德帝将安谧叫来,意在迁怒安谧,可是,他却不能容许他将注意力都转移到安谧的身上,经过他这么一提,明德帝脸色果然白了白,瞥了一眼地上衣衫半裸的云袖,禁不住在心里低咒一声。 该死的!虽然知道这是柏弈的阴谋,可是,摆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他和儿子未婚妻苟且的事实,就算是他向众人昭示,这是柏弈的阴谋,那不但不会让他占据上风,反倒是让他自己,甚至是让整个皇室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啊,堂堂一国之君,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他的面子该往哪儿放? 此刻,他杀了柏弈的心都有了,可是,思来想去,他却有些投鼠忌器!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明德帝脑中快速的思索着,到底该怎么来解决此刻的这个僵局,柏弈的意图,已经说得很清楚,他要自己掌控他自己的婚姻,而他自己掌控的结果,就是要娶安谧。 可……想到什么,明德帝眸子眯了眯,安谧啊安谧,若是一个平常女子倒也罢了,可这女人在荣锦城抛头露面,注定不会是一个安于内宅的人,再加上……明德帝深深地叹了口,就算是柏弈娶了安谧,也终究是不会有好结果! 他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不是? “柏弈……”沉默了许久之后,明德帝开口了,此时的他,眼里少了愤怒,似又恢复了那个精明镇定的一国之君,“你刚才要求朕给的承诺,朕可以如你所愿,不过……” 柏弈似乎料到明德帝会有这么一个“不过”,倒也没有吃惊,静静的等待着明德帝接下来的话。 “就算是朕让你的婚姻由你自己做主,你也必须得答应朕,这辈子,不会娶这女人为妃!”明德帝利眼微眯着,紧盯着柏弈和安谧,一字一句的道。 安谧心中微怔,这才知道柏弈另外的目的,掌控自己的婚姻,看来,柏弈在设计这一切之时,就已经想到了让他的利益最大化,果真不愧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可是,他所面对的也是一只老狐狸啊,而这场对决,又会是谁输谁赢? 安谧不由得看了柏弈一眼,似在猜测着他该怎么应对明德帝提出的这个条件,她也不得不承认,此刻听明德帝再次阻止柏弈娶她,她心中不再有当初的平静。 柏弈几乎是想也没想,“父皇,恕儿子不能接受这个条件!” 他就是知道明德帝不会让他娶安谧,所以他才计划着将自己婚姻的自主权夺回到他自己的手上,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那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柏弈的态度,异常的坚决,明德帝的脸色明显更加沉了下去,凌厉的目光射向安谧,“这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柏弈看了安谧一眼,但笑不语,倒是沉默了许久的冯皇后开口了,“皇上,倒不如由他们去……” “你给朕闭嘴!”明德帝怒声喝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柏弈,你赢了,不过你给朕记住,这个女人……朕以及皇室,永远都不会承认!” 柏弈嘴角一扬,握住了安谧的手,他不在乎他们是否承认安谧,只要他能和安谧在一起就够了,“那好,还请父皇白纸黑字,写下恩典。” “你……”明德帝怒火中烧,这柏弈,分明是要气死他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明天除夕,应该不会更新,先在这里跟亲们说声新年快乐,马年到,马上心想事成。 过去的这一年,有你们的一路支持与陪伴,是凉凉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了,再次拜谢亲们~咱们明年见哟,么么哒 第131章 兑现承诺柏弈的腹黑 明德帝被气得够呛,却也只能妥协,立即吩咐秦公公准备了纸笔,愤怒的写下一行字。 柏弈达到目的,心中甚是满意,“谢父皇恩典,儿臣先行告退,父皇放心,今日儿臣所看到的,会当做没有看到一般,这房间的一切,都不会从儿臣口中泄露出去。” 柏弈将纸收好,恭敬的朝明德帝行礼,说罢,拉着安谧的手,就要离开皇后寝宫,明德帝的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紧紧盯着被柏弈拉着离开的安谧的背影,拳头下意识的紧握着,那深沉的眸中风云变幻。 “皇上,渤海王怎能如此放肆!”冯皇后不失时机的煽风点火,在她的计划中,本该是她为皇上保密,为皇上想法子,却没有想到,这倒是被柏弈给抢了先。 冯皇后的话却是招来明德帝不悦的一瞪,气冲冲的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给朕更衣。” “皇上,让臣妾来吧。”冯皇后心中一颤,言语中讨好之意格外明显。 明德帝眉心一皱,原本要上前的冯皇后立即没了动作,秦公公见此情形,立即拿了衣裳,伺候着明德帝更衣,一旁的冯皇后只能看着,心中却是明白,皇上在渤海王那里吃了这么大一个瘪,连她也被迁怒进去了。 明德帝换好了衣裳,凌厉的瞥了一眼衣衫半裸的女子,“今日之事,若是谁敢说出去,朕定不轻饶。” 说罢,明德帝没有再理会房中的冯皇后和云袖,甩袖出了房门。 就算是明德帝不吩咐,冯皇后也不敢将此事泄露出去的,折损了皇室和皇上的颜面,那云袖可能就休想再有翻身之日了,冯皇后看着明德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皇上对她真的只是迁怒吗?万一,他依旧认为昨晚云袖会躺在他的身边,是她安排的怎么办?毕竟,她曾那般热情的想要将云袖引荐给他做妃子。 想到此,冯皇后脸色一白,目光闪烁之间,多了些慌乱。 “娘娘,云袖该怎么安置?”寒玉在一旁皱眉提醒道,刚才这一出,也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皇后会是主导一切的赢家,可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啊。 经寒玉这么一提醒,冯皇后立即回了神,看了一眼地上楚楚可怜,一番娇柔模样的云袖,心中竟然有些后悔昨晚听了这云袖的话,安排了这么一出。 她甚至怀疑,这云袖是不是故意在坑她! “娘娘,云袖该死,云袖无能,云袖请皇后娘娘赐死奴婢,云袖死不足惜,只是以后没有机会履行昨夜对皇后娘娘的承诺了。”云袖脸上泛着冷笑,那冷笑,似看到了死亡临近的无奈。 冯皇后是有杀了云袖的心,可是,这么一个绝世美女,既然被爹送来,想必是有些能耐的,她若是杀了她,怕会是更大的损失。 房间里,一阵沉默,寒玉也在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冯皇后的神色,等待着她的决定,终于,过了片刻,冯皇后才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让你死了,那本宫可不是更加亏了?” “娘娘……可云袖给皇上惹了麻烦……”云袖似欣喜,但又满脸的愁绪与担忧,好似她根本就不知道渤海王会在今日突然到来,撞破一切一般。 想到渤海王对她所说的话,看来,渤海王还真是了解冯皇后啊,冯皇后舍不得她这颗棋子,她就没有性命之忧,而至于以后……云袖不着痕迹的敛眉,云袖知道,就算没有渤海王承诺的推她上位,冯皇后也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哼,你也知道是惹了麻烦!”冯皇后冷哼道,关键是这麻烦由她解决才好,可是现在,她什么贤惠的名声都没有捞着,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想着将她的损失降到最对了,敛了敛眉,冯皇后沉默了片刻,才吩咐道,“云袖,看样子皇上很快会找借口取消你和渤海王的婚约,而你……现在只能沉寂一段时间了,你可给本宫记住了,本宫要你时刻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只要在皇上心里,这件事情过去了,你就有机会了。” “娘娘,奴婢谢娘娘。”云袖一个头磕在地上,在冯皇后看不到的时候,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机会,她不怕等。 “罢了,寒玉,你将她安排在别人少看得见的地方住下。”冯皇后瞥了云袖一眼,似乎不愿待见她,冷冷吩咐道。 “是,皇后娘娘。”寒玉领命,转而对云袖道,“云袖姑娘,请吧!” 云袖刚才被寒玉打得很惨,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可此刻的她,艰难的从地上起来之后,还是开口对寒玉道了谢,这倒是让寒玉心中不由得高看了这云袖两眼,将她领出了房门,并没有往前殿走,而是进了殿内屏风之后,直到二人彻底的消失在了冯皇后的视线之中之后,寒玉这才去寻了一件披风递给了云袖,“披上吧,云袖姑娘,今日奴婢打你,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还请云袖姑娘不要介怀。” 寒玉素来都是一个圆滑的人,在皇后的眼里,她是一个忠实的奴婢,可是,她的心思却是很大,皇后势必要将云袖推到皇上的身旁,凭着这云袖的美貌,以后指不定比以前的容妃还要得宠,她能不得罪,就最好是不得罪。 云袖迎上她的笑容,朝她点了点头,“谢寒玉姑姑。” 说罢,将披风披上身,遮住满身的狼狈,感觉到身子温暖了些,但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这冷并非针对于寒玉,而是针对于冯皇后,这个女人今天故意设计的这让她出乎意料的一出,她现在算是深深的记住了。 如柏弈所希望的,在明德帝盂兰盆节为渤海王和云袖赐婚三日之后,宫里传出云袖突染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皇上为了自己的儿子,强势的下旨,取消当日为渤海王的赐婚。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当日在皇宫宴会上有幸目睹过云袖绝美风姿的人,皆是感叹红颜薄命,这么一个绝世倾城的美女,怎的就突然得了重病,不久于人世了,当真是可惜……这原本的一段好姻缘,才这么点儿时间,就宣告夭折。 不过,有些明眼人却是嗅出了一些不寻常的端倪,这赐了婚又突然取消婚约,说什么云袖染了重病,怎么看怎么充斥着诡异的意味儿,甚至有人猜测,那云袖姑娘怕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早已经香消玉殒。 当然,这些猜测也只能在人的心里,谁也不敢传出来,倒是这些时日,人人看到渤海王,都会看到渤海王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容,甚至那些经常和渤海王有生意往来的人,在这几次的生意当中,都发现渤海王似乎“仁慈”了许多! 大家联想起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渤海王解除婚约一事,越发的觉得渤海王的举动甚是反常,不过,有些人却也从渤海王的反应中,看出了些头绪,看来,这门婚事,渤海王本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啊! 据说那云袖姑娘,美得似天女下凡,不可方物,可也终究没有被渤海王看上,渤海王这样丰神俊朗,俊美无俦的男人,又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京城许多想结交渤海王,甚至想将自家女儿嫁入渤海王府,以攀附这棵大树的达官贵族,都在猜测着,不过,那日盂兰盆节宴会上,有些精明的官员也摸出了些头绪,那日,渤海王刚开始,可是为了一个女子违抗皇上赐婚的啊! 一时之间,这些人也都暗地里将那个女人的一切都打听了个遍,可得到的消息,却也是少之又少。 据说,那女子名唤安谧,这一次封命为后宫嫔妃绣制宴会所穿的衣裳,听说是有一手绝佳的绣技,所绣的花,甚至能够引来蝴蝶驻足,连宫中的绣娘也比不上她的手艺。 见过安谧的人,都寻思着,难道渤海王喜欢的是安谧那种类型的女子? 要说她漂亮吧,可这京城,比她美丽的人多了去了,要说她温婉吧,大家闺秀从来不缺温婉女子,那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竟能让渤海王为她抗拒皇上的赐婚? 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叫做安谧的女子,有一手精湛的绣技,这才让渤海王为之倾心? 众人猜测纷纭,但那个叫做安谧的女子,对京城的人来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甚至有商人宴请渤海王之时,取消了一贯的舞姬献舞,而是让几个生得美丽的秀女,当场表演起刺绣来,柏弈看在眼里,笑得意味深长。 这一日,柏弈回到渤海王府,如前几日一样,到了天香小筑,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和小女孩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站在院门外的柏弈,嘴角自然而然的上扬,这种静谧的幸福,正是他所期望的,不,这还不够,若是他也加入其中,那就更好了。 柏弈推门而入,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原本欢笑着的小女娃愣了一下,随即欣喜的欢叫了起来,“舅舅回来了,娘,舅舅回来了!” 柳儿脸上难掩兴奋,拉着安谧的手就朝着门口跑过去,安谧生怕扫了柳儿的兴致,跟着她走向柏弈,而柏弈见这两个女子朝着自己而来,反倒是站在原地不动了,张开双臂,等着这二人入怀…… 果然,柳儿扑进柏弈的怀抱,欢喜的叫着舅舅,不过,安谧倒也没有被冷落,下一瞬,柳儿就从柏弈的怀中出来,竟是将安谧往柏弈的身上推,还不停的叫着,“舅舅,娘亲也要抱抱。” 柳儿这番好意,柏弈自然不会浪费了这机会,伸手揽着安谧的肩,安谧却是一脸的尴尬,对柏弈,她已经不再向以前那般排斥,她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寸寸沦陷。 柏弈只是笑看着安谧,精明如他,又如何感受不到安谧的软化?心中甚是满意,看来,他的真心,她终于是感受到了啊! 柏弈蹲下身子,一手将柳儿抱起来,一手揽着安谧,三人就这样往里走,这一幕看着分外和谐。 那日柏弈带着她从皇后寝宫离开,就没有让她再留在皇宫里,柏弈将她带出宫,明目张胆的安置在了渤海王府中,安谧从季叔看她的眼神中,也猜出柏弈这举动定是招来了明德帝的怒意。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明德帝那日吃了一个大瘪,心中分外不痛快,本是想将安谧留在宫中,既然从柏弈那里,他阻止不了他喜欢安谧的心意,那么,他就只能从安谧身上下手,可怎料,他还来不及有后招,就听见柏弈将安谧带出了皇宫的消息,当时更是大怒。 柏弈这般明目张胆,三番四次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怎能容忍? 所以,他特意招来柏弈,大肆斥责了一番,可柏弈承诺,拿出十万两黄金充实国库,明德帝就没有话可说了,冷静下来的他,也明白事已至此,能够得到些利益补偿,也已经是幸事。 随后这件事情就这么淡了下去,可是,安谧却知道,柏弈这般违逆一个君王的意思,终究不是明智之举,这些天,她也一直将一些事情放在心上。 “柏弈,我该回荣锦城了。”安谧突然开口道,她发现,自己的存在或许对柏弈来说,是一个炸弹,以柏弈的性子,只要明德帝和皇室一天不接受她,那么,柏弈就会一直反抗着明德帝,这两次,明德帝尚没有彻底爆发,可以后呢? 柏弈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回荣锦城?刚还说这女人感受到他的心意,这一转眼的功夫,怎的又…… 柏弈利眼眯了眯,沉默了片刻,脸上竟又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柳儿在这儿,咱们先不讨论这件事可好?” 安谧看了一眼在柏弈腿上坐着,巴巴的望着她的柳儿,心中一怔,点了点头,她知道柳儿对她的依赖。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久,季叔就领了一个人进来,柏弈看到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青岚?他到他的府上做什么?要知道,他们平日里鲜少往来的啊! 柏弈的精明,明了青岚来此的目的,顿时觉得他身上此刻穿着的衣裳分外碍眼。 那刺绣他不可能不认得,这世上也只有安谧能绣出来的东西,竟出现在了青岚的衣服上! “季叔,大皇兄来府上找本王,该是领到大厅中,奉上好茶好好招待,怎的领到这里来了?”柏弈不悦的道。 季叔还未开口,就听得青岚的声音响起,“三弟错了,我是来找谧儿的。” 青岚瞥了柏弈一眼,谧儿还不是他的妻,就已经是一副醋夫的样子,呵呵,以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老三。 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甚至猜出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他不得不承人,老三的举动太过大胆也太过疯狂了些,若是换成他,不一定有这样的胆量和决心。 不过……青岚的目光落在安谧身上,嘴角一扬,大步上前,“谧儿,还记得曾经在荣锦城的约定吗?我们都重逢好些时日了,这杯酒,你可不能再欠着了。” 安谧扯了扯嘴角,感受到柏弈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那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她:你敢答应去和他喝酒试试! “谧儿,酒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该不会让我一个人喝吧?”青岚再次开口,看安谧的眼神带着些埋怨,那模样,好似若是拒绝,那对他来说,会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想到当初青岚对她的关心与帮助,以及那日在盂兰盆节宴会上,若不是青岚的人,她怕是早就着了容妃的算计,青岚再次帮了她啊,于情于理,他相邀喝酒,她也不能拒绝的。 安谧刻意忽视柏弈的目光,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安谧答应过,自然不会食言,既然大皇子殿下,已经准备好了酒,那安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声大皇子殿下,似刻意拉开了二人的距离,青岚心中有一抹失望划过,不过,得到安谧的同意,那一抹失望很快就被欣喜所取代,“好,那这就走吧!” 安谧点了点头,刚要踏出一步,就听得柏弈的声音响起,“安谧……” 那语气,重得好似从天上砸下,就连安谧,心中也不由得一怔,而一旁的季叔,神情更是紧绷了起来,他之所以会带青岚进来,就是隐约觉得,这大皇子对安谧姑娘也是有意,若是能够将安谧姑娘抢过去,那王爷也不会再为了安谧惹怒皇上了,他虽然是钦佩安谧,也越发的觉得这女子配得上王爷,可终究还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有些介怀。 这下可好,王爷这明显就是发怒的前兆,这…… 季叔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满心担忧之时,却是看见渤海王原本凌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呵呵的笑道,“有酒喝,怎能少得了本王?大皇兄,不介意多三弟一人吧!既然不介意,那我们便一起走吧!” ------题外话------ 大家新年快乐,凉凉给大家拜年了~祝姐妹们马年大吉~ 第132章 三人对饮兄弟密谋 柏弈不待青岚回答,就自顾自的率先做了决定,深深的看了青岚和安谧一眼,狡猾的一笑,大步绕过二人,朝着院门外走去。 呵呵,笑话,他自然不会给机会青岚拒绝了,哼,想喝酒吗?他奉陪就是! 青岚看着柏弈的背影,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柏弈什么心思,他自然了然于心,“咱们走吧!” 原本因为柏弈的狡猾举动忍不住嘴角抽搐的安谧,尴尬的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处僻静清幽的别院内,灯火通明,这是大皇子府的产业,静雅别致,安谧一进园内,看到院子的布置,就觉得莫名的熟悉,走了几步,安谧心中恍然大悟,柏弈亦是了然于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袭青色锦衣的青岚,淡淡开口道,“没想到大皇兄竟有这般雅致,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这是在京城,刚才一进门,怕还以为进了荣锦城的安府呢!” 不错,这院子是青岚亲自画的设计图,让人按照荣锦城的安府布置的,为了此事,他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青岚微微一笑,那一刹,安谧似看到在荣锦城的那个青岚,让人如沐春风,暖人心脾,“不过是怀念那些时光,多些念想罢了。” 事实上,这院子是他为安谧准备的,他和安谧相识,就是在安府,那可以说是他最怀念的一段时光,青岚温柔的目光丝毫没有因为柏弈在场而有所避讳,幽幽的落在安谧的身上,有些欲言又止,他不止一次想,若是将这宅院送给安谧,安谧会否接受,可每一次,他只要想到安谧可能会有的拒绝,竟有些害怕这个念头。 “谧儿……”青岚心中犹豫片刻,轻缓道,心中一个声音格外的清晰:开口送给她,即便是她拒绝接受,那他也不会因为没有开口而留有遗憾。 前些时候柏弈所做的事情,让他压力倍增,无论外界怎样传父皇取消柏弈和云袖婚事的缘由,通过他的人汇报上来的消息,知道更多的内情,柏弈啊柏弈,他把所有人都耍了,甚至包括父皇! 父皇同意了柏弈的婚姻由他自己做主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开,但对他来说不是秘密,柏弈如今手中的筹码,已经大到让他担心的地步。 “谧儿若是想念荣锦城,将这院子当做家,解解思乡之愁,也是一桩美事。”青岚终于开口说出邀请,凝视着安谧,明显看到安谧怔了怔,随即眸光微微一闪,青岚心中咯噔一下,从她那微闪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拒绝的苗头,一抹失落顿时油然而生。 柏弈看在眼里,他是知道安谧心中的打算的,她刚刚在渤海王府才提过要回荣锦城的事情,没有打算留在京城的她,又怎会接受青岚的这份“好意”? “大皇子殿下,安谧谢大皇子殿下的好意,安谧此番进京,是蒙皇上召见,委以盂兰盆节为各位嫔妃刺绣制衣的事情,如今盂兰盆节已过,安谧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安谧也没有留在京城的必要了,所以,近日安谧就该回荣锦城了,那也不存在思乡的心情,大皇子的心意,安谧心领了。”安谧如何不明白青岚的心意?对他,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他这样的盛情,她更是承受不起,好在已经要离开京城,只要她一离开,青岚终究是会放下。 青岚脸色微怔,已经有心里准备她会拒绝,可是,没有想到,她已经打算离开京城了? 青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柏弈,却只见柏弈神色如常,一副泰然的模样,顿时,青岚的心便安了下来,以他对柏弈的了解,在得知安谧要离开京城,他还能如此淡定,必定是想好了后招,他这是胸有成竹啊! 想当初,柏弈千方百计的设计安排安谧不得不进京城,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又怎会让安谧轻易的离开? 思及此,青岚俊朗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笑意,“也罢,我只是说说罢了,谧儿既然要回荣锦城,那是用不着这宅院了,若是谧儿你还将我当朋友,决定了什么时候走,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也好相送。” 安谧见青岚反应轻松,也是松了口气,“好,劳烦大皇子费心了。” 青岚却是皱眉,“今晚别将我当成什么大皇子,咱们是以朋友的身份喝酒,自然该唤我青岚不是?难道,谧儿打从心里,还是没有将我当成朋友么?” 在安谧的心里,青岚自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唤他大皇子,是刻意拉远二人的关系,此刻青岚这般说,她倒是不好再继续大皇子长大皇子短了,更想着,反正她也要离开京城,索性就痛快起来,“青岚说的哪里的话?在安谧心里,你一直是朋友。” 青岚听了,心中满意与苦涩交织,满意安谧如他所愿,一声青岚,让他感觉安谧不再那么刻意的回避着他,可一句一直是朋友,却是让他心里莫名的苦涩,他知道此刻在安谧心里,他一直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罢了! 一旁站着的柏弈,听着二人的对话,精明如他,二人话中的深意,他都听在耳里,了然于心,这青岚对安谧的心思,终究是没有打消啊! 敛了敛眉,柏弈很不适时宜的打断二人,“不是要喝酒吗?还站在这里作甚?” 青岚对上柏弈的眼,眸中的颜色深了些许,扯了扯嘴角,“只顾着说话了,倒是让三弟等久了,这边请。” 青岚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在最前面为二人引路。 不多久,二人便到了院中一个凉亭内,凉亭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坛酒,桌旁的侍从见自家主子来了,恭敬的行了礼,退了下去,青岚引着安谧入座,柏弈倒也没有拘束,自顾自的坐下,率先打开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喝下,酒香醇正,入口让人心旷神怡,饶是柏弈都禁不住赞道,“好酒!” 柏弈替安谧将酒杯满上,随即是青岚的,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青岚,暗道这青岚为了和安谧的这个约定,倒是下了不少的心思,想起安谧初到京城那晚,要不是他出手快,那日,青岚就已经和安谧将当日的约定兑现了吧。 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青岚兑现约定,当日的出手破坏,也不过是让青岚知道他的立场罢了。 柏弈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酒,确实是要比上一次,他率先抢到的酒要香醇些许,柏弈一边喝着酒,深邃眸子的颜色越发的暗了些许。 青岚好不容易得了这次和安谧喝酒的机会,虽然有柏弈这个摆脱不掉的第三者在场,但很快,青岚就全然就爱当这个人不存在,端着酒,目光只在安谧的身上,“第一杯,敬我们重逢。” 青岚表现得十分爽快,安谧若是扭捏,就不该了,安谧端着酒杯,跟着喝下,那酒香醇,但酒劲儿却不大,眸光敛了敛,连准备酒都这般体贴人。 谁若是得了他的疼爱……想到前世,直到她临死前,大皇子府虽未娶正妃,但侧妃也有几个,顿时,安谧心里多了些安慰,重新为二人斟满酒,“那么第二杯,安谧祝青岚早日遇到你的真命天女!” 她虽不知道前世大皇子和二皇子谁是争夺皇位的胜利者,这一世,她私心里还是希望青岚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帝王之家的明争暗斗,一旦上位,必定会铲除异己,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其中一人登上皇位之日,便是另外一人身首异处之时。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青岚端着酒杯的手怔了怔,甚至有一滴酒不着痕迹的洒出了酒杯之外,早日遇到真命天女? 但很快的,青岚就已经恢复如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承你吉言!” 说罢,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酒,虽是一样的酒,可前一杯入喉,甘甜弥漫,清新四溢,可是这一口下去,青岚只觉得满腹的苦涩。 “第三杯,敬那日的相遇!”青岚呵呵一笑,再次开口道,仓皇的倒酒喝下,一气呵成,似急切的想要用这第三杯酒冲淡心中的苦涩,回忆起当日在安府的病床上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那时的她,身体瘦弱不堪,但那双眼迸射出来的复杂,却让他诧异,甚至忍不住想要去探寻,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料到,这探寻,竟然搭上了他的一颗心,从此之后,他的心里就多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只容得下某个女人的存在。 安谧嘴角微微含笑,但谁也看不出那一丝笑意意味着什么,安谧没有说话,只是跟着青岚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酒坛空了几个,许是青岚喝得太急,形容之间隐约多了些醉意,安谧也已经有些头晕,唯独一同坐在这张桌子上,却被某人刻意当做不存在的柏弈,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没有丝毫醉意,那双利眼反倒是更加充满光华。 突然,青岚端着酒杯起身,身体却是突然一个踉跄,坐在他身旁的安谧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将他扶住,但这一副,青岚却是靠在了安谧身上,一把抓住安谧的手腕儿,迷蒙的眼中醉意十分明显,“谧儿,我喜欢你的刺绣,喜欢你替我做的衣裳,真想一辈子都穿着,可是……可是,这衣裳若是穿破了该怎么办?谧儿……你说该怎么办?” 青岚的声音传进安谧的耳里,像极了无助的孩子,让人忍不住疼惜怜爱,可安谧依旧是理智的,青岚言语中隐含的深意,她可没有忽视,“若是破了,补补就好,再说,等你娶了妻,自有她替你做衣裳,到了那时,安谧这粗浅的手艺就不值得一提了。” “不,不一样,别人补好的,不一样,别人做的衣裳,也不会一样,谧儿……”青岚急切了起来,顿了顿,迷蒙的眼中似坚定了什么,凝视着安谧的眼,一字一句的道,“留在京城可好?” 若是她在,就算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在这条和冯皇后二皇子一党的斗争中,他想到有她在,他的心里也不会那么孤寂寒冷,他也会有更多的动力,得到那个他不得不得到的位置。 话说出口,安谧眉心紧了紧,留在京城?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去留的打算,不单单是因为柏弈,就算是因为青岚,这京城她也是待不得的。 青岚对自己的心意,很有可能成为他的一个隐患,成为敌人利用的隐患! “青岚,你醉了。”在青岚期待的目光之下,安谧沉吟了片刻,终究是开口道,话落,那双眸子暗了几分,目光也从安谧的脸上移开,口中喃喃,“醉了,我醉了……醉了……” 若不是醉了,明知道安谧的答案,为何又会这般不管不顾的问出口? 他醉了,还醉的不轻啊! 青岚站直了身体,端着手中的酒杯,再次对上了安谧的眼,“这一杯,当是为你践行吧。” 一口喝下,青岚坐了下来,重新替二人将酒满上,好似刚才那一个小插曲没有发生过一般,又继续喝了起来,安谧自然作陪,直到真的醉了,安谧才倒在石桌上,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柏弈蹙眉,伸手轻抚着安谧的发,缓缓开口,“你已经将她灌醉了,现在你该清醒了吧!” 话落,那个原本满眼迷蒙尽是醉意的男人眉心一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终究是瞒不过你。” “呵呵,堂堂大皇子,又怎会让自己轻易的醉了?你的酒量不止于此,亏这个小傻瓜平日里聪明得很,倒是被你蒙过去了。”柏弈说着,看着安谧的眸中掩饰不住疼惜,“她当你是朋友。” “这朋友二字,还真是沉重。”青岚叹息了一口气,起身出了凉亭,不多久回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件披风,小心翼翼的搭在安谧的身上,再次坐下之时,比起刚才和安谧喝酒时的温和,此时的他面容之间,多了一丝冰冷的伪装。 “咱们喝一杯如何?”青岚对上柏弈的眼。 柏弈耸了耸肩,“大皇兄相邀,三弟自当恭敬不如从命,这一杯,我敬你。” 二人相视一笑,一起仰头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青岚看了看睡熟了的安谧,“她要离开京城,你准备怎么留?” 柏弈深邃的眸子微敛,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青岚是极少数了解他的人之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让安谧离开京城啊! 眸光微转,柏弈呵呵一笑,“办法倒是有,不过,若是有大皇兄相助,那自然就再好不过了。” 他不可能让安谧离开京城,但也不愿意就这么让青岚坐收渔翁之利,他也不想安谧离开不是吗?既然这样,也该出出力才对。 青岚微怔,哈哈的笑了起来,“能帮得上的地方,你开口就成。” 柏弈的意图二人心照不宣,柏弈啊柏弈,还真是一直狡猾的狐狸,安谧遇上这只狐狸,不知道是幸运还是灾难,但他遇上这只狡猾的狐狸,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父皇已经同意你婚姻由你自己做主,那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娶谧儿吗?”青岚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试探的开口。 柏弈浓墨的眉峰一挑,“大皇兄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得很!” 虽然眼线之类的,在他们看来,不是稀奇的事情,可这是父皇都极力藏着掖着的事情,他竟能知晓,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大皇兄了。 “不及三弟的能耐。”青岚敛眉道,再次对上柏弈的眼,“三弟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要娶谧儿吗?” 柏弈但笑不语,在他看来,这是不用问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娶安谧的,这是他设计这一切的初衷不是吗?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柏弈迎上青岚的对视,十分狡猾的给着模棱两可的答案。 青岚眉心更是皱了起来,沉吟片刻,“呵呵,三弟,无论你什么时候娶谧儿,父皇都会将她视为眼中钉,你这是将她推上刀锋浪口,置她于危险之中,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方法,能够让父皇没有办法成为你们的阻碍。” “哦?”柏弈眉毛一挑,“说来听听。” “若父皇不再是皇帝,那么……”青岚眸子一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一柏弈的聪明,不需要多说,他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柏弈微怔,如青岚所料的,顿时就明白了青岚的意思,父皇不再是皇帝,自然就无法再阻止他娶安谧,但,若父皇不再是皇帝,那谁又是皇帝? 如今皇位继承人的两大争夺者,正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啊! 柏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呵呵一笑,“大皇兄,你这是在拉我进你的阵营吗?” 青岚丝毫没有顾忌的对上柏弈的眼,“不,三弟的才能,自然不堪屈居于人下,我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同盟者,同时也给三弟一个同盟者,老二登基,冯家当道,你我都休想独善其身,而谧儿……” --- .. 第133章 达成协议虎视眈眈 随着青岚的话,柏弈神色如常,可是仔细观察,却能够察觉出他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邃,青岚说的最后一句话,如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上,事实上,他也一直都明白这一点。 老二登基,冯家当道,那么到时候,朝堂上势必会大动干戈,且不说沦为失败者的大皇兄青岚,就算无意争夺皇位的他,也休想在冯家的眼皮子底下求得安稳一隅,而安谧……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青岚的目的,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认同青岚的心思的,凭青岚一人之力,要和冯皇后一党斗,即便这段时间,青岚长足进步着,可胜算也不大,而他……冯家之于他的仇恨,他无法放下,他的存在,冯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就算现在大家都相安无事,可是,暗地里的汹涌,他隐约感觉得到,他和冯家都容不下彼此,必定只能留其一。 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柏弈的眸子紧了紧,就算是为了她,他也要小心翼翼,绝对不能让他自己出任何差错! “三弟,我的提议于你于我,都是有利无弊,你要将谧儿留在京城,必定要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不是吗?”青岚目光紧锁着柏弈,柏弈的表露在外的情绪微不可查,可他也稍微看出了些波动。 柏弈深不可测,就算是他也有些摸不透,今日此举,他也犹豫再三,柏弈的深不可测,有时候甚至比冯皇后一党,更加让他畏惧,世人只知道这渤海王在大金朝是个财神爷,掌控了大金朝的经济的命脉,甚至连父皇都要仰仗于他,可是,他总是觉得,柏弈的不简单不仅仅是在经济上。 青岚敛了敛眉,眸中的颜色暗了些,没有完全的了解一个人,就将他纳入羽翼下,这不是冒险又是什么? 可是,为了早日扳倒冯皇后,早日登上那个位置,就算知道是冒险,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青岚望着柏弈的眸中多了分坚定。 柏弈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他知道青岚在等待着他的答案,他也明白一点,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青岚为了保住他自己,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坐上那个位置,可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呢? 他便掌握着整个大金朝的生杀大权,甚至是包括他的! 凉亭中一阵沉默,就只剩下倒酒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表面上没有波动的青岚,心里却隐隐纠了起来,难道柏弈不答应么?呵呵,不答应,那他就真的失了一个同盟者了! 青岚心中浮出一丝失望,失望之余,仰头喝下一口酒,放下酒杯之时,柏弈已经起身,一把将睡过去的安谧打横抱起,安谧的眉心微蹙,但却没有醒来,反倒是在柏弈的怀中蹭了蹭,如一只小猫继续沉沉的睡着。 这般信任的举动,让柏弈下意识的扬起了嘴角,不管这女人表面上如何说着打算离开京城,也不管她心中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终究是事实,这女人明明就对他有依赖,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习惯?呵呵,柏弈眼里的得意异常明显,习惯了就好,终究有一天,他会让这种习惯怎么也无法戒掉! 敏锐如青岚,没有错过安谧细微的动作,亦是没有忽视柏弈眸中的柔软与满意,想到刚才自己装醉时试探时安谧的反应,心中的失落如滚雪球一般急剧增大,在她的心里,即便是决定了要回荣锦城,柏弈和他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啊。 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正此时,视线在空气中和柏弈交汇,青岚怔了怔,随即听得柏弈的声音缓缓响起,“大皇兄,你刚才的话说得不错,你的提议对你我,都是有利无弊,要将她留在京城,确实是要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 柏弈虽是如是说着,但他的心里却十分的清楚,所谓的有利无弊,也是有时间段的,此时的有利无弊,到了彼时,也许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心里也没有什么畏惧的。 柏弈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在告诉他,他的提议,他已经同意了,让青岚失落的心里,总算找到了一丝高兴,对上他的眼,青岚呵呵一笑,“三弟,以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进,就同进,而且,只能进!” 柏弈但笑不语,微微敛眉,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着的安谧,轻声道,“天色已晚,大皇兄不用送了!” 说罢,抱着安谧欲走,可刚走出一步,就听得身后青岚的声音响起,“等等……” 柏弈顿住脚步,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大皇兄还有何事?” 青岚眸光闪了闪,表情明显不太自然,“她……” 虽然只是说出了一个字,可是,他的表情落入了柏弈的眼里,却已经泄露了所有他的要说的话,柏弈嘴角微微扬起,对上青岚的眼,“要想趁人之危,本王早就做了,再说了,本王不傻,若真是承她之危,那就彻底的将她推开了。” 这青岚,未免也太小瞧了他了,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么一个软玉温香在怀,且又是他心爱之人,这要控制自己,着实是有些煎熬,可即便是煎熬又如何? 终归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不是吗? 青岚眉心紧了紧,在柏弈的视线之下,似乎更觉得尴尬,好在柏弈也没有多留,抱着安谧,转身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青岚看着二人的背影,紧皱着的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一个人站在夜色之中,许久都没有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惊动了青岚,青岚眉心更是紧了紧,却没有过多的防备,似知道身后来人是谁一般。 来人靠近走到青岚的身旁,一双鹰眸尤其锐利,“当真那么喜欢那个安谧?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比她漂亮的也不在少数,你若坐上了那个位置,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青岚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渐变得柔和,“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没有谁能比得上她,舅舅,你没有爱过,不知道其中的滋味儿。” 来人正是南疆王纳兰珏,纳兰珏美玉一般的面容上怔了怔,片刻,却是呵呵的笑出了声来,“爱?爱是什么东西?这辈子,我经历过国破家亡,经历过寄人篱下,爱对于我来说,根本粪土不如,我要的是什么你的心里也是清楚的,青岚,你是大金朝的大皇子,可你也别忘了,你的母亲是我南疆的公主,只要你登上帝位,成了大金朝的真正主人,我也算是欣慰了,至于那个安谧……既然你对她那么喜欢,他日,等到你登基为帝之日,自然有千万种方法得到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虽然她比起其他女人有些不同,但终归也只是女人,柏弈中了这个女人的毒,那么这个女人就成了柏弈的弱点,你能做的,就是利用这一点,让柏弈为你所用,你是聪明人,柏弈的势力倾斜于谁,对整个局势都有极大的影响,至于安谧,等到你登基之后,你想要将她纳入后宫,就算是柏弈,也休想再阻止你。” 纳兰钰眸子微微收紧,或许,他早看出那个安谧非同寻常,却终究是没有料到,他还是小瞧了她的能耐,男人可以征服天下,而女人却可以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那个安谧……纳兰珏看了一眼青岚,那双鹰眸之中的颜色越发的深邃了些。 他明显看到了青岚原本柔和的脸色,多了些无法言明的东西,而这正是纳兰钰希望看到的,他知道,即便他刚才的一席话,没有让青岚下定决心,那也对他有了一定的影响,至于最终能够看到如他所希望的东西,只要他再多提点几次,怕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青岚,记着你当务之急应该做的是什么!”纳兰钰敛了敛眉,再次开口道,随即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暗了些,“皇上已经下旨为冯裕和玉玲儿赐婚,冯皇后促成这门婚事,她的目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想利用联姻,来为冯家拉拢玉家这么一个有力的助手,皇上那般精明,不可能猜不透这一点,可他终究还是下旨赐婚了,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还真是让人费思量,但无论如何,冯皇后多了玉家这么一个盟友,对咱们终究是威胁。” “威胁?”青岚利眼眯了眯,眼里一扫刚才的温暖,骤然一片冰冷。 玉家如今就玉玲儿一个女儿,玉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玉家和冯家素来都没有太多深入的交集,两个家族都是大金朝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平日里虽无利害纠葛,可是,暗地里的汹涌又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平静的吗? 他就不相信,玉家甘愿永远屈居于冯家之下! 玉玲儿和东临王走得极近,甚至让外界都暗中说着玉玲儿的清白,而玉家却没有因此而管束玉玲儿的言行,玉家在打什么主意,只要仔细一想,不难想清楚一些东西。 看来,并不只是玉家打着自己的主意而已啊!这个时候,老四该得到消息了吧,呵,不知道老四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青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里迸射出的光华在月光下镀上了一层幽光,“这婚事成与不成,都还是两个问题呢!说是威胁,未免也太早了些。” 玉家老爷不笨,只要和冯家联姻,单单是因着两家的姻亲关系,也就成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存在,可是,损便罢了,若是荣……呵呵,冯家也会永远的压在玉家之上,玉家又怎会甘心? 纳兰钰眉心一皱,看青岚的目光多了些探寻,但很快,他的心里便多了些欣慰,自己的这个和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的外甥素来都是精明的,而他的心思,也已经全力放在了正经事上,他说还不是威胁,那就一定有了应对之策。 “你有办法破坏这个婚事?”纳兰钰终究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问了出来。 青岚高深的一笑,“根本就用不着我破坏,自然有人比我们更在意这件事情,舅舅,冯家和玉家联姻大喜,你是不是该送些礼,到府上道贺?” 纳兰钰蹙眉,脑中快速的思索着,渐渐的,有些东西在他的脑中清晰了起来,哈哈的笑道,“是该如此,确实该如此,明日,我就准备好贺礼,亲自到玉府道贺!” 青岚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以为纳兰钰也该离开了,可纳兰钰却依旧站在那里,陪着青岚沉默着,青岚皱了皱眉,“还有事?” 虽是询问,可语气中丝毫没有掩饰他逐客的意思,纳兰钰瞥了青岚一眼,“雍侯府的大小姐温婉贤淑,知书识礼,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若是你能和雍侯府联姻,对咱们势必有利处。” 青岚微怔,纳兰钰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联姻? “我的婚事,你休想打主意。”青岚眸子一凛,淡淡的道。 纳兰钰知道青岚心里装的是安谧,心里也是叹了口气,“我是为大局着想,即便我不打你婚事的主意,就没有旁人打了吗?” 青岚的手倏然紧握成拳,纳兰钰说的不错,即便纳兰钰不打他婚事的主意,那么旁人呢? 自从他回京后,父皇也不止一次暗示过他娶妃子的事情,他虽然都借口推脱,可又拖得了多久? 青岚沉默不语,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了些,纳兰钰看了青岚片刻,“到雍侯府提亲的人可不少,你要抓紧了。” 说罢,纳兰钰这才退进了夜色之中,独留下青岚站在原地,依旧是望着柏弈带安谧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那双眸中的情绪,也是让人无法捕捉到他任何思绪。 暨城,东临王府。 书房内,东临王看着手中的信,浓墨的眉峰紧紧的皱了起来。 “王爷,何事……”东临王府的管家见主子神色有异,禁不住试探道,自家主子素来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便是一个人在,也不会轻易的将他真实的情绪表露在外,可此刻…… 这是从京城送来的信,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东临王眸光微敛,眉心渐渐的舒展开来,这封信是玉家老爷的笔迹,信上告诉了他皇上为冯裕和玉玲儿赐婚的事情,让他想想办法。 “管家,暗中替本王准备好,不日,本王将进京!”沉默了片刻之后,东临王沉声吩咐道。 管家却是一怔,面容难掩震惊,“进京?王爷,你不能……这皇上有令,没有宣召,有了封地的王爷不得进京……” 东临王神色泰然,目光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没有宣召,不得进京?那就让父皇宣本王进京又如何?” 让皇上宣王爷进京?皇上的意志,又是常人能够控制得了的? “王爷,您……要三思啊!”管家满脸的担忧,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让王爷如此大胆,妄图控制皇上的意志吧。 东临王深邃的眸中一片宁静,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准备笔墨纸砚!” 管家半分也没有耽搁,立即拿来的笔墨纸砚,摆在东临王的面前,东临王拿起笔,想也没想的纸上写了几行字,看着写好的内容,原本那冷冽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只是赐婚又如何?不还没成亲吗?没有成亲,一切皆有变数,他有太多的办法让这亲事搁浅,想到他的法子,他相信,玉老爷也知道该怎么取舍利益得失。 哼,这一次,他不仅要让这亲事搁浅,还要让他自己有个光明正大进京的理由! 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些,东临王眸子一紧,朗声吩咐道,“快马加鞭将这封信送出去,不得有误!” “是。”管家领了命,上前将信接过来,他知道窥探这信上的内容是违逆主子的事,可是,不小心瞥见的几个字,却是让他心中一怔。 玉家……丧事……守孝…… 这……管家不着痕迹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瞧见他眼里的冷冽,心中不由一个寒颤,主子的办法是要让玉家办丧事么?可会是谁的丧事? 管家不敢再继续探寻,迅速的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安谧醒来之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一有了意识,就感觉到头一阵疼痛,睁开眼,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却禁不住吓了一跳。 “你……”安谧蹙眉,平静下来,瞥了一眼在她床旁边大摇大摆坐着的男人,冷声道,“王爷似乎很闲!” 话刚落,柏弈便是呵呵一笑,眉宇之间隐约有高深在流转着,“是很闲,不过,等会儿,便不闲了!” 说罢,柏弈就拍了拍掌,随即流光和依霏拿着衣裳走了进来,安谧看着这二人的阵仗,“这是要干什么?” “替安谧姑娘将衣裳换上!”柏弈吩咐道,流光和依霏相视一眼,福了福身领命,随即走到安谧面前,“小姐,请下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34章 进驻京城安谧发怒 安谧被这两个丫头一番摆弄,不过片刻,就已经换好衣裳梳好妆,再次出现在柏弈面前之时,之时瞧见柏弈审视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走吧”,就拉着安谧的手腕儿出了房间。 “这是去哪儿啊?”急促的跟着柏弈的步伐,安谧疑惑的问道,总是觉得今日的柏弈有些不对劲儿,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她却细说不出来,对柏弈,她总是有看不透的地方。 柏弈回头瞥了她一眼,放慢了步伐,似笑非笑的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听他如是说,安谧嘴角扬了扬,只道是这柏弈无聊的卖关子,没有意识到,这般被他牵着,她的心里是暖的。 府上的下人看着王爷带着安谧姑娘出了府,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扬长而去。 京城的街道上,已经是一片热闹,马车在其中穿行,马车中的柏弈和安谧相对而坐,柏弈依旧是那一贯的笑容,视线幽幽的落在安谧的脸上,安谧听着马车外的热闹,心中依旧猜测着柏弈带她出来的目的。 没过多久,马车外就传来一阵更加热闹的声音,锣鼓喧天,马车停了下来,安谧正猜测着外面何事这么热闹之时,柏弈已经掀开了帘子…… 安谧下了马车,很快就猜出为何这么热闹,原来是店铺开张啊,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几乎将整个街道都堵塞了的看热闹的百姓的阵仗,安谧心里突生一股好奇,到底是什么铺子开张,竟这般受人瞩目? 安谧朝着牌匾看过去,却只见牌匾上蒙着红绸,将字完全遮住,无从探寻,不过,目光收回来之时,安谧却是看到了许多面孔。 安谧在京城待的时间虽不长,可是,在盂兰盆节那天的宫宴上,安谧可是见过好些京城的大家闺秀,而在那边站着的,可不就是其中几个吗? 不仅如此……安谧好奇之间,不经意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眸,安谧身体微怔,青岚也看到了她,正朝着她走了过来。 昨晚喝酒时的画面,倏然跳进安谧的脑海,安谧还未想清楚她是怎么醉晕过去,她醉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青岚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大皇兄好兴致,一个小店开张,也能让大皇兄驻足,大皇兄今日似乎很闲。”柏弈率先开口,眸中似笑非笑。 青岚瞥了柏弈一眼,扯了扯嘴角,“三弟不也来了吗?三弟应该比我更忙才对不是吗?” 青岚意有所指的道,京城的店铺多了去了,就算是他大皇子府名下的产业开张,他也不会怎么放在心上,一家小店,更是不能让他驻足,不过,刚才经过这家店铺之时,他看到的人,却是让他下意识的留在了这里。 青岚往店铺望去,此时,那人已经不在,不过,此时看到柏弈带着安谧来,他更是肯定了一些事情。 “这是什么店开张?竟这么红火?”安谧禁不住好奇的问出了口。 柏弈依旧笑得高深,而柏弈却是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安谧心觉诧异,反问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青岚眉峰舒展开来,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柏弈一眼,安谧既然不知道,看来这都是柏弈策划的吧! 想起昨晚喝酒时,柏弈在对待安谧即将离开京城这件是事情上的淡然,青岚有些恍然大悟,呵呵一笑,“没什么,只是想着,这店怕会给人不小的惊喜。” 精明如安谧,更是觉得这其中有一股怪异在流窜着,正此时,人群中再次传出一阵更加激烈的喧闹,安谧看过去,竟是在门口看到一个不该在京城出现的人! “程瑛……”安谧呢喃出声,目光所及之处,站在店门口的人,不是程瑛又是谁?不仅仅是程瑛,还有好几个荣锦城盛世烈焰的女子,此刻,她们都站在程瑛的身旁,每一个人衣服的领口,都绣着一个精致的火焰,许久不见的程瑛,此刻面容含笑,气势比起前些时候更多了些大家风范,眉宇之间的自信,丝毫看不出,她曾是被休弃的可怜女子。 “各位,今日是小店开张之日,妇人名唤程瑛,是这家店的管事,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了。”程瑛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透着干练。 安谧满意于程瑛的得体,却是在想着,她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而看眼前这阵仗…… 正在蹙眉之间,那边响起一阵鞭炮声,在所有人的视线与欢呼声中,程瑛亲手将原本遮住牌匾的红绸扯了下来,“盛世烈焰”四个大字赫然醒目。 程瑛对在场围观的人又说了些话,邀请大家进去,许多人许是本就冲着这店铺而来,很快,整个店铺里面便人满为患,程瑛让伙计们招呼着客人,这才走向安谧,轻声唤道,“小姐……” “没想到,我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盛世烈焰要进驻京城的人!”安谧淡淡的开口,眉宇之间多了些不悦。 程瑛神色微变,虽料到这般先斩后奏,必定会让小姐不快,她事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小姐虽没有完全宣泄怒气,但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让她心中忐忑万分,“小姐,你听我说……” “算了,你能说什么?我看,还是让某人来说,比较合适吧!”安谧打断程瑛的话,目光转向柏弈,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程瑛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除非有其他人在背后安排,而这个其他人……不用多想,非柏弈无疑了。 柏弈似早料到安谧会兴师问罪,浓墨的眉峰一挑,依旧泰然自若的对上安谧的眼,“是我,这都是我安排的,盛世烈焰进驻京城,不是好事一桩吗?再说,盂兰盆节你为后宫嫔妃刺绣制衣的事情,整个京城的人,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然名声已经传了出去,何必要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你是生意人,难道会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想着昨日自己提及离开京城之事,柏弈并没有什么反应,原来,这一切都在这里等着她么? 他想让她留下,所以,私自做主将盛世烈焰开到了京城,这个男人,心里的这些心思埋得还真够深的! 安谧敛了敛眉,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没有看柏弈,反倒是朝着盛世烈焰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开口,“王爷说得不错,盛世烈焰有京城这么大一片天空,再加上有渤海王罩着,确实是好事一桩!” 安谧这反应,倒是让柏弈眉心皱了皱,心中的防备不得不冒了出来。 柏弈和程瑛见安谧进了店铺,相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柏弈看安谧随意选了几样绣品打量,似在审视什么,偶尔脱口而出几句夸赞,更是让柏弈和程瑛听了禁不住皱眉。 “让盛世烈焰进驻京城,没有事先和你商量,确实是本王的疏忽,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将这铺子封了吧?你若是心中不悦,尽管朝本王发火就是,本王全数承受着,半分也不反抗,你看如何?”柏弈上前,一脸的讨好。 可安谧却不吃这套,呵呵一笑,“好像王爷在盛世烈焰所占的份额都卖给我了吧,‘商量’这两个字此刻从王爷口中吐出来,是否有些不恰当?王爷身娇肉贵,脸皮倒也不薄。” 疏忽?他明明就是故意的,安谧没有口下留情,但心中的不悦断然不能这么消了。 渤海王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倒也没有反驳,只是笑得尴尬,“本王这也不是为了盛世烈焰的长远发展考虑吗?” 这句话却是招来安谧的一瞥,语气依旧尖锐,“还真是够长远的,我倒是不知道,这盛世烈焰都听王爷的使唤了!” “小姐……小姐恕罪,我是该请示小姐的,这是程瑛的疏忽了。”程瑛一听安谧意有所指的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纵然她能够独当一面,哪怕是在谈判桌上,也不会在那些男人面前退缩一分,她的气势,甚是能够让那些男人都不得不畏惧三分,可在安谧面前,她却是没有底气。 安谧眸光微敛,嘴角的笑意更是冷了几分,“疏忽?你也知道是疏忽?也知道本该请示?怕只怕,日后若是在遇见这样的情况,你又会被某些人给操控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怕弄不清楚了。” 这事情固然是柏弈在其中谋划,可是,没有程瑛的配合,他又怎会这般无声无息的将盛世烈焰给开到了京城,甚至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她不怪程瑛,不过,有些规矩,却不得不立起来,她要的是一个只听从她的命令的左右手,若是程瑛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她就不配站在这盛世烈焰之中,为她做事。 柏弈,程瑛,乃至是跟着一起走进来的青岚,都没有料到,刚才还稍显平静的安谧,此刻依旧平静,但是,暗地里涌动的波澜,却是出乎了人的意料。 周围都是在条选绣品的客人,在热闹的声音的掩盖之下,四人之间更是显得诡异,程瑛蹙眉,自己在决定听从渤海王安排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一定会惹小姐不悦,小姐要的是一个忠诚的助手,而她,无疑是犯了大忌。 她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不过,她却没有后悔此番举动,王爷这般算计的目的,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想到小姐对她的再造之恩,哪怕是小姐由此不信任她,只要小姐留在京城,能够找到她的归宿,她也是觉得值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程瑛倏然跪了下来,这一跪,倒是让原本热闹的店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乎是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目光落在那个跪着的女子身上,满脸的震惊与诧异。 他们刚才可都是看着的,这个女子是这盛世烈焰的管事,而此刻,她却跪在地上,而她所跪的人……众人的目光顺着程瑛所跪的方向,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女子身上。 那几个曾在盂兰盆节上见过安谧的人,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眼里难掩嫉妒,她们可没有忘记,那日在盂兰盆节的宴会上,渤海王为了这个女子抗旨拒婚,虽然后来渤海王不知为何竟主动接受皇上赐婚,但现在云袖染了重病,婚事也已然作罢,那渤海王和这安谧的可能性…… 其他的人也瞧见了这大堂中渤海王和大皇子殿下的存在,二人站在那女子身旁,一切竟是显得诡异至极。 不认识安谧的人,更是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能够站在大皇子和渤海王身旁,又能让这个新开张的盛世烈焰的管事对她下跪,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那跪着的女子,眼里尽是虔诚。 “小姐,程瑛有错,小姐怎么处置程瑛,程瑛都接受。”程瑛坚定的开口道。 安谧将程瑛的举动看在眼里,许久没有说话,柏弈也是知道,安谧这般沉默是为那般,他确实是挑战了她身为主子的权威,可是,为了能够让安谧彻彻底底的留在京城,他也不得不这么做啊! 而程瑛……柏弈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安谧的声音骤然响起,“程瑛自作主张,从今日起,取消她盛世烈焰管事的资格。” 在场除了一屋子的客人,还有不少盛世烈焰的伙计,他们一些是程瑛从荣锦城带来的,剩下的则是在京城招募的,这么多人在场,安谧若是不处置程瑛,那么,日后这盛世烈焰怕是不成规矩了。 而程瑛……安谧敛眉,这也算是给她的一点教训,至于她对她的心意……安谧心中一暖,她又何尝看不出来? 在外人面前,她不得不铁石心肠,至于以后对程瑛的安置……安谧敛眉,她的心中自有打算,断然不会亏待了真心为她着想的人。 程瑛得了处罚,反倒是心里一喜,在她看来,小姐没有将她赶出盛世烈焰,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而此时,盛世烈焰其他的伙计,无论是从京城招募的,还是从荣锦城带来的,对安谧,更是多了些敬畏。 “好了,该看绣品的看绣品,该招呼客人的,都各自招呼客人,今日盛世烈焰开张,而盛世烈焰的主人,又是本王的好友,初到京城,大家可要多多照顾。”一阵沉默之中,柏弈发话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让整个铺子里的人都从刚才的事情中惊醒,愣了一下,骤然又热闹了起来,就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渤海王刚才的话,众人都还记得一清二楚,都不笨,隐约猜出这盛世烈焰的真正主人是谁,怕就是站在大皇子和渤海王身旁的那个女子吧! 这个猜测跳进角落中的一个粉紫色衣裳的女子的脑海之中,那人禁不住多看了安谧两眼,随即,她的目光往一旁移,落在了那一抹青衫身影上,原本那平静的眸中更显得温柔,不过,那眸底却是有一丝阴影若隐若现,若是不仔细,倒是难以察觉出来。 等到那一丝阴影敛去,那紫衣女子缓缓朝着安谧的方向走近…… 安谧没有理会那些暗暗落在她身上的探寻的视线,自顾自的看着摆出来的绣品,她不得不承认,这些绣品是让她满意的,看来,程瑛这些时候调教出来的绣娘不错。 手刚摸到一张绣着七彩祥云的绣帕上,另外一只纤细的指尖也触碰到了那绣帕上,安谧一抬眼,正好撞进另外一双同样抬起来的眼眸,二人目光相交片刻,安谧已经将这紫衣女子打量了一番。 单是看那笑容之中蕴含的优雅,安谧心里就有了底,一个大家闺秀,怕还是一个身份不低的大家闺秀。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朝着对方点了点头,收回了手,意思再明显不过,将这绣帕让给这位紫衣女子了。 不过,那紫衣女子拿了绣帕,却是递到了安谧的面前,“姑娘,刚才冒犯了,没想到我们竟都看上了一张绣帕,不过,这绣帕先入你的眼,还是给姑娘吧!” 安谧倒是诧异这女子的谦让举动,但很快,她恍然一笑,一个识节知礼的大家闺秀! 不过……安谧目光落在那绣帕上,柔声开口,“小姐喜欢,自然该是小姐的,我看绣帕,并非是要买。” “哦?姑娘不喜欢吗?这绣帕无论是材料,还是绣技,亦或者是其他,都做得十分精美,在这京城,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呢,先前听闻这盛世烈焰的东西,甚至连东临王都喜欢,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紫衣女子有些兴奋的道,眉宇之间更加明朗了起来,“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绣娘,才绣得出这么好的东西。” 安谧听这紫衣女子一番赞美,淡淡的笑着,并没有说什么,可这紫衣女子似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继续道,“姑娘,你会刺绣吗?” 面对着女子的热情,安谧再次多看了这女子两眼,淡淡的回答,“只是粗浅的手艺罢了!” 紫衣女子眸光敛了敛,眼底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135章 用命一赌&皇帝的心思 紫衣女子见安谧似乎不愿多说话,倒也没有再做纠缠,拿着手上的绣帕,带着身后的丫鬟,继续看起了旁边的东西,看似专注,但她的注意力,却始终没有离开安谧和青岚。 店铺里,依旧热闹非凡,安谧看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留下去,安谧一出门,柏弈和青岚也随即跟了出去,只是,大家都没有发现,紧随着这三人出门的当口,那紫衣女子示意丫鬟跟伙计结了账,带着丫鬟也出了门。 门外,刚才围观的人都已经入了店铺,此刻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倒也宽敞,安谧正上马车,却是听得一声女子的惊呼以及哒哒的马蹄声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安谧闻声看过去,正巧看见一女子站在街道的中央,紫色的衣衫飞扬,那张美丽端庄的脸,因为朝她飞奔而来的骏马,吓得花容失色,甚至是失去了刚才在店铺中那份优雅。 “啊……救命……” “小姐……小姐……” 那紫衣女子的丫鬟距离紫衣女子几步之遥,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要迎向马蹄之下,心中焦急,却因为害怕,不敢靠近分毫,一时之间,周围的人也都看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安谧蹙眉,心想这女子,怕是要被伤了,可惜了,这么美丽的女子,自该有救美的英雄才是,瞥了一眼柏弈,柏弈站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分毫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那眼里,甚至若有似无的闪现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烈马越发逼近,那紫衣女子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娇滴滴的美丽女子要被踩在马蹄之下,有些人甚是闭上了眼,不忍看这血腥惨烈的一幕,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抹英伟的身影迅速的一跃上马,利落的抓住缰绳,烈马嘶鸣得更是厉害,几个乱跳,最终也在那人的制服下,变得温顺。 众人送了一口气,再看向那骏马上的男人,一袭青衫,不是青岚又是谁? 青岚纵身一跃下马,在场的人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青岚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刚要走向安谧,那紫衣女子倒是上前,在他的面前福了福身,“小女子司马妍,多谢大皇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司马妍? 青岚眉心皱了皱,多看了这女子一眼,司马家?不就是雍王府吗?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青岚敛眉,态度平淡。 司马妍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但很快恢复了过来,“刚才要不是大皇子,小女子恐怕早已经丧命在那马蹄之下,小女子自然要感谢。” 青岚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得司马妍再次开口道,“前方有个茶馆,不知殿下能否赏脸,让小女子以茶代酒,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青岚没有想到这司马妍这般想要感激他,本是要拒绝,柏弈却开口了,“大皇兄,你确实是救了司马小姐的命,她感激也是在情理之中,既然盛情难却,不如喝杯茶,接受谢意又如何?” “对啊,小女子只是想感谢大皇子而已。”司马妍满脸期待的看着青岚,那双漂亮的眸中所流露出的,尽是真诚,任谁也不忍心拒绝。 青岚自然是不愿,精明如柏弈,看在眼里,呵呵一笑,“难道皇兄还怕了一个女子么?” 此等挑衅,饶是任何人都不会喜欢,青岚朝着柏弈瞥去一眼,而柏弈只是灿然一笑,转身对着安谧道,“上马车吧,柳儿在家找不到你,怕又不开心了。” 安谧看了青岚一眼,目光再转向那个紫衣女子,司马妍?前世,她虽然鲜少和皇室有交集,不过,那时柳湛一心攀附权贵,各方走关系,对有些事情了解得也不少,而她也正好知道,前世的司马妍,曾是大皇子侧妃。 安谧再次打量了那个紫衣女子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司马妍是大家小姐出身,雍侯府在京城的地位也不低,司马妍站在青岚身旁,倒也是十分般配。 而看那司马妍望着青岚的眼神,明显就有些情意在,二人倒也不失为佳偶。 安谧心里安了许多,这才上了马车,柏弈紧跟着安谧上了马车,轻挑起帘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眉心紧皱的青岚一眼,朗声吩咐车夫,“回府!” 被挑起的帘子倏然落下,随即马车在青岚的视线中缓缓离开,司马妍顺着青岚的目光,看着马车离去,眸光敛了敛,依然没有放弃她感谢救命之恩的念头,“还请殿下成全的小女子的心意,殿下刚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小女子,若是不好好感谢殿下,小女子怕是要内疚许久了。” 马车载着安谧离开,青岚内心里突生一股烦躁,看了司马妍一眼,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想到雍侯府,他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渐渐的,青岚的眉峰舒展开来,朝她点了点头,便迈开了步子。 司马妍心里一喜,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立即明白青岚的意思,敛去面容之上异乎寻常的喜悦,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立即跟上了青岚的步伐。 而此时,马车上,柏弈似笑非笑的眸光依旧闪烁着,安谧亦是察觉到了柏弈眸中的诡异,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那匹马出现得未免也太突然了些,而柏弈……刚才是有意促使青岚答应那司马小姐的谢意,这其中…… 安谧敛了敛眉,朱唇轻启,试探的道,“刚才还真是幸亏青岚出手快,不然,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子,岂不是真成了马蹄之下的亡魂了?” 柏弈眉峰一挑,“呵呵,那倒不一定,那司马妍可不是短命之人啊,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精明大胆的女子!” 安谧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倒是被柏弈说得糊涂了,“此话怎讲?” 柏弈哈哈一笑,“连自己的生命都敢拿出来赌,你说她是大胆不大胆?” 安谧脑袋迅速的转动着,消化着柏弈的话,心里一惊,刚才那烈马朝着司马妍踏下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再次回放了一遍,有些东西清晰了起来,随之而来的,除了震惊,依旧是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并非是柏弈的设计,而是那个端庄优雅的大家小姐吗? 司马妍?安谧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千金小姐! “不过,她所冒的风险也不大。”柏弈见安谧吃惊的模样,心中觉得甚是可爱,这女人,平日里精明惯了,还真是难得见到她这副模样啊。 安谧蹙眉,再次看向柏弈,心想,这个男人未免太人精了一些,一切都看得那么透彻,想他刚才故意开口说出挑衅青岚的话,就是因为看出那司马妍的算计吧! 呵呵,还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不过…… “风险不大?你的意思,那司马妍是料定了青岚会出手么?”安谧淡淡的开口,细细想来,倒也是这么回事,刚才,青岚所处的位置,和司马妍是最近的,且不说她雍侯府的小姐,就算是一个平常的人在这样的危险之下,青岚也不会不管不顾,想到在荣锦城,青岚对自己的帮助,他始终都有医者的仁心,这怕是植根于他的骨血之中了。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若是青岚成为皇帝,那大金朝的百姓该是有福了! 柏弈笑着点头,眸中闪烁的光芒让人有些捉摸不透,雍侯府怕也开始在站队了,显然,雍侯府想要支持青岚啊,不然也不会让这司马妍来探路了。 最近的京城虽然平静,可是,暗地里的汹涌却从来都没有停息过。 盛世烈焰在京城一开张就异常火爆,安谧解除了程瑛管事的职务,让她跟在她的身旁待着,带着她的女儿在王府中,倒是和柳儿成了很好的玩伴。 有柏弈这个幕后推手,盛世烈焰的名号,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世人都知道,这盛世烈焰的幕后老板是曾经受皇上召见,专程入宫为后宫嫔妃们刺绣制衣的绣娘,且和渤海王关系十分交好。 这个消息传进了皇宫,明德帝听了这消息,当下火冒三丈,可一股无名火却不知道怎么发泄,他前一步才在柏弈的手上吃了亏,此番那个劳什子的安谧,又将盛世烈焰搬到了京城,这是在挑衅他的权威么? 安谧啊安谧,这女人还真是一个难以拔出的眼中钉! 明德帝恼怒至极,但在想好应对之策之前,他知道,断然不能轻举妄动。 御书房内,明德帝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摆放着的一叠奏折,挥开脑中的思绪,拿了一本奏折批阅,可翻开奏折,那双眉心又皱了起来,一旁的秦公公瞧见皇上蹙眉,心中咯噔一下,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心中也禁不住猜测,这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让皇上神色这般凝重? 秦公公观察着,渐渐的,那紧皱着的眉峰渐渐舒展,原本凝重的面容也趋于平缓,沉默了片刻,明德帝放下了奏折,竟是突然开口道,“青岚确实该娶妃子了!” 青岚是大皇子,早就本该娶妃,可前些年,他失踪,杳无音讯,便也就耽搁了,自从他回来之后,也一直帮着他忙于国事,他偶尔几次提起,青岚也都搪塞过去,他想着,让青岚先多在朝堂上有些建树也好,不过,此刻,他想到在盂兰盆节宴会上,青岚对那安谧的维护,他却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儿。 快些将青岚的婚事定下来也好,那个安谧,真不知道哪里来的魅力,老三对她神魂颠倒还不够,这老大也…… 明德帝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大皇子的年纪确实不小了,平常人家的公子到了这个年岁,怕都已经生子了,皇上可有中意的人选?”秦公公试探的问道,隐约猜出了刚才那奏折和大皇子有关。 明德帝眸光紧了紧,瞥了一眼奏折,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雍侯府的大小姐司马妍,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那女子朕倒也是见过,端庄优雅,符合皇家儿媳的要求,可雍侯府的势力太大了些!” 秦公公心中一怔,皇上这话中的意思……雍侯府势力太大?皇上是害怕大皇子得了雍侯府的支持,在争夺皇位上更有力吗? 莫非皇上心中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依旧是二皇子? 他是一个奴才,按理说不该猜测皇上的心思,更是不该对皇子们有所窥探于评价,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比起二皇子,大皇子更加具有帝王的才能。 加上二皇子身后的冯皇后以及冯家,若是二皇子日后登上帝位,那么,整个大金朝怕是要陷入外戚专权的境况之中啊! 皇上这般精明,这一点,他自然该想得到才是! 不错,明德帝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对待皇位继承人这一点上,他尤其的慎重,明德帝深邃的眸子微敛,似在思索着什么,御书房内,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便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德帝终究是开口道,“罢了,细细想来,雍侯府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门婚事可以这么定下来了,你现在就拟旨,朕要为二人赐婚。” 秦公公忙领命,准备好了纸笔,迅速的代明德帝写下旨意,呈到明德帝的面前,明德帝看着自己的这个决定,沉默片刻,满意的点头,突然好似想到什么,眸中的深沉更加浓烈了些。 “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秦公公跟在明德帝身旁多年,素来深谙察言观色之道,见明德帝神色微变,遂立即警惕了起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谨慎伺候着。 明德帝敛眉,“冯将军最近的伤势如何了?” 秦公公有些吃惊,没想到皇上突然提起冯将军,那刚才之所以皱眉,也是因为冯将军了。 “回皇上的话,据说冯将军的伤是好些了,前日还进宫给皇后娘娘请了安,想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秦公公如实禀报道。 明德帝脸上神色微微变幻,轻声呢喃了一句,“没有大碍了吗?” “皇上可是要传召冯将军?”秦公公大着胆子道。 明德帝眸子一凛,神色变得凌厉,“传召?哼,可知道他到皇后宫请安,都谈了些什么?” 秦公公一楞,“奴才惶恐,主子们谈事,谁人敢打听?” 明德帝目光幽幽的落在秦公公的身上,冷冷道,“主子?记住,你的主子,只有朕一人!你服侍了朕这么多年,你的那些小心思,朕都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在这皇宫之中,你若是没有你自己的门道,这么多年,你这位置也坐不安稳。” 秦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忙跪在地上,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身上甚至冒出了一阵冷汗,“皇上赎罪,奴才尽心尽力,对皇上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断然没有什么二心,还请皇上明察。” 明德帝呵呵一笑,“起来吧,你若是有什么二心,朕早就收拾你了,起来吧,将你知道的,一一禀告给朕!” 秦公公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不错,在这宫中,他的熟人是不少,向一些小太监探听一些事情,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皇宫之中,他不得不让自己知道得更多,了解更多人的动向,这才能确保他的地位啊! “回皇上,奴才打听到的消息中,冯将军到皇后那里,请了安,聊了些家常,皇后还吩咐冯将军……”秦公公低垂着头,似在犹豫着怎么开口。 这一停顿,倒是让明德帝急了,神色更是严肃起来,“吩咐他做什么?快说!” 明德帝这么一催促,倒是让秦公公也急了,忙道,“奴才打听到,皇后吩咐冯将军不要意气用事,早些将玉玲儿小姐娶了,免得夜长梦多。” 秦公公话落,明德帝眸子一凛,一巴掌狠狠的排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就连御书房外候着的宫人也听得清楚,不由得一阵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哼,夜长梦多,好一个夜长梦多。”明德帝咬牙切齿的道,冯皇后促成这门婚事,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他怎会不清楚?想到上次云袖的事情,他此刻人就心里有个未解开的疙瘩,这个女人,当真一心一意的想着为他的儿子铺后路,不,她是想着为她冯家铺路! 在她提及冯裕喜欢玉玲儿之时,他就已经看出了冯皇后的这点心思,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并没有拆穿罢了,不是因为他畏惧冯家,而是,她有她的算计,他自然也有他的打算! 哼,想要和玉家联姻,将玉家拉入冯家的阵营,当真是该死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啊! 这大金朝是他家的,冯家休想动什么歪心思! “玉家现在的态度呢?”明德帝眸子微沉,刚才的怒气稍有平息。 “玉家……”秦公公顿了顿,继续说道,“玉家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听闻玉玲儿小姐多日没有出门。” “哦?是吗?没有动静?”明德帝嘴角一扬,眸中的光亮异常的谣言,“你过来,朕有事吩咐你去做!”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136章 惨被软禁破坏婚事 秦公公忙附耳过去,明德帝在他的耳边细声说了什么,只看见秦公公眼里闪过一抹吃惊,随即而来的是平静,那平静,似看惯了帝王之术的深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原来,在皇上下旨为冯将军和玉玲儿赐婚的那一刻,就根本没有打算让这婚事成功。 想冯皇后此刻怕还在因为替冯家,替她的儿子找了玉家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做支撑而沾沾自喜着,却是不知道,皇上这里已经算计开了。 脑中回荡着刚刚皇上的吩咐,帝王果然是残忍的,玉家啊玉家,此次怕是要伤脑筋了,可是,圣意又怎是可以违背的? 就算是皇上要让整个玉家没落,那玉家也只能承受着啊! “奴才立即去一趟玉家。”秦公公领了命,退了下去,偌大的御书房内,明德帝瞥了一眼方才看的奏折,目光随即转向了另外一边秦公公刚才拟的圣旨上,这婚事,倒也不错! 而另外一桩婚事……冯皇后啊冯皇后,朕就看你这如意算盘,还能打得动么? 秦公公出了御书房,直接朝着宫门外走去,带着明德帝的旨意,神色一片平静…… 而此时的玉府,自从那日在盂兰盆节,玉玲儿闹出那样的事情之后,玉老爷因为由此被拉进了皇后挖的坑,这些时日,对玉玲儿也甚是冷淡,外面都知道玉家小姐多日都没有出门,就连和平日里那些千金小姐的朋友的聚会也一次没有出席,可实际上,玉玲儿即便是有心想出门,被软禁了的她也走不出玉府的大门,甚至连她的房门也走不出去。 玉玲儿院子内,玉玲儿所住的房间,大门紧锁着,甚至在门上,几条厚重的木板将整个门封着,就连房间的窗子也被封得死死的,除了一个可以将饭菜递进去的小洞,整个房间丝毫不漏风,完完全全的封锁了起来。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奴才,连本小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房间里,玉玲儿恶狠狠的声音传出来,不过,很明显的,许是因为她拒绝进食,声音即便是狠,却也透着那么一丝无力。 外面守着的家丁和丫鬟都眉心深锁,只是听着屋子里小姐的斥责声,不敢靠近分毫,他们可都是得了老爷的命令,一定要将小姐看住了,若是小姐真的从这个屋子里逃了出来,那么他们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小姐的脾性,闹归闹,绝食归绝食,可是,等到真的受不住了,她自己也会妥协吃饭。 家丁丫鬟们各自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突然,看到院门口进来的身影,忙更加打起了精神,齐齐喊道,“老爷……夫人……” 玉老爷和玉夫人相携走进来,玉老爷面容一片凝重,玉夫人则是眉心紧锁,屋子里的玉玲儿似听到了动静,立即跑到门口,大声唤着,“爹,求你快让女儿出去……” 玉老爷眉峰皱了皱,玉夫人心疼女儿,神色更加担忧了起来,“玲儿……” 玉玲儿听到玉夫人这一声呼唤中的关切,似看到了些许希望,“娘,你快帮玲儿求求爹,让爹放玲儿出去,玲儿要去找姐夫,玲儿不要嫁给那个劳什子的冯裕。” 玉夫人内心焦急,她又何尝不心疼女儿被关着,可是,看了看老爷那张越发阴沉的脸,玉夫人也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确实是牵扯太大了。 老爷不愿让玲儿嫁给冯裕是一回事,可是,若是将玲儿放出来,她真的去找东临王了,那事情就更加严重了,冯皇后肯定会因此大做文章,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打压玉家,这事关玉家的荣辱兴衰,就算是她这个妇道人家,就算是她心疼她的女儿,她也不得不狠下心来,权看老爷如何想法子了。 玉老爷听了玉玲儿的话,不悦的冷哼了一声,“你这不孝女,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想惹出更大的事情吗?” “爹……”玉玲儿叫得极其委屈,那日的事情,也是她不曾料到的,她要打的人明明就是安谧,又怎会想到,那石头落在了冯皇后的头上,让冯皇后抓住了机会,可她爱的人一直都是姐夫,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嫁给别人?就算那人是冯皇后的侄儿,就算那人在朝堂上的地位不低,她的心里也只有姐夫一人啊。 “爹,你不也希望女儿跟姐夫在一起吗?”玉玲儿委屈的道,自己和姐夫走得近,爹爹没有阻拦,甚至若有似无的暗示,自己若是能够像姐姐一样,代替姐姐曾经的位置,那只会是玉家的福气,爹爹的态度明明就那么明显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这么无情了? “能给我闭嘴,你这样混账的话,休要再说!”玉老爷厉声呵斥道,玉玲儿说的是事实,可是,谁又知道这玉府有没有别人的细作?隔墙有耳,不得不防着啊。 玉玲儿咬着唇,心里不甘,“爹……” 玉老爷眉心深锁着,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想办法,可是,却是没有丝毫头绪,冯皇后这般算计,无疑是将他玉家逼上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啊。 这些时日,冯皇后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上一些东西到他府上,明着是联络感情,可实际上的目的,何尝不是要将玉府牢牢的看着?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安安分分的等着冯裕准备好八抬大轿将玲儿娶回去,从那之后,玉家就只能依附于冯皇后以及冯家,可这样的话,玉家就只能一辈子在冯家之下,休想再有出头之日。 而另外一条路嘛……公然反抗这门婚事,可是,这后果无疑是自己将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便是稍稍一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结果。 玉老爷为了这件事情,可谓是愁得头发都白许多! 前些时日,他让人送去到暨城的信,如今也还没有消息,想到此,玉老爷又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尽是无奈。 “爹……你让玲儿出去可好?”玉玲儿在屋子里凄然哭泣着。 玉老爷心里更是烦闷不堪,正此时,玉府的管家匆匆的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看到玉老爷,连礼都来不及行,就匆匆的道,“老爷,老爷,信,信,暨城来的。” 玉老爷一听暨城两个字,眼睛倏然一亮,忙一把将信抢了过来,展开一看,笔迹果然是出自东临王之手,可一看完上面的内容,玉老爷的那一张脸越发的阴沉了下去,那份阴沉,是透着几分怪异的阴沉。 丧事?呵呵……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玲儿若是处在服丧期间,那么,按照规矩,三年之后才能嫁人,可是,让玉家办丧事……且又能让玲儿服丧不嫁的人…… 玉老爷眉心皱了起来,他承认这是一个办法,可是,一想到这事情,他的心里依旧有怒气在弥漫着,这个东临王,当真是心狠,想了这么个办法,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却苦了玉家啊…… 可是,他禁不住自问,这个时候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更好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若是有更好的办法,这些时日他也不至于伤透脑筋了。 “老爷,信上说了什么?”玉夫人自始至终都留意着玉老爷的反应,从他刚开始拿到信时的兴奋,到此刻面容的沉重,玉夫人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安,老爷素来鲜少将情绪表露在外,而在玲儿别许配给冯裕这件事情之后,就算是她也看得出他的愁容。 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让老爷突然这般严肃了起来? 玉老爷抬眼对上玉夫人担忧的眼,眉心却是皱得更紧,能够让玲儿以服丧的借口暂时将婚事搁浅的人,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夫人了啊! 玉老爷不得不承认,东临王想的这个办法确实太过残忍了些。 “老爷……”玉夫人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了起来,猛地不安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倒是说话啊!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玉老爷深深的看了玉夫人一眼,忙敛去脸上的凝重,嘴角迅速的扬起一抹笑意,“没什么,夫人不必多想!” “可是……”玉夫人却不相信玉老爷的话,刚才老爷的反应,她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完全不像是‘没什么’的模样,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事,而这事情怕还不那么简单,不然,老爷也不会这么不愿让她知道了。 “没有可是,放心,玉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想办法解决,玲儿就让她继续在这里呆着,你且回你的院子休息,妇道人家,莫要操心太多。”玉老爷柔声安抚道,给玉夫人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玉夫人送回她自己的院子。 丫鬟领了命令,扶着玉夫人,玉夫人不愿走,可在玉老爷的催促的视线之下,却也不得不迈着步子,朝着院外走去,玉老爷看着玉夫人的背影,刚才敛去的凝重,此刻又浮现了出来,那双眸中的眼色,甚至越发的深沉了些。 管家将玉老爷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也在隐隐猜测着什么,不过,他却是识趣的没有打听什么。 玉老爷在院子里待了片刻,其间,情不自禁的叹了好几次气,管家一直随侍在侧,房子里传来玉玲儿嘤嘤的啜泣声,直到有家丁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安排在大厅中等着。 玉老爷一听宫中来人,自然而然的以为是皇后娘娘派的人来,当下心中便是一阵厌烦,又在院子里踱步了许久,知道无法不去相见,这才领着管家走出了院子。 大厅中,秦公公喝了好几杯茶,迟迟不见玉老爷的出现,原本一路上有些同情玉家的他,此刻心里也是有些烦闷,禁不住催促道,“你们老爷到底有什么事情?若是不在,也说一声才好。” 伺候着的家丁心中一颤,连话都不敢应和,只是期待着老爷快点出现。 终于,玉老爷进了门,本以为是冯皇后派来的人,看到面色阴沉的秦公公之时,身体一怔,心里有些诚惶诚恐,“秦公公,老朽有事情耽搁了,让秦公公久等了,莫怪莫怪。” 秦公公瞥了玉老爷一眼,声音有些尖锐,“老奴自然是不敢怪罪,不过,老奴奉了皇上的旨意来贵府,若是身上的差事耽搁了,皇上那里,怕就不好交代了啊。” 玉老爷一听秦公公的话,心中更是咯噔一下,“是老朽的错,老朽在这里赔不是了。” 说着,更是以一个朝中大官的身份,生生的对秦公公行了个礼大礼,秦公公看在眼里,心里颇为受用,想到皇上交代的事情,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不过,出口的声音却是担待不起一般,“哟,玉老爷,你这大礼,老奴可承受不起啊。” 玉老爷呵呵一笑,试探的道,“秦公公,皇上有什么旨意让公公通传?” “这……”秦公公蹙眉,意思是皇上交代的事情乃是机密,而这大厅之中,那些家丁的存在,无疑成了不该的。 玉老爷也是一只老狐狸,忙屏退了管家和一干家丁,秦公公也将自己带来的小太监屏退了下去,偌大的厅堂之中,只剩下二人,玉老爷这才再次开口问道,“秦公公,现在可否宣布圣意了?” 秦公公看玉老爷一脸急切的模样,心中禁不住冷哼了一声,这个玉老爷,这般急切,怕以为是什么好事么?哼,若是知道皇上的要传达的意思,不知道这急切的脸色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秦公公嘴角一扬,紧盯着玉老爷道,“玉老爷,前些时日,皇上下旨给玉小姐和冯将军赐了婚,可是,皇上并不喜欢看到这门婚事成了。” 玉老爷心中一喜,皇上不希望看到,他也不希望看到啊! “那皇上的意思是……”玉老爷心里难掩激动,现在是不是意味着,他有皇上的支持,更加容易想到摆脱这门婚事的办法了呢? 玉老爷心里期待着,东临王的那个法子,他是从心里排斥着,现在有皇上做主,事情就好办了!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秦公公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当头一棒!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支持,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么么大家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137章 各方算计狠心舍弃 秦公公敛了敛眉,四周无人,秦公公也没有什么避讳,朗声道,“玉老爷,皇上的意思,若是这婚事,没有了新娘,那么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玉老爷微怔,消化了秦公公所说的话,明白过来皇上的意思,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了当场,脸色也随即变得苍白。 “秦公公,这……这是不是哪儿搞错了?”玉老爷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秦公公的话,明了其中的意思,却是不敢相信,没了新娘?皇上是要赐死玲儿吗? 秦公公将玉老爷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的小不痛不痒,尖着嗓子道,“玉老爷,你是聪明人,皇上不愿看到玉家和冯家凑在一起,这是解决这们赐婚最好的办法了啊。” “可是……秦公公,你也知道,玉家就玲儿这么一个女儿了,怎能……”玉老爷眉心紧皱着,在他们这种大家族之中,女儿的作用,有时候甚至比男人还要大。 当年,他将大女儿嫁给东临王,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在暗地里支持东临王,东临王的野心,他是知晓的,虽然他没有继承权,但是,凡是总有例外不是? 东临王的母妃娘家的势力并不突出,他是盘算着,若是有一天东临王继承了皇位,那么,他的女儿成了皇后,玉家就一飞冲天了。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大女儿在嫁给东临王不久,便因为难产而死,可是,他的计划并没有因此而打消,他要扶植东临王,若是没有一个女子在东临王的身旁,以给玉家保障,那必定是后患无穷,如今,玉家只剩下玲儿一个女儿,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以后能够平衡东临王和玉家的关系,要是没了玉玲儿,那么,玉家无论是支持谁,对玉家来说,都没有决定性的好处。 但是,皇上要赐死玲儿,这怎么能行呢? 秦公公呵呵一笑,“玉老爷,你可要想清楚了,皇上此举算是仁慈的了,皇上想光明正大的毁了这门婚事,现在端端是让新娘没了,这对玉家整个大家族来说,可不是好事么?难道玉老爷想把整个玉家赔上来?” 玉老爷身体一怔,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定定的看着秦公公,皇上他……对啊,要么是没了玲儿,要么是没了玉家。 “玉老爷,皇上最后还说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让玉老爷自己权衡,皇上的目的便只一个,不希望玉玲儿小姐嫁给冯将军,看看玉老爷自己选择牺牲一人保全玉家整个家族,还是将整个家族置于水深火热之地!”秦公公说完,冷冷的笑了声,复又继续开口道,“玉老爷,这事儿你好好想着,皇上给的最后期限是明日,明日就听玉家的消息了,洒家宫中还有许多事情,刚才在你这儿等了这么久,若是再不回去,耽搁了皇上吩咐其他事情,真不知道是洒家受到牵连还是玉老爷受到牵连呢。” 秦公公说着,朝着玉老爷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玉老爷一眼,迈步朝着大厅门口走去,玉老爷回过神来之时,秦公公已然出了门,玉老爷想要送送,可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刚刚得到的消息,一双脚站在那里,好似生了根一样,动也无法动弹。 秦公公出了门,却是瞥见一抹身影迅速的退了一步,那人似是想避开,可是,却依旧没有逃过秦公公的眼,秦公公看了那人一眼,认识那人就是玉夫人,看她此刻略带惊慌的神色,秦公公也知道,刚才他和玉老爷在屋子里的谈话,该是被玉夫人全听到了。 秦公公没有多说什么,听了也就听了,反正,这事情他已经传达给玉家人了,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朝神色慌张的玉夫人点了点头,复又继续迈开了步子。 玉夫人目送秦公公离开,等到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玉夫人想到刚才自己听到的,这才屏退了身后的丫鬟,匆匆的进了大厅,看到一脸愁容的玉老爷,眉心也跟着深锁,“老爷,这可如何是好?皇上他……他要玲儿的命啊!这怎么能行?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断然不能让玲儿也没了性命。” 玉老爷看了玉夫人一眼,也禁不住叹了口气,“要不是玲儿,咱们玉家又怎会惹上这样的事情?” 如今的玉老爷也已经是焦头烂额了,饶是平日里再是精明的人,此刻也理不出任何头绪,想到这接连发生的事情,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 东临王果真不愧是父子啊,东临王所想的法子和皇上的圣意,又有多少差别?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从玉家的长远利益来看,东临王的法子,明显要有利许多。 只是……玉老爷抬眼看了眉心深锁的玉夫人一眼,眸中的颜色变了又变。 “老爷,你倒是想想法子啊,玲儿她终归是我们的女儿,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让她丧命不成?”玉夫人急切的抓住了玉老爷的衣袖,在这个时候,她迫切的希望从玉老爷身上找到一份安心,从小,小女儿就是她最疼爱的,虽说摊上这事情,是玲儿的不对,可是,玲儿又并非是故意招来这些事端。 在她的眼里,似乎玉玲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玉老爷紧皱着的眉峰更是收紧了些,默了片刻,这才幽幽的道,“能有什么办法?咱们玉家,这一次,是一定要用丧事来避开这件事情了,要不然,就是整个玉家的毁灭,夫人,你可明白?” 玉夫人微怔,痛苦的闭上了眼,“怎么办?可怎么办才好?” “夫人,这件事情你不用多想,也许这就是玲儿的命,是咱们玉家的命。”玉老爷握住玉夫人的手,柔声交代道,可他越是这样说,玉夫人的心里却越是沉重。 “老爷……”玉夫人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张开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件事情,连老爷都如此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个妇道人家,纵然是想为玉家分忧解难,可又能做些什么? 玉夫人终究是叹了口气,听了玉老爷的话,出了大厅,可是,心里依旧盘旋着玉玲儿的事情,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她,一直都是一脸愁容,直到晚上,丫鬟将炖好的汤送到她的面前,玉夫人似想到什么,皱了皱眉,“老爷呢?老爷方才晚饭可吃了?” 丫鬟回答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刚才听厨娘说,给老爷送去的饭菜,老爷让人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听管家说,老爷从今天夫人回房后,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一直都没有出来呢!就连送进去的茶水,老爷也没有碰。” 丫鬟如是说着,玉夫人面上的愁容越发的浓烈了些,看了看桌子上的汤,起身对着丫鬟吩咐道,“你把这汤端上,跟我去一趟书房。” 丫鬟明白夫人是想将这汤给老爷送去,没有多说什么,听从玉夫人的吩咐端好了汤,跟在了玉夫人的身后。 玉府,书房,玉夫人一到门口,正要敲门,却听得屋子里传来两人的对话声,当听到玉老爷提起“玲儿”二字之时,玉夫人要敲门的手,下意识的顿住了,默默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玉老爷和管家的对话…… “老爷没法舍弃玲儿小姐,那么,便只有采纳东临王的提议了。”管家皱眉道,他也看得出来老爷在这件事情中的为难,但也隐约知道,老爷最终的决定,只会站在玉家的利益上考虑,至于他此刻的为难,也不过是不舍与纠结罢了。 “这怎么行?”玉老爷拔高了语调,“她是我的夫人!” 门外的玉夫人身体一怔,心中更是疑惑,所谓的东临王的提议到底是什么。 正在疑惑之时,管家的声音再次传来,“老爷,老奴惶恐,老奴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皇上要的,是咱们玉家和冯将军的婚事不成,玲儿小姐毕竟年轻,若是就此丧了命,那对玉家的损失,必是极大的,而夫人……夫人那么疼爱玲儿小姐,老奴想,就算是夫人日后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理解的,只要玲儿小姐以服丧的名义,便可以将这婚事拖个三年,而在这三年期间,咱们或许就有办法,取消这门婚事了。” 屋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静默,玉老爷似乎也在思索着,做着最后的挣扎,而门外,玉夫人的脸色早已经苍白,原本已经从丫鬟手中接过来的汤碗就这么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书房内,听到动静的玉老爷和管家身体一怔,忙夺门而出,等到二人打开门之时,门外除了洒了一地的汤,还有碎裂的碗,什么也没有。 “老爷……”管家敛眉,沉声道,“该是夫人来过了!” 玉老爷眉心皱了皱,那双深邃的眸中,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默了片刻,没有追上玉夫人,反倒是进了书房,吩咐管家关上了门。 “老爷,要不老奴去看看夫人?”管家试探的的请示道。 “不用了。”玉老爷眸子一紧,“既然她已经听见了,那这事情,就由她来做选择吧!” “老爷,你……”管家好似瞬间明了了玉老爷的心思,神色难掩吃惊,这世上,最了解夫人的人,就该是老爷了吧! 他甚至怀疑,有些事情是否是老爷的设计。 管家不敢去多探寻,心中却是知道,老爷的心里已然做了决定。 夜,渐渐的深了下去,这一夜,对于玉府来说,是极其漫长的,玉老爷一夜在书房,似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天际泛白,一声惊呼打破了整个玉府表面上的宁静,随即,整个玉府乱了起来,丫鬟们匆忙之中带着惊慌,很快,管家到了书房,看到一夜未合眼的玉老爷,面容沉重的道,“老爷,夫人她……死了!” 玉老爷身体一怔,随后竟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怎么死的?” “剪刀,直插胸口。”管家如实答道,似想到了那个画面,眉心更是下意识的皱得更紧了些。 玉老爷沉默不语,眼里的冰冷随即镀上了一层浓烈的恨意,冯皇后,皇室将他逼至如此,若有一天,玉家得势,那夫人的仇,他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玉老爷的手紧握成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沉声吩咐道,“吩咐下去,谁也不许向外透露夫人真正的死因,只说夫人心疾发作,突然暴毙,谁若是泄露丁点儿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东西,定不轻饶,还有,立即准备灵堂。” “是,老爷。”管家立即领命下去。 书房里,玉老爷凝重的脸色,如今,玲儿的婚事已经有了借口拖延,还得想法子,给皇上一个说法才是。 玉家突然之间挂上来白绸,玉夫人暴毙的消息不胫而走,仅仅是几个时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皇宫里,明德帝刚听了秦公公禀报,眉心皱了皱,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过,那笑容之中却夹杂着些微冷意,“玉老爷子还是一个聪明人!” 秦公公自然是明白明德帝的意思,玉老爷可不是聪明么?舍弃了玉夫人,留下玉玲儿,如今,玉家已经办上了丧事,玉玲儿也因为服丧,三年之内,婚嫁之事完全被搁浅。 “皇上,那玉玲儿……”秦公公试探的问道。 明德帝敛眉,淡淡的道,“罢了,玉家已经死了一个人了,若是再死一个,这对玉家未免也太残忍了些,逼急了,可不好啊。” 说罢,明德帝又继续批阅起奏折,嘴角扬起的笑意多了些得逞的意味儿,经过这一出,看皇后的如意算盘,还怎么打得响! 果然如明德帝所料的那样,但玉夫人暴毙的消息传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冯裕正好在场。 等到传信的太监一说完,冯皇后就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桌子上,“哼,突然暴毙?怎么会有这么突然的事情?” 这刚刺了婚,她正准备这快些让二人将婚事给办了,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个事情。 玉夫人死了,玉玲儿不就在孝期了吗? 不可能有这么突然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冯皇后眸光紧了紧,好似想明白了过来,语气更是愤怒,“好一个玉老爷,还真是长本事了啊!” “死了就死了,姑姑何必如此动怒。”冯裕却是淡淡的道,他知道玉夫人这个时候死了,意味着什么,不过,对于这门婚事,他本身就没有多少兴趣。 冯皇后瞪了冯裕一眼,“何必如此动怒?哼,裕儿啊裕儿,早叫你快些提将玉玲儿娶过门的事情,现在可好,要娶她,也只能等到三年后了,到了那个时候,谁知道又是怎样的局面?玉家那只老狐狸,果然是精明得很,不但精明,还够狠!” 冯裕挑了挑眉,“事已至此,还能怎样?既然那玉家不肯和咱们结盟,那找个机会,将之毁了就是。” 冯皇后禁不住叹了口气,“毁了玉家,始终都要费些力气,他不能为咱们所用,终究是一个遗憾!” 可是是到如今,这门婚事成不了,已然是事实,冯裕说的不错,玉家必须毁了,看玉家如今的态度,留着始终会是一个祸害!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个僻静的宅院内,从外面看去,这座宅院似乎荒废已久,任谁一看,都不会想到这里面正住着一位王爷。 此时,原本应该好好待在暨城的东临王,就在这座宅院中,听了属下的汇报,嘴角的冰冷里多了一丝得逞。 “好,很好!”东临王连声赞道,一切正如他希望的那样,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个,那么另外一个…… 东临王敛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怀中拿出一张奏折,朗声道,“将这折子通过暨城的渠道递到皇宫,切记,一定不要让人知道本王已经在京城!” “是,属下明白。”那人拿了奏折,领命下去,独留下东临王一人站在原处,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即便现在他在京城是见不得光的,不过,再过几日,东临王作为玉夫人的大女婿,将会以奔丧的名义进京城,不错,现在……即便是见不得光,有些事情,他也是可以去做的,比如说…… 东临王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在京城,他似乎又多了个故人! 他刚到京城不久,不过,也听闻了一些事情,想到安谧,东临王的眸子紧了紧,老三为了这个安谧,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老三啊老三,如今,多了一个弱点,不知道还是否是原来的那个老三了! 不过,有一点他却知道,无论怎样,这个安谧,他都必须得好好结交才行!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138章 故意发难 玉府夫人突然暴毙,这消息同样传进了渤海王府,一听这消息,柏弈和安谧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眼里皆是多了分了然,心中都明白,这所谓的暴毙,其中必有蹊跷的地方。 不过,他们倒也乐得看此刻的局面,不用想也知道,冯皇后得知这个消息,怕是气炸了吧! 玉家的丧事没有拖很久,自从玉夫人暴毙之后,玉玲儿也被玉老爷解除了软禁,原本吵闹着要寻东临王的玉玲儿在得知这个事情之后,当场昏厥了过去,之后,就一直守在灵堂前。 明德帝派秦公公吊唁,冯皇后心里虽然是要气炸了,但碍于旁人看着,甚至亲自到了玉府慰问,那画面是怎样的诡异,甚至让人无法想象,所幸,正巧这日,柏弈和安谧也是到了玉府,柏弈和安谧刚祭奠完,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听见外面通传。 在那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冯将军到”响起之时,原本跪在地上烧着冥纸,流着眼泪的玉玲儿身体怔了怔,连那啜泣声,都流露出一丝厌恶,不仅如此,就连玉老爷的脸色也更是沉了下去。 可是,那浓烈的厌恶与恨意只是在玉老爷的眼里凝聚了片刻就迅速的敛去,忙迎了上去,态度甚是恭敬。 冯皇后只是看了一眼那灵位,皱了皱眉道,“真是世事难料不是?前些时日,玉夫人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如今却是已经躺在了这棺材里,哎,只是可惜了,玉夫人这么一死,原本裕儿和玲儿的婚事,也就要等到三年之后了,玉老爷,你说,这到底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玉老爷一怔,在冯皇后那锐利的视线之下,努力佯装着自然流露的悲伤与无奈,“皇后娘娘,微臣惶恐,这也是没有料到的啊,若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就早些让两个人把亲给成了。” 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玉老爷若真是这么想就好了,怕就怕,玉老爷一开始就不希望这两个小辈成亲吧。” 玉老爷身体一颤,神色慌乱的跪在地上,一旁看着的安谧和柏弈眸光敛了敛,敢情冯皇后此番前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皇后娘娘明察,这婚事是由皇上所赐,又承蒙皇后娘娘一心促成,这是玉家莫大的荣耀,微臣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不希望两个小辈成亲呢?”玉老爷诚惶诚恐的道,心中却是禁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皇后啊皇后,你怕是不知道,这婚事是皇上容不下的吧! 看来,皇上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是不想看到冯家强大,皇后娘娘此番极力促成玲儿和冯裕婚事,意图彰显得太过明显了,就连皇上也禁不住出手了啊,可是,最终伤及的却是他玉家。 冯皇后冷冷的瞥了玉老爷一眼,“感激?那本宫倒真当成是感激了,也罢,不过是三年的孝期而已,三年孝期一过,二人再举办婚事也不迟,到时候,玉家和冯家还是亲家,你说是不是,玉老爷?” 玉老爷能说什么?只能呵呵的应付着,“是,这是自然,等到玲儿孝期一过,立即为她和冯将军操办婚事。” 话虽如此,玉老爷心里却是在想着,到时候指不定会是怎样的情况呢,他不急。 这厢冯皇后和玉老爷对峙之间,进门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冯裕,却是若有似无的留意着灵堂中站在柏弈身旁的安谧。 安谧隐约感受到他的视线,却也丝毫没有在意,倒是冯皇后突然扫过来的视线,让安谧怔了怔,但她却迅速的镇定下来,从容不迫的行了礼。 冯皇后好些时日没见着安谧,这安谧在容妃的事情上,和她结成了联盟,可是,再瞥了一眼她身旁的柏弈,冯皇后心里依旧觉得憋屈得很,语气也更是尖酸,“你们也在呵!柏弈啊,没想到你和玉家也走得亲近。” 此话一出,倒是玉老爷惊了一身冷汗,忙道,“渤海王出于同僚情谊,前来吊唁而已,皇后娘娘……” “呵呵,瞧你害怕得跟什么一样,本宫说什么了吗?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冯皇后打断玉老爷的话,嘴角的笑意冰冷,“不过本宫倒是要提醒提醒玉老爷,皇上最是忌讳朝中的大臣拉帮结派,心怀不轨,玉老爷还是掂量着点儿吧。” 玉老爷更是慌乱了起来,“是,是,是,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冯皇后的话,话里有话,他是在告诉柏弈,休想拉拢玉家动什么歪主意,可自始至终,柏弈都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只有安谧看出了他平静无波的眸中隐约带着不屑。 冯皇后许是也没有从柏弈那里看到她想看到的反应,心中有些挫败,不悦的冷哼了一声,索性不愿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看到这一屋子的白色绸缎,越是看着,越是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丧事,将她的好事破坏得一塌糊涂,心里直觉得晦气。 不咸不淡的对玉老爷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遂要离开,冯皇后离开,冯裕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冯皇后看了他一眼,蹙眉,还未来得及开口叫冯裕离开,冯裕便先一步开口,“皇后姑姑,侄儿身为玉家未来的女婿,玉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侄儿自然该留下来,做些什么才对。” 未来的女婿?冯皇后心里冷哼一声,这门婚事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呢,不过……冯皇后敛了敛眉,呵呵笑道,“还是裕儿想得周全,你这未来女婿,确实该尽些心,那你且留在这里,看看玉老爷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玉老爷也该没有意见吧!” 呵,反过来想,冯裕留在玉家,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冯皇后瞥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玉老爷,心中泛出一丝冷意,她知道玉老爷这只老狐狸不愿意,谁愿意让自己家里插上这么一颗钉子,可是,她也由不得他不愿意。 “是,是,老臣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意见?”玉老爷扯出一抹笑容,心中虽然万般不愿,却也不得不接受。 冯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自己出了灵堂,灵堂里,没有了冯皇后在时的压迫感,玉老爷却也不敢太过放松,这冯裕开口要留这里,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这个时候,就连玉玲儿也警惕了起来,她讨厌冯裕,即便冯裕是大名鼎鼎的将军,即便他生得一表人才,他的存在,让她无法顺利的跟姐夫在一起,他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他留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这个冯裕,便是讨她欢心,也休想让她嫁给他! 所幸的是,如今有三年的孝期,但在这三年间,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将这门婚事给彻底的毁了! 玉玲儿正想着,余光防备中带着恨意的留意冯裕,只见冯裕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朝着她这边走来,玉玲儿眉心皱了皱,更加的警惕。 只是,本来以为冯裕是朝她走来的她,却是看到冯裕突然停了下来,而他的视线直直的落在一人身上,朗声开口,“安谧姑娘,好久不见,你似乎更漂亮了。” 冯裕此番开口,在场的人皆是神色各异,玉老爷眉心紧皱,敢情这冯裕留下,是为了这个叫做安谧的女子么?玉老爷最近也听闻了不少安谧的事情,这个女人,如今住在渤海王府中,深受渤海王的青睐,甚至外面有人猜测着,在皇上取消了渤海王和云袖的婚约之后,这个安谧会不会有机会成为渤海王妃。 玉老爷收回深思,这冯裕竟然在他夫人的灵堂上,就这样和一个女子搭讪起来了吗? 当下,玉老爷的脸就沉了下去。 而玉玲儿,看到被冯裕看着的那张脸,脑袋轰的一声,顿时火气上窜,安谧……看那冯裕的眼神,分明就是对安谧充满了兴趣,若是这个人不是安谧,玉玲儿巴不得冯裕看上别的女人,她也更有可能脱身,可是,这个人若是安谧,她的心里就不平衡了。 想到姐夫也以为安谧心心念念,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这安谧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这些男人都会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玉玲儿的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而柏弈,原本平静的眸中迅速的凝聚起一抹厉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哼,好一个贱人,这是我娘亲的灵堂,岂能被你给玷污了。”原本跪在地上的玉玲儿赫然起身,激动的冲向安谧,推了安谧一把,安谧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好在柏弈眼明手快,将安谧揽在了怀中,才不至于摔了。 玉玲儿心里就有些不甘了,更加气势汹汹了起来,“你给我滚,滚出我玉家!” 说着,又要冲上前,安谧蹙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这个玉玲儿对自己,未免也太不友善了些! 安谧眸光微闪,视线无意间瞥见冯裕嘴角勾起的似笑非笑,眉心皱得更紧,这冯裕,还在幸灾乐祸么? 眼看着玉玲儿又要触碰到自己,安谧心里也有些来气了,她这是受的无妄之灾,可她可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人,这玉玲儿,上次还没有受到教训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139章 当众伤人 安谧如是想着,她玉玲儿若是想挑衅她,她也不会任她妄为,她要找她麻烦,那么,她也会陪她到底。 玉玲儿心中所有的怨气,此刻似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她恨不得将安谧的这张脸给划花了才好,明明并非倾国倾城,可是,谁都喜欢,她到底哪里来的本事? 玉玲儿心里充斥着各种恶毒的心思,在冲向安谧的时候,已经暗暗的曲起了她的手,而那尖尖的指甲,似乎要成为她的利器,哼,等到安谧破了相,成了一个丑八怪,看这些男人一个个的,是否还会对她趋之若鹜! 可是,在她朝着安谧出手之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安谧,一只大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儿,那大掌传来的力道不断的挤压着她纤细的手腕儿,疼痛迅速的蔓延开来,玉玲儿痛得叫出声来,一抬眼,对上一双黑如深潭一般的利眸,当下,被那眼里激射出来的冷光,吓得心中一颤,甚至比刚才手腕儿上的疼痛,更加让她心惊胆战。 渤海王……这个一直在安谧身边的男人,如一个保护神一般,在她的眼里,安谧能够得到这份对待,当真是让她的心里不平衡极了。 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庶女,在这名门千金到处都是的京城,她甚至连瓦砾都不如,凭什么被人呵护着,尤其是安谧眉宇之间流露出的尊贵,更让人觉得刺眼。 玉玲儿心中的嫉妒与不悦渐渐的凌驾于对柏弈的恐惧之上,更加奋不顾身了起来,奋力的想要挣脱柏弈的大掌,厉声喝道,“放开我!” 柏弈又怎会让她如意? 当着他的面儿,就想这般伤害谧儿,这个玉玲儿,还真是胆大包天,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啊。 想想上一次在皇宫之中,他没有做什么,而这一次……新仇旧恨在柏弈的心中凝聚,柏弈素来都是一个不会手下留情的主,更加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他只知道,只要是要伤害他在意的人,就休想有好的下场。 玉玲儿这边不知天高地厚的叫嚣着,手腕儿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玉玲儿甚至还没有感受到危险的逼近,一个巨大的冲击力,便从她的手腕儿处直冲向她,她那点儿娇弱的劲儿,根本没有丝毫招架之力,被那力道带着,整个身体一个踉跄。 “啊……”玉玲儿失去了平衡,想要稳住身体的她,终究是没有如愿,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狠狠的撞在了棺材上,砰地一声,异常响亮。 玉玲儿上一次在皇宫里,为了摆脱婚约,就已经撞过一次了,而好巧不巧,这一次,恰好撞在原来的伤处,上一次,本来就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经过这一撞,更是破了一个大口子,几乎是一刹,鲜血直流,从额际一直蔓延,继而流过脸颊,落在她白色的素衣上。 整个灵堂之中都弥漫着的素白,此刻,刺目的鲜红显得格外突兀,玉玲儿疯狂的大叫了起来,玉老爷的神色也是怔了怔,忙道,“快,快唤大夫……” 先前这伤口都难得治好,旧伤未愈,如今重创,怕是更加难以愈合了,若是真的留下了疤,这又如何是好? 自始至终,冯裕的嘴角都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幸灾乐祸,似在欣赏着这一出好戏,完全没有在意,眼前被柏弈伤了的女人,还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冯裕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嘴角的似笑非笑更加浓郁了些,“安谧姑娘还真是好本事,渤海王冲冠一怒,该是为了红颜吧!” 冯裕阴阳怪气的道,言下之意的目的,是要让玉家和渤海王互生嫌隙,同时,也刺激玉玲儿,让她更加视安谧为眼中钉,这玉玲儿,不知道为何,对安谧总是争锋相对,这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要玉玲儿继续这般没脑子的横冲直撞,得罪安谧,就是得罪渤海王,他就不信,还不能成为渤海王和玉家的隔阂! 果然如他所希望的那般,便是流血不止的玉玲儿,听冯裕这么一说,心中对安谧的恨意更浓,玉玲儿狠狠的瞪向安谧,她此刻的模样,全然是被安谧所赐! 安谧蹙眉,心中如明镜一般,将一切看得透彻,目光瞥向冯裕,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嘴角扬起的弧度,似在对人说,看吧,我冯裕能轻而易举的刺激别人对她的恨,这不是本事么? 安谧淡淡的敛眉,遮住眼底划过的不屑,可这却依旧被冯裕看在了眼里,眉心皱了皱,好一个安谧,不屑么?哼,放眼整个大金朝,没有几个人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冯裕别开视线,心底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而这边玉玲儿也没有就此罢休,冯裕的那句话所点的火,彻底的将玉玲儿给烧了起来,顾不得流了许多的血以及折磨人的疼痛,玉玲儿扶着棺材,挣扎的站了起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烛台,玉玲儿心中杀意骤升。 脑中再次浮现出姐夫书房中藏着的那张安谧的画像,心里的嫉妒更是沸腾,紧握着手中的烛台,她要让安谧死! 她这样想,也同样这么做了,周围的几人看到玉玲儿这举动,都不由得愣了愣,就连冯裕也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玉玲儿,还真是要下狠手了么? 若是安谧真的死在了玉玲儿的手中,那么,别说渤海王和玉家一永远不能交好,甚至玉家怕也要因此而承受渤海王的怒气,若说这个大金朝,有什么人是他冯裕也忌惮的,渤海王当属其中之一了。 如今他和玉玲儿的婚约被拖到了三年之后,无法掌控住玉家,皇后姑姑说的不错,若是无法掌控,必须得毁了,若是玉家能够毁在渤海王的手里,那么,也省得他们费心思了。 可是,安谧死了……冯裕眉心紧了紧,那一瞬间,脑海里飘过了太多的东西,最终在他脑海里停下的,竟是不希望安谧没了性命。 “小心……”冯裕惊呼出声,人也跟着朝前一大步。 而与此同时,柏弈早早的就将安谧护在了身后,甚至是用自己的身体,面对着玉玲儿手中烛台的锋利尖刺,但是,眼看着利器所指的人成了渤海王的玉老爷,当下更是惊了,双腿一软,甚至来不及害怕,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促使着他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笑话,玲儿若真是伤了渤海王,刺杀王爷的大罪,玉家如何担当得起? 再说了,他们玉家让冯皇后吃了个瘪,现在冯皇后怕就是愁着找不到玉家的把柄呢,若是渤海王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冯皇后又怎会错失了这个报复的机会? 玉老爷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他有事,也不会让玉玲儿伤了渤海王。 “柏弈……”被柏弈护在身后的安谧,眉心也是紧皱着,心中暗暗斥责,这个柏弈,他是不要命了吗? 当下,安谧便握住了柏弈的手腕儿,想要将他拉开,可是,她的体力,显然没有柏弈大,气氛一时之间,变得诡异,冯裕在见到柏弈挡在了安谧身前之时,一颗心已经安了下来,倒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好戏。 这一切,说来多,倒也不过扎眼的时间,只是,当冯裕以为那烛台要刺进柏弈胸膛之时,突然冲出来的人,却是让他眉心皱了皱。 噗地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分外明显,玉玲儿手中握着烛台,刚才内心极度疯狂的她,一心想要安谧的命,在看到一系列变化之时,早已经受不住自己的力道。 “啊……”玉玲儿看着眼前被她刺中的人,鲜血从烛台的尖端流出来,吓得她立即松开了手。 “王爷……你……你没事吧?”玉老爷没有理会玉玲儿,他虽然被玉玲儿伤了,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怎么着也比渤海王被玉玲儿伤了要好啊。 柏弈眸光微敛,眉心稍微皱了一下,“本王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不少惊吓,玉老爷,你这是干什么?瞧瞧你这伤……” 柏弈越是说着,浓墨的眉峰越是皱得更紧,甚至似乎还在因为怜惜而无奈的摇头,只是,他那一丝怜惜,若是其他人看来,都会信以为真,可是,在场冯裕和安谧都是聪明的人,当下便明白了什么。 冯裕眸子一凛,我下意识的紧握了一下,而安谧,此刻嘴角却是不着痕迹的扬了扬。 他们刚才没有看出来,此刻却已经弄透彻了,柏弈之所以站在安谧的面前,面对着玉玲儿的疯狂,并且那般没有畏惧,他是早就料定了,玉老爷不会让他有事,或者该说,不敢让他有事吧! 他是料定了玉老爷会奋不顾身的挡上来吧! 是啊,玉家丧事,渤海王好意上门吊唁,却因此被玉家小姐伤了,这事情若是发生了,玉家将面临着什么,想想很容易就明白了。 不过……安谧还是皱了皱眉,这柏弈未免太过大胆了些,万一玉老爷没来得及呢? 安谧心中微微一抽,有些压抑,目光瞥向惊慌失措的玉玲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意……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40章 有力还击 玉老爷一听渤海王受了惊吓,原本稍微安了的心,复又紧张了起来,顾不得伤口的疼痛以及不断外流的血,玉老爷慌忙的解释着,试图安抚柏弈的情绪,“王爷,老朽该死,老朽教女无方,惊扰了王爷,罪该万死!” 玉老爷此刻恨不得将玉玲儿给撕碎,他的这个女儿,尤其是在他的大女儿死了之后,一直被他们娇惯着,现在可好,终于闯出事端了啊! 万一渤海王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就算是他刚才挨了这一刺,这事情怕也是不好解决的啊! 玉老爷狠狠的瞪了玉玲儿一眼,暗自在心里低咒了一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不孝女! 玉玲儿满目的惊恐,她想要上前,可是却害怕那玉老爷流出来的鲜血,此刻,她似乎有些清醒了,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要压下她的害怕,“爹……快,大夫呢?大夫呢?” 玉玲儿知道自己闯祸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得罪的人并非是玉老爷,而是渤海王啊! 刚才玉玲儿再次撞伤了额头,玉老爷就已经吩咐人去找大夫了,而正此时,大夫也已经被请到了门口,玉玲儿见着大夫,立即开口道,“快,快进来,我爹他……” 那烛台还插在玉老爷的身体里,若是不取出来,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玉玲儿不敢想,她甚至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伤也很严重,她明白一点,这个玉家,若是爹倒了,那么,玉家就不再是原来的玉家了,那么,她怎么匹配得上姐夫?怎么能和姐夫在一起? 可是,这个时候,玉老爷哪里有心思去看大夫,眼下最重要的,是渤海王啊! “你这不孝女,还不快给渤海王跪下!”玉老爷厉声喝道,似乎因为说话的力道过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又似乎是因为急火攻心,口角溢出一丝鲜血。 玉玲儿愣了愣,抬眼看向柏弈,对方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明明是笑容,却看得她心中一颤,跪渤海王?凭什么? 就算是她差点儿伤到了渤海王又怎样?这不是还没伤到吗?再说了,她要伤的人是安谧! 玉老爷对自己的女儿自然是了解的,当下看到玉玲儿那倔强的眼神,就明白了什么,更加有些恨铁不成钢,“还愣着干什么,跪下!” 玉老爷满脸凶恶,那是玉玲儿不曾见到过的,玉玲儿被这一吓,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玉老爷呼出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柏弈,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王爷,玉玲儿刚才定是被猪油蒙了心,她年少,不知道天高地厚,王爷就看在老朽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计较了。” 柏弈敛眉,嘴角隐约浮出一丝讽刺,不咸不淡的道,“面子?这普天之下,在本王的眼里,除了父皇的面子,本王日日牢记着,端还没有在意过谁的面子,玉老爷难不成认为你的面子能够大得过父皇么?” 玉老爷身体一怔,他的面子哪里能大得过皇上?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不,不,不……”玉老爷忙不迭的摇头,突然意识到,就算是自己挡下了玲儿的这一刺,玲儿想要对安谧不利的企图,也已经刺激到了渤海王,渤海王,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玲儿,放过玉家啊! 因为流了血,又加上心中的担忧,脸色更加苍白,玉老爷面对渤海王,可谓是绞尽了脑汁,突然,他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眼里迸发出一丝希望,“王爷,玉家有一处宅子在城西,若是王爷看得上眼,还请王爷收下,权当是玲儿给你赔罪了,玲儿,还不快开口!” 玉玲儿明了玉老爷的意思,可是,心里依旧不甘,城西那座宅子?那是玉家除了祖宅之外,最豪华的一座了,她的那些哥哥嫂子,可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那座宅子,就连她的心里也盘算着,要是在她出嫁之时,爹能够将那座宅子作为陪嫁,现在要给渤海王? “玲儿……”玉老爷再次开口喊道。 玉玲儿回神,虽然心里不甘,可是终究是咬了咬牙,“玲儿鲁莽,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收下宅子压压惊!” 曾听闻,为何渤海王能够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端端几年间就能够大金朝的商场上占据了大半壁的江山,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头脑,还因为他唯利是图,哼,这处宅子,够他压惊了吧! 可是,她和玉老爷一样,错估了柏弈的心思,如今的柏弈,坐拥金山银山,哪里会因为这么一座宅子的好处而动摇? 比起得到这座宅子,柏弈反倒是更喜欢找茬! 不仅仅是柏弈,就连安谧心中也浮出一丝恶意,没待柏弈开口,安谧倒是从柏弈的身后走了出来,幽幽的声音在灵堂之中响起,清婉动人,“一个宅子,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玉老爷和玉玲儿的目光齐齐的看向安谧,那清婉动听的声音在他们听来,却是让他们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玉老爷这等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安谧非等闲之辈啊! 是啊,能够让渤海王为了她,甘愿以身体挡住危险的,能是什么平常的女人么?她的本事,怕是不小的! 玉老爷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玲儿啊玲儿,又怎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自始至终,这女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嫌少说话,静得几乎让人不会刻意去留意她的存在,但此刻她出声了,接下来她又要干什么? 柏弈嘴角扬起的笑意浓了些,就连冯裕的眸子也是紧了紧,随后双手交叠在胸前,一派闲然,摆明了看好戏的兴致浓烈。 “玉老爷,玉小姐,知道的会说你们玉家真心实意的因为惊扰了渤海王而愧疚不已,可不知道的,怕还要说渤海王是重利之人,不,不对,该是说,是会因为一处破宅子而欢喜的小人……”安谧似笑非笑的道,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唱作俱佳。 玉老爷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安谧,这顶罪名加在他玉家的身上,无疑是让渤海王对玉家的怒气,又更上一层啊! 玉老爷一看渤海王的脸色,明显更加阴沉了些,心里大叫不好,“王爷,你听我说,老朽半点儿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罢了,玉老爷,压惊这回事,咱们就不计较了吧,你这伤……”柏弈眸光微敛,口中说着不计较,可是,那语气,却半点儿都没有不计较的意思。 “不,老朽的伤不碍事,方才小女让王爷受了惊,实在是无心之失,若能解王爷之怒气,老朽甘愿请罪!”玉老爷知道,这事情若是不此刻解决,留在这里,反倒是会让柏弈以后对玉家更加针对,玉老爷此刻豁出去了,无论如何都要让渤海王把这气消了。 “哦?甘愿请罪么?”柏弈嘴扬了扬,眸中泛着冷光,幽幽的落在玉玲儿身上,这女人,当真是胆大包天,敢伤安谧,罪该万死! 玉玲儿被他盯着,心底泛出一丝凉意,正恐惧之间,渤海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玉老爷这么想要本王解气,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谧儿,你说说,本王该怎么追究刚才的事情才好?” 玉玲儿身体一怔,下意识的抬眼,正对上安谧平静的双眸,就在对视的那一瞬,那眼里的平静,泛出一丝笑意,**裸的嘲笑! 玉玲儿紧咬着唇,恨不得打掉安谧脸上的笑,可是,她此刻却是明白了,渤海王要怎么处置这件事情,全然掌握在安谧的手中啊! 这一点让玉玲儿心里更是憋屈。 安谧将玉玲儿的嫉恨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淡淡的道,“怎么追究?王爷,你身为皇上的子嗣,皇室血脉,身份尊贵,这一点整个大金朝的人,怕没有人不知道的,玉小姐是京城望族之女,心中更是知道这一点,她知道王爷的尊贵,却依旧行刺,欲伤及王爷,这便是明知加故意了,可是……” 安谧说到此,不由得皱了皱眉,默了片刻,继续开口,“王爷,到底该怎么追究,您倒是问倒我了,安谧愚钝,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王爷对大金朝的律法了解得更为透彻,还请王爷示下。” 安谧此番一说,听来是没有想到任何追究之法,可是,她却是给了玉玲儿极为有力的一击! 柏弈嘴角一扬,眼底划过一抹促狭,冯裕眉心微皱之后,也禁不住挑了挑眉,就连玉老爷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是变得铁青,这个安谧,还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主,她字字句句,最终是将玉玲儿往行刺王爷的路上推了啊! 行刺王爷,这可是大罪! 玉玲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狠狠的瞪着安谧,“安谧,你胡说,我没有要行刺王爷,我要的是你的命!” 安谧好看的眉峰一挑,心中冷哼了一声,要她的命?她的命可不是那么好要的,这一点,她会让玉玲儿领悟到!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谧耸了耸肩,意有所指的道,“玉小姐行刺的是谁,大家都看着,不是吗?” 行刺王爷的罪名,够玉玲儿担待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1章 不放过她 玉玲儿心里更加慌了,她看了看柏弈,对方嘴角的冷意,让她明白,这个时候,端看安谧怎么说,就算白的被安谧给说成了黑的,这个渤海王怕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安谧所说的话是对的! 玉玲儿心中憋屈极了,在京城,她说的话,向来都是有一定分量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却认识到那些所谓的“分量”,在这个安谧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这安谧,被渤海王捧在手心里,谁也对她莫可奈何吗?这中情况,该死的令人讨厌! 玉玲儿最后将希望寄托在了冯裕的身上,扯了扯嘴角,满眼期待的道,“冯将军,你素来都是正义的人,你刚才也都看着,我没有要行刺渤海王,你要帮玲儿作证啊!” 玉玲儿说着,见冯裕似乎有些事不关己的看好戏的姿态,眸光闪了闪,“冯将军,请你看在咱们是未婚夫妻的份儿上……” 玉玲儿刻意提起此事,就是希望冯裕能够说一句话,帮她摆脱安谧的“欲加之罪”,可是,她终究是太过天真了些,若说玉夫人没死,玉家没有这个丧事,那么,他不会看着玉玲儿不管,毕竟,且不说玉玲儿是他冯裕的未婚妻,就是看在玉家以后会是冯家的助力这一点,他出面帮忙,也是当然不让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情况……冯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玉小姐,我冯裕素来正义,自然要维护正义和真相。” 玉玲儿心里一喜,倒是安谧微微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冯裕,正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模样,极为轻佻,安谧怔了怔,随即听得他的声音继续响起…… “玉小姐,若有人问起刚才的事情,本将军实在不好隐瞒你刺杀渤海王的真相啊!”冯裕眉心微皱,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话一落,玉玲儿原本满怀期待的笑容瞬间定在了当场,愣了愣,似在消化着冯裕的话。 仅仅是片刻,玉玲儿就回过神来,“不,你……你胡说!” 安谧嘴角一扬,淡淡的笑了,“玉小姐,连你都承认冯将军是一个正义的人,那么他说的话,又怎会是胡说呢?” “你……”玉玲儿心里憋屈极了,越是看安谧脸上的笑容,越是觉得刺眼,一张脸因为愤怒憋得通红。 “我怎么?”安谧好看的秀眉一挑,丝毫不掩饰她此刻的得意,她知道,玉玲儿这样的人,越是让她看不惯,却无可奈何,越是能够折磨她的那颗不可一世的心,单是看她此刻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撕吞下肚的模样,安谧就觉得畅快至极。 玉玲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想撕烂安谧的脸! 刚才怎么就让这安谧给避开了?那烛台该插在安谧的心口才对啊! “玲儿,你给我过来!”玉老爷将眼下的情形看在眼里,知道今天渤海王不降罪,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了!他也明白,并非是柏弈不放过玉玲儿,而是安谧不放过她啊! 玉玲儿愣了愣,原本跪着的她,忙爬到玉老爷身旁,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伤口已经凝结了的鲜血,“爹,快让大夫将这烛台……” 她的关心,让玉老爷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随即依旧果断的扬起了手臂,啪的一声,那一巴掌打在玉玲儿的脸上,迅猛得让玉玲儿根本来不及躲避,甚至来不得及反应,几乎将玉玲儿打得懵了过去。 玉玲儿抚着脸,懵了的她回过神来,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在脸上蔓延着,她不解的看着玉老爷,“爹……”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冲撞王爷!”玉老爷强忍着痛,厉喝出声,这一次,玉玲儿是惹上大麻烦了! 玉玲儿很快便明了了玉老爷的怒气从何而来,自己惹上这么个麻烦,平白害得爹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说,如今,一个刺杀王爷的罪名架在了她的身上,她有口难辩,这事情一个弄不好,连累了整个玉家可有如何是好? “来人,请家法,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成!”玉老爷顾不得身上的伤,挣扎着起身,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与其让玉玲儿被渤海王处置,还不如他亲自来,这样对玲儿,对玉家,都是利大于弊。 可是,他的心思,旁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柏弈,安谧,乃至是一直看着好戏的冯裕,嘴角都不约而同的浮起一抹冷笑,等到管家将玉家的家法拿了上来,冯裕更寻了个地方坐下来,看好戏的姿态更加浓了。 安谧看着那粗长的棍棒,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棍棒打在人的身上会是怎样的疼,玉玲儿这娇滴滴的身子,可又承受得住? 安谧瞥了玉玲儿一眼,淡淡的敛眉,那眸中的嘲讽,也只有她自己心中明了。 玉老爷让人请来了家法,此刻已经箭在弦上,他必须得赌一赌,也许玲儿受了家法,让渤海王和安谧消了气了,这事儿就能这么过了,暗自呼吸了一口气,玉老爷吩咐道,“给我打,打到渤海王满意为止!” 管家怔了怔,看了看玉玲儿,小姐这么娇弱的身子,这样的棍棒打在身上,她又能承受得住几下? 可是,老爷的命令,他却不得不听从,管家拿着家法到了玉玲儿面前,眉心紧皱着,“小姐,得罪了!” “啊……” 管家的话刚落,棍棒就打在了玉玲儿的身上,玉玲儿痛得呲牙咧嘴,整个身体也被那力道推在了地上,玉玲儿从小到大,只看过别人收家法,她自己哪里承受过? 以往,都是她看着好戏,而今日……玉玲儿感觉到背都好似要被打断了一般,匍匐在地上的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又一棍子落下,玉玲儿嘴角更是流出一丝鲜血。 灵堂上,就剩下棍棒接触皮肉的声音,一时之间,气氛异常的诡异,那棍子打在玉玲儿的身上,玉老爷也心如刀割,这毕竟是他的女儿,再说了,若是真的打坏了,玉家失去了玉玲儿这么张牌,那损失,是无可估量的啊! 玉老爷的手紧紧的握着,他下了动家法的命令,可要收手,却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玉老爷看向能够做决定的柏弈和安谧,却只见柏弈和安谧只是淡淡的看着,连神色都没有丝毫波动。 玉老爷冒出了冷汗,眼看着玉玲儿连叫喊都没有了力气,可柏弈和安谧二人依旧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要让管家住手的意思,玉老爷急了,终于开口,“王爷,安谧姑娘,小女受到了责罚,你们看……” 玉老爷意有所指的道,柏弈听在耳里,瞥了一眼地上的玉玲儿,“玉小姐身子娇贵,还真经受不住这样的家法伺候,瞧这打得,背后的衣裳都染了血了,这太残忍了些,这灵堂上这般见血,不知道对仙逝的玉夫人,是不是不敬啊。” 玉老爷心中微喜,“王爷能饶恕这混账东西便好,她也知道错了……” “呵,好一个饶恕!”玉老爷还没有说完,安谧便冷冷的开口,玉老爷脸色一僵,可在柏弈的面前,却半分也不敢对安谧无礼,只能将心中的不悦往肚子里吞,暗道,这个安谧,该不会还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吧!如今玲儿都已经这般下场…… 安谧只是那么冷冷的一哼,便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但仅仅是这一哼,有人却已经明了了她的心思,柏弈嘴角扬了扬,看了玉老爷也玉玲儿一眼,安谧没有打算放过玉玲儿,那么,他也爱莫能助了! “玉老爷,谈不上饶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家法是玉老爷你主张的,瞧把这玉小姐打的,她已经这般模样了,本王倒是有些担心,她怎么承受得住家法之外的东西呢?哎……”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蹙,无可奈何的模样,玉老爷心中一怔,所有的希望跌落谷底,“王爷,求你开恩……” 渤海王这意思,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那“刺杀王爷”的罪名吗? “玉老爷,你无需担心,玉家对皇室的忠心,父皇也是知道的,再说了,你刚才奋不顾身的替本王挡去玉玲儿的刺杀,你也是大功一件,本王不会忘记,至于玉玲儿小姐……玉老爷,这一事归一事,你说是不是?”柏弈朗声开口,顿了顿,继续道,“这家法就停了吧,留着点儿力气也好!” 留着点儿力气,承受他的责罚! 玉老爷身子一晃,脑袋一晕,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他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没能保住玲儿! 这个女儿,真不知道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这下可如何是好? “来人,将玉小姐带走!竟敢刺杀本王,本王要好好审审!”柏弈朗声吩咐,玉老爷刚听得这一句,还没有来得有任何应对之策,脑袋一懵,整个人轰然晕了过去…… “爹……”玉玲儿虚弱的叫喊着,门外渤海王府的人已经进来将玉玲儿给架了起来,拖着就往灵堂外走,“爹救我……救我……” 玉玲儿的求救,玉老爷早已经听不见,朦胧之间,玉玲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心中的恨意更浓,安谧,她在嘲笑她的失败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42章 两大腹黑 玉玲儿咬牙切齿,可是,终究是无可奈何,直到她整个人被拖出了灵堂,灵堂里这才安静了下来,管家张罗着照顾昏死过去的玉老爷,冯裕看了一出好戏,瞥了这混乱的灵堂一眼,幸灾乐祸的道,“明日这玉夫人下葬,怕有些萧条了啊!” 说罢,丝毫不顾在场玉家下人的目光,哈哈大笑着走出了灵堂,看着冯裕的背影,柏弈微微一哂,上前拉着安谧的手,“咱们走吧!” 管他明日玉夫人下葬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柏弈和安谧二人刚出了玉府,还没有来得及上马车,一辆马车便在玉府门外停了下来,马车上下来的人,让柏弈和安谧皆是一怔,正在愣神之际,那人已经朝着他们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三皇兄,安谧姑娘!”东临王一袭白色锦衣,那张冷峻的脸,即便带着笑容,也让人感觉到他从内而外散发的冰冷。 那双眸子在扫过安谧的时候,微微顿了顿,但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按照规矩,没有皇上宣召,被封了王,赐了属地的王爷们,是不得回京的,而此刻,东临王突然出现在了京城,二人眉心微微皱了皱,但很快,精明的二人便明白,东临王的出现是因为什么,即便是玉家大小姐死了多年,但东临王依旧是玉家的女婿,岳母离世,他这个做女婿的,自然要回京。 这本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可是,柏弈看东临王的眸子却是紧了紧,他的这个四弟,心思深沉得很,此番回京,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安谧见过东临王。”安谧福了福身,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东临王知晓安谧的性子,瞥见安谧和柏弈如此近的距离,眸光闪了闪,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三皇兄,安谧姑娘,你们这就要走了吗?不再进去坐坐?” 进去坐坐?安谧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只怕玉家现在一团乱,早就不欢迎他们了吧! 柏弈嘴角扬了扬,朗声道,“四弟,我们就不耽搁你进去看玉夫人了。” 东临王凝眉,正此时,却是听得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却比往日要凄厉许多,东临王顺着看过去,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许是里面的挣扎,将马车的帘子掀起了一角,东临王明显的看到了马车中的玉玲儿,额上沾染的鲜血,异常刺眼。 “姐夫……姐夫,救我……”玉玲儿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东临王,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姐夫来京城了,姐夫不会看着她不管的! 东临王微微一怔,一眼便明了马车上押着玉玲儿的人是渤海王府的侍卫,“三皇兄,这是干什么?” 柏弈眉毛一挑,“玉家小姐刺杀本王,你说本王这是在干什么?” 刺杀柏弈?玉玲儿哪里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了,玉玲儿为何要刺杀柏弈? 东临王是个精明人,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怕该是玉玲儿想对安谧不利吧! 这个玉玲儿,当真是太放肆了! “姐夫,救我!”玉玲儿大声喊道,她知道,自己这般被渤海王带走,铁定没有好下场,现在姐夫是她唯一的希望。 东临王看了马车上的玉玲儿一眼,眉心更是紧了紧,“三皇兄,玲儿素来娇惯,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三皇兄不要和她计较。” “呵呵,连本王都刺杀,这等娇惯,也未免太严重了些,以本王看,她这么大胆妄为,和玉家的平日里的教育,怕是有极大的关系,玉小姐和老四你也走得极尽,不知道她这刺杀是否……”柏弈嘴角一扬,意有所指的道,明显看到东临王神色怔了怔,呵,老四想替玉玲儿说情,门儿都没有! 东临王在心里暗叫这个柏弈老狐狸,一张嘴就是不饶人,可是,玉玲儿……东临王眉心皱得更紧,可玉玲儿不能有事,玉玲儿的存在,对玉家,对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东临王知道,要让柏弈放人,那可能只是妄想罢了,为今之计…… 东临王目光转向安谧,这个时候,怕也只能寄希望于安谧了啊! “安谧姑娘,在荣锦城,咱们好歹也是朋友。”东临王说得含蓄,但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他是什么意思,便是不用想,柏弈和安谧心中也是了然。 在荣锦城之时,东临王也算是帮过安谧的忙,二人多少是有些交情的,柏弈敛眉,老四这是在挟恩要求安谧说情啊! 看来,玉玲儿在老四的眼里,确实是有些分量的。 柏弈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安谧,他相信安谧自会有她的决定。 安谧承受着二人的视线,却是一阵静默,不错,东临王在挟恩相求,她若是不答应,倒是显得她忘恩负义了,不过,玉玲儿这一次栽在了她的手上,她就没有打算这么放过她,即便是有东临王求情也不行! 这京城,有太多的人对她虎视眈眈,皇后,冯裕,还有那个皇帝,若是这个玉玲儿平日里再弄出什么乱子,让她心力交瘁,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面对东临王的这般态度……安谧眸光敛了敛,很快的,她抬眼对上东临王眸子的时候,嘴角也跟着扬起一抹笑意,心中有了应对之策,“东临王的意思,是让安谧替玉小姐说说情?以东临王曾经对小女子的恩惠,这点儿事情,就算是安谧没有把握渤海王能够听安谧的求情,安谧也是要竭尽全力试一试的,不过……” 安谧徐徐开口,一说到不过,东临王眸子下意识的收紧了些,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这安谧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啊。 果然,安谧顿了顿,继续开口道,“玉玲儿小姐刺杀王爷是大罪,我若出面说情,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若是让别人误会了,这刺杀也和小女子有关,那小女子又该如何是好?” 东临王眉心皱得更紧,这个安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待东临王问,安谧就已经解了他心中的疑问,“若是玉小姐亲自开口,那小女子看在玉小姐和东临王两人的面儿上,哪怕是承受着被误会为共犯的风险,也实在不好拒绝啊!” 东临王的嘴角抽了抽,面上隐隐多了一丝怒意,这个安谧,她这分明是在拂他的面子,她在言下之意,自己和她的交情,犯不着她出言说情,这无疑是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啊! 他没有想到,安谧竟然这般不给面子! 心中不悦,但东临王却也没有说什么,按照安谧所说的,要让玉玲儿亲自开口求安谧说情,这事情……东临王皱了皱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马车上的玉玲儿,显然也是听到了安谧的话,从她眼里的不敢与愤怒中,他感到情况不妙,以玉玲儿的性子,怕是不会在安谧面前折下面子。 东临王心中一怔,刚要开口提醒,哪知道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玉玲儿死死的瞪着安谧,东临王和安谧的距离,让她更加恨起了安谧来,哪里还会接受安谧求情,让她开口求她帮忙,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几乎是想也没想,玉玲儿就大声拒绝,“哼,本小姐不要你的求情!” 她就不相信,非要这个安谧求情,才能让她摆脱现在的困境,姐夫那么强大,他一定有办法! 玉玲儿话落之际,明显察觉到安谧原本笑着的嘴角,弧度又大了些许,在气愤与不甘中的玉玲儿,自然不会知道,她的反应,正是安谧想要的,更或者说,这分明就是在安谧的算计之中。 “玲儿!”东临王厉声喝道,却早已经来不及,他此刻也恍然明白过来,这个安谧是故意的! 东临王对上安谧的眼,果然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得逞,顿时,禁不住在心里低咒一声,他怎么忘了,安谧也是一个腹黑狡猾的主。 甚至不待他想到任何挽救之策,就听到安谧幽幽的叹了口气,“既然玉小姐都这般说了,那安谧也就无能为力了,还请东临王不要怪罪才好,至于咱们的交情,以后有事情,东临王权且开口就行,只要安谧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安谧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东临王想要发怒刁难,也寻不着端由,她明明说了,日后有事,她定当全力相助,言下之意,这件事情,就算是他继续用“交情”二字来相求,她也会是一样的答案了! “呵呵……老四,这事情并非一般,就算是安谧求情,本王也不一定会改变决定,老四,你还要去悼念玉夫人,三哥就不耽搁你了。”柏弈呵呵的笑道,安谧的态度已经在这里了,她不会就此放过玉玲儿,那么,他要做的,自然是将老四的责怪揽在他自己的身上。 柏弈和东临王告了辞,扶着安谧上马,在东临王的目光中,两辆马车渐行渐远,只留下东临王稍微握紧了大掌,眼神深邃而复杂……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43章 阴谋策划 玉玲儿以刺杀渤海王的名义,被关进了渤海王府,这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里,明德帝听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又专注的处理国事,一旁伺候着的秦公公心中明白,很显然,皇上是打算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或者皇上的态度,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毕竟,稍早他的意思,是让玉家自觉的处理了玉玲儿,却没想到,他们竟是留下玉玲儿,而用玉夫人代之,呵,玉夫人死了又如何? 玉玲儿落入渤海王的手里,即便是不死,怕也是要脱层皮的,他的这个儿子,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而至于冯皇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玉家就来人了,玉家大少爷亲自送来了不少的物件,言语中虽然婉转,但冯皇后却听得明明白白,这玉家分明是要让她去周旋求情啊。 若说以前,无论玉玲儿犯了什么错,她也会尽全力保她,得到了玉玲儿,就得到了玉家的支持,可是,如今的情况,她是巴不得玉玲儿能死在渤海王府里。 一来,玉家和渤海王府必定结缘,二来,玉玲儿一死,玉家就不敢再贸然站队。 冯皇后玉家派来那人一番求助之后,冯皇后只当是没听见,以累了要休息的名义,硬是将玉家大少爷给赶了出去。 玉玲儿被关进了渤海王府第二日,就是玉夫人出殡的日子,玉老爷昨日受伤,本就不轻,加上忧思上心,直到玉夫人的灵柩被抬出了玉府,他仍旧在昏迷中,玉府中的一切大事,都由玉家的几个男子主持着。 这葬礼,比起其他京中贵族,明显要寒酸许多,玉夫人下葬之后,玉老爷才清醒过来,第一件事情,依旧是询问玉玲儿的情况,玉家的几个儿子以及东临王都站在床前,只能是沉默着摇头。 “这该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啊!”玉老爷一夕之间,明显老了许多,原来大家族家主的气势,此刻因为慌乱无措荡然无存,目光扫了一眼面前垂头无奈的几个儿子,禁不住哀叹一声,“玲儿那不孝女,当真是将给咱们玉家惹了大乱子了,早知道如此,平日里就不该那般骄纵着她,现在……现在……哎!” 玉老爷各种情绪交织,一口气竟然显得有些急促,有些堵,随之而来是一阵疯狂的咳嗽,周围的玉家少爷顿时更加慌了手脚,唯独东临王站在那里,只是眉心微微皱着,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一阵混乱持续之际,东临王低沉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倒不是也没有办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东临王的身上,众人愣了片刻,玉老爷迫不及待的道,“王爷,你有什么办法?” 玉老爷这么一问,东临王却是不说了,只是沉默着,嘴角微扬,平静得好似没有看见玉老爷脸上满溢的焦急。 玉老爷眉毛紧了紧,老练的他顿时明了东临王的意思,忙道,“王爷,玲儿姐姐走了好些年了,当年,咱们联姻之时,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王爷想得到的,玉家一定倾尽全力支持,如今,也只能指望玲儿,来让你相信,咱们玉家对你绝无二心,玲儿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玉家即便是不遗余力的支持王爷,王爷也会对玉家心生嫌隙,难免怀疑玉家的忠心,这些年,玉家放任玲儿跟着你,就是希望,她能接过当年她姐姐的位置,老天明鉴,玉家全然是为了王爷着想!” 东临王听在耳里,淡淡一笑,“玉家的忠心,本王自然心中有数,只是玉夫人一死,什么都无法兑现,这又该如何是好?” 玉老爷不会不明白东临王的意思,现在,玉家无法用玉玲儿来安抚东临王,但是,玉玲儿的作用却没有失去,只要三年一过……可现在…… 玉老爷暗地里叹了口气,心道,这一次玉家也只能豁出去了,再次抬眼之时,他的眼里除了冷然之外,还有那么一丝坚定,沉声对他的几个儿子吩咐道,“你们都且下去吧,只留王爷在此就好。” 玉家的几个兄弟知道父亲该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东临王说,几人对视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东临王和玉老爷两人,片刻宁静之后,玉老爷这才开口道,“劳烦王爷将那幅画取下。” 东临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副山水名画,东临王知晓他让他取画定有深意,过去将画取下,原本那画的后面,却是有一个暗格,东临王敛了敛眉,身后传来玉老爷的声音,“王爷,那暗格中的东西,王爷请好好收着,他日,定对王爷有莫大的用处。” 东临王蹙眉,心中也是疑惑着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玉老爷说出这么一番话,带着好奇,东临王打开了暗格,只见得里面一个锦盒,东临王没有犹豫,将盒子拿在手中,打开一看,看到里面的东西之时,原本那冷然的神色明显一怔。 “这……”东临王难掩惊讶,看向床上的玉老爷,这失踪了多年的东西,怎么会在玉家?况且这东西…… 东临王想到什么,原本脸上的惊讶,更是多了些厉色,若是父皇知道玉家藏着这东西,只怕是灭满门的大罪啊! 玉老爷明白东临王心中所想,叹了口气,“不错,这是当年失踪的玉玺,当年玉玺失踪之后,先帝大力搜寻无果,遂重新造了玉玺,后来,这一个阴差阳错被先父找到,那时,先父本是要上交,可是,最终还是将这东西留在了玉家,这件事情,就只有我和先父二人知道,如今,先父早已仙逝,现在,就你我知晓。” 东临王听了来龙去脉,眸子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深沉,他明白,这玉玺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件东西落入了他的手中,就会像刚才玉老爷所说的那样,以后对他争夺皇位大有益处。 东临王心中顿时激动了起来,但是,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淡淡开口,“岳父大人,你可知道,这玉玺的事情,一旦传了开来,会是什么后果?” 玉老爷一怔,明了东临王的意思,“王爷,老朽知晓轻重,这关系到玉家,关系到王爷,玉家和王爷,依旧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所以,即便是没有联姻,玉家也不敢背叛,只会支持东临王殿下。” 他也明白,在东临王夺得皇位之前,这玉玺会是联系玉家和东临王的纽带,但是在东临王夺得帝位之后,那玉玺也就失去了作用了,到了那时,还是得靠玲儿才行! 所以……玉老爷顿了顿,继续道,“还请王爷看在这玉玺的份儿上,一定要救救玲儿,让她安然无恙。” 东临王敛眉,玉老爷拿这玉玺出来,换他的帮忙,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若是没有这玉玺,他也不会让玉玲儿有事,因为,他知道,只要玉家认为玉玲儿会是他以后的妻子,那么,玉家就会对他忠心,若是失了玉玲儿,那状况……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啊! 呵,掂了掂手中的玉玺,东临王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这可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啊! “岳父大人,咱们是一家人,玲儿是玉家人,本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东临王朗声道。 玉老爷心里一喜,眼里也多了些希望,“那王爷刚才所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法子?” 玉老爷是相信东临王的,在他看来,东临王知隐忍,有勇有谋,所以才会将赌注放在他的身上,只要他说有你法子,那玲儿就是真的有希望了。 在玉老爷难掩期待的目光之中,东临王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渤海王最在意的人是谁?” 玉老爷微愣,脑中顿时浮出渤海王挡在安谧身前的画面,顿时脱口而出,“安谧,对,那个安谧!王爷的意思是要……” 东临王没待玉老爷说完,便开口道,“若是安谧用安谧来交换玲儿,本王的三皇兄,怕不会不做这个买卖。” 玉老爷也明白了过来,眼里难掩兴奋,甚至连剧烈的动作牵扯出的伤口的痛,也感受不到了,朗声道,“对,渤海王为了那个叫做安谧的女子,连玲儿手里的烛台,他也敢挡,那女人怕是比他生命还重要,用安谧来做筹码,一定能够让渤海王妥协,一定能够将玲儿换回来。” 玉老爷眸子转了转,眸光渐渐暗了下来,“只是,听闻那安谧住在渤海王府,渤海王府向来守卫森严,如何才能将安谧控制在我们的手上?得了那安谧,定要……” 东临王脑海中浮现出安谧的模样,眸光不自然的柔和了些,一眼瞥向玉老爷,一字一句的开口,“有句话你得记住了,用安谧还玉玲儿可以,可是,若是安谧伤了一根头发,本王都会追究到底,其他的什么心思,本王劝你,最好不要有!” ------题外话------ 今天凉凉想说一些心情,今天我突然想开了很多事情,选择原谅,放了别人,也放了自己,这是最大的解脱,心中释然,才会自在,才会真正的快乐,最后会发现,身边很多很多人,都会因为你的解脱而为你高兴,如果有解不开的心结,不妨试着去解开,凉凉今天很开心,原谅了几年前重重伤害了我的父母~也祝姐妹们开心自在~ 第144章 皇后召见 许是东临王的语气太过冷森严厉,玉老爷听来,心里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次看着东临王之时,他的心里也是明白了什么,有些事情在他的心里渐渐清晰了起来,终究是禁不住暗暗叹了口气,难怪玲儿对那安谧会有那般恨不得杀了她的举动,根本的原因,应该是来自东临王吧! 而那个安谧……玉老爷想着安谧的模样,眸子不由得眯了眯,他以为绝世倾城的女人是祸水,可事实不然,那安谧生的不错,可是,要说容貌绝世倾城,那还是算不上的,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细细看安谧,身上散发的气质,倒是比那些姿色艳丽的女子要迷人得多,不然,怎能让渤海王那么上心,就连东临王对那安谧的心思,怕也是不简单的啊! 玉老爷心中沉静了下来,不得不在心里,再一次好好的将安谧审视了一番,至于审视的结果,他似乎有预感,这安谧在以后的时间里,怕是一张举足轻重的王牌,断然不能小觑了啊。 玉老爷心中思绪万千,实际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玉老爷忙开口道,“是,是,是,我们要的只是交换玲儿,若是那安谧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渤海王的性子,也不会善罢甘休,渤海王可是一个香饽饽,日后说不定还能结盟。” 东临王嘴角微微一扬,隐约带着些轻蔑,玉老爷是一个聪明人,断然不会将他的警告当成耳边风。 东临王没有再多说什么,将手中的玉玺收好,没有再在房间里多做停留,至于怎么让安谧落入他们的手中,这他决计不能插手,老三的怒气,可不是好承受的啊,但玉家现在的情形,也只能豁出去了,断然也没有底二条路让他们选择不是? 渤海王府内,玉玲儿一被带到府内,就被关进了柴房,柴房这等粗糙的地方,对于玉玲儿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却是她所不能忍受的,关着的这一夜,玉玲儿在柴房里大吵大闹,可渤海王早就下了令,无论她如何,任何人都无须理会,第一夜的上半夜,玉玲儿就喊哑了嗓子,下半夜终于安静了些,只是偶尔传出奇怪的呜咽声。 到了第二日一早,下人给玉玲儿送饭之时,看到的玉玲儿,比起被丢进柴房之时,更加狼狈不堪,一看到下人手上拿着的馒头,平日里,那是素来都是山珍海味的她根本就不屑一顾的,但许是真的饿得慌了,一看到有吃的,就立即夺了过去,坐在地上就狼吞虎咽了起来,那模样,就连送饭的下人看了,也不由得一声轻笑。 玉玲儿在渤海王府内,被关了整整三天三夜,其间除了有下人送来分量很少且难以下咽的食物,玉玲儿就没有见过其他人,她额上的伤口没有医治,经过这几天,更加的红肿,那伤口赫然在额际,甚至看着有几分狰狞。 但安谧出现在玉玲儿面前之时,看到这伤口,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这伤,即便是好了,额上都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了,玉玲儿之前,虽然比不上云袖的绝世,但好歹子也是一个在京城也排的上名号的美人,呵,她这不是自找的么? 想到玉玲儿对她的杀意,安谧眸中微微泛出一丝冰冷,有句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吗?你到底要对我怎么样?”玉玲儿瞪着刚刚进了门的安谧,恶狠狠的道,但是,因为虚弱,她的话,明显没有往日那般有气势,更加不似那日拿着烛台,想要了安谧的命的女人。 安谧淡淡的对上她凶狠的眼,反倒是笑得更加云淡风轻,“笑话?玉小姐是个笑话吗?呵呵,即便玉小姐是个笑话,我对你也是没有兴趣的,又何来故意来看你笑话之说呢?至于到底要对你怎么样……” 安谧眉心微微蹙了蹙,顿了顿,继续开口道,“玉小姐刺杀的人是渤海王,将玉小姐带到渤海王府的也是他,你若是想要知道,他怎么处置你的话,该是问渤海王殿下不是吗?问我?呵,我可无可奉告。” “你……”玉玲儿咬着牙,安谧这平静的置身事外的模样,让她恨得牙痒痒。 玉玲儿努力将自己的怒气平息下来,安谧越是平静,她越是不能愤怒张狂,乱了手脚,所以,几个深呼吸下来,玉玲儿也平静了不少,但是,也只是表面上做给安谧看的平静罢了。 玉玲儿嘴角亦是扬起了一抹笑意,冷哼了一声,“安谧啊安谧,我告诉你,渤海王又如何?我玉家在大金朝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我爹爹和哥哥们,一定会为我周旋,替我向皇上求情。” 安谧眉毛一挑,“是吗?那就期待玉老爷和玉家的少爷们能够有所收获了,不过,我倒是听说……” 安谧说到此,话端突然停住,玉玲儿强装出来的平静淡然顿时崩塌,“你听说了什么?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玉玲儿不安了起来,该不会是爹爹他们真的放弃了她的吧? 一想到此,原本就十分虚弱的玉玲儿,脸色顿时惨白不堪,她期待着安谧的回答,可是,安谧却不再开口,玉玲儿再三纠缠,安谧只是淡淡的笑着,最后甚至退出了柴房。 “安谧……你把话说清楚!”玉玲儿叫嚣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扑了上来,可扑上之际,门正好关上,将二人隔离了开来,玉玲儿在柴房里听到安谧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只能不停的拍打着门,心中惶恐不安。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口中也在不停的念叨着,爹爹他们会救她的,一定会救她的,他可以去求皇上,皇上会念在玉家的份儿上,不追究这件事情,对,还有皇后娘娘,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冯裕的未婚妻不是吗?她不会放任她被渤海王处置的…… 可是,她越是想,心里越是不安,却是不知道,这正是跳进了安谧的陷阱里,要对玉玲儿怎么样,那是柏弈的事情,师出有名,无伤大雅,而她要做的,就是在心理上折磨玉玲儿。 安谧不用想也能够猜得出在她离开之后,玉玲儿的心里会是怎样的纠结。 安谧正打算去柳儿的院子,身后跟着的流光看到脚步急促朝着这边赶来的依霏,眉心皱了皱,片刻,依霏就已经到了安谧的面前,目光闪烁之间,带着担忧的看着安谧,“小姐,宫里来人了,王爷……王爷不在……” 宫里来人?安谧敛眉,瞥了一眼依霏的神色,看这样子,似乎宫里来的人是要找她啊! “谁的人?”安谧开口问道,脑中浮现出两个声音,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宫里人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无论是明德帝还是冯皇后,安谧的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这京城的是是非非还真是要将她牵扯进去啊。 “皇后寝宫派来的人,说是皇后娘娘让小姐进宫赏花。”依霏严肃的道,“小姐,王爷不在,咱们可不能去,皇宫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那冯皇后……” 依霏想说那冯皇后传小姐进宫,定没安好心,可是,还没有说完,安谧就打断了她的话,“宫里派来的人可回去了?” 这一问,依霏的脸更是垮了下来,摇了摇头,“没有。” 那些人分明就是得了冯皇后的令,一定要带小姐进宫,没有请到小姐,他们哪会回去? “走吧!”安谧敛眉,只说了两个字,便改变方向,朝着王府大厅走去。 依霏和流光愣了愣,相视一眼,忙追了上去,异口同声,“小姐,你可不能进宫。” “冯皇后的态度摆在这里,若是我不进宫,倒是正如了她的意了,随便治我一个什么抗旨不尊的罪,就够我受的了,她是等着我不进宫呢!”安谧云淡风轻的道。 “可是……” “流光,你跟着我进宫,依霏,你留在王府,若是王爷回来,就说我受皇后娘娘所邀,进宫赏花。”安谧镇定的对二人吩咐道,脚上的步子也没有慢下来。 流光和依霏对看一眼,二人的默契,流光一眼就明白依霏眼神中流露的意思,她是在告诉她,一定要护小姐周全。 流光点了点头,加快了步子追上安谧,而依霏却没有如安谧吩咐的那般留在王府等渤海王回来,而是从后门率先出了王府,她必须早点找到王爷,王爷早点赶去皇宫,小姐越安全,无论那冯皇后这次唤小姐进宫是有什么目的,她都不能让小姐在那样的危险之中待得太久。 安谧到了大厅,和宫里来的人寒暄了几句,就跟着他们一起出了王府,上了一辆马车,流光一直随侍在侧,可如了宫门,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安谧和流光皆是微怔,正要询问,马车外太监的声音就传了来,“安谧姑娘,让你的侍女下来吧,皇后娘娘只请安谧姑娘一人前往,还请安谧姑娘见谅。”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45章 多出的姐妹 流光一听,脸色更是沉了,作势就要去和那太监理论,可刚有所动作,就被安谧拉住了手腕儿,流光转脸对上安谧,安谧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对外面的太监道,“那就劳烦公公就找个地儿安置一下渤海王府的侍女了。” 安谧故意突出流光是渤海王府的侍女,就是在提醒那些太监,流光可是渤海王府的人,他们也得给几分面子。 “是,是,是。”外面的太监附和道。 安谧给流光使了个眼色,流光心里虽然不甘,但却不得不听从安谧的吩咐,流光下了马车,马车继续前行,到了内宫外,安谧这才下了马车,由太监领着,朝着皇后寝宫而去。 皇后寝宫外,有些珍奇的鲜花开得绚烂,冯皇后悠闲的喝着茶,视线虽在花朵间游走,但仔细看会发现她的注意力没有在赏花上。 寒玉在一旁伺候着,看到太监带着安谧进来,寒玉低声在冯皇后的耳旁说了句,“娘娘,安谧姑娘来了。” 冯皇后抬眼,果真看到安谧朝着这边走来,这些时日不见,这个从荣锦城那个小地方来的女子,浑身散发的气质,比起先前更加高贵了些,那步履盈盈的端庄,好似京城大家族教出来的大家闺秀,冯皇后利眼眯了眯,这般女子,也难怪渤海王……呵……甚至是连青岚也……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安谧到了冯皇后跟前,行了礼。 冯皇后收回神思,放下茶杯,朝着安谧招了招手,呵呵的道,“安谧,你过来,到本宫身边坐。” 冯皇后态度热络,这让安谧心里更加警惕起来,就像依霏所顾虑的那样,冯皇后找她进宫,决计不仅仅是真的要她陪着赏花,安谧没有推辞,谢了冯皇后赐座,便走过去,坐在冯皇后的身侧。 刚一坐下,冯皇后就拉着了她的手,“安谧啊,你出宫有些时日了,多日不见,本宫还真是想念,在渤海王府住得可好?” “回皇后娘娘的话,渤海王热情好客,自然是照顾得周到。”安谧进退有度的回答,沉静的面容,让旁人看来,只感受到她的温婉。 可是在冯皇后眼里,却不敢把这个安谧看得太过简单了,冯皇后敛了敛眉,想到今日找安谧来的目的,眸光沉了沉,“渤海王怕也只是对安谧姑娘你热情了,这些年,他可从来不曾对哪家千金,有向对你这般照顾周到的呢,你们在一起,倒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柏弈这孩子,母妃死得早,本宫也一直操心着他的事情,本宫也是想早些看到柏弈能够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哎,且不说云袖了,是云袖她自己没有福气,安谧啊……柏弈的幸福,就要交给你了。” 安谧微怔,目光闪了闪,“民女惶恐,民女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断然担不起这等重任,也不敢有丝毫不该有的遐想。” 明德帝最忌讳的就是她和渤海王有所牵扯,若是她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落入了明德帝的耳中,只怕是更加麻烦,这后宫之中,她要做的,只有小心翼翼。 冯皇后见她如此,也并没有罢休,敛眉,语气中多了些试探,“其实,大皇子倒也不错,若是安谧姑娘愿意,本宫倒也不介意去做这个媒人。” 冯皇后仔细的留意着安谧的神色,明显看到安谧的秀眉皱了皱,但仅仅是片刻,又是一片惶恐,安谧忙起身,垂首在侧,“娘娘,无论是大皇子殿下,还是渤海王,都是安谧高攀不起的,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开玩笑了。” 冯皇后似乎没有料到安谧这般直接,一时之间,若是她再说些什么,倒是显得她有些过分了。 不错,她得知青岚对这安谧的心思也不简单之时,脑中闪过无数的想法,甚是在昨日,向皇上试探,提议将安谧赐婚给青岚,可是,却招来皇上的大怒,冯皇后心中不悦,即便是知道将安谧指给青岚,对她只有好处,不但断了青岚想娶雍侯府千金的可能,还让他和渤海王之间,生了嫌隙,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可是,她却也不敢再惹得皇上不快,只得将这事情从心里压了下来。 今日找安谧进宫,一来是想探探安谧的意思,若是能够让安谧主动有这心思,那就是太好不过了,可是,安谧的态度……冯皇后心中有些不悦,这个安谧,实在是太难以控制了。 冯皇后默了片刻,一时之间气氛有些诡异了起来,正沉默之际,有太监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冯皇后禀报道,“娘娘,司马小姐到了,是否传她过来?” 安谧眉毛一挑,敢情今天冯皇后不止让她一个人进宫作陪啊,司马小姐?安谧的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抹紫色的倩丽身影,会是那日在盛世烈焰见到过的司马妍吗? 想到那一日司马妍的小小心机,安谧嘴角渐渐浮出一抹笑意,但那笑意之中夹杂着的情绪,却是让人揣测不透的。 安谧正在思索期间,冯皇后的声音便高兴的响起,“当然,快些让司马小姐过来。” 那太监立即领命下去,不多久,便带着一个娉婷女子,步履盈盈的走了过来,安谧一看,果然是那日的那个女子,只是,今日的她穿着的是白衫,更是显得端庄飘逸。 司马妍朝冯皇后行了礼,对上安谧之时,嘴角扬了扬,对安谧的热络倒是超出了安谧的预期,“这是安谧姑娘吧,我们那日见过的,只是不知安谧姑娘,还是否记得我了?” 安谧微愣之后,面上也浮上了笑容,“司马小姐本就是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的人,安谧自然是记得的。” 司马妍似更开心了起来,“安谧姑娘才是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的人呢,不,不仅仅是让人难以忘怀,甚至让人一见就喜欢。” “司马小姐谬赞了。”安谧应和着。 “你们两人,仅仅是见过而已吗?怎么本宫觉得,你们好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更像是感情很好的姐妹,这该是缘分吧,本宫倒是有个提议,不如,本宫就做主,你们义结金兰怎么样?”冯皇后眼睛一亮,看似突然跳进脑海中的想法,可在安谧看来,总是觉得有些事先有准备一般。 很显然,冯皇后的这个提议如了司马妍的心意,司马妍难掩兴奋的拉住安谧的手,“太好了,如果这样,那就真的是太好了,谢谢皇后娘娘的恩典,不过……” 司马妍顿了顿,目光柔柔的落在安谧的身上,“不知道安谧姑娘,是否嫌弃妍儿了。” 那期待害怕受伤的神情,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感觉酥到了骨头里,安谧看着这张倩丽的容颜,余光所及之处,同时瞧见冯皇后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讽刺。 嫌弃?堂堂雍侯府的千金小姐,哪容她嫌弃?再说了,只要她嫌弃的话一出口,不仅仅是驳了司马妍的面子,还拂逆了冯皇后的意思,说不定,冯皇后就等着挑出她的什么毛病,惩治她呢,她怎能让冯皇后如了意? “安谧身份卑微,只怕是折辱了司马小姐的身份。”安谧敛眉道,“若是司马小姐不介意,那安谧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安谧此话一出,倒是冯皇后眉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以她对安谧的了解,她该是拒绝的不是吗? 可惜了……冯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安谧一眼,眸中隐约夹杂了几分不悦,但仅仅是片刻,那份不悦就消散开来,忙开怀的道,“如此甚好,没想到,本宫今日倒是成就了一段姐妹情缘,妍儿啊,本宫听说了前些时候,皇上最近有意要将你赐婚给大皇子,此事若是成了,你就是我们自家人了,而安谧……呵呵,也不是外人,说不定哪一日,你们能亲上加亲,姐妹和睦呢!” 冯皇后话落,安谧眉心微蹙,随即心中浮出一丝嘲讽,冯皇后啊冯皇后,看来她今天将她们二人招进宫来,目的是要挑起她们之间的嫌隙吗? 这个司马妍,凭着她那日在盛世烈焰对青岚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她对青岚是有意的,而皇后有意无意的话,是故意要容让司马妍恨上她吧! 安谧抬眼,对上司马妍的眼,却只见司马妍眼里皆是温和,那一股温婉娴雅,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那样才好呢!妍儿真的是极喜欢谧儿的,谧儿该不会讨厌我吧?” “怎么会?”安谧呵呵笑道,她知道这个司马妍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主,她越是平静,于是代表着她危险,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演着戏,她也自然要陪着不是? 只是……如果冯皇后和司马妍真的以为她是一个任凭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那她们就大错特错了! 她们能让她无所选择,冯皇后能够这般离间她和司马妍,她怎能不做些什么回敬呢?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46章 离间回击遭遇劫持 “既然谧儿你不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要虚长你一岁吧,那我就当仁不让,当这个姐姐了,谧儿妹妹,你没什么意见吧?”司马妍温婉娴雅之中,更是平添几分热络。 司马妍的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反应,安谧脸上只是淡淡的笑着,倒也不说话,让人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瞧你高兴的,以后,你们姐妹二人可要好好相处啊!”冯皇后呵呵的道,落实了安谧和司马妍的关系,目光幽幽的在安谧和司马妍的身上扫过一遍,眸中闪着的深意,让人心里生寒,都是女人,况且在后宫中,她见过太多女人间的争锋嫉妒了,司马妍此刻脸上笑着,可心里是什么模样,她又怎会不知? 姐妹?哼,这姐妹二字到底有多沉重,那可就不知道了! 三人表面上笑着,可都是各有自己的心思,看似平静得再寻常不过的气氛中,却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诡异。 “妍儿姐姐,刚才你没来之前,皇后娘娘还说,要撮合我和大皇子殿下,安谧还真是惶恐,现在更是不安了,大皇子殿下若是得了妍儿姐姐这样的女子为妃,心里哪还容得下别的女人?安谧断然也不敢有其他的心思啊!”安谧呵呵的笑道,像极了开玩笑,可是,二人的反应,明显都是一僵。 安谧甚至听见皇后身后伺候着的寒玉,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而此时的冯皇后,原本握着茶杯的手倏然一紧,连茶水都洒了出来。 “呀,娘娘……”寒玉留意到冯皇后被茶水打湿了的衣裳,忙张罗着,可刚一开口,却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冯皇后的脸色,更是黑了下去。 冯皇后原本僵住的脸,一时之间也难掩尴尬,安谧看在眼里,心中轻笑,她也有挂不住的时候吗? 冯皇后暗暗在心里埋怨了寒玉一声,最后却是不着痕迹的瞪了安谧一眼,这个安谧,倒真是会找麻烦! 她这么一说,岂不是让司马妍和她之间也存了嫌隙? 冯皇后的眸子紧了紧,好一个安谧,果真是一个精明的主,冯皇后想要发怒,可是,此刻当务之急,却不是斥责安谧,再加上,当着司马妍的面儿,她什么也不好做,只能暗暗将怨气往心里咽。 再一看司马妍,面上明显有些不自然,冯皇后敛眉,也顾不得身上打湿了的衣裳,放下茶杯,亲昵的拉着司马妍的手,呵呵的道,“妍儿,本宫也不过是试探试探,还好安谧对青岚无意,本宫也算是放心了。” 冯皇后心里可谓是咬碎了银牙,她本以为离间了安谧和司马妍,她一方面可以利用安谧,另一方面,司马妍也自然会对付安谧,可是,却没有料到,安谧来了这么一出,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也不得不做出此番妥协。 安谧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要的,就是冯皇后的这句话。 离间计吗?可不只她冯皇后一个人会,她安谧也会啊!并且,她的挑拨可还要比冯皇后更直接易懂一些。 司马妍扯了扯嘴角,她不傻,安谧敢在皇后面前这么说,断然是不敢冤枉了冯皇后的,她说的撮合一事,看来是真的了,这个冯皇后,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司马妍心里对冯皇后颇有微词,可对方终究是皇后,她便是心里有微词,也不敢表露出来,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方才那温雅端庄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大皇子殿下身份尊贵,多些女人,还能帮妍儿伺候大皇子殿下,谧儿妹妹若是愿意,妍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司马妍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是明白,无论安谧对大皇子有意无意,她所了解到的,大皇子对安谧的心意却并不单纯,她怎能不防着呢! 冯皇后听她这么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要不是这司马妍对她来说还有用处,她怎会这般对她解释? “你能这么想就好,如此通情达理,体贴贤惠又相貌动人的女子,还真是青岚的福气,也是我们皇室的福气,本宫这就找个时间,对皇上说说,催催你们的婚事,好早些办了。”冯皇后一番夸赞,司马妍一听早些办婚事,脑中浮现出青岚那俊朗的身影,脸上顿时有一抹娇羞浮现。 冯皇后看在眼里,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东西一闪而过。 “那就恭喜妍儿姐姐了。”安谧开口道。 三人坐下来,又是一番寒暄,冯皇后刚才在安谧那里吃了个瘪,心中莫名的郁结,寒暄之间,冯皇后有意无意的挑着安谧的刺儿,可安谧都是从容应对,半分也没有让她得逞,冯皇后留二人在宫里用了晚膳,这才让二人离开。 司马妍和安谧在皇后寝宫告了辞,一起出宫,一路上二人十分的热络,一直到了宫门口,司马妍也似乎不愿就此和安谧分别。 “谧儿,不如咱们坐一辆马车,我先送你去渤海王府如何?”司马妍满眼期待的看着安谧,那眼神,让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安谧倒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只不过,司马妍根本就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径自上了马车,“谧儿,你来京城,又是渤海王府的贵客,我若是不能将你安全送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心里还会过意不去,来,谧儿,我拉你上来……” 司马妍朝安谧伸出手,流光看了这司马妍一眼,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女子未免也太自作主张了一些,小姐又怎需要她来送?不过,她更是庆幸,小姐安稳的从皇后寝宫出来了,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小姐的聪慧,便是冯皇后又如何?那冯皇后一来对王爷也有些顾忌,二来,小姐自己的聪慧,也不容冯皇后讨到好! “快点儿啊,谧儿妹妹!”已经上了马车的司马妍催促道。 安谧扯了扯嘴角,也伸出了手,这个时候,若是驳了司马妍的面子,无疑是自找麻烦,送她回渤海王府么?她要送,就让她送吧! 安谧上了马车,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有司马妍在马车中,流光坐在了车夫的旁边,马车里,偶尔传出女子的娇笑和动人的声音,而安谧更多的是平淡。 马车到了一处巷子,夜色中,突然一群黑衣人齐齐跃下,惊得马一阵嘶鸣,一阵混乱之后,马车听了下来,马车中,安谧和司马妍二人都警惕了起来,马车外,流光目光扫过将马车团团围住的一群黑衣蒙面人,已经处于戒备状态。 “你们是谁?”流光声音中透着寒气,已经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无害。 这让一干黑衣人怔了怔,更是让马车上的司马妍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个安谧的侍女,不简单啊! “哼,小丫头识时务点儿,我们要马车中的人,你最好是给我们滚开!”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这个侍女看来是个练家子的,可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女人,再加上,他们这么多人,根本不需要将这么个女子放在眼里。 流光眸子眯了眯,正要让安谧小心些,马车帘子便被掀了开来,原本在马车中的安谧,半个身子露在马车外,看了外面的黑衣人一眼,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很快,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你们要的人是我吗?” 为首的黑衣人蹙眉,那眼神已经给了安谧答案,还没等那黑衣人有所反应,安谧再次开口,“玉家要请我过府一叙,大可直接让人到渤海王府传一个话,我自己过去就是,这般大费周章,未免也太看得起小女子了!” 为首的黑衣人身体一怔,安谧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玉家,这些人是玉家派来的。 也对,在这京城,会有这般动作的,也只有两个人,一是冯皇后,可她才刚出了皇宫,自己今日又是被冯皇后召进宫,若是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冯皇后,冯皇后不会这么傻,即便是要对付她,也会选择其他的机会。 不是冯皇后,那么就该是另外一个人了! 玉老爷!呵呵,她可没有忘记,玉玲儿现在在渤海王府呢!玉家怎会没有动作?而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劫持自己,来和渤海王做交易? 呵,玉老爷果然是太看得起她安谧了啊! “哼,休要多说废话,是你自己下来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将你带走!”为首的黑衣人粗声粗气的道,“若是后者的话,那我们可不会怜香惜玉!” “哦?是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怜香惜玉法!”安谧眉峰一挑,“这马车上,可不止我安谧一人,雍侯府的大小姐也在这马车上,你是不是该回去好好问问你的主子,是否连司马小姐也一并带走?” 那黑衣人蹙眉,而马车上司马妍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跟安谧走这一遭,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玉家劫持安谧,这事儿她在场,怕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47章 形势逆转 章节名:第147章形势逆转 马车中的司马妍为难的当口,外面的黑衣人也留意到了马车中除了安谧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当下,为首的黑衣人蹙眉,他知道,司马家的大小姐在这里意味着什么,雍侯府在朝中的威望,虽然比不得玉府,可是,却也是让人不容忽视的,可是…… 想到主子的交代,为首那黑衣人顿时下定了决心,“都给我带走!” 司马妍脸色一白,神色之间明显有慌乱浮现了出来,看着那些黑衣人一有动作,司马妍下意识的扯住了安谧衣裳的一角,“谧儿妹妹,这……这是……” 安谧瞥了司马妍一眼,有些惋惜无奈叹了口气,“妍儿姐姐,看来,我是要连累了你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司马妍分外不是滋味儿,看那些黑衣人心里就有些犯怵,有些话想说却又不好说出来,她现在是要和安谧拉近关系,若这个时候撇下安谧而去,日后在她若是再和安谧有进一步的就交集,二人之间也必然有了隔阂,可是…… 司马妍想到什么,咬了咬唇,这个时候也只能豁出去让自己跟着安谧去冒这个险,司马妍坚信了这点,脸上这才敛去了不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谧儿妹妹,你别怕,你是渤海王府的贵客,又从皇宫出来,若没有及时回渤海王府,渤海王不会不寻,若是到时候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谁担当得起!” 司马妍说到最后,算得上是气势凌人,可她的娇弱,在这些黑衣人的面前,却没有丝毫威胁力,不过,为首的黑衣人却是明白,主子之所以交代将这安谧带走,不能伤及她一根头发,怕也是因为畏惧渤海王吧! 不过,为首的黑衣人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给旁边黑衣人使了个脸色,黑衣人顿时一哄而上,马车上的司马妍强装镇定,看了安谧一眼,却只见她的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好似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男人,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而已。 司马妍看到安谧这个状态,心中划过一抹不寻常的滋味儿,收回视线之时,她也努力压下了心里的那一丝不安,镇定的看着那些黑衣人朝着马车涌来。 此时的流光早已经和黑衣人打在了一起,黑夜中,流光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手起刀落,不消片刻,就已经有好几个黑衣人流血倒地,为首的黑衣人愣了愣,虽然早已知道,安谧身旁的这个丫鬟并非等闲之辈,但却也没有料到,这个丫鬟竟然有两下子。 那领头的黑衣人见自己的手下都被流光阻拦缠着,眸光闪了闪,没做多想,便一跃而起,落在马车前,手中的剑已然落在了安谧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口,刻在安谧如玉的肌肤上,泛着冷光,就算是一旁的司马妍也吓了一跳,可是,平静之后,她看着那冰冷的刀锋,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是这一刀划下去……她的眼前甚至幻出安谧浑身染满鲜血的画面。 可安谧……安谧并没有因为脖子上架了一把刀而有丝毫恐惧,那面上的神色在森然刀光的映照下,更加平静,她猜得出玉老爷派这些人来劫持她的目的,玉玲儿还在渤海王府,若是他们真的敢对她有丝毫伤害,激怒的柏弈,对玉家对玉玲儿都没有好处。 “住手!”那黑衣人厉声喝道,在一旁和其他黑衣人缠打在一起的流光看了过来,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唤道,“小姐……” 流光紧握了手中的剑,这个时候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那黑衣人手中的剑有丝毫偏差,受伤的就是小姐啊! “两位小姐,抱歉了,劳烦二人跟我走一趟了!”那黑衣人得意的开口,“二位请跟我进马车!” 安谧扯了扯嘴角,一直强装镇定的司马妍终于按耐不住了,“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司马妍心里终究是憋屈至极,这一次还真是算计错了! 黑衣人森森一笑,“等马车到了,司马小姐自然也就知道了。” 可是,刚说完这一句话,那黑衣人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身体一怔,立刻明白那凉意来自哪里,此时,一把利刃正架在他的脖子上,而身后那人出现得无声无息,更是让他从脚底泛出一丝寒意,直窜他的全身,心里胆怯起来的他,猜测着身后这人的身份,却已经见到安谧的脸上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马车到哪儿才算到呢?”清朗的声音在夜色中,似被寒冰淬过一般,冷得让人心底发寒。 那黑衣人不敢回头,这声音的威严与气势,让他明白,身后这人并非等闲之辈,突然,只感觉到架在脖子上的剑一偏,下一瞬,一道血痕出现在脖子上,疼痛让他心生恐惧。 “要带走他们,那就带本王一起走吧!”柏弈再次开口,这一次,黑衣人顿时明白了身后这男人是谁,那一刻,脚都软了一下。 渤海王?他……主子说,今日渤海王有皇命在身,至少今日是不会回城,所以,他们才会选择今日这个契机,可渤海王却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哪里还有心思追究这是什么回事?感受到身后渤海王散发出来的凌人气势,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下该怎么办?主子交代的任务不仅仅泡汤了,现在这情况…… “没听见本王说的话吗?”柏弈手中的剑又用力了几分,面上明显多了一丝愤怒,目光瞥向安谧,确定她安然无恙,心中稍有放心的同时,愤怒急速的窜动着,幸亏他赶回来及时,若是再晚了些…… 柏弈眸子眯了眯,眼里迸发出的危险,让司马妍都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直觉告诉她,玉家这一次怕又激怒到这个阎王爷了! 黑衣人打了个颤,连想法子的心都乱了,想到老爷的交代,他若是无法带回安谧,本就是没完成任务,若又将渤海王带了去,这无疑是罪加一等,可是,若是他不按照渤海王的话去做,他完全可以肯定,他的小命怕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仅仅是片刻,那黑衣人心里就已然有了决断,求饶道,“渤海王息怒,渤海王饶命,这就走,这就走!” 柏弈和安谧对视一眼,二人的眼里皆是露出鄙夷的神色,玉家派来的人,也不过就这副德行! 安谧和司马妍坐回了马车,柏弈挟持着为首那黑衣人,而早在柏弈出现的那一刻,流光就放下了心,继续和其他黑衣人打斗了起来,那些黑衣人一个个在流光面前倒下,最后一个手起刀落,原本的黑衣人,就只剩下被渤海王挟持着的那一人。 正此时,不远处另外一拨人涌了过来,马车上的司马妍通过撩起的帘子,看到这一幕,心里又紧张了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本以为这些人和黑衣人是一伙的,可是,新来的黑衣人中的一人朝着渤海王拱手唤了声主子,司马妍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是渤海王的人?可是,他们要做什么? 柏弈瞥了一眼地上那些死了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诡谲,只是朗声吩咐了一句,“走吧!” 城东郊外,一座别院,独立在湖畔,显得异常孤独,别院内,一片黑暗,仅仅只有一个房间照出一个弱弱的烛光,这别院,看着不起眼,在外人眼里,这是某个商贾金屋藏娇的地方,可实际上,这是玉家名下的产业。 房间里,玉老爷躺在床上,伤口依旧未愈的他,面容上依旧有疼痛造成的纠结,可比起前几天,他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本该在玉府内好好养伤的他,偷偷到了这里,原因无他,他在等人,等他安排的人将安谧带来。 自从从东临王那里得到了这个方法,他就在计划着,等待着机会,而今日,这机会难得遇见,只要带回了安谧,那么,将玲儿从渤海王的手中救出来,就简单了。 可是,此时的他,又怎知道,除了他所等待的安谧已经在来的路上,和安谧同来的,还有他最畏惧的人呢? “老爷,人回来了。”一中年侍从推门进来,恭敬的禀报,话落,明显看到玉老爷脸上一喜。 “哼,将人给关起来。”玉老爷眸子眯了眯,眼里有狠意闪烁,虽然他身上这伤是玲儿所刺,可是,要不是那安谧让玲儿那般嫉妒,玲儿也不至于会干出这傻事,追根究底,都是那安谧的错,此刻,他真的有好好折磨折磨这个女人的想法,可是,想到东临王的交代,玉老爷眉心微皱,终究是叹了口气。 “是。”侍从领命,正要退下去,却听得玉老爷再次开口,“等等,扶我起来!” 他想去看看那个安谧,便是不动她一根手指头,也得看看她此刻的模样才能解他的心头只怨! 侍从愣了愣,随即上前,还没有来得及将玉老爷扶起来,门口就传来一个男人冷冽的声音,“玉老爷,这么晚了,就不劳烦你起来走这一趟了!” 本书由首发, 第148章 怒踹质问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玉老爷身体一颤,抬眼便看向门口,当看到门口那个气势凌厉的男人之时,玉老爷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房间里一片沉寂,玉老爷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可片刻空白之后,脑袋里闪过无数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渤海王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不是安谧吗? 玉老爷不笨,他的心里兴许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柏弈淡淡的瞥了玉老爷一眼,看似平静极了,但一开口,语气中的阴阳怪气,让人心底生寒,“玉老爷,你不好好的在玉府养伤,倒是有闲情逸致啊!” 玉老爷便是再不愿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也不得不继续坐在床上了,也不顾的还未痊愈的伤口,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侍从,赶紧踏下床,重重的跪倒在地上,“王爷,老朽不知你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玉老爷不敢提起安谧的事情,虽然他隐约知道,渤海王此番出现在这里,定是和安谧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可这个时候,能够装傻,就装一分傻,可是,这傻又能装得了多久? 玉老爷努力的想着办法,可是,突然感受到渤海王看他的目光更添凌厉,好似被刀子扎了一下,身体顿时不断冒出冷汗。 “你不知道本王大驾光临?好一个不知道本王大驾光临!你不是已经派了人去接了么?”柏弈倏地拔高了语调,说话之间,人已经到了玉老爷的面前,丝毫没有犹豫的一脚踹在玉老爷的胸口。 噗地一声,猝不及防的一脚,让玉老爷一口鲜血破口而出,心里怒气丛生,他好歹也是好朝中的官员,又是玉家的主事者,平日里,谁不是对他恭恭敬敬,阿谀谄媚的?便是皇上也会给他留三分薄面,可是,渤海王的这一脚,他便是心里憋屈,也终究不敢表现出来。 玲儿还掌握在渤海王的手上,看眼前这局面,安谧的事情,明显是搞砸了,现在的情况,无疑是他完全被渤海王制约着,就算是渤海王用刀子凌迟他,他也只能受着,更何况是刚才的这一脚? “王爷,一定是哪里造成了您的误会了,老朽只是想请安谧姑娘过府一叙,没有半点对她不利的意思。”玉老爷感觉在渤海王那凌人的气势之下,随时都可能窒息一般。 柏弈轻嗤一声,“误会?玉老爷请人过府一叙的方法,还真是有些特别,不过,本王告诉你,你那些派去请安谧的人,除了一个替我们带路的,都没有办法回来给你复命了。” 玉老爷脸色一白,怎会不明白柏弈的意思? 那些都是他暗地里培养出来的人,可这就夭折在了柏弈的手中吗? 心里的不甘持续蔓延,可不甘又怎样?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平息渤海王的怒气! “王爷,那些人定是违背了我的意思,死有余辜!”这个时候,玉老爷也只能尽量将事情往那些死人身上推。 可是,柏弈又怎会相信他的说辞,轻笑一声,“呵,确实死有余辜啊,不过,那个没死的,该如何是好?” 玉老爷心中咯噔一下,柏弈厉声喝道,“将人带进来!” 柏弈话落,门外,刚才劫持安谧的黑衣人就被推了进来,除了他之外,同时进门的,还有安谧和司马妍。 玉老爷司马妍,神色怔了怔,心中虽有无数疑问,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余力去追究这些缘由,再是看到安谧那完好无损,嘴角略微勾起嘲讽的模样,心中莫名一股郁结之气堵着,不上不下。 “老爷,属下无能……”那黑衣人神色慌乱,脖子上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似乎又经历了什么,眼中甚至有恐惧在闪烁着。 玉老爷脸色一沉,忙开口打断,“你给我住口!你私自给我闯了什么祸?” “老爷……”那黑衣人没有料到玉老爷会是这个反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老爷是要彻底的将责任都推在他的身上吗? “你这混账东西,我玉家待你和你的家人不薄,你胆敢做出违命之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玉老爷不让黑衣人有任何说话的机会,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推卸责任,他甚至巴不得这黑衣人死了才好,死无对证! 可是,他这般推卸责任,在柏弈和安谧的眼里,完全是一个跳梁小丑的可笑行为,就连司马妍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这玉老爷愚蠢得可以。 渤海王认定了玉老爷的罪责,哪里还容得下他狡辩? 安谧的嘴角勾起的讽刺越发浓了些,偏偏要戳穿玉老爷的把戏,“没想到堂堂玉老爷的伎俩,不过也只剩下了用家人做威胁!” 玉老爷何曾被一个小女子这般讥讽过? 被戳穿了的他,心里恼羞成怒,却也不得不极力压制着,反倒是朝安谧讨好的一笑,“安谧姑娘,这个混账你要怎么处置都随你!” 安谧秀眉一挑,美丽的脸上光彩照人,“怎么处置都随我吗?” “是,是,是。”玉老爷连说三个是,也许只要安谧发泄了怒气,渤海王那里就好说了,可是,但安谧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他心里的期望,就彻底的没了。 安谧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对怎么处置他没什么兴趣,有句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一只替罪羊而已,换做是玉老爷在我的位置上,怕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兴趣吧!” 玉老爷心里咯噔一下,安谧是什么意思? 冤有头债有主?她的意思,是要追究他了? 不过是一个小城镇来的小丫头片子而已,玉老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老朽不明白安谧姑娘的意思。” 安谧轻笑一声,还在装傻吗?还是真当大家是傻子? “不明白她的意思吗?用不着明白,本王明白就好!”柏弈朗声道,他一开口,这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许多。 玉老爷听了他的话,总觉得心里的那份不安骤然滋长,一抬眼就对上渤海王那双深邃得好似能够将人吸进去的黑眸,从脚底窜出一阵凉意,直冲脑门。 正此时,依霏从门外进来,在柏弈的耳边说了什么,随即,柏弈的嘴角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幽幽的目光落在玉老爷的身上,更是让他打了个寒颤。 “将人带进来吧。”柏弈淡淡开口。 依霏领命下去,玉老爷的喉咙倏地一紧,将人带进来?谁?他不笨,几乎能够想到那人会是谁。 但他却不愿相信,可当依霏将一个女子推了进来之时,玉老爷便是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爹……”被依霏带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玉玲儿,不过,在渤海王府待了几日的玉玲儿,早已经不是平日里在众人面前那个打扮得精致的千金小姐,且不说那脏乱的衣裳,单单是那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就让这个原本光鲜亮丽的千金小姐看起来狼狈至极。 “爹,你救我!”玉玲儿看到玉老爷,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要再待在渤海王府,那柴房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玉老爷看到这副模样的玉玲儿,心中一紧,他这不是为了救她吗?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玉老爷没有回应玉玲儿的求救,他的脑中思索着,渤海王这个时候将玲儿带来,到底有何目的? 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司马妍,眉心不着痕迹的皱着,似乎是在消化着眼前的这一出是由何而来。 “玉老爷,让我猜猜你的目的如何?”柏弈眉毛一扬,目光紧锁着玉老爷,顿了顿,继续说道,“玉老爷想绑了谧儿,再用谧儿威胁本王,以玉小姐换谧儿么?” 这算计,玉老爷还是用了些心思的,不过……柏弈看着玉老爷越发惨白的脸色,明显有被说中心思的尴尬与不安,不屑的轻笑一声,“呵呵,可惜了,你应该多派一些高手,那样,才能得偿所愿,你玉家养的那些人,还真是不济了些!” “王爷……”玉老爷想要狡辩,可柏弈根本就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机会。 “玉老爷,你的女儿刺杀本王在先,你又这般要挟持本王的人,你说,本王该怎么做呢?”柏弈似叹息的道。 玉老爷惶恐更甚,可一句“本王的人”听在安谧的耳里,却是瞬间一懵,脸上窜出一阵不寻常的绯红,热气也立即直冲脑门。 安谧瞥了柏弈一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脑袋里不断的回响这四个字,最终慢慢化作心里的一股暖流。 安谧的心是暖的,可房间的气氛,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冷得可怕,玉老爷觉得柏弈脸上的笑容,比阎王都还可怕,就连司马妍看到眼前的这情形,心中也明白,看来,今日玉老爷怕是难讨渤海王的怒气了啊。 司马妍明白,柏弈之怒,完全是因安谧而起,司马妍不由得多看了安谧两眼,似乎是在审视着这个女人。 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可却有本事,不仅让大皇子对她另眼相待,甚至让渤海王也对她这般维护。 安谧啊安谧,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到底是缘是劫!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49章 惨被遗弃 “爹,你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恐惧的不仅仅是玉老爷,玉玲儿冲冲的想要奔向玉老爷,似是要寻求庇护,可是,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依霏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你给我安分点儿!”依霏咬牙道,她恨不得亲手好好教训这玉玲儿,先前她企图置小姐与死地,现在,连同她的爹,也想对小姐不利,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玉玲儿这些时日受了不少的委屈,可骨子里终归还是高高在上的,“你这贱婢,放开我。” 依霏嘴角一扬,一抹邪恶浮现,放开?呵,依霏心里冷哼,不仅没有放开,手上反倒是越发的用力,依霏是练家子的,玉玲儿这种娇弱的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住,顿时痛得呲牙咧嘴,口中不断谩骂着,完全跟泼妇没什么两样,就连司马妍看着,也皱了皱眉,眸中有淡淡的鄙夷泛开。 “玉小姐,你放心,你爹会救你的。”玉玲儿的谩骂声中,安谧突然开口。 玉玲儿愣了愣,对上安谧的眼,总是觉得那双眼,明明看着很平静,可是,却在不经意的一刹,透着如刀子般凌厉的狠。 玉玲儿愣神之间,安谧的声音继续幽幽的传来,“不过,先前他可能计划着用我来交换你,可惜了,如今我没如他所愿的落在他的手上,他手上没有筹码,不知道怎么谈这一场判,怎么救你了。” 玉玲儿感受到安谧语气之间的嘲讽,咬牙切齿,厉光乍现,“那天那一刺,怎么没有杀了你!” 安谧秀眉一扬,呵呵一笑,意有所指的道,“那天你要刺杀的明明是渤海王,不是吗?” 玉玲儿一怔,看着安谧,却只能恨得牙痒痒。 安谧不屑再理会玉玲儿,对她来说,柏弈如何处置这件事情,才是值得期待的,安谧看向柏弈,正对上柏弈看过来的视线,二人目光交汇,那一刹,安谧明显感受到柏弈原本凌厉的目光柔和了些,但仅仅是刹那,柏弈眸光便和他的语气一样冷硬。 “玉老爷,你现在想要拿什么和本王换玉玲儿?”柏弈朗声开口,话是对玉老爷说的,可目光却是紧锁着玉玲儿,“前日,本王已经将玉玲儿刺杀本王的事情呈报给了父皇,父皇说,这事由本王自己做主,这些时日,本王也在想着,到底该如何处置一个想要置本王于死地的女人,好在不是白想,倒也想出了些东西,玉老爷和玉小姐是否愿意听听本王的方法?” 玉玲儿身体一颤,玉老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二人,渤海王所谓的方法,不会是他们愿意听的。 玉老爷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柏弈并没有理会这二人意愿的意思,顿了顿,继续道,“按理说,刺杀皇室,理应问斩,玉老爷那日以身救本王,算是有功,可今日之事,本王再想庇护玉家,就算是本王有这肚量,玉老爷这般正直的人,怕也不会厚着脸皮用功劳来求本王开恩。” 玉老爷微怔,他心里确实在想着,是否可以用功劳来求他开恩,可柏弈无疑是截断了他的路子,若是他再开口,就真的是厚着脸皮了,玉老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中百转纠结,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就好比任人宰割的鱼肉,玉老爷心里不断的暗哀叹,这个时候,若是东临王在,倒也能够为他想想法子,该怎么应对渤海王。 “我倒是觉得,万箭穿心或者是五马分尸也不错。”安谧骤然开口,似笑非笑的道。 话落,明显看到玉玲儿面上的惊恐浓了些。 柏弈更是来了兴致,“哈哈,这比一刀下去就结果了性命,要有趣得多了。” “安谧,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玉玲儿狠狠的道,这辈子,她栽在安谧的手上,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安谧耸了耸肩,对玉玲儿的指责丝毫不以为意,蛇蝎心肠吗?她不过是吓吓玉玲儿罢了,单是说说,就被吓到了吗?玉玲儿敢置她于死地,这胆子也不过如此! 玉玲儿又是一番叫骂,可在场的人,都只当她是疯狗乱吠,倒是玉老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你给我闭嘴!”玉老爷厉声喝道,这没脑子的女人,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事情更加的恶化下去。 现在,他心里已经明白,或许,玲儿是保不住了,这个时候,他一定要拿捏好取舍,争取将对玉家的损害降到最低。 “爹,这个女人她要害死我呀!”玉玲儿心里不甘的叫嚣道。 玉老爷暗暗叹了口气,没有理会玉玲儿,而是面对着柏弈,“王爷,老朽先前护女心切,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才会做出这等事情,老朽愿意承担这王爷的追究,小女刺杀王爷,罪不可恕,听凭王爷处置,可老朽素来一心为皇室做牛做马,还请安谧姑娘饶恕老朽这一次的无心之过。” 玉老爷还是不笨的,一番话,将玉玲儿推了出去,随渤海王处置,而承认这一次劫持是针对安谧而去,安谧虽得渤海王喜欢,但终究不是皇室,这性质可就要轻得多了。 柏弈和安谧嘴角一扬,隐约有一抹轻笑浮现,玉玲儿却是沉浸在玉老爷所说的话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脑袋中不断回响着那一句话,怎么也消化不了,罪不可恕,听凭王爷处置?爹他是什么意思? “爹……我没有刺杀他!”玉玲儿心里更乱了,她的心里或许已经猜出了爹的意思,可是,她却不愿意相信。 她先前还将希望寄托在爹的身上,可是,如今连爹都将她当成一颗弃子的话,那她还能寄希望于谁? 玉老爷看了玉玲儿一眼,却是没有理会她的叫嚣,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渤海王对今日这件事情的处置,“安谧姑娘,老朽真的是一时糊涂,老朽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希望你大人大量,不和老朽计较。” “玉老爷,这可不是她计较不计较的问题了,本王的人你也敢动,你说本王该不该追究?况且,你口中的安谧,日后是本王的王妃,你今日所做之事,还能用‘赔罪’二字,就能蒙混过去吗?”柏弈倒也没有丝毫避讳,玉老爷心中的计量,他怎会不明白,可他偏偏不让他如意。 玉家敢动他的人,就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玉老爷眼睛倏地大睁,反应过来,才明白柏弈的意思,不仅仅是他,还有司马妍,就算是安谧也因为这一句话愣了。 柏弈如此毫不避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宣布安谧的地位,意味着什么? 司马妍嘴角浅浅的扬起一抹笑意,似安心了许多,她巴不得安谧早些真正的成为渤海王的人。 玉玲儿咬了咬牙,对她来说,安谧让姐夫有兴趣,就已经是罪不可恕了,便是安谧成了渤海王妃,也依旧无法消除她的嫉恨。 渤海王妃?只要成了渤海王妃,她的身份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不过是荣锦城的一个小庶女,她凭什么? 玉玲儿心里更加不平衡,看向安谧,那张脸竟浮出一抹嫣红,此刻的安谧,犹如一个璀璨的发光体,美不胜收,眼神之间流转着的甜蜜,更是让人嫉妒。 “这……”玉老爷口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渤海王会这么说,安谧若真成了渤海王妃,那他所做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了。 玉老爷后悔了,他一方面埋怨那些派出去的手下无用,另一方面后悔自己听了东临王的话,去做这愚蠢的事情。 现在可好?无疑是将自己送到了砧板上,任柏弈宰割。 柏弈眉峰轻轻一挑,“玉玲儿自然是听凭本王处置,就算是千刀万剐,你玉家也没有能力干涉,而你……” 柏弈说到此,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是,那诡异的眼神,却比说出怎样尖锐的话,都还要骇人。 玉老爷浑身冒着冷汗,想要追问,却又不敢,只能在恐惧中不断的猜测着,然后在各种猜测中,不断加深恐惧。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举动,是彻底的将渤海王激怒了,而渤海王怕是不会放过玉家,渤海王是在对他宣战了啊! 玉老爷心中百转千回,还没有来得及想到挽救的办法,柏弈的声音便再一次开口了,“玉老爷,本王今晚突然造访打扰了,你且快些起来好好的休息养伤吧。” 玉老爷微怔,没待他回过神来,柏弈便一甩衣袖,走到安谧的身旁,“来人,玉玲儿刺杀本王罪名落实,立即将她送到天牢,等本王得了父皇的旨意,择日处斩。” 柏弈说罢,复又将门外的流光叫了进来,吩咐她送司马妍回府,柏弈拉着安谧的手腕儿,临出门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玉老爷一眼,虽然是一眼,却是传递了太多的信息,甚至在柏弈和安谧等人都出了房间,玉老爷整个人还僵在那里,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闪现着:玉家,这一次怕是栽了! 第150章 柏弈的报复 柏弈等人离开了别院,但是,玉老爷心里的不安,却是因为他的离开,而越发的浓烈,几乎是一整晚,玉老爷都没有睡着。 翌日一早,玉老爷便低调的坐马车,回到了玉府,回到玉府之时,正巧东临王坐在大厅里,似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他的回来。 玉老爷看见东临王第一眼,对方凝重的脸色,他就知道,事情不好,想到昨晚本该成功的计划,玉老爷的心里就一阵憋屈。 “王爷,昨晚之事……”玉老爷神色极为不自然,那个主意是东临王出的,他心里本有责怪,可是,对方的身份,却是他不能怪罪的。 玉老爷还没有说完,东临王一个冰冷的目光便递了过来,“今日早朝,老三递了折子,请示玲儿刺杀一事的处置,父皇当场同意处斩,就定在明日午时。” 东临王话落,玉老爷便觉脑袋一阵眩晕,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这个女儿,但是,此刻听见这个消息,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明日午时? “哎,这都是作的什么孽啊!”玉老爷哀嚎一声,前不久,夫人才出了殡,他以为夫人的死,就能免除玲儿一死,可是没有料到,玲儿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皇上之所以会这般不顾玉家的面子,一切顺着渤海王,怕也是因为玉家抗旨的事情吧。 玉家这连番而来的打击,让玉老爷几乎承受不住,想到昨晚柏弈离开时那诡异的眼神,玉老爷更是心中一抽,哀叹着,拖着沉重的身体,不愿再说一句话,也无暇再理会东临王,在管家的搀扶下朝着内院儿走去,可是,刚走出几步,身后东临王开口的说出的话,却让他赫然僵住。 “看来,以后,本王是叫不成你岳父了。”东临王慢悠悠的起身,玉玲儿一被处斩,玉家和他就少了一个维系了纽带,玉家能否真正的效忠于他,这一点,也让他不那么放心了。 玉老爷明了东临王的意思,心里更是慌了,“王爷,那日,我给你的东西,玉家永远会和王爷站在一条阵线上。” 他在表态,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攀住东临王这棵大树,冯皇后已经得罪了,皇上那里,指不定怎么对他不满,还有一个渤海王,正揣着怒意,对玉家虎视眈眈,一想到这些,玉老爷就止不住心里郁结,到底是怎么会弄成这副局面的? 好在还有一个东临王,若是东临王这个时候也对玉家不管不问,那玉家如何承受得起渤海王的怒气? 东临王淡淡的一勾唇,“岳父大人,昨晚之事,本王也知道了,本王也不曾想到,你的手下那般没用,哼,这怪得了谁?以我那三哥的性子,这件事情断然不会这么算了,也许明天是玲儿,那么到了后天,就该是岳父你或者是玉家了。” 玉老爷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这正是最让他头疼的,“贤婿,你一定不能看着玉家不管啊。” 东临王没有说话,表情冷冷淡淡的,更是让玉老爷心里慌了,原本要回房的他放弃了先前的念头,他知道,他必须做出更大的让步,才能让东临王伸出援手。 玉老爷面上表情纠结万千,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只要贤婿能相助玉家,玉家日后当牛做马,甘愿为你效劳。” 东临王眉毛一扬,目光扫过玉老爷,审视了一会儿,“三哥的脾气,本王可挡不住。” “王爷,你无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玉老爷脸色一白,几乎是要给东临王跪下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样也要保住玉家,玉家的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这一代。 玉老爷心想,要不是东临王出的主意,他也不会一步步的越陷越深。 玉老爷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哪里敢怪罪他,满脸期待的看着东临王,对方的沉默,让他的心不断的收紧,几乎就要窒息。 终于,东临王皱了皱眉,淡淡开口,“本王也是无能为力!” 玉老爷身体一个踉跄,无能为力?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家,去承受渤海王未知的报复吗? 玉老爷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柏弈昨晚那诡异的眼神,又下意识的将之从脑中挥开,砰地一声,真的跪在了地上,想他玉家的地位,他何时这么悲催过,昨日跪渤海王,今日跪东临王,他的一张老脸,早已经被丢在地上,被践踏得没有丝毫完好之处。 “贤婿,玉家和你同气连枝,玉家一没落,王爷无疑也失了一个臂膀,贤婿,二皇子对皇位势在必得,大皇子殿下也野心勃勃,您需要玉家的支持啊。”玉老爷此刻只能以这个为筹码,来说服东临王,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那日将玉玺交予他了,若是现在玉玺还在他的手上,那么他完全可以拿着玉玺,投靠大皇子,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东临王敛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岳父大人,玉家还有什么能支持本王?” “玉家的家业,玉家子弟在朝中任职的不少,各自也有一些权力……”玉老爷慌忙的将玉家的优势说出来,可是,这些话却是招来了东临王的哂笑。 玉老爷微怔,听这那笑声格外刺耳,脸色更是变了又变,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等到东临王笑得够了,这才幽幽开口,“你以为老三会让这些继续存在?” 东临王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深深的看了微微愣神的玉老爷一眼,朝着门口走去。 玉老爷回过神来,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东临王的度很明显了,他不会帮玉家,这个念头跳进玉老爷的脑海,许多复杂的情绪直袭向他,其中包括愤怒。 甚至想到了,既然东临王不肯帮他,那么,玉石俱焚又如何? 只要他将东临王手上有玉玺的事情禀报皇上,那东临王也就会毁了。 玉老爷紧握了拳头,正要开口,已经走到门口的东临王的声音突然传来,“岳父大人,即便老三如何对付玉家,玉家的也有喘息的机会,不会毁得那么彻底,不过,那日你给本王的东西,若是让第三人知道了,玉家会是什么下场,相信你比本王更加清楚。” 玉老爷心里咯噔一下,从脚底窜出一阵凉意,这话无疑是点醒了他,是啊,只要玉玺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曝光,那么,玉家的下场会是怎样,他怎能想不到? 玉老爷脸色白了白,刚才浮现在脑中的念头,再也不敢出现。 直到东临王出了大厅,玉老爷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了地上,出了玉府的东临王,径自前往在京城暂时的住处,事实上,玉家的支持在他的眼里,并非没有诱惑,但是,柏弈的性子,他或多或少是知道的,犯不着为了玉家,得罪了柏弈,这一次的事情,怪只怪玉家的运气太差。 这个时候明哲保身,对他来说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好在那玉玺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而他现在,就是要等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的暗斗转为明斗,他们越是斗得白热化,就越是他的机会。 东临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一路上京城的繁华,眼里的光芒异常热切。 他的野心,又怎是那一部分的属地能够满足得了的? 翌日,玉家小姐刺杀渤海王,要被处斩的事情,几乎整个京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姓们痛斥玉家小姐的狠心与歹毒,而朝中的一些人,却是在看着玉家的笑话。 皇后寝宫,冯裕刚巧来给冯皇后请安,突然提及玉玲儿处斩之事,寒玉禁不住插了下口,“娘娘,玉小姐就这么死了……毕竟,她还是冯将军的未婚妻……” 寒玉说到此,看到冯皇后正掀开茶杯的手顿了顿,忙停住话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冯皇后的神色。 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冯裕,“是未婚妻又如何?若要成亲,都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这三年的事情谁说得准,那个时候,指不定咱们裕儿看上了其他姑娘了呢,一个玉家的女儿罢了,竟敢刺杀皇室,死了便死了吧,有什么可惜的?” 冯皇后浅抿了一口茶,这玉玲儿一死,倒还更合她的意。 哼,那个玉玲儿,先前看在玉家的份儿上,将她赐给裕儿,她倒是打死不愿,非要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如今,平白多了三年的不确定性,还不如给裕儿物色其他的女子。 青岚已经将心思动到雍侯府了,她若是再不抓紧时间为他们自己拉实力,那就只能看着青岚做大。 冯皇后眸子微微收紧,重新将视线放在冯裕身上之时,脸上又浮现出柔柔的笑容,“裕儿啊,明日本宫邀了一些千金小姐来宫里做客,你没事,也来坐坐。” 冯裕微微蹙眉,冯皇后要干什么,他怎会不明白? 脑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冯裕下意识的开口拒绝,“侄儿明日怕是没时间。” 冯皇后脸色一变,“那便随你吧,寒玉,将本宫看上的花样准备好,明日顺道拿给安谧,让她帮着绣几张绣帕。”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章 香消玉殒含恨而亡 冯皇后说话之间,看似无意的瞥了冯裕一眼,果然看到他听了这话之后,眼睛明显一亮,冯皇后当下心中就明白了什么,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示意冯裕跪安。 冯裕也没有多留,跪安离开,一路上,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安谧那云淡风轻的表情,神色复杂。 午时,玉玲儿被押到了刑场,刑场上,玉玲儿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努力的在人群中搜寻着,她在等,即便是那晚听了爹爹的态度,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仍旧抱有希望,她相信,爹爹不会弃她不顾,可是,看了很久,她在人群中,只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直到监斩官下了令,刽子手提着明晃晃的大刀站在她的身旁之时,她才彻底的崩溃了。 “不……”玉玲儿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她似乎真的看到了死亡的逼近。 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俊美冷傲,正是东临王无疑,玉玲儿目光慌乱的闪了闪,口中不断的喃喃,“姐夫……姐夫……” 玉玲儿这一次搜寻得更是仔细,可结果,依旧是让她失望,除了看到冷眼指指点点的看着好戏的人,她找不到熟悉的脸,可是……目光触及某处,玉玲儿身体倏然一怔,目光无法移开,那双原本迫切的眼里,慢慢有愤恨与不甘凝聚起来。 她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人群之外很远地方的安谧。 此时的安谧,一身素净雅致的白衣,站在一辆马车旁,若是不仔细留意,倒是真的很难在人群中被发现,可是,玉玲儿,却是看到了,看得极其清楚,几乎不犹豫,她就可以肯定,那人是安谧。 她来干什么?来看她的笑话的吗?亦或者是宣示她的胜利? 玉玲儿记起那日安谧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画面,心里更家不是滋味儿,这个时候,她想见的人,没有见到,反倒是不想见到的人,偏偏站在那里,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远远的看着她,嘲笑着她! 玉玲儿胸中的怒火不断的高涨,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安谧的方向吼了出来,“我没输,没输!” 她要告诉安谧,她不是什么胜利者! 玉玲儿突然异常激动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愣了愣,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甚至有人以为她是疯了。 可玉玲儿这个时候哪里还会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她的眼里只有安谧,口中依旧叫嚣着,“我没有输,你不要得意……你没什么可得意的!” 即便是很远,安谧也能听得见玉玲儿的声音,看着玉玲儿激烈的反应,安谧的眼里只有不屑,没有输么?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赢玉玲儿,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将这个女人放在眼里,若不是她这般欲置她于死地,她又怎会对付她? “小姐,王爷交代,咱们不宜在外面多待,这血腥的场面,最好是不看。”站在安谧身后的流光上前一步,在安谧的身旁低声道。 安谧敛了敛眉,一抹笑颜在脸上绽放了开来,她本无意来这里,只不过是顺道经过,她也明白,这个时候玉玲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定是以为自己是专程来看她的笑话的吧。 安谧扯了扯嘴角,眼底一抹精光凝聚,抬眼,安谧再次对上了玉玲儿的眼,瞧见她眼里的不甘与愤恨,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扩大,双唇轻启,似是在说着什么。 远远的,她看到玉玲儿神色一怔,随即,眼里的恨意更是高涨,安谧眼里划过一抹得逞,玉玲儿,她既然要用恨来枷锁住她自己,那么,她就如了她的意,让她带着这个恨上黄泉路。 果然,在刽子手手中的刀朝着玉玲儿的脖子砍下去的那一刻,玉玲儿猖狂的大叫了出来,可是,那叫声只是一刹,随后随着喷洒出来的鲜血,滚落在地上的头颅戛然而止。 整个刑场安静了下来,这个玉家的二小姐,曾经那般风光,到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安谧瞥了一眼刑场上,淡淡的别开了眼,想到玉玲儿要她命时的那一股子狠劲儿,她对这个玉玲儿,怎么也同情不起来,她相信,以玉玲儿的气量,若是她还有一口气在,便会永远将她视为眼中钉,誓要拔除。 安谧没有再多留,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盛世烈焰,将一地的血腥抛在身后。 玉玲儿的死,让整个玉家沉寂了下来,玉家紧闭着大门,没人进出,甚至连玉玲儿的尸体,玉家也没有及时领回去,到了深夜,玉家老爷才吩咐下人从到了义庄,将尸体偷偷领走,却也没有带回玉家,而是直接带出去,草草葬了,甚至都没有让她入玉家的陵墓。 玉老爷知道,渤海王的报复不会就这么结束,一整晚,玉老爷都无法合眼,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同时也被恐惧深深的折磨着,整个玉家,都是在风声鹤唳。 而渤海王府内,却是异常的平静,翌日一早,安谧本是要出门,皇宫里却传来旨意,说是皇后娘娘召见安谧进宫,柏弈听了消息,倒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安谧到了门口,柏弈拉住了她的手,这突然的触碰,让安谧一怔,回头,目光撞进那双深邃的眸中。 “进宫只管做你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你便欺负回去,不必顾忌什么。”柏弈交代道,一手摩挲着她的手心,同时抬起另外一只大掌,替安谧将散落在耳边的发丝理顺,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安谧,一切有他做靠山,什么也不用怕。 安谧心里一暖,眸光微闪,但只是片刻,便重新对上柏弈那温柔的双眸,微微一笑,那笑容之中竟是透着前所未有的俏皮,“就算是皇上和皇后,也要欺负回去吗?” 柏弈眸中的颜色沉了些,握着安谧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不过,聪慧如安谧,却是明白他这眼神和这举动的意义,看来,柏弈有自信护她周全。 安谧嘴角的笑容柔和了些,二人目光交织,时间仿佛静止,就连一旁看着的流光和依霏二人,都不自觉的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她们是明白她们王爷的心思的,王爷爱着小姐,可往日,小姐对王爷的态度,却是若即若离,他们之间的关系,总好似隔着一层纸,就连她们二人,在心里也禁不住替王爷着急,可此刻看小姐的态度,她们心中掩饰不住欣喜,这下好了,隔在王爷和小姐之间的那一层纸,似乎在慢慢的消失呢! 流光和依霏都希望这一刻能够持续久一些,都不忍出声打扰了此刻的温馨,可是,偏偏有人却不知道是故意,亦或者是无意,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这气氛。 “谧儿妹妹,你这是要去皇宫吗?”女子的声音温柔似水,一声蓝衣水袖的司马妍撩开马车帘子,从马车上下来,每一个动作,都尽显她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 安谧微怔,看向来人,片刻微怔,这司马妍怎么突然来了?她来又是做什么?安谧心中有底,这司马妍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她表现得异常热情,这份热情,倒是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安谧脑中虽然闪过无数疑问,但很快便朝司马妍绽放出一抹笑容,“正是要去皇宫呢,妍儿姐姐,你这是……” 一声妍儿姐姐,让柏弈原本就因为司马妍的到来而皱紧了的眉峰更加拧了起来,妍儿姐姐?他不喜欢这亲昵的叫法,但他却看得出,安谧对这司马妍的态度,更多的是应付。 没待安谧说完,司马妍就已经走到了安谧的身旁,亲昵的拉着安谧的手,热络的道,“我也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进宫来着,听闻皇后娘娘今日请了不少千金小姐进宫,细想着谧儿妹妹定在这其中,所以,就顺道过来和谧儿妹妹一起进宫了。” 顺道?安谧嘴角禁不住抽了抽,雍侯府和渤海王府,根本就是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上,这顺道,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些。 安谧自然是知道司马妍是刻意来的,敛了敛眉,倒也没有戳破司马妍,反倒是柔声道,“劳烦妍儿姐姐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司马妍呵呵的开口,看了一眼柏弈,优雅的福了福身,恭敬的道,“王爷,您就放心将谧儿妹妹交给我,我定替王爷好生照料着。” 柏弈含笑着点头,目光看向安谧,“去吧,记得我方才说的。” 安谧敛眉,想着他方才所说的,心里觉得莫名的安全,安谧没有多说什么,正要上渤海王府的马车,司马妍却是立即阻止了,“谧儿妹妹,既然一起,谧儿妹妹若是不嫌弃,那就上我的马车吧,一路上也好说说话,解解闷儿。” 一句话,倒是让安谧不好拒绝,嘴角微扬,“如此也好。” 说罢,二人相携上了马车,安谧倒是不怕司马妍动什么心思,她是当着柏弈的面儿,上了雍侯府的马车,若是这司马妍真要算计什么,她也该掂量着渤海王的威胁。 况且,她倒是想看看,这司马妍这般热络的对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52章 指责挑衅 “渤海王对谧儿妹妹真好。” 马车行进了一会儿,司马妍突然开口道,一直看着安谧的她,脸上优雅的笑着,本以为会得到安谧的回应,可安谧却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笑。 司马妍笑容微僵,可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自然,故意不去理会安谧的疏离,反倒是变得更加热络,“谧儿妹妹,渤海王爷这般疼你,你们的好事,该是近了吧?” 司马妍刻意将她语气中的试探隐藏得密不透风,可是,敏锐如安谧,却依旧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东西,这个司马妍,还在担心着她,是否对青岚有企图吗? 安谧心中有些讽刺,她理解司马妍为何会有这种心思,她对青岚,从来未曾表现过多超出朋友之外的热情,这司马妍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一次,安谧倒是没有拐弯抹角,亦或者是刻意回避,对上司马妍的双眸,神色诡异的看着她。 这一看倒是让司马妍有些不自然了起来,扯了扯嘴角,“谧儿妹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司马小姐,大皇子殿下和我在荣锦城便认识……”安谧开口,没有亲昵的唤‘妍儿姐姐’,一句司马小姐叫出口,倒是让安谧觉着轻松自在不少。 似是没有料到安谧会突然提起青岚,更没有料到她会说起青岚和她认识的事情,一时之间,司马妍更是尴尬了起来,但是,她却想听安谧继续说下去。 司马妍避开了安谧的视线,安谧看在眼里,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些许,继续说道,“他帮我不少,在我的心里一直将他当成是不可多得的朋友,不过,也仅此而已罢了,无论司马小姐什么时候成为大皇子妃,安谧对你来说,都不可能是威胁,司马小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安谧的话,已经说得这般赤裸裸,司马妍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就不是司马妍了,司马妍脸上刷的一下,一片绯红,安谧在澄清她和青岚的关系,不也等于在她司马妍的脸上打了一耳光吗? 此时此刻,她的斤斤计较和妄自揣测,不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可是,面对安谧如此直接的话,她要怎么反应,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 司马妍也是不笨的,该装傻的时候,她自然懂得如何装傻,挥开脸上的尴尬,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谧儿妹妹,你是大皇子殿下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司马妍的朋友,你的话,我相信。” 安谧满意的挑眉,司马妍言下之意,是不会向先前这般试探防备着她了。 安谧温柔的笑笑,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司马妍也没闲下来,从这之后直到到了皇宫的一路上,她都热络的和安谧说着话,不过,不再是对安谧的试探,而是平常的聊着与刺绣有关的话题。 皇宫里,冯皇后这次设宴,请来了不少的官家小姐,能够得到冯皇后的邀请,这些千金小姐们自然不敢怠慢,每一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早早的就到了皇宫,御花园中,各色美人争奇斗艳。 皇后寝宫,冯皇后喝下一口茶,慵懒的放下茶杯,寒玉伺候在身侧,轻声恭敬的提醒道,“娘娘,时辰快到了,方才宫女来报,受邀的各家千金也都差不多到了。” 冯皇后敛了敛眉,“安谧呢?她到了吗?” 寒玉微微一愣,心中明白皇后今日邀请安谧来的意图,暗道刚才自己大意了,竟也没有多问一声来报的宫女,可这个时候,面对冯皇后问题,她却不得不答,“安谧是一个知进退的人,娘娘让人邀请,她必然是会来的,指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呢!” 冯皇后瞥了寒玉一眼,寒玉所说的话,是在理的,那安谧的胆子是不小,可也是聪明的,这般公然的挑衅她,想必她还没那么傻,她倒是希望安谧违抗她的旨意,这样一来,她倒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好好教训一下安谧了。 冯皇后伸手,寒玉忙上前扶着冯皇后优雅的起身,默了半响,冯皇后淡淡的开口,“冯将军呢?” “回娘娘的话,冯将军已经进宫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寒玉回禀道,心想那安谧,果然还是有用的,若不是皇后娘娘以安谧为饵,冯将军怕真的不会来吧,寒玉脑海中浮现出安谧那娴静淡雅的身姿,心里禁不住赞许这个从荣锦城来的绣娘,在佳丽如云的京城,安谧本来毫无优势,可偏偏这些个尊贵的主,都将她看在眼里了。 “来了,来了就好!”冯皇后满意的一笑,那笑容之中,却是隐藏着一丝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寒玉微微抬眼,留意到冯皇后的神色,心中也禁不住一紧,直觉告诉她,等会儿这宫宴怕不怎么太平,只是不知道会是谁遭殃了。 御花园里,安谧和司马妍已经到了,人群中,司马妍和安谧站在一起,让在场的千金都吃惊不小,她们知道司马妍的性子,平日里无论是怎样的场合,她对谁都是疏离的,好似自成一体,而这个最近在京城赚足了话题的安谧,单单是她住在渤海王府,被渤海王隆重款待这一点,就足以让大家对她充满了好奇。 而今日,司马妍和安谧竟走到了一起,怎能不引来其他人的探寻? 不多久,就有一些千金小姐上前和二人闲聊了起来,渐渐的,这些个千金小姐竟将二人包围了起来,面对这些贵族千金的寒暄,安谧倒也不拒绝,一时之间,气氛热络了起来。 当冯皇后被宫女簇拥着,一派雍容的到了御花园,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冯皇后蹙眉,淡淡的开口对寒玉问道,目光看向人群,似是想知道被包围在里面的到底是谁?这些个千金,平日里各自有各自的姿态,心里所藏的东西都不少,便是交谈,也多少有些疏离,可眼前的热络……冯皇后心中的疑惑更浓了些,没等有人回答,便加大了步伐,往那边的人群走去。 冯皇后刻意没让人通报她的到来,等到走得更近了些,隐约听清了这热闹的内容…… “太好了,终于能够得到盛世烈焰的绣帕了,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难怪安谧姑娘这么得渤海王赏识,一个女子,能够将盛世烈焰经营得这么好,这等能耐,我要是男人,也会为你着迷。” “是啊是啊,渤海王如今已是咱们大金朝经济的中流砥柱了,都说渤海王的金库里,不知道有多少财物,这若是多了安谧姑娘这么一个贤内助,那不就是如虎添翼了吗?” 讨好和赞许不绝于耳,可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却是淡淡的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粗鄙的女子罢了,经商这等抛头露面的事情,本就是男人的事儿,一个女子在那群男人之中游走,当真是不成体统!”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在场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来对安谧表现得热络的千金小姐们都皱了皱眉,看向那个开口说话的女子,安谧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却先是撞见了司马妍微微扬起的嘴角,虽然只是一瞬,但安谧还是捕捉到了那嘴角擎起的幸灾乐祸。 心里浮出一丝讽刺,安谧没有理会司马妍,而是看向那个指着她的千金小姐,一袭湖绿色的纱衣,眉如黛,肤如凝脂,姿色虽不及司马妍,但是,放在这群千金小姐之中,却也是出类拔萃的。 从她的眼里的不屑,安谧看到了这个女子对自己的态度,想到她刚才的指责,安谧倒是没有往心里去,从重生那一刻开始,安谧就没有打算在意别人的眼光,世人怎么评说,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女人对自己的敌意,倒是不小啊! 相较于刚才的热闹,此刻的御花园,安静得近乎诡异,大家面面相觑,心中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有些甚至期待着能有一出好戏,这安谧能将盛世烈焰经营得有声有色,怕也不是一个好对付,会隐忍的主,而这个女子――杨静玉也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主,这两人对峙,着实是让人期待的。 此时,杨静玉对上安谧的眼,那高傲的姿态,好似俯视着一个奴才一般,没待安谧开口,她的气势倒是更加大了,“你就是安谧是吗?老早就听闻过,有你这么一个女人存在,今日一见,倒也不过如此,一个乡野村妇罢了!” 杨静玉是丞相府的千金,前些时候跟着丞相夫人去寺庙里住了一段日子,也就错过了盂兰盆节的宴会,可是,自从她回了京城之后,关于安谧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传进了她的耳里。 京城的贵族千金不少,可要真要按身份来算的话,也只有司马妍和杨静玉是地位最高的,杨静玉有一个丞相父亲,平日里无论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素来自视甚高的她,又怎会甘心如安谧这样的一个小城庶女抢尽了风头? 哼!杨静玉心里不怀好意,她倒是要来挫挫安谧的锐气!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53章 陷阱与教训 杨静玉见安谧没有答话,心中甚是得意,暗想着,这安谧该是怕了她吧! 她就说,一个小地方来的庶出女子而已,也只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把她当成宝而已,在真正的大家闺秀面前,她的心里怎能不自卑? 杨静玉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安谧不答话,她可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安谧,听闻她让渤海王痴迷,怕是有几分魅惑人的手段吧,今日,她就让这个安谧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出出丑,才能让她知道,她这乡野村妇是配不上京城的任何一个王孙贵族的! 杨静玉如是想着,缓步走向了安谧,在场的各位官家小姐皆是知道杨静玉的跋扈,她这气势,看来,这安谧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司马妍嘴角扬起一抹幸灾乐祸,对她来说,杨静玉和安谧交手,无论是谁输谁赢,对她都是有好处的,况且这杨静玉和安谧若是在这宫中闹事,且不说事情会不会遭到追究,单是在外人看来的印象,呵……那也会大打折扣。 “怎么?果然是一个乡野村妇么?大家看看,连话都不敢说,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出现在众多的千金小姐之中,出现在这种场合!”杨静玉朗声讽刺着,气焰尤其嚣张,突然,周围的人脸色变得诡异了起来,都暗自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而此时,冯皇后在一干宫女的簇拥下越走越近,精明如她,尤其是刚才隐约听到了些,她大概已经猜出了眼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杨静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知道的,看眼下这情况,安谧遇到这么个主,呵呵,她倒是乐得看一出好戏! 冯皇后走得更慢了些,也不出声,安谧若是受一下教训也不错! 安谧瞥见杨静玉身后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人,嘴角微微扬起,“这位小姐,你该是知道大家是谁请来的吧?” 杨静玉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太将安谧放在眼里,“自然是知道!” “既然是知道,那你是在质疑皇后娘娘吗?你是在埋怨皇后娘娘将我这么个粗鄙的乡野村妇放在邀请之列,损了你的身份?”安谧平静的开口,说到此,话锋突然一转,顿时拔高了语调,“你这不是在埋怨皇后娘娘又是如何?皇后娘娘的又岂是旁人能够质疑的?你这分明就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 杨静玉一愣,没有想到这个安谧竟然是一番这样的指责朝她抛来,不过在微愣之后,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愤怒,安谧无疑是刺激到这位素来都鲜少将人放在眼里的千金大小姐了。 “大不敬又怎样?今天我倒是要替皇后娘娘将你赶出皇宫!”杨静玉朗声道,气焰高涨了起来,此时的她,俨然这个皇宫的主人一般,“来人,给本小姐教训教训这个乡村野妇!” 安谧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气势,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千金小姐,还真是一个易怒的主,这么一激就炸了,倒是省了她许多事情了。 杨静玉的命令,却没有人听从,这个时候,怕除了她,其他人都是看到冯皇后的到来的吧,皇后娘娘在这个地方,哪里有她发号施令的份儿? 况且,那一句‘大不敬又怎样’,让在场的其他千金小姐有些忍不住捏一把冷汗,暗自在心中为杨静玉默哀。 安谧瞧见不远处的冯皇后脸色沉了些,不过,在片刻,又恢复如常,聪慧如安谧,她怎会不明白冯皇后这表情所蕴含的意思? 冯皇后怕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杨静玉的手上吃点儿亏,那么,杨静玉的大不敬,冯皇后怕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呵!她都已经引杨静玉这般无礼了啊! 可是,她要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会那么容易? 安谧嘴角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诡谲,随即那好看的眉峰微微皱了皱,“不过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千金小姐,有什么资格代替皇后娘娘说话?莫不是有人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愣了愣,就连司马妍也一眼,她看了一眼安谧,眉心皱了皱,安谧分明就看到了皇后娘娘正走过来,她是故意在刺激杨静玉啊!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影射着杨静玉有取皇后娘娘而代之的野心啊! 这让皇后娘娘听了去,就算是皇后娘娘再大度,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若是没有什么话说,岂不是损了皇后的威仪?那以后谁还会对畏惧皇后娘娘? 哎,这杨静玉虽是飞扬跋扈,但这脑子要和安谧比起来,只有吃亏的! 司马妍心里一阵惋惜,本是想看安谧在杨静玉这里受些气,可现在看来,可现在看来,该是杨静玉栽在了安谧的手上。 司马妍素来都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主,明了看安谧的好戏不成,这个时候,自然也不吝啬于站在安谧这边,很快,司马妍心里就有了决断,看杨静玉明显有些慌乱了的模样,替安谧往杨静玉的身上加了一把火,“杨小姐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代替皇后娘娘做决定?” 司马妍的反应,让安谧微觉诧异,不过,这诧异也只是片刻,司马妍的心思不难揣测不是吗? 明知道司马妍是见风使舵,安谧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的敛下眉眼,等着看一出好戏。 杨静玉的心里本就对司马妍有芥蒂,此刻司马妍竟然帮着安谧,她心中自然更加一肚子的火气,甚至到了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境地,也浑然不顾这是什么地方,她大小姐的性子,完全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你倒是看看本小姐能不能代替!” 说着,杨静玉就冲着安谧走了上去,那模样,明显就是要亲手教训安谧的架势,可是,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她身后的冯皇后脸色早已经阴沉得不像话! 杨静玉气势汹汹,在她正要接近安谧之时,安谧却是倏然朝着她的方向福了福身,杨静玉一愣,竟停下了动作,嘴角勾起一抹高高在上的不屑,“哼,你以为你求本小姐,本小姐就会饶了你吗?” 杨静玉心里得意着,她以为这安谧是个硬性子的女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胆小畏缩的人罢了。 安谧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不小,“你是误会了,民女行此礼是在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杨静玉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冷笑一声,“安谧,还想用皇后娘娘来压制本小姐吗?我爹可是丞相,便是皇后娘娘也对我爹敬畏有加,就算我本小姐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要了你的命,皇后娘娘也不会说什么!” 在场的人无一不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杨静玉竟然这么口无遮拦! 众人看到冯皇后的脸色,心中都怔了怔,安谧心中倒是浮出一丝满意,她没想到杨静玉竟这般会给她自己挖坑,这不是她自作自受么? 皇后乃一国之母,怎会畏惧一个臣子?可想而知,冯皇后听了这话,会是怎样的心情了。 “放肆!”寒玉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厉声喝道。 顿时除了杨静玉之外的其他千金小姐立即福身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杨静玉本还在想那一声“放肆”到底是出自谁之口,再看到这般阵仗,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一回头,果然看到冯皇后站在那里,脸色显得难看。 杨静玉一惊,迅速的福身行礼,“皇后娘娘……臣女……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杨静玉或多或少知道,刚才自己的话,在皇后娘娘面前,实属大逆不道,此刻的她心里慌了,连说话也结结巴巴,杨静玉迅速的在脑子里将刚才情形梳理了一遍,猛然明白过来,安谧,那安谧是故意的! 冯皇后难看的脸色收敛了些,缓缓走到杨静玉的面前,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安谧的身上,冯皇后是何等的精明,安谧在刺激杨静玉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是要借自己的手来教训杨静玉么? 早就明白了这一点的冯皇后,自然是不希望安谧得偿所愿的,可是,现在这情况,她若是对刚才杨静玉的“大逆不道”不闻不问,以后怕谁都可以背着她,将她这个皇后踩在脚下了。 冯皇后看着安谧的眸子眯了眯,安谧啊安谧,你这般逼迫,倒是让本宫不得不按照你的期望走! 呵,她本就知道安谧不容小觑的啊! “你还需要参见本宫吗?本宫看你的气焰,完全在本宫之上啊,是不是现在还需要让本宫给你行个大礼?”冯皇后淡淡的开口,那语气中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杨静玉身体一颤,忙给自己做解释,“臣女不敢,臣女不敢,皇后娘娘,这都是她,她给臣女下套!” 杨静玉愤怒的指向安谧,那眼神,恨不得将安谧撕了才好。 冯皇后蹙眉,她如何不知道是安谧下的套,可即便是知道,她也不得不让杨静玉在这套中! “来人。”冯皇后没有理会杨静玉的指责,径自沉声吩咐道。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在场的人原本就紧绷着的心一颤,皇后娘娘要干什么? 与刚才杨静玉的吩咐无人应和相比,冯皇后一出口,立即有宫人上来待命。 众人都看着冯皇后,猜测着她的意图,唯独安谧和司马妍二人,心中一片清明。 冯皇后凌厉的眸光扫了一眼杨静玉,“本宫倒是不知道,在这皇宫里,除了皇上意外,还有人能替本宫做主了!” “娘娘……不是的……”杨静玉心中大叫不好,忙急着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冯皇后却没有给她机会。 “还要妄图狡辩,寒玉,给我掌嘴!”冯皇后厉声打断杨静玉的话,皇后的威仪彰显无遗。 寒玉倒也丝毫不含糊,得了命令的她,立即上前,杨静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寒玉的一巴掌就招呼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杨静玉的脸上。 啪的一声,饶是在场听着的人,心中都禁不住颤了一下,而杨静玉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那痛感在左脸蔓延开来,紧接着,另外一巴掌又落在了右脸上。 冯皇后目光扫过安谧,却只见她平静如常,好似眼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冯皇后心里浮出一丝不悦,可这个时候,她没有追究安谧的借口,这一口气,冯皇后不得不隐忍着,反倒是将责怪都集中在了杨静玉的身上。 “今日,本宫心情极好,邀各位进宫,都是看在你们出身名门,既然是名门出身,那自该是懂得轻重,知道进退,在这皇宫之中,有些话该说,可有些话,有些事情,不是你们的身份该做的!”冯皇后锐利威仪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力量,能敲进人的心里。 “娘娘教训的是。”众人忙点头附和,顿时更加感觉打在杨静玉脸上的巴掌好似就打在她们的身上一样。 冯皇后心里终于满意了些,既然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那么杨静玉……冯皇后看了杨静玉一眼,“寒玉。” 原本正教训着杨静玉的寒玉收了手,明了冯皇后的吩咐,杨静玉挨了这些教训也算是够了。 司马妍皱了皱眉,冯皇后就这么放过了杨静玉? 可这似乎是在安谧的预料之中,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冯皇后,正巧和她的视线相撞,安谧温婉的扯出一抹笑容,无害得让人恨得牙痒痒。 冯皇后眸子眯了眯,随即转开视线,对寒玉吩咐道,“杨小姐累了,今日的宴会怕是要缺席了。” 冯皇后眼下之意,分明就是要将杨静玉给赶出去,杨静玉一听,脑袋一懵,第一反应就是求饶,“娘娘,民女不累,民女……” “还愣着干什么?”开口的是寒玉,寒玉瞥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几个太监立即上前将杨静玉架了起来。 杨静玉感受到那些千金小姐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心中比刚才挨打还要憋屈,被皇后娘娘赶出宴会,这脸,她怎么丢得起? 杨静玉满心的不甘,可她却是无能为力,只能被太监拖着,走出很远之外,跟上来的寒玉吩咐太监将杨静玉放下,杨静玉这才看着刚才出手教训她的寒玉,心中虽然是明白,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下等人,可终归是皇后身边的人,她不禁得罪不起,甚至还有些畏惧。 寒玉将杨静玉小心翼翼的眼神,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竟是上前亲昵的开口,“杨小姐,刚才奴婢下手重了些,把你打疼了吧!” 杨静玉蹙眉,摸不透寒玉的心思,咽了一下口水,“寒玉姑姑……我……” “你别怕,刚才那么多人在,娘娘不得不这么做,其实,娘娘心里是喜欢杨小姐的。”寒玉更加热络了起来,看杨静玉愣了愣,更是拉起了她的手,“杨小姐,事实上,皇后娘娘早就看上杨小姐了。” “这……我不明白寒玉姑姑的意思。”许是刚才的那一顿教训,让杨静玉少了嚣张,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安谧面前的气焰。 寒玉呵呵一笑,“你可知道娘娘今日为何要让各位千金来?” 寒玉顿了顿,见杨静玉摇头,寒玉笑得更是意味深长,“娘娘是为了替冯将军选妻子。” 杨静玉一怔,猛然明白过来,冯裕将军,她是见过的,虽不是皇子,但是在大金朝,他比起一些得了封地的王爷还受人追捧。 她听说玉家小姐被斩首的事情,皇后娘娘替冯将军重新选未婚妻,倒也无可厚非,可寒玉姑姑此刻提起……杨静玉心中正冒出这个疑问,寒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皇后娘娘本是有意让你来做这个将军夫人,可怎知……哎,谁能想到,你竟对皇后娘娘大不敬……”寒玉叹息了一口气,话落,深深的看了杨静玉一眼,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要走。 杨静玉意识到什么,忙抓住寒玉,却是没有看到寒玉嘴角隐约浮现的诡谲。 “寒玉姑姑,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对娘娘大不敬,是那安谧,她……”杨静玉提到安谧,在得知安谧坏了她的好事的此刻,更是将安谧恨得牙痒痒,“安谧,本小姐跟她势不两立!” 寒玉嘴角扬起一抹得逞,并不做声,杨静玉怎么情愿这个好事情从她的身旁溜走?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挽回些什么! “寒玉姑姑,你帮帮我,若是我成了将军夫人,定不会忘记寒玉姑姑的大恩大德!”杨静玉知道,她要挽回,这个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女或许会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这番要求,正中寒玉下怀,“你真的想做将军夫人?”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54章 挑拨离间 杨静玉忙不迭的点头,“想,当然想!” 这么好的事情,她怎能不想?撇去冯裕将军的飒爽英姿不说,单是因为他是冯家人这一点,就足以吸引万千女人想当他的妻子了。 杨静玉兴奋得眼里冒金光,感受到寒玉姑姑那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杨静玉一怔,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寒玉姑姑,静玉……” “呵呵,冯裕将军本就一表人才,你倾慕冯将军,倒也没有什么可害羞的,可皇后那里……”寒玉姑姑叹息了一口气,依旧无奈的摇头。 杨静玉急了,明了寒玉姑姑的叹息是因为刚才自己得罪冯皇后的事情,更是抓紧了寒玉姑姑的袖子,“寒玉姑姑,大家都知道你是皇后娘娘身旁的大红人,你说的话,在皇后娘娘面前是有一定分量的,求姑姑向皇后娘娘替我求求情,静玉定会记住寒玉姑姑的大恩大德。” 寒玉姑姑盯着杨静玉,呵呵的笑了起来,“大恩大德……呵呵,大恩大德倒是不用,我看你是真心想要嫁给冯将军,你的这份心,我甚是喜欢,帮你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说话,倒也未尝不可,谁叫我看着你,心里就觉得亲呢?” 寒玉的态度,让杨静玉一喜,随即激动了起来,“真的?你真的愿意帮我?太好了,这样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谢谢寒玉姑姑,静玉……静玉一定会记着寒玉姑姑对静玉的恩。” “呵呵,瞧把你高兴得,我看你和冯将军,无论是外貌还是身份,都是难得的相配,你和冯将军,那可是天作之合,不过……”寒玉姑姑说到此,忽的皱眉,停住了话端。 杨静玉原本在云端的心情一沉,“姑姑,不过什么?” “哎,先前冯将军对和玉玲儿的婚事不甚满意,你可知道为什么?”寒玉姑姑压低了声音,颇为神秘的道。 “为什么?”杨静玉自然知道冯裕和玉玲儿的婚事,但无论冯裕对玉玲儿是否有感情,玉玲儿已死,已经是事实,那玉玲儿总不能从地府里出来,和她抢男人不是? 可寒玉姑姑的神秘,却是让她警惕起来。 “我虽是一个奴才,可在这宫中多年,也是看多了一些事情,你说,玉玲儿,无论是身世还是样貌,谁会不喜这门婚事?可冯将军偏偏不喜了,这其中的缘由,你可琢磨得透?”寒玉意有所指的引导着杨静玉,杨静玉却好似一头雾水,这让寒玉眉心不由得皱了皱眉,皇后娘娘选中了杨静玉这丫头,可这丫头空有嚣张跋扈的性子,这脑子怕是不够精,不知道能否成事啊! 可娘娘已经做了决定,她只希望杨静玉这颗棋子能用得顺手。 寒玉思绪之间,杨静玉也在琢磨,冷哼了一声,“那玉玲儿空有身份和样貌又怎样?冯将军眼光高,看不上她罢了,我静玉可就不同了。” 寒玉心里叹了口气,暗自将杨静玉鄙夷了一番,不过,表面上却无异常,“是,冯将军是眼光高,连玉玲儿他也没看上,却是看上了另外一人。” 原本心里有些得意,一心想着,自己定能让冯裕将军为她神魂颠倒的杨静玉,一听冯将军看上了另外一人,脸色顿时变了,“谁?是谁?” 冯将军心里有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杨静玉满脑子都想着冯将军看上的那人到底是谁,心里的嫉妒更是冒了出来,“寒玉姑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若是让她知道那女人是谁,她决计不会让她好过! 寒玉将杨静玉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明那人到底是谁,反倒是故作神秘的道,“杨小姐是聪明的女子,只要稍作观察,自然能知道那女人是谁,老奴在这里多言,若是让主子们知道了……” 寒玉没有继续说下去,趁着杨静玉微愣的当口,拿开杨静玉抓着她衣袖的手,转身朝着刚才来的方向走去…… “寒玉姑姑……”杨静玉回过神来,却已看到寒玉走了老远,方才押着她的宫人,也都随寒玉姑姑一起离开了。 杨静玉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寒玉姑姑刚才的话,眸子越发的收紧了些,到底是谁?能够让冯裕将军放在心上,那女人,怕是一个狐媚子! 想到此,杨静玉心中的嫉妒高涨了起来,“哼,就算是一个狐媚子又怎样,本小姐定要将你揪出来,到时候……” 哼,杨静玉眸中的阴冷凝聚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个女人找出来,寒玉姑姑说的不错,凭着她的聪明,要找到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杨静玉自信满满,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今日皇宫里来了那么多千金小姐,说不定,那个女人就在这其中。 杨静玉心里做了个决定,皇后娘娘虽然将她赶了出来,可不也还没有出宫吗?这是一个好机会,她要从那些千金小姐中,将那个女人给揪出来。 杨静玉心里如是想着,正要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却是看到一劲装男子从不远处走过,男子手中的剑,让杨静玉心里一喜,能在这宫中佩剑行走的人的人不多,而冯裕将军便是其中之一。 杨静玉曾见过冯裕,看到前面那个身影,有八成把握那就是冯裕,杨静玉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悄悄跟了上去…… 御花园中,各位千金们喝着茶,在冯皇后面前,每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十足,冯皇后看到寒玉回来,二人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眼神,寒玉走到冯皇后身旁,低低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娘娘交代的事情,奴婢都办好了。” 冯皇后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扬,敛了敛眉,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今天请各位来,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各位也都到了婚嫁的年纪,本宫正寻思着,有哪些青年才俊合适呢。” 冯皇后话还没说完,各家小姐就已面露羞色,心里更是激动起来。 “本宫的心里,倒是有个难得的夫婿人选,不过,却不知道,哪家小姐,能和他有夫妻的缘分。”冯皇后暗自留意着各家小姐的反应,话落,果然按到这些千金小姐们,原本羞涩的面上有了些疑惑与焦急。 甚至有人沉不住气了,“娘娘仁慈,能得娘娘赐婚,那定是祖上积了德。” “皇后娘娘看上的才俊,定不会差了去,只是,不知道,那位公子是谁……”有人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张着耳朵,专心的听着。 “呵呵……”冯皇后却是淡淡一笑,并没有透露什么,不过,这更加挑起了大家的兴致,所有人都看着冯皇后,满心的期待,唯独安谧在一旁默默的喝着茶,似乎毫无兴趣。 就连司马妍看冯皇后的眼神也多了些防备,冯皇后先前还想将安谧赐给大皇子做侧妃,难保她不会继续打大皇子的主意。 冯皇后暗暗瞥了一眼安谧,将她的平静看在眼里,眉心不由得皱了皱眉,想到刚才在她手上吃的憋,气依旧不打一处来,不过……想到她的算计,冯皇后的眉心舒展开来,“安谧……” 冯皇后这一声唤,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安谧,神色各异,就连刚才表明了对安谧的崇拜与好感的小姐们,脸色都不好了,心想着,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叫到安谧,莫不是看上了安谧,想将安谧赐给那个他心中的才俊? 多数人的心里浮出一丝不悦,这安谧,不是已经有渤海王了吗?还在这里凑个什么热闹? 安谧的平静被打破,沉受着众人的视线,安谧心里叹了口气,要冯皇后将她当成透明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娘娘有何吩咐?”安谧起身,态度恭敬有加,礼节更是让人挑不出丝毫由头。 冯皇后脸上笑得更是温婉,丝毫不掩饰她对安谧的赞许,“谧儿不仅人让人喜欢得紧,那刺绣的手艺更是让人眼馋得很,若本宫还年轻个几十岁,定也要找你做师傅,将这一身手艺学下来,以后想绣个什么就绣个什么,不用求人。” “娘娘哪里的话,娘娘千金之躯,怎能碰这些东西,娘娘折煞民女了。”安谧似诚惶诚恐的道。 “呵呵,什么折煞不折煞的,本宫早就将你当自己人,这不,本宫想要一方绣帕,今日将你叫来,也是这个目的,你该不会怪本宫将你当宫女用吧?”冯皇后紧盯着安谧,和安谧交手,她万不能大意,不过,这一次,她是要好好的看着安谧,踏进她的陷进。 “娘娘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便是,一切不也是民女的福气吗?”安谧心中明白,这冯皇后叫她进宫,定是没什么好事,冯皇后要使绊子,她除了迎上去,便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她倒是想看看里卖的是什么药!“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寒玉,你且带安谧姑娘去本宫寝宫,将那绣样给她看看,以她的手艺,本宫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成品了。”冯皇后爽朗的笑了,是啊,她是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看接下来的好戏。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55章 虚伪的巧遇 安谧听了皇后的话,却是没有什么波动,看绣样?怕是这绣样里有什么名堂? 安谧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她便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谧福了福身,其间寒玉也是附和着,笑盈盈的走到安谧的身旁,“安谧姑娘的手艺,皇后娘娘在老奴面前,也不止夸过一次了呢,今日,老奴有幸跟在身旁,若是能学个一星半点儿,那老奴就高兴了,安谧姑娘,请跟老奴来吧。” 安谧盈盈点头,“劳烦寒玉姑姑带路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谧跟在寒玉的身后,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众千金小姐们看着安谧如此受皇后娘娘礼遇,心里也禁不住羡慕起来,心想着,若是她们会这一门手艺,能讨了皇后娘娘欢心,那自己的婚事不也就有着落了吗? 司马妍面上和煦的笑着,但揪着绣帕的手却在不断的攥紧,她即将是大皇子妃,日后的身份尊贵无比,在这样的场合,她才该是被众星捧月羡慕着的人,可是……瞥了一眼那些千金小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但谁也不知道,她攥着绣帕的手,指骨已经开始泛白。 “安谧虽说是来自小地方,可这丫头的命,倒是极好的!”没来由的,冯皇后突然说了这么句,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冯皇后看在眼里,目光落在安谧身影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越发的诡异,默了片刻,冯皇后才开口对众人道,“对了,方才有人问本宫口中的才俊是谁……” 冯皇后说到这里,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千金小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难掩急切与兴奋,却不知道,她们已经跳进了冯皇后利用之中。 “对呀,谁能让皇后娘娘如此赞许,那人必定是万里挑一。”司马妍开口道,话一落,在场的其他闺秀连连点头。 冯皇后正好顺着司马妍的话往下,笑笑的道,“可不正是我那侄儿吗?他算得上是才俊吧!” 众人一愣,皇后娘娘的侄儿?可不就是冯裕将军吗? 她们都知道,冯裕将军的未婚妻玉玲儿刚被斩首,没想到,才过这么点儿时间,冯皇后就张罗着替冯将军另觅妻子人选了吗? 也对,冯将军是什么人?冯家这一辈中,最出色的男儿,皇上和皇后娘娘甚是看重,他的婚事,皇后娘娘自然要格外上心。 “算,算,当然算,冯将军一表人才,身份又尊贵,若他不是才俊,怕就没人担得上‘才俊’二字了。” “是啊,冯将军英明神武,当配一个真正的佳人……” 想着冯将军身穿铠甲那英伟的模样,一时之间,在场的这些大家闺秀们,个个都面含春意,恨不得自己就是能被冯皇后选中的人,但是,她们都知道,冯将军只有一个,能取代玉玲儿,成为冯将军未来的将军夫人的人,也只有一个。 闺秀们表面上热络的微笑着,可是,她们偶尔看对方之时,流露出的小眼神,却已经泄露了她们的心思,冯皇后看在眼里,甚是满意,“在场的都是佳人,可不知道本宫那侄儿,到底会喜欢你们当中的谁了,哎,不知道,你们当中,谁能做本宫的侄儿媳妇儿!” 冯皇后一声叹息,浅抿了一口茶,心想着这个时间,安谧已经到了她的寝宫了吧!想着她的算计,冯皇后嘴角的弧度扬了扬,安谧啊安谧,你有本事刚才让本宫吃个暗亏,她有小精明吗?本宫可要看着,等会儿你将如何应对…… 而此时的安谧,正如冯皇后所想的那样,到了皇后寝宫,等寒玉姑姑拿出了几个花样,交到安谧手上,细心的嘱咐着冯皇后的各种喜好要求,安谧只是听着,那些要求倒也不难,没有丝毫刁难的迹象,安谧正纳闷着,这冯皇后此番大费周章,让她随寒玉姑姑过来拿绣样,仅仅是这么简单之时,寒玉却是开口了,“安谧姑娘,咱们寝宫也有自己的小花园,此时的花也开得正艳,不如,安谧姑娘去那儿坐坐,顺便等等老奴,老奴去尚衣局取些料子和丝线。” 料子和丝线?在她的盛世烈焰里,各种料子丝线都有,且不比皇宫里的来得差,按方才寒玉姑姑转述的冯皇后的要求,她的心里,早就明了该用哪种料子和丝线了,可寒玉姑姑却…… “那好。”安谧柔声应道,没有多说什么。 寒玉将她带到了寝宫后面儿的花园中,便匆匆离开,安谧看着无人的花园和寒玉背影远去的方向,脸色沉了下来。 冯皇后找她的来寝宫拿绣样,不会这么简单! 安谧心里暗自腹诽着,欣赏着满园盛开的鲜花,却是感受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陷阱,而至于是什么陷阱…… 安谧触碰着鲜花的手一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安谧眉心微皱,扯了扯嘴角,寒玉姑姑刚去不久,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了吧! 而这脚步声,沉稳厚重,不似女子轻盈,更不似宫里的太监那般小心翼翼,会是谁?谁能在皇后寝宫随意行走?还是个男子! 安谧的脑中浮现出几个可能的身影,最终,停留在脑海里的那张脸,让安谧皱了皱眉。 “安谧姑娘好兴致,不过,一个人赏花,未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证明了安谧的猜测,冯裕,果然是他! 他怎么来了?还竟然被她遇见了,安谧心里万分不喜。 安谧转身,冯裕一身劲装华服,即便是在这皇宫里,都依旧是那么张扬,安谧扯了扯嘴角,“安谧见过冯将军,皇后娘娘在御花园……” “谁告诉你,我来是找皇后姑姑的?”还没待安谧说完,冯裕便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平日里想见你一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还真是巧了。” 巧了?为什么安谧倒是觉得,这种“巧”虚伪得很?尤其是冯裕此时脸上的笑容,更是让安谧心里觉得讽刺,“是啊,还真是巧得很,安谧不打扰冯将军的正事了。” 安谧说着,福了福身,随即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可刚走出两步,身后的男人就追了上来。 “安谧姑娘这么不愿见到我吗?还是,安谧姑娘害怕见到我?”冯裕俊朗的眉峰一挑,敏捷的身形很快便到了安谧的身前,挡住了安谧的去路,紧盯着安谧的眸子,满满的挑衅。 安谧眉心皱了皱,打从心里厌恶这个冯裕,此时更是恨不得一巴掌打掉他脸上的笑容,可安谧知道,自己一个女子,在这皇宫之中,若是和冯裕正面起了冲突,最终只会对自己不利,可这也并不代表,她会任凭他纠缠。 安谧迎上冯裕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这倒是让冯裕微愣,寻常女人,哪里会这么看着他?那些女人见到他,哪一个不是面含娇羞?也唯独安谧……想到这里,冯裕身体猛然一怔,原本舒展了的眉峰,又拧了起来,看安谧的眼神变了又变,二人互相对视着,冯裕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安谧啊安谧,你果然与众不同!” 是啊,与众不同,更是与众不同的大胆,这个女人,这般看着他,可不就是在向他证明,她丝毫也不害怕他吗? 他没有想到,安谧没有说一句话,便反驳了他刚才的挑衅! 安谧挑眉,这冯裕果然是不笨的,知道她的意思就好,事实上,她是万分不待见这个冯裕将军的,若不是为了回应他的挑衅,她何须这般盯着他看? 安谧别开眼,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倒是让冯裕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随即是不断高涨的怒火,饶是听到敌军进犯,他都不曾如此愤怒。 不屑?对,他绝对没有看错,那就是不屑! 安谧在不屑他,不屑他什么? 猛地,冯裕想也没想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安谧的手腕儿,咬牙切齿,一张脸阴沉得吓人。 安谧一怔,忍住手腕儿的痛,“冯将军,这是皇宫,请冯将军自重!” “自重?呵呵……”冯裕的声音低沉而阴森,让人头皮发麻,“你敢看不起本将军!” 好大的胆子,敢看不起他的人,这女人,怕是第一个! 他喜欢她的大胆,但却不喜欢,她大胆到不将他放在眼里! 想到柏弈,冯裕的眸子更是紧了紧,这女人对柏弈和对他的态度,更加让他抓狂。 “冯将军说的哪里话?民女一介庶民,怎会看不起冯将军?民女不知冯将军此话从何说起!”安谧眉心微皱,但依旧保持着镇定,心中暗自腹诽,这冯裕,还真是难搞! 正思索着,该如何摆脱冯裕的钳制,一个女人的尖锐声音从冯裕的背后传来…… “好一个安谧,竟然在皇后寝宫,引诱冯将军,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安谧和冯裕同时怔了怔,安谧此时的视线,被冯裕高大的身体遮掩着,可便是看不到来人,她也可以从那声音听得出来人是谁。 杨静玉?她不是被皇后赶出皇宫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第156章 谁是棋子 突然冒出个声音,让背对着杨静玉的冯裕也是皱了皱眉,面上明显浮出一丝不悦,这个时候,谁来打扰他的好事! 杨静玉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惹怒了这个冯大将军,心里全然因为对安谧的嫉妒,而冲昏了头脑,此刻,只想着怎么将心里的不甘发泄出来,三步并着两步的冲上前,一路指着安谧,活像一个泼妇,大声骂道,“安谧,你这狐媚子,瞧我今日不让逼得你现出原形来。” 安谧的眉心皱得更紧,狐媚子?现出原形?这杨静玉还真是好笑极了! 原本有些怒意的冯裕瞥了安谧一眼,先前皱着的眉峰竟舒展了开来,呵呵的笑道,“狐媚子?听见了吗?本将军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原形!” 安谧嘴角微抽,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冯裕这祸害! “怕是要让冯将军失望了。”安谧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热的道,“只是冯将军这么一个男人,眼睁睁的看到一个女子被冤枉,岂不是……呵呵,亏得民女还曾以为,冯将军是正人君子,懂得明辨是非呢。” 二人挨得极近,近得二人的对话,便只有二人听得见,就连刚才杨静玉也只是看到二人的亲密,却不知道二人到底说了什么,自顾自的以为二人关系亲密,由此,才咋咋呼呼的冲了出来。 此刻,冯裕听了安谧的话,身体微怔,愣了片刻,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你的原形,本将军倒是愿意亲自揭开来看,犯不着劳烦她人动手!” 正此时,杨静玉已经冲到了二人的面前,恶狠狠的看着安谧,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在冯裕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由着自己的性子,扬起手就朝着安谧的脸上打过去,可手还没有落下,便卡在了空中,手腕儿上传来的力道让她皱眉。 “冯将军……”杨静玉看向抓着她手腕儿的人,对方难看的脸色,方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可是,想到冯裕此刻竟这般维护着安谧,她心里本就燃烧着的嫉妒就更加一发而不可收拾,“冯将军,你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我……我才是会成为你妻子的人。” 此话一出,冯裕和安谧的脸色都是变了变,冯裕原本握着杨静玉手腕儿的手更是加大了力道,丝毫也没有怜惜,“你胡说什么!” 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他未来的妻子?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凭她也配? 倒是安谧,隐约从中看出了些微的端倪,此刻,倒是她看起了好戏来了。 杨静玉被冯裕这一吼,明显是被吓到了,气势也跟着弱了下去,可她还是要证明,她的话,并非是胡说,想到寒玉姑姑刚才对她说的话,她大着胆子道,“我没有胡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看中了我,便也只有我家的家世,配得上冯将军,而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在外面抛头露面,不成体统的女人而已,将军,跟她走在一起,只会辱没了您的身份。” 安谧嘴角一扬,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啊,玉玲儿死后,冯皇后有意将杨静玉和冯裕撮合在一起吗? 想到杨静玉的背景,倒也难怪冯皇后会有这样的心思了,冯皇后无望将玉家拉入冯家的阵营,目光肯定是要放在别家,不过,这冯皇后都不看杨静玉的资质的吗? 这样一个女人,这样的性子,随时都可能成为一个祸端,而冯裕,若是和杨静玉凑成一对,那可有好戏可看了。 “你……”冯裕的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姑姑不会放过他的婚事,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看中的是这么个女人吗? “冯将军,你应该明白,你究竟该对谁好。”杨静玉丝毫没有将冯裕的怒气看在眼里,在她看来,只要冯皇后认定了她会是冯裕的妻子,那么,她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就已经是稳稳的了,就算是冯裕,他也总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思吧! 她却不知道,她事无忌惮的嘴脸,更是让人厌恶,冯裕抓着杨静玉手腕儿的手,重重的一甩,杨静玉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稳住自己的身体,惊慌的一个踉跄。 “啊……”杨静玉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没有想到,冯裕竟这般不怜香惜玉,“将军……” 冯裕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杨静玉,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冯裕对安谧道,“我们去别处走走。” “冯将军,我和你,似乎没有走走的必要,冯将军还是好好看看未来的将军夫人吧,安谧……”安谧嘴角含笑,那笑容之中隐约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儿。 正好,这杨静玉歪打正着的过来,正好解了她的围了,她可没有兴趣和冯裕多待,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时间。 可安谧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安谧的话…… “本宫就说裕儿这么久不到御花园,莫不是还没进宫,没想到,你竟在这里,也好,免了本宫再专门派人去找你。”来人正是冯皇后。 安谧,冯裕,杨静玉都顺着这声音看过去,看到的不仅仅是冯皇后,在冯皇后的身后,刚才在御花园的那些千金小姐也正朝着这边走来,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怪异的。 安谧感受到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得皱眉,为何她竟从这些千金小姐的身上感受到了敌意?就连刚才那个热络的和她拉近关系的女子,此刻看她的眼神,也好似一把剑。 安谧顿时觉得事情有趣了,冯皇后走近了,似才见到地上的杨静玉,惊讶的道,“这不是杨家小姐吗?这是怎么回事?怎的这么在地上躺着?” 杨静玉一见到冯皇后,想到自己是被冯皇后看中的将军夫人,这个时候好似看到了靠山,“皇后娘娘,这个安谧好大的的胆子,不要脸的勾引冯将军,你可要好好的惩治她!” 冯皇后蹙眉,瞥了一眼安谧,却是瞧见安谧神色如常,似丝毫没有听见杨静玉的指责一般,冯皇后暗自在心里高看了她几分,怕也只有安谧,才能在这样的时候如此镇定了,若是换成别人,还不早就在为自己辩解了吗? 不过,冯皇后的心里浮出一丝得逞,安谧毫不在意吗?呵呵,冯皇后的余光看到这些千金小姐们的神色,心里禁不住冷笑一声,安谧啊安谧,你没当一回事,这些女人,可不会不当一回事。 刚才,她让她们过来,就是为了看一出好戏,她让寒玉将安谧引到这里,又知道,冯裕若来给她请安,必定会看到安谧,冯裕对安谧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她有意让这些千金知道她要在她们之中替冯裕选妻,就是为了引导她们看到冯裕对安谧的兴趣。 事情好像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顺利,刚才远远的,她们可都是看到冯裕为了护着安谧,是如何对待杨静玉的。 冯皇后素来都是一个察言观色的高手,这些千金小姐刚才在御花园,还对安谧那么追捧,可现在……呵呵,都该将安谧当成假想敌了吧! 她要的,就是要将安谧孤立起来,不仅如此,这些个千金小姐,可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主,她相信,以后她不给安谧使绊子,这些女人也不会让安谧消停。 “杨小姐?你怎的还在皇宫?方才本宫的话,你全当成耳旁风了吗?”出乎杨静玉预料的,冯皇后厉声道。 “娘娘……”杨静玉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望着冯皇后,满脸的不可思议,娘娘不是有意让她成为将军夫人吗?为何这个时候,不但不替她做主,反倒是这般让她下不来台? “娘娘,安谧她……”杨静玉依旧不愿放过安谧,也顾不得冯皇后此刻的怒意,再次想要将安谧推到刀锋浪口。 “杨小姐……”她还没说完,司马妍就上前打断了她的话,蹲下身子将她扶起来,“杨小姐,这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儿,快些出宫吧,省得犯了忌讳,引火烧身。” 犯了忌讳?引火烧身? 犯了谁的忌讳?这可就发人深思了,但谁也找不出她的不是。 杨静玉当下就是一愣,好似被司马妍点醒了一般,该死的安谧,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现在明显是被冯裕护着的,想到刚才冯裕对她的态度,杨静玉心里更是不甘。 可司马妍说的不错,这是皇宫,她若再是闹下去,还会让皇后娘娘生气,对,要对付安谧,她不能急于一时! 杨静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对着冯皇后请罪,“娘娘息怒,静玉鲁莽,静玉这就走。” 冯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打算理会杨静玉的意思,不过,倒是对司马妍投去赞许的一眼,说实话,杨静玉这颗棋子还有用处,不过,若是在这个时候闹的话,明显不会有个好结果,她就算是想让安谧不好过,也不急于一时,今日,不过是开个头罢了。 倒是这个司马妍……冯皇后看了一眼司马妍,心里若有所思。 第157章 巧妙化解 司马妍比起在场的其他千金小姐,确实要有心思许多,雍侯府若是能成为她们的助力,那也是再好不过的,可惜了,皇上已经有意将司马妍许配给了青岚。 想到此,冯皇后心里终究是有些惋惜。 杨静玉心里虽然有不甘,可还是不得不离去,司马妍缓步走到安谧身旁,亲昵的拉着安谧的手,低声道,“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安谧扯了扯嘴角,只是淡淡的笑笑,倒是让司马妍心里一怔,她看到了她笑容之中隐约的嘲讽,脸上倏然一红,本想再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忘了先前准备好的话。 冯皇后瞥了一眼二人,似看出了什么,呵呵的道,“裕儿和安谧倒是有缘,不过,今日,本宫召你进宫,可是有事情的,你大多数时候领兵在外,和京城的各位闺秀们也鲜少接触,今日本宫好不容易请来这么些佳丽,你可要替本宫好好招呼一下。” 冯皇后此话一出,在场的千金小姐们原本对安谧的嫉妒,此刻全数敛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完美无瑕的笑容,尽力展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巴不得冯裕能一眼看上了她们。 可是,早在之前就明了了冯皇后意图的冯裕,对这些女子却是满心的不屑,皇后姑姑有意左右他的婚事,可是,他去越发的不想娶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就连看到这些大家闺秀故作贤淑的笑容,都觉得倒尽了胃口。 反倒是安谧……那淡淡的,好似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的笑容,却好似越发有一种强大的魔力,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 可是……这么一个让人着迷的女人,为什么却偏偏心向柏弈? 想到此,冯裕的眉心禁不住皱了起来,敛了敛眉,冯裕走到那些千金小姐面前,好看的眉峰一挑,“各位小姐可对皇宫熟悉?” 众家小姐一愣,立即点头,争先恐后的道,“熟悉,自然是熟悉。” 怎能说不熟悉呢?能经常有机会进宫,就代表着她们爹爹的地位越高,这对她们来说,可是万分荣耀的事情,怎能说不熟悉呢? “姑姑,各位小姐既然熟悉,就用不着侄儿招呼了,侄儿……告退。”冯裕嘴角微扬,瞧见冯皇后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却依旧没有理会,一边说着,一边行了个礼,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安谧,头也不回的离开。 “裕儿……” “冯将军……” 冯皇后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各位千金小姐们反应过来,也都愣了,看着他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视线之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冯将军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这些千金小姐无一不是一阵惋惜,可当看到安谧的那一刻,她们眼里的嫉妒更加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她们刚才可是看到了冯将军临走之时,还看了安谧一眼,那一眼意味着什么?她们心里自然猜想得到,她们心里更加坚定的相信,安谧定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迷惑了冯裕将军。 冯皇后将各位小姐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似笑非笑,安谧啊安谧,这么多人将你视为眼中钉,看你以后在京城的日子,还怎么消停。 安谧到了这个时候,如何还看不出眼下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冯皇后就这么希望她成为众人之敌吗? 安谧扯了扯嘴角,感受着那些凝固在她身上的视线,安谧知道,有刚才杨静玉那么一番指责,冯皇后的算计是得逞了,可那又怎样? “娘娘,安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安谧突然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更是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她有话说?她能有什么话说? 顿时,那些千金小姐们心里也都猜测着这个安谧,到底要说些什么。 冯皇后也是皱了皱眉,她知道,安谧每次开口,准是没什么好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却是不能不让安谧说。 冯皇后抬了抬下巴,瞥了安谧一眼,“有什么但说无妨。” 安谧得了准许,朗声道,“娘娘,安谧斗胆,方才杨小姐提起了些事情,说她是娘娘选中的将军夫人……” 安谧此话一出,冯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而原本都紧盯着安谧,猜测着她会说些什么的千金小姐们也都皱了皱眉,转而看向了冯皇后,冯皇后选中了杨静玉?那她们呢?这是怎么回事? 冯皇后嘴角抽了抽,暗自在心里腹诽:这个安谧,当真不是一个省事儿的主! “呵呵,本宫何时选中她了?”冯皇后呵呵的否认,她确实有意让杨静玉来做这个将军夫人,可是,眼下,却无意间被这安谧拉着鼻子走了,若是她这个时候不否认,她先前做的事情,也都白费了。 众人听了冯皇后的否认,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安谧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几分,这些千金小姐,虽然都没有皇后娘娘的地位高,可冯皇后心里终究是有些顾虑的,或许,冯皇后的心里依旧在权衡,到底那个家族,才是对她冯家最是有利的。 “都是安谧糊涂了,民女还以为杨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呢,原来是她编造的谎言,民女就说,冯将军是当世的英才,先前玉玲儿没有那个福分,不过,在这里,这么多千金小姐,个个都是大家闺秀,无论是才貌,也都有胜过杨小姐的才是啊,这将军夫人怎么着也要从各位小姐中产生才是。”安谧意有所指的道,这个时候,谁能让这些千金小姐们心里舒坦了,谁就能主导她们的情绪,而安谧,这个时候不趁机反击,又怎么行? 安谧的话,无疑是讨好了在场的千金小姐们,那些闺秀愣了愣,暗想这安谧不是勾引冯将军吗?怎么又希望将军夫人从她们之中产生了?又一想,先前传闻安谧和渤海王情谊颇深,又怎会勾引冯将军呢?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当下,许多千金小姐也都想明白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东西让人误会了。 冯皇后心里大叫不好,这个安谧当真是有些手段的,可现在,她却不能反驳安谧的话,扯了扯嘴角,呵呵的笑道,“安谧说得对,本宫的意思,可不就是从这些佳丽们中,挑一个将军夫人出来吗?” “那真是太好了,咱们大金朝,可又有喜事了呢!”安谧欢喜的道。 众人看着安谧,那脸上的高兴,丝毫也没有伪装的痕迹,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心里觊觎着将军夫人的位置。 一时之间,刚才对安谧的嫉妒与不悦都消散了许多,下意识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冯皇后的身上,她们现在可得在皇后娘娘面前好好表现。 安谧瞧见自己的成果,满意的敛眉,冯皇后丢给她的这个陷进,她算是化解了,当然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看这一堆千金小姐虚与委蛇的必要,正巧,寒玉领了料子和丝线回来,安谧眼睛一亮,正巧找到借口离开,“娘娘,民女已经拿了绣样,还有这些布料和丝线,民女恳请皇后娘娘准许民女带上这些,回渤海王府绣,等到绣好了,再给皇后娘娘送进宫来。” 安谧有意无意的提到渤海王府,再次提醒着这些千金小姐,她如今住在渤海王府中,渤海王是谁?可是不比冯裕差的主,更加让她们放心了些,刚才的事情可能是误会,安谧怎么会对将军夫人的位置有念想呢?渤海王妃的位置,更吸引人不是吗? 各家小姐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倒是冯皇后不得不暗地里咬碎了银牙,却也奈不得安谧何,只能准许安谧离开,默默地忍受下这口气。 “去吧,改天本宫让寒玉去取。”冯皇后心里憋屈极了,半刻也不愿见到安谧,她贵为皇后,也只有在她的手上吃了不少憋,对她来说,就算是明着要一个人的命,那也不是难事,可却要顾忌着柏弈,顾忌着她的价值。 安谧盈盈福身,“安谧告退。” 说罢,从寒玉的手上拿了东西,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头也不会的离开,她甚至在转身之际,感受到那一束投注在她身上,异常灼热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渐渐扩大。 她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冯皇后恨得牙痒痒的心情。 没了安谧的宴会,众家千金小姐,各自在皇后面前表现着自己最得体的一面,唯独司马妍,少了安谧的存在,她的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想到刚才安谧看她的眼神,司马妍的脸上虽然保持着一贯温雅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明显显得僵硬,握着茶杯的手,不知道怎么一颤,砰地一声,茶杯落在地上,碎裂一地。 “呀……”司马妍慌乱的起身,茶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因为这突然出现的故端,往日里端庄优雅的司马妍脸色苍白,在场的千金小姐也都哄闹了起来,似看着好戏。 “这是怎么了?怎的这么不小心?”冯皇后朗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司马妍顾不得整理自己湿了的衣裳,忙跪在地上请罪,“臣女笨手笨脚,打翻了茶盏,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这个时候,饶是司马妍这般有心思的女子,终归还是做不到处变不惊,冯皇后淡淡的瞥了司马妍一眼,心里却冒出一个念头,若此刻遇到这般窘境的是安谧,她怕是会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吧。 想到这里,冯皇后心里愤怒了起来,“本宫以为,既然是大家闺秀,得体是最基本的素养,连一个茶杯都端不稳,是不是太娇弱了些?坏了本宫宫里的物件倒是其次,这若是让有些人看到了,怕还以为咱们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呢。” 冯皇后没有说的是,一个个的竟都比不上安谧精明。 司马妍似也没有料到冯皇后会这般愤怒,当下心里更是忐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倒是寒玉姑姑率先开口了,“娘娘,司马小姐该不是故意的,司马小姐脸色泛白,奴婢看,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司马妍是雍侯府的千金,又是未来的大皇子妃,虽说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暗地里是对手,可是,司马妍对她们来说,指不定什么时候是一个助力,这个时候得罪了她,对以后不会有好处,娘娘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冯皇后微怔,主仆二人多年的默契,冯皇后自然明了寒玉的言下之意,以及寒玉的顾忌,敛了敛眉,方才的愤怒消减了不少,瞥了一眼司马妍那苍白慌乱的脸庞,“你起来吧,既然是身子不舒服,那就早些回府休息吧。” 冯皇后一松口,司马妍的心里立即松了口气,深深的呼吸了口气,平息了心里的慌乱,缓缓起身,这才找回了平日里的优雅端庄,“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女告退。” “嗯。”冯皇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语气更加柔和了些,“寒玉,去太医院传一个太医,去给妍儿看看。” 她们的心里都知道,司马妍并非什么身子不适,可冯皇后这番话却是给足了司马妍的面子。 司马妍心中自然也明白,暗自记下了冯皇后的这份情,司马妍没有多留,离开了皇后寝宫。 安谧出了皇宫,想到今日一早被司马妍接来,现在倒好,回去却没了马车,安谧瞧了一眼门口的侍卫,眼下,怕也只能走回去了。 安谧扯了扯嘴角,隐约夹杂着些微无奈,刚走出宫门口,却听得一个声音响起…… “谧儿……” 安谧闻声看去,宫门外,右手方向,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而马车旁,青衣男子负手而立,正一瞬不转的看着安谧,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就连车夫看到自家主子此刻的模样,都有些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还是平日里那个冷若冰霜的大皇子吗? 安谧看到青岚,先是一愣,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算是回应这个朋友,青岚已经迈着步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安谧见过大皇子殿下……”安谧福了福身,却是瞧见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的青岚微微皱眉,心中明白青岚定是因为她的“礼节”不悦了,安谧扯了扯嘴角,立即转移话题,“青岚进宫有事,那咱们下次见了再叙。” 说罢,从青岚身旁经过,可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儿。 “我是有事,不过,不是进宫。”青岚柔和的声音响起,再次站到了安谧的面前,“既然见到了,何必要等下次再叙?” 他确实是有事,还是要事,可刚才在见到安谧的那一刻,他心里便下意识的将那些事情抛到了脑后,说话之间,青岚已经拉着安谧的,朝着马车走去。 安谧皱眉,想要挣脱这只大手,却终究是无果,好在到了马车旁,青岚松开了手,这才让安谧得了自由,可先前的这一切,早已经被一双眼睛看着。 司马妍从皇后寝宫一路出来,本是准备回家的她,却没有料到,在这里瞧见了这样的一幕,青岚对安谧温柔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双眼,以往哪怕是和青岚见过几面,他也总是冷冷淡淡的,她和他之间总是隔着什么,就算是她想要靠近,也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排斥着她。 她司马妍才是他未来的大皇子妃,应该被他用这样温柔呵护的眼神看着的人,理应是她司马妍才对。 司马妍咬紧了牙,手也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满含不甘的目光从青岚的身上移到安谧身上之时,眼里所剩的,就只有怨恨,想到安谧先前对她的表态,本来已经安心了不少,对安谧防备减少的她,此刻更是比任何时候,都想要拔出安谧这颗眼中钉。 安谧对青岚无意又怎样?可能进青岚眼里的女人就只有安谧。 她偶尔听父亲谈起过青岚的决心,还不止一次的对她说,她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可做了皇后又怎样? 到时候,青岚成了一国之君,俾睨天下,那个时候,他若是想要安谧,谁敢阻止?谁又能阻止? 司马妍想到这一点,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不,这样的情况,不是她想要的。 即便是知道,就算青岚成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也是不可避免的,可那些佳丽,都只是陪衬,进不了青岚的心,可安谧却不一样。 司马妍眸子眯了眯,看着安谧和青岚上了马车,眼神更加凌厉的如一把刀子,恨不得将安谧给生吞活剥了。 “安谧,是我的东西,你休想得到!”司马妍一字一句的道,脑袋里不断盘旋着各种恶毒的念头,她决计不能让安谧好过,这个阻碍,她定要拔去,绝不能让她今后如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 而马车上的安谧,眉心一直微微皱着,刚才,在马车下,敏锐的她感受到似乎有谁在看着她,那眼神,让人头皮紧绷,可是,她搜寻了一圈儿,却没有找到那视线的源头。 而此刻,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奇怪的不安,好像,自己正被人算计着似的。 第158章 青岚的宣告 “怎么了?我不过是想送你去渤海王府,对我,你不必这么紧张与防备,咱们是朋友,不是吗?”青岚察觉到她细微的异样,以为这份异样是因他而起,心里浮出一丝苦涩,难道只有老三能让她没有防备? 老三啊老三,明明是他先遇到她,可为何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终究敌不过老三? 安谧微怔,回过神来,抬眼对上青岚的眸子,先前的清澈明显渡上了一份阴影,安谧扯了扯嘴角,“司马小姐温婉娴雅,又知书达理,我看得出,她是倾慕大皇子的,她若嫁给大皇子,定能成为你的助力。” 安谧说话之间,青岚的脸色已经变得更加难看,“你听谁说的?” 那个请求赐婚的旨意,父皇虽然已经表明同意了,可是,赐婚的圣旨终究是没下,外界并不知道这事,怎么安谧却…… “她对你说的?”青岚眸子眯了眯,请问这些时日司马妍和安谧走得极近,除了她,怕也没有旁人了,心里瞬间对司马妍的排斥,平添了几分厌恶。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要娶司马妍的事情,他最是不愿意让安谧知道,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他甚至不敢想象,安谧知道这件事情之时,他会是怎样的感受,可现在,她终究是知道了。 心里说不出的慌乱,面上却要故作镇定,青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见安谧张口要说什么,青岚猛的抓住安谧的手,神色之间终究难掩急切,“谧儿,你听我说,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你知道我的心里,装着的人是谁。” 安谧皱了皱眉,试图抽回手,可却被青岚攥得更紧,被他那灼灼的视线看着,心中叹了口气,索性对上青岚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大皇子殿下是聪明人,理应明白,谁是你应该珍视的,大皇子的抱负远大,非池中之物,而安谧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不值得大皇子殿下惦念……” “不,别叫我大皇子殿下,不许叫我大皇子殿下!”青岚打断安谧的话,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他讨厌这个称呼从安谧的口中说出来,谁都可以恭敬的称他大皇子,可安谧就是不行,她这般生疏的叫着他的时候,让他更加感觉自己和安谧隔了很远很远,这种感觉,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安谧因为他的激动沉默了,她知道,有些话有必要说得更清楚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青岚,对我来说,你只能是朋友,只能是大皇子殿下,不可能再有其他!” 青岚握着安谧的手明显一怔,那一刻,原本眸中急切的神色之中,多了些无措,安谧是什么意思?他怎会不清楚? 以前,他也知道这点,可是,安谧的态度,从来没有如此坚定与决绝,好似在告诉他,他永远也无法走进她的心。 心中一阵莫名的抽痛,如刀割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的,青岚握着安谧手的大掌在不断的收紧,直到安谧沉受不住,轻呼出声,青岚这才回过神来,稍微松开了手,不忍安谧吃痛,可是,他心里的汹涌却没有停下来,努力平息了许久,这才从口中吐出声音,低沉而压抑,“为什么?为什么柏弈能,我却不能!” 话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青岚的牙齿里蹦出来,宣泄着他积压着的情绪。 安谧地上青岚的眼,心中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从最初相识时,他的不屑,到后来对她的温柔相待,呵护备至,想着和柏弈经历的一幕幕,安谧的脸上,下意识的流露出一抹笑容,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但青岚却看到了。 心中猛然一怔,抽痛得更加厉害,她想到柏弈了吗?这样的笑容,他从来未曾看到过,这笑容似乎已经给了他答案。 安谧喜欢柏弈,更或者说……她爱上他了! 青岚松开安谧的手,自己攥紧了拳头,柏弈啊柏弈,为什么他就这么幸运? 他突然有些后悔,那时,如果他没有离开荣锦城,一直守在安谧的身旁,是不是走进安谧心中的人会变成他? 青岚知道,所有如果都没有办法成立,他必须要面对的现实是安谧刚才说的话:他对她来说,只能朋友,只能是大皇子,不可能再有其他! 这个事实,让他的心揪在一起,他怎能接受? 如果……青岚的脑中猛地跳出一个念头,若是等到他君临天下之日,他是否可以佳人在怀? 这个念头让青岚眸子眯了眯,心里猛然兴奋了起来,若是到了那一天…… 正此时,一声马的嘶鸣打断了青岚的思绪,与此同时,马车也停了下来,突然的颠簸,让安谧身体往前一倾,不偏不倚的落入青岚的怀中,在马车稳住的那一刻,几乎是下意识的,安谧想要从那怀中出来,可青岚的手,却不愿意放开,他舍不得……舍不得佳人在怀的感觉,甚至期望,自己能够一辈子拥着怀中的女人。 “青岚……”安谧蹙眉,试图叫青岚放开。 可是,她仅仅只叫出青岚两个字,就被青岚突然打断…… “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我可以许你后位,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我定要拿到,到时候,你就是母仪天下的女人,万人跪拜,天下尊敬。”青岚语气坚定之中带着期待。 安谧的身体却是僵了僵,机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哪里是他认识的青岚会说出的话? 脑中记起第一次在荣锦城认识,他一袭青衫,干净俊秀,从他的眼里,只看得到超乎尘世的清澈,让人如沐春风,可是,今天,这一番话竟然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安谧一双秀美紧紧地皱着,青岚,在这皇室的尔虞我诈中,终究是变了吗? 亦或者,那个在荣锦城的青岚,只是他逃避世俗之外的片刻宁静? 安谧想到前世,她从来不曾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份冰冷,竟似生生将她包围,青岚……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这一次,她坚定的挣脱青岚双臂的禁锢,再次看着眼前的青衫男子,一股陌生油然而生,似乎那个在荣锦城的青岚,此刻在越走越远,最后眼前的男子,几乎是和前世的那个大皇子重叠。 马车中,两个人对视着,神色各异。 “殿下……”马车外,车夫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马车内的宁静。 安谧原本投注在青岚身上的目光移开,青岚则是皱了皱眉,沉声道,“什么事?” 语气明显带着不悦,车夫听来,心里打了个寒颤,甚至连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你这奴才,还不快禀告你的主子。”马车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车夫回过神来,同时也让马车内的两人一怔。 “殿下,渤海王……”车夫在渤海王似笑非笑的视线之下,更觉头皮发麻,哪里敢怠慢分毫? 在听到柏弈的声音之时,马车里的安谧和青岚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就连安谧自己也没有发现,在听到柏弈声音之时,她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笑容,让青岚心里的怒意与嫉妒不断的高涨。 她就这么喜欢柏弈,单单是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这般高兴? 青岚的脸黑了下来,安谧掀开帘子,正巧看到马车外,一匹骏马之上,柏弈意气风发,在阳光之下,如璧人一般,笑看着安谧,和安谧的视线相对,柔声道,“过来!” 那语气就好像在对她温柔的招手,安谧嘴角扬起的笑容扩大了些许,从来未曾觉得,柏弈的笑容这么温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要下马车。 “谧儿……” 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是让她一怔,余光看到青岚阴沉的脸,甚至比刚才还要骇人,好像她再往前踏出一步,那结果就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了。 安谧的动作僵住,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格外诡异,柏弈原本温柔的微笑之中,多了些让人胆寒的阴冷,就连他身下的骏马,许是感受到主子的气息的变化,一声高声嘶鸣。 “大皇兄,谢谢你将马车借给谧儿一用,等我将谧儿送回府,再来向大皇兄致谢。”柏弈清朗的声音铿锵有力,脸上依旧似笑非笑,但那眼里激射出的光芒,却是让人为之震慑。 柏弈的话中,每一个字都流露出一个意思,安谧是他的人,他在向青岚宣誓所有权! 青岚是聪明人,又怎会听不出来? 青岚眸子紧了紧,对上柏弈的眼,二人的视线交汇,彼此没有言语,但旁人却清晰的感受到两人的紧张气氛。 “老三,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凭着我和谧儿的交情,还不劳你的感谢。”青岚亦是不愿多让,第一次在心里,那么清晰的将柏弈当成敌人,他知道,柏弈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他曾近甚至庆幸,柏弈对皇位没有兴趣,若是和他争夺皇位的对手是柏弈,他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此刻,他感觉自己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劲敌,可即便眼前的这个敌人再强大,他青岚从来都不是容易服输的人。 对帝王之位,他志在必得,对于安谧……青岚眼里的神色坚定了几分,对于安谧,他同样不会放弃! 不到最后,谁知道,谁会是真正的胜利者呢! “呵呵,身为大皇兄,你自然不是外人,三弟我不谢就不谢了吧!”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故意没有将青岚的意思放在眼里,反倒是再次将安谧和青岚隔了开来,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谧儿终究会成为渤海王妃,迟早会是他青岚的弟媳,如此一来,也算是一家人,自然就不用那么生分的道谢了。 青岚瞧见柏弈那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心里更是气愤,目光转向安谧,这个时候,只有安谧的态度,才是决定谁胜谁负的关键。 敏锐的安谧感受到这气氛,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是一个让青岚死心的机会,她最是不希望的,就是青岚继续在她的身上用情,她知道,他和她不会有结果,到头来也只能是伤了青岚。 曾经那个在她重生之后,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第一个对她给予关怀的青衫男子,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干净而神圣的。 安谧沉受着二人的视线,敛了敛眉,心里很快就有了决定,朝着青岚,礼貌的点了点头,随着她礼貌的微笑,青岚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从她的笑容之中,他看到了疏离,好似她的心,彻底的将他隔绝在千里之外。 “多谢大皇子殿下捎民女一程。”安谧恭敬的道,语气从未有过的客气。 青岚只看到她表现在外的恭敬礼貌,完全听不进她说了什么,目光追随着那一抹倩影,看着她下了马车…… 安谧走下马车的那一刻,柏弈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了些,等到安谧走到骏马之下,柏弈朝她伸出手,安谧抬眼对上他的眼,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之中,感受到被那只大掌包覆着的温暖,安谧这才发现,自己对柏弈的信任,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将手交给他,她对什么都不用害怕。 安谧思绪期间,柏弈稍微一个用力,已经将安谧拉上了马,不偏不倚的坐在他的前面,被他拉缰绳的手牢牢的圈着。 青岚看着骏马之上的两人,看到柏弈脸上的笑容,手下意识的握得更紧。 凭什么柏弈就能得到,而他就不行! 青岚的脸色说不出的阴沉,看着柏弈带着安谧策马而去,青岚久久无法收回视线,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车夫才瑟瑟的试探道,“殿下,咱们……” 车夫还没说完,就被青岚瞪来的冰冷视线打断,呼吸一窒,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平日里,主子算是冷冷的,可从来也不曾这般让人害怕。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岚这才放下了帘子,平静无波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折回皇宫!” 车夫听了主子的命令,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赶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折返了回去。 马车里,青岚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可那灼灼的眼神之中,闪烁着的光芒,却在昭示着他此刻的情绪。 就这么认输了吗?不,不能,或者,在心爱的女人身上,根本不存在输赢,他不会就此放弃,不到最后,谁能说得准以后是怎么样的呢? 皇位,他势在必得,而安谧……青岚锐利的眸子眯了眯,安谧,他依旧势在必得! 而此时,骏马之上被柏弈双臂紧紧圈着的安谧,一股不安从脚底直直的窜遍了全身,心里的不安,甚至比刚才在青岚的马车之上感受到的还要强烈。 “怎么了?”敏锐的柏弈察觉到安谧的异常,轻声在她的耳边问道。 安谧微怔,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有些担心青岚。” “担心他什么?”柏弈蹙眉,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的怀中,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说着担心别的男人,这感觉还真不怎么好? 不过,吃味儿归吃味儿,他却知道,安谧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她既然开口了,就说明,那一定有她的缘由。 “柏弈,我想,我还是应该回荣锦城。”安谧低声道,不是她高估自己在柏弈和青岚心中的地位,可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担心一些事情,想到刚才青岚在马车上的坚决,安谧就越发不安了起来。 “为什么?”柏弈顿时挥开刚才的醋意,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他好不容易稍微打消了安谧回荣锦城的念头,怎么这个时候,她又突然提起? 回荣锦城?这怎么行?绝对不行! 柏弈心里霸道的做好了决定,不管安谧是因为什么,又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他绝对会将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之中,回荣锦城,门儿都没有! “柏弈,你觉得青岚问鼎皇位的把握有几分?”安谧看着前方,低声问道。 安谧鲜少和他讨论朝堂之事,这次突然提起皇位这等敏感的话题,柏弈也不得不严肃了起来,想着安谧的问题,沉声道,“老大的和老二都有继承权,按如今的形势,冯家势力不容小觑,可老大也不是一只纸老虎,再加上冯家……” 说到此,柏弈的眸子紧了紧,顿了顿,继续道,“老二不会有机会坐上皇位!” 柏弈说得如此坚定,安谧也明白过来,柏弈恨冯家,自然不会看着冯家崛起,那么,在青岚和冯家的权利斗争上,必要的时候,柏弈会不会出手,帮着青岚? 答案是肯定的,对柏弈来说,青岚为皇帝,可能是最合适的,可是……青岚刚才的话犹在耳旁,她希望那只是玩笑而已,可是,她却更加觉得,那不像是玩笑,或许有一天,等到青岚君临天下,那么到时候,一切又成了大家不希望看到的了! 第159章 两桩婚事,嫁衣风波 安谧心里的担忧越发的浓烈,她最是不希望的,就是兄弟反目啊,若是真的有那一天,又该怎么办? 想到此,安谧的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而身后的柏弈,敏锐如他,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异样? 联想起刚才安谧所说的话,以及她表现出来的所有反应,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刚才青岚他对你说了什么?” 一定是刚才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安谧如此不安。 柏弈肯定了这一点,浑身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想从她的口中探知答案。 可安谧又怎会对他说刚才青岚在马车上的宣告? “他能说什么?”安谧扯了扯嘴角道,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在柏弈面前,似乎引起了怀疑,对啊,柏弈是谁,这么精明敏锐的一个人,她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情绪波动,都有可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安谧知道,刚才在马车上,青岚对她所说的话,她只能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对柏弈提起。 安谧虽然掩藏的巧妙,可柏弈终究还是察觉出她的回避,虽是察觉,柏弈依旧没有多问,他知道,以谧儿的性子,她若是不想说,就算是严刑拷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不过,他的心里却留意了起来。 这日之后,京城内传出一个消息,两宗婚事在同一天被皇上敲定,两道圣旨,同一时间分别下到了雍侯府和丞相府,雍侯府的司马妍小姐,赐婚给当今的大皇子,丞相府的杨静玉赐婚给大将军冯裕,就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在同一天。 一时之间,这两桩婚事轰动整个京城,而对于几方当事人,却是反应各异。 冯皇后这边,听闻司马妍和青岚赐婚的圣旨下达,便立即警惕了起来。 皇后寝宫里,冯皇后一脸阴沉,虽说雍侯府和大皇子府联姻,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这圣旨一下来,还是让她心里不悦。 “娘娘,冯将军的婚事已经落实了,丞相府也算配得上咱们了。”寒玉姑姑瞧见冯皇后面色不悦,忍不住开口道,她知道,皇后娘娘是因为雍侯府和大皇子府联姻而不悦,可是,他们和丞相府也联姻了,虽说杨静玉比不得司马妍精明,可是,丞相府和雍侯府的地位与实力,也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女人对冯家来说,只是一个工具罢了,到最后还不是看丞相府对冯家的助力有多大? 可皇后娘娘这般愁眉不展,是为了哪般? 冯皇后听了寒玉的话,眉心再是紧了紧,沉默片刻,赫然起身,“寒玉,准备些贺礼,本宫要亲自走一趟丞相府,以后,咱们就成亲家了,是该好好走动走动。” 寒玉小心翼翼的看了冯皇后一眼,察觉到她微眯着的眸子中迸发的光芒,心中明白过来,娘娘此番去丞相府,怕不仅仅是为了走动走动吧。 寒玉明白这点,也没有多说什么,福了福身,领命下去。 冯皇后眼睛里的光亮依旧迸发着,寒玉猜测得不错,冯皇后又怎会仅仅是因为她口中说的这些原因而亲自莅临丞相府,她要去丞相府,自然有她的算计。 婚事同时定了下来又如何?同一日成亲又如何? 这次婚礼的排场,可不能输给了青岚,这婚礼,她可要好好替裕儿,替冯家谋划谋划,她要利用这次婚礼,来挑拨雍侯府和大皇子府的关系! 做了这个决定,冯皇后的心里暗暗谋划了起来,渐渐的,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到窗前的一株盛放花束前,毫不留情的伸手摘下一朵,肆意揉得粉碎,就凭青岚,休想和她斗! 冯皇后到访丞相府,这事情冯皇后没有丝毫避讳,几乎是在冯皇后进丞相府大门的那一刻,这个事情就已经传到了好些人的耳朵里,其中之一,便是明德帝。 御书房内,明德帝正坐在榻上,面前一方棋盘上遍布了黑子白子,贴身太监秦公公看着这个九五之尊,左手执白棋,右手执黑棋,一个人下了一整盘,似很享受的样子。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明德帝将手中的白子落下,似不经意的问道。 秦公公微怔,想到皇上先前的交代,忙禀告刚才得到的消息,“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刚才亲自去了丞相府,带了不少贺礼。” 从两道圣旨下达开始,皇上就吩咐他,暗中留意各方的动静,目前,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有了动作。 执着黑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稳稳的落在棋盘上,明德帝眸子眯了眯,嘴角的笑意越发诡异了些,“以后,丞相府和冯家就是亲家了,她自然要去多走动走动。” 秦公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明德帝的每一个神色,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依旧专注的下着棋,似乎没有要继续说什么的意思,秦公公不敢揣测圣意,只能默默的候在一旁,等待着明德帝的吩咐。 突然,明德帝的脸色一变,手中执着的黑子,久久没有落下,秦公公心里一紧,忙警惕起来,“皇上……” 明德帝突然起身,手中的黑子重重的落在棋盘上,打乱了一盘的棋子,甚至吓得秦公公身体一颤,连大气都不再敢出一声。 气氛压抑至极,明德帝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替朕密诏云山进京。” 云山? 秦公公听到这个许久不曾听见的名字,心中一怔,云山是谁?当年皇上年轻时的至交好友,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当年,在对南疆的战事上,屡次立功,曾经名盛一时,就连先帝都亲自夸赞当年的年轻男子,为当世第一英才,可后来,明德帝即位,他在朝中依旧盛名不减,可在让南疆战败之后,这个云山,被人举报,贪污大量军饷,最终被明德帝削去了职位,又念在对大金朝做过贡献,且是皇上至交,明德帝这才准许他全家迁往一个偏僻小城边城。 谁都知道,云山罪不至斯,可终究是功高盖主,兔死狗亨,明德帝容不得这么一个人在京城继续待下去。 据说,那之后,云山就在边城做了一个小财主,一家人不问世事,再也没有回京。 皇上这个时候突然召云山进京,还是密诏?又是为了什么? 莫不是和眼下这局势有关?秦公公心中揣测着,摸不透明德帝的心思,领命下去,只知道,眼下这局面,怕是暴风雨降临的前兆啊。 大皇子和二皇子身后的冯家,对帝位的心思,便是他都看得出来,皇上又怎会不明白? 可对于皇位传给谁,皇上的心思,谁也摸不透。 而此时,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耳里,一辆马车出了大皇子府,刚到半道就被人拦了下来,拦下马车的人待马车停稳,就自顾自的上了马车,马车里,青岚看到来人,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青岚压低了声音,面上有些急切,纳兰珏太大胆了些,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样公然的进了他的马车,他该是知道,他的周围一定少不了别人的耳目,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亦或是传到了父皇那里,对谁都没有好处。 纳兰珏呵呵一笑,“很好,你现在能担心这点,咱们的大计,我倒是放心多了,不过,你也要相信你的舅舅,舅舅能这么和你见面,当然是确保了没人会看到。” 青岚敛了敛眉,脸色这才舒展开来,可声音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有事快说。” 纳兰珏却没有将青岚冰冷的态度放在心上,反倒是更加热络了起来,“想必你也听说了冯皇后亲自到丞相府的事情了吧。” 青岚没有回答,但纳兰珏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答案,嘴角一扬,纳兰珏继续开口道,“那你不知道,她此番去丞相府都谋划了些什么?” 青岚蹙眉,看纳兰珏那张妖娆的脸上满是诡谲,当下就明白,纳兰珏手中的消息,似乎比他多。 果不其然,纳兰珏没等青岚开口问,便得意的道,“你们两家的大婚定在同一天,你的排场若是弱于冯裕的,那雍侯府就怕要不高兴了。” 丞相府和雍侯府两家的关系,看似平和,但是,暗地里的汹涌,却是不小。 如今,这两家人的亲事定在同一天,这其中较劲儿的地方,定不会少了去,冯皇后那么一算计,算得上是不错的挑拨,冯裕的身份,本就比不得大皇子尊贵,可是,有着冯皇后撑腰,他的婚事便是办得比青岚的隆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可是,大皇子府的婚事,办得没有冯裕风光,雍侯府势必心里会不悦,这到头来…… 纳兰珏如是想着,原先连上的得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满脸然,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女人算计得未免也太精了,可再是精明,到最后能不能如她所愿还不一定呢!” “青岚,这一次你和司马小姐的婚事,一定要好好操办,至于冯裕……”纳兰珏眸子眯了眯,似在算计着什么,眼里迸发出的光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顿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计策,“到时候,舅舅替你送一份大礼,青岚,你说……” 纳兰珏刚说到此,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抬眼看向青岚,青岚已经起身准备下马车,纳兰珏皱了皱眉,心中正疑惑青岚的举动,独留在马车里的他,迅速的掀开帘子,却是看到青岚大步朝着盛世烈焰走了进去。 纳兰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青岚来盛世烈焰是冲着谁来,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安谧,在青岚心里的分量果然是不小。 纳兰珏想到即将到来的大婚,眉心皱了皱,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青岚可千万不能闹出什么乱子才好啊。 想到此,纳兰珏再也无法在马车里待下去,跳下马车,跟着走进了盛世烈焰。 今日的盛世烈焰尤为热闹,安谧刚进了门,就到近日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两桩婚事的主角之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妍。 安谧看到司马妍出现在这里,微微愣了愣,心里暗道,距离她和青岚的婚事已经不远,她这个时候理应在家里,等着嫁人,怎的有时间到盛世烈焰来? “谧儿……你可终于来了。”司马妍看到安谧进门,热情的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难言兴奋。 安谧敛眉,心中明白,这个司马家的小姐来盛世烈焰,是来找她的吧。 安谧抬眼之际,司马妍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热络的拉着安谧的手,安谧扯了扯嘴角,“姐姐可是看上了什么绣品?若是喜欢,跟店里的伙计说一声便行,这般等着我,平白浪费了姐姐的时间。” “谧儿啊,这次是真看上些东西了,不过,不等你来,可不行。”司马妍温柔的笑着,拉着安谧继续往里走。 “哦?竟这么神秘,姐姐看上什么了?”安谧心中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司马妍看上的东西,哪能有那么简单。 司马妍停了下来,面对着安谧,专注的看着她,“谧儿,我们可是姐妹?” 姐妹? 安谧扯了扯嘴角?能怎么回答?她不是口口声声叫着她姐姐么?现在改口司马小姐,也着实晚了点,索性安谧点了点头,“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可是有事要让谧儿做?姐姐不妨说来,只要是安谧能做到的,就决不推辞。” 安谧应对得从容,也给自己留足了后路,司马妍当然明白安谧的心思,嘴角扬起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谧儿,其实这事儿对你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可对我,却是意义重大。” 安谧心中一顿,好一个司马妍! “姐姐什么事,但说无妨。”安谧淡淡的开口,倒是很想知道,司马妍这么挖空心思的和她周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司马妍目光紧锁着安谧,一字一句的道,“谧儿,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和青岚的大婚之日已经定下了,按理说,新娘的嫁衣,本该是我自己来缝制,可是,要论这天下的刺绣,谁能第一,那自然是谧儿你了,所以,我倒是大胆的想着,能否将我的嫁衣交给谧儿你来绣,琢磨了半响,我还是来向你开口了,谧儿,不会拒绝我吧?” 司马妍紧盯着安谧,一瞬不转,那眼神之中的期待浓得化不开,好似若是从安谧的口中吐出一个不字,她就会因为失望而哭出来一般。 安谧怔了怔,原来如此,就是这件事情么? “这恐怕不妥吧!那毕竟是姐姐嫁衣,怎能假她人之手?”安谧敛眉,按照规矩,女子的嫁衣尤为重要,自己亲手缝制才更吉利,司马妍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她却让她来做这件事情…… “怎么不妥?我知道,嫁衣本该是我自己来做,可咱们是姐妹,你做,好我做,不都一样吗?再说,在我心里,谧儿你的祝福,对姐姐来说尤为重要,谧儿,难道你不愿意给姐姐祝福吗?”司马妍眉心紧皱着,抓着安谧的手也紧了紧。 安谧被她这样看着,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讽刺,聪明的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祝福吗?她的祝福算得了什么?司马妍竟这么看中!看来,司马妍还是没有放下对她的戒备啊! 安谧扯了扯嘴角,呵呵的道,“既然姐姐不嫌弃安谧的手艺,安谧自然愿意为姐姐效劳!” 她要祝福么?她给她便是! 司马妍心里一喜,可有人却不愿意了! “不行!”门口,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店里的人听到这声音,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看去,看到来人,都是一惊,那不是大皇子殿下又是谁? 众人看到司马妍也在这来,当下有些人便明白,大皇子殿下该是为了未婚妻司马小姐而来的吧! 看他这般怒气冲冲,众人留意到和司马妍站得极近的女子,都不由得投去了同情的眼光,这怒气该是冲着那女子而去的吧! 安谧和司马妍在听到这声音之时,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安谧皱了皱眉,司马妍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她比谁都知道,青岚那一声“不行”是为了那般! 不行?凭什么不行?她让安谧给她做嫁衣,他心疼了?还是,他希望,这一次穿上嫁衣的人是安谧? 司马妍心里的怒气不断的高涨,可是,她却是努力的隐藏着,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看着青岚朝着这边走近,颇为有礼的福了福身,“大皇子殿下……” 青岚看也没有看司马妍一眼,目光反倒是灼灼的停留在安谧的身上,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灼穿一般,就这般死死的盯着,也不做声,气氛变得诡异之极,终于过了好半响,青岚这才开口道,“她的嫁衣,何劳你来插手!” 安谧嘴角抽了抽,这是人家大小姐的意思啊! 此时,一旁的程英看到这情形,立即将店里的闲杂人等都疏散了出去,关上了门,这情形,怕是暴风雨的前兆啊! 第160章 警告教训,仓皇而逃 整个盛世烈焰就只剩下安谧,司马妍,青岚,以及刚跟着青岚进了门的纳兰珏,还有满身防备的站在安谧身旁的程英。 青岚的怒吼虽是对着安谧,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言语中的责备是针对谁! 司马妍藏在袖口中的手紧了紧,心里的怒气也是高涨了起来,好一个青岚,就这么心疼安谧受了委屈? 可在青岚的面前,她依旧必须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松开原本拉着安谧的手,走向青岚,“青岚,你怎么来了?爹爹方才在家还说,今日在府上等你,好商谈一下咱们的婚事呢。” 司马妍说话之时,人已经到了青岚的身旁,亲昵的伸手挽着青岚的胳膊,目光若有似无的看着安谧,看似平凡的举动,却是在向安谧炫耀,她无论如何都要扳回一城,她要告诉安谧,自己是青岚的未婚妻,再过不久,她的身份便是青岚名正言顺的大皇子妃,只有她司马妍才有资格站在青岚的身边,而她安谧,无论她对青岚有什么心思,她都不会让她得逞。 触碰到青岚的手臂,司马妍眉宇之间的笑容甚是得意,在场的几人,都不笨,安谧迎上司马妍的目光,嘴角若有似无的苦笑,司马妍就这么敌视她吗?当真是太看得起她安谧了! 一旁的程英也看明白了,眉心紧紧地皱着,倒是纳兰珏神色复杂,眼前这情况,摆明了是司马妍在宣誓主权,可反观安谧,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根本没有将司马妍的举动放在眼里,更显得司马妍像极了一个跳梁小丑,而司马妍倒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得意的厉害,还以为自己胜利了。 纳兰珏看了看安谧,他明白青岚对安谧动心的原因,这样一个女子,便是第一眼看来,都让人心里舒服极了,更别说是长久的相处了,谁能不对她着迷呢? 可是,她的身份……纳兰珏眸子紧了紧,有一点,他的心里格外明白,青岚不能因为安谧而失去了司马妍身后的雍侯府的支持,但直觉告诉他,如今的局面,让人堪忧。 果然…… 那一刻,司马妍就好似真的是一个胜利者,可是,一个巨大的力道突然一扬,猝不及防的司马妍,往后一个踉跄,终究是没有稳住自己的身体,一声惊呼之下,最后变成疼痛的哀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一摔,方才所有大小姐的优雅端庄,全数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司马妍甚至忘却了这一摔带给她的疼痛,顿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感受到几人集中在她身上的视线,那张白净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大皇子,你……”司马妍紧咬着牙,神色之间包含了不可思议,埋怨,委屈,以及……痛恨! 方才,她可以提起爹爹,就是料定了青岚便是不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因为对爹爹的忌讳,而给她几分面子,在她看来,他断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尤其是安谧的面儿,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他却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司马妍心里恨啊,她可以在任何人的面前出丑,却唯独不能在青岚和安谧面前出丑,而眼前的情形,可不就是青岚故意当着安谧的面儿,让她难堪吗? 青岚就这么不顾她的感受? 司马妍对上青岚冰冷的双眸,心底跟着一颤,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寒意,这一刻,她明白,就算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在他的心里,她也什么都不是,而安谧……他的心里,只有安谧才是宝贝! 安谧看到这一幕,眉心皱了皱,心里大叫不好,在她看来,她是希望青岚好好对待司马妍的,无论司马妍对她是否存在误会与芥蒂,既然司马妍已经是青岚妻子的不二人选,最好的情况,就是二人和谐共处,这样,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可是…… 安谧禁不住叹了口气,现在恐怕司马妍更是要嫉恨她了。 “妍儿姐姐……”安谧上前,试图将司马妍扶起来,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好意,不一定被司马妍接受,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应该这么做。 果然不出安谧预料的,安谧还没有触碰到司马妍,司马妍尖锐的声音就朝她吼了来。 “你给我走开,本小姐不需要你假好心。”司马妍狠狠的瞪着安谧,好似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安谧的身上,事实上,她心里的所有埋怨,都已经全数冲向了安谧,都是这个女人,要不是这个女人勾引了青岚,青岚又怎会这么对待她? 她司马妍,堂堂的雍侯府大小姐,在京城的千金小姐中,从来都是被人追捧的典范,可是,却因为安谧,频频出丑。 司马妍咬紧了牙,那凶狠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好似恨不得将安谧给生吞活剥了。 安谧眉心紧了紧,心里叹了口气,她的好意,果然不奏效,也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做什么,司马妍都会成倍的将埋怨转嫁到她的身上,索性,安谧倒也不做声了,任凭她大小姐就这么狼狈的扑在地上。 大厅里顿时静了下来,静得近乎诡异,而这安静之中,四处弥漫着的气氛,更是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得到司马妍的愤恨与不甘。 这种安静,反倒是让司马妍心里的气愤更加的浓烈,此刻的她,终究是一个千金小姐,少了理智的控制,急欲发泄心里的郁结之气,目光转向青岚,“青岚,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妻子!” 他怎能这么对她!青岚这么对她,她定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句道歉,哪怕是丁点儿的怜惜。 可是,青岚的回应,却依旧是淡淡的,这个高大英俊的青衫男子,甚至看也没有看地上的司马妍一眼,“你也不要忘了,你现在还不是!” 司马妍身体再是一怔,看着青岚,脸色变了又变,青岚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司马妍下意识的脱口问出,急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什么意思?”青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配上眼里的冰冷,让人只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很残忍! 好似他接下来的话,会将人脑海里的所有美梦都打碎。 这样的青岚,冰冷得让人畏惧,又孤傲得让人怜惜,安谧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青岚。 “司马小姐,大皇子他能有什么意思?他不过是说,再过些时日,司马小姐就是大皇子妃了……”纳兰珏意识到不好,立马上前一步,截住了青岚的话端,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闭嘴!”司马妍却是厉声打断纳兰珏的话,不过是一个战败国的质子,什么南疆王?说白了,就是一个亡国奴,凭什么和她说话? 纳兰珏皱了皱眉,就算是在京城的这些年,已经受惯了别人这番不屑对待的他,此刻心里也浮出了怒气,更是坚定了要重新夺回南疆的决心,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但是现在,他知道,为了大局,他必须隐忍。 纳兰珏没有再说话,他的隐忍,被安谧看在眼里,眉心皱了皱,没有谁比她知道纳兰珏的野心,刚才司马妍这一刺激,只怕是,让这只沉睡着的猛虎增加了在苏醒时的杀伤力。 想到这里,安谧心里更多了丝不安,可是,她却知道,有些事情,便是提前洞悉,也无法轻易去改变什么。 “你说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司马妍不甘心的继续追问,执意要从青岚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青岚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在他看来,这个司马妍更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她要答案,他给她一个答案又如何?她要撞得头破血流,他便让她如意! “这还不简单吗?你若不想当这个大皇子妃,有的是人代替你!”青岚的声音依旧冷得刺骨,说出的话,更似一把冰箭,狠狠的刺进司马妍的心里。 司马妍听了青岚的话,一阵愣然,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青岚什么意思?有的是人代替她? “皇上……皇上已经赐婚了,难道你还能抗旨不成?”司马妍回过神来,心里一阵刺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可是,她却意识到,就连她的心里也没有底气。 “赐婚?赐了婚又怎样?玉玲儿还曾是冯裕的未婚妻,同样也是皇上赐婚,可结果呢?”青岚眸子眯了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让这桩婚事消失,不过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罢了。 司马妍心里咯噔一下,想到死去的玉玲儿,脸色一片苍白,浑身更是被冰冷保卫着。 第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可怕。 司马妍看着青岚,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幻觉,她要嫁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对她? 司马妍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思绪,时而摇头,时而口中发出让人听不真切的呢喃,终于过了许久,她才抬头,再次看着青岚,“我……爹爹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我嫁给你,一定不会!” 司马妍茫然了,这个男人对她的无情,让她明白,她不能嫁给他,可是,她却不希望这个婚事破灭,是喜欢也罢,是非要坐上大皇子妃的位置也罢。 爹爹那么疼她,若是知道她嫁过去,必然受委屈,定会不舍得,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爹爹。 “是吗?”青岚嘴角勾起的冷意更加浓了些,那份冷意之中,甚至夹杂了些微的不屑与嘲讽。 仅仅是这两个字,以及那不屑与嘲讽的语气,又好似一记重锤打在司马妍的身上。 司马妍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青岚好似在告诉她,她是多么的天真!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与价值。”青岚毫无顾忌的开口,这一次,他转身面对着地上的司马妍,好似地狱走出来的鬼魅,朝着她伸出邪恶之手。 他曾经以为,这个女人是有些聪明的,至少,明白她在这个婚姻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可是,很显然,她便是知道一些,也明白得不透彻,甚至还妄图做着一些她不该做的梦,想着一些她无法得到的东西,这样的念头,他势必要将它打破。 残忍吗?青岚冷冷一笑,这世上的女人,她唯独不会对安谧残忍,其他的女人,残忍又何妨? 青岚一步步的走近司马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她的黑眸之中,甚至有些同情,“你就是一颗棋子,对我来说是,对你那疼爱你的爹爹来说,依然是!这一点,你还不明白吗?聪明的司马小姐!” “不会的!不会的!”司马妍叫嚣道,青岚的每一句话,都冲击着她,她知道,爹爹之所以会那么热衷和大皇子府联姻,是因为,爹爹看中了青岚的潜力,可是,她一直相信,若是自己的幸福和爹爹看中的利益出现了矛盾,爹爹是会尊重她的意见,可是,青岚此刻的话,让她如遭雷击。 怎么会呢?她对爹爹来说,是最疼爱的女儿,怎么会是棋子? 青岚一定是乱说的! 司马妍目光闪烁着,她虽然不愿意相信子青岚所说的话,但是,他的坚定,却让她有些动摇了,随之而来的是害怕,她想马上去找爹爹证实青岚所说的是错的,可是,却又害怕,若得到的答案不是她希望的,又该怎么办? 司马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默了片刻,终于做好了决定,不过……司马妍瞪了一眼安谧,那眼里的怨恨更加炽烈。 安谧皱了皱眉,心想,自己这一次,怕又是平白无故的惹上了女人的嫉妒,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司马妍就这么希望,她的嫁衣由她来做吗?如果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些的话,那么,她接受她的委托又何妨? “司马小姐,我这里是开着门做生意,既然司马小姐看中了安谧的手艺,那嫁衣之事,安谧定替你办好。”安谧改了口,完全是一副生意人的语气,目光从青岚的身上划过,最后定在司马妍的身上,“这就当做,安谧对二位的新婚祝福了。” 说罢,安谧敛眉,朝着二人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行礼,随即看也没有再看在场的众人一眼,转身上楼,朗声吩咐楼下的程英,“准备开门营业。” 程英回过神来,看了司马妍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就知道,小姐怎会连一个司马妍都没法应对? 不就是做嫁衣吗?遂了她的意愿便是,虽然看着是小姐妥协了,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眼睛有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赢谁输。 “是,小姐,这就开门营业。”程英的声音异常的大,似乎是在提醒着,地上仍旧狼狈的某人,她要开门了,这门一开,外面的人可都看得到里面的情形了。 司马妍顾不得心中郁结的怒气,赶忙起身,狠狠的瞪了楼上安谧的背影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好一个安谧!经过刚才这一出,她的这一番祝福的话,不是讽刺她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程英熟络的招呼着门外似乎观望着里面动静的客人们,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好奇,随着门的大开,大家不约而同的将里面的情形记了下来,各自在心里都猜测着刚才可能发生了的事情。 这是什么情况? 原本矛盾锋口的三人,其中一人已经不在,独独剩下未婚夫妻,大皇子脸上的阴冷让人新生畏惧,而这个未来的大皇子妃……虽然极尽掩饰,可眼神之中还是流露出些许狼狈,一时之间,甚至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司马妍脸色更是慌乱,终于是忍受不住众人各色的目光,咬了咬牙,逃似的冲出了盛世烈焰。 这举动,更是让在场的人猜测得更加激烈,大家都看出了一点,这个未来的大皇子妃看样子败得很彻底啊! 司马妍一走,大家都各自选起了绣品,笑话,在大皇子这么冰冷的表情之下,谁敢多看他一眼。 青岚在大厅里站了片刻,自顾自的朝着楼上走去,程英和纳兰珏皆是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他们自然知道,青岚上楼是为了找安谧,可谁也不敢去阻止。 房间里,安谧正喝着茶,此时的她,面容平静,神色如常,好似刚才在楼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安谧微微皱眉,似乎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 安谧放下茶杯,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再次抬眼,那一袭青衫已经站在了门口,此时的青岚,依旧是一脸冰冷,就连目光也是带着责备。 房间里,二人都不说话,沉默的气氛持续弥漫,好似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沉默。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岚低沉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安老板是不是要连同本皇子的新郎礼服也一并做好了!” 青岚的手一直紧握着,祝福?他最不愿意要的就是安谧的祝福,可,她刚才的话,却在他的耳边不停回响,似提醒着她对他的不在乎! 第161章 现实与打击,阴谋再现 青岚隐忍的怒气,让安谧心里更是有些无奈,她以为,她那日说得够清楚了,可显然,青岚似乎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抬眼对上青岚锐利眸子之时,眼里已经是一片疏离,这样的眼神让青岚身体一怔,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安谧的声音响起…… “如果大皇子殿下看得起,安谧愿意效劳,只是,大皇子殿下成婚的礼服,马虎不得,安谧要多花些时间才能在大婚前夕赶制出来,如果大皇子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安谧就不招呼殿下了。”安谧徐徐开口,不卑不亢,可她的心里却是隐隐抽痛,天知道,她真心将青岚当成朋友,可是,此刻却不得不冷下脸,刻意拉开二人的距离,好似她只是一个商人。 她知道,或许,以后对青岚的态度,怕只能这么冷下去了。 “你……”青岚紧握着的拳头更紧了几分,脸上的怒气越发的浓郁,狠狠的看着安谧,眼里满是责备,她说什么?她这是什么态度? 她倒是真要替他做新郎礼服! 去他的新郎礼服! “大皇子殿下,莫要忘了你的志向,切莫要为了安谧这么一个小女子,而影响了大局。”安谧再次开口,声音温柔如水,可是,听在人的耳里,却犹如雷霆千钧。 安谧的提醒,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青岚的身上,方才被愤怒包围着的他,瞬间找回了些许理智。 房间里一片沉默,安谧感受得到,方才的那份压抑在慢慢的减少,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过了半响,青岚的声音再次传来,“新郎礼服就不劳安老板费心了。” 此时的青岚,平静了许多,说罢,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安谧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还未来得及探寻他这眼神中蕴含的意思,青岚就已经转身,快速的消失在了门口,独留下方才那一个眼神在安谧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房间里,安谧一脸沉重,突然,她的身体一怔,眼里有一抹紧张一闪而过,青岚刚才那眼神,似曾相识,不就是那日在马车上,他说那一番话时的眼神吗? 安谧心中突生一丝凉意,青岚啊青岚,对她,他又何必如此? “哎……”安谧轻叹一声,对青岚,她着实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大皇子府和雍侯府,冯裕和丞相府的联姻日子,越来越临近,这些日子里,程英紧张的防备着司马妍再来找麻烦,可司马妍没有再出现在安谧的面前,而安谧如她承诺的那般,替司马妍赶制嫁衣,很快,距离大婚,就只剩下一日。 按照规矩,大婚前一日,新娘都会去寺庙斋戒祈福,一大早,雍侯府和丞相府的两位千金,各自乘马车,从自家府门外出发,前往京城附近最大的寺庙。 雍侯府外,马车上,司马妍丝毫没有一个新嫁娘的喜悦,美丽的脸蛋,嘴角虽然微微的上扬,可是,眼里却是一片死气,整个人看上去也憔悴了不少。 司马妍正要吩咐车夫出发,马车外却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盛世烈焰的人……” 丫鬟也知道,那日小姐仓惶从盛世烈焰逃出来的事情,此刻看到前面不远处停着的马车上下来的人,领口上绣着的火焰标志,不由得皱了皱眉。 马车里,司马妍一听到“盛世烈焰”四个字,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眼里激射出的恨意甚是骇人。 “是谁?”司马妍沉声问道,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安谧的身影。 “马车上的是司马小姐吗?还请这位姐姐,禀报司马小姐,就说,司马小姐的嫁衣已经已经做好了,看看司马小姐什么时候得空试试,不合身的地方,好稍作修改。” 马车外传来的声音,已经回答了司马妍的疑问,是安谧,竟是安谧亲自送嫁衣过来了吗? 司马妍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怎么?安谧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吗? 司马妍想到那日,她从盛世烈焰回来之后,向爹爹说了发生的事情,爹爹的态度,便是此刻,都犹如一根刺,插在她的心上。 “就算是大皇子之后纳了安谧为妾又如何?咱们两家的联姻都是势在必得。” “妍儿啊,你只管做你的大皇子妃,安安分分的,休要去想独占大皇子一人,就算得不到大皇子的丝毫爱恋,你守着大皇子妃的位置,就已经足够了,非分之想,且不能有。” 爹爹的话犹在耳旁,司马妍心里觉得讽刺,原来,这场联姻的初衷,里面根本就没有出于她幸福的考虑!原来,青岚说的是对的,对他,她是一颗棋子,对爹爹来说,她也只是一颗棋子! 司马妍心里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打击,同时,也前所未有的不甘,凭什么,她就该沦为棋子? 眼下,她败给了安谧,可是,来日方长不是吗? 爹爹有些话是说对了的,她现在要守住大皇子妃的位置,至于将来…… 司马妍眸子紧了紧,非分之想吗?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是非分之想,有一天,她也要牢牢握在手中。 想到此,司马妍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笑容之中的野心与城府表露无遗,可是,仅仅是片刻,脸上依旧的笑容之中,却是满满的温柔与无害,甚至带着些微感激。 似乎是满意此刻的状态,司马妍这才亲自下了马车,热络的迎上了安谧,“谧儿,谢谢你了,还劳你亲自送过来,你派人来通知一声,我自己去取不就成了,这样倒是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司马妍走到安谧面前,目光一眼扫过的安谧身旁程英手中捧着的锦盒,兴致勃勃的打开一看,满脸惊喜的道,“真是太美了,我都忍不住想穿了呢!果真不愧是谧儿的手艺,我还真是幸运,出自谧儿手中的嫁衣,这怕是第一件吧!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司马妍爱不释手的摸着大红的锦缎,喜欢丝毫没有掩饰,安谧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吃惊,眼前的司马妍,哪里有半分前几日在盛世烈焰时的样子? 司马妍转眼对上安谧的诧异,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的拉着安谧的手道,“谧儿,那日在盛世烈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样的态度,怎么会那么失态,谧儿,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刺绣,想要你的祝福,所以才……谧儿啊,你不会记怪姐姐吧?” 姐姐?呵呵,司马妍这个姐姐,她安谧可再也要不起了! “司马小姐哪里的话?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安谧早就记不得了,司马小姐,要不试试这嫁衣?看看是否合适?”安谧一脸笑容,温柔得体,让人看不出疏离,也看不出热情。 司马妍心里怔了怔,有些摸不着安谧的态度,敛了敛眉,倒也不继续纠缠下去,“试就不必了,谧儿做的,一定合身,来人,将嫁衣好好收着。” 司马妍身后的丫鬟立即上前,从程英的手上接过了锦盒。 “既然这样,那安谧就告辞了。”安谧微笑着朝司马妍点了点头,对她来说,她是着实不想和司马妍多待下去。 司马妍也没有多留她,看着安谧转身,方才脸上还热情的笑容,此刻虽然依旧挂在脸上,但是,却是看得出,那笑容之中的僵硬,等到安谧上了马车,马车越走越远,站在原处的司马妍的脸这才彻底的垮了下来。 “小姐,这嫁衣……”丫鬟捧着锦盒,试探的道。 司马妍淡淡的瞥了那锦盒一眼,冷声道,“还不让人送到房间,真是碍眼得很,时辰不早了,耽搁了去寺庙的事情,你担不担当得起?” 丫鬟被吓得身体一颤,忙将手中的锦盒交给门口的家丁,心想,自从那日小姐从盛世烈焰回来,在书房痛哭一番之后,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让人头皮发麻,越发的难伺候了。 而此时,马车上的安谧,想着司马妍方才的表现,眼里划过一抹笑容。 “小姐,那司马小姐的演技还真是不错。”一旁的程英看着安谧,试探的开口叹道,她可以肯定,司马妍对小姐依旧心有芥蒂,小姐以后可要防着她才行。 安谧哪里听不出程英的意思与意图?呵呵一笑,“演技再不错,还不是被你给看出来了?把你的担心收回去吧,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儿!” 司马妍今日的态度,她确实是吃惊的,她以为司马妍以后对她的态度,必定是苦大仇深,不会有任何好脸色看,却没有想到,她竟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看来,司马妍这个女人,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防备了啊。 心里浮出一丝无奈,这都是什么事儿?她对青岚本就无意,现在倒好,成了别人的假想敌,甚至青岚的态度,也让人放心不下。 “这就好,这就好。”程英放心了不少,她是过来人,有些事情,她是看得明白的,那司马妍不就是将小姐当成情敌了吗? 想到什么,程英瞥了安谧一眼,似在思索着什么,终于过了半响,程英大着胆子开口,“小姐,其实有些事情,倒是有办法解决,这大皇子殿下明日都要成亲了,渤海王的婚事……” 安谧好似知道程英要说什么一般,目光淡淡的一瞥,程英心里竟然打了个突,话锋一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安谧敛眉,程英的意思,是让她嫁给柏弈吗?这样司马妍就该放心的收好她的担心与敌意了,可是……有些事情,怕会更加恶化下去吧! 青岚啊青岚,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罢了,哪来的本事,让他这般看重? 马车里一阵沉默,程英感受得到安谧的愁绪,可却看不出,她为何而愁,只能默默的陪在一旁。 冯家在渤海王的属地境内,若是在京城购置府邸,势必引起风波,出了渤海王,就连那些赐了封底的王爷,也不能在京城有自己的宅邸,冯家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做出这样容易让人抓到把柄的事情。 冯裕和丞相府的杨静玉大婚,因着冯裕在京城没有府邸,前些时日,冯皇后极力在皇上面前游说,希望明德帝能够赐冯裕一个宅邸,冯皇后心里盘算得甚是精明,若是皇上真的因此赐了宅邸,那么,冯家的荣耀又高升一回。 可是,明德帝思量片刻,驳了冯皇后的请求,不过,为了安抚冯皇后,只松口寻一处宅邸,让冯裕和杨静玉大婚暂用。 暂用?冯皇后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暂用的意思,就是那宅邸并不属冯家了! 这不是冯皇后想看到的结果,可是,明德帝这番安排,解决冯裕成亲场所的问题,倒是让冯皇后没有了继续纠缠下去的理由,只能咬牙接受这个安排。 冯裕暂居的府邸内,明德帝特意安排了太监宫女,操持着冯裕的大婚,因着时间匆忙,明德帝在冯皇后开口求他恩准冯老太爷进京之前,特意嘱咐,冯家人不用进京,等到冯裕回了冯家,再操办一次便可,冯皇后无话可说,倒也只能任凭大局被明德帝掌控着。 自从赐婚的圣旨一下来,冯裕的心情就极差,这一点,伺候他的衣竹萱再清楚不过了。 书房里,寒玉姑姑亲自送了礼服过来,冯裕连寒玉的面子都没给,冷着脸打发了寒玉,此刻,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新郎礼服,脸色一片阴沉。 “主子不高兴,可是因为安谧姑娘?”一旁的衣竹萱大着胆子道,话一落,果然招来冯裕的狠狠一瞪。 凌厉如利剑的视线让衣竹萱心里一颤,可是,冯裕的反应,却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再正确不过了,果然是因为安谧啊! 那安谧的本事着实是不小,她倒是不知道该嫉妒安谧,还是该为安谧叹息,先前,她故意引起冯裕对安谧的兴趣,现在看来,这份兴趣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了。 冯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是清楚的,为了利益,谁都可以牺牲,却从来未曾见到到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伤神。 衣竹萱眸光微敛,这不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吗? 安谧怎能和渤海王那么甜蜜呢?她这辈子若是嫁给了渤海王,那老天就是太厚待她了,这怎么能公平? 衣竹萱眸中的光芒更是诡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再次缓缓开口,“主子既然喜欢安谧姑娘,何不讨来做妾?若是安谧姑娘成了主子的人,势必对主子有极大的帮助。” “胡说!”冯裕厉声喝道,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念头不止一次的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可是,就连姑姑的态度,也是不希望他对安谧有任何念想的。 他知道,姑姑是不希望他激怒了渤海王,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能够拉拢安谧,进而控制渤海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冯裕的眸子眯了眯,却是听得衣竹萱再次开口…… “主子可是忌惮渤海王?也对,渤海王可是皇上十分器重的儿子,谁也看不清楚他的深浅,谁能不畏惧他三分呢?别说是主子你了,就算是皇后娘娘,对渤海王也要掂量着看吧!啊……” 衣竹萱说道最后,一声惊呼,一脸狠辣的冯裕一只大掌握住衣竹萱的脖子,狠狠的用力,显然已经是动怒了。 “主子……主子饶命……”衣竹萱满脸惊恐的求饶。 可冯裕却没有半分怜悯,“告诉你,本将军可没有将柏弈放在眼里。” 没有放在眼里?没有放在眼里,那就有本事明目张胆的夺安谧啊!衣竹萱在心里暗自腹诽,可却不敢表现出来,这个时候,她万不能再刺激冯裕,不然,她的小命…… “主子,奴婢知道……奴婢……奴婢的意思是……奴婢……奴婢有办法替主子得到安谧姑娘……神不知……鬼不觉……”衣竹萱抓着冯裕捏着她脖子的手,艰难的开口道。 冯裕皱了皱眉,眸子里闪过一抹探寻,丢开了衣竹萱的脖子。 这举动,已然表明了冯裕的心思和态度,他被衣竹萱的这句话吸引了,他知道衣竹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他倒是想听听,她能有什么法子! 得到安谧么? 冯裕眸子眯了眯,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衣竹萱得到了自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似恨不得把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肚子里去。 “说!”冯裕冰冷的声音传来,那语气好似在警告衣竹萱,若是从她的口中,他得不到一个所谓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他决计不会让她好看。 衣竹萱自然听得出来这份警告,想到自己的法子,脑海里浮现出安谧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主子……” 第162章 成亲迎娶,风波再起 衣竹萱在冯裕的耳边,声音说得极轻,便只看到冯裕起初是眉心深锁,渐渐的,那紧皱着的眉峰舒缓了开来,似乎是深思着衣竹萱的话,直到衣竹萱在他的耳边把话说完了,冯裕依旧是那一个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原本自信满满,认为冯裕一定会因为她的这个提议眼前一亮的衣竹萱,此刻也有些担心了起来,她的这个主子,素来都是她把控不住的啊。 房间里,空气都好似凝固了起来,衣竹萱定定的看着冯裕,等待着他的反应,脑海里先前的念头却更加的坚定,她不会让安谧那么幸福! 终于,冯裕锋利的眉毛一扬,若有所思的看着衣竹萱,眼神让衣竹萱更是紧张了起来,默了半响,才听得他冰冷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当年将你收在身边,就是看中了你的这股狠劲儿,哪个女人,能有你这么狠,哼,当真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衣竹萱身体一怔,想到刚才被冯裕的大掌扼住咽喉,那种生死被牢牢的掌控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格外清晰,甚至感觉自己的脖子正被冯裕的那一只大掌紧紧地握着一般。 冯裕顿了顿,先前盯着衣竹萱面容的锐利视线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遍,眸子倏然一凛,那一刹,许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吓人,衣竹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很显然,这反应深深的取悦了冯裕,冯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一字一句的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就算是你有多恨安谧,你都要将你的那份狠心,给我好好的收起来,若是让我知道,你以后再敢如此……” 冯裕虽然笑着,但丝毫不影响他言语中的警告之意,反倒是让衣竹萱更加觉得冯裕的警告并非是玩笑。 衣竹萱不笨,冯裕虽然是警告,但是,言下之意,却是告诉她一个信息,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这个提议! 接受了么?接受了就好啊! “是,仅此一次,这一次,奴婢也只是为了主子着想,日后,安谧姑娘也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该替主子细心照料都来不及,又怎会有那雄心豹子胆恨她?对她心存算计呢?”衣竹萱诚惶诚恐的道。 是啊,她只需要这一次,便能毁了安谧以后的幸福,以后自然就不会再去算计什么了,以后,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看着安谧痛苦,她便只需要看着就好啊! 冯裕眸子眯了眯,想到衣竹萱方才所说的话,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了起来,甚至看摆在那里的新郎礼服也不再那么刺眼。 这一日,注定不会平凡,京城两桩大婚势必会轰轰烈烈,早在几日前,就惊动了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想着,这一日不能错过大皇子娶妃,冯将军娶妻的盛大场面,可有一人,却是丁点儿也没有心思去凑这个热闹。 安谧原本打算就在渤海王府内,闭门不出,可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一大早,柏弈就命人送了衣裳来,安谧看到那华贵的宫装,就知道,柏弈让她换上这身衣裳是为了什么,他想让她去参加婚礼么? 安谧皱了皱眉,想到青岚,若是这个时候,她和柏弈站在一起,是不是会更加激起他的心中的不悦? “拿回去吧。”安谧坐在榻上,淡淡的吩咐送衣裳来的丫鬟。 “可是……”丫鬟满脸为难,可是王爷吩咐了,要让姑娘换上这衣裳啊,可姑娘的意愿,她也不敢违背,王爷所送的这件衣裳,已经表明了安谧姑娘在府中,在王爷心中的地位,看来,再过不久,姑娘就不只是姑娘了。 丫鬟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细声讨好的道,“姑娘,王爷吩咐了,请姑娘换好衣裳,王爷在大厅里等。” 安谧扯了扯嘴角,等她做什么?去参加婚礼么? “回去告诉王爷,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出门了。”安谧开口,语气坚定,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这……”丫鬟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一眼房间里一直伺候小姐的流光和衣霏,似在求她们帮忙说说话。 流光和衣霏对视一眼,她们看了那衣裳一眼,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心里也甚是欢喜,正盘算着该怎么说服小姐将这衣服换上之时,思绪却被外面传来的声音突然打断。 “身体不适?”浑厚的声音传来,端着衣服的丫鬟忙退了开来,慌忙行礼,安谧抬眼看着朝她走来的柏弈,一袭华贵的锦衣将他挺拔的身躯包裹得更加挺拔,眉宇之间的英气,甚至让安谧愣了愣神。 “身体哪里不适?我吩咐人进宫找太医来给你看看。”安谧愣神之间,柏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目光幽幽的落在安谧的身上,似笑非笑的道,好似一眼就将安谧的心思看穿了一样,什么身体不适,不过是借口罢了。 安谧明了柏弈的意思,瞥了柏弈一眼,淡淡开口,“劳烦王爷了,只是宫里的太医太过金贵,安谧的身份,寻常的大夫就已经足够了,王爷不如替安谧寻一个寻常的大夫吧。” 那意思,摆明了就是要装病下去,即便是被揭穿,也依旧改变不了她的意思。 柏弈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这女人,还真实难伺候! 敛了敛眉,柏弈从丫鬟的手中拿过衣裳,放在了安谧的身旁,再次面对安谧之时,他的眼里已经是势在必得的决心,今日,就算谧儿万分不愿,他也得让她跟在他身旁,参加这个婚礼,想到自己的计划,柏弈的眸子里,隐隐有诡谲之光在闪烁着。 她这个主角不去,他的计划又怎能成行? “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柏弈眉心突然皱了起来,状似为难的开口。 柏弈何时曾这么犹犹豫豫过?当下,安谧心里就被勾起了好奇心,脱口而出,“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倒让王爷卖起了关子。” 安谧话一落,瞧见柏弈眼睛明显一亮,安谧心中咯噔一下,恍然明白了什么,禁不住暗自低咒了一声,这个柏弈,是故意挖了个坑,让她跳呢! 现在的情形,他得了准许,要说的事情,怕也是让她连拒也无法拒绝的。 看安谧懊悔的模样,柏弈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他爱极了她这个样子,谧儿素来都是聪慧的,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感觉得到自己是能够掌控住这个女人的。 果然如安谧所猜想的那样,柏弈既然得了准许,自然会顺水推舟,眉心反倒是皱得更紧,一脸愁容的道,“柳儿她……” “柳儿怎么了?”安谧没想到,柏弈开口说的,会是柳儿的事情。 柏弈心中一喜,亦是禁不住吃起柳儿的醋来,无奈的看了一眼安谧的紧张反应,叹了口气,“方才我以为你身体无恙,对柳儿说了,今日你会跟我一起参加大皇兄的婚典,现在可好,你身体不适,看来,我这个做舅舅的,怕是要失信于柳儿了。” 安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顿时松了口气,想着自己方才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些,明知道这柏弈等着她往他的陷进里钻,可事情牵扯到柳儿,她就没了方寸,情不自禁的扯了扯嘴角,即便是知道此柳儿非彼柳儿,她依旧会因为这两个字激起不小的波澜。 “王爷足智多谋,想来安抚一个小女孩儿的能耐还是有的。”安谧敛眉,已经镇定了下来。 可柏弈的戏,还没有结束,顿了顿,继续道,“这倒是,谧儿,你放心,安抚她虽然要费些心思,不过,终归不会无功而返,你且在府上休息,我这就赶过去,希望柳儿可不要太过任性,听了你不能去的消息,闹了大皇兄的婚礼,大皇兄是心怀宽广,不会计较什么,若是被皇后等人抓住了话柄,这可就不好办了。” 柏弈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无奈之中夹杂着些微的急切与担心,说话之间,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只给安谧留下了一个背影。 安谧愣了愣,很快便消化了柏弈的话,若是让柳儿在婚礼上闹了起来,那后果…… 柳儿虽是皇上的外甥女,可是,要说其受宠爱的程度……安谧眉心再次紧皱了起来,再次明白了柏弈的故意。 柏弈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安谧看了一眼摆在自己身旁的衣裳,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两人吩咐道,“流光,衣霏,替我更衣。” 房间里的三个丫鬟对视一眼,流光忙上前将衣裳拿了起来,“是,小姐。” 流光和衣霏二人一直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很快就替安谧换上了衣裳,自安谧穿上这衣裳之时,安谧就感受到三个丫鬟看她的眼神异常热切。 安谧想着柳儿,也顾不得许多,匆匆的朝着门外走去…… 两场大婚同时举行,两场大婚都需皇上和皇后亲自主持,原本该分开的两场大婚,最终决定,让两对新人一起拜堂。 一大早,两个新郎分别到雍侯府和丞相府迎亲,而明德帝和冯皇后早已经在宫中等着这两对新人的到来。 丞相府和雍侯府本就在一条街上,站在各自的门口,甚至都能够看到对方的门楣,这条街上,早已经挤满了人,两匹高头大马上,大皇子青岚和冯裕将军各自领着两个迎亲的队伍,朝着这条街行进。 两个队伍交汇之时,马上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对视一眼,眼里有太多让外人看不清的情绪,但面上,二人都是笑着的,礼节的点头,以示对对方的恭喜。 当两个队伍走在一起时,就算是在场围观热闹的百姓,也看出了些微端倪。 “这……冯将军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瞧这阵仗……” “是啊,大皇子毕竟皇子,说不定,以后就是皇位继承人,冯将军这样,也不怕人说闲话?不怕招来祸端么?” “呵呵,谁是继承人还不是没定么?别忘了,冯将军的背后也有一个继承人,他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让迎亲队伍盖过大皇子的风头,自然心里就不怵的。” 这人这一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再看这如两条长龙的迎亲队伍,更是若有所思。 围观的看客将这当戏看,事不关己,可是,雍侯府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原本高兴的脸上,在看到两个迎亲队伍之时,笑容明显僵了僵,目光远远瞥见丞相府外杨丞相,对方眼里的得意,让他心里更是不悦。 那老匹夫的女儿,嫁的不过是一个将军,就算是冯家人又怎样?大金朝可不是冯家的天下,他的女儿嫁的可是大皇子,说不定以后会是母仪天下的女子,现在倒好,这迎亲队伍的阵仗,倒是输了那老匹夫一筹。 他和那老匹夫一直暗中较劲,如此情形,他心里怎能畅快了? “大皇子殿下……”司马侯爷心里再是不畅快,可看到大皇子下了马,终究还是掩饰住心里的情绪拱手行礼,他是臣子,这一点,他必须明白。 青岚又如何看不出这个未来丈人的不悦,敛了敛眉,却是不以为意,“岳父无须多礼,司马小姐……” 青岚意有所指,催促着新娘出门。 司马侯爷看了青岚一眼,呵呵的道,“什么司马小姐?贤婿,今日之后还叫司马小姐,未免太生疏了,你们可要成为夫妻了啊。” 司马侯爷的心里带着试探的意思,观察青岚的神色,以为他怎么着也会给个面子,叫一声妍儿,可等了片刻,青岚却没有丝毫反应。 大皇子是何等精明的人,不会听不出他的意思,可他依旧好似没听见他说什么一样……司马侯爷想到前些时日,妍儿在他面前的哭诉,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很快明白一点,这桩婚事,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而已。 心里叹了口气,司马侯爷很快恢复了热络,也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对着府门内吩咐道,“大皇子已经到了,叫小姐抓紧些,莫要误了吉时。” 很快,新娘被送了出来,司马妍穿着安谧亲自刺绣的大红嫁衣,就算是盖头遮住了脸,整个人也让人有说不出的惊艳,但穿着这身嫁衣的司马妍,心里却怎么也没法因为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而开心。 青岚的心里一日无她,青岚一日心系安谧,她就因为嫉妒而发狂,心里又怎能舒坦? 不过,过了今日,她算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妃了,这一点,是她唯一得意的了。 在看到司马妍出门的那一刻,青岚的身体明显怔了怔,这举动虽然细微,但是,眼尖的司马侯爷却是察觉到了。 “妍儿今日真是漂亮极了。”司马侯爷赞道,方才以为妍儿没有任何俘获这位大皇子的心的他,此刻有了些希望,他的女儿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才女,等日后二人成了亲,多了些相处的机会,谁说大皇子不会喜欢上妍儿呢? 可他却不知道,此时青岚看到司马妍,心里的激荡是为那般。 袖口之中,青岚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这身嫁衣,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出自谁的手,就算先前知道司马妍的嫁衣是安谧做的,可此刻看着这身嫁衣穿在司马妍的身上,他的心似乎比想象中难受得多。 想着那天安谧在盛世烈焰的所说的话…… 祝福么?该死的祝福! “走吧!”青岚冷冷的开口,分毫不像是一个新郎官儿此刻该有的反应。 司马侯爷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时间探索青岚突如其来的冷淡是因为什么,青岚已经转身,利落的翻身上马。 司马妍咬了咬唇,眸子不甘的眯了眯,听到司马侯爷催促着她快些上花轿,便也没有耽搁,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再次出发,而另外一边,丞相府外的两个新人也都各自上轿上马,不过,比起雍侯府这边的诡异的气氛,丞相府这边可要热闹喜庆得多,尤其是新娘子杨静玉,早就乐开了花。 今日之后,她就是将军夫人了,身份地位,皆不可同日而语,将军夫人……呵呵,多有面子! 花轿里的杨静玉掩不住高兴,可却不知道,此刻人群之中,一双妖孽媚惑的眼睛,更随着她的花轿移动了好半响,那双眸子之中的算计与不屑,似要将人吸附进去…… 第163章 柏弈密谋,皇后挑起事端 迎亲的队伍一起朝着皇宫行进,安谧换好了衣裳,追出王府的时候,柏弈早就出了门,不过,却是早已经为她备好了马车,一副料好了一切,知道安谧势必不会丢下柳儿不管的模样。 安谧自己乘着马车赶往皇宫,远远的听到喜庆的锣鼓声从另外一条街传来,安谧皱了皱眉,虽然今日去宫里,势必会见到青岚,但在这个时候,她却是不愿意遇见的青岚的。 “停下吧!”安谧吩咐道,马车内的流光和衣霏对视一眼,明了小姐的意思是要为迎亲的队伍让路。 二人没有多说什么,流光掀开帘子,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句,马车就在岔路口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来。 随着锣鼓唢呐的声音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周围的看热闹的百姓几乎已经将整个迎亲队伍所走的路线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远的,如长龙般的两条迎亲队伍出现在视线之中,骏马之上,青岚的一脸冷冽,沉静而稳重,冯裕冰冷的视线却似带着一丝不羁与邪恶。 两个同样出色,却各有千秋的俊美男子迎着众人的欣赏,并排前行,冯裕目光突然瞥见青岚的视线似停在了某个地方,眼神凝重,神色有异,敏锐的他,顺着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捕捉到了青岚视线所指的目标。 远远地,一辆马车在并不显眼的地方,可是,那马车上属于渤海王府的标志,却是让人无法不去留意。 渤海王府的马车? 渤海王府,有资格用马车的人屈指可数,若那马车上坐的人是渤海王,那恐怕此刻这辆马车就不会停在那里了吧!以渤海王的性子,就算前方是皇上的銮驾,他怕也不会有让路一说,马车上的不是渤海王,那就该是…… 冯裕的眸子紧了紧,看那辆马车的眼神也越发的深邃了起来,马车上的人,除了她,该不会是别人吧! 再看了一眼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辆马车上的青岚,冯裕心里了然,看来,青岚对她的心思,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引人遐思得多啊。 冯裕一改方才一路上的沉默,“大皇子殿下今日大喜,能有幸和大皇子殿下同日成亲,当真是冯裕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呵呵,大皇子娶妃,是咱们大金朝的喜事,若是渤海王也今日成婚,那这喜气怕是要冲破云霄了。” 渤海王成婚?渤海王成婚会娶谁?这一点不用冯裕言明,青岚也自然想得到。 当下,青岚的拳头下意识的握得更紧了些,目光依旧停在那一辆马车上,不用想,他也知道马车上的人定是安谧无疑。 今日,他并未给安谧发请帖,对他来说,成亲就已经是他极其不愿却无奈的事情,更加不愿意让她看着自己和别的女人拜堂,而那辆马车,这方向明显就是去宫里的啊。 她是跟着老三一起参加他的婚礼吗?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便是深谙隐忍之道的他,此刻胸腔里急速流窜的气焰,都似要冲破身体。 “吩咐下去,加快速度,切莫误了吉时。”青岚一字一句的道,冰冷的声音,似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般,就算是在这热闹的喜庆声中,也让一旁听着的人浑身划过一道寒颤。 得了大皇子的命令,旁人不敢耽搁,立即将他的意思传达下去,队伍加快了步伐。 冯裕看着已经超过了他好几米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越发的诡异深沉,目光再次看向人群之外的那辆马车之时,想到昨日衣竹萱所说的话,眸子下意识的眯了眯。 贵为大皇子么?大皇子又如何? 大皇子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无法得到,只能这般远远的看着,徒剩无奈,而他冯裕就不一样了,他想得到的东西,哪怕是要通过算计与手段,他也要将他想要的东西牢牢的握在手心! 冯裕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坚定,夹了夹马肚,也加快了速度。 “小姐,外面已经走远了。”流光听到外面百姓的喧闹声小了许多,掀开帘子探出头看了看回禀道。 安谧点了点头,示意流光让车夫出发,一路上,马车里都是一片安静,安谧知道,今日,她若是能够避开某些事情,自然要尽可能的避开,可若是避不开…… 安谧微微皱眉,若是避不开……若是避不开,只有顺其自然了。 皇宫里,明德帝和冯皇后以及许多朝中的达官贵族都等着两对新人的到来,而有一人,却是在等待着另外一人的出现,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宫门口,一些在宫门口迎新人的宾客也都追随着迎亲的队伍进了宫,柏弈站在宫门外,望着某个方向,就连迎亲的队伍经过,他也没有理会。 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渤海王府的马车行驶过来,那张俊美的脸上,顿时浮出一抹笑容,高大的身躯也迎了上去。 马车刚停下,帘子就从外面被人挑了起来,安谧一抬眼,恰好对上柏弈深邃的黑眸,微微一愣,只是一个眼神,安谧就知道,柏弈已经在这个时候,已经等了多时。 流光和依霏颇有眼力劲儿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本要伺候安谧下马车的她们,自动的让开了道,有渤海王在这里,她们可不就多余了么? 柏弈含笑朝安谧伸出手,安谧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瞪了他一眼,不过依然将手交给了他。 柏弈将她的手握在大掌之中,嘴角的笑意,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二人进了宫,皇宫里早已经宾客云集,柏弈带着安谧出现在人群中之时,许多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在看到安谧之时,各自的眼神里都不由得一怔,但有些人的眼里,却是多了一抹异色。 明德帝原本带着笑容的脸,有一刹划过一丝怒容,锐利的眸子眯了眯,这女人,还真是好本事! 就连正准备着拜堂的青岚和冯裕看到安谧身上所穿的衣裳,脸色都是变了变,柏弈竟然让安谧穿成这样出现在皇宫里,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怎会不知?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走在安谧身旁,意气风发,笑容惬意的男人,一双眉峰更加皱得紧了些。 倒是冯皇后看了安谧身上的装束,在微微的愣然之后,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各方的神色,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禁不住在心中暗道,这个柏弈,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不过,倒好,看皇上那难看的脸色,她就知道,等会儿,怕是有一出好戏可看了。 安谧感受到众人怪异的视线,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有疑惑。 “咱们大金朝的喜事真是一件一件的来,今日大皇子殿下成婚,过不了多久,就该轮到渤海王殿下了吧。”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正是出自冯皇后之口,冯皇后嘴角端庄的上扬,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谁也无法忽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冯皇后的身上,若有所思。 冯皇后敛了敛眉,顿了顿,再次开口之时,口中溢出呵呵的笑声,好似真从内心散发出来的高兴,“皇上,到时候,渤海王和安谧的婚事也由臣妾来操持吧,您看怎样?” 安谧更是疑惑了起来,心中泛出一丝,下意识的看向明德帝,却已经见到他脸上明显隐忍的怒气。 “谁说还有婚事了?”明德帝低沉的声音响起,原本喜庆的气氛骤然僵了下来。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个帝王的每一个神情,似害怕他接下来的怒气波及到自己。 不过,明德帝的反应,对冯皇后来说,可不就是正巧合了她的心意么? 她自然明白明德帝突如其来的怒意是为哪般,不过老练如她,演戏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几乎是在明德帝的话一落,冯皇后神色微变,故作疑惑的道,“皇上……这……您这是什么意思?” “呀!皇上,该不会是……还没有要赐婚之意吧?”冯皇后吃惊的道,心中浮出一丝得意,“我还以为皇上已经有意赐婚,所以渤海王才让安谧姑娘穿上了这身衣裳,却原来……” 冯皇后说到此,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不过,言下之意,却已经不言而喻。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了,这下事情可不简单了,皇上竟还没同意这门婚事么?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渤海王,这渤海王未免也太大胆了些,这不是公然挑衅皇上么? 一时之间,每一个人的心思,都寻思了起来,各自观察着事情会怎么发展。 这下子,安谧彻底的明白了过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华贵的宫装,乍一眼并无特别,甚至比一些朝廷命妇所穿的宫装都要低调得多,可领口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刺绣,却是让安谧脑袋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哦 银色绣线所勾勒出的,可不就是一个属于渤海王府的标志? 这意味着什么?安谧素来都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都是她太过大意了,柏弈让她穿上这身衣裳,也难怪会惹得明德帝大怒。 安谧看了柏弈一眼,却只见他神色如常,好似明德帝的怒意根本不在他的眼里一般。 安谧知道,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可是,以柏弈的性子,他不会没有把握,就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来,想必他有应对之策,想到这里,安谧倒也少了许多担心,只是,这柏弈到底要干什么?“父皇,是不是该拜堂了?”一直沉默着的青岚突然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经他这么一提,众人才回过神来,似乎才想起,这是大皇子娶妃,冯裕娶妻的大好日子,这两对新人似乎才是今天的主角,可虽如此,众人终究是觉得,今日的主角,怕是另有其人。 安谧一眼看去,正巧和青岚的视线交汇,似乎是极有默契一般,仅仅是在视线交汇的一刹,又很快的避了开来,安谧知道,青岚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同样看出青岚心思的,还有冯皇后,可冯皇后又怎会让青岚坏了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是啊,皇上,吉时也到了,莫要耽搁了,以臣妾看,还是先让两对新人拜了天地再说,至于……安谧姑娘身上穿这衣裳是为何意,等拜完了堂,再问问渤海王,想来,他也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案才是。”冯皇后看似打着圆场,心里却是暗自冷哼了一声,青岚想护着安谧么?可没那么容易! 明德帝锐利的目光扫过安谧和柏弈,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半响,先前还满是怒容的脸上,此刻已经又恢复了最初的笑容,朗声吩咐道,“开始拜堂吧。” 明德帝这一声令下,谁也不敢怠慢,司仪立即主持着两对新人拜天地,在场的宾客虽看着两对新人拜堂,但心思依旧在渤海王和他身旁的女子身上,都在暗自猜测,等会儿这事情会演变成什么局面。 不多久,成亲的礼仪完毕,按今日的程序,两对新人该各自回府,之后的酒宴与洞房也都该在各自的府邸进行,可此刻两个新郎似乎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青岚不愿走,自然是不放心安谧,冯皇后方才言下之意,明显就是抓住了柏弈的把柄,就定会不遗余力的往死里踩,他留下,多少对安谧有些照应,除此之外……青岚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柏弈,以他对老三的了解,不会无缘无故让安谧穿上这身衣裳,柏弈,他到底要干什么? 和青岚一样,冯裕的心里也有这个疑问,想到他的计划,冯裕的眉心明显皱了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集中在了安谧和柏弈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一出好戏。 “父皇,儿臣有事禀告父皇,还请父皇移驾……”青岚终究是按耐不住,思来想去,唯一能杜绝父皇的怒气迁怒于安谧,又能防备柏弈的任何可能的举动的法子,便也只有引开父皇了。 可要引开明德帝,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冯皇后首先就不依了,笑呵呵的打断了青岚的话,“大皇子为朝堂之事尽心尽力,为皇上鞠躬尽瘁,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今日好歹也是你大喜的日子,纵然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比不得你身旁的新娘子重要啊,皇上是明君,当会体谅你,有什么事情,过了今日之后禀告也不成问题,皇上,您说是不是?” 明德帝怎么会看不出青岚的心思,他的这两个儿子,都找了那个女人的迷,这个安谧,还真是一个祸害! 想到自己之前招她进京刺绣,明德帝心里更是后悔莫及,不过,他是一国之君,他倒是不信,他无法收拾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老三!”明德帝拔高了语调,坚定的语气气势汹汹,不容任何人置喙,“你到御书房等朕!” 明德帝毕竟是在皇位上坐了那么多年,加上他的儿子,他或多或少自然是有些了解的,今日他让安谧穿上这身衣裳进宫,要做什么事情,他的心里已经有数,若是其他皇子敢如此大胆,他早就不留情面,但柏弈却不一样。 明德帝眸子眯了眯,这个儿子对整个大金朝都很重要,他还没有完全将他掌控住之前,决计不能将他们二人置于绝对对立的位置。 他不会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将他的意图说出来。 明德帝说话之时,人也已经起身,一脸严肃。 冯皇后皱了皱眉,心里倒是慌了起来,皇上这样把柏弈叫走,那么她所期待的,不就落空了吗?不,她可不能就这样任凭这个机会消失,柏弈的意图那么明显,她就是要利用这次机会,让皇上和柏弈彻底闹翻,到了那时候,得利的人会是谁? 冯皇后心中暗自盘算着,朗声训斥道,“大胆安谧,谁允许你穿这一身衣裳?你可知道,你这一身代表着什么?本宫知道,你想嫁给渤海王,想成为渤海王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皇上还未曾恩准你们的婚事,你倒好,穿上这一身,是来向皇上,向咱们皇室示威的吗?” 冯皇后倒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甚至不顾今日是青岚和冯裕两对新人大喜的日子,满脸严肃,朝着安谧怒吼道,这个时候,她不能直接开口让皇上必须当面处理了这件事情,更加不能直接冲着柏弈去,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朝着安谧发难了。 这么些时日,冯皇后是明白一点,安谧对柏弈来说,意义非凡,她今日朝安谧发难,就是为了激怒柏弈,只要柏弈怒了,这事端就无疑是被挑起了。 呵呵,这么好的机会,落在了她的手上,她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第164章 请旨赐婚,非她不娶 冯皇后心中算计着,同时也在等,等待着柏弈的回击。 安谧心里一怔,暗叫不好,聪慧如她,几乎是在冯皇后发难的那一瞬,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冯皇后的意图,她要激怒柏弈么? 安谧知道,柏弈素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可也从来都是一个不怕事的人啊,若是这事情闹大的话…… 顾不得看柏弈一眼,安谧下意识的不愿意看到这件事情闹大,柏弈若是触怒了明德帝,平白让冯皇后得了好处。 “皇上,皇后娘娘,民女请罪,民女鲁莽,不知道这衣裳的意义,今早见这衣裳,甚是喜欢,却大意的忽略了这根本就不是民女该穿在身上的,皇上,皇后娘娘,民女不能以不知者不罪的由头为自己开脱,但今日是大皇子殿下和冯裕将军两人各自的大婚之日,皇上,皇后娘娘为民女坏了兴致,坏了气氛,实在是不划算。” 安谧跪在地上,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冯皇后眸子一紧,这丫头,着实是聪明得紧,她这是在护着柏弈呢! 冯皇后不由得多看了安谧一眼,这么一个女子,她现在不得不好好考量一番,若是安谧成了柏弈的妃子,若是不能为她所控制,那最终倒是给柏弈添了一双翅膀,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不利的。 先前,冯皇后有九分把握控制住安谧,可是,现在,她却不那么确定了,安谧啊安谧,还真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主啊! 冯皇后不得从长计议。 “呵,好一个渤海王,本宫倒以为渤海王该是一个血性男儿,怕是不然啊,自己的女人犯了错,倒眼睁睁的看着她落罪么?”冯皇后冷哼了一声,安谧不是想平息事端么?安谧虽然不容小觑,她可不信,她还真能三番四次的在她面前翻天了。 安谧蹙眉,一直沉默的柏弈,嘴角微微一扬,却是看也没有看冯皇后一眼,似半分也没有将冯皇后的发难看在眼里,今日,他的计划,他依旧要执行,无论皇上是什么态度,冯皇后暗地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个举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旁观者皆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渤海王,竟是这么大胆啊!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了冯皇后一眼,只是一眼,不敢在冯皇后的身上多做停留,明显已经隐忍着怒气的皇后娘娘,可是惹不得的,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千万不能往她的怒气上撞,自个儿小心翼翼的当个透明人,静观接下来的好戏,才是明智的抉择。 众人也都不着痕迹的留意着渤海王,他的任何举动,对接下来的局面,都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啊。 在场众人的心思,说着不少,但也不过是在刹那间的事情,也正在此时,柏弈清朗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 “趁着大家都在,父皇,儿臣有事请父皇恩准。”柏弈站了出来,一开口,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青岚的眸子紧了紧,明德帝放在背后的手,甚至握紧了拳头,唯独冯皇后,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似就在等着柏弈开口。 柏弈看在眼里,依旧神色如常,一切不过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柏弈……” “老三……” 安谧联想到自己的身衣裳,脑中一个激灵,隐约猜出柏弈想要干什么,立即出声想要打断,和她同时叫住柏弈的,还有明德帝,明德帝狠狠的瞪着柏弈,话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老三,不管你有什么事,朕都不会恩准!” 这个柏弈,故意要在这种场合让他为难吗? 此刻,他更加肯定了老三的意图,更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开口! “皇上,看这样子,渤海王要说的事情该是很重要了,不如……”冯皇后再次开口,呵,柏弈,你胆子大,只管提就是,她巴不得他我行我素,惹得皇上大怒才好呢! 可是,她的话刚说到此,却是引得明德帝一个怒瞪,没有顾及眼下的场合,明德帝厉声呵斥道,“妇道人家,就想掀起风浪不是?” 冯皇后一顿,心里一颤,脸色一阵青衣怎白,甚是难看,哪里还敢再继续说下去?只得暗自咬了咬牙,扯了扯嘴角,“皇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 “好了!”明德帝淡淡的收回视线,再一次打断冯皇后的话,目光扫过安谧,眸子更是紧了紧,女人,还这是祸害! 明德帝知道柏弈的性子,自己怕是阻止不了他今日要做的事情了,想到此,明德帝眉宇之间的怒气更加浓烈,再一次警告道,“柏弈,你是聪明人,凡事掂量着你自己的分量,不要以为在朕面前,你可以肆无忌惮!” 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掌控不了了! 柏弈许久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又怎会因为明德帝的警告与愤怒而作罢? 他自是掂量了他自己的分量,今日,他势必要给为安谧和他谋一个光明的未来,他柏弈下了的决心,谁也休想动摇! “父皇……”柏弈眸子紧了紧,神色比起方才更多了几分严肃,这一叫,明德帝的眉心更是紧了紧,众人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一国之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都在心里禁不住为渤海王捏一把汗,心道,渤海王这般精明的人,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宁愿如此触怒皇上,都还要说出来? 柏弈顿了顿,目光如炬,“儿臣年岁不小,又和安谧情投意合,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和安谧赐婚!” 此话一落,整个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就连呼吸都停了下来,众人似乎是在消化着渤海王刚才的话,久久无法回神,赐婚?渤海王请求赐婚,这可是喜事一桩啊,可……这对象若是安谧…… 众人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在场的宾客,好些人都参加过盂兰盆宴,那日,渤海王不是请求过皇上赐婚么?对象就是这个安谧姑娘,可是,结果…… 那日皇上的态度那么明显了,许是安谧有些本事也罢,可皇室媳妇儿,不能抛头露面,安谧首先就犯了这个大忌,想当初,渤海王的母妃,不就是因为身份不受皇太后待见,就算是受皇上疼爱,最终也没有落得个好下场,郁郁而终,渤海王这不是走他母妃的老路吗? 此刻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牵扯进来的几人,只见柏弈神色坚定,那模样,好似已经握到了他满意的结果。 而这个被渤海王如此看中的女子呢? 此时的安谧,微微低着头,眉眼微敛,一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表露在外的镇定,更是让人对这个女人捉摸不透。 明德帝心里早已经气炸了,可老练如他,在群臣宾客面前,他刻意压抑着,维持着表露在外的平静,但冯皇后的角度,却是看得到他握着的拳头,指骨已经微微泛白。 冯皇后心里浮出一丝幸灾乐祸,终究是还是按照她的期待发展下来了,柏弈啊柏弈,这可是他主动激怒皇上的啊! 她倒是要看看,这事儿怎么收场! 整个局面持续僵持着,青岚的脸色也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冯裕一双眉峰也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柏弈刚才所做的事情,青岚或多或少料到了,但是,冯裕却是没有猜到,柏弈请旨赐婚?上次皇上没有同意,这一次呢? 冯裕眸子眯了眯,若是皇上同意了,安谧不就成了柏弈的妃子了? 不,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父皇,今日是儿臣大喜,三皇弟请旨赐婚,可否容后再议?”青岚率先开口,要说这里,有谁不希望这门亲事成了的,他还不希望看到的,除了皇上同意赐婚,另外一点,他不能让父皇的怒意波及到安谧。 他这一开口,站在他身旁,原本因为柏弈开口请求赐婚而高兴的司马妍,大红盖头下的脸色却是骤然变了,她巴不得安谧能早些嫁给渤海王,这样,至少也能断了青岚和安谧在一起的可能,此刻倒好,青岚倒出面想让这件事情往后推了,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 司马妍心里憋着一口气,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无论是皇上给安谧和渤海王赐婚,还是皇上迁怒于安谧,对她来说,可不就是一个天大的新婚之礼么? 司马妍咬了咬唇,眸子凛了凛,这个新婚礼物,她是要定了! “父皇,殿下说得不错,今日是儿臣们的大喜,三皇弟请旨赐婚,乃是喜上加喜的事情,父皇何不准许三皇弟的这个请求,成全一对感天动地的有情人!”司马妍温雅贤淑的声音从盖头下传出来,听在人的耳力,实在是舒服极了。 可是,这声音对在场的几个人来说,却是尤为刺耳。 安谧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一抹清冷昭示了她此刻的心情,喜上加喜?司马妍还真是一个温婉贤惠的大家闺秀啊!这一盆油浇了上来,怕是不怕明德帝不怒! 青岚的脸色骤变,顾不得在场这么多人看着,狠狠的瞪了司马妍一眼,他还来不及想到怎么接下司马妍这个话,平息父皇的怒气,已然如安谧所料的那般,明德帝先前隐忍的怒意,此刻彻底的爆发了起来,愤怒的声音如狮子狂吼,“感天动地的有情人?好一个感天动地的有情人!” 司马妍心里浮出一丝得意,呵,安谧啊安谧,皇上的态度,已然不难猜出,最好皇上不同意这婚事,再把她给迁怒了才好! 明德帝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所到之处,无一不让人胆颤心惊,不敢直视,“你们倒是说说,谁是那感天动地的有情人?” 明德帝如此盛怒,谁敢接话?就连想继续浇油的冯皇后也不得不打消了心里的念头,不甘在这个时候开口,害怕触了霉头,安安分分的在一旁看着好戏,在她看来,这事儿的结果无论是怎样的,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 “父皇……”诡异的静谧中,依旧是那浑厚沉稳的嗓音,纵然是面对明德帝如此的怒气,那声音也依旧没有任何畏惧,听来反倒是格外轻松,“儿臣还是那句话,儿臣非安谧不娶,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安谧心中一紧,伴随着担心的,是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柏弈啊柏弈,当真不怕明德帝的震怒吗? 可那一句非她不娶,却似触碰到了她心底的某个地方,那几个字在她的耳边萦绕着,怎么也挥之不去。 明德帝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些,赫然迈步走了过来,对柏弈怒目而视,“你这是在威胁朕,意思是,这婚,朕赐也得赐,不赐也得赐吗?” 当众挑衅他的权威,这怕也只有柏弈做得出来,几个儿子中,柏弈的能耐,他看在眼里,若是他对皇位有意,他就容不下他了,可是,柏弈在这方面却偏偏十分安分,他手中掌握的经济命脉,也是他所忌惮的,这一刻,若是没有权衡这些,他早就在一怒之下下令,处置了他,可是……现在他却动不得。 “父皇明察,儿臣并非威胁,而是请求父皇成全儿臣的一个请求。”柏弈不疾不徐,不卑不亢,面对愤怒的明德帝,好似此刻他才是掌控着一切的人。 大胆吗?他柏弈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请旨赐婚,纵然触怒父皇,父皇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父皇是一国之君,他要从大局考虑,不是吗? 柏弈对上明德帝的眼,二人目光交汇,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好似随意一根针,稍微那么一刺,都能引起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众人心里都禁不住暗暗佩服渤海王,谁能和皇上如此对峙,怕也只有渤海王有这等胆子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德帝的视线才转了开来,不紧不慢的落在了安谧的身上,此时的明德帝,看不出他身上的怒气,却也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明德帝一步步的朝着安谧走近。 因为这个举动,有人担心了起来,有人开始为安谧捏一把汗,不过还有人期待着安谧能够被皇上给撕碎了才好呢,就连司马妍此刻也将礼节置之度外,拿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满心兴奋看着眼前这一幕。 明德帝走到安谧的面前,在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就这么看着安谧,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安谧姑娘,起来吧!” 每一个字看似平和,但安谧却感受得到他隐藏在语气中的愤怒,安谧起身行礼,“谢皇上!” 明德帝的目光随着安谧的起身抬高了几分,老练的眸子紧盯着安谧,“安谧姑娘,可还记得那日盂兰盆节上,你说的话?” 明德帝说罢,顿了顿,继续道,“记得上次赐婚,你是不同意嫁给柏弈的,现在说感天动地的有情人,想来也是失实了,对吧?” 安谧知道,明德帝后面的那句话,不过是遮掩罢了,明德帝在提醒她,让她要记得那日他们两人密谈之时,她答应过他的话! 安谧是聪明的女子,在明德帝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就知道,安谧能够理解他的言下之意,在看到安谧眸中微微的一闪之时,明德帝嘴角微微一扬,安谧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练如明德帝,他太清楚事情的关键,盂兰盆节,他不愿和柏弈僵持,现在也是一样,而要维持他和柏弈表面上的和谐,他必须牢牢的抓住安谧这个关键因素。 只要安谧拒绝,就能断了柏弈的念头,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明德帝的目光紧锁着安谧,他要从她的口中得到拒绝柏弈的答案! 此时,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安谧的身上,而沉受着所有人视线的安谧,却是神情沉静,有一束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感受尤为强烈。 不用看,她也几乎能想象得到柏弈此刻的眼神,亦是能明白他眼中的意思。 她的开口,似乎成了决定性的事情,若是她拒绝了柏弈,明德帝的怒气也就平息了,今日之事,也自然会不了了之,这对她,对柏弈来说,无疑都是最好的。 可是,在柏弈的视线之下,她却是犹豫了,明德帝要的答案,又是柏弈愿意要的吗? 安谧敛了敛眉,脑中“非安谧不娶”几个字异常的清晰了起来,柏弈对她的情谊,她是看在眼里的,忍心再次将他的心推开吗? 安谧抬眼,目光扫过几人,青岚,司马妍,冯皇后,明德帝,最后落在柏弈的身上…… 众人都看着安谧,等待着她的回应,可谁也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安谧这才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各异…… “皇上,渤海王所说非假,安谧倾心渤海王,非他不嫁,恳请皇上,为民女和渤海王赐婚!” 第165章 赐侧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安谧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当场炸了开来。 众人愣了愣,回过神来的他们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明德帝,似乎是在探寻着他的心思,倒是冯皇后,一切似乎都朝着她所期望的在发展,看着好戏的她,心情更是大好,瞥了一眼安谧和柏弈,只见安谧敛眉平静,好似丝毫没有意会到她自己的这番话,会激起的后果。 而柏弈,那张脸上肆意张扬着满足,甚至是幸福,冯皇后眼里划过一抹不屑,她倒是希望他们因为儿女情长毁了自己,这倒省去了她的心思了。 明德帝本以为安谧是一个识时务的主,经过上一次盂兰盆节,他心中有十分肯定,凭着安谧的头脑,应该知道如何选择与回答才对她有益,猜对老三有益,可是,此刻安谧说了什么? 渤海王所说非假?她也倾心渤海王?恳请他为他们赐婚? 哼,好一个赐婚! 明德帝先前的怒气再一次冒了出来,面上的青筋异常骇人。 “安谧,你胡说什么?” 明德帝的怒气似乎快要爆发之际,另外一个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新郎之一,大皇子青岚! 青岚大步上前,他亦是没有想到,安谧的回答,竟是接受柏弈了么? 赐婚?这意味着什么? 青岚脑袋里浮现出安谧淡然拒绝他的画面,心里激起的是更多的不甘,可很快,就在刚刚一刻,还处于愤怒与震惊中的他,已然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父皇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安谧此番回答,无疑是激怒了他。 “快告诉父皇,你方才的话,不是发自内心的。”青岚再次开口催促着安谧,也在不着痕迹的给安谧使着眼色。 他的举动,没有让安谧改口,倒是让司马妍按耐不住了,顾不得在场的这么多人,司马妍冷冷的嘲讽道,“殿下,安谧姑娘自己是有脑子的人,也自然能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也自然能为自己的事情做决定,安谧和渤海王两情相悦,如今请父皇赐婚,这是喜事一桩,咱们该恭喜才是。” 青岚的阻止为了什么?难道他还想着,只要安谧不嫁,他好有机会吗? 司马妍越想,心里的那一股嫉妒就无法消减下去,更加希望,安谧和柏弈的婚事能够在今天定下来,也好断了青岚的其他念想。 “你给我退下!”青岚咬了咬牙,怒声呵斥道,凌厉的目光带着厌恶,这女人,唯恐天下不乱! 司马妍迎上青岚的目光,心中怔了怔,他眼里的厌恶没有让她有所收敛,反倒是更加肆意张扬,心里的决定越发坚定,司马妍敛了敛眉,不但没有退下,嘴角一抹笑意微微上扬,走到安谧的身旁,亲昵的拉着安谧的手,柔声道,“殿下,私下里,谧儿是臣妾的好姐妹,就连身上的这身嫁衣,都是谧儿替臣妾一针一线精心绣制出来的,谧儿的心思臣妾是再清楚不过的,私下里,臣妾不止一次感受到她言谈间对渤海王的倾慕,她喜欢渤海王,爱渤海王,如今渤海王又非谧儿不娶,这不是好事吗?身为谧儿的好姐妹,臣妾希望谧儿幸福,殿下,你也该为谧儿的幸福着想,不是吗?” “你……”青岚紧握着拳头,泛白的指骨昭示着他此刻的怒意,他甚至有一巴掌拍死司马妍的冲动。 “父皇,恳请父皇为谧儿和渤海王赐婚!”司马妍咬了咬唇,她算是豁出去了,重重的跪在地上。 安谧啊安谧,今日,我可不是为了你的幸福而求皇上,只要你嫁给了渤海王,也就断了青岚的念想,至于其他……哼!司马妍在心里冷冷的哼了声。 在场的人看到这个新晋大皇子妃的此番举动,自是不知道她内心真实所想,都不由得暗暗赞许,这个大皇子妃的情深意重,竟明明看出皇上此刻的愤怒,已然跪地相求,与此同时,大家都禁不住暗自为司马妍捏了一把汗,若是她因此而触怒了皇上,那损失未免也太大了些。 可安谧知道,此刻跪着为了她的婚事求明德帝的女子的真实心思。 司马妍啊司马妍,她是有多希望她嫁给渤海王,好了了她心底的顾虑? 姐妹情深?安谧心里隐隐浮出一丝讽刺。 她又可知道,她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因为,她永远也不会真的成为她的绊脚石! 司马妍终究也太沉不住气了些,她可知道,她这么做,只会将自己往明德帝的愤怒上送? “父皇……”青岚跪在地上,这个该死的司马妍,她知不知道,她这番话,这举动,更加激怒了父皇?她自己引火烧身倒是没什么,可父皇终究要迁怒安谧啊! 青岚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平息父皇的怒气,可,刚开口,明德帝就已经断了他的机会。 “好,好,好啊!”明德帝出乎预料的大笑了起来,可这笑声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头皮发麻,笑声戛然而止之后,明德帝平静了下来,锐利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司马妍身上。 那一刹那,司马妍浑身划过一道寒意,突然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国之君。 “妍儿啊……”明德帝唤出声,声音温和,犹如父亲对女儿的叮咛。 可这一唤,司马妍的心里忐忑了起来,说不出是哪里的怪异,她顾不得去想太多,低声应道,“父皇。” 明德帝顿了顿,继续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皇家的媳妇儿,言行举止都要更加有度,事事都不能损了皇家的颜面,身为青岚的正妃,你应该多体贴一下他,好好做好一个正妃的本分,你可明白?” 明德帝一番话,说得有些不找边际,司马妍也只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教导,却弄不清楚他话里的目的,一个正妃的本分,和安谧与柏弈的婚事有何关系? 司马妍想不透,可面对明德帝如此的询问,她也只能点头应和,“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青岚替朕为国事操劳,也没有精力操持府上的事情,偌大一个大皇子府,以后还要你多多费心了。”明德帝嘴角难得的扬了扬,好似方才的事情和他的愤怒从来未出现过一般,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嘱咐着儿媳的老人。 “是,儿臣一定尽心尽力,好好打理大皇子府。”司马妍从方才的迷惑与忐忑,渐渐的安心了下来,心想,明德帝只是暂时没提安谧和渤海王的事情罢了,看他此刻对自己的态度,想来是认同的请求的,如此想着,司马妍禁不住得意了起来,要知道,皇上的这番话,是将她当成一家人了呢! 她也能借此机会让安谧看看,她才是皇上认定的大皇子妃! 可安谧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心皱了皱,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思量。 一国之君,最是难以捉摸,伴君如伴虎啊,现在大家所看到的是明德帝如一个平常父亲对儿媳的叮咛,下一刻呢?谁能知道,这好言叮咛之后暗藏的玄机? 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明德帝,对方脸上淡淡的笑意,让安谧再是一怔,直觉告诉她,司马妍触怒明德帝的后果不会太好。 果然,明德帝听了司马妍的话,似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一个大皇子府的事情也不少,突然朕有一个想法,趁着今日你和青岚大喜,不如再替青岚娶一侧妃,一来能替你照顾青岚,二来能助你打理府上。” 明德帝话未落,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吃惊明德帝突然冒出的决定,众人愣了愣,很快便明白,明德帝是怒了,他是要惩罚司马妍啊! 安谧禁不住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司马妍的身上,心里禁不住同情起她来,明德帝身为一国之君,本就是一只老狐狸,司马妍求他给她和柏弈赐婚,显然是违逆了明德帝的意思,明德帝这是挖着陷进等着司马妍呢! 而现在的司马妍,怕是后悔来淌这趟混水了吧! 安谧敛了敛眉,心中更是明白,明德帝对司马妍的惩罚尚且如此,那么,对她和柏弈呢? 明德帝这是在借对司马妍的惩罚,震慑警告她和柏弈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谧抬眼,正巧对上了柏弈的双眸,二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刹,柏弈俊美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灿如艳阳,似是看出了安谧的担忧的同时,在告诉她,一切都有他在,她无需任何担忧! 莫名的,先前的担忧竟消失得无隐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平静,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安谧知道,无论前路是怎样,无论明德帝的怒意有多大,她都已经下定决心,和柏弈携手前行! “不,父皇……”愣了片刻的司马妍也恍然明白明德帝的意图,此时的她,心里慌了,侧妃?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怎能让一个侧妃来将她的婚事搅了? 司马妍下意识的想抗拒,可明德帝却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明德帝先前还温和的面容,此刻已经一片阴沉,骤然拔高了语调,“朕一直听闻,你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不会对朕的这个决定有异议吧?” 司马妍目光闪烁着,对上明德帝锐利的双眸,心中竟是咯噔一下,一股寒意窜遍了她的全身,她仿佛从明德帝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警告,他似是在告诉她,若是有任何抗拒,后果怕更加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了。 “妍儿,告诉朕,给青岚娶侧妃,你是没有异议的,对吗?”明德帝再次开口之时,语气更是严厉了几分,听来不是询问,倒像是威胁与逼迫,他要听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司马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是让自己镇定些,可是,一想到“侧妃”二字,她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后悔了,她以为自己能促成安谧和柏弈的婚事,了却青岚和安谧的所有可能,可是,她却没有细想后果,如今果然触怒了皇上,这后果,似乎不是她能够承受得了的。 侧妃?她知道,青岚身为大皇子,这辈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妃子,可即便是有其他的侧妃,也不该是在今日这个时间诞生!若是答应了皇上,那么这个侧妃这会如一根刺,永远扎在她的心里,让她痛苦万分,可若是不答应呢? 司马妍脑袋清晰了起来,她还不答应的权利吗? 司马妍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一眼安谧,在她看来,都是因为安谧,若不是她,青岚不会如此相护,她也不至于如此想要将她和青岚的可能性全数断绝,若是没有她,她此刻也不至于处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安谧迎上她的愤恨与埋怨,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随即而来的,是讽刺,她似乎又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呢! 不过,安谧倒没有将司马妍放在心上,一心想着,该如何让明德帝同意她和柏弈的婚事! “妍儿……” 司马妍久久没有回应,明德帝再次唤着她的名字催促着,眼里划过一抹不屑,是皇家的媳妇儿又如何?妄想和他相悖,那就得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他是要告诉司马妍,也是在告诉柏弈和安谧,谁也休想违逆他的意思! 司马妍身体一颤,收回视线的她,紧紧的咬着唇,唇上甚至溢出一丝鲜红,衬着她身上的嫁衣,透着几分诡异,袖口之下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默了半响,司马妍才松开了唇,“儿臣……没有异议!” 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刀子,凌迟着她,她要记住这每一份痛,这一切,都得还到安谧的身上! 司马妍话一落,青岚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可他却知道,这个被司马妍的愚蠢招来的侧妃,他是怎么也摆脱不掉了,心里禁不住更加厌恶起司马妍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哈哈,好,妍儿果真不愧是雍侯府的大家闺秀,如此度量,堪称我大金朝女子的典范,各位爱卿,谁家若是有待嫁千金的,都可给朕推举,青岚的侧妃,朕一定要好好选,朕要赐那女子为郡主!”明德帝心中大喜,朗声宣布道。 说出的话更是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是一怔。 赐为郡主?这意味着什么?整个大金朝,官家千金虽有那么几个有品级,可比起郡主的身份,终究是低了许多,皇上这个举动,不是存心让司马妍难堪吗? 试想,一个大皇子府内,司马妍虽占着正妃的位置,侧妃却是一个郡主,那在这府中,两个女人的地位到底是高? 眼尖的人都看出来了,明德帝这是在给司马妍添堵呢! 可即便是这样,在场的也与不少官员心里激动了起来,都有些跃跃欲试,无论皇上这么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一个“郡主”的名号,加上大皇子侧妃的身份,足以对他们产生巨大的诱惑了。 司马妍的脸色早已经惨白,穿在她身上的大红嫁衣,更加好似一种讽刺,她的心里有千般不愿,万般愤恨,可此时此刻的她,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找回理智的她,却也不得不展现她这个大皇子妃的“贤惠大度”,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父皇,儿臣定会好好和妹妹相处!” 司马妍明白,她若是不服软,明德帝有的是后招加注在她的身上,现在也许是一个侧妃,一个郡主,谁又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呢? 司马妍方才明白了,伴君如伴虎,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个一国之君的手上! 那么……司马妍脑袋里猛然闪过什么,快得来不及抓住。 “哈哈,好,太好了!这才算是今日的第三喜啊!”明德帝爽朗的笑了起来,但气氛却没有因为他的笑声而轻松太多,大家都知道,渤海王和安谧请旨赐婚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呢! 渤海王可是一个不会服软的主,皇上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冯皇后,通过司马妍之事,更是看清楚了明德帝的心意,皇上不会同意这门婚事,那么……冯皇后眸子眯了眯,扫了一眼柏弈和安谧,嘴角的笑越发的幸灾乐祸了几分。 “皇上,渤海王方才请旨赐婚的事……”冯皇后试探的开口,目的就是要拉回大家的注意力,这事儿可没完。 青岚的眉心皱了皱,明德帝的笑声却倏然一僵,沉吟片刻,沉声呵呵的道,“赐婚的事?什么赐婚的事?方才朕不是已经许诺了给青岚许配侧妃?” 明德帝话落,在场的人都明白,明德帝是在装傻,方才渤海王请求赐婚的事情,就当做是没发生一样,低沉的语气也是在告诫某些人,这事情谁也休要再提起! 冯皇后脸色怔了怔,心里明显有些不甘,看向柏弈,却是看到柏弈不知何时已经拉起了安谧的手,冯皇后微愣,嘴角的笑意又扬了起来…… 第166章 柏弈的大手笔,天价未婚妻 冯皇后所看到的,明德帝自然也看到了,还有青岚,当下,青岚的眼神便是一凛,他已经平白多了一个侧妃,若此事还不能蒙混过去,那他的损失又有什么意义? 他绝对不能让安谧成为柏弈的妻子! 青岚意识到柏弈似有举动,正要开口,杜绝柏弈所有举动,另外一个声音却是骤然响起…… “今日是青岚,冯裕两对新人各自大喜,大家都各自去两府,继续婚宴!”明德帝朗声吩咐道,也不给柏弈有任何动作的机会,丢出这一句话,挥了挥衣袖,便匆匆的要离开。 步履之间的急切与决然,似有些害怕柏弈一般,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儿子疯狂起来,是谁也控制不了的,那模样,生怕走慢了,被柏弈抓住了机会,最终的结果让他愤怒。 可任凭他走得再快,柏弈也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看着明德帝迅速离开的身影,柏弈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拉着安谧的手紧了紧,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和安谧一起跪在了地上,朗声道,“谢父皇默许,成全儿臣!” 话一落,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默许?成全? 在场的他们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皇上什么时候默许了?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明德帝的态度,哪里是什么成全?分明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啊! 可渤海王这是在干什么?方才激怒了皇上,皇上许是给渤海王机会,才没有继续追究,渤海王这下子倒好,再次提起,这不是逼着皇上发怒,同样又将自己往皇上的愤怒上推吗? 众人不由得给替渤海王捏一把汗,着实弄不透渤海王的心思,但有一点他们是看出来了,都说这渤海王对这个从荣锦城来的安谧姑娘情根深种,大家都不知道那情到底有多深,今天他们是看出来了,渤海王不惜惹怒皇上,也执意要这般执着的娶安谧为妃,也不知道,这结果会不会让他如意了。 众人感受到明德帝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觉得这事儿悬在空中。 明德帝停下了脚步,心中隐忍的怒气更加高涨了起来,他先前这般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态度这么明显,精明如柏弈,不会看不出来,可这个柏弈,是摆明了要让他生气啊! 成全么?默许么? 果然不愧是他的儿子,知道怎么耍手段,可在他的面前耍手段……明德帝眸子眯了眯,转身看向柏弈,父子二人的视线相对,便是周围的人,都感受到那强大的交锋,让人不敢直视。 冯皇后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心中更加幸灾乐祸了起来,如此看来,这一场火,不烧起来也不正常了啊!呵呵,烧吧,烧起来才好呢,不是吗? 冯皇后恨不得柏弈就因为这件事情被明德帝给削了王位,卸了他手中的权利,那么以后,这渤海王也就成不了她们的威胁了。 在冯皇后的盘算之间,当场的气氛诡异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就连安谧也不由得回握住柏弈的手,脑中思索着,该如何平息且让明德帝接受,她知道,柏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她……安谧敛了敛眉,随即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这笑容落入青岚的眼里,却是引得他身体一怔,从那笑容之中,他看到了坚定。 青岚心中咯噔一下,她在心里坚定了什么? 青岚的目光顺着安谧的脸往下,最后落在她和柏弈交握的十指上,眸子一凛,再次看到安谧的笑容之时,他彻底明白了什么。 “父皇,前日,谧儿还在说,要儿臣多为父皇的国库充盈费一些心思,今日趁着大皇兄娶正妃,赐侧妃的大喜日子,儿臣想着,为国库捐黄金千万,以示同喜。”二人对峙了片刻,柏弈带着笑意,朗声开口。 此话一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跳,捐黄金千万?千万两黄金,就算是千万两白银对大金朝的国库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渤海王竟出手如此大方,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在场的官员,就连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冯皇后也在那一瞬间收敛了笑容,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这千万黄金,而是更加深沉的东西。 柏弈这千万黄金,虽是说着恭贺大皇子的大喜,可她却是明白,柏弈是要以这千万黄金来安抚皇上,甚至买他一个真正的点头! 冯皇后担心了起来,千万黄金对国库来说,数目不小,且皇上日前,正为国库之事烦心,这个时候,柏弈的千万黄金,对皇上来说,诱惑无疑是巨大的,皇上说不定倒真会为了这千万黄金,而真的成全了安谧和柏弈的婚事! 柏弈啊柏弈,他对安谧就真的这么上心么?甚至舍得花上如此巨大的数目? 冯皇后看柏弈的眸子越发的深沉了些,世人都知道渤海王是大金朝最大的商人,他的商业版图,遍布各个领域,可谁也不知道,他的财富到底有多巨大,今日,竟开口就是千万两黄金,这意味着什么? 冯皇后打量着柏弈,似审视,似探寻,看来,先前,她对柏弈的认知太少了些啊!更或者说,她低估了柏弈! 他的财力,怕是一个国家都赶不上的,柏弈,若是得他相助,必定如虎添翼,若是和他成了敌对,那么…… 冯皇后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浮出一丝恐惧,那恐惧让她再也无法露出一个笑容,愁容深锁,拳头紧张的攥着绣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德帝面上依旧是一片严肃,可心里却是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呵,柏弈这是在当众收买他吗? 他将他这个一国之君当成什么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又怎容得他一个臣子这般羞辱,可本该将愤怒发泄出来的他,此刻却不得不想着其他的事情。 他的心里也有和冯皇后相同的震惊,千万两黄金?这千万两黄金背后,柏弈还有多大的财力? 这些年,国库几乎三分之一的银子,都是从柏弈哪里得来,年年如此,他以为,柏弈交了国库,剩下的,便也不足为惧,只要将他笼络着,让他继续为朝廷效力便可,可现在,他先前的认知,无疑是错的了! 不足为惧?柏弈手中的财力,现在让他也禁不住忌惮了起来! 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财力,到底有多少? 明德帝眉心皱了皱,看柏弈的目光越发的锐利起来。 “不知父皇意下如何?”柏弈的声音再次响起,眉宇之间,好似已然掌控着一切。 这无论是在众人眼里,还是在明德帝的眼里,都是一种挑衅,就连同样震惊于柏弈财力的安谧心里也不由得一紧,更是握紧了柏弈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明德帝的反应,亦是盘算着在明德帝发怒之时,她能够想出法子,应对一二。 柏弈的目光虽是看着明德帝一人,可在场其他人的反应,他也感受得一清二楚,震惊么?柏弈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一切了然于心,却又不动声色,他此刻只在意,今日,他的目的能不能够成功。 而能否成功的关键……明德帝朝着柏弈走了过来,每个人都看着明德帝的举动,猜测着他下一步的作为。 终于,明德帝再一次走到柏弈的面前,看了他半响,目光随即落在安谧的身上,方才阴沉得毫无表情的脸上却是突然浮出一抹笑意,朝着安谧,一抬手…… 前一刻还沉浸在柏弈带来的震惊中的青岚,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意在挺身相护之时,却是看到明德帝的手落在了安谧的发上,好似一个长辈一般关怀的轻抚着。 青岚一怔,取消了有的动作,而随着明德帝的手轻柔的落下的那一刻,安谧紧绷着的心也跟着一送,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柏弈,却见他丝毫也没有异样。 “安谧啊,你怕是这世上最贵的新娘了。”明德帝的声音缓缓传来,低沉得似乎只有她能听得见,安谧一怔,抬眼对上明德帝那双含笑的眼,虽然是笑着的,可他眼里的笑意就和他刚才的语气异样,听在她的耳里,说不出的怪异。 安谧恍然明白,没有理会明德帝说出这句话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她只知道,原来柏弈并非不担心明德帝的举动,而是确定了,明德帝内心的答案,基于这一点,明德帝就算是心里再有不甘,也不会对她怎样! 安谧再次对上明德帝的双眸,灿然一笑,“谢皇上成全!” 明德帝眸子一凛,又看了安谧半响,没有再说什么,收回了轻抚安谧发丝的大掌,背过身之际,属于明德帝浑厚威仪的声音便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来人,替朕拟旨,安氏谧儿,贤良淑德,聪慧过人,特赐与渤海王为妃!” 明德帝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愣是将那些认为他在柏弈面前妥协了的视线给逼压了下去。 众人心里就算再对此事,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表现出来,笑话,他是皇上,就算是妥协了又怎样?他们也只能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明德帝满意于自己对众人的震慑,眸子眯了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再次看向柏弈的时候,眼里多了些慈爱,继续开口道,“柏弈,你的婚事,朕会亲自操办,你们二人就只需要等着大婚之日成亲便可!” 众人微愣,大皇子青岚的婚事,皇上都没有亲自操心,这渤海王的婚事……众人心中禁不住盘算,莫非是因为渤海王刚才承诺的那千万黄金? 可柏弈和安谧,却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一片了然,明德帝这般“操心”他们的婚事,还是要亲力亲为的模样,或许是真对他们看重,但这份看重,却和大家所想的大相径庭。 他们心中都清楚一点,这婚事,明德帝虽然是答应了,可是,看这样子,他也不会让他们顺利成亲啊! 可这对柏弈来说,却是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今日,他的目的是要明德帝在众人面前承诺赐婚,至于明德帝日后还要使什么绊子,他自有应对之策。 “谢父皇恩典。”柏弈拱了拱手,朗声谢恩,只要自己和安谧名正言顺了,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明德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暗自盘算着,赐了婚又怎样?他一日不决定让二人成亲,他们二人也只能是未婚夫妻,至于安谧能否顺利成为他皇家的媳妇儿,那要以后才能知道不是? 父子两人互相对视着,各自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倒是先前等着看皇上将怒气发泄在柏弈身上的冯皇后,此刻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除了失落,她的心里亦是有些不安。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渤海王,贺喜渤海王!” 有人眼尖,寻着这个当口,朗声恭贺道,其他人顿时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恭贺之声不绝于耳,这场面,好似大家都忘了今日是两对新人的大喜之日,都竭尽所能的讨好这个未来的渤海王妃。 “初见安谧姑娘,就觉得她是有福气之人,果不其然!” “是啊,是啊,安谧姑娘的风姿,比起咱们京城的许多佳丽,也不遑多让啊。” 安谧和柏弈被围在人群中,笑对众人的贺喜,进退有度,柏弈则是满意的看着安谧,握着安谧的手,至始至终都没有送开过,想到刚才安谧的态度,柏弈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兴奋。 他是有十分的确定,谧儿的心里是有他的了! 一想到此,柏弈的嘴角就掩饰不住笑容,有一种守得月开见月明的成就感。 “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安谧的声音在柏弈的身旁低低的响起,在众人的恭贺声中,低得便也只有柏弈听得清楚。 安谧几乎能够想象得出以后的日子,除却明德帝和冯皇后那里的事端,这些个官家夫人,也够她应付好一阵子了,可即便是这样,她的心里也依旧没有后悔,感受到握着自己这只手的大掌传来的温度,安谧心里觉得莫名的安心,好似有这个男人在身旁,她便什么都不用害怕一般。 安谧不由得想起前世的柳湛,宅院中的勾心斗角,让她身体下意识的划过一道寒意。 “怎么了?”敏锐的柏弈察觉到她瞬间的异样,关切的开口问道。 安谧猛然回神,抬眼对上柏弈的视线,看着眼前这个对这个满眼关爱的男人,刚才的寒意,逐渐被一股暖流所取代,柏弈不是柳湛,这里也不再是那个柳家宅院,就算是她如今的处境并不轻松,可她知道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会站在她的身旁,这一世的她,早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懦弱的女人,一切的恶意攻击,她会毫不保留的回击回去。 想到此,安谧的嘴角扬起的一抹灿烂的笑容,轻松的道,“没什么,只是好奇,渤海王花了大价钱,就买了一个王妃,可否心疼?” 黄金千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就算是前世的她,几年之后,也探不清楚柏弈的财力到底有多大,今日,看他拿出千万都不眨眼的样子,安谧不由得多打量了柏弈一番,他莫不真的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柏弈的紧张瞬间消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意有所指的道,“买不下来,才心疼呢!” 千万黄金又如何?只要如了他的愿,多大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安谧心中一怔,敛眉,眼里划过一抹促狭,故作叹息的道,“可惜了,虽然买了下来,可那么多的黄金,落入别人的手中,未来的夫婿这么败家,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这下倒是换柏弈怔了怔,败家? “哈哈……”柏弈猛然大笑了起来,败家?她还是第一个说他败家的人,亦是第一个嫌弃他败家的人啊! 这世上,怕也只有安谧敢了! 柏弈一边笑着,一边附身靠近安谧的耳边,“放心,你男人的财力,经得起败!” 安谧脑袋轰的一声,一张俏脸瞬间通红,埋怨的看了柏弈一眼,可这埋怨,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异样的风情万种。 人群之外,青岚看着站在柏弈身旁的女子,一双眼里,似有什么激烈的东西在燃烧着,一双手紧握成拳,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谧儿那小女儿的娇态,从来不曾在他的面前展现过。 凭什么柏弈就那么幸运? 青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在压抑着什么,司马妍察觉到他眼里的嫉妒,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甚至忘了刚才冲动吃下的亏,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应该为渤海王和安谧姑娘高兴才是,瞧瞧他们,多么般配的一对,好似谁也无法插足二人之间一样,真是让人羡慕得紧!殿下,你说是吗?” 她就是在提醒青岚,不管青岚对安谧再有什么心思,都是枉然了,如今安谧已经是渤海王的未婚妻,他未来的弟媳妇儿,他和安谧,是怎么也不可能了! 第167章 故人拦路心怀不轨! 司马妍的话刚落,正得意着,青岚锐利的视线便扫了过来,凌厉的目光让司马妍心中一颤,本想再多说几句,却在青岚那样的视线下,只能悻悻的别开眼,打消了念头,心里不忿之间,目光瞥见人群中的安谧,在柏弈的身旁,她小女儿的娇态尽显,虽对青岚和安谧之间的可能放心了不少,可对安谧的嫉妒,却依旧没有打消。 今日是她的成亲大喜,可到头来,倒好像安谧才是今日的主角,而自己呢? 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侧妃,司马妍禁不住咬了咬牙,看到安谧脸上的笑容,更是觉得刺眼至极,凭什么安谧就能如此幸运?而她,今日,无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是她喧宾夺主,是她毁了自己的婚礼!对,是这样的! 司马妍越是想,心里对安谧的嫉恨越是浓烈,在京城,何时轮到她成焦点了? 就算日后安谧成了渤海王妃,可她好歹也是大皇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哪里容得下一个渤海王妃压她一头? 司马妍眸子眯了眯,眼里的算计,似没安好心! 收回目光之际,正瞧见一个人也撩开了头上的喜帕,正满脸愤怒的看着安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另外一位新娘,如今的将军夫人杨静玉! 司马妍瞬间眼睛一亮,好似捕捉到了什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杨静玉身旁的新郎冯裕将军,此刻的他,一脸阴沉的看着安谧的方向,顿时,司马妍更加好似明白了什么。 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原来,将安谧视为敌人的不止她一个啊! 很快,司马妍的心里好受了许多,找到同伴的她,再次看到安谧那幸福的模样之时,已然是另外一种心态。 谁说红颜不是祸水呢? 这祸水,她自有办法,让她消失! 司马妍心里如此盘算着,而她身旁的青岚,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不得不承认,司马妍刚才的话虽然有挑拨的嫌疑,可依旧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般配么?郎才女貌,果真般配极了啊! 谁也无法插足他们二人之间么?青岚看着二人的眸子眯了眯,安谧脸上的笑那般灿烂,柏弈眸中的眼神那般温柔,还真让人有谁也无法插足二人之间的感觉啊! 羡慕?不,他知道自己心里不是羡慕,而是嫉妒! 他嫉妒安谧对柏弈的态度,介意安谧对他们二人的不公平,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不是吗?可她对柏弈,接受得如此坦然,对他却拒绝得如此决绝! 他们的婚事是定下来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青岚禁不住在心里问自己,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安谧嫁给柏弈,真的成为柏弈的女人? 刚问出这个问题,心就已经给了他答案,原本紧握成拳的手倏然收紧,力道大得,甚至连指骨都有些泛白,不,不会,他不会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安谧成为柏弈的女人!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青岚的心里,好似更加坚定了什么。 而另外一边的冯裕,也是看着人群中的安谧和柏弈,情绪虽不若青岚那般激动,可锐利眸子中泛出的冰冷,却是让人从心里生出一丝寒冷。 今日的这一出,是他怎么也不曾料到的啊! 而他的计划呢? 冯裕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人群之中,很快便捕捉到一抹身影,正巧那身影也正从安谧和柏弈的身上移了过来,二人视线相对,冯裕的眸子紧了紧,那人好似看清了他眼神中所蕴含的意思,随即,那人便朝他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 冯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再次看向安谧和柏弈之时,眼神之中已经多了许多耐人寻味的意味儿,而这眼神落入冯皇后的眼里之时,冯皇后却是一怔,她对冯裕的了解,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来的多,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冯皇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安谧和柏弈,身体不由得一怔,脸色也随即大变,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冯皇后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冯裕的身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冯裕身旁的杨静玉吩咐道,“静玉,我有些话要对冯裕说,你且回避一下。” 杨静玉愣了愣,心中虽然好奇,可冯皇后让她回避,她不可能大着胆子,不识趣的还站在这里,学着先前嬷嬷交的礼仪,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姑姑有什么事情吩咐?”冯裕眉毛一扬,许是因为自己的盘算与计划,心情颇好。 “你在盘算着什么?”冯皇后温婉的笑容依旧,落在别人眼里,就好似在对冯裕吩咐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出口的话,却是让冯裕听得出威仪。 冯裕愣了愣,呵呵的打着马虎眼,“姑姑在说什么,侄儿有些不明白。” 冯皇后皱了皱眉,“不明白?你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对安谧和柏弈,你在计划着什么?” 刚才那眼神,她不会看错,正是因为太了解这个侄儿,此刻,她更是紧张了起来。 冯裕知道冯皇后有一双厉眼,敛了敛眉,不紧不慢的道,“今日是侄儿的大喜,侄儿计划着洞房花烛,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算计别人?” 冯皇后目光紧锁着冯裕,充满了审视与探寻,似是要从冯裕眼里看出些什么,默了片刻,冯皇后才正了正色,一改方才的笑容满面,言语之中更是带着警告,“本宫告诉你,不管你对渤海王,还是对安谧,就算先前有什么盘算,都一并给本宫打消了,你以为你斗得过柏弈?我们是小看了柏弈了,你也休要轻举妄动,对安谧尤其如此,安谧和柏弈如今是一体的,你得罪了谁,对我们都是百害而无一利,你听明白了吗?” 冯裕眉毛一挑,冯皇后知晓他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倏然拔高了语调,“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姑姑,侄儿不是鲁莽之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姑姑且将心放回肚子里,好好收着,今日可是侄儿的大喜!”冯裕笑笑的道。 冯皇后将信将疑,再给了冯裕一个警告的眼神,想着,冯裕能成为冯家这一辈中的翘楚,他的智慧是毋庸置疑的,应该懂得如今的状况,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是想着,冯皇后才稍微放下了心来,随即将杨静玉招了过来,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切在外人看来,完全是身为姑姑的冯皇后对小辈的关切。 众人恭贺的盛况持续了好半会儿,柏弈的冷淡,倒是让那些讨好的人心里有些挫败,渐渐的,也都各自安静了下来,可各自想着渤海王刚才的大手笔,震惊之余,都知道,他们都该渤海王乃至是这个未来的渤海王妃搞好关系了,要知道,皇上刚才的妥协,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皇宫里设礼堂,本就是为了两对新人能同时拜堂,现在,两对新人早已经在吉时拜了堂,按照程序也都该各自回自己的府邸,各自开宴,经过方才这多出来的赐婚之后,也都各自散了去。 两个队伍,各自迎着两对新人出了皇宫,宫门口,渤海王府的两辆马车静静的停靠在一旁,先前二人各自乘马车而来,经过了刚才的事情,还乘两辆马车,就连柏弈也不会干了。 此时这个掌握着大金朝经济命脉的商中霸王,犹如初始情爱的小毛头,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半分也不愿离开。 “走!带你去个地方!”柏弈朗声道,单是听这声音,都能感受得到他此刻的心情,今日起,安谧就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他的心情自然是好得不得了,甚至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这个喜讯,更恨不得今日就将安谧娶回家,让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安谧却是倏然蹙眉,“去哪儿?” 大皇子府么?安谧下意识的想到了今日的青岚的大喜,以她和青岚的交情,她本该上门道贺,可她却捉摸不透青岚的心思,想到刚才青岚的挺身相护,安谧的眉心更是紧皱了几分,无法舒展开来。 她不知道他的道贺,会不会又引起事端,她可没有忘记,司马妍可是将她当成假想敌的呢,一个女人的嫉妒能带来的灾难,她清楚得很啊! 一只大掌却突然遮盖了她的脸,随即,指腹温柔的触感便熨帖着她的双眉,渐渐抚平了开来。 安谧对上柏弈的眼,听得他的声音温和的响起,“不是去大皇子府!” 安谧微怔,反应过来的她,一抹笑容绽放了开来,没有多说什么,就着柏弈的另外一只手,上了马车,等安谧在马车中坐稳了,却是听得马车外,一个尖锐喑哑,宫内太监独有的声音传了来…… “渤海王殿下……渤海王殿下,请留步……” 这声音由远而近,颇为急切,安谧和柏弈皆是皱了皱眉,安谧撩开帘子,和柏弈一个对视,随即都看向正朝着这边跑来的几个太监…… 等到他们近了,为首的太监在行了一个礼之后,急急忙忙的道,“渤海王殿下,皇上……皇上在御书房宣召。” 话刚落,柏弈的眸子一紧,几个太监更是诚惶诚恐。 “宣召?”柏弈淡淡的开口,似在咀嚼着两个字,听不清喜怒。 “可知道皇上为何事宣召?”柏弈目光扫向那个太监。 太监瑟缩了一下,“回渤海王的话,奴才……奴才不知,不过,皇上的心情,似……不错。” 心情不错?柏弈敛了敛眉,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柏弈,且去一趟吧!”一旁的安谧开口,明德帝今日这般违背意志同意了给他们赐婚,想必,心里定是有许多不甘,想来,之后一段时间,明德帝那边不会消停。 柏弈和安谧对视一眼,心中也如安谧所想的那般,想到要去的地方,今日怕只能耽搁了。 “流光,依霏,你们随小姐回府!”柏弈朗声吩咐道,给了安谧一个眼神,二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说什么,却又好似已有千言万语说了出来。 流光,依霏领命,等到载着安谧的马车渐渐驶离皇宫,柏弈才收回了视线,转身朝着宫内走去…… 安谧坐在马车上,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就连流光和依霏都感受得到此刻安谧的心情。 “今日,整个京城都该知道咱们王爷为了小姐一掷千万金的事情了,能如此贵重,怕也只有小姐了。”流光终于忍受不住,开口打趣道,心里也因为安谧姑娘和王爷的婚事成了而高兴,要知道,他们王爷为了安谧姑娘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如今若还得不到小姐的欢心,说出去着实是有损王爷的威名。 依霏也不依不饶,促狭的道,“可不是呢吗?今日,小姐可是出尽了风头,日后,全天下的女子,都怕会羡慕着小姐吧。” 安谧嘴角微微扬着,任凭两人打趣着,心里却是想着司马妍,总是觉得,这个女人今日因为她吃了亏,以后怕是不会放过刁难她的机会,想到此,安谧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就算你低调过活,也总会有人把你往敌对的方向推,看来,以后面对司马妍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了。 安谧如是想着,敛了敛眉,突然,伴随着一声马的嘶鸣,马车停了下来。 原本耍着嘴皮子的依霏和流光立即警惕了起来,对视一眼,一人护着安谧,另外一人掀开帘子,探查外面的情况,“什么事?” “依霏姑娘,这人……这人挡住了,还好停得快,不然,就踏上她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是不要命了吗?”车夫说到最后,语气带着责备,看着站在路中央的女子,想到刚才都一阵后怕,伤了那女人不要紧,若是伤了马车中的安谧姑娘,那王爷怕是要剥了他的皮。 依霏的视线落在路中央的女子身上,皱了皱眉,好言道,“姑娘,没伤着你,便让开吧!” 依霏带着试探,那女子,面容之间没有半分受了惊吓的模样,该是故意的吧! 衣竹萱上前几步,走到马车旁,柔声道,“姑娘,可否让我见见安谧。” 果然!是为了小姐而来吗? 依霏皱了皱眉,看衣竹萱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防备,从上而下将她打量了个遍,这女子是她见过的,曾跟在冯将军的身旁,可今日衣衫褴褛……又是为了那般? “抱歉,我家小姐不方便见你。”依霏淡淡的开口,那冯裕可不是什么好鸟,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会被列入头号防备名单。 衣竹萱扯了扯嘴角,哀求的道,“姑娘,求你通报一声可好?我和她是同乡,你告诉她,她会见我的。” 衣竹萱说着,甚至是跪了下来,加上她那一身褴褛,整个人更是狼狈不堪,“姑娘,我只见她一面,若不是我走投无路,也不会……” 说到此,衣竹萱低声啜泣了起来,依霏是柏弈训练出来的人,她的任务是保护小姐,凡是一些有可能对小姐产生威胁的人,她都要隔绝在外,任凭衣竹萱就算是在这里哭死,她打定了主意不让她靠近小姐,就绝对不会动摇。 衣竹萱啜泣了好半响,依霏依旧不为所动,衣竹萱的心里禁不住低咒了一声,这该死的绊脚石,可想到今日的计划,她依旧不能放弃。 “小姐,当年我们情如姐妹,都是奴婢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感恩,奴婢知道错了,小姐,奴婢只希望能够见你一面,有些话,想对小姐说。”衣竹萱哭着继续道,渐渐的,周围开始有百姓围了上来。 依霏的眉峰皱得更紧,马车内的安谧,至始至终都将外面的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衣竹萱吗?是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她了呢! 同乡?要说在这京城,认识的同乡,怕也只有衣竹萱了吧。 安谧听到衣竹萱的哭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前世的画面,衣竹萱的温顺讨好,平日里姐姐姐姐的不离口,可到后来呢! 对于这个人,无论是在荣锦城的时候,还是再次在京城重逢的现在,安谧对她都没有好感,甚至是极大的厌恶与憎恨,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前世的嘴脸! “依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安谧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 依霏埋怨的看了衣竹萱一眼,立即回禀道,“小姐,不过是一个闲杂人等,奴婢这就打发了。” 衣竹萱听到安谧的声音,本以为有了希望,可很快,依霏的反应,却是让她身体一怔,不着痕迹的恨恨的看了依霏一眼,不过是一个奴才,竟这般小人得志! 不行,她可不能让这奴才坏了她的计划,眸光闪了闪,衣竹萱倏然起身,朝着马车冲了去,依霏眼疾手快,第一反应便是抽出了佩剑,衣竹萱“惊吓”过度,整个人踉跄的倒在地上,揪着这个机会,衣竹萱自然不依不饶,“啊……小姐,就算是要杀了奴婢,也让奴婢见上你最后一面可好?奴婢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说,真的很重要!” “你这女人,休要再叨扰我家小姐!还不快起来滚,就休怪我不客气!”依霏脸色更是沉了下来,她手上的人命不少,也不在乎会多这个女人一条! 第168章 小人心思,入驻渤海王府 衣竹萱没想到依霏会是这么个煞星,她手上的那把剑,更是透着寒光,让人心生恐惧,可是,衣竹萱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小姐,事关渤海王,奴婢死了不要紧,可奴婢不把有些事情告诉小姐,奴婢死也不甘心啊!” 一句事关渤海王,让依霏愣了愣,马车内的安谧也是皱了皱眉,伸手掀开了马车帘子。 “小姐……”依霏轻声唤道,看着安谧,等待着她的吩咐。 衣竹萱看到安谧出了马车,心里一喜,倒在地上的她,立即爬着往安谧的方向而去,一边靠近,一边口中呼喊着,“小姐,小姐……” 安谧给依霏使了个眼神,依霏退了开来,但依旧高度警惕着,留意着衣竹萱,似乎只要她有不利于小姐的举动,她都会让她瞬间毙命。 衣竹萱似乎也感受到这点,但只要安谧出来了,肯见她了,就已经是她的机会了。 安谧出了马车,俯视着眼前这个衣衫破烂的女子,前世的她,在成了柳湛的妾室之后,一直都是锦衣玉食,就算是还在安府为奴为婢的那段时间,衣竹萱也不至于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想到上一次在见到衣竹萱,和此刻的她,也是有颇大的差距的,眼前的衣竹萱,不仅仅是衣衫破烂,在那破烂衣裳的若隐若现之间,还有青青紫紫的伤痕。 “小姐,你终于肯听我说了……”衣竹萱爬到安谧的脚边,在依霏凌厉的目光之下,终究是没敢去抓住安谧的裙角,但却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她的演技发挥。 安谧看在眼里,依旧是淡淡的,“姑娘,这一声小姐,我是承受不起,就算以前是你的主子,现在的你,不也是早认他人为主了吗?” 再说了,就算她还是她丫鬟之时,这衣竹萱也没有将她当成小姐看待不是吗? 衣竹萱身体一怔,随即更加泫然欲泣,“小姐,你听奴婢说,奴婢错了,奴婢是瞎了眼,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认别人为主,奴婢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是有小姐的呀。” “哦?是吗?”安谧嘴角一扬,一抹讽刺渐渐浮现了出来。 衣竹萱忙不迭的点头,“是,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啊。” 安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不想就此多说些什么,在她看来,衣竹萱根本就不值得让她多费心思与唇舌,若不是因为她刚才所说的话…… 安谧想到刚才从衣竹萱口中听到的,眉心皱了皱,“信不信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刚才说,事关渤海王,到底是什么事情?” 安谧紧盯着衣竹萱,就算她知道,这个衣竹萱不是什么好鸟,可事情牵扯到柏弈,就算她的消息有假,她也要弄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她不允许任何不利于柏弈的事情发生。 衣竹萱似想到什么,眼里盛满了恐惧,好似惧怕着什么,整个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小姐,我听到他们……他们……” 衣竹萱说到此,突然意识到周围的人,急切的开口道,“小姐,事关重大,奴婢要单独告诉小姐。” 话一落,安谧身旁的流光和依霏眸子便是一凛,齐声阻止,“小姐,小心有诈!” 这女人,跟冯裕有牵扯,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安谧眸光敛了敛,单独?这衣竹萱如此费心思,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安谧目光紧锁着衣竹萱,默了片刻,朗声吩咐道,“依霏,流光,将我这个同乡伺候好了。”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留下的衣竹萱愣了愣,意识到安谧的意思,心中更是一喜,没有等依霏和流光过来搀扶,就自己挣扎着爬起来。 安谧上了马车,衣竹萱被安置在车夫的身旁,人群很快散了去,衣竹萱坐在车夫的身旁,面上依旧是一如刚才的凄苦,可想到身后豪华的马车上,坐着的是安谧,她的心里更加不平衡。 她和安谧二人,有些地方是很像的,曾经的安谧在安府,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出小姐,过的日子甚至比下人还不如,而她曾经不也是官家小姐吗?因为家族没落了,才沦落为下人,可现在呢? 安谧高高在上,如今更是引得渤海王不惜洒下千万金,人人都在羡慕着安谧这个未来的渤海王妃,以后她的日子,可以想象得出来,会有多么的辉煌荣耀,而她呢? 永远都摆脱不了奴才的宿命吗? 不!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就算是宿命,凭什么安谧的宿命,就该是荣华万千,她就要低人一等? 衣竹萱暗自咬了咬唇,更加坚定了先前的那个计划,就算她衣竹萱永远低人一等,她也要拉安谧来做个点背的。 “小姐,到了。” 衣竹萱正如是想着,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恭敬有礼的对马车内的安谧禀报道。 “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开,给小姐让路。”车夫对这个衣衫破烂的女人没有好态度,他可没有忘记,刚才因为她,差点儿让小姐摔了,若真是那样,他又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衣竹萱一怔,被拉回了神思,抬眼看了车夫一眼,心里有不悦,但也不敢表露在外,迅速的跳下马车,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安谧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紧接着,渤海王府内以管家为首的下人也都走了出来,似乎是听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更是对这个未来的渤海王妃热络了起来。 安谧倒是神色如常,衣竹萱看着却是羡慕不已,羡慕之后,伴随而来的是嫉妒,甚至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为什么,这个被众人簇拥迎奉的高贵女子不是她衣竹萱! 但有一点她知道,这辈子,她怕是永远也无法达到安谧的高度了! “小姐……”衣竹萱收敛好了神思,凄苦的唤道。 走到门口的安谧停了下来,回头看到马车旁的衣竹萱,眉心皱了皱,“不是说单独说话?跟着进府吧!” 淡淡的交代了这么一句,安谧没有再理会衣竹萱,进了府邸,可她的心里,却是想着衣竹萱,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当这对曾经的主仆再次面对面之时,已经是渤海王府花园内的凉亭里,伺候的下人都被遣散了下去,不过不近不远的地方,依霏和流光还是谨守着保护安谧的职责,密切留意着凉亭里的动静。 凉亭里,安谧看着面前的衣竹萱,沉默着,没有打算先开口的意思,一双眸子紧锁着对方,那眼神虽然看着温柔,却总有一种让衣竹萱心里打突的感觉。 承受着安谧的视线,衣竹萱渐渐有些不自然,心想着安谧是越发的诡异了,她这么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衣竹萱细心思量,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是先受不了这气氛,按耐不住率先开口,“小姐,奴婢有话要对小姐说。” 安谧扯了扯嘴角,“这不已经单独站在你面前了啊?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便是。” 安谧的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衣竹萱的口中事关柏弈的事情到底是哪般,可她却依旧耐着性子,不主动开口问,她要保持理智,来判断这衣竹萱带来这个“消息”的缘由,更或者是目的。 衣竹萱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有些摸不透安谧的心思,她不该对渤海王的事情格外上心吗?为何…… 安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片刻的愣然,她自然看在眼里,却也不多说什么,等着衣竹萱说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奴婢是逃出来的,他们禁锢了我,对我用刑,小姐,我……我……”衣竹萱说到此,眼里又被恐惧笼罩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安谧眸光闪了闪,她自然知道衣竹萱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冯裕!安谧再次打量了衣竹萱一番,她身上的这些伤痕,确实是用刑后留下的痕迹,想来,衣竹萱怕是犯了冯裕的忌讳,才会被如此对待吧! 安谧心中猜测着,依旧是沉默,衣竹萱低声啜泣着,在她看来,以安谧的聪明,该是能够想到,她受刑,定是有什么冯将军要责罚她的理由,她应该追问探寻的,不是吗?可她却…… 安谧的沉默不语,好似对这事儿丝毫没有兴趣的模样,让衣竹萱心里有些不确定了,这个法子,真的能够引安谧入陷进吗? 这个时候,衣竹萱已经是没有后退的机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放手一搏,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衣竹萱哭的更是凄厉,“小姐,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因为奴婢不能让他们得逞,冯裕这个男人,别看他表面上是个人模人样,实际上就是个衣冠禽兽!” 衣竹萱咬牙切齿,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遇到冯裕时的画面,恨意和恐惧交织而来,那个村子里的鲜血,便是此刻想到,都能让她害怕。 相较于方才安谧的毫无反应,此时的安谧,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却是让人捉摸不透她这笑是为哪般,甚至摸不清她这笑的意味儿。 “小姐,他喜欢你。”衣竹萱突然开口,继续道,摇了摇头,“不,他是想得到你,凡事渤海王的东西,他都想得到,包括小姐你,可小姐和渤海王才是一对啊!” 终于入了正题了吗? 安谧听着,第一次在衣竹萱的面前表现出了不平静,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他想得到?有怎是他能得到的!” “不,小姐,你休要小看了冯裕的算计。” 因为安谧的反应,衣竹萱心里一喜,似看到鱼儿终于上钩了一般。 “哦?此话怎讲?”安谧眉心微皱,眸子越发深沉了些。 “小姐,要不是我偷偷的听到他想要谋害渤海王,企图得到小姐,也不会被他们囚禁起来。”衣竹萱猛地上前一步,说到此,似恨得牙痒痒,“冯裕他太恶毒了,他要置渤海王于死地!” 置柏弈于死地?她承认,冯裕是有些能耐,毕竟在年轻一辈中,他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了,可要置柏弈于死地,又岂是他想就能做到的? 只是……安谧眸光敛了敛,“他要做什么?” “小姐,他专门训练了一批死士,就是要刺杀渤海王!”衣竹萱咬牙切齿的道。 死士?刺杀? 正此时,不远处一阵喧闹传来,安谧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群家丁似簇拥着谁,十分焦急的模样。 “大夫呢?快去多叫几个大夫,不,进宫去,宣太医。” 听到这混乱,安谧神色一怔,仔细看向那边,家丁簇拥着的人,不是柏弈又是谁? 几乎是想也没想,安谧提着裙摆,匆匆的走了过去,等到走得近了些,瞧见柏弈似被利刃划破了的衣裳,眉心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方才回来的路上,有人刺杀王爷……”随行在柏弈身旁的侍从答道,刚说到此,看到渤海王朝他瞪了一眼,接下来的话,侍从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柏弈看到安谧脸上的担忧,嘴角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没事,不过是一些不成气候的人,看,只划破了衣裳而已,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安谧抓着柏弈的手臂,仔细打量着,划开的衣裳上,只是微微露出一道细小的血痕,并无大碍,安谧才松了一口气,想到什么,安谧眸子紧了紧,“对方是谁?” 柏弈还没有回答,身后便传来一个女子仓惶急切的声音,“是他,一定是他,小姐,你现在可相信我了?这一定是他干的。” 柏弈看到衣竹萱,脸色倏然沉了下来,这个女人,从在荣锦城的时候,他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这次在京城见到,他的心里依然对她有防备,这个女人,最好是不要对安谧有任何企图! “来人,将这个女人送出去。”柏弈没做他想,不悦的吩咐道。 衣竹萱一怔,虽然料到渤海王对她,必不会待见,可想到自己的目的,若这个样子就被赶出去,那么,他的目的又怎能达到? 渤海王府的家丁立即上前将衣竹萱围了起来,衣竹萱心里乱了,哀求的看着安谧,“小姐……” 安谧敛眉,似没听到一般,心里却是想着刚才衣竹萱的话。 衣竹萱看她不为所动,似豁出去了,轰然跪在地上,“小姐,求小姐收留奴婢,小姐若是不收留,奴婢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是怎么回事?”柏弈眉心皱了皱,收留?他若是没有记错,这个女人先前似乎跟在冯裕的身边,现如今怎么又求谧儿收留?还有,刚才她口中的“他”,到底指的是谁? 安谧扯了扯嘴角,一抹笑容跃然于脸上,“王爷,好歹她也曾经是我的丫鬟,便是没有这层关系,我们也是同乡,她如今怕已经走投无路,不如暂且将她留在府上,至于以后再作打算。” 柏弈对上安谧的眼,沉吟片刻,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好,就听谧儿的安排!” 衣竹萱面上一喜,“谢王爷恩典,谢小姐求情!” 安谧松开柏弈的手,走到衣竹萱的面前,俯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我还说什么感谢的话?要谢也是我谢谢你,你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提醒我们,我们又怎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 “你相信我了?”衣竹萱欣喜的道。 “这也由不得我不信,不是吗?”安谧柔声道,“你放心,你就安心的在王府住下,不用有任何顾虑!” 衣竹萱忙不迭的点头,住进渤海王府,目标已然达到了一半,剩下的,她一步一步的来,她就不信,无法引安谧入陷进。 “带她下去吧,安排一个房间出来,再准备些衣裳给她换上。”安谧对流光和依霏吩咐道。 衣竹萱福了福身,跟着流光走了,安谧对上柏弈的眼,看到他眼里的凝重与询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拉着柏弈的手,朝着凉亭那边走去,边走边吩咐着依霏,“去哪些金创药来。” 到了凉亭,依霏送上了处理伤口的东西,便退了下去,凉亭里只剩下柏弈和安谧,安谧替柏弈包扎着那一道浅浅的血痕,仔细的模样,让柏弈心里异样温暖。 “为何要将她留下?”等到安谧将伤口包扎好了,柏弈的声音缓缓响起。 安谧一边收拾着纱布,一边开口道,“留下她,自然有留下她的用处,知道吗?在你回来之前,她告诉我,有人养了死士,要刺杀你!” 柏弈眉心皱了皱,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她口中所说的‘他’,指的就是冯裕么?” 安谧点头,“可不是吗?不过我倒觉得,有些事情未免太巧合了些。” 安谧将刚才和衣竹萱的经过都讲了一遍。 “所以,你将她留下,想要观察她?”柏弈眉毛一挑,想起刚才那刺杀他的人,招招都是狠手,可最终没有选择继续刺杀,倒是逃得很快。 想到这里,柏弈眸子眯了眯,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第169章 成亲风波,青岚的决心 安谧没有说什么,不过眼神却是让柏弈肯定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错,安谧留下衣竹萱,就是为了观察,一来一切都来得太过巧合了些,二来,她可不会傻傻的相信,衣竹萱有那么好心,会为了她而豁上了自己。 衣竹萱……她从来都是一个会演戏的女人,不是吗?这一点,前世的她,就已经领教过了,不过,这一世,在演戏方面,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更会演戏。 “王爷最近将流光和依霏带在身边吧,先前出来刺杀的事情,王爷带着两个会功夫的婢女,会多一份保障。”凉亭里,片刻沉默之后,安谧缓缓开口,闪动着的眸光,让柏弈知道,安谧的这番安排,并非是为了让流光和依霏保护他,他渤海王府的护卫并不少,现在的情形,无论如何都没有到为了保护他,连安谧的两个丫鬟护卫都要调动的境地,那么安谧这么做是为了…… 柏弈对上安谧那双灵动的眸子,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安谧是要演戏给那个衣竹萱看啊! “好,我立即吩咐下去,做个调动,等会儿,整个王府都会知道这个消息。”柏弈朗声道,是个调动不假,流光和依霏暂时不会出现在安谧的身边,他们并非是要保护他,依旧是保护安谧,只不过是转移到了暗处罢了。 若安谧猜测衣竹萱意图不轨不假,衣竹萱又是冯裕的人,那么,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事情定和冯裕脱不了干系,想到此,柏弈眸子紧了紧,他和冯家的恩怨,总有一天会有个结果! 今日,两对新人大婚,大皇子府和冯裕将军暂居的府邸内,本该都是宾客云集,可是,现实的情况,却是让人意想不到。 大皇子大婚,该是热闹非凡,身为大皇子,又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一,趁着这个日子前来巴结讨好,活络感情的人本该不少,可今夜的大皇子府内,却是寥寥可数的宾客,反倒是冯裕暂居的府邸内,当朝的达官贵人,几乎都聚集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宅院内,本该在大皇子府内出现的热闹氛围,却是出现在了一个将军这里。 大皇子府内,司马妍从皇宫被抬回了大皇子府之后,这个大皇子府的女主人,就一直待在新房内,等待着她的夫君,可是,直到也深了,门也不见被人推开。 大皇子府内的另一处,青岚避开了寥寥可数的宾客,一个人在后院的一个僻静处,默默的喝着酒,深邃的眸子在黑夜中,镀上了一层夜的幽冷,每喝下一口酒,都好似不习惯酒的呛辣,眉心微微一皱,可只有他知道,他的皱眉并非是因为酒,而是因为其他。 今日白天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想到安谧站在柏弈身旁那温柔的笑容,青岚心中一抽,端着手中的酒杯,再一次仰头一口喝尽。 “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不怕新房里的新娘等久了?”一个声音传来,打破这片宁静的夜,这人真是纳兰钰。 纳兰珏走到青岚对面的位置坐下,一双妖孽的眸子看了青岚片刻,见他好似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一般,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反倒是继续开口道,“你在这里想她又有何用?你已经和司马妍成了亲,不久之后,也还会有另外一个郡主侧妃,她已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难不成你还想将她抢过来?” 青岚握着酒杯的手一紧,深邃是醉眸一凛,“那又如何?” 抢过来么?就算是用抢的又如何? 这回答,让纳兰珏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要从谁的手中抢?那是柏弈,渤海王!” 提到这个名字,纳兰珏格外的谨慎,就连瞳孔都变了颜色。 “渤海王?就算是他又怎样?”青岚眸子一紧,一想到安谧站在柏弈身旁的画面,心里就好似堵着一块大石头,先前的某个念头在他的心里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他又怎样?”纳兰珏似要叫醒青岚一般,拔高了语调,可又因为担心隔墙有耳,又可以压低着声音,“你今日也看到了,渤海王的财力,是我们都未曾料想到的,就连冯皇后后面的态度都变了些,说不定,那个女人也在重新审视渤海王的实力,我们又岂能将他得罪了?我所想的是,别看渤海王只是财力雄厚,我终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得很,万一他暗中有其他势力……” 纳兰珏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心倒是皱得更紧了,默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道,“若是得罪了他,无疑是将渤海王推到了冯皇后的阵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我不说,你自己也清楚。” 青岚眸子眯了眯,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他不会!” 他知道,最近这些年,柏弈表面上和冯皇后相安无事,可是,有些事情存在于那里,柏弈怕是永远也不会忘,他只是在蛰伏罢了,当年他姐姐的仇,还有冯皇后……青岚的嘴角渐渐的浮出一丝笑意,表情更是深沉了些,就连纳兰珏也不懂青岚这笑意味着什么。 纳兰珏看着这个侄儿半响,没有开口说什么,青岚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长久的沉默之后,纳兰珏转开了话题,愤愤不平的道,“朝中那些官员,可真是瞎了狗眼,明明你才是大皇子,比起冯裕那厮,你的身份可是要尊贵多了,可他们竟然去他的府邸,而不来大皇子府,呵,冯裕可谓是风光无限啊。” 话落,纳兰珏面上浮出一抹笑容,整个人更是显得妖媚,继续道,“不过,越是人多越好,我还怕人不多,引不起轰动呢!” 纳兰珏想到他的算计,一双眸子更加诡异了几分。 而青岚,好似根本就对纳兰珏所做之事分毫都不在意一般,依旧默默的喝着酒…… 冯裕暂居的府邸内,宾客云集,觥筹交错间,皆是对这个冯家这一辈最有能力的青年才俊的恭贺与讨好,在他们看来,冯裕深得冯皇后喜爱,日后,这大金朝的天下,该是二皇子接管,到了那个时候,冯家就不再仅仅是一个世家而已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不得不下了赌注,也明白这个时候亲冯家,而远大皇子,若大皇子得势,那对他们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可至少现在看来,二皇子的可能还是居于上风。 冯皇后的寝宫内,这个时候,冯皇后还没有就寝,寒玉在一旁伺候着,看着时辰,有些按耐不住了。 “娘娘,天色已晚,皇上没有去其他妃子的寝宫,想必是今晚不打算临幸谁了,皇后娘娘也请歇下吧。”寒玉小心翼翼的道,以为冯皇后是在等皇上,便也只有这种时候,皇后娘娘才会如此皱眉。 可这一次,她却是猜错了,冯皇后看了寒玉一眼,叹了口气,“本宫倒不是因为皇上而睡不着。” “那是为何?”寒玉蹙眉,开口问道,似想到什么,“莫不是因为今日渤海王和安谧姑娘定下婚约之事?” 一说到这个,冯皇后的心里更是不快,叹气的声音浓重了些,“这件事情是让人心里添堵,可是,本宫心里不安,却不是为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本宫的心里,总是有些怪,放心不下……” 寒玉见她这样,也猜不出她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也只有不痛不痒的安抚着,“皇后娘娘吉人天相,许是今日太累了些,所以才会这样,您看,今日冯将军已经大婚了,方才还传来消息,府上格外热闹,尤其是杨丞相格外高兴,今日,那些官员可是给足了冯将军……不,是给足了皇后娘娘面子才对。” 寒玉说着,有些自得了,这正是冯皇后想看到的局面啊,可是,话刚到此,门外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冯皇后和寒玉同时皱了皱眉,还没待冯皇后吩咐,寒玉就匆匆到了门口,仅仅是将门开了个缝,低声训斥道,“什么事情如此慌慌张张的?这大晚上的,叨扰了皇后娘娘休息,仔细你的小命!” 寒玉看来人是奉命回禀冯将军府上情况的,敛了敛眉,还是开口问道,“说吧,什么情况?” “姑姑,大事不好了……”那人见寒玉如此压低着声音,想必是皇后娘娘已经就寝,纵然是心里揣着天大的事情,也不敢说得太大声,将刚才在冯将军那里发生的事情给寒玉姑姑说了一遍,寒玉还没来得及听完,脸色就已经变了。 “你给我在这里候着。”寒玉吩咐了一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迅速的关上了门,顾不得其他,形色匆匆的回到冯皇后的身旁,面容之间,早已经没有了现在的淡定与得意,“娘娘,有事情奴婢不得不禀报。” “什么事情,说!”冯皇后心里的那一份不安持续发酵着。 “刚才有人来报,冯将军那里出了些状况。”寒玉眉心紧皱着,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这事情让皇后娘娘知道了,皇后娘娘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快说!”冯皇后瞥了寒玉一眼,因为寒玉的吞吞吐吐有些不悦了。 寒玉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也就只有一五一十的将方才从那人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吐了出来,“娘娘,新将军夫人她……她……她竟和人私奔,被将军当场发现在新房内,不知检点。” 话一落,冯皇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人也赫然起身,“混账,那女人竟能做出如此事情来!对了人呢?这事情千万要压住!” 就算是这样,这丑事也不能宣扬出去。 寒玉的脸色却是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冯皇后看在眼里,心里冒出了某个猜测,“该不会……” “娘娘,您息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竟闹大了,在场的宾客,怕是……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寒玉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冯皇后的神色。 果然,站着的冯皇后身体一晃,寒玉忙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她扶着,“娘娘,您息怒……” “息怒?如何息怒?”冯皇后突然觉得头昏眼花,可是,想到这事情,她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冯皇后眸中浮出一丝坚定,“走,摆驾冯裕住处……” 说到此,冯皇后好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眸光微凛,“不,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娘娘。”寒玉领命道,替冯皇后拿了披风,便扶着她,朝着寝宫外走去。 此时,冯裕暂居的府邸内,原本热闹升平的气氛,此时,却好似已经凝固到了冰点,新房外,一大群人聚集着,只是看着某个地方,神色凝重,谁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而今日的新婚的一对主角,一个负手而立,面容之上,看得出他的愤怒,而原本该在新房内,等着新郎的新娘,却是瘫坐在地上,看着身旁早已死了的男人,那一滩鲜血,染红了她的眼,更是映照出了她眸中的恐惧。 杨静玉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个男人她认识,丞相府上的一个园丁,平日里她最是看不起的下人,他负责整个丞相府的花草,她是爱花之人,平日里,她院子里的花草,也都是这个男人在打理,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新房内,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到了最后,她竟然成了要和这个男人私奔被抓的情人。 “将军,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不是他说的那样!”杨静玉意识到什么,立即跪在地上,移步到冯裕的面前,她要说清楚,她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背上这个罪名。 就算她有多不怕事,可也知道,为人妻和男人私相授受是什么下场,这男人说什么,他便是死,也求冯将军饶她一命,好似她和他真的情根深种一样,可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啊! 冯裕却只是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女人,眼里愤怒的火焰燃烧得越发的炽烈,他对杨静玉没有任何好感,娶她,不过是因为姑姑的安排,不过是为了得到丞相这个助力,若是在以前,她要和谁有什么牵扯,都和他冯裕没有丝毫关系,可是,现在她是他冯裕的夫人,今日,又是他冯裕的大婚,这么多宾客都在,她竟然在这样的场合,给他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他还能忍么? 见杨静玉抓住了他的袍子底端,冯裕一个踢腿,没有任何怜惜,一脚朝着杨静玉的胸口踢去。 “啊……”杨静玉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这一脚,重得就连一旁围观的宾客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冯将军是真的怒了,这狠手,是要置杨静玉于死地吗? 众人细细想来,倒也理解冯裕的心情,别说是冯将军,而杨静玉又是他的正室夫人,就连是他们的小妾,犯了如此的事情,他们也定不会饶恕,再说了,今日,可是冯将军的新婚之夜,闹出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无疑都是奇耻大辱! 众人之所以来这里,都是看好了冯家和丞相府的联合,可现在出现了这个变数,他们又该怎么办? 他们不得不重新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将军,你听我说,我不认识她,不,他是乱说的……”杨静玉整个人的慌乱了起来,甚至连话都说得语无伦次,似想到什么,杨静玉更加大声道,“对,有人陷害我,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将军,你好好查查,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冯裕冷哼了一声,看着杨静玉此刻的模样,愤怒之余,更觉讽刺,“这个男人都为了你而死了,你还说是别人的陷害,呵,好一个无情无义的杨小姐!” “不,那是假的!将军啊……”杨静玉想要解释,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越是急切的想找到解释说服冯裕相信她的方法,心里越是急,也越是找不到任何头绪。 冯裕瞥了一眼地上死了的男人,这么多人都看着,无论是否像杨静玉所说的那样,有人陷害,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冯裕的脸算是丢尽了,对于这件事情,他必须给一个处置! 冯裕眸子紧了紧,浑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不仅仅是让杨静玉浑身战栗,就连在场的宾客,也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静玉的心里隐隐浮出更加不安的预感。 冯裕锐利的目光看向杨静玉,朗声吩咐道,“拿本将军的剑来!” 众人一愣,心中隐隐猜出冯裕想要做什么,看来,冯将军是要选择保住他的那一份自尊啊! 众人看向地上的杨静玉,心想,这么一个女人,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当,非要弄出这么些事情来,现在可好,怕是连命也保不住了。 片刻,府上的下人就送上了冯裕的剑,剑一到了冯裕的手上,杨静玉看着那剑,犹如看到勾魂的小鬼儿在向她招手,瞳孔恐惧的大睁着,口中不断的喃喃,“不要,不要杀我……不要……” 可是,她的哀求,冯裕又怎会买账? 铿锵一声,剑出鞘的声音,让整个黑夜镀上了一层新的幽冷…… 第170章 两方博弈,背后算计!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到了,杨静玉眼里的恐惧更盛,那一刻甚至忘了求情,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杨丞相看着冯裕手中的利剑,在黑夜中,发出森森寒光,眼看着是要朝着他的女儿砍下去,当下,奋力冲了过去。 “贤婿……勿要冲动。”杨丞相顾不得其他,跪在冯裕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抓住冯裕的握着利剑的手,试图阻止他伤害他女儿的意图。 可一声贤婿,更是让冯裕的怒气高涨。 “呵!贤婿……”冯裕冷哼一声,在他看来,不仅仅是杨静玉丢了他的脸,更是杨家人朝他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本将军消受不起!” 说罢,一把推开杨丞相,举起了手中的剑,今天,他非要杀了杨静玉,才足以洗刷掉她带给他的耻辱,冯裕被愤怒烧红了眼,对准杨静玉,杨静玉看着冰冷的剑刃,朝着她落下来,不断的摇着头,口中喃喃,“不要……不……” 她不要死,她不想死,她希望冯裕听她解释,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的,她是无辜的,可是,冯裕根本就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啊,她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死于他的剑下吗? “不……”那剑朝着杨静玉越来越近,杨静玉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是突然听得一个威仪的声音穿透了黑夜,突兀的冲入了这诡异的气氛…… “冯裕,你给本宫住手!” 这声音一响起,谁也不会陌生,众人看向来人,正是冯皇后朝着这边风风火火的赶来,在场的宾客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臣参见皇后娘娘。” 冯皇后哪里顾得上这些人,视线直直的看着快要落在杨静玉身上的刀,眸子里一片阴沉,若是她再来得晚了一会儿,还真是要出人命了! 这个冯裕,也着实太冲动了些! 不过……冯皇后看了一眼杨丞相和杨静玉,再看到地上倒在血泊里的那个男人,眉心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杨静玉和杨丞相看到冯皇后,好似看到了救兵一样,脸上一喜,杨丞相首先跪爬到冯皇后的面前,“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小女!” “救救我,皇后娘娘,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杨静玉回过神来,也跟着哀求道,她知道,这个时候,冯皇后是唯一一个能够救她的人了,冯皇后的到来,无疑是给杨静玉带了希望,而这救命稻草,她一定要牢牢的抓稳了。 冯皇后再次瞥了一眼这二人,没有再多做理会,目光转向了在场的各个宾客,嘴角微微扬起,淡然的吩咐道,“各位,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本宫就不一一送大家了。” 如此明确的逐客令,在场的人自然都听得出来,皇后娘娘赶人了,他们自然没有胆子赖在这里继续看戏,就算他们有多想看着一出闹剧,也是不行了。 “微臣告退。”众人齐声道,各自带好了自己的家眷,准备离开,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迈出一步,冯皇后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了。 “今日之事,谁也没有看到什么多余的事情发生,今夜,你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冯将军入了洞房,什么也没发生,大家听明白了吗?”冯皇后掷地有声,一字一句,虽然平实,但听在众人的耳里,却好似每一个字都含着满满的威胁与警告。 冯皇后是在告诉他们,今夜他们所看到的事情,必须都得忘了,谁也不许对外张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微臣明白。”众人齐声道,冯皇后让他们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他们自然就必须烂在肚子里了,没有别的选择,不然,轻则官职不保,重则,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冯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使了个眼神,众人才陆续散了去,等到所有的宾客都散尽了,就连府上的下人也都遣散了下去,独独剩下冯皇后,冯裕,以及杨丞相和杨静玉父女。 杨丞相知道,这些人都散了,这件事情却还是没有了结,他不笨,他自然知道冯皇后刚才的举动是为了息事宁人,眼下,他看到的希望也就更大了些,杨丞相知道,无论刚才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个亏,他们杨家都是吃定了。 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没等任何人开口,杨丞相率先说话了,“皇后娘娘,冯将军,今日之事,无论是否另有隐情,都是杨家招来的,都是小女的不是,不过,小女已然是冯将军的妻子,整个杨家永远都会站在冯家这一边,只要冯家有什么号令,杨家一定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杨丞相的意思是在表明心迹,他是在婉转的告诉他们,只要保住了杨静玉的一条命,杨家就任凭冯家差遣了。 冯皇后自然明白杨丞相的意思,他能这般主动的提出来,倒是让她十分满意,眸光敛了敛,冯皇后沉声开口,“杨家和冯家,已经是亲家,亲得不能再亲了,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杨丞相你且放心,静玉是冯家的人,这事儿定是受了别人陷害,才会如此,本宫不会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谢皇后娘娘明察。”杨丞相心里一喜,忙不迭的感谢道,冯皇后这么说,那静玉的命算是保住了,杨静玉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天色晚了,丞相也请回丞相府休息吧。”冯皇后开口,看到杨丞相面上依旧有担心杨静玉的迹象,扯了扯嘴角,目光转到杨静玉的身上,“至于静玉,今日静玉就在新房内好好静养一番,冯裕,就暂且住书房吧。” 冯皇后这么安排,杨丞相更加放心了些,毕竟,冯裕正在气头上,若是二人同住新房,那谁能保证,冯裕会不会再次朝静玉举剑? 冯皇后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冯裕手上的剑依旧停留在杨静玉头顶不过半寸的地方,杨静玉便是看到了希望,可心里的大石,依旧没有落下,更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冯裕再是一个愤怒,她的命就再次悬了起来。 杨丞相看到如此情形,面有难色,冯皇后看在眼里,吩咐道,“寒玉,你去把静玉扶起来,送到新房内,好好安置下来。” “是,娘娘。”寒玉福身领命,走到杨静玉跟前,避开杨静玉身上的剑,将杨静玉扶起来。 经过刚才的这一番折腾,杨静玉整个身体早就吓得瘫软了,几乎是整个身体都靠在寒玉的身上,离开那剑的那一刻,寒玉清楚的听到杨静玉如释重负的吐气,心想这杨静玉这一次怕也受了足够大的教训。 等到寒玉将杨静玉安置好了,杨丞相才离开,只剩下冯裕和冯皇后的时候,冯皇后的脸色才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姑姑,为何不让我杀了她,那个女人,将我的脸,将冯家的脸都丢尽了!”冯裕虽然刻意压制着怒气,可是,依旧难掩愤怒,若不是姑姑阻止,他定要将那女人千刀万剐。 冯皇后微微皱眉,沉声道,“有什么去书房说!” 丢下这一句话,冯皇后便在寒玉的搀扶下朝着书房走去,冯裕眸子凛了凛,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书房内,冯皇后坐在椅子上,面容甚是凝重,沉默了片刻,似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冯皇后的声音才幽幽的响起,“出了这样子的丑事,不只你想杀了杨静玉解恨,就连本宫也想处死了她!” 冯皇后抬眼看了一眼依旧愤怒的冯裕,顿了顿,继续道,“可是,现在杀了她,只怕更加会得不偿失。” “什么得不偿失?不过是一条贱民而已,死了又如何?”冯裕冷哼了一声,一想到杨静玉,他依旧有杀戮的冲动。 “死了又如何?你以为她若是死了,杨家会怎样?咱们好不容易能够用婚姻来拉拢杨丞相,让他为我们所用,若是杀了他的女儿,那无疑就是硬生生的将杨丞相这么一颗有利的棋子,推到了敌对的阵营,这不是得不偿失是什么?你这脑袋,本来是精明,可今日怎的就因为冲动而糊涂了呢?”冯皇后的沉声道,眸子里面尽是精明。 冯裕听了皱了皱眉,依旧有些咽不下这一口气,“可她这样的不堪,我身为男人,怎么容得下?” “哼,容不下也得容!”冯皇后敛了敛眉,眼里的颜色越发的深邃了些,顿了顿,继续道,“这事情细细想来,真是有些怪异,本宫总觉得,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若是要私奔,为何不在成亲以前?再说了,她看得出杨静玉对裕儿的态度,她一心想做将军夫人,本就是一个虚荣的人,怎么看得起一个打理花园的长工?这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冯裕眸光微闪,似想到什么,“姑姑你是说……哼,若是这样,那定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了。” 冯皇后眸子眯了眯,冯裕说出了她心中的猜测,“如果是这样,你刚才若真的杀了杨静玉,那么,就真的如了对方的愿了。” 那个青岚,倒还真是懂得算计,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给他们这么一击! 冯裕沉默了,心知自己确实是冲动了,不管杨静玉是否是清白的,她都不能死,不过,等到杨家没有了用途之后,杨静玉就任凭他处置了,无论真假,他都要出这么一口气。 冯皇后似看出来冯裕的心思,这倒是随着他,只要他这个时候不弄出动静就行了! 而此时的大皇子府,先前早已经散了的宾客,清冷的府内,却是突然来了许多人,热闹了起来,府内的管家虽然奇怪,但是,却也是热络的招呼着。 唯独纳兰珏知道这么多人突然而来的缘由,刚才得到消息,那边已经闹起来了,这些个官员,是看到了那边的动静,本看好冯家的他们,却因为这事儿,而有了徘徊,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这些人精明得很,知道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大皇子府内,纳兰珏站在僻静的树丛后,突然一个黑影瞧瞧的靠近,纳兰珏自然知道来人是谁,等到来人到了他的身旁,那人低低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响起,“王爷,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好似一切都被冯皇后安抚了下来。” “哦?没有动静了?”纳兰珏好看的眉峰微蹙,比起冯裕,冯皇后果然不愧是一只老狐狸,若是没有她,冯裕那性子,怕是已经闹出人命了,纳兰珏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这效果显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啊,不过…… 纳兰珏眸子凛了凛,似在算计着什么。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做?”那人开口问道,等待着主子的指示。 纳兰珏默了片刻,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诡异得令人心底生寒,伸出手指,朝着那人勾了勾,示意他靠过来些,那人走近了一步,纳兰珏才附身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 那人认真的听着,面上没有任何动静,等到纳兰珏的命令下达完毕,那人才坚定的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到那地方只剩下纳兰珏一人,纳兰珏看着漆黑的夜空,听着正厅那边传来的热闹动静,脸上的诡异越发的浓郁,好似要将人吞噬一般。 冯皇后啊冯皇后,你精明又如何? 这场博弈,还没有结束! 有些事情,他们不做,那他就来推他们一把! 纳兰珏算计着,继续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才从黑夜之中消失…… 翌日一早,天色刚刚亮,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里觉得安稳,冯裕暂居的府邸内,经过昨日的热闹与风波之后,在这宁静的早上,更是显得静谧。 可是,突然,一声惊恐的呼喊,从破云霄,亦是打破了这个早晨的美好。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那一声叫喊,府上的下人听到都围了过来,探寻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只见到一个丫鬟,从新房内冲了出来,脸色惨白,浑身被吓得止不住颤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急切的问道,看了看新房的方向,可是,谁也不敢进去看个究竟,想到昨晚那场风波,他们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们明白,这个新晋的将军夫人,是不会得到冯将军的青睐的,所以,他们对她也只能敬而远之。 那丫鬟惊恐的看着周遭的人,想到自己刚才在新房内看到的,眼里的惊恐更浓,“我……我去伺候新夫人起床,可……可……” 丫鬟牙齿打着颤,说到这里,整个人瘫软的蹲在了地上,好似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也无法将她看到的说出来…… 倒是管家,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新房内,仅仅是片刻,出来之后,原本阴沉的脸色,更是凝重了几分,似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对着外面的一众丫鬟家丁吩咐道,“谁也不许进新房,你们两个,把她送回下人房。” 交代了这么一句话,管家便朝着书房的方向,急匆匆的小跑了过去。 书房内,冯裕刚要出门,却看到管家急匆匆的身影,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没有开口,管家就已经匆匆开口了,“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冯裕蹙眉道。 管家想到自己在新房内看到的,如实禀报道,“将军,夫人……夫人她……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冯裕身体一怔,吃惊的道,事实上,已然猜出了什么,可是,依旧问出了口。 “死……死了。”管家说出这两个字,冯裕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没有等管家反应过来,冯裕就已经朝着新房冲了过去。 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虽然巴不得亲手杀了那个女人,可是,昨晚皇后姑姑的一番话,已经让他想通了,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所以,杨静玉就算是有多该死,都还不能死。 可现在她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冯裕来不及多想,他知道,现在形势严峻了。 冯裕来到新房之时,另外一个人也正匆匆的赶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静玉的父亲,杨丞相。 说巧不巧,二人刚好在新房门口撞见,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冯裕的脸色变了变,没来得及阻止,杨丞相就已经进了新房,片刻,就已经传来杨丞相的哭喊声,“玉儿,你怎么就……死了……” 冯裕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看到杨静玉躺在床上,口吐鲜血,浑身散发着死寂,他在在场上看过无数的死人,杨静玉此刻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了,果真是死了! 冯裕眉心紧紧的皱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可杨丞相却已经开始朝冯裕发难了,“冯将军,我的女儿,昨晚好好的在你府上,我认为我们两家已经达成了共识,可为何,我好好的女儿,今日一早,便是这般模样了,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在他看来,他已经认定了杨静玉的死,是冯裕所为,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也是有人得了他的授意! 第171章 香消玉殒,和她周旋 杨丞相顾不得冯将军的身份,以及他的身后的冯皇后,心中只有愤怒。舒悫鹉琻 冯裕眸光微敛,却也没有向杨丞相解释什么,淡淡的瞥了一眼充满死气的杨静玉。 杨丞相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愤怒,“冯将军,今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冯裕厌恶的看了一眼杨丞相,“要说法,没有!” 事已至此,便是解释都显得多余,冯裕的心里也是乱得很,丝毫也没有应付杨丞相的心思,心烦气躁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开,留下的杨丞相愣了片刻,他没有想到冯裕的态度竟是如此,心中更是愤恨了起来,转身看着昨日还活生生的女儿,杨丞相哭喊了出来,“玉儿啊……” 杨家就有杨静玉一个闺女,这般年纪轻轻,就落得如此下场,杨丞相怎么能甘心? 无数的激愤在杨丞相的心里盘旋,眸中神色变换,终于,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抓着杨静玉衣衫的手,不断的收紧,指骨间咯吱作响。 “女儿,我一定……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白死。”杨丞相咬牙切齿,既然他昨日的退让,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那么,也由不得他站在别的阵营了,他相信,大皇子殿下,一定会非常欢迎他。 皇宫里,冯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在悠闲的品着茶的她,就连手中的茶杯都没有抓住,茶杯从手中滑落,杯子碎裂一地。 “娘娘……”寒玉忙不迭的打理着,也跟着冯皇后失了镇定。 死了?昨晚还好好的人,今早怎么就死了? 别说是冯皇后,就连她也看得出来,杨静玉这般死了,带给冯家的是怎样的损失。 这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莫不是有人做了手脚?若真的是有人做了手脚,那那人会是谁? 寒玉只想到了一人,顿时脑中一个激灵,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她能想到的这些,精明如冯皇后,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冯皇后只会想得更多。 几乎是第一时间,冯皇后就想到了青岚,一把推开的替她打理着被打湿的衣裳的寒玉,咬牙切齿,“好一个青岚,我倒是小瞧了他的本事了。” 若昨晚,她只是怀疑这件事情有人动手脚的话,那么,今天,她已经有十分的肯定了。 冯皇后心里气啊,可气又能怎样?最终还不是只能将这气咽下去,她明白,丞相府的这个势力,算是彻底的与冯家背离了,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到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份怨气,她要牢牢的记着,就记在青岚的头上! 冯裕将军新迎娶的将军夫人,嫁入冯家还不到一日,就死在了新房内的消息,迅速的在整个京城传播了开来,昨晚,冯皇后下令封口,关于昨晚发生在冯裕暂居府邸的事情,当场的宾客,没有一个人敢将这消息漏出去,心里想着,冯皇后要将这事儿压下去的作风,该是会让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一早却听到这个消息,宾客们吃惊之余,仔细想来,倒也好似在预料之中。 昨晚冯将军那恨不得将杨静玉千刀万剐的气势,即便是有冯皇后暂时安抚了,可那么长的一个晚上,冯皇后又不能守着冯将军,冯将军想着这事儿,一个怒火再涨,今早出现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足为奇了。 有些人暗自庆幸自己昨晚后来去了一趟大皇子府,可有些人却只能独自懊恼了,现在这局势,杨家势必视冯家为敌,这局面,还真实不好打算了。 多事的一夜,相反,渤海王府内,却是格外的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中,却是透着紧张,好似整个渤海王府内,都绷着一根弦,每一个府上的下人,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府内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侍卫配着剑,严阵以待。 衣竹萱一起来就看到这副画面,跟在冯裕身边些日子,她也变得敏锐了许多,看着渤海王府这阵仗,若有所思,心想,昨日的那个刺杀,看来是真的让渤海王警惕,甚至是害怕了。 呵!什么英明神武的渤海王?倒也不过是一个怕死之人罢了。 衣竹萱心里浮出一丝不屑,正此时,不远处的道上,一袭锦衣的俊美男子,在身后好些侍卫的簇拥下,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渤海王! 衣竹萱看着柏弈,矫健的身形,每朝这边迈出一步,都让人感觉好似春风拂了过来,一时之间,衣竹萱有些呆了,这大金朝,若论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谁最有魅力,若渤海王称第二,那该没有人够资格称第一了吧! 堂堂一国王爷,就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再加上他的财力……衣竹萱皱了皱眉,想到昨日在皇宫里,渤海王为了赢安谧为妻,竟洒下重金收买了皇上,呵!这样的事情,怕也只有渤海王敢,也只有他有这个魄力吧! 而安谧……想到什么,衣竹萱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嫉妒,这样的男人,以后会是安谧的夫君呢! 呵!安谧啊安谧,她倒是幸运,什么好事都被她一个人给占尽了,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想到此,衣竹萱竟没有发现,自己紧握成拳的手在不断的收紧,而更是没有发现,渤海王偶尔扫过她的目光之中,带着许多情绪,凌厉,阴冷,甚至是……不屑…… “看见王爷还不快行礼!” 一个声音打断了衣竹萱的沉思,身体一颤,衣竹萱回过神来,看到渤海王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但眼神却是让她琢磨不透,可衣竹萱也没有时间去猜测渤海王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识到什么,忙福了福身,“奴婢参见王爷。” 柏弈倒也没有立刻叫她起来,衣竹萱的心里亦是忐忑,就算没有直视渤海王的眼,她也感受得到渤海王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起来吧。”终于,柏弈低沉的声音在衣竹萱的头顶响起,她的心里这才送了一口气。 衣竹萱刚起身,柏弈再次开口了,“本王听说了,谢谢你能报信,你和谧儿是同乡,以后,就住在府内,也能和她做做伴。” 衣竹萱知道,自己昨日能够在渤海王府留下来,归根到底是安谧的求情,今日,渤海王已经改变了昨日的态度,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衣竹萱心里雀跃了起来,忙点头,“奴婢一定好好陪着小姐,请渤海王放心。” 衣竹萱说到此,似想到什么,“王爷,您要多留意可疑之人。” 柏弈眸光沉了沉,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不过,当他准备离开之时,却是骤然开口,“流光,记得,凡是近本王之身三步的可疑者,杀!” 最后一个杀字出口,在场的人无一不心里一颤,浑身划过一丝寒意,衣竹萱自然也感受到了,不过,她所留意到的,不止于此。 流光?流光么?她记得,安谧身旁伺候着的两个丫鬟之一,就有一个叫做流光的,那两个丫鬟,不是好对付之人啊,可刚才渤海王的意思……衣竹萱心中盘算着,隐隐有了猜测,微微抬头,仔细的瞥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渤海王身后的队伍,在好些侍卫之中,果真是有两个女子,可不就是平日里伺候在安谧身旁的那两个丫鬟么? 衣竹萱心里一阵欣喜,看样子,渤海王是将这两个丫鬟调到他的身旁护身了么? “那真是太好了!”衣竹萱禁不住低声叹道,没有了那两个丫鬟在安谧的身边,那她不就少了诸多障碍了吗? 她先前还想着,该如何对付那两个难缠的丫鬟呢,现在好了,他们倒是给了她便利了。 “呵,看来,连老天爷都在暗中助我么?”衣竹萱有些得意了起来,更加肯定,安谧这一次有的亏吃了。 衣竹萱心里暗喜着,站在那里思索了片刻,嘴角的笑容绽放了开来,转身朝着安谧的住处走去,她的计划,是时候一步一步的展开了。 转过身体,朝着安谧住处的方向走去的衣竹萱,却是没有看到,在她离开之后,方才原本已经离开了的身影,又折返了回来。 “哼,看她那模样,就没安什么好心!”依霏看着衣竹萱消失在视线之中,眉心微皱,不悦的道,她不知道,小姐留下她是为哪般,王爷为何也要放任这个女人在府里。 倒是流光要沉稳得多,扯了扯自己的好姐妹,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王爷和小姐,自然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我们听命,办好事情就行。” 柏弈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原本就深入潭水的眸中,更沉了些,沉声道,“记住,这些时日,密切留意衣竹萱的一举一动,在暗处保护小姐,听小姐的命令行事。” 流光和依霏立即领命,“是,王爷,王爷放心,有我们看着,决计不会让那女人对小 姐动任何歪心思。” 柏弈点了点头,依旧看着衣竹萱身影消失的方向,眸子里面一片深沉…… 安谧的小院儿内,衣竹萱如安谧所料的那般出现了,原本程瑛也是在这院子里,今早,安谧就吩咐程瑛去了盛世烈焰,如今这院子里面,除了几个府上端茶送水的丫鬟,就剩下安谧和衣竹萱二人。 这一日,衣竹萱就伺候在安谧的身侧,尽心尽力的模样,让安谧都感觉,眼前这好似另外一人。 安谧看在眼里,对衣竹萱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让衣竹萱有些摸不透,可心里却是存着希望。 第二日,衣竹萱依旧早早的到了安谧这里,对安谧伺候有加,二人偶尔聊了一些荣锦城的点滴,以后的如此几天下来,衣竹萱感受得到安谧对她的态度在慢慢的变得热络。 这一日,衣竹萱如往日那般来了安谧的院子,正巧,安谧和程瑛从屋子里出来。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衣竹萱眼尖的看到小跑过去,这些时日,安谧都在院子里,最多也就是出了院子,都没有出渤海王府,今日这阵仗,明显就是要出门的样子啊。 “是啊,再不出门,整个人都怕要生霉了,柏弈也真是的,不许我出府,总说有人盯上了他,也会对我不利,可哪里有那么严重?今日,我怎么着也要出去透透气。”安谧朗声道,言语之间对柏弈甚是埋怨。 程瑛扶着安谧出来,呵呵的道,“王爷是担心你,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是?” “哪里有那么多万一?”安谧不屑的道。 “那这样,小姐若是要出去走走,我陪着你,也好有个照应。”程瑛将拗不过安谧,只得依了她。 可安谧却是没有采纳她的提议,“罢了,盛世烈焰你的事情也不少,过几日,城东的缫丝厂也要开张了,怎能没有你张罗?你且去做你的事情,至于我,放心便是。” “可……”程瑛面露为难,紧皱着眉峰。 “小姐,程管事,不如就让奴婢跟在小姐身旁伺候吧。”衣竹萱主动请命道。 程瑛目光转向衣竹萱,有些质疑她的提议,衣竹萱见此情形,忙道,“程管事,您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姐。” 程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倒是安谧开口了,“如此也好,竹萱跟在身边,再好不过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竹萱,我们走。” 程瑛似乎想要说什么阻止的话,安谧却是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率先朝着院外走了出去,留下的程瑛往前追喊了好几声,安谧也没有回头,衣竹萱看在眼里,忙拉住了程瑛,安抚道,“程管事,小姐有奴婢伺候着,出不得什么差错,程管事就只管去做小姐交代的事情便是了。” 说罢,兴奋地追向了安谧,心里想着,今日这个机会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她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衣竹萱陪着安谧上了马车,马车上,安谧似十分兴奋此次出门,在马车上,都忍不住撩开侧边的帘子,看着外面的热闹情形,衣竹萱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心中盘算着什么。 “小姐,有些事情,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终于,衣竹萱开口了。 安谧依旧撩着帘子,瞥了衣竹萱一眼,又收回视线,将目光又放在了马车外面,看那模样,似乎对衣竹萱要说的事情,分毫也不感兴趣一般。 衣竹萱看在眼里,心想好不容易出了一趟门,她总是要试探一番,心中下了决心,衣竹萱才再次开口道,“这一次从冯裕的身边逃了出来,奴婢还掌握到一些冯裕的秘密,奴婢想着,若是将这事情告诉小姐,或许,对王爷的安全,会多那么一层保障。” 衣竹萱如是说着,暗中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安谧的反应,可安谧是何等精明的人? 依旧望着马车外面的安谧,在衣竹萱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隐隐上扬了浅浅的弧度,但仅仅是片刻,便恢复如常,好似刚才那笑容只是人的错觉一般。 衣竹萱等着安谧的反应,可是,却是听得安谧突然叫了一声,“停车,快停下来!” 外面的车夫听得马车内主子急切的吩咐,迅速的让马车停了下来,刚等到马车停稳,安谧便急匆匆的下了马车,留下在马车上的衣竹萱愣在当场,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心道:刚才她说的话,安谧 听见了吗? 顾不得去探寻答案,衣竹萱忙追下了马车,四处寻找安谧的身影,可仅仅是刚才那一会儿,却是已经不见了安谧的身影。 “看到小姐了吗?”衣竹萱忙问着一旁的车夫。 刚才车夫顾着马车,也未曾仔细留意,此刻见丢了小姐,而是慌了起来,“不……不知道啊!” 衣竹萱眉心紧皱了起来,不悦的对车夫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分头去找啊!” 车夫收敛了心神,只能听衣竹萱的安排,顾不得马车,朝着人群中找去,衣竹萱也是如此,想要去找,可正此时,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内出来,衣竹萱看过去,正巧遇到那人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愣了一下。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大婚,就死了妻子的冯裕,今日的冯裕,许是心情烦闷,又因为外面盛传他克妻的传闻满心恼火,整个人脸色都那看到了极点。 看到冯裕,衣竹萱才意识到他们到了什么地方,这不就是冯裕将军暂居府邸的附近么?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而安谧呢?怎会突然不见了? 衣竹萱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站在原处还没有想透,就已经看到冯裕身旁的随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第172章 撞破秘密,安谧的愤怒! 桑昆和札木合只求此行能一击而中,几乎将所有的主力兵力尽数调动了起来,在营外集结,除了外圈寻岗的哨兵之外,就只留下些散兵妇孺看守牲口珠宝,程灵素他们又在营中的偏僻之处,因此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清澈的斡难河,是所有蒙古人血脉的源头。深不见底的河水清冽如冰,大草原绵延起伏,在高头骏马的铁蹄下,腾起团团碎雪般的绿影,几乎和青天练成一线,仿佛只要纵马一直沿着草原跑,就能冲破层层白云,跑到天的那一头。 斡难河源上,勇敢豪迈的蒙古将士,能歌善舞的热情姑娘,人声鼎沸,王罕远逃,桑昆殒命,札木合就擒,人人都为威震大漠的铁木真举起欢庆的酒杯。 所有人都去了斡难河源,铁木真的大营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不闻丝毫人声。 某一座营帐外,一只小小的木鼎立在帐幕的一角,通体深黄,几乎与暗黄的帐幕融为一体。若非细看,就算是仍然像平日里那般人来人往,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精致似玉却只有一只手掌大小之物。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站在离那木鼎半丈之处,一动不动。一件普普通通的蒙古袍子穿在他身上空落落的大出许多,随着风呼啦啦地翻转。 “你要走了?”他忽然抬起头,一张绝不该在他这个年纪出现的异常枯槁的脸仰了起来,说得是汉语,声音嘶哑,好像年久失修的木质窗棂,在寒风中吱吱嘎嘎地作响。 帐幕忽而一动,程灵素从帐中走出来,肩上负了一个小包,手里捧着一小盆花星河血全文阅读。见了这奇怪的年轻人,她却微微一笑,好像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熟人:“还以为你赶不及回来,这趟要白跑了。这才点了这鼎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到底总算还来得及见上一面。” 一边说,她一边换过一只手捧着花,走到帐幕下,将那木鼎拿起来,托在手中。 那年轻人似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见他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样子,程灵素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花盆放在地上,寻了块巾帕出来,将那木鼎细细包裹起来。 “我是个生意人,东西既然卖给你了,就别再叫我看到。”那年轻人惨白的脸色虽然有所好转,话音中却还是听得出几分颤意。他摸索着从袍子里拿了个布囊出来,扔给程灵素,“这是你上次要的东西,先看看罢。” 程灵素接过来,将那包好的木鼎系在腰间,这才打开那个布囊。只见里面包裹着一柄仅有手指长短的小刀,刀刃极薄,锋利异常,还有四根长短不一的金针。 “如何?”那年轻人仿佛不愿错过她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紧紧盯着她的脸色。 “没错,就是这样。”程灵素用食指和拇指拈起那柄小刀,又放了回去,和金针一起包好,放入怀中,“谢谢你啦。” “那我要的报酬呢?”年轻人明显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程灵素捧起花盆,送到他面前:“这盆花,都给你罢。摆一瓶酒在花盆边上,每隔三个月采下一朵蓝花,埋在土里,莫说蛇蝎之类的毒物,周围十步之内可保寸草不生,虫蚁绝迹。” 那年轻人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这么说……以后再也不会有毒虫爬到我身上了?” 程灵素点头:“这蓝白两色的花,相生相克,只要中间那株‘醍醐香’还在,蓝花你自己也可以种。” 年轻人心里激动,接过花盆的手有些不稳,干脆紧紧地将盆抱在怀里。 “我真的要走啦。” 那年轻人一听这话,立刻转身就走。 程灵素提高声音,在他背后说道:“这些年多亏了你四处替我寻这寻那,虽说是交易,我却是真的获益不少,这花种本就是你寻来给我的,只是叫我给养活了而已。所以,这次……算我还欠你一份帐,你若以后有事,只管来寻我。” 而那年轻人却一直低着头,眼里只管低头盯着那盆花,也不知听没听到她这番话。 程灵素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斡难河源的方向,那里的喧闹声一波一波地划破草原的上空。她牵了帐前的青骢马,翻身上马,辨明了方向,策马往南而去。 “华筝!华筝!”才走出十余里,只听头顶几声雕鸣,划破长空,身后马蹄翻飞,马鞭声啪啪的犹如一个紧接着一个的爆栗,越来越近。 程灵素拉住马,回头看着原本应该还在斡难河源大会上的拖雷单人匹马,一骑飞驰而来。两头才学会飞翔的小白雕在空中打了漂亮的盘旋,双翼展开,侧身从她马前掠过。 拖雷奔到她马前半丈之处猛地勒住缰绳。飞奔的马匹陡然收住脚步,一声长嘶,前足提起,人立起来。 “华筝,”拖雷满头大汗,七手八脚地从马鞍旁解下个皮囊,驱马靠到程灵素马旁,系到她的马鞍边上,“爹爹虽然会生气,但你总是他的女儿。什么时候玩厌了,想回来了,不要怕,只管回来。” “拖雷哥哥……”程灵素原以为他是来阻拦她的,心里正盘算着要如何解释,却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的拖雷却忽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淡定修仙路。 拖雷从马上探过身去,伸臂轻轻的在她肩头一拢:“你往南行,便是金国,金人喜欢用诡计,这次王罕突然发兵攻打爹爹,就是受了金国王爷完颜洪烈的挑拨。他们和我们草原上的儿女不一样,说了话常常不算的,你可得小心,别被人骗了去。” 程灵素扑哧一笑,点点头,抬头打了个呼哨,两头白雕长鸣一声,分别落在两人肩头。 程灵素伸手逗弄了一下雕爪,白雕低头将利喙在她掌心里反复蹭了蹭,又复扑腾了下翅膀。 “快走罢,爹爹要是发现了你我都不在,该派人来寻了。”拖雷挥挥手,要将停在程灵素肩上的白雕赶开。哪知白雕极具灵性,反而抬头往他手背上啄了一口。 雕性凶猛,纵然还没长大,这一口也着实啄得不轻。看着拖雷抱着手背上的一个红印目瞪口呆的样子,程灵素忍不住大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和草原上呼呼作响的轻风交织在一起,碧绿的草尖翻起层层碧色的波浪,如同也在应和着这最美的乐曲翩翩起舞。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如此大声地笑过了,方才缠绕心头的一点离愁别绪好像也随着这笑声中远远飘了出去。药王庄也好,蒙古大漠也罢,程灵素本就是说走就走的性子,此时心中畅快,拍了拍拖雷的肩膀,道了声“保重”,便掉转马头,头也不回策马往南而去。 两头白雕蓦地展翅,好像两朵缀在马后的白云,悠悠然在空中划过两道优美的弧线,随即一个错身,一左一右,远远望去,四蹄翻飞的青骢马犹如肋生双翼。马背上的少女长发飞扬,恍若身在天外。 头顶上层层叠叠的白云,轻缓优雅地慢慢飘动,时不时露出一线碧蓝清澈到了极致的天色。放眼远眺,绵延的草原大漠,接天连地,仿佛永无尽头。 程灵素放马跑了一阵,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响,眼前一片开阔的景致,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甚是畅快。 这莽莽黄沙,青青草原,方向辨识不易,即使是行惯了这条路的行商脚客也要小心翼翼地行个十数里便停下来确认一番,然而程灵素却没这顾虑。两头白雕直冲长空,雕视极远,远远就能看到那些行商线路上的歇脚客店,青骢马紧紧跟着雕影,从未错过任何一处宿头。 这么走了几日,过了草原大漠,便到了黑水河边,白雕一声长鸣,率先飞到了大道旁的客店上空打了个回旋。 程灵素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终于是踏上了中原的土地。正要驱马往那客店驰驱,却忽然听到一阵似曾相识的驼铃之声。 眉尖微微蹙起,这驼铃声与平素里在那些行商队伍中听到的截然不同,而更不同的,却是这驼铃的来源――果然,再走近一点,四匹雪白的骆驼靠在路边,时不时地仰头晃脑,带动颈下的驼铃铃铃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先交代下灵素妹纸这些药物花草滴来源~某年轻人不算纯打酱油,以后还是会有很重要滴作用滴哇~ 告别了草原大漠~大漠圆月还木有去过,不过草原却是见过滴,那连续绵延真的就跟windows一样咩~[这是毛比喻?!] 先上两张圆月当年见到蓝天白云草场萌马的照片~真是巨美咩~ 以下是圆月和基友就这一章的一段对话 圆月【苦闷】:男主总是消失肿么破~ 基友:把他的jj留下! 圆月:jj还在四处风流…… 欧阳克: 第173章 以她之命,祭奠亡魂!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程英和依霏都看着安谧,他们知道,此刻的安谧,谁若是惹到了,那几自求多福了,而那个衣竹萱……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先前面上的凌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但这平静,却是比刚才的愤怒更加骇人,如何对付衣竹萱吗?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寡妇村那么多条人命,衣竹萱要拿多少赎罪呢? “你们都下去吧。”安谧没有回答程英的问题,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继续吩咐道,“程英,寡妇村姐妹的灵位,你都准备好,替我先上一炷香,告诉他们,我安谧会用杀人凶手的血与头颅,来祭奠他们。” 最后几个字,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子,镌刻着她的决心。 安谧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一夜是多么的惨烈,她的心里有多心疼,便有多想将冯裕和衣竹萱碎尸万段 那两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她安谧,一个也不会放过! “是。”程英领命,心中知道,对于这件事情,小姐自有她的决断,寡妇村那么多条人命,小姐会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安息。 程英和依霏刚出了房门,便见到渤海王进了院子,步履匆匆,面上的兴奋,似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院子的主人,仔细看,手中好像拿着什么,甚至没有来得理会依霏和程英的行礼,三步并着两步,人还未进门,声音便已经传到了屋子里。 “谧儿……”声音明显听得出愉悦,进门,循着安谧平日里的习惯,扫视了房内的某几个地方,最终在窗边看到一个倩丽的背影,嘴角又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步子也放得柔和了些。 直到柏弈到了安谧身后,安谧都依旧保持着对窗而立的姿势,似是没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个人,柏弈眸光闪了闪,瞥了一眼手中的玉簪,眼神里染上了一层温柔,当看到这一支簪子之时,他就想到了安谧,这白玉簪晶莹剔透,圣洁而美好,配安谧,再合适不过了。 柏弈摩挲了一下玉簪,抬手轻柔的插在她的发间,玉簪和青丝接触到的那一刻,柏弈的心里便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喟叹,果真是美! 似乎收不住满心的爱恋,情不自禁的,有力的双臂环住了安谧的腰身,却是引得安谧身体一怔。 “柏弈?”安谧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平静下来,可是,柏弈的眉心却是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此刻才意识到安谧刚才是入神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浑厚好听的嗓音在安谧的头顶响起,并非是埋怨,而是担心,能让安谧这般入神,就连他来了都毫无察觉,她心中所想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吧。 安谧眸光闪了闪,似在掩饰着什么,“倒也没想什么,只是,看着窗外,莫名入神罢了。” 柏弈眉心微微收紧,不愿意说吗? 既然不说,那他就不问了吧! 安谧转过身体,依旧被柏弈搂在怀中,收敛好心神的她,抬眼对上柏弈双眸之时,已经和平常的她没有什么异样,摸了摸发间多了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何必这般破费!” 能入得了柏弈之眼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想到先前他为了他们的婚事砸下的黄金千万,安谧心中一暖。 “这怎么能算破费?”柏弈眉眼含笑,促狭的道,“我恨不得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送到你的面前来。” 安谧知道,他所说的并非是甜言蜜语,他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她爱财,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敌不过一颗真诚的心。 安谧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但她内心的澎湃,已然促使着她靠在面前这个坚实的胸膛里,伸手牢牢的环住男人的腰身,回抱着他! 如此的举动对柏弈来说,比任何承诺都要来得汹涌,高大的身躯怔了怔,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激动,谧儿和他越发的亲近了,他感觉得到,安谧从心底里接受了他。 此刻的柏弈,甚至比当年在商场上做成了第一笔买卖还要兴奋许多,甚至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谧儿,我会想办法,让你尽快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谁也休想阻拦,就算是父皇也不行!” 柏弈的声音异常的坚定,紧搂着安谧腰身的双臂,力道也在不断的收紧,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髓里,二人融为一体。 安谧脸色微红,柏弈的妻子?此刻她的心里竟有些期待了起来,成为他的妻子,该是幸福的一件事吧。 房间里,二人互相拥着彼此,门口,刚刚来找安谧的衣竹萱恰巧看到这一幕,听到了柏弈坚定的承诺。 看着房里的两人,好似这世上只有他们彼此,衣竹萱的心里一阵羡慕,随之而来的,是隐藏在心底的嫉妒。 名正言顺的妻子?安谧怕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衣竹萱的手倏然紧握成了拳头,这好不公平呢! 衣竹萱看着房内,心中无数情绪激荡着,原本过来找安谧套近乎的她,此刻却是默默的转身,转身之际,原本还平静的面容浮出一丝狰狞,老天这么不公平,那么,她就自己来争取这个公平! 想到她的计划,衣竹萱内心更是激动,原本正要离开的她,却是碰到一颗石子儿,细小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屋子里的人,柏弈眸子一凛,轻呵出声,“谁?” 安谧听到声音,就从柏弈的怀中出来,看向门口,那背影她怎么也不可能认不出! 衣竹萱!她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安谧眸子微敛,被吓了一跳的衣竹萱,这个时候只能回身,忙向二人福了福身,敛去了刚才的情绪,颇为有礼的道,“奴婢参见王爷,参见小姐,奴婢是来看看小姐是否有什么想要奴婢的地方,扰了王爷和小姐,奴婢该死。” 该死,自然是该死!柏弈心中依然有被打扰的不悦,正要叫她退下去,却是感受到安谧抓着他手腕儿的手在不断的收紧,柏弈微怔,看向安谧之时,她面上的神色却依旧如常。 聪明如柏弈,如此的安谧,已经让他感受到了不寻常,细细一想刚才她的入神,柏弈眉心更是皱的紧了紧,他几乎已经肯定,安谧的不寻常和衣竹萱脱不了干系。 “我就说了,竹萱对我,始终是尽心尽力的。”安谧突然开口,笑意嫣然,热络的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在这里,别把自己当成丫鬟,你我认识这么久,又是同乡,在这京城,你我将彼此当成朋友也好,在这府中,你只管当自己是一个客人……” 安谧这么一说,衣竹萱倒是诚惶诚恐起来,更加谨慎的看着安谧,似乎是在探寻她说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当从她的眼里看到除了温柔,便不剩其他的时候,衣竹萱心里一喜,但还是客套的道,“小姐,奴婢始终是奴婢,若是奴婢能再像以前那样,一直伺候小姐,那才是奴婢的造化。” 衣竹萱心里盘算着,只要多些时间在安谧身边,她始终会多许多机会,想到冯裕给她的最后期限,她的心里又莫名的急了起来,她迫切的需要机会啊,犹豫了片刻,衣竹萱还是开了口,“王爷,小姐,最近小姐身旁也无人伺候,如果王爷也小姐相信奴婢,就让奴婢伺候小姐吧。” 柏弈眸子一凛,他怎能让衣竹萱这么一个不安好心的人伺候安谧? 刚要否决,安谧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如此也好,王爷,近日流光和依霏跟在你的身旁,程英又要忙着盛世烈焰的事情,我又不喜不熟悉的下人在身旁伺候,竹萱这提议倒正合我意,王爷,你看如何?” 安谧抬眼对上柏弈的视线,看似询问,但柏弈知道,这已经是安谧的决定,柏弈眸光微敛,深邃的眸子让人探不见底。 “依萱是我故人,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么?”安谧呵呵的道,有意无意的催促着柏弈的同意。 柏弈嘴角一扬,眼神柔和了些,“既然谧儿决定了,那就将她留在你身边吧!” 衣竹萱听了,心里一喜,“谢王爷,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这样,她该有更多的机会了吧,三天……衣竹萱想到什么,心里更是有一股兴奋激荡了起来,看着安谧脸上的幸福笑容,看着眼前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男女,衣竹萱心里的破坏欲望越发的强烈,甚至开始期待起来,三天之后,会是怎样的境况? 此时的衣竹萱,丝毫没有看到安谧微敛的眸光中,隐隐镀上了一层阴影,但柏弈却看在眼里,心中怀着些许疑问,因着衣竹萱在场,不好询问,只是看着安谧,脑中暗自思索着什么。 安谧突然进了内厅,片刻之后出来之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玉镯,柏弈看了那玉镯一眼,眉心一皱,这玉镯…… “竹萱,我也没什么东西能够给你的,这个今日就送给你,权当做是我的一片心意了。”安谧说着,自然而然的拉起衣竹萱的手,将玉镯戴在她的手腕儿上。 “这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怎么能收?”衣竹萱一愣,忙推辞,今日安谧对她是不是太热络了些?她的心里总是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她却说不上来。 安谧打定了主意要将玉镯给她,衣竹萱就算是推辞,又有什么作用? 安谧脸色一沉,稍显不悦,“你若不收下,我倒不好让你在身边伺候了。” 不在她身边伺候?这怎么能行? 衣竹萱自然不愿意,“奴婢收下,奴婢收下便是。” “这样才好!”安谧拍了拍衣竹萱的手,“收下了可就不要取下了。” “是,小姐赏赐的东西,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自当带在身上,不敢随意取下。”衣竹萱被安谧的热络安抚了下来,看了看手腕儿上的玉镯,着实惹人喜欢得紧,晶莹剔透,真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顿时有些爱不释手了起来。 她先前还有些顾虑,安谧无缘无故送她玉镯,定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这不过是一个贵重的玉镯罢了,能有什么端倪? 顿时,衣竹萱心里放松了许多。 “既然已经要过来配我了,那就早些去厢房将你的物件都搬过来吧,住在这院子里,倒也方便许多。”安谧吩咐道,热络却让人毫无防备。 这无疑是更加合了衣竹萱的意,衣竹萱忙不迭的点头,“那奴婢这就去。” 见安谧点头准许,衣竹萱高兴的转身出了院子,转身之际,原本热络亲和的安谧,脸上的所有情绪都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目送着衣竹萱离开,深不见底的眸中风云变幻。 “你将镯子给了她!”柏弈的声音在衣竹萱彻底消失在安谧视线中之后,才缓缓的在屋子里响起,明眸紧锁着安谧,似在询问着什么,亦或者,他是在提醒着安谧,她似乎有事情没有告诉他。 那镯子,是他前不久从一个商人手中得来,并非是一个普通的镯子,它的玄机是那镯子看似晶莹真实,实际却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玉石经过精细的处理,上面染着一种淡香,若不细细的闻,和胭脂的香气并无差别,他先前得了这个镯子,便送给了安谧,却是没有想到,今日,她竟给了衣竹萱。 这镯子的玄机,安谧是知道的,那么,今日,她将玉镯给衣竹萱,该是有她的打算了。 安谧微怔,被柏弈的声音拉回了神,抬眼对上柏弈的双眸,心中不禁一叹,她原本不打算将这事情告诉柏弈,可是,她终究是小瞧了柏弈的精明了,他怕是一开始就看出她的不寻常了。 “我要衣竹萱的命,不仅如此,我还要冯裕的命!”安谧想到她所听到的以及依霏查到的真相,眸子里闪过一抹狠辣。 柏弈眸子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以他对安谧的了解,安谧不是草菅人命之人,会决心要他人性命,必定是有十分充足的原因,而这其中,该是有什么东西是他不曾知道的。 “当年寡妇村姐妹的性命,并非是柳湛,而是……” 安谧将她得知的一切都一一告诉了柏弈,柏弈听在耳里,单是看安谧的神情,他就知道,安谧对衣竹萱和冯裕性命的势在必得,安谧要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会支持,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 听完了一切,柏弈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神色激动的安谧搂在怀中安抚着,想着冯裕,柏弈锐利的眸子收紧了些。 这些年,姐姐的仇,他忘不了,但他和冯家却始终没有正面交锋,可眼前,或许是一个契机,他和冯家的战争,是时候开始了! 衣竹萱住进了安谧的院子,整个渤海王府的人都知道,近日未来的王妃和那个叫做竹萱姑娘的丫鬟甚是亲近,什么事情都让那丫鬟操持,几乎是形影不离,看得出,未来王妃对这丫鬟的依赖和信任。 王府中,有人开始猜测着,这个竹萱姑娘的地位,在下人之中,怕要超过依霏和流光两人了,而对衣竹萱,府上的下人都开始对她讨好,衣竹萱一定程度上享受着他们的欣羡,一方面却是更加嫉恨起安谧来。 她知道,这些王府的下人之所以对她彬彬有礼,完全是因为她成了安谧的贴身侍女,安谧的侍女都高人一等,这让她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与此同时,暗地里所筹划的事情,衣竹萱也更加积极了起来。 距离冯裕给的最后期限还有一天,这天晚上,衣竹萱如先前一天一样,听安谧的吩咐在住屋的耳房里休息,到了半夜,一声惊呼从屋子里传出来,惊醒了原本就浅眠的衣竹萱。 衣竹萱惊坐而起,意识到屋子里传出来的是安谧的声音,忙下了床,冲进了里屋,看到坐在床脚下的安谧,眉心微皱,“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会坐在地上?” 衣竹萱上前,试图将安谧扶起来,暗地里观察着此刻安谧的情形,此时的安谧,浑身的汗水,苍白的面容,一眼看得出她的恐惧,好似刚刚经历了什么让她恐惧万分的事情。 安谧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目光依旧闪烁不定,抬眼看到衣竹萱,猛地抓住了衣竹萱的手臂,“王爷呢?王爷呢?” “王爷?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衣竹萱意识到此刻安谧的不寻常,继续追问着。 “王爷没有死对不对?刚才那是梦,一定是梦!”安谧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微微摇着头。 这透露出来的细微信息,却是让衣竹萱捕捉到了什么。 梦?王爷?死?衣竹萱一直在等待机会,她没有想到,今晚,会有这么一个契机,她几乎能够猜得出,安谧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衣竹萱敛了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诡异,“小姐该是做噩梦了,王爷这个时候怕是正睡着觉呢,不过,小姐到底做了什么梦?也许说出来给奴婢听听,有奴婢陪着小姐,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第174章 尔虞我诈,谁引谁入陷进 安谧猛地抓着衣竹萱的手,抬眼对上她的眼,似是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到什么,眉心皱了皱,“真的吗?” 衣竹萱嘴角一扬,坚定的点头,“当然了,小姐,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安谧似想到了什么,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抓着衣竹萱的手更紧,“依萱,好可怕,我梦到……梦到王爷他……死,死了!” 衣竹萱身体一怔,安谧似依旧沉浸在刚才所做的梦的可怕中,“整个渤海王府,全都获罪,没有一个人活着,就连柳儿也……” 安谧说到此,似是怎么也无法再继续说下去,最后只剩下颤抖。 衣竹萱愣了好半响,消化着安谧的话,脑中好似抓住了什么,整个渤海王府全部获罪,没有一个人活着? 她正愁没有合适的切入口,却没有想到,这机会会来得这么突然,当真是老天在帮她啊,衣竹萱心里激动了起来,可是,突然想到什么,衣竹萱又不得不收好刚才的激动,多了分警惕,这安谧莫不是在演戏? 可她探寻的看了安谧好半响之后,她面容之间的恐惧,看不出半分虚假,若是演戏,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些! 她承认安谧是精明的,可是,在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与算计之前,又为什么要故意演戏? 如是一想,衣竹萱渐渐的舒了一口气,定是自己太过谨慎了,才会担心安谧眼前的虚假,想到明日便是三日之期,面对着这个机会,她必须赌上一赌了,若是失了这次机会,怕难以再寻得,这次任务失败,会招来冯裕的惩罚倒是其次,若是无法将安谧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她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方才心中的顾虑以及担心,全数消失不见,再次抬眼对上安谧眸子之时,她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似是在为什么事情担忧为难着,“小姐……” 安谧看着衣竹萱,事实上,刚才对方一系列神色的变化,都不着痕迹的落入了她的眼底,此刻的衣竹萱让安谧的心里划过一抹诡谲,但面上,却丝毫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更是如惊弓之鸟,“竹萱?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王爷他……” 安谧目光不安的闪动着,试图起身,“竹萱,快带我去见王爷。” 衣竹萱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明了自额己该怎么做,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安谧见到渤海王? “小姐,你冷静冷静。”衣竹萱拦下了安谧,“小姐,奴婢都说了,刚才那是梦,王爷好好的在自己的房里睡着呢,您这么一闹,整个府上都怕是睡不着了。” 安谧皱着眉,眉宇之间多了些微的无助,与平日里那个镇定聪慧的女子大相径庭。 不过,经衣竹萱这么一安抚,安谧也稍微静了下来,衣竹萱见她如此,便也不再耽搁时间与机会,“小姐,有件事情,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现在没功夫听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安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思绪似依旧沉浸在刚才那个梦带来的余韵中。 衣竹萱敛了敛眉,“这事事关王爷……” 安谧倏然一怔,一改方才的不耐,“什么事情?” 衣竹萱看安谧的模样,心中甚是满意,这正是她想要的,安谧对渤海王的事情越是在意,那么,她能够成功引诱安谧的几率就越大,安谧啊安谧,在渤海王的事情上,你终究会失了镇定么? “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情?”安谧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再次催促着。 “小姐,这件事情,奴婢一早就想说了,可是,害怕小姐和王爷不相信,反倒是怪罪奴婢造谣,若着事情说破了,让冯将军知道了,那,奴婢怕只有死路一条了。”衣竹萱咬了咬唇,顿了顿,直视着安谧的双眸,“小姐,你收留了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刚才奴婢见小姐因为一个和王爷有关的梦,都吓得如此模样,奴婢心想,王爷在小姐的心里,该是十分重要的吧,奴婢担心,若是奴婢不说,等真的到了那天,小姐会更加痛苦。” 安谧眸子紧了紧,“你……什么意思?” “奴婢不想小姐以后痛苦,奴婢也就豁出去了。”衣竹萱眸子里凝聚起一抹坚定,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小姐,有人要害渤海王!” 安谧倏然抓住衣竹萱的手腕儿,“你说什么?” 衣竹萱对上安谧的眼,“小姐,奴婢跟在冯裕身旁一段时间,他的心里,一直视渤海王为眼中钉,他想让渤海王死,前些时间的刺杀,那怕都还是小动作,他真正的意图……是让渤海王彻底没有机会翻身。” 安谧眸光敛里敛,先前的惊慌似乎因为听到的这个消息而镇定了许多,面容严肃了许多,“他要做什么?” 衣竹萱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开口,纠结的面容,似乎在做着内心的挣扎。 “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快告诉我!”安谧逼问道,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衣竹萱将她的急切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得意,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小姐,冯裕那人何其狠辣,他知道,要置渤海王于死地,并非难事,即便是刺杀了渤海王,他日这事情被人曝了出来,刺杀皇室的罪名,他也是承受不起的,他要杀了渤海王,又不会将他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所以,唯一一个安全有效的方法,便是借刀杀人!” “他要借谁的刀?”安谧眸子一紧,眼里一道厉光划过。 “皇上!”衣竹萱一字一句,坚定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安谧身体一怔,竟是生生的往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皇上?皇上么?冯裕果真是想得不错!” “小姐,那冯裕心思深沉毒辣得很,为了陷害渤海王,将渤海王一举推向死路,他已然谋划了好些时候,如今,他在等的,怕就只有时机,所以,奴婢担心,奴婢再是不说的话,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裕的毒计施加在渤海王的身上了。”衣竹萱一脸愁容,俨然一个只为安谧考量的贴心奴婢。 安谧眸光闪了闪,再次看向衣竹萱之时,眼里甚至比先前几日,还多了些真诚,上前一步,和衣竹萱只有一步之遥,抬手轻放在她的肩上,脸上绽放出一抹感激的笑容,“竹萱,你待我果然是姐妹,我谢谢你,你放心,你这般为我,这般为渤海王,我会让你得到你应得的。” 衣竹萱嘴角一扬,自然而然的将安谧口中“应得的”当成了日后她对她的酬谢,心里划过一抹不屑,她应得么?她可不在乎能从安谧这里得到什么赏赐,她要的是安谧失去所有的幸运,痛苦的活着,安谧啊安谧,等都那一天,我们再次面对面,她便可以不用这么在她面前演戏了。 可她却是不知道,安谧所谓的“应得的”,并非是赏赐,安谧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狠戾,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谢谢小姐,奴婢不想看到冯裕的奸计得逞,奴婢只为了求一个心安。”衣竹萱坚定的道。 “对了,他想怎么陷害王爷?”安谧的神色再次变得凝重,紧盯着衣竹萱,她知道,衣竹萱也期待着一步步的将她引入陷进之中,就像她也正期待着将衣竹萱一步步的往陷阱里引一样。 “冯裕在城外有一座宅院,按照咱们大金朝的规矩,冯家本不该在京城拥有任何宅邸,就算是城外也不行,那宅邸不在冯家的任何人名下,拥有那宅邸的人,看着和冯家没有丝毫关系,这就是冯裕做的精明之处。”衣竹萱眸子微微收紧,显然她想要表达的最重要的东西不在这里,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而在那宅子里,藏着一样东西,冯裕,就是要利用那东西,来陷害渤海王!” 安谧眸子一眯,似是探寻,又似在怀疑,“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足以让他陷害得了王爷?” 衣竹萱眸光微敛,没有直接告诉安谧,但她面上的谨慎,却已然告诉了安谧,那东西是不简单的,衣竹萱上前,靠近了安谧的耳旁,低低的说了两个字,安谧听了,神色倏然跟着一变,脱口而出,“龙袍?那冯裕,果然是够手段!” 用龙袍来陷害柏弈,就算明德帝对柏弈心存偏私,也决计容他不下,怕更是没有任何思考,就会下令处死柏弈! 果然是狠毒呵! 不过,与其说是冯裕的狠毒,倒还不如说是冯裕和衣竹萱二人的好算计,这样一番计谋,足以让她乱了阵脚,足以让她因为关心柏弈之事,而无暇去想太多,最后还不得生生的走进他们的陷进? 衣竹萱听安谧说出那两个字,竟是有些慌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隐隐涌出一丝不安,“小姐,那两字,可不是轻易能够说出来的,小姐还是小心为妙。” 安谧敛了敛眉,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再次看向衣竹萱之时,她似乎又多了一丝急切,“我不能让他得逞,我不能让他害了王爷!” “小姐,奴婢若是能够阻止,奴婢也恨不得阻止,可奴婢无能。”衣竹萱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如,将这事情告诉王爷……”安谧开口道,语气听来有些不确定,话刚落,便如她所料的被衣竹萱给打断。 “万万不可,小姐。”衣竹萱眼里划过一丝惊慌,笑话,安谧在经过刚才那个梦的惊吓之后,她自信能将她骗得过,可是,若这事儿摊开在渤海王的面前,她还骗得过吗?一想到渤海王那锐利精明的眸子,衣竹萱的心里就划过一道寒颤。 再说了,她要的是安谧,若是让渤海王知晓了,这事情也就无法按照她的预期走了。 “为何?”安谧将衣竹萱的慌乱看在眼里,心里好似明镜一般,似乎已然在看着一出好戏。 衣竹萱扯了扯嘴角,刻意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小姐,奴婢怕王爷不相信……小姐,其实,这事儿小姐就能够摆平的。” 安谧心中轻嗤了一声,衣竹萱钩织的大网,这才朝她张开呢! “哦?”安谧故作不解。 “其实那地方,奴婢认得,那里平日里鲜少有人守,我们只要将那东西毁了,冯裕自然也就没有陷害王爷最重要的物件了。”衣竹萱提议道,小心翼翼的看着安谧,探寻着她的心思。 安谧眸子一紧,似乎是在思考着衣竹萱的提议,衣竹萱也继续在试图说服着安谧,“小姐,你想啊,如果您替王爷办成了这事儿,那王爷该会多感激您啊。” 安谧眼神一动,似乎隐隐受了诱惑,默了好半响,安谧才坚定的朝衣竹萱点了点头,“好,你带我去!” 衣竹萱好似听到了最动人的声音,心中顿时兴奋了起来,她似乎已经看到安谧彻底的掉入她设计的陷阱里,万劫不复的模样,不过,衣竹萱还是有些理智的,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享受胜利的时候,她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奴婢带小姐去,不过,现在太晚了,咱们明天……明天去可好?”衣竹萱对上安谧的眼,半分也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安谧却是明了她的心思,今晚的事情对衣竹萱来说,来得太突然了些,她自然不会急着带她去,她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衣竹萱还要找机会给冯裕报信呢! 而安谧自己,似乎也还有些事情去做。 “如此也好。”安谧低声道,敛眉之间,眼底凝聚起一抹淡淡的幽光,不知道这个时候,流光和依霏是否将这边发生的事情传到了柏弈的耳里。 事实上,暗中得意的衣竹萱不知道,一切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所能够掌握的了。 此时柏弈的寝房内,本该是睡着的男人,此刻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听着流光的汇报,脸色越发的难看。 流光已然将刚才奉命听到的,全然禀报给了柏弈,可过了好半响,柏弈依旧没有说话,反而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让流光越发的小心翼翼。 流光知晓自家主子的性子,沉默着等待着柏弈的吩咐,终于,许久之后,柏弈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好好保护小姐,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和依霏……便也不用回来了。” 说罢,高大的身躯从椅子上起来,丢下意识到什么的流光,大步走出了房间。 流光看着主子消失了的方向,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忙跪在地上,“是,属下一定好好保护小姐,定不辱命!” 夜色如墨,阴森的寒意,让整个京城,都镀上了一层幽冷,一骑骏马驰骋在京城的街道上,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等到那骏马再次出现在视线中之时,已然在一个宅院外停了下来,仔细一看,这宅院,正是前些时候刚经历了大婚之喜的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内,戒备森严,可对柏弈来说,要游走在这宅院里,完全如探囊取物。 黑夜中,一个身影闪过,却是丝毫也没有人察觉,等到终于有人吐出一个“谁”字之时,那身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手中拿着火苗,正要点燃房内的烛火。 火光在房间里渐渐的亮了起来,最终将整个房间照亮,坐在椅子上的柏弈,抬眼看向床边,他的大皇兄手持利剑,眉心紧皱着看着他,似乎有着很浓重的不悦。 柏弈看了看青岚手中的剑,耸了耸肩,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大皇兄未免也太警惕了些,便是这般待客的么?” 青岚丝毫也不掩饰他的不悦,冷冷的丢开手中的剑,“三弟这似乎也不是拜访之道。” 言语之中是更浓的责备。 “这大晚上的,三弟不睡觉,找我可是有事?”青岚是精明的,想到什么,更是严肃了起来,他的这个三皇弟,他是有几分了解的,不是有什么大事,他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这里,突然,青岚眸子一凛,“莫不是谧儿她……” 柏弈眉心皱了皱,似乎极度不满青岚这么关切的提起安谧,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的道,“幸亏大皇兄未曾和大皇嫂同住一屋,不然,今晚柏弈怕是要叨扰到她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提醒着青岚,他已然娶了司马妍为妃,安谧也已经是他的未婚妻,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不是他能惦念的了。 聪明如青岚,自然是明白,心里更是浮出一丝浓重的不悦,拳头倏然紧握,却是没有说什么,过了好半响,他才冷声道,“到底有什么事?” 柏弈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眸光微敛,一抹精光渐渐的凝聚了起来,“有事,还是大事,大皇兄,不知道冯裕的命对你来说,是否具有诱惑力?” 柏弈抬眼对上青岚的视线,明显看到青岚的神色微怔,但是,他眼里随即而来的光亮,却是让柏弈清晰的捕捉到了,看来,这诱惑力,还并非是一点半点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 落入陷进,原形毕露 房间里一阵沉默,凝聚的空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破一般,柏弈嘴角含笑,虽然已然料到了青岚的回答会是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必然是要亲耳听到那句话从青岚的口中说出来。 青岚俊朗的面容,一片阴沉,冯裕的命?他自然是想要的,挫败了冯裕,便可以让整个冯家元气大伤,可是,若是要冯裕的命那般简单,那他便不会等到现在。 青岚眸子眯了眯,对上柏弈的眼,突然,他好似意识到什么,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为什么?” 柏弈为此事来找他,显然柏弈也是想要冯裕的命的,他知道,柏弈和冯家的纠葛,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最开始的那个人会是冯裕? 在青岚看来,他的这个三皇弟绝对不是会无缘无故去做某事的人! 柏弈俊秀的眉毛一挑,锐利的眸子微微凝聚起一抹深沉,“大皇兄只管告诉我,到底愿不愿意和我联手?” 愿意,自然是愿意! 青岚不笨,他知道柏弈对冯家的恨,决计不会让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所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联合柏弈给冯皇后重重一击的好机会! 青岚眸光微敛,很快便做好了决定,“你要我怎么做?” 柏弈嘴角一扬,这合作是成了,想到曾经的过往,想到冯裕对安谧的不安好心,柏弈的眸子眯了眯,一道阴狠从眼底划过,从椅子上起身,缓步走到青岚的面前,朝着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青岚眉心皱了皱,但还是走上前。 房间里只听得见呼吸以及柏弈低低的说话声,却怎么也听不真切他所说的内容,等到柏弈说完,青岚的脸色明显多了一丝凝重,柏弈看在眼里,却是没有说话,默了好半响,青岚的声音才在房间里响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请大皇兄抓紧时间了,只有这一晚上的时间。”柏弈看了青岚一眼,“这一次,他冯裕休想有翻身的机会!” 青岚亦是扯了扯嘴角,想到刚才从柏弈口中听到的计划,他不由得多看了柏弈一眼,他知道,老三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冯裕这一次不但没有翻身的机会,怕是连冯家都要受到牵连。 柏弈达到了目的,便没有再在这里多留,甚至没有丢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出了房门,就像他出现在房间里一样突然,青岚看着只剩下他一人的屋子,眼神越发的深沉,不过,很快,他便从沉思中走了出来,想到刚才柏弈对他所说的话,眸光闪了闪,随即也跟着出了房门。 翌日,渤海王府中,一切都如平常井然有序,一大早,程英便去了盛世烈焰,不多久,渤海王带着流光依霏两个丫头出了门,这一切,衣竹萱都暗暗留意着,直到确定季叔也出了门,衣竹萱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不过,她并没有进安谧的房,而是悄悄的从后门出了渤海王府,今日已然是最后一天期限,安谧也已经上钩了,她必须得通知冯将军做好准备,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冯裕看看,她衣竹萱想要做成的事情,便没有失败的。 此时的她却是不知道,自从她出了渤海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的行踪就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上。 渤海王府,房间里,安谧坐在窗边,闲然的喝着茶,便是在等待中的她,也没有半分心急,她知道,衣竹萱打定了主意对她不安好心,那么她所等待的事情,一定不会有落空的可能,果然,门被推开,轻盈的脚步声响了一会儿,便在安谧的身后停下,正是今早和渤海王一起出了王府的流光。 流光看了一眼安谧,开口禀报道,“小姐,衣竹萱她已经出了王府,看样子是去找冯裕通风报信了。” 安谧听在耳里,依旧只是喝着茶,没有多说什么,衣竹萱既然已经出了王府,看来,她昨晚所计划的事情,该是要开始了。 想到寡妇村没了命村民,安谧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生生让茶杯中的水,激起了一层涟漪,流光看在眼里,连气也不敢出一声,默默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安谧的吩咐。 过了好片刻,安谧的神色才缓缓的舒展开来,但是,空气中的凝重依旧没有半分消散,沉声吩咐道,“王爷那里,可都安排好了?” “王爷让小姐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流光微微一愣,将王爷先前交代的话,转述给安谧,心想,王爷当真是了解小姐,怕是知晓小姐会问,所以便提前交代,想到王爷的行踪,流光却是微微皱眉,他只看到王爷今日照常进宫,除却连夜从府上离开一会儿后,便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谁也不知道王爷出门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更别说知道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了,不过,流光知道,他只需要随着王爷的吩咐去办事便可。 安谧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事实上,就连她也不知道柏弈想要干什么,不过,既然他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么,就不会有多少偏差。 “竹萱姑娘……”房外,传来另外一个丫鬟的声音,随即衣竹萱的声音也传了来,听着似心情十分欢快。 房内,流光一怔,但安谧却是依旧镇定,给流光使了个眼色,流光意会过来,迅速的闪进了隔绝内外屋的帘内,下一瞬,房门开的声音便传了来。 “小姐……”衣竹萱见安谧背对着她坐在窗边,嘴角划过一抹狠意,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快速的走向安谧,“小姐,你今日可好些了?” 安谧微微侧脸,隐约可以看到她面容之上的疲惫,衣竹萱心里暗暗一笑,下一刻便看到安谧急切的起身,紧抓住衣竹萱的手,“竹萱,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那个宅院?走,现在咱们马上去。” 说着,安谧便急着拉着衣竹萱的手往门外走。 衣竹萱被拉着走了好几步,却是用力停了下来。 “怎么了?为什么不走?”安谧皱眉,面容明显有些不悦。 衣竹萱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阴冷,这安谧,遇到了柏弈的事情,还真好似变了一个人,不过,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不过,现在可还不是时候! 衣竹萱敛了敛眉,为难的道,“小姐,现在大白天,纵然是小姐现在去了那宅院,必定也有人守着,怎么能够行动自如呢?” 衣竹萱的反应显然在安谧的预料之中的,安谧看在眼里,反倒更加急切了起来,“这怎么行?” “小姐,你冷静一点,奴婢知道你心急的想要帮助王爷,可是,现在去,万一没有将事情办成,反而打草惊蛇怎么办?那个冯裕心狠手辣,若是被他知道,对小姐亦或者是对王爷,都会不利。”衣竹萱安抚道,看了看安谧的脸色似乎渐渐舒展开来,才笑了笑,“小姐,你放心,今晚,就今晚,今晚奴婢就带你去。” 安谧敛了敛眉,默了片刻,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说罢,丢开了衣竹萱的手,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衣竹萱看着安谧的背影,似在算计着什么,却是不知,她的所有表情都被藏在暗处的流光看在眼里。 这一天无论是对安谧来说,还是对衣竹萱来说,都十分的漫长,终于到了夜幕降临,衣竹萱见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对安谧提起一早的约定,安谧没有丝毫犹豫,二人悄悄的出了王府,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在夜色之中迅速消失。 马车上,仅仅只有安谧和衣竹萱二人,马车出了城,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 安谧掀开帘子,一望出去,夜色中一片荒凉,安谧皱了皱眉,“这哪里有宅院?” “小姐,你糊涂了不成?咱们若是就这么坐着马车,岂不是太引人注意了些?”衣竹萱扯了扯嘴角,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向安谧此刻这等理智,还不被她耍得团团转?想到她和冯裕的计划,衣竹萱心中更是激动了起来,等会儿,再等一会儿,她就可以看到安谧坠入痛苦深渊的模样了,再等一会儿,她就可以不用在安谧面前低声下气的了,只要一想到这个,衣竹萱便急切了起来,“小姐,咱们快些走吧。” 安谧皱了皱眉,如衣竹萱所愿的下了马车,夜色中,二人沿着小路,衣竹萱似对这地方格外熟悉,安谧跟在衣竹萱的身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谧的视线之中才出现了一个宅院,隐约透着烛光,安谧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周遭的环境,心中暗自轻笑了一声,看来,衣竹萱为了算计她,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来作为她的陷阱,呵,她也开始期待等会儿会有什么发生了,这个时候,柏弈的人,也在暗中行动了吧! 安谧敛眉,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很快便消失不见。 而此时,就在这座郊外的宅院中,一个黑暗的房间里,男人坐在椅子上,似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时候,怕也该到了。”黑暗中,男人低低的呢喃了一声,闪烁的眸子在黑夜里更显得诡异,脑海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今日,他终于能够一改这几日的心中郁结了。 “小姐,据我所知,就在这屋子里。”隐约中,房外传来细小的声音,就算是听不真切,但冯裕也能够确定,那正是衣竹萱的声音。 冯裕倏然起身,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来了,终于来了么? 渐渐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冯裕眼里的神色越发的诡异,随即,暗暗将自己藏进了房内隐蔽的地方。 吱嘎一声,门悄然被打开,正是衣竹萱带着安谧走了进来。 “正是这里么?”安谧敏锐的视线迅速的在房内扫视了一遍,黑暗的房间里,看不清任何东西,衣竹萱关上门的那一刻,衣竹萱却好似变了一般,听见安谧这么回答,她也没有丝毫回应。 安谧皱了皱眉,随即开口问道,“竹萱,龙袍到底在哪儿?” 衣竹萱依旧沉默着,似乎在黑夜里暗暗看着安谧的一举一动,安谧又催促了一声,没有得到衣竹萱的回答,反倒是在黑暗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安谧小姐,这里可没有什么龙袍?” 话落,原本被黑暗笼罩的房间瞬间被烛火点亮,安谧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冯裕从帘后走了出来。 “你……”安谧眉心一皱,讶异的道,“你怎么在这里?” 冯裕眉毛一挑,朝着安谧走近,“我怎么在这里?我在这里,可是等你很久了,竹萱,将安谧小姐带来,辛苦你了。” 安谧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射向衣竹萱,朗声质问,“竹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带我来将龙袍毁了,怎么……” 衣竹萱早就改了先前的态度,嘴角一扬,冷冷的道,“冯将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将你带来罢了,没想到,将你骗来,也不是一件难事,先前,我还以为你很聪明的呢,安谧,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了。” 衣竹萱一字一句,尽是讽刺,此刻,安谧已经跳进了她设下的陷阱,这下子,就如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了。 “你骗我!”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为什么?” 衣竹萱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为什么?安谧啊安谧,你知道吗?我有多嫉妒你的好运,凭什么你在荣锦城能顺风顺水,到了京城,甚至还要当上了渤海王妃!而我呢?原本也是一个官家小姐,到最后,却沦为下人,你有比我的出身好多少?为什么你能这么幸运?而我却还是个丫鬟?” “因为这个,你才这般算计我么?”安谧神色严肃了起来,比起方才刻意装出来的慌张,此刻的她,多了些平日里的镇定。 “是,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衣竹萱眉毛一挑,得意的道,“你凭什么得到幸福啊?我这辈子即便只能当一个丫鬟,我也要让你痛苦。”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衣竹萱竟然是这样的心态,想想前世的她,一直在她的面前伪装成善良的模样,那时的她,怕也是嫉妒着她的吧! 女人的嫉妒,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衣竹萱得意的大笑了起来,只剩下她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气氛更加诡异了起来,等到笑声停了下来,衣竹萱才继续开口道,“安谧啊安谧,你可真是幸运,不但渤海王对你情根深种,就连将军也对你恋恋不忘,不过,你猜,若是你成了将军的女人,你的渤海王,还会看得上你吗?还会要你吗?哈哈……堂堂渤海王妃,又怎么会是一个残花败柳?” 安谧敛眉,眸子微微眯了眯,“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和冯裕狼狈为奸,就是要将我置于那般难堪的境地?” “狼狈为奸?呵呵,安谧小姐,这个词未免用得也太不合适了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冯某不过是倾慕于安谧小姐而已。”冯裕耸了耸肩,安谧已然走进了他的陷阱,他要让他成为他冯裕的女人,一想到此,冯裕就兴奋不已,他恨不得早些看到柏弈知道安谧成了他的女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般境地么?安谧,你不觉得,将军并不比渤海王差吗?你若是成了将军夫人,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了,这样,你又成了奴婢的主子了呢!”衣竹萱意有所指,她知道,就算是安谧成了冯裕的将军夫人,她也不会幸福,她要看到到的,就是安谧的不幸。 “呵!”安谧对上衣竹萱的眼,低低的冷哼一声,“衣竹萱,你对你的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 衣竹萱眉心微皱,看安谧面上的表情,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不过,很快,她便说服了自己,挥开那一丝不安,这里是将军的宅院,一切都在将军的掌握之中,安谧在这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她还怕什么? 如是想着,衣竹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嘴角又恢复了得意的笑容,“我对将军,自然忠心耿耿。” 说罢,衣竹萱便转向了冯裕,“王爷,我承诺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安谧就在这里,将军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奴婢不打扰将军的良宵了。” 她期待安谧早些成为冯裕的人,要羞辱安谧,她还有的是时间,等到安谧成了冯裕的人,那个时候再看她如何凄惨,比起现在,会更加让人痛快。 衣竹萱看了安谧一眼,眼里凝满了阴狠,丝毫没加掩饰,安谧啊安谧,从今天起,你的好日子是到头了,至于以后嘛……呵呵…… 衣竹萱只是留下了一个眼神,便出了房门,又将房门从门外带上,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安谧的心倏然一紧,一双好看的眉峰,更是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感受留在房内的另外一个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眸中一片深沉……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形势反转,落入陷进 等到衣竹萱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安谧和冯裕二人,冯裕看安谧的神色越发的深沉,眸中闪烁着的占有欲,越发的强烈,人也一步步的安谧靠近。 随着冯裕的步步逼近,下意识的往后退,但面上丝毫没有惊慌的模样,这样的安谧,正是冯裕喜欢的,他就喜欢安谧聪慧的模样,安谧越是难以征服,他越是兴奋,安谧,柏弈的未婚妻呢! 可柏弈的未婚妻,今夜怕是要提前成为他的女人了! “冯裕,你是聪明人,你觉得你若是动了我,柏弈会放过你吗?”安谧迎上冯裕的双眼,越是到了此刻,越是镇定了许多。 听安谧提到柏弈,冯裕的眸子眯了眯,一道危险一闪而过,冷声不屑的道,“不会放过么?他柏弈虽然有些财力,可是,也休想奈我何,我既然肯将你夺过来,就自然有办法处理后面的事情。” 他的姑姑可是皇后,加上冯家的背景,柏弈能对他怎么样? 几年前,柏弈姐姐的事情,他柏弈还不是因为冯家的势力,只有忍气吞声,今日,他就算是夺了安谧,柏弈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冯裕的目光紧锁着安谧,似乎是要让她认清此刻的现实,“安谧,乖乖的成为我的人,我让你做将军夫人,定不会委屈了你!” “那我若是不从呢?”安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停下了后退脚步,定定的站在那里,如一朵风中而立的蔷薇。 “不从?”冯裕好似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专注的看着安谧,声音一改方才的阴冷,如情人般呢喃,“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模样,让人无法自拔,安谧啊安谧,这个问题我会让你知道答案的。” 不从么?安谧已经在他的手上,怎容得她不从? 冯裕有些迫不及待了,再次朝着安谧逼近,他很不得将安谧搂在怀中,任凭他想怎样就怎样,缓缓的,冯裕抬起了手,试图要触碰安谧的脸颊,他要看看,这张让柏弈都无法自拔的脸,摸在手上,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如是想着,冯裕更是急切了起来,可就在他的要触碰到安谧的那一刻,只听见砰地一声,似门开的声音,冯裕眸子一凛,因为是刚才离开的衣竹萱又回来了,正不悦,却是感受到一股锋芒毕露的危险,朝着他紧逼而来,冯裕心中一怔,下意识回头,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究竟是谁,一把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凌厉的尖峰透着寒气,隔着薄薄一层衣裳传进他的身体。 等到看清了来人,冯裕的脸色早已经大变。 “冯将军,本王失礼了。”来人不是渤海王柏弈又是谁?此时的他,嘴角微微的上扬,本该是笑着的俊美脸庞,可让人看了,总是禁不住心中打颤。 冯裕眉心紧紧地收缩,柏弈,他怎么在这里? 柏弈好似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一般,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不紧不慢的道,“冯将军,本王听闻本王的未婚妻被你接来了,本王心中甚是焦急,这大晚上的,冯将军请本王的未婚妻来,是有何事?” 冯裕怎么答得出来?不过,他瞬间明白了过来,看了看安谧,又看了看柏弈,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你们……一早就看穿了?” 他们看穿了衣竹萱,却是没有揭穿,反倒是将计就计! “该死!”冯裕低咒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惊恐,“你……你们……” 柏弈将计就计,怕不仅仅是为了救安谧这么简单,他若是救安谧,一开始就可以不让衣竹萱得逞,可是……冯裕的心里浮出一丝不安,那不安不断的滋长,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可柏弈和安谧,倒是更加的气定神闲。 “你既是接安谧,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冯裕冷声道,那剑锋靠在的肩上,让不安的心里更是冒出一股怒火,可他极力的压制着,心中分外憋屈。 “走?”柏弈轻哼了一声,似是在笑话着冯裕的天真,企图对他的安谧不利,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再加上,他冯家和他的恩怨,从来都没有完,今晚,他还安排了一出好戏给冯裕,他怎能就这么走了? 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阴冷,却是被冯裕清晰的捕捉到了,冯裕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扯出了一抹笑意,“今晚,冯某请安谧小姐来,只不过是开个玩笑,渤海王大人大量,就不要和冯某一般见识了。” 冯裕心中暗自懊悔,他太掉以轻心了,竟没有防着柏弈的动作。 可现在懊悔,又有何用?看柏弈的样子,怕是不打算轻易将这事儿了了吧! 房间里,一阵沉默,自从柏弈进了房间之后,安谧坐在了椅子上,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是阴沉得可怕,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冯裕更是如坐针毡,突然,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渐渐的,隐约可以看见火把将整个宅院照得渐渐亮了起来。 “给我搜,那贼人就是逃到里面来了,一定要将他给我搜出来。” 随着这一声命令,整个宅院似更加热闹了起来,冯裕听到那个声音,眉心更是紧了紧,虽然不甚熟悉,但这声音听来像是京兆尹王蒙的,他又怎么来了这里? 刚冒出来疑问,一劲装男人便走了进来,穿着官服,那人果然就是京兆尹王蒙,王蒙进门,看到房内的场景,明显愣了愣,忙跪地行礼,“王蒙参见渤海王!” 这是什么情况?渤海王将剑架在冯将军的肩上,气氛紧绷得似乎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柏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王蒙,你来得正好,冯将军企图谋害本王的未婚妻,幸得本王来得及时,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办?” 王蒙身体一颤,他京兆尹虽然掌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可是,面前这两位,可都是他不能惹的主,渤海王且不说了,就连那冯裕,背后有一个冯家,还有一个冯皇后,那是他能得罪的? 这事情该怎么办?又怎是他能够指手画脚的? “微臣愚笨,微臣不知道该怎么办!”王蒙低垂着头,全然没了先前的气势。 “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这样好了,交由皇上来定夺,我想父皇,自然会主持公道。”柏弈敛了敛眉,提议道,再次抬眼,深邃的眸子紧锁着王蒙,“王大人,你觉得如何?” 既然渤海王都这么说了,他王蒙自然没有反对之礼,王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就算渤海王和冯将军有多少纠葛,都有皇上处理,倒免了他在其中为难了,忙道,“王爷说的再好不过了。” “好,既然这样,那就请王大人将冯将军押解到皇宫,交给皇上!”柏弈做了决定,明显感受到王蒙和冯裕都是一怔,心里更是满意,见王蒙还愣着,再次催促道,“王大人,还不赶紧的。” 王蒙回神,心中虽然知道冯将军哪里是他敢押解的?可面对着渤海王的命令,他又怎敢不从? 心里斟酌再三,还是上了前,冯裕见他有了举动,气势也拿了起来,怒声喝道,“大胆王蒙,你一个京兆尹敢碰我试试?” 冯裕目光如炬,这王蒙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柏弈的安排? 冯裕本想发难一番,可是,却不能张扬这宅子是他的,只能暗暗将这口气往肚里吞,可是,他怎么也无法接受,柏弈要将他送到皇上面前听他发落的事实! 王蒙被吓了一跳,顿了顿,感受到渤海王的视线,心中甚是为难,两方都是他不能得罪的主啊,今晚,他不过是追踪着盗贼而来,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场景,还真是难到他了! “王蒙,本将军不过是请安谧小姐前来一聚,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个误会,便是交给皇上定夺,相信皇上也会秉公处理,不过,本将军可不是犯人,还由不得你来押解,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此时,便是本将军不追究,她怕也不会罢休!”冯裕冷声道,有意无意的提到冯皇后,意在告诉王蒙,一定要小心斟酌,若是得罪了他,日后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请谧儿过来一聚,难不成这宅院是冯将军的?据本王所知,冯家在京城不能有宅院?”柏弈呵呵一笑,看着冯裕脸色难看了几分,顿了顿,继续道,“冯将军果然不愧是冯将军,当真是大胆得很,不但敢谋害本王的未婚妻,还敢违反父皇的禁令,敢在京城私自购置宅院,呵呵……” “你……”冯裕脸色一沉,一口气憋在当场。 王蒙倒也思量着,冯裕若是真的在京城购置宅院,以前倒也没听说,那不就是瞒着皇上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王蒙是明白人,瞬间便打消了方才对冯裕以及冯皇后的顾忌,朝冯裕拱了拱手,“冯将军,得罪了!” 说着,便上前想要将冯裕给绑起来,对冯裕,他不得不如此,若是不绑,他怕是降服不了他,柏弈手中的剑还抵在冯裕的肩上,锐利的眸子紧锁着冯裕,好似只要他一有丁点儿反抗,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削了他的脑袋。 可冯裕心中虽有忌惮,但他还是确定,柏弈不敢如此杀了他,这宅院并不在他的名下,以柏弈的谨慎,单单是因为这点儿事情,就敢先斩后奏,他自己也会惹祸上身。 冯裕心中确定这点,呵呵的笑了起来,“柏弈,你的算计,休想得逞!” 他从柏弈眼中看到了杀意,心里更是明白,他是想借此机会,为他姐姐报仇,可是,他未免也太高估他自己了! “哦?是吗?”柏弈眸光闪了闪,轻声讽刺道,“你又知道本王在算计什么呢?本王可不屑算计你什么!” 冯裕对上他的眼,心中一怔,原本那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 正此时,外面响起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一个高亢的男人的声音带着急切与惊恐,“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门口正朝着这边小跑而来的捕快身上,那捕快行色匆匆,甚至无暇去顾及房内的其他人在,径自到了京兆尹身旁,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什么,只见得到他双唇开合,却丝毫也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 王蒙的脸色好似天要塌下来一般,神色慌张的闪了闪,“带我去看看!” 王蒙说着,丢开了原本捆绑冯裕的绳子,大步出门,可刚到门外,似想到什么,倏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冯裕,神色格外复杂,似在挣扎着什么,被他这样看着,冯裕也是摸不着头脑,下一瞬便听得王蒙朗声坚定的命令道,“来人,将冯裕给我拿下!” 王蒙知道,这个时候形势已变,对冯裕,他也不在畏惧。 “是!”外面的捕快听得王蒙的命令,迅速的冲进了房间,冯裕见此情形,心中大叫不好,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以及王蒙的所有态度都在告诉他,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冯裕下意识的反抗,可刚要有所动作,架在他肩上的利剑迅速的逼近了他的脖子,一丝疼痛从脖子处传来,冯裕身形一怔,不敢再有丝毫动作,抬眼对上柏弈的双眼,似乎是在告诉他,若是他再敢有动作,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相比于先前,这一次,柏弈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冯裕的心里却是害怕了,他知道,现在发生的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已经严重到,柏弈就算是当场杀了他,他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波及! 冯裕眼里瞬间浮出一丝恐惧,心中却满是不甘,紧盯着柏弈,咬牙启齿的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相信,定是柏弈动了什么手脚,企图陷害于他! 可是,柏弈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淡淡的别开眼,给那些站在一旁的捕快示意道,“刚才你们京兆尹的命令,你们没听见吗?” 听见了,自然听见了!捕快们回过神来,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上前,利落的将冯裕绑了起来,当柏弈手中的剑从冯裕的脖子上移开的时候,冯裕整个人已然在捕快们的掌控之中,没有丝毫逃的可能! 柏弈收好了剑,走到安谧身旁,握住了安谧的手,朗声道,“今晚让你受委屈了,今日之事,本王定不会就此罢休,今晚,本王就到皇宫,让父皇做主,给你讨回公道!” 安谧敛了敛眉,配合的微咬着唇,看上去,全然就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女子! 安谧瞥了冯裕一眼,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眼神分明就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安谧心中暗暗浮出一丝冷意,愤怒么?他冯裕有什么资格愤怒?想到寡妇村的那些村名,安谧的眸子暗了暗,她说了要拿罪魁祸首的鲜血去祭奠她们,自然不会食言,冯裕,这一次,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除了他,还有衣竹萱! 忆起衣竹萱刚才的嘴脸,安谧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而此时的衣竹萱,面对着流光和依霏两个人,浑身戒备着,耳边传来门外的喧闹声,神色有些慌张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流光和依霏两个丫鬟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衣竹萱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心中浮出一个猜测,可是,她终究是不愿去承认,怎么会呢?她都很小心的,安谧怎么会看出端倪呢? 既然安谧已经看出了端倪,又为何要继续任她欺骗? 依霏一直就看不惯衣竹萱,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丝毫不留情的让她认清现实,“如你所想,你中计了,你以为我家小姐当真是傻子么?当真信任你么?一切的信任都不过是要让你看的假象,呵!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有多高明,愚蠢的女人!” 衣竹萱脸色早已黑得不能再黑,手狠狠的紧握成拳,安谧,她好恨! “冯将军……”衣竹萱似想到什么,可外面的喧闹,让她仅剩的希望顿时消散。 流光可不想再继续和衣竹萱这样的女人周旋,眸子一凛,利落的抓住衣竹萱的手腕儿,“跟我走吧!我家小姐还要见你呢!” 说罢,不待衣竹萱有任何反抗的机会,流光便拉着她出了房…… 宅院里,火把将整个院子照得通亮,衣竹萱再次见到冯裕之时,看到的冯裕已经被人押解着,面上青筋暴露。 “将军……”衣竹萱喊了一声,下一瞬,冯裕锐利的视线便扫了过来,衣竹萱身体一怔,从未曾见过他这般恐怖的模样。 不待冯裕斥责衣竹萱,王蒙便带着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面色阴沉,身后跟着的几个捕快手中捧着一个匣子,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柏弈淡淡的开口,冯裕紧盯着那个木匣子,似想到什么,神色更加慌张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冯裕口中喃喃,目光更是闪烁着不安。 王蒙面色凝重的走到柏弈面前,“王爷,您请看……” 王蒙亲自将匣子打开,当匣子里那明黄的颜色展露在柏弈面前之时,柏弈的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很快便消失不见,呵,冯裕啊冯裕,这一次,不用我来杀你,自然有人送你见阎王!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七十七章 告发,主持公道, 而冯裕和衣竹萱早已经脸色惨白,衣竹萱不笨,那明黄的颜色整个大金朝只有皇上能用,还有隐约可见的龙行图案,这分明就是…… “怎么回事?”衣竹萱顾不得身份,朝着冯裕问道,龙袍?她向安谧所提的龙袍,不过是哄骗安谧的罢了,可是,为什么会有真的?更加恐怖的是,这竟让人查了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衣竹萱心里的恐惧越发的浓烈,就算她不懂大金朝的律法,也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特么对于1''51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可冯裕又怎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承认,冯家有龙袍,可为什么会在这里? “呵!王大人,今日,你可是替皇上立了大功!”柏弈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语气透着一丝嘲讽,“早就听闻冯家有反意,本王以前倒也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真是由不得人不信啊!”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冯裕怒声喝道,此刻的他,早已经失了方寸,脑中也是一片混乱,终于,他好似想到什么,锐利的目光狠狠的射向柏弈,和他对视了一刹,咬牙切齿的质问,“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陷害我!” 柏弈脸色一沉,更是拔高了语调,“冯将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可不要乱说话!本王陷害你?本王为什么要陷害你?证据呢?” “你……”冯裕眸子一凛,证据?他哪里拿得出什么证据?况且,柏弈明显是要陷害于他,他又会留下什么证据?冯裕的心里一阵郁结,脸色已然黑得不能再黑。 柏弈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冷意,“没有证据,就不要王本王身上泼脏水,这狗急了乱咬人的事情本王可见得多了,可冯将军,你可要看清楚了,本王可不是那些你能乱咬的人,莫要到头来还落了个污蔑王室的罪名,就不划算了。” 柏弈看也没有再看冯裕一眼,径自向王蒙吩咐道,“王大人,今日这事儿你向父皇呈报吧!正好,本王也有事情,便一道向皇上请求主持公道了。” 王蒙心知,此事兹事体大,丝毫也马虎不得,若是真冤枉了冯家,那么,他日后的官途,怕也就此为止了,可是,若冯家真有造反的野心,那么,今日,他无疑是立了一个大功。 王蒙看了看眼前的木匣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心中权衡着,很快,他便已经有了决断,拱手向柏弈领命,“是,微臣这就进宫!”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吵醒皇上,他也在所不惜了! 他要赌一赌,这一赌,恐怕会是他命运的契机! 柏弈没有说什么,王蒙抬眼对上冯裕之时,眼里一片坚定,朗声命令手下的捕快,“来人,将冯将军押解进宫,请皇上定夺!” 命令一落,那些捕快便将绑住的冯裕架了起来,任凭冯裕怎么叫嚣,他们都好似没听见一样,不予理会,齐齐朝着城内进发。 皇宫里,原本一切都十分平静,紧闭着的宫门,将这静与方才到了的喧闹隔绝成两个区域,守宫门的武将看到外面这阵仗,原本朦胧的睡意瞬间吓醒,原本以为是宫变,仔细看清了外面的几人,尤其是被捆绑着的冯裕将军,这才松了一口气,“王爷,这么晚了是有何事?如果不急的话,还请王爷等到天亮时分,宫门开了,才进宫吧。” “呵,本王的事情若是等到宫门开了,倒是没有什么,可是,王大人手中正押解着一个乱臣贼子,怕是等不到天亮了。”骏马自上,柏弈清朗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那守门的武将一听,看了一眼冯裕,很明显,渤海王口中的乱臣贼子指的就是冯裕将军了,可怎么会?冯裕将军怎么成了乱臣贼子? “王爷,这……”那武将不敢轻易做主,若开了宫门,出了什么差错,那到时候,他的脑袋怕也就没法保住了。 “这什么这?难道这事情能够耽搁么?”柏弈轻斥道,便是很远,都看得到那武将受到了震慑,柏弈的神色这才稍稍有所缓和,“不如这样,你将秦公公请来,本王让他来定夺,是否要现在请示父皇!” “这……”武将犹豫片刻,心里权衡着其间的利害关系,仔细一想,终于是开口做了决定,“好,属下这就去请秦公公。” 武将随即转身朝着后宫内走去,宫门外,一行人沉默的等待着,冯裕的神色越发的慌张起来,好几次看向柏弈,他知道,只要见了皇上,许多所谓的证据摆在面前,他就算是有多少张嘴都怕是说不清楚了。 可若是求柏弈…… 冯裕咬了咬牙,无论怎样,他也顾不得了许多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渤海王,今日安谧小姐的事,是一个误会,我愿意向安谧小姐道歉!” 道歉?柏弈和安谧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过,却是没有笑出来,心里浮出一丝讽刺,这个时候,冯裕还存在着侥幸心理吗? 道歉?他们所要的从来都不是道歉! 姐姐的仇,柏弈不会忘,寡妇村的恨,也怎么也忘不了! “冯将军,是不是误会,让父皇来定夺吧!”柏弈淡淡的开口,语气丝毫不掩饰他的嘲讽,“再说了,有些事情,本王可是做不了主!” “你……”冯裕更是恼羞成怒,本就已经断定这事情和柏弈必然脱不了干系的他,心里更加恨柏弈恨得牙痒痒。 “什么事?什么事啊?这么大晚上的……”正此时,一个尖锐喑哑的声音传来,很快,就看到宫门楼台上,正是秦公公一边急着的拴着腰带,一边步履匆匆,满脸的不耐。 只是,看到宫门外的几人,秦公公的态度好了些,“渤海王爷,您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瞥了一眼被捆绑着的冯裕,神色一怔,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也瞬间打起了精神。 “秦公公,本官有要是需要立即禀报皇上,还请秦公公通传一声。”柏弈倒是没开口,开口的是王蒙。 秦公公眉心皱了皱,“都这个时辰了,皇上早就已经睡了,惊扰皇上休息,奴才怕……不如,等天亮……” “秦公公,恐怕有些事情,耽搁不起!”柏弈淡淡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秦公公再次审视了宫门外的情形,眉心越皱越紧,冯将军这般被捆绑着,必定不是什么小事,恐怕……也真的是耽搁不起啊,终于,片刻之后,秦公公已经做好了决定,“开宫门,让渤海王他们进宫!” “可是……”武将依旧有些迟疑,开了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他是要负责的。 秦公公好似看出了他的心中的顾忌,终究是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人,知道审视形势,看了一眼宫门外的人,朗声开口,“这样吧,王爷,请您,安谧姑娘,王蒙大人,还有……冯将军四人进宫足矣,其他的……就都免了吧。” 秦公公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图,仅仅是他们几个人进宫,不足以造成什么大的危险,武将思量一下,也放下了心来,给下面守门的侍卫吩咐了一声,“开门!” 冯裕脸色更是多了一层惊慌,对上柏弈的眼,却是看到里面交织着的笑意与冷意,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 明德帝的寝宫,门外,宫女太监齐齐的站了一排,看到屋内的灯亮了,随即明德帝低沉的怒喝,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秦公公在里面的低低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明德帝似沉默了一下,气冲冲的道,“让他们到御书房等朕!” “是,是。”秦公公好似松了一口气,随即门就开了,秦公公使了个去伺候皇上更衣,都仔细着点儿。” 御书房内,明德帝目光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几人,视线最终在冯裕的身上停下,许是冯裕此刻的狼狈,让他的眉宇之间划过一抹诧异,方才被睡梦中被吵醒的怒意渐渐消失,沉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德帝瞥了一眼安谧,眉心更是皱得紧了紧,今日这事儿,莫非又与这女人有关?想到前些时候,他被迫给她和柏弈赐婚,心里依旧有些郁结。 “皇上,臣死冤枉的啊,有人陷害臣,皇上,您民察秋毫,一定要为臣做主啊!”不待柏弈和王蒙指控,冯裕便率先为自己开脱,自进了宫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全身而退,平日里他纵然是足智多谋,可是,此刻这般境况,他也是全然失了主意。 明德帝眸子一凛,冯裕素来高傲,便是在他的面前,也因为他身后的是冯家与冯皇后,而自视甚高,今日这般狼狈的喊冤,还真的是头一遭,看来,今日的事情,怕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吧! 明德帝微微的敛了敛眉,“这么晚将朕吵起来,不就是为你们做主的么?来吧,说说,到底什么事情,值得你们将朕吵醒?” 王蒙看了一眼柏弈,柏弈却是扯了扯嘴角,“儿臣以为儿臣的事情尚可缓一缓,还是让王蒙大人将事情禀告给父皇,请父皇先行裁夺吧!” 明德帝目光落在王蒙的身上,只见王蒙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神色凝重,明德帝点了点头,轻的恩了一声。 王蒙重重的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启禀皇上,今晚,微臣本是追着一个盗贼到了城外的一座宅院,微臣命令手下的捕快,搜寻那盗贼,可是,不曾料到,冯裕将军和渤海王也在那宅院里,更是不曾料到,微臣的属下在宅子中搜出了这个东西!” 明德帝看着木匣子,眸子紧了紧,淡淡的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没有说什么,秦公公便意会了过来,迅速的走到王蒙的面前,将木匣子打开,当木匣子中的东西暴露在他的眼前之时,秦公公竟惊恐的往后退了数步,就连木匣的盖子,都落在了地上。 明德帝面色一沉,目光投过去,亦是看到了木匣子内的东西,几乎是一瞬间,明德帝阴沉的面上,便青筋暴露,啪的一声,明德帝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人也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怒。 “皇上……这……”秦公公目光在明德帝和木匣子上游移,那木匣子里分明就是龙袍啊!可皇上的龙袍都有专人管理,怎么会在王蒙手上?还是他在宫外的一个宅子里找到的!这意味着什么? 秦公公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严重! 明德帝的手紧握成拳,整个御书房内的气氛,紧绷得得好似一根针都能刺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 “皇上,微臣从冯裕将军的宅子里,找到了这件龙袍,请皇上定夺!”王蒙朗声打断冯裕的辩解。 “冯裕的宅子?”明德帝低沉的声音似在房内炸了开来,锐利的目光激射向冯裕,满眼的愤怒与责问。 冯裕更是焦急了起来,“不,皇上,那不是臣的宅子,冯家在渤海境内,在京城不准许有宅邸,臣不敢违背皇上的规矩,私置宅院,皇上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有意陷害臣的。” 明德帝眸子紧了紧,看冯裕的神色越发阴沉,是否是陷害,他定要查个清楚。 明德帝面上似渐渐平息了下来,一步一步的朝着王蒙走了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明德帝的身上,神色各异,只见,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伸手拿起了木匣子里的龙袍,可以明显看到他抓着龙袍的手,指骨微微泛白,突然,他看到龙袍上的某处,眸中迅速积聚起的怒意,甚至比方才还要强烈。 冯裕感受到明德帝的怒意,心里更是慌张,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明德帝的怒意来自何处,看来,他所担心的,终究是发生了。 “冯裕,朕对你如何?朕对你冯家如何?”突然,明德帝怒喝出声,起初是压抑,随即而来的是高亢的质问。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是惊了惊,冯裕倏然跪在地上,丝毫也没有了平日里大将军的气势,“皇上待臣甚好,待冯家亦是甚好,这……” “呵!好一个甚好!朕既是待你和冯家甚好,你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又是为了哪般?”明德帝怒声打断冯裕的话,将手中的龙袍狠狠的摔在冯裕的身上,“有人陷害于你?哼,别以为朕糊涂,谁能陷害得了你冯裕,谁能陷害得了你们冯家?” 龙袍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冯裕的脸上,从他的脸上直直的滑落在地上,可以看见那龙袍之上,一个冯家的族徽,却是在那龙头之上,格外明显,这也难免会惹出明德帝更加炽烈的愤怒了。 冯裕失了方寸,正此时,冯皇后匆匆的进了御书房,一眼看清了御书房内的场景,加上先前听到的消息,很快心里就有了底,“皇上,您息怒,这……” 冯皇后看了看地上的龙袍,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难道朕的眼睛是瞎的不成?你给我也好好看看,这东西,你不会不认得!”明德帝指着地上的龙袍,丝毫也没有顾着冯皇后的面子,他可没有忘记,冯皇后也终究是他们冯家的人,这事情,指不定还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冯皇后微怔,明德帝眼底的怀疑,她捕捉到了,心中咯噔一下,扯了扯嘴角,“皇上,冯家对大金朝,对咱们皇室,忠心耿耿,断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野心。” “那这龙袍作何解释?”明德帝冷哼了一声,“可不要告诉朕,又是什么陷害!” “这可说不定!”冯皇后眉心紧了紧,“皇上,冯家树大招风,谁若是有目的的陷害,冯家亦是避不开。” 冯皇后说话之时,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柏弈,这一样,不仅仅是柏弈感受到了,明德帝也是察觉到了,跟着目光落在柏弈的身上。 柏弈却是丝毫也没有紧张,不紧不慢的道,“皇后娘娘,谁能陷害得了冯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皇,儿臣这么晚到皇宫,也是为了控告冯将军。” “哦?”明德帝眸子一凛,冯皇后脸色也沉了沉,这冯裕,到底是怎么了?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那日父皇当着许多人的面儿,当众为儿臣和安谧赐婚,如今,更是整个大金朝,都该知道,安谧是儿臣的未婚妻,可冯裕倒好,明知如此,却依然无视于父皇的旨意,无视于皇家的威严,竟将谧儿私自掳去,意图谋害,幸亏儿臣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着谧儿的行踪,才得以及时赶到,将谧儿救下,请父皇为谧儿做主,为儿臣做主!”柏弈不紧不慢的开口,一字一句的指控,掷地有声,而与此同时,冯裕和冯皇后的脸色,都是越发的难看……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八章 借刀杀人,沦为弃子 冯皇后一听,这才稍微冷静了点儿,皇上本就对安谧不喜,这主做与不做,都尚未可知,不过,当务之急,她必须要快些将龙袍这事儿给解决了,她知道,若是不解决,不仅仅是冯家,就算是她,怕也会或多或少的受到波及,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皇上,渤海王也说了,裕儿看样子是得罪了渤海王了,难保这龙袍之事不是他人有心携恨嫁祸,请皇上做主是假,想要置裕儿于死地才是某些人真正的目的罢。”冯皇后言辞犀利,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她想借此来为冯裕开脱,若是能够反将柏弈拉下水,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她却是小瞧了明德帝的心思,或许刚才,明德帝还在因为龙袍之事而愤怒,可在听了柏弈一番话之时,他的心情已经渐渐的沉静了下来,锐利的目光里多了些微深沉,眉心微微的皱着,待冯皇后话落,他一番长久的沉默,却是丝毫也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冯皇后心中的希望,竟然有那么些不确定了,暗暗打了个突,扬了扬下巴,再次开口,“皇上,渤海王和我们冯家,曾有过节,当年他没报得了仇,今日,他定是……” “够了!”明德帝突然开口,朗声打断冯皇后的话,冷冽的语气,让冯皇后的心里都是划过一阵寒意,就算是心中有多想继续为冯裕开脱,看到明德帝的脸色,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秦公公暗暗皱了皱眉,颇为同情的看了冯皇后一眼,冯皇后终究是天真了些,竟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当年的事情,要知道,当年死的是皇上的公主,因着冯家的势力,就算是渤海王那般想要为公主报仇,可皇上还是顾及着冯家在大金朝的地位,让那事情不了了之,可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有些皇上没表现在外的心情,他或多或少的看在眼里,当年,皇上的无可奈何,他现在都记得,冯皇后居然在这个时候提起当年渤海王和冯家的过节,这不是正好让皇上想起了那时候的不甘吗? 秦公公小心翼翼的看向明德帝,果然瞧见他的双手似攥在了一起。 明德帝突然变幻的神色,亦是落在柏弈与安谧的眼里,精明如柏弈,在片刻愣神之后,心中猛然一怔,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随后柏弈看明德帝的眼神亦是变了变,莫非父皇…… 柏弈眸光微闪,迅速的挥开脑海里的那个猜测,刻意不愿去想,不愿去探寻。 明德帝精明的眸子暗了好一会儿,嘴角才隐隐扬起一抹笑意,“皇后,柏弈是朕的儿子,朕对他是在了解不过的,他若是想报仇,必定正大光明的提剑相向,几年前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冯皇后微怔,看了柏弈一眼,当年,她虽然没有轻眼看到柏弈杀了驸马,可听父亲说起之时,她依旧能够感受得到柏弈的狠,亦是明白父亲对于当年的事,也是心有芥蒂。 当年,若不是皇上发了话,才让柏弈的放下对冯家的怨,可是,她知道,一个人的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消除的,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暗地里对柏弈有着防范,亦是随着他在商场的不断强大,她越是将他看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当年的恩怨,朕相信,在柏弈的心里,早就因为驸马的死,而烟消云散了。”明德帝目光落在柏弈的身上,眸子紧了紧,语气异常坚定,丝毫也不容人置喙。 柏弈微愣,对上明德帝双眼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坚定,“父皇明察,当年的事早已经是过去的了。” 至于是否真的已经放下,那就无人知道了。 明德帝点了点头,冯裕和冯皇后的脸色,更是变了变,心中不好的预感亦是越发的浓烈。 “皇上,臣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冯裕焦急的为自己辩解。 “对啊,皇上,裕儿他对皇上,对咱们大金朝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皇上,不要冤枉了他啊!”冯皇后上前一步,神色也是难掩急切,“裕儿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若是平白冤枉了,这怕是要寒了对咱们大金朝忠心的朝臣的心啊。” 明德帝却是丝毫也没有理会冯皇后和冯裕的话,目光落在地上的龙袍上,御书房内,一阵诡异的沉默,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德帝才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自从进了御书房开始,秦公公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此刻看到明德帝的示意,只是一瞬间便明了他的意思,立即走到冯裕的面前,将地上的龙袍捡了起来,恭敬的递到明德帝的面前,“皇上……” 明德帝伸手将龙袍攥在手中,目光在龙袍上那个属于冯家的标志上游移,冯皇后和冯裕更是紧张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却谁也不敢开口,害怕引来明德帝更大的怒意。 可在那种沉默之中,冯皇后终究是忍不住了,“皇上……” “这龙袍做的还真是精致。” 刚待冯皇后说出两个字,明德帝就打断了冯皇后的话,语气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愤怒,不过,却是让冯皇后和冯裕的心里一阵忐忑。 “皇上……” “做这龙袍之人对这龙袍这么用心思,看来,真的是有心了。”明德帝呵呵的道。 冯皇后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皇上……” 明德帝的眸子却是倏然一愣,重重的摔下手中的龙袍,不过这一次,却是摔在了冯皇后的身上。 “啊……”冯皇后猝不及防,往后一个踉跄,稳稳的接住龙袍,却好似有千金的重量,此刻,更加让她如泰山压顶的,不只是手上的龙袍,还有明德帝劈头而来的质问。 “皇后,你口口声声都是冯家人忠心耿耿,必是对冯家,诸多的了解,那么你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你们冯家的东西,还是只是冯裕的而已。”明德帝锐利的眸子扫向冯皇后,那眼神,似乎要将人逼上绝路。 冯皇后不笨,她意识到了,明德帝在逼她,他不想再追究,他已经认定了,这龙袍的事情和冯家脱不了干系,无论是否是人陷害,他或许都只想看到一个结果,更或者,他也巴不得冯家或者是冯裕,因为这件事情个而受到绝对的牵连。 冯皇后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龙袍,心中咯噔一下。 “你可看好了,这东西是否是昭示着冯家人的野心!”明德帝似不愿再多等,看到冯皇后脸上的为难,心中亦是畅快了起来。 冯皇后身形一怔,目光慌乱的闪烁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冯裕,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冯家这一辈中,她最疼的就是冯裕了,心底早已经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她怎么忍心…… “姑姑……”冯裕也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更是慌张了起来,他甚至感觉,他的命,就掌握在眼前这几个人的手中。 这一声呼喊,让冯皇后心中一软,抬眼对上冯裕哀求的双眼。 “让我进去见见父皇……” 御书房外,传来二皇子的声音,所有人听在耳里,明德帝皱了皱眉,倒是没有表态,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对冯皇后来说,已经足以让她在心里做好了选择,这个声音,更是冯裕下地狱的推手。 冯裕紧盯着冯皇后,在他的眼里,冯皇后眼里的不舍渐渐的消散,取而代之的镇定与冷静,冯裕心中咯噔一下,似乎已然猜到了什么,“姑姑,这不是……” “裕儿,你不要再说了,本宫以前也曾劝说过你,叫你日日急着,好好为皇上效力,好好的为我大金朝效力,可是,却没有想到,不知道何时,你的心里却已经有了这样的野心,你如何对得起我,如何对得起冯家,如何对得起皇上?” 冯皇后冷声质问,面上一片阴沉,顿了顿,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野心,甚至会连累到整个冯家?” “不,姑姑……”冯裕心中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此时的他,心里才是彻底的陷入了恐惧之中,姑姑是将他当成一颗棋子给弃了啊! 冯裕想为自己辩解,可是,这个时候,反倒是冯皇后不给他任何机会了,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模样,极尽惋惜,走到冯裕的身旁,无奈的道,“裕儿,你也知道姑姑疼你,可这事情,姑姑也帮不到你,你便承认了吧!” 若是不弃了冯裕,那么,便是让冯家下水,冯皇后不可能这么傻,弃了冯裕,至少是保住了冯家,她少了一个冯裕,依旧有一个冯家作为她的后盾,冯裕和冯家对她来说,到底是哪一个重,哪一个轻,她的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柏弈看在眼里,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瞥了一眼安谧,二人的视线正好在空气中相交,事实上,柏弈即便是有万全的把握让冯裕的脑袋丢在这件事情上,可还是没有料到,他本该费些口舌,现实的情况却是他太过清闲,只需要看这一出好戏罢了。 冯裕听在耳里,嘴角隐隐勾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之间却是夹杂着些微讽刺,姑姑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了,不是吗? 弃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冯裕也有一天会被人这么遗弃! 可他的心里好不甘! “皇上,这龙袍并非是微臣的,事实上……”冯裕心中的不甘高涨了起来,脑海中“弃子”二字,怎么也挥之不去,越是无法挥开,越是让他有玉石俱焚的念头。 可是,冯皇后却不给他机会,“裕儿,在皇上面前,你再是狡辩又如何?你私自做这龙袍,实在是浪子野心,皇上,你不用念在他是本宫的侄儿,不用顾念他是冯家的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冯家容不得这么一个有辱冯家颜面的人存在!” “父皇,母后……这到底……”二皇子得了准许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刚要问,却是被冯皇后焦急的打断。 “皇儿,你别多嘴。”冯皇后给二皇子使了个眼色,随即竟是跪在地上,“皇上,冯裕一直跟臣妾亲近,臣妾却是没有事先差距到他有这样的狼子野心,臣妾有罪,恳请皇上降罪。” “母后……”二皇子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继续问,可想到冯皇后刚猜的警告,立即闭了嘴,可看到冯皇后跪在地上,眉心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 明德帝眼底凝聚起一抹冷意,目光在冯皇后和冯裕之间游移,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在嘲讽着什么。 “皇后,你的罪,朕自然会追究,不过,当下,是这贼子!”明德帝冷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冯裕的身上,冯裕更是慌张了起来,“皇上,你相信我,这龙袍的确和微臣没有关系,这是……” 明德帝眸光闪了闪,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眼中的讽刺越发的浓郁,“朕乏了,今晚之事,就到这里,来人,将冯裕押入大牢,待他日朕再决断!” “皇上……” 冯裕想要继续辩解,可明德帝却是摆了摆手,随即轻抚了抚额头,秦公公立即让候在御书房外的侍卫,将冯裕押了起来。 “龙袍不是我的,不是,皇上,你听我说……”冯裕叫喊着,甚至忘记了该在明德帝面前本该的自称,可是,他的叫喊丝毫也没被他人理会。 随着冯裕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御书房内的气压依旧阴沉得让人害怕,明德帝不开口,谁也不敢率先说话。 柏弈看着明德帝,眉心紧了紧,方才,父皇明明就可以下令处死冯裕,可为何要将这件事情搁置下来?若是他方才的猜测不错,父皇明明就有心要顺势让冯裕死,可…… “皇后,这龙袍的事情,牵扯到了冯家,以朕看来,这事情还是让冯老爷子知道才好,不如这样,秦公公拟旨,请冯老爷子进京一趟。”明德帝沉声道。 冯皇后咬了咬唇,心中怎么也猜不透明德帝到底是什么心思。 可柏弈却是看出来了,眸中划过一抹精光,方才对明德帝的猜测,才彻底的消失,看来,这一次,冯家有好戏可看了! 明德帝让大家都散了,柏弈和安谧亦是出了皇宫,马车上,柏弈和安谧相对而坐,柏弈想到刚才自己意会到的明德帝的意思,看了一眼安谧,“你放心,这一次,冯裕是逃不过一死了,只不过……” “只不过,皇上他是不想自己动手,而也是想借刀杀人!”安谧接口道,对上柏弈的眼,眼里浮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柏弈一愣,方才绽放出了一抹笑容,看安谧的眼神更是多了些柔和和宠溺,“原来你都看明白了,呵呵,是啊,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明白?” 安谧微微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没想到皇上对冯家早已经有了芥蒂。” 方才,明德帝在愤怒之后,没有深究太多,就认定了那龙袍和冯家的关系,说不定,明德帝的心里是希望借龙袍让整个冯家瓦解,可是,冯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一步走得不对,都可能逼反了冯家,这显然不是明德帝愿意看到的,所以,既然无法让冯家瓦解,那么,就让冯裕来承担这一切。 冯裕一人,倒是不会让整个冯家有什么大的动作,如果,他们猜得不错,明德帝是想逼冯老爷子亲自要了冯裕的命,这对明德帝来说,无疑是再有利不过的了。 安谧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她的目的,就是要冯裕死,至于他最后怎么死,她倒是不在意,不过,她觉得,若是冯家出手,那对冯裕来说,不更加是个讽刺么? 至于衣竹萱……想到这人,安谧的眸子紧了紧,她是时候去见她一面了! 而此时,冯皇后回了寝宫,却是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二皇子原陪着冯皇后,却被冯皇后急躁的赶了回去,房间里,冯皇后紧紧的咬着唇,眉心紧皱,心里的忐忑怎么也无法消散。 “该死的!”冯皇后暗自低咒了一声,冯裕这次怕是凶多吉少,皇上召爹进京,又是在盘算着什么? 几乎是一整晚,冯皇后都在想这件事情,可是,怎么也想不透,第二日,秦公公就按照明德帝的意思,颁布了旨意,召冯家老爷子进京。 冯裕将军锒铛入狱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可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何入狱,朝中许多人都诧异,暗暗猜测着缘由,当他们意识到,平日里最器重冯裕的冯皇后在冯裕入狱之后,没有丝毫动静,反倒是紧闭着宫门,在寝宫里吃斋念佛。 许多精明的人,在这关头,却是选择和大皇子拉近了距离。 无论冯裕入狱是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们都明白,这个时候,亲近大皇子是最明智的举动了。 几日过去,安谧都在渤海王府,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这一日,安谧将流光叫进房间之时,流光就明白,小姐是想见那个衣竹萱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七十九章 跪地求饶,安谧的质问 冯裕被打入天牢,衣竹萱则是被关进了渤海王府。 漆黑的屋子内,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即便是白天,在屋子里都一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屋子出于渤海王府最偏僻的地方,几日前,渤海王就吩咐过,谁也不许靠近这个屋子,前两天,屋子里还会传出女子的叫喊声与摔东西的声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渐渐减小,到了这两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丝毫动静,让人禁不住怀疑,这屋子里是否还有人在。 可谁也没看到这屋子里的人出来过,下人们甚至猜测,屋子里的人是不是早已经死了,毕竟,这些日子,没有任何人往屋子里送任何吃的。 夜色将整个渤海王府笼罩,这间和住屋隔得很远的屋子,在这僻静之处,更加透着一股森然。 突然,吱嘎一声,打破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月光洒下来,隐约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照亮,依稀可以看见,冰冷的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那人似听到声音,艰难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如看到了鬼魅一般,张了张嘴,可是,却似乎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 “小姐,看来是要饿死了。”依霏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她是习武之人,视力比起常人要好得多,便是在这淡淡的月光之下,仍旧能够看出地上女子的虚弱,那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啧啧……依霏心里禁不住幸灾乐祸了一下,还真是可怜得很啊,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吗? 随着流光将身后的门关上,安谧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冷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把灯点上吧!” 屋子里,片刻光亮,再进入黑暗,又瞬间黑暗之后,整个屋子被烛光照亮,足以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看清房内的任何一个人。 跟随着安谧而来的,除了流光和依霏之外,还有程英,看到地上躺着的衣竹萱,程英当属出了安谧之外,最痛恨衣竹萱的人了,平日里端庄冷静的程英,此刻竟是走到衣竹萱的面前,狠狠的在她的身上踢了几脚。 “唔……”衣竹萱浑身没有力气,毫无招架之力,一张脸因为疼痛而纠结着,眼里却是恨恨的瞪着安谧。 都是安谧,要不是她,她也不至于这般模样! 这个女人,本该按照她的计划,落入她的陷进,可是,却没有料到,她竟如此深沉,反倒是将她给设计了,更加可恨的是,那些日子在渤海王府,她竟在她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戏,而她还以为,安谧真的在跟着她的计划走。 安谧,将她骗得好惨! 还有这些时日,她将她关在这里,不闻不问,天知道,这些日子她在这屋子里,到底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小姐,让我一刀杀了她!”似乎是踢了几脚依旧不解恨,程英狠狠的开口道,一想到寡fu村的那些人命,她心里的恨就无法遏制,也许,只有亲手为他们报了仇,她才能甘心。 衣竹萱明显一怔,眼里的恐惧越发的浓烈,就算是没有多少力气,但也艰难的摇了摇头,发出喑哑的声音,“不……” 安谧嘴角微微溢出一丝冷哼,缓步走到衣竹萱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衣竹萱,“是啊,这怎么行呢?” 衣竹萱心里一喜,似有了希望,忙伸手抓住安谧的裙摆,“小……小姐……奴……奴婢……” “瞧你,话都说不出来了,流光,给她喝点水,稍微吃点东西,免得人家怪我们渤海王府没有待客之道。”安谧看着衣竹萱干裂的嘴唇,这个时候的衣竹萱,在她的面前,犹如一只蝼蚁,她便是随意一捏,都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可是,衣竹萱的性命,怎能就这样了解了?她的手上还沾着寡fu村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不是吗? 流光愣了愣神,先前小姐让她带上吃的喝的,她的心里就很明白,此刻小姐竟吩咐给这个女人吃的,以她看,这个女人这般歹毒,竟胆敢设计谋害于小姐,就算是饿死她,也不为过。 可流光虽不明白,但安谧的吩咐,她却是丝毫也不会违背,看了一眼手中的篮子,冷着一张脸走到衣竹萱的面前,此时的衣竹萱似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满眼的期待。 流光蹲下身子,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壶水,胡乱的往衣竹萱的脸上倒,衣竹萱顾不得许多,自顾自的喝着,任凭那水溅了她一脸,她若是再不喝水,怕真的要渴死了。 这个时候的这点水,对她来说,犹如甘霖,可以救她的性命。 “哼,也不怕这水中有毒,这么痛快的喝,万一死了……” 衣竹萱正喝得畅快,依霏却是冷冷的开口,衣竹萱身体一怔,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看向安谧,似乎是在探寻,依霏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那样设计安谧,安谧知晓了,怕是恨不得她死,可她却是在这个时候给她吃,给她喝,莫不是这里面真的有…… 衣竹萱恐惧的往后退了一下,这举动落在几人的眼里,看她的眼神,皆是不约而同的多了一丝鄙夷,不过就是一个怕死的货罢了! 可她自己倒如此惜命,而对别人的命却是那般残忍! 安谧的眸子紧了紧,眼底恨意渐渐的凝聚,可是,却是谁也看不出来。 “你放心,这喝的,这吃的,都没毒,要不了你的命!”安谧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过,听在人的耳里,却是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森然。 衣竹萱感受到了,可是,就算是感受到了,她此刻最在意的并非安谧的态度,而是她的命,如果不吃东西,就算是安谧放了她,她也休想活下去。 衣竹萱看了看流光手上的东西,顾不得许多,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馒头,奋力的往嘴里塞,狼吞虎咽了起来。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着衣竹萱狼狈的吃样,沉默中,各有所思,流光和依霏看了一眼安谧,似乎是在猜测着安谧的心思,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衣竹萱终于吃完了,此时的衣竹萱靠在椅子上,似乎因为刚才的这一顿饱餐格外满足,也因此而多了些力气。 衣竹萱靠在椅子上,徐徐的喘着气。 “吃饱了吗?”至始至终都看着衣竹萱将所有的东西都吃完的安谧淡淡的开口,坐在椅子上的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衣竹萱这才被拉回了神思,看到安谧,目光闪了闪,似乎刚才忘我吃喝的他,完全忘记了他所处的处境,此刻有了些力气的她,忙爬着到安谧的面前,跪在地上,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小姐,我们应该是有些误会,你听我解释,一定要听我解释啊!” 安谧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解释?那你便解释解释!” 她倒是要看她如何解释! 衣竹萱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安谧竟真的会让她解释,一时之间,她竟忘了要如何解释。 “不是要解释吗?”安谧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原本衣竹萱抓着她的手。 衣竹萱掩去慌乱的神色,目光闪了闪,“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知道怎么解释,都不足以抵消奴婢先前的过错,可奴婢只是一时脑袋糊涂,受了冯裕的引诱,他说,他喜欢小姐你,想让小姐做他的将军夫人,奴婢想着,既然他对小姐一往情深,所以……所以才……可奴婢知道错了……” 衣竹萱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的看着安谧,可是,从她的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情绪,一时之间,衣竹萱的心里更是没了底,“小姐……” 到了最后,她心中原本想好的说辞,都渐渐枯竭,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此时的安谧,似乎依旧等着她的解释,与其说是在等她的解释,倒不如说,是在看着她的好戏。 终于,衣竹萱支支吾吾的好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安谧才淡淡的开口,“竹萱,敢情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了?你倒真是糊涂了,难道你忘记了那日在冯裕面前,你对我的态度了么?还是,你以为,我是一个傻子,连一个人的真心假意都分不清楚?” 纵然是前世分不清,那么,这一世,她的脑子也跟明镜一般。 衣竹萱听到安谧的语调倏然拔高,身体一颤,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她早就知道,这个安谧不是好糊弄的,可是,现在,她又该怎么办? 想到那一晚,衣竹萱暗暗后悔了起来,那个时候若是不逞一时之快,这个时候的她倒也会多一条后路,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 衣竹萱暗暗呼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要和安谧周旋,必定需要十足的理智,她不能让自己慌了。 “小姐,求你原谅奴婢这一次,奴婢一时昏了头,奴婢再也不敢了,哪怕是小姐将奴婢赶走,就算是赶出京城,奴婢也会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衣竹萱心中知道,安谧绝对是留不得她的,现在,她只想要快些从安谧的手上逃脱,想到前几日在这房间里的所受的恐惧,她甚至感觉,安谧是想要她的命! 只要一想到此,衣竹萱心里的恐惧就越发的浓烈,目光紧锁着安谧,看安谧的眼神,满是祈求和期待。 可是,从安谧平静的脸上,她却看不到分毫动容,她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莫不相干的人,不,并非是莫不相干的人,那种感觉,饶是她如何琢磨,也摸不清楚。 衣竹萱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低咒了一声,这个安谧,还真是她的克星! “小姐若是心中不甘,那打奴婢吧,或者……或者让奴婢做牛做马……”衣竹萱将她的心中所想掩藏在面容之下,继续苦苦哀求。 安谧依旧不做声,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衣竹萱的哀求声,气氛中的诡异,让衣竹萱越发的忐忑起来。 “小姐……”衣竹萱不安之余,心里的愤恨也倾巢而出,突然,原本哀求的眼神顷刻被凌厉所取代,狠狠的道,“安谧,你到底要如何?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若想要我的命,一刀杀了我便是!” “哼!”安谧突然冷哼了一声,看衣竹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嘲讽,“呵呵……” “你笑什么?”衣竹萱紧咬着唇,安谧的讥讽,无疑让她心里的怒火更盛,连同先前的不甘,一起纠缠,将她的整颗心都笼罩,“你凭什么笑我?” “凭什么笑你?”安谧似在欣赏着衣竹萱的疯狂,彷如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那我便告诉你,我凭什么笑你!” 衣竹萱一愣,安谧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凭你在我的手上,犹如一只蝼蚁,就如鱼肉,任我宰割,单单是笑你而已,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罢了。” “你到底想怎样?”衣竹萱终于大吼了出来。 “你真想知道我的到底想怎样?”安谧嘴角勾起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怕只怕,你承受不起!” 衣竹萱心里咯噔一下,恐惧越发的浓烈,抬眼对上安谧眼底的得意,她居高临下的鄙夷,犹如一把剑割裂着她的心,承受不起?难道安谧让要让她生不如死? 不,她不要生不如死,更是不想这样被安谧掌控在手中! 目光扫过锐利的桌角,与其这样被安谧掌控着,受尽屈辱,她还不如狠下心来,了解了自己,也免去安谧的折磨。 她不想死,可更加不愿生不如死! 衣竹萱眸子一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幸亏先前吃了点儿东西,身上有了些力气,趁着身上的力气,衣竹萱对准了那桌角,重重的撞了过去。 不过是痛一下就过去了,可是,这么多人在,谁又能没有注意到她的意图? 事实上,在她看向桌角的时候,安谧就已经明了了她的意图,给流光使了个眼色,等着她撞过去。 随着砰地一声,一声痛呼撕心裂肺的响彻了整个房间,就在衣竹萱以为只要一撞,就可以了结了的时候,却殊不知,流光微微一个拉扯,衣竹萱原本的力道瞬间减小,没了结了命,反倒是让疼痛包围。 “啊……”衣竹萱摸了摸额头,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 安谧看在眼里,呵呵的道,“这就寻死了吗?你若是死了,我找谁算账去?” 衣竹萱一怔,“算……算账?” 算什么账?直觉告诉她,安谧口中的算账,并非是指这一次的纠葛。 可还有什么呢?衣竹萱饶是想破了脑袋,都记不起来,她和她之间,还有什么过节。 “你做过的事情,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安谧眸子一凛,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衣竹萱,快速的朝着衣竹萱逼近,“你方才不是问我,我到底想怎样?” 安谧伸手,一把揪住衣竹萱的领口,紧咬着牙,继续道,“那我便告诉你,我用你的命,你的头,来为那些冤死的人祭奠!” 衣竹萱听得恍恍惚惚,冤死的人?满脸的疑惑,安谧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眸子眯了眯,“什么冤死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安谧冷哼了一声,“好,你若是忘记了,那我便来提醒你,那日,你从荣锦城的大牢逃出去后,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衣竹萱心里一惊,就连瞳孔也在瞬间放大,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夜的血腥,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她怎么会知道?还有,她为何提起这个? “我没干什么,那日逃出了大牢,幸亏遇得了贵人,有什么事情可干?”衣竹萱目光微闪,却是怎么也不敢看安谧的眼。 “贵人?那个贵人就该是冯裕吧!”安谧步步紧逼,“还让我来告诉你,你遇到了冯裕,然后,就成了他杀人的工具,那一晚,你杀光了寡fu村的所有人!” 安谧说到此,将衣竹萱的表情尽数收进眼底,“现在,你都记得了吗?” 安谧说着,狠狠的将衣竹萱一推,随着那力道,衣竹萱再次撞在了桌角,引得一声痛呼之后,整个人不偏不倚的摔在地上。 “说,你都记得了吗?”安谧倏然拔高了语调,整个人身上散发的凌厉,饶是流光和依霏都下了一跳。 衣竹萱顾不得身上的痛,防备的看着安谧,原来如此,安谧是为了那个村子里的人么? 这是她怎么也未曾料到的,可那个村子的人,和安谧又是什么关系?竟让她这般恨自己!那模样,好似纵然让她死千百遍,都不足以消弭她对她的恨! 衣竹萱心里更是慌乱了起来,她若是承认记得,那是不是意味着,必然承受安谧更加狠辣的折磨呢? 不,她不能承认!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遇到过什么村子,更是不知道那个村子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谧,你何必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都加注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你恨我,可即便是恨我,你这般做法,也未免太不光明磊落了!”衣竹萱抹去嘴角流下的血迹,心中盘算着到底如何才能躲过这一劫,可是,她却不知道,自从她进了这个屋子,无论是死或者是活,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章 凄惨下场,鲜血祭奠! 可是,纵然是她不承认,又如何! 这边她的否认话音刚落,程英倒是忍不住了,“衣竹萱,你以为赖得掉吗?小姐,她不承认,就逼得她承认,看她是不是承受得住,她这种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小姐,我们一定要为寡妇村的那么多条人命报仇!” 衣竹萱心里一寒,比起刚才,明显少了许多底气,目光闪了闪,“大金朝还有没有王法,岂容你们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安谧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在衣竹萱的眼里,就好似恶魔朝她伸出了手一般,让衣竹萱刚才所做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了一半,那笑容好似在告诉衣竹萱,屈打成招又如何?她可不在乎大金朝的王法! 安谧淡淡的瞥了衣竹萱一眼,随即转身,缓步走到一处椅子上坐下,犹如地狱的判官,而衣竹萱,正是等待着宣判的恶鬼。 饶是此刻,衣竹萱心中只是知道,安谧不会轻饶了她,但是,至于具体她要对自己做什么,她的心里害怕,但却是没底,终于,安谧给程英使了个眼色,仅仅是一眼刹那的接触,程英似乎就已经意会过来,小姐是要她干什么。 程英朝着安谧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房间,衣竹萱忍着身上的痛与心里的恐惧,吞了一下口水,过了半响,看到程英重新进了房间之时,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灵位,上面几个大字,让衣竹萱的心里更是打了个突。 “寡妇村姐妹之灵位”几个大字,在衣竹萱的眼里,甚至比刚才安谧的冷笑还让人恐惧,衣竹萱看着程英捧着那灵位朝着这边走过来,终究是禁不住瑟缩的往后退缩了一下。 安谧将衣竹萱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的颜色更是深沉了些,等到程英将那灵位稳稳的摆在了桌子上,安谧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怎么?心虚了吗?” 衣竹萱身体一怔,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可知道,这些无辜的性命每一天都看着你,等待着你不得好死的那一天。”安谧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显看到衣竹萱脸上的血色好似被抽干了一样,心里冷哼了一声,“她们报不了仇了,可还有我!不仅仅是我,你做了这么多恶,怕是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你。” 衣竹萱身体一软,经安谧这么一说,她看了一眼灵位,竟感觉身边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又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她,仿佛要将她拉入另外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别碰我……”衣竹萱口中喃喃,不住的挥手,似要将什么东西赶走一样,“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逼不得已的,都是冯裕……” 那晚,若是她不成为冯裕的工具,那么,此刻她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她是为了活命,所以,才不得不狠下心来,生生的杀死了那些人。 “我是被迫的,我不想死,你们别找我,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冯裕,找冯裕吧。”衣竹萱紧紧的抱着双膝,蜷缩着身体,好似疯了一般,那眼里,也没有了先前的正常。 “你放心,冯裕现在的处境,比你好不了多少,不过,你们主仆二人,终归是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安谧敛了敛眉,眼底一抹幽光若隐若现。 衣竹萱听得出她的意思,她是在告诉她,她和冯裕,只能在阴朝地府相见了。 死? 看来,她是真的逃不过了吗? 现在,她更是害怕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晚的画面,每一个人倒下时的模样,先前在她的记忆中并不明晰,可是此刻却是说不出的清晰,就好像,当时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放映一般。 衣竹萱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原本没有多少力气,又因为刚才所受的伤,而虚弱不堪的她,此刻竟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头,四处乱窜,一边跑,口中一边叫喊着,“别找我……走开……你们都走开……” 房间里,程英,流光,依霏都是愣了愣,似没有料到,衣竹萱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这模样,难道是吓傻了吗? 安谧目光紧锁着在屋子里乱窜的衣竹萱,心中明白,衣竹萱她该是吓疯了! 想到寡妇村的那些姐妹的命,安谧的眸子紧了紧,衣竹萱这般模样,不正是她自作自受么?疯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还不够,安谧说过,要用她的血来祭奠那些亡灵,衣竹萱就算是疯了,也休想逃得掉。 “流光,依霏,将她抓住。”安谧冷冷的开口,下达了命令。 对于流光和依霏来说,想要制服住衣竹萱,不过小菜一碟,就算是陷入疯狂的衣竹萱也是一样,仅仅是片刻,流光和依霏已经一人架住了衣竹萱的一只手臂,将她狠狠地按着,跪倒在灵位的面前。 衣竹萱一抬头,看到那灵位,先前的恐惧更加清晰,甚至将流光和依霏二人当成了那些想要找她索命之人,奋力的挣扎着,如一只陷入疯狂的野兽,“放开我……放开……” 安谧起身,再次走到衣竹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衣竹萱对上安谧的眸子,整个人竟是突然安静了下来,但口中依旧小声喃喃,“别杀我……我是不得已……” 安谧已经听得太多这几个字了,对她来说,衣竹萱再是不得已又如何?她终究是造成寡妇村惨剧的人之一。 “我真想将你千刀万剐,用你的血来祭奠他们,可是……”安谧冷冷的声音,在衣竹萱的头顶响起,“无论如何杀了你,都不足以解恨。” “小姐……”程英蹙眉,小姐难不成改变主意了? 衣竹萱也是愣了愣,可是,她看见安谧的眼神,便瞬间明白,安谧完全不会像她所期待的那样放了她,她不杀她,或许会有更加残忍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安谧的嘴角渐渐扬起了一抹笑意,看衣竹萱的反应,她就已经知道,这衣竹萱倒是不笨。 安谧伸手,紧紧的捏住衣竹萱的下颚,顿时,衣竹萱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两道红痕浮现了出来,衣竹萱哪里有心思去顾及疼痛,她只是看着安谧,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或许是有哀求,有认命,更多的该是恐惧,她恐惧的是,安谧要如何对她! 她此时才彻底的明白,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任凭别人宰割,到底是怎样心酸的滋味儿。 当她手中的刀朝着那些村名砍下之时,她们是否是她此刻的心情?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衣竹萱也没有在呢喃,似乎都在等,等待着安谧宣判她的命运! “我想,你的命,就由那些被你杀了的人的鬼魂,来索取吧!”安谧一字一句,与其让她身体上痛苦,倒不如在精神上狠狠的折磨她,她要让衣竹萱在这中恐惧亦或者是愧疚中死去。 安谧说罢,狠狠的甩开的衣竹萱的下巴,那力道让衣竹萱侧脸,这才反应过来安谧的意图。 “哈哈……”衣竹萱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安谧,你果然是够恨我!” 她倒是宁愿身体痛些,一想到刚才的恐惧,衣竹萱心里就再次陷了进去,防备的看了看周围,好似在观察着,到底有些什么“人”在窥探着她。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随即对流光和依霏吩咐道,“将她好好安置下来,我要让她连自己寻死都做不到。” 流光和依霏皱了皱眉,对视了一眼,似同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是小姐,我们明白该怎么做。” “嗯。”安谧淡淡的应了声,再次深深的看了衣竹萱一眼,朱唇轻启,“程英,我们走!” 安谧话落,便毫不犹豫的步出了房间,程英立即紧随其上,她知道,小姐自会让衣竹萱更加生不如死,果然,刚走出房间几步路的时间,屋子里就传来一声惨烈的嘶吼,随即,女人的痛呼传来,其间这痛呼声中,明显多了三次如第一次那样激烈的惨叫,但是,却听得出来,越是到后面,那惨叫越是虚弱,不过,就听的人而言,丝毫也不会觉得,虚弱了的惨叫声少了痛苦。 程英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那间屋子,嘴角微微上扬,衣竹萱啊衣竹萱,之后怕还有的你受的! 翌日一早,渤海王府一片平静,府上的下人都听到了昨晚的那几声惨叫,可是,都十分有默契的不去谈论,不过,却是暗地里留意着未来王妃院子里的动静。 自这一日之后,渤海王府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整个京城,也是平静无波,可是,暗地里,许多人依旧是在暗暗的观望着。 这一日,渤海王府的花园里,安谧正侍弄着一株草,远远的,流光步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等到走到安谧的身旁,才轻声唤道,“小姐,衣竹萱她……” 听到这个名字,安谧刚触碰到一片叶子的手微微一怔,原本平静澄澈的眸子中凝聚起一抹深沉,“死了么?” 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是的,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今天一早就将衣竹萱瞧瞧送出了王府,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她就支撑不住了。”流光如实禀报道,那天晚上,她和依霏废了衣竹萱的手筋脚筋,将她关在屋子里,平日里按照小姐的吩咐给她送一些吃的东西,就是为了吊着她的一条命。 许是因为女恶毒的女人作恶太多,当天晚上就彻底的疯了,之后,每天都好似沉浸在被厉鬼索命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到了后面,甚至看到人,都会当成是鬼。 今早,小姐吩咐她将衣竹萱放了,她先前还为小姐的这个决定诧异,后来才知道小姐的算计。 衣竹萱已经疯魔到了看到任何人都会恐惧的地步,今早,当她将她丢到大街上的时候,衣竹萱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那所受的惊吓便可想而知了,最后,不过是半个时辰,就口吐白沫,双目爆裂而死,那模样…… 流光想到衣竹萱当时的惨样,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结果完全在安谧的预料之中,深沉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去给寡妇村的姐妹上柱香,就说,其中一人替她们送来了,至于另外一人……” 安谧说到此,眼神一凛,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另外一人,已经在天牢之中,而不多久,她也会将他的命给她们送过去! 而这个时候,皇后寝宫里,已经许久闭门不出的冯皇后坐在榻上,神色略显憔悴,寒玉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侧,半分也不敢马虎。 堂下,一宫女打扮的女子,恭恭敬敬的站着,看着和一般宫女无异,但是,眼底的沉静,却是让她多了几分和一般宫女不同的感觉。 “说吧。”冯皇后瞥了那宫女一眼,平淡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急切。 宫女从袖口中拿出一个信封,双手呈上,“娘娘,这是老太爷的亲笔书函。” 冯皇后眉心一紧,更是坐直了的身体,给寒玉使了个眼色,寒玉迅速的上前,将宫女手中的信封接了过来,递到冯皇后的手中。 冯皇后一碰到信,就慌张的将信拆了开来,看到上面的内容,眉心越皱越紧。 寒玉看着冯皇后的反应,猜不出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是,她却感觉得到冯皇后的脸色似乎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老太爷人呢?”冯皇后看完了信,依旧将信紧紧地攥着,急切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老太爷正在路上,大概三日之后就能够到达京城,老太爷吩咐了,还请皇后娘娘在他到达京城之前,将这件事情给办好。”宫女抬眼对上冯皇后的眼,似乎在告诉她,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冯皇后敛了敛眉,没有多说什么,朝着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下去,等到宫女退出了房间,冯皇后好似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娘娘……老太爷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娘娘的脸色这般难看?”寒玉轻扶着冯皇后,虽然明白主子的事情不能轻易打探,可看冯皇后这般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本以为,冯皇后不会开口说什么,可沉吟了片刻之后,冯皇后的声音虚弱的响起,“没想到,爹竟然做了如此决定!” 她以为老太爷的到来,会想想办法将冯裕给救出来,可是没有想到,爹会…… 冯皇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多些力气,过了好半响,才开口对依旧一脸茫然的寒玉吩咐道,“安排一下,本宫也该去看看裕儿了。” 寒玉小心翼翼的看了冯皇后一眼,“是,娘娘,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从冯皇后的语气之中,她听出了些微的绝望与冷情,而这绝望是为了什么,她或多或少猜出了些端倪,寒玉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冯将军的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这天晚上,天牢依旧如平日那般,正常之中透着阴冷,天牢的最深处,一间独立出来的牢房,那是关押重犯的地方,而此时这个地方,正关押着曾经威风八面的冯将军! 这个冯家的少爷,因为姑姑是冯皇后,他在大金朝的优越感甚至比一些皇子还要浓,可是,此刻牢房里坐着的他,却是满脸颓废与狼狈,胡茬乱乱的布满了他的整个下巴,若不仔细看,竟是看不出,这个人就是曾经的那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此时的冯裕,静静地坐在地上,乱蓬蓬的头发随意披散着,整个人动也不动,好似死人一般。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大牢里,几个声音齐齐的响起,传到最深的那个牢房内,原本做在地上的人身体怔了怔,猛然抬起了头,迅速的起身,冲向了牢门处。 “都起来吧,娘娘要见冯将军,快带娘娘去。”开口的是寒玉。 狱卒们皱了皱眉,为难的相互看了一眼,“娘娘,这……皇上交代了,谁也不能探视冯将军……” 他们都知道冯皇后是冯将军的姑姑,他们关系非常,若是让皇后娘娘进去,若是有个什么差错,他们怕是要丢了小命的啊! “放肆!娘娘既然来了这里,就已经是经过了皇上的同意,你们有多大的胆子,敢违背皇上的意思,将皇后娘娘阻拦在此?”寒玉拔高了语调,打断了狱卒的话。 狱卒心里打了个突,依旧有所犹豫。 “皇上有你们看管犯人,实在是皇上的福气,你们尽忠职守,本宫会向皇上提起,今日本宫来,不过是给冯将军送些吃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宫自会承担。”冯皇后终于开口,眉宇之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狱卒看了一眼寒玉的手中确实是有一个食盒,既然皇后开口,他们怎么违背得了?便也只有大着胆子,为皇后引路,“是,是,是,娘娘您这边请……”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沉重打击,亲手毒杀! 牢房的栅栏隔着冯裕和冯皇后,狱卒看到牢房内外的两人,倒是识趣,“娘娘和冯将军慢慢聊,奴才在外面候着。” 狱卒正要出去,却是听到冯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将门打开。” 狱卒愣了愣,终究还是拿出了钥匙,将门打开。 “姑姑……”冯裕这个时候越发的激动起来,这些时日,他在天牢里的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他冯裕怎能落得如此下场? 幸好,姑姑终于来了,她来了,或许他就有了希望! 冯皇后进了牢房,看了冯裕一眼,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将寒玉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一边亲自将食盒中的东西拿出来,一边亲昵的开口,“裕儿,这些时日让你一个人在这天牢里受苦了。” 冯皇后的态度让冯裕的心里的希望更加多了些,“姑姑,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外面那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你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只要查清楚,那么……” “裕儿!”冯皇后打断了冯裕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些,“你不用急,这事情姑姑一刻也没有落下,不仅如此,你爷爷也正往京城赶,本宫和你爷爷都不会任由你在这里受苦不管的,本宫收到了你爷爷的来信,说是三日自后,就该到京城了,等他到了京城,自然有办法救你出来,所以,这些日子,你还得委屈一些。” “真的!?”冯裕面露欣喜,几乎兴奋的在牢中踱着步,“太好了,我就知道,爷爷不会放弃我!” 他冯裕是堂堂的大将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冯家这一辈中,就数他最有才能,冯家的未来还要靠他出力,爷爷是明白人,一定不会弃他于不顾,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他救出去。 冯裕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并非那么容易解决,可是,凭着爷爷在大金朝的地位,就算是明德帝,也不得不买爷爷一个面子。 冯裕素来都是精明的,可是,这一次,他无疑是算错了,冯皇后将冯裕的兴奋看在眼里,暗地里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又怎知道,就是因为冯家在大金朝的地位,所以,明德帝这一次,是容不下沙子的,就算是真的有人陷害,明德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他要的是给冯家一个教训,让冯家知道,冯家就算是再强大,这天下终究是他明德帝的天下。 明德帝要冯裕的命来警示冯家,而冯老爷子,甚至是冯皇后也明白,冯裕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不仅如此,冯老爷子的意思,还不能让明德帝亲自处死冯裕! “现在你放心了吧?本宫给你带了些酒菜,你既然放心了,那就好好吃上一顿,等到你爷爷到了京城,或许,就有法子出去了。”冯皇后柔声道,便是说着虚伪的谎言,都显得毫无破绽。 冯裕这些时日忐忑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在一桌的饭菜前坐了下来,就着冯皇后倒的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猛然想到什么,冯裕的眸子紧了紧,眼底一股愤怒迅速的弥散开来,重重的放下酒杯,“哼,等我出去了,绝对不会放过柏弈!” 冯裕心中咬定了这绝对是柏弈的陷害,至于他到底如何弄出龙袍陷害了自己,等到他出去之后,他会查个水落石出,到了那时,他定也要让柏弈来尝尝这牢房的滋味儿! 听到柏弈的名字,冯皇后的眸中也是划过一抹异色,她是精明的,也明了,这一次定是和柏弈脱不了干系,想到当年柏弈和冯家的纠葛,再想到柏弈的亲生母妃,眼底的颜色越发的深沉。 看来这一次,柏弈是开始动手了么! 柏弈这个敌人,终究是小觑不得! “是,等到你出去了,不能饶了他!”冯皇后口中低声的喃喃,说话之间,又为冯裕空了的酒杯倒上了一杯酒。 “姑姑,咱们一起喝,干一杯……”冯裕突然提议,好似完全忘记了那天晚上在御书房内,他这位平日里疼他的姑姑,为了保全冯家,而将他推出来的事情了。 冯裕话落,明显看到冯皇后的神色僵了僵,就连拿着酒瓶的手也是顿了一顿,不仅仅是冯皇后,她身后的寒玉面上也是闪过一抹不自然,冯裕皱了皱眉,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侄儿的命就靠姑姑了,侄儿先在此用酒感谢姑姑的恩德。”冯裕挥开脑中冒出来的念头,可是,终究是挥散不去,还是试探的说出了口,“寒玉姑姑,给娘娘拿一个酒杯出来!” 寒玉目光闪了闪,看了冯皇后一眼,瞧见她微敛的眉眼,尤其是刚才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复方才那般亲和,寒玉赶紧道,“将军,奴婢没想得周全,来之前没有准备多余的酒杯,还请将军赎罪。” 冯裕更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先前的兴奋,在这一刻迅速消失,目光转向冯皇后,“是吗?可寒玉姑姑跟在姑姑身旁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格外周到,这一次,怎的就没想周到了呢?还是……这其中有其他……” 冯裕说到此,神色一怔,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眼里,面上充满了痛苦,手捂住肚子,看了看酒杯,随即射向冯皇后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姑姑……你……” “裕儿,这一次你还是太天真了,龙袍之事事关重大,有些事情,若是咱们冯家没做,倒也可以为你据理力争,可是,若是因此让皇上查出更多的事情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冯裕的命可以没了,但是,冯家不能没了,冯家和你冯裕,该牺牲谁,仔细一想,都会有选择,这一次,就当是本宫欠了你,冯家欠了你,你到了地府,咱们冯家的先祖们,也会看在你对冯家有功的份上,对你多加照顾,你放心,你死后,冯家会厚葬你。”冯皇后淡淡的开口,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见,平静的面上,让冯裕看到的只有她的冷情。 冯裕腹中的痛越发的难忍,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最后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将一桌子的饭菜都弄脏了,那杯还没喝下的酒,上面漂浮着血迹,又迅速的化开。 面对这个模样的冯裕,冯皇后的眼里依旧没有丝毫怜惜,她是疼爱冯裕不错,可是,她的儿子终究是二皇子,她要为她的儿子谋划,所以,必要的时候有所牺牲,哪怕牺牲的这个人是冯裕,她也在所不惜。 “哈哈……”冯裕强忍着痛,看着冯皇后,眼里盛满了指责,“厚葬我?人都死了,要厚葬有何用?” 他要的是能够活下去,可是,很显然,这个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因为,他感觉到腹部的疼痛越发的浓烈,姑姑要他死,就绝对不会用什么一般的毒药。 他以为,他就算是死,也该是被皇上处死,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平日里最疼他的皇后姑姑亲手送来的毒药,亲手为她斟上,亲眼看着他将毒药喝下肚。 冯皇后似乎是有些愧疚,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已经沿着墙壁滑落在地上的冯裕,眸中一片冷清。 “爷爷呢?我若死了,爷爷他……”冯裕突然想到什么,狠狠的等着冯皇后,冯皇后终究是冯皇后,就算是他的姑姑又如何?他先是皇后,而后再是他的姑姑! “呵呵……”突然,冯皇后竟笑了起来,这笑声,打断了冯裕的话,冯裕看着冯皇后笑着的模样,心底一股寒意冒了出来,那是嘲讽啊! 她在嘲讽他什么? 冯裕愣了愣,坐在地上,捂着痛处,神色复杂,而冯皇后一步步的朝着冯裕走近,每往前一步,冯裕都感觉到一股股压力朝他袭来,心里格外不安。 冯皇后在冯裕的面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伸手轻抚着冯裕的脸颊,轻柔的,让冯裕微怔,他记得,小时候姑姑就喜欢这般抚摸他的脸颊,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姑姑是疼他的。 可是,此刻,那手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他却是感觉到那手传来的是一阵冰冷,他不知道冯皇后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是明白,他要做的定不会是他的期望的。 冯皇后嘴角依旧微微的扬起,一如曾经对小时候的冯裕的慈爱,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打在听者的身上,足以让人痛苦万分。 “裕儿,没想到,你竟也这么天真,不应该的,不是吗?你是一个大将军,看惯了战场的凶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现在,我们所处的,就好比是一个战场,你若是不死,死的就是别人,或者是更多的人,姑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该死得明白。”冯皇后的声音更是冰冷的许多,好似被寒冰粹过一般。 冯裕眉心皱了皱,明白?明白什么?他清楚,冯皇后想让他明白的东西,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可是,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好奇的,谁不希望死得明白呢? 冯皇后顿了顿,继续道,“是,若是没有办法,本宫会舍弃你,可是,这一次,倒不是本宫的决定,呵呵……” 冯皇后想到那封信,不由得笑了笑,“你一定想知道是谁,本宫告诉你,那人是你的爷爷,冯家的老太爷!” 话落,果然看到冯裕有些虚弱的脸上,无数复杂的情绪闪过,震惊……不愿相信……以及逃避…… 冯裕不断的摇着头,不会的,怎么会呢?爷爷?怎么会是爷爷呢? 爷爷曾经对他说过,冯家以后的当家人,会传给他,爷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弃了他呢? 这个消息,甚至要比方才喝下的毒药,还要让他痛彻心扉,口中虚弱的喃喃,“不会的,爷爷……还没到,不是吗?” 冯皇后看着冯裕的反应,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痛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他人是还没有到京城,可是,已经派人送来的信,他的信上交代了,在他到京城之前,你必须畏罪自杀。” 轰的一声,这又好似一记惊雷,在冯裕的脑海里炸了开来,他明白爷爷的意思了,他“畏罪自杀”,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也许不仅如此,明德帝还会因此而体恤冯家。 爷爷啊!他有想过救自己吗?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爷爷就已经做了这个打算! “哈哈……”冯裕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的凄凉,在整个牢中回荡,甚至传到外面,狱卒们听到声音,都禁不住头皮发麻,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狱卒,心想着里面有皇后娘娘在,便也不好进去查看究竟。 那笑声仅仅是持续了一会儿,便突然戛然而止,好似一只飞鸟被箭射中,突然没了气息,砸落在地上。 牢房里,冯裕双目大睁着,目光依旧停在冯皇后的身上。 寒玉心里打了个寒颤,上前几步,低声道,“娘娘,将军已经死了,咱们……” 寒玉似乎依旧沉浸在刚才冯裕那凄凉的笑声之中,下意识的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她现在也是清楚了,娘娘先前所收到的那封信中,老太爷到底交代了什么。 思及此,寒玉更加觉得心里莫名的冷,贵族大家,为了利益,各种权衡,甚至连最疼爱的孙子和侄儿,都忍心亲手毒杀,哎! 寒玉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冯皇后,等待着冯皇后的旨意。 冯皇后敛了敛眉,眸中依旧一片冰冷,“将这些东西收拾一下,走吧!” 前面一句话,冯皇后的声音倒是强硬,后面两个字,便是寒玉都听得出,有几分无力,冯皇后最后瞥了一眼便是死了也没有瞑目的冯裕,毅然转身,转身之际,那双冰冷的眸中凝聚起一抹恨意,这一次,他们吃的亏,她的心里记下了! 柏弈……冯皇后认定了这事情和柏弈脱不了干系,亦是下定了决心,这事不会这么完了!的 寒玉迅速的将酒菜都收拾了一下,跟随着冯皇后出了牢房,等到狱卒见到冯皇后和寒玉出来之时,都被她面上的阴冷吓得齐齐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说是探寻牢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们是如何看管冯将军的?他竟然在牢房里畏罪自杀,你们都不知道么?” 高压的空气之中,冯皇后声音骤然响起,一群狱卒听了,脑袋轰的一声,瞬间懵了,他们听到了什么?冯将军畏罪自杀了? 可是,刚刚都是好好的不是吗?那个带冯皇后进去的狱卒更是不解,他分明就看到冯皇后面对面的和冯将军站在一起,此刻,冯皇后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这话中,明显的责备与怪罪,他们如何承受得起? 就连刚才,他们亦是听到冯将军的笑声的啊! 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意图? 几个狱卒,更是诚惶诚恐,有一个狱卒终究是忍不住了,“娘娘,冯将军之前都……” 他话刚说到此,只感觉到脖子一痛,一把刀子稳稳的插在他的后颈处,鲜血四溅,周围其他的狱卒更是吓得三魂丢了六魄。 那个刺杀了狱卒的人正是冯皇后身边的寒玉,寒玉将狱卒身上的匕首抽了出来,那狱卒轰然倒地,冯皇后目光扫过牢中跪了一地的狱卒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 冯皇后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一个弧度,你们都听着,“这个狱卒看管冯将军不利,让他在狱中畏罪自杀都没有察觉,其罪当诛,本宫已经代为处置了他,皇上追究起来,你们也该明白到底怎么汇报了吧!” 这些狱卒一愣,在脑海里消化着冯皇后的话,很快便明白过来,冯将军的死,怕是皇后所为,可是,谁敢追究她的责任?再说了,冯将军被打入天牢,终究是个死囚啊! “明白,奴才明白!”狱卒们忙不迭的点头,早已经吓得满头大汗。 冯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任何人知晓,若是谁传了出去,就别怪本宫无情!” “是,是,是!”狱卒们除了点头,便没有别的选择,幸好,有一个狱卒死了,便也可以将这些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只要他们能保住自己的命,就算是按照皇后娘娘所说的做又如何? 狱卒们头也不敢抬,直到冯皇后和寒玉走出了天牢,这些人才好似松了一口气,想到什么,狱卒们忙跑进了关押冯裕的那间牢房,果然看到墙壁处,正是冯裕双目大睁的躺那里,身上沾着不少血迹。 狱卒们心里打了个突,一股寒意将他们笼罩了起来,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突然,其中一个狱卒似反应了过来,忙道,“快,快去禀告皇上,冯裕将军在天牢畏罪自杀!” 那狱卒暗暗祈祷,不知道皇上听闻了此消息,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戏登场,暗中的较量 第二日一早,狱卒将消息迅速的传到了皇宫里,亲自禀报的狱卒看到昨晚出现在天牢里的冯皇后也在皇后身旁,出了冯皇后,渤海王也随侍在侧,和皇上正对坐着下棋。 狱卒心里一惊,这局面俨然是他的没有料到的,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先前就准备好了的说辞。 明德帝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拿着白字的手微微顿了顿,久久没有落下,面上俨然是被打扰了兴致的不悦。 冯皇后看在眼里,柔声道,“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皇上正和渤海王下棋,叨扰了兴致,你可担待不起!” 狱卒一愣,回过神来,心里明白,这里那里是闪神害怕的地儿?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啊!他自然担待不起! 狱卒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开口道,“皇上,娘娘,天牢之中的犯人冯裕,昨晚畏罪自杀了。” 明德帝身形微怔,但很快,眼底便划过一抹淡淡的精光,柏弈听在耳里,嘴角亦是不着痕迹的扬起了一抹笑意,畏罪自杀?当真是畏罪自杀么? 柏弈看了一眼冯皇后,眸光闪了闪,据他所知,冯家老太爷要后天才能到京城,他还以为,冯裕即便是会“畏罪自杀”,也要等到冯家老太爷来了京城之后,至少也要见上一面不是? 可却没有想到,竟比他所预计的时间还早了许多,不知道这“畏罪自杀”到底和谁有关?是冯皇后?还是冯老太爷? 不过他倒是觉得,和这两人都脱不了干系,若是冯皇后的主意,那么,为什么她不早些动手,为何要在冯老太爷到京城的前两天动手?若是冯家老太爷的主意,可冯老太爷在京城,没有爪牙不是? 不,若说是爪牙,倒不是没有?冯皇后不就是冯老太爷在京城的手么? 仔细一盘算,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柏弈的心里迅速的有了底。 呵!那冯裕,当真是可怜得很,这么早早的就被人弃了!甚至,那冯家老爷子见也不打算见他最后一面了么? “这是怎么回事?”明德帝故作愠怒的质问道,心里却是格外的平静,平静之余,似乎有着掌控一切的优越感,冯裕死了,这不正是他要的吗?可是,他所要的,并非仅此而已! 冯皇后微愣,扯了扯嘴角,在狱卒开口之前,先一步说道,“皇上,是这样的,昨晚臣妾去了一趟天牢,心想着裕儿犯了这么大的错,臣妾身为他的姑姑,自当为皇上好好教育他一番,却是没想到,刚到了天牢,就听闻裕儿自杀的消息,臣妾迅速的进了牢房,果然看到裕儿躺在地上,本宫盛怒,裕儿他是天牢的重犯,还未等皇上审问,就做了这样的事情,许是真的认识到他自己的错了,也是害怕了,可是,狱卒却也有看官不力的嫌疑,所以,臣妾一怒之下,赐死了那个看管的狱卒,这事儿臣妾做得太欠考虑了些,还请皇上责罚!” 冯皇后说到最后,一脸的凝重,甚至是起身,走到明德帝的面前,双膝跪在了地上。 明德帝一听,并不吃惊,心中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这天下终究是他的天下,纵然是冯皇后又如何?纵然是家大势大的冯家又如何?可是,还不是得按照他的意思,做任何事情! “真是这样?”明德帝的声音依旧阴沉的可怕。 “臣妾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皇上可以询问狱卒,狱卒将这一切的经过都看在眼里的。”冯皇后看了那狱卒一眼,因为冯皇后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转移到了狱卒的身上。 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狱卒更好似要窒息了一般,可是,他还要“作证”,忙不迭的点头,“是,皇后娘娘所说非假。” 明德帝面上的愤怒似乎舒展了些,不过,眉心依旧紧皱着,似有越皱越紧的迹象,平静的声音,在大殿之上缓缓响起,“皇后是冯裕的姑姑,虽然冯裕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总就是血脉亲情,皇后平日里又对冯裕十分器重,因为他”畏罪自杀“而迁怒于看守的狱卒,也是人之常情,至于惩罚,倒是可以免了。” 冯皇后一听,心里一喜,一口气长长的舒展了出来,“皇上明察,谢皇上体恤。” “不过……” 就在冯皇后以为这事情这般轻松的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明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为难,冯皇后一抬眼,看到明德帝紧皱着的眉峰,心里咯噔一下,“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啊!”明德帝摇了摇头,整个殿上,又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了凝重之中,明德帝深深的叹了口气,“朕原本打算,等冯老太爷进京,好好处理冯裕的事情,却是没想到,冯裕竟在天牢之中就这么畏罪自杀了,前方传来消息,后天冯老太爷就该到达京城了,他一死,朕该如何向冯老太爷交代啊?” 说到最后,明德帝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柏弈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父皇果然是一只老狐狸,明明按照他的算计,就是希望冯家人自己处决了冯裕,这样,对他来说,便不欠人任何东西了,反倒是冯家,似乎还欠了父皇的,如今事情都按照着父皇的算计在发展,他倒是为难了起来,呵!父皇这出戏,演得倒是不错! 不过,他倒是更加希望看到,冯老太爷到了京城,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想到冯老太爷,柏弈拿着黑子的两个指尖,竟不由自主的不断用力,似将那黑子当成了某人,要将他捏碎一般。 冯皇后眉心皱了皱,此刻竟才突然明白,皇上下令让爹来京城的目的,莫非他就是要逼爹出手么? 这么一来,皇上便免去了许多麻烦,倒让他们冯家处于这样为难的境地!就算冯家将这事儿怪在皇上的身上,那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冯皇后的心里莫名的堵得慌,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太小瞧了睡在她枕边的这个人了! 这个时候,就算冯皇后的心里有如何的复杂,她都必须掩藏起来,扯了扯嘴角,劝说着明德帝,“皇上,这事儿臣妾会和爹说,爹是明事理之人,裕儿在天牢中畏罪自杀,这和皇上并无关系,就算是裕儿没死,他也是戴罪之身,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最终也只能是一死罢了!” “这……”明德帝长长的吐出一个字,眉峰微皱,似乎在盘算着这方法到底是否可行,可一切,都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谁都看得出谁的虚伪,谁也明白,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终于,明德帝好似想透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便只能如此了,这样吧,后天冯老太爷就要到京城了,朕会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一个洗尘盛宴,邀请百官为冯老太爷接风,皇后意下如何?” 百官接风?这可是不小的对待了啊! 皇上这是在打了冯家一棒子之后,再个一个甜枣么? 到最后,似乎倒成了明德帝不计较冯裕所犯下的错,不迁怒冯家,给冯家莫大的恩典了,冯家却也必须要对他感恩戴德! 冯皇后心里终于猜透了明德帝的心思,柏弈也是将明德帝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前者心里翻山倒海,说不出是怎样复杂的滋味儿,后者的心里却是觉得莫名的畅快。 后天的洗尘宴,呵!他的心里越发的期待了呢! 这个洗尘宴对柏弈来说,是莫名的期待,但是,对冯皇后来说,心里却是格外的忐忑,谁能料到,洗尘宴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就算是她不希望有着洗尘宴,她又能左右皇上的决定么?皇上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却容不得其他人又否定的回答啊! “皇上如此对冯家,爹一定会受宠若惊,一定会谨记于心,感谢皇上的恩德。”冯皇后敛眉,满脸的笑意,柔和的附和着明德帝的决定。 明德帝将冯皇后的顺从看在眼里,呵呵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后,你可能累了,先回宫歇息吧!至于你……” 明德帝的目光落在了那狱卒的身上,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那狱卒却分毫也听不出刚才帝后之间的交锋,此刻听到皇上提到了自己,顿时诚惶诚恐了起来。 明德帝顿了顿,继续道,“回去将冯裕的尸体收拾好,他虽然是罪人,可也曾为我大金朝做了不少的事情,单单是看在冯老太爷和皇后的面子上,也是要好好厚葬他的,这样,你先将冯裕的尸体送到他暂居的府邸内,好好设个灵堂,供人祭奠吧!” 祭奠?冯裕顶着谋逆的罪名,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祭奠? 谁都明白这道理,可是,皇上既然这般吩咐了,谁能不照着去做? 狱卒忙不迭的领命,随后退了下去,冯皇后心里虽然万分憋屈,可还是不得不强忍着,就算是出了大殿,她依旧保持着平静,可跟在她身后的寒玉却是知道,此刻的皇后越是隐忍,爆发的时候,就越是骇人! 大殿之上,明德帝已经和柏弈继续下起了棋来,脸上的笑容,便是在一旁候着的秦公公,也感受得到他心中的畅快,柏弈也自然看得出来,看着棋盘上的格局,柏弈的眸光闪了闪,手中的黑子落下,刚一落下,明德帝便落下了白子,哈哈的道,“朕赢了!柏弈,今日,你的状态不佳啊!” 柏弈敛了敛眉,遮住眼底闪过的精光,“管他状态如何,儿臣输了,终究是输了!” 明德帝微怔,片刻笑得更是开怀,“对,有些事情,看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大丈夫不拘小节不是?”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渐渐的,明德帝的眸子多了几分深沉,“柏弈,后天,冯老太爷就到了,当年之事……” “父皇请放心,儿臣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不懂事的儿臣了。”柏弈嘴角微扬,打断了明德帝的话,这些年,他早已经沉淀了下来,当年之仇,他是不会忘,更不能忘,不过,至于何时报仇,他倒是不急了,有时候不急,才走得稳,他要的是最后的结果,不是吗? 明德帝眸子紧了紧,“那就好,你是聪明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该什么时候做何时,朕想你的心里都有底,朕不会担心,亦是不会干预!” 柏弈微怔,抬眼对上明德帝的眸子,从他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恨,但是那恨却是隐藏得极深,他恍然明白,父皇的恨是针对冯家,虽然不知道,这恨当中有多少是因为皇姐的事情,可是,他去探究这个,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不是?他明白,父皇恨冯家就够了! 他一直以来都在等待时机成熟,而越是到最近,他越是觉得时机快到了,而这段时间,他对冯家的恨,也是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柏弈又陪明德帝下了一盘棋,才告辞离去,回到渤海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安谧。 花园里,安谧正专注的刺绣,眉宇之间竟是笑容,宁静而温和,柏弈看到安谧,先前心中仇恨的杂质顿时全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浓烈的爱和宠溺。 看到她,他好似看到美好的未来。 柏弈先是远远的看着安谧,在花园中的佳人,仿佛是一副美丽的画卷,让人不忍去破坏那美好的意境,可是,单单是远远的看着,又怎能满足得了他的心? 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走了过去,安谧感受到有人靠近,却是没有动作,单是听声音,她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柏弈想到方才在宫中得知的消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安谧,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冯裕他死了!”安谧抬眼对上柏弈的眼,代替柏弈将那个好消息说了出来。 柏弈愣了愣,“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以为,这个消息该是他带给的呢!心中划过一抹失落,可那失落很快被安谧接下来的话驱散。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再次落在手上的绣品上,一边刺绣,一边道,“王爷给我的两个丫鬟能干!” 原来是流光和依霏! 柏弈呵呵一笑,目光闪了闪,“那我还有另外一个消息,该是流光和依霏无法探知到的。” 安谧刺绣的手顿了顿,“哦?那是什么消息?” 柏弈在安谧身旁的石凳上做了下来,目光却一刻也没有从安谧的身上离开,“父皇要将冯裕的尸体安置在他暂居的府邸内,还要厚葬!” 安谧眸子果然如柏弈所料的一凛,柏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就知道,仅仅是让冯裕这般死了,不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是吗?”安谧回过神来,眸光闪了闪,似在盘算着什么。 厚葬?冯裕做的哪些事情,怎配得上厚葬? 安置在他的暂居的府邸内吗?那当真是太好了! 柏弈一眼就看出了安谧心中所想,沉默了片刻,继续开口道,“若是要动手脚,那也要选一个好的时机,这样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也不一定!” 安谧疑惑的看向柏弈,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更好的效果么? 柏弈明了的安谧的疑惑,呵呵一笑,“后天,父皇为冯老太爷举办了一个洗尘宴,这么久不见,本王自然要送些礼物才合适!” 而这一份礼物的分量,必然是不能小了! “洗尘宴么?”安谧眸子紧了紧,眼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那该是大场合了,不知我能否参加。” 柏弈的笑容扩大了些,更是发出浑厚的笑声,“那是自然,如今你是本王的未婚妻,身为未来的渤海王妃,你自然不能缺席!” 安谧心里一喜,那就太好不过了! 后天,洗尘宴么,看来她得好好计划计划,有些事情该怎么做了! 给冯老太爷举办洗尘宴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开来,与此同样盛传的消息,便是冯裕在狱中畏罪自杀的事情,每一个听到这两个消息的人,心中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心中都在猜测着,这怕是宴无好宴啊! 不过,有一人和安谧柏弈一样,对这洗尘宴是格外的期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候被冯老太爷借由冯裕的手送进宫,本打算送到明德帝的身旁伺候的女子,云袖! 这些日子,云袖在宫里,被派到了最辛苦的浣衣局里做事,她受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冯皇后承诺了她,让她在宫中沉寂一段时间,再对她做安排,可是,自那之后,冯皇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她,她甚至知道,她之所以会在这浣衣局里受苦,都是冯皇后暗中授意。 可是,她即便是知道,她也丝毫不做声,她在等,等待着机会,而眼下,机会似乎快要来了! 云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捧着一叠洗好了的衣裳,抬眼看向前方的院子,一院子的萧索,似乎昭示着住在这里的主子,是有多么的不得势! 不过,就算是不得势,或许哪一天也能为她所用不是? 如是想着,云袖缓缓走了进去,轻声唤道,“容妃娘娘,奴婢给你送衣裳来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女人结盟,洗尘风波(一) 清冷的宫院里,满院的萧索,听到这个声音,屋子里的女人面露欣喜,忙放下手中事情,小跑着将门打开,看到朝着她这边走来的女子,闪过片刻的恍惚,这女子的容颜在这皇宫里,还怎是少见,就连曾经的她,也是及不上的,而现在的她却是……想到自己此刻的状况,容妃的心中浮出一丝嫉妒,可是,很快,这嫉妒便消失不见,笑容跃然于脸上,“你来了,快,快进来!” 自从自己住进了这个偏僻的院子,曾经在她身边伺候巴结的人早已经不再,她所面对的就只有一室的冷清,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很长一段时间,她抗拒过,闹过,可是,却没有丝毫作用,等她终于认识到,现在的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容妃的时候,她才慢慢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现在的她,和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 直到她认识了云袖,她的生活才多些色彩,至少,每日有人会来和她聊天了,有时候,她会偷偷的给她带些吃的东西,这个皇宫里,只有云袖才是她的朋友。 “容妃娘娘,来,这是我偷偷留下的馒头,你饿了吧,快些吃了。”云袖进了房间,将手中的衣裳放下之后,从怀中拿出馒头,就着桌子上的壶,给容妃倒了一杯水,“边吃边喝,别噎着了。” 云袖关切的道,看着容妃拿着馒头,高兴的吃了起来,眼底划过一抹深沉,她是见过容妃曾经的容貌与辉煌的,以前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自然是不简单的,可是,现在的她,没了容貌,又因为小产而落的如此下场,当真是凄惨的,可是,她接近她,可不是因为对她的怜惜。 “好吃,真好吃。”容妃大口大口的吃着,曾经的她,别说是馒头,就算是山珍海味都会嫌弃挑剔,如此云泥的差别,更是显得凄凉。 “好吃您也慢慢吃,以后,容妃娘娘有的是好吃的东西。”云袖意有所指的道,话落果然看到容妃原本咬着馒头的手,倏然顿住,一口馒头咬在口中,甚至忘记了咀嚼。 容妃愣愣的转向云袖,眉心紧皱着,脑海中无数复杂的情绪闪过,如此过了片刻,容妃的脸上才将浮出一抹失落,夹杂着些微自嘲,不紧不慢的将口中的馒头嚼碎,细细的品尝着,好似格外珍惜口中的这馒头,等到了那口馒头,容妃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今我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能够有口馒头吃,都还是多亏了你,若是有一天,你也不管我了,那我怕是只能饿死了。” 云袖扯了扯嘴角,“容妃娘娘,你可不能如此失去自信,今日的落魄,可并不代表永无翻僧日,娘娘是贵人,奴婢相信,娘娘不会陷在这种困境中太久,这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容妃呵呵一笑,若是在一以前,这笑容风华万千,便是明德帝也十分痴迷,可是,如今这张毁了容的脸,露出这样的笑容,竟是透着说不出的狰狞,让人不忍直视。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是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容妃的声音缓缓响起,经历了小产毁容的事情,她好似顷刻间成熟了不少。 云袖敛了敛眉,眼底划过一抹愤恨,“娘娘本怀了皇上的骨肉,若是那孩子顺利生下,娘娘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定不会有分毫差池,凭着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若是娘娘生了个小皇子,说不定有一天,天下大统都是小皇子的,却不曾料到……哎……” 没有料到云袖突然提及了此事,容妃心中的不甘和愤怒也在瞬间被这句话挑了起来,想到她那小产的孩子,想到和她擦声而过的荣华富贵,再想到她的脸……容妃抬手,轻轻的触摸着脸颊,曾经那个地方是多么的光滑柔嫩,皇上最是喜欢抚摸她的脸颊了呢,可是如今……便是这轻触,她都能够想象得出,这张脸的模样。 这样的一张脸,饶是晚上被人见了,都怕会吓着人家吧! 这一切,都是冯皇后那贱人! 脑海中浮现出冯皇后得意的模样,心中的恨意更加如排山倒海的袭来,她怎么也忘不了,是冯皇后害了她的孩子,害得她落得如今的下场! “好恨,好恨啊!”容妃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中的馒头紧紧的捏着,口中喃喃,咬牙切齿的模样,又极尽痛苦。 云袖将容妃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可脸上表现的,却是怜惜,“娘娘,你别这样,有些事情,想也没有什么作用,反倒是让自己痛彻心扉,有些恨,自当消弭了,才会解脱。” “消弭?”容妃蹙眉,抬头望着云袖,片刻之后,竟是哈哈的道,“如何消弭得了呢?冯皇后依旧贵为皇后,曾经我斗不过她,现在在这冷宫里住着,又哪里来的资本和她斗!” 她倒是想报仇,想让这仇恨消弭啊,可是,这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娘娘,你有所不知,其实,云袖何曾不恨皇后娘娘呢?”云袖突然开口,眸中也是凝聚起一抹恨意,让人丝毫不怀疑,她的恨有丝毫虚假伪装。 容妃微愣,看云袖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的探寻,自和云袖认识起,她就只是在生活上关心她,云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心事,想到这云袖曾经是冯皇后送给皇上的女人,容妃眼底的疑惑更加多了些,“我曾以为你和冯皇后是一路人,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在浣衣局那个地方,待了这么久。” “呵!”云袖眸子紧了紧,冷冷的哼了一声,“娘娘,你我才是同路人,我不是她的一枚棋子,等到没有了用途,到最后便随意丢弃,我本是大好年华,便要在这后宫中黯然度过,想想,谁的心里会甘呢?” 容妃审视的看着云袖,默默的看着,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突地,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看云袖的眼神,也越发的多了几分神采,“凭你的姿色,只要有心,凭些算计,要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倒也不是难事。” 容妃心里越发的欣喜了起来,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吗?再说了,她和云袖也算是有些交情,若是能够联合起来…… 越是想,容妃越是兴奋,可经历里许多事情,她的性子也变得内敛了许多,便是有多兴奋,也是收敛着,试探的道,“云袖可有什么路子?” 这些时日的接触,云袖不是莽撞之人,今日既然和她说了这些,那自然是有了一定的打算。 “有些打算,我本是冯家老太爷送来的,他是希望我能随侍在皇上的身侧,可惜……”云袖敛了敛眉,但是,瞬间,眼里的光彩又浮现了出来,“近日,老太爷要到京城了,皇上还要为他举行洗尘宴,许多官员都会到,或许,等冯老太爷到了,我就该有翻身的机会了。” “真的?!”容妃有些克制不住的欣喜,“那真是太好了,你若是能够翻身,我也为你高兴!” “娘娘,奴婢斗胆,将你当成好姐妹,才会对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都是奴婢的心里话,奴婢也只能和娘娘说说而已,可若是真的有机会翻身,奴婢一定不会忘了娘娘在这地方受苦。”云袖深情的道。 容妃欣喜的猛然起身,握住云袖的手,“真的?你真的会记得我,让我摆脱这个困境?” “当然了,在这皇宫里,我只有娘娘你一个朋友不是吗?许多事情,还需要娘娘帮寸着。”云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上容妃的眼,意有所指的道,其言下之意,容妃也是不笨的人,微微愣了愣之后,仔细一琢磨,便就明白了过来。 容妃没有丝毫犹豫,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了些,就连握着云袖的手也是收紧了几分,“既然你我是朋友,那么,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出力的,我自然会义不容辞。” 比起朋友,比起一句承诺,或许自己参与其中,做了贡献才会有更大的把握,让她带着自己走出这个困境。 房间里,两个女人目光相对,心里都在盘算着,两个女人就这般结成了同盟,而此时的结盟,为后宫日后的风起云涌,添了不少的力量。 日子过得很快,按照明德帝的吩咐,将冯裕的尸体从天牢中搬了出来,在他暂居的府邸内,设了灵堂,其排场还不小。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这个曾经举办了一个盛大婚礼,许多宾客云集的地方,转眼间喜事变成了丧事,曾经那些为了巴结讨好而来的宾客,此刻各自回避着,偌大的府邸,灵堂内,只有几个守着的家丁丫鬟,便没有一个人来祭拜。 许多人都在暗暗观望着,盘算着等到冯家老太爷到了,看看情况,才决定该如何做。 这一日,冯老太爷预定到达的日期,京城外十里之地,马车上,一个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威严,猛地响起,“停!”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洗尘宴风波,苦肉计! 随着那一声婚后低沉的声音,约莫百来人的队伍都立即停了下来,前方一个马车上,一中年男人匆匆的下了马车,走到一个马车前,微微弓着腰,对着马车内的人道,“老太爷,可是累了?再过十里,就该达到京城了,这沿路也没有可休息的地儿,您看……” “那就不用休息,吩咐下去,大家都累了,走得慢点也无妨!”冯老太爷的声音从马车帘子内传出来,柔和的声音,比起方才,少了几分威严,倒是多了几分老人的温和。 马车外的人,名唤冯清,祖辈都在冯家伺候,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得了冯老太爷的器重,将他提拔为管家,并且赐了冯家的姓氏,跟在冯老太爷身旁多年,此刻冯老太爷的命令,让他有些纳闷了起来。 心想着,先前老太爷没日没夜的赶路,怎么快要到京城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想到冯裕少爷的事情,冯清眉心皱了皱,昨天也得到了京城来的传信,说是今日晌午十分,在皇宫设了洗尘宴,这若是耽搁了…… 冯清思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终究是开口问了出来,“老太爷,皇上还在京城等着呢,这离晌午还有几个时辰……不如……” 若是按照先前那样的速度赶路,晌午之前达到京城,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 冯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马车内的人似乎有些不悦了,冯清赶紧住了嘴,不敢再继续多说一个字,心里隐隐颤抖着,诚惶诚恐,默默的站在那里,留也不是,退也不是。 终于过了半响,马车里才传来了冯老太爷的声音,“一把老骨头了,赶了这么久的路,突然有些不适!” 话虽如此,可听那声音,却是丝毫感觉不到他有分毫不适,马车外的冯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多言,便由着冯老太爷的意思,“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听到马车里飘出一个轻轻的“嗯”字,便是隔着一个马车帘子,马车内的人丝毫也看不到他,冯清也是躬了躬身,退了好几步才转身对着一干众人吩咐道,“老太爷有些不适,大家都走慢些。” “是。”众人齐齐应道,一百来人的队伍,井然有序,又继续动了起来。 宫门口,所有的官员都齐齐的站了一地,烈阳高照,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隐隐浮出一层薄汗,大家除了偷偷的用拿出锦帕擦拭一下汗水,倒是谁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正前方,明德帝一袭明黄的龙袍,坐在步辇上,便是有伞遮着,都因为人烈火般的骄阳,而热得有些皱眉。 “什么时辰了?”明德帝浑厚的声音响起,明显透着一丝不耐烦,他堂堂帝王,在这烈阳之下,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迎接冯老爷子到来,可是,这么久了,人却迟迟未到,那被等的人,也实在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秦公公忙低声回禀道,“回皇上的话,现在已经午时三刻了!” “前面是什么情况?冯老太爷怎的还没到?”明德帝一听时辰,心里更是不耐烦了起来,甚至夹杂着些微的愤怒。 身旁的冯皇后感受到明德帝的怒气,忙扯了扯嘴角,安抚道,“皇上,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来人,还不快给皇上扇扇风。” 冯皇后对明德帝身旁的宫女吩咐道,随即转向明德帝,继续道,“皇上,不如皇上和大臣们先进宫,让臣妾在这里迎接,皇上意下如何?” 明德帝皱了皱眉,他之所以要在这里等,就是为了表现他对冯家的看中,冯老太爷可是一只老狐狸,他可不能让他有任何把柄抓到,冯皇后是冯老太爷的女儿,如今,冯皇后都这么说了,那么,他自然乐得自在。 不过,表面上的功夫,他依旧要做足了,明德帝眉心皱了皱,有些为难的道,“这怎么能行?老太爷难得来京城一次,朕虽是皇上,可也是老太爷的女婿,若不亲自迎接,那老太爷怕是要说朕这个女婿招呼不周了。” 冯皇后忙呵呵的道,“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皇上是皇上,如此礼遇爹爹,爹爹定会将这荣耀记在心里,再说了,臣妾是皇上的人,代替皇上迎接爹爹,这和皇上亲自迎接没有太大的差异,相信爹爹也会理解的。” 冯皇后不笨,皇上亲自迎接,若爹爹准时到达,那自是荣耀万千,可也不知道爹爹到底怎么了,竟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让皇上等?这是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皇上虽说是爹爹的女婿,可他最大的身份是皇上,若是因此怒了,那到头来怕是没有荣耀,反倒是惹得一身腥了。 冯皇后心里暗暗怪罪气冯老太爷了,这个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德帝皱了皱眉,“如此……也好,那就有劳皇后了。” “不碍事,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冯皇后柔声道,贤惠的模样落在所有官员眼里,都禁不住称赞这皇后娘娘的贤德。 不过,柏弈,青岚等人看在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出了柏弈和安谧,青岚最是知道最近所发生的事情里面,到底有怎样的纠葛,如今冯裕一死,许多事情都是暗藏汹涌,冯老太爷今日迟到,怕不是偶然吧! 青岚敛了敛眉,这一次,让冯家折损了冯裕,确实是一件幸事,不过,冯老太爷来京城,他也不能小觑了,冯家,年轻一辈中要属冯裕最精明,但是比起冯老太爷来,却也都是小巫见大巫,冯家,真正可怕的人,还是冯老太爷啊! 青岚知道,冯老太爷此番来京城,京城定不会太平,不过,就算是这样,有些事情他也必须去面对! 青岚眸子眯了眯,一抬眼,正看到柏弈握住安谧的手,二人转身随着皇上的队伍朝着宫内走去,一时之间,青岚神色恍惚了一下,他看见,安谧的手被柏弈握着,便是背影,他都感受得到她的幸福,他们二人是如此的相配啊! 可是他呢…… “殿下,咱们该走了。”声旁,女人的声音响起,正是才成为大皇子妃不久的司马妍,青岚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她的眼里,她看到青岚看安谧的眼神,甚至看到了他眼底的爱慕与失落。 司马妍的心里,不可谓不痛,可是,她却强忍着,也只能强忍着,不断的告诉自己,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妃,倒是安谧,已经成了渤海王的未婚妻,青岚便是心里想,他也不可能得到安谧。 司马妍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告诉自己,可强忍的代价依旧是痛苦,安谧啊安谧,她到底要影响她的幸福多久? 青岚所有的爱,本该是她的才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却压制不住司马妍对安谧的嫉恨,不过,这些时日,她已经慢慢练就了一身好演技,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更是知道,自己该展现怎样的一个司马妍在青岚的面前。 至始至终,司马妍的脸上都挂着笑容,看青岚的眼神亦满是柔情,青岚却是瞥了一眼司马妍,眉心却是下意识的紧皱了起来。 若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安谧,那么……就算是没有皇位,那他也心满意足,可是…… 青岚眸子微微收紧了些,迅速的将视线从司马妍的身上收回,先前看安谧眼里的柔情,早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的冰冷,没有在理会司马妍,青岚径自跟上了队伍。 青岚从她身边擦声而过,原先在她脸上展现的笑容瞬间僵住,这个时候,司马妍再也无法撑起那笑容,心中更是沸腾了起来。 他就这么讨厌她么?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司马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她会让青岚的眼里只有她的存在! 司马妍目光幽幽的落在安谧的背影上,若是没了她……没了她……也许就好了! 司马妍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等到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她才追上青岚的步伐,心中原先的决定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明德帝带着众官员进了宫,独独剩下冯皇后在宫门外等待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前方却始终不见冯老太爷到来,直到太阳偏西,就连冯皇后也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先前还带着笑意的脸,此刻早已经一片阴沉。 “娘娘,要不咱们回宫……”寒玉小心翼翼的将冯皇后的脸色看在眼里,低声提议道。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冯皇后凌厉的视线便朝着她一瞪,“这个时候回宫?没有等到爹爹,如何回宫?” 皇上本就已经不快了,洗尘宴本设在中午,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可她也能够想象,皇上必定是怒了。 寒玉瑟瑟的皱了皱眉,更加的小心翼翼,“老太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冯皇后的眉心更是皱得紧了些,心里隐隐浮出一丝担忧,这么久了没到,她的心里不是没有过这个猜测,可是,她却不愿意去相信,爹来京城,自然不会独自前来,他身旁的侍卫,应该会护他的安危。 “来了,那该是老太爷……” 冯皇后正如是想着,却是听得身旁的寒玉兴奋的叫了起来,冯皇后回神,抬头看向前方,果然看到几辆马车正朝着这边飞奔而来,一行队伍,约莫百来人。 冯皇后心里一喜,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终于来了,现在,她该想个法子,看看如何在皇上面前寻得一个好的说辞,让皇上不再对爹爹晚到之事介怀。 冯皇后顾不得许多,在寒玉的搀扶下,迎了上去。 几辆马车停下,冯皇后也已经到了马车前,待马车停稳,管家冯清就率先从冯老太爷的马车上跳了下来,面容之间难掩急切,“快,快找大夫!” 冯皇后一听,眉心皱了皱,心里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冯清看到冯皇后,忙跪地行礼,“老奴参见娘娘,老太爷,老太爷他……” 冯皇后眉心更是皱了起来,“爹他怎么了?” 刚问出口,马车里就传来咋冯老太爷的声音,“臣没事,冯清,休要大惊小怪,快扶我下马车,咳咳……” 说到最后,似牵动了什么,虚弱的咳了起来,冯皇后没待冯清有所动作,便上前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到马车中的老人,此刻正靠在马车壁上,一张脸格外苍白,尤其是白色袍子上一道血痕,格外的明显。 “爹,这是怎么回事?”冯皇后上了马车,宽敞的马车里,冯皇后碰了碰冯老太爷腰腹间的伤口,触目惊心的鲜血,让她完全忘记了先前等待的不耐烦,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猜测。 冯老太爷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被冯皇后阻止了下来,“爹,你先别动,本宫这就让人找太医!” 冯皇后正要对外吩咐,冯老太爷却是虚弱的道,“皇后娘娘请赎老臣无法给娘娘请安……” “爹,你说这些做什么?现在关键是你……本宫还是叫太医……”冯皇后紧张的道,记忆当中,似乎从来未曾见到过爹爹这般虚弱的模样。 “不了,还是先觐见皇上!”冯老太爷又是一阵咳嗽,眉心紧皱着,似乎是在强忍着腰上的伤所带给他的痛。 冯皇后微微一愣,脑袋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抬眼对上冯老太爷的眼,瞬间觉得有些恍惚,“爹,这……” “娘娘,带老臣去见皇上。”冯老太爷紧盯着冯皇后的眼,锐利的眼神和面上的虚弱,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冯皇后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是没有询问太多,她知道,爹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打算,先前她还想着,该如何找借口,为爹爹晚到的事情开脱,而此刻,她却是沉静了下来,或许,她先前要想的事情,不用去操心了。 “快,带老太爷进宫!”马车内,冯皇后的声音响起,格外有力,“另外,去禀告皇上,就说冯老太爷已经到了,要向他请罪!还有,去请太医!” 冯皇后有条不紊的下了命令,马车外,寒玉便领命安排了起来,冯皇后这才和冯清一起,将冯老太爷从马车上扶下来。 冯老爷下了马车,进宫之前依旧吩咐了一声,“你们都在宫外候着,冯清陪我进宫觐见皇上便可!” 冯皇后看了冯老太爷一眼,明了他的意思,嘴角隐隐扬起了一抹笑容,亦是安心了许多,有爹在,有些事情,该是很容易解决的吧! 而此刻的皇宫里,大殿之中,气氛黑压压的,一殿的人,都在这种高压的氛围之下,被压抑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而坐在主位上的明德帝,面色早已经阴沉得不像话,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浮出了一抹冷意,他堂堂皇帝,有这么多人看着,他等了冯老太爷足足半天,他倒是要看看,冯老太爷如何来解释他的迟到! 这些年来,对于冯家,他的心里一直有隐忍,也有怨怼,他就等着抓住冯家的小辫子,便是不能大惩,也是要给些的教训的!而现在,冯老太爷倒是平白的将这个机会送到他的面前,他若不好好利用,那就太不划算了不是? 大殿上的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明德帝的神色,心里禁不住为冯老太爷暗自捏了一把汗,这个冯老太爷,未免也太放肆了些,便是冯家家大业大,势力不菲又如何? 可他现在激怒的可是皇上啊!帝王之怒,可以流血千里! 看来这一次,冯老太爷怕是撞在了刀口上了! “看来等会儿怕是有好戏看了。”做在柏弈身旁的安谧,低低的开口,那声音,便也只有坐在她身旁的柏弈,和与她仅有半分相隔的另外一张桌子上的青岚听得清楚。 柏弈和青岚二人不约而同的嘴角微微扬起,“自然是有好戏可看,不过,这好戏到底谁占上风,还尚未可知啊!” 柏弈的眸光敛了敛,意有所指的道,安谧倒是微微皱眉,不由得看了身旁的柏弈一眼,正对上他眼底闪过的精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很快,便好似明白了什么。 是啊,就算是前世,她也不曾有机会见到过冯老太爷,不过,关于冯老太爷的传闻,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听了不少,空穴来风,那些传闻不可能没有依据不是! 冯老太爷既然敢让明德帝等,怕早已经就准备了说辞,让明德帝对他无可奈何吧! 可冯老太爷这么做的目的呢? 安谧眉心皱了皱,心底暗暗猜测了起来。 正此时,门外的侍便进了大殿,跪在地上,朗声禀告,“皇上,冯老太爷在殿外请求觐见!” 所有人一听,顿时神色各异了起来,有些人甚至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殿之外,似乎等待着一场暴风骤雨的降临。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五章 暗中较量,不只是苦肉计! 安谧眸光微闪,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明德帝,其面上的愤怒,更好似随时都会爆发一般,看来,似乎明德帝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啊! 心里禁不住更加期待了起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安谧浅浅的抿了一口,正此时,明德帝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缓缓响起。 “宣!” 明德帝一声令下,那侍卫的便起身退了下去,站在大殿门口一声高喊,过了好一会儿,门口依旧不见有人出现,眼见明德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大殿中的每一个人都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禁不住暗暗腹诽,这个冯老太爷,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自持身份么? 普天之下谁敢让皇上等?可今日,冯老太爷可是让皇上足足等了一个下午,本就让皇上满心不悦,现在到了,依旧这般不紧不慢,这冯老太爷,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真不知道,等会儿冯老太爷该如何承受皇上的怒气啊! 众人正如是想着,门口终于出现了冯老太爷的声音,只是,比起先前的硬朗,进来的老人面色苍白,甚至是被冯皇后亲自扶着,尤其是腰腹间那一一抹红色,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眸子禁不住收紧。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整个大殿里,谁也没有做声,只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主位上,明德帝的眸子一直随着冯老太爷的靠近,渐渐的收紧,但是,却是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青岚似看清楚了些微端倪,与渤海王一样,眉心微微紧拧,这个冯老太爷,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啊! 安谧看在眼里,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先前的兴致更是浓烈了些,看样子,冯老太爷是有备而来啊! 果然,等到冯老太爷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猛然跪下,这一跪倒好,却是一个踉跄,引得那虚弱的身体往前一倾,要不是冯皇后和冯清二人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一下,定然会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爹……”冯皇后轻唤出声,平日里端庄的她,此刻竟是流下了泪水,可不是,这么久没见的爹爹,好不容易见面了,竟是变成了这般模样,怎么会不伤心呢? 明德帝眸子紧了紧,却是没有做声,目光幽幽的落在冯老太爷的身上,似乎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一般。 冯老太爷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凌厉,呵,他以为明德帝见他这样,倒会开口询问关切,却是没有料到……他们好似有好些年没有见面了吧!这么久不见,他的这个女婿,倒是深沉内敛,甚至是老练了不少! “皇上……老臣……老臣参见皇上,老臣向皇上请罪,老臣误了洗尘宴的时辰,老臣惶恐,老臣甘愿皇上处置。”冯老太爷跪在地上,行了个礼之后,诚恳的道,其间连连咳嗽了几声,听着似乎是费了这条老命所有的劲儿来给皇上行礼,来向皇上请罪。 冯老太爷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已经是受了伤的身子,这般低声下气的请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明德帝就算是要责罚,那也不得不手下留情,况且,就算是要责罚,也必然要问清了他迟到的缘由不是? 明德帝目光微敛,心里一阵憋屈,此刻,冯老太爷这般模样,无论如何,他先前要发的怒气都不能发了! 冯老太爷啊!虽然是老了许多,但是依旧那般老练,工于心计! 明德帝赫然起身,从主位上走了到了大殿中央,此时的他,早已经敛去了先前的阴沉,眉心依旧皱着,可是,配着那表情,却是满满的关切,伸手将冯老太爷虚扶着,“老太爷,先不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事,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老太爷起身,整个身体虚弱的靠在冯清的身上,“皇上,老臣惶恐,老臣是罪臣之父,不配皇上这般体恤,咳……” “爹,你都这样了,就别说话了。”冯皇后急切的道,随即转身对着明德帝道,“皇上,臣妾在宫外替皇上迎接爹爹,接到爹爹之时,爹爹已经是这样了,臣妾看爹爹受了伤,又如此虚弱,本是要让爹爹先看太医,怎么着也要先将这伤好好处理一下才行,流了那么多血……” 冯皇后说到此,悲伤的顿了顿,继续说道,“可爹爹想着皇上在等候,便不许臣妾唤太医,硬是要先见了皇上,向皇上请了罪才行,可经过方才这一折腾,爹爹的伤,怕是又严重些了,皇上……,爹爹来得晚了,正是因为路上出了些差错,才会耽搁了,可即便是如此,爹爹也是焦急着见皇上,还请皇上看在晚到并非爹爹刻意,爹爹又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的份儿上,不追究爹爹的过错吧!” 所有人都听着冯皇后的话,看着明德帝,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反应。 明德帝眸光微敛,遮住眼底闪过的光芒,“原来如此,朕不是如此小气之人,老太爷受了伤,路上耽搁了,本就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你看看,该是听皇后的话先找太医看看伤处才好,现在这么一操劳,一折腾,怕是要让伤情更加恶化了啊!这又如何是好?” 明德帝瞥了一眼冯老太爷腰上的伤口,腰间被纱布胡乱的缠着,渗透出的血迹似乎在不断地增多,明德帝眸光闪了闪,似在猜测着冯老太爷的算计。 突然受伤?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这不过是冯老太爷故意使的苦肉计?这些都有可能不是吗? 想到此,明德帝看冯老太爷的眼神越发的深沉了些,“太医呢?快叫太医,好给老太爷看看!” 冯老太爷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老臣惶恐,让皇上操心了,老臣只想着,能够尽量别让皇上久等,老臣就算是受些苦,也不碍事!” “冯老太爷的身体硬朗,可也不能如此折腾不是?若是老太爷因此身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倒是有罪了。”明德帝眸子眯了眯,依旧是笑容满面,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无一不心里一惊,看冯老太爷的神色更是多了几分异样。 皇上有罪?冯老太爷怎能让皇上有罪?就算是冯家有多么得势,皇上这句话说出来,怕是比千斤顶还要沉重,这冯老太爷受了伤的身子,可否承受得起? 冯老太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暗自低咒了一声,本来形势渐渐的朝着他的掌控,可这一下子,一切又似乎回到了最初。 看来,他还是小瞧了如今的明德帝了! 是啊,能够在这个关头,将他请来,明着是商议冯裕的事情,可是,却是在逼着他亲自将冯裕给处置了,这样一来,自己便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怪他了,甚至还要对他对冯家的宽容感恩戴德。 明德帝,呵!看来这一趟来京城,怕是有的挑战了。 冯老太爷心里暗自咬碎了银牙,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再多的愤恨,他也不得不压下来,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他只能后退了一步,再一次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当然,这一跪,他难受的表情更加明显了些,甚至下意识的捂住了伤口,口中一声闷哼,这一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冯老太爷这又是干什么? 明德帝皱了皱眉,但是,精明如安谧柏弈等人,却是看出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虽然快得让人不易察觉,但还是被他们看到了,二人嘴角禁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暗道,到现在,还是皇上出于上风啊! 看来冯老太爷的这个苦肉计,呵!还要继续演下去了。 明德帝伸手将冯老太爷的手扶着,“老太爷,你这又是做什么?” 冯老太爷强忍着咳嗽,“皇上,老臣惶恐,老臣让皇上担心了,老臣不敢让皇上自觉有罪。” 明德帝嘴角微微一扬,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虽然事情和他料想的有所出入,但是,冯老太爷进门这么丁点儿时间,就当着这么多人下跪两次,这效果还是不错的! 呵!他就是要让冯老太爷,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知道,这大金朝,到底谁才是王者,就算是冯老太爷,也必须在他的面前三跪九叩! 明德帝心里得意了起来,呵呵的道,“朕不过是开玩笑罢了,瞧冯老太爷认真的,快些起来吧,切莫再要牵动到伤口了。” 开玩笑?冯老太爷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在场的各个官员神色依旧,可是每一个人的心里却是打了个突,皇上不过是一个玩笑,冯老太爷作为臣子,依旧不得不因为惶恐而跪地,那么他们呢? 皇上终究是皇上,只要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掌握着所有人生杀予夺的大权啊! 冯老太爷心里憋屈,可还是不得不谢恩,“老臣谢皇上恩典。” 冯皇后和冯清二人快速的将冯老太爷搀扶着,让他从地上起来,冯皇后将一切的看在眼里,原本先前心里笃定,爹爹定会有法子和皇上周旋的她,此刻也有些忐忑了起来。 爹爹是何等精明老练的人,她是知晓的,可是,刚才这情形…… 冯皇后禁不住暗暗皱了皱眉,正此时,太医得到通传,迅速的赶了过来,明德帝瞥了一眼冯老太爷的伤口,忙招呼太医,竟是让太医当场给他诊治。 冯老太爷心中一怔,顿时明白明德帝的意图,他是要看看,自己的伤,到底是否是他的苦肉计啊! 虽是苦肉计,可是,冯老太爷似早料到会是如此,事先就有了准备,“如此,要劳烦太医了。” “无妨,无妨。”明德帝笑笑的道,随即吩咐秦公公让人抬上了一张榻,让冯老太爷躺在上面,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太医遵循的明德帝的吩咐,便替冯老太爷将腰间的纱布拆开。 当纱布拆开,露出腰间不浅的伤口之时,无数官员的神色都是变了变,暗自猜测,这冯老太爷到底是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 明德帝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深沉,如果这伤是冯老太爷故意使的苦肉计的话,那么,冯老太爷对自己也着实是太狠了些,他受了这些,倒是让明德帝心里幸灾乐祸了起来。 “爹,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先前本宫问你,你也是不肯说,可这样平白让本宫担心不已,让皇上也难免担心啊。”冯皇后紧咬着唇,那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啜泣。 这一问,冯老太爷的眉心却是皱了皱,似乎并不愿意说,明德帝看在眼里,心中也是隐约有预感,这伤口的来历,怕是不简单,几乎是下意识的,明德帝心里排斥着这所谓的伤口来历。 可是,他不愿意知道,有人却是偏偏要他知道,不仅仅是要让他知道,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皇上,皇后娘娘,老太爷本不让老奴说,说这事儿若是让皇上和娘娘知道了,害怕你们担心,可看老太爷如此承受痛苦,老奴又担心,若是不说,以后若又有贼人来刺杀老太爷,毕竟,那贼人没死,始终都是祸患,老奴斗胆,便是被皇上娘娘刺死,老奴也要说出来。”冯清猛然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字字恳切。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里好似炸开了锅,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竟暗自交头接耳了起来。 安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眸中的颜色越发深邃了些,“看来,冯老太爷的有备而来,准备的还不少啊!” 如果她猜得不错,冯老太爷的伤该是来自某些敌对势力的刺杀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谧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岚,再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的柏弈,冯家所顾虑的人,出了柏弈,就该是青岚了。 好一个冯老爷,这番苦肉计,不仅仅是苦肉计而已啊!他是要让这苦肉计达到最大的效果! 安谧看向青岚和柏弈之时,柏弈和青岚的神色在也是越发的凝重了些,青岚手中的酒杯甚至在不断的收紧。 “冯清,你给我闭嘴!”冯老太爷低声喝道,许是过于激动,牵扯出一阵重重的咳嗽。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已经这样了,皇上怎会不管?”冯皇后再次开口。 是啊,都已经是如今这个状况了,所有人都知道冯老太爷受伤,当中必有隐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明德帝便是不想管,怕也不得不管了。 “冯清是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朕听听!”明德帝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瞥了冯清一眼,格外凌厉。 冯清被那样的视线看着,心中一阵寒颤,可是,想到老太爷的伤,想到老太爷先前的交代,他还是不得不正了正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皇上,今日,我们加快速度朝着京城赶,却是不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群黑衣蒙面人出现了,各个凶狠,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老奴无能,没有保护好老太爷,才让老太爷受了伤,幸好,最终将那群贼人制服,可是,老太爷终究是受了伤,老太爷吩咐老奴,问出那些人的幕后黑手,可是,那群人好似经过训练,还不待老奴询问,就全都吞药自杀,老太爷说没有证据,就算是对皇上禀明此时,反倒是增添了皇上的烦心,可是,老奴觉得,若是那人不揪出来,老太爷的性命,堪忧啊!” 冯清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回荡,那些官员的神色变了变,现在好了,竟是多了一个要置冯老太爷于死地的幕后黑手,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冯家的敌人…… 冯家历来都八面玲珑,鲜少有人正面和他为敌,如今,最大的利益对头,怕就是大皇子青岚了吧! 许多人的脑海迅速的冒出了这个念头,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青岚的方向看去了一眼,却是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心虚的意思,众人心里的疑惑更加浓烈了起来。 明德帝眸子紧了紧,愠怒道,“竟然有这事?” “皇上,你可要为爹爹做主啊,要不是爹爹命大,这一次恐怕就让那贼人得逞了!”冯皇后颇为适时宜的开口,心中暗暗得意了起来,不禁在心里为冯老太爷竖起了大拇指,爹爹果然不愧是爹爹,现在,怕是皇上也不得不帮着揪出那贼人了。 而至于那贼人是谁……冯皇后眸光微敛,不管是谁,对他们都会有好处不是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尔虞我诈,惨死当场! 冯皇后毫无顾忌的再推了一把,明德帝眼底的颜色越发深邃了些,“老太爷,你且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会好好的查清楚!” 太医已经为冯老太爷包扎好了伤口,冯老太爷却是依旧虚弱的躺在榻上,故作用力的往上扬了扬身体,似挣扎着要起来,可很显然,这么虚弱的身子,这举动又是扯出了一阵剧痛,冯老太爷闷哼了一声,“皇上,请赎老臣无法站着……” “无妨,无妨,老太爷受了如此重的伤,便就这么躺着吧。”明德帝淡淡的开口,“今日,这洗尘宴本是为老太爷所准备,却是没有料到,接连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如这样,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老太爷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老臣的身子无妨,皇上为老臣准备了如此盛宴,老臣感激不尽,就算是老臣身上有伤,忍忍便也是行的。”冯老太爷听明德帝似在有意避开他被刺杀的事情,自然不会让明德帝得意,今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达到效果,那也太划不来了。 明德帝眉心皱了皱,冯皇后似乎意会自家父亲的心思,忙开口道,“皇上,爹爹休息养伤固然重要,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刺杀爹爹的贼子,不然,爹爹就算是休养,怕也是安不下心来啊。” 明德帝敛了敛眉,心中对冯皇后的怨怼越发浓烈了些,扯了扯嘴角,“也对,不过,就算是要找,也得费些时间不是?难不成眼下就能找出来么?” “回皇上的话,老奴斗胆,老奴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上,找到了一样东西,老奴给老太爷看了,可老太爷却让老奴休要拿出来,可是,既是要找寻那幕后黑手,这么有力的证据,若是不拿出来,怎么找得到?”冯清说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那令牌看着极其普通,可是,仔细端详上面的纹理,却是有着特别的奥秘。 明德帝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领命,立即上前,从冯清的手上将那块令牌接了过来,呈到了皇上面前。 “冯清,你……哎……”冯老太爷见此情形,低低的喊了一声,看到令牌到了明德帝的手上,禁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冯清,你怎么这么糊涂,如今那些贼人已死,就算是那出了令牌又有何用?谁能证明,这令牌确实是从那贼人身上取得?而不是我故意凭空捏造?” “皇上,老臣认得这令牌,当年……”冯老太爷转向明德帝,说到此倏然顿住,看着明德帝的神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明德帝早已经从秦公公的手中接过了令牌,摸索着令牌上的纹路,一张脸早已经阴沉得不像话,众人感受到他的愤怒,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在场的人,每一个都留意着明德帝的神色以及明德帝手中的那一块令牌,看着摩挲那令牌的手指似在不断的用力,许多人不知道那令牌到底代表着什么,心中都暗自猜测着,这令牌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到底是谁的信物? 安谧眉心皱了皱,因为,敏锐的她在那令牌从管家冯清的怀中被掏出来的那一刻,身旁有一人的气息似乎就变了变,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青岚!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谧不着痕迹的看了青岚一眼,只见青岚杯中的酒晃了晃,甚至有些倾洒在了衣服上,可他却是半分也没有在意,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令牌,眼里的神色极尽复杂。 那令牌,青岚认得!并且,那令牌出现在这里,青岚的神情甚至有些恐惧! 这意味着什么?前世,她根本就不曾接近过权利的中心,更是不知道那令牌到底为何物! 不知为何,这一刻连安谧的心里也忐忑了起来,隐隐为青岚有些担忧。 “好一个冯老太爷!”安谧的身旁,柏弈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似感叹,又似防备,甚至夹杂着些微凝重。 安谧微怔,很显然,柏弈对那令牌,似乎也不陌生。 众人都没有留意到,在大殿之内,其中一人的眼里,迅速凝聚起来的慌张,一闪而过。 “皇上,这令牌,分明就是当年南疆的……”冯皇后看着那令牌,惊呼出声,心中浮出一个浓烈的得意,原来,爹是存着这样的算计啊! 当真是太精妙了!这个令牌一出,那不难联想,到底是谁派人刺杀爹爹! 呵!现在,她倒是要看看,某些人该如何应对了! “南疆”二字从冯皇后的口中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了大皇子青岚,或许在场的人有人不知道那令牌到底是何物,但是,却没有人不知道,大皇子青岚和南疆的关系! 当年,大皇子的母亲,可就是南疆的公主啊! 自从南疆公主死后,几乎整个大金朝对于大皇子的身世都避讳着,谁也不敢提起,可是,就算是不提起,却也掩盖不了某些事实,大皇子的身体里可是流着南疆皇室的鲜血啊! 听闻南疆二字,所有人的心里似乎都将矛头指向了大皇子青岚。 若那令牌是南疆的东西,那谁更有可能是那令牌的主人?再说了,就利益关系来说,一直以来,在皇位的继承人的事情上,冯家和大皇子青岚都是敌对者的身份,不是吗? 几乎是不用犹豫,在场的许多人都下了定论,这次刺杀冯老太爷的幕后之人,就是大皇子青岚无疑! “皇上,这事情不予追究也罢,老臣不想老臣的到来,让整个京城都得不到平静,至于幕后黑手之事,还是算了吧。”冯老太爷突然开口道。 柏弈听在耳里,眸光敛了敛,冯老太爷当真是好算计,就算是算了又如何?冯老太爷已经用那令牌挑起了所有人关于大皇子身世的记忆,大家记着这个,那么以后在对待支持谁为皇位继承人的时候,怕是不会忘记这一点了。 青岚是南疆公主的儿子,身体里留着南疆皇室的血,怎么能够接任大金朝的皇位呢? 那么,除了大皇子青岚,便只有冯皇后之子,二皇子具备继承的资格了啊! 冯老太爷果然不愧是冯老太爷,这等算计,这块姜,还真是辣啊! 可是,就算是辣又如何? 柏弈看着冯老太爷,浅浅的明了一口茶,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了些。 青岚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相比先前的措手不及,此刻的他,却是冷静了下来,纵然是被所有人看着,纵然是猜测得出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青岚面上所表现的,就只是平静,没有慌张,仿佛他与那令牌,分毫都没有关系一般。 明德帝眉心皱了皱,他的精明,在冯清拿出这块令牌之时,心中就已然有了猜测,会这么巧么?还是,这一切,全都是冯老太爷的算计? 一个令牌能说明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对于在场的这些官员,一个令牌,似乎已经定了青岚的罪,这该是他冯老太爷想看到的吧! 明德帝看向青岚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倩影,女子的一颦一笑犹在他的眼前,可是,最让他记忆深刻的,却是她临死时的模样! 整个大殿上,一片安静,静得近乎可怕。 突然,砰地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所有人原本凝聚在大皇子青岚身上的目光,都迅速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本以为是那个胆小的人,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可是,当看到打破杯子的人的时候,所有人的眉心都是皱了皱。 那人一袭普通白衣,高大的身体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颓丧,此时的他,神色慌张,面色苍白,安谧看到那人之时,心中一惊,眼前的纳兰珏和平日里他所见到的纳兰珏,完全是大相径庭,若不是那张脸她认得清楚,她怕还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 纳兰珏,他要干什么? 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纳兰珏的,原本是南疆的王,可是,十多年前,南疆的破灭,便也就导致了这个南疆首领的消亡,不过,皇上体恤,在让南疆成为他的附属国之后,就让这个南疆的霸主到了京城,明着封了一个王,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质子罢了。 在京城,鲜少有人和他交好!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纳兰珏赫然起身,神色慌张的跪在地上,“皇……皇上,微臣……” 纳兰珏似乎心里恐惧,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过,他这个时候这般反应,却是让人遐想连篇。 他这是心虚啊!难不成那令牌是他的,而他才是刺杀冯老太爷的幕后黑手? 冯老太爷眉心皱了皱,脸色有些变了。 “南疆王,你这是怎么了?”明德帝朗声问道,可以加重了“南疆王”三个字,摸索着手中的令牌,若有所思。 纳兰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却是赫然起身,朝着大殿中央冲了过去,他的这个举动,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惊。 “快,护驾!”秦公公惝恍的叫到。 不过,侍卫们却是有些不及纳兰珏的速度,众人都以为纳兰珏的目标是明德帝之时,纳兰珏却是在达到了大殿中央之时,目光狠狠的瞪着冯老太爷,狠狠的道,“那群饭桶,怎么没杀死你这老东西!” 说话之时,纳兰珏一掌朝着冯老太爷打了过去,看那力道,这一掌,便是一个壮年承受着,也会受些内伤,加上先前冯老太爷就受了伤,这一掌下去,会有什么结果,谁也料想不到。 众人似乎没有料到纳兰珏的目标是冯老太爷,就算是先前的侍卫,也是都护着明德帝,而此时,冯老太爷躺在榻上,甚至连避闪的能力,怕都没有。 “老太爷……” “爹……” 冯清和冯皇后的声音齐齐响起,眼看着那一掌就要打在冯老太爷的身上,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却是突然出现。 “唔……”男人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这声音并非是来自冯老太爷,而是来自…… 众人看着那人,男人一袭青色袍子,此刻正迎着纳兰珏的掌,嘴角渐渐的,有一抹鲜血流出。 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冯老太爷,包括冯皇后,甚至包括出掌之人纳兰珏! 不过,他们的神色却是各有千秋。 纳兰珏似乎是惊觉自己伤了青岚,心中咯噔一下,目光闪烁着,不断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怎能……” “舅舅,我叫你一声舅舅,可你怎能做出如此的事情?”青岚捂着胸口被纳兰珏的那一掌攻击到的地方,对纳兰珏所做的事情,似乎有些痛心疾首。 “哼,你还有脸叫我舅舅么?你早已经忘了你身上有一半南疆血脉!”纳兰珏呵呵的笑了起来,整个人看着,似乎有些疯狂。 “我是大金朝的皇子!”青岚强忍着痛,咬牙切齿的道,眼里划过一抹哀痛,真切得让人无法有丝毫怀疑。 “呵,好一个大金朝的皇子,罢了,如今,我已经落得如此下场,在这大金朝的牢笼中,怕是插翅也难飞了,可我只是有些不甘心,南疆永远都是大金朝的南疆了!”纳兰珏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狠狠的瞪向冯老太爷,一字一句的道,“冯家,家大业大,不知道,大金朝日后,到底是谁的天下……冯家……哈哈……冯家……” 纳兰珏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所有人听在耳力,都禁不住心底生寒,尤其是冯老太爷和冯皇后! 突然,纳兰珏的声音停住,再一次抬手,所有人又是一愣,就在以为他又要攻击冯老太爷之时,他的掌却是袭向了他自己的脑门儿。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他们只看见,纳兰珏的苍白的脸上被头上留下来的鲜血染红,死寂的目光依旧停在大皇子青岚的身上。 渐渐的,那身体开始倾倒,砰地一声,在这寂静的大殿之中格外的响亮,亦是带动着众人的心炫一紧。 这…… 大厅里静得近乎诡异,所有人都神色各异,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是陷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之中,还没有回神。 而冯老太爷和冯皇后此刻,也是震惊的,怎么会这样?这完全不是冯老太爷所预想的那样啊!冯皇后看了一眼冯老太爷,似乎是探寻着什么,饶是她,心里也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秦公公率先走到纳兰珏的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迅速的回禀明德帝,打破了大殿之中诡异的宁静,“皇上,南疆王他……死了!” 死了! 所有人都接收到了这个消息,安谧看了一眼地上双目依旧大睁着的纳兰珏,脑海中浮现出印象中的他,竟有些恍惚,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青岚,对方眸子中的深沉,让她好似瞬间明白了什么。 安谧倏然一惊,就连手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原来…… 突然,安谧的手被一只大掌覆住,安谧顺着那手看上去,对上柏弈的眼,从柏弈的眼里,她更是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 “冯老太爷。”青岚转身朝向冯老太爷,朗声开口,“南疆王虽是刺伤了你,如今,人也已经死了,还请冯老太爷原谅了他!” 是啊,原来刺杀冯老太爷的幕后黑手是纳兰珏,听纳兰珏刚才的一番言论,这事情是和大皇子殿下完全没有关系了,不仅没有关系,就连纳兰珏也说大皇子忘记了他身体里留着南疆的血,大皇子终究还是大金朝的大皇子啊! 此时此刻,先前他们心中对大皇子青岚的猜忌,此刻完全烟消云散! 而这,正是冯老太爷和冯皇后最不愿意见到的! 冯老太爷心中浮出一丝不悦,说不出的憋屈,他没有想到,他的计划完美无缺,毫无瑕疵,可到了最后,竟是这般光景。 他最大的目的,就是借这件事情动摇大皇子青岚在朝中的民心以及引起明德帝对青岚的防备与芥蒂,可是,哪里想到,纳兰珏却是冒了出来,闹出这么一出,他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纳兰珏,他以为纳兰珏不过是青岚身后的一个小谋士,却是不曾想到,到了关键时候,他是什么都能够舍得! 看来,他是小瞧了这个南疆王了啊! 可是,无论如何,管他小瞧与否,现在纳兰珏死了,青岚也是少了一个臂膀了吧! 冯老太爷扯了扯嘴角,“既然人已经找到,也已经死了,那此事,便到此为止吧,方才多谢大皇子殿下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大皇子殿下,那老朽刚才怕是……哎!” 冯老太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听在别人耳里,那是绝处逢生的欣慰,可是,在有些人看来,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失望。 若不是所有人都看着青岚为了他挡了纳兰珏的一击,他怎会对青岚说谢谢?! 青岚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此事到此为止?他说得倒是简单,可还未曾问过他的意思,不是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当场磕头,吃亏不小!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岚的身上,似是期待着他能有什么回应,整个大殿之中,沉默了半响,青岚的身体突然一怔,竟是生生的倾斜倒地,扑通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大皇子妃司马妍慌了,顾不得其他,迅速的冲上前,将地上的青岚的头搂在怀中,“殿下,你醒醒啊……” 众人看着这一幕,大皇子突然倒地,看那样子似昏死了过去,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看来是刚才纳兰珏的那一掌的力道太大,大皇子是伤得不轻啊! 冯老太爷对大皇子的这声道谢,丝毫也不为过,大皇子殿下,是用自己的身体,为冯老太爷捡了一条命回来啊! 冯老太爷的神色也是怔了怔,似乎没有料到,青岚会突然昏死,经过了刚才那一出,青岚官员心中的地位分毫也没有动摇,他依旧是皇位继承人之一啊,若是因为为他挡纳兰珏这一掌,而最终落下病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众人必然将矛头指向他,他们冯家怕更是处于不利的境地了。 这个时候,明德帝也好似没有看到青岚倒地一般,什么也不说,可明眼人却是看得出来,明德帝是在等冯老太爷的一句话啊! 冯老太爷心里虽然不甘,可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得不步步退让,“皇上,老臣请皇上让太医给大皇子殿下看伤。” “那这……”明德帝摩挲着手中的令牌,眸光微敛。 “幕后黑手纳兰珏已经死了,这事儿,就算了了。”冯老太爷明确的道,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初来京城,就已经吃了亏,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想,看来,这次京城之行,许多事情,他必须要重新审视了啊。 明德帝得了这句话,才将手中的令牌丢给了秦公公,朗声吩咐道,“太医,快给大皇子看看,大皇子身份尊贵,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让你也跟着陪葬!” 明德帝话说到最后,眸中激射出的光芒,如锐利的剑锋一样凌厉,太医吓得仓皇的跪地,“臣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明德帝的一句话,虽然是对太医的死命令,但是,听在许多明眼人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皇上这是在明确的告诉众人,大皇子殿下的身份尊贵,谁也伤不起啊! 而至于这身份到底是有多尊贵,却留人猜想了。 可安谧却是看得更加清楚些,与其说明德帝在告诫冯老太爷,还不如在平衡各方的势力,冯老太爷此番进京,一番苦肉计的戏码,虽然对他自己来说,得了些许一时的畅快,可是,皇上终究是皇上,他坐在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他才是一切的主宰。 明德帝终归是精明的,冯老太爷锋芒太露,明德帝怎能不打压? 安谧看了一眼冯老太爷的方向,对方脸上的苍白,以及眼中的黯然,让她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了几分,冯老太爷不是甘于屈于人下之主,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亦然! 不过,明德帝又怎是昏庸无能的皇帝? 看来,这场皇位之争,怕是精彩了! 冯老太爷……安谧看着冯老太爷,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眸中的颜色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冯老太爷是柏弈的敌人,那么,也就是她的敌人了! 想到她先前为冯老太爷准备的礼物,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了些,夹杂的诡谲一闪而过,好似从来都没曾出现过一般。 “来人,将大皇子抬到偏厅,让太医看伤。”明德帝再次开口,朗声吩咐道,目光瞥了一样同样倒在地上的纳兰珏,“将纳兰珏抬下去,至于怎么处置,稍后再说!” 明德帝摆了摆手,眸中一片深沉,眉心微皱,对上的冯老太爷的视线,眉宇之间,隐隐有伤痛流露出来,众人看着他的神色,禁不住暗自猜测,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的疑问没有持续太久,明德帝清朗的声音便在大殿之中响起,不过却是一阵长长的叹气。 随着这一声长叹,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紧,尤其是冯老太爷。 “老太爷,此番召您进京,实有要事相商,冯家是咱们大金朝的大家,为大金朝做了不少的贡献,所以,有些事情,朕想着,怎么着也得听听冯老太爷你的意思。”明德帝的声音浑厚有力的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听在耳里,心里都不由得一紧,看来,皇上所提的,是冯裕将军的事情吧。 “老臣惶恐……咳咳……”冯老太爷突然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许是太过虚弱,挣扎了半响,依旧毫无作用,不仅如此,那苍白的脸上,更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明德帝也不做声表态,冯皇后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说话之机,便是看着爹爹的模样再是难受,她也不能开口,反倒是冯清眉峰紧皱着,“老太爷……” “冯清,来,将我扶起来。”冯老太爷打断冯清的话,艰难的吩咐道。 冯清虽然担心,但还是不得不按照冯老太爷的吩咐,上前扶着冯老太爷,让冯老太爷借着他的力道,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刚刚从榻上起来,下一刻,却是赫然跪在地上。 碰的一声,这是冯老太爷进了皇宫之后的第三次跪地,比先前的两次,似乎还要重。 所有人都看着冯老太爷和明德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明德帝眸光微敛,视线刚好落在跪着的冯老太爷身上,“老太爷这是干什么?你是有伤之人啊!” 明德帝的话中到底有多少关切,便是傻子都听得出来,若是真关心冯老太爷身上的伤,那方才冯老太爷挣扎之时,他怎的就没有开口,明德帝怕是就是想看到冯老太爷对他下跪吧! “老臣有罪,老臣教子无方,这次冯裕在京城闯下了大祸,这事情,老臣有所耳闻,若是老臣早些知晓,他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老臣定会亲自将他给手刃了,向皇上谢罪,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老臣便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咳咳……”冯老太爷痛心疾首,一字一句,皆是控诉着冯裕的罪行,亦是在诉说着他自己的家教不严之过,似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不住的咳嗽,越是让人禁不住对这个受了重伤的老人,平添了几分怜悯之心。 终于,等到冯老太爷咳了好一会儿,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请皇上治老臣教子无妨之罪!” 柏弈和安谧听在耳里,眸光不由得闪了闪,好一个冯老太爷,字字句句看似在请罪,可是,每一个字的背后都在推卸责任,他将一切都推到冯裕的身上,将冯家和冯裕彻底的隔绝开来,让大家知道,冯裕私制龙袍,私藏龙袍,不过是冯裕的个人行为,就连他事先也是不知道的,冯家没有过错,就连他的过错也不过是教子无方罢了。 如此撇清关系,保全冯家,这些似乎都在柏弈和安谧的预料之中,更是在明德帝的预料之中。 自始至终,明德帝都听着,甚至看到冯老太爷磕头,也是无动于衷,默了片刻,明德帝才呵呵的道,“原来,老太爷也是听闻了这个事情,哎,冯裕之事,却是是让朕不仅仅是失望,更是痛心疾首,朕对冯家如何,对他冯裕如何,老太爷,冯皇后,包括是在场的官员们,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朕一直敬重冯老太爷,更是对冯家的格外器重,因为朕将冯家当成朕的左膀右臂,却是不曾想到,朕的左膀右臂,有一天竟也会背叛朕,这和砍了朕的左膀右臂,有何区别?” 大殿之上,明德帝的声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格外响亮,冯老太爷低垂着头,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可还是在隐忍着什么。 明德帝顿了顿,继续道,“朕相信冯家,就算是冯裕私藏龙袍,朕也是想着,这事情或许只是冯裕一人之私欲,断然不能如此牵连了冯家,所以,朕召老太爷你进京,也是为了此事,冯裕私藏龙袍,证据确凿,心有反意,其罪当诛,可就算是其罪当诛,朕也想让老太爷看着,毕竟,那是冯家的人!” “皇上对冯家的恩德,皇天后土明鉴,冯裕那逆子,做出如此的事情,老臣无话可说,可老臣以及冯家的其他人,对大金朝,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没有丝毫二心,还请皇上明察。”冯老太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一次重重的将头磕在了地上。 冯老太爷的每一个举动,冯皇后看在眼里,衣袖之下的手都下意识的紧了紧,皇上这是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压冯家啊! 可是,爹爹无可奈何,她亦是无可奈何啊! 明德帝心里浮出一丝快意,这才上前,将冯老太爷虚扶起来,“老太爷,朕是明君,朕自然知道,谁对朕衷心,谁对朕有二心,大金朝朗朗乾坤,历代祖先也是容不得谁不利于我朝,那些妄图颠覆我大金朝的人,朕决计不会放过,老太爷,冯家对朕,对大金朝素来忠心耿耿,你放心,朕不会因为冯裕之时,而迁怒于冯家。” 明德帝一席话,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不仅仅是在场的官员,冯老太爷的心里也是打了个突,明德帝是在告诫所有人,谁若是有二心,他决计不会轻饶! “皇上明德,是我大金朝之福,是我冯家之福啊!”冯老太爷朗声道,这一次和明德帝交锋,他当真是元气大伤。 “不过……”明德帝突然皱了皱眉,面露为难。 冯老太爷不笨,猜得出明德帝接下来要说什么,想到冯裕,冯老太爷的心猛然一揪,可还是不得不忍下来,“皇上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看是要如何处置冯裕,但听皇上决定。” “哎,要处置冯裕,如今怕也是晚了。”明德帝再次叹了口气,心想冯老太爷的演技,还真是精湛,好似真的不知道,冯裕已死一般。 既然他要演戏,那么,这出戏,他就陪他继续演下去。 “此话怎讲?”冯老太爷皱眉道。 明德帝摇了摇头,抬手轻抚着额端,“还是让皇后跟你说这件事情吧!” 冯皇后似乎没有料到,明德帝竟会让她来开口,可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她便只有照做了。 冯皇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爹,裕儿他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罪当该死,可皇上还没有下令处置,他便在天牢之中畏罪自尽,那日,本宫去天牢探访之时,亲眼看到断了气的他,已经……” 冯皇后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冯老太爷身体一怔,一个踉跄,似乎虚弱得有些站不稳了,终归是他的孙子,就算是犯了重罪,可也该见上一面不是? “该死!哈哈,他该死啊!如此也好,也好!”冯老太爷的情绪突然好似疯狂了起来,笑了片刻,戛然而止,“皇上,他死有余辜啊!” 明德帝将冯老太爷的反应看在眼里,死有余辜么? 在听到冯裕私藏龙袍的事情,或许冯老太爷就认定了,冯裕死有余辜吧! 为了冯家,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冯裕,冯老太爷还真是够狠啊! “虽然他私藏龙袍,心怀反意,确实是死有余辜,按照他的罪行,朕完全可以将他挫骨扬灰,让他连尸体都不能留下,可念在他冯裕也曾为大金朝做了不少事情的份儿上,朕将他安置在了他暂居的府邸,准备厚葬,朕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明德帝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冯老太爷的肩膀道。 “皇上的恩德,老臣铭记在心,日后定对皇上更加忠心,以弥补冯裕的罪孽。”冯老太爷拱了拱手,一字一句的道。 “如此便好,老太爷,今日这洗尘宴是为你所办,却不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老太爷受了伤,又得知冯裕之事,必定不会好受,天色也已经不早,不如老太爷暂且休息如何?”明德帝不紧不慢的开口,眉心微皱,似乎在想着什么,不过,片刻,那眉心便舒展了开来,对冯皇后道,“不如这样,皇后,你亲自送老太爷去冯裕先前暂居的府邸,就让他在那里先住着吧,再来,老太爷也该看看冯裕……” 明德帝话落,冯老太爷和冯皇后的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好似被刀子狠狠割着肉一般。 安谧嘴角不由得扬了扬,明德帝原来还是这等腹黑的人,让冯老太爷主住在冯裕暂居的地方,那地方现在不正设有冯裕的灵堂吗? 明德帝这不是在冯老太爷的身上撒盐吗? 不仅仅是撒盐,还生生的如打了冯老太爷一脸,他堂堂冯家老太爷,又是冯皇后的亲生父亲,到了京城,住的却是那么一个不吉利的地方! 安谧看了一眼冯老太爷的表情,敏锐的她,还是从冯老太爷强撑无谓的眼神之中察觉到一抹不悦,一闪即逝。 “皇上如此安排,甚好!”冯老太爷躬身行礼,心里憋屈至极,甚至觉得腰上的伤口也跟着越发的痛了,就算是老练如他,还是禁不住在心里暗自低咒了一声。 看到冯老太爷明明不满这个安排,还说着甚好的话,明德帝的心里就格外的畅快,他冯老太爷,也有今日这般低声下气的一天啊! “如此,那各自都散了吧!朕也乏了!”明德帝抚了抚额,面露疲惫,对秦公公吩咐道,“摆驾寝宫!” 说罢,秦公公便伺候着明德帝出了大殿,大殿之中,所有人都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皇上虽然是走了,可皇后娘娘还在啊,冯老太爷还在啊! 这个时候,冯皇后的心里也是极尽憋屈的,可她也不得不强忍下来,上前对冯老太爷道,“爹,本宫送你出宫!冯清,好好扶着老太爷!” “是,皇后娘娘。”冯清领命,扶着冯老太爷,承受着他所有的重量,一步一步的朝着殿外走去。 等到冯皇后,冯老太爷一行人都出了大殿,整个大殿里,好似瞬间得了解放,松气的松气,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好不热闹,却是没有人留意到,在这大殿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脸色,早已经难看得不像话。 “你们都聋了吗?父皇刚才吩咐了,都各自散了,怎么?都还在想着,不醉不归吗?”开口的是二皇子,此时的他,脸色阴沉,许是听着那些窃窃私语,终于忍受不住了,拍案而起,今晚父皇对外公的针对,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知道,冯家的兴衰,和他的帝王之路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若是冯家倒了,他也就无望了,这个时候的他,怎能不憋屈? 随着二皇子的这一声吼,整个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各自起身,陆陆续续的往大殿之外走去。 安谧和柏弈对视一眼,皆是不约而同的扬起了一抹笑意。 “没想到冯老太爷要住进去啊!”柏弈敛眉,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那眼神,让人看了禁不住头皮发麻,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八章 暗中动手脚,惊吓! 大殿中的人大都如鸟兽散,只剩下二皇子以及安谧和柏弈二人,二皇子本就心中憋屈,现在人散得差不多了,更是毫无顾忌的将怒气全数彰显在了脸上,可一回身,却是看到柏弈和安谧仍在,脸色僵了僵,更是恼羞的甩袖走出了大殿。 “人都走了,咱们也走吧。”柏弈起身,大掌包覆着安谧的玉手,看了一出好戏,心中格外畅快,不仅如此,想到冯老太爷住进了冯裕先前所住的宅子,心底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冒了出来。 安谧随着柏弈的力道,从位置上站起来,眉心却是皱了皱,敏锐如柏弈,瞧见她细微的表情,也是跟着微微皱眉,“怎么了?” “刚才青岚……”安谧低声开口,想到昏死过去的青岚,隐隐还是有些担心。 “你放心,大皇兄他是聪明人,纳兰珏的那一掌,看着力道不小,可是,他却是掂量着的。”柏弈轻声安慰道,想到刚才的一幕,柏弈的眸子不由得闪了闪,“他们二人还真是默契十足!” 安谧微怔,抬眼对上柏弈的眸子,嘴角往上扬了几分,“是啊,默契十足!” 方才那样的情形,若是没有默契,就算是纳兰珏有心为了保全青岚和青岚的名声而牺牲,青岚没有及时挡下那一击,一切就都没法进行,而青岚的精明,他必然是知道纳兰珏要做什么,而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必须果断的决定,配合纳兰珏来演这一出戏。 纳兰珏终归是青岚的舅舅,看着纳兰珏为了保全他而死了,他的心里,怕是不好受的吧! 安谧的心里浮出一丝怜惜,这皇宫之中,还真是尔虞我诈,想到此,安谧不由得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下一瞬,若是一只坚强有力的臂膀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安谧抬眼,正对上柏弈关切的目光,“别想了,想也无济于事,我想大皇兄既然方才选择了那个决定,那么,他该是有能力去承受的,别忘了,他是皇子,还是具有继承权的皇子!” 他知道,安谧所认识的青岚,或许是荣锦城里那个与世无争,逍遥避世的青衫大夫,可是,青岚终归是皇子,在这皇宫之中,他看惯了尔虞我诈,况且,他的志向是皇帝之位,他的心,怕是比谁都强大。 安谧微微皱眉,柏弈的声音再一次从头顶传来,“咱们回府吧,至于大皇兄,他有大皇嫂守在身旁照顾着,不会有什么差错。” 安谧脑海中浮现出司马妍的模样,眼底更是凝聚起一抹黯然,就算是她想看看青岚到底怎么样了,有司马妍在,怕也是不行的,若是去了,怕只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走吧。”安谧点了点头,和柏弈相视一眼,二人相携走出了大殿。 这一夜,因为冯老太爷的到来,格外的热闹,而此时洗尘宴散去,这份热闹,也没有随着宴会的结束而消减,这夜,注定是风波不停的夜! 冯皇后奉了明德帝的命令,亲自送冯老太爷出宫,因着冯老太爷受了伤的身体,出宫之时,显得有些混乱,谁也没有留意到,在人群之中,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悄然混于其中。 冯裕曾经暂居的府邸内,白绸挂满了整个府邸,便是白天,整个府邸看起来也是极尽萧索,到了晚上更是透着一股清冷,让人身在其中,感觉头皮发麻。 冯皇后一行人到了府邸,吩咐将冯老太爷送到最好的厢房内休息,便要离开,她是分毫也不想继续在这座宅子中待下去,这几日,她的脑海里经常浮现出那日在天牢之中,冯裕被毒死的画面,他没有闭上的双眼,好似在控诉着她这个姑姑的无情,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罢了,先去灵堂看看裕儿吧。”冯老太爷却是拒绝了冯皇后的安排,靠在椅子上的他,身体虽然是虚弱的,可是,那锐利的双眸,看着却不像是一个老人,更不像是一个受了伤的人。 冯皇后愣了愣,心里下意识的排斥,“爹,今日天色已晚,本宫看,还是明天吧!” “糊涂!”冯老太爷却是低低的轻斥道,“皇上让我住进这院子,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皇上就是要让他添堵,就是要让他看着,他们冯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不过是因为一件龙袍,便丢了性命,他更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们冯家,休想再有什么歪心思,如果有,那么下场,便和冯裕一样凄惨! 今日,他心里的憋屈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那么一些,如果明德帝想让他添堵,那他就如他所愿! 冯皇后皱了皱眉,也是明白了过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亲自将冯老太爷给扶了起来,“那本宫就陪爹爹去看看。” “如此甚好。”冯老太爷点了点头,冯皇后和冯清将冯老太爷搀扶着,一步步的走进了灵堂。 灵堂里,满室的白,一尊棺材的静静的放在灵堂的中央,写着冯裕之灵位几个大字的灵位摆在棺材前,偌大的灵堂内,就只有一个下人在烧着纸钱。 冯老太爷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紧,可他依旧强忍着,缓缓走到灵位前,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裕儿啊!皇上对你,对咱们冯家那般器重赏识,你不但不感恩戴德,竟是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条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啊!”冯老太爷上前,抚着冯裕的灵位,一字一句的道,似是在故意说给谁听一般。 “爹,你别太过伤心,别加重了身上的伤!”冯皇后眸光闪了闪,有些不愿直视冯裕的灵位,她知道,爹的心里肯定是痛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折磨,更何况,冯裕的死,还是爹亲自决定下令。 为了保住冯家不受丝毫牵连,为了大局,便也不得不牺牲冯裕了。 “皇后娘娘,冯老太爷,皇上之前特意吩咐过,冯裕的棺材暂时不用彻底封死,等冯老太爷见了最后一面,才封棺,再操办出殡的事情。”灵位前,一个下人开口道。 不仅仅是冯皇后眉心更是紧皱了起来,就连冯老太爷扶着冯裕灵位的手也是倏然一怔,眼里的颜色也变了变。 “多谢皇上体恤。”冯老太爷低低的开口,低着的头,额上的青筋隐隐暴跳,这无疑是再在他的胸口插了一刀啊,可他表面上却还不得不对明德帝感恩戴德。 “那奴才就让人为老太爷和皇后娘娘开棺了。”那下人起身,站起来之时,冯老太爷和冯皇后才发现这家丁格外的魁梧,倒像极了一个练家子的。 这么一个人为冯裕“守灵”,这人会是什么身份,冯老太爷也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明德帝“眼”,就安在这里啊! 那他就要更加的小心些了。 “有劳了。”冯老太爷抬眼,苍白的脸上,是一个使了孙子的老人该有的悲伤,又有几分对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责备,二者结合得毫无破绽。 “来人,开棺!”家丁高声叫到,随即,门外迅速的进来了四个人,皆是和那家丁同等健硕的身形,冯皇后和冯老太爷看了,眉心都不由得皱了皱。 一个念头瞬间跳进了他们的脑海,看来,这个院子里,怕都是皇上的人吧! 这个认知让冯皇后也吃惊不小,当真是太大意了,她竟然不知道皇上竟做了这样的安排,爹住进了这个宅院意味着什么? 爹爹的所有举动都得受到监视,这和将爹爹软禁起来,又有什么区别? 脑海里轰的一声,一股怒意直冲脑海,皇上怎能这么做?他竟这么防备着爹爹! 冯皇后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好似感受到她的情绪,冯老太爷终归是要老练许多,看了冯皇后一眼,“皇后,皇上如此细心,体恤老臣,还请皇后回宫见到皇上之后,替我道谢。” 冯皇后微怔,抬眼对上冯老太爷的眼,好似瞬间从那气愤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她这是怎么了?怎能这么不理智?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皇上,那都有可能成为皇上责怪的罪名,出了冯裕这事,已经让冯家受到影响和打击了,决计不能再发生雪上加霜的事情,爹爹的意思,她也是能明白,现阶段,他们只有隐忍了啊! “爹,你放心,皇上那里,本宫会好好道谢。”冯皇后扯了扯嘴角,紧盯着冯老太爷的双眼,坚定的眸子,似乎是在告诉他,她不会冲动行事。 那边,几个家丁已经将棺材揭了起来,里面冯裕的尸身出现在冯老太爷和冯皇后的眼前,依旧是双目大睁的模样,依旧是临死之时,那一身囚衣,因为中毒而呈现的满脸通黑,让冯皇后触不及防,竟是吓得往后退了数步,甚至惊叫出声。 “娘娘……”一旁候着的寒玉迅速的上前将冯皇后扶住,这才不至于摔在地上,寒玉瞥了一眼棺材中的人,只是一眼,便别开眼,不敢再看。 “够了,快盖住,快给本宫盖住!”就算是有了先前下定了决心的隐忍,在看到棺材中的冯裕的时候,冯皇后还是还是惊恐得激动了起来。 几个家丁,却是没怎么理会冯皇后的命令,那守灵的家丁,看了一眼冯老太爷,躬了躬身道,“皇上吩咐了,让冯老太爷决定出殡的日子。” 冯老太爷目光紧锁着棺材中的冯裕,目光阴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听到那家丁的话,冯老太爷眸光闪了闪,“不如……就明天吧!” 冯老太爷知道,只要一日不出殡,便多一分可能出现变数,而他多一日处于被动的地位。 冯裕啊冯裕,这一次,就算是冯家欠了你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冯老太爷正如是想着,却是听到其中一个家丁惊叫出声,灵堂中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人,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棺材中的冯裕,皆是一惊,就连冯老太爷的瞳孔也倏然睁大。 只见棺材中,原本就模样凄惨的冯裕,此刻七窍中不断的涌出血来。 “这……”守灵的家丁眸光闪了闪,很显然,这也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按理说,冯裕早就死了好些时日,这个时候才七窍流血,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他怕是有怨啊!” 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在场的人,无一不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爹……”冯皇后心里早就没了底气,哪怕是身为皇后,看惯了大场面,此刻也是没了主意,只是看着冯老太爷,完全将他当成了主心骨。 有怨?冯老太爷对上冯裕大睁的眼,隐藏在袖口之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可不信有什么怨,这定是谁在这其中动了手脚,所以才会…… 只是,动手脚的人是谁? 冯老太爷眸子紧了紧,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人的名字,可心里依旧不确定,明德帝?大皇子?还是……想到那人,冯老太爷的眼里划过一抹异样,心中想着什么,却是没有继续探寻下去。 冯老太爷看了一眼灵堂中的几个家丁,若是寻常,他便是不威逼恐吓的命令他们休要将这事情说出去,也会下令,让人暗中要了他们的命,可是,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于往日。 既然这些都是皇上的人,那么,他便是吩咐他们不说出去,他们怕也不会听命于他!更不要说,要了他们的命了,如今在这府邸之内,这些个家丁有分毫的闪失,他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啊! 冯老太爷深深的叹了口气,朝着几个家丁摆了摆手,“盖棺吧!回禀皇上,明日便出殡。” 冯老太爷说着,重重的咳了几声,整个背都弓着,似乎瞬间苍老虚弱了许多,众人看着他的举动,几个家丁互相对视了一眼,冯皇后反应过来,也紧随着冯老太爷走了出去,可是,刚才冯裕的模样,似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了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模样,若真是有怨,那他是在怨谁?爹?还是她? 冯皇后心里打了个突,出了灵堂,便没等给冯老太爷打个招呼,就带着寒玉以及一起来的宫女太监,朝着皇宫的方向折返了回去,急匆匆的模样,好似分毫不愿在这里多待片刻。 匆匆的她,没有察觉到,先前来的宫女却是少了一人。 而那人此刻正在府邸内,等待着机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云袖! 黑暗之中,云袖小心翼翼的躲在假山后,她在等,等待天色再晚些,府院内的戒备没有那么森严的时候,终于到了三更时分,几乎所有的人都进入了睡眠,云袖这才慢慢的朝着冯老太爷今夜所住的房间走去。 一切似乎比云袖想象的还要顺利些,到了门外,并无人把守,云袖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房间里,一片漆黑,突然听得床上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云袖一怔,猛地跪在地上,低声道,“老太爷!” 冯老太爷本就警觉,听到这声音,猛然抽出挂在床边的剑,浑身防备了起来,“谁?” “老太爷,是奴婢,是云袖啊!”云袖激动的上前,声音隐隐带着几分啜泣。 “云袖?”冯老太爷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似乎已然确定了那真的是云袖的声音,不过,眼里依旧有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云袖是他送到皇宫,企图让她随侍在明德帝身侧的女子,可送来之后,却没有听到太多的消息,他曾暗中派人询问皇后,可是,皇后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 “老太爷,奴婢听闻老太爷来了京城,所有,费劲了心思,才从皇宫里跟了出来,老太爷,云袖……”云袖似受尽了千般委屈,紧咬着唇,便是在黑夜中,也能想象得出,这等美丽的女子,该是怎样楚楚可怜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冯老太爷一直都对云袖颇为器重,这个女人,不仅仅是长得倾国倾城,就连城府,也不比冯皇后浅,所以,他才会有意培养她,让她进宫,为的就是希望皇宫之中,冯皇后能够多一个助力。 云袖得了冯老太爷的准许,这才开口道,“老爷,奴婢无能,奴婢向老爷请罪,奴婢没能完成老爷曾经交给奴婢的任务,不是奴婢不想,可到了皇宫,奴婢才见识到,这后宫深宅的明争暗斗,到底是怎样的残酷,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奴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做不了什么了?可奴婢……奴婢终究是不愿意辜负了老太爷对奴婢的好啊,奴婢心心念念的想要报答,可现在,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报答。” 云袖一句明争暗斗,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出什么,但冯老太爷却隐隐明白,冯皇后怕没有按他的意思去做,有皇后帮忙,纵然是明争暗斗,被吞的人,也不是云袖! “你不用急,你想报答,有的是机会。”冯老太爷眸光沉了沉,声音虽然低,但却格外有力,似在向云袖承诺什么,又似在告诉自己什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八十九章 狭路相逢,针锋相对 云袖是聪明人,听冯老太爷这么说,她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心里欢喜,不过,却是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敛了敛眉,继续道,“老太爷,有什么吩咐告诉云袖便是,云袖定会按照老太爷的意思,尽心尽力,将事情做好。” “如此甚好!”冯老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次拉京城,无论是他和冯家,都受尽了屈辱,可他决计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冯家的荣耀,他不仅会找回来,还会让这份荣耀更加辉煌! 锐利的眸光闪了闪,在这黑夜之中,那眼神犹如锋芒。 “老太爷,奴婢在这里不能久留,老太爷今日受了伤,还请好好保重。”云袖看了看门外,低低的开口。 “你且先回宫,如今的明德帝羽翼更丰了,对冯家的态度也不再向以前那般亲和,你要记住了,若是有机会接近明德帝,你绝对不能表现出对冯家的亲近,你是冯家送进宫的人,明德帝的心里对你定已经有了防备,你再要得到他的宠幸,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这事儿不过是费些心思,难不倒你。”冯老太爷眸子紧了紧,脑中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但却是谁也捕捉不到丝毫端倪。 “老太爷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云袖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心中似早就有了主意,“不过,奴婢有些事情,怕还需要皇后娘娘的帮忙,那样,才会事半功倍。” 想到她这段时间在宫中的遭遇,云袖的心里就浮出一丝异样,冯皇后有多不想她伺候在皇上的身侧,她越是想伴随在皇上身旁,在以前,她只是单纯的为着她心底的欲望,为着冯老太爷的命令,可是,现在的她,心中又多了一个理由,那便是冯皇后。 她要让冯皇后知道,她云袖凭着她自己的本事,是能够荣宠万千,就算她冯皇后千般阻拦,也休想得逞! 等到有一日,她得了皇上的宠爱,定会好好关照关照冯皇后! 想着,云袖的心里竟亢奋了起来,这一次,她偏偏就要冯皇后替她铺路,她倒是要看看,冯老太爷亲自下的命令,冯皇后会不会听! 不过,她知道,以如今的形势,冯皇后为了那所谓的“大局”着想,便是不愿听也不得不听吧!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冯皇后那是会是怎样的表情! “好,这事情我会知会皇后。”冯老太爷目光紧锁着云袖,就算是满屋子的黑暗,他也能够感知得到云袖对于这件事情的上心和迫切。 冯老爷不笨,当下便猜出,云袖之所以这般,定是有她的缘由,不过,他聪明的不去探寻,他只要看到结果便是! 他想,有了云袖这份迫切,接近明德帝的事情,这一次不会落空! 冯老太爷眸光微敛,瞬间,这个老人敛去了先前的冷冽,取而代之的是如一个长辈一般的慈爱,朝着云袖招了招手,“你过来。” 云袖微微愣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老太爷……” “云袖,一直以来,我都将你当成女儿看待。”冯老太爷拍了拍云袖的肩,温和的开口,“先前,我以为,咱们父女感情在这儿,便不需要那些形式和虚礼,不过,后来我也仔细的想了一下,你自小便没了父母,心中定也是期待亲人的,不如这样,私下里,你就唤我一声爹,我们便是父女,如何?” 云袖怎么也没有想到,冯老太爷会说这样的话,虽然她知道,冯老太爷或许是为了拉拢她,才会如此,可是,无论是否是虚情假意,她都格外的需要,鼻尖一酸,云袖轻唤出口,“爹。” “好,好!”冯老太爷哈哈的笑道,先前的不快,稍微驱散了不少。 当晚,冯皇后回了宫,就去见了明德帝,将冯老太爷请求明日出殡的事情转述给了明德帝,明德帝刚听下属汇报了先前在灵堂里发生的事情,心情正值大好,便允了冯老太爷的这个请求。 翌日,冯裕出殡,便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冯老太爷因为受了伤,下不了床,也没有出息冯裕的葬礼,先前明德帝口中的厚葬,和此刻的萧索比起来,更是透着那么几分讽刺。 自那之后,冯老太爷称病,一直住在那做宅院内,一次也没有出过府,倒是,同样是那日受了伤的青岚,却是在休养了几天之后,就照常上朝。 而暗地里,京城的局势,也隐隐有了变化,大皇子休养的几天里,大皇子妃司马妍一刻也没有闲着,不断有朝中官员的夫人前来拜访,司马妍不笨,虽是女流之辈的交流,但她们却是隐约代表了她们身后那个男人的意思。 青岚伤好了之后,司马妍更是每日都赴宴请,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日,安谧从盛世烈焰出来,马车刚开动不久,就突然停了下来,安谧皱了皱眉,跟在她身旁的流光就已经掀开帘子一探究竟,看到挡住了她们去路的马车,流光不由得眉心微皱,转身对安谧道,“小姐,是大皇子府的马车!” 大皇子府?青岚还是司马妍?几乎是下意识的,安谧的猜测便偏向了后者。 果然,安谧刚如是想着,就听得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是安谧姑娘吗?我们难得遇见,今日倒是巧了。” 安谧眼底划过一抹不耐,若说在这京城,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司马妍便是其中之一了,今日,还这是该死的巧啊! 安谧知道,今日,怕是避不开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安谧给流光使了个眼色,让她撩着帘子,没了帘子的遮挡,安谧一眼就望到了对面同样被撩开的帘子的马车上的女子。 司马妍一袭华贵的打扮,气色倒是极好,眉眼含笑,可是,安谧却从那笑之中,感受到了一如既往的敌意。 哎!看来,今日,不得不面对了啊! 知晓了这点,安谧倒也不迟疑,不畏缩,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迎上了司马妍,“安谧见过大皇子妃。” 司马妍淡淡的瞥了一眼安谧,眼底划过一抹阴冷与不屑,她终归是大皇子妃,而安谧,就算是得青岚喜欢,是柏弈的未婚妻,且不说,她还没成为渤海王妃,就算有朝一日,真的成了渤海王妃,在她司马妍的面前,她还不是得低一头? 司马妍隐隐得意了起来,“谧儿啊,今日既然遇见了,那相请不如偶遇,正好今日,本太子妃要到晋侯府去赴宴,听晋侯府的大少夫人说了,晋侯府的小姐回来了,今日有好多朝廷命妇都会去,不如,谧儿也跟着本太子妃一起,去热闹热闹。” “小姐……”流光看了安谧一眼,这大皇子妃,眼神不正,定也不安好心,她的身份终究是比小姐要高,若是因此,小姐受了什么委屈…… 可安谧知道,现在由不得她不应承了,即便是知道司马妍不安好心,可是,她也只能接下了,到最后谁受委屈,还不一定不是? “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安谧谢过大皇子妃,若不是遇上了大皇子妃,安谧还没机会去见识见识呢。”安谧嘴角微扬,不紧不慢的道,迎上司马妍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 这倒是让司马妍的脸色怔了怔,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但很快,意识到安谧正看着自己,在安谧的面前,她绝对不能乱了方寸,瞬间,脸上恢复了笑意,“无妨,那你便跟着吧。” 司马妍那语气,好似对安谧的施舍一般,安谧听在耳里,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是大了些,见对面的马车帘子已然放下,眼底才划过一抹讽刺。 “小姐,你看她……”流光心里有些愤愤不平,那司马妍不就是仗着她大皇子妃的身份么?她对小姐,那是什么态度? 安谧却似乎丝毫也不在意一般,“走吧,莫要耽搁了,让人抓住了说闲话。” 流光怔了怔,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吩咐了车夫调转马头,这才放下了帘子。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马车上的两个人的心情,却是各不相同,相比于安谧的淡然,司马妍的内心活动,显然要激烈得多,想到那日在宫门口迎冯老太爷之时,青岚看安谧的眼神,饶是现在,司马妍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的嫉恨。 那安谧,平日里被渤海王保护得太好,她就算是有心想要刁难,也是寻不到机会,而今日,真是老天给她的契机,她可要好好抓住了,定要让安谧吃些亏才行。 司马妍眸光闪动着,似乎是盘算着什么。 很快,马车陆续停了下来,除了这两辆马车之外,晋侯府外,早已经停了许多马车,有几个命妇正带着自家的女儿,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太子府的马车,立即匆匆上前,跪在地上,“参见太子妃!” 还没下马车,就听到这恭迎声,司马妍的心里,说不出畅快,尤其是在安谧面前,这份畅快,似放大了无数倍,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目光扫了一眼众人,“都起来吧,都是到晋侯府做客,别过于拘泥于礼节。” 司马妍在这些命妇小姐面前的表现,无疑是得体的,得体却没有丝毫破绽,说是不用拘泥与礼节,可是,她大皇子妃的身份摆在这里,谁能够对她无礼? 等到命妇小姐谢恩起身,司马妍目光幽幽的望了一眼后面渤海王府的马车,瞧见安谧还没下车,心道,看来是心里没底了么?不过,越是这样,她的心里越是高兴,更迫不及待的想将安谧拉出来,司马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还不快伺候你家小姐下马车,让大家久等,可是不好啊。” 虽是笑着,可饶是在场的命妇小姐,都听得出来,大皇子妃今日的语气,可隐约夹杂着针对啊。 几人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朝后面的马车忘了一眼,瞧见渤海王府的标志之时,皆是不由得一怔,渤海王府的马车?那马车中的人是谁? 正如是想,就已经看到一个女子从马车上下来,皆是愣了愣,那人不是安谧又是谁? 如今,整个京城,怕是没人没有听过安谧的大名,都知道这么一个从荣锦城来的女子,深得渤海王的喜爱,更是为了让皇上为其二人赐婚,不惜花了天价,这个安谧姑娘,在京城,早已经成了一个传奇性的人物,只是,平日里鲜少见到安谧姑娘出来,她们就算是想要结交,都没有机会,今日倒好,她竟也来了。 “安谧姑娘,你也来了,晋侯府大少夫人,好大的面子啊。”不知是谁,突然开口道,眼里所释放的亲和与善意,丝毫没有掩饰。 司马妍看在眼里,一道不悦从眼底划过,扫了那人一眼,那人瑟缩一下,原本再想说些什么,却立即闭了嘴,连看也不敢看司马妍一眼。 司马妍没想到,一来就找了个不愉快,连等也没有等安谧,便径自进了侯府的大门,安谧扯了扯嘴角,一抹淡淡的不屑在嘴角晕了开来,朝着那几个命妇小姐亲善的点了点头,也是走进了晋侯府。 晋侯府,在京城算是一个大家,早在几年前,侯爷还在朝中为官的时候,地位和雍侯府,丞相府不相上下,几年前,侯爷主动辞了官,晋侯府,便只有大少爷一人在朝为官,虽官衔也不小,不过,晋侯府的地位,还是不如从前。 虽是如此,晋侯府的大少夫人,在官夫人的圈子里,却一直都十分活跃。 据说,今日在侯府设宴,是为了侯府的小姐,听闻,那侯府小姐好些年前,突然出走,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些年,侯爷一直派人在寻找,不过,皆是没有一点着落。 好在前些时候,这晋侯府的小姐竟突然回来了,一如她曾经出走时的那般让人毫无准备,不过,既是回来了,整个侯府都只是高兴了。 安谧到了晋侯府花园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到了,女人们的聚会就设在这花园里,鸟语花香,琴声袅袅,倒是平添了几分惬意,众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虽是女人家的寒暄,不过,听得出来,其他人都是围绕着司马妍在转,有意无意的讨好着这个大皇子妃。 司马妍瞥见安谧的到来,脸上的笑容怔了怔,随即恢复如常,“哎呀,谧儿……我倒是忘记了,我把你也叫来了,这下倒好,好似没准备那么多的位置呢!” 言下之意,她安谧就是一个多出来的人啊! 许多人听出来了大皇子妃的敌意,看了一眼安谧,心道,曾听传闻,大皇子妃和未来的渤海王妃安谧,二人交好,情同姐妹,可近日来,又有传闻,大皇子妃和安谧姑娘,二人素来不合…… 这……到底真相如何…… 一看今日大皇子妃对安谧姑娘的态度,大家的心里似乎也有了底,看来今日,晋侯府这聚会,怕不会怎么太平啊! 大家明了了这点,心里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 最为难的莫过于晋侯府的大少夫人,安谧是渤海王的未婚妻,成为渤海王妃是迟早的事情,没有邀请她,本就是她的不是了,此刻若是怠慢了,那该如何是好,忙开口道,“无妨,就坐这个位置吧。” 晋侯府大少夫人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那可是唯一的空位了。 岂料,话刚落,司马妍便不悦的道,“那怎么行?这可是侯府小姐要坐的,若是给安谧做了,小姐来了,又该坐那儿?今日的主角可是侯府小姐,难不成要让主角站着?” “这……”晋侯府大少夫人脸上更是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以我看,谧儿的体力,就算是操持盛世烈焰那么一家绣铺,都游刃有余,站一会儿,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像我们,身娇肉贵,呵……这一点,各位小姐可得跟安谧姑娘学习呢!”司马妍呵呵的道,言语中的讽刺,丝毫没有掩饰。 饶是在场的人听了,心中都不由得紧了紧,这大皇子妃,可是句句针对安谧姑娘啊!而安谧姑娘呢……大家看向安谧,却只见她嘴角含笑,众人一愣,难道安谧姑娘没有听到大皇子妃刚才所说的话吗? 明着是说她能力强,可大金朝的女子,抛头露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大皇子妃可是在戳安谧姑娘的痛处啊! 这安谧姑娘,曾听闻是个强悍的女子,可今日怎么面对大皇子妃的刁难,却是连回击都没有! 难不成,安谧姑娘惧怕大皇子妃么? 这一点,她们却是料错了,安谧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惧怕二字啊! 而她的回击?安谧敛了敛眉,目光迎上了司马妍的挑衅的视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些,二人视线交汇,司马妍的眼神却是闪了闪,不知为何,安谧那温和的视线,竟让她觉得分外诡异,诡异得她心里瞬间虚了。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如常,心想,她的气势,可不能被安谧给比了下去,今日,安谧休想讨到好!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九十章 故人重逢,联合对付! 安谧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正要开口,却是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怎能让安谧姑娘站着,安谧姑娘可是未来的渤海王妃,若连她都站着,这里的好些人,怎么好意思都坐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单听那声音,都格外的洪亮,不似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那些朝廷命妇听在耳里,这句话无疑是让她们上心了,是啊,安谧是渤海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渤海王虽是没有皇位继承权,可在大金朝的地位却是微妙得很,此刻未来渤海王妃还站着的情况下,她们都坐着,这怎么看,怎么说不过去。 当下,一个妇人站了起来,似有了她领头,陆陆续续好多人站了起来。 顿时,司马妍的脸色骤变,难看得不像话,袖口下攥着绣帕的手,隐隐颤抖着,不断的收紧,似乎是借着这个举动,在发泄着怒气一般。 是谁这么不识抬举,竟是帮着安谧的么? 司马妍下意识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仅仅是司马妍,安谧听到那声音之时,不由得皱了皱眉,眼里划过一抹诧异,随即是猜测,那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安谧亦是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之时,眼前,一女子翩然走进了她的视线,那眉眼,那身形…… 安谧对上来人看过来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果然是她啊! “冰儿,你不是身子欠安……”晋侯府的大少夫人忙起身,迎向了来人,脸色亦是有些不自然的担忧,她可不笨,冰儿的这句话,帮了安谧姑娘,可明显是将太子妃给得罪了啊! 太子妃终究是太子妃,哪里是她们得起的?况且,这段时间,她们都在讨好太子妃呢! 被唤作冰儿的女子,从出现开始,目光一直都是看着安谧,淡淡的对大少夫人道,“现在好了!” 说罢,便走向安谧,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走到那个空着的位置,“谧儿,你就坐这里,你可是我们晋侯府的贵客,怎么能够怠慢了。” 说话之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司马妍,对于司马妍,她可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她先前那气势,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安谧啊! 她认定了安谧是她欣赏的女子,又是柏弈哥哥心爱的女子,她自然不能让她在她的地盘儿受了委屈! “来人,再在这旁边加一个位置。”颜冰指了指原先的空位旁,朗声对侯府下人吩咐道,这举动,无疑是让司马妍的脸色更挂不住! 安谧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换下了在凌峰关山贼头子的打扮,换上了侯府闺秀的装束,可是,那眉宇之间的英气,眼神之间的锋芒,却是一般千金小姐所没有的。 颜冰?这晋侯府似是颜姓,原来,那千金小姐,就是颜冰呵! 故人重逢,让安谧的心里充满了喜悦,似是忘记了先前还有人故意刁难她,正巧,下人按照颜冰的吩咐,加好了位置,安谧便拉着颜冰寒暄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她以为,颜冰在凌峰关当她的山贼头子,逍遥自在得很,怕是不会回来,可没想到……以她对颜冰的了解,她的性子,若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法逼迫她回来吧! 果然,颜冰似想到什么,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但是很快便敛去,摆了摆手,似在掩饰什么,呵呵的道,“在外面玩得累了,就回来了!” 安谧将颜冰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多做探寻。 众人看安谧和这晋侯府的小姐这般热络,各有所思了起来,大少夫人见此情形,心里更是一喜,“冰儿原来和安谧姑娘认识啊。” “大嫂,我和谧儿不仅认识,还是很好的朋友,今日,她可是上宾!”颜冰可是一个记仇的主,她认定了安谧是她的朋友,便见安谧划在了她的保护范围之内,而一切和安谧敌对的人和事,都是她的敌人! 上宾?颜冰对安谧的亲和,倒是让司马妍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她今日让安谧来,为的可不是让她成为晋侯府的上宾,可是却没有料到,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颜冰竟然和安谧是认识的,而那颜冰,明显就是针对着她的,越是想,司马妍的心里就越是来气,格外不畅快。 司马妍断然不能让自己心中不快,既然这颜冰是安谧的朋友,那么,同样也是她的敌人,就算她们是两个人又如何?她司马妍可是大皇子妃,况且在这样的场合,她若是落了下风,让她们得了便宜,那日后这些京城的贵妇小姐们,如何看待她这个大皇子妃? “呵呵,冰儿你出走了好几年,难怪会和安谧是朋友!”司马妍嘴角一扬,语气不屑的道,言下之意,就是在说,颜冰出走,到了乡野之地,认识了安谧,也改变不了安谧出身卑微的事实。 若说以前的颜冰,大家闺秀的她,断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计较什么,就算是计较,她也会忍着,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和谁对着来,可是,经过了这些年,如今的颜冰,可不是以前的颜冰。 听出了司马妍言语之中隐含的意思,她自然不会任凭她这般尖酸,“是啊,就算因为出去走了好些年,开阔了视野,增长了不少见识,才会有幸和谧儿成为朋友,司马小姐……哦,不,不对,如今该叫大皇子妃了,大皇子妃若是有时间,也可以出去走走,免得被困在深宅之中,短了目光,少了见识,连心胸也狭窄了,那怕不得男人喜欢啊!” 颜冰虽然回来不久,但是这些日子,她也听身旁的丫鬟说了好些京城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包括盂兰盆宴上,大皇子青岚和渤海王柏弈二人对安谧的挺身相护,包括柏弈哥哥对安谧的一掷千万金! 她可不笨,单是一听,就能够看出一些端倪,也对,谧儿这般优秀的人儿,又怎会只有柏弈哥哥一个人喜欢而已? 颜冰的嘴巴可不饶人,她意有所指,司马妍也已经对号入座,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她真的有冲动,上前狠狠扇这颜冰一巴掌,让她将刚才的话给吞回去。 可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可不能失了仪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那股怒气,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眸光一紧,眼底凝聚的怨毒格外明显,“那不知道冰儿在外面走了这么久,可是找到了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当下,在场的人神色都变了变,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颜冰,要知道,颜冰的年纪可不小了,却从来都未曾提过婚事,先前,似乎和秦王传出了些事情,可不多久,随着颜冰的离开,却也烟消云散了,如今,可没听说关于颜冰婚事的传闻。 众人心里想着,这次颜冰回了晋侯府,这婚事,怕是要提上议事日程了吧! 颜冰的脸色也是跟着变了变,不过却是片刻,却又恢复如常,“这可不劳你费心了,大皇子妃该关心的可是大皇子,不是吗?” “那怎么成?你我两家,算得上是世交了,你的婚事,我怎么着也得关心一下,这样吧,京城的贵公子也不少,我帮你好好留意留意,定为你谋得一个好姻缘!”司马妍似得了上风,神色更是得意了气啦,如今,她是大皇子妃,若是到冯皇后的面前说些话,为颜冰牵个线,那成事儿的几率是极大的。 呵,这样她颜冰的终身大事,可不就掌握在她司马妍的身上了吗? 如是想着,司马妍心里更是畅快,瞥了安谧一眼,就算是看在安谧的面子上,她也要好好的为颜冰寻一个“好男人”! “你……”颜冰如何看不出司马妍的不安好心,暗自低咒了一声,这个司马妍,当真是小人得志! 安谧迎上司马妍的实现,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讽刺,这个司马妍,当真是对她恨之入骨,甚至连她身边的人,她也不见得她好啊! 可她安谧,又怎会容忍自己的朋友被她算计? “大皇子妃真是菩萨心肠,这是月老的事情,都被你给办了。”安谧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瞥了颜冰一眼,继续道,“冰儿,平常人想让大皇子妃操这份心,都还没那荣幸呢,还不谢谢大皇子妃!” 颜冰愣了愣,那司马妍不安好心,还要她谢她?! 颜冰的心里满是抗拒,可是,在看到安谧严重那淡定的笑意之时,她的心却是莫名的平静了下来,倒是司马妍,同样是看到安谧的笑容,她却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就连先前的得意也瞬间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防备。 这个安谧,一直以来都难得对付,她居然让颜冰谢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司马妍便觉得安谧的心里怕是在盘算着什么! 可她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呢?司马妍猜不透,怎么看安谧,心里怎么如一根刺梗着!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安好心,请求赐婚 颜冰和安谧对视一眼之后,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转眼看向司马妍之时,更是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温顺,“谧儿说得不错,颜冰是该谢谢大皇子妃的用心良苦,那颜冰的婚事,就劳烦大皇子妃给操持了。” 不过是一个大皇子妃,难不成真的能够掌控住她的婚姻大事! 这个司马妍,她可不怕!且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样! 司马妍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似没有得到她所期待的,心中的不悦更浓,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的怒气却不好发泄。 晋侯府大少夫人见此情形,忙打着圆场,呵呵的道,“冰儿的年纪,爹娘也操心着她的婚事,又大皇子妃做主,那当真是太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吩咐下人上宴。” 司马妍瞥了安谧和颜冰一眼,还才进来多久,就受了委屈,她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待在这里,倏然起身,“罢了,今日我也乏了,至于冰儿小姐的婚事……” 司马妍微微敛眉,遮住眼底凝聚起来算计,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会放在心上!” 她自然要放在心上,既然她都谢了她,她不为她寻一个佳婿,如何对得起她?哼,这个“佳婿”,她定要好好选! 说罢,司马妍便带着自己的丫鬟,丢下了一干众人,愤然离去。 在场的命妇小姐们,心中禁不住打鼓,方才的火药味儿,她们便是再迟钝,也感受的出来,随着司马妍的离开,气氛好似瞬间轻松了不少,可大皇子妃愤然离去,她们可不要受什么牵连才好啊! 众人心里隐隐有担忧,可很快,那份担忧便慢慢消散,皆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安谧的身上,走了一个大皇子妃,还留下一个未来的渤海王妃,她们自然要乘此机会,和未来的渤海王妃拉近关系。 这聚宴,到了傍晚时分才散了去,如此过了不过三日,皇宫便传来皇后旨意,邀请安谧进宫一叙,接到圣旨,安谧心知,皇后请她进宫,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安谧却是不得不去,与其不去,背上违抗皇后旨意的罪名,她进宫一走又如何? 这一日,安谧到了皇宫,却是发现,受邀的不仅仅是她一人,到了御花园,第一眼便看到了伴在冯皇后身边的司马妍,安谧一眼看去的时候,正好司马妍也看着她,嘴角含笑,可那笑容却是有些不怀好意。 安谧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冤家路窄,这才过了几天,又遇见,她完全相信,司马妍决计不会放弃针对她! “安谧,快,你也到本宫身边来。”安谧微愣之时,冯皇后已然开口,威仪之中带着慈爱,这段时间,冯老太爷称病,没出过府门,她也一样,而今日……若不是为了那事儿,她才没有心思! 想到什么,冯皇后眼底划过一抹阴沉,但很快便敛去,好似方才眼里的神色,不过是旁人的幻觉罢了。 “谢皇后娘娘。”安谧倒也不拒绝,这冯皇后对她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模棱两可,不过有一点,她却是明白,无论冯皇后对她怎样,她们都无法改变敌对的局面,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冯皇后请这么多人来,动的又是什么心思,她可不相信就只是小聚而已。 安谧走到冯皇后身旁,和司马妍二人,一左一右的随侍着冯皇后,一抬眼,对上一双和善的双眸朝她俏皮的眨眼,那不是颜冰又是谁? 颜冰?她也来了么? 正如是想着,司马妍的声音便缓缓响起,“母后,儿臣最近心中一直盘桓着一件事情,最终怕还是需要母后降旨。” “哦?说来听听。”冯皇后脑中想着别的事情,听司马妍这么一说,回过神来。 司马妍不着痕迹的看了安谧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晋侯府的冰儿小姐前些时日回京城了,冰儿在几年前离开京城之前,我和她情如姐妹,如今冰儿早已经过了适婚的年纪,儿臣私心想着,要为冰儿好好张罗一个夫婿。” “哦?这可是好事啊。”冯皇后看了颜冰一眼,瞧见站在晋侯府大少夫人身旁的颜冰,晋侯府的颜冰么?她可是记得这个女孩儿的,曾经晋侯府的地位,和丞相府,雍侯府相当,她甚至还动过心思,让皇儿和晋侯府联姻,这无疑对冯家,对她,都是不小的助力,可是,如今的晋侯府,可不再是以前的晋侯府了。 冯皇后暗自将颜冰打量了一遍,她不得不承认,比起几年前,现在的颜冰出落得更是动人,身上甚至多了一分英气,比起京城的这些大家闺秀,胜了几分魅力。 可是,魅力又如何?她现在需要的,是权利,是能有助于冯家,有助于皇儿的背景。 很显然,这个颜冰被排除在外了,不过,为颜冰赐婚,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晋侯府虽然不如从前,但若能拉拢,自然是好的。 “冰儿可有心上人?本宫来拉这条红线,倒也是一桩善事。”冯皇后心里盘算着,看着颜冰,柔声道。 心上人?颜冰眸光闪了闪,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眼底无数的情绪闪过,敏锐如安谧,自然察觉到了,想到曾经在凌峰关所听到的某些谈话。 老五?秦王么? 颜冰的心里,还是对秦王,情根深种的吧! 所有人都等待着颜冰的回答,大多数人心中皆是羡慕不已,得皇后赐婚,那也是不小的荣耀,况且,皇后定会给这晋侯府的小姐许一个佳婿。 可还没待颜冰回答,那厢司马妍倒是先一步开口了,“母后,冰儿哪有什么心上人啊,不过,这些时日,儿臣也想好了些合适的人选,不如儿臣提出来,让母后参详参详。” 冯皇后眉心皱了皱,“如此也好!” 司马妍得了准许,心里一喜,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些,“儿臣听闻,礼部侍郎大人的儿子,年纪正和冰儿合适,况且,那侍郎大人的儿子,为人老实憨厚,若是冰儿嫁到了侍郎府,必定会是一段良缘!” 司马妍话落,所有的人都是愣了愣,似乎是在思索,刚才自己听到的,是否是幻觉。 礼部侍郎的儿子,憨厚老实么?大家确定自己的听到的,并没有错,都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想到那日在晋侯府发生的事情,皆是恍然明白,大皇子妃这哪里是做媒?什么情如姐妹?她这不是害了颜冰么? 那礼部侍郎的儿子,在这京城,可是众所周知的傻子,说是憨厚老实,那不过是看在礼部侍郎的面子上罢了,大皇子妃想将颜冰嫁给那个傻子么?那和推她入火坑,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心里禁不住暗自腹诽,这大皇子妃还真是狠心啊! 好些人想到那日在晋侯府的火药味儿,禁不住看了颜冰和安谧一眼,敢情那场战争在晋侯府没完,倒是蔓延到了皇宫里了么? “母后,你看如何!”司马妍再次开口,温声细语的向冯皇后请示。 冯皇后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看出这其中的不寻常,淡淡的瞥了司马妍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到了颜冰的身上,眸光不由得闪了闪,看来,他们之间,火药味儿不小啊! 敏锐如冯皇后,一瞬间心里便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给想透了,“妍儿有心了,这们亲事,若是冰儿喜欢,那本宫遂了妍儿的这份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冯皇后有多滴水不漏,若真的是一门好亲事,那自然是她来主导赐婚,可是,这门亲事,她自然要将主要责任推到司马妍的身上。 司马妍代表着大皇子府,晋侯府虽不如从前,可也不能小觑,若因为这家事情,让大皇子府多了晋侯府这么个敌人,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皇后娘娘……”安谧突然开口,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在场的人,皆是感受到了这事情的不寻常,谁敢在这个时候插嘴说什么?就连晋侯府的大少夫人,明明知道礼部侍郎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心中下意识反对这门所谓的亲事的她,也是不敢开口维护颜冰一句,可偏偏是安谧开口了。 众人看安谧的神色,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许,这个从荣锦城来的女子,好似比起她们来,要多了那么几分豪气和义气! 司马妍眉心皱了皱,虽然有了心里准备,安谧定会反击,可是,此刻她心里还是有些警惕,这个安谧,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冯皇后瞥了一眼安谧,眼底的神色变了变,却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皇后娘娘,安谧听闻,那侍郎的儿子,早就有心上人,若是促成这门婚事,那不是棒打鸳鸯么?”安谧迎着众人的视线,不紧不慢的道。 司马妍一听,下意识的道,“这是什么听闻?我怎么没听说侍郎大人的儿子有心上人?” 这个安谧,是故意要阻拦她么?她又怎能让她得逞?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九十二章 意料之外,皇上赐婚! “母后,那侍郎大人的儿子,哪里来的心上人啊?谧儿这样说着,怕只是说笑罢了。”司i马妍顿了顿,继续道,眉宇之间淡淡的笑着,似满满的自信,能让这么婚事促成了。 不过是一个傻子,连喜欢爱慕都不知道为何物的人,又怎会有心上人? “安谧可不是说笑,大皇子妃有怎知道,侍郎大人的儿子,没有心上人呢?”安谧不紧不慢的道,一句话,顿时将司马妍给堵住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总不能说出侍郎大人儿子是傻子的事实,若是说出来,岂不是更加昭示了她的不还好心? 司马妍原本平静的脸色僵了僵,这安谧,还真是牙尖嘴利!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 “若是有,那谧儿不妨说出侍郎儿子的心上人是谁,这也好让大家做评判不是?再说了,母后素来仁慈,你若是说出侍郎大人儿子的心上人,说不定,母后还会下旨,又成全了一桩好似。”司马妍得意的道,她相信,安谧不可能说出那么一个人出来。 而另一边,颜冰听着二人的你来我往,心里对那司马妍,更是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的婚事,她还真想插手吗?那可没那么容易,以为安谧说不出那侍郎大人儿子的心上人来,颜冰心中的不悦似终于忍不住了,彻底的爆发了开来。 “既是皇后娘娘赐婚,大皇子妃这么积极干什么?有些事情未免也太心急了些。”颜冰冷言冷语的道,她这些年,大大咧咧惯了,看那司马妍那么卖力的演戏,也丝毫没有给她好脸色。 颜冰这个态度,无疑在司马妍的脸上大大打了一个耳光,要知道,司马妍刚才的语气,可是冰儿冰儿的,好似二人真的是好姐妹一般呢! 不过,最让人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的却是她话中隐隐含着的意思,几乎是话还没落,冯皇后的脸色就明显的沉了下去,尤其是司马妍,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安谧瞥了一眼司马妍,从她的眼里,她看到了一丝慌张,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道,这颜冰的嘴巴,还正是犀利得很,要知道,她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可不就是暗示着,司马妍迫不及待的想越俎代庖,想做皇后做的事情么? 若说得更明白些,就是司马妍想当皇后! 这若是追究起来,可是大逆不道的啊! “母后……儿臣断然没有别的意思。”司马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解释。 冯皇后本就才经历了许多不愉快,冯裕的死,还有冯老太爷先前交代她的事情,都让她心里憋这一股气,此刻颜冰的这句话,轻而易举的挑起了她的不快,冷冷的道,“最好是没有!” “当然……当然。”司马妍扯了扯嘴角,面色极为不自然。 冯皇后倒也失了兴致,司马妍饶是再笨,此刻再继续提颜冰的婚事,也无法借冯皇后之手达到效果,怕还会起了反作用,明了了这点,司马妍斟酌再三,终究是没有敢继续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不过,她的心里却没有放弃,就算是这次机会浪费了,她也要寻找下一个机会,她还有方法将颜冰的婚事,掌握在手中。 可是,很快发生的事情,便证明了她下定决心要掌握都事情,却已然脱离了她的掌控…… “当然?什么当然?”诡异的气氛之中,一个清朗浑厚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是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来人,皆是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那一袭明黄的男人,不是明德帝又是谁?而在明德帝的身后,跟着的正是渤海王柏弈。 “方才在讨论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明德帝笑道,不过,众人却是暗自在心里腹诽,热闹么?什么热闹?方才那气氛,分明就是紧张得剑拔弩张,怎么会是热闹? 司马妍的脸色明显怔了怔,冯皇后可不想违逆明德帝的意思,“正巧在说着晋侯府颜冰小姐的婚事呢。” 明德帝眼睛却是倏然一亮,“呵,倒还真是巧了,方才有人,也在向朕询问晋侯府颜冰的婚事呢,颜冰?朕记得,曾经倒是一个可人的女娃,听说前些时候回来了,来让朕看看!” 颜冰亦是没有想到,明德帝竟然也突然提起了自己,愣了片刻,立即上前福了福身,“臣女参见皇上。” “你就是颜冰么?”明德帝上下打量了颜冰一遍,似乎即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似在审视着什么,“比起以前,出落得更加动人了。” 颜冰得了明德帝一顿夸,有些莫名奇妙,司马妍听在耳里,却是感觉到一丝不安,好似有什么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一般。 最为淡定的,便是安谧了,不着痕迹的朝柏弈投去一个眼神,正巧和柏弈看过来的视线相撞,视线交汇,相视一笑,似有什么在其间流转。 安谧知道,她先前和柏弈说的事情,如今已经传递到了明德帝那里。 明德帝敛了敛,继续道,“今日,有人向朕提起你的婚事,细细想来,你们的年纪倒也合适,郎才女貌,倒也不失为才子佳人的绝配。” 司马妍心中倏然咯噔一下,怎么会这样? 颜冰愣了愣,皇上是要给她赐婚么?她这是走了什么运,怎么到处都有人打她婚事的主意?嫁人么?若嫁的人不是他,她宁愿不嫁! “皇上,臣女才疏学浅,配不上对方。”颜冰沉声开口,不卑不亢,但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这颜冰,连皇上的意思,都要违逆么!当真是大胆! 明德帝呵呵一笑,“朕的儿子,虽然是皇子龙孙,不过,以你的身份,倒也配得上!” 明德帝话一落,所有人都禁不住一怔,皇上的儿子?难道皇上是想让颜冰当皇家的儿媳? 如今,大皇子青岚已经娶了妃子,渤海王已经有了未婚妻,如今在这京城的皇子,便只有二皇子没有娶妃,难不成,皇上是要让颜冰嫁给二皇子? 冯皇后心中有了这个猜测,当下,便紧张了起来,“皇上,这怕是不妥吧。” 她的心中早已经有思量,皇儿没有成亲,全然是因为,她想替他好好物色,一定得找一个家世各方面能够配得上皇儿,又能够给他们带来帮助的,她的儿子,日后必定是一国之君,母仪天下的女子,自然要好好选选。 可是颜冰,她刚才就已经被她给否定了啊! “如何不妥?男未婚,女未嫁,况且,颜冰是晋侯府的小姐,如何配不上朕的儿子了?”明德帝反问道,心中似已经做好了决定。 颜冰心中更是慌张了起来,“皇上……” “怎么?你当真不愿意嫁给朕的老五?”明德帝见颜冰又要拒绝,似乎有些不悦起来,沉下了脸,甚至拔高了语调。 老五?明德帝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愣,老五?老五可不是秦王么?原来,皇上所指的人是秦王啊! 冯皇后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不是二皇子! 司马妍脸色早已经黑了下去,秦王?她要的可是颜冰配一个劣质男人,怎么竟是秦王? 司马妍看了看明德帝,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不过,收回眼神之时,她的视线却是和安谧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那一刹,从安谧的眼里,她看到了淡淡的不屑以及讽刺。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司马妍的脑中炸了开来,原来……原来如此,竟是安谧……司马妍想通了,渤海王可是跟在皇上的身旁,那向皇上提起颜冰婚事的还能是谁? 除了柏弈,怕是再无他人! 肯定都是安谧,是安谧设计的这一切! 心中的愤怒不断的蔓延开来,司马妍恨不得上前揪着安谧的衣襟,好好教训她一番,可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仅存的理智却是告诉她,她若是再插嘴,只会对她自己不利。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司马妍不得不将这口怒气往肚子里咽。 倒是冯皇后扯了扯嘴角,“皇上这么一说,臣妾倒是也觉得他们相配了,皇上英明,臣妾正是想着,怎么配这婚事,如今皇皇上倒是解决了臣妾心里的一桩大事了。” 明德帝眸光微敛,没有看冯皇后,目光倒是转移到了在颜冰的身上,“怎么样?可是满意朕指的这门婚事?” 自听到那人是老五秦王之时,颜冰的脑海里就只蔓延着这件事情,甚至浮现出那一抹身影,神情有些恍惚,秦王么? “冰儿,皇上问你话呢!”晋侯府大少夫人可是欢喜极了,秦王,可是皇子王孙啊!这下可好,晋侯府是要和皇室联姻么?那可是侯府大喜啊! 颜冰倏然一怔,好似被惊醒了一般,看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脸忽的一红,“什……什么?” “冰儿定是高兴得过头了,皇上问你,可是满意皇上指的这门婚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决定婚事,一出好戏! 刷的一下,顿时颜冰的脸更是通红得不像话,和先前的她,全然好似两个人一般,“满……满意!” 颜冰知道,这个时候皇上发话,她便是心里对那人有再多的怨怼,此刻也不是任性的时候,若是回绝了皇上的意思,那么,她这辈子和他,怕也就真的无缘了,况且,那个司马妍也在虎视眈眈! 颜冰话一落,明德帝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好,满意便好,如此咱们皇家和晋侯府连成姻亲,就更加亲了。” 明德帝一高兴,其他人自然跟着竞相附和,唯独一人,脸色尴尬,就算是堆着一脸的笑意,可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却是有些难看,没想到,她先前的算计,竟这般全然落了空。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可是,她终究是有满心的不甘,目光一转,无意间落在安谧的脸上,瞧见她眉宇之间淡淡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胜利者的得意,顿时,心中的火焰更是燃烧得炽烈。 得意么?安谧,总有一天,她会让她得意不起来! 她就不信,她堂堂大皇子妃,还治不了一个荣锦城来的女人! 敏锐如安谧,触碰到司马妍的视线,其中的敌意让她不由得皱眉,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看来,有人更怕是将她视为仇敌了啊! 安谧知道,她无法左右有些人的心思,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来了,她自有对付办法,不是吗? 安谧很快挥开心中所想,半分也没有因为司马妍而心中郁结,看着一脸羞涩的颜冰,心中情不自禁的为她高兴,她就知道,颜冰对秦王是有情的,这么一个真性情的女人,如无法嫁给她心爱的男人,她怕是不会另嫁他人。 她知道司马妍打着颜冰婚事主意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盘算,颜冰是为了她才被司马妍针对,那么她安谧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女子被司马妍给算计了。 所以,她回到渤海王府,就对柏弈说了此事,而这效果,似乎比她所预期的还要好得多。 “既然如此,那朕就为这件事情做主了,朕会即刻下旨,让老五进京!”明德帝的心情似乎极好。 可是,颜冰却是突然皱了皱眉,先前羞涩的脸庞,此刻却是有些失落,甚至是担忧,这表情落入司马妍的眼里,似乎又激起了什么。 “冰儿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不高兴这门亲事?”司马妍眸光微敛,意有所指的道。 明德帝眉心皱了皱,看颜冰的眼色变了变,“怎么?不喜欢老五么?” “喜欢!”颜冰急忙脱口而出,一出口,却是意识到什么,脸色微红,随即想到她的顾虑,却是神色复杂,“这是,不知道秦王对这件婚事是什么意思,婚姻是两人之间的事情,臣女不想强人所难!” 众人皆是一愣,看得出晋侯府的小姐对秦王似乎有心,敢情,9o是担心秦王不喜欢么? “哈哈,朕的旨意,他不得不从,再说了,你们先前就是青梅竹马,这门婚事,定不会是强人所难!”明德帝哈哈的笑道,越发的喜欢这门亲事。 颜冰一听,心中虽有顾虑,但却也希望,这门亲事能成,想到心里的那人,颜冰的心中百感交集,皇上要宣他进宫了么? 想到先前和他在凌峰关的见面,颜冰的眸子沉了沉,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冯皇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思却是渐渐的远离,突然,看到几个身影正往这边靠近,冯皇后的眸光闪了闪,眼底的情绪极尽复杂,期待却也有些凌厉。 不过,这些情绪最终都被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端庄的笑意,“皇上,臣妾先前得了些好玩的物件,心想着,今日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不如大家一起鉴赏一番!” “哦?皇后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既然你有心,那皇后尽兴便好!”明德帝说到此,态度明显淡了许多。 冯皇后看在眼里,心中有些苦涩,可还是忍了下去,看几个宫女簇拥着走上前来,又恢复了满脸的笑意。 几个宫女各自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锦布盖着,步履轻盈,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到了明德帝和冯皇后面前,齐齐行了礼。 众人看到那宫女中的其中一人,眼里划过一抹惊艳,有些似曾相识,唯独安谧和柏弈看到那人,眸光却是紧了紧,那女子,眉眼如黛,顾盼生辉,五官美丽得不似凡人,那不是云袖又是谁? 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场合? 安谧心中顿时便有了疑惑,好些时日进宫似乎都没有看到云袖,这突然出来,只怕是不简单! 安谧心里警惕了起来,心中想着,果然这次进宫,不是没事。 “皇上,这便是臣妾前些时候得了的东西,来,你们可都要好好给照顾好了,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随便一件都能要了你们的命,明白了吗?”冯皇后面容严肃的道,别说是听在这些宫女的耳里,就算是众命妇小姐听来,都是心中忐忑。 安谧却是越发觉得不寻常,默默的留意着眼前的一切。 “是,娘娘。”宫女齐声道。 说罢,各自端着托盘,齐齐站成一排,冯皇后吩咐了一声,宫女才将锦帕掀开,将被遮盖着的物件,全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玉如意,玉树,玉白菜,各色玉器摆件,只是一看,都能知道那必定是价值不菲的珍品,众人看在眼里,心中禁不住惊叹,这些东西,她们可从来没有一次一眼看到过啊! 冯皇后果然是冯皇后,这些东西给她们鉴赏,还真是大气! 就连安谧也禁不住为这些东西的价值吃了一惊,心中更是对冯皇后的意图充满了好奇,这个冯皇后,到底要干什么? “皇上,这些东西,都是爹从渤海境内带来,本是要亲自献给皇上,可是,这些时日,爹爹病得不轻,在府上连下床也十分艰难,所以,就让臣妾带进了宫,让臣妾将这些东西呈送给皇上。”冯皇后不紧不慢的道,言语之间尽是讨好,不过心里,却是有些心疼,这些个物件,在她还未出嫁之时,便也只见过一次,这都是冯家的宝贝,珍贵无比,这一次爹为了冯家,算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了,竟将那些宝贝中拿出了三分之一来讨好皇上,况且…… 冯皇后想着冯老太爷的吩咐,不着痕迹的看了云袖一眼,不过仅仅是一眼,她的眼里又充满了笑意,“你们先一一呈到皇上面前,让皇上鉴赏鉴赏。” “是。”话落,宫女们捧着物件,一一走到了明德帝的面前。 明德帝目光迅速的扫过那些东西,嘴角依旧微微上扬,但是深邃的眸中,却是看不出丝毫情绪,突然,只听得砰地一声,整个世界都好似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迅速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那声响,可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一把玉如意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地上,先前完好的美玉,不过是瞬间便成了一堆碎片,而那个原本捧着玉如意的人,众人顺着那碎裂一地的玉碎片,目光缓缓往上,看到那人之时,眸光不由得微怔,那人可不就是那个美丽的宫女么? 云袖?安谧眸子紧了紧,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竟是云袖打坏了这价值不菲的玉如意,这……是什么情况? 给她什么理由,她都不会相信,云袖会这般不知轻重,连一个玉如意都拿不稳,竟在皇上皇后面前摔了。 而云袖呢?或许是因为震惊,或许是因为害怕,此刻的她,呆呆的愣在当场,好似石化了一般。 “呀,这……这……”冯皇后看着一地的碎片,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似寻到了目标,一眼看向云袖,竟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了过去,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堪比先前玉如意摔碎的声音。 这一巴掌,也将愣在那里的云袖打醒了,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她此刻那里顾得了许多?匆匆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 她想求饶,可许是太过慌张,更加手足无措,可配上那一张美丽的脸,却是显得越发的娇滴可人。 这模样落入明德帝的眼里,明德帝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女子他自然是认得,冯老太爷送进宫的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心里的防备浮现了出来,眼神也越发的冷冽。 冯皇后似震怒了,根本没有理会她,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你是怎么做事的?连一个玉如意都拿不好,如今摔碎了,便是要了你的命,都不足以补偿!”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云袖不停的在地上磕着头,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撞得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饶命?冯皇后眼里的怒意没有丝毫消弭,冷冷的哼了一声,“饶命?留着你这样的,是不是在告诉宫里的每一个人,这宫里的东西是能随意打碎的?” 冯皇后的态度,强硬得好似非杀了云袖不可,可安谧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竟是微微的上扬了几分,似看出了些端倪。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九十四章 狠下毒手,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场所有的人似乎都因为冯皇后此刻的态度而震惊了,冯皇后素来都是端庄娴雅的,谁见过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亲自教训一个宫女? 看来这宫女打碎了这玉如意,是把冯皇后气得不轻啊,那么,这宫女接下来的命运……众人齐齐的看向这个生的美丽的宫女,禁不住在心里为这个宫女惋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今日,犯下这样的事情,惹的冯皇后不快,这条小命,怕就丧于此地了吧! 云袖跪在地上,依旧不停的磕着头,口中重复着求饶,整个御花园,都只剩下她的求饶声,可是,她的求饶似乎对冯皇后半分也没有作用,冯皇后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云袖的身上,一字一句的道,“本宫不重罚,便是罔顾宫中规矩!” 说罢,眸子里更是激射出一道阴冷的光芒,好似真的要要了云袖的命! 云袖抬起头,似感觉到求冯皇后饶命,完全没有丝毫希望,眼里的恐惧更是浓烈,可求生的欲望也是异常炽烈,终于,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竟是迅速的跪行到了明德帝的面前,抓住明德帝的衣摆,“皇上,饶命……饶命啊!”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饶是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禁不住心生怜惜,可是,理智如明德帝,便是面对一个如此娇艳欲滴,且我见犹怜的美丽女子,眼里所有的,并不是怜惜,而是冷漠的盘算。(..tw好看的小说) 冯皇后和冯家人送进宫的女子,怎会这般对立?这莫不又是冯皇后所设计的一出戏码?明德帝想到先前冯皇后和云袖联合设计的事情,眸中的颜色禁不住越发深沉了些,心里的防备更浓。 想着他的面前演戏算计什么吗?呵!他又怎会让她们得意! 明德帝痛恨被女人玩弄,对冯家的这两个女人,心里尤为不待见,眼底似划过一抹冷笑,他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要唱怎么一出戏,她就不信,冯皇后会真的将这么一个冯家送进宫的绝世佳人怎么着! 抬手一扯衣摆,随着那力道,云袖原本抓住他衣摆的手被甩了出去。(..tw) “啊……”云袖重重的扑在地上,更显娇怜,似没有想到,明德帝会是这样的反应,随之而来的是眼里越发浓郁的恐惧。 明德帝的举动,众人看来,心中都有了底,而这举动,却是让冯皇后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每一分都是冷意,可是,眼底却有些莫名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迅速消失不见。 “皇上,此人是后宫的宫女,臣妾平日里疏忽了管教,才会让她犯下今日之错,臣妾恳请皇上,让臣妾当众好好教训这宫女,以儆效尤。”冯皇后坚定地声音响起,传入每个人的耳里,却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以儆效尤,她们可都不能忘了,冯皇后才是这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她的一句话,足以断人生死。 明德帝眼里依旧是一片冷漠,好似眼前的闹剧,和他没有半分牵连,而他,只管看着冯皇后如何进行下去。 “管教后宫,是皇后的事情!”明德帝云淡风轻的开口,话落,似乎将云袖最后的希望给彻底的崩断了。 冯皇后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目光落在云袖的身上,那眼神落入安谧的眼里,却是敏锐的察觉到里面尖锐的狠意,随即便听得冯皇后决绝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毁了送给皇上的玉如意,本宫也绕不得你,便赏你廷杖三十,听天由命!” 廷杖三十?所有人听了冯皇后的话,眼里都是震惊与惊恐,廷杖三十意味着什么?别说是一个女子,就算是一个壮年男人,在三十廷杖之下,不死都会丢了半条命,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这三十廷杖下去,她还有命在吗? 几乎每一个人都表示怀疑,就连察觉到其中些微端倪的安谧,在听到冯皇后的这个决定之后,也不由得愣了愣,皱眉看了冯皇后一眼,再审视着云袖,似在疑惑,先前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对的! 这冯皇后和云袖,到底唱的是哪出? 冯皇后的命令一落,随即就有太监拿了木棍,两根粗长的木棍,不知道打死过多少人,生生的杵在云袖的面前,对人似乎又是一种恐吓。 “不……”云袖恐惧的摇头,这三十廷杖下去,她真的还有命吗? 可却由不得她说不,冯皇后眸子一紧,沉声道,“开始吧!” 话落,两个太监就将云袖拉扯着趴在地上,拿着木棍的两个太监一人手执一根木棍,狠狠的朝着云袖的背部打下去…… “啊……”伴随着第一棍的落下,木棍接触皮肉的声音,以及云袖的呼痛声交织在一起。 第一棍的响声听在人的耳里,让人心里也禁不住一颤,似乎能够想象得出那痛是有多么的剧烈。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一棍棍,木棍很快便让原本完好的女子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破碎了的衣物,在剧烈的疼痛之下,云袖脸上豆大的汗珠,整个人的模样异常的痛苦。 空气似乎凝聚,只剩下呼痛声,木棍接触皮肉的声音,越是到了后面,有些胆小的命妇小姐,似不忍看那凄惨的画面,瞧瞧的别开了眼。 开始还有呼痛声,到了最后,云袖甚至连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冯皇后却依旧是一脸的冷意,要真是打死了云袖才好呢,可是……冯皇后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明德帝一眼,瞧见眉心更是皱的紧了紧,不同于先前的云淡风轻,此刻眼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些疑惑闪过。 冯皇后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复杂,她所期望的,就是皇上的疑惑,如今得到了,她却动摇了起来,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冯皇后想不透,这些天,她一直翻来覆去的想,都没有想到一个结果。 可有些事情,却也由不得她不做! 安谧至始至终都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最后一棍子重重的落下,云袖趴在地上,好似死了一般,所有人都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身体,猜测着她的死活。 冯皇后瞥了一眼地上的云袖,给寒玉使了个眼色,寒玉意会,立即上前查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迅速的缩了回来,“回娘娘的话,怕是……” 寒玉没有说完,不过,就算是没说完,众人也隐隐能够看出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保不齐是死了,就算是还留有一口气在,看着模样,也活不过几天了。 “将她带下去!”冯皇后冷冷的开口,好似那地上并非是一个生命一般。 太监领了命,拖着那惨不忍睹的身体就下去了,在场的人的目光却是随着那身影走了好远,就连柏弈,安谧,甚至是明德帝也是一样! 明德帝眸光深沉,方才随着那一棍棍的打下去,他先前的猜测似在不停的瓦解,这是一出什么戏? 冯皇后分明就是要要云袖的命啊!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冯家的人内乱了么? 明德帝眸光微沉,却是没有去想太多,不过,最后瞥了一眼那被拖出去的人之时,他的心里竟是浮出一丝惋惜,可怜了那么一个绝世女子,他不得不承认,这等绝色,连当初的容妃也及不上,若不是因为她是冯家送进宫的人,也许他会让她随侍在侧。 明德帝眸光暗了一下,随即,一甩衣袖,话也没有说一句,就离开了御花园,柏弈自然是随着明德帝离开,临走之时,看了安谧一眼,正好对上她迎上来的目光,一个对视,安谧便知道柏弈的意思,他是让她在宫里小心为上。 明德帝离开,御花园的气氛依旧僵持着,那些捧着精美玉器的宫女个个胆颤心惊,分外小心,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欣赏这些罕见的物件。 冯皇后却兴致颇高,开始让人一一点评这些玉器,安谧意兴阑珊,她的心思依旧停在刚才的事情上,有些事情她怎么也想不透,先前,她分明就察觉到了冯皇后的些许端倪,可到了最后,冯皇后却是要置云袖于死地么? 可她怎么也觉得不像啊! 这其中的端倪,到底是什么? “娘娘,安谧有些不适,可否如厕……”安谧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是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未来的渤海王妃,竟然在皇后面前提这个,人虽是有三急,可是,毕竟是面见凤颜,这未免也太大不敬了些。 冯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安谧,心想,小地方来的果然是小地方来的! “去吧。”冯皇后摆了摆手,便没有再理会安谧。 这倒是正如了安谧的意,安谧福了福身,默默的退了下去,真的是如厕么?又怎是如厕那么简单! 只不过是有些事情,她迫切的想要探知清楚罢了,此次进宫,若是不弄清楚,以后怕也难得寻到机会。 安谧眸光微闪,她倒是要看看,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度陈仓,老五秦王 御花园中,众人还在鉴赏这冯皇后让人拿上来的珍宝,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大家也都陆续忘记了先前那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宫女,御花园中又热闹了起来。 安谧离了众人的视线,就加快了脚步,不消片刻,便瞧见了方才拖着云袖离开的太监们,此刻云袖依旧被他们拖着,粗暴得好似那真的不过是一个尸体而已。 安谧看他们走方向越来越偏僻,依旧小心翼翼的跟着,突然,安谧远远的望见那几人停了下来,被一个女子堵住,距离太远,安谧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脸,只是瞧见她身上的穿着,似乎是宫中上等宫女的打扮,那女子对那几人说了什么,那几个太监互望了一眼,似有犹豫,可下一刻,那宫女拿出了一个令牌,那几个太监,明显敬畏了许多,将云袖安放在地上,便退了下去。 安谧看到这个情形,更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了,只见那几个太监走后,另外几个宫女又出现了,那上等宫女对她们吩咐了些什么,随即便见得几个宫女代替了先前那几个太监,将云袖抬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安谧眉心皱了皱,心中更是肯定,这其中必定是有端倪的,没做他想,便又跟随了上去,跟着她们,安谧到了一个宫苑,那宫苑偏僻残破,四周尽是萧条的景象,好似许久都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安谧瞧见那几个宫女将云袖放在了一个房间里,便走了出来,安谧躲在墙壁的转角处,听得那个上等宫女对门口的一个促使宫女吩咐道,“好好照顾她,她的身上可留不得疤痕!” “是,姑姑。”那促使宫女低头应声道,上等宫女点了点头,支会那促使宫女进屋子照顾云袖,这才带领着先前来将云袖送来的几个宫女都出了院子。 安谧看着那几个宫女经过,这距离已经近到足以让她看清她们的容貌,虽然只是短短片刻的时间,但安谧已经认出了那个上等宫女。.tw[] 那不就是冯皇后寝宫里的宫女么?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是,也足以让她记住她了。 冯皇后的人么?安谧眸光闪了闪,眸子微微的收紧,那冯皇后当着那么多人,甚至是明德帝的面儿,那股教训云袖的狠劲儿,分明就是要置云袖于死地,而现在,冯皇后宫中的宫女,竟是吩咐人照看云袖。 不留疤痕么?那么,便可以十分肯定,云袖的命是无碍的了! 不过,要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演一场那般惨烈的戏码,冯皇后和云袖是为了什么? 安谧眉心皱了皱,等到皇后宫里的那几个宫女都出了宫苑,这才从隐蔽处走出来,悄然来到那个屋子前,透过破败的窗棂,安谧瞧见云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那粗使宫女正为云袖处理着伤口,手法分外娴熟。 云袖的趴在床上,看不清楚具体的状况,但安谧肯定,云袖死不了,不仅死不了,恐怕,这其中还酝酿着一个阴谋,至于那阴谋是什么,安谧现在无从知晓,但是,她能预测,恐怕日后这皇宫,定太平不了。 想到前世,云袖可是宠冠后宫的云妃娘娘啊! 安谧眸光微微敛了敛,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悄悄的走出了宫苑,出了宫苑,安谧的脑海中依旧盘旋着方才所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却是突然听得一阵喧闹声,安谧抬眼看过去,正瞧见不远处,几个小太监正对一个匍匐在地上的女子恶言相向。 那女子长发披肩,几乎将整个脸遮住,蜷缩的趴在地上,似护着什么东西。 突然,一个太监狠狠的朝着那女子身上踹了一脚,“不过是落了毛的凤凰,这么一张怪脸,若非皇上皇后娘娘仁慈,怕早已经将你赶出宫去了。” 那女子也不说话,安谧最是看不惯这等欺辱人的事情,重重的咳了一声,那声音,如她所愿的将那几个太监的注意力引了过来,那几个太监,其中有人是见过安谧的,渤海王对一个叫做安谧的女子情根深种的事情,宫里的每一个人都知晓,他们也都知道,如今的安谧姑娘,已经是渤海王的未婚妻,凭着渤海王的地位,渤海王妃的地位自然不低。 “姑……姑娘……”认得安谧的太监,立即跪在了地上,其他的人瞧见同伴如此,也跟着跪了下来。 安谧缓缓上前,目光扫视了那几人一眼,“怎么?如今的宫里,都这般欺负人了么?不知道皇上皇后娘娘是否知晓此事。” 安谧的声音冷如寒冰,那几个太监,更是战战兢兢了起来,忙不迭的磕头,“姑娘饶命,奴才知罪,还请姑娘手下留情,绕过奴才们。” 安谧冷冷的哼了一声,眼底隐隐有鄙夷浮现,宫里最是不缺的,就是这类欺软怕硬的奴才,此刻,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嫌弃,便摆了摆手,“还不快滚!” 得了安谧的话,几个太监手忙脚乱的逃离开来,安谧的视线这才落在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女人的身上,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女子,并非是宫女,又不像是宫中的妃嫔,这宫里的妃嫔哪一个不是光鲜亮丽,而眼前这个,和疯婆子无异,突然,安谧瞧见周围的环境,这才恍然大悟。 这里该是冷宫吧,看来这女子怕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吧! 曾经的光鲜亮丽,到了这里,却是连太监也能任意欺凌她,谁还能比这宫里的女子,更可悲的? 安谧心里叹了口气,不打算多留,正转身要走,却是听得身后女人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 安谧顿住脚步,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认识这个声音,安谧眉心皱了皱,终究是回过头,看着地上的女子,此时,原本蜷缩在一起的她已经抬起了头,那胡乱披散的头发之间,微微露出了一张脸,那张脸疤痕遍布,已经完全失去了曾经的美貌,不过依稀间可以辨别出,这人正是和她先前所想的一样。 正是曾经的容妃娘娘! “容妃娘娘……”安谧下意识的开口,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想当初,她是何等的荣宠,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容妃曾对自己也是不安好心,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冯皇后才这般饶不得她! 容妃看到是安谧,也是不由得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的神色,似乎有些想要遮避她的脸,安谧瞧见她如此,知晓她的心事,扯了扯嘴角,“不用客气。” 说罢,安谧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知道,她留下,只会让容妃更加难堪罢了。 且不管容妃之前怎么算计利用于她,如今都已经落得这般下场,都已经够了,这皇宫里的事情,她不想过多的搀和,能避则避! 容妃看着那离开的背影,依旧有些恍惚,目光落在手中的东西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不过是一个馒头罢了,现在的她,竟为了这么一个弄脏了的馒头,承受那些太监的拳打脚踢,呵!这皇宫,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而那安谧…… 容妃的神色略微有了些变化,她虽然是在冷宫,可安谧和渤海王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她也知晓几分,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感慨,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身份显赫,都抵不过一个男人对你的真心。 可幸运的是安谧,而不是她啊! 而她……这辈子便待在这冷宫里了完一生吗? 不,她不愿!想到冯皇后,她更是不甘心啊! 当日,明德帝回了御书房,就让人拟了旨,下令秦王进京完婚,而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被皇上赐婚的秦王,接连在京城周围盘桓了好些时日的秦王,已经悄然进了京城。 翌日,明德帝将晋侯府的颜冰小姐赐婚给秦王的消息,迅速的在京城传了开来。 一个僻静的客栈内,房间里,男子属下汇报的这个消息,嘴角禁不住扬起了一抹笑容,英俊的模样,让面前的随从都禁不住暗暗笑了起来。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随从开口,亦是为自家主子高兴,这些年来,他一直知道主子的心事,这些年来,主子为了颜冰小姐的事情,可谓是费尽心力,前些时日,得了渤海王的来信,才知道了颜冰小姐的下落,当日,他接到来信之时,连府上的事情都没有交代一句,径自从属地没日没夜的赶往凌峰关。 终于寻得颜冰小姐,可颜冰小姐和以前的温婉端庄大相径庭,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若非那张脸和曾经的颜冰小姐一模一样,他都是不敢认。 再次相见,颜冰小姐似乎对王爷颇为不待见,甚至避王爷如蛇蝎,丢下了凌峰关,竟逃回了京城。 他不明白王爷为何对曾经那个温婉贤淑,大家闺秀模样的颜冰小姐爱理不理,却是对这个泼辣的山贼头子格外上心,竟不顾皇上的禁令,瞧瞧潜入了京城。 他摸不透王爷的心思,但是明白一点,看王爷此刻那诡异危险的笑容,他就知道,颜冰小姐这一次怕是跑不掉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两交锋,柏弈护短 这些时日,程英送来了一些新做好的上等锦缎,安谧就这这些锦缎,给柏弈做了一条腰带,这一日,安谧正得了空,听闻柏弈在书房里,便亲自拿着腰带,想给柏弈送过去。 这段时间,他好似特别忙,每次到她的院子看了她之后,就匆匆离去,听柳儿说,柏弈好些天没有去看柳儿了,这在以前,是从来不会发生的事情,柏弈是多疼柳儿啊,若非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谁能阻止他去看柳儿? 安谧到了书房外,正要推门进去,却是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温和清澈,不若柏弈浑厚,亦是不似青岚儒雅,那是连安谧都觉得陌生的声音,但听那声音的语气,安谧却是感觉得到,这声音的主人和柏弈十分熟稔。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竟伺候在了父皇的身旁,三哥,据我所知,她可是冯家的人,父皇也明明知晓,却让她在身旁伺候,虽是宫女的身份,可……”那声音似乎多了一些急切,说到此,却是倏然停住,随即是一声叹息。 安谧听在耳里,不由得皱了皱眉,父皇?三哥?那这人该是王爷了,几个王爷当中,老四东临王,她是认识的,这声音,不是他的,至于其他的王爷中,和柏弈这般熟稔的,那就该是老五秦王了吧! 秦王?明德帝下旨召秦王回京成亲不过是月余,秦王属地境内到京城,便是日夜兼程,一月的时间怕都到不了吧! 安谧思索着,屋子里似乎已经转移了话题,听得先前那个声音道,“三哥,听闻你痴恋于我那未来的三嫂,你们的事情,便是在我那里,都听了不少,那女子可真有本事,能让三哥你如此用心!” 那声音似叹息,又似试探,甚至还带着几分酸意,更多的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安谧没有想到那人竟提到了自己,脚下一动,竟是触碰到什么东西,下一瞬,安谧听到门内传出一声低喝,“谁?!” 紧接着,刹那间便是一股危险朝她扑面而来,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一只手朝她脖间袭来,安谧身体一怔,那速度快得让她几乎来不及避闪,就在那手快要触碰到安谧之时,一个巨大的力道,袭向了那攻向安谧的手,对方打了个偏,下一瞬,安谧也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三哥,你……”秦王看着自己的三哥,眉心紧皱,这人分明就偷听了他们的话,若是猜出亦或者是认出他就是秦王,那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隐患,秦王还未到进京之时啊! 柏弈只顾着怀中的女子,看也没看秦王一眼,“你可有伤到?” 安谧怔了怔,从方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感受到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关切,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秦王还没碰到她,就被他挡了下来,她又怎会伤到? 就算是刚才有些受到惊吓,可她安谧也不是娇滴滴,经不起吓的女子,现在早已缓和了过来。 柏弈见她摇头,依旧不放心,亲自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毫发无伤,这才放过安谧,不悦的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神怪异看着他的老五,“你也太不知轻重了!” 秦王原本皱着的眉心更是紧了紧,“三哥,她……” 第一次见三哥这么紧张一个女子,秦王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好好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论姿色,她只能算是上等,比她漂亮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无法形容,却是让人忍不住受到吸引。 这女子,莫非就是那传闻中未来的三嫂? “安谧见过秦王殿下。”安谧朝他福了福身,早已经镇定如常,好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秦王眼神倏然一凛,这女子果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了么?那么…… 还不待秦王想出法子怎么处置安谧,安谧就好似看穿了他的顾虑,“秦王放心,在秦王到达京城之前,安谧从未曾见过秦王。” 秦王怔了怔,对上安谧似笑非笑的眼,明了了她的意思,她是在告诉他,没有人会知道秦王现在已经出现在了京城,秦王看了安谧许久,似在探寻着什么,过了好半响,嘴角才扬起一抹笑意,“如此,便多谢了,我和三哥有事商谈,还请……” “不必了。”柏弈似知道秦王要说什么,还没待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径自拉着安谧的手,进了书房。 留下秦王站在当场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消化着什么,三哥对这个安谧的态度,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竟到了对她毫无防备的地步了么? 他们所要谈的事情,就算是最亲信的人,他们都不会完全不设防,可三哥对安谧…… 秦王眉心皱了皱,关上了书房的门,转身看向柏弈和安谧二人之时,已经是堆满了一脸的笑意,“三嫂,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本王三生有幸。” 一句三嫂,带着尊敬之意,亦是对安谧身份的认可,这若是换做别人,定高兴得云里雾里了,可聪慧如安谧,嘴角的笑容,却是格外的平静,“秦王哪里的话?早听柏弈说起秦王,也素闻秦王的大名,皇上的几个皇子之中,就属秦王最是性情中人,能认识秦王,才是安谧的幸运!” 安谧知道,秦王如此寒暄,必是不愿在她的面前和柏弈谈论一些“要事”,他对她终究是有防备啊! 不过,安谧倒也不介意,反倒是对这秦王更是多了几分好感,颜冰的性子,她是看到的,能让颜冰喜欢,甚至是爱上的男子,必定也是君子,而他对她的防备,不过是源于他对柏弈的忠心罢了。 他越是将柏弈这个兄长看得重要,就越不会轻易的认可他身边的女子! 前世,便是在朝中局势白热化的阶段,这秦王都没有浮出水面,他是柏弈最后的后盾! 若是别人,安谧可不会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这秦王……安谧敛眉,眸光不由得闪了闪,看来,要让这个秦王对她接纳,怕是要费些功夫啊! “哪里,若论本事,怕还是三嫂厉害一些。”秦王如何看不出安谧的恭维,越是看这女子,就越觉得她是有手段的人,心中的防备似乎更浓了些,下意识的表现出了些微的敌意。 “老五,你既是叫她一声三嫂,就得掌握分寸!”柏弈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话落,秦王的脸色变了变,终究是别开眼,心中虽然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径自走到距离二人最远的椅子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你怎么过来了?”柏弈没有理会秦王,看向安谧之时,一双黑亮的眸子中,只有温柔。 安谧这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拿出那一条腰带,“前些时日绣了一挑腰带,这给你送来,看你是否喜欢。” 柏弈心里一喜,摩挲着腰带上精致的刺绣,这是安谧独有的刺绣手法,愉悦之情溢于言表,“喜欢,自然是喜欢!” 秦王将柏弈的喜悦看在眼里,以前的三哥,哪里会这般喜形于色?今日,竟为了一条腰带么? 秦王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被柏弈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腰带,“听闻三嫂是刺绣高手,名下的刺绣生意,如今也已经遍布了京城,本王倒是不懂什么刺绣,不过,父皇能赐婚,怕也费了三哥不少心思。” 渤海王为了安谧一掷千万金的事情,他自然听说过,三哥虽然富可敌国,可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手笔,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秦王言语之中,隐隐透着责备之意,安谧听在耳里,了然于心,故作听不懂他言下之意,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听闻皇上为秦王赐了婚,等秦王成亲之日,安谧亲自准备一副绣品当做贺礼,秦王不嫌弃,倒也可以品鉴品鉴。” 秦王一怔,一时之间,竟有些哑口无言,这安谧,好一张利嘴! 柏弈见此情形,眸光微敛,眼底有笑意流转,正此时,门外传来流光的声音,“王爷,小姐可在书房?晋侯府的颜冰小姐来了府上,说是拜访小姐,现在在小姐院子里候着。” 一听见颜冰二字,在场的人皆是愣了愣,似都没有料到,颜冰这个时候会来渤海王府,其中某人,更是没有料到,颜冰到渤海王府,竟是为了找安谧。 她和安谧的关系很好么? 秦王一双浓墨的剑眉死死的皱着,而安谧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浓郁了些,看了看那一脸复杂神色的男子,安谧不紧不慢的对门外的流光吩咐道,“我在呢,你先回去告诉冰儿,就说我马上就来,让她稍等片刻。” 门外的流光应了一声,随即便听得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书房里的气氛,却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诡异当中,安谧起身,对二人福了福身,柔声道,“王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事儿了,秦王殿下,今日,安谧就不陪你寒暄了,可不能让冰儿久等不是?”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家宴风波,嫉妒噬心! 安谧话落,明显看到秦王俊美的脸上,愣然之后,嘴角竟是有些微微抽搐,安谧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最后深深的看了秦王一眼,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刚到门口,清楚的听见秦王叫了一声三嫂,安谧顿住脚步,转身看向秦王,似笑非笑,“秦王可还有什么吩咐?” 安谧的眼神,纯澈无害,可是,在秦王看来,这份纯澈却是相当的危险。 “三嫂和冰儿……似乎很好?”秦王敛眉,似乎是斟酌着如何组织语言,他人是偷偷潜入了京城,亦是进了晋侯府,可是,每一次,都没有见到颜冰,那个女人,好似料到他会做什么,故意和他作对一般,每次都让他吃瘪。 安谧无辜的皱了皱眉,“应该是吧,哦,你看我这记性,竟是忘记了,此次皇上赐给秦王的妻子,便是冰儿啊!” 秦王的脸色更是僵了僵,越发的难看,什么“竟是忘记了”?她怕是记得比谁都清楚! 这个安谧,竟是这般腹黑! 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但秦王依旧难得的扯出了一抹笑容,“劳烦三嫂在冰儿面前替我说些好话!” 安谧饶有兴致的挑眉,敢情是在颜冰面前受挫了么? 安谧将秦王此刻略显尴尬,又夹杂着隐忍的复杂表情看在眼里,眸光微闪,“冰儿的想法,我可支配不了,还是不打扰秦王和王爷谈事情了!” 说罢,安谧半分也没有多留,径自走出了书房,临走之时,还将房门给拉了上来,留下秦王看着紧闭的门扉,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都求她了,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么? 她那言下之意,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她是在介怀刚才他对她的防备啊! “哼,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秦王冷冷的哼了一声,心中好似被一块大石堵着,平日里,他刁难谁不是顺风顺水,可今日,却是硬生生的在一个女子面前碰了隔壁,心里那股气憋着,真是难受极了! 身后,柏弈浑厚的笑声缓缓响起,秦王不由得怔了怔,回过头,看柏弈的眼神充满了诧异,他分明从他的笑声之中,听出了宠溺,那宠溺与纵容。 除了柳儿,三哥竟对安谧也这般宠溺与纵容了么? 秦王审视着柏弈,探究的眼神,似乎要将柏弈给看穿。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柏弈浑厚的声音夹杂在笑声之中,意有所指的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么?这话若是让安谧听了,老五怕有与好受的了! 秦王眸光微敛,渐渐的,意识到了什么,看来,三哥对那个安谧的迷恋,怕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了吧! “三哥打算何时和三嫂成亲?”秦王好看的眉峰一挑,探寻的问道。 话落,柏弈端着茶杯的手却是倏然一紧,眼底的神色多了一分黯然,他倒是想成亲,可是,父皇那里……这些时日,他好些次提过成亲之事,可每当提到此事,父皇都避而不谈,有一次,甚至甩袖离开,看来,他要娶安谧,依旧困难重重啊! 可困难重重有如何?他下定了决心要娶安谧,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那云袖在父皇身边伺候,必定是冯家的安排,冯老太爷这些时日,在京城养伤,足不出户,但这只老狐狸,一直都不是好对付的主,这次冯家失了冯裕,又因龙袍之事,或多或少受了些牵连,打击不小,咱们要借此机会,断不能让他扳回一城。”柏弈挥开脑中的思绪,转移了话题,深锁的眉心多了一分凝重。 父皇不是愚笨之人,云袖是冯家人的身份,他之前就已经知晓,为何,现在会那么安心的将她安置在身旁伺候? 柏弈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他却是分外肯定,云袖这个女人的存在,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若那女子有碍,宫中发生什么宫女不小心落井的事情,也属正常。”秦王敛了敛眉,眼底激射出一股狠意,他虽没见过云袖其人,但是,看三哥凝重的神色,他就知道,这个云袖不简单! 柏弈眸光微闪,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绝世的容颜,眸子紧了紧,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房间里,二人又谈了许久,到了饭点儿,安谧派流光到书房外请柏弈上她那里用膳,特意说明了颜冰也在的事情,当下,秦王的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他是聪明人,怎会不明白那安谧的意思? 她是故意让他嫉妒么?明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光天化日之下! “哈哈……”柏弈看秦王的神色,哈哈大笑了起来,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好自为之,三哥会让人给你送些饭到书房来!” 得罪安谧,怕是难以脱身了啊! 柏弈丢下这一句话,便出了书房,留下秦王瞪着紧闭的门扉,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再次叹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再等几天,等几天,他倒是要看看,她的这些举动,还会不会是他的阻碍! 如此,等了十天有余,奉旨进宫的秦王一行队伍才到了京城,这一日,明德帝和秦王父子许久不见,明德帝特意在当晚准备了一个家宴,算是为秦王洗尘。 大皇子青岚夫妇,二皇子,冯皇后,柏弈和安谧,以及还在京城逗留却鲜少露面的东临王也到场做陪,在京城的几个皇子都聚集一堂,这气氛,在外人看来,一家人团聚,和和美美,可是,当安谧坐于其中,感受到的却是一股异常诡异的气氛。 “老五,路途遥远,你一路奔波,辛苦了,不过,是为了你的婚事,这辛苦,无论如何当也值得。”明德帝首先开口,许久不见这个儿子,不由得好好的打量了老五一番,眉心禁不住皱了皱,难免有些感慨,“记得你刚离开京城去属地之时,年纪倒也青涩,现如今……” 明德帝说到此,却是一阵沉默,老五的母妃离世早,自己对这个儿子也鲜少用心思,一时之间,心里禁不住浮出一丝愧疚。 冯皇后察觉到这些微的愧疚,敛了敛眉,皇上对老五愧疚?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皇上,如今秦王已经长到风华正茂的年纪,如今皇上又将晋侯府的冰儿小姐赐婚给了秦王,冰儿小姐出身名门,才德兼备,和咱们秦王,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相信等他们婚后,小两口定会幸福美满。”冯皇后满脸慈爱的笑容,温和的道。 话落,明德帝那一丝愧疚果然消弭了下去,看了一眼在一旁坐着的颜冰,满意的点头,“也对,这次回京,朕会即刻给你们完婚!” 秦王才不管明德帝的什么愧疚不愧疚,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了颜冰一眼,正瞧见她脸红的低头,那模样煞是迷人,便也只有在许多年前,他在她的脸上看到过,当下心中大喜,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地叩首,“儿臣谢父皇隆恩!” 几年不见,冰儿不再是以前那个冰儿,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狮子,难以驯服,可这样的她,丝毫没有改变他对她的喜欢,这喜欢反倒是更盛,正好,父皇这个赐婚来得及时,等到他娶了她,再好好驯服她也不迟! “冰儿,你呢?”明德帝满意看了秦王一眼,随即目光转向坐在另一边的颜冰,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颜冰的身上。 颜冰一愣,意识到所有人都看着她,更是娇媚了几分,任凭是谁看在眼里,都知道,她是对这门婚事是十分满意的,愣了片刻,颜冰终究是起身,走到秦王的身旁,朝明德帝福了福身,“臣女谢皇上恩典。” 颜冰是聪明的女子,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这门婚事已成,她便是对秦王有再多的怨怼,便是要给秦王使小性子,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过不了多久,该跟老五一起,唤朕一声父皇了!”明德帝满意的大笑道,越是看这一对璧人儿,越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婚赐得甚好。 明德帝这么一说,颜冰更是娇羞了几分,谁都看得出在堂上的二人是两情相悦,都满意这门婚事,司马妍亦然! 可是这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她原本打算借着颜冰的婚事,来打击安谧,却是没有想到,倒是让这赐婚捷足先登了,反倒是成全了颜冰。 两情相悦么? 司马妍想到自己和青岚,眼底的颜色暗了暗,目光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青岚,自始至终,他都沉默着,自顾自的喝着酒,但是,那偶尔飘向安谧身上的目光,司马妍却是捕捉到了。 心里一怔,一股浓烈的嫉妒在心里燃烧得越发的炽烈,目光射向安谧,袖口之下的拳头狠狠的捏紧了。 便是在这个时候,青岚的眼里都只有安谧么?那她司马妍算什么? 她是堂堂太子妃,怎能受这等子窝囊气?她司马妍哪一点不如一个小城镇来的女人了? 安谧……她司马妍,不能输给她! 眸光微敛,司马妍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父皇,儿臣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提不当提!”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九十八章 算计落空,决定娶侧妃! 司马妍话落,其他所有人便看向了她,明德帝心中正高兴,便爽朗的道,“说来听听!” 司马妍得了准许,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些,朗声道,“秦王和冰儿结成连理,我这个做大嫂的,实在是打心里为他们高兴,不过,高兴之余,儿臣便想到,渤海王的婚事……” 提到这里,所有人的眉心都不由得皱了皱,青岚的手更是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司马妍的衣袖,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是,司马妍打定了主意,又得了机会,她怎能不说? “父皇,渤海王比秦王殿下年纪稍长,前些时候,渤海王和安谧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如今秦王殿下都要选定日子成亲,那渤海王和安谧姑娘的婚事……”司马妍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各方的神色,瞧见四周的凝重,心里颇为得意。(..tw好看的小说) 柏弈的眸中却是不着痕迹的燃起了一抹笑意,没想到,司马妍竟帮他提起了此事,桌子下,柏弈下意识的将安谧的手握住,紧紧的包裹在掌心,倒是坐在对面的青岚,眸子里却是隐含着怒意,目光看向安谧,正瞥见她低眉的娇羞,那份柔美,是她在他的面前,从来不曾展现过的。 手默默的握成了拳头,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 而明德帝,却因此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冯皇后明显看出了明德帝的反应,眸中隐隐闪过一抹诡谲,司马妍如今已经和青岚成为一体,她惹得皇上不快,皇上或多或少会迁怒于青岚,呵,她原以为,这个司马妍,大家闺秀,该是个有脑子的,可还是因为嫉妒,变得这般愚蠢。 冯皇后眸光紧了紧,看着一脸笑意的司马妍,似乎是盘算着什么。 “父皇,您看他们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办一办了?”司马妍见明德帝没有表示,心里不由得急了起来,丝毫没有斟酌自己的话,是否会让明德帝不悦,话一出口,明德帝果然连僵掉的笑容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悦。 等到司马妍察觉到明德帝脸色的阴沉,已经为时已晚,心中一惊,开始忐忑不安。 殿上一阵沉默,所有人都不说话,有些观望着,有人却是在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妍儿……”沉默之后,明德帝开口,阴沉的语气却是让听着的人心里倏然一紧,似乎能够料到,接下来明德帝所说的话,不会是某人愿意听到的。 “父……父皇……”司马妍扯了扯嘴角,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全然没了先前的得意。 “开枝散叶,是皇家很重要的事情,你嫁给青岚已经有好些时日了,是不是该有好消息了?”明德帝眉峰一挑,话落,司马妍的脸色一红,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铁青。 明德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有空关心别人的婚事,自己的分内之事呢? 同时这句话,更是如一根刺,刺进了司马妍的心里,疼痛难忍! 开枝散叶?好消息?她如何能传出好消息,自从大婚到现在,青岚连一次都没有碰过她,她如何能怀上身孕? 明德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这么久了,都传不出消息,朕看,那侧妃之事,也该抓紧办了。” 青岚眉心一皱,下意识的看向安谧,而司马妍却是吼了出来,“不!” “不?妍儿,你作为正妃,理应大度,你要知道,你所嫁的是皇子,就连平常人家的妻子,都会为丈夫物色妾室,你久久无法怀孕,难道你想让青岚始终没有子嗣不成?我们皇室,可容不下善妒,没有大局观念的媳妇儿!”明德帝拔高了语调,话语间多了些微的凌厉。 司马妍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起身,走到殿中央,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道,“父皇息怒,儿臣……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明德帝眸子一紧,神色依旧严肃,顿了顿,继续道,“朕就知道,你是大家闺秀,你爹娘定也教过你,如何为人妻子,可对?” “是。”司马妍称是,除了称是,她哪里能有其他的答案? “这就好,朕记得,先前给青岚也订了一个侧妃,朕当初念在你们还是新婚,该给你们小两口一些相处时间,如今,大婚也过了好些时日了,那侧妃的事情,择一个即日就办了吧!”明德帝不紧不慢的道,说出的话,对某些人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侧妃?那个侧妃也是卡在司马妍心里的一根刺,她想反抗,可是,仅剩的理智却是告诉她,她若是再说什么,必定会惹得皇上更加不快,此刻的她,心中悔恨万千,只得隐忍着,她的心里还在担心另外一人,那就是青岚。 司马妍默默的退了回去,一直不敢看青岚的脸色,直到坐到他的身旁,她便是不看青岚的脸色,都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 现在该怎么办? 司马妍心里忐忑不安,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事情却已经至此,她已无力回天! 明德帝似胜利一局,眉宇之间的笑意甚至比最开始还要浓烈,目光瞥向安谧和柏弈,瞧见他们二人各自喝着酒,眸光微微闪了闪,柏弈不止一次向他提过成亲之事,他都顾左右而言其他。 就算是赐了婚又如何,这婚事,他怎么着也得拖着。 正此时,一个宫女捧着托盘进了大殿,宫女眉眼含笑,一进宫殿,目光就看向坐在最主位上的明德帝,眼里若有笑意,这一进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安谧也细心留意着这个女子,最近,皇上身边出了个美若天仙的宫女,原来就是她么? 云袖! 记得前些时候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安谧看着这张含笑的美丽面孔,眸光闪了闪,再看向冯皇后,却只见她的脸上略微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在安谧看来,却是夹杂着些微其他的神色,似无奈,似不悦,又似嫉恨。 安谧将冯皇后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若是猜得不错,冯皇后对云袖的态度也是极其复杂的吧,明明心中厌恶,可还是不得不联合她来演那么一出戏。 想到那日,冯皇后责打云袖时的狠辣,再想到云袖当时所受的伤的严重,安谧对这两个女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们能如此配合,如此牺牲,那目的,是不是也不简单呢? 为了皇上么? 安谧目光转向明德帝,只见他的视线一瞬不转的落在云袖的身上,眼里的神色,是男人看女人的怜爱,这短短的时间,明德帝就一改先前对云袖的冷漠,变得柔情了么? 看来,这云袖还真是不简单的! 安谧思绪之间,云袖已经走到了明德帝的身旁,福了福身,声音如丝竹般悦耳动听,“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王爷。” 东临王也是瞥了一眼云袖,随即敛眉,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倒是柏弈,不着痕迹的看了云袖和明德帝一眼,眸中若有所思。 “快起,快起。”明德帝似乎分毫都不愿让云袖受累,甚至起身,亲自将云袖扶了起来,这举动,落入在场的没一个人的眼里,各自的心里都诧异的惊了一下。 尤其是冯皇后,那脸上仅剩的笑意,都已经如残花般零落。 “皇上,奴婢煮了茶,平日里这个时候你都会喝上一杯的……”云袖眉宇之间女人的娇弱尽显无疑,配上那绝世的容颜,便是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禁不住为之沉醉。 可是若是女人看了,怕又该是另外一分光景,尤其是视她为情敌的女人,冯皇后扯了扯嘴角,虽然是淡淡的笑着,可眼里的冷意,已经明显昭示了她的不悦,“喝茶?家宴之上,皇上正喝着酒,你没看见吗?” 冯皇后的语气可并不温柔,云袖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往明德帝的方向缩了一下,顺势微微靠在了明德帝的怀里,楚楚可怜皱着眉头,“这……皇上,娘娘,奴婢愚笨,奴婢不曾……” “好了!”明德帝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云袖的惶恐自责,看了冯皇后一眼,那模样,丝毫没有顾忌的护着云袖,如此绝世佳人,好似就该受着这样的保护一般,转眼瞧了一眼云袖托着的茶杯,嘴角微微一扬,从那托盘上将茶杯端起来,送到唇边,浅浅一抿,单单是这个举动,就已然昭示了他对云袖的维护。 冯皇后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云袖美丽的容颜却是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明德帝喝了一口茶,这才哈哈的道,“云儿煮的茶,格外香醇,这些时日,朕似乎养成了习惯,没有这茶,一晚上都怕是会念着,睡不着觉!以后,朕怕是不能没有云儿了啊!” 明德帝的一席话,无论是谁都听得出来他的言下之意,他是在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似乎对云袖已经有了安排了啊! 冯皇后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让皇上迷恋云袖,这分明是她们的目的,可是,现在已经如他们所愿,她的心里却分外不是滋味儿。 倒是柏弈眼睛一亮,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似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一百九十九章 柏弈的陷阱,同意婚事 “父皇,自从容妃被打入冷宫之后,父皇身旁也没有一个格外体贴伺候的人,皇后娘娘又掌管着后宫的各种大小事务,精力怕也实在有限,现在这位宫女,能得父皇欢心,能将父皇伺候得高兴,我们做子女的,自然也觉得放心。”一直没有开口的柏弈,却是在这个时候响起,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几乎是每一个人,包括云袖,在听到此话之时,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渤海王,满心的诧异,渤海王这话什么意思? 她所感受到的,是渤海王提及此事的善意,她隐约觉得,经他这么一提,有些事情,似乎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而相反,冯皇后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她是聪明的人,柏弈的这句话,无疑是一个台阶,只要有心人顺着这台阶往上,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分外的不是滋味儿,可想到大局,她明知,这对大局是有利的,却也不得不隐忍着,将自己的内心的不悦咽进肚子里。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青岚和东临王乃至是秦王,看柏弈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理解。 柏弈这是在干什么?他这不是帮助这个云袖么?云袖是什么人?可是冯家的人啊! 看父皇对这云袖本就是有意,他这么一提,万一父皇真的顺着这个台阶,将这个宫女赐封了名分,那冯家的势力,不就是在这皇宫里面更加猖狂了吗? 青岚,东临王,秦王三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明德帝,柏弈这句话已经说出来了,他们已经无力挽回,现在只有寄希望于他们的父皇,希望他们的父皇没有赐封名分的心思。 可是,这不过是奢望罢了,明德帝先前对云袖的态度已然表明,此刻,微微收紧的眸子,隐隐含着的笑意,也让他们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那眼神之中,分明就是满意啊! 明德帝同样没有料到柏弈会说出此番话,这正好免了他的很多麻烦了啊! 不过……突然,明德帝的眼神不由得怔了怔,看柏弈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而柏弈,亦是迎上了明德帝的目光,嘴角含笑,眼里分外平静。 “父皇,儿臣觉得,这位宫女该嘉奖!不知父皇意下如何?”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柏弈再次打破了沉默,似乎抛出了另外一阶阶梯。 明德帝眸子紧了紧,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顺着这个台阶,将云袖的事情给定下来。 “哈哈,云儿这些时日,却是操劳不少,自然是该奖!”明德帝伸手,此时完全没有了顾忌,将云袖的手拉了起来,“趁着今日是咱们的家宴,就借此机会,赐她为云妃吧。” 云妃!断然没有宫女直接封为妃的先例,可明德帝却…… 冯皇后,青岚,东临王,秦王,乃至是安谧,皆是愣了一愣,唯独柏弈,却好似看到了更亮的曙光,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起身上前,“恭喜父皇,贺喜父皇!恭喜云妃娘娘,贺喜云妃娘娘!” 柏弈的举动,让所有人更是诧异,都知道渤海王对于宫中的妃嫔,皆是不甚亲近,却是对云妃,竟这般恭维! 明德帝眉心也不由得皱得紧了紧,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商人,是个成功的商人,更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无事献殷勤么? 柏弈似看出了明德帝的防备,此刻,他所想达到的火候已经到了,便也不用再拖,朝明德帝和云袖拱了拱手,“父皇得了佳人,儿臣甚是欣喜,亦是羡慕,儿臣的府上,也该是有个女主人的时候了,整个渤海王府需要,包括柳儿也需要,谧儿待柳儿如亲生女儿,柳儿对谧儿也是当做自己的亲生娘亲,格外依赖,姐姐在天有灵,若是看到能够有这么一个舅母疼爱着柳儿,照顾着柳儿,那必定也能瞑目,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和安谧择日成亲!” 柏弈不疾不徐的说着,越是到最后,好些人的脸色都已经变了,青岚桌子底下的拳头紧紧的攥着,明德帝先前的笑容,更是在脸上彻底僵掉! 柏弈敢这么一说,自然料想到了明德帝的反应,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更在他的掌控之中,顿了顿,继续开口之时,目光已经转向了云袖,“还请云妃娘娘看在柏弈和安谧同父皇和娘娘您同是有情人的份儿上,为柏弈和安谧说一句情!” 柏弈是多精明,多狡猾! 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将几个人拉了进来,更是堵住了对方的好几条路! 他提起柳儿,提起死去的筠公主,就是为了让明德帝看在柳儿,看在死去的筠公主的份上,同意此事,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在逼迫明德帝同意。 是啊,若是到了这个地步,听了这番话,明德帝依旧坚持拖着柏弈和安谧的婚事,他如何对得起柳儿?如何对得起筠公主? 自从上次明德帝在处置冯裕,在对待冯家的事情的上的决绝,他就已然知道,对于当年筠公主的事情,他是愧疚的,当时,他顾念冯家在大金朝的势力,甚至连自己女儿那般死去,他不但不能为女儿出口气,反倒是还不得不护着冯家,他的心里该是有多憋屈?该是对筠公主有多愧疚! 而此刻,柏弈更是利用了这点! 柏弈的另一手,那就是这个新晋的云妃!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云袖之所以能够成为云妃,还多亏了柏弈方才的促成,才得了人家的恩惠,如今人家有事相求,她能推辞么? 再者,柏弈用“有情人”将四人牢牢的联系在了一起,她更是不好不向皇上求情了! 而云袖的心里,还怀着其他的心思! 柏弈提出这个请求,在云袖看来,心里很快便已经同意了,她刚成为云妃,如今她的路踏出了第一步,这个渤海王,是她一直以来都十分欣赏的,在这皇宫里,她的敌人强大,而盟友却抬手,如今,能够有机会和渤海王拉近关系,她便是知道有风险,她也愿意豁出去尝试。 云袖转向明德帝,反握着他的手,这么一张美丽的面孔,便是任何一个表情,都有其独特的迷人魅力,“皇上,渤海王如今年纪也已经不小,是该成亲了,今日,秦王殿下回京,皇上又册封了云儿,何不让这喜上再加喜呢?” 云袖无疑是聪慧的,她或多或少感受到明德帝对安谧的不满意,她所提的每一个字,都避开了安谧,一心从渤海王的角度出发,这对明德帝来说,无疑会好接受许多。 云袖开了口,所有人的心里都猜测了起来,明德帝会同意么? 这个云妃,若是刚被封了妃子,就被皇上拒绝,这无疑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了啊! 冯皇后心中禁不住开始期待了起来,可云袖的开口,在明德帝看来,却也有另外一番思量。 他赐封了云袖,也希望她能够在这宫中,多些自己的威望,这个时候,他若是拒绝,那么,很多事情,就都失去了意义,比如封妃! 大殿之中,沉默着,神色各异,自始至终,安谧都坐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好似眼前所谈论的事情,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她没有想到,柏弈这么久的铺垫,竟然是为了逼明德帝松口让他们成亲! 那一刻,安谧的心里,一股暖流肆意流蹿着,就连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心跳更是乱了节奏。 同时,她也有理智,明德帝不待见她,这个时候,她若是开口,那怕是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明德帝拒绝的把柄,那么柏弈所做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柏弈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就有他的把握,她只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等待结果就好! 安谧坐在那里,感受到明德帝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着明德帝的决定。 明德帝看了安谧半响,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柏弈对安谧,就如此上心么?为了和她快些成亲,甚至挖了一个陷阱给他跳啊! 呵!当真是他的好儿子! 也罢,既然阻止不了,那也就罢了! 他想要娶她,就让他娶了吧! 心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做了这个决定之时,发现心里,已然是另外一份心境了! “既然云儿也这么说了,那便择日成亲吧,不过……”明德帝眸光微敛,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继续道,“等老五的婚事过后,再办你们的婚事吧!” 说罢,明德帝甩了甩衣袖,似乎对今日的这个家宴有些意兴阑珊,看柏弈脸上绽放出的笑容,眸光微闪,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对云袖吩咐道,“朕乏了,云儿跟朕回寝宫!” 话落,明德帝便率先离开,留下一干神色各异的众人,云袖愣了愣,立即紧随其上,可明德帝刚到了大殿的门口,却是顿住了脚步,这举动,又是让在场的人惊了惊,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刚有这个疑问,明德帝的声音便传了来,“安谧,你也跟朕来一趟!”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百章 提起往事,明德帝之怒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安谧,而安谧,也不由得因为明德帝的这个吩咐僵了僵,反应过来之时,明德帝已经走出了大殿。.tw[] 跟他一起来?安谧眸光微敛,明德帝叫她去,意欲为何? 安谧有些猜不透明德帝,不仅仅是安谧猜不透,在场的冯皇后,青岚,东临王,秦王,甚至是柏弈,也是有些猜不透了! 安谧就算是猜不透,明德帝既然有这个吩咐,她就必须得跟去,安谧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起身,随着她的举动,青岚也是赫然起身,似乎是想要朝安谧迈步而去,可还为有所动作,就看见,柏弈已经快步到了安谧的身旁,握住了安谧的手,没有说什么,但眼神中的担忧,却是已经让安谧清楚的读了出来。 “不用担心,皇上让我去,该是教导我一些什么。”安谧对上柏弈的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安抚的道。 柏弈眉心皱了皱,他也是知道,安谧这一趟必须去,若是不去,那便是抗旨,那么,他们先前所做的努力,怕也就全部灰飞烟灭了。 沉默了半响,柏弈摩挲着安谧的手心,通过如此的方式给予对方安抚,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坚定,“记住,我就在父皇寝宫外面。” 他是在告诉她,他就在父皇的寝宫外,无论她在里面有任何事情,她若是有危险,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安谧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罢,看向了门外,眸中亦是多了分坚定,毅然走出了殿外,而留在殿内的人的心情,依旧持续着,柏弈望着殿外,神色凝重,青岚望着殿外,眼里更是复杂。 在这样的时候,站在安谧身旁的人是柏弈,他多么想是他,但是,如今他已然没有了资格,这份失落与嫉妒,如一条猛蛇钻进了他的心内,再窜进他的四肢百骸,那滋味儿,让他难受极了,如今,父皇已经同意让他们等老五的婚事之后成亲,到了那时,他是不是更加没了资格? 一想到此,青岚的脸色便越发的难看了起来,这样的他,落入身旁司马妍的眼里,激起的嫉妒越发的炽烈。 便是这样了,他都不死心吗? 那安谧,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积淀在司马妍心里的愤恨翻腾了起来,别开眼,看向安谧身影已经消失了的方向,眼里燃烧着的火焰,久久都无法消散。 而此时,跟随着明德帝到了皇帝寝宫的安谧,被晾在偌大的宫殿之中,周围除了几个宫女太监,便再无旁人。 明德帝让她跟来,就是为了晾着她么? 安谧知道,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她猜得不错,明德帝将她晾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发泄他心底的不悦罢了,他本不愿看着她和柏弈成亲,可各种情形,却不得不妥协,一个皇帝的妥协,又怎是那般轻易得到的? 如是想着,安谧的心境更是平静了下来,不过是在这里待会儿罢了,有什么大不了呢? 她有的是耐心! 房内,云袖伺候在明德帝的身侧,看着专心看着奏折的明德帝,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敢情皇上忘记了外面还站着一个安谧么? 给房间里重新换上了一种熏香,云袖不着痕迹的走到门口,瞧瞧的看了一眼,见得安谧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如常,便是等了一个时辰之久,依旧没有半分不耐烦,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安谧一眼。 她早猜到,这个女子,既然能够让渤海王那般深爱,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敛了敛眉,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底流转,片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亲和温柔的笑意。 转身之时,云袖嘴角微扬,心里已然有了主意,莲步轻移,走向明德帝,抬手轻轻的替明德帝按摩着肩部,“皇上看了一个时辰的奏折了,休息一下吧,莫让身体太过劳累。” 如此的关怀,加上那恰到好处的按摩力道,让明德帝顿时放松了下来,平日里,他看奏折的时候,是断不会让人打扰甚至是打断,而云袖的按摩,却是能够让他整个人轻松下来,放下所有的防备。 “你这双手,还真是有魔力,朕是赚了!”明德帝呵呵的笑道,放下奏折的之后,闭上眼享受了起来。 “能给皇上解劳,是云袖的荣幸,整个天下都在皇上手中,说赚,臣妾诚惶诚恐。”云袖一边按摩着,一边柔声开口,眼里平静如水,整个人更是多了几分淡然静雅的迷人魅力。 她自然知道,皇上之所以接受她,之所以会封她为妃,不是因为她的美丽,更不是因为这一双能够为他按摩解劳的双手,而是因为……想到那原因,云袖嘴角禁不住扬了扬,略微有些得意,“皇上,外面的安谧……” 刚提到安谧二字,明德帝原本舒缓的身体顿时紧绷了些许,敏锐如云袖,自然感受到了,停了话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要做的只是提醒明德帝,安谧还在外面,其他的,便只能由明德帝自己想了。 果然,明德帝微微皱着的眉峰平缓了下来,瞥了一眼他已经看过的奏折,他已经看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奏折了么?那也就是说,安谧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倒也差不多了! “扶朕起来!”明德帝沉声开口,云袖见他如此,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将明德帝扶着从榻上起来。 “皇上,臣妾……”云袖试探的唤道。 明德帝站起了身子,眸光微敛,“你留在房中吧!” 云袖福了福身,“是,皇上!” 明德帝丢下云袖,径自出了门,而在殿上,安谧依旧站着,不动如山,当明德帝目光中出现安谧的身影之时,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很显然,安谧此刻的状态,就是让他也有些诧异。 整整一个时辰,这么站着,饶是男子,也该是略显疲累,可此刻站在那里的安谧,好似刚站在那里一般,甚至没有丝毫惶恐与不耐烦。 在某种程度上,明德帝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让人欣赏! 可是…… 明德帝想到什么,眸光微紧,安谧看到明德帝出来,不紧不慢,恭敬有礼的福了福身,“安谧参见皇上!” 身穿宫装的安谧,行着宫礼的时候,那浑身散发的优雅和贵气,半分也不输于任何一个大家闺秀,更是有一种处变不惊的气质,让人由衷的喜欢。 平心而论,这安谧,除了出身不高,除了经商抛头露面之外,配得上渤海王妃这个头衔,也配得上他们皇室! 但…… 哎!明德帝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同意他们成亲,那么有些事情,他再做纠结,也无济于事了! 不过,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让安谧知道! “嗯。”明德帝淡淡的应了一声,径自坐下,看着安谧,倒是也没有让她坐,神色之间,更是多了几分威严。 安谧沉受着明德帝的视线,也不做声,静静的等待着明德帝再次开口,沉默了好半响,明德帝才开口,“朕已经同意了你和柏弈,在老五婚礼之后成亲。” 安谧静静的听着,单单是听着这句话,她就猜得道,接下来的话题,便是今日明德帝让她跟来的目的。 “不过……” 果然,安谧刚如是想,那厢明德帝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不过,安谧,你要答应朕,和柏弈成亲之后,你必须安安分分的当你的渤海王妃,对于那些绣铺,绣坊,缫丝厂的事情,你必须脱离!” 安谧身体一怔,是让她和抛头露面的那些事情划清界限吗? 在明德帝的眼里,女子的安分,就得在家守着丈夫,守着那偌大的宅院!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经历,安谧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是柏弈让安谧如此,安谧便如此!” 话落,啪的一声,明德帝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整个人赫然站起,怒声喝道,“这是朕的命令!” 柏弈让她如此,她便如此么? 柏弈那小子对这女人是多迷恋,他是知道的,只要安谧不愿,难不成柏弈还会逼她么? 这女人当真是精明得很,她这么说,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拒绝啊! 殿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吓了一跳,就连房内的云袖,听到这动静,都不由得靠近了门口,小心翼翼的听着大殿之上的动静,反倒是安谧,从容的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息怒?没有人敢违抗朕的命令!”明德帝怒声喝道,这安谧果然是大胆,抗旨不遵,他随时都可以治她个重罪! “皇上,如若安谧和渤海王其中必须有一人违抗您的命令,那安谧希望违抗您命令的那人是安谧!”安谧低着头,一字一句的道。 话落,就连明德帝先前的愤怒都有些怔住,他自然是明白安谧的意思,以柏弈对安谧的疼爱,定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到时候,怕是柏弈来违抗他的命令! 好一个安谧! 若她真对柏弈也是这般体贴爱护倒好,怕就怕,她只是聪明,善于应对而已! 明德帝沉默着,安谧对柏弈的心意,他猜不透,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去探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明德帝眸光微敛,“柏弈可有跟你提过他的母妃?”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百零一章 警告与关心,提及秘密 安谧微怔,柏弈的母妃么? 他倒是很少提到! 刚想着,明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柏弈的母妃当年并非出身名门,她是一个干练精明的女子,朕……” 明德帝顿了顿,继续开口,“那样的女子,真的很有魅力,可到了皇宫,就算是朕封了她妃子,她所眷恋的依旧是抛头露面的事情,朕纵容她,可却让太后对她颇有微词,越发的不喜欢她,后来……” 明德帝说到此,却是没有接着再说,似乎接下来的事情,说出来是他也无法承受的事情。 安谧静静的听着,她只知道,渤海王的母妃很早就死了,而至于太后…… 大金朝,女子抛头露面,在许多人的观念里,都是有伤风化的事情! 她似乎能够想象,作为一个卫道者存在的太后,为何会不喜欢柏弈的母妃! 明德帝说这些,又是什么目的? “当年,柏弈母妃身上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在你的身上,不是因为你安谧,而只是因为,你安谧是柏弈深爱的女人!”明德帝目光落在安谧的身上,一字一句,声音里透着的慈爱,是安谧从来未曾从明德帝的身上看到过的。 安谧下意识的抬眼,正好对上明德帝那双深邃老练的眸子,突然之间,她竟然发现,这双眸中的颜色和柏弈格外相似,安谧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明德帝三番四次的反对她和柏弈的婚事,是因为他的柏弈的疼爱! 安谧的脑海里冒出了许多念头,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一国之君,作为帝王,他得兼顾天下,作为父亲,他在平衡各个儿子权利的时候,也得费心思尽他作为父亲的责任。 而作为男人,纵然后宫佳丽三千,宫嫔妃子无数,可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有时候怕也会有诸多的无奈吧! 柏弈的母妃……该是得到了明德帝真心喜欢的吧! 这便是皇家的悲哀! 而她和柏弈呢? 想到此,安谧的神色凝重了起来。(..tw好看的小说) “你是聪明的女子,朕和你说这些,你若是听进去了,那就好好想想,至于你最后作何选择,权且看你自己!”明德帝的声音再次传来,“罢了,你跪安吧!想必……” 明德帝说着,看了一眼殿外,眸中隐约多了些苦涩,以及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顿了顿,继续道,“你再不出去,怕有人冲进来向朕要人了,别让柏弈在外面等久了!” 明德帝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走向屋内,等到安谧抬头,明德帝已经进了屋,留下的安谧脑海里依旧盘旋着刚才明德帝的眼神,以及他说过的话,思绪万千。 寝宫之外,纵然夜已经很深,但夜色之中,依旧伫立着几个身影,望着某个方向,没有言语,但却神色各异。 终于,那方向终于有一个人出来,好些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柏弈更是大步上前,将安谧搂在怀中,“谧儿,父皇他做了什么?” 这么长的时间,纵然是平日里素来镇定惯了的柏弈,此刻神色之间,也满是焦急与担忧。 安谧靠在柏弈的怀中,这熟悉的温度,让她莫名的安心,这种安心,似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得多。 “皇上不过是给了安谧一些教诲罢了,并没有为难于我。”安谧从柏弈的怀中探出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上柏弈的眼,脑海中禁不住想起了明德帝,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身为皇帝,他牺牲了多少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的幸福! 而柏弈……她了解柏弈的性子,敢爱敢恨,纵然是皇室中人,却也有不受束缚的天性! “哎呀,谧儿,你可终于出来了,你若再不出来,柏弈哥哥怕就要冲进去,想皇上讨你了。”清脆的声音响起,安谧看过去,正是颜冰。 在柏弈的背后,除了颜冰,还有青岚,秦王,东临王,甚至是司马妍都在! “是啊,谧儿,你好大的面子,你若再晚一会儿出来,怕不只是渤海王会冲进去了。”司马妍语气泛着酸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担忧不亚于柏弈的青岚,终究是有些忍受不住了,“谧儿,这么多人都为了你,还在这里等着,担忧着,我可真是佩服!”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司马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听不不出来? 尤其是青岚,担忧之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对司马妍此番举动的不悦,径自上前,低声喝道,“终归是妇道人家!还不快回府!” 青岚丢下这一句话,甩袖离开,在经过柏弈和安谧之时,目光和安谧的视线相遇,那一刻,眼里只剩柔和,既然安谧已经没事,那他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倒是司马妍,心里的嫉妒越发的浓烈,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般斥责于她! 满心的愤怒急欲发泄,看青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司马妍想追上去,却还是狠狠的瞪了安谧一眼,那眼里的怨毒,似要要了安谧的性命一般。 “这个司马妍,之前还以为是个大家闺秀,温柔贤惠,却是没有想到,成了亲,竟是这般嘴脸,那模样,当真是丑陋,大皇子也真够倒霉,娶了这么一个女人!”颜冰禁不住轻嗤道,司马妍先前故意刁难陷害安谧,还竟意图将她嫁给侍郎大人的傻儿子,可老天有眼,终归是让她的恶毒计谋没有得逞,这女人,这般恶毒,日后老天都怕会惩罚她。 安谧扯了扯嘴角,想到司马妍,眼底却是有些无奈,“大皇子妃对大皇子的心,倒是真的。” 司马妍何尝不是个可怜之人呢?怪只怪,她太过执念于某些东西,她嫉恨自己,无非是因为青岚对自己的感情,她又何尝想如此,可青岚的心思,终归是她安谧无法控制住的。 这能怪谁呢?安谧找不到答案! 柏弈似看得出安谧在想些什么,眸光微闪,“大哥府里的事情,大哥自会处理。” 柏弈没有说的是,至于那司马妍又会对谧儿做什么事情,他柏弈绝技不会饶恕! “三哥,既然三嫂已经出来了,那我也就不陪三哥了,对了,恭喜三哥,三嫂,等三哥三嫂大婚之日,四弟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恭贺。”东临王上前,声音依旧是一惯的冰冷。 “如此,多谢四弟了。”柏弈淡笑着回应。 二人点头一笑,东临王也随后离开,倒是秦王,自始至终都看着这一切,眉心皱得死紧,“四哥什么时候和三哥如此亲近了?” 他的心里是诧异,亦是疑惑,陪三哥等三嫂么? 可为什么,他的感觉却是怪怪的?突然,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念头,莫非…… 秦王看安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这个安谧,这般招蜂引蝶么? 心中竟对她生起一种怀疑,看安谧的眼神,多了些防备。 “老五,你先送冰儿回府,这里没事了。”柏弈对秦王吩咐道。 秦王回神,将视线收了回来,敛了敛眉,“那好,我先带冰儿走了。” 说罢,便拉住了冰儿的手,颜冰一愣,挣扎了几下,可无法挣脱那只大手,生生被秦王带走。 而柏弈和安谧,默默的看了对方片刻,握着对方的手,相携离开,他们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他们的婚事算是真的定下来了! “谧儿,明日,我们去一趟皇陵。”马车之上,长久的沉默之后,柏弈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让安谧一怔,下意识的抬头,看进柏弈的眼里,所望见的,是无尽的哀伤。 皇陵?去干什么? 许是因为方才明德帝提到了柏弈的母妃,此刻安谧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猜测,该是去看柏弈的母妃吧! “好!”安谧柔声道,反握着柏弈的手,不知不觉加大了些力道,似在安抚,柏弈现在所想到的,是他的母妃么?所以,他才会这么哀伤! 她知道,柏弈很小就没了母亲,和筠公主相依为命的长大,所以,筠公主的死,会让柏弈那么恨冯家,那么他的母妃呢? 她曾听闻,渤海王的母妃是病死,可刚才听明德帝提起柏弈母妃之时,却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德帝虽然没有言明什么,可她却隐隐感觉到,柏弈的母妃当初在宫里,生活得并不快乐,甚至碍了某人的眼。 太后么?安谧眉心皱了皱,听闻,太后十分喜欢的那串珠子,是送给了柏弈的母妃,按理说,能够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她,那太后该是十分喜欢柏弈母妃的吧,可是,听明德帝的意思,似乎并非是如此啊! “在想什么?” 正陷入沉思之中,柏弈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安谧扯了扯嘴角,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咱们的婚事终于定了,柳儿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一提起柳儿,柏弈先前的凝重瞬间消散开来,眉宇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了笑意,“那丫头自然会高兴,要不是她,咱们怕也不能认识彼此。” 安谧想起第一次的相遇,眸光闪了闪,不能认识彼此么? 他却是不知道,自己那一日,就是冲着他去的啊! 想到什么,安谧眉心微皱,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开口道,“柏弈,你可相信这人世间有许多奇怪的事情,奇怪到让人难以相信,可那却依旧是真实的事情!”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百零二章 倾吐情谊,来者不善 柏弈对上安谧的眼,此刻安谧的神态,让他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问?” “你相信吗?”安谧追问,隐约之间,多了分探寻。(..tw好看的小说) 柏弈抬手轻抚着她的头,什么事情,竟让谧儿这么紧张? “只要是从你口中说出的事情,无论有多难以置信,我想,我都会相信。”柏弈专注的看着安谧,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连他自己也很惊讶,从小,他的防备意识就是极重的,任何事情,眼见为实,有时候,甚至眼见都不会相信,可是,这话出口,他的却是没有半分虚假的成分。 柏弈也禁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声,原来,在自己的眼里,谧儿已经重要到了如此的地步。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哪怕她说的并非真实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下意识的,柏弈握着安谧手的大掌紧了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每一次发现,他对她的爱,似乎都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倒是安谧,听到柏弈这话,原先要出口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是重生而来,会有什么反应? 相信!那相信之后呢? 安谧猜不透,也无法确定这消息若是散播出去,她和柏弈的未来又是什么样的。 “谧儿,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么?”柏弈柔声道,摩挲着她暖软的手,心里有些期待,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在探索安谧,但是,她却鲜少对她透露什么。 他虽然确定,她对自己的感情,比起以前要深厚得多,至少,她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这对他来说,已然是不小的收获。 她此刻的举动,让他的心里分外雀跃,禁不住猜测,自己在她心的心里,也越来越重要了吧! 想到此,柏弈对安谧要说的,更是期待了起来。(..tw) 可安谧此刻却犹豫了,对上柏弈期待的双眸,她该告诉他吗?告诉他,自己经历了前世,告诉他,自己前世本该是柳湛的妻子,还是告诉他,对于这个世界,她是一个怪物? 下意识的,安谧退缩了,扯了扯嘴角,“没,没有。” 就算是安谧再会掩饰,但是,在说着“没有”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闪烁的目光却被柏弈捕捉到了,柏弈心中一怔,心里好似瞬间空了一大块,那份失落,如猛烈的浪潮朝着他扑打过来,让他那一刻有些呼吸不过来。 “没,没有么?”柏弈双唇开合,就连声音也有些掩饰不住的苦涩,俊朗的脸上尽量强撑着一抹笑意,“没有的话就算了。” 安谧一怔,意识到柏弈的状况,心中一痛,她这是怎么了?她明知道柏弈敏锐,他察觉到自己对他有所隐瞒,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心中冒出些微自责,“柏弈……” 安谧正要说些什么,柏弈却是开口打断了安谧的话,“谧儿,我打算在王府里专门为你重新建造一座楼宇,你觉得如何?” 柏弈满脸温柔的笑意,就连眼底都是浓浓的宠溺,好似刚才的失落与不悦没有存在过一般。 “柏弈……”安谧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我……” “不用多说什么,你心里的事情,等到你愿意告诉我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如今咱们该想的,是你我的婚事。”柏弈再次打断安谧的话,就算是心里有多不是滋味儿,他现在所想的是不能让安谧自责。 一股暖流在安谧的心里流窜,靠在他坚实的胸膛。 如此主动的倾靠,似填补了先前柏弈的失落,他告诉自己,谧儿并非有意隐瞒于他,不过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诉他罢了。 如是想着,柏弈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抬手圈着安谧的肩,马车里,沉默着的二人,却是格外甜蜜,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柏弈的脑海里,想着他们的婚事,而安谧脑中也是思绪万千。 到了渤海王府,马车停了下来,二人下了马车,安谧的心里已然做下了某个决定,拉住要往王府走的柏弈,柏弈停下脚步,回望着安谧,眼里多了些诧异,“怎么了?” “我在想,如今盛世烈焰的事情,程瑛已经完全上手,其他的生意,程瑛也能够游刃有余,我不过是个甩手掌柜罢了,我想,等咱们成亲之后,这些事情,就全部交给程瑛了。”安谧不紧不慢的道,她发现,自己做下这个决定,将这一番话说出来,心里竟是格外的轻松。 柏弈一怔,眸光一转,回握住安谧的手,“怎么了?为何会这么想?” 似乎想到什么,锐利的眸子紧了紧,没等安谧回答,便继续道,“是不是父皇他逼你?” 安谧嘴角微扬,柏弈果然是柏弈,便是丁点儿的信息,都能猜得出来,不过,她却是不能让他误会了明德帝,想到明德帝对她所说的那一番话,安谧摇了摇头,“并非如此,皇后叫我去,确实只是教诲,至于我的决定……全然是因为,我不想再做那些事情,等成亲之后,我便是渤海王妃,王府内的大小事情,有许多都得我来操持,若是内外奔波,那也太累了些。” 听安谧如是说,柏弈这才舒缓过来,“若是因为这样,那我自然是支持,不过,若是盛世烈焰能够让你开心些,府上的事情,我可以让季叔多分担,记住,你不能因为嫁给了我,而束缚了你的天性。” “这是自然。”安谧扯开了笑容,和柏弈相视一眼,这才进了府。 秦王回京,和颜冰小姐的婚事就定在十五日之后的吉日,连带着,渤海王和安谧的成亲日期也一并定了下来,就在秦王成亲之后,时间仅仅隔了一个月而已。 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处谈论的就是这两位王爷的婚事,除此之外,宫中皇上新纳了一个妃子的事情,也在官员命妇之间流传了开来,从那之后,官员每一次觐见皇上,都能够看到那位新封的云妃伺候在皇上的身旁。 自冯老太爷卧床之后,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私下里,冯老太爷的伤已经好了,听到明德帝赐封云妃的消息,他的心里更是自得,如今,宫里有了云妃,那么,他冯家先前所受的挫败与挫折,定会一点点的弥补起来。 十五日的准备,秦王和颜冰的婚事很快临近,这十五日内,颜冰更多的时候是和安谧腻在一起,向她学习刺绣,一身嫁衣在安谧的帮助下,终于在出嫁的前一天,穿到了身上。 晋侯府内,颜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色彩飞扬之间,还多了些害羞。 周围的丫鬟,以及晋侯府大少夫人看在眼里,皆是一脸高兴,“真是漂亮,这身衣裳当真是太好了,冰儿穿着这身衣裳嫁人,日后定会幸福美满。” 京城可是有个习俗,嫁衣要么是自己绣制,要么是亲近的姐妹绣制,这嫁衣可是代表了祝福,越是好看的嫁衣,便代表着祝福越多,婚后也就越美满。 颜冰俏脸红了红,“这都是谧儿的功劳。” 说着,感激的看了一旁的安谧一眼。 “是啊,多谢安谧姑娘了,为了咱们冰儿,可是费了不少心。”大少夫人倒是一个左右逢源的主,以后这个安谧姑娘,就是渤海王妃了,如今,晋侯府出了个秦王妃,又和渤海王妃亲近,这无论是对晋侯府来说,还是对在朝为官的夫君来说,都是好事一桩啊! “少夫人哪里的话?这衣裳都是冰儿自己绣的,我不过是在一旁起了些辅助作用罢了。”安谧柔声道,走到颜冰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冰儿如此动人,让老五看了,怕该等不到明天,心里急着想将你给娶回家了。” 安谧一打趣,饶是曾经那个在凌峰关威风霸道的山贼头子,此刻神色之间的那一抹娇柔,都让人禁不住沉醉,颜冰眉峰一皱,娇嗔的跺脚,“谧儿还说我,再过不久,你也该成亲,到时候,我打趣起你来,也不会留情了。” 安谧微怔,一时之间,竟也满脸通红,一月之后,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呢! 正此时,门外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大少夫人看在眼里,眉心皱了皱,“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丫鬟忙道,“大少夫人,大皇子妃……大皇子妃来府上了,管家让她在大厅……” “冰儿?” 丫鬟的话还没完,女人的声音便传了来,朝着这边越来越近,“这就是冰儿的住处么?还有那么几分雅致,不知道的人,怕还会以为是个大家闺秀的住处呢!” 一句话,就已经含着敌意,这声音传进了屋子里,颜冰,大少夫人,乃至是安谧都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声音,可不就正是大皇子妃么? 她怕是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吧! 看她这等气势,更是没安什么好心,如是想着,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多了几分防备,片刻,司马妍就已经到了门口,华贵的装扮,有几分凌人的气势,下巴微抬,目光扫视了屋内一眼,看到安谧,眼里多了几分异样,“呵!倒是巧了,谧儿也在呢!”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百零三章 故意刁难,挫败而归 安谧被点到名,抬眼对上司马妍锐利的双眸,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一抹笑意,“是啊,大皇子妃也来了,还真是巧!” 安谧的语气虽然柔柔的,但即便是在司马妍那凌人的气势之下,也半分没有被压着的痕迹,倒是那股子的云淡风轻,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处变不惊的魅力。 司马妍眉心皱了皱,很想一巴掌打掉她那淡淡的笑容,可是,想到什么,司马妍却是打消了念头,目光转向颜冰,在大红嫁衣的妆点下,颜冰这个人比起平时,更美得绚烂,那张脸,便是防备的看着她,也是那般迷人。 颜冰要嫁给秦王,那可是她心爱的男人啊! 而秦王对颜冰,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是格外用心的,这次的婚礼,秦王忙进忙出,下了不少功夫,而她的婚礼呢?想到前几日,她所看到的秦王脸上那意气风发的笑容,司马妍的心里更好似有一块大石头堵着,越是想,越是难受。 当初,青岚对她若也这般用心,那该多好!若他有一点用心,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最满足的新娘了,可是……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安谧! 司马妍的手倏然紧握成拳,似要将什么生生捏碎一般,那股子凶狠,落在旁人眼里,心底都不由得一寒,以为这大皇子妃要暴怒之时,她却是渐渐的舒缓了过来。 大少夫人渐渐的松了一口气,却见得司马妍一步步的朝着颜冰靠近。 颜冰也是浑身防备着,她可不管她是不是什么大皇子妃,她若是敢有什么歪心思,她颜冰定不会让她讨得到好! 司马妍也是将颜冰严重的冰冷看在眼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缓缓开口,“冰儿穿上这一身,还真是美得惊人,秦王艳福不浅了。” 没有想到,司马妍竟然是一句夸赞,这让颜冰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司马妍倒是呵呵一笑,给身后带来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将东西送上来吧!”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司马妍看向捧着一个被大红绸缎盖着的东西送了上来,暗自猜测着,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而司马妍,又要耍什么花样! 就连大少夫人也是知道,这个大皇子妃可没安什么好心,差点儿将她嫁给那侍郎的傻儿子!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司马妍伸手,扯开了那红绸,下一瞬,一个凤冠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那等精致,让人惊叹得眼睛发亮,就连安谧看到那凤冠,心里也是禁不住赞叹了一番。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司马妍,将这凤冠送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安谧瞥了一眼司马妍,而大少夫人在惊叹之后,也柔声,“大皇子妃这是……” 司马妍看了一眼众人,再看了看那凤冠,呵呵的道,“这凤冠,是送来给冰儿成亲用的。” 司马妍送的么?颜冰下意识的拒绝,“大皇子妃有心了,我晋侯府,还不缺一个凤冠!” 别说她的凤冠霞帔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算是没有准备好,她便是不用凤冠,也不会接受司马妍送的不是! 黄鼠狼给鸡拜年,可没安什么好心! 颜冰的语气,明显不好,若是在以往,司马妍早就怒了,可是,今日的她,却依旧是堆着一脸的笑容,“冰儿何必那么大的火气,你可是很幸运的呢,就连我都羡慕不已。” 颜冰皱了皱眉,大少夫人和气的问道,“大皇子妃,此话怎讲?” 司马妍扬了扬下巴,看向一脸阴沉的颜冰,“冰儿,我知道你还在为一些事情耿耿于怀,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是?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也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吗?” “呵!我倒要感谢大皇子妃的好意了。”颜冰冷哼道,为了她的幸福着想?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所以,企图将她嫁给一个傻子? 还真是天大的好心啊! 司马妍敛了敛眉,依旧没有因为颜冰的冷言冷语而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呵呵的道,“过了明日,你就是秦王妃,你我也算是妯娌了,咱们都是皇家的儿媳,那咱们之间,又何必说那些生疏见外的话?” “你……”颜冰眉心一皱,不仅仅是她,就连大少夫人,乃至是安谧,都没有想到司马妍竟这么不要脸! 颜冰仅仅是吐出一个字,就被司马妍生硬的打断,“冰儿,还不快跪下!” 颜冰一愣,瞪向司马妍,跪下?给她跪下?凭什么? 司马妍显然是料想到了颜冰的反应,看她那样恨她,抗议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更是畅快了起来,目光扫向安谧,一字一句的道,“不仅仅是冰儿,你们怕都得跪下!” 安谧眉心紧了紧,司马妍这等气势让她们下跪,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手里抓着某些筹码吧! 安谧瞥了一眼那凤冠,脑海中有无数思绪闪过,见颜冰的怒气更盛,尤其是司马妍看颜冰那眼神,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上前几步,拉了拉似要暴怒的颜冰,率先跪在地上。 “谧儿,你怕她作甚?”颜冰没有想到,安谧竟然跪下,她所认识的安谧,看着温婉,可骨子里是个不怕事的人,今日,安谧倒是怕起司马妍来了么? 安谧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中了邪不成? 怕吗?安谧可不是怕! 安谧默不作声,司马妍的脸色倒是沉了下来,显然是没有料到安谧居然跪下来,怎能跪下呢?她就知道以颜冰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跪的,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可是,安谧却…… 不行,她可不能让安谧坏了她的好事! 正盘算着什么,那厢安谧看了颜冰一眼,“冰儿,跪下吧!” 颜冰满心的怒气,看着安谧的眼,却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何,安谧眼里的平静,好似有着莫大的感染力一般,让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谧儿素来精明,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下跪,尤其是对司马妍下跪。 “哼!”司马妍冷哼一声,她知道,只有趁着颜冰还没有跪下的时候,先一步将罪责降到她的身上才行,就算这事情牵扯不进安谧,她颜冰也休想给逃脱了。 可正冷哼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发难,在她的视线之中,颜冰竟然一矮,跪在了安谧的身旁,看颜冰跪了,大少夫人也跟着跪下,紧接着是屋子里晋侯府的丫鬟。 一时之间,司马妍只觉得心里堵着一股闷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硬生生的憋在心里,难受极了。 “大皇子妃,我也跪下了,我们都跪下了,你有什么吩咐,就说吧。”颜冰冷冷的道,心里已经极尽压抑,暗自下了决心,若这下跪只是司马妍的故意刁难,她定要上前,甩她一个大嘴巴子,可不会顾忌她的身份了。 安谧亦是对上司马妍的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这笑容在司马妍看来,你可是赤裸裸的嘲讽,顿时,司马妍就连手都在颤抖了。 司马妍咬了咬牙,胸中怒火翻腾,可她能做的,只有强忍,甚至不得不绽放出一抹笑容,“我让你们跪下,可是为了你们好,这凤冠,可是皇太后让送来的,皇太后的意思,是让冰儿用这凤冠成亲,太后娘娘一番心意,冰儿是不是该跪下谢恩呢?” 话落,颜冰,大少夫人和安谧皆是愣了愣。 颜冰心里更是将司马妍鄙视了一番,为了她们好?若是她们不跪,司马妍这女人怕是会乐于以此作为把柄,来刁难他们吧! 颜冰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了安谧一眼,满心感激,多亏了安谧,这下子,看司马妍能够生起什么风浪! 而安谧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心思,太后么? 许多年前,太后就已经不在宫中,据说,太后信佛,多年前就搬离了皇宫,到皇室宗庙里静养,鲜少回皇宫,甚至鲜少回京,几乎整个大金朝都忘记了这个皇太后的存在,她竟然给颜冰送来了凤冠么? 安谧看了一眼那丫鬟手里捧着的凤冠,眸中的颜色不由得暗了几分,直觉告诉她,这凤冠的到来,不是什么好事! “冰儿,还不快谢谢太后隆恩。”大少夫人兴奋的道,在她看来,这显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就连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成亲,太后都没有什么表示呢,而冰儿和秦王成亲,太后竟让人送来了凤冠,这可是他们晋侯府的荣幸啊! 颜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凤冠,“颜冰谢太后隆恩!” 说罢,颜冰起身,也拉着安谧从地上起来,亲自上前将那凤冠从司马妍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来,这才看向司马妍,“多谢大皇子妃跑这一趟了,这凤冠真是漂亮呢!” 颜冰的心里满是得意,没让司马妍讨到好,这个时候,亦是不会让司马妍心里好受一分。 司马妍脸色僵了僵,笑容有些龟裂,可想到什么,瞥了一眼安谧,嘴角竟是重新扬起了一抹笑容,走到安谧的身旁,缓缓开口,“说实话,我这大皇子妃,还真是羡慕你们呢,我成亲的时候,可是什么也没得到,而你们,面子可不小呢……”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百零四章 得知消息,探听过往 司马妍顿了顿,继续道,“冰儿成亲,太后就算没有回宫,也吩咐了人,让我将这凤冠转交给冰儿,让她带着太后她老人家的祝福嫁给秦王,有了她老人家的祝福,冰儿和秦王的婚姻,必定会更加美满,而谧儿你……” 司马妍说到此,嘴角的笑意却是浓郁了几分,可是,那笑容在安谧看来,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直觉告诉她,司马妍即将说的,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我更加羡慕谧儿了,太后传了信来,说是过些时日就回京了,还说,一定会赶在谧儿你和渤海王成亲之前,要亲自为你们主婚呢。”司马妍呵呵的道,但言语之间,却听不出丝毫羡慕,反倒像极了幸灾乐祸。 在颜冰和大少夫人,以及在场的丫鬟听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可安谧却知道,这众人眼里的好事,对她和柏弈来说,却是一个障碍。 要赶在她和柏弈成亲之前回来,亲自为他们主婚呢么? 她和柏弈,也太劳人费心了! “谧儿,你可高兴?”司马妍密切的主意着安谧的一举一动,可她所看到的,却是一脸的平静,既无欢喜,有无担忧,司马妍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安谧,总是这般,让人摸不着头绪。 安谧抬眼,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不紧不慢的道,“高兴,自然是高兴,能得太后娘娘如此费心,是安谧之福,安谧谢谢大皇子妃带来这个好消息。” 高兴么?司马妍心里暗暗冷哼了一声,到时候,可有她安谧“高兴”的机会! 太后娘娘对渤海王可不怎么喜欢,可偏偏,就渤海王成亲,她要赶回京来,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姨娘,本嫁给了一个将军,可在那将军战死沙场之后,太后看姨娘一个人孤独无依,便让她进宫,在她的身旁伺候着,小时候,她便因着姨娘的缘故,经常见到太后,当然,也看到了不少事情。 虽然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太后娘娘不待见柏弈母妃这一点,她可是有些印象。 呵!不知道,太后娘娘这次回来,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司马妍斜睨了安谧一眼,“我呢,你就不用谢了,等太后娘娘回来之后,多感谢一下太后娘娘就好。” 说罢,司马妍神色怪异的看了安谧一眼,呵呵的道,“这凤冠我也送到了,冰儿,明日便是你的婚礼,今日我就不打扰你准备了,明天婚礼再见了。” 话落,司马妍给带来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屋子里的人看着司马妍的背影,脸上都没有笑容,先前,颜冰已经感受到了在得知太后回京的消息之后,安谧的不寻常,此刻,司马妍一走,颜冰眉心担忧的皱了起来,“冰儿,这司马妍她……” “你管她做什么?明日便是你成亲的日子,何必因为她让自己心里添堵?你想想秦王,此刻他定也细心准备着,对明日满心期待,你还不好好的装扮自己,让明日的秦王看到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安谧笑着打断颜冰的话,不让她去追究什么。 颜冰心中知道这里面定有不寻常,可是,看安谧坚定的眼神,也明白,现在她就算是逼问,也休想问出些什么东西,想着安谧的话,颜冰沉默了半响,终究是点了点头。 安谧这才笑着将方才司马妍送来的凤冠替颜冰戴在头上,一戴上这凤冠,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叹,太后赐的凤冠呢!他们家的小姐,是何等的殊荣。 但在安谧看来,这凤冠怕是有千斤重,所谓来着不善,太后送这凤冠来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会是太后的警告?亦或者是下马威么? 安谧别开眼,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和柏弈的婚事,注定风波不断! 颜冰勉强被安谧安抚了下来,安谧在晋侯府待了一会儿,便回到了渤海王府,回到王府,正碰到安顿好柳儿的季叔,季叔看到安谧,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她存有排斥的心理,恭敬的上前对这个即将成为渤海王府女主人的女子行礼,关切的道,“小姐今日早些休息吧,王爷今日在秦王殿下暂居的府邸内,今晚怕是要很晚才能回府了。.tw[]” 安谧点了点头,明白柏弈为秦王这个五弟颇费心思,正要回自己的院落,却是猛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季叔,眸光微敛,“季叔,天色尚早,陪我到凉亭里喝杯茶吧。” 喝茶?这个时候,大晚上的么? 季叔下意识的愣了愣,对上安谧的眼,好似明白了什么,躬了躬身,“是,老奴这就吩咐人准备些茶水。” 喝茶只是一个由头罢了,小姐该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吧! 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相视一笑,安谧和季叔二人一前一后的绕过回廊,到了凉亭,安谧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看了眼恭敬的站在一旁的季叔,柔声道,“季叔,你也坐下吧。” “这可如何是好?老奴是奴才。”季叔这些道理还是懂的,开口拒绝。 安谧扯了扯嘴角,“对柏弈来说,对柳儿来说,就算是对我来说,你都不是奴才,季叔,我让你坐,你便坐下吧。” 季叔眉心紧了紧,没有再拒绝安谧,“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选了一个适宜的凳子坐下,“小姐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吩咐吧。” 安谧赞许的看了季叔一眼,倒也不拐弯抹角,径自开口道,“季叔跟在柏弈的身旁很久了,应该知道他小时候,柏弈母妃还在的时候的一些事情吧。” 话落,明显看到季叔身体一怔,吃惊的看着自己,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迎视着安谧的视线,很快便转移开视线,“小姐,很多事情过去太久了,老奴也记不得了。” 安谧敛了敛眉,记不得了吗? “那季叔给我说说太后这个人可好?”安谧再次开口问道,不紧不慢,分毫也没有因为季叔前面的拒绝而有所不悦。 季叔更是一惊,忙起身跪在地上,“小姐,太后她老人家的事情,又怎是老奴这么一个奴才敢妄加谈论的?小姐,天色不早了,小姐该回房休息了,老奴这就……” 季叔平日里见过不少世面,加上跟在柏弈的身旁,也多少有处变不惊的淡然性子,可是,此刻却是有些乱了手脚,他有些后悔了,本以为安谧即便是有问题,也会问一些关于王爷的点点滴滴,可没想到,她确实是问的关于王爷的事情,但这两件无疑都是禁忌啊,叫他怎么回答? 现在,他只想逃离。 可安谧却不给他机会,毅然打断他的话,以及他的意图,“季叔可知道,太后要回来了,怕要在我和柏弈大婚之前回来,听说是要亲自为我们主持大婚,我是想着,我从来没曾见过太后,我怕到时候失了礼仪,惹得太后娘娘不快,那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季叔?” 随着安谧的话,季叔的脸色也在慢慢的变化,安谧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以季叔的聪明,是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果然如安谧所料的那样,季叔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 太后?太后回京么? “小姐开玩笑的吧?”季叔目光闪了闪,心中依旧存着些许侥幸,可若安谧姑娘说的都是真的,那…… 季叔想到什么,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当初在皇宫里,在旁人看来,太后对王爷的母妃十分疼爱,可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啊,就连……就连王爷母妃的死…… “季叔应该知道,我不会随便开玩笑。”安谧淡淡的开口,心中已经有八分把握,季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季叔猛然闭眼,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又好似在逃避着什么,过了片刻,当他再次睁开眼之时,他的眼里,却是一片坚定,起身再次坐了下来,沉吟了会儿,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小姐,太后对王爷,一直都不怎么待见,当初筠公主和王爷落难之时,又一次,太后看着王爷被几个皇子责打,筠公主挺身相护,最后也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太后的眼里,却丝毫没有怜悯。” 安谧看着季叔,听到这里,眉心下意识的紧皱了起来,眼前好似浮现出了那个画面,男孩儿女孩儿在拳脚之下,互相护着彼此,该是希望谁能伸出援手,可就连他们的祖母,也都只是淡淡的看着,没有半分感情。 安谧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在柏弈的心里,定也对这个太后心存芥蒂吧。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若是柏弈知道了太后要为他们主持婚礼,他又会是怎样心情? 想到此,安谧的眉心更是皱得紧了紧,正要听季叔继续说下去,却是听见凉亭外传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随即,那温柔动听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原来你在这里,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可是在和季叔说我的不是?”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百零五章 安谧突如其来的异常 话落,夜色中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凉亭,安谧微微一愣,起身相迎,柏弈顺势张开手臂,甚至没有顾忌当场还有其他人在,将安谧圈在怀中,虽然已经得了父皇赐婚,也得了父皇的准许,在老五的婚事过后,他就和安谧成亲,看也只有将安谧抱在怀中的这一刻,最是让他心里温暖。(..tw)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安谧恍然,原来自己对他的一切都已经那么熟悉,那么了解。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否是在和季叔说我的不是?”柏弈再次开口,那语气让人听来,竟是带着几分娇嗔的温柔,就连一旁的季叔听来,都下意识的敛了敛眉,将头埋得更低,生怕自己的存在,打扰了两个主子。 “哪里是在说你的不是?你问问季叔,我们是不是在商量咱们成亲的事?”安谧腻了柏弈一眼,随即看向季叔,听着不过是一句平常的话,可是,便也只有季叔听得出来,这是安谧在暗示他啊! 季叔反应过来,柏弈明显已经因为安谧的话,而神采飞扬的看着自己,季叔这才道,“是的,王爷,小姐刚才正和老奴讨论成亲的事情。” 可不是成亲的事情么?他们所说不假,不过却是隐藏了太后回京的事情罢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太后回京如果是既定之事,那么,王爷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柏弈心中更是狂喜,甚至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呵呵,是吗?不过成亲的事情,你不许想,这些准备交给我就行,而你只管做一个待嫁新娘,等待着那一天便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柏弈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安谧竟想着成亲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天大的惊喜,他知道安谧有这份心就够了,又怎会忍心看着安谧因为这些事情而操劳? 安谧对上柏弈的双眸,那一股温暖似乎从柏弈的眼中蔓延到了她的心里,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柏弈的话,一个盛大的婚礼,同时,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司马妍所说的关于太后要回京的事情,眸中的颜色沉了沉。[..tw超多好看小说] 柏弈是何等的敏锐,察觉到了这点儿,眉心皱了皱,“怎么了?” 安谧意识到什么,忙挥去脑中所想,眼底恢复了温柔与晴明,“我在期待咱们的婚礼了呢!” 这句话好似在柏弈原本的兴奋之上,又浇了一桶油,让内心的激动越发的浓烈,一把将安谧搂在怀中,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肉之中,更是确定,要给安谧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 柏弈的突然到来,打断了安谧和季叔的谈话,二人都知道,今晚,即便是季叔有多想将过去的一些事情讲述给安谧听,他们也没了机会,不过,季叔知道了太后回京的消息,心中也在权衡着些事情。 翌日一早,整个京城,就因为秦王大婚的事情而热闹非凡,就这段时间来,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皇子娶妻,冯裕将军成亲,冯将军在天牢中自尽,这一桩桩一件件,好的坏的,或多或少被人们淡忘着,而今日,这新鲜出炉的热闹,让远离各种权力斗争之外的百姓,再次沾染着皇室大婚的喜庆。 安谧一早起床,柳儿就已经等在了院子的厅堂里,看到安谧从房间里出来,打扮得精致的小人儿欢喜的扑进安谧的怀中,似要粘着她不撒手一般,肆意的在安谧的怀里撒着娇。 “怎么了?今日柳儿有些不一样呢!”安谧蹲下身子,打量着柳儿,那撅起的小嘴儿,似乎是在表达着她内心的抗议。 “娘,你带着柳儿一起去参加五叔的婚宴可好?”柳儿对上安谧的双眸,心里的这个愿望,似乎表现的极为迫切。 安谧倒是愣了愣,柳儿素来都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就连青岚当初成亲,柳儿去也并非她自己的本意,今日怎么的?况且,竟找上她来了! “舅舅呢?”聪慧如安谧,自然猜出了某些东西。 果然,提到柏弈,柳儿那张嘴便撅得更高了,这更加佐证了安谧的猜测,“舅舅不然给你去吗?” “讨厌舅舅,舅舅都不喜欢柳儿了!”柳儿越是说着,小女孩儿的心里越发的委屈起来,想不到舅舅不让她去的缘由,便只能单纯的认为,是舅舅不喜欢她了,所以才会拒绝她的要求。 安谧禁不住笑了笑,终归还是一个孩子啊! 曾经柳儿……想到什么,安谧脸上的笑容倏然一怔,有些好似发生在前世的事情,这一刻,又清晰丰满了起来,小女孩儿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犹如隔世,却好似就在眼前,就连那欢声笑语也在耳边回荡,到最后,是她临死之时,柳儿那凄惨的呼唤。 所有的血色好似被抽干了一般,浑身好似被寒冰包围,柳儿……她有多久没想到前世,想到前世她的女儿了呢? “娘,娘,你怎么了?” 恍惚中,女孩儿的声音带着关切,在安谧的耳边响起,这声音,猛然将安谧来回现实当中,可是,这现实对她来说,依旧有些恍惚,眼前怀中的女孩儿,换上了女儿的脸,安谧心里一喜,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口中不断喃喃,“柳儿,柳儿……柳儿别怕,娘求在这里,娘亲在这里。” 被紧紧抱着有些透不过起来的柳儿眉心紧了紧,依旧不明白娘亲为何会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伸出小手,轻抚着她的背脊,轻声唤道,“娘……” 厅堂里的流光和依霏安谧突然的激动看在眼里,痛痒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素来镇定,为何突然……方才发生了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弄不明白,沉默了片刻,柳儿却是从安谧的怀中挣脱了出来,依旧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再次恳求道,“娘,你带我去好不好?” 安谧倏然一怔,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女儿的容颜,渐渐的模糊,最后,眼前柳儿的眉眼清晰了起来。 “柳儿……”安谧抬手轻抚着面前小女孩儿的脸颊,似乎是要抓住那渐渐消失的模糊五官,可终究还是徒劳。 “娘,你怎么了?”柳儿再次问道,今日的娘亲,还不一样,就好像……好像第一次在大街上遇到娘亲之时,她隐隐产生的那种感觉,娘亲明明看着的是自己,摸着的也是自己,可是,她却觉得,娘亲看着的,摸着的不是她一样。 安谧皱眉,这才彻底的回过神来,眸光闪了闪,口中喃喃,“不是,不是……” 不是她的女儿,从她死,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和她的女儿无缘了啊! 幸好!幸好还有一个柳儿! 安谧轻抚着柳儿细嫩的脸颊,眼前的柳儿不再是自己女儿的幻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强撑出一抹笑容,安抚着有些担忧的柳儿,“没事,娘没事,你想去五叔的婚礼吗?那我带你去就是了。” 柳儿心里一喜,小女孩儿没有什么心思,似忘记了先前安谧的奇怪,兴奋的道,“太好了,太好了娘亲,柳儿爱娘亲!” 说罢,高兴的在安谧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响吻,可是突然想到什么,一张笑脸又垮了下去,“可是……可是舅舅他……” 舅舅不让她去,若她跟着娘亲去了,舅舅会不会生气? 就算是心里埋怨舅舅不喜欢她了,可是心里还是不想惹得舅舅不快。 安谧一眼便看穿了这个小丫头的心,呵呵的道,“你放心,舅舅那里,就说是娘亲非要柳儿陪着,可好?” 柳儿的脸上这才又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舅舅喜欢娘亲,舅舅怎么也不会因为娘亲而生气!” 小女孩儿天真无邪的一句话,却是让安谧的心中一怔,脑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柏弈对她,似乎真的有太多的纵容。 这个男人啊! 这一世,她虽然没了前世的女儿柳儿,可是,她得了柏弈不是吗? 和柏弈成亲之后,他们应该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而前世的柳儿……她会在她的心底,珍藏!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这一瞬间,放下了很多东西,又坚定了某些东西,依霏和流光看在眼里,亦是没有多去在意先前安谧的异常,不过,在门口,一双眼睛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深沉。 老练如季叔,他经历过很多事情,也懂得去看很多事情,安谧方才的不寻常,会是没有缘由的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如果有缘由,那缘由又是什么? 季叔猜不透,不过,却已经将安谧方才的异样记在了心里。 “季叔,你是来接小姐的吗?” 流光看到外面的季叔,朗声问道,唤回了季叔的神思。 安谧抬眼,看到门口的季叔,想到昨晚没有完成的谈话,眸光微微闪了闪,季叔进了门,恭敬的行礼,“小姐,马车准备好了,王爷已经去了秦王哪里,让老奴来姐小姐过去!”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百零六章 婚宴周旋,太子侧妃 “如此,那咱们便走吧。”安谧柔声道,起身拉着柳儿的手,柳儿躲在安谧的身后,似乎是刻意避着季叔,要知道,季叔可是舅舅的心腹,若是他替舅舅不让自己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儿跟着安谧一步步的出了府,直到上了马车,柳儿的一颗提着的小心脏这才渐渐的放了下来。 安谧带着柳儿,和流光衣霏在马车内,隔着帘子,季叔坐在车夫的身旁,柳儿似乎因为能如愿去秦王的婚礼格外开心,整张小脸都洋溢着笑容,一张嘴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帘子内外,安谧一边和柳儿玩闹,一边想着昨晚和季叔的谈话,看来,她还得找一个机会,直觉告诉她,太后此次回京,有些来者不善,她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吗? 季叔的脑海里却不断的浮现出方才安谧的异常,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这样,两人在各自的思绪里,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秦王在京城没有宅邸,这次大婚,明德帝赐了宅邸,专门用作秦王成亲之用,这座暂时的秦王府位于城东,虽是暂居,但气势却丝毫不会辱没了皇家的威风霸气。 一大早,秦王府外,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几乎是各个官员,都前来恭贺,这个秦王,本远在外地,不过,在这婚礼的准备上,他们可是看出了皇上对这婚礼的期待,他们自然趋之若鹜了。 府门外,两辆马车同时停下,安谧在流光和依霏的搀扶下准备下马车,抬头,却是正巧看到司马妍也刚步出了马车,看到自己,司马妍似乎怔了怔,不过下一瞬,司马妍就高傲的别开眼,扬了扬下巴,率先下了马车,那模样,当真如孔雀一般。 安谧禁不住觉得好笑,不过,也只是在心里罢了,今日可是颜冰的大婚,她可不希望,这司马妍再寻到什么端倪来挑起事端。 安谧故意慢了下来,等到司马妍进了府,安谧这才下了马车,季叔似看出司马妍对安谧的不待见,将安谧送进了府门,又特意吩咐流光和依霏二人好好照顾安谧,这才退了下去。 偌大的府邸内,四处张灯结彩,安谧在府内走了会儿,看着满院的喜庆,脑海中竟是想着她和柏弈的大婚,这之后,京城所期盼的就该是她和柏弈的大婚了吧。 “娘,再过不久,咱们府上也会装扮成这样吗?柳儿喜欢满院的红。”柳儿稚嫩的声音,似乎有些掩饰不住的期待与兴奋,那双澄澈如水的双眸,闪啊闪的,犹如宝石般迷人。 安谧听来,心里一暖,那厢流光和依霏相视一眼,笑了起来,“柳儿小姐,等到小姐和王爷大婚之,咱们王府,还不止是这么热闹喜庆而已呢。(平南)” “是啊,是啊,王爷对小姐的心,大家还看不出来吗?恨不得将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送到小姐的面前,婚礼,更是要空前盛大才行了。”依霏附和道,看安谧脸上的喜悦,更是停不下一张嘴,“便是怎样的婚礼,咱们王爷也弄得出来!” “呵!” 依霏刚说到此,一个冷哼传了来,那声音让原本安谧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道,怎么好似冤魂不散一般,到哪儿,哪儿都有司马妍的尖酸。 想到她和司马妍的纠葛,安谧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这女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都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偏偏,自己被司马妍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谧儿真是好福气,有渤海王将你捧在手心里,这丫鬟说的不错,便是怎样的婚礼,渤海王也是弄得出来的,殿下,我们是不是该为谧儿高兴呢!” 随着那一声冷呵,紧接着,司马妍的声音又传了来,而这一次的话,却不止是让安谧笑容僵住而已了,一双眉峰更是皱了起来,殿下,那就是青岚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下意识的避着青岚,说是避免司马妍的多心也好,说是看到青岚,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也罢,她看着他的眼,总是会想起那日他在马车上对她的宣告,心里的不安,便会如潮水,渐渐蔓延。.tw[] 不管是此刻她的背后只有司马妍,还是多了青岚,她这身也是不得不转了! 安谧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等到脸上的笑容重新恢复了过来,安谧终于是转过身来,朝着前方福了福身,“安谧见过大皇子殿下,见过大皇子妃!” 司马妍瞥了安谧一眼,再下意识的看向青岚,那双黝黑的眼眸里,看似平静,可在她看来,却是在压抑着什么。 司马妍嘴角抽了抽,眸子一眯,笑着走上前,拉住安谧的手,“谧儿,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 安谧感受到那手的力度,硬是让她的手生疼,安谧眉心皱了皱,抬眼对上司马妍的眼,扯了扯嘴角,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走到青岚的面前,亦是将司马妍的手送到了青岚面前,“大皇子妃说笑了,且不说还没大婚,就算成了婚,成了自家人,这些礼还是该有的,殿下,大皇子妃的手有些冷,莫要凉着了才好。” 话落,安谧明显感受到司马妍握着自己手的力道一松,不着痕迹的看了司马妍一眼,正巧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司马妍忙将安谧的手放开,那手上明显有浅浅的红痕,虽然不深,但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消减不下去。 司马妍自然是看到了,心里更加慌了,若是殿下看到,那么…… 正慌乱之时,安谧却是用绣帕将那红痕遮了起来,司马妍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抬眼对上安谧的眼,见到的却只有她眼里的似笑非笑。 司马妍心中咯噔一下,她是故意的,故意帮她么? 司马妍眉心一皱,随之而来的不是对安谧的感激,反倒是心里更加炽烈地怨恨,她安谧休想以为给了她这些恩惠,她就要感激她!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原本府内的许多宾客,听到动静,都朝着门外涌了过去,司马妍灵机一动,知道这个时候,留下若是青岚察觉到安谧手上的红痕,怕是会迁怒于她,便扯了扯嘴角,柔声道,“殿下,那边秦王迎亲的队伍该是到了,咱们也出去看看吧,沾沾喜庆。” “是啊,是啊,殿下,那边好像很热闹呢!”另外个声音响起,是安谧所不熟悉的,安谧顺着那声音,这才看到了和青岚,司马妍二人站在一起的女子。 安谧迅速的将那女子打量了一遍,千金小姐的装扮,不张扬,倒也不寒酸,清丽中透着淡雅,虽及不上司马妍的容貌,但也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尤其是那含笑的双眸,让人第一眼便觉得亲近。 这女子,该就是皇上为青岚物色的侧妃吧! 父亲是朝中官员,虽不及司马妍的家世显赫,但是,那出身也不会辱没了青岚大皇子的身份。 司马妍瞥了那女子一眼,眼里看不出丝毫情绪,自始至终,青岚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也都停留在安谧的身上,以他的洞察力,又怎么会没有看出安谧手上的红痕? 那一刻,他心底的怒火不断的往上窜,可是,他看到安谧用绣帕遮避的举动,却是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他若是将怒气发到了司马妍的身上,那么,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司马妍总会将心思动到安谧的身上。 司马妍这女人的心肠,他还不明白吗? 明了了这一点,他平息了下来,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他,此刻张了张嘴,“走吧!” 说罢,青岚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目光移开,人也跟着朝着府门外走去,司马妍愣了愣,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再次对上安谧目光之时,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那上扬的弧度,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安谧却是明白,那笑意,想来也并非什么好兆头。 “娘……”在看到司马妍转身离开之后,柳儿脆嫩的声音响起,整个人朝着安谧的身上靠得紧紧的,看着司马妍离开的方向,有些畏惧。 安谧下意识的将柳儿搂了搂,却是发现,刚才站在青岚和司马妍身旁的女子,并没有离开,不但没有离开,反倒是更加靠近了几分,那清丽的脸上,照着安谧绽放出一抹友善的笑容,往袖口了探了探,随即伸向安谧,“安谧姑娘,你的手涂些这个,红痕很快便会消了,很管用的!” 说话之时,似乎是极其期待安谧能接受,那女子坚定的点头,眼里尽是真诚,安谧面对她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不由得愣了愣,这女子还真是善良! “谢谢了。”无论如何,面对别人的善意,安谧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不是?伸手接过那瓷瓶,二人相视点了点头,那女子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青岚和司马妍追了上去。 “大皇子这侧妃,比那司马妍可是和善多了!”流光淡淡的开口,显然对那女子送药的举动,颇为喜欢。 不过,摩挲着那瓷瓶的安谧,眉心却是皱了皱,看着那背影,脑中却是若有所思。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百零七章 筹备婚礼,神秘来信 偌大的府邸门口,已经人山人海,前来贺喜的宾客,都站在门口,眺望着前方,终于,等到前方街角转角处传来的喜庆声越来越近,众人也都渐渐兴奋了起来。.tw[] 安谧带着柳儿,也已经到了门口,不经意的望向某个方向,正巧和两道锐利的视线相遇,安谧微怔,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转向街角处,正巧,迎亲队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秦王坐在高头大马上,今日的他一身红色华丽新郎礼服,在身后迎亲队伍的簇拥之下,风华更盛,时不时的往向身后的花轿,嘴角上扬的笑意,张扬着他今日的心情。 安谧看过去,目光扫过秦王,落在另外一人身上,身形不由得怔了怔,迎亲队伍中,除了秦王,骏马之上的另一人,一袭锦衣,俊美异常,虽不似秦王的喜气,但他尊贵的气质,在这喜庆之中,却是谁也无法将之掩盖。 迎亲的队伍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即便是很远,柏弈也看到了府门口人群中的那一抹身影,想到方才老五在晋侯府,将冰儿接上花轿时的画面,柏弈的眸光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再过不久,她就真的是三嫂了。”秦王顺着柏弈的视线,看到安谧,许是感受到了抱得美人归的甜头,也为柏弈期待了起来。 他的这个三哥,早该娶妻生子,世人都知道,渤海王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却鲜少有人能够体会这些年,他所受的苦楚,就连他,也只能默默的陪着,无法为他分担。 那个安谧……虽是不受父皇待见,便是和三哥成亲,无权无势,也无法带给三哥支持,但是,三哥爱这个女子,却是超过了一切,他不得不承认,现在他所见到的安谧面前的三哥,和曾经那个三哥,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也许,三哥娶了安谧也好,至少,三哥身旁会有安谧的陪伴,不会那么孤单! 想到此,秦王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了几分,再次回头看向身后迎亲队伍中的大红花轿,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也希望,自己的三哥也能有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吗? 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府门外,秦王一跃下马,整个场面更加热闹了起来,秦王迎新娘下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一对新人的身上,而安谧一个闪神,下一瞬,自己的手便进了一个温润坚实的大掌。 安谧一怔,随即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原本所有的防备瞬间消失,一抬眼,正对上柏弈的双眸,满是宠溺。 柏弈伸手揽住安谧的肩,转眼见到已经将颜冰迎出花轿的秦王,那脸上的兴奋,让他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又上扬了几分,“我已经向父皇提了咱们的婚事,日子已经确定了,就在下月初五!” 下月初五?距离今日只剩下十天?这么匆忙么? 似看穿了安谧的心中所想,柏弈呵呵一笑,“你放心,一切都来得及!你只需要好好的等着,当我最美的新娘子。” 最美的新娘子?不知为何,安谧的心里,一股暖流划过,但想到什么,安谧眸中的神色暗了暗,虽然是一刹那,但敏锐如柏弈,还是察觉到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柏弈开口问道,仔细端详着安谧,似乎要看清安谧的心中所想,可是,安谧面带笑容,却是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不过,也更让柏弈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不寻常。 “能有什么事?我是在希望这十天快些过。”安谧敛眉,随即转眼看向已经进了门的新郎新娘,“柏弈,吉时怕要到了,咱们也快些进去,莫错过了他们拜堂。” 柏弈眸光微闪,心底叹了口气,果然,如他所料,谧儿有心事,并且也不愿意将这心事告诉他,心里浮出一丝失落,他以为,他们已经快成亲了,她也已经将他当成了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可是…… “好。”柏弈强撑起一抹笑容,握着安谧的手紧了紧,拉着安谧一起朝着府内走去。 安谧如何会察觉不到柏弈那笑容之下的心情?可是……她能告诉他,太后即将回京的消息么? 虽然他迟早都会知道,但有些事情,她却是不想他去承担与触碰。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敛眉,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们的婚事能顺利进行,而太后那里…… 十天的时间,如果太后十日之内赶不回来该多好! 可天下之事,并不会总是尽如人意,十天的时间,柏弈为了他们的婚事,每天早早的开始安排,直到很晚,从季叔的口中,安谧得知,很多重要的事情,柏弈都亲自把关,这几日,二人见面的时间极少,柏弈每日忙碌,安谧倒是一直清闲着,就连她主动要求,让她也分担一些,但柏弈都笑笑的,并没有应承,只说让她等着做最美的新娘。 这一日傍晚,安谧用了晚膳,本打算送柳儿回她的住处,下人就送上了一个锦盒,呈到了安谧面前。 “这是什么?”依霏率先开口,看着那盒子,带着防备。 “回依霏姑娘的话,方才有人将这东西送到门口,让奴才交给小姐。”那家丁答道。 “那可知道是什么人送的?”流光走到那家丁面前,说话之间已经将锦盒接了过来。 “奴才不知,那人将这盒子给了奴才就走了,奴才还来不及问……”家丁说着,见流光眉心皱了皱,下意识的埋下了头,不敢继续再说下去。 “你下去吧。”安谧瞥了一眼家丁,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家丁退下,流光看了盒子好半会儿,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到安谧再次开口,“给我看看。” 流光和依霏相视一眼,皆是面有难色,“小姐,这东西来路不明,不能……” “既是有人指名给我,我应该需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安谧打断流光的话,她知道流光和依霏保护她的心思,可是,这些时日,她总是不安,今日,有人送上这么一个锦盒,更是让她觉得不能错过什么。 僵持了半会儿,流光和依霏终究是妥协,将锦盒送到安谧面前,安谧接过锦盒,二人都是紧张了起来,看着安谧打开锦盒,锦盒里,一个信封出现在几人的视线里,流光和依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眉心却依旧无法舒展。 信?是谁的信? 安谧的心里也是这个疑问,安谧眸光微敛,带着这个疑问,将信拿了出来,打开信封,展开信,迅速的浏览着,流光和依霏一瞬不转的看着安谧看信,心里猜测着信上的内容,可是,小姐的面容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更是让她们有些捉摸不透,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小姐……”流光见安谧看完了信,可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打断。 “流光,你替我将柳儿送回去吧。”安谧将信收好,话落,身旁的柳儿明显脸色一沉,难掩失望,安谧似早料到一般,蹲下身子,轻抚着柳儿的头柔声道,“柳儿,娘亲今日累了,让流光送你回房,今晚,让流光陪你可好?” “娘,你不舒服?你怎么了?”柳儿看安谧皱眉,完全忘记了先前的失落,满心都是对安谧的担忧。 安谧看在眼里,心中一暖,恨不得就这么陪着柳儿,可是……想到什么,安谧还是狠下心来,“柳儿,娘亲没事,柳儿乖乖听话,跟流光回房间睡觉,娘亲回房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柳儿看了安谧半响,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柳儿听话,可柳儿明日一早想看到娘亲。” “好,娘亲答应柳儿,明日一早等柳儿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娘亲。”安谧握着柳儿的一双小手。 得到安谧的承诺,柳儿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娘,那柳儿就回房了。” “去吧。”安谧点了点头,给流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送柳儿回房。 安谧的吩咐,流光自然不能违背,只能带着柳儿,送柳儿回房,临走之时,还是给依霏使了个眼色,二人常年的默契,只是一眼,依霏就明白流光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告诉流光,她会好好留意小姐。 安谧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等到流光带着柳儿出了大厅,安谧才起身,走出了大厅。 依霏早就察觉到安谧的不寻常,紧跟着安谧,一直回到了院子,安谧进了屋子,依霏都一直跟着,安谧换好了就寝的衣裳,依霏依旧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意思。 安谧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坐在灯下看起书来,房间里,气氛静得近乎诡异,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安谧面容之间已经露出疲意。 “小姐,早些歇息吧。”依霏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安谧却是翻开了另外一页,“依霏,替我点一些提神的熏香吧。” 依霏犹豫了片刻,心中想着,只要她这一夜好好留意着小姐便好,若是小姐想继续看书,那就由她去吧。 如是想着,依霏转身,去盒子里拿了提神的熏香,转身的她,却是没有留意到,在某一刻,原本安谧面上的疲惫有一瞬间消失,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百零八章 深夜会面,出口警告 熏香袅袅,在房间里慢慢弥漫开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安谧放下书卷,转头看向依霏,却见到依霏已经在榻上睡了过去。[..tw超多好看小说]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安谧缓缓起身,看着那熏香,眸光闪了闪,依霏不知道,这虽然是提神的熏香,不过,借着先前未燃完的熏香,二者中和在一起,那便起不了提神的作用了,反倒是更加让人昏昏欲睡。 安谧脑袋传来一阵昏沉,她若是不借着茶水,怕也无法保持清醒,不过,她也不能在这房间里久留,响起先前在大厅里收到的那一封信,安谧的眉心皱了皱,眼里集聚起一抹凝重,但也终究转为坚定,没有多说什么,迅速的重新换好了衣裳,出了房门。 去马房牵了一匹马,直奔城外,本已经是城门紧闭的时候,不待安谧想法子出城,那守城的侍卫,看到安谧,便打开了城门,安谧见此情形,瞬间,心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对方想得这么周到! 看来,那人相见她的心,格外迫切吧! 安谧没做停留,继续策马,不多久,便来到城外十里之处的一个小酒馆,酒馆内,一片漆黑,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睡去。 安谧下了马,心中明了,既然那人让她一路通行无阻,那么,就不会让她吃这个闭门羹,敛了敛眉,安谧朝着酒馆走去,推门而入,满室的漆黑,安谧就站在那里,跪地请安,“安谧参见太后娘娘。” 话落,整个酒馆倏然一亮,似乎所有的烛火都点亮了一般,将整个酒馆照得犹如白昼,而今日请安谧到这里来的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着安谧,在灯火通明的那一刻,一双老练的眸子,已经迅速的将安谧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而此时,安谧的余光也悄然将这个老人看在眼里,一袭素衣,难掩华贵,发已鬓白,但精神矍铄,尤其是那一双锐利的眸子,其间流露出的威仪,让人为之敬畏。(..tw无弹窗广告) 这便是深入检出的当朝太后么? 这便是传闻中的那个安谧么?太后的心里也是响起这一句话,眉目倒是标志,模样端庄,可并非什么倾国佳人,却有那个本事让老三这般痴迷,看来,她先前是低估了这个安谧了啊! 若是容貌吸引人,那倒好办了,可若是并非容貌之故,那更加让人心里不踏实了。 “你就是安谧么?”沉默半响之后,太后倏然开口,眉宇之间有了笑意,没有了方才的严肃,倒是一脸的慈爱,温和的声音,仿似就是自己亲奶奶一般,太后朝着安谧招了招手,随即道,“来,快些起来,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的看看你。” 安谧略微的诧异之后,谢了恩,起身缓缓走向太后,越是靠近,安谧越是觉得那一道视线的审视味儿浓烈,太后让她到这里来,竟没发难,不过,这更加让她知道,这个太后的难对付! “再站得过来过来些。”太后再招了招手,模样里更是多了分亲和。 安谧上前几步,太后伸手将安谧的手拉了起来,细细端详,“一早就听闻你的这双手,能绣出绝世的绣品,今日一看,果然是一双巧手啊,难怪,老三那么喜欢。” 安谧一怔,终究还是说道正题上来了吗? 安谧眸光微敛,心中了然,却是没有多说什么,酒馆内,一片沉静,太后偶尔看安谧一眼,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不过,安谧却是知道,这么大晚上的,太后费尽周折让她前来,断然不会只是见她一面而已。 安谧的脑海里已经有好几种可能,而每一种都不是什么好的! 片刻静默之后,太后的声音再次在酒馆内响起,“还别说,哀家一见你,心里也觉得喜欢,好似见到自己的女儿一般,哀家……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哎……” 安谧心里一惊,女儿?一股不好的预感,倏然在心里蔓延了起来,直觉告诉她,太后接下来的话,绝对不会是她想听的。[..tw超多好看小说] 安谧脑筋一转,诚惶诚恐的道,“民女惶恐,安谧何德何能?” 太后却是眸子一紧,呵呵笑道,“何德何能?你自然有德有能,今日哀家和你一见如故,不如回宫哀家就颁旨,认你为义女,如何?” 果然!安谧脑袋轰的一声,片刻一片空白,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亲耳听到这话从太后的口中说出来,对她的震撼,依旧不小,义女? 那,她不就该唤明德帝为皇兄,她和柏弈的关系…… 呵!太后,果然如她所料,不希望她和柏弈成亲啊! 安谧心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道,“太后好意,民女心领了,不过,皇上已经下旨,允了民女和渤海王的婚事,这义女之事……” 安谧没有继续往下说,看太后的脸色,方才的亲和慈爱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允了?允了又如何?”太后厉声喝道,丢开了安谧的手,这一刻,才没有掩饰她的不悦,以及她对安谧的不待见。 目光紧盯着安谧,声音骤然变得冰冷,“安谧,哀家还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却没有想到,你也是这般糊涂,哀家现在可不是在和你商量。” “太后娘娘息怒,安谧说的只是事实罢了,还望太后娘娘赎罪。”安谧敛眉,不卑不亢的道,她知道,自己必然是会惹怒太后,也已经惹怒了太后,既然如此,她只要坚持自己和柏弈的婚约便可。 脑海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这些时日,柏弈为了他们的婚事,亲自忙前忙后,精心为他们的婚事做准备,而此刻,便是她为他们的婚事做努力的时候了。 就算是触怒太后又如何? 她无所畏惧! 太后没有料到,这个安谧,竟然还这般坚持,眉心不由得皱了皱,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个安谧了。 太后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安谧,似乎是在重新审视这个女子,称不上绝色的容貌,但是,这一刻,那双眼眸之中迸发出来的坚定光彩,却是让她整张脸明艳了起来,亦是让她整个人比方才更迷人了几分。 太后眸子一紧,好似明白了过来,她算是知道,为何柏弈会对这个女子痴迷了。 她身上所有的光彩,如今京城的那些个大家闺秀,是没有的啊! 太后的脑海里亦是浮现出一抹身影,眉心皱得更紧,眼里的神色风云变幻,安谧留意着太后的神色,亦是察觉到她的异样,那模样,好似想到什么让她痛恨的人一般。 痛恨?谁能让太后这般痛恨? 安谧还没有来得及去猜这个问题的答案,太后便一巴掌打在身旁的桌子上,赫然起身,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竟是愤怒,冷哼道,“事实?你以为,你一个平民女子,在皇室里能生存得下去?哼,你终究是年轻无知,不懂皇室的生存之道,你仅仅是一个平民女子也罢,可你抛头露面,已然为我皇室所不容!” 太后语气的凌厉,面容的凶狠,让安谧都为之一怔,那模样,好似要将她赐死一般。 “哼,明着告诉你,哀家不愿看到这个婚事,你既是聪明人,就该好好想想,好好为你的未来,好好为柏弈的未来想想。”太后顿了片刻,继续道,话里,明显带着警告之意,她是在毫无掩饰的告诉安谧,她的选择,决定着她的未来,决定着柏弈的未来,一旦,安谧的选择违背了她的意愿,那么,她有的方法,来对付她,而那下场,也不是安谧愿意看到了。 以安谧的聪慧,自然明了她的意思,不过……沉默了许久,安谧抬眼对上太后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太后娘娘,安谧亦是不想违背娘娘的意愿,但,对于民女和柏弈的婚事,安谧也不想做那无信之人,还请太后娘娘体谅。” 太后眸子一凛,这都还不妥协么? 哼,好一个安谧啊! 不过,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愿! 敛了敛眉,太后已经敛去了方才的凌厉,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慈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再次拉着安谧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不紧不慢的道,“哀家不急着你的答案,这离你和柏弈的婚事还有几天的时间,趁着这几天,你可以好好的想想,随时可以做决定,哀家真的是很想收你这个义女的!成了哀家的义女,要什么样美好的姻缘没有呢?你说是不是?” 安谧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饶是太后也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太后心里浮出一丝失望,眼里划过一抹不悦,“罢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哀家也该回宫了,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想。” 说罢,太后丢开安谧的手,转身,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进了帘子,酒馆之内,独独剩下安谧一人。 想着方才太后所说的话,安谧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绣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在大婚前的这些日子,她怕是不得安宁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二百零九章 进宫,刀锋浪口 安谧回到渤海王府,翌日,便听闻太后回宫的消息,随后不久,皇宫里就来了圣旨,宣渤海王进宫,丝毫不出安谧所料,安谧也在随行人之列。[..tw超多好看小说] 想到昨晚太后所说的话,安谧的眉心皱了皱,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一声低叹从她的口中溢出。 “为何叹气?”柏弈进门,正巧听见佳人轻叹,想到今早流光和依霏的汇报,浓墨的眉峰微蹙即展。 听到这声音,安谧抬眼,看到柏弈一袭华贵衣袍,俨然已经是要进宫的打扮,目光落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这些时日,柏弈忙碌着他们的婚事,似乎消瘦了许多,耳边再次回荡着太后的话,这一次,便是心中再是担忧,面上也是绽开一抹笑容,起身迎上了柏弈,语气轻松的道,“不过是想着柳儿这孩子,越发调皮了,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柏弈微怔,但瞬间恢复如常,“哦,是吗?这些时日多亏你照顾着柳儿,若没有你,我这么久没陪着她,也不知道她会怎么闹我。” 只是一眼,柏弈便明了,安谧在说谎,她果真是有事瞒着他啊! 会是什么事? 很显然,谧儿不远告诉他,所以才会那柳儿来做这个搪塞的借口。 安谧对上柏弈的眼,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到丝毫怀疑,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柳儿也是想你,前日还吵着要舅舅呢。” 柏弈浓眉扬了扬,许是想到柳儿,心里怜爱,可想到今日之事,看安谧的眼神,多了分专注,“今日宫里,怕要多小心了。” 太后一回宫,就召见皇子皇孙,还特意让带上安谧,今日,怕不会那么安生。 想到什么,柏弈深邃的眸子紧了紧,上前握住按摩的手,放在手心,细细摩,柔声叮嘱,“太后离京多时,却是在咱们成亲的关头回宫,看来,咱们的婚事,他老人家,总归是要掺合。” 按摩抬眼,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太后她老人家兴许是祝福咱两成亲,能得她老人家的祝福,也算是咱们的福分不是。” 柏弈扯了扯嘴角,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俯身在安谧的额上印上一吻,没有让安谧察觉他眼底迅速凝聚起来的不屑,祝福么?呵!太后的祝福! “咱们走吧。”沉默半响,柏弈沉声开口,祝福也罢,反对也好,谁也休想阻扰他娶安谧的决心! 安谧点头,回握住柏弈的手,二人相携走出房门,面容之间,皆是平静,可心里却是不约而同的各有所思,但交握着的手,却似乎在昭示着二人共同对外的决心。 皇宫里,因为太后回宫,整个皇宫越发的热闹起来,各个宫殿里,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各自忙碌着,今日皇上设宴,为太后洗尘,有幸被邀请在列的,无一不与有荣焉。 太后寝宫内,一阵慈祥的笑声回荡其间,昭示着太后此刻的心情似乎极好,安谧一到,便听见这笑声,原本迈着的步子,却是顿了顿,单是听这笑声,似乎可以想象得出,这笑声的主人该是一个和善的老妇人,可想到昨晚,安谧竟是觉得此刻有些不真实。 可细细想来,自己似乎太天真了些,太后是何许人也,这后宫,本就是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和善的?再说了,太后在后宫数年,能从妃子到皇后,再到如今的太后,和善二字,怕是和她本就没什么关系。 扯了扯嘴角,安谧敛去心里的自嘲,让笑容尽量显得端庄优雅,抬首挺胸,继续跟着柏弈的步伐。 “皇祖母,您可不知道,您去礼佛这么久,妍儿可想您了。.tw[]”司马妍的声音在大殿内想起,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妃子皇子坐了一室,唯独司马妍和冯皇后,分别伺候在太后两侧,单是听她言语之间的那份撒娇的意味儿,太后对司马妍的疼爱,便可见一斑。 “哈哈,是么?哀家听闻你和青岚大婚的消息,心中也是惦念,怎奈礼佛无法分心,也就没有回宫了,青岚,妍儿,你们可别怨皇祖母啊。”太后呵呵的道,目光落在一旁的青岚身上,威严多过慈爱。 “孙儿不敢,皇祖母为咱们大金朝礼佛,国家大事,自然大过孙儿成亲小事。”青岚拱手,眉宇之间,恭敬多过亲情。 倒是司马妍多了些孩子的娇憨,“皇祖母哪里的话?能成为皇祖母孙媳妇儿,就已是妍儿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哈哈……还是妍儿会说话。”太后越发高兴起来,朗声吩咐道,“将哀家的玉佛珠拿上来。” 话落,随即有宫女呈上一个锦盒,所有人都看着太后从锦盒里拿出一串佛珠,似乎是在猜测着她要干什么,就连冯皇后瞧见那玉佛珠,眼底都是一亮,下一瞬,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太后便将玉佛珠交到了司马妍的手中,“这佛珠是哀家上次闭关礼佛常拿在手中之物,今日,哀家就送给你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司马妍也没想到,这么珍贵的一串佛珠,太后竟送给自己,很快,司马妍便反应过来,接过佛珠,忙跪地谢恩,“谢皇祖母赏赐。” 司马妍心里甚是激动,太后如此喜欢她,意味着什么?她不会不知道! “要谢哀家,就争气些,早些给皇室添一男半女。”太后呵呵道,说话之间,看了青岚一眼,可老练如她,眼底的内敛却是让人丝毫也探不出她心底在想些什么。 司马妍却是咬了咬唇,也是看向青岚,依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半分波动,心中的苦涩瞬间蔓延开来,争气?她如何争气? 青岚连碰都不愿多碰她,先前他的心里有安谧,而现在,他的心里不仅有安谧,身旁还多了个侧妃! 每每想到此,她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憋屈! “渤海王,安谧姑娘到。” 正此时,门口传来太监的通传,听到安谧二字,司马妍的脸色更是变了一变,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玉佛珠攥得更紧。 太后闻声,抬眼看向门口,瞧见两抹身影,眸中的笑意随着面上的慈爱多了几分。 门口,安谧随着柏弈,感受着一道道视线,缓缓迈着步子,仪态分毫不输京城中的大家闺秀,司马妍看在眼里,眉心更是皱了皱,而看到安谧,原本面上平静无波的青岚,眼神里也多了丝柔和,可是,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着的手上时,那双浓墨好看的眉峰,却是不着痕迹的收紧了些,眼底似有一抹异样闪过。 “柏弈参见太后。” “安谧参见太后。” 到了大殿中央,安谧和柏弈恭敬的行礼,可话刚落,便听得司马妍的声音响起…… “谧儿,你可终于来了,让咱们等等可不要紧,可让皇祖母等……”司马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太后面前,她本不该如此明显的挑安谧的刺,可是,看到安谧明艳动人的模样,尤其是青岚停住在安谧身上的视线,她终究是无法忍住心里的嫉妒。 一句话,所有人神色各异,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知道大皇子妃和这未来的渤海王妃不合,先前她们可是瞧见太后对大皇子妃的喜欢的,看来,安谧怕是…… “皇嫂,谧儿素来知礼,不会是故意来迟,况且,这宴还没开,倒也不算晚不是吗?”一旁坐着不曾言语的颜冰立即开口,自然是护着安谧,心中对司马妍,更是鄙夷,这个女人,是半分也不放过刁难安谧的机会么?当真是小人。 司马妍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不着痕迹的瞪了颜冰一眼,随即看着安谧,酸酸的道,“谧儿真是好福气,有渤海王疼爱有加,又有冰儿这么个好姐妹,随时都护着,当真是让人羡慕。” 安谧只是敛眉微笑,半分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这在某些人看来,更好似不屑,司马妍正要说些什么,太后的声音却是响起…… “你就是老三的媳妇儿么?”太后朗声道,言语之间,好似这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一般,自始至终,她的注意力都在安谧的身上,她是何等精明,如何看不出司马妍对安谧的刁难?可这个安谧倒是沉得住气,比起昨晚,她更是高看了这个女子几分。 安谧也故意好似昨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柔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正是。” 太后的利眸却是一紧,正是?呵,好一个正是! 眸光敛了敛,呵呵的道,“哀家倒是忘了,你们还没成亲呢,呵呵,不过,听闻也就这几天了,迟早都是咱们皇家的人,过来,到哀家这边来坐。” 太后话落,所有人的面皮都不由得抽了抽,到皇太后那边坐? 众人看了看此刻大殿上的局面,太后的左右,已经坐着冯皇后和大皇子妃司马妍,这安谧过去,如何安置? 此时此刻,司马妍的敌意更是浓烈了几分,就连冯皇后的眉心都是皱了起来,略有防备之一,大殿之上,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清楚,谁也没有动作。 安谧的心里浮出一丝苦笑,心道,太后果真不愧是太后,单单是一句话,就将她推上了刀锋浪口了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百一十章 见招拆招 在场的妃嫔看了看安谧,再看了看冯皇后和太子妃,有些禁不住用绣帕掩了掩嘴,等着看一出好戏,冯皇后敛了敛眉,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抬眼看着安谧,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她安谧如何应对! 这明显是一个烫手山芋,安谧心中再明白不过了,她不过去,就摆明违逆太后的意思,若太后硬是要追究,她又如何能够讨得到好? 若过去了,太后随便安置一个位置,无论是冯皇后还是司马妍,都给了这二人刁难自己的理由。 这还真是一道难题啊! 安谧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沉着镇定,在她看来,也并非没有应对之法。 “禀太后……” 身旁,柏弈的声音响起,安谧心中一怔,赫然开口,“太后娘娘恕罪,安谧惶恐,能得太后恩典,安谧心中甚是雀跃,亦是感激不尽,可……可……可实在有无法靠近太后娘娘的理由。” 安谧打断了柏弈的话,柏弈想替她解围的好意,她心中明白,可是,太后现在是冲着她,若柏弈解围,怕是要将太后的注意力转移到柏弈的身上,想到什么,安谧却是丁点儿也不希望,柏弈和太后再生冲突。 安谧话落,众人的目光闪了闪,无法靠近太后?呵!这安谧倒是大胆,这不是不领太后的情么? 冯皇后眸光微敛,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安谧的聪慧,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应对得了太后她老人家。 司马妍的心里浮出一丝得意,看安谧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屑,哼,终究还不是怕得罪她! “呵,无法靠近哀家的理由?哀家难不成是什么洪水猛兽么?”太后冷冷开口,语气虽是平缓,眉宇之间依旧带着些微温和笑意,可是却让人感受到无法言喻的压力。 几乎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深切的体会,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安谧,心中暗想,这安谧,太后这刚回宫,她就把她给得罪了,这以后怕是有的受了。 这一点,安谧心中亦是明白,不过,她不是现在才将太后得罪了,她的存在,就已经得罪太后了吧! 安谧心里一阵苦笑,眼下所面对的太后的刁难,正等着她化解呢! 敛了敛眉,安谧柔声道,“禀太后,安谧不知道太后今日回宫,亦是不知太后今日会召见,昨日犯了杀戒,一只兔子,因安谧而死,安谧……” 安谧说到此,余光如她所料的看见在场的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眼底多了一丝嫌恶,那眼神,带着谴责,似乎是在控诉着她的残忍,安谧心中觉得好笑,这些个后宫嫔妃,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后宫之中,怕是连人的命都要过,现在倒是觉着她残忍了。 不过,这样的效果却正是安谧所要的,不着痕迹的瞟了太后一眼,对方微沉的脸色让她分外满意,太后是信佛之人,常年吃素,最是看不得杀生,这天后宫中素来都有一个规矩,太后身旁伺候的人,手上不许沾半点血腥,她这么一说,太后自然不会让她靠近,就算是怪罪她杀生,最多也只是说上几句,也不能治她的罪不是? 冯皇后眸光敛了敛,呵呵的道,“这倒真是安谧没有福分了,这早不杀生,晚不杀生,偏偏是在太后召见前夕,白白错过了亲近太后的机会,当真是可惜了。” 冯皇后话虽如此,可心里却不由得高看了安谧几分,这安谧还真是聪明得紧,这么一说,就算是惹太后不快,倒是谁也没得罪。 司马妍心里却是浮出一丝不悦,她还以为,安谧惹太后不快,就能看一出好戏了,可怎知道……如今这个情况,就算是太后心中有不快,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来惩罚安谧了。 太后就算是怪罪,也不能给安谧带来实质性的惩处。 一直之间,当场的气氛变得分外诡异,太后端着手中的茶杯,心中说不出的郁结,这个安谧,当真是狡猾得很啊!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沉默许久之后,太后才开口,若她因为这个就怪罪安谧,就显得太小气了不是。 安谧目的达成,忙谢道,“安谧谢太后不罪之恩。” 太后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瞥了一眼最末的位置,“你就在那儿坐吧。” 话落,似乎故意要冷着安谧和柏弈一般,转脸和皇后以及司马妍寒暄起来,得了太后的恩典,安谧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拉着柏弈的手紧了紧,转身之际,和柏弈一个视线交汇,察觉到对方眸中隐隐含着的笑意,瞥了一眼那两张空在末尾的椅子,安谧微微皱了皱眉,只是为难了柏弈,因为她,要跟着她坐在那么不起眼的位置。 柏弈好似明白她那一个皱眉意味着什么一般,看安谧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些,柏弈亦是没想到,安谧对太后如此应对自如,心中顿时放心了不少。 安谧和柏弈入了座,众人的注意力都最随着太后,应和着太后的寒暄,安谧和柏弈倒是乐得自在,可还是有人看不得安谧清闲,刚安静了片刻,有人就再一次将安谧拉进了风暴圈中。 “皇祖母,妍儿也是有向佛之心,平日里也抄抄佛经,以平心养性,本想着替太后手抄一本经书,可手抄太终究是上不得台面,想着绣一本吧,妍儿的绣技又太过拙劣,不过若说是刺绣,皇祖母,你可不知道,咱们未来的渤海王妃可是一个刺绣好手呢。”司马妍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听在众人耳里,似对安谧极尽夸赞,可是,听在安谧的耳里,却是分外刺耳。 司马妍怎会夸她?怕是一个坑吧! 果然,司马妍紧接着继续道,“皇祖母,不如这样,谧儿刺绣比妍儿精湛了太多,左右都是皇祖母的孙儿媳,不如让谧儿来为太后绣一本佛经,太后以为如何?”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就连太后,眼里都有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闪过。 一本佛经,就算是用笔抄录,那也要费许多精力,况且,这献给太后的佛经,不容半点差错发生,这若是刺绣……呵,怕更是费诸多精力啊,这安谧若接了这活儿,日日夜夜,怕就休想睡了。 安谧心里苦笑,这司马妍对她还真是不错,什么事情都想着她,想着如何为难她啊! “这怎么行?”一旁静默着的青岚突然开口,暗暗瞪了司马妍一眼,这个女人,当真是可恶得很。 “如何不能行?若谧儿能为太后献上这么一本佛经,太后定会十分高兴。”司马妍嘴角一扬,声音亦是拔高了些,看安谧的眼里多了几分挑衅,青岚越是护着她,她越是要将安谧推到刀锋浪口,“我想,谧儿也和妍儿一样,希望皇祖母开心。” 能不希望么?安谧眼底划过一抹讽刺,青岚眉心更是皱紧了些,恨不得将这司马妍带出去,这个女人,何时才能消停! “安谧自是希望太后娘娘高兴。”安谧开口道,“不过……” 话说到此,安谧顿了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司马妍,果然瞧见她神色微闪,似乎有所防备,安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道,“大皇子妃既早有为太后绣经书的想法,若这功德被安谧一人占了,安谧实在是对不起大皇子妃,倒不如这样,大皇子妃同安谧一起来绣这本经书,也算得上是大皇子妃对太后娘娘的一番孝心。” 似乎没有料到安谧会有如此一手,当下,司马妍也是愣了愣,让她参与绣经书?不,这可不行,若她参与了,那经书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她必定要承担责任,她哪能按照她先前的算计行动? 可安谧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司马妍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拒绝,那厢安谧却是先一步开口,“大皇子妃莫不是不想对太后尽这一份孝心?那么刚才大皇子妃所说为太后抄写经书,想替太后娘娘绣经书之事,都是假的了?” 安谧的语气掷地有声,活脱脱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司马妍的身上,似乎将她所有的退路都给封得死死的。 她能如何说?司马妍心里暗暗堵上了一块石头,难不成她能承认不成? 司马妍看了一眼太后,那脸上虽然有笑意,可是,那笑意却是让她感觉到一丝不悦。 “谧儿说的什么话?如今你还不是皇祖母的孙儿媳,可我早就已经是了,单单是凭着这点,我对皇祖母的孝心,也该比你多得多不是?你这提议,我也觉得甚好,你我二人为皇祖母绣这经书,是在合适不过的了。”司马妍笑笑的开口,可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不得不遂了安谧的意。 “那真是太好了。”安谧满意的开口,绣经书虽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更是容易,怕就怕有人借着这件事情暗中动什么手脚,那绣经书的事情,就是也烫手山芋不是? 不过,现在嘛……安谧敛眉,眸中一抹满意一闪而过,司马妍参与其中,若真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司马妍也有份,不是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1章 栽赃嫁祸 安谧这一呼,司马妍的心里更是憋屈,好似吞了一只死苍蝇,卡在喉咙里,分外难受。 倒是太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老练如她,让人分毫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响,才道,“你们都如此孝顺,哀家心里甚是欣慰。” 司马妍心里虽然郁结,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强撑出一脸笑容,“这是咱们做晚辈应该的,只盼望皇祖母能够够开心。” “开心,开心。”太后哈哈笑道,“哀家老了,就希望能称心如意,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安谧听在耳里,一抬眼,果然对上太后那似笑非笑的双眸,不过,仅仅是那一刹,太后的视线随即转开。 “母后哪里的话?这普天之下,谁能让您老人家不如意?”冯皇后忙的开口。 太后扯了扯嘴角,轻轻的哼了声,“怕就怕有些人就是欺负哀家这老人家。” 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都小心翼翼起来,莫不怕一丁点儿的差错,惹得太后娘娘不快,唯独安谧,心中却是跟明镜一般,太后言下之意,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啊,太后她是在提点着她昨晚的事情罢了。 安谧敛了敛眉,不发一语,就好似没有听见太后说什么一般。 太后淡淡的一瞥,心中更是不悦,这安谧,当真是铁了心了要和她做对么? 哼,一个丫头,也敢违逆她的意思,她倒是要看看,这到最后的结果到底能如谁的意! 正此时,殿外一太监匆匆赶来,跪在殿中央禀告,“禀太后,宴已备好,请太后娘娘移驾……” “好,那便过去吧。”太后呵呵道,眉宇之间的神色一如往常。 这厢太后一起身,司马妍便眼疾手快的扶上去,又是引得太后一阵夸赞,“青岚可是娶了一房好媳妇儿,可要好好珍惜才对。” 青岚面上含笑,不着痕迹的朝安谧和柏弈看去一眼,心中竟是苦涩,好媳妇儿么?他可宁愿不要她口中的好媳妇儿,可是……想到过几日便是柏弈和安谧的大婚,青岚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这些时日,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事儿,他想逃避,可有些事情,又怎是逃避得了的? 司马妍嘴角一扬,缓缓走到安谧的身旁,亲你的挽着她的手腕儿,这举动,倒是让安谧也甚是诧异。 “这过几日就是谧儿和渤海王大婚,渤海王也要好好珍惜谧儿才是,这样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放心不少不是?我你说是不是,夫君?”司马妍的声音缓缓响起,那模样,好似真的和安谧姐妹情深一般。 倏然,青岚的眉心皱得更紧,安谧扯了扯嘴角,倒是柏弈将安谧揽入怀中,这举动,成功的将安谧从司马妍的手上“解救”出来,朗声道,“大皇子妃多虑了,本王好不容易才能够迎得佳人归,自然会好好珍惜。” 司马妍落了空,看安谧依偎在柏弈怀中的模样,眸子紧了紧,心里更不是滋味儿,那安谧真不知道是哪里好了,青岚的眼里只有她,又能得到柏弈这份情,当真是让人嫉妒。 她嫉妒,说不出的嫉妒,眸光微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呵呵的道,“谧儿当真是幸福得紧,让人羡慕啊。” 司马妍说话之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太后,瞧见太后微敛的神色,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儿,安谧啊安谧,亏得太后赶了回来,有太后在,她那个渤海王妃,怕是不好得到啊。 “好了,好了,这再怎么羡慕,都要用膳不是?”太后的声音倏然响起,“今日哀家刚回宫,好久没尝到宫中厨子的手艺了。” “那可不要再耽搁了。”冯皇后忙附和着道。 司马妍似乎没有讨到什么好,但终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谁也没有去留意,她眼底隐隐闪烁着的算计。(..tw无弹窗广告) 一行人移步到了宴厅,明德帝早就已经在座上,这厢众人刚入了座,司马妍却是突然一声惊呼,“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司马妍眉心紧蹙,神色慌张,四处找寻着什么。 “什么事儿啊?”太后开口,问出所有人的疑问。 司马妍身体一怔,慌忙的起身,跪在地上,这一下,众人更是摸不透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唯独青岚的眉峰紧锁着,立即起身,走到司马妍身旁,“回太后,她该是没什么事。” 说罢,瞥了一眼司马妍,低声道,“起来回座,莫扫了大家的兴致。” 司马妍抬眼对上青岚的视线,那眼里的深沉,让她心里一怔,眸光闪了闪,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沉吟了好半响,却终究是开口道,“皇祖母,妍儿犯了错,还请皇祖母责罚。” 责罚?这司马妍主动请罪,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安谧更是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是有些不安,直觉告诉她,这司马妍突然来这么一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呵,妍儿,这膳用得好好的,哀家倒是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了。”太后放下了筷子,似乎有些来了兴致。 其他人见太后放下了筷子,也都跟着放了筷,都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妍,满眼的疑惑。 青岚的脸上越发的难看,狠狠的瞪了司马妍一眼,“你消停些,休要使什么幺蛾子。” 司马妍嘴角却是不着痕迹的一扬,转瞬便更是惶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跪在地上的双膝,往太后的方向移了几步,“皇祖母,妍儿知罪,方才,妍儿万分幸运,得了皇祖母垂青,赏赐了佛珠给妍儿,可……可妍儿……妍儿不知那佛珠哪儿去了……” 话落,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都是一沉,下意识的看向太后,果然看到太后微微僵掉的脸色,略显不悦,心中不禁叹道,这下可好了,怕是要出大事了。 那佛珠可是太后心爱的物件,赏赐给了大皇子妃,那大皇子妃可倒好,不知道哪儿去了? 呵,这下看她如何向太后交代! 司马妍瞥见太后脸色变了,遂又急切的道,“皇祖母,妍儿不是故意的,妍儿也不知……啊……对……” 猛然,司马妍似想到什么,一手指向安谧,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安谧的身上,青岚的脸色更黑了些,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朝着司马妍厉声喝道,“够了!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女人,果然不出他所料,竟是一门心思的陷害安谧。 安谧眸光敛了敛,感受到身旁男人握着她手的大掌传来的温度,下意识的抬眼,对上柏弈的眸子,心中却是一阵苦笑,她早已经习惯了这司马妍的刁难了不是吗? 只是这一次……她又是以什么理由? 那佛珠么? 安谧坐在那里,不动如山,承受着众人的视线,亦是半分也没有惊慌,而青岚的这么一吼,让司马妍怔了怔,可随即而来的是心中越发浓烈的嫉妒与不甘。 吼她?青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吼她,为了安谧呵! 哼,那么,她还用手下留情么? 司马妍本就算计好了,此刻更是下定了决心,身子一颤,好似受到惊吓一般,“大皇子息怒,臣妾惶恐,臣妾不是在闹,臣妾不过是想找回太后赐给臣妾的佛珠罢了。” 找回佛珠?她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青岚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太后却是再次开口,“青岚,佛珠丢了,想来也不是她故意的,只要将佛珠找回来,哀家也不再去追究。” “谢皇祖母恩典。”司马妍心里一喜,顿了顿,目光转向安谧,竟是跪着朝安谧前进了数步,祈求的看着安谧,一时之间,宴上的气氛变得怪异,所有人都看安谧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心中暗暗猜测,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有些人却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思,她们可都知道,这未来的渤海王妃和大皇子妃素来不合啊! 宴上,柏弈,青岚,秦王,以及明德帝都是皱了皱眉,随即便听得司马妍的声音再次响起,“谧儿,求你将那佛珠还给我,那佛珠可是皇祖母赐给我的东西,我若遗失,可是大罪。” 顿时,全场哗然,更是觉着有趣了,这大皇子妃让未来的渤海王妃还她佛珠,这意味着什么? 难不成,这佛珠还是未来的渤海王妃给偷了去? 这个猜测跳进人们的脑海,众人心中皆是一怔,若真的是这样,渤海王妃连皇太后御赐的佛珠都敢偷,胆子当真是不小啊! 安谧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苦笑,这司马妍自说自话,自导自演这么一出,还真是难为她用心了啊! “谧儿,我知道,以前你我是有些过节,可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是吗?我亦是诚心的想化解咱们以前的恩怨,想要和你再做姐妹,你就算是痛恨我,我再想法子让你出气,让你满意便可,可为何……那佛珠求你还给我,至于你对我的怨,我再弥补可好?”司马妍猛地继续往前,竟是到了安谧的跟前,抓住安谧的衣摆,苦苦哀求……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2章 当众搜身 安谧看着面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司马妍,为了嫁祸于她,真的是做足了功夫啊! 竟是跪在她的面前求她么?这么逼真的演技,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此时此刻,她在想着什么?这对她下跪,所要索取的代价,怕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吧! “司马妍,你休要血口喷人!”一旁的柏弈再也忍受不住了,这个女人,三番四次针对安谧,此刻,竟是使出这般拙劣的手段,他怎能容得下,她这般冤枉谧儿。(..tw无弹窗广告) 司马妍瑟瑟的咬唇,心中却是浮出一丝得意,呵,连柏弈都坐不住了吗? 哼,好戏还没完! 司马妍心中虽如是想,可面上的惊惧,任谁看来,都是忍不住怜惜,“王爷,司马妍可不敢血口喷人,王爷对谧儿的心思,在座的每一个人怕都是清楚得很,冤枉她安谧,不就是跟渤海王作对么?堂堂渤海王,谁敢去惹?别人不敢,司马妍亦是不敢,不过,今日,就算是渤海王硬是要护短,司马妍就算是害怕,也不得不冲撞了,若丢的东西是别的,司马妍丁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吃个暗亏,可是,这是太后所送的东西,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是知道的,我吃罪不起,便也不得不求谧儿,将佛珠还给我。” 司马妍唱作俱佳,字字句句,都是昭示着她的可怜,控诉着安谧的罪。 这么一番言论,便是傻子也听出来了,这未来的渤海王妃,怕是因为和大皇子妃的过节,故意陷害,将太后所赐的佛珠给偷了,借此连累大皇子妃受责罚啊。 一时之间,宴上坐着的人,神色各异,明德帝瞥了一眼安谧,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喝着酒,就连冯皇后,也是在一旁看着好戏,管她是安谧陷害司马妍,还是司马妍陷害安谧,这事情无论是怎样,她都是隔岸观火,欣赏一出好戏。 倒是太后,眉心微微皱着,似乎因为那一串佛珠的丢失极为不悦,但谁也看不清楚,她眼底隐隐闪烁着的深沉。 “司马妍,你休要丢人现眼。”青岚的脸色越发难看,甚至连额上,都有些青筋暴跳,这个女人安的什么心,果然一如他的猜测,这个女人一直将安谧视为眼中钉,见着机会,就找安谧的不是,当真是可恶至极。 司马妍眸子一凛,冷哼道,“丢人现眼?我只不过是要找回佛珠,丢人现眼也是那手脚不干净的人,那些想要害人之人。” 话落,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司马妍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从司马妍的脸上蔓延开来,几乎让她瞬间脑袋空白,这一巴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皆是愣了愣,看着那一袭青衫的男子,似乎都没有想到,一贯温雅的大皇子,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了司马妍一巴掌。 司马妍也是懵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他打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为了安谧而打她! 呵!司马妍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那眼神好似在嘲讽着她,仿佛在说:看吧,大皇子妃么?看来怕是空有名头,终究是不得宠啊! 刷的一下,司马妍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着,分不清是羞怒,还是方才那一巴掌所致。 心中的怒火顿时彻底的涨了起来,护着安谧是吗?哼,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护得了她! 一咬牙,司马妍朗声啜泣道,“皇祖母,你可要给妍儿做主啊!那佛珠,分明就是安谧看妍儿不顺眼,企图陷害,皇祖母,请您明察。” 霎时,所有人看向太后,似乎是等待着她发话,来定夺。 安谧敛眉,司马妍口口声声,这般唱作俱佳,怕是有备而来,心里倏然生出一丝不安,太后所赐的佛珠么? “妍儿,你说是安谧拿了你的佛珠,没有证据,可不能胡乱冤枉人。”沉默了好半响,太后终于开口。 “皇祖母,想来这才没过多少时间,谁若是拿了那佛珠,必定也还在身上,妍儿有没有冤枉人,皇祖母让人一搜便可知晓。”司马妍朗声道。 话落,在场皆是哗然,搜?安谧好歹也是未来的渤海王妃,这么多人在场,当着面儿被搜身,只怕是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打一耳光,还要丢人吧! 这安谧,又怎会坐以待毙? 安谧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司马妍的态度如此坚决,安谧不笨,自然开始怀疑什么了。 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即便是此刻,深知自己怕是已经落入了别人的陷进之中,安谧依旧格外镇定,脑海中回想起方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想到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 座位底下,安谧迅速的在自己身上某处摸了摸,触碰到什么,心中倏然一怔。 果然! 好一个司马妍!方才怕是可以亲近她,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果然是好手段! 安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目光有些闪烁,这微妙的反应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看好戏的意味儿更是浓了几分。 司马妍心里浮出一丝得意,哼,慌了吗? 她安谧也有慌的时候! 眼看着太后就要下令搜身,安谧倏然起身,走到堂前,在司马妍的身旁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明察,安谧断然不敢做偷鸡摸狗之事,亦是不敢故意陷害她人,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安谧话一落,不待其他人有任何说话与反应的机会,微唇轻咬,望着司马妍,弱弱的质问道,“大皇子妃,你何苦要这般冤枉于我?安谧不怕搜身,可是,安谧却不能不顾渤海王的这张脸。” 司马妍一愣,看着面前的安谧,竟是有些摸不透她要干什么了。 目光闪了闪,冷冷哼道,“你既然敢拿这佛珠,还顾得上什么脸面?哼,难不成你是怕了?怕搜出那佛珠就在你的身上,所以不敢让人搜!” 司马妍更是咄咄逼人,在这样的强势之下,安谧越发显得脆弱,瑟瑟的往后退了一下,这举动落入司马妍的眼里,却是激起了她心底深处的快感。 呵!以往,她和安谧交手,这安谧总是聪明得紧,哪一次吃过亏?那一次服过软? 而这一次……呵,她果真是怕了吗? 她怕了,好啊,当真是太好了! 想到此,司马妍的气势更加高涨了起来,“安谧,皇上,太后,皇后可都在这里,你便是不想让人搜,那怕也由不得你了!” 说罢,司马妍转向太后,“皇祖母,妍儿恳请皇祖母让人搜她的身。” “我看谁敢搜!”柏弈赫然起身,眉宇之间的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太后眸子紧了紧,却是淡淡开口,“来人,给我搜!” 一声令下,安谧似乎看见司马妍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司马妍,这般咄咄逼人,她还顾忌什么? 哼,她对她不仁,她就对她不义了! 眉心一皱,安谧看向柏弈,瑟瑟的道,“王爷,救我。” 柏弈身形一闪,也到了堂前,得了太后命令上前搜身的人,围着安谧,想要靠近,可柏弈却是挡在安谧身前,“父皇,儿臣以性命担保,谧儿身上不会有什么佛珠。” “对,安谧就快成为咱们皇室的人,这样一搜,损的是咱们皇家的面子,还请父皇,太后三思考。”青岚亦是开口道。 青岚柏弈同时护着安谧,眼看着那几个奉命搜安谧身的人半分也无法靠近安谧,司马妍有些急了,再看明德帝和皇太后微皱的眉峰,司马妍的心里更是忐忑,若太后改变主意不搜了,那一切的安排也算计,不就落空了吗? 不,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让安谧好过! 心里一狠,司马妍眸子一凛,好,既然他们无法靠近安谧,那么,就由她亲自来搜,只要从安谧的身上找出那窜佛珠,看安谧还如何逃得掉,就算是她身上有一百张口,都怕是说不清了。 哼,司马妍下定了决心,看着安谧,她所处的位置,就在安谧的身旁,身体一往前,就碰到了安谧的身体,谁知安谧却是一惊,下意识的想要阻扰司马妍的意图。 顿时,堂上,两个女人一来一往,竟是扭在了一起。 “呵,这还真是好看了。”冯皇后呵呵的笑道,瞥了一眼太后和明德帝,瞧见二人面上的阴沉,眼底看好戏的意味儿更浓。 众人看着两个女人,再看了看脸色越发难看的太后,心中暗道,这下好了,太后怕是要怒了啊! 果然,砰地一声,太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响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够了!”太后怒声喝道,这声音,让安谧和司马妍皆是停了下来,冷冷开口,“你瞧瞧,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儿仪态?” 司马妍瞪了一眼安谧,一把将她推开,跪地请罪,“皇祖母息怒,妍儿也只是想找出那佛珠,妍儿知错了,搜身,皇祖母自然会主持。”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3章 当面出丑 司马妍的声音,已是自信满满,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安谧,纵然是她再撕扯又怎样?她休想逃脱搜身,哼,只要一搜身,接下来安谧,有她受的! 司马妍的心里盘算着,想到等会儿即将发生的事情,身体的血液都似乎沸腾了起来,她甚至巴不得时间快些过,她想尽快看到,从安谧身上搜出佛珠的样子。 安谧不着痕迹的瞥了司马妍一眼,亦是柔声道,“请太后娘娘明察,民女亦是想请太后让人搜身,以还民女清白。”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着太后,似乎等待着她的决断,太后一双利眼,深沉而内敛,司马妍如此确定的要搜安谧,那佛珠怕真在安谧的身上,可是,安谧…… 太后瞥了一眼安谧,这丫头,可是个人精啊! 沉吟再三,太后终是开口,“搜!” 一声令下,仅仅是一个字,就让气氛瞬间紧绷了起来,原本几个上前搜身的人,看了一眼大皇子和渤海王,试探的上前,见他们没有阻挡之意,便迅速上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搜了安谧半响,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回太后的话,奴婢没有从安谧姑娘身上搜到佛珠。”其中一人回禀道。 话落,司马妍的脸色瞬间一变,“怎么可能?你可检查清楚了?” 那宫女一缩,“回大皇子妃的话,已经检查清楚了,确实没有。” 司马妍眸光闪了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分明是将那佛珠放在了安谧的身上,时间这么短,况且,自始至终,安谧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就算她察觉了,也没有机会处置。 怎么会没有搜到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司马妍心里再次肯定,心中一横,立即开口道,“皇祖母,那佛珠事关重大,妍儿有个不情之请,妍儿恳请皇祖母准许妍儿亲自来搜。” 话落,在场的人的脸色都禁不住变了变,暗道这个大皇子妃也太过霸道了些,亲自来搜?如方才那般厮打吗? 就连太后,眉心也是皱了皱,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倒是安谧,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太后娘娘,既然大皇子妃想亲自搜,那就让她搜吧,安谧也想将这事情弄清楚,洗清民女的冤屈。(..tw)” 顿时,众人皆是一怔,似乎都没有料到,方才还因为反抗和大皇子妃厮打在一起的安谧,此刻竟这般大度了起来。 不过这话,倒是让司马妍心中一喜,“皇祖母……” “既然如此,那就搜吧。”太后冷声道,此刻的她,越发觉得这安谧有些心思了,呵,她倒是要看看这安谧,到底有多少能耐。 司马妍得了准许,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到安谧身旁,对上安谧的眼,眼里的锐利,似乎恨不得将安谧给碎尸万段,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一字一句的道,“谧儿,得罪了。” 安谧扯了扯嘴角,眼底多了一丝讽刺,得罪吗? 这司马妍得罪她的地方还少吗?又何曾在意过? “无妨,安谧也有得罪大皇子妃的地方,还请大皇子妃不要怪罪才好。”安谧迎上司马妍的视线,一句话,意味深长。 不知为何,司马妍竟有些头皮发麻,眉心皱了皱,咬了咬牙,还是伸手,迅速的在安谧的身上搜寻,每一处,都搜得即为仔细,可每一处,都是无功而返,到了后面,司马妍竟有些慌了,就连手也在颤抖,口中更是不自觉的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没有? “我明明……”司马妍搜遍了全身,哪里有半分佛珠的影子? 安谧看在眼里,亦是将她的自言自语听在耳里,眼底划过一抹轻笑,不紧不慢的道,“大皇子妃,你可搜到了?是否还要再搜一遍?” 司马妍身体微怔,一抬眼,便对上安谧似笑非笑的眸子。 “要!”司马妍心里不甘,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搜漏了,或者是哪里出了错,她才会没有搜到,只要再搜一遍,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话落,再一次在安谧的身上搜了起来。 安谧眉峰一挑,并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生气,反倒是耐着性子,任凭她再一次搜身。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各自的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感受。 “皇祖母,大皇子妃是不是太过分了些!”颜冰着实是看不过去了,有些为安谧抱不平。 而这话,亦是引起了好些人内心的认同,可不是吗?大皇子妃这般强势,三番四次搜身,不是羞辱安谧姑娘么? 这安谧倒也是温顺得很,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生气。 太后眉心皱了皱,不过也只是继续看着,并没有说什么,直到司马妍再一次的搜身完毕,众人瞧见她满脸的落寞与失望,心中便明白,司马妍又再一次落空了。 “大皇子妃,可寻到了?”安谧眉毛一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宣誓着司马妍的失败。 司马妍从失望中回神,对上安谧的笑意,心中的不甘更浓,眼里更是平添了几分疯狂,“不,不会的,不会的!” 一定还在她的身上,一定在的! 如是想着,司马妍想也没想,再一次冲向安谧,试图在她的身上再搜一遍,无论如何,她都要搜出那串佛珠! 可她刚触碰到安谧,一直大掌就将她的手腕儿给牢牢握住,不断的用力,止住了他的举动,司马妍手上一吃痛,几乎痛呼出声,猛地看向青岚,先是一怔,随即想到那串佛珠,大声喝道,“放开我,我要搜她的身,我要找出佛珠,佛珠就在她的身上。” “你给我住口。”青岚厉声道,眼底除了嫌恶,甚至多了几分凶狠。 这个女人,当真是够了,这般三番四次的羞辱谧儿,当真以为,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么? 司马妍被这么一吼,瞬间懵了,他就这么护着她的安谧么? 哼,他越是护着那狐狸精,她越是要让她难看,只要找出了那串佛珠,她倒是要看看安谧如何周旋得过! “你放开!她偷了我的佛珠。”司马妍朗声吼道。 可话刚落,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在脸上,瞬间蔓延开来,还没有因为自己脸上的这一巴掌回过神来,那巨大的力道,牵动着她身体一晃,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终究是没有稳住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 随着这一倒地,夹杂着些清脆的声音,似什么东西落地碎裂,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司马妍身体撞在地上,疼痛自然不小,只是,她来不及顾忌疼痛,感受到周围的人似乎对她指指点点,眉心禁不住皱了皱。 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还有太后……为什么,太后的脸上,竟隐隐有一丝怒意? 还有安谧,为何她的笑,越发那么的诡异? 司马妍越发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她瞥见地上散落一地的佛珠,心中一怔,随即便是欢喜,忙起身,跪在堂上,指着安谧道,“太后娘娘,瞧,这佛珠终于寻到了,是安谧……” “混账!”太后似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怒声喝道,打断了司马妍的话。 司马妍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太后的愤怒是针对她的么?可是为什么? “太后娘娘,请您治罪,安谧她偷了太后御赐的佛珠,实在罪无可恕。”司马妍依旧揪着不放,一心想的,就只有如何让安谧获罪。 可安谧,却是笑了笑,“大皇子妃,你方才摔糊涂了不成?如何能证明是安谧偷了佛珠?” “这佛珠……哼,你不但偷了佛珠,还将佛珠损毁……”司马妍眸子一凛,狠狠的道。 “大皇子妃,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这佛珠分明是从你的身上掉下来,落在地上,才散了一地,碎了一地,你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真以为在场的其他人眼睛也瞎了不成?”颜冰冷哼道,在看到那佛珠从司马妍身上掉下来的那一刻,竟是有些大快人心。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平日里算计着安谧不说,想她今日,定也是挖好了陷阱,等着谧儿跳,可最后怎会是这个情况,她也有些摸不清楚了,不过,这结果,倒是让她高兴极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司马妍今天要如何收场。 司马妍一愣,脑中不断的回响着颜冰的话,这佛珠是从她的身上掉下来的?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从她的身上掉下来的?她明明……她明明将这佛珠放在了安谧的身上啊! 司马妍有些不相信,迅速的扫视一眼四周,可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似乎是在告诉她,颜冰所说的,没有半点儿虚假。 “大皇子妃,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认为那佛珠在我的身上,但你闹出这么一出,安谧倒真的不知道你是何居心了。”安谧的声音缓缓响起,不疾不徐,瞥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玉佛珠,眉心禁不住皱了皱,“方才听闻,这佛珠是太后御赐之物,如今……哎,当真是可惜了啊!” 可惜了,可惜了太后的一片好心! 安谧似笑非笑,听着是惋惜,可聪明人却是明白,这是安谧,继续加的一把火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4章 下令禁足 在场的人,更是神色各异,司马妍冤枉安谧,糊弄大家不说,还弄坏了太后御赐的东西啊,这可不是罪上加罪么? 而这话听在司马妍的耳里,却更是激起了一番风浪,司马妍狠狠的瞪着安谧,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tw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会呢?一切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为何会这样? 是她毁了皇祖母送的玉佛珠? 不,不是她! 司马妍下意识的排斥着这个结果,是安谧,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定是安谧在其中做了手脚。 这个念头在司马妍的脑海里不断的盘旋,终究是忍不住,厉声喝道,“安谧,你害我?” 这一吼,所有人都禁不住愣了愣,安谧更是不解的道,“大皇子妃此话怎讲?安谧如何害你?” “这佛珠……这佛珠……”司马妍口中不断喃喃,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的她,找回了丁点儿的理智,她该如何回答? 分明是自己算计安谧在先,到最后,甚至连安谧如何做了手脚,都不知晓,这个安谧的心思,当这是太诡秘了。 “够了!”太后赫然开口,淡淡的瞥了司马妍一眼,“今日哀家乏了,这洗尘宴,你们自己吃。” 话落,人已经起身,就连明德帝都来不及挽留,太后已经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走了出去,留下一室的人,面色凝重,谁也不敢多说话。 皇上专门为太后准备的洗尘宴,便这般夭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而这毁了洗尘宴的人……众人看着堂上的几人,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明德帝,那脸上隐隐浮现的怒意,让人心里禁不住生出一丝寒意,想来,皇帝之怒,怕是难消弭啊! 一阵压抑的沉默,就连司马妍此刻,亦是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比她先前所想的要严重得多,此刻,稍微冷静下来的她,顿时更加慌了,默默的跪在地上,看着散落了一地的玉佛珠,觉得分外刺眼。 “当真是太不像话!”终于,沉默许久之后,明德帝才怒声喝道,而这怒气,似乎经过方才的积攒,分外骇人,话一落,司马妍甚至吓得浑身一颤,一袭无力感,瞬间蔓延全身。 “父……父皇……”司马妍声音隐隐颤抖着,明德帝此刻的脸色,容不得她回避半分,她方才,怕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从今日起,朕不想再看到你在任何场合出现,身为大皇子妃,该好好在大皇子府中,操持家事。”明德帝一字一句的道。 饶是傻子,明德帝的这番话,怕都听得明白,明德帝是在告诉所有人,要禁足大皇子妃啊! 禁足?这可不是一个小惩罚! 果然,这一次明德帝是怒了啊! “父皇……”司马妍身体一晃,如遭雷击,她今日,本是算计好了,要让安谧摊上责罚,可哪里曾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禁足么? 不,这对她司马妍来说,是明晃晃的一记耳光,若真禁了足,那以后,她司马妍在京城脸面何存?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求父皇收回成命!”司马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父皇……” 司马妍看着明德帝阴沉的脸色,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心中更是慌了,她该怎么办? 目光慌乱的闪烁着,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忙转向青岚,扯了扯嘴角,“夫君,求你替臣妾求求情,求……求你。”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憋出来,心中的苦涩不断的蔓延,因为,饶是她这般相求,她亦感受到了青岚的眼中的冰冷与决绝,这似乎已经给了她答案。 他不会帮她,就算她是他的妃子,就算她是大皇子府的人! 司马妍心中狠狠一抽,咬了咬唇,她知道,青岚对她的绝情与冷淡,全然是因为安谧,是因为她触犯到了安谧,所以,他才会这般怪罪与她! 呵!安谧啊安谧,她到底哪里来这么好的手段,竟让青岚这般,竟让她司马妍输得这么惨! 不,她不认输!她司马妍永远也不会向安谧认输! 司马妍紧咬着牙,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同情的,可怜的,看好戏的……其中一道,分外的刺眼…… 司马妍眸子紧了紧,迎着那道视线往上,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那眼里淡然的笑意,似乎是在讽刺着她先前所做的一切。 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错?司马妍此刻依旧想不出分毫端倪。 而这细微的一个疑惑,却是落进了安谧的眼里,安谧的嘴角浅浅的勾起一抹不屑,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么? 呵呵,司马妍倒也不过如此! 而正此时,安谧瞧见司马妍身形一怔,那双眼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变换着,安谧嘴角扬了扬,心中明白,她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么?可这个时候,想明白也晚了,不是吗? “你……” 不错,司马妍是想明白了,原来……原来是在那个时候……方才她们的扭打,是安谧故意的,她故意借此机会,将那玉佛珠塞在了她的身上! 可这个时候,她能怎么办?她饶是说什么,谁会相信? 司马妍紧握着拳,心里的憋屈,让她心里阵阵抽痛,咬了咬牙,“谧儿,方才之事,你大人大量,你帮我说说话……” 司马妍明白,这个时候,只有安谧说话,最是管用,只要她开口,青岚便不会那般拒绝,至于皇上……司马妍也只有能做一点是一点了。 众人听了司马妍的话,心里都不由得一惊,这大皇子妃素来高傲,今日竟这般对安谧祈求,呵,这倒是新鲜极了,不过,安谧会为她说话么?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安谧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就连明德帝,此刻眸子也是紧了紧,多了几分内敛。 半响,安谧才淡淡一笑,“方才之事,只是一个误会,不过,大皇子妃太抬举安谧了,安谧人微言轻,只怕是有心无力。” 一句话,说得密不透风,言语之间已经表明她不计较方才之事,那么,更不会因为方才之事,不帮司马妍说话,她不不说话,只是这个地方没她说话的地儿罢了! 司马妍脸色一沉,紧咬着唇的力道不断加重,甚至唇间隐隐浮出一丝鲜红。 倒是明德帝,眉毛却是一扬,看安谧的眼里,竟多了一丝笑意,这女人,倒是聪明,知道这地方没她说话的份儿! “来人,将大皇子妃送回大皇子府!”明德帝浑厚有力的嗓音再一次响起,震在司马妍耳里,犹如一击重锤,狠狠打在她的身上。 司马妍身形一怔,紧接着,便有侍卫从门外进来,将司马妍给围住。 “父皇……”司马妍嘶喊出声,明德帝却是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没有丝毫犹豫,利落的将司马妍的双臂驾着,就这般往殿外拖去…… “父皇……”司马妍想要求饶,她不甘,看到安谧那云淡风轻的神情,心里更是不甘,在她的算计之中,这本该是安谧的下场,不是她司马妍啊! 她司马妍才该是那个胜利者! 可一切都出了错,一切都变了! 司马妍咬着牙,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安谧方才所说的话,心中的恨,肆意疯涨! 不消片刻,司马妍便被拖出了大殿,顿时,大殿之内,诡异的安静,在场的嫔妃,各自都地垂着眼,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佳肴,连筷子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乱子,惹得皇上不快。 这个时候,皇上的心意还未曾确定,谁都没底啊!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半响,明德帝骤然开口,对着柏弈道,“你们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说话之间,明德帝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谁也看不清他的喜怒。 “回父皇的话,儿臣正在准备。”柏弈拱了拱手,简单的一句回答,明显让明德帝的眉心皱了皱。 只要是有些脑袋的,都听得出来,渤海王这是不愿透露太多的意思啊。 众人心中不由一惊,试探的看向明德帝,却只见他眉毛一挑,放下酒杯,缓缓开口,“再过几日,便是你们大婚之日,咱们皇室,又有喜事了,可喜可贺!” 出乎众人意料,明德帝竟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过,下一瞬,明德帝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事,朕得说说。” 不知为何,安谧心中一怔,竟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似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什么好事一般。 不仅仅是安谧,柏弈亦是有同样的感觉,不过,他们却没有能力阻止明德帝继续开口。 “太后许久没有回宫,这次回宫,她跟朕说,对亲情甚是念想,青岚和老五大婚,她没回宫,这对她来说,都是心中的一个遗憾,如今,柏弈你大婚,她有个要求,太后希望,能多些时间和你们相处,柏弈你为了婚事操持奔波,朕看,这段时间,就让安谧进宫,住上一些时日,好好陪陪太后,也算是替你,替朕尽尽孝心吧!”明德帝不疾不徐的说完,一席话,任凭谁,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安谧眸光微敛,果然啊! 进宫陪太后么?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5章 留在皇宫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妥。” 安谧尚未开口,柏弈的声音便在大殿之内响起,让安谧进宫陪太后么?这后宫之中,别说是在太后回来的当口,就算放在以前,他亦是不放心的,就算他有能力护得安谧在宫中周全,但也不忍心安谧再受丁点儿委屈。 明德帝眸子一紧,瞥了一眼柏弈,面容阴沉,却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很快将目光转向安谧,“既然就要成为咱们皇室的媳妇儿,这孝心,你该是会替柏弈尽吧!” 如此紧紧相逼,明德帝是分毫没有给她说不的机会和权利啊!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安谧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安谧敛眉,嘴角微微扬了扬,不疾不徐的开口,“这是安谧分内之事,安谧自当竭尽全力,只是……” 安谧话风一顿,明德帝眉心亦是跟着一皱,心中的防备瞬间高涨,他一早就知道,这安谧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现在,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安谧不着痕迹的将明德帝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只是安谧,生性愚笨,在这宫中,若是不小心惹得谁不快,当真是惶恐,安谧害怕,这喜事不成,到最后怕成了祸事,这皇上也不想看到的,故安谧斗胆,想向皇上求得一个恩典,还请皇上成全。” 明德帝眸子更是紧了紧,“说来听听。” “若安谧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还请皇上和太后,大人大量,饶了安谧之罪。”安谧跪在地上,分外恭敬,一字一句,甚是清晰。 此刻,她的意图,几乎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了,她是要保她自己一个安稳啊! 明德帝纵是明白安谧的意图,心中饶是有那么几分不愿意,可这个时候,也只能顺了安谧的意,“朕许了。” 安谧心中一喜,只要皇上许了,那便好了! “谢皇上成全。”安谧朗声谢恩。 没了太后的洗尘宴,似乎透着那么几分诡异,就连皇上也只是草草用了几筷,便起身离开,余下的众人,更是没了用餐的兴致,不多久,就散了去。 安谧随柏弈,青岚,秦王一行人一起,本是要出宫回渤海王府,可刚到宫门口,便有人将她唤住。 安谧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匆匆朝她走来的老太监,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今日,进太后宫虽然匆忙,可这个老太监,她却是见过。 微微敛眉,安谧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果然,等到那老太监走近,恭敬的朝几位王爷行了礼,才道,“安谧姑娘,太后她老人家有请。” 柏弈的脸色沉了下去,刚要开口说什么,安谧却是先一步抢过了说话的机会,柔声道,“劳烦公公了,可否容安谧和王爷说几句话?” 那老太监见安谧温和,没做为难,点了点头,退出了几步,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候着。 “谧儿……”柏弈眉心深锁,眼底的担忧,饶是内敛如他,亦是无法掩饰。 可安谧却是淡淡一笑,拉住了柏弈的手,柔声打断了他的担忧,“就算是明日,也是要进宫,倒不如今晚留下,太后仁慈,该不会为难于我,王爷回府,让人给我送些衣裳便是,咱们的婚事,就靠你多操劳了!” 柏弈微怔,沉默半响,眉心虽然依旧没有舒展开来,不过,却也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安谧的手,端详了安谧许久,这才开口,“五日之后,我定会娶你!” 谁也休想阻止他们! 就算是太后也不行! 安谧嘴角一扬,眼底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二人对望着彼此,好似这夜晚,只有他们二人,可一旁看着的人,心底却是多了几分酸楚。 “谧儿和三哥,有情人终会眷属。”颜冰呵呵的笑道,有几分打趣的意味儿,促狭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即抬眼望向自己的新婚丈夫,眼底的柔情蜜意,哪里还是那个女山贼头子?活脱脱一个深陷在幸福之中的小女人模样。 而这模样,也是引得身旁的秦王,心中更是恋爱,不过,却依旧敲了她的额头一记,“就你话多,这下好了,打扰了三哥和三嫂,我看,这几日,你也该尽尽孝!” 颜冰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英气的眉毛一挑,“王爷放心,冰儿身为皇家的儿媳,太后她老人家离宫这么久,刚回宫,必定有诸多不习惯,冰儿尽孝进宫陪陪皇祖母,是分内的事情。” 柏弈和安谧听在耳里,也是感激的一笑,秦王和颜冰这般考虑,是希望能够让安谧有个照应。 站在一旁至始至终都没有做声的青岚,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是隐隐泛出一丝苦涩,越是有安谧在的地方,他越是不想离开,因为他想多看安谧一眼,可是,此刻,他竟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容不下他! 五日之后,就是柏弈和安谧的大婚了吗? 不知为何,他此刻的心里,分外矛盾。 太后突然回宫,以他的精明,早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太后为何早不回宫,晚不回宫,竟在安谧和柏弈大婚之前,回了宫,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太后是赶回宫中的,一回来,就让安谧作陪,这意味着什么? 青岚心中明白,太后此次,必定会阻止这次大婚,让安谧留在宫中,不会是尽尽孝那么单纯的事,太后会为难安谧么? 如果真的为难,他甚至也希望太后能够阻止! 可看安谧受罪…… 想到此,青岚浓墨的眉峰禁不住皱了皱,看眼前的一切,更是觉得分外刺眼,饶是站在这里,都觉得脚底,好似有刺一般。 望了一眼安谧脸上温柔的笑意,青岚敛眉,没再多留,转身朝着宫外走去,他突然觉得,这一切的幸福,都与他无关,可越是无关,他的心里,就越好似有万千根刺在刺着一般。 脑海中浮现出安谧的一颦一笑,五天之后……这几个字,让他呼吸一窒,几乎一阵眩晕,可他依旧强撑着步伐,一步一步,分外坚毅。 他青岚,不会是容易认输的人,大婚么?大婚又如何? 青岚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安谧的眼里缓缓消失,那落寞的孤寂,让安谧眼底凝聚起一丝无奈。 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她和柏弈就快成亲,而青岚呢? 想到青岚的妻子司马妍,安谧的眉心禁不住皱了皱,司马妍并非青岚的佳人,而那侧妃……安谧眸光微敛,青岚的心,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可这样,又能如何? 她只希望,青岚能够快些寻到能够陪伴他一生的有情人,只是,他会吗? 前些时候,青岚在马车里面的举动,再次在安谧的脑海中浮现,依旧在心底激起一丝不安。 “谧儿……”温柔的嗓音在安谧的耳边响起,顿时拉回了安谧的神思,安谧抬眼,正是对上柏弈温柔的双眸,拉着她的手也禁不住捏了捏,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柔声继续道,“大皇兄也会祝福咱们!” 祝福么?柏弈心中知道,这不过是安慰安谧的话罢了,青岚对谧儿的心思,饶是现在,亦是没有半分消减,他相信,即便谧儿嫁给了他,青岚也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他太了解他了,他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啊! 不过,安谧这辈子,都会是他柏弈的女人,而青岚……柏弈脸上笑着,不过,深邃的眸中,却是一片幽深,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王爷,安谧姑娘可否进宫了,太后她老人家还在等安谧姑娘。”老太监笑着上前,态度颇为有礼。 柏弈皱眉,安谧点了点头,“劳烦公公带路。” “安谧姑娘你这边请。”老太监躬了躬身。 安谧看了柏弈一眼,“你回去吧。” 说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就着老太监的引领,朝着内宫的方向走去…… 太后寝宫,不若先前寝宫内的热闹,此刻的宫殿内,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宫女太监伺候着,太后素来喜欢清静,尤其是在这些年参佛其间,身旁伺候的人越发少了。 太后不在宫里的日子,太后宫了,就只有几个老宫人打理着,就算是回了宫,也只是调配了几个手脚麻利的老宫人过来。 安谧被老太监领着进了太后宫,一路上,甚是压抑,一直到了寝宫内的佛堂,就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紧张。 “安谧姑娘,太后就在里面,太后吩咐,安谧姑娘来了后,可直接进去。”老太监在佛堂外停住,指了指佛堂内,示意安谧自己进去。 安谧微怔,却也只是一瞬,随即扬起一抹笑意,柔声道,“谢公公带路,安谧便进去了。” 安谧看了一眼眼前的佛堂,脑中浮现出那日太后对她所说的话,眼底禁不住多了些苦涩,安谧知道,自己踏入这个门,怕有得进入紧张戒备的状态了,皇太后……她可比这后宫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厉害得多啊! 不过,即便是她再厉害,她也终究要去面对! 眸光微敛,安谧抬步,走进了佛堂,可刚踏进一只脚,却听到佛堂内传来一声低低的怒声,“出去!”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6章 罚跪佛堂 安谧微怔,出去? 敛眉,安谧下意识的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随即,佛堂内,带着怒意的声音,再一次传了来…… “沐浴了吗?焚香了吗?有些地方,可不是你随意能进的!”一字一句,字字似乎都带着尖锐的利刺。 安谧听在耳里,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太后这一言一语,都是在针对她啊! 她如何能不明白?有些地方,不是她随意能进的,比如这佛堂,再比如,皇室么? 扯了扯嘴角,安谧敛眉,柔声道,“安谧知错,安谧这就沐浴焚香。” 话落了许久,佛堂内都没有传出任何声响,安谧笑了笑,转身走向先前带她过来的老太监,“公公,麻烦你带我去沐浴焚香。” 老太监此刻却是一改先前的礼貌温和,冷冷的瞥了安谧一眼,“抱歉安谧姑娘,老奴还有事情忙,你请便。” 安谧一怔,老太监没等安谧反应,就转身离开,留下安谧站在原地,嘴角禁不住抽了抽,看了一眼佛堂外的伺候着的几个宫女,无奈的耸了耸肩,心中明白,自她进入这太后宫开始,她就该做好被刁难的心里准备了。 她相信,在这里,她请任何一个人帮忙,都会是无用功,索性,安谧也就没去求助,不过,沐浴焚香……安谧眉心皱了皱,似在思考着什么,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快速的成型。 沐浴焚香么? 便是没有帮忙,她也有她自己的方法! 佛堂内,跪在佛像前的太后,手中拨弄着佛珠,先前紧闭着的眼,终于睁开了眼,那双老练深邃的眼底,隐隐透着一丝冷冽。 长久的沉默之后,太后终于开口,“她人呢?” “回太后的话,她已经离开了,不知去哪儿了,太后……” 那宫女刚想继续说什么,却听得太后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好一个安谧,离开了?没有哀家的同意,她就这么离开了,哼!” 太后眸子一凛,脑中浮现出今日安谧的表现,眼底的阴沉越发的浓郁,怒气亦是更盛,这个安谧,想来不给她点儿教训,她怕是不会放弃嫁给柏弈! 眸光敛了敛,朗声吩咐,“来人!” “禀太后……” 太后刚开口,佛堂外,就传来宫女的声音,太后眉心皱了皱,“什么事?” “太后娘娘,安谧姑娘到了。” 太后拨着佛珠的手一顿,到了? “安谧参见太后,方才,安谧已经沐浴焚香,请太后示下。”门口,安谧福了福身,神色之间,一片淡然。 太后脸色一沉,“哦?来人,替她检查!” 太后明显不相信,她先前就已经吩咐过,谁也不许给安谧提供任何方便,她如何能沐浴焚香? 宫女领命,立即走到安谧跟前,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顷刻,神色却是变了变,走到太后跟前,低低的道,“娘娘,她已经沐浴焚香了!” 太后神色微怔,眼底明显闪过一抹不悦,可也终究压制着,“你过来!” 安谧敛眉,缓步上前,在距离太后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刚停下脚步,便听得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跪下!”两个字,掷地有声,在空旷的佛堂内,激起一阵回音,更显威严。 安谧却也没有丝毫惊慌,顺从的跪在地上,在进这太后宫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受刁难的准备,不就是跪么?跪跪又如何?脑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安谧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一抹笑容。 等到安谧跪了下来,太后才从垫子上起身,转身居高临下的看了安谧一眼,那双锐利的眸子,隐隐透着冷意。(..tw) “那晚哀家和你商量的事情,你想得如何了?”太后开口,没有了在人前的慈爱,一字一句,都透着压力。 安谧眸光闪了闪,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听闻,柏弈的母亲,也极其不受太后待见,是否许多年前,另外一个女人,也如她此刻一般,被刁难着? 想到此,安谧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可感受到那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安谧迅速收回神思,恭敬的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事儿太过重大,安谧恳请太后娘娘多给安谧一些时日。” “呵呵!多给你一些时日?”太后眸子一紧,眼底浮出一丝轻讽,这安谧的狡猾,她可是清楚得很,方才,在洗尘宴上,能够那么迅速的扭转局势,当真是不容小觑的。 太后看着安谧,那处变不惊的姿态,越发的像一个人,她也是这样,不是吗? 哼!太后的心中一紧,看安谧,越发的不喜欢。 “好,便多给你一些时日,你便在这里跪着好好想吧。”太后朗声道,眼底没有丝毫情感。 话落,看了一眼安谧,随即绕过安谧,朝着佛堂外走去,佛堂内伺候的宫女,也都跟随着太后一起,身后响起门关起的吱嘎声,原本还敞亮的佛堂内,瞬间一片黑暗。 佛堂内,独独剩下安谧一人跪在佛像前,眼里依旧一片坚定。 看来,太后是要罚跪与她啊!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又如何呢? 翌日一早,太后刚用了早膳,便听得宫人传话,说是渤海王求见,说是给安谧送了些衣裳,精明如太后,自然知道,柏弈此次进宫的意图,不会是送衣裳那么简单,想到昨日被她罚在佛堂内的安谧,太后敛了敛眉,不紧不慢的吩咐道,“让渤海王将衣裳留下,哀家和安谧在佛堂诵经,没有时间见他。” 太后寝宫外,柏弈听了宫人的传话,手下意识的一紧,没时间见他么?那谧儿的处境怕是…… 柏弈想到什么,心中猛地一抽,“劳烦公公转告太后,就说孙儿等会儿再来!” 说罢,柏弈皱着眉头离开,这话传到太后的耳里,太后却是一阵轻笑,等会儿再来?这个柏弈,还是如以前那般不讨人喜。 “那便由着他等会儿再来吧!”太后冷声道,便是等会儿再来,她亦是有法子,让他继续吃这闭门羹。 敛了敛眉,太后默了半响,富有开口道,“佛堂内如何了?” 贴身太监听了太后的询问,忙道,“回太后的话,佛堂里,安谧姑娘依旧跪着,奴才们听了太后的吩咐,没给她提供任何食物与水,只怕是……” “呵!你同情她了么?是不是觉得哀家对她太过残忍了些?”太后轻笑,听不出喜怒。 那太监却是一怔,慌忙跪在地上,“奴才惶恐,奴才万万不敢,太后这么对她,自有太后的缘由,只是那安谧姑娘,自己不识抬举罢了。” “不识抬举,还真是不识抬举。”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凌厉的目光一转,似想到什么,随即吩咐道,“你去问问她,看她有没有话要对哀家说?” 跪了一大晚上,想来也是受了些教训了! 若是识时务,若是聪明,怕也该有结果了! “是。”老太监领命下去,到达佛堂之时,佛堂内一片清净,吱嘎一声,门从外面打开,借着外面照进去的光线,一抹身影依旧跪在佛像前,看过去,好似定在那里一样,看不出丝毫动静。 “安谧姑娘,太后差老奴来问,安谧姑娘可有话对太后说?”门外,老太监试探的问。 那背影依旧没有丝毫动静,老太监禁不住一惊,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刚要进去看个究竟,佛堂内,便传来了女子柔和的声音,“劳烦公公转告太后,安谧会在这里为她祈福。” 老太监身体一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明白这话的意思,摇了摇头,给两旁候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佛堂的大门再一次被关上,老太监叹了口气,几乎料想得到太后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的脸色。 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后听了安谧要他转达的话,原本平静的脸上,骤然聚起一股愤怒。 “好一个安谧!她要在佛堂为哀家祈福,就由着她去,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能硬到什么时候。”太后一巴掌打在桌子上,那愤怒似乎忍也忍不住。 一天之内,柏弈在太后寝宫门口,吃了好几次闭门羹,都不得而入,直到傍晚,柏弈再也坐不住了,一想到安谧一人在太后宫内的处境,心中就一阵怜惜,思索片刻,似想到什么,眸中的颜色,越发深邃的了些。 夜色越发浓了去,不过在四周无光的佛堂内,这时间对安谧来说,倒也没有那么明显,不过,跪在地上的双腿却是提醒着她,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的时间。 安谧能够料想得到,在自己传出话之时,太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哎!安谧看着佛像,缓缓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一次是有的跪了,不过,她却告诉自己,过几日就是自己和柏弈的大婚,心中的郁结倒少了许多。 刚想到此,吱嘎一声,门外传来一声响,门再次轰然大开,倒是让安谧一惊,又来了么?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7章 逼她悔婚 “安谧姑娘,太后请你过去。(..tw无弹窗广告)”又是先前的老太监,声音冷硬得,听不出丝毫情绪。 安谧敛眉,一动腿,一阵酥麻,让她皱了皱眉,可安谧依旧坚持着起身,缓步出了佛堂,走到老太监面前之时,扯了扯嘴角,“辛苦公公了。” 老太监见她面色苍白,形容虚弱,拖着怕早就没了知觉的腿,不由得多看了安谧两眼,摇了摇头,“安谧姑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公但说无妨。”安谧柔声道。 “安谧姑娘,太后娘娘可许久没这般对人了,太后她老人家,就连皇上都要给几分面子,老奴看姑娘你是聪明之人,该更是知道不能违逆太后的意思为好。”老太监看了一眼安谧,心想,惹怒太后,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安谧听在耳里,笑了笑,“多谢公公提点,公公的话,安谧谨记。” “谨记就好啊。”老太监口中呢喃着,自己走在前面,引着安谧朝着目的地走去。 房间里,太后神色愠怒,伺候在一旁的宫女,谁也不敢说话,都知道,自从方才皇上让人过来传了话之后,太后就一直是这个表情,传话的人离开之后,太后就吩咐人去领跪在佛堂的人来,众人的心中都是明白,太后的愤怒,怕和那个未来的渤海王妃,脱不了干系吧。 宫女们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后一眼,心里都禁不住为未来的渤海王妃叹了口气,惹怒太后,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多久,安谧便被带了进来,直到安谧走到堂前,给太后行了礼,太后依旧一阵沉默,任凭安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房间里,弥漫着的气氛,甚是诡异,宫人看着安谧的腿,那腿颤抖着,似乎下一瞬,那腿就支撑不住她的整个身体一般。 终于,过了好半响,太后才瞥了一眼安谧,“你过来!” 安谧起身,一步步缓缓走到太后跟前,一动不动,似静等着太后之事指示。 太后锐利的目光在安谧的身上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眼底的愤怒,镀上了一层冰冷,“你可想好了?是否有话要对哀家说?” 想好了么?在进太后宫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不是吗? “回太后的话,安谧无话可说!” 话一落,果然如安谧所料的那般,就连空气都因为太后的愤怒而紧绷了起来,身后的老太监,看到太后脸色骤变,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这安谧,当真是不怕死么? “无话可说?”太后口中咀嚼着这句话,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好一个安谧,怕是打定了决心,要和她对着干了! “你可要好好想想,那晚哀家的承诺,依旧没变,今日,哀家再许你一个如意郎君,日后,你的荣华富贵,也是享用不尽。”太后眸子眯了眯,似乎忍着心痛,做着退让。 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安谧,嫁进他们皇室! 如意郎君?荣华富贵?安谧敛了敛眉,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她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荣华富贵。 若柏弈非皇室人员,那么,她又何必面对着太后? 她要的如意郎君,不过就是柏弈一人而已,脑海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安谧嘴角浮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这笑容落入太后眼里,却是激起另一番愤怒。 那般温柔幸福的笑,一如当年柏弈的娘亲! 哼! “你可想好了?”太后眸子一紧,拔高了语调,似乎是要用这份严厉,破坏掉她眼里的幸福。 安谧一阵沉默,没有说话,很显然,结果已经明了。 “出去!”太后厉声喝道,几乎有一瞬,她竟有当场责罚安谧的冲动,可想到方才皇上的传话,终究是没有下了决心。.tw[] 安谧福了福身,恭敬的退了下去,心中倒有些吃惊,为何太后会这般轻易的让她离开,刚走到门口,太后的声音,再一次在身后响起…… “明日一早,哀家的早膳就由你准备。” 安谧听在耳里,恭敬的道,“是,太后。” 仅仅是早膳么?可安谧觉得,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直到翌日一早,安谧终于知道,真的并非早膳那么简单了。 太后的早膳,一直都由专人负责,太后好粥,每日的粥从三更时分便开始熬制,其间,不得有丝毫闪失。 天还未亮,安谧就被唤醒,带到太后宫专门的厨房内为太后准备早膳。 天渐渐亮了,太后寝宫内,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到了早膳时间,太后还未到偏厅,脑中便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刁难安谧。 到了偏厅,看到早膳都摆在了桌上,安谧候在一旁,眉宇之间有几分倦容,太后诧异之余,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这么一大早就为哀家准备早膳,倒是辛苦你了。”太后在宫女的伺候下坐下,目光落在面前的稀粥上,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安谧不觉辛苦。”安谧柔声道,只要她不刻意刁难于自己,就已经是仁慈了,辛苦么?算得了什么? 看太后皱眉,安谧就已经料到不好,果然,太后浅浅尝了一口粥,竟是手一挥,将面前的一碗粥打落在地,顿时,整个偏厅内的人,无一不惶恐不安。 “太后息怒……”老太监心中咯噔一下,这下子,安谧怕又有得受了! “息怒?这是要咸死哀家吗?”太后怒声喝道,“安谧,你是作何居心?” 做何居心?安谧敛眉,这粥是否咸,她比谁都知道不是吗? 太后有心刁难,她无论做得怎样,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太后娘娘,安谧愚笨,惹太后不快,安谧罪该万死。”安谧惶恐的道。 话落,太后却是微微一怔,罪该万死?呵,她倒是想杀了她,一了百了,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 谁都知道未来的渤海王妃在太后宫里,若她就这么死了,许多事情,就多说不清楚了。 她要毁了几日之后的渤海王大婚,只能用一种方法,那就是让安谧自己退却,主动悔婚! 突然,太后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倒不如不回宫,直接让人要了这安谧的命便是! 可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就只有尽力逼迫,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安谧,能否受得住! 眸子紧了紧,太后的眼里,多了一丝毒辣,“愚笨?不过是些小事,这都做不好,日后如何照顾得了渤海王?哀家看,该是让你学习一下,如何伺候人了!” “李嬷嬷。”太后朗声道。 “奴婢在。”一老宫女上前领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凌厉,谁都知道,太后宫里的李嬷嬷,调教人的手段可是独到至极,早年间,宫里许多妃子,都在李嬷嬷这里吃过不少苦。 太后叫李嬷嬷,是要做什么? “哀家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好好教教她,如何伺候人。”太后眸子一紧,看了安谧一眼,一甩衣袖,“这早膳,哀家也是没胃口了。” 话落,眼底多了一丝狠毒,转身走出偏厅,哼,李嬷嬷会让她知道,违逆她意思的下场! 太后离开,偏厅里,只剩下李嬷嬷和安谧二人,李嬷嬷站在安谧面前,上下打量了安谧一番,嘴角一扬,“安谧姑娘,奴婢知道你是未来的渤海王妃,可你方才也是听到了,太后她老人家下了令,将你交与奴婢,让奴婢好好调教,奴婢若是不尽心,怕是对不住太后的交代,安谧姑娘,奴婢若有什么地方严厉了,还请安谧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话落,那满是皱纹的凌厉脸庞上,浮出一抹阴狠,手一挥,餐桌上余下的所有东西,顺着他的动作,轰然全数落地,瓷器的碎裂声响彻整个房间…… 安谧眉心一皱,李嬷嬷冷笑一声,“呵,安谧姑娘不高兴了吗?不过,没关系,太后她老人家让奴婢好好教教你,那便从打扫这房间开始吧!” 话落,李嬷嬷更是拔高了语调,“从现在开始,一炷香的时间内,将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给我打扫干净。” 安谧抬眼,对上李嬷嬷的视线,那一瞬,李嬷嬷心中竟是一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安谧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打扫干净么? 安谧心中明白,这李嬷嬷得了太后的准许,必定会尽力刁难她,而她呢? 安谧敛眉,太后如此,不过就是逼她妥协,可她安谧,又怎是轻易认输之人? 目光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安谧眼底浮出一丝不屑,打扫房间么?前世,在柳府,这一世,在安家,这等下人做的事情,她不是没做过,有什么难的?又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安谧倏然上前一大步,在李嬷嬷毫无防备之时,毫无征兆的冲上前,一把推开李嬷嬷,那力道,引得李嬷嬷一个踉跄,砰地一声,竟是不偏不倚的摔在地上。 “哎呀……你……你……”李嬷嬷沾染了满地被打翻的食物,身上甚是狼狈,狠狠的指着安谧,竟是气得结巴了起来。 安谧眉峰一挑,故作吃惊的道,“呀,李嬷嬷……这,我不是故意的,这……这只有一炷香的视线,我想着,万一来不及,所以,情急之下……你没有摔着吧!”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8章 兄弟协议 安谧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李嬷嬷,尤其是,此刻指着她,恨不得将她杀了,却也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甚是畅快,总算是为这两日的憋屈,找到了一点发泄的端口。 “安谧!”李嬷嬷强撑着身体,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狠狠的瞪着安谧,“你……你给我等着!” 安谧耸了耸肩,却是丝毫也没有将她的话看在眼里,她相信,即便是没有方才这一出,李嬷嬷对她的“调教”,也丝毫不会手软! 等着么?那她随时恭候她放马过来! 经过这一出,李嬷嬷对安谧,分外不待见,自然不免将这事儿告到了太后那里,可太后却没有任何动作,她知道,安谧的头脑,会这么做,自然也知道用什么说辞,只是吩咐李嬷嬷对安谧越发严厉。 之后的几日,太后宫中,无论是大小事情,都是安谧操持着,可饶是这样,太后传来几次问话,得到的结果却依然和先前一样。 后天便是大婚之日,越是临近,太后的神色便越发凝重,她企图让安谧主动退婚,可现在看来,饶是拿刀架在安谧的脖子上,怕都无法得偿所愿。 大殿内,太后握着手中的茶杯,却是对茶中的味道,丝毫也没有兴趣。 “母后,这安谧也在宫中待了几日,后天便是大婚,柏弈也是急了,你看,是否让他将安谧接回去。”明德帝试探的道,看了一眼一旁的柏弈,再看了看神色凝重的太后,眸光微敛。 这几日,他自是听到许多关于安谧的消息,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妥协么? 不知为何,明德帝倒是对安谧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不过,此刻他为安谧说话,可不是出自这份欣赏,先到柏弈许诺给他的利益,明德帝眼底多了一丝笑意。 太后瞥了一眼柏弈,嘴角微微浮出一丝笑意,“急什么?日后,这媳妇儿会陪你一世,又何必急于一时,再说了,哀家又不是不让放人,不过是安谧这丫头细心体贴,一片孝心,哀家是贪念这份孝心,想让她多陪伴哀家一日罢了。” 柏弈浓墨的眉峰微皱,贪念孝心? 哼,还真是笑话! 他如何不知太后对安谧的刁难,想到安谧的所受的,柏弈心中一怒,差点儿发泄而出,可是,想到后天而二人的大婚,柏弈却是冷静了下来,安谧承受这些,也是为了他们的大婚能够顺利进行。 若他真的是发怒,只会让太后有了借口! 他不会让太后如意! 眸光微敛,柏弈紧紧的握着拳头,努力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去,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后天的大婚! 此刻,他必须忍耐! “太后说的是,不过,这些时日,孙儿第一次和安谧分开这么久,心中甚是想念,还请太后准许孙儿见上安谧一面。”柏弈浑厚的声音响起,在大殿之中,分外浓重。 太后眸光微怔,敛眉,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怎么?渤海王是不放心安谧在哀家的宫里,害怕哀家亏待了她不是?” 声音虽然轻柔,可是,语气却是透着些微的不悦。 柏弈眉心一皱,“太后多心了,孙儿并无此意,只是,单纯的想念她罢了!” “想念?”太后眸光微转,再一次开口,语气平缓了许多,“你们年轻人,想念倒也正常,不过,后天你们都大婚了,倒也不差这一日,这样吧!今日就免了,哀家对安谧,甚是喜欢,她并非京城之人,在京城也没有个娘家,倒不如,大婚之日,就从哀家这里出嫁吧!” 话落,柏弈和明德帝皆是一怔,从太后这里出嫁? 这怎么说,都有些不合规矩,不是吗? “太后,这……”柏弈赫然起身,可话刚到此,却被太后凌厉的打断。 “难道哀家做这么个住都做不成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柏弈,你放心,后天,哀家一定还你一个美丽的新媳妇儿便是,至于那些凤冠霞帔,你让人送到哀家这里来就成!”太后也是起身,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说着,抚了抚额,眉心微皱的道,“罢了,你们且下去吧,哀家乏了!” 话落,便在宫人的搀扶下,进了内堂,留下崇明帝和柏弈在大殿之中。(..tw) 此时,柏弈脸上的怒气再也无法掩饰,明德帝看在眼里,却是扬了扬唇角,“朕也无能为力了!” 此刻,明德帝倒是希望看一出好戏! 柏弈千方百计的想要娶安谧,为了安谧,就算是在自己这里,他也做了不少妥协,可现在倒好,太后这里,这么一尊障碍,事情倒是越发有趣了! 深深的看了柏弈一眼,明德帝大步走出了大殿。 大殿之中,柏弈手紧握成拳,精明如他,又怎会不明白,太后这般将安谧扣在这里是另有目的! 她下定了决心阻挠他们成婚,怕是有了新的计策了啊! 柏弈眸子一凛,这个时候,他越是要镇定才行!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柏弈渐渐敛去了心中的怒气,这个时候,怒气起不了任何作用,他要做的,是想法子,让太后的阻挠无法成功! “谧儿,你等着我!”柏弈望着内堂的方向,口中喃喃,他定会如承诺的那般,给安谧一个盛大难忘的婚礼。 一甩袖,柏弈挺拔的身躯,坚定的走出了太后寝宫,却没有回渤海王府,而是去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内,下人看到渤海王到来,都是一凛,谁都知道,渤海王和大皇子,素来鲜少交集,渤海王亲自到大皇子府,更是甚少见到的事情。 今日,渤海王进大皇子府,竟是不等守门的家丁通报,便径自抓了一人,只吩咐往大皇子所在的地方带。 渤海王一身凌厉,饶是看了的人都畏惧,那家丁,哪里敢违逆他的意思,只能带着渤海王,朝着大皇子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门砰地一声,被大开,房间里的男人,眉心一皱,正要怒斥出声,可看见门口的人,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二人一个对视,柏弈亦是一甩手,将领路的家丁推开,径自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透着一丝诡异,青岚瞥了一眼柏弈,嘴角微微上扬,“三弟你新婚在即,怎么有兴致到我这里来?” 一想到此,青岚的心中就浮出一丝酸涩,就在刚才,饶是看书,也无法转移他想这件事情的注意力,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安谧的身影,又不断的想着即将到来的后天的大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却是没想到,柏弈竟来了!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的三弟,可是不会找他的不是么? 重要的事情?青岚眸子一紧,莫非…… “是不是谧儿有什么事?”青岚赫然起身,眼里的焦急,丝毫也无法掩饰。 柏弈虽是不喜欢青岚这反应,可想到自己的来意,却也没有过多的追究,“不错!” 青岚眉心一皱,眼底的担忧更浓,太后这些时日为难安谧的消息,他亦是有所耳闻,可竟让柏弈亲自找他,又是为了什么? 青岚还没问,柏弈便已经开口,“我和谧儿需要你的帮助。” 青岚眸子一凛,“帮助?我乐于帮谧儿,可是你……” “太后将谧儿扣在了宫中,后天便是我和谧儿的大婚,她的意思,是想让谧儿从她的太后宫出嫁,这根本就不合规矩,这般不合规矩的事情,太后既然做,必定会有她的算计。”柏弈没等青岚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此刻,青岚的担忧有所缓解,眸光微敛,眼底多了一丝诡谲,“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青岚,你以为,我和谧儿不妥协,太后会怎么办?”柏弈对上青岚的眼,两兄弟的视线交汇,同样是精明的男人,很快,青岚便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眉心再一次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神色甚至比方才还要凝重,“以太后的性子,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怕是不会罢休,谧儿危险!” “对,我担心的就是这点,我怕太后,最后会真的伤害谧儿,那时……”柏弈深深的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某些画面,柏弈俊美的脸上,竟是浮出一丝狰狞。 不!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再次伤害他重要的人! 眸子一紧,再次看向青岚,柏弈的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大皇兄,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在此答应你,你若需要帮助,我柏弈定会不遗余力!” 青岚身体一怔,先前,虽然他和柏弈之间有过协议,可他们都知道,那协议并不牢固,只要一句话,那协议便可以被打破,而这一次,柏弈为了谧儿,怕是什么都能够豁得出去! 柏弈啊!他也是看清楚了一点,自己若得不到那位置,便只有落得凄惨一死的下场! 很显然,柏弈的条件,对他来说,格外的诱惑! “三弟说的话,自然不会不算数,可是,三地也该让我安心不是?”青岚敛眉,他告诉自己,便是没有柏弈的这个承诺,为了谧儿的安危,他也会出手,至于这条件,他得了也无妨,不是吗? 柏弈对上他的眼,嘴角一扬,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放在青岚面前的书桌上,一字一句的道,“他日,这承诺兑现,我会亲自讨要这枚玉佩!”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9章 太后的转变 青岚瞥了一眼那玉佩,眸子倏然一紧,这玉佩,常年在柏弈身上,听闻是当年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他肯将这东西拿来做抵押的物件,那便绝对不会反悔。.tw “好,如你所愿,你要我怎么做?”青岚抬眼,再次对上柏弈的双眸,眼底已经一片平静。 柏弈敛眉,眼底凝聚起一抹深沉,一字一句的道,“我明你暗,救出谧儿!” 青岚嘴角一扬,没有说话,可二人交汇的视线,已经定下了一切。 而此时,太后宫中,亦是大皇子府书房这般静谧,房间里,太后不说话,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自从太后丢下皇上和渤海王离开大殿,就一直是这样,面无表情,目光紧盯着一个地方,浑身散发的气息,谁也不敢靠近。 “都退下!”终于,长久的沉默之后,太后终于开口,掷地有声的语气,但却让屋内候着的太监宫女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众人刚退到门口,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让人再一次一怔…… “李嬷嬷呢?”太后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回太后的话,李嬷嬷在厨房教导安谧姑娘。”有人忙道。 太后一听,神色这才有所缓和,“让她立刻来见哀家。” “是。”宫人们立即退了下去。 这一拨人刚走,门外,便传来宫女轻声的试探,“太后娘娘,渤海王府送来了安谧姑娘的凤冠霞帔。” 太后眉峰一挑,朗声吩咐,“送进来。” 宫女进门,感受到屋子内的压抑,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东西送到太后面前,得了太后的准许,离开房间,房间里,再一次剩下太后一人,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凤冠霞帔,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 “奴婢参见娘娘。”李嬷嬷进了房间,亦是小心翼翼。 “你来了。”太后声音放柔了许多。 可李嬷嬷却分毫也不敢松懈,“太后唤奴婢来,可是有吩咐奴婢的事情?” “不错,哀家是有事情让你去做。”太后开口,子眸光微敛,“安谧怎么样了?” 一提安谧,李嬷嬷眉眼之间就多了一丝狠意,“回太后的话,那安谧,当真是天生逆鳞,奴婢好意教她,她却处处与奴婢为难,饶是奴婢搬出太后,她也是不买账,还说……” 李嬷嬷说到此,倏然停住,多了一丝为难,太后眉心皱了皱,“还说什么?” “这……这奴婢,不敢说!”李嬷嬷压低了头,遮住微闪的目光。 “说!”太后眸子一凛,拔高了语调。 李嬷嬷忙诚惶诚恐的道,“还说,再过几日,她就是渤海王妃,到时候,定会让奴婢好看。” 话落,太后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厉声道,“好一个渤海王妃,哀家倒是要看看,再过几日,他能不能成得了渤海王妃!” 这个安谧,当真是太过嚣张了! 李嬷嬷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扬,心中多了一丝得意,太后如此不待见安谧,渤海王妃么?她看,怕是很难如愿吧! “李嬷嬷,哀家要吩咐你做的事情,就是和安谧有关。”太后利眼眯了眯,似是下定了决心,丝毫不会手软。 李嬷嬷眼睛一亮,“太后尽管吩咐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办得让太后满意。” 太后点头,目光落在桌子上摆放着的凤冠霞帔上,沉默了半响,再缓缓开口,“哀家要一个身段儿,年龄都和安谧相似的女子,你可找得出来?” 李嬷嬷一愣,要一个和安谧相似的女子? 太后是要干什么? 李嬷嬷猜不透,可主子的心思,她不需要猜,只要按主子的吩咐办事便行,目光微转,似想了一遍,随即道,“娘娘,奴婢有个侄女儿,年纪和身段,皆是和安谧姑娘有几分相似,不知娘娘要这么一个女子,作何用?” “你侄女儿么?”太后瞥了李嬷嬷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可有婚配?” “尚无。”李嬷嬷忙道。 “很好,那渤海王该是配得上你侄女儿了。”太后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李嬷嬷一听,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很快明白过来,眼睛一亮,顿时盛满了兴奋,太后的意思……太后的意思是要让另外一个人李代桃僵么? 哈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如此的话,她的侄女儿,可就是渤海王妃了啊! 脑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李嬷嬷的心里,越发沸腾了起来,“太后娘娘……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尽是阴冷,“谢倒不用了,你只要将这件事儿给哀家办妥当了,哀家还会重重赏赐于你。” “谢太后,奴婢……奴婢一定将这事儿给太后娘娘办好了。”李嬷嬷激动的跪在地上,甚至是磕了几个头,心中高兴不已,只要这事儿一成,她便不是现在的她了啊! 太后淡淡的瞥了一眼李嬷嬷,满意的点头。 后天便大婚么? 哼,她倒是不信,以她的方法,无法毁了这次大婚! 而此时,厨房中正添着柴火的安谧,身体一怔,手上传来一阵刺痛,一丝鲜红从之间冒了出来,心中亦是跟着浮出一丝不安。 后天,后天便是她的大婚之日,可她越发觉得,太后便是无法逼迫她自己主动悔婚,也不会轻易的让她和柏弈的大婚顺利进行。 只是,她会做些什么? 安谧眉心微皱,面上一片凝重。 如此的不安,一直伴随着叶澜,直到第二日,她才听闻,自己会从太后宫中出嫁的消息。 从太后宫中出嫁么? 安谧心中禁不住轻笑,这不合规矩不是吗? 看来,太后怕真的是在盘算着什么吧! 叹了口气,安谧敛眉。 “明日就是你和柏弈大婚了,叹气可要不得!” 突然,太后的声音响起,安谧一怔,抬眼,便对上太后温和慈爱的双眸,心中一愣,忙福身行礼,“太后……” “今日,就不用这些礼节了,哀家今日来,是有东西送来。”太后上前,亲自将安谧扶了起来,眉宇之间的笑意,尽是关切,眸光一转,朗声吩咐道,“把东西拿上来!” 太后话落,便有宫女鱼贯而入,每一个手上都捧着托盘,一个个皆是用红色绸缎盖着,安谧看在眼里,多了一丝疑惑,“太后娘娘,这是……” 太后今日的态度,一改往常,倒是让安谧心中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 太后呵呵一笑,给宫女们使了个眼色,随即,宫女们齐齐揭开托盘上的红绸,顿时,大红的嫁衣,华贵的凤冠,还有各种首饰,玲琅满目,只是一眼望去,便知道,一件件,皆是上品。 凤冠霞帔? “这些时日,哀家确实为难了你,可饶是这样,你也坚持着,到现在,哀家倒有些动摇了,柏弈是哀家的孙儿,是皇室子孙,不比寻常人家的男子,皇室的规矩,哀家不得不维护,你出身不好,又常在外抛头露面,这不能为皇室所容,但人心终归是肉长的,这几日,哀家看着你,倒也算是死心了,也罢,哀家倒不如祝福你们。”太后柔声道,看着安谧,那眼里的慈爱分外真切,“不过……” 话到此,太后却是顿了顿,眸光微敛,继续道,“哀家有一事,希望你能答应哀家。” “不知何事?”安谧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竟有些恍惚,眼前的太后是真的么?为何,会让她觉得这么的不真实? “你成了渤海王妃就是皇室的儿媳了,哀家希望你能答应我,以后,你的那些生意,不再去插手。”太后对上安谧的眼,语气多了一丝坚定。 安谧敛眉,却是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了半响,“安谧答应太后,生意的事,让柏弈做主。” “好,很好!”太后满意的点头,再看向那凤冠霞帔,声音里更是多了分喜悦,“今晚,你试试这凤冠霞帔,明日,哀家亲自送你上花轿。” 安谧顺着她的视线,嘴角含笑,“谢太后成全。” 太后拉着安谧的手,柔声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话落,随即朗声吩咐在场的宫女,“快,快替未来的渤海王妃将这凤冠霞帔穿上,哀家要好好看看!” “是。”宫女们领命,挨着围上前,安谧任凭她们摆弄,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安谧已经换下了先前有些脏乱的衣裳,大红的嫁衣,衬着绝美的妆容,竟是美得让人惊艳。 就连皇太后看了,眸中的神色也不由得怔了怔。 “难怪!那怪柏弈对你死心塌地,非你不娶。”太后赞道,如安谧这样的女子,太少了! 那些世家千金,虽是大家闺秀,却也有大家闺秀的弊端,个个被养得温柔贤淑,可却少了那么一丝灵魂,而安谧,却是温婉娴雅,也不失男儿的英气,这样难得一见的女子,谁不喜欢? 脑中浮现出另外一抹身影,是啊!柏弈的娘亲,是这样的女子,皇帝为她神魂颠倒,现在,柏弈亦是为安谧神魂颠倒,这竟是这么惊人的相似! 第220章 算计 太后敛了敛眉,挥开脑中的思绪,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慈爱,“这一身嫁衣,竟是刚巧合身,既然如此,今晚,你且好好休息,明日可还有得忙呢!” 不知为何,听着这句话,安谧竟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可此刻,安谧却是不动声色,“是,太后。” 太后满意的点头,随即瞥了一眼房里的几个宫女,朗声吩咐道,“你们留下,好好伺候安谧姑娘,明日可要早些为安谧姑娘梳妆打扮。” “是。”宫女们齐齐应声。 一切打点妥当,太后深深的看了安谧一眼,这才出了房间,等到太后走后,安谧面上的笑容才渐渐僵硬下来,从镜中看着自己一身大红嫁衣的模样,面色越发的凝重。 太后真的会成全么? 眸子敛了敛,安谧眼底多了一丝睿智,再瞥了一眼房间里站成一排的宫女,柔声吩咐,“你们下去吧!” 那些宫女却是动也不动,好似没有听见安谧的话一般,安谧脸色微沉,再次开口,“都下去!” 这一次,安谧的语气多了几分强硬,可宫女依旧没有动作,其中一人站出来道,“安谧姑娘,太后娘娘吩咐了,奴婢们要在这里伺候您,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安谧姑娘早些歇息吧。” 说着,那宫女给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几个宫女一起上前,安谧一怔,皱眉道,“你们干什么?” “奴婢们伺候安谧姑娘更衣。”一宫女面带笑容,可那笑容在安谧看来,却是透着一股阴冷。 安谧下意识的往后一闪,拔高了语调,“虽是太后吩咐你们伺候,但你们也该听我的话不是?你们若不想出去,那便给我站在门口,别的,不劳你们费心!” 安谧脸上虽是笑着,可那眼神,却如利剑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宫女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沉吟片刻,终究是妥了协,走到门口,齐齐站成一排,却也似挑衅一般,皆是望着安谧。 被这样看着,安谧更是不悦,也更是觉得,这夜,怕极不寻常,但孤军奋战,她也只能静观其变。 安谧褪下了嫁衣,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紧绷着,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明日便是她和柏弈的大婚,这个时候,柏弈又在干什么? 夜逐渐深了下去,这一夜,注定了许多人都无法入眠。 太后宫内另外一处,一女子坐在床沿,一身大红嫁衣,饶是首饰,以及每一处的打扮,都和方才的安谧,如出一辙。 “姑妈,我……我害怕!”床沿上,女子瑟瑟的声音传来,透着不安和恐惧,这皇宫,她是第一次来,一来却是被穿上这大红的衣裳,她饶是在无知,都知道这是嫁衣。 姑妈说,她要嫁的人是渤海王,可……她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子,渤海王?那是皇子,天神一般的人物,又怎是她嫁的人?! “有什么可害怕的?姑妈在这里呢!再说了,明日起,你就是渤海王妃,这世上,能让你怕的人,便也没有几人了。”李嬷嬷兴奋的道,“我年事已高,能有这机会,将你送上这样的位置,咱们李家,日后也发达了,只是,以后,你当上了渤海王妃,荣华富贵了,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姑妈。” 李嬷嬷笑笑的道,这个机会,怕是百年难得一遇,正好,倒是让她给遇上了。 以后,她就是渤海王妃的姑妈,皇亲国戚,在这宫中,也会高人一等! 李嬷嬷盘算着,心里好不畅快。 “可……”女子依旧有些不安,可话未说完,就被李嬷嬷打断。 李嬷嬷压低了声音,语气多了一丝严厉,“好了,比可可可了,你要记得,这是太后交代的事情,你若是不做好,你不但当不上渤海王妃,你这条小命怕也会没了,你自己掂量着办。” 女子一听,身体一颤,心中害怕,去也没有别的选择。 渤海王妃么? 那可是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如今落到了她的头上,莫非真的是上天眷顾她了么? 渐渐的,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倒是多了那么一分期待,渤海王妃?虽然前路迷茫,但能争取,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不是吗? “姑妈,那渤海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女子眉心皱了皱,柔声开口问道。 李嬷嬷眼睛一亮,“呵,渤海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没看见,皇上的几个儿子之中,大皇子青岚和渤海王柏弈二人最是英俊,不相伯仲啊,不过,渤海王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皇上也甚是器重,若不是碍于皇室的规矩,渤海王能当上皇帝也不一定。” “哦?是吗?”女子心中更是一颤,渤海王? 明日么?明日她就可以成为渤海王妃了么? 她害怕,但却希望明日早些到来。 渤海王府,这几日,渤海王府早就做好了准备,整个王府都已经精心布置过,四处都是喜庆的红绸,饶是夜晚,但灯火通明中的渤海王府,依旧看得出红绸妆点之下的喜庆。 “舅舅,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饶是夜已深,柳儿却也没有睡着,这些时日,一直没有看到娘亲,哪怕是到娘亲的院子,都没有看见娘亲的身影,柳儿有些慌了,季爷爷说,娘亲进了皇宫,可何时才能回来?她好想娘亲呢! 柏弈看着院子里张贴的喜字,眸中多了一抹深沉,“明日,明日娘亲就回来了。” “是吗?”柳儿心里一喜,连声音都明朗了起来,多了几分雀跃。 “是,柳儿早些回房休息,等到明日醒来,就可以看到娘亲了。”柏弈握着柳儿的小手,嘴角一扬,柔声道。 柳儿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拉住了身旁丫鬟的手,“柳儿这就回房休息。” 说罢,便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刚走出几步,似想到什么,柳儿身形一顿,停下脚步,回望着柏弈,灵动的双眼微眨,“明天,舅舅就要娶娘亲了吗?” “对。”柏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在夜色之中,整个人分外迷人。 柳儿得了柏弈的回答,眼里的愉悦更加浓烈,这才安心的跟着丫鬟回房休息。 目送柳儿离开,柏弈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就连一旁的季叔,看在眼里,心中也禁不住叹了口气,犹豫了好半响,终究是开口道,“王爷,安谧小姐她……”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可新娘子却还在皇宫,虽是从太后宫里接亲,可是,他总是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妥,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想到那日安谧在凉亭里对他的询问,季叔眉心皱了皱,太后有意阻拦这次大婚,怕不会那么轻易的让王爷娶到安谧小姐啊! 他越是想,越是觉得这里面,定会有差池。 柏弈望进夜空,正是皇宫的方向,“这个时候,他该行动了吧!” 季叔一怔,却是有些听不懂柏弈的话,他?他指的是谁?有是什么行动? 正要询问,柏弈却是再次开口,“季叔,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本王要去皇宫迎亲,这府上,就靠你操心了。” 说罢,就转身,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那里先前本是安谧的住所,这段时间,他特意布置成了新房,想到明日,柏弈眸子一紧,明日,谁也休想阻止他娶谧儿! 同样是这样的夜晚,大皇子府内,亦是有人没有睡着。 书房内,青岚看着书桌上摆着的玉佩已经足足有两个时辰,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这玉佩,他收了,此刻才觉得这玉佩的沉重,谧儿的安危,他义不容辞,可是,收下了这玉佩,那么,就代表着,他必须将安稳的安谧,交到柏弈的手上。 亲自将心爱的女子,交到别人的手上么? 从明天起,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 想到此,青岚的心里莫名的一痛,好似有一根针在狠狠的刺着一般。 可若是不呢? 又会怎样? 若得了安谧,柏弈不会放过他,不但没了柏弈的支持,还将柏弈树成了敌人,这样一来,这场权力的争夺战里,他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那样,他还怎样能保护谧儿? 这天下,怕也没有他和谧儿的容身之地! 青岚眸子一紧,将那玉佩拿在手上,细细的摩挲着,眸中的深沉越发浓烈了些,又沉默了好半响,终究是起身,走到书架前,打开一个暗格,将那玉佩放进了暗格之中。 暗格的门关上,青岚的眸中似多了一丝冰冷,眸光微敛,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进来!” 话落,书房的门从外被推开,十个黑衣男子迅速进入,恭敬的跪在青岚的面前,“属下参见大皇子殿下。” 这十人,皆是青岚养的死士,饶是平时,都鲜少动用,今日晚上,他们得了令,就在门口候着,可却迟迟不见大皇子召见,他们想来,大皇子殿下如此斟酌,怕该是什么大事吧! 第211章 迎亲 今日的大皇子似乎有些不一样,房间里,一阵沉默,饶是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可似乎依旧在犹豫。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终于,青岚看了一眼左边的五人,随即开口道,“这一次,你们的任务是明日一早,劫下渤海王迎娶的花轿!” 话落,众人微微一愣,劫花轿?还是渤海王的花轿! 这……众人想着前些时候听到的关于未来渤海王妃的传闻,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大皇子和渤海王妃心仪同一个女子,这传闻果然非假啊! 只是,大皇子要劫渤海王的亲?这事情,未免是太大了吧! 渤海王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啊! “主子……”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他们是大皇子的死士,就连这条性命都是大皇子的,可是,大皇子因为一个女人,和渤海王结了仇恨,这对于大皇子,恐怕不是好事啊! 他希望大皇子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好好斟酌。 可是,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劝说的话,青岚锐利的目光便射了过来,一字一句的道,“都记住,务必成功,不许失败!” 那气势,根本不容人置喙,那人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五人只有恭敬的领命,“是,属下定会完成任务。” “好,很好!”青岚眸子紧了紧,目光随即转向另外的五人,那五人感受到青岚的视线,更是紧绷了起来,严阵以待,等待着青岚交付任务。 终于,沉默了半响,青岚再一次开口,“你们的任务,是随我潜入皇宫,听我命令行事。” “是,属下领命。”五人齐齐领命,没有半分犹豫。 夜越发的深了,渐渐的走向白昼,这一夜,安谧却是整夜无眠,躺在床上的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紧绷着。 “安谧姑娘,时辰不早了,该起床让奴婢们为你梳妆打扮了。”房间里,宫女的声音响起,让安谧睁开了双眼。 外面的天色,已经泛出些微白光,顷刻,房间里的灯被点亮,安谧望向门口,昨晚那几个宫女依旧站在那里,各自朝着她这边看来,似乎没有丝毫疲意。 呵!倒真是敬业!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目光瞥向桌子上安稳放着的嫁衣,眸光微敛,径自从床上起来,走到梳妆台前,还未出声吩咐,宫女们也陆续走到她的身后,皆是不发一语,手脚利落的为她梳头打扮。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安谧再一次穿上了昨晚所试的这件嫁衣,看外面的天色,似乎依旧没怎么亮,按照大金朝嫁娶的习俗,虽是干早迎亲,可也不至于这么早不是吗? 本以为还会有等的时间,一宫女却试着将安谧扶起来。 安谧敛眉,看了那宫女一眼,“这是怎么?” “安谧姑娘,太后娘娘吩咐了,让安谧姑娘到东厢的房间,太后吩咐人连夜将那里布置了,太后说了,新嫁娘该从一个喜庆的房间出门,好图个好彩头。”宫女柔声道,说话之间,再次试图扶着安谧。 好彩头么?安谧敛眉,却是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顺从的起身,她知道,这是在太后的寝宫,她一个人,如何反抗得了? 她能做的,也只能随机应变! 似乎没有料到安谧会如此配合,那宫女倒是愣了一愣,想到太后的吩咐,她以为真的要来硬的呢! 哼,看来,这个安谧也不过如此,怕是这段时间在太后宫中所受的教训,让她懂事不少! 宫女们簇拥着安谧,引导着她朝着东厢走去,一接近东厢,借着宫灯,安谧看清了四周的装扮,四处点缀着的喜字和红绸,分外喜庆。 这更是提醒着她,今日,是她安谧的大婚。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渐渐的,门外传来的热闹声越来越大,似乎各宫的娘娘都来了。 “哎呀,渤海王来了……渤海王来了!”突然,人声鼎沸,房间里,安谧心中一怔,随即一抬眼,门轰然大开,门口,柏弈一袭大红喜袍,本就俊美无俦的他,此刻更是迷人,好似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 安谧看到他,心中一动,甚至赫然起身,说不出的激动,好些时日没有看到他,此刻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安谧才发现,自己是那般的想念他! 看到安谧的举动,不仅仅是柏弈,就连门外的其他人,也禁不住掩嘴一笑。 “瞧谧儿高兴的,柏弈这不是来了么?小两口的感情,还真是羡煞旁人。” 门外的声音响起,正是太后在宫女的簇拥下,朝着门内走来,安谧和柏弈,面上都是怔了怔,不过,那一丝异样,却是转瞬即逝,不露丝毫痕迹。 “怎么样?哀家替你把新娘子打扮得很漂亮吧!瞧这模样,当真是天仙般的人物,想当年,哀家嫁与先帝……呵呵……”太后眸光微暗,似回忆起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打量安谧和柏弈的视线,又恢复了先前那模样,似慈爱,眼底却是冰冷,“年轻真好啊!” “谢太后这几日对谧儿的照料,时辰不早,请太后容许柏弈迎谧儿上花轿!”柏弈拱手,冷峻傲然。 “呵呵,瞧你急的。”太后轻笑,径自走到安谧跟前,在所有人的面前,拉着安谧的手,慈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些时日,有谧儿陪着哀家,哀家心中甚是欣慰,就连皇帝,都是忙于国事,哀家老了,对这份情谊,越发的顾念,今日,她从哀家这里出嫁,哀家有样礼物,想要赠送与她。” 柏弈幽幽的望向安谧,那眼神里,似犹豫,但终究还是开口,“谧儿,还不快谢太后恩典。” 安谧接收到柏弈的视线,福了福身,“谢太后对谧儿的抬爱。” “这是你应得的。”太后朗声道,门外的宾客听来,太后可从来没曾这么高兴过,可是,在安谧的心里,这句话,却透着浓烈的弦外之音。 来不及去想太多,那厢太后看安谧的眼神多了一分柔和,“走吧!” 走?柏弈和安谧,乃至是一旁的宾客,都不由得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后……”柏弈蹙眉,可话刚出口,便被太后打断。 “怎么?还怕哀家把她给藏起来不给你不成?今日,你到哀家这里来迎亲,哀家自然会将你的新娘子完好无损的交到你的手上,哀家不过是让她跟哀家去内屋,哀家想将哀家当年出嫁时的喜帕送给谧儿,咱们大金朝,新娘子出嫁,喜帕可是再重要不过了。”太后睨了柏弈一眼。 其他人再是一愣,心中对安谧,禁不住生出了羡慕之情。 太后当年出嫁时的喜帕?按照习俗,新娘出嫁后的喜帕,会当做是宝贝来珍藏,太后竟将她赠与安谧,这……这是何等的恩典啊! 就算是冯皇后,看安谧的眼神里,也禁不住多了一丝嫉妒。 这意味着什么? 她都没得到呢!况且,太后的意思,莫不是有意让柏弈继承皇位? 冯皇后眼里多了些防备,可再一想,先前太后对安谧的态度……和此刻,完全是两个模样,不是吗? 眼前的太后,有些让她琢磨不透了! 冯皇后眸光微敛,似在思索着什么…… “太后娘娘如此恩典,让柏弈和谧儿受宠若惊,谧儿,且跟着太后去吧!”柏弈沉声应允,不着痕迹的给安谧递了个眼色。 接收到柏弈的视线,安谧先是微微蹙眉,但在太后拉着她往前走的时候,却是没有反抗。 回想起刚才柏弈的那一眼,安谧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柏弈既然让她跟着去,自会有他的安排,从柏弈身旁经过,安谧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二人错身而过之时,柏弈转身,似目送安谧,可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眼神有一刹却是看向了另外一人。 空气中,二人的视线一个交汇,似心里都有了底。 在所有人欣羡的目光之下,安谧随太后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那是太后所住的地方,一进门,太后便朗声吩咐宫女将喜帕拿出来,不多久,一人便捧着喜帕从帘内出来,那人眉眼含笑,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太后娘娘,奴婢将喜帕拿来了。”那人正是李嬷嬷。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安谧,眼神依旧柔和,“就让哀家亲自替你盖上喜帕,从今日起,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真正的一家人…… 这声音听在安谧的耳里,禁不住有些恍惚,若真的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可是,眼前这太后,又是真实的吗? “谢太后恩典。”安谧再次开口,片刻恍惚之后,似找到了什么,先前的恍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波澜不惊的镇定。 “嗯。”太后点头,从李嬷嬷手中拿过喜帕,再空中轻轻一展,那喜庆的鲜红,下一瞬便遮盖住了安谧的所有视线,本该是不安的,可是,此刻的安谧,却依旧平静。 阻挡了安谧的视线,太后的眼里才闪过一丝诡谲,瞥了一眼李嬷嬷,随即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哀家这就将你交到柏弈的手上!” 说话之间,太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李嬷嬷接收到太后的视线,心中更是开怀,安谧啊安谧,这条渤海王妃之路,她怕是没有那个命,继续走下去了吧!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12章 青岚的抉择 门外,柏弈早已经等着,看到太后领着已经盖上了喜帕的新娘子,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期待。 “哀家可没有食言吧!柏弈,现在,哀家就将你的新娘子交给你,回你的渤海王府,拜堂成亲吧,可不要耽搁了时辰。”太后将红绸的一端交到新娘子的手上,另一端,递给柏弈。 柏弈将红绸握在手中,“柏弈谢太后恩典。” 太后点了点头,那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烈,摆了摆手,“去吧。” 柏弈目光转向新娘,眼里多了分柔和,一如往常看着安谧一样,拉着红绸的另一端,牵引着另外一端的新娘,在所有看客的簇拥之下,缓缓走出太后宫。 花轿就停在太后宫外,柏弈牵引着新娘子上了花轿,便率着迎亲的队伍出宫,骏马之上,柏弈意气风发,今日的他,似乎人逢喜事精神爽,越发的丰神俊朗,眉宇之间流露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可是,内敛如他,谁也猜不透他此刻心底的情绪,唯独那双深邃眸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似昭示着他的表里不一。 而此时,太后宫另外一处,同样一个穿着新娘嫁衣的女子,在红绸的牵引下,缓缓而行,而牵引着她的,却是一中年妇人。 “还没到吗?”喜帕底下,传来的是安谧的声音。 牵引着安谧的人,嘴角却是勾起一抹阴冷,“安谧姑娘别急,这就要到了。” 李嬷嬷! 安谧身体微怔,手一扬,下一瞬便将盖在头上的喜帕揭开,看到眼前的人,神色更是变了,果然么? 太后果然不放过她么? “哟,安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喜帕是要新郎才能掀开,你这样,怕是不吉利啊。”李嬷嬷惊诧的道,忙的拿过安谧手中的喜帕,口中喃喃,“这可是太后赐给安谧姑娘的呢,可要好好戴上才好!” 李嬷嬷眼底却是隐隐笑着,哼,太后的恩赐么?太后恩赐的东西,怕可不止是这一个红喜帕啊! 安谧眸子一紧,“李嬷嬷这是做什么?将我带到这地方作甚?” 安谧迅速的环视了一眼四周,萧索的院子内,除了她和李嬷嬷,便没有其他人在,安谧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此刻,除了冷然,还是有些愕然,太后当真是要在宫中要了她的命么? 可是,柏弈呢? 柏弈不在等着迎娶自己么?太后如何瞒过柏弈的眼? 李嬷嬷倒也不再虚伪的演戏,冷冷的看了安谧一眼,呵呵的道,“安谧姑娘,你若真的是聪明人,还看不出奴婢将你带到这里做什么吗?” 李嬷嬷说到此,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拍了拍手,朗声吩咐,“进来吧!” 话落,下一瞬,院外,几个侍卫鱼贯而入,团团将安谧包围住。(..tw) 安谧瞥了一眼足足十来人的阵仗,嘴角轻笑,太后还真是抬举她,不过是对付她一个弱女子,便用了这么些人,看来,太后她老人家,是丝毫也不会让她有脱身的机会啊! “李嬷嬷就当真不怕渤海王?”安谧敛眉,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次对上李嬷嬷双眼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平静,想到方才和柏弈分开之前,柏弈那眼神中的坚定,安谧莫名的心安。 “渤海王?”李嬷嬷大笑出声,眼底的不屑之中,夹杂着些微兴奋,等到她笑得够了,这才停了下来,朝着安谧走近了几步,对上安谧的眼,一字一句,那语气,甚至带着挑衅,“安谧姑娘,你的渤海王,现在迎着新娘子,正在往渤海王府走,怕是记不得你了吧!” 安谧眸子一紧,“你们……掉包计!” 呵!还真是一个好法子!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李嬷嬷更是得意了起来,“你倒也不笨,不错,掉包计,你的渤海王正迎娶着渤海王妃,而这渤海王妃……你可又知道是谁?” 安谧敛眉,没有开口,李嬷嬷却是不管她是否有兴趣知道,都要告知安谧,“哼,奴婢告诉你,以后,渤海王妃还要叫我一声姑姑,哈哈……” 安谧一怔,原来……呵!难怪这李嬷嬷这么兴奋,完全一副鸡犬升天的模样。 “你以为渤海王如此好骗么?”安谧轻笑道,越发看眼前这妇人,越是觉得惹人厌恶。 李嬷嬷脸色一变,可瞬间,却又恢复了方才的得意,“安谧姑娘,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因为,无论怎样,你都看不到了!” 话说到此,李嬷嬷眸子一紧,脸上骤然凝聚起一抹阴狠,“来人,太后交代,让她死!” 话落,那十来个侍卫齐齐逼向安谧,李嬷嬷早已经退到了一旁,她要好好的看着安谧,如何走向死亡! 哼,安谧,不过是一个小地方来的女人,倒想嫁入皇室,乌鸦又怎会变得了凤凰? 当真是异想天开。 “动手!”李嬷嬷厉声催促道,容不得安谧再在这世上活半刻,只有让安谧从这世上彻底消失,她的侄女儿,才更有可能坐稳渤海王妃之位,不是吗? 听得李嬷嬷一声令下,其中一个侍卫,手中的刀剑高举,眼看着朝着安谧砍下,可刀剑刚好要触碰到安谧,那侍卫身体一怔,下一瞬,竟轰然倒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侍卫皆是一愣,可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一个挨着一个身体一颤,随即倒在地上。 空旷的院子里,再一次只剩下了安谧和李嬷嬷,安谧心中一喜,但是李嬷嬷,脸色却是早已经变了。 “你……”怎么会?李嬷嬷冲上前,看着倒地不起的侍卫,没有分毫受伤的痕迹,一探鼻息,却是没有了丝毫呼吸,李嬷嬷身体一颤,恐惧排山倒海的朝她袭来,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在捣鬼! 李嬷嬷瞪向安谧,想到太后对她的交代,眸光一紧,太后交代,安谧不得活,她必须完成任务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李嬷嬷压下心里的恐惧,捡起地上的刀,猛地刺向安谧,可刀尖来不及触碰到安谧的身体,便感受到脖子上一凉,一把冰冷的剑,不偏不倚,正架在她的脖颈之上,只要稍稍一偏,便会割断她的脖子上的动脉。 李嬷嬷身体一僵,不敢再有丝毫动作,而安谧,看到来人,却是一怔,竟是他! “饶……饶命啊……”李嬷嬷浑身颤抖着,手上的刀,早已经没有力气去支撑,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李嬷嬷尝试着转身,想要看看身后的人是谁,可刚有所动作,安谧便看穿了她的目的。 “李嬷嬷,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好好站在这里不动,你这一动,稍不留神,碰到那锋利的刀剑,可不好啊,毕竟,刀剑无眼不是吗?”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意识的不愿让李嬷嬷看到青岚! 李嬷嬷被这一吓,哪里敢再动?忙打消了念头,站在原地,只是口中不停的求饶,“安谧姑娘,求你饶命,饶了奴婢……” 安谧敛眉,眼底划过一抹鄙夷,“刀可不在我的手上,我可做不了主!” 话落,安谧一眼对上青岚的黑眸,青岚领会到什么,眸子一冷,手轻轻一翻,手中的利剑,便陷入皮肉,正是割在李嬷嬷颈部的大动脉处,顿时,血流如注…… “啊……你……”李嬷嬷双目大睁着,眼里盛满了痛苦与不甘,看着安谧,轰然倒地。 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李嬷嬷的尸体,安谧的眼里,却是一片平静,李嬷嬷留不得,这个人,若不死,便只会不依不饶的置她于死地! 残忍么?她安谧,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是吗? “怎么会是你?”安谧敛去眸中的冰冷,对上青岚的双眸之时,眼中多了一丝温情,对青岚,她始终都有朋友的情谊,这份情谊,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 青岚看着眼前一袭大红嫁衣的安谧,今日的她,美得不可方物,他不止一次的在梦中看到这样的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他的面前,而他,亦是新郎的装扮,他们互许终生,结成连理。 今日的她,不是梦里的虚幻,那么的真实,一伸手,便可以切切实实的触摸到,可是……想到柏弈,可此刻他眼前穿上嫁衣的她,却是为了另外一人。 “谧儿……”青岚眸子一紧,轻声唤道,脑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们……” 话刚到此,青岚却是倏然顿住,方才那一刻,他有一股冲动,恨不得就此带着安谧离开,可是,想到如今的局势,再想到那晚和柏弈的协议,他终究还是找回了些许理智。 他不能带她走,就算他什么都不怕,亦是不能如此带走安谧! 他知道,就算带走她,他们亦是不会有任何结果,他若不在这权利深渊中往上游,就算是不争,就算是放弃,皇后亦是容不下他,定会全力追杀,而柏弈…… 青岚眸子紧了紧,随即,眼底多了一丝苦涩,柏弈怕也不会放过他吧! 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这个三弟,亦会穷追不舍!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青岚眸光暗了暗,再次对上安谧双眸之时,嘴角已经扬起了一抹笑意,“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第223章 送她入王府 安谧瞥了一眼倒了一地的侍卫,眉心皱了皱,青岚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眸光微敛,“他们不过是昏死了过去!” 这些侍卫,他的人都没有痛下杀手,唯独这李嬷嬷…… 安谧扯了扯嘴角,心中明白,便是没有杀了他们又如何? 太后一旦发现李嬷嬷死在这里,而她失了踪迹,必然会怪罪,这些侍卫的命,怕同样是难保! 而李嬷嬷……安谧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皇宫里,李嬷嬷的手上又沾了多少冤魂,今日死在这里,她亦是没有丝毫怜惜的必要。 再次对上青岚的眼,下一瞬,青岚伸手,揽住安谧的腰身,随即给带来的几个死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掩护着,高大的身体身形一跃,悄然翻阅了高墙,在宫里,他们早已经安排好了出宫之法。 当安谧和青岚再次相对而立之时,他们已经在皇宫之外,马车上,安谧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青岚,竟有些恍惚,思绪回到了上一次,他们同处一辆马车的情形。 那日,青岚的话,在她的耳边,怎么也挥之不去,就算是此刻,她亦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穿越时空的氛围带给她的压抑与不安。 “今日,你这般将我带走,太后那里,万一查了出来……”似乎是要打破那份诡异的气氛,安谧终究是开口,想到方才,她的心里,依旧有些后怕,她虽然相信,柏弈会做好万全的安排,但也没有料想到,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救走的人会是青岚。 “你放心,我自有方法应对。”青岚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情,似乎是不愿看安谧一眼,他知道,自己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说一句话,他费了好大力气做好的决定,随时都会动摇。 似乎是感受到青岚态度的冰冷,安谧敛了敛眉,只是扯了扯嘴角,口中喃喃,“那就好。” 不愿和她多言吗? 安谧的心里,生出一丝失落,回忆起当年在荣锦城的时光,恍如隔世,也许,自从她进了京城,踏入柏弈的生命,就注定了她和青岚,终归是陌路。 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也许这样也好,他日见面,倒也免去了许多尴尬。 马车里,再次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 青岚的心里,却如翻江倒海,无数情绪翻转着。 今日的她,穿着嫁衣,美的不可方物,方才,在太后寝宫,打开房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失了神。 她脸上笑着,好似世上的所有东西,都失了色彩,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存在,可是,走向她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她的笑容,也只是为柏弈而绽放。 那一刹,他的心里,如刀子割扯着一般。 他恍然发现,现在的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什么也做不得! 不仅如此,他必须要亲手将她,送到柏弈的手上! 马车停了下来,顿时拉回了青岚的神思,撩开帘子,青岚一跃下了马车,看到他的举动,安谧也是跟着起身,刚起身,帘外,一只大掌,朝她伸来,安谧身体一怔,这双手,纤长而精致,曾经,也是这只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向了她。 安谧眸光微敛,想到那平静而恬淡的过去,安谧心中一颤,终究还是将手伸了过去,那大掌,一如先前的温暖,就着那力道,安谧下了马车,也是在这一瞬间,二人的手分开。 掌心的手离开,青岚身体一怔,一股失落,从心底蔓延,可终究是强忍着,再次看向安谧之时,他的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那是大金朝大皇子一贯的冰冷,“进去吧,自会有人接你。” 说罢,青岚一跃,再次上了马车,清冷的背影,让安谧心中一动,有些恍惚,她此刻所看到的,和前世的青岚,竟有些重叠。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安谧依旧沉浸在那思绪当中,不知道为何,这感觉让安谧头皮发麻。 过了好半响,安谧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渤海眼前的门扉,这正是渤海王府的后门,想到先前李嬷嬷所说的话,安谧眉心微皱,正此时,听得热闹的鞭炮声和唢呐声传来,这个时辰,柏弈接着新娘到了吗? 安谧敛眉,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耽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朝着门内走去…… 而此时,渤海王府的正门,所有的宾客,都聚集在这里,听到有人高喊,“来了,来了,渤海王接着新娘回来了。” 这一喊,顿时,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皆是朝着迎亲队伍来的方向迎了上去,骏马之上,渤海王意气风发,人逢喜事精神爽,异常俊朗,老远,宾客们就竞相谈论着这一桩良缘,等到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了,恭贺声,更是不绝于耳。 “新郎迎新娘下轿!”喜娘高唱着,柏弈从骏马上一跃而下,宾客们更是簇拥了上去。 自始至终,柏弈脸上含着笑意,走到轿前,掀开帘子,看到花轿里盖着喜帕的女子,谁也没有看见那双深邃内敛的眸中,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就着红绸,柏弈牵着新娘子,下了轿,在喜娘的引导下,所有人都为这新婚的二人,让开了一条道,柏弈拉着新娘子刚入了府门,正往正厅走去,却是听得内院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 “不好了……不好了……” 原本满脸喜庆的宾客,皆是一愣,微微变了脸色,这可是渤海王大喜的日子,谁这么不懂规矩,乱说话,惹怒了渤海王,可又如何是好? 况且,皇上皇后还在大厅,等着主持渤海王的大婚,哪能是不好? 众人齐齐看向渤海王,果然见得渤海王的脸色变了变,似乎颇有怒意,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喜庆,都变得多了几分尴尬与紧张,不多久,一个家丁匆匆忙忙的从内院跑了出来,浑身的脏乱,面目上的急切,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爷……王爷,不好了……” “呸呸呸,什么不好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喜娘轻斥道。 柏弈眉心却是一皱,“发生了什么事?” “走……走水了,王爷的书房……”家丁眼底甚至流露出些微的恐惧,好似那大火,正在他的眼前燃烧一般。 众人一听,皆是愣了,几乎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说别的地方着火了倒还好,这可是渤海王的书房啊! 渤海王可是大金朝商业第一人,那书房里放的,怕都是些账册,这整个生意链的账册,关系可非比寻常,顿时,所有人都看向渤海王,果然,那张俊美的脸,阴沉得吓人。 “快,全力救火!”柏弈迅速的吩咐道,看了一眼身旁红绸另一端的新娘,柔声道,“谧儿,你先回房,等会儿,本王再接你拜堂!” 说罢,将手中的红绸丢给季叔,当着所有人,大声吩咐道,“送王妃回房休息!各位,本王确有要事,拜堂之事,等会儿继续。” 话落,不待众人有任何反应,便大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众人看着他的背影,而此时,书房的方向,似乎有火光冒了出来,如此炽烈的火势,几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吉时不等人,眼下,救火最重要,不是吗? 大厅里,明德帝亦是听到了外面的喧闹,深邃的眸子微敛,却是没做言语,端着身旁的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倒是冯皇后,有些按耐不住了,“皇上,这青天白日之的,怎么会无端起火?” 莫不是另有什么蹊跷?这柏弈,不一心想着娶安谧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倒是不急了? 她还以为,就算是大火把整个渤海王府都烧了起来,渤海王都不会耽搁片刻时间,迫不及待的将安谧变成真正的渤海王妃才安心呢! 可是……突然,冯皇后身体一怔,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莫非……冯皇后想到什么,竟是赫然起身…… “怎么了皇后?”明德帝淡淡的瞥了冯皇后一眼,那双老练的眸中,幽光若隐若现。 冯皇后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皇上,这突然发生走水的事儿,谁也料想不到,倒是可怜了安谧那孩子,这大婚之日,倒是出了这些事端,皇上,不如让臣妾过去看看那丫头,陪陪她也是好的。” 明德帝敛眉,思索了片刻,“如此也好。” 冯皇后得了准许,福了福身,从大厅后进了内院,远远的,便看到书房的方向,火势越发的高涨,冯皇后看着那火,以及四周匆匆忙忙救火的人,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了些,让人问清了新娘休息的房间,便加快了步子,迅速的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不多久,冯皇后便到了门口,看了一眼门口守着的几人,眸光微敛,门口的季叔看到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吃惊,但很快便敛去,神色如常的走到冯皇后面前,“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您这是……” “本宫来看看安谧。”说罢,不待季叔有所反应,便绕过季叔,大步走向门口。 “皇后娘娘,王爷吩咐了,让安谧姑娘在里面休息。”季叔回神,急急的追了上去,神色之间的慌张,更是让冯皇后眼底多了一丝诡谲,莫非这里面真的有端倪? 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24章 成亲 季叔急切的追上前,挡在了冯皇后的面前,冯皇后眸子一凛,拔高了语调,“怎么?本宫看看未来的渤海王妃也不行吗?” 季叔一愣,想要再阻拦,冯皇后身旁的宫女,已经将她拦住,紧张的朝着屋子里望了望,一张脸上,依旧是挥散不去的担心,冯皇后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扬,给另外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下一瞬,门砰地一声,轰然大开。 冯皇后遣宫女守在门外,径自走进了房间,一进门,便看到桌子旁坐着的新娘,头上盖着喜帕,丝毫也看不出什么。 冯皇后敛眉,柔声道,“本宫当真是要恭喜你了,本宫确实没想到,你真的如愿嫁给了渤海王,本宫以前还想,或许本宫帮忙,你会更容易些呢,可事实证明,便是没有本宫来做这个媒人,你也是渤海王妃的命!” 坐在桌子旁的新娘子听见“本宫”的自称,忙的起身,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可见些微的慌乱,正要行礼,冯皇后伸手止住她的动作,“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便是要跪,也该留到等会儿你和渤海王拜堂之时不是?” 新娘子却是默不作声,冯皇后眸光微闪,继续道,“谧儿,本宫……” 话刚到此,砰地一声,门再次大开,冯皇后闻声看去,正是柏弈迈了进来,看到柏弈,冯皇后眉心一皱,柏弈却是眉峰一挑,似乎有些诧异,“皇后娘娘,您也在。” 冯皇后扯了扯嘴角,暗道这柏弈来得也太快了些,可表面上却是浮出一抹笑容,呵呵的道,“本宫听闻书房出了岔子,又恐谧儿一人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对了,书房的火,没什么大碍吧?” 冯皇后连忙转移话题,柏弈看在眼里,内敛的眸中让人摸不出丝毫端倪,“已经扑灭,暂无大碍了,吉时快到了,本王来接谧儿去拜堂,宾客们也都等着,皇后娘娘若没什么要交代的,本王就带谧儿出去了。(..tw无弹窗广告)” 柏弈的态度,虽然恭敬,可隐约总是有些冰冷,冯皇后心里不悦,可怎么也不好发泄出来,今日是人家的大喜之日,再说了,他急着要带新娘子赶吉时拜堂,这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可冯皇后心里终究是有些不甘,瞥了一眼身旁的新娘子,方才脑中的那个猜测,挥之不去,可却无从验证。 “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柏弈再次开口,打断她的神思。 冯皇后脸上浮出一丝尴尬,不自然的笑了笑,“既然你来了,她也有了人陪,本宫就去大厅等着你们拜堂了。” 冯皇后转身就走,便是心中有些微的不甘,可也只是枉然。 冯皇后一离开,柏弈才放下了防备,抬手掀开新娘盖在头上的喜帕,看到心仪的女子,终于,这几天,所有的愁绪都挥散开去,看着眼前对自己绽放着甜美笑容的安谧,柏弈抬手,轻抚上去,“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 这句话,先前在太后宫里看到安谧之时,他就想说了,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谧儿就明显消瘦了不少,在太后宫里所发生的事情,虽然被太后禁令不许张扬,但是,他依旧有他的法子得到消息,心里的怜惜更是浓了几分。 安谧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伸手抚平他微微皱着的眉心,柔声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够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柏弈必定付出了无数的心思,想到方才的紧迫与凶险,安谧的眸光微敛,此时,正听得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柏弈眸光微沉,和安谧对视一眼,二人径自走了过去,拉开帘子,看到地上被绑着,封住了口,和安谧穿着一模一样的嫁衣的女子,二人的眼里,都多了一丝冰冷。 “王爷,王妃,她如何处置?”站在一旁的男人开口道,正是柏弈生意上最器重的心腹,戚少商。 方才,安谧从后门进了王府,就被事先等在那里的戚少商接下,随后,戚少商便一路带着她来到这里,等那边,季叔同样带着假新娘子进了房间,几人很快便做了调换。 只是,还来不及将这假新娘送出去,那边冯皇后竟来了。 慌忙之下,安谧才决定,将假新娘丢在这里,幸亏,方才这女子没有发生任何动静,不然,让冯皇后察觉出端倪,怕是要平生枝节。 “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柏弈冷声开口,此人的身份,他已经让人查了出来,想代替谧儿么?哼,当真是不知好歹,留在这世上,以后怕也是祸害。 那女子听到这话,眼里更是恐惧起来,不住的摇头。 安谧也是微怔,杀了她吗? 今日,毕竟是她和柏弈的大喜之人,已经死了个李嬷嬷,若再添上这个女子…… “少商,这里就交给你了。”柏弈再次开口,似是看出安谧的犹豫,拉着安谧的手紧了紧。 感受到那力道,同时感受到柏弈的坚决,安谧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看了一眼地上哀求的看着她,不断摇头求饶的女子,安谧终究是转眼,对上了柏弈的眼,微微一笑。 她知道,柏弈并非嗜血残忍之人,不过,这个人留下,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隐患,留不得啊! “是,王爷,这里交给我,你放心,王爷王妃,莫要误了拜堂的吉时。”戚少商领命,催促着自己的主子。 柏弈和安谧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有再理会这房里的一切,柏弈亲自替安谧盖上了喜帕,门再次打开,季叔看到柏弈和安谧出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朗声对刚过来不久的喜娘吩咐道,“快,快准备拜堂。” 书房那边的大火,已经控制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聚集到今日这对新人身上,热闹的气氛高涨,宾客们簇拥着新郎新娘,朝着前院走去。 大厅里,冯皇后失望而归,可是,脑海里方才那个猜测,依旧是没有消散。 太后本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可是,到最后,竟是安谧从太后寝宫出嫁,这倒真是让人想不透,以她对太后的了解,太后所坚持的东西,向来不会轻易妥协,就像当年柏弈的母妃…… 想到什么,冯皇后眸光闪了闪,很快挥开那段过去的记忆。 太后的爽快,太不寻常了,这其中的端倪…… “新郎新娘到。”喜娘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在大厅里的宾客,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 冯皇后亦是被这声音拉回神思,一抬眼,正是看见新郎柏弈一手拉着红绸的一端,而另外一端被新娘紧紧抓在手中,冯皇后顺着那手看上去,眉心更是皱得紧了些。 这喜帕之下,真的是安谧么?亦或者,是别人? 思绪之间,柏弈带着新娘已经走到了明德帝和冯皇后跟前,明德帝一脸笑意,帝王的威仪之中,更是平添了几分父亲的欣慰。 “新郎新娘拜天地。” 方才书房起火,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喜娘也不敢拖延,再误了吉时,省去了些琐碎的环节,按照规矩,三呼跪拜,引导着新郎新娘拜着天地。 而此时,相较于渤海王府的热闹非凡,太后寝宫内,却是显得冷清了许多,柏弈迎亲的队伍一走,太后就关上了宫门,接连将后宫的嫔妃,也赶了出去。 太后此番作为,众人虽觉得诧异,可也没有谁敢追究什么。 “李嬷嬷呢?还没回来吗?”太后浅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这李嬷嬷向来办事妥当,她是宫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事情办完后,得向主子汇报,可这一次,竟是过了好些时间了,却依旧不见她的身影,饶是内敛如太后,心中亦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让人去找了,想必不久就会有消息。”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开口道,感受到此刻气氛压抑的她,更是小心翼翼。 太后眉心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满,可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一旁的宫女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仓惶的喊声传来,“不好了……不好了……” 太后眸子一紧,一旁伺候的宫女率先上前,那跑过来的宫女刚进门,便听到斥责声,“慌慌张张做什么?惊扰了太后,你可担待得起?” 那宫女一怔,收敛了些,可想到什么,眼里依旧难掩恐惧,猛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找到李嬷嬷了。” “人呢?”太后瞥了一眼那宫女,那宫女微微闪烁的目光,让她先前心里的不安,更是高涨了几分。 宫女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太后问你话呢!” “太后,李嬷嬷她……太后,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宫女慌乱的道,她该如何说得清楚? 太后敛了敛眉,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眼底划过一道凌厉,赫然起身,“带路。” 冷冷一声吩咐,太后了凌厉的气势,似渗透进房间里的每一方空气,伺候在身旁的宫女亦是不敢怠慢,跟着太后,在先前那宫女的引领下,匆匆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看太后的神色,心中有那么一丝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25章 太后之怒 一路上,太后一句话也没说,越是临近目的地,那引路的宫女越发的恐惧,直到到了一处院子,那宫女便停了下来,“娘娘,李嬷嬷她……她就在这里面。” 太后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片刻也没做停留,径自进了院子,进了院子不过十几步,便瞧见了里面的情形,几个侍卫,倒了一地,而这些侍卫之中,赫然躺着一个沾满了鲜血的妇人,便是看那衣裳,都可以断定身份,那不是李嬷嬷又是谁? “太后娘娘,这……”跟来的宫女,看到这场景,皆是吓得心里一颤,想要逃,可却因为太后在此,不敢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嬷嬷是太后器重的宫女,谁敢这么大胆,竟在皇宫里就下此毒手,当真是没有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啊! 太后眸子一紧,眼底多了一丝阴冷。 “太后……”旁边一个太监声音响起,带着些微欣喜,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太后娘娘,他们……他们还有气!” 太后眉心一皱,“泼水!” 宫人们听了命令,不多久,宫人便拿来了水,几盆,齐齐泼在那几个侍卫的身上,冰冷的水浇下,顿时,几个侍卫动了动,渐渐苏醒,看到太后,忙的惊恐的跪在地上,“奴才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却是一阵沉默,威严的气势,透着的压力,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们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冰冷的声音响起,传进每个人的耳里,似乎都让人心里一紧。 几个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之下,顺着太后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倒在地上,身上沾染了鲜血的李嬷嬷,所有人的脸色,都再是一变。 怎么会?李嬷嬷那模样,俨然是死了啊! 想到他们知觉消失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心中皆是后怕,可是,眼前太后的追究,他们又怎么应付得过? “谁来说?”太后再次开口,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终于,似有人承受不住那太后眸光的压抑,诚惶诚恐的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奴才看到前面几个人莫名的倒下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手臂上也是一痛,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们呢?”太后眸光一沉,越发的阴沉。 “奴才也是……” “奴才也是,不知道是谁的攻击,根本不让我们有反应,之后的事情,也就都不清楚了。” 几个侍卫竞相开口,突然,有一个人似乎意识到什么,迅速的抓起袖子上的布料,用力一扯,下一瞬,胳膊上,一个细细的红点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其他人也是一愣,立即学着那个侍卫举动,撕下了手臂上的布料,和那个侍卫一样,几人的手臂上,皆是出现一个红点。 太后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明白了过来,更是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看来,是早有人准备好了啊! 在这个关头,救走了安谧! 太后袖口下的手,倏然一紧,拳头狠狠的握着,会是谁?她的心里,已然有了人选! 突然,她想到什么,神色一闪,立即吩咐道,“来人,去渤海王妃走一趟,将哀家的新婚贺礼送上。” 宫人都是一愣,新婚贺礼? 他们先前可不知道,太后娘娘还为渤海王妃准备了新婚贺礼啊! “是,奴才这就去办。” 一个太监却是明了太后的意思,立即领命,生怕若是慢了半分,便会引起太后娘娘的勃然大怒,太后之怒,他们在这里的没一个人,谁承受得起? 可他刚走了一步,太后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记住,务必要见到渤海王妃,亲自交给她。.tw[]”太后眸光暗了几分,谁也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奴才明白。”太监领了命,迅速的离开。 而留下的众人,却是依旧在这压抑的气氛之中,越发的透不过气,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太后沉默着,渐渐地,尤其是跪在地上的几个侍卫,甚至连呼吸,都有些颤抖,太后此刻的愤怒,会如何处置他们?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战战兢兢。 太后瞥了一眼李嬷嬷的尸体,眸子一凛,“李嬷嬷在宫中,鞠躬尽瘁,最后竟不小心失足摔死,实在是可惜了,来人,传话下去,厚葬李嬷嬷。” 太后一席话,所有人都是一愣,谁也看得出来,李嬷嬷是被利器刺杀而死,可太后却说是摔死,太后是在掩饰着什么啊! 不过,这后宫之中,太多这样的事情,他们见识得多了,倒也不奇怪了。 太后说李嬷嬷是摔死,那她就是摔死,谁又敢多不是? “你们……”太后的目光随即落在几个侍卫的身上,顿时,那几个侍卫心里不由得一紧,似乎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流蹿着,渐渐的,身上的湿润,有些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方才泼在他们身上的水了。 几乎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终于,太后顿了片刻,继续道,“今日之事,你们辛苦了,都下去吧,不过,今天发生了什么,谁若是向外面泄露半句,便不是现在这个下场了。” 太后话落,似让他们几人的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谢恩,“谢太后恩典,谢太后恩典。” 太后没有理会几人,转身,带着一干跟随的宫女,转身出了院子,可转身之际,她的眼里却是浮出一丝杀意,出了院门之时,才对身旁搀扶着她的宫女吩咐道,“一个不留。” 那宫女一怔,心里一惊,顿时明白过来,太后方才明着是放了他们,怕早就打定了主意,不会让他们留在这世上了吧! “是,奴婢会安排。” 而此时,渤海王府,喜庆的氛围,弥漫了这个府邸,明德帝主持了拜堂,喝了几杯酒,便匆匆回了皇宫,而冯皇后,却是有那么些不甘心,她终究是没有亲眼见到安谧不是? 借着沾沾喜气的由头,冯皇后留在了渤海王府了,新娘子在拜堂之后,就被送到新房内,新郎则是游走在宾客之间,接受着宾客的祝福,秦王殿下和秦王妃亦是在渤海王府,似乎比他们自己成亲之时,还要兴奋许多。 而大皇子青岚,自进了这渤海王府之后,便没人看到他的身影。 花园内,再偏僻不过的一个地方,一袭青衫的男子,带着几分酒意,平日里贵气无比的他,此刻却是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假山,似乎借着这僻静的地方,将自己深深的隐藏。 “谧儿……”仰头喝下一口酒,青岚口中喃喃,依稀可以听见他的口中叫出这名字。 方才,他将安谧送进渤海王府,他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渴望,可直到看着他们拜堂,他才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便是压抑,也徒劳无功。 可他能做什么? “青岚啊青岚,你真没用啊!”青岚轻笑,一仰头,又一口酒下肚,连心爱的女子,都守不住,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别人,竟是这么深切的痛处? 大皇子又如何?一心角逐皇位又如何? 没有她,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呵……呵呵……”若是在荣锦城时,他就选择带着安谧远走,到另外一处地方隐世,是否又会是另外一番情形? 可现在,他又能做什么? 突然,他的脑袋一怔,似想到什么,那双原本带着醉意的眸子里,竟是多了一丝深沉。 只有他坐上了那万般尊贵的位置,天下在他掌控,那么谧儿…… 青岚望着新房的方向,眼里的期待与决心更浓,此刻,他越发希望自己的所有计划提前! 有朝一日,他为帝王,谧儿,必定会是坐在他身旁,陪他坐拥江山之人! 而此时,安谧心中却是莫名的一颤,手上的绣帕一松,赫然落在地上。 “娘,绣帕掉了!”新房里,柳儿稚嫩的声音响起,说话之间人也跟着上前,捡起地上的绣帕,递到安谧的手上,敏锐的柳儿似感受到什么,眉心皱了皱,“娘,你怎么了?” 喜帕之下,安谧的神色微怔,“没,没什么,柳儿,你饿了没?饿了就在桌子上拿东西吃。” 柳儿瞥了一眼桌子上玲琅满目的美事,却是没有兴致,反倒是小心翼翼爬上床,挨着安谧坐下,轻靠在安谧的身旁,“娘,柳儿不饿,娘,今天起,你就是舅舅的王妃了吗?” 清脆的声音入耳,安谧一扫先前的不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柔声道,“对啊,从今日起,柳儿,舅舅,还有娘亲,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那……那柳儿还能叫你娘亲吗?”柳儿咬着唇,这个问题,在她的心里埋了好久,府上的下人告诉她,以后要叫舅妈才是,不能娘亲娘亲的叫,会坏了规矩,可规矩几斤几两?她才不想管,可也得听娘亲的意思才是! 安谧一愣,呵呵的道,“自然能叫,柳儿可以一辈子唤我娘亲。” 安谧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女儿,她还好,这一世,有眼前这个柳儿来填补她心底的遗憾,可是,前世的柳儿呢? 她重生之后,前世的一切都还在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226章 新房热闹 是否,这一世,她没有嫁给柳湛,没有生下柳儿,那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安谧猜不透,可是,她却希望,一切因为她的重生而有所改变。[..tw超多好看小说] “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娘亲!我可以一辈子都唤娘亲了。”柳儿欢呼道,小女孩的天真,一如前世的柳儿,只是,突然,她的眉心又皱了起来,口中喃喃,“可是,他们说,娘亲嫁给了舅舅,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安谧微怔,她和柏弈的孩子么? 会是什么模样? 想着,安谧的心里,也禁不住浮出一丝期待。 “娘亲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疼柳儿吗?”安谧许久没有出声,柳儿的心里顿时慌了,抓着安谧的手,也禁不住用力了些。 安谧感受到柳儿的不安,禁不住一笑,“傻柳儿,娘亲怎么会不疼柳儿,就算是以后娘亲和舅舅有了孩子,也断然不会不疼柳儿,柳儿就是娘亲的女儿,谁也改变不了,谁也夺不走娘亲对柳儿的爱,你明白了吗?” 柳儿心里一喜,单纯稚嫩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柳儿欢呼着,扑进安谧的怀中,而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安谧眉心微皱,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禁不住眉心越皱越紧…… “本宫不过是看看你们家王妃罢了,谁敢阻拦!” 那霸道的语气,不是冯皇后又是谁? 安谧眸光微敛,方才冯皇后来看她,现在又来了么? 她还不知道,原来冯皇后对她这么上心! 冯皇后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三番四次的来“看她”,断然也不会没有目的。 安谧眉心皱了皱,终于,外面似乎还是挡不住了,砰地一声,门被推开,安谧盖着喜帕,感受到身旁柳儿似浑身紧张了起来,心中知道,冯皇后进来了。(..tw无弹窗广告) “安谧参见皇后娘娘。”安谧开口,没有起身,“安谧无法起身请安,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这皇室嫁娶的规矩,拜堂之后,新娘就得坐在床上,等着新郎为她揭开喜帕,而在此之前,新娘子是不得离开床分毫。 冯皇后听那声音,确实是安谧的声音,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而她的猜测里…… 正此时,门外又一波喧闹传来,就连冯皇后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瞥见来人,冯皇后的嘴角,禁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意有所指的道,“安谧姑娘还真是面子不小,一个大婚,竟这么热闹。” 安谧扯了扯嘴角,亦是知道,房间外的另外一波喧闹来自于谁,眸中的颜色暗了几分,看来太后怕是发现了李嬷嬷的尸体了吧! 呵,不知道,她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而外面那太监,想必是太后派来探听虚实,她想要证实,自己是否已经成了渤海王妃,亦或者是想证实,她先前的计划,是否已经落空。 哼!安谧的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探听虚实么? 那么,她偏偏不让她得逞! “让公公进来吧!”安谧开口,可出来的声音,却是透着一丝喑哑,让人丝毫也辨别不出那声音是谁的。 外面的守卫得了命令,一老太监匆匆进门,看到皇后,立即行礼,皇后眉毛一挑,却是不动声色。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吩咐奴才,将她老人家的新婚贺礼送来。”太监恭敬的道,他亦是没有想到,皇后竟会在这里。 “哦,既然如此,那就办你的事吧。”冯皇后平静的眼底,似有波光闪烁,她亦是聪明人,太后怎会无缘无故的送贺礼来?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不待见安谧的不是吗? “是。”老太监恭敬的道,随即转向坐在床沿上的安谧,眸中多了一丝深沉,“渤海王妃,太后吩咐奴才,将这贺礼送上,祝渤海王妃和王爷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老太监开口,仔细的留意着新娘的一举一动,似要看穿什么一般。 可安谧,又怎会让他给看穿了? “谢谢公公,请公公替我谢过太后娘娘。”盖头之下的声音响起,依旧是方才那般。 冯皇后眉心微皱,这安谧,她是在搞什么鬼? 老太监却是扯了扯嘴角,“王妃,这贺礼……” “来,柳儿,替娘亲受礼。”安谧开口,这回应,却是让那老太监脸色一沉,嘴角几乎隐隐抽搐。 而柳儿得了安谧的吩咐,立即高兴的下床,兴奋的跑到老太监的面前,“公公,这个给我便是。” 那老太监拿着手中的锦盒,竟有些不知所措,交给柳儿么?可是,太后娘娘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不给柳儿么?太监看着柳儿伸出的手,以及那眨巴着的大眼,一时之间,竟没了应对之策。 “渤海王妃,太后吩咐,让老奴将贺礼亲自交到王妃的手上,奴才也是按吩咐办事,还请渤海王妃体谅。”老太监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是开口道,便是那张脸都因为为难,而微微胀红。 话落,房间里顿时一阵沉默,老太监看着坐在床上的新娘,心里更是打起了鼓,安谧任凭这沉默不断的蔓延,依旧不说话,渐渐的,那老太监甚至冒出一丝薄汗,心里更是没了底。 “本王来替王妃受这礼,你看妥还是不妥。”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房间里,顿时神色各异。 他来了! 安谧嘴角一扬,心中顿时浮出一丝暖意,而那老太监,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忙的跪在地上,“老奴参见渤海王殿下。” 冯皇后看到柏弈,眉心也不由得紧了紧,察觉柏弈的视线对上来,冯皇后扯了扯嘴角,却是没有说什么。 柏弈朝皇后行了个礼,再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太监,眼底浮出一丝阴冷,“没想到本王的新房,竟这么热闹,难道外面的酒不够新房中的香醇么?” 柏弈的声音很淡,可是,那清淡的语气里,却是一字一句都让人觉得压抑至极。 老太监跪在地上,身子亦是忍不住颤抖,就连冯皇后嘴角都禁不住抽了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本宫是来看看谧儿,既然渤海王来了,本宫就不打扰了。” “恭送皇后娘娘。” 冯皇后话刚落,柏弈便开口,中间丝毫没有缝隙,更是让冯皇后神色之间多了一丝尴尬,心中虽然不悦,可这终究是渤海王府,又是他的大喜之日不是? 沉吟片刻,终究是将心里的不悦压了下去。 柏弈却是丝毫也没有避讳,冯皇后三番两次的来接近安谧,定不会没有目的,他自然不待见。 等到冯皇后离开,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更是紧张了起来,老太监跪在地上,额上已经滴出了汗,连头也不敢抬,似乎害怕一抬头,便会撞见渤海王那凌厉的视线。 “怎么?没听到刚才本王的话吗?”柏弈冷声道,那语气如刀子一般。 老太监身体一怔,“王爷,老奴……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你的任务是什么?不过是将贺礼送上,王妃收了便是,亦或者,你打着送贺礼的旗号,暗地里却是有着其他目的么?” 柏弈眸子一凛,倏然拔高了语调。 老太监吓得身体一怔,更是诚惶诚恐,“王爷明察,老奴断然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啊。” “没有其他的目的么?那也就是送贺礼了。”柏弈嘴角一扬,俊朗的眉毛也跟着一挑,眼底隐约划过一丝邪魅。 老太监一愣,似乎发现了诶什么不对劲儿,可是,却是已经没了反应的余地,手中顿时一轻,下一瞬,装着贺礼的锦盒已经不在他的手上,随即,头顶便传来渤海王的声音…… “既然是送贺礼,那贺礼送到了,你若不想喝酒,那便可以告辞了。”柏弈看也没看那太监一眼,淡淡的瞥了一眼手中的锦盒,眼底的颜色暗了暗。 老太监急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这可如何是好?太后交给他的任务,是亲自交到渤海王妃的手上,看太后的意思,是要他确定什么,可是……老太监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床沿上的那个盖着喜帕的女子,他连靠近渤海王妃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能探知什么呢? “王爷……”似乎是鼓足了一口气,老太监终于还是强撑着胆子开口。 柏弈眸光微敛,“公公可还有事?” 老太监要咬了咬牙,继续道,“王爷,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吩咐,这贺礼……” “这贺礼,是要亲自让渤海王妃受吗?”柏弈接过他的话,眉宇之间,多了一丝诡谲。 老太监心里一喜,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 若渤海王妃能够谅解,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这样,他就能够回宫交差了,可是,柏弈又怎会如他所愿? 眼里划过一抹精光,看着手中的贺礼锦盒,在老太监的目光之下,缓缓走向新娘,终于在新娘面前停下,随即,拉了新娘的手,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似笑非笑的道,“好,那本王便如你所愿!” 第227章 进宫敬茶 那老太监一愣,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疑惑之中,瞧见渤海王朝着新娘越走越近,最后,竟是将那锦盒交到了新娘的手上,随即,挺拔的身子一转,眉毛一扬,那笑容之中,分外得意,“好了,你亲眼看到贺礼交到了渤海王妃的手上,可以回去复命了。” 那老太监如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而此刻坐在床上的安谧,嘴角亦是禁不住勾起一抹笑意,这柏弈,分明是耍弄人家啊! “呵呵……公公,舅舅让你走呢!”就连柳儿也吃吃的笑了起来,说着,更是机灵的走上前,拉着老太监的衣袖,拖着他一起往外走,“走啦,走啦,咱们别打扰我舅舅跟娘亲了,他们说了,舅舅和娘亲,还要生小宝宝呢!” 柳儿一席童言童语,更是让老太监脸上一红,哪有脸再继续留在这里? 只能就着柳儿,出了新房,而房里的安谧,在听到柳儿这话时,也不由得一怔,这柳儿,说话怎的这么大胆? “谁对她说的这些话,改日,该好好管管那些下人了。”安谧轻声呵斥道,柳儿可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够说这些给她听? 柏弈倒是嘴角一扬,“柳儿说得没错,不是吗?” 今日是他们新婚之人,他们本就是要做些生孩子的事情! 柏弈将安谧手中的锦盒拿回来,随手一抛,那锦盒便落在了房中的一角,似被遗弃了一般,而安谧,心中也是一怔,随即,眼前一亮,原本盖在头上的喜帕被揭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对上那深情的眸子,安谧心中一暖,柏弈也是看着自己,专注的眸子,渐渐多了一丝异色。 下一瞬,那脸倏然靠近,顿时,唇上一个柔软的轻触,停留在那里,安谧心中一颤,片刻,唇上一松,眼前熟悉的俊脸,带着说不出的满足,而安谧的心里又何尝不是? 她和他的婚事,费劲了心思,终于成了啊! “还好,还好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安谧忍不住轻叹道,想想前几日,她都心有余悸,她不怕受苦,但却突然害怕起不能和柏弈在一起。 那几日,你似乎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原来,在不知觉不觉之中,他已经深深的入了她的骨髓。 “不许想了!”柏弈瞧见微微皱着的眉心,抬手,轻轻的替她抚平,柔和的声音软语呢喃,“为了你,我要掌控一切对你不利的因素!”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柏弈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从今日起,她便是他的妻子,他会竭尽全力去保护她,哪怕赌上他的性命! 靠在这坚实的胸膛,安谧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从未有过的安心,前一世,她被婚姻所伤,本是已经心冷,可是,这一世,老天却安排了这么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来拯救她! 她当真是幸运啊! 虽然还是白昼,新郎本该继续陪着外面的宾客喝酒,可是,客人们却是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今日的新郎渤海王却是消失的踪影,若是其他人是今日的新郎,他们必定会找寻出来,可是,那是渤海王啊!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即便是心中知道渤海王怕是早早的就进了新房,也只能在心里打打趣,这渤海王竟这么等不及了么?可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而皇宫里,听了老太监的汇报,太后的怒气更是旺盛。 好一个柏弈! 她现在,已经有八分肯定,那新娘是安谧了! 呵!没想到,她的这个孙子,竟这般有能耐了啊! 心中堵着一股气,郁结在那里,异常难受,似是终耐不住,太后赫然起身,不发一语,只是走向佛堂的方向…… 太后这一进佛堂,便是足足三天没有出来,再次出来之时,已经是三日之后,这一日,正是柏弈携安谧进宫之日。 按照皇室的规矩,新婚的第三天,新媳妇儿会进宫谢恩,这一日,算是皇家的家宴,一大早,皇宫外便停了许多马车,二皇子府的,还有前几日,专程为了柏弈婚事而来的东临王,以及大皇子府的马车皆是在列。 柏弈和安谧是最后到的,进了皇宫,便正巧遇上先一步而来的大皇子青岚。 走在前方的司马妍,依稀听到后面的动静,刻意停下了脚步,一回身,看到安谧和柏弈二人迎面而来,安谧那面色红润,如陷在蜜糖里的模样,让她心中平生一股妒意。 “哟,这不是新婚的渤海王妃么?妹妹啊,可恭喜你了。”司马妍朗声道,原本也知道安谧和柏弈在身后,却没打算停留打招呼的青岚却是一怔,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不悦。 司马妍的口中说着恭喜,可语气里,却半分也听不出恭喜的意思,倒是那份酸意,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 安谧敛了敛眉,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司马妍,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她都已经嫁给柏弈了,她还将自己当成假想敌么? 还真是顽固得很。 “殿下,你不来恭喜恭喜咱们的弟妹么?”司马妍似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刻意要青岚面对,故意要让人添堵一般。 青岚微怔,原本心里的不悦更加旺盛,可是,这个时候,却是已经不得不面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青岚转身之际,脸上已经多了一丝笑容。 “自然要恭喜弟妹和三弟。”青岚柔声道,态度的疏离,似乎面对的,并非是他喜欢的女子,就真的是弟妹一般,谨守着那份礼教的距离。 这态度,不仅让司马妍一愣,亦是让柏弈和安谧,都不由得心中怔了怔。 柏弈随即绽放出一抹笑容,“这还要多谢大皇兄相助。” 他们都是精明之人,青岚的这一个反应,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们日后的相处,就该是这样恪守着礼教的束缚,就算他的心里依旧有谧儿的存在,可是,那份距离,亦是不容逾越,这一点,青岚的心里清清楚楚。 司马妍本要再挑些刺儿,可是,感受到青岚对安谧的态度,心中顿时浮出一丝畅快,便也没有再多作为难。 安谧看了青岚一眼,瞧见他眼底的平静,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按理说,他心里若没有了芥蒂,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可是,却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是有那么几分怪异,在流转着。 “父皇和皇后娘娘怕是久等了,我们快些过去吧。”青岚再次开口,打断了安谧的思绪。 安谧扯了扯嘴角,几人相安无事,朝着家宴走去。 几人一到,人几乎都是齐了,几人进了殿,行了礼,一家人倒是多了些和乐融融,唯独太后看见安谧,心中却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前几日,她派了人去查探,可据说,渤海王妃三日都没有出新房,不得见,倒也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看柏弈的态度,她的心里也已经有了些底,可有底归有底,终归是没有将那消息给坐实了,如今,安谧和柏弈站在自己的面前,在她看来,分明就是天大的讽刺。 安谧挨个敬着茶,先是明德帝,接着,到了太后跟前。 越是靠近太后,安谧的心里,越发是小心翼翼,端着茶杯走到太后跟前,安谧的神色,也是毕恭毕敬,“皇祖母请喝茶。” 这一声皇祖母,让太后的心里,如针刺一般,异常难受,空气中,流蹿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太后,太后却是不说话,过了好半响,那严肃威仪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嗯,倒真是个乖巧的媳妇儿!” 说话之间,从安谧手中接过茶杯,可是,安谧松手之际,皇太后的眼里却是划过一道冷笑,随即,手也跟着一松,眼看着那酒杯落了个空,生生朝着地上落下。 所有人看在眼里,皆是一愣,这……这下怕是不好啊! 这渤海王妃也真是的,连敬个茶都敬都敬不好,这就等着出岔子了啊! 安谧也是一惊,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方才那一瞬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她终究是容不下自己么? 她是故意的啊,接下来等着她的,怕就是太后的借题发挥了吧! 安谧眸光闪了闪,心中知道,自己终究是逃不过太后的怒气,不过,若是这能够让太后心里的怒气有所发泄,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怨气积累太久,只会让太后对她的不待见加深。 安谧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茶杯落地,可是,身旁似有什么一闪,没有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倒是听到柏弈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真是不小心,连茶杯都端不好,饶了大家的兴致,可如何是好?”柏弈眸光微闪,那原本眼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茶杯,此刻却是稳稳的落在柏弈的手上,甚至连一滴茶水也没有倒出分毫。 一句话,听在好些人耳里,都不由得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太后,却已见得太后的脸色微微涨红着,顿时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渤海王真是大胆啊,这一席话,说得让人浮想联翩,一句斥责,却是没有指名道姓,竟是不知道他是责怪渤海王妃失手,还是责怪太后娘娘她故意没接住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深秋围猎 众人心里禁不住暗自嘀咕,太后娘娘一紧怒了啊! 太后一怒,这事儿怕又有好戏可看了,可是,柏弈却是一片泰然,他和安谧都知道,太后便是心中有怒,亦是不会发泄出来。.tw 毕竟,他可是没有指名道姓不是?若太后真的指责了,那倒是太后心中狭隘了。 柏弈眸光微敛,将茶杯重新放在安谧的手中,细心叮咛,“这一次,可要仔细点儿,莫要再摔了杯子。” 安谧接过茶杯,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随即重新朝太后行了个礼,“皇祖母请喝茶。” 那敬茶的手停留一在那里,一直保持着举着茶杯的动作,太后却也没有伸手去接,一时之间,气氛更是多了几分诡异,众人心里更是暗暗看着好戏,太后会喝这茶么? 可一阵诡异而长久的沉默之后,太后却是伸出了手,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接过茶杯,可是,却是没有喝,而是放在一旁,冷声道,“这几日,哀家身子不适,太医叮嘱,不宜喝茶,今日这茶就罢了!” 话落,太后赫然起身,那威仪的眸子里,更是居高临下的凌厉,“哀家乏了,先回宫了。” 说着丢下一室的人,大步出了宫殿,留下的人面面相觑,看着那被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各自心里都明白,什么不能喝茶,不过是借口罢了,太后这是不想喝渤海王妃敬的茶啊! 冯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安谧后来敬茶之时,倒是表现得格外热络。 没了太后,气氛瞬间转好了许多,不过,始终透着那么一丝不自在,这家宴,倒也没有持续多久,安谧和柏弈这两个主角便借故离开。 于安谧,这皇宫始终让她觉得压抑,夫妻二人亦是不愿受这压抑的束缚太多,渤海王府的宁静与悠然,似成了二人的世外桃源,王府内的下人们,时常看到他们原本有事在外的渤海王,突然策马回了王府,直奔二人的居所,哪怕是见上王妃一眼,都会格外满足。 为了应付皇家的压力,安谧将盛世烈焰,包括绣坊的所有生意,都交给了程英,但生意上的大事,程英却是会借着探望安谧的名义,专程到渤海王府,请示安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渤海王府里,多了许多欢声笑语,这岁月中的宁静,让安谧越发的美丽动人。 跨过了寒冬,经历的春夏,如此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这两年之间,盛世烈焰遍布了大金朝的每一个城市,几乎已经垄断了大金朝的丝绸织造业,而柏弈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这两年,大皇子府添了一个子嗣,侧妃所生,明德帝甚是高兴,不过,安谧却鲜少再见到青岚,有时候即便是在皇宫里碰见,二人也只是淡淡的几句寒暄,没有过多的语言。 安谧感受到那份疏离,心中酸涩,却也无奈,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她单方面能够决定的,重要的是她和柏弈的两颗心,始终贴在一起。 时值深秋,一年一度的秋猎便在定在明日,而今日,皇室朝堂的人,率领着队伍,驻扎进了围猎场。 皇室围猎,自然少不了渤海王一家。 “娘,明天就穿这身去猎猎物,可好?”两年的时间,柳儿出落得越发的灵巧动人,偌大的帐篷里,此时的柳儿穿着一身浅紫劲装,竟是透着几分男孩儿的俊气,手中的握着一张小号的弓,那眉宇之间,竟是有巾帼之风。 闪着灵动的大眼,满心期待的看着坐在榻上的安谧,渴望这安谧的认可与夸赞。 安谧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眼里,母亲的慈爱格外浓烈,“好啊,明日便让你舅舅,吩咐人放些兔子之类的东西在附近,让你练练手。” 柳儿一听,所有的兴奋都瞬间垮了下来,“不行,我才不要只猎小兔子,也不要就在附近,我要随舅舅一起去围猎场里面,我还想猎只狐狸,为娘亲做个围巾呢!” 说到围猎场,柳儿的眼里闪过那么一瞬间的光亮,安谧看在眼里,眸光微闪。 她和柏弈成亲之后,不知为何,柳儿竟对这弓箭生出了兴趣,吵着闹着要学射箭,她和柏弈拗不过她,只得遂了她的意,找了个骑射好的侍卫教她,本想她这么个小女孩儿,必是吃不了这苦,心里都想着,她觉得苦了,自然会放弃,看谁都没料到,她竟然越发的喜欢,还学出了些名堂。 那一手弓箭使的,倒是利落准确,小小年纪,竟是十发九中,对学箭的兴趣,亦是越来越大。 几个月前,一次进宫,偶然在皇上面前使了一箭,逗得明德帝甚是开怀,专门让人做了一把弓箭赐与柳儿,那之后,柳儿就算睡觉,也抱着弓箭。 此次来围猎场,可以亲自体验射猎的乐趣,一展身手,柳儿自是兴奋异常。 “可你还小,那围猎场内,凶兽居多,你若去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是想让娘亲伤心死吗?”安谧眉心微皱,为难的看着柳儿。 柳儿最是见不得的便是安谧皱眉,咬了咬唇,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弓,心里再是不舍,也得忍着心将弓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好了,那柳儿不去了就是。” 说着走向安谧,抬手抚平她皱着的眉心。 “这才听话。”安谧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大一小的两人,仿若亲生母女。 得了娘亲开怀,柳儿挥开不能亲自去围猎场一展身手的失落,灿然的绽放出一抹笑容,听到帐篷外的脚步声,柳儿脸上更是一喜,“舅舅回来了!” 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掀开,二人的目光之中,那俊朗挺拔的男人,不是柏弈又是谁? 只是,柏弈看到安谧和柳儿,眉心却是一皱,立即大步上前,“叫你不要再坐在娘亲的身上,你怎的就是记不住?” 那气势,好似要将柳儿给捉下来一般。 柳儿也是身体一怔,所有的笑容都僵在脸上,似乎想到什么,忙的从安谧的身上下来,在柏弈靠近之前,就已经乖巧的站在了一旁,抿着唇,忙道,“舅舅息怒,柳儿错了,柳儿以后一定记住。” 柏弈本就疼柳儿,见柳儿这般模样,又怎还教训得起来? 倒是安谧瞧见这二人,起身攀着柏弈的手臂,“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坐一下又何方?” 话刚落,便招来柏弈狠狠的一瞪,“她不懂事,你倒也不懂事了?她终究已经这么大了,万一不小心,伤着孩子怎么办?” 说话之际,抚了抚安谧的小腹,语气变得柔和了几分,“咱们的孩儿,可不能有半分闪失,我倒是觉得,带你来这围猎场,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柏弈眉心紧皱着,满眼的关切,这优柔寡断的模样,倒是让柳儿吃吃的笑了起来。 舅舅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妈了? 仔细一想,倒是从十几天前,那一日,得知娘亲怀了身孕,她的这个舅舅,就成了这个模样了。 便是娘亲多动上一动,他都要念个半天。 柳儿看了一眼陷入舅舅“魔爪”的安谧,禁不住做了个鬼脸,忙的开口道,“舅舅,娘亲,柳儿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便拿着她的弓,出了大帐。 可安谧,却是依旧在柏弈的“魔爪”之中,被他盯着,竟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哪会那么容易有闪失,我们的孩儿,我是他的娘亲,自会好好留意,再说了,有流光和依霏在一旁,不会出错的。”安谧柔声道,柏弈关心她和孩子的心,她又怎会不知道? 太后覆盖住他贴在自己小腹上的大掌上,似有一股暖流从她的小腹处蔓延开来。 她们都没想到,成亲两年,她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对了,明天你和柳儿就好好在驻扎地戴着,我随父皇他们……算了,明日,我也不去狩猎了。”柏弈说着,似依旧不怎么放心,他是要谧儿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才能安心啊! 安谧看了他一眼,随即轻靠在他的胸膛上,“这怎么行?明日狩猎,皇上钦点你护驾,你怕是难以推辞,我有流光和依霏和依霏照顾,你只管放心的去。” 柏弈皱了皱眉,揽着安谧,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一早,秋猎的队伍便集结了起来,偌大森林外,空旷的草地无垠,整装待发的皇子,朝中重臣,在明德帝的率领下,坐在骏马之上,气势恢宏。 而在另外一边,冯皇后领着一起随行的女眷,坐在专门搭建的帐子下,看着骏马上的一群男人,各自的目光都停留在不停人的身上。 “老大,老二,老三,今日,你们可要好好在朕面前露一手!”明德帝朗声道,看那挂在脸上的笑容,便知道他今日的心情是极好的。 被点到名的几人,各自对视了一眼,柏弈却是看向前方不远处女眷里的安谧,瞧见她朝自己笑了笑,心中禁不住一暖,他本是不愿参加这围猎,可谧儿说的话不无道理,以前的他,可以率性而为,可是,自从有了谧儿,自从得知谧儿有了身孕,他越发的小心翼翼。 他现在只希望,快些应付掉这围猎,快些陪伴在他们母子身旁! 第229章 鹿死谁手 倒是二皇子,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看了一眼其他两人,朗声道,“父皇,倒不如这样,儿臣三人定个比赛如何?看看谁猎得多。(..tw)” 明德帝眼睛一亮,若是比赛可不更好么,“哈哈,如此甚好,这样,谁拔得头筹,朕手上的这把弓,就属于他!” “哈哈,那当真是太好了,儿臣一定竭尽全力!”二皇子心里更是激起一阵兴奋,在场的其他朝中官员也不由得一怔,皇上手中的弓箭,对这三兄弟来说,怕不止是弓箭而已啊! 二皇子更是下定了决心,今日的头筹,必定是他所得! 挑衅的看了一眼柏弈与青岚,却是发现柏弈的心思似乎根本都没有在围猎上,禁不住暗自冷哼,现在的老三,不过是一个陷入了温柔乡的男人罢了,凭什么和他争,温柔乡也是英雄冢啊! 他不用再将他放在眼里,而至于青岚么……二皇子看过去,眉峰一挑,这两年,老大他一直中规中矩,底下的动作也少了许多,怕是没心思和他争吧! 呵,即便是争,他一人单打独斗,又怎争得过他,他的身后,不仅仅有母后,还有一个冯氏大家族不是吗? 哼,今日,就让他来给他一个下马威! 接收到二皇子的视线,青岚眸光微敛,似是并没主意,可是,目光却不着痕迹的看了女眷们所在的方向一眼,瞥见那一抹身影,眼底似有一丝愧疚一闪而过,可仅仅是片刻,那愧疚就被坚毅所取代,随后化为无形。 “时间不早,大家都入林子吧!”明德帝一声令下,与此同时,一鞭子落在马背上,顿时,身下的骏马疾驰而出,朝着林中奔去。 二皇子不甘落后,看了青岚和柏弈一眼,也是奔驰而出,青岚随后跟上,倒是柏弈,已经等到所有人都进了林子,他却是下了马,朝着女眷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直接走向坐在皇后声旁的安谧。 “呵,渤海王还真是疼我们谧儿,都结婚两年了,已然难分难舍,这狩猎不过是一天的时间,都舍不得分开么?”冯皇后瞥了一眼二人,安谧脸上的娇羞与幸福,还真是让人羡慕。 不只是冯皇后,在场的其他人,也禁不住羡慕,据说,渤海王和王妃的感情极好。 如今,几个皇子都娶了妻妾,就连大皇子也在两年前有了侧妃,可唯独渤海王夫妻,已经成亲两年之久,听闻倒是也有人往渤海王那里送人,可听说渤海王看都没看一眼,便许给了别人。 这大金朝,最好命的原配夫人,怕就是渤海王妃了! 柏弈却只是笑笑,拉了安谧的手,丝毫没有顾忌在场的人,柔声道,“我等会儿就回来,你就坐在这里,别到处走,若是累了,就让依霏和流光二人陪你回营帐休息。” “你放心去吧,这里这么多人照顾着,我在这里等你。”安谧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眸子,心中一阵甜蜜,柏弈今日是怎么回事,他们不都说好了吗? 柏弈敛了敛眉,给站在安谧身后的流光和依霏使了个眼色,才放心离开。 看到柏弈的身影走远,司马妍则是斜睨了安谧一眼,眉宇之间,多了一丝不悦,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这安谧,怎的这般幸运?反看看自己……想到自己,司马妍眸子里多了一丝阴沉。 “听闻渤海王妃怀了身孕,肚中的胎儿可好?”冯皇后开了话端,这些年,她对安谧,倒是没有再多做为难。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渤海王妃竟怀孕了么? 随即,恭喜的声音不绝于耳,安谧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点头答谢。 可这话,听在司马妍的耳里,却是激起一层嫉妒,怀孕了吗? 目光落在那小腹上,为何老天将所有的好运都降临到了安谧的身上? 当真是不公平!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难怪渤海王方才对妹妹那般不舍。”司马妍开口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虽然刻意压制,但那语气依旧听得出些许嫉妒。 安谧对上她的眼,扯了扯嘴角,正要说些什么,冯皇后却是抢先了一步,“这可不是么?男人嘛,女人为他生孩子,纵使是再冷,也会暖起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谧儿为渤海王生子,他自然会将她当宝贝似的捧在手上,害怕损伤了分毫!” 冯皇后虽只字未提其他,可司马妍却是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其他人自也听出了这弦外之音。 她司马妍嫁给的青岚几年,可终究是没有半个子嗣啊! 司马妍心里恨得牙痒痒,可能说什么? 终归只能将心中的气忍着,起身福了福身,“皇后娘娘,儿臣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瞥了她一眼,“去吧!” 安谧将冯皇后对司马妍的态度看在眼里,这两年,冯皇后没为难她,却是为难起了司马妍来,这其中的缘由,精明如安谧,自然看得透,这大金朝的朝堂之上,虽然这两年更加风平浪静,可是,皇后一党和大皇子一党的对立,却是在无形之中越发的尖锐了起来。 想到前世,虽然表面上的形势,比这一世更加剑拔弩张,可是,在这隐隐的平静之下,安谧却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青岚他是在蛰伏啊! 而皇后一党呢?自然也不会松懈,只怕日后的这场皇位的争夺之战,会越发的激烈啊! 女眷们,喝着茶,摆着家常,气氛甚是活跃,但安谧的思绪,却已然飘远。 突然,空气中一丝凌厉扑面而来…… “娘亲,小心!” 一个稚嫩却惊恐的声音传来,下一瞬,空气中叮的一声,所有人看去,只见两支箭在空气中相撞,其中一支,刺偏了原来利箭的轨迹,而这所有一切的发生,都在安谧的前方。 “啊……”一声惊呼从安谧口中传来,利箭划破了安谧手臂上的衣裳,擦过安!谧,刺入身后的布帘之中…… “来人,护驾!” 一行女眷惊站而起,柳儿已经扑上了安谧,“娘,你可有受伤?”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安谧的身上,依霏和流光,已经替安谧检查着,看到安谧只是划破了衣裳,禁不住松了一口气,方才真是太惊险了,可是,若非柳儿那一箭,此刻,王妃怕是已经受伤,她们二人又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给我搜,找出方才那射箭之人!”冯皇后看了安谧一眼,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冯皇后一声令下,除却一部分留下来保护女眷们的侍卫,其他都领命下去,柳儿此刻,却是扑在安谧的怀里,哭了出来。 这哭声,听得出她的担心与后怕,安谧将柳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娘亲不是好好的吗?多亏了柳儿方才那一箭,柳儿救了娘亲!” 可柳儿依旧不停歇,“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想对娘亲不利?我定要告诉舅舅,让舅舅来处置那人!” 安谧轻轻一笑,“好,就依咱们柳儿的!” 话虽如此,安谧的眸子却是紧了紧,这围猎场守卫森严,怎会发生这事儿? 究竟是谁,向她射来的这一箭? 安谧敛眉,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浮出一丝异样,好似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般。 而此时,偌大的围猎场内,四处的猎物飞窜,而飞射向它们的利箭,也是如雨一般,更是吓得猎物四处窜逃,不过是一会儿,各自的手上都已有了猎物。 队伍前方,一只野鹿窜过,大皇子,二皇子,以及柏弈,皆是看到了那只肥硕的野鹿,眼底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这可怎么办?野鹿只有一个!”二皇子轻叹一声,语气里丝毫没有要让的意思。 青岚也是眉峰一挑,“既然是咱们三兄弟都看到的,那么就公平点儿,看看到底是谁的箭,能猎到这野鹿了。” 言下之意,他也不会有丝毫谦让! 二皇子眉心一皱,“哼,那就看看鹿死谁手了!” 话落,便策马,朝着那野鹿追去,青岚看了一眼柏弈,“三弟可要加入?” 柏弈眸光微闪,他心里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安谧,本对这次狩猎就没有什么兴趣,正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马上的人亦是大吼着,“渤海王……” 柏弈身体一怔,不知为何,心中浮出一丝不安,等到那策马之人靠近,看到他一脸的慌张,更是捏紧了手中的缰绳,“发生了何事?” “王爷,不好了,王妃她……她中箭了!” 话一落,青岚脸色一变,柏弈已经策马朝着树林外奔驰,中箭了?怎么会中箭了呢? 该死的,他就知道他不该来围猎,他该守在谧儿身旁才对…… 谧儿她现在,究竟情况如何? 青岚坐在骏马之上,看着柏弈远去的背影,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似想要追上去,可是,却终究还是忍住了,有柏弈,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而他现在要做的…… 青岚望向这树林深处,前方,二皇子紧追着野鹿的身影,深邃的眸子紧了紧。 鹿死谁手还未定,不是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230章 皇上遇刺,形势危急 柏弈一路策马狂奔,耳边的风声呼啸,方才那侍卫的话不断的在脑中回荡,每一次,他的速度又加快几分。 谧儿到底怎么样了? 柏弈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安谧的面前。 林子外,除却安谧和柳儿在流光和依霏的陪同下回了营帐,剩下的其他女眷,依然在外,经过方才这么一出,所有的女眷都有些害怕,冯皇后吩咐人加强了戒备,可方才那无名的一箭,没有找到出处,依旧人人自危,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再射出一箭,她们遭了秧。 “那……那不是渤海王么?” 有人开口,随即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闻声望去,果然看到疾驰的骏马之上渤海王的身影,不多久,等那马到了跟前,渤海王脸上的担忧与急切,让人心中一怔,莫不是渤海王知道渤海王妃那事儿了? “安谧人呢?”柏弈急切的问道,一跃下了马。 众人一愣,冯皇后率先回过神来,忙扯了扯嘴角,“她回了营帐,渤海王……” 冯皇后话还没有说完,柏弈就匆匆朝着营帐走去,留下一干女眷,皆是神色各异,不过,她们却是没有多想,但冯皇后却不同,看着柏弈匆匆的背影,冯皇后眉心禁不住皱了皱,却是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营帐内,在流光和依霏的伺候下,安谧换了一件衣裳,刚出了屏风,帐帘便被拉开,随即,便见得柏弈赶了进来。 “王爷,你……”安谧蹙眉,他不是进了围猎场么?怎的回来了? 柏弈却是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抓着安谧的双肩,细细的上下打量。 “王爷,怎么了?”安谧再次开口,拉回柏弈的注意力。 柏弈抬眼对上安谧的眼,“听说你中了箭,到底伤到了哪里?” 柏弈急切的轻扯着安谧的衣裳,似要看清楚,这衣裳的遮挡之下的伤口,安谧一怔,恍然大悟,按住柏弈的手,柔声道,“不是中了箭,是差点儿中了箭,我没事。” 柏弈看了一眼安谧,却是不相信,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 安谧看在眼里,禁不住一笑,“难不成你希望我正的中了箭不成?” “不,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希望?”柏弈立即开口,可心里的担忧依旧没有消除。 “这不就对了?我没事,你若不信,你问问流光和依霏。”安谧给流光和依霏使了个眼色。 二人意会过来,流光忙开口,“王爷,王妃她确实无碍,太医也来看了,王爷你放心吧!” 渐渐的,柏弈心里似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什么,眉心又不由得皱了皱,“差点儿中箭是什么意思?” “王爷,方才,一支无名箭射向王妃,可多亏了柳儿小姐,打偏了那支箭,最后那箭只是划破了王妃的衣裳。”依霏紧接着道,看着一旁的柳儿,心里也禁不住生出一丝佩服。 柏弈也是看向柳儿,柳儿嘴角含笑,小脸微扬,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甚是惹人疼爱。 此刻的柏弈,已然是完全松了一口气,走到柳儿身旁,蹲下身子,将柳儿揽入怀里,那力道,让柳儿都禁不住一怔,随即,耳边传来柏弈的声音,“柳儿,谢谢你。” 要不是柳儿,谧儿怕真是…… 那结果,柏弈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柳儿愣了愣,抬手,拍了拍柏弈的背,如一个小大人一般,“不客气,保护娘亲和娘亲肚中的弟弟,本就是柳儿该做的事情,柳儿要和舅舅一样,一辈子都保护着他们。” 一番话,安谧心中赫然一股暖流涌动,柳儿这孩子……当真是贴心! 柏弈也是将柳儿抱得更紧,安谧走上前,手搭在二人的身上,一家四口的模样,让一旁的流光和依霏看了,也是禁不住从心底浮出一抹笑容,等到王爷和王妃的孩子降生,这一家人,怕更是幸福美满了! 只是,柏弈安谧突然想到什么,眉心禁不住皱了皱,“你怎的突然回来了?” 他们狩猎的队伍不是刚出发不多久么? 按理说,这个时候,该正是在狩猎,不是吗? 安谧这么一提,柏弈眉心也禁不住皱了皱,想到方才那侍卫的报信,这才发现,事情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儿,“有人向我报信,说你中了箭,所以我才赶了回来。” “报信?”安谧也意识到有些不寻常,她并没有中箭,再说了,这边也并没有派人去向柏弈报信,可是…… “遭了!” “遭了!” 柏弈和安谧异口同声的喊道,二人看着彼此,那一眼对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猜测和自己一样,他们,怕是遭人利用了啊! 包括方才射向她的那一箭! “快回去!”安谧开口,心中暗道,围猎场那边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话刚落,柏弈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踏出一步,便听得营帐外传来一阵喧闹。.tw 柏弈和安谧没有丝毫犹豫,匆匆的出了营帐,看到外面混乱的人群,眉心都是皱得更紧。 “发生了什么事?”柏弈随意拉住一个侍卫,厉声问道。 “回……回渤海王的话,皇上……皇上遇刺了!”那侍卫战战兢兢,看到渤海王越发阴沉的脸色,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遇刺?安谧和柏弈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的奔向人群,人群里,明德帝躺在担架上,胸口处,一支羽箭染了血,一旁的嫔妃女眷,皆是吓得脸色苍白,在一旁慌了手脚,唯独冯皇后迅速的镇定下来,忙吩咐道,“快,太医,传太医候命,将皇上送进营帐!” 可这个时候,谁敢移动皇上分毫?这箭就在胸口处,仍旧流着血,万一一动,动出个什么好歹来,谁担得起这责任? “三弟,咱们一起!”站在一旁,一脸严肃的青岚开口,看了刚到的柏弈一眼。 柏弈自是没有反对,利落的上前,和青岚一起抬着担架,便朝着大帐走去,将明德帝安置下,几个随行的太医便联合诊治,屏风外,冯皇后,柏弈,青岚,二皇子以及几个朝中大臣,听着里面的动静,神色分外凝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如何会遇刺?”冯皇后开口,眉心紧皱着,此刻的她,比起方才镇定了不少。 这围猎场,先前便经过仔细的盘查,确定了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在里面,可现在却…… 青岚,柏弈,二皇子几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神色凝重。 “那行刺之人呢?”柏弈朗声道,想到先前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皇上这次遇袭,那幕后主使,怕早就安排好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就是为了将他给支走。 只是,为何要支走他?那幕后之人,又是谁? 二皇子身体一怔,忙道,“对,幕后,儿臣恳请搜山,定要找出那行刺之人,本皇子倒是要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父皇不利。” 方才,他们见到皇上在马上中箭,已是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将皇上送回来救治,却没有想到,该那个时候找出射箭之人啊! “二皇弟说的不错,现在加大搜寻范围,说不定,能够抓到刺客。”青岚敛眉。 几人皆是看向冯皇后,等待着她拿主意。 冯皇后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眉心却是紧了紧,看了一眼屏风之后,这么久,太医还没有传出消息么? 皇上的伤,到底如何了? 想到方才皇上满身鲜血的模样,冯皇后的心倏然紧了紧,瞬间,眸中的颜色暗了几分,再次看向众人的时候,心底已经做了决定,“方才渤海王妃也差点儿遭遇刺杀,可见,这行刺之人,并非只有一个,本宫担心,行刺之人会继续对咱们不利,青岚,你就带人护卫这营帐的安全,柏弈,你带人去追踪那些歹人,皇儿,至于你,留下来守着皇上。” “母后……”二皇子似对这安排有所不满。 可刚叫出这两个字,冯皇后便挥了挥手,“都各自去吧。” 青岚和柏弈领命下去,其他的官员,亦是不敢再留在营帐里,退了出去,独独剩下二皇子,脸上仍旧有不满,等到屏风外所有人都离开,他才急急地拉着冯皇后到一边,低声道,“母后,你怎么将抓刺客的事情交给柏弈?儿臣若能拿下这个功劳,那父皇……” “皇儿,你怎的这么糊涂!”冯皇后皱眉,不悦的看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一愣,更是不解,“母后何出此言?” “哼,你以为本宫不知道,若能抓到刺客,你父皇必定会欢喜,可是,你父皇伤及胸口,那箭,距离心脏不足半寸,如今都还昏迷着,太医如今都还没有传出消息,皇上的情况只怕是……”冯皇后眸子紧了紧,眼底的没有过多的悲伤,反倒是有几分算计。 二皇子不笨,经冯皇后这么一点,也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父皇真的死了,那么,皇位的继承人…… “母后,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二皇子看着冯皇后,神色越发严肃。 冯皇后却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静观其变,不过,咱们也要做好准备,万一你父皇驾崩,那么……” 冯皇后眸子一紧,若皇上真的驾崩,她必定让她的儿子,登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tw无弹窗广告) 不过,在这之前,她却不能轻敌,她看出了如今的格局,青岚和柏弈二人,怕是也看出来了,若是他们有心相争,那么,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哼,皇位必定会是她儿子的,谁也休想和他儿子争! 纵然是柏弈掌控着大金朝的经济命脉,纵然青岚那小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不过,她的身后,还有冯氏家族,不是吗? 这个时候,是该用得着的时候了! 冯皇后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嘴角勾起一抹算计,下一瞬,身子一软,整个人晕倒在地上…… “母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二皇子也慌了手脚,这叫声,更是让屏风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一惊,出来一看,竟是看到冯皇后昏厥了过去。 他们亦是不敢怠慢,上前帮着二皇子将冯皇后从地上扶起来,安放在一旁的榻上。 “太医,快,快来看看我母后。”二皇子慌乱的叫道,这个时候,母后怎么能有事? 正此时,冯皇后微微动了动,似渐渐苏醒了过来,虚弱的抓住二皇子的手,无力的交代,“不,不用,救你父皇要紧,你们都过去帮太医的忙,至于本宫……送本宫回营帐,传大皇子妃和渤海王妃,让她们陪着本宫就行,皇儿,你就在这里,守着你父皇,一有消息,就来通知本宫,可明白了?” 二皇子一愣,虽然是不明白冯皇后的意图,依旧按照她的意思,“是,母后,儿臣遵命,你放心,父皇一定会没事的,你们,扶着皇后娘娘回营帐。” 二皇子点了两个宫女,将冯皇后交给她们,看着冯皇后出营帐的背影,神色分外凝重。 营帐外,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皇上的营帐,神色各异,直到冯皇后被扶着出来,众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冯皇后的脸色,如此苍白,莫不是皇上的情况不妙? 这个猜测,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激起一层涟漪,看着冯皇后被扶着进了营帐,皆是各有所思。 “大皇子妃,渤海王妃,皇后娘娘受不了皇上遇刺的打击,方才在营帐内昏厥了过去,你们二人去皇后营帐陪着可好?” 虽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谁敢说不好? 只是,为何点名要她们二人? 安谧看了一眼司马妍,正巧,司马妍也望向了自己,她们二人么? 精明的安谧,恍然明白了过来,冯皇后要她们二人作陪,怕是有目的的吧? 而这目的……安谧敛眉,眼底划过一抹阴沉,她是想用司马妍来牵制青岚,毕竟,司马妍是大皇子妃不是? 而她,则是用来牵制柏弈! 看来,皇上的情形,怕是不容乐观啊! 可是,她要去么?若是去,便如了皇后的意,那么柏弈做什么事情,必定会束手束脚,可若是不去……又该怎么做? 脑海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好,自然是好。我们这就跟着过去。”安谧柔声道,原本牵着柳儿手的她,转身将柳儿的手交到流光的手上,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传递着什么。 流光素来机灵,虽是没有立刻明白渤海王妃那眼神的意思,却也是留意了下来。 安谧转身,看向司马妍,“姐姐,咱们这就去吧!” 说罢,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让司马妍走在前面,自己跟在了身后,只是,突然,一声惊呼从安谧口中发出,司马妍一回头,却是看到安谧捂着肚子,那模样,似十分痛苦的模样。 “王妃,你怎么了?”流光将柳儿迅速的交给依霏,飞速上前,将安谧扶着,浑身已经不着痕迹的做好了防备。 “我……我的肚子……”安谧猛然抓住流光的手,紧紧的握着。 流光一怔,忙道,“快,来人,扶王妃回营帐……” 所有人都看着安谧,却是不敢动,方才皇后可是要渤海王妃去陪着皇后啊,这若是要扶王妃回营帐,那皇后那边…… 流光瞥了一眼众人的反应,随即看向方才那传话的太监,厉声喝道,“王妃方才差点儿中箭,怕是让肚中的孩子受了惊,王妃怀的可是渤海王的子嗣,若是有什么差池,你担当得起么?” 那传话的太监一惊,看了安谧一眼,想想渤海王方才着急王妃的模样,可皇后的吩咐,他又违逆得起吗? 可渤海王妃她……太监心里彻底乱了,终于还是开口道,“你且扶王妃回去,皇后那里,奴才去禀报。” 安谧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公公了。” 流光没有丝毫怠慢,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扶着安谧朝着营帐走去,柳儿和依霏紧跟在身后,而那太监,只得领着大皇子妃去了冯皇后营帐。 路上,流光眉心禁不住皱了皱,“娘娘,若皇后再让人传唤……” 流光也是看出了些端倪,王妃方才显然是装的,而王妃既然如此演戏,那么,必定是为了推脱皇后方才的命令,可冯皇后又会善罢甘休么? 安谧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轻声道,“皇后是聪明人,那么多人都看着我身子不适,她自然没了理由再来传唤,不过,她既然想要掌控我,那么,这个方法不成,必定会有其他的动作。” 安谧眸子紧了紧,沉默了片刻,继续在流光的耳边轻声吩咐,“你和依霏要密切注意咱们营帐的安全,等到柏弈回来了,那咱们就无碍了。” “是,王妃放心,我和依霏,不会让王妃和柳儿小姐有任何闪失。”流光领命道。 安谧眸光微敛,看来,这大金朝,怕是要掀起一番狂风骤雨了啊! 想到前世,似乎前世并没有这事儿发生,这一世,许多的事情都有了改变,而她开始有些不知道,这些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而此时,冯皇后的营帐内,躺在榻上的冯皇后看到只有司马妍一人进来,眉心禁不住皱了皱,不过,此刻“虚弱”的她,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皇后娘娘,你可要放宽些,皇上会没事的。”司马妍看到冯皇后,满脸关切,但心底却是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这两年,冯皇后可没有少挑她的是非,今日,这虚弱的模样,倒真是大快人心。 司马妍哪里又知道,眼前这冯皇后不过是演戏罢了,而真正处于劣势的可是她啊! 进了这营帐,便等于是受了冯皇后的控制! “咳咳……”冯皇后支撑着半坐了起来,“妍儿,倒是辛苦你了,谧儿呢?怎的不见老三媳妇儿?” 司马妍敛眉,没有开口,方才那太监忙回到,“娘娘,渤海王妃突然肚子不适,怕是方才差点儿中箭,终究还是受到了惊吓,这不,回渤海王营帐去了,奴才也是没有办法。” 肚子不适么? 冯皇后心中一凛,可是真的么? 为什么,她倒是觉得有些蹊跷,早没不适,晚没不适,倒是这个点儿,偏偏有事了。 “罢了,有妍儿陪着本宫,也就够了!”冯皇后叹了口气,“终究是那老三媳妇儿金贵些。” 这话,司马妍倒是不爱听了,冷冷哼了一声,“金贵些么?希望她和她肚中的孩子都没事才好呢!” 话虽如此,司马妍却是恨不得安谧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才好。 冯皇后将司马妍的反应看在眼底,眸光微闪,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那深邃的眸中,越发内敛,该如何才能掌控住安谧呢? 要掌控住安谧,才能制约柏弈,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啊! 可是,安谧这女人,太过狡猾了些,怕是不能用寻常的法子对付她啊! 明德帝的营帐里,太医依旧绞尽脑汁,可依旧没有传出好消息,冯皇后的营帐,也是一片平静,可整个围猎场外,却是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太阳西斜,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一大树下,一抹青色的身影,负手而立,内敛的眸子看着一个个的营帐,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大皇子殿下,属下都按照您的吩咐,部署下去了。”一侍卫上前,恭敬的道。 这声音,似乎将青岚从沉思中拉了出来,看了一眼禀报的侍卫,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好,皇上那里,可有消息?” “还没,太医依旧在医治皇上,皇上仍旧处于昏迷之中。” “皇后和二皇子呢?” “皇后在营帐,让大皇子妃陪着,二皇子守在皇上营帐。” “渤海王妃呢?” 那侍卫微愣,但随即继续答道,“皇后娘娘本是要渤海王妃和大皇子妃一起作陪,可渤海王妃突然身子不适,便回了渤海王的营帐。” 回了营帐么? 似乎有那么一瞬,心里似松了一口气。 “你下去吧!密切注意那边的任何动静,一有情况,立即汇报。”青岚冷声道,如今的局势,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分毫也马虎不得。 “是。”侍卫领命下去,再一次,独留下青岚一人,看着天际,似有风雨来临。 是夜,整个围猎场的气氛越发紧张了起来,已经好几个时辰,皇上依旧处于昏迷之中,太医虽然已经取出了箭,可是,对皇上迟迟不醒,依旧无法断出任何缘由。 营帐中,不仅仅是太医们,还有二皇子,也是神色凝重。 “我父皇他到底如何了?何时能够醒来?”二皇子看着榻上的明德帝,有些耐不住了,他更想知道的是,皇上能否再醒来! 若是不醒,那么,他就不能就这么等着了! “二皇子,微臣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箭明明是拔出来了,血也止住了,虽然箭差点儿刺中心脏,可终究是偏了几分,没有刺中要害,微臣们是用了药了,皇上理应醒了才是,可却不知为何……”太医摇了摇头,也是焦头烂额。 “若再不醒来,又当如何?”二皇子继续追问道。 太医们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不敢开口说什么。 二皇子眸子一凛,加强了语气,“本皇子问你们话,若父皇再不醒来,又当如何?” 太医们一惊,忙道,“这……这……微臣们也不清楚,这……只能希望皇上吉人天相……” 这话,再是清楚不过了,二皇子心中咯噔一下,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他不能再耽搁了,他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父皇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才能掌控一切! 锐利的眸子眯了眯,二皇子狠狠瞪了众太医一眼,厉声道,“救不活我父皇,我定要你们陪葬!” 说罢,没有理会战战兢兢的太医,甩袖走出了营帐,现在,他得跟母后商量出最好的法子来! 二皇子去了皇后营帐,见到司马妍在,眉心皱了皱,冯皇后见到二皇子,眸光也是微敛。 “母后,你身子如何了?”二皇子上前,走到冯皇后身旁,柔声道。 “已经好些了,妍儿,本宫有些事情,想单独交代皇儿,你……”冯皇后扯了扯嘴角,少了那么几分避讳。 这司马妍在她看来,从来都不是什么坏得了大事的主! 司马妍倒也不笨,起身福了福身,“那妍儿就退下了。” “不,不用!”冯皇后却是突然叫住她,司马妍正疑惑之时,冯皇后朗声吩咐道,“来人,带大皇子妃出去,在外面候着,等会儿,本宫还有事和大皇子妃说。” 司马妍愣了愣,有事和她说? 为什么此刻的皇后,竟让她感觉有那么一丝奇怪? 还没反应过来,外面两个侍卫便进来,站在她的身侧,“大皇子妃请……” 司马妍眉心皱了皱,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可却不得不先出去。 等到司马妍出了营帐,冯皇后才面露焦急,“情况如何了?” “似乎不太好,父皇这个时候都还没醒,只怕是醒不过来了!” “混账!”冯皇后厉声喝道,“这等荤话,怎么能说出口,让人听了去,别说是皇位,只怕连小命都不保。” 二皇子蹩了蹩嘴,心想,这营帐之中,都是他们的人,哪有外人? 不过,二皇子却没有追究太多,想到什么,继续道,“母后,要不然咱们趁着这次机会……” 二皇子话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这意思,冯皇后却是明白,趁着这次机会,将皇上取而代之! 可是……冯皇后眸子眯了眯,“青岚和柏弈,都不是傻子!” “母后,只要儿臣坐上了皇位,还怕他们两人不成?母后,这是难得的机会,若是晚了,怕就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你也说了,青岚不是傻子,他说不定就已经行动了呢!”二皇子眼里闪着的光芒越发急切,那皇位可是他的,青岚那厮,便是想想也不行! 冯皇后敛眉,沉思了好半响,这才开口,“你先一步回宫,早作安排,这边的事情,本宫会处理,另外,以防万一,给老太爷传信过去,就说,要下雨了!” 二皇子一愣,随即领命下去,冯皇后也是走出营帐,看着这天际的平静,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渤海王的营帐内,安谧静静的坐着,柳儿坐在一旁,似是感受到这气氛的诡异,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 突然,帘子被掀开,正是依霏走了进来。 安谧立即起身,“如何?” “皇上依旧没醒,皇后下令,即刻班师回朝。”依霏如实禀告着。 即刻班师回朝?天明明已经黑了,这个时候回朝,如何能行?再说了,皇上受了伤,本就不宜移动,可冯皇后竟然……看来,她是准备行动了么? “几个皇子呢?”安谧开口。 “王爷奉命搜寻刺客,现在没有音信,大皇子护着咱们这儿的安危,二皇子……二皇子原本是守在皇上营帐的,可是,方才我探听得知,二皇子不在皇上营帐之内,至于去了哪里,奴婢也不清楚。” 安谧眸子一眯,二皇子不知所踪么? 看来,事情越发有趣了! “依霏,你想法子去寻王爷,让他即刻回来。”安谧开口道,这边的形势,断然不能让冯皇后掌控了,安谧敛眉,似又想到什么,走到一旁的案桌上,迅速的写下了什么,交给依霏,“另外,你把这个交给大皇子。” 依霏点了点头,“王妃你放心,奴婢一定办到,流光,王妃和柳儿小姐,你一定要照顾好。” “你放心,快去吧。”流光坚定的道,这个时候的形势,她也是看清楚了,只要等渤海王回来,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不消片刻,安谧写下的纸条便交到了青岚的手中,夜风之中,青岚展开纸条,看着纸上的内容,眼底划过一道晶亮的光芒。 “谧儿,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青岚口中喃喃,将那纸条揣进自己的怀中,似宝贝一般贴着,再次看向夜空之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看来,是时候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231章 风起云涌,精心算计 皇上营帐内,每一个人都神色凝重,尤其是几个太医,这几个时辰的毫无音讯,他们更是流了一层冷汗,再看看一脸阴沉的冯皇后,满心的为难。(..tw好看的小说) “本宫的话,你们没听见吗?”冯皇后拔高了语调,语气里,更是透着浓浓的不悦。 “皇后娘娘,皇上现在的情况,不宜移动,这若是真的现在回宫,只怕是路途颠簸,加重皇上的伤势,这个中后果,微臣们谁都承受不起啊!”其中一个太医大着胆子开口。 冯皇后眸子一凛,“皇上现在都还没醒,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皇上养你们有何用?若是不回宫让其他太医会诊,皇上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可又承受得起?” 几个太医身体一怔,倏然跪在地上,更是诚惶诚恐,“皇后娘娘……” “报……”营帐外,高昂的声音打断了太医的话,所有人都顺着那声音看去,下一瞬,营帐帘子便被揭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皇后娘娘,渤海王回来了!” 冯皇后眸光微闪,柏弈回来了? 他若是回来了,那么事情就难办了啊! 冯皇后狠狠瞪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太医们,都是这些顽固不化的老东西,若不是他们横加阻碍,她现在已经带着皇上回宫,只要回了宫,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这个时候,皇儿怕是已经回宫有所安排了吧! 可这柏弈,终究是个棘手之人! 冯皇后眉心皱了皱,不多久,柏弈掀帘而入,看到榻上依旧昏迷着的明德帝,眼底的神色更是暗了几分,瞥了一眼冯皇后,深邃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们跪着干什么,皇上还没醒,你们玩忽职守不成?”柏弈没有向冯皇后行礼,径自教训着跪了一地的太监。 冯皇后脸色一沉,这柏弈什么意思?可曾将她放在眼里? “王……王爷……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现在带皇上回宫,让宫里的其他太医会诊,可皇上的情况,不适合路途奔波啊!” 柏弈一来,太医们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或许渤海王能够说服冯皇后打消回宫的念头。 柏弈眸子紧了紧,对上冯皇后的眼,“皇后娘娘,这怕是不妥吧!父皇本就中箭失血,若再奔波,拉裂了伤口,再流血的话,事情可大可小,皇后娘娘该不会不顾父皇的安危,强行回宫吧!” 冯皇后身体一怔,扯了扯嘴角,“本宫正是出于对皇上安危的考虑,才主张回宫,这么长的时间,皇上都依旧昏迷着,若再继续下去,怕更是危险,索性回宫,让其他太医会诊,对皇上才有利。” “呵!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这几个太医,可是宫中最资深的老太医了,若他们都束手无策,那宫里还有谁能有办法?”柏弈冷声道。 皇后被堵得哑口无言,嘴角亦是隐隐抽了抽,柏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是皇后娘娘这么急着回宫,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冯皇后,冯皇后眸光微闪,冷哼一声,“本宫能有什么别的目的?渤海王,虽然你深受皇上器重,但也不能凭空乱说话!” “乱说话么?那么,皇后娘娘请告诉本王和大家,二皇子去了哪里?”柏弈浓墨的眉峰一挑,一句话,直击要害。 冯皇后心里一怔,却依旧不动声色,“皇儿巡视周围去了,难保哪些刺客没有再刺杀的可能,不是吗?” “呵呵!皇后娘娘,好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怎么本王听到的安排,是大皇子负责守护这四周的安危?皇后娘娘如此说辞,可真是欲盖弥彰!”柏弈倏然拔高了语调,一字一句,分外有力。.tw[] 话落,冯皇后更是脸色一白。 柏弈看在眼里,却是分毫也没有给冯皇后喘息的机会,“皇后娘娘,本王搜了整个围猎场,老天不负有心人,本王已然将那刺客拿下,父皇仍旧在昏迷之中,本王恳请皇后来主持这个公道!” 冯皇后眉心皱了皱,抓住了刺客? 这柏弈,当真是有些本事! “本宫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伤皇上!渤海王,将那刺客带上来!”冯皇后冷声道,这倒也好,转移了柏弈追究皇儿去处的注意力! 可她却是不知道,她所以为的转移,却不过是表面罢了! 柏弈眸光微敛,朗声道,“来人,将刺客带上来!” 随即,营帐外,几个侍卫陆续进来,带上的刺客,却是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冯皇后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尸体,轻笑一声,“渤海王,这就是你抓到的刺客么?本宫还以为以渤海王的能耐,必定能抓到活口,却是没想到,呵呵,也不过如此,这可如何是好?人死了,怎么供出幕后主使?” “皇……皇上……”突然,一个太医惊呼道,“皇上动了……皇上动了……” 这惊呼,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冯皇后和柏弈,皆是迅速走到榻前,冯皇后更是抓住明德帝的手,看着明德帝的眼睛缓缓睁开,欣喜的道,“皇上……您醒了,当真……当真是太好了!” 话虽如此,可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皇上这个时候醒来,更是不妙了啊! 不知道,皇儿那边,是什么个情况了! 明德帝看了一眼冯皇后,再看了一眼四周的太医,模样依旧虚弱。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皇上看看!”柏弈立即命令太医,明德帝这个时候醒来,无疑是无形的将许多事情都压了下去。 想到从谧儿那里得知的消息,柏弈眸子紧了紧,这个时候,若青岚动作快,那整件事情,就彻底的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太医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冯皇后也被迫让开地方,太医们替明德帝一番查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禀皇后娘娘,禀渤海王,皇上已经无大碍。” 冯皇后一愣,随即道,“好,太好了,皇上没事就太好了!” 不,不行,她得快些给皇儿传信回去才行,若皇儿真有什么行动,那一切,就都毁了! 冯皇后抚了抚额,可她如何借口出营帐? 还没来得及想出法子,柏弈的声音再次响起,“父皇,儿臣已经将刺客拿下,既然父皇醒了,是否要亲自审审?” 明德帝也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眉心皱了皱,“已经是死人,如何审?” 在场的每一个人看着渤海王,心中都有这个疑问,柏弈浓墨的眉峰却是一挑,“父皇,虽是死人,可死人也有说话的可能,并且,死人说的话,往往会更真!” “呵!渤海王,你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如何能让死人说话?”冯皇后冷哼一声。 “皇后娘娘,你且看着便是!”柏弈开口,“这刺客,在本王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服毒自尽,怕是知道走投无路,又害怕被逼问,供出主使之人,李太医,你是太医院的解毒高手,对各种毒药及反应,皆是有一定的了解,请你来看看,这刺客,到底是死于何种毒药?” 太医之中,一老者上前几步,恭敬的领命,“是。” 李太医走到刺客尸体前,各种查看,所有人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屏气凝神,突然,李太医似看出些什么,身体一怔,脸色瞬间白了下去。(..tw无弹窗广告) “如何?可有了结果?”明德帝虚弱的开口,眉宇之间的威仪,却是丝毫不减。 李太医倏然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皇上,微臣……微臣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是愣了愣,也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毒,能让李太医有这样的反应,而此刻,冯皇后的眼里也有了震惊之色,随即是不敢相信,一双手在袖口底下紧紧的握着,指甲几乎陷进皮肉。 “快说!”明德帝厉声道。 李太医吞了一下口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皇上,经微臣查看,这种毒,极为罕见,微臣在这刺客的口中找到些许残渣,想来是渤海王所说的那般,这刺客怕是走投无路,服毒自尽,而这种毒,名唤‘今朝醉’!” 众人一愣,今朝醉?这几个字几乎在营帐内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今朝醉?”明德帝口中咀嚼着这三个字,冷冷的语气,似从地狱传来,目光转向冯皇后,眼底激射出一抹凌厉,“这今朝醉,曾是你们冯家的独创,皇后,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皇后早已经失了方寸,百年前,冯家出了一个喜好钻研毒药的少爷,而今朝醉,便是那位少爷所制! “皇……皇上,这今朝醉,虽曾出自冯家,可如今也不止是冯家才有啊!”冯皇后立即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们冯家!对,一定是这样的! “皇上,切莫因为今朝醉这毒药,就将这事情断在了冯家人身上,这不公平啊!”冯皇后眼里多了一丝清明,脑中闪过许多可能,看到柏弈,眉心皱了皱,会是他吗? 当年,他和冯家的仇,在他看来,并没有了结,不是吗? 还是青岚? 只要搬到了冯家,她和皇儿没有了支撑,那么,皇帝之位便非青岚莫属了! 思来想去,就柏弈和青岚二人的可能性最大! 冯皇后紧咬着牙,她当真是太大意了,竟让他们给钻了这么个空子! 不,不行,她不会让他们得逞! 明德帝眸子紧了紧,营帐里,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此时,皇宫的夜色,分外寂静,早已经赶回了皇宫的二皇子,一早便让人潜入了御书房,取走了玉玺,此刻的他,在皇宫的一角,率领着跟随他的一些武官,以保护皇宫为由,集结在皇宫里。 漆黑的夜中,二皇子他在等,只要等到母后那边传来消息,他就下令,占据整个皇宫,这江山,就是他的了! 呵!不知道哪里来的刺客,倒真是刺杀得好! “报……”一声高呼,由远而近,二皇子一听,眼里满是急切,等到那人下了马,他更是上前几步,“可有消息?” “皇后传信。”侍卫将一个锦盒呈上,二皇子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打开一看,看到上面的内容,神色怔了怔,随即,那张脸上视野张扬着笑容。 驾崩了?父皇果然是死了吗? 二皇子想到什么,忙再看了一眼那书信,上面赫然印着皇后的印章,心底更是放心了下来。 太好了,那皇位,就真的是他的了! 眸子一紧,二皇子看了他面前集结的将士,朗声道,“皇上驾崩了,为报皇城安危,你们随我一起,为大金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金朝和本皇子,都会忘记你们!” 将士们一愣,几个将领,本就是皇后一党,他们也都知道,这个时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只要将二皇子送上皇位,那么,他们就是功臣,日后的荣华富贵,都少不了他们的!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几个将领领头,其他将士们都随之附和,气势甚是高涨。 二皇子看着眼前的情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似是看到他的整个江山都在他的脚下! 想到青岚,二皇子眸子紧了紧,现在,他已经抢占了先机,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派人将母后接回宫,将青岚彻底铲除! 此时的他,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如深渊般的陷进。 围猎场。 刺客的事情,明德帝依旧没有发一句话,营帐里,沉默的气氛,持续蔓延,冯皇后纵然再是内敛,都有些沉不住气了,“皇上,你倒是说句话啊,冯家历代清廉,为咱们大金朝皇室鞠躬尽瘁,没有丁点儿私心,这等蒙羞,别说是冯家承受不起,就连臣妾,也是承受不起啊!皇上,你可要还冯家清白,看看到底是谁在陷害冯家,将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 明德帝眸子眯了眯,似乎因为胸口的疼痛,微微抽气了一声。 柏弈看在眼里,忙道,“父皇,您受了伤,身子不适合长时间的操劳,不如,这事儿咱们缓缓再做追究,儿臣也相信,冯家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柏弈的话,让冯皇后身体一怔,看了柏弈一眼,满心的不解,柏弈这是在帮着她么? 这怎么可能? 不知为何,冯皇后越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明德帝眉心皱了皱,冷声道,“明日一早回宫,至于刺客之事,朕会好好查,冯家也罢,冤枉陷害也好,这等谋逆之罪,朕定不会轻饶,柏弈,你带皇后下去,好好安置。” 冯皇后心中咯噔一下,柏弈带她下去? 这……皇上的意思……不仅仅是冯皇后,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明白明德帝的言下之意。 皇上怕是已经将皇后当成犯人了啊! “皇上……”冯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甚是不甘。 “都下去吧!”明德帝摆了摆手,虚弱之中,有些不耐烦,顿了顿,继续道,“柏弈,你办好了事情,今晚,就守着朕。” 柏弈一愣,冯皇后眼底的颜色更是暗了几分,柏弈领了命,一营帐的人,都陆续退下去,柏弈将冯皇后安置在了她先前的营帐,吩咐人严加看守,谁人都知道,冯皇后实际上是被软禁了起来。 冯皇后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却奈何不得,想到已经回宫的二皇子,冯皇后的心里更加担忧了起来,可是,现在她的人都被柏弈换了下去,她又能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营账里,平日里镇定的冯皇后已经焦头烂额,只能暗自祈祷,皇儿在宫里,不要有任何举动才好! 柏弈安置好了冯皇后,回了一趟自己的营帐,看到安谧,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下来,上前将安谧一把揽入怀中,方才的强硬,此刻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在安谧的身旁,他所有的只有温柔。 “事情如何了?”轻靠在柏弈的怀中,安谧也是格外贴心,她知道,今日这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柏弈疲惫不已,心中不免浮出一丝疼惜。 “那刺客已经抓到,冯氏一族,怕是很难脱得了干系。”柏弈下颚抵在安谧的头顶,柔声道。 “二皇子呢?”安谧敛眉,她已经听闻皇上醒了,现在,最大的隐患便是二皇子,他回了宫,若是发动政变,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柏弈似明白安谧所担心的,嘴角扬了扬,“哼,现在,他怕是已经掌控了皇宫了吧!” 这几个兄弟中,谁都精明,就是二皇子,那脑袋糊涂得很! 柏弈的语气,让安谧皱了皱眉,从他的怀中出来,对上他的眼,察觉到他眼底的诡谲,眉心更紧了几分,“你有什么计划么?” “呵呵,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柏弈亲昵的点了点安谧的鼻尖,“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计划,而是我和青岚两人共同的计划!” “哦?青岚?”安谧蹙眉。 柏弈拉着安谧走到榻上坐着,“在查到那刺客是中了今朝醉而死,我便知会了青岚,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这一举,若是干得好,不仅能够打击冯氏一族,甚至还能将冯皇后一党连根拔起。 想到姐姐的仇,想到娘亲当年的死,柏弈眸子一紧,冯家不灭,他终究不甘心! 这次的机会,当真是再好不过了,他若是不抓住,就太可惜了不是? 安谧敛眉,思索着什么,反握着柏弈的手,紧紧的,她知道柏弈在想什么,现在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的支持着他罢了! 拉着柏弈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柏弈,你放心,我身旁有流光和依霏,我会好好照顾好肚中的孩子,等一切结束之后,咱们寻个地方,过只有咱们一家人的日子,可好?” 安谧想到了许多,冯氏一族若真的在这次变故中被连根拔起,那么,二皇子便无缘了皇位,皇位的唯一继承人,便只有青岚一人! 这两年,青岚和她疏远了许多,不过,每每想起两年前,在马车上,青岚对她说那番话的坚决,她的心里就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让她一想到,便有一丝恐惧。 青岚一旦成为皇位继承人,那许多事情,就失去平衡了。 所以离开这是非之地,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柏弈微怔,眸光微敛,他如何能不知道? 将安谧揽入怀中,楼得更紧,“好,到时候,咱们选一个喜欢的地方住下,让咱们的孩子在那里出生。” “嗯。”安谧点头,心里浮出一丝满足,她似乎看到,他们一家人幸福生活的模样,有她,有柏弈,有柳儿,还有他们的孩子。 柏弈将安谧安置好睡下,吩咐流光和依霏二人严加保护,这才出了营帐,想到皇上先前的交代,敛了敛眉,还是进了明德帝的营帐。 偌大的营帐内,只有两个太监伺候着,明德帝阖着眼,却是没有睡着,听到营帐内的动静,睁开眼,看到柏弈,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太监退出营帐。 “柏弈,你过来!”营帐里只剩下明德帝和柏弈二人,明德帝才开口道。 柏弈上前,在明德帝的示意下,坐在榻前,确实不语,他知道皇上遣散旁人,必定是有事对他说。 沉默了好半响,明德帝才缓缓开口,“朕的几个儿子之中,说实话,就数你最能干。” 柏弈眸光微敛,“父皇哪里的话,大皇兄和二皇兄,一直都是父皇的左右手,为咱们大金朝做了不少的事情。” “哼,他们……他们都是为了朕的皇位,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朕比谁都清楚,就拿现在,朕受了伤,他们怕是都观望着吧!”明德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夹杂着些微的苦涩,皇室的权利之争,曾经他经历过,他又如何看不清楚? 柏弈没有开口,明德帝顿了顿,继续道,“柏弈,在朕看来,你在商场上的手腕儿,如鱼得水,用在朝堂上,也必定不会差,朕问你,你对皇位,可有兴趣?” 柏弈微怔,忙的摇头,“父皇明察,儿臣对皇位没有半点儿觊觎之心。” “呵呵,朕没有别的意思,朕若有意将皇位传于你,你当如何?”明德帝目光紧紧的停留在柏弈的身上,似是要将他看透。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232章 大结局 ? 柏弈一惊,忙起身,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敢,按照规矩,皇位该是长子和嫡子继承,且不说儿臣没有继承的资格,大皇兄和二皇兄都在,凭他们的能力,无论任何一人,都能将父皇的江山打理好。” 明德帝看着柏弈,眸中的颜色变了又变,“呵呵,这几个皇子,怕也就只有你,对朕的皇位没有丝毫念想了吧!就连老四他……哈……呵呵……” 明德帝的眼里多了一丝讽刺,柏弈敛眉,父皇不愧是父皇,知子莫若父,他们这几兄弟心里在想什么,他怕是清楚得很吧! “柏弈,朕这次遇刺,就是冯家所为,你可清楚?”明德帝突然转移了话题,紧盯着柏弈,眼里的坚定,让柏弈都有些吃惊。 就在方才,所有人都在这营帐的时候,为何父皇一直沉默,此刻却是这般坚定,似乎是一口咬定了一般,那刺客真的是冯家人派来的么? 或许先前,单单凭着“今朝醉”那毒药,他也认定了是冯家人所为,可是,冯皇后的反应,却是太让他诧异,冯家人有行动,不可能不让冯皇后知道,而方才冯皇后,却不像是演戏的样子啊!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弈眸光紧了紧,若不是冯家人所为,那又是谁? 脑海中浮出一个身影,柏弈微怔,会是他吗? 若这真是栽赃陷害,那他的手段,当真是强悍,坐实了冯家这份刺杀之罪,整个冯家都会土崩瓦解,想到安谧所说的话,柏弈眸子里更是凝聚起一抹阴沉。 沉默了半响,柏弈终于是开口,拱了拱手,对上明德帝的眼,“父皇,儿臣恳请父皇许儿臣一个愿望。” 明德帝瞧见柏弈的样子,此刻跪在地上,眼里的诚恳,以前的他,从来不曾有过,眉毛一挑,“你倒是很少求朕,就连你和安谧的婚事,都是和朕交易得来,都不曾求过,你这是在求朕么?” 柏弈没有说话,却是已经默认,求又如何? 想到他要做的事情,求又算得了什么? “说来让朕听听。”明德帝咳嗽了一声,轻轻的换了个姿势,他倒是要看看,柏弈想让他许他什么愿望。 “父皇,儿臣想带着谧儿和柳儿,一家人离开京城,回儿臣的属地。”柏弈朗声道。 明德帝呵呵一笑,“你的属地,你随时可以回去,这有什么可求的?” “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儿臣的属地,以后不受朝廷管制,京城方面的人,也不得进入儿臣领地分毫?违者,无论帝王,还是百姓,都当斩!”柏弈眸子一凛,眼底激射出一丝狠戾。 明德帝微怔,看着柏弈,眼里的神色倏然变了,盯着柏弈看了许久,轻笑了起来,“柏弈啊柏弈,你这是要分离,要自治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儿臣只是想和谧儿过安稳的生活,不受外界的任何事情打扰。”柏弈敛眉,饶是面对明德帝此刻的愤怒,亦是没有半分畏惧。 明德帝眸子一紧,重新打量着柏弈,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朕知道你的意图了,你是怕,冯家一倒,青岚上位,他还惦念着安谧么?” 柏弈敛眉,算是默认,明德帝看在眼里,“那你接收朕的皇位不更好?便可以给你心爱的女人,最好的保护!” “这皇宫,注定是是非之地,儿臣和谧儿,都喜欢平静的生活,再加上……谧儿心肠善良,她不会希望以后看到她的儿子们为皇位相争。” 话落,明德帝身体明显一怔,随即,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当年,你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心肠善良,可她遇到了朕,朕终究是负了她,安谧这一世,遇上了你,倒真是她的造化,也罢,既然如此,朕就如你们所愿,不过……” 明德帝话到此,却是顿了一顿,“你掌控着咱们大金朝的经济命脉……” “儿臣愿意将那些生意,全数交予父皇,任凭父皇处置。”柏弈忙开口道,没有半分犹豫。 明德帝眸子一紧,瞬间眼睛亮了起来,“你当真舍得?” 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柏弈竟然,这般爽快的就答应了! “只要父皇同意儿臣的恳求,儿臣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柏弈脑海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这世上,除了谧儿还有什么是他舍不得的呢? 用这些财富,换来他和谧儿未来的安稳生活,这笔买卖,很划算不是吗? “呵,好,既然如此,那朕就如你所愿,回宫,朕便会拟定圣旨,有朕在一天,你的生活就不会受打扰,等朕百年之后,那道圣旨,也会保你安稳。”明德帝敛眉,胸口传来一阵疼痛,牵扯出一阵轻咳,“罢了,你下去吧,记得朕方才说的话,刺客是冯家人派的,冯家树大根深,这一次,朕该借此机会,将他连根拔起了!” 柏弈微怔,没有说什么,起身告退,出了营帐,看着漆黑的夜空,眸中一片深沉,连父皇都有如此的心思,那冯家,便没有丁点儿反抗的机会了! 夜,看似平静,暗地里却风起云涌,翌日一早,太医诊断皇上的身体可以回宫,明德帝才下令一行队伍整装回京。 豪华的马车里,明德帝和冯皇后共乘,其他的马车紧随其后,队伍浩浩荡荡,比起之前来时的兴致高昂,此刻,队伍中的人,却是另外一番心情。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次围猎,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马车里,明德帝轻靠着,冯皇后在一旁,正襟危坐,气氛异常诡异,自昨晚被送回营帐之后,他们都似有默契一般,谁都没有去提那刺客的事情,可是,冯皇后却是知道,不提,并不代表那事情不存在,皇上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捉摸不透。 皇上越是沉默,她的心里,就越是打鼓,终于,她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马车内的沉默,“皇上,臣妾对皇上如何?” 明德帝原本闭着眼小憩,听到冯皇后开口,亦是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道,“皇后对朕如何,朕的心里,自然有数。” 一句话,给了答案,却模棱两可,冯皇后嘴角禁不住抽了抽,“皇上,昨晚之事……” “昨晚之事,回宫朕自会好好调查,既然皇后相信不是冯家所为,那便不用过多的胡思乱想。”明德帝淡淡的开口,依旧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 如此,冯皇后心里更是慌了,“皇上,定是有人有心陷害……” “朕的话,没说清楚么?还是皇后什么时候,连话都听不懂了?”明德帝倏然拔高了语调,明显多了一丝不悦。 冯皇后身体一怔,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 只得沉默着,心中暗自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可心里越怕什么,现实便来什么,马车突然停下,明德帝睁开了眼,冯皇后也是紧张了起来,仅仅是片刻,柏弈便策马而来,在马车外禀报道,“父皇,出了些状况,只怕是要委屈父皇一下。” “何事?”明德帝眉峰拢了拢,冷声道。 “父皇,已经到了城外,可是,城门紧闭,目前,大皇兄仍然在做交涉。”柏弈朗声道,眉宇之间,隐约多了一丝凝重。 明德帝双眼突然一睁,“城门紧闭?大白天的,为何城门紧闭?守门将士,看不出这是朕的队伍么?是要造反了不成?” 冯皇后的心里猛然一紧,想到什么,一颗心提了起来,莫不是皇儿他……不,不会的,没有她的命令,皇儿便是回了皇宫,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你替朕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德帝开口,语气里的不悦又浓了几分。 “是,父皇。”柏弈领命,敛眉,谁也没有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策马返回队伍最前方,目光对上骏马上青岚的双眸,一个视线交汇,似有什么东西,已然达成了共识。 青岚望了一眼紧闭的城门,朗声道,“今日谁当值?还不快些开门,让我们进去!” 此刻守门的将士,早已经换成了二皇子的人,城门上,领头的将领看到青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到二皇子的交代,一扬手,朗声道,“来人,给我放箭,一个不留!” 话落,原本隐藏在城门上的弓箭手,立即领命,对准了城下的人,箭如雨下。 城下,骏马上的青岚,眼底也是划过一抹异样,“你们是要造反了不成?来人,护驾,快护驾!” 一时之间,队伍混乱了起来,青岚看了柏弈一眼,柏弈接收到他的视线,立即策马,赶向明德帝的马车,而此时,混乱中,明德帝也意识到不寻常,浑身警惕了起来。 “报,父皇……不好了,城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守城的将领,竟命人朝着咱们放箭。” “什么?反了,当真是反了!谁给他们的胆子?”明德帝怒气高涨,牵扯到胸口的伤,一口鲜血,竟是喷洒而出。 “父皇……” “皇上……”冯皇后忙扶着明德帝,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因为明德帝突然吐血,瞬间失了血色,“皇上,您息怒,您有伤在身,莫要再伤了身子……” “柏弈,扶朕下去。”明德帝却是一把推开冯皇后,他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父皇,你的身体……”柏弈皱了皱眉,掀开帘子,方才明德帝吐出的血,染在衣裳上,触目惊心。 “不碍事!”明德帝冷冷的道,强忍着胸口牵出的疼痛,手搭在柏弈的手臂上,艰难的下了马车。 马车外,队伍的前方,早已经是一片混乱,青岚率领着将士在前,另一批将士,将后面的马车围成了一个圈,远远的,可以看到城门上,弓箭手的箭,一支支的激射而出,没有停歇。 这股狠劲儿,让明德帝更是震怒。 “你们还不住手退下,皇上的队伍,你也敢如此,谁给你的胆子!”青岚用剑打偏一支支飞射而来的箭,朝着城门上,怒声大吼。 城门上的将领一听,冷笑道,“皇上?现在二皇子是皇上,大皇子殿下,你休想以先帝的名义糊弄于本将,二皇子下了令,砍下你的人头,绝不手软!射,给我射,谁若是射中了大皇子,本将定会向二皇子禀报,荣华富贵,你们享之不尽。” “二皇弟……好一个二皇弟,父皇尚在,他这是篡位么!”青岚狠狠道,那声音,穿破空气,传进的后边的明德帝的耳里,明德帝虚弱的身子一晃,幸亏扶在柏弈的手臂上,才稳住了身子。 二皇子?篡位? 呵!好一个老二啊! 冯皇后亦是听见了这对话,如遭雷击。 怎么会?皇儿他……他怎么这么糊涂啊! “皇……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皇儿他对您素来敬重,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冯皇后迅速的下了马车,重重的跪在地上,此时的她,已经失了方寸,她要想办法,一定要想法子,皇儿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啊! 明德帝锐利的目光看向冯皇后,眼底除了嫌恶,更是多了一丝恨意,“大逆不道?哼,你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呵!” 这语气……皇后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便听得明德帝愤怒的声音继续响起…… “来人,二皇子阴谋造反,其生母必定参与其中,将她给朕拿下,再做定夺!”明德帝眸子一凛,朗声道,如果说,先前刺客之事,要将冯家彻底连根拔起会引人非议,那么,此刻,二皇子造反,这事儿,冯皇后,冯家,怕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话落,明德帝不去理会冯皇后那震惊的神色,继续吩咐,“柏弈,让青岚退后,再做安顿!” 明德帝一声令下,便有侍卫将冯皇后架了起来,方才,他们谁都听见了城门上,侍卫的话,二皇子宫变,皇后又怎逃得掉? 冯皇后反应过来,拼命的挣扎,可终究是无用,那叫喊声掺杂进这满场的混乱,传进的后方马车中,安谧的耳里,更是显得格外凄凉。 马车里,安谧撩开帘子,远远望见前方的战乱,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了些。 “娘,二皇子舅舅真的造反了吗?”柳儿依偎在安谧的怀里,那双澄澈的眸中,闪着疑惑。 安谧握着柳儿的手,另一只揽着柳儿身子的手,也是紧了些,却是没有说什么,看着不远处冯皇后被拖走,安谧明白,冯皇后一党,怕是彻底的倒了! 而至于那二皇子……有皇上在,纵然是二皇子现在掌控住了整个京城,那也无济于事。 一行队伍,在柏弈率领下,青岚带领将士的护卫之下,迅速的撤退到十里之外,而此刻,皇宫里,金銮殿上,二皇子已经坐在了皇位之上,此刻,金銮殿,虽空无一人,可坐上皇位的感觉,当真是让他食髓知味。 “呵呵,这皇位,终究是我的!”二皇子拍了拍龙椅,他现在就等母后回宫,再处理了青岚那帮人,这天下,他不容许任何人和他抢。 “报,二皇子……”一将领进门,正是方才城门上那将领。 二皇子看到他的神情,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什么事这么慌张?” “二皇子,大皇子他们到了城外,末将按照二皇子的交代,格杀勿论,可……”那将领面露焦急,“可末将好像远远看到了皇上……” 二皇子一愣,赫然起身,父皇?怎么可能? 父皇已经驾崩了不是吗? “你可有看对?”二皇子眸子一紧,也是严肃了起来,“父皇明明已经驾崩了!” “末将也是如是想,远远的看不太真切,不过倒也有几分像。”那将领皱了皱眉,莫非真的是看错了? “哼,定是那青岚使的诡计,不用理会,记住,绝对不能让他进城,最好是尽快将他给除掉。”二皇子眸子一眯,眼里杀意迸发。 “是,末将领命!”那将领领了命,也放心了下来。 而此时,城外十里,青岚已经让人就地安营扎寨,营帐里,青岚,柏弈都守在明德帝身旁,几个太医小心翼翼的替明德帝的伤口换了药,此刻都候在一旁,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都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太监伺候明德帝换上了衣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明德帝的身上,似是等待着他开口。 终于,坐在榻上的明德帝抬了抬眼,缓缓开口,“青岚,你过来。” 所有人都是一怔,看向大皇子,青岚走上前,恭敬的道,“父皇……” 明德帝从怀中逃出一个东西,在场的人看到那东西,身体皆是一怔,就连青岚,眼底都划过一抹诧异,那……那可是调动千军万马的虎符啊! “父皇,您……”青岚心中浮出一丝激动,可却压制的很好,面上依旧是一片平静。 “这一系列的事情,定是人精心策划,老二那逆子,竟敢在冯家的支持下,弑君篡位,人神共愤,天下人得以诛之,这虎符,朕今日便交与你,你可调动兵马,务必将乱党一一诛杀。”明德帝一字一句,那声音,在营帐里,分外有力。 “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青岚单膝跪地,恭敬的接过那能调动千军万马的虎符,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皆是明了皇上的意思,看来,以后这皇位继承人,就该非大皇子莫属了啊! 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朝堂的局势,竟在这朝夕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去吧。”明德帝摆了摆手,眉宇之间多了一丝疲惫,缓缓闭上了眼。 “是,父皇。”青岚领了命,迅速的下去,营帐里,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不过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二皇子虽然占了京城,可京城的兵力,也仅仅是留下了护卫皇宫的御林军而已,而在外的其他兵力,只要有虎符,一声令下,便可召集所有。 十多天的时间,柏弈率领围猎带出来的将士,护卫着明德帝及一干朝廷官员,退守到了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而这举动,却让分毫不知实情的二皇子在皇宫里,沾沾自喜,在他看来,定是那青岚怕了他了! 二皇子立即下令,让两个心腹将领跟随,自己亲自率领他们所掌控的军队,以领回明德帝遗体,诛杀叛贼的名号,试图一举铲除青岚。 小镇上,明德帝得到这个消息,更是盛怒。 “那逆子,当真恨不得朕死么?好,很好,柏弈,青岚请的兵,何时会到?”明德帝坐在太师椅上,眉宇之间,杀气凛然,到此刻,对这个二儿子,更是没有了丝毫怜惜。 “大皇兄已去了好些时日,具信差来报,最多不过三日,大皇兄,怕就该到了。”柏弈皱了皱眉,“只是,二皇兄如今已经兵临城下,他带了京城驻守的三分之二将士,而咱们这里的将士,远远不足以抵挡,只怕是……” 柏弈话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心皱得更紧。 明德帝一听,对上柏弈的眼,“老三,你素来精明,拖那逆子三天,对你来说,定不会是难事,对不对?” “父皇……”柏弈眸中的颜色暗了几分,“父皇若是信任儿臣,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哈哈,好,只要你如此说,那朕便放心了。”明德帝眉眼舒展了许多,这个儿子,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一次,必定也不会。 “不过……”柏弈浓墨的眉峰紧了紧,仅仅是两个字,传进明德帝的耳里,明德帝的脸色,却是骤变。 “不过什么?”纵然老练如明德帝,此刻也是泄露了他的急切。 柏弈敛眉,不紧不慢的道,“父皇,这边的事情一了结,父皇是否要彻底铲除冯家?” 想到冯家,明德帝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是。” 要斩草除根不是吗? “冯家树大根深,父皇定也听闻,他们私自蓄兵的事情。”柏弈丝毫没有避讳,这事儿可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冯皇后一党,才敢这么嚣张! 明德帝眸子暗了暗,瞥了一眼柏弈,“纵然是他私自蓄兵,也怕是难以敌国朕的千军万马。” “是,父皇的千军万马,所向披靡,只要拖得了三天,二皇兄也不足为患,不过,儿臣想请父皇,让儿臣率领父皇的三分之一精锐,去铲除冯家,儿臣许诺,待儿臣剿灭了冯家,三年之后,必定将那百万精锐,送还与父皇。” 明德帝身体一怔,紧紧的盯着柏弈,似要将他看穿一般,“三年?你要做什么?” “儿臣只是想给自己三年的时间,为谧儿打造一方净土。”柏弈不紧不慢的道。 明德帝敛眉,也是明白了过来,“你是怕你回了你的属地,再受到骚扰不成?你放心,有朕在,有朕的圣旨在,即便是朕百年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岔子。” “父皇,儿臣只想确保万无一失。”柏弈对上明德帝的眼,分外坚定。 明德帝一阵沉默,默了好半响,才开口道,“这事儿,容朕好好想想!” 柏弈身体一怔,看了明德帝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三日之内,二皇子亲帅着军队,几次攻城,可是,都无功而返,反倒是累积了一心的郁结,这一日,二皇子终究是无法再忍,带再一次带领着将士们,兵临城下。 城门上,柏弈一身戎装,如天神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骏马上的二皇子,眸中激射出一丝阴冷,“二皇兄,你这是造反,乃大逆不道之事,你若束手就擒,父皇倒可饶你一命。” 二皇子冷哼,“老三,造反的是你们吧!正好,这话也是朕想对你们说的。” “朕?你竟敢如此自称!”柏弈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哈哈,如此自称又怎么了?这皇位,如今已经是我的了!”二皇子甚是得意,似想到什么,眸子一紧,“我母后呢?快将我母后交出来,我倒是可以再多留你几天。” “来人,将他母后带上来!” 一个声音传来,满满的怒意,不是出自柏弈之口,城门下,二皇子寻找着那声音的源头,片刻,看到那一袭明黄的身影,身体倏然一怔…… “父……父皇……”二皇子脸色倏然惨白,怎么可能?父皇明明已经死了,不是吗?可眼前这个…… “皇儿,你快些住手,求你父皇饶得你一命。”冯皇后被带上来,几日的囚禁,明显憔悴了许多。 这声音,更是让二皇子脑中轰的一声,“母后……怎么会……” “皇上,皇儿他不是故意的,求你,求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冯皇后最是知道形势,皇上若真的死了,那一切便是另外一个模样,可皇上活着,皇儿此番举动,那就是造反啊! “不是故意的?呵呵,皇后啊皇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看看,他这是在干什么?不是故意的?他都已经自称朕了,还不是故意的么?那朕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成?” 冯皇后一愣,城门下的二皇子的神色也是变了又变,看着那一袭明黄,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 “父皇,儿臣……”二皇子开口,可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明德帝愤怒的打断。 “你这逆子,既然你要你的母后,那朕就成全你。”明德帝一字一句的道,那声音被风吹到道城下每一个人的耳里,众人还猜不透明德帝这话什么意思,便看到明德帝缓缓一抬手,朝着押解冯皇后的侍卫摆了摆。 随即,那侍卫,轻轻一推,冯皇后身体一晃,顿时失了平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冯皇后的身上,城门之下,二皇子的眼倏然睁大,看着冯皇后掉出了城墙之外,下意识的策马冲去,口中亦是大喊,“不……” “皇……皇儿……”冯皇后眼里盛满了绝望,只感受到身子不断的往下掉,嘴角扯出一丝苦涩,她似看到死亡在朝她招手。 “母后……”二皇子策马而去,想要接住冯皇后,可哪里敌得过冯皇后下落的速度? 只听得砰地一声,似乎还掺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瞬,世界仿佛静止了,二皇子只看到,仅仅几步之遥外,鲜血从冯皇后的身子底下缓缓流出,血泊之中,冯皇后双目大睁着,异常惨烈。 “不!”二皇子嘶喊出声,身子异常冰冷,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跟随二皇子而来的将士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震惊与骇然。 死了么? 谁能想得到堂堂冯皇后,竟会是这样的下场? 将士们看着城门上那个明黄的身影,心中顿时浮出一丝恐惧,就连冯皇后尚且如此下场,那么他们呢? 他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众人看向了骏马之上的二皇子,每一个人都是神色凝重。 二皇子浑身颤抖着,心中风云变幻,母后死了,那么他呢? 父皇连母后都不放过,他做出这等事,父皇怕更加不会手下留情,想到方才父皇的决绝,二皇子眸子一凛,咬了咬牙,很快,心里便有了决定。 二皇子缓缓抬头,看向城门上的人,迅速的调转马头,走到了他的队伍前,再次望向城门之上时,他的眼里,多了一份决绝,“将士们,谁能拿下城门上之人的头颅,朕许他高官厚禄。” 一个“朕”字,异常坚定,也已经昭示了他的抉择,既然已经反了,那反到底又如何? 身后的将士,却是一愣,其中一人道,“二皇子,皇上他还活着……” 他们若杀了皇上,那可是弑君之罪啊! 那人话刚落,二皇子眸子一凛,倏然抽出利剑,利落的一出手,稳稳的刺入那将领的胸口,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 “都给朕听好了,从今日起,朕才是皇帝。”二皇子拔高了语调,只要杀了父皇,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反正都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搏一搏又如何? “哈哈……”明德帝看在眼里,却是哈哈的笑了起来,“老二啊老二,为了这皇位,你当真是豁出去了,不过,你们最好都回头看看,再决定你们是否要支持你们的‘皇帝’” 最后二字,浓浓的讽刺,便是谁都无法忽视,明德帝话一落,城下的将士,包括二皇子,都是眉心一皱,转身看向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片,让所有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报,不好了……”正此时,一个侍卫赶了上来。 “怎么回事?”二皇子已经明显感受到不寻常,形容之间,也多了一丝焦急。 “大……大皇子帅兵,将咱们围住了。”那侍卫惊慌的道,“大皇子的人马,足足多了咱们好几倍。” 二皇子身子一晃,再次看向那黑压压的一片,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围住了?青岚他哪有这么多的人马?……这怕是父皇给了他调兵的虎符吧! “老二,你都看到了,现在,你怎么想?”明德帝的声音再次从城门上传来,那讽刺又浓烈了几分,还不待二皇子有所反应,明德帝眸子一凛,朗声道,“你们也都看清楚了,该作何选择,不用朕说了!谁能拿下这叛贼的头颅,朕可对他所犯之事,既往不咎!” 此话一落,城门下的将士神色都是变了变,看着前方的二皇子,神色各异,渐渐的,那眼神里,隐隐多了一丝杀意…… 二皇子看在眼里,意识到什么,忙道,“你们别听他的……朕……” “二皇子,末将对不起了!”其中一个领头的降临朗声道,话落,便冲向了二皇子,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意识到什么,一哄而上。 二皇子瞬间明白他们的意图,也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胸口一把利剑,便狠狠的刺进了皮肉。 “唔……”二皇子狠狠抓住那剑柄,身上其他地方,亦是陆续传来疼痛,目光之中,好几把剑刺在他的身上,那些手握利剑的将士们,满脸的狠辣,二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他输了,彻底的输了啊! 借着最后一丝力气,二皇子艰难的回头,看向城门之上,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有些看不真切城门上那些人的表情,不过,那一袭明黄,却是分外的刺眼。 他还是不甘心啊! 突然,眼前一把大刀朝着他砍下,二皇子却是无力避闪,下一瞬,利刀落下,鲜血喷洒而出,那满含恨意的头颅,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异常萧索。 城门上,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明德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下了城墙,离开所有人视线的那一刻,原先强撑着的身子却是一晃,一切都结束了。 没了冯皇后,没了二皇子,那冯家,便更是没有可能闹起来了! 柏弈站在城门上,他的目光远远的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的兵马,他知道,他该做的一切,是等不得了! 而此时,远处,骏马之上,一袭青衫的青岚,握着缰绳,不断的收紧,这些年的蛰伏,终于等到头了! 脑海中浮现出安谧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城内,房间里的安谧,身体却是划过一道寒意,隐隐浮出一丝不安,皱了皱眉,看向门外,“王爷呢?还没回吗?” “方才奴婢听到消息,二皇子的叛军被镇压了,想必王爷是还有些事情吧,等事情一办完,王爷定会第一时间陪在王妃的身旁。”流光柔声道,眉宇之间,多了一丝笑意,二皇子叛军被镇压,她们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安谧敛眉,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突然,流光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欣喜,“王爷……王爷回来了。” 话刚落,柏弈便已经进了门,安谧心里一喜,立即起身,下一瞬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安谧感受到的柏弈的力道,心中浮出一丝暖意,先前那不安,也随之消散了开来。 半响,柏弈才将安谧从怀中拉出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打量,安谧被他看着,倒是有些奇怪,“柏弈,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今日的柏弈,有些不寻常! “谧儿,方才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护送父皇回宫之际,你便离开!”柏弈沉声道,话落,不仅仅是安谧,就连一旁伺候着的流光,心中都是一怔,离开? 离开是什么意思? 安谧对上柏弈的眼,渐渐的,似乎明白了过来,“这么急吗?” 精明如安谧,很快便懂了柏弈的意思,如今,二皇子伏诛,那么,皇位继承人非青岚莫属,如今的青岚,已经没了忌惮,她以为,只要皇上在,青岚也不敢妄为,可柏弈既然如此安排,自是有他的道理。 “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我担心,日后难以逃脱他的眼。”柏弈眉心皱了皱。 一个他字,二人皆是知道,柏弈所指的是谁,青岚也是个精明人,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事,也并非易事啊! 所以,他们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不露任何破绽! 柏弈看着安谧,他又何尝愿意和谧儿分开,更何况,这个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孩子,这一路,必定是路途奔波,他不忍心,可不忍心又如何? 为了他们的计划,为了他们的以后,他必须狠着心肠,在这个时候做下这个决定。 咬了咬牙,柏弈继续道,“谧儿,我已经安排了人,只要咱们的大队伍出城回京,你们便瞧瞧的从另外一边,直接往我的属地去,我想这个时候,青岚定不会的有所防备。” “那这边怎么办?青岚终究会发现,我已经离开。”安谧敛眉,脑中浮现出青岚的身影,依旧有些担忧。 “你放心,这边我自有安排,我想,他回到这里,第一个见的人必定是你,你见他便是。”柏弈沉声交代道,深邃的眸中,一片阴沉,这个时候,他们所要做的便是隐忍,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他和谧儿,便无人再能打扰! 对上柏弈的眼,安谧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 对于柏弈,她是再相信不过的了,他既然这么安排,便有八成的把握。 那笑容在安谧的脸上绽放开来,柏弈心中一动,一把将安谧揽入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你等着我,很快,我就会回我们的家,你和孩子都等着我。” 那声音似乎是从灵魂深处传来,安谧听在耳里,鼻尖微微泛酸,柔声承诺,“好,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等你,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们母子一个平静安稳的环境。” “我答应你的,永远不会忘记。”柏弈将安谧楼得更紧,房间里,流光看着二人,心中也禁不住一动,脸上浮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看着眼前相拥的二人,她似乎看到另外一个画面中,二人的相拥。 方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王爷正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而她们能做的,便是为主子,赴汤蹈火! 果然如柏弈所说的那样,青岚安置好了他带回来的军队,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这里,看到园子里,坐在石凳上饮茶的那一抹身影,青岚倏然停住了脚步。 这一刻,他竟觉得这般望着她,一切都可以在他掌控的感觉,格外的安心。 时光好似回到了多年前,那时,还在荣锦城,他是大夫,他只是安家的一个庶出小姐,没有柏弈,没有这皇宫的明争暗斗,她眼里的他,永远都是那般儒雅温和。 不过,现在,他可以,也已经有了能力,找回以前的时光! “大皇子……”伺候在安谧身旁的流光,率先看到青岚,惊讶的唤道。 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放下茶杯,回头,看到朝自己走来的青衫男人,那脸上温雅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恍惚间,她似看到了那年在荣锦城的儒雅男子。 “大皇子殿下……”安谧正要福身,却被一只手托住。 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峻,此刻的他,只是一个面对心爱之人的男子,不过,似乎是因为那一声称呼,浓墨的眉峰不由得皱了皱,“我们不用这么生分。” 安谧扯了扯嘴角,却是没有做声,空气中,似乎流露着些微尴尬,青岚看了一眼流光,淡淡的道,“你下去吧!” 流光微怔,却是看着安谧,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大皇子来了,你再去煮一壶茶。” “是。”流光福身领命,这才退了下去。 园子里,只剩下安谧和青岚二人,青岚径自走到安谧对面坐下,“冯皇后一党垮了。” 安谧微怔,明显听得出他心里的雀跃与激动,“恭喜你了,没了冯皇后一党,你便可以一切如愿。” 一切如愿,如愿成为皇位唯一继承人! 青岚看着安谧的眸子却是一紧,一切如愿,若自己真的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了,那便真的一切如愿了,可是,若他真的那般做了,谧儿会开心吗? “听闻你怀有身孕了?”青岚突然转了话题,深邃的眸中,有一抹不知名的东西一闪而过。 安谧微怔,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整个人更加明亮了起来,“是啊,刚不久的事情。” 青岚看了一眼安谧的肚子,那个地方,正孕育着柏弈的子嗣么? 心中一股醋意,幡然涌来,饶是他也十分吃惊,这消息,他早就知晓,他以为,他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情绪,毕竟,柏弈娶谧儿在先……可是,他终究是高估了他自己! 瞧见安谧脸上的笑容,青岚更是别开了眼,那笑容之中流露出来的幸福,刺痛了他的双眼。 “咳……咳……”安谧突然接连咳嗽了声,青岚看在眼里,眉心皱了皱,“你怎么了?” “这几日,染上了风寒,本不碍事,可怀着身孕,药又不能乱吃,才如此拖着。”安谧扯了扯嘴角,随即,又是一阵咳。 “这怎么行?”青岚赫然起身,安谧是在保护她肚中的孩子,可是,在他看来,安谧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当下,便黑了脸,“柏弈呢?他不知道么?” 安谧敛眉,却是没有正面作答。 “太医交代,不能常在外面吹风,那我便不留你了。”安谧开口,依旧是淡淡的笑着,看着眼前的青衫男子,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曾经他是她难得的一个朋友,而今日,她的心里,却是那般防备着他。 谧儿,在下逐客令了么? 心中浮出一丝失落,可想着安谧的身子,青岚却是压下了心中的不舍,扯了扯嘴角,“那好,你且进去歇息,照顾好身子,以后,我再来看你。” 安谧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屋内走去,青岚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猛然一揪,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好似就此,安谧便从他的生命之中彻底消失了一般。 可是,很快,这种感觉便被驱散开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青岚更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计划,如今,他已经的没有了任何忌惮,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安谧亦然! 你等着,谧儿,再过不了多久,我便会让你常伴我的身旁! 如是想着,青岚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了安谧许久,这才转身,准备离开,现在,他还有些事情要做,不是吗? 转身的他,却是没有发现,那一抹远远的背影,也是转过了身体,安谧看着青岚的背影,心中浮出一丝无奈。 她知道,这一见,他们之间,或许就已经是永别! 处置了冯皇后和二皇子,许是因为郁结之气,明德帝的伤势愈发的严重了些,不过,也仅仅是在这里休整了一天,明德帝稍有缓和,便下令回京,青岚率领调来将士护送,负责队伍的安危,而渤海王妃受了风寒,越发的加重了些,太医交代,分毫也不得吹风。 渤海王爱妻心切,甚至推了皇上的交代的护送事宜,全数交给大皇子,而他自己,则是和渤海王妃同坐在一辆马车上,亲自照料着。 一回到京城,渤海王甚至没有随皇上回宫,而是带着渤海王妃,率先回了渤海王府,叫来了宫外最好的大夫,为渤海王妃调理身子。 二皇子伏诛,二皇子的余党,没有丝毫反抗,全数投降,明德帝回了宫,便卧病在床,将处置随二皇子反叛的将士的事情,全数交给了大皇子青岚。 一时之间,谁都看清了目前朝堂中的局势,大皇子青岚接替皇位,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一月的时间,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种诡异的紧张之中,不过,好在明德帝的身子渐渐的有所好转,但这好转,也不过是起得了床而已…… 这一日,明德帝召集了众臣,金銮殿上,明德帝脸色有些苍白,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已经连续咳嗽了好几次。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也都各有所思,皇上那次中箭,加上皇后和二皇子的事情,怕是已经伤了元气啊,这身子,还好得起来么? 看来,皇上的日子,怕也拖不了多久了啊! “冯家之事,依旧在朕的心里,如鲠在喉,咳……咳咳……”明德帝说了几个字,又咳嗽了起来,一双眉峰,不知道是因为提到冯家之事,还是因为身子难受,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若是不除,朕寝食难安。” 众人一愣,皇后和二皇子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月余,冯家那边,依旧没有丝毫动静,皇上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冯家之事? 听那意思,怕是要将冯家斩草除根啊! 不过,想来也对,留着冯家,当真是个不小的祸害,如今,没了冯皇后和二皇子,正好二皇子作乱,一举铲除冯家,也有正当的理由不是? 皇上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只是,派谁去? “皇上,留着冯家,微臣们,也觉有不妥,皇上遇刺一事,定和冯家脱不了干系,倒不如让大皇子殿下率领将士们,将冯家人,全数抓来问罪!”其中一个朝臣开口道,如今,整个朝堂,皆是偏向了大皇子。 青岚眸光微敛,却是不说话,铲除冯家,在他意料之中! “这朝堂,离不得青岚,朕看,还是有柏弈率军征讨冯家。”明德帝淡淡的开口,虽然身子虚弱,可那份威仪,却依旧不减。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愣,渤海王? 皇上让渤海王率军么? 这……众人看向大皇子青岚,却只见他面色平静,心中不免暗忖,皇上让渤海王率军,大皇子殿下都不担心么? 毕竟,这军队之事,若让旁人掌控了,对他来说,或多或少都会有隐患不是? 青岚的心里,自然不会那般平静,柏弈率军?若他有什么算计,那么…… “至于青岚……咳咳……他留在朕的身旁,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朕这身子,越发的虚弱了,太子之位,一直空悬未定,朕盘算着,择日举行太子册封仪式。” 明德帝话一落,犹如在整个殿上投上一记惊雷,太子册封? 青岚心里也是一喜,太子册封,他自然不能离开,可就让柏弈率军讨伐冯家吗? 冯家本就在渤海王的属地,若是柏弈带着军队,一去不返,那又该怎么办? 青岚眸光微闪,突然,想到什么,眼里划过一道光芒,朗声道,“既然如此,冯家之事,三弟要多费心了,只是,三弟这一走,渤海王妃怀有身孕,府上的事情,不知道该……” 青岚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柏弈的身上,果然如他所料的,柏弈的眉心皱了皱。 “父皇,皇兄,谧儿一人,柏弈实在不放心,柏弈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将谧儿带在身旁。”柏弈拱手道,先前的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急切。 青岚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冷哼,“三弟,这怎么行?渤海王妃怀有身孕,这可是咱们皇室的后代,你此番前去,路途遥远,且不说要对付冯家,就算是这旅途的奔波,渤海王妃和肚中的胎儿,怕也是无法消受,父皇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渤海王妃受罪,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怎么得了?” “父皇……”柏弈再次开口,可刚叫出口,便被明德帝打断。 “行了,至于渤海王妃之事,朕认为,青岚所说不无道理,柏弈,你率兵前去征讨冯家,至于渤海王妃,就让她在京城养着身子,朕听闻,她的风寒,还未见好转,若跟着你去,岂不更加严重?” “可是,父皇……” “罢了,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十日之后,册封太子,同时,渤海王率兵出发。”明德帝摆了摆手,又咳嗽了几声,似乎有些不耐烦,“行了,若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 话落,便在太监的搀扶下,出了金銮殿,留下的一干朝臣,却是没有离开,竞相走到青岚面前,恭贺声不绝于耳,这个未来的皇帝,他们自然要好好巴结。 柏弈在人群之外,看着意气风发的青岚,眸中的深沉,又多了几分,不过,转身之际,他的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笑意,父皇在这个时间,下了这个命令,是在给他制造机会呵! 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柏弈没有丝毫停留,离开了皇宫,十天之间,渤海王府的一切,柏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可渤海王妃的风寒,依旧没好,似乎有加重的痕迹。 临行前,渤海王担忧王妃心切,竟进宫向皇上推辞出兵重任,惹得皇上震怒,当天晚上,明德帝便下令,将渤海王妃接进皇宫,由宫里的人照料,让渤海王安心领军征讨冯氏一家。 渤海王无奈之下,只得领命。 出发前一日,渤海王特意留在皇宫,陪了渤海王妃一晚,翌日一早,便直接从宫中出发。 京城外,早已集结在此的百万大军,密密麻麻,甚是恢弘,骏马之上,柏弈一袭戎装,更是显得英明神武。 而在另外一边,青岚骑着马越来越近,直到到了柏弈跟前,才停了下来。 骏马上,两兄弟望了对方一眼,嘴角皆是扬起一抹笑意,“没想到大皇兄你回来送我,可今日,大皇兄册封太子,我怕是看不到了。” “无妨,三弟为了我大金朝的江山操劳,我自然要来相送,你且放心的去,京城的一切,都有我照料着,另外,这个给你……”青岚淡淡的开口,说话之间,从怀中的掏出一样东西,朝着柏弈一抛,柏弈顺手一接,稳稳的抓在手中,赫然就是两年前,他交给的青岚的玉佩。 “呵呵,这一次,我对你的承诺,也算是了了。”柏弈将那玉佩紧紧的握在手中,眸中的颜色,多了一丝深沉。 “多谢你的帮忙,这一次,若不是你的配合,冯皇后和二皇子又怎会这么轻易的伏诛!”青岚眸子眯了眯,眼底隐隐闪过一抹诡谲。 柏弈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有些讽刺,“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都是皇兄算计得好,若不是皇兄替谧儿安排的那一箭,将我调离,后面之事,怕也难以顺理成章!” 柏弈似笑非笑,话落,果然看到青岚那俊美的脸上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青岚开口,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可他也是逼不得已,柏弈若在父皇身旁,绝对不会让父皇出事,那么,他便只能将他调开,而能牵制住柏弈的,便只有安谧一人。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伤害谧儿! “大皇兄,你放心,这事儿,她不知道,我也不会让她知道。”柏弈再次开口,眼底多了一丝深沉,话落,深深的看了青岚一眼,调转马头,高举着手中的剑,朝着面前的万千将士,朗声道,“出发!” 两个字,似乎穿破天际,由几个副将,一级级的传递下去。 青岚坐在骏马上,他不知道柏弈什么时候已经带着将士们离开,脑海中只有方才那一件事,谧儿她不知道么? 她真的不知道么? 若她不知道,那就太好了,他无法想象,若是谧儿知道这事,会是什么样子! 微风之中,青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只要她不知道便好,看着远去的队伍,青岚深邃的眸子紧了紧。 他会让知道这件事的人,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那样,在谧儿的眼里,他依旧是他! 嘴角勾起一抹邪恶,行军在外,伤亡难免,不是吗? 深深的看了那远去的队伍一眼,青岚勒了勒缰绳,调转马头,策马进了城,今日,同样是他太子册封仪式之日,那皇位,距他不过一步之遥了! 册封太子仪式,异常的顺利,太子衣袍加身,青岚第一个想见的人,便是安谧,本打算去见安谧的他,却是得了明德帝单独召见,那之后,明德帝下令,让太子随时伴随左右,便是夜晚,都让太子在外间候着。 太医那里传出消息,明德帝的身体情况,越发恶化了下去,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得明白,明德帝的日子,怕是已经不多了,青岚想见安谧,却始终离不得明德帝身旁,便也只有忍耐着,吩咐人将渤海王妃在宫中的日常暗地里汇报给她! 听说,渤海王妃风寒依旧,太医交代,必须在屋内静养,不得出户。 听说,今日,渤海王妃吃得多了些,心情也颇好,吩咐人拿来的刺绣的物件,绣了一块帕子。 听说……无数的听说,甚至连渤海王妃一日之内咳嗽了几声,都事无巨细,一一传进了青岚的耳里。 月余的时间,青岚听着这些音信,却是没有见到安谧一眼,渤海王那边也是传来消息,和冯家的对战之中,冯家仅仅是抵抗了几日,便全数投降,冯家老太爷在府中自刎,冯家就此覆灭。 明德帝听到这个消息,高兴不已,可青岚,心中却满是郁结,他所派出的人,几次刺杀,都让柏弈逃脱,如今,柏弈怕是要凯旋而归,那以后,他怕是难以再有这样的好机会! 是夜,终于等明德帝睡下,青岚终于出了明德帝寝宫,只身一人,走到一处院落外,推门而入,看到流光和依霏守候在门外,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太子殿下,王妃她已经歇下了。”流光看到青岚,立即上前,那挡人的姿态再明显不过。 青岚眉心皱得更紧了些,“让开!” 冷冷的两个字,伴着锐利的视线,让人心里不由得一惊,流光和依霏身体一怔,却也依旧咬了咬牙,没有要让的意思。 倒是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轻咳了一声,“让太子殿下进来吧!” 听到那声音,青岚眉眼顿时舒展开来,流光和依霏二人,却是皱了皱眉,却也不得不听屋内主子的吩咐,打开门,看着青岚走进了房间,但随即,也是跟了上去…… 进了门,青岚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屏风,眉心紧了紧,下一瞬,屏风后便传来的女子的声音…… “太子殿下,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到访,不知有何事?”那声音,透着些嘶哑,听在青岚耳里,却也察觉出与以往的不一样。 “你的身体可好些了?”青岚试探的道。 “好些了,多谢太子殿下惦念。”屏风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是微微一丝咳嗽。 “好些了么?那就好。”青岚口中喃喃,看着那隔在二人之间的屏风,心里不免有些不满,敛了敛眉,青岚没有再犹豫,大步上前。 似是看到青岚的举动,屏风内的人皱了皱眉,忙的阻止,“太子殿下请留步,我已是渤海王妃,加上天色太晚,太子殿下还是回去吧。” “我们好些时日没见面了。”青岚顿住脚步,看着那屏风,眼里多了一丝思念。 “太子殿下,改日吧!改日……改日等我身子好些了……” 青岚继续往前走,屏风内传出来的声音,多了一丝慌乱,青岚听在耳里,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心底更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今日,他的非要见到安谧不可! 如是想着,青岚更是加快了步伐,流光和依霏看在眼里,对视一眼,很快便做了决定,身形一闪,挡在了青岚的面前。 “太子殿下,王妃说了,天色已晚,还请太子殿下回去。”流光眼底激射出一道厉光,冷声道。 青岚眸子一凛,这大胆的奴才,竟三番四次的阻止他么? 哼,他倒是要看看,这世上,他青岚想要做的事情,谁拦得住! 似是感受到外面的剑拔弩张,屏风后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殿下……” 这声音,相较于先前的嘶哑,正常了许多,而正是这正常,让青岚眸子微微收紧,看向那屏风后,下一瞬,便看到屏风后的身影缓缓移动。 青岚的目光一瞬不转的停留在那身影上,看着她渐渐的靠近屏风,再从屏风后出来,最后看到那带着面纱的女子,青岚眼里的神色变了又变。 “你……不是谧儿。”青岚肯定的道,就算是不看那张脸,他也认得出来,猛地上前,青岚一把扯开女子面上的面纱,面纱飘然而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另外一张脸。 “程英?是你,谧儿呢?”青岚猛然抓住程英的手腕儿,深邃的眸中,激射出一道厉光。 不错,那女子正是程英,却是穿着安谧衣裳的程英。 程英对上青岚锐利的眸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不紧不慢的道,“程英参见太子殿下,王妃若是看到当年的青岚大夫,穿上太子的衣裳,定也会为你高兴。” 程英却是半分也没有正面回答青岚的问题。 青岚却是按耐不住了,抓着程英手腕儿的力道更是一紧,“快说,谧儿呢?你们将谧儿藏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柏弈?他做了么?” 青岚的神色之间,多了一丝张狂,程英看在眼里,这些年,在生意场上的历练,她早就可以处变不惊,即便眼前站着的人,只是一个命令,便可以要了她的命! 事实上,在接到渤海王让她扮作王妃的请求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丢命的准备,安谧对她,有救命之恩,有知遇之恩,她纵然是为她付出性命又何妨? 缓缓的对上青岚的眼,“太子殿下错了,你和王妃相识多年,她的性子如何,你同我一样,都清楚明白,谁能将王妃藏得住?她既然已经离开,就定是她自己的决定,自己的选择,太子殿下,又何苦这般执着于此?太子殿下,有自己的江山,有自己的妻妾,以后会是咱们大金朝的帝王,太子殿下还不满足吗?” 青岚眸子一怔,程英虽然没有说清楚所有的经过,可是,他几乎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抓着程英手腕儿的手,越发的收紧,原本阴沉的脸上,更是骇人,额上青筋暴跳,那模样,似要将人生吞了下去。 程英,流光,依霏三人,看在眼里,心中都不由得咯噔一下,以前的大皇子,虽然冷冽,但却不及这般骇人啊! “他们走了,你们留在这里,可知道,欺骗本太子的下场?”青岚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流光依霏二人对视一眼,似已经做好了奋力一击的准备,倒是程英,恢复镇定的她,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太子殿下,我们任凭太子殿下处置,只是,王妃她最珍视的朋友,便是曾经那个在荣锦城的青岚大夫,青岚答复,一直都是救人于病痛,断然不会杀人。” 青岚身体一怔,深邃的眸中风云变幻,倏然,他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一个程英,果然不愧是谧儿一手教出来的,别忘了,现在的我,是大金朝的太子,可不是什么青岚大夫!” 谧儿啊谧儿,你放心的将她们留在这里,是不是就是抓住了我这一点,不会做让你伤心之事? 青岚大夫?现在的青岚,还是曾经的青岚大夫吗? 青岚看着眼前的程英,手倏然一转,紧紧的握住程英的脖子,不断的收紧,若杀了,谧儿会如何? 曾经的青岚,便消失了么? 青岚眸子倏然一怔,看着程英痛苦的模样,时间仿佛静止,他想起了在荣锦城的时光,她只是一个庶出小姐,而他,也仅仅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 那初次的相遇,那般美好,谧儿…… “哈哈……”青岚倏然大笑出声,松开了程英的脖子,程英得到自由,却是依旧因为眼前的青岚,而恐惧。 青岚狠狠的瞪着程英,眸子里凝聚起一抹坚毅,“我不会善罢甘休!” 狠狠的丢下这一句话,青岚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留下的几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可是,她们彼此却依然看得见对方眼里的担忧,看这样子,太子殿下是不甘心啊! 那王爷和王妃那边呢? 不知道,又如何了! 渤海王率军征讨冯家,本该凯旋而归,可京城等了好些时日,依旧没有渤海王启程回京的消息,得知安谧离开真相的青岚,更是有些按耐不住,又派出几次刺杀,也都无功而返。 明德帝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几乎卧床不起,这一日,明德帝召集了所有的朝中众臣,让宫人们抬着,上了早朝,让人宣读了圣旨。 许是知道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宣布从皇位上退下来,将皇位传给太子青岚,这消息,让青岚心中大喜,朝臣激动,可朝臣们却还没有来得及恭贺青岚,听到下面宣读的内容,整个大殿却是静了下来…… “渤海王对社稷有功,朕决定,其属地的一切事宜,不受京城的左右。”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其属地的一切事宜,不受京城左右? 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让渤海王自立为皇么? 那他带出的那些将士们呢? “父皇……”青岚唤出口,原本大喜的心情跌落谷底,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的父皇,在这个时候,竟是下了这么一道圣旨。 柏弈的属地不受他左右,那么,谧儿呢? 他还计划着,无论如何都要将柏弈逼回来,可是,现在……一切都因为明德帝的这个圣旨,而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罢了,朕乏了!”明德帝摆了摆手,虚弱得连声音都有些听不清楚,示意宫人将他抬走,临走之时,明德帝的目光却是深深的看了青岚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 “这是你想要的么?” 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却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可是,听在青岚的耳里,却是如一记惊雷。 青岚身子一晃,脑袋竟是片刻空白,这是他想要的么? 他想要什么?皇位? 呵呵,青岚对上明德帝的眼,那一刻,从他的眼里,他看到了讽刺,倏然,他好似明白了过来,父皇是故意的! 故意下这一道圣旨,他是在惩罚他! 惩罚他所做的一切! 原来,自己设计的这一出刺杀嫁祸,借刀杀人的戏码,父皇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么? 可他为什么明知道是自己,却依旧毁了冯皇后一党? 青岚不明白,明德帝嘴角扬起的笑意,却是大了些许,没有说什么,但眼里的精明,却诠释了他一生帝王的磨砺。 他知道,二皇子即位,整个大金朝都会被冯氏掌控,倒不如让青岚……他一直属意的便是青岚,可是,他太急了,呵呵,急也罢,任何人,对他所做过的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而安谧,便是青岚的代价! 青岚看着明德帝越来越远,神情竟有些恍惚,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方才明德帝的话,以及圣旨的内容,眸中的颜色,越发的阴冷。 他要的么?他要的,他必定会得到! 渤海王属地不受京城左右又如何? 终有一天,他会让整个大金朝,恢复原样! 而安谧……便是坐在他身旁之人! 渤海王属地,如今已经是渤海国,一座豪华的宫殿内,这是渤海王的府邸,在先帝下诏,渤海王属地不受京城掌控之后,这里就更了名,渤海王亲自题了“谧宫”二字,悬挂于大门之上。 整个属地内,人人都知道这“谧宫”是因王妃之名而起,一时之间,渤海王和王妃的深情,人人传诵。 上月初,谧宫内传出喜讯,王妃为王爷诞下一双儿子,渤海王大喜,下令免了属地内所有百姓三年的税,百姓们称这一对王子为福星,每家每户,都祈祷这对王子,能健康成长。 这消息,传到青岚耳里之时,已是一月之后,这时的青岚,已经即位成皇帝,这位新帝,即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率军攻打渤海国。 伺候在身旁的人,都知道,这位新帝,自即位起,便从来不曾笑过,营帐之内,新帝坐在案前,看着布阵图,似乎对明日之战,颇为上心,那气势,似只能胜,不能败。 而仅仅十里之外,对方军队的营帐里,柏弈却是闲适的喝着茶,一手抱着一个婴儿,高兴的逗弄着,抬眼瞥了一眼坐在榻上,同样抱着一个孩子的女子,眼里多了一丝柔和,“这两个小子,这么小,便来了战场,日后,定会成为一代大将。” 安谧却是皱了皱眉,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们这么小,你还将他们都带来,这可是战争,刀剑无眼。” 柏弈敛眉,放下茶杯,继续逗着怀中的儿子,“刀剑到了咱们儿子这儿,都会长眼!” 安谧却没有柏弈那般乐观,看向营帐之外,想到如今的局势,心中不禁一抽,“真的要这般对战么?” 青岚啊青岚,为何终究是放不下? 柏弈抬眼,看了安谧一眼,笑得意味深长,“还没发生之事,一切都可能有变数不是?” 安谧对上他的眼,却是有些不解,不过看着柏弈和两个孩子,她却是分外的安心。 翌日,果真如安谧所想的那般,两军对战,柏弈亲自率军上前,安谧则是留在营帐里,流光和依霏各自抱着一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哄着,几个月前,流光和依霏,回到了渤海国,这倒是让安谧也有些吃惊,青岚,终究是没有为难她们! 可是,没有为难,不代表已经放下! “王妃,主子他不会有事的。”流光小声道,可安谧的眉心却是没有因此舒展开来,又过了一个时辰,一个军士赶了回来,安谧瞧见动静,立即出了门,看到那报信的军士,忙道,“如何了?” “王妃,退兵了,敌方退兵了!”那军士也难掩兴奋。 退兵了?安谧有些不解,怎么会退兵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谧眸光微敛,交代流光和依霏二人照顾两个孩子,自己亲自出了营帐,上了马,策马朝着前方奔去,不多久,便遇到了折返回来的柏弈,骏马之上,柏弈对着安谧温柔的笑,那笑容之中,闪着智慧的光芒。 想着心中的疑问,安谧迅速的上前,直到到了柏弈身旁,才停下了马,“怎么回事?” 柏弈依旧笑得高深,不紧不慢的道,“我说过,还没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有可能有变数,而此次的变数,便是老四!” 老四! “东临王?”安谧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对,东临王,大皇兄此刻怕是忙着调兵回去守他的江山,老四要如我们这般,掌控他属地的所有,不受京城左右,大皇兄又怎么会让他如意?有他牵制,大皇兄的兵力,怕是难以顾着两边了!” 柏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闪着算计。 安谧看在眼里,心中一怔,“你早就安排好了?” 柏弈和东临王结盟,共同牵制青岚! “呵呵……”柏弈只是笑笑,身形一跃,下一瞬,便落在安谧的身后,坐在马上,从安谧的背后牢牢的将她圈在怀中,温柔的在她的耳边呢喃,“谧儿,我答应过你,给一个平静的生活,以后,没人能够打扰我们!” 就算青岚也不行! 安谧心中微怔,看着青岚大军撤退的方向,眸中的颜色深了些,随即,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 聪慧如她,几乎能够料想以后这大金朝的局面,三足鼎立的情况下,青岚怕是不会再轻举妄动! 如果这样,能够让所有平衡的话,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是吗? 至于青岚,也许时间久了,他也就放下了! 靠在柏弈的怀中,安谧前所未有的安心,想到前世,想到过往的种种,安谧的眼里,所剩的只有柔和,如今,她有柏弈,有柳儿,还有两个儿子,未来的生活,她甚是向往…… 微风中,夫妻二人坐在骏马之上,阳光洒下,一切都那么美好…… ------题外话------ 全文完,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