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富贾》 第1章 年三十死的叫年猪 康熙三十年,大年三十的傍晚,大雪纷飞,纷纷攘攘的雪花争先恐后地簌簌而下,瞬间就将世界染得雪白。再加上呼啸的北风,越发显得冬日的萧索。 但银装素裹的翁园却是一片热闹,大红的灯笼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红艳。府里头连打水的下人都是满脸的喜气,翁老爷子因今年收成不错,心里头高兴,给满园的下人都加了赏。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还是有人在那凄凄冷冷的挨着。翁家三少爷房里的娥姨娘两日前被翁老爷子执行了家法,这会子已是奄奄一息,怕是熬不过去了。 翁家三夫人潘美莲觉着晦气,吃年夜饭前还在院子里大声骂了几句“扫把星、狐狸精”之类的,惹得伺候娥姨娘的小丫鬟直落泪。 “孙婆婆,姨娘能熬过去吗?”小丫鬟抹着泪问正在娥姨娘房中贴窗花的孙婆婆。 孙婆婆轻叹一声,这娥姨娘人极厚道,心又善,只是命太苦,平日里总受三夫人欺负不说,前两日也不知怎么就招惹了翁老爷,竟被打了二十棍,三夫人还不让大夫好好医治,这不,怕是熬不过了。 “娥姨娘平日面慈心善,将来会托生到个好人家的。”孙婆婆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小丫鬟了。 “可是,可是,看着姨娘是熬不过今晚了,我娘曾说过,死在年三十的,是年猪,是给阎王宰了过年的。”小丫鬟口无遮拦,唬得孙婆婆怒斥一声:“丫头片子,说话没个数,当心娥姨娘听见。”说完,瞅了瞅里间,似乎没听见什么动静。 顾小娥虽然气息微弱,但神智还算清醒,听了小丫鬟的话,心里头一阵难过。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枕巾上。 献给阎王的年猪?小丫鬟比喻得可真对。自己不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吗?两天前,父亲的故友寻到她,告诉她当年父亲遇害的真相,她只不过是禀明公公,要去给父亲伸冤,却没想遭到重罚。而那三夫人潘美莲,只会火上浇油,恨不得自己就被打死在那棍棒下。自己的夫君唯唯诺诺,惧内得很,眼睁睁地看着潘美莲折磨自己,不给自己治伤。自己这一生不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吗,以至于临死还成了待宰的年猪。 “孙婆婆,房内怎么一点声响都没,娥姨娘是不是……”小丫鬟原本还能听见里头几声轻咳,忽然间却觉得寂静得可怕,忍不住抓着孙婆婆的手问道。 孙婆婆打了一下她的手,骂道:“别胡说,我进去看看。” 一会儿,孙婆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冲小丫鬟嚷道:“快去禀报三少爷,娥姨娘咽气了。” 顾小娥似乎听见了清脆响亮的鸟叫声,下雪天也有鸟吗?小娥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米阳光正透过窗格子照在她的眼上,使得她不自觉得便伸手挡了挡。慢慢地坐了起来,却觉身下松软,不似睡得木板床。手儿一抓,拿起看时,竟是稻草。不解之后便是震惊,因为借着阳光,小娥清楚地看到抓着稻草的手是那样娇小。这是自己的手吗? 小娥慌慌张张地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再看看脚,分明是一个孩子的身体。 小娥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死了吗?重新投胎了? 再细看身上的衣裳和鞋子,竟然是那么熟悉。 圆头鱼鳞纹布鞋,这不正是她十岁那年母亲亲手给她做得吗?别人做鞋都用花纹,母亲却用了鱼鳞纹,寓意年年有余。所以,她不会认错。难道她回到十岁的时候吗? 在抬头环看四周,这里不就是十岁落难时,被八姑骗来后所关押的杂物房吗? 自己真得回到了十岁时,而且是在被卖去潘家之前。 小娥只觉不可思议,后退一步,瘫坐在了草垛子上。 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屋子里翻找。 “小锦,小锦!”小娥想到了十岁时她可是和妹妹一起被骗到八姑这,可惜自己无能没能照顾好唯一的亲人,让她在八姑家惨死。 那么,现在她重生了,妹妹还活着吗? 小屋子里除了发霉的草垛和浑浊的空气外,没有其它东西了。 小娥扑向门口,想要出去,却发现门被锁着,她只得用力敲门。 她必须争分夺秒,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次,正是自己不知怎得被敲昏锁在这杂物房内,无人照看妹妹,才让她掉进水缸淹死了。 如果老天爷真得让她重新活过,那她一定要保住妹妹顾小锦,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鬼叫啥,大中午的,困个中觉都不安生。”八姑那破锣嗓子般的声音让小娥看到了希望。 “八姑,八姑,门被锁上了。你快放我出来。”小娥大声叫着。 八姑循声过来,听见小娥在屋里头大叫,顿时大发雷霆:“你个死丫头片子,我让你中午把那盆子衣裳洗了,你竟然跑回屋子里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扯了扯门,这才发现门在外面被锁上了。 “你个死丫头,门怎么锁上了?”八姑吼道。 “八姑,我也不知道啊,我正洗衣裳呢,就被人打昏关进屋了,八姑,我没骗你,你瞧瞧,井边的衣裳我刚打上皂角呢。”小娥急坏了,记忆深处的场景越来越清晰。一切的发展都和记忆中的一样。她在井边洗衣裳,被打昏,然后被八姑踹醒,告诉她妹妹小锦掉水缸里淹死了。 这一次,她提早醒过来了,妹妹应该还活着吧,她一定要救回妹妹。 “死丫头,我没钥匙,怎么开?”八姑嚷道。 小娥不知道现在妹妹怎么样了,急得额上冒出了汗。 “八姑,这样,你去找找小锦,她不在这屋里头。”小娥叫道。 八姑骂道:“你们两个死丫头,到底在耍啥,大中午的不让人安生,你妹妹那死妮子是不是跑了!” 小娥心急,无心纠缠于这个,只想快点知道妹妹的消息。 “八姑,都是我的错,您怎么罚我都行,求您快去找找我妹妹,特别是厨房,她可能在厨房。” 八姑重重地捶了一下门,骂骂咧咧地嚷道:“小锦那臭丫头,竟敢去偷东西吃,看我不撕烂她的嘴!”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厨房奔去了。 小娥不知道小锦当年是不是到厨房去偷东西吃,但是她知道小锦是在厨房的大水缸里淹死的。当年八姑指着小锦的尸体也是这么骂得,说她贪嘴,爬上水缸,想偷柜子里的包子,失足淹死了。 希望小锦还没有掉到水缸里。小娥在心里头祈祷。 “我的妈呀,伢他爹,快起来呀,锦丫头掉水缸里了!”八姑那沙哑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传到小娥耳朵里只让她觉得腿儿一软,直接就瘫倒了。 “小锦,小锦,姐姐还是没能救得了你吗?”小娥绝望地捂住了脸。 “砰……”门被踹开了,瘫坐在门后的小娥被一个矮壮的男人一把提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啪地一巴掌,让小娥只觉得一阵晕眩,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妹妹,小锦,小锦!”小娥回过神来,才发现门开了,挣扎着就要去看小锦。 提着小娥的大手却分外有力,丝毫没有松开小娥的意思。 只不过,大手没再打小娥,只是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去了厨房,然后扔在了一具湿淋淋的身体旁。 “小锦!”小娥一声惨叫,扑到小锦身上。多少年了,她时常在梦中梦到自己的妹妹,梦到这个在惨祸中一起逃出来的亲人,悔恨和懊恼伴随了她九年,她以为这一次的重生是上天垂怜,让她能够救回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然而,还是晚了! 泪水止不住的流,耳边却满是八姑和她男人的咒骂声。 “讨债鬼,竟然淹死了,再过五天,潘家就要来领人了,定金都付了,死了一个,还得退钱!妈-的,晦气!”八姑男人骂完了,又踹了小娥一脚,冲八姑吼道:“看牢这个,别再让老子遭钱了。” 八姑回嘴道:“死男人,你要是少赌点,我们至于做这种营生吗!” “啪!”八姑男人一巴掌掴在八姑脸上,“臭婆子,再??拢?揖吐袅四悖彼低辏?溲?鸵?テ鹦酢?p>小娥死死地保住小锦的身体,她知道八姑男人这是要将小锦扔到乱葬岗去。 “死丫头,滚开!”八姑男人暴躁地踹了小娥一脚,想将她踹开,却没想她抱得太紧,连带着小锦一块滚到地上。 “死丫头,抱着个死货做什么,快去给我洗衣裳!”八姑受了男人的打,本就不痛快,见小娥抱着小锦不撒手,也来气了,上前抓着小娥的头就啪啪两下。 小娥只觉得天旋地转,但抱着小锦的手却没有松开。 既然不能救回妹妹,那这一次就一起死吧。小娥绝望地想。 忽然,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响起,小娥觉得怀里的小锦似乎动了起来。 使劲晃了晃脑袋定了定神,小娥仔细瞧着小锦,只见她睫毛微颤,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然后猛地侧身,吐出好多水来。 “小锦,小锦!”小娥激动极了,妹妹没死,没死。她拍着妹妹的背,让她将肚子里的水吐干净。 第2章 重生的遇上穿越的 小锦吐净了水,翻过身子,用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小锦,小锦,你醒了就好!”看到妹妹活了过来,小娥已经忘了身体上的伤痛,她只觉得一切又有了希望,这一世她不会再是一个人。 “死丫头,装死吓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八姑男人见小锦竟然活了过来,如同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一般,两眼放光,骂得虽狠,手却没有动。 骂完后,八姑男人冲八姑说道:“我再去困会觉,你看好这两个妮子,五天后潘家还得来领人哩。”然后,便摇摇摆摆地走了。 八姑朝他背影瞪了一眼,回头就对小娥嚷道:“还不快带着这个死丫头去干活?” 小娥央求道:“八姑,妹妹刚刚落水醒来,你就让她休息会吧!” 八姑骂道:“懒死的东西,这样淹一下就干不动活了呀,别以为自己是小姐的命,快去干活!” 小娥知道八姑夫妻的秉性,求他们没用,只好费力地想要将小锦抱起来。 当两人一起跌在地上时,小娥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十岁,她根本抱不起来八岁的小锦。 小锦经这一摔,似乎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原本一直无神盯着前方的眼神瞬间变得晶亮起来,她自己一咕噜爬了起来,就朝外面走去。 小娥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小锦站在院中,四处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死丫头,你杵在那等死啊!还不快去干活!”八姑也走到门口,见姐妹二人立在院中,便破口大骂。 小娥赶紧拽了拽小锦,将她拉到井边,坐在小板凳上,自己则蹲下身子搓起了衣服。 八姑又骂了几句,才离开回了房。 待八姑走后,小娥瞅瞅四下无人,牵着还在发愣的小锦来到她们栖身的杂物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对小锦说道:“小锦,换上姐姐的衣裳,你的衣服湿了,捂在身上会得病的。” 小锦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直勾勾地看着小娥脱下自己的衣裳,却没有任何反应。 小娥担心八姑转回来发现又得打骂她们,心急火燎间没有深想小锦的反常。见小锦发呆没动,小娥只当她是落水受了惊,慌手慌脚地替她脱下衣裳,将自己的衣裳给她换上。 然后她披上小锦的衣裳,领着小锦来到井边,让她坐着,对她说道:“小锦,你坐着休息,姐姐会洗的。” 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姐姐的人勉强穿着完全不合身的湿漉漉衣裳,小锦越发糊涂了。 不,她不叫小锦,她叫潘睿婕,是一个富家千金,按时下的话讲,她是个白富美,绝不是这样一个未长成的小丫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穿越了吗? 不会吧,虽然自己追求潮流,喜欢刺激,但这也太时髦了,穿越诶! 潘睿婕面对穿越的现实,先是兴奋,随后又被八姑那一句接一句的咒骂给弄懵了。人家穿越不都是穿越成官家小姐,宫中女眷之类的,怎么到自己这里似乎是个可怜虫。 再看这个自称自己姐姐的人,难道两人都没有其它衣服吗?衣服湿了,竟然还对换着穿,完全不合身啊。 潘睿婕不愿相信自己苦-逼地穿越成了一个小丫头,还是个给人洗衣服干活的粗使丫鬟,但是现实似乎真得就是这么残酷。 潘睿婕彻底无语了,她发愣,她不说话,就是因为她现在完全不能接受小锦这个身份。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忽然发现院中大树后面有人在偷看。 偷看的人见小锦发现了自己,索性不躲了,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是一个黑黑胖胖,穿着褐色对襟褂子,扎着黑色腰带,梳着长辫的少年。 看他的装束,再回忆刚刚那个泼妇的装束,睿婕想起了清装剧里的造型,难道自己是穿到清朝了吗? 少年的脸很肥,一坨坨的肉已经快没地儿长了,连眼睛都快遮住。但就是那样一双几乎都让人看不见的小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睿婕,那恶毒的眼神让睿婕又气又怕,猛地站了起来。 睿婕的举动让正在专心洗衣裳的小娥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了那个胖少年。 “小锦,快坐下!”小娥只看了一眼,也没和那少年说话,径直拉了拉小锦的衣袖,要她坐下。 “他是谁?”睿婕坐下了,但却没忘了以眼还眼,狠狠地瞪回去。 小娥一愣,这还是小锦醒来后说得第一句话呢。只是,她竟不记得他是谁了吗? “小锦,你怎么了?他是八姑的儿子满哥呀。”小娥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洗衣服。前世她在潘家做了六年的丫鬟,这洗衣服倒是得心应手,不像当年,还是刚从家中逃难出来的千金小姐,洗个衣服时常遭到八姑的打骂。 睿婕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那个少年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转身走了。 就这样,姐妹二人各怀心事,浑浑噩噩地挨到了晚上做完活。 夜深人静,小娥和小锦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杂物房里,在那个发霉的草垛上休息。 重生的小娥有些兴奋,因为她终于救回了妹妹小锦,她觉得这一世终于有个伴了。 黑暗中,摸索到小锦的手,无比疼爱的握在手中,小娥说道:“小锦不怕,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 小锦用力地抽回了手,冷冷说道:“怎么保护我?连饭都吃不饱,还说什么保护?” 小娥一愣,觉得这话不似八岁孩子说得,但她没多想,只以为小锦因为晚上八姑只给了她们半个咸菜饼子而郁闷。小娥劝道:“姐姐知道现在不能给小锦过上好日子,但小锦放心,再过五天潘家就要来领我们了,潘家家境殷实,我们不会再挨饿了。” “你怎么知道?”小锦问。 小娥一惊,表情不自然起来,幸好这里漆黑一片,看不见。 “我是听八姑说的。”小娥寻了个理由。 “那泼妇的话你也信?”小锦冷哼道,觉得小娥真是幼稚。 小娥听出不对味来,这小锦说话完全不像八岁的孩子呀? 小娥想了想,探过身去,想要搂过小锦,却在触碰到她时,被小锦用力推开了。 “小锦,你怎么了?你不是最怕黑,喜欢姐姐抱着你睡吗?”小娥问道。 “恶不恶心呀,两个女人抱起一睡。”小锦说完,自个就先愣了,随即意识到自己还没转换过角色来,赶紧话题一转,说道:“今天月儿亮,不怎么黑,干了一天活,又掉水缸吓了一跳,我想睡了。”说着,翻了个身,装作要睡的样子,心想着眼前只是个小女孩,应该能骗过她吧。 她却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女孩却是个重生的,黑暗中,小娥的眼眸中已经闪现出了不一样的光芒。稍加试探,她便试探出了异样。难道这个已经不是她的妹妹了吗? 小娥感到不寒而栗。 一夜无眠。 *************************************************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请各位看官抬抬贵手,点击下“加入书架”,因为本书还很瘦,可以放书架里养肥了再宰。推荐票什么的,也给本书投点吧,争取能冲上新书潜力榜。谢谢! 谢谢幽非芽、雪の妖精、吴千语、毫无长处、杯在水无踪、门前买菜的老奶奶、雾冰藜、沐绯红、风解我、蓝蓝月皎皎投的评价票。 第3章 试探与反试探 第二日,小娥早早起来,悄悄走出门去做早饭,她要是不去做,晚了又得挨八姑一顿骂。 小锦待小娥起身走后,也起来,走出门去。她不愿呆在这个地方做粗使丫头,更不愿再被卖去什么潘家,她必须想办法逃。 此时,天才刚亮,这院子里静得出奇,小锦蹑手蹑脚地摸索着出去的路,幸好这房子不怎么大,只是普通的两间厢房加个厨房、杂物房,沿着院墙没走几步路,小锦就看到了一扇小门,想来是后门。 小锦高兴地上前想要拉开门栓,正欲逃之夭夭,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 “小锦,你要做什么?”小娥站在小锦身后问道。 小锦猛地回过身。 “我,我,我想出去。”小锦有些懊恼,自己一个来自现代的成年人怎么会害怕一个孩子。 “出去做什么?”小娥接着问。 小锦咬了咬唇,暗骂自己怎么那么窝囊,竟怕个孩子,口气便变得强硬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做粗使丫头,为什么不逃走?” 小娥瞥了瞥嘴,道:“你试试能拉开那门吗?” 小锦一愣,随即回过身拉开门闩,用力扯了扯,门果然打不开。 “小锦,你忘了吗?我们刚被骗到这里,就试着逃出去,被他们抓了回来。之后这后门便被锁死了,前门也是。”小娥盯着小锦,心里头不是滋味,眼前的这个分明就是小锦的样子,可是她的言行举止却是那样的不合身份。她要弄清楚眼前的到底是谁。 小锦的脸色瞬间变了,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头有些疼,可能是昨个落水还没好透,我去屋子里歇歇。”潘睿婕自认为已经尽可能学着这个时代的人说话了,应该能蒙混过去,却在走过小娥身边时,被小娥拦住。 “小锦,你还记得爹娘吗?”小娥说着,用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向小锦。 她和小锦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所以她有一双圆眼睛,而小锦却是一双丹凤眼,虽然不同,但却一样美得让人艳羡。只是,此时,这双眼睛里闪烁的不再是小锦该有的天真和单纯,而充满了一种连小娥都说不上的味道。 眼睛是最能看透一个人内心的地方。父亲曾经对小娥说过。要想看清一个人,只要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 小娥就这样透过小锦的眼睛,看向她的灵魂深处,那里到底藏着谁? 小锦看着小娥的眼睛,心里头不确定了。这是个十岁孩子吗?看她眼里的成熟、镇定,感觉那是个人生经历丰富的人才有的眼神。 “小锦,你今年几岁了?”小娥再问。 小锦摸了摸脑袋,这具身子有多大了,感觉是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却不能确定。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连我多大都不记得了?”小锦微微一笑,将问题抛了回去。 “呵呵,我当然记得,小锦已经七岁了。自从爹娘将我们卖给八姑后,妹妹受了不少苦,唉……都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用。”小娥低头叹气,眼睛却瞄着小锦,看她的反应。 小锦微微眯了眼,心想着小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好端端地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有无爹娘又有什么用。”小锦谨慎的回答,却没想还是露了底。 小娥冷笑,她知道真实的情况只有真正的小锦才知道,爹娘惨死,她们被骗。若是小锦因为落水记忆有失,她明明还记得自己是她姐姐。 “你到底是谁?”小娥开门见山地问。 小锦一惊,心想还是瞒不住了,早知道自己就该装失忆,一边暗骂自己白看了那些穿越剧,一边又安慰自己即便被对面这个小破孩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还能害自己不成。只是,对面这个真得是个小破孩吗? 身份被揭穿,小锦倒冷静了。 “那你是谁?”小锦反问道。 小娥有些心惊,她怎么会这么问。 “我当然是我了,还能是谁?”小娥道。 小锦冷笑:“那你多大了?” 小娥皱了眉,看来眼前的这个小锦一点都不简单。 “说不出来吧,你也不是这具身子的原主对不对?”小锦问。同时因为她的这个发现而感到兴奋不已,若是眼前这个也是穿越来的,那她就有同类了。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同类是善是恶。 小娥抓住小锦口中的那句不是原主,立即反问:“你不是原主?” 小锦呵呵笑了,说道:“你是不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你多大了?” 小娥有些不懂,“二十一世纪?” 小锦点点头,道:“是啊。你是不是来自2014年的中国?”小锦见她国语说得顺溜,应该不会是国人以外的物种了。 “什么?2014?现在是康熙二十一年。”小娥实在是不懂。 小锦愣了愣道:“你不是穿越来的?” 小娥道:“什么穿越?我只是重生了。”说完这句,小娥黯然神伤,她还是没能救回妹妹,眼前这个不知道是谁。同时,她正在思忖,眼前这个占了小锦身子的人会不会是善是恶,而真正的小锦还能不能回来。 “啥?你是重生的,那么说你是这身子的原主喽。”小锦兴奋地问道。真没想到小说里出现的重生女让她遇见了,而她自己也穿越了,这怎么能不让她兴奋呢? “是的。我死于康熙三十年的大年夜。”小娥道。 小锦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这么说,你是原主,只是回到小时候,那么我这句身子确实是你的妹妹?”小锦问。 小娥道:“恩,我以为我重生后能够救回妹妹,却还是没能救活她。那么你是谁呢?你怎么会在小锦的身体里?小锦还会回来吗?” “我叫潘睿婕,来自2014年,也就是离这三百多年后。那天我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不好,酒后驾车,和一辆白色轿车相撞,醒来后就到这了。至于小锦,以我所知道的,我不得不说她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因为我丝毫感受不到这身体里还有别的灵魂。”小锦长话短说,尽可能地用小娥听得懂的话解释。但看小娥呆愣愣的样子,看来她还是不太明白。 “小锦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吗?”小娥的眼眶瞬间被泪水灌满。 “我想是的,小锦已经淹死了,而我的灵魂通过小锦重生了。”小锦解释道。 小娥带着一股恨意看着眼前的小锦,好一会,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问道:“刚刚你说的轿车是什么?是轿子还是马车?” 小锦抚额一叹,“这个一时说不清楚,总之我来自三百多年后,已经二十五岁了,现在,我只是借用了你妹妹的身体,但其实不是你妹妹,你懂吗?” 小娥点点头,心里头难过极了,却硬给压制下去,这时候,对方虚实还没弄清,可不能轻举妄动。 “我明白了,原来你已经二十五岁了,那你比我大,我该叫你姐姐吗?”小娥故作天真道。 小锦扑哧一声笑了,睁大眼睛道:“你怎么一会精明一会傻的,你看我们现在的身体,你叫我姐姐,人家不当你有病呀。你就叫我名字吧。” “哦,那我叫你小锦还是睿婕?”小娥问。 小锦想了想道:“还是叫小锦吧。毕竟这里的人只知道这是小锦不是吗?” 小娥嗯了一声,叮嘱道:“我们两个的事可不能泄露出去呀。” 小锦伸手拍了拍小娥的肩,低声说道:“这我还会不知道,让人知道还不当我们是怪物呀。对了,你和我说说,小锦,就是我,是怎么掉水缸里了?” 小娥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小锦饿坏了,想去厨房找吃的,然后爬上水缸想打开柜子不小心掉下去吧。”然后,小娥就将她被打昏反锁在杂物房,没能及时去救她的事也说了。 小锦听了,分析道:“我觉得小锦的死不是简单的失足落水。你想啊,若是小锦的死是意外,那打昏你,反锁你的人是谁呢?” 小娥点点头道:“上辈子我还小,八姑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信了,但这一世,我已经是成人了,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本来想着小锦活过来了,总能问清楚的,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说着,小娥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哎,你别哭呀,我最怕别人哭了,你别哭,事情总会弄清楚的。你觉得会是八姑和她男人干的吗?”小锦问。 小娥道:“不会,他们收了潘家的订金,是不会害我们的。他们还想拿我们赚钱呢。” 小锦点点头,“这倒是,瞧他们的样子,就是些钻钱眼里的家伙。”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声破锣般的大叫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 众位看官,别忘了收藏和推荐呀,(*^__^*)嘻嘻…… 谢谢雪花~?~?~投得5评价票,谢谢三牛aa投的pk票。 第4章 竹竿老娘肉球儿子 “两个死丫头,竟然躲在这偷懒,到现在都不做早饭,是想饿死我们啊!”八姑气冲冲地来到两人面前,毫不客气地一手一边拎起了两人的耳朵。 “哎呦。”小锦一声惨叫,随即狠狠跺了八姑一脚。 八姑吃痛松开了拎着小锦耳朵的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小锦机灵,侧身躲过,然后低头弯腰狠狠地撞向八姑。八姑猝不及防,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别看八姑平时吆五喝六的,却是根竹竿,瘦得只剩骨头,和她男人、儿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这一摔地上的细石子硌得她生疼,让她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 鬼哭狼嚎的声音引来了满哥。 这个粗壮的少年见到母亲摔在地上,顺手操起院子里的笤帚就冲了过来。 小锦身子只有八岁,显然不是又黑又胖的满哥的对手,但是满哥太胖,力量够灵活度却不够。 小锦轻轻一闪躲开,然后伸出一脚,竟将满哥绊倒了。 不过由于满哥太重,小锦细胳膊细腿的也跟着摔了,伸出去绊满哥的腿被压在了满哥身下。 顿时,院子发出一阵惨叫,局面一片混乱。 小娥见状,冲上前去想要将小锦的腿拉出来,谁知满哥紧紧抱着不放,局面僵持了。 “死丫头,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们!”八姑已经起来,揉着被咯疼的腰,捡起满哥摔倒时飞出去的笤帚,走过来要教训小娥、小锦。 小娥见这边小锦的腿被满哥抱着一时半会扯不出来了,便放弃这边冲上去阻止八姑。紧急间她竟忘了自己只有十岁。 阻拦自然没有成功,反倒被八姑抓住了头发,举起笤帚就朝她身上揍了两下。 小娥疼得直掉眼泪,知道不能硬拼,便大声喊道:“八叔,八叔,你家婆娘要把你的财路给打没了。” 八姑被她这么一叫,倒有些慌了,手里的笤帚没再落下,只是往后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直视她问道:“你个死丫头,鬼叫啥,吵醒了你八叔,当心他打死你。” 小娥心里冷笑,你是担心他打你吧? “八姑,我有说错吗?过四天潘家就要来领人了,你要是将我们打伤、打死了,你们拿什么去赔潘家。潘家的那些订金早就被八叔赌光了吧?”小娥说得理直气壮,八姑听得心虚不已。 小娥说得没错,那些订金早就被她男人赌光了,这两个小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可没什么可以赔给潘家。 小娥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立即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八姑,潘家要的是我们两个好好的丫头吧,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潘家还要吗?” 八姑一愣,看见自己儿子满哥抱着小锦的腿不放,立即明白了小娥的意思。 放开小娥,上前几步,想要扯起自己的儿子。 谁知满哥执着得很,抱着小锦的腿嚷道:“娘,娘,她打我,揍死她,揍死她!” 八姑对自己儿子是不舍得打骂的,只能放缓语调,好声好气劝道:“满儿乖,这两丫头是要给潘家做丫鬟的,你爹收了人家银子,要是有个残缺,那我们就得赔银子给人家,到时我们家就没钱买肉吃了。” 满哥依然不依不饶,叫道:“弄死她,弄死她!” 小锦皱了皱眉,这满哥光长肉不长脑,肥头大耳的,感觉没一点脑子,只知道暴力生事,心肠又狠毒,这时候就知道趴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嚷着弄死她。 八姑劝说不成,有些恼了,冲小锦骂道:“都是你这个死丫头,摔伤了满儿,我剥了你的皮。”八姑虽然骂得狠,却没动手,相反地却用尽全力将满哥提了起来。 “还不快去做粥!”八姑吼道。一面拉着还在蹬腿挥手的满哥走了。 小娥上前扶起小锦,查看她是不是受伤了。 而小锦却看着远去的满哥若有所思。 小娥为小锦扫去了衣服上的灰尘,领着她去了厨房。 虽然已经知道小锦不是自己的妹妹了,但出于对妹妹的愧疚和疼爱,小娥仍没有让小锦帮忙,而是熟练的淘了米,生起火,熬起粥来。 小锦看着小娥熟练地做这做那,出声问道:“你是从小就被卖做丫鬟了吗?你爹娘为什么要卖了你?” 小娥一边添火,一边头也不抬说道:“不,我和小锦出自殷实之家,只是家道中落,父母早亡,两人才会沦落到此。”小娥没有说出自己和小锦的真实身世,毕竟那可不是能够随便让人知道的。 “哦,你们真可怜。你既然是重生的,之后发生的事你一定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呢?”小锦可不愿一直呆在这里,好在小娥是个重生女,她肯定知道接下去发生的事。 小娥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到灶台上,低声说道:“我会被卖去潘家,服侍潘家小小姐,十六岁时作为陪嫁丫鬟与潘小小姐一同嫁到翁家,一年后,被潘小姐的夫君,翁家三公子收房做了小,两年后死在大年夜。” 小娥看似平静地说完了自己的一生,心里头却一阵阵的难过。这就是她的一生,被人操纵的一生。 小锦坐在灶边,只能看到小娥的侧脸,见她鼻梁高挺,鼻尖娇俏,睫毛浓密,虽然脸色有些青黄,但这只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从五官上看,长大后应该是个美人,只是红颜薄命,只活了十九岁。 “你是病死的吗?”小锦问。 小娥一愣,正拿着勺子搅动粥的手停了下来,沉默片刻才凄凄说道:“是被打死的!” “什么?”小锦一惊。 “是被我公公用家法打死的!”小娥咬牙切齿道,那个道貌岸然的翁家老爷在潘美莲的怂恿下对她执行了家法,就因为她恳求她为父亲伸冤,就因为他知道了她的身世,他就容不得她了。 这世上到底还有公理吗? 小娥想到父母的惨死,眼泪便一滴滴地滴进锅中,如同雨滴滴落锅中,溅起一层层涟漪。 小锦见小娥又哭了,慌了手脚,起身拍着她的肩劝道:“那个,小娥,你别哭呀,虽说我是个女人,可我却最怕女人哭了,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你别哭了,你有什么伤心事说给我听呀。” 小锦紧张地样子让小娥破涕为笑,虽然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她的身体是妹妹的呀。小娥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小锦的脸,心疼道:“在这里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你都瘦了!” 小锦本想躲开她的手,但见她笑了,便陪笑道:“瞧,笑了就好,瘦了不是更好,省得减肥了!” “减肥?”小娥不懂。 “呃……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吧。粥好了吗?我们先喝点?”小锦说减肥是安慰小娥的,她现在饿着呢。昨个刚刚穿越到此,整个人还有些懵懂,所以即便晚饭只吃了半个咸菜饼子,但由于心里有事还不觉得多饿,这会子闻到粥香,顿觉饥肠辘辘,只想舀碗粥喝个痛快。想到以前,她潘睿婕早饭可都是牛奶面包鸡蛋外加水果,营养丰富着呢,什么时候竟然光一锅白粥就能引得她垂涎三尺了。 小娥朝门外望了望,然后一言不发,飞快取了碗,尽量捞得稠一些,盛了大半碗粥递给小锦,然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躲到厨房水缸后面吃。 小锦会意,顾不得形象,端了粥便躲到了水缸后,趁热西里呼噜地喝了起来。而小娥则为她把风,看着门外是不是有人过来。 小锦喝完粥,正欲起身,却见水缸下垫着的青砖缝里有一个银色的小圆球,小锦捡起来一看,是一个豌豆大小的铃铛,应该是手链或者是脚链上装饰用的。 “八姑来了!”小娥忽然叫道。 小锦迅速将粥碗藏到水缸后面,伸手抹了抹嘴,站到了小娥身边。 ***************************************************** 还是那句话,各位看官,给票、给收。谢谢。 第5章 一勺热粥盖浇猪头 八姑气鼓鼓地走进厨房,揭开锅盖,取过勺子舀了舀粥,又用那丑陋的眼睛看了看姐妹二人,似是想看看她们有没有偷吃,但见两人神色镇定,冷哼一声说道:“小娥,到罐子里拣一些细酸菜,炒炒配粥。” 小娥应了一声,转身到柜子里抱出一个罐子,用小汤匙挖了一勺细细的酸菜,在小灶上用菜油炒了。 而八姑一直在旁边盯着,似乎生怕两姐妹偷吃。 待一切做好,满哥过来了,母子两个坐下便吃,也不管小娥和小锦。 小锦刚刚偷吃了一碗粥,已经不饿了,可怜小娥干了那么些活到现在滴米未沾,还饿着。 “娘,就点酸菜,怎么吃啊!”满哥一坐下看到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子酸菜,顿时就发起脾气,筷子一扔,大声嚷道。 八姑好声劝道:“小祖宗,这两日娘手头紧,待过几日,潘家领走了这两个丫头,娘给你买包子吃!” 满哥却不肯,敲着桌子喊道:“我不,我就要现在吃包子!” 八姑放下碗,拉着儿子的手道:“现在娘没钱,先将就喝点粥,满儿乖,别大声嚷,吵醒了你爹,又得好一顿骂。” 满哥脖子一横,再一次嚷道:“我不喝这东西,我不喝。” “你不喝正好,瞧你满身横肉的,当心变成肉球只能滚不能走了。”小锦看不下去了,伸手端过满哥面前的粥,递给小娥,道,“你不喝给我姐喝,她一早起来给你们做饭,粥汤都没喝上一口,你还嫌东嫌西的,不知好歹。” “你说谁不知好歹!”满哥猛地站起身,冲着小锦嚷道。 小锦用手捂着粥碗,背过身对着满哥,微微回头说道:“嚷什么,满嘴的唾沫星子,落粥碗里坏了一碗好粥!” 说着,便对小娥笑笑,说道:“姐姐快吃。” 小娥接过粥,却没有喝,她虽然极其厌恶八姑和满哥,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她却是不敢,这样做怕是要吃亏的。 但小锦却不以为然地笑着,不管满哥在她身后气得直哼哼,只叫小娥快吃。 满哥如同点燃的炮仗一样,即将爆发,他伸出肉呼呼的手,朝着小锦的背后抓去。小娥正要推开小锦,却见小锦迅速操起搁在粥里的长勺,将满满一勺子粥呼啦一下全倒在了满哥头上脸上。 “啊……啊……”还热在灶上的粥可是烫人得很,满哥抱着头,杀猪般地嚎起来。 “满儿,满儿!”八姑急坏了,心急火燎地就将儿子的头往水缸里按。 “哪样了?”八姑将儿子头上的热粥洗净,捧着他的肥脸仔仔细细看了,只见前面秃着的脑门上已经烫出了水泡,而肥腻腻的脸上红肿一片,看着更像猪头了。 “呵呵呵。这叫盖浇猪头。”小锦看着满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死丫头,你还笑,看我不打死你!”八姑气急败坏,低头找找,想找个顺手的工具教训小锦。 小锦冷笑道:“八姑,你省省吧,打伤了我们姐妹二人,你可怎么向潘家交待。”小锦从一早小娥威胁八姑起,就知道潘家绝对是八姑一家子的软肋。只要八姑想将她们卖给潘家赚钱,那就不敢将她们怎么样? 八姑气得不行,一把扯过小锦的头发,大声骂道:“死货,又拿潘家吓唬我,我倒要看看,我打死你个死东西,潘家能拿我怎么着。” “潘家是不能拿你怎么着,只是你这两间大瓦房和这个院子就别想要了。而八叔肯定也不会留着你,你就等着被卖到别处去为奴为婢,而满哥就等着叫别人娘吧。”小锦忍着痛,一板一眼地说道。 八姑被她说着了痛处,想要动手为儿子报仇却又有了顾忌,一时间憋屈地不知怎么是好。 “娘,把她按水缸里淹死她!”满哥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小锦,张大嘴叫道,由于脸肿得厉害,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小锦看向满哥指向他的手,清楚地见到了那圆滚滚的手腕上赫然带着一个银镯子,上面的两个铃铛少了一个。 而自己手上正有缺失的那个铃铛。 结合他刚刚说淹死自己的话,看来身主小锦的死和这个满哥脱不了关系。 “八姑,还是先给满哥治伤吧。要是破了相,将来娶不上媳妇,断了香火,八叔怕也饶不了你吧。”小娥趁机又加了把火,让八姑不得不松开小锦,骂骂咧咧地领着满哥治伤去了。 临走时,八姑有些怪怪地看了看姐妹二人,心里头觉得这两孩子可怕得很。 “小锦,八姑会不会怀疑我们了?”小娥问道。 小锦理了理被八姑抓乱的头发,一点也不在意:“怕什么。她只想我们卖个好价钱,至于我们是谁,她不会有兴趣知道。” 小娥觉得小锦说得有理,点点头,喝起了粥。 八叔直睡到下午才醒,随便吃了点饭菜就出门去了。小娥和小锦大至猜到他是去赌了,这就是赌徒的特性,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以至于他都没发现儿子被烫伤了,这让小娥一整天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整天,八姑除了使唤她们做事,倒也没再刁难她们。只是小锦实在是不会做粗活,连简单地洗衣服都不会,幸好小娥都能应付,这穿越来的第二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晚上,躺在发霉的草垛上,小锦难以入睡。 “那个,小娥,你给我讲讲这里的事吧。”小锦坐起身,推了推身边的小娥。 小娥有些疲惫地坐起来,问道:“好。你想知道什么?” 小锦问道:“先来说说我们的名字吧,都是怎么写的呢?” 小娥道:“我们姓顾,我叫顾小娥,小是大小的小,娥是嫦娥的娥。你叫……我妹妹叫顾小锦,锦缎的锦。” 小锦叹道:“真土的名字呀。” “土?是什么意思?”小娥好奇问道。 小锦想了想,道:“就是很随意,没有动过心思的意思。一直说古人重男轻女,光这取名上就能看出来。” 小娥却不赞同,凄婉说道:“你错了,爹娘很疼我和妹妹,小娥和小锦是我们的乳名。” “哦?那你们的学名叫什么?”小锦道。 “学名?我们女子哪来的学名。只有闺名。”小娥纠正道。 小锦嗯了一声,催促道:“是我说错了,那你们闺名叫什么?” 小娥没有立即回答,她之所以隐姓埋名,是因为母亲临死前怕她们遭到毒手,故意让她们用了乳名,以不被人发现,现在她能告诉眼前这个拥有小锦身体的人吗? 想了想,小娥还是决定告诉她,反正她来自三百多年后,对自己和小锦的身世一无所知,既然占用了小锦的身子,也算是缘分吧。这样想着,小娥便说道:“我的闺名叫蕙心,小锦叫蕙怡。” 小锦念道:“顾蕙心。”正想说很普通的名字,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口中念道:“潘顾氏,闺名蕙心。” “你在说什么?”小娥听小锦在那低语,推了推她,好奇问道。 小锦惊讶地扭头盯着小娥,虽然黑暗中看不真切,但她还是盯着她,然后问道:“你几次提到潘家,前世又在那里做了多年丫鬟,潘家是不是有个叫潘粲的,字谷梁。” 小娥大惊,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潘家的大少爷。” “真得有,天哪。可是你明明说你陪嫁去了翁家,然后给翁家三少爷做了小呀。”小锦按了按太阳穴,努力想了想,忽然惊叫道:“我想通了,族谱上曾有记载潘家二子原姓翁,想必是你和翁家三少生的孩子,这么说你是后来改嫁到了潘家。”小锦自言自语说了一通,却让小娥听得云里雾里。 “小锦,你在说什么?什么改嫁?我怎么听不懂,还有你怎么知道潘家大少爷的?”小娥问道。 小锦便兴奋地将她都不敢相信的推断说给了小娥听。 第6章 这是认祖还是穿越 当小锦将她认为的告诉小娥时,小娥张大了嘴巴,说不上话来。 许久,小娥才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说得是真得?” 小锦点点头,认真说道:“当然是真得。” “可是,女子是上不了族谱的。何况按你说得我只是个妾侍。” “不,是平妻,后来是成了平妻的。本来族谱上是不会有女子名字的,但是当家的娶了谁还是会注明的啊,比如说娶某某地方某某氏。至于你竟然会有名字出现在族谱上,而不仅仅是个姓氏,我听妈妈,也就是我娘说过,是因为你是我们‘珠圆玉润’的创始人,潘氏企业的百年基业,都是您一手创办起来的。而族谱修订也是从您,或者说从潘粲这一代修起的,所以像您这么重要的人物自然是要写进去,而且破天荒地还写下了您的功绩,只是没有仔细介绍您之前的身世。我从小就喜欢听这些老故事,所以对您的名字和太太太太太……爷爷的故事印象深刻。爷爷就是祖父。您一说您的闺名,我便想到了。看来,老天爷果然没让我无缘无故地穿越呀!”小锦感叹。 小娥震惊! “这么说,我们的关系竟然是祖孙关系?你是我的玄孙女?”小娥不可置信地说道。 小锦眨眨眼,也觉得有些怪异。 两人先是姐妹,然后发现是不相干的两人,接着又发现竟然是有着传承关系的祖孙。 小锦叹气:“老天爷,您这是将我送到三百年前来认祖归宗么?” 小娥已经惊讶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你快和我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娥终于找回了心神,拉着小锦要她将事情说个明白。 小锦只好将她知道的都说了。 “小时候我最喜欢听我妈妈讲太太太太太……奶奶和太太太太太……爷爷的故事了。也就是太太太太太太太……祖母和太太太太太太祖父……以后我就简称太奶奶和太爷爷了,不然说着好累。据说太爷爷家曾经是苏州渭泾塘镇最早大规模养殖珍珠的农家,后来就成了当地的土豪,也就是地主,太爷爷的老爹想要提升整个家族的社会地位,便要太爷爷去考取功名,因为士农工商,不管是农还是商地位都不高。太爷爷不负众望,高中探花,被江苏学政相中,将自己的女儿荣氏嫁给了太爷爷,所以我记得族谱上是这样记载的,妻:潘荣氏,江苏学政荣公末女,康熙二十九年入;平妻:潘顾氏,闺名蕙心,康熙三十八年纳为妾,康熙四十三年为平妻。太爷爷做了一年的翰林院编修,后来当了榆林知府,却不知得罪了谁,被罢官遣回了家。太爷爷回到家乡,祖业已经荒废。由于太爷爷年轻时一心向学,并没有继承下来他老爹的手艺,回乡后一度贫困潦倒,直到遇见了太奶奶您。您嫁给了太爷爷做妾,帮着太爷爷重拾祖业,并发扬光大,后来太爷爷就扶您做了平妻,养珠的生意就一代代传了下去,到我母亲掌管时已是第十二代了。我们‘珠圆玉润’现在可是浙江诸暨最大的淡水珍珠养殖场了。” 小锦尽可能简要地将她知道的说了。 小娥对小锦说得话并不能完全听懂,但主要的意思她已经听明白了。特别是小锦所说潘粲的事她知道是对的,虽然后面潘粲当了什么官,结局是怎样她不知道,但是在她死得前一年,潘粲的确中了探花,娶了荣学政的小女儿。若小锦不是后世来的,她怎么知道这些。 原本,小娥对小锦所说得来自三百多年后还有些怀疑,这事太不可思议了。但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其实回头想想,自己的重生不也是不可思议的事吗?既然重生可以,那么穿越当然也可以。 只是,既然自己死了,那为什么又会有后来的事呢,特别是嫁给潘少爷的事,这曾经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呀。想到这,小娥的脸上不自觉的红了,幸好天黑看不见。 “既然我是你的老祖宗,为什么我在十九岁那年就死了呢?”小娥不解。 小锦托着下巴,寻思道:“可能是因为空间重叠了吧。如果按照历史,你绝对不会死在十九岁那年,而是好好活着,然后有一天摆脱了翁家,又改嫁给了我的太爷爷,并且创办了‘珠圆玉润’这份家业。但是,可能出了什么原因造成了你在十九岁时死了又重生,而我,竟然穿越到了你妹妹,也就是我太姨奶身上。换句话说,我们都来到了你命运转折点的这一年。十岁这一年应该是你命运的转折点吧?” 小娥道:“也许吧,我是在这一年进入潘家的。” 小娥没有告诉小锦,这一年确实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她的父母都在这一年去世了,她和妹妹一下子从千金小姐变成了粗使丫头,她的人生从此便是悲凉凄婉的。 “这么说,八姑口中的潘家就是我太爷爷老爹的家喽?瞧,再过三天,我们就能回家了。”小锦有些激动,如此说来到了太爷爷家不就是自己家了吗?八姑、八叔总说潘家潘家的,自己不也姓潘吗?怎么就没联想到呢?想着能摆脱被人使唤的命运,小锦高兴地都要乐出声来。 可惜,小娥接下去的话似是将一盆冷水将她浇了透。 “那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是卖身为奴的潘家丫鬟。”小娥凄凄说道。那些年,她打心眼里喜欢潘家大少爷,可是结果呢,她一个卖身为奴的丫鬟,命运由不得她自己。 小锦一时无语,是呀,她怎么忘了这点,她还真当自己是认祖归宗呀,眼前的太奶奶能够接受她,主要是因为她自己身上也发生了奇事,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若是他们去了潘家直说两人一个是穿越的,一个是重生的,那恐怕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咔擦解决了。 小锦的眼前浮现出了堆得高高的柴火垛,她和小娥被绑在上面。一个身穿道袍,留着八字胡的道士手舞足蹈地舞着剑,围观的人们大呼:烧死她们,烧死她们! 小锦打了个哆嗦。 是啊,他们的身份不能到处乱说,古人多迷信,还是保命要紧。 “小锦,小锦!”小锦想得入迷,全然没听见小娥叫她,直到小娥推了推她,她才猛地惊醒,侧脸问道:“怎么了?” “我还有一事不明。”小娥道。 “你说就是了。” “你刚刚说你的母亲成了第五代的家业继承人。为什么不是你的父亲呢?而且既然你母亲是潘家的继承人,你为什么姓潘呢?你父亲也姓潘?”小娥问。 小锦一开始没听明白,琢磨了一会才弄懂小娥的意思。她的太奶奶还是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呢,认为家业必须传男的。 “太奶奶,这你就out了,你之后的三百年,这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了我母亲这一代,国家开始实施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了。不过,我妈妈并不是因为计划生育才只有她一个的,而是我奶奶死得早,我爷爷又是个痴情种,一生没有再娶,这才会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计划生育应该是从我身上开始的,所以我妈妈才会只有我一个女儿。至于我为什么姓潘,是因为妈妈说潘家的家业要有人继承,我的爸爸是入赘的。”小锦说到爷爷时,眼神明显地黯淡下去,但由于她说得话对小娥来说太过怪异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所以小锦语气里的落寂和不舍,小娥并没有听出来。 “我不懂,什么计划生育?还有你刚开始说得那个什么‘奥特’?”小娥问。 小锦挥了挥手,有些不耐道:“太奶奶,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呢,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换你告诉我,你说现在是康熙二十一年?那么你知道四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吗?” ********************************************* 亲们,收藏、推荐给力些呀,帮忙冲新书潜力榜,谢谢。 第7章 姐让你成米田共 小娥、小锦两人说了整晚的话,直到凌晨才睡下。 由于聊得起劲,睡下时,两人一时竟难以入睡。 小锦问了很多关于康熙皇帝的事,特别是几个在清穿剧里被众多帅哥明星演绎的几个阿哥,但令小锦失望的是,小娥对什么皇帝、阿哥的事一问三不知。她知道当朝皇帝,但却不知道他的后-宫,他的家事。 小锦探听不到自己想听的,面对未知的明天,不知该如何抉择,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而小娥意外知道自己的人生竟然会在二十八岁时变得那样合乎心意,和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一起生儿育女。虽然改嫁这样的事在她心里还是有道坎,但绝对只是个小坎,只要能和潘少爷在一起,名节似乎也只是虚幻的东西。脑海中浮现起前世和潘少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小娥的脸上终于有了幸福的微笑。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无法入眠。也幸好两人无法入眠,因为危险正在临近。 谁也不会想到,十三岁的少年竟然会这样狠毒。 黑暗中,门被推开了。 还没完全入睡的小娥、小锦瞬间警醒,但默契地没有立即起身。面对门的小娥看着门口的黑影,粗短的身材看不出是八叔还是满哥。 但能清楚看到的是明晃晃的菜刀。 恐惧瞬间弥漫了小娥的全身。 背对门的小锦,看到了小娥脸上的惊恐,正欲翻身,就见小娥迅速起身,大叫:“不要!”随即,抓了杂物房的一条坏长凳扫向走过来的那人。 “杀人了!”小娥大叫。 小锦跳起身,看到了拿刀的满哥。 他正抓住小娥扫过来的长凳,要拿刀砍小娥。 小锦随手摸到长条状的东西,用力举起,挥向满哥头上。 “砰”的一声,满哥倒在了地上。 “嗬嗬嗬。”小娥和小锦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小锦一屁股坐到地上,平息了气息,说道:“这满哥发什么神经,竟然要杀人?” 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小娥的回应,小锦抬头一看,就见小娥在昏暗的光线下捂着手。 “你怎么了?”小锦大惊。 拉过小娥的手,沾染上了满手的黏湿。 “你受伤了?”小锦惊叫。 小娥轻声说道:“刚刚被满哥手上的刀划了手。” 小锦连忙拉着小娥到门口,借着外面的光亮,用刀裂中衣的衣摆,然后扯下,将她的手包了起来。 幸好只是划伤,伤口不深。 小锦松了口气。 “你包扎的真好。”小娥赞道。 “那当然,我在学校里学过急救,这点小伤难不倒我。”小锦得意地说道。 小娥想问学校是什么,但此时不是聊天的时候,她们得先解决满哥的事。 “怎么样?满哥死了吗?”小娥、小锦走到满哥身边,踢了踢他,未见反应,小娥有些紧张。 小锦探身上前,探了探满哥的鼻息,呼吸平稳,应该没死。 “没死,还有气,应该是被我打昏了。”小锦道。 小娥松了口气。 “这猪头,为什么那么恨我们,半夜都要起来杀我们,我怀疑小锦落水和他有关。”小锦取出放在腰间的小铃铛,将自己的推想告诉了小娥。 小娥拿着铃铛和满哥手上的一比较,还真是一样。 “难道真是满哥害死了小锦?”小娥又惊又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问不就知道了。”小锦盯着满哥那趴在地上如一坨肥肉一样的身子,幽幽说道。 小锦奇怪的目光和冷冷的语调让小娥吓了一跳。 小锦继续说道:“就让我们教训教训这个心如蛇蝎的黑猪头。” 一勺冷水浇到了满哥的头上。 “这是哪?好臭,好臭。”满哥惊醒,顿觉不对,只觉入鼻的都是臭味,自己的身子好像浸在了水中,但扭了扭,臭味更甚了。 “怎么样?猪头,喜欢这里么?”小锦站在门外冲着他笑。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虽然光线依然昏暗,但要看清楚对方已经非常容易。 满哥终于知道自己是被扔在了茅厕的粪缸里。 古人的茅厕没有现代化的排污设施,大户人家会有单独的茅厕,有尿桶、马桶什么的,一般的人家就只是在地上挖个坑,架上两块能踩脚的板子,算是解决大号的地方了。 八姑家还算讲究,将半个破缸围在粪坑上,然后在破缸上扑上木板,比一般的人家稍好些。 小锦第一次用这种厕所,那是颤颤巍巍,生怕掉了下去。而凌晨看着满哥,她也是灵机一动,想到将满哥放在粪缸里,为小锦报仇。杀人她不敢,但是折磨人她可有得是点子。只是搬动满哥这个肥猪费了她和小娥不少的力气,最后还是用绳子绑着他,然后像纤夫拉纤一般使了吃奶的力气才将满哥弄进茅厕,拆了木板,将他浸了下去。然后忍着恶臭将他的双手分别绑在了支撑茅厕的两根柱子上。 所幸的是,八姑似乎睡得很沉,没有被这边的响动惊醒,而八叔似乎根本就没回来。 “放开我!”满哥大叫,但很快就被呛鼻的恶臭熏得一阵干呕。 小锦和小娥也受不得这臭,离他远远的。 “放你?你竟然敢来杀姐,姐可不是好惹的,姐今个就让你这个猪头变成米田共。当然,要放你也可以,你先说是不是你害我掉进水缸的?”小锦质问道。 满哥摇晃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却因为搅动,让无法容忍的臭气更加浓烈了。 满哥熏得呕吐不止,大概将隔夜饭都吐出来,那样子看得小锦、小娥都觉得反胃。 “快说,不然我就将那桶尿浇你头上。”小锦威胁道。 满哥被粥烫了的伤还红肿着,一抽一抽的疼,胃里面又刚刚吐空了,一听小锦的话,条件反射性地再呕了起来,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娘……”满哥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却再刚发出声时就被小锦泼了一脸的尿。 “你再吼,我就将这尿灌进你嘴里。”小锦气汹汹说道。 满哥终于闭嘴了。 小娥拉了拉小锦的袖子,轻声说道:“问清楚事情就好,别闹出人命来呀。”小娥担心八姑、八叔回来后看到满哥这样会要了两人的命。 小锦黑着脸,冲着满哥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最后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害我落水缸里了?” 满哥粗声粗气地说道:“是,我打昏小娥,然后骗你厨房有包子,然后将你的头按进水缸里了,你噗通几下就不动了,我以为弄死你了,谁想你是装死。” “你,果然是你,是你害死了小锦!”小娥活了两世,这才弄清了妹妹的死因,她还真没想到会是满哥干的,他才十三岁呀,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我没害死小锦,她不是活着吗?”满哥不服,“我就是想弄死她,就是想。” “你为啥要害我?”小锦再问。 “因为你不肯给我当媳妇。” “什么?”小娥、小锦都以为听错了。 “我问过你很多次了,让你给我当媳妇,你都不肯。你不肯,我就弄死你!”满哥叫道,一股子臭气冲进他的嘴,迫使他喊完又闭上了。 小锦皱着眉,看着这像恶鬼一样的满哥。她怀疑满哥的智商有问题,绝对是个有强烈暴力倾向的智障儿童。 小娥却没想那么深,她只是伤心,只是悔恨,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小锦,以至于她竟然被人谋杀了她都不知道。 “你个混蛋!杀人凶手!”小娥气匆匆地将那半桶子尿泼向满哥。 满哥喝进了一口,恶心地大吼大叫,响动声终于惊来了八姑。 “满儿,你在哪啊?一大早的出啥事啦?”八姑的破锣嗓子一响,小锦立即给小娥使了个眼色。 小娥会意,两人迅速朝后门跑去。小娥脱下一只鞋子,扔在墙根。墙根处还摆着椅子、大罐子什么的。 然后两人找了个地躲了起来。 ******************************************************** 最近几日特别忙,周末也一直没时间,所以没能一一到各位亲那谢过,非常感谢各位亲们不遗余力的支持,真得很感动,谢谢大家。 第8章 用计骗得门儿开 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八姑用破锣嗓子狮吼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鬼叫声。 “是哪个杀千刀的干得呀。我的满儿,哎呀我的满儿!”八姑顾不得脏臭,费了老劲将满哥从粪坑弄了出来。 然后就疯了一样跑到杂物间、厨房找小娥、小锦。 “两个死丫头,让我找到你们,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八姑恶狠狠地咒骂。 终于她在后门墙根看到了小娥的鞋子,再看叠在一起的椅子、罐子什么的,一拍腿,嚷道:“竟然敢翻墙跑了,看我不追上你们,打断你们的腿。” 八姑打开了后门,追了出去。 小娥、小锦从藏身的地方钻了出来,朝着八姑追得相反方向跑了。 其实八姑家的围墙很高,小娥、小锦即便用椅子做辅助,两个孩子也是翻不出去的。但是八姑又气又急,才会被假象迷惑,待她回过神来,小娥、小锦早已经跑了。 小娥、小锦一口气跑出老远,直跑进一个小树林里,估摸着八姑一个人暂时不会追来了,才坐到树下喘着气。 “小锦,还是你聪明,早想好了后路。”小娥赞叹道。 小锦边喘边道:“我们打昏了满哥,不管事情谁对谁错,八姑都不会放过我们,既然这样还不如好好惩治下那个猪头,虽不能给我太姨奶报仇,但也算出了口恶气。” “恩,真没想到,满哥心肠竟然如此狠毒。”小娥只觉伤心,红了眼。 “打住,千万别哭,我最不喜欢别人哭了,特别是你还是我的太奶奶,你哭了,我这个做孙女的多不好意思呀。”小锦赶紧劝住。 小娥眨眨眼,忍住了泪,再看小锦眼睛、眉毛挤一块的苦相,忍不住笑了,她还真不习惯小锦叫她太奶奶。小娥笑过后,说道:“报复了满哥,八姑说什么都会严惩我们了,所以你想出了这个金蝉脱壳计,真是妙。” 小锦见小娥又在夸自己,心中得意,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我潘睿婕可也是黑白道上混得,这点小事都脱不了身,还怎么当大姐大呀。” 小娥对小锦口中稀奇古怪的名词实在是不能理解,又不能每听到一个就问,只能放在心里,想着有机会一次问个清楚。。 两人休息了片刻,便开始商量起下一步来。 “我们还是去投靠潘家吧?”小娥提议。 “投靠?太奶奶,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去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 “不,我们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到时只会惹出是非。” “还好你不傻。” “我说得投靠是我们自己去潘家做丫鬟。潘家买我们肯定是需要丫鬟的,八姑丢了我们,交不出人,潘家也就缺人,我们打听着走去潘家,他们应该会收留我们。” “太奶奶,您真是我的老祖宗,没见过自己紧赶着去把自己卖了当包身工的。”小锦无奈长叹。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按你说得你是潘家的子孙,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去潘家不是正好吗?这不就是老天给我们的路吗?”小娥只要一想到又能够见到潘大少爷了,虽然是儿童版的,那心里头也是高兴。 “我说,太奶奶,你不会因为我说那潘大少爷是我太爷爷,你就思春了吧?非得从小呆他身边去。”小锦取笑道。 小娥脸瞬时红了,拍了小锦一下,嗔道:“你这妮子,没大没小,说什么呢?姑娘家怎么能说那样没羞没臊的话。我前世就在潘家为婢,听你说既然潘大少爷是你太爷爷,那我们去潘家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我原和你想得一样,既然潘粲是我太爷爷,我们去潘家绝对是向着目标走的,可是后来一想,我们这样去了潘家,那顶多就是个包身工,以后混得好点也就是个长工,你说不准还得嫁翁三少爷,然后再等个十年,才能嫁我太爷爷。这青春年华都给毁了。而我呢,还不知道命运会是怎么样的,反正能想得到是进了潘府,我们的命运肯定不能自己做主了。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不能去潘家,我们得另谋出路。”小锦非常坚定地说道。 “另谋出路?出路在哪?”小娥问道。 小锦愣了愣,确实,出路在哪? “急什么。总会有办法的。”小锦敷衍道。 “不急,怎么能不急。现在八姑肯定是去搬追兵了,而我们身无分文,又无干粮,早晚饿死,你说,怎么能不急?”小娥毕竟是吃过苦的,此时此刻要比小锦现实得多。 小锦被她这么一说,倒立马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太奶奶,我,我肚子饿了。”小锦吞吞吐吐说道。 小娥睨了她一眼,本不想理她,却见她苦着脸,捂着肚子,心头一软,叹气道:“走吧,我们去找点吃的。” 小锦讨好地诶了一声,跟着小娥寻吃的了。 两人吃得没寻找,却差点被八姑、八叔,还有几个男人逮着。 两人借着茂密的灌木,慌慌张张地往林子深处跑去。 “快,在那,快追!”两人听到后面有人这样喊,看样子她们被发现了。 小娥拉着小锦拼力跑着,但小孩的速度怎能比上大人,要不是她们机灵,尽可能往茂密的树丛钻,恐怕早就被逮了。 追了一会,八姑、八叔等人竟然见不到两人了。 “见鬼,两个小丫头片子会到哪去?”八姑跑得快断了气,心里头气得抓狂。 “应该是躲起来了,快找找。”八叔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都是灌木丛,足有半人多高,小娥、小锦藏身正好。 几人拨开层层灌木,却没寻着人,正诧异间,就听八姑叫道:“瞧,那边有人。” 几人飞快跑过去,却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套着天青色马褂,系着湖色腰带的少年在树下念书,他身后是一辆马车。 “喂,小子,看见两个小丫头了吗?”其中一男人不客气地问道。 少年冷冷地抬眼瞅了瞅眼前的几人,只一眼,便又低眸吟诵,并不多加理会。 “你个臭小子,摆什么架子,老子揍死你!”那男人见少年对他爱理不理,忍不住大发雷霆,扬手便要打他。 …………………………………………………………………………………………………………………… 请各位看官收藏、投票,外加长评,帮着格子冲下新书榜吧。 呵呵,格子厚着脸皮拜托各位了。 第9章 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 “住手!”一声大喝,一个身穿褐色福字花纹长褂,套着深蓝色马甲的中年男子快步跑了过来。 “你们这些强盗,光天化日下也敢抢劫。”中年男子喝斥道,显然把八姑一伙当做了强盗。但瞧他面对几人毫不畏惧,底气十足的样子,应该是见过大场面的。 “你他-娘-的才强盗。我们是广源赌坊的。”那个男人凶巴巴地叫道。 “原来是闵老板的人,你们跑这来做什么?追赌债吗?”中年男子见他们自报家门不是强盗,便不再紧张,沉着问道。 “你认识我们老板?”男人这才觉得眼前两人打扮不俗,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人。 “有过交往。在下渭泾塘潘家总管潘福顺。”中年男子道。 “啊,竟是潘总管,失敬失敬,那请问这位是?”男人瞬间变了副样子,指了指少年,点头哈腰地问道,还用上了尊称。 “我家少爷。”潘总管微微抬起下巴,高傲说道。 “潘少爷,刚刚多有得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呀。”男人诚惶诚恐地说道。潘家虽然只是乡绅,但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到了苏州,江苏的巡抚、知府等官员,潘老爷子都有些交情,而广源赌坊名义上是闵老板的,但其实最大的股东就是潘家,所以这些赌坊的爪牙们自然是怕的。 八姑、八叔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潘家的人,惶惶恐恐地站到了一边。 “你们在这做什么?”潘总管继续刚刚的问题。 男人回道:“八姑家的两个粗使小丫头跑了,我们正帮着找呢。” “她家里的丫鬟跑了?你们帮着找?”潘总管显然不会轻易相信这样敷衍的话。 男人耐心说道:“是八叔,就是八姑的男人赌输了,将其中一个丫头抵了还债,我们去领人时才知道人跑了。” “哦?是吗?”中年男人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前几人一眼,让做贼心虚的八叔惊了一身冷汗。 他私自将已经卖给潘家的丫鬟拆个卖给赌坊,这要让潘家和赌坊知道了,都肯定会教训他。好在赌坊开得价很高,使得小娥卖得价钱远远高于了潘家的开价,这样八叔不仅抵完了债,还留有节余,可以用作赔偿潘家少了一人的违约金。他相信只要他表演的情真意切一些,咬定小娥已经病死,那么潘家还能少要些钱,如此剩下的钱不全都是他的吗? 八叔打着如意算盘,却没想两个丫鬟在惩治了满哥后,竟然用计跑了。他紧追慢赶地跑到这里,竟然没能跟住。现在,又遇上了潘家的人,他可真是紧张得很。 他卖两个丫头是经过潘家的冯叔看过认可,付了定金的,现在定金都被他挥霍了,若是被潘总管看出什么来,那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潘家虽然只是养珍珠的,但是有钱有地位。即便所谓的士农工商,商最低,但潘家却因为乐善好施以及和官府的结交让很多人都惧他三分。 “福叔,我们走吧。”少年似乎不愿意多做纠缠,催促潘总管离开。 潘总管刚刚去寻水,赶回来就见一群人围着少爷,顿时冲了过来,后来才知都是自己人,现在事情弄清了,也不再此浪费时间,大步朝马车走去。 八叔松了口气,庆幸还好潘总管不知道潘家到他这买了两个丫头的事。瞧潘少爷和潘总管的打扮,应该是从外面回来,所以还不知道家里的事。 潘总管整理好了马车,扶着少爷上了车,自己则坐到马凳上,挥鞭赶马。 潘少爷掀帘进车,刚将头探了进去,就见两个小姑娘缩在马车的一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见潘少爷要开口,其中一个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潘少爷默契地没吭声。 “少爷,怎么了?”潘总管手持鞭子,准备在潘少爷进车坐稳后开始挥鞭,却见自家少爷只探进半个身子,好一会都没进车的意思,便觉奇怪。 “没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似有什么落在书院了,一时晃了神。”潘少爷随口编了个理由掩饰道。 “那要回书院去取吗?”潘总管问。 “不必,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父亲、母亲都在家等候,晚回了他们会担心。”说着,潘少爷便钻进了车。 车子动了起来。 行驶了一段路,潘少爷问两人:“你们就是赌坊寻找的丫头?” “嗯,多谢少爷救命之恩。”小娥先出声回答。 “不必谢我,我没做什么。”潘少年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脸,微笑道。 小锦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想到此人就是自己的太爷爷,内心的激动无法抑制。 真不愧是她的太爷爷呀,瞧这眼睛,瞧这鼻子,瞧这身段,虽然还未完全长成,但已经具备了帅哥的潜质,目前绝对算得上是个正太呀。 小锦痴痴地想着,那呆呆的模样让潘少爷觉得有趣,挪了挪屁-股,靠近两人,露出迷人的微笑,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怎么和赌坊扯上关系,那个八姑、八叔是你们什么人?” 小娥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心里头自然是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见他,而且听小锦说自己后来还是嫁给了他,这一世自己能梦想成真吗? “我和妹妹是孤儿,爹娘死了,我们到处要饭,没想到会被八姑骗了。八叔喜欢赌钱,赌输了就想把我们卖给赌坊抵债。”小娥尽量用十岁孩子的口吻回答潘少爷的提问。她刚刚躲车上已经听到八叔要将她们卖给赌坊的事,心中明白八叔肯定是因为赌输了钱,心里才起其它幺蛾子。她本想将八叔和八姑骗潘家的事说出来的,但想着若是说出两人原先是卖给潘家的,那就走不了了。从内心说她是愿意去潘家的,只要能在潘少爷身边,为奴为婢又怎样?可是想着这一世又得重走一遍老路,她就胆寒。潘美莲那恶毒的嘴脸让她恶心,翁三少爷那懦弱的样子让她厌烦,想起这两人,她就不想再走老路。何况,她还有小锦,不管她是妹妹还是玄孙,她都得照顾她不是?怎能让她去做奴婢。 因为犹豫,所以小娥选择了不说出全部的真相。 ***************************************************** 看到亲们为了帮我冲榜写下那么多的长评,真得很感动,泪流满面呀……谢谢亲们,你们真是太好了。 谢谢各位亲们给投得评价票、pk票,谢谢亲们的收藏、推荐。 新书求呵护,请亲们继续支持呀。 第10章 打死不做包身工 潘少爷听了小娥的话,看看两人,想了想说道:“如此,你们没有去处了?” 小娥点点头。 “那,和我回潘家吧?”潘少爷道。 小娥和小锦相视一看,一时没有说话。 小锦见潘少年知书达理,今个又救了她们,心里对这个太爷爷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很快她又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所以,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相处她很敏感。她和小娥上车后一直缩在车里的一角,潘少爷上车后,坐在了她们旁边的车凳上,她们虽然没有再缩成一团,但却是蹲在马车上的。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潘少爷一直坐着,却没有让她们坐下的意思,那种感觉,就如同他是主子,她们只是卑微的人,根本不能和他平起平坐似的。 这一感觉让小锦有些不快,但想着现在毕竟是清代,男尊女卑,主仆有别的思想根深蒂固,潘少爷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自然会傲气些。所以小锦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要是搁现代,小锦早就大骂这毫无绅士风度的男人了。 当潘少爷提出要二人随他回潘家时,小娥有些欣喜,她的心里一直没有忘记潘粲,即使是在翁家的日子,她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时时刻刻都念着潘粲。重生后,她想过要反抗命运,想过不再重走老路,但是,在见到潘粲后,她的心彻底乱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潘粲永远都是那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小娥想着想着,竟红了脸,微微低下头,想要答应,却被小锦抢先问道:“你让我们跟着你去潘家做什么?” 潘粲微微一笑:“自然是做丫鬟。你们模样端正,口齿也清楚,正好一个给我母亲做小丫鬟,一个给我妹妹做丫鬟。” 小锦听后脸色微变,心想这太爷爷尊卑思想实在是太严重了,怪不得当年太奶奶那样帮着发家,都没有被立为正妻。 而小娥再听到“给我妹妹做丫鬟”时,也变了脸色。潘粲口中的妹妹就是潘美莲,那个美艳却恶毒的女人。 小娥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怕我们潘家工钱低吗?放心吧,渭泾塘方圆百里只有我们潘家的工钱最高,你们是孤儿,可以签死契,如此,你们一辈子都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了。”潘粲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因为家境的殷实以及作为读书人的骄傲,他说话总带了一分自以为是,他认为小娥、小锦一定不会拒绝的。 没想到的是,小娥、小锦竟然异口同声说道:“不去。” 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看,会心地笑笑。 “为何?”潘粲不解。 小娥道:“我们在前面的乌雀村有亲戚,我们想去投靠他们。故而,潘少爷的好意,我姐妹二人心领了。”小娥出于对潘粲的喜爱,回绝上便很委婉,甚至还编了个谎话,以便让潘粲不那么难以下台。 而小锦,则随意多了。她不知道小娥说得是谎话,还以为真得有亲戚投靠,便嚷嚷:“就是就是,打死我也不愿去做那包身工。还死契?那不是一辈子都卖给你们潘家了?到时候你们潘家想怎么折腾我们都行,我们岂不是很悲催。一年一签,我都得仔细想想,何况是这一辈子一签的。我和姐姐还是去投靠亲戚的好。” 潘粲眨眨眼,带着好奇,问道:“你说话怎么那么怪?包身工是什么?” 小锦歪歪嘴角,嘲讽道:“这你都不知道,还真是个土豪。” 潘粲愈发不懂了,但是却能从小锦的语气中听出此话是嘲笑他呢,顿时有些恼了,微愠道:“你敢取笑我?若不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已经被卖去赌坊了。现在,我只要喊一声,潘总管就会立刻停车,将你们送去广源赌坊,到时候,你们这辈子都有吃不尽的苦。” 小锦恼了,她最受不得别人威胁她,穿越前,在ktv包房,一个混混不知好歹地想要轻薄她,还威胁她,被她一酒瓶子砸破了脑袋,缝了六针。所以,当潘粲威胁她时,她骨子里的傲气顿时被激起,她柳眉倒竖,红唇紧抿,正欲发飙,却被小娥握着手,用力扯了扯。 小锦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现在的身子才八岁,身后也没人可以撑腰,要是得罪了她的太爷爷,恐怕还真没好果子吃。 “潘少爷别气恼,妹妹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少爷大人大量,别计较。”小娥求道。 潘粲深吸口气,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只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本少爷才没那么小气。”说完,侧脸看着小娥,问道:“你念过书,我听你说话有些文采,不似你妹妹,都是些不着边的瞎话。” 小锦气得握紧了拳,心中暗道:再不好也是你玄孙女。 小娥这边紧紧握着小锦的手,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得罪了潘粲。这边回道:“是的,家父曾经教过,略识些字。”小娥说到这事,心里便有些难过,一是因为父亲已经不在了,二是因为曾经潘粲也教她认了不少字。 “哦,没想到你还出自识字人家。”潘粲轻声说着,似是自言自语。之后,他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小锦见他闭目养神,便撑着膝盖略略站起身,然后坐到了旁边的车凳上。 小娥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坐上去。 小锦不以为然地说道:“姐姐,我的腿都蹲麻了,你不累吗?快起来坐坐。” 小娥慌忙说道:“你乖些,未经潘少爷同意,这车凳不是我们坐的。”小娥在潘家坐了那些年的丫鬟,对着主仆之分分外明了,同时,她也习惯了为奴为婢,所以,对小锦这样未经同意就坐,十分的紧张。 小锦便冲着潘少爷问道:“喂,潘少爷,我们能坐坐吗?” 潘粲睁开眼,瞥了小锦一眼,似是不高兴,但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然后,又闭上了眼。 小锦冲他做了个鬼脸,用力拉起小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小娥摸着已经有些麻木的腿,怯生生地坐下了。 坐下后,小娥的眼睛一直盯着潘粲瞧,心如鹿撞,跳个不停。 小锦见小娥如此,便知道她思春呢,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潘粲被小锦的轻笑声吸引,睁眼看了看她,忽然,他冲外面驾车的潘总管喊道:“福叔,停车!” 小娥、小锦皆是一惊。 这潘粲想做什么?小锦紧张地握住小娥的手,心想只要潘粲起幺蛾子,她就立马拉着小娥跳车逃。 ……………………………………………………………… 谢谢草原上01(少孑)、杯在水无踪赠送的平安符,谢谢雪花~?~?~赠送的桃花扇、谢谢媚眼空空赠送的香囊,谢谢舞落如梦、风解我、桃乐比小朋友、少孑、黑夜海棠花、掠影月给写得长评,谢谢亲们投得评价票、pk票、推荐票。 第11章 身无分文的富十三代 车子刚停稳,潘粲便走到前面,掀开帘子一角,探出半个身子,对正转过身,想要询问的潘总管说道:“福叔,刚刚你寻得水有异味,烦你再去寻些,我渴得很。” 潘总管不疑有他,说了声“少爷歇好,我去去就来”,便下车寻水去了。 潘粲见潘总管走远了,便缩回身子,对小娥、小锦说道:“前面就是乌雀村了,你们走吧,若被潘总管知道,你们就走不了了。” 小娥、小锦这才知道为何潘粲叫停车,原来是乌雀村到了。 两人道过谢,下了车,便朝乌雀村走去。 小锦松开了拉着小娥的手,觉得手心润湿,也不知是小娥的汗,还是自己的汗。 “太奶奶,我们有什么亲戚在这村里?”小锦边走边问。 小娥一门心思都在潘粲身上,这一次分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心里头正不给劲,忽听小锦相问,猛地一惊,脱口说道:“我们没有亲戚在此,我刚刚扯了谎。” “什么?”小锦惊呼,“我说太奶奶,我还以为我们真有亲戚在这村里呢?既然没有,那接下去我们怎么办呀?” 小娥叹气:“我们先进村,讨点吃的,然后再想办法。” 小锦抓了抓脑袋,无奈说道:“我的太奶奶,不愿去潘家就不愿去,至于说谎吗?本来,我还想找我太爷爷讨点银两的,被你一说这村里有亲戚,就没开这个口。现在好了,我们真得是举目无亲,口袋空空了。” 小娥颓然说道:“我想去潘家。” “那你为什么拒绝?”小锦道。 “因为你,也因为我不想见到潘美莲。”小娥道。 “因为我?你是想说因为我不想去,所以你就没去是吗?”小锦真心不明白为何小娥总是想去潘家,虽然她知道小娥喜欢潘粲,但也不至于非得卖身为奴去他家吧。 “太奶奶,人家唐伯虎卖身华府点秋香,可是能进能退,您一旦卖身到潘家,您没听我太爷爷说那是死契吗?”小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您和我太爷爷现在的差距不是一点点,若是再卖身为奴,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您怎么和他相处,上辈子,不,是某一辈子您已经是他的妾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改嫁的,这辈子您就没想能做他的妻吗?只有保持地位上的平等,才能在感情上与他平等啊!” 小娥理解小锦的话还是有些费劲,但是意思上她能懂,小锦这是希望她和潘粲能够门当户对,如此便能争取嫁娶上的平等。 “我可以吗?我们现在可是一无所有的小丫头。”小娥有些犹豫,有些不确定。 “当然可以,办法是人想得啊,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小锦拍拍胸脯,保证道,虽然她心里也一点底都没,她不知道这八岁的身子能做什么。 小娥娇嗔道:“姑娘家,怎能说这样粗鲁的话,以后可别说了。” 小锦一愣,这才意识到在古代,这个“尿”啊“屎”啊,大家闺秀是不能时常挂在嘴边的。她深深看了小娥一眼,觉得小娥的出身一定有什么秘密,族谱上没有记载太奶奶嫁进潘家前的事,而这恰恰是她最好奇的地方。太奶奶到底是哪人,祖辈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被八姑骗,家道为何中落,其他亲人都去了哪?从她这两天与太奶奶的接触,她能断定太奶奶一定出身不错,刚刚潘粲说她读过书,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温饱问题,至于其它的,她有的是时间慢慢从太奶奶问出来。 姐妹二人不再犹豫,慢慢朝前方的乌雀村走去。 “太奶奶,你是如何知道这里有个乌雀村的?我还以为你真得有亲戚在这呢?”小锦靠在村口的界牌上,指着上面的“乌雀村”三个字问道。古代的字多用繁体,和现代的字有一定的区别,小锦心想以后可得好好学学,别一个大学生到了古代就成了文盲。 “前世,我被卖入潘家,潘家的冯叔来领我,走得就是这条路。我们曾经在乌雀村讨过碗水,所以我知道。小锦,以后你还是叫我姐姐吧,千万别在人前叫我太奶奶。”小娥抹了抹额上的细汗,这五月天艳阳高照,稍一跑动便是满头汗。 “嗯,只要老祖宗您不觉得我大不敬,我当然无所谓啦。”小锦调皮说道。 小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含笑道:“没见过对自己老祖宗还这么没正经的。” 小锦眨眨眼,吐了吐舌头,拉过小娥的手,拽着她往村里走,边走边道:“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小娥呵呵呵笑了,任由小锦拽着走了几步,然后才快走几步,走到她一起。 “我们去哪里找吃的呢?”小锦摸着肚子问道。 小娥想了想,道:“这乌雀村有座乌雀桥,过了桥就是村庄所在地了,上一次,我和潘家的人就是到离桥头不远的一户人家讨得水,那户人家心很好,要么我们去那试试?” “好,那快去吧。”小锦迫不及待道。她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哪这样饿过肚子,穿越到此,就没一顿是吃饱的,现在更是饿了一顿她认为最重要的早餐,这会子赶了会路,只觉得头都有些发昏,所以急于想吃点什么。 走了一会,果然看见了小娥口中的那座桥。 这是一座石拱桥,桥的两边有乌龟和麻雀的石像,怪不得叫乌雀桥,这村又叫乌雀村。 走过乌雀桥,就看到村庄里密布着一些房子,只是不是小锦看过得那样的小别墅,而是二十一世纪农村里所谓的危房、老房样式。可视范围之内,最好的一户是白墙青瓦的大瓦房,外面还用两人多高的围墙围着,看样子里面应该挺宽敞。 小娥带着小锦往村子的东边走去,而那边正是大瓦房所在地,小锦憧憬着里面会有一碗炒得焦黄的葱爆鸡蛋,一碗油滋滋的红烧肉,再不济也该有碗青菜,这几天就光吃咸菜饼子了,所以啥都想吃。 …………………………………………………………………… 谢谢门前买菜的老奶奶、索阳辰夏、子伽、天妒心赠送的平安符,谢谢隽眷叶子、吴千语赠送的香囊,谢谢幻?一水投的3张评价票,谢谢丐帮小样儿的长评。 第12章 酸菜又是酸菜 小锦一边走着一边想,正想得流口水,就见小娥忽然离开她的身边,走到一座土坯房的篱笆墙外,冲里面喊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一个穿着青灰圆领捻襟直身平袖长衣的妇人从敞开的屋门里走了出来,回声道:“是谁呀?” “阿婶,我和妹妹路过这里,身上没有钱两,已经好几顿没吃的了,想向阿婶讨点吃的。”小娥可怜巴巴地说道。 “哎呦,你们两个半大的丫头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你们的爹娘呢?”妇人脸儿蜡黄,眉眼粗犷,嘴唇厚实,看着并没有江南女子的细腻,姿色也很一般,但是脸色很和蔼,应该是个心善的。 “我们家里遭了灾,只剩得我们两个了。”小娥道。 妇人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拉开篱笆门,一手拉过小娥,一手拉过小锦,心疼道:“怪可怜的两个丫头呢,怪进屋,婶给你们弄吃的。” 小锦看着这用泥和起的房子,墙面坑坑洼洼,墙上只有一个木头窗子,有些地方已经有了裂缝,不禁皱了皱眉,觉得这样人家能有什么招待她们。 进了屋,里面的采光也不够,昏暗的光线让小锦的眼睛一时竟难以适应,片刻后才看清这家里的摆设。 上堂摆着案几,上面有两根红烛,墙上是一副破旧的画,旁边是两对的堂联,这是农村普遍的摆设,从前小锦到乡下,见到很多农户家里都是如此,堂联是新屋建成时,亲朋好友送的,一幅幅挂在上堂,彰显着这家的家势,堂联越多,说明这户人家家族越兴旺,也说明这户人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否则谁会给你送这个。而现在这户人家,堂画残旧,小锦已经看不出画得是什么,堂联已经旧的褪了色,上面的字潦潦草草的,小锦也看不出是什么字,再看堂前的那张桌子,是农村人吃饭和招待客人用的。后代新农村建设,农村越来越好,一般的农户家还有单独的客厅,但还保留着上堂吃饭的习惯。小锦看着那破旧的四方桌,先不说,远远没有她见过的那般鲜亮大气,就这高度也是比正常的桌子矮上些,而且桌面上已经裂开一条条的缝,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掉进去塞在那。小锦伸手碰了碰桌子,桌子摇了摇,差一些倒了,着实吓了小锦一跳。 “丫头,婶家穷,这堂桌还是李木匠不要的废材给随手打的,其实也算不上堂桌。”妇人有些不好意思,让小娥、小锦先坐着,她进灶间给做些吃的。 小娥坐了下来,见小锦站着,拽了拽她的袖子,小锦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姐姐,我们一定要在这家吃吗?” 小娥道:“小锦,你就将就点吧,这家里虽然看着不入眼,但阿婶人心好,其他人家未必能讨到吃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小锦道,“再走两步就是大瓦房了,瞧那房子应该是殷实人家,他们那一定有吃的吧。” 小娥摇摇头道:“其实像潘家这样的人家,讨水喝自然找那些大户人家。那户人家上次曾去讨过水,但却没人开门,所以我不知道里面住着是谁?” 小锦叹口气道:“我们应该去看看。” 小娥笑笑,用袖子将小凳子擦了擦,然后劝道:“随遇而安吧。” 小锦无奈坐下。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妇人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吃食出来了。 小锦再次皱了皱眉,她闻到了酸菜的味道。 心里咯噔一下:酸菜味,不会又是酸菜吧? “阿婶家穷,也没什么吃的,丫头,你们将就着吃些,先填填肚子。”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吃的放到桌上。 小锦伸脖子一看,一碗清水汤上飘着一些细酸菜,果然,今个又是吃酸菜。 再看另一样,是一小碗看着半生不熟的细碎糙米饭,混着一些有些发黄的菜叶子。 小锦原本的期待一下子全部落空了,不禁有些懊恼,不假思索地嘟囔道:“这几天都吃酸菜了,我都要成酸菜饼子了。” 小娥一听,赶紧用手肘子撞了撞小锦,示意她别口无遮拦。 “谢谢阿婶!”小娥甜甜地谢过,端过酸菜汤喝了一口。 妇人并没有听清小锦说什么,但见小娥谢她,乐得满脸堆笑,怜爱说道:“不谢不谢,可惜婶家没啥好东西,你们将就着吃啊,我去给男人送饭去。” 小娥点点头,道:“阿婶去忙。” 妇人便笑嘻嘻地走了。 小锦看着这两样吃食,可一点都乐不起来。她原想着逃出八姑家后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谁想吃得还不如咸菜饼子。咸菜饼子好歹还是白面做的,这糙米饭,她可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糙米在现在算是健康餐,但制作上毕竟经过改良,这样直接煮了吃了,而且都是一些米碎子,那味道绝对难吃。 小娥虽然吃过苦,不过因为都是在大户人家里当内房丫鬟,吃穿用度还算不错,所以这样简陋的吃食她也有些吃不下。但她懂得体谅,知道这恐怕是妇人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小娥安慰小锦:“小锦,将就着吃点吧,糙米饭不好下咽,这汤可以喝点填填肚子。” 小锦肚子饿,虽然不想吃这个,但还是端起碗喝了口汤。这汤淡得不行,瞧着漂在上面的酸菜叶子只有零星几片,小锦知道阿婶连酸菜也没舍得多放。 “唉,连酸菜都放得这么少,这汤除了酸菜味,什么味儿都没。换做以前,我基本都不吃这个,腌制食品,对身体可没好处。”小锦实在忍不住了,埋怨道。 小娥努力咽下一口饭,慢慢说道:“我想阿婶家连酸菜也是不多的,所以才舍不得放。因为这盐可不是到处都能买着,价钱也不便宜。酸菜在一般的人家里已经算是好东西了,可以放着调味,下饭。阿婶家这样穷,肯定存着不多,能给我们做汤下饭已经算得上是盛情款待了。” 小锦这才知道在古代,盐可值钱了,而且供应有限,并不像现在随便在哪个超市或杂货店都能买到。 勉强喝完了汤,咽了一口饭,小锦实在是吃不下了,但肚子却还是咕咕咕叫着,这让她非常的郁闷。 小娥碗里的饭也没有吃完,她毕竟也是娇生惯养,吃上没有吃过大苦,这样的饭咽着割喉咙,她也吃不下了。 “咋了?吃不惯吗?”妇人做好了午饭,进了堂屋,见桌上的饭基本还剩着,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拿这个出来招待别人确实上不了台面。 小娥赶紧回道:“不,不,谢谢阿婶了,我和妹妹已经吃饱了。” “哦,那这些饭我就先端走了。”妇人道。 小娥、小锦点点头。 ……………………………………………………………………… 谢谢潮海之雨(2个)、三牛aa赠送的平安符,米虫人生赠送的香囊。 第13章 四处溜达落脚无望 妇人收拾好碗筷,去了灶间,小娥觉得有愧,想去帮忙,便跟着去了。 走到灶间门口,就见妇人正把饭扒拉进一个稍大的碗里,然后放进了藤条篮子,再将灶上的一碗菜用另一个碗盖好,也放进了篮子。由于角度问题,小娥没看清那是什么。 “啊呀,丫头,你还要什么吗?”妇人提着篮子回身就见到了小娥立于灶间门口,以为她还有什么需要,正欲放下篮子,帮她们。 小娥摇摇头,道:“阿婶这么早就去送饭?”现在正是晌午,按理还没到正午吃饭的时候呢。 “我家地离这远,何况我家男人天没亮就出去了,这会铁定是饿了。”妇人解释道。 “阿叔没吃就出工了吗?”小娥问道。 妇人不自然地笑笑:“穷人家,哪还吃得起天光。”小娥知道天光是乡下土话,是早饭的意思。乡下人穷,都只吃两顿,一般是早上一顿,正午一顿,到了傍晚收工回来,洗洗便睡下了,没有晚饭。即使是翁家那样的人家,一天也只吃两顿,只不过家境好,饿了有零嘴吃。 小娥听妇人说她男人连早饭都没吃就去田里干活了,估计这家穷得可能每天只能吃一顿。 “那阿婶快去吧,叔铁定饿坏了呢,我和妹妹也该走了,谢谢阿婶了。”小娥朝妇人鞠了躬表示谢意,慌得妇人赶紧伸手扶她起来。 “你们两个要去哪呢?”妇人问道。 小娥苦笑道:“无处可去,走到哪算哪呗。” 妇人一惊,连忙道:“那怎么行,两个女儿家,到处走会遭歹人的。” 小娥无奈道:“爹娘已死,我们又不想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去处,只好先过一天是一天。” 小锦此时也走了出来,问道:“阿婶,这附近有能工作的地方吗?” “工作?”妇人不解。 “呃,就是能干活,然后给工钱的地方?”小锦换了说法。 “村里头倒没什么活干,到渭泾塘要人干活的就多了,你们不是不愿意做丫鬟吗?”妇人问。 小锦道:“恩,我说得不是去做丫鬟,只是做做散工。” 妇人笑道:“你们这般年纪,不做小丫鬟,是找不到什么散工做的。唉,不做丫鬟是对的,一辈子卖给主家,都没个自由。就算是活契的,那也要到成老姑娘才能赎身,最后也嫁不到好人家。” 小锦没想到这个看着毫不起眼的乡下妇人会有这样的见识,好感顿起,接口道:“阿婶真有见识,我们姐妹就是这样想的,有什么比得上自由身呢?” 妇人被小锦夸得红了脸,含羞道:“我一个乡下婆子,能有什么见识,就觉得若我有女儿,再苦再累也是舍不得让她卖身做丫鬟的。” 小娥听出弦外之音来了,问道:“阿婶家没孩子吗?” 妇人叹气道:“可不是,这点我可真对不住我家男人。” 小娥、小锦看着妇人的样子,应该有三四十岁了,没有孩子在这古代可是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过小锦想得却是幸好没孩子,否则这家可就更穷了。 妇人见小娥、小锦愣着,尴尬笑笑道:“瞧我,竟和你俩孩子说这些,我得去送饭了,你们再坐会。” “阿婶,顾你忙就是,不必理会我们。”小娥道。 妇人这便提着篮子走了。 小娥和小锦在附近溜达了一会,走到离妇人家不远处的河边,小锦看着那清澈的河水,按耐不住想要下河去洗洗,这都穿越来三天了,没法洗澡,没衣服换,小锦真心觉得自个儿都要成腌酸菜了,又咸又臭。 小娥自然是拦着她,“小锦,这可是光天化日,女儿家怎能做入河洗澡的事,再说了现在还没到盛夏,河水凉,你这样会冻着的。” 小锦扯开小娥的手,“太奶奶,您忘了我只有八岁吗?还没有发育呢,怕什么啊,再不洗洗我可真要发臭了。”说着,踢飞鞋子,扒下袜子,迈着小脚丫往河里走去。 入水便是一片冰凉。 小娥说得对,现在还没入夏,这河水还很凉。 小锦知道这澡是洗不成了,但又不好意思上岸认错,只能在水里,用脚踩着浪花扑腾。 小娥见小锦下了水,并没有脱衣服等进一步的举动,便知道她试了水温,不敢再洗,心中安然,就找了块大石坐下歇息。 小锦玩了会水,实在是有些凉,又见小娥静静地坐在岸边,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便厚着脸皮赶紧上岸了。 小娥见小锦上来,一边赶紧让她坐下,不许她再走动,一边用衣摆抹干了她的脚,这才让她把鞋袜穿上。 “要是湿漉漉的穿上,捂病了可怎么好?”小娥一边将小锦踢飞的鞋子捡到她跟前一边说道。 “晾晾就会干了。”小锦穿着袜子道。 “河边风大,等吹干了,说不准就得病了。”小娥道。 小锦低着头,穿着鞋袜,想起那时候刚刚穿越到这,小娥担心她病着,将干衣服给她,自己穿湿衣服的事,眼睛便感觉涩涩的。 有多久,自己没感觉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关爱了?小锦用力吸吸了鼻子,她可不能哭。 再抬起头,已是一脸的笑意。 “老祖宗,其实这里风景挺好,有山有水,毫无污染,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定能长寿。”小锦开始喜欢这里了。 小娥环视周围,确实,这里山水秀丽,民风似乎也不错,在这里安家,确实不错。 “污染是什么意思?”小娥问,“又是你们那个时代的词吗?” 小锦呵呵笑了,道:“是啊,污染就是这些风景被破坏了。我们那个时代只要金山银山,不要绿水青山,现如今开始遭到报应了。” 小娥似懂非懂,但也不想再细问,“我们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废弃的屋子,先落个脚。” 小锦嗯了一声,姐妹二人,不,是祖孙二人便朝村子的深处走去。 走了好一会,已经走到了村子的边缘,两人都没有看见有废弃的屋子。 ********************************************************** 推荐一本好书,“天骄之女流落民间,田园生活,悠然自得。”请看风解我巨作《农女本色》。 谢谢错花心(2个)、杯在水无踪、大耳郎、门前买菜的老奶奶、清蒸鳜鱼、陈钟、背影923、雪花~?~?~、浅粼、子伽赠送的平安符,雪の妖精、飘过的浪花赠送的香囊。 [bookid==《农女本色》] 第14章 片瓦遮头好过流浪 “瞧,那是不是刚刚给我们东西吃的阿婶?”小锦指着前面地里的一男一女问道。 小娥一看,正是。 两人便过去预备打个招呼。 刚走到田埂上,就听见男的说:“今个饭多,吃得老饱。” 妇人道:“今个有两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头来要口饭吃,我便给做了点酸菜汤和饭,没想两个丫头没好意思吃饭,这饭便剩下了,我就都扒拉了来。” “你呀,既然剩下了就自己吃了,别总是吃那烂菜叶子,身子都垮了。”男人心疼道。 “没事没事,我身子好着呢。”妇人笑着安慰。 小娥听了心里头难受,小锦也是。在她们眼里难以下咽的糙米饭,在这妇人家已经算是好东西了。 “阿婶、阿叔。”小娥叫了一声。 妇人转过身,见是小娥和小锦,高兴地对她男人说道:“瞧,就是这两丫头,俊吧。” 男人起身看向小娥、小锦,乐呵呵道:“是两个俊丫头呢。快过来。踩着硬实的地儿,别弄脏了鞋。” 小娥、小锦这才发现妇人和她男人都是光脚的,鞋袜都在田埂上,田里插着绿油油的秧苗,土地上灌了水,不能下脚。妇人和她男人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硬地上的樟树下,正朝她们招手。 想了想,两人便想脱去鞋袜,从田里走过去。 “不行,不行,田里刚灌了水,土松,黏脚。你们往那绕过来。”男人见小娥、小锦要脱鞋,知道了她们的意图,赶紧阻止了,指了一条路。 两人便按照男人说得绕了一个大圈,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小娥甜甜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们准备去哪呢?两个女娃,到处走,可险呢。”妇人道。 “怎么?你们没地方去吗?”男人问道。 小娥点点头,“我正想问问阿叔、阿婶,村子里可有地方落脚,比如土地庙、荒庙啥的?” “小丫头胆子可真大,那些地方你敢住呀,这样吧,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我们家吧。”男人说着,朝他女人看了看,问道:“云霞,你觉得呢?” “行,当然行。我见着这两孩子就喜欢。”叫云霞的妇人高兴应道。 小娥看看小锦,见她绷着个脸,知道她不情愿。 “好,好,阿婶、阿叔真是好人。”小娥感激地谢道。 “说啥呢,小丫头,嘴就是甜。”云霞高兴道。 “得,就这么定了,云霞,你带两孩子先回去,我忙完了就回来。晚上……”说到这里,男人拉过女人,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小娥听不真切,好像是说到沈家什么什么的。 云霞点头诶了两声,之后,便让小娥小锦跟着回去了。 小锦不情不愿,小娥只好拖着她走。 到了云霞家中,云霞说出去会,让小娥、小锦先在屋中歇着。 说完,便出去了。 小锦不愿进屋,呆在院子里生闷气。 “小锦,瞧,嘴嘟得老高,都可以挂油瓶子了。”小娥取笑道,用手肘子撞了撞她。 小锦哼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私下决定住这,这里条件这么差,吃已经没东西吃了,还要住?” 小娥叹气道:“小锦,阿叔、阿婶这样好的人,我们怎能嫌弃他们呢?” “我不是嫌弃他们,只是我们住在这,不也是增加他们的负担吗?”小锦心虚道。 小娥看了小锦一眼,“道理是这样,可是我们能去哪呢,若真得要流浪,我还真没那个胆呢。小锦,你是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讨饭,怎样受欺凌,怎样被八姑骗的。” 小锦扁扁嘴:“我当然不记得,我压根就不知道。” “是呀,你压根不知道。”“小娥幽幽道,“所以,你不觉得我们到处流浪有什么不好。可是我却是打心里的惧怕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的日子。片瓦遮头怎么也好过流浪。” 小锦看着满脸沉重的小娥,心头一紧,没再反驳。 就这样,暂时的,她们今个就住在了这里。 小娥知道,住在这个家徒四壁的人家,只会增加他们的负担,心中有愧,便四处寻着,想看看这家里有什么可做得没。 然而,在本就不大的屋子里瞅了半天,也没发现可以做的事。 这家,实在是太穷了。 上堂除了供奉烛火的几案还能入眼,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和四把小凳子已显出了这家的穷困。再到房间里,这房子总共就俩房间,一个门半掩,估摸是云霞和他男人的,小娥便没推门进去。另一个,堆着篾子、篓子等物件,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再看堂后的灶间里,简单的土灶上只有几张发黄的菜叶子,遍寻也未见油、盐之类的物件。解开貌似装米的布袋,里面只有一些糙米,小娥估摸着只有四碗左右,看来若是今晚煮了,明天他们就得饿肚子。再就是一小罐的酸菜和一小碗的,看着这些平时喂猪都不要的东西,小娥只能深深地叹气。 不过,小娥还是在灶间后门的墙根处发现了一些黑乎乎的药渣。一直不明白这户人家为何穷成这样,看到药渣,小娥忽的想是不是因为有人生病了,是云霞还是她男人? 而小锦,则走出院子,去了隔壁不远的青砖瓦房。 房子大门紧闭,似乎并没有人。 小锦正欲敲门,忽然听见附近有说话的声音,循着声音走过去,原来是云霞在房子的侧门同人说话。 “沈家娘子,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因为两丫头必须得有点吃的,我也拉不下这脸子再来求你。” “霞姑,别说这见外的话,乡里乡亲的,有啥难处说就是。” “沈家娘子,我们家欠沈郎中太多了,唉,都是我不争气。”云霞带着愧疚哽咽道。 “快别说了,这些都是我们该帮的。” 由于沈家娘子立在门边,躲在墙边的小锦看不真切她的模样,似乎只见到了玫瑰紫色的裙角在微风中轻晃。 云霞再次道谢,接着,便是告别的声音,小锦赶紧转身跑了。 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就见小娥在四处张望。 “你去哪了?”小娥正寻她呢。 “嘘,霞婶回来了。”小锦低声说道,话音刚落,云霞便抱着一些菜和一小袋米进院了。 ************************************************ 第一件事:推荐一本好书:土依水中的《带着鬼姬闯战国》。平安朝,乃鬼、妖、人共存时期;战国,是魔王变身萌王时代!什么?公主和萝莉竟能变成武器?哇哦,小萝莉呀小萝莉,那还不赶紧在乱世中养一大群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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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锦,饿了吗?别急,晚上就有顿好的了,瞧这些菜多新鲜,也不知霞婶从哪弄来的。唉,我们真是太打扰人家了。”小娥边洗边感慨。 小锦道:“是从沈家娘子那赊来的。” “你怎么知道?”小娥抬起头,歪着脑袋,有些惊讶。 “我无意中看到的。霞婶就是去那所青瓦房里赊来的。我听她叫那里面的人沈家娘子。” “原来是这样。在地里,我就听阿叔说什么去沈家,原来他是让霞婶去赊点吃的,唉,我们真是添了不少麻烦。”小娥有些内疚。 “不会,其实你想想,若不是我们出现,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到沈家去赊,我们到了,他们正好有理由去,赊来了他们也能吃顿好的。”小锦不以为然。 小娥听着总觉这话有些不对,想了想道:“若不是我们,他们也不会欠沈家人情啊,欠人家的总要还的。” 小锦看了看盆子里的几样菜,说道:“就这点菜和米能算什么大人情呀,不过是邻里间相互赠的,难道谁还会把这点米和菜当回事啊?” 小娥不解地看着小锦,“这还不算大人情吗?在这乡下地方,能有白米饭吃,能有新鲜的菜吃已经算得上奢侈了。即便以前在潘家,我们下人吃的米也是兑过得,只有主人家才吃得上白米饭,而刚刚我看了,沈家给霞婶的是货真价实的白米饭,一点都没拿杂米冲兑过,你说这是多大的人情。” 小锦看了看小娥,还是不太明白,毕竟在她那个时代在她生活的环境里,这点东西遍地可见,压根儿不算什么。 由于两人再无话题,而小锦又不愿干活,便起身沿着河边走着看风景。 小娥侧脸看着小锦的背影,心里头的悲伤忽然涌了上来。若是小锦活着,她一定会帮着自己干活吧。记得以前在八姑家,自己被八姑逼着干活,小锦即便也不会干,还是努力帮衬着,现如今小锦的身子被这个几百年后自己的后代子孙占着,小锦的魂魄又去了哪里呢? 小娥想着想着,便落下泪来。 洗完了菜,小娥将油菜心、茄子、黄瓜整齐地摆放进盆子,然后朝着在河边悠闲看风景的小锦喊道:“小锦,洗好了,回吧。” 小锦回过头,大声应了一声,然后却是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伸手帮小娥抬起木盆,回到了霞婶家。 “可真是乖妮子。”霞婶已经淘好了米,见姐妹二人回来了,赶紧搭手接过木盆,嘴里头赞着。 “对了,丫头,你们叫什么?”霞婶一边将小罐子里的酸菜挖一些出来,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叫小娥,妹妹叫小锦。”小娥道。 “好听,小娥,小锦,真好听。”霞婶乐呵呵说道。 “婶,晚上我们还吃酸菜吗?不是有新鲜的菜?”小锦见霞婶还在捣鼓酸菜,就觉得反胃,忍不住提醒她今天可是有新鲜蔬菜的。 霞婶侧头笑了笑,道:“你们家原来不是用这个来做菜的吗?” 小锦一愣,脱口而出:“我们不用这个,我们用盐啊。” “盐?看来你们家原来一定是大户,盐哪是我们这些小户人家吃得上的。”霞婶道,“这罐子酸菜还是沈家娘子特地给我们做的,让我们这一年还有个咸东西过过嘴。” 又是沈家娘子,这沈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小锦问:“婶说得沈家是隔壁那所青砖大瓦房里头的人家吗?” “恩,对啊,就是那所房子。”霞婶点头。 “那他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种地?经商?还是入仕?”小娥插嘴问道。 “沈家老爷是郎中,这方圆百里有谁不知道他沈郎中的。沈郎中医术可好着呢,人又好,不嫌弃穷人,只要得病,都给看。”霞婶道。 “我以为沈家是官家呢,沈老爷没去考功名?” “考那做什么?沈老爷不稀罕那些。” “为什么?士农工商,当了官老爷,地位自然就高人一等,其实只要考了秀才,那就同别人不一样了。” “这些个理我一个乡下婆娘哪知道,我只知道,有一次有一大拨人,坐着八人坐的大车,一看就是达官贵人,说是来请他回去,他都说不回去,还是在这乡里头好。那一次,我们乌雀村的人都出来了呢,生怕他跟着这贵人走了。还好沈郎中没走。”霞婶已经走出了灶间,在灶间的墙角搬柴火。 小娥想去帮忙,却被霞婶阻了。 **************************************** 推荐好书一枚,隽眷叶子的《魂灵镯》,离婚现场血溅玉镯,开启了玉镯的灵性,将带给乔扬怎么的未来?不见硝烟的离婚战场,唇枪舌剑中如何计较得失,人性的善恶又该如何评判?生死存亡的商场上你争我斗,玉镯如何带着乔扬走向成功,收获真爱? 请看 [bookid==《魂灵镯》] 还有一件事,各位看官看过了别忘了投推荐票呀。有觉得本书还太瘦弱的,可以先收藏养着,然后去看格子的另一部完本作品《庶女华冠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各位看官可别跑了呀。呵呵。 这是今天第一更,八点第二更。 另外接受丐帮小样儿的建议,小娥在听说小锦是穿越时太过冷静,不合常理,所以进行了第三章的修改,修改不影响情节发展,有兴趣的亲可以回头看一下,不看也无妨。 亲们,格子爱你们,么么哒。 第16章 初次登门遇小鬼 “你别动,你手儿细,扎了手就坏了。”霞婶努努嘴,“带着小锦去那边坐着歇着,等再过两个时辰,就开始生活做饭。” “婶,还是让我帮你干些啥吧,这白吃白住的,我和妹妹怎好意思。”小娥跟在霞婶身后转悠,希望能帮着做点什么。 “没事,这家里头没啥事,小娥,去玩吧,婶不用你帮。”霞婶这辈子最不给力的就是没个孩子,所以她对孩子很是喜爱,又见小娥小锦细皮白肉的,又听话又讨喜,自然又多了三分喜欢,所以不舍得让她们干活。 小娥只好站在一边道:“那我就和婶说说话。” 霞婶自然高兴,一直来,她男人早出晚归,白日里只有她一个人,闷得慌,这有人陪着说话,当然好。 “那我也来陪婶说话。”一直在一旁没动的小锦忽然也开了口,然后站到了小娥身边。 “好,好,都是乖妮子。你们陪着婶,婶高兴着呢。”霞婶从堂内搬了三把小凳子,三个人便坐在院子里聊天。 “婶,你刚刚说到沈郎中,那沈郎中家还有什么人呢?”小锦对前面那所大房子里的人家感兴趣极了,便追问道。 “还有沈家娘子呀。说起这沈家娘子,面慈心善,所以才有这个福气嫁给沈郎中。” “哦?沈家娘子是这个村的吗?”小娥好奇问道。 “不是,说起这沈家娘子当年也是可怜,她是隔壁河底村的,嫁给同村姓张的一户人家,谁想她男人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最后竟然将她抵债。那天,赌坊来带人,沈家娘子才知道这事,死也不从,刀都架到脖子上要寻短见。沈郎中那天正好去河底村出诊,看见了,便出了手,替那烂赌鬼还了赌债,救了沈家娘子。之后,沈郎中担心这烂赌鬼再起坏心,便说不要他还钱,只要他休书一封,还娘子自由,那烂赌鬼答应了。原本沈郎中只想救娘子,并没有要她报答的意思,但娘子感恩,自愿到沈郎中家中帮忙,服侍沈郎中。那时候,沈郎中住得简单,只是一间青瓦房,娘子就住灶间,睡地上。娘子本意只想一辈子服侍着沈郎中,她自个也知道她嫁过人是配不上沈郎中的,但沈郎中实在是太好心了,担心长久下去毁了娘子名节,便娶了娘子做正妻,这真是天大的福气呀。娘子也争气,成亲后为沈郎中生了一儿一女,她又持家有道,沈郎中家的日子便越过越红火。”霞婶一边整理柴火,一边说着家常。 小娥听后,感慨道:“沈家娘子的运气真不错。”想着自己遇人不淑,嫁人不济,小娥心里头忽觉难受。 小锦手肘支在腿上,托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恩,沈家娘子虽说刚开始时嫁了个烂赌鬼,但幸好遇见了沈郎中,这才过上了好日子。”霞婶捆绑好一扎柴火,起身抱着堆到墙角。 “霞婶,你刚刚说沈家娘子生了一儿一女,那女娃多大了?”小锦忽然开口,朝着霞婶问道。 霞婶垒着柴火,微微回头,想了想道:“那是一对龙凤胎,今年应是八岁。” 小锦眼前一亮,心里头有了主意。 几人再说了一会话,便开始忙活开来。小娥乖巧地去帮忙。小锦便瞅准时机去了沈家。 “砰砰砰……”小锦敲响了沈家的大门。 过了一会,没人来开。 小锦便又敲了几下。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只是入眼的不是沈家娘子,而是一个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的小子。 “姑娘,你找谁?”话语入耳,小锦便想笑。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装大叫自己姑娘。 “嗨,小子,太没礼貌了,得叫姐姐。”小锦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圆溜溜,脑袋也圆溜溜的萌正太,便决定逗逗他。 “嗯?什么,叫你姐姐?”萌正太抬起手比了比两人的高度,得意说道:“你得叫我哥哥。” “去!”小锦打开他的手,冷哼道:“这事是比身高的吗?得比资历,比能力,比本事。瞧你,就是个没读过书,没文化的。” “啥,你说我没读过书?你说吧,说一些书,看我读过没。”萌正太不服气,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哈哈哈,你现在真像一只赖蛤蟆。”小锦捧腹笑了。 “你,你……你才是癞蛤蟆,瞧你脏的。”萌正太指了指小锦身上又旧又脏的衣服,嘲笑道,“不,你不像癞蛤蟆,你像泥鳅,从泥里钻出来的泥鳅。哈哈哈。” “叫你笑话姐!”小锦咬牙切齿地伸手拧过萌正太的耳朵,将他从门后拎了出来。 “哎呦,哎呦,你的手劲怎么这样大。你怎么能打人!”萌正太吃痛大叫,举起手护住自己的耳朵,嘴里大声嚷嚷。 “这就是你骂本小姐的惩罚。”小锦从牙缝里吐出了这句话。 “土儿,是谁来了?”忽然,屋内传来了细高的呼唤声,小锦反应敏捷,迅速撤回了手,就见屋内走出了一身穿大襟宽袖玫瑰紫襦裙的妇人,梳着整齐的圆髻,朝着门口这边走了过来。 “娘,她……”萌正太捂着被拧红的左耳,凄凄叫了声娘,然后回头指了指小锦,就见小锦眼儿泛红,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一时竟愣住没说下去。 此时,沈家娘子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阿婶好。”小锦轻声打着招呼,眼睛泪汪汪的,似是受了什么委屈。这样子让萌正太不知说什么好,好像还是他欺负了她。 “你是?” “我是隔壁霞婶收留的娃儿,我叫小锦。” “哦!今个霞姑过来说了这事,还说要好好招待你们。还真是个漂亮的丫头,听说是两个丫头,另一个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妹?”沈家娘子问。 “是我姐姐,她在帮着霞姑做饭。” “那你是过来是霞姑家里头缺了什么?” “呃……我是想请阿婶借两套你家女娃的衣裳……我和姐姐太多天没洗澡了,身上都有味了,也没换洗的衣裳,听霞婶提起您家的孩子和我们姐妹一般大,这才过来想借两套衣裳。”小锦说得有些支支吾吾,斟酌着怎么才能说得像八岁孩子说得话。 “原来是这样,你这孩子,这有啥不好意思说得,还说借不借的话,水儿的衣服,你们拿去穿便是,婶这就去给你拿。”说着,沈家娘子转身进屋,去翻衣裳。 **************************************************** 推荐超好看种田文《宝窑》,作者:雪妖精01。且看弃妇巧真如何利用神奇土窑过上幸福生活!; [bookid==《宝窑》] 这是今天第二更,请各位看官笑纳,然后赏点推荐票、pk票啥的,若是觉得本书值得一看,敬请收藏。谢谢 谢谢紫如妍、沐绯红、隽眷叶子、蔡浠宸、风解我赠送的平安符。 第17章 没事逗逗小正太 “原来你是来讨衣服的,讨东西还走正门,你应该走侧门。”萌正太瞅着小锦,指了指东边。小锦知道他说得是霞婶借东西时所在的那个门。 “你个小屁孩,人不大,就那么势利,凭什么借东西要走偏门,我们有借有还,正大光明地走正门。”萌正太瞅着小锦,指了指东边。小锦知道他说得是霞婶借东西时所在的那个门。小锦说着,拍了一下萌正太的头。 “你怎么那么喜欢打人,有没有家教!”萌正太被一个女孩子打,觉得脸面尽失,涨红了脸,气鼓鼓。 “哈哈哈,我就打你了,是你这小屁孩先不知礼貌,见了姐没句好听的。”小锦嘲讽道。 “什么小屁孩,小屁孩的,你才是小屁孩!”萌正太瞪着小锦,嚷道:“明明比我小,却自称姐,真不害臊。” “切,你怎么知道我年岁比你小了?”小锦好笑地问道。 “你瞧你的个头,一看肯定比我小。”萌正太挺直了腰板,得意说道。 “个头?刚已经说了不能用个头比大小,你不仅是个没礼貌的小屁孩,还是个没记性的小屁孩。我和你说,第一,同龄的情况下,女孩子一般比男孩子矮一些;第二,你家那么富,营养肯定比我好,我三餐不济的,铁定是长不了你那么快的。”小锦耐着性子说道。 “嗯?营养?那是什么?”萌正太不懂了,歪着脑袋问。 “哈哈,说你没文化吧,那个的意思就是说你吃得比我好,所以长得比我快。”小锦嘴角微扬,嘲笑道。 “你,你读过书?”萌正太毕竟还是小孩,被小锦说懵了,以为真得是自己读书少的缘故。 “当然,我读得不少呢。”小锦心中暗自嘀咕,姐当然读得多了,十几年呢。 “听你刚才的意思,你和我应该是同岁?”萌正太问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八岁?”小锦道。 “恩。是霞婶和你说得吗?我是八岁,你呢?多大了?”萌正太问。 “八岁。”小锦回道。 “果然同岁,你是几月生?”萌正太问。 小锦一愣,这她还真不知道这个顾小锦是几月生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怎么?还想给姐过生日不成?”小锦调侃道。 “我只是想算算我们俩到底谁大!” “放心,姐肯定比你大。”小锦又拍了一下萌正太的脑袋。 “啊呀,你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你还说你读过不少书,怎么一点家教都没?”萌正太跳开一步,离得小锦远些,气得嚷嚷。 “哈哈哈,你这小屁孩,还真有意思。”小锦指着他气得有些发红的脸,觉得好笑极了。 “对了,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她人呢?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小锦见萌正太已经气得头顶冒烟,说不上话来,便起了“善心”,不再逗他,转而问起了他妹妹。 “你是说水儿吗?她和爹出诊去了。”萌正太单纯,刚还被气得不行,见小锦问了别的,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她一个女娃倒是出去溜达,你一个男娃倒是留在家,你可够宅的。”小锦两句一说,又开始逗他。 “宅,是啥意思?”萌正太对小锦充满了好奇,她的嘴里怎么能说出那么多他听不懂的词汇。 “就是,就是,喜欢呆在家里,不喜欢出去的意思。”小锦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不是啊,我喜欢出去,可爹说我今天得把那本医典看完,回来他要考我,所以我才没有跟着出诊。妹妹是女娃,不用学医,她一早缠着爹爹带她出去,爹爹拗不过她,便带她走了。”萌正太解释。 “哦,是这样,这么说你是个小郎中了?”小锦笑嘻嘻地问道。 “我还算不上郎中,爹说我要行医还早着呢。”萌正太见小锦夸他为小郎中,害羞地低头否认。 “你倒实诚,听你爹的话,好好看书,当个好郎中。”小锦道。 “恩。”萌正太点点头,忽然又觉不对,转瞬间意识到小锦这是在“教导”他,顿时懊恼指着她道:“你,你,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充大人讲话,我还用你教吗?” 小金呵呵笑了,正欲再辩,就见沈家娘子已抱着衣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土儿,可不能欺负小锦。”沈家娘子见小锦脸儿红扑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以为自己家儿子调皮,说了什么,便微微训斥道。 “我哪有欺负她,是她欺负我!”萌正太又委屈又不服气。 “我没有,我怎么敢欺负小少爷。”小锦略低着头,放低声音,听着就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萌正太显然没想到小锦能颠倒是非,装模作样。 “好了,土儿,读书去吧,呆会你爹爹就要回来了。”沈家娘子道。 萌正太气急,却又辩不过,只能甩甩袖子,气鼓鼓走了。 “小锦,你别伤心,土儿他没有恶意。”沈家娘子安慰道。 “嗯。小锦知道。”小锦装作听话的样子,甜甜回答道。 沈家娘子满意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锦的脑袋,然后道:“水儿今年八岁,看你的身量,她的衣裳你应该能穿,但你姐姐不知今年多大了?” “姐姐今年十岁了。”小锦道。 “哦。那水儿的衣服她一定会有些小。幸好,开春时,给水儿做了一身大些的衣裳,寓意她长得快,所以这一套你姐姐可能勉强可以穿,你拿去吧。”沈家娘子说着将两套看着似乎是全新的衣裳交给了小锦。 “婶,这衣服都是新的?”小锦惊讶道。 “是呀,这两套衣裳是开春后刚给水儿做的,她衣裳多,现在穿不上,你拿去穿吧。”沈家娘子道。 小锦感激地看着沈家娘子,这结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她原本想着能借上两套旧衣裳就很好了。 “谢谢婶。”小锦说完,抱着衣服蹦蹦跳跳地跑了。之所以要蹦蹦跳跳,是因为她得装一个八岁大的娃呀。小孩子,高兴,不就是蹦蹦跳跳的吗? “呵呵,瞧这孩子,竟乐成这样。”小锦听到沈家娘子在她身后这样说道,脸上便有了得意的笑。 看来,自己还是装得蛮像的。 小锦边想边推开了篱笆门。 **************************************** 谢谢吴千语、雪花~?~?~赠送的平安符。 还是那句,各位看官,赏点收藏、推荐什么的吧! 第18章 借来衣裳乐呵呵 小锦一进院子,便闻到了饭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咽了咽口水,小锦抱着衣裳走到了灶间门口。 伸长脖子往里看去,就见小娥正在切菜,霞婶正在烧火蒸饭。 小娥切好最后一根青瓜,抬眼正瞧见小锦探头探脑的样子。 正欲叫她,小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出来。 小娥便放下刀子,走了出去。 “怎么了?小锦?”小娥刚想问小锦去了哪里,低眸间便见她手上捧着衣裳,一惊之下问道:“你从哪儿弄来这些衣裳?” 小锦见小娥如此紧张,似乎这衣裳是她抢来的,偷来的,不禁有些不悦,说道:“当然是正当途径借来的,难道我还能去抢去偷吗?” 小娥自知自己失言,赔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呢?只是见你出去转悠一会便拿回来两套衣裳,一时奇怪罢了。” 小锦白了小娥一眼,娇嗔道:“我好歹也是您十三代的曾孙女,您对自家人的人品就那么信不过呀。” “呵呵,好了好了,我不是一时失言嘛。对了,这些衣服你是从哪借来的?”小娥挽过小锦的胳膊,为自己刚刚的怀疑表示歉意。刚刚她还真怀疑小锦是从那户人家晾得竹竿上顺手牵羊来得呢? “是从隔壁的沈家。霞婶不是说她家姑娘和我一般大吗?我便想她家肯定有我们能穿得衣裳。只是她家姑娘比姐姐你小,好不容易找出一套稍大点的,也不知您能不能穿。不过好在都是新衣裳。沈家娘子果然是个好人。”小锦夸赞道。 “啊?你去沈家借来的?哎,这账恐怕又得记在霞婶头上了。”小娥有些为难。 “沈家是富裕人家,他们既然给我们了,就等于是送了。就像那些个菜、米,她也不会指望霞婶还的。”小锦宽慰道。然后将小娥拉到一边,将衣裳放在刚刚坐着的小板凳上,取了上面一件翠绿色的抖开,在小娥身上比划,嘴里说道:“不错,不错,看来这沈家小姐的长得挺高,这件衣裳姐姐你穿了还不是很小。” 小娥本还犹豫,但身上的衣裳确实已经有怪味了,再见这翠绿的衣裳,心里头也是喜欢,便伸手接过,在自己身上量了量,赞道:“确实不显小。”再举远一些看,是翠绿的棉布,墨绿的宽襟,袖口也用墨绿做了边,显得活泼而又不失精致。再看那盘扣,缝合得很紧密,一看做工就知道做得仔细。 “这么好的衣裳,还是全新的,沈家也舍得,沈家娘子还真是心善。”小娥赞道。 “嗯,而且她说话扣着分寸,一点都不让人难堪。”小锦再次赞道。沈家娘子说话中听,明明知道她是来讨要东西的,却一点架子都没,而那萌正太就有些讨人嫌,说什么讨东西要走偏门之类的,真是个讨厌鬼。 小娥笑笑,再拿起下面一件藕红色的衬衫看了,款式和翠绿色的衣裳一样,只是长短上略有不同,而且胸口到肩膀绣上了粉嫩嫩的桃花,显得娇媚无比。 “这衣裳好,适合你,小锦。”小娥将衣裳在小锦身上比量了一会,啧啧称赞道,“很衬你,小锦。” 小锦乐呵呵道:“怎么样?这衣裳都不错吧。” 小娥点点头,又拿起裙子看了看,惊叹道:“难道沈家真得这么有钱,这裙子的款式是这时候大家小姐中最爱穿得八摆裙,最起码也要到镇上才能买到,而且价格不菲。” 小锦愣了愣,道:“姐姐,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娥淡笑道:“你忘了,以前我是在潘家做丫鬟的,那是渭泾塘第一大家族,这些个好东西,自然能在他们家里见到,但即便是他们家这样的富裕乡绅,这些苏州的俏货也不是常见的。我只见潘美莲穿过一次凤尾裙,那还是潘老爷去苏州办事,苏州大户送的礼。而这八摆裙虽然在镇上也能买到,但是那个价格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的,而沈家娘子家的姑娘竟然穿这个,而且随意拿来送人,一送就是两套,这太不可思议了。” 小锦听后也有些诧异,沈家虽然在这村里看着有钱,但刚刚开门时她朝里头瞄了几眼,并不是什么真得深门大户。围墙内似乎也只有普通的矩形屋子,里面虽不知有几间房间,但看着也不会超过三间,所以,若说有钱,这沈家应该和八姑家差不多,不见得有多少富裕。可是刚刚小娥的话又说明这些衣服裙子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难道沈家暗地里实际是个大富户? “不管这些了,姐,沈家是富是穷和我们没啥关系,我现在只想能吃顿饱饭,然后舒舒服服洗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小锦道。 小娥笑了,“是呀,好久没洗洗了,都有股馊味了,只是洗澡要烧水,那又得费很多柴火。”小娥说着看了看那一堆堆在灶间墙角的散枝,和一小堆的劈好木柴,可见霞婶家劳力不够,大块的柴也不多。 “姐,你总是想东想西的,顾虑这顾虑那,总是这样能做成什么事。不就费些柴烧点水么,实在不行,明天一早我们就上山捡些柴火还给霞婶还不行吗?”小锦才不会想那么多,她就这点好,乐天,啥困难都压不住她。她一边说着一边高兴地收起衣裳,准备去烧水洗澡。 小娥想想也是,两人这副尊荣,早晚也该拾掇拾掇,总不能老是像个乞丐。 “小锦!”就在这时,篱笆院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唤。 两人回头一看,是沈家娘子。小锦自然认得,赶紧打招呼道:“婶,您怎么过来了?”说着,赶紧跑过去开了门。 小娥立马意识到这是谁,赶紧跑到灶间将霞婶喊了出来。 家里来客了,主人家自然是要赶紧出来招呼的。 霞婶一听沈家娘子来了,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在洗得已经没有颜色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出了灶间。 第19章 险些光腚穿裙子 “沈家娘子,您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您快进来坐吧。”霞婶还未走到娘子跟前,便大声招呼着,生怕怠慢了娘子。 “不坐了,霞姑。我是给两个孩子送两套换洗亵衣的。小锦来取衣裳时,我没思虑周详,这时候忽然想起这洗后内里也是要换的,两个孩子刚到你家,肯定一时半会是没准备,幸好我家水儿衣裳多,我便赶紧取了两套送来。”沈家娘子说话客气、周到,不会让人难堪,小娥这会子见到真人,听得她说话,果然像小锦所说的那般好相处。小锦明明是去讨要衣服的,但她却说取,可见她这人心地善良,与人为善。 “瞧您,娘子真是大好人,还特地给两孩子送衣裳。”霞婶这才发现小板凳上放着衣裳,应是小锦刚刚拿回来的,这一会子的功夫,娘子又给送亵衣过来,霞婶感动地不行。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霞姑平日里也没少帮我,这些个客套话就别说了。那个就是小娥吧,果然都是些俊俏的孩子。”沈家娘子和蔼地笑着。 “沈夫人好。”小娥恭敬地行了万福。 “别这么叫,我也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叫啥夫人,叫我婶就行。”沈家娘子扶起小娥,打量一番道:“这孩子,眉细眼大,脸儿娇俏,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 小娥黯然神伤:“婶说笑呢,我爹娘只是庄家户,可惜家里遭了灾,只剩下我和妹妹。” “怪可怜的,小娥,小锦,有啥缺得就过来找婶,别客气。”沈家娘子道完这句,又接着说:“快去洗洗吧,洗净换上干净衣裳人就清爽了。” “诶,诶。”两人应道。 沈家娘子又和霞婶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阿婶,我们正想和您说这衣服的事……”小娥待娘子走后,正想对霞婶解释为何她们去借衣裳没和她说之事,却被霞婶打断话题,霞婶叹气道:“你们别担心,婶不会为这事怪你们,是婶没想周全,你们两个姑娘家,自然是爱干净的。这吃饭还早,婶先给你们烧上一锅水,等洗净了,吃饭也舒坦。” “阿婶……谢谢阿婶。”小娥分外感动,她没想到重生后竟然能遇见像霞婶、沈家娘子这样的好人,心里头对新生活又多了一层坚定。 小锦咬了咬唇,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头对这穷人家的鄙夷厌恶显然少了一些。 霞婶担着水桶去河边挑了两桶水,小娥烧旺了灶,将蒸好的白米混糙米饭端到一边,待水来后,将水倒入锅中,烧起了水。 小锦则帮着将柴火抱进灶间,她不会生火,就在旁边守着小娥聊天。 “小锦,刚刚我们差点闹了大笑话!”小娥道。 “什么笑话?”小锦问。 小娥脸儿微微红了,也不知道是火光衬的,还是要说什么害羞的事。“我们拿了衣服光顾着高兴,却忘了我们内里可没换洗的衣裳,而沈家娘子客气,给我们得显然是只有正式场合才穿得襦裙,不是衬衣、长裤等常服,你想,我们洗了澡,里面却没穿得了,而换上的又是裙子……”小娥说到这,便没再好意思说下去。 小锦听明白了,“姐,你是说我们差点就光屁-股穿裙子了是吗?”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臊的!”小娥没想到小锦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脸一下变得通红,慌忙伸手去捂小锦的嘴。 “嗯……姐,你手脏……”小锦往后一仰,想要躲开小娥的手,却因为蹲着,一下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呵……”小娥笑呵呵地伸手去拉小锦。 小锦打开小娥的手,嘴里嫌她脏,脸上却也笑了:“老祖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啥不能说的。” “哎,你呀。真不知道你呆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怎么说话那般奇怪,还什么都敢说!”小娥不再去拉小锦,转头又加了把柴。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的烧水准备洗澡,而霞婶则在院子里,将一只大木桶给洗干净了。 当她移动着这只木桶重新回到她的房间时,水也烧开了。 小娥、小锦帮着霞婶将一桶桶水倒入木桶,一会儿,房间里便是热气腾腾。 “婶,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样一只上好的木桶。”小娥摸着木桶的边缘,赞道。 “唉,这是我唯一的嫁妆了,我爹是个木匠,出嫁时给我打了一整套的家具,有床,有梳妆台,还有这木桶。原本还有上堂的长几案和两把扶手椅,却因为我的病都被卖了。现在只剩得这床和这木桶了。这木桶我一直舍不得卖,毕竟我爹是用上好的木打的,是我爹的心意。”霞婶说着,脸上有了凄婉之色。 “这么说您娘家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呀,为何不找他们帮衬一下呢?您娘家在哪呢?”小娥一听便听出霞婶的娘家日子应该不错,木匠毕竟是门手艺活,能糊口,年景好时还能赚上不少的钱。霞婶爹能给打出一整套的家具,那说明,日子肯定错不了。 “我娘家是在翻过山去的周家仓村。我爹的手艺传给了我哥,日子确实还不错。”霞婶道。 “那您过得这样苦,为何不去娘家求助呢?”小锦也问。 霞婶挥手打散了眼前萦绕的雾气,沉默片刻,才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娘死得早,我爹拉扯我们兄妹二人长大,爹在世时,还偷偷接济我,爹伸腿一走,我嫂子逼着我哥断了与我的联系,我回去她便拿脏水泼我,我家男人有骨气,也再不让我去求他们。” 说着,霞婶的眼便红了。 小娥、小锦听了,也跟着难过起来。 “两个傻丫头,你们难过啥,快将澡洗了,换上干净衣裳,婶这就去做饭,你们叔也快回了。”霞婶摸抹了把脸,笑着说道,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姐妹二人知道是问着了霞婶的痛处,也不敢多说,赶紧地就脱了衣服洗。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只能一块进木桶洗,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地就被温热的水浸泡地惬意悠然。 小娥细心地帮着小锦洗净了长长的头发,而小锦也破天荒地第一次帮人搓了搓背。这一刻,小娥忽然觉得小锦是真得复活了,她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人。而小锦只觉原本冰凉的心里忽然有了暖意,如同这温暖的水,在身体中荡漾开来。亲情让人温暖,小锦的眼被雾气熏得湿润了。 ***************************************************** 谢谢雪の妖精(2个)、子伽、错花心赠送的平安符! 继续求收藏、推荐。 第20章 饿了吃啥都是好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小娥拉着小锦让她晒在落日的余晖下,细心地用霞婶为她们准备的一块洗得薄的都能透光的大布为小锦擦头发。 “头发若是不擦干,以后会头疼。”小娥道。 小锦唔了一声,眼睛开始泛红。 记得很小的时候,奶奶也这么说过,每次洗了头,奶奶也会在阳光下细心地为她擦干头发,那种感觉让她觉得非常温暖。后来,妈妈买来了电吹风,自己就再也没有享受过那种感觉了。 “姐,我也给你擦擦吧。”小锦道。 “我没事,趁着现在还有太阳,先给你弄干了。我晒在太阳下,也很快就会干的。”小娥道,“小锦,你的头发像娘,又软又密,乌黑发亮,漂亮得很。”小娥说着声音便哽咽了。 小锦身子一颤,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使劲摇了摇头,大声嚷了一声:“不要提娘!” 小娥没想到小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手儿一颤,没来得及松开手中的头发,头发随着小锦头的摆动,瞬间扯紧。 “哎呦。”小锦疼得叫了一声。 “没事吧,小锦,我不是故意的。”小娥显然吓了一跳。 “我没事。”小锦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冷冷说道:“差不多干了,我们去看看饭菜吧。” 说着,径直就朝灶间走去。 小娥愣了一会,她不知道小锦这是怎么了,忽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小锦的母亲和她的母亲已经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小锦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自嘲笑笑,小娥也跟进了灶间。 霞婶此时已经做好了两个菜,见了换了衣裳的小娥、小锦,称赞道:“人呀,就得衣裳衬,瞧,穿着这身衣裳,真得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小娥不好意思地笑了,“婶就别笑话我们了,我们帮你端菜。” “不用,不用,你叔快回来了,等他到家了,我们再摆桌。” “好。”小娥应道。 小锦一言不发地站在灶边,看着霞婶将炒熟的青瓜装进了碗里。 这家穷得连装菜的碟子也没,只有几只大碗。 好在碗还是洗得很干净,否则更加倒胃口了,小锦心想。 “云霞,饭熟了吗?”果然,霞婶男人回来了。 “嗯,再做个酸菜汤就好了。”霞婶高声应道。 小娥则拽着小锦出去迎接。 “呦。这,这,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还以为哪来的两个千金小姐呢。两丫头,换洗过了,还真是不一样,多俊俏呀。”霞婶男人打量着小娥、小锦,由衷地赞道。 小娥微微一笑:“叔,快进屋吧,我们这就摆菜。” 说完,又跑进灶间,取了碗筷进上堂摆桌了。 霞婶总共做了三菜一汤,外加兑了糙米的白米饭。 虽然米饭依然有些涩口,但是却比中午的好下咽多了。 “来,小娥、小锦,吃点落苏。”霞婶夹了一筷子的茄子到小娥、小锦的碗中。 小锦看了看这茄子,是用酸菜炖的,看得出,没有星点油水。 再看桌上的另外几碗菜,都是用少量酸菜加水煮的,没有油。 “这个叫落苏?”小锦夹了一小块茄子放进口中。 “恩,对啊,难道你们那不叫这个?”霞婶男人好奇问道。 “我们叫茄子。”小锦道。 小娥抬头看了小锦一眼,没吭声。 “哦。那是各处叫法不一样呢。”霞婶应道,又夹了一筷子青瓜给了自己男人,“根哥,你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唔,你也吃,瞧你,就盛了那一勺子的饭,咋够吃啊,你瞧你自己都瘦成啥样了!”说着,霞婶男人便将自己满满的饭拨拉了一些到霞婶碗里。 “诶,我够了,我又不下地,吃不了那么多。”霞婶想要拨拉回去,却被自家男人拦了。 “我说咋样就咋样,快吃饭,拉拉扯扯让两丫头笑话。”霞婶男人语气虽严厉,但小娥、小锦都听出来他是真心心疼自己女人。 “婶,你就吃吧,阿叔心疼你呢。”小娥劝道。 “啥心疼不心疼的,她是我婆娘,我不就得养活她吗?”霞婶男人话虽说得生硬,但饱含的感情让小娥、小锦都有些动容。 这顿饭虽然没有一星点油,也没盐,唯一的调味品就是酸菜。清汤白煮的,并不下饭,但小锦还算吃得香,毕竟菜是新鲜的,而她也着实饿了。 以前,她吃山珍海味都不觉的香,没想到了这,吃这白水煮菜也觉得不错。 奶奶说得对,饿着肚子吃什么都是香的。 想起奶奶,小锦便觉得难受,同时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心里头便觉堵得慌。 晚饭过后,小娥帮着收拾了碗筷,待碗洗净后,四人便坐在堂前聊天。 小娥、小锦终于基本弄清楚了这家的情况。 男主人,也就是霞婶的男人,姓陆,唤作大根,是这乌雀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他娘生他那年正逢大旱,村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他娘产后没吃的,活活饿死了。而他却是命大,被他爹抱去村长家,用少量的米汤续命,竟然撑过了灾期。到他十九时,他爹卖了家里唯一的半亩地,给他说了个媳妇,就是霞婶。 霞婶,姓周,乌雀村后方那座山后面周家仓人,闺名云霞,嫁给根叔时已是二十。之所以熬到老姑娘的年纪还没出嫁,是因为她原先定下的亲还未过门,男方就死了,这在农村是极不吉利的,被说成克夫,一时间都没人要她,这才耽误到了二十。 说到这,小娥、小锦明白霞婶为啥会嫁根叔了,本来以霞婶娘家的家境,不至于让自家姑娘嫁给根叔这样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原来,霞婶在当时已经是嫁不出去了,既然有人提亲,他们家人自然是要快些把她嫁了。 霞婶嫁给根叔十五年,未有所出,且身子一直不利索,需要吃药,所以家里越过越穷,反倒还不如没娶媳妇时了。 根叔的爹在霞婶嫁过来没多久就过世了,留给两人的就这两间土坯房,没什么家当,唯一的田地也卖了,根叔为了维持生计便到镇上帮人干粗活,谁知疲劳过度,在一次造房子搬沙袋的过程中,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先不说医了不少钱,欠了不少债,就这腿已经不能再做负重的粗活,根叔好了后,只能租了块田,种粮食想得个温饱。没想主家苛刻,每年订的粮租极高,种得粮勉强只能交个粮租,根本就没余粮,顶多只能捡些碎米填肚子。 ********************************************************** 首先说声抱歉,第2更来晚了,然后说声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背影923赠送的平安符,谢谢4455667788c投的20pk票,谢谢。 第21章 动静太大院里乘凉 “唉……都是我连累了这个家。”霞婶听着难过,自责道。 “别说这话了,这些年我也没让你过上舒坦的日子,还让你的身子也垮了,我才对不住你呢。”根叔也自责。 “这哪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争气,连个娃也保不住。”霞婶说着,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霞婶,你别难过呀。你刚说什么,你有过孩子?”小锦最见不得人哭了,拍了拍霞婶的肩,劝慰道。 “恩,曾怀过,后来没了,之后我的身子便毁了,不仅不能下蛋,还总是不利索,时常得吃着药。”霞婶道。 小锦看着霞婶面黄肌瘦,唇儿发白,估计着这霞婶肯定是营养不良导致了小产,然后又没养好身子,以至于垮了身体。 “阿婶,你应该多吃点好的,母体营养不够,孩子怎能保住,而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怎么怀得上孩子。”小锦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丝毫没想到自己现在才八岁。 当然的,此话一出,引起了霞婶、根叔的注意。特别是根叔,怪异地盯着小锦,问道:“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知道这些!” 小娥紧张地双手相握,想要替小锦解围,却一时没能想出好的说辞来。 “我听隔壁的小沈郎中说得。”小锦倒是急中生智,随口编了个谎。 “啥,小沈郎中?”根叔不解。 “就是沈郎中的儿子,不就是小沈郎中吗?”小锦道。 “你见过沈公子?”根叔有点不相信。 “见过,大眼睛,脑袋圆溜溜的,叫土儿。”小锦说道。 “是,是叫土儿,大名叫依土。”霞婶道。 “对啊,就是他。”小锦道。 “他一个半大的娃怎会和你说这些。”根叔还是有些不解。 “呃……是这样的,今天我去沈家借衣裳,是他给我开的门,顺便的我呢,谢了他给我们家那么些好菜,然后呢,他就说他爹说霞婶若不是因为吃得不好,身子底子差,也不会怀不上娃,所以他说若我们家没东西吃,尽管到他们家借便是了。”小锦边想边说,竟也被她圆了回来。 “是这样,唉,沈郎中是好人,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呀,连沈公子半大的孩子都知道助人为怀,难得难得。”根叔感叹。 小锦松了口气,知道根叔信了她的话,再看小娥时,见她悄悄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沈郎中也多次说过,云霞想要怀孩子,那必须先得把身子调养好了,可是我们家实在是穷,就连药也常常是沈郎中赊给我们的,我们哪还有余钱去买补品,补身子。”根叔拍了拍脑袋,无奈说道。 “根哥,别说这个了,瞧我们,在两个小丫头面前说啥怀孩子的事,也不臊得慌。”霞婶推了根叔一把。 “嘿嘿,对,对,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个。”根叔被霞婶这样一提醒,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吧。床可铺好了?” 霞婶应道:“恩,铺好了,只是要委屈两个丫头睡地上了。” “没事,没事,婶,你和叔快去歇着吧,我们也要睡下了。”小娥看着霞婶愧疚的眼神便觉心里不安,明明是她们打搅了他们,他们却还这样为她们考虑。 小娥、小锦睡在了那个堆着篾匾的房间里。房间里没有床,霞婶在地上铺上了一层稻草,再铺上一张有些破烂的草席,一条已经包不住棉絮的被子放在上头,这就是她们今晚歇脚的地方了。 两人无奈叹了口气,摊开被子,躺了下去。 鼻子里充满了被子发霉的味道,小娥、小锦一时难以入睡。 就在两人睁大眼睛发呆时,忽然隔壁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让两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都红了脸。 那哼哼唧唧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说明隔壁的根叔、霞婶正在做那事呢。这房子又破又烂的,隔音自然很差,两个人看似只有八岁、十岁,实则都是经历过人事的,对这种声音和这种事怎会不知,顿时都有些羞臊。 特别是小娥,羞得不得不将头埋进发霉的被窝里。而小锦,脸皮厚些,却觉得无语,心想着他们就不能熬一个晚上,等她们明天走后再做这事吗? 无奈地用手捂上耳朵,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姐,我们去院子里透透气吧?”小锦扯下小娥蒙在头上的被子,低声建议。 “恩。”小娥也觉得呆不下去了,答应了。 两人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扯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朝大门走去。走出房间后,霞婶房间里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只听霞婶沉声说道:“轻点,轻点,隔壁还有两个丫头呢。” 根叔哑着声音,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说道:“没,没事,小丫头片子觉深,睡着了能听见啥?” 小娥、小锦闻言,捂着嘴相视一笑,拉开门闩,到了院子里。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古代晚上没啥娱乐活动,吃了饭,一家人说说话也就睡了,所以小锦推断着,现在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若是在现代,那可是黄金时间,谁会在这个时候睡觉。 两人搬了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抬头看起了星星。 “姐,我能问你个事吗?”小锦问。 “问吧。”小娥回。 “当时我告诉你我不是小锦,而只是占用了小锦身体的一个外来客时,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如果弄走了你,小锦的灵魂会不会回来?”小娥道。 “呵呵,怪不得当时你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小锦道。 “当时我是恨你,我觉得是你的出现害小锦没了。”小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在满哥杀我时,你还救我?” “一开始,我摸不准你的底细,何况也没把握说你死小锦就能活,便决定先等等。后来……我不忍心,何况在知道你有可能是我的所谓后世子孙之后,那种亲人在身边的感觉让我不舍得你受到伤害。”小娥动情说道。 “亲人?”小锦重复。 “是啊,如果你说得都是真得,我们不正是嫡亲的关系吗?”小娥侧脸看着小锦。 小锦看着天上的月亮,心头难过,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想她,却又恨她。 痛苦地闭上眼睛,小锦撇过头去,将涌上来的泪压回了肚子里。 哭,只是弱者的表现,我最恨哭了,没用的人才哭。这是她的妈妈在她哭时最常说的话。所以她不哭。 ************************************************ 谢谢门前买菜的老奶奶、子伽赠送的平安符,谢谢柚子再飞投得1张pk票。仍旧求收藏、求推荐,求票。 第22章 娇养的小姐娇嫩的胃 “外面风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进屋吧?”小娥搂着肩,哆嗦了一下。 小锦回头看了下屋子,不知道里面办事的两人进展咋样了!不过外面确实很冷,这时候还没到盛夏,夜风还是有些凉的。 “好,实在不行我们就捂上耳朵。”小锦起身。 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似乎没什么动静了,反而传来了低沉的呼噜声。 “这办事的效率可真高,看来没什么质量!”小锦嘟囔着。 “你说什么?”小娥听见小锦在那低喃,却没听清说得是什么,便压低声音问道。 “没―什―么。”小锦也压低声音回道,她可不想小娥听见,不然她又得说她没羞没臊了。哎,古人就是古板。小锦腹诽。 再躺下后,两人许是都有些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然而,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娥竟被轻微的呻吟声惊醒,睁眼一看,小锦已经缩成一团靠在墙角直呻吟。 “你怎么了,小锦?”小娥吓坏了。 “我,我肚子疼。”小锦大概是痛得很久了,说话的声音显得虚弱无比。 “怎么会肚子疼呢?是吃坏东西了吗?”小娥急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一抽一抽的疼,应该是胃疼。”小锦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可怎么是好?我去叫霞婶、根叔。”小娥说着便要去喊人。 小锦伸手拽住她,“还是别打扰别人了,有碗热水喝就好了。” “热水?好,好,我去烧。”小娥说着就跑去灶间。 小锦这才意识到古代可没什么保温瓶,要喝热水可不得现烧吗?自己真是病糊涂了,只是小娥跑得实在是太快,她拦也拦不住,事实上,她也没有力气去拦。 小娥慌里慌张地在灶间摸索,这家实在是穷,压根就没油灯,唯一供在几案上的两只蜡烛头已经只剩得一点蜡烛芯立在薄薄的一层蜡烛油上,估摸着也点不起来了。 小娥找不到烧水的锡壶,这才想到,这家里穷成这样,怎会有这东西。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顾不上要节约用柴,小娥点起了灶。 幸好水缸里还有一些水,小娥舀了两勺到锅里。很快的灶堂内的火就烧旺了,再过了一会,水便开了。 小娥借着火光为舀了一小碗热水,此时天已微亮,小娥不用再摸黑走过去。 “小娥,你咋这么早就起了,一大早的就进灶间,是肚子饿了吗?”根叔要下地,所以起得早,一出来就见小娥端着碗从灶间出来,以为她肚子饿了弄东西吃呢。 “不,不,根叔,小锦肚子疼,想喝热水,我便给她烧了一些。那些烧掉的柴火等天明了我就去山上捡。”小娥赶紧解释道。 “傻丫头,一点柴火算什么,小锦咋样了,快带我去看看。”两人说话的间隙,霞婶也穿着整齐出了房间,一听小锦病了,也着急地一同过去查看。 三人进了房间,由于天还没大亮,看不真切,就看见小锦缩在墙边一声不吭。 “小锦,小锦,你觉得如何?”小娥先过去询问,却发现小锦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昏迷了。 “啊,小锦,小锦,你别吓唬我。”小娥顿时就吓哭了。 “别哭,别哭,让叔瞧瞧。”根叔上前扶起小锦的脑袋,唤了两声,确实没反应。 “快!云霞,去隔壁请沈郎中。”根叔赶紧吩咐道。 霞婶来不及应声,飞快奔出了门。 只一会子的功夫,沈郎中便背着药箱子过来了,他后面还跟着自己的儿子,穿着青色长袍的依土。 “沈郎中,您快给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根叔站起身,让开身子让沈郎中给瞧瞧。 沈郎中蹲下身子,为小锦把了把脉,然后捏着她的脸颊想要看看她的气色,却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 “点灯!”沈郎中叫道。 “灯?我们哪有钱买油灯。云霞,把几案上的蜡烛头取来,装碗里点了。”根叔吩咐道。 霞婶诶了一声,赶紧去用碗装了蜡烛头,点亮了端了过来。 烛火并不明亮,但沈郎中还是接过照亮小锦的脸仔细端详。 接着沈郎中让小娥将小锦躺平,按了按她的腹部,脸上一片了然之色。 “这孩子怕是腹食滞销,消化不畅了。”沈郎中道。 “小锦没吃什么呀,吃得这么少,竟然会消化不畅?”小娥不解。 沈郎中解释道:“你们最近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吧?若是肚子饿得过了,一时间吃下太多食物,或不易消化的食物,都会引起食滞。” “原来是这样,看来一定是糙米不易消化造成的,早知道就不该在白米里兑糙米。”霞婶内疚道。 “婶别说这话,我和妹妹已经很对不住婶了,白吃白住的。”小娥听不得霞婶这话,这一天,她们已经亏欠霞婶很多了。 “你们也别太担心,这丫头问题不大,正好家中有现成的药,土儿,去拿三贴过来。”沈郎中对站在身边的依土道。 “好。”依土转身离去,撒开脚丫子朝自己家跑去。 而这边,沈郎中轻轻地在小锦腹部揉压。 过了不久,依土跑回来了,手上拎着两包药。 沈郎中将药的服用方法细细说给霞婶听后,便要她这就去熬。 霞婶去了灶间,好在这家虽然没有烧水的壶,药罐却有,霞婶麻利地熬上了药。 这帖药熬得时间不长,不一会儿,霞婶便端着过来了,沈郎中让儿子端着在一边,然后又在小娥原先端来的水中放了些什么,接着便要根叔扶起小锦,让她靠坐在他的身上。 掰开小锦的口,将一碗水灌了进去。 只一会儿,小锦忽然有了反应,“呕,呕……”的呕吐起来。 果然,吐出来的都是没有消化的晚餐。 小锦吐完后,悠悠醒来,沈郎中松了口气道:“来,丫头,喂你妹妹将这药喝下,这药能养胃。” 小娥谢过,小心翼翼地将药用调羹舀了点,放在唇边吹得温热了才喂给小锦。 “沈郎中,真是太谢谢您了。”根叔、霞婶不住地道谢,然后为难说道:“这药钱我们又得欠着了。” 沈郎中笑笑,道:“药钱无妨,待你们有余了再给不迟。我今个既然来了,也顺便给霞姑看看,来,我们到外面瞧,天已经大亮了。” 霞婶、根叔嗳嗳的应着,又是一番道谢。 沈郎中、霞婶、根叔去了院中,依土却没出去,他站在屋内,看着小娥一口一口地喂小锦喝药。 ************************** 谢谢蜀夏津冬、wo嘞个去、雪花~?~?~赠送的平安符,爱丽丝雀榕、wo嘞个去投得2pk票。 第23章 二十五岁的心和八岁的心 小娥一门心思都在小锦身上,都没注意到沈郎中身边的这个男孩,待小锦缓过劲来,嚷着药苦,不肯再吃时,依土开口了:“这药里有山里红,还有麦芽,并不会很苦。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要是这药你不吃的话,这几天,你都不能吃东西了。” 小娥惊闻此声,转头看见了依土,虽是个孩童,但还是客气问道:“你可是沈公子?” “嗯,我叫依土,你们叫我依土就行。”依土说着上前两步,靠近小锦道,“你快把药喝了吧,凉透了功效就减弱了。” 小锦瞪了依土一眼,声音不大语气却差,“谁要你管,小屁孩。” “你,你,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依土气愤说道。 “沈公子,您别生气,妹妹身体不好,说话才会口无遮拦的。请您到外面坐吧,这里头有秽物,别弄脏了您的鞋。” 依土一听,低头看了,才发现自己脚前面是小锦刚刚吐了的积食。 “哼。好心没好报!”依土白了小锦一眼,转身离去。 小娥叹了口气,对小锦说道:“小锦,你刚刚对沈公子太无礼了。” “我无礼?姐,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么狗眼看人低。”小锦气愤说道,却因为说得太急太快,岔了气,引得自己一阵心慌。 小娥慌忙伸手拍抚,无奈道:“你呀,总是心高气傲。现如今我们的处境由不得我们不低头。” “穷又怎么了,没钱又怎么了,我们总有自尊和骨气吧,见不得个小屁孩自以为是,说什么讨东西得走偏门,当我们是要饭的呢?”小锦喘着气道。 小娥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没有再争辩。小锦来得时代似乎是一个和现在很不一样的时期,所以小娥知道想要靠自己说几句话就能改变她,根本就是枉然。 “还是快喝药吧,不说那些了。”小娥道。 小锦看着这褐色的汤汁,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一捏鼻子,一口气全给喝了。 “苦吗?”小娥问,“我给你倒碗清水。” 小锦喝过后,口中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不能忍受的药苦,反而还留有一点点的甜味,看来那小屁孩说得没错,这药并不苦。 “还好,不怎么苦。”小锦将碗递给小娥。 “怎么样?我说不苦吧。”小娥没有应声,却见依土走进屋内,手里还拿着笤帚和簸箕。 “你怎么又回来了?”小锦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来把你吐的秽物给扫了!”依土道。 小娥、小锦皆是一愣。 小娥先反应过来,抢过依土手中的笤帚,说道:“我来,我来,怎能劳驾沈公子,再说别弄脏了沈公子的衣裳。” 依土用力抢回了笤帚,说道:“爹常说医者父母心,天下哪有父母嫌自己孩子脏的。你快去熬些粥吧,打扫的事就别管了。今个就给她喝些米汤,不能吃其它的。待明天我爹来瞧过,觉得无碍了,才能进食。” 说着,依土便埋头扫地。 小娥连声说谢,心中赞叹,这沈郎中、沈家娘子人好,教出来的孩子也是好得很。 正当小娥准备去熬粥时,却见小锦抓起席下一把稻草揉捏成一团朝依土扔了过去。稻草极轻,在半路就散开了,但因为依土挨得近,散落的稻草还是掉落到了依土身上。 “你干什么?”依土和小娥异口同声道。 “你拐着弯占我便宜,还让我们说谢谢。”小锦气鼓鼓地嚷道。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依土又气有不解。 “你说天下哪有父母嫌自己孩子脏的。你这是隐喻我是你孩子呢?你个小屁孩,才多大啊,就想骑到姐头上了。”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你那点逞强好胜的小心思,我会看不出?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自觉高人一等,想着怎么埋汰我呢。现在趁着我病了,你幸灾乐祸了吧,还特地拿了笤帚和簸箕来装好人,姐不用你好心,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干!” “你,你……”依土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被小锦呛得接不上话来,许久,憋出一句:“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呵呵呵,笑死姐了,就你,还君子?只不过是个玩泥巴的小鬼头。”小锦讥讽道。 “哼!”依土气得肺都要炸,却不知道怎么还嘴,只扔了笤帚和簸箕跑了。 “沈公子,沈公子。”小娥追了出去。 “土儿,这是怎么了?”沈郎中正和霞婶、根叔在院子中说着话,忽见儿子脸儿通红地跑了出来,便一把拽住。 “没什么。”依土撇过头去,他可不愿把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气得半死的事说给自己爹听。 “沈郎中,是舍妹年幼,口无遮拦的,我代她向沈公子道歉。”追出来的小娥见沈郎中关切地询问自己儿子,担心依土说了什么让沈郎中对小锦有看法,以后不给她看病,便抢先一步先认了错。 “嗯?你和小锦吵架了?”沈郎中问道。 “我没和她吵,是她……”依土正欲辩解,却见父亲满脸的严肃,眼里的目光分外严厉,想起父亲的教诲,依土没再继续说下去。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病人的病,心绪自然慌乱,说了什么,你都不可与他争执。你若记不住,趁早不必学了。”沈郎中松开抓着依土肩膀的手,也不等他回话,便又转头和霞婶、根叔说病情。 “沈郎中,您别怪沈公子,他还是个孩子。”霞婶想要说应该是小锦不对,但看了看小娥,却没说出口,毕竟不是自家孩子,这也是说不得的。 “有些事不能因为他还小就纵容,以后想改也改不了了。”沈郎中看也没看依土一眼,说完后喝斥了一句:“还不快回去思过!” 依土扁扁嘴,然后用力咬着唇,一跺脚跑了。 “哎,沈公子……”小娥知道依土委屈,想要安慰却见他跑得飞快,估摸着并不想别人烦他。看了看认真为病人诊治的沈郎中,小娥心想:还真是位严厉的父亲。随即想起自己的父亲,小娥眼儿便红了。 不再逗留,小娥进了屋子,拾起依土扔在地上的笤帚、簸箕埋头将污秽扫了。小锦见她闷不吭声,只顾扫地,知道她在气自己刚刚对沈依土的不敬。 可是凭什么他家境好些,就得敬着他,哪怕他冷嘲热讽也得受着。 “姐,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现在处境不好,就由着别人话里有话地欺负我们吧。”小锦不服气地辩解。 小娥头也没抬,冷冷说道:“我就没听出沈公子有什么弦外之音,就你想得多。” “姐,你那是心地好,这世间人心险恶着呢。”小锦道。 “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真当我一点识人之心都没吗?沈公子刚刚压根就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在遵照他爹教他的行医之道,做他觉得应该做的事。”小娥道。 “你怎么知道他就没别的心思了?”小锦还在强词夺理。 小娥终于抬起头,看着小锦道:“小锦,你多大了?他才多大?你拿你二十多岁的阅历去衡量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小锦怔住了。 ******************************************************* 好希望,好希望,收藏能够快快增长,亲们,满足格子这个愿望吧。本书虽然还很瘦,但可以先收藏养着呀,亲们,亲们,收藏下吧!呜呜呜…… 第24章 幸福就是一碗白米粥 小娥见小锦在发呆,也就没再多说,出去干活了。 小锦现在这样一时半会肯定是走不了了,她们还得在这里住上几日,该怎么和霞婶、根叔说呢。小娥有些头疼。 “啊呀,小娥,婶会做,你照顾小锦就行。”霞婶送走了沈郎中,根叔就扛起锄头去了地里,霞婶一进屋便看到小娥在忙活,便上前拦了。 “婶,还是我来做吧,你们收留我们姐妹二人已是大恩,我们还白吃白住不做事,心里头怎么过意的去。”小娥动情说道。 “你呀,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小锦现在病了,去不了哪,你们就安心住着,有婶一口吃的,决不让你们饿着。”霞婶道。 小娥感动地红了眼眶,“谢谢婶,谢谢婶,我和妹妹命真好,遇见了婶和叔这样的好人。” “哎,你们都是好孩子,只是婶家穷,让你们受委屈了。刚刚沈郎中说了,你们还小,胃娇嫩,吃不了这糙米,婶给你们做碗白米粥去。” “婶,这使不得。”小娥一听,心里越发过意不去,她们怎么能把白米给吃了呢。 “婶说使得就使得,你瞧小锦还能吃糙米吗?”霞婶故作不高兴道,“别和婶客气,不然婶不高兴了。” 小娥含泪点点头。 不一会,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端了过来,虽然稀了点,但却香气扑鼻。 “来,这碗粥你们姐妹分了吃。”霞婶道。 小娥接过,细心地喂着小锦。 小锦喝了几口,觉得胃里暖暖的,舒服多了,她知道这白米粥在这家里已经是极好的东西了,难得能吃上一顿,便对霞婶道:“婶,你去喝粥吧,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霞婶面露难色,她哪舍得多做一碗,但小锦这样说,她也就应了。 小娥知道家里没粥了,确定小锦已经不要后,便端着剩下的粥跑到霞婶面前,举起碗说道:“婶,你喝。” 霞婶先是一愣,随即感动地摸了摸小娥的脑袋,柔声说道:“婶不喝,小娥还在长身体,你喝。” 小娥摇摇头道:“婶,你喝,我不饿。” 霞婶知道小娥在安慰她呢,略略弯下身子道:“婶知道小娥心疼婶,但婶习惯了,你不行,得吃,不然和小锦一样会得病的。” 小娥鼻子酸酸的,霞婶和根叔穷得一天只吃一顿饭,好歹见到了白米,却都给她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丫头片子吃,将来若她们能有所成,一定要报答他们。这样想着,小娥情不自禁说道:“婶,将来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霞婶再次愣了,眼里有了泪,“好孩子,好孩子,婶知道你的心。快喝粥吧。”说完,霞婶转过身朝灶间走去,走了两步,才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小娥看着小半碗粥,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舍得吃,她得留给小锦吃。 转身想把粥放桌上,却见小锦已经出来站在房门口。 “你怎么起来了。”小娥放下粥,扶过小锦。 小锦淡淡一笑道:“我没事,姐,不用扶我。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小娥点点头,道:“行,我陪你到外头走走。” 姐妹二人便拉着手出了门。 路上,小锦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地走着。刚刚小娥和霞婶说得话她都听见了,她也知道小娥没吃那碗粥肯定是想留给她吃了。这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动容。曾经网上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只剩下一碗粥,你会怎么分配?没想到,今日真得就遇见了这样的事,而她的姐姐、她的老祖宗,毫不犹豫地就留给她,所以她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吧?而霞婶,他们素不相识,竟待她们如亲生的孩子,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好人。想起穿越前妈妈对她的不闻不问,她稍有纠缠,妈妈就会喝斥她,说什么自己这样辛苦工作还不是能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其实,妈妈不明白,有时候幸福的日子不是金钱,而是一家人面对一碗粥却都舍不得喝,只想留给至亲的人的那种感觉。 小娥见小锦不说话,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没力气,也识趣地没吭声,只是陪着走。 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小河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和对面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小锦、小娥觉得惬意极了。 “哥哥,你带我去嘛!”一声娇嫩的女声在附近响起,两人寻声看去,一个梳着双头圆髻,穿着翠绿色襦衫,长裤的小姑娘正拉着背着竹背篓的依土央求着。 “水儿乖,不是哥哥不带你去,是你太小,这林子里不安全。”依土试图挣脱妹妹拽着他的手。 “不嘛不嘛,凭啥说我小,我和你是一样大的!我们是龙凤胎!”依土的妹妹大声强调道。 “好,好,一样大,一样大,可你是女娃呀,女娃哪能跑来跑去的。你快回去,要是娘知道你偷跑了出来,你又没好果子吃了。”依土还是不愿意带她去。 “为什么不行,村里的杏儿、春桃都能和男娃一样在外面玩,我为啥不行。”说完,忽然看见了小娥、小锦两姐妹,便伸手一指,道:“瞧,她们也是女娃。” 依土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看到了小娥和小锦。 小娥见她们看见了自己,便准备上前打声招呼,走了两步却发现小锦没动。看着小锦寒着脸,侧过脸,就知道这妮子放不下面子,便笑着上前使劲拽着她走了过去。 “沈公子好,这位一定是沈小姐。”小娥打了招呼。 依土看了小锦一眼,心里头还为早上小锦误会他的事生气,就故意不看她,瞧着小娥道:“嗯,是的,是我妹妹依水。小娥姐,你不用叫我们沈公子、沈小姐,叫我们依土、依水就行了。”依土道。 小娥点点头,微笑道:“好。” “哥哥,她们是谁?”依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两姐妹,问自己的哥哥。 “她们是霞婶家的客人,小娥、小锦。”依土说到小锦的名字,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压根就没搭理自己的意思,又愤愤地撇过头去。 “哦,咦,她们身上穿得好像是我的衣裳?”依水惊讶道。 “对,我们姐妹两个四处流浪,一时没有衣裳,便到你家借了两套衣裳。”小娥解释道。 “可这两套是新的,我都舍不得穿,特别是这套翠绿的,娘说做得大了,是给我明年穿的。”依水看着自己的新衣裳被别人穿在身上,顿时便眼泪汪汪起来。 *************************************************** 推荐一本很好看的书《地主婆养成》,且看女主如何成为家产万贯的地主婆。作者:门前买菜的老奶奶。 谢谢雪の妖精、大耳郎、毫无长处、隽眷叶子赠送的平安符,谢谢4455667788c、茗馨一笑投得pk票。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求pk票。 第25章 四人林中采药去 小娥、小锦见状,都有些不好意思。 “依水,等我们自己的衣服晒干了,我们就脱下还你,行吗?你别哭。”小娥道。 “你们都穿过了,已经不是新衣裳了。”泪珠子一颗颗从依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滴落。 “哎,以后我们赔两套新的给你可好?”小娥见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心里头便着急。看来沈家娘子并没有将新衣服给她们的事告诉依水。 “水儿,别任性了,这衣裳是娘做主给了她们的。昨个你非得要爹带你出诊,不在家中,这才不知道这事。你放心,娘会给你做新的的。”依土安慰妹妹。 可是依水还是有些难过,垂着脑袋低声啜泣。 “依水,这样好吗?我们现在赔不起你的衣裳,但我们可以陪你玩,我们一起到对面的林子去玩。”小锦建议。 “真得?”依水抬起头,还挂着泪珠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地闪动着欣喜的灵光,看来玩对她来说可比衣裳有吸引力。 “当然是真得。走!”小锦说着就拉过依水的手,寻思着怎么过河去。 “嗳,你怎么能带我妹妹走?”依土不依了。 “她只是你妹妹,又不是你的附属品,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你自己到处玩,却不带她,你怎么当哥哥的呢?”小锦没好气地回道。 “我是为了她好,小树林不安全。” “不安全你还去。” “我是去采药!” “我们去帮你采药!” “我用不着你们帮!” “为什么用不着,人多力量大!” “你们不懂!” “我们可以学!” 依土终于被小锦说得接不上话,被动地同意带着三个丫头一同去小树林。 “噢……太好了,哥哥终于答应带我去玩了。”依水拍着手叫好。 依土无奈地拉过妹妹的手,瞪了小锦一眼,“到了林子里可都得听我的。” 小锦理也没理他,径直就往前走了。 被彻底无视的依土气恼得很,却又不知道如何对付小锦,只好拉着妹妹快步赶过小锦,走在前面。 小娥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依土带着几人来到一处河水比较浅的地方,交代依水要仔细小心地踩着这几块大石头过去。 依水点点头。 “为什么不走桥?”小锦看着那急湍而下的河水,不知为什么感到有些晕眩。 “这些大石头稳得很,我一向都从这过。你要是怕,就往乌雀桥过,不过得绕好长的路,你可自己想好了,别说我们不等你!”依土见小锦似乎是有些害怕的样子,顿时挑衅地看着小锦,心想着终于扳回一局。 “谁怕了,我是担心依水,你家妹子千金小姐,万一摔了咋办?”小锦嘴硬。 “我没事。”依水娇声说道。 “来,我拉着你。”依土拉过依水的水,小心爬上一块大石,然后拉上妹妹,再拉上小娥,当想拉小锦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乎是在说,瞧,还是我厉害吧,你还得靠我拉。这让自尊心极强的小锦有些恼火,啪一下打开依土的手,“我自己能爬上来。” “你这人,真是好心没好报。”依土摸着被打红的手,气呼呼说道,然后转身拉着依水跨到了第二块大石上,不再理会后面的小锦。 小娥苦笑着探身去拉,费力将小锦拉了上来。 “你呀,还跟个孩子过不去。”小娥轻声埋怨。 “是他小气好不好!”小锦大声嚷道。 “好,好,是我小气,那你就自己跟着过来!”依土头也不回地回敬。 小锦哼了一声,将裙子拉高,想让行动方便些,却吓得小娥整个扑过来将她的手摁下,由于冲击力,两人摇晃了几下险些跌下石头去。 “姐,你干什么呀?”小锦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 “你这妮子,光天化日地,咋能把裙子掀起来。”小娥生气了。 “穿这长裙子走路不方便啊。”小锦真是无语了,古代的规矩可真多。 “是你自己要跟着去林子,本来我们穿裙子就不该爬高下低的。记住,可不能随便让人家看了你的脚啊、腿的。”小娥强调。 小锦想要争辩,但想想还是少说两句,否则就跟不上依土他们了。 “好啦好啦,老祖宗,我知道啦。”小锦讨好地挽住小娥的手臂。 小娥轻捏小锦鼻尖,道了声:“你呀……”,算是不生气了。 两人跨向第二块大石、第三块大石……最后安全到达了对岸,依土见她们平稳到达,这才拉着依水转身往林子里走去。 小锦冲着依土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嘀咕道:“小气鬼!” 小娥无奈地叹气,说道:“小锦,你怎么总和依土一个孩子滞气。” “这小屁孩太不讨人喜欢了。”小锦咬牙切齿道。 “我怎么不觉得,我倒觉得依土还是个挺不错的孩子。”小娥刚说完,就见依水转过头喊:“你们快一点,哥哥说进林子要跟上哦。” 小娥赶紧拉着小锦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林子里并没有依土说得那样恐怖,反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哥哥,今天我们要采些什么药?”依水问。 “败酱草。” “哦,那东西我们家不是很多吗?” “你忘了,小满快到了,每年这个时候,爹和娘都要分发好多的沤败酱草给村里的人,所以我们需要很多的败酱草,越多越好。” “对呀,我竟然忘了,哥哥,我们快去摘吧。去年我就想和你还有爹爹一起去摘败酱草,可娘就是不准。今年终于可以和你一起了。”依水很兴奋。 “唉,回去后还不知道娘会怎么罚我们呢。”依土倒是很担心。 小娥、小锦跟在身后,听着前面兄妹二人的对话。 “姐,败酱草是什么?”小锦问。 小娥奇怪地看了看小锦,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们那个时候没有败酱草吗?” 小锦摇摇头道:“不知道啊,是药吗?” “是药也是菜。败酱草应该是依土这些学医的人叫的,我们都管这草叫苦菜。以前我常听冯叔说,就是前世从八姑家把我带到潘家的人,苦菜花香,常吃身体硬邦邦;苦菜叶苦,常吃好比人参补。” “苦菜?败酱草原来是苦菜,这个我知道,我吃过。只是不知道我吃过的和你说的是不是同一种。”小锦穿越前吃过一些农家菜,其中苦菜就是比较有名的野菜。 “等会依土他们采时,你看看是不是同一种。”小娥道。 小锦“嗯”了一声。 **************************************************** 谢谢媚眼空空、子伽、公子侑、雪の妖精赠送的平安符。 第26章 反应过度 “哥,快看,那里都是败酱草!”依水大声地叫嚷,挣脱了依土的手,跑向前面的一片野草地。 “慢点!”依土跟了上去。 小娥、小锦快步追了上去。 四人跑到那片野草地处,依土和依水蹲下身开始采集败酱草,小锦看着他们摘下来得野草,对小娥点点头,意思是确实是同一种草。 小娥笑了笑,也蹲下身帮忙摘。 小锦既然认得,便也帮忙摘起来,不一会儿,四人便摘了半筐子的败酱草。 “瞧,这水芹长得多好。”小锦采着采着忽见一片湿地边长满了芹菜,不禁欣喜叫道。 穿越前她的男友是野外生存体验队的队员,他们相识就是在一次野外生存体验中,所以她对一些野生作物还是有些认知的,这野生水芹比家种的细弱些,但却更香,更嫩,更好吃。 小锦站在一处好下脚的实地上,探身想要去摘湿地上的水芹。 忽然,身后一股力把她拽了起来。 “你做什么?”小锦被拽起,回头就看到了依土的脸。 “你不懂,就别乱摘,那不是水芹,是毒芹。”依土教训道。 小锦看了看那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芹菜,诧异道:“毒芹?” “恩,你闻闻,一股子臭味,是毒芹。”依土弯腰伸手拔了一棵,递到小锦鼻下,让她闻闻。 小锦赶紧跳将开来,却一脚踩在后面的湿地上,顿时鞋子袜子都被泥水给洇湿了。 “都怪你,你赔我鞋!”小锦生气了,她可就一双鞋。 “是你自己要往后退,我又没推你!”依土不解,小锦咋啥都怪他。 “要不是你拿着毒芹往我脸上凑,我会往后退吗?你不是说有毒,干嘛还拿着往我嘴边凑,你想谋杀啊!”小锦喊道。 “呵呵,胆小鬼,我只是让你闻一下,又没让你吃,怎么就会中毒了?”依土嘲笑道。 “你……”这次小锦让他呛得说不上话来,确实,刚刚是自己太过紧张,反应过度了。 “你既然认识水芹,怎么会不知道毒芹呢?没文化!”依土学小锦说话,看来对上次小锦嘲笑他没文化的事还记在心里。 “我才不跟你这小屁孩一般见识!”小锦鼻子哼哼,气冲冲往林子外跑了。 “小锦,你去哪?”小娥大叫。 “我去河边洗鞋子、洗袜子!”小锦一边跑一边回应。 小娥只好跟着去了。 小锦到了河边,找了处水浅的地方,脱下鞋子袜子在水中漂洗,想要将泥泞洗去。看着小锦费力又生疏的样子,小娥摇摇头,走上前从她手中抢过鞋袜,一边用力将袜子在一块平滑的石块上揉搓,一边说道:“小锦,你以前在家里从未干过活吧?” 小锦一屁股坐在岸边,甩了甩手,将手上的水珠子都甩了出去。“没有,什么事都有保姆干,用不上我。” “保姆?” “就是你们现在说得佣人差不多,只不过地位不会像佣人那么低,也不用签什么卖身契,我们签的是合同,地位是平等的,我们给钱,她们干活。” “合同是什么?” “就是……契约。”小锦想了想,尽可能地想一个小娥听得懂的词。 “哦,那还是要签身契呀。”小娥道。 “那不一样,你们说得那个卖身契在我们那个时代是不合法的,没有法律效率的。”小锦道。 小娥越发不懂了,“小锦,你和我说说你们那个时代的事吧。” “好啊,你想听什么?” “嗯……我想知道你母亲。” 小锦愣了,发了好一会呆才应道:“我不想说她,你问别的吧。” 小娥侧脸瞅了瞅小锦,见她满脸不悦,垂下眼眸,转回头,不再提这个。 “那就说说你的事,你是做什么的?” “我吗?无业游民。”小锦咧咧嘴角。 “无业游民?是指没事干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说家里有产业吗?为什么不帮忙?” “呵呵,董事长哪瞧得上我!”小锦笑了两声,眼里却满是抑郁。她想起大学毕业时刚进公司的第一天,妈妈就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没用的东西,你能做什么!那种别人鄙视的感觉让她难堪和愤怒。 “董事长又是什么?”小娥头疼,小锦的新名词实在太多了,让她不得不经常性的问。 “就是最大的负责人。比如你说得潘家,董事长就是潘老爷子。” “哦,是这样,那这么说董事长应该是你的亲人,我的后代呀。” “呵呵,老祖宗,您真聪明,是您的后代,是我娘。” “女子能当家?” “是啊,您忘了,我和您说过,我爷爷奶奶,就是祖父祖母只生了我娘一个,她不当家谁当家。” “我有些明白了,你娘可不容易,一个妇道人家要抛头露面的。”小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是,是,她可真不容易,超级女强人,谁都没她厉害。”小锦语气里带着刺,不以为然地接口道。“我说老祖宗,您怎么绕着绕着又回到我娘身上去了,不是说不说这个的吗?” 小娥笑笑,“这不是说着说着自然就绕回去了吗?” “唉,袜子洗了好?我来晒。”小锦伸手接过拧干的袜子,将它晾在了身边阳光直晒的石头上。 “这布鞋可真好看。”小锦拿起一只已经洗净的布鞋,赞道。 这双鞋子虽然自她穿越来就天天穿在脚上,但由于鞋子脏得厉害,她们又一直没有安顿下来,所以小锦一直没有注意到这双鞋,今个小娥将它洗干净了,小锦才发现这鞋子的做工和绣花都是极精致的。 “恩,当然好看,这是娘亲手做的。娘喜欢将鞋子做成圆头,绣上鱼纹,寓意年年有余。”小娥说着,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就觉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哦,你娘的手好巧,绣得真好。”小锦感叹,“有这样的娘真好。” “嗯?”小娥闻言,瞅了小锦一眼。 小锦扁扁嘴,忽然想到什么,看看自己的脚,又瞅瞅小娥的,好奇问道:“咦,姐,为什么我们没缠足呢?” ********************************************** 祝姐妹们女人节快乐!!!! 第27章 小满将至河水涨 小娥奇怪地反问道:“你们那时候要缠足?” “不缠。但是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说古代女子深受封建主义迫害,其中一项就是缠脚,将脚弓起来,缠成三寸金莲。” “恩,是的,我们汉人女子很多都缠足,可疼了,便有‘小脚一双,眼泪一缸’的说法。我们爹心疼我们,就不给我们缠了,再说旗人女子都不缠足,她们可瞧不起我们汉人缠足呢。”小娥想起自己八岁的时候,爹的好友富察老爷带着自家闺女到他们家做客,爹爹便请了几户大户小姐一起来开茶会,富察小姐就很看不起那些缠足的女子,笑话她们小脚一双,本事全无。 “还好,还好,这么说我的外太太太太太……公还是很开明的。”小锦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小脚丫,白嫩光滑,五指分明,心里感叹幸好没有缠脚。记得她看过那些缠脚的图片,那真是个悲壮呀。畸形而又可怖,真不知道以前的人怎么会拿这个为美的。 “那为什么霞婶也没缠足呢?我看依水好像也没有。”小锦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霞婶从小要干农活,就没让她缠了吧,至于依水,或许生活在乡间,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有那么多的规矩,她爹又是郎中,知道缠足疼,就没让她缠了吧。不过沈家娘子倒是缠足。”小娥猜测。 “恩?沈家娘子缠足吗?”小锦想了想,似乎那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沈家娘子穿着曳地的长裙,罩着脚,你没有注意到。”小娥道。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呢,就听后面依水在喊:“我们摘好了,你们洗好了吗?” 小娥一听,连忙将小锦的裙子往下一扯,盖住了露在外面的脚面。小锦哀叹,她这老祖宗实在是传统又古板,这脚都不能让男人,不!是男孩看。 就在这时,依土、依水已经走了过来。 “咦,这鞋子可真好看,比得上我娘做的了。”依水弯下腰,细细看了那晾在河边的绣鞋,“还有这图案,和我平时看到的不一样呢。” “我娘做的当然和平日里的不一样,你们的鞋子都是花啊、鸟的,我娘给绣得是鱼纹,寓意年年有余。”小锦抱着膝,得意洋洋说道,口口声声的娘叫得如此自然,让小娥都不禁恍然,觉得眼前的小锦就是她的妹妹小锦。 小锦本是想炫耀的,但觉小娥盯着她,便回看了她一眼,那怪怪地眼神,忽然让小锦的心沉了一沉。 “真好看,小锦,那你娘呢?”依水一边赞一边问。 小锦正对小娥这怪怪地目光耿耿于怀,所以走了神,没有听见依水的问话,直到依水再问了一遍,小锦才回道:“家里遭灾,爹娘都没了。” “你们真可怜。”八岁的依水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并不懂得察言观色,脱口便说出了心中的第一反应。 依土因为和小锦接触较多,听完妹妹说了这句,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用不着你可怜!”果然,骄傲的小锦受不了别人的怜悯,没好气地回道。 “干嘛凶我妹妹!”依土为自己的妹妹抱不平。 小锦忽地起身,站在刚刚坐着的石头上,正欲发作,忽见小娥也站了起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小锦知道小娥是让她息事宁人。 想了想,自己多大的人,却总是和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确实挺掉价的,咬了咬唇,转过身背朝着依土他们坐下,没吭声。 依水在家被人宠着,在外被人敬着,哪受过这样的轻慢,心里头委屈,不禁泪水涟涟。 依土见了,心疼妹妹,冲着小锦的背影嚷道:“你太无礼了,我妹妹是好心,你却这样凶,你快向我妹妹道歉!” 小锦翻了翻白眼,长叹一声,起身捡起还晒着的袜子、鞋子拎在手上,赤着脚踩在石块上,顺着原路慢慢往回走。 小娥见状,只好对依土、依水兄妹说道:“对不住,依土、依水,小锦她提到爹娘心情就不好。”说着,她自己也觉得心里头难过,低着头也顺着原路走了。 依土忽觉一丝愧疚,确实,人家爹娘已经没了,心情自然不好,他还凶她,怪不得她不跟自己争辩了,肯定是难过了。 依土心软了,拉着妹妹也跟了上去。 小锦已经踩在了过河的石头上。 现已临近中午,阳光晒在身上有些闷热,小锦一手拎着鞋子,一手微微提起裙子,防止绊了脚,小心翼翼地跨着石头过河,却在一个纵身跨越后,看着泛白的石块,直直地栽到了河里。 小满时节将至,河水已渐涨,若是成人,可能还不至于淹了头,但小锦现如今只有八岁,身型娇小,加上这一段河水比较湍急,小锦落水后,迅速就不见了踪影。 小娥吓得大叫,正欲跳下河去,却见一抹青色的身影从河边扑进河里,一把拽住了顺流而下的小锦。 是依土。依水在河边哭喊着:“哥哥小心!” 小娥从石头上跳下来,在岸边往两人漂下去的方向追去。 清凉的河水让瞬间晕眩的小锦立马醒来,却被湍急的河水灌得险些闭过气去。 一股力量从她的右手臂延伸过来,她似乎被抱进一个怀里,随即身体有了向上的托力,她的头冒出了水面。 大口大口地张嘴呼吸,却被一口水灌进肺里,让她咳了起来,不过好在她已经清醒,知道自己掉到了河里,开始挥手踢腿自救起来。 穿越前,小锦学过游泳,现在虽然穿越到了别人的身体里,但游泳的技能没忘,只是以前都是在游泳池里游,这么急的河水让她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她起起伏伏地在河里头翻滚时,刚刚的那股力量又来到了身体上,这一次,小锦看清了,是依土在追赶着她。刚刚应该也是他将她托上了水面,可惜他只是个孩子,力量不够,一次竭尽全力地托举已经让他耗费了大半的力气,现在已经控制不住水流和抓不住小锦,只能跟着她一起随着河流往下漂去。 小娥和依水在岸上追着两人看,眼看依土和小锦情况不妙,小娥回头大叫:“依水,回去喊人,快!” 依水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朝村里跑去。 **************************************************** 谢谢沐绯红、雪花~?~?~、子伽、门前买菜的老奶奶、幽非芽、三牛aa、炕头听雪的喵赠送的平安符,谢谢4455667788c、青草无边、jiaojiaojie、雪花~?~?~的pk票。 第28章 谁让你抓我胸 依土奋力地与水流做着搏斗,终于抓住了岸边大树长到河里的粗大树根,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小锦的手,两人就这样在河流上上下下漂浮。 小娥此时也顾不得规矩了,提着裙子努力追着,但她跑步的速度怎么比得上水流的速度,不一会就看不见依土和小锦了。她站在河边,喘着粗气,心就此沉到了河底。 依土死命用一只手抱着树根,一手拽着小锦在和水流的力量做着抗衡。 只是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何况刚刚为了将小锦托出水面他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小锦见拽着她的手渐渐松脱,知道依土的力气不够,她开始自救。 水下的流动速度比上面的慢,小锦凭着这点认知以及以前学过的潜水,深吸一口气,然后沉了下去。 依土只觉手上一松,再看小锦沉了下去,吓了一跳,以为小锦被水流冲走了,向远处眺望,想要看清小锦的方向,忽然一个人头在从水底下浮了上来,吓得他以为是水鬼,差点就厥了过去。 当看清是小锦后,依土真是哭笑不得,同时也放心了。 “你会划水?”依土大声问道。 “嗯,我学过。”小锦从水底费力游到大树根边,攀着树根浮了上来,两人一起抱着树根等待救援。 “你水性不错!”小锦赞道。 “啥?”水声太大,掩盖了小锦的声音,依土没有听清。 “我说你水性不错!”小锦扯开嗓门大叫。 “我六岁就开始学划水了。”依土道。 小锦不再说话,现在他们体力耗损的厉害,要是再这样大声嚷嚷,很快就会体力耗尽的。 小锦看着这棵救了他们的大树,觉得树根如此粗壮,应该能够承载他们的重量,于是,便使劲想要往上爬。 依土见状,明白了小锦的意思,便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纵身往上爬,竟真得被他爬了上去。 依土爬上树根后,第一件事便是想把小锦拉上来。 谁知这树根湿滑,小锦刚一半身子露出水面,忽然手上一个打滑整个又滑了下去。 依土吓了一跳,慌忙去抓。 小锦只觉胸口一痛,竟然发现依土的水在她胸口一阵乱摸乱抓,顿时又羞又恼,张口骂了几句,却被灌进了水,呛得她直咳,然而越咳水喝得越多。 依土胡乱抓了几把,终于抓牢了小锦的手腕,然后顺着手腕抓住她的手臂,慢慢将她拽上来。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一离开水的小锦,挥手便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依土瞬间懵了,随后爆发,吼道:“你干什么打我!” “谁让你抓我胸的,看不出,你还是个小色-鬼!”小锦喘着气,瞪着依土。 “你说什么呢?什么抓你胸?”依土完全不懂。 “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胸不能随便摸的吗?”小锦教育道。 “男女授受不清我知道,但我没摸你啊,我只是想救你!”依土只是个孩子,哪懂得那么多。 “男孩女孩是不同的,所以不能乱摸的。”小锦慢慢平复下来,见依土右边脸颊通红一片,眼神清澈中又带着不解和疑惑,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反应过度了。因为总把自己当做二十五岁,所以当依土的手摸到自己的胸-部时,她才会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在侵犯自己。她忘了自己现在是八岁孩子的身子,哪来的胸给人家摸,再说了对方也只是八岁的孩子,他懂个什么,他不顾性命跳下河,只是救自己不是吗?自己这次真是有些过分了。这样想着,小锦便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拿男女不同来搪塞自己的尴尬。 依土虽然从小就学医,但也只是学了一点草药知识,他才八岁大,沈郎中自然不会教他关于男女身体结构之类的知识,所以他对男女认知还只停留在那句隐晦的“男女授受不清”上,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能。 小锦这样说,他便有些好奇,忘了小锦刚刚打了他的事,问道:“有什么不同呢?” 小锦一愣,抽动嘴角,尴尬笑笑道:“小屁孩,回去问你爹,你爹不是郎中吗?他最清楚不过了。” 依土还欲再问,却发现这树根似乎有些晃动。 小锦也感觉到了,回头一看,发现这树根泡水里久了已经开始腐烂,两个孩子爬了上去加速了断裂,加上流水的冲击,树根已经快要断了。 “啊!树根要断了。”依土吓得大叫。 小锦也吓坏了,但她毕竟是成年人,大喊一声:“趴下抱牢树根。” 两人迅速趴下,手脚都缠住了这根树根。 “啪……哗……”树根断裂,被流水迅速冲走了。 两人紧紧地抱着树根,随着水流漂了下去。 颠簸让两人几次都险些掉到水中。 死死地、紧紧地抱着树根,不知漂了多远,忽然一个落差,两人随着树根一起掉落了下去。 “啊……”尖叫声后便是噗通一声的落水,然后沉了下去。 好在两人都识水性,下沉到一定深度后,又都奋力浮了上来。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水潭,离上面的河流有两米左右的落差,在下去河水便没那么急湍,而是潺潺流着。 水潭也不深,若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大概只到胸口。 小锦却踮不到底,依土也是,两人只能一起游向岸边。 一上岸,筋疲力尽的两人便仰躺在岸上,喘着粗气。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小锦一遍喘气一遍感叹。 过了一会,小锦没听见依土有反应,侧过脸一看,依土闭着眼,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心里咯噔一下,小锦一咕噜爬了起来,拿手拍了拍依土的脸,喊道:“小子,喂,小子,醒醒!” 连唤几声,也不见依土醒来,这下子,小锦可吓坏了。 “喂,臭小子,你可别装死吓唬姐,当心姐揍你,快醒来。”小锦抓着依土的肩使劲的摇着。 依土依然没有反应。 小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以前学过的急救,决定给依土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 谢谢locean赠送的平安符。明日开始恢复单更了,待上架后会保持每天双更的。望亲们继续支持哦。因最近在参与月pk,希望亲们能力所及能给予格子小小支持。谢谢大伙了,格子爱你们,么么哒……………… 第29章 人工呼吸 小锦解开依土衣领上的盘扣,托起他的下巴,尽量让他的头部后仰,小锦记得以前负责教授她们急救知识的老师说过,这是为了保持呼吸道畅通。然后,小锦站在依土头部的一侧,自己深吸口气,捏开他的嘴,将气吹入。为防止空气从鼻孔漏出,小锦用一只手将其鼻孔捏住,然后离开他的嘴,再将捏住鼻孔的手松开。 如此反复几次,依土的眼皮开始颤动,有苏醒的迹象。 “快看,俩娃子在那!”得到依水报信的乡亲们赶着牛车就顺着水流追了下来,终于在小水潭岸边看到了两个孩子的身影。 先到的一辆牛车上坐着沈家娘子、霞婶、一位中年大婶和三个小伙,赶车的是一位大叔,他们看到小锦捏着依土的鼻子嘴对嘴,不知道在做什么,一时倒有些愣住了。 “小锦!”霞婶见两孩子没事,心里头大喜,虽然不明白小锦在做什么,还是从牛车上跳下来,跑了过去。沈家娘子见自己儿子躺在地上,心儿一沉,腿就软了,幸好那位中年大婶扶住了她,搀着她也跑了过去。 小锦闻声,回头见了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几位,大喜,猛地起身喊道:“快,快,依土在这!” 也许是身子太虚,又耗力过度,起身太快,小锦一声喊完,便觉眼前一黑,倒地没了知觉。 “啊呀,小锦,小锦。”霞婶第一个跑到小锦身边,抱起小锦喊着她的名字。 沈家娘子和那位大婶跑到依土身边。沈家娘子抱起依土,心急如焚地唤了两声,依土慢慢睁开了眼。 “娘!”依土轻声吐出一口气,只觉浑身没了力气。 “在,娘在。”沈家娘子见儿子没事,激动地眼泪直掉。 “娘,我没事,你不要哭。”依土心疼娘,吃力地伸手想为娘擦去泪水。 “桂兰妹子,土哥儿没事就好,别哭了,还是赶紧地抱他上车,回家让妹夫给瞧瞧。你姐夫去寻妹夫,估摸着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原来这位大婶是沈家娘子的堂姐,她原就嫁在乌雀村,沈家娘子嫁给沈郎中后,她们姐妹倒是同村了。 “荷花婶说得对,先带孩子回去。”三个小伙和赶车的也赞同荷花婶的意见。 “对,对,你们说得对,瞧我急糊涂了,只知道哭。”沈家娘子终于回过神来,抱起了土依,一回身发现霞婶抱着小锦在哭,才发现小锦昏迷不醒了。 “霞姑,刚见小锦还好着呢,咋就昏了?别哭了,我们快带孩子回去,相公正往回赶,赶紧地让他给瞧瞧。”沈家娘子边说边将土依抱上了车。 霞婶也跟着抱起小锦,正欲放到车上,就听一阵人声传来,后面跑步跟来的五六个人也到了,几人看土哥儿醒着,便都松了口气,再看霞婶怀里的小丫头,苍白着脸,眼睛紧闭,心想这丫头怕是不好了。他们都认识依土,却不知道小锦,直到依水来报信才知道霞婶家住了两个丫头。村子里本来是藏不住事的,不过霞婶家人丁单薄,加上穷,和别人走动得少,她家的信息就传得慢些,这会儿才见到借住在她家的丫头。 “小锦!”跑得差点背过气去的小娥终于赶到了,她个头小,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就看到小锦那副吓人的样子,不禁心肝直颤,猛地扑了过去。 抱着小锦的霞婶被小娥的冲击力撞得往后退了一步。 “小娥,别急,小锦刚刚还好好的,我们快些送她回去给沈郎中瞧瞧。”霞婶赶紧劝道。 大伙儿这才知道一直沿着河岸跑得小姑娘是小锦的姐姐,便都七嘴八舌地安慰。 小娥点点头,霞婶便抱着小锦上了牛车,小娥也跟了上去。 “坐稳了,老汉我挥鞭了。”赶车的大叔吼了一声,挥了挥鞭,牛车慢悠悠地就动了起来,后面跟着的一个小伙有些急了,快走几步道:“华叔,你的牛车太慢了,还不如我背着孩子跑起来快!” 华叔白了那小伙一眼,大着嗓门道:“孩子不知道伤着没,能拿来背着跑吗?” 小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倒是。” “我没伤着,小锦可能是累坏了,有没有伤还请霞婶给瞧瞧。”依土渐渐恢复了气力,虽然还是累得很,但好歹能坐起来说话了。 霞婶和小娥一听,都想仔细给小锦瞧瞧,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看了,除了手上有些磨破,其它的地方并未见伤痕,身上因为车上人多,不好解开看。 小娥看着昏沉沉的小锦,想起几天前刚刚重生时,她就是见到了这样的小锦,当她醒来时就变成了现在的小锦。 忽然,小娥心头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要是这个小锦死了,那原来的小锦会回来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小娥使劲摇头驱散了,她怎么能这么想,眼前的这个小锦不也是她的亲人吗?虽然这种亲缘是她没想到的,但是她不能这么狠心,希望妹妹小锦回来,就咒现在这个小锦死啊。 有些愧疚的伸手摸了摸小锦冰凉的脸,小娥的心乱作了一团。 牛车终于回到了村里,沈郎中也刚刚赶回了家,一见依土脸色发白,浑身湿透地依偎在自家娘子的怀里,急匆匆地就冲上前去抱了下来。 “爹,我没事,先给小锦瞧瞧。”依土搂着沈郎中的脖子道。 沈郎中这才发现霞婶怀里的小锦昏迷着。 细细看了看自家儿子,经验告诉他儿子应该没事,这才将依土抱给沈家娘子,然后赶紧给小锦瞧了。 “小锦是虚脱了,加上昨晚病了一场,又受了惊吓,这才来势汹汹。霞姑,将小锦抱到我家,我担心这孩子可能会发烧,还是由我亲自照看的好。”沈郎中道。 霞婶连声应着好,有沈郎中亲自看着当然比什么都好。 前去救人的几人见俩孩子暂时都没事了,便要告别离去。沈家娘子、沈郎中、霞婶自然是千恩万谢的。 沈家娘子掏出钱要给赶车的华叔和几个帮忙的人,却被拒了。 “桂兰,你这是看不起我。平日里你和沈郎中给大伙的还少吗?就这点小事,是我们应该的。”赶车的华叔代表大伙说了心里话。 所有的人都随声附和,表示这是应该做的,不肯收沈家娘子的钱。 沈家人也不再勉强,再次谢过大伙后,便带着霞婶、小娥,抱着小锦进了沈家。 ********************************************************** 新的一周开始了,亲们给点收藏、给点推荐、给点那个啥票呀! 谢谢黑暗道君、子伽、吴千语、隽眷叶子赠送的平安符,谢谢じ★ve缥缈执笔赠送的桃花扇,谢谢月影莎、wo嘞个去、雪殇影舞、4455667788c投的pk票。谢谢! 第30章 小娥遭惦记 沈郎中的诊断很准,小锦胃病未愈,又受了惊吓,着了凉,到了傍晚果然发起烧来。 霞婶和小娥在一旁照顾着,根叔得了信后也无心在地里干活,收了工回来查看了小锦的状况。 沈家娘子做了饭让霞婶和根叔吃,他们自知欠了沈家不少,怎么也不肯,说是家里有吃的,推让着便回了家,独留了小娥在沈家。 小娥知道霞婶家已经没啥吃的了,他们那是不好意思,但是他们留下自己在沈家,也是知道沈家会给她一口饭吃,不会跟着他们回去挨饿。 小娥心里头感动,红着眼吃了沈家给得饭,帮着洗了碗,抹净了桌子,心里头才觉得好过了些。 “小娥这丫头真是不错,有教养,又勤快。”暗地里沈家娘子对自己的相公赞了小娥。 “嗯。确实是个好的,只是这两丫头怕是出自大户人家,瞧他们一言一行都像是读过书的,而且你瞧两个丫头,细皮嫩肉,绝不会是庄户人家出身的孩子。”沈郎中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打他第一眼瞧见两孩子,就觉得这两孩子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娃。 “那又怎样?还不是成了孤儿,真是可怜。”沈家娘子叹道。 “是啊,确实可怜,两个半大的女娃到处流浪,还不定会遇上些什么事呢?”沈郎中叹了口气。 沈家娘子也跟着叹气,随即想起在河边看见小锦给依土吹气的事,便同沈郎中说了。 沈郎中听后愣了愣,问道:“你是说小锦这孩子给土儿渡气?” 沈家娘子正取过依土他们一早去采的那筐子败酱草,想要拣拣。依土去救小锦将筐子扔在岸边,这筐子还是依水背回来的。听了相公这么说,沈家娘子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眼沈郎中,微微挑了挑眉道:“我哪知道那叫渡气,我只是看到小锦那丫头一会深吸口气,一会将气吐进土儿的嘴里,刚开始,我和表姐、霞姑都有些臊呢,心想小锦这丫头在做啥,后来过去瞧了土儿,土儿醒了,小锦却昏了,我便想着小锦这丫头恐怕是在救我们家土儿呢。” 沈郎中皱了皱眉,这渡气救人的做法他似乎在哪本医书上看过,但因为并不是常用的救人之法,何况效果也不好,所以一般的郎中不用,但是小锦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怎么知道的呢? 沈郎中和沈家娘子正说着话,却没想到被下了床前来找他们的依土听了个正着。 原来小锦是救他才昏的,依土便转身要去房间去看小锦。刚走了两步,就听门外有人在喊:“沈郎中在家吗?” 沈郎中赶紧出了灶间,见自家儿子站在堂前,随口问道:“土儿怎么站在这,若是无碍了,帮你娘拣菜去吧。” 依土只好诶了一声,进了灶间。 “是华叔呀,您怎么来了?”沈郎中见是赶牛车的华叔,赶紧让他进屋,便高声唤道:“桂兰,华叔来了,沏杯茶。” “哎呀,沈郎中,别忙,别忙,我也不进去了,今个老汉我只是有点事想来问问你的意思。”华叔拦着沈郎中,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鞋子,只是站在屋门口,没敢进内堂。 “华叔,有话您进来坐着慢慢说。”沈郎中见华叔拘谨的样子就知道他怕弄脏了自家的地,不敢进门,便拉着华叔的手臂,将他拉进了屋。 华叔不好意思坐下,又见沈家娘子亲自给他端上了茶,慌得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嘴里不住地谢道:“多谢了多谢了,我们这些庄户,哪要喝什么茶呀,别糟了好茶。” “华叔这是说得哪里话,只是些粗茶,华叔别嫌弃就是。”沈家娘子说着,撤了茶托,识趣地退下了。 “华叔,您来是想说啥事?”沈郎中问。 华叔将茶放在桌上,局促地搓了搓手,然后说道:“沈郎中,你知道我家孙子阿牛今年已经十五了。” “您说得是喜农吧?”沈郎中笑嘻嘻地问道。 “对,对,阿牛这大名还是您给取的呢,我一听就喜欢。不像我隔壁的胡秀才,自以为了得,看不起我这外姓人,取个名字还要收钱。还是沈郎中您厚道,给我家阿牛取了个好名字。”华叔说着说着就跑了题。 沈郎中微微一笑,道:“这点小事,是应该的,喜农今年已经十五了?已经到了志学之年了。” “啥年?我没念过书,不懂这些,只是想着阿牛十五了,想给他说个媳妇。”华叔道。 沈郎中闻言,不解,微眯了眼问道:“华叔是想我给喜农说媒?” 华叔尴尬笑笑道:“差不多这个意思,我是想收养借住在大根家里的那个大丫头做阿牛的待年媳。” 沈郎中忽地睁大眼睛,越发得不解了。 “娘,啥是待年媳?”依土在灶间里听得云里雾里,这华叔是想收养小娥吗?那为啥叫待年媳? “待年媳就是女娃现在小时候由华叔养着,等长大了就给你阿牛哥做媳妇。”沈家娘子边说边皱紧了眉,她总觉得华叔不该打这两个丫头的主意。 “您是说小娥?”沈郎中也皱紧了眉。 “对,是叫小娥吧?就是那个大些的丫头。”华叔说道。 “您咋会想到要她做待年媳的呢?” “这不是家里穷吗?我到了四十才买了个北方女人做媳妇,给我生了个儿子,这才有了阿牛和板子两个孙儿,可惜没个孙女,不然还能给阿牛换门亲。再过个两三年,阿牛就该说亲了,可家里哪有那说亲的钱,而板子也十岁了,没几年也得娶媳妇。今个看到这两个无亲无故的小丫头,我才突然有了这心思。沈郎中,你也知道这大根家穷成啥样了,要想养活这两个丫头,实在是不易,我便想收养那大的,这样大根家也能喘个气,那丫头也能有个去处不是?” “可是,这两丫头并不是大根家的,也不是我家的,得怎么着,我想还是要问问两个丫头自己的意思才比较妥当。”沈郎中觉得华叔的想法可以理解,却是行不通。小娥、小锦这两个丫头虽然无亲无故,但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韧劲和清高却是不容小觑,她们虽无依无靠,但也不会愿意去给人家做待年媳吧。 ************************************************ 谢谢蜀夏津冬、子伽、土依水中、索阳辰夏、myzhysky赠送的平安符,谢谢桃乐比小朋友投得评价票。 格子还是得说,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唉…… 第31章 沈家娘子的主意 华叔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清茶,然后又放下杯子,不自然地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自己的嘴,低着头想了想,才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想着沈郎中说话有分量,帮着和两丫头说说吗?” 沈郎中侧脸瞅了瞅小娥、小锦所在的屋子,想了想道:“华叔要么先回吧,待我问过小娥后再给你回话。” “好,好。”华叔听了沈郎中的话,心里头高兴,觉着只要沈郎中肯开口去说,那丫头不会不答应,去他家里总比待在大根家强。再说了,她们也不是大根家里的妮子,若是她们不肯,吓唬吓唬也会答应的。 华叔心满意足地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沈家娘子就追了出来。 “相公,你真决定要将小娥给华叔家做待年媳?”沈家娘子道。 沈郎中慢慢关上大门,才回过头说道:“瞧你急的,这事哪是你我能做主的,小娥、小锦可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沈家娘子道:“恩,正是呢。小娥、小锦虽无亲无故,可却是两个好孩子,咋也不能配了那阿牛啊。阿牛那孩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你不是不知道。” 沈郎中叹了口气,道:“华叔的难处我知道,喜农那孩子也可怜。不过再怎么样我也觉得让小娥配他,实在是作孽。” 沈家娘子点点头,道:“要么相公你寻个空回了华叔吧。” 沈郎中思忖片刻,道:“回是要回的,只是小娥、小锦暂时也没个去处,该如何还得看她们自己的意思。” “她们两个半大的孩子,能有啥主意。”沈家娘子道。 沈郎中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屋子,轻声说道:“这俩孩子未必是没主意的。” 沈家娘子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相公。 夫妻二人站在院中正说着话,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沈家娘子开了门,一看是霞婶。 “霞姑,小锦没事,正睡着呢,小娥和水儿都在屋里照看着,你若忙今晚可不必过来,你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利索。”沈家娘子以为霞婶是放心不下小锦,特地过来照看的,便好心劝道。 “不,我来不光是看小锦的,我是有事求娘子的。”霞婶似乎是遇见啥急事,有些乱了方寸,不等沈家娘子请她进来,就一脚跨进了沈家。匆匆忙忙地吐出了那句话,才说完,一抬头见到了正瞧着她的沈郎中,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朝沈郎中行了礼。 “无妨无妨,我进屋去。”沈郎中笑了笑,善解人意地进了屋,留下霞婶与自家娘子聊着。 霞婶一见沈郎中进了屋,便急急对沈家娘子说道:“娘子可一定要帮帮我。” 沈家娘子拉过霞婶的手,道:“霞姑别急,你说,啥事?” “刚刚华叔到了我们家,和根哥说要将小娥给阿牛做待年媳。小娥才十岁大的孩子,又机灵又好看,咋能给傻阿牛做媳妇。华叔他那是作孽哦!”霞婶哭丧着脸,不知所措地说道。 沈家娘子听后立即明白这华叔还真是铁了心要小娥,这才出了他们家门,又去大根家说事。 “你别急,刚刚华叔来过,和相公说了这事。相公没答应。”沈家娘子安慰道。 “当真?我听华叔的意思,沈郎中是答应劝服小娥了。我一听,就急了,偷偷就从灶间跑了出来,求助于娘子。”霞婶急得不行。 “相公没答应,只是答应问问小娥的意思。”沈家娘子实话实说。 “小娥一个孩子能有啥主意,大人们为她拿了主意,她还能不听不成?” “那也不见得,毕竟小娥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的孩子,她只是路过的。” “就是这样才更糟,要是你家或我家的孩子,他华叔还敢打这主意?还不是因为看着两个孩子无依无靠,就想着捡个大便宜!”霞婶气愤说道。 沈家娘子听了这话,不得不承认霞婶在这点上想得比她透彻。确实,小娥、小锦要是某一家的孩子,有亲人罩着,他华叔铁定不敢打这主意。 退一步想,即便是小娥不答应,她们毕竟无依无靠,谁也做不了主,到时候华叔将她们两个孤儿交了官,再收养了,也不是不行。到了那个时候,小娥和小锦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霞姑,我看你很喜欢那两个孩子,要是让你养了那两个丫头,你可愿意?”沈家娘子认真问道。 霞婶愣住了,一时没有回话。 沈家娘子以为她不情愿,劝说道:“虽然养了那两丫头负担更重了,可你想,小娥、小锦都是聪明的孩子,你和根哥身体都不好,做不了啥活,两丫头倒是能做些小活计,找份活帮衬家里。再不济,她俩总能到林里、山上采些野菜啥的。等过个几年,以两丫头的模样,准能配个好人家,到时候,你也不算白养活。” 霞婶愣了半晌,终于说道:“我不是不愿意,娘子最清楚,我和根哥这些年最想得不就是想要个娃吗?只是我家穷成那样,怕委屈了两丫头。” “再委屈也好过给傻阿牛做媳妇不是?一旦你家认了她们做女儿,华叔他就不敢硬来,怎么样都得问过你家的意思不是?到时候他一定要小娥,你就喊个高价,把他的那点心思给吓唬没了。”沈家娘子给霞婶打着气。 “好,好,我听娘子的。只是两丫头情愿不?”霞婶心里头乐意,可还是担心小娥、小锦嫌他们穷,不愿意。 “不怕,小娥、小锦那我和相公去说,你只管回去和根哥商量好了。等你们都说好了,我便请相公邀了村长来给你们做见证,让他华叔彻底死了那份心。”沈家娘子道。 “恩,那就有劳娘子和沈郎中,我这就回去说。”霞婶来不及进屋瞧瞧小锦,转身就回家商量去了。 沈家娘子关上大门,忽然心里也没了底,刚刚她也是一时情急想了这主意,不知道相公会不会赞同,更不知道小娥、小锦愿不愿意。 相公刚刚不是说了,这两丫头不像是没主意的。 第32章 不改姓可以吗? 沈郎中听了娘子的主意,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话。 “以大根和霞姑的家境,收养两个孩子怕是很勉强。”沈郎中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我也知道,他们两个养活自己都困难,何况又加两个孩子。可是我总觉得若是不这么打算,小娥、小锦两丫头可能就此会陷入火坑,即便华叔不打她们的主意,难免以后出了乌雀村不被歹人给害了,要是被卖进楼子里,那可就毁了。我们不就是见死不救吗?”沈家娘子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沈郎中伸手握住了娘子的手,柔声说道:“我们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我只是觉得两个孩子都让大根家收养恐怕负担过重,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收养这两个孩子。” 沈家娘子温柔地笑了,看着自己相公,温顺回道:“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两孩子由我们收养的事,虽然我们的日子也不见得宽裕,但总比让两孩子在大根家强多了,只是,若是华叔没来我们家之前,我们有这想法,那任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但华叔前脚来了我们家,提出要让小娥给阿牛做待年媳,后脚我们就收养了两个孩子,这不是让华叔觉得我们这是故意和他作对吗?别人不知道,相公你最清楚,我们外姓人在乌雀村能有一席之地那全靠这平日里的邻里关系,这村里姓胡的哪个不眼红我们家这点地产,要不是相公您行医救人,得人尊重,胡秀才早就将我们赶出去了,现在若是因为收养了小娥、小锦而让华叔心里有了芥蒂,到时候连几个外姓人都不待见我们,那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沈家娘子忧心忡忡说道。 原来他们在乌雀村的日子并不如外面看得那么光鲜,他们家的田产、地产、房产早已是乌雀村本姓胡姓人家的肥肉,时刻都想着侵吞,若不是沈郎中心眼好,医术好,恐怕早就遭了胡秀才等人的算计。 “唉,有劳娘子了,这人情世故我不如娘子,这些年多亏了娘子持家,才有今日。”沈郎中感慨道,心里头对自己娘子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别看桂兰只是个农妇,一些见识和胆魄却不输男人。 “瞧相公说什么,若不是相公,哪有桂兰今日。相公在外医病救人,这些等琐事小事自然不必挂心上。”沈家娘子笑盈盈,脸上挂满了对相公的倾慕之色。 沈郎中拍了拍娘子的肩,知道无需多说。他们夫妻多年,怎会不知道娘子口中所谓的小事、琐事是多大的事,只是他对于这些事天生就没这根筋,要不然刚来乌雀村时也不会困窘成那样,幸好娶了这个娘子。 “这事就你来办吧,大根家若需要帮忙,我们尽力帮衬着。”沈郎中叮嘱道。 沈家娘子点点头,去了小锦屋里,预备着把这事和小娥说了。 轻轻推开门,屋子里的小娥、依水还有依土正坐在房内的小桌子边小声说着话,小锦静静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 依土、依水见了沈家娘子,轻轻叫了声娘,小娥则赶紧起身行礼。 沈家娘子上前扶起小娥,然后探了探躺在床上小锦的额,低声说道:“还烧着?” 小娥点点头,“已经换了两遍凉水了,烧还是未退。” “别担心,相公说小锦年纪小,用药不敢太强,所以见效慢些。”沈家娘子安慰道。 小娥感激地嗯了一声。 沈家娘子又对依土、依水说道:“土儿、水儿,你们在这照看着小锦,娘有话与小娥说。” “娘有什么话与小娥姐说?水儿也想听。”依水好奇,撒娇也想跟着去,现在她和小娥她们混熟了,已经亲昵地叫小娥姐姐了。 “水儿听话,你帮着你哥照看好小锦。”沈家娘子板起脸交待道。 说完,不再理会依水嘟着嘴,满脸不高兴,挥挥手示意小娥出房间聊。 小娥顺从地跟了出去。 两人坐在堂前,沈家娘子开口将华叔的打算和霞婶的意思一股脑都说给小娥听了,然后静静等着小娥的答案。 小娥默默听着,这才知道就一会子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些事,自己竟然被人给惦记上了。 沈家娘子等了好一会,见小娥一直低头不语,以为她拿不定主意,便开口劝道:“你年岁小,大概不懂得啥是待年媳。婶也是想着,你年岁小,不该这么早就把婚事给定了,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吃。霞姑家虽然穷,但他们无儿无女的,你们去了,他们会当你们是亲生的看待,日子即便过得艰难,心却舒坦。”沈家娘子因为自己前一次的婚事不顺,所以对这种早早定亲的事特别的反感,加上华叔家的阿牛是个傻的,她就更不愿小娥跳入火坑。 “我知道,婶是为我好,根叔、霞婶愿意收留我和妹妹,这是天大的恩情,只是我有一顾虑。”小娥低着头说道。 “哦?啥顾虑,别怕,说了婶给你做主。”沈家娘子问道。 小娥缓缓抬起了头,说道:“我们愿意给根叔、霞婶做女儿,只是我们能不入陆家的家谱吗?” 沈家娘子愣了。她没想到小娥这么大的孩子既然还如此看重自己的祖宗姓氏,但既然要由大根、霞姑收养,他们既然是要让小娥、小锦跟着他们姓的。这不也是为了有个后吗? 沈家娘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低眸想了想,道:“你也知道,大根和霞姑收养你们也是因为想有个后。” 小娥咬了咬唇,她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只有依照沈家娘子所说的去做才是最好的,只是,若是改了姓,她如何对得住死去的父亲,当年她是不知道父亲含着这样大的冤屈,现在知道了,重生了,又怎能放弃为他伸冤呢?改了姓不就是背弃了本家吗? 小娥的犹豫沈家娘子看在眼里,她不懂为何这丫头对姓氏看得如此重,难道真得如相公所说,她们出自大家族,这姓氏对她们异常重要。 “小娥,你可能告诉婶,你姓什么?”沈家娘子问。 小娥轻声回道:“姓顾。” 沈家娘子没从姓氏里听出什么端倪,毕竟,顾姓是极其普通的姓,不管是官家豪绅还是乡间农户姓顾的随手一捏就是一大把,所以从姓氏上她判断不出小娥是怎样的出身。 第33章 不认穷亲不吃米糠 “小娥,你是哪儿人?”沈家娘子觉得弄清了小娥的出处,便能打听到更多的信息。 小娥苦笑,“婶,你是想弄清我是哪儿的顾姓人家,看看是不是值得保留这姓氏是吗?” 沈家娘子的想法被看穿,颇有些尴尬,这会儿觉得相公说“小娥、小锦不似没主意”的说法还是有些依据的。 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就听小娥继续说道:“我知道婶的好意,其实我想保留姓氏倒不是因为我们顾家是什么大家族,而是因为想留着一点对爹娘的念想。我们家只剩下我和小锦了……”说着,小娥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粒粒地滴下来。 沈家娘子心头一紧,搂过小娥道:“好孩子,别难过了,这事我去说,看看你根叔、霞婶他们的意思。” 小娥呜咽着点点头。 稍晚点,沈家娘子请来了霞婶和大根,问他们可商量好了。 根叔坐在长板凳上,不自在地将双手在腿上摩搓。 “只要两丫头愿意,不觉得家里穷,我和云霞自然高兴。只是刚刚说不改姓的事,这……我和云霞不就是想给陆家留个后吗?这不改姓,也算不得是我们家的娃。”根叔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沈家娘子瞅了瞅小娥待着的房间,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沈郎中,一时倒不知该怎么说。 四人沉默了会,沈郎中道:“我看这样行么,两个丫头毕竟曾经是有爹娘的,想要保留姓氏的心情我们也能理解,这姓是一个人的根,若连根都不要了,也就不是个有情义的孩子,所以我觉得这样行不行,大根、霞姑,就让这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改了跟你们姓。” “这……”根叔有些犹豫,毕竟两个孩子都要他养了,却只有一个跟着他姓,总觉得有些不合算。 霞婶也拿不定主意,瞅了瞅低着头的丈夫,沉默着没有应答。 “根哥,我觉得相公说得也在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帮了我们就帮到底。这两丫头一看就是重情义的,将来一定孝顺你们。但这两孩子毕竟是两个丫头,要说留后,两个都是留不了的,都是要嫁人的,所以我想让一个丫头和根哥你姓,将来招个女婿在家里,给你陆家留个后,至于另外一个,自然是要嫁人的,所以姓什么也没啥重要的。”沈家娘子在这点上脑子活络,很快就点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娘子这样说倒是个理。以我们家现在的条件想要招女婿根本就是白日做梦,但若是以一换一,像换亲一样,那倒是有这个可能。”霞婶的心被沈家娘子给说活了。 根叔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便点头同意了。 接下去的事,便是等小锦好了,请村长来做个见证。 第二日一早,昏睡了一晚的小锦在沈郎中、小娥等人的照料下退烧醒来。 喝了粥,吃了药,筋疲力尽的小锦又昏昏睡去,小娥也就没机会将被根叔、霞婶收养的事告诉她。 休息了两日,小锦终于全好了,能够下床四处走动,那双秀丽的丹凤眼又开始闪现出了灵光。 “什么?姐,就这两天的功夫你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小锦初听小娥和她说认了根叔、霞婶为养父母时,立马就炸锅了。“我说姐,我的老祖宗,你要认也认个好点的人家,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到了根叔、霞婶家,和要饭有啥区别?难道以后我们就每天到别人家借粮借米过日子?” 小娥柳眉微皱,斜了小锦一眼,淡淡说道:“小锦,你可是手脚不利索了?” 小锦一愣,没听明白。 小娥继续道:“要不然怎么还用讨饭?有手有脚的不能自己干活吗?” 小锦听明白了,小娥这是批评她懒惰呢! “这不是有手有脚就能有活路的事,你瞧根叔、霞婶不是好手好脚吗?咋还过成这样?”小锦争辩。 “根叔、霞婶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再加上……”小娥停顿了一会,“再加上他们实诚,没寻到好的出路,这才会越过越穷。” 小锦眨眨眼,她这老祖宗可真是厚道,她不就是想说根叔、霞婶身体不好,脑袋瓜也不好使,才会穷成这样的吗?还说什么实诚,任何时代老实人只能吃亏。 “总之,我不想做他们的女儿。”小锦扭过头去,闹起了变扭。 “小锦,你脑子好,法子多,以后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这穷也是暂时的。”小娥虽然和小锦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有些知道小锦的性子,她这个人,吃暖不吃硬,喜欢听好听的。 小锦回过头,扁扁嘴,说道:“光脑袋好使有啥用,根叔家啥都没,接下去的日子别说糙米了,我看连米糠也吃不上了。反正我不答应。” 小娥叹气道:“难道你就情愿看着我去做待年媳吗?” 小锦不懂,“啥叫待年媳?” 小娥便将华叔的打算说了。 “什么?那个姓华的老东西想让你给他的傻孙子做童养媳?”小锦仔细听了,总算是听明白了,待年媳就是童养媳,那个姓华的,想要小娥给他的大孙子叫阿牛的做童养媳,而这个阿牛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是个傻子!坑爹啊,绝对的坑爹。小锦愤怒了。 “轻点。”小娥担心地朝房外瞅瞅,小锦说得如此大声,要是被沈家娘子他们听见了,可不好。 “啥轻点,那个老东西起了这么龌蹉的想法咋没觉得不能见人呢?”小锦嚷道,吓得小娥慌忙捂住她的嘴。 “嘘……”小娥紧张说道,“华爷好歹把你送了回来,也算救了你,可不能这样说。” 小锦推开小娥的说,翻翻白眼,“好,看在他把我送回来的份上,我就尊称他声华老头,想让我称他为爷,休想!不过,他哪来的龌蹉想法,竟然想要我的老祖宗给个傻子当童养媳,这是欺负我们潘家没人了吗?” 这下子,轮到小娥翻白眼了。 “你呀,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来的什么潘家人。”小娥叹道。 “当然有,我就是名副其实的潘家人啊,我得为我太太太……祖父守着你。可不能让一个傻子当了我的太太太……祖父。”小锦一脸认真地说道,逗得小娥忍不住笑了。 推荐一本书:《将门贵秀》,作者:看海的羽儿。简介:且看我一代将门虎女如何巾帼不让须眉,洒脱活于这人世间! [bookid==《将门贵秀》] 谢谢隽眷叶子、黎家大少爷、江南灵秀、雪花~?~?~、子伽、门前买菜的老奶奶、幻?一水、影子009、沐绯红、竹子玉、紫如妍、千羽千语、杨勋军、迁徙的心、杯在水无踪(2个)、风解我(2个)、毫无长处、三牛aa、背影923、花小瘦赠送的平安符,谢谢亲们的pk票。 第34章 成了陆家的孩子 “就冲你这机灵劲,你就大可放心,你家老祖宗绝不是个傻的。”小娥好笑道。 小锦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问道:“我已经明白了,如果我们不被名正言顺的收养,那就有可能被那华老头给算计了。但是,为什么我们要被根叔、霞婶收养,而不是更好的人家呢?比如沈家也不错呀。” “这个……其实有人愿意帮我们解困,并收留我们已经是天大的好事,要是大家都冷漠不管,我们现在的处境极有可能遇到更坏的情况,不仅仅是待年媳,还有可能被拐子拐走,比如说八姑那种的。甚至运气更差些可能被歹人害了。而沈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这几日住在他们家我发现这家并没有我们看着的光鲜,日子过得只是比普通农户宽裕些,所以沈家没有收养我们也在理。而根叔、霞婶虽然穷,但他们没娃,所以才会愿意收留我们。现在这日子,战事刚过,年景还没真正好起来,一般的人家谁愿意多张嘴吃饭。”小娥记得那时候似乎出了战事,但她还小,并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是什么平西王起事之类,直到去年的冬天,战事才结束,现在仅仅过去半年时间,百业待兴,百姓的日子都有些紧巴巴的。想起去年冬天,母亲还给自己和妹妹纳鞋底,做鞋面,准备迎接春节,却没想春节一过迎来的便是杀身之祸。 小娥想着,便泪眼盈盈:“有时候,我们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小锦听了,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她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因为家境富裕的缘故,身边总有一群追随者,是长期被人捧着的富二代,所以没啥生活经验,也就养成了自以为是的习惯。穿越到此后,她总是没心没肺的,只凭自己的喜好和感觉不想这样、不想那样。现在病了一场,加上小娥的提醒,她猛地清醒,意识到她和小娥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困难。 叹了口气,小锦道:“好吧,您是老祖宗,我自然听您的。反正在这里我也没个亲人,更没朋友,认了根叔、霞婶,好歹也算有个家了。对了,您老刚刚说什么?战事?是打仗了吗?”小锦一时没想到康熙年间还有什么战事能祸及江浙的,难道是反清复明,这让她想起了时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天地会。“地振高冈,一派西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河水万年流”。一想到天地会,小锦便联想到了天地会常挂嘴边的那对暗号,忍不住扬唇微笑,“老祖宗,是天地会反清复明的战事吗?” “什么天地会?反清复明?”小娥重复了一遍,忽然脸色大变,捂住小锦的口道:“可不能胡说,什么反清……这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 小锦赶紧点点头,小娥这才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记住,这话千万不能再说了。”小娥松手后再一次的强调。虽然天地会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反清复明”那个词让她三魂瞎掉了七魄。 “恩,恩,我再也不提了。”小锦看到小娥紧张的样子,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在清朝可没有言论自由,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姐,那你说得战事是什么?”小锦揉了揉脸,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问道。 “以前小,并不是很清楚是什么战事,只是听父亲提过这仗打了有些年了。后来听潘家少年说过,好像是朝廷要撤藩,平西王、平南王、靖南王就反了。” 小锦立马明白了,是历史上的“三藩之乱”。 一想起“三藩之乱”,小锦想起了《鹿鼎记》,想起里面韦小宝叫平西王吴三桂为吴三龟,老乌龟,不禁哑然失笑,不知道历史上的吴三桂是怎样的呢。 “小锦,你笑什么?”小娥见小锦傻兮兮地自个偷着笑,不禁有些担心小锦是不是在河里撞坏了脑子,或者烧糊涂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趣事。三藩之乱已经结束了吧,战火有烧到江浙一带?”小锦问。 小娥摸了摸脑壳,摇摇头道:“我哪知道这些,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我还小,待到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 小锦想想便没再问了,小娥即便当时年岁不小,作为一个女子也不大可能知道这些事。 之后,姐妹俩商定了同意由根叔、霞婶收养她们,接下去便是简要办个仪式的事。 本来,根叔、霞婶无意办什么仪式,而小娥、小锦就更加没这个意思了。小娥是觉得太过正式了,让她觉得背弃了顾家列祖列宗,小锦则打心底不愿意认根叔、霞婶这个穷亲,只不过是碍于此时处境的困难,所以她不会希望事情搞大。 但这是沈家娘子的意思,一则她觉得搞个小仪式会让此事显得正式庄重,二则就是让大伙儿做个见证,让华叔死了那份心。 就这样,沈郎中出面请了村长胡水富,让小娥、小锦拜了根叔、霞婶,然后给前来贺喜的人派发了一小把的干面。 这面钱自然是沈家出的。 对此,根叔、霞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认了爹娘后,村长便说贯姓的事,按说好的,小娥、小锦得有一个跟着根叔姓陆。 小锦张口说了,由她跟着根叔姓。 小锦虽然心里头不愿意认这穷亲,但当小娥跟她说了姓氏的事,她能明白自己太太太……奶奶的心思。太太太太……奶奶是想留着顾姓告慰她爹娘呢,既然如此她反正不姓顾,潘姓又不能随便说,所以姓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不管姓顾还是姓陆,她都还是潘睿婕。 当仪式结束后,小娥、小锦也就不能再住沈家,收拾收拾便正式入住陆家。 其实,她们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但沈家娘子待她们实在是好,特地给她们做了两身常服,沈家娘子的表姐荷花婶也给她们做了两双新鞋,这对小锦来说正缺着呢,那天她拎着鞋子过河落水,这鞋子就不见了踪影,这几天她都是穿得依水的鞋,一点都不合脚。 而陆家,为了迎接自己的闺女,特地卖了那只大木桶,给小娥、小锦打了一张床,添置了一床被子,这样,小娥、小锦就开始了她们在陆家的新生活。 *********************************************** 这两天出门,用得是自动上传,不能及时答谢各位亲,请见谅哦。等格子回来会谢大家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求收藏、求推荐。 第35章 那一年那一刻讨水喝的人 “霞,呃……娘,我来吧。”小娥叫霞婶娘还有些不习惯,但毕竟已经是人家的养女了,这口早晚都得改。 “不用,不用,你和小锦去玩儿,这用不着你。”霞婶捞着野菜粥,说是粥,其实里面就一点野菜,那米都少得能数出数来。 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小锦心中哀叹,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 就锅里这点野菜还是昨个她们姐妹两个去田埂边挖的。 “来,你们先吃着,我给你们爹送点去。”霞婶一边说着,一边装了一大碗野菜粥。照顾自己男人毕竟是在地里干活的,霞婶还是将大多数野菜都装进了给他的碗里。 “娘,你先自个吃了再去送吧。”小娥劝道。 现在霞婶在她们的劝说下终于开始吃两顿饭了,但早上这一顿她还是尽可能的留给两个孩子和丈夫吃,自己顶多喝点汤。小娥见她脸色差得不行,自然是要劝的。 “娘没事,你们吃。”霞婶粗糙的手摸了摸小娥的脸,疼爱说道,“你们要是还觉得饿,那盆子里还有你们昨个摘得马齿苋,你们洗洗,用灶上的那碗醋沾着吃。 小锦看着那盆子的马齿苋,忍不住按了按胃。 穿越前,她们大鱼大肉吃多了,老想着去吃土菜、野菜,现在一看到野菜她就反胃。这野菜刮油,而她已经好多天没见着油水了。 霞婶走后,小娥、小锦皱着眉头喝了野菜粥,看了看那盆子马齿苋,两人都没啥胃口。 “昨个娘去讨了这一碗醋,难道就是为了沾这野菜吃的?”小锦道。 “恩,大概娘是想用这醋腌马齿苋吧。”小娥道。醋腌马齿苋她以前吃过,应该是乡间庄户常做的菜。 小锦扁扁嘴,咽了咽口水,这满肚子都是汤水,她可真希望能吃上口干货。 小娥收了碗,准备去洗。刚出灶间,就见栅栏外站着一大叔,背着布搭子朝屋里喊:“有人吗?” 小娥仔细一瞧,险些将手中的碗给摔了。 这不是冯叔吗?当年就是他将自己从八姑家带走,带入了潘家。 “小闺女,你家大人在吗?”冯叔笑眯眯地瞅着这个盯着他愣神的小姑娘,温和问道。 小娥眨眨眼,回过神,想起自己可是重生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冯叔不认得自己,但因为在潘家时常受着冯叔的恩惠,他还将一手养珠的技术都交给了自己,所以小娥对冯叔是很有感情的。 甜甜一笑,将碗放在灶间外面的石板上,小娥迎上前去,喊道:“我爹娘去地里了,叔寻他们有啥事吗?” 冯叔呵呵一笑道:“没啥事,就是路过,小丫头口渴了,想讨口水喝。”说着,冯叔拽了拽身后,从后面扯出一个梳着两根羊角辫的小丫头来。 小丫头看着很瘦弱,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嘴唇厚实,眼睛不大,正怯生生地瞅着小娥。 小娥刚刚一门心思只注意了冯叔,竟没看见冯叔身后的小丫头。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那一年,她和冯叔也是这样到霞婶家讨水喝。 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今天,正是当年冯叔带她去潘家的日子。这一次,她和小锦提早逃出了八姑家,冯叔去八姑家领人,自然是领不到的,那么这个小丫头是他另外买的吗? “小闺女,有水吗?”冯叔见小娥总是愣愣的,以为乡下丫头,怕生,便又加了一句,“你别怕,我不是歹人,我不进来,你给我端碗水,我们就在这喝。” 小娥拉回思绪,不好意思说道:“瞧叔说的,叔一看就是好人,快带妹妹进来坐吧,我给叔倒水去。” 小娥一边说一边拉开了栅栏门,请冯叔和那小丫头进来坐在院长,自己进灶间舀水。 “姐,是谁呀?”小锦正在那将马齿苋里混着的杂草拣出来。她一向不干活,但穿越到这里,又是这样的苦人家,不干活是不行了。所以,她现在正学着干。 小娥边舀水,边简要地说了是当年带她去潘家的冯叔。 小锦一听就来劲了,跟着就出去瞧了。除了四阿哥、八阿哥,她对潘家的人也是分外感兴趣。 “这是你妹妹?”冯叔瞅见了跟在小娥身后的小锦,便顺口问道。 “恩,是呢。”小娥一边回话,一边将一碗水递给冯叔。 小锦则将另一碗水递给那个小丫头,顺带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花绢。”小丫头声音轻地像蚊子。 “什么?花卷?”小锦大声笑道。 小丫头刷的脸就红,端着碗的手因为胆怯微微颤抖。 “小锦,别吓着花绢妹妹。”小娥用手肘子撞了撞小锦的腰。 小锦捂住嘴,努力使自己不再笑了,又继续问道:“叔,花绢是你家闺女?” 冯叔哈哈笑了,“我家就没闺女,我倒是想有一个,可惜花绢不是,她是我家小姐的丫鬟。” 小娥听了,心头一紧,这丫头果然是买来伺候潘美莲的,也就是说她确实顶替了当年自己的位置。不知是喜还是忧,小娥再次瞅了瞅花绢,心中暗叹,这胆小实诚的样子怕是又要受尽潘美莲的欺负了。 冯叔喝了水,便起身带着花绢走了。 看着冯叔远去的背影,小娥端着空碗,忽然眼角便湿了。 那些年,在潘家,冯叔待她就如同女儿一般,重生后,她却没缘再与他一起生活了。 不知道,后来,她陪嫁到翁家,冯叔怎么样了?这一世,小娥一定会报答冯叔。小娥暗暗下了决心。 小锦看着小娥的样子,取过她手中的碗,问道:“姐,你对这个冯叔感情很深吗?” “嗯,那些年在潘家,我没少受潘小姐的欺凌,多亏了冯叔的照顾,他待我就像亲身女儿一般。他还将秘不传的养珠技术教给了我,虽然我一直没什么用,也没养过,但是我却很感激他。” “养珠技术?这么说老祖宗你之所以后来帮着太太太太……祖父重振家业,是因为你掌握了连太太太太……爷爷都没学过的养珠技术。若是这样,这冯叔就是我们潘家的恩人呢。”小锦若有所思。 小娥长叹一声,没有接话。不管小锦说得那个空间里她的人生轨迹是怎样的,她知道的只有她在翁家的悲惨境遇和最后的无奈死去。不管如何,这一世,她总要活出个人样来,不仅如此,她还要想尽办法给爹娘伸冤。 第36章 两伢儿来访 “你们就是根叔收养的丫头?” 姐妹二人正在院中说着话,就见两个又高又壮的女娃站在院外问她们话,看样子应该有十三四岁了。 “是啊,你们是谁?”小娥问道。 “我叫柳芽儿,这是我妹月牙儿。我们爹是胡山福。”稍大点的丫头指了指旁边的丫头介绍道。 小娥和小锦到这村里也就几天,平日里和乡亲走动较少,哪知道谁是胡山福。 “你们来有事吗?”小娥问道。 “我们来寻你们耍一耍啊。”柳芽儿道。 小娥笑了笑,道:“那进来吧。” 柳芽儿便推开栅栏门,拉着月牙儿进院了。 “根叔、霞婶去地里了?”柳芽儿问。 “是呢,去地里忙活了。”小娥收拾了几个碗,招呼道:“柳芽儿、月牙儿,你们先坐着,我将碗洗了就出来。” “嗯,好。”柳芽儿坐在了刚刚冯叔坐着的小板凳上,月牙儿则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瞅着小锦。 “看什么?姐身上又没长花。”小锦没好气道。她第一眼就不喜欢月牙儿,先不说长相不咋地,这看人的眼神总是透着股阴森森的感觉。 “啥,瞧你,又瘦又瘪,才多大,就好意思称姐。我看你今年才六岁吧。”月牙儿出口反击。 小锦不理她,转身就要进灶间。 “呦,人小,脾气还大,这是做样子给谁看呢?姐,我们为什么要到这破烂货家里,敢情我们还要求着她们耍。”月牙儿尖刻说道。 “月牙,说啥呢。这可是人家家里,你咋能以大欺小?”柳芽儿拽了拽妹妹的袖子。 “为啥说不得,一瞧就是个野孩子,没人管的,咱们有啥怕的。”月牙儿继续攻击小锦。 小锦站住了脚,慢慢回身看着月牙儿,眼里的森冷让月牙儿打了个冷颤。 “干啥,我说你你还不服气咋地?”月牙儿有些瞧不起自己,怎么就被个小丫头吓了。努力使自己定了心神,回瞪着小锦。 “你刚说你爹是谁?”小锦开口问道。 “胡山福。咋了?”月牙儿道。 “什么三福五福的,教出来的不也是两个豆芽菜儿,而且还是早熟的豆芽菜。” “你说谁是豆芽菜呢?” “谁名字里带芽我就说谁。” “你……”月牙儿粗眉倒竖,龇着牙就要冲上去。 “干啥呢,柳芽儿,你是带着妹妹来寻事的吗?”小娥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不对,拿着刷锅的炊秫就跑了出来。 柳芽儿正拉着妹妹,阻止她去攻击小锦,见小娥拿着炊秫跑出来,以为她要和自己两人拼命,吓得大声叫道:“月牙儿,你做啥呢,这是人家家里,你老实点行吗。” “姐,你咋就怕了这两个丫头片子。她们算个啥,敢说我们,我们姐妹俩在村子里怕过谁呀,看我不撕了她。”月牙儿嚷道。 “你,你咋这么不省事!”柳芽儿急红了脸,使劲拽着妹妹,似乎有些话不好这在这里说。 小娥跑到小锦面前,将她拉到身后,拿着炊秫指着柳芽儿凶道:“不管你们姐妹俩来干啥,别想欺负我妹妹。” 小锦看着小娥凶巴巴的样子,眼眶子一热,差点就哭了。小娥这本能的护犊行为,让她倍儿感动。 激动之下,挺着小胸膛就冲到了小娥前面,大声吼道:“别以为你们个儿高我们姐妹就怕你们,咋得,想打架吗?来试试啊!” 月牙儿气得脸都黑了,这让她原本就不白的皮肤变得更加黑了,狠狠一甩竟将姐姐柳芽儿甩在了地上。 柳芽儿摔了个两脚朝天,风度全无,顿时恼了,一咕噜爬起来骂道:“你是脑壳坏了是不是!” 月牙儿见姐姐真得气了,这才有些收敛,没有真得冲上前去教训小锦,但一双小眼睛却是满怀恨意地瞪着小锦。 “走,走,今个真是丢死人了。”柳芽儿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拉着月牙儿走了。 “姐,这柳芽儿、月牙儿是吃错药了吗?好端端上咱们家闹上这么一出。”小锦看着狼狈离去的姐妹二人,满是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们姐妹二人来我们家做什么?这柳芽儿好像是有事来的。”小娥想不通,也不想想,扯着小锦的胳膊回灶间了。 等姐妹二人拣好了野菜,洗净放好,霞婶也回到了家。 “真是两个乖丫头,等会娘给你们用醋腌马齿苋吃。”霞婶看着干干净净的灶间和洗的整整齐齐的野菜,心里头那个高兴。 虽然现在口粮更紧了,但霞婶却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小锦无奈地垂下脑袋,她现在真希望能吃上一大碗白米饭配上红烧肉。 小娥配合地说了声好,虽然她也不想吃这个野菜。 霞婶放下送饭的篮子,开始切起马齿苋,将马齿苋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然后使劲抓着,将水分捏掉,最后摊在竹篾上放到院子里晾晒。 小娥一边帮忙,一边将早上柳芽儿、月牙儿来闹事的事说了。她没说冯叔来讨水喝的事,一是觉得只是碗水,是件小事,二是毕竟她和小锦是逃出来的,说起潘家就有些心虚。 “啥,你是说二胡子家的柳芽儿、月牙儿来了?你们还差点打起来?”霞婶停下水中的活,诧异地转头问小娥,脸色有些紧张。 “嗯。二胡子就是胡山福吗?柳芽儿说她爹叫胡山福。”小娥点点头。 “对,二胡子是村长的二弟,村里人可没人敢得罪他们。”霞婶听说几个孩子起了冲突,心里头有些紧张。毕竟他们家在这乌雀村可是一点地位都没,得罪了村长自然没好果子吃。 小锦终于明白为何月牙儿这么横了,原来是仗着自己大伯是村长。看来月牙儿刚刚说得话也不是虚的,这村里确实没人敢欺负她们。 只是,既然她们家在村里这么有地位,怎么还会跑到霞婶家来找她们耍呢? 看了看姐姐小娥,小娥也正疑惑地瞧她瞅了瞅。 “娘,您别担心,我们没闹出事来。柳芽儿姐姐是个好的,她劝住了月牙儿,我们就没打起来。”小娥安慰霞婶。 “诶,诶,娘不担心,娘只是怕你们受了委屈。”霞婶看了看两个孩子,真怕她们受了村里其他孩子的欺侮。 “不会,不会,我们厉害着呢。”小娥道。小锦也附和了两声,霞婶才有些安了心,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专心做手头的活。 ************************************************** 推荐好书一枚:舞落凡尘的《束手就琴》。[bookid==《束手就琴》] 简介:梦见的事会在现实里发生? 某女泪目,这是偶然的,偶然的好吗?别这样瞪着我,我真的没梦见你想知道的事。 抓我来是为了当绿叶?ok,不就是陪练嘛,保证完成任务。 什么?!卸磨想杀驴? 亲,来尝尝我新研制的必杀技吧,无痛无毒无副作用,保证不复发哟~! 谢谢千羽千语、红棉似火、子伽、风行云工作室、北辰若殇、fie霏霏霏霏、门前买菜的老奶奶、雪花~?~?~等的打赏。 第37章 没盐吃会成白毛女 小娥、小锦见暂时帮不上啥忙,便决定到外头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拿回来吃的。 两人在田间行走,小锦对小娥说道:“姐,你有没有发现根叔的腿浮肿了,昨个他在院子里舀水洗脚,我发现他的小腿肚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还有霞婶,平日里她盘着发,用发巾包着,看不出来,但昨个她在院子里洗头,我真吓了一跳,那头发又黄又稀,还大把大把往下掉,这些都是因为长期缺盐造成的吧。”小锦分析,她真担心长时间没盐吃,自己也成这样了,她可不想成为“白毛女”。 “是呢,长时间不吃盐,人会得病的,也会没力气,所以根叔、霞婶才会病怏怏的,也做不了啥活。这样下去身体只会越来越糟糕,日子也不见得会好起来。”小娥也忧心忡忡。私底下她们聊天都不叫根叔、霞婶为爹娘,因为实在是不习惯,但对他们还是尊敬和爱戴的。 “所以,我觉着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是赚钱买盐。”小锦道。 小娥叹气道:“话是不错,但是,怎么赚钱呢?” 小锦听了,也是叹气。姐妹二人这两天一直在想赚钱的事。小锦曾经提过采了野菜去卖,却被小娥否定了。这年代野菜压根不值钱,何况现在已过了春,野菜很多都不能吃了。 “要么我们下河去抓鱼吧?”小锦看着清澈的河水,忽然有了想法。 “这河水湍急,不是抓鱼的好时候。”小娥道。 “你忘了上次我和依土落水时被救的地方了吗?那是一个水潭,河水不深,说不定能抓到鱼。”小锦自恃水性还行,一想到鱼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没东西吃的时候还真是想啥都流口水。 小娥却不肯,“这太危险,何况若这地方鱼多,为啥没人捕鱼呢?” 小锦才不会想那么多,拉着小娥的手往前面走去,“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小娥只好跟着去了。 两个人兴冲冲地走着,却没发现后面有个人悄悄跟了上来。 走了好一会,小娥、小锦才走到上次得救的水潭边。 小锦趴在河边看了看,潭子里的水清澈无比,似乎能见到一些小鱼在里面嬉戏。 “这鱼太小了,不好抓呀。”小娥道。 小锦仔细搜寻,想要寻条大的,可惜这潭子里的鱼都是些小不点,不仅难抓,即便是抓上来了也不能怎么样。 两人失望地坐在河边歇息。 小锦百无聊赖,又累又饿,扭着脖子希望能给脑袋多供血,想个好办法。 忽然,她瞥见附近的大石块后面有人。 “谁?”小锦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小娥也吓了一跳,跟着起来。 石头后面慢慢走出个人,是柳芽儿。 “柳芽儿,你怎么在这?”小娥问。 柳芽儿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悻悻说道:“我,我,我没事干,就到处走,无意中看你们姐妹二人在这,想要和你们打招呼,却担心你们还在怪月牙儿,便想看看再说。” “哦,若你说早上的事,我们不会怪月牙儿的。”小娥善良。 “那就好。”柳芽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完后,三人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对了,你们俩来这做啥呢?”柳芽儿问。 小锦瞥了她一眼,说道:“关你什么事呢?” 柳芽儿有些气恼,却只是一闪而过,装出笑脸,有些讨好道:“我不是觉着这村里都没个伴,想和你们姐妹一起耍吗?” 小娥笑了笑道:“柳芽儿,你多大了呢,已经及笄了吗?” 柳芽儿愣了愣,“没,我才十三。” 小娥打量她一会,柳芽儿个子绝对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各方面长得也比同龄的孩子好,所以看上去显得成熟。 “哦,那我和小锦都该叫你一声姐姐。”小娥道。 柳芽儿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道:“那敢情好。” 那不自然的神色没有逃过小娥、小锦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看,都觉得柳芽儿古怪。 “姐,我们回去吧。”小锦拽了拽小娥的手。 “好,柳芽儿姐,我们还得回去干活,今个就不陪你耍了。”小娥道。 “这不是刚出来吗?你们到这潭子边不是来耍的吗?才这么一会就又要走了呀。”柳芽儿似乎想要留住她们。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了。柳芽儿姐自个耍吧。”小娥和小锦手拉手便要走了。 “你们还没告诉我来这做啥呢?”柳芽儿叫道。 小锦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柳芽儿咋那么在意她们来这做啥。 “我们是想看看能不能抓到鱼换钱,买些盐。”小锦特地回了她,她倒想知道柳芽儿的用意。 谁知柳芽儿听后,脸色微变,惊恐叫道:“你们怎么能抓鱼,这河里的鱼呀、虾呀都是不能抓的。” “为什么?”小娥、小锦停下脚步,好奇地问柳芽儿。 柳芽儿看着小娥、小锦,心想这两人终于肯停下来了。 “因为是神物啊。”柳芽儿道。 “啥神物?”小娥、小锦还是不明白。 “根叔、霞婶没和你们说吗?”柳芽儿问。 “没。” “这河里的鱼、虾是当年帮着龟神和雀神救村民的神物,所以是不能捕杀的。” 真是无知。小锦腹诽。 小娥却有些敬畏,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捕就是了,其实我们也捕不了,这潭子里连一条大鱼都没有。” “这里的鱼虾都往下游去了,现在快到小满了,河水急,鱼虾就更难在这段待着了。”柳芽儿说道。 “恩,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我们回了,改天玩。”小娥、小锦告别准备离去。 “哎,你们别急呀,刚刚你们说想买盐?”柳芽儿道。 “对,你有法子?”小娥、小锦一听这个,倒有了兴致。 柳芽儿看着她们终于对自己的话有兴趣了,不禁得意地笑道:“我有法子让你们赚钱。” “什么法子?”小锦问。 “去镇上做丫鬟!我爹认识镇上的翁家,他们家的丫鬟一个月也有三十文的月钱,你们两个去不就有六十文了?”柳芽儿算给她们听。 “不去。切,我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小锦鄙夷地瞅了瞅柳芽儿,心想刚刚怎么就信这胖妞能想出好主意来,又是做丫鬟,难道她潘睿婕穿越来就是做丫鬟的命吗? “柳芽儿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妹妹不想做丫鬟。”小娥听到翁家就很反感,而且心中还有一些恐惧,她不愿意和翁家再有什么交集。 “做丫鬟有什么不好,至少能赚钱。”柳芽儿似乎很奇怪她们竟然拒绝了。 “那你怎么不去?”小锦没好气。 “我们家还用得着有人去做丫鬟赚钱吗?”柳芽儿自恃家境不错,不屑地瞥了小锦一眼。 “我们虽穷,却也不寄人篱下,去做服侍人的人。”小锦喊了一句,拉着小娥就要走。 “哎,等会,好吧好吧,你们不做丫鬟,那就去沈家娘子那求个活干,你们家不是和沈家很好吗?”柳芽儿喊道。 “沈家有啥活?”小娥问。 “做通草花啊,听说很赚钱呢。”柳芽儿一本正经说道。 第38章 闻得谋财路一条 “什么是通草花?”小锦不懂。 小娥知道,所以惊讶问道:“桂兰婶子竟然会做通草花?”小娥、小锦现在与沈家已经熟了,所以称呼也改了。 “恩,不管是寿昌镇还是渭泾塘镇,都只有我们村的桂兰婶子和白沙村的李家三姐妹会做。”柳芽儿说起这事似乎挺得意,好像沈家娘子会做这个也给全村人争了光。 小娥听了,喜上眉梢。在沈家的那几天她就发现沈郎中虽然医术高明,却乐善好施,看病常常不收费,有些药还是赠的,这让她很怀疑沈家的经济实力。现在听了才知道,沈家娘子并不是只管在家操持,在外头有营生,有贴补。 “多谢柳芽儿姐了。”小娥高兴谢道,“不知桂兰婶子做得花都送哪儿?是送扬州去吗?” “不,哪送得了那么远,是送寿昌镇的余记首饰铺去。那里的余掌柜专收这个。”柳芽儿道。 听到寿昌镇,小娥皱了皱眉,她打心里头不愿意与翁家有什么交集。 小锦对她们说得通草花是什么并不知道,但见小娥的样子,心想肯定是赚钱的,便插嘴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们不一起做这个呢?” “哪是谁都做得了得,有些做起来不够好看,余记也不会收,到时候还不是糟蹋了。”柳芽儿道。 “你刚刚说寿昌镇和渭泾塘镇只有两户人家会做,那另一户是送渭泾塘镇吗?”小娥思忖着问道。 “不,渭泾塘镇的汇宝斋才不稀罕这个呢,他们卖得可都是金簪银簪,各类珠宝首饰,哪会卖这些庄户家戴得头花。”柳芽儿长这么大还只去过一次汇宝斋,那里琳琅满目的好东西让她至今都难忘。 “原来如此。”小娥终于明白过来,汇宝斋是方面百里唯一一家能卖上等首饰的铺子,即便是头花也是从苏州、扬州等地运来的上等绢花,绝不会收这些农庄里做得通草花。 “说了那么多,通草花到底是什么?”小锦问。 柳芽儿鄙夷地瞧了小锦一眼,有些不屑说道:“你竟然不知道?” 小娥怕小锦露馅,抢先掩饰道:“小锦才多大,当然不知道。”说着,侧脸对小锦道:“小锦,通草花是用通草扎得头花儿,若用绢布扎得就叫绢花。” 小锦明白了,原来就是头花儿。只是,这通草是什么,还能扎花?不过,她没再多问,以防引起柳芽儿的怀疑。 小娥知道这个信息,便想着赶紧去沈家瞧瞧,若是能说服沈家娘子分一些给她们做,那么她们也算有了赚钱的途径。 “柳芽儿姐,桂兰婶子既然有这手艺,为何你们不跟着学呢?”小娥担心沈家娘子不肯教,便试探着问柳芽儿。 柳芽儿扁扁嘴道:“谁有了这赚钱的手艺愿意随便教给别人呀,要是大家都学会了,那余记铺子收货价就低了。” 小娥想想也是,要是整个村里都会做这东西,到时候一抓一大把,收货方自然是要砍价的,物以稀为贵,做生意自然是这个理。 “我想着你们和沈家关系不错,说不定沈家娘子愿意教你们呢,所以才告诉你们,让你们去试试。”柳芽儿说着好听,眼里戏谑的神情却是满满的。当初她爹费劲力气想要说服沈家娘子教她这手艺,沈家娘子都寻各种理由给回了,她家这样的地位,沈家娘子都不给面子,何况是小娥、小锦这样的孤女,她就想等着看小娥、小锦被回拒后的失望神情呢! 小锦虽然不知道做这东西能有多赚钱,但是想到有了赚钱的路子就很兴奋,便不想和柳芽儿多??拢??判《鸬溃骸敖悖?颐强旎厝グ伞!?p>小娥心里头也一样激动,再次谢了柳芽儿,两人手拉手一路小跑回了村子。 到了自家屋门口,两人也没停步,径直就去了沈家。 气喘吁吁地停下,小娥倒有些犹豫了。伸手拽住了正欲敲门的小锦,小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等……等等……” “怎……么了?”小锦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呼呼……”小娥深吸几口气,努力让呼吸平稳,然后说道:“我们就这样跑到沈家,该说什么呢?刚刚柳芽儿也说了,这是桂兰婶子赚钱的手艺,岂会轻易教给我们。” 小锦拍了拍胸脯,道:“别担心,桂兰婶子不教别人不就是怕到时候货多了,价钱就低了吗?我有办法,你只管敲门就是。” 小娥不太相信小锦,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哎呀,老祖宗,你就别犹豫了,你也想过好日子吧,也想报答霞婶、根叔吧。”小锦催促道。 小娥低眸想了想,下了决心,举起了手拾起门圈,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依水。 “依水,你娘呢?”小锦上前一步问道。 “我娘去收通草了。”依水回道。 “那你哥和你爹呢?”小锦再问。 “我爹出诊了,我哥去采药了。你们是找我爹、我娘还是我哥?”依水歪着脑袋问道。 小锦摸了摸头发,嘻嘻笑道:“都不找,我们是来找你玩的。” “真的吗?我们去哪玩?”依水正一个人在家无聊着呢,一听有人找她玩,高兴得拍手称好。 “就在你家玩吧。”小锦眨眼道。 “我家里?有啥好玩的?”依水失望质疑。 “有我们陪你,还怕没好玩的呀。”小锦边说边跨进了门。 小娥朝依水笑笑,也跨进门,然后帮着依水将门关好。 进了院子,小锦让依水给她们倒碗水,一路跑来,她渴坏了。 趁着依水去倒水,小娥悄声问小锦:“桂兰婶子又不在家,我们进来做什么?” “我想瞧瞧通草花到底啥样,做起来难不难,这样心里才有底呀。”小锦道。 “原来你心里一点底都没呀,那还说你有办法。”小娥道。 “呵呵,你做事太犹豫,要是我不这么说,你又得回去想好久。不过你放心,我有信心说服桂兰婶子。我现在就想瞧瞧通草花是咋样的,沈家应该有成品吧。”小锦道。 小娥看了看小锦,也不怪她,确实,自己做事思前想后的,总是错过机会,反正都进来了,那就走一步是一步吧。 “其实通草花做起来也是特别难,只是要心细。”小娥道。 “你会做?”小锦惊讶问道。 小娥点点头,道:“会做简单的花样。” “啊呀,老祖宗,你咋不早说,这下子我就更有把握了。”小锦乐得跳了起来。 第39章 玩游戏讲条件 小锦在那喜不自禁,正好依水端着水出来。 “小锦,你什么事这么高兴?”依水好奇问道。 小锦接过依水手中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回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好玩的,来,一起玩。” 小锦说着,将碗随手放在地上,招呼依水过来,然后捡起一块稍尖的小石头,在地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小锦画好了。 “这是什么?”依水看不懂,好奇问道。小娥瞅了瞅,也不明白这是什么。 “这叫造房子。”小锦说着习惯性地在一个个放格子内写了阿拉伯数字“1、2、3……” “这又是什么?”依水问。 小锦一愣,脱口说道:“一、二、三、四……”还没说完,小锦马上意识到自己弄错了,这可是在清朝呀,哪来的阿拉伯数字。 “你说这是壹、贰、叁、肆?”依水越发疑惑了。 “呃……这是我自创的,为了写着简单。”小锦编了个理由自圆其说。 “啥,你还能自己想出字来?”依水又惊讶又崇拜,忽闪着大眼睛盯着小锦。 小锦被她瞧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脸,说道:“不说这个了,总之这个就是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小锦指着地上的数字一个个念给依水和小娥听,见他们都明白了,便继续说起了游戏规则:“这是九格房,一到三是单格,必须单脚跳,四五和七八是双格,可以双脚落地,一个格子一只脚,但若是四、五、七、八有石子占据了,那就不能落脚,若是第一个跳过九的人,挑了余下的任何数字,那那个数字也不能落脚,最后跳完所有的格子的人可以回身挑一个你要的格子占为己有,占得多的人为胜。现在我做一遍给你们看,先把石子扔在一这个格子里,然后一就不能站脚了,要单脚跳到二上。”小锦边说边演示了一遍,这个“造房子”的游戏她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常和隔壁的小伙伴们玩,回忆起来倒有着难以忘怀的温馨甜蜜。 依水、小娥很快就弄明白了,跃跃欲试。特别是依水,孩子心性,急得要先试试。 “等会,既然开始比赛了,那就得说好,谁输了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小锦拦着依水,故意吊胃口。 “什么条件?”依水不疑有诈,顺口问道,眼睛盯着地上的格子瞧,心痒难耐。她一天到晚被关在家里学做淑女,难得有好玩的玩意给她玩,这会子只想快点试试呢。 “若你输了你就拿朵通草花给我戴。”小锦道。 依水看着小锦,想了想,道:“好。不过不能给你那些要送给余记的,只能给你挑拣后的。那些也很好看,只是有一点点不好而已。”依水说得是次货,担心小锦嫌弃,急忙解释了。 “没问题。”小锦道。她的本意就是想要看看这通草花,至于是不是精品倒无所谓。 “那你要是输了,就得天天过来陪我玩。”依水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没问题。”小锦爽快答应。玩,她最擅长了。 就这样,经过三局比赛,小锦艰难的赢了依水。这个结果她没想到,依水这小姑娘的领悟能力和动作敏捷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以至于在第二局时轻敌输了,好在第三局她扳回了局面,否则真得要让小娥笑掉大牙,她潘睿婕的一世英名也要毁在依水这个八岁孩童手上了。 依水玩得满头大汗,虽然最终是输了,但还是很高兴,顾不上休息就跑进屋捧了四五朵的通草花出来。 “你们随便挑。”依水大方地说。这些都是有瑕疵的,余记不会要,都堆在屋子里。 小娥、小锦各挑了一朵,仔细瞧了。 这两朵花都是菊花的形状,通体雪白,很漂亮。 “为什么说这是次品?”小锦看着挺好。 “什么是次品?”依水崇拜地看着小锦,因为她发现小锦懂得实在是太多了,小锦说得话她常常不明白,这说明她懂得太少了。 小锦一边暗骂自己总改不了用现代词的习惯,一边对依水解释道:“就是做得不好的东西。” “哦,是这样呀,娘说花瓣上有瑕疵,且有大有小。”依水道。 小锦仔细一瞧,确实,一些花瓣上有咖啡色的小点,有几张花瓣显得大一些,一些小一点,应该剪裁时没有裁均匀。 而小娥手上的那朵,有两片花瓣上有缺口。 “这是剪破了吗?”小锦问。 “不,是用水捂湿时,时间太久,没扣好火候,以至于太软,破了。”小娥一语就道出了原因。 “你懂做这个?”依水聪明,立马听出了小娥是懂行的。 小娥淡淡笑了,“略懂皮毛罢了。” “那是什么意思?”依水实在是太崇拜这两姐妹了,为何她们懂得事那么多呢。 “就是我只是知道一点而已。”小娥解释道。她忘了依水才八岁,要是咬文嚼字的,依水未必懂。 “哦。那很好了。我还什么都不懂呢。”依水道。 “你娘没教你?”小锦道。 “没有,娘说我不该做这个的,我该念一点书,然后学女红。娘还说等年景好些了,还要给我请个琴师教我弹琴呢。”依水说着,叹气,“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学这些,我真想和村子里的其他丫头一样,能到处跑,到处玩,我不想每天闷在家里。” 小锦看了看小娥,她有些想不明白了,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虽然沈家不穷,但是这赚钱的手艺,为啥沈家娘子不教给依水呢?反而像大家闺秀一般养着,竟然还想请人教她弹琴,这简直就是小姐的做派。难道沈家娘子想让依水嫁入大户人家吗? 小锦有些同情地瞅瞅依水,心中哀叹:又是一个被现实毁掉童年的孩子。 “依水,家里头有针线吗?还有,你爹是郎中,家里头有新鲜的大青根吗?”小娥没小锦想得那么多,她一门心思全在这通草花上了。 “针线多的是,至于大青根,那是什么?”依水问。 “是一种药材。”小娥道。 依水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哥快回来了,你可以问他。我先去给你拿线。” 说完,依水跑进屋去取针线了。 第40章 小娥的尝试 “姐姐,你让依水去拿这些做什么?”小锦问。 “这些菊形通草花并不是不能用,若是改良一下也会是精品。你瞧这些褐色的小点,是通草茎干上本来所带,并不能完全避开,若是因为有这个就不要了,那很浪费原材料,所以我想若是能掩饰了这些褐色小点,这朵花就有用了。”小娥边说边朝屋里走去,“小锦,走,我们进屋看看有多少被弃了的通草花。” 小锦紧跟着进了屋,就见依水正捧着一个针线盒要出来。 “依水,你带我们去看看剩下的那些通草花好吗?”小娥问道。 “好。”依水带着她们进了爹娘的房间,然后搬出了一只小箱子,里面都是被挑出来的残次品。 小娥搬着箱子放到房内的小圆桌上,然后坐下挑挑拣拣,拣出了三朵差不多大的,将破损的花瓣用剪子剪去,再将另一朵并排用针线串好,再取了一朵剪去大小不一的花瓣又串了上去,三朵并排的小菊花串好后,彼此互相遮掩,将修剪过的部分给遮住了,不仅看不出瑕疵,反而显得别样娇俏。 “你好厉害。”依水忍不住赞叹。 小娥面对依水的赞扬,只是笑笑,轻声问道:“你娘平日是用什么上色的?” “我娘只是做好了交给余记。”依水道。 小娥这才明白为何依水、沈家娘子都没戴这花,原来她们只做到扎成花形,而没有上色这一道工序。所以她们才不戴,要说平日里谁也不会戴朵白花在头上呀。 “依水,你可知道这花一朵卖给余记多少文钱?”小锦更为关心这花的价钱,柳芽儿不是说了吗,这很赚钱。 “我记得是一文钱五朵。”依水托着腮帮子,转了转眼珠子,不太确定的回道。 “五朵才一文钱?一文钱是多少呢?”小锦对着古代货币的价值一窍不通,一文钱到底是多少她都弄不清楚,于是,她又问道:“这世面上白米多少钱一斤?” “斤是什么?”依水又不懂了。 “呃……”小锦不知道古代的度量单位,一时语塞,幸好小娥知道她的意思,替依水回答道:“一斗米要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能换多少银子?”小锦追问。 “一千文钱能兑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能买一石米。” “姐,一石是多少呢?”小锦还是不懂。 小娥想了想,说道:“大概就是霞……娘家中那个灶前那个坛子一坛子。” 小锦发挥想象想了想,估摸着那大概是五十公斤左右的米。如此一百文钱才能买十斤左右的米,那一文钱基本只能买一两米了。 “那要卖多少这花才够买盐呀?”小锦再问。 这回不等小娥回答,依水抢先答道:“这个我知道,有一次娘带我去集市,我们到官家里买盐块,一块盐卖三文钱。” “一块盐是多重呀。”小锦问。 依水不懂,便去灶间端了盐罐子出来。“瞧,就是这样大的一块盐。”依水取了一块出来给小锦瞧了。 小锦一看是她三分之一巴掌大的盐块儿,看来若是论斤卖,那至少也得十几文一斤吧。 那也就是说得做个五六十朵这花,才能勉强买上一斤的盐或一斤白米。而这花到底是怎么做的,用什么材料做的,到底要费多少时间才能完成一朵她都还不知道,心中第一次对钱有了认知,原来钱真得是这样来之不易呀。 就在这时,依土回来了。 “水儿,人呢?”依土回家推开妹妹房间的门,未见到妹妹,以为妹妹偷偷跑出去玩了,吓得大声叫道。 “哥,你嚷什么呀,我在这儿呢。”依水从爹娘的房中探出脑袋,回声道。 “你跑爹娘屋里头做什么?”依土拍了拍身上的土,问道。 “你快进来,小娥姐、小锦在呢。”依水一把拉过哥哥,将他拽进了屋。 “你们怎么来了?”依土见着小娥、小锦有些意外。 “我们来找依水耍耍。”小娥担心小锦出口又挑起了事,赶紧抢先回了。 “哦,这些是我娘做的通草花,你们怎么把它搬出来了。”依土看着桌上的通草花,奇怪问道。 “小娥姐也会做呢?瞧,这个就是她做的。”依水开心地拿起那三朵串在一起的花儿,递给哥哥瞧。 依土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是用娘不要的花儿做的?” “恩,是呀,我觉得这些花还是很好的,就这样不要太浪费了。”小娥解释道。 依土这才从妹妹手中取过那三朵花看了,说道:“这样确实看不出瑕疵了。” 小娥微微一笑,心想着依土果然是念过书的,还知道瑕疵。 “对了,依土,你家中有新鲜的大青根吗?”小娥问道。 “新鲜的大青根要下个月才能采,你要那做什么?”依土自认字起就跟着父亲学草药,所以他对这些花花草草的知道不少。 “我想用那个给花上色。”小娥道。 “上色,你懂上色?”依土大惊。 “只知道一点,我想试试。要是上了色,就能掩饰住这花上的褐色小点了。”小娥指了指花瓣的褐色小点儿。 “嗯。你说得没错。我听娘和爹说过,其实这褐色的小点可以用颜色掩饰,余记就是这么做的。不过若是这点太多,就不好遮盖了。”依土说道。 “余记那是不是染得都是红色?”小娥问。 “恩,是的。” “他应该用得是茜草吧。” “对,他们专门用茜草汁给染得色。” “那你们为什么不用茜草先染了再送去。” “你以为茜草到处都有吗?”依土扁扁嘴,似乎是不满意小娥说得如此轻巧。 “那大青根总有吧。你可以去采点吗?”小娥问道。 “大青根有,可是还没长熟,现在采来做什么?”依土不解。 “我不是用来治病当药,只是用来染色,所以不用长熟。你只要连根挖几株来就行。”小娥道。 “你说那可以染色?”依土不信。 “你去采来不就知道了?”小娥道。 依土半信半疑,跑去采了几株未长成的大青根回来。 小娥将它们洗净,拿了沈家捣药的工具将大青根都给捣碎了,然后放进水里,过了好一会儿,依土、依水、小锦等人也只看到水中那淡淡的绿色,它们不知道小娥准备将这大青根给怎么着,是要用这绿汁染绿吗?若是绿色的通草花,恐怕余记是不会收的吧。 第41章 上色遮瑕疵 就在每个人都半信半疑的时候,小娥又朝依土要了一点石灰。她知道他家里有,因为在住在沈家的那几日,她看到了沈郎中将石灰入药,给一个村民治烂疮。 倒入石灰后,过了好一会,水竟然开始慢慢变色,等了一会,便出现了蓝色的沉淀物。 “这是靛蓝?”依土惊呼,他知道这种颜色,以前去镇上看过有人拿这个染布。小锦和依水也惊讶地捂住了嘴。 “恩。是的。”小娥看见自己成功了也有些激动。她那时候只有七岁,跟着父亲进了染坊,看着工人们将各种蓝草倒入大缸子中用石灰提取出靛蓝。父亲指着一种种草耐心地说给她听,很多她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其中有一样是比较常见的大青根,而大青根又常常入药,所以她才会想起沈家既然行医,应该会有这东西。而石灰偶尔也会入药,没想到沈家还真有。 只是,当靛蓝出现时,小娥总觉得还少了什么步骤,但是她那时候太小了,实在是记不清哪里少了,反正现在已经提炼出了蓝色物质,小娥便取过几朵因有过多褐色小点而被淘汰的通草花,借了毛笔,将颜色染上。 等这些忙好,已过了午后。 依土和依水看的入迷,竟忘了饿,这才发现娘还没回来。 娘说过若是她午间没能赶回,就要他们去他们表姨家荷花婶那吃饭。他们竟然给忘了。 小娥染了小箱子里的十二朵通草花,小心地摊在桌上风干,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对依土、依水说道:“我们该回去了。这些你们先别收,等干了再收。” 依土瞧着这蓝艳艳的通草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妖艳,而小锦则想起了现代培育出来的蓝色妖姬。 这蓝色的菊花恐怕比蓝色妖姬还要珍贵吧。小锦心想。 “你们在这吃吧。”依土忽然说道,他想着现在去表姨家也不会有吃的了,到现在还没去,表姨肯定认为他们娘已经回来了,一定不会给他们留饭。灶间还有早上剩下的炒黄瓜丁,只要煮上点米饭或米粥,也将就能吃。 小娥微愣,随即问道:“你会做饭?” 依土摇摇头,小娥再看依水,依水也摇摇头。 “那如何在这里吃?你们娘没回,你们原本准备吃什么呢?”小娥问。 依土便将自己原来的打算说了。 小娥笑了,说道:“那我来做吧。” “你能做饭?”依土有些不相信。 “你刚刚不信我能染色,现在又不信我能做饭?”小娥取笑道。 依土微红了脸,领着小娥到了灶间,指出了米菜所在,便在旁边看了一会。见小娥果然熟练地淘米、生火、切菜,这才全信了,出了灶间拣自己刚采的草药了。 依水和小锦都不太会干活,只能给小娥打打下手。小娥做熟了饭,热了热早上的炒黄瓜丁,又将落苏切块拿菜籽油炒了,最后掏了点酸菜做了碗清汤。 两菜一汤,看着也是挺不错的。 别说依土和依水吃得津津有味,小锦更是吃得狼吞虎咽,虽然都是蔬菜,但好歹有了油和盐,那味道自然比清水煮野菜好很多。 吃完后,看着桌上还剩下的一丁点菜,小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依土,我想将这些个饭菜带回去给我爹我娘吃,行不?” 依土自然同意,只不过是剩菜剩饭,又没有多少,他相信爹娘会同意的。 小娥、小锦便一人捧着一小碗饭,一人捧着一碗剩菜回了自己家。 “啊呀,你们两个丫头到底去了哪?现在才回来,让我好找。快,快,饿了没,锅里还有一点剩粥。”霞婶给男人送好了饭就一直在寻这两个丫头,遍寻不着还以为她们走了呢,正伤心着,就见两人回来了。 “娘,我们去沈家找依土、依水去耍了。”小娥道。 “哦,那你们吃过晌午了。”霞婶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头一阵难受,看来两个孩子是吃不了家里的苦,去沈家蹭饭吃了。 “恩,我们吃了,剩下的我们给带了回来。娘,还热着,你快吃。”小娥将饭和菜端到了霞婶面前。 “这,你们咋能吃了还带回来呢?”霞婶咽了咽口水,她看见了菜里的油,肚子的馋虫瞬间就起了,但还是觉得吃了还带走实在是说不过去。 “没事的,娘,这是我做的。桂兰婶子和沈叔他们不在家,依土、依水还小不会做饭,是我给他们做的,我们几个吃不完,便带回来了。娘,你快吃吧。”小娥取了筷子,塞进霞婶手中,逼着她快吃。 家里的粮食已经几乎没有了,顿顿只能喝点野菜粥。说是粥,其实也就是野菜汤,米粒儿都能数的清。而她也知道,霞婶为了省下这点粮食,光喝汤了,如此下去,不出三天,霞婶就会饿伤了。 霞婶含着泪,诶诶了两声,夹了口菜吃了,只觉得是人间美味,顿时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第二筷子吃了,霞婶放下筷子,将两个碗端起,说道:“留着给你爹回来吃点。” 小娥听了心里头难受,正欲再劝,就听小锦说:“娘,你就都吃了吧,瞧你都瘦成啥样了,这样子不出几日非病倒不可。你放心,以后我们会吃上白米饭,吃上盐的。到那时,你和爹都能吃饱,不怕没力气干活了。” 霞婶刚刚含着的泪落了下来,有些哽咽说道:“好孩子,娘知道你们孝顺。是娘没本事,没能让你们吃饱。” “唉,娘,我们不是安慰你,我们说得是真得。今个我们去了沈家,已经说好了帮着一起做通草花,以后我们可以卖这个赚钱。”小锦见霞婶只当她说得是安慰她的话,只好将寻到通草花这条财路的事说了。 “啥,你说啥?”霞婶当然知道沈家娘子制作通草花的手艺不外传的事,所以听了小锦的话,显然是大吃一惊。 而小娥,则有些惊慌地拉了拉小锦的袖子,低声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可别让娘失望了。” “不会,我相信桂兰婶子晚上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小锦笃定说道。她相信,凭着小娥那一桌子上了色的通草花,沈家娘子也会上门来问个究竟的。毕竟上了色和不上色的通草花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价码,而且小娥搞定的还是那些要被扔掉的次品。 第42章 沈家娘子有请 虽然霞婶对小锦的话并不是特别确定,但是她还是吃完了所有的饭菜。这毕竟是两孩子的心意,她不能拂了她们的一片心。 到了傍晚,根叔刚从地里回来,在院子里洗去脚上的泥泞,就听院外依土在喊:“大根叔,小娥、小锦在吗?” 正在灶间帮着腌制醋马齿苋的小娥、小锦互看一眼,难掩心中的喜悦,手也没洗就一起跑了出去。 “依土,我们在呢!”小锦兴奋地喊道。 依土眨眨眼,有些不确信地看着小锦。这小锦哪次一开口不是呛得他半死,这会子难得这么热情地和他说话,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呵呵,依土,快进屋,是沈郎中有事让你过来还是你来寻小娥、小锦耍的?”根叔问道。 “我来是请小娥、小锦到我家去。”依土道。 “是有啥事吗?”根叔问。 “嗯,是娘让我来喊她们的。”依土如实说道。 小娥、小锦就知道沈家娘子一定会来找他们,此时已经不愿在??拢?坏雀?逋?猓?盗松?骸暗??颐侨トゾ突亍!绷18砭涂?苏だ该牛??乓劳寥ド蚣伊恕?p>“这两孩子,呵呵,一说到玩,就等不及了。”根叔冲着刚从灶间出来的霞婶说道,脸上挂满了笑容。自打两个孩子来到这家里,生活似乎多了不少乐趣。 霞婶此时却是一脸的担忧,“根哥,你可知道沈家娘子为何叫两孩子去?” “嗯?为啥,难道这两孩子闯祸了?”根叔看着自己女人一脸的担忧,不禁心里一沉。这两孩子可别闯啥祸呀。 “不是闯祸。你知道今个小锦对我说啥了吗?她说沈家娘子会教她们做通草花。”霞婶道。 “啥?沈家娘子愿意教她们?”根叔又惊又喜。 “原先我也不信,但刚刚依土不是来喊两个孩子了吗?”霞婶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腿,嘀咕道:“这两孩子,走得这样急,竟把两个碗忘在家里了。”霞婶说得是小娥、小锦从沈家带饭菜回来装得碗。 见自家男人不解地盯着自己瞧,霞婶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等会你就给送过去。”根叔吩咐了,便抹了抹腿肚子进屋了。 小娥、小锦到沈家,就见沈家娘子满脸探究地看着手里上了色的蓝色通草花。 “娘,小娥、小锦来了。”依土喊了声,沈家娘子这才回过神来。 “小娥、小锦,快到婶身边来。”沈家娘子招呼道。 小娥、小锦便走了过去,在沈家娘子身边坐下。 “这花是你们给上的色?”沈家娘子开门见山问道,可见她一回来见到这个有多吃惊。 “恩,是我给上的色。”小娥承认。 沈家娘子既有些欣喜又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会染色,这是你原来的爹娘教你的吗?” 小娥将早就编好的说辞说了:“我爹是染坊的染匠,所以我知道一点点怎样上色。” “你还会做通草花?”沈家娘子取过小娥改良过的那三朵通草花,问道。 “恩,我学过,就是做得不好。”小娥会做这个,完全是因为潘美莲。当年她侍候潘美莲,这潘家小姐可能折腾了,什么都要和镇上的小姐们不一样。就连这头花也要镇上买不到的。所以,潘家便让白沙村的李家三姐妹中的二姐李秀来教侍候潘美莲的丫鬟做这个通草花。侍候潘美莲总共是一个婆子,三个丫鬟,三个里面也就她学会了,而且她还想出了不少花样,让潘美莲每次都能在各户小姐的聚会中?n瑟。 当她把自己为何会做通草花告诉小锦时,小锦总结出了一个新词,叫什么“私人定制。” “不,你能将这些我扎坏了的花重新给拾掇起来,说明你的技艺比我好。你还懂上色,看来你的师傅一定很厉害。”沈家娘子赞道,她很高兴能发现小娥这样的人才。这两年,李家的制花手艺越来越高,余记对她做得花已经不那么满意了。 自己的夫君虽然是个医术不错的郎中,可是却是个不懂得聚财的主,很多时候都是倒贴着给人看病,若是自己不寻个赚钱的门路,这家可要落败了。 小娥得了沈家娘子的赞,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其实倒不是她的手艺有多好,而是她将前世看过的一些花样搬到了现在来做,自然是新鲜的。通草花后来在扬州可是盛行的不得了,扬州那边传过来的花样,又漂亮又新潮,可得镇上小姐们的喜欢了。 “只是这三朵花该怎么戴呢?”沈家娘子问,因为她发现小娥将花柄都给剪了。 “我本想缝在兜勒上的,但是没寻到。”小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概再过个两三年,在兜勒或抹额上镶上花饰、珠宝是很流行的,但现在应该还未普及。 所以当小娥说出这一想法时,沈家娘子两眼放光,说道:“你觉得那样好看?” 小娥不敢太显露,怕引起沈家娘子的怀疑,便故意用不确定的语调说道:“我也不知好看不好看,就想着试试。” “好,那就试试。”沈家娘子自然愿意去试,只要能出新花样,余记那她就能保住生意。 沈家娘子立说立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两条兜勒交给小娥。 小娥接过看了,一条是月白帛锦的,一条是黑绒的。 “这可都是好东西,婶子舍得让我试?”这两条大概也要三四文钱吧,小娥有些不确定沈家娘子真得舍得,万一失败了,那可就糟蹋了。 “你试便是,反正只是将花缝上,若是不好看,拆了便是。”沈家娘子正愁没有新花样,这突然有了,自然是什么都舍得的。 小娥点点头,挑了黑色的那条将花缝上。 不一会儿,成品便好了。 “黑色配白色,显眼倒是显眼,只是这不能戴吧。”沈家娘子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小娥自然之道黑白配不能随便往头上戴,她微微一笑道:“婶子别急,我之所以将白花配在黑缎子上,是因为这两个色比较显眼,但白花是不能戴头上的,所以我们得将这花染上翠、红、青、黄等不同的色那才好看。” 沈家娘子明白了小娥的意思,确实要是这花染上不同的颜色,自然是好看得很,只是这染色的原料可不是那么好弄的。 ********************************************************* 推荐好友雪妖精01的新书,书名《宝窑》。种田文,简介:一朝穿越,带着土窑发家致富收货美好姻缘。点击下面就能过去阅读哦…… [bookid==《宝窑》] 谢谢雪花~?~?~、门前买菜的老奶奶、浅粼、吴千语、子伽(2个)、千羽千语、郭七妹、黎家大少爷、土依水中(5个)、竹子玉、wo嘞个去赠送的平安符。谢谢土依水中的刷屏。呵呵。各位看官手里有推荐票的,请赏给格子吧,么么哒,格子爱你们。 第43章 超越年龄的合作关系 小娥见沈家娘子面露难色,就知道她在担心着这染料的事。 “我听依土说过,寿昌镇上似乎有染坊?”小娥试探问道。既然有染坊,自然可以买到染料,只是不知道价钱如何。 “是的,但那也是余记得,别说他不卖,就算实在要用,去买,价格也是高得吓人。”沈家娘子道。 小娥和小锦都愣了愣,没想到染坊也是余记的,看来是被垄断了,她们下午商量的买染料的法子是行不通了。 “其实要上色应该有很多种的方法啊,既然大青根能弄出蓝色来,那花瓣、草叶都有汁,都有色,不是都能用吗?”小锦装作幼稚的模样,提议道。 “对,既然染料不好买,我们就自己做。”小娥道。 沈家娘子想了想,道:“那明个我们就采些花、采些草试试。” “那婶愿意让我们一起做通草花吗,婶愿意分我们多少呢?”小锦问道。这个问题总得确认下,而且分成也得说好。 沈家娘子点头,“当然愿意。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教别人这手艺,只是我自个儿这手艺不精,时常也做坏了。而且这东西做得人越多越不值钱,原先余记还给个一文钱五朵的价,现在七朵才给一文钱。唉。你们要是愿意一起做,卖得钱两家人一家一半就是了。” “这么便宜啊!”小锦没想到现在七朵才只能卖一文钱了,不禁惊呼。所以对于沈家娘子大方地五五分成反倒没了欣喜。 “恩,前个几年战事不断,苏州、扬州的货常常运不过来,我们这些农户做得通草花反倒能卖上一文钱五朵,最好的时候汇宝斋也收过,三朵就能卖一文钱。战事停了,虽然有绢花运过来,但那也不是啥人都买得起的,而且会做这通草花,且能做得好的不多,所以五朵还能有一文钱。后来白沙村搬了一户李姓人家,那李家三姐妹做的通草花又快又好,很快余记就看不上我做的这些了,要不是老主顾,他可能已经不愿再收这些花了,价钱上也勉强给了七朵一文钱的价。”沈家娘子说着她的苦楚,说完后才惊觉她和两个孩子说这些干啥,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而又捏起几朵花看了。 小锦听了沈家娘子的话,总觉得做生意如此不求思变怎能成功,但是她却没有吭声,现在她慢慢在适应自己八岁孩子的身份,时刻提醒自己不能乱说话惹人怀疑。 小娥见沈家娘子面露尴尬,知道她好强,觉得不该和孩子们说这些,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婶,你今个去收通草了?” “对,都在院子里堆着呢,你们进来时没瞅见?”沈家娘子道。 “看见了,婶就收来那些?”小娥刚进院门就看见了,两小捆半人高的通草在院子里放着。 “我们这些做手艺的哪比得上药材铺出得价高,能有这两小捆,已是不错了。”沈家娘子道。 “外面那个是通草吗?”小锦刚刚进院子,天色已微暗,她又心急,还以为那院子两捆是麦秸秆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是通草。 “是啊,小锦,你没见过通草吗?”沈家娘子有些奇怪问道。小娥既然会做,按理小锦总该见过吧。 小锦揉了揉鼻子,委屈说道:“姐姐学这个都不让我跟着去。” 小娥还没见过小锦装成这副孩子的小模样,差点忍不住笑了。 “你那时还小,以后可以跟着婶学。”小娥顺着小锦的话往下说,顺带地将和沈家娘子合作的事又变相地强调了一遍。 “啥学不学的,婶岁数大了,以后怕是还得靠你们两个丫头了。”沈家娘子脸上笑着,心里头却有些悲凉。这岁月真是不饶人呀,现在的她还不如两个小丫头了。 “婶说啥呢,婶现在可是最有风韵的时候。”小锦安慰。 “风韵?哈哈哈,我们的小锦可真会说话,小小年纪这嘴就这么甜。”风韵这词从八岁大的孩子口中说出来让沈家娘子忍俊不禁。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便散了。 小娥、小锦到了家,天已全黑。 幸好沈家娘子送给了她们一点灯油,小娥摸索着从破旧的案几下的小抽屉里找出了油灯架子,点上。 “小娥、小锦你们回了呀。”姐妹二人正要坐下说话,就听房门咯吱一声响,霞婶披着衣裳出来了。 “娘,您还没睡呢?是我们吵着你了吗?”小娥有些歉疚地问道。 “不,不,是我和你爹担心着你们,睡不着哩。”霞婶话音刚落,根叔穿好衣裳也出来了。 看着他们衣裳不整的样子,小娥不由自主地脸红了,她想起了前几天晚上那哼哼唧唧的声音,心想着是不是又破坏了根叔、霞婶的好事。 “小娥、小锦,沈家娘子咋说的?”根叔见两个孩子平安坐着,便没多问,直接问了他想知道的事。 原本他想让云霞以还碗为名去沈家看看的,后来又觉得怕沈家娘子觉得自己二人眼红她的手艺,想尽法子让两个孩子去学,这才打消了让云霞去探听的念头,但心里头一直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就此得罪了沈家。自己姓陆,虽然从祖父辈就在这乌雀村住着,但却一直没啥地位,最后连那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田地都卖了,在这乌雀村压根就是说不上话的。幸得和沈郎中做了邻居,这才有人帮衬着,若是和他们家绝了关系,那他们在乌雀村可就更没啥支撑了。 “桂兰婶子同意我们跟她学通草花了,待赚了钱她会分我们一些。”小锦说道。 “真得?沈家娘子愿意你们跟着学已是天大的恩,可别说那分钱的事,知道不?要是到外面学手艺,那可是得交学徒钱的。”根叔又惊又喜,两个孩子学了手艺,以后就能养活自己,若是学得好还能帮衬家里。 小锦扁扁嘴,没有争辩。回来的路上她和小娥讲好了,暂时不要把他们是与沈家娘子合作而不是学手艺的事告诉霞婶、根叔。他们毕竟是普通庄户,对沈家又充满了感激和崇敬,要是说是合作,怕是会惊吓了两人。 根叔、霞婶又交待了几句,要她们勤快些,好好学之类的,便吹灭了等让他们赶紧回屋睡下。 他们舍不得那点煤油。 小娥、小锦只得摸黑胡乱洗漱,然后上床歇着了。 *********************************************************** 推荐好书一枚,媚眼空空力作《田园贵女》,名门弃女,身怀包子,这边种地,那边种瓜,闲了还要劫个色。请点击下方: [bookid==《田园贵女》] 谢谢子伽、luna寒、红焖兔丁赠送的平安符。 原本想上传一些通草花的图案给亲们看看的,但是图片需要审核,暂时还未显示,亲们别着急,审核过了就能看到了,具体请看作品相关。 第44章 一起动手做头花 翌日,小娥、小锦早早起了,舀了锅里稀稀的野菜汤,顾不上味道好坏,西里呼噜喝进肚子,来不及刷碗,急匆匆去了沈家。 刚到门口,正逢沈郎中背着药箱要出外就诊。 两人赶紧朝沈郎中打了招呼,行了礼。 沈郎中笑了笑,顶着晨露出了门。 “沈叔怎么像个游医一般总是到处走?昨个我们离开他还没回呢?他为啥不在家里呆着,等着病人上门?”小锦看着沈郎中风尘仆仆的出去,心中实在是不解,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小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郎中为何总是到处行走,她怎么能知道呢? “因为我爹心善,他说这十里八乡的很多病患因为没钱看病或没办法去郎中那里,只能在家中熬着,容易耽误病情,所以我爹便在春秋两季到周边八个村巡诊,这样可以方便病患。”依土听见了小锦的疑问,回答了她。 “原来如此。”小锦听后,又回头看了看沈郎中远去的方向,心头对他多了一份崇敬。 “小娥、小锦,你们来了,可吃过天光了?”沈家娘子问道。 “恩,吃了。”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那我们这就去采些花来,看看能有些什么色。”沈家娘子有些兴奋,白白的脸上有了两团因激动而浮现的红晕。 “嗯,那我们出发。”小娥、小锦道。 “我也去。”依水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出去玩的好机会。 沈家娘子先是不准,但拗不过依水的撒娇哭求以及小娥、小锦在一旁劝说,最后勉强同意带着她去了。 几人在外面寻寻觅觅,最后采了一些五颜六色的野花回来,将花瓣捣碎了,想要用汁上色,但是却发现这些花瓣砸出来的汁几乎是无色的,这让众人很失望。 如果不能上色,即便做了其它的花样,那也是卖不了好价钱的。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荷花婶来了。 “我一早就来了,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开,你们一家子一大早的都上哪去了?”荷花婶边说边将手中一大把的苋菜递给沈家娘子,“桂兰,这是地里种的,刚摘了,给你尝尝。我记得水儿最爱吃这红苋菜了。” “多谢表姐,家里还有两根落苏,你带回去做了。”沈家娘子边说边往灶间走。 “桂兰,别忙活了,落苏家里还有,再说星丫头不爱吃,我也不愿意做。”荷花婶拦住沈家娘子,不让她去取,转头间看到了立于一旁的小娥、小锦,便笑着问道:“大根家的两个丫头也在呀,这一早的,是来寻土儿、水儿玩的吗?” 小娥、小锦笑了笑,点点头。 “你们也可以到婶家找星儿,她今年九岁,和你们一般大。”荷花婶口中的星儿是她的小女儿。他们家共有四个孩子,大儿子已经十七了,说成了河头村的一个姑娘,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二儿子十五,在渭泾塘镇柴木匠家当学徒,三儿子十四,在家和大哥、爹娘种地,最小的就是星儿这个闺女,两口子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个闺女,特别宝贝,当千金小姐般养着。 “恩,好。”小娥、小锦应了。 荷花婶又与沈家娘子客套了两句,便走了,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干呢? 荷花婶一走,众人又陷入找不到染料的苦恼中。沈家娘子也无心去干活,将表姐给她的苋菜随手放在了桌上。 小锦抬眼一瞧,这不是她以前吃过的红苋菜吗? “我有主意了,这红苋菜煮出来的汁不是红的吗?”小锦指着桌上的苋菜叫道。 众人眼睛一亮,沈家娘子拍了下腿,叫道:“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小锦聪明。” 几人赶紧取了一些红苋菜放在锅里煮了,不一会儿,红艳艳的汤汁就出来了。 小娥试了染上,效果不错。 黑绒配上三朵胭脂红花,显得俏丽优雅,沈家娘子戴着试,果然好看。 这下子,几个人都乐坏了。 接下去,小娥又想出了用姜黄染出黄色的花,顿时栩栩如生的黄色菊花就此呈现,几人又是一阵欢呼。 上色成功后,沈家娘子便开始动手处理通草,以便做出更多形态各异的通草花来。 这次收回来的通草已经风干过了,所以省去了自然风干的过程。 沈家娘子和小娥原本就会,小锦则在一旁学。依水也说要学,却被沈家娘子不允。这次不管依水如何哭闹,沈家娘子都不准,这让小娥和小锦有些不解,却又不好干涉别人的家事。 最后依水只能在一旁无聊地绣着花,做着女红,而依土自然是外出采药。 小娥将风干好的通草切割成段,沈家娘子则将一段段小通草削成片状,小锦看了,发现削成片的通草皮如同白色的宣纸一般,只是质地更硬一些。 做完这两道工序,沈家娘子又将通草皮一片片用湿布润湿,这道工序非常重要,没润透,则太脆,不好捏形,润过了,则弹性太好,不听使唤。沈家娘子虽然做这活有些年头,但度还是常常掌握不好。 做好这一步后,便开始剪形捏瓣。 小锦在一旁认真地学着,一板一眼地剪下了牡丹花的花瓣,再用细线绑起来扎成了牡丹花状。 这是小娥教着做的新花样。 除了牡丹花,小娥还做出了鸡冠花、芍药的花形,上了色后,栩栩如生,艳丽无比。 三个人忙活了两天,终于做出了第一批通草花,共有一百朵,其中大的牡丹花有二十朵,小的野菊花二十朵,其余鸡冠花、芍药、菊花有六十朵,加上原先改良的十二朵蓝色菊花,和配上兜勒的三朵,共计一百一十五朵花。 看着两篮子美艳的通草花,小娥开始在心里头盘算起来。原先余记给的价是一文钱七朵,以现在品质,怎么也能一文钱四朵吧,它们可都是上了色的,加上那条兜勒,怎么着也能卖上三十文吧,她和小锦就能分到十五文。这还只是第一批货呢,若是余记觉得好,接下去数量就更多了,她们也就有了更多的钱。 小娥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开心地看向小锦,想要分享这份喜悦,却见小锦看着这些通草花,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 各位看官,通草花的图片已能正常显示,有兴趣的看官可以去作品相关点看。(*^__^*)嘻嘻…… 推荐土依水中《带着鬼姬闯战国》,小萝莉呀小萝莉,赶紧在乱世中养一群小萝莉! [bookid==《带着鬼姬闯战国》] 第45章 大中小分开算 “这些花差不多能卖三十文吧?”沈家娘子也盘算过了,这比她原来一文钱七朵可多赚了一倍的钱。 “恩,我想应该能卖到一文钱四朵。”小娥笑嘻嘻地回应。两人脸上都是喜色。 “婶,这些花,那余记卖出去是什么样的价钱?”小锦忽然问道。 沈家娘子说道:“通常是一文钱一朵,大的恐怕要卖到两文一朵。” “那为什么我们是混在一起卖得,而不是分大小卖?我刚刚算过了,若是这小的我们按一文钱四朵,中等的这些按一文钱三朵,大的按一文钱两朵,少说也有三十九文。” 小锦语出惊人,让沉浸在喜悦中的二人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收这花都是不分大小的,所以我一般都只做中花,偶尔做了些小花或大花,价格互相扯扯也差不多。” “不,婶、姐,我们现在不可以按这样卖。这大点的花所用的通草多、染料多、功夫也多,为啥不能和余记卖出去一样分开算?以前是因为花样少,又只是半成品,也不会做太多大花,现在我们花样多,卖得又是成品,怎么还能按以前的算法呢?你们想想,若是送去的货小花比较多,那余记还会给中花的价钱吗?”小锦坚持己见。 “恩,小锦说得有道理,婶,我看您就和掌柜的这么说,大、中、小分开算,看他怎么说。”小娥道。 “好,这次只先做了一百朵,我也是想看看余掌柜的意思,出价好我们再多做点。要是还是那个价,我们做得多可就亏得多。”沈家娘子心里是没底的。 “婶准备啥时候去寿昌镇?”小锦问。 “今个天色不早了,要是现在去,晚间就赶不回来了,所以明个一早去。” “婶,带我和姐一块去吧?”小锦担心沈家娘子厚道,到时不敢和余记争理。 “这……”沈家娘子似乎有些为难。 “婶,求求你了,我和姐都没到镇上过呢,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吧!”小锦担心沈家娘子以为她们是怕她私谋了钱才特地跟去,立马装作孩子贪玩的样子,拽着沈家娘子的手摇晃恳求道。 一旁的依水听了,扔下手里的绣框,拽住娘的另一只手,恳求道:“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要去镇上,求娘了,带我去。”依水总闷家里实在是无趣得很,有这个机会自然不放过,何况还有小锦、小娥陪着呢。 “好吧,好吧,都去都去,让土儿也去。若是价钱卖得好,就给你爹扯块布作件新衣裳,眼看小满要到了,村里的仪式上总得穿得体面点。”沈家娘子今个心情不错,便答应了孩子的请求。 “娘都不给水儿补做两件新衣裳。”依水一听新衣裳,就想到自己好好的两套衣服给了小娥、小锦,那可是自己最好的衣裳了,还没穿过呢。 “傻妮子,你的衣服还不够多呀。”沈家娘子不好意思地瞅瞅小娥、小锦,担心自家闺女的话伤了她们。 “婶,那衣裳是你自己做的吗?”小娥当做没听见,她知道依水只是小孩心性,那话没伤她们的意思,她更好奇地是那衣裳难道不是买的,是沈桂兰自己做的? “对。” “婶的手可真巧,那裙子的样子可不多见。”小娥不好直说那是扬州、苏州流行的款式,只好试探问道。 “你这孩子,眼可真厉害。那裙子是我有一次去渭泾塘赶圩,在布庄看见了这一款,回来就给水儿做了,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样子倒是新,村里没人会有。”沈家娘子见有人识货,称赞自己手艺好,自然是高兴。 “恩,恩,就连村长家的佳惠和胡二伯家的柳芽儿、月牙儿都没呢。我娘的手艺在村里没人抵得过,那通草花也是娘自个琢磨出来的。”依水自豪说道。 “你这孩子,咋这么没羞。”沈家娘子看似埋怨,但眼里却满是笑意。 确实,这村子里没人有她的手巧,那通草花也是有次相公给她买了两朵戴,她自个儿琢磨就会了,现在还能靠这赚点家用。 小娥佩服地看着沈家娘子,虽然她做花的手艺算不上精良,但她确实聪明,看了就能自己做。 “婶,那我们就说定了,明早出发。”小锦伸了伸懒腰,坐了两天,还真有些腰酸背痛。 “说定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早我来喊你们。”沈家娘子说着,将剩下的苋菜抓了一大把,塞给小娥,“这些带回去吃,别说不要,你们千万别跟婶客气。” 沈家娘子这样一说,原本想要推脱的小娥便不能说不要的话了,只得感激谢过,带着苋菜回家了。 陆家原本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但见两个孩子肚子饿了,而根叔长时间在田地里劳作也需要补充体力,霞婶便将苋菜和着糙米给煮了,看着红艳艳的饭,小娥、小锦有了食欲,即便有些磨喉咙,还是吃得蛮香。 吃完饭,小娥、小锦便说了明日去寿昌镇的事。 “丫头,咱们还是不去了,这镇上有啥好玩的。”根叔听后,一脸的严肃,开口便是不同意。 “为啥?桂兰婶都答应带我俩去。”小锦不明白,对根叔的阻拦也有些不高兴。 “不为啥,还是不去了,听话。”根叔沉着脸,生硬说道。 “为啥听你的,我们就要去。”小锦的犟脾气上来了,顶撞道。 “我是你爹,你当然得听我的。”根叔不高兴了。 “你算我哪门子的爹,你是生我了,还是养我了。”小锦一生气就口不择言。 “小锦,你说啥呢!快回屋去!”小娥吓了一跳,小锦这话太伤人了。 “你,你,唉……”根叔被小锦呛得说不上话来,火气蹭蹭就上来了,他扬起手,似乎想要教训小锦,但刚刚抬起的手却在半空落了下来,拍在了自己的腿上。 “得,得,我养不活你们,不配做你们的爹,你们该咋地咋地吧。”根叔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去了院子。 “小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伤了爹的心了,去给爹认个错吧。”小娥拧着眉,训着小锦。 小锦抿着唇,撇过头去。刚刚她看着根叔落寂地垂着脑袋去了院子,心里头也有些不安,但她性子高傲,想让她认错,没门。 小娥无奈叹气,只好自己去院子里劝了。 ******************************************************* 推荐女频好书一枚,风解我的《农女本色》,身世不明农家女,富家安国满桃花。 [bookid==《农女本色》] 推荐主站好书一枚,带着土依水中《带着鬼姬闯战国》,看国人如何率领岛国小萝莉闯荡江湖。 [bookid==《带着鬼姬闯战国》] 谢谢大耳郎、雪殇影舞(5个)、子伽(2个)、花草君君、舞绾铃、门前买菜的老奶奶、塑造心灵、若夏妞妞等的平安符。本书大概周五上架,希望各位看官支持格子,给个首订呀!!拜托拜托。 第46章 阴云散 霞婶立在灶间门口张望了一会,本来想去劝自己男人的,但见小娥过去了,知道小娥这个丫头乖巧,能劝得住自己男人,便转身去屋子里劝小锦了。 “小锦,你不该这么说你爹。虽说我和你爹不是你们的亲爹娘,但我们真心拿你们当做自己的娃看。你爹担心家里就要断粮了,昨个又去村长家求了今年小满踏水车的差,你爹的腿还不知道受不受得了。”霞婶说着,悲从中来,忍不住拿袖子抹了抹眼睛。 小锦并不明白推水车是个什么差事,但听起来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差,或者是不适合根叔干得活。看着渐渐黑下的天,院子里小娥和根叔并排坐着聊天,心里头也有了愧疚,可是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锦啊,你可知道你爹为啥不让你们去吗?他不是不让你们去玩,而是家里真得没钱。去那镇上可是要坐车的,一趟一人就是一文钱,你爹和我哪拿得出啊,却又不能再受沈家娘子的恩惠,再让她出钱。”霞婶说出了原因。 小锦没想到去镇上要坐车的事,这才知道根叔不是想要管她,而是因为他拿不出坐车的钱,又不好意思开口。知道自己误会了根叔,小锦惭愧说道:“娘,我知道是我不对,你让爹进屋来吧。” 霞婶伸出粗糙的手,想要摸摸小锦的头,却被小锦避开了。霞婶悻悻地垂下手,虽说小锦到这家时间短,与自己不亲近正常,但当小锦真得这么表现出来时,霞婶心里头还是有些难过的。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出去喊了自己男人。 根叔在小娥的劝说下肚子里的火气早就熄了。其实他也不是真得生小锦的气,他只是觉得难受,要不是自己没本事,两孩子也不会说想去镇上一趟都不行。 “爹,明天我和姐姐不去了。”小锦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她实在是说不出道歉的话,只好以自己的妥协算作了道歉。 “小锦啊,爹没本事,委屈了你们姐妹俩。”根叔苦着脸,他知道两孩子心里头有多想去。 “爹,您别这么说,要没有您和娘,我和小锦还不知道在哪受苦呢。”小娥不忍心根叔难过,赶紧劝了。 “唉。”根叔长叹一声,自个儿进了屋。 霞婶也继续去洗碗,小娥拽着小锦去洗漱。 第二日一早,根叔早早去了地里,霞婶看着空锅发呆。 除了一点酸菜和醋腌马齿苋,家里可一点米都变不出来了。自己男人只能空着肚子去上工,中饭也不知该咋办。 去借,霞婶已经拉不下脸子。 “小娥、小锦,出发了。”依土、依水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站在灶间看着霞婶发呆的小娥、小锦失落地跑到院子里,冲依土、依水说了不去。 “为啥?昨个说定的事。”依土问。 “问那么多做啥,不去就不去了呗。”小锦没好气回道,她脸皮薄,说不出没钱坐车的事。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依土埋怨。 “我们不去有啥啊,你们能去不就成了?”小锦嚷道。 “可是啥都备好了,车钱都付了,你们说不去就不去,我娘会不高兴的。”依土驳道。 “你娘把我们的车钱也付了?”蔫蔫的小锦忽然来了精神。 “是啊,村里只有华爷爷有车,娘昨晚就和他说好了,五个人五文钱,已经付了。”依土认真地回道。 “真得?你娘可真是好人。”小锦见车前沈家娘子已经付了,顿时阴云散去,喜笑颜开。 小娥却有些为难:“怎么能让桂兰婶出钱呢?” “没事,我娘说钱的事不是小孩家家想的。”依土说着一手拉过小娥,一手拉过小锦,就要将她们拽着往外去。依水也上前帮忙。 小娥、小锦不再推辞,跟着走了,边走边朝屋里喊:“娘,我们去镇上了。” 霞婶快步走了出来,见四个孩子已经出了院子。刚刚依土的话她听见了,虽然觉得又多欠了沈家一份情,但想着两孩子失望的眼神,最终没有阻止,而是高声叮嘱:“到外面要听你婶的话,可别到处乱跑。” 小娥回头应了一声,小锦则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华叔赶着车已经在乌雀桥边等着了。 两篮子的通草花已经装上了车,沈家娘子正在那翘首张望,见四个孩子来了,赶紧喊道:“快,快,今个是圩日,早点去,不然车子可赶不进镇里了。” 依土、小娥等一听,迈开步子便跑了过去。 “呦,这大根家的闺女是越来越水灵了。”华叔睁着那眼皮耷拉的老眼,打量着小娥。 小锦忽然想起以前小娥说过,惦记她,想让她做童养媳的是一个赶牛车的老头,姓华,敢情就是眼前这个呀。 想到这华老头想拿小娥做童养媳,嫁给他傻孙子的事,小锦便觉气愤。 “这个是小的那个?那天昏着,倒没细看,这娃长大肯定是美人呢。”华叔打量完了小娥,又看看小锦,见小锦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不由惊叹。 小锦却甩了个脸色,白了他一眼,自个儿爬上了车。 华叔有些尴尬,嘿嘿一笑道:“这娃是记仇呢。” 沈家娘子赶紧道:“瞧你说的,八岁的娃知道啥呢,你不也是为他们好?” 华叔讪讪说道:“我不也是为大根家着想么,怕他两个娃负担重呢。”说着,又瞅了瞅小娥,瞅得小娥心里头发慌。 “姐,快上来,我们还急着去镇上呢,哪那么多废话。”小锦没好气说道。 华叔诧异地瞅了小锦一眼,许是没想到小锦一个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娥瞪了小锦一眼,生怕她多说露了馅,赶紧边使眼色边上了车。 沈家娘子见状,也拉着依土、依水上了车。 华叔驾车过了桥,驶到前面河头村时,有两个妇人提着一小篮鸡蛋站在路边等着,一见车来了,赶紧就挤了上去。 小锦被挤得难受,却又不能发作,心里头郁闷极了。以前,她哪坐过这种车,受过这种罪。出行几步都有高档轿车代步,压根不知道颠簸和拥挤是啥滋味。现在,她可算是领教了。 起起伏伏的地面,震动着车子,让她的屁=股震得生疼。两个妇人虽说不胖,却是大屁股赖,坐上车就没顾虑边上的人,两人一坐上来,直接将小锦挤到了一边。而且,小锦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香气,呛得她鼻子发痒。 ******************************************************* 推荐一本很好看的书,门前买菜的老奶奶《地主婆养成》,讲述了一苦逼小草逆袭种田的故事。 [bookid==《地主婆养成》] 谢谢千羽千语、风行云工作室、黎家大少爷、子伽、隽眷叶子、三牛aa、miss丫、李学祥(2个)赠送的平安符。 第47章 跟来是对的 ps: 本书在大家的鼎力支持和全力帮助下上架了,这是第一章入v,晚上六点还有一更,格子非常希望大家能够慷慨订阅,因为首订直接关系本书以后的成绩,格子在这里鞠躬谢过。谢谢谢谢。格子好爱你们……么么哒……(*^__^*)嘻嘻…… 推荐一本网游神作《网游之奸商遍地》,作者白衣袖子, “翠姑,今个不知道那卖糖粥的有没有到镇上,还是前两圩吧,吃了他的糖粥,那个甜,那个香,豆沙那个糯,想起来就直流口水呢!”一个妇人旁若无人地和另一个聊起了天。 “香姐,也就你舍得,那糖粥可得两文钱一碗呢,还只有那一小碗。”叫翠姑的羡慕说道。 “人活着还不是为了口吃的,省那钱做啥?可惜那卖糖粥不是每圩必来,不然我还真想每次都喝上一碗,那粥,都能让人甜到心窝里去。”叫香姐的边说边舔了舔唇,好像已经尝到了糖粥的甜味。 “香姐,我看你不是想喝粥,是看上那卖粥的小哥了吧?”翠姑看着香姐垂涎欲滴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死妮子,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香姐说着腾出一只手就去捏翠姑的脸,翠姑微微侧过身避过,身子却整个都靠在了小锦的身上,差点将小锦挤下车去。 “啊呀,当心。”小娥伸手搂住小锦,吓得一身冷汗。 “瞧你,没个正经,别吓着这丫头。”香姐轻轻推了翠姑一把,将责任推给了她。 翠姑不乐意了,说道:“要不是你伸手抓我,我能碰到这丫头吗?” “得,得。不和你吵吵,等到了镇上你也别跟着我。”香姐哼了一声,一回头就见了车子中间用蓝布盖着的篮子下露出了极多色泽艳丽的通草花。 “呦,这花可真好看,我刚还以为是真花呢?”香姐说着。半侧着身。一手捂着鸡蛋篮子,一手就取了一朵红色的牡丹状通草花出来看。 “你当心点,别弄坏了我们的花。”小锦见她粗手粗脚。生怕她弄坏了他们的作品。 “这丫头片子,小气家家,还不让看了,这花值多少?弄坏了我赔你就是。”香姐说着就将花朝头上戴去。 “你懂不懂规矩啊,别人家的东西咋能乱动?”小锦吼道,伸手从她头上摘下花,小心翼翼放进篮子。 “嘿,你这丫头片子,啥规矩啊。你有啥规矩,余记的规矩也没你多,就这花,我还不稀罕呢。等卖了鸡蛋我去买朵绢花戴戴。”香姐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篮子里的花,嘴上却说着不屑的话。 “这位妹子,孩子小。不懂事,说话没个轻重,你别往心里去。这花我们是给人送货的,坏了就不得了了,这才不敢让你戴。”沈家娘子认得这是河头村有名的香寡妇。以前坐车也碰过几次。这香寡妇前两年男人下河捞虾子,也不知咋的淹死了,她便守了寡。别人家守寡都是本本分分的,唯有她总是插花抹粉,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到处招蜂引蝶。她本名里没有香字,因为她总是带着一身粉香,村里头的好事者就叫她香寡妇。 “这位大姐说话还中听,这几个都是你家的孩子?”香寡妇摸了摸鬓角,扫了四个孩子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恩。”沈家娘子不愿与她多说,随口应了,便自顾自转过身去,继续背对着香寡妇。 香寡妇本就无心关心这个,坐正了身子也不吭声了。 车子到了寿昌镇,华老头说好了等他们的地儿,几人便散开各忙各的了。 小娥大些,提了其中一个篮子,依土是男孩,力气大,也提了一个。 沈家娘子一手牵着小锦、一手牵着依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余记走去。 集市上,有卖小玩意的,也有卖小吃的,看的依水和小锦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特别是看到枣泥麻饼、油炸糖糕等小吃,小锦馋的直咽口水。 “娘,我想吃糖糕。”依水受不住诱惑,站在卖糖糕的摊子前不肯走了。 “小妹,吃糖糕不?一文钱两块,可便宜啦。”卖糖糕的看准机会拉起了生意,边说边将两块糖糕跐溜下锅,顿时油香和甜香扑鼻而来。 “娘……我想吃。”依水舔了舔唇,晃着沈家娘子的手,撒娇道。 沈家娘子看了看四个孩子,小锦和依水眼巴巴地盯着她,小娥和依土则直直地看着油锅里翻滚的糖糕团子,知道四个孩子馋了。 摸索着从荷包里取了两文钱,递给卖糖糕的,“来四块。” “好嘞。”卖糖糕的高兴地又将两个团子扔下锅炸。 不一会儿,金黄酥脆的糖糕便炸好了。 用油纸包了,四个人顾不上烫,趁热就咬了一口。 “好吃,真好吃。”依水边吃边赞。 “娘,你吃。”依土正要咬上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将糖糕递给自己的娘,孝顺地让她先吃。 “土儿乖,娘不吃,你吃。”沈家娘子怜爱地拿过依土挂在手肘上的篮子,方便儿子吃糖糕。 “小娥,篮子给婶,你好吃糖糕。”沈家娘子转头对小娥道。 小娥摇摇头,“婶,篮子一点都不重,我一只手提着,一只手可以拿着糖糕。” “听话,这多累呀。等吃完了再帮婶拿。”沈家娘子不由分说,抢过了小娥手里的篮子。 小娥想让沈家娘子也吃,但看自己已经咬了一口了,又不好意思说了。自己实际已经不是孩子了,竟然也会嘴馋。小娥自嘲地笑笑,低头又咬了口糖糕。 小锦则一门心思只在吃上,三口两口地就给吃了。以前总怕上火,不敢吃油炸的东西,现在哪怕是烫伤了嘴,那也是一粒糖沫子都不会落下。吃完了炸糕,小锦舔了舔手指上的油,好几天没吃到油了,这肠子都干了。 几人边走边吃,不一会儿就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余记首饰铺。 由于今天是圩日,店里客人不少,沈家娘子领着四个孩子一进门,就被余掌柜的伙计领到了后头。 “你先等着,掌柜等会就来。”伙计没个笑脸,话语间满是不屑。 “诶,诶。”沈家娘子温顺地应道,这在余记讨活,不得不耐着性子。 伙计扫了他们一眼,不再多说,走去了前面帮忙。 小锦抬眼环视了一圈,这是房子中间的天井,这余掌柜架子可真大,竟然也不让他们去后堂坐坐,直接让他们站天井里等着。看来,今个自己跟来是对的,要是桂兰婶一个人,肯定得吃亏。小锦暗想。 第48章 无良掌柜 ps: 求订阅、求订阅,谢谢亲们了。 沈家娘子看来早已习惯了余掌柜的冷待,规规矩矩地立于天井中等候着。小锦却受不了这不能到处走动的约束,小脸儿抬起四下张望,见这里除了储藏雨水的水缸子,和抬头可见的四方的天空,根本没啥吸引人的,趁着沈家娘子盯着两篮子的纸花发呆,小锦朝小娥使了个眼色,想让她陪自己偷偷去前头看看,谁知小娥拉着依水正在瞅水缸里养得两条鲤鱼,看得入神竟没有看见小锦朝她使眼色。倒是依土见着了,好奇走过来,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小锦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悄悄就退了几步,待到转弯处,快步就走去了前头。 “别去,娘不让去。”依土想要喊住小锦,却不敢大声,只好快步跟上,上前扯住她的衣角,想要阻止。 “待在这像木头一样等着,你乐意啊?我们就偷偷看看,有啥不行的。”小锦边说边掀起了外面连接里面的小门上的门帘,伸长脖子朝外看去,正瞧见两个十七八岁大的姑娘在那挑通草花。 小锦瞅着那柜台上的通草花只有菊花和兰花两种花样,菊花黄色,兰花粉红,不管是从花型还是颜色都比不上她们的货,小锦的心里有了一些底。 “走啦,余掌柜会不高兴的,娘也会不高兴。”依土拽了拽小锦,却被小锦甩开了手。 “别吵,你不想听听余记的头花到底是怎么个价吗?他以前收我们一文钱七朵,他卖得什么价呢?”小锦道。 依土道:“娘不是说过了吗?” “桂兰婶说得还不知道是何时的价钱呢,这物价可是随时波动的。” “波动?”依土听到了不懂的词。 小锦此时却没心思搭理他,屏住呼吸听外面一个姑娘拿捏着一朵中等大小的兰花形通草花问掌柜的多少钱。 “一文钱。”掌柜笑眯眯道。 姑娘戴上鬓角,问同伴:“如何?” 同伴似乎是赞了她,小锦看着她掏出了两文钱,买了两朵。 “真是坑爹呀,到我们这收才给一文钱七朵。转眼而就卖一文钱一朵,真够黑的。”小锦忍不住暗骂。 “你们怎么在这?快,快走。”沈家娘子发完了愣,就只见了小娥和依水,独独不见了小锦和依土。心头一沉。赶紧往前走去,见两孩子躲在门后观望,这才放心下来。 但她担心余掌柜发现孩子乱走动。赶紧领着两个孩子回到原处。 小锦没有挣扎,她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过了好一会,大概是前头稍稍空了些,余掌柜才到后头见她们。 “沈家妹子,我已经说过了,今年你可以不送货过来了,你也知道,这年景,生意不好做。”余掌柜瞥了眼那几个篮子。因为盖着青布,没看见里面的货,只以为是和以前一样的货。 “不,不,余掌柜,您瞧瞧。我已经换了花样,您看一眼,看看这些会不会好些。”沈家娘子知道他不想收自己的货,只好放低了身段哀求道。 余掌柜没有去看,若说花样。李家三姐妹已经有新的了,他不觉得沈家娘子还能做出什么特别的花样来。毕竟在这乡间僻壤,有几个女人见识过很多种花的,所以,也做不出什么新的来。 “这样吧,你既然带来了,这次就一文钱八朵,我收了。”余掌柜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锦一听就明白了,这余掌柜不是不收,而是还是想压价,一文钱八朵亏他想得出来。 弯腰取出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小锦忽然嚷道:“婶,这花留给我吧,刚我见前头卖两文钱一朵呢,您卖我一文钱两朵,我回去给我娘戴。” 所有的人先是愣了愣。特别是余掌柜,盯着那朵红艳艳的牡丹花,眼睛顿时就直了。 伸出手想要拿过来细看,却被小锦躲了。“这朵是我的。”小锦叫道。 余掌柜讪讪笑笑,“这丫头,我只是看看。”说完,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篮子,掀开篮子上的青布,一朵朵染过色的娇艳花朵呈现了出来。 “沈家妹子,你竟然将花都染了色?”余掌柜先是惊讶于沈家娘子竟然下了血本去染色,然后又瞅见了蓝色的花,惊讶地取了出来。 “这花竟然是用靛蓝染的?”余掌柜更吃惊了。其它颜色还普遍些,这靛蓝提取起来可不见得简单。 “对啊。这花多好看,我得给我娘留点。”小锦故意装疯卖傻。 “咳咳咳。”余掌柜没想到这次送来的会是这样的成品,若是价钱便宜,他倒省了不少人工费和染色费。 “沈家妹子,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成品来。不过,这染色的技艺只是一般,花样也还不够多。看在老主顾的份上,我给你一文钱五朵的价。”余掌柜道。 “这,余掌柜,您也瞅见了,这花可都是染过色的,还有这鸡冠花、芍药的花样,可不多见呀。”沈家娘子轻轻翻出一朵鸡冠花、一朵芍药来,递给余掌柜瞧了。 余掌柜刚刚只是粗略一看,并没有瞅见到底有多少种花样,这会子见了沈家娘子给出的花样,心里头一喜,没想到她一个乡下妇人,还能做出鸡冠花、芍药等其它花样来。但面上还是装作冷冷淡淡的样子,微仰着脑袋,问道:“那又怎么样,新花样还不知能不能卖得动,总之一文钱四朵,已是最多了。”余掌柜心里盘算着,一文钱四朵的成品,这可比他收原色花,再染色便宜多了,自己再分类卖出去,少说也赚了二十文。而且李氏姐妹那也可以压价了,要不是看在她们作出了新花样,他才舍不得给她们一文钱四朵的价呢,现在这个价都可以买成品了。想到这点,余掌柜就觉肉疼,这几次,可被姓李的那三姐妹赚了不少。 沈家娘子犹豫了会,这价钱其实也算是她的心里价位了,只是在家里她们说好了要分大小卖,但见余掌柜爱理不理的样子,沈家娘子有些胆怯,生怕要是惹他恼了,以后都不收自己的货了。 余掌柜见她皱着眉不说话,心想难道这沈家娘子还嫌低?看来自己得强硬些,不能让她顺杆子往上爬。 第49章 依土发飙了(上架求订阅) ps: 推荐好书一本,莲之缘《重生之小小农家女》,萝莉女孩携带萌宠斗极品。 昨天上架,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寒尖的2个平安符、花草君君的香囊、椅岭散人的平安符、wo嘞个去的3个平安符、塑造心灵的2个平安符、じ★ve缥缈执笔的5个平安符、低调的夜的平安符、索阳辰夏的香囊和3个平安符、luna寒的平安符、黎家大少爷的平安符、错花心赠送的桃花扇、少孑赠送的香囊、隽眷叶子赠送的桃花扇、媚眼空空赠送的桃花扇、风解我赠送的和氏璧和粉红票、千羽千语的平安符、雪の妖精赠送的和氏璧和粉红票、顾可白赠送的5个平安符、吉小霞赠送的2个平安符、花小瘦的平安符、江南灵秀的平安符。 “咋的?不舍得?那就算了,今个是圩日,我还得做生意,要是不肯出手,就走吧。”余掌柜故意这么说,还转过身去,装作要走的样子。 “余掌柜,再商量商量行不?我们这花能染上色,成本自然是高了,您瞧着能不能按大小收?”沈家娘子想要伸手拉住余掌柜,却顾虑到男女有别,惶惶伸出手去,又惶惶收了回来,语气里满是胆怯。 “什么?你还要按大小出手?”余掌柜顿时声调就高了,“沈家妹子,做人可得有良心,当年你做得那些,即便有些是小的,我都按中等的给你算价钱,现在你做出了大的,竟然就要让我分大小收了,你的心也太黑了吧。” 沈家娘子被他这么一说,羞红了脸。慌忙说道:“这,这,余掌柜说得哪里话,那几年您的照顾我哪会不知道,好吧,就……” 沈家娘子被余掌柜一吼,正要同意。却被小锦一把拉住了。 “婶,这伯嫌我们做得大了。那我们就把大的拿回去改做小的吧,这一朵大的拆下花瓣,再修剪,一朵也能做个三朵小的,做好了我们再拿来。” “什么,你个丫头片子,看你人不大,心眼倒多,你再把大的做成小的卖给我,我还收你一文钱四朵。我不亏大了啊。”余掌柜没想到小锦一个孩子会想出这么一出来,顿时有些恼了。 “为什么不行?伯,你刚不是说以前小的都按中的收吗?”小锦故作天真地问道。 “你,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能断章取义呢?”余掌柜以为小锦没听懂他的意思。怒气稍稍有点收了。 “啥叫断章取义?”小锦歪着脑袋故意问。 余掌柜没心思与一个孩子纠缠,他还得到前面去做生意呢。 “好了好了,沈家妹子,爽快点,我还得做生意呢。”余掌柜道。 “大的一文钱两朵,中的那些一文钱三朵,小的一文钱四朵。”小锦叫道。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待一边去。”余掌柜听得心惊。 “婶,我有说错吗?昨个我们不是说好卖这个价的吗?”小锦拉着沈家娘子的手说道。 沈家娘子一直没敢说出口,见借小锦的口已经说出来了,自己也没必要躲着了,便壮着胆子说道:“是呢,余掌柜,你瞧这个价行不?” 余掌柜冷哼道:“你个大人还听个孩子的,这价你好意思说出口。” 沈家娘子舔舔唇,一上午了她连口水都没喝上,“我们也是要过日子的,余掌柜你价钱压得狠了,我们没法过呀。” 余掌柜知道小锦说得那个价钱是符合收货价的,但是他一贯压价压惯了,何况他瞧不起这些乡间妇人,自认为吓唬两句她们就不敢了。 “说啥呢,难道我不让你们过日子了?这些年你是靠谁才有今日的,就你做得那些花,我哪次收了后不得修剪修剪,再染色,你咋不算算我花了多少。别废话了,一文钱四朵,你爱给不给。”余掌柜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依土怒火中烧。 “娘,我们不卖了。”依土叫道。 “行,不卖了,你们就给我走,别影响我做生意。”余掌柜就不信沈家娘子会不卖他,这寿昌镇就他一家首饰铺子,渭泾塘的汇宝斋又不收这等东西,他就不信沈家娘子能狠心带着两篮子花回去糟践了。只要他强硬一些,他相信沈家娘子一定会屈服的。 “土儿,别胡说。”果然,沈家娘子捂住了儿子的嘴,慌忙制止。 “婶,依土没胡说,我们不卖了。”小锦也叫道。依土见小锦支持他,欣喜地盯着她眨眼,他的嘴还被娘捂着,说不出话了。 “哎呀,小锦,你就别火上浇油了。”沈家娘子又气又急,这孩子太不省事了。 小锦拉了拉一直没做声的小娥,说道:“走,姐,这里的掌柜不收,我们还能硬逼着他收不成?”说完,小锦便要去提篮子。 小娥靠近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锦,别任性了,我们还得靠这个赚点钱买盐米呢。” 小锦瞅了瞅小娥,见她一脸的着急,知道她和沈家娘子一样,心软了,想就那个价卖了。 “姐,就这个价,买啥啊,买啥都不够塞牙缝的。” “那带回去我们可就什么都没了。”小娥急道。 “怕啥,我有主意,保管不糟手里。”小锦给依土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声援自己。 依土领会,挣脱了娘的手,跑过去拎起一篮子往外走,边走边喊:“走,走,娘,就不卖他。” 小锦也费力地提起另一篮子,准备往外走,小娥见状,知道拗不过小锦,何况她相信小锦说有主意了,她相信小锦,便上前帮忙,姐妹俩抬起了篮子。 “咋,还真不卖了是吧,我可告诉你们,走出我余记的大门,可别想着再回来求我!”余掌柜气急败坏地吼道。 “啊呀,放下,放下。”沈家娘子气坏了,没想到几个孩子如此不听话。 依水看见哥哥和小娥、小锦都主张不卖了,她也觉得这余掌柜的话不好听,脸不好看,跟着跑过去,回头还喊:“娘,我们走吧。” 沈家娘子这回真生气了,冲上去要抢篮子。 她先抢得是依土手里的,毕竟那是自家孩子,小娥、小锦那边她等会儿再劝不迟。 “娘,您别和我抢,爹说了家里头就我和他两个男人,他不在家,我得护着您和妹妹。我不能看着这,这余掌柜欺负我们,我们还巴巴地送东西给他。”依土用力护着篮子,大声地叫道。 “你这个傻儿,我们这是卖东西。”沈家娘子解释道。 “啥卖东西,这种价钱,和抢有什么区别?”依土不依。 “胡说啥呢!”沈家娘子没想到依土说出这样的话来,回头见余掌柜脸都黑了,心里头着急,便扬起了手,似乎是要打依土。 “哇。”手还没落下,依水却哭了,“娘不要打哥哥,娘不要打哥哥。”依水搂住沈家娘子的腰,哭求道。 沈家娘子心一软,手便落下,顺势搂住了依水。 第50章 零卖价更高 “我没打哥哥。”沈家娘子有些心虚说道。刚刚她是气急了,被依水一哭,才惊觉自己竟然想打儿子。儿子不也是心疼自己被人欺负吗? 小锦见依土气得余掌柜脸都黑了,忍不住朝她伸出了大拇指,还赠送了一枚甜甜的微笑。 依土见了,脸儿一红,低下头。 小锦没想到他会害羞,捂着嘴扑哧笑了。 小娥见气氛僵住了,便放下篮子,走到沈家娘子跟前劝道:“婶,听依土和小锦的吧,我们走。” 沈家娘子看了小娥一眼,这几种花样和染色都是小娥想出来做出来的,她有决定权,既然她也说走,那就走吧。 沈家娘子虽然心里头担心这花要糟手里了,但对余掌柜的欺压也是受够了,这次就有骨气些吧。 “走,走。”沈家娘子下定了决心,帮着提起篮子,几人朝门外走去。 “你们,你们……别回来求我!”余掌柜气得胡子乱飞,指着几人的背影吼道。 “呸,谁稀罕回来。”小锦回头啐了一口,还做了个鬼脸。 余掌柜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出了余记的门。 沈家娘子冷静下来,哀叹道:“这下子可怎么办呀?” “婶,不怕,我刚刚和依土看见余记一朵中花卖一文钱,而且花样简单,我们只要卖得比他低,绝对好卖。”小锦说道。 “你是说我们自己卖?”沈家娘子显然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对,我们自己卖。今天又是圩日,人多,客流量有了,货也好,还怕卖不动吗?”小锦显得很自信。 “客流量?”沈家娘子显然没怎么听懂,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眼看快中午了,这圩日过了午后可就散了。 “那我们就快点找个地方卖吧。不然等圩日一散,可就没人了。”小娥觉得小锦说得对,为何一定要让余记占便宜?她们这次花的数量不多,能在圩日卖掉一些也是好的。 “行,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沈家娘子显然心里还是犯嘀咕。 几人提着篮子,在街上寻地方。但好地方早就被做生意的人一早占了,好在她们不摆摊。两个篮子占不了多大的地,便挤在了卖胭脂和卖手绢的中间那小块空地上。 青布刚扯开。就有一买胭脂的姑娘瞅见了这满篮子的花,非常感兴趣,问道:“这花咋卖呢?” 沈家娘子显然没有抛头露面做过生意,竟然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花一文钱……” 小锦见沈家娘子怯场了,担心她将价钱说低了,赶紧抢言道:“姐姐,这大花的一文钱一朵,中花一文钱两朵,小花一文钱三朵。” 姑娘一听。有些犹豫,低声嘀咕:“这么贵呀?” “不贵啦,姐姐可知道余记这一朵中花就要一文钱哩。”小锦高声说道,引来走过的其他几位姑娘。 “你这花咋卖呀?”一个个子高挑的姑娘闻得声音,低头见了这些话。心中喜欢,便也开口问了。 “大花一文钱一朵,中花一文钱两朵,小花一文钱三朵。”小锦再一次说道。 “倒不贵,比余记便宜。”高个子姑娘说道。 “瞧,这位姐姐就是识货的,我们的花不必余记的差,我们都是自家做的,这才便宜,余记是从各处收的,自然要算上路费、人工费,再加上店租,自然价钱就高。”小锦分析地头头是道,说得几位姑娘一愣一愣的。不过她们还是听懂了一些,这余记毕竟是首饰铺子,成本高,价钱自然就高了。 “行,那小丫头,我就要这三朵小的,还有这两朵中的。”高个子姑娘挑了三朵小菊花,两朵芍药,付了钱。 第一个问的姑娘见有人买了,而且那人也说比余记便宜,便也掏了钱买了两朵芍药。 “谢谢,谢谢姐姐。”小锦收着钱,那个乐呀,瞧,一会子的功夫,三文钱到手了。 要是搁在以前,三千块在她手上她都不屑一瞧的,现在这三文钱就让她感到那么开心,看来,钱还是要自己赚的才感觉的到喜悦。 “钱,钱。”依水显然没想到这一会子就有人来买了,高兴地语无伦次了。 沈家娘子也高兴,虽然只有三文钱,但是说明这花自己卖也卖得动,而且小锦说得这个价,比她们想要余记收得价已经高了,若是卖得好,这比送货给余记赚得多了。 有了第一笔、第二笔生意,沈家娘子几人顿时有了信心。 小锦更是卖力地吆喝起来,“快来买花了,刚做得通草花,小花一文钱三朵,中花一文钱两朵,大花一文钱一朵,绝对便宜,绝对好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小锦想起以前步行街那些摊贩的吆喝,便学着喊了,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很多姑娘都瞬间围了上来。 “这花样我都没见过,真好看。”一个姑娘捏着朵鸡冠花,啧啧叹道。 “给我瞅瞅,给我瞅瞅。”后面的姑娘踮起脚想要看看。 “别挤,别挤。”卖胭脂的眼看着姑娘们蜂拥而至,差点挤翻了他的摊位。 人多起来,小锦她们占得地方就显小了,后面的人想要看看就看不到了。 小娥想了想,提着篮子挤进人群,让依水跟着收钱,她们就在人群中卖了起来。 小锦赞许地看了看小娥,心想,不愧是自己的老祖宗,脑子就是活络。 她这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她得帮着姑娘们挑花,依土则帮着她收钱。 待第一波人群散去,她们的花已经卖了大半。 沈家娘子的小荷包已经装得满满的了。 “我们来点点花和钱。”小娥趁着空档提议道。刚刚人那么多,难免会出错,所以对账很必要。 沈家娘子赞同,掏出荷包,准备点数。 小锦对此不以为然,她一向大条,对这个算账实在是不精通。 小娥、沈家娘子一个点花,一个点钱。 “还剩十六朵中花,十二朵大花,五朵小花,这蓝色的花一朵都没卖出去,还是十二,还有眉勒。”小娥报数。 沈家娘子细细数了收进的铜钱,共有三十五文。 “都没差,收支平衡。”小锦心中粗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嗯,这么一会就有三十五文了,这里还没卖完呢。”沈家娘子显然很高兴,嘴都有些合不拢了,显然这些花零卖的价格比卖给余记好多了,刚刚她们让余记以大的一文钱两朵,中的那些一文钱三朵,小的一文钱四朵收都不肯,现在她们折中卖,既赚得多,又不用看余记的脸色,沈家娘子那个高兴呀。 第51章 糖粥摊前的姑娘们(求订) ps: 推荐隽眷叶子的新做《山花灿烂》,谈谈小情,逗逗美男,穿越女养蜂复仇。 上架后保持双更,第一更时间为中午十二点,亲们可以中饭后看,第二更时间为晚上六点,亲们可以晚饭后看,呵呵呵。希望各位看官一如既往地支持格子,谢谢谢谢。求推荐、求订阅,各种求。 “娘,我饿了。”就在大家喜不自胜,沉浸在发财的美好想象中时,依水的话让大伙儿回到现实中,顿觉肚子咕咕叫了。 已经到了正午,几个人一直忙于做生意,竟忘了吃饭。 “走,我们去吃饭。”沈家娘子提起篮子,拉着依水,让小娥牵着小锦,依土,几人便准备去寻吃的。 此时,街上各类的小吃摊子都热闹得很,卖糖粥的、卖馄饨的、卖枣泥麻饼的……各个摊位都围满了人。 “娘,我想吃馄饨。”依水缠着沈家娘子要吃那馄饨。 “小娥、小锦,你们想吃啥?”沈家娘子问小娥、小锦的意见,毕竟不能光听女儿的,而依土,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嘴没那么挑,吃啥都行。 “婶,就吃馄饨吧。”小娥看了一眼小锦,见她没意见,便回了。对她们来说,吃啥都是好的,馄饨里有肉,有油,想想都要流口水。 “行,那就吃馄饨。”沈家娘子领着四个孩子走到馄饨摊,正好有一桌子人吃好走了,便让孩子们先坐下,然后她走到老板面前说道:“小哥,五碗馄饨。” “好嘞,五碗馄饨马上起锅。”卖馄饨的小哥高声嚷道。 不一会儿。馄饨上了,看着碗里浮着的白色馄饨,四个孩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您几位趁热吃。一共是十文钱。”卖馄饨的小哥声音高亢,语气激昂。听得依土、小娥、小锦皆是一惊。 “十文?”小娥皱了皱眉,上午才卖了三十五文钱,这就花了十文,加上车钱,十五文没了。小娥感到肉疼。 小锦以前大手大脚惯了,对金钱的概念没有小娥强烈,但过了这几天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看见进账了,却一下少了三分之一,也感到一阵心疼。 依水却没什么反应,喜滋滋地舀了口馄饨进嘴里。 “没肉。娘。”依水叫道。 沈家娘子正在掏钱付饭钱,忽闻依水这么一喊,尴尬地瞪了依水一眼,训斥道:“没规矩的丫头,这是馄饨。又不是饺子,哪有那么多肉?” 遭娘训斥,依水委屈的眼里噙满了泪。 小锦拿汤匙舀了一个,确实那肉只有星点,若不是细看还真是看不清。便为依水叫屈道:“婶,这馄饨确实只有馄饨皮,还要两文钱,太坑了。” 小锦这么一说,卖馄饨的小哥不高兴了,没好气道:“小丫头,问问你婶这肉要多少钱一斤,这白面要多少钱一斗,就这一大碗馄饨收你两文钱,那还是便宜的,想要吃肉,自己买去呀。” “你……”小锦气红了脸,正欲起身发作,却被小娥死死拉着袖口往下拽。 “别惹事!”小娥满脸严肃地叮嘱道。 小锦咬了咬唇,坐下了。 “小哥,两孩子不是那意思,这不是还小,嘴馋嘛。”沈家娘子息事宁人,将十文钱给了卖馄饨的小哥。 卖馄饨的小哥收了钱也不多说,自顾做他的生意去了。 “婶,我们是来吃饭的,我们是客,干嘛还得受他的气?”小锦虽然在小娥的劝说下没有发脾气,但心里头还是不服气,待小哥走后,她便开口发泄。 “唉,你和依水都小,不知道这讨生计的难。你可知道一碗馄饨在好一点的小吃店可是要五文钱一碗的,那肉自然会多些。”沈家娘子说道。 小锦想起以前吃过的鸡汤三丝馄饨,那是要用鸡汤配上豆腐干丝、蛋皮丝、鸡丝,味儿可鲜了。这馄饨只是清水煮的,又没什么肉,味道差了很多。不过,沈家娘子说得对,现在讨生活不易,就这么个小摊,你要他做出名店的东西,还要收价低,那是为难他了。 不再多说,几人趁热吃了馄饨,填饱了肚子,便准备谈谈分钱的事。只是馄饨摊忙得很,他们不好占着位置,便准备寻个偏僻处再商量。 “我们要不要再吆喝两声,把剩下的花卖了?”小锦看着篮子的花,算了算,若是卖完回去,他们还能再收个二十几文钱呢。 沈家娘子何尝不想都卖了。“剩下的怕是卖不动了,这蓝色的花见得少,一般人都不会买呢。而这大花,庄户家不舍得,也用不上戴那么大朵的花,怕是也不好卖了。”沈家娘子经过这次生意,知道市场上哪些花好卖,已决定回去多做些小花和中花。 “可是赚钱倒是大花赚。”小娥低声说道:“三朵小花或两朵中花用得不止一朵大花的材料,但是只卖一文,而大花一朵就一文。” “卖不动不也一样糟手里?”沈家娘子叹气道。 “对,只有卖得动才能说赚,卖不动利润再高也是空谈。”小锦一心在想怎么将剩下的花卖出去,丝毫没意思到这话从自己这八岁孩子口里说出来有多么的惊人。 “小锦倒有见识。”沈家娘子疑惑地盯着小锦看了一会。 小锦却似乎专注在前面的一处,没有听见沈家娘子说什么。 小娥意识到沈家娘子的疑问,上前拍了拍小锦道:“妹妹的记性可真好,这话爹在世时常说呢。”小娥曾说过自己父亲在染坊工作,也算是参与生意的,所以说这样的话倒不怪,小锦记性好,记着了也是正常。故而,沈家娘子的疑惑被小娥一句话给打消了。 “我们走吧。回去再说,华叔该等急了。”沈家娘子催促道,以往,她都是午前就走的,现在都快过了正午了。 “走吧。”小娥拉了拉小锦,却没拉动。 “你看啥呢?”小娥顺着小锦的目光看去,就见一群衣着艳丽,打扮招摇的女子正在糖粥摊上买糖粥喝。 “姐,你说,她们是干什么的?”小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问道。 “这,可能是楼子里的吧。”小娥担心沈家娘子听见,放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沈家娘子见两孩子不走,靠前问道。 “没啥,没啥,妹妹,走吧。”小娥再次拉了拉小锦,她不知道小锦为啥对那几个楼子里的姑娘那么感兴趣。在她们这些正经女子眼里,这可都是要避而远之的对象。 “你瞧她们头上的花,又大又艳。”小锦挣脱小娥的手,指着那些姑娘头上的花说道。 小娥定睛一看,那几个搔首弄姿,嬉闹不止的姑娘头上果然戴得头花又大又艳。 “这有啥好奇怪的,她们不戴得艳丽招摇,怎么勾引……”沈家娘子鄙夷地接口,却在勾引二字说出后,顿觉口误。她怎么能和两孩子说这个。 “快走,别看了。”沈家娘子拉过小锦的手,想要拉她走。 小锦却使劲一甩,甩开了沈家娘子的手,然后抢过装着头花的篮子跑了过去。 “小锦!”沈家娘子和小娥同时惊呼。 小娥伸手去抓,却还是慢了一步,小锦已经跑到粥摊那了。 “漂亮姐姐,你们买花吗?”小锦抬起脸,拉了拉站在最外层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姑娘的衣角问道。 第52章 楼子里的生意 蓝衣姑娘低眸瞅了瞅,见是一个扎着双头髻的小姑娘,穿着藕色常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动着灵光,倒是讨人喜欢,便微笑着问道:“小丫头,是你叫我?” 小锦点点头,看着蓝衣姑娘有些愣怔,在她的想象中,青-楼里的姑娘都是妖娆妩媚的,这蓝衣姑娘虽然着装艳丽,妆容浓重,但这些却没能掩盖住她清丽的气质。特别是她刚对小锦一笑,那笑容竟让小锦觉得美极了。 “姐姐,你买花戴吗?这花是我婶和我姐亲手做的,卖得也比首饰铺里的便宜。”小锦取出一朵艳丽的牡丹花,递到蓝衣姑娘面前。 蓝衣姑娘笑着接过,取下发髻上那朵黄色的月季花,带上牡丹花,然后拍了拍身边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姑娘,问道:“紫衣,你觉得怎样?” 紫衣姑娘正在吩咐卖糖粥的小哥在粥里撒多少分量的豆沙,见蓝衣姑娘叫她,回头一看,再瞅了瞅小锦篮子里的花,说道:“瞧,蓝衣,这里还有蓝色的花,正配你的衣裳。” 蓝衣瞅了瞅,笑道:“果真有,我试试。”说着,便摘下红牡丹,戴上了蓝色的菊花。 “好看吗?”蓝衣再问。 “好看。”紫衣边说边取了蓝衣刚刚戴过得红色牡丹花,戴在鬓间,问道:“你瞅瞅,我戴好看吗?” 蓝衣还未回答,旁边三个姑娘嘻嘻哈哈地转身俯身,也挑起了花。 “紫衣,你还是戴这芍药花好看。”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扯下紫衣头发上的红牡丹,戴在自己头上说道:“瞧,这红牡丹还是配我好看。” “你就臭美吧,满身红,衬得你皮肤黑。”紫衣扁了扁嘴。 “得。说我黑,你也不见白呀,瞧人家蓝衣。那才叫白。”红衣姑娘不服气地回嘴。 “那也比你白。”紫衣呛她。 “你……”红衣姑娘又要反驳。 “好了,好了。吃粥也不安分,吵吵吵,就知道吵。”就在紫衣、红衣要吵起来时,一个岁数约莫三十多岁,身穿绛红色袄裙的妇人站起身,从桌边走了过来。 “怎么说买粥买粥就吵起来了?”妇人没好气地训斥道,走过来一瞧。看见了卖通草花的小锦。 “你们连这花也看得上眼了?瞧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你们戴得可是汇宝斋的上等绢花。”妇人鄙夷地伸出手指指着几人的鼻子奚落道。几位姑娘虽然面露不服,但却都没有顶嘴。 “大姐姐,这花虽然比不上绢花金贵。但却不俗,您瞧瞧花样,几位姐姐都戴着好看呢。”小锦看着几位姑娘见到妇人温顺的样子,猜想,这大概就是老-鸨了。看来要先搞定她。于是,不遗余力地卖乖道。 “小丫头,你刚刚叫我什么?”老-鸨听得小锦叫她大姐姐,顿时乐了,弯腰问道。 “大姐姐啊。”小锦展露着她的无敌微笑。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嘴可真甜,竟然叫我姐姐,我可比她们几个大多了。”老-鸨乐呵呵地说道。 “不会啊,您看着更有韵味呢。就算大,也大不了几岁,我这才叫您大姐姐,叫她们做姐姐。”小锦说完,看着老-鸨浓妆艳抹的脸,胃里忽然一阵翻腾,但脸上却还带着笑,让人看着是那么真挚。 “呦,看着这么小一个丫头,还知道什么叫韵味。”老-鸨更高兴了,几个姑娘也跟着笑了。 “妈妈,这小丫头看着顺眼,花也不错,就终成她一次生意吧?”蓝衣姑娘笑眯眯说道。 “看在这小丫头嘴甜的分上,买就买吧。怎么卖呀,小丫头?”老鸨问道。 “大花一文钱一朵,中花一文钱两朵,小花一文钱三朵。”小锦报价。 “倒是不贵。”老-鸨似乎是自言自语,手却伸向篮子翻看。 “这东西稀奇,没见过。”老鸨翻到了配着花的兜勒。 “这是我姐姐自个想出来的,你戴着肯定好看。”小锦道。 “是吗?”老鸨戴上试试。 “好看,妈妈,真好看。”紫衣、红衣等人纷纷赞道。 “你们呀,嘴里没几句真话,你们说好看不算,我得问问蝶雪,她说好看,才是真得好看。”老鸨忽然回过神朝着后面背对着她们的一位身穿白底蝶衣的姑娘喊道,“蝶雪,你瞧着我戴这个好看吗?” 小锦踮起脚,瞅见老-鸨刚刚坐得桌边还坐着一位姑娘,由于她个小,加上角度不好,她刚刚竟然没看到。 那位姑娘微微侧过脸,小锦只能看见她三分之一的脸,看不出长啥样,但她的声音很好听,“妈妈,姐妹们都说好看,自然是真得好看,黑绒配上艳花,显得妈妈风姿妖娆呢。” “得,你们吃了糖粥,嘴果然甜。既然都说好,那就好。这怎么卖?”老鸨问道。 “大姐姐,算您便宜点,三文钱。”小锦原先是想说五文的,但想想这兜勒毕竟是旧的,还是实诚点好,便说了三文。 “不贵,我买了,还有吗?”老鸨道。 “这是我姐刚想出来的花样,只有这一个样品,整个寿昌镇都没有,您戴着绝对是独一无二。”小锦卖弄着嘴皮子。 “真的假的,我们可是渭泾塘的,那里也没有吗?” “没有,这可是我姐想出来的,怎会有。”小锦其实也不知道渭泾塘有没有,但听小娥提过似乎是后来才有的花样,现在应该还是新品,便随口说道。反正大家都不认识,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生意,再说即便是有这样的花样,她一个小孩子吹下牛,想必这些大人也不会和她过不去。 “好,好。那我就再订三条,两天后给送到渭泾塘的彩花楼行不?”老鸨喜欢这东西,便开口预定了。 小锦愣了愣,随即应道:“当然行。”说完,轻声嘀咕:“只是跑那么远的路就给您送这两条兜勒,这车钱都不够。” 老鸨听后,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嘀咕给她听得,点了点她的额,笑道:“鬼灵精,这些花我都要了,姑娘们正好每人选着戴,你再给我做五十朵,二十朵大花,十五朵中花,十五朵小花。” 小锦一听,心里头乐开了花,连忙应道:“好,好,只是大姐姐对花样可有要求?” 老鸨眯眼想了想,道:“花样随意,但不能只有一个花色。” “好,好,我姐姐会的花样可多了。那就定下了。” “嗯,定下了!两天后,彩花楼,记着了。蓝衣,数数花,算好了价。”老鸨吩咐。 蓝衣应了一声,上前数过,共计是大花十二朵,小花五朵,中花十六朵,共计二十七文,加上兜勒三文,正好三十文。 “大姐姐,还剩下两朵小花,您买了这么多,就送您吧。”按原来小花一文三朵,还剩下两朵小花,小锦便做了人情送给了老-鸨。 “会做生意,是个机灵鬼儿。”老-鸨乐呵呵收下了,淘了四十文钱给小锦,“给,除了今个买得这些花钱,多余的十文是订金,记着,按时送花来。对了,你是本地的吗?”老-鸨大方地给了定钱,也许是忽然觉得不放心,万一小锦是游商,那这十文钱可就泡汤了。 “我住乌雀村,那是我姐姐、婶子,还有她的儿子、女儿。”小锦知道老-鸨不放心,回头指了指沈家娘子他们。 “原来是乌雀村的,那离渭泾塘更近。行,那我们就等着了。喝粥吧,姑娘们。”老-鸨招呼围着小锦的几个姑娘散了喝粥。 小锦连声谢过,喜笑颜开地拎着空篮子跑回沈家娘子、小娥身边。 第53章 顾客不分贵贱 ps: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晚上六点第二更,以后都是双更,所以格子就不一更二更标明了,没有特殊情况,一更12点,二更18点,若是加更,也就是两更以上,格子会一更、二更、三更……标明,谢谢各位看官支持正版,谢谢。(*^__^*) “婶,姐,我都卖完了,你们瞧,这是多少?三十文,三十文钱呢,加上早上卖得,我们得了六十五文呢!”小锦兴奋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家娘子和小娥的脸色。 待话说完了,小锦才发现小娥满脸的担忧,而沈家娘子则黑沉着脸。依土、依水则是一脸的担心。 没有人回答小锦的话,小锦眨眨眼,不解问道:“你们怎么了?” “小锦,过来。”沈家娘子望了一眼那些个坐在粥摊边喝粥的姑娘,使劲拽着小锦往前走,直到看不见她们了,才压低声音教训道:“你知道她们都是什么人吗?你一个正经人家的丫头,怎么能和她们说话,套近乎?” 小锦看了眼小娥,见她脸色不佳,这才知道原来她和沈家娘子一样,看不起那些姑娘是楼子里的,不禁有些郁结。 “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但是我觉得她们是好人,她们也是我们的客人,买下了我们剩下的花,还预订了五十朵。如果我不和她们说话,怎么能做成这笔买卖。而且,为什么我不能和她们说话?”小锦刚穿越来时还有些犯迷糊,现在她知道若是她不装得幼稚些,早晚遭人怀疑。所以,她装作并不知道这些姑娘是楼子里的,省得沈家娘子等会上纲上线的不放过她。 “啥,她们还订了花?”沈家娘子皱了眉,她不想和青-楼女子做买卖。 “对啊,这是四十文钱。除了卖花的三十文,剩下的十文是订金。”小锦将用帕子包好的四十文钱交给了沈家娘子。 沈家娘子解开帕子数了数,钱数没错,只是这笔生意她要接吗? 小娥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她不是不想说话,主要是她没有立场说话。在她们这个年纪的丫头怎么能说知道那些姑娘是青-楼的呢。她们应该天真烂漫,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唉,小锦。不是婶要说你,只是……算了,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沈家娘子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和小锦解释,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依土,似乎想要他做什么,却终没说出口。 “婶,她们当中领头的说订三条兜勒。二十朵大花,十五朵中花,十五朵小花,两天后送去渭泾塘的彩花楼。若是没按时送去或中途毁约,定金双倍赔付。”小锦看着沈家娘子纠结地瞅来瞅去,估摸她是不想接这个生意。便故意扯谎,说毁约要赔钱,其实也算不上扯谎,虽然老-鸨没说,但既然付了定金。你毁约,自然是要赔的。 沈家娘子没有吭声,毁约赔钱她自然知道,二十文钱她也有。想了想,沈家娘子道:“赔就赔,小锦,你这就去把二十文钱给她们,同她们说这生意我们接不了。” 小锦听了差点背过气去,这沈家娘子也太古板了,不就是和青-楼女子做生意么,至于赔钱也不肯接吗? “为啥呀,婶?好不容易接来得生意,原本有的赚得,现在却宁可赔钱也不接,这是为什么呢?” “小锦,这事婶做主了,这生意接不得。”沈家娘子固执己见。 小锦急了,想要讲道理却又不能讲,嘴唇抖了半天,竟没找到合适的说辞。 “娘,小锦好不容易接来的生意,为啥不做?刚刚你不是还担心这大花、蓝花卖不出去,这会却又不肯接。”依土看着小锦又气又急却又说不上话的样子,忍不住帮着劝说自己娘亲。 “傻哥儿,你知道啥?”沈家娘子和四个孩子说不清楚,看看小锦是不愿去了,只好咬咬牙,自己去了。 小锦拽着沈家娘子的袖子,却没拦住,只好跟着去了,小娥担心小锦一着急又做出什么事来,赶紧跟上去,依土、依水也跟着去了。 待他们走回去后,却发现已经不见了那几位姑娘的身影,看来是喝完粥走了。 “这可怎么办?”沈家娘子一个头两个大了。 “婶,可以去彩花楼找她们呀。”小锦故意说道,对于沈家娘子的不开窍,她有些恼火。 沈家娘子生气说道:“胡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可以去?” 小锦冷冷看了沈家娘子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地儿,婶为啥这般变扭,不肯接这买卖?我爹生前常说,客人不分三六九等,只要我们做得是正当买卖,问心无愧,管他是谁都是客!” 沈家娘子愣了愣,好一会才说道:“你爹教你的?” 小锦点点头。 小娥知道这是小锦为了说服沈家娘子特地搬出爹这个靠山来,用来说教的。 沈家娘子想了一会,叹气道:“罢了罢了,我们只是卖花,只要不犯法,有生意为啥不接?” “娘!你同意接这笔买卖了?”依土欣喜问道。 “嗯。”沈家娘子无奈应了。 “小锦,娘同意了。你可真行,不仅卖了花还接了新生意。”依土赞道。 小锦笑了笑,冲着沈家娘子道了声谢谢。 沈家娘子叹气摇头,看样子也是无奈答应,心里头还是不太情愿。 “回吧,时候不早了,让华叔等久了可不好。”沈家娘子催促道。 “婶,我们再等会行吗?”小娥恳求道。 “咋了?”沈家娘子有些不耐,带着孩子出门就是事儿多。 “我和妹妹求婶先分给我们十文钱,让我们去买些盐米回去,我爹我娘已经很久没吃上盐了。”小娥道。 沈家娘子一听,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陆家的困境。两个孩子赚了钱就立马想到家里,还真是好的。 “瞧我,光顾着生意,竟忘了这事。”沈家娘子淘出二十文钱,给了小娥,说道:“走,我带你们去。” 几人便赶紧去操办开来。 买了两小块粗盐,一斤米,小娥看看只剩下六文钱了。 路过包子铺,小娥同小锦商量着买了三个包子。六文钱也没了。 沈家娘子见小娥买包子带回去,心想着是孩子的心意,想给大根、云霞尝尝鲜,心里头也是高兴。只要两孩子知道孝顺,那大根、云霞就是有福气。 买好了这些回到等车的地方,华叔已经伸长脖子在那等着了。 第54章 极品寡妇 ps: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谢谢章鱼凤梨的平安符、三牛aa的平安符、黎家大少爷的平安符、子伽的平安符、掌上仙人球的平安符、雾冰藜的平安符、倪&邵的平安符、北辰若殇的香囊、群山ting的2个平安符、飞花轻舞的平安符、媚眼空空的桃花扇、 “哎呦,可算是来了。快,快,上车回去,再晚,我家老婆子又该啰嗦了。”华叔看见五人匆匆赶来,还未到跟前,就扯开嗓门吼开了。 “来了,来了,对不住了,华叔,今个送货不顺利。”沈家娘子不住地抱歉道。 “今个我卖鸡蛋倒是顺利,三十个蛋一会儿就没了。”半路上车一起来的香寡妇一直坐在背阴处,见人齐了,这才扭着屁股出来。那个叫翠姑的也跟着走了过来。 沈家娘子几人都没理她,自顾自上了车,而小娥上车前则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华叔,抱歉道:“华爷爷,对不住了,我们耽误了那么久,现在都正午了,也不知您吃了没,这个包子给您。” 华叔愣了愣,他还真没吃午饭。以往都是正午前就赶回去的,他没想到沈家娘子这次会耽搁了一上午,口袋里就装着几人今天坐车付的七文钱,看啥都没舍得买。而他老婆子一般都会给他留饭,现在吃了,那些饭菜就得陈了,所以宁可饿着肚子,也没买啥吃的。 现在,小娥竟然买了包子给他,这让他意外。这可是肉包子呢,两文钱才能买一个,他们这些庄户自个儿吃都不舍得,更何况是买给别人吃的。 “别,别,爷不饿,你带回去给你爹娘吃。”华叔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接过。 “爷,这就是给您买的,爹娘的我带着呢。让您等得过了午间,我们都过意不去。只是我们没赚几个钱,只给您买了一个包子。您别嫌弃就是。”小娥以为华叔嫌少。赶紧解释道。 “说啥呢,傻孩子,你能想到给爷买包子。爷这心里头,心里头,唉,我都不知道说啥了,谢了啊,娥丫头。”华叔很感动,接过包子,拍了拍小娥的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快上车吧。我们回了。”华叔只能说这句了。 小娥爬上车,瞅见沈家娘子正对她笑,便也笑了笑,挨着小锦坐稳。 车子动了,香寡妇却盯着小娥手里的油纸包不安分了。 “丫头,这次卖了多少花呢。还有钱买包子?”香寡妇馋着脸问道。 小娥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倒是小锦有些耐不住,没好气说道:“卖了多少也不关你的事。” “呦,多大的丫头,就知道刻薄人了。长大了当心没男人要。”香寡妇扁着嘴说道。 “婶既然不刻薄。那为啥也没男人要?”小锦可不是好惹的主,来得路上她听翠姑打趣说这香寡妇是不是看上卖糖粥的小哥了,猜测家里可能没个男人,不然别人也不敢这么开玩笑呀。 香寡妇却以为小锦知道她是寡妇,拐着弯说她克夫,顿时恼了,龇牙指着小锦骂道:“小蹄子,看我不替你爹娘教训你!” 说着,手便伸向了小锦的脸。 “使不得。”翠姑慌忙去拦,抓住香寡妇伸出去的那只手喊道。 “这婶子,你咋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呢?再说了我家的孩子用得上你管吗?”沈家娘子见香寡妇动手,颇有些恼,扶着车板子转过身去喊了几句。 翠姑也接口:“就是就是,丫头的娘还在呢,你管个哪门子孩子。”之前,沈家娘子默认了这四个孩子都是她的,所以翠姑她们也就当孩子是她的。 香寡妇狠狠地瞪了眼沈家娘子,收回了手,嘴里却嘟囔道:“母猪生崽,生那么多,还都是丫头片子。” 小锦听了,肺都气炸了,直起脖子正想骂人,却被沈家娘子阻了。 小娥也示意她别惹事,小锦只好硬把火气压了下去。 香寡妇见没人搭理她,以为大伙儿都怕她,得意洋洋地嘀咕:“有些人就是没那个福气,生了多少个还是丫头,到时候生不出来,还不是得给相公娶小妾。会生有个屁用。”香寡妇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想到她身后的依土已经气红了脸。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也不怕别人笑话你。”翠姑听不下去了,她有些后悔今天和这个香寡妇一起到镇上卖鸡蛋了。原想着跟着她能卖个好价钱,却不想鸡蛋还是一文钱一个卖的,钱没多赚,却惹了一身骚。这香寡妇见模样周正,衣着稍显体面的男人就要勾搭,让她一个姑娘家羞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又和人家小丫头过不去,真是太不要脸了。 “啥,你说啥,你还管老娘,要不是老娘带着你,你今个能那么快把鸡蛋给卖了吗?老娘没让你分钱给我就算不错了,你还敢说老娘?” 翠姑被她一说,火气也上来了,回嘴道:“你有啥功劳要我分钱给你,没你,鸡蛋不还是一文一个?再说卖得快,你不就是抛媚眼,扭屁股么,我只看见你引了一窝男人在那瞧,却没买半个鸡蛋,你还鼻眼朝天了。” “你个破烂货,敢这么说老娘,老娘撕了你。”香寡妇伸手捏住翠姑的脸,想要撕她的嘴。 “安生点,别吵吵了,摔下车去,我老汉可不管。”华叔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了,要不是为了车钱,他还真不愿意搭这个香寡妇。 这寡妇娘们见了男人就勾引,见了女人就针对,每次都让他头疼。 车子一个颠簸,香寡妇的屁股颠地生疼,这才松了手,安分坐好了。 谁知安静没多久,忽然又鬼叫起来:“哎呀,小蹄子,把你的脏手拿开。”边说边扯自己的衣裳。 小锦吓了一跳,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的手按在了香寡妇的衣摆上。 香寡妇扯过衣摆,嫌恶地拍了拍,嘴里骂道:“不干不净的小蹄子,弄脏了我的衣服,看我不撕了你的衣服赔。” 小锦皱了皱眉,回道:“也不知道是谁嘴巴一直不干不净的。” 香寡妇扬手便是一巴掌。 小锦没想到香寡妇真能动手,所以没能躲开这巴掌,脆响过后,脸上便红了一片。 “你敢打我?”“你怎么打人啊?”“小锦,你咋样了?”“快停车!” 顿时,车上乱作一团。 “咋了?你个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小蹄子,老娘代你爹娘教训你,怎么了?”香寡妇横着脖子吼道,丝毫不怕车上的几个人,可见以往在自个村里也是蛮横惯了。 第55章 左手一袋米右手两包子 ps: 今天第一更,求订阅,求支持正版。谢谢大家,么么哒。 还没等小锦回嘴发火,忽然一声惨叫,香寡妇不知咋地就摔下车去了。车子正赶过一条烂泥路,香寡妇掉下车后便是一屁股坐在了烂泥地里。 “哎呦,哎呦……”香寡妇扶着腰直哼哼。 华叔停了车,回头看了香寡妇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哈笑了。 车上的人也都笑了。 “依土,快坐回来。”沈家娘子趁着香寡妇还没爬起来,赶紧拉过爬到车子中央的依土回来。 原来是依土气不过,偷偷爬到香寡妇身后坐下,用一双脚朝她后背蹬了一脚,把她给踹下车去了。 小锦一手捂着脸,一手又伸出了大拇指。 这次依土没脸红,探身拿开小锦捂着脸的手,说道:“给我瞅瞅,打成啥样了?” 入眼的是白嫩的小脸上分明的红肿。 “没事,回去拿热水敷敷就好了。”小锦见依土已经替她报了仇,气也消了大半。 依土细细看看,确实只是红肿,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心里头不知为何,就觉得不痛快,觉得自己刚刚踹得还太轻,他应该再踹得重点,让这香寡妇来个狗吃屎。 “喂,我说,你还坐车不?不坐我可走了。”华叔不待见这香寡妇,也不下车去扶,车上其他人刚刚都被她得罪了,自然乐得见她吃点教训,谁也不去扶她。 “坐,坐。”香寡妇原本还想再在地上赖一会,听得华叔说要走了,生怕他们真得将自己扔这,慌慌张张地就爬了起来,带着一屁股的泥泞坐上了车。 沈家娘子担心小锦又被欺负了,便让两个孩子坐到她这边。她坐了过去。 翠姑不想理会香寡妇,便坐到了四个孩子一边去。 如此,车子就有些不平衡,依土便自告奋勇坐到了娘一边。 “刚刚是谁踹得我?”香寡妇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揪出踹她的人。 车上没人吭声。 “是不是你?臭小子!”香寡妇指着依土的鼻子质问道。 依土狠狠瞪着她。 沈家娘子搂过依土,生怕这香寡妇发起疯来将她儿子也打了。 “行了。别吵吵了。刚刚路不好,是你自个儿滑下去的。”华叔为依土解围。 “赶车的,你别偏向这一家子。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我是滑下车去的,还是被人踹下去的,我自个儿会不知道吗?” “你坐不坐车,不坐就给我下去!”华叔恼了。 “我给了车钱的,你还能赶我不成?” “你看我能不能!”华叔忽然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打了响,这让香寡妇心里一跳,打了寒。看看周围人冷着脸,这才噤了声,知道要再闹下去,还真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终于消停了,沈家娘子心里头轻叹。 待到了河头村,香寡妇和翠姑下了车。 翠姑头也不回。提着篮子就往村里走,独留下香寡妇一瘸一拐地在后面跟着。走了两步,依土看她忽然回头,冲着车上的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忍不住也瞪了她一眼。 终于。小娥他们回到了村里。 过了乌雀桥,华叔赶着车回去了,沈家娘子寻了棵大树,坐到庇荫的地方,掏出今个赚得钱,将十文钱给了小娥。 “小娥,小锦,这是今天赚得钱,之前婶给了你们二十文,这十文是剩下的,这钱没含那订金十文,待那买卖成了,我们再分那一笔的。”沈家娘子解释道。 小娥却没要。“婶,我们就分那二十文,这通草的钱,车钱都是您给出的,算上这些,我们分个二十文也就行了,何况平日里你给我们的还少吗?” 沈家娘子却不肯,硬要小娥收下:“别提平日里的那些,平日里乡里乡亲的谁还没个苦难的时候。你说我帮了你们,你们爹娘帮了我也不少。至于那通草的钱,到最后再算也不晚,到时你再给婶就行了。” 小娥、小锦住在陆家也没多少日子,所以沈家娘子所谓的陆家夫妇也帮了她不少,他们都只当客套话听着,小娥还是不肯要。 “婶,即便不算平日里的,也要不了这么多。既然婶要算份子,我们就算清楚吧,总不能多拿了婶的。”小娥算了算,这次她们收了七十五文,除去十文订钱,还有六十五文。如此她们能分得三十二文半钱,除去沈家娘子给她们的二十文,还有十二文半钱,再除去坐车的两文,吃糖糕的一文,吃馄饨的四文,还剩下五文半钱。 “婶,这五文钱我们拿了,剩下都是您的份子。”小娥数了沈家娘子手中的五文,便将剩下的五文留在了娘子手心里。 “你这孩子,咋算得那么细呢。车钱、饭钱都算婶的,这钱你们拿去用。”沈家娘子还是想要将钱塞给小娥。 “不要,不要。婶,我们回了。”小娥推开沈家娘子的手,拎起装着米、盐的袋子,拉着拿着包子的小锦就往家跑。 “唉,唉,你这俩孩子。”沈家娘子没去追,感叹了两声,拉着依土、依水也回了。、 “娘,我们回来了。”小锦一到院门外就喊开了,那感觉让小娥一阵感动,她似乎有了家的感觉。 “小娥、小锦,你们回来了呀!咋现在才回,吃过午饭没,灶上还给你们留着饭呢。你们热不?渴不?要么先喝口水?”霞婶听见小锦的声,赶紧儿就出来迎了。一看两个丫头额上冒汗,用袖子给两人擦了汗,又心疼两人没吃饭,又担心两人受了暑,着急地模样让小娥、小锦都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娘,我们吃过了,我们吃了油炸糖糕,还吃了馄饨,一点都不饿。”小娥看着霞婶又黄又瘦的脸,呈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老相。心里头一阵难受。 “娘,瞧,这是啥!”小锦把手中的油纸包递给了霞婶。 霞婶接过打开,看着色白面柔的包子,顿时愣住了。 “娘。有点冷了。放锅里热下就能吃。”小娥笑嘻嘻说道。 “这是哪来得?”霞婶看着包子,是又惊又喜。 “当然是买来的。我和姐姐路过包子铺,想着爹娘肯定很久没吃过肉了。就买了三个,一个给你,一个给爹,还有一个给了华老……赶车的华爷。姐姐说让他等了我们半晌,怪不好意思的。”小锦今个高兴,难得叽叽呱呱地和霞婶说那么多话。 霞婶还没反应过来,小娥又将手中的米袋打开,掏出一包东西,打开给霞婶看了。是两小块盐块。 “这是……盐?”霞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娘,你和爹都得吃盐,不然没力气。”小锦认真地说道。想起以前自己的生活那么安逸,盐到处可买,现代人也因为盐吃得多。高脂肪的食物吃得多,使得高血压、高血脂等疾病越来越年轻化,他们哪会想到以前的百姓想吃口盐有多难。 “还有米。”小娥开心说道,“娘,可是精米哦。” 霞婶朝袋子里抓了一把。细滑的白米从指缝中溜下,那久违的手感竟让霞婶含了泪。 “你们这都是哪来的?不,是你们哪来得钱买?”霞婶颤抖着声问道,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震惊。 “娘,是我们今天卖花赚的。”小娥道。 “啥?卖花赚得?沈家娘子给你们的?”霞婶问道。 “恩。”小娥认为没必要再瞒着了,点点头。 “你们咋能要沈家娘子给你们的钱呢?她肯交你们手艺,我们还得谢她哩。今早她还替你们付了车钱。你们这俩孩子,得知道谢呀,咋好意思拿钱。”霞婶说着,接过米、盐、包子就要去沈家还给姚桂兰。 刚站直身子,就见沈家娘子领着依土、依水往家门口走过。 霞婶赶紧叫住他们,“沈家娘子,留步。” 沈家娘子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的三人,扬起嘴角,笑着问道:“霞姑,我知道你要问啥,你呀,是有福气的,得了两个宝贝,你知道不?” “啥宝贝?”霞婶没反应过来。 “就是这俩孩子啊。”沈家娘子推了院门进来。 “嗯?”霞婶还是没反应过来。 “小娥、领着小锦和依土、依水到外面玩会。”沈家娘子见霞婶的反应,估摸着两个孩子没和霞婶说过合作赚钱的事,便让稍大些的小娥带着三个孩子到外面去会,她好和霞婶好好谈谈。 小娥感激地看了沈家娘子一眼,沈家娘子既然愿意亲自和霞婶说这事,自然是好的。沈家娘子的话会让霞婶信服,如此她们也就不用费那么多口舌了。小娥领着小锦、依土、依水出院子去玩了。 “沈家娘子,快坐。”霞婶见沈家娘子支走了几个孩子,明白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沈家娘子放下空篮子,坐在小凳子上,笑盈盈地拉着霞婶挨着坐下,然后说道:“我说你呀,有福气,老天爷送你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是两个宝。” 霞婶眨眨眼,似乎还有点不明白。 沈家娘子拍拍霞婶的手,笑着说道:“你呀,还犯糊涂呢,这几天两个孩子帮着我做通草花,做出了许多新花样,今个去了余记,掌柜的压价,小锦一气之下就建议自个拿市集上卖,结果都卖了,收了七十五钱哩,这还不止,小锦还接了新买卖,有人预定了五十朵,这孩子真是机灵。” 霞婶听说小锦会做买卖,心里头是喜的,可是也不能因为这就和沈家娘子分钱呀。 第56章 亲人才有的态度 ps: 今天第二更奉上。求推荐、求收藏、求订阅。谢谢塑造心灵的平安符、吴千语赠送的和氏璧和粉红票、雪花~飄~飄~的2个平安符、飘过的浪花的平安符、wo嘞个去2个平安符、舞绾铃的平安符、vyan的平安符、群山ting的2个平安符、四叶荷的平安符、夏舞杨花的平安符、子伽的平安符。谢谢! “沈家娘子,不管咋说,这两孩子多亏了你教她们手艺,我和根哥打心里头感激你,可惜家里穷,都交不了学徒钱,这卖花就当交学费了,可不能和你分钱。”霞婶说着就要将米、盐什么的都给沈家娘子。 “哎呀,我说霞姑,你咋听不明白呢,我说得是两个孩子帮我做花,那些个新花样还是小娥教我的呢,若论师父,小娥还是我师父呢,你是想要我交学费给你吗?”霞婶听了还未反应过来,沈家娘子又接着说道:“小娥以前在她亲娘那学过做这个,会得花样也多,手巧得很。小锦这丫头,虽说岁数小,但机灵聪明,胆子也大。有了她们姐妹俩,你和根哥以后的日子不用愁了。这不,第一次去镇上,就买回了盐和米,孩子还孝顺,惦记着给你和根哥,买了包子带回来,她们自个儿都没舍得买个吃。” 霞婶这会子全明白了,敢情是小娥早就会做,帮着沈家娘子一起做呢。 “这,这,没想到俩孩子还真有本事。可是我们家欠你太多了,光药钱就有好些,我们咋能还分钱呢。”霞婶听说两个孩子有本事,自然高兴,但想着这些年欠沈家的,又觉得不好意思分钱。 “别说这话,霞姑。要不是你和根哥,我恐怕早就活不到今日了。”沈家娘子忆及往事。仍心有余悸。 那一年,沈家娘子在沈郎中的帮助下,逃离了前夫的魔爪,她自愿到沈郎中家中服侍,但是那个好赌的男人却在再一次赌输后又找了来,趁着沈郎中不在,要把她抓回去卖了。 那时候,她还没嫁给沈郎中,待在沈家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加上是休弃之身。村里很多人都瞧不起她。 那恶人拽着她的头发拖着走。她一路哀嚎。却无人相救。那时正是傍晚,村里的男人收工回来,村路上走着的都是人,却无人愿意出手相救。甚至有些婆娘还指指点点的,说着风凉话。眼看着要被前夫拖过乌雀桥,姚桂兰攀着桥栏,已做好投河自尽的准备。 这时候,收工回来的陆大根,也就是根叔举着锄头冲了过来,狠狠地朝那恶人挥去,恶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周云霞。也就是霞婶扶着落魄的姚桂兰回了家。 原来霞婶在家中看见那恶人拽着姚桂兰往外走,心知斗不过,而沈郎中又不知去了哪,便撒腿去田里喊来了自己家的男人。 根叔闻讯,扛着锄头飞速就追来了。幸好来得及救下她。那时候她与陆家夫妻并没有什么交情,相反地因为他们穷,时常赊药,她还有些看不惯。直到那一日,她才知道人心并不在穷富上,那些平日里对她笑脸相迎的婆娘此时只知道看好戏。自那日起,她对陆家夫妻的感情便不一样了。而经那日后,沈郎中便娶了她,给了她名正言顺的身份,使得她的前夫不再有胆子来撒泼。 霞婶自然知道沈家娘子说得是啥事,红着脸道:“就那点小事,您还记着。” “那哪是小事,若没你们,何来我桂兰?再说,我生土儿、水儿时,月子里缺人照顾,你日日来照应,一分工钱都不要,这情这恩也是我该还的。”沈家娘子对陆家夫妻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所以,你也不必再跟我客气,这些年,你们盼着有个孩子,现在有了两个孩子,而且一个手巧,一个机灵,这可是老天爷给的两块宝,将来说不定可指着两个孩子过好日子呢!” 霞婶笑了笑,说道:“两个女娃,能指着什么,只盼她们有门手艺,能嫁得好。再好些就是能给小锦招个婿郎,给陆家留个后,如此,我也对得住根哥了。” 沈家娘子安慰道:“放心,这两丫头长得出众,人又聪明,会有好人家的。” 霞婶笑着点点头,这何尝不是她所愿呢? 沈家娘子走出院子,喊着在不远处玩耍的四个孩子。待孩子到了跟前,便领着依土、依水回家了。 而小娥、小锦一进院门,就被霞婶搂进怀里。 霞婶有些激动,搂得有些紧,沈家娘子的话她听进了心里,真心觉得两个孩子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宝贝。 小锦闻到了霞婶身上的一股怪味,许是多日没洗澡的缘故,但她却没有任性地推开,只是放缓了呼吸,这样温暖如母亲般的怀抱,她有多久没体会到了? 霞婶抱了她们一会,然后松开,问道:“沈家娘子啥都告诉我了,你们咋还瞒着娘呢?” 小娥笑着道:“还不是怕您想多了。” 霞婶笑了,“傻孩子,娘能想啥,你们有本事,娘比啥都高兴。快,进屋,喝点水,歇歇。” 小娥和小锦相视一笑,摊开手掌,里面躺着六个铜钱。刚刚她和小锦商量决定,余下的六文钱她们都交给霞婶。 “咋还有钱?”霞婶接过后,简直不敢相信。 “这次我们收了七十五文,十文定钱暂时不分,剩下的六十五文,我们分得了三十二文,我们拿了二十文买盐、买米,买包子,还有六文还了桂兰婶替我们付的车钱和馄饨钱,最后剩得六文,娘就收着。” 霞婶有些愣怔,想说你们赚得钱就由你们收着,但想想毕竟是俩孩子,钱还是得大人掌柜,便收下道:“那娘就先替你们收着。” 收下钱,霞婶便想给两个孩子去烧点水洗把脸,却见小锦左脸庞有些异样的红。 “你脸咋了?小锦。”霞婶伸手抬起小锦的脸,仔细看,发现似乎是被人打了。 “被一个疯女人给打了。”小锦想起那个香寡妇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潘睿婕何时被人这样欺负过。 “啥?疯女人?”霞婶吓了一跳。 “好像是河头村的。听她同村的人都喊她香姐。”小娥道。 “是河头村的人?她干啥打小锦?”霞婶急问,手儿忍不住摸了摸小锦的脸。她出门少,没听过什么“香姐”,但自个家的娃被人打了,自然是心疼。 小娥便将从出发到回来这香寡妇的行径给说了。 “这泼货,竟然撒泼打我们家孩子,我得去他们村问个理去。”霞婶越听越气,这叫香什么的,不仅骂他们家孩子,还动手打人。真欺负他们家没人了。 “娘。您别气了。我们人少,去他们村肯定吃亏,还是等将来有机会了,再收拾她。”小锦劝道。霞婶对她的紧张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从来不曾因为她受了委屈而紧张过,小时候她受伤回家,妈妈只会骂她是惹事精,是坏孩子,想到这,小锦就觉鼻子一酸。 霞婶听了小锦的话,虽然心里头气得不行,但脑子却冷静下来,确实。他们没钱没势,在这乌雀村也是个外姓人,要去河头村讨说法,怕是只会吃亏。 叹口气,霞婶真心觉得自个儿没用。 “娘。别想多了,我和小锦先回屋歇歇了,晚上做顿好的,把包子蒸蒸,我们一家好好吃一顿。”小娥见霞婶面带愧疚,知道她肯定是觉得不能为小锦讨公道,心里头有愧,便劝了几句。 “行,你们快回屋歇歇,等你爹回来我再喊你们。”霞婶赶紧应道。 小娥和小锦这才进屋休息,别说,这一天的奔波还真有些累了,两人躺上床本只想小憩会,却没想到竟沉沉睡去。 霞婶唤醒她们时,天已黑,小娥、小锦拾掇了一下,到了堂屋,才发现屋里破天荒点起了油灯,桌上已摆上了饭。 “丫头,醒了呀,累坏了吧,快吃饭。”正在那揉着腿肚子的根叔见两个孩子从房间里出来,赶紧放下裤腿站起。 “爹,您腿疼?”虽然屋内灯光昏暗,但小娥还是看见了根叔起身前揉腿的举动。 “不疼不疼,在地里站久了,有些累。”根叔随口搪塞,指了指小桌上的饭菜,高兴说道:“我一回家就听你们娘说你们赚了钱,买了米、盐,还给爹娘买了包子,爹真是高兴,高兴。”根叔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昨晚他还误会俩孩子,以为她们贪玩要去镇上,没想到孩子这么有本事,这么小就赚钱养家了。 “爹,高兴就好,我们快吃饭吧。”小娥听了心里头难受,怕自己落泪,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对,吃饭。”根叔揉了揉鼻子,笑了两声。 小娥便走过去准备吃饭。 “咦,锦啊,你咋还站在那,是哪不舒服吗?是不是那婆娘打伤你了?我听你娘说河头村一个婆娘打你了?”根叔先是关心紧张,说到后面已是气愤恼火。 小锦低着头没吭声。 “锦啊,爹知道你委屈,爹娘没本事,要不然也不能听你被人打了却没法子去讨个说法。昨个还误会你,以为你是贪玩,还差点动手打你,爹对不住你呀。”根叔说得动情,听得霞婶、小娥眼眶也红了。 “爹,你的腿是长时间没盐吃才这样的。以后有盐吃,你的腿慢慢就好了。”小锦低沉声说,她刚刚是难过,看着根叔腿成这样却不愿告诉她们而难过。她低着头,是因为她不愿意大家看见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第57章 小锦开始顾家 ps: 今天第一更。偶要推荐、偶要收藏、偶要订阅,各位看官赏点么~~~~(>_<)~~~~ 根叔怔住,情绪一下子从愤怒变成了感动。小锦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任性的丫头,却没想这个丫头竟也这样心细,早看出了自己腿上的毛病。 “爹没事,吃饭,吃饭。”根叔抹了抹眼,伸手去拉小锦。 小锦由着他拉着自己,走到了桌边。 “小娥、小锦,快坐下吃饭。你爹见你们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你们,叫我把饭菜一直热在锅里。”云霞边将一筷子的菜夹进小娥、小锦碗里,一边说着根叔对她们的疼爱。 小娥、小锦“唔”了一声,低头一看,愣住了。 自己碗里除了小半碗白米饭,还有包子,而刚刚霞婶夹进她们碗里的,竟然是鸡蛋。 “娘,怎么会有鸡蛋?”小娥惊呼。 霞婶没回答,只是看着两个孩子笑。 “你娘去凉娃家买的,买了三个呢,又去村里油仔家称了一小碗菜籽油,用上你们买的盐,今天这菜的味儿可香了呢!”根叔乐呵呵说道。 “别光顾着说话,快尝尝,这炒鸡蛋咋样?娘太久没做这些菜了,都不知道怎么做了。”霞婶瞧着她们俩,眼里满是疼爱。 小娥、小锦看着金黄色的鸡蛋,立马就感到嘴里的唾沫丰富起来。 “鸡蛋呀,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土鸡蛋。”小锦想到以前城里人特地到乡下去买土鸡蛋,买来的还不一定是真得,现在这个可绝对货真价实。 “好吃。”小锦塞了一块进嘴里,又香又鲜,好吃极了。 “爱吃就多吃点。”霞婶又给她们每人夹了一筷子。 “你们也吃。”小娥、小锦将碗里的包子夹进霞婶碗里,再将为数不多的炒鸡蛋夹了些到根叔碗里,要霞婶、根叔一起吃。 “蛋我们吃,这包子你和小锦一人一个吃了。”霞婶道。 小娥、小锦知道两人不舍得吃,特地留着这两包子晚上给自己。便伸手拿起,强行塞进根叔、霞婶嘴里,要他们吃。 “爹、娘,这是特地给你们买的,我和小锦在镇上吃过馄饨了,这包子是给你们吃的。你们要不吃,我和小锦就不吃鸡蛋了。”小娥故意嘟起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好,好,我们吃。”霞婶、根叔拗不过。每人拿着包子咬了下去。 虽然这包子不是刚出炉的。里面的葱花经过第二道火已经黄了。但对于长年累月没肉没盐吃的根叔、霞婶来叔这绝对是人间美味。 “爹、娘,好吃吗?”小锦问。 “好吃,好吃。”根叔、霞婶边吃边说,语气中带了点哽咽。 这顿饭吃得简单而又温馨。小锦和根叔昨晚的小摩擦也在这顿饭中消失殆尽。一家人其乐融融,让小锦感到了家的温暖。 第二天,霞婶将剩下的两个鸡蛋煮了,一个给了自己男人,一个留给了小娥和小锦。 小娥和小锦却没要,一定要霞婶吃。 “娘,你的身子最需要补,这个鸡蛋你吃,以后等我和姐姐赚了更多的钱。你和爹每天早上都得吃上一个,这样身体才能好。”小锦将鸡蛋塞进霞婶手中,认真地说。 “娘身子好着呢,你们还小,长身体的时候得吃点好的。”霞婶还想将鸡蛋塞还二人。小锦拉着小娥就跑了,边跑还边喊:“娘,你要是不吃,我和姐姐中饭晚饭都不吃了。” 听着这满含着关心的“威胁”,霞婶的眼泪滴滴答答就下来了。 “小锦,你现在不嫌弃根叔和霞婶了吗?”两人一口气跑到沈家大门口,喘着气,小娥笑眯眯地瞅着小锦问。 “为什么……这么……说,我啥时候嫌弃过他们?”小锦气息未平,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以前不是总说根叔家穷,不愿意住这吗?”小娥道。 “这家是穷啊,要是可以选,我当然不愿意选这样的,可是既然不能选,既然命中注定要在这个家呆着,那我就不能怨天尤人,那样只会饿死、穷死,我们得想办法富起来,让自己吃饱!”小锦认真地说,“我们得自食其力!” 小娥吃惊地看着小锦,一时无法相信。这还是刚刚穿越来的小锦吗?以前的她好吃懒做,任性自私,现在却懂得了自食其力的道理。 迎着小娥的目光,小锦有些失落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人只是个被宠坏了的,什么都不会干的富二代?以前很多人都这么看我,当面奉承我,说我好,背后说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软蛋,只知道靠我妈。” “你是我的妹妹,不,你是我的后人,我怎么会这么看你。以前的你虽然有些任性,但我想是你一时不适应的缘故,就如同我那时也不能适应自己竟然重新活过的事实。”小娥扶住小锦的肩,安慰道。小锦眼里的落寂让她难过,她总觉得小锦以前的生活并不快乐。如果小锦真得是她的第十三代子孙,那么她的第十二代子孙到底对小锦做了什么,他们的生活不是很好很富裕吗?为什么她总能感受到小锦心里头有苦有痛? 正当姐妹二人立于沈家门口谈心时,门咯吱一声开了,原来是沈郎中准备出外巡诊了。 “小娥、小锦,你们来了?怎么站在外头,快进屋吧。你婶一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开工呢。”沈郎中乐呵呵地说道。看来昨个沈家娘子肯定对他说了很多关于生意的事,沈郎中看着二人的目光中满是赞许。 “这就进去了,沈叔好走。”小娥、小锦笑着打了招呼,走进了沈家。 正如沈郎中所说,沈家娘子已经备好了材料,看着被裁好的通草皮和沈家娘子略显疲惫的眼神,小娥估计沈家娘子要么昨晚没睡,要么今早天未亮就起了。 “婶,你肯定没睡好,黑眼圈这么大!”小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忽闪着眼睛问道。 “黑眼圈是啥?”沈家娘子不明白。 “就是你眼睛外面这一圈因为没睡好,变得黑黑的。”小锦解释道。 “哦,呵呵,婶一想到以后要自己做生意了,心里头既高兴,又紧张,竟然睡不着,这不,天没亮就起了,将院子里晾着的通草都给裁了。”沈家娘子揉了揉疲倦的眼。 “婶不必紧张,既然接了生意,我们只要按时交单便成,剩下的花再逢圩日我们去卖,不怕这花卖不出去。”小娥道。 沈家娘子点点头,“我们开始动手吧,先将彩花楼的货做了。” 小娥、小锦点头,几人便动手做起花,而依土照例背了筐子去采药,依水依旧拿着绣框绣花。 小锦本想将自己以前见过的一些花都给画出来做花样的,但是毛笔她用不惯,而且又不能太过显露,惹人怀疑,所以便安安分分地先照着小娥的花样做了。 小娥虽然见识比沈家娘子广些,但前一生也只是在渭泾塘和寿昌镇生活,看过的花样也不多,不过现在暂时是够用了。 看着小娥做得很顺溜,小锦也越来越熟练,沈家娘子便放心将做花的活交给她们,自个儿则翻出一些碎布,缝起了兜勒。由于小锦当时觉得那条兜勒毕竟是旧的,没有朝那个彩花楼的老=鸨开高价,只要了三文,现在才知道一条兜勒少说也要两文到三文,因此她们不仅赚不到,甚至可能赔了。所以,手巧的沈家娘子决定自个动手,翻出碎布自己做兜勒,将成本节省到最小。 沈家娘子不一会儿就做了两条黑色的,一条褐色碎花的,看着还挺不错。 到了交货的时候,沈家娘子本不愿意去那彩花楼,但想想总不能让小锦和小娥两个小丫头自个儿去,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带着两个孩子动身了,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叮嘱一番,要两个丫头,特别是小锦不要与彩花楼的人多说话。 到了渭泾塘,小锦新奇地看着这个显然比寿昌镇要繁华的小镇。这一日不是圩日,所以没有那一日在寿昌镇看到的人来人往,但是一眼望去的商铺和青石铺的宽敞石板路,让人明显感到这里的经济比寿昌镇好。 沈家娘子是第二次来这里,模模糊糊地只记得汇宝斋的方向,至于彩花楼在哪,她还真不知道。看着几个路人走过,她又不好意思问,毕竟一问这彩花楼,保不住对方就想多了。说不准还以为她要将小娥、小锦两个女娃给卖了呢。 华叔停好了车,大声说道:“沈家娘子,老汉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办好事快回呀。” 沈家娘子点点头,拉着两个孩子赶紧往前走,也不管前方道路到底是不是去彩花楼的。她可没敢和华叔说她们今个到渭泾塘是去彩花楼的,人言可畏,村里的人到时还不知怎么传呢。 走了一段路,小娥扯了扯沈家娘子的袖子,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巷子。 “嗯?”沈家娘子不懂小娥的意思。 小娥再指了指巷子里。 沈家娘子走进巷子,立即看到了一座小楼,门匾上写着彩花楼。 沈家娘子跟着沈郎中这些年也认得不少字,所以她认得“彩花楼”三个字。 “还是小娥眼尖。”沈家娘子笑着赞道。 小娥扬了扬嘴角,其实不是她眼尖,而是她在这渭泾塘住了七八年,对这里还是熟悉的。 第58章 是卖花不是卖人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浮萍姐姐的平安符、蓝蓝月皎皎的3个平安符、索阳辰夏的平安符、吉小霞的平安符、千羽千语4个平安符、茉杏七的平安符、花小瘦的平安符、飞花轻舞的香囊、背影923的平安符、乱踩高跟鞋的平安符、大耳郎的平安符以及舞落如梦投的宝贵粉红票。谢谢大家的支持。不过格子还是求推荐、求收藏,求订阅呀…………………… “这门怎么关着?”小锦三人走到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小锦很是奇怪,低声问道。 “她们做得本来就是夜间的生意。”沈家娘子说着皱起了眉,语气里含着鄙夷和不屑。 小锦立即明白过来,确实,青-楼当然是晚上开门的。她竟然忘了这一点。 沈家娘子转头瞧了瞧左右两边,确定没人后深吸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举手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开了门,睁着一双鱼泡眼,透过门缝打量了沈家娘子一番后,才问道:“有啥事?” “那个,那个,这位小哥,我找这里的妈妈。”沈家娘子有些紧张,一紧张就有些结巴。 “嗯?”男子再次打量了沈家娘子一番,随即看到了站在娘子身后的小娥、小锦。 “呦,不错不错,你是来送货的吧,我去喊妈妈。你们进来等着!”男子看完小娥、小锦后,鱼泡眼翻得更大了,笑嘻嘻地很快转身跑进楼。 小锦皱了皱眉,这男人是以为沈家娘子是来卖她们的吧,他所谓的不错不错是指自己吧?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拘谨地立在院中等着。 “瞎嚷嚷什么,不知道老娘晚上得开工吗?吵吵我睡觉。”不一会儿,一个高亢的女声响起,小锦听出这是老-鸨的声音。 “你说这次的货色不错?”老-鸨一边下楼一边问身边的男人。 “恩,恩。这两个丫头看着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将来肯定是美人,吴妈妈,这下发了。”男人谄媚地笑着。 “发-你-娘-的-屁!养着不要钱啊!还不知道要贴多少本钱呢?”吴妈妈爆了粗口,让沈家娘子越发紧张起来,将篮子放下,伸手一边一个搂过小娥、小锦。她们都已经听出这男人误会了,以为沈家娘子是来卖她们的。 “大姐姐,是我。”小锦看到吴妈妈下了楼。赶紧喊了一嗓子。 “嗯?是哪个喊我?”吴妈妈扶着扶手下了最后一台阶。看到了小锦。 “是你这机灵鬼呀。我正想着呢,谁嘴甜,喊我大姐姐。”吴妈妈看到小锦,乐呵呵地就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看见沈家娘子紧紧地搂着小锦。吴妈妈知道这女人是误会了,呵呵一笑道:“这是你娘?” 小锦抬眼看了沈家娘子一眼,摇摇头道:“不是,是婶子。” “哦。我们这不强买强卖的。”吴妈妈随口说道,意在让沈家娘子放松一些,别那么有敌意。 小锦笑了,道:“大姐姐是好人呢。大姐姐,我们是来送货的,你订的货。我们给送来了,你看看中意不?” 沈家娘子听吴妈妈已经摆明说了不强买孩子,心里头的紧张少了些,松开搂着两孩子的手,弯腰提起篮子。揭开盖着的青布道:“吴妈妈,您看看。” 吴妈妈接过,翻看了一番,说道:“嗯,不错,不错。” “还有这兜勒,您看看。”沈家娘子指了指篮子里另外放在边上的小布袋。 吴妈妈拿过打开看了,说道:“都不错。”随即转过头对那男人吩咐道:“阿贵,去叫蓝衣来。” 阿贵应声就去喊了。 不一会儿,楼上右手边的门开了,一披着蓝色锦纱的姑娘走了出来,朝着楼下看了看,看到了小锦,微微笑了笑。 楼下的小锦、小娥、沈家娘子则有些惊呆了。 那一日在寿昌镇的圩日上,小锦看到这个叫蓝衣的姑娘就觉很美,印象很深。今个再看,由于她刚刚睡醒,脸上并未化妆,头发也没有盘起,而是像瀑布一般垂下,加上飘逸的蓝色锦纱,那模样反而越发清新脱俗。 “蓝衣,快下来,这小丫头交货来了。”吴妈妈大声喊着。 “来了来了!”蓝衣沿着走廊快步走到楼梯处,又顺着楼梯走了下来,这一过程,小锦竟然没怎么听见楼梯咯吱咯吱的响声,而刚刚吴妈妈和阿贵下来时,那声响可是重得很。 蓝衣轻盈地走下楼,来到了几人面前。 “妈妈,您是要我点货吗?”蓝衣柔声问道。 “对,楼里就你和蝶雪最懂这些玩意儿,你给瞧瞧,若都是好的,就把剩下的钱给了,上次已经给了十文定钱了。”吴妈妈说完,瞅了瞅小娥、小锦,啧啧赞道:“机灵鬼儿,你和你姐姐还真是标致的小人儿,长大后还指不定得迷死多少男人呢?” 小娥听了,脸刷地就红了,低下头,心里头又羞又气,却又不好发火。 沈家娘子也是一脸的怒色,却是敢怒不敢言。这彩花楼绝对是有背景的,否则一个妓-院开在镇上却能做得风生水起,而且看这叫蓝衣的姑娘,气质颇佳,绝不是一般镇上的妓-院能有的人才。沈家娘子咬着牙,没顶嘴。 小锦眨眨眼,故作不懂问道:“大姐姐,迷死男人有什么用呢?” 吴妈妈呵呵一笑,略略弯下身子,微眯着眼看着小锦的眼,带着一种诱惑的语气说道:“机灵鬼儿,喜欢钱吗?” “喜欢!”小锦毫不犹豫地回道。 “让男人高兴,你就能有钱。”吴妈妈道。 沈家娘子再也忍不住了,将小锦拉到身后,微皱着眉道:“吴妈妈,要是您对这些花满意,就请付了货钱,我们还得赶回去呢。” 吴妈妈直起身子,直视着小锦一会,心想着阿贵说得没错,这两个丫头都是好货色。特别是这小锦,虽然小,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瞧那双眼睛,透着股灵劲,看人时还带着点勾魂的味道,长大后绝对能迷死男人。 小锦看吴妈妈盯着自己瞧得那样子,就知道她是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借着沈家娘子想要保护她得意思,小锦略略往后退了退。将身子躲到沈家娘子身后。收敛了原先的目光。装作害怕的样子怯生生地看着吴妈妈。 小娥见了,走过去拉了小锦的手,轻声对沈家娘子说道:“婶,我带妹妹先出去了。” 沈家娘子点点头。 吴妈妈看着小娥拉着小锦出去。没有阻止,只是目送着两个丫头走出了大门。 “妈妈,数量没错,二十朵大花、十五朵中花、十五朵小花,还有三条兜勒。花儿都是完整的,染色也均匀,没有次品。”蓝衣点好数,向吴妈妈汇报道。 “行,蓝衣。跟我去房里取钱。”说着,吴妈妈扫了有些忐忑不安的沈家娘子一眼,扭着腰肢上楼,蓝衣也跟着去了。 不一会儿,蓝衣取了钱下来。共计是四十一文,由于中花是一文两朵,沈家娘子就按十四朵算了,多余的一朵就送给彩花楼。 沈家娘子接过钱,觉得不对,退回去十文,说道:“蓝衣姑娘,这钱多了,原先吴妈妈已经给了十文定钱,所以只需三十一文。” 蓝衣没有接沈家娘子退回来的钱,浅笑道:“妈妈说,让娘子再做五十朵大花来,要牡丹的花样,颜色要红色、蓝色、紫色、黄色、绿色五种,每种各十朵。妈妈说了,这是定钱。” 沈家娘子愣了愣,没想到吴妈妈又定了花。 虽说她有些不情愿与这些青-楼女子做生意,但是没理由上门的生意不做,到手的钱不赚呀。 愣怔片刻后,沈家娘子缩回了摊着十文钱的手,低声应道:“还是两天后交货吗?” “这不急,总之十天之内交货就好。”蓝衣笑得美,让身为女人的沈家娘子都有些看呆了。 “多谢吴妈妈和蓝衣姑娘了,那我先回了,过几日将货送来。”沈家娘道了谢,转身离去。 蓝衣目送沈家娘子离去,转身上楼,却在楼梯一层拐弯处看见新来没多久的洗衣妇与吴妈妈在说着什么,听得她上楼的脚步声,立即低头噤声不语。 蓝衣慢慢从两人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冲着洗衣妇人问道:“八姑,我昨个换洗下来的那套凤尾裙可洗净晾干了?今晚翁大少爷要来,这裙子是他送的,每次他来我都得穿着。” 洗衣妇人慌忙抬头,颧骨高耸,眼睛细小,看人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此人正是拐卖小娥、小锦的八姑。 八姑谄笑着回道:“蓝衣姑娘,已经晾干了,我过会子就给您送上去。” 蓝衣又瞥了她一眼,这才转身扶着楼把手上楼去了。 看着蓝衣缓缓上了楼,八姑又和吴妈妈嘀咕开了。 蓝衣看着是上楼了,但却在拐弯处逗留着。吴妈妈和八姑虽然放低了声,但是两人原先皆是大嗓门,故而即便是压低了声音,蓝衣仔细听着还是能听出一些端倪来。 蓝衣听得吴妈妈惊呼:“你说啥,是真得?” 八姑道:“我哪有胆子骗您呀,契子还在我手上呢。” “她们真是贱籍?”吴妈妈再问。 “是,绝对是。我男人亲自去办的,还能有错?”八姑道。 然后便没了声响。 蓝衣若有所思地望向门外,难道这两个人谈论的是小娥和小锦? 而门外,小娥和小锦正着急地等着沈家娘子出来。 第59章 旧疾复发 ps: 今日第一更。各位看官,手里有推荐票的,给本书投点吧,谢谢啦。 小娥、小锦正焦急等着,就见楼子里出来两个十三四岁的丫头,拿着一束束枯萎的花,扔到外面。一个丫头对另一个丫头说:“这花可真不禁养,才几天呀,又得换新得了。” 另一个道:“可不是,这春夏还好,花儿多,我们得空就可去田间采了,可到了秋冬,上哪采花去,妈妈又不舍得买。” 说着说着,两个小丫头看了眼蹲在门口的小娥、小锦,互相又对视了一眼,问道:“你们是新来的?” 小娥吓了一跳,将小锦挡在身后,着急辩解:“不,不,我们是来送头花的。” “哦。”两个丫头再看了一眼,不再多说,转身进楼了。 小锦虽然对小娥见着两个丫头都那么紧张感到好笑,但是对于小娥不由自由所表现出来对她的保护欲,小锦还是很受用的,她这个老祖宗对她可真是没得说。 “姐姐,你看那些枯萎的花。”小锦指了指那些枯萎的花,心里头忽然有了想法。 “嗯,看见了,怪可惜的。花儿刚摘下来时都好看,可是时间没多久,就成这样了。” “姐姐,要是我们将通草花做成插花,那这些花不是一年四季都能保持着原样了吗?”小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正如穿越前的时代,塑料花就能永远保鲜,永不凋零。 小娥沉思一会,拍手叫好,“小锦,你可真了不得,想到了将通草花做成插花,如此需要插花的人家就不必头疼这花总要凋零了。”小娥想起前世做丫鬟时,也时常为这花瓶里的花要枯萎而头疼。潘美莲时常刁难她,要她去找某个季节根本就没有的花儿来插瓶。找不到就打她。幸好只要潘少爷没有外出求学,就会护着她。一想到这点,小娥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幸福的红晕。 “姐,你想什么呢?脸儿都红了?不会是思春吧?”小锦看着小娥娇羞的模样,大惊小怪地叫道。 “哎呀,你这妮子,总是口无遮拦。”小娥吓得要去捂小锦的嘴,小锦则边躲边笑,正在这时,沈家娘子出来了。 “婶。咋样?顺利吗?”小娥问。 “顺利。瞧。这是吴妈妈给的花钱。”沈家娘子打开荷包给两人看了。 “那就好,我们快回吧,华爷爷一会又得等急了。”小娥道。 “嗯,有个事我得和你们说。吴妈妈又订了五十朵大花,说要牡丹花样的,还要红、蓝、紫、绿、黄四个色。” “那敢情好呀,我们又有生意了。”小娥、小锦都很开心。 “唉,是,是,又有生意了,这次吴妈妈又给了十文定钱。” “好,婶先收着。定钱我们不分。”小娥说道。 “行,定钱我们还是下次交了货再分,这是二十一文钱,你们收着,是合着上次定钱一起的分成。”沈家娘子将二十一文钱递给了小娥、小锦。 小娥接过。算了算,道:“婶,总共四十一文,你给二十文就成。” “哎,不行,上次那半文你们就给减了,这次多给你们半文就当抵了。”沈家娘子不肯收回。 “那好,婶,我们也不争那个了。但这个你拿着,这两文钱,是我们坐车的钱。”小娥硬塞给了沈家娘子两文钱,现在她们能赚钱了,可不能老让沈家娘子付钱。 沈家娘子拗不过二人,只得收了。 回到乌雀村,刚到正午。 下车回去时,小娥、小锦瞅见柳芽儿带着月牙儿正在她们家门外伸长脖子左看右看的,不知在干什么。 “这两丫头是来寻你们的?”沈家娘子也看见了,有些奇怪问道。 小娥点点头,便将柳芽儿、月芽儿前几天来寻她们的事说了。 “这倒怪了,平日里这两丫头眼睛都长脑壳上,村里头除了她们自己大伯家的娃、胡秀才家的娃能瞧得上,其他人她们可不愿多理睬,这会子倒找上门来寻你们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家娘子摇了摇头,不明白这柳芽儿、月牙儿是咋了,但是对方是两个孩子,沈家娘子也没深想,送了小娥、小锦到门口,便回了家。 “你们站这做什么?”小锦没好气地问道。 正费力朝里张望的柳芽儿、月牙儿吓了一跳,回头就见到小娥、小锦姐妹二人没好气地瞪着她们,顿时说话便有些结巴了。柳芽儿紧张回道:“我们、我们……来……来找你们出去耍啊!” “找我们为啥在这鬼鬼祟祟的,喊一声问问我们在不在家不就行了?”小锦质疑。 “小锦妹妹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呢?啥叫鬼鬼祟祟的,我们姐妹来找你们还能叫鬼鬼祟祟的吗?”柳芽儿虽然没读过书,但却在胡秀才混了几天,略懂得一些词句,所以听得懂鬼鬼祟祟这词。 “啥妹妹,妹妹的,我可不是你妹妹。我说话一直就这样,你爱听不听吧。”小锦哼了一声,推开栅栏门进院子。 柳芽儿气得手儿握拳,却硬是忍着没发作。 而月牙儿,大概是来之前受了叮嘱,这会子一改上次的暴脾气,虽然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却没说一个字,只是狠狠地瞪着小锦。 小娥扫了柳芽儿、月牙儿一眼,对于小锦的出言不逊,她没有制止,因为她觉得柳芽儿两姐妹实在是怪得很,她不得不防,所以小锦对她们没好脸色,她懒得管。 两人进了院子,就听身后月牙儿气急败坏地质问她姐姐柳芽儿:“姐姐,为啥我们要这样忍着,她们算哪根葱!” “你忘了爹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柳芽儿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小娥、小锦两姐妹听见了。 “啥大谋小谋的,我就是不明白为啥我们要上门讨气受!”月牙儿说完,气哄哄地就走了。 “啊呀,月牙儿,月牙儿,你走啥呀?”柳芽儿一边唤着自己的妹妹,一边回头看看,见小娥、小锦两姐妹没理她的意思,也只能悻悻走了。 进了屋,似乎没见到人。 心想着霞婶许是送饭给根叔了,小娥、小锦自己舀了水,咕咚咕咚喝了。 “是小娥、小锦吗?”两人刚放下碗,就听房内传来了虚弱的呼唤声。 两人对视一眼,是霞婶的声音,这时间她怎么会在房间里。 赶紧放下碗,进了霞婶的房间,就见霞婶躺在简易的木床上,脸色发白,嘴唇发青,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娘,您这是怎么了?”小娥、小锦吓了一跳,冲上前去,半蹲在床边问道。 “娘没事,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正午了,你们做点啥给你们爹送地里去吧。”霞婶费力地说着,边说边捂住了肚子。 小娥、小锦有些着急,这霞婶是病了吗? “娘?您是怎么了?我去喊郎中给您瞧瞧?”小娥有些着急,她忽然想起当初刚到陆家时看到灶间墙角的药渣,估摸着沈家娘子是旧疾复发了。这些日子,她们见霞婶行动自如,一切如常,就忘了霞婶可能有病的事,这会子见了,心里的一些想法又浮了上来。 “不用不用,忍忍就过去了。娥啊,去做点吃的,给你爹送去,然后你们俩也吃点。”霞婶再一次地吩咐道。 “娘,今个我们又分的了二十一文钱,除去坐车的两文,还有十九文,都给您。”小娥掏出十九文钱来,放进了霞婶的手里。 霞婶听了这个消息,苍白的脸上因为高兴微微有了些人色。 “好,好,我家娥啊、锦啊果然是好样的。”霞婶咧开嘴似乎是想笑,但一阵疼痛袭来,那笑却比哭还要难看了。 “娘,你当真不要紧?”小娥还是不放心。 “不要紧,快去做饭吧。”霞婶说完,闭了闭眼,示意她们按她的吩咐去做,自个捂着肚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 小娥、小锦只好退出了房间,去了灶间。 小娥麻利地淘好米,切好菜,做起了饭,小锦则在一边生火。虽然她弄得蓬头垢面,满脸灰溜溜,黑乎乎的,但是火却烧得很旺,这也是小锦穿越来之后学会的一项技能,对此她很有成就感。 待饭菜做好,小娥扒拉了一碗饭,将一小半的落苏和黄瓜倒在一碗里,再将两个碗放进篮子里用青布遮了,准备去给根叔送饭。 “我给娘盛点。”小锦舀了水,洗了把脸,露出了她又白又嫩的脸。 小娥点点头,嘱咐道:“小锦,你要饿了,可先吃。” 小锦拉着小娥道:“姐,你吃了再去不迟,等你回来饭菜可都凉了。” 小娥道:“正午都快过了,我还是先去给爹送吃的吧。” 说完,挎着篮子出了门。 小锦则盛了饭进了霞婶的房间。 “娘,饭菜做好了,你先吃点?”小锦问。 “没事,你吃,娘吃不下。”霞婶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锦端着碗走到床边,细心问道:“娘是哪儿疼?是胃疼吗?是积食了吗?” 小锦想起上一次自己胃疼是因为对食物的不适应引起的,就心想着是不是霞婶也因为忽然吃上了精细的农产品,胃部不适应了。 “娘真得没事,你快吃了吧。”霞婶勉强笑了。 小锦摇摇头,也没吃,而是将碗筷拿了出去放好,然后飞快跑去了沈家。 第60章 小锦的新点子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千羽千语的平安符、浅笑流澜的平安符、暮雪醉渔的平安符、黎家大少爷的平安符、媚眼空空的香囊、yunluo的平安符、三牛aa的2个平安符、米小七2个平安符、苏若芸的平安符、子伽的平安符、隽眷叶子的平安符、秋落余香的平安符。 拍了拍门,出来开门的是沈家娘子。 “怎么了?小锦?”沈家娘子问。 “婶,我娘好像病了,她肚子疼。”小锦说道。 “唉,看来是老毛病又起了,我给她抓几贴药出来。你快进来坐。”沈家娘子招呼道。 小锦一听沈家娘子知道霞婶得了啥病,连药也知晓,便安下心来,随着进去坐下。 沈家娘子给霞婶抓了药,告诉小锦熬制和服用的方法,然后说道:“小锦,你娘这个病若是不这样歇歇停停,长时间吃着药,是能好的。你叔晚间回来,我让他给你娘瞧瞧去,你先回去熬了药给她吃了吧。” 小锦应声,提着药回家了。 今个天气不好,小锦到家正生起小炉子熬药,忽闻天空响了两声惊雷,不一会儿,雨便哗啦啦下了起来。 小锦在屋子里寻觅了半天,都没见这家里有挡雨的伞或蓑笠,不禁长叹一声,埋头熬药了。 一边熬药,一边望着外面,小锦的心里头惦记着小娥,担心她淋着了雨。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小锦正思忖着要不要到沈家借把伞去迎一迎小娥他们。 正当小锦决定将药熬着,自己去接小娥时,忽然听见门外噼里啪啦地脚步声传进耳里,走出灶间一看,是小娥和根叔跑步回到了家。 “爹。姐,你们回来了?我正准备将火弄小点熬着药,借伞去接你们呢。”小锦出来迎道。 “咋。你娘疼得厉害?”根叔见是小娥来送饭,便问了家里的情况。才知道自家婆娘旧病犯了,心急火燎地就拉着小娥往回走,却遇见了这场雨,两人淋得湿透。 “嗯,娘饭都不肯吃,我便行去请沈叔,他出诊还未回来。沈家娘子说她知道娘的病,便给抓了药。”小锦将刚刚的情况说给了根叔、小娥听。 “对,对,你娘以前犯病就吃这个。可惜我们家穷。吃不起这药,总是要等受不了了才厚着脸皮去赊药喝下。 “爹,以后我和姐姐赚钱,娘的病一定能治好。”小锦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好。你们有这份心,我和你娘就宽心了。”根叔赞道,两个孩子是好的,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自个儿和霞婶。 “你们快去换衣裳吧,别也捂病了。”小锦催促两人。 “好。好。”小娥、根叔赶紧进屋换了衣裳,临进屋前,根叔回头看了小锦一眼,笑了笑。 “爹,你笑啥?”小锦不懂。 “我家小锦越来越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根叔赞道。 小锦一愣,眼眶便红了。 药熬好后,小娥端进屋喂了霞婶喝下,然后三人便吃起了午饭。 饭后,根叔在家照顾着霞婶,小娥、小锦则去了沈家,一是交药钱,二是去做活。 沈家一开始还是不肯收这药钱的,但小娥、小锦执意要给。小娥说道:“婶,这些年,娘欠下的药钱我们都还未还,这新抓的药不能再赊了,这样只会越欠越多,你和叔也得过日子呢。” 沈家娘子最后还是收了这次的药钱,三帖药,十五文钱。但却勾销了以前所有的欠款。 沈郎中又与小娥、小锦交代了一些霞婶的病要注意的事项,两人记在了心上。 小锦基本明白了霞婶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慢性病。这大概也是她无法生育的重大原因。 家有病人,家徒四壁,这药钱确实是一项大开支,怪不得根叔、霞婶一点余钱都没有,看来自己要早些将那做插花的想法付诸实际,不然,就卖头花赚的那点还不够药钱。 小锦拉了拉小娥的袖子,挨着她的耳边提议她将做插花的事拿出来讨论讨论。 小娥看了看沈家娘子,她正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们,不知道她们姐妹二人在嘀咕啥。 “婶,今个我们去彩花楼,小锦看到楼子里的丫头将枯萎的鲜花扔了时有了新的想法,若是能将这通草花做成插花,那在渭泾塘一带我们是首家。”小娥将小锦的想法说了。 沈家娘子听后没有说话,倒是沈郎中,愣了愣道:“小锦,你咋想出这个来?你以前见过?” 小锦摇摇头道:“没啊,我没见过。是刚想出来的。” 沈郎中看着小锦一脸无辜的样子,应该没有扯谎,只是她怎么能想出这个呢,这可是在扬州很时兴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都往繁华的地方去,没有流到他们这些穷乡僻壤来。 沈郎中托着下巴想了想,再看了看小锦,忽然赞道:“小锦,你倒是个做生意的料呢,可惜……”沈郎中赞完后,语气一转没说下去。他是想说可惜小锦是个女娃。 “可惜啥?”小锦却不依了,没得让沈郎中勾起好奇心却又不说下去了。 沈郎中淡淡一笑,“没啥,你这做插花的想法绝妙,只要能做得出来,叔觉得能赚钱。” “相公,你真觉得能赚钱?”沈家娘子难得见丈夫支持她们,顿时兴奋起来。 “嗯,娘子,小锦的想法与扬州董掌柜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不凋不谢的通草花在大户人家那里还是很作兴的。” “真得?小锦真是聪明。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沈家娘子一听这东西竟然还是扬州时兴的,那一定是好东西了,心里头便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看到成品。 看着自家娘子按捺不住的样子,沈郎中宠爱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保持冷静。 沈家娘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和孩子一样兴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小娥、小锦和自己相公。小娥、小锦正低头沉思这花该怎么做。沈郎中则宽厚地对着自己娘子笑了笑,让她不再感到尴尬。 “叔,你刚说这是扬州时兴的东西。那你见过?”小锦问。 沈郎中点点头道:“见过。” 小锦问:“那叔能画出来给我们看看是啥样的吗?” 沈郎中想了想,答应了。 取过纸笔。沈郎中画出了他在扬州见过的通草做的插花。 沈郎中的画工不错,小娥、小锦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一株梅花造型的花样。 “这通草头戴花以扬州万花春最为有名,他们的花不仅受在江浙一带卖得很好,还远销京城,据说还入了宫,深受宫中娘娘们的喜爱。”沈郎中一边画一边介绍着,听得小娥、小锦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来这通草花已经热销到这地步了。 “叔,你咋知道那么多呢?”小锦问道。她好佩服沈郎中,知道这些流行趋势。卖这些饰品可不就得知道流行是什么吗?不然咋能抓住顾客的心? 但小锦这话听在沈郎中耳里却让他晃了神,稍稍停住了笔。片刻后沈郎中才轻声说道:“也是无意中去扬州看到的。” “爹,你还去过扬州?我也想去。”依土显然是不知道他爹去过扬州那样的大地方,兴奋地直嚷嚷。爱玩的依水也跟着喊:“爹,水儿也要去。” 沈郎中放下笔,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僵硬地笑着,“乖,以后有机会爹会带你们去的。” 沈家娘子似乎脸色也不自在,拉过儿子、女儿带着些训斥的口气说道:“别吵吵,让你爹画画。” 小锦狐疑地看着这一家子。为何提到扬州,这沈郎中和沈家娘子的表情这么古怪呢?难道自己刚刚问的话无意中戳中了什么? 小锦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小娥拉着她的袖子直嚷嚷,“小锦,我听了叔的介绍,觉得这不难呢,我们可以先做简单点的插花试试,以后再做复杂的花样。” 没时间细想沈郎中表情的事,小锦收回心神,投入到通草花的制作上来。当务之急是赚钱养家,至于沈家的事,早晚也会知道。小锦这样想着,便仔细看了那副画。画上画得是插在花瓶里的梅花,照小娥所说,从简单的花样入手是对的。 “好,我听姐姐的,做简单的插花花样。”小锦符合道。 “行,我们一样一样来,先做简单的。”沈家娘子也赞同。 “娘,我也想学。”依水再一次发出了学习的呼声,却再一次被沈家娘子喝止了,“你给我学好女红去,过几日琴师也要来了,你得给我好好学琴。” 依水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一丁点都不想学琴。 “水儿乖,你娘也是为你好,好好学,那琴师虽然不是渭泾塘最好的,但琴艺不错,以前是翁家小姐的琴师。”沈郎中抱起依水,宠爱地抱她坐在大腿上劝慰道。 小娥听到翁家,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这让小锦心生同情,伸手搂了搂小娥的肩。 小娥会意,感激地扭头冲她笑了笑。 依水终于在父亲的劝慰下不哭了,但也不想听她娘亲的,去一旁绣花,而是趴在桌边看着小娥、小锦和自己母亲在那尝试新花样。 沈郎中见这个他帮不上忙,便拉着依土去灶间拣败酱草了。 这几日,依土采了不少的败酱草,就等着拣干净做沤败酱草分发给村民呢。 一家人加上小娥、小锦就这样忙碌开来,直到晚饭时候,在三人的琢磨、尝试、改良下,第一枝桃花状的通草插花诞生了。 第61章 坑爹的换亲 ps: 今日第一更,求订阅。亲们有推荐票的给投点呀,谢谢啦。 “婶,有花瓶吗?我们插着试试?”小锦建议道。 沈家娘子赶紧进屋,将自己屋子里案几上摆得一个细长花瓶拿了出来。 小娥将做好的桃花插了进去,花枝有些短,所以插进花瓶后,整枝花都没了下去。但这没什么大关系,毕竟每家的花瓶不一样,到时做长一些,矮一些的花瓶就可以剪枝插。 “虽然短了些,但看着不错。”沈家娘子欣赏着自己刚一起做出的新品,自认为不错。 “嗯,我也觉得好看,不上色也觉得好看。”依水一旁欣赏赞道。 “多做一些,插满了就更好看了。”小锦道。 “对,我们就动手多做些。”沈家娘子说着,便又取过工具做起来。 “这次我们要将树枝做长些,这样不管买客的花瓶是高是矮,都能自个儿剪枝。”小娥建议。 “对,对,姐姐说得对,做长些,买客家的花瓶要是矮瓶的,也可以自己剪枝。”小锦赞同。 沈家娘子也觉得小娥说得有道理,几人忘了时辰,又动手做了起来。 不一会儿,新的三株桃花做好了。 沈家娘子、小娥、小锦看着越做越好的插花,心里头高兴,兴致也越来越高,压根也不觉得饿,直到沈郎中点起了油灯,她们才赫然发现天已经渐黑了。 “小娥、小锦,你爹刚来问过呢,我说你们还在忙着,他就走了。”沈郎中对小娥、小锦说道。 “啊呀,我们都忘了时辰了,得回去做饭去了。”小娥惊呼。霞婶还病着呢。她们在这一忙就那么些时候,竟忘了给爹娘做饭。 “快回吧。我竟也忘了吃饭,相公。我这就去做饭。”沈家娘子也很不好意思,自己做事竟然把相公和孩子扔在了一边。这可不是贤惠的妻子该做的。 “无妨无妨,你们忙着干活,我们晚些吃饭没什么。”沈郎中善解人意地说着。 小娥、小锦帮着沈家娘子收拾了刚刚摆了一桌的材料,然后飞奔回家,一进屋就见霞婶坐在堂前正和根叔说着话,一见两人回来了,赶紧进灶间去端菜。 “娘。你咋不在屋里歇着。都怪我,忘了时辰。”小娥一边抱歉一边跟着进灶间端菜。 “傻孩子,说啥呢,你们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忙活。倒是爹娘,没啥用,让你们这么小就得到外面抛头露面的干活。”霞婶说到这个有愧。 “娘,别这么说,要不是你们收留我。还不知咋样呢?”小娥端着菜出去了。 一家人吃着饭,根叔往小娥、小锦碗里夹了黄瓜,然后扒拉了两口饭,盯着小娥、小锦细细嚼着,似乎有什么事想说。 “爹。是有什么事吗?”小娥问。 根叔看了霞婶一眼,咽下饭道:“云霞,你和孩子们说说吧。” 霞婶为难地看了两人一眼,没敢说,推给根叔道:“还是你说吧。” “呵呵,爹、娘,啥事呢?还你推我我推你的。”小娥忍不住笑了。 小锦也奇怪地看看二人,不知道他们想说啥。 最后,根叔放下碗筷,看着小娥道:“小娥,今个下午你们去沈家干活,华叔来过了。” 小娥看着根叔,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娥啊,你是知道的,当初华叔想让你给阿牛做待年媳,我和你娘都觉得不合适。今个他过来,说想将板子换给我们,我和你娘商议着……华叔也是个实诚人,你去了不会受委屈。” “啥意思?什么将板子换给我们?板子是什么?”小锦一时没听懂。 “板子是华叔的第二个孙子。他的意思是把板子换给我们家做上门婿,小娥换给他们家做待年媳。”根叔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小娥、小锦的反应。 小娥沉着脸,低着头,默默听着这些。 小锦肺都气炸了,她本想先让小娥表达自己的意思,但看看小娥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心知小娥老实,遇事都是不争不抢的,只知道受着。 “啪”,小锦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用力之猛,震得手儿生疼。 “搞了半天,你们还是想将我姐姐给那华老头的傻孙子做童养媳?你们口口声声当我们是女儿,可是亲生爹娘能做出卖女儿的事吗?我和我姐姐在这家里哪里做得不好了?我们卖力地赚钱养家,赚钱给娘治病,你们竟然还想着要卖了我姐?”小锦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她拿袖子擦了擦,深吸口气,不让自己再掉眼泪。 “锦啊,别怪你爹,你爹也是没法子,都是娘不好,是娘不能生养。若娘能给你爹生个男娃,也不至于委屈小娥去换亲。”霞婶看着小娥低着头,小锦气得小脸发红,心里头也心疼,伸出手想要搂过小锦。 “别假惺惺的,你们收养我和姐姐,根本就是别有用心,亏我们还感激你们,掏心掏肺地对你们好,你们竟然狠心将我姐姐配给个傻子!我真是瞎了眼,把你们当我亲爹亲妈般去关心,可是你们呢,只当我们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小锦越想越伤心,她可是真心待根叔、霞婶,拿他们当亲人看,却没想他们最终还是想要算计自个姐妹两个。 “锦,锦,你别这么说,你爹和我真是没法子……你要怪就怪我……”霞婶其实非常不舍得将小娥换出去,这两个丫头她一个都不舍得,可是谁叫她没本事生娃呢?这些年,她男人不就是想要个后吗?现在华叔愿意将孙子给他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是华叔家的长孙阿牛脑子不好使,以他们家的情况,也不至于要换亲。她又急又愧,心思百转,竟没有觉出小锦刚刚说得话已不像个八岁孩子能说出的。 小锦看着霞婶的可怜样,想问儿子当真就那么重要吗?想想还是没说出口,在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绝对是根深蒂固的,她问了也白问。 “爹、娘,你们对我和妹妹有恩,我们打心眼里感激你们,但这事,我不能答应。”一直低着头的小娥忽然抬起头,坚定地回绝了根叔。虽然她知道根叔和霞婶肯定是商量好了,此时和她们说只是通报一声,并不是问她们的意见,但是她还是要说出自己的意思。前一世,她就是什么都不说,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若是当年她与潘少爷说了自己的心事,说不定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世,她的婚姻不能再由人摆布。 “娥,听话,其实阿牛虽然脑子不活络,但却老实,从不惹事,他爹娘也都是好脾气,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对于小锦的反应,根叔想到了,所以他早就想好以沉默应付,小锦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发一通火也就没事了。却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娥竟然公然提出不同意,这让他有些意外。他原想着小娥即便心里头不情愿,却不会说出来,待他和云霞好好劝劝也就成了。毕竟,都是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想法。 “不,不管他华家是琼楼玉宇还是草窝狗窝我都不会答应。”小娥坚持。 小锦见小娥已经表明了态度,立马支持道:“说得对,不管他华老头家是金山银山还是珠宝满窝,我姐姐都不去,还有那个板子,管他是方板子、长板子,我也不要!” 根叔黑着脸,霞婶苦着脸。 “爹娘,你们好好想想,留着我和小锦不比你换那板子过来差。以我们俩的手艺正是能赚钱的时候,赚了钱给娘治好了病,再给你生个娃,不是就有后了吗?不管怎样,自个的娃不都比外面的强?”小娥试图劝服两人。 霞婶脸儿微红,根叔低着头没吭声。由于气氛紧张压抑,他们竟然都没意识到小娥、小锦刚刚的表现已经不像是孩子的表现了。小娥的冷静沉着,小锦的据理力争,都不是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 “爹娘,你们好好想想,我和小锦出去走走。”说着,小娥拉起小锦准备出去透透气。 “天晚了,你们还出去做啥?”根叔沉声阻止,他有些担心两个孩子跑了。 “好,我们不出去,我们进屋。”小娥明白了根叔的担心,便拉着小锦进了自己的房间,顺势合上了薄薄的木板门。 根叔家穷,这房门钉得又稀又薄,小娥、小锦进屋后,就立于门后想听听根叔、霞婶准备怎么着。 “根哥,我想就算了吧,两孩子都还小,她们既然不情愿,也别强着来。”霞婶心软了,她本来就不舍得两个孩子,这会子见两个孩子反应强烈,就改了主意。 “胡说,两个孩子懂啥?我这也是为她们好哩。虽然现在她们有点手艺能赚点钱,但毕竟是女娃,迟早要嫁人,总是抛头露脸有啥好?早点去华叔家,小娥也就不用受累,而我们家有个男娃,也能帮衬着做农活,小锦也不必到外面去讨生计。”根叔呵斥着自己的女人,说着自己的打算。 “可是阿牛他毕竟是个……傻子!”霞婶身为女人,自然明白嫁给个傻子的苦。 “只要身体好,人实在,傻点怕啥?若是阿牛不傻,华叔舍得将板子给我们家?”根叔看来是铁了心要换亲了。 站在房门后的小娥、小锦听着听着,双手不由地越拉越紧。 第62章 房门一把锁 ps: 今日二更求订阅。谢谢西林葳蕤的平安符、大非小文的平安符、门前买菜的老奶奶的平安符。依旧求推荐、收藏、订阅,依旧熊抱各位,o(n_n)o哈哈~ 根叔转过头瞅了瞅小娥、小锦的房门,似乎是沉思了一会,然后转过头,对霞婶说道:“云霞,啥都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明个我去请华叔过来,把两孩子的事给定了。” “根哥,明天就定,太快了吧?两孩子都不情愿,还是再合计合计吧?”霞婶没想到她男人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而且明天就办,越发觉得不忍心。 “什么快?都这么些年了,我们陆家都没个后。当年我爹忍痛把祖宗留下的田地卖了给我娶媳妇,还不是因为担心陆家绝了后?结果呢?卖了田地,娶了你,这些年也没下个蛋,你叫我死后咋去见我爹,咋去见我陆家的列祖列宗?”根叔瞪着霞婶吼道。 霞婶低着头抹眼泪,说起这事,她是理亏,谁叫她没本事生个一男半女的呢?所以对于小娥、小锦的事她只能默认了。 小娥、小锦在屋子里也听得真真的。看来,根叔是铁了心要将她们换亲留后,这下子,两人真有些慌了。 “逃吗?”小锦轻声问道。 小娥咬着唇没回答,逃?她们能逃到哪里去? “吃饭,吃饭!”她们听见根叔在外头喊了两声,估计是故意喊给她们二人听得。 “两孩子还没吃呢!”这是霞婶的声音。 沉寂了一会,根叔低沉的声音传进耳中,“给两孩子留点,等会给她们送屋里去。” 接下来,便听不见太大的响动,估计根叔、霞婶在吃饭了。 小娥、小锦坐到床上。合计着该怎么办。 “我们吃他们家一口饭,就要被卖去做童养媳,这都是些什么人?枉我把他们当亲人看!”小锦埋怨。 “唉。我们毕竟不是他们亲生,何况。在乡间卖儿卖女是常有的事,何况只是个换亲!”小娥叹了口气,在她看来,根叔的思想和做法都属正常,她所想得只是如何避过这场亲事。 小锦却很难接受。她长期接受的教育和现代人的思想都无法让她接受这样的事。虽然在书上看过说古时候人的一些专制行为,但真遇上了,还真是无法坦然。 “姐。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晚上趁着他们睡了,我们逃吧?”小锦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祖宗嫁给个傻子,更不想自己嫁给什么板子。虽然不是要他们立马成亲。但一旦换亲成功了,恐怕再想逃就不容易了。 “逃?我们能逃到哪去?别说我们俩现在是孩子的身量骨,就算我们现在是成年人,我们逃出去也是没有出路的,甚至连个安身的地儿都找不着。”小娥对逃跑这条路一点都不看好。她生在这个时代,长在这个时代,自然很明白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的命运,不管逃到哪,只要她们是女人。终是逃不出命运的黑手,想到这一点,小娥差点又绝望了,她忽然觉得老天爷为何要她重生,为什么不让她就此死了不再受活世的罪。 小锦朝着小小的窗子看去,里外都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想想以前离家出走的经历,好歹那个时代有灯,有街道,有交通工具,虽然那次也吓得半死,但是却不似这次,看着只有无尽的黑暗,总也找不着方向。 “是啊,逃去哪呢?”小锦也有些绝望了,想起跨出这个屋子,迎接她们的只有铺天盖地的黑夜以及不知去哪的迷茫,小锦就觉得心里头有些发颤。 黑暗和无望,谁都害怕。 “我们求救吧?”小娥建议。 “求谁?” “沈家。陆家和沈家关系一向不错,沈家对陆家又有恩,上一次不就是沈家说服陆家收养我们的吗?也许这次也能行。”小娥觉得当下沈家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 “有道理。那我们等他们睡下了就去沈家求助。”小锦赞同。 两人就这样说定了,却低估了根叔的智商。 霞婶吃过饭,便将两碗饭菜端进了小娥、小锦的房内,两人赌气不吃,霞婶叹着气将饭菜放在了房内的小板凳上,本想劝两句的,却见两个孩子背对着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当夜深人静,小娥、小锦估摸根叔、霞婶睡着后,便准备摸黑去沈家求助,却没想在拉动房门时,才发现,房门从外面锁住了。 “该死的,他们竟然把我们关在了屋里!”小锦气愤地踹了一脚门。 小娥呆呆地立着,她竟然忘了锁门这一招。是啊,根叔怎么会那么傻,任凭她们呆在屋子里,若是她们跑了,他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姐,我看我们只有明天一早趁着依土去林子里采药,透过窗子喊他帮忙这招了。”小锦提议。 “依土能行?”小娥显然对依土不太信任。 “这有啥不行的,我们只要他去把他爹娘喊来就行。”小锦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若是明天运气好,沈郎中出诊时从我们屋门口过,那我们把握就更大了。若是沈郎中不往这边走,至少依土明天都是往这边走的,我们可以求助他。” 小娥没有再提出异议,毕竟,这时候,也没别的法子了。 “行,那我们今晚不能睡太沉,依土每天去采药都是赶早的,晚了可就错过了。”小娥提醒。 “放心吧,今个出了这事,能不能睡着都难说呢?”小锦难得地长叹了口气。 一夜果然难以入眠。 天刚亮,一直没有入睡的小娥、小锦就听见隔壁根叔、霞婶起床的声响。又过了好一会,根叔便去地里干活去了。 “娘,娘。”小娥趴在门上喊了两声。 “哎,娥啊,是不是饿了?娘给你们盛粥。”霞婶隔着门回应着。 “娘,你给开开,我和妹妹不跑,我们出去喝粥。”小娥试图让霞婶给开门。 霞婶为难道:“娥啊,别怪娘,不是爹娘心狠,你爹也是为了陆家有个后。这门啊,我不能给你们开,你们等会,我去给你们盛粥去。” 霞婶说着便走开了,徒留下小娥空喊了两声娘。 霞婶盛了粥,走到院子里,从小小的窗格子里递进去。 小娥接过,再次恳求道:“娘,我和小锦不跑,你就放我们出去吧。” 霞婶不忍心看着小娥可怜巴巴的样子,握着小娥攀在窗格子上的手,劝道:“小娥,想开些,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糟,阿牛虽然傻,但人却老实,华叔夫妻也是好人,你去了不会受委屈的。” 小娥抽出了手,转过头看了看小锦,将粥递给小锦,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娘,你去忙吧,我们喝粥了。” 霞婶知道小娥、小锦还在气头上,说什么她们都是听不进的,只得转身走了。 小娥、小锦一边喝着粥,一边注视着窗外,依土是她们唯一的机会了,她们可不能错过。 要说这陆家穷,还真是穷到家了,连个像样的窗户都没有,这土墙上就是个木框子,大概是为了防盗,又横竖钉了几根木头,顶多只能塞个小碗。话说这家其实有啥可偷的。 这窗平日里也没用纸糊,逢个下雨天只能用块破板子架着挡挡,对此,小锦曾想着再赚了钱要给这窗修修,和其他人家一样做个窗扇子,刮风下雨就可以关上了。 现在,还是省省吧,这陆家压根没把自己当成一家子,自个儿是自作多情呢。 小锦自嘲地笑笑,呼呼喝了口粥。 “依土来了。”小娥忽然惊呼,把粥碗搁在身边的小凳子上。 小锦也赶紧放下粥碗,扶着窗格子大叫:“依土、依土,沈依土!” 依土背着筐子认真地走着路,似乎没有听见有人喊他。 “依土、依土、依土……”两姐妹帮着一起喊起来,依土终于听见了。同时,也惊动了霞婶。 霞婶慌忙跑出来,挡到窗前面。 “婶,我好像听见小娥、小锦在叫我。”依土站在栅栏外朝里望,却见霞婶靠在一堵墙上,没见到小娥、小锦。 “没,没,你听错了。”霞婶有些紧张说道,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因为小锦正伸出手使劲地推她的背。 “不会啊,我听得真切呢。”依土奇怪地瞅着霞婶。 “依土,依土!我们在屋子里呢。”小锦大声叫着,然后示意小娥也帮着推霞婶。 霞婶急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马上堵上两个孩子的嘴。 “婶,出啥事了呢?我听见小娥、小锦的声了。”依土虽然是个孩子,但也觉出不对来,走到院门前,推开就进了院子。 “土哥儿,你去忙你的,小娥、小锦是贪玩,想找你耍呢。”霞婶掩饰。 “她们哪会找我耍,她们得和娘一起做通草花呢。”依土才不信。 霞婶尴尬笑笑,说道:“所以婶才不让她们出来找你,婶得让她们去帮你娘做花。” “是这样吗?”依土毕竟是个孩子,听着霞婶所说也是合理,竟没有怀疑。 “沈依土,你个笨蛋,快去喊你爹娘来救我们!”小锦用尽力气吼着。 “啥?小锦,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去喊我爹。”依土以为小锦生病了才会喊他救命,慌得就要往外跑。 第63章 华老头来了 ps: 今日第一更。 “别去别去,土哥儿,小娥、小锦没病呢!你可别去喊你爹娘。”霞婶慌得走前几步拉着依土的手臂想要阻止他,如此,小娥、小锦就能透过窗子看到依土了。 “依土,快去请你爹娘过来,我爹要把我们换给华爷爷啦!”小娥大声喊着。 “啊!婶,你要把小娥、小锦给阿牛哥做待年媳吗?”华叔曾有意要小娥做阿牛待年媳的事他是知道的,所以小娥一说要换给华爷爷他立马想到这事,只是他思想简单,误以为小锦也要被送去给华爷爷做待年媳了。 “不是,不是,土哥儿,你别瞎想,快去采药吧。”霞婶急了,顾不上礼数,直往外推着依土。 依土瞅了瞅趴在窗子上可怜巴巴看着他的小娥、小锦,瞪了霞婶一眼,背着筐子就往回跑。 “啊呀,土哥儿,别去和你娘说!”霞婶急得直叫。 可是依土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霞婶回头看了一眼趴在窗格子上的小娥、小锦,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不一会儿,沈家娘子和沈郎中都来了。今个巧得很,沈郎中没有出门巡诊,听了依土说陆家要把两孩子换给华叔,都急坏了,赶紧就过来了。 “霞姑,本来这是你的家事,我和相公不该管得,可是当初我们不就是不忍心这两孩子吗?现在你咋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呀?”沈家娘子一来到陆家,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开始做起了说客。 “沈家娘子,你也知道,我嫁到陆家这么些年,都没能给根哥生个一男半女的,我这心里头有愧呀。”霞婶说着就抹开了泪。 “你糊涂呀!”沈家娘子拍了拍霞婶的手臂。加重语气道:“你也不想想,这两孩子还小,要说配人。至少还有个五六年的。好货不怕等,你先养着。过个五六年还指不定有更好的人家来提亲呢,你现在就把她们给配人了,可就啥指望都没了!再退一步说,这两孩子都好,这么小就能赚钱养家,多养几年你们也不亏呀!” 霞婶拿着袖子抹泪擦鼻,好一会儿才说:“沈家娘子。我也不瞒你,我是真舍不得这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是真好,虽然才来这家几天,却能赚钱养家。还给我买药,照顾着我和根哥,凭心而论,我不愿把孩子给那华叔,也不想要他们家的板子。” “那不就成了。那你干嘛还关着两个丫头?”沈家娘子指了指房门。 “可是根哥铁了心要换亲,我说啥都没用啊,我一说不换亲,他就跟我闹,说我不会下蛋还敢啰嗦。”霞婶叹气。她心里头也苦。大根待她不赖,这些年也没因为她不能生休了她,可是随着年纪增大,大根现在一说这事就对她发脾气,没个孩子是他们心里的刺。 “大根心里有魔障,就想着有个后,其它的事就想不明白了。这样,我去地里寻他,好好劝劝,你先把两孩子放了。”沈郎中开口了。 霞婶一听沈郎中愿意去劝,自然高兴,可是说到开门放孩子,她还是有些顾虑,这孩子要是跑了,那大根可真不能饶了她。 “放心,有我在呢,孩子跑不了。”沈家娘子拍胸脯保证。 “好,好。”霞婶答应了,打开了锁。 小娥、小锦得了自由,冲出了房门就扑到了沈家娘子怀里。 不知怎的,两个都觉得委屈,莫名地就掉起了泪。 “乖,乖,别哭,婶给你们做主。”沈家娘子心疼地给她们擦了泪。 霞婶也心疼,伸手想要拉过两孩子抱抱她们,却被她们避开了,这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乖妮子,你们娘是疼你们的,她也不舍得把你们拿去换亲了,可她能咋地,她有她的难处,你们可不能怪她!”沈家娘子也看出这两孩子对霞婶的生分,拉着两人的手劝道。 小娥身为这个时代的女人自然是明白霞婶的难处,何况从昨晚霞婶的反对和今天与沈家娘子的对话中她都能感到霞婶是无心将她们换亲的,只是迫于不会生育的无奈,在家里没有说话的份。 “婶,我们没怪爹娘,只是希望他们能明白,我们是把这里当成我们自己的家,我们只想努力让这个家好起来。现在我和妹妹都还小,不愿意那么早离家,不愿彼此分开,我们希望他们能让我们多留几年。”小娥认认真真地说着,说得沈家娘子连连点头,霞婶不住抹泪。 “你们呀,还不如个孩子。总是办些糊涂事。有几个孩子能有小娥、小锦乖巧?村里这么大的孩子每天都只知道玩呢,哪个会主动赚钱养家?唉,你们呀……”沈家娘子又数落了霞婶一顿。 霞婶无话可说,只想着沈郎中能把大根给劝通了。 小锦一直站那冷冷看着,现在她学乖了,不该她说话的时候她忍着不说,否则让她开口她就想骂人,她可没姐姐,不,老祖宗的好品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还和人家讲道理。 “小锦,不难过了,等会你叔劝了你爹,这事就过了。你爹、你娘虽然这次办了件糊涂事,但他们心是好的。”沈家娘子看出了小锦的便扭,便劝了两句。 小锦“唔”了一声,没多说。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沈家娘子调和着气氛。 “婶,你吃过天光了吗?”小娥忽然想到刚急匆匆地把沈家夫妇请来,说不定早饭还没吃呢。 “吃了吃了,刚吃完正刷碗呢,就听土儿心急火燎地在院子里叫救小锦,我们还以为小锦得啥急病了呢?”沈家娘子说完瞅了瞅小锦,让小锦不解其意。 “都是我们家不好,让娘子费心了。我去烧水,来了这些时候,连热水也没喝上一口,瞧我这脑袋。”霞婶拍了拍头,不顾沈家娘子的阻拦,去灶间烧水了。 堂屋里只剩下了小娥、小锦和沈家娘子。 沈家娘子看看俩孩子,心里头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她来劝说,一是不忍心两孩子这么早就给配了人,她自己当年不就是啥都不知道,由着家里给配了个烂赌鬼,差点毁了,所以她是不主张早早把孩子配了的。二是这两孩子有点本事,一个手巧,只要想到就能做到,一个心巧,只要做到就能卖掉,她还指着两个孩子帮着赚点钱呢。今个依水的琴师就要来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要是小娥配给了华家,那就是华家的人了,那点手艺可不就给了华家?华老爷子恐怕就是这两次看到小娥、小锦跟着去卖花,估摸着两孩子学到了自己做花的手艺,才又打起了这如意算盘吧?连二孙子都舍得配给陆家做赘婿,可见华老头是深信这两孩子将来是能持家的。 “多谢婶。”小娥忽然跪下,让沈家娘子和小锦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呀,快起来。”沈家娘子吓了一跳,赶紧地将小娥扶起来。 “婶一次次救我们,帮我们,小娥无以为报,只能给你磕头。”小娥不起来,给沈家娘子磕了个头。 “哎呀,哎呀,傻孩子,婶不要你们报答,快起来。”沈家娘子用力拉起了小娥,替她拍净了跪脏了的膝盖。 小锦扶着小娥,心里头五味杂陈。她没有下跪的习惯,骨子里的傲气也不允许她下跪,可她对沈家娘子也如小娥一样的感激,确实,没她,她和小娥恐怕已经被别有用心的人祸害了。 “小锦也谢谢婶。”小锦说道。沈家娘子摸了摸俩孩子的头,怜爱说道:“你们都是乖妮子,婶喜欢你们。” 小娥、小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屋外响起了华叔的声音,“云霞、大根在吗?” 小娥、小锦心咯噔一下,沈家娘子的脸色也变得沉起来。 霞婶赶紧出门去迎,就见华叔领着两个少年走进了院子。 “哎呀,华叔,您咋来了?这是阿牛和板子?都长这么高了?快进屋坐。”霞婶看着华叔领着两个孩子来,就有了不好的感觉。 “快叫人!”华叔推了板子一把。 “婶。”板子闷着声喊了。 阿牛却一直低着头没做声。 “哎,哎,板子乖,进屋坐吧。”霞婶瞅了瞅阿牛和板子,虽然不愿意他们这会子到家来,但还是招呼他们进屋去坐。 “哟,沈家娘子也在呀?”华叔见了沈家娘子坐在堂前,便觉不妙,上次他想让小娥给做待年媳,本是有八成把握的,却没想后来陆家收养了这两个小丫头,事后他也琢磨出来估计是沈家使得绊子,但由于他华家一向与沈家不错,沈郎中医术好,心地好,他没必要挑明了事,将两家关系给弄僵了,所以那事他也就让它过去了。可今个来定亲,进门就见沈家娘子在,心里头既感到不妙也感到了不快。难道这沈家就一定要插手这事吗?这是故意和他华家过不去呢! 第64章 举家吃白饭 ps: 今日第二更。清明节,大家去扫墓了么?谢谢yunluo、浈旖沢、大耳郎、子伽、vyan、四叶荷、无名的斯为特、释家传人的平安符,谢谢媚眼空空的桃花扇,谢谢大家。 沈家娘子看着华叔的眼神就知道他对自个儿三番两次坏他的事有想法,但权量轻重,还是觉得不能任由着华叔将两个孩子占为己用。 “华叔,这两孩子不是帮着我做花吗?今个一时没过来,我就过来瞅瞅。”沈家娘子随口扯了个理由。 “嗯,嗯,难得娘子喜欢这两孩子,将手艺教给她们。”华叔对小娥、小锦学手艺还是很满意的,自从那次小娥给他买了肉包子,他就想着这做花肯定赚钱,才一次呢,这小娥、小锦就有钱买包子了。所以,回来后他和婆娘商量了一下,决定将二孙子板子拿来换亲。大孙子阿牛不管咋样,都是长子嫡孙,自然是不舍得的,何况阿牛虽说有点傻,但干活是好手,身子也好。板子就不一样了,脾气差,又懒,只知道和村里的痞子们混,让他到穷家吃点苦头也好。 沈家娘子笑笑,“是这两个孩子聪明。对了,华叔,你怎么来了?这是阿牛和板子?都这么大了?”沈家娘子瞅了瞅两个少年。阿牛长得很高,很壮,真得如同牛,但是却低着头,呆呆地站在华叔身后,板子又白又瘦,看着还算机灵,但眼神却飘忽不定,给人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快叫婶!”华叔推了板子一把。 “婶!”板子叫了。 “哎,板子今年也十三了吧?”沈家娘子问道。 板子转着脑袋瞅着这个家,没有回答沈家娘子的话,或许他压根没有听见。 “恩。十三了呢。”华叔替他回答了,顺手敲了一下板子的脑袋。 板子吃痛,摸着脑袋瞪了他爷爷一眼。 小娥、小锦看着板子的样子。心里不住地摇头。 “沈家娘子、华叔,喝水。别嫌弃,家里头没有茶。”霞婶有些羞愧地端上了两碗刚烧的热水。 “有口水喝就成,都是乡里乡亲的,家里的情况谁不知道呀。云霞,大根不在?”华叔看看这屋子里都是女人,心里头就有点没底。 “一早就去地里了。”霞婶道。 “大根呀,是个勤快人。昨个本来说好这时候来把孩子的事合计合计的,就这么一会子功夫要去地里转转。云霞,以后让板子帮着大根干点农活,他也能轻松点。”华叔趁机将板子推了出来。这家里除了穷,也没个劳力。小娥、小锦即便有手艺那也是没力气的女娃,这农家光靠买粮是过不了日子的,最终还是得自个会种地。 华叔的话确实说到了霞婶的痛处,他们家没田没地也没劳力。 “爷。我不要到这个家,这家也太破了。”板子显然已被告知要将他给陆家做赘婿的事,所以一到陆家他就打量起来,最终断定这个家没有半点油水可捞。 “胡说,庄户家不都是这样吗?”华叔又敲了一下板子的头。 “我没胡说。村里村长、二胡子、胡秀才家都不是这样,呶,他们沈家不也是青砖瓦房吗?”板子反驳。 “兔崽子,想要住青砖瓦房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华叔又连敲了几下板子的脑袋。 “哎呦、哎呦,别打我!”板子痛得哇哇叫。 小锦心中冷笑,就这样的货色还想给自己做老公,华老头是老糊涂了吧!不过还算这货有自知之明,既然他也不情愿,那就让他闹,赶紧把这事闹黄了。 “兔崽子,你要是再胡说,当心我敲烂你的脑袋。”说完,华叔哼了两声。 板子捂着头站到墙边,不做声了。 “华叔,孩子还小,不用这样。”霞婶见华叔当着面教训板子,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劝了。 “别理他,这兔崽子,被他娘宠坏了。”华叔说着瞪了板子一眼,伸手拉了拉阿牛,让他坐下。 阿牛低着头坐下了。 “阿牛,要喝水不?婶家也没啥吃食,委屈你了呀。”霞婶瞅着一直低头不语的阿牛,心里头越发不舍得将小娥给他了,只盼沈郎中能见着大根,将他劝服了。 “阿牛,这就是小娥,你瞅瞅!”华叔不客气地指了指小娥,让自己的孙子瞅瞅。 阿牛抬起了头,看了小娥一眼,很快又垂下了脑袋。 就这一眼的功夫,小娥、小锦已经看到了阿牛的面貌,长相比板子周正,从外形上看并不差也没有想象中傻子流鼻涕、傻乎乎的样子,只是眼神呆滞些。 “阿牛,你要喝水不?”霞婶见华叔让阿牛看看小娥,似乎这事已经定了似得,心里头便有些紧张。慌乱间又问了阿牛一遍要水喝不? 阿牛低着头没做声。 “阿牛,你婶子问你话哩。”华叔轻轻推了推阿牛。 阿牛这才抬起头,呆呆地看了霞婶一眼,摇摇头,然后又低下了脑袋。 小锦无语了,这阿牛难道是个哑巴不成,从进来到现在就没吭过一声,看来还真是个傻的。 “霞姑,既然华叔来你家有事,我就先走了,等会儿事办完了,可得让小娥、小锦过来,我还等着她们干活呢。”沈家娘子此时也不好再呆着了,她与华叔也不想有所间隙,便起身准备走了,临走时没忘了使劲握了握霞婶的手,意欲她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行,行,过会子我就让小娥、小锦过去做活。”霞婶连声答应,她当然清楚沈家娘子的意思。 沈家娘子又与华叔打了招呼,这才缓缓离去。 之后,几人便陷入了沉默中。 小锦看了一眼挨着墙无精打采站着的板子,忽然心生一计,走到霞婶跟前,问道:“娘,你的药可熬了?” 霞婶没想到小锦还会关心自己。摸了摸小锦的头,摇摇头道:“还没有。” “娘,你可得按时吃药。不然再犯病了可怎么好?沈叔说了,只要您按时吃药。过了三五年的,病就好了。”小锦说完后,似有似无地扫了板子和华叔一眼。 “唉……”霞婶叹了口气,没接话。这药要按时服用,她哪会不知道,只是家徒四壁,没钱买罢了。 “娘。你也不必担心钱的事,以后有板子哥在,爹的负担就轻了,我们可以再去租个一亩地。让板子哥种上稻子,如此,说不准到了秋收时,我们家就能有余粮了,到时候再卖掉就能换上药钱。”小锦天真地说道。 小娥开始不明白小锦为啥要与霞婶说这些个话。听到这话,她有些琢磨出小锦的意思了。小锦是想逼急了板子,让他提出反对意见呢。这个板子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若是吓唬吓唬说不准真能爆发,如此这事黄了也怪不得她们家。 想明白这点后。小娥也凑起了热闹,对霞婶说道:“恩,是呀,娘,板子哥有力气,地里的活以后都可交给他,等卖了余粮您的药钱就有着落了。” 小锦赞许地看了眼小娥,看来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她家老祖宗这么快就弄明白了她的意思,和她一唱一和起来。 “嗯,娘,虽然糙米割嗓子,但你的病要紧,我们吃点糙米没事。”小锦说着还用手摸了摸喉咙,咽了咽口水,表现出难以下咽的样子。 霞婶不太明白这两孩子是咋了,这说得都是啥,咋摸不着边际,但又觉得两个孩子不似随口说得这些,便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们说着。 板子瞪着她们,越听脸越白,听到最后吃糙米的时候,竟也摸了摸脖子。糙米,他还是在前两年战乱时吃过,那感觉至今让他难忘,他可不愿吃这个。何况,刚刚这两个丫头说啥?再租一亩地给他种,当他是牛吗?一亩地,会要了他的命的。 华叔皱了皱眉,他知道大根家穷,但到底到什么地步,他不是很清楚,特别是云霞有病吃药的事,他可真不知道。这家里有个病人那可就是无底洞了,不知道这云霞是啥病,能不能治?刚听小锦说得吃三五年,看来是拖人的病呀! “云霞,你身子咋了?”华叔明是关切,暗地是打探打探。 “唉,还不是虚症?”霞婶对自己的病自然是羞于启齿,所以含糊其辞,这让华叔听起来更觉霞婶病得不轻,要不然这家怎会穷成这样?村里头虽然富裕的不多,但吃糙米的基本没有,可见霞婶家有多穷。 板子毕竟年少,沉不住气了,大声叫道:“爷,我不到这家来,我不吃糙米,更不种地。我不要到这家来!” “兔崽子,喊什么喊,这轮不到你喊!”华叔瞅了瞅霞婶,有些不自在,嘴里骂着自己的孙子,眼里的犹豫没逃过众人的眼。 “爷,待板子哥到我们家,我姐去了你们家,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吧?”小锦开始装天真。 华叔点点头:“对的。” 小锦歪着脑袋,朝着霞婶道:“那娘,以后我们就到华爷爷家吃饭吧,小锦也不想吃糙米。” 不等霞婶说话,小娥眨眨眼,接口道:“恩,以后我们就都到华爷爷家吃白米饭。” 霞婶尴尬地瞅瞅华叔,嗔怒道:“两个傻妮子,说啥呢,咋能到华爷爷家吃饭。” 小锦扑闪扑闪两下眼睛,娇声问道:“华爷爷说我们是一家人了呀?一家人为啥不能一块吃饭?”说完,转向华叔问道:“华爷爷,你说对吗?我们是不是一家子?” 华叔抽动嘴角,一时竟不知怎么说才好。 第65章 完胜华老头 ps: 今日第一更。 正当华叔不知咋说好时,板子冲到大家跟前,吼道:“爷,我还是不是你亲孙子,凭啥让我给这个破烂家做上门婿?家里还有个药罐子,你是要我饿死穷死吗?” 霞婶闻言黑了脸,这板子也太没教养了。 小娥看了眼小锦,小锦正捂着嘴,似乎很惊恐,但她看到了小锦眉眼边的笑意。 “板子哥,你怎么能骂我娘是药罐子,我不要你到我们家,你走你走。”小锦先是捂着嘴,然后扑过去敲打板子,边打边带着哭腔喊。 板子气恼地抓过小锦的手就把她甩到了一边。 “啊!”小锦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锦。”霞婶、小娥同时惊呼,扑上去扶起小锦。 “板子,你做什么呢!”华叔见板子惹事,起身对着板子就是一脚。 板子被踹到了地上,怨恨地盯着他爷爷,歪过头去没吭声。 “小锦,你没啥事吧?”小娥急坏了,上上下下地摸着小锦的身上,想看看摔伤了没。 “华叔,既然我们家穷,也就不留您了,您要教训孙子,就请回去教吧。”霞婶本就不想换亲,今个见了阿牛、板子两个,一个呆气,一个任性,心里头就更不喜欢了,现在板子出言不逊,还打了小锦,她再不下逐客令,那华家真要当他们陆家没人了。 “姐,我没事。我装得。”小锦用极轻的声音对小娥说道。 小娥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刚刚板子使得力道不大,小锦不该摔成这样,听她这么一说,明白过来小锦这是故意摔得这么夸张。好将事情激化。 “云霞,板子我会教训他的,小锦没事吧。”华叔一边是对板子的行为感到丢脸。一边对自己草率的决定有些后悔。他现在有些后悔提出换亲的事了,原来是想把小娥弄过来。给自己家多个赚钱的生计,却不想陆家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糟糕。若是与这样的人家结亲,恐怕到时候少不了隔三差五地前来讨米讨粮的。 霞婶没搭理他,蹲下身将小锦扶了起来。 “锦,没摔疼吧?娘给瞅瞅。”霞婶拍着小锦身上的灰尘,心疼得要命。 小锦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娘。我怕板子哥,他好凶,还会打人,我们不要他来我们家了。好不好?” 霞婶听得心里头难受,搂着小锦差点就哭了。 “这是咋了?”根叔一到家就见到这么一副场面。 “大根,你回来了啊!”华叔见大根回来了,松了口气。这一家之主回来了,有些事就好说了。 “华叔。您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想趁早去地里看看苗呢,到了半晌您过来,我就正好回来。没想您这么早就来了,还好我也提早回来,不然可让您好等。”根叔带着些歉意说道。 “没事没事。”华叔现在觉得很不自在。他一早来本想早点把两家孩子的事给定了,可是他现在悔了,不想结这门亲了,却又说不出口,所以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这是板子吧?咋跌地上了,快起来。”根叔伸手去拉板子,却被板子打开了手。 华叔一边吼道:“兔崽子,看我回去收拾你!”一边不好意思地对根叔说道,“大根,真对不住呀,板子这孩子就是欠揍。我回去好好教他。” “这是咋了?”根叔不明白。 “爹,板子哥骂娘是药罐子,还打了妹妹。”小娥适时地告了状。 根叔没有立即发作,而是黑沉着脸看了看板子,这就是要给他们家的板子?瘦不拉几,脸上没啥血色,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咋,刚还骂人、打人?这能成他们家的赘婿吗?将来能对他和云霞好吗?根叔心思百转,想起了沈郎中的话。 他在地里,沈郎中寻来,劝了他不少,说得最多的就是养儿不孝,似同养狼。现在他收养的两个闺女都是好的,若是招来的上门婿品性不好,那他们一家可就不得安生了。 一路回来,他对沈郎中只说再想想,现在进了家门,看到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他还真有些怕招进一只狼来。 板子见小娥告状,侧头狠狠瞪着她,骂道:“丫头片子,我有说错吗?这个老的就是药罐子,你们小的都是破罐子,想要我给你们家种地,门都没有!” “板子!”华叔赶紧一把拽起板子,冲着阿牛喊:“阿牛,把你弟带出来,别让他在这咋咋呼呼的。” 阿牛抬起头,呆滞地看了一眼自己爷爷,上前伸手想要抓着板子的胳膊。 “不用你,傻子!”板子骂了自己哥哥一句,甩了甩手,跑出了陆家。 “兔崽子,你上哪啊?”华叔急得大叫。 “大根啊,孩子的事就再说吧。我家这兔崽子不争气,我先去把他追回来。”华叔眼看板子跑远了,赶紧与大根说了两句,便拉着阿牛去追了。 阿牛木然地跟着自己爷爷去了。 根叔看着跑出去的三个人,再回头看看屋里头哭哭啼啼的三个人,拍了下大腿,叹了口气,蹲在了院子里。 “根哥,孩子的事就算了吧。沈郎中可找到你?”霞婶让小娥安抚小锦,自个儿到院子里劝她男人了。 “来找了,他说得有道理,我刚看到板子,还不如我们家两闺女一根脚趾头。再看那阿牛,咋那么木啊,被自己弟弟骂傻子都不吭声。唉!”根叔抱着脑袋叹气。 “那……这事就算了吧?”霞婶试探问。 根叔吃力地站起来,回头看了看两个丫头,又重重叹口气说:“再说吧,这事。” 小娥、小锦开心地互相瞅着笑了。 此事之后,虽然生活如常,但小娥、小锦与陆家夫妇之间却又了嫌隙,特别是小锦爱恨分明,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若是没事,都不愿呆在家里。根叔、霞婶想尽办法想讨好两个孩子,却终没能恢复以前的状态。 而小娥、小锦与沈家娘子做得第一批插花在寿昌镇的下一个圩日里卖了个好价钱。两百枝花,一般的桃花、梅花一文钱一枝,大些的月季、芍药整枝两文钱,加上头花、兜勒什么的,共卖了近四百文钱。小娥、小锦分了一半,买了米、面、盐、肉,还买了三只小鸡仔,准备着在家里养着,等鸡仔长大了,就能下蛋了。 而彩花楼的五十朵花,小娥、小锦准备着过两日给送去,因为她们算好了日子,寿昌镇的圩日和渭泾塘的圩日相差两天,也就是寿昌镇的圩日过后两天就是渭泾塘的圩日,如此,她们正好赶着圩日去卖花,顺便去送货。反正当初说了有了十日之期,她们不必担心超过日子。 看着家里头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根叔心里头就越发有些愧疚,总是想法设法地想要亲近两个孩子,但两孩子似乎都不领情,这让他很着急。 对于霞婶,小娥、小锦倒没生分,霞婶心里头的苦她们理解,现在她们一心只想快些将霞婶的病治好了,若是能生个娃,那么她们觉得也就不亏欠他们陆家的收留。 这一日,小娥、小锦在沈家做好了明日要去渭泾塘圩日上卖的花。趁着天色还早,就想到在村子里走走,在这乌雀村生活也有些日子了,她们忙于生计,除了第一天在村子里溜达过,她们还没正式的认识过这个村子。 姐妹二人边走边聊,转眼走到了乌雀桥。如今,她们对这桥可不陌生了,这是进村出村最快捷的通道,据说原来这桥咋也修不成功,后来村长的爹做了个梦,再修就成功了,为此,村长的爹受了县衙的嘉奖,村长就被村民拥护起来当了村长。 小娥对这些事不敢兴趣,小锦倒是爱听,常常一边做活,一边央求沈家娘子给她们讲各种趣事。这几天,小锦把周边的村落都弄清楚了。乌雀村、河底村、河头村、方家村、周家村、大夫第村、恩深村、千泉村都属于渭泾塘镇,而相邻的寿昌镇所属的是耕读村、木车村、苦田村,因为区域与人口的关系,渭泾塘镇的经济要比寿昌镇好很多,而寿昌镇、渭泾塘镇同在苏州的北边,渭泾塘靠苏州更近一些,各方面便越发胜出寿昌镇。 小锦也弄清楚了当初她们逃出的八姑家是寿昌镇的耕读村,由于耕读村位于寿昌镇镇中,所以条件不错,也就是说小娥、小锦是从寿昌镇逃出来,然后到了与两镇交接的乌雀村。 知道所在地是属于苏州后,小锦越发确定小娥是自己的老祖宗没错,因为她知道她们家祖籍是江苏苏州,后来因为生意需要才迁往浙江。 小娥、小锦正在桥上聊着天,忽然听到了马蹄声,不一会儿,一辆单马拉的马车出现在两人眼前,黑楠木的车身,雕梁画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车子。 马车朝着这边驶来,小娥、小锦赶紧下了桥,立到一边避开。 车窗帘子随风而动,车内的人随意一瞥。 小娥、小锦目送马车驶过,车子却忽然在两人面前停住了。 第66章 偷偷地去拿 ps: 今日第二更。因用得是自动上传,各位亲的支持明天感谢,谢谢。 小娥、小锦愣愣地看着马车,不明白为何它停下了?难道是不认识路要问路吗? 马车车门开了,从里面伸出一个梳着荷花发髻的脑袋,上面戴着的两朵蓝色通草花让小锦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们卖给彩花楼的。 果然,当那位姑娘下车来正脸朝着她们时,两人立马认出了是彩花楼的蓝衣姑娘。 “姐姐,你怎么来这了?是来取货的吗?”这笔生意之前是小锦寻来的,和蓝衣也比较熟,便先开了口。 蓝衣笑笑,慢慢走上前来,半蹲着身子瞅着两姐妹道:“不,我是回渭泾塘往这过,竟在桥边瞅见了你们,便下来与你们说说话。” 小锦笑了,说道:“姐姐,你们咋不走官道呢?” 蓝衣道:“车夫说往这边有小路,近。” “哦,你是出去玩吗?车上只有你一个人?”小锦问。 蓝衣摇摇:“还有人。”但是却没有细说。 看来是出台了。小锦想到了现代社会的一个词汇。蓝衣可能是被客人带出去了,所以不便多说。 “那姐姐快赶路回去吧。”小娥总觉得不能和楼子里的人走得太近。 蓝衣瞅了瞅小娥,笑道:“你们姐妹还真是一对璧人。你们是出生在这村子里的吗?” “不是,我们是……”小锦正欲回答,却觉背后衣摆被小娥扯了扯,她明白小娥是让她别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锦还是闭了嘴。 只是,如此。却有些不礼貌。 “姐姐,我们爹娘都是这个村的呢。”小娥接口,答案模棱两可。 “哦?这样就好。那我走了。”蓝衣再次看了看姐妹二人。转身想要走了。 但转身后似乎想了想,又转头道:“你们可认得八姑?” 小娥、小锦皆是一僵。 “不认得呢。”小娥生硬地回道。 蓝衣再次笑了。小娥、小锦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在风月场上混得女子却擅长的不就是察言观色吗? “蓝衣,说完了吗?”正当三人说话时,车上忽然下来一穿青色袍子的男子,冲着蓝衣喊道。 小娥、小锦闻声看去,小娥倒退了一步。 “大哥!”小娥轻声低喃。 “什么?”小锦狐疑地看了看小娥。 小娥顿觉自己失态,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就来了。”蓝衣转过头去回道。又转回来对小娥、小锦说道:“不认得最好,你们小孩子可要小心,八姑的男人是做诱口生意的,每拐来一个孩子他都会到官府里办过贱籍。如此,这被拐来的孩子可就只能为奴为婢。” 说完这些,蓝衣不再逗留,走到青衣男子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由他扶着自己上车了。 小娥此时已经完全愣住了,只是呆怔着看着蓝衣和那男人上车。 马车沿着村道驶走了。 “姐,你怎么了?”小锦推了推小娥。 小娥回过神来,但看着小锦的眼神还是有些茫然。 “刚刚那个男子是翁家的大少爷。”小娥低语。 “翁家大少爷?这么说是你原先的夫君的大哥?怪不得刚刚我好像听你叫了声大哥。”小锦道。 “是的,我当时有些意外。没想到见到了翁家人,所以一时失态。”小娥有些羞愧。 “翁家对你的伤害,当然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忘记。”小锦安慰道。小娥对翁家的恐惧和排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听到都会觉得害怕,看来这翁家人对姐姐一点都不好,要不然也不会惨死了。小锦想到这一点,就握紧了拳,想要去翁家为姐姐出口气。 小娥淡淡一笑,说道:“今生今世我可不想再进翁家了。” 小锦拍了拍她的背,道:“没事,没事,有我陪着你,这辈子我们肯定不禁翁家门。” 小娥感动地点点头,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刚刚蓝衣姑娘说得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问到八姑。” 小锦翻了翻白眼,道:“老祖宗,你可算抓住重点了,我正想问问蓝衣说得贱籍是什么?” 小娥惊呼:“贱籍?难道八姑给我们办了贱籍?” 小锦看小娥的样子,就心知事情不好了。 小娥惊慌说道:“当年,我被卖入潘家,八姑和叔签了我的卖身契,所以这么些年,我都以为我是从到潘家起才入贱籍的,难道不是这样,是到了八姑家就被办理了贱籍吗?” 小锦皱紧了眉:“贱籍就是奴籍吗?也就是说我们的身份是奴婢的身份?”小锦总算有点懂了。 “恩,恩。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是八姑家的丫鬟,私自逃离,是要遭罚的。”小娥道。 “这个时代难道贩卖人口是合法的吗?”小锦郁闷了。 “不,私自贩卖是要入狱的,但是若是合理买卖,并登记造册就无妨了。比如说有人家要卖了女儿,买方就需带着卖身契去官府造个册,将这个孩子入了贱籍,如此就不会受到惩罚。”小娥对这些个事也不是特别明白,大概只知道是这么个程序,但是她很明白入了贱籍后她们就身不由己了,她们的一切都由主子掌控。 “那怎么办?蓝衣看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不然怎么会说这么一通?”小锦开始急了。 “我觉得蓝衣姑娘应该是好意。只是她怎么知道八姑的。难道是八姑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小娥也觉得害怕起来。 “有可能,这段时间我们抛头露面的卖花,说不准她已经看到了我们了。”小锦分析,“只是为什么她不当众来揭穿我们呢?如你所说,我们是她家逃走的丫鬟,她完全可以和八叔当众抓我们回去!” 小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你不觉奇怪吗?八姑不仅没有当众揭穿我们。竟然还让蓝衣知道了。蓝衣和八姑又是什么关系?” 小锦想了想道:“难道八姑和彩花楼也有生意吗?” “有可能,八姑和八叔既然做这个营生,那么有些孩子他们也会卖入楼子里。”小娥道。 “难道她看到了我们。想把我们卖进彩花楼?”小锦想起了吴妈妈那天看她的眼神,顿时越发紧张起来。 小娥不知所措地瞅瞅小锦。一无所知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小锦说肚子疼,小娥则借口照顾小锦,不能去陪沈家娘子卖花了。沈家娘子对此没有怀疑,关切地叮嘱了几句,便自个儿去市集上送货卖花了。 沈家娘子一走,躺在床上装病的小锦赶紧爬了起来。和小娥依偎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姐姐,我们今天不去,能逃过八姑、吴妈妈的毒手吗?” “我也不知道,吴妈妈她们是知道我们的家在这里。如此八姑也很快就知道了。” “那我们该怎么呢?逃得这次不能确保永远躲得过呀。” “是的,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小娥、小锦都皱紧了眉。 “小锦,肚子还疼吗?娘给你熬了红糖粥,可香哩。”霞婶端着热腾腾的粥进来了。这红糖还是小娥、小锦赚了钱后专门买回来给她补补的,说是红糖补血。 “谢谢娘。”小锦道。却没伸手接,她正烦着呢。 “娘,我来喂小锦吧。”小娥伸手接过。 “好,好,你照顾着小锦。实在疼得慌,可得去请郎中。”霞婶叮嘱道。 “恩,恩,娘去忙吧。”小娥点头道。 霞婶又看了眼小锦,觉得她气色还行,这才出去了。 小娥看着小锦皱眉沉思,便将粥放到了一边。 “姐,把粥拿来,我得吃点甜的,这样思维才会活跃起来。”小锦忽然说道。 小娥眨眨眼:“思维活跃?” 小锦解释:“就是能更快想出办法。” 小娥便将粥端了过来。 姐妹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粥,小锦舒服地伸了伸懒腰,发出惬意的一声呻吟,说道:“姐姐,这贱籍可能取消?” 小娥道:“需取得卖身契才行。” 小锦道:“我们的卖身契是在八姑家?” 小娥道:“原先我以为我们是没卖身契的,毕竟我们是被八姑骗来的,但是也不知道八姑使了什么手段,竟到官府里将我们办了贱籍,如此,我们的卖身契肯定是在八姑家。” “那我们就去把卖身契找来。”小锦道。 “怎么找?”小娥不懂。 小锦狡黠地眨眨眼,道:“我们偷偷地去找。” “你是说偷?”小娥大惊。 “哎呀,老祖宗,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是去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是取不是偷。”小锦道。 小娥沉默不语,现在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小锦的办法倒是可以试试。 “只是我们去了八姑家,岂不是自投罗网,说不定没偷到卖身契,反而会被八叔逮住,到时我们可真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了。”小娥顾虑重重。 “是的,所以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小锦托着下巴说道。 小娥点点头,两人便开始想起办法来。 “八叔的习惯是晚上出没白天休息。”小锦分析。 “嗯,八姑则是白天在家晚上休息。”小娥道。 “那个死胖子也是。”小锦说得是满哥。 “这样说我们到底是白天去还是晚上去呢?”小娥郁结了。 第67章 不一般的沈郎中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小丑跳跳的2个平安符、书剑-笑的平安符、吴千语的平安符、三牛aa的平安符、蔡浠宸的平安符。谢谢。 小娥、小锦最后是白天黑夜都没去成,一是她们没有车,走着去那是有些路程的;二是她们合计过了以她们现在的小身板,到了那万一被八叔他们发现了,那是一抓一个准儿。 “唉,我想我们应该把这事告诉霞婶。”小娥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个事告诉“大人”。 当他们把这事告诉霞婶时,霞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原先只以为是两个孤儿,却没想到被人拐过,而且有可能拐子已经给她们办了贱籍,这可如何是好。两个孩子可算是逃奴了,要是深究起来,连带着他们家也是有罪的。 愣了半天,霞婶却一点主意都没有。 她也不敢告诉根叔,担心根叔将两个孩子交给官府。虽说她害怕官府,但是,若是将两个孩子交出去,她也是做不出的。 小娥对霞婶道:“娘,我们与你说此事,也是不愿连累你和爹,我和妹妹决定走了,我们不想再被卖。” 霞婶慌得拦住:“不行,那可不行,你们两个丫头能去哪啊,再如你们所说,那个叫什么八姑的,似乎已经发现你们了,你们走出去就越发危险。” “那能怎么办呢?我们走了,说不定还能躲得过,若是留着,待八姑他们带人来抓,我们就真得逃不了了。”小娥说着忽然有些难过,其实她现在还真有些舍不得霞婶。 “唉,娘真是个没用的妇人。出了事一点法子都没有。”霞婶开始自责。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时,忽听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随即沈家娘子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 “霞姑。小娥、小锦,你们都在呀?”沈家娘子似乎走得很匆忙。额上还有细汗,说话也带着喘。 “嗯,婶,咋了?”小娥奇怪问道。 霞婶也站起身,走到沈家娘子跟前,关切问道:“沈家娘子,你这是咋了?满头是汗的?” 沈家娘子看了看小娥。小锦,拉着霞婶走到院子里,嘀咕了起来。 原来今个她去彩花楼送完货,便在市集上卖起了花。一切看着都很正常,但她总觉哪儿有些不对劲,待到午间她去买饭,就发现似乎有人在跟着她。等她卖完了花,一路走去乘车的地儿。越发确定有人在跟着了。所以一路上心里那个坎坷,下了车她就小步往家跑,但想到家里没人,依土跟着相公出去了,依水被寄在荷花那。她一个人忽觉害怕,便跑到了陆家。 “会不会是抢钱的?”霞婶猜测。 “原先我也是这么思量,怕是见我们生意好,来劫财的,但又一想,这圩日里人来人往的,若说是个偷儿,倒还有可能,若是抢钱的,哪有挑这个时候的,何况,我们生意再好,也只是能过过日子,没理由就引了匪啊。”沈家娘子觉得不太可能。 “那你肯定有人跟着你?”霞婶道。 “嗯,刚开始只是觉得后面有双眼睛看着你,但到买饭时就能觉出有人跟着,到了上车后,那人就上了另一辆车,一路跟到乌雀桥。我害怕,一下车就往里跑,似乎没见到他跟来。”沈家娘子如实说道。 “那就奇了。”霞婶不明白。 “糟了,一定是八姑找人跟踪桂兰婶,摸清了我们的住处。”小锦躲在墙后听了沈家娘子所说,立即联想到此事可能与自己有关。 “这倒有可能。八姑见我们这次没有同桂兰婶一块出现,便找人跟踪。看来,我们真得有把柄在她手上。”小娥愁眉不展。 “唉,姐,最终我们还是得逃。”小锦叹气。 “嗯,只是我们带着这样的身份,逃哪都是祸。”小娥无奈说道。 两人低着头,似乎对命运的这种捉弄感到了无可奈何。 “不,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了,一定还有办法。”小锦忽然抬头道。 小娥诧异地盯着她。 “姐,你还记得当初陆家收养我们的时候,是村长来主持的,当时他拿了张纸,让我们按了手印的,说是要送到官府的。”小锦想起了什么。 “对,那是人口登记,我们被陆家收养,陆家的人口便算是四人,按常理是要登记入册的。”小娥点点头。 “这么说我们应该是陆小娥、陆小锦,凭什么说我们就是八姑家里的那两个丫头?我们这个也是入了册的。”小锦道。她想着这时候还没有照相技术,自然是不会有头像留着的。 “可是既然八姑留了这一手,她铁定是给我们按了手印的。”小娥对于这点比小锦知道,八姑肯定是趁她们睡着时,偷偷拿她们的手给按了印子。 “不管怎样,我们在陆家是经过正规手续的,既然都是合法的,凭什么我们就要给他们做奴做婢?”小锦道。她对这个时代不了解,在她的想法里,买卖人口就是不对的。 “唉,你不知道,既然是先入了贱籍,那在还未赎身之前是不能随意逃走的,即便现在被陆家收养,也是不作数的。”小娥叹。 “那官府当时办登记时咋没查查?他们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小锦道。 “哼,官府才不会觉得他自个有错呢。”小娥似乎对官府衙门很有意见,冷哼着说了一句,片刻后又道:“其实这次倒也多亏了他们没有查实查细,要不然我们还不能在这里呆这么些时候呢?” “那就真一点办法没了?”小锦不死心。 小娥看着她,沉默了一会道:“若是我们能找到有背景的人帮我们,那说不定有转机。” “姐姐是说找关系?”小锦问。 “什么?”小娥不懂。小锦也没解释,想了想道:“我们是不是能去求沈叔?” “这事求他有啥用?”小娥问道。 “你不觉得沈叔是个有故事的人吗?”小锦问。 “有啥故事?” “唉,姐姐你想,以前根叔、霞婶与我们说过,沈叔有大官来请他的事?还有我们做插花时,沈叔似乎与扬州大户有联系,但却不肯多说,可见他一定有啥事,说不定他认识的人多,能帮助我们呢。”小锦道。 小娥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小锦说得也不无道理,不管沈郎中有没有故事,但他医术高明,说不准医治过大官。 “我们欠沈家的太多了。”小娥算是同意了小锦的意见。 “我们会还他们的。”小锦笃定地说道。 到了傍晚,天色渐黑,伸长脖子一直等着沈郎中回来的小娥、小锦连晚饭都端到了院子里。她们坐在小板凳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只等着沈郎中回来。 正当霞婶见天色已黑,在屋里头唤她们进来时,沈郎中的身影在昏暗的黄昏中出现了。 小娥、小锦顾不上进屋放碗,扔在碗筷在小板凳上,一溜烟就跑去了沈家。 “咦,小娥、小锦,你们有啥事呀?”正欲开门的沈郎中笑嘻嘻地问道。 “叔,进屋去说吧。”小锦说着,帮着先推开了门。 “好,好,进屋说。”沈郎中和蔼地领着她们进了屋。 “小娥、小锦,你们怎么来了?”还没等沈家娘子开口,正在摆碗筷的依土先高兴地问道。 小锦瞅了他一眼,没吭声。 “饭吃了吗?小娥、小锦?”沈家娘子问道。 “吃过了,婶,叔,你们先吃饭吧。待吃好了,我们再说事。”小娥道。 “你们有事?那先说吧。是关于花的事吗?”沈家娘子以为是今个卖花的事,钱她都已经给了霞婶,这两丫头是想再问问生意的事吗? “不,婶,你们还是先吃饭吧,这事一会子说不清。”小娥道。 沈家娘子和沈郎中对视一眼,然后沈郎中道:“吃饭不急,小娥、小锦,是什么事呢?急不?” 小娥、小锦看了看依土、依水,小娥不好意思道:“叔、婶,能到里头说话吗?” 沈家娘子和沈郎中狐疑地瞅了瞅二人,答应了。 四人进了屋,沈家娘子刚回身把门合上,就见小娥扑通一声跪地上了,她扯了扯站着的小锦,示意她也跪下。 小锦还真是不情愿下跪,但迫于现在的形势,最终还是跪下了。这古代农户家的地可没青砖铺,只是泥土打实了,这跪下去还是很磕腿的。小锦咬咬牙忍了。 “啊呀,两丫头,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家娘子、沈郎中慌忙去扶。 “叔,婶,就让我们把话说了再起来不迟。”小娥执意跪着。 “这,这,傻妮子,有啥事还得这样说。”沈家娘子不解。 小娥深吸口气,将姐妹二人在外流浪,被八姑强骗回家,之后又偷跑出来的事简单说了。最关键的事,她们听了蓝衣的提醒,很可能八姑给他们入了贱籍,所以她们不得不求助于沈家,求他们帮忙躲过这一劫。 “这些丧尽天良的拐子!”沈郎中听着小娥的哭诉,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 小锦看着沈郎中的反应,见有了正义的呼声,便觉多了一份希望。 “没想到你俩受了这么些苦,小锦还差点溺水而亡了。”沈家娘子心疼地摸了摸小锦的脸,面带愁容道:“只是这事,我们能怎么帮呢?我们无权无势,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 第68章 抢人恶斗 ps: 今日第二更。鞠躬感谢愿当我女友吗投出宝贵的粉红票! “婶,我们举目无亲,爹娘又没个主意,除了想到你们能救我们,我们真得想不出还有谁能救我们了。”小娥哭着抱着沈家娘子的腿,苦苦地哀求着。 “快起来,快起来。”沈郎中见不得这伤心事,伸手一边拉起小娥、一边拉起小锦,给了她们一个定心丸,“这事叔给你们想办法。” 小娥顿时止住了哭,和小锦一起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沈郎中。 沈家娘子不可置信地瞅着相公,低声说道:“相公可想好了?” 沈郎中笑了笑,拍了拍娘子的手背道:“小事而已,娘子放心。” 小娥、小锦顿时惊了,沈郎中竟然说这是小事,看来,沈郎中果然是不一般。 小娥、小锦成功获得了沈郎中的帮助,稍稍安了心,回了家。 根叔见着二人回来,赶紧拉着进屋,问起了八姑的事。看来霞婶已将此事告诉了他。 小娥、小锦只好简要地将在沈家说得事又说了一遍给根叔听。 “这些拐子,心都是黑的!做这些丧天良的事,也不怕断子绝孙。”根叔反应也很大,“丫头,别怕,有爹、娘在,就算拼了老命,爹也不能让他们把你们抢去卖去楼子里。” 这份保证让小娥、小锦都有些吃惊,经过换亲的闹剧后,他们一直都觉得和这家难以融为一体。这时候听了根叔的话,倒是让人动容。 就这样过了两日。这日一大早,小娥、小锦正在家中喂鸡崽,忽见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上面下来五个大汉。 小娥、小锦又惊又怕,手中的簸箕都有些拿不稳了,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五个大汉在她们家院外一字排开,然后身后慢慢走来的是八姑。 “死丫头。我可找着你们了!”八姑笑得又得意又难看。 小娥、小锦扔下簸箕,互相搀扶着给彼此打气,看着八姑的眼神却是坚强而又鄙夷。 屋里头的霞婶听见动静,从小窗子里一瞅就知道出事了,该来的终于来了。她跑进灶间,寻了把菜刀,举着就冲到了院子。将小娥、小锦挡在了身后。 “你们干啥呢,到我们家来惹事呢?别以为我们都是好惹的!”霞婶颤声叫着,举着菜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场面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呢,说不怕也是假的,只是要保护小娥、小锦的心让她的胆子大了不少。 “哈哈哈……”八姑带着几人笑得张狂,就霞婶这样的村妇。他们压根没放在眼里。 “得了吧,你还是乖乖进屋呆着去,要不然捏死你,就跟捏死个蚂蚁似的。”八姑嚣张地吼道。然后朝身边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会意,走进院子就冲霞婶走去。 霞婶拿刀指着他,涨红了脸,一边哆嗦一边吼道:“别过来,别过来,过来我就砍死你!” 大汉冷笑。冲上去两招就捏住了霞婶的手腕儿,再一用力,霞婶只觉骨头都断了,刀哐当掉在了地上,脸儿变得煞白。 “娘!”小娥、小锦顾不上危险,搬起板凳就朝大汉身上砸去。 大汉被砸了一下,闷哼了一声,将霞婶甩到了墙上。一手抓过小锦,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高高举起。 “放开我,放开我。”小锦被举在半空中。双脚乱踢,双手乱舞,却下不来。 趴在地上的霞婶吃力地抬起头,用尽力气喊道:“放开我家孩子,你给我放下。” 然而,说完这句,便痛得晕了过去。 小娥吓坏了,捡起地上的菜刀就要冲过去,却被人从身后提起了衣领。另一个大汉在她身后将她钳制住,夺下了她手中的菜刀。 “呵呵,都是群贱骨头。”八姑鄙夷地冷哼,“得了,别弄伤这两丫头,吴妈妈等着我们回去交差呢。” 举着小锦的大汉听了,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了院子,另一个也扛起小娥,跟在了后面。 就在这时,就听哎呦一声,一个大汉忽然捂头倒地,鲜血从指缝中喷流而出。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恶狼,敢到我们家闹事,我打死你们!”原来是闻讯赶回的根叔到了。 根叔早上去地里才走了一小半路,就见依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喊他,说是家里出事了。原来早上依土出门采药,就看到小娥家围着人,霞婶还被打了,吓得他先回去告诉了娘,然后又跑去喊根叔。 根叔一到家就见自己女人趴在地上生死不知,小娥、小锦被扛在肩上要被带走,顿时心一横,一锄头就朝一个大汉的后脑勺抡去,将他打伤在地。 “你这个不要命的,敢打吴妈妈的人,快,快,拿了他,往死里打。”八姑气急败坏,这些人可都是吴妈妈借她的,现在伤了,她回去可不好交代。 “爹,爹,你快跑,快跑呀!”小娥、小锦当然知道根叔不是他们的对手,慌得直喊。 根叔挥舞着锄头,眼睛通红,一股子要拼命的劲头,让两个大汉一时近不了他身。 躲在一边的依土捡了根小棍子,偷偷靠近扛着小锦的大汉,趁着他正看好戏呢,一棍子捅在了他的腰上,也不知是捅在了哪个穴位上,八尺多高的汉子,一下子软了下来,跌在了地上。 小锦也因此摔在了地上。 “小锦,你没事吧?”依土赶紧去扶。 “嗯?别让他们跑了。”正专注于指挥大汉对付根叔的八姑忽然发现身边有异,这才看到依土领着小锦要跑,赶紧吼道。 扛着小娥的大汉将小娥扔给八姑,撒腿去追,另一个瘫软在地的大汉忽觉刚刚的麻痹过了,站起身,伸展四肢已经没事,也撒腿跑了过去。 依土、小锦没跑开几步就被抓了回来,那被依土暗算的大汉,照着依土的脸就扇了个大嘴巴,将依土扇得飞出去半米远,跌在地上,满嘴是血。 “依土,依土!”小锦又气又急,眼泪都下来了,双脚儿乱蹬,一脚踹在了钳制她的那个大汉的命根子上。 “啊。”大汉吃痛,勾起身子用双手捂住,小锦趁机脱离了他的钳制,跑到了依土身边。 “依土,依土。”小锦扶起依土,发现他半边脸全肿了,嘴边都是血。 “呜呜呜……”小锦不知怎得,再也忍不住直哭。 “哭,哭,有得你哭的时候。”八姑将小娥扔给一个大汉,自个儿走过去,扯住小锦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 “小锦……”被打得昏头昏脑地依土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小锦的衣裳,却被八姑一脚踹开了。 “依土……”小锦哭得更厉害了,双手护着头发,被八姑死拽着往车上去。 另一边,根叔终于没了力气,被两个大汉制服,压在地上狠命地打着。 小娥、小锦又哭又叫,急得没有法子。 “八姑,我求你了,我们跟你走,你不要再打他们了,不要再打了。”小娥哭得嗓子都哑了,苦苦哀求着八姑,希望他们放过根叔、依土他们。 “呦,这会子知道求了?也不知道是谁欺负了我家满哥,又害我被抵给彩花楼做洗衣妇!”八姑恶狠狠地盯着小娥,若不是这两丫头跑了,让八叔还不了赌债,她也不至于要到彩花楼洗衣服,而潘家,他们好不容易买了个小丫头抵了,却也赔了一半的钱,这让满哥也不得不去码头搬沙包赚钱,不然,他们都得给赌坊的人打死。 这些都是拜这两个丫头所赐。幸好,老天有眼,让她在彩花楼又见到了两个丫头,而且她看出来吴妈妈对这两个丫头很感兴趣,她这才对吴妈妈说了这两丫头的事,得了吴妈妈的支持,她便带人来抓这两丫头回去。她与吴妈妈说好了,只要能将这两丫头带给她,那些八叔欠下的债,她替他们家还了。 所以,今个不仅仅要带两个丫头走,她还想好好出口恶气,若不是这两丫头是要靠脸蛋儿卖的,她早就扇她们几个大嘴巴子了,现在,这两丫头既然不能打,那就打她们最亲的人,看她们难受,也算出了气。 一想到因为这两丫头逃走,自个遭的罪,八姑的嘴便忍不住地吼:“打,给我狠狠打,只要不打死,打残打废了多无妨。” “八姑,你要再不住手,我就咬舌自尽,到时候,看你怎么向吴妈妈交差。”小娥见求得不行,顿时起了狠心,大喊一声,以死相逼。 八姑黑沉着脸盯着小娥看了一会,冷笑道:“你这小丫头,仗着自己值几个钱,就敢威胁我。得了得了,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反正到了彩花楼,也没你们的好果子吃。”八姑说着,挥了挥手,喊了停,让两个大汉拎着小娥、小锦上车,准备回去复命了。 “等一等。”就在此时,村长带着一干村民过来了。 “又是管闲事的。”八姑厌烦地嘟囔了一句,让人将小娥、小锦先弄上车,自个儿走到村长面前,问道:“这位老叔,有啥事呢?” 村长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根叔,冲着身边两个青年道:“去把你叔扶起来。”然后又对几个妇人道:“去看看云霞咋样了?” 两个妇人赶紧进院子去照顾云霞了。 第69章 搬来了救兵 ps: 今日第一更。 “土儿,土儿。”沈家娘子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儿子,慌忙扑过去,待抱起看时,只见儿子脸儿肿的都没了人样,满嘴是血,眼睛紧闭,顿时吓得差点昏了过去。 “土儿啊~娘可就你一个儿子!”沈家娘子此时顾不得许多,扯着嗓子就嚎开了。依土跑回家告诉她出事时,她让儿子去通知大根,自个儿跑去求村长帮忙。沈郎中去苏州为小娥、小锦的事奔波,还没回来,这时候,她不得不求助村长,能拖一时是一时,却没想,待她求了村长来,儿子竟然被打成了这样。 村长没想到这伙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顿时恼了,喝道:“我不管你们是来干啥的,但在我乌雀村打人闹事就是不把我们乌雀村的人放在眼里,我们这里容不得你们放肆。” 八姑不以为然,冷笑道:“你是哪根葱呢,这事你管得了吗?” 村长气得胡子乱飞,骂道:“你个娘们也敢到村子里闹事,一看就是缺男人管教,你今个要是放下人,自个儿滚出去此事就算了,要是再啰嗦个半句,我让你们出不了村子。”村长说完,身后的人便虎视眈眈地瞅着八姑他们,一副准备攻击他们的样子。 八姑这时候才稍稍有点怕了,毕竟这是在人家村子里,寡不敌众,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她自个。 “哎呀,我说这位老叔,您是村长吧?其实这事呢。就是个误会。这两丫头是从我家跑出去的粗使丫鬟,我听人说跑到你们村里来了,这才来领人的。”八姑收了刚刚的嚣张气焰,换了一副笑脸冲着胡村长说道。 胡村长哼了一声,道:“胡说,这两孩子明明是大根家的,不信可以去官府查查。” “呦,村长。这话我可没说假,这两丫头确实是我买来的粗使丫头,是我男人亲自去官府办的贱籍,所以即便是陆家收养了,那也是做不得数的。”八姑歪着嘴冷笑着。 “就算是这样,我们赎了这两孩子,你说。要多少?”刚刚沈家娘子说了,若是八姑同意给两孩子赎身,这钱他们沈家出,所以村长也乐得做这个好人。 “赎?老叔,你出得起彩花楼的价钱吗?”八姑鄙夷地瞅着眼前的老汉。 “别说那没用的,你就说多少吧!”村长看不惯这女人,她那鄙夷的目光让他受不了。直想赶快把她赶出村去。 八姑笑了笑,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百两?”村长皱了皱眉,这八姑真是漫天要价。现在一个小丫头,顶多就卖个五六两。 “是一千两。”八姑怪里怪气地说道。 “啥,一千两。”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呢?”村长气得直跺脚。 “你管我是大张口,还是小张口呢,就说您出不出吧?”八姑知道这些人拿不出这钱,得意洋洋地就要回身上车。 “你这个烂货,你打了我儿子,就想这么走了!”就在这时。沈家娘子忽然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揪住八姑,朝她的脸上抓去,顿时,四五道血印子赫然在八姑脸上呈现出来。 八姑触不及防,被沈家娘子占了先机,抓破了脸,又痛又气。一把扯过沈家娘子的头发,扭打起来,边打边喊:“你们还不来帮忙,把这骚货给我弄死。” 两个大汉想要过来助战,却被眼前跃跃欲上的村民吓住了。两人对望一眼。竟停了脚步看好戏。毕竟,他们是吴妈妈的人,今天的任务就是抓了两个丫头回去,至于旁的事,他们能不招惹还是少招惹的好,特别是得罪整个村子这样的事,招惹了可没啥好处。 平日里温顺贤良的沈家娘子此时就像疯了一样,使了蛮劲,竟让“久经沙场”的八姑有些招架不住。 沈家娘子此时只有拼了的想法,她姚桂兰前半辈子被一个烂赌鬼毁了,后半辈子全指在一双儿女身上,现在八姑伤了依土,做娘的只觉天都塌了,自然是要拼命的。 八姑虽然一开始被沈家娘子略占上风,但很快就扭转了形势。毕竟沈家娘子使得是蛮力,要是女人间撒泼打斗的技巧自然是八姑更懂些。 就当沈家娘子被八姑掀翻在地,挨了两拳头时,村长吼了一声:“还不去把她们分开!” 两名青年赶紧冲上去把她们给拉开了。 原先村长见沈家娘子上去打,故意默不作声,也是想借沈家娘子的手教训教训八姑这女人,后见她占了劣势,这才赶紧叫人把她们分开。 分开后的两人互相瞪着,一个满脸是泥,脸颊青红,一个头发散乱,脸上带伤,总归这场打斗,八姑没占到丝毫便宜。 “老叔,你村子里的泼货打了我,这笔帐怎么算?”八姑可是个雁过拔毛的主,这时候她挨了打,岂会轻易地走? 村长见这女人赖皮,便也使了横,“啥?你到我们乌雀村,打了我们的庄户,还问我怎么算?你要再在这胡搅蛮缠,我可就报官了。” 八姑一听,倒是不怕,冷笑道:“报官?死老头,你去报啊,正好的,你们窝藏逃奴的罪让官府给定定,看看官府给谁脸子看。” 村长皱皱眉,这女人说得没错,若是这两丫头是逃奴,他没有将她们交官,反而替她们入了册,由大根家收养了,这是犯法的。 “你少在那吓唬人,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官府岂会不明辨是非,一来我们并不知道两个丫头的事,二来我们知道了便与你商议着为两个丫头赎身,既然谈不成,也没说不让你带人走,但你打了我们村子里的人,这得有个说法吧!”村长不想惹事上身,两个丫头是祸水,既然保不住了,就让八姑带走便是,但大根、云霞、依土都是村子里的人,被人打了,他必须为他们做主,要不然他在这村子里可就半点威信都没了。 “哈哈哈,死老头,我们打了就打了,你能怎么着吧?告诉你,这渭泾塘的衙门就是给我们吴妈妈开的,你有本事去告试试!”八姑嚣张而又张狂,出言不逊,却让村长敢怒不敢言。 她说得是事实,彩花楼的吴妈妈颇有些势力,他们未必能斗得过。 就在村长头疼之时,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一派胡言,我堂堂大清的衙门岂是为一人所开!”众人闻声回头去看,只见沈郎中等五人往这边走,领头怒喝的那个穿着青绿的长袍,罩着墨绿的马甲,迈着方步,看样子是个官。旁边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苏制锦袍,罩着万字褐色马甲,从衣着打扮和气质上看应该也来历不凡,他们的身后跟着沈郎中、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和一名衣着艳丽的妇人,他们是坐着马车来的,却因一众村民都围在了这大根家门口,不得不下车步行而来。 村民们见状,纷纷撤向两边,为这几人让了路。 到了八姑他们跟前,八姑似乎露出了欣喜之色,捂着被打伤的脸喊道:“吴妈妈,你可得为我做主呀,他们……” 吴妈妈瞪了她一眼,低声喝道:“住嘴。” 八姑见她脸色不好,吓了的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吴妈妈,刚刚你的手下说衙门是为你开的?此话当真?”领头的男子微微侧头,厉声问着身后的吴妈妈。 吴妈妈白了脸,低着头躬着身,害怕回道:“是奴婢教人无方,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请陈大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哼,一个小小渭泾塘的青楼,敢公然抢人打人,可见平日里是怎样的娇惯你们!吴知县,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胖胖的男人一听这话,吓得扑通就跪下了,“陈大人,陈大人,是下官管理无方,是下官失职。” 陈大人斜眼瞅了瞅跪在地上的吴知县,冷冷说道:“今日之事,算是给你个警醒,你起来吧!” 吴知县连声谢恩,慢慢站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立到了一边。 “那两个丫头呢?”陈大人问道。 八姑等人不知此人来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下命令的人,都没个动作。 “大彪,那两个丫头人呢?还不快领来给陈大人瞧瞧。”吴妈妈见几个手下都是不长眼的,赶紧怒喝一声,让一个大汉将小娥、小锦快些带来。 名唤大彪的壮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车带了两个丫头下来。 小娥、小锦上车后就被五花大绑,并用布堵住了嘴,这一下车,陈大人便吩咐道:“还不快快松绑。” 八姑等人手忙脚乱地就给解了绳子,拿了堵嘴的布。 小娥、小锦得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根叔、霞婶、依土的身影,想要看看他们咋样了? “爹,爹!”小娥、小锦先看到了被扶在几个青年怀里的根叔,满脸是血,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伤,眼睛紧闭,似乎只有出得气没进得气了,吓得扑到他身边痛哭。 第70章 都是些有背景的 ps: 今日第二更。鞠躬感谢门前买菜的老奶奶同学投出宝贵的粉红票!谢谢毫无长处的平安符、雾冰藜的平安符、朗格子的平安符、错花心的平安符、千羽千语的平安符! 小娥、小锦一边哭着一遍举头张望想要找霞婶,却没看见。村长提醒道:“你们娘已经被扶进屋了,等事情结束了,会请郎中给他们好好瞧瞧的,你们别哭了,先谢谢这位大老爷。”村长见这形势,就知道是沈郎中搬来了救兵,只是不知这沈郎中是怎么能搬来比知县还大的官的,看来平日里自己对这沈家还是没摸清底呀。 小娥、小锦闻言冷静下来,她们在车上听得清楚,知道是沈叔请来了救兵,所以,瞅准了那个挺立的绿袍男子,跪下就给他磕头。 陈大人伸手去扶,将她们扶起身,看了看两人,说道:“可怜的两个丫头,别怕,本官给你们做主。” 小娥、小锦闻言,含泪点点头表示感激。 陈大人对吴妈妈说道:“吴妈妈,你可知逼良为娼也是罪?” 吴妈妈吓得跪下,“陈大人,冤枉呀,我吴彩花在渭泾塘经营彩花楼这些年,可从来没有强买过,这逼良为娼更无从说起。这两个丫头可是八姑说入了贱籍从她家跑了的粗使丫头,她要拿她们抵债,我这才同意的。都怪我轻信了八姑,早知道这两丫头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行来带人啊。这两丫头以前还到我彩花楼卖花呢,我可没亏待她们呀。请陈大人明鉴。”吴妈妈几句话就将责任全都推给了八姑。 八姑总算是明白了,今天来得这人是吴妈妈的克星,连吴妈妈也怕他几分,所以才会将责任都推给她呢。 扑通一声,八姑也跪下了。 “大老爷明鉴,这两个丫头确实是我家逃走的丫鬟,我这里有她们的卖身契。”八姑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发黄的纸。 陈大人身边的那名男子上前接过。呈给了陈大人。 细细看了,果然是顾小娥、顾小锦的卖身契。 “此事本官已听沈家大郎详细地说了此事的经过。可怜两个丫头年岁尚小便成遗孤,流浪在外已是可怜,却还遭到你这等歹人的邪心恶念,骗至家中卖身为奴。现如今又遭你等残害,竟想逼良为娼,将其卖入青楼。可见你等的黑心肠。今日,本官为她们赎身,这里是二十两银票,八姑,你可拿去,即日起,这两个丫头就是自由身。是陆家的女儿,你不得再起坏心!”陈大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二十两的银票,由身边的男子交给了八姑。 八姑哆哆嗦嗦地接过,伏在地上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位大人,八姑可是说这两个丫头的赎身费要一千两哩。”人群中忽然有人喊出声。 八姑打了个颤,颤声说道:“民妇不敢,民妇不敢。” “啥不敢啊,你刚刚还说要一千两,这可是大伙儿都听见的。”人群中又人附和。 八姑又怕又恼。微微抬头看了,见到了村长贼笑的脸,顿时心里头明白是这老头使得坏,暗示村里人给她下不了台呢。 “一千两?”陈大人眯起了眼,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八姑,冷笑道:“看来,彩花楼的生意相当不错,买两个丫头竟然舍得花一千两。如此。本官岂不是倾家荡产都为她们赎不了身了?” 吴妈妈此时真想抽八姑个大嘴巴子,她什么时候说过拿一千两买这两个丫头了。当初她只不过是说用这两个丫头抵了赌坊的债,而这债顶多不过十多两的银子。 这八姑狮子大张口,可真是害人害己。 “陈大人明鉴。民妇可从没开过一千两的价,当初只是答应拿这两个丫头抵八姑男人的赌债,顶多也就十多两,哪来得一千两。这一千两之事,民妇可是毫不知情。”吴妈妈又将自己脱了关系。 八姑越听越怕,原先她嚣张可都是仗着吴妈妈的势,这些日子她在彩花楼洗衣服,打听出了这吴妈妈竟是苏州北城县知县吴劲松的远方亲戚,彩花楼的崛起也是在吴劲松来当知县以后的事,所以可以说这些年彩花楼之所以能够繁盛不衰,正是得了吴知县的支持。所以,今日八姑才会如此张狂,自认为是为吴妈妈办事,县城府衙根本不会管。却没想,也不知你哪里来得大官,竟到了这乡间,还管上了这事,这让她只感叹自己运气太差。她却不曾知道这大官是沈郎中请来的,而沈郎中就是刚刚打她的婆娘的夫君。 “大人饶命,民妇也是想带这两个丫头回去,随口胡诌的,并不是真要这一千两。”八姑边磕头边努力解释着。 “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为乌雀村做主啊!”就在八姑磕头求饶时,沈家娘子抱着依土跌跌撞撞地挤进人群,跪在陈大人面前,依水拉着她的衣角,低着头默默哭着。 沈郎中刚刚跟着陈大人,由于人多,并没有发现自家娘子和孩子,这会子见到,心猛地就沉了下去。依土这是怎么了? 顾不上礼数,越过陈大人,沈郎中就把孩子抱进怀里,在他身上脸上摸着,一时间竟忘了如何诊治,只觉得看到儿子这惨样,心都碎了。 “土儿这是怎么了?娘子,土儿是怎么了?”沈郎中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他可就依土一个儿子,虽然平日里管教甚严,但不代表他不爱这个孩子,相反地,依土、依水这双儿女是他的命根子,他可是从骨子疼爱这两孩子。关心则乱,所以这会子,纵然他医术再高明,也是方寸大乱。 “大哥,你冷静些,让我瞧瞧土儿。”一直立在陈大人身边的男子忽然上前,安抚着沈郎中。 沈郎中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将土儿抱平让这名男子查看。 陈大人此时也没有多问,而是关切地走上前去弯腰查看。 “二叔,土儿咋样了?”沈家娘子这时候也冷静下来,此时最重要的就是为依土诊治,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沈家二郎为依土诊了脉,表情有些凝重,他先是安慰了沈家娘子几句,然后对陈大人和自己的兄长说道:“陈大人、大哥,土儿受了外力震荡,气血翻腾,导致了昏迷,脸上的伤是外伤,至于有没有内伤或伤了筋骨,还要细细查看才可知晓。” 沈郎中是自己是学医的,冷静下来便马上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脸上的肿胀看着吓人,但是只是外伤,只要没伤及内脏,那就无大碍了。 “这血是吐出来的,还是磕了嘴了?”沈郎中问沈家娘子。 沈家娘子哽咽着摇头:“我不知道,我赶到时,土儿就被这些人给打成这样了。” 沈郎中便伸手捏开依土紧闭的嘴,想要看看是不是磕伤的,可是依土牙关紧闭,怎么也撬不开。 “沈家大郎,别急别急,你和二郎都是苏州名医,沈公子不会有事的,你们可抱他进屋仔细诊治,顺便也给其他受伤的人诊治诊治。”陈大人理解沈郎中的心情,没有当即审理这些事,而是先让给受伤的诊治了再说。 就这样,根叔、霞婶、依土以及被打了一锄头的大汉,抬得抬,扶得扶,都被带进了沈家。而沈家娘子被留了下来,小娥、小锦也被留下,毕竟她们都算是当事人。 “吴妈妈,你说你没有强买抢人,可怎么会伤着那么多的村民?那个沈公子,才多大的孩子,经得起这些个壮汉的打吗?”陈大人指着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质问吴妈妈。 吴妈妈在心里头已经把八姑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今个都是她惹的祸,她只叫她来带人,却没想惹出那么多事来,而且连对方的底都没摸清,这陈大人是知府大人,管着吴知县呢,这村里人竟然能把他请来,可见是有些背景的。 “大人明鉴,民妇真得只是让八姑来领人,没让她打人呀。”吴妈妈只想把这些事都推个干净。 “那这几个可是你的人?”陈大人问。 “是,是,民妇知错,民妇不该让他们跟着八姑来,民妇不知道八姑会借机生事,打压村民呀,求大人明鉴。”吴妈妈跪在地上只喊冤,连头也不敢抬。 “你倒是推了个干净。”陈大人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深究,转而问那些个壮汉:“今个打人是谁的指令?” 除了受伤的那个,剩下的壮汉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那个叫大彪的上前一步回道:“回大人的话,是八姑让打的,八姑说让谁敢拦着就往死里打。” 八姑听了,吓得肝胆俱裂,大声喊道:“冤枉呀,冤枉呀!” “冤枉?这么说不是你让打的?”陈大人寒着脸问道。 “不,不,哦,不是的,这些人都是吴妈妈的人,怎会听民妇的呢?民妇……民妇……”八姑想要把责任推还给吴妈妈,可是此时却发现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吴妈妈忍不住了,跪直了身子,伸出食指指着八姑骂道:“你个老骚货,别想把脏水泼我身上,我让他们跟着你来,是来办事的,可不是打人的,你问问他们,我可说让他们到村子里打人了?” 八姑被吴妈妈指着鼻子骂,却丝毫不敢回嘴,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下子自己是要顶上所有的罪了。刚刚那个被打伤的孩子竟然是陈大人身边的人的孩子,那个打自己的泼妇是那人的娘子,陈大人还能饶了自己吗?想着想着,八姑便瘫软在地。 第71章 宰鸡铺路子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大家的支持,若有推荐票的亲,劳烦给投点吧,(*^__^*) 陈大人看了眼一直垂首呆立在一边的吴知县,喊他过来,问道:“吴知县,这是你北城县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啊?” 吴知县战战兢兢,头上又开始冒汗了,怎么处置?他要是敢处置了吴妈妈,他们之间的那些事非被她抖出来不可。 陈大人见吴知县的样子就知道他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现如今是不敢动她们了。 “吴知县,平日里你若能洁身自好,今日也不会落得官不像官的境地。”陈大人恨铁不成钢,教训了一句。 “是,是,下官知罪。”吴知县跪下领罪。 陈大人对八姑说:“你这恶妇,狗仗人势,欺压良善,不惩你不足以平民愤,本官判你三十大板,让你记着今日的教训。” 八姑大惊,手脚并用爬到陈大人面前,哭求道:“陈大人饶命,饶命啊,三十大板打下来民妇可活不成了。” 陈大人摇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瞧你对几个孩子下得毒手,就知你这人平日的蛇蝎心肠。” 八姑伏在地上,呜呜呜地哭着。由于此次是微服而来,没有带衙役,陈大人便示意村长让两个青年将八姑架到一边,稍后带回北城县衙行刑。 “还有吴彩花,今日之事因你而起,致使多人受伤。这些人的医药费就由你来承担。”陈大人如此判决让吴妈妈松了口气。 “谢大人恩典,民妇一力承担,将功折罪。”吴妈妈赶紧应了,只要陈大人没将彩花楼关门她就谢天谢地了。 之后,陈大人让等在车旁跟随自己而来的一名捕快押着八姑,随吴知县,吴妈妈回了北城县府衙,自己则暂时留在了乌雀村。 村长此时就如同见了金子般两眼放光。苏州知府这样的四品大官,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这次竟然要住村子里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 村长领着众人大呼“青天”,表达了他对陈大人的钦佩尊敬感激之意。然后,借机邀请陈大人到他家去小住,说是沈家目前有伤病号。怕是不适合居住。 “哈哈。”陈大人爽朗一笑,说道:“无妨无妨,我先去看看沈公子和那几个村民如何了?至于住哪,再议不迟。” 村长不敢强求,笑着陪着去了沈家。 沈家,沈家娘子坐在依土床前抹泪,沈郎中则在一边熬药。他的弟弟在为根叔、霞婶医治。 幸好几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根叔严重些,断了两根肋骨,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也得好些时候养着了。 “大根也够可怜的,前几年断了腿,现在又断了两根排子骨,这家可咋办呀?”村长感慨一番,便说要回去拿些米来接济接济。 他的做法得了陈大人的赞,陈大人也摸出了五枚碎银子。大概有五两,硬塞给了小娥。 小娥、小锦自然是不肯要,陈大人刚刚救了她们,她们怎还能要他的银子,却拗不过陈大人的好意,最终还是收了。 “小娥、小锦,你们是两个好姑娘,将来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陈大人祝福她们。 “多谢大人。”小娥、小锦谢过。 诊治结束。根叔在大伙的帮助下,抬回了自己家,霞婶也清醒了,她只是撞晕了。倒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休息也就好了。依土并没有内伤,只是年岁小,受了重击,才会昏迷不醒,有沈郎中夫妇照顾,小锦不便逗留。 大哥家里出事,沈家二郎自然是要帮衬的。陈大人便也留在了沈家。 村长得知此事后,便吩咐家里婆娘杀鸡炖肉,要给送去。 “伢他爹,这鸡还在下蛋呢?”村长婆娘不舍得,这老母鸡还在下蛋呢。 “你懂个屁,这鸡上哪不能买啊?知府大人一辈子都难得来我们这犄角旮旯一次,不伺候好了,咋行?” “那要伺候也是他沈家伺候,他沈家有这么大个靠山,也没见他们哼哧一声,平日里姚桂兰还装可怜样,也不知给谁看。”村长婆娘心里不是个味,这沈家娘子姚桂兰命咋就那么好,被人休了还能嫁个郎中,嫁个郎中也就算了,竟然还能攀上知府大人。虽然她不知道知府是多大的官,但肯定是比知县大,瞧今天吴知县的熊样,平日里的威风一丝都没了。 “沈家这时候伤了孩子,还能有做饭的心思?平日里我们挖空心思都巴结不上呢,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巴结巴结?我们家三子在县城念书哩,要是攀上陈大人,以后的事就好说了。”村长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那也不用杀鸡啊,一早刚买了两斤肉,给炖点不就行了?”村长婆娘瞅瞅那只还能下蛋的母鸡,心里头就是不舍得。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叫你杀你就杀,啰嗦个啥,再嘀嘀咕咕地当心我抽你!”村长见自己婆娘拖拖拉拉的,发起火来。 村长婆娘无奈,瞪了村长一眼,一边捉了鸡去宰,一边嘟囔:“吃,吃,当心都喂了白眼狼。” 村长听见了,骂了句:“死娘们,少啰嗦。”便又吩咐家里的姑娘去大哥家里取一坛五年的花雕来。 村长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大儿子、二儿子都已经娶亲生子,干得都是乡下活计,一个酿酒,一个榨油,只有三儿子念书,现在还到县里的学堂上学。两个姑娘,大的十七了,已经嫁了人,小的这个十五了,没两年也要嫁了,他刚刚叫的就是小的这个,名唤秀禾。 秀禾去了她大哥家,瞅瞅大哥不在,便朝正在绣帕子的嫂子要酒。 “家里的酒都喝完了?”秀禾大嫂记着前两日自己男人刚给公爹送去两坛子三年陈酿。 “不是,是爹想给沈家送去。”秀禾实话实说。 “这是为啥?”秀禾大嫂今早没跟着去,只知道有人到陆家抢人,却还不知是咋解决的。 秀禾便搬把凳子坐下把事情经过给她大嫂说了。 “知府大人都请来了?”秀禾大嫂惊讶地问。 “嗯,大嫂,你知道知府大人是多大的官了吗?”秀禾问。 秀禾大嫂回道:“我以前在镇上听我爹说过,应该是挺大的官了。总之比知县大。” “嗯,所以今天吴知县吓得直冒汗呢。”秀禾说道。 “那肥知县,早就该吃点教训了。”秀禾大嫂对那吴知县没好印象,每年他们家都得拿好酒去孝敬他,却也没见得他另眼看他们。 “那爹拿酒是想巴结陈大人?”秀禾大嫂问。 “嗯,我听爹的意思,是想给三哥铺路呢。”秀禾道。 秀禾大嫂扁扁嘴,给三子铺路,却用他们家的五年陈酿,公爹还真能算计。 “大嫂,你将酒给我,我得回了。”秀禾瞅瞅天色,快到正午了,再不回去,爹可得拿笤帚招呼她了。 秀禾大嫂只得起身去取了一小坛的酒,递给她:“就这个,拿去吧。” 秀禾接过,道:“就这么点呀?” “臭丫头,五年陈酿哎,能有多大坛?”秀禾大嫂没好气。 秀禾嘟着嘴,拿着酒走了。 “你个死妮子,拿坛酒拿那么些时候,你娘鸡都炖好了。”村长见秀禾去了那么些时候才回来,忍不住骂道。 再接过酒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这是你哥给你的?”村长问。 “不是,大哥不在,是嫂子给我的。”秀禾道。 “那难怪了。”村长无奈叹口气,媳妇自然是不舍得给多的。看了看手中的酒,大概只有一斤吧,算了算了,先拿去再说。村长这样想着,便让婆娘将鸡汤装罐,自己提着去了沈家。 到了沈家,就见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看来沈家娘子已经做好了饭。 “啊呀,村长来了,快请,快请。”沈家娘子、沈郎中热情地招呼着。 “已经吃上了呀,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我寻思着这土哥儿受了伤,你一时也没个准备,就让婆娘把家里的鸡宰了炖上,这不,你们刚开饭,这鸡汤刚能用上。” “啊呀,村长,咋能让您破费呢,这鸡您还是拿回去吧。”沈家娘子早上麻烦了村长,还没去谢,村长就提着鸡汤来了,这让她咋好意思。 “没事没事,这不是给土哥儿补补吗?再说你家还有贵客,也要有好菜招待不是?”村长轻声说道。 沈家娘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陈大人来一趟不容易,还帮了他们的忙,早就该拿出好菜来招待,可惜她没有准备,好不容易去荷花家借了条鱼给炖上,这午间还真没啥菜。 “桂兰,还不请村长进来坐,怎么还在院里站着?”沈郎中得了陈大人的应允,这才大声招呼村长进来。 “我,我就不进来了,让桂兰把鸡汤和酒拿进去就成。”村长心里头乐啊,看来是陈大人应允他进去一块坐了,不过面上他还是假装客气了一下。 “村长,您就别客气了,陈大人在,您也帮着陪陪。”沈家娘子接过酒菜,请了村长进屋。 村长这才不装客气,大步进了屋。 第72章 沈郎中其人 ps: 今日第二更。鞠躬感谢舞落如梦同学投出宝贵的粉红票!谢谢唐少宝、子伽3个、哈哈恩啊哦、隽眷叶子、索阳辰夏、小丑跳跳赠送的平安符,雪花~飄~飄~赠送的香囊。谢谢! “陈大人!”村长给陈大人做了个揖。 “无需多礼,无需多礼。”陈大人扶起村长,请他坐下。 沈家娘子舀出一大盆的鸡汤,再将村长带来的花雕给陈大人和自己二叔满上。 “香,真香。”陈大人拿起酒盅,闻了闻,不住赞道。 “呵呵呵,这是五年的花雕,陈大人要是喜欢,家里还有。”村长见陈大人赞酒,心里头高兴,看来自己没白让闺女跑那一趟。 “不用,不用,这些够了。”陈大人抿了一口,“酒香浓郁,味道醇厚,不错,不错。”说完,转而对沈家二郎道:“仲高,喝了这酒,我觉得飘香楼那八年陈酿也不过如此,说不定那刘掌柜的每次都拿五年的来诓我们呢?” “哈哈哈,端先兄所言有理,回去后,我们就去刘掌柜那好好说道说道,怎么也得逼这老鬼头把那十五年的花雕拿出来给我们尝尝。”沈家二郎此时不在拘谨,恢复了和陈大人相交时的自然姿态。 “哈哈哈,仲高兄说得是,你我和刘老鬼十多年的朋友了,让他给我们尝尝那坛子十五年的花雕都不肯,实在是小气得很。”陈大人跟着起哄。 沈郎中和村长在一旁陪笑,特别是村长完全不知道他们说得是啥。那个飘香楼的刘掌柜又是谁。 但,沈郎中却清楚得很。 而沈家娘子端了些饭菜,盛了碗鸡汤带着依水进屋去吃了。有客人在,女人是上不得桌的,但是外面的动静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家娘子嫁给沈郎中后,知道了沈郎中的身世,所以她才会一定要依水学女红,学琴艺。学那些大家闺秀才学的东西。因为她家二叔,也就是沈家二郎,沈郎中的亲弟弟,曾对她说过,不管他大哥回不回沈家,这依土还是沈家的长子嫡孙,依水是嫡孙女。而沈家的嫡女是与京城内阁学士的小儿子定了娃娃亲的,所以,依水以后是学士家的媳妇,沈家娘子自然不能让她像乡间的丫头一般粗生粗长。而京官因为受满人的影响,不作兴给闺女缠脚,依水这才逃了缠脚的命运。 “娘,我都好久没见二叔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他们一起吃饭呢?”依水瞅着门外满桌子的菜,想到桌上去吃。 “胡说,姑娘家是不能和男人同桌吃饭的,也不能随意见客。特别是今个还有贵客,可不能没规矩,显得你没家教。”沈家娘子训斥道,这时候有些懊恼平日里教依水规矩太少。她一个乡下妇人哪懂得那么的规矩,看来以后少不了再请一个教规矩的师傅来。 “上次师傅教你的可学会了?”沈家娘子问起了依水学琴的情况。 依水低着头没做声。 沈家娘子拿筷子轻轻敲了下依水的头,告诫道:“你可得给我好好学,要是学不好。看娘怎么教训你。” 依水委屈地眼泪直转溜。 沈家娘子看了,心里头不忍,放柔声音说道:“好了,好了,吃饭吧,只要你好好跟着师傅学琴艺,娘不会打你骂你的。” 依水这才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咽了回去。慢慢嚼起了饭。 沈家娘子吃了两口,再看看躺床上还没醒来的儿子,心中哀叹,顿时没了胃口。 外面又传来了几个男人的说笑声。沈家娘子走过去,透过门缝瞧了瞧,二叔、陈大人、村长正喝得兴起,相公正在为他们斟酒。 合住房门,沈家娘子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沈家二郎的情景。 那还是依土、依水刚满月的时候,家里头请了村里的几个利索婆子,帮忙洗菜做饭,办个满月酒。 沈家娘子虽说当初已经嫁给了沈郎中,但对沈郎中的过往却是不知道的。直到满月酒那天,一辆金丝楠木的八人座大马车来到家门口,她才惊奇地发现她的相公竟然还有这么阔绰的亲戚。而让她惊讶地还不止这些,大马车后面跟着两辆小马车,待主人下马后,小厮们便到后面两辆马车上搬东西,那一摞摞的上等丝绸和一筐筐的鸡蛋、肉禽就这样搬进了他们简陋而又狭小的家。 那时候起,沈家娘子才知道自己的相公是苏州名医沈立的嫡子,而来得是他的弟弟,沈家二公子沈远,仲高是他的字。知道这些后既让沈家娘子激动不已,也有些自惭形秽,她一个被人休弃的弃妇,怎配得上名医世家的嫡子。但她的相公显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世。沈远带了那么多的礼来,村里人都看呆了,但沈郎中却对来人是谁不愿透露分毫,也拒绝了沈远要他回去的请求。村里的三姑六婆们便没有根由的乱传,这才有了大官来请沈郎中,沈郎中都不走的传言。 满月酒办完后,沈郎中,即沈贺,字伯吉,将这些肉禽、绸缎都给分了,而他的弟弟临走前买下了他周边的几块地,说是给他建宅用。若不是沈家娘子考虑到自己的孩子将来需要房子,强烈要求收下,沈郎中是连这点东西都不留的。 之后,在沈家娘子的经营下和沈远暗地里的接济下,沈家才重新盖了新屋,做了围墙,在村里头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地位。 待到依土、依水五岁时,沈远又悄悄来过一次,送了些东西,并对沈家娘子说了那番长子嫡女的话,沈家娘子便记在了心上。她这一生,路途坎坷,没想到能嫁给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虽然相公不愿意告诉他为什么他会在这乌雀村陋居,但是她却希望儿子、女儿将来有大好的前途。所以,二叔告诉她这些,她就得把依土、依水培养好了,这才能不辱没苏州沈家的声名。 “娘,娘,快过来,哥哥醒了。”依水的呼唤将沈家娘子从往事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醒了?土儿醒了?”沈家娘子喜上眉梢,扑到床前查看。 “娘,娘,疼。”依土只觉得眼睛睁不开,说话也不利落,胸口更是钻心的疼。 “哪儿疼?娘给吹吹。”沈家娘子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依水也跟着哭。 “不哭,不哭……不痛……”依土不舍得娘和妹妹哭,艰难地挪动肿胀的双唇,撒着小谎。 儿子不合年龄的懂事让沈家娘子这个做母亲的更加肝肠寸断。 “别动,儿乖,娘去喊你爹来。”沈家娘子安抚好了儿子,跑去打开门,朝着正在饭桌上陪客人的沈郎中招了招手。 沈郎中会意,打了声招呼就进屋了。 “土儿醒了?”沈郎中问。 沈家娘子点点头。 沈郎中上前为依土细细看了,见除了皮外伤,外加摔出去时磕了两颗牙外,倒没什么大碍了。那满嘴的血都是牙磕掉时流的。 “幸好这正碰上换牙的年纪,要不然以后豁牙可破了相了。”沈家娘子心疼得要命。 “没事没事,娘子别太担心了,这乳牙磕了还会长,不碍事。”沈郎中看儿子脸肿成这样,也是心疼,但毕竟没性命之忧,一颗心也就放肚子里了。 “给孩子熬点粥,吃了后再把我刚熬得药给喝了,没几天就好了。”沈郎中吩咐道。 沈家娘子点头应了。 再出房门,就听门外有人在敲门。 沈家娘子去开了,是小锦。 小锦手上端着一碗色泽油亮,香气四溢的大块方肉。 “婶,这是我姐做的酱方肉,熬汁花了些时候,幸好赶得及午饭时辰,你们还没吃完吧?正好入菜。”原来小娥也估摸沈家没准备待客的菜,加上依土出了事,怕是沈家娘子无心炊事,便将昨天家里买的猪肉切下一大块做了重生前她最拿手的酱方肉,只是这酱汁花了些时候,所以送来得晚了。 “你这俩孩子,自己都忙坏了,还惦记这边干啥?快进屋来吧。”沈家娘子接过碗,连声招呼道。 小锦朝里头看了看,见几个男人在堂前喝酒吃饭,记着姐姐叮嘱她这时代的女子是不能随意上桌吃饭的,也不能随意见客,便婉拒了。 离开前,小锦问了依土的情况,知道依土已经醒了,除了皮外伤并没什么大事,一颗心才算真正落下了。 之后,虽然这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好在有惊无险。而根叔,虽然伤得不轻,断了骨头,但和两个孩子不冷不热的关系却得到了缓解。经过这场打斗,四个人本来疏离的心慢慢贴近了,也就更像一家人了。 霞婶在家照顾着根叔,小娥、小锦继续卖花赚钱,现在她们做的通草花在渭泾塘和寿昌镇已经小有名气,生意很好,除去日常开支和霞婶的药钱,家里竟也渐渐有了积蓄。根叔的伤不用她们自个儿掏钱,吴妈妈当天晚上就命人送来了二十两银子算是赔了医药费。唯一让根叔挂心的就是地里的活,小娥、小锦都是女娃,压根不会干农活,所以只能霞婶隔三差五地去地里瞅瞅,好在春耕已经结束,只要保证田里水分充足,就不怕秧苗儿枯死。 第73章 挑起内讧惩戒长舌妇 ps: 今日第一更。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小满到了。原本根叔求了村长踏水车,现在受了伤干不成,自然是换了别人。小满的前两天,小娥、小锦给全家人都扯了布做了一身新衣裳,还将霞婶卖了的洗澡桶给赎了回来,这让霞婶激动不已。这大木桶是她爹留给她的遗物,若不是家里需要钱,她可真舍不得卖。现在能赎回来,自然是打心眼里高兴。 小满那天村子里十分热闹,黎明时分,家家户户便倾巢出动,燃起火把将鱼肉、香烛摆放在水车基上,村长将一大盆清水撒入田中,寓意水源涌旺。之后,以锣鼓为号,几个选好的青壮年便踏上装好的水车,一齐踏动,将河水引入田中。祭祀车神完毕之后,家家户户便一起吃麦糕、麦饼,表达预祝丰收之意。 霞婶一家这一天也是扬眉吐气,一直以来他们外姓人在乌雀村地位都不高,这次事件之后,全村人除了对沈家有了顾忌,对陆家更是刮目相看,不仅仅是他们与沈家交好,更重要的是他们家日子越来越好了,瞧今年的小满祭祀,霞婶、小娥、小锦都是身穿新衣,带来的麦糕、麦饼也是完完整整的,不再像往年那样都是人家不要的碎饼子。 小娥、小锦就这样在乌雀村正式安了家。 而沈家则成了众村民巴结的对象。沈郎中的身世曝了光,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乌雀村居住,而他的守口如瓶。又给了村里那些三姑六婆们发挥想象的余地。 有的说这是沈家的规矩,长子要在外面吃些苦头,历练一番才能回家继承家业;有的说是沈郎中犯了啥错,被逐出家门;更有的说沈郎中不是正室所生,不受待见,这才跑出了家。总之,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但是没有一样小锦觉得是有依据的。 “我觉得沈叔是不想受家世背景的依靠。这才出来自己闯荡。”小锦一边做花,一边说道。 “嘘……这等事,让村里的那些婆娘们议论便是了,我们就不要再说了。”小娥给刚做好的花染上色,瞧了瞧正在院子里给村民发沤败酱草的沈家娘子,让小锦不要再议论这事。 小锦吐了吐舌头,没再多说。 “小娥。小娥。”忽然,外面的沈家娘子喊起了小娥。 “诶……”小娥大声应了,放下手中的活出去看看是不是有要帮忙的。 “小娥,你能帮冬梅奶奶把这罐败酱草送回家吗?冬梅奶奶手上没劲,拿不了。”沈家娘子询问道。 “当然可以,奶奶,我帮你拿着。扶着你一起回家。”小娥附在冬梅奶奶的耳边大声说道。 这冬梅奶奶二十多岁就守了寡,膝下就一个女儿,嫁给了一个货郎,去了山西,多年没回来,冬梅奶奶一直就一个人过活,现在岁数大了,耳朵又背,生活就更苦了。小娥知道这个冬梅奶奶,平日里也和小锦送些吃的用的给她。所以沈家娘子一说,她便提起小罐子,扶着冬梅奶奶回家去了。 小锦见了,扔下手中的花,也跟着去了。她这个人怕孤单,依水帮她-娘发败酱草,依土和他爹出去了,若是小娥一走。她一个人可不想在屋子里呆着。 姐妹二人搀着冬梅奶奶往外走,刚出门就听前面三个妇人在嘀咕说姚桂兰是老鼠掉进了米缸,享了大福,一个被人休了的弃妇竟然攀了高枝什么的。 小锦仔细一看。认出这三个人是村长的媳妇大凤婶和她的大儿媳妇兰芳,还有一个是村里胡长进的媳妇红娟。 刚刚那句“老鼠掉进米缸”就是兰芳说得。 大凤婶听后鄙夷说道:“这种女人,肯定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才能迷了人家沈郎中,你们不知道吧,当年呀,这女人自己死活巴拉地往人家沈郎中被窝里挤,被她前夫知道了,拽着头发拖到乌雀桥,想要将这没廉耻的女人给淹死,最后,还是那陆大根给救回来的。” “啥,是陆家给救的,难怪这两家走得这么近。我就想呢,要是没个前因后果的,这沈家咋就能和陆家走得这么近。”说着,红娟顺眼就朝陆家的房子瞅了瞅。 “那时候,你们都还没嫁到村子里来,所以不知道,这女人,媚着呢。”大凤婶道,“那大根拼了老命去救她,说不准和她也有一腿呢?” “就大根那穷酸相,这女人能看上他?”红娟显然有些不信。 “狐狸精勾引男人才不管穷富呢,有用就行。”大凤婶一语双关,惹得兰芳、红娟嗤嗤地笑。 小锦越听越气,沈家娘子对她有大恩,容不得这些人这么诋毁她。 “大凤婶,有才哥可有信带回来?”小锦忽然走上几步,扯了扯正在那道是非的大凤的后衣摆。 “嗯?是小锦呀,没有啊,咋这么问呢?”大凤问道。 “哦,我昨个听桂兰婶说陈大人去流芳书院了,有才哥不是在那里吗?他没带信回来和你说?”小锦听沈家娘子提过,村长有意求陈大人帮忙,将他在流芳书院的三儿子举荐到苏州的书院念书。 “真得吗?锦丫头,沈家娘子真这么说?那她还说了什么?”大凤婶显然被小锦的话吸引了。她家男人又宰鸡又送酒的,还不是为了三儿子胡有才能有个好前程? 此时,小锦却不继续了,反而眨眨眼,岔开话题问道:“婶,狐狸精是啥?勾引是啥意思?你刚刚说桂兰婶是狐狸精,是啥意思呢?” 大凤婶一听,脸色变得不自在起来,看来小锦是听到她们的谈话了,看看小锦身边的小娥和冬梅奶奶,大凤婶又不在意了。小娥、小锦还小。冬梅奶奶又是个耳背的,糊弄一下应该就能过去了。 “小锦呀,你还小,大了就知道是啥意思了,你先告诉婶,沈家娘子还说了啥?”大凤婶避重就轻,直奔主题。 “嗯……不好,我想知道。婶先告诉我啥意思,我再告诉你桂兰婶还说了什么。”小锦不依。 小娥看着大凤婶一副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就觉好笑。小锦这丫头,现在越来越机灵了,遇事不再硬碰硬,拐着弯地让人难受呢。 大凤婶想了想,给自己大媳妇兰芳使了个眼色。兰芳瞥过头去当做没看见。婆婆想要三叔有前程,自己有啥好处,才不费这个劲去帮她解围呢。 大凤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而笑着说道:“锦丫头,这狐狸精就是说这个人有本事,你想狐狸多聪明呀,法子又多。勾引呢。就是说有办法让一个人听你的话,你让他干啥,他就能干啥。” “哦,是这样呀。那婶,兰芳嫂嫂也是狐狸精喽。”小锦道。 “小丫头片子,你说谁是狐狸精呢?”兰芳火了。 小锦故作害怕躲到了冬梅奶奶身后,探出头道:“兰芳嫂,你咋发火了,是大凤婶说狐狸精是有本事的人,我觉得你很有本事呀。能让长进哥听你的话。” “死丫头,你胡说啥,我撕烂你的嘴。”兰芳一听,涨红了脸,又气又急,伸手就要去打小锦。 “哎呦,干啥,干啥。孩子小,可打不得。”冬梅奶奶虽然耳朵聋,但眼神还不错,神智也清楚。看兰芳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动手打小锦,赶紧伸手拦了。 “兰芳嫂,你可别撞了冬梅奶奶。”小娥拿着冬梅奶奶当挡箭牌。 “好了,好了,闹腾啥?”大凤婶伸手拽回大儿媳妇,眼前这老太婆虽然是个孤寡老太,但真撞倒了,免不了以后赖到他们家,所以赶紧伸手拉住兰芳。 “小锦,你给我说清楚,啥叫长进哥都听她的?”红娟在一旁,心里早就炸开了锅,这长进可是她男人,咋能说听兰芳的。 “有一次,我听见长进哥说兰芳妹子,你若从了我,以后我啥都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所以,我想兰芳嫂也是大凤婶说得狐狸精,有本事,能让别人都听她的呢。”小锦那“天真无邪”的样子让红娟急红了眼,大凤婶黑了脸。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兰芳,甩开婆婆就想冲上去揪出小锦。 “啊呀,打不得,打不得。”冬梅婆婆挡着小锦,再次伸手拦了。 “死老太婆,你给我让开!”兰芳气急败坏地吼。 “你个骚-货。”兰芳一门心思想要揪出小锦,却没想红娟突然动手了,扯着她的头发,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烂-货,你敢打我?”兰芳捂着脸,气得伸腿去踹红娟。 红娟伸手抱住她的腿,往后一带,兰芳整个人便仰天摔在了地上。 见媳妇被打,大凤婶虽然恼儿媳妇不检点,但毕竟是一家的,此时可不能显了弱。 大凤婶上前抓红娟,红娟一躲,人躲开了,衣服却被大凤婶扯住,一个用力,撕拉,衣服的盘扣被扯落,露出脖子下方一大片的肌肤。 “你们大胡家老的泼辣,小的偷人,一家都是破烂货。”红娟知道此时是占不到便宜了,扯着嗓子大骂。 “你个婊-子,再骂,我就扒光了你的衣服给大家看看,看看谁是破烂货。”大凤婶身为村长的婆娘,在村子里可是有些地位的,此时被红娟当众辱骂,自然顾不得儿媳妇是不是偷-人,只管先把面子争回来再说。 村子里平时的日子过得平淡,哪家哪户有点响动,大伙儿都想去凑热闹,更别说是女人打架这样的好戏了,周边的人听到响动都围上前看好戏。而且这些人多是到沈家领败酱草的村妇,都是一群喜欢看热闹的主。 人群中有人起哄,“扒呀,扒呀,扒光了才好!”原来是几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小锦看去,板子也在他们当中,心想,幸好弄砸了那场相亲,要自己和这样的人过日子,还不如死了重新穿越呢。 第74章 纳凉救一人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子伽、花小瘦、顾可白赠送的平安符,谢谢。 几个小无赖的起哄让围观的妇人哈哈大笑。 大凤婶恼羞成怒,捡起一块石子朝爬上树看热闹的几个小无赖砸去,嘴里骂道:“小杂鱼,才多大就不知道学好,想看?让你们娘给你们娶个媳妇去。” “哈哈哈!”众人又发出了哄笑声。 几个小无赖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哄而散,板子也跟着跑了,跑走时回头看了小锦一眼,那一眼让小锦有些心里发毛,不知道这半大小子在想什么。 红娟捂着衣领,看看哄笑的众人,又羞又恼,却又不想家丑外扬。朝着兰芳啐了一口,转身拎着败酱草走了。 “你这个烂货,打了人就想走啊……”兰芳被她打了,自然不甘心,想要冲上去打还她。 “够了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呀。”大凤婶拉着自己儿媳妇,拽着她穿过人群也走了。再闹下去,说不定还真有什么丑事,大凤婶可不想让自己家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毕竟她男人可是村长。 “回了,回了。”冬梅奶奶拉着小锦的手,笑眯眯地说道:“都回了,回了。” 小娥、小锦便一边一个搀扶着冬梅奶奶走了。 穿过渐散的人群时,小锦听到有人在议论村长家和长进家为啥打架,也有妇人在议论说沈家自打有了知府做靠山,就不一样了,更有甚者说沈家越富越抠门。今年发的沤败酱草比往年发的少了一半,听得小锦火冒三丈。 “姐,这些人咋都这样,白拿的东西还嫌多嫌少了。”小锦气愤说道。 “唉,人心就是如此。今年,桂兰婶忙着做花,又为我们的事忙活了一段日子,做得沤败酱草没有以前多。这些人就有了闲话。再者,桂兰婶的出身不好,却攀上了沈叔这样的家世,多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小娥道。 小锦瞅了瞅从身边走过的妇人,忽然想起妈妈曾在自己交友问题上说过:“表面上奉承你的人不一定是真得对你好的人。”那时候,自己对妈妈有意见,什么都听不进。现在想想,确实如此。 送完冬梅奶奶,回去的路上,两人又遇见了柳芽儿,其实也不是遇见的,而是无意中被小锦看到她藏在一棵樟树后面。 “我说柳芽儿,你吃饱了没事干是吧?老跟着我们。”小锦总觉得这柳芽儿不怀好意。所以见到她没好口气。 小娥拉了拉小锦,用和缓地口气问道:“柳芽儿姐,你又想找我们耍吗?” “恩,不过我见你们很忙,所以我还是找别人耍吧。”说完,柳芽儿撒腿就跑了。 “这人真怪。”小锦嘀咕。 “算了,防着点就行。”小娥没太在意,拉着小锦走了。 “姐,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们也到水里耍耍吧。”小锦看着河边有几个男娃向着较为平坦的河段奔跑而去。知道他们是要去游泳,便嚷着也想去。 “那可不行,我们是女子,怎能随便到河里洗澡。”小娥一口回绝。 “好吧,好吧,我们不到这里游泳,我们到上次那个小水潭那乘凉怎么样?”小锦看着村里的孩子们玩得高兴,玩心顿起。不想回去干活,也想找个地方乘凉去。 “今天桂兰婶忙着呢,我们怎么能偷懒去玩呢?”小娥不同意,但见小锦失望的样子。想了想道:“我们先去干活,待午后再去小水潭那玩水咋样?你不是说家里热,午觉睡不着吗?正好去那边树荫下睡午觉。”小娥虽然觉得女子在外面睡觉坏了礼数,但想着那里僻静,应该不会有人看见。 小锦只好答应了。 吃过午饭,小娥、小锦便去了小水潭,午后的阳光已十分强烈,晒得小娥、小锦直冒汗。 到了小水潭那,树荫茂密,两人洗了把脸,顿觉凉爽。 “姐,这天气越来越热,没有空调,夏天可怎么熬呀?”小锦想想以前有空调的日子就觉舒心,想想现在连电风扇都没有的日子就觉难熬。 “空调是什么?”小娥好奇地问。 “一种电器,夏天能让房间里变凉爽,冬天能让房间变暖和。” “还有这种东西?电器?那又是什么?” “是我们那个时代发明出来的,电器就是插上电就能运转的机器。”小锦说完,看着小娥惊讶地目光,接着说道:“我知道,您又要问我什么是电啦。” “恩,对啊,什么是电?”小娥就像个问题宝宝,问题多得不得了。 小锦抚额而叹,“老祖宗,我不是百科全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您知道打雷闪电吗?” “知道啊,那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那个电。” “这么说是电母给你们电,然后让那个什么电器动起来?”小娥的想法让小锦哭笑不得。 “老祖宗,那个电不是电母发的,啥电母,还水母呢。电是一种自然现象,是一种能量。”看着小娥越发不解的目光,小锦为了防止小娥继续问下去,赶紧说道:“老祖宗,打住,别问我什么事自然现象,什么是能量了。这一点我和你说不清楚呢。” “好吧。我不问这个了。你那个时代真是厉害,连电也能用。”小娥知道再怎么问,她不懂得东西还是很多,所以及时地收回了这个话题。 姐妹二人正惬意地躺在树荫下聊天,互听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从上游河段掉落下来,掉进了小潭子。 “好像是人。”小锦眼尖,似乎看到一个人头浮了一下又沉了下去。 小娥站起身,确实有东西沉下去了。她拦住想要下水的小锦,沉着说道:“你在岸边等着,我下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太危险。”小锦担心。这个小水潭小满过后,水位涨了不少,已经不似上次那么浅了。小娥、小锦的身高绝对是探不到底了。 “不,你忘了上次落水的事了吗?你水性没我好,还是我去吧。”小娥道。她五岁就开始学划水。水性比小锦要好很多。 小锦想想自己确实只有三脚猫的功夫,所以听话地在河边等着。 小娥跳入水中,潜入水下。 好一会儿,不见小娥上来,小锦都有些紧张了。 就在小锦不安间,水面涌动,两个脑袋浮了上来。 一个是小娥。一个不知道是谁。 只见小娥奋力地拖着这个人往岸边游来,但似乎力气不够,很快就往下沉。 小锦吓坏了,顾不得危险,也跳下水去,帮着小娥把这个人救上了岸。 当三人上了岸,小娥、小锦已经是筋疲力尽。躺在岸边直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再看此人,是一个穿着米灰色长袍的少年,个子很高,身子很壮,怪不得小娥一个人差点被他的重量一起带着沉下去。 看着此人灰白色的脸,小锦问道:“姐姐,这人不会已经死了吧?” 小娥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下水后看到他奋力往上游。但好像一会子就昏迷了,往下沉,我便游过去托起他,谁料一出水面,他的重量就带着我往下沉,差点连我也溺水了。” 小锦想着这人可能灌进了水,便让小娥帮忙把他翻了过来,她则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将这个人腹部横放在自己屈膝的大腿上,让他的头部下垂。由于这人重量不轻,小锦几乎不能支撑。差点把自己的小细腿儿也给压断了。勉强撑住后,小锦用手猛压其背部,就见这人开始往外吐水。 “姐姐,帮我压一下,把他胃及肺里的水倒出来可能还有救。”小锦压了几下就没力气了,赶紧喊小娥帮忙。 小娥帮着她压这人的背,嘴里问道:“小锦,你咋会这个?” 小锦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以前学过急救。” 小娥不太明白,不过她没问,因为她看小锦脸都白了,知道她力气即将耗尽,识趣地不让她分心。 那人吐了很多的水,最后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似乎是活过来了。 小娥拍了拍他,喊了几声,只见那人似乎有苏醒的迹象,手指头还动了动,但很快又垂下手昏了过去。 “姐,你去喊人吧。”小锦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她是尽力了,只能让小娥喊人将他抬回去救治。 小娥担心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 小锦无力点点头,让小娥快去。 小娥只得叮嘱两句,然后飞快跑回村子。 小锦推了推压在她腿上的这个人,想将他推开,但是却一点力气都没了。 最后,她放弃了,仰面躺下,让自己休息休息,恢复体力。 待小娥领着沈郎中、依土和两个青壮年来时,小锦已经睡着了。 当他们将压着小锦腿趴在地上的那人翻过来时,赫然发现小锦一条腿都被鲜血染红了。 小娥吓得两腿发软,以为小锦出了啥事。 待沈郎中为小锦看了,告诉她小锦只是虚脱而已,那血不是她的时,小娥才放下心来。 再看看溺水那人,脸色越发白了,胸前的衣服全部被血染红,看来是受了重伤。 沈郎中解开那人的衣服,只见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显然是受了伤,可能因为刚刚小娥、小锦对他施救,用力挤压,将他的伤口给崩开了,这才血流不止。 沈郎中从药箱取出药瓶,全部倒在伤口上,然后吩咐两个青壮年抬着他回去医治。 依土则捏着小锦的人中,将她从沉沉的昏睡中唤醒。 “没事了,小锦,沈叔来了。”小娥理了理小锦散在额前的乱发,想要扶起她,却发现她一点力气都没了。 “我来背。”依土想要背起小锦,却根本背不动。 “呵呵,土儿,你背着药箱,我来背小锦。”沈郎中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将药箱交给了他,然后背起小锦,一行人快步往村里走去。 第75章 融洽的一家人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雪の妖精、紫如妍三位亲的平安符。谢谢! 救上来的人暂时被安顿在沈家,小锦则被背回陆家。 这一睡,竟就到了第二天一早。 小锦醒来,浑身酸痛,特别是左腿,只觉一阵阵抽着痛。 下地吃力地走到灶间,灶上已经弥漫开了白米粥的香气。 “小锦,你可算醒了,竟睡了这么久,可吓坏我们了。”正在埋头烧火的霞婶抬头看见了小锦开锅盖看粥,欣喜地叫道。小锦这一昏睡,可把她和根叔吓坏了,生怕这孩子有什么闪失,幸好,只是虚脱,现在醒来更加说明她没事。 “娘,我饿。”小锦道。 “好,好,粥就好了,娘给你煮个鸡蛋,好好补补。”霞婶见孩子说饿,赶紧就忙活开来。现在家里头不像以前过得那般紧巴巴了,所以吃个鸡蛋啥得也容易。 “娘,我姐呢?”小锦从一醒来就没见到小娥,这让她有些不习惯。这些日子她和小娥寸步不离的,乍一会没看见,就想问问。 “小娥去沈家了,后天就是寿昌镇的圩日,小娥说货不够卖的,得赶工。顺便啊,她去帮着照顾昨个你们救上来的人。”霞婶边盛粥边说道。 “哦?那人怎么样了?”小锦问道。 “听说伤得很重,现在一只脚还在阎王殿那呢。”霞婶将粥端给小锦,又从小锅里取出煮鸡蛋,倒了酱油和醋。让小锦沾着吃。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霞婶知道小锦吃不惯白蛋,必须沾着调料才能吃下。 “谢谢娘。”小锦的话让霞婶愣了愣,这孩子真是懂事不少呢。 “这有啥好谢的,你这孩子。”霞婶高兴。 “对了,姐姐吃过了吗?”小锦忽然想到,这粥才刚好,小娥肯定是没吃就过去了。 “还没。这不,就等着煮好了粥去喊她。” “那我去喊吧,娘,你和爹先吃。”小锦说着,放下碗和鸡蛋,拖着又酸又痛的腿去了沈家。 开门的是依土。 进了沈家的门,就看到小娥和沈家娘子热火朝天的在赶工。 “小锦。你醒了?”小娥和沈家娘子高兴地问道。 “嗯,姐,粥好了,娘喊你回去喝粥。”小锦笑着说道。 “好,这就回去。”小娥扎好手上的花,起身和沈家娘子打招呼,准备回去。 “小锦。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让你沈叔给瞧瞧?”沈家娘子没有拦着,今个琴师要来教依水弹琴,他们早早便吃了。小娥来时,早饭早已吃完,她也就没法留孩子吃天光了。现在,根叔不用早起去地里,陆家的早饭做得比平时晚了许多。 “没事了,婶。今天沈叔没出诊?”小锦好奇问道。 “没去呢,这家里不是有病人吗?”沈家娘子道。 “哦。是昨个那个人,婶,他怎么样了?”小锦刚听霞婶说这人还没救回来,便再问问沈家娘子,确定一下。 “不太好,你叔说不一定能救回来。”沈家娘子摇摇头,有些惋惜。 “唉,这也是天命。”小娥感叹。拉着小锦回家喝粥了。 又过了两日,小娥、小锦从圩日里卖花回来,就听说救上来那人醒了。 小娥、小锦赶紧跑去沈家看了。 “叔,这人活了?”小娥见沈郎中在熬药。心想这人应该是有救了。 “恩,活了,你别说,这娃意志很坚强,身体底子也很好,若是换做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早就咽气了。”沈郎中不得不赞叹此人的求生意志,三番两次的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那就好,也不枉我和小锦花了那些力气去救。”小娥说道。 “嗯,你和小锦都是好孩子。对了,你要进去看看他吗?”沈郎中问。 “不了,既然他醒了,就没啥大事了,有沈叔照顾就行,若有事,沈叔招呼一声,我和小锦就不进去了。”小娥拒绝了。对方毕竟是个男子,即便只是个少年,也不方便凑上前去看。 “行,行,待他好了,我让他去谢你们两个救命恩人。”沈叔说道。 “那倒不用,叔,我们走了。”小娥想走,却听沈郎中叫住了她们。 “啥事?沈叔?”小娥问。 沈郎中却对小锦说道:“小锦,叔有点事想问你。” 一直没吭声的小锦愣了愣,问道:“叔,啥事?您说。” “小锦,叔听小娥说这人救上来后,你将他翻过来吐水,你是咋知道这救人的法子的?”沈郎中问。 小娥、小锦都愣了。小娥有些懊恼,自己当初怎就多嘴说了这样一句话呢,这不是惹人怀疑吗?小锦则在想怎么回答沈郎中。 “我是在讨饭时,看到一个乞丐落水被救,救他的人就是这么做的。”小锦想起小娥和她说过以前流浪的事,灵机一动,扯了个谎。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不同的症状要用不同的法子呢?当初依土落水,你用得是渡气,而这次,你用得是压水,这也是你看到施救于乞丐的人所为?”沈郎中深深地看着小锦,觉得这孩子深不可测。他家依土从会说话就开始背药书,但现在八岁也未必懂得怎么救人,而这小锦也是八岁,家里没有医术流传,却懂得渡气和压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叔,依土他不是落水呀,他是上岸后才昏得,是气血不足,体亏所致,我便给他渡气,让他体力恢复,而那人沉入水底,自然喝饱了水,当然要把肚子里的水先给压出来啦。”小锦知道沈郎中是怀疑她了,干脆不遮不掩。 “你是如何知道的?”沈郎中果然越发惊讶了。 “就是救乞丐那人教我的呀?”小锦认真地说道。“那日,救了乞丐,我好奇便缠着那人要学医术,那人没法了,就随口教了我一些,姐姐,你也忘了吗?” 小娥默契地配合着小锦,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人也就随口说了一些救人的法子,没想你就记住了,我倒是一句没听清。” 小锦给了小娥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低头道:“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碰到有人落水就用了。” “对,对。你用得很好。小锦,你还真是学医的料子。”沈郎中似乎很兴奋,“小锦,你可愿意随我学医术?” “学医?”小锦大惊,小娥也是。 “叔,小锦是个女娃。”小娥提醒道。 “虽然是个女娃,但学一些没啥坏处。”沈郎中难得发现这样一个“医学”奇才。自然是稀罕的。 小锦扁扁嘴,问道:“叔,怎么学呀?和依土一样每天背医书,采药吗?” 沈郎中点点头,道:“初学者是该如此,背尽医书,识遍草药。” 小锦看了看依土,只觉学医太苦,不想去学,不过学医似乎能赚钱。这倒是她喜欢的。只是这钱赚得不易呀,要是稍有差错那可是人命。再说了,她其实没有啥学医的天分,不过是刚刚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情急之计罢了。 小锦这样想着,还是摇了摇头,道:“沈叔,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还是安心随着姐姐做花吧。” 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小锦好不容易想到的理由,听在沈郎中的耳里,倒觉得合情合理。但听在小娥的耳里,不知为何她就想笑。啥时候她家小锦变得知道妇德了?看着小锦装模作样的样子。小娥强忍着笑意,拉着她离开了。 又过了两日,一大早,天空便是乌云密布,雷声阵阵过后便是倾盘大雨。 还在养伤的根叔看着外面的大雨,焦躁不安。 他担心田里的积水满了,那些个秧苗可就淹死了。 “爹,别担心,不是有排水沟吗?”小娥虽然不懂种地,但至少知道田里一般都挖水沟,既用作灌水也用作排水。 “娥啊,你不知道,我们那块地地势不好,是个低洼地,平日里,我去地里就是怕水引得不好,将秧苗都给淹了,碰到这样的大雨天气,这秧苗怕是大半活不成了,往年也是这样。”根叔抓了抓头发,哭丧着脸说道。 小娥这会子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这家里总是没有余粮,不仅仅是翁家的地租要得高,更重要的是这地里的产量不够。 “爹,我们乌雀村明明是渭泾塘的,为啥你种得地却是从翁家那租来的?”小锦自从知道这附件的村落分布和隶属关系后,就一直想问为啥家里种的地是翁家的。受小娥的影响,她对翁家丝毫没有好感,总觉得是喝人血、吃人肉的恶地主,若是租了渭泾塘潘家的地,可能就不会没有余粮了吧。 “锦啊,我们乌雀村是去寿昌镇、渭泾塘的必经之地,不管是渭泾塘的人要去寿昌,还是寿昌的人要去渭泾塘,那都是要经过我们乌雀村的,我们这村也就争议多,多年来渭泾塘和寿昌都想让我们村投靠他们,所以常常发生械斗。两处的乡绅也常常到村子里买地。虽然到了后来,官府明确了我们乌雀村是渭泾塘的,但以前被那些个乡绅买去的地却是要不回来了,所以,这村里的田地除了我们本村人固有的那些,卖出去的就啥人的都有了,潘家有、翁家有、上官家也有,包括村长和胡秀才也屯了一些哩。”根叔说出了历史原因。 “原来是这样,那么爹,既然那块地不好,我们就不种了,反正我和姐姐能赚钱,何必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活。”小锦觉着那地种着不仅没收入,反而倒贴了劳动成本,如此还种它干嘛? 根叔点点头道:“我和你娘已经商量过了,待今年租期满了,就不租这块田地了,租块小的,种点儿菜,够吃就行。” “嗯,爹,这样就对了,我们没必要给翁家做白工。若是手头再宽裕些,我们再买块地,到时候种啥都是自己的。”小锦此话说到了根叔的心坎里,他可不就是想要块自己的地。为了给他娶媳妇,当年他的爹卖了祖上的地,这可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呢。 “好,好。我家小娥、小锦可真有本事。”根叔赞道。 霞婶看着小锦越来越懂事,家里几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高兴地直抹泪。 第76章 好一个劳动力 ps: 今日第二更奉上。本章是第一篇章的终结章,明日开始将进入第二篇章,小娥、小锦的人生将会有怎样的起色?凤槃是谁?沈贺为何离开沈家?敬请各位看官继续关注本书。谢谢。 另外关于本书的背景做一个说明,本书虽然背景设定在清朝,但并不是写历史,一切以女主的活动为主,即便引用了一些历史事件或历史人物,也不一定完全参照历史,所以请各位考据派嘴下留情。至于地点设定在苏州,是因为苏州是当时的商贾圣地,是小说情节发展的需要,但是并不是真实的描写苏州商业发展,所以一些地名,产业特色并不是参照苏州实际来写的,希望苏州人别喷。呵呵,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周末愉快。我们明天见…… 就在一家人说着话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霞婶开门一看,是沈郎中,他身后还站着一人。 “啊呀,这么大雨,您咋来了?”霞婶赶紧让开一条道,让沈郎中和来客进来。 沈郎中收了伞,躲进了屋里。 “这雨可真够大的。”沈郎中接过小娥递过来的干手巾,擦了擦衣服上的雨水。 “你也擦擦。”沈郎中对跟着来的那人说道。 那人摇摇头,没接。 小娥、小锦认出,这人就是她们前不久从小水潭救上来的人。 “这么大雨,是有啥事吗?”根叔捂着胸口问道。现在他虽然能坐能走,但却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干力气活,稍一动,这胸口就钻心的疼。 “还不是这孩子一定要来谢谢他的救命恩人,我便带着他过来了。”沈郎中指了指身后立着的少年。 “救命恩人?这就是小娥、小锦救上来的那个人?”根叔、霞婶打量了这少年一番。这少年气质颇佳。眉眼间英气十足。 “恩,是呢,多亏了小娥、小锦。”沈郎中道。 小娥、小锦看了看这位少年。高高的个子,挺立的鼻梁。略厚的嘴唇,浓浓的眉毛,脸型如雕刻般棱角分明,显得刚毅而又豪气。 “谢谢。”少年吐出了两个字。然后走上前,朝小娥鞠了一躬。 “啊!”小娥显然没想到少年会向自己行礼,一惊之下,屈膝回了礼。 少年盯着小娥看了一会。随即又朝小锦道了谢。 小锦抽动着嘴角,随口说了声不客气,也没给他回礼。 “坐吧,坐吧。都别客气了。”根叔招呼道。 沈郎中坐了下来,招呼少年也坐下。 霞婶则去灶间烧水。 小娥、小锦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 家里有客,她们是不能随便上桌的。 “这个……娃,叫啥呀?”根叔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少年。 “我也不知道他叫啥?问他,他也不说。”沈郎中笑着说道。“你到底叫啥呢?” 少年摇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啊?”小锦惊呼一声,自己叫啥都不记得了难道是失忆了? “咋会自己叫啥都不记得呢?”根叔不明白了。 沈郎中叹了口气道:“可能是撞了脑袋什么的,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那可真是可怜。那,娃子。可有去处?”根叔挺同情这少年的。 少年摇摇头,说道:“家也不记得了。” “那可怎么办呢?那你准备去哪呀?”根叔问道。 少年没说话。 沈郎中说道:“暂时先住我那,看看他能不能想起来吧。” 根叔点头:“沈郎中心善,娃啊,你遇贵人了呢。” 少年看了看他们,说道:“谢谢。” 沈郎中笑了笑道:“这孩子,可真是惜字如金,自打醒来,我就没听他说过一句长话。” 根叔跟着笑了笑,“孩子都怕生,特别是又没个亲人在身边,更加怕不是?” 话音刚落,忽听少年说道:“我不是孩子了,我十三了。” 在座的人皆是一愣,小锦心想,你才十三呀,我以为你十六七了呢,长得还真是老成。 “呵呵,才十三,连志学还没到呢。”沈郎中笑道,这孩子,还觉得自己不是孩子了,连志学之年都未到,按理弱冠之后才算真正长成了呢。 少年眯眼看了看沈郎中,没吭声,移开了目光。 瞬间,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众人都没了话题。 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从天而降,惊得小娥尖叫了一声。 “姐,别怕。”小锦虽然也害怕,但没小娥反应强烈,搂住小娥的肩,安慰了她一句。 小娥在潘家曾受潘美莲虐待,关在黑屋里两天两夜不给饭,那两天正好雷雨交加,她那时也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墙角。所以,之后,打雷的天气她就会特别害怕。 “小娥,今个雷大,但你不用怕,雷公不打好人。”根叔见小娥吓得缩成一团,便开口安慰。 小娥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说道:“爹,我没事。” 收回目光时,却惊觉那个少年一直盯着她瞧。 不自在地回看了他一眼,少年移开了目光。 “村西头的田都给淹了呀,大伙快去挖沟。”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喊叫声,原来是村西头的田地势低,大雨一下,全给淹了。 “啊,这可咋办,这可咋办?”根叔一听就急坏了,他家租来的地正是在村西头。 站起身,转了两圈,根叔忽然冲进灶间,拿起锄头就要出去。 “根哥,你做啥呀?你的伤。”霞婶慌忙去拦。 沈郎中和小锦也去阻止。 “使不得呀,大根,你的伤可不能干活,骨头还没长上呢。”沈郎中抢下锄头放到一边,不住地劝说道。 其实,根叔刚拿锄头时就痛得冷汗直冒。心里明白自己干不了重活,但是,若自己不去。人家地里的沟挖好了,到时自己家的地地势最低。所有的水都积在自己地里,那一切可都完了。 根叔着急上火的说出了心里的忧心,霞婶拿过锄头道:“我去,我去,你就别逞能了。” “你个女人家,哪有啥力气,挖两下就做不动了。等你挖好了沟,秧苗早没了。”根叔捂着胸口,又气又急,却又毫无办法。 “我和娘一起去。爹,你别急。”一直缩在一边的小娥忽然走过来说道。 “行,行,我和小娥去,你别动来动去。喊来喊去的,对伤没好处。”霞婶关切地嚷道。 小娥去拿铁锹。 “我去吧。”忽然,一只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抢过了铁锹。 小娥抬头一看,是那个少年。 “你?怎么能让你去?你的病刚好。”小娥说道。 “女人干不了这个。”少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完这句话。顺手又从霞婶手中拿过锄头,对霞婶说道:“田在哪?带我去。” 霞婶愣了片刻后,赶紧取出新买的蓑衣斗笠,让少年穿上,自己则打起伞给他带路。 沈郎中拿过自己的伞,紧跟着追去,边追边喊:“等等我,我也去帮忙。” 小娥、小锦、根叔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消失在了雨帘中。 到了正午,小娥已经生火做起饭,外面的雨小了许多,挖沟的村民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待饭蒸熟时,霞婶他们也回来了。 “多亏了有他和沈郎中,地里的苗淹死的不多。”霞婶带回来了好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不仅没粮吃,我们还得买粮凑数交租呢。”根叔想想都后怕。 “呵呵,大根,可得好好谢谢这娃,这娃可真能干,我一个郎中,没啥力气,今个多亏了他。”沈郎中抖了抖湿透了的长袍,冲着根叔说道。 “诶,诶,真是太谢谢了。中午就在家里吃,虽然家里破点,但现在菜还是有的。云霞,去帮小娥多做几个菜,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根叔吩咐道。 “我就不了,我得回去换身衣裳,趁着雨停,我还得去趟及第村,那里的阿良伯一下雨就犯病,我得去瞅瞅他。”沈郎中谢绝了根叔的好意,回了家,独留了少年在陆家。 为了感谢少年,小娥将家里的肉全切了做了一大碗回锅肉,又蒸了鸡蛋,炒了一盘花生米,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少年吃得很香。 “你的手艺真好。”少年边吃边赞小娥。 “那是,自打我姐姐上了灶台,我们家就都有口福啦。”小锦本就是个自来熟,现在和这少年说话已不那么拘谨了。再说,她说得也是实话,自从小娥做了第一顿饭,全家人的嘴就都变刁了,霞婶做的饭菜谁都不乐意吃,就想着小娥做好吃的。 “别听小锦瞎说,我也是学着做。”小娥谦虚。 少年埋头吃了两碗饭,吃完后拿袖子擦了擦嘴,冲着还在吃饭的根叔、霞婶道:“我以后就住你们家吧!你们家没有男人干活,我能干!” 少年一语惊人,根叔、霞婶愣着没说话,小锦则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 好一会儿,根叔看了看霞婶,又看了看小娥、小锦,再看少年,叹气道:“娃,你别说,我们家还真缺个干活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连你住的地方都没啊。” 少年四处张望,最后指了指长凳,“晚上我就把这个拼起来睡。” 根叔眨眨眼,问道:“娃,你真愿意呆我们家?” 少年肯定地点点头。 根叔看了看霞婶,咬咬牙道:“行,你就住我们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要是想起你家在哪了,再回去。” 少年点点头。 “那,娃,你总得有个名吧。”根叔道。 “叫水生吧。”小锦开始搞怪,“他反正是水里来的。” 少年瞪了小锦一眼,显然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 “凤槃,以后我就叫凤槃。”少年说道。 “丰盘?”根叔、霞婶不懂。 “是凤凰涅槃的凤槃吗?”小娥盯着少年问道。 少年侧过头,看着她,眼睛里闪着亮光,点点头说道:“对,就是凤凰涅槃的凤槃。” 第77章 三伏天 ps: 今日第一更。 转眼间,小娥、小锦在这乌雀村已经生活了两个月。 人们常说三伏天最热,这七月的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小锦过惯了现代冷热皆有空调的日子,这穿越来的第一个夏日,让她倍觉难熬。 一大早,天刚亮,小锦便醒了。不是因为她勤快,而是因为她睡不着,身上黏黏的都是汗,只想起来擦擦换身衣裳。 院子里传来了砰砰的声音,小锦知道是凤槃在砍柴。 家里头自从有了凤槃,体力活便不再担心没人干了,这小子体力好,力气大,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干起活来却抵得过一个成年人。而且,学什么都快,那地里的活他明显没干过,但只要教过一遍,基本上就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了。 小锦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立于门口看着在院子里砍柴的凤槃。 此时,虽然太阳还未出来,但温度已经渐渐升高,凤槃光着膀子,扬起斧头,一斧一下,很快旁边就垒了一小堆的木柴。 凤槃的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身体也比一般同龄少年要强壮,一块块肌理分明的肌肉说明他并不缺少体力锻炼。 小锦嘴角轻扬,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别说,这家伙的身材还真不错,肌理分明,腰腹结实,虽然胸口那道伤疤有些吓人,但也带了一种狂野的视觉效果。现在他年纪还小,要是再长个五六年,肯定是个运动型美男子。 小锦边想边露出了“猥琐”的笑。 “小锦,你在看什么?”小娥梳洗完,就见小锦站在门口发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上身赤-裸,正在砍柴的凤槃。 小娥脸一红。拍了拍小锦的肩,轻声说道:“小锦,非礼勿视。” 小锦嘿嘿一笑。说道:“姐,怕啥。只不过是个未长成的小男孩嘛。” “那也不能盯着看。”小娥硬拉着小锦进了厨房,淘米做早饭。 今个,小娥、小锦起得早,根叔、霞婶都还未起来。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可咋办呀。”夏天里生火无疑是火上浇油,小锦可受不了。小娥便让她淘米,自个儿在那将灶火点燃。 就在两人忙着做早饭时。忽听霞婶惊呼:“啊呀,你这个孩子,可不能这样洗,会得病的。” 小锦走出灶间去看。原来是霞婶起床,正看见干完活的凤槃将一大勺冷水浇到头上、身上,洗去身上的汗。 “快擦擦,快擦擦。”霞婶取过一块布,让凤槃将身上的水擦了。 “婶。没事。”凤槃不以为意地笑了。 现在的他比刚进陆家时要活泼一些,话也说得多了。 而霞婶、根叔也没真让他睡长凳,专门给他做了一张简单的单人床,晚上就在堂前睡,早上起来就收了放在一边。 “傻孩子。你现在还小,不觉得,等大了就会发现这么洗,伤身子呢。”霞婶心疼凤槃这孩子。这孩子从不偷懒,只知道干活,话也不多,在她的心里,这是个踏实的好孩子。 “好,我以后不这么洗了。”凤槃道。 “哥,以后我们给你烧点热水,你兑着冷水擦擦。温水洗比直接用冷水洗好。”小娥正好出来抱柴火,顺口也劝了句。 “嗯。好。”凤槃看了小娥一眼,上前帮她抱了一堆柴火进灶间。 没多久,粥香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娥,你今个做了什么粥,咋闻起来还有股别的香气?”霞婶吸了吸鼻子,这周似乎还带了别的香气。 “娘,我放了莲子,夏天喝点莲子粥,清凉去火。”小娥喊道。 坐在院子里做鞋子的霞婶一边做着鞋面,一边回道:“小娥,你懂得可真多。你亲娘可真贤惠。” 小娥早就将自己会做这么多菜归功于自己的亲娘所教,所以霞婶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小娥的亲娘十分贤惠,教会了小娥这么多。 听着这话,小娥心头一紧。自己的亲娘确实很贤惠,只可惜早早地跟爹去了,自己这些都是在潘家、翁家学的,若是爹娘还活着,恐怕根本就不舍得她学这些吧。只会和沈家娘子一样,让她学琴棋书画。 一家人喝过粥,男的便去地里干活,女的则在家里干家务。 根叔现在已经能够去地里了,只是不能干重活,怕影响断骨的恢复。好在现在有了凤槃,这体力活就不怕了。 通草花如今也卖得差不多了,通草已很难再收到,原材料断了,成品自然就不好再做下去。何况夏日里的圩日,赶集的人不多,生意也不好做。 “姐,我们上次做得一千枝花可以留着过年卖。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想添喜庆,生意肯定好,而且过年了,价钱也卖得高。”小锦建议。 “嗯,你说得对,这做生意呀还是你在行。”小娥对小锦的生意头脑很放心,她总是能抓住最好的商机。 “下个圩日,我们可以先拿头花去卖,能卖多少是多少,总不能断了收入。”小锦盘算着这家现在的开支比以前大了许多。在她和小娥的坚持下,五个人隔一天就吃一个水煮蛋,每七天必须吃一次肉,只有这样,霞婶、根叔的身子才能好起来,而她和小娥,还有那个凤槃,才能茁壮成长。 只是,如此,开支便大了许多。吴妈妈赔来的二十两银子霞婶给收了,说是攒起来盖房。确实,这个家需要重新规划规划了。小锦去打听过,若是直接加盖几间砖木房,大概需要一百两银子,若是拆了全盖新的,那没个三五百两,是盖不下来的。 三五百两,按照前段日子,她们每个圩日能赚上个两百文,一个月寿昌、渭泾塘加起来大概有十二个圩,那就是两千四百文,也就两吊半的钱,合计也就二两多的银子,两个月是四两多,若是要靠这个盖房子,那至少得等上五六年。小锦可没这个耐性。何况一个月二两多那是旺季时候的收入,像现在一个圩日也就能分到个七八十文,如此算算,没个十年,就别想盖房子的事。所以,最终还是得想其他法子赚大钱。 小锦看看外头烈毒的夏日阳光,想要出去的念头立马就没了。 现在,还是先熬过这个夏天再说吧。小锦无奈地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的水。 吃过午饭后,到了一天最热的时候,村子里的娃子们都纷纷跑到河边阴凉的地方午睡,小锦也想去,可是小娥不让。今个好像天气特别的闷,小锦在屋子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心里就烦躁。 “姐,我们去小水潭那凉快凉快吧,我实在热得不行了。”小锦央求道。 小娥拗不过她,加上她也是热得不行,想想小水潭那边安静,一般不会被人看见,便答应了。 两人悄悄走出房门,就看到躺在堂前午睡的凤槃。 虽然大门敞开,但今天似乎特别的闷,没有任何风,凤槃即便是睡在堂前,也是热得浑身是汗,只见他紧闭双目,皱紧了眉,似乎也是讨厌这热。 “哎,哥,醒醒。”小锦轻轻推了推他。 凤槃猛地睁开眼,其实他压根没睡着。 “哥,我们带你到小水潭那去纳凉。”小锦道。 凤槃问:“小水潭?是你们救我上来的那里吗?” “嗯,就是那里,那里凉快,你去吗?”小锦问。 凤槃没有回答,却迅速爬了起来,将床收了放好,以行动说明了一切。 三人冒着酷暑来到了小水潭那,清亮的感觉,让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姐,我们下水凉快凉快吧。”小锦说着就要脱了鞋袜下水。 “哎呀,你怎么能脱鞋子,当心别人看见。”小娥慌忙去拦。 “哪有人呀,你是说凤大哥吗?他是我们哥,没事的。”小锦满不在乎。 “不,那边还有人。”凤槃忽然开口,吓了小娥、小锦一跳。 “哪还有人?”小娥问。 凤槃指了指前方。 小娥、小锦定睛一看,果然看见树下躺着一人,不过只能看见两条腿,身子在树后,遮着看不见。 “你眼神还真好。”小锦赞道。 “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凤槃吩咐道。 凤槃过去才一会,就见树下的那双腿动了,原来是那人爬了起来。待他走出来,原来是依土。 “依土,你怎么会在这?”小锦笑嘻嘻跑过去,就见依土身后又冒出一个小脑袋,是依水。 “依水?你怎么也在?婶能让你出来?”小锦惊讶问道。 依水嘻嘻笑了,“我娘当然不肯,不过她今个和我爹去办事了,就我和哥哥在家,家里头实在是热,我便求哥哥带我到树林里纳凉,他就带我到这里来了。” “嗯,这边安静,没啥人,这样依水也算不得抛头露面了。”依土道。 小锦眨眨眼,这依土的想法倒是和小娥一致,看来在这个时代,稍有点家世的规矩就多。 “你们也是来纳凉的吗?”依土问。 “废话,当然是来纳凉的,不然是来抓鱼的不成?”小锦道。 依土听了,眼睛一亮,说道:“我刚看到潭子里有鱼,我们抓几条回去吧。” 第78章 桃园五结义 ps: 二更。 小锦瞅了瞅潭子,“前两个月我看了只有小鱼呢,现在有大鱼了?” 依土笑着说道:“小鱼会长大啊。” 小锦兴奋说道:“那就试试吧。”说完,跃跃欲试。 “小锦,你别没个姑娘的样子。”小娥拉了拉小锦的衣服,不让她下水。 小锦嘟着嘴,没反抗。依水似乎与她同病相怜,她也想下水去玩,但她知道哥哥肯定不让。于是,她便过来拉着小锦,说道:“小锦,我们去树下看他们捉鱼吧。” 小锦只好跟着过去了。 凤槃脱去上衣,挽起裤腿下了水,依土回头看了看小娥、小锦,没好意思脱衣服,直接就把下摆捞起塞进了腰带,再挽起裤腿下了水。 小锦无聊地看着两个人在那里抓鱼,手里有一根没一根地拔着地上的草打发时间。 “你们干什么呢?”就在百无聊赖间,忽听一声娇喝,小娥、小锦、依水抬头一看,是柳芽儿和月牙儿。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小娥起身问道。 “怎么?你们来得,我们就来不得?”月牙儿瞅了瞅小锦,一副想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好好的纳凉又被搅和了,真是煞风景。”小锦嘀咕。 “你说啥?”月牙儿没听清,但相信不是什么好话。 小锦懒得理她,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看依土他们捉鱼。 “你给我说清楚。”月牙儿冲上前去就要理论,却被她姐姐柳芽儿一把抓住。 “好啦,好啦,别每次都像个炮仗一点就着。”柳芽儿皱了眉,早说不带这个妹妹来了,她非来。来了就坏事。 “姐,你咋不帮你家妹子呢?”月牙儿气红了脸。 “谁讲理我帮谁!”柳芽儿也没好口气了。 月牙儿又气又委屈,豆大的泪珠儿就下来了。 “啊呀。你哭啥,也不怕别人笑话。”柳芽儿伸手给月牙儿擦了泪。 “你还是我姐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没理,我不理你了。”月牙儿说着,就跑了。 柳芽儿也不去追,只是喊了句:“别跑远了,要是回去晚,当心娘拿笤帚招呼你。” “柳芽儿姐,你还是去劝劝吧。”小娥有些心软了。毕竟这几个都是半大的孩子。 “没事,月牙儿就这样,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柳芽儿是故意气走月牙儿的,她在。说不定又得起事端,到时候又啥都问不出来了。 “依土他们在做什么?”柳芽儿问。 “他们说要捉鱼。”小娥回道。 “啊?”柳芽儿一声惊呼,捂住了嘴。 “咋了?”小娥问。 “这河里的鱼咋能捉呢?”柳芽儿道。 “为啥不能?” “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们,这河里是神鱼,不能抓。要吃鱼,得到外面去买哩。” “柳芽儿,你胡说啥,啥神鱼,这条河这么长。难道说这沿河的村都不能下河捕鱼了?”小锦质疑。 “不,就我们村不行。我大伯说了,这乌雀桥能建成,全靠河里的神鱼们帮忙,龟大仙曾托梦给他,只要禁渔十年,这桥就能建成。结果,村子里的人答应禁渔后,这桥果然就修成了。”柳芽儿道。 “那这桥建成多少年了?”小娥问。 “快十年了。”柳芽儿回答。 “那不就成了?禁渔时间已经快到了。”小锦不以为然。 “可还没到啊,即便是到了,大伯说了也是要祭过龟大仙后才能开始捕鱼的。” “我们只是捉两条,不碍事的。”小锦道。 “可是……”就在柳芽儿还要再劝时,就听依土回过神大喊,“看,看,我们捉了一条大鱼。” 依土手里的鱼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亮光,摇动的尾巴的将水珠子溅开到了空中。 “啊,这是神鱼,你瞧它在发光。”柳芽儿捂嘴大叫。 “啥神鱼,那只是阳光折射鱼鳞和水珠而已。”小锦低声说道,鄙夷地瞅了瞅柳芽儿,心里暗叹,没文化真可怜。 “你们快放了神鱼。”柳芽儿说着,竟顾不得弄湿鞋袜,直接就下了水,这水潭子深浅不一,柳芽儿又走得急,一脚落空,整个人就扑进了水里。幸好这连日来的暴晒,让水潭子里的水浅了不少,柳芽儿扑腾扑腾两下,也就站牢了。只是身上全湿了。 柳芽儿下水后便要去抢依土手中的鱼,依土不让,躲到了凤槃身后躲避,柳芽儿跟着过去,脚一滑,整个便扑进了凤槃的怀里。 凤槃站立不稳,踉跄了两步,幸好他地盘稳,没有整个载进水里。柳芽儿却站不稳了,攀着凤槃的肩,一阵折腾。 “姐,这算啥?投怀送抱还是鸳鸯戏水?”小锦扯了扯小娥的衣袖,只觉柳芽儿的举动十分好笑。 小娥也看不下去了,大声叫道:“哥、依土,都上来吧。” 凤槃推开柳芽儿,也不管她又跌进了水里,直接就上了岸。 依土本想去扶她,听见小锦喊他:“依土,快点上来,我们烤鱼吃。”便不再理会,也快走上岸了。 柳芽儿扑腾了两下,再次站稳,只是浑身湿透,头上的发髻也散了,狼狈不堪的模样分外好笑。 “呵呵呵。”小锦、依水忍不住笑了,小娥也想笑,但见柳芽儿整张脸都黑了,便干咳了两声,扯了扯小锦和依水。 柳芽儿上了岸,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小娥于心不忍。 “姐,你想多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要下河,是她自己摔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还没说她借机占我哥的便宜呢。”小锦的话让小娥红了脸,推了她一把道,“姑娘家,说啥呢。” 再看凤槃,满脸木然,只是接过依土手中采药的小剪子,麻利地将这条鱼开膛破肚了。 虽然天气很热,但烤鱼的香气还是相当诱人,几人嘴馋,顾不得上火,你一点我一点地就将鱼吃个精光。 过足了嘴瘾,五个人躺在树荫下休息,依水忽然怯生生说道:“柳芽儿姐刚刚看我们的眼神好可怕,你们说她会不会带山福伯他们来捉我们?” “捉我们干啥?我们又没犯事?”小锦才不会怕她柳芽儿呢。 “我们捉了神鱼啊,还把它吃了。”依水道。 “哪有什么神鱼,是她瞎说的。”小锦可不能让依水也掉进封建迷信的坑里。 “真得没有?”依水这妮子就是胆子小,刚刚吃得时候都没见的怕,现在倒是怕了。 “应该没有,我以前捉过几次,都没事。”依土忽然说道。 “啥?哥,你以前还捉过?”依水显然很意外。 “恩。有段日子冬梅奶奶身子不好,说想喝鱼汤,我没钱买,又没敢告诉娘,便到河里偷偷捉了鱼给冬梅奶奶炖鱼汤喝。”依土说道。 “那么,捉鱼真得没事啦。”依水这才放心地摸了摸胸口。 “可是,我还是怕村长和山福伯。”依水又说道。 “唉,依水,你怕啥,我和姐姐还有凤大哥都会保护你的。”小锦拍胸脯保证。 “真得?可是你们不是我的亲姐姐和亲哥哥呀,只有我哥会保护我。”依水天真地说道。 “这和亲生不亲生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啊。”小锦道。 “对呀,依水,凤大哥、小锦、小娥和我们是朋友,朋友就会有难同当。”依土的话让小锦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想,这家伙,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假装的,他咋不说朋友得有福同享,光说有难同当了。 “对了,凤大哥,我们虽然不是兄弟,但我们可以结义呀,结义之后我们不就是兄弟了吗?”依土也不知是看了啥书,忽然就想到了结义。 “桃园三结义?”小锦嘀咕。 “嗯?这后面还真是一片桃树林。”依土没听出小锦其实是想起了刘、关、张的典故,以为她说得是身后的桃林。 小锦吃惊地回头看看,果然林子里面有不少的桃树。 “那也是桃园五结义呀。”依水点点人数,开心地说道。 “姑娘家哪有结义的。”小娥摇摇头,不想跟着起哄。 “有,姑娘家叫义结金兰。”小锦笑着说道,“姐,结义就结义吧,挺有意思的。” “这……”小娥有点哭笑不得。 “那就来吧。”依土很兴奋,拾起刚刚烤鱼烧过的五枝小树枝,每人发了一根,就要一起结拜。 凤槃接过后,似乎愣住了,想了一会才跪下,五个孩子拜天拜地,有模有样的说道:“我凤槃、小娥、依土、依水、小锦今日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妹\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就在后半句要说出时,小锦忽然提高音量,大声说道:“但求开心不用死。” 惹得其余四个人吃惊地看着她。 小锦吐了吐舌头,说道:“不要说同年同日死,好端端的,说死都不吉利,我们得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 依土、依水、小娥还有些愣怔,就听凤槃爽朗地大笑:“说得好,我们就求开心不用死!” 其余三个人觉得有趣,也跟着说了,然后再拜了三拜,就此五人结拜。 第79章 买地 ps: 今日第一更。 连日来的酷暑炎炎,终于迎来了一场倾盆大雨。 小锦早已将房子的窗安上了窗扇,如此在屋子里就不怕大雨滂沱。但是,每到下雨时,小锦便总能闻到一股子霉霉的味道,这房子实在是太旧太破,恐怕屋子里的东西即便都坏了,那深入泥墙的霉烂味道还是依然存在。 家里的家具一大半都换成了新的。虽然一家人的心愿都是希望攒钱盖个新房子,但是在小锦的坚持下,还是顾了当前,将家具换了些。现在的陆家,走进屋子里,倒还是像模像样。 “这天,说好今天去看地的,却下了场大雨。”根叔看着这大雨,愁眉苦脸。 “爹,好事多磨,这雷阵雨很快就过去了。”小锦喜欢这雨,喜欢雨后的清凉。 “根哥,孩子说得对,好事多磨呢,那地在那不会丢的。”霞婶也劝道。 根叔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吗?这些年了,一想到马上就能有自己的地了,心里头就有些紧张,又怕卖主不卖了,又怕价钱高了我们买不起。” “呵呵,爹,我们是去买地,价格谈得拢就买下,谈不拢就不要,没啥好紧张的。”小娥笑嘻嘻地捧了一碗茶过来。 “也是,也是。”根叔赞同。 果然,过了一阵,这雷阵雨就停下了,根叔激动地站起身,招呼道:“快,快,我们现在就去地里。” “哎,根哥,瞧你急的。当心孩子们笑话你。”霞婶笑着摇摇头,她男人今个真是有些激动过了头,这雨还没停透呢。就想着要出门。 小娥、小锦捂着嘴笑,凤槃则静静地看着外面出神。 待到要买的地那儿。根叔更是激动的眼里含泪,在地里来回踩踏,仔细看着。 “姐,这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一块地吗?”小锦无奈摇摇头,根叔这个样子,到时候可就不好杀价了。 “爹那是激动的。”小娥淡淡笑了笑。 “我说大根。咋样?这地好着呢,要不是我家良子出了事,谁舍得卖地呀。”卖主是村子里的胡仁,这是他家里三分之一的地。共计八分。 “行,行。”根叔连连点头,但又带着央求的口气说道:“可是十五两银子太贵了。这其它地方一亩地也就卖个十二两,你这连一亩都没呢?” “啥,贵?大根。你可得说良心话,一般人家拿出来的可有这么好的地段?你要是不要,村长还候着呢,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你自己想好了。”胡仁不肯让价。 “啊呀。这,可十五两银子……”根叔看了看小娥、小锦,有些为难,家里的钱大多数是两个孩子赚得,这十五两超过了预期的价钱,他担心小娥、小锦不同意。 小锦还真得就不同意。 “仁叔,你刚刚说村长也要这块地?”小锦上前问道。 “对。” “那他出价多少?” “额……这你就别问了,总之价钱铁定比这高。”胡仁道。 “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卖给村长吧,我们可出不起十五两,总不能让仁叔你亏了不是?”小锦说着,就对根叔招呼:“爹,我们走吧。” 根叔愣愣,没动脚,咋的,小锦真得不舍得钱了。 小锦看看根叔的样子,就知道他脑子不灵光,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这买卖砍价,就看个态度,你要是巴巴地往上凑,这价能下来才有鬼呢。她就不信,就村长精明的样子,他的价钱会高于市价。肯定是这胡仁想要抬高土地价格,抓住根叔对土地的赶紧,放出的虚炮。 小锦对霞婶说道:“娘,劝爹回吧,村长家的价钱出得比我们高,我们咋也不能让仁叔亏了不是?” 说完,又冲着霞婶眨眨眼。 霞婶忽然明白过来,懂了小锦的意思,赶紧也下了地,拉着自己男人大声说道:“走了,走了,根哥,我们再到别家看看去。这地还是留给村长吧。” “胡说啥。”根叔显然还是没明白过来,瞪了自己女人一眼,还甩了甩手,想要将她甩开。 霞婶抱紧自己男人的胳膊,凑在耳边说了一句:“小锦有法子。”便使劲将自己男人拉了上来。 “我说大根,你可想好了,真不要了?”胡仁见根叔被霞婶拉了上来,似乎有些不悦,但小锦能看出他其实是着急。 “这……”根叔还是有些犹豫。 “不要了,不要了。”霞婶替根叔说了。 说完,几人便作势往回走。 “哎呀,你们……大根,别走呀,我这不是觉得你们家穷,需要一块地,才决定卖给你们家的么。”胡仁拦住他们。 小锦笑了笑,说道:“仁叔,你既然知道我们家穷,肯定也知道我们家是拿不出这十五两银子的,所以您还是卖给村长吧。” “你这丫头,谁不知道你们这些日子做花赚了不少呀,再说彩花楼的吴妈妈不是赔了你们不少吗?少说也有百八十两吧,咋会十五两拿不出来呢?”胡仁扁扁嘴,心想着这还真是越富越抠门了。 “仁子,说啥呢,哪有百八十两,就彩花楼赔得那点钱,光治伤就花了不少呢?”根叔想要解释,却被小锦拽了拽袖子阻止了。 “仁叔,你刚说我们穷呢,现在又说我们富,那我们到底是穷还是富呢?”小锦故作天真地问道。 胡仁有些红了脸,这话里的前后矛盾他也知道,不过他也没把小锦这个孩子放在眼里,随口说道:“原先你们是穷,现在你们可富了呢。” “好,现在我们富了,那我们就不买这八分地了,我们到别家去,买个一亩两亩的,才能衬得起我们家的身份不是。走了,爹娘。”小锦说完,拉着霞婶的胳膊,就要走。 “哎,你这丫头,嘴咋这么刁呢,这买地的事到底是你做主,还是你爹娘做主啊。”胡仁用起了激将法。 根叔果然中计,顺口说道:“当然是我们做主啦。” “那不就得了,你个小丫头,一边呆着去。”胡仁得意地笑了。 小锦气得牙痒痒,她还不是为了给这个家省点钱,这根叔咋就不明白呢。 小娥拉了拉小锦,说道:“算了,让爹、娘去谈吧。” “他们谈啥,话还没出口,价钱就被人压死了,还咋谈啊。”小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凤槃瞅了瞅两个姐妹,再瞅了瞅根叔、霞婶,走上前去说道:“叔、婶,本来这话不该我说的,但我觉得小锦说得有道理,我们家既然现在日子好过了,也不在乎这点买地的钱了,何必花高价买这八分地呢,这地既然村长看中了,我们还是留给村长吧,村长既然出了比十五两还高的价,那一定是喜欢得很,我们何必夺人所好?村子里地多得是,就连东边的那几块也不是没可能,我记得冬梅奶奶的地可不就在那边?” 根叔被凤槃一点,脑子有些转过来了,这村长如此精明,怎会出这么高的价买一块在村子里算不上好的地?说不定就是这胡仁在诓他呢。 “也对,槃儿说得也是,那我们要么去别处看看?”根叔想明白了,便顺势要走。 “唉,咋又要走啊,我说大根,你也太没个主见了吧,这冬梅婶的地可是你能想的,她这辈子就剩下这块地了,即便是荒着不种,她也不会卖了的,到最后她归了天,这地还不是归村子里那些有钱有势的主?咋也轮不上你不是?所以,你还是买我这块地实在点。”胡仁劝道,他其实急需钱,压根不想放过这桩买卖。 “十两。行的话我们就成交。”凤槃再次开了口。他刚刚说得话已经够多了,连小娥、小锦都有些惊讶,似乎就没发现他能说那么多的话。 “啥,十两,你们也太狠了吧。”胡仁显然不愿意。 “仁子,十两差不多了,市面上一亩地才卖多少呀。”霞婶说道。 “就是,仁子,十两也差不多是一普通庄户一年的开支了。”根叔脑子彻底清醒了,完全看出胡仁是拿村长抬价呢。 胡仁抿紧了唇,似乎陷入了沉思。其实村长也确实看中了这块地,只不过村长出价只有八两,他想着大根一家老实,就想坐地起价,却没想现在的大根也不似以前那般好欺负了。 “再加点吧,十二两。”胡仁不死心,还是想要多赚点。 “叔,见好就收吧,良子还等着钱救命呢。”小娥适时地插了一句嘴,这胡仁为啥卖地她们都知道,还不是他的儿子胡良在外惹了事,将人家打伤,要赔很多钱,不然官府就要严办,逼得胡仁不得不卖地救他。 “哎,十两就十两,我去拿地契。”胡仁垂头丧气地去拿地契,陆家开得价是合理的,要是村长那个价,他不得哭死。就这样,陆家从胡仁手里买到了地,至此,根叔终于有了自己的田地。 拿着那张属于自己的地契,根叔热泪盈眶。当天,还特地去给他的爹上了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第80章 摊前闹事 ps: 今日二更。 有了地,生活似乎就有了新的奔头,而家里的鸡仔也慢慢长大,再过一个月就能宰了吃了,而再过三个月大概母鸡就能下蛋了。 全家人的分工依然是根叔、凤槃种地,小娥、小锦卖花,里外结合,小日子倒是越来越红火了。 这日圩日,沈家娘子可能是中了暑气,身子不利落,小娥、小锦便决定自己去寿昌镇卖花,霞婶、根叔不放心,便让凤槃跟着一起去,这样才能有个照应。由于天气热,他们一早便出发了。 路过河底村时,上来两个人,香寡妇和一个男人。 这么些日子,她们倒有些时候没遇见香寡妇了。一路上,两人打情骂俏,旁若无人,偶尔,香寡妇还拿挑衅的目光瞅瞅小锦,让小锦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女人,就没个廉耻吗?”小锦忍不住嘀咕。 “算了算了,当做没看见就成。”小娥劝道,“别多说了,被她听见,少不了起事端呢。” 小锦鄙夷地瞅瞅整个都想贴在那个男人身上的香寡妇,没再做声。 “坐好啦!”车子忽然一个颠簸,赶车的华叔大喊一声,及时控制住了车子,这才没让车子侧翻了,但车上的人却被颠地个人仰马翻。 小娥及时地被凤槃抱进了怀里,没有跌出去,小锦则抓牢了车扶手,也没摔出去,倒是那个香寡妇,由于一门心思在男人身上,车子一颠簸,她便保持不了平衡,滑下了车。 “哎呦。”香寡妇一声惨叫。这可是她第二次摔了。 由那个男人扶起她,香寡妇指着小锦就骂开了。“你个小骚-货,每次见到你都没个好事,上次见你摔了。这次又是,你个扫把星。早点死了算了,省得祸害人。” 小锦气得从车上跳下,回嘴骂道:“是你自己骚-包勾引男人,不好好坐车,摔了还好意思怪别人!” “呦,你个小婊-子,年纪小小就会骂人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香寡妇说着就饶过车子,冲向小锦。 小锦顺手捡起路边的石头就要自卫,却见香寡妇还没到她身边呢,就被凤槃拦住了。 只见凤槃捏住香寡妇的肩。用力一怂,就将她推出去一丈多远。 香寡妇倒退了好几步,最终站立不稳,又一个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小锦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是个死人啊,还不给我打这小子!”摔在地上的香寡妇气急败坏。一手摸着摔疼了的屁股,一手指着跟着她来的男人骂道。 那男人看了看凤槃,估摸着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不知死活地也冲了上来,凤槃一拳打在那人腹部。再手掌做刀,切在他肩上,就见这男人像烂泥一般地瘫到了地上。 “打得好,打得好!”小锦高兴地直鼓掌。 小娥却有些惊讶地看着凤槃。 香寡妇见状,忽然大叫:“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小锦跑上前去,吼道:“你再喊,我让我哥打死你。” 香寡妇闭了嘴,瞪了小锦一眼,慢吞吞地上前查看那个被打趴下的男人。看了才知道,只是吃了痛,一时没站起来,倒没什么大碍。 扶起那个男人,香寡妇冲着华叔喊:“今天不坐了,你把车钱退还我们。” 华叔二话没说,就掏出两文钱扔给了香寡妇。 香寡妇悻悻捡起,扶着那男人一拐一拐走了。 “这女人,只知道勾引男人,一时消停都没。”华叔朝着她身后啐了一口,招呼小娥他们上车了。 陆家和华家虽然亲没结成,但小娥说不宜交恶,她们平日里还得坐华叔的车呢。何况都是一个村的,所以三番两次的带着鸡蛋、米、面什么的去看华叔,这让华叔很感动,两家的关系也才没有因为结亲不成而有所变化。 “小娥、小锦,以后爷不带那寡妇娘们了,只要她坐车,没一次不出点事的。晦气。”华叔赶着车说道。那香寡妇还说小锦晦气,他还觉得这寡妇不守妇道,晦气呢。 “呵呵,爷,您做您的生意,不必因为我们就拒载。”小娥笑着说道,拒载这词还是她从小锦那学来的呢。 “也不是因为你们,爷就觉得那寡妇娘们不守妇道,脏了我的车。”华叔解释。 小娥便不再做声了,她也不待见那寡妇。 到了镇上,和往常一样,与华叔说好了等候的地点,小娥、小锦带着凤槃便去了她们的摊位那卖花了。 这摊位是每月交了租子租来的,所以不会有人占了。 “卖花了,卖花了,好看的通草花,大花一文一朵,中花一文两朵,小花一文钱三朵。”一摆好花,小锦便吆喝开来。 瞬间,便有一两个老主顾过来买花。 凤槃站在一边看着,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眼看去,就见对面有个老头阴沉沉地盯着他们瞧。看了一会,便摸着胡子走了。 凤槃垂下眼帘,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夏日里日头毒,到了晌午,基本上圩日上的客人就没几个了。小娥、小锦也准备收摊回家。 凤槃在一边帮着忙,忽然就见两个妇人冲着这边走来,来了后便将一件藕色衬衣摔在了摊子上。 “咋了?这是?”小娥不解。 “咋了,你们给我瞧瞧,这可是我新做的衣裳,我穿了还不到一天,就被弄成这样了。”那妇人大声嚷道。 小娥拿起衣服看了看,藕色的衬衣领口沾满了蓝色的燃料,肩膀处也星星点点的洒了一些。 “这是?”小娥心一沉,难道是花褪色了。 “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你们的花造的孽。昨个在外头忽然下了雨,我没带伞,跑着回家,一到家我男人就看到我这衣服被弄成了这样。这衣服可花了我不少的钱,你们卖得是什么花。咋会这样?”那妇人越让越大声,让原本都有些困乏的人们都来了精神,一个个围过来看热闹。 “怪不得卖得这么便宜呢。原来这染料有问题。”陪着过来的妇人斜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这位大姐。您别急,我们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事。”小娥慢慢冷静下来。 “头一次?你是想说我讹你不是?我就不信了,你们每天卖出去那么些个花,就没遇到过这事。恐怕是早就有人发现了,只是这一文两文的,没想和你们计较,这才算了。若是光着花掉点色。我也就算了,可这毁了我的衣裳,可不行。” “那大姐,你说吧。要赔多少。”小娥不想和她争执,这花会不会掉色回去试试就知道了,何必在这里做这口舌之争。 “二两银子。”妇人道。 人群中有人倒吸了口气,二两,这妇人是狮子大张口了吧。 “二两?大姐。你怎么不去抢?”小锦冷笑。 “你这丫头,说啥呢,我可是正经人家,啥抢不抢的,这衣服可是苏锦做的。贵着呢。” 小娥摸了摸衣服,这衣服明显不是苏锦,但她知道这妇人是摆明了要来讹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姐,苏锦很贵吗?”小锦轻声问道。 小娥没有回答小锦的问题,对妇人说道:“大姐,既然是我们的花将你的衣服毁了,那我们自然是要赔的,只是你能不能将花还给我们,让我们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也好改进改进,不再出这样的事不是?” 妇人愣了愣,说道:“那烂花把我衣服弄成这样了,我还能留着做什么,早给我男人扔了。” “大姐,那你怎么就能说是我们的花弄得呢?”小娥问道。 妇人一听,气得大骂:“原来你们还是想说我讹你们啊。瞅瞅,瞅瞅,整个寿昌镇就你们这里卖这蓝色的花,这大叔、大婶、大妹子,你们可都看见了,我可没讹她们,这寿昌镇就她们家卖这蓝色的花吧,就这我还能说假的不成?”妇人转过身去,冲着人群寻找支援。 “那倒是,这寿昌只有她们卖蓝花。”人群中有人附和。 “是,是只有我们卖蓝花,可这染料不是只有我们家才有吧。”小锦说道。 “啥,小丫头,你不会说我特地买了靛蓝,弄脏了衣服来讹你们吧?就你们这种小摊,我有必要来讹你们吗?”妇人气得直跺脚。 “大姐,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要我们赔二两银子,我们赔不了呀,您看这样成么,我们给你重新做一件一样的。”小娥道。 妇人眼睛睁大,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叫道:“啥做一件一样的,这可是苏锦,你们有本事就去苏州给我做一件一样的来。” 小娥皱了皱眉道:“大姐,您说这衣服是被我们的花掉色染了,因为只有我们卖蓝色的花,我们认了,我们赔,可您也不能不讲理,一件仿锦就要我们赔二两银子。” “啥,你说这是仿锦,你个不识货的东西,这可是我男人从苏州带回来的苏锦做的。” “大姐,这是仿锦还是苏锦,我们让布庄的人一辨就知。”小娥笃定这是仿锦。 妇人气得大骂,“你们从一开始就想说我讹你们,这衣服明明就是苏锦,你们还不认,你们不肯赔,我就砸了你们的摊子,让你们卖不了这祸害人的东西。” “啥祸害人呀,大姐,你咋不讲理呢。”小娥有些无语了,这妇人,咋说咋不行,还说不是讹钱的。 “我不讲理,好,我就不讲理了。秀秀,去,喊你大哥、二哥,还有家里的亲戚来,今天,我们就砸了这骗人的摊子!”妇人对陪着她来的那人说道。 叫秀秀挤出人群,撒腿就去了。 小娥想要阻止,却被小锦拦了。 “让他们来。”小锦毫不示弱。 凤槃则透过人群,寻找一个身影,不一会儿,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个摊子边上看到了他想找的那个人。 那个早上盯着他们摊子看的老头。 第81章 化解 ps: 今日第一更。不好意思,今天上传晚了,各位看官见谅。 凤盘拍了拍小娥的肩膀,轻声问道:“瞧瞧那边那个老头,你可认得?” 小娥抬眼看去,那个穿着褐色长袍的老头,留着山羊胡子,用一双绿豆眼正瞅着她们。 低头想了想,此人有些面熟,在哪见过呢? “是他?余掌柜!”小娥一惊之下,慌忙用手肘撞了撞小锦,“小锦,你瞅瞅,那个是不是余记的余掌柜?” 小锦也抬眼看去,果然是那个压价收花的余掌柜。 “他是来看好戏吗?”小锦道。 “恐怕不是,这场闹剧就是他搞得鬼。”凤盘推测。 “恩?” “一早我就看到他站在那看,没多久就出了事,这怎么会不让人生疑呢?现在你们又都认出了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应该很清楚吧。”凤盘眼神如炬,让站在暗处的余掌柜不自觉地心颤了一下,四处看去,却又没看到令他胆颤的来源。 “原来是这个老匹夫搞得鬼。他肯定是气我们抢了他的生意!”小锦咬牙切齿地骂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么我们过去和他说说,都是为了赚钱过日子,何必弄成这样。”小娥心思单纯,不想将事情闹大。 “姐,你傻啊,他既然让别人来闹,那就肯定不会承认。你瞧他阴沉沉地躲在暗处,就说明他早就有了预谋。”小锦立马将小娥这等纯善的建议给否决了。 “小锦说得对,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是不会认得,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凤盘也同意小锦的意见。 小娥想想也是,自己还是太软弱了,遇到这等恶事。就应该直接面对才是。 “那你们有什么好法子吗?”看看站在摊前得意洋洋瞅着自己的闹事者,小娥有些胆怯。深吸口气,小娥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小娥自我安慰道。 “既然是有人陷害,我们就不能以赔钱了事。若是赔了钱。就做实了我们卖得是残次品,这对以后的生意是大害。”凤盘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可是,这也有可能是我们的花确实褪色了。”小娥心里没底。 “蓝色的花还有吗?”凤盘道。 “卖完了,家里头还有一些,这里是没有了。”小娥道。 凤盘抬头扫过围观的人群,看到一位大姐头上戴着蓝色的通草花。 “小娥。那大姐头上戴得是我们这的花吗?”凤盘第一次来做生意,对小娥、小锦卖得花不是很熟悉,有些不能确定。 小娥仔细辨认,肯定说道:“是的。是我们卖的花。” “小锦,你去向那位大姐讨要回来。”凤盘吩咐。 小锦立马明白了,轻声问道:“你是要做试验?” “什么?”凤盘未听懂。 “就是你想拿蓝色的花试试是不是真的褪色?”小锦解释道。 “对。”凤盘承认,“现在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得褪色,所以有必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想。你们在这里卖花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褪色如此严重,恐怕早就有人来退花了,怎还会挨到今日。” “哥说得有道理,即便花会褪色。也不至于退成这样。我去讨花,我们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小锦说着就跑进人群向那位大姐讨回了花。 这时候,闹事者让秀秀回去喊得人也来了。 “阿敏,咋了,这奸商不给赔钱吗?”来人中一个个子不高,却很健壮的男人上前询问。 “她们说我是故意讹她们,话说这衣服不是苏锦,不值二两银子。”叫阿敏的闹事者娇声说道,满脸的委屈样。 “啥?哪个混蛋说你讹她们了?”男子浓眉倒竖,双手重重地拍在摊板上,震得板子上的花都跳了起来,小娥、小锦更是吓了一跳。 凤盘将小娥、小锦挡到身后,冲着这名男子说道:“这位大哥,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拍板子吓唬人,这不是君子所为吧?” “啥君子,笑话,老子他-妈-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敢管老-子,当心老子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男人打量着还未完全长成的凤盘,耻笑道。 凤盘也不恼,只是冷冷地瞅着他,那犀利而又寒冷的目光让这个男人忍不住一哆嗦。为了掩饰自己那一瞬间的恐惧,男人再次破口大骂:“臭小子,别给老子在这里充英雄,这摊子是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给我滚一边去!” 凤盘挪动双唇,冷冷说道:“你不是君子,还是男人吧,欺负小丫头算什么男人!” “臭小子,你找打!”男人伸手就朝凤盘头上挥去。凤盘伸手一打,就势抓住男人的手腕,往前一带,这男人摔趴在摊板上,头撞在板沿,疼得嗷嗷叫。 “打人啦,骗子打人了。”阿敏大叫。 阿敏喊来的几人就要冲上来,却被人群中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喝止了。 “住手,你们住手!”中年男人边喊边站到摊前,冲上来的也就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男人很瘦,很矮,本就有些胆怯,现在见一个高大的承认前来阻止他们,就更觉害怕,止步不敢上前,站在那吞吞吐吐问道:“你又是谁?少管闲事。” “我只是看不过去,就这么点小事,需要为难几个孩子吗?”此人喝问。 “看你是个外乡人,别管闲事!”阿敏恶狠狠地威胁道。 此人看了看她,没说话,转身伸手拿起那件被染色的衣裳,说道:“这花即便是褪色,也不该将衣服染成这样,而且即便是花褪色染得,也不要二两银子那么多。” “就是,你这衣服难道是金子做的,要这么贵!”小锦见有人仗义执言,又有凤盘的保护,顿时壮了胆,上前说道。 “苏锦,苏锦,你懂吗?这可是上等的苏锦。”阿敏鄙夷地瞅瞅小锦。 “即便是真得苏锦,也不值二两银子。除非这件衣服是出自名家之手,那还有可能贵些。”高个子男子说道。 “这不是苏锦,只是普通的素缎子,连绣花都没有,做工也很普通。”小娥出声说道,“顶多也就值个二三十文钱。” 高个子男人有些探究地回头看了看小娥,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料子并不值钱,连织锦缎都不是。” “你们胡诌诌啥?什么不值钱,余掌柜说这可是上等的丝绸了。”阿敏冲口而出,让小娥、小锦、凤盘为之一振。 “哪个余掌柜?”凤盘抓住了重点。 阿敏一愣,随即说道:“我给余记的余掌柜看过,他说是正宗的上等丝绸。” “那就请余掌柜来证实证实。”凤盘说道。 阿敏有些惊慌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刚刚想要打凤盘的男人已经脱离了钳制,站起身喊道:“你们赔银子就算了,不赔,以后别想在寿昌镇摆摊。” 说完,他有些胆怯地看了看凤盘。 “这位小哥,不管怎样,做人总是要讲道理吧,若是这衣服真是花褪色给糟了,那就按市价让摊主赔给你,若不是,你也不好寻滋闹事不是?”高个子男人劝道。 “你少啰嗦,外乡人滚。”阿敏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一个外乡人到了你们寿昌镇就看到这样欺侮小孩的一幕,难道你们寿昌镇的民风就是如此吗?”高个子男人大声说道。 人群中有些人开始指责阿敏一家。 “好好把事情说清楚,有必要这样吗?”有人嚷道。 “就三个娃子,能咋样?好好把事情弄清楚不就行了。”有人再嚷。 “就是,就是,好几个大人,对付几个孩子,真够丢脸的。”有人指责。 阿敏一家子脸上挂不住了,只好说道:“好,好,那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吧。”阿敏问小锦她们。 “我们先弄清楚,这花是不是会褪色。”小锦说着,到旁边的粥摊借了一碗清水,将从一位大姐那讨回的蓝花浸在了水里。 奇怪的事发生了,蓝花在水里很快就没了颜色。 “咦,颜色呢?”大家都很惊奇。 高个子男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将花从水中取出,然后放在摊板上,等了一会,颜色竟然慢慢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娥、小锦、凤盘都不明白。 高个子男人没有解释,转身说道:“大伙儿都瞧见了这花并不会大量褪色,更不会把衣服染成这样。而且这衣服是普通人家仿苏锦而制的素锦,成衣的价钱顶多三十文,你们就是来讹人家孩子!” 话音落下,人群中便开始纷纷指责阿敏他们。 此时,凤盘退后几步,挤出人群,快步追上要逃的余掌柜,用力就将他往人群里拖。 余掌柜奋力挣扎,却不是凤盘的对手,硬是被他拖到了摊前。 “余掌柜,这位大姐说你说这是上等苏锦,既然你在,就给辨认辨认?”凤盘松开了钳制余掌柜的手,要他当着众人的面,说说这衣服的事。 余掌柜阴沉着脸,看了看阿敏和她男人,心里头暗骂:一群没用的东西。 第82章 害人者终害己 ps: 今日第二更。这几日忙得要命,都没有好好感谢各位亲的支持,今日一并谢过。谢谢子伽4个、vyan、小丑跳跳、炕头听雪的喵、舞落如梦、索阳辰夏2个、杨勋军、风行云工作室的平安符。谢谢。 “这衣服是不是上等苏锦有啥用,既然这花不褪色,这衣服自然不用你们赔了。”余掌柜慢悠悠地说着,老谋深算的样子让小锦很不痛快。 “余掌柜,您可是寿昌镇最懂得这些衣裳首饰的人了,您还是给看看。”人群中不乏好事者,想着看好戏呢。 余掌柜原本就不白的脸此时更黑了,他在心里骂那些个看好戏的,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故作冷静道:“这锦缎都差不多,价格上也差不了多少。” 小锦一开始不明白余掌柜为什么不肯直接说是还是不是?其实他只要照实说,别人压根不会觉得他说谎,毕竟阿敏的话没有旁证,谁能证实当初他说这件衣服是苏锦的事。他这样遮遮掩掩才奇怪呢。 然而,很快,当她看到阿敏和他男人专注的眼神后,忽然有些明白了,这衣服恐怕也是余掌柜送他们的,骗他们是苏锦,很值钱,甚至,给他们闹事的酬劳就是这类的锦缎,所以他若坦言这衣服不是苏锦,那阿敏他们就会把他暗地里买通他们闹事的事给曝光了。 这样想着,小锦冷笑着说道:“余掌柜,仿的和真的怎么能一样呢,如果一样,那为什么真金白银就比破铜烂铁贵呢?” 余掌柜尴尬笑笑,冲着小锦说道:“小孩子家,懂啥?别捣乱。” “余掌柜,这小丫头说得在理哩。你给辨识辨识,这到底是不是真得。”有一个看好戏的嚷道。 余掌柜此时已经挂不住了,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 看他这个样子。任凭阿敏夫妇多没脑子,此时也明白余掌柜是骗他们的。 “余掌柜。你当初说这是苏州进来的上等苏锦,要二十文一尺呢,这是不是真得?”阿敏上前一步质问道。 余掌柜瞥了她一眼,说道:“上等的苏锦可不是要二十文一尺。” “那这个是不是,你送给我们家那五尺锦缎是不是真得?”阿敏自然是要问个水落石出。 “余掌柜,你和这位大姐是什么亲戚呀,好大方呀。一送就是五尺,那可得一百文钱哩。”小锦掰着手指头算着。 余掌柜的脸彻底青了,瞪了阿敏一眼,就想走。 “你别走。你说,你是不是骗我们的。”阿敏不依不饶地拉住了余掌柜的袖子。 “阿江,管好你自己的婆娘。”余掌柜甩开阿敏的手,斥责阿江。 阿江沉着脸,上前两步。拉着自己女人,让她躲后面点,然后拎起余掌柜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狰狞着问道:“老东西。说,那锦缎是不是假的?” 余掌柜吓白了脸,这阿江脾气可暴着呢。 “阿江,做啥啊,这锦缎还能是假的不成?”余掌柜紧张说道。 “你少给我装糊涂,你知道我问你的是你给我们家的那些是不是真得苏锦。” “你放开我,放开。”余掌柜不愿回答阿江的问题,挣扎着抓住阿江的手。 “死老头,你不说,我就打断你的骨头。”阿江的耐性越来越少,只要稍有触动就要爆发了。 “别,别,你松开我,我再说。”余掌柜都快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了。 “少给我耍花样,快说!”阿江不肯放开余掌柜,但为了让他好好说话,提着他衣领的手还是稍稍松开了些。 “那是从耕读村里收来的素锦,虽然不是苏锦,但质地也很不错啊。”余掌柜终于承认了。 “你个老东西,你竟然敢骗我阿江,我竟然相信你,还到你那买了十尺给我两个妹妹,你还说便宜给我,只算了十五文一尺,妈-的,就这破锦,一文都不值。”怪不得阿江如此激动,原来他们家贪图便宜还到余掌柜那买了十尺假的,这种质地的锦缎,店铺里一般八文一尺差不多,这余掌柜心够黑的,足足赚了他们将近一倍的价钱。 “阿敏,我们去余记,把他的铺子给砸了!”阿江嚷道。 “你们敢,砸铺子可是犯法的!”余掌柜吓得大叫。 “犯法?你让我们砸摊子犯不犯法?”阿江问道。 “你胡说啥,谁让你砸摊子了?”余掌柜此时真得有些慌了。 “我胡说,不是你拿了五尺破布,骗我们说是苏锦,然后又说我们以后到你那买东西都给最低价,让我们拿了这件衣服来这摊子上要钱吗?你还说什么这衣服是被这摊子上卖得花染得,你担心自个儿来要钱会被别人误会说你同行相妒,说你讹钱,这才让我们帮忙,敢情你这死老头就是想挑事讹钱的。”阿江竹筒倒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围在摊前的众人此时都明白了真相,原来一切都是余掌柜在幕后指使呢。 “等会,这料子,我也到余记买过,也说是上等绸缎,卖了我十二文一尺呢。”一个妇人忽然上前捡起地上的藕色衬衣,仔细瞧了,大惊失色地嚷道。 接着,又有一妇人挤上前看了,也同样是以十二文的价格买的。 “余掌柜,你个昧良心的,这布压根不值十二文一尺对不?你那是什么店?黑店吗?”到余记买过布的妇女们都喊骂起来。 余掌柜吓得不敢吭声,阿江一听,这余掌柜卖给别人只要十二文,卖给他却要十五文,美其名曰还是便宜他的,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啪啪就扇了余掌柜两个大嘴巴子。 余掌柜跌倒在地,捂着脸直嗷嗷。 “就这黑心肠的,欺骗我们街坊四邻多少年了,亏这些年我们都到他那买布买首饰呢。”原来余记经营范围很广,不仅仅卖头花。还卖布料,所以就难怪余记有染坊了。 “就是,以前没有寿昌镇没有其它布庄。我们就都到他那买,这可给他骗去多少呀。”妇人们想想这些年被他骗去的那些个钱。心里就疼得一抽一抽的。 “我们去砸了他的店铺!”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众人便都响应起来。 “对,砸了他的店!”几个妇人说着就跟着阿江等人朝余记奔去。 “别,别,哎呀,我的店呀。”余掌柜顾不上疼,快速爬起。紧赶着追了上去。 瞬间,小锦、小娥的摊子前安静了。 “姐,这花是怎么回事?”小锦很好奇,这蓝花的颜色为啥会变色。 小娥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当初她提取出靛蓝时就觉少了个什么过程,现在想起来,就是少了润湿晾晒的步骤。 小锦听了后,想起了氧化这个词。 这种染料怕是要经过氧化后才能固色。 “这位大叔,多谢刚刚仗义执言。”凤槃抱拳作揖谢过那个高个子男人。 “不必多礼。只是路见不平罢了。”高个子男人扶起凤槃,笑着说道。 他打量了凤槃一番,再看看小娥、小锦,心中暗想这三个娃儿不简单。刚刚这男娃抓住幕后之人,却不是当场质问。而是采用迂回之术,抓住衣服不是真得苏锦之事,借力打力,将真相从闹事者口中逼了出来,可见这男娃的心机。 “你们都叫什么?”高个子男人问道。 “我叫小锦,这是我姐姐小娥,哥哥凤槃。”小锦介绍道,顺口问道:“叔,你叫什么?” “啊呀,小锦,你太没礼数了。”小娥听了,慌得拉了拉小锦的衣角。 “无妨无妨,我叫董世芳。”高个子男人倒不在意,把自己的名讳告诉了小锦。 “董叔,有礼了。”小锦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微屈膝行了礼。 “哈哈,不必如此。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花是谁做的?”董世芳指了指那些个插花。 这些插花今天一枝都不曾卖出去过,毕竟夏日里盛开的花种比较多,庄户人家就不舍得花钱买这个做插花,一般来说这些假花还是要在冬天才比较畅销。 “是我和姐姐做的。”小锦道。 “你们自个想出来的?”董世芳问。 “嗯。”小娥、小锦点点头。 董世芳拾起一枝瞧了,啧啧赞道:“真是心灵手巧啊。” “叔,你喜欢不?喜欢我们可以便宜卖你。”小锦抓住机会,推销开来。 “喜欢,你们有多少?”董世芳问。 “这次我们就带了五十枝桃花,原来都卖三文钱一枝的,今天就两文一枝卖给叔吧。”小锦说道。 “行,行,我都要了。”董世芳说道。 小娥、小锦喜出望外,从摊板底下拎出篮子,将五十枝桃花捧给董世芳。 董世芳接过,取出一百五十文钱,交给小娥,道:“你们小小年纪便在外讨生活,十分不易,这花还是三文一枝,这是一百五十文,可拿好了。” 小娥一听,赶紧推拒:“叔,这不行,说好了两文一枝,就是两文一枝,我们做生意,讲究地就是个诚字。” “哎,没事,是叔要给你们的,拿着吧。”董世芳执意要给。 “叔,这钱就别多给了,我们说好两文一枝,咋能多收你钱。若是你觉着我们的花好,有机会再给我们带些买卖来就行,这钱我们只收一百。”小锦打了圆场,说得董世芳连连点头。 “好,好,就冲你们如此诚信,不欺我一个外乡人,我必当给你们带来大买卖。”董世芳说着,包好了花,离开了。 董世芳一个外乡人,他的话小娥、小锦都没当真,只以为他随口说说,待他走后,也就收了摊,上了华叔的车,回村去了。 第83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ps: 今日第一更。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小娥、小锦有些兴奋,在淡季把插花都给卖了,回去后,沈家娘子也肯定高兴。 两人说说笑笑,满心就等着回家报喜。 然而,在路过河头村时,车子却被拦了下来。 “宋勇,是不是这些人?”拦车的人群中为首的那个问一个叫宋勇的男人。而宋勇正是早上被凤槃打的那个。 “是,是,就是他们。”宋勇指着小娥他们,心有余悸。 为首的人显然没想到会是三个孩子加一个老人,愣怔片刻,才问道:“是你们打得人?” 华叔赶紧上前说道:“宋村长,你不认得老汉了?” 宋村长一瞅,笑道:“是您老啊,您老天天在这赶车,我们能不认得吗?” “对喽,我可是赶了大半辈子的车了,您可听说我打人了?”华叔道。 宋村长瞅瞅华叔,虽说看着身子还健朗,但毕竟是个老头,若说打人,力气上不是这宋勇的对手,带着疑问,宋村长转头看了看宋勇。 宋勇知道村长这是有了疑问,赶紧伸手指着凤槃说道:“村长,是这小子打得我,就是这混小子,力气大得很。” 宋村长又将目光移向凤槃。 小锦见状,赶紧说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打我哥。” 小娥接口道:“就是,我哥才多大,哪打得过你。” “你们两个丫头片子,睁眼说瞎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你哥了,你们瞅瞅,这就是你们哥给我打的。”宋勇便说边将右半边脸给她们瞅。上面是早上摔倒时留下的一些擦破痕迹。 “那是你自己摔的,你想打我哥被石头绊倒了,就说要回村子里喊人打死我们。你是个坏人!”小锦看着宋勇。眼里显出惊恐,心里却是鄙视。这个男人和香寡妇有一腿。却没本事,挨了小孩的打还好意思带人来。 看着眼前老的老,小的小,为宋勇打抱不平的村民们有些疑惑了。人群中有人问到:“宋勇,就这老人和孩子,能打得了你?” “对啊,宋勇。他们为啥打你?” “宋勇,不会是你看上人家小姑娘,对人家动手动脚,人家大哥才揍你的吧?”此话一出。人群中一阵哄笑。 “放-屁,就这么拇指大的娃,我能看得上。”宋勇说完,瞅了瞅小娥、小锦,却有些吃惊。别说,这两娃确实长得不错。 “那他们为什么打你?”又有人问。 “还不是……”宋勇还没说,小锦抢先一步道:“还不是他婆娘的错。” “婆娘?宋勇,你婆娘不是回娘家了吗?” “我……你听她们瞎说。”宋勇开始不自在起来。 小锦心头乐了,看来这宋勇是趁着自己老婆回娘家。出来“偷吃”呢。 “我没胡说,我的话你们不信,华爷爷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小锦说着,拉着华叔的手,摇晃着说道:“华爷爷,你告诉他们,小锦没有瞎说。” 华叔心里头也想惩治惩治这个宋勇,便开口道:“对哦,这位小哥一早是带着个女的一起坐车,瞧亲昵的样子,不是婆娘还能是姘-头不成?”此话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宋勇,这是怎么回事?杜鹃明明昨个就回了娘家,你早上和谁一起出得门?”宋村长质问宋勇。 “我,我……”宋勇答不上来了。 “那女的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让老汉我想想,想想。”华叔故意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一边抚额想,一边给宋勇使了个眼色。 宋勇明白了,华叔的意思是他要是息事宁人,他们也就不把他带谁出门的事说出来。 “没,没,是他们看错了。我是一个人出得门,就车上另坐了一个女的,他们就误会了。村长,我们回去吧,今个的事就算了,早上也是我不好,不该跟这孩子争位子,这才误会了。”宋勇决定劝服村长回去。 “嗯?你说啥,一早的,是你嚷嚷着说你被乌雀村的人打了,要大伙儿为你讨个公道,现在你又说是误会,这么多人不去地里干活,就给你一人使唤了?”宋村长明显不高兴。 “就是,宋勇,我地里的水还没放呢,要是沤坏了我地里的苗,你给我家粮食啊?”有人开始起哄。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顿时矛头指向了宋勇。 “好了好了,大伙也别吵了,就让宋勇给每户发一文钱,算是贴补工钱了。”宋村长发声制止了大家的指责。 “村长,一文钱太少了,咋说也得两文啊。”来得人中有人嫌少。 “不少了,来得少说也有十余户,宋勇家不富裕,就当意思意思。”宋村长劝道。 “那也少啊。”来人还是不服。 “嫌少就自己上宋勇家要去,要是杜鹃能给你两文,我这村长就给你当!”宋村长该厉害的时候就厉害。 听到杜鹃,那人不吭声了。宋勇的婆娘杜鹃那可是村子里有名的泼货,别说到她手上拿钱,她要是不到你那揩点油,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宋勇听到村长说要每户给一文时,也是肉疼,那得十几文钱呢,但一说到他婆娘杜鹃,他又慌了,只想赶紧地把这事给搪塞过去。 “行,行,村长咋说都成。大伙儿回吧。”宋勇忙着把众人赶回家去。 “老叔,对不住啦,让你看笑话了。”宋村长是个识礼的,没忘了给华叔他们道个歉。 “没事,没事,宋村长年纪轻轻就当了村长,有本事哩。”华叔说了句好话,此事也就过去了。 再上车后,华叔就说起了这河头村的事。 原来这宋村长是去年刚刚当上的,也就三十来岁。虽说年纪轻点,但似乎威信很高,村里头的人都很信他,这河头村原先在这渭泾河畔算是个差的,但自打他当上村长后,这一年多的时间,村子好了不少,所以这宋村长也就算是个名人了。 “原来这宋村长这么有本事。”小娥附和道。 “恩,恩,这宋村长读过几年书,人也识礼,周边的人都喜欢他。”华叔又赞道。 就这样,一路闲聊,很快就回到了村子里。 待回家洗了把脸,小娥、小锦便去沈家,把今天赚得钱给分了。 “婶还是不舒服吗?”小娥见沈家娘子仍躺在床上,关切地问道。 “嗯,还是觉得闷得慌。”沈家娘子有气无力说道。 “叔还未回吗?让叔给瞧瞧。”小娥问道。 “还没呢,等他回来,说不准我已经好了。”沈家娘子说着,瞅了瞅手上的钱,问道:“今天的生意不错,花都卖完了?” 小娥点点头,没想说余掌柜使阴招指使别人来闹事的事,但小锦却忍不住,叽叽呱呱说的详细。 “啥?那余掌柜竟然做这种事?”沈家娘子很惊讶,她和余掌柜合作有些年头了,没想到这人竟是这样阴险,不过听到小锦说已经惩治了他,心里头这才稍稍放心。 “那些人知道余掌柜一直以次充好,高价卖布料,恐怕饶不了他吧?”沈家娘子心善,又有些担心起余掌柜的店铺来。 “饶不了更好,砸了这黑店,以后这寿昌镇的生意就只剩下我们的了。”小锦倒是希望这些人砸了余掌柜的店。 沈家娘子笑了笑,摸摸小锦的头,道:“余记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没了。” 小锦也笑笑,她就那么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她还能不懂? “依水是在练琴吗?”说话间,就听隔壁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琴声。 “嗯,今个师父有空,就决定多教一个时辰,所以这会还在练琴。”沈家娘子道。 “我们去看看吧。”小锦好奇,这依水的师父听说有些名气,她想去看看。 “看归看,别吵着师父教课呀。”沈家娘子叮嘱道。 两人点点头,拉着手悄悄去了隔壁屋子。 透过门缝,小娥、小锦瞅见了一个中等个子的男子正站在那教依水指法。 由于是背对着她们,只看了月白色的袍子和长长的辫子。 “姐,你说这老师长啥样?”小锦好奇,看这老师虽然个头不高,但身材倒是匀称,看着背影觉得不错。 “我咋知道呢?不过听桂兰婶说是渭泾塘的名师,我就想会不会是教潘美莲的那个。”小娥看着背影,想起了当年教潘美莲的那个琴师。 “哦?既然教潘美莲,咋还会来这里教呢?”小锦好奇。 “这我不知道,不过当年那个琴师不知何故,后来是被潘家给赶出去的。”小娥说道。 “哦?为什么?教的不好?”小锦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教学质量。 “不,我觉得教的很好,好像和潘美莲的母亲有关。”小娥轻声说道。 “嗯?绯闻么?姐,你快给我说说。”小锦最喜欢听八卦了。 小娥扁扁嘴,嗔怪道:“你一个姑娘家,咋喜欢打听这个。” “啊呀,姐,这日子本来就没啥乐趣,要是不寻点事说说,就更加无趣了。”小锦道。 小娥瞅瞅房内,担心被他们听见,拉着小锦走到堂屋坐下,说起了当年的事。 第84章 陆琴师的可怕过往 ps: 今日第二更。不得不说,某格最近总是稀里糊涂的,竟然上传后忘了点自动发布,以至于现在才发现六点的那更没上传,唉……某格这是要提早老年痴呆了吗?谢谢门前买菜的老奶奶、小丑跳跳、雪语轻轻、唐少宝2个、大耳郎、三牛aa、子伽、唐少宝、千羽千语、杯在水无踪、紫如妍、vyan、wo嘞个去2个赠送的平安符,谢谢。 那是小娥被卖入潘家的第一年,也是潘美莲学琴的第三个年头。 教授潘美莲琴艺的琴师姓陆,潘府里的人都称呼他为陆琴师,至于叫什么,小娥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有一次听潘美莲的娘叫他卓名,心想着可能就叫陆卓名。 潘美莲并不是个好学的主,虽然依水也好动,不爱学,但依水讲道理,性子柔,不会瞎折腾,潘美莲就不同了,不好好学,还时不时地耍小姐脾气,折腾的这个陆琴师一个头两个大。据小娥所闻,陆琴师之前,潘美莲已经气走了三个琴师了。这陆琴师性子很好,忍受着潘美莲这样无良学生的不断挑衅,在潘家一呆就是三年,府里的人都很喜欢他,特别是一些小丫鬟,把他当做了心目中的情哥哥,有事没事就爱去他院子里溜达。 就这样受欢迎的陆琴师却在一个风雨夜被潘家赶出了家门,潘家的说法是陆琴师不善教授,潘美莲三年未有所成,故而将他解雇,但潘家府内的人都流传说陆琴师那晚饮了些酒,借着酒意到了二姨娘,也就是潘美莲的娘院中,调戏她,这才被潘老爷给赶了出去。 小锦听了小娥的叙述。问道:“姐,陆琴师真得调戏了潘府的二姨娘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想若是因为陆琴师没教好潘美莲。那潘家也犯不着在夜里就将陆琴师给赶出去,那天我记得风雨交加。陆琴师被赶出去,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即便是没教好,也不会做得这么绝。”小娥分析道。 “这么说,这陆琴师真得调戏了二姨娘?”小锦道。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我也是听小丫鬟们在那议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不会没人知道,只是不说罢了。无风不起浪,有调戏的说法,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小锦道。 “不管怎样。和我们都不相关,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小娥不想多说这潘家的事,“我肚子都饿了,该回去吃饭了。” “恩,好。”小锦站起身。正欲回去,就见依水的房门开了,原来是学琴时间结束,琴师得回了。 这下子,小锦看见了琴师的正面。琴师五官端正。眼睛狭长,长眉入鬓,嘴唇薄厚适中,是一个清秀的男子。 “师父,我去叫我娘。”依水想要去和沈家娘子说一声,琴师要走了。 “不必了,娘子她身子不适,就不要打扰了,你代我告诉她一声即可。”琴师举止彬彬有礼,说话声音悦耳动听。 “那师父慢走。”依水也不想去打扰娘亲,便自个儿送琴师出门。 琴师走时,看了小娥、小锦一眼,礼貌地笑了笑,还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娥、小锦微微屈膝行了礼,对他的礼貌给予了回礼。 依水送着他出去。 “小锦,就是陆琴师。”小娥忽然迫不及待地抓着小锦的胳膊说道。 “啊?!真得是?那他现在仍在教潘美莲还是已经被赶出来了?她怎么会到这里来教依水?”小锦觉得很奇怪。 小娥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记得陆琴师是在今年秋天的一个夜里被赶出来的,现在还是夏天,他应该还在潘家。 这时候,依水送走了琴师进屋,刚一进来就被小锦逮着问:“依水,你师父叫什么?” 依水奇怪地看了看小锦,说道:“你是问今天这个吗?” “怎么?你还有昨天那个?”小锦打趣道。 “是啊,我的师父姓刘,他这几日出门,便请他的同窗好友来教我几天。今天这个陆琴师就是来替课的。”依水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小娥明白了,陆琴师现在还在潘家,只是这几天帮着朋友来替课。 小娥、小锦出了沈家,就见烈日下站着陆琴师,看着前方的河流发呆。 “陆师父,有礼了。”小锦虽然好奇,却没打算上前招呼,却没想到一向内敛的小娥忽然走上前去行礼招呼。 “小姐有礼。”陆琴师做了个揖。 这让小娥有些局促,慌忙摇手:“陆师父不必如此,我只是普通庄户家的女儿,不是什么小姐。” 陆琴师笑笑,说道:“都一样。” 小锦听了,对这陆琴师的好感陡然上升,古人没有尊卑观念的可不多,就凭这一点,小锦就觉得陆琴师绝不是什么坏人。 “酷暑难耐,陆师父为何要站在烈日下呢?”小娥问道。 陆琴师惨然一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想让自己清醒。” 小娥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锦眨眨眼,问道:“陆师父,你有心事?” 这回轮到陆琴师愣了,怔忪片刻,陆琴师弯腰看着小锦,说道:“小姐年龄虽小,却好聪慧。” 小锦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开朗地劝道:“我爹常说没有过不去的坎,陆师父你说对吗?” 陆琴师笑了,直起身子道:“你爹是个高人。”然后看了看一直盯着他瞧的小娥,好奇问道:“小姐是有话想说吗?” 小娥收回目光,摇摇头道:“陆师父还是早些回吧,正午日头大,会中暑气的,我们姐妹回了。”说完,拉着小锦行了礼,转身跑回家去。 “小娥。小锦,回来了呀,正想让槃儿去喊你们呢。你爹嫌娘做得菜不好吃,这不。饭熟了,就等小娥做菜呢。”霞婶把菜都切好了,却被家里两个男人阻止不让做,他们现在嘴刁着呢,只想吃小娥做得饭菜。 “呵呵,好,爹、娘、哥。我这就去做,一会就好。”说着,小娥就去了灶间。 小锦说了句:“我去帮忙。”也跟了进去。 “小锦,你来做啥?这里姐一人就行。”小娥知道小锦怕热。平时压根不愿进这灶间,这会子是怎么了? “姐,你告诉我,为啥你刚刚要和陆琴师打招呼?”小锦往灶里拨弄了两下,将火挑旺了。现在她可是生火的好手了。 “见着了打声招呼是礼数。”小娥随口说道。 “是吗?可我看你看他的眼神不对,充满了怜悯和痛惜。姐,你是不是知道啥?”小锦问道。若不是她知道小娥满心就只有一个潘粲,刚刚小娥那样看陆琴师,她还以为小娥对那陆琴师有意思呢。 小娥往锅里舀了一勺油。看着慢慢热起来的油打了个哆嗦。 “小锦,陆琴师被赶出潘家后,我见过他一次。”小娥轻启红唇,说起了往事。 小锦静静地听着。 “那是陆琴师被赶出后的冬天,快过年了,潘美莲领着我们几个小丫鬟随着二姨娘出外做年衣。从制衣坊出来后,潘美莲不愿坐车,非要在街上逛逛,二姨娘拿她没办法,就准了。我们几个跟着潘美莲,在街上闲逛,忽然看到一群小乞丐从一个街边乞丐的碗里抢了钱,一哄而散,那个乞丐腿断了,追不上,在那哀嚎。潘美莲看见,玩心顿起,掏出十个铜钱,一个个摆在那个乞丐前方,要他爬着一个个捡起。 那个乞丐抬眼看了眼潘美莲,不知怎地,低下头拾起讨饭碗就要爬走。潘美莲觉得这乞丐漠视她,气坏了,上前就踹了他两脚。乞丐闷哼着仍往前爬,潘美莲更气了,回头见我们只是小丫鬟,便要我们去喊二姨娘来。我们知道她是要二姨娘身边的小厮来打这乞丐。 二姨娘过来了,一开始她不想跟着自己女儿惹事,只是叫那乞丐爬着去把钱捡来就算给潘美莲个台阶下,却不想那个乞丐就是不肯,这下二姨娘恼了,命令个小厮上前抓起乞丐的的头,散乱的头发下的那张脸让二姨娘愣了,也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我们都认出此人是潘美莲的琴师陆师父。 原来陆师父被赶出潘家后,居无定所,他投奔自己昔日的好友,却因为潘家的势力,好友不敢收留他。 一日晚上,他拖着颓废的身体在街上行走,想要离开渭泾塘,却因为连日来的忧心和淋了雨而病倒在地,夜间光线不好,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压断了腿。 没钱救治,没人搭理,幸好他命大,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却再也没办法站起来。 再见二姨娘时,陆琴师好像非常愤怒,狠狠地瞪着她,那双仇恨的眼睛我至今都忘不了。 二姨娘被陆琴师瞪得又怒又羞,竟然顺手抄起在路边卖油炸糕的油勺,舀了一勺热油泼到他的脸上。陆琴师痛得惨叫,双手捂住了脸。”说到这,小娥又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发现锅里的油已经热过了头。 “哎呀,油热过了。”小娥赶紧把菜倒下去,锅里还是弥漫出了一股子焦味。 “小娥,咋的了?菜焦了?”霞婶他们闻到焦味,进来查看,就看到脸色煞白的小娥和眼神惊恐的小锦。 “娘,火太旺,油热过了。”小娥支吾着。 “没事,没事,放点水,小娥做啥都好吃。”霞婶安慰了两句。 小娥、小锦唔了一声,继续做菜。 看着炒菜的小娥,小锦问道:“姐,然后呢?” 第85章 多一个玩伴 ps: 今日第一更奉上。 小娥将炒好的菜盛盘,用水将锅里的焦灰洗净,再次倒油炒别的菜,没有立刻说下去。 待菜都做得差不多,小娥才说道:“陆琴师疼得直叫唤,旁边油糕摊上的小哥都吓坏了,挑起担子就跑,二姨娘见此,越发猖狂,让几个小厮上前对陆琴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的打,直到他奄奄一息。即便是这样,二姨娘还是觉得不解气,让小厮捡了一块石头,将陆琴师弹琴的那双手砸得血肉模糊。”小娥说着闭上眼睛,手儿不自觉地在那发抖。那时的场景血腥而又残酷,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皮肉烧焦和浓郁的血腥味。 小锦对潘家本是充满好感的,因为他认定潘粲是她的太太太太太……公,却没想到她老祖宗的亲人中还有这样的女魔头。 “姐姐,那陆琴师死了吗?”小锦道。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那件事后,我做了好几天的噩梦,耳边总是充斥着陆琴师的惨叫声。”小娥说道。 小锦上前抱住小娥,安慰道:“姐姐,没事了,现在我们已经远离那个女魔头了。” 小娥也抱住小锦,轻声说道:“所以今日看到陆琴师,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现在的他依然风度翩翩,但到了今年冬日,他可就要生不如死了。” 小锦轻轻松开抱着的小娥,咬了咬唇说道:“姐姐,与其这样怜悯同情他,为什么不帮他逃离那个魔窟呢?” 小娥眨眨眼,似乎是有些赞同,但很快摇头道:“天命不可违。” “啥天命,你重生。我穿越,都是有违天命的。老天爷既然让我们重新活过,那过去不公的事。我们就要扳回来,过去遗憾的事。我们就要弥补回来。陆琴师如果没有调戏二姨娘,那当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被赶出去,二姨娘最后又对他实施了如此残忍的手段,可见当年这两人有很深的矛盾呢。”小锦分析。 小娥看着正义感十足的小锦,很是赞赏。小锦虽然脾气有些急,说话偶尔口无遮拦。但是却是个侠义心肠,做事很仗义,让人钦佩她的胆色。 “好,若是能让陆琴师躲过这一劫。那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小娥说道,“可是,该怎么救呢?” 小锦低着头想了一会,道:“现在离事发还有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想想。” 小娥点点头。姐妹俩这才端着菜出去。 第二日,小娥、小锦去了沈家,就见沈郎中在家,依土也还未出去,沈家娘子虽然看着精神不佳。但脸上却带着笑。 “叔,有啥喜事吗?”小锦一看就觉得沈家是有什么事,所以一家人才喜气洋洋的样子。 沈郎中呵呵笑了,摸了摸小锦的头,说道:“很快你们又多一个玩伴了。” 小娥、小锦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依土,问道:“你们家要来客人了?”他们想着可能是沈家二叔要来了。 “呵呵呵,啥客人,是你们婶又要生娃了。”沈郎中呵呵地笑。 小娥、小锦一愣,随即大喜,“真得?婶原来是怀娃了。” 沈家娘子有些娇羞地瞥了自己相公一眼,轻声说道:“跟孩子们说这事干啥。” “哎,这是好事,有啥不能说的。”沈郎中显然很高兴。 沈家娘子笑笑,不做声了。 小锦侧脸看看依土,见他坐在小板凳上折腾手里的筐子,便上前问道:“依土,你马上就要有个妹妹或弟弟啦。” 依土抬起头,扑闪着他的一双大眼睛,好奇问道:“马上?不是还要过十个月吗?” 小锦捂着嘴笑了,这依土可真有趣,这么认真,“马上”不就是个大概时间吗? 依土不知道小锦笑什么,傻乎乎地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小锦笑够了,又看了看那筐。 “我在修我的药筐,昨天采药,不小心被石头戳了个洞。”依土将筐子破损的地方给小锦看。 “我帮你吧。”小锦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主动要帮依土修筐子。 依土有些意外,但随即拒绝道:“不用不用,你修不了。” 小锦不高兴了,抢过筐子,说道:“谁说我修不了,我修给你看看。” 说着,拿起竹条就要编筐,谁想竹条弹性足,一个反弹,打在了小锦脸上,竹篾又很锋利,小锦的手指顿时割破,鲜血直流。 “啊呀,我说你不行吧。”依土慌得去找止血药。 “小锦咋这么不小心呢。”沈郎中发现了这边的状况,走过来帮着小锦处理了伤口。 “我哪知道这破药筐这么难修补。”小锦嘟着嘴。 “什么破药筐?这药筐好着呢,是你不会补,还逞能。”依土嚷道。 “你这人,咋好心没好报呀。”小锦差点就说姐还不是心疼你一个小屁孩在那补筐子,这才想帮你的。 “我哪有不知道好报,只是你这是好心办坏事。你瞧,原先我补的这些都弹出来了。”依土看着自己早上的劳动成果付之东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我懒得理你。”小锦看看沈郎中、沈家娘子都在,不好发火,气哄哄地去屋里找依水。 依土也气哄哄地坐下,继续编筐子。 小娥看看这两个家伙,无奈摇摇头,对沈家娘子说道:“婶,你怀娃了,这做花的事就交给我和小锦吧,赚来的钱还是五五分。” 沈家娘子怜爱地拉过小娥到身边,柔声说道:“傻孩子,婶哪能赚你们的钱,婶现在做花还行,只是你叔说,不能坐车颠簸了,所以卖花还得靠你们,至于这钱就四六分吧。你们卖花,辛苦着呢。” “不,婶。你别说了,就五五分。我们卖花不苦。还能到镇上玩儿呢。”小娥坚决不肯多分一成,她们欠沈家那么多的人情,还都还不清呢,咋还能在钱上多分一股。 沈家娘子又劝了几句,见小娥坚决不肯,也就不再坚持。 过了一会,陆琴师来了。 “陆师父来了。快请屋里坐。”沈郎中客气地招呼道。 “多谢多谢。”陆琴师还是那么客气。 “小女天资愚钝,让陆琴师费心了。”沈郎中谦逊说道。 “不,不,沈小姐记性很好。悟性也不差,必定会学有所成的。”陆琴师说得沈家娘子很高兴,但嘴上还是谦虚道:“是陆师父教的好。” 陆琴师谦虚笑笑,抬眼看见了小娥。 “敢问这位小姐也是您家的?”昨个他听小娥说要回家,似乎不是沈家的孩子。但今个又在这见到了,这才有些犯迷糊。 “呵呵,不,不,这孩子是隔壁陆家的。”沈家娘子笑着说道。 “陆家?呵呵。那和陆某倒是五百年前是一家。”陆琴师说道。 小娥笑了笑,没有接话,因为她姓顾。 “小姐是在房内吗?这就开始学琴吧?”陆琴师很敬业,不愿在这闲聊浪费时间。 “好,好,陆师父请。”沈郎中带着他进了屋,就看见小锦和依水趴在地上拣石头玩。 “啊呀,依水,快起来。”沈郎中见了,赶紧上前拉起她,“小女贪玩,让陆师父见笑了。”沈郎中为女儿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好意思地对陆琴师笑笑。 “无妨无妨,玩才是孩子的真性情。”陆琴师果然是个好性子,对任何事情都很宽容。 “陆师父好。”小锦忽然出声,陆琴师认出她就是外面那个丫头的妹妹。 “陆二小姐好。”陆琴师也问了好。 小锦没听过这样的称呼,觉得滑稽得很,忍不住捂嘴笑了。 “小锦,跟叔出去吧。”沈郎中担心小锦在,依水不肯好好学,便招呼小锦出来。 小锦只好跟着出去了,离开时,她别有深意地回望了陆琴师一眼,让陆琴师有些疑惑。 待到快正午时,陆琴师完成了他的教学,告辞离开。 小娥、小锦借口回家做饭,也跟了出去。 “陆师父,请留步。”小娥叫道。 陆琴师停下脚步,见是陆家姐妹,便笑嘻嘻地弯腰,平视她们说道:“二位小姐是有事吗?” 陆琴师这样一问,倒让小娥、小锦不知怎么开口了。 小娥想了想道:“陆师父,我听你教依水弹得琴可真好听,你能教我们弹琴吗?” 陆琴师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当然愿意教你们,可是我还有一个学生,平日里我得教她,所以,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教你们。” 小娥明白了,陆琴师只有上午有时间来教半天依水,至于其它时间他得教潘美莲。 “听说陆师父还在潘家教授琴艺,陆师父说得那个学生是潘家小姐吗?”小娥继续问道。 陆琴师点点头。 “陆师父,若是我们出潘家的价钱,你愿意辞去潘家的教职,来教我们吗?”小锦抛出了橄榄枝。 陆琴师很惊讶一个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思索后说道:“两位小姐的好意,陆某心领了,若是陆某时间有剩,即便是没有钱,陆某也是愿意来教二位小姐的,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陆某不能半途而废。” 陆琴师的话说得真诚而又实在,丝毫不让人觉得他是在自命清高,反而让人觉得他真得因为尽职才不离开潘家的。何况他没有因为小娥、小锦的家境而取笑她们能不能出得起潘家的价钱,可见心地是个纯厚的,如此,小锦就更下定决心要帮帮他,不让惨事重现。 第86章 百闻不如一见 ps: 今日二更。谢谢三牛aa、子伽、雪花~飘~飘~、紫如妍、vyan赠送的平安符。 通过这次的交谈,小锦下定了决心要帮助陆琴师,只是一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若是陆琴师愿意辞去潘家的教职来教她们,那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但是陆琴师不肯,那么她们也没有理由强行要他辞职,若是开更高的价钱,先不说她们出不起高价,即便是家里有那闲钱,也不见得就能成功请的陆琴师,一是根叔、霞婶不会答应,二是过于高调会惹陆琴师怀疑。她们都只是孩子,很多时候说话、行动都是受到制约的。 办法没想出来,生活还是得继续,又过了三日,渭泾塘圩日,小娥、小锦拎着花篮去了,凤槃自然是要相随保护。 这次虽然没人来闹事,但生意依然惨淡,大热的天,只卖出了十来朵的花,这日子只有卖酸梅汤、凉茶的生意好。 凤槃见两人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却仍在努力吆喝,希望能多招揽些生意。客人很少,摆摊已经没有必要,小娥、小锦是拎着花篮,穿梭在人群中叫卖。凤槃心疼地摇摇头,走到卖酸梅汤的摊子前,给姐妹二人每人买了一大碗酸梅汤。 “真爽呀!”小锦喝完后,擦了擦汗,顿觉神清气爽。 “哥,你咋不喝?”小娥喝了一半,见凤槃光看着他们,就知道他没给自己买。 “我不渴。”凤槃笑着说道。 小娥看了他一眼,掏出两文钱径直走到酸梅汤摊子前,要再买一碗。 “别买了,我不爱喝这酸酸甜甜的东西。”凤槃握住了小娥的手,阻止了她。 小娥感受到对方手心汗津津的温润,忽然心就漏跳了一拍。但很快就平复了。 “哥,这不用省。”小娥说道。 “不,我真不爱喝。我到那边买上一文钱凉茶。更过瘾。”凤槃说着,从小娥的手心里取走一文钱。转身去了凉茶摊,买了两大碗凉茶,咕咚咕咚喝进了肚。 小娥看着凤槃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心里的一文钱,暗暗一笑,收进了荷包。其实他还是想给我们省钱吧。小娥心领神会了凤槃的好意。 “卖花啦,卖花啦。”小娥、小锦喝了酸梅汤。觉得舒爽多了,吆喝的声音也大声了不少。 “喂,这花怎么卖呢?”一个穿着橙色衬衣,曳地凤尾裙的少女喊住了小锦。 “姐姐。这小花的一文三朵,中花一文两朵,大花一文一朵。”小锦见生意来了,赶紧凑上前去报价,只是大热的天。如此艳丽的颜色,让小锦顿觉更热了。 少女伸手在篮子里翻腾了几下,翻出一朵小莲花,戴到头上。 “怎么样?好看吗?”少女问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连忙说道:“好看,好看。” “真得好看?”少女盯着小丫鬟问道。 “对。对,好看。”小丫鬟似乎很害怕,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姐姐,真得很好看。”小锦奉承道。 “姐姐?谁是你姐姐。”少女忽然柳眉倒竖,厉声斥责。 小锦一愣,心想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愿意人家套近乎,便改口道:“是我不懂事,小姐戴这花当真好看呢。” 少女不屑地瞅瞅小锦,哼了一声:“花是你卖的,你当然说好看。” 小锦笑笑,说道:“小姐天生丽质,什么花小姐戴了都好看。”说完这句,小锦自己都对自己拍马屁的话赶到一阵恶心。这眼前的少女确实不难看,柳眉凤眼,粉腮红唇,虽然还未成年,但却已经有了女子的那种风韵和妩媚。不过,即便是这样,这样毫无节操地拍马屁,小锦还是有些不习惯。 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锦,慢悠悠说道:“你倒是机灵,这花我都要了,你也跟着我吧。” “嗯?”小锦没听明白。 “刚说你机灵,现在就像个猪头。花绢,领她一起走吧。”少女命令道。 花绢?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小锦正想着,就见叫花绢的小丫鬟过来拉她。 “走吧,跟我们回去。”花绢道。 “去哪?”小锦实在是不懂。 “回府啊,我们家小姐让你跟着她回府服侍,你没听懂吗?”花绢说道。 “啊?我不去,花卖给你们,我可不卖给你们。”小锦总算明白了,对这个少女的霸道无语极了,不询问,不打听,说让她服侍就要她跟着走,这还真是个骄横小姐。 “嗯?你说什么?”少女听了小锦的话,脸色阴沉,怒睁着双眼盯着小锦。 小锦毫不畏惧,回视着她说道:“小姐见谅,我不会去你家服侍你,你要花,我可以卖,要我这个人,我可不卖。” 少女的脸气得发青,骂道:“你敢不听我的?” 小锦好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又不是你家奴才。” 少女跺了跺脚,冲着花绢嚷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将她给我拉回去。” 花绢怯生生地上前去拉小锦,却被小锦推开了。 “当街抢人,小姐眼里可有王法?”小锦质问道。 少女不回答小锦的话,只是冲花绢嚷道:“听见没有,我让你把她给我拉回去!” 花绢急得眼泪直落,虽然她看着比小锦大,但终日吃不饱,那力气小得不得了,根本拉不动小锦。 “你耳朵聋了,听不见是不是?还不快去拉。”少女边说边挥手打了花绢两巴掌。 花绢一边捂着脸哭,一边伸手去拉小锦。 小锦可怜花绢,可也不能把自己卖进这个恶小姐家里。她推开花绢伸过来的手,转身撒腿就跑。 “还不快追!追不回来我打断你的腿!”少女大叫。 花绢赶紧追去。 正在附近卖花的小娥正卖了花在收钱,忽见小锦匆匆跑来,赶紧拦住问道:“小锦,出什么事了?” 小锦喘着气说道:“有个脑子不正常的富家小姐要抓我回去做丫鬟。” “啥?还有这样的人?”小娥吓了一跳。 一直在阴处乘凉关注着小娥的凤槃见小锦匆匆跑来就心知有事。刚走到姐妹二人身边,就见一小丫鬟满头大汗地跑到跟前。 扑通,小丫鬟花绢跪下了。 “咋了?”小娥吓了一跳。 “这位姑娘。求求你,你若不和我走。我家小姐真得会打断我的腿的。”花绢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汗水泪水都一块往下落。 “你是……花绢?”小娥认出了这个丫头,是当初冯叔讨水喝时带着的丫头。 花绢止了哭,抬起头,仔细想着,却实在想不起小娥是谁。为何会认得她。 “你忘了,前两个月,你和冯叔路过乌雀村,还到我家讨水喝呢。”小娥提醒道。 “对。对,我记起来了。”花绢想起来了。 “花绢,你快起来吧。”小娥扶起了她。 小锦这才明白为何听着花绢的名字耳熟。 “呜呜呜,你们救救我,我要带不回去她。我会被小姐打死的。”花绢可能真得是怕极了,身子抖得和筛子一般。 “你家小姐是潘美莲?”小娥知道花绢是代替她去的潘家,所以服侍的应该是潘美莲。 “你怎么知道?”花绢很惊讶。 小娥叹了口气。 小锦皱了皱眉,没想到那个蛮横不讲理,要什么就一定要到手的竟然是潘美莲。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横主。 “花绢,潘小姐经常打你吗?”小娥问。 花绢点点头,哭着挽起了袖子。 细弱的手腕上、手臂上都是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可见平日里潘美莲是怎样虐待她的。 “小姐说到做到,她刚说我要是不能把这位姑娘带回去,她就打断我的腿。她真得会这么做的,我好怕,我好怕。”花绢说着身子又不住地抖起来。 小娥感同身受,她服侍潘美莲那么些年,咋会不知道潘美莲的狠,此时见到比她当年还小些的花绢吓成这样,心里头又是难过又是愤恨,伸手搂住浑身湿透的花绢,安慰道:“别怕别怕。”可是如何能不怕,如何能逃过潘美莲的魔爪,小娥还真不知道。 这时候,潘美莲带着两个小厮过来了。 “我就知道你个没用的家伙办不成事,你们去,帮这丫头给我带回家。”潘美莲指着小锦道,顺带的又瞅了瞅小娥。 小娥看着昔日她最恨的人,又气又怕,真想冲上前去为自己报仇。 小厮挽起袖子去逮小锦,却被凤槃左一掌,右一拳给打得趴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小厮疼得直叫唤。 “你是谁?敢打我们潘家的人。”潘美莲眯起眼盯着凤槃,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是你要抓丫头的哥哥。”凤槃说道。 “哦?哥哥?我看你身手不错,你愿意到我们家给我做家丁吗?”潘美莲破天荒地征求起凤槃的意见来。 凤槃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理都不理,转身牵着小锦,又牵过小娥就要走。 潘美莲哪里能忍受别人如此轻慢她,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他们扔了过去。 凤槃一个漂亮的侧身,松开拉着小锦的手,准确地接住了飞石。 潘美莲目瞪口呆,对凤槃更感兴趣了,冲着地上趴着的小厮喊道:“狗-东西,还不起来,给我拦住他们!” 两个小厮知道潘美莲这个大小姐得罪不起,只能忍痛爬了起来。 第8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ps: 今日第一更。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各种求。 凤盘将石子扔在地上,转身准备离去。 小厮们爬起身要追上去,但是却追到近前不敢上去阻击,刚刚凤盘的功夫他们领教过了,他们不是对手。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潘美莲声音不大,却说得咬牙切齿。 凤盘、小娥、小锦回头冷冷看了看潘美莲,眼里的不屑让潘美莲怒火中烧,他们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那表演一样,对她的威胁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潘美莲拿她们没办法,一股子怒气都撒在了花绢身上。她命令小厮捡来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就朝花绢打去。 花绢不敢躲,生生受了几棍,痛得直哭。 小娥、小锦等人本来已经走了,但听见花绢的哭声,小娥于心不忍,转过头去看,看到潘美莲穷凶极恶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当年的遭遇,便要去阻止。 “姐姐,别过去,潘美莲这个人太危险了。”小锦穿越前接触过很多人,形形色色,各种各样,像潘美莲这种的,她知道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只要是她认准的东西,就必须到手,这样的人太过不折手段,令人心悸。 小娥紧紧咬着唇瓣,都快咬出了血,她是最清楚潘美莲的,所以她自然知道小锦说她危险是对的,只是花绢太可怜了,潘美莲会把她打死的。 “你别去,我去。”凤盘看着小娥的样子,就知道她心软放不下花绢,但他不能让她去冒险,便示意小锦拦住她,自己迈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挥起的木棍。要潘美莲住手。 潘美莲扬起唇,面露喜色,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放不下这个丫头。” 凤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头却对眼前这个蛇蝎美人充满了厌恶。 她利用人性的善良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人太过恶毒。 “她才多大。你拿棍子打,是想要她的命吗?”凤盘冷声问道。 “命?她签的是死契,命自然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着潘美莲走上前,提起花绢的手,毫无征兆地将她的小拇指使劲一掰。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花绢的小拇指断了。 “啊……呜呜……”花绢痛得捂着手倒在地上。 小娥、小锦此时没了顾虑,飞快跑过来,扶起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你这个女魔头!”小锦忍不住骂道,这女人的恶性让她顾不上她有多危险,只想骂她一顿,打她一顿出出气。 “你敢骂我?我会拔光你的牙,让你成一个老太婆。这辈子都只能喝汤吃软食。”潘美莲恶狠狠地说道。 小锦瞪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绝对心里变态,一般人顶多会说“撕烂嘴,拔舌头”之类的,但她却说要拔光她的牙让她一辈子不能吃硬食。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想到的折磨人的办法。 凤盘蹲下身,解下腰带,把花绢整只手都包绑了起来,先把掰断的小指头给固定住了,然后才站起身,对潘美莲说:“除了让我们到你家为奴为婢,你要怎样才放过你的丫鬟?” 潘美莲看着他,想了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怕是强留不住的,既然这样,那就先退一步。潘美莲露出了妩媚的一笑,说道:“如果你肯每天来教我功夫,我就不打她,还让人给她治伤。” 凤盘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一个大家闺秀学武功做什么?” 潘美莲扭了扭腰肢说:“这你别管,只说你答应不答应。” 凤盘点点头,道:“行。” “好,那从明日开始,你就到我家来教我。”潘美莲道。 凤盘却说道:“可以从明日开始,但是却不是到你家,就约在渭泾塘东边的小树林里。” 潘美莲皱皱眉,“我出来一趟不容易。” 凤盘冷哼:“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潘美莲咧嘴笑了:“好,这样很有趣,成交了。” 说完,便让小厮从小娥怀里拽起花绢,拖着她走了。 小娥看着花绢的惨样,心痛不已,她完全是因为顶替了她的位置才会如此。 “哥,你答应潘美莲教她武功,可要当心啊。”小娥心痛完花绢,又开始担心凤盘。 “就是,哥,你这样爽快地答应她,谁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样的坏点子。”小锦也有些担心。 凤盘瞧着她们笑了笑,宽慰道:“我不会有事。” 小娥、小锦似乎没有见凤盘笑过,乍一看之下倒有些晃神。 凤盘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显得刚毅冷峻,现在一笑,柔和了许多,倒别有一番气韵。 “哥,你还是多笑笑吧,你不笑怪吓人的。”小锦笑着说道。 “嗯?吓人吗?”凤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样子惹得小娥、小锦吃吃地笑,冲淡了刚刚的压抑和恐惧。 第二日,凤盘如约去了小树林,小娥、小锦担心他,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潘美莲在迟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出现了。其实,小娥、小锦巴不得她就此不要出现呢,这样也是她毁约,于她们无关,她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再来了。 “你怎么到哪都带着这两个!”潘美莲今日似乎不愿意见到小娥、小锦。 “别多说了,你已经来晚了,要练武就快些。”凤盘不愿与她多费口舌。 “好,你倒是尽责。不像我的琴师,一颗心全在我表姐身上,根本就不管我。”潘美莲随口说了一句,却让小娥、小锦吃了一惊。 这潘美莲刚刚说什么她的琴师,应该就是她们一直想救的陆琴师啊,怎么?他喜欢潘美莲的表姐吗? 小锦用手肘撞了撞小娥,轻声问道:“陆琴师喜欢潘美莲的表姐?” 小娥摇摇头,回道:“这个事情我不知道,但是表小姐确实寄居在潘家,而且住了有一年之久。” 小锦想再问,却瞥见潘美莲身后站着的两个丫鬟中,有一个是花绢,她的手已经重新包扎,看来是救治过了。 小锦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但花绢慌张地摇摇头,并迅速低下头,深怕被潘美莲看见。 “别喊她了,她怕,潘美莲要是见她与我们走得近,到时候回去还不知怎样折磨她呢。”小娥说道。 小锦只好作罢,继续她们的话题。 “表小姐为何会住在潘家呢?” “表小姐是潘美莲娘大姐的女儿,叫莲心,因为父母亲离世,不得不投奔自己的二姨。” “哦,原来是这样,寄人篱下,挺可怜的。” “嗯,潘家虽然同意收留她,但是她却没啥地位,一直住在云阁,那是潘家最偏僻的院子了。可能身份尴尬,所以平日里我们也很少见她出来走动。到了今年的秋天,我记得二姨娘就将她嫁到常熟的一个小镇上,做了填房。”小娥将她知道的都说了。 “今年秋天……姐,陆琴师也是在秋天被赶出潘家的,你想想是不是在莲心小姐出嫁以后。”小锦忽然觉得捕捉到了一丝线索。 小娥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陆琴师出事后没几天,莲心小姐就出嫁了。” “若是这样,潘美莲说得陆琴师喜欢表小姐,说不定是真得。”小锦说道,“他不愿离开潘家,很有可能是舍不得表小姐。” 小娥眨眨眼,觉得小锦分析很有道理,她有想到了新的疑点,“你这么一说,我倒还想起一个细节。那日,潘家说陆琴师酒后乱性,调戏了二姨娘,其实据我所知,陆琴师从不饮酒,但是据那些看见的小厮、小丫鬟们说陆琴师那晚在房里喝了不少酒。” “这就对了,他是在借酒浇愁。”小锦拍手说道。 小娥道:“这么说,根源还是在表小姐那。” “嗯,表小姐也许能作为我们的突破口。”小锦觉得有了目标。 “啊呀,这样人家站不住呀。”就在姐妹二人沉心在救陆琴师的事情上时,忽然听见潘美莲一声娇唤,抬眼便见潘美莲整个人跌进了凤盘的怀里。 小锦哑然失笑,这潘美莲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小娥皱紧了眉,喊了一声:“大哥!” 凤盘退后一步,他的手垂着,没有去接潘美莲。潘美莲差一点就摔了个狗吃屎,幸好她抓着凤盘的衣服,才不至于立即摔了,不过也是出尽了洋相。 站稳后,潘美莲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地瞪着凤盘。 凤盘毫无畏惧,看也不看她,只是看了眼小娥、小锦,然后淡淡说道:“小姐连马步都扎不稳,还练什么功!” 潘美莲收回了怒容,转而嘟起嘴,说道:“我们潘家有的是人保护,我练那么好的功夫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了。”凤盘才不愿意教她呢,还不是因为小娥放不下花绢,他才不得不妥协,想了一个权宜之计,潘美莲不愿学更好。 潘美莲笑笑,“我是说不用学得那么好,可没说不学。你教我点简单的吧。” 凤盘想了想道:“你觉得哪样是简单的?” 潘美莲道:“能把人一击即倒的那种。” 凤盘斜了她一眼,潘美莲说得恰恰最难,且因力量的问题,安全不适合女子练习。 第88章 到访 ps: 今日第二更。抱歉各位看官,某格身体不适,下班就睡了会,刚醒来上传今天的第二章,上传的晚了,请见谅。 虽然凤盘知道潘美莲说得那种功夫不适合她,但他懒得提醒,反正只是应付。 就这样拖拖拉拉、得过且过地过了半个月,潘美莲终于有些厌倦了,不再学武,转而要凤盘陪着她到处闲逛。凤盘对于她的纠缠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但苦于只要他显出不耐来,第二日,势必会在花绢身上看到伤,他知道这是潘美莲对他的警告。 想他凤盘,竟然被个女人搞得身不由己,不禁又气又恼。 小娥、小锦知道凤盘的烦躁,她们现在也很烦闷。教授依水的刘琴师已经回来,她们多日不见陆琴师,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若是能潜入潘家就好了。”小锦叹气道。 小娥无声地低下头。 就在小娥、小锦苦于没有机会时,机会竟然会从天而降。 这一日,一家人正在吃午饭,就听外面有人在喊凤公子在不在。 出了屋子一瞧,竟然是潘美莲等人,喊话的是她带来的小厮。 霞婶、根叔不认得潘家小姐,但见衣着光鲜,又带着仆人,心想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连忙招呼道:“快进屋来,大热的天,进屋凉快。” 潘美莲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就进了院,反而是她身边的少年彬彬有礼地说道:“午间前来打扰,还望见谅。” 根叔连忙躬身说道:“不会,不会。不知公子、小姐是哪里的?来寻我家盘儿何事?” 少年回道:“我和舍妹是渭泾塘潘家,耳闻凤公子武艺过人,特来拜会。” 根叔一听。又惊又喜,冲着屋里喊:“云霞,快带盘儿、小娥、小锦出来。有贵客来了。” 霞婶听闻,赶紧领着三个孩子出来。 凤盘首先看到了潘美莲。皱着眉,抿紧唇,摆明了不待见她。 小娥、小锦则先看到了潘少爷潘粲,呆了呆,露出笑意。 “云霞,快来见过潘公子和潘小姐。”根叔招呼着霞婶过去。 霞婶过去打了招呼,但显然没意识到是哪个潘家。 待潘粲和潘美莲往屋里走去时。霞婶偷偷拉了拉根叔的衣角,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潘家公子和小姐呢?” “当然是渭泾塘的潘家。真不知道我们盘儿咋认识的他们。”根叔显然很兴奋。 霞婶愣住了,渭泾塘的潘家,那可是他们北城县最显赫的家族了。他们怎么会屈尊到这来。 进屋后,潘粲和潘美莲倒是没显得拘谨,倒是根叔、霞婶明显地手足无措起来。 潘粲看了看小娥、小锦,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小娥、小锦知道潘粲这是认出了她们。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们。你们已经寻到亲戚了?”潘粲记得当初她们是说到乌雀村寻亲,所以在这里看到她们倒并不特别奇怪。 陆家夫妇、凤盘都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小娥、小锦,不知她们怎么就认识了潘家少爷。 “恩,我们还要谢谢少爷的救命之恩呢。”小娥微低着头说道。 “不必,不必。只是举手之劳罢了,那么,凤公子是你们的何人呢?”潘粲看了看凤盘,挺拔健壮,确实是个练家子。只是年龄似乎和他差不多,这么小能担当护院的重任吗? “是我们的大哥。”小娥回道。 “哦,你们是什么亲戚呢?”潘粲问。 小娥想了想,回道:“我们已是陆家的女儿。” “嗯?”潘粲不明白,但见小娥似乎不愿解释,也没有多问,但是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小娥说她们是陆家的女儿,那这里就是陆家,那他们刚刚称呼什么凤公子,就不对了。 于是,他抱歉道:“陆公子,失礼了,舍妹告知您名凤盘,在下就以为您姓凤。” 凤盘看着眼前这个文绉绉的少年,再看看蛮横无理的潘美莲,不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唱的是哪出戏。 不过,他可不姓陆,所以对潘粲的话未作应答。 “哥,管他是陆公子还是凤公子呢,赶紧说正题吧,这里我又热又臭,我可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潘美莲嘟着嘴嚷道,说完还用手捂了捂鼻子。 “小妹,可不能无礼。”潘粲说着对根叔、霞婶抱以歉意的一笑,而根叔、霞婶却因为潘美莲说家里臭而感到有些惶恐。 家里又破又旧,自然是有些怪味道,平日里住着不觉得,被潘美莲这么一说,倒真得觉得闻到了。 “家里破旧,委屈公子、小姐了。”根叔不好意思说道。 “爹,有啥好委屈的,我们又没求着她来。”小锦瞥了潘美莲一眼,暗骂了一声女魔头。 “小锦,别乱说。”根叔赶紧给小锦使眼色。 “潘公子,不知道您今个来有啥事,您是怎么认识我们家的孩子的?”根叔好奇问道。 “这位大叔,我与这……两个妹妹是无意中认识的,而陆公子,是舍妹告知,今日是第一次见到。”潘粲说道。他不记得小娥、小锦的名字了,只好说是两个妹妹。但这样的称呼听在根叔耳里,那是动听的很,潘公子肯当小娥、小锦做妹妹,那是多大的荣耀。 “哎呀,我们家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上潘公子和潘小姐,你瞧,我们乡下人,家里头简陋的不成样子,您要是不嫌弃,就坐下喝杯茶吧。”根叔说了那么久的话,才发现客人还站着,自己家连水也没给端上一杯。 “不用,不用。”潘粲笑着婉拒,其实他看了看这家里的摆设,心里头也觉得有些不能接受,所以更别说让他坐下喝茶了。 “好了,哥,快说事吧。我真是片刻都呆不住了。”潘美莲又在发牢骚。 “潘公子有话就请直说。”根叔恭敬地说道。 潘粲这才说了这次的来意。原来潘美莲本来就没想练功,只是觉得凤盘功夫好,想要收为己用,这才同意到小树林练武,但是没练几天,她就受不了那苦,不愿再练了。可是她又不愿就此放过凤盘,于是,就对潘老爷子说了要请凤盘给她的香莲园做护院的事。潘老爷子对这女儿宠得很,反正不是请潘园的护院,只是个香莲园的护卫,摆设罢了,便随了女儿的心愿,让儿子潘粲陪着一块去请。这才有了潘粲、潘美莲一同上门之事。 “我不去。”凤盘直接给回绝了。他真是一刻都不愿看到潘美莲。 潘美莲知道凤盘的性子,又冷又硬,冷笑道:“哥哥,我说他不好请吧。” 潘粲纵然再厉害,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年,凤盘的直接拒绝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总想着能到他们潘家做事,多少人排着队都等不到,凤盘听了肯定高兴,却没想凤盘拒绝得如此当机立断。 “陆公子,给我们潘家做护院,每月有五两银子,多少人求也求不得呢。”潘粲毕竟是孩子,受了打击之后,说话便没那么动听了。 “哼,那就请潘公子请那些求的人吧,至于凤盘,不愿过那受拘束的日子。”凤盘背着手,侧过脸,完全表明了拒绝之意。 “我不会约束你的,你可以在香云园随意走动。”潘美莲适时表明了态度,只是她的表态对凤盘毫无作用。 “潘公子和潘小姐的美意,凤盘心领了,凤盘只会种地,至于看家护院之事还请另请高明。”凤盘已有了送客的姿态。 “哎呀,盘儿,潘公子和潘小姐也是好意。”根叔见凤盘清冷的样子,生怕得罪了潘家,没好果子吃,赶紧劝道。不仅如此,他心里头倒是愿意凤盘去潘家做护院的,这每个月可有五两银子,这一般的庄户,一年也难赚上五两。 凤盘对根叔是尊重的,所以即便心里头对潘家兄妹不对眼,但对根叔的劝说却没反驳,只是静静地站到一边,不吭声。 一开始,小锦也为凤盘的直截了当叫好,她就喜欢爽快,拖拖妈妈地让人头疼,然而听完潘粲的话,她忽然想到若是凤盘去潘家当了护院,说不定她们也有理由到潘家去。 “哥,潘公子和潘小姐亲自前来,可见诚意,你要么去试试吧,试着觉得不行再说呗。”小锦忽然开口劝道。 凤盘有些意外地瞅瞅小锦,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难道她是因为那五两银子? 再看小娥,见她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小锦,便心知小娥也不明白小锦的意思。 不过,仔细想想,小锦说得话也不是没道理,他当然知道根叔想要盖房子的心思,若是每月有这五两钱,他们离盖房子的目标就又近了。 小娥先是不懂,随后看到小锦冲她眨眨眼,她忽然明白了小锦的意思,小锦是要借凤盘的关系,好进入潘家呢。想想陆琴师被赶出潘家后的悲惨,小娥咬咬牙,也开口劝道:“大哥,去试试吧,看家护院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劝他的小娥,凤盘越发不懂这两姐妹今个咋就掉钱眼里了,为了五两银子,就想把他卖了? 小娥继续劝道:“哥,去吧。” 凤盘忽然盯着小娥的眼睛,似乎是要将她看穿,但很快他便不再做这事,侧头对潘粲说道:“好,我答应,但你也要答应,若我做的不合适,允我随时离开。” 潘粲点头答应了。 第89章 高度白酒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大寒尖2个、黎家大少爷、千羽千语赠送的平安符。 潘粲走后,根叔、霞婶自然是心潮澎湃,他们活了半辈子,一直都活得又穷又窝囊,自打收养了这三个孩子,日子不仅一天好过一天,这三个孩子似乎都有本事,现在连潘家都车上了关系,根叔那个高兴呀。 “槃儿,十三岁就能给人当护院,这别说在我们乌雀村,就是在这方圆百里,也没人有这个能耐,槃儿你真是好样的。”根叔越说越高兴,竟丝毫没有发现凤槃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娥、小锦身上。 “我说槃儿,能去潘家做护院是件大喜事,今个中午,我们喝两杯。”根叔自顾自说着,说完,便对霞婶喊道:“云霞,去,到村长大小子家买半斤酒,我和槃儿喝两杯。” 霞婶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开心地应道:“哎,好,我这就去。” “我去给爹和哥炒两个菜下酒。”小娥知道凤槃满心疑问,现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我重新活过了,我想救人,我想把在潘家教琴的陆琴师给救出来,所以就牺牲大哥你了。听闻根叔要喝酒,适时的小娥便寻了理由跑进了厨房,顺带的拉着小锦一块去。 凤槃看着两个瘦小的丫头一溜烟跑进了灶间,就知道这两妮子有猫腻。 “根叔,我去给小娥、小锦添些柴,灶间的柴烧得没剩多少了。”凤槃没有继续听根叔在说些什么,而是寻了个理由也进了灶间。 “去吧,去吧。”根叔正乐呵呢,压根没想灶间里的柴多得是。 凤槃进了灶间,就见小娥、小锦在那嘀咕。 静静地站到她们身后。待小锦回头看时,着实吓了一跳。 “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小锦捂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埋怨道。 凤槃盯着他们看了一会,然后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们起啥心思了?” 小娥、小锦微红了脸,娇声说道:“啥心思?我们不是给你和爹做下酒菜吗?” 凤槃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你们想进入潘家?” 小娥、小锦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举止就有些不自然,他们没想到凤槃一猜即中。 “我说对了吧,你们这两个丫头。想去潘家。那为何当初潘美莲要小锦去做丫鬟,你不肯去?” “我才不去服侍那个女魔头呢。”小锦气鼓鼓地说道。她潘睿婕可不是丫鬟命,打死也不去给人做丫鬟。 凤槃想想也是,那潘美莲实在是太招人厌了。 “那你们为什么想进入潘家呢?”凤槃不明白。 小娥、小锦对视一眼。小娥说道:“哥,我们也不瞒你,我们原先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若不是沈叔,我和小锦恐怕都被卖入楼子里了。之所以想进入潘家。是因为我们想救教潘美莲的陆琴师。” “陆琴师?就是前段日子在沈家授琴的那个琴师?”凤槃问道。 “嗯,哥,这你也知道?”小娥问道。 凤槃道:“原来也是不知道的,但见你们每次都和他在烈日下聊上那么一会,便去依土那问了。这才知道是教依水的陆琴师。” “哦,是这样。”小娥低声嗫嚅。小锦却扁扁嘴,心想看着凤槃挺清冷的样子,倒也有八卦的潜质。 “你们为什么要去救陆琴师,他有什么危险吗?”凤槃还是不懂。 “潘家的二姨娘要害他。”小娥说道。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二姨娘的陷害,但是至少陆琴师被赶出潘家后,就是遭到二姨娘的迫害。 “哦?你们怎么知道的?”凤槃问。 “我们从陆琴师所说的字里行间感觉出来的,后来在花绢那得到了证实。”小娥撒了个谎,毕竟重生和穿越的事不能说与任何人听。 “是吗?你们这么厉害?能从他的话里听出阴谋来?那你们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凤槃知道这两个丫头单纯,担心她们上当受骗,毕竟这个陆琴师他一点都不了解,而两个丫头也应该不了解,如此草率地就相信了,还说要去救人,这不是太轻率了吗? “哥,你没见过陆琴师,见过后你就会知道他是个好人。”小娥、小锦当然明白凤槃这话的意思,他是担心他们被坏人骗了。 “我见过,只是没说过话。”凤槃扫了两人一眼,见两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呵呵一笑,“我见过你们和他聊天,难道不算见过吗?” 小娥、小锦没想到凤槃也能开玩笑,一时竟都不知如何回话了。 凤槃伸手在她们头上轻拍一下,说道:“既然你们要做善事,那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帮着你们,待我进入潘家,将事情打听清楚了,再与你们说。” 小锦谄媚地笑着,“大哥,那就委屈你牺牲牺牲色相,到潘美莲那多打听些消息。” 凤槃听后,脸儿似乎有些红了,啪地一下敲了小锦的脑袋,痛得小锦抱头惨叫。 小娥好笑地摇摇头,这小锦,来了有些时候了,还没学乖,牺牲色相这话是对谁都能说的吗? 说清楚了事,小娥、小锦便动手开始加菜,然而当菜炒好了上桌,也没见霞婶回来,小娥、小锦不禁有些奇怪。根叔更是急得埋怨:“这云霞,就一点儿路,咋那么久还没回来?” 凤槃起身道:“我去寻寻吧。” “不,你别去,还是我去,这村里的路你不熟。”根叔说着起身就去外面寻了,他有些担心云霞那身体,在酷暑下行走,万一中了暑气晕倒就糟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根叔、霞婶拎着一小壶酒回来了,但根叔脸上喜气洋洋的神色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怒气。 “咋了?爹、娘?”小娥问道。 霞婶叹口气,说道:“别提了,村长家的大儿媳兰芳就不肯卖酒给我,还说我养了两个……”说到这霞婶看了眼小娥、小锦,就没说下去,估计不是啥好话。 “兰芳嫂子!”小锦立马明白她为啥不卖酒给他们家了,前段日子她刚拐弯抹角地说她偷人,她能卖酒给他们家吗?不仅不卖,且肯定没好脸色给霞婶。 “是啊,这婆娘,一张嘴可真毒,说得话那叫难听,我见她骂云霞,便帮着回了两句,结果她骂得更凶了。”根叔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他不是兰芳的对手。 “那这酒是哪来的呢?”小娥好奇地看着桌上的那壶酒。 “村里卖酒的又不是她一家,我们到别家买了点。”根叔说道。 小娥有些内疚地瞅瞅二人,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该劝他们别去家,直接去别家不就没这糟心的事了。 “爹,娘,别想那些个事了,我们吃饭。”小娥说道。, “对,对,兰芳自己不做生意,关我们啥事,以后不到她那就是了,吃饭吃饭。云霞,拿两个酒盅来。”根叔吩咐。 霞婶赶紧去拿。 根叔和凤槃喝上了。 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凤槃的酒量似乎很好,半斤谷烧,根叔只喝了两盅就有些醉意,凤槃喝了剩下的全部也没见有任何的醉态。 “我说,哥,这可是高度白酒,你咋了喝了一点反应都没?”小锦嗔目结舌。 凤槃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是高度白酒?” 小锦一愣,自己又顺嘴将现代词汇用上了,赶紧解释:“就是很纯的白酒。” 凤槃淡淡说道:“这酒并不怎么烈……”说着,喝下最后一口,放下杯子,不再说话。 小锦眨眨眼,拿起酒壶,使劲抖了抖,还抖出几滴酒来,倒在凤槃的杯子里,然后拿起来抿了一口。 “好辣。”小锦穿越前总是醉生梦死,没少喝酒,那天出车祸也是因为酒后驾车,但是这白酒度数肯定很高,喝着从舌头一直辣到嗓子眼。 “呵呵,锦啊,你喝啥酒呀,这酒烈着呢。”根叔说话已有些大舌头。 “大热的天,喝白酒不是更热了吗?”小锦只喝了一小口就觉身上火烧火燎的,这夏天喝上一杯冰啤酒,那是多爽的事。 “发发汗就凉快了。”凤槃说着脱去已经湿透的上衣,露出了健硕的身体。 小娥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装作收拾碗筷,没敢盯着凤槃瞧。 小锦倒是厚颜无耻地说道:“哥,你身材可真好。” 凤槃的脸不知是因为酒上头,还是被小锦羞的,红扑扑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小锦,然后又看看低着头收拾碗筷的小娥,心中有些奇怪,这两姐妹似乎个性差异很大。 酒足饭饱后,庄户家便开始了夏日的午休。 天气依然酷热,凤槃喝了不少的谷烧,内热外热的,很快就一身的汗。 在小床上翻了半天,睡不着,便决定到河边凉快凉快。 夏日的午后,太阳毒辣的很,河边没有啥人,凤槃便下河清凉清凉。洗了澡后,找了棵大树,便躺在树下乘凉。正迷迷糊糊间,忽听有脚步声走来,警觉的他一跃而起,躲到了树后。 走来的是村长的弟弟,胡山福,村里人都称他为二胡子。跟着他的是他的女儿柳芽儿。 第90章 意外收获 ps: 补昨天的第二更。这两天格子实在是不舒服,昏昏沉沉的,嗜睡,所以昨个第二更都没上传,真是对不住各位亲,今早一早醒来就来上传了,亲们笑纳。这更是补昨天的二更,今天还是双更。 这大热的天,这父女二人急匆匆的不知要赶往何处。 “爹,歇一会吧,这天热的,女儿都不想动,你还非得这时候让我陪你去看。”柳芽儿喘着气,站住脚不愿再走。 “柳芽,听话,这时候大伙儿都在睡午觉,人少,我们赶紧去看看。”胡山福拽着女儿的手,扯着她,让她快走。 “哎呀,爹,你总是疑神疑鬼的,这么些日子了,一个都没少,这就说明小娥、小锦还有那个依土根本就没发现小水潭的那点事。”柳芽儿嘟着嘴,实在是不肯顶着烈日再走。 “你还说这事呢,你可真没用,三番两次地去试探,却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给我带回来。听你妹说,陆家那两个丫头还甩脸子给你们看了?” “得,爹,我没用,妹妹能,你就让妹妹去吧,要不是她每次去给我捣乱,我能三番两次地没拿到消息吗?”柳芽儿见爹提起前几次的事,心里头不服,撇过头去不愿理会。 “好,好,爹不该这么说,爹知道月牙儿的臭脾气,没少给你惹事,家里头属你最能,最知道爹的心思,柳芽儿乖,随爹去看看。这过了午后,难免有些伢子到河里头洗澡,看见我们父女走过,若是晚上去,又看不清。所以正午时候去最好。”胡山福似乎对自己的小聪明很得意,说完还摇头晃脑地显摆了一番。 “爹,陪你去一趟可以。但可说好了,回来我得补觉。下午,家里的活让妹妹干。”柳芽儿谈起了条件。 “行,行,我去和你娘说,下午的活给月牙儿干,这样总行了吧?”胡山福答应了,笑嘻嘻地拉着自己女儿往前走。 待他们走远了。凤槃从树后出来,冷冷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本来他们父女两个去做啥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但他们提到了小娥、小锦,这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想起上一次他们和沈家兄妹结拜之前。柳芽儿姐妹也出现在那小水潭,并且似乎对他们下河摸鱼很紧张,难道那水里有啥秘密? 想了想,凤槃并没有跟上去,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刚柳芽儿也说了小娥、小锦不知道这事,所以他没必要跟上去探究别人家的事。 躺在树下又眯了会,凤槃便起身回家了。 第二日,凤槃前往潘家上任,天公不作美。下着倾盘大雨。 小娥、小锦没有急着跟去,既然凤槃答应会帮她们,她们就乖乖在家里等待消息。 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到了傍晚,雨渐渐止了,陆家夫妻和小娥、小锦便做起了晚饭。凤槃今个是不会回来了,他的工作时间是工作三天休息一个晚上,也就是凤槃要在潘家住三个晚上。 “槃儿在潘家应该比在家吃得好,住得好。”根叔夹了一粒花生米,边嚼着边说道,吃完后还抿了一口酒,然后发出惬意的一声叹。 “根哥,现在的日子我们不也过得不错,这吃也不差了,要说住那肯定是没潘家好,我们这破屋子,只能委屈槃儿睡堂里。”霞婶扒拉着饭菜,满足说道。 “是的,是的,自从有了这三个娃,这日子好过多了。”根叔说完,冲着小锦、小娥笑了笑,满口的黄牙让小锦有些反胃。 外面起风了,今晚会是个凉爽的夜晚。 当天晚上小娥、小锦睡得很香,半夜的狂风骤雨也没能吵醒她们。 天亮后,空气中夹杂着雨后的清新和青草的芳香,还带有淡淡泥土的味道。小娥比小锦先醒来,伸了伸懒腰,见小锦睡得香,便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出去帮忙。 天气凉爽,小锦多睡了一会,直到天大亮时才醒来。霞婶说是出去买菜了,小娥正准备去河边洗衣裳。小锦喝完粥,便去河边找小娥。 刚到河边,便见胡山福满头大汗、心急火燎地快步朝这边走来,小锦本想打个招呼,虽然和他的女儿柳芽儿、月牙儿关系不咋地,但毕竟是一个村的,总不能没了礼数。 但胡山福显然没有注意到小锦,只是呼哧呼哧地赶路,直接就从小锦身边越了过去。 不知道一大早的出了啥事?小锦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想,直接去找小娥帮着洗衣服。 晌午时,两人晒好了衣服,正准备去淘米,霞婶回来了。 “娘,今天买了啥好菜?”小锦问道。若是平日里吃得时蔬,可以直接去地里摘,也可以到四邻去买些,不必大老远的去镇上或别的村买,霞婶既然出门去买,必定是买了好菜回来,例如鱼、肉什么的。 “呵呵,锦,娘去河底村那买了两条鱼,刚碰上阿力家杀猪,便买了刀肉,这肉新鲜,中午给你做蚌子肉汤喝,清凉去火。”霞婶似乎很高兴,脸上赶路的一丝疲惫似乎随着心情的愉悦不见了。 “娘,哪来的蚌子?”小锦看了看篮子里的十来个大河蚌,心想着这也有得买吗? 霞婶神秘兮兮,压低声音说道:“是我在河底村的河边捡来的。” 小锦眨眨眼:“捡来的?娘,那这鱼不会是你抓来的吧?” 霞婶笑了:“傻丫头,娘哪会抓鱼,再说昨个下了几场那么大的雨,河水暴涨呢,娘哪敢下水,这鱼是到河底村捕鱼的河民那买的。” 小锦见今天霞婶心情不错,便问了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娘,为啥我们村子里的人不能捕鱼呢?” 霞婶脸色变了变,说道:“我们村这一段河道是不能下去捕鱼的,村长和龟神做了交换,我们禁渔十年,龟神给我们修桥。” 这个说法和柳芽儿说得一致。 “娘。十年已经到了。”小锦说道。 “嗯,是差不多到了,但村长说还未得到龟神的指示。我们就还不能捕鱼。” 小锦不解,问道:“娘。村里禁渔,很多渔民不就没了生计,他们也肯?” 霞婶一边收拾着手里的鱼,一边说道:“渔民自然是有想法的,但他们也是不敢。这桥修了很久都没修好,直到村长说龟神托梦才打下了桩,所以最后他们也答应了。何况没修桥时,我们乌雀村算不得好,但修了桥后,附近村子为抄近道。时常往这边走,这才渐渐好起来。村长说这桥时乌雀村修得,其它村子每年要给我们村一些路钱,凭着这些钱,我们村又修了通往官道的一条村道。这样,村子就更好了。”霞婶说道。 “那这乌雀村的名是后来修了乌雀桥后给取的吗?”小锦问。 “不,打我懂事起,就知道有这么个村,村名大概是依着村后的雀山取得。具体咋取的名,这就得问老祖宗了。”霞婶笑嘻嘻地回答完小锦的问题,也收拾好了鱼,走进灶间,把鱼交给了正在淘米的小娥。 小娥接过鱼将它们切块用盐腌上,这样等做时才能入味。 “娥,今个再做个蚌子肉汤,娘去把河蚌开了。”霞婶乐呵呵地说道。 “哎,好,娘,哪来的河蚌呀,河底村买的吗?”因为禁渔,他们村要吃个鱼啥的,最近也得到河底村买。 “是河边捡来的。”霞婶觉得今个自己运气不错,这大河蚌要是买的话也得不少钱呢。 “是吗?有这样的好事?”小娥也乐了,放下手中的活跟着霞婶出去收拾河蚌。 “娘,这真是你捡来的?”小娥捞起一个河蚌瞅了瞅,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啊,咋了?”霞婶问。 “这么大的河蚌,咋像人养的?”小娥微微蹙眉。 “姐,你是说有人在河里养蚌子?”小锦问。 小娥摇摇头,说道:“娘,有听说这附近村有人养河蚌吗?” 霞婶道:“没,谁会养这个,不值钱。” 小娥却说道:“可是这河蚌不是普通的河蚌啊。” “咋?不普通?有啥不普通的,还能生金子不成?”霞婶取笑道。 小娥精神一震,睁大眼睛,说道:“娘,开一个看看。” 霞婶愣愣地看着小娥,不明白这丫头今个咋了。不过,她很快敲开了一个河蚌,准备将蚌肉给扯出来。 “等一会。”小娥阻止了霞婶,然后用手在蚌肉上摸了摸,再伸出时,手指上捏着一颗亮闪闪的珠子。 “啊。”霞婶和小锦同时发出惊呼。 “这是珍珠?”小锦兴奋地拿过珠子,仔细看着。 “恩,是的。”小娥道。 这颗珠子只有小锦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形状也一般,并不圆润,但因为没想到能从河蚌里发现珍珠,霞婶、小娥、小锦都兴奋极了。 一个个敲开河蚌,运气很好,霞婶捡的十一个河蚌都有珠子,特别有两颗珠子,成色不错,形状也好,并且已经有霞婶大拇指指甲那么大。 “姐,这珠子值钱不?”小锦激动地问道。她的老祖宗就是养珠子的,一定知道价钱。 小娥笑着道:“这些珠子应该是家养的,家养的要像这样才值钱,那些个小的,价钱一般。”不管怎样,家养的珠子肯定没有野生的值钱。不过那两颗大的,应该还是能值不少的。 “小娥,你咋知道这河蚌里有珠子呢?”霞婶兴奋之余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好奇地问道。 小娥早就想到霞婶会问,便说道:“我家祖父曾帮一大户人家养过河蚌生珠,我见着河蚌和以前祖父养得那些像,就胡乱猜了,没想竟然中了。”小娥编了个理由。 第91章 接头探消息 ps: 今日第一更。 其实,她不是蒙的,因为霞婶捡回来的这些河蚌叫做三角帆蚌,是她重生前在潘家跟着冯叔养过的,而这种河蚌是潘家多年养珠发现的比较好的珍珠蚌,所以特别养殖起来,用以培育珍珠,一般的河里应该很难发现这种河蚌,何况还是这么大个,一捡就是十来个。 “哦,小娥,小锦,你们家原来也是不错的吧?”霞婶觉得小娥、小锦懂得很多,似乎他们的父母、祖辈都是很有本事的人。 “嗯,只可惜遭了灾。”小娥说这句话时心情很沉重,她家原先确实不错,父慈母善,但一切就因为那场变故,现在他们什么都没了。 霞婶见小娥难过地低下头,知道自己不该问,赶紧岔开话题道:“小娥,小锦,我们去做饭,这珠子先留着,等有用的时候我们再拿出来卖了。” 小娥、小锦点点头,几人便去灶间忙活开了。 中午,根叔回来,看着桌上的鱼啊,肉的,倒是有些心疼。 “又花这么多的钱,我们还得攒钱盖房子呢。”根叔说道。 “哎,爹,不管咋的,身子是最重要的,你和娘不多吃点好的,身体就不能变好,不能变好,就不能生娃。”小锦一直劝着霞婶要吃好的,不要舍不得钱,只有把身子调养好,才能传宗接代。 “啥?你个小丫头懂啥?”根叔好笑地敲了一下小锦的脑袋。 小锦摸了摸头,嘟着嘴说道:“我当然不懂,但这些都是沈叔说的。” 根叔、霞婶笑了笑,他们都知道小锦说得对,调养好身体最重要。只是,有时候还是有些舍不得这钱,庄户家节省惯了。不是逢年过节,谁还会又是鱼又是肉的摆上桌。 “对了,根哥。我今个发现个奇事。”霞婶边给小娥、小锦舀了蚌肉汤,边对自己男人说道。 “啥奇事?”根哥喝了一口汤。味道鲜美极了,忍不住咂咂嘴。 “就是你喝得这蚌肉汤,这河蚌是我从河边捡来的。”霞婶道。 “那又怎么了?”根叔看着霞婶。 霞婶笑了笑,卖起了关子,“开蚌后,你知道我看见了啥?” “啥?还能是金子不成?”根叔取笑道。 “你还真说对了。只是不是金子,是珍珠。”霞婶兴匆匆地取出包好的那三十几颗珠子给根叔看。 “珍珠?”根叔果然大惊。放下碗,伸手接过,仔细瞧了,然后抬头问道:“咋会有珍珠的?” “这个还是小娥的眼力好。看出这河蚌是人家养着生珠子的。”霞婶道。 根叔惊讶地看着小娥,小娥只好把骗霞婶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珠子值不少钱吧?”根叔看着这些珠子,兴奋异常。 “小娥说那几个小的卖不了多少钱,倒是两颗大的难得一见,能卖上不少。”霞婶道。 “好。好,我们家真是转运了。”根叔高兴地合不拢嘴,但很快他意识到,若是这河蚌是人养殖的,那这些珠子也不属于他们呀。 “这养河蚌的人会不会来寻?”根叔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应该不会。爹,你想啊,这附近村都没听说有人养珠子,只有渭泾塘的潘家是养珍珠的,他们家的河蚌又不放河里养,怎么会在河里出现呢,这些河蚌可能是其他地方的人养了,不小心冲到河里的吧。”小娥猜测。 根叔想了想也是,便让霞婶先将珠子收好了。 过了两日,凤槃回来了。 霞婶自然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迎接孩子回家。 “哥,做得咋样?那潘美莲没对你咋的吧?”小锦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凤槃,似乎在研究他是不是被潘美莲给欺负了。 凤槃好笑地扯了扯小锦的小辫子,说道:“你哥一个汉子还能被潘美莲给欺负了?” 小锦打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说道:“哼,不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呦,你个小丫头还知道这句话?”凤槃显然很吃惊。 小锦扑扇扑扇她的丹凤眼,咧嘴一笑:“我有一次听沈叔说的,就记住了,我的记性很好的。” 凤槃探究地瞅了瞅小锦,这小锦一会天真一会成熟,真有些让他捉摸不透。 吃饭时,桌子上有了一碗卤牛肉,是凤槃从渭泾塘带回来的。 根叔、霞婶将珍珠的事告诉了凤槃。 凤槃看了看珠子,说了和小娥一样的话。小珠子不值钱,但那两颗大的值钱。 “你也懂?”根叔越来越觉得这几个孩子都不简单。 “我只是想大的东西肯定值钱啊。”凤槃的话好像只是说出了一句常识。 根叔怔了怔,似乎这事被凤槃一说,还真是简单,确实大的东西从常理来说不就是值钱的吗? “槃儿,你在潘家可有听说关于珍珠的事?”根叔还是不放心,对这个珍珠的来历他还是很担心。 “没有,我在潘家没有接触过他们家的生意,不过也没有听说丢失了珍珠蚌之类的。”凤槃知道根叔担心的事,说得话直接就让他放心。 饭后,干完了家务,小娥、小锦迫不及待就寻着机会问凤槃在潘家的事。 “陆琴师,我和说过几次话,人倒是纯厚,只是……他似乎有心事。”凤槃知道这两个丫头摆明是把他扔进潘家做内应,你要是不和她们说,她们可得缠着你,所以直接了当就说了。 “心事?你有问他是什么心事吗?”小锦问道。她希望能够确定陆琴师喜欢表小姐莲心的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凤槃道。 小锦扁扁嘴,“这你都没打听清楚?” 凤槃瞅了她一眼,起身去搬床。 “你咋不说了?”小锦急了。 “我要睡觉。”凤槃自顾自搬了床。 “先别睡了,先说说事。”小锦不依。 “我明天还得赶早去潘家。”凤槃背朝着小锦,头也不回。 “那也不在乎这一会。”小锦还是不甘心,想得到多一点的消息。 凤槃不吭声了。 小娥拉了拉小锦,说道:“别吵着哥了,他明天得赶早,我们也去睡吧。” 小锦跺了下脚,进屋了。 待到渭泾塘圩日时,小娥、小锦趁着去卖花,特地带上大的那颗珍珠和几颗小的,想去估估价。 同时,他们也想再到凤槃那打听点消息。凤槃已经有些日子没回了。 小娥、小锦卖了花,去了渭泾塘的汇宝斋,让那的掌柜给估估价。可惜那里的掌柜架子大得很,不是奇珍异宝,他才懒得一见,倒是柜台上的伙计态度不错,看了后给了她们一个大概的价钱。 这些小珍珠一般称斤卖,稍大点的是五十文一颗,那颗最大的珍珠,伙计说成色不错,形状也不错,能卖到十两银子。 小娥、小锦打听清楚了价钱,便去了潘家侧门。 敲了敲门,一个小厮开了门。 “你们找谁?”小厮一看是两个小丫鬟,便没好气地问道。 “我们找香莲园的陆护院。”小娥说道。 “陆护院?你们是他什么人?”小厮问。 “我们是他的妹妹。”小娥道。 小厮打量了他们一番,说道:“等着。” 啪地一声关上门。 “真是狗眼看人低,将来等你成了潘夫人,看他们怎么办?”小锦嘟着嘴。 小娥娇羞地推了她一下,“胡说啥呢?啥潘夫人?” 小锦取笑道:“你心心念念的潘夫人呀。” 小娥羞得打了小锦一下。 小锦躲开,两人嘻嘻哈哈笑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出来的是凤槃,后面跟着的是陆琴师。 看来凤槃知道小娥、小锦的来意,直接就把陆琴师给带出来了。 “哥!”小娥、小锦叫道。然后给陆琴师施了个礼,彬彬有礼喊道:“陆琴师好。” 陆琴师冲着她们笑笑,问道:“午饭还没吃吧,凤槃说你们来了,问我渭泾塘哪里有佳肴,我便自荐请你们吃饭。” 小娥、小锦连忙谢过。 陆琴师带着凤槃、小娥、小锦到了渭泾塘较为有名的香满楼,点了几个好菜,吃得小娥、小锦满嘴流油。 “好吃吗?”陆琴师笑眯眯问道。 “好吃,好吃。”小锦边吃边回道。 “那就多吃点。”陆琴师又给小锦夹了一块鸭肉。 “你们怎么不吃?”小锦咬了一口,这才发现陆琴师和凤槃一直盯着他们瞧,啥都没吃。 陆琴师和凤槃笑笑,看着她们吃得这样狼吞虎咽,他们倒不好意思吃了。 “陆琴师,哥,你们也吃。”小娥夹了一个狮子头到凤槃碗里,她想夹给陆琴师一个,但觉得不妥,便只是一个劲催他吃。 陆琴师吃了一块鸭肉,然后又让小二上了四碗甜羹。 “陆师父不喝口酒吗?”小锦试探道。 陆琴师笑着道:“在下从不饮酒。” 小锦和小娥偷偷对视一眼,既然陆琴师从来不饮酒,那当年他醉酒闹事,绝对是有原因的。 凤槃看着小娥、小锦,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对这个陆琴师这么上心。不过陆琴师人不错,这几日他十分敬业地完成着小娥、小锦交付的任务,已经和陆琴师走得很近了。 第92章 进入潘府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碧惠儿、大非小文、木儿呆、四叶荷赠送的平安符。谢谢大家的支持,若是有推荐票,格子恳请不吝投下,谢谢。 “陆琴师,你娶妻了吗?”小锦取出帕子擦了擦嘴,忽然问道。 凤槃和陆琴师皆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小锦,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凤槃装作大哥的样子教训道。 小锦天真无邪地说道:“这怎么无礼了?这有什么不能问的?” “对,对,问问无妨。在下还未娶妻。”陆琴师性子好,不在意小锦的无礼。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小锦的话让小娥都觉得尴尬,轻轻推了推小锦。 陆琴师看着小锦,脸上虽然笑着,但却没有回答。 小锦看到了他眼里的柔情和痛苦。她确定陆琴师肯定有喜欢的人,但却是求而不得。 因为关注,小娥也看到了陆琴师眼里复杂的目光。 “小锦,吃你的羹吧,不要再问了。”凤槃严厉说道。 小锦本不是那种受点吓唬就缩回去的性子,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凤槃如此严厉的样子,她还是有些畏惧了,到嘴的话也没有再问。 倒是陆琴师,愣怔片刻后,笑着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可读过书?” 小锦愣了愣,心想着陆琴师这就算承认了吗? “女子怎能入学堂?”小娥谦卑地说道。 “那你们可识字?”陆琴师再问。 小娥、小锦相看一眼,然后一起摇了摇头。小娥曾经在潘粲那学过,是认得字的,而小锦,即便不认识繁体字,大概意思她还是能看懂的。但是,她们必须装作不认得的样子。否则就会有麻烦。 “可惜了。”陆琴师叹了口气。 小娥、小锦没有吭声,埋头喝起了甜羹。 此饭吃好后,凤槃让掌柜地包了一只酱鸭。让小娥、小锦带回去,他和陆琴师回了潘家。分别前,凤槃暗地里对小娥、小锦说道:“陆琴师喜欢莲心小姐。” 小娥、小锦听后一阵激动,看来她们曾经的推测并没有见错。 回到家后,小娥将带出去的珍珠给霞婶收好,告诉她珠子可能能卖的价钱,霞婶很高兴,虽然珍珠不多。但是算算少说也能卖个二十两,也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晚间,夜深人静,小锦、小娥躺在床上。却谁都没有入睡。小锦问小娥陆琴师的事该如何是好。 “当年,莲心小姐很可怜,在潘家不招人待见,最后还嫁给别人做填房,若是她能和陆琴师在一起。倒也是神仙美眷呢?”小娥上辈子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这辈子虽然重来来过,但一切都还没有眉目,所以心里头总希望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似乎这样。也能给她自己信心。 “嗯,有情人能在一起自然是好的,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陆琴师为何最终没能和莲心小姐走到一块呢?”小锦不知道这潘家的水到底有多深,但从她对潘美莲的认知和结合小娥对她说过二姨娘的狠辣,小锦觉得这潘家恐怕不是那么好呆的,更不是想带谁走,就能走的,唯一的突破口在潘粲的身上,小锦一直觉得她这个老祖宗似乎还算不错。 “也许我们能求求潘少爷?”小娥提议。她的想法和小锦的不谋而合。 “对,姐,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潘少爷或许会帮我们。”小锦道。 “只是,这种离经叛道之事,潘少爷怕未必会帮助我们。”小娥比小锦更清楚潘粲的个性。当年,她要陪潘美莲出嫁时,潘粲站在香莲园门口足足一个晚上,那时候她曾经想过潘粲是因为舍不得她出嫁,才一直站在那等着的。所以,抱着这点幻想,她曾经壮着胆子问过潘粲那晚站在香莲园门口之事,得到的却是潘粲不舍得自己的妹妹的解释。 带着深深的失望,小娥就这样作为潘美莲的陪嫁丫头,嫁进了翁园。 所以,她不确定,潘少爷一定会帮她们,只是,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由于心中有事,两人都睡得不好,第二日,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小娥、小锦便早早动身又去了渭泾塘。 时间不多了,按小娥的记忆,要出事也就这几天的事。 再次来到潘家后门,小娥、小锦找到凤槃,央求着他想办法让他们见见潘少爷。 “潘少爷是不会成全莲心小姐和陆琴师的。”凤槃直接给她们浇了冷水。 “为什么?”小娥虽然早有准备,但当直接面对时,还是难免深深的失望。 “我和你们一样,希望通过潘少爷,成全陆琴师和莲心小姐,但是从我对潘少爷的试探来看,第一,他年岁尚小,在这家的地位不够;第二,他深受礼教管束,不敢做这种事。”凤槃所说正是小娥昨晚所担心的。 “那怎么办?”小锦有些急了,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哥,你能不能劝通陆琴师自个去潘老爷那求了,让他将莲心小姐许配给他?”既然求人不行,自个儿行动总行吧?小锦想得简单。 “这肯定行不通,虽然莲心小姐只是表亲,但却是二姨娘的亲人,二姨娘为人势力,她是不会同意莲心小姐嫁给陆琴师的。”凤槃说道。 “陆琴师有什么不好?琴艺好,人好,也能赚钱,莲心小姐嫁给陆琴师有什么不好呀?”小锦想不通了,莲心小姐失去双亲,门第上已无依靠,地位自然也高不到哪去,嫁给一个琴师也不算委屈,为啥二姨娘会不肯呢? “这……二姨娘大概是想让莲心攀上高枝吧?”凤槃虽然聪明,目光也很敏锐,但毕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在某些事情上的感觉不够敏锐,所以他单纯地以为二姨娘只是想要莲心小姐攀高枝,这才不愿意她嫁给一个普通的琴师。 直到小娥、小锦央求着进入潘府,问题的症结才真正被发现。 在小娥、小锦的不断恳求下,凤槃终于答应寻了个好时机,让姐妹二人混进府里。虽然耽误了些日子,但巧得很,这正是陆琴师被赶出潘府的那一天,也就是莲心小姐即将出嫁的日子。 凤槃谎称让小娥、小锦在镇上住几日,争得了根叔、霞婶的同意,然后在清晨,悄悄将两人打扮成送豆浆的小厮,让她们混进了潘府,暂时躲在了后院一处废弃的杂物房里。 这杂物房的怪气味让两人想起了在八姑家的日子,只是那时候她们是要自保,而今日是要去救人。此时,小娥、小锦还不清楚这一日正是陆琴师被赶出潘府的那一天。 小娥、小锦在杂物房躲了好久,晌午过后,天空便电闪雷鸣,大雨下个不停,直到晚间都没有停下。 这样大风大雨的夜,加上凤槃曾对她们提过莲心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了,似乎就是这几天要出嫁,小娥忽然灵机一闪,说道:“小锦,当年陆琴师被赶出潘家时,也这样的大风大雨夜,也是莲心小姐要出嫁的时候,难道今晚就是?” 小锦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可能是,浑身一震,说道:“我们去陆琴师的院子看看吧?” 小娥看了看外面的雨,先是有些担心天气,但想着只有这样的大风大雨夜,恐怕才是最安全的,大伙儿都呆在屋子里没出来,她们走动一下才不会被人发现。 “走。”小娥、小锦披上凤槃为他们准备好的蓑衣和斗笠,踩着雨水进入了雨帘中。 天色昏暗得很,一丝光亮都没有,好在小娥对潘家很熟悉,摸着黑也走到了陆琴师所住的别院。别院里亮着烛火,看来陆琴师还没歇下。 小娥和小锦悄悄走到屋前。小锦学着以前电视剧里的人,将手指放嘴里舔舔,然后戳破了窗户纸。 透过窗户纸上的小洞,小锦看到了屋内的情景。 陆琴师一个人,拿着酒盅,在那独饮,边饮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什么,但雨声太大,小锦听不真切。 “陆琴师果然在喝酒,他是在借酒浇愁。”小锦对小娥说道。 小娥也通过窗户上的小洞朝里看,果然看见陆琴师在那喝酒。 “看来今晚就是出事的那晚。”小娥刚说完,天空一声惊雷,吓得她们脸都白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事情能不能圆满,就看今天了。老天爷既然让我们在这一天来了,自然有它的道理。”小锦拍了拍刚刚被吓得乱跳的小心脏,高深莫测地说道。 小娥本来也被吓得不轻,但见小锦少儿老成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捏了捏小锦的脸蛋,说道:“是呀,是呀,老天爷来让我们家小锦做好事呢?” 小锦正欲捏还她,忽然似乎看到雨帘中有了光亮,两人赶紧躲到暗处,就见一个瘦高的身影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身影走到房门前,敲了敲房门,屋内的陆琴师问道:“是谁?” 就听身影说道:“陆师父,我是二姨娘身边的巧巧,您歇下了吗?” “哦,还没,就来就来。”陆琴师回道。 过了一会,房门开了,陆琴师看着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提着灯笼的巧巧,问道:“巧巧姑娘,不知有何事深夜来此?是二姨娘有事吩咐吗?” 第93章 真相原来是这般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巧巧提着灯笼,微低着头说道:“老爷忽然说明日要检验检验小姐的琴艺,若是不能过关,就要罚小姐,二姨娘急了,说请陆师父过院去连夜指导指导。现在小姐已在姨娘那等着了。” 陆琴师不疑有它,连忙说道:“好,那这就过去吧。”说完进屋取了伞,跟着巧巧走了。 小娥、小锦从暗处走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小娥低声说道:“看来今晚就是出事的那晚。” 小锦嗯了一声,说道:“陆琴师根本就没喝多少酒,瞧他走路之类的还很稳健,所以酒后乱性就不好说,再说了,明明是二姨娘让他去教潘美莲的,既然是教学,怎么会变成调戏呢?” 小娥点点头,说道:“这事不简单。” 小锦闪过一念,脱口说道:“二姨娘有阴谋。” 小娥看了小锦一眼,“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再次冲进了雨帘中。 也许是大雨的缘故,二姨娘的院子竟没见守候的小厮,大概都去躲雨了。小娥、小锦顺利地潜入院中,找到了灯火通明的那个房间。故技重施,小锦将窗户纸戳开了一个洞,朝里看去。小娥则贴着窗户听里面的动静。 “二夫人,若是小姐不愿过来,那在下还是先回房了。”陆琴师微低着头,身子却绷得笔直。 “别急,莲儿就过来了。”二姨娘笑颜如花。 “那在下还是到堂内等候。”陆琴师说着就要走。 “哎,陆师父,这堂内黑灯瞎火的,你去那做什么?”二姨娘轻挪脚步,挡在了陆琴师的路。 陆琴师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连声说道:“孤男寡女。身处一室,多有不便,还请二夫人让人点了堂内的灯。陆某去外面等候。” 二姨娘掩唇呵呵而笑,眼媚如丝。盯着陆琴师说道:“孤男寡女,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在这家里,也就你尊我一声二夫人,那些个人呀,都瞧不起我呢。” 陆琴师眼神慌乱,语无伦次说道:“不会不会。还是让我去外面等吧。” 二姨娘媚笑着盯着陆琴师看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搭在陆琴师的肩膀上,柔媚说道:“卓名,你来潘家教莲儿也有些时候了。我对你怎样,你最清楚。” 陆琴师显然是吓到了,慌得往后连退几步,砰一声撞在桌子上。 “啊呀,卓名。可撞伤没有?快让我瞧瞧。”二姨娘媚笑着扑了过去,慌得陆琴师连忙侧身躲开。 “这二姨娘可真是如狼似虎啊。”小锦忍不住说道。 小娥脸色阴沉,看样子很生气。 “姐,你怎么了?” “这二姨娘,不守妇德。这潘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小娥咬牙切齿说道。 “呵呵,姐,你还没嫁进潘家呢,这么快就想维护潘家声名了?”小锦轻笑道。 小娥被小锦取笑,脸上顿时不自在起来,嘟着嘴瞪了她一眼,继续听里面的动静了。 “卓名,你今天喝酒了吧?我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二姨娘笑得淫-贱。 陆琴师不得不承认,“是的,在下闲来无事,小酌而已。” 二姨娘呵呵呵笑着,“是吗?我看是因为你心里放不下莲心吧?” 陆琴师被人说中心事,抬头看了二姨娘一眼,又迅速低下头道:“二夫人说什么,在下不明白。” “不明白?卓名,你和莲心那点破事,真当我不知道?莲心那个臭丫头,我好心收留她,将她养大,她却勾引男人,还说什么非你不嫁,要死要活的。”二姨娘不屑说道,却吓了陆琴师一跳。 “莲心她怎样了?”陆琴师担忧极了。 “怎么样?绝食、上吊都用过了。”二姨娘似乎很高兴陆琴师的反应。 “什么?那她现在还好吗?二夫人,陆某求你,千万不要为难莲心,一切都是陆某的错。”陆琴师实在是担心莲心,二姨娘的手段狠辣,潘美莲很多手段都是从她那学的。 “呵呵,卓名,你很担心她吗?”二姨娘将手搂上陆琴师的脖子,陆琴师厌恶地皱了皱眉,却没敢把她的手扯开。 “还请二夫人放过莲心。”陆琴师继续求道。 二姨娘冷哼,手掌拂过陆琴师的脸,说道:“卓名,我现在可真有点后悔,后悔当年没和你哥哥在一起。” 窗外的小娥、小锦一听,惊讶地互相对看一眼。 陆琴师见二姨娘提及往事,实在忍不住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退后一步,正色道:“二夫人请自重。” 二姨娘愣愣地看着他,呢喃道:“卓名,你长得真像你哥哥,当年我和你哥哥好时,你还只有九岁,那时候你和我可亲了,总是追在我后面喊我茜姐姐。” 陆琴师直直地站在一边,低着头没有接话。 二姨娘走上一步,靠近陆琴师,却逼得陆琴师又退后一步。 二姨娘失望说道:“你现在就那么不喜欢我吗?” 陆琴师抬起头,皱了皱眉道:“二夫人,您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也有了美莲小姐,不应再想着我哥哥,更不应该……”陆琴师说到此处没再往下说,他终顾念着二姨娘和他哥哥的情义,没有说出“勾引”二字。 “卓名,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给莲儿取名美莲吗?是因为我一直心里记挂着你哥哥卓连。当年,我和你哥哥说好了,若将来我们成亲,生个女儿就叫莲儿,生了儿子就叫西儿,都取我们名字里的一个字。” 小锦听了,只觉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侧脸对小娥说到:“这二姨娘脸皮可真厚,那人家莲心小姐名字里也有莲字呢。谁知道她当年是不是贪图富贵,才嫁到潘家的。” 小娥也觉得这二姨娘实在是令人恶心,但这时候可不能大声议论,被发现可就糟了。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小锦小声点。 小锦点点头,两人继续听着。 “二夫人,这事都过去了,潘老爷对您不错,您更应该严于律己,好好相夫教子才是。”陆琴师尽可能用不那么严厉的说法来警告二姨娘。 “卓名,你知道的,我对那老头一点都不喜欢,当年是我父母硬要我嫁给他的,为这个你哥哥也死了。”二姨娘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二夫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若是小姐不过来,我就回了。”陆琴师再也按捺不住,口气陡然加重。 “好,好,你要走,你就走,若是你放得下莲心,你就走!”二姨娘见陆琴师不吃软的,口气便刚硬起来。 “莲心到底怎么了?”陆琴师听到提及莲心,心就软了,口气也没刚才那么刚硬。 “嘿嘿,你还真是舍不得那个小贱人。那个小贱人听说我要将她嫁给别人做填房,便以死相逼,不肯吃,还上吊。她真以为她的贱命值钱呢?我根本不在乎,我对她说,她要是敢死,让我们因为悔婚赔了钱,那我就打断你的手,让你这辈子都弹不了琴。”二姨娘狠毒地说道,目光中的狠戾,让窗外的小娥、小锦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你、你……”陆琴师显然没想到二姨娘会这么狠毒,对自己的外甥女也不肯放过,一时竟补知道说什么。 “好了,好了,卓名,今晚难得那老头睡在大夫人那,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喝一杯,叙叙旧。”二姨娘说着,扭着腰肢从一个小柜子里取出了准备好的酒。 陆琴师赶紧拒绝道:“陆某不胜酒力,今晚已经过量,还请二夫人见谅。” “没事,卓名,若真喝醉了就睡在这。”二姨娘赤-裸裸-地表达,让小娥、小锦忍不住直翻白眼。 陆琴师显然是吓坏了,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二夫人请自重。” “啊呀,不要叫我二夫人,我好想听你叫我一声丹姐姐,嗯……也不好,叫茜姐姐显得我大,还是叫我小茜吧?”二姨娘的声音又娇又嗲,听得小锦都要吐了。 陆琴师深吸口气,义正言辞说道:“二夫人,您别忘了您的身份,您再如此无礼,毁得可是你自己的名节。” 二姨娘盯着他,有些不悦说道:“你少在那装正经,我虽然比不得莲心年轻,但我依然风韵犹存,而且,有些事,我比她强。” “这二姨娘实在是太无耻,太下贱啦。”小锦实在忍不住低声骂道。 “原来当年,是二姨娘勾引陆琴师,看来肯定是陆琴师不从,这才诬陷他调戏,最后将他赶了出去。”小娥终于有些头绪了。 小锦继续分析道:“而二姨娘一直不同意莲心小姐嫁给陆师父,不是因为想要莲心小姐嫁给更有钱的人,而是她嫉妒……她嫉妒莲心小姐,她喜欢陆师父,但陆师父却喜欢莲心。” 小娥点点头,一切都清楚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小娥问道。 小锦想了想,说道:“听二姨娘所说,莲心小姐应该也很喜欢陆师父,我们想办法救出陆师父,然后让他带着莲心小姐私奔。” 小娥眨眨眼,沉默了一会,最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好,听你的。” 第94章 助逃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子伽、舞落如梦、茉杏七、小丑跳跳赠送的平安符。 小娥、小锦在屋外商议对策,屋内二姨娘继续勾-引着陆琴师。 “卓名,你若是乖乖听我的,我不会亏待你。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别怪我不客气。我只要一喊,这院子里的人就能将你五花大绑给带到老爷那,到时候你不仅声名扫地,恐怕在渭泾塘都呆不下去。”二姨娘先是恶狠狠地说,然后又变了脸色,妩媚妖娆地攀附到陆琴师的身上,柔声细语道:“卓名,姐姐喜欢你,你跟着姐姐,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小锦虽然来自现代,对女追男,女主动司空见惯,但在这个时代突然看到如此主动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果然当年陆琴师被赶出潘家是二姨娘搞得鬼。”小娥道。 小锦点点头,说道:“姐姐,我们得想办法把二姨娘支走,不然再发展下去,陆琴师就要被绑着去潘老爷那了。” 小娥想了想,道:“小锦,我假扮花绢引出二姨娘,你带着陆琴师去莲心小姐那,一定要让他们俩逃出潘家。” “不行,还是我去引二姨娘,一旦她发现,一定会对你不客气的,这太危险了。”小锦担心小娥。 “傻丫头,你去就不会危险了呀,我对潘家熟悉,引她出来我就寻小路跑了,你去只会被她逮住。我们等会在后门集中。”小娥说道。 小锦想想也是,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小娥的建议。 此时,陆琴师已经和二姨娘彻底闹僵了。 二姨娘勃然大怒,正准备高声喊人,忽然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由于二姨娘想要勾-引陆琴师,所以一并人等都给打发了。忽然有人敲门,二姨娘只得自己前来开门。 站在门后,二姨娘没有立即打开房门。而是问道:“是谁?” 小娥装作慌乱的样子和声音,急切说道:“二姨娘。是我,花绢,小姐得病了,您快过去瞧瞧呀。” 二姨娘打开门,小娥扑通跪下,戴着的斗笠和披着的蓑衣让人看不清她的样子,滂沱的大雨掩盖了她和花绢不同的声音。 “怎么会得病的?”二姨娘嫁到潘家这么些年。就这一个女儿,一听就急了。 “下午下着大雨,小姐突然说要到雨里玩泼水,凉快凉快。这到了晚间可不就病了。”小娥这番说法倒是真事,只是不是发生在这一天。当年有一天,潘美莲莫名其妙看着大雨要玩泼水,带着几个丫鬟在雨里折腾,结果到了晚上。她和两个丫鬟都发起烧来,她是千金小姐,生病自然有人照应,而那两个丫鬟就惨了,生病了还要受罚。结果有一个就没了。现在想想,潘家的冤魂也有不少呢。 “没用的东西,小姐交给你们这些小蹄子,总是照顾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二姨娘说着一脚踹到小娥身上,将她踹倒在地。 小锦又气又心疼,却又不能做声。 “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姨娘要怎样罚都成,只是现在先去看看小姐吧,小姐病得厉害呢。”小娥哭着说道。 “请郎中了没有?”二姨娘吼道。 “去了去了,已经有人去请了。”小娥说道。 二姨娘这才喊道:“来人啊,来人,准备伞,去香莲园。” 巧巧及两个丫鬟跑了出来,一个打伞,一个提灯笼,还有一个怕二姨娘的裙摆湿了,帮着提起。 因为昏暗和匆忙,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小娥不是花绢。 小娥站起身跟着几人出了院子,趁此机会,小锦冲进屋内,对正欲出门的陆琴师喊道:“陆师父,快去找莲心小姐。” 陆琴师先是愣了愣,随即便认出是小锦,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 小锦很着急,无心多说,只是拉着陆琴师的手说道:“别多问了,快走吧。我姐姐刚把二姨娘引开,很快他们就会到香莲园,发现一切都是假的。我们抓紧时间去莲心小姐那,带着莲心小姐逃出潘家。” 陆琴师非常疑惑,但想着小锦说得有理,刚刚二姨娘已经表明了态度,若是他不从,她一定会报复自己,而莲心只能嫁给那个老头子做填房。 “罢了罢了,这些虚名我也不要了,我们快去找莲心。”这时候,陆琴师终于想通,不再顾忌那些礼教,只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小锦和陆琴师跑进雨中。小锦不认路,陆琴师带着她一路跑到了潘园的一处偏僻处。小锦仔细看了,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小的院子,看来莲心小姐果然在潘府的日子不好过。 屋子里没有亮灯,不知道莲心是不是已经睡了。 “我去敲门,若是有小丫鬟、小厮等人来看门,见到是你,会坏事的,所以你躲到一边,等我叫了莲心小姐出来,你再露面。” “好,好,还是你想得周到。”陆琴师有些惭愧,他还不如一个孩子。 啪啪啪,小锦用力地敲门。 来开门的果然是个小丫鬟,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问道:“你是谁呀?” “我是香莲园的丫鬟,小姐病重,二姨娘急得不行,让我来请莲心小姐过去帮忙。”小锦顺着小娥的谎说下去。 “嗯?美莲小姐病了?你等会,我这就去请小姐。”小丫鬟年岁不大,心思单纯,听了小锦的话丝毫没有起疑,进屋去喊莲心小姐。 不一会儿,莲心小姐便穿戴好了来到门口,看来是刚刚起来,头发并没有梳好,只是随便盘了个发髻。 “你是香莲园的小丫鬟?我怎么没见过你?”莲心小姐见到了小锦,有些奇怪。 小锦抬眼看着莲心,只见她面容白皙,五官端正,虽不是个大美人,但也算得上是个清秀佳人,加上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和今晚不拘一格的发型,更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弱质美。 “我到香莲园不久,小姐可能没见过我。”小锦道。 莲心小姐点点头,对身边的小丫鬟道:“冬仙,你去取伞,我们赶紧过去瞧瞧。”莲心知道她那小姨的狠辣,生怕去晚了,又免不了一顿的数落和责罚。 她这些年在这潘府,也是度日如年,早知如此,当年,她宁可饿死,也不来投奔这个姨了。 冬仙连忙去旁边的房间寻伞,小锦则伸手将莲心拉到一边。 “你这丫鬟,做什么?怎这般无礼?”莲心吓了一跳,不禁有些不悦。 “莲心,是我。”陆琴师适时出声。 “卓名?你怎么来了?”莲心显得很吃惊。 “莲心,这些日子你受苦了,今天我是来带你走的。” “走?去哪?” “去哪都成,呆在这里,迟早我们会被二姨娘害了。”陆琴师现在对这当年的茜姐姐是深恶痛绝。 “你真愿意带我走?”莲心有些不敢相信。 “嗯,我想通了,没有你,我要那些虚名也无意,我要带你走,只要你不怕跟着我过苦日子。”陆琴师表明了自己的心声。 “我当然不怕,再苦再累,也比在这强。”莲心激动极了。 “好啦,有什么话,逃出去慢慢说,等下走不了了。”小锦急啦,催促道。 “对,对,快走。”陆琴师拉着莲心,撑起伞,跑进了雨中。 “不收拾收拾吗?”莲心问道。 “来不及了。”小锦推着两人往外走。 “小姐,小姐,你怎么就走了?”冬仙拿着伞就见小姐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冬仙,我去去就回,你在屋里等着。”莲心回头喊了句,稳住了冬仙。 而另一边,小娥跟着二姨娘等人快步往香莲园走去。 路过小花园时,小娥知道前面的小池塘边上有条小径,走过去是假山的一个山洞,可以暂时藏身。 借着雨雾,小娥放慢了脚步,待走到小池塘边时,小娥趁着几人不注意,斜进小径,快步跑到假山处躲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担心潘美莲,二姨娘、巧巧等人压根没注意到来报信的“花绢”不见了。 见几人走远,小娥快速穿过假山的山洞,朝后门奔去。 她和小锦说好在后门等候。 小娥跑到后门,看看那里没人在,说明小锦、陆琴师还未过来。她寻了个能避雨的地方,暂时躲了起来。 等了有一会,还不见小锦、陆琴师等人过来,小娥有些急了,正欲出去查看,忽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带了回来。 小娥惊恐地心都差点跳出来。 “嘘,别出声,是我。”凤槃的声音让小娥松了口气。 “哥,你怎么来了?”小娥问。 “二姨娘带人到了园子,问小姐病得怎样?结果潘美莲和花绢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就大叫大事不好,便下令将各个出口都安排人守着,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和小锦设计了什么事,赶紧去了你们藏身的地方,没见你们,我便赶到这后门来了。”凤槃说道。 “二姨娘要害陆琴师和莲心小姐,我和小锦准备助他们逃走。”小娥说出了两人的打算。 “那小锦呢?”凤槃问。 “和陆琴师去找莲心小姐了。”小娥回道,“我们说好在这里汇合。” 第95章 千金翻墙越 ps: 今日第一更。今天响雷后就断网了,直到现在才有网,所以两章一块传了,各位亲们别看漏了。 凤盘听了小娥的话,得知小锦和陆琴师去找莲心小姐,便想着去拦住他们。后门这里已经不安全,二姨娘安排人躲在暗处守着,幸好小娥躲雨没有站在显眼的地方,要不然,他还真不敢想小娥被逮住的下场。 而小锦和陆琴师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他必须去拦住他们,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小娥,你先回藏身的地方等候,我去找小锦、陆琴师他们。现在潘府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各个出口都安排了人守着。”凤盘道。 小娥点点头,关切说道:“哥,你可一定要找到小锦,别让他们落入二姨娘的手里。你自己也要小心。” 凤盘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小娥则摸黑去了原来的藏身处。 凤盘来到潘家时间不长,目的又很明确,帮着小娥、小锦弄清陆琴师的事,所以对潘家远远没有小娥熟悉,幸好他因为调查陆琴师,知道去莲心小姐那的路,一路紧赶慢赶地前往去莲心居住园子的路上,只想顺利拦住小锦他们。 幸运地是,没走多久果然看到了小锦、陆琴师、莲心三人。莲心身为深闺小姐,缠着小脚,走得慢,所以耽误了些时候,也幸好如此,凤盘才能在半路截住他们。 “哥。”小锦惊喜。 “快跟我走,二姨娘正在搜你们呢。”凤盘赶紧带着他们去了后院那个杂物房。 小娥看到几人完好无损地和自己会合,松了口气。 “哥,你怎么会来?”小锦脱下蓑衣,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二姨娘一到香莲园,问起潘美莲病得怎么样,我便知你们行动了。二姨娘很快知道有人在骗她,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立马就想到了是陆琴师和莲心小姐要跑?”凤盘问出了心中疑问。 小娥看了他们一眼,简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说到二姨娘勾引陆琴师时,莲心惊得捂住了嘴。 “卓名,这,这丫头说得是真得?姨真得想要……”莲心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陆卓名难堪地点点头。 “天哪!”莲心发出一声轻呼。 “莲心,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陆卓名安慰道。 “恐怕事情还没过去,我们躲在这也是不安全的。现在二姨娘还未禀报老爷,还没能进行大规模的搜查,若是老爷知道此事。整个园子的搜。那这里难保不被搜到。”凤盘道。 “那怎么办?二姨娘现在恐怕已经和老爷禀报了吧?”小娥猜测。 “不。我想还没有。和陆琴师私奔的是她娘家人,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能找到,二姨娘绝不会伸张到老爷那。毕竟让老爷知道做出这等事的是她的娘家人,她脸上也无光。再说了,一旦老爷把莲心小姐和陆琴师抓住,她勾-引陆琴师的事很有可能就会暴露,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小锦说得头头是道,小娥却吓得心肝直颤。 凤盘惊讶地盯着小锦,这是一个八岁孩子的分析? 小锦看着小娥惊恐的脸,瞬间明白自己刚刚忘了年龄。一时也愣住了。 “对,对,姨现在应该还没禀报老爷,我们想办法离开这。”莲心小姐先是为自己私奔的事感到羞愧,但想想自己的姨更加厚颜无耻。身为有夫之妇,不守妇道,岂不是更令人唾弃。由于心思百转,她竟然没有发现小锦的异样。 而陆卓名,想得更多,他和二姨娘的渊源很深,这一次似乎才真正看清了这个女人,想起自己的哥哥,陆卓名也是难过异常,没有注意到其它。 但是凤盘和小娥注意到了。 “莲心小姐说得极是,趁着二姨娘还没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也趁着事情还未公开,我们抓紧离府。”凤盘盯着小锦看了一会,立马就接了莲心的话头,将一些困惑先给藏了起来。 “恩,可是我们怎样离开呢?”小娥问。小锦已经不敢说话了。 “翻墙出去。”各个出口都有二姨娘的人守着,现在不管打扮成怎样都是不可能安全出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翻墙。 “啊!”莲心惊叫,她一个千金小姐,翻墙,这个实在是她不能想象的。 “我们这有三位姑娘,翻墙不妥吧?”陆卓名知道此事对莲心来说很为难。 “此时逃命要紧。”凤盘简单一句话就道出了事情的关键。 “翻墙就翻墙吧,此处我是一刻都不愿呆了。”莲心虽然一开始有点不能接受,但骨子里急于逃离的念头驱使她想去做一切能够离开这里的事。 “行,那我们快走,我们就从这后院翻出去。”凤盘说道。 “不行。”小娥急忙阻止。 “为什么?”凤盘问道。 “后院翻出去没走多远是片湿地,搞得不好会陷入沼泽的。若是往干路走,势必要往前面走,这样很容易被发现。”小娥道。 “那怎么办?”陆卓名着急说道。 除了凤盘,所有的人都因为着急没有意识到小娥怎么会对潘园的地形如此清楚。 凤盘刚刚把对小锦的困惑藏住,现在又对小娥有些好奇。小娥似乎对潘家非常熟悉,即使是在晚上,也能不打灯笼到处走,现在还能说出后院的地势。 只是,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关键还是先出去。 “往西边走,那边是松照园,是潘少爷读书的地方,翻过那边的墙,走一段路就是潘家的珍珠养殖场,我们可以到那里避一避。”小娥说道。 “好,好,就这么定了。”陆卓名说道。 几人便冒着大风大雨往松照园走去。 松照园内亮着灯,看来潘粲还在读书,小娥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房间,极轻地叹了口气。潘粲为了完成潘老爷的愿望,总是夜以继日地读书。 凤盘先翻身上墙,再伸手拉小娥,陆琴师则站在下面,用力将小娥托起,接下去是小锦,再然后是莲心,最后是陆卓名。 多亏了这大风大雨夜,掩护几人翻墙的声音,最终让这五人安全地到了外面。 接着,按照刚刚部署的,凤盘又翻回去,回香莲园,小娥带着几人去了潘家的珍珠养殖场。待到明日凤盘安排了马车,几人再商议去哪。 养殖场内漆黑一片,连小木屋里也没有亮灯,看来守夜的人也歇下了。 “跟我来。”小娥自然不敢带着大伙靠近那个小木屋,而是绕到了养殖场的后头,那里有一个山坡。 “姐,这里没有避雨的地方,我们在雨里等一夜,非冻死不可。”小锦感到了冷。 小娥拉着小锦冰冷的手,说道:“别急,山坡已经被潘家掏空,是一个小仓库,我们可以进去躲躲。” “姐,你有那钥匙吗?”小锦担心这没钥匙也进不去啊。 “没有,但是你相信我,进得去。”小娥笑了笑。 小锦不知道小娥卖什么关子,但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地方歇歇,便跟着小娥走。 到了山坡下,果然看见一扇铁门。 小娥伸手摸索,摸到锁后,使劲一扯,锁竟然被扯开了。 “啊呀,姐,你啥时候力气变大了?”小锦惊叹。 陆卓名和莲心也一声惊呼。 “呵呵。进去再说。”小娥推开了门。 几人走进仓库,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小娥摸着墙,走了一段路,然后似乎摸到了什么,拧了拧,仓库瞬间有了光亮。原来墙上挂着盏油灯。 “要是有火烤烤就好了。”小锦冷得双臂抱住了自己。 “哪有这时候烤火的?”莲心笑道,不知为何出了潘园,就觉得浑身轻松,心情舒畅。这些年,她过得日子实在是不堪回首。 “湿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很,再说现在是秋天了,夜晚冷。”小锦发现自己穿越后身子似乎弱了许多,也许是身子的原主遭过难吧。 “小锦说得对,若是将试衣服都捂在身上,到了明天,说不准我们都病了。”陆卓名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帘,说道:“可是,这雨天,我们上哪捡干柴呢?” 几人正在想办法,就听小娥在喊:“快来帮忙。”众人循声一看,小娥正抱着一捆柴火吃力地往这边走。 陆卓名赶紧上去帮忙。 “姐,只是哪来的?”小锦好奇问道。 “就这仓库里的啊。”小娥道。 “这仓库里怎么还有柴火?”小锦不懂。 小娥笑笑,“那些被取了珍珠的河蚌肉就在这里被熏干做蚌肉干。” “是这样。姐,太好了,我们可以烘衣服了。”小锦乐了,看来小娥早就想好了一切。 小锦说完,却听见咕咕咕的肚子叫声。 循声而去,是小锦的肚子在响。 忙乎了一晚,一听到蚌肉,小锦肚子就饿了。 几人相视一看,然后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一刻,虽然还未完全脱离危险,但每一个人大概都有了新的希望。陆卓名和莲心有情人终成眷属,小娥、小锦重生穿越后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狠狠打击了曾经伤害她的人,这一切让他们都有着别样的轻松和喜悦。 第96章 私底下的交易 ps: 今日第二更。因为今天断网,只能现在上传章节,让亲们久候了,抱歉。前面还有一章,亲们别看漏了,谢谢掌上仙人球赠送的平安符、土依水中赠送的香囊。谢谢! 翌日,四人早早地就醒来,又或许,四人都未曾真心睡过,毕竟危险还未过去。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很紧张,但是饥饿感却让每个人都想出去寻点吃的。 “现在养殖工们都来上工了,出去很危险。我们还是再等等吧?”小娥劝道,万一被抓回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陆卓名和莲心毕竟是两个成年人,能熬得住,何况他们现在终于能在一起,精神食粮远远超出了物质粮食,所以他们宁可饿着也不会愿意去涉险。倒是小锦,饿得难受,很想出去找点吃的。 “姐姐,养殖工又不认得我们,再说只要陆师父、莲心小姐不出去,外面的人谁认识我们呀。你就让我出去找点吃的吧。”小锦嘟着嘴,央求道。 小娥摇摇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潘美莲她认得我们啊,还有她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认得我们,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再说你怎么知道二姨娘没有派人查到这里来?万一在这里看到我们这些生人,那可就糟了。” 小锦叹了口气,坐到角落里不吭声了。 “小娥、小锦,凤槃应该很快就寻来了,只是他怎么能知道我们在这里呢?”陆卓名提醒道。 小娥拍拍脑袋,对啊,她竟然忘了这点。 “小锦,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外面迎迎哥,顺便看看有没有吃的。”小娥说道。 “不行,姐,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小锦自然不愿意小娥一人去冒险。 “不用不用。两个人目标更大,还是我一个人去得好。”小娥说着,取过斗笠戴上,然后轻声对陆卓名说道:“陆师父,劳烦您看着小锦,别让她乱跑。” 陆卓名笑着点点头,轻声叮嘱:“千万要小心。” 小娥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自然,令人神清气爽。大树上的水珠子一滴滴掉落在泥土里。化作了一体。 小娥看着大雨过后的天空景象。心里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松照园的那盏灯。她知道那盏等下正在勤奋读书的潘粲是多么的用功。那时候,她已经在潘府了。和花绢一样,她常常受到潘美莲的虐待,总是遍体鳞伤。有一次。潘美莲打得狠了,将她头打破,流血不止,她硬撑着去找冯叔,却在半路昏了,幸好潘粲看见她,救了她。自那之后,潘粲三番两次地去找潘美莲,要她不要再动手打她了。虽然潘美莲并没有为此就停止虐待她。但下手却不再那么重。潘粲还时不时教她认字,还夸她聪明,一教就会。 往事如烟,何况这还是上一辈子的事吧。 小娥苦笑,不知道这一世她和潘粲能不能有缘在一起。 小锦总是说要努力。要门当户对,要平等。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即便她心里极其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潘粲的正妻,但那仍是奢望。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嫁给潘粲为妻的,即便她有幸为父亲平反,无依无靠的她仍不会是潘粲妻子的人选。所以,能为潘粲之妻,只是她的一点美好愿望罢了。 而这养殖场,曾经几何,冯叔带着她,将一手的养殖技术都交给了她,虽然她没实际运用过,但是她相信那一定是一门好技术。小锦不是说过吗?潘家后来是由她将这门技术传承下去的。 心事重重地立在养殖场的后门,看看天色不早,这才结束了发呆的状态,轻轻推门进去。 养殖场的工人们都在前面做工,后面堆着不要的蚌壳和一些杂物。 沿着遮掩物,小娥小心翼翼地走着,忽然,她听见了人的说话声,一惊之下,迅速躲到了高高的蚌壳堆后。 “冯大爷,真得不是我想昧钱,而是那场大雨,将那些蚌子吹走了一半。”听声音很耳熟。 “二胡子,你是知道规矩,这些年,我们笔笔帐都算得很清楚,而且我们也说好了,不管年成,只点蚌子数,赚钱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分我们点,这亏本了你就想算我们的?”那是冯叔的声音。小娥听见后打了个机灵。冯叔这是在和人做交易吗? “冯大爷,这我知道,这些年多亏您罩着,给得好财路,只是,那场大雨实在是来的不是时候,再过几日就要开蚌了,它一来,河水一涨,蚌子被吹走了一半,而其它的蚌子,开了后也不见好,这,这您让我怎么再按原价给您呀。”小娥悄悄探出头,看到了冯叔口中的二胡子果然是村子里的胡山福,也就是柳芽儿、月牙儿的爹。 “这我不管,总之分成以字据上说得为准,不管亏盈,你必须给那些。”冯叔说得坚决。 “冯大爷,你别逼人太甚,你要知道,你偷偷将珍珠蚌运出去赚钱的事要是让潘家老爷知道了,你就别想在潘家呆了!”胡山福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见冯叔不松口,便开口威胁。 “哈哈哈,二胡子,你胡说啥,我什么时候偷运珍珠蚌给你养了,你偷了我们潘家的珍珠蚌苗,我正要拿你送官呢。”冯叔似乎毫不害怕,大笑着威胁胡山福。 胡山福有些不确定,但仍强装着低声吼道:“我们可都有字据?” “字据?那些字据只是说你养得河蚌收成与我五五分,哪里说了我偷运蚌苗给你。再说了,那上面按手印的可是不是我。”冯叔老谋深算,看来早就料到了胡山福可能会反咬他,所以早就留了后路。 胡山福这才意识到,签字据的可是冯叔的婆娘,到时冯叔将他婆娘休了,那可是撇了个干净,冯叔果然狡猾。 冯叔见胡山福像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知道他妥协了,便放缓了口气道:“二胡子,做生意,有亏有赢,不能光想着赚不想着亏。明年说不定能都赚回来。” 胡山福此时已经明白自己不得不妥协,若是他真得来个鱼死网破,到最后没能扳倒冯叔,吃大亏的还是自己,窥探这生意的人很多,自己若还想赚钱,还想冯叔提供蚌苗,就得吃了眼前这个大亏。 “唉,我回去和我哥说说。”胡山福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 冯叔拍了拍胡山福的肩膀,说道:“二胡子,你哥是个能人,他准明白这有亏有赢的道理。” 胡山福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了。 小娥蹲在蚌子壳堆后面,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紧张地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一直尊敬有加的冯叔,竟然做这种勾当。将潘家已经育好的蚌苗给偷运出去,让别人养殖,待开蚌得珠后又进行获利。为什么?为什么?小娥痛苦极了,冯叔可以说是她上辈子除了潘粲后最亲的人,她无法想象这个最亲的人竟然会做这种事。 过了一会,她探出脑袋,发现冯叔也走了。 慢慢地站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小娥加快脚步往前走。 待到养殖场前面时,她见到了凤槃正在那与冯叔说话。 “陆护院,小姐想要两颗珍珠做耳坠子?可现在还没到开出好珠子来。小姐是不是再等等?”冯叔对潘美莲的性情也是知道的,若是拿去的珠子不好,恐怕他少不了被二姨娘一顿训斥。想到这点,他就气愤,这潘家的养珠场还不是靠他撑着,老爷、夫人都极少训斥他,这二姨娘真够猖狂的,所以养出的女儿也是没个好样。 凤槃看了冯叔一眼,冷冷说道:“冯叔,你是知道小姐的脾气的,这她今个想要两个珠子,我今个不拿回去,她能饶得了我?” 冯叔深深地看了凤槃一眼,想了想,也是,小姐的脾气难伺候着呢,她今个想要,你不给她拿回去,怕又得折腾一番。 最后,冯叔只得说道:“那行,陆护院,你稍等,我进去选几颗珠子出来。” 凤槃点点头。 冯叔一走,凤槃迈步,似乎是要去寻小娥、小锦她们。 小娥赶紧压低嗓子喊:“哥,哥,我在这!” 凤槃闻声,看见了躲在墙后的小娥,赶紧走了过去。 “小娥,你们可都好?”凤槃问道。 “恩,我们藏身在后面山坡的仓库里,暂时没人发现我们。”小娥道。 “那就好,我寻了一辆马车,天黑后,我来接你们。给,这是吃的。”凤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 小娥解开看了,是几个馒头。 “谢谢哥,我们正饿着呢。”小娥开心说道。 “谢啥,我不能带太多吃的,你们就先将就着吃点,熬到晚上上车,我给你们备上好吃的。”凤槃说道。 “恩,哥,我先走了,等会被人瞧见就糟了。”小娥说道。 “恩,快走吧,晚上我到后面山坡去接你们。”凤槃说完就让小娥快走。 小娥转身走了。 看着小娥的背影,凤槃眼里的目光担忧而又困惑。 “陆护院!”冯叔在凤槃身后叫道。 凤槃回过身,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冯叔寻到珠子了?”凤槃问。 “恩,陆护院看看这几颗,挑两颗回去给小姐吧。”冯叔手上端着个小托盘,上面滚动着七八颗珠子。 第97章 吃货不想吃东西 ps: 今日第一更。最近数据好差,能不能求各位看官赏点推荐票,赏点收藏,赏点订阅呢。谢谢了。 夜深了。 小娥、小锦、陆卓名、莲心在仓库里提心吊胆的等着。虽然小娥一个劲的安慰大家,说这个仓库暂时是不会有人来的,但谁又能保证呢?小娥之所以知道这锁是坏的,是因为当年冯叔和她说过,仓库的锁坏了,竟然没人知道,直到有一天他去仓库取东西,才发现一个乞丐睡在里头,这才知道锁坏了。 小娥记着这点,所以带着小锦、陆卓名、莲心来到这里栖身,除了没吃的,遮风避雨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姐姐,哥什么时候来?”小锦又冷又饿又难受,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小娥拉着小锦的手,安慰道:“马车容易让人发现,哥哥可能会晚点来。” 小锦勉强笑了笑,轻声问道:“姐,你怎么知道这锁是坏的呢?” 小娥偷偷看了陆卓名和莲心一眼,见他们偎依在一起聊天,这才放心微笑道:“当年冯叔告诉我的,这仓库平日里没用,所以锁坏了都无人知晓,后来还是冯叔看到一个乞丐在里头住着,这才发现锁坏了。”提及冯叔,小娥有些难过,她不明白冯叔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乞丐?”小锦想起日间似乎有人在仓库前走动,她和陆琴师,还有莲心小姐吓得躲到柴火堆后面。幸好没人进来。 “怎么了?”小娥正问话,忽听铁门响了两声,似乎是有人敲门。 “哥来了吗?”小锦问。 小娥道:“我去看看。” 站在铁门后,小娥又听见两声敲门声。 悄悄地拉开一条缝,一张肮脏的脸忽然挤了进来。 “啊!”小娥吓了一跳。 陆卓名反应迅速地让莲心和小锦躲到后面去,自己走到前面,护住小娥。 那张脸的主人伸手推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看你们不像是要饭的啊?”原来是个乞丐。 小娥没有说话,心想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当年寄宿在这里的乞丐。这么快就到了。 “这位大哥,我们是赶路的,这不天色已晚,便在这里暂住。”陆卓名客气地说道。也许是“做贼心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伙儿都没有想到将乞丐赶出去。 乞丐睁着略显浮肿的眼泡扫过几人,嘿嘿笑道:“不用多说了,反正我也是借地儿。”说完,旁若无人地睡到了小娥、小锦他们点起的火堆边。 小锦感觉到莲心拉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娥、陆卓名对乞丐的嚣张当做没看见,现在不是他们惹事的时候。这时候。外面响起了马蹄声。 这回。他们能够确认是凤槃来了。 小娥走到门口,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一点点亮光,很快到了近前。是赶着车的凤槃,亮光是车盖上挂着的小灯笼。 凤槃下车,一进仓库就发现了那个乞丐,本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但见众人都急着走,便决定先上车再说。 那个乞丐阴沉沉地看着前来接应大家的凤槃,然后翻了个身,睡了。 小娥、小锦等人迅速上车,陆卓名和莲心也是。他们两个是临时决定跑的,所以没有任何包袱、行礼,反而显得轻便。 就这样,凤槃赶着车出发了。 “车上有吃的,你们先吃点。”凤槃对车里的人说道。 小娥早就发现车里头大大小小的食盒。打开一看,都是些好吃的。有枣泥糕、馒头、包子、桂花糕,还有一只酱鸭,一碟子的卤牛肉。 “小锦,你瞧,哥知道你爱吃,给准备了这么多。”小娥用手肘撞了撞小锦。 小锦笑了笑,道:“姐,难道你不爱吃吗?”昏暗中,小娥没有发现小锦笑得无力而又勉强。 “陆师父,莲心小姐,快吃些填填肚子。”小娥招呼。 陆卓名、莲心便过来取了一些糕点吃了起来。 “小锦,给你一只鸭翅膀,你最爱吃了。”小娥扯下一只鸭翅膀,递给小锦,却发现小锦似乎是睡着了。 “小锦,小锦,吃了再睡。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哦。”小娥以为小锦是累了,推了推她,才发现她好像是昏倒了。 “小锦!”小娥吓得放下食盒,搂过小锦,这才发现她烫的吓人。 “小锦怎么了?”陆卓名和莲心赶紧过来查看。 “小锦在发烧。”小娥焦急说道。 想了想,小娥掀开车帘,对凤槃喊道:“哥,小锦病了。” 凤槃一惊,放缓车速,回头查看,却看不清小锦的脸色,只看见小娥搂着她,小锦似乎已经陷入昏睡中。 那么多好吃的都唤不醒她,看来是真得病得不轻。 凤槃瞬间改变主意,调整车头,向乌雀村去了。 到了村里,凤槃抱起小锦下车,直接就去沈家。 敲了敲沈家的门,沈郎中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了。 “叔,小锦病得厉害。”凤槃喘着粗气。 “快,快,进来说。”沈郎中见来了病患,立马清醒过来,要凤槃抱着小锦进来,抬眼看到小娥和两个人正往这里走,就没关门,让他们自己进来。 “小锦这是受了风寒。只是小锦更小的时候是不是得到大病,她体虚气弱,身子有点弱呢。”沈郎中的话让小娥想起小锦五岁时,得过一场大病,咳嗽不止,高烧不退,险些没活下来。可是眼前这个明明不是小锦啦,对了,她怎么能忘了,这身子是小锦的。 想起自己的亲妹妹小锦,小娥一阵难受。对于小锦的思念和愧疚,不想还好,一想就难受。 “叔,小锦不要紧吧?”凤槃问道。 沈郎中摇摇头道:“我先给她熬些药,你们给她灌下去,再用温水给她擦擦脚心、手心,看看烧能不能退下。” 小娥连忙去烧水,这沈家她常常来。现在也熟悉得很。 沈郎中刚刚一直在给小锦诊治,并没有看清跟着小娥进来的是谁,现在一看,愣了愣,脱口问道:“陆师父?您怎么来了?” 陆卓名此时有些尴尬,私奔这种事毕竟在这个时代是坏了礼数的,是被人唾弃的。所以他不好意思说。 沈郎中再看看莲心小姐,问道:“这位是?” 凤槃见陆卓名脸儿泛红,表情尴尬,担心他说出实情。便替他回道:“陆师父和陆师母正准备去苏州。正逢小锦病了。我寻不到车,他便好心送我们回来。” 沈郎中哦了一声,小娥、小锦去渭泾塘小住几日的事他知道,所以凤槃这么说倒没什么不对。只是这陆师母是何时冒出来的,他怎么记得陆琴师好像尚未成亲。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并不方便过问,既然凤槃这么说,这事就是如此呗。 沈郎中请陆琴师和莲心在堂前坐下,喊醒了娘子和依土,让他们帮忙。 依土一听小锦病了,比他-娘还着急。问也没问就冲进了屋子。 “大哥,小锦咋会受这么重的风寒?”依土着急问凤槃。 “小锦贪玩淋了雨。”凤槃随口说了个理由,反正小锦贪玩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听在陆卓名和莲心耳里却觉得很愧疚,他们这一次能够逃离潘家,亏得这三个孩子。 沈家娘子帮着小娥去点火烧水。依土则帮着父亲熬药,凤槃帮着劈柴。 陆卓名和莲心见大伙都忙开了,自然是坐不住,起身也要帮忙,却被沈郎中阻了。 他们是客,自然不能让他们动手,何况现在人手已经够了。莲心想了想,便进屋子去照顾小锦了。 依水在乒呤乓啷的动静中醒来,出了屋子见到小娥、凤槃,得知小锦病了,赶紧进屋去瞧。却瞧见陆师父和一个姐姐在。 依水给两人行了礼,好奇地打量一番莲心,然后才坐在床头查看小锦。 “小锦身上好烫。”依水吓得咬紧了唇。她想起前不久就有一个小丫头高烧不退抱到他们家,没熬过两个时辰就没了。 小锦现在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 “爹,小锦不会有事吧?”依水跑出屋子,跑到沈郎中跟前。 正在熬药的沈郎中拿蒲扇子拍了拍依水的腿,笑着说道:“傻丫头,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帮你娘和小娥,弄点温水给小锦擦身子。” 依水听话地去了。身后却传来了沈郎中的叹气声。 依土知道爹的这声叹息意味着什么,他的小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不行,他得治好小锦,不能让小锦就这么走了。 依土想着,深吸口气,认真地熬起药来。 整晚,他们努力地医治照顾着小锦,直到天亮了,沈郎中才对凤槃道:“是不是告诉你叔和你婶一声?” 凤槃凝重地看着沈郎中,小锦整晚高烧未退,这是不是意味着小锦的病越发重了,通知霞婶和根叔,他们非得急坏不可。 “叔,还是先别告诉爹娘,他们会急坏的。”小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来。 “也好,再等等看吧。”沈郎中说出这句话时,小娥感觉小锦简直是被判了死刑,等等看,是等等看还有奇迹吗?”小娥的身子晃了晃。 凤槃适时地扶住了她。搂着她单薄瘦弱的小身子,凤槃忽然觉得一阵心疼。 “小娥,你去睡会,这里有我们这些大人在哩。”沈郎中见小娥脸色不好,担心她一个孩子,别因太累也病倒了。 “不,我没事,叔。叔,你告诉我,小锦到底怎么样了?”小娥的话里已经哽咽。 沈叔叹气道:“要是药能给灌下去可能还有希望,只是小锦牙关紧闭,药都难以灌下,这就不好了。” 第98章 你渡气我喂药 ps: 今日二更。 “那可咋办?”小娥急得直掉眼泪。 沈郎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作为郎中,有时候他对于不能救好患者,感到深深的无奈。 凤槃心里头也很难受,但是他比较冷静,看着站在一旁的陆卓名和莲心,忽然说道:“陆师父,您和莲心小姐还是尽快动身去苏州吧,我们已经耽误了您的行程。” 陆卓名赶紧说道:“不,不,小锦还没度过危险,我们不能走。” 凤槃上前一步,虽然他只有十三岁,但个子却快有陆卓名那么高了,看上去就像两个成年人在对话。 “陆师父,小锦的病有沈郎中,还有我们,您不必担心,您还是抓紧带着陆师母去苏州吧。”凤槃说着,给陆卓名使了个眼色。 潘家二姨娘已经将事情禀报了潘老爷,原本,二姨娘是想不动声色地寻获二人,却没想寻了一天一夜都没寻获,她便不得不报告老爷了。毕竟,现在不见的虽然是她的外甥女,但受损地却是潘家的名声,她要是不报,到时候东窗事发,老爷定不会饶她,所以她只能去说了。 果然,老爷气急败坏地责怪她,并下令所有小厮都去找。凤槃谎称家中有急事,告假离开了潘府。他雇了马车,买了东西,难保没被人看见,所以,陆琴师要是再不走,怕是会被人查到这儿来。 陆卓名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但是小锦是为了救他们才病倒的,他们就这么走了,小锦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陆师父,槃儿说得对,你们先启程吧。我们会照顾小锦的。”沈郎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不过,他也觉得陆师父没必要呆在这里。他们在这里于事无补,再说家里住房也不够啊。 陆卓名看了看凤槃。见他用眼神告诉自己让他快走,他咬咬牙答应了。 “对了,沈叔的二弟在苏州,陆师父此去可请沈叔给你写封荐函,如此您在苏州也可暂时有份差事。”凤槃连陆卓名的后路都想好了。这让陆卓名既感动又惭愧。 这次的事,多亏了三个孩子,他和莲心两个成人竟然还不如三个孩子有勇有谋。 沈郎中一向热心。虽然他对陆琴师此次的苏州之行有些疑惑,但听后并没有拒绝,取来纸笔为他们写了荐函,让他们带着去苏州沈家。 千恩万谢众人。陆卓名领着莲心驾着马车上路了。 凤槃、小娥等人送走了陆卓名和莲心,转身进屋照看小锦,却惊讶地发现,依土正在嘴对嘴给小锦喂药。 “依土,你做什么?”沈郎中惊叫道。 依土喂下最后一口药。赶紧拿了旁边装着清水的碗,猛喝几口,然后才说道:“我给小锦喂药啊。” “谁让你这样喂的?”沈郎中问。 依土眨眨眼,奇怪说道:“当初小锦渡气救我,我就想小锦药灌不进去。是因为她牙关紧闭,汤匙较大的缘故,所以就这样试试,她竟然咽下去了,我就这样把这碗药都给喂下去了。” 沈郎中看着自己儿子的目光,清澈而又真诚,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只是想救人,绝对不会有任何其它的心思,可是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难免会说三道四。沈郎中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小娥和凤槃,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娥一开始也十分震惊,她虽然外形是个孩子,但骨子里却是个经过人事的成年人,所以乍一看见,马上想到名节的事,但听着依土的解释,看着依土清澈的眼,她知道依土没别的心思,他就是简单地想把药给小锦灌下去,救她,所以她没有吭声。 凤槃见小锦已经咽下了药,只是深深地看了依土一眼,也未开口责怪,反而转向沈郎中道:“叔,小锦药已经咽下了,她会好吗?” 沈郎中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查看。 “药的作用没那么快,还是老办法,用温水给她擦手心、脚心,脖子,帮着降温。 小娥赶紧去做了。 “叔,你和依土去睡会吧,这里有我和小娥就行。”凤槃道。 沈郎中道:“你和依土去歇着,我和小娥在这里。”小娥必须给小锦擦身子,所以她暂时不能休息。 “不,叔,你和依土去歇着。已经让你们忙活了整晚,我们怎么过意的去。桂兰婶子还怀着娃呢,您去看看她吧,我们有什么事再叫您。”凤槃道。 沈郎中想了想,同意了。他领着依土去了依水房间休息,沈家娘子正和依水躺在床上,依水睡得很香,沈家娘子见相公和儿子进来,连忙半起身问道:“咋样了?” 沈郎中怕自己娘子担心动了胎气,安慰道:“会好的,快歇着。”说完,让依土脱了鞋袜先上床,自己也跟着脱去鞋子,和衣躺着。沈家四口就这样在一张床上挤着休息会。 另一个房间里,小娥为小锦擦着身子,凤槃不便在里面,就在外头等着。 小娥为小锦擦好身子后,替她整理好衣服,然后疲惫地将手巾放进盆子里,呆呆地盯着小锦的脸看。 看着看着,她想起了以前和爹娘还有妹妹小锦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锦的脸,流着泪说道:“小锦,你知道姐姐有多想你吗?姐姐没想到还能再活一次,可惜再活一次还是没能救回你。小锦,你现在在哪?你还会回来吗?姐姐真得很希望你能回来。” 泪水从小锦的脸上滑落。 “小锦?”小娥激动地轻唤了一声。 小锦慢慢睁开眼睛,盯着小娥,虚弱地说道:“我是潘睿婕,不是顾小锦。” 小娥愣怔后,立即激动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小锦,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锦的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滴落在枕巾上,她闭上眼,挪动着苍白的嘴唇道:“让你失望了,虽然病得这么重,我却还是没死,我要是死了,也许你想念的小锦就回来了。” 小娥哭了,一边帮着小锦擦眼泪,一边解释道:“小锦,不,睿婕,真得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没想你死,我只是……只是……”小娥一时说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自己说的话,她刚刚的话不就是说希望现在的小锦死,让以前的小锦回来吗? 小锦撇过头去,避开小娥为她擦泪的手,深吸口气,说道:“不用解释了,我不想听。” 小娥哭得更厉害了,她伸手摸着小锦烫烫的脑袋,边哭边恳求:“小锦,我真得没想你死。”可是这话说得却是那么苍白无力。 小锦吸了吸鼻子,努力翻过身,背对着小娥,不说话。 小娥知道小锦误会了,而她确实怎么说都说不清,只好擦了擦泪道:“小锦,对不起,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先睡会,我去给你熬药。”说完,起身走出了门。 坐在堂内的凤槃见小娥出来,满脸泪痕,心头一紧,问道:“小锦咋了?” 小娥摇摇头道:“没啥,我只是心里难过。” “别太担心了,沈叔一定会治好小锦的。”凤槃信以为真。 “嗯。”小娥应了一声,低着头去熬药。 凤槃推开房门,见小锦翻了身子,不知道她是醒了自己翻的还是小娥给她翻得,不过见样子应该是睡着了便没进屋。转而继续坐下,趴在桌上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小娥熬了药进屋,推了推小锦的身子,叫道:“小锦,喝药了。” 小锦没反应。 小娥又推了推。小锦翻过身,看着小娥,哑着嗓子说道:“你走。” 小娥恳求道:“小锦,都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你不能不喝药呀,小锦……我说得是以前的小锦的身子得过大病,沈叔说落了根,身子虚,得好好治呢。” 小锦盯着小娥,烧红的脸越发红的吓人。 “为什么我这么惹人嫌?从小我妈就不待见我,她一门心思只有生意,只有工作,我努力考第一她看不见,我努力学生意她看不见,她只会给我钱,只会让我自己去庆祝,她哪里知道我需要的不是这个。当我做得不好时,她就只会骂我,骂我没用,骂我是废物。”小锦边说边哭,“穿越后,我觉得你对我好,让我感到了亲情的温暖,可是原来你也不待见我,你只是把我当小锦,我所做的一切你们都不在意,既然这样,你还是让我死吧,死了你在意的小锦就回来了。”说着,小锦用力抬起手朝着小娥手上的碗挥了过去。 “哐当”碗掉落在地上,碎成四片。药汤撒了一地。 “小锦!”小娥哭了。 小锦用空洞的双眼盯着上方,不发一言。 “怎么了?”凤槃虽然在外面睡着,但却很警觉,听到屋内的响动赶紧推门。看到小娥伏在床边哭,汤药洒了一地,以为小锦不行了,吓得扑了过去。 “小锦,你怎么样了?”凤槃近前,看见小锦睁着眼,眼角还带着泪痕,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问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 第99章 懂事的依土 ps: 今日第一更。 看着小锦呆呆地望着上方出神,凤盘伸手摸了摸小锦的额头,还是烫的吓人。 “小娥,别哭了,药洒了重新倒一碗。”凤盘说道。 小娥起身去将剩下的汤药倒了出来。 凤盘看了看那小半碗汤药,不知道会不会药效减半,但沈郎中说了,只要小锦能将药按时喝下,将烧退了,就能脱离危险。 “小锦,把药喝了,病就好了。”凤盘端着药碗,想要扶起小锦。 小锦斜过眼,冷冷地看着那碗药,侧过脸去闭上了眼睛。 “小锦,别任性了,喝药吧。”凤盘道。 小锦不理他。 凤盘正欲再劝,忽然门被推开,是沈郎中和依土。原来他们挤在一起睡不着,沈郎中便起身想要看看小锦,结果碰到依土,他也就醒了,虽然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但他还是下床,跟着他爹查看小锦。 一进屋就见凤盘端着药,小娥站在一边一脸的苦相。 “咋了?”沈郎中问。 “小锦醒了,可是不肯吃药。”凤盘简要说道,说完还看了看小娥,他不明白小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药打翻了吗? “嗯?我瞅瞅。”沈郎中听说小锦醒了,就上前查看。 依土则跑过去,站在窗前,柔声说道:“小锦,你是怕苦吗?这药确实很苦呢,俗话说苦口良药,你喝了我给抓一把糖吃。”依土说完,跑去灶间,将家里的糖罐子抱来,打开盖子,说道:“这是冰糖,我娘只肯在我和依水咳嗽时放点炖梨,平时都不舍得给我们吃,你要是吃了药。我就给你吃一块。”依土用汤匙舀了一块冰糖,放到小锦的嘴边。 小锦睁开眼,看到冰糖,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又流了出来。她伸手推开汤匙,却不想冰糖跳出了汤匙,掉到了地上。 “小锦,你太任性了。”凤盘看不下去了,略有些严厉地呵斥道。 小锦费力翻了身,背对他们不吭气了。 依土捡起那块冰糖,吹了吹上面沾到的灰。却没有吹下来。想了想。将冰糖放进碗里,用水洗了洗。冰糖融化了一些,顺带着也将灰尘洗去。 沈郎中不知道小锦这是怎么了,他伸手为小锦把了把脉。再探探她的额头,开口劝道:“小锦,你现在不想喝药无妨,待新药熬好了再喝,你先歇着。”沈郎中又对小娥说道:“小娥,这剩下的药,药力不够,你还是重新熬一贴吧。” 小娥赶紧去办。 依土洗好了冰糖,端着碗坐到小锦身边。对小锦说道:“小锦,你先睡会,等你醒来愿意吃药了,我还给你吃糖。” 依土关切的话让小锦眼泪直流,但是却依然没有出声。 沈郎中便拉着依土。招呼凤盘到了外间。 “这是咋了?我看小娥眼睛都哭红了。”沈郎中忍不住问凤盘。 凤盘摇摇头道:“我还真不知发生了何事。我听到动静进屋,就见到汤药洒了,小娥在床边哭,小锦在那发呆,似乎也刚哭过。 沈郎中皱了皱眉道:“难道是吵架了?” 凤盘摇摇头:“不应该呀,小娥乖巧得很,即便这时候小锦心情不好,她也会让着她的,何况小锦看着平日里任性,但却很听小娥的话。” 沈郎中点点头道:“确实,他们姐妹两个相依为命,小锦年岁小,自然依赖姐姐,听姐姐的话。” “小锦一定是怕药苦。”依土记得小锦第一次生病时就怕苦不愿意吃药。 凤盘抿着唇,若是小锦怕苦不吃药他倒不担心了,但他所知道的小锦却是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而且她似乎很惜命,按理不会在这个时候耍小性子。除此之外,刚刚他进屋时看到小锦的目光,呆滞而又空洞,感觉是受了什么打击。 过了好一会儿,第二次的药熬好了。 小娥端着药对沈郎中说:“叔,烦劳您喂小锦喝好吗?她看到我肯定是不会喝了。” 沈郎中看着小娥,吃惊问道:“咋了?你们姐妹俩吵架了?” 小娥苦笑着摇摇头道:“是我的错,今天这事都是我的错。” 凤盘盯着小娥,想要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见她一脸的忧色,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问。 沈郎中没有多问,这小孩子吵架不重要,重要地是要快些将药给小锦喝下。 沈郎中进了屋,依土也跟了进去。 凤盘则留下陪着小娥。 “小锦,喝药吧。”依土轻声唤道。 小锦扭过头,无力地看了沈郎中和依土一眼,摇了摇头。她的烧肯定还未退,嘴唇已经被烧得起了燎泡。 “小锦,别这样,虽然叔不知道你和小娥为啥吵架,但是命是你自个的呀,你不吃药,这病就不会好,病不好,得多少人担心呀。叔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快起来吃药吧?”沈郎中说着,将药碗给了依土,让他端着,自个儿伸手想要扶起小锦。 小锦挣扎了一下,就没力气了。 沈郎中扶起小锦,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再让依土喂她喝药。 药到了小锦嘴边,小锦撇过头去不喝。依土以为她怕烫,又吹了吹,再次送到她的嘴边。小锦躲不过,伸手去推依土手里的碗,结果碗里的药浪了出来,烫到了依土的手,依土咬紧牙,小脸憋得通红,没下意识将药碗扔了。 撑过疼,依土勉强笑着劝道:“小锦,药不烫了,你快喝吧。” 小锦看着依土被烫红的小手,再也忍不住哭了。 依土是真正的小孩子,他那么单纯,那么善良,那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即便被烫伤了都硬忍着没把药扔了,还强颜欢笑劝他。她明白一个孩子被伤害的滋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怎么能这么做。 一边哭着一边一口口将药喝了。沈郎中和依土都很高兴。 “给,小锦,说好的,你喝了药,这颗糖就给你吃。”依土将碗里的糖递给小锦,笑着说道:“这糖我洗过了,不脏,你要觉得脏,我给你重新换一块。” 小锦摇摇头,流着泪将糖含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瞬间让口中的苦涩淡化。但是心里的苦却仍在泛滥。 “对不起。”这是小锦躺下时对依土说得。 小锦喝了药歇下后。沈郎中赶紧为依土处理伤口。看着依土的小手红肿得像个小馒头。沈郎中心疼极了。 “爹,我没事。”依土笑着说道。 沈郎中摸了摸儿子的头,他这个儿子真是懂事极了。 小锦再睁眼时,看到了霞婶、根叔紧张的脸。 “锦。你醒了?”霞婶显得有些激动。 小锦只觉浑身无力,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虚弱说道:“我会好的。” 霞婶、根叔都点点头,霞婶摸着小锦的头,温柔说道:“我家小锦很快就好了。” 这种感觉让小锦想起了奶奶,那个对她来说,唯一重视她的人。 之后的日子,小锦配合治疗,除了对小娥不理会外。任性的个性似乎有了更大的收敛。 小娥知道,她的话伤了小锦的心,一时半会地,小锦是很难原谅她了。她也只能等着,等小锦病全好了。再求她原谅。 这一日,沈郎中为小锦把过脉后,高兴说道:“烧退了,寒气也去了,再喝个两天药就能好了。” 根叔、霞婶、小娥、凤盘听了都很高兴,特别是小娥,高兴地直抹泪。 凤盘看着默默站在一边,不敢上前去的小娥,想去安慰,却又觉得不妥。他不知道小娥到底说了什么让小锦如此伤心,虽然霞婶、根叔都觉得小娥、小锦闹不快的事肯定是小锦不对,但他觉得这事不可能就是小孩子闹变扭那么简单。 正如依土说得:“小锦可听小娥姐的话了,她才不会故意不理小娥姐呢。” 只是,凤盘他更想不通的是,小娥这么乖巧的人,平日里又那么心疼小锦,怎么会在小锦生病的时候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不过,好在小锦的病渐渐好了,到时候她从沈家回来,还是得和小娥住一屋,慢慢地说不定两个人就和好如初了。 这样想着,凤盘也没多问。 午间,霞婶、根叔、小娥、凤盘自然是回自己家,沈家几人吃了饭也正准备小憩一会。忽闻外面传来了重重地敲门声。 沈家娘子正欲起床去开门,却被自己相公止了。 “你好生躺着,我去开门。”沈郎中说着下了床,穿上鞋子便走去开门。 门一开,沈郎中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得意,皮笑肉不笑的面孔,下意识地就想把门关上。 “哟,沈贺,上门便是客,你咋这样待客呢?”来人歪着嘴,睁着一双鱼泡眼,不怀好意地盯着沈郎中。 沈郎中没好气地说道:“是人才是客,就你……还敢称自己是客?” 来人知道沈郎中骂他不是人,却也不恼,嘻嘻笑道:“你瞧瞧我后面,难道他们都不是人了?” 沈郎中这才往来人后面一瞧,十来个家丁打扮的小厮和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那,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大眼鱼,你带人来做什么?”沈郎中不明白,这些年了,这大眼鱼咋会忽然带人来闹事。 “沈贺,呵呵,今个我来,是办正事的。对了,我那女人咋样了,还活着不?”原来这大眼鱼就是沈家娘子的前夫,那个烂赌鬼。由于他长着双鱼泡眼,所以大伙儿都叫他大眼鱼。 第100章 找上门 ps: 今日第二更。 沈郎中愤怒地推了大眼鱼一把,骂道:“狗东西,给我滚!” 大眼鱼扬手一拳,打在沈郎中脸上,沈郎中踉跄两步,摔在地上。 “沈贺,今日不同往日,我有潘家做靠山,我可不怕你。”大眼鱼得意洋洋地抖着脚。 “大眼鱼,别啰嗦了,我们是来找人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拍了拍大眼鱼的肩膀。这个大眼鱼到二姨娘那报信,说是看到了连心小姐和陆琴师,二姨娘便想暗地里先找到他们,暂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爷,偷偷地让他带着几个人随这个大眼鱼来找人。 “哎,哎,亮爷,我这就给您问问人。”大眼鱼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说道。 “喂,沈贺,前几天是不是有一男一女还有两个丫头一个男娃一块到你家?”大眼鱼踢了沈郎中一脚,大声问道。 沈郎中撇过头去没理他,但是心里却打了拨浪鼓,一男一女指的难道是陆琴师和陆师母?两个丫头、一个男娃,说得是小娥、小锦还有凤槃? 沈郎中暗暗叫苦,当时看着陆琴师就不对,果然出事了。 “嘿,你还不理我,我看你嘴硬。”大眼鱼说着弯腰抓住沈郎中的衣领,挥拳头就要打。沈郎中一把扯住他的辫子,狠命一拽,将他拽到自己身上,再翻身一跃,压在大眼鱼身上,挥起拳头就朝他的鼻梁打了两下。顿时,鲜血流了大眼鱼满脸。 “把他们拉开。”亮爷命令道。 四个小厮赶紧冲上前去将两人拉开。 “我不是来看你们打架的,我只想知道人呢?”亮爷冷冷地扫过两人的脸,质问道。 沈郎中一边喘气一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猜对亮爷说道:“这位爷,我沈贺以行医为生,在这乌雀村住了十几年,这无赖大眼鱼上门滋事,我是要拿他见官的。至于您要找得人,我们这里没有,请您到别处找去。” 亮爷嘿嘿冷笑:“我说,你可知道渭泾塘潘家?” “自然知道。” “我们就是潘家来寻人的。” “寻人是正经事,为何会让这个无赖来闹事?”沈郎中质问。 “你骂谁是无赖,你个乌龟王八蛋,霸占我女人,老子还没去告你抢人妻呢,你还想将老子送官?”大眼鱼无耻地吼道,嘈杂的声音引来了屋子里的沈家娘子和依土、依水。 沈家娘子一见到大眼鱼。两眼放着狠光。指着他骂道:“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敢到这来?” 大眼鱼爬起来,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再拍了拍身上的土,谄着脸。凑上前去,嬉皮笑脸道:“娘子,这些年过得可好?” 沈郎中将沈家娘子拉到身后,保护着她,然后对亮爷道:“亮爷既然是在潘家做事,自然是懂得规矩的,这上门闹事不是潘家所愿吧?我这里没有亮爷要找的人,请回。”说完,沈郎中冲大眼鱼喝道:“你还不快给我滚!” 大眼鱼先是有些气短。但看了一眼亮爷,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顿时又有了底气,他嘿嘿奸笑道:“沈贺,你还是说实话吧。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去了哪?等那两个丫头和小子被带来,他们先说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沈郎中一愣,脱口问道:“你们抓了那几个孩子?” “瞧,亮爷,我就说他肯定认识那三崽子。”大眼鱼狡猾,抓住沈郎中弱点,试探出了沈郎中果然知道那三个孩子是谁。 “你这个混蛋!”正当大眼鱼得意忘形时,沈家娘子忽然操起院子里的笤帚就扫了过去,她这辈子差点就给眼前这个男人毁了,这个男人现在又要来害她的家人,她怎么能不气、不恨! 大眼鱼吃喝嫖赌,淘空了身子,所以打不过沈郎中,但对付弱质纤纤的沈家娘子,那还是绰绰有余。他伸手接住空中飞下的笤帚,使劲往边上一甩,若不是沈家娘子松手松得快,她可就被甩出去了。 “娘子!” “娘!”沈郎中、依土、依水同时惊叫。 沈家娘子显然也吓了一跳,捂住了肚子,惊恐地看着沈郎中。 大眼鱼一看这阵势,忽然明白了什么,嘿嘿笑道:“你又怀上崽子了?当年你和我咋都怀不上,和这人倒是生了一个又一个,看来沈贺你是有啥秘方啊!” 沈家娘子听他说得猥琐,又气又急,却又不能拿他如何,一时不知咋办才好。 “大眼鱼,你要再不给我滚出去,我可就报官了。”沈郎中不愿意和这种无赖多做纠缠,再次下了逐客令。 大眼鱼显然皮糙肉厚,沈郎中这样的斯文人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你不交人,我可要进去找了。”大眼鱼蛮横说道。 “你敢!”沈郎中盯着他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 “他不敢,我们敢,既然你不肯合作,那么我们就自己动手了。”亮爷眼见大眼鱼在这里和沈郎中一家纠缠不清,就觉心烦,二姨娘那人难伺候,要是今天带不了人回去,那遭罪的可就是他了。 沈郎中又惊又气,斥责道:“你们敢私闯民宅?” “哼,少啰嗦,给我搜。”亮爷发威。 若干小厮便冲进了沈家。 依水吓得躲到娘的身后直哭,依土则要冲上去阻止,却被沈郎中拉住。沈郎中还记得上次依土被吴妈妈的人打伤的惨样,孩子还小,他可不能再让他受伤害了。 不一会儿,两个小厮就架着刚刚病情好转的小锦出来了。 “你们干什么!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啦!”沈郎中担心小锦的病情,气得大叫。 “哈哈,王法?在这渭泾塘,潘家就是王法!”亮爷叫道。 大眼鱼一看真带出个丫头,上前仔细一看,惊喜叫道:“亮爷,就是这个丫头,上次我见到的两个丫头里面,就有这一个!” 亮爷眼睛一亮,问道:“你没认错,真是这个?” “没有认错,肯定就是这个!还有一个丫头,你们找到没?”大眼鱼一时兴奋,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指挥起潘家的家丁来。 潘家的家丁鄙夷地瞅瞅他,都没理他。稍大一点的一个上前对亮爷说道:“亮爷,就这一个丫头,估计是病着,躺床上呢!” 亮爷背着手,走到小锦跟前,抬起小锦的脸,问道:“小丫头,说,其他人在哪?” 小锦半眯着眼,扫过眼前的几个人,认清了那个叫大眼鱼的就是上次那个乞丐。终于明白为什么潘家人会这么快寻来。 小锦耷拉下脑袋,没吭声。 亮爷冷笑一声,一把抓起小锦的头发,将她的头抬起,大声问道:“别装死!说,在哪?” 小锦疼得直皱眉,但却没哭,只是冷冷地看着亮爷,眼里有着不屑。 亮爷被她激怒了,啪啪,举起另一只手就打了她两巴掌。 小锦的嘴角慢慢溢出了鲜血。 “你们这些畜生,连个孩子也打!”沈郎中扑上去要去救小锦,却被几个小厮拦住,寡不敌众,沈郎中被打翻在地,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 “相公!” “爹!” 沈家娘子、依土、依水哭成一团。 依土捡起地上的笤帚,冲上去胡乱挥舞起来,但他是个孩子,很快就被人制服,沈家娘子见这些人要打儿子,顾不得许多,冲上去保护,却被大眼鱼拦腰抱住,然后甩到地上,朝着她的肚子就是两脚。 “啊!”沈家娘子捂着肚子惨叫。 “娘,娘!”依水扑到沈家娘子身上又哭又喊,“来人啊,救命啊!” “臭丫头,喊什么!没人能救你们!”大眼鱼恶狠狠地抓住依水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贼眼滴溜溜转,厚颜无耻说道:“桂兰,你这个丫头长得不错,卖到楼子里值不少呢。” 沈家娘子忍着腹中剧痛,猛扑上去,狠狠地咬住大眼鱼的手腕。 大眼鱼痛得惨叫,一拳头打在沈家娘子头上。沈家娘子倒地昏了过去。 “小锦,小锦!”小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锦想说别过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凤槃冲过去,先救出了依土,再将欺负依水的大眼鱼,狠狠地踹到地上,一顿猛揍。 “亮爷,亮爷,就是他们!”大眼鱼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嚎道。 亮爷原本看到凤槃,想叫大伙住手,毕竟他现在是潘小姐的红人,是香莲园的护院。 但现在他听到大眼鱼鬼哭狼嚎地在那喊就是这些人时,惊喜万分,果然是“内贼”,这下子可有交待了。于是,亮爷马上下令,“快快,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回去。” 几个小厮冲上去就要逮小娥,凤槃拉着小娥的手,挡在她的前面,然后一脚一个将冲上来的小厮踹翻。 “小锦!”小娥忽然大叫,原来亮爷拿小锦做人质,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小锦的脖子上。 “陆护院,你要是不乖乖跟我们回去,这丫头可就毁了。”亮爷说着将匕首放到小锦脸颊上,暗示凤槃要是不就范,他就给小锦毁容。 凤槃瞪着亮爷好一会,最终妥协了。 “我跟你走。”凤槃说。 第101章 绑走了三个孩子 ps: 今日第一更。 亮爷见凤盘妥协,倒是说话算话,收起了匕首,命人将凤盘五花大绑,然后要将他押上车。 “把这两个小丫头也给我押上去。”亮爷吼道。 小娥、小锦也被带上了车。 依土想要去救,奈何自己只是个孩子,而爹娘都受了伤。 “你们这是要做啥?你们要把我家孩子带哪去?”闻声而来的霞婶、根叔一见这阵势,懵了,八姑和吴妈妈的事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怎么还有人来带人。 “叔、婶,你们别过来,我们不会有事的。”凤盘担心根叔、霞婶冲上来只会受伤,连忙从车窗探出脑袋提醒。 根叔、霞婶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了,见凤盘在喊没事,心里头担心却也没有贸贸然往上冲。 待车子离开后,根叔、霞婶见沈家大门敞开,里面传来哭声,赶紧跑过去查看,就见沈家娘子倒在地上,沈郎中满脸是伤,正欲把娘子抱进屋去。 “沈郎中,让根哥帮你把娘子抱进去吧?”霞婶见沈郎中伤得不轻,压根没有力气,便开了口。 沈郎中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礼数,点头答应。 根叔抱起沈家娘子,将她抱进屋,待脱手时,发现手上鲜红一片,都是血。 领着两个孩子进屋来的霞婶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查看,痛心地发现沈家娘子恐怕是流产了。 沈郎中看到血,已经猜到了。 他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上前给自己的娘子诊脉,果然孩子没了。 沈郎中深吸口气,压抑住心里头的悲痛,对根叔、霞婶恳求道:“大根,云霞,烦请你们速去报官。吴知县是知道我们沈家与陈知府的关系,他会帮你们救出三个孩子。” 根叔、霞婶此时已经没了主张,根叔问道:“沈郎中。这到底出了啥事?” “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啥事,但不管出了啥事,先救出孩子再说。你们快去吧,我得医治我家娘子了。”沈郎中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但是他必须撑着先给他的娘子止血。 “爹,娘是怎么了?”依水看到那些血,吓得眼泪又止不住流。 沈郎中沉痛地看了看两个孩子。依土脸上有伤,脖子上似乎也有,便对依水道:“水儿乖,你娘不会有事的。爹会照顾她。你帮着爹照顾好你哥。给他擦药好吗?” 依水点点头。 霞婶此时觉得不好走了,便说道:“沈郎中,你也伤得很重,我留下帮衬帮衬?” “不必了。你们快去报官吧,去晚了,三个孩子就危险了。”沈郎中喘着气道。 “那,我们告谁?”根叔还真不知道该去告谁。 “潘家亮爷。”沈郎中吃力地说道。 “潘家?”根叔、霞婶都吓了一跳,刚刚带走几个孩子的是潘家人?难道是凤盘在那做事,出了什么岔子?只是,为什么他们会到沈家闹事呢? “快去吧!”沈郎中不耐烦地催促。 根叔、霞婶不再多想,谢过沈郎中,又叮嘱了依水几句。赶紧就雇车去了北城县衙。 凤盘、小娥、小锦没有被带进潘家,而是被关在潘家在郊外的一座小别院内。 当他们看到二姨娘后,立马明白亮爷是二姨娘的人,他们之所以没被关进潘家,是因为二姨娘有私心。她害怕潘老爷亲自问,会问出什么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来。 “陆护院,我家莲儿对你可是信任有加,竭力地推荐你到给香莲园做护院,你却恩将仇报,伙同陆卓名将我的莲心拐走,你想让我怎么惩治你呢?”二姨娘似笑非笑地说着,那邪恶的眼神扫过小娥、小锦,让小娥不住地打冷颤。而小锦靠在小娥肩上,已经昏昏欲睡,她的病还没完全痊愈,出事之前又刚服下了药,这会子药效发了,正想睡呢。 “二姨娘为何不成人之美,如此陆师父和莲心小姐都会感激你。”凤盘此时只想拖延时间,他若一个人倒有把握逃脱,但是加上小娥、小锦,他就没有底了。 “成人之美,你个半大小子懂个屁!少废话了,告诉我,那两个不要脸的去哪了?”二姨娘不知为何忽然就不冷静了,嘴里歇斯底里地骂着,脸部表情也开始扭曲。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几个到了乌雀村,小锦就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没办法,陆师父只好和莲心小姐自己走了。”凤盘半真半假地说道。 “嗯?那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二姨娘继续问道。 凤盘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也没明确说去哪,只说四海为家,走到哪是哪。” 二姨娘杏眼圆睁,扬手就打了凤盘一巴掌,由于她指甲长,凤盘的脸上竟然有了两道血印子。 “哥哥。”小娥扶着小锦,担心地喊道。 凤盘朝小娥笑笑,示意她自己没事。 但小娥的惊呼让二姨娘回过神来,她狞笑着走到小娥身边,一把抓住小娥纤细的胳膊将她拽了过来。依靠在她肩膀上的小锦瞬间瘫倒在地。肩膀撞击地面带来的疼痛瞬间让她清醒一些。 撑着坐起,她看到二姨娘从亮爷手中接过匕首,一刀就扎进了小娥的手臂,小娥痛得咬紧了唇,但却没有掉眼泪。 “你别伤害她!”凤盘没想到二姨娘如此穷凶恶极,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对小娥下了手。 “心疼你妹妹了吧?那就乖乖告诉我,陆卓名和莲心去哪了。” 凤盘稍有犹豫,二姨娘又刺了一下。鲜血浸湿了衬衣,顺着手臂一滴滴地滴落到地上。 小娥痛得都要晕了,但她依然没有喊叫一声,也没有掉泪,这时候她叫痛或哭喊都会影响凤盘,而且也会让二姨娘更得意。既然当初下定决心要改变陆卓名的命运,那么她也最好了最坏的打算,只可惜她没想到,竟然会连累那么多的人,这些人都是她至亲的人啊。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把她的手指头一根根地切下来!”二姨娘恶狠狠地威胁道。 “二姨娘,你就不怕出了事潘老爷不放过你吗?”坐在地上的小锦虽然恼小娥,但见小娥受伤,心又乱了,她得阻止二姨娘这疯狂的举动,可是又不能说出陆琴师他们的下落,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了沈家的关系,立马就拿出来吓唬二姨娘。 “出事?出什么事?我告诉你,就算今天我杀了你们三个,老爷子也不会知道。”二姨娘见头转过去,看着地上的小锦说道。 “是吗?你可知道,今天亮爷带人去打伤的那户人家是谁?” “嗯?阿亮,你打了谁?”二姨娘问亮爷。 亮爷低着头,弓着腰,回道:“好像是个郎中,大眼鱼,快过来说说,那户人家是谁?路可是你带的。” 大眼鱼赶紧上前,谄笑道:“二姨娘,是乡下的一个郎中,姓沈。你不知道这沈郎中可没脸了,到我们村治病,看中了我女人,竟然就拐了她走,唉!说到这,我真是伤心啊!”大眼鱼说完,妆模作样地抹起了眼睛。 亮爷偷偷看了一眼二姨娘,见她皱着眉,满脸的嫌恶,立马踢了大眼鱼一脚,骂道:“你个烂泥巴,二姨娘哪有空听你说你的臭事,还不一边呆着去!” 大眼鱼捂着被踢疼的屁股,缩到了一边。 “臭丫头,你听到了,只是个郎中,敢情你还怕我堂堂潘家斗不过一个郎中?”二姨娘冷笑。 “呵呵呵,二姨娘,你没听说前不久苏州知府陈大人曾到乌雀村小住,住得地儿就是沈家吗?”小锦盯着二姨娘说道。 二姨娘皱皱眉,说道:“知府陈大人?” 小锦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听说过。这也难怪,她再怎样也只是大户人家的小妾,这些官场上的事她怎么会知道。何况,沈郎中一向低调,陈大人那时候也不愿伸张,所以那件事引起的震荡只波及到乌雀村,至于渭泾塘那边,也只有吴妈妈和八姑他们知道,他们那次受了惩治,自然不愿伸张,所以二姨娘不知道是极其正常的事。 小锦便将之前发生的事简要说了。 二姨娘听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你说什么?沈郎中是苏州名医沈家的长子?” “嗯。他们和陈大人是挚交,若是二姨娘的人已经伤了沈郎中一家,再伤了我们,将事情闹大,到时候你觉得潘老爷能饶了你?”小锦说完这些开始喘气。她觉得好累。 二姨娘眯起眼,有些恐惧地盯着小锦,她不是怕什么陈大人,而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八岁丫头说得话句句切中要害,似乎有些不正常。 小锦此时根本顾不得会不会被怀疑,她只想大家能够安全脱身。 “二姨娘觉得我说得对吗?这些话都是陆师父临走时告诉我的,她说将这些话告诉二姨娘能保命。”小锦这番话打消了二姨娘的疑虑,原来是陆卓名那个家伙教这小丫头说的。 “随便编个陈大人就想诓我,你们都当我是傻子啊?”二姨娘显然不太相信小锦的话。 “二姨娘不信,可以去打听啊!”小锦道。 二姨娘黑着脸,没说话。 亮爷走上前一步,小声说道:“二姨娘,苏州的知府确实是姓陈。” 二姨娘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也许是陆卓名告诉他们苏州知府的姓,这才编了这事来骗我。” 亮爷想想也有可能,没有再说。 第102章 潘老爷华丽丽登场 ps: 这是昨天的第二更。昨天下午开始断网,到了晚上十点多都未连上,所以这更只好今早发了,请亲们笑纳。后面还有今天的两更,亲们别看漏了哦!谢谢这些日子子伽3个、洛霏儿、舞落如梦2个、门前买菜的老奶奶、隽眷叶子、雪の妖精2个、大寒尖、大非小文赠送的平安符,雪花~飄~飄~赠送的香囊。谢谢! 就在二姨娘无法确定小锦所说之事是真是假时,别院忽然闯进了不少人,待她看清,竟是潘老爷带人前来。 “老爷,您怎么来了?”二姨娘又惊又怕,慌忙上前扶住潘老爷的手臂,娇声问道。 潘老爷甩开二姨娘的手,气愤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二姨娘有些慌,但心想着她只不过是绑了几个孩子问问陆卓名的事,老爷应该不会怪她,便又拉住潘老爷的手臂,将身子压在手臂上,嗲声嗲气地说道:“老爷……我是听说新来的陆护院知道陆琴师和莲心的下落,心急之下,就找他过来问问。 “问问?为何不带到府里,反而到这僻静的别院来?”潘老爷瞪着二姨娘质问。 二姨娘有些懵,不明白为何老爷子对她吹胡子瞪眼的,她只不过是抓了人到这别院问问而已。 “老爷~~做出这等丑事的是我娘家来的姑娘,我这不是想快些找到她,别让她坏了潘家的名声吗?”二姨娘委屈地撅着嘴。 “胡闹!”潘老爷再次甩开二姨娘,气得胡子直翘,“莲心既然住在了我们潘家,就是我们潘家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你这样处理,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潘老爷话音刚落,被刺了两刀手臂的小娥摇摇欲坠地晃了晃,吓得小锦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去扶住她。却因为力气不够,一起跌在地上。 “哎呀,这是怎么了,这丫头怎么受伤了?”刚刚一群人进来,二姨娘只顾着潘老爷,没注意到一起进来还有一个矮矮胖胖的,这会子一看,竟然是吴知县。怎么?难道是凤槃的家人报官了?不过此时她倒不担心,因为谁不知道她家老爷子上头还有靠山,吴知县平日里来巴结还来不及呢。 “快。快。带两个丫头回潘家。请郎中给好好瞧瞧。”潘老爷急切说道。 二姨娘愣住了,老爷子这唱的是哪出戏呢?竟然要给这个丫头看伤。 亮爷见老爷发话,赶紧地带人将两个丫头背上,去了潘家。 “放开!我得一起去。”凤槃不知道潘老爷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大声嚷着要一起去,抓着他的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他。 “行,行,一起去。我们都回府里。”潘老爷连声答应。 二姨娘想要问问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对这几个孩子这么好,却被潘老爷狠狠地瞪了一眼,没 二姨娘大惊之后便是委屈,眼睛儿都红了,嫁进潘家这么些年。老爷子很宠她,虽然她只生了潘美莲一个女儿,但是老爷似乎从未因为她膝下无子而不待见她,反而对她特别的迁就,哪像今日。对她这样疾言厉色的。 不明白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但起因却是因为莲心和陆卓名,跟着潘老爷回府的二姨娘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好几声的“小贱人”! 到了潘府,郎中已经候着了,先为小娥包扎好了伤,再给小锦瞅了瞅,最后在他断定无碍的肯定话语中,潘老爷松了口气。 “陆护院,令妹受了伤,这几日就在这里养伤吧?”潘老爷客气问道。 凤槃困惑地看了看潘老爷,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是想困住他们,再行它事吗?还是他良心未泯,决定成全陆琴师和莲心,也就不再为难他们?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凤槃都不想继续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潘老爷,我和妹妹只想尽快回家,而我也想辞去护院一职,回家务农,请老爷恩准。”凤槃道。 潘老爷似乎有丝惊讶,但很快就消逝了。他微笑着,客气说道:“既然陆护院不愿再在我潘家,我也不便勉强,管家,去给陆护院把工钱结了。” 凤槃连忙说道:“我来贵府还不足一月,算不上工钱,我只恳请老爷能给雇辆马车将我们兄妹三人送回。”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潘老爷锁说着,便吩咐下人去雇车。 “爹,我不准他走!”忽然,潘美莲闯了进来,刚一进屋就听听见她爹同意凤槃离开,急得大叫。 潘老爷黑着脸,教训道:“姑娘家,一点规矩都没有,成何体统?” 潘美莲嘟着嘴,摇晃着潘老爷的手撒娇道:“爹,我们家哪是说走就能走的?那两个丫头可以走,陆护院是我香莲园的护院,他不能走!” “你!哎,莲儿,你先回房去,护院之事以后再说。”潘老爷说完,朝二姨娘使了个眼色。 二姨娘知道老爷这是不高兴了,赶紧上前拉住自己的女儿,轻声宽慰道:“莲儿,先回房去,此事你爹爹会给你做主的。” 潘美莲看着凤槃,问道:“你来了以后我可曾亏待于你?” 凤槃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为何要走?” “当初我和少爷就曾约定,若我觉得不合适,随时能走。”凤槃懒得解释,随口拿出当初的约定来挡了。 潘美莲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莲儿、莲儿!”二姨娘担心有事,追了去。 “呵呵,陆公子,小女被宠坏了,让你见笑了。”潘老爷很和时宜的改口称呼凤槃为陆公子。 凤槃对他的这种客气和抬高深感不惯,他总觉得眼前的潘老爷有点高深莫测。 “老爷别这么称呼我,我只是一庄户。”凤槃说完,再次说道:“不知马车是否已来?” 潘老爷命人去问了下,过了一会,下人前来回报已准备妥当。 潘老爷便命人背着两个丫头去车上。上车前,凤槃忽然对潘老爷说道:“老爷是讲事理,辩是非的真君子,我希望老爷能够不顾亲疏,严惩打人者。” 潘老爷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位是北城县令吴知县,今个他来就是来处理这事的。” 潘老爷指了指胖乎乎的吴知县。 吴知县挺直了腰杆,很光荣的样子。 但是他不知道,他太圆了,一点都看不出腰。 凤槃没有多说,上车离去。 回到乌雀村,霞婶、根叔也刚报官回来,几人几乎同时到了家。霞婶一看小娥的惨样,忍不住就哭了。 小锦悠悠醒来。第一句话就问道:“姐姐怎么样了?” 凤槃说道:“已无大碍。只需养伤就好。多亏了你机灵。” 小锦无心多想。知道小娥无碍,再次沉沉睡去。 而隔壁的沈家,此时也是哀戚一片。 沈家娘子小产了,腹部受了重创。恐怕以后都难生育,依土、依水年岁尚小,不知道如何照应,沈郎中自个深受重伤,又得照顾小产的娘子,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霞婶傍晚过去帮忙,给沈家娘子换了干净衣裳,只是娘子醒来后听得孩子没了,脸色便不好。不愿说话,更不愿吃饭。 霞婶端着香气浓郁的鸡汤,不住地劝说着沈家娘子喝一点,但是沈家娘子却毫无反应。 悲叹一口,霞婶只好先回去了。 家里头小娥、小锦都醒了。虽然她们彼此不说话,但凤槃知道这姐妹两个不会僵持太久,生死关头,这两人心里头都只有对方。 晚饭时,根叔问及到底出了何事,凤槃、小娥、小锦都未吭声。他们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根叔见三人不肯说,也未勉强,毕竟两家人都遭了难,还是等大伙儿身子都恢复了再说事不吃。 而凤槃,则问了根叔报官的事。 根叔道:“我听沈郎中的,和你们娘去北城县县衙报官,说你们被潘家掳走了。吴知县听了后,似乎不信,他平日里就和潘家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此时怎会相信潘家会到村子里打人掳人,还一个劲地问我是不是弄错了。我便对他说,我能弄错,沈郎中能弄错吗?他大概是想起了沈家的厉害,不敢怠慢,便亲自去了潘家。启程前他要我和你们娘回家等,说是很快就有消息了。果然,我们到家,你们也到了。” 凤槃听后有些明白了。他在陆家安居后,听小锦提过沈郎中的身世,也听闻过苏州知府陈大人来此的事,所以现在前后联想起来,吴知县肯定是碍于沈家被打,担心苏州沈家二郎找他算账,这才不得不亲自去潘家探个究竟。去了潘家以后,潘老爷一开始并不知道二姨娘派人大闹沈家的事,听吴知县说了利害关系后,潘老爷派人一查,就查到二姨娘不在府里,在郊外的别院,他便心急火燎地带人赶去阻止事态扩大。 怪不得潘老爷一句都没问陆琴师和莲心小姐的事,对他来说其实莲心小姐和陆琴师都是外人,莲心小姐毕竟是二姨娘娘家来的孩子,只是个亲戚,虽然私奔这事对潘家的声名多少会有一些冲击,但是换个角度想,又有多少人会知道莲心小姐是潘家的,他们只要管住下人的嘴,对外宣称莲心小姐嫁了或死了,此事也就了了。至于莲心小姐订的亲,只要钱就能解决。所以根本不是个事儿。如此,大规模地寻找根本不是什么好法子,只会将事情越闹越大,反而不去寻找才是正理。莲心小姐想来在外面,也不会说自己是潘家的亲戚,二姨娘要是真伤了陈大人的挚交,再闹出人命来,那整个苏州都会知道他们潘家的丑事了,到时,潘家的声名才真正的受损了。 知道了潘老爷前来阻止的原因,凤槃确定陆琴师和莲心小姐应该是安全了。 第103章 带着替罪羊登门 ps: 今日第一更。早上还补发了昨天的第二更,亲们别看漏了哦。 然而,凤盘在放下心的同时却也感到深深的愧疚,因为这事,给沈家带来了无妄之灾。 沈郎中和小娥、小锦一样是他的救命恩人,今日之事让他只觉得欠沈家太多。 小娥、小锦也是这样想的,她们现在根本就没了帮助他人后的喜悦,只有深深的自责。若不是他们考虑不周,也不至于连累了沈家,让沈家娘子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饭后,霞婶没要两个孩子帮忙做事,小娥、小锦便坐到院子里乘凉。凤盘也坐了过去。 “没想到那个乞丐会是桂兰婶子的前夫。”小娥感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天离开时走进仓库的乞丐竟然是桂兰婶的那个烂赌鬼前夫。他一定是看他们不对劲,所以特别的注意他们。之后,在潘家开始找人后,他便去报了信,最终查出他们是乌雀村的,只是他为什么会去沈家闹,而不是直接到他们家?从他的挑衅来看,这烂赌鬼是想借机报复沈郎中。 凤盘安慰道:“有些事是天意,不是我们能想到的。你们都不必想太多,明日我们再去沈家帮忙。” “沈叔和桂兰婶可能根本不愿再看到我们。”小锦忽然出声。 凤盘和小娥都静默了,确实,祸是他们闯的,难是他们带来的,沈家不愿意看到他们也是正常。 睡觉时,小娥、小锦自然是要睡在一间房里。黑暗中小娥向小锦道谢,小锦冷冷说道:“我那不是救你,是为了救我自己。” 小娥笑了笑:“我听大哥说你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 小锦转过身,背对着小娥道:“你少自作多情,我那是随口问问。” 小娥笑了,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笑容,但她知道小锦心里头还是关心她,在意他的,她感到很高兴。 其实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自己对妹妹小锦是一种愧疚,是搁在心里永远不能抹去的痛,所以,看着这张妹妹的脸,有时候她都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小锦还是睿婕。最初的时候,她邪恶地想过,若是眼前的这个睿婕死了,那么小锦是不是能够回来?但经过一系列的生死磨难后,小娥忽然意识到,其实潘睿婕借由小锦的身体重生。正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若是没有这个穿越来的小锦。她可能会重走去潘家的老路。依然受着潘美莲的欺压,到最后不但没能和潘粲在一起,还被翁家折磨至死。这个不一样的小锦就是老天爷派来告诉她,既然重新活过。就要活出个人样来。 所以,即便是她知道不进潘家,自力更生,她和潘粲在一起的可能还是微乎其微,但是她却觉得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很快乐。 因此,不管是顾小锦还是潘睿婕,都是老天爷给她重生后最好的礼物。 想着,小娥拉住了小锦的手。 小锦一甩,却听见小娥一声痛呼。 知道是牵扯到小娥的伤口了。但小锦却抹不下面子去关心,只是故作冷漠地问道:“有伤还不消停,快睡觉。” 小娥开心地笑了。 第二日一早,正在院中劈柴的凤盘就见两辆马车驶入村子,奔着他们家的方向来了。 待到他们家门口时。马车停下,下来的是潘老爷和潘少爷。 凤盘扔下斧子,拿起耷拉在肩头的汗巾擦了擦汗,再将外套披上,冲屋里喊:“叔、婶,潘家来人了。” 根叔、霞婶忙出来迎客。潘少爷他们是见过的,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颇有些威严的老者,想来就是他的父亲,潘园的主人,潘老爷子了。 “潘老爷大吉,您怎么到这来了?”潘老爷看了根叔一眼,阴沉的脸上浮上一丝笑容,说道:“你就是陆大根?” 根叔弓着身子,连忙回道:“是呢,是呢,我就是陆大根,这是我婆娘云霞。” 潘老爷不屑地笑笑,果然只是个庄户,一点礼数都不懂,哪有人把自己家婆娘的闺名往外说的,但是他很快又温和问道:“隔壁就是沈郎中家?” 根叔回道:“正是哩。” 潘老爷便没有推院门进去,而是对儿子道:“粲儿,我们去沈家瞧瞧。” 潘粲应声。 根叔、霞婶、凤盘、小娥、小锦便目送着潘老爷和潘粲去了沈家。 “根哥,他们不会是来找沈郎中麻烦的吧?”霞婶有些不放心,这沈家遭了昨个的重创,伤的伤,病的病,这潘家可别再来折腾了。 “我看不像。”根叔道。 凤盘看了看小娥、小锦,她们也有些担忧地看着沈家的大门。 她们担忧地不是潘家来找沈家的麻烦,经过昨日之事后,她们相信潘家不会再来寻事,今日之事看着更像是来请罪的。 只是,沈家众人现在正处在伤心期,他们一来会不会在他们的伤口上再撒把盐。 沈家的门开了。 出来开门的是依土,小脸上还带着昨天被打得伤。 “你们找谁?”依土见到这么些人,又是恐惧又是气愤。他不知道为何昨天那些人要这样对待娘亲和爹爹,特别是那个长着鱼泡眼的恶人,若不是他踢了娘亲两脚,娘亲肚子里的娃儿也不会没了。 所以,他开门见到那么些人,本能得就警觉起来。 “这位小哥,我们是渭泾塘潘家,请问你爹在家吗?”潘粲上前客气说道。他明明比依土大,却称呼他为小哥,这让依土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很快他回过味来,渭泾塘的潘家,不就是昨天上门打他的人吗?又气又急,他冲进院子,操起一把笤帚,就朝潘粲和潘老爷子打了过去。 幸好潘家家丁反应迅速,赶紧有人上前拦住了。 “你这个黄毛小子,咋那么不讲理,我家老爷前来拜访,你却拿扫帚招呼!”潘管家没好气地教训道。 “你们这群恶人,昨个打了我爹我娘,害我娘没了娃娃,今个又想来欺负我们!”依土伤心地大叫道。 潘管家还想再解释,却被潘老爷伸手阻了。 “你是沈公子吧?你爹你娘怎样了?”潘老爷微微弯下腰,尽可能和蔼地问道。 依土满脸是泪地瞪着他,然后转身,砰一声关上了门。 潘老爷有些气恼,这沈家可太没有家教了,竟然让他吃闭门羹。不过他更烦恼的是刚刚那小子说什么他娘没了娃,怎么?昨个阿亮还打死人了吗? “管家,去把那个人给我带来。”潘老爷吩咐道。 管家赶紧去办了。 不一会儿,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两个小厮半拉半拽地从车上拉下来。 小娥、小锦、凤盘看清了,此人正是沈家娘子的前夫,那天进仓库的乞丐,昨个带人来闹事的大眼鱼。 大眼鱼被带到沈家门前,潘老爷再次命令管家敲门。 管家敲了好一会,终于有人来开了,这一次来开得正是沈郎中。 “您就是沈郎中吧?”潘老爷问道。 “正是在下,不知潘老爷屈尊前来有何贵干?”沈郎中听了儿子的话,大概已经猜到来的人是潘老爷,现在出来一看,看到这个阵势,基本就能确定了。 潘老爷哈哈一笑,对于沈郎中能够立马猜到自己的身份很高兴,他带着抱歉的口气说道:“昨个之事,老朽并不知晓,获知后立即就派人阻止,岂知还是晚了一步。昨个前来贵府闹事的阿亮是我府中二姨娘园子里的护院,现我已将他送官,交由吴知县发落,而昨日之事之所以会起,全因此人挑拨,今个我便特地带了他过来,请沈郎中发落。” 沈郎中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眼鱼,恨不得拿刀将他剁了。 这人当年欺压桂兰不够,这些年过去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桂兰,现在还害他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此没了,他怎么不恨,怎么不气。只是他很清楚,他是不能发落此人的,该怎样还是得交给官府,而潘老爷带此人来,肯定也是查清了底细,带来让他出出气。 “多谢潘老爷,此人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发落他,我还嫌脏了我的手,还烦请潘老爷将他送官,由官府处置。”沈郎中收回愤恨的目光,冷冷地谢过潘老爷。 “呵呵,沈郎中果然明事理,都是这些不长进的东西,带来这么大的误会。”潘老爷说着就要后头几个小厮上前请罪。他们都是昨天来打人的。 沈郎中正想说不用了,忽然,沈家娘子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手里还举着镰刀。 “你个杀千刀,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偿命。”沈家娘子冲向跪在地上的大眼鱼。 眼见着镰刀就要砍到大眼鱼头上了,大眼鱼吓得瘫倒地上。 “娘子,使不得。”沈郎中适时地拦腰抱住了沈家娘子。 “呜呜呜,相公,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这个家。这男人不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他就是个阴魂,总是缠着我,不肯放过我。”沈家娘子情绪非常激动,她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个烂赌鬼还不死心,还来找她麻烦。不仅踢掉了她的孩子,还扬言说要将依水卖进楼子,这让她恐惧而又绝望。 “不会有事了,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沈郎中搂着娘子,不住地安慰道。 霞婶、根叔、凤盘、小娥、小锦眼看沈家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赶紧跑过去帮忙。 第104章 潘老爷的小心思 ps: 今日第二更了。第102章是补发昨天的二更,亲们别看漏了呀!周末到了,大家周末愉快呀。 “娘子,我扶你进屋吧,这小产可吹不得风,会落下病根的。”霞婶拍着沈家娘子的背安慰道。 沈郎中将娘子交给霞婶,说道:“娘子,您先随霞姑进屋,这里的事交给我。”然后又对愣在一边的依土、依水吩咐道:“快扶你们娘亲进屋去。” 依土、依水这才回过神来,跑过来帮着霞婶扶着哭泣不止的沈家娘子进屋了。 潘老爷此时弄明白了,昨个阿亮来一闹,沈家娘子流产了。这也算是大事了,这二姨娘还真会给自己惹麻烦,要是苏州沈家得到消息,使个绊子,那自己那趟生意恐怕真要谈不成了。 气归气,这时候生气已经不能解决问题,潘老爷关切地问道:“都是老朽管教不严,才出了这样的大事,您放心,我一定让这个无赖、乞丐,一命偿一命。”潘老爷指了指大眼鱼,保证道。 沈郎中冷冷地盯着大眼鱼,再看看潘老爷,想了想,道:“多谢潘老爷,我自是相信潘老爷和吴知县会秉公处置的。”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潘老爷押着大眼鱼来,就是摆明了拿他当替罪羊了。昨天这件事,虽然是因为大眼鱼告密引起的,但是罪魁祸首却是二姨娘。既然今日绑来的不是二姨娘,这就说明,潘老爷根本不会拿自己的二姨娘来处理这事,也就说明这事压根就不可能得到公平处理。 虽然,他可以依靠自己家在苏州的势力来处理,但如此很有可能会两败俱伤,潘家虽然只是渭泾塘的乡绅,但它的关系网不容小觑。 沈郎中此时只能息事宁人,忍着一肚子的火,暂时先如此了解此事。 潘老爷知道沈郎中是个聪明的。所以潘老爷今年已五十有六,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潘美凤已经二十六岁,早已嫁人,并生了四个孩子;小女儿就是潘美莲了,今年才十二岁。至于儿子当然就是潘粲,年十三,是他唯一的儿子。 潘老爷的前半生还颇有些传奇色彩。 他原本只是乡间的一个穷小子,随着父亲一路流浪到了扬州、苏州等地,和父亲一起进入一家珍珠养殖场当学工。那年他还不到十岁。在这期间。他凭着刻苦和聪明。从一个学徒慢慢坐上了养殖场总管的位置。他坐上总管之位时还不到二十岁,可见他的能力。这家主人的女儿看上了他,与他私定终身,怎奈主人不同意。最后棒打鸳鸯,女方自杀,他被赶出了这个家。之后,他辗转来到渭泾塘,发现了这里的水质很好,便开始在这里安家养珍珠,到了三十岁时,他的养殖出来的珍珠已经小有名气,他这才娶妻。生了长女潘美凤。谁知美凤娘没福,美凤十五岁时过世了,他又续娶了寿昌镇一位磨坊主的女儿,生了潘粲。而二姨娘严茜是他在一次外出时偶然遇见的,对她一见倾心。娶来做了妾,生了潘美莲。 现在的他是一方富绅,生意遍布整个北城县,这两年,他的生意甚至进入了苏州、扬州等地,潘家的地位和声望水涨船高,日趋盛名。在这个时候,潘老爷自然是要想尽办法与苏州权贵、名流搞好关系,这样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并将生意逐步扩大到全国。他的梦想便是在有生之年让潘家成为苏州名族,让当年看不起他的主人家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当他得知苏州名家沈家的长子竟然在渭泾塘的乌雀村出现时,早就有了结交的心。只是他想先弄明白,这个长公子是为何会流落到此的。谁想,那边还没查清,这边就出了事。他最宠爱的二姨娘竟然派人将人家一家打了,还将与他们家关系不错的陆家三个孩子绑架了。 这让他分外气愤。二姨娘严茜个性嚣张,手段狠辣,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只是他就是喜欢她,看到她,他就觉得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但这一次,她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 此时,潘老爷和潘粲已经坐在了沈家的堂内喝茶。 沈郎中虽然恼极了潘家打人的人,但是人家一家之主主动上门来请罪,他也不好拒人以千里之外。 “沈公子,不知令夫人身子如何了?老朽略备了一些薄礼,望沈公子笑纳。”潘老爷不称呼沈郎中为郎中,反而是称他为公子,这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沈贺之所以会在这偏僻小乡村定居,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被赶出来的,一种是他自己出来的。不管是哪一种,他称呼他为沈公子,都能让沈贺感觉到归属感。被赶出的沈贺必定羞愧,希望回家,所以能被称呼为沈公子,一定会让他感到一种尊重;若是他自己离家的,称呼他为沈公子,也能唤醒他的家族情感。不管怎样,潘老爷觉得还是要把赌注压在沈贺身上试试,因为直接去结交苏州权贵实在是太难了,而结交一个落难公子则要简单的多。 他已经老了,潘粲却还小。他必须为潘粲布好路子。他相信,他的儿子潘粲有朝一日一定能够高中进士,将家族的地位来个彻底的拔高。 沈郎中看了看小厮捧在手上的一个个礼盒,淡淡说道:“潘老爷太过客气,我一个乡间郎中,哪受得起您的大礼。” “哎,沈公子太客气了,说来这事完全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才导致了昨日的祸事。您放心,带头惹事的阿亮必会受到严惩,而那个挑事的烂赌鬼,他会为您夭折的孩儿偿命!”潘老爷此话一出,让沈郎中皱了皱眉,不是觉得偿命太过严重,他巴不得千刀万剐了那大眼鱼,而是潘老爷说偿命就偿命,这说明此人和官府,至少是和北城县知县的关系不一般。 官商结合,沈郎中觉得潘家背地里可能还有其它见不得人的生意。 听闻广源赌坊的幕后老板也是潘家,看来此言非虚。 “潘老爷,打人的毕竟不是你潘老爷,既然打人者已经得到了严惩,你也就不用为他们破费。”沈郎中不愿收潘老爷的礼,他可只想清净地做个乡下郎中。 潘老爷精明地盯着沈郎中,他能感觉得到沈郎中这是在拒绝,只是拒绝的原因他弄不清楚,是因为不愿意还是因为昨个打人的事他觉得这样处置不满意? 潘粲很聪明,他见自己老爹和沈贺沉默相对,知道沈贺的再三拒绝让他老爹一时不知如何进行下一步,趁着他老爹在思考,他彬彬有礼地上前给沈郎中做了个揖,然后说道:“沈叔叔,粲儿虽然年岁尚小,但知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家姨娘因我表姐走丢,心急如焚,这才思虑不周,做下这等错事。只是姨娘她本意只想阿亮等人前来问个清楚,却没想这些个奴才一心想要立功,竟然用了这些个下三滥的手段,祸害了沈叔、沈婶,还有依土弟弟、依水妹妹,身为潘家小辈,潘粲替姨娘给沈叔赔罪,姨娘她只是一介女流,希望沈叔莫怪。”潘粲说完,又做了个长揖。 潘粲的一番话,让沈郎中愣住了,看了看这面色如玉的翩翩少年,心中生出一份惊讶来。这少年年纪轻轻就知进退,潘老爷不便说得不便做得,他以晚辈的身份替他做了替他说了,既起到了请罪的效果,又不会掉了他们潘家的身价,可见这少年长大后一定了了。 “潘少爷不必如此,此事系那大眼鱼挑事在先,几个恶奴使坏在后,我自然不会迁怒于你们。”沈郎中最终表明了态度,算是接受了他们的赔罪。 “好,好。沈公子胸怀广阔,不愧是名门之后,这些薄礼还请一定收下。你家夫人刚刚小产,需要补身子,若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差人来说,老朽一定照办。”潘老爷此话说得谦卑,让沈郎中不得不收下礼物,还再三道谢。 屋子里,沈家娘子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躺在床上发愣。霞婶、小娥、小锦、依土、依水、凤槃都在一边坐着,想要开口劝劝,却不知道从何劝起。祸是他们惹得,他们的立场说什么都是错。依土、依水还小,看娘亲这样,一个只会闷声不吭,一个只知道掉眼泪,让人看着怪心酸的。 “依土,你的伤要紧吗?”小锦摸了摸依土脸上的伤。 依土撇开脸,摇摇头道:“不要紧了,爹给擦过药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这样的。”小锦不敢向沈家娘子致歉,就先对依土说抱歉了。 依土眨眨眼,说道:“和你没关系。” 小锦低下头,她知道依土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被打的,所以他不觉得此事和小锦有关。 “你们都走吧!”一直发愣的沈家娘子忽然发话了。 霞婶见她说话了,便想趁机劝劝,一句话刚说了半句,却又听沈家娘子道:“走,你们都走。” 凤槃上前扶起霞婶,说道:“婶,我们先回去吧,桂兰婶需要静养。” 霞婶点点头,叮嘱了两句要她好好休息,便领着小娥、小锦准备走了。 走到门口时,小娥回头看见沈家娘子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忽然心头一紧,沈家娘子在她重生后给了她多少帮助,给了她多少以前不曾感受到的温暖,她却害了她。小娥跑回去扑通跪在床边,哽咽道:“婶,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好生养着身子,依土、依水还指望着你呢。” 第105章 借钱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茉杏七赠送的平安符、雪花~飘~飘~赠送的香囊。 霞婶有些懵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娥会如此激动。 小锦则看着心酸,她心里头也不好受呀。 依水上前想要扶起小娥,却拉不起她。 “小娥姐,你起来吧。”依水不明白小娥为啥要这样,想着自己家接二连三地出事,上一次是哥哥被打了,这一次是全家被打了,小小年纪的依水只觉得害怕和伤心。 小娥没有起来,而是看着沈家娘子,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 沈家娘子流着泪道:“走吧,走吧,我没有怪你们,我只是恨我自己,我恨自己为啥那么没用,我好恨哪!”说着,沈家娘子发出了一声悲怆的哭嚎。 在外间的沈郎中听了,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他无心再与潘老爷多做纠缠,便起身说道:“沈某谢过潘老爷的好意,本应好生招待,怎奈内人身子欠佳,只得下次登门拜谢了。” 潘老爷连忙也站起,客气说道:“沈公子太过客气啦,好好照顾着夫人便是,我们就不打扰了。”潘老爷对沈郎中下逐客令倒不在意,毕竟人家娘子如此悲痛还不是拜他们所赐,只要今天沈贺收了赔礼,那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沈郎中送走了潘老爷。再回屋时看到霞婶领着三个孩子正出来。小娥满脸是累,小锦也是一脸的愧疚。 “沈叔!”小娥叫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上。 沈郎中长叹一声,挥挥手道:“你们先回吧。” 小娥他们只好回了。 回到家,霞婶便要小娥、小锦说说到底发生了啥事。一直以来,她和根叔都从不是三个孩子说他们不愿说得事,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小娥他们知道是瞒不过了,便由小娥将事情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 “天哪,你们。你们,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霞婶惊呼。 根叔则烦躁地拍了拍桌子,说道:“原来沈郎中家的祸事是你们带来的。” 小娥、小锦低下了头,凤槃知道他们现在心里头难受,不想争辩,何况这祸事确实因他们而起,他只好说道:“叔、婶,小娥、小锦他们也是好心,是我做事欠了周全,这才连累了沈叔一家。” 根叔气恼地指着小娥、小锦道:“你们那是好心办坏事。沈家从此以后还不恼了我们?” 霞婶心疼两个孩子。搂过道:“根哥。她们还不是因为心肠好,这才去帮那啥琴师逃的,连累了沈家,她们也不想啊。” 根叔看着低着头的两个孩子。心软了。他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可全靠了孩子们,他指责她们做啥?若她们是硬心肠的孩子,恐怕也不会为这个家做这么多。 “唉。”根叔叹了口气。 “我明个再去沈家帮帮他们,现在就沈郎中一个人照顾,肯定需要人帮忙。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祸事是我们家孩子惹来的,我们做爹娘的自然得帮着还。”霞婶是个有气节的,心里头觉得既然出了事。那就得去解决。 之后的日子,陆家众人极力修补着与沈家的关系,沈郎中和沈家娘子逐渐从伤痛中走出,对陆家人的示好,也慢慢接受了。其实。他们本就没有怪陆家孩子的意思,虽然一开始心里头有些不痛快,但他们都是明理的人,那天的事起因是小娥、小锦、凤槃帮着陆琴师和莲心小姐私奔,但之所以一开始就冲击他们沈家,沈郎中和沈家娘子都清楚,那是因为沈家娘子的前夫大眼鱼的无耻报复。他肯定是打听过了他们和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要不然咋会借潘家的手来整治他们? 所以,一切都孽缘造的孽。这是沈家娘子走出丧子阴影后说得。 深秋了,村子里的庄户都在收粮食,今年陆家有了自己家的地,收成也不错。而他们家租翁家的那块地,今年在凤槃的帮助下,也完成了地租。交了租之后,陆家便不再续租,专心地经营起自家的田地来。 随着粮食的丰收,住房紧缺的问题又摆到了陆家人的眼前,天气越来越冷了,凤槃不好再睡这堂屋,只好将床铺在小娥、小锦房间里,挤着。原先凤槃是不大情愿的,毕竟他可十三了,再过个两三年也该说亲了,这挤到两个女娃房里,算什么?但陆家就这个条件,暂时只能这样安排。小娥、小锦也很无奈,却又没法子,只好暂时这样便扭的住着。 这天夜里,小娥睁着大眼睛,在想着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钱,忽然她想起那天在潘家珍珠养殖场听到的事,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她推了推小锦,低声说道:“小锦,上次我们去打听,这盖个屋子要多少银子?” 小锦迷迷糊糊地已经睡了,忽听小娥问她,半睡半醒间脱口说道:“三间房的砖瓦房至少五百两。” 小娥嗯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你继续睡。” 小锦翻了个身又睡了。 第二日一早,小娥一边给小锦梳头,一边将自己的想法与小锦说了。 “啥?借钱盖房子?”小锦吃惊地回过头,却没想到自己的头发还在小娥手里,拉扯之下,让她发出一声痛呼。 “你呀,咋毛毛躁躁的。痛不?”小娥摸了摸小锦的头。姐妹二人经过生死患难,加上一次贴心贴肺的深谈,现在已经和好如初了。小娥将在潘家养殖场的事说了。 “怪不得那柳芽儿、月牙儿那时候一天到晚鬼鬼祟祟地来我们家转悠,原来是为了试探我们知不知道小水潭下面偷养珍珠的事。”小锦总算是明白了,她在那天一不小心落水,被冲进了潭子里,自那之后二胡子就盯上了她,生怕她发现了他的秘密。只是那天掉进水潭的还有依土,为啥依土没被盯上呢?难道说二胡子是看出自己比较成熟,所以比较担心自己?而依土看着就是个孩子,所以就没盯上他?哇靠,自己也八岁、依土也八岁,难道自己还不够萌吗?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这个时候小锦竟然会因为有可能她比依土看上去成熟而生气。 “你咋的了?气鼓鼓的?”小娥看着小锦鼓着腮帮子,很有趣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姐,那你是要去找二胡子借钱吗?”小锦问道。 “嗯,小锦,你想啊,这乌雀村禁渔这么些年了,可见二胡子和村长赚了多少。我们只是去借点,又不是不还,我想他们权衡轻重一定会借的。” “可是,姐,这些人会不会心狠手辣,万一把我们灭口了咋办?”小锦电视剧看的多,这虽然是借,但也有强借的意思,村长和二胡子要是恼了,把他们宰了可就糟了。 “呵呵,小锦,哪会呢,这等事他们做得周详,定然有善后的法子,我们去借,他们一定会恼,但还不至于为这事杀人。”小娥道。 “那我和你一块去。”小锦道。 小娥摇摇头,说道:“还是让哥陪我去吧,你去了我们只是两个丫头,万一这二胡子真起了啥幺蛾子,得伤了你。” 小锦想想也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于事无补。 就这样,吃过早饭,凤槃和小娥去了二胡子家。小锦则在家中焦急地等候着。 大概是到晌午,小娥和凤槃回来了。一进门,小锦就拉着小娥问:“咋样咋样?”小娥微笑着看了凤槃一眼,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三张银票。 “啊,成功了?”小锦开心地直拍手。 “嗯,对,成功了。我给山福伯写了借据,答应三年还清。”小娥道。 小锦开心地拉着小娥的手,问道:“快给我说说,是咋借来的?” 凤槃看这姐妹俩在说话,也不打扰她们,去帮着根叔、霞婶干活去了。 小娥坐在小锦身边,说道:“我和哥去了山福伯家,正巧山福伯在家呢,柳芽儿一见我来就满脸的惊讶,问我来做什么。我没搭理她,直接就找山福伯说事。山福伯先是惊恐,然后是气恼,正如你所说,他扬言要宰了我呢,我就对他说,我要是有什么事,我妹妹就会把这事说出去,我们一家要是有什么事,那证据就会到潘老爷的手里。他便追问我有什么证据,我不肯告诉他,只说我哥在潘家做过护院,认识不少潘家人,他若有胆,大可试试。看他变了脸色,我又换了口气劝道,我们只是借钱,并不是来讹钱的,我们愿意写借据,万没有为了这事,毁了他和村长的名声。山福伯想了好久,最终答应了。我想他这些年肯定是赚了不少,回屋子没多久就取出了五百两的银票,我便在字据上按了手印,将钱带了回来。” 小锦听后,充大拍了拍小娥的肩膀道:“姐,你现在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 小娥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娇嗔道:“你个鬼丫头,我可是你老祖宗。” “呵呵呵。”说着,姐妹俩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这两丫头,说啥说得这么高兴呢。”院子里的霞婶朝屋子看了看,笑着自言自语道。 凤槃也看了看屋子,只是目光深沉而又疑惑。 第106章 建新房 ps: 今日第二更。 “啥,这么多钱,你们是从哪来的?”午间,外出的根叔回到家,看着手里的银票,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们朝山福伯借的。”小娥直言。 “二胡子他能把钱借给你?再说他有这么些钱?”根叔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山福伯为啥没那么多钱呀?”小锦边喝汤边问道。 “二胡子家就那几亩地,竟然能拿出五百两的银子来?”根叔自认为对二胡子家的情况很了解,他们家确实条件不错,但若是说能拿出五百两的银票来,那他可真不信。 “爹,这银票是山福伯亲手交给我的。我也在字据上按了手印,这还会有错?”小娥好笑地看着根叔。 根叔看看霞婶,再看看凤槃,问道:“槃儿,小娥说得是真得?今个你们一块去二胡子家借了这么多的银子?” 凤槃点点头。 “天哪,这么多银子,我们咋还得起?”霞婶对二胡子家到底有多少钱不感兴趣,她只担心三年后还不出这些银子。 “娘,你别担心,这钱要会花才会赚哩。”小锦随口劝道。 “这是啥话,钱得紧着花,不然一下子就没了。”霞婶显然不能认同。 小锦笑笑,没接话。确实,投资这样的理论和霞婶这样的农妇说肯定是说不通的。只知道把钱藏着掖着是赚不了大钱的,只有知道怎么花,才能赚得更多。小锦想起以前妈妈对她说得一句话,不知为何,心里头泛起了酸。自己原先的身子不知道埋了没有,妈妈就她一个女儿,即便是不喜欢,也会有点伤心吧。 “娘,你别担心了,我和小锦。还有哥哥能把这钱还上。”小娥打着包票。 “咋还呀,这可是五百两,不是五十两,三年时间,我们哪能赚那么多钱,就靠你们卖花的钱和地里的收成,我们一年能有个五十两顶天了。”霞婶显然很着急,这钱要是还不上,那盖房子什么的即便是盖起来了也是浮云。 “娘,我想好了别的赚钱法子。您就别担心了。”小娥笑着劝道。不急不躁。 “啥法子?”霞婶一看小娥、小锦、凤槃欠下了这样的巨债。立马就没了吃饭的胃口,只想确定这钱能不能还得上。 小娥笑了笑,没吭声。 “啥法子呢?娥,这你可得和爹娘好好说说。虽然爹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这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得和爹娘说说做什么活能赚上这些。”根叔在霞婶再三强调还不上的理论下,顿时回过神来,确实,这二胡子家有多少钱,为啥会有这么多的钱和他们家屁点大的关系都没,反而这五百两可是他家闺女按了手印借来的,若是还不上。村长一大家子能饶了他? 小娥看着根叔、霞婶一脸着急上火的样子,看来不说他们是不会允许自个儿好好吃这顿饭了。 “平日里我们还是卖花赚钱,待到明年开了春,天气暖和了,我便想养河蚌。育珍珠。”小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啥?养珍珠?”霞婶、根叔显然没想到小娥会有这雄心壮志。 小娥点点头。 凤槃和小锦也有些惊讶,他们也未听小娥提过要养珍珠的事。 不过小锦对小娥养珍珠是十分看好的,毕竟她的老祖宗不就是靠养珍珠发家的吗? “小娥,你会养珍珠?”根叔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恩,我爹教过我。只是得先养一些试试。”小娥说道。 根叔看了看霞婶,没了主意。这养珍珠发财他是知道的,这潘家不就是靠这门手艺发家致富的吗?可是这珍珠不好养啊,这渭泾塘和寿昌镇不是没人起过养这个的心思,前面的河头村就有一两户小打小闹的养着,可是不管怎样,养出来的珠子都不如潘家的珠子质地好。这养珠子也是门手艺啊。 “娥啊,爹倒不是赞成你养珠子,只是这养珠子养得好赚钱,养得不好那也是要亏的呀。”根叔显然很担心。 “爹,我知道,所以我会先买一些蚌苗试试,等成功了,再大量养。”小娥道。 “那怎么养呢?放哪养呢?”霞婶没养过这东西,不懂。 “我们这水质好,我想过了我们可以放在那小潭子那边养。”小娥自打知道胡山福把偷出来的珍珠蚌放在那潭子里养后,就对那潭子起了心思。以他们家现在的经济实力,肯定是不能做到规模养殖的,如此,那小水潭水流稳定,深浅也合适,放那样最好不过了。 只是,如此,她又得和胡山福再打打交道了。 小锦也觉得那地方不错,水面平静,水质好,只是她想得和小娥一样,那里既然被胡山福占了,她们就得想法子,说服胡山福。 “可是,我咋还是心里没底呢?要说养珠子,这方圆百里不是没人想过,可是除了潘家,就没人赚了大钱。”根叔还是很担心。 “爹,相信姐,我们能赚到钱。”小锦绝对相信小娥,根叔不是说了吗,这方圆百里只有潘家养珍珠赚了大钱,而小娥的手艺正是师承潘家,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也能赚到钱呢? 根叔、霞婶面面相觑,显然还是不大放心。 “叔、婶,就让小娥、小锦试试吧。我听说当初这通草花也卖不了几个钱,但后来经过小娥、小锦改良,不是现在也赚钱了吗?”凤槃劝道。 根叔、霞婶想想也有道理,虽然他们不放心这两个孩子动手养珠子,可这两个孩子确实聪明得很,心里头的主意比他们大人还多,说不定还真得被他们养成功了呢。 “行,我们就冒一次险。”根叔拍板同意了。 午饭后,根叔、霞婶去镇上请人来看看地基,着手准备盖房子。 小娥、小锦、凤槃看着根叔、霞婶乘车远去的背影,不禁忍不住摇摇头,这根叔、霞婶,也太急了,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没过几天,在地理先生的指导下,选了良辰吉日,陆家就开始动土了。自此,陆家就开始忙活开来,搬东西的搬东西,运材料的运材料。深秋之后,劳动力都闲置了,地里的活不那么忙,所以根叔能雇到不少人来帮工。他们急于在春节前把房子的框子盖好,这样过年也能住在新房子里不是。再说,过了年,开了春,大伙儿都忙着耕种,这劳动力可就不好找了。 由于是原址建,只能拆一部分盖一部分,不然这一家子还不知道住哪呢。 沈家大方地将灶间让给他们,让他们做饭给工人们吃。 就这样,一砖一瓦,一梁一木,小娥、小锦看着新房子慢慢地盖了起来。 由于陆家雇了不少的人,根叔开出的工钱也不错,来做工的个个都很麻利,加上天公作美,这段日子基本都是好天气,房子盖起来就特别的快。小锦根据她所处时代的计算方法,大概是到了阳历一月的时候,房子基本都盖好了,等着上梁仪式举行过后,这房子就算落成了。 上梁是件大事,在地理先生选定的日子里,霞婶一大早就将鸡、鱼、肉三牲祭品摆上,在请了主持祭梁的木匠师傅筛酒祭天、祭地、祭八方神灵,然后捉起准备好的大红公鸡,用小斧子砍断鸡脖子,口中念念有词,将鸡血洒于大梁上,然后在梁上贴上红纸,上书“上梁大吉”四个大字,再覆以红布,系上两条年糕,由瓦木匠扛梁登梯,将这根主梁驾到正屋上。凤槃则适时放起了鞭炮,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上梁仪式结束。由于根叔没啥亲人,霞婶的娘家人早几年就断绝了关系,所以这一日来送礼庆贺的都只是些平日走得近的乡亲,寥寥无几,并无几人。 房子盖好后,家里的积蓄已经掏空,想要买些好的家具已是无能为力。但根叔、霞婶认为这事不急,待以后有了钱可以慢慢的添置。 就这样,三间瓦房加正堂,灶间,根叔、霞婶在穷了这些年后终于扬眉吐气,能够在敞亮的砖瓦房内过新年了。 “姐,我想过了,这年关近了,我们得想办法赚点钱过年。”小锦知道现在家里的钱袋子已经空空如也,拿不出分毫了。 “是啊,可是我们除了卖花,一时也找不到其它赚钱的门路啊?”小娥道。 小锦便掏出了自己画的几副画。小锦穿越前学过画画,只是到了这边,用不顺畅那毛笔,现在经过几天的练习,也能用得有模有样了。 “这是?”小娥看着这一盆盆的花,有些不明白。 小锦乐呵呵说道:“姐,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讨个喜庆,我们当初就想着攒着那些花,过年卖定能卖得好价钱。但是那些花价钱卖不高,我前几日就在想,除了插花,我们可以卖盆景啊,连着花盆卖,价钱一定能卖得更高。” “盆景?”小娥没听明白。 小锦解释道:“就是那一盆盆修剪好的花或小树苗,放在家里头观赏的。但是冬天这些花啊,苗的,不是活不了吗?我们照着做一些通草花盆景,让人买回去摆在家里,不是很好吗?” 小娥明白了,通草花的价钱已经卖不高了,但是加上花盆就不一定了,何况整个北城县都没人卖这个,她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锦,你真聪明。”小娥忍不住赞道。 小锦得意而又信心满满的笑了。 第107章 降价恶循环 ps: 奉上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三牛aa、四叶荷赠送的平安符,谢谢。 小娥、小锦将这想法告诉了沈家娘子,一拍即合。三个人说干就干,立即着手准备起通草花盆景来。 沈家娘子和小锦去买了一个个大小各异的花盆,在里面填上土,小锦和小娥则用剩下的通草花做起了像真花一样大小的花卉。 折腾了三天,三人共做了二十盆花去卖。 “明天就是寿昌镇的圩日了,我们先拿到那去试试。”小锦兴奋而又期待。 “嗯,如果卖得好,我们下次再多做些。”小娥说道。 沈家娘子看着这一盆盆的通草花,对小娥、小锦充满了信心。 这一次去圩日卖花,沈家娘子终于和他们一起去了。 三个人照例坐着华叔的车去集市,华叔看着这一盆盆的花,赞个不停,眼睛老是在小娥身上提溜,这让小娥、小锦心里很不舒服,华叔这是贼心不死呢,还想着小娥给他做待年媳,但当初是他自己嫌弃陆家穷,还有药罐子,现在,他怎么着也开不了这个口了吧? 到了寿昌镇,小娥、小锦在固定的摊位上摆上摊板。这个摊位位于一家鞋子铺的前面,所以每个圩日,小娥、小锦都要交三文钱的租用费,摊板平日里也就放在了鞋子铺里,到了圩日就摆上。小娥正在和沈家娘子将一朵朵的通草花和一束束的通草插花摆放整齐,忽然小锦拉了拉小娥的袖子,努了努嘴,让她看看前面。 小娥抬头一看,正对面有三个女的也摆起了摊,上面一朵朵的不正是通草花吗? “是李氏三姐妹。”小娥看到了当年教她做花的师父,认出这是李氏三姐妹。 小锦知道,这三姐妹就是以前和他们抢做余记生意的李氏。 现在余记首饰铺和布庄都被指以假充真,被官府查了,余掌柜带着家人不知去了何处。寿昌镇一时间要去买布。必须去渭泾塘镇,若不是做这些个生意需要很多的本钱,小锦倒是想开一间铺子,这样总比圩日风吹日晒雨淋的好。 “她们也拿出来卖了?”小娥呢喃。 “余记走后,她们的花没人收,只好拿出来卖了。”沈家娘子猜想是这样。再看她们的花,也染了色,而且,她惊奇地发现她们也做了通草插花。 “这些插花她们也能做了?”沈家娘子很意外。 小锦似乎很冷静,淡淡说道:“这种插花并不难做。只要有基础。买一枝回去很快就知道怎么做了。” 沈家娘子想想也是。这花制作工序又不复杂,会做花的人应该是一看就会。 “她们不仅做了插花,兜勒也做了。”小娥指了指摊板边上一条条整齐码着的兜勒说道。 “她们学得可真快。”小锦皱眉,“不。是仿的可真快。” 这和现代社会的山寨版差不多的意思吧。小锦想。 “这东西本就不是我们独有的,她们买回去自己琢磨出来,我们也不能说啥。”小娥苦笑。她现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当年是李氏教她做得通草花,李氏姐妹的手艺很好,至少高过沈家娘子,因为当年她并没有听闻过乌雀村有人会做通草花,只听说了李氏三姐妹,可见李氏的名号比沈家娘子要响很多。也许。当年,沈家娘子做得花早已被余记淘汰了吧。现在,李氏仿着她做得花在不断改进,早前是教她的师父,现在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她的跟随者。这还真让她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这李氏跟着我们卖花就卖花吧,还非得摆到我们对面,是想摆明和我们唱对台戏吗?”小锦看着在忙碌着摆摊的李氏,有些气愤。 李氏三人显然已经感觉到对面投来的不友善目光,但是她们只是冷漠地朝这边瞅瞅,很快又继续低着头做事。 年前的三个圩日,只要天气好,都会很热闹。不一会儿,寿昌镇的主街道上便挤满了赶圩的人。 “我就等着今日来买花呢。过年了,可得热热闹闹的。”一位中年妇人提着满满的菜篮子,走到小娥她们摊前,挑了一大把的红色杜鹃花,准备插在家里,喜庆。 “你们呀,可真是聪明,这到了过年,哪都买不到鲜花,你们拿这做花,家里头啥时候都能装点装点了,还一整年都能看,真好。”中年妇人爽快地付了钱,临走还不忘赞上两句。 小娥、小锦自然高兴,收了钱,不住地道谢。 再看看对面,也有些客人在买花,但小娥、小锦能感觉到她那边的客人比这边少很多。毕竟她们现在也算是卖这花的老字号了,这几个月可不是白混的,好歹也有老顾客了。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李氏那边似乎开始着急。 “这一盆盆的花咋卖?”一个男子驻足在小娥他们摊前,看着一盆盆的通草花,觉得很有意思。 “叔,这花二十文一盆。”小锦指了指男子停留目光的那盆黄菊花,甜甜地报起了价。 “要二十文哪?”男子显然有些不舍得。 “叔,不贵的,您瞅瞅这花盆,怎么也值十五文一个,再看这些花,掐了单卖我们也卖一文钱一朵呢,再加上这些叶子、花茎,二十文怎么也值啊?您看看是不是挺合算的。”小锦推销道。 男子想了想,也是,一盆鲜花带着花盆卖少说也要二三十文,这花不会凋谢,买回去一年四季都能摆着,倒不亏。 “那就买了,摆着跟真的一样,过年了,家里来客也能当个好玩的玩意看看不是?”男子想买回去显摆显摆,让他那些城里回来的亲戚看看,也不是什么新玩意都是苏州才有,他们乡下农家也有这好玩意。 “哎,好嘞,叔,您捧好了。”小锦乐呵呵地收了钱,将花递给这男子。 沈家娘子、小娥看着小锦卖出了一盆的通草花盆景,都朝她投了个赞许的目光。 小锦心里头也美滋滋的,这花盆原本是卖十五文,是她缠着卖花盆的师傅讲价钱,说什么单卖和大批量卖的价钱不能一样,这叫薄利多销,还说了一大通的好话,说得那卖花盆的师傅直乐呵,最后每种款式都降了五文钱,所以这花盆的成本只要十文,这盆花除去花钱,光花盆她们就净赚了五文钱。 就在小锦、小娥沉浸在一片喜色中时,忽见一女子走过来拍了拍正在挑花的客人肩膀,说道:“小红,到对面看看,对面这中花卖一文钱三朵呢。” “是吗?那去看看。”叫小红的放下手中的花,跟着这女子去对面摊上了。 在挑头戴花的几位一听对面便宜,一下子全都围到对面去了。 “小娥、小锦,对面开始降价了,客人全跑她们那去了。”沈家娘子有些着急地说道。 小娥也有些着急,这降价容易,要想赚钱就难了,她们还指着这几圩赚点钱好过年呢。 “我们是不是也降价?”沈家娘子看看这形势一下子就逆转了,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 小锦看着本想要到他们这边买花的人全都去了李氏那边,心里头也很着急,可是如果跟着降价,小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两个商家打价格战抢客源,这将意味着成本的无下限,最后自会赔本。 看来,李氏将摊子摆在她们对面,是做好了绝对的准备。 李氏她们是刚开始卖花,她们摆在别处,别人对此并不熟悉,很多想要买花的客人可能会直接就奔小锦的摊子来,因为她们已经做了不少时候了,有一定的固定客源。现在,她们把摊子摆在小锦她们对面,这样,即便是固定的顾客群也会发现她们这边也有花卖,然后她们一降价,客人们就会一窝蜂往她们这边涌,顷刻间,她们就能把小锦他们的客源抢到自己手里。 小锦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却一时半会想不出应对的策略来。 “小娥、小锦,我们也降吧?不然这些花我们都得带回去了。其实你想啊,一文钱三朵中花也不亏呀,总比糟手里的好。”沈家娘子最怕花卖不动,少了一份生意人的沉稳,催促着小娥、小锦跟着降价。 “婶,我们降到和对面一样,仅仅只是持平了,未必能把客人拉回来。而对面还可以再降啊,他们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今个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做不下去的。”小锦提醒道。 “但是若不降价,我们这些花就卖不动了呀?”沈家娘子知道小锦说得有道理,但是她还是着急呀。 “婶,这花不会烂,不会坏,我们不急。”小锦道。 沈家娘子叹气:“花是不会坏,但年关近了,花钱的地儿太多,我还指着卖了这些花,多置办些年货呢。” 小锦当然明白这一点,她们不也很需要这些钱吗?只是,降价真得可以把生意抢回来吗? “还是降吧,先卖了这些花。再说,我们不应战,对面就成了,我们应战了,对面至少还得降,我们就看她能降到多低。”小娥同意降价。 沈家娘子也同意。 二比一,小锦只好同意了。 降价果然是个恶循环,很快地在两边的掐架下,通草头戴花最后降到了小花一文钱七朵,中花一文钱五朵,大花一文钱三朵。 最后,花虽然卖完了,但手里的钱却没多少,好在小娥、小锦她们还有新创的通草花盆景,这盆景李氏那边没有,所以她们还能靠卖这盆景赚点。 第108章 正面小冲突 ps: 今日二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这个圩日,虽然货卖得光光,却是谁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咋了呢,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似的。”华叔看着一路上既不吭声,又耷拉着脑袋的几人,好奇问道。 沈家娘子苦笑道:“现在生意难做呀。” “咋了?不是都卖光了?”华叔不懂。 沈家娘子长叹口气说道:“李氏三姐妹也开始卖花了。” 华叔先是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你们还怕卖不过她们呀?你们在寿昌镇、渭泾塘卖花也有些日子了,街里街坊的都熟,花样又多,大伙儿都会乐意到你们这买的。” 沈家娘子微微笑笑,没再接话。这做生意,最终还不是以价格说了算?一样的东西,你卖得便宜自然有人买。 又过几日,是渭泾塘的圩日,小娥、小锦、沈家娘子三人提着、抱着通草花和通草花盆景,浩浩荡荡地就出发了。 刚到自个儿租得摊位前,她们就发现对面的摊位被李氏三姐妹租下了,她们今个来得早,已经开始卖上了。 她们卖上不要紧,价钱却是前几天降到的小花一文钱七朵,中花一文钱五朵,大花一文钱三朵。 起卖就如此低的价,接下去该怎么卖? 沈家娘子、小娥彻底懵了。 小锦想了想,走过去,在李氏摊前逗留了一会,待她们的客人买了花走后,小锦问道:“大姐姐们,你们为何要把花卖得这么便宜呢?” 其中一个李氏李倩微微一笑,说道:“你叫陆小锦吧?能叫你家大人过来说话吗?”说着,指了指沈家娘子。 小锦知道她这是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不好谈判,便要求沈家娘子过来。 小锦回过身,朝沈家娘子招招手。 沈家娘子走了过来,小娥留在摊位上摆花。 “这位大姐。我们都是为了求财。原先,你我都是送货给余记的,现在余记被你们斗垮了,我们也断了生计,不得不学着你们出来谋财路,还望大姐给我们图个方便。”李倩道。 沈家娘子和小锦似乎都不明白李倩的意思,啥叫图个方便? 李倩接着说道:“这寿昌镇、渭泾塘说大其实也不大,就那么些人,每个圩日要是我们都去卖花,那肯定是卖不完的。我正想和大姐商量着。以后寿昌镇那归您卖。渭泾塘这归我卖。如此,才能卖得光不是?” 沈家娘子愣怔,李倩的意思是以后让她们别来渭泾塘卖? 小锦听了,很是气恼。这李氏三人咋那么不讲理。竟然一厢情愿瓜分起了地盘。啥叫寿昌给她们,渭泾塘留给她们?这简直太可笑了。她们李氏来得晚,却要将她们挤出市场,而且,谁不知道渭泾塘的人口和商贸都比寿昌发达,她们霸了渭泾塘,却要叫她们去寿昌,她们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 “这位姐姐,您是在说笑吗?”小锦忍不住出言讽刺。 李倩只是斜了小锦一眼。似乎看不起她是个孩子,再次对沈家娘子说啊:“这位大姐,我们这两个圩日都看到了,在寿昌镇您的生意好些,而在这渭塘似乎我们的生意好些。所以。请您去寿昌镇,也是从您生意的实际出发。” 放屁!小锦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你说好就是好呀,我还想说你们不来抢生意,我们生意好得不得了呢。 沈家娘子心里头也不舒服了,这李家姐妹说话咋这样?敢情大伙儿都得听她的不成? “李家妹子,我们打开门说亮话,这生意是我们先做的,这插花也是我们想出来的,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你们要做生意,我们不拦着,可你们不能排摆我们,我们爱在哪做,就在哪做,为啥我们就不能到渭泾塘做生意了?”沈家娘子道。 “呵呵,大姐,我是为你们好,要是两家人对着干,这生意你们必定做不下去,要是一人占一处,我们保证我去搅和你们。”李倩说道。 “为啥是我们做不下去?而不是你们?”小锦忍不住问道。 李倩只是看了看小锦,却不搭理她,这让小锦有些恼火,李倩太漠视她了,虽然她的身子只是个孩子,但是她可是有思想的。 “沈家大姐,我没叫错吧,你们的花儿是做得不错,可是要是比价格,你们是争不过我们的。就这头花,女人们图个美,买多戴戴,而插花,不就逢年过节图个喜庆吗?平日里谁还花钱买这个,所以我们也就做这逢年过节的生意,你又何必硬撑着不松手呢?” “妹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为啥就要我们松手而不是你们松手呢?你们来做生意就得让我们不做,这是什么道理?还有你们一来就把价钱降得这么低,是摆明了想将我们挤出去,你们做生意咋那么不厚道呢?” “厚道?厚道值几个钱,做生意要的是本事,至于你说得那些,都是废话。”李倩说话越发的不客气了。 沈家娘子气得发抖,差点就要指着李氏的鼻子骂了。 “婶,别动气,在这里动气,让别人看笑话,我们回自己那边吧。”小锦忽然觉得李倩这是股意思激怒她们呢,若是沈家娘子这时候发起火来,到时候众人一围观,李氏再来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博取众人同情,吃亏得可不是她们?大伙儿到时候会认为他们没容人之量,看不得别人也做这个生意,特地来砸场子。 李倩阴沉地看了一眼小锦,似乎她和沈家娘子站在这摊前这么长时间,李倩是第一次正视她。 沈家娘子本就是好性子,刚刚是被李倩给气糊涂了,经小锦一提醒,觉得确实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闹事,到时候丢得可是她家相公的脸,以后对她的儿子、女儿也有影响,最后她还是忍了这口气,决定听小锦的,回自己摊位上去。 李倩冲着自己的两个妹妹使了个眼色。 小锦看到了。 李倩的两个妹妹大声叫道:“沈家大姐。我们也是讨口饭吃,您……”话未说完,就听小锦忽然嚎啕大哭起来,那声音是震耳欲聋,吓了沈家娘子和李氏三姐妹一跳。 “李家姐姐,你们不要赶我们,不要赶我们!我和姐姐还得卖花赚钱给娘买药。”小锦又哭又喊,惹得旁边众人都上前围观。 这渭泾塘的圩日可比寿昌镇热闹许多,这一围观那就是里三层外三层,闻声而来的小娥挤也挤不进去。只能在那踮着脚。伸长脖子干着急。 “你胡说啥。我们啥时候赶你们走了?”李家最小的妹妹喊道。 “这位大姐姐刚刚说要是我们别来渭泾塘做生意,你们三个大人,那么凶,我们只有婶一个大人。我好怕,我好怕。”小锦故意将李倩刚刚的话断章取义,加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泪光盈盈,人群中有人就开始打抱不平了。 “你们可不能欺负人家娃小,她们在这卖花也有些时候了。” “生意大家做,可不能随便赶人家走!” 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是指责李家姐妹的。这让李家姐妹很气愤。 李倩再一次阴沉沉地盯着小锦看,小锦可怜巴巴地回视她,让她既气愤又困惑。这丫头是看穿了他们刚刚要陷害沈家大姐的意图了吗?为啥哭得时机刚刚好。而且那番谎话说得如此真切,如同真有其事一样,这到底是大人交的,还是这孩子本身就这么聪明? 小锦看着李倩懊恼的样子,心里头就高兴。想设计我们。我可不会让你们这么容易得逞。小锦暗想。 “小丫头,你听错了,我何时说过这话,不信,你问问你家婶?”李倩之前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三个人的底细,沈家似乎有些背景,她们动不得,但动不得不代表不能使个小计让她们被市场淘汰。只要没人买她们的花,她们自然就会退出了。这法子一个就是降价,一个就是给她们扣上个同行相妒不容人的罪名,博得大伙儿的同情,让她们做不下去。却不想,只差一步,就被这小丫头给破坏了。小丫头虽小,但是正因为小,她说得话别人才更加相信。这倒让她处于劣势了。 “你要是不那么凶,我家孩子也不至于就怕了,更不会觉得你们是要赶我们走。”沈家娘子这时候有些看穿李倩的意图,刚刚她给两个妹子使眼色,说那些话,就是想给她扣上个不能容人的罪名,幸好小锦一哭给化解了。小锦这孩子还真是机灵聪明。 李倩心里头那个气,却又不能发作,只好强装笑脸,哄道:“丫头不怕,姐姐没凶呢,我和你婶只是谈生意呢。” “好了,好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别再叫我们过来了,我们得做生意了。”沈家娘子趁机又扳回一局,向众人澄清不是她们过来闹事,是李氏三姐妹叫他们过来的。 李倩不好争辩,笑笑道:“恩,恩,祝大姐生意兴隆。”这句话说完,小锦能感觉她心里恨不得能将她们活吞了。 “就是就是,好好做生意多好。”人群中又有人议论,接着慢慢就散了。 沈家娘子和小锦回到自己摊上,沈家娘子忍不住赞道:“还是小锦机灵。” 小锦不敢太显摆,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婶,你说什么,小锦哪里机灵了?” 沈家娘子一愣,难道这孩子不是故意的,而真是被吓哭的? “没啥,没啥,我们快摆花吧。”沈家娘子边说边动手干活。 因为李家卖得低,这一次,小锦她们也只能按那个价卖了。这让她们仍然很郁闷。 第109章 轮番减价获双赢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赠送的平安符。谢谢。 这次圩日之后,小锦陷入了沉思,不仅仅是李氏三姐妹的挑衅,更多地是对这通草花生意的思考。 这头戴花的生意明显已经被李氏做绝了,因为价格再低就会赔个血本无归,而要想价格再升回去,那必须有一家就此退出,或者两家结盟。小锦想起前世那些个商业协会,就是同行为了保证不恶意竞争而成立的组织,李氏若是愿意和她们结盟,把价格升回去,那结果会是双赢的。 小锦这样想着,便和小娥、沈家娘子说了这个想法,当然她不会将如此深奥的道理说出来,她只是说要是能和李氏和好,那么就不用把花卖那么低的价了。 沈家娘子和小娥自然是想把价格升回去的,赚钱谁不想呀,只是要想和李氏和好谈何容易。 下一个寿昌镇的圩日时,沈家娘子将李倩约到一边,谈了和好的想法,谁想李倩心如天大,她根本不愿意结盟,她一开始就是想将沈家娘子挤出通草花这一行,就如当初同和余记做生意,她便挑拨余掌柜将让同送花的沈家娘子价钱压到最低。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一家独大才是最生意的兴盛的原则,她的字典里没有合作。 沈家娘子和李倩谈得不欢而散。 小娥、小锦也跟着不开心,这李氏的大姐李倩还真是难以沟通。 这天晚上,小娥对小锦说:“我想明日去白沙村寻李家二姐李秀谈谈。” “嗯?”小锦没听明白。 “那是我师父。”小娥道。 小锦这才想起小娥这一手做花的手艺是李家二姐李秀教的。 “姐姐觉得她比李家大姐好说话?”小锦问。 小娥道:“李家三姐妹我只和李家二姐接触过,她教我做花时,认真仔细,脾气也很好,那几个小丫鬟学不会,她都没有大声的说过她们,我想她应该比李倩好说话吧。” 小锦叹气道:“姐姐,那时候她是教你们做花的,不管教会与否。钱总不会少她。而那几个小丫鬟是潘家的人,她咋能说骂就骂,说打就打。” “不管怎样,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吧?”小娥道。 小锦没说话,默认了,是的,她们不能这样放弃了。 第二日,小娥一早就去了白沙村,待到午间回来时,小锦瞧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没成功。 “算了。姐。我想过了。李家姐妹既然不同意合作回升价格,那我们就不卖头戴花了,我们卖她们没有的,盆景花。”小锦说道。既然头戴花价格被她们李家做成了这样。那她们不卖还不成吗?她们就卖她们李家没有的,盆景花。 这花,李家没有,她们想卖多少都可以。 下一个渭泾塘的圩日,小娥、小锦她们就只买插花和盆景花,不和李家抢头戴花卖。 如此,她们也就不必为价格卖不起来而头疼了。 接下去的日子,置办年货,购置新衣。 待到寿昌镇圩日结束时。小锦拉着小娥到布庄扯了两块布,到了裁缝店,依着小娥的身量给做了一套冬衣,一套薄衫。 小锦说,这是要还给依水的衣裳。 小娥笑着点点头。 想起当初她们初到乌雀村时。可是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还是沈家娘子给了她们第一套衣裳,依水为此还哭鼻子呢。 现在,她们确实该为依水做两套新衣裳了。依水虽然只比小锦大几个月,但是个子却高挑,所以必须得依着小娥的身量做才好。 过年前最后一个圩日是渭泾塘镇的。 这个圩日分外的拥挤,远方的亲友都回乡过年,这逢了圩日,自然是要出来逛逛。 小娥、小锦却惊奇地发现李家那边已经做出了盆景花,一样叫卖,而且价格卖得比他们低,她们又要开始新的一轮了。 “她们是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吗?”小娥看着李秀,心里怪难受的。感觉就像做师父的要把徒弟逼上绝路一样。 “这通草花虽简单不简单,但说难却是有基础的人只要想得到的花样就能做出来的。李氏三姐妹肯定是偷偷请人买了我们的盆景,回去琢磨出怎么做了。”沈家娘子叹气。看来这通草花的生意确实是做不下去了。过了年,又得另谋生路了。 小锦看着李倩得意洋洋的看着她们,忽然觉得好笑起来。这李倩其实压根就不会做生意,把竞争对手往绝路上逼,其实也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这种价格战考验的是经济实力和持久力,她们下了那么大的血本,却未必能获得预期的效益。 “李家姐姐不肯和我们和好,其实是他们不知道合作产生的效益会比对持产生的更大。”小锦轻声对小娥说道,这套理论她是听妈妈公司的一位董事爷爷说的。那个爷爷对她很好,从不会看不起她,反而教了她不少东西。 小娥似懂非懂,问道:“那怎样才能让他们明白呢?” “是呀,怎样才能立竿见影的让她们明白呢?”小锦拖着下巴思考。看着那一盆盆红灿灿的通草花,小锦忽然想起了穿越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也是说商战的,其中一个情节也是卖花,男主人翁就采用了效应,让双方达到双赢。 宾果!小锦想到了。 她走过去,拉过李倩,对她说了一番话。 李倩看着她,似乎并不相信。 “姐姐,反正这样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若是有效果,我们就都能早点收摊回家,还能把花都卖了。”小锦道。 李倩半信半疑地看着小锦,沉默了一会,再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我想想。” 小锦点点头,道:“行,但我们说好,在你想好之前,你不能再降价。” 李倩扁扁嘴,最终还是答应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李倩主动走过来,说是答应了小锦的提议。 “小锦,你提议什么了?”沈家娘子好奇问道。 小锦笑了笑,说道:“婶,等会子你就知道了。” 说完,小锦跑进后面的铺子借了一块薄木板,请小娥写上头戴花小花一文钱四朵,中花一文钱三朵,大花一文钱两朵,通草花盆景大尊三十文。小尊二十文。然后递给李倩。 “姐。你先卖这个价,我们这边会卖小花一文钱三朵,中花一文钱两朵,大花一文钱一朵。盆景大的三十五文,小的二十五文。”小锦说道。 李倩冷笑:“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卖得比这更低?” 小锦知道她是信不过她们,便再次跑进铺子,又借了块薄板子,写上了她刚刚说得那个价。 李倩这才拿着另外一块回到了自己摊位上。 “小娥,你认得字?还会写?”沈家娘子显然很奇怪。 小娥、小锦都愣了,小锦反应快,笑着说道:“对啊,姐姐识字。是爹教的呢。姐姐现在还教我识字呢。” “是吗?”沈家娘子似乎不太信。 “我们爹爹一直想要自己做生意,所以常说我和妹妹都得识上几个字才好,如此,账本才能看得懂。”小娥编谎。 沈家娘子这才完全信了。小娥家就只有两个闺女,她们爹希望她们能帮上忙也是应该的。看着两个孩子似乎天生就会做生意。沈家娘子觉得小娥、小锦的爹娘若不是遭了灾去世,恐怕小娥家也会成为富户。 小锦看着李倩拿着木板走回自己摊位,看了看,又走到她们摊位后面的铺子里,过了一会出来才摆上。 “她那是不信我们呢?”沈家娘子道。 小锦明白了,李倩不识字,她担心自己和小娥乱写一通骗她。 “这边卖三十五文,那边才卖三十文,去那边吧。”一个男子拉住正要到小锦摊上买花的娘子,指了指李氏那边说道。 他们便去了李氏那边买花。 一些不识字的妇人问了两边的价钱,也纷纷去了李氏那边。 不一会儿,李氏那边的花就卖了一大半了。 小锦趁着她那边生意空了些时,拿着木板过去将那块换了回来。 过了一会,小锦这边的生意就兴旺起来了。 就这样来回两遍,两家的花基本售罄。 收摊时,李倩走过来,笑着说道:“沈大姐,您果然会做生意。” 沈家娘子受之有愧,慌忙摆手道:“这不是……”话未说完,就感觉小锦使劲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沈家娘子会意,改口道:“这不是有生意大家做吗?” 李倩点点头,道了句:“就要过年了,小倩就提早给大姐道声喜了。” 沈家娘子也给她道了喜。 分手时,李倩回头看了看小锦,见小锦天真地缠着沈家娘子要买糖吃,原本颇有些深意的神色变得自然起来,摇摇头,自嘲自己想多了,转身离去。 小锦这才松了口气。 “小锦,为啥不告诉李倩这是你的主意呢?”沈家娘子道。 “这是我和姐姐从爹那里学来的,不算是我的主意。”小锦再次将这推到了小娥的爹身上。 沈家娘子没多说,带着小娥、小锦回去了。 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小娥、小锦第二日便去裁缝店取回了订做的衣裳。 全家人一人一套新衣裳。根叔是一套褐红色的棉袍子,凤槃不喜艳色,便做了套青色的棉袍。霞婶、小娥、小锦皆是一身红。 而给依水做得那两身衣裳也好了,一套喜庆的大红色袄裙,一套水红色的薄衫。 小娥、小锦准备这就给依水送去。 第110章 大年三十夜 ps: 今日第二更。亲们,第二更来了,上传晚了,不好意思呀。 依水穿上红袄裙,大小正合适,就是有点点长。 “小娥这半年长得可真快呢,夏天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个子只比水儿高一点。”沈家娘子看着小娥以自己身材给依水做得衣裳,怜爱地拍了拍小娥的肩膀,手臂。 “婶,那我有没有长高呀?”小锦凑上去卖萌。 “哈哈,小锦也长高了,而且越长越好看了。”沈家娘子拍了拍小锦的脑袋。 “可是还是没有我高。”依水乐呵呵地跳到小锦身边。 “切,你比我大五个月呢,比我高有什么好奇怪的。”小锦嘟着嘴。 “呵呵呵,都高都高。”沈郎中在那做起了好人。 “哇,娘,好香,团子蒸好是吗?”依水闻到了糯米的香气,馋了,拉着沈家娘子的手问道。 “还差一会呢,你个小馋猫。”沈家娘子笑着说道,随后对小娥、小锦道:“等会团子蒸好了,你们给带点回去,我记得你们娘最爱吃芝麻馅的。” 小娥、小锦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今年家里也包了团子,娘还说年年都吃婶的,今年要多包些给婶呢。” “你们包的是你们的,我们这你们也得拿些回去,换着吃吃。”沈家娘子道。 说着,沈家娘子将已经做好的扁团子一个个放进油纸铺好的篮子里,让小娥、小锦带回去。 小娥、小锦盛情难却,谢着收下了。 回到家,霞婶也在那包团子,只是包的是萝卜馅的,看见小娥、小锦从沈家拿来的团子,霞婶感叹:“这些年,没少受沈家娘子的恩惠,每年过年,都吃娘子给的团子。今年,我们总算能吃上自己包的了。” 小娥、小锦相视而笑。 “来,把篮子里的团子捡出来,再把我们包得这些给娘子送去,大伙儿换着口味尝尝。”霞婶的话让小娥、小锦忍不住捂嘴笑了。 “笑啥?”霞婶拿袖子擦了擦脸,以为脸上粘上了粉。 “我们笑刚刚桂兰婶也是这么说的。”小锦道。 “呵呵,是吗?还真巧,想到一块去了。给,快给送去吧。”霞婶将篮子递给小锦。 小锦一溜烟跑去了。 大年夜那天,一早。霞婶就起来烧水。将家里养的鸡宰了一只。又将养在缸里的鱼给剖了。凤槃在那卖力地劈柴,今个一天可得用不少柴呢。 根叔看着地上的鸡毛,似是想起了什么,捡了几根漂亮的羽毛。掏出一个铜板,做了个毽子。 “娥、锦,瞧,爹给你们做了个绢踢。”根叔冲着正在给霞婶打下手的小娥、小锦喊道。 小锦看了看根叔手里的毽子,这才明白原来根叔口中的绢踢就是鸡毛毽子。 “今个活多着呢,哪有那空踢这个。”霞婶见根叔将绢踢递给小锦,让她去玩儿,不禁啰嗦了一句。 “孩子还这么小,再说也忙活一年了。让孩子去玩吧。别人家的孩子哪还有干活的,都在外头耍着。”根叔摸摸小锦的脑袋,让她去玩。 “呵呵,你就宠着吧。”霞婶嘴上这么说,其实也心疼两个孩子。让她们去玩会。 小娥、小锦谢了根叔、霞婶,却没去玩耍,而是端出一碗米糊,拿出春联和“福”字,搬来了板凳,准备贴上。 “哎呀,这个我来。”根叔见两个孩子,摇摇晃晃地爬上板凳,吓得直喊。 “没事,爹,您去忙吧,我们能行。”小娥接过小锦已经刷上米糊的春联,贴在了新房子的大门上。 春联上写着“合众兆丰财、厚生资利用”。 小锦看着满意地笑了。 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要让这个家慢慢地好起来,而且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然后,她就要想办法让小娥与潘粲走到一起,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贴完春联,再贴福字,祈求着团圆、和合。 到了晌午,家里头便忙开了,锅煮灶煨,煎炒煮熬准备年夜大餐。这么些年,根叔、霞婶过年时都是冷冷清清的,先不说人丁不旺,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揭不开锅。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听着村子里其他人家噼里啪啦地放鞭炮,然后眼巴巴看着别人家热热闹闹的过年。虽然沈家娘子每年都喊他们一起过年,但他们哪能真去沈家白吃白喝呢。今年不一样了,他们不仅有新房子、有过年货,而且人丁也多了,虽然小娥、小锦不是他们亲生,但视同亲生,凤槃不是他们的儿子,但和儿子也没什么两样,所以看着都在忙活的众人,根叔忽然眼眶一热,差点就落泪了。 此情此景,他盼了好些年。 到了正午时,他们简单吃了点团子,然后便在正堂摆上祭品,拜祭祖先。 傍晚,外面响起了阵阵鞭炮声,一些人家的年夜饭已经开始了。陆家的年夜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一家人洗手整衣,正要开饭,就听霞婶道:“等会等会,小娥、小锦、槃儿,你们到门背后去蹦三蹦。” 小锦和凤槃愣了,不明白这是何意。 小娥知道,这是家里人希望他们快快长大的意思。 拉着小锦走到门后,凤槃也跟着过去,三个人在门后蹦蹦跳跳三下,嘴里喊着:“快快长高、快快长高!”小锦边喊边笑,这样的风俗实在让她觉得很搞笑。但是,她知道风俗虽然搞笑,但祝福确实那么简单而又真挚。 “好啦好啦,开饭了,我去点上炮仗。”根叔乐呵呵地说着,走到门外,让凤槃用竹竿子撑起长长的鞭炮,点燃引子,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小娥、小锦、霞婶捂着耳朵,满脸的笑容。 一切就绪,一家人洗手整衣,一一入座。 “来,吃口如意菜,明年事事都如意。”霞婶给小娥、小锦、凤槃碗里夹了筷子“如意菜”,也就是豆芽菜。 小娥、小锦、凤槃立马吃进嘴里,说着:“如意如意,事事如意。” 说完,一家人一起哈哈哈大笑一通。 除了“如意菜”,桌子上还有蛋饺形似元宝,寓意发财,有肉丸,寓意团圆,有红烧整鱼,寓意年年有余……再加上一锅浓浓的鸡汤,小锦吃得是肚子圆溜溜。 在这里了,她不会孤零零一人,她早睡早起,她有足够的劳动量,她不会再醉生梦死,贪图安逸。小锦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才有意义。 吃过年夜饭,小娥、小锦、凤槃便跟着根叔、霞婶一块儿守岁,迎接新年的到来。 霞婶升起了火炉子,一家人偎在火炉边,丝毫不觉得冷。 虽然古代没有“春节晚会”看,但是一家人围在一起,说着话,包着大年初一要吃的小圆子,倒也其乐融融,热热闹闹。 “云霞,我想着,过了大年初一,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你哥家拜个年。”根叔忽然说道。 霞婶停下了手中的活,脸色有些不自在,诧异地问道:“根哥,咋想到去我哥家,这么些年了,我和他早就断了关系。”说完,霞婶脸上的喜气渐退,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神色。 “当年我们穷,你哥你嫂看不起我们,但现在不同以前了,你就那么一个亲人,我连个亲人都没了,要说,这亲还是得认,毕竟那是你亲哥。”根叔说道。 霞婶的眼睛红了。 小锦一边搓着小丸子,一边说道:“爹,大过年的,何必说这伤心事呢?我记得娘说过,她哥哥嫂嫂对她和你相当不好,主动和你们断了关系,我们何必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呵呵呵,我家小锦还能说这话呀。”根叔没想到小锦能说出热脸贴冷-屁-股的话,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小娥撞了撞小锦的手,斜了她一眼,道:“还不是和村里的那些小子们学的。” 小锦白了白眼,没争辩,但心里却抗议道:村里那些屁孩子会说啥?他们才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呢。 “小娥、小锦,你们娘的哥就是你们的娘舅。娘舅大如天,等将来你们出嫁,他可是要坐主席的,我想着你们娘也就这一个亲人了,怎么着还是别断了,这是她的根呀。”根叔这话说得煽情,让霞婶忍不住落泪。 “娘,大过年的,别哭。爹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初二就去舅舅家一趟吧。”小娥为霞婶擦了泪。 霞婶点点头。 “娘,我们不是做了那么些大团子,为什么还要做这小团子呢?”小锦有些不明白。她从小就在浙江长大,这苏州虽说是祖籍,但她毕竟没在这里生活过,有些风俗习惯实在是不懂。 “这是明天祭井泉童子的。”霞婶说道。 “嗯?什么是井泉童子?”小锦问。 “井泉童子是家宅六神之一,是管家家户户水井的。”霞婶道。 “家宅六神是哪六个呢?”小锦现在就像个“问题宝宝”,不断地问为什么。 “就是灶王、土地、门神、户尉、井泉童子、三姑夫人。”根叔笑眯眯地插嘴道。 “哦,是这几个。腊月二十四时,我们送灶王,是为了让灶王‘上天言好事,下界报平安’,那我们祭井泉童子又是为什么呢?”小锦问。 “为了告诉井泉童子,节俭的习惯我们没有丢,让他保佑我们井水永不干涸,清冽可口。”根叔耐心地回答着小锦的问题。 第111章 又遇二胡子家的女儿们 ps: 今日第一更。 一家人嘻嘻哈哈,东扯西扯,很快就熬到了子时。随着炮竹声的响起,大年初一来了。 小娥、小锦也长了一岁,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 凤槃则成了十四岁的少年。 孩子们困劲大,小娥、小锦已经熬不住,进屋去睡了。 凤槃帮着把包好的小团子摆放好,也去自己屋歇着了。 “云霞,明年得给槃儿订个亲了勒。”根叔看着凤槃进屋的背影,忽然对霞婶说道。 “恩?对哦,槃儿长了一岁,明年是该定亲了,只是槃儿毕竟不是我们的孩子,他现在只是记不起自己的身世,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起来了,那他可是要回去的。”霞婶总觉得凤槃这孩子是留不住的,早晚会离开。 “唉,你说得也对。槃儿只要想起他的身世就得离开了,我还操这心。云霞,你说,若是槃儿这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他会不会一辈子留在这儿?”根叔也不知怎了,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要是想不起来,自然是没地方去的。根哥,你是想让槃儿做我们的儿子吗?”霞婶最了解自己的丈夫,她知道家里头没能有个男丁一直是根叔心里的痛。 “唉,只怕槃儿不乐意。这孩子,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但脾气却倔得很,怕是不会答应的。你说他要是我们的儿子该多好,我们明年给他定了亲,后年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根叔做起了美梦。 霞婶扑哧笑了,说道:“根哥,你就想抱孙子了呀,你才多大的年纪。” “这有啥,村里头我这个岁数抱孙子在的还少啊?”根叔不以为然。 “你呀,还是等着小娥、小锦长大成人后,抱外孙子吧。”霞婶将一块素布铺在了小团子上。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想法。槃儿不答应做我们的儿子,可以做我们的女婿呀。”根叔忽然一拍大腿。 霞婶眨眨眼,问道:“你是说小娥?” 根叔点点头,笑着说道:“你想啊,小娥要是嫁给槃儿,那不是还是住我们家吗?这样,就不会不舍得了。我们一家五口又都能在一起。”根叔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得意,最后忍不住自己拍腿叫好。 “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小娥、小锦两个孩子我都舍不得,这样。倒是能一直在一起了。”霞婶想了想。挺赞成根叔的做法。 “好。那就这么商量定了,现在两个孩子都还没长成,等到了日子,我再和槃儿说说。”根叔乐得哼起了小曲。 “那这两年就多让槃儿和小娥在一起。要是两个娃儿自个儿能成,也省得我们两个在那费力气撮合。”霞婶也开心起来。 “行,行,哎呀,你说,现在的日子咋过得这么舒心呢?”根叔那个乐呀。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几人起身后换上了新衣裳。小娥、小锦还帮着霞婶梳起了钵盂头,戴上了一朵她们自己做的通草花。 “娘,你瞧瞧。人果然是要打扮呀,这一打扮,你瞧着就像是才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小娥赞道。 霞婶不好意思地瞅瞅脸盆水里的自己,摸了摸头上戴着的花,有些犹豫问道:“这花会不会颜色太招摇了?” “不会不会。娘,你就该戴点颜色鲜艳的。你才多大岁数呀,就打扮得七老八十一样。”小锦又往霞婶鬓边插了朵小的花,看着更好看了。 “那我就带着吧。”霞婶摸着鬓角的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能有个好好打扮打扮,这有了机会再不好好打扮打扮,可真就要老了。 大年初一,不串门,不倒垃圾,不干活。全家人祭了井泉童子,吃了团子,一起坐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爹、娘,我和小锦想出去走走。”小娥想去看看那个小水潭,这年过了,再过些日子,她就得动手养珍珠蚌了。她虽然学过,却没实际经验,所以心里也没个底。 “行,你们出去耍耍,等会记得回来吃饭。”霞婶提醒道。 “好。”小娥、小锦应了,一起出去玩了。 “等会,我也去。”凤槃忽然提出也要跟着去。 “嗯?”小娥、小锦有些奇怪,凤槃一向不喜和任何人玩耍,今个竟然主动要和她们一起去。 “去吧,去吧,都去耍。”根叔笑呵呵地说道,那样子让小娥、小锦忍不住打了个颤。 凤槃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不是因为根叔让他出去耍,而是这根叔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夸张,让他觉得根叔似乎是有什么想法。 “快去吧,别跑远了。”根叔再次说道。 三人不再多想,一起出门去了。 “你们去哪?”凤槃问。 “去你‘诞生’的地方。”小锦打趣道。 “嗯?你是说小水潭那?”凤槃皱皱眉。 “是啊。” “去那干嘛?” “我想去寻思寻思怎样养珠子。”小娥低声道。 凤槃不再问,大踏步走在前面,小娥、小锦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三人到了小水潭那,那里夏日清凉,但冬天就显得很阴冷。 看着碧波荡漾,小锦忍不住伸手探了探。 “真冷呀。”缩回手,小锦将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 “这里是要冷些。”小娥看着河水发呆。 “姐姐,你有想好怎么和山福伯说吗?”小锦问道。 小娥想了想道:“我想他会答应的。” “为什么呢?” “若是与我们合作,他不仅能赚钱,而且能够摆脱潘家冯叔对他的制约,他为啥不肯呢?” “这倒是。他现在是不得不巴着冯叔讨一口饭吃,蚌苗捏在捏在人家手里,他压根就只能任人鱼肉。” “嗯,若是与我们合作,他不必再仰人鼻息,有什么不好。” “但是他会相信我们能养出珠子来吗?” “他不信也好,信也好。我想他都会尝试尝试。” “嗯,那过了年,我们就去找他谈吧。” 两姐妹正说着话,忽听有人喊:“凤槃,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柳芽儿和月牙儿,刚刚说话的是柳芽儿。 凤槃瞅了她们一眼,没吭声,继续望着天空发呆。 “切,真是蛇鼠一窝。一家子都是这副傻样。”月牙儿不屑地说道。 “月牙儿。大过年的。别惹事。”柳芽儿训斥。 小娥、小锦看着这两姐妹,想起他们当初接近自己,就是担心自己发现小水潭的秘密,心里就不愿与她们多说。 柳芽儿自然是知道小娥借珍珠蚌的事来讹她爹钱的事。对小娥、小锦两姐妹也毫无好感。当初她听爹的,试探小锦是否看到了水潭子底下的秘密,怎奈这两姐妹油米不进,怎么也谈探听不到消息,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个秘密,还拿着这个秘密到他们家讹钱,这让她觉得挫败而又丢人。 “柳芽儿姐、月牙儿姐,过年好。”小娥主动问好。 “你们也好。”柳芽儿微微一笑,道:“妹妹真是好本事呀。” 小娥笑了笑。知道她是指借钱的事。 “小锦,你掉到水里是不是就发现了这个事,还一天到晚的装傻。”柳芽儿脸上虽然笑着,语气却不好听。 “呵呵,我可不是装傻。装傻的是你柳芽儿吧,明明是想来探听消息,却还装成要来与我们交朋友的样子,想想都挺恶心的。”小锦才不会怕她。 “你!”柳芽儿气得直跺脚。 “好了,柳芽儿姐,此事就过去了,我家小锦其实并不知道水潭子里的事,这也是后来无意中知道的。不过,我倒奇怪,小锦和依土是一块落水的,为啥你们只来问小锦,而没去问依土呢?”小娥问出了心中疑问。 “我爹说依土落水时已经昏了,只有小锦是清醒的。”原来,胡山福听人说落水那天,他们赶到小水潭,看到小锦还是醒着的,依土昏了,小锦是在喊了两声后体力不支后昏倒的,这便让他将目标放在了小锦身上。担心小锦看到了水潭子底的情况,依土既然落水已昏,他也就不做无谓的调查了。 小娥、小锦哑然失笑,原因竟然就是这样,也不知道该说这胡山福聪明好还是头脑简单的好。 “你们是不是上次捉鱼以后发现这潭子的秘密的?”柳芽儿还再问,她爹并没有告诉她小娥是如何知道他们家的秘密的,所以她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没能尽早的从小娥、小锦口中探听出消息,这让她心里很不给劲。 小娥笑而不语,小锦一言不发。既然胡山福都没告诉她自己女儿,她们才懒得起这个头呢。 “姐姐,我真想不通,你咋就像个软柿子,任人拿捏,这两个丫头片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她们的狗眼里哪有人!”月牙儿忍不住骂道。 小锦瞪了月牙儿一眼,骂道:“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月牙儿气了,指着小锦说道:“你这个小贱货。” “够了,月牙儿,你怎么出来就不消停,还有你,小娥,你管好你妹妹小锦。”柳芽儿自认为这里她最大,大伙都应该听她的。 “柳芽儿姐,你管好你自家妹子就行,我家的小锦用不着你费心。”小娥翘了翘嘴角,转过头去不理她们。 “好,好,有你们求我的时候。”柳芽儿在小娥、小锦这占不到便宜,扭头就走了。 小锦朝她们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呵呵呵笑了。 第112章 都是有秘密的人 ps: 今日二更。谢谢子伽、蔡浠宸的平安符,谢谢雪花~飘~飘~的香囊,谢谢。 “你们每次见着他们怎么都像竹筒着火,噼里啪啦的。”凤槃看看柳芽儿姐妹,再看看小娥、小锦。 “咋?你心疼啦?”小锦没好气道。 凤槃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锦。 小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大声嚷道:“看啥呢,我身上长花了啊?” 凤槃好笑道:“你要是真长花了,那可就成花妖了。” 小锦扑闪扑闪眼,嫣然一笑,媚态尽生,“我是花妖,就吃了你!”说着,朝凤槃扑了过去。 凤槃一闪躲开了。 小锦哼了一声,对小娥说道:“姐,我们走吧,让哥一个人在这里等花妖好了。” 小娥笑了,“你呀,哥不是在和你闹着玩吗?” “多大的人了,都十四了,还闹着玩呀?”小锦嘟着嘴道。 “小锦,你多大了?”凤槃忽然问道。 “九岁啊,你傻了啊。”小锦奇怪地看着凤槃。 “小娥、小锦,你们原先的爹娘真得只是染坊的工人?”凤槃再次问道。 这下,小娥、小锦警觉起来,凤槃这是怀疑她们了吗? “对啊,哥,有什么不对吗?”小娥问。 “有,我觉得你们太厉害了。”凤槃直说道。 小娥、小锦心里都咯噔一下,凤槃如此直接地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她们该怎么回答他呢? “哥,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啊。功夫这么好,遇事也冷静。”小锦将问题抛过去给了凤槃。 凤槃抿紧唇,盯着她们俩看了一会,说道:“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了,但是一身功夫却好像印在脑子里一样,只要遇到危险就能使出来。” “恩,哥哥。你会功夫很好啊,能保护我们。”小娥拍了个小马屁。 凤槃微垂眼帘,低声道:“我觉得你们不像是这里的人。” 小娥、小锦吓得变了脸色。 小锦深吸口气说道:“哥哥,我们觉得你才不是这里的人。” 凤槃抬起眼,问道:“恩?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的长相,身材,口音都不像。”小锦说道。 “我说过我记不起自己是谁了,但是你能从我的长相、身材、口音推断出我可能不是这里的人,你不简单哦!”凤槃道。 “这有什么难的啊,是个人就能听出来。”小锦扁扁嘴。 “那依水怎么没这个怀疑呢?”凤槃拿出了对比的人。依水和小锦同岁。但从做事、待人等各方面看。两人却相差太多。 “哥。依水她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我和小锦是流浪在外讨生活的孤儿,你知道小锦受了多少苦吗?她自然和关在屋子里长大的丫头不一样。”小娥替小锦掩饰道。 凤槃想了想,小娥说得也是。生活环境的不同,感知就会不同,也许小娥、小锦在外头受了不少苦,才会和同龄的孩子看上去不同。 “哥,你是怀疑我们吗?”小娥故意挑明。 凤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们。” “担心什么?担心我们是花妖吗?”小娥笑着说道。 “恩,我担心你们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反正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凤槃干脆直截了当。 “啥?附体?”小锦哆嗦了一下,他还真说对了。她潘睿婕不就附身在了顾小锦身上吗? “吓到你了?我只是随便这么一想。我上次听村里的人提及说耕读村有人中邪,做得事,说得话都和他原来不一样了。”凤槃道。 “那哥觉得我们和原来有啥不一样吗?”小娥问。 凤槃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原来是什么样,我想着你们原来的家境肯定不错。而且读过书、习过字,还懂各种生意经。特别是你,小娥,你会做花,会染色,现在还说会养河蚌生珠,你若说这些都是你亲爹教你的,那你亲爹绝对不会只是个染匠。” 小娥眨眨眼,看来凤槃确实是怀疑她们了。只是他毕竟只有十四岁,对她们的反常也只能想到中邪或身世的不简单。其实,即便是成年人,又有谁能想到或是相信重生和穿越这样的奇事呢?不把她们当做妖怪烧死就万幸了。 所以,她们可不能说自己是重生或穿越的。 “哥,你真得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吗?”小娥发难。 凤槃紧紧地盯着她,片刻后说道:“真不记得了。” “恩,我们爹就是个染匠,但他好学,啥东西都想学,就想着多学些本事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可惜当好日子快降临时,爹娘却没了。”小娥伤感说道。她这话半真半假,但流露出来的悲伤是真得。她真得对爹娘的早逝感到痛心。 凤槃意识到小娥这是暗示他,谁没个秘密,谁没个不想说的事?想想,便尊重小娥,没有继续逼问。 这次谈话后,凤槃知道小娥、小锦也是有秘密的人,和她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想出的反而更加自然、融洽,也许这就是惺惺相惜吧。 “小娥、小锦,槃儿,这是爹娘的心意,你们收好了。”吃饭前,根叔给小娥、小锦、凤槃每人一个大红包。 凤槃想不收的,但见小娥、小锦乐呵呵地接过,想着风俗就是如此,便也伸手接过谢了。 吃过饭,根叔和凤槃到院子里晒太阳聊天。今个大年初一的天气非常好,让人觉得心里也暖洋洋的。 霞婶在屋子里准备明个拜年的礼物,小娥、小锦帮着参谋。 “今年天气不错,去年过年我记得那雪下得可大了,直到大年初五才放晴呢。”霞婶便穿起一串腊肠子,边说道。 正在帮着穿线的小娥忽然发起了呆,说起过年下雪,她想起了自己临死前的那场大雪。自己没能熬过那年年三十的大雪,就孤零零死在了翁园。 霞婶没注意到小娥的异样,自顾自说道:“去年过年我们家穷,啥都没有,房子还漏风,下雪的天,连个火炉都没,我和你爹只好躲在被窝里啃糙米饼,饼那个硬呀,现在想起来牙都疼。” 小锦将串好的一串腊肠子给霞婶,笑着说道:“娘,以后我们不会再过那样的日子了,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吃白米饭,吃鱼吃肉。” 霞婶感动地搂过小锦,说道:“是啊,老天爷待我不薄,虽然没能让我生个一儿半女,却给了我三个宝。”说着,眼眶就红了。 “娘,大年初一,不可以哭啊。”小锦掏出帕子给霞婶擦了擦眼睛。 霞婶破涕而笑,“对,对,高兴,我们都应该高兴。” “小娥,你咋了?在想啥呢?”霞婶这才发现小娥一直在发呆。 “没什么呢,只是想开了春,到哪里去买蚌苗。”小娥随口说了个事。 “说起来真是羞死人呀,爹娘还没你俩孩子有本事,家里的生计还得指望着你们累心。”霞婶愧疚而又怜爱地拉过小娥,一边一个将她们拉进怀里。 小娥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又惹得霞婶感概,赶紧说道:“娘,大过年的,可不说‘死啊死的’。” 霞婶一听,伸手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呸了一声,“瞧娘,还没我家小娥懂事呢。呸呸呸,呸走不吉利。” 小娥、小锦看着霞婶滑稽的样子,呵呵呵呵地笑了。 根叔、凤槃听见里面的笑声,回头看看,虽然看不见屋里的三人,但却能感受到里面的开心氛围。 “娘,这块布,你也要拿去给舅舅?”小锦忽然看见礼品中有她们年前给霞婶扯得一块锦缎。这块锦缎是渭泾塘的布庄新进的苏州货,价格不菲,小娥、小锦是想着等天气暖和了能给霞婶做身罩衫和长裙,咬咬牙买来孝敬霞婶的。 霞婶将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接过折好的布料,叹气道:“我也不舍得呢,这可是你们买给我的好料子,搁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自己能用上这样的好东西。可是明天去你们舅舅家,要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你们舅母怕是要甩脸子给我们看呢。” 小娥知道霞婶的顾虑,这么些年了,霞婶的哥哥和嫂子从都没有顾过他们,想必和断了关系没啥两样。既然今年要去修补这层关系,少不了要出点血。 “娘,年前我们没想到要去舅舅家,就没个准备拜年礼,这布料您要觉得合适,就送吧,改明儿店铺开了,我们再裁一块就是了。”小娥宽慰道。 小锦却是谁对她好,她加倍奉还,谁若对她不善,她绝不会巴巴地贴上去的性子,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认同去认这门亲,现在就愈发觉得没必要花那么些个精力和财力巴巴地贴上去。 “娘,你真认为这种亲戚认回来好吗?若是因为我们日子好过了,他们就认我们了,那他们哪里是认我们,根本就是认钱嘛。”小锦提出了不同意见。 霞婶拉过小锦的手,叹道:“小锦说得对,我也知道,只是不管怎样,那都是我哥哥,除了你们,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我们兄妹能和好,那我爹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小锦知道霞婶爹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咬了咬唇,没有再坚持己见。 第113章 童年旧友 ps: 今日第一更。 大年初二一早,根叔从别处借来车,带着霞婶、小娥、小锦、凤槃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就去了霞婶的娘家周家村。 多少年了,霞婶都没回去过。 刚进村时,正碰上一户人家拖儿带女的往村外走,霞婶定睛看了看,惊喜叫道:“花雀,是你吗?” 那户人家里的女主人停下脚步,仔细一瞧,失口大叫:“是云霞,你是云霞?” 霞婶激动地跳下车,跑上前去,拉着那妇人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花雀,好多年了,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吧?”霞婶兴奋地说道。 “是呢是呢,这一转眼,孩子都十二岁。”花雀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姑娘说道。 霞婶羡慕地瞅了瞅那个姑娘,笑着说道:“这是喜儿?记得那年才刚满月呢,现在都这么大了。”霞婶这辈子没能有个孩子,那时候花雀生孩子坐月子,她来看过,羡慕得很呢。 “是呀,喜儿,叫姨。”花雀推了喜儿一把。 “姨。”喜儿小声地叫道。 “哎,哎。”霞婶应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包,塞进了喜儿手里。 “谢谢姨。”喜儿也不客气,收了放进怀里。 “这孩子,咋能收你姨的红包。”花雀大概听闻过霞婶的家境,想让喜儿拿出来。 “哎,收着收着,大过年的,应该的。”霞婶说道。 “娘,我也要压岁钱。”忽然,离花雀、喜儿一米开外的一个男娃大声叫道。 慌得他爹忙捂住他的嘴。 “哎呀,这孩子,口没个遮拦。”花雀不好意思极了,这刚刚在喊叫的是她的小儿子。 “这是你家儿子?”霞婶看着男娃,大概八九岁的模样。和小锦一般大。 “是,是我家儿子祖儿。”花雀道。 霞婶赶紧掏了个压岁包给孩子,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出来前小娥提醒多备了几个,就怕到了村里碰上熟人的孩子,没给红包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没回过娘家村里,见着了老乡,也该意思意思。 “哎呀,云霞,你家也不好过,别破费了。小孩子家家的。胡说的。”花雀见霞婶又掏了个红包。赶紧阻止。却被霞婶推开。 “给,祖儿要快快长大。”霞婶高兴说道。 祖儿一把抢过红包,也不道谢,直接拆了一看。里面是两个铜板。 “娘,买糖吃。”祖儿大声叫着。 “好,好,等杂货铺开了,娘给你买糖吃。”花雀无力应付祖儿,赶紧答应了。 “云霞,这些年你还好吧,今年你咋想到回家看看哩?”花雀好奇问道。 “唉,一言难尽。”霞婶知道这一言道不清。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上,指了指后面的根叔和孩子,说道:“我带孩子们回来看看。” “啥,你生了这几个孩子呀?”花雀记得云霞似乎得了什么病,很多年都没要成孩子。难道这一晃子功夫,云霞生了三个娃? 花雀显然不信。 “这两个是我收养来的。这小子不是,只是暂时住在我家罢了。”霞婶解释道。 “原来这样。”花雀冲她男人使了个眼色,似乎是让他包两个红包过来,但花雀男人却当做没看见,扭过头去。 “这……”花雀身上没带钱,更没红包,看见自己男人不配合,心里窝了火,却又发作不得。 “花雀,别破费了,你们这是要出村拜年去吗?快去吧。”霞婶知道花雀是不好意思她给了喜儿、祖儿红包,她不给,但她男人似乎并不愿意,花雀家并不富裕,霞婶自然要拦了。 花雀尴尬地笑笑,说道:“正是呢,本来你难得回村,应该到家里头坐坐,吃上顿饭的,可是今个要带孩子出门去他们大伯家,所以就怠慢了。” “没事没事,说啥怠慢,花雀,你快去吧。”霞婶赶紧让花雀一家子走了。 根叔和小娥、小锦他们一直坐在车上没过去,待霞婶与花雀叙完旧回来,小锦才问道:“娘,那人是谁呀?” “是娘小时候的邻居花雀姨。”霞婶道。这花雀从小和她一起长大,霞婶小时候就她一个朋友,长大后花雀嫁给了本村人,霞婶却因为定下的亲,对方死了,坏了名声。后来,霞婶嫁给了根叔,因为她爹当时还在世,霞婶自然时不时要回娘家看看,后来,她爹去世了,霞婶与哥哥、嫂子又闹得僵了,最后霞婶便许多年没再回来。 “娘,舅舅家快到了吧?”小娥问道。 霞婶点点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处房子说道:“那不就是吗?” 下了车,霞婶先推开了栅栏门,走了进去。 这个家有十多年她没再踏进半步,这会子走进去,她感到腿竟然打起了颤。 “你是谁啊?”一个男娃正端着一碗水往外走,恰好看见霞婶进来。村子里的人他都认识,唯独眼前这个他不认得,便赶紧大声喊叫了起来。 “谁呀,谁呀,一大早的,是谁来了呀?”高亢的女声在空中回荡,霞婶的嫂子水仙走了出来。 “你是?”水仙一时没认出来者是谁。 “嫂子,我是云霞呀。”霞婶笑嘻嘻地说道。 水仙先是一愣,随即黑下了脸,瞥了霞婶一眼,微微扬起脖子,傲慢说道:“你咋来了,当年你不是很有骨气说绝不踏进我们周家半步吗?怎么?最后还是回来了?说吧,回来是借钱呢还是借米”。水仙一张嘴就没句好听的。 霞婶自然知道她的脾性,也不和她计较,直接问道:“我哥呢?” “你哥串门子去了,有什么事就直说,我告诉你,我们家也难过着呢,你别以为找你哥就能借上。”水仙没好气地说道。 霞婶深吸口气,无奈地吐出真话:“嫂子,我是和根哥还有孩子们回家拜年的,你让大头去喊哥回来行不?” 大头就是刚刚那个男娃,是霞婶大哥周云柱的第三个儿子。 “拜年?”水仙看着两手空空的霞婶,冷笑,丝毫没有听清楚她说了是带丈夫和孩子一块回来的。 “是呢,我和根哥商议着带孩子们认认门。”霞婶说着,冲门外喊道:“根哥,带孩子们进来吧。” 根叔便领着小娥、小锦、凤槃进门了。 水仙先看见了根叔和孩子们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心里头咯噔一下,这云霞啥时候这么有钱了。接着才想到云霞啥时候有那么些孩子了?她可是清楚得很,她这个小姑子可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嫁出去那么些年也没有个一男半女的。这会子怎么带了这么些个孩子进来。 “嫂子,这是凤槃,这是小娥、小锦。”霞婶说完,便要凤槃、小娥、小锦给水仙请安道福。 小娥、小锦给水仙行了礼,道了福,按理水仙该给个压岁钱,让孩子高兴高兴,谁知水仙竟然头也不抬一下,转身就朝屋里走,边走边道:“进屋吧,我让大头喊你哥和两个孩子去。” 根哥、小娥、小锦等人进了屋,将礼品放在堂屋的大桌子上,然后静静地坐着。 水仙也不去烧水招呼客人,只顾自己翻看礼品。 礼品里有两串腊肠子,一只酱鸭,一斤红枣还有那块上等布料。 水仙看着这酱鸭、腊肠子,顿时馋虫起了,只想着蒸点尝尝,忍着诱惑,吞了吞口水。再看到那块布料时,翡翠色正和她的心意,她忍不住掀起一角,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 小锦看着水仙这副浮外的样子,忍不住就皱眉。不给红包也就算了,哪有人客人进门不先招呼,倒先翻看起礼物的道理。而且翻就翻吧,还表现的如此贪婪,这水仙还真是个极品。 “爹,娘,我好渴,我要喝水。”小锦大声叫道。 霞婶看了看小锦,对嫂子水仙这做法也颇为不悦,便趁机对水仙说道:“嫂子,家里有热水不?孩子渴。” 水仙不甘不愿地放下了手中的布,白了小锦一眼,说道:“我还没问你呢,云霞,这三个孩子是从哪冒出来的?我记得你那肚子可不会生。” 水仙这话说得难听,让根叔都黑了脸。 霞婶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是我和根叔收养的孩子,嫂子,家里头连口水都没吗?” 水仙瞅了瞅小娥、小锦,再瞧了瞧凤槃,撇了撇嘴道:“我说云霞,你不会生不要紧,也别给别人养孩子呀,这一养就仨个,还特地带回来给我和你哥看看,这啥意思呀,让我和你哥给红包呢?” 霞婶见水仙毫无礼数可言,不禁火了,口气便重了:“嫂子,你要拉得下脸面不给,我也不能到你钱袋里抢不是?我是来看我哥的,你要是不待见我们,我见了我哥就走。” 水仙冷笑:“呦,几年不见,脾气涨了呀,咋?腰杆子硬了,回来甩脸子给我看了?我可告诉你,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凭啥回来还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 霞婶看着水仙的嘴脸,心里头有那么一丝后悔,小锦说得对,为啥要回来认这个亲,受这个窝囊气。 第114章 一百九十八文买了三碗白开水 ps: 今日二更。四月结束,明天就是五一节了,祝所有的亲们五一快乐。谢谢容澜赠送的香囊。 就在霞婶纠结时,忽闻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小娥、小锦听得出外面的人是一路小跑进来的。 “云霞!”进来的是一个男子,还喘着气。 “哥!”霞婶激动地喊道。 “你。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霞婶的哥哥云柱一看就是个老实人,此时激动地什么都说不出,只是不住地说好。 “阿强、阿善、大头,快叫姑姑。”云柱对身后跟来的三个孩子喊道。 阿强、阿善、大头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看自己的娘亲水仙,见她黑沉着脸,扭过头去不搭理她们,竟然没敢吭声,低着头没叫。 “啊呀,我说你们三个忘了,这是姑姑呀,小时候还抱过你们。”云柱因为高兴竟没发现孩子们的为难,再一次的要他们喊云霞姑姑。 “得了得了,孩子不愿喊,逼他们做什么?”水仙阴阳怪气地坐在堂上的主位上说道。 阿强、阿善、大头听娘这么说,愈发不敢喊了,头也低得更低了。 小锦算是看出来了,霞婶这门之所以这些年会绝了关系,都是这做嫂嫂的调拨的呢?这霞婶的哥哥一看就知道是十分想要和好的,只是因为老实,怕老婆,才不得不这些年没敢和霞婶联系。就连三个孩子平日里肯定也很怕他们的娘,他们娘不同意,瞧,他们压根就不敢做。 云柱尴尬地瞅瞅媳妇,这才发现家里多了不少人。 “大根,你也来了呀,这三个孩子是你们的?”云柱看了看凤槃、小锦、小娥。 “是啊。大哥,这是槃儿、这是小娥、这个小的叫小锦。槃儿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孩子,来投奔我们的,小娥、小锦是我们收养的女儿。槃儿、小娥、小锦。快叫舅舅。”根叔对霞婶哥哥家的情况很清楚,这个大哥是好的,只是这个嫂子实在是让人受不了。而关于凤槃,虽说平日里他从不追问,也从不去调查,但是他心里头清楚,一个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对外都说凤槃是远方亲戚的孩子,省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对此。凤槃很满意。每次都默认了。 槃儿、小娥、小锦有礼有节地给这位舅舅拜了年。 “好,好,都是好孩子,如此也算是有儿有女了。”云柱高兴地说道。他的妹妹不能生育。这他知道,他也着急,生怕大根为此不要云霞了,现在,他们收养了孩子,说明,大根是想一辈子和云霞过下去的,如此,做大哥的。他也就放心了。只是,他抹了抹钱袋子,再看看自家娘子的脸,终是没钱拿出来给三个孩子包红包。 “啊呀,说了那么久的话。竟然也没给你们倒杯热茶。这大过年的,可得喝一杯‘元宝茶’。”云柱兜里的钱都被水仙掌控了,他拿不出压岁钱,只好转移了话题,想让多年未来往的妹妹和妹夫一家喝上一杯热茶,但见水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竟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 云霞太知道哥哥的难处了,哥哥怕嫂子,怕得不行,以前爹在世的时候,还有人给他撑撑腰,现在怕是整个家都在嫂子的掌控下了吧。 “大哥,别忙活了,我们坐坐就走。”云霞说道,“这些年了,我都没能回来看你,今个带着孩子们过来认认门,别到时候还不知道有这么亲。” “哎,哎。”云柱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说不出话来。 云霞知道她哥难,也不想在这家再逗留,她掏出三个红包,对哥哥的三个孩子说道:“阿强、阿善、大头,过来。” 三个孩子偷偷瞄了眼他们娘,见她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这才怯生生地走过去。 “姑姑这些年都没给你们些好东西,今年,姑姑就给你们包了个大红包。”云霞说着将用红布制成的红钱囊一个个塞进了阿强、阿善、大头的手里。 阿强最大,过了年已经十六了,他对这个姑姑还有印象,记忆力这个姑姑可好了,有点好吃的就留给他,这时候接了红包,只觉沉甸甸的,心里头一热,不顾对娘亲的畏惧,轻声喊了声姑姑。 “哎。”云霞高兴地应了。 阿善今年十三、大头十一,见大哥已经喊了,也跟着喊了一声姑姑。 云霞高兴地都应了。 水仙看着孩子手里头沉甸甸的红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看着红包的样子,里面至少也有五十文钱吧。这云霞是捡到金子了,出手这么阔绰。 “阿强,去,灶间烧锅水,给你姑姑,还有姑父、表弟、表妹沏茶。”水仙慢吞吞地站起,走过里,从阿强、阿善、大头手里抢过红包,嘴里命令三个孩子干活。 三个孩子收到红包的热乎劲还没过,就被他们娘给没收了,嘟着嘴巴,一个个都不高兴,但是他们在家听娘的娘惯了,这时候再不高兴,也只能乖乖去烧水。 水仙捏了捏圆鼓鼓的红包,确定里面至少是五十文一袋的,心里头就开始盘算开来了。 小锦看着水仙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就觉恶心。她一开始并不赞同包如此大的红包给三个表哥,倒不是她小气,而是她觉得包得太大,怕是会让见钱眼开的人越发想要到你里搜刮些。 现在,一看水仙的样子,小锦就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我说,云霞,这几年做了啥好营生了呢?”水仙抱着三个钱袋子都不舍得放了。 云霞知道她嫂子的意思,淡淡一笑,说道:“嫂子,还能做啥营生,不就是种种地,交交租吗?” “哟,敢情你那块是金地呀,能刨出金子来?”水仙看不信云霞光靠种地就能有这收入,一出手给个红包就是五十文。 “那还不是根哥、槃儿辛苦,没日没夜的干,才能有个收入。”霞婶来之前就考虑过了,不能把小娥、小锦卖花的事告诉她嫂子。要是她嫂子知道了,指不定生出什么幺蛾子呢。 “是吗?那你现在可真舍得,这红包里咋说也有五十文吧?”水仙问道。 “是六十六文,六六大顺,大过年的图个吉利。阿强、阿善、大头不是我亲外甥吗?我咋不舍得?”霞婶说完,瞥了水仙一眼,暗讽她刚刚几个孩子向她拜年,她都没舍得半个铜板。 水仙哪里不知道霞婶的言外之意,但是她这个胜在脸皮厚,要她拿出一文钱来,这比杀了她还难受。今个,看在这一百九十八文钱的份上,她肯烧水给他们吃,已经是大面子了。 “云霞,大根,你们咋这么客气呢,这,这,这太多了。”云柱知道妹妹家穷成啥样了,即便是现在地种的好,他们家不又多了三张嘴吗?这负担还是一样重。所以,他觉得这一百九十八文钱绝对是妹妹、妹夫掏了老本的,自己生活还过得去,咋能让妹妹给那么多钱。 “哥,这是给阿强、阿善、大头的。阿善、大头还有几年才说亲,这钱你给他收着。至于阿强,过了年十六了吧?”霞婶说着,猝不及防地将水仙捧在手上的钱袋子拿回两个,塞进哥哥手里。她不管他们走后,这钱是不是又落在了嫂子手里,至少现在,她的告诉哥哥和嫂子,这个家,还是得哥哥做主。 云柱拿着钱,五味杂陈,他当然知道妹妹的意思,这钱落在他婆娘手里那是任谁半点都捞不到了。 云柱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不顾水仙那杀人的目光,将两袋钱塞回给妹妹,说道:“云霞,这钱你拿回去一些,你们自己也要过日子呢。” 云霞笑了笑,再次将钱塞进哥哥的怀里,说道:“哥,你就别和我推让了,这钱你收着。” “就是就是,人家云霞现在日子好过着呢,这点压岁钱算啥?”水仙说着就要去抢,却被云霞侧身拦住,将钱塞进了哥哥怀里。 水仙见自己男人将钱收好了,心里头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想着钱还在,等他们走了,云柱自然会乖乖交出来,便不吭声了,将自己手里的那袋钱收了起来,生怕再被云霞抢走似的。 “哥,阿强说了亲吗?”云霞问。 “唉……”云柱叹了口气。 云霞一见哥哥这个样子,就知道阿强的亲事铁定难成。摊上这么个婆婆,任谁家也不愿把闺女嫁来吧。 “哥,别急,我看看我们村里有没有好的,到时候给阿强说说。”云霞宽慰道。 大根也跟着劝解。 “行,行,那就让你和大根费心了。”云柱说道。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家常,就听阿强在里头喊:“娘,水烧好了。” 水仙赶紧进了灶间,过了一会,阿强、阿善、大头三个孩子端出了三碗白开水。 “不是说有‘元宝茶’吗?”小锦一看三碗白开水,就气不打一处来,花了那么钱和精力,敢情就只值三碗白开水,那这感情还真得是淡如水。虽然知道是水仙小气,不肯给泡茶,但小锦故意说出来,即便喝不上好一点的茶,也得恶心恶心水仙不是? 第115章 舅母的丑态 ps: 今日第一更。五一节快乐,亲们! 水仙没好气地瞪着小锦,说道:“我说云霞,你家孩子还真是娇生惯养,不知道这青梅可贵着呢,还想喝元宝茶,我们普通庄户人家喝得起吗?有口热水喝不错了,这热水还得费柴烧呢。” 小锦见过抠的,没见过这么抠的,忍不住说道:“舅母,我听村里人说喝了元宝茶,一年有元宝,那要是喝这白水,是不是一年都白搭?” “你这臭丫头,说啥呢,呸呸呸,要是白搭,也是你们白搭。和我们家不相干。”水仙急得直吐口水。自己吐完后,拉过小锦,也要她把刚刚不吉利的话给呸掉。 “舅母,你不是说要白搭也不会是你吗?你急着呸了,岂不是变成你的了?”小锦故意气着她。 “你这个烂嘴巴的臭丫头,大过年的,咋没句好听的?真是没爹妈教的小杂种!”水仙这一骂,小锦还没发作呢,根叔、霞婶先不乐意了。 从一进门,水仙就没给过大伙好脸色,根叔早就憋着气了,再听她骂小锦,愈发火了,忍不住拉过小锦,开口说道:“嫂子管好自己的嘴就是,我家孩子,我们自己会管教。” 水仙一听,火冒三丈,指着大根说道:“你个窝囊废还敢说我?当年是谁穷得养不起媳妇,找我公爹要钱,自个儿没用,生不出个屁来,还敢在这说我!哼!” 水仙的话说到了根叔的痛处,而且大过年说这个,越发不吉利,根叔气得起身,拉着小锦道:“走,走,我们不受这气。” “走啊,走,谁稀罕你们。”水仙巴不得他们快走呢。她就担心这些人得留下吃饭,这得费多少粮食呀。 “爹,爹,等会等会,我们还有东西没带走呢。”小锦使劲拽着根叔。 根叔奇怪地回头,问道:“小锦,还有啥落下了?” 小锦指了指桌上的礼物。 根叔愣了愣,这些是拜年礼,咋能带走呢? “爹,舅母说她不稀罕我们的东西。我们还是拿走吧。不然碍着她的眼。让她过不好年,我们罪过就大了。”小锦歪着脑袋,天真地说道。 根叔眨眨眼,忽然觉得小锦的提议非常好。水仙这臭婆娘,见钱眼开,却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刚刚他看到她看这些礼物的样子,就知道她喜欢到了心坎里,特别是那块布料,别说她喜欢,就连根叔作为男人都觉得是块好料子,若不是云霞说要送。他也不舍得,这块布给云霞做身衣裳,穿着肯定好看。 “对,小锦说得对,既然不稀罕。东西也拿走。”根叔发话了。 “好,哥,姐,帮忙拿东西。”小锦知道根叔不是真得要拿回去礼物,只是她就是想气气水仙这个女人。 小娥、凤槃也早就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知道小锦这是故意的,却乐得这么做。两人快速上前就去拿东西。 “不能拿,不能拿。”水仙一个熊扑,压在了桌子上的东西上,将这些礼物都扒拉到怀里。 “娘……”阿强看着他-娘-的丑态,忍不住唤了一声。他的娘今天也实在是太丢脸了。其实,不仅仅是今天,长久以来,他娘都是这德性,以至于村子里的姑娘一听说是他家要说亲,都不同意,怕得就是他娘这样的婆婆。 “傻小子,喊娘干啥,快护着东西。”水仙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根叔、霞婶、凤槃、小娥、小锦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云柱没有说啥,他已经麻木了,他的脸早就让水仙给丢尽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舅母舍不得,我们就不拿了,走吧,云霞。”根叔见闹过了,也就算了,唤着霞婶准备离开。 霞婶看了看整个人都快要爬上桌子的嫂子,无奈地摇摇头,和哥哥、三个外甥打过招呼,走了。 五人刚刚爬上车,就见阿强追过来,将一块青布包打开,里面是几个鸡蛋。 “姑姑,我爹说给你的回礼。”阿强道。他娘小气,自然是半个回礼都不会给的,他爹看不下去了,偷偷让他给包了十个鸡蛋给云霞。 云霞知道哥哥的心意,但也知道这十个鸡蛋被哥哥偷偷拿来给了她,到时候嫂子不把屋顶掀了才怪,她爱怜地拍了拍阿强的肩膀,说道:“阿强乖,心意姑姑领了,这鸡蛋你快拿回去,便让你爹作难。” 阿强不肯,硬将青布包塞进云霞怀里,嘴上道:“爹就知道姑姑不肯收,特地嘱咐我说一定要让姑姑收下,爹还说姑姑来一趟,别说饭了,连口水都没喝上,是我们家对不住姑姑。” 云霞听了心里难受,她这大外甥可真懂事,可惜水仙这女人耽误了孩子。 “好,好,姑姑收着,阿强真懂事,快回去吧。要是你娘为难你爹,你可得帮着他。”云霞还是有些不放心哥哥。 “恩,我会的。”阿强保证。 车子慢慢动了,云霞、凤槃、小娥、小锦朝着阿强挥手,与他告别。 “根哥,让你受委屈了。”霞婶侧着脸,对赶车的根叔说道。 “没啥没啥,来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我说要来,也是想着我这个大舅哥过得不舒坦,你来看看,好让他也有个念想。”根叔叹了口气,谁摊上水仙这样的媳妇都闹心。 霞婶跟着叹了口气,发起呆来。 小锦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周家,心里头只觉这水仙以后可别缠上他们才好。 对于霞婶、根叔今天如此大手笔的上门拜年,小锦原先是不认同的,但现在想想,这大概也是为了满足某种虚荣心吧,当初看不起他们的人,他们现在故意带着重礼上门,就是要给他们看看,现在他们也过上好日子了。 这种虚荣心,小锦能够理解,所以最终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最担心的还是这水仙怕是以后会时不时的闹上一出,到时候他们的生活可就不得安宁了。 接下去年初三,根叔、霞婶又带着小锦、小娥、凤槃给沈家拜了年,虽然他们两家近得不得了,但是,这些年,陆家受了沈家不少的恩惠,特别是过年时,陆家总是缺米断粮,都靠沈家接济才熬到今天,现在日子好了,自然是要去谢谢人家。 看着两大篮子的拜年礼,沈家娘子非得留着五人吃饭,吃完饭后还非得回了一大篮子的礼。 “唉。”小锦叹了口气。 小娥惊讶问道:“怎么了?小锦。”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啊,桂兰婶和舅母两个真是太不一样了。”小锦感叹。 小娥笑了笑,“人与人本来就不一样啊。你现在还觉得爹、娘不该去舅舅家么?” “不,我觉得他们想去也是因为当年受尽了屈辱,现在去也是为了扬眉吐气一把,挺好的。”小锦道。 小娥惊讶地眨眨眼,说道:“小锦,你变了。” 小锦也冲她眨眨眼,问道:“变了?” “嗯,你现在会为别人着想,也为站在别人的位置上想事了。”小娥道。 小锦扁扁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小娥开心的笑了。 这年一直过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吃完元宵后,年味慢慢淡去,在外谋生的人们开始起程,在家做活的,开始出工。 根叔、凤槃开始去地里干活,小娥、小锦一边做着花,一边在谋划着养珍珠的事。 过了年,通草花的销量锐减,不仅买卖淡了,其实做花的原料也不多了。 小娥算着这花顶多只能再卖三个圩日。 而养珍珠,从育蚌开始,少说也要两到五年的时间才能有收益,所以这几个月,直到通草出的时候,她还得想点别的活计。 小锦想了想,道:“姐,桂兰婶绣工不错,我们去弄些边角料子,做兜勒卖吧。这天气到四月还是乍暖还凉的,很多人不都戴兜勒吗?我们将剩下的通草,割成一小片一小片,做成细小的花,钉在兜勒上,再让桂兰婶绣上点花样,这样也能卖段日子,等通草出来。” 小娥想了想,这也是个主意,便与沈家娘子商量着做了。 第一批货卖得还不错,但是李氏三姐妹那边也有这兜勒卖,所以要说销量很好也不见得。但是自从年前的那次小合作之后,李氏对她们似乎不那么敌对了,至少不会用降价来打击她们,所以生意勉强还做得下去。 到了三月份,小娥便开始到处去寻蚌苗。 现在还没到河蚌繁殖的全盛时期,大概到了下个月,河蚌就开始大量繁殖了,所以小娥便预备着买上一批,到了四月份繁殖时,正好大规模培育幼蚌。 原本小娥也想着直接购买仔蚌,但是她听根叔和她说过,这一带出了潘家养珍珠外,其他人养珍珠多为不成功,所以会专门培育仔蚌的人很少,市场上基本只能买到成年蚌,而这样蚌错过了育珠期,培育不了珍珠。 当小娥听到这点后,才知道一开始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要是从幼蚌开始培育,那想要收益起码也得三年,而二胡子给她的期限也是三年。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还得上呢? 对此,小锦却很乐观,“老祖宗,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吧,有我们做你坚强的后盾呢。”小锦的话给了她信心,所以她必须争分夺秒,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环节。时间可不能再延后了。 第116章 寻找蚌苗 ps: 今日第二更。亲们,格子五一在外旅游,用得是自动上传,所以不能及时感谢各位,回来一并谢过,谢谢大家的支持,祝愉快,格子爱你们。么么哒……(*^__^*)…… 小锦虽然是小娥的后人,且家里是养珍珠的,但她毕竟是温室里的花朵,没在一线养殖场干过活,连去都很少去,所以对蚌苗她是一窍不通。而小娥,她知道最适合养殖珍珠的是三角帆蚌,可是走遍了整个水货市场,她都没发现这种河蚌。 “姐,这种河蚌很少吗?”小锦问。 “不会啊,是很常见的蚌子。”小娥道。 “这位大伯,请问你这里有三角帆蚌吗?”小娥问一位卖河蚌的中年人。 “丫头,你是买去吃吗?要说吃,还是这肉蚌好吃,肉多,有嚼劲,还有这蛏蚌,做汤最鲜了。”中年男人热情地推销着。 “不,大伯,我们就想买三角帆蚌。”小娥坚持。 中年男人看了看小娥,好奇问道:“丫头,你是买去养珍珠吗?” 小娥眼睛一亮,问道:“大伯,有这蚌子吗?” 中年男人呵呵笑了,“没了,早没了,这种蚌子出的时候就被潘家给全订完了,每年都是如此。” 小娥明白了,原来市场上有的这种河蚌早就被潘家订购一空。 “大伯,那您可知道哪里还有这种河蚌卖?”小娥不死心,这种河蚌是她知道产珠最好的河蚌了,虽然她还听冯叔提过一些蚌类,但是从实践来看,这种蚌所产的珠子是质量最好的。 “应该没有了,每年这个时候所有的三角帆蚌都会送到潘家,供他们养殖珍珠用。”中年男人说完,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想了想,继续说道:“这种蚌子没有了。但我知道西市水货摊那有卖褶纹冠蚌的,那种蚌子以前潘家也用来养珠子,到现在一些散户还是用这种蚌子养珠子。” 小娥知道这种河蚌。褶纹冠蚌很常见,大多数养殖户都是用这种河蚌养殖珍珠的,而潘家的珍珠事业之所以会一跃而起,超越各大户,冲入苏州、扬州等地,主要还是因为潘老爷经过数年的琢磨钻研,发现用三角帆蚌养得珍珠珠质细滑,形状较圆。比褶纹冠蚌培育出来的长圆形珍珠价值要高很多。 不过。现在渭泾塘周边的三角帆蚌都被潘家给垄断了。他们要想买到这种河蚌,可能要到北城县,如此运输又成了问题。这河蚌要是一会子没伺候好,死了。那他们可赔不起。 “谢谢大伯,我和妹妹去瞧瞧。”小娥道谢。 中年男子呵呵笑道:“谢啥,只是丫头,是家里人让你来买河蚌养珠子的吗?这可不容易呀,很多人看到潘家养珍珠发了财,都想养,结果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只有潘家最成功。” “恩,我知道了。谢谢大伯。”小娥当然知道,潘家将所有的三角帆蚌都给垄断了,所请的工人都是打小买来签了死契的小厮、丫鬟,他们从小培养,长大后也不会离开潘家。所以这技术就不会泄露出去。冯叔当年之所以将这门技术交给小娥,是看着小娥被潘美莲打得半死,可怜她,加上见她一点就透,育珠的成功率很高,这才想着教会她,让她到珠场来,摆脱潘美莲的欺压。谁知,最终,潘美莲不放人,非得让小娥跟着她嫁去翁家,最后还死在了那。现在,小娥想要把这门手艺用来谋生,却发现想要找到这种原料太难了。 小娥和小锦来到西市水货摊集聚区,按照那位中年男子说得,找到了一位叫六子的摊主,果然在那里看到大量的褶纹冠蚌。 “两位小姐,想买些什么?”一个皮肤黝黑,个子不高,身子壮壮的年轻人见来了客人,赶紧上前招呼。 “您是六子掌柜?”小娥、小锦有些意外,一直想着六子应该也是位中年人,却没想如此年轻。 “啥掌柜,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你们直接叫我六子,不嫌弃就叫我六子哥。”六子性子很豪爽。 小锦喜欢这样的个性,叫了声六子哥,让六子很高兴。 “两位小姐是想买蚌子做菜吗?这蚌又大又新鲜,给你们挑两斤?”六子笑着问道。 “六子哥,你也别叫我们小姐了,你瞧我们的样子哪里像小姐。我们只是普通的庄户家的孩子。”小娥说道。 “呵呵呵,我见你们长得俊,又穿得好,估计是哪户大户人家的丫鬟出来给主子买菜的,便这么叫了。怎么?你们是自己买来做菜?”六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以前那些个丫鬟喜欢到他这里买蚌子,因为他嘴甜,总是小姐小姐的叫,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不是。不过,他知道,不管她们是不是,抬高了他们的身份,没人不喜欢。 “六子哥,不知道这褶纹冠蚌怎么卖?”小娥指了指那一大木盆的河蚌问道。 “带壳的两文钱一斤,不带壳的,光买蚌肉十文钱一斤。”六子说道。 小娥看了看,一斤河蚌大概有四到五只,按她的想法,要养一千只,那就是四百文到五百文。 “那个……妹妹,来多少?”六子看小娥发愣,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六子哥,我要三百斤,你还能便宜吗?”小娥问。 “啊?三百斤?妹妹,你买回去做什么?”六子只想着小丫头买个一斤两斤回去做菜,没想到一开口就来了个三百斤。 “我想养珍珠。”小娥实话实说。 “妹妹,是家里人让你们来买的吗?养珍珠不容易啊,哥劝你还是别养了。”六子好意劝说。 “六子哥,谢谢你了,只是我们爹妈想好了,只叫我们来问问价钱。”小娥知道此时必须抬出爹妈来,人家才能放心。 “我现在没这么多,而且你们要的肯定都是活的,这样吧,五天后你们来取货,三百斤算你们五百五十文。”六子哥道。 “五百文。”小锦开始讲价。 “那不行,少了一百文呢。”六子道。 “六子哥,你这些河蚌都是河里捞来的吧,要是不快些出手可容易就死了。你这些我们都要了,你还得再去捞,你想想,除去死掉的损失,五百文你也是赚的。”小锦分析道。 六子摸了摸脑袋,确实河蚌不好卖,一咬牙答应了。 “给,六子哥,这是一百文的定钱。”小娥只带了这些。 六子接过,爽快答应:“行,五天后,来取货。” 小锦想了想,问道:“六子哥,你能把货送我们家去吗?” “送你们家去?”六子犹豫了。 “六子哥,你送这来得雇车,送我们家也得雇车,若是送这来,还得转上一转,多了一趟路程,还不如直接送我们家去呢。况且少了这一趟周转,河蚌也能少死不少。”小锦说道。 六子哥想想也是,反正送这里,这两个丫头还是得雇车,还不如他直接雇车送她们家去。 “行,就这么定了,你们告诉我你们家住哪,到时候我给你们送去。”六子爽快极了。 小娥、小锦高兴地谢了。小娥心里直夸小锦脑子活络,这下连路费都省了。 小娥将家里的地址告诉六子,六子记下。 “六子哥,你这里有三角帆蚌吗?”小娥忽然想到,六子既然要下河再去捞,那能捞到一些三角帆蚌也是好的。 “三角帆蚌每年这个时候潘家都会大量收购,怎么你要?”六子道。 “恩,有多少要多少。”小娥道。 六子好心劝道:“妹妹,虽说潘家是用三角帆蚌养珍珠的,可是这不代表谁都能养成呢。若说养珠子,褶纹冠蚌要好养些,长得也快。” “六子哥,你懂养珠子?”小娥问。 “呵呵,我前两年也琢磨着养一些赚点钱,没想到六百只三角帆蚌全都死了,还是褶纹冠蚌活了一些,但那蚌子出的珠子不值钱,品相不如人家潘家出的珠子。”六子哥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我想潘家能用三角帆蚌养,肯定是有办法的。” 小娥笑笑,道:“既然他能养,别人肯定也能养,至于法子,是人想出来的,六子哥,你若能捞到三角帆蚌,就一起给我们送来。” “行,只是这种蚌子的价钱可比那种的贵。”六子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不都是普通河蚌吗?为啥价钱不一样呢?”小锦以为六子坐地起价。 “唉,不是我要讹你们,以前这三角帆蚌的价钱和其它河蚌是一样的,后来潘家收购,价格就越来越高了。”六子道。 原来是这样,小锦明白了。潘家按理能够自己正常育蚌了,他还是大量收购这种河蚌,是不希望有人也琢磨出法子育出珍珠。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尽可能的减少这种可能性总是没错。何况收来的蚌子还是能育珠,总不会亏。 “那潘家出了多少价钱?”小锦问道。 “六文一斤,带壳。”六子道。 “啥?那么高的价。”小锦皱起了眉。 六文?足足是普通河蚌的三倍价钱。这样养殖的成本一下就高出很多。潘家有规模有市场,只要无人竞争,出这个价自然是稳赚不赔的,可是对她们来说,这成本投入就有些高了。 第117章 不怕你不答应 ps: 今日第一更。 “价格竟然已经涨到这样高了。”小娥感叹。 六子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你们真想要我可以三文钱一斤卖给你们,只是数量不会太多。因为这些年潘家大量收购,我们这些渔民担心三角帆蚌被捞空了,便说好,繁育期的蚌子都给放了。所以我不会捞给你们很多,你们也买得起。” 小锦很赞同这些渔民的做法,古人比现代人可文明多了,知道过度捕捞的害处,现在人太重利益了。 “谢谢,谢谢。”小娥千恩万谢,她没想到竟然会碰上六子这样的好人。 “别谢我了,我也是想你们家要是真能用三角帆蚌培育出珍珠来,那也是件好事。”六子道。 “为什么?我们要是培育出这种品种的珠子,潘家可就不再一家独大了。”小娥问。 “那有什么不好呢?生意总不能被一个人都做了,潘家培育出这种珍珠后,渭泾塘的珍珠户们都没了生路,若是有人也能养出来,那么很多珍珠户又能靠这个吃饭了吧?再说有人培育出来后,这三角帆蚌的价格涨得会更快。两家竞争,我们这些卖蚌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好吧?”说着,六子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妹妹,到时候别忘了哥,一定要到哥这买蚌苗,我绝对给你们低价。” 小娥、小锦被他逗笑了,连声答应。 这笔生意就这样谈妥了,接下去,小娥得去找胡山福谈谈那水潭子的事了。过五天,蚌苗就运来了,可别地方没说好,没处养才是。 “姐姐,我和你一块去吧。”小锦道。 小娥摇摇头,说道:“我也想你陪我一起去,可是山福伯家的柳芽儿、月牙儿总是和你不对路。特别是月牙儿,只要看到你就如爆栗子一样炸开,所以,你回家等我,我去去就成。” 小锦想想也是,月牙儿看到她就像看到仇人一样,而她其实也超级看不惯月牙儿,她去了,只会引她爆发,将事情搞砸。所以她还是不去的好。 “那还让哥陪你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山福伯上次被你强迫着借钱。这会子可能还记恨着呢,你又要去占他的地盘,我担心他不饶你。”小锦可不能让小娥以身犯险。 小娥笑了笑道:“哪就那么吓人了,我们那是借钱。把我弄死了,他上哪找人还钱去,这次我是同他谈合作的,哪就会水火不容了。” “不行,反正不能你一个人去,叫哥陪你去。”小锦坚持。 小娥知道小锦担心她,便答应了。 凤槃听了小娥、小锦的请求,自然是一口答应,只是当他听说小娥、小锦连蚌苗都定下了。倒有些吃惊,问道:“你们有和爹娘说过吗?” “爹娘不是支持我们养珍珠吗?”小娥反问。 “但是你们订下去那么些苗子,爹娘知道了会同意吗?”凤槃问。 “哥,三百斤苗一点都不算多,这就些蚌子恐怕能活下来的只有一半。再等育蚌后,活下来的可能只有三分之一了。我只是想先试试,所以买了这些,若是能成,那得上千斤的买。”小娥解释。 小锦点头称是。她家的养殖场可是得论吨来算的。 凤槃确实不懂得珍珠养殖的事,既然不懂,他也就不便多言,随着小娥去了胡山福家。 山福伯正在家里乐滋滋地品茶,一见小娥和凤槃来了,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在他的心里头,正想着小娥又来借钱呢。这一次又一次地借,不是和讹差不多了? 小娥甜甜地喊了声山福伯。 胡山福恩了一声,也不说让两个坐,更别提让他们喝茶了,只是冷冷问道:“你们又来干啥?咋?又缺钱了?” 小娥笑了笑,说道:“山福伯,咋?你家钱多得没处去,还想再帮衬帮衬我们?” 胡山福愤愤地拍了下桌子,说道:“啥没处去?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我告诉你们,别想着再从我这捞钱。” 凤槃见他发了火,也不恼,自个儿搬了把凳子做到了墙边,谈判的事就留给小娥吧。 小娥不骄不躁,慢悠悠说道:“山福伯,您别着急上火的,我们今个来不是来找您借钱的,是来找您合作赚钱的。” 胡山福一听,更气了,强借不够,还想抢他的买卖,这小娥看着是个孩子,咋人小鬼大,心大如天啊。 “啪!”胡山福这算是拍案而起了,指着小娥骂道:“滚滚,丫头片子,别想着能威胁我。” 小娥笑脸相迎,柔声说道:“山福伯,说了让您别急,您咋更急了。我说得合作做买卖不是要您把潘家的生意让我一份,而是我有生意想和您合作,您也不必出钱,我只是想您同意我在那小水潭里养蚌苗。 “嗯?你说啥?你要养蚌苗?”胡山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见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恩,我准备养一千多只蚌苗,养珍珠。”小娥认真说道。 “哈哈哈,我说,小娥,你人虽小,心倒是大,只是心大不代表就能成事。养珍珠你当家里养只鸡呢?想养就养,想养就能养成功?”胡山福简直像听见了天方夜谭。 小娥知道一般的人都不会信她,也只有霞婶、根叔这么相信她,同意她做这个。 “山福伯,您每年从冯叔手上将那些假称病死、坏死的,已经育好的河蚌偷偷运出来,再寄养在小水潭那,等待开蚌后赚一笔。由于只有冯叔能有这本事提供这种河蚌,您不得不委屈着自个,受他差遣,任由他压价。我想您也不想一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吧。若是我们培育出了珍珠蚌,那么您就不用再受气了,您可以自己养珍珠,产珍珠,并且到潘家偌大的生意里分一杯羹。”小娥说的确实是胡山福心中所想,但是要达到这个目的谈何如意?潘家的崛起导致了多少养殖户的覆灭,他胡山福清楚得很。 微眯着眼看着小娥,胡山福眼里满是不信。 “山福伯不信我?”小娥明知故问。 “呵呵呵,小娥,你一个十几岁大的丫头,竟然信口雌黄说你能斗得过家产万贯,富甲一方的潘家,你说我咋信你?”胡山福觉得可笑。 “山福伯,其实这事您用不着信我,您想啊,您压根就没损失。先不说冯叔今年还会不会将河蚌给你,就算是给你了,偌大的潭子,您照样可以养着,何况您就那一两个月养养,其它日子也是空的。”小娥分析道。 胡山福知道小娥说得有道理,那水潭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胡山福自然是要知道小娥给他多少好处。 小娥笑笑道:“山福伯,您应该很清楚,这小水潭可不是您家的,那可是渭泾河的流域,是整个村子的,谁也不能说我不能在那样河蚌,但是您却不能,因为您最清楚您的蚌子的来历。” 胡山福这才知道自己是小瞧了这小娥,这妮子,心眼多,心思密,若不小心对付,即便是自己这样的成年人都容易被她给套进去。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胡山福皮笑肉不笑。 “小娥毕竟是晚辈,那小水潭是山福伯先看中的好地段,先来后到我是懂的。”小娥道。 胡山福哈哈笑了,说道:“小丫头,你还真是聪慧,怪不得大根这样的穷鬼,现在也能盖得瓦房,吃得上肉了。小娥,若是你成功了,你准备分伯多少好处?” 小娥道:“二成。” “四成。” “三成。” “行。”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小娥和凤槃两个从胡山福家走出来,忽闻身后柳芽儿在叫她。 小娥回头,不知这柳芽儿叫她又有何事。 柳芽儿走到小娥面前,说道:“你刚刚和我爹说得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小娥笑笑。 “你会养珍珠?”柳芽儿问。 小娥还是笑。 “谁教你的呢?为什么你啥都会?”柳芽儿好奇极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流浪到村里的小丫头什么都会,竟然将村里排得上前三的穷蛋几月之内变成了村里排得上数的人家。她好奇极了,很想知道这个小娥、小锦到底是什么来头。 “柳芽儿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小娥道。 柳芽儿气鼓鼓地说道:“你不告诉我,我就让大伯把你们赶出村子去。” 小娥一向认为柳芽儿有些心计,今个听了她的话,忽觉毕竟还只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女,这么幼稚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柳芽儿姐,你要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小娥不想和她费这个口舌。 柳芽儿对小娥的轻视感到气愤异常,双手捏拳紧紧的,脸儿也涨得通红。 凤槃见柳芽儿的样儿,担心她对小娥不利,下意识地将小娥挡到了身后。 柳芽儿原本是很气的,但一看到凤槃挡到前面,似乎有些清醒过来,恢复常态,看了凤槃一眼,低头转身走了。 小娥看着柳芽儿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什么,轻轻推了凤槃一下,低声说道:“哥,柳芽儿怕是看上你了哩。” 第118章 追出去的小娥 ps: 今日第二更。 凤盘回头瞪了小娥一眼,让小娥不知所措。 她说错什么了吗?难道是刚刚自己不该开那个玩笑? 凤盘快步往回走,小娥只好小跑跟着。 等气喘吁吁回了家,凤盘理也不理她,直接就去房间。 “姐,出什么事了?哥这是怎么了?胡山福他不同意?你们没谈成?”小锦问道。 小娥摇摇头,说道:“谈好了,那水潭子又不是山福伯家的,由不得他不答应。” “好,好,姐,做人就该有这气势。”小锦高兴说道。 小娥眨眨眼,这才意识到和小锦在一起久了,自己好像变得自信了很多,做人做事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畏畏缩缩了。 “我和山福伯谈成到时候成功了给他三成收益。”小娥道。 小锦想了想说道:“姐,你和胡山福可有签约?” “签什么?”小娥没听懂。 “就是立字据。” “还没,我们现在只是口头上说说,过几天等蚌苗到了,我们再立据。”小娥道。 小锦说道:“姐姐,字据上切记要写上分成只是这一期的,以后我们再买苗养殖,再分成得再商议。” 小娥点点头,道:“还是小锦你想得周到,若是不写明,难免以后我们扩大养殖后,这山福伯又拿着字据来找我们要钱。” “嗯。胡山福这样的人,得防着才是。”小锦提醒。 小娥赞同。 晚间,吃饭时,凤盘比平日里更安静了,小锦很奇怪,凑近凤盘问道:“哥,你是怎么了?今个下午回来就满脸的不高兴。” 根叔、霞婶一听,也注意到了凤盘似乎比平时更加不愿说话了,连忙问道:“盘儿,你怎么了?谁惹你了。还是身子不舒服了?” 霞婶担心凤盘的伤,虽然这半年多看着一点事都没,但是沈郎中提醒过他们,凤盘的伤不是一般的重,平日里干活得悠着点,更要注意休息和滋补。 “盘儿,要是身子觉得不舒服了就和叔、婶说,地里现在没啥重活,在家休息几天没事的。”根叔也担心地里的活累坏了凤盘。 “我没事。”凤盘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小锦就是个好奇宝宝。 凤盘看了小娥一眼,没说话。 小锦立马就把目光转向小娥。问道:“姐。你欺负哥了?” 小娥大窘。拿筷子另一头打了小锦的脑袋一下,说道:“胡说啥呢,我咋欺负哥?” 小锦呵呵呵地笑,说道:“问哥。哥不说,他只看你,我就想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凤盘听了小锦的话,无奈地白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想说话也不行吗?非得问出个为什么!” 小锦道:“那是肯定的啊,你可是我们家的第一劳动力,当然得关心你。” 凤盘无语,看着小锦道:“敢情就是因为我能干活,你就关心我?” “是啊。你要是心情不好不干活,我就吃不上这么新鲜的菜了。”小锦继续开着凤盘玩笑。 凤盘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小锦,咋说话的呢,这是我们哥。”小娥有些担心凤盘把小锦的话当真了,赶紧打住。 小锦看看凤盘黑沉的脸。也有些吓到了,想想自己刚刚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我吃饱了。”凤盘将碗里的饭扒进嘴里,然后放下碗就出了院子,走了出去。 “哥,哥。”小娥吓坏了,她好担心凤盘就这样一去不回了。 看着小娥追出去,根叔、霞婶也急了,这天色已经黑了,小娥追出去若是没找到凤盘,那可不安全。 “我去看看。”根叔道。 “我也去。”小锦虽然知道是自己闯了祸,但她更觉得是她的话触动了凤盘心底的某根弦,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锦啊,你别去了,天已经黑了,外面不太平,让你爹去就行了。”霞婶拉住小锦道。 小锦挣扎着想去,却被霞婶抱得紧紧的,根叔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黑夜中,凤盘在奔跑着,初春的寒气加上他心里头的冷意,瞬间都要将他冻成个冰块。 尖叫声、惨叫声、哀求声混杂在一起,鲜血像河水一样在地上流淌。 利益、利用,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父亲最后的嚎叫声在凤盘耳边响起。 他头痛欲裂。 “哥,哥。”小娥很害怕,她不知道凤盘跑去哪里了,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走着走着,小娥似乎听到了可怕的喊叫声,静下心来细细辨别方向,小娥朝那个方向跑去。 被石子绊倒了再爬起来,小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声音发出的区域。 “哥!哥!”小娥放声大叫。 空荡荡的黑夜中甚至听不到回声,死一般的寂静。 小娥害怕了,恐惧了,这种黑暗让她想起了死。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按理不该害怕死亡,可是,现在小娥却发现她更怕了,怕得腿都软了。 无尽的黑暗让她不能再行走,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大声地喊着凤盘的名字。 “咦,这里竟然有个小丫头。”忽然,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将灯笼提到小娥头顶,照着小娥说道。 小娥惊恐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张嬉皮笑脸的脸。 慌忙站起身,却因为起得猛,踉跄了一下。 “小丫头挺水灵的,让哥抱抱。”身边一个男子趁小娥没站稳,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啪!”小娥反手便是一巴掌。 “臭丫头,敢打我?”那人恼羞成怒,朝着小娥就踹了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小娥哀嚎一声,捂着被他踢疼的腰,眼睛却是狠狠地瞪着这些人。 忽然,微弱的烛火下,小娥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板子!”小娥看到板子那张疲惫苍白的脸。 板子一开始就认出了小娥,只是没吭声罢了。现在小娥认出了他,他也没必要躲躲闪闪的。 “板子,你认识她?这是你村里的丫头?”那男人色-眯-眯地盯着小娥,问板子。 板子点点头,说道:“她是大根家收养的女娃。” “收养的?小丫头,既然是收养的,就说明你没爹没娘,就跟哥回去,哥疼你!”那男子说着就朝小娥走过去。 小娥又羞又怕,看着那男子狰狞的笑。她紧张地直发抖。 当那男子靠近她时。小娥抓起一把土挥了过去。 这一挥很准。正中他的眼睛。 “哎呦。”眼睛被迷,阻挡了男子的脚步。小娥趁机手脚并用,慌不择路就往前跑。 “追啊,追。给我抓住这个小丫头!”男子气急败坏地喊。 几个人纷纷朝小娥追来。 小娥没跑几步就被绊倒了,再起来时,几个人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他-娘-的,老子差点被你一把土迷瞎了,本来还想对你客气点,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兄弟几个乐呵过了,就把你卖楼子里去。”男子说着,就朝小娥伸出了手。 “你们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小娥只能搬出官府。 “王法?呵呵。你问问,广源赌坊何时怕过王法。”男子狞笑。 小娥一惊,又是广源赌坊。去年她和小锦就差点被八叔给卖去那里,幸好她们及时逃了出来。记得广源赌坊的幕后老板是潘家。小娥灵机一动,叫道:“那你们也不怕潘老爷?” 男子一愣。停住脚步问:“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广源和潘家的关系。” 小娥紧张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哥和潘少爷是挚交好友。” 男子有些犹豫,但很快说道:“胡说,潘少爷怎么可能和一个乡下人做朋友?” “你不信?你问板子,我哥是不是在潘家当过护院。他不紧和潘少爷是好友,更是美莲小姐的护院。” 男子问板子:“是不是这样?” 板子知道凤盘去潘家做护院的事,当时,村里都传开了,所以他点点头。 男子随手打了板子一巴掌,骂道:“娘的,不早说。”说完,盯着小锦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罢了罢了,老子还有正经事要做,不和你一个小丫头在这磨蹭。走!”男子领着人要走了。 但板子没有立即跟上去。 男子回头见板子呆立在那,顿时又恼了,大声骂道:“你死了是不是,站那不动?” 板子走上前,在男子耳边说了几句。 男子回头再瞅瞅小娥,低头想了想,随后说道:“嗯,这也行。” 板子朝小娥走去。 小娥不自觉地往后退,她觉得此时的板子分外吓人。 “板子,你想做什么?”小娥吓得大叫。 “小娥,对不住了,我欠广源不少钱,你也知道我们家是拿不出那么些钱的。”板子道。 “板子,你才多大,就知道赌了?”小娥不明白为啥板子小小年纪就学坏了。 “你别啰嗦,你替我还了赌债,也算帮了我,我不会忘了你的。”板子说完伸手就抓住小娥,然后捂住她的嘴,使劲地拽着她往那男人身边走。 小娥吓得双腿乱蹬,但是她的力气比不上板子,也看就要被带到那男子身边。 男子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小娥,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小娥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板子,可惜她使不上劲。 就在这时,板子忽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捂住膝盖,在地上打滚。 第119章 废了条腿 ps: 今日第一更。五一最后一天了,明天格子就回来了,亲们,有没有想我呀,呵呵…… 板子在地上痛哭哀嚎,吓得那男子和几个手下四处张望。 男子色厉内荏,大声问道是谁,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是我,凤槃。”凤槃发泄完了,正往回走,就见前面有灯光,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有人要对小娥不利,火冒三丈,出手弹了块石子打在板子的膝盖上,估摸着板子的膝盖已经裂了。 “你是谁?”男子刚开始怕得要死,随后看到出来的竟然是位少年,顿时又放松下来,嘲笑道:“臭小子,我管你是疯盘还是好盘,总归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做了。”说完,男子发出了得意而又邪恶的笑声。 凤槃走到小娥身边,将她拉到身后,对男子说道:“这闲事我管定了,敢动我妹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凤槃的眼里闪烁着骇人的目光,让那男子有些害怕。 “原来是你妹妹,这么说你就是曾经在潘家做过护院的那个了?”男子说道。刚开始,他听小娥说哥哥在潘家当差,他是有收敛的念头的,但是板子却对他时候小丫头的哥哥早就不在潘家做工了,潘家还曾经带人上门到隔壁沈家大打出手,后来还带走了小娥姐妹,所以小娥说得也有一些是假的。因此,当板子说可以帮着他享受享受小娥时,条件是赌债少去三分之一,他便同意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的竟然是小丫头的哥哥,以前在潘家做过护院的那个哥哥。 “在哪做事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我要给我妹妹讨回个公道。”凤槃不想饶过他们。 男子越发怕了,退后几步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一不小心,造成了误会,我们这就走。”男子说着转身就要跑。 凤槃拦在男子身前。对他说道:“想走就走?你们可真是天真。” 男子有些恼了,站定脚步,让几个手下冲了上去。 凤槃几招就将他们解决了。 趴的,躺的,一个个在地上哀嚎。 “哥!”小娥总算是安全了,提着的心一松懈下来,整个人就软了。 凤槃扶住她,将她背到肩上,带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小娥、槃儿,你们这是咋了?”根叔在半路碰上了他们。见小娥耷拉着脑袋背在凤槃身上。心中焦急。赶紧冲上去查看。 “叔,回去再说。”凤槃得赶紧将小娥送回去。 “行,行,我提着油灯。给你们照录。”根叔说道。 三人便匆匆忙忙赶回了家。 “哎呀,这是出啥事了,小娥,你咋了?”霞婶急坏了。 小锦也急坏了。 “姐姐,姐姐,你咋了?”小锦看见小娥满身是灰,脸色不好,头发也散乱了,恐怕是出了啥事。。 凤槃将他看到的事说给了大家听。对板子的恶劣行径,他言辞犀利,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了。 “啥,板子这畜生,打主意打到我们家小娥身上了。幸好当时没有答应将小锦换去给板子做媳妇。要是碰上这样的相公,我们家小锦可咋活呀!”根叔当初只是觉得换亲可以换个赘婿回来,却没想到板子是这样的品行。 华叔家一个傻一个坏,现在轮到根叔同情他了。 “没想到,板子会变成这样。他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呢?”霞婶感叹。 “爹娘,我没事,我换身衣裳,再好好洗洗脸就没事了。”小娥道。 “姐姐,你身上还有没有伤,我给你瞧瞧?”小锦担心小娥身上还有其他的伤,主动要求给她检查。 “我没事,小锦,我真没事。”小娥道。 小锦还是不依,让根叔、凤槃两个男人出去,自己和霞婶帮着为小娥检查一番。 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和一些淤青外,小娥倒没什么大碍。 “姐,疼吗?”小锦心疼地摸着小娥腰间的那块大大的淤青。 “我没事,小锦,别担心,我真得没事。”小娥道。 “那广源赌坊的人下手可真重,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霞婶忍不住埋怨。 小锦看着小娥疼得嘴唇都咬白了,心里头更加难受,转身就要去沈家请沈郎中来给小娥仔细检查检查。 “别去,别去。”小娥拉住小锦。 小锦心疼得直掉眼泪,“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和哥说句玩笑话,却没想惹下那么大的货。那板子,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一定饶不了他。” 小娥为小锦擦了擦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小锦,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错,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的话让哥哥难受了,他这才表现得与平日里不一样。” 小娥的想法和小锦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们都觉得自己的话其实并没有问题,为什么凤槃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表现的这么激烈,恐怕是因为她们的话触动了他某根脆弱的神经才会如此。 第二天,小娥很晚才醒来,确切的说是被吵醒的。外面叽叽喳喳,时常有人在窃窃私语,时常有人在高声喧哗。 仔细一听,小娥清醒过来,原来是华叔一家找上门来了。 她皱了皱眉,听见了板子娘在那哭嚎,说凤槃将她儿子的腿打断。 板子的腿断了吗?小娥想起昨个板子抱着腿直嚎的样子,恐怕膝盖骨可能真得裂了。 “娃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平常事,可是你家槃儿,咋能那么不小心,将板子的腿给弄断了呢?可怜我家板子昨晚嚎了一晚上都不肯说是咋断的。”华叔说着说着,老泪众横。 小锦扁扁嘴,可不是整晚都不敢说么,他板子敢说他做了啥,腿被人打断? “我说,华叔,不是我护着自己的娃,你可问清楚了为啥板子的腿会断?”根叔见华叔一家子恶人先告状,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先讲道理。 “这我就要说你了,大根,现在你家的日子确实是好过了,你家的三个娃有本事,有能耐,就看不起我家的板子了。我家板子是贪玩,可也不能因为他贪玩,拉着小娥想要一起耍,你家凤槃就将他的腿打断了吧?”华叔的话让根叔更气了,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啥?华叔,我可一直都敬着你哩,这事你可得问清楚,这是耍的事吗?你问问板子,昨个是不是有广源赌坊的人在,是不是他想帮着他们祸害小娥?是不是他想拿小娥给广源赌坊的人抵债?”根叔现在生活好了,腰杆子也硬了,敢直面这些上门来闹事的。 华叔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其实知道昨晚的事肯定简单不了,也知道他家板子年纪小小就开始了赌,只是他没办法,家里头除了阿牛,就剩下板子这个孙子了。虽然平日里他见不得他吊儿郎当,不求上进的样子,但是真到要紧关头,毕竟是骨肉相连,血脉亲情,他也心疼板子。 昨个板子是一路爬回来的。到家时天都已经微亮了,板子娘一见板子的样子就晕了,他也心疼的差点背过气去。开始时,他以为是赌坊的人干的,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凤槃干的。凤槃的身手他曾经见过,好着哩。所以说是凤槃干的,华叔信了,再问及板子缘由,他吞吞吐吐地说见到小娥,想让小娥和他耍耍,结果凤槃就把他腿打断了。 华叔当时没多想,就觉着板子想要小娥陪他耍耍就被凤槃将腿打断,这实在是太没道理,便再简单固定包扎后,领着家人去了沈郎中家。一开始,他只想待板子固定好腿后,自个再去陆家问问,讨个医药费什么的就算了,谁知沈郎中看过后,说板子的膝盖骨碎了,即便是医好了,将来也是个跛子。 华叔一家一下子就爆发了,拉着板子就来到了陆家讨要说法。 现在,根叔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围观的人很多知道板子的秉性,开始议论纷纷,说板子这么小就不学好,将来可会是祸害。 华叔听了更气了,指着大根道:“大根,我们乡里乡亲一辈子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做人得摸摸良心,就算我家板子有啥错的,那还有村长,还有知县老爷哩,咋就要你家凤槃亲自动手了?而且你家凤槃功夫了得,这我们都知道,简单教训下板子,他也没半点法子,需要废了他一条腿,毁了他一辈子吗?” 根叔被华叔说得说不上话来。本来他家小娥是受害者,现在怎么弄得华叔家才是受害的一方。 “华爷爷,若是我哥不动手,我姐这辈子就完了。你家板子一辈子重要,难道我姐这辈子不重要吗?”小锦开口了。 “你姐啥一辈子,你姐现在是少只手还是缺条腿了?要我说,这事还是你姐起的祸,半夜三更的,你姐在外面跑什么?勾-引男人啊?”板子娘心疼板子,嘴里头说出来的话就难听了。 小锦气得捏紧了拳,但她这次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反击,她明白板子家人此时是因为板子以后要成跛子了,情绪激动,无法控制。她尽可能地放缓语气道:“板子哥要是因为废了一条腿,而改好了,那他这辈子才会没有完。他若是一直混迹赌坊,终日无所事事,那他这辈子才真得完了。” 小锦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从她一个九岁孩子口中说出,让人分外吃惊,同样的,分量也不够。 华叔片刻的沉默后,还是认为凤槃不该这样对待板子。 第120章 一片混乱 ps: 今日第二更。五一假期结束,亲们过得好吗?提前祝大家五四青年节快乐! “陆大根,周云霞,你们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也敢站在这教训我们。我家板子再怎么不好,那也有我们家里人教训,你们凭什么动手。还有凤槃,这是哪来的野种?身世不明,还有功夫,我们乌雀村收留了他,他竟然欺负我们本村的娃,这算什么?陆大根,周云霞,你们要是不把这白眼狼给我们交出来,你就是和我们全村人过不去。”说话的是板子娘的娘,板子的外祖母。 板子娘是本村人,所以她的娘家也是这乌雀村的,且是大姓胡姓,所以板子一出事,一召集,就来了十多人。 “把凤槃交出来,交出来。”板子娘这边的亲戚一个个摩拳擦掌,高声喊叫。 “华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和我哥没关系,他是为了救我。”小娥出来了。 大伙儿一见小娥憔悴的模样,一时倒是安静下来。 “丫头,你说实话,昨个半夜三更你在外面做什么?怎么就勾引了赌坊的人祸害了我家板子?”板子外祖母一把拉过小娥纤细的手臂,将她拉到人群中间,要她说。 小锦赶紧上去要将小娥拉回来,岂料气力不够,不但没能将小娥拉回来,自己也被拽进了人群中。 “哎呀,小娥、小锦,你们可不能欺负我家孩子!”根叔、霞婶眼见两个孩子被拽进人群中,顿时急了。冲了过去想要把两个孩子拉出来,却被华叔家的亲戚给拦住了。 “丫头,你说,昨晚是不是你的错!”板子外祖母咄咄逼人,边说还边拿手指戳小娥的头。 “你别动我姐姐。”小锦推开板子外祖母。 “你敢动手,你个臭丫头,打死你。”华叔的一个不知道什么关系的亲戚忽然大喝。上前冲着小锦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幸好小锦人机灵,躲开了,但板子外祖母和她的亲戚们显然不肯放过小锦,扑过去抓住她,就要动手。 “你们放开我妹妹。”小娥急坏了,顾不上平日的淑女形象,扑过去就朝抓着小锦的头发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被咬的正是第一遍想打小锦没打成的那个。 “你们这些个大人欺负两孩子,算什么!我家娃哪里碍着你们了?”霞婶急得在外围大叫。 根叔火了,随手拿了把镰刀挥舞着就过来了,幸好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出来止了。 “住手!”凤槃从里屋出来了。 一开始。根叔担心凤槃在。会让情绪激动的华家人更加暴躁。便让他在屋子里别出来,结果,他在屋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眼看着小娥、小锦就要吃亏。凤槃按捺不住了。 “就是这小子,就是这杂种,野种,打伤我外孙的,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打死他。”板子外祖母似乎情绪很激动,甚至她的反应都已经超过了华叔一家子。板子的外祖母胡周氏,不到三十就守了寡,独自拉扯大了板子娘和两个儿子。性子烈,脾气暴,在村里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只是,小锦实在是不明白,再怎么样。这板子也是外孙,她做外祖母的比人家做祖父、祖母的还上心。 “娘,您消消气,这小子,由我和弟弟来教训。”小锦这才知道刚刚要打她的那个男的是板子的大舅,另外一个矮一些的是他的小舅。 “你们打得过我吗?”凤槃看着两个中年男人,却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不顺眼。 “小杂种,我就不信我们人多还打不过你了。”板子大舅挽起袖子,似乎是要动手了。 “板子,你告诉你舅舅,昨个广源赌坊有多少人?”凤槃忽然冷冷地冲着躺在担架上的板子说道。 板子回视凤槃,只觉得恐惧,哆哆嗦嗦地说道:“五个。” “他们比你大舅、二舅如何?”凤槃问。 板子实话实说:“当然比他们厉害。” “你这臭小子,说啥呢,竟然说外人比你舅厉害!”板子大舅一听,自尊心受损,不乐意了。 板子怯怯地看了眼他大舅,不做声了。 “板子,昨天你带五个广源赌坊的人来做什么?”凤槃再问。 板子垂着脑袋不吭声。 小锦瞅准了时机,冲到板子面前,大声指责道:“你是不是欠了赌坊的钱,带他们来抄家的?”这一点,是昨晚他们分析出来的,板子入夜带着赌坊的人往家的方向走,最大的可能就是欠了赌坊的钱,带着他们到他家讨债呢。 板子哆嗦了一下,不说话。 在场的人都静默了。 “小锦,小娥,你们没事吧?”随着人群安静下来,在外面一直想挤进来的依土、依水终于可以进来了。 依土站到小锦身边,似乎是在为她打气。 小锦见板子不吭声,继续问道:“你们半路看到我姐,赌坊的人便起了歹意是不是?” 板子没有抬头,但似乎是嗯了一声。 “加你,你们一共六个人,我姐加我哥就两个人,若是我哥下手不狠,不快,那可能被打伤打死的就是我哥了,而我姐,而我姐……”小锦说着说着就哭了。 众人不用她说明白,也能想象小娥的下场。 “你少在这放-屁,一个小丫头,说啥屁话,现在你哥死了吗?你姐被糟-蹋了吗?还不是都好好的。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可是我家板子!”板子的大舅蛮横而又不讲理。 “要是我哥被打死,我姐被……出事了,那板子就不是一条腿的事,他得给我哥偿命,你们家得为姐负责!”小锦咬牙切齿地说道。 “臭丫头,负啥责,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把你卖了。”板子大舅说不过小锦,就开始耍横。 “我家孩子还轮不上你说卖就卖!”根叔恨得又要冲过去。 人群中也有人开始指责板子大舅刚刚说得话。 板子大舅有些气短,却不肯认输。横着脖子强词夺理道:“这两个丫头本就是外面捡来的小杂种,再加这个小子,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祸害,在这里祸害我们乌雀村的人哩。” 霞婶大声辩驳:“你少在我家胡说,我家孩子哪里祸害村里了,倒是你们家板子,成天游手好闲,好事不干,坏事做尽,你问问。板子是不是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一向怯弱的霞婶此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受欺负。 板子大舅气呼呼地盯着根叔、霞婶。说道:“谁家没丢过鸡、少过东西。难道都怪我家板子?你这三个孩子来路不明,说不定都是些贼胚子、贱骨头。” “你说谁孩子是贼胚子、贱骨头呢?小娥、小锦是入了籍,上了册的,他们就是我陆家的孩子。”根叔看着板子大舅那副嘴脸。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 “那又怎么样?再怎么着板子也是我姐生的,你家婆娘就没本事生一个。哎,我说,陆大根,是不是你……不行啊!”说完,板子大舅哈哈哈大笑,人群中也有人跟着笑了。 “你,你,你……”根叔受了羞辱。气得就要冲上去拼命,但却被人死死抱住了腰。 “我跟你拼了。”霞婶忽然弓腰垂头,撞向板子大舅。 板子大舅正得意洋洋的笑呢,猛地受到攻击,倒退了好几步。不过他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霞婶瘦弱,没能把他撞倒了,却被他抓住腰往旁边一扔,摔在了地上。 “娘!” “云霞!” 小娥、小锦、根叔慌得大叫,迅速扑过去查看。 “哎呦。”板子大舅忽然大叫,只见凤槃怒目圆睁,几招之内就将高出他一个头的板子大舅的手反扭到了身子后面,板子大舅疼得大叫。 “住手!都给我住手!”这时候,村长来了。 沈郎中刚刚为板子诊断后,说板子的腿治好了也只是废了,就听华叔说要去找陆家讨个说法,这才知道板子的腿是凤槃打断的,赶紧就去村长家请村长了。 这村子里的事,还得村长说了算。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胡村长过去。 胡村长走到了院子正中,对凤槃好声说道:“凤槃,先放开板子大舅。” 凤槃本不想听他的,刚刚这男人打小锦,侮辱小娥,还弄伤了霞婶,他真想好好教训他。 但是,看到小娥担忧的目光,他想了想,松开了手。若是他教训了板子大舅,事情只会越闹越大,所以还是看看村长怎么处置吧。 胡村长看着围在这这么多的人,叫道:“咋了?大伙儿今年粮食吃不完了,都不去干活,都在这看好戏呢?” 人群中哄笑一片。 “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们都在这添啥乱。”胡村长喊道。 围观的人群叽叽喳喳议论一番,听话的散去,只剩下平日里的几个长舌妇在那里伸长脖子还想再瞅瞅。 村长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对华叔和根叔说道:“有啥事不能好好说啊,非得弄这么大的动静。好看啊?” 华叔、根叔黑沉着脸,撇过头去,没吭声。 村长又对板子外祖母胡周氏道:“我说老姐姐,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你还嫌闹腾得不够啊?” 胡周氏听了,嘟囔道:“我家板子被人打断了腿,一辈子成了跛子,我们还不能来讨个说法了?” 村长叹口气,瞪了板子一眼,大声说道:“我正要和你们说板子的事呢?” 大伙儿都竖起耳朵,听村长说啥。 第12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ps: 昨个不知咋回事断网了,所以昨个两章就在今天补发了,这是补昨天的第一更,待会会有补昨天的第二更,还有今天的两更,就是说今天会有四更,亲们注意看哦,别看漏了。 村长看了看板子,叹了口气道:“板子啊,你还真是要挨板子哩,伯看着你长大,总巴望着你能学好,你却总和那些赖子们混,现在出事了吧?” 胡周氏歪了歪嘴,阴阳怪气道:“我说村长,你就别在那充好人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家板子交什么样的朋友,谋什么的生计那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老姐姐,你家板子要是只祸害你们两家人,我屁-都不放一个,现在,你问问你家板子,做了啥好事?”村长说完,瞪大眼睛狠狠看了一眼板子。 板子抱着断腿,怯生生地低下头。 “板子,你干啥事了?”华叔不等胡周氏开腔,自个儿先问上了。板子毕竟是他华家的孙子,要是真干了什么坏事,那也是他华家教养无方,轮不上胡周氏在那咋咋呼呼的。 板子将头埋进他-娘的怀里,抱着他-娘不吭声了。 “你小子多大了,还窝你娘怀里!说,你干啥了?”华叔见板子的怂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将板子从他-娘怀里扯了出来,再次问道。 板子偷偷看了眼盛怒的祖父,再看了看村长,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 “得了,你也别问了,我想他也是没脸说的。”村长无奈地叹口气道:“还是我来说吧。” 众人便将目光转向村长,听听他说什么。 “大伙儿都知道在我们乌雀桥底供着一尊龟神像,那可是我们乌雀村的宝物,传到我们这一代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谁曾想前两日这宝物不见了。为了不让村里的人知道后人心惶惶,我便没有声张。暗地里报了吴知县查访,今早吴知县派人来报信说龟神已经寻回,让我去请,并说龟神是在广源赌坊被找到的,而他们是从板子手里得来的,是板子拿来抵债的。”村长说完这些话,心里头那个气啊,吴知县让他去请龟神,还不是等着他去孝敬孝敬,这笔孝敬费说什么他都不能自己出了。 华叔听了。变了脸色。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上前几步。走得是步步发软,板子竟然偷了村子里的神物,他这是要他们华家的命啊。 “村长,你可问清了。是我家板子拿的?”华叔终是说不出那个偷字。 “嗯,吴知县所说还会有错?他还去问了广源赌坊的前掌柜的,昨个夜里板子带着广源赌坊的雄三和四个打手到乌雀村,是因为那个神物虽说对我们乌雀村是个宝贝,但拿来卖的话,一不是金银,二不是宝石,不值几个钱。所以广源赌坊的人便逼着板子拿钱还债,我估计着板子是实在没法子了。便说家里有一些首饰值几个钱,带着雄三他们过来。”村长道。 华叔听得脊背发冷,昨个夜里板子竟然预备带人来抄家,半路偶然遇见了小娥,雄三起了歹意。要拿小娥抵债,板子便做了帮凶。看来,小娥、凤槃说得话都是真得,自己家的板子竟然坏到了这等地步。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板子还小,这偷拿我村神物的事也就不追究了,但是你家得随我亲自去把龟神请回来,可不能再让龟神流落在外了。至于板子被凤槃打断腿的事,今个吴知县派人来时也说及了雄三昨晚被人打伤的事,估计也是凤槃所为,但事出有因,话说要不是他们对小娥起了歹意,凤槃能出手吗?至于凤槃为啥会有功夫,他不是在潘家做过护院吗?肯定是那时候学的,你们就不要总是欺侮他记不起自己的身世,随便骂他。吴知县说了,雄三的事不会追求大根家的,而板子,我也不想追究他,只要华家去把龟神请回来,这事就算了,至于以后怎么管教孩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村长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华叔身上转悠。 华叔活到这把年纪,哪会不知道请回龟神需要多少钱财,他们家日子本就一般,板子这些年也没少偷家里的钱去乱花,现在要他去县衙请回宝物,他只觉得卖房卖地都不够了。 而最让他心寒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板子这孙子竟然昨晚想要带赌坊的人来抄家。若不是小娥和凤槃挡了挡,那今早,他们家可能就倾家荡产了。 华叔跌跌撞撞地回身走向板子,板子吓得直往他-娘怀里钻。 “混账啊,孽障,我华家咋就生了你这个孽障。你哥哥虽然脑子不活络,但他忠厚老实,肯吃苦,你生来脑子就好使,却为啥要走这歪路上去。说,你是怎么想到拿那龟神的,说,是谁带你去赌坊赌钱的,说,你到底欠了多少债?”华叔边吼边打,板子疼得直叫唤。 “爹,爹,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板子爹跪下拦住。 “你给我一边呆着去,都是你,教出这样的好儿子来。”华叔气得直哆嗦。 板子爹跪在地上,心里头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他每天在家累死累活的,还不是为了儿子能有个好前程?谁知板子竟然学坏,走上了歪道,他咋不难过。 “爷,爷,别打了,别打了,都是大舅叫我干的,都是大舅叫我干的。”板子疼得大声喊。 “啥?”华叔和胡周氏都愣住了。 “你这个臭小子,胡说啥,你是被你爷打糊涂了吧!”板子大舅涨红了脸,上前狠狠拍了下板子的脑袋。 “我没胡说,就是大舅让我干的,他带我去赌坊,说给我钱赌,我赌输后,他就说让我去偷龟神,要是我不干,赌坊就会拿我去做奴才,卖了抵债。”板子捂住脑袋,瞪着他大舅喊道。 华叔停了手,回过头瞪着板子大舅质问道:“这是真的?” 板子大舅自然不肯承认,梗着脖子吼道:“你听板子胡说,他这是被你打急了,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呢。” “哥,你说啥呢?”板子娘不乐意了,自己哥怎么能这么说自个的外甥。 板子大舅瞪了妹妹一眼,不吭声了。 “板子说得是真得?”胡周氏最清楚自己的儿子,板子说得十有八九是真得。自己这个大儿子虽说这么大岁数了,但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前几年娶了个媳妇,也因为受不了他的气跑了,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个后,整日游手好闲,今日板子出事,她本觉得毕竟是外孙,不宜他们家出面,却是大儿子极力怂恿着要来,她原以为大儿子年纪大了,家庭观念重了,对外甥上心,所以气势汹汹地也就来了,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结合板子所说,胡周氏基本能想到为啥今日大儿子非得过来为板子助威,他是想分一杯羹。待陆家拿出钱来赔时,华家总是要拿出点来意思意思的,所以他紧赶着来了。 “娘,你咋也老糊涂了,板子是我外甥,我能做这样的事吗?”板子大舅打死也不承认。 “就是大舅让我干的。爷、爹、娘,你们得信我,我说得是真得。前几天,大舅见我在外头耍,就说带我上寿昌镇耍去,还说那里有好玩的,我便跟了去了。结果他就带我去了广源赌坊,还说这赌最简单了,拿钱一押,运气好,钱就来了。他还说我是第一次赌,又是童子身,运气肯定不错,便要我替他押注,我便押了,结果连押五把,五把都赢,大舅很高兴,分了我几个铜板,还带我去吃了一顿好的。并说让我跟着他,帮他赢钱。后来,我帮他押注很快就输了个精光,大舅不认账,非说是我输掉的,要我自己还。我没钱,他就让我去偷乌雀桥下供着的龟神,说那个是个宝物,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我便偷偷去拿了。结果,人家赌坊的人不认这个,说这个非金非银,又不是宝石,不值钱,要雄三把我卖了抵债,我害怕,就说家里有钱,带着他们回家拿。路上看到小娥蹲在路边哭,雄三看上了小娥,要拿小娥抵债,我便想着帮他把小娥带走,我就不用还债了……”说到这,板子怯怯地瞧了眼凤槃,吞了吞口水继续道:“可没想小娥的哥哥凤槃半路杀了出来,把我和雄三几人都给打了。”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一会。 片刻后,首先发出声音的是板子娘。 板子娘冲上前狠狠地锤了她哥哥两拳头,骂道:“你这个畜生,板子是你亲外甥。” 板子大舅一把抓住她的拳头将她推开,冷冷说道:“亲外甥?就你生的这个好儿子,还敢说是我外甥。没一点本事,就知道到处惹事。” “啪。”清脆的一记耳光打在了板子大舅脸上。胡周氏垂下震得发麻的手,红着眼睛骂道:“你妹妹骂得没错,你这个畜生,连你外甥你都算计。你还有脸说板子没本事,你都多大的人了,不也是一点正经活都不干?好好的媳妇被你气跑了,好好的家被你赌空了,现在你又算计你外甥了?你这个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子!”胡周氏越说越伤心,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她这辈子都好强,却唯独没教好这个儿子。 第122章 误工费 ps: 这章是补昨天的二更。前面还有一更,亲们别看漏了哦。后面还有今天的更,亲们耐心等待哦。 “娘,你嚷嚷个啥,你听板子这个小杂鱼胡说,我、我,能祸害自己外甥吗?”板子大舅说这话时已经明显的底气不足。 “咋就不能了?我看板子说得就是真的。板子再咋地,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娃儿,若没能带坏他,他能这样?”根叔对板子大舅是深恶痛绝,他跟板子大舅差不多年纪,又在一个村子里长大,所以对板子大舅的德性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板子大舅这样的无赖,什么事做不出来? “陆大根,你少在那放屁,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板子大舅指着根叔的鼻子骂道。 根叔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家的事,我才没那个闲心管呢,我只管我们家的事,你现在踩得可是我们家的地界。你们要处理你们家的事,就给我出去,我们家小娥、凤槃的事已经弄清楚了,错都在你们家板子那,和我们没关系。”根叔看着这些人在他们家就闹心。 “呦,陆大根,你是长能耐了,你现在有几个臭钱就忘了你穷的时候了?赶我们走?门都没有!我告诉你,板子的腿是治不好了,这辈子你都得包了,要是你今个不拿个百八十两出来,我就把你家给砸了。”板子大舅耍横。 “够了,闹腾啥?板子没学好,你这个大舅就没半点责任啊?龟神的事到底是不是你的主意,待吴知县问问广源赌坊的人不就清楚了吗?我不管是你干的,还是板子干的,总归都逃不了是你们一家子干的。别的都别说了,先去给我把龟神请回来,要是坏了整个村的风水,你们就等着村子里人拿你们祭龟神吧。”村长甩了甩袖子,不管事。走了。 边走边对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婆娘说道:“还不快回去,看啥看?” 几个婆娘一哄而散。但也有好事的问道:“村长,龟神被偷了,再请回来还能像以前那样灵验不?” “说啥呢?闭上你的臭嘴,龟神咋会不灵验!”村长骂了一句,背着手快步走了。 陆家只剩下华家、胡周氏一家、沈郎中父子三人。 “走!”华叔似乎一下子老了不少,哑着嗓子对自己儿子说道。 板子爹起身,弯腰去抬担架。 “我说爷,板子断了条腿,就这么算了。怎么着也得让陆大根赔个百八十两的啊。”板子大舅还不死心。 华叔冷冷地瞥了板子大舅一眼。一声不吭。往门外走去。 “我说你要是不要陆家赔,那我们胡家也没啥好说的,不过,今天为了板子的事。我们可是耽误了干活的功夫,你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吧。”板子大舅见讹钱没讹成,眼见着白费了半天功夫,一个铜板都没捞着,心里急了,竟然要华叔给他们误工钱。 华叔无比气愤地回头盯着板子大舅,然后又冷冷地对板子说道:“板子,今个你可认清你大舅是什么人了?小锦说得对,你这条腿断了。却知道从歪道上回来,那这条腿断得值。” 板子听着低下头,说道:“孙儿记住了,我这条腿是因为大舅断的,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和大舅。还有村里头的那些赖子们来往了。” 华叔听到孙子这么说,眼眶一热,哽咽道:“行,行,只有你能改好,爷就是倾家荡产也为你还清赌债。” 板子娘捂着嘴哭了。 华叔看了儿媳妇一眼,说道:“板子娘,本来我是不该这么说的,那毕竟是你娘家,但从今个起,你就只是我华家的媳妇,那胡家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板子娘听了,哭得更伤心了。 胡周氏扁了扁嘴,想要说什么,但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心里头一软,啥都没说出口。这件事都是自己儿子的错,她教子无方,出了这样的祸事,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她能说什么。 华家抬着板子走了。 小娥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到房里取了一小袋钱,跑去塞给华叔道:“华爷,我们姐妹二人到这村里,也没少受您的恩惠,那大热的天,都是您赶着车将我们送去接回的,却没多要我们一文钱。今个的事,虽说是板子哥不对,但是他也是遇人不淑,走了歪路,现在他愿意改好,我相信他就一定会改过自新。这钱您拿着,给他买点吃的补补。” 华叔没想到小娥会不计前嫌,还拿钱出来给他们家,心里头越发惭愧。 在他的心目中,小娥、小锦两个丫头一直都是好的,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丫头,他喜欢她们,很想让她们成为他家的一员,可惜阿牛和板子都不争气,一个傻一个坏,所以小娥、小锦才会那么不愿意到他们家来吧。 “小娥,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钱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华叔推让。 “华爷爷,这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虽然这事是板子哥做错了,但是他的腿毕竟是我哥给打断的,而且赌坊的债,请龟神都还要好多的钱,您就先拿着吧。”小娥道。 华叔垂着脑袋叹了口气,没再推让,接过钱要走。 “等会等会,既然拿了钱,怎么着也得先付了我们的工钱吧?”板子大舅脸皮那个厚。 华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理也不理,让儿子、媳妇抬着板子快走。 板子大舅见华叔要走,冲上去就要拦着,却被胡周氏一把拉住。 “山子,还不拉着你哥,还嫌今天不够丢人啊!”胡周氏一边拉着大儿子,一边冲着小儿子吼道。 板子小舅正要上前去拉大哥,却被自家媳妇扯住了衣袖。 “娘,大哥说得在理哩。我们这么些人,一早不出工,都在这耗着,他们华家拿了钱,咋说也得分给我们点吧?”板子小舅母开腔了。今个她跟来,还不是想着能讹到钱,到时候分点。现在眼看着钱没讹到,丑事倒是落了一身,她心里头正不痛快呢。本想着今天一上午是白搭了,却见小娥拿了钱塞给华叔,这怎么能不让她眼红,就她目测,小娥给华叔的那袋子钱少说也有二百文。 虽然二百文实在是距离他们期望的钱少了不少,但那好歹也是钱呀。她可得拦着自己婆婆和相公,促使这个大伯去捞点。 “你少在那煽风点火,这钱是我们能要的吗?”胡周氏见小儿媳妇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气一下子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这几个不长进的东西都教训一顿。 “我说娘。您就别在那充大做好人了,我们家啥情况,你不知道呀?这家全靠我男人,你小儿子支撑着。大伯那么大的人了,还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人,却没见他拿一分钱回来,今天他又让我们来陆家讨说法,说什么少说也能分到个十两二十两的,我们这才放着地里的活不干,跟着到这来闹腾。咋?现在事情闹清楚了,钱却没分得一文。就算这事不是他陆家的错。这华家也该给点意思意思吧?再说这陆家现在不是拿出钱来了吗?为啥不能把我们的误工钱给付了?”板子小舅母边说边翻白眼,她对婆婆一直白养着大伯这么大的人早有微词,却因为婆婆的强势一直敢怒不敢言,今个这样的情况,她可不能不吭声了。否则,白白误了白天的功夫,却啥都没,这可不行。 胡周氏眼看拉不住大儿子了,小儿媳妇还在那阴阳怪气地点着火,顿时大怒,跺了跺脚,叫道:“山子,你是管不住你家婆娘了?让她闭上那张臭嘴!” 板子小舅回头看了眼媳妇,见她瞪着自己,心里头一惧,说道:“娘,其实慧慧说得也在理,我们一大家子放着地里的活不干,来给板子撑腰,这会子拿了钱,怎么也该给我们点。” 胡周氏见小儿子怕婆娘,不敢上前来帮忙,那个气呀,吼道:“我真是白生了你们两个,咋就那么没出息呢?” 板子小舅母冷哼:“您就别埋汰您家两儿子了,他们还知道要点钱,您这算啥?拉着大伯不放?” 胡周氏见小儿媳妇越说越没理了,斥责道:“你个破烂货,说啥呢,这板子是我外孙子,是你家男人的外甥,也是你外甥,我们来给他讨说法不是应该的?他现在断了腿,我们不拿出来点给他已经是没理了,咋还能向人家要?” 板子小舅母歪着嘴冷笑道:“呦,娘,您不过日子,我们可得过日子,您可得想好了,您老了,是谁养活您。” 胡周氏哪受过这个气,而且还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忍不住松开大儿子,冲到媳妇面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你是老东西,你打我?”板子小舅母显然没想到婆婆会打她,愣怔片刻后,捂着脸嚎啕大哭,“我不活了,我明明是为了这个家,你们老胡家不领情就算了,却还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板子小舅心疼地搂过自己婆娘,对他-娘埋怨道:“娘,慧慧也是为了这个家,您打她做啥?” 胡周氏恨铁不成钢,指着小儿子说道:“我咋养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自己婆娘都管不住,现在就顶撞你娘,以后还不骑到你娘头上去啊?” 板子小舅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见自己娘盛怒的表情,最后还是闭了嘴。 小娥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意会惹来这么大的争执,不禁有些郁结。 “这和你没关系,是他们家的事。”凤槃看着面有不忍的小娥,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道。 小娥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点头。是啊,她已经做到最好了,这华家和胡家要吵、要争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第123章 送货上门 ps: 今日第一更。不好意思,亲们,今天没能按往常的时间上传章节,晚点还有今天的第二更。今早上传了昨天的两更,亲们别看漏了哦。谢谢土依水中2个、麦兜小城、子伽5个、雪の妖精、三牛aa赠送的平安符,谢谢! 最后,华家和自己亲家的闹剧就在华家分给胡家一百文钱后消停了。 待这些闹事之人都走了,根叔、霞婶一家子这才开始收拾残局。 幸好他们家并没有太多的摆设和家具,而村长的到来,及时制止了事态进一步扩大,所以陆家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只是霞婶的腰扭伤了。 沈郎中替霞婶诊治了一番,让根叔给上点去淤消肿的药。 依土、依水在陆家帮着忙,这让根叔、霞婶过意不去,非要留着他们吃饭。 沈郎中推却不过,便让依水去喊她娘亲过来一起吃。 这些年,沈家还是第一次到陆家吃饭。 吃饭间,众人皆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板子的事就这样与陆家没了关系,但是小锦当初一直隐约觉得的麻烦果然还是来了。那就是霞婶唯一的亲戚,她的大哥、大嫂。 这一日,是小娥、小锦预定蚌子送货上门的日子。一大早,六子和另外两个人就推着车来了。 这几百斤的蚌子要送货上门,还得保证都活着,确实是件难事,好在六子干活利索,做事稳妥,这蚌子在缸子里生龙活虎地开合着扇贝,让小娥、小锦很高兴。 “娃啊,买了这么多蚌子,得花多少啊?”霞婶看着这一缸缸的蚌子,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心。 小娥忙着收货,小锦便对霞婶说道:“娘。你不必担心,相信姐姐一定能够大赚一笔的。” 霞婶看着这么些的蚌子,还是有些担心,问道:“蚌子可不好养呀,要是养不活,这么多钱可就糟了。” 小锦何尝不知道这点,但是若是畏首畏尾,不去尝试,那成功又怎么会降临。何况从后世来看,小娥养珍珠是相当成功的。所以她有信心。小娥可以做到。她们一定能够通过养珍珠大赚一笔。 订货时,小娥给了六子一百文的订钱,现在还需再给他七百文,加上这些装蚌子的缸子。小娥总共给了六子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 六子很高兴,看看小娥、小锦的家境,似乎不错,便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六子走后,小娥便开始一个个水缸查看河蚌的货色。 这次六子给了她们一百斤的三角帆蚌。小娥看着这些一张一合的小家伙,内心说不出的兴奋,有种跃跃欲试的激动。小锦没有亲手养过这个小东西,但想着这些小东西能够给他们带来的收益。心里头也是期待。 这次重新造房子,屋子里的院子造的足够大,八只大水缸能够稳稳当当地放在院子里。根叔、凤槃从地里回来时看到这八只大缸子,吓了一跳。特别是根叔,一听这些东西花了一两银子。就觉心疼。最近他们家花钱如流水,以前没钱的时候觉得处处都要钱,但毕竟没钱,也就感觉不到花钱的快速,现在有了节余,才发现这钱真是不经用。 “我说云霞,家里还有多少闲钱呢?”根叔小声问道。 正在低头淘米的霞婶小声回道:“只有二两银子啦。” 根叔长叹口气道:“这咋花得那么快哟。” 霞婶也跟着叹气:“是呀,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小娥、小锦说还要去买网,这也要不少钱。这些日子我们得省着点花了。” 根叔想了想道:“小娥、小锦这么做你没劝劝?这一下子就花了那么些钱,到时候可别血本无归呀,我们还欠着二胡子家五百两呢?”根叔虽然住着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瓦房,但是舒适背后却是巨额债务。一开始,他只想着能加盖两间房就好了,但没想到小娥、小锦两个孩子借来巨款,造出了在村子里能排前五的好房子。这村子里只有村长、胡秀才、沈家有这样的大瓦房住,还带个院子。 只是,这三年还款的承诺却是那样的艰巨。当时,他答应小娥、小锦养珍珠,也是觉得光靠卖花是还不了那债的,可是现在看到一两银子花出去了,就买了些河蚌回来,心里头又没了底。这年头,养蚌子的可基本都改行了,可见珍珠生意已经被潘家垄断了。 “劝?当初你不也同意他们养珍珠?这两孩子说做就做,也没说和我们商量呀。再说了,家里全靠两个孩子撑着,她们想要做啥,我能说啥?”霞婶说得是实话,这家里头谁掌管了经济谁就有发言权。虽然小娥、小锦岁数不大,可她们是家里赚钱的主力,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霞婶和根叔也不好说什么。 “我也知道两个孩子是一心为家里,只是这养珍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一定能成的事,若是折了本,这一两银子是小事,但那五百两可咋还?”根叔忧心忡忡。这样的好房子恐怕到时候还说不上是谁的呢? 霞婶能说啥,只能叹气。 “蚌子都买来了,就让两个孩子试试吧。”霞婶道。 他们的对话被站在外面的凤槃听见了,看了看还在院子里倒腾蚌子的小娥、小锦,凤槃便想着去北城县找些事干。虽然他们这个家都是非亲非故的几个人拼凑而成,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胜似有些有血缘关系的,所以他不能总待在家里,地里的那些活偶尔抽空去干干就够了,他身为男子,应该找一份工作扶持家里。 就在家里头几人各怀心事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很轻,若不是小娥、小锦正好在院子里,恐怕都没人能听见。 打开门,入眼的是霞婶的大哥周云柱。 “舅舅,您来了?”小娥先是一愣,随即甜甜地喊了一声,侧身让他进屋。 小锦则有了不好的预感,当时离开周云柱家时的那种感觉立马浮上心头。 “阿强哥也来了。”跟在云柱后面的是他的大儿子阿强。 “哥,您来了?快进屋快进屋。”霞婶、根叔闻着声,先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正好,家里头正做着饭,午间就一块吃了。”霞婶高兴地张罗着。 小锦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心想着周云柱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上门来不是借钱就是来寻帮助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和阿强本想早些来的,但你也知道你大嫂那个脾气,地里的活没干完,她哪肯让我们走。”云柱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没事,多少年了,难得我们一起吃个饭。”霞婶这话一说,让云柱更感惭愧了。过年时,霞婶带着孩子来拜年,家里头不仅没留饭,连口茶都没让人喝上。云柱想起来心里头就难受。 “哥,上次,上次你给了我们几个鸡蛋,嫂子没和你闹吧?”霞婶一直担心着依她嫂子的脾气,若知道哥哥给了他们是个鸡蛋,恐怕得闹翻天了。 云柱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霞婶看了看哥。她哥哥老实,一辈子都不敢说谎,这会子说了谎脸就通红了。 心里头轻叹一声,却也没点破。 “哥,阿强,你们先坐着,我去灶间做饭。”霞婶说着,让小娥过来做菜,自己去加点米,多蒸点饭。 “霞,霞,真不用了,我和阿强坐坐就走。”云柱连忙拦着,却被根叔挡住了。 “啊呀,大哥,别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以前我们家穷,自个儿都吃不上一顿囫囵饭,现在家里稍稍好些了,你就别客气了。”根叔说道。 云柱瞅了瞅这屋子,有些惊讶说道:“大根,你别说,一开始我还以为我记错地儿了呢,这房子是新造的?” 根叔说到这房子,有了一丝自豪:“是哩,年前造的,花了不少钱哦。” 云柱羡慕地说道:“真好哩,在我们村有这样的房子都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根叔听了这话很受用,谁还没点虚荣心呀,当年要不是因为他穷,也不至于被云霞大嫂那样埋汰,还被赶了出去。 “这新屋建好时都没请大哥和大嫂来喝上一杯新屋酒,今个大哥怎么着也得留下吃顿饭,算是补上了。”根叔拿这个借口再次挽留云柱。 云柱盛情难却,答应了,只是他心里头愧得很,说是补喝新屋酒,他可连礼钱都没有。 跟着来的阿强一直拘谨地站着,根叔对凤槃道:“槃儿,带着阿强和小锦出去玩会,别走远了,饭这就好了。” 凤槃应声,带着阿强出去耍了,小锦不愿去,她借口去帮小娥和霞婶做饭,躲进了灶间。 她得听听这舅舅此行到底是何目的。 菜入油锅的刺啦声掩盖了堂屋内的谈话声,小锦竖着耳朵听也没听见。 “小锦,你做啥呢?”正添上米的霞婶见小锦瞅着门外发愣,好奇问道。 小锦摸了摸脑袋,说道:“没啥?我在想哥和阿强哥去哪耍了。” “你这丫头,想去耍就去呗。这灶下有娘和你姐哩,用不上你。”霞婶宠爱地说道。 小锦笑了笑,说道:“我不去耍了,还是帮着娘和姐看着火吧。”说完,蹲到灶边看着火。 第124章 借钱 ps: 今日二更终于赶在凌晨前送到各位看官眼前了,今天总共发了四张,分别是121、122、123、124,大伙儿别看漏了哦。呵呵。 过了一会,饭菜端上了桌,根叔让小锦去外头将凤盘和阿强叫回来。小锦去了。 待回到家中时,小锦就见云柱、根叔、霞婶还有小娥都愣怔着看着桌上的饭菜,不说话。 小锦立马觉得肯定是云柱说什么了,根叔、霞婶、小娥为难了。 果然,待小锦、凤盘、阿强三人坐定,就听云柱看了看阿强,再次恳求道:“云霞、大根,大哥对不住你们,以前你们日子过不下去时也没给你们个帮衬。可是我真得也是无能为力,爹在的时候,还能有个主心骨,爹不在了,你们也知道你们大嫂那个脾气。” 根叔、霞婶都没吭声。 云柱继续说道:“要不是为了阿强,我也不会豁出这张脸,今个上门来求你们帮忙。我真得是走投无路了。” 根叔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又放了下来,他看了眼云霞,见她低着头也不吭声,便招呼道:“好了,好了,这事吃完饭再说,先吃饭。” 说完,根叔又拿起了筷子。 阿强看了眼云柱,不好意思地拿起了筷子,见他爹没动,又放了下来。 “阿强,吃饭,吃饭。”霞婶终于抬起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给阿强。 阿强很想吃,他有好久没吃上肉了,就过年的时候,娘给做了碗肉汤,但却没几块肉。现在这整块的红烧肉香气四溢,让阿强咽了咽口水,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可是,他看了看红着脸,低着头的爹,不敢去夹。只好也低下头,使劲压抑着那浮动的吃的欲望。 “哥,你看你,你不动筷子,阿强也不敢动。好了,借钱的事等吃了饭再商量。”云霞心疼阿强,不管嫂子对她如何,阿强、阿善和大头三个孩子都是无辜的,这可是她的亲外甥,她心疼。 “云霞。哥本是没脸来求你的。可是哥真得是走投无路了。这些年。哥的生意都砸了,但凡有人上门请我干活,若说到钱上,你嫂子那是一寸不让。要是人家敢说做得不合心意,你嫂子是追上门去骂,最后,人家都不敢让我给做活了,生意都落在了别人手里。”云柱这些年终于有个说话的人了。他心里头的苦有谁知道。爹将木匠手艺传给他,他也好学肯吃苦,本是周村附近顶尖的木匠师傅,可惜他那婆娘不懂得人情世故,不管谁上门做生意。她都没个好脸色,价钱上又是分毫不让,还不客人挑刺,一来二去的,客人都怕了她。最后别人都宁可找手艺差一些的,也不愿找他了。所以这几年,他的日子是越过越苦,捉肘见襟。 霞婶知道她哥的苦衷,摊上那么个婆娘,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云霞、大根,我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可阿强、阿善、大头不能这样啊。现在村子里没有人家肯和阿强定亲,大伙儿都知道阿强是好的,可是你嫂子……任谁都怕。”云柱说得凄凉,“现在好不容易说了一户人家,那家的闺女不错,我打小看着她长大的,阿强自个也中意,肯人家爹娘说了,怕自个的闺女受委屈,先是不肯答应,现在松了口,却要十两银子的聘金,十两啊,我上哪找那么多的银子去。” 云柱说到这,眼睛都有些红了。 霞婶听着也难受,可她真拿不出十两银子来。 阿强看他爹难受的样子,心里头也不给劲,顿时红烧肉的吸引力也少了不少,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握拳握得紧紧的。 “哥,都说了,先吃饭,你一说这个,让孩子们都难受。”霞婶看着阿强的样子,心里头更难受了,声音都有些发沉。 云柱看了看孩子们,阿强低着头,不吭声,凤盘、小锦、小娥拿着筷子,盯着他看,顿时也觉得自个挑这时候说有些煞风景,赶紧说道:“瞧我,一说就说多了,那我们就先吃点饭吧。” 说完,拿起了筷子。 霞婶摸了摸阿强的辫子,柔声说道:“阿强,你爹已经开动了,你也快吃吧。”说完,又给夹了块鸡蛋。 阿强依然低着头,但却伸手拿起了筷子,扒拉起饭来。 “阿强,别光顾着吃饭,吃菜,多吃点菜。”霞婶见阿强只是低头胡乱扒饭,知道这孩子一是拘谨,二是心里不好受,便赶紧地给他夹了些菜到碗里。 小锦看着桌上的菜,没了胃口。果然,云柱是来借钱的,一开口就是十两,真当他们的钱是天上掉的呀。 要说两家关系好,那小锦觉得帮衬帮衬没啥问题。可这云柱一家以前在根叔、霞婶穷时,与他们断绝了关系,现在,根叔、霞婶日子好过了,特地上门认了亲,他们竟然就好意思来借钱。 小锦鄙夷的目光扫过云柱和阿强,心里头那个不痛快。 小娥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小锦,低声说道:“小锦,你咋不动筷子,这红烧肉不是你最爱吃的?” 说着,小娥挑了块瘦的放进小锦碗里。她知道小锦不爱吃肥肉。 小锦拿起筷子,夹了肉放进嘴里。肉的香气和美味让她的心情暂时好些了。 小娥又夹了块肥瘦适中的放进凤盘碗里。 “哥,你多吃点。”小娥道。 凤盘看了她一眼,道:“你才要多吃点,你都瘦成啥样了?” 小娥微红着脸笑笑,她确实很瘦,虽然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吃得也好,但是她就是不长肉,可能是太过操心的缘故吧。 这顿饭吃得并不开心,本来根叔还想和自己的大舅哥喝上一杯的,但因为云柱提及了借钱的事,让他没了心情,也就胡乱扒拉了饭。 吃过饭,小娥、小锦识趣地收拾碗筷,让霞婶和根叔同云柱谈事儿。 “哥,其实真不是我和根哥不借,我们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看着我们盖了新房,吃得不错,但我们盖房子欠了人家几百两的银子,三年就要还清,光靠地里那点收成和小娥、小锦卖花是根本还不上的,这不,小娥这丫头刚想出来要养珠子赚钱,你看院子里那成缸成缸的蚌子就是小娥刚刚买了要育珠子的。”霞婶说了实话,家里头根本拿不出十两那么多的银子来。 云柱回头看了看外面院子里的大缸,有些惊讶问道:“你们敢让孩子养珠子?要是折了咋办?” 根叔微微扬唇,带着丝无奈说道:“这也是没办法,大哥,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强的事我们也在心呢,一回到村里,云霞就到处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只是这说亲的事急不得,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 云柱看了看一言不发,抿着唇的阿强,觉得有些话让他听见了不好,便对凤盘说道:“盘儿,你能不能带着阿强到处转转,他长这么大,还是头回来乌雀村哩。” 凤盘自然明白云柱的意思,便领着阿强出去了。 见阿强走了,云柱才说道:“我知道你们疼阿强,想为他找户好人家,可是,唉,不瞒你们说,阿强最近才和我说了实话,他和那户人家的闺女早就对上眼了,只是一直不敢说。” “哥,那你的意思是阿强非娶那闺女不可了?”霞婶问。 “恩,阿强就是那么个意思。这孩子,心眼实。”云柱说着也觉得无奈。 “怪不得那家人家狮子大张口哩。十两银子,庄户人家哪有那么高的礼金。这些还不算那些聘礼吧?”根叔问道。 “是呢,是呢,我真是走投无路啊,阿强喜欢那闺女,要死要活地非娶她。而闺女的家人压根就看不上我们家,这才开出十两银子的礼金,他是想把我们吓回去呢。”云柱道。 根叔、霞婶对看一眼,不知道该说啥了。 “云霞、大根,哥求你们了,你们帮着想想办法,十两银子,就是把哥拨皮拆骨卖了,也凑不出十两银子啊。”云柱道。 “哥,嫂子知道这事吗?”霞婶问到了点子上。在灶间和小娥一起洗碗的小锦听到现在,终于听到霞婶问到了点子上。这事关键不还是云柱家那个不知好歹的婆姨吗? “她?阿强求着我不让我说,说等女方家里同意了再告诉她。唉,我知道阿强的意思,这要是告诉她人家家里要十两礼金,那这事就再也别想了。”云柱道。 根叔皱了皱眉,说道:“我说大哥,那大嫂对阿强的婚事到底是个啥意思呀?她愿意出多少礼金啊?” 云柱道:“她这个人要她拿一分钱出来都像要她的命似的。阿强到了说亲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和她说起这事,她竟然说不急,过个几年再说。本来有户人家是愿意嫁闺女给我们的,而且聘礼要得很低,只要一百斤粮食,可是你嫂子就是不愿意,还大骂人家一顿,说人家是卖女儿,说得难听,让人家下不了台,气得也不理我们了。不过,现在我才知道,当初即便是你嫂子答应了,阿强也是不会答应的,他心里头就只有现在这户人家的闺女。” 霞婶对她的嫂子彻底的无语了,一百斤粮食嫁个闺女这在哪个村里头都是送闺女了,她嫂子竟然还骂人家,怪不得谁都不愿意和她做亲哩。现在大哥说得这户人家,怕也是十二分地不情愿闺女摊上个这样的恶婆婆,所以才漫天开价吧。若是这样,再好好和人家说说,说不定对方能松口。 第125章 去说亲遭破坏 ps: 这是第一更。亲们,很抱歉,最近上传章节都没有按预定的时间,主要是最近网络不稳,平时事情又多得忙不过来,但是不管怎样,一天两更是不会少的,只是时间不定,敬请亲们谅解。若是觉得等更比较麻烦的亲,可以第二天来看前一天的更,给亲们带来的不便,格子很抱歉,下周可能会按原来的时间正常更新。格子鞠躬请罪了。谢谢蔡浠宸4个、子伽的平安符。晚点会上传第二更。 霞婶这样想着,就对云柱说道:“哥,那户人家恐怕不是真得想要这么多的礼金,只是不想闺女嫁过来受委屈,这样吧,改明儿我和你一块去说说。” 云柱叹口气道:“我也是不想阿强这孩子难受,他是个好孩子。” 霞婶知道云柱是担心她在敷衍她,便用确定的口气说道:“哥,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便回周村,我们一起去那户人家。” 云柱看了看霞婶,似乎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说道:“行,我们明天就再去试试。” 此事就这样说定了,云柱带着阿强走时,霞婶没忘了给他们带上一些新鲜蔬菜和十个鸡蛋。 洗好了碗的小锦对小娥说道:“我早说了,重新认回这门亲,倒霉的是我们。” 小娥拍了拍小锦的背,说道:“你小声点吧,娘听了心里头会难过的。” 小锦叹气:“十两银子,让我们上哪给他弄去?” 小娥歪着脑袋,叹气道:“拿不出来也没办法,反正明天娘去那户人家帮着说说,真得不能通融也没办法。” 小锦苦笑:“姐,你真以为说不通舅舅他们就会罢休了吗?你瞧着吧,他们还得来找我们。” 小娥看了看小锦,知道她说得可能就是事实,可是想着毕竟是舅舅家的事,家里有钱也就罢了。事实上家里没钱,舅舅他们能将他们咋样呢? 第二日一早,霞婶去了周村。 待回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咋样啊?说成了吗?云霞?”根叔一见霞婶进门,便上前问道。 霞婶叹气:“小娥,帮娘倒碗水,折腾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啥?那你吃过饭了吗?”根叔问。 霞婶接过小娥递来的水,摇摇头,然后猛喝了一大口。 “唉,就嫂子那性子。估摸着也不会留你吃饭。”根叔说着。让小娥将灶间里中午剩下的饭菜热热给霞婶吃。 小娥赶紧去了。 “娘。事情办成了吗?那户人家同意将女儿嫁给阿强哥了吗?”小锦问。 霞婶喝完了水,擦了擦嘴说道:“嫁个屁,本来说得好好的,大嫂一来全砸了。” “咋回事?你们不是瞒着大嫂去的吗?”根叔问。 霞婶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那户人家我认识。小时候我还到他们家耍过,和他们家的大姐是儿时的玩伴。不过他们大姐已经出嫁了,这次去的是这家的第三个儿子叫周成兵,小名叫黄瓜。说起来,他还记得我,以前我和他大姐耍时,他还小,跟在我们后面直嚷嚷,像个跟屁虫。现在他的女儿都那么大了,唉,我们却……”霞婶说到这,想起自己没个一儿半女,心里头又难过起来。 “娘。能捡重点的说不?”小锦见霞婶啰啰嗦嗦说了一通,竟没说到重点,便有些不耐。 小娥正好端着热好的饭菜出来,听见小锦这么说,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霞婶倒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因为我们认识,说起话就好说多了。原来黄瓜也很中意我们家阿强,只是大嫂的悍名在外,他们不舍得自己的闺女嫁过去受委屈。这才说了个天价,想让我哥就此作罢。我和他们好说歹说,最后黄瓜才同意说我哥必须将木匠手艺全传给阿强,待他满了二十岁,分家出来过,那他们家就同意。我哥对传手艺的事是一口答应,但说及分家,似乎很犹豫。还是我劝着哥说孩子大了终是要离开的,再说他还有阿善和大头,说不定以后大嫂转了性,阿善和大头的婚事就不会这么多事了。” 小锦听霞婶说舅母会转性,不禁扁扁了嘴。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特别是像阿强娘这样的性子,恐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以让她改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得是此时能够让黄瓜家同意这门亲事。 “在我的劝说下,我哥终于答应了。黄瓜便拿出纸笔,找了中间人来立凭据。他还答应,凭据立好后,只要这凭据立下了,这聘礼只要按常规的送就行,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哥倒也满意,阿强也高兴。就在中间人将凭据写好,两家正要按手印的时候,大嫂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气冲冲地就冲了进来,将字据撕得烂碎,还将黄瓜一家人骂了一顿,骂得那叫难听哦。”霞婶说着说着就来气了。 “她又骂你了?”根叔寒着脸问。 霞婶本来挺生气的,见根叔脸色不佳,便没有火上浇油,淡淡说道:“我倒没什么,她主要是骂黄瓜家,骂得难听,骂人家闺女不要脸,勾-引阿强,说什么狐狸精之类的,还说是别人不要的破烂货赖给阿强,骂得人家娘当场气晕,黄瓜他都要拎锄头了。彩圆,也就是黄瓜的闺女,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要不是我哥拉着黄瓜,恐怕黄瓜真要把大嫂给劈了。” 小娥、小锦想想也是,好端端的冲到人家家里去说这些不着边际又侮辱人的话,谁受得了啊。 “最后,我和我哥一上午就白忙活了,彩圆她爹娘说啥都不同意这门亲事,说即便我们周家拿金山银山来,他们也不会把彩圆嫁过来。唉……”长长的一声叹息让小娥、小锦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小锦虽然对这门亲戚不待见,但她心里清楚霞婶的哥哥和阿强哥都是好的,只是舅母的脾性实在是太差劲,让人不愿和他们交往。 “那阿强的婚事就这样吹了?”根叔问。 “那还能咋地,只能先缓缓。黄瓜他们一家子正在气头上,现在说啥都是不会同意的。想想,大嫂也说得太难听了,人家彩圆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让她指着鼻子骂狐狸精。这不是坏人家名声吗?”霞婶叹气。 “我看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可怜了阿强那孩子。”根叔心里头清楚地很,任凭谁碰到这事都不会再答应。 小锦扫过他们的脸,忽然说道:“要是休了舅母呢?” “嗯?”大伙儿都没听清。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舅母吗?要是让舅舅休了她呢?”小锦说道。 “这咋行,休了她,她还不把房顶掀了。”霞婶立马反对。 小锦叹口气道:“娘,你和舅舅就是太惯着她。若是她一开始这样,你们就把她给制住了,哪会有今天这事。” 小娥冲小锦眨眨眼,提醒道:“小锦,可不能和娘这样说话。” 小锦瞥过头去没说话。 一直坐着未说话的凤槃忽然说道:“婶。我觉得小锦说得对。这样的恶妇。早一开始就该制着,惯着她只会让她越来越猖狂。” 霞婶愣了愣,似乎从未想过要将大嫂制住的事。 “槃儿、小锦,你们年轻气盛。自然不明白为啥一开始你们舅舅没有将舅母克制住。唉,其实你们舅舅当初也是自己看上你们舅母的,那时候你们外祖父可不同意呢,却是因为生米煮成了熟饭,这才不得不让她进了门。”根叔的话让凤槃、小娥、小锦都有些吃惊。 “根哥,和孩子们说这做啥。”霞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也算是他们家的丑事。 “这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说也没啥了。”根叔道。 “娘,你就给我们说说呗。”小锦又成了好奇宝宝。 霞婶看了看三个孩子。想了想,道:“这种事本来也不该和你们三个孩子说的,不过既然你们开了头,说就说吧。其实不像你们爹说的是我哥看上大嫂的,而是大嫂自个送上门。我哥他……一时糊涂,之后我爹就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虽然霞婶说得简单,但是以小锦和小娥的阅历,完全明白了当年发生了什么。只是小锦不明白,难道这个舅母在做姑娘时就是这等坏脾气,不讲理吗? “娘,舅母以前未出嫁时,名声就不好吗?”小锦问。 霞婶看了她一眼,道:“那时候倒没听说她是这样的,只是她的娘是被休弃的弃妇,名声很差,所以我爹不同意。” “哦?为啥被休呢?”小锦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我爹提过好像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大嫂的爹嫌弃她娘,在外头找了个女人,那女人生下个儿子后,就逼着大嫂爹休了她的娘,并将她一并赶出了家门。”霞婶说着,看了看根叔,她也生不出儿子,甚至连女儿也生不出,幸好根哥对她不赖,没将她赶出去。 “这么说舅母的身世其实也挺可怜的。”小娥道。 小锦皱了皱眉,心想着是不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童年阴影,这个舅母才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总之,大嫂刚进门时倒还好,除了小气爱财外,倒是会照顾我哥和我爹,但生下阿善后就有些变得让人捉摸不透,总是无缘无故地发脾气。那时候,正逢她娘去世,大伙儿都以为她伤心,所以心情不好,也没在意,谁想后来越来越厉害,到了生大头时,她就变得不讲理了。”霞婶的回忆让小锦有些确定这舅母可能是心理上有问题,或者是因为更年期到了。 “我看她就是秉性不好,她娘被她爹休了,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只是大伙儿不知道罢了。”根叔对霞婶的大嫂那是深恶痛绝,只觉得她没一丁点值得人同情的地方。 第126章 各显神通赚钱去 ps: 二更。 阿强的婚事告吹后,霞婶在家里唉声叹气了两天,但见云柱再也没来,心想着这事暂时是放下了,也就没提。 小娥、小锦这几日忙坏了,又得照看着院子里的那些河蚌,还得做花卖花。现在虽然李氏姐妹不再和她们作对,但是生意却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小锦曾想过要租下个店面开卖花店,但问了店租后却是望而生畏,而李氏三姐妹的捷足先登,更让她们的生意受到了重大影响。 李氏三姐妹趁着余记没落了,盘下了寿昌镇的一间店面,不仅卖花,还从扬州、苏州引进了更好看的绢花,她们卖得比渭泾塘的汇宝斋便宜,所以绢花的生意一跃而起,势头上压过了小娥、小锦他们。 “人呀,都是图个新鲜。”沈家娘子感叹。 “婶,虽然现在生意比不上以前了,但是我们也有好些老主顾,生意还是能撑得下去的。再说了,您也说了人都是图个新鲜,待那个绢花戴厌了,自然又回想到这通草花上来的。”小娥劝道。 小锦赞成小娥所说的,流行这种东西有时候过个一两年又会回归原点,现在不流行了可能过个两三年又流行了,所以她不怕这通草花的生意会做绝了。只是,这卖花毕竟赚不得大钱,她们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卖花姑娘吧。 养珍珠是个好路子,只是这两年还见不得成效。 小娥买来了网,将小水潭的一端拉上,这是为了防止河水湍急时或河蚌蠕动时随着水流走了,然后将这些河蚌全都倒入了小水潭。五月份时,小娥开始育蚌,这些河蚌都属于小蚌,听村子里养过珍珠的一些养殖户说养珍珠应该选择更大的河蚌作为育苗,这些河蚌太小可能会影响生长进度,但小娥却一笑置之。 小锦对珍珠养殖并没有亲力亲为过,只有理论上的一些知识和一些记忆。比如她记得他们的养殖场选用的蚌苗也都是一些六厘米左右的小蚌苗。而且她记得妈妈说过,要当年蚌才好,这些小蚌子的生命力旺盛,珍珠囊形成快,分泌能力强,能够蚌、珠同时生长,这样产出来的珍珠产量高、质量好。光是这一点,小锦的妈妈说她们的老祖宗就比别人厉害,很多人到现在在琢磨出这个道理,而她的老祖宗三百年前就发现了。 所以。小锦相信。小娥用这些小河蚌一定是发现蚌、珠同生能增加产量的道理。 小娥听了小锦的话。淡然一笑道:“我其实并不知道你说得那些道理,只是六子哥给我们的都是这些小蚌子,我能怎么样呢?大的河蚌早被人捞走卖了,六子哥也只能捞到这些。不过我想着这些河蚌小。寿命也会长些,若是用大河蚌,可能两年以后就慢慢老死,但这小河蚌大概能有三到五年的生长期吧。” 小锦这才知道小娥用这些小河蚌完全是无心的,只是因为客观条件给了他们这些河蚌,他们只能这么用,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用这些小河蚌可能会养出更好的珍珠来。 到了五月,河水渐涨。小娥担心这小水潭里的河蚌因水深而影响生长,正头疼时,就听小锦提议说用“吊养”的方法养殖。 于是,她们再次投入成本,买了不少网。实行了吊养。 小娥、小锦忙忙碌碌地工作着,她们养珍珠在村子里已不再是个秘密。村里的人对他们的做法持有各种态度,有得祝福,有得鼓励,但更多地是观望,还有少数好事者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说陆家的两个丫头刚摸着门路赚钱,就想发大财,竟然学人家养珍珠,非得赔光了不可。 这样的说法让陆家夫妻根叔和霞婶倍感压力。 他们不懂养珍珠,但见小娥、小锦像模像样地在那养了起来,便也想帮忙,四处打听养珠高手,探听养珍珠应该注意的事项,却没想得到都是否定的声音。 谁都不认为两个小丫头能养出珍珠来。 而除了霞婶、根叔之外,更着急的是胡山福。 正如小娥所预料的,潘家的冯叔果然没再与他合作。其实,小娥当初断言冯叔不会再与胡山福合作,是因为她很了解冯叔。虽然她没想到冯叔会背着潘家做这样的事,但那些年和冯叔的相处,让她知道冯叔是最恨别人威胁他了。冯叔这个人喜欢听话的,不喜欢胡山福这样爱谈条件的,所以她相信冯叔是不会将危险留在身边的,既然胡山福有了举报他的心,他就不会再与他合作。 胡山福失去了这条重要的财路,被他大哥狠狠地骂了一顿。这条财路其实是他大哥村长寻来的,只是因为碍于村长的目标更大,冯叔不愿意与他合作,他才便宜了弟弟,但是这些年他也没少从这发财。为了弟弟胡山福能够将那些已经即将收获的河蚌藏得好好的,又不影响最后的收成,他,一村之长,借造桥无法成功,龟神显灵禁渔的谎话,诓骗着村民们多年不敢下手捕捞,如此,小水潭下面的秘密也就没人知道了。现在,胡山福断了这条财路,村里头陆家捡来的两个丫头却大张旗鼓养起了珍珠,这不得不让他对她们刮目相看,虽然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她们,但不知为啥他就觉得这两个丫头非比寻常,说不定就真能养出好珍珠来。 知道了弟弟胡山福和小娥、小锦的交易后,村长便叮嘱胡山福要上心,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给予小娥、小锦帮助。 所以,胡山福在那小水潭边没少出现,他既担心又期望,不知道这两个丫头会不会养出别人养不出的好珠子来。 这边,小娥、小锦忙着养珠子,那边,凤槃也不再光在地里干活。 沈郎中说他恢复得很好,胸口的伤已无大碍。他便想着出去做份工,添补家用。正好北城县唯一的镖局招镖师,他便去应试了。虽然他年纪小,但他个头高,且武艺不错,那北城镖局的镖头一眼相中了他,让他在镖局干活,每月给开一两的工钱。这虽然是镖师里头最低的,但因为他不用出镖,只需守着镖局,所以也算是等价。何况,每月一两的工钱,在他这个年纪,算是不错的了。 陆家一家人就这样为生活而忙碌着。日子平静而又充实地过着。 沈家那边,依然像以往一样,沈郎中给大伙儿瞧病,沈家娘子做花卖花,依土采药学医,依水学琴识字。只是,他们家多了一位客人,潘家老爷。 潘家老爷不仅偶尔上门坐坐,还常常派人来以看病的名义请沈郎中上门,沈郎中虽然有些厌烦这样的交往,但是身为郎中,却不得不去为潘老爷诊断。 一来二去的,潘粲和依土倒是熟了,时常在一起谈书说医。 潘美莲不知是不是受了潘老爷的罚,没再来找过凤槃和小娥、小锦的麻烦。倒有一次,小娥、小姐在渭泾塘卖花时看到了出来买花的花绢,虽然还是那样瘦弱,但花绢说老爷惩治了小姐,小姐现在收敛了不少,也不会随意打她们了。 小娥这才心安了些。 到了夏日,沈家收到了苏州来的信,是陆卓名写来的。 沈郎中喊来了小娥、小锦、凤槃,将信读给他们听。信上写得无非是感激之类的话,除此之外,还提到了他和莲心小姐已经在沈家二郎的主持下成了亲,现在他在沈家教沈二郎的女儿佳文小姐弹琴,日子过得不错。 小娥、小锦听着信,心里头美滋滋的,毕竟他们帮助陆琴师改变了悲惨的命运,让他和心上人终成眷属。 一切似乎很美满。 直到周村传来了噩耗。 阿强和彩圆殉情的消息传到陆家时,霞婶当场就失手砸了碗。 来报信的是霞婶的童年好友花雀。 “花雀,你说啥?阿强他没了?”霞婶颤着声,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云霞,你可得挺住,要么你先坐下?”花雀见霞婶脸色煞白,心里头也有些害怕,担心霞婶厥过去。 “不,不,你快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霞婶抓着花雀的手因为紧张和害怕而不住地哆嗦。 “云霞,到底是咋回事我也不知道,就是昨个傍晚的时候,我听我男人说阿强不见了一天,云柱哥和嫂子到处找都没找着。而村子东头的彩圆家也说闺女不见了,两家人一合计怕是两个孩子跑了,便想着往村道上去寻。结果寻了半夜,走了老远都没见到人影,两家人便想着怕是两个孩子没钱没干粮压根就没走远,就又回了家,合计着一早再找。没想到,今天一大早,上山拾柴火的几个娃竟然在山上看到了两个人,只是两个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几个娃吓坏了,跑回村子里喊来大人。云柱哥和彩圆爹上山一看,当时就瘫了,两个孩子已经没气了。”花雀说到这,心里头一阵难受,捂着嘴呜呜呜就哭了,这两个孩子她都看着长大,这一晃眼都没了,她心里头也是难受得很。 霞婶听着听着,眼泪刷刷往下流,腿一软,就瘫在地上,慌得根叔赶紧上前去抱起她。 第127章 手拉手的少男少女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2个,三牛aa赠送的平安符,谢谢。 根叔架着霞婶,将她从地上扶起,小娥、小锦也吃惊极了,上前问道:“花雀婶,阿强哥和彩圆姐是自尽吗?” 花雀抹着泪道:“是哩,是服毒自尽的。死的时候两个孩子的手还拉在一起。” 小娥、小锦愣愣地看着花雀,好久多没说话,耳边只有霞婶的哭声和花雀的啜泣声。 阿强死了,还有那个连面也没见过的彩圆也死了?他们殉情了? 小锦想着想着就觉心头一紧,随即眼泪便夺眶而出。虽然阿强只和她见过两面,但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这怎么会不让人难过。而且,小锦很意外,她从没想过阿强会对那个彩圆有那么深的感情,她只想着庄户家的孩子对感情没那么多讲究,却忘了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一样的。她们同情陆卓名,所以帮他私奔,帮他团圆,却因为偏见没能帮助阿强,现在他死了,小锦只觉得说不出的内疚和后悔。 她不该蔑视这一家人,有错的只是阿强娘罢了。 小娥比小锦还要敏感些,若说小锦都觉内疚不已,那小娥就更不必说了。 凤槃见两姐妹脸色不对,上前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以示安慰。 短暂的哭泣后,根叔、霞婶、小娥、小锦、凤槃便赶紧出门直奔周村。刚到门口,正好遇见背着药筐回来的依土。 “出了什么事?”依土经历了几次的打斗和闹事,现在的神经十分敏感。 小娥、小锦愣愣地不想说话,凤槃说道:“舅舅家出了事,表哥中毒死了。” 依土哦了一声,看着几人慌里慌张地上车。小锦由于心里有事,脚下没注意踩了个石头崴了脚,幸好依土及时扶住了她。 “我和你们一块去吧?”依土已经习惯把陆家的事当做自家的事了。 所有的人一门心思都在赶紧去周村上,没注意依土的话,依土见车上有空位。便主动爬了上去,坐在了小锦身边。 一行人就这样到了周村。 一到云柱家,惊天动地的恸哭声让霞婶、小锦、小娥越发的难过起来。进了院子,就看到阿强和一个少女手拉手躺在两张草席上,两人脸色发黑,看样子是中毒死了。 云柱抱着脑袋,蹲在阿强身边哭着,另有三个妇女和一个少女蹲在彩圆身边,中间的那个应该是彩圆的娘,扑在彩圆的身上痛哭。另两个妇人可能是彩圆家的亲属。正在那拉着彩圆娘。嘴里不住地说着什么。那名少女捂着脸。呜呜呜地哭着,不知道是彩圆的什么亲人。 小锦环视一圈,看到了站在角落里低头啜泣的阿善和大头,但看遍众人。却没看到阿强娘。 “云霞,你来了?快劝劝你哥、你嫂吧,这事儿闹的,唉。”说话的是云柱的邻居,自然认识云霞,见云柱的亲妹子来了,自然觉得安心将云柱和他婆娘交给她了。 云霞慢慢走到阿强跟前,摸了摸阿强的头,泪珠子一粒粒地落下。 虽然她和云柱多年没有联系。只是最近才重新走动,但血溶于水,他们终归是亲人。何况阿强这孩子从小就乖,秉承了他父亲的好脾性,心地也好。不该如此短命。 “姐,咋没看见舅母?”小锦张望半天,没见着阿强娘,心想着这时候做娘的不是应该最伤心吗?难道是晕过去了? 小娥含着泪,抬头四处看看,确实没看见。 根叔一边安慰着云柱,一边问道:“哥,大嫂呢?” 云柱抱着头只是哭,没应声。 凤槃看了看站在一边哭泣的阿善和大头,走过去问了几句,然后对小娥、小锦说:“你们扶着婶进屋去看看舅母吧。” 小娥、小锦点点头,上前扶起蹲坐在阿强身边哭泣的霞婶,带她进屋了。 跟随而来的依土此时看看这混乱的场面,看着小锦进屋,又不好跟进去,只好走到根叔那边,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做的,谁想脚下一绊,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了阿强身上。 众人一阵惊呼。 “啊呀,土哥儿,你咋回事?”根叔吓了一跳,这摔倒在尸体身上可不吉利,慌手慌脚地拉起依土,将他搂进怀里,这可是沈郎中的独苗,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是担不起。 “傻孩子,你跟来做啥?有没有咋样?”根叔搂着依土关切问道。一开始从家里出发他没注意到依土,后来看见了,车子都驶了一半路了,也不好让他下车回家,没想这孩子竟摔尸体上了。 依土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眨眨眼,似乎觉得阿强的尸体有些不对劲。没有回答根叔的问话,他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阿强的胸。 还有一口热气。 依土会识字开始就学医,虽然学得都是些皮毛,但他聪明,记性好,再看了看阿强,翻了翻他的眼皮,猛地回身抓住根叔的手,问道:“他是中了什么毒?” 根叔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一愣一愣,不知道依土这是何意。 “叔,你们知道他中了啥毒吗?”依土见根叔愣怔着没吭声,想他是不知道的,便又冲着一边的云柱大声问道。 云柱抬起头,先是有些恍然,不明白这八九岁大的孩子吼他做什么,后来听清了他是问中毒的事,哽咽道:“不知道哩,人都死了,还管他中了什么毒。” 依土有些着急,这些人都当阿强死了,可是他觉得阿强没有死,还有一丝气息,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判断,这阿强中得是什么毒,若是爹在就好了。依土边想边在阿强身上摸索观察。 “土哥儿,你做啥?可不能乱摸乱碰呀。”根叔有些害怕,这尸体被依土摸来摸去,诈尸了咋办? 依土没有理会根叔,因为他发现阿强另一只手紧紧握拳,里面似乎有植物的茎叶露了出来。 依土使劲掰开阿强的手,将手心里的植物拽了出来。 由于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识别草药。依土很快认出这是风茄花的叶子。 看来阿强和彩圆是吃了风茄花中毒了。 “叔,快,快准备一大桶的冷水。快!”依土一跃而起,拉着根叔的手就直嚷嚷。 “你要做啥?土哥儿?”根叔不解。 “我要救人!”依土的话让云柱和彩圆亲人都停住了哭。 “啥?你说啥?孩子,这可不能闹着玩。”云柱不知道依土是郎中的后代,只觉得一个孩子说要救人不可信。 “叔,我不骗人,这个,这个,阿强对吧。胸口还热着。可能还有救。”依土说完。见云柱还是满脸的不信,再次强调道:“叔,他们中了风茄花的毒,我不知道能不能解。但你让我试试。” “这……”云柱犹豫了。 “叔,我爹是郎中。”依土搬出了他爹。 “大哥,土哥儿的爹是沈郎中哩,说不定他真知道怎么解毒,反正都到这份上了,再坏也就是个死字,还是让土哥儿试试吧。”根叔自从收养了小娥、小锦,就觉得娃儿的能力也不能小看。 “试,试。让他试。”彩圆娘激动地喊。 云柱当然听过沈郎中的大名,他的医术很精湛,相信他的儿子也应该学到一些,只是土哥儿还只是个孩子啊。 “彩圆爹,让这孩子试试。试试。”彩圆娘思女心切,见有人说能救活他们,不管是谁她都觉得应该让他试试。 彩圆爹黄瓜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云柱的衣领,叫道:“让他试试!” 云柱见彩圆家人坚持,心里头也动摇了,赶紧点头答应,并着手准备木桶。 依土只是发现阿强心口还热乎,但彩圆他没诊断过。他想去摸摸彩圆的胸口,但想起小锦说过男女是不同的,爹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他犹豫了半天,对凤槃说道:“大哥,你能去把小锦喊出来吗?” 凤槃看了看他,去喊小锦了。 在屋子里的霞婶、小娥、小锦正躲在墙角。暴怒的舅母水仙正在屋子里砸东西。 披头散发,眼睛血红,神情分外骇人。 “水仙,水仙,你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你还有阿善和大头要照顾呢。”一个妇人不敢上前,只能躲在墙角劝说。 霞婶拉着小娥、小锦也不敢上前,她们不知道水仙是不是疯了。 “大嫂,你想开点,还是先办了阿强的后事再说。”霞婶哽咽着劝说,却遭到一只飞过来的瓷碗。 “啪”瓷碗砸在墙上碎成几块。 幸好霞婶躲开了。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谁说阿强死了,你们谁咒阿强谁就不得好死。我的阿强,我的阿强最乖了,从小就保护娘,谁也不能欺负我们。”水仙嘴里碎碎叨叨的,让人觉得她是不是疯了。 “啊呀,水仙,你别这样,给阿强办好丧事才是正事哩。”水仙一直在村里的人际关系不好,所以这妇人见她这个样子,也有些不耐了,说着说着就往后退想出去。 “你个狐狸精,烂货,你咒阿强,你出门就被车撞死,你是个狐狸精!你滚……”水仙指着那个妇人,边跳边骂,暴跳如雷。 “要不是看你死了儿子,你求我来你家,我也不来!”妇人气得不行,却又不好发作,只能低声唾骂。 “云霞,你大嫂你来劝吧,我先出去看看外头!”那个妇人低头骂完,对云霞瞥了瞥嘴,走了。 云霞挡着两个孩子,怕水仙乱扔东西伤着他们,然后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朝水仙走去。 第128章 一朝成名 ps: 今日二更。 “娘,舅母是不是疯了?”小娥有些害怕。 霞婶护着两个孩子,低声道:“别胡说,你舅母可能是伤心过度。” 水仙看着霞婶一步步靠近她,眼神变得警觉,伸手拿起一个茶壶,举高就要朝霞婶他们砸来。 小娥从霞婶身后探出脑袋,看着那茶壶朝小锦那边飞去,下意识地跳出去,想要挡开,却因为茶壶速度太快,眼看就要砸她身上了。 “哐啷”一声响,茶壶的茶盖掉在地上碎了,茶壶却被稳稳地接住,原来是凤槃眼疾手快挡下了。 “幸好这壶里没热水,不然烫着你们。”凤槃一边将茶壶放到地上,一边拉开小娥,让她站到身后去。 凤槃还未显高大,但他的出现却让小娥感到心安,似乎凤槃在,她就安全了。 水仙看着凤槃,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披散到腰间的头发让小锦莫名的想起了前世所看过的恐怖片。 “槃儿,你别过去。”霞婶见凤槃忽然迈动脚步走过去,心里一惊,慌忙出声阻止。 凤槃回头朝霞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慢慢靠近水仙。 “你要干嘛?你要带阿强走?不准你们带阿强走,他是我的,他是我的。”水仙忽然抱起一个扔在地上的枕头,紧紧的搂在怀里。 这个场景让小锦想起过年时水仙护着礼品的那个状态。那时候,她们都认为是这个舅母抠门,视财如命,才会如此,但从今天的状态来看,小锦笃定这个舅母其实精神上有问题。 “水仙,那只洗澡用的大木桶在哪?乌雀村的沈郎中的公子说能救阿强。”云柱跑进屋,东找西找没找到木桶,便到房间问水仙。 水仙抱着枕头,神情呆滞。让云柱愣了愣。 “水仙,咋的了?”云柱跑上前去,抱住了她。 水仙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低下头,死死地抱着枕头,口中说道:“我的,是我的。” 云柱难过地喊道:“水仙,你清醒清醒,你是咋的了?” 霞婶也不知道大嫂咋就忽然这样了。看她现在情绪还比较稳定。上前拉了拉她哥哥。说道:“哥,嫂子可能是受刺激过度,你刚说啥?沈公子救阿强?你说得是依土?”霞婶问。 云柱这才回过神来,他可是来找木桶救儿子的。 “对。对,土哥儿说他要试试。他说阿强胸口还热着。”云柱道。 小锦、小娥惊讶极了,瞅了瞅凤槃,似乎是想让凤槃给他们个答案。 凤槃对他们道:“我进来就是唤你们出去,依土似乎是有办法,他想让你们帮着看看那个女孩。” 小锦喊了句:“你怎么不早说。”转身飞快奔了出去。 小娥也紧跟了出去。 霞婶顾不上水仙,帮着云柱找来了大木桶抬了出去。 然后,按照依土的指示,几个青壮年去打水。越冷的水越好。 而小锦按照依土的指点,查看了彩圆的情况。当小锦对依土说彩圆身上毫无热度,身体甚至开始变得僵硬时,依土低声对她说彩圆是真得死了,救不活了。 小锦看着彩圆爹娘期许的目光。心里头那个难受,没敢开口说出真相,她悄声对依土说:“怎么救阿强就怎么救彩圆,你要现在不救,彩圆爹娘是不会同意的。” 依土看着她,似乎不是很明白这是为啥,但他相信小锦,所以依小锦说得做了。 由于彩圆是个姑娘,依土便让彩圆的家人将她装进木桶抬进了屋内。 依土让人脱去阿强的衣服,装进院子里的木桶里,再让人将冷水倒入桶内,过了一会,让云柱不停地拿大瓢子往阿强身上浇水。 云柱照做了。 里面彩圆的家人也照做了。 这边,依土请人弄来了防风、桂枝、生甘草、绿豆等物品,捣乱后强行给阿强和彩圆灌下。 一开始,两个人牙关紧闭,灌不进去。 但当两桶水浇完后,阿强身上奇怪的红色慢慢褪去,药竟然也灌了进去。 然后,过了一会,阿强大声呕吐,最后奇迹般地睁眼了。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活了,活了!”人群中有人率先叫了起来。 云柱激动地扔下瓢子,捧住阿强的脸,看他脸上的红黑色已基本褪去,眼睛虽然眯着,但能明显听见喘气声了。 “阿强,我的阿强活了!”云柱那个激动,抱着阿强的脑袋,仰天大哭。 “神仙啊,真是个小神仙。”本来来云柱家奔丧的村民不住地称赞起依土来。 小锦惊讶地瞅着依土,凑过脑袋,在他耳边说道:“你咋那么厉害?” 依土脸微微红了红,说道:“我也是照着爹教我的做,我还是第一次一个人用药救人呢?” “你真得是太棒了!第一次就把死人给救活了,将来肯定是个神医。”小锦激动地扬手拍了拍依土的后背,用力之猛,让依土猛地直咳嗽。 “小神医,求求你,看看我家彩圆吧?为啥阿强都活了,我家彩圆还没缓过来?”彩圆爹见阿强醒了,本来很高兴,以为女儿有救了,但在门外一问,彩圆娘说彩圆还是没有气息,而且药也灌不进去。彩圆爹便急了,求着依土给他女儿也看看。 依土看了看小锦,他想告诉彩圆爹彩圆已经死了。 小锦看着依土的表情就知道彩圆是真得救不活了,她很难过也很担心,她不敢想象当彩圆爹知道女儿救不活时,会是个啥反应,他会不会迁怒阿强,迁怒舅舅家。 小锦示意依土走到屋门口,然后让彩圆娘用衣服将彩圆裸露的部分都遮起来,依土进去,w为彩圆把了把脉。 冷水浇后的彩圆红黑色依然没褪去,牙关咬得死紧,而且因为冷水浸泡的缘故,似乎僵硬的更快了。 依土对彩圆娘摇摇头。轻声说道:“婶,没救了。” 小锦想提醒依土不要说得如此直白,但想想此时不管你说话的技巧有多高超,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那就是彩圆是真死了,救不活了了。 彩圆娘似乎一时不能接受,只当依土没尽力,抓着依土的双臂恳求道:“小神仙,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她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呢,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小神仙,你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给你。”彩圆娘边哭边求,让依土感到痛心又害怕。他毕竟只是个孩子,面对情绪如此激动的大人,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挣脱了彩圆娘的手,依土退后几步,带着哭腔说道:“婶,我真得没办法,这位姐姐已经走了。”说完。心里头一紧,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扭头就跑了出去。 “我的儿啊!我的儿!”彩圆娘扑到湿漉漉的女儿身上嚎啕大哭。 一旁的少女也跟着大哭起来,“姐姐,姐姐。” 小锦这才知道这少女是彩圆的妹妹。细看之下,两人还是有五六分的相像。 “小神仙,你要救我女儿啊,你要救她!”守在外面的彩圆爹一见依土冲了出来,再听见里面的哭嚎,顿时心肝寸断,拉着依土不放,边哭边哀求。 依土第一次行医,救了一个,死了一个,虽然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痛苦,他心里难受极了,只想离开这里,可是彩圆爹却拉着他不放。 “求求你,求求你。”彩圆爹哭得伤心,只差给依土跪下了。 “黄瓜哥,别这样,土哥儿尽力了。你别太难过,当心身子,嫂子和彩蝶还需要你呢?”霞婶见依土奋力地挣扎,担心他受伤,慌忙上前劝道。 彩圆爹颓然地松开了手,霞婶将依土搂进了怀里。 彩圆爹什么都没说,耷拉着脑袋,哭着进屋,让彩蝶扶着娘出去,再请几位妇人帮着给彩圆穿戴整齐,将她再次躺在了草席上。 众人站在院中,都没有说话。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他们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本来是两个孩子殉情自尽了,现在一个起死回生,一个却终阴阳两隔,这让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就是命啊!”一个老人在沉默良久后,开口了。他上前拍了拍弓腰垂首,哭泣着的彩圆爹,劝道:“黄瓜啊,抬回去吧,入土为安才是正理。” 彩圆爹抬头看了老人一眼,喊了声:“维忠伯,彩圆她不该这么短命啊!” 维忠伯叹气道:“孩子傻,想不开,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早些让她上路吧。” 彩圆爹忽然止住了哭,圆睁了双眼,吼道:“不,不,不是我闺女啥,是阿强毒死了我闺女,我要他偿命~” 说着,彩圆爹猛地朝正在穿衣裳的阿强父子冲了过去。 阿强只是有苏醒的迹象,并没有完全醒来,云柱正给他穿衣裳,忽见彩圆爹不要命地朝他们冲了过来,半抱半拖着就想避开。 根叔赶紧上前去拦。凤槃也上去帮忙,一些村民也跟上去拦住了彩圆爹。 彩圆爹被他们拦腰抱住,不能上前,但依然挣扎着喊:“凭什么我闺女就该枉死,你小子就能活。他们既然要一起死,就不能让我闺女一个人下黄泉!周云柱,我要你儿子给我闺女偿命!” 小锦看着歇斯底里,丧失理智的彩圆爹,长叹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因为彩圆未能救活,战争即将爆发。 第129章 泼辣子彩圆姑姑 ps: 今日第一更。最近更新不稳定,格子都不好意思求这求那了,呵呵,今天的第二更会很晚奉上,跟书的亲可以明天再看,对不住了。谢谢释家传人、子伽、唐少宝赠送的平安符。 云柱抱着阿强,看着盛怒之下的彩圆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清楚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黄瓜,人死不能复生,你拉着阿强去偿命也是无用,还是想想怎么办好彩圆的身后事吧。”维忠伯冲着彩圆爹大吼。 彩圆爹因怒气涨红的脸慢慢变回了原色,甚至慢慢地变得苍白。 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家都能想象他心里的悲伤。 “我说黄瓜,彩圆的后事是要办,但这钱得云柱家出。”一直在彩圆娘身边照顾彩圆娘的一个妇人忽然冲上前去抓着彩圆爹说道。 “对,对,黄瓜,这彩圆的死和云柱家脱不了关系,这后事必须由他们来办。”另一个妇人帮腔道。 小锦看着这两个妇人,轻声问霞婶:“娘,她们是谁?” 霞婶微低下头说道:“第一个说话的是黄瓜的大姐,第二说话的是黄瓜的嫂子。” “哦。”小锦弄清了这两人的身份,再看看站在彩圆爹身后的众人,估计都是他们家的亲戚,看来舅舅今天别想能简单过关。 “黄瓜兄弟,彩圆和阿强出了这事,我们也不想的,既然事情出了,我也不会不担当,只是,能不能等阿强醒来,听听到底发生了啥事,再说办后事的事行不?”云柱对阿强和彩圆到底发生了啥事还是一头雾水,想着等儿子醒来说清楚事情经过再说。现在,大儿子昏迷着。婆娘半疯半癫,他都要崩溃了。 “啥?等阿强醒来再说?你倒是想得美。这事还要问啥?不就是你家阿强拐走了我们彩圆,想对她动歪念,被彩圆拒绝了,就把她毒死了?我告诉你,云柱,阿强醒了,可是要送官府的,我们不能让彩圆冤死。”黄瓜大姐再次发表了意见。 云柱一听要将阿强送官,顿时急了。大声问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们别在这血口喷人。我家阿强绝不会做毒害彩圆的事。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两个孩子想不开,一起到山上去寻死,只是我家阿强运气好,被救了回来。你们咋就能把脏水往阿强身上泼?” 云柱话音刚落,彩圆爹刚平复下去的怒气顿时蹭蹭蹭就冒了上来。 他迅速冲上前,朝云柱脸上打了一拳,打得云柱倒在地上。 “你个混账东西,你说啥,说啥泼脏水?你家阿强就该死,凭啥他还活着?要不是他拐带我家彩圆,彩圆能和他走?现在他害死了彩圆,他也不能独活。我要掐死他!”彩圆爹又开始暴怒了。 “打死他,打死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原先在屋子里安慰水仙的妇人忽然在一旁助威,其他的彩圆家人、亲戚被油一浇,原本就旺盛的怒气瞬间大爆发。一个个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动手,甚至有人朝屋子里冲去,要将水仙捉出来。 此时,场面十分混乱,云柱毕竟是霞婶的亲哥哥,她决不能看着外人如此欺侮他们周家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前去阻拦。根叔也跟了上去。阿善、大头吓坏了,但出于保护爹娘的心,还是冲了上去。 “槃儿,你带小娥、小锦、土哥儿躲一边去。”霞婶上前之前没忘了叮嘱凤槃顾及小娥、小锦的安危。 “你们做什么?你们住手!”依土却挣脱了凤槃的手,跑到矛盾的对峙点挥舞着手大叫。 “啊呀,土哥儿,危险。”根叔吓坏了,顾不上脚不利索,飞速上前,将依土拉回来。 “都给我住手!”维忠叔快步走到两帮人中间,大声叫道:“你们听我这个村长说两句行不行?” 小锦这才知道为啥彩圆爹似乎能听得进维忠伯的话,原来他是村长。在这些村子里,村长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维忠伯见大伙儿安静下来,大声说道:“我知道彩圆的死,彩圆一家人有多难受。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现在出了这事,我也难受。可是你们这些大人,在这个时候却要争个头破血流,你们是想让孩子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黄瓜,我知道你心里头有多难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闹也能是这样了,至于阿强,其实大伙儿心里头清楚,他绝不会毒害彩圆的。这两个孩子命苦啊,从小他俩一块长大,原本你们两家也门当户对,两个孩子成亲是那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事,却生生地被你们大人的偏见给逼上了绝路。阿强运气好,被这个小神仙救了回来,彩圆这丫头可怜,还是下了黄泉,但是我想彩圆并不希望阿强下去陪她,这孩子心地好,平日里连村子里的狗死了都要难过半天,何况是她的心上人呢?早上找到两个孩子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议论说这两个孩子伤风败俗,做出这样的事,我觉得不该这么说,两个孩子啥都没做,只是想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这件事是我们大人的错,我们咋还要在这里吵吵,搅得大伙儿不得安宁呢?” “维忠伯,你这么说,就是说我们家彩圆是白死的了?”彩圆爹的大姐仗着自己已经嫁了出去,不用依靠村里,说话自然冲些。 “你听我说完行不?”维忠叔不悦道。 彩圆的姑姑扁了扁嘴,嘟囔道:“我就听听你说啥。” “我刚刚说了,这件事错在大人身上,所以云柱家自然脱不了干系,自然是要担些责任的。我提议这彩圆的丧葬费你们两家一人一半,阿强醒来后得给彩圆磕头送葬。”村长提议。 “这也太便宜他们家了。”彩圆的姑姑不满道。 维忠伯就当没听见彩圆姑姑所说,转头问彩圆爹:“黄瓜,你看这样行不?” 黄瓜恨恨地盯着半边脸肿着的云柱,说道:“还能咋地,只能怪我闺女命苦。” 维忠伯又问云柱:“云柱,你看呢?” 云柱捂着脸,由根叔扶着。点点头。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黄瓜,带彩圆回去吧。”维忠伯轻声劝道。 彩圆爹吸了吸鼻子,悲伤地看了看躺在席子上的女儿,挥挥手道:“走吧,走吧。” 彩圆姑姑挡在彩圆身前,质问道:“我说黄瓜,你就这样算了,就这样让害死彩圆的人活得好好的?” 黄瓜瞪了他姐姐一眼,反问道:“那还能咋地?” 彩圆姑姑站到中间,对众人说道:“大伙儿都看见了。不管咋的。也是阿强带着我家彩圆上得山。然后一起吃了毒草。现在领头的阿强没死,我家彩圆却没了,你们说说,每人一半的丧葬费公平吗?这是欺负我们老周家没人了吗?” 众人看着手舞足蹈的彩圆姑姑。没吭声。 “那你说咋办?”维忠伯越发不高兴了。 彩圆姑姑扫了维忠伯一眼,走到云柱跟前说道:“周云柱,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家的错,若不是你家婆娘到我哥家大闹一场,这两孩子的婚事已经成了。现在,你们家把孩子逼上了绝路,自己儿子逃过,却连累我家彩圆没了性命,这件事自然是不会那么算了的。” “那你说怎么办?”云柱看了看躺在地上还未醒来的儿子。只觉身心俱疲。 “我要你家儿子取了我家彩圆进门,聘礼按活人时的送。之后,彩圆以你家长媳妇的名义下葬,丧葬费你家全出。”彩圆姑姑开价了。 人群中一阵唏嘘。 这条件开得苛刻了。 活人和死人结阴婚,已是不吉利。却还要对方家按活人送聘礼,这落谁身上都不会答应。 果然,云柱当即拒绝,摇头说道:“我只按维忠伯说得办。” 彩圆姑姑冷笑道:“你要按他说得办,那你就别想我们将彩圆的尸体领回家,我们就在你家院子里挖地三尺,将彩圆葬这了。” 彩圆姑姑说得掷地有声,云柱听得心惊肉跳。 “你,你,你咋这么横!”云柱都不知道说啥了。 “横?还有你家水仙横?若不是她,会有今天这事?若你不答应那些条件也行,让你家水仙到我家彩圆坟前磕头认错,再赔我黄瓜一百两纹银,我便不要阿强结亲,彩圆还是我家闺女。”彩圆姑姑开得条件件件苛刻,一百两,把云柱夫妇卖了都不值一百两。 “我说彩圆大姑,你这是把我哥一家往绝路上逼呢?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家也不见得就好过了。”霞婶忍不住插了话。 “你是哪根葱,这云柱家的事轮的上你说话了?”彩圆姑姑说话不善。 “那黄瓜家的事啥时候轮上你说话了?”霞婶针锋相对。 彩圆姑姑微愣,一时没接上话。 “彩圆大姑,黄瓜都已经同意刚刚维忠伯的说头了,就按那办吧。彩圆死得可惜,我们都知道,可是阿强并没有对不住彩圆啊,他没死只能说是运气好,你总不能将阿强一辈子都捆在彩圆身上。”霞婶放缓了语气继续劝道。 “一辈子?阿强为啥拉着彩圆吃毒草,不就是想一辈子都在一起吗?现在彩圆死了,他就不肯了,薄情寡义就不是个好东西。”彩圆姑姑啜了一口。 霞婶原本体谅她失去了外甥女心情不好,但见她实在是泼辣无理,正想说道她两句,就听依土喊了句:“阿强哥醒了,你们别吵了!” 第130章 等待晚间的答复 ps: 补昨天的二更。晚些有今天的两更。 众人闻声看向地上的阿强。果然见他慢慢睁眼醒转。 “阿强!”云柱扑了过去。 阿强微微睁开的眼慢慢睁大,看着自己爹,过了一会才用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声“爹”。 “哎,哎,阿强,你可醒了。”云柱难耐失而复得的心情,呜呜呜的呜咽起来。 依土有模有样地上前为阿强把了把脉,圆圆的脸上是满满的认真。诊断了一会,依土对云柱说了一剂药,让他定时给阿强服用。 云柱千恩万谢。 “哼,我说云柱,别以为你家阿强醒了,彩圆的事就可以拖着不谈了。黄瓜,把彩圆抬进他们屋里去。”彩圆姑姑发威了。 霞婶、根叔以及平日里与云柱较好的一些村民慌忙拦着,维忠伯气得胡子乱飞,大声骂道:“彩圆大姑,你在这发哪门子威呢,这周村啥时候轮到你在这发话了?黄瓜家轮的上你做主?” 一些村里人有些看不惯彩圆大姑的所作所为了,虽然为自己家争取利益能让人理解,但一个嫁出去的女子,回娘家给弟弟家做主,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黄瓜瞪了他姐姐一眼,说道:“姐,你照看好彩圆娘就是了,别在这瞎嚷嚷。” 彩圆大姑不乐意了,上前推了自己弟弟一把,说道:“说啥呢,你个瞎眼的东西,谁好谁坏你都分不清了,姐这不是为你好?怕你吃亏吗?” 黄瓜见姐姐发怒了,语气和缓下来,凑上前去轻声说道:“姐,我知道你是我们家好,可你毕竟不是周家人了,这事你就别管了。” 彩圆大姑一向强势,未出阁的时候家里的事她就要插手管个几分,现在她见弟弟都开口说她是外人。不让她管这事,气得跺了跺脚,骂道:“没心肝的东西,既然我是外人,那这事你就自己管吧,可怜彩圆这孩子,白白冤死。” 说完,怜爱的看了眼彩圆,转身穿过人群走了。 彩圆爹见气走了自己的姐姐,心里头更加烦躁。他这个姐姐一向护着他们这些小的。打小村子里头有谁敢欺侮他们的。他大姐就敢和谁干上一架。颇有些男孩子的个性。若是平日里,姐姐为他家的事做个主倒也没啥,可今个这么些人,姐姐在这管东管西。自作主张,让他这个周家男丁十分没面子,所以才不得不开口请他姐姐别管了。谁想却伤了他姐姐的心。 “彩圆爹,大姐说得对,彩圆不能冤死,他们云柱家必须答应我们其中一个条件。不然,彩圆就不能抬回去。”彩圆娘先是哭,但见大姐被气走了,忽然觉得他们不能便宜了云柱家。凭啥他们家阿强就能救活。自己家的彩圆就得下黄泉。 彩圆爹本就心烦意乱,被自己婆娘抓着手臂一阵的怂恿,心里头的主意也动摇了。维忠伯说得那个本来也是正理,彩圆的死虽然云柱家脱不了干系,但毕竟是两个孩子自愿这么做的。若说云柱家出一半的丧葬费倒也合理,只是婆娘和大姐说得都对,阿强活了,自己的孩子却没了,这事就不能这么简单算了。 “阿强,你是不是真心待我们家彩圆?”彩圆爹改变了策略,不再硬碰硬,转而蹲下身问起了刚刚醒来的阿强。 阿强刚刚醒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甚至都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见彩圆爹这样问他,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你愿不愿意娶她?”彩圆爹问。 阿强再点点头。 “黄瓜,你不能趁火打劫。”霞婶阻止道,现在阿强神志不清,彩圆爹这样问他,他还以为彩圆还活着呢。 彩圆爹理也不理霞婶,继续问道:“那好,今个你就和彩圆把亲成了。” 阿强正要点头,却被云柱阻止了。霞婶、根叔也护着阿强,不让他被彩圆爹给诓进去。 “我说黄瓜,你不能这样子骗阿强,他现在还犯糊涂哩。”云柱说道。 “啥骗?是你儿子自己点头答应的,刚刚那么些人都看见了。”彩圆爹道。 “阿强还没清醒过来,你就这么问他,他当然答应了。”云柱道。 “啥没清醒,我看他清醒得很。”彩圆爹又问阿强:“阿强,你刚刚说得算话吧?叔给你做主,今个你就和彩圆成亲,这样彩圆到了地底下也不会成了无主的魂。” 阿强先是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就有些疑惑了,盯着彩圆爹看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云柱的手问道:“爹,彩圆呢?” 云柱为难地看着他,再看看霞婶,叹了口气。 彩圆爹丝毫不顾及阿强刚刚中毒醒来,可能会受刺激,直白地说道:“你还有脸问彩圆,你是鬼门关边走一遭活了过来,可怜我家彩圆就这样没了。”说着,呜呜呜哭了。刚刚止了哭的彩圆娘也开始哭了起来。 云柱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先是睁大眼睛愣愣地盯着彩圆爹,恍惚片刻后,忽然挣扎着爬起,寻找到了彩圆躺着的地方,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众人都没有拦他。 阿强跪在彩圆身边失声痛哭。 “我说黄瓜,既然阿强已经醒了,我看着这事这样行不?彩圆你们先抬回去,至于你们说得那些个条件,也得人家云柱家商量商量不是?阿强愿不愿与彩圆结阴亲,这也是关系到人家娃一辈子的大事,总得让人家想想。今个晚上,让云柱家给你个答复,你看行不?”维忠伯再次斡旋。 彩圆爹看着阿强跪在他女儿面前痛哭,心也有些软了,原本他对阿强的印象就不错,也清楚阿强对他女儿的感情,要不是因为水仙那天这样闹腾,这亲事已经定了。 “唉……”彩圆爹长长的一声叹,终于松口道:“行,我就听维忠伯的,今晚等着云柱家给我回复。” 云柱看看自家儿子伤心的样子,再回头看了看一直没露脸的自己婆娘,点点头也答应了。 就这样,彩圆被暂时的抬回了家,云柱家终于安静下来。 霞婶、根叔、小娥、小锦等人都留了下来,根叔本想让依土先回去,但依土不肯,他便托人给沈家带了个口信,以防沈郎中和沈家娘子担心。 水仙还是披头散发的呆在屋子里,只是眼神不再露着凶狠,而是迷茫、空洞。 “水仙,你这是咋了?”云柱搂着自家娘子,为她理了理头发,柔声问道。 水仙没有反应。 “大嫂,大嫂,你这是咋的了?”霞婶也问道。 水仙还是没有反应。 “依土,你能给舅母瞧瞧么?”小锦问道。 依土咬了咬唇道:“我可以试试。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诊断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能的,刚刚你还救活了阿强呢?”小锦对依土信心满满。 “对,对,小神仙,你快给我婆娘也看看吧。”云柱求道。 依土赶紧摆手道:“叔,我叫依土,别叫我小神仙。” “你能把死人都给救活了,当然是小神仙了。”云柱道。 依土扑闪着大眼睛,认真说道:“我没有把死人救活,阿强哥是假死,他还有气呢?彩圆姐就没能救活了。” 云柱听后,说道:“那也是你有本事,大伙儿都当阿强也死了呢,若不是你出现,那阿强可要被我们安葬了。真是好险啊。”云柱想想也后怕。 “哥,这是天意。土哥儿是自个儿跟来的,这也是老天不让阿强死。”霞婶道。她想着这事也是离奇,他们没想带依土来,依土自个儿跟了来,结果救活了阿强,这真得只能说是天意。 依土不再争辩这个,伸手为水仙搭了搭脉。 之后,依土缩回了手,有些为难地看着云柱。 “舅母得了什么病吗?”小娥问, 依土轻声说:“可能是失心疯了。” “啥?”云柱大叫一声。 小锦看着水仙现在的模样,想想她以前的行为,总觉得她是早就有了心理疾病,却得不到开导和理解,最后在阿强死讯的刺激下才彻底的疯了。也许以前她的不讲理和超强占有欲都是因为某些事情造成的,若以前早早地就发现这个问题,说不定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 小锦撇过头去,强压了心里头的难过。原先对水仙的蔑视和厌恶都没有了,取而代之地是深深的同情,她突然对水仙的过去很好奇,不知道她和她母亲独自谋生活的那些年里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云霞,先别告诉阿强,他才刚醒。”云柱悲痛地抚摸着水仙的长发,提醒霞婶不要告诉隔壁房间的阿强。 “哥,我知道。阿善和大头我会叮嘱他们的。”霞婶道。 云柱点点头。 “哥,彩圆家提出的那些个条件你是咋想的?”根叔问道。 云柱示意霞婶伺候水仙睡下,他领着根叔到了堂屋。 “大根,你觉得咋办呢?若是不答应,黄瓜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要阿强结阴亲,他这辈子可就毁了呀!但若是不答应这个条件,一百两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都拿不出来啊?”云柱知道晚上他若是给黄瓜家的答案让他不满意,那很有可能黄瓜真要将他闺女葬在他家门口了。 第131章 生死不相离 ps: 一更。 根叔想了想,道:“丧葬费全出我觉得可以答应,至于一百两银子,再和黄瓜合计合计,我看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云柱叹气道:“黄瓜确实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摊上这事谁心里头能按常理去对付?罢了罢了,现在水仙又得了这病,大不了我们一家一块给彩圆偿命。” 根叔见云柱绝望的样子,赶紧开口相劝。正在这时,云柱的二儿子阿善忽然走来问道:“爹,你没看到哥吗?” 云柱一愣,随即紧张站起,问道:“你哥不是在房间里头让你们照看着吗?” 阿善摇摇头道:“原先哥是在屋里头躺着,但刚刚他躺不住,要找你说说,我和大头就没陪着他了。刚刚大头说看看哥和爹说得咋样了?我才出来看看,却没看见哥。” 云柱只觉得双腿一软,幸好扶着桌子。 “快,快,快找去,可别让你哥再寻了短见。”云柱急得直叫,引得屋里头的小娥、小锦也跑出来瞧出了啥事。 “爹,出啥事了?”小娥问根叔。 “你阿强哥不见了。”根叔也有些着急,担心这阿强见彩圆没能活过来,一时想不开又做了傻事。 小娥、小锦、凤槃自然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跟着阿善和大头去寻了,依土也跟了去。 “我的阿强,可别再出什么事了。”云柱拍着桌子哭嚎。 小娥、小锦、凤槃和阿善、大头本欲分开寻的,但小锦想着这阿强现在最有可能去得就两个地方,一个是彩圆家,一个就是他们出事的地儿。于是,小锦对阿善和大头说:“你们一个带着我去彩圆家,一个带着我哥和我姐去阿强哥和彩圆姐出事的地方。他最有可能在这两个地儿。” 凤槃、小娥都觉得小锦说得有道理。 阿善带着小锦、依土去了彩圆家,大头带着凤槃和小娥去了山上。 当小锦气喘吁吁地跑到彩圆家时,推开栅栏门,小锦、依土、阿善走了进去。 阿善喊了两声,没人应。但见屋门却是敞开的。 他们走过去,就见阿强跪在堂屋,彩圆爹立在那满脸的悲痛。屋里头隐隐约约传出了低低的啜泣声,应该是彩圆娘和彩蝶在哭。 “哥。”阿善轻轻叫了一声,走到了阿强跟前,伸手想要扶起阿强。 阿强轻轻挣脱出手,对阿善说道:“阿善,你回去吧。” 阿善没有走,但也没有继续扶,只是静静地立于一边。听着。 彩圆爹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小锦和依土。重重地吁了口气。然后问阿强:“阿强,叔其实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着我家彩圆走这条绝路啊!彩圆走了。你知道我和她娘有多难受吗?”说着说着彩圆爹眼眶就红了。 阿强默默流泪,沉声说道:“叔,我答应娶彩圆,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愿意娶她。” 听见阿强如此说,彩圆爹倒有些犹豫了。当时,拿他大姐提得两条作为条件也是因为他太气太伤心了。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倒觉得有些苛刻。特别是现在阿强真得答应了这点,彩圆爹又觉得毁了阿强一辈子。 “阿强。你可想好了,你若答应了,彩圆可就是你的媳妇了。以后你再娶就是续弦,甚至因为你结过阴亲,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娶了。”彩圆爹也算是个矛盾纠结体。白日里阿强刚醒时他想方设法想把阿强诓进去,现在阿强答应了,他又有些犹豫,心里头有一丝不忍。 “叔,我想好了,从此以后彩圆就是我的媳妇,我终身不再娶。”阿强说着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执着的目光。 “阿强哥,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你可别一时冲动。”小锦感动于阿强对彩圆的忠贞,但阿强毕竟只是个少年,他不懂得这一辈子都被捆缚的苦,以后他会后悔的。所以小锦不得不出声提醒。 阿强连头都没回,坚定说道:“我想好了,你们都不用劝。” 说完,他似想起什么,侧抬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善,对他说道:“阿善,以后我们周家就靠你和大头继承香火了。” 阿善听了,直哭,“哥哥,你说啥呢?你别答应黄瓜叔,阿善愿意卖身为奴,去赚钱。我们赔银子给黄瓜叔好不好?” 阿强闭上眼,小锦看得出他是在强压着心里头的痛。 过一会,他睁眼:“我真真想好了。黄瓜叔,明日我便来迎娶彩圆。” 彩圆爹同意了。 回家后,云柱先是很高兴,因为阿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但很快,他听说阿强自作主张,答应明日迎娶彩圆,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阿强,爹就是再没用,也不能让你一辈子都毁了啊。”云柱哀声说道。 “爹,您别再说了,这事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想过了,彩圆是因为我而死的,她如此待我,愿意与我共赴黄泉,我怎能扔下她独自一人孤零零的走。黄瓜叔和彩圆大姑说得对,彩圆不能成为无主孤魂。”阿强认真地说道。 云柱依然很着急,拉着阿强的手道:“不要,阿强,你这么做咋不想想你爹妈呀。” 阿强听了这话,心里头自然不好受,缓缓跪下道:“爹,孩儿不孝,没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却还总给爹娘添买麻烦。” “你说得这是啥话,你是我儿子!”云柱大声地叫道。 阿强含泪道:“爹,这辈子孩儿都会在您和娘的跟前。至于延续香火就交给阿善和大头吧。彩圆走了,我也不想同任何人成亲了。所以结阴亲这事,是我心甘情愿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柱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丝毫不能改变阿强的主意了,只能长吼一声,以示发泄。 第二日,云柱在霞婶、根叔等人的帮助下,采购了一些物品作为聘礼送进了彩圆家,然后请来了地理先生,给主持了这场阴婚。最后,彩圆正式成了阿强家的人,墓碑上鲜明刻着周氏彩圆。这个周,自然指的是阿强的周。从此以后,阿强算是成过亲的人了。 水仙的病情很反复,时好时坏,阿强照顾得很周到,水仙只有见到阿强时才会露出笑脸。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回到乌雀村的依土瞬间成名了。大大小小的村落都夸依土是小神仙呢。 这日,小娥、小锦从水潭边查看完河蚌回来,又急忙去了沈家赶制花。原本小娥、小锦想将花拿回家做的。但是想着这做花的生意毕竟是沈家娘子发起的。她们仍在沈家做。才会让沈家娘子觉得安心吧? 她们二人一起敲响了沈家的门。 出来开门的是沈郎中。 “你们来了?”沈郎中笑眯眯问道。 小娥点带点头道:“叔,我们来做花,依土呢?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了,恐怕耍的时间都没了?” 沈郎中笑笑。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依土他该努力了。” “叔,现在大伙儿都叫依土为小神仙,您听着也高兴吧?”小锦问道。 沈郎中摸了摸小锦的头,淡淡说道:“他还小,那次救人是他运气好,这算不得什么的。” 小锦瞅了瞅他,知道他对依土要求严格,咧嘴笑笑道:“叔。依土真得很厉害呢,能把我表哥救活,周村的人都喊他小神仙呢?依土以后一定和叔一样厉害。” 沈郎中听后,哈哈大笑,说道:“小锦嘴可真甜。”不过。对于依土在周村救人的那件事他很欣慰也很后怕,欣慰地是依土年仅九岁就能将所学应用到救人中,正如小锦所说,沈郎中觉得依土将来肯定能成大器,所以自那以后,沈郎中开始教他更多的医术。后怕是依土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小年纪就敢这样去尝试,若是那天在周村稍有做得不好,人家会觉得他一个娃儿拿人耍着玩,到时候会给他小小的年纪造成不好的影响。幸好,一切都顺利。 小锦说完话,和小娥径直就想去找沈家娘子,却被告知沈家娘子带着依水去学琴了。 “依水以前都不都是请琴师回家来教授琴艺的吗?”小娥问。 沈郎中笑笑,道:“原先教依水琴艺的刘琴师家中老母重病,回乡去了,陆琴师又去了苏州。渭泾塘、寿昌都没有上门教授的琴师了,只能去渭泾塘的书院,请那里的琴师单独教授。” “那依水岂不是很辛苦?要每日去渭泾塘?”小锦叹气,这教育资源分布不均衡自古如此。这小乡小镇的,想要个好琴师都不同意。 沈郎中呵呵一笑,道:“学艺自然是苦的。” 小锦想了想道:“叔,您可以书信一封给陆琴师,请他介绍个琴师过来。” 沈郎中惊讶说道:“我正有此意呢,小锦,你的想法竟然和我不谋而合。” 小锦也没想到,抓了抓脑袋,呵呵呵笑了。 屋子里的依土听见外面小锦的声音,已经坐不住了,扔下书,跑到房门口,将门拉开条缝往外瞧。 小锦随意回头,就瞅见了依土的大脑袋。 朝他做了个鬼脸,依土冲她笑了笑。 沈郎中也发现了依土没有在认真看书,瞪了依土一眼,吓得依土赶紧和上门,跑回桌边。 小锦对沈郎中道:“叔,我能找依土说会话吗?” 沈郎中笑笑:“行,我看他也无心看书了,就让他休息会吧。” 小锦高兴地跑了过去,门也没敲,就推了进去。 第132章 一点点的摸索 ps: 二更。 依土见小锦进来,开心地叫道:“小锦,你来啦?” “对啊,小神仙,现在在忙着练习仙术呢?”小锦背着手,踱着步走到桌前,然后探身看了看桌上的书。 “啥小神仙,我才不是小神仙。”依土否认。 “不是小神仙,难道是大神仙?”小锦笑着打趣道。 依土微微红了脸,嘟囔道:“我才不是神仙呢?” 小锦看着他粉嫩粉嫩的脸,忽然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笑道:“依土,你的皮肤真好哩。” 依土愣愣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让小锦觉得萌极了。 “依土,我今个发现我哥是属于冷峻系列的,你绝对是属于呆萌系列的,哈哈哈。”小锦越瞧依土,越觉得好玩。 依土虽然没怎么听懂小锦的话,但看她的样子,就能猜到小锦是在取笑他呢。 “我也是你哥呢,你怎么能笑话我?”依土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质问道。 “嗯?你啥时候成我哥了?”小锦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是结拜过的。”依土见小锦竟然忘了当初结拜的事,可见她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哦,对,桃源五结义。”小锦想起来了,她在五个人当中排行最小,所以依土说他是她哥也没错。不过小锦可不认他,只不过大几个月而已,何况里子里她潘睿婕可比沈依土大多了。 “好啦好啦,别嘟着个嘴,我的小神仙。” “说了我不是小神仙!” “叫你神仙有啥不好?说明你厉害呀。依土你可得好好学,学医前途好着哩,将来能赚大钱。”小锦想着依土小小年纪就能给人看病治疗了,要是带着他到渭泾塘、寿昌坐诊,那一定会有猎奇的人前来,加上他在周村救活死人的事一宣传。那钱还不大把大把的来? 依土看着小锦眼神发亮,神情却很迷离,让他不懂。 “小锦,你想啥呢?想得都要流口水了?”依土推了她一把。 小锦嘻嘻笑了,凑近依土说道:“我在想大把大把的银子像雪花一样飘来。” 依土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小锦没管他,只顾说道:“依土,我们去赚钱吧,以你小神仙的名声,一定能大赚一笔。我们专门找那些大户人家,给他们开点强身健体的药。既能赚钱。又没什么害处。” 依土听了。瞪大了眼睛,又是惊讶又是气愤。 “小锦,我学医不是为了去骗钱的。”依土捏紧小拳头,气鼓鼓地说道。 小锦看着依土。呵呵呵的笑着,说道:“这哪是骗人呀,反正那些大户人家都喜欢找些什么神医、名医的,你依土现在可是人尽皆知的小神医、小神仙,去给他们开些补药,对你没难度啦,他们也高兴,贡献点钱给我们这些穷人,不是挺好。” 依土重重地哼了一声。嚷道:“我的医术是治病救人的,不是去趋炎附势,骗钱骗财的。小锦,你这个财迷。” 小锦眨眨眼,大惊小怪道:“依土。你进步好多呀,你知道说趋炎附势这个成语了耶。” 依土看着她,有些无语,他的学识哪是说一个成语那么肤浅,这小锦也太看不起他了。 “好啦好啦,别气得一股一股像个癞蛤蟆似的。”小锦取笑道。 “你,你又说我是癞蛤蟆。你这个财迷。”依土在言语上总是占不了上风。 小锦又捏了依土的脸蛋一把,大笑道:“依土弟弟,快快看你的医术,救死扶伤去吧,姐可要去赚钱,做我的财迷了。” 依土接二连三的受到小锦不怀好意的占便宜,忍不住伸手打了她的手一下,却被她躲开了。 “小神仙,看书去吧。”小锦边笑边跑了。 依土气得双手抱在胸前,却又不知道如何反击,最后只能生着闷气,继续看书了。 小锦欺负完依土,出了屋子,看到小娥正在那认真的做花。 “姐,叔呢?”小锦走过去坐在小娥身边,拿起通草皮也做了起来。 “出诊去了。”小娥道。她染好一朵花,再看小锦脸儿红扑扑的,问道:“刚刚听见你和依土吵吵囔囔的在说啥?” 小锦笑嘻嘻道:“我在逗他玩呢。” 小娥斜了她一眼,说道:“你呀,竟然和一个九岁的孩子过不去。” 小锦道:“我没和他过不去啊,我是见他粉嫩粉嫩的,萌透了,忍不住逗逗他。” 小娥眨眨眼,压低声音道:“你的那些怪词我总是听不懂,不过你可得小心哦,别露出破绽,你瞧哥就有些怀疑我们了。他都怀疑我们鬼上身了。” 小锦吞了吞口水,道:“姐,我附身在小锦身上,你心里一直有根刺吧?” 小娥染花的手一顿,转而看着她道:“小锦,不,睿婕,最初的时候我是想不明白,总觉得小锦还在,总觉得她还会回来。但现在,经历过那么多,我终于明白,你,睿婕,是老天爷在我重生后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小锦有些感动,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一份好礼物呢,只是,似乎这种台词通常是男主对女主说得吧,这样一想,小锦就有些恶寒。 “哈哈哈,姐,我的老祖宗,你别这么肉麻好不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锦将感动放在心中,嘴上开始取笑小娥。 小娥先是一愣,随即拿花敲了小锦头一下,然后也忍不住哈哈哈笑了。 姐妹二人做了一个时辰的花,再见天色已近中午,便动身回家做饭。 小锦见沈郎中和沈家娘子、依水都还没回来,估摸着依土一个人要没午饭吃了,便敲门让他一块去家里吃饭。 依土看看时辰,家里人又都还没回来,便随小娥、小锦一起去了他们家吃饭。 午饭后,天色变了,似乎要下雨。 小娥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越来越沉的天色。脸色也越来越沉。 凤槃走过去,看着外面风雨欲来的气象,问道:“你是担心河里的那些蚌子?” “恩,是的,最近雨水充沛,河水涨得速度很快,河蚌的生长会受影响。”小娥道。 “这就是为什么潘家要建养殖场,将河水引进养殖场,再进行养殖的原因吧。”凤槃虽然不懂珍珠养殖,但是见小娥如此担心河水流动对河蚌生长的影响。猜测这也是潘家和别人不同。没有在河上直接进行养殖的原因。” 小娥回头抬头看了看凤槃。凤槃也低下头看着她,四目相对,小娥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害怕。避开凤槃的眼神,走回屋子里去了。 凤槃看着小娥的背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下午,果然下起了暴雨,小娥、小锦都很紧张。这场暴雨过后,不知道河里的情况会怎么样,那些正在生长的蚌子会怎么样。 “姐,其实我们是不是可以学潘家,将河蚌放在家里养殖?”小锦问。 小娥摇摇头道:“我们没有潘家的实力。要建养殖场那开支会成倍增长。而且还要地方。” 小锦道:“我们可以先放水缸里养着。” 小娥苦笑:“傻丫头,水缸里养着的河蚌长得不快,而且很容易得病。” “若是勤换水呢?”小锦道。 “那也是行不通的。河蚌现在正在长身体,你若将它们都放在水缸里,互相叠压。加上水是静止的,很容易就憋死了。”小娥道。 小锦想想也是,他们现代也通常在河段上养殖,即便是在养殖场养,也是安装了制氧除菌等各种设备。 “姐,别太担心了,等雨停了,我们再去看看。”小锦安慰道。 “恩。我们那网系得还牢吧,可别被河水冲跑了。”小娥是各种担心。 小锦道:“不会的,我们加固了三遍呢,何况那网我们买得也是最坚固的那种。” 小娥点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却一点都没少。 雨停后,天色渐暗,小娥却仍要去小水潭看看。 小锦和她一起去了,担心这姐妹俩,凤槃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小水潭,天色已经暗了很多,小娥查看了网,都还好好的,一个悬着的心便放下一半。再试着在浅水区捞了几个河蚌查看,见一个个都还健康,心才基本放下。 若不是河水较深,也比较凉,小娥倒想下水查看查看呢。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加上下了雨后,路面湿滑泥泞不好走,凤槃不得不一手拉着小娥、一手拉着小锦往回走。 走了一半路的时候,凤槃忽然停了下来。 “咋了?”小娥看着漆黑的夜,想起那日遇见广源赌坊那些歹人的事,顿时警觉起来。 小锦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古代的夜实在是太黑了。 凤槃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小娥、小锦,静静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凤槃才说:“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吧。” 小锦嗔怪道:“哥,没事你停下干嘛?你想吓唬我们两个啊?” 凤槃只顾拉着小娥、小锦,没有说话。但明显地,脚步越来越快。 “哥,你走那么快做啥?我们跟不上了。”小锦叫道。 凤槃却没有因此放慢脚步,硬拉着姐妹二人往前走去。 “哎呦。”小娥因为跟不上,脚下踩了石子,一下子跌倒在地。 幸好凤槃拉着她,在她跌倒时,迅速将她扶了起来。 “哥,我说走慢点,你瞧,姐崴了脚了吧。”小锦不知道凤槃这是咋的了。 “我背你。”凤槃只是简短的说了这几个字,然后顾不上问问小娥的情况,背起她就走。 第133章 少主 ps: 这是补昨天的更。昨天临时有事,没能传章,也没法和亲们做个解释,很抱歉。今天补上昨天的更,也就是说今天会有四更。这是昨天的第一更。 回到家,霞婶给小娥的脚涂上了药酒,再使劲地揉,终于让疼痛和缓了些。 “早些歇着吧。”看看小娥的脚没事,凤槃松了口气。 小娥有些害羞地藏起自己的脚,让小锦扶着她进屋休息了。 夜深后,凤槃忽然睁开眼,推开窗户,轻声却带着庄严问道:“是谁?” “少主!”一个黑衣人恭敬地立在窗前,低声回答。 “回吧。”凤槃道。 “请少主一起回去。”黑衣人道。 凤槃道:“大胆,你快回去,以后没我召唤,不要再出现。” 黑衣人没有动,只是重复:“还请少主同我一起回去。” 凤槃眯起眼,眼神里闪着冷酷,“走。” 凤槃也不多说,关上窗又躺回了床上。 黑衣人在窗前立了好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离开。 凤槃听得黑衣人离开的脚步,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回忆的画面。那些画面让他一时半会没了睡意,想了想,起身,凤槃走出了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小娥、小锦的房门前。 他伸出手,大概是想推门,但想了想,又将手放下了。虽然这两个名义上是他的妹妹,但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深夜了他到她们房间并不合适。 和小娥、小锦还有根叔、华婶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总是要为生计头疼,但是却很平静而又开心,即便是偶尔有人来闹事,那也只是生活的调味品,这样的日子让他觉得心安。曾经几何,他也有幸福而又安稳的生活,父亲、母亲都对他呵护有加。可是这样的日子却在那一天被彻底毁灭了。 站在门口很久,凤槃最终还是回自己屋子里。 第二日,一切如往常一样。 小娥、小锦一边做花,一边养蚌,凤槃则去北城的镖局工作,大概十多天才会回来一次。这一日,小娥、小锦刚从小水潭回来,就见沈家大门敞开,里面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 出于对沈家的担心,小娥、小锦赶紧走到门前。朝里张望。 小锦看到依土站在门外角落边。低着头。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依土!”小锦压低声音叫他。 依土抬眼一看,看到了小锦。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反而更快速地低下了头。 小锦一愣,心想着难道这次的事情和依土有关?再往堂屋里看。有一个背对着她们的男人,看着像是胡山福。待听见他的嗓音,小锦确定是胡山福。 “胡山福到沈家做什么?”小娥也认出了胡山福。 小锦也不知道,抬脚迈进屋门,边走边道:“走,进去看看。” 小娥跟了进去。 “依土,你咋站在门外?”小锦先过去问了依土。 依土抬起脸,满脸的羞愧,看了眼小锦后又立马低下了头。 沈郎中这时也看到她们了。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小娥、小锦,今天不做花啊?”沈郎中的意思是今天不是做花的日子,她们怎么来了? 小娥有些难堪,看来沈郎中并不想她们过问这事。 小锦虽然也明白了沈郎中的意思,但她看着依土的样子。心里头不舒服,还是径直问道:“我们见您家大门敞开,里面有争吵声,就进来看看。叔,有啥事要帮忙吗?” 沈郎中赶紧摆手道:“不,不,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胡山福也转过头看了看姐妹两个。 这时候,小娥、小锦看见在屋子角落边的小板凳上坐着柳芽儿、月牙儿两姐妹。 月牙儿好像在哭,柳芽儿搂着她的肩安慰着。 看见小娥、小锦在看她们,柳芽儿、月牙儿都瞪了她们一眼。 “这到底是咋了?”小锦心里想,对胡山福带两姐妹到这来更好奇了。 “小锦,我们走吧。”小娥拉了拉小锦的袖子。沈郎中都下了逐客令了,小娥自然不好意思再逗留。 小锦看了看堂屋里的几人,不得不随着小娥走了出去。 “依土,你进来!”小娥、小锦刚走到一半,就听沈郎中喝道。 依土怯生生地过去了。 “跪下!”沈郎中道。 依土不肯,低着头,但身子却挺得直直的。 “我让你跪下!”沈郎中见儿子不肯听话,语气便更严厉了。 依土还是不肯。 “啪”沈郎中打了依土一巴掌。 小锦大惊,甩开小娥的手,跑了过去,拉住沈郎中的手道:“沈叔,你干什么打依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沈郎中打了自己儿子,自然是心疼,但是他若不打,胡山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锦,你回去,这和你没关系。”沈郎中道。 小锦不肯松手,大叫道:“沈叔,依土那么乖,那么聪明,你怎么舍得打他?” 说着,她回头看了依土一眼,见依土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左边的脸颊上红了一片,心里头就觉心疼。 “小锦,你回去。”沈郎中甩开小锦的手,由于用力有些猛,小锦一个踉跄。依土赶紧伸手去扶住她。 “小锦,你回去吧。”依土对小锦说。 小锦的倔脾气上来了,她大声说道:“我不,我不能见着沈叔无端打你不管。” 依土又着急又感动,拉着小锦的手往外走道:“小锦,你先回去吧。” 小娥也跑过来,拉着小锦的另一只手道:“走,快走。” 小锦却固执的不肯。 “沈叔,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你要惩罚依土,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为啥不能告诉我们呢?”小锦理直气壮道。 沈郎中被小锦吵得头大,但家丑不可外扬,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说不得。再说了小娥、小锦只是两个孩子,和他们有啥好说的。 “小锦,别惹我爹生气了,这事是我的错。”依土道。 小锦不再挣扎,冷眼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柳芽儿和月牙儿,站定了说道:“沈叔,若是说今天的事和柳芽儿、月牙儿有关,那我觉得依土肯定是没错的。” 沈郎中怔了怔,胡山福则拍案而起,说道:“小锦。你个臭丫头。胡说啥。你这是说今个这是还是我家月牙儿的错了?” 小锦微微一笑,看来今天的事是月牙儿惹出来的。 “山福伯,你别急,今个是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只是平日里依土是个多乖的孩子,大伙都知道,而您家的月牙儿都会惹事,您也清楚,若是说今天这事是和月牙儿有关,我觉得肯定不会是依土一个人的错。”小锦道。 胡山福气急了,冲到小锦跟前,骂道:“小杂鱼,你懂个屁。不要在那里给我乱说。今天沈依土欺负了我家月牙儿,我可不能轻饶了他。” “欺负?山福伯,依土比月牙儿小了好多,他还能欺负月牙儿?”小锦道。 “气死我了,小杂鱼、臭丫头。你赶紧给我滚出去。”胡山福气得不行,却似乎有些话又不好明说。 小锦沾沾自喜,以为胡山福是气短没法继续坚持。 “小娥,你带着小锦先回去吧。”沈郎中似乎很颓然,无力地坐下,让小娥先把小锦带走。 小娥连连点头,拉着小锦就往外走。 小锦却不肯,她要是一走,依土又得挨打了。 就在僵持间,沈家娘子领着依水学琴回来。 “山福哥,您咋来了?”沈家娘子一进门就觉气氛不对。 “哼。”胡山福瞅了瞅沈家娘子一眼,没好气地转过头去。 沈家娘子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胡山福是来者不善啊。 再看一旁蹲坐着的柳芽儿和月牙儿,沈家娘子越发觉得事情不妙。 “这是咋了呢?山福哥?啥事把您气成这样?”沈家娘子笑着问道。 “啥事?问你的好儿子。”胡山福气冲冲说道。 依土见娘看向他,慌忙低下了头。 沈家娘子有些不明白了,依土一向乖巧听话,他能惹出啥事让胡山福这么生气。 “土儿,你过来,告诉娘,出了啥事?”沈家娘子问道。 依土没走过去。 “哼,没脸说了吧?以前听闻你沈家家教严,而且又是苏州大户人家出来的,总想着知书识礼,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可是,可是,我没想到……我可怜的月牙儿啊,这辈子都毁了。”胡山福说着,气得直敲桌子。 月牙儿听她爹这么一说,又呜呜呜哭了。 沈家娘子、小娥、小锦都是一头的雾水,这胡山福说得这么严重,到底是出了啥事? “相公,到底咋了?”沈家娘子见依土不肯说,便上前去问自己的相公。 沈郎中叹了口气,拉着自家娘子进了屋,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小锦见沈郎中如此神秘兮兮的,越发好奇了,拉着依土问道:“依土,你告诉我,到底出了啥事?” 依土看着她,眼神闪烁,最后低下头,不肯说。 “你倒是说呀,我不信你会欺负月牙儿,你说了我好帮你。”小锦急了。 依土抬起头,说道:“你信我?我没欺负月牙儿。” “我当然信你,你告诉我出了啥事。”小锦道。 依土便拉着她到门外,和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第134章 事情是这样的 ps: 补昨天第二更。晚些还有两更。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上午,沈郎中去冬梅奶奶那看诊,沈家娘子带着依水去了渭泾塘学琴,家里就依土一个人在。 他出门采药,在树丛中看到了月牙儿捂着肚子在那呻吟,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依土就上前查看。 月牙儿当时也不说话,只是呻吟,依土就为她把了把脉,但似乎这脉像依土说不上来。想想,依土便扶起月牙儿,想带她回家再做打算。谁知就在他扶起她后,意外地发现月牙儿今天穿得粉红色裤子,大腿那一片似乎染上了血迹。依土吓了一跳,误以为月牙儿受伤了,便问她伤到哪了? 月牙儿涨红了脸,不说话,还一把推开了依土。依土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推开自己,再次关切着问她伤到哪了。 月牙儿似乎肚子疼得厉害,但还是狠狠地瞪了依土一眼,然后自顾自又坐到了树下。 “啊呀,你别坐下了,快给我看看伤。”善良单纯的依土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多,只想着快些给月牙儿治伤。 “走开,我没伤。”月牙儿终于说话了。只是刚一说完就又使劲捂住了肚子。 “月牙儿,你要是没伤,裤子上咋都是血?”依土不信。 “依土,你到我家帮我喊我姐过来吧。”月牙儿终于放缓了语气,提出了恳求。 依土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说:“我药筐里有止血的药,要么我先给你上药将血止住了,再去喊你姐。” 月牙儿似乎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只是闷声说道:“叫你去喊你就去喊,我用不着你好心。你一个娃儿,懂啥。” 依土确实是个娃儿,他根本没听懂月牙儿说他懂啥的真正含义。反而理解成月牙儿说他不懂救人,心里头有些不服气,自诩道:“我虽然年纪小,学得医术也不多,但我会看一些简单的伤痛,你若不信,你可以问问周村的人,那中毒的阿强是不是我救活的?” 月牙儿白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周村阿强起死回生的事,只是今天的事和那事都是哪跟哪啊。完全没有关系。 依土以为月牙儿白他是不信他。便越发有些不服。再次说道:“你让我瞅瞅伤,要是伤得重,不先止血,还没等我叫你姐来。你就……撑不住了。” 说着,依土就要去查看月牙儿腿间的伤,吓得月牙儿踹了他一脚。 “你都受伤了踢我的力气还这么大,看来是伤得不重。”依土本来是蹲着的,被月牙儿踹了一脚,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依土没好气地讥讽道。 “我让你去帮我叫我姐,你不去就算了。只是别在这缠着我。”月牙儿烦透了。 依土瞅了瞅她,看她脸色似乎还行,并没有失血过多的迹象,便对她说道:“好吧,我去喊你姐来。” 依土放下药筐。一路小跑去喊柳芽儿。 运气很好,柳芽儿正出来找月牙儿,半路就碰到了依土,便随着他去了小树林。 柳芽儿走到坐在树下的月牙儿身边,问她出了啥事。 月牙儿似乎脸微微红了,凑在柳芽儿耳朵边说了一通。 柳芽儿捂着嘴,也不知道是吃惊还是在笑,站在一边的依土只见她站起身,在附近寻寻觅觅的不知道在寻啥。 “柳芽儿姐,你找啥?”依土好奇道。 柳芽儿似乎才发现依土还没走,便说道:“依土,你回吧,这没你事了。” 依土怔了怔,问道:“柳芽儿姐,月牙儿咋的了?” 柳芽儿白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啥,还不快回去。”说着,又要回头去找些啥,忽然她眼前一亮,看见了依土搭拉在药筐上的一件褂子。 “依土,把你那褂子给我用用。”柳芽儿道。 依土本来对柳芽儿白他,心里头不痛快。这俩姐妹似乎很看不起他一样,两个都说他是小孩子。虽然他年龄小,可是他懂得东西可不少,为啥就不告诉他月牙儿到底伤到哪了,这摆明了是看不起他。 依土最近被那些赞美之词洗了脑,虽然面上还是认真地学习医术,但心里头难免有些飘飘然,所以,他有点不服气柳芽儿、月牙儿两姐妹这样看不起他,非得要帮月牙儿看看。 他一边将褂子递给柳芽儿,一边跟着走过去。 柳芽儿刚刚四处寻找,就是想找一件能够给月牙儿遮挡血迹的东西,但看看都没合适的,现在正好看见依土搭拉在药筐上的小褂子,就给月牙儿绑在腰上,遮住了屁股上的一片殷红。 “月牙儿,你还是先止血吧,这是我刚摘的草药,效果好着呢。”依土取出筐子里的药,一边说一边就要给月牙儿上药。 月牙儿吓得直往后退。 “依土,你做啥?你敢欺负月牙儿?”柳芽儿慌得挡在了依土的前面。 “柳芽儿姐,我啥时候欺负月牙儿了?我只是想给她看看伤势,然后给上药。”依土说道。 “用不着。”柳芽儿一把推开依土,然后转身拉着月牙儿就要走。 “柳芽儿姐,你们不能这么避讳就医,有些伤要是不早些个处理,会生病的。”依土着急道,此时,他真有些急了,虽然看着月牙儿没受什么重伤,但是毕竟这受伤的事谁也说不准,所以早些看看伤势,早些处理就没错。 “好啦,沈依土,你是不是想占我家月牙儿便宜呀,让开,我带她回去。”柳芽儿不知道怎么跟依土说,没好气地又推了他一把,拉着月牙儿就要走。 结果走得急了,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月牙儿因为惯性也一个踉跄,朝前扑了过去。幸好,她用手撑了下,人没着地。 “啊呀。”依土一声惊呼,生怕这月牙儿摔得更伤了。 “你们咋样了?”依土跑上前去扶。 “走开走开。”柳芽儿觉得就是依土害得她,没好气地将他推开了。 依土又去问月牙儿。月牙儿捂着肚子不吭声,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摔,似乎血流得更多了。看着依土借她的衣裳也沾了血,月牙儿脸儿便急得有些发白。 依土也见血渗出来了,吓得拿了草药就放嘴里嚼了嚼,然后吐了出来就朝月牙儿腿上拍了上去。 “啊!”月牙儿吓得大叫。 柳芽儿也吓坏了,扑上来狠命将依土推了出去。 依土这下摔得很重,但他还没来得及顾上自己,就听柳芽儿骂道:“依土,你等着,你占月牙儿便宜,我让我爹来收拾你。” 后来,没多久,胡山福就上门来问罪了。他是从冬梅奶奶家拉着沈郎中回来的,所以,沈郎中被他拽回来后,慌乱间,连家里的大门都没来的关,这才让小娥、小锦路过时看见了里头的不对劲。 胡山福本来是在大哥家闲聊,忽然见自己大女儿急匆匆来喊自己,以为出了啥事,赶紧赶回了家。到家才知道月牙儿来初-潮了。这事本来不归他管,月牙儿娘管管就行了。但是,他回到家就见月牙儿坐在一边哭,盆子里堆着她刚换下的衣服,自己的婆娘则在那骂月牙儿。 “你骂她做啥?”胡山福虽然对大女儿为这事把他喊回来也不高兴,但见自己婆娘好端端地在那骂女儿,也有些不解,便问了句。 “骂啥?这死丫头,明明肚子不舒服还要跑出去耍,结果出了这样的事,还被人给占了便宜,你说,你还要不要名声了?”胡山福的婆娘拿手指戳了戳月牙儿的额。 月牙儿呜呜呜哭着。 “啥?谁占了月牙儿便宜了?”胡山福一听急了,上前一步问道。 “你瞧,这是不是男娃子的褂子?”胡山福婆娘将衣服扔到了胡山福面前。 胡山福捡起来,看到上面沾了血,便扔到一边,嘴里骂道:“死娘们,这晦气东西你扔给我做啥?” “还不是让你看看这衣裳是谁的?”婆娘没好气道。 “我咋知道是谁的,不过看着褂子不大,是个娃儿的吧?”胡山福道。 “是,是沈家小子的。”婆娘道。 “啥?他的褂子咋在这?”胡山福越听越糊涂了,这月牙儿来身上了,和这沈依土有啥关系。 “你让柳芽儿说。”婆娘恨恨地坐下,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柳芽儿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只是她说得不清不楚的,听着就像依土是要故意拦着月牙儿,占她便宜似得。 “混账东西,他们沈家仗着自己有靠山,竟然欺负到我们胡家头上了。”胡山福先是勃然大怒,但随即脑袋瓜一转,似乎有了想法。 于是,他便领着柳芽儿、月牙儿找到了沈郎中到沈家讨说法。 “事情就是这样?”小锦听明白了,原来是月牙儿来月-经了,依土不懂,以为她受伤,这才做了一件乌龙事。可是就她所想,这没什么啊,依土顶多就碰了月牙儿腿一下。依土才多大,算得上占便宜吗?这胡山福也太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了。 第135章 力挺依土 就在小锦弄清楚事情经过后,沈家娘子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沈郎中一起走了出来。 “山福哥,这事恐怕有些误会。”沈家娘子赔笑道。 “误会?啥误会?这你家小子也承认摸了我家闺女,还能有啥误会?”胡山福怒道。 站在门口的依土忍不住叫道:“我没摸她,我只是给她上药。” “上啥药?我家闺女压根没事,你就是想借上药占便宜。”胡山福道。 沈家娘子、沈郎中尴尬地瞅了瞅小娥、小锦还有依水,沈家娘子对小娥道:“小娥,你陪着小锦和依水到外面玩会吧。” 小娥答应,依水乖巧地跟着走了,但小锦不肯,小锦可不想依土受委屈。 “小锦,这是沈叔和桂兰婶的家事。我们还是出去吧。”小娥劝道。 小锦不答应,直接说道:“我才不信依土会故意占月牙儿的便宜,我得呆在这支持依土。” 依土感动地眼睛都红了。 “你个屁大点的孩子懂啥占便宜,一边呆着去。”胡山福看着小锦娇小的模样,却叉着腰在那说什么支持依土,不禁有些好笑。 “山福伯,我不懂啥叫占便宜,那和我一样大的依土咋就知道怎么占便宜呢?”小锦眨巴眨巴眼睛,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好奇地问道。 胡山福顿时怔住了。 小娥微微低头笑了笑,这小锦,把胡山福给绕进去了。 “一边呆着去。”胡山福不知道如何回答小锦,更不想与她纠缠。他今天到沈家,可是有打算的。原本他听了柳芽儿的叙述,不以为然,依土才多大,九岁大的孩子能干啥,不就是傻乎乎地以为月牙儿受伤,想给她伤药么?但是。后来听他婆娘喊了句,沈家仗着有靠山的话,忽然灵机一动,想到沈家可是苏州的大户,又和陈大人等大官交好,若是能和沈家攀亲带故,那可是稳钻不赔的好事。想着想着,胡山福就导演了上门讨个说法这一出。虽然月牙儿大了依土几岁,但在乡下,女方大几岁没啥。那些待年媳很多不都比男方大吗? 小锦淡淡笑笑。倒没有继续争辩。乖乖地站在一边。 “我说沈郎中,这事你总的给个说法吧?”胡山福抬高下巴,逼视着沈郎中问道。 “山福,那你说怎么解决?”沈郎中问。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胡山福都不会满意的。只有让胡山福自己说,然后他们再应对才行。 胡山福瞅了瞅沈郎中和沈家娘子,慢慢坐下,等了一会才说道:“既然你家小子对月牙儿有点意思,小孩子家家的,虽然冲动了点,但是也没发生啥大事,我的意思,让月牙儿和依土把亲定了。等过个几年你家依土到了岁数,就成亲,这事就不算什么了。” 听到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小锦心里头冷笑,原来这胡山福在这里挖坑等着沈郎中呢。他是想借依土这事,将月牙儿嫁进沈家。攀上沈家的关系,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也不顾自己女儿月牙儿到底配得上配不上依土。 “山福哥,你说要将月牙儿和依土定亲?”沈家娘子有些不可思议,“这不合适吧?月牙儿的年岁比依土大了不少吧?如此,不是耽误了月牙儿了吗?”沈家娘子气得发抖,但却还是强忍着气愤,尽可能地讲话说得好听点。 胡山福笑了笑道:“桂兰,老人们不是说女大有福吗?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银满罐;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我家月牙儿比你家依土大四岁,不是刚好吗?” 沈家娘子气得捏紧了衣角,却又不好发作。 小锦看着沈家娘子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头有多气愤。从她平日里对依土、依水的培养,就知道她对这两个孩子有多重视,她肯定是想培养出两个孩子,将来以苏州沈家的地位娶或嫁上一个门当户对,条件相当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胡山福将月牙儿嫁进沈家门的要求。 月牙儿先不说家势,就说长相,这也太像她父亲胡山福了。皮肤黑黑,眼睛小小,还有些浮肿,嘴唇很厚,鼻子扁扁,和她姐姐柳芽儿差得很远。这样的长相,首先就让沈家人接受不了吧?何况品行还不行,脾气暴躁,性子刻薄,这样的女子等于是外在美和内在美都没了。沈家怎么可能会同意。 “山福,这事不妥吧?我家依土虽然举止冒失,但绝不是你说得那样特地想……占……亲近月牙儿。他这个年纪懂啥啊?”沈郎中对胡山福说得那些个实在感到无语,一开始,他以为他就想借这事讹点钱,现在才知道,他的胃口很大,他是想讹依土这个人呢。 胡山福见沈郎中直接拒绝,故意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沈郎中,我家月牙儿被你家小子看到了这羞死人的事,还被他摸了,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她这辈子还嫁得出去吗?若不是因为这样,我咋舍得我家闺女嫁个比她小那么多的小子。我家大闺女还没定亲呢?” 沈郎中心里头也那个气啊,这胡山福明明是想攀上他们家的关系,却还说得似乎多委屈似的。沈郎中平日里和善惯了,想他直接点破胡山福的阴谋,他做不出。 “依土,你很快就会有媳妇了。月牙儿以后可是沈家的大奶奶,山福伯可真有福气呀。”小锦见沈郎中拧紧了眉,在那想着拒绝的理由,便借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做掩饰,把胡山福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胡山福、沈郎中、沈家娘子都看了一眼小锦,沈郎中和沈家娘子眼里是赞赏,胡山福则是厌恶和震惊,不过他早已领教过了小娥、小锦的厉害,这两个丫头,不容小觑。 “那也是依土自己喜欢。”胡山福奸笑。 “我不喜欢。”依土实在是忍不住了,特别是小锦一说他就快有媳妇了,他立马吓坏了。 “不喜欢你缠着我家闺女干啥?”胡山福问。 依土委屈道:“我只是想给她看看哪受伤了?” “哈哈哈,你可是乡里的小神医,你会不知道月牙儿咋了?你不就是想和月牙儿多套近乎吗?”胡山福说道。 依土还是有些稀里糊涂。问道:“山福伯,月牙儿到底咋了?我没想和她套近乎啊?平日里我和月牙儿都没啥话。” 小锦此时直想笑,依土竟然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月牙儿的事,看来他的医术还没学到妇-科。不过想想,也正常,依土才多大,沈郎中自然不会把这个这么早教他。 “好了,这事我觉得只有把亲事定了,我家闺女的名声才不至于受损。沈郎中、桂兰,你们不能仗着自己家势。就欺负我们小家小户的吧?”胡山福逼迫道。他知道沈郎中一向好说话。他觉得只要紧逼。沈郎中终会就范的。 小锦上前拉了拉胡山福的袖子,仰起脸说道:“山福伯,如果你想让你家闺女做沈家大奶奶的话,那也得嫁柳芽儿姐呀。柳芽儿姐是你家长女,依土是沈家的长子,嫁柳芽儿姐才门当户对呀?” 胡山福愣了愣,这小锦,老在这打岔。 “小锦,你胡说啥?”柳芽儿不高兴了,冲着小锦喊了一句。 “柳芽儿姐,我说错了吗?你嫁给依土很合适啊,你比月牙儿姐好看多了。你也比月牙儿姐聪明。”小锦歪着脑袋道。 柳芽儿听了,竟不知说什么好。小锦摆明了是在挑拨离间,但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一直低着头哭泣的月牙儿,听了小锦这话,虽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爆发。但是心里头确实气愤至极。 “山福伯,你不能因为月牙儿姐比不上柳芽儿姐,就想着赶紧把月牙儿姐嫁了,我觉得柳芽儿姐更合适依土呢。”小锦继续挑起每个人心里头的火。 胡山福甩开小锦,怒道:“小丫头,在那吵吵啥,我家的事轮不上你管。” 小锦故作委屈地站到沈家娘子身边,说道:“婶,我也是为依土想。而且,我不觉得依土喜欢月牙儿姐呢?不然他为啥还去喊柳芽儿姐?柳芽儿姐来了,依土不就不能和月牙儿姐说话了吗?” 小锦的话点醒了沈家娘子,沈家娘子道:“山福哥,若是我家依土刻意想要亲近月牙儿,他为啥还去喊柳芽儿来,何况,我家依土小,不懂事,你家柳芽儿都是大姑娘了,难道也不懂事吗?这褂子是你家柳芽儿从我家依土那借去的吧?她是想给月牙儿遮羞呢,你家月牙儿身子不爽,还跑到外面去,这亏了是我家依土看见,去喊了柳芽儿,要是被其他大小子看见了,那还真是要坏了名声。”沈家娘子将球踢回了胡山福,暗指是他的月牙儿自己丢了脸,明明身上来了,还到处跑。 胡山福争辩道:“我家月牙儿多大,这第一次来,她懂啥?这不是在外面耍时遇上这事是个意外吗?” 沈家娘子笑笑:“山福伯,你家月牙儿比我家依土大了几岁,都不懂这事,我家依土是个男娃,又只有九岁,他懂啥?” 胡山福顿时噎住了。 “你家依土打小学医,懂得早不一定。”胡山福强词夺理。 “正是因为依土学了医,他才觉得月牙儿出血是受伤了,他要是知道月牙儿是那事,早就跑了。这事被谁遇上都是晦气。”沈家娘子见着胡山福越发说得没道理了,口气也变得不好听起来。 胡山福气鼓鼓地正欲耍赖,忽然,一直坐着的月牙儿,站起身叫道:“爹,你羞不羞,人家都不要我,你非得把我塞给人家。我不嫁,我才不嫁这屁大的小子。” 第136章 为啥你不让我娶你 一家人嘻嘻哈哈,东扯西扯,很快就熬到了子时。随着炮竹声的响起,大年初一来了。 小娥、小锦也长了一岁,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 凤槃则成了十四岁的少年。 孩子们困劲大,小娥、小锦已经熬不住,进屋去睡了。 凤槃帮着把包好的小团子摆放好,也去自己屋歇着了。 “云霞,明年得给槃儿订个亲了勒。”根叔看着凤槃进屋的背影,忽然对霞婶说道。 “恩?对哦,槃儿长了一岁,明年是该定亲了,只是槃儿毕竟不是我们的孩子,他现在只是记不起自己的身世,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起来了,那他可是要回去的。”霞婶总觉得凤槃这孩子是留不住的,早晚会离开。 “唉,你说得也对。槃儿只要想起他的身世就得离开了,我还操这心。云霞,你说,若是槃儿这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他会不会一辈子留在这儿?”根叔也不知怎了,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要是想不起来,自然是没地方去的。根哥,你是想让槃儿做我们的儿子吗?”霞婶最了解自己的丈夫,她知道家里头没能有个男丁一直是根叔心里的痛。 “唉,只怕槃儿不乐意。这孩子,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但脾气却倔得很,怕是不会答应的。你说他要是我们的儿子该多好,我们明年给他定了亲,后年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根叔做起了美梦。 霞婶扑哧笑了,说道:“根哥,你就想抱孙子了呀,你才多大的年纪。” “这有啥,村里头我这个岁数抱孙子在的还少啊?”根叔不以为然。 “你呀,还是等着小娥、小锦长大成人后,抱外孙子吧。”霞婶将一块素布铺在了小团子上。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想法。槃儿不答应做我们的儿子。可以做我们的女婿呀。”根叔忽然一拍大腿。 霞婶眨眨眼,问道:“你是说小娥?” 根叔点点头,笑着说道:“你想啊,小娥要是嫁给槃儿,那不是还是住我们家吗?这样,就不会不舍得了。我们一家五口又都能在一起。”根叔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得意,最后忍不住自己拍腿叫好。 “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小娥、小锦两个孩子我都舍不得,这样,倒是能一直在一起了。”霞婶想了想。挺赞成根叔的做法。 “好。那就这么商量定了。现在两个孩子都还没长成,等到了日子,我再和槃儿说说。”根叔乐得哼起了小曲。 “那这两年就多让槃儿和小娥在一起,要是两个娃儿自个儿能成。也省得我们两个在那费力气撮合。”霞婶也开心起来。 “行,行,哎呀,你说,现在的日子咋过得这么舒心呢?”根叔那个乐呀。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几人起身后换上了新衣裳。小娥、小锦还帮着霞婶梳起了钵盂头,戴上了一朵她们自己做的通草花。 “娘,你瞧瞧,人果然是要打扮呀。这一打扮,你瞧着就像是才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小娥赞道。 霞婶不好意思地瞅瞅脸盆水里的自己,摸了摸头上戴着的花,有些犹豫问道:“这花会不会颜色太招摇了?” “不会不会,娘。你就该戴点颜色鲜艳的。你才多大岁数呀,就打扮得七老八十一样。”小锦又往霞婶鬓边插了朵小的花,看着更好看了。 “那我就带着吧。”霞婶摸着鬓角的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能有个好好打扮打扮,这有了机会再不好好打扮打扮,可真就要老了。 大年初一,不串门,不倒垃圾,不干活。全家人祭了井泉童子,吃了团子,一起坐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爹、娘,我和小锦想出去走走。”小娥想去看看那个小水潭,这年过了,再过些日子,她就得动手养珍珠蚌了。她虽然学过,却没实际经验,所以心里也没个底。 “行,你们出去耍耍,等会记得回来吃饭。”霞婶提醒道。 “好。”小娥、小锦应了,一起出去玩了。 “等会,我也去。”凤槃忽然提出也要跟着去。 “嗯?”小娥、小锦有些奇怪,凤槃一向不喜和任何人玩耍,今个竟然主动要和她们一起去。 “去吧,去吧,都去耍。”根叔笑呵呵地说道,那样子让小娥、小锦忍不住打了个颤。 凤槃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不是因为根叔让他出去耍,而是这根叔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夸张,让他觉得根叔似乎是有什么想法。 “快去吧,别跑远了。”根叔再次说道。 三人不再多想,一起出门去了。 “你们去哪?”凤槃问。 “去你‘诞生’的地方。”小锦打趣道。 “嗯?你是说小水潭那?”凤槃皱皱眉。 “是啊。” “去那干嘛?” “我想去寻思寻思怎样养珠子。”小娥低声道。 凤槃不再问,大踏步走在前面,小娥、小锦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三人到了小水潭那,那里夏日清凉,但冬天就显得很阴冷。 看着碧波荡漾,小锦忍不住伸手探了探。 “真冷呀。”缩回手,小锦将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 “这里是要冷些。”小娥看着河水发呆。 “姐姐,你有想好怎么和山福伯说吗?”小锦问道。 小娥想了想道:“我想他会答应的。” “为什么呢?” “若是与我们合作,他不仅能赚钱,而且能够摆脱潘家冯叔对他的制约,他为啥不肯呢?” “这倒是。他现在是不得不巴着冯叔讨一口饭吃,蚌苗捏在捏在人家手里,他压根就只能任人鱼肉。” “嗯,若是与我们合作,他不必再仰人鼻息,有什么不好。” “但是他会相信我们能养出珠子来吗?” “他不信也好,信也好,我想他都会尝试尝试。” “嗯,那过了年,我们就去找他谈吧。” 两姐妹正说着话,忽听有人喊:“凤槃,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柳芽儿和月牙儿,刚刚说话的是柳芽儿。 凤槃瞅了她们一眼,没吭声,继续望着天空发呆。 “切,真是蛇鼠一窝,一家子都是这副傻样。”月牙儿不屑地说道。 “月牙儿,大过年的,别惹事。”柳芽儿训斥。 小娥、小锦看着这两姐妹,想起他们当初接近自己,就是担心自己发现小水潭的秘密,心里就不愿与她们多说。 柳芽儿自然是知道小娥借珍珠蚌的事来讹她爹钱的事,对小娥、小锦两姐妹也毫无好感。当初她听爹的,试探小锦是否看到了水潭子底下的秘密,怎奈这两姐妹油米不进,怎么也谈探听不到消息,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个秘密,还拿着这个秘密到他们家讹钱,这让她觉得挫败而又丢人。 “柳芽儿姐、月牙儿姐,过年好。”小娥主动问好。 “你们也好。”柳芽儿微微一笑,道:“妹妹真是好本事呀。” 小娥笑了笑,知道她是指借钱的事。 “小锦,你掉到水里是不是就发现了这个事,还一天到晚的装傻。”柳芽儿脸上虽然笑着,语气却不好听。 “呵呵,我可不是装傻,装傻的是你柳芽儿吧,明明是想来探听消息,却还装成要来与我们交朋友的样子,想想都挺恶心的。”小锦才不会怕她。 “你!”柳芽儿气得直跺脚。 “好了,柳芽儿姐,此事就过去了,我家小锦其实并不知道水潭子里的事,这也是后来无意中知道的。不过,我倒奇怪,小锦和依土是一块落水的,为啥你们只来问小锦,而没去问依土呢?”小娥问出了心中疑问。 “我爹说依土落水时已经昏了,只有小锦是清醒的。”原来,胡山福听人说落水那天,他们赶到小水潭,看到小锦还是醒着的,依土昏了,小锦是在喊了两声后体力不支后昏倒的,这便让他将目标放在了小锦身上。担心小锦看到了水潭子底的情况,依土既然落水已昏,他也就不做无谓的调查了。 小娥、小锦哑然失笑,原因竟然就是这样,也不知道该说这胡山福聪明好还是头脑简单的好。 “你们是不是上次捉鱼以后发现这潭子的秘密的?”柳芽儿还再问,她爹并没有告诉她小娥是如何知道他们家的秘密的,所以她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没能尽早的从小娥、小锦口中探听出消息,这让她心里很不给劲。 小娥笑而不语,小锦一言不发。既然胡山福都没告诉她自己女儿,她们才懒得起这个头呢。 “姐姐,我真想不通,你咋就像个软柿子,任人拿捏,这两个丫头片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她们的狗眼里哪有人!”月牙儿忍不住骂道。 小锦瞪了月牙儿一眼,骂道:“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月牙儿气了,指着小锦说道:“你这个小贱货。” “够了,月牙儿,你怎么出来就不消停,还有你,小娥,你管好你妹妹小锦。”柳芽儿自认为这里她最大,大伙都应该听她的。 第137章 穿越也等于重活 “小锦,你跑什么?跑得满头大汗的?”霞婶正在那摆桌,抬头就见小锦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再看看后面,小娥还没回来,便问了句。 “没啥,肚子饿了,赶紧跑回来吃饭呗。”小锦搪塞道。 “那你姐呢?” “在后面呢,就到了。” “去洗把脸吧。” “哎。”小锦赶紧去洗了。 过了一会,小娥到家了。 趁着饭还没完全摆上桌,小娥问道:“小锦,你跑啥呢?怎么突然撒丫子就跑?你和依土又吵架了?” 小锦拿手拣了一只虾,剥着虾壳,嘴里回道:“我才不会和那丁点大的孩子吵架呢。” “那你跑啥?依土在后面喊你,你都不应。”小娥问道。 “没啥,我就想早点回来呗。”小锦将虾塞进小娥的嘴里,希望她别再问了。 小娥嚼了嚼,说道:“这虾很新鲜哩。” 小锦以为她不会再提这事,没想这句刚说完,小娥又转回话题道:“我还是想问问依土和你说啥了?能把你吓得撒丫子就跑?” 小锦叹气:“姐,你好啰嗦哦。” “小锦,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姐?”小娥越发好奇了,能让小锦这么郁闷,看来依土肯定说了啥。 “快说快说,依土说了啥?”小娥推了推小锦。 小锦白了小娥一眼,道:“姐姐,我的好姐姐,别问了。这都没谱的事。那小屁孩东想西想的,整一个傻小子。” “是吗?小锦,快说说,依土说啥傻话了?”小娥不依不饶。 小锦没办法,只好如实说道:“他问我为什么他碰了一下月牙儿的tui,胡山福就要叫他娶月牙儿,可是我和他……碰过的地方好几处,我都没让他娶我。” 小娥先是呵呵笑了,随即又正se道:“小锦,你别说,这事我早就想到了。” 小锦大惊,问道:“姐,你想到啥?” 小娥道:“你和依土有过两次亲近的举动,按理早就该把你们俩的事定定了,但我想着依土还小,这事不急,没想,经过今天月牙儿的事,他倒开窍了。既然他提了这事,我看你们是可以把亲先定了。” 小锦吓得手上刚剥了一半的虾直接掉桌上了,顾不上手上还沾着虾汁,拉住小娥的手道:“我的好姐姐,你可别瞎操心,这都什么年代,就这么……这么碰两下,就要定了终身,这也太草率了。” “什么年代?小锦,这是大清朝。”小娥知道这妮子慌乱间以为自己在她自己那个年代呢。 小锦咬了咬chun道:“在大清朝又怎么了?我总归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嫁了。” “怎么是随便找个人呢?我看依土ting好。”小娥道。 “依土只是个孩子。”小锦叫道。 “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个孩子,还是个年岁相当的孩子。”小娥提醒。 小锦抓狂了。 “姐,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当初只是为了救那小屁孩,所以,所以才给他人工呼吸,我可没想过要以身相许,我也用不着那小屁孩以身相许!”小锦越说越ji动。 “人工呼吸?”小娥不懂。 “就是嘴对嘴渡气。你说得不就是这事吗?”小锦没好气道。 “哦,是这事,你是为了救他,但是他嘴对嘴给你喂药呢?”小娥问道,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什么?喂药?”小锦那时候昏mi着,哪知道这个。 “是啊,你那时候昏mi了,不肯吃药,依土就自己含了药喂给你。”小娥认真说道。 “什么?”小锦没想到这种小说里的情节,这傻依土竟然用了,不禁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可是,他只是个孩子有啊,他没其它意思吧。”小锦对依土还是很信任的,不管是从年龄还是从xing格,依土都不应该有其它想法。 “是,正是因为他也是纯粹的想救你,所以我们都心照不宣,都不曾与你提过这事。”小娥道,“但是,今天,依土自己想到了这些,我想也该和你说明白。” 小锦愣愣地看着小娥,说道:“姐,说啥明白啊,依土只是个九岁大的孩子,他有啥行为能力啊,他还什么都不懂。你说让我一个成年人和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定亲,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小娥看着小锦,认真说道:“小锦,你得明白你也才九岁,难道你还想嫁个和你里子里年龄相当的人吗?那你只能给人家做填房了。其实,小锦,你也是重新活过了呢。” “重新活过?”小锦重复了一遍。 “你们俩姐妹在聊啥呢,刚就听你们说啥小屁孩,说啥瞎操心的。”霞婶端着最后一碗菜出来。这两孩子不知在说啥,以前一回来都会帮忙端菜,烧火,今个坐在这直发愣。 “没啥,娘,我在和小锦说要多给河蚌喂点食呢。”小娥道。说着,她进灶间帮着盛饭。 “今个爹不回来吃吗?”小娥问。 “不了,你富旺叔喊他喝酒,他就去了。”霞婶道。 “哦。”小娥端着饭出去了。 这顿饭,因为心烦,小锦吃得毫无滋味。 过了几天,凤槃回来了。他如约带回来一篮子的枇杷。小娥兴冲冲地要给沈家送点去,她喊上小锦一起,小锦却不肯去。 无奈之下,小娥便自己去了。 晚间,家里人收拾妥当,凤槃掏出用青布包着的一个小包裹,打开后是三个小盒子。 凤槃将其中一个交给霞婶,霞婶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支簪子。 “这,槃儿,这簪子是给我的?”霞婶不敢相信。 “恩。婶,你戴着看看。”凤槃道。 霞婶取出簪子,虽然只是一只普通的木簪子,在簪头那镶了半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的银,但是霞婶还是觉得很贵重。 “这得花你不少钱吧?”在霞婶的心里,凤槃的钱还是得自己留着,将来他还得娶媳fu呢。 “不贵,婶,你就戴着吧。”凤槃说。 “孩子给你买的,你就戴着吧,这些年,你也没个首饰,亏得孩子孝顺。”根叔说着,替霞婶将簪子插入发髻。这么多年,他都没给霞婶买过一样像样的首饰,说起来,还真是愧对她呢。 “娘,戴着吧,好看。”小娥、小锦都赞道。 凤槃又将两个小盒子交给小娥、小锦,她们打开一看,是一对银质的耳坠子。 “哥,这得不少钱吧。”小娥喜出望外,但又觉得实在是太破费了。 “我第一个月的工钱,总该给你们买点啥。”凤槃也是看同个镖局的大刘发了工钱,给他娘、妻子、妹妹买了礼物,忽然觉得自个儿也该给霞婶、小娥她们买点啥。最后花了大半的工钱,买了这三样首饰。 小娥、小锦取下耳垂上的草塞,带上这银坠子。 “好看,我家小娥、小锦这相貌就该有好东西配。”霞婶看着,有些ji动。以小娥、小锦的长相,在这村子里根本无人能比,可惜家里穷,没啥好东西给她们,这不,稍一装扮就是两个俏人儿。 “谢谢哥。”小娥、小锦道。没有女人不喜欢打扮,不喜欢首饰的,只是她们一直不舍得买,今个凤槃送给她们,她们当然高兴。 “叔,这是给你的。”凤槃从怀里取出一个福结,上面穿着一个极小的玉珠子。 “这是给我的?”根叔ji动地接过,没想到他也有。 “嗯,我看城里人都在腰间别着这个,只是有钱人别的是玉佩,我的钱不够,只能买个福结,叔,你将就着戴着玩吧。”凤槃道。 “这,这,已经很稀罕了,我一个种田的,哪配得上戴这个。”根叔翻来覆去的看着,心里头那个美。 凤槃给大家带礼物,让全家人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中。 转眼间,小娥、小锦在乌雀村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的秋天,小娥已经十二、小锦已经十岁了。由于这一年家里条件不错,吃得好,加上小锦这个自诩为营养美食师的家伙为大家排出的各种营养餐,小娥、小锦的个子长得飞快,特别是小锦,原先差着依水半个头,现在已经赶上她了。 “再过一个月,河里的一些蚌子就可以收了。”小娥、小锦一边往小水潭撒蚌食,一边ji动地说道。 这河蚌能不能开出好珠子,能开出多少好珠子,可是意味着他们能不能还清债,能不能以此赚大钱。小娥自然既期待,又害怕。 “嗯,姐,这蚌子一定能生出好珠子的。”小锦为小娥打气。这河蚌寄托着全家人的期望,他们都很期待。 “嗯。”小娥冲着小锦笑了笑。重生以后,有着小锦的陪伴,有了根叔、霞婶、凤槃的支持,还有依土、依水、沈家娘子、沈郎中等人的帮助,小娥觉得很满足。 “我说,两丫头,这蚌子养得怎么样啊?我可也没少操心啊。”小娥、小锦正乐淘淘地给蚌子喂食,忽然就见胡山福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他操个啥心?还不是怕蚌子养不好,还不了他的钱。”小锦没好气地嘟囔。 小娥自然知道这胡山福的德xing,不过面上还得过去不是? “山福伯,这不就快到开蚌子的时候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小娥道。 “恩,到时候,你们可不能si底下自己开了,得喊上我,知道不?”胡山福担心这两个丫头中饱si囊,昧下一部分珠子。 “那是当然。”小娥道。 胡山福这才满意地走了。rs!。 第138章 开蚌取珠喽 ps: 今日第二更。亲们,前面128、135、136原章节传错了,今天已修改过来,大家可以重新看看,不会重复订阅的,大家可以放心。谢谢亲们的支持,格子爱你们。 “哼。也就这一批没法子,要和他分成,下一批再养,他别想到我们这分到一分钱。”小锦气呼呼地说道。 小娥拍了拍小锦的背,柔声说道:“气啥,我们养好我们的珠子,以后他有求我们的时候呢。” 小锦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小娥,此时的小娥自信满满,没有了刚刚重生时的怯弱和无助。 “这才像我的老祖宗嘛。”小锦树起了大拇指。 小娥笑了,轻轻打了一下小锦的手,说道:“快干活吧。” 两姐妹有条不紊地洒起了蚌食。 开蚌的日子到了。 要说小娥、小锦开河蚌倒是引来不少人。村子里的人这两年就看着两个小丫头在那里养河蚌,总觉得根叔、霞婶太惯着他们,不信他们能够养出好的珍珠来。所以,搁到今天开蚌的日子,那来得人还真不少。 胡山福自然是早早地就来了。 小水潭里除了一些还未长好的河蚌,其它的都捞了上来。 凤槃今天特地换了班,就是来帮着两人开河蚌的。 这养河蚌就如同赌博一样,能不能丰收就看这里面的珠子质地如何了。 依土、依水自然也在旁边帮着。 开蚌取珠其实是件很残忍的活,小娥不知为啥,有点下不去手。 小锦自告奋勇说她来,但要动手时,也犹豫了。虽然河蚌这东西长得硬硬帮帮的,但毕竟是自己养得,养了两年,怎么样也有感情了,这忽然说要活杀取珠,小锦拿到的手就抖了。 凤槃看看这两姐妹。刚刚还壮志满怀,这会子却望蚌兴叹了,不觉有些好笑,走上前,接过小锦手中的刀,取了一只看着挺大的河蚌,一刀下去割开,然后使劲掰开了。 这是一只三角帆蚌。 由于只养了两年,蚌子里的珍珠不大,但是却很密。而且形状不错。看来小娥育珠的手艺不错。 第一只蚌子开出了四十颗珠子。左右两边各二十颗,很对称。而且四十颗都没有出现瑕疵,这让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 小锦取出一个小罐子,将四十颗珍珠都装进了罐子里。 接下来。凤槃又开始开第二个。第一批开得都是三角帆蚌,之所以先开这个,是因为除了潘家,还没人能在这种河蚌里育出高品质的珍珠。小娥就是想看看自己这两年的心血能不能育出好珍珠来。 不一会儿,地上便都是蓝色的血。 三角帆蚌开了一大半,白晃晃的珠子即将装满罐子。 小娥、小锦不敢杀河蚌,就在一边取珠子,看到有瑕疵的,或者附壳珠就将它们挑出来放进一个碗里。 小锦说了这些珠子虽然卖不了钱。但是能磨成粉,做珍珠粉。 这些白色的珍珠虽然个头都不大,但是成色不错,数量也多,所以一旁看着的胡山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锦看着这一罐子的珍珠。心想着这要搁在现代只能拿来磨粉子卖,或者称斤贱卖,因为这些珠子都太普通了。不过穿来古代,养上珍珠,她已经了解过,这时候珍珠养殖并没有像现代这般成规模,普通淡水珍珠的价格虽然不是很高,却也不会不值钱,特别是白色的珍珠,目前能孕育出来的不多。这一罐子的白珍珠恐怕能卖不少钱了。 待三角帆蚌开完后,一个罐子已经装不下了,另外又装了半罐子。 霞婶、根叔乐得不行,这小娥说养珍珠就养成了,这两年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接下去就是褶纹冠蚌蚌了。 凤槃一口气开了那么多,这手也酸了。根叔和霞婶便一起帮忙开起来。围观的村民也很兴奋,也想跃跃欲试,但是想到这蚌子毕竟是人家养得,这时候上前帮忙,要是少了,就说不清了,便只能在一边伸长脖子看。 前面看的人看小娥真得养出了白色珠子,而且成色和样子都不错,纷纷奔走相告,以至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褶纹冠蚌开出的珍珠普遍是淡淡的粉色,珠子也不大,这让众人有些小失望,这种珠子和其他养珠人培育出来的差不多,卖不了几个钱。 开到大概一半左右。休息够了的凤槃继续操刀上阵,他取过一只看着不咋起眼的河蚌,割开后,顿时呆住了。 忙着收珠子的小娥、小锦并没有发现凤槃开出什么来。 “瞧,那边开出大珠子了。”人群中有人喊。 小娥、小锦这才抬头往凤槃那边看去。 只见凤槃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晕。 “哎呀,这陆家发财了。”有人道。 胡山福看着这颗大珍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原先看着这些开出来的小珠子就在盘算能有多少分成,现在看到这颗大珍珠,心跳顿时加快,只想着能把这颗珠子也弄到手。 “小娥,给。”凤槃将这颗珠子递给小娥,让她收好。顺带得瞪了一眼垂涎欲滴的胡山福。 胡山福收回了贪婪的目光,再看看众人,这时候总不好意思动手去抢,只能安耐住激动的心,等待时机。 所有的河蚌开完,陆家共收获了四罐子的珍珠,另外还有三大碗次品。 这个结果让众人惊叹。倒不是陆家收得多,而是用三角帆蚌养出大量的好珠子竟然让两个丫头养成了,这不得不让众人惊叹。 “我说,小娥、小锦,你将那一罐半的白珠子加那颗大珠子给我就成。”胡山福等众人散了,没皮没脸地就要拿珠子。 “山福伯,我们说得可是卖珠子的钱给你分成,不是说珠子给你。何况你要这一罐半的珠子外加那颗大的,已经超出了所有珠子一半多的价值了吧,你倒是精明。”小锦没好气道。 胡山福咧嘴笑笑,说道:“这珠子的价格可不一定哦。这些白珠子虽然成色好,但个头这么小,恐怕卖不了多少,而且数量也就这些,我拿了还指不定亏了呢。” 小锦冷笑:“那也没人让你拿这些珠子啊,现在不分,等着拿钱。”说着,小锦抱着罐子就进屋。小娥也抱起一个进屋。 根叔、霞婶瞅了瞅胡山福,根叔道:“二胡子,你先回去吧。”说着。也抱了罐子进屋去了。 胡山福想跟进去。但见凤槃冷冷地盯着他。心里头有些胆怯,最终还是悻悻走了。 一家人看着那几个装满罐子的珍珠,高兴地只想欢呼。 “小娥、小锦,你们真是好样的。”根叔、霞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喜悦之情。只能用这句简单的话来称赞小娥、小锦。 “是我姐了不起,这些都是我姐培育出来的。”小锦见养珠子成功了,心里头也高兴。 “这是大家一起辛苦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小娥道。 “姐,你谦虚啥,晚上得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你,我们也好好庆祝下。”小锦道。 “对,对。云霞,小锦说得对。今天槃儿也在,晚上我们好好庆祝庆祝。”根叔高兴。 “叫上沈叔、桂兰婶和依土、依水吧。”小娥提议。 “恩,没错,叫上沈郎中他们一起乐呵乐呵。”根叔同意。 “好。我这就去准备,只是这院子。”霞婶看这满院子的蚌子壳和蚌子肉,有些为难。 “我们来整理。娘,这河蚌肉可以晒干,到时候分给大伙一些,或者拿去卖也行。”小锦建议。 “恩,没错,这主意好。只是这蚌子壳能做啥?”霞婶问。 小锦没吭声,在现代,蚌子壳还能做工艺品,在这时候她还真想不出能干啥。想了一会,小锦道:“先放着,等下一批珍珠蚌开始时,磨了做钙粉添加。” “嗯?那是啥?”几人都不明白。 小锦笑笑,道:“就是给河蚌添点好的蚌食。” “这还能做蚌食?”这连小娥也不懂了。以前她看潘家处理这些蚌壳都是直接扔掉,埋掉,倒霉听说过能做蚌食。 “嗯。姐,你信我吧,能拿来做蚌食。”小锦道。在现代,由于有更好的营养添加剂,蚌壳用作钙粉添加很少用了,但是在这时候,蚌壳不是最好的钙粉吗? 小娥点点头,她知道小锦那时候的养殖技术已经远远超过了现在,所以她信她。 就这样,大家分工合作,忙活开来。 到了晚间,小娥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蜜汁方肉,一条糖醋桂鱼,一碗卤河虾以及各种的蔬菜。当然必不可少的是一大盆的蚌肉排骨汤,看着那一盘鲜美的蚌肉排骨汤,众人每人舀了一碗,美滋滋地喝下肚。 “云霞,我说你得了两个宝吧?”沈家娘子悄悄在霞婶耳边说道。 霞婶笑得嘴也合不拢了,直点头。 “你们说啥呢,那么高兴。”根叔问道。 “这可不能告诉你。”沈家娘子抿嘴一笑,卖起了关子。 根叔扯了扯辫子,呵呵呵笑了。 “来,大根,敬你一杯。”沈郎中先举起了酒杯。 根叔受宠若惊,赶紧举杯道:“哪能你敬我,这些年多亏了您的帮衬,应该我敬你呢。” “别说这客气话了,都一样。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就该互相多帮衬帮衬。”沈郎中道。 “哎,哎。”根叔不太会说话,举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其余众人也纷纷举杯,喝水的喝水,喝酒的喝酒,高兴地庆祝今天的丰收。 第139章 汇宝斋的二掌柜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唐少宝、wo嘞个去、雪の妖精、媚眼空空、门前买菜的老奶奶、灵隽、舞落如梦、雪花~飄~飄~、小雨点00、错花心、风行云工作室、浈旖沢、三牛aa、vyan的打赏。 过了两日,正逢渭泾塘的圩日。小娥、小锦同沈家娘子一起将通草花搬上车,然后又带了一些珍珠前去渭泾塘的汇宝斋估价。 两年前,她们曾去那为意外得来的那些珍珠估过价,觉得汇宝斋的伙计还不错,便决定再去问问。这一次,她们女扮男装,借了依土的衣裳来穿。因为霞婶和沈家娘子都觉得她们已经慢慢长成大闺女了,不能再总是抛头露面。 到了渭泾塘,沈家娘子看着摊子,小娥、小锦带着样品去了汇宝斋。还是上次的那个伙计。只是这个伙计并没有认出小娥、小锦来,看了看样品,伙计如实说道:“两位小哥,你们的这些珠子不值几个钱哦,你们有多少呢?” 小娥、小锦道:“这种的两罐多,这种的一罐多。” 伙计再看了看说:“这种是你们自己养出来的?成色不错,质地也很圆润。虽然个头小了些,但我愿意出一两一百颗的价格。至于这种的,只能一两一斤。” 小娥、小锦盘算了下,都卖了还远远不能还上胡山福的债,但她们知道这个价是合理的。 “大哥,您再给我看看这颗珠子值多少?”小锦取出那颗凤槃开出来的大珠子。 伙计结果看了,说道:“你要是愿意卖,三百两。” 小锦和小娥的心一下子就激动了。但她们还算镇定,不露声色道:“谢谢大哥。”说着又将珠子收了回去。 伙计看了看两人,说道:“两位小哥,刚刚给我看得那颗珠子你们可愿意卖?若是愿意,我再出一百两,四百两可好?” 小娥、小锦一听,着实有些吃惊。这一加就是一百两,这珠子还真值钱。 小锦笑了笑道:“大哥,这颗珠子卖不卖我们说了不算,我们还得回家商量商量呢。” 伙计点点头道:“好,若是两位小哥商量好要卖了,可来找我。我想这渭泾塘没有人能比我们出比这更高的价了。” 小娥、小锦对看一眼,谢过汇宝斋的伙计,转身走了。 回到摊子,小娥、小锦把这消息告诉了沈家娘子。 沈家娘子没想到这一颗大珠子能卖这么些钱,顿时也激动起来。她一直在乡间生活。对这些珠宝首饰自然不了解。但想着这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可是很罕见的。能卖这个价也是正常。 “小娥、小锦,财不外露,你们可要藏好了。”小娥、小锦点点头。将那颗大珍珠藏在了贴身的地方。 过了一会,小娥忽然有些担心。她对小锦道:“小锦,山福伯怕是对这颗珠子贼心不死。我们会来问价钱,我想他也会去问价钱吧?” 小锦想想也是,说道:“他要是知道这颗珠子值这么些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从我们这里抢走,又或者他会逼着我们卖了这颗珠子,分钱。” “嗯。那小锦,这颗珠子我们不卖吗?”小娥问。 小锦道:“卖,当然卖。但是这么值钱的东西一定要价比三家才行。光汇宝斋一家说了算可不行。就我所知,这么大的珍珠,在我们那时候也很难养出来,所以,我相信这珠子的价钱远远不止四百两。” “恩。你说得有理。只是。我们和山福伯是签了字据的,开出来的珍珠都是三七分成,包括这一颗吧。若是我们私藏,那是坏了信用的。”小娥纯善,觉得既然当初答应将这一批的珍珠拿来的分成,就不该私自藏了一颗。 “姐,我没说藏啊,何况藏也藏不住。他胡山福不是看见这颗珠子了吗?我只是想知道这颗珠子到底值多少钱,至于胡山福那边,我们说过了只分钱,不分珠子。”小锦道。 “那你的意思是?”小娥问。 “到时候,我们以汇宝斋出的价,按三成的钱给他,这颗珠子我们不给他。”小锦道。 小娥想想,这样也行。 之后,小娥、小锦待凤槃从北城县回来,请他带着这颗珠子去估价。 而胡山福那边,已经等不及了,三番两次的前来要求分钱,小娥、小锦烦他,就同他一起去汇宝斋将那些散珠子先卖了。 胡山福同小娥、小锦来到汇宝斋,接待他们的就是每次接待小娥、小锦的那个伙计。胡山福一见到他,便喊了声:“二掌柜,大掌柜在吗?” 这人竟然是这店里的二掌柜,小娥、小锦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只当是店里的伙计。 二掌柜呵呵一笑,说道:“胡二爷,又有好货了?”再看穿着男装的小娥、小锦,有些欣喜问道:“小哥,是想好了吗?” “想好啥?”胡山福很警觉。 二掌柜看了一眼胡山福,问道:“你们是一起的?” 胡山福点点头,说道:“二掌柜认识她们?” 二掌柜笑笑:“有了一面之缘,但是不知道竟是胡二爷的人。” “我们才不是他的人。”小锦知道二掌柜当她们是胡山福家的下人了。 二掌柜看着她们,有些不明白,不过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人家既然说了不是,胡山福也没训斥,那估计还真得不是。 “对了,二掌柜,你刚刚说想好什么?”胡山福问。 二掌柜看了看小娥、小锦,既然刚刚她们否认是胡山福家的下人,那她们来估价的事就是他们的私事了,作为一个有操守的生意人,他不会随意说出别人的事。 二掌柜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胡山福的问题,转而问道:“胡二爷,这次又拿了什么好货来?” “呶,就是这些。”胡山福努努嘴,店里的伙计正把几罐子珍珠搬进来。 二掌柜走过去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小娥、小锦上次拿来估价的那些珍珠。 “胡二爷。这珠子到底是你的还是这两位小哥的?”二掌柜问。 “怎么?有啥不对吗?”胡山福问。 “倒没什么不对,只是觉得你们三人挺有趣的。”二掌柜盯着小娥、小锦瞧了会。 小锦回视他,这才发现这二掌柜倒也长得相貌堂堂,看着约莫只有二十多岁,但说话做事的老练似乎已经混迹商场很多年了。 “这些珠子是我们养的,胡……山福伯给了我们养珠子的地儿。所以这珠子也有他的份。”小锦道。 二掌柜明白了,原来是合作的关系。不过,胡山福竟然和两个这样小的少年合作,还真是奇怪。出于好奇,二掌柜又细细打量了小娥、小锦一番。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两人有些眼熟。但绝不是因为上一次见过的关系。 “两位小哥。我们以前还见过吗?”二掌柜问。 小娥、小锦一惊,她们之前还来过汇宝斋一次,不过那时候还是女装打扮。 “就前几天来过见过,二掌柜忘了?”小娥说道。她们不能承认在这之前还来过这里。不然之前意外拾得胡山福被冲走的河蚌的事就暴露了。到时候,以胡山福的个性,绝对会追讨她们卖那些珠子的钱。 二掌柜狐疑地瞅瞅二人,虽然心里头还有些疑问,但也不再多问,开始点货。 “我说二掌柜,要不要让大掌柜出来看看?”胡山福道。 二掌柜看了他一眼,说道:“大掌柜出门去了,胡二爷要等大掌柜回来再出货吗?“ 胡山福眨眨眼。嘻皮笑脸道:“不用,不用,由二掌柜点察也是一样的。谁不知道,看货还是二掌柜的眼睛最厉害。” 胡山福拍得马屁并没有让二掌柜特别受用,他没有说话。吩咐伙计开始称斤和点数。 “二掌柜,这价格怎样呢?”胡山福问。 二掌柜头也不抬道:“这些一两一斤,这些一两百粒。” 说得正是当初报给小娥、小锦的价。 “啥?就这么点?”胡山福不满意了。 二掌柜淡淡一笑,道:“胡二爷,您也不是头次做这珍珠买卖了,就这大小和成色能有这价不算低了。而且你们卖得是原珠,我们收了后还得打磨、穿孔,后续的事儿多着呢。” 胡山福心里清楚,二掌柜给出的价确实合理,但是他盘算了一下,这些珠子卖下来不到一百五十两,自己分得三成,只有四十五两,这让他觉得很失望。 以前偷卖潘家的珠子,少说一次也能卖个二三百两的银子。这次忙活半天,就分到几十两,他还真是入不了眼。 “胡二爷,咋样?出货么?”二掌柜问。 胡山福看了眼小娥、小锦,笑着问道:“二掌柜,这俩丫……小子养这些珠子吃了不少苦呢,这价钱能不能再涨涨?” 二掌柜回头看了看小娥、小锦,再看看这些珠子,说道:“我们开门做生意,出得价都是实在价,涨不了,抱歉了,胡二爷。” 胡山福歪了歪嘴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道:“二掌柜,这收珍珠也不是只有你一家。” 二掌柜闻言,脸上依然挂笑,但语气却是冷了:“那就不送,胡二爷请。” 虽然二掌柜不给涨价,但那价格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确实是公道合理,加上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云淡风轻的淡然倒让小锦对着二掌柜有了丝佩服。做生意不就该这样吗? “卖,我们卖。”小锦道。 已转过身的二掌柜闻言回过头,看了看小锦,微微一笑道:“小哥可想好了?” 第140章 出货 ps: 今日第二更。 小锦点点头,嗯了一声。 “谁说同意了,你个臭丫-小子!”胡山福见小锦紧赶着出货,虽然心里头也知道就这个价了,但感觉挺没面子的,很没风度地就骂开了。 脸上一直带笑的二掌柜此时微微皱了皱眉。但是仅是一小会,很快脸上又恢复如常。 “既然如此,我们就点数了。”二掌柜吩咐几个伙计过来清点。 胡山福还想说什么,但见这阵势,最终黑着脸,没说话。 结账时,共计是一百三十八两。 “小哥,胡二爷,共计一百三十八两,不知是否还有异议?”二掌柜问道。 小娥、小锦摇摇头,点数的时候她们全程看着,应该是不会错的。 胡山福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阿四,去账房取些银票来。”二掌柜吩咐。 叫阿四的伙计赶紧去了。 正在这时,伙计忽然领进一位客人,小娥、小锦一看皆愣住了。 是潘粲。 胡山福也认得潘家少爷,谄媚地给他行礼问好。 但是,显然,潘粲根本不记得他是谁,不过他修养极好,即便是这样,也是有礼有节地回了礼,问了好。 再看向小娥、小锦,潘粲似乎有些疑惑,也许他也是觉得这两人很是熟悉吧? “潘公子今日前来是想挑些什么吗?”二掌柜上前招呼。 潘粲淡笑:“向掌柜,我想为母亲挑些首饰,再过两日便是她的寿辰了。” “潘公子贤孝,可曾想过送哪一种?”向二掌柜问。 “我对这女子首饰实在是不解,但望向掌柜推荐推荐。”潘粲谦恭请教。 “哪里,哪里,承蒙公子不嫌弃。这边请。”向掌柜客气地指引着。 潘粲正欲往里走,就见柜台上摆着几罐珍珠,出于自家是养殖珍珠的营生,潘粲忍不住上前看了看。 “这珠子是刚收来的?”潘粲抓了一把。细细看了。 向二掌柜答是,并指了指小娥、小锦,说是这两位小哥培育出来的。 潘粲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小娥、小锦。小娥紧张地拉住了小锦的手。 “这两位……公子,我们是否见过?”潘粲见两人年岁绝对比自己小,且身形娇小瘦弱,让他叫小哥,他叫不出来,所以尊称他们为公子。 “哈哈哈,潘公子,您也觉得这两位眼熟吗?刚刚我也问他们是否在哪见过。”向二掌柜笑道。 潘粲跟着一起笑了。说道:“确实觉得两位公子很眼熟。” 胡山福自然知道潘粲说眼熟。是因为两年前。他曾见过小娥、小锦,而且小娥、小锦的哥哥凤槃还在潘家做过护院呢。 不过,此时,既然小娥、小锦女扮男装。他也不便点破。 小娥抿唇一笑,道:“潘公子是渭泾塘的大户,哪会见过我们这些庄户,许是人有相似吧。” “恩,或许真的是人有相似。”潘粲道。 随即,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珍珠,对小娥、小锦说道:“这些珠子是你们育出来的?” 小娥、小锦点点头。 “那能卖给我吗?就这一罐。”潘粲指了指那罐白珠子。 小娥微笑道:“潘公子要买得到向掌柜手中买了。我们已经将这些珠子卖给了向掌柜。” 潘公子笑了,问道:“向掌柜,我想要这一罐珍珠。不知什么价呢?” 向二掌柜淡淡笑道:“潘公子家中珍珠岂止这一两罐,且颗颗皆比这上乘,断无必要买这些珠子。” 潘公子实话实说:“向掌柜所言极是,只是,我只是好奇竟有人育出了只有我潘家才有的品种。所以想买回去瞧瞧。” 向二掌柜自然知道潘家对珍珠养殖的垄断,所有的珠子他们现在都已经运往苏州、扬州,听闻现在正在谋划与京城的大商家做生意。可见他们对这品种的重视。 “这珠子向某以一两一百颗收的,既然潘公子喜爱,向某便以原价转让给潘公子便是。”向二掌柜知道,没有必要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得罪了潘家,所以愿意同价转让。 “这怎么行,向掌柜一向做生意童叟无欺,这珠子该卖什么价就什么价。”说着,潘粲让跟随着的小厮取了一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向掌柜。 向二掌柜推却道:“潘公子不必客气,这珠子还是以一两百颗给您便是。” 潘粲却不肯,说道:“那是您收珠子的价钱,这珠子要是您再卖到别处去,可不止这个价了。” 潘粲执意要向二掌柜收下。 向二掌柜拗不过,最后收下了这一百两,而伙计阿四也将一百两银票和三十八两纹银交给了小娥。 “等会。”胡山福忽然叫道,不准小娥收下那些银票和银子。 “二掌柜,您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我们这生意还没成呢,你转手就将我们的珠子卖了个高价给潘家。这一罐珠子您收的价大概只有五十两吧,这一转手就成了一百两,这就是你汇宝斋做生意的门道?”胡山福眼看着这一罐子的珠子转手汇宝斋就赚了五十两,眼红了。 向二掌柜看了看胡山福,原本他并不想收潘粲这么些银子,毕竟这已经超出正常的市面价了,但是他知道潘粲的意思,他这是为自己家族利益而花得钱,这些钱他必须得花,所以他就收了,但没想到胡山福脸皮子如此厚,他们明明已经成交了,一笔归一笔,既然如此他就是将这些珠子卖出去为五百两他也是管不着的。 “胡二爷,我们的生意已经做完了吧?银票和银子也给您取来了,这时候反悔不合适吧?”向二掌柜心平静气地说道。 “成了?没成吧?这银子不是还没收吗?”胡山福奸笑。然后,他对潘粲道:“潘少爷,这珠子还是我们家的,您要做生意可得与我们家做。” 潘粲不解地看了看胡山福和向掌柜,没有做声,再看向小娥,问道:“这位公子,您不是说已经将珠子卖给了汇宝斋吗?” 小娥承认:“恩。我们的珠子已经卖给汇宝斋了。” “别胡说,你个半大小子,懂个屁。”胡山福满嘴的脏话,听得潘粲和向二掌柜都皱了皱眉。 “我们没有胡说。向掌柜,这些珠子是我们养的,我们能说了算。虽然您转手卖了高价,但这是您的运气,我们既然已经将珠子卖给了您,那就没得反悔。”小锦其实看着潘粲拿出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来,说不肉疼是假的。她当然也喜欢钱。但她只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并不像胡山福那般唯利是图。出尔反尔。 “好,两位……公子言而有信,是大家所为。”向二掌柜赞道。原本他一直称呼两人为小哥,也是尊重他们。其实两人看着年岁尚小,叫小哥并不合适。但是,他知道这两人绝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所以称呼公子似乎也不妥,但现在两人小小年纪便懂得言而有信,可见品性颇佳,所以向二掌柜愿尊称他们为公子。 小娥也赞赏地看向小锦。她没想到小锦能够和自己想到一块去,没有只盯着那一百两的银票。 小锦伸手接过阿四递来的银票和银子,算是交易成功了。谁想。胡山福忽然冲了过来,一把小锦伸出去的手。由于冲击力较大,小锦又触不及防,一下子跌到在地,从依土那借来的瓜皮帽。也从头上掉了下来。 胡山福撞倒了小锦,不仅不去扶,还骂道:“臭丫头,你敢私自做主,这珠子可有我的份。” 小娥上前扶起小锦,顾不上女子的身份暴露,开口指责胡山福:“山福伯,不管咋地,你也不能动手啊?” 潘粲看清两人是女子后,终于想起这两人是凤槃的妹妹,是当年爬上他马车,逃脱赌坊魔爪的两个小丫头。 “原来是你们。你们是叫……小娥,还有小红?”潘粲仔细回想两人的名字。 刚刚从地上爬起的小锦一听潘粲说她叫小红,忍不住抚额。这小红、小锦名字差的太远了吧,而且小红这名字咋听咋不对劲。 “承蒙潘少爷还记得,我是叫小娥,这是妹妹小锦。”小娥搂着小锦,低着头回道。 “对,对,是小锦,呵呵,我记错了。可曾受伤?”潘粲关切问道。 小锦摇摇头。 向二掌柜年岁长,心细些,虽然小锦摇头说没手伤,但他还是看见小锦捂着左手手腕。于是,他上前一步,柔声问道:“这位……小姐,可是左手伤了?” 小锦有些惊讶地看看他,然后微微笑了笑道:“向掌柜心细,确实刚刚跌倒时撞了一下,应该无大碍,多谢关心。” 向二掌柜闻言,便道:“我等不方便为您查看伤势,就请这位小姐给看看,如是伤了破了,小店后堂有跌打损伤的药酒,可以止痛。” 小娥闻言,背过身挡着众人的视线,将小锦的袖子撸上,看到手肘处有些擦破和红肿。 “疼吗?”小娥心疼。 小锦摇摇头,笑着道:“没事的,一点小擦伤罢了。” 小娥怜爱的为小锦放下袖子,转过身来脸色已带了丝愠色。 “如何?”向二掌柜问。 “多谢掌柜的关心,只是擦伤,并无大碍。”小娥说完,冲着胡山福说道:“山福伯,您身为长辈,却做那出尔反尔的小人,真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脸上无光。” 胡山福被小娥当着众人的面一顿斥责,气红了脸,扬手骂道:“你个臭丫头,小杂鱼,没人教的东西,敢教训我,看我收拾你。”然而,手未打下,就被向二掌柜拦住了。 第141章 专车送回 ps: 今日第一更。 向二掌柜看着斯文,但手劲却不差,抓得胡山福只觉那手腕儿刺骨的疼。 “哎呦。”胡山福本还想忍着,但实在是疼得不行了,叫唤了一声。 向二掌柜松开了手,有些愠怒的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和微笑。 “胡二爷,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动手打两个娇滴滴的小姐,实在是有损声名吧?”向二掌故含笑道。 胡山福又气又羞,却又不敢对向二掌柜怎么样,咬牙切齿道:“这珠子有我的份,我说不行就不行。” “山福伯,你可别忘了,你可只占了三成,我们占了七成。这珠子该怎么卖不是我们这占大头的说了算吗?”小锦提醒道。 胡山福自知理亏,却又不肯就范,扯着嗓子说道:“呦,还跟我谈起了大头、小头的事了,别忘了你们可还欠着我五百两银子。” 小锦眯起眼,低声说道:“山福伯,你别忘了你哪来这么多钱。”小锦说着,似有似无地朝潘粲斜了两眼。 胡山福一惊,今天潘家的人在,要是小锦在这将他这些年偷运潘家的成年河蚌之事说出来,潘家可饶不了他。 “哼,不管咋来的,都是我辛苦挣的。”胡山福嘀咕道。 小锦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妥协,不会再要求什么了。 潘粲看着小锦、小娥,既惊讶又佩服,这两个小丫头才两年没见,竟然能养珍珠了,而且还养出了他们家专有的品种,怎不能让他惊讶?现在两个看着年岁不大的丫头却有着如此大的胸襟,又怎能不让他佩服? 珍珠卖完了,小娥、小锦将三成的银子给了胡山福,便欲离开。 “等等。”胡山福又叫住了她们。 “又咋了?”小锦不耐问道。 “等会,我得问问那颗大珠子的价钱。”胡山福道。 小娥、小锦站住了脚步。她们就知道这胡山福心里头对这颗大珠子惦记得不行。 向二掌柜看了看小娥、小锦,大珠子?是当初这两个丫头拿来的那颗吗? 胡山福说着,朝小娥、小锦伸出了手,说道:“把珠子给我。” “没带。”小锦直截了当地回道。 “没带?”胡山福显然又怒了,“不是说过今天带来估价的吗?” “临走的时候给忘了。”小娥、小锦当然不会告诉他,大珠子已经被凤槃带走,去北城县问价去了。 “你们这两个臭丫头,是想独吞那颗珠子吧?”胡山福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我们如何独吞呢?山福伯您不是见过那颗珠子了吗?我们想藏也藏不住啊?”小锦道。 “那为何不带来给二掌柜估估价?”胡山福可不相信是两姐妹忘记带了,这绝对是故意不带的。 “说了,临走时我们给忘了。”小锦没好气道。 “你们……”胡山福又想动手。但想起向二掌柜。立马觉得手腕儿还有些疼。想要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胡二爷,两位小姐,你们说得珠子可以和向某说说形状,大小。向某可以先给个底数。”向二掌柜原本想直接问是不是前几天小娥、小锦拿来那颗,但见胡山福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要是他们说得不是那颗珠子,那到时候他又得找小娥、小锦麻烦了,所以,善解人意的他拐了个弯,请他们说说珍珠的形状和大小。 小锦领会了二掌柜的好意,不过,反正问得就是那颗珠子。也无需瞒着,小锦直接说道:“向掌柜,就是前几日请您过目的那颗。” “嗯?前几天你们已经拿来估价了?还说你们不想独吞?铁定是你们想私自卖了,将钱少分给我点。”胡山福典型的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锦白了他一眼,对向二掌柜说道:“向掌柜。你当初告诉我们多少价,现在就报给山福伯多少价,省的他又得无赖我们独吞珍珠钱。” 向二掌柜对胡山福的所作所为也颇为厌恶,不过他对客人都是一样的,所以他压下心里头的厌恶感,微笑着对胡山福说道:“胡二爷,若说是前几日,这两位姑娘拿来的那颗珠子,那我们汇宝斋愿出四百两。” 胡山福大概是没想到那颗珠子能卖到四百两,一下子眼睛放光了。 “四百两?向掌柜,等会你转手一卖可别说就八百两了?”胡山福吸取教训,可不想随便再卖了。 向二掌柜瞅了瞅他,正欲辩驳,忽听潘粲问道:“不知是何珠子呢?质地很好吗?”就潘粲所知,能卖上四百两一颗的珠子那可不多,他们家养了那么多年的珍珠,也就出过十来颗能单卖上百两的。 “潘公子,这颗珠子之所以能卖上百两,是因为个头大。您是养珠子的行家,这珠子能卖高价,一个在于质地、色泽,一个在于个头。这颗珠子有普通的鸽子蛋大,那在市面上极少见的。”向二掌柜解释道。 “是吗?我倒想看看,可惜小娥、小锦两位姑娘没带来,若是方便,可否一同前往贵府一睹为快?”作为一个珍珠世家出来的少爷,潘粲对珍珠也有着与生俱来的浓厚兴趣,所以一听能见到这么大颗珍珠,顿时兴趣满满,只想马上看到。 小娥、小锦为难了,倒不是她们不愿意给他们看,只是这珠子可不在家里,要是让胡山福知道这珠子已经被凤槃带去了北城县,那到时又是一场风波。 “潘公子,好东西迟两天去也是好的,何必急于一时呢?这位小姐受了伤,还是先让她回去,待过几日再去不迟。”向二掌柜看出了小娥、小锦的为难,替她们解了围。 潘粲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是我心急了,还是向掌柜考虑的周到。那么小娥、小锦,不知何时拜访方便呢?” 小娥估摸着凤槃回来得三天左右,但这时间扣得太死不行,万一凤槃有事没回来呢? “五天后,请潘少爷和向掌柜前往寒舍。”小娥道。 潘粲点头答应,看向小娥的目光有些好奇。大概是因为没想到小娥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吧。 向二掌柜没有立即答应,似乎是有些犹豫。 “向掌柜是鉴赏宝物的行家,五日后就请陪我一同去看看吧?”潘粲邀请道。 “好,那向某恭敬不如从命了。”向二掌柜答应了。 胡山福见这两人说五日后要来鉴赏珠子,心里头乐开了花。这潘家出手阔绰,若是和向掌柜一起前往鉴赏,那出价可能会更高。 胡山福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晃动,赶紧谄媚地上前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五日后,潘公子可一定要来呀。我们都是乌雀村的。这两个丫头是乌雀村陆大根家的,他们家过了乌雀桥往右走没多远就到了。”胡山福乐坏了,竟忘了潘粲是到过小娥、小锦家的,压根不用他费力介绍。 潘粲对胡山福没丝毫好感,但见他巴结地往上靠,又不好太过无情,便淡淡说道:“多谢了,五日后我和向掌柜会自行前往。” “好,好。”胡山福那个高兴。 “两位小姐怎么回去呢?”向二掌柜忽然关心起小娥、小锦回家的问题,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胡山福太不可靠,不希望两个小丫头跟着他一起走。 “多谢向掌柜关心,我们等会去市集上看看是否有去乌雀村或路过那里的车,搭车回去。”小锦回道。 胡山福是自己赶着车来的,来的时候三个人一起,怎么回去的时候,这两个丫头不肯和他一起回去了?这两个丫头不会又起什么猫腻了吧? “车子就在外面,你们为啥不一起走?”胡山福直接问道。 小锦白了他一眼,道:“我和姐姐还想去布庄、米庄、官盐买卖处去办些货,山福你愿意等着?” 胡山福撇撇嘴,说道:“你们的事还真多。” 小娥、小锦没理他,转而向潘粲和向二掌柜告辞了。 胡山福也告辞离去。 向二掌柜没有留胡山福,但却请小娥、小锦留步,对她们说道:“两位小姐还要置办这么些东西,到时肯定很难拿。如若不嫌弃,就用我家的马车送二位小姐吧。” 小娥、小锦很意外,赶紧回绝:“怎能劳烦向掌柜,我们这些粗生粗长的庄户丫头,不怕提东西。” 向二掌柜笑了,潘粲也笑了,这两个丫头竟然妄自菲薄,说自己是粗生粗长。 “不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女孩子家都不该做那些重活,二位小姐不必客气,向某的车子停着也是停着。”向二掌柜执意要用车送她们。 小娥、小锦拗不过,最终接受了向二掌柜的好意。 两人乘坐马车,买了一大堆的必需品,然后又坐着马车回了乌雀村。 到了家门口,小娥、小锦谢过赶车的阿四,正欲搬东西下车,就见阿四慌忙跳下车,帮着她们把东西搬进了屋。 “阿四哥,不用了。”小娥、小锦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汇宝斋的人。 “要的,要的,二掌柜叮嘱过,一定要帮着小姐把东西搬进屋。”阿四说道。 小娥、小锦只好笑笑,由着阿四搬东西。这向二掌柜还真是心细。 第142章 夜半三更贼上门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吴千语、子伽赠送的平安符。 三天后,凤盘没有回来。 幸好小娥说得是五天后请潘粲和向二掌柜过来,否则,等人家今个过来,珠子却拿不出,到时候又得被胡山福一顿的数落。 第四天,看着站在门外望眼欲穿的小娥,小锦忽然觉得这时候有个电话或手机多好呀。 临睡前,小娥还在房间里唉声叹气。小锦安慰道:“姐,别想了,哥有事赶不回来,明个一早我们就想办法遁,避过明天再说。” 小娥看了看小锦,她就这个性,有事没事都是一副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的态度,真是让她羡慕。 睡到半夜,小娥忽然惊醒,推了推小锦,附在其耳边问道:“小锦,你听,是不是有动静?是贼进来了吗?” 小锦本来还有些睡意惺忪,被小娥这么一说,一激灵清醒过来,坐起身竖起耳朵听了听,果然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动静。 小锦按着扑通扑通的跳的心脏,对小娥说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悉悉索索地下了床,拿起床边的笤帚,小娥在前,小锦在后,慢慢地朝门口走去。 小娥将房门拉开一条缝。 家中漆黑一片,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点光突然亮起,一个有些矮胖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小锦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笤帚。 那人越来越靠近小娥、小锦的房间,两人很害怕,却又不得不撞着胆子躲在门后,等待时机给这人狠命的一击。 就在此人靠近房间,推开虚掩的房门时,小锦举起笤帚,正要砸向他,忽听一声惨叫,小娥、小锦着实吓了一跳。 “出啥事了?”根叔、霞婶披着衣服跑了出来。 顿时,油灯、蜡烛都点亮了。屋子里亮了起来。 只见凤盘捏着一个人的脖子,将他按压在地上。被他捉着的人跪在地上,头贴在地上,在那嚎着。 陆家人都听出来了,这人是胡山福。 “哎呀,盘儿,你啥时候回来的?”根叔、霞婶问道。 凤盘松开按着胡山福的手,站直身子说道:“刚到家,幸好我到家了,这畜生深更半夜地摸进我们家。直往小娥、小锦房间里闯。不知道想干啥呢?” “啥畜生。我是山福伯。”胡山福刚脱离了禁锢,立马起身,摸着脖子叫道。 “呦,是山福兄弟呀。你这是睡不着溜达呢?还是喝醉了走错门了?”根叔怪里怪气地讽刺道。 胡山福红着脸,没吱声。 “我说二胡子,你多大岁数了,这半夜三更地往我闺女房里钻,是想干啥呢?”霞婶可没那么客气,她想着要是凤盘晚回来一点,小娥、小锦的名声可就毁了,这胡山福到底想做啥呢。 “我、我,我才没有往她们房里钻呢。”胡山福辩解道。 “那你是想往谁房里钻?”小锦好笑道。 胡山福一愣。没话说了。 “你个畜生,我家盘儿就没骂错,你就是个畜生。这么大岁数了,还做这偷鸡摸狗的事,还想祸害我家两闺女。”霞婶越想越后怕。操起小锦手上的笤帚朝着胡山福就是一顿猛打。 “哎呦,陆大根,快管管你家婆娘。哎呦,哎呦。云霞,云霞妹子没别打了。”胡山福嗷嗷直叫。 根叔才懒得去拦哩,以前他们家穷,遭村里人看不起,这胡山福没少作威作福地欺负他们,现在他们日子好过了,不用看这胡山福的脸色,自然不怕他。何况今个这事是他胡山福做得不地道,半夜三更跑他们家来,不是偷东西就是想占便宜,所以该打。 “哎呦,哎呦,云霞妹子,别打了,别打了。”胡山福抱头鼠窜。由于众人刻意地围着他,想躲却躲不开,实实在在地挨了好几棍子。 霞婶打了几下,停了手。倒不是因为胡山福求饶,而是自己体力不够,她正想歇会再打,就听小锦说道:“娘,您歇歇,我去喊秋娟婶来。” 秋娟婶就是胡山福的婆娘。 “别,别,好小锦,别去别去。”胡山福正在那揉伤呢,忽听小锦要去喊他婆娘,吓得顾不上身上疼,赶紧拉住小锦的手臂。 “你滚开,别碰我家小锦。”霞婶冲上前去,朝着胡山福的背就是狠狠一棍子。 “哎呦,周云霞,你个疯婆娘,你想闹出人命啊?”胡山福痛得眼都红了。 霞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小锦拉回来搂进怀里,气冲冲地骂道:“老东西,都要做祖父的人了,还对我们家小丫头动手动脚,也不怕遭报应。” 胡山福摸着背,咧着嘴一边吸着气,一边骂骂咧咧道:“你个不会下蛋的臭婆娘,不知道在说说啥?我能对这两个臭丫头动心思么?也不瞅瞅都是些黄毛雀。” 说完,胡山福瞅了瞅小娥、小锦,语气就变得不确定了。以前,这两个丫头没出现时,大伙儿都说这村里头就属他家的柳芽儿最好看了。自从这两个丫头出现后,大伙儿都说将来这陆家是要出两只金凤凰了。 别说,这两丫头现在不像刚到乌雀村时那么干瘦,反而一年赛过一年,越发的标致起来。 “娘,我看山福伯是喝醉了,我去喊秋娟婶将他领回去吧。”小锦听胡山福说他们是黄毛雀,心里头不高兴了,谁不想说自己是美女啊,这胡山福不对在前,还没好听的,看他们不收拾他。 “别去别去。”胡山福慌忙拦住,却不敢再伸手去碰小锦,只是将身子挡着小锦。要是把他家里的婆娘喊来了,知道他半夜三更跑人家家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那他的老脸还往哪搁。再说了,他加婆娘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来了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他呢。 “等会,小锦,先等会。”根叔终于开腔了。 小锦这才站住了脚。 “我说,二胡子,你说实话吧,你半夜跑我们家来做啥?”根叔问道。 胡山福摸着自己身上的痛处,嘀咕道:“没干啥。” “行,锦啊,让盘儿和你一块去,把村长和秋娟都喊来。”根叔道。 “哎,好。”小锦应得高兴。 “别,别,啊呀,大根兄弟,我们都是乡里乡亲,何必这样呢?”胡山福一听,不仅要叫他婆娘来,连他大哥也喊来了,那还得了。 “行,那你就说吧,到底来做啥?”根叔再问。 “我,我,我只是想来看看那珠子。”胡山福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是偷珠子来了,小锦冷笑。 “二胡子,明个不是说好要把这珠子给卖了吗?到时候你等着分钱就是,何必半夜跑来看?”根叔哪会不知道他是来偷的,不过是故意这么问罢了。 胡山福尴尬地笑笑,说道:“我这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珠子,想仔细看看吗?” “看看?看看你挑这大晚上来?白日里你干啥去了?”霞婶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柔弱,现如今,他们陆家的脊梁骨可都挺起来了。 胡山福语塞,无话应对。事实他就是来偷珠子的。想着明天即便这珠子卖了四百两,他也只分得到一百二十两,若是他拿走了这珠子,再偷偷去其它地方卖了,说不定能卖个五六百两呢,那可都是他一个人的银子。 利益趋势下,他便壮了胆,偷偷摸进陆家想偷珠子,却没想被正好赶回家的凤盘发现了。 “哥,我们去报官吧,有人来偷东西。”小锦提议。 胡山福吓得脸都白了,露着丑陋的笑容,恳求根叔道:“大根兄弟,我真的只是想看看,我知道是我太过心急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大家乡里乡亲的,报官,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呀。” 根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锦冷笑道:“山福伯,也是你们胡家脸上不好看吧,我们家捉了个偷珠贼,报个官,脸上有啥不好看的?” 胡山福抽动着嘴角,陪笑道:“好小锦,别这样说,你看,我们不一直合作得挺好的?再说,你柳芽儿姐和月牙儿姐平日里不也常和你们在一起耍吗?” 小锦有些恶心地撇过头去,这胡山福还真不要脸,啥话都能说,就他那两个女儿,平日里是最合不来的。 “不报官也行,不过,二胡子,你得答应个事。”根叔开口道。 “啥事?”胡山福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颗珠子卖得钱和你没有关系。若你同意,立个字据,你就走,我们就当今晚没见过你。”根叔道。他一直想不明白,那小水潭明明是整个乌雀村的地儿,为啥他们家养珠子还得给二胡子分成。他总觉得是二胡子仗着自己哥是村长诓骗了小娥、小锦两个孩子,所以正好趁此机会将这不平等条约给废了。 此话一出,小锦忍不住在心里头称赞。但,胡山福却是强烈反对。 “这可不行,这分成是立了字据的,这颗珠子眼看能卖上大价钱了,你们陆家眼红了,就想不兑现那三成,你们也太不地道了!”胡山福梗着脖子叫道。 根叔道:“我说二胡子,我正想问问呢,这为啥我们家养珠子,得给你三成的收益?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这渭泾河什么时候成你二胡子家的了?” 第14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ps: 今日第一更。 胡山福见根叔这样问,没好气地说道:“这问你们家闺女。” 根叔疑惑地瞅瞅小娥、小锦。 小锦好笑道:“山福伯,你真打算让我们说实话?” 胡山福一听,回过神来,怎么能问小娥、小锦呢,那不是把真相往外说吗?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总之,一切都按字据办,成不?”胡山福只想赶紧离开。再待下去,怕是真得连那三成都没了。 “不成。你必须立字据答应放弃这颗珠子的三成,否则,槃儿,你和小锦去把村长请来。”根叔今个很强势,一直以来他都靠着三个孩子将日子过红火起来,现在他觉得他也应该发挥一定的作用,不能老让孩子们在外抛头露脸的,还受胡山福这样人的欺负。 “陆大根,你现在有钱了,腰杆硬了是不是?也不想想当年你是怎么过的,要不是靠大伙儿救济着你,你和周云霞早就饿死了。”胡山福气愤嚷道。 根叔愤怒地瞪着胡山福,说道:“我陆大根当年穷,确实多亏了乡亲们的照应。但是,这里面却没有你胡山福的功劳。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可记着呢。”其实,胡山福不提还好,一提根叔更加气愤了。 当年,根叔腿摔断了,在家养伤,村里头的人好心,时常拿些东西来接济接济根叔、霞婶。有一天,胡山福也来了,空着手,假惺惺地在根叔身边问东问西的。待看到霞婶自个一人在灶间忙时,就进去扯东扯西,然后趁霞婶不备,一把抱住了霞婶。霞婶吓得大叫,根叔拄着拐就跑来,将胡山福打跑了。 这件事过去很多年了,但不代表根叔忘了。霞婶刚刚如此气愤,拿着笤帚狠命地打胡山福,恐怕也是心里头旧愤难消吧。 胡山福回想起当年的事,有些紧张,夸张地笑了笑,说道:“大根兄弟,当年不是闹着玩的吗?你咋就当真了?” “谁和你闹着玩?你个杂种!”好性情的霞婶忍不住骂道。 “你咋说的那么难听哩,云霞妹子。”胡山福挨骂,心里头恨得痒痒,但此时不服软却是不行。只能强压着怒气。腆着脸朝霞婶笑着。 “难听。比得上你那张臭嘴说得难听?”霞婶气呼呼地叫道。当年,这胡山福抱着她,嘴巴乱拱,还说什么。大根不行,生不出娃来,他给种一个。这句话,霞婶没给根叔提起过,但心里头就是有个疙瘩,所以对胡山福今个做出这么龌龊的事,只想狠狠地教训教训他。 胡山福扁扁嘴,没回嘴,沉默了一会。厚着脸皮道:“大根啊,这么晚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根叔拉住他,说道:“事情还没说好。就想开溜,门都没有。槃儿,你识字多,立个字据,请你山福伯签字。” 小娥闻言,进屋取出纸笔,让凤槃写了。 “我不签,这明明说好的事,为啥让我签字。我不签。”胡山福梗着脖子不肯按手印。 “不签?你可想好了,等进了衙门,你别尿裤子。”根叔嘲笑道。 “陆大根,你别忘了我哥可是村长,县衙的吴知县和我哥也有交情,到时候怕是尿裤子的是你吧?”胡山福又有了底气。 “呵呵,二胡子,你别忘了,吴知县可没陈知府大。”根叔以前也不敢如此,那县衙里的肮脏勾当他自然知道,但因为陈知府的缘故,他现在底气比胡山福足。虽然他们家和陈知府没啥关系,但是因为沈家的关系,吓唬吓唬胡山福没啥问题。 胡山福果然被唬住了,刚刚升起的嚣张气焰立马就被浇灭了。 “我说大根兄弟,有话好好说行不,别老是衙门衙门的,我这不也是串门子么?”胡山福厚着脸皮道。 小锦此时着实佩服这胡山福,事到如今,还能说这种话,当真是没脸没皮。 “没啥说的,按个印,这事就算了。三更半夜的,我们困着呢,没空和你瞎折腾。”根叔下了最后通牒。 胡山福看了看围着他的根叔、霞婶、小娥、小锦、凤槃,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自己怎么就起了这个心思,来偷这珍珠,要是不来偷,明个还能分个百来两的银子,现在,一分钱都捞不着了。 打了自己一嘴巴子,胡山福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在凤槃写得放弃这颗珠子三成收益的字据上按了手印,胡山福狼狈地出了陆家。 “根哥,这胡山福总算是得了教训。”霞婶高兴地说道。她早就想着有朝一日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恩。这二胡子,一天到晚的想着算计别人,终于让他得了教训。小娥,这条子你收好,明个卖了珠子,可不给他一分钱。”根叔将字据递给小娥。 小娥接过道:“爹,分成是不用给了,不过,明天卖了珠子,我就想着将五百两银子还给他,以后也不想和他再有啥牵扯了。” 根叔、霞婶都点头称是,“对,对,以后不和这二胡子有啥牵扯。” 处理完这事,几人一时没了睡意,霞婶关切地问凤槃:“槃儿,你这么晚赶回来,可曾吃了饭?” 凤槃道:“吃了干粮,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霞婶赶紧道:“灶里还有今天做的白面馒头,我去热热,再给炒个鸡蛋,吃点。” 凤槃拦住道:“婶,别忙活了,我要真饿了,啃个馒头就成。” “哎,那咋行,冷馒头吃了伤肚子,再说你赶路累,不吃点好的补补哪成。”霞婶说着就要去忙活。 凤槃还想再说啥,却被根叔拦了,根叔道:“槃儿,让你婶去忙吧,你和我们说说估价的事。” 凤槃这才坐了下来。小娥帮着霞婶去生火,凤槃娓娓说起了估价的事。 原来他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随着几个镖师去了苏州,而他顺便就将珠子带去苏州估了价。 “哥,那这珠子苏州那边能出多少?”小锦问。 “最高的一家出到六百六十两。”凤槃道。 “有那么些呀?”根叔欣喜道。 “恩。我去北城县的两家珠宝行问了,一家给了四百两,一家给了四百三十两,原本我想着就这个价了,谁想镖局里有镖押着去苏州,我便和掌门的说了,一起去了趟苏州,并寻了三家较大的珠宝行问了价钱,最低的一家说五百两,最高的一家说六百两。那家出价高的见我仍不卖,又加到六百六十两。我原本有些想卖了,但想着这事还是得问问你和你姐的意思。”凤槃说着,回头瞅瞅灶间。 小锦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哥,明天潘家少爷和汇宝斋的向二掌柜要来看珠子,要么让他们出出价?” “他们咋会来?”凤槃问。 小锦便将卖散珠的事说了。 凤槃冷笑:“这胡山福,还想着再捞一笔,现在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锦很赞同。 根叔想了想道:“汇宝斋已经出过价了,只出到四百两,若是明天只出这个价,我们还卖吗?” 小锦回道:“爹,这珠子现在完全是我们的了,我们想咋卖就咋卖,若是潘家和向二掌柜出价都不高,那我们可以不卖。到时候让哥有机会带去苏州卖了就是。” 根叔道:“这倒是。胡山福今个来得真是时候,他要不闹这么一出,我们还不能做主呢。” 正说着,灶间里传出了阵阵蛋香。 “哇,好香,我肚子也饿了。”小锦这只小馋猫,说着就跑进灶间,偷夹了一块黄橙橙的鸡蛋塞进嘴里。 “别烫着。”小娥提醒道。这鸡蛋还没出锅呢。 小锦呼哧呼哧地吹了吹,然后使劲嚼着。 “小锦,饿了还有馒头。”霞婶宠溺地说道。 “不了,吃口鸡蛋就好,晚上吃多了会胖。”小锦道。 “这孩子,怕啥胖。”霞婶道。 “当然怕胖了,胖了多丑。”小锦说道。 “我家小锦才不丑哩。村里头都说等你和小娥长大了,铁定是村里头的第一大美人。”霞婶道。 小娥被说得红了脸,小锦却不以为然,问道:“娘,那第二美女是谁呀?” 霞婶笑着说道:“那我咋知道,又没人给排个名次啥的。不过,之前,大伙儿都说柳芽儿好看,现在可被你们比下去了。” 小锦想了想,柳芽儿确实长得不错,不过她妹妹月牙儿可真长得寒碜。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依水也很好看呀。”小锦道。 霞婶将馒头端了出来,说道:“嗯,我也觉得水姐儿长得好看。”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将馒头和鸡蛋端了出去。 “根哥,你要吃点不?”霞婶问。 根叔摇摇头道:“我不吃了,我得去困会,明个还得早些去地里,等潘家少爷和向掌柜来了,你来叫我。对了,槃儿,你明个不去镖局了吧?” 凤槃啃着馒头,说道:“嗯,我在家呆两天。” “那好,那明个你到地里喊我,你婶去买些好菜来。以前我们家寒碜,不好招待别人,现在若是他们肯赏脸吃顿饭,也是给我们长脸呢。”根叔道。 霞婶、凤槃都应了。 第144章 情哥哥来了 ps: 今日二更。谢谢子伽的打赏。不知格子能不能求下推荐票呢。呵呵 第二日,根叔早早去了地里,霞婶则去置办菜了。小娥、小锦、凤槃三人干完了家务,便在院子等候潘粲和向二掌柜的到来。 小娥瞅着门外,似乎很紧张。 “姐,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你的情哥哥了,咋还这么紧张呢?”小锦低声取笑道。 小娥羞红脸,拍了小锦一下,娇嗔道:“胡说啥呢,你这个丫头。” 小锦捂着嘴咯咯咯咯笑着。 站在院中挥舞着拳脚的凤槃听见笑声,回头看了看两人。 “你们笑啥?”凤槃奇怪问道。 “笑哥你耍的好看。”小锦答道. “你当哥是耍猴的呢?还耍得好看。”小娥推了小锦一把。 “呵呵呵呵,我可没说哥是耍猴的,是姐你这么说。”小锦笑得直捂肚子。 小娥又拍了小锦两下,跟着笑了起来。 凤槃看着她们姐妹俩乐呵成这样,也忍不住扬唇笑了。 虽然凤槃的笑容很短暂,但还是被小娥瞥见了,小娥稀奇地看了看凤槃,他笑得可真少。两年了,能看到凤槃笑脸的次数那可是屈指可数。 就在两姐妹嘻嘻哈哈时,院门忽然传来了响动。 小娥以为是潘粲和向掌柜来了,慌忙就站了起来。 凤槃疑惑地看了看小娥,不知道她紧张啥。 推门进来的是买菜回来的霞婶。 “娘,你回来了呀。买了这么些菜啊?”小娥见是霞婶,忽觉刚刚自己那样紧张起身有些失态,便顺势过去帮着霞婶提菜,掩饰自己不自然的举动。 “对哦,万一潘少爷和向掌柜要在这吃饭,没几个像样的菜哪行。”霞婶高兴地说道。 小娥笑道:“娘,要是两位公子不在这吃,这些菜我们吃两天都吃不完。不是糟了吗?” “不怕,要是两位公子不在这吃,就请沈郎中、沈家娘子还有依土、依水过来一起吃,不会吃不完。”霞婶说着就把菜放在院子里,准备清理清理。 小娥看着霞婶满脸的笑,心里头也觉得满足。现在家里头日子好过了,霞婶、根叔也跟着豪气起来,这多好。 “娘,等卖了那颗大珠子,还清了债。我们再养更多的蚌子。再有了钱。就把家里的家具给配齐了。”小娥一边帮着摘菜,一边说道。 “恩,娘,等有了钱。我们就把房子后面那两块地也买下来,再盖个园子,也过过乡绅的日子。还要给我们屋子里铺上青砖啥的,这样就不怕鞋子沾泥了。”小锦上前也帮着拾掇菜,嘴里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好,娘的两个好闺女。娘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了你们两个闺女,还有凤槃,这日子全靠你们才这样好哩。”霞婶动情说道。 “我们不也因为娘和爹的收留才能安稳过日子吗?不然。早就被八姑卖楼子里去了。”小娥道。 凤槃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蔬菜,他一个男人做不了这拣菜的活,便取过两条鱼去剖了。 霞婶看了看后面笼子里的鸡,问道:“你们说要不要再宰一只鸡?” 小娥看了看。说道:“娘,笼子里只有一只公的一只母的了,母的要下蛋,要宰只能把那只公的宰了。不过,还不知道潘少爷和向掌柜到底来不来,来了后到底在不在这里吃饭,所以还是等他们来了后再动手吧。” 小娥看了看时辰,这潘少爷和向掌柜咋还没来,是不是忘了时辰。 “对哦,娘,要是他们不在这吃,就别宰了。”这几只鸡都是小锦一手养大的,前面几只宰了的时候她就有些不忍看,现在连唯一一只公鸡也要宰了,心里头倒有些舍不得。 “行,行,听你们的。”霞婶道。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外传来了马儿的嘶鸣,接着,就听到有人敲门。 “肯定是潘少爷和向掌柜来了。”小锦跳了起来,正欲开门,却见小娥比她快一步跑到门前将门打开。 小锦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嗤嗤地笑了。 这小娥,平日里斯斯文文的,这一到要见情哥哥的时候,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小娥打开门,果然看见潘粲和向掌柜立在门外。 “潘少爷、向掌柜,快请进。”小娥招呼道。 潘粲和向掌柜进了院子,霞婶、小锦、凤槃都起身欢迎他们。 “这……我记得前一年我来时,这房子还没盖起来吧?”潘粲惊奇地打量着这房子。上一次他来时,是和妹妹潘美莲来的,这里还是破破烂烂的一所土坯房,咋一段时间一过,这里就建成了一座砖瓦房。这在乡间可不多见哦,这栋房子少说也要几百两银子吧。 向掌柜打量着这里,显然也有些意外,若不是阿四肯定说上次就是将两位小姐送到这里,他还真无法想象这两个丫头住的竟然这般好呢。 “快屋里坐吧。”霞婶有些手足无措,本想让凤槃去地里喊根叔的,但见家里剩下的都是女眷,不太方便,便叫小娥去喊。 “娘,我去喊吧。”小锦自告奋勇道。她知道小娥只要见着潘粲,那心思就全在他身上了,所以就想做个好事,让他们两个多相处相处。 “行,那你快去啊,别在路上耍了。”霞婶提醒道。 小锦嘟起嘴,不服道:“娘,我啥时候办事时半路耍了误了事了。” “哎呀,这丫头,还不能说了,娘不就这么提醒你嘛。”霞婶宠溺地摸了摸小锦的头,说道:“别跑太快了,当心脚下。” 小锦哎了一声,临走前,悄悄在小娥耳边说道:“老祖宗,多和我太爷爷说说话哦。”说完,一溜烟就跑了,独留下羞红了脸的小娥想打她也打不着了。 “陆兄,进来可好?”潘粲对凤槃的印象不错,他总觉得凤槃气度不凡,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气质。 “好。多谢潘少爷记着。”凤槃客套地回了。 “你们认识?”向掌柜问道。 “嗯,陆公子武艺高强,我们有幸请他来做护院,但没多久,陆公子便不胜其扰,回乡了。”潘粲这不胜其扰,其实说的就是潘美莲,他知道他这个妹妹对凤槃有些不同,但是他们家自然不会让潘美莲嫁给一个乡间的穷小子。所以,当凤槃说要辞职回乡时,他和爹便一口答应了。 现在,他用上这个词,既让向掌柜听起来凤槃是因为喜欢清静才离开的,又让凤槃听着像是他理解他对潘美莲纠缠的苦恼,一举两得,面面俱到。 “哦,这乡间的日子悠闲自在,倒是自得其乐呢?陆公子看着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好的武学修为和如此胸襟,佩服佩服。”向掌柜以为凤槃和小娥、小锦是三兄妹,所以想着这小娥、小锦品性如何好,为兄的果然也不会差。 凤槃抱拳谢过。 霞婶站在一边,听着几人说着话,见三人客套完了,这才说道:“两位公子还是进屋里坐吧,喝杯茶。” 潘粲和向掌柜礼貌地朝霞婶做了揖,谢过霞婶后,才进屋坐下。 小娥将早已准备好的茶叶放进茶碗里,倒上温在炉子上的热水,冲泡了两杯清茶。 “乡间没啥好茶叶,两位公子慢用。”小娥谦逊说道。 “不,不,这乡间的水好,泡得茶反而香。”向二掌柜说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不住赞道:“香,香,有我家乡的味道。” “不知向掌柜家乡何处呢?”小娥好奇道。 “呵呵,我的家乡在浙江,也是这样一个小村子,那里家家户户都种茶叶,然后自己炒制,配上溪里的水,可香了。”向掌柜似乎有些陶醉在回忆中。 “向掌柜,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潘粲抿了口茶,这味道和他家里的上等茶叶可差多了,不过他一向体面,自然不会说出令人尴尬的话来。 “我和大哥在外多年,家中父母早已去世,只有二伯一家还在村里。倒是有些年头没来往了。”向掌柜道。 “若是方便,我倒想和向掌柜去浙江看看呢,增长增长见闻。”潘粲道。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带潘公子尝尝我们家乡的茶,清香爽口,令人齿颊留香。”向掌柜热情邀约。 “好,好。”潘粲笑着道。 “二位公子,中午可愿意在寒舍吃顿饭?”凤槃看见了霞婶对他使眼色,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确定一下,两人要是在这里吃饭,她还得准备杀鸡炖肉呢。 潘粲愣了愣,回绝道:“这太叨扰了。” “不会不会,家母连菜都准备好了呢,若两位公子不嫌弃乡下菜陋,就留下吃顿便饭吧?”小娥忽然急急地挽留,让凤槃和潘粲都有些奇怪。 向掌柜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小娥,对潘粲说道:“潘公子,来趟乡间也不易,要么就留下尝尝大婶的手艺。” “不,不,这做菜还是我家闺女小娥的手艺好,她做得饭菜可好吃呢。”霞婶笑着说道。 潘粲好奇地看了看小娥,然后说道:“好,那就麻烦小姐了。” 小娥见潘粲盯着她,红着脸屈膝行了礼,进灶间忙活了。 第145章 出价 ps: 今日第一更。 潘粲和向掌柜愿意留下这让小娥很高兴。留着凤盘与两人闲话家常,小娥和霞婶便忙活开来。待小锦与根叔回来,鸡已经宰好了,肉也炖上了。 “小娥,去把珠子拿来,这里留着你娘忙活吧。”根叔进屋后与潘粲和向二掌柜打过了招呼后,悄声提醒还在忙乎的小娥。 小娥点点头,擦净了手,进屋取出了那颗大珍珠。 打开凤盘特地从苏州买来装珍珠的锦盒,这枚大入鸽子蛋的珠子发出了柔和的光晕。 “果真难得一见。”潘粲从小到大,见过的珠子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还真难得见到这么大的。 “呵呵,潘公子,在下没有诓你,这珠子可是罕见呢。”向二掌柜诚恳的推荐道。 “好珠子。”潘粲细细打量着,爱不释手。 “呵呵,这可是我家闺女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哩,算是老天垂帘,给了这么颗大珠子。不知两位公子愿意出多少价呢?”根叔直接问了价钱。 潘粲看了看向二掌柜,问道:“向掌柜,你当初说你出四百两?” 向二掌柜含笑点点头。 潘粲笑了笑,道:“那我出四百五十两。” 向二掌柜大声笑了,说道:“潘公子,贵府是渭泾塘的最好的养珠人家,什么好的珍珠没见过,为何见到珍珠还要与在下抢呢?” “呵呵,向掌柜,你也知道家父爱珠如命,若是有好的珍珠他总是愿意收归囊中,观赏研究,所以我想买来孝敬家父。” “既然如此,那我出五百两。好的宝物对我们汇宝斋来说那也是难得一求呀。”向二掌柜道。 “五百二十两。”潘粲摸了摸荷包,笑了笑道:“我的荷包里可就这么些银两了,向掌柜不要与我争了。” 向二掌柜抿唇一笑,摇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潘公子如此喜爱,向某就成人之美,不再与你争了。” 潘粲起身作揖谢过。 一直坐着听价钱的小锦却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说潘公子、向掌柜,你们在那自顾自的开价,还说让价不让价的,却没问过我们卖珠子的同不同意这个价钱卖您呢?” 潘粲和向二掌柜皆是一愣,问道:“怎么?你不肯卖?” 小锦正色道:“两位公子,虽然今日来我家看货估价的是您两位,但并代表我们家的珠子就只卖给二位呀?” 潘粲虽然看着面无表情。但脸上的笑意却慢慢褪去。 向二掌柜见多不怪。知道小锦的意思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便问道:“不知小姐要多少才卖?” 小锦看了看向二掌柜,咬咬牙,道:“七百两。” 潘粲和向二掌柜对视一眼,一时多未出声。 大概是思索了一会。向二掌柜对小锦说道:“敢问小姐为何要卖七百两?” 小锦也不骗他,实话实说道:“我哥去苏州的珠宝行估价,最高的一家出了六百六十两,但我哥急着回来,没有与他细谈。我想要是七百两,那珠宝行也是要的。” “哦,原来是这样。”向二掌柜常年与这些珠宝首饰打交道,行情自然没人有他清楚。这颗珍珠若是拿到苏州的珠宝行进行出售,那价格可就远远不止这些了。苏州的达官贵人。富贾商家很多,他们能出的价也就更高一些。 “向掌柜,小锦敬重您是一个好的生意人,所以不想和您乱开价,我也知道五百两可能在渭泾塘已经是相当高的价了。但是货以价高者得,若是您和潘少爷不能出得更高的价,那我们只能拿这珠子去苏州卖了。” 潘粲瞅了瞅小锦,再看了看小娥,心里头对这两个丫头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他觉得这两个丫头真得是太奇怪了。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老练精干,难道是因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向二掌柜点头道:“二小姐说得有理,价高者得,苏州那边富贾云集,能出高价的人确实很多。其实小姐可以不急于一时卖了,可以在苏州呆上几日,放出风声,让那些达官贵人,富贾商家得到这个消息,越多的人知道,抬价的人就越多,到时小姐卖得远远不止这七百两。” 小锦眨眨眼,她没想到刚刚她那样说,向二掌柜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帮她出主意,如何将这珠子卖得价更高。这让她很吃惊,忍不住问道:“向掌柜为何要帮我们出主意呢?我们生意都没做成。” 向二掌柜没想到小锦会如此直爽的问他这个问题,便爽快地回答道:“二小姐,生意成不成并不影响在下对某个人的看法。向某觉得两位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光明磊落,诚实守信,品行操守甚至赛过男儿,向某佩服。再说了,买卖这东西,本就是谈得拢谈,谈不拢也不必弄得两面俱伤,这宝物我能买下是我的缘分,不能买下也应顺应天意,何必为此伤了和气呢?” “好。”小锦喜欢向掌柜这样的个性。 “看来,今日我们这珠子是买不成了。”潘粲终于开口说话了。 “两位公子,虽然生意没做成,但吃饭还是留下吧,难得你们愿意到这乡间陋户走一遭。”小娥担心生意没谈成,他们饭也不肯留下吃了,她可是想做一些潘粲喜欢吃的菜给他吃呢。 小锦当然知道小娥的心思,便也帮着挽留道:“潘少爷、向掌柜,买卖不成仁义在,刚刚向掌柜对我们姐妹如此盛赞,我们受之有愧,这顿饭就当谢过两位对我们这些农户的高看吧。” 向二掌柜看了看潘粲,见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前方,心想着他是不太情愿再在这吃了,便对小娥、小锦说道:“多谢陆大叔、陆大婶、陆公子和两位小姐的盛情,只是突然想起,店里似乎还有事,我得回去处理,所以今日就不叨扰了。” 小娥一听,失望便涌上了心头,有些不悦地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潘粲瞅了瞅她,不知道为何这丫头会这么失望,心里头一软,对向二掌柜说道:“向掌柜,店里的事就让伙计们代为处理吧,我们难得到这乡间走一走,我有幸又与陆公子重逢,既然刚刚答应了要在这吃顿便饭,人家都已准备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向二掌柜显然很惊讶潘粲会忽然改变主意想要留下。不过他乐得接受。点头称好。 “那我这就去做菜。两位公子稍等。”小娥高兴地跳下长凳。跑进了灶间。 潘粲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再回过头来时,正撞上凤盘的目光。 潘粲如同偷窥被人发现了一般,心里头抖了抖。不自在地笑了笑,说道:“陆公子现在可有在外做事?” 凤盘道:“在北城镖局。” “哦,好,公子一身武艺,在那不屈才。”潘粲说道,目光却是那么不自在。他觉得凤盘似乎对他刚刚目送小娥有些不高兴了。唉,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会如此失态。 向二掌柜自然发现了这边的尴尬气氛,寻了个话题将注意力引到了别的地方。 “二小姐。在下有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向二掌柜问小锦。 小锦答道:“当然可以。请问。” “其实这颗珍珠质地不错,个头又大,小姐不该急于出手,是因为胡二爷那边催促你们卖了分钱吗?”向二掌柜想起前几日胡山福说得分成的事。 “不。这珠子和山福伯没半点关系了。他已经同意这珠子不分成。”小锦道。 “这是为何?”潘粲和向二掌柜异口同声的问道,显然都不太相信。潘粲不认识胡山福,但向二掌柜认识,并且和他做过几次生意,这人吝啬抠门,可不是那种能够放过财的人。 “呵呵,这养珍珠他没出过一分力,却要和我们分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理,所以我们找人与他说道,后来这事就罢了。”根叔替小锦答了。 小锦点点头。 “那为何当初会有这分成的说法?”潘粲更糊涂了。 小锦看了看他,心想,还不是你潘家管人不严,出了内贼。但是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只是笑笑,说道:“他是村长的兄弟。” 这句话听着无足轻重,但常年混迹商场的向二掌柜懂了。各个村的村长在这个村都是有地位有势力的,他们的家族势力往往会在村子里作威作福,欺压一些良善的村民。所以像胡山福这样德行的人,欺负小锦一家也很正常。 “既然不必分成,那二小姐更不用急于出手了。”向二掌柜好意提醒,这珠子其实完全可以放在家中做镇家的宝物,何必急于卖掉呢? “唉,两位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家还欠着盖房子的钱哩。所以等着这珠子卖了,还债。”根叔叹道。 “哦,原来是这样。” “向掌柜,我们卖了这颗珠子除了还债,还想用剩下的钱再继续买蚌子苗养珍珠呢。”小锦说出了计划。 向二掌柜赞同道:“既然你们有这手艺,自然是要继续养的。若是这样,你们也不必跑趟苏州,我出七百两,不知二小姐肯卖否?”这回向二掌柜学乖了,记得问问小锦是不是肯卖。 小锦抿唇一笑,有些意外向掌柜竟然肯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下。 “向掌柜当真愿意出七百两?”小锦问。 “这还有假?”向二掌柜反问。 “好,既然……”小锦刚要答应,就听潘粲忽然插嘴道:“我愿意出七百五十两。” 小锦怔了怔,看了看凤盘和根叔,两人显然也没想到潘粲会再出价,一时都未吭声。 第146章 爱吃的味道 ps: 今日二更。谢谢子伽、舞落如梦、门前买菜的老奶奶、隽眷叶子的打赏。 向二掌柜侧脸看了一眼潘粲,眼中闪着惊讶,也许他没想到潘粲小小年纪,竟然敢开这么高的价,按理,这潘老爷还没把家产交给他吧? 不过,想想,这潘少爷是潘家唯一的男丁,这潘家偌大的家产不给他给谁呢? “既然潘公子势在必得,向某也就不夺人所好了。”向二掌柜道。 “多谢向掌柜。”潘粲再次起身作揖谢道,然后又转头问小锦:“不知这个价钱,小锦你肯卖吗? 潘粲一直都喊她们小娥、小锦,也不知是觉得彼此认识,还是觉得不该称呼她们为小姐。 小锦满口答应,这个价还不卖,当她啥呀。去苏州,其实一点也不现实,万一再被人给骗了,到时候得不偿失。既然潘粲已经出了这么高的价钱,当然要卖了。 “今日我只带了五百二十两的银票,若是陆大叔、陆公子、小锦你们信得过我,容我派人回家去取。”潘粲说道。 根叔自然说愿意,潘少爷又不是第一次来,彼此都认识,这么个大户人家还会赖账不成。 “潘公子要是愿意,向某愿意先将余额垫上,待回渭泾塘后再还不迟。”向二掌柜提议。 潘粲笑了笑道:“多谢向掌柜好意,只是我是想请家佣回去再取一千两来,作为与小娥、小锦合作之用。” “什么?”小锦惊呼。 “小锦,此事我只是有这一个想法。你刚刚也提了,之后你们将要继续养殖珍珠。我想你们这样小打小闹成不了大气候,但你们本钱有限,若我愿意出资一千两给你们做本钱,你们可大规模进行养殖。” 小锦听着当然高兴,不,应该是欣喜若狂,但是她依然不明白的是潘粲为何会愿意出资给她们做本钱? 如果她们养殖的规模越来越大。那对潘家将会是一场冲击。 “潘少爷,你为何要帮我们呢?”小锦问。这个问题她不问清楚可不清楚,谁知道潘粲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只是想帮我自己。”潘粲低声嘟囔了一声,让小锦听得不是很明白。 向二掌柜因靠近潘粲,倒听得真切,他虽然不是特别明白潘粲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他心想也不乏是大户人家内斗的一些伎俩,也许潘公子是想敛财自求多福。 “这事,我得和姐姐还有爹娘、哥哥商议商议。”小锦有些摸不透潘粲。不过,最了解潘粲的不是她的姐姐小娥吗?所以她想听听小娥的意见。 “行。我这就让家佣回去取银票。这来去路上的时间。你们可以商议商议。”潘粲道。 小锦点点头,说道:“那两位公子先喝着茶,我去灶间帮忙。” 向二掌柜、潘粲笑着点头,向二掌柜道:“二小姐请便。” 小锦笑了笑。说道:“向掌柜,您不必总称呼我二小姐,二小姐的,您直接喊我小锦就成。” “这……不太妥吧?”向二掌柜大概是觉得直呼小锦名字太过亲昵,有些不好意思。 “没啥不妥的,我们庄户家的女儿没那么多的规矩,再说这‘二小姐、二小姐’的,实在是不好听。”小锦实在不喜欢这个“二”字。 “不好听?”向二掌柜不明白。 “对呀,您不觉得二字不好听吗?”小锦知道这时候“二”这个字还没这么多的含义。但是还是同向掌柜开了一句玩笑话。 “为什么呢?我还是二掌柜呢?”向二掌柜显然更不明白了。 “所以我称呼您为向掌柜呀。”小锦道。 “二字有何不妥吗?还是有什么说法?”潘粲也好奇起来。 “恩,在我的家乡,二字有一层意思是糊涂蛋、呆子、愣子、蠢货、傻货,或喜欢不知深浅强出头充好汉的人。”小锦说道。 向二掌柜显然没听过这样的说法,惊讶说道:“还有这说法?” 潘粲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听爹说过。北边的骂人话里有句二愣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小锦,你不是乌雀村的人?你是北边的?”向二掌柜问道。 “呃……我确实不是乌雀村的人,但是我也不是北边的,我是正宗的南方人。”小锦说道。 “那你说你们家乡那边有这说法。”向二掌柜问。 “那也不一定就说明我家是北边的啊?”小锦道。 “也是,呵呵,潘公子一句话,让向某一时转不过弯来。”向二掌柜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以后大伙儿也不能称呼我为二掌柜了。” 众人呵呵大笑。 “以后,你我还有陆公子兄弟相称便是。”潘粲道。 向二掌柜笑了笑,称好。凤槃倒没有即刻答应,看了看两人,最后点点头。对他来说,这两个人远没有依土来得亲,他愿意和依土做兄弟,和这两人,只是面上的应付罢了。 几人说说笑笑,待饭菜摆好后,男人们都上桌吃饭了,小娥、小锦和霞婶便搬了个小桌子在灶间吃着。 潘粲一上桌,就见桌上的菜竟然很多都是自己爱吃的。什么酱爆茄子、芹菜香干、肉丝爆蛋还有蜜汁方肉。 潘粲有些迷糊了,小娥难道知道自己爱吃什么?是凤槃告诉她的吗?没理由啊,凤槃一个男人总不会去打听这些琐事。又或者是他们家别有用心?才打听了这事? 向二掌柜看着潘粲盯着才阴晴不定的脸,以为他吃不惯这些乡间小菜,但是仔细看看,这些菜做得精致,一般的大户人家的菜色也就这光景呢?可见小娥是费了不少心思。 “潘公子,您先请?”向二掌柜道。 潘粲收回心神,举筷说道:“一起一起。” “两位公子,尝尝这蜜汁方肉,是我们家小娥的拿手菜,可好吃呢。”根叔介绍道。 潘粲举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尝了,瞬间就愣住了。 向二掌柜也尝了,不住地赞道:“果然好吃,小娥的手艺可真不错。” 潘粲咽下这口菜,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他从小爱吃这道菜,而且就爱吃北城县香满楼的卢师傅做得这个口味。这小娥怎能做出这样的口味来呢? 若说他们家为了讨好自己,特地去打听了自己的喜好,难道说小娥还特地去北城县香满楼学做了这道菜不成? “陆兄,你在北城做事,小娥、小锦也常去吗?”潘粲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询问,但实际上却是在探听。 “小娥、小锦从未去过北城县。”凤槃说道。他一向警觉,潘粲这样问,他相信肯定不是随便问的。 “是吗?”潘粲有些惊讶,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这脱口而出的反问却让凤槃生了更多的疑问。 “有什么不妥吗?”凤槃问。 “没,没,我只是觉得小娥做得菜十分可口,似乎和香满楼的师傅做得有些相似,所以随口问问。” 凤槃没有说话,他不觉得小娥做得菜和香满楼的师傅有啥关系,若说有啥关系,那肯定也是他认识她们之前,小娥去学过。因为这两年,小娥、小锦都没去过北城县。 “是吗?小娥做得菜真能抵得上大厨了?我们家只知道好吃,却不知道小娥的手艺竟有这般好呢?”根叔惊讶说道。 向二掌柜不懂了,之前小锦说什么她的家乡,他没多想,以为陆家是从外面迁移来的外姓家族,但现在听根叔的话,怎么?他自己家的女儿有哪些本事他竟不知道?难道小娥的手艺不是家传的? “陆大叔,小娥的手艺不是陆大婶教的吗?”向二掌柜好奇问道。 根叔不好意思笑笑,说道:“小娥、小锦不是我亲生的闺女呢?她们是家里遭了灾,没了亲人,流浪到这呢。” “是这样。”向二掌柜明白了。 “两位公子,觉得菜如何?”小娥看着锅里最后一道蛏子肉炖鸡蛋好了,便端出来上桌,顺便地问问菜合不合客人口味。 “不错,不错。真得很好吃。刚刚潘公子还在赞呢,说是能抵得上北城县香满楼大厨的手艺了。”向二掌柜说道。 小娥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的手艺哪能和大厨比,只是些小菜罢了,让公子们见笑。”说着,退了下去。 潘粲看着小娥规规矩矩的样子,忽然有个念头,这小娥、小锦的身世怕是不一般。小娥说话做事有礼有节,像是受过习过礼教的,而且从长相、气质、谈吐,两人都不似普通人家的女儿。此时,潘粲对小娥、小锦的身世有了探听的念头。 正当他胡思乱想间,就听根叔提议举杯,他才回过神,举杯一起饮尽。 小娥回到灶间,虽然面上平静,但心里头却是无法平静。坐下后,她使劲扒着饭,掩饰自己难言的苦涩。 潘粲的嘴可真刁,吃出了蜜汁方肉那道菜是香满楼的做法。当初,潘粲一次重病后没胃口,老爷为了这个儿子,重金聘了香满楼的大厨来潘园做了一个月的菜,她心疼潘粲,担心大厨走了后,潘粲吃不上这菜,偷偷在厨房学了。所以,她做得菜才有了潘粲爱吃的味道。 第147章 谋划 ps: 第一更。 饭后等了一会,潘家的两个小厮已经取了钱回来。小锦也将潘粲的意思对小娥和霞婶说了。一家人合计合计最后同意了潘粲的建议,接受了一千两的借银。 当潘粲说这是借给小娥、小锦的钱时,向二掌柜有些不解,低声问道:“潘公子,你不是说合作吗?怎么是借?” 潘粲笑了笑道:“借,是我对小娥、小锦的信任,合作,则是对我们潘家的背叛。”说完最后一个词,潘粲的脸色变得严肃。 向二掌柜却更加不懂了,若是这样,那潘粲何苦借钱给小娥、小锦呢? 不懂归不懂,向二掌柜也不能多问。办好一系列的事,买下珠子,立下借据,两人起身告辞。 “潘公子,向掌柜慢走。”陆家人相送。 潘粲笑着谢过他们的款待,然后首先上了车。上车后掀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小娥,迅速地又放下了。 向二掌柜跟着上了车,两人就此离去。 第一时间的,小娥、小锦便打算将钱还给胡山福。 根叔也不想欠那个胡山福人情,陪着小娥、小锦去了。 结果,还钱时也闹得不痛快,胡山福这人要这样要那样,虽然这颗珠子的三成没了,但是却要下一批珠子的分成,还说若是不肯,就不准他们在小水潭养珍珠,根叔气得发抖,小娥、小锦提醒他偷运潘家珍珠蚌的事。谁知他脖子一横,嚷着小娥、小锦没有证据,他们再这样说就要告他们诬告。小娥、小锦见此,明白他已经将所有证据都销毁了,而冯叔,自然也打死不会承认与胡山福有这勾当。虽然,最后彻查一定能查出点什么,比如胡山福将珍珠买卖的证据,可是毕竟,那会牵连到冯叔。小娥对冯叔有很深的感情。不希望牵扯出他来。 所以,胡山福越发猖狂,叫嚣着若是不肯给分成,他就让她们再也养不成珍珠。 根叔气得要和他理论,但却被小娥、小锦拦住了。 小娥道:“山福伯,你潭子又不是你们家的,凭啥你不准我们养?” 胡山福阴沉一笑:“我哥是村长,这河道因龟神显灵,多年没有成灾,现在你们擅自在水潭里养蚌子。惹恼了龟神。那会给整个村子带来在灾祸的。” “呵呵。山福伯,我们珍珠都卖完了,整个村子不都好好的吗?你再那咒这个村子,可也是皱你们自己。”小锦道。 胡山福瞪了她一眼。也不和她多说,只是对根叔说道:“大根,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不答应,明个这河道就又要开始禁渔,到时候,会有消息说是你们陆家养蚌子,取珍珠惹恼了龟神,龟神才再次下令不准再捕鱼的。我看你们怎么向村子里的渔民交代。”胡山福阴冷的笑容让根叔气得发抖,真想上去和他拼了。 小娥、小锦拉住他,对胡山福说道:“山福伯,你这样咄咄逼人,当心报应。” 胡山福嘿嘿冷笑。毫不理会。 最后,钱是还了,借据也毁了,但他们和胡山福的梁子却也结下了。 回到家,霞婶看着不住叹气的根叔和忧心忡忡的小娥,知道那胡山福又给使绊子了,问清事情后,也跟着担心起来:“根哥,这二胡子可是说到做到,他哥是村长,大伙儿都信他哩,要是他真得说我们破坏了风水,惹恼了龟神,那我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根叔看了霞婶一眼,长叹口气。 小娥安慰道:“娘,你别担心了,这事我们会想办法。” 霞婶有些难过地搂过小娥,说道:“是娘没用,都帮不了你们。村里你们这个年纪的闺女哪个不是乐呵呵地在家里头耍,哪需要为这些事心烦?” 小娥摸了摸霞婶渐渐红润起来的脸,娇声说道:“娘,说啥呢,谁说你没用了,要没你,我们家能这么干净舒服?” 霞婶勉强笑了笑道:“那还不是该做的事。” “那我们赚钱也是该做的呀?”小娥说着,让霞婶去屋里休息,这事她不想让霞婶心烦。 凤槃见霞婶进屋了,走过去问小娥:“怎么样?你想到办法了吗?” 小娥摇摇头道:“没有。但我总觉得村长不似那种糊涂的人,他能因为他弟弟和我们结了梁子,就乱给我们扣帽子?” 凤槃还未说话,根叔抢先说道:“村长不似那样的人哩。他这人做事还算公正,要不然就凭他那个梦,修得那个桥,大伙儿也未必就会全选他当村长啊。” “既然这样,我们还担心什么?”小锦是个乐天派。 “我只是担心二胡子那么了解他哥,铁定不会与他直说要害我们,怕是会使阴招。”这才是根叔真正担心的原因。 凤槃闻言,忽地皱起了眉。这胡山福会拿什么手段来对付他们呢? 担忧归担忧,日子还得过下去。潘粲的一千两银子没有要利息,没有限定年限,只是在字据上写道:东主高中之日在渭泾塘必经之牌坊下归还。 所以,这一千两银子是要等潘粲高中之后才归还的。小锦对此一直想不通,三番两次地问小娥,但是小娥都说不知道。不过,小锦知道,小娥是知道一些原因的。所以,在她第n次、锲而不舍的追问下,小娥终于同她说了一些理由。 “少爷这么做,是因为老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对家里的这个营生不能安心脱手,不得不撑着管着这家业而忧心。” “我不懂,姐,潘老爷要是身体吃不消,那潘少爷接管去管就行了啊,这和借我们银子有什么关系?” 小娥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呀,就是心急,你能听我把话说完了不?” 小锦呵呵笑了,拉着小娥道:“好,好,姐,你说。” 小娥抿唇笑了笑,继续说道:“潘老爷身子不好,到了这个年纪,家中只有潘少爷一个男丁,偌大的家业自然是想让他继承的。但是他曾经希望潘少爷能走仕途,士农工商,改变潘家的地位,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直都是以让少爷读书为重,而没有刻意地培养他接管潘家的产业。到了后来,潘老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家产的接管就成了他最大的心病。若是让少爷掌柜家业,那他就不能去考取功名,若是让他去考取功名,那这家业就无人继承。少爷当然知道老爷的这个心思,他心里是十分想考取功名的,所以他希望老爷能够放弃对珍珠产业的执迷,放手让他去京城一搏。” 小锦明白了,潘粲之所以高价买走那些散珠和那枚大珍珠,为得就是让他爹知道,现在不是他们潘家才能养出这样的珠子了,就是想让他爹放弃对潘家养珠技术的执着。而他借了那么些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养出规模,就是为了冲击潘家的珍珠产业,让他爹明白,经商远不如当官来得稳当。 “少爷这么做,内心一定很难过。他一向敬重老爷,现在却要他背叛老爷,他一定特别难受。”小娥道。 小锦低声说道:“是吗?” 小娥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小锦为何要质疑这一点。 小锦也说不出为什么,她只是觉得潘粲在这件事上,让她觉得此人心机很深,小小年纪做事便有如此心思,小锦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担心。 之后,小娥、小锦继续好生喂养着水潭子里剩下的蚌子。为了还钱,小娥当初开蚌开得早了,所以珍珠都偏小,而那颗大的,只能说她们运气好,那是一只多年的老蚌了。 剩下的这些,小娥决定再过了一两年再开。 三年该还的钱,两年就还了,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出乎意料的成绩了。 而扩大规模的事,小娥、小锦还在选地段。小娥不想和潘家一样挖潭养珠子,因为冯叔曾经告诉她,在天然河流里养得珠子,因为水流和水质的关系,质地比圈养的珠子好一些。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冯叔将一些河蚌偷运给外面,放在河里养的原因吧,这样养出的珍珠,质地可能更好。 “可是放在河里养殖,遇到涨水、干旱、冬夏温度过低过高,都可能会使蚌子活不成啊?”小锦虽然没养过,但理论上还是知道一些的。 “嗯,没错,所以河水养殖风险更大。”小娥承认这些弊端。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保守一点的养殖方法呢?”一向激进的小锦这时候倒显得冷静。 “我也想,但是我们一没有这么大块的地办养殖场,二没有更多的本钱饮水灌池,只有借助河水这天然的温床,我们才能最大程度的节省成本。”小娥道。 小锦想了想,这渭泾河似乎挺平和的,这两年也没见它发大水或闹干旱,养珍珠确实直接在河水里养殖好,毕竟这在古代,没有杀菌消毒设备,更没有供养设备,若是集中在一处养殖,出了问题,可是会全军覆没的。而河里不一样,河水有天然的净化功能,河蚌在它熟悉的环境里生活更能长久些。 两人商量好了,这事就定了,接下去便是找一段深浅、水流量都合适的河段了。 第148章 陷害 ps: 二更。 为了选取更好的河段,小娥、小锦将渭泾河在乌雀村的流域都走了个遍,真可谓是磨破了鞋,走伤了脚,最后,在村南边找到一片宽广而又平静的河面。 “姐,你说我们要在这拉网养珍珠,村里人能同意吗?”小锦坐在河边,看着宽广的河面,心里头却是没底。 “我想我们还是要去拜访村长。”小娥道。 “那请上沈叔,毕竟他的家世摆在那呢,村长多少会给点面子。”小锦提议。 “嗯。”小娥点头称是。 “若是村长同意了,我们还得去买上几条小船,还要顾上一些人才能将这片河域都利用起来。”小娥已经开始规划起动手前需准备的事儿了。 小锦看着这片河域,眼中流露出希望与期待,她希望这片河域能带给她们商机和好运。 回到家,小娥、小锦将找到地方的事同根叔、霞婶说了。 根叔打小就住在这乌雀村,自然知道这片流域。以前,没有禁渔的时候,这片流域上捕鱼的人也不少,而且地段比较偏,周边没有啥人家,水质很不错,是个好地方。 小娥、小锦见根叔肯定了这一地方,心里头高兴之余,又将请沈郎中去村长家说道说道的事提了。 “唉,又得麻烦人家沈郎中,怪不好意思哩。”根叔觉得自个家总是麻烦人家沈家,这说不过去。不过感慨归感慨,他也明白,小娥说得对,要是不请沈郎中去帮着说说,那恐怕村长不一定能答应。更何况,胡山福当初放下了那狠话,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到底合计了啥?即便他再相信村长的为人,也指不定为了兄弟,给他们下个绊子。 陆家人正在这谋划着如何拿下那片河域。如何开展下一步的养殖,这边村里头便出事了。 河面上到处都是翻了肚皮的鱼,这场景让在场的村民都惊呆了。 “不好了,不好了,龟神发怒了。”村里的一个老人忽然举起双手大声疾呼。这苍老而又凄厉的叫声喊得小锦心肝直颤。 她的第一反应时,胡山福的打击报复开始了。 “我的娃啊!”忽然,不远处传来妇人的哭喊声,小娥、小锦赶紧跑过去看。挤过人群,沈郎中和依土都在。正在哭嚎的是村子里的月珍姨,她怀里抱着她七岁大的儿子竹子。小锦上前看了。小竹子双目紧闭。嘴唇发黑。似是中毒了。 旁边散落着一些刚刚掐灭的火星子,还有一条用木棍穿着的鱼。 沈郎中正在那给竹子急救解毒。 依土在一边帮忙。 这么说,这鱼有毒?小锦立即想到了胡山福阴狠的手段,他竟然给河里下毒。 想到这一点。她冲出人群,四处张望,寻找胡山福的身影。果然,在急急赶来的村长后面她看到了此人的身影。见小锦盯着他瞅,胡山福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冷笑。 “这是咋了?这是咋了?”村长先看到了河面上翻白肚的鱼儿,再赶过去看了中毒的竹子。 “月珍啊,你家竹子是吃了这鱼才中毒的?”村长问道。 “嗯。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家做主啊,是哪个杀千刀的。毒死了鱼,害了我家的竹子。”月珍哭着求着骂着,她男人出门去了,家里就她和婆婆两个,现在婆婆重病在床。自己儿子又出了事,她怎能不心焦。 “没事,没事,月珍,你别急,沈郎中在哩,他能给竹子治好的。”村长安慰了两句,便又走到河边去看,看看那些泛着白光的死鱼,村长的拳头捏紧了。 “大伙儿都听着,这河里的水这段时间都不能再用了,洗衣洗菜都不行,更不能喝,大伙都喝井里的水。”村长发话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怎么会出这事。 “村长,这是龟神发怒了呀,龟神发怒了。”那位老人忽然冲到村长面前,抓着村长的手臂摇晃着。 村长吓了一跳,想要推开老人,却因为他那枯瘦的手抓得他死紧,一时推不开,又不好用蛮力,最后只能对胡山福使了个眼色。 胡山福会意,上前从背后抱住老人,用了暗劲将他扯开,然后冷着声说道:“阿旺伯,别在这嚷嚷,我哥……村长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阿旺伯哆嗦着身子,转身抓住胡山福的手臂喊道:“查,查,怎么查啊,这明明就是有人触犯了龟神,给我们村里带来报应了。我小时候,村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后来,直到把那触犯龟神的人找了出来,扔进河里祭了龟神,这才平息了龟神的怒气。” 阿旺伯说着说着,身子就不住地抖,这更加渲染了恐怖的气氛,让人忍不住心里发颤。 “阿旺伯是村子里岁数最大的老人了,他说的话不会有假,说不定是我们村里有人触犯了龟神,这才遭了报应呢。”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阿旺伯见有了支持者,继续说道:“当年的情景和现在是一模一样,河里的鱼翻了肚子,村里头馋嘴的娃儿便捞上来吃了,结果一个个就这么死了。我还记得第一天死了一个,第二天就死了一双,第三天就死了三个呢,直到第七天,村里头找出了触犯龟神的人,将他祭了龟神,这事才算完。” 所有的人都静默了,除了低声啜泣的月珍和努力施救的沈郎中,所有的人都被阿旺伯的话震住了。 村长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阿旺伯说得这事他听他的父亲提过,只是说得没有阿旺伯玄乎,那时候似乎村里头不知是发生了瘟疫还是染了什么病,死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娃儿,后来不知怎的,说是找到了罪魁祸首,这事后来就解决了。 由于自己父亲说得不清不楚,村长其实并不了解这事的真相,而且此事发生时,村长都还没出世,所以,他听了阿旺伯说得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当年,真得是因为触犯了龟神,才招惹来这场祸事的吗?那这一次又是谁触犯了龟神呢? 小娥、小锦此时已经基本明白,这绝对是胡山福做下的丧尽天良的事儿。这河里的鱼摆明了是被人投毒,咋还能说是龟神发怒导致的。 小锦心里头感叹村民的愚昧,却一时没想到办法拆穿胡山福。 看了看正在施救的沈郎中,小锦拉了拉依土的袖子,轻声问道:“依土,竹子中得是啥毒?” 依土摇摇头道:“不知道呢,竹子这毒中得好怪,连我爹都诊断不出来。” 小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若是诊断不出是什么毒,那不是连解毒的法子都不知道吗? “那这毒能解吗?”小锦问道。 依土道:“暂时还解不了,这不是是什么毒都还不知道吗?” 小锦紧张地捏紧了依土的手,竹子的毒解不了,出了人命,胡山福这个畜生。 依土的手被小锦捏得生疼,但却没有挣扎,只是看了看小锦,然后低声说道:“不怕,我爹能救得了的。” 小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依土的手。 “山福啊,送阿旺伯先回去。这事我再想想。”村长此时只能先把村民疏散了,故而让胡山福把阿旺伯送回去。否则这阿旺伯在这一个劲地说这些吓人的话,怕是会引起村民们的骚乱呢。 阿旺伯被送走了。 村长再去看月珍的儿子,只见这小子脸色越来越黑,似乎是不好了。 “沈郎中,这是中毒了吗?”村长问。 “是,是中毒,可是这毒好怪,我竟一时诊断不出是什么毒。”沈郎中实话实说。 村长拧紧了眉,这要是出了人命,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村长,是不是报官?这可是下毒的大事。”小锦忽然开口。 村长似乎是吓了一跳,训斥道:“小孩子家家,说啥呢,什么下毒,这话不能乱说。” 小锦沉着脸,明白村长是不想把此事闹大了,这才想私下在村子里解决。一般一个村子里出了事,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很多村里都会私下解决,一旦报到官府,那可能就会花上很多的精力和财力。可是,今个这事,若不报官解决,让胡山福继续下去,到时候可能自己和小娥将无法招架。 沈郎中又给竹子用了一种药,但似乎还是没有解毒,只是脸上的黑色褪去些。 “村长,我觉得还是应该报官。”沈郎中赞同小锦的意见。 村长露出了为难的脸色,说道:“沈郎中,你还是先救竹子,这中了什么毒不是还没查出来吗?报官的事再商议。” 沈郎中看了村长一眼,知道村长对报官这是还是心存疑虑,因为若真是中毒也就罢了,但现在毒还没查清,万一运气不好是瘟疫,那整个村子可能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虽然他肯定这绝不是瘟疫,但是有些事又有谁说得清呢。这世上昏官还少吗?他要是想把你这个村子灭了,别说瘟疫,就是啥事都没,他也有办法。 哀叹一声,沈郎中继续忙活救竹子了。 小锦则陷入了沉思。 她在想胡山福下一步会怎么做,他到底准备怎样对付她们?是像阿旺伯所说,拿她们祭龟神吗?古代的人都迷信,她们该怎样化解呢? 第149章 心慌慌 ps: 一更。 竹子的情况时好时坏,竹子的祖母知道孙子中毒昏迷后,重病的她当时就厥了过去。 月珍看着家里老的病,小的昏,已是又急又慌,完全没了主见。 还是沈郎中提醒她,得托人给在外的男人带个信哩。月珍这才请沈郎中写了书信一封,托人带了出去。 另一边,胡山福正在他哥耳边嘀嘀咕咕呢。 “这事可不能没来由的胡说。”村长瞪了他弟弟一眼。 “大哥,我是你弟,我还能骗你不成?”胡山福道。 “那你在河里养了那么些年河蚌,咋没出事?”村长问道。 胡山福歪了歪嘴,哼道:“我们能和那两个丫头片子比吗?我们是得了龟神庇佑的,那两个丫头,啥都不懂,一顿瞎搞,这才触怒了龟神。那两个丫头再能,还不是女儿家?女儿家太强就是祸事哩。” 胡山福的话让村长陷入了沉思。 “哥,我们原先和冯叔合作的好好的,都是这两个丫头,害我们和冯叔的生意都做不成了,这两个丫头就是祸事精。”胡山福说到这个就恨得牙痒痒,他也不想想他和冯叔的勾当是他自己威胁人家才搞砸的。 村长并不知道到底里面出了啥事,也是听他弟弟说是小娥发现了他们和冯叔的交易,冯叔安全起见才终止了与他们的交易。所以,此事他心里对小娥、小锦也有看法。只是,胡山福说今天鱼儿翻肚,竹子半死不活都是因为小娥、小锦惹怒了龟神,招来的祸事,村长还是心存疑虑的。 这龟神之事,虽说几代人都信服膜拜,但是若说龟神显灵惩治,他可没有听过。而且今天的事,他其实挺相信沈郎中的。是中毒事件。 “哥,别犹豫了,要是不处置了那两个丫头,这事可平息不了。”胡山福说道。 村长白了他一眼道:“事情还没查清楚,处置个啥?要是没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把两丫头处置了,大根一家还不和我们拼命?村里人还不骂我们胡来?” 胡山福不以为意地说道:“哥,你咋就怕了那陆大根。他一个异性户,在我们村也没啥家族势力,你怕他作甚?” 村长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怕他吗?我这是深思熟虑。这可是两条人命。活人祭神。官府也是不允的。” 胡山福嘿嘿一笑,说道:“哥,官府还不是你说了算?那吴知县就那点喜好,我们投其所好。他能管这么多闲事?” “放屁,这钱你出啊?我和小娥、小锦没怨没仇的,我花那银子去买她们的命,我是有病啊?”村长说完,忽然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弟,我问你,你咋那么想要小娥、小锦的命呢?” 胡山福变了脸色,不自在地笑笑道:“哥。你说啥呢?我哪能想要他们的命?他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和我也没啥冤仇啊。虽说坏了我们的生意,但我也没放心上不是?我只是为你着想,我们胡家着想。你是村长,这事要是越闹越大。再出几条人命,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送阿旺伯回去的路上,他可是一个劲地和我说这和当年龟神发怒的事一模一样。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一双,只要不把罪魁祸首拿出来,龟神就会让整个村子不得安宁。” 村长定定地看着前方,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死人,一旦死得人越来越多,那就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到时吴知县那个糊涂蛋当瘟疫把他们村灭了,可就完了。 村长想到这可怕的后果,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胡山福见村长的样子,就知道他哥哥心里头害怕了。不禁露出一抹得意,也不催促,就让他哥好好想想。 小娥、小锦坐在家中,无心任何事。她们都明白胡山福这招就冲着他们的。他不仅要她们死,还要她们背负着祸水的黑锅,让霞婶、根叔背负着招惹祸水进村的罪名,让他们全家都不得安宁。 胡山福真是太狠了。 根叔、霞婶都还在忙着家务,见小娥、小锦坐在那发呆,忍不住问道:“小娥、小锦,你们咋了,是不舒服吗?” 小娥、小锦摇摇头。 小锦道:“爹、娘,你们不觉得今个的事不对劲吗?” 根叔、霞婶愣了愣,对看一眼,道:“有啥不对劲呢?” “这事明明是有人下毒。”小锦道。 根叔道:“就算是有人下毒,那也是村长、官府的事,我们操心没啥用。” 小锦道:“可是下毒的人明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啊?”根叔、霞婶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会吧?我们家没得罪啥人啊?”霞婶天真地说道。 “娘,您不会忘了,我们刚刚才和胡山福结下梁子。”小锦提醒道。 “你是说这是二胡子做的?”根叔说着,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眼里满是震惊。 “八成就是他。”小锦心里其实笃定是他。 “不会吧?他二胡子搞出这么大的事,还害了竹子,就是为了对付我们?”霞婶骨子里实诚,无法想象什么人可以拿村子里这么多的人命来报复几个人。 “娘,你和二胡子一个村子里住了那么久了,他是什么样的品性,你还能不知道?”小锦道。 “可是,这在河里下毒,这可是要灭村的狠事啊,他能做得出?”霞婶实在是不信。 “河水是会流动的,在河里倒一定剂量的毒,过一段日子就分解了,只是那一段的鱼虾都被毒死了。竹子误食了这些鱼,才会中毒。”小锦分析道。 “二胡子这也太狠了,我得告诉村长去。”根叔拍案而起。 “爹,我们啥证据都没,去了村长只会当我们栽赃诬陷,再说了胡山福那可是他弟弟。”小锦知道根叔、霞婶老实,却没想他们想事情竟这般简单。不过这也怪不着他们,以前他们在村子里没地位,自然谁也不会将心思动到他们身上,现在他们日子好过了,又得罪了在村子里一向狐假虎威的胡山福,招到了报复也是正常。 “那怎么办?”霞婶问。 “我们也不知道,就看他胡山福下一步的动作了。”小娥道。 根叔、霞婶叹了口气,但是似乎还是对胡山福下毒嫁祸之事不是全信。 竹子的毒依然没解,沈郎中一直找不到这竹子中得是啥毒。若是普通的毒,沈郎中早就辨识出来了,可见这毒的不常见。 “相公,竹子还有救吗?”沈家娘子问。她有些担心,这竹子是月珍的独苗,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怕自己家也脱不了干系。 沈郎中知道他娘子担心啥,但是作为医者,他不能为了撇清关系不救病患,所以他只能拼尽全力去救,至于能不能救回来,救不回来病人家属会怎么样,他都不敢去想。 依土安慰他的母亲道:“娘,别担心,爹医术高超,会想到解毒的办法的。” 沈家娘子长吁口气,也不知是更加担心了还是放心了。 第二日,村长一早就起来了。他难得在村子里到处逛,还打发了他家婆娘到村子里的几个长舌妇家打探消息。 他最怕的就是阿旺伯说得那个今天一个,明天两个……的诅咒会灵验,一旦这样,那村子里就不太平了。 走着走着,路过陆家,他忍不住驻足观望了一会。 这陆家自从收留了小娥、小锦后就发达了。那时候,他们都觉得是陆家夫妻为人心善,得了上天的庇佑,给了他们两个招财童子。可是,若真得如胡山福所说,小娥、小锦是祸水,会把祸事带到村里,那可怎么办呢?真要拿她们祭龟神吗?活人祭祀,村长也觉得残忍。 边想边摇摇头,村长再走两步到了沈郎中的家。他敲了敲门,进去看了看竹子。 “咋样了?沈郎中。”村长问道。 沈郎中摇摇头道:“还是找不出中了啥毒?” “那会不会不是中毒?”村长见过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所中啥毒,心里头也没底了,难道胡山福说得是真得,这是龟神的惩罚? 沈郎中看了眼村长,肯定地回答:“是中毒,只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村长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依土,拉着沈郎中走到一边问道:“沈郎中,你也算是个能人,你觉得昨个阿旺伯说的那些会不会是真得?” 沈郎中知道村长的担心,安慰道:“村长,按理我们村人人良善,又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龟神是不会惩罚我们的。再说了,竹子一个孩子,平日里更没做啥事,龟神咋会惩罚他?” 村长点点头,心里头还是不放心。想了想,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板子那年偷了龟神像,会不会惹怒了龟神呢?” 沈郎中笑笑道:“村长,别东想西想的,板子当年偷了龟神像,我们不是请了回来吗?而且板子也受了罚,跛了一条腿。若是要惩戒,龟神已经惩戒过了。” 村长想想也是,这事都过去这么些时候了,龟神要发怒也惩戒过板子了,不可能过了这么久又来惩罚村子里的人。 “那我先走了,竹子你费心了。月珍的婆婆怕是不行了,她也苦哩,脱不了身。”村长说了两句,背着手,踱着步子走了。 沈郎中看着村长离去的背影,心里头却没来由的有些发慌,总觉得要出大事哩。 第150章 上门受辱 ps: 二更。 当天傍晚,小娥、小锦去沈家查看竹子的情况。 依土对她们说竹子已经快不行了,若是再找不到解药,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小娥、小锦都吃了一惊。听见屋子里月珍在那里低泣。 小娥站在堂屋没进去,小锦走近两步,透过门缝往里瞧,月珍抱着竹子,双肩耸着,头埋在竹子胸前,可见哭得伤心。沈郎中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他现在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沈家娘子在一旁劝着,过了一会,小锦见月珍抱起竹子,朝沈郎中鞠了个躬,便朝门外走去。 小锦知道月珍这是要把竹子抱回家了。 月珍抱着竹子出门,脸色哀戚,嘴唇都是燎泡,可见这两天她是怎样的煎熬。小锦心头一酸,眼泪便涌了上来。 竹子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他有啥错。 看着月珍瘦弱的身影,小锦心里就如同压了块大石头那般沉重。胡山福之所以会这样做,起因还是自己。若是自己肯服软,他胡山福是不是就肯将解药拿出来救竹子了?即便没有解药,若是他肯说出下得是什么毒,那竹子也还有救啊? 小锦这样想着便赶紧去这样做了,这可是救命的事,分秒必争,耽误不得。 小锦一头栽进了夜幕中。 身后只留下小娥、依土的惊呼。 砰砰砰,胡山福家的大门已经紧闭,小锦毫不客气地敲着他家的大门。 “谁啊,谁啊?”胡山福的婆娘出来开门。 “是你?你这丫头赶着投胎呢?门都被你敲破了。”胡山福的婆娘喊道。 小锦没理她,径直就冲进了屋。胡山福正喝着小酒,配着猪颈肉,吃得那个香。 “呦,是小锦啊,咋了?家里没饭吃了,正赶着饭点过来?”胡山福酸里酸气地说道。 柳芽儿、月牙儿已经吃了饭在灶间拾掇。听见小锦来了,竟都跑了出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陆小锦,你来做啥?我们家不要你来。”月牙儿张口就冲,瞪着眼一副要把小锦吞下去的架势。 小锦心急如焚,想着竹子很有可能要撑不过去了,她就无心和月牙儿斗这口舌之快。 “山福伯,我有话想和您说,您能借个地说话吗?”小锦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事本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所以她便要胡山福借一步说话。 胡山福咕咚喝下一杯酒。发出痛快地一声低吟。然后才斜眼看了看小锦,歪唇冷笑:“小锦啊,这大根、云霞没教养,所以你这丫头也总是没大没小的。你有啥话说啊。就在这说,要不然,就给回去,别吵吵我喝酒。”说着,胡山福夹了一块猪颈肉,吧唧吧唧嚼着,一副享受的样子。 看着胡山福和个没事人一样,而竹子却在那受着毒药的侵蚀,小锦心里头就窝了一团火。她使劲往下压,面上尽可能地客气说道:“山福伯,竹子快不行了?” 小锦原以为即便是铁打的心肠,听到这话也该有个悔意,却没想胡山福仍是吃着喝着。嘴角竟还带着笑,说道:“我说小锦啊,月珍家的小子不行了,你跑这哭啥丧?这和我有啥关系?” 小锦捏紧了拳头,寒着脸说道:“山福伯,真得没关系吗?” 胡山福啪得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骂道:“小杂鱼,你在我家撒啥野呢?” 小锦忍着怒气,心平静气说道:“山福伯,竹子还小,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若是你能救救他,也是积了德啊?” 胡山福眯起眼,冷冷看着她,说道:“臭丫头,你胡说啥?能治病救人的是沈郎中,我能干啥?” 小锦瞅了瞅一直盯着她的柳芽儿和月牙儿,还有在身后虎视眈眈的胡山福的婆娘。再次提道:“山福伯,我们还是进一步说话吧?” 胡山福走上前,走到小锦的跟前,骂道:“臭丫头,小杂鱼,说什么话?你给我滚。” 小锦很想开骂,但是想到痛苦煎熬的竹子和痛不欲生的月珍,小锦忍住了。 “山福伯,我知道你能救竹子,你救救竹子吧?你从小也是看着竹子长大的,你忍心他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吗?”小锦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 “胡说八道,滚,马上给我滚,坏了我喝酒的兴致,真是倒霉。”胡山福没好气地说道。 “滚,滚,你个没脸没皮的破烂货,我爹都叫你滚了,你还不滚。”月牙儿忽然冲了上来,往外推小锦。 她对小锦的气有增无减,从第一眼看到小锦,她就觉得不顺眼,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糗事,她觉得都是小锦给她带来的,所以越发不待见小锦。 小锦措手不及,被她推了个四脚朝天。 忍着屁股上的疼,小锦爬起来,想要冲到胡山福身边再求求,却被月牙儿挡着。 “月牙儿,给我把这没人教的小杂鱼给轰出去。”胡山福发话了。 月牙儿得了父亲的允许,扬手就朝小锦脸上啪啪打了两下。 小锦挨了打,也不示弱,伸手抓住月牙儿的发髻,狠命地一拽,月牙儿吃痛,低下头,小锦朝着她的肚子就用膝盖顶了两脚。 柳芽儿见月牙儿占了弱,冲上来帮忙,朝着小锦踹了两下,小锦紧紧拽着月牙儿,被踹后跌倒在地,直接压在了月牙儿的身上。月牙儿痛得直嚎。 “够了,够了,大晚上的,你们在这里吵什么?”胡山福见两个女儿一时也占不到小锦的便宜,心里头倒是有些佩服。 柳芽儿赶紧拉起月牙儿,小锦也爬了起来,还没站定,就迎来一个大巴掌,扇得她脑袋直转。这巴掌是胡山福的婆娘打的。 “没爹没娘的杂种,敢打我家女儿。”胡山福的婆娘恶狠狠地指着小锦的鼻子骂道。 小锦捂着脸,嘴角渗出了血,但瞪着胡山福婆娘的眼神却丝毫不示弱。 “我让你瞪我。”胡山福婆娘说着又要扇小锦,小锦跳开躲了。 胡山福婆娘还想追着小锦打,被胡山福阻了。 “行了行了。大晚上的,闹腾啥?小锦,你还不快滚回去?难道还想我们家拿笤帚招呼你不成?”胡山福看着小锦的残样,心里头那个痛快。 小锦捂着脸,转过头,对胡山福说道:“山福伯,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就忍心看着竹子这么去了?” 胡山福冷眼瞧着小锦,不说话。 “你个杂种,胡说啥?竹子那小子命短。关我们家啥事?你别没事找事。给我们家找晦气。”胡山福婆娘推了小锦一下。嘴里又开始骂道。 小锦不管她,继续说道:“山福伯,有些事,你我都明白。和竹子一点关系都没,竹子只是不小心误食了有毒的鱼,只要你肯告诉我那是什么毒,竹子就有救了呀?” “臭丫头,你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毒。再说了,阿旺伯都说了,那不是中毒哩,那是龟神发怒了。”胡山福说道。 “山福伯。只要你提示两句就行,这事谁都不知道啊?”小锦恳求道。 胡山福道:“胡说,啥提示,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毒不毒的,这就是龟神发怒了?话说到这份上。小锦,伯也就直说了。这能救竹子的不是我,是你。你和小娥惹怒了龟神,给村子里带来了灾祸,若是你肯祭龟神,消了龟神怒气,那竹子说不定就活过来了。” 小锦紧咬这着唇,怒视着胡山福道:“山福伯,你真得就这么铁石心肠,不肯救竹子?” 胡山福转过头去,坐下,给自己斟了杯酒,不说话。 “你菩萨心肠,你自己跳下河去,你死了,龟神息怒了,竹子不就有救了?”柳芽儿阴阳怪气地说道。 小锦微微侧头看了看柳芽儿,此时她面带冷笑,眼角有着一丝戏谑,让小锦忽然觉得柳芽儿完全知道她爹做的事。 以前,小锦还觉得柳芽儿是个美人,现在只觉得恶心。 小锦走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下了。 “山福伯,小锦求你,以前的事是我的错,只求你告诉我竹子中得到底是啥毒,竹子他还小啊!”小锦骨子里高傲,让她下跪,那可得下多大的决心。但此时,她却不得不这么做,竹子的命正如胡山福所说,也许真得是在她的手上。 胡山福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锦,心里头那个乐啊,脸上却装作心痛的样子,虚情假意说道:“呦,小锦,别,别,伯受不起,你快起来。这竹子的命可在你手上,你要是今晚祭了龟神,说不定明早竹子就后蹦乱跳的了。” 小锦流着泪,再次求道:“山福伯,小锦求你了,你说得那些条件,我们都答应,只求你救救竹子,救救竹子。”小锦心里头那个难受,她和竹子没什么交情,可是她都见不得竹子就这样没了,为什么胡山福能够狠下心肠,看着同村的孩子被他害死,却无动于衷。 “现在知道说条件了?晚了,我才不稀罕。竹子,我救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胡山福冷冰冰说道,彻底断了小锦的念想。 小锦站起身,抹净了泪,转身走了。 打开大门,小娥、依土焦急地站在门外。 刚刚她们使劲地敲门,竟没人开他们。也许大伙儿刚刚一门心思都在争斗上了。 “小锦,你咋了?”小娥借着屋内的灯光,看到小锦脸上的红肿和嘴角的血丝,再看她的身上,到处都是尘土。 “咋了?小锦,他们打你了?”依土义愤填膺,朝着屋内看去。 “土哥儿,话可不能乱说,是这丫头没规矩,跑来我家闹,我们可没打她。好了,闹腾一晚上了,小娥,带着你妹赶紧走。”胡山福婆娘说着,一把将小锦推了出去,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咣当一声响,关上的大门彻底绝了小锦的希望。 竹子真得没救了吗?小锦捂脸大哭。 第151章 第一天一第二天二 ps: 今日第一更。 小娥掏出手帕为小锦擦去了脸上的泥泞和嘴角的血,伸手为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什么话也没说。她大概能够想象在胡山福家小锦受了多大的委屈。 “姐,胡山福咋那么狠,竹子还那么小,我只是想他说出竹子中得是什么毒,那样沈叔就有办法了。”小锦抽泣着说道。 小娥拍着小锦的背,说道:“我们去看看竹子吧。” 小锦点点头。 依土却不懂了,拉住小锦问道:“小锦,你说什么?山福伯知道竹子中得是啥毒?” 小娥、小锦看了看他,没回答。毕竟他们啥证据都没,总不能到处宣扬他们怀疑是胡山福下得毒。 小娥拉着小锦走了,依土虽然很好奇,但见这两姐妹似乎都不愿说话,也就识趣地不问了,跟在后面,去了竹子家。 竹子家条件并不好,住的很是简陋,看那房子,比之前根叔、霞婶的房子好不了多少。走进屋,小娥、小锦便闻到一股子的霉烂气味和强烈的药味。竹子祖母重病在床,散发出这些怪味也是正常。 小娥、小锦顺着微弱的光线走到屋内,就看到在昏暗的油灯下,竹子娘月珍抱着竹子,眼神空洞,眼泪似乎已经流尽了。小娥、小锦、依土心里都咯噔一下,依土上前去,唤了声月珍姨,却没反应,他在为竹子搭了搭脉,探了探气息,发现竹子已经没气了。 依土心里头一酸,便低声哭了。 他和爹为竹子祖母诊治过几次病,竹子小小年纪就在一旁煎药端碗,乖巧得很,谁想一转眼,就没了。依土越想越难受,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小娥、小锦见状,知道竹子没了。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我的儿呀,要不是家里穷,吃不上好的,你也不会嘴馋去捞那死鱼吃,是娘没本事,是娘没本事。”就在大伙儿都在啜泣时,竹子娘在那呆呆地呢喃着,听着小锦心都拧在了一起。 当晚,小锦一整夜都没睡好,总是梦见竹子活蹦乱跳的身影和胡山福一家让他跳河救竹子的奸笑声。 在噩梦连连中惊醒。小娥也被吓得睡不着。抚摸着小锦的背安慰着。最后。两姐妹大概想着竹子是受着自己牵连死的,心里头不给劲,便一直坐到了天亮。 晌午间,两人没心思做事。帮着霞婶在家里摘菜,准备午饭,忽然就见根叔跑了回来,推门喊道:“不好了,竹子祖母和竹子娘都没了。” “啊!”小娥、小锦忽地起身,手中的菜掉了一地。 “为啥啊?咋会没的?昨个晚上竹子不是才没吗?可是月珍他好好的啊?”霞婶不敢相信这是真得。 “真得没了。我在地里干活,就见村长让人来喊,让大伙去帮忙,说竹子家出大事了。我一问才知道。竹子奶奶和月珍都没了。”根叔说着似乎有些害怕,放下锄头,深吸口气才又说道:“说来,怪瘆人的,竹子那天用小篮子捞了不少那鱼上来。他自个儿先烤了吃,便中毒了,那篮子的鱼,大伙儿都没在意,想着竹子娘会倒了的。没想她带了回去。昨晚竹子没了,大伙儿想帮她收敛,谁想竹子娘疯了似地大喊大叫,然后抱着竹子不放。村长见她激动着哩,便说让她一个人静会,明个再来帮她。还让胡三姑在那陪着。谁想胡三姑不知咋的睡着了,待醒来时不见了竹子娘,她一寻,差点吓没了魂。竹子娘和竹子躺在竹子奶奶屋里,都没气了。竹子奶奶躺床上,三姑不敢上前,哆嗦着喊了两声也没回应,她跑出去喊人,待大伙进了屋,发现竹子奶奶也没了。原来竹子娘把剩下那些鱼都给煮了,喂了竹子奶奶,自己也都喝了,一家都下去陪竹子了。”根叔说到这,眼眶就红了。 小锦闭上眼睛,心跳加快,之后,沉重的压迫感让她觉得胃也跟着翻江倒海的疼。 一阵晕眩后,小锦忽然干呕起来。 “哎呀,锦,你咋了?”霞婶正在那抹泪呢,忽见小锦这样,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对根叔埋怨道:“根哥,说这些做啥,瞧,把小锦吓得。” 根叔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说道:“我这不是把听来的都说给你们听听么。谁想吓到小锦了。” 小娥端来一碗水,为小锦喝下,她当然明白小锦不是吓得,是内疚的。 “我们都去看看吧,看看有啥可以帮的。”根叔对霞婶说道。 “行,我们这就去。小娥,你和小锦在家呆着,要照顾好小锦。”霞婶一边接下围裙一边叮嘱。 小娥连声应了。 根叔、霞婶走后,小娥对小锦道:“小锦,一直都是你劝我,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将别人的罪过用来惩罚自己,这件事罪魁祸首是那下毒的人,你不该如此自责。” 说着,小娥也觉得难受,虽说这事错不在他们,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个想法,那就是起因却是因为他们。 “姐,这个道理我懂。我只是无法想象为啥下毒的人心可以狠至如此。我想不明白,他要是想致我们俩于死地,只要将毒药放到我们家中,将我们毒死,不来得直接,为啥要牵连那些无辜的人。又或者,他将毒药扔在我们家里,嫁祸我们,这样,沈叔也能找到竹子到底中了什么毒,就有希望解毒,可是他一线生机都不留给竹子,活活逼死了竹子一家子,月珍姨那是绝望了呀,她没了家中独苗,她没了活下去的支柱了呀,所以才会干这种傻事。”小锦越说越伤心,她所生活的环境,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惨事,虽然她碰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大多只是讨好她,奉承她,像这种丧尽天良,坏事做绝的,她还真没碰上过。她也不相信人可以狠毒至此。 小娥搂着小锦,叹气道:“有些人的心本就不是肉长的,他们的心已经黑了。”想起潘美莲当年所做的一切,小娥似乎在此事上比小锦冷静多了。 根叔、霞婶直到傍晚才回来。他们带回来了更多的消息。 村子里有些人说竹子一家是中邪了,也有人说是龟神的惩罚,竹子一家的死应验了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两个的诅咒,总之,这件事在村子里算是件大事,大伙儿都在议论纷纷。当晚留下照顾他们的三姑也吓得病倒了。 村子里现在笼罩了一层恐怖而又令人绝望的气息。 “哥,我说得没错吧?这绝对是惹怒了龟神招来的祸事。”胡山福又在村长耳边嘀咕开了。 “阿旺伯又在村里头叫了,说是必须祭了龟神以后,才能免去这场祸事。哥,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你再不做决定,明个还不知道会有几个人死于非命呢?”胡山福逼着村长做决定。 “就算是惹怒了龟神,你咋知道就一定是小娥、小锦他们呢?要是祭错了龟神,那一切都还是白搭啊?”村长还是有些犹豫,活人祭祀这可马虎不得,弄得不好和杀人也是差不多的。 “哥。你糊涂啊,村里头除了当年板子偷了龟神像,惹恼了一次龟神后,还有谁在河里长年累月的养东西,搅扰了龟神安静?板子偷神像,废了一条腿,龟神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触犯他的人的。”胡山福说得阴沉沉,让村长听得心里直打颤。 “既然这样,你去请阿旺伯过来,我仔细问问他。”村长还是觉得应该慎重。 胡山福点点头,道:“行,那我去喊阿旺伯来。” 胡山福起身朝门口走去,眼中布满了阴狠的目光。 阿旺伯被胡山福带到了村长家门口。 “怎么说可记住了?”胡山福再敲门之前问道。 阿旺伯驼着背,眨巴着小眼睛,点头道:“你别看我年纪大,但记性还没坏,我记着呢。不过你可得记着,答应我的事可不能说话不算。” “知道了,都说了多少次了。”胡山福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然后举手敲门。 村长家今个只点了一盏油灯,也没点蜡烛,屋子里光线很是昏暗,阿旺伯又瘦又小,干瘪的嘴唇慢慢蠕动着,说着当年的惨事。 在这种氛围之下,村长只觉得听得背后冷嗖嗖的。 “阿旺伯,当年真得是将那触犯龟神的人祭了龟神就没事了?”村长问道。 “对啊,这还能有错?” 村长陷入了沉思。 “哥,你快做决定吧,过了今晚还不知道谁又要遭灾了呢?”胡山福催促道。 村长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阿旺伯,你说,你觉得是谁惹怒了龟神?” “那我可不知道,这得问龟神啊。”阿旺伯道。 “问龟神?”村长奇怪地问。 “是啊,当年也是问了龟神才知道的。”阿旺伯道。 “咋问呢?”村长问。 阿旺伯道:“请个懂法术的道士,做个坛,请龟神明示。我记得当年龟神显灵告诉了道士是谁,之后便揪出了那人。” 村长皱了皱眉,道:“龟神显灵?”显然,村长还是有疑虑。 第152章 落荒而逃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子伽3个、土依水中、舞落如梦、雪の妖精赠送的平安符。 夜色越来越黑,村长蹲坐在屋门口,看着那有些阴沉的月光,咬了咬牙,似乎是做了决定,他站起身,出了门,敲响了胡山福家的门。 胡山福本来已经洗洗睡下了,忽闻敲门声,开门见是大哥,心里头那被人搅了清梦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了。他知道大哥是做了决定。 “大哥,进来坐吧。”胡山福请村长进了屋,然后关上了门。 兄弟俩在堂屋嘀嘀咕咕,然后天微亮,两人便去了隔壁村请了一个师婆,这年头道士不好请,倒是这个师婆有些名气。这也是胡山福的主意。 村长因为实在担心再死人,便紧赶着让这师婆来了。师婆在天际还在发白的时候就到了乌雀村。 村长的婆娘已经备好了猪头、全鸡和整条青鱼,早早地侯在那乌雀桥上了。 村里早起的人们奇怪地看着这边村长、胡山福在忙活着,却不知他们在忙活啥。 师婆嘴里念念叨叨地做起了法。正去地里的根叔远远瞅见了这边的情况,顿觉情况不妙,回身就往家里赶,一进家门就问霞婶两个丫头起来没。 “根哥,瞧你急吼吼的,出啥事了?不会又出人命了吧?”霞婶也害怕那个诅咒。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但是村长请了师婆在乌雀桥那请龟神显灵,我就觉得瘆的慌。小娥、小锦不是说这些事都是胡山福干得吗?他那么干就是为了报复我们,伤害小娥、小锦。所以我寻思,村长怕是被他说通了,正找人做法事哩,到时候他们要是说我们小娥、小锦触犯了龟神,要拿她们祭龟神,那可就麻烦了。”根叔正是因为担心这个,才急忙回身往家走。 “这、这。这可咋办啊?让小娥、小锦快跑吧?”霞婶急了,连灶里的火熄灭了都没发现。 “跑?跑去哪?”根叔急得直抓脑袋。 “去槃儿那。槃儿武功好,能保护小娥、小锦。让两个丫头先去那避避。”霞婶这时候脑袋瓜反而特别清醒。 “对,对,还是云霞你脑子活络,我这木榆脑袋,竟没想到这个。”根叔道。 “我去喊两个孩子起来。”霞婶说着就去敲小娥、小锦的房门。 小娥睡眼惺忪地起身开门。这两日她和小锦睡得不好,常常在凌晨才能入睡,所以起床也没平日早了。 今个霞婶急匆匆地来敲门,让小娥忽然警觉。 “娘。出啥事了?”小娥问道。 “小娥、小锦。快穿上衣裳。让你爹带你们走。”霞婶说着,一脚跨进屋里,扯起小锦,慌里慌张地嚷道。 小锦惊醒。懵懵懂懂地说道:“咋了?娘?” “你爹说村长请了师婆来请龟神显灵,就是要揪出触犯龟神的人。你们上次不是说过了,胡山福搞那么多事,就是为了对付你们,所以你们快走,要不然,等这些人做了法事,说你们就是触犯龟神的人,那可是要拿你们活祭的。”霞婶越说越害怕。就好像村长一行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一般。 小娥、小锦这下子彻底清醒了。 她们早就想到胡山福会来这一招,但是却因为竹子的死,冲击太大,一直没想到应对的主意,没想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来不及细想。还在懵懂的二人被霞婶胡乱套上外衫,然后塞了一些碎银子和一张大额银票,就被推出了房间门。 根叔打开大门,左右看看没见着人,赶紧就带着两个孩子往外跑。 他们和华叔家有过节,想要请华叔赶车送已是不可能,只能先跑到官道上看看是不是有过往车辆。 等了一会,就见一辆小型马车慢悠悠地过来了。 根叔大喜,没想到能等来马车,这可太好了。 招手拦了,根叔、小娥、小锦惊讶地发现赶车的竟然是板子。 这下子,根叔有些懵了。 板子看到小娥、小锦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跳下车,问道:“叔,你们是想坐车?” 根叔这才想起村里人曾说板子腿跛了后,倒是不赌了,安心呆在家里,只是体力活是做不了,华叔便卖了一亩地给板子买了辆小马车,让他坐拉车生意。 由于和板子家有些过节,根叔对板子家的事就没多打听,平日里也不走动,今日看到才知道原来板子真得在做拉车的生意。虽然这马一看就是别人不要的老马,瘦骨嶙峋,老态龙钟,但在这乡间,马总比牛快,所以板子的生意还行。遇上圩日,也能小赚一些。 “这,板子啊,你先忙,叔带着小娥、小锦等人哩。”根叔不敢让小娥、小锦坐板子的车,只好打着幌子。 板子看了看衣衫不整,头发也没梳的小娥、小锦,心想是不是出啥事了,便主动问道:“叔,你们若是想坐车,我带你们呀。虽然我的腿是凤槃打断的,但那也是我自找的。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干点活,赚点钱,才最安心哩。” 根叔听了,有些惊讶。村里头是传言板子变好了,懂礼貌,识礼数,手脚也勤快了。但百闻不如一见,今个见着,果然是不一样了。可是他心里还是犯嘀咕呀。 “叔,你是担心我起坏心眼,害小娥、小锦吗?你若不放心,给,这是马鞭,你亲自驾车送小娥、小锦走吧。”板子真诚地笑着,将鞭子递给了根叔。 根叔脸儿有些发烫,自己的一点心思都被板子猜中了,看着板子如此豁达,诚恳,根叔倒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好意思起来。 “不用,不用,这马车我驾不来。板子呀,你是咋看出我要送小娥、小锦走得呢?”根叔好奇问道。 板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叔,你看小娥、小锦头发都没梳,还拿着小包袱,这哪是在等人,肯定是要出门呀?” 根叔摸了摸前面的光脑壳,呵呵笑了笑,然后回头看看小娥、小锦,意思是问问她们愿不愿坐板子的车。 小娥点点头。 小锦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她有些不愿意走。她觉得这样落荒而逃只会助长了胡山福的气焰,她忽然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啥事都没做,为啥要走? 小娥拉了拉在那深思的小锦,小锦对她说道:“姐,我不走了,我就不信那老家伙一点破绽都不漏,难道他害死了三个人就要他逍遥法外吗?” 小娥一惊,捂住了小锦的嘴,然后有些惊慌地看了看板子。 板子果然很惊讶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出了啥事吗?有人要害你们?你们说被害的三个人是竹子一家吗?”板子接连发问,让小娥有些慌乱。 板子脑子其实很好使,只是以前没用在正道上。 “板子哥,确实有人要害我们,所以我们才急忙要走,你还愿意帮我们吗?这人可也有些势力。”小娥干脆豁出去,实话实说了。 板子眨眨眼,说道:“上车吧,你们去哪?我带你们去。就当赎罪了。” 小娥赞赏地看了看板子,板子的脸有些红了。 “上车吧。”根叔催促。 小锦却执拗得不想走。 板子帮着劝道:“那个,小锦妹妹,听根叔和你姐的话,快走吧。我不知道是谁要害你们,可是我想那人既然想着法子要对你们不利,那你们在面当面的和他硬干,吃亏得肯定是你们,还不如先避避,这样叔和婶也能放心不是?” 小锦吃惊地看着板子,板子的变化真得很大,刚刚这番话要不是亲耳听见,还真不敢相信以前自私任性的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吧,我们先去避避,从长计议。”小锦随着小娥爬上了车。 车子滚动后,小娥拉开帘子对根叔喊道:“爹,你和娘也得小心应付,千万别硬碰硬。我们过两天就回。” “哎,哎,知道哩,你们自个也得当心。”根叔看着两个丫头离开,心里头自然担心不已,但只要能到凤槃那,那应该能躲过这一次。 老马儿开始跑起来。 “你们是去北城县,对吧?”板子问道。 “对,板子哥,你这车一般不去那么远吧?你放心,今个你不能做其它生意了,这钱我们补。”小娥道。 “没事,我也好久没去县里了。”板子道。 “对了,你们就两个丫头,咋会有人要害你们呢?难道你们看见害竹子家的人了?”板子揣测道。 小娥说道:“板子哥,这事说不来,不过,我们不想连累你。” 板子明白小娥的意思,这事他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他以前是个混混,这种事当然明白,只是他不明白,两个小丫头,咋就有人要害她们了?他的想法就是竹子一家是被人害死的,而小娥、小锦知道凶手。只是,竹子这样的人家,老的老、小的小,能得罪啥人,要将他们全家都害死? 带着这些疑问,板子加了两鞭子,老马儿吃力地加快了速度。 与以往不同,小锦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拧眉沉思,她得快些想办法,这事可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第153章 北城镖局 ps: 今日第一更。 到了北城县,小娥、小锦掀了车窗帘子,朝外看去。 县城和集镇又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在人口上那是多了很多。板子走得这条路是北城县的主干道,所以十分热闹。两边都是做生意的小贩,道路也很宽敞。 “大婶,请问那北城镖局是在哪呢?”板子俯身问一个在路边卖茶叶蛋的妇人。 “呶,就在前面,不要拐弯,走过那个岔口就到了。”妇人指了指前方。 “多谢大婶了。婶,这茶叶蛋咋卖啊?”板子问。 妇人一听板子想买茶叶蛋,态度便比刚才好了许多。 “三文钱一个,你要几个?都是热乎的呢。”妇人高兴地问。 板子微微侧头看了看车子后,想了想,道:“婶,给我拿四个吧。” “好,好。”妇人高兴地给包了四个。 “给,别烫着。”妇人将茶叶蛋交给板子。 板子掏出了钱给妇人,然后接过很烫手的茶叶蛋,转身掀开车帘,对小娥、小锦说道:“小娥、小锦,给,吃点东西。你们一定没吃天光。” 小娥、小锦刚听板子在买茶叶蛋,但没想到是买给他们吃的,此时有些吃惊地看着板子,竟都没伸手去接。 “愣着做啥?这蛋还热着呢,快吃。”板子探过身子,将茶叶蛋递到了小娥面前。 小娥接过,一看有四个呢,赶紧说道:“板子哥,我们吃不了这么多,你也吃。” “我吃过天光了,现在不饿,你们一人两个,赶快填填肚子。” “那我们把蛋钱给你。”小娥说道。 “等会等会,你们先吃着,等到了北城镖局。再说钱的事。”板子说完不等小娥回应,转身坐直了身子,赶着车,慢慢驶去了北城镖局。 小娥、小锦看着香喷喷的鸡蛋,肚子叽里咕噜叫了起来。她们一早被叫醒,连水都没喝一口,这对这两年都没挨过饿的他们来说,还真是一种折磨。不再客气,剥了蛋壳,姐妹俩将鸡蛋吃进了肚子。 “姐。板子对我们这么好。等会到了镖局。怕是要不少路钱。”小锦对板子还是存在偏见,她可不信板子就这样学好了。 “不管怎样,今天幸好有他将我们送来。路钱算多些也是应该的。”小娥道。 正说着话,车子忽然停了。板子喊了一声:“镖局到了呢。” 小娥、小锦赶紧掀帘子往外看。 就见右手边一扇红漆大门敞开着,上面挂着一块半米高的匾额,书着北城镖局几个大字。 “你们先下来,我去问问凤槃在不在。”板子说着下了车,一跛一跛地进了镖局大门。 小锦跳下了车,再回头去扶小娥。 两人下车后就四处张望,这镖局虽然处在主干道上,但似乎过了一个岔口,这边就显得冷清安静。大概岔口的另一边是集市区。这边是住户区吧。 两人正东张西望着,就听凤槃喊道:“小娥、小锦,你们咋来了?” 看到凤槃关切的目光,小娥竟觉得鼻子一酸,差点哭了。 小锦说道:“哥。爹让我们来寻你。” 凤槃刚在帮着几个镖师清点这次押得货,就见板子来寻他,原以为板子是来寻事的,一开口才知道小娥、小锦来了。 再出门相迎,就见一向整洁干净的小娥、小锦穿着平日里在家才穿的旧衣裳,头发只是简单的绑在后面,脸色也不太好,似乎来得时候很匆忙,心知怕是家里出事了。 本还想问问根叔为啥叫她们来寻他,但想着在这里也不是方便说话的地儿,便对小娥、小锦说道:“进去再说。” 小娥、小锦正欲进屋,忽然想起什么,小娥问板子:“板子哥,车钱要多少呢?” 板子摆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都是一个村的,就算了。” “这怎么行,这么老远的路,您专程给我们送到这,还不要我们车钱,这哪行?这大半天的生意已经没了,再不要我们车钱,那我们怎么说得过去。”小娥说着,掏出霞婶给她们的散钱,数了五十文给板子。 “用不了那么多,快收着。我以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今个你们肯坐我的车,我高兴呢,真不用给钱。”说着,板子就要上车走。 “不行,不行,板子哥,还有蛋钱呢。”小娥说着就要去追。 凤槃上前几步,拦住了板子,从小娥手上拿过荷包,塞进板子手里,说道:“板子,以前的事都不要再提了,你这腿是我弄断的,本来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这大老远将我妹妹送来,却不要车钱,这事搁哪说都是不成的。这些钱你得拿去,家里头需要这些钱呢。” 凤槃的话说得没错,家里头为了板子的赌债和赎那龟神,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已经是家徒四壁。华叔经过这一次的事后,气得病倒,身子大不如前,但为了孙子,还是卖了地,给他寻了个出路,家里头主要就指着他赶车赚钱呢。 “可是,用不着那么多。”想起生病的祖父,板子心里头就难受,便没再坚持不要车钱,但是,他不肯要这么多。 “板子,你可知道城里雇辆马车得多少?这去一趟乌雀村少说也要一两银子,这里只有五十文,已经是极少了呢。”凤槃劝道。 “不,不,我这个车哪能和城里的那个马车比,小娥妹妹能原谅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哪还能收那么多的车钱。”板子当然知道自己这车是决不能和城里比的。 “城里的马车竟然要这些车钱,那我还给少了不少呢,板子哥,若是这些你再不收,那可真说不过去了。”小娥也帮着劝道。 “板子哥,你刚刚给我们买茶叶蛋还花了十二文钱,这些钱搁家里能买不少东西了,若是你不要车钱,那你回去咋交代呢?”小锦见几人僵持不下,也上前说道。 板子自然说不过人家三个人。只好收下了。 “板子哥,这些钱你也拿回去,在城里买些稀罕的东西给你爹娘和华爷爷。难得来城里一趟,带些东西回去,他们高兴哩。”小娥从自己荷包里摸出一两碎银子,也塞给了板子。 “这,这,这我咋能要,你们给车钱就好,我哪还能额外要你们的钱?”板子大惊。慌忙推却。 凤槃再次拦着。不让他将钱还给小娥。口里劝道:“板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帮了我们。我们自然不能看着你们受苦,这钱拿着吧。”凤槃见板子似乎真是改邪归正了,也就没了成见,能帮就想帮他一把。 “谢谢,谢谢你们。”板子很感动,有些红了眼。 “说啥谢,快回吧,板子哥,华爷爷该等急了。”小娥道。 板子这才上车。赶着车回去了。 “好了,快进去喝杯水。”凤槃对小娥、小锦说道。 三人进了镖局,迎面走过几个镖师,其中一个打量了小娥、小锦一番,冲着凤槃笑道:“凤槃。这是谁呀,怪好看的。” 凤槃瞪了他一眼,说道:“刘师傅,这是我家妹子。” 刘师傅甩了甩辫子,哈哈笑道:“原来是你妹子,我以为是你情-妹-妹跑来找你哩。” 小娥羞红了脸,小锦则不甘示弱地瞪了他刘师傅一眼,啥情-妹妹,她们才多大,不过想着古代人十三四岁就嫁人了,所以他们才会觉得凤槃这个年纪该说亲了。 “呦,小丫头,脾气倒不小。凤槃,看得出是你家妹子,这小小年纪就不服输呢。”刘师傅看着小锦,呵呵开着玩笑。 凤槃也瞅了小锦一眼,然后说道:“刘师傅,快去忙吧,我带我家妹子到后院去。” 刘师傅这才正色道:“好。今个总镖头不在,带你家妹子到后堂坐着没事。” 凤槃点点头,领着小娥、小锦去了。 一坐定,小锦嚷着口渴,刚刚吃了两个鸡蛋,走得匆忙没带水,这时候只觉渴得厉害。 “小锦,这是在镖局,别嚷嚷,会让哥为难的。”小娥拽了拽小锦。 小锦嘟着嘴道:“为难什么?我只是想喝水。” “好,好,我给你倒水去。”凤槃拿小锦也没办法,有时候看着成熟,有时候又很孩子气。 凤槃去倒了两杯凉茶,小娥、小锦接过后,咕咚咕咚就喝下了。 “慢着点。”凤槃看着两人喝得这样急,估摸着两人这一路还是吃了点苦的,心里头就有些心疼。 “好了,说说家里出啥事了?小锦,你又闯祸了?”凤槃难得逗趣道。 小锦正在擦嘴,忽然听到凤槃这样说,果然气呼呼说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开口就问是不是我闯的祸?我啥时候闯过祸了?” 凤槃眨了眨眼,说道:“你瞧,随便一说,你就气炸了,我还真担心又是你这丫头说了啥话得罪了谁呢。” “这次是我们得罪了人,不过可不是我一人得罪的,你们不都有份吗?”小锦道。 “是胡山福?”凤槃立马反应过来。 “嗯,是呢,大哥,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从事情的发展来看,是他没错了。”小娥说道。 “他做什么了?”凤槃问。 小娥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说到竹子一家的惨死,忍不住抹了抹泪。 凤槃听得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怒气腾腾问道:“这么说,今天他胡山福是想设局把你们祭龟神了?” 第154章 大刘一家子 ps: 今日二更。 小娥实话实说道:“这个我们不知道,只是有这个可能。爹、娘担心胡山福真得准备把我们祭龟神,所以把我们从床上拽起来,让我们赶紧走。” 听了小娥的话,凤槃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凤槃道:“你们先在北城县呆几日,你们身上可带了盘缠?” 小娥、小锦点点头。“不过带得不多。”小娥说道。早上走的匆忙,霞婶只是胡乱塞了一些盘缠给小娥,并没有多少。 “客栈鱼龙混杂,你们两个丫头呆着不安全,我去附近打听打听,是不是有房愿意租给你们占住几日。”凤槃寻思着让两个丫头住客栈开支太大,何况那地方人多,就两个姑娘家住在那,而且还是两个小姑娘,多数会引人非议,招惹是非,所以还是找一处房子,暂时安身比较妥当。 于是,凤槃先带小娥、小锦到附近的饭馆吃了午饭,再到各位镖师处打听哪有住房出租。 其中一个叫大刘的镖师听说凤槃的妹妹来投奔他了,试探着提议说他家里有一间屋子空着,家里住着老娘亲,他婆娘还有一个妹妹,若是小娥、小锦愿意,他可以借给他们占住几日。 凤槃听了觉得不错,大刘家的情况他知道,他爹去世早,家里除了他一个男人外,其他都是女人,小娥、小锦住在那也方便。 “那行,大刘哥,我先预付些租金给您。”凤槃说着就要掏钱。 “哎呀,说啥房钱不房钱的,你家妹子先住着,这钱的事以后再说。”大刘为人豪爽,说什么也不要凤槃的钱。 凤槃只好先谢了。 大刘领着凤槃和小娥、小锦去了他家。 大刘家坐落在北城县的东边一个叫金坛的地方,这个地方出于北城近郊,按现代的话就是城郊,所以这里的百姓生活条件看上去还不错。 大刘家虽说是普通的瓦房。但很宽敞,有四间房间还带个小院子,大刘说得空着的房间是西头的一间小房间,里面暂时堆了一些农具。 大刘的娘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听见大刘说要把那间空置的房间暂时租给小娥、小锦,便连连摆手道:“都是一块做事的,说啥租,你们要住就住着。”然后,看了看小娥、小锦,似乎很喜欢。拉着两人的手道:“真是两个好看的丫头。以后你们就住这。想住多久都行。” 大刘见他娘亲不反对,心里头高兴,问道:“娘,小池和阿萍呢?” 大刘娘道:“这姑嫂两个听说忠青家今个收网回来。打了不少鱼虾,就想去买些回来做菜。” “那正好,家里有了客人,买了鱼虾加菜。是忠青家吗?我去看看。”大刘说着就往外走。 “哎呀,你这个孩子,咋说走就走,这还有客呢。”大刘娘冲着大刘的背影喊道。 “娘,你替我招呼招呼,我去去就来。”大刘回头喊了一嗓子。 大刘娘不好意思道:“你们别笑话他呀。他从小就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不会,不会,大刘哥人好着呢。”小娥说道。 这一家子善良厚道,小娥、小锦对他们印象很好。 “呵呵呵,这话你倒没说错。我家大刘虽然性子急,但心眼实,是个好孩子。对了,闺女,你们是哪人?”大刘娘开始与小娥、小锦拉起了家常。 “我们是渭泾塘乌雀村的。”小娥道。 “渭泾塘?那可是个好地方。那里的珍珠可出名呢。”大刘娘道。 “婶,你知道渭泾塘的珍珠?”小锦奇道。这潘家养得珍珠已经这么出名了吗?连北城县城郊的一个农户都知道了。 “那还能不知道?每年秋天过后,渭泾塘那就会有人来北城卖一些差一点的珍珠,我们这农妇啊,可喜欢去闲逛了,那些珍珠里头也有没被发现的好货色,买上一个也算是赚到了呢。”大刘娘似乎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 “婶,你们是去捡漏吗?”小锦想起古玩界的一个术语。 “捡漏那是啥?”大刘娘不懂。小娥好笑地看了看小锦,这妮子又拿她那个时代的词显摆。 凤槃好奇地盯着小锦,他也不知道捡漏是啥意思。 “就是就是很便宜的价钱买到很值钱的东西,而且卖家往往是不知情的。”小锦解释道。 “呵呵呵,有点这个意思,不过好像也不完全是。那卖珠子的都是称斤卖的,所以是不准你挑挑拣拣的,若是你挑了个好的,那价钱就不一样了,所以有些人都是称上几斤赌赌运气。”大刘娘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小锦似乎很感兴趣,她没想过这里还有人赌珍珠,这和赌石很像。 “那有人买珍珠蚌赌吗?”小锦再问。 “有啊?前头老米家去年就买了两个珍珠蚌,花了五十文钱,结果开了五六十个好珠子,一下子翻了几番,到现在这事大伙儿还议论着呢。”大刘娘说道。 “竟然真得有和赌石一样,赌珍珠的。”小锦越想越有意思。 “赌石是啥?”大刘娘对小锦嘴里的那些新词儿稀罕得很,她一个农妇,少有出门的,偶尔听到些新的东西就觉有趣。 “婶,玉石、翡翠您知道吗?”小锦问。 “知道啊,可值钱呢。” “赌石就是一些翡翠毛料还没切割,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有些人就去买一些这样的毛料,要是里面的翡翠质地好,那就是大赚。”小锦说道。 “对,对,这个和买那珍珠蚌子是一样的。闺女,你懂得可真多。”大刘娘好奇地打量打量小锦,这小丫头知道的可真多呀,而且都是挺有意思的事。 “呵呵,婶,我和姐姐在外流浪时遇到过不少新奇事呢。”小锦说道。 “啥?流浪?”大刘娘更奇了。 小锦便对大刘娘说起了自己和小娥在这儿时代的身世。 “可怜的孩子,你们咋这么苦呢。”大刘娘同情心瞬间泛滥,边听边抹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开门声,众人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翠绿常服的姑娘和一个梳着发髻,穿着桃红色衣裳的年轻妇人。 “小池、阿萍,你们回来了呀。”大刘娘唤道。 小娥、小锦明白原来是大刘的婆娘和妹子回来了。 “嫂子好。”凤槃偶尔到大刘家走动,自然认得大刘婆娘和妹妹。 “哎,凤槃兄弟来了呀。这就是你妹子吧,可真俊俏。”大刘婆娘小池说道。 小娥、小锦甜甜地喊了声:“嫂子。” “你们是叫小娥、小锦么?刚我听哥哥说哩。”大刘的妹妹阿萍个性像极了大刘,大大咧咧的,也不认生。 小锦一向也是这样的个性,所以大方地说道:“是啊,我叫小锦,这是我姐姐小娥。” 小娥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喊道:“阿萍姐好。” “好,好,我又多了两个伴了。”阿萍高兴地叫道。 “你呀,多大的姑娘了,也没个定向。”大刘娘拍了阿萍一下。 “娘,我这不是看到两个这么俊俏的妹子高兴吗?”阿萍笑着说道。 “凤槃兄弟,晚上一起来吃饭,大刘在那挑鱼呢。”小池招呼道。 凤槃点点头,说道:“有劳嫂子了。” “咦,你们哥呢?他咋也去挑鱼了?”大刘娘奇道。这儿媳妇和女儿先去挑鱼,却空手回来,儿子去找他们,咋还没回?刚阿萍不是说已经碰上了吗? “娘,我嫂子不舒服呢,一到忠青家就作呕,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我赶紧拉着她走,半路碰上我哥,我哥说家里有客,见我们没买,又听说嫂子不舒服,便让我们先回,他去买些鱼虾回来。”阿萍解释道。 “是这样。小池,咋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今个一早,娘也见你在灶下干呕。”大刘娘关切问道。 小池笑笑道:“娘,没事,可能是着了凉,坏了肚子,歇歇就好了。” 大刘娘不放心道:“不舒服可得请大夫瞧瞧,不能误了病。你爹就是这样,当年有些咳,硬撑着不去看,后来……”大刘娘大概说起大刘爹就伤心,眼睛瞬间就红了。 “娘,别说这伤心事了,有客人呢。”阿萍心里也不好受,提醒她娘亲道。 “对,对,瞧我,一张嘴说起来就没完。这么些时候了都没倒杯水给客人。小池,去烧点水。”大刘娘道。 小池赶紧去了。 “小娥、小锦,我带你们去把房间收拾收拾。”阿萍说道。 “对,对,去收拾收拾,晚上好住下。阿萍,把我房间里那木箱子里的被子取出来给小娥、小锦用。”大刘娘吩咐。 阿萍应了。 小娥、小锦去后面忙活,大刘很快买了鱼虾和一些菜回来。办完这事,大刘便同凤槃一块回了镖局,说好晚上散工后回来。 “阿萍姐,我们来吧。”阿萍说是让小娥、小锦一块收拾屋子,但都是她一人在干,让小娥、小锦都插不上手,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你们赶路累,坐一边歇着。”阿萍笑眯眯地说道。 看着忙忙碌碌的阿萍,小锦不禁在心里头感慨,这人和人差距真是大呀。既有胡山福这样心狠手辣的恶人,也有大刘家这些从善如流的好人。 第155章 命运得握在自己手里 ps: 第一更。 做晚饭时,小娥、小锦听见大刘婆娘小池捂着肚子在那干呕,大刘娘喊着阿萍去找个郎中给瞧瞧。 “娘,我没事哩。歇歇就好了。”小池拉住阿萍不让她去喊郎中。这郎中一来,又得花不少钱。 “都两天了,你真觉得没事?”大刘娘自然知道儿媳妇是为了省着家里的钱,她何尝不知道家里情况,虽然平日里过日子还算宽裕,但是若是额外有点开支,那也是捉襟见肘。 “没事呢,娘。”小池说着又要去做饭。 “婶,嫂子是不是有娃了?我看我家隔壁的沈家娘子怀娃时就这样。”小锦看小池的样子心想是不是有了,这些人竟然没想到这点。 大刘娘一听,拍着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道:“啊呀,瞧我这木鱼脑袋,竟然没想到这层。阿萍,快去喊郎中来瞧瞧,要是真有了,那可得悠着点。” 阿萍愣了愣,随即明白大嫂可能是怀孕了,赶紧跑去喊郎中。 不一会,一个老郎中颤颤巍巍地就过来了。 “周郎中,您给瞧瞧,这孩子两天了老是反胃干呕。”大刘娘说道。 老郎中坐下,慢悠悠地给小池把着脉,他闭着眼,一声不吭,过了好一会,小锦都觉得他是不是睡着了,着老郎中才说道:“是喜脉,时间不长。” “真得?啊呀,那真是太好了。”大刘娘高兴极了。 阿萍也高兴地搂住了小池的胳膊,喜滋滋说道:“要是哥知道,准得乐疯了。” “恭喜嫂子。”小娥、小锦贺喜道。 小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头也是美滋滋的。 “周郎中,您看是不是要开些安胎的药?”大刘娘问道。 “不用不用,好着呢。”周郎中摆摆手,起身便要走了。 “哎,请您过来一趟,让您受累了。这诊金您收着。”大刘娘掏出五文钱放在周郎中手中。 “用不了那么多,我也没开方子。”老郎中还给大刘娘三文钱,带着两文钱走了。 “您走好,阿萍,送送郎中。”大刘娘吩咐道。 阿萍赶紧上前将老郎中搀扶出了门。 “小池啊,你怀了身子,可得小心,这重活留着给阿萍干,你要觉得不舒服就去屋里歇着。晚饭娘来做,你可有想吃的?”大刘娘笑眯眯地问道。 小池腼腆地说道:“娘。哪能您做饭。我去就成。我没那么金贵。” “傻孩子,你可是两个人了,也怪娘心思不密,竟没想到这层。不过我怀大刘和阿萍时都没这反应。所以就没想到。”大刘娘说着,伸手解下儿媳妇身上的围裙,不由分说地要她回屋歇着。 小娥乖巧地上前帮忙。大刘娘不肯,小锦道:“婶,让我们帮你一起做饭吧,我姐可会烧菜哩。” 大刘娘看了看两个丫头,最终点头道:“行,行,给婶搭把手也好。” 几人便进了厨房。 大刘娘先给儿媳妇煮了个红糖鸡蛋。让阿萍端进屋给小池吃。 过了一会,阿萍出来说嫂子喝了汤,但鸡蛋吃不下,闻到味就想吐。 大刘娘叹气道:“这孕像不好可就遭罪了哦。可怜了我家小池。” 正在添柴火的小锦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大刘娘,心想着这大刘娘真是个好婆婆。拿媳妇当自己闺女这样疼。这样想着,对这大刘娘的印象就更好了。 由于大刘娘不肯让小娥受累,所以小娥只是帮着切切菜,做饭的事还是大刘娘在干。 到了晚间摆好饭菜,大刘和凤槃正好到家,时间契合的刚刚好。 “婶,这是米、这是卤牛肉。”凤槃不好意思带着妹妹们在大刘家白吃白住的,所以主动买了米和好菜,算是添补了大刘的家用。 “瞧你,凤槃,你和大刘像亲兄弟一样,婶还能要你这些?”大刘娘有些不好意思。 “婶,你说我哥和大刘哥像亲兄弟,那可不得拿些家用回来?”小锦顺着大刘娘的话说到。 众人一听,呵呵笑了,大刘娘这才接过米,然后将卤牛肉递给阿萍道:“拿去砧板上切切。” “咦,娘,小池呢?”大刘没看见自己婆娘,有些奇怪。平日里,小池见自己回来早就出来相迎了。 “呵呵,大刘,小池在屋里躺着呢。”大刘娘卖起了关子。 “咋了,不舒服?”大刘有些担心,但见自己娘却是笑容满面,又有些奇怪。 “呵呵,大刘,你就要当爹了。”大刘娘高兴地说道。 大刘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片刻后,才大叫:“娘,你是说小池有了?” 大刘娘乐呵呵地直点头。 大刘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直接冲进屋去看小池了。 “这孩子,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来,凤槃,快坐下吃饭。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大伙儿就都在一处吃了。”大刘娘见小娥、小锦站在旁边没有上桌的意思,赶紧解释道。 他们家自从大刘的爹去世后,男人、女人就在一桌子吃饭了,省了那些个规矩。 小娥、小锦这才上桌坐下,待大刘看了小池出来后,一家人就坐在一块喜滋滋的吃饭了。 饭后,凤槃悄悄对小娥、小锦说他已经托人去乌雀村打听消息了,大概明天就知道今个乌雀村发生了啥事。 之后,凤槃回了镖局休息,小娥、小锦也早早洗漱完上了床。 今个她们赶了半天的路,又早早被拽起来,现在还真是觉得又困又累,可是两人却又都睡不着,担心着家里的情况。 “小锦,你说胡山福会对爹娘不利吗?”小娥很担心这一点。 “我也不知道,但胡山福主要是想对付我们,他可以拿我们不是乌雀村的人说事,但爹娘在那住了那么久,又有沈郎中一家的帮助,他要动他们也不容易。不过,我想爹娘会受些委屈罢了,毕竟我们逃走了,胡山福要问他们要人的。”小锦分析。 “胡山福真是太狠了,他若肯救竹子,也不至于让竹子全家都跟着去了。立财叔回来,看着这空荡荡的家,可咋好?”胡立财是竹子的爹,月珍的男人。小娥很担心他回来后,知道自己娘、婆娘、儿子都没了,那会不会也跟着去了。出于对胡山福手段狠辣的不耻,小娥也不愿再叫他什么山福伯。 “胡山福这种人,狼心狗肺,早晚遭报应。我现在有点想不通的就是他不就是要对付我们两个吗?值得拐那么多弯,下那么大的功夫?我总感觉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小锦越想这事越复杂,心里也就越不安。 “你是说他还有别的阴谋?”小娥问。 “谁知道呢?如果仅仅是因为珍珠蚌的事情,胡山福这样折腾,还抵着三条人命,岂不是得不偿失?就那些个珍珠蚌,到底能赚多少钱,谁也不知道,若是仅仅为了出口气,让他哥村长继续禁渔好了,何必兜个大圈,闹腾成这样呢?”小锦说道。 “你这么说有道理。可是胡山福到底想怎么样呢?事情闹得这样大,若是引来了官府,他也是没好果子吃。” “他估计是有把握不会招惹来官府,所以才做得这样肆无忌惮。而且这件事,我觉得柳芽儿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柳芽儿虽然只有十几岁,但似乎心机很深,恐怕这事,胡山福还会同她商量过呢?” “嗯,所以这事我觉得我们还得想办法从柳芽儿、月牙儿那入手,而柳芽儿心思缜密,恐怕要从她套出点啥也不容易,但是月牙儿就简单多了,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从月牙儿那套套话。” “若是早想到这点,许是今日我们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而逃。”小娥叹道。 “哎,姐,这事也就我们现在这样商议,到底该怎么办,还得等明个哥打探了消息。我们之所以这么被动,被胡山福追着打,主要还是我们摸不清胡山福的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输在了什么都不知道上。”小锦道。 小娥笑了,说道:“你倒是懂得多。” 小锦呵呵一笑:“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呀。” “大学生?” “我们那男男女女都可以读书,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三至四年。我读了十六年书呢。”小锦说道。 “这么说你学识不浅哦,十六年呢。”小娥只听过寒窗十年,这小锦竟然读了十六年的书。 “呵呵,对呀,十六年。不过我读得那些和现在很不一样,而且字也不同,我们用得都是经过几代变革的简体字,所以这时候有些字我还认不全。”小锦实话说道。 “认字倒不成问题,我可以教你,再说我们这些女子,不用认得那么多的字。”小娥说道。 “老祖宗,谁说女子不用认字了?女子应该和男子一样,读书认字,增长学识,不然总是处于被人欺负的劣势。”小锦可不想做那目不识丁,只能靠男人的古代女子。 “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娥感叹。 “这是那些自私的男人们怕我们女人太强,他们没地位了,说出的屁话。我们女子就应该独立自强。老祖宗,你上辈子安安分分的换来了什么结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被人迫害致死,现在重来过,就不能听天由命,命运得握在自己手里。”小锦语气坚定地说道。 “命运得握在自己手里?”小娥重复了一遍,似乎被深深地触动了。 第156章 死得竟然是他 ps: 第二更。谢谢子伽3个、小丑跳跳、舞落如梦、雪の妖精、蔡浠宸赠送的平安符,谢谢蔡浠宸赠送的香囊。 第二日,小娥、小锦帮着大刘家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然后吃过午间才去了北城镖局。 凤槃正在那忙,总镖师接回了两笔生意,正在那装车准备出发。 小娥、小锦只好到周边闲逛了一个时辰,再回来时,凤槃刚刚空下。 “去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凤槃自然知道小娥、小锦一直等候在这是为了乌雀村的消息,只是昨个托的人今个还没回来。 “我有些担心爹、娘,不知道他们怎样了?不知道村长、胡山福他们会不会为难他们。”小娥说道。 “再晚些,探听消息的人一定会回来的。他本是去渭泾塘有事,我托了他去乌雀村打听打听消息,可能是因为办事耽误了,所以还没回来。”凤槃宽慰道。 小娥点点头,现在也只能等着了。 到了傍晚,正在大刘家帮着做饭的小娥、小锦忽然见凤槃匆忙赶来,一进屋便让她们跟着出屋子看。 两人走出房子一看,门口站着的是根叔。 “爹,您怎么来了?家里还好吧?”小娥问道。 小锦看了看根叔的脸色,气色不错,家里应该没事。 “你娘担心你们,催着我一定要来看看。”根叔说道,“昨个,板子来家里送信,说你们安全到了槃儿这,但你们娘还是不放心,今天就催着我来看看。这不,板子就将我送到了北城镖局,才知道槃儿将你们安顿在这。” 小娥、小锦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下停着板子家的马车,板子站在边上。低着头,不知在想啥。 “板子这孩子,改好后就变得害臊了,我让他过来,他不肯,就站在那发呆。”根叔说着,打量了下小娥、小锦,问道:“你们可好?你们娘昨晚整晚睡不着,说是一早把你们拽起来都没给你们点干粮,这一路上可要饿肚子了。” 小娥笑笑道:“爹。不用担心。我们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根叔连连说道。 “凤槃,小娥、小锦,这是……”大刘娘见凤槃拉着小娥、小锦出去好久没进来,跟出去一看。就见到根叔,揣测着是小娥、小锦说得收养她们的那户人家。 “婶,这是我们爹。”小娥道。 果然,猜的没错。大刘娘赶紧招呼:“快,快,大哥,进来坐。” 根叔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几个孩子叨扰妹子了,我今个来就是想带她们回去。” 大刘娘愣了愣,说道:“这才住了两天。咋就急着走呢?”不过,大刘娘很快意识到她怎么没问问小娥、小锦咋来到北城县,是来找事做,还是有事来找她们大哥,难道是逃婚?大刘娘之所以想到逃婚。是因为她家阿萍就干过这样的傻事。前一年,大刘娘想给她说上城里的一户人家,结果这丫头一听是给人家做填房,当晚撒丫子就跑了,幸好大刘做镖师,见多识广,人缘广阔,第二天给找了回来。所以,她看看两个丫头只身跑来城里找大哥,可能也是想逃婚呢。 根叔说道:“这不是他们娘想她们了吗?一天见不得就惦记,非赶着我把她们带回去。” 大刘娘想了想道:“那大哥,现在天都晚了,要回去也得明个了。这时候赶回渭泾塘,天黑路不好走哩。” 凤槃接口道:“正是哩,叔,在这住一晚,明早再走。” 根叔看了看天色,再回头看了看板子,说道:“也是,那就明早走。” 大刘娘招呼道:“这就对了,大哥,一块进来吃饭,吃了饭,让凤槃带你寻个住处。我们家小,没地儿了,不然就住我们这。” “不了不了,大妹子,小娥、小锦在你家已经给你添麻烦了,我哪还能再在这吃,我和板子,就是那个娃,一块去城里吃点。”根叔赶紧推让,已经麻烦这户人家不少了,他可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吃饭。 大刘娘看了一眼站在树下的板子问道:“那娃也是你们村的?大哥,别跟我客气,凤槃和大刘跟亲兄弟一样,你来一趟哪能不在这吃饭。快进来,快进来。”大刘娘说着,朝凤槃使了个眼色道:“凤槃,你要是不让你爹和那个娃一块进来吃饭,以后你也别上婶家了。”大刘娘说着,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刚刚凤槃喊根叔为叔,并不是喊他爹。 凤槃知道大刘娘的脾气,大刘的脾气不就继承了他-娘的吗?所以,只好对根叔说道:“那就在这里吃吧,没事的,婶是好人。” 根叔见状,知道再不答应,这大妹子就不高兴了,便点点头,强行拉了板子一块进了大刘家。 由于大刘押镖出门了,所以今个家里就几个女眷。 小池和阿萍见有长辈,便没上桌,端着在屋里吃了。 小娥、小锦本也不好在桌上吃,但大刘娘不同意,说她们是客,应该上桌,最后只好上桌吃了。 吃了饭,大刘娘不肯让小娥、小锦帮忙,让她们父女几个说说话。 从见到根叔到现在,她们还真想好好问问根叔家里的事,但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大刘娘如此善解人意,她们也就没有推辞。 当只剩下根叔、小娥、小锦、凤槃和板子时,小锦迫不及待地就问昨个后来怎么样了? 根叔看了看大刘娘她们呆的里屋,确定她们听不见后,才轻声说道:“阿旺伯没了。” “啊?”小娥、小锦同时惊呼,捂住了嘴。 “咋没的?”小锦第一反应是这胡山福杀人灭口。 “昨天,村长请了师婆来,我担心对你们不利,就赶紧让你们跑了,等我送你们上了板子的车,再回到村里,就听说师婆根据龟神的指引,一路寻去,找到了阿旺伯的家,阿旺伯已经死在堂屋了。” “咋死的?”小锦问。 “和竹子一家一样的死法。”根叔道。 “中毒死的?”小娥问。 “沈郎中一直说是中毒,但师婆却说不是,是龟神显灵,将冲撞了它的人都给惩罚了。” “肯定是那老东西干的。”小锦愤愤说道,“又一条人命。” 根叔看了小锦一眼,道:“之后,村长在阿旺伯家找到了几包药粉,沈郎中看了后,说竹子一家和阿旺伯都是吃这个死的。这是一种由十多种毒草混合磨成的毒粉,毒性互相冲撞,所以他才想尽办法都不能给竹子解毒。当初,竹子吃得少,所以还拖了一晚上,但月珍和她婆婆,还有阿旺伯吃得量多,很快就没命了。” 小锦道:“既然已经确定是中毒了,那师婆咋说?” “师婆能咋说,说是这是龟神的神药。”根叔道。 “她就扯吧,啥神药,若真有龟神,好歹是个神,咋会害人呢?”小锦不屑道,这封建迷信真是要不得。 “唉,不说这个了。阿旺伯死后,村长就说这事过去了,让大伙儿不要多想。你娘见事情没沾到你们身上,便要我将你们接回去。”根叔道。 小娥、小锦互相看看,再看看凤槃,他们都觉得这事不简单呢。若是胡山福干得,他为什么不直接借此机会将她们祭了龟神,反而将帮着他散步谣言的阿旺伯给毒死了,这是为啥呢? 板子看了看小娥、小锦,他回到村就知道小娥、小锦口中要害她们的是谁了。因为村里正在做法事,说是有人触犯了龟神,要拿他祭龟神。 他曾害怕地想过,这个触犯龟神的人会不会是他,因为他曾经偷了龟神像去卖,但是,很快,就听到消息说阿旺伯死了,他才是触犯龟神的人,这让他很疑惑。他不明白,年岁这么大的阿旺伯咋就触犯龟神了?当初出事时,不是阿旺伯说是有人触犯龟神惹来神怒吗?这人咋会是他?而小娥、小锦在怕什么?为什么她们要逃?她们为什么觉得有人要害她们? 带着这些疑问,板子一听说根叔要去北城接小娥、小锦,便带着他来了,他也很好奇呢。 “爹,明天我们跟你回去。”小锦道。 “我也回去。”凤槃开口道。 小娥、小锦有些吃惊地看了看他。 “槃儿,你就别回了,这边不还有事吗?”根叔自然是要凤槃以工作为重。 “没事,我不负责押镖,所以和总镖头说下即可。明个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我不放心小娥、小锦还有你和婶。”凤槃毫不隐瞒自己对这一家子的担心。小娥、小锦再聪慧也只是女儿身,根叔、霞婶虽然正值壮年,但是毕竟是老实的庄稼汉,要是真有人起了幺蛾子,他们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这几日村里接二连三死人,十分不太平,他必须跟着回去看看出了啥事。 “好,好,回去一趟也好,你在啊,小娥、小锦就不会出事。”根叔心里也觉得凤槃在,小娥、小锦就安全些。 就这样,几人说定明个一早就走,大伙儿都坐板子的车回去。 之后,凤槃带着根叔、板子寻了家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日,几人便在镖局门口集合,准备出发。 第157章 逆转 ps: 第一更。 正当几人准备出发时,忽然来了两个衙役,拦住板子的马车,说是吴知县有请。 已经在车上的小娥、小锦狐疑地看了看两个衙役,凤槃问道:“两位官爷,我们正要回乡,不知知县大人因何事请我们前去?”凤槃很奇怪,这吴知县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家子在这北城的。 “知县大人说了,务必请几位到府衙一趟。”衙役说得客气,但口气是毋庸置疑的,就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凤槃回头看了看探出脑袋的小娥、小锦,说道:“那就去一趟吧。” 小娥、小锦点点头,和官府的人不能硬来,不然肯定没她们的好果子吃。 小娥、小锦、凤槃、板子、根叔一起去了府衙。 他们并不是从正门进去的,而是去了后堂,吴知县正在那等着她们呢。 “请坐,请坐。”吴知县打量着小娥、小锦,距离第一次见到她们两个已经快两年了,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才两年时间,这两个丫头变化挺大,越长越水灵了。 “草民拜见知县大人。”根叔眼瞅着要跪下。 吴知县赶紧阻止道:“免了免了,这不是在堂上,就免了这些虚礼吧。” 凤槃上前扶了扶根叔,并问道:“不知知县大人传我们来有什么事?” “呵呵呵,这位是?”吴知县没见过凤槃。 “这是我侄子凤槃。”根叔随口编了个关系。 “哦,你就是凤槃,果然仪表堂堂,不错不错。”吴知县赞道。 凤槃对吴知县的赞叹没有任何表示,淡淡说道:“多谢知县大人夸奖,不知今日大人有何吩咐?” 吴知县呵呵笑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两个丫头在北城县,是因为有人前来为你们鸣冤,说有人想要加害于你们,并告知你们很有可能在北城镖局,我便派人去寻你们。结果正巧遇上你们要走。”吴知县说了缘由,但小娥、小锦仍是不明,有人为她们鸣冤?是谁呢? “陈大人走时,再三叮嘱我要好好地照顾你们,所以本官一听说有歹人竟然想做此恶事,便勃然大怒,立马想着得救你们于水火。小娥、小锦,你们放心,今日本官将与你们一同前去乌雀村,定将那害你们之人绳之于法。”吴知县说得眉飞色舞。信誓旦旦。小娥、小锦却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小锦心想,吴知县提及陈大人,难道是沈郎中为了帮她们报了官?但是,不是说村长他们请来师婆。揪出的触犯龟神之人是阿旺伯吗?沈郎中是怎么知道胡山福要害她们的呢?难道是霞婶去说了? 就在她们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时,吴知县又道:“小娥、小锦,要么我们这就启程吧?” 小娥、小锦本来就是要回村瞧瞧,既然吴知县说了,便赶紧说好,于是,吴知县坐着车,小娥、小锦坐着板子的车。浩浩荡荡的回了乌雀村。 一到乌雀桥,小娥、小锦就透过车窗看到了村长等人在那候着。 吴知县一下轿,村长便带着几人上前请安。 “起来吧,胡村长。”吴知县冷若冰霜,和在府衙后堂同小娥、小锦说话时完全两个样子。 “吴大人。不知何事惊动了您?”胡村长显然不知道知县大人的来意。 “听说村里最近出了事?”吴知县问。 村长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说道:“是出了点小事,这不,已经解决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还出了好几条的人命。”吴知县瞪着眼睛,忽然喝问。 村长吓了一跳,伏在地上说道:“吴大人明鉴,只是村里有人误食了河里的死鱼,中毒死了。昨个已经查出,下毒的人是村里的胡旺,昨个也不知是担心事情败露还是良心受责,已经服毒自尽了。”村长战战兢兢地说道。说完,有些埋怨地看了小娥、小锦她们一眼,大概以为吴知县是她们请来的,觉得她们为村里带来了麻烦。 吴知县哼了一声,说道:“村长,破案是我府衙之事吧?你现在越来越长本事了,能破案了。” 胡村长赶紧说道:“不敢不敢,草民有什么本事,还不是运气好。” “呵呵呵,运气好?村长,到你家去一趟吧。”吴知县忽然话题一转,说要去村长家。村长讨好说道:“正要请村长到家里坐坐呢,这不,家里备下了茶水糕点,吴知县请。” 吴知县回头对小娥、小锦说道:“你们也一起吧。” 几人便一同去了村长家。 “村长来了呀?”村长婆娘热情相迎,以为吴知县像往常一样只是想来蹭吃蹭喝,谁想吴知县理也不理,忽然对跟在身后的几个衙役喊道:“搜。” 几个衙役蜂拥而入,在村长家东翻西翻起来。 “啊呀,吴大人,您这是做啥呀?”村长大惊失色,慌忙跪下问道。 村长婆娘则大喊大叫地要去拦。 “干啥?村长,枉你为一村之长,却为一己私利,下毒报复,杀人灭口,这可都是死罪。”吴知县冷冷说道。 村长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问道:“吴大人为何如此说,草民怎会做这等事。” 吴知县也不回答,就等衙役们搜查个结果出来。 过了好一会,一个衙役拿着几包药包出来,经过鉴定,竟然是毒死竹子全家和阿旺伯的毒粉。 “这,这,这怎么会在我家。”村长吓得没了人色。村长婆娘则瘫软在地。村长的小女儿出门去了,还没回来。他的两个儿子闻讯赶来,一见搜出这东西,也吓得瘫在了爹娘身边。 “来人,带人上来。”村长说完,便让人带了一个人过来。 竟然是胡山福。 “弟弟,你,你……”村长忽然觉得事情不妙。 胡山福看了村长一眼,对吴知县说道:“草民拜见吴大人。” “嗯。胡山福,我问你,前个晚上是不是村长让你把阿旺伯带到他家的?” “正是。前个晚上已经很晚了,我大哥忽然觉得心神不宁,心里不安,说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传到大人耳里,怕是会对他不利,他便想让我请阿旺伯过来,仔细问问当年类似的事。我便去请了。结果谈了一会,哥便让我带阿旺伯回去。阿旺伯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嘀嘀咕咕,我问他一些事,他都答非所问。后来还说了一句,会遭报应的呀。我再细问,他便闭上嘴不肯说了。之后,我哥又说要揪出触犯龟神的人,得做法事,我想了想便建议请个道士,哥哥却说现在道士不好请,倒是邻村的师婆小有名气,便去请了那个师婆来。一开始,我不知道这个师婆是和大哥串通好的,在半路,师婆似乎嫌大哥给的钱少,起了争执,我才知道大哥竟然要这个师婆将请神结果嫁祸给小娥、小锦,这其中的原因我自然清楚。出于心中不安,我便偷偷给了这个师婆双倍的钱,要她将请神结果嫁祸给阿旺伯,以此逼迫阿旺伯说出真相。却没想也不知阿旺伯是良心不安还是……我们到那时,他竟死了。为了赚钱,竟然死了那么多条人命,我心中十分不安。大哥猜到我知道了他下毒报复小娥、小锦的事,便狠狠警告我,我心中恐惧,担心他也给我下毒,加上这些人命让我良心时刻不安,最后……大哥,对不起,弟弟是不想你一错再错呀。”胡山福边说边哭。 村长颤抖着唇,指着胡山福,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胡村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吴知县问道。 “知县大人,冤枉呀。事情绝不是他说得那样,恰恰相反,事情是由他惹起,也是他说是小娥、小锦触犯了龟神,要我去请师婆来做法。最后请神的结果却是揪出了阿旺伯,阿旺伯又在家中自尽了,这些我一直都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现在我明白了,都是他一步步布下的棋呀。胡山福,你咋那么没良心,我是你大哥,你竟然做出这样狠毒的事嫁祸我,我,我哪里对不住你了?”村长吼道。 “大哥,千错万错都是弟弟的错,若是能给你抵罪,我愿意给你抵罪哩。”胡山福边说边抹泪。 “你个杀千刀的,你是想把我们全家都给逼死呀。”村长婆娘冲动地冲了上去。扑到胡山福身上一顿乱打乱抓。 “拉开,拉开。影响本官审案,罪加一等。”吴知县吩咐道。两个衙役上前将村长婆娘拉开了。 村长搂住被衙役扔在地上的婆娘,大声骂道:“胡山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嫂子和我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这么对我们。” 村长婆娘嚎啕大哭。 村里的人都有些懵了,这兄弟两个到底谁说得是真得。 小娥、小锦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在他们的心里,自然是相信村长多一些,但是胡山福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大哥呢?他的目的不是报复她们吗?为啥最终却不是这样? 她们一时想不明白,只好继续观望,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第158章 小娥的痛苦 ps: 二更。 胡山福朝着吴知县不住磕头,求道:“知县大人,我大哥一心为了这个村,这次之事只是一时糊涂,求大人从轻发落,从轻发落呀。” 吴知县干咳了两声,说道:“你先起来吧,你对你大哥的情谊本官知晓了,但是他作出这等事来,实在是不可饶恕。” 村长哭求道:“吴大人,吴青天,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呀,草民真得没有杀人,这一切都是胡山福干的,小人没有杀人的理由呀。不仅如此,小人更没有加害小娥、小锦的理由呀。” 吴知县冷笑道:“理由?你可认识大壮?” 村长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低声问道:“您说的是潘家的大壮?” “恩,看来你是认识。他指认你说你与他勾结将潘家的一些珍珠蚌以死蚌的名义运出,养在渭泾河,赚取暴利。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你还假借龟神之名,禁渔多年,让村里的渔民没有了生活来源,你可真是个好村长呀。”吴知县的指责让村长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大壮会站出来指认这一点。但是,偷运潘家的河蚌算不上什么罪吧。 “大人,我不知道大壮说得这事。我之所以禁渔,完全是因为龟神托梦所说。”村长这时候只能打死不承认了。 “不知道?潘家的冯叔发现了大壮与你勾结的事,终止了这一买卖,而这件事是胡山福发现后告诉冯叔的。此事还被小娥无意中发现了,她误以为是胡山福与冯叔有勾结,便以此威胁胡山福,让他退出小水潭,以便让她们养珍珠。胡山福顾及你们兄弟情谊,替你瞒下了。之后,你知道此事后,觉得是小娥、小锦破坏了你和潘家的生意,怀恨在心。在他们养殖珍珠成功后,更是怒火中烧,决定除去她们。于是,便上演了一出龟神发怒,惩治乡民的事。我说得没错吧?”吴知县道。 村长瘫跪在地上,忽然发出了凄厉的冷笑,他大声说道:“吴知县,你偏帮胡山福,颠倒是非黑白,我纵然有千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我确实和潘家的大壮有这样的往来。但是他胡山福却是这笔生意的承接者。冯叔是这件事的主谋。他们没少拿钱。而我这些年孝敬你吴知县的钱也是从这来的。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哈哈哈,村长,死到临头你还倒打一耙,不肯放过你的兄弟。你也不必记恨冯叔。他身为潘家的珍珠养殖的总管,自然发现这样对潘家不利的事是要说的,大壮已经被我们收监,你也认罪吧,省得受些皮肉之苦。”吴知县笑得奸诈,让村长绝望地闭上眼睛。 吴知县对身边一个师爷打扮的人使了个颜色,此人便拿了供纸给村长签字画押。 村长看着这张要他命的供纸,老泪众横。 “当家的,你不能按呀。不能呀,这些事都是胡山福做的呀。”村长婆娘哭喊着扑到村长身上阻止,却被两个衙役拉走了。 村长的两个儿子也想上前拦着,却被衙役一脚一个,踹到地上。 “吴大人。此事还有许多疑点。这事的关键是小娥当初听到的明明是胡山福与冯叔有交易,若是如此,那冯叔定是见事情败露,推出了一个替死鬼,若是这样,村长这事便有隐情。小民请大人三思。”凤槃心里已经基本明白,这胡山福肯定是勾结了冯叔,下了绊子,要除去村长。以他们之前与胡山福做的交易,他们都清楚这事绝对是胡山福一手操办,绝不是他说得那么清白。而村长,确实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但却不是最关键的人,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为了这笔钱财,谎称龟神托梦,禁渔多年。 吴知县瞅了瞅凤槃,眼里满是不悦,显然他对凤槃对他提出的质疑很是不满,但是他摸了摸胡子,没有明说,只是说道:“凤槃,本官刚刚已经说了,小娥当时没有听清,误以为是冯叔和胡山福之间有交易,却没想到正是胡山福的正义感,让他去给冯叔通风报信,将此事告知。当时,胡山福顾及到兄弟情,求着冯叔一了百了,冯叔答应了,却没想到后来会出了那么大的事。” 凤槃皱了皱眉,他觉得吴知县明显是在偏帮胡山福。 他瞅了瞅小娥,示意小娥说出事情的真相,毕竟,那时候是她最清楚事情的经过。 可是小娥却好像被定住了,一言不发,两眼出神。 小锦看到了凤槃的目光,知道凤槃的意思,便推了推自己的姐姐。 小娥清醒过来,看了看小锦。 小锦轻声道:“姐姐,你把当初你听到冯叔和胡山福的对话告诉吴知县,不然村长可就得收监了。” “啊?”小娥似乎有些灵魂出窍,竟然看着小锦发呆。 小锦愣了愣,问道:“姐,你怎么了?” 小娥低下头,拧着衣角,似乎很不安很纠结。 “姐,你怎么了?”小锦再问。 小娥不说话。 “你说话呀,姐。”小锦不禁抬高了声调。 小娥眼泪落了下来。 小锦愣住了。 小娥此时的心情无人能想像,她痛苦纠结,徘徊迷茫,吃惊无助,她实在无法想象曾经像父亲一般对待照顾自己的冯叔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她有些不敢确定。也许吴知县说得对,那时候是她听错了。她心里宁可自己听错了。 正是因为无法摆脱这样的心结,要她当中指认冯叔,要她当众说出自己曾经待如生父,如亲人般的冯叔是这样一个人,她万万做不到。 上辈子,对她好的人不多,只有冯叔和潘粲对她最好,她对此十分珍惜。却不曾想,重生后,让她看到了冯叔的另一面,这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小锦此时并没有想得那么透彻,对小娥这样的反应感到不解和吃惊,忍不住问道:“姐姐,你在犹豫什么,你的话很重要,我们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小娥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村长,看到了他满眼的期待。 内心的痛苦让她无法冷静,她转头跑了。 “姐!” “小娥!” 凤槃追了去。 小锦回头,正撞上胡山福得意的目光。 小锦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似乎在告诉他别得意的太早。 胡山福走过几步,挨近小锦,轻声道:“你们的话没人信的。” 小锦忽然明白了什么,再看吴知县自信满满的样子,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吴知县只不过是来唱一出戏罢了。 小锦满怀同情地看了村长一眼,心中悲叹,转身跑去追她姐姐了。 村长看见小娥、小锦跑了,唯一的希望破灭了。惨笑两声,重重地按下了手印。 “我自诩聪明一世,却没想临了,却被自己的兄弟给算计了。报应啊报应,这就是我贪财的报应。”胡村长仰天长啸。 “带走吧。”吴知县心里乐开了花,这件案子,他捞到不少好处,加上破案迅速,上头的嘉奖也不会少。一想到这个,他那个高兴呀。 “爹,爹,你们不要带我爹走。”原来是村长的小女儿回来了。 她扑到村长身上,怎么也不肯衙役带走他。 “孩子,别哭,记住你叔,今天,我们家破人亡,都是他给我们的,你记住他。”村长对女儿说道。 “爹……”村长的孩子们发出了伤心欲绝的呼唤。 村长的婆娘当场昏迷不省人事。 这件事,村里的人围在村长家久久不散去,有些好心的帮着村长家善后,照顾昏迷的村长婆娘,安慰他的家人。其他好事的,对这事议论纷纷,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但是他们对村长谎称龟神托梦禁渔那么多年之事都普遍耿耿于怀。 直到天色暗了,人们才渐渐散去。 而最高兴的莫过胡山福一家。 “爹,以后你就是村长了吧?”月牙儿高兴问道。 “那还能假。吴知县答应的。”胡山福得意说道。 “以后看那秀儿姐还敢说我。”月牙儿道。 “秀儿姐那是为你好,瞧你的臭脾气。”柳芽儿忍不住责备道。 “哼,我啥脾气,我随爹,好强。”月牙儿自我抬高道。 “对,对,我家月牙儿随我。”胡山福乐滋滋说道。 “爹,你就惯着她吧。”柳芽儿气鼓鼓地说道。 “哼。”月牙儿瞥了她姐一眼,给她爹斟了酒。 “柳芽儿,你爹当了村长,你就能嫁个更好的人家了。本来你早就该说亲了,爹也是心疼你,想给你找户最好的,这不,等爹当了村长,那些人自然会上门说亲,到时候,我们仔细挑,一定要挑户好的。”胡山福吃了粒花生米,得意洋洋说道。 “得,你说啥呢?我还不想嫁。”柳芽儿有自己的心事。 “说啥呢,哪家闺女不嫁人?等岁数大了,可成老姑娘了。”胡山福斥责道,转而又放软口气道:“柳芽儿乖,爹最疼你,你呀,从小长得俊俏,爹就想着你嫁的人家一定不能差。” 柳芽儿看了眼他爹,知道说什么都是废话,便转身去找她娘了。 第159章 分析 ps: 一更。 “这丫头,和她说着话呢,就这么走了。”胡山福冲着柳芽儿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转而又继续喝他的老酒。 “爹,您多吃点。”月牙儿似乎特别的高兴,又给她爹斟了一杯。 “还是我家月牙儿和我心意,来,陪爹喝一杯。”胡山福让月牙儿去拿个杯子喝上一口。 月牙儿屁颠屁颠地跑去拿杯子,却被她娘一顿数落。 胡山福婆娘端着一碟子热菜出来,嘴里说道:“你管你自己喝就是,让月牙儿喝个啥?” 胡山福白了他婆娘一眼,说道:“你个烂婆娘,叽叽咕咕说个啥,我喜欢我家闺女,让她们陪我这个爹喝点有啥?啰啰嗦嗦的,滚。” 胡山福婆娘暗暗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哇,好辣。”月牙儿喝了一口,喊道。 “哈哈哈,慢点喝。”胡山福好笑道,让他女儿吃菜。 月牙儿吃了一大口菜,然后问道:“爹,大伯还能活着出来吗?” “出他是出不来了,但是活不活着我就不知道了。”胡山福道。 “为啥?” “我会去求知县大人,给他轻判,所以可能不会被斩,但流放是肯定的。”胡山福道。 “爹,你为啥要去求情?” “笨,爹想当村长,不得立点名声啊?我检举我大哥,那是大义灭亲,我为我大哥求情,那是重情重义,只有这样村里头那些家伙才会支持我。”胡山福边嚼菜边说道。 此话说完,正逢柳芽儿从灶间出来,听了父亲的话,接口道:“爹,有了冯叔和吴知县的支持,您当村长不是十拿九稳吗?” 胡山福看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道:“唉。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是听说胡秀才那鬼东西要回来了。他几次考试都不中,这不,听说要回乡安身了。” “这和您当村长有啥关系?他难道还会想回乡当村长?”柳芽儿奇道。 “就他那臭酸样,才不会想当什么村长,但是,他和你爹一向不得劲,他要是回来一捣乱,还指不定出啥岔子呢。”胡山福道。虽然以前两家人关系看似不错,柳芽儿还到胡秀才家学过识字。但实际上因为利益的关系。两家人是暗暗较着劲。 柳芽儿现在大了。哪会不知道两家人这点事,她笑道:“爹,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怕啥?他胡秀才再厉害也不会想自己当村长。而村里头除了你适合当村长外,其他还真没啥人能当了。”柳芽儿说到这,顿了顿,说到:“沈家倒是有能人,但我就不信他胡秀才若是推出个外姓人,我们胡氏这一脉能答应?” 胡山福想了想道:“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我还是担心。” “爹是担心他胡秀才推出一个不咋地,扶着他做傀儡?”柳芽儿问。 胡山福呵呵笑道:“要说脑子好使,柳芽儿。村里头还真没几个能比上你的。” 月牙儿见她爹又表扬了柳芽儿,不高兴地扁扁嘴。她这个姐姐,长得漂亮,脑袋又活络,平日里。爹和娘确实偏爱她多一些,所以她心里不给劲。 柳芽儿看看妹妹,知道这个妹妹心里头不高兴了,不过她懒得理这些,再说道:“爹,你想想,他胡秀才想要当这个村的主,还不是也想赚点利么?既然这样,您就分他一杯羹,让他有了甜头不好?他要是找个人,既要费更大的力气,也要花更多的钱,那吴知县可是好打点的?” 胡山福放下酒杯,招呼柳芽儿坐过来,问道:“你说得有道理,他胡秀才不就是想要点利吗?若是要打点好吴知县可是要花不少的,何况他还得和潘家的冯叔杠上,到时候说不准得不偿失呢。我们给他一点甜头,他胡秀才那鬼东西脑袋瓜一转,应该能拎得清。” “嗯,爹,等胡秀才回来,我去试探试探。”柳芽儿道。 胡山福点头同意。 陆家。 小锦一直在做小娥的工作。凤槃却因为不知道小娥为啥会这样而不便吭声。 “姐姐,你脸色不好,早些进屋去歇歇吧。”小锦看着小娥呆愣愣的样子,心有不忍,但有些话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便寻了个理由,拉着小娥进屋了。 关上房门,小锦说道:“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只是这事若你不说,村长就得在狱中冤死。我们来到这乌雀村,村长待我们也算不错了,即便他利益熏心,曾经禁渔,让村里的渔民断了生计,但也罪不至死啊?” 小娥低泣道:“可是我实在是不忍去指认冯叔。” “但你就忍心村长枉死?” “我说了也没用啊?吴知县已被胡山福收买,他不是说我听错了,误会了?” “不,姐,我不是让你去和吴知县说,我是想让你去和潘家说。” “啥?”小娥大惊,抬起泪眼看着小锦。 “这事因潘家有内贼而起,这个内贼你我都清楚到底是谁。冯叔原本已经断了和胡山福的交易,但忽然峰回路转,又再次帮助胡山福,我想他们之间肯定有了更大的利益关系。我们之前自作多情地认为胡山福要加害于我们,其实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我们,是村长,或者说是村长的位置。”小锦说道。 “你说啥?你咋知道?”小娥不解。 “姐,下午在村长家那阵势和早上吴知县的相请,你还没看出来吗?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什么潘家的大壮指认,胡山福的大义灭亲都是一场戏。他们早就排演好了。胡山福借这场下毒,利用他哥担心村庄出事的心,把事情引到了他安排好的路上去。阿旺伯是他收买的,估计也是他害死的,师婆什么的,都是他收买好的,而我们是他利用的棋子。他知道我们可能会因为害怕而逃跑,所以正好做实了村长要加害我们的事实,接着他去报了官,让吴知县把我们送了回来,使得我们都不能说他的不好,因为只要我们说了,不明真相的人就会觉得我们是恩将仇报。胡山福一步步都算计好了,目的就是想要掌管这个村。”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会想到谋算村长这个位置?”小娥还是觉得胡山福不该会这么做,都这么多年了,机会也不是只有一次,为何要在这次弄这么大的动静,伤害好几条人命,将他哥拉下马呢?再说,费那么大劲就为了一个小小的村长之位,值得吗? 小锦道:“恐怕这事罪魁祸首还是冯叔。胡山福这样的小人,利益熏心,能让他谋害亲哥,伤害人命这样的利益绝对是大利。姐,你还记得胡山福说过,要让我们养不成珍珠吗?” “当然记得。” “他所谓的让我们养不成,可能就是他当上村长后要封了河道,自行养殖了吧?”小锦推测。 “他能养?”小娥不信胡山福能养出好珠子。 “能,不是有冯叔吗?冯叔也许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他掌握着潘家养殖珍珠的秘诀,但是却不能外传。所以只能偷偷地做一些私下交易。但是,现在我们养出了这样的珠子,他觉得时机到了。我们是乌雀村的,胡山福也是,若胡山福进行大规模养殖,他可以说是从我们这学来的技术,和潘家无关,冯叔既能分到钱,又不会担风险。” 小娥愣了愣,小锦的分析对她的打击更大了。难道冯叔真得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脑吗? 小锦知道小娥心里难受,柔声劝道:“姐姐,其实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当年,你看到的一切未必是你看的那样。又或者,冯叔对你是好的,但是他的另一面却是你不曾见到的。” 小娥难过地低下头。 重生之后,很多事真得不是以前看到的那样吗? 小锦继续说道:“姐,如果不是涉及到人命,冯叔他要怎么干我都没意见。可是现在已经出了这么多条人命了。竹子一家三条,阿旺伯一条,四条人命,若是村长被判了斩刑,那就是五条啊。” 小娥叹气道:“我去和潘老爷说,他信吗?” “我想应该和潘粲说。” “和潘粲说。唉……他可能根本不会理会。”小娥道。 “为啥?”小锦不懂。 “你想他当初为啥给我们钱,让我们做大这珍珠生意?他就是想让他爹知道做这个未必是长久之计,他就是想让潘老爷同意他去进京考试,而不是留他在家里做这生意。这生意越做越大,潘老爷就越犹豫,越不想放他走。”小娥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潘少爷的这个心思她知道得很清楚,当年老爷生意越做越大,几度想将少爷留下继承家族生意,但都被少爷拒绝了。少爷不愿意做这个,只想走仕途。 小锦明白了,确实,若是潘粲存了这样的心思,和他说了后,也许他会顺其自然,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然而,要想潘老爷相信这事,也一样不容易。她们的立场不适合去说,她们手上又无凭无据,到时候只会被冯叔说成她们想要发展壮大自己的业务,故意想将他这个养殖能手逼出潘家。 小锦沉默了。 第160章 新的契机 ps: 二更。不好意思,各位,晚上这更传晚了。 这件事情最后以村长流放,胡山福当上了村长予以告终。 胡山福因为带着村民联名上书求轻判村长而受到了村民的好评。大家之前对他的看法都有了改观。 胡山福这人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小肚鸡肠,喜欢占便宜,但此事之后,大伙儿都觉得他还算是个正义又重情义的人,何况村里头除了沈郎中,能人不多,沈郎中毕竟是外姓人,胡姓大族自然不会同意让沈郎中当村长的。 胡秀才在村民推村长的前一天回来了,柳芽儿登门拜见恩师,给了不少礼,并将一系列的道理说了,胡秀才默许了一切,没有开口反对。 所以那一天,事情似乎进展的很顺利,吴知县前来做见证,胡山福顺利地成了村长。 一切又都像小锦分析的那样,胡山福当上村长后,便将小娥、小锦原先看中的那段河道进行了河蚌养殖,而小娥、小锦压根就不用去想,他还会同意她们养珍珠。 小娥、小锦狠心将小水潭里剩下的蚌子都开了,换了银子,决定另做打算。好在她们卖花还能赚上一些,好歹没断了生计。而凤槃也有了收入颇丰的工作,根叔地里的收成也能自给自足,加上没有外债的拖累,陆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小娥曾提出将潘粲的一千两还给他,毕竟她们现在一时养不了珍珠,这么大笔的钱让人不放心。 小锦却不同意,她可是想好要继续发展珍珠养殖事业的,这笔钱可是启动资金,而且是超级划算的启动资金,不用利息,借用年限又长。这潘粲中举肯定还得四五年的时间,这钱不借白不借。 经过此事后,小娥、小锦低调了许多。她们一方面对胡山福防着一手,一方面对村长心存愧疚。虽说她们去救也救不了,但是她们却着实没去努力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过了年,开了春,小锦便和小娥盘算着去别的地方养珍珠。 “我想我们不管在渭泾塘哪里养殖都可能受到胡山福的捣乱,所以,我有个想法,我想去北城县养。”小锦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北城县?”小娥有些吃惊。 “嗯,那里不管是胡山福还是冯叔。我相信他们的势力还未能渗透到那。”小锦分析道。 “可是我们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哪有那么好养呢?”小娥忧心忡忡。 “我们哥在那啊?还有大刘哥一家。我想过了。大刘娘和阿萍姐都是豪爽之人,对珍珠又很感兴趣,我们可以请她们一起做。这次我们要做就做大点。”小锦信心满满。 小娥看着小锦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也被说动了。 说做就做。征求了根叔、霞婶的同意,没几日,小娥、小锦就整理行装,出发去了北城县。 如同上次一样,板子送她们到了北城镖局,凤槃早就接到了她们的信,已经为她们打点好了一切。 大刘娘一听两个丫头要拉她一起养珍珠,虽说心里头还是有顾虑,但听凤槃说了这两个丫头养珍珠小赚了一笔。现在只是因为村里头有人眼红,不让他们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答应帮着一起做。 大刘娘全家只靠大刘一人的收入,若是能有别的经济来源,她自然是乐意的。 所以。一听小娥、小锦要来,她便让阿萍整理出了房间,待两人到了后,便安心入住了。 晚间,几人商量着适合养珍珠的地段。 “我们村西边有个池子,今年没人租,我们可以租了养珍珠蚌。”大刘娘建议。 小娥道:“这养珍珠的水最好是活水,虽说池子养蚌更容易些,但活水养出的珍珠质地更好。”这大概也是冯叔要胡山福想尽办法要占用村里河道的原因吧?她们当初用活水养出来的珍珠,虽然个头不大,但质地却丝毫不亚于潘家养出来的珠子,这足以说明活水对珍珠质地的影响。 “那就到金坛口去养。”阿萍开口道。 “金坛口是哪?”小锦问。 “你们也知道,我们这里叫金坛子,是因为我们这个村地形就像个倒放的坛子一样。而坛子口那,正好两面是山,中间是流经村里河道最宽的地方,正好可以用来养殖珍珠。”大刘娘解释道。 “如此倒好,只是用村子里的河养蚌子,村长能同意么?”小锦问道。 “那是要租子的。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明个让阿萍陪你们去看看,若是那地方可以,村长那我去说。”大刘娘说道。 小娥、小锦高兴极了,小锦就知道以大刘娘的个性,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帮到底。 第二日,小娥、小锦随着阿萍去看地儿,那里果然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地段也偏僻安静,没有人烟的打扰。 待小娥、小锦确定后,大刘娘便去了金坛村的村长家,直到中午才回来。 小娥、小锦见大刘娘脸色不佳,心中便咯噔一下,心想着事情看来不太顺利。 大刘娘说村长倒是同意在那河里养珍珠,只是租金要得很高,每年要五十两的银子。 “五十两?”小娥、小锦吃了一惊。肚子已隆起的小池更是差点被手里的馒头给噎着。 “娘,村长这也说得太高了,五十两,一户庄户家一年的收成有多少?他竟然要五十两?”小池觉得村长这是趁火打劫。 大刘娘叹道:“倒不是村长心狠,他说得也有理,这河是大家的,你要是在那里养了河蚌,虽然平日里洗衣打水什么的没啥,但打鱼就忌讳了,毕竟河蚌受了惊扰,也会影响养珠子的。正因为如此,我们若租了那段河,那村里的其他人打鱼就得小心,若是租得便宜了,他们早晚有怨言,村长说了,五十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但若说养那么大片的珍珠,若是养得好,那收入可是成千上万两,区区五十两不多。” 阿萍没好气地说道:“他说得倒是轻巧,成千上万两,要是真有那么多,我抬他家里去闪瞎他那对眼。” 小锦扑哧一声笑了,说道:“阿萍姐,这么多白晃晃的银子,比说闪瞎他的眼了,我的眼也闪瞎了呢。” 阿萍其实只是说气话,却不曾见过那么的银子,别说见了,平日里她是想也不会去想的。 “小锦,养蚌子真能赚那么多的钱?”阿萍问道。 “阿萍姐,要是养得好,也许是能赚上那么多,但这东西不是一定赚的,赔本的时候也有啊。比如蚌苗不好,长出的珠子质地差,只能像那些在市场上称斤卖得一样,一斤一斤卖了。更有的,养了一半,蚌苗死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小锦认真地说道。养珍珠在古代可不是包赚不赔的买卖,由于技术有限,很多时候可只能靠运气。 小娥点头道:“养河蚌可有风险,不是包赚不赔的。” 大刘娘叹气道:“这么说,这五十两一年还真是太冒险了,我们一般的人家哪能拿出那么多的银子。” 小锦笑笑:“婶,这租金倒不是拿不出,只是,一般租个池塘,一年也就要个两三两吧?这五十两是不是实在太多了?” 大刘娘说道:“我也是觉得不靠谱,便没答应走了。” 小锦想了想道:“婶,您能和村长说说么,这养珍珠也不是一年两年能赚钱,第一年只是放蚌苗,至少要到第三年才能有所收成,所以这前三年的租金能不能少些,三年以后再按五十两算?” 大刘娘觉得小锦说得有理,点点头道:“行,我明个就这样和村长去说说。” 原本小锦想着这样计算,村长答应的可能性很大,但没想这金坛村的村长也是个犟脾气,他说不管收成,只管租金。最后小娥、小锦咬咬牙,将租金交了五年。 自打小娥、小锦拿出两百多两银子交租子后,大刘娘和阿萍就觉得这养珍珠真是能赚钱,否则像小娥、小锦这样两个丫头,怎能如此豪气一口气拿出几百两的银子。 接下去,小娥、小锦马不停蹄地采集蚌苗。第一次养珍珠时,六子给她们的蚌苗很不错,所以在看了北城市场上的那些蚌苗和价格后,小娥、小锦宁可花个车钱,寻了六子要他给她们蚌苗。 六子已有耳闻这两个丫头养成了珍珠,只是,今年还未见她们来要蚌苗,以为她们不养了,现见她们来了,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知道么?我猜测着你们还会来要蚌苗,便偷偷地藏下了不少的三角帆蚌。” “真得吗?”小娥、小锦大喜。 “那还能有假?我把捞来的三角帆蚌都藏在了河道的隐蔽处,今年真是邪门,要这蚌苗的人太多了,连乌雀村的村长都来收购这蚌苗。”六子道。 小娥、小锦心里头清楚得很,胡山福开始和冯叔连手了。 但她们此时管不了这个,只想先把河蚌养起来。 和六子说好了价格,送货的地点,预付了一半的定金,小娥、小锦开始着手更大规模的养珍珠了。 第161章 少男少女们的心事 ps: 第一更。 在北城县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平静。 除了隔几日回趟乌雀村外,小娥、小锦一门心思都在这养殖珍珠上。胡山福许是听说了小娥、小锦在外面养珍珠的事,曾几次到金坛村想要捣乱,但幸好金坛村的村长很有原则,收了小娥、小锦的租金,便不反悔,对胡山福几次的登门提出的建议只是一笑了之。 而冯叔,他的势力是不可能渗透到北城县的,他只是冯叔,不是潘家! 小娥曾经担心他会借用潘家的力量挤兑她们,但小锦在这点上认识比她透彻。 “姐,要是冯叔以商业竞争劝说潘老爷来挤兑我们,那胡山福那边不也保不住了吗?”小锦的话很有道理,冯叔既然要保护胡山福发展壮大,他就不能将对手都肃清。否则,只会徒增潘家对他的怀疑。 时间飞逝,转眼间,小锦十三了,小娥十五了。 这一日,两人又在河边撒蚌食,小池抱着孩子过来了。 小家伙一岁多了,是个男孩,看见小娥、小锦就冲着她们笑,一笑两个酒窝,可爱极了。 “馒头,来,给姨抱抱。”小娥伸手抱过了小家伙,小家伙拿脸往小娥身上蹭蹭,哈喇子沾到了小娥的领口上,嘴里还唧唧呱呱叫着:“姨,姨,糖。”他是想要小娥给他糖吃呢。 “啊呀,你这小东西,又把姨的衣服弄脏了。”小锦笑嘻嘻地扯扯馒头的小手。 之所以叫他馒头,是因为小池怀孕的时候就喜欢吃馒头,孩子生下来后,圆滚滚的,小锦就戏称喊他做馒头吧,结果没想到全家人都说好。 “嫂子,你带馒头回去吧,这边凉,担心馒头给风吹了。”小娥见馒头流了哈喇子又开始流鼻涕。便赶紧劝小池回去。 小池接过馒头,哎了一声,然后问道:“小娥、小锦,明个你们是要回乌雀村了吗?” “嗯,是啊,明个哥也歇着,我们一块回去。”小娥道。 “哦,是这样,板子不知道你们明个才回,今个已经来了。”小池道。原来她到这来就是和小娥、小锦说这事的。 小娥叹气道:“我就说板子哥今个肯定会来接我们。要么让哥带他去客栈住一晚吧。明个我们坐他的车回去。”小娥对小锦道。 小锦笑了笑。说道:“板子还真是准时,日子都掐得准,这一年多了,他每次在我们要回去的日子都来接我们。怎么劝都不听。” 小娥看了看小锦,这正是她心烦的地方呢,这板子哥基本摸出了小娥、小锦回家的规律,每隔几天都会刻意到北城县转转,带她们回去。这让她怎么过意的去。 “我看板子是看上你们了,特别是小娥,板子一和你说话就脸红。”小池笑着打趣道。 “啥?”小娥吃了一惊。 小锦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层,她只当板子是改好后想要恕罪呢,却没想到这更深层的东西。俗话说旁观者清。小池说得不无道理,再细想板子对待她们的点点滴滴,还真是越想越有,板子难道真得喜欢上小娥了? 小娥尴尬地笑着:“嫂子,您可别这么说。板子哪能看上我?” “说啥呢,小娥,板子看上你那是意料之中,就你和小锦这样的,能干又漂亮,多少庄户家的人眼馋呢。我们村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子,就几次来打听过你。”小池说得可是实话。眼瞅着小娥、小锦长成大闺女了,大刘娘这段日子就没少被人打扰,家里头有和小娥年龄相仿的小子的,都跑来问大刘娘小娥的家世,想着要把小娥娶回家呢。 小娥更加吃惊了,有些慌张问道:“有人到家里提亲了?”小娥、小锦现在已习惯把这里称作另一个家了。 “是啊,不过提亲倒没有,只是来问问。毕竟,你不是我们村的,大伙儿还不是很熟,问问你家的情况。我想每几日就会有媒婆上门了吧。”小池推测。 小娥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小锦笑了笑道:“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板子哥还在那等着呢。” 小娥点点头,收拾好工具,和小锦、小池回去了。 一路上,小娥都没有说话,想来是为这提亲的事烦呢。 到了大刘家,馒头朝着自己祖母就蹒跚冲了过去。大刘娘一把抱起孙子,高兴地说道:“馒头,又去找你姨玩去了?” 馒头咯咯咯笑着,小胖手拽住大刘娘的鬓发,嚷道:“糖,糖。” “臭小子,就知道吃甜的。”大刘娘拍了下馒头的屁股。 一旁的板子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了是几粒麦芽糖。他捡了一颗放进馒头的嘴里,笑着问:“馒头,甜不?” “甜,甜。”馒头乐呵呵了。 板子现在和大刘家的人已经混熟了,所以每次来也会给带点吃的。 “板子哥,其实你真不用每次来接,我们这回家的日子也不一定的呢。”小娥想起小池说得板子喜欢她的事,她就心烦,说话的口气就有些不耐。 “没事没事,我也是顺路来看看,你们要回,就一起走了,不回我这就回去了。”板子笑嘻嘻地说道。 可是他越这样,小娥就越烦躁,什么顺路来看看,小娥自然清楚板子这是专程来的。 “板子哥,我们自己会坐车回去的,这北城县车子多得是,你以后不必跑这一趟。”小娥心烦间说话越发和平时不一样了。 这让板子很意外,不知道哪里惹得小娥不高兴了。 “我的车是比不得城里的,那我先回了。”板子悻悻地低头要走。 小锦拦道:“板子哥,我姐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不忍你每次专程跑来一趟,你不也得做生意吗?” 板子挠了挠头,说道:“你们不也给车钱了吗?” 小锦语塞,确实,她们每次都给车钱,还给了不少呢。所以,最初小娥劝不通板子别来时,小锦曾以包车的说法让小娥坐得心安。可是,现在,小池说板子喜欢小娥,这瞬间就让小娥对板子排斥起来。 “板子哥,你在这客栈住一晚上,明个我们一起回,我哥也要回去呢。”小锦做主了。 小娥听了,拽了拽小锦的衣服,被小锦打开了手。 板子连忙摇手道:“明个一块回行,但客栈就别住了,我住车上就行。”以前,遇上天气不好,他也住过客栈,钱都是小娥他们给付了,这让他怎么说得过去。 “好了,好了,住啥客栈,住家里就是,阿萍嫁人后,那屋子不是空着吗?还去住啥客栈,花那个钱。板子,婶说了算,就住家里。”大刘娘做起了主。 板子咋好意思,当然说不用,小池和小锦也帮着劝了,他最后才不得不同意。小娥寒着脸一声不吭。 虽说住在了大刘家,但板子脚不利索,干不了重活,又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白呆着,便赶了车去寻凤槃。 板子一走,大刘娘就问小锦:“小锦,你姐今个是咋了?她平日里都是笑脸迎人,说话也温顺,今个咋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小锦笑笑道:“婶,我姐是累了呢。” 大刘娘一听,赶紧说道:“那快去让她歇着,这阿萍嫁人后,我们也帮不上你们,每天忙里忙外的,是累呢。”小锦没多说,顺着大刘娘的意思就去房里看小娥了。 大刘娘对小池道:“这连个丫头,辛苦哩。” 小池笑了笑,去忙家里的事了,她知道小娥绝对不是因为累而不高兴。她不高兴肯定是和刚刚她说得话有关呢。 想起当初阿萍不也这样,一说到说亲,就发脾气。这个岁数的丫头都这样。小池这样想着,不以为意地去忙了。 “姐,嫂子只是随口那样一说,你咋就当真了呢?”小锦笑话道。 “这事不能随便说呀。再说,我瞧板子,好像,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小娥不好意思地说道。 “啥回事?喜欢你吗?”小锦直白。 “你,你,你也不害臊。”小娥摇摇头,这些年了,她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小锦说话的方式。 “姐,板子喜欢你是他的事,你躲着他有啥用?”小锦笑道。 小娥叹气:“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对他说话,可是我真得很心烦。我……”小娥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烦地不仅仅是别人喜欢她,或者要给她提亲的事,而是年龄慢慢上去了,她和潘粲却似乎还是有缘无份。 小锦看着小娥的样子,就有些猜到了她烦躁的根源。她也想早日促成她和潘粲,可现在她们的事业还没稳定,就想着那感情的事,别说她没心情,就算有心情也没那个立场不是?他们只是庄户家的女儿,凭啥去吸引人家乡绅公子。小锦是想让小娥平等的和潘粲相处,而不是什么少爷和丫鬟的爱情故事。 小娥其实也知道她现在是不可能和潘粲有什么的,只是她就是觉得心烦意乱,因为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是最容易让人惦记的年纪。别说在金坛村有人来问,恐怕在乌雀村也有些人上门唠叨了。 第162章 男人有钱就变坏 ps: 二更。 回到乌雀村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板子像往常一样将她们送到了家门口。可是和往常不同的时,今天家门似乎围着不少人,看见小娥、小锦下车,依土跑过来对小锦说道:“小锦,快进屋劝劝霞婶吧。” 依土现在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了,他继承了母亲姚桂兰的娃娃脸,虽然个子挺高,但样子倒还显稚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总是让小锦看得心慌。 人长大了,烦心的事可真多。 小锦一边想着一边和小娥往家里头挤进去。 霞婶坐在小板凳上哭,院子里一片狼藉,簸箕、斗笠、竹匾啥的都扔的满地都是,根叔抱着脑袋蹲在一角。 “娘,出啥事了?遭贼了?”小娥、小锦跑到霞婶身边,关切问道。 霞婶呜呜呜地哭着,见两个闺女回来了,一把抱住小娥、小锦,哭着说道:“对,遭贼了,遭了大贼了。” “那少了啥?”小锦问道。难道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根叔、霞婶才这样一幅样子? “啥都没了,你爹的心都被贼给偷了。”霞婶说完似乎很气愤,随手操起个锅勺就扔了过去。 “呦,我说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说我是贼吗?呵呵呵,看你挺正经的样子,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是说我是‘偷心贼’?呵呵呵,这话说得咳真有意思。”小娥、小锦一时没听懂霞婶说得话,正奇怪间,就听屋里头传来尖细,发嗲的女声,回头一看,两人立马认出是以前和他们家有过过结的香寡妇。 “你怎么在这?”小锦皱眉。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香寡妇站起身,从屋里头走了出来,扭着腰肢说道:“大姐,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总之呢,我和大哥这点事,还是得劳您费心。” 冲着霞婶说完,香寡妇又走到根叔面前,伸手拉起他,柔声说道:“根哥,别为难了,我看大姐气也出了,你呢。就准备准备。我可是等着过门呢。” 此话一出。霞婶哭得更厉害了,小娥、小锦大惊失色,凤槃皱了皱眉,将刚刚捡起的一个簸箕扔在了地上。 小锦挣开霞婶的怀抱。跑上前,质问道:“爹,咋回事呢?啥过门?你别告诉我你要娶这寡妇!” “丫头片子,嘴巴干净点,啥寡妇,寡妇的?”香寡妇听小锦当众这么叫她,不高兴了。 小锦瞪了她一眼,这是在她家呢,她才不怕她。何况以前这香寡妇几次闹事。也没见占到便宜。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寡妇?”小锦道。 香寡妇哼了一声,没吱声。 “爹,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要娶这寡妇娘们?”小锦看着根叔低着头窝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小锦,爹。爹……”这种事臊得很,根叔哪说得出口。 “好了,好了,小丫头,小锦对吧?你个做女儿的,咋能管你爹的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着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那卖花娘子的女儿呢,没想到你是根哥的女儿。看来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很快呀,你也得喊我做娘了。”香寡妇没羞没臊的说着,听得小锦气鼓鼓。 “爹,你为啥要娶她?她的破名声你不知道啊?”小锦恨铁不成钢啊。 “小丫头,你胡说啥,谁名声臭啊?想我葛桃花,年纪轻轻死了男人,一直本本分分,若不是看你爹忠厚老实,我也不会起了再起炉灶的心思,你这小丫头,咋还出口伤人啊?”香寡妇,也就是葛桃花故作可怜,抽抽搭搭地说道。 “你这点小手段留着哄男人去吧,我不吃你这套。葛桃花是吧?还真是个好名字。一朵人见人嫌的烂桃花。”小锦见不得香寡妇这惺惺作态的恶心样,开口骂道。 香寡妇没想到被小锦一个丫头骂得狗血淋头,扬手就要给小锦一巴掌。 当年,小锦吃过她的亏,被她措手不及打了一巴掌,现在她长大了,也有准备,轻轻一侧身躲过。 “你还想打我?当年你就打了我一巴掌,现在我还你。”小锦说着扬手就是一个脆响。 十二岁的小锦已经只差香寡妇半个头了,这一巴掌力道刚刚好。 香寡妇捂着被打痛的脸,失色喊道:“你个丫头片子敢打我?” “为啥不敢,你都没脸了,还怕人家打吗?”小锦嘲笑道。 堵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发出一片哄笑声。 香寡妇的脸气得通红,指着小锦嚷道:“根哥,你家闺女还有教没教了,她竟然打我?” 根叔无奈地拉了拉香寡妇,说道:“桃花啊,你先回去吧。这里够乱了。” “根哥,你啥意思啊?你就任凭我被人打啊?我肚子里可有你的种,你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我,我,我就把你的种给打了。”香寡妇说着举起拳头就要朝自己的肚子锤去。 “啊呀,别,别。别打肚子,你的心咋能那么狠呀。”根叔慌忙拦住。 “你说啥?你肚子里有孩子了?”小锦问道。 香寡妇以为小锦怕了,得意洋洋的大声说道:“对啊,我肚子里有你们陆家的孩子,你敢打我,当心被赶出陆家的门。” 小锦冷笑道:“呵呵,我还不愿呆在这陆家呢。” “小锦……”根叔带着恳求的腔调唤了一声。 小锦冷眼瞅着根叔,带着丝冷酷说道:“爹,你可想清楚,今个是有她没我,不,是有她没我和我姐,还有我哥,你是要她和她肚子里的野种,还是要我们兄妹三个,你看着办。” “小锦,你别逼爹。”根叔都带了哭腔了。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个家若没有小娥、小锦、凤槃,根本就不像个家,更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他根本不会不要小娥、小锦和凤槃。 小娥看着根叔,再看看泣不成声的霞婶,对根叔说道:“爹,你早些做个决定吧。你要是一定要娶这个……过门,我和小锦这就收拾包袱走人。” “小娥?”根叔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小娥竟也放出了狠话。吓得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根哥,你还有没有出息呀,竟然被自己闺女给吓住了,他们两个丫头有啥好的,不就是两个丫头片子,又不能继承你陆家的香火,我肚子这个说不定是个儿子,以后可是能给你继承香火的。”香寡妇对陆家的情况只是了解了一些皮毛,她知道这三个孩子都不是根叔亲生的,霞婶长年不育。她勾引了根叔,就是为了嫁进陆家,霸占陆家的财产,可是她没想到,陆家的经济都是靠三个孩子支撑的。 站在一边一直看好戏的凤槃,看到了根叔眼中的犹豫,他知道根叔很想要一个儿子,即便是收养了小娥、小锦,在他的心里,还是有无后这根针一直扎着。 “小娥、小锦,也不必收拾了,家里头反正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我们带着婶一起走吧。”凤槃开口道。 小娥、小锦愣了愣,没想到凤槃会想到把霞婶也带走。不过凤槃说得对,她们不能留下霞婶在这受这窝囊气,香寡妇这人不是善类,霞婶在家里迟早会被她逼死。 “行,娘,我陪你进屋收拾收拾,我们走。”小娥说道。 香寡妇没想到三个孩子说走,连带连正房都带走了,心里头正乐着呢,忽听小锦说道:“爹,我们再喊一声爹,以后我们和你可就没半点关系了。但娘还是我们的娘,我们带着她一起走,省得她在这见到你们这奸夫淫妇影响了心情。从此以后,娘,我们养着,你,你就自己养活自己。还有这个烂桃花和她肚子里的野种。” 香寡妇听出不对味了,啥叫你自己养活自己,这话咋听着便扭。对了,这话一般都是大人对娃儿说得,咋在这变成娃儿对大人说了,敢情一直都是这娃儿养活这两大人? 看着香寡妇狐疑的脸,小锦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这香寡妇,狐狸尾巴就快出来了,她肯定是看中了陆家现在条件不错,想着坐享其成呢。 “小锦,爹,爹求你了,别逼爹了,是爹的错,可是现在桃花肚子里有了爹的娃儿,爹不能不管呀。”根叔哪会不知道,小锦她们几个一走,这家就彻底散了。 小锦白了根叔一眼。男人真是蠢啊,这香寡妇这种女人,肚子的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他还真相信是他的。 根叔见自己的哀求小锦无动于衷,就对霞婶说道:“云霞,你别走,我们这么些年夫妻,你知道我就是想要个儿子。” 霞婶撇过头去,理也不理。 她可真是伤透了心。 今个这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她周云霞的脸算是丢尽了。 根叔见家里的几个人都不理他,懊恼地低下头,对香寡妇说道:“桃花,你先回去吧。” 香寡妇见形势不多,立马说道:“行,那我就先走,你们先合计合计。根哥,我等你的信儿啊。” 说完,扭着腰肢走了。 第163章 不同的意见 ps: 一更。 香寡妇走后,凤盘关上大门,将看热闹的人群都关在了门外。 一家人坐在堂屋。 霞婶已经不哭了,呆呆地坐在堂屋上。 根叔则蹲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娘,这事有多久了?”小锦此时气愤异常,不想与根叔说话,便转头问霞婶。 霞婶有气无力地说道:“连孩子都有了,你说多久了?” 小娥看了一眼根叔,问道:“爹,你是怎么和香寡妇搅在一起的?你知道她是谁吗?知道她的名声有多烂吗?她就是当年打小锦的人。” 根叔抱着头,不吭声。 小锦哼了一声,说道:“姐,还说这做啥啊?他能不知道啊?现在他心里头只有儿子,哪还有旁的人。” 霞婶听了小锦的话,触动了伤心事,呜呜呜又哭了起来。 “娘,你别哭了?没男人我们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你收拾收拾,我们这就走。”小锦道。 对于小锦的激烈言论小娥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凤盘还是有些吃惊。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几个如小锦这样想的,还不是都靠着男人过活? “叔,这香寡妇姘头很多,你确定,这孩子是你的?”凤盘已经是一个个子高挑,玉树临风的帅哥哥了,他在镖局这些年,一些事也是见怪不怪,就他所想,这香寡妇就是贪图陆家的钱,至于这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你们也别这样说桃花,她一个女人也苦。村里头大伙儿都瞧不起她,总是给她身上泼脏水。老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些传言也是正常,你们也不该听风就是雨。”根叔终于抬头辩解。 “啥?你还替她说上话了?她要是正经女子。她能勾当你?”霞婶气得直拍桌子。 “老话不是还说无风不起浪吗?”小锦冷冰冰地扔了一句话给根叔。 根叔挪了挪嘴唇,竟没接上话。 霞婶越想越气,哭得更厉害了。而且边哭还便说:“我的脸都丢尽了,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何苦让我们全家都抬不起头来?人家立财就想来问问一家都没了的事,谁想你们干好事连门都不关,人家一群人进来就撞见了,结果传得是沸沸扬扬,你说,你说!以后你让我们怎么在村里呆着?” 霞婶的话让小锦吃了一惊,小锦问:“娘。立财叔回来了?” 霞婶点点头道:“嗯,终于回来了?自打竹子出事那天就捎口信给他,却都不见他回来,昨个他终于回到村里。那样子却是谁也认不出来了。头发散乱,满脸的胡子拉碴,身上衣服都没一块整布了,好像是从哪逃难回来一样。” 小锦和小娥互相看看,小娥问:“娘。立财叔有收到竹子、月珍姨、竹子奶奶都没了的口信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哪知道这些。昨个傍晚立财才回来的,我是听说他回来后就跪在竹子奶奶的空床前哭,胡山福在那劝了一夜。到了今个,他大概是想问问出事时的情况。就到我们家来了,却不想撞见这臊死人的一幕。”霞婶说到这,气得真想去扇根叔两大嘴巴子,但站起来后又坐下,终是没对根叔动手。 小娥、小锦又安慰了霞婶几句,问道:“娘,那,立财叔撞见这事就走了?没问啥?” 霞婶叹气道:“我今个去寿昌买些米面,回来的路上正碰上立财和几人要去我们家,我便一起回了,谁想进屋就撞见这事,立财他们哪还好意思呆着,支吾了两句就跑了。那女人可真不要脸,看见我们几个,还没羞没臊地穿上衣服,在堂里坐着。我,我,我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云霞,你就少说两句吧,桃花是个好女人哩。”根叔又为香寡妇打抱不平了。 他这话显然又激怒了家里的三个女人,只见她们异口同声说道:“好啥好?也就你觉得好。” 凤盘苦笑,这根叔真是不知道审时度势呢,就现在这种局面,他还给为香寡妇说话,显然是想找骂呢。 “叔,现在我们就别说这女人是好是坏的事了。我们还是先把立财叔的事搞清楚吧。”凤盘说道。 “立财啥事啊?竹子的事当年已经判下了,老村长也被流放了,还有啥说头?”根叔不满地瘪瘪嘴,要不是今个立财和几个人一起来到家里,他和桃花的事也不至于弄得人尽皆知,虽然他是有心要娶桃花过门的,但是之前就被人撞见并传得到处都是,那也不好看不是? 若是今个只被云霞一人撞见,那说不定他已经说通了云霞同意桃花过门了,却不想这么多人云霞面子上也下不来呀。 “叔,你真得立财叔一家枉死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凤盘无奈地瞅瞅根叔,看来,根叔现在是被香寡妇迷得七荤八素的,其他事情都引不起他的警觉了。 “怎么?立财还觉得有什么问题不成?”根叔不以为意,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桃花。 “叔,你咋忘了,当年的罪魁祸首是胡山福啊?”凤盘简直要无语了。 “那又咋样?胡山福现在都当了村长了,又有吴知县做靠山,我们还能拿他咋的?”根叔说道。 小娥、小锦转头看了看根叔,感觉似乎有些不认识根叔似得。他对胡山福的恨咋似乎都没了,当年他可是很恨胡山福的。 “我说云霞,你也静一静,好好想想这事。桃花是个好女人,她进门后还能帮着你干些家里的活,等孩子生出来不也叫你做娘吗?我出去走走,你和孩子们好好商议商议吧。”根叔说着起身就走了。 小锦看着根叔的背影,终于明白了古代女子的悲哀。这男人出轨了,还和没错人似的,倒要女人想清楚,接受另一个女人和她的野种。 小锦冷笑两声,对霞婶说道:“娘,不听他的,我们走。” 霞婶抹了抹泪道:“我知道你们两个贴心,可是,我咋走啊?我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我走哪去啊?” 小锦劝道:“娘,您别这么想,没爹,你照样能过得好好的。你跟着我们过,日子铁定比现在过得好。爹既然当那朵烂桃花为香馍馍,我们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就香寡妇那样的,知道家里没钱,没几天就和我爹翻脸了,到时候让爹后悔去吧。” 霞婶叹道:“我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让给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 小锦道:“娘,这不是让,这是另觅出路。我们有赚钱的本事,怕啥?” 霞婶知道跟着小锦、小娥走确实不会过苦日子,可是她放不下和根叔这么些年的感情以及这个她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家啊。 “小锦,其实我们刚刚劝娘走,是想吓唬吓唬爹,娘毕竟和爹过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说走就走的,我看要不这样,让哥去找爹好好说说,让他打消了娶香寡妇的念头。”小娥的思想自然和小锦不一样,她更贴近这个时代女性的思维,也更容易让霞婶接受。 “对,对,盘儿,你去找你叔说说去。”霞婶对凤盘寄予厚望。 凤盘看看小娥,觉得有些为难。劝人不是他的强项,而且他打心眼里不想管这事。虽然他也十分地厌恶那个香寡妇,可是这毕竟是根叔自己的事,他们做小辈的插手也没啥意思。但看着小娥和霞婶满怀以往的目光,凤盘最终还是点头出门去寻根叔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女人。 “姐,为啥还要给机会,爹这么做真叫人恶心。”小锦实在是不想原谅根叔。 小娥看了看满脸苦楚的霞婶,拉了拉小锦的衣角,说道:“你呀,有些事哪是能逞一时之快,说断就断的?” 小锦气呼呼说道:“可是他既然有了外心,就算不是香寡妇,将来也会有甜寡妇、美寡妇的,我们劝得了一个,还能拦得了第二个、第三个?要是不让他吃点苦头,认清香寡妇的真面目,他是不会知道自己错了。你们还记得板子吧?要是不断那条腿,板子怕也这辈子都不知道赌博有多大的害处。” 听了小锦的话,霞婶忽然觉得一丝绝望涌上心头,捂着胸口道:“都是我没本事,没能给他生个孩子,没个娃一直是他的心病呀。” “娘,这事不怪你,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你给爹生了十个八个孩子,他今天要上香寡妇的床,那还是要上的,这是他的秉性,和你一点关系都没。”小锦的话让小娥皱了眉,这丫头一着急说话就没个遮拦。 霞婶又是叹气又是掉眼泪。 “小锦,你也别说了,万事还是等哥回来再说吧。”小娥知道现在大伙儿都在气头上,说啥都是枉然,还是看看凤盘和根叔谈话的结果再做打算吧。 小锦看着眼睛已经红肿了的霞婶,气慢慢平复了,叹气道:“其实要想让爹死心,不娶那烂桃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这女人有多骚,那孩子说不定只是别人的野种。” 霞婶抬起,看着小锦,似乎心里头有了希望。 看着霞婶的这个样子,小锦就知道,霞婶是离不开根叔的,心里头便觉苦涩。 第164章 取笑 ps: 二更。 正当三个女人在家愁容满面时,依土带来了一些饭菜。 “我娘说你们是无心做饭了,便让我从家里拿些做好的过来。”依土边说边将饭菜都摆上桌子。 “我娘正在家给我爹缝衣裳,等会我娘就过来了。”依土摆好饭菜后,抬头看了小锦一眼,不知为何觉得小锦是不信自己便又加了一句,加完后又见小锦更加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脸儿一热,便红了。 小锦刚开始看依土是因为觉得这拿饭菜过来完全是依土的意思,也许是身为一个未来医者的本能,依土比一般同龄人要心细很多。但她看了依土一眼后,依土立马又说了句似乎不找边际的话让她觉得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又看了他一眼,结果依土竟脸红了。依土脸一红,小锦不知为何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微侧过脑袋,避开了依土的视线。 霞婶哪有心情吃饭,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是典型的弃妇表情,小锦无奈地为霞婶舀了碗鱼汤,端到霞婶嘴边道:“娘,您吃不下也喝点汤,不然哪来的力气和那女人斗啊?” 小娥也劝道:“娘,身子最重要,您喝点。” 霞婶皱了皱眉,推开碗说道:“我吃不下,先放着吧。” 小锦不依,说道:“娘,喝点,这汤肯定熬了有些时候了,看着浓,闻着香。” 依土听小锦这么说,接口道:“婶,小锦说得对,这是鲫鱼汤,我娘熬了半个时辰呢,这鱼骨头都熬化了,您瞧。这汤多白。” 霞婶见依土都开口劝了,自己再不喝就显得有些故意嫌弃的意思了,便接过碗。张口喝了一口,谁知一口没咽下。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霞婶捂着肚子,全吐了。 小娥、小锦吓了一跳,拍着霞婶的背说道:“娘,您慢点喝,这是咋了?” 小锦问:“您是不是太难过了?心情不好,也影响肠胃。” “小锦说得是。婶,您还得放宽心才是。”依土想去给霞婶倒杯水,但想着是在陆家,不好自己做主。便对小锦说道:“小锦,去倒杯水吧。” 小锦赶紧去倒了。只是折腾了一上午,家里头没有热水,只有冷水。 霞婶喝了一小口,小娥拿笤帚将秽物扫了。 “你们先吃饭吧。我进屋躺会。”霞婶有气无力地说道,今个这样一闹,她真觉得身心俱疲。 小娥扶着霞婶进了屋,再出来吃了饭,待吃好后。小娥又将碗筷洗净,让依土带回去。 “小锦,小娥,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根叔只是一时糊涂。”依土临走时说道。 “一时糊涂?糊涂啥?男人都这样,抵不住诱惑。”小锦没好气地说道。 依土低声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啊。” 小锦没听清问道:“你说啥?” “我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啊?”依土道。 小锦哼了一声,说道:“你懂啥?” 依土不服气道:“我不懂,你就懂了?” 小锦本就生气,刚刚只是见霞婶的可怜样,一时间气愤被同情代替了,现在被依土一激,顿时火又上来了,说道:“姐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呢。” “你又来了,啥姐?你是我妹。”依土瞪了小锦一眼,说道,“我看你现在是光长个不长脑,就知道逞能。” 小锦气得跳了起来,说道:“你能耐好,你当好你的沈郎中去,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小娥见小锦说得过分了,拉了拉小锦,说道:“小锦,你咋朝着依土发脾气了,他不是一片好心吗?” 依土也不高兴了,说道:“小娥,你别拉她,从小到大,她不都这样,自以为是。”说着,依土气呼呼地走了。 小锦被依土说得目瞪口呆,但看着依土提着篮子走了,心里头忽然又有些后悔,只是她犟得很,自然不会认错。 气呼呼地回了房间,小锦坐在床头生闷气。 小娥推门进去,看着小锦的样子,打趣道:“昨个说我和板子的事你就来劲了,今个自己碰上这事倒是像斗败的公鸡一样。” 小锦白了小娥一眼,说道:“老祖宗,你就笑话我吧,哼,我们现在烦心的事还不够多呀?” 小娥淡笑道:“你这是劝别人有模有样,到了自己身上就啥也不行了。你和依土之间的那点事你不早晚也得去面对?” 小锦嗔怪道:“你说啥呢?我和依土之间有啥事?” “你呀,唉。依土对你那点心思,现在是越来越明显了。”小娥点拨道。 “依土就个小屁孩,能有啥心思,你也想太多了。”小锦在自己的事上明显采取了逃避的态度。 小娥捂嘴偷笑:“你呀,事情落自己身上就想不明白了。我觉得依土挺好,心细心善,将来会对你好。” 小锦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咋没觉得板子不错呢?知错能改,又有毅力,整年地追着你不放。” 小娥拿手指戳了一下小锦的脑袋瓜,娇嗔道:“你这妮子,说啥呢,那能一样吗?” “咋不一样?板子哥也不错,只是可惜断了条腿。”小锦不服道。 “我才不是嫌她断了条腿呢,我说得不一样是我,我,我心里不是……难道你想换个祖父?”小娥实在是说不出口,说自己心里已经有潘粲了,于是,急中生智换了个说法。 “噗嗤。”小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真是自己的老祖宗呀,还真是有幽默感。 “好了,好了,老祖宗,我知道你对我家老祖父那是用情专一、矢志不渝,行了吧?”小锦笑着说道,心里头的不快随着这一声笑,少了不少。 小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所以我说不一样吧,你反正心里头也没个人,在这里早晚也是要成家的,依土从小伴着我们长大,品性脾性我们都清楚,又懂医术,我真心觉得不错,小锦,姐和你认真地说,你要是愿意,再等个两年,就让爹娘去沈家说说去。” 小锦大惊,阻拦道:“姐,你可别瞎操心,我的婚事还早,你还是把心思放我的老祖父身上吧。” 小娥叹气道:“我能不操心吗?若不早打算,再过个两年,依土就没你的份了。早两年,胡山福不就打起了他的主意,想把月牙儿嫁给他?” “打住,打住。”小锦真相捂住小娥的嘴,这事怎么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她潘睿婕想当年也是驰骋情场很潇洒,哪能到了古代,帅哥美男没见着几个,就匆匆把自己的一生绑在一个小屁孩身上。 小娥知道小锦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些事,也不逼她。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反正小锦还小,再等个两年她可能自己就急了。现在,她们还是操心这养父养母的事吧。 想起根叔的风流韵事,小娥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锦跟着叹气道:“若是娘能坚强点,直接跟我们去北城县多好?” “小锦,也许你那个时代的女子要独立许多,你们能读书,能工作,这和我们是不同的,我们从来都只能依附男人活着。”小娥感叹。 “胡说,姐,你这种思想千万要不得,我们现在没靠任何人,靠我们自己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娘想不明白,你可是重生过了,不能想不明白。我还是那句话,命运可在自己手里。”小锦坚决要给小娥洗脑。 小娥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早说了,重生后幸好遇见了你。” 小锦眨眨眼,道:“你不怪我占了真小锦的身子?” 小娥摇摇头,略带伤感说道:“我从未怪过你,只是恨自己,终是没能照顾好小锦,若是黄泉之下见着爹娘,我如何有脸见他们。” 小锦搂着小娥的肩膀,说道:“不会,到时候我会和他们解释,是我的不小心穿越,才让小锦提早下去陪了他们。” 小娥淡淡一笑,摸了摸小锦的脸,说道:“那到时候你该叫他们为外祖父、外祖母呢,还是爹娘?” 小锦托着下巴,说道:“这个问题还真是挺难回答的。” 小娥看着小锦可爱的样子,呵呵呵笑了。 “砰!”外面堂屋的门似乎被重重地推开了。 小娥、小锦一惊,推开房门走出去查看,见是根叔气鼓鼓地进屋来了。 凤槃跟在后头,看见小娥、小锦从屋里探出脑袋,冲她们摇摇头,似乎是在说他没有劝通根叔。 小娥、小锦只好走出房间,来到了堂屋。 小锦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她看着根叔这样子心里头就来气。 小娥先走了过去,站到根叔身边,和气问道:“爹,你饭吃了吗?” 根叔抬眼看了眼小娥,见孩子关心她,怒气便消了一点,放缓了语气说道:“还没,你们吃了吗?你们娘有做饭吗?” 小娥摇摇头道:“娘不舒服,在屋里歇着,她也没吃。午间是依土带了些饭菜给我们吃了,爹饿了吗?我去给你做。” 根叔摇摇头道:“我没啥,家里还有点面,你去做点给你娘吃吧。” 小锦见根叔还知道关心霞婶,心里头觉得根叔倒不是完全没救呢。 第165章 峰回路转 ps: 第一更。 小娥应声进屋去做了一碗面,上面还打了个鸡蛋,端出来正要端进屋,就见小锦朝她使眼色。 “爹,你进去劝劝娘吧,我们端进去,她可不一定会吃。”小锦说道。 根叔不自在地看了看小锦,再看看小娥手中那碗面,摸了摸鼻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接过面条,给霞婶送去了。 待根叔进屋,小娥朝小锦竖起了大拇指。但凤槃却不觉得这样好,根叔刚刚的犹豫分明是因为怕见着霞婶尴尬,但他最终又进屋,凤槃估摸着他是想趁机再劝劝霞婶。毕竟,这事,只要霞婶同意了,他们三个的意见并不重要。 根叔确实带着这样的心思进了屋。他坐到了霞婶身边,一手端着碗,一手抚摸着霞婶的背。 “云霞呀,我知道你心里头难受,可是这么些年了,我是怎样待你的?现在,我们一天天岁数大了,我也是想给陆家留个后呗。我们虽然收养了三个孩子,但也只有小锦随着我们姓陆,而且她还是个女娃,这以后的事谁都不好说。所以还是有个自己的娃傍身比较好,你说呢?”根叔一边摸着霞婶的背,一边劝道。 霞婶倏地翻过身,腾地坐了起来,嚷道:“你咋知道那孩子就是你的?你没听大伙儿说那女人有乱吗?他们村里头有谁不知道她就是双破鞋,就你还当她是宝!” 根叔见霞婶说得难听,生气地将碗重重放在床边,说道:“云霞,别人咋说就算了,小娥、小锦还小,说话不中听也算了,你咋也跟着瞎说呢?人家说啥你都信啊?桃花不是那样的人。” 霞婶见根叔护着香寡妇。自知多说无用,绝望地捂着脸哭了。 “好了,好了。云霞,别哭了。行不?吃口面吧,两孩子说你午间都还没吃呢。”根叔说着又端了旁边的碗,用筷子给霞婶夹了点面条,想要喂她。 霞婶撇过头去不理。 “云霞,你就别倔了。其实早个两年,你就该想到我要娶个小的生个娃,现在。能遇上桃花这样合适的,知冷知热的,对你不也好吗?”根叔看着霞婶哭哭啼啼的样子,忽觉心烦。这么些年了。她都没能生个一儿半女的,现在还好意思拦着桃花进门,真是一点肚量都没有,枉他这些年这么疼她。 霞婶总算是完全明白了,不能生孩子是她的硬伤。这个时候,不管那个香寡妇的名声有多烂,不管小娥、小锦那边的阻力有多大,都很难动摇根叔想要个儿子的心了。 霞婶停住了哭,愣愣地盯着根叔手里的那碗鸡蛋面。似乎有些想通了。 根叔见霞婶不哭了,心中暗喜,夹了块鸡蛋,递到霞婶嘴边,说道:“云霞,你也是一时想不明白而已,其实,你静下来想想,桃花进门只有好处,没啥坏处呀。你想呀,她进了门,家里的活你只要做一半,等有了孩子,孩子也叫你一声娘,这多好呀。”根叔自个儿说得高兴,将鸡蛋塞进了霞婶的嘴里。 霞婶往后微仰,想要避开,却迟了一步,鸡蛋的气味让她忍不住一阵呕。 “咋了咋了?”根叔吓了一跳,将碗放了,给霞婶拍着背。 “你这是咋了?病犯了?”根叔有些担心今天的刺激让霞婶犯病了,这两年,生活好了,加上按时吃药,霞婶似乎也没再犯那肚子疼的毛病。 霞婶干呕了一阵,然后靠在床头喘气。 根叔再问几遍,霞婶只是摇摇头,后来见他口气有些不耐,便说道:“你出去吧,让我自己想想。” 根叔只好端着碗出去了。 “爹,娘还是没吃吗?”小娥看着那碗几乎没动的面条,着急问道。 根叔道:“你娘一时想不明白,吃不下,还干呕了。算了,等她想明白再吃吧。”根叔有些烦躁,霞婶这说不通,那桃花那可不好交代。桃花也说了,这日子不能再拖了,等肚子显出来,就不好看了。 小娥担心地说道:“娘到底要不要紧?她午间也吐了呢。” 根叔心思不在这,并没有听真切,听见小娥嘟囔了一句,便问:“你说啥?” “我说娘午间也这样呢。”小娥道。 根叔只想着桃花的事,霞婶这事他觉得就是气得,便满不在乎地对小娥说道:“要是觉得不放心,就请沈郎中过来给瞧瞧。” 小娥看着根叔漫不经心的样子,忽觉心寒,便不再多说,直接就准备去沈家。 谁想门一开,就见沈家娘子和沈郎中正准备敲门。 “咋?小娥,要出去?”沈郎中问道。 “不,不是呢,巧得很,正准备去请您呢。”小娥边说边请沈郎中和沈家娘子快进屋。 “请我?不是有人生病了吧?”沈郎中觉得小娥没说请沈家娘子而说请他,似乎就是请他来看病的。 “您可真厉害,正是呢,我娘不舒服。”小娥道。 沈郎中笑了笑,心想,这心病我可医不了,但嘴上还是说道:“那带我去瞧瞧。” 进了屋,就见根叔坐在那愁眉苦脸,不知在想啥。凤槃和小锦起身相迎,请她们坐下。 沈家娘子觉得这事和根叔没啥好说的,便对沈郎中道:“我们先去看看云霞吧,她不是身子不爽吗?” 沈郎中点点头,朝根叔打了个招呼,便进屋去了。 根叔并没有跟进去,这让小娥、小锦觉得异常的不痛快。 霞婶见沈郎中和沈家娘子来了,急忙跑起来招呼。 “你们咋来了?小娥,去烧些热水,泡两杯茶来。”霞婶吩咐道。 小娥赶紧去了。 “这不是孩子说你不舒服,我便让相公来瞧瞧吗?”沈家娘子见霞婶哭肿了的眼,就知道这事有多伤她的心,所以便没直接说自个和相公是因为知道他们家出了这样的事过来相劝的,这只会让霞婶感到尴尬。 “哎呀,我,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罢了,哪用得着您上门。我们还没谢谢您的饭菜呢。”霞婶客气地说道。 “说这些做啥?身子最重要。云霞,让相公给你瞧瞧,没啥事,我们也放心不是?”沈家娘子心里头也是认为霞婶估摸着是心病,但面上还是让相公给她看看,反正举手之劳,没事大家都放心不是? 谁想,沈郎中一把脉,便皱了眉,然后松开眉,一会又皱上。这让沈家娘子和小锦都好紧张,不知道霞婶是不是又得了啥病。 “云霞,你这药还吃吗?”沈郎中问道。 “停了两个月了。您不是说要是没啥症状,可以停几个月再吃,省得伤了脾胃。”霞婶道。 沈郎中哦了一声,再次把了把脉,然后看了看自己娘子,再看了看小锦,笑了。 “相公,云霞咋样?”沈家娘子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相公这表情是啥意思。 沈郎中笑眯眯地说道:“大事,出大事了。” 沈家娘子和小锦都吓了一跳,连霞婶也吓得变了脸色,问道:“咋了?” “哈哈哈。”沈郎中看着三人的表情,大笑。 小锦觉得不对劲,要真是啥大病,沈郎中咋还那么高兴呢? “我说,云霞,你可不能再生气了,你得为你肚子的娃儿想。”沈郎中的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面前的三人脸色瞬间变了。 霞婶不可思议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沈郎中,你说得是真得?这,这,这怎么可能了,都那么多年了?我还能怀上孩子?”霞婶激动地语调都打颤了。 “是真得,云霞,你应该已经近三个月的身孕了,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沈郎中本来想说你月事两个月没来了,难道都没有怀疑吗?不过他想想云霞身子本就寒,几个月不来以前也有过,没想到这层也正常,而且当着自家娘子的面,他也不好意思问。 小锦没想到这事情竟会峰回路转,霞婶竟然怀孕了,如此,就看根叔到底想怎么选了,他不是一直拿孩子说事吗?这下子,霞婶也有了,看他怎么说。 根叔听了沈郎中的诊断,似乎是懵了,好久都没说话,待说出话时却把霞婶和小娥、小锦气得半死。 “沈郎中,你说得是真得吗?不会是你们串通好了诓我吧?”根叔话音一落,霞婶就狠命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你个杀千刀的,你咋变成了这样,你宁可相信那个娼-妇,也不信我?”霞婶越说越气,喘气都不均匀了。 “娘,你别急。” “云霞,可不能急,你现在还怀着身子呢。” 小娥、小锦、沈家娘子都赶紧劝道。 沈郎中不悦道:“大根,你咋说话的呢,我能拿这事诓你吗?云霞这么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药,今个终于有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根叔喃喃道:“高兴,高兴,哪能不高兴呢。” 但就小锦看来,他好像并没有大家期望中那么开心。 “爹,娘怀得可是名正言顺陆家的子孙,你可得想好了,你要是还想娶那烂桃花,娘和孩子就跟我们走了。”小锦觉得这时候是该下个最后通牒了。 根叔猛地抬起头,随即又低下,似乎在沉思。 第166章 心寒 ps: 今日二更。 所有的人看着根叔,都想看看他会给出个什么答案。 根叔无法直视众人的目光,盯着一处愣愣说道:“这也是天意吧,我和云霞想了那么久都没能有个孩子,现在有了,我当然高兴。云霞,今个的事你别多想了,安心养着。这个娃来得不易呢。” 说完,根叔起身走出了屋子。 霞婶看着根叔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冷。难道根叔对那个香寡妇已经有了感情了吗?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都没能让根叔显出应有的兴奋和高兴,看来他的心真得不在自己身上了。 捂着肚子,霞婶的眼泪再次簌簌而下。 沈郎中给自己娘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劝劝霞婶。自己走出屋子,似乎是去劝根叔了。凤槃看了看眼前的几人,也跟了出去,他想屋子还是留给这些女人吧,她们也能说些体己话。 就这样,屋子里只剩下她们四个女人了。 “云霞,你别多想了,大根他只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你们这么多年夫妻,想要个孩子又想了那么些年,现在有了,他绝不会舍得让你和孩子受委屈的。”沈家娘子劝道。 霞婶哽咽道:“这事要是搁以前,他还不乐疯了。可你瞧他刚刚那样,似乎觉得这孩子阻碍了他似的,他咋那么狠心,那女人给他吃了啥药,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 沈家娘子心里头一酸,这男人要是变心了,那还真是可以六亲不认。 “云霞,你真别多想了,大根不是抛妻弃子的人,你和他那么些年的夫妻,以前没少过挨苦受冻的日子。他都没有起旁的心,现在日子才刚刚好过起来,你又有了娃。他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一段日子。出了这事,他一时没转过弯来。你容他静静,他会明白的。”沈家娘子不知为啥,说这些话时自己都觉得心里没底。 根叔现在的状态让她想起了她的前夫,那个嗜赌如命,丧心病狂的男人。根叔现在迷恋香寡妇就如同那男人迷乱赌一样,似乎是有些不能自拔。 霞婶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希望如此。” 小锦寒着脸没说话。 “沈家娘子,有劳您走一趟,您早些回去歇歇吧,我也想睡会。”霞婶头疼的厉害。想要静静。 沈家娘子识趣地告辞走了。小娥、小锦安慰了两句,也回到了自己房中。 “没想到有时候人只能共苦,却不能同甘。”小娥忍不住感叹。刚刚沈家娘子的话深深触动了她。根叔、霞婶在以前过那种朝不保夕的苦日子时反而相安无事,虽苦犹甜,现在日子好了。反倒是有了异心。 “姐,这事很平常啊。在我们那个时候,男人有钱就变坏不是什么稀奇事。有了钱,诱惑就多了,自然心就容易变了。”小锦道。 “可怜了娘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希望爹能回心转意吧。”小娥叹道。 小锦冷哼:“若不是看在娘对他不死心,未出生的孩子需要个爹的份上,我还真想马上拎包袱走人。遇上这种事,不当机立断怎么行?现在看来,如是不给他下剂猛药,怕要他回心转意,难!” 小娥问道:“如何下猛药呢?” “让他彻底看清那朵烂桃花的真面目呗。”小锦道。 “可是我们说的他不信啊?” “就用事实让他信。”小锦道。 过了一会,凤槃来敲门。 “咋样?沈郎中有说服爹妈?”小娥问。 凤槃沉着脸说道:“沈郎中说了一大通,他就是不发一言,不表态,我估摸着要他回心转意还挺难。” 小娥听后心里头难过,说道:“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人了,这香寡妇哪里比得上娘了。” “有时候男人看女人只是看个外表。够风骚够矫情就行,至于什么内在美,那都是虚的。”小锦语出惊人,让小娥羞红了脸,凤槃则满脸的惊讶。 小锦懒得理他们,这男人有钱养小三,抛弃妻子搁哪个时代她都恨,所以她真心想带着霞婶离开,再把经济给根叔断了,让他自己看看香寡妇那样的女人在他没钱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和他过日子。这种男人,不让他肠子悔青了,他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才值得珍惜。 可是,看着霞婶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她知道,她是带不走霞婶的,而且离开了根叔,恐怕会让霞婶陷入绝望当中,再说这个时代,人的思想毕竟封建,霞婶肚子里有了孩子,离开了根叔,人们难免会说难听的话,到时候怕霞婶会受不了。 所以,小锦最后只能退一步,想办法揭开香寡妇的真面目,让根叔提早认清这个人,再让他回心转意。 “看来,姐,我们只能走那一步了。”小锦说道。 “哪一步?”凤槃抢先问,他最怕小锦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哥,你犯得着这么紧张吗?好像我会去做啥吓人的事一样。”小锦说道。 凤槃正色道:“我还就怕你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我说得事还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我是想去听墙根。”小锦道。 凤槃眨眨眼,好笑道:“什么?听墙根?你一个大姑娘也不害臊,去听人家寡妇的墙根?” 小娥也觉得不妥,劝道:“小锦,这不好,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坏名声的,没什么比姑娘家的名声重要了。” 小锦扁扁嘴,道:“要是不去跟踪那朵烂桃花,怎么能揭开她的真面目呢?我们肯定要抓住她的把柄,才能让根叔信了啊。” 凤槃说道:“跟踪她,抓把柄倒不是不行,但是你和小娥不能去,你们两个姑娘家要是去了,被人发现,先不说坏名声,万一那寡妇起了歹心,伤了你们咋办?” “那哥,你去?你武功好,你去跟踪她,肯定不会被她发现。”小锦顺着杆子往上爬,她本意就不想去,就在这挖坑等着凤槃呢。 凤槃瞥了她一眼,说道:“我可没那时间管这寡妇的事,我得回镖局去。”现在凤槃长大了,已是镖局数一数二的好镖师了,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能够长时间的请假不去。 小锦嘟着嘴,说道:“那你刚才说什么废话,不还得我去?” 凤槃无奈说道:“就不能想点别的法子?” “啥法子?我们说啥他都不信啊。”小锦道。 凤槃想了想道:“你们知道根叔和这寡妇是怎么认识的吗?” “不知道啊。”小娥、小锦同声说道。 凤槃道:“刚刚沈郎中问了,根叔说是在地头认识的。这寡妇有一次到村里头来,似乎迷了路,正巧路过我们家的地,看见根叔在劳作,便问了路,渐渐地便认识了。” “问路?她到我们村寻谁?”小锦问。 “不是到我们村寻人,而是想出村回她自己村去,却怎么也寻不到路了。”凤槃道。 “你的意思是她在我们村还有姘头?”小锦问。 凤槃道:“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把他们认识的经过说说罢了。” “若是这香寡妇在我们村有亲戚,当年我们可能就打听着了,若在村里没亲戚,她到我们村做啥?最大的可能就是来找她的姘头呢,结果不知怎地没寻找出村的路,便遇到了我们那个鬼迷心窍的爹!”小锦说到这个就觉无语。香寡妇这样的女人,明眼人一看就不是啥好货,根叔受不住诱惑,鬼混就算了,还非得要娶回家,这不是给全家人添堵吗?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凤槃道。 小锦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当天晚上,根叔竟然没有进屋去睡,而是打了个地铺睡在了堂屋。 凤槃见状,只好让出自己的房间,强行拉着他进屋睡去,自个儿睡在了地铺上。 小锦本来想让凤槃别理这事,但凤槃决定的事轮不上她说了算,最后只能悻悻作罢。 “他这样,娘该多难受。”小锦在房间里叹气。 小娥也跟着叹气,说道:“是呀,娘又该抹眼泪了。”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总是不满足。”小锦气鼓鼓。 “你呀,也别一棍子打沉一船人,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小娥心善,不认为世上的男人都是这样。 “是呀,是呀,你的潘粲就是个好人,对吧?”小锦取笑道。 “你这丫头,又在那口无遮拦地乱说,当心我掐你。”小娥说着,轻轻拧了拧小锦的胳膊。 “哎呦,哎呦,姐,你来真的啊?”小锦故意大叫。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真用力。你这妮子。”小娥捂住了小锦的嘴,她喊得那般大声,可别吵醒了根叔、霞婶和凤槃。 小锦扯开小娥的手,两人相视咯咯咯笑了。 凤槃听到房内的笑声,侧头朝那边看了看,随即眸子一沉,起身悄然出了门。 快步在黑暗中走着,凤槃很快到了一处农舍,他靠近一处窗户,用手扣了扣窗。 窗内有人惊问:“是谁?” “是我。凤槃。”凤槃沉着应道。 第167章 凤盘去了哪儿 ps: 今日第一更。 第二天,小娥、小锦起床未见凤盘,心想着难道他嫌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先回北城了? 若不是担心霞婶,小锦也很想回北城去。现在,她看见根叔就觉得心烦。 “盘儿呢?”根叔今个没去地里,一出来就没见凤盘,心里头就咯噔一下,难道凤盘走了? 小锦没理他,小娥回道:“不知道呢,一早起来就没见到哥。” “他是回镖局了吗?”根叔问。 “不知道啊,哥没说今天要走。”小娥是真得不知道。 小锦想了想,道:“哥大概是出去有事了吧,他衣服什么的不是还在屋里吗?难道他空手就走了?再说这么早,也没啥车子。” 小娥想想也是。 “我们去把早饭做了吧,爹,您先坐会,等会喝粥。”小娥瞅瞅霞婶紧闭的房门,估计霞婶是不会起来做早饭了。即便没出昨个的事,有了身孕的霞婶也该多休息。 “去吧,去吧,我出去转转。”根叔道。 小娥拉着小锦去灶间,但小锦似乎闹起了便扭,不肯去。 “凭啥我们还得给他做早饭?让那朵烂桃花来做啊!”小锦说得大声,也不知道正走到院子里的根叔听见没有。不过,不管是否听见,根叔都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快步往外走。 “轻点,你也不怕娘听见。”小娥扯了扯小锦,却被小锦甩开。 “姐,我不乐意做饭给他吃。”小锦坐在了凳子上。 “我们不也得吃饭吗?也算不上只做给他吃啊?”小娥道。 小锦沉着脸,不想说话。 小娥只好自己去做了。 就在这时,霞婶的房门咯吱一声开了,霞婶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 “娘,你咋出来了?”小娥赶紧上前去扶。小锦也站了起来。走过去扶着霞婶的另一只手。 “昨个躺了那么久,也该出来走走了。”霞婶道。 “娘,你饿吗?想吃点啥?我去做。”小娥说道。霞婶昨个都没吃点啥。这咋成呢。 “做点粥喝喝吧。”霞婶一晚上没睡,此时也有些想通了。再怎么着,这孩子是她的骨肉,她不吃,孩子还得吃呢。 “哎,我这就去做。”小娥见霞婶今早起来的神情好些了,心里头稍稍放宽些,听说霞婶舀喝粥。自然赶紧去做。 “我和你一块去。”霞婶道。 “哎呀,娘,您就好生歇着吧,我去做就行。”小娥拦住。现在这个时候哪还要霞婶去做饭。 “我还是觉得有点事做心里舒坦。”霞婶就是想找些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静静地呆着,她就要东想西想,想得多了。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小锦见状,知道霞婶是不想一个人呆着发愣,便说道:“做些事也好,娘,你就切切菜。其它的事由我和姐做就行。” 霞婶点点头。 几人正在灶间做早饭,待热腾腾的粥一开锅,弥漫的米香让霞婶忍不住呕了起来。 小娥、小锦虽然两世为人,但都没生养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减缓这早孕反应。 “娘,你到堂屋歇着吧,我们来做。”小娥只能让霞婶远离这些气味。 “没事,没事,只是有些反酸。”霞婶虽然很难受,但还算坚强,硬是呆在厨房里,忍着一次次的反酸,将菜切好了。 待炒菜时,霞婶实在是忍受不住那个油味,走出去到院子里透透气。 小娥对小锦道:“你去陪陪娘吧,我来做就行。” 小锦同意了。 “娘,你要喝点水吗?”小锦担心霞婶昨个一天没吃,会脱水,便问道。 霞婶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等会喝点粥。” 小锦说道:“娘,事情总会过去的,你也别太难受了。”其实,小锦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面对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女人,小锦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我知道。昨晚我想了很多。小锦,你也别逼你爹了,他要是心不回来,人在也没用。”霞婶算是想明白了,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娘,你不会同意爹娶那个烂桃花过门吧?”小锦问。 霞婶愁眉苦脸地说道:“那我又能怎么样呢?身为女子,自然不能拦着男人娶小,那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何况我看根哥是真喜欢那……桃花,若是她能安心过日子,过门就过门吧。” 小锦没想到过了一个晚上,霞婶的态度竟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愣愣地瞅着霞婶没说出话来。 “娘,粥好了,快来喝吧。”小娥盛了粥,端了饭菜出来。 为了给霞婶补补,小娥特地给霞婶煮了个鸡蛋。 只是霞婶压根吃不下这个。 “家里头还有一点红糖,娘,我给你在粥里放点糖吧?红糖养人,也不会油腻。”小锦看着霞婶,知道她现在怕腥,怕油,想起以前自己的奶奶给煮的红糖鸡蛋,灵机一动,便说出了这个提议。 “行,行。”霞婶确实想吃甜的,以前她听人说怀孕后胃口会发生变化,现在看来是真得。她从前可不爱吃甜的。 小锦便进灶间端来了一小罐的红糖,给霞婶粥里放了两小勺。 “好吃吗?娘?”小锦问。 “好吃。很甜。”霞婶挤出一个笑容道。 小锦见霞婶总算能吃点东西了,想说的话压了下去,还是让霞婶安心吃点东西吧。小锦想着,便端起粥碗,也埋头喝起粥来。 三人正喝着粥,忽然门砰砰砰的响了,这急切的敲门声,让喝粥的三人吓了一跳。 “出啥事了?”霞婶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起身便要去开门。 “你别去,我去开门。”小娥拦道。霞婶现在可不同以往了,可不能有个闪失。 小娥跑去开了门,竟然是依土。 “小娥,小锦和霞婶呢?”依土气喘吁吁地说道。 “在屋里呢,咋了,依土,你少有这样急躁的。”小娥问道。依土平日里遇事还算冷静,能这么着急上火的,肯定是大事了。 “村长家已经闹开了,根叔也在哩。我早上采药见一些人往村长家跑,才知道那个、那个上次在你们家的女人在村长家闹开了,我便赶紧来喊你们。”依土边说边往里头瞧,说及那个“上次在你们家的女人”时有些紧张和尴尬,许是怕霞婶听见不舒服吧。 小锦在屋里听得不真切,似乎是听到什么村长家、闹开了之类的,便走过去,问出了啥事。 小娥便将依土的话重复了一遍,她问小锦要不要告诉霞婶。 小锦回头看了看霞婶,见她满脸关切地朝这边张望,知道瞒不住,便说道:“还是告诉她吧,早晚也得知道。” 小娥点点头,走过去同霞婶说了依土说的事。 “她去村长家闹啥?难道我们家这点事还得闹得村长也知道吗?”霞婶想得是香寡妇想要嫁入他们家,但因为受到了阻力,便想着去村长那寻求帮助。此时,她只觉得两腿发软,家里头这点丑事真是闹得人尽皆知。 小娥也不知道香寡妇去胡山福家闹腾啥,看着霞婶渐渐白了的脸,她很担心,对霞婶道:“娘,我们不去看这热闹,你在家歇着,我让小锦和依土去看看。” 霞婶先是点点头,但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还是去看看,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根哥真要是铁了心要娶她,那我也应了,只要她愿意好好过日子。” 小娥有些发愣,霞婶同意香寡妇过门了?如此,她们还有啥立场不同意呢?若那女人进了门,那这个家她们还真得呆不下去了。 扶着霞婶,四人到了村长家。 门外如同意料之内的挤满了人。 村里头就是这样,稍有点事,那都别想瞒住。 小娥、小锦想要挤进去,但是人们都没让,几个小屁孩还爬上了胡山福门口的大树,坐在树丫上伸长脖子往里瞧。 “哎呦,衣服都撕破了,哈哈哈!”人群里一阵爆笑,小娥、小锦互相看看,不知道里面是个啥状况。 依土也想挤进去看看,但是人们都挤在门口,大家你挤我,我推你,依土压根就别想见缝插针进去。 “有啥好看的,有啥好看的?”小娥、小锦她们听见了胡山福的大吼声,“都给我散了,散了。” 谁料吼了半天,人群一点都没散去的意思。 “快看,又一个正主来了。”不知谁往回一看,看见了苍白着脸站在后边的霞婶,忽然大声喊叫起来。 人群安静下来,纷纷朝后看。 “快让这个也进去,一起热闹热闹!”有个好事的人在那里幸灾乐祸地喊着。 人群竟然自动分到两边,让出一条路,似乎是让霞婶过去。 霞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着人们的话并不是什么好话,摇晃了两下身子,差点就站不稳了。 小娥、小锦扶住她,鼓励她道:“娘,别怕,过去看看。” 依土看了看小娥、小锦,走过去,站到了她们一起,陪着她们一起走过去。 四个人一起慢慢走进了胡山福的家。 第168章 一张印着手印的认罪书 ps: 这是补昨天的第二更。不好意思,昨个开会到很晚,昨天的二更就今天上传了,今天还有两更。 胡山福家的院子里一片狼藉。 霞婶先看见了那个令她生气伤心了一天一夜的女人,葛桃花。 她的衣服似乎是被撕破了,雪白的脖子上还有两道血印子,应该是被人抓的。 再看向一边,胡山福死死搂着他婆娘的腰,在那嚷道:“臭婆娘,你还不快滚,还嫌不够丢人啊?” 香寡妇捋了捋飘散下来的头发,冷笑道:“胡村长,这事还没说清楚呢,你答应给我的钱还没给我,我怎么就能走呢?” “你个烂货,娼-妇、破鞋,给我滚出我们家去。”胡山福婆娘歇斯里地地喊着。 小锦有些看不明白了,这香寡妇唱的是哪出戏,怎么昨个在她们家闹,今个又到村长家闹。 不过,她现在忽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胡山福这个恶人,只要他出点岔子,小锦就觉得心里痛快。 下意识地,小锦搜寻起柳芽儿和月牙儿的踪影。 柳芽儿已经嫁到胡秀才家了,恐怕家里头出了这样的丑事,胡秀才是不会让她过来的。但是月牙儿还没嫁人呀,怎么这时候都没见到她。 正想着,忽然就见一个身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手里头挥着扁担。这人不是月牙儿还会是谁? 月牙儿果然是“出手不凡”呀。小锦心里头感慨。 “啊呀,你个败钱货,你想出人命啊?”胡山福见女儿拿着扁担冲了出来,吓得三魂丢了二魄,松开自己的婆娘,快步上前阻拦,却没想被自己婆娘一把搂住了腰。他婆娘吼道:“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想帮着那个烂货,我跟你没完。” 眼瞅着扁担就要砸到香寡妇头上了,香寡妇跳开来。躲开了这一棍子,却没想脚下一崴。竟摔倒了,然后月牙儿的下一棍子就直接砸在了她的腿上。 杀猪般的嚎叫在胡山福家的院子里响彻。 月牙儿还要再打,忽然扁担在半空被人截住,拦住她的人是根叔。 “你松开!松开!”月牙儿使了蛮劲,却没能从根叔手中抢出扁担。 根叔再一用力,月牙儿便被甩得一个踉跄,差点跌了。 月牙儿骂了声:“不要脸的老东西。”转身跑到爹娘身边。哭喊道:“娘,大根叔欺负我。” 此时,胡山福婆娘已经没了力气,松了手。一把搂住女儿,嚎啕大哭道:“我苦命的女儿呀,我们娘俩死了算了,这烂货姘头那么多,这些个不要脸的男人都被她迷得晕了头。哪还记得婆娘、娃儿呀。” 霞婶听了胡山福婆娘的话,脸色越发白了,晃了晃身子,使劲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跟着哭出来。 现在的场面。给人的感觉就是,香寡妇的两个姘头胡山福和根叔在这里帮着欺压胡山福的婆娘和女儿。霞婶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桃花,你和我说实话,你和胡山福是不是有一腿?”根叔颤着声问。 香寡妇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在一边叨叨啥?刚刚我被人打成这样,你也不知道帮衬,我和谁有一腿,和你有啥关系?” 根叔扔掉扁担,上前抓住香寡妇的胳膊,大声问道:“咋和我没关系?昨个你还说要和我过日子呢。” 香寡妇用力甩开根叔,揉着被他捏痛的胳膊,冷笑道:“过日子?过啥日子?就你这没本事的软-蛋,既怕婆娘又怕闺女,还想娶我?娶我回去让我受苦吗?” 根叔以为香寡妇是气他昨个没有答应娶她,赶紧表态道:“桃花,我是一定会娶你过门的,你再等两天,等我劝通了云霞,我们就成亲。”根叔刚说完,未等到香寡妇回话,就听一男声高声质问道:“叔,你还没看明白吗?” 众人循声看去,是凤槃。 “哥!”小娥惊喜地叫道。凤槃的出现让她定了心,刚刚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锦看着凤槃,他恐怕呆在那个角落里有些时候了,只是大伙儿注意力都在胡山福和香寡妇身上,所以才没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他。 凤槃的边上还站着板子。 凤槃走上几步,走到根叔跟前,说道:“叔,今个的事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啥?”根叔其实心里头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他不愿相信这是事实罢了。他心存侥幸,只希望一切都是误会。 凤槃冷冷地扫过众人的脸,然后说道:“明白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香寡妇呵呵笑了笑,说道:“我说小哥,我有啥真面目,你倒说说?” “你一早来找胡山福,做啥?”凤槃问道。他对胡山福也是深恶痛绝,自然不会尊称他为村长。 “我找他做啥,要你管?”香寡妇搔首弄姿地在那整理头发,瞥过头去不作答。 “是找他要钱吧?要他雇用你勾引根叔所答应给的钱。”凤槃直截了当地替香寡妇说了。 香寡妇有些意外,吃惊地盯着凤槃瞧了瞧,然后说道:“你管不着。” “等会,槃儿,你说啥?你刚刚说啥?”根叔也显得十分吃惊,他确实听香寡妇在那叫嚣要胡山福给钱,但没想到是什么勾引他的钱,他一直以为是香寡妇同胡山福有一腿,这时候来讹他呢?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叫他够伤心,够难堪的。 “你和胡山福的勾当我是管不着,也不想管,可你把我们家闹得鸡犬不宁,我就不能不管了。胡山福给了你钱,要你去勾引根叔,并告诉你只要你进了根叔家的门,根叔家的财产就是你的了,而他在你成功将根叔家破坏的妻离子散后,他会给你一笔钱,对吧?”凤槃的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小锦曾直觉香寡妇和根叔的事不简单,但没想到会这样复杂。胡山福为啥要这么做呢?她们和他已经两年没过交集了。 其实,小锦忘了,仇恨是很难被遗忘的。 胡山福恨她们。 香寡妇有些慌张,结结巴巴说道:“你胡说。” “我胡说?这是什么?”凤槃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 乡下人识字的不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字的后面盖着香寡妇的手印呢。 香寡妇偷汉子的事其实是人尽皆知的事,至少在他的村子里谁都知道这点破事,不过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但是通奸在古代可也是罪,若是有人较真,那可也是要被判刑的。若是村里人觉得破坏了村里的风水,败坏了民风,那可是要沉猪笼的。 所以,香寡妇看到这一罪证,顿时吓坏了,冲上前就要去抢。只是她哪里是凤槃的对手。 “这么说,昨晚是你们装神弄鬼吓唬我?”香寡妇没抢到那张纸,随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大声质问道。 凤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旁的板子捂嘴似乎是在偷笑。 “你们……是你们捣得鬼!”香寡妇气得大叫,看着凤槃和板子,气得脸都变形了。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觉得如同看戏一样,一会一个转折。 凤槃不想纠缠在香寡妇所谓的捣鬼问题上,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你今个不当着几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这张自诉书就会送到吴知县的书案上,到时候会有什么结果,你自己看着办。” 香寡妇气得浑身哆嗦,用手指着凤槃“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凤槃给了她一点点时间想清楚,趁着这点时间,凤槃对胡山福说道:“胡山福,是不是该清场了?” 胡山福明白了,凤槃这是给他面子,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谁知道香寡妇昨个说了啥,被人记下了。 强行地将挤在他家家门口的那些村民轰回家,然后紧闭了大门,让几个有关的人都进屋去坐。 胡山福的婆娘坐在凳子上,恶狠狠地盯着香寡妇。香寡妇也不客气,进屋也就寻了位置坐下。倒是霞婶,自觉地站在一边。小锦看不过,推着她也坐下了。 胡山福对凤槃说道:“把那自诉书给我看看。”那命令的口气让凤槃很不爽,他理也不理他,自顾自对香寡妇说道:“说吧,把昨晚说的事当着大伙的面再说一遍。” 听凤槃这么说,胡山福婆娘和霞婶都竖起来耳朵。 香寡妇歪着脑袋,盯着胡山福,问道:“我可说了?” 胡山福狠狠瞪了她一眼,心里头骂道:贱货,就知道这贱货靠不住。 香寡妇见胡山福瞪他也不恼,没脸没皮地笑了笑,说道:“你也别瞪我,老话不是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事情败露就败露了,只是你作为一村之长,说话的钱还是得给我。虽然事没成,那也得给我一半,不然老娘不是白白跟了这陆大根。” 根叔听了香寡妇的话,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原来他的这场艳遇根本就是胡山福安排的。这一直让他心心念念的桃花果然如小锦她们所说不是真心待他的。心情一下落到了谷底,强烈的烦躁感和挫败感让他抓狂。 第169章 不太光明磊落的做法 ps: 今日第一更。前面有补昨天的二更,亲们别看漏了。 “快说,别啰嗦了。”小锦没了耐心,她就想快点把这事情弄清楚。看这香寡妇扭扭捏捏,胡山福又是瞪眼又是捏拳的,小锦就更想他们快点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香寡妇这才说了。 原来,香寡妇那天是去隔壁村时迷了路,偶遇了正在地里的根叔。她和根叔的对话正巧被路过的胡山福看见听见了。原本香寡妇问过路也就走了,她和根叔不会有任何交集,因为根叔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土豪的特征。但是胡山福却跟了上去,他认得香寡妇,像他这种偶尔也喜欢沾花惹草的人怎么会没听过香寡妇的大名,他叫住了香寡妇,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对香寡妇说了根叔家的情况,当然他没说根叔家现在的境况都是小娥、小锦带来的,他直说根叔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说着,还装作漫不经心的将根叔家的方位指给了香寡妇。 香寡妇自然会去瞧瞧,看到根叔家的青砖瓦房,顿时两眼放光,心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刚刚那个男人竟然有这样的身家。 于是,香寡妇便运用了各种手段,很快就将根叔收入囊中。 事情成功后,胡山福顺理成章对香寡妇提出了要求,要她嫁入陆家,将霞婶和几个孩子排挤出去。 香寡妇原来也有几个姘头,但大家都知道她的秉性,只是和她逢场作戏,说要娶她,自然是不可能,所以她这两年才将战线拉长了,想找个外村的,条件好的,稳定下来,看着老实忠厚的根叔自然是她不二的人选。胡山福的建议和她的想法一拍即合。很快地她就开始劝说根叔娶她过门。根叔心里头喜欢她,但是对娶她过门还是犹豫的,毕竟霞婶的个性他最清楚,两个孩子的想法他也必须顾及,直到有一天香寡妇说她怀上了。 这一招是胡山福教她的,胡山福知道根叔最大的心病就是这么多年没个孩子,所以香寡妇这招成了必杀技,根叔果然大喜,并且允诺会娶她过门。 却没想,还没等根叔自个儿公布此事。昨个竹子爹胡立财阴差阳错撞破了两个人的奸情。此事便提早曝光了。 这件事情曝光后。香寡妇自以为更好,能促使根叔下定决心公布这事,所以她不带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当着根叔、霞婶的面。要根叔娶她过门。 霞婶这才闹开了。 昨个小娥、小锦、凤槃一到家,看到的正是他们已经闹开后的一幕。 香寡妇本没当三个孩子为一回事。昨个一开战,她就发现霞婶其实就是个软柿子,压根不用怕。何况她还理亏,这么多年无所出,所以她男人要娶小传宗接代是名正言顺的。 不过,小锦威胁根叔的一番话倒让她警觉起来,她似乎有些回过味来,这个家的经济似乎并不是掌握在所谓的男主人根叔手上。 于是。她借机遁了,之后四处打听了根叔家的情况,才知道这看似光鲜的一家子,其实全靠三个孩子在支撑,所以小锦那丫头才敢威胁根叔说要带着霞婶离开。 回到家。香寡妇再三思忖,觉得不能嫁到陆家去,要是嫁到陆家,小锦那丫头真得发狠将霞婶带走了,她们几个再也不回来了,那她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以后免不了要过苦日子。这样想着,她就恼胡山福诓骗了她,想着要拿他骗她的事去责问他,并且多少要到他那诈点钱出来。 原本这事就该这样发展了,却不想,香寡妇睡到半夜,却被一阵阴风吹醒,只听一个低沉嘶哑地男声在那喊她桃花儿、桃花儿。她一听就吓得直哆嗦。这村里村外的喊她为桃花儿的可只有她那死去的男人。这深更半夜的,又阴风阵阵,难保不是这死男人回来寻自己了。 “桃花儿、桃花儿……”声音时有时无,时近时远,让香寡妇吓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香寡妇才似乎找到了知觉,颤声问道:“是谁啊,是谁叫我?”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了吗?你果然勾当了其他男人,把我都忘了。桃花儿、桃花儿,你下来陪我吧。”声音低沉而又嘶哑,让人听了毛孔都竖了起来。 “是增哥,你是增哥?”香寡妇虽然怕得不行,但还是试探着问道。 “嘿嘿嘿,是啊,我是你男人增福啊。”声音确定了香寡妇的想法。 香寡妇吓得用被子捂住了脑袋,嘴里喃喃道:“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桃花儿、桃花儿,我们说好的,死后相聚,你现在都要嫁给别人了,我不答应,你跟我走,跟我走!”声音含着怒气,让香寡妇感到了丝丝绝望。 “增哥,我没骗你呢,我不是一直为你守着寡吗?”香寡妇争辩道。 “胡说,你别以为我在下面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你要嫁给乌雀村姓陆的人家了。”声音指责道。 “不,不,增哥,我那是,我那是被人骗哩,我不嫁他,我不嫁他,我明天就去说不嫁他。”香寡妇哆哆嗦嗦地说道。 “那你为啥要和他在一块?”声音再次问道。 香寡妇便将事情的经过一股脑全说了。包括胡山福应允他的事。说完后,香寡妇哭着求道:“增哥,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 好一会儿,周遭都没了声音,香寡妇探出头来看了看,想看看阴魂是不是走了。 就在她畏首畏尾地探出脑袋时,一张东西凭空飘了下来,落到了她的眼前。 “点灯。”声音命令道。 香寡妇颤悠悠地点起了昏暗的油灯。 “这是什么?”香寡妇不识字,看着纸上密密麻麻写得东西,奇怪问道。 “你的自诉。按上手印吧,一块黑炭扔了下来。 香寡妇有些犹豫,按手印?这是为什么? “你不是答应我要下来陪我的吗?为了防止你以后另嫁他人,这自诉书就是证据,我得放阎王老爷那备着。”声音似乎能够读懂香寡妇的心思,沉沉说道。 香寡妇只好按了。 “砰”门一声巨响,香寡妇似乎被一股冲力冲了出去,然后脖子一疼,晕了,再醒来时,天已亮。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似乎觉得是在做梦,但抬起手一看到手上黑兮兮的碳粉,她就知道昨个不是做梦,是真得哩。 胆战心惊地梳洗一番,她一刻都不敢耽搁,快步找了车去了乌雀村,想要找胡山福把事情说清楚。 她可不想提早被她死去的男人带到阴曹地府做鬼夫妻去。 一早,她敲开了胡山福家的门,胡山福不知道这女人一早来做啥,但怕自己婆娘起疑,便赶紧让她走,说等会来寻她。 香寡妇受了惊吓,此时只想快点把事情了结了,便叮嘱道:“你可一定要快些来呀。” 谁想月牙儿刚到院子里倒水,看到她爹鬼鬼祟祟的和一女人在说话,便不经大脑地叫她娘出来。 结果,胡山福婆娘认出这女人是昨个在陆大根家闹事的葛桃花,心里头便不舒服了,再多问了几句,却越问越生疑,最后便起了口角,直至大打出手。 一早出门散步的根叔正在路上走着呢,就听有好事者喊他,说他未过门的婆娘在村长家闹事,他大吃一惊,撒腿跑去,本想帮着香寡妇的,但听胡山福婆娘骂葛桃花一早来勾引她家男人,他心里也就起了疑问。 而且,他本想提醒胡山福婆娘,这葛桃花有身孕是不能打的,但见葛桃花身手敏捷,丝毫没有顾及到孩子,不知为何,想起小锦她们说的话,顿时便止了步,没有上前帮忙,只是站到一角,静观其变。 胡山福在那劝不住,拉不开,还遭到两个娘们的毒爪,见根叔站在边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便气急败坏道:“你还站在那做啥?快过来把她们拉开。” 根叔此时忽然问道:“我说桃花一早来找你做啥呢?” 胡山福愣了愣,撒谎道:“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婚事?” 根叔听了这句,刹那间很感动,以为香寡妇着急想和他成亲,便过来央求村长帮忙,却被村长婆娘误会了。 但是,香寡妇却在那喊:“你个臭婆娘,自个儿看不住自己男人,关我屁事。” 这句话让根叔很诧异,他分不清这是葛桃花说得气话,还是她和村长真得有什么、 犹豫间,依土喊来了小娥、小锦她们。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小娥、小锦看到的那样。 “凤槃,你竟然装鬼吓唬桃花。”胡山福没想到今个这事全是凤槃昨晚演得一出戏,香寡妇这没用的女人,被人一吓就招了。而且不仅招了,竟然还签字画押,留下了把柄。这女人蠢钝如猪,果然是靠不住。 “陆大根,这下子你什么都清楚了吧?”霞婶大声地质问,心里又气又恼,因为委屈得到了宣泄,霞婶喊完后,便放声大哭起来。 根叔气白了脸,狠狠地盯着胡山福和葛桃花,随后又为自己感到羞愧,低下头,狠狠地砸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第170章 柳芽儿回来了 ps: 今日二更。谢谢雪の妖精、君如颜、子伽、燕青灵、耿君鸿、雪花~飄~飄~、媚眼空空、隽眷叶子的打赏,谢谢隽眷叶子、雪花~飄~飄~的粉红票。谢谢大家的支持。 霞婶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但想起根叔昨个的冷漠,心肠一硬,瞥过头去没理他。 “胡山福,这事该有个说法吧?”凤槃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便逼着胡山福表态。 胡山福气鼓鼓地说道:“你们少猖狂,当心我让你们出不了村子。” “猖狂的是你吧?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出不了村?”凤槃觉得好笑极了。 “哈哈哈,我现在可非当年的胡山福了,屈居我哥身后,终日不见天日。现在我是乌雀村的村长,吴知县是我的靠山,村里头谁不听我的,你们要是再在我家闹事,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胡山福威胁道。 小锦这时候算是彻底发现胡山福这货的不拎清了。以前这货还是有些花花肠子的,头脑也算清楚,至少他把老村长,他亲哥给拉下了马,但今日看来,胜利果然会冲昏头脑,这货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嚣张跋扈。可见,平日里,这胡山福在村里有多么的猖狂了。 凤槃自然不在意胡山福的威胁,冷笑道:“您觉得吴知县会为你这点破事和我们过不去吗?” 胡山福说道:“不管什么事,得罪了我,自然要你们好看。吴知县踩死你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们别仗着和沈家有那么点交情就认为吴知县不敢对你们动手。和陈知府有关系的是人家苏州沈家,即便沈郎中是苏州沈家二郎的哥哥,那又如何?这么些年了,他还不是躲在乌雀村不敢回去?我告诉你们,也好让你们清醒清醒,沈郎中他为什么不回苏州,是因为他在苏州治死了人,被沈老爷给赶出了家门。你们还以为攀上了大树啊?告诉你们。乌雀村的沈家根本和我们普通的庄户没啥区别,他们就只配生活在这小村子里,他们是回不去苏州沈家的!”胡山福的话让小娥、小锦都吃了一惊。 特别是小锦,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心中庆幸,还好依土已经被胡山福清场时给清出去了,要是依土听到胡山福这话,那该多难受。 “所以,你们今个乖乖把那认罪书给我,我就放你们走。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胡山福得意洋洋地说道。他觉得陆大根、周云霞肯定会妥协。 凤槃瞅瞅小娥。将认罪书叠好交给小娥道:“收着。” 小娥接过放好。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胡山福见状,明白凤槃是不愿意给他香寡妇的认罪书,顿时气愤异常。 “胡山福,你不用和我们说那些没用的。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家家破人亡,可是这样你又有啥好处呢?我和姐姐早就不在村子里了,我娘他们又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他们对你有啥威胁呢?”小锦开口道。 “威胁?你们现在能对我有啥威胁。不过是你们当年如此待我,我心里头憋屈,不让你们家破人亡,我心里头不痛快。何况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北城也在养珠子,你们是摆明了要和我作对到底呀。”胡山福一面是对小娥、小锦的仇视,一面是担心她们珍珠养成后对他生意的威胁。所以,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他想尽办法都想让小娥、小锦及陆家吃点苦头,要是能家破人亡那就更好了。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我只要钱。这事就和我没关系了。”香寡妇发话了。眼见着这两家人箭弩拔张,气氛越来越紧张,香寡妇想着别到时候她一点好处都没捞着,便赶紧开口要钱。 胡山福此时恨不得扇这女人两大嘴巴子。这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好意思在这咋咋呼呼的要钱。 “你什么事都没办成,还好意思要钱?”胡山福说道。 “我为啥不好意思?你让我引这陆大根上钩,我办到了,你让我搅得他们家不得安生,我也办到了,可是你呢,竟然骗我,还说这陆大根多有本事,家里有多少多少钱,我打听了才知道,就陆大根,根本就是个怂蛋,连地都种不好,别说挣钱了,你骗我嫁给他,不过是想让他们全家不得安生,却压根没想过我以后可得跟着个废物过苦日子,这事本就是你不厚道在先,还有脸说我。”香寡妇就是这么没脸没皮,什么都说得出口。 胡山福愤愤说道:“你个不要脸的娘们,再胡说八道,我让你沉猪笼。” “哼,沉猪笼我也得拉上你,我反正没啥好怕的,你作为一村之长,被人沉了猪笼怕是你全家都抬不起头吧。”香寡妇破罐子破摔了。 胡山福气得直抖,指着香寡妇骂道:“你个破烂货!” 胡山福婆娘原本听着她男人和香寡妇的勾当,心里头反倒冷静了,毕竟他男人只是利用香寡妇去对付陆大根。但现在听香寡妇说也要将他男人拉去沉猪笼,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清白又有了疑问。 “我说,你和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腿?”胡山福婆娘按耐不住了,大声问道。 胡山福本就烦躁,见自己婆娘没头没脸地来这么一句,气恼之下,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杀千刀的,你打我?我跟你拼了。”胡山福婆娘也是个泼辣货,哪受得了这个气,冲上前,扑到胡山福身上狠命地扇着巴掌。 胡山福脸上立马中了两下。 就在胡山福恼羞成怒,要还手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原来是柳芽儿回来了。 出嫁后的柳芽儿梳着整齐的发型,鬓间带着两朵粉红的绢花,一身水红色的袄裙让原本姿色就不错的柳芽儿更显得窈窕美丽。 “爹娘,你们别吵了,还不够丢人呀。”柳芽儿一进门,看到这阵势就知道村里头的传言八九不离十是真得了。 她一早在婆家就听说家里出事了,想要回来却被胡秀才拦着。 胡秀才这人死要面子,考了大半辈子都没中,连个举人都不是,但却喜欢故作风雅。胡山福家出了啥事。他已经听闻了,见自己儿媳妇要回娘家去,自然是要拦着的。 “柳芽儿,你已经是我们家的媳妇了,这娘家事还是少管。”胡秀才发了话。 柳芽儿自然不敢不听从,心里头虽然急得不行,但是乖乖的在家里头呆着。 等到胡秀才有事出去后,柳芽儿趁机对婆婆说出去买些菜回来,一溜烟跑回了家。 一进院子就听见屋子里吵吵,推门一看。果然几个主要的人都在。 “啥丢人不丢人的?嫌丢人你就别回来。”胡山福骂道。 柳芽儿委屈地眼泪涌了上来。她冒着挨骂的风险跑了回来。竟没得到半句好话。还挨了爹一顿说,她怎能不委屈。 “你以为我想回来啊?我公公嫌丢人,拦着我不让我回来,我这是趁着他出门去。偷偷跑回来的。”柳芽儿嘴巴一扁,眼泪儿就下来了。 胡山福婆娘心疼自家闺女,一把搂过道:“你爹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我家柳芽儿不哭。你一哭,娘心里头更难受了。”说着说着,胡山福婆娘也掉起了泪珠子。 “哭,哭,哭啥啊?我还没死呢。”胡山福没好气道。 月牙儿上前一步,说道:“爹。你和这女人到底是啥事呢?这种烂货你也看得上?” “你个臭丫头,骂谁呢?”香寡妇见月牙儿骂她,上前就是使劲一推。 月牙儿一个踉跄,差点跌了。 她的火爆脾气上来,冲上去就要和香寡妇拼命。 气氛又紧张起来。 “够了。我们不是来看你们打架的。”小锦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暂时将月牙儿、香寡妇等人震住了。 “好了,爹,娘,妹妹,别闹腾了,这事闹也没用,还是赶紧将这……女人打发了吧。”柳芽儿只想快点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以后别再到村里来就行。 “呦,这位小娘子看着光鲜,说话咋也不中听呢?啥叫打发了?当老娘是要饭的呢?你爹欠我的二十两,要是现在不给我,我可不走。”香寡妇道。 柳芽儿气得两眼发红,指着香寡妇道:“你这人,咋这么不要脸,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你做得这些伤风败俗的事,足够你沉十次猪笼了,你还不知道悔改,说这些没脸没皮的话。” 香寡妇呵呵一笑,说道:“小娘子,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嫁到了一个像样的人家,既然这样,你们就不能说话不算话,我为了你爹,可是失了身为他办事,要说沉猪笼,拉着他一起,老娘也不算亏。” 柳芽儿见香寡妇已经甩起了无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转头问她爹:“爹,你到底为啥要和这种女人纠缠不清呢。” 胡山福没好气道:“家里的事你少管,你快回去,等会你家公爹回来,见你偷跑回家,少不了给你脸色。” 胡山福虽然坏透了,但对这两个女儿还是很上心,特别是这个大女儿,长得好,脑子好使,现在能给嫁给一个秀才家做长媳,他心里头还是很看重的,自然不愿女儿受了委屈,催促大女儿快走。 柳芽儿虽然进屋时有点委屈,但她知道父亲待她的心,心里头一暖,说道:“爹,家里有事,我哪能怕挨骂不管呢。您别想那么多了,这种事拖拖拉拉地总是不好,还是快些解决了吧。” “柳芽儿姐这话说得不假,胡山福,你还是快点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也就走了。”小锦冷笑道。 柳芽儿回头盯着小锦看了一会,这丫头现在连声山福伯都不叫了,可见他们两家的关系已是彻底决裂了,连面上的平静都没了。 第171章 装神弄鬼好过听墙根 ps: 今日第一更。 小锦毫无惧色地回看了柳芽儿一眼。自从当年胡山福用计将老村长拉下马之后,其实两家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了。反正陆家主要的经济来源不在地里,所以求村长的事不多。除了每年的土地税。康熙时摊丁入亩,所以不按人头收税也让陆家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柳芽儿和小锦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一会,最后柳芽儿瞥过头去说道:“不管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爹,把钱给这女人,从此以后我们和她再无瓜葛。” 香寡妇嘿嘿笑道:“还是这位小娘子明事理,钱给了我,我们自然没了瓜葛。”香寡妇对掌握在凤槃手中的那份罪证一点都不担心。她早就想好了,等胡山福将钱给她,她就带着这些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过活。她男人增福死得早,留给她的也就一套破房子和几分地。她生性懒惰,不愿种地,这地她早就卖了,现在她只想拿到钱,再将自己住的那个破房子给卖了,远走高飞。这个破地方她早就住厌了。 胡山福听了大女儿的话,愣了愣,没吭声。他一是舍不得那二十两银子,二是事情不是柳芽儿想得那么简单,现在他还有把柄被凤槃一家子抓着呢。那份认罪书肯定里面提到了他,虽然他和香寡妇没啥男女关系,但是这种东西要是流传出去,他雇佣一个骚娘们破坏根叔一家的事被大伙儿知道,那他可就声名扫地了。作为一村之长的他,名声坏了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吴知县也会骂死他。 胡山福现在终于完全冷静下来了,他刚刚虽说威胁陆家,但是他心里头知道要想对付陆家的人,光靠嘴巴说说肯定是不行的,而现在也不是好时机。凤槃武功好,他胡山福就是全家一起上,那也只是一个男人加三个女人的阵容,而且都没有武功。谁都不是凤槃的对手。故而,现在恐怕只能智取不能硬攻。 “咳咳咳……”胡山福清了清嗓子,说道:“葛桃花,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是那张认罪书拿不回来,这银子就不能给。你也知道,你那些话虽然不尽不实的,但是难免别人会相信,到时候我这个村长的名声可就被你牵累了。这祸是你闯的,怎么着你也得把那张纸拿回来。” 柳芽儿皱了皱眉。不明白她爹说得什么认罪书。但想着这事肯定很重要。 小锦好笑地插嘴道:“胡山福。你也太拎不清了,这东西在我们手上,你却和这朵烂桃花谈起了条件,这不是很可笑吗?” 胡山福冷冷地看了看小锦。说道:“葛桃花,你要是要不回来也没事,我现在另写一份声明,你按个手印,就说昨晚你是被凤槃和板子胁迫的,这才签下了那份认罪书。” 香寡妇一听,这是好事呀,立马点头答应。 小锦没想到胡山福来这一招,心里头直骂胡山福阴险。 胡山福让他婆娘去找来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小娥求助似得看向了凤槃。 凤槃对她报以一笑,似乎是在说没事儿。 胡山福很快就写好了,让香寡妇按了手印。 香寡妇照办后,胡山福又让婆娘取了二十两的银票,让香寡妇快走。 香寡妇乐颠颠地走了。 香寡妇走后。剩下的事就是胡山福和陆家的了。 “胡山福,你这个老东西,你竟然想这法子害我。”根叔终于敢说话了。 “陆大根,别血口喷人,我可没害你,你和那寡妇娘们上-床,难道还是我让你上的不成。我可没这本事。”胡山福说着,淫笑了两声。 根叔涨红了脸,骂道:“要不是你这老东西让葛桃花来勾引我,能出这事吗?” “哈哈哈,陆大根,你还是男人吗?自己占了便宜,不谢谢我,倒还来怪我。你这次有这艳福还不是我给你的?话说,这二十两银子真不该我给,而是应该你给。你小子得了艳福,却让我给你付钱,这事可真是说不通啊。”胡山福似笑非笑地说道。 根叔气得直跺脚,想要开口大骂,被凤槃拦住了。 “叔,不用跟他争这个。”凤槃知道胡山福这是用激将法呢。 胡山福收住了笑,他知道凤槃可比陆大根难对付多了。 “凤槃,你那张纸留着没用了,我这里有葛桃花的声明书,说明你那张纸上所写都是遭你胁迫所致。你那张纸就留着吧,我也不要了。”胡山福得意洋洋地说道。 “胡山福,公道自在人心,那葛桃花是怎样的人,她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得很。你那张声明书只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退一步说,我本就没想那张东西去控制葛桃花,我只是想让根叔看清葛桃花是个怎样的人,却没想带出了你来,而今日我也不是想拿那张纸定你的通-奸罪,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再打我们家的主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互不来往就是。”凤槃将自己的意图说了。 胡山福眯起了眼,说道:“果真是这样?”他不太相信凤槃仅仅只是这样的目的。 “就是这样,你若答应,今个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凤槃允诺。 胡山福滴溜溜转着眼珠,最后答应了。 根叔似乎有些不甘心,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了胡山福,但见霞婶白了他一眼,心虚地噤了声。 一家人回到家中。 霞婶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房间。根叔想要跟进去,却最终没脸进去,站在堂屋左右徘徊。 小锦看着根叔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她心里头不愿意原谅根叔这人,但却明白为了霞婶,她也得原谅他。 “爹,你先坐下吧,你这走来走去的,娘也不会就原谅你了呀?”小锦打趣道。 根叔不好意思地看看小锦,勉强笑笑道:“小娥、小锦,你娘最疼你们,你去和她说说去。” 小锦呵呵笑道:“我才不去呢,我去说啥?这时候不是该你自己去了吗?” 小娥淡淡一笑道:“爹,你去和娘说说话吧,娘心软,不会不理你的。” 根叔看了看小娥、小锦,最终嗯了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屋去了。 “哥。现在该和我们说说这是咋回事了吧?一大早就没见你人,原来是去做好事了呀。”小锦问道。 凤槃看了小锦一眼,没回答,反而进了灶间舀了碗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哥,你快说呀,你想急死我们呀。”小锦催促道。 小娥拉了拉小锦,说道:“别催了,让哥把水喝完。”说完,小娥又去橱柜里端出早上的剩菜,再看看锅里的粥,还温着,便舀了一碗给凤槃。 “哥,你还没吃天光吧,别光喝冷水,吃点粥。”小娥说道。 凤槃接过小娥手中的粥碗,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看来自己刚刚是太冷血了,这凤槃肯定一晚上都没吃呢,她还一个劲的催。 安安静静地等凤槃喝完粥,小娥将碗筷收拾干净了,凤槃这才说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他思前想后不能让小娥、小锦去听墙根,两个姑娘家听墙根,万一被人发现了不仅名声受损,恐怕还会遭到歹人的算计。 所以,他决定在他回北城县之前将这事给办了。昨天夜里,他去了板子家,敲了敲板子的窗户,朝他借了那匹老马。板子听说他要揭开勾引根叔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便兴冲冲地也要跟着去。于是,两人骑着马一起去了香寡妇家,并装神弄鬼的,把香寡妇吓得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是怎么知道香寡妇的男人的呢?”小娥好奇道。香寡妇的男人增福死前如何称呼香寡妇,和香寡妇之间的一些琐事凤槃是怎么知道的呢? 凤槃看了他一眼道:“两三年前,香寡妇和一个男人欺负你们时,我就顺便打听清楚了这女人的情况。” 小娥愣了愣,忽然觉得凤槃这人不简单,有些事她和小锦两个再世为人的人都有些无法及时的警觉,凤槃却能做到。 小锦也有同感。不过,她们早有约定,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彼此不说便不问。所以她没有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问道:“你是一早知道香寡妇和胡山福的勾当吗?” “那我哪能知道,我只是想去捉-奸。”凤槃语出惊人,让小娥差点被口水给呛了。清咳两声,小娥微红了脸,不说话了。 小锦却是无所谓,大胆问道:“你是想那朵烂桃花还有其他男人,所以想去捉个正着,然后带着他们到爹面前,让爹死心吗?” “嗯,是的。只是没想到竟然钓出了胡山福这条大鱼。” “呵呵,你说我们听墙根有伤风化,你这装神弄鬼的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小锦弄清楚了事情经过,忍不住讥讽道。 凤槃白了她一眼,说道:“装神弄鬼总比你个大姑娘去听墙根好,你也不怕听到什么,没羞没臊的。” 小锦眨巴眨巴眼,故意问道:“我能听到啥?” 凤槃一愣,顿时语塞,看着装疯卖傻的小锦,不知道她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第172章 丰收 ps: 今日第二更。 香寡妇的闹剧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根叔、霞婶重归于好,带着对肚子里孩子的期待和祝福,两人决定去寺庙里斋戒几日。根叔也借此算是忏悔赎罪了。 于是,陆家人分成两拨,一波为凤槃、小娥、小锦,他们回北城县,工作的工作,创业的创业;另一波为根叔、霞婶,他们去了渭泾塘西南边大青山的寺院,准备在那里住上几日。 板子这次算是帮了大忙,陆家自然不会亏待他,给了华家不少的粮食。此时,小娥、小锦才知道华爷爷已经病入膏肓,只是靠药物勉强维持着。虽然两家时好时坏,但是华爷爷待她们一向不错,所以看着华叔这个样子,小娥、小锦心里头还是挺难过的。 一切又步入了正轨。 待到第一批珍珠蚌开蚌时,别说大刘娘紧张,整个金坛村似乎都带了一丝期待。小娥、小锦雇佣了几十号人将珍珠蚌捞上来,一个个打开。可能是因为水质的关系,这批蚌子开出的珠子比预期的好很多,大刘娘、小娥、小锦都乐坏了。 而同样的,胡山福那一批的珍珠蚌也开蚌了。由于得了冯叔的真传,加上这些年他偷养着潘家的珍珠蚌也学了不少,所以,这批蚌子开出来质地也很不错。 小娥、小锦养出好珠子的事让整个金坛村都沸腾了。村民们纷纷来看,有些农家则巴结着大刘娘让自家的婆娘也到这来帮忙。就这样,待到第一批次的珍珠上市时,潘家的珍珠生意在渭径塘和北城县都不再是仅此一家了。幸而潘家已经同苏州的一些珍珠商达成了协议,一大半的珠子都送去了苏州。所以,胡山福的珠子主要送进了渭泾塘的汇宝斋,而小娥、小锦的珠子则主要供应给了北城县的珍珠收购商么。 这天,小娥、小锦正在那洗珠子,忽然就听一个帮工在喊:“小娥、小锦,有人找。”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向二掌柜。 向二掌柜穿着一席普通的青衫,立在山水间,有那么一会子的功夫,小锦竟然有些晃神,被这种夹杂着山水灵气的飘逸感觉所折服。 向二掌柜微笑着走了过来,对小娥、小锦说道:“两位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小娥、小锦行了礼,道了万福,小锦微笑说道:“向掌柜。早说了。不许喊小姐。二小姐之类的,直接喊名字就成,再者,不是多日不见。而是多年不见。” 向二掌柜呵呵呵笑了,说道:“确实有几年没见了,所以刚到这时,我竟没找到你们。直到这位大婶喊你们,我才发现你们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向二掌柜本想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但这话终究轻浮了些,他没说出口。 小锦笑笑道:“您是来这游山玩水呢?” 向二掌柜摇摇头,微笑道:“当然不是。我是专程来寻你们的。” “寻我们?”小锦奇道。 “嗯,这段日子是收珠子的时候,我便想着你们会来送珠子,却不想来得是胡村长,我问及你们。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我便从别处打听了,才知道你们已经不在乌雀村养珍珠了。我便打听了你们的下落,前来寻你们。” “寻我们做什么?”小锦问。 “我看了今年胡村长养的珠子,质地和形状都不错,但是我更想看看你们的珠子。”向二掌柜是个珠宝商人,寻求更好的珠宝是他的追求,他看了胡山福的珠子,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是他却好奇当年能够一鸣惊人的小娥、小锦现在养出的珠子会是什么样的,所以他特地打听了小娥、小锦的消息,前来看看。 “是吗?向掌柜,那你看看今年我们培育出来的珍珠较胡山福家的怎样?”小锦听说向二掌柜是专门来找她们看珍珠的,高兴地抓了一把珠子说道:“您瞅瞅。” 向掌柜看着小锦洗的有些发红的手,一粒粒珍珠闪耀着圆润的光泽。 “好珠子。”向掌柜赞道。 “你们育珠的手艺还真不赖,少有形状这样匀称的。”向掌柜细细看过,果然这两个丫头又长进了。 “这是我姐厉害,我可不会。”小锦说道。 小娥谦虚地笑了笑,说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向二掌柜道:“小娥你过谦了,以你的年纪,就能有这育珠的手艺,绝对是个人才。” 小娥娇羞地低下了头。 “你们这些珠子都卖给谁呢?”向二掌柜问。 “大部分卖给了天宝斋,其余那些不太好的,卖给了一些收珠散户。”小锦道。 “那你们还有吗?有多少我要多少。”向二掌柜问道。 “还有一些,正在那开蚌呢。”小锦指了指河边在开蚌取珠的人们。 “好,那我都要了。”向二掌柜道。 小锦不解道:“向掌柜,今年您没收到珠子吗?” “不,当然收到了,胡村长今年收了不少,都尽数卖给我们了。”向二掌柜道。 “那为何您还要收我们的珠子呢?”小锦不解。 “我是卖珠宝的啊,只要有好的货色,我自然都要。”向二掌柜随口说道,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来寻她们,然后要收她们的珍珠。虽说这些珍珠确实很好,但是若说比胡山福的好,那也只能是旗鼓相当,并没有略胜一筹。只是,他就觉得应该收她们的珠子。 小锦也不多问了,作为珠宝商,收集各种珠宝很正常,所以她爽快答应把新开的那些珠子都卖给了向掌柜。 待第一批珠子卖完后,小娥、小锦总共收获了两千多斤的普通珍珠,一斤一两,卖了两千多两的银子。再加上一些更大更好的,共计毛利有三千两。 大刘娘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虽然最后换成了银票,但大刘娘还是数的手抖得厉害。 “婶,这五百两给您。”小娥和小锦已经商量好了,这些年吃住都在大刘家,大刘娘和小池都帮着养珍珠,很多事还是大刘娘帮着解决的,所以这一份子钱不能少。 大刘娘赶紧推道:“啊呀,傻丫头,怎么给我那么多钱。这些钱都是你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咋能给我。” 小娥说道:“婶,您就被客气了,这些钱是您应得的。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养珍珠呢,您可得帮我们。” 大刘娘感动地说道:“说啥帮不帮的,其实哪是我帮你们,是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给了个赚钱的路子呢。” 小锦笑笑道:“婶,有钱大家赚,您就别客气了。” 大刘娘激动地不知道说啥好。 剩下的钱小娥、小锦付了雇来帮着开蚌子的一些庄户的工钱,再除去一部分开支,还剩下二千两左右。 小娥、小锦带着钱回了家,给了霞婶、根叔一千两。 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霞婶大概是岁数不小了,脚肿的厉害,情况也不见得好。 “爹,娘想吃什么就给买,千万别省。”小娥看着霞婶的样子,心疼道。 根叔说道:“我哪会不舍得给她和孩子买,她胃口一直不好,光吐就吐了大半年,后来总算吃得下了,却总是头晕,脚也肿的厉害。唉,可怜呀。”根叔叹道。 小锦心里头一阵难过,这些时间她和小锦只顾挣钱,都没有怎么关心过霞婶,其实到了霞婶这个岁数,生孩子还真是不易。 自己以前不是总是怪妈妈只知道工作,从不关心自己吗?现在自己似乎也变成了这样子。所有的人都需要家人的关爱。 小锦走过去,摸了摸霞婶的肚子,感受了一下,问道:“娘,孩子经常踢你吗?” “会呢,这小东西可皮呢,总是踢得我肚子疼。”霞婶一说到孩子,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呵呵,这么好动,肯定是个男娃。”小锦讨好地说,她知道根叔、霞婶就想要个男娃呢。 “呵呵,对,对,看到的人都说是个小子。”根叔顺着小锦的话说道。他心里可想要个小子呢。 霞婶笑道:“不管是闺女还是小子,我觉得都挺好。” “是哩,是哩,都好,都好,我都喜欢。到了这个岁数,总算有了个娃,我当然喜欢。”根叔讨好霞婶,现在霞婶就是家里的宝,他可不敢再惹她生气了。但说完后他大概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娥、小锦,朝他们看了看,但见她们一门心思都在和霞婶谈论肚子里孩子的事上,便放下了心。 “孩子就快出生了。娘,接生婆还有郎中都要早些说好。郎中我们这方便,有沈叔在,不怕,接生婆你们找好了吗?”小锦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比不上现代,生孩子在医院,安全。若是弄得不好,产妇和孩子都得在鬼门关走一遭,所以小锦不得不提醒霞婶提早做好准备。 “就叫冬梅奶奶隔壁的六姑。”霞婶说道。 这个六姑小锦和小娥都听过,村里头大多数的产妇都是她接生的,经验应该很丰富。 “那就好,娘,生孩子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小锦再次郑重提醒。 “呵呵,你这丫头,你可是个大姑娘,说得好像你很懂似得。”霞婶取笑道,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小锦张了张嘴,想解释,想想还是没多说,说得多错得多,还是点到为止即好。 第173章 新生命 ps: 今日第一更。 小娥、小锦自从这次回家见霞婶状况不是很好,心里头担心,便决定等霞婶生产后再走不迟。反正珍珠场那边第一批开蚌的珍珠已经全部解决了,其它的蚌子有大刘娘帮着照看,她们可以放心地在家呆上一段日子。 这一日,凤槃押完镖回到了家里,看到霞婶的情况后,对小娥、小锦说道:“现在家里日子好过多了,但我们都得出去赚钱,婶带着个娃,身子又不好,要么给请个人照顾着吧?” 小娥、小锦一听觉得有理,她们都是要到外面去谋生计的,家里头只有根叔一个男人照应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待孩子出生了,霞婶还得坐月子,这坐月子很重要,她们两个啥事都不懂的丫头恐怕会照顾不周。 于是,将这想法与根叔说了,根叔欣然同意。只是这寻丫鬟的事落在了凤槃和小娥身上。小锦不肯去,这买丫鬟让她觉得自己像人贩子,何况她和小锦当年落在八姑手里的事对她还是有很大的阴影的。 凤槃和小娥出去了一天,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十五岁大的大丫头。小娥觉得太小的丫头不懂得照顾人,陪着那些小小姐倒是合适,便找了个大些的。她们还和村里的一位妇人说好了,月子里雇她来照顾霞婶一个月,如此,小娥、小锦才放心了些。 新来的丫鬟叫燕飞,长得不出挑,但不难看,只是皮肤稍稍显得黑了些,不过如此人倒是看上去更健康更精神。 燕飞一到这个家就里里外外的干开了,手脚麻利,说话也不多。这让小娥、小锦以及根叔、霞婶很满意。 待到晚间,细问了才知道燕飞家里穷,爹娘在她十岁那年就把她卖给了渭泾塘一户人家做丫鬟。后来这户人家没落了,就把家里签了死契的丫鬟再次转卖。燕飞便被小娥买来了。 “你爹娘咋舍得给你签了死契?”小锦觉得很残忍,这做爹娘的把孩子卖出去几年也就算了,竟然还舍得签死契,不仅一辈子见不到了,孩子的一生不也悔了吗? “家里穷,爹娘需要钱。我家里有五个姐妹,还有两个弟弟。爹娘养不活了,那时候正碰上我最小的弟弟得了病,爹娘一狠心便将我卖了,由于签死契比签年契多了整整五两银子。爹娘便签了那个。”燕飞说得平静,但小锦能感受到她心里头其实很难过,这事怕是她心里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伤痕了吧? 这对父母真得很狠心,儿子是他们的骨肉,女儿难道就不是了吗?卖女儿救儿子还真是重男轻女的厉害。 就这样。燕飞在这个家里待了下来,她勤快、细心,霞婶很喜欢她。 凤槃如往常一样不能在家多呆,休息了几日便回了镖局,小娥、小锦请他转告大刘娘照看着河里的那些河蚌。她们准备等霞婶生产后再走。 这些日子,他们在家里,采购了一大堆的东西,都是生产时用到的,比如细软的棉布,新的木盆子等等。小娥还买了几床新被褥新被套,旧的破的都剪了备着做尿布,待这些忙活完,霞婶生产的日子就到了。 早上一起来,霞婶就开始肚子痛,还见了红。只是痛得不厉害,间歇着疼,到了下午已痛得厉害,没多久,羊水便破了。 六姑中午时分就被根叔喊来在家里候着了,待肚里的孩子正式发动起来,六姑娴熟地在里面接生。小娥、小锦、燕飞忙里忙外地端水递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根叔急的不行时,忽听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在耳边响起,孩子出生了。 “恭喜啊恭喜,大根,是个带把的。”六姑乐呵呵地抱着孩子出来了。 根叔揭开小被褥一看,果然是个儿子,高兴地都语无伦次了。 他激动地跑到院子里,跪下给老天磕了三个头,激动地是满脸是泪。他终于当爹了,而且还是个儿子。 小娥取出点碎银子,给了六姑,算是工钱以外的另外赏钱了。 六姑拿着这些碎银子,也是千恩万谢的,这村里的接生婆能拿到好赏的日子不多,毕竟村里头日子真正好过的没几家。 待活干完后,六姑走时,还忍不住回头看看现在的陆家。以前这陆家在村里头那可是最让人瞧不起的穷光蛋,现在人家出手阔绰,又盖起了大瓦房,村里头现在除了村长家,怕是没人能与他比了。 “捡了两个孩子就像捡了两个宝,不仅日子好过了,还给这家带来好运,云霞这样的,也能老蚌生珠,生个大胖小子,早知道,当年我就把两个孩子收养了。”六姑边走边自言自语,她的这种心里现在是乌雀村大多数人的想法。他们都觉得这好事怎么就落在穷困潦倒的陆大根夫妇身上了。那点子嫉妒心藏也藏不住了。 陆家,根叔坐在床头,关心着刚刚生产完的霞婶。 霞婶身体底子不错,这次生产还算顺利,比预期的顺利多了。 而新生的孩子,孕育得很好,白白胖胖的,哭了没多久就香甜地睡了。 雇来照顾月子的妇人如期来了,她已经生养过三个娃了,对这事有经验,进门先给霞婶煮了红糖粥,说是补血补气。 坐月子的女人一开始不能吃得很油腻,只能吃些红糖粥、红糖鸡蛋什么的,待三五天后再吃顿肉汤,算是开荤了,接下去才能吃那些大鱼大肉的。这里头的规矩,产妇不能多吃青菜,这让小锦很不理解,不过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风俗习惯,她虽觉得这样不够健康,但也不好说什么。 霞婶的奶水不是很足,幸好妇人经验足,每天给她用热毛巾揉着,还给她炖了通草猪蹄下奶,没几日,奶水果然渐渐多了起来。 凤槃接到家里的信儿,在孩子出生十天后赶了回来。 看到胖嘟嘟的小家伙,凤槃难得笑了,还抱着逗弄了好一会。新生命给整个家带来了不少欢乐,原先人们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现在的根叔、霞婶也算是事事如意了,所以两人现在的心情那是好得不得了。 沈家娘子这几日也没少来帮忙,当年她生依土、依水时,都靠霞婶照顾着,她一直记在心里,这时候总算有机会还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孩子满月了。以现在陆家的经济能力,孩子满月自然是要大办一场。 酒席基本请了整村的人,虽然她们极不情愿请胡山福,但是不管怎样,他是一村之长,不请他会让村里人说三道四的,最后小娥、小锦还是硬着头皮去请了。 胡山福这次倒没给她们难堪,毕竟这是喜事,他要是借这个机会发难,村里人知道会戳他的脊梁骨的。作为村长,这点门面他还是要的。 酒宴过后,陆家给来的宾客回了礼,两斤面条五个鸡蛋,这在村里头已经是极其大方的回礼了,以至于陆家孩子的满月酒都被村民议论了好几天。 孩子满月了,小娥、小锦也该回北城去了。 霞婶还真有些舍不得,若是她们在家里头养珍珠多好,彼此都能照应,可惜村里头呆不下去了,两个丫头还得跑到外头去奔波,霞婶又是心疼又是心不甘,一切都怪胡山福。 小娥、小锦对霞婶的愤懑只是一笑了之,这些年了,她们对胡山福的事已经看开了,只要他不再招惹她们,她们也不想惹事,只想安安稳稳地赚钱过日子。 临走时,小娥再三叮嘱燕飞要好生照看着霞婶和新出生的正阳。陆正阳是沈郎中给娶的名字,小名儿叫阳儿。 “姐儿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夫人和阳哥儿的。”燕飞应道。 小娥、小锦点点头,提着包袱离了家。 大刘娘见她们回来了,自然是高兴,一把把她们拽进屋,说是有事要商议。 进了屋,小娥、小锦就看到金坛村的村长正坐在堂屋喝茶,心想着难道是为租金的事? 村长见小娥、小锦来了,请她们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来意,原来他是想请小娥、小锦让他投资她们的珍珠场。 “您是想注资让我们扩大规模?”小锦用了一个比较专业的名词。 “正是这个意思。”村长含笑道。 小娥皱了皱眉,不是她不愿意,只是她们的珍珠场是纯天然的,靠着老天赏口饭吃,若是碰上个天气不好,那也不见得能赚钱。一旦村长注资,她们就得做得更大,到时候万一有个变化,那可也是倾家荡产的。 原本,风险就是她们自个的,现在一旦有别人注资进来,担当风险的人可就多起来了。 小锦捋着辫子想了想,这珍珠场是肯定要扩大的,她早就想再扩大一倍,只是资金上确实不够。现在她们已经忙不过来了,偶尔还要请人帮忙,若是扩大一倍,那她们可就必须雇佣别人来帮着管理了。这些个开支都不小。以她们目前的实力,做起来很困难,但是若村长愿意注资,那说不定可以试着做做。 第174章 就这样赌一把 ps: 今日二更。谢谢子伽、雪の妖精、门前买菜的老奶奶、君如颜的打赏。 村长见两姐妹一个眉头深锁,一个神情恍惚,知道得给她们时间想想清楚,便对她们说道:“两位可以再想想,注资的不仅是我一人,还有村里头的其他大户,我们大概筹备了两千两的银子,我觉得我们要做就要做大一些。”村长已经看出了小娥、小锦的前途,深思熟虑后便想放手一搏,联合了村里的几户大户,凑出了两千两银子的大数目,就是想让把这个珍珠场做大,自己也能赚给盘满钵满。 小锦回道:“村长,这毕竟是大事,我们一时做不了决定,容我再想想可好?” 村长笑着道:“当然当然,二位好好想想,我等你们的答复。” 说完,起身告辞了。 大刘娘将村长送出了门,回头就对她们说:“小娥、小锦,这可是好事,要是我们能养得更多,那赚得不是更多吗?” 小娥、小锦看着大刘娘的兴奋劲,相视笑笑道:“婶,养得多不一定就赚得多,这可得担风险。” 大刘娘笑着说道:“这我哪能不知道,只是不冒这个险,就不能赚大钱不是?” 小娥、小锦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大刘娘,似乎以前没发现这大刘娘还有这气魄。 “娘,还是稳当点好。”一直在忙着家务的小池忽然走了出来,说了一句。 “稳当有稳当的好,只是村长说了,人这一辈总得赌一次,我觉得扩大养殖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我们的赢面大呢。”原来大刘娘是被村长说动了心,这才帮着劝小娥、小锦。 小锦从大刘娘的话里发现这个金坛村的人似乎很喜欢“赌”。换句话说就是很喜欢冒险,她在这个村子生活的这几年,她发现老老少少都喜欢赌珠子。赌河蚌,除了种地。很多农户家中的青壮年都出去谋生了,这和其它村子守着土地过日子的思想很不一样,这让她觉得有些稀奇。 “婶,我和姐姐得好好合计合计,您别催行不?”小锦道。 “行,行,是该好好想想。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别放过了。”大刘娘嘿嘿一笑。似乎对自己的心急也有些不好意思。 小娥、小锦也笑了笑,收拾收拾就去了河边。 看着盈盈泛光的河水,小娥问小锦:“小锦,你觉得我们要接纳村长的意见。扩大规模吗?” 小锦盯着河面看了一会,说道:“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所有的本钱都投进去,还要吸收村长和其他大户的钱,一旦有什么差池,那我们可就倾家荡产了。”小娥有些担心。 小锦侧脸看了看小娥。说道:“姐,但是不去尝试,永远这样小打小闹的,你什么时候能够与我的太太太太……祖父在一起呢?” 小娥一愣,破天荒的没有脸红。只是有些沮丧地低头说道:“我和他怕是难以有交集了。” “姐,你为什么这么没信心呢?你和他是天定的缘分,即便你没有重生,按命运的发展,你不也还是和他在一起了吗?我想老天爷让你重生,就是想让你能够和他平等的相处,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小锦鼓励小娥。 “真的吗?你觉得会是这样?”小娥听了小锦的话,似乎有了一点信心。 “当然是这样,所以,我的老祖宗你就安安心心地做大生意,等我们成了像潘家一样的富户之后,你和他不就能在一起了?”小锦说道。 小娥不知道小锦说得对不对,事情会不会这样,但是谁不愿意抱着美好的想象,等待那一天真得来临呢? 带着这样的信念,小娥、小锦回了村长的话,风风火火地将新的蚌苗放进了河里。 事后,凤槃知道了这件事后似乎有些埋怨她们没告诉他,但是他一向都不干涉小娥、小锦,除非他们需要他的介入。只是,也许这一次他也觉得有些冒险,所以才会有些不满。不过,事情已经做下了,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日子像平常一样,只是小娥、小锦花了更多的心思在河里的蚌子身上,回家的时间更少了。 这期间,向二掌柜趁着出外做生意,来看过他们两次,一次是去的时候,来看了她们扩大规模后的养殖场,一次是回来的时候,给小娥、小锦带来了那个时候比较稀奇的小玩意,说是北边过来的玩意。小锦仔细看了是一只雕刻宝相花的银镯子,从造型和质地看,小锦觉得像是少数民族的首饰,以前她在地摊上看过仿造的这种小首饰。 小娥自然是不肯收的,毕竟银镯子在这个时候也是值不少钱,而且还是少数民族那边的,运到南方来也要不少成本,所以小娥根本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小锦一开始也有些琢磨不透,这向二掌柜到底是啥意思呢?在古代,随便送礼给女子可有些不妥当,想起以前看书时说古代南方一些士族公子喜欢寻芳问柳,做一些看似浪漫的追求之举,所以小锦觉得向二掌柜这做法令她有些不解。向二掌柜只是个小小的生意人,并没有书中士族那样的闲情逸致,但是身为男人追求窈窕淑女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所以,小锦也不敢收。 向二掌柜似乎早想到她们会拒绝,淡淡笑道:“二位小姐多虑了,向某并没有任何其它意思,只是出外做生意时,偶在不同的地方见到这两只镯子,觉得做工、花纹都堪称匹配,似乎是一对,便想到你姐妹二人如同这两朵姐妹花一般,故私自做主买下相赠,望两位收下。” 向二掌柜的笑容本就极具亲和力,加上他说的话让两人无法辩驳,最终还是收下了。 这天,小娥、小锦觉得在金坛村闷得慌,便约上小池,领着孩子去北城下馆子。 到了北城县城,她们去镖局喊了大刘和凤槃,几人一起去飘香楼吃饭。 “你别说,这里菜和小娥做的味道还真有些像。”大刘尝过后说道。小娥偶尔在大刘家也做饭,大刘吃过后就念念不忘,说是好吃,再吃了飘香楼的饭菜,又觉得味道有些像。 小娥浅浅一笑,没吭声。 这没啥好解释的,她确实师承飘香楼。 小娥伸手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小池孩子的碗里。 就在这一瞬间,向二掌柜送的手镯若隐若现地出现了。 “这是哪来的?”凤槃忽然伸手抓住了小娥的手腕,低沉着声问道。 小娥吓了一跳,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向二掌柜送的,便扯谎道:“是我和小锦偶然在市集看到买来的。小锦也有一只。” 小锦指导小娥没好意思说是向二掌柜送的,也跟着说道:“是啊,两只镯子很像呢,我和姐姐便一人买了一只。” 凤槃握着小娥的手,仔细地看着这只镯子。小娥不知道凤槃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见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放,顿觉很是羞恼。想要挣脱又不因为凤槃握的紧,挣脱不出。 她虽然喊凤槃为哥哥,但毕竟不是亲哥哥,这光天化日的握着她的手不放,自然是不妥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娥又不好指责凤槃。 凤槃看了一会,松开小娥的手道:“你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说完,又对小锦道:“小锦,你的也摘下来给我看看。” 小娥、小锦不知道凤槃何意,但还是乖乖地都摘了下来。 “哈哈哈,凤槃,你怎么对女人的东西也感兴趣,不就是两只镯子吗?还特地要她们摘下来看。”大刘嘲笑道。 小池笑着说道:“你以为都像你,家里的事都不爱管,凤槃这是怕小娥、小锦买到假货呢。”小池觉得凤槃如此紧张,是担心小娥、小锦买到假的银镯。 凤槃将两只镯子里里外外都看了,慢慢变了脸色,小娥、小锦有些好奇,小锦问道:“哥,你不会看出这镯子是假的吧?”小锦觉得不可能啊,向二掌柜阅宝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不可能会连个银镯子都看不出真假。 而且,凤槃不会真这么无聊,特地让她们取下镯子看看是真是假吧? 凤槃没有回答,只是拿着镯子的手越来越使劲,最后似乎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哥,你是不舒服了吗?”小娥大惊。 大刘和小池也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凤槃?” 凤槃睁开眼,深吸口气,似乎是很努力地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将镯子递给小娥,说道:“这镯子异常珍贵,你们收好。” 说完这句,站起身对大刘和小池说道:“大刘,嫂子,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用。” 接着,凤槃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给小娥他们询问和挽留的机会。 小娥看着凤槃的背影,心中十分担心。她和凤槃一起生活了这些年,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过。 小锦拿过一只镯子,仔细看了,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很普通的镯子啊,小锦想。 小娥也拿起镯子翻来覆去的看了,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要么我去看看,凤槃这是怎么了?”大刘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此时也觉出不对来。 “不用了,我哥大概是想一个人静静。”小娥说道,但看向凤槃离去方向的目光却满是担忧。 第175章 痛苦的回忆加不想见的人 ps: 今日第一更。 凤盘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海中那无法忘却却又不愿记起的一幕幕慢慢浮现出来。 “其其格、阿茹娜,戴上这镯子。”母亲清秀又带着点沧桑的面容浮现着幸福的微笑。 其其格、阿茹娜接过镯子,高兴地跳了起来:“阿姆,好漂亮的镯子呀,是您亲手给我们做的吗?” “对呀,明天就是你们两个的生日了,阿姆特地给你们做了这一对镯子,你们姐妹两人可要互亲互爱哦。”母亲爱怜地摸了摸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俩。 “恩,阿姆,明年我们就要嫁给巴雅尔兄弟了,以后我和妹妹还是会在一起,我们永远都不分离。”其其格搂过母亲的脖子说道。 母亲搂过两个孩子,不舍地说道:“是啊,好快呀,你们就要嫁人了。” 就在这时,厚厚的门帘被掀开,少年时期的凤盘带着一身的寒气进屋来了。 “阿姆,都三月了,这天气还是这么冷。”凤盘哈着气,凑到火炉边烘手取暖。 “你这孩子,总是不知道多穿点。”母亲伸手拿过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了凤盘的身上。 “弟弟,你瞧,阿姆给我们做的镯子,美吗?”阿茹娜将手伸到凤盘的眼前,献宝道。 凤盘伸手抓过阿茹娜的手,仔细看后说道:“阿姆,这宝相花刻得可真精致。” 母亲笑道:“阿姆也就这点本事,你两个姐姐都不肯学,幸好你愿意学,只是你父亲不乐意你学这个。” “呵呵,阿姆,没事,我偷偷地学,阿布不会知道。”凤盘笑呵呵地说道,那如同阳光般明媚的笑容说明了这个少年内心的喜悦。 “偷学什么?”就在这时。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大步迈了进来,母亲赶紧去迎。 凤盘和其其格、阿茹娜行了礼,喊了声:“阿布。” 男子走过去,搂过两个女儿,笑着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在说其其格、阿茹娜明个过生日的事。”母亲说道。 男子豪爽地大笑,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匣子。 打开后,是两块鸡蛋大小的绿松石。 “哇,好美。”其其格和阿茹娜惊叹道。 “这是阿布特地让乌拉去土伯特那买来的,这么大的可不多见,而且有两块。你们收着。让你们母亲给配上些什么。做条链子。”男子说道。 其其格和阿茹娜谢过自己的父亲,高兴地到一旁把玩起两块绿松石来。 “慎儿,你过来。”男子喊凤盘。 凤盘恭敬地走了过去。 “你喜欢和你母亲学那些小玩意儿?”男子问。 凤盘没有隐瞒,承认了。 “学就学吧。你母亲这手艺也该有人继承。”男子说完极其宠爱地瞅了瞅自己的妻子。 “不过,功夫和骑马弓箭这些不能落下。”男子忽然又对凤盘严厉地说道。 “知道了,阿布。”凤盘回道。 “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母亲招呼道。 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吃起饭来。 其乐融融的幸福感让此时回忆起来的凤盘只觉得越发心痛。 捂住胸口,凤盘只觉得有些要窒息了。 胸口的伤早就好了,虽然留下了深深的伤疤,但是却不会再伤及其性命。然而伤口虽然愈合,但心里头的疼痛却是不能消除的。 那种痛只会越想越痛,越来越让人无法自拔。 “陆公子!”就在凤盘沉浸在回忆中悲不自禁时。一声嘹亮的呼喊声让他惊了一惊。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一张美丽的脸庞。只是,他很快意识到这个人是谁。 悲伤迅速在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 “陆公子,我刚去镖局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呢。”美丽的女子兴冲冲地跑上前来套近乎。 凤盘皱了皱眉,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人说什么有缘无缘的话,还真是不害臊。 “潘小姐,请自重。”凤盘提醒道,冷冰冰的声音让兴高采烈的潘美莲表情一下子僵了。 “你怎么如此绝情,我大老远地跑来找你,却只看到你一张冷冰冰的脸。你一点都不想看见我吗?”潘美莲厚颜无耻地问道。 凤盘瞅也不瞅她,淡淡说道:“潘小姐,您是大家闺秀,这等话是不能说的。” 潘美莲无所谓道:“本小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关系。” 凤盘懒得理她,迈步准备走了。 潘美莲拦住他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这般没有礼数,我来找你便是客,你也不请我坐坐喝杯茶。” 凤盘心烦意乱,却又不好当街发作,便压着性子问道:“不知潘小姐寻我何事?” 潘美莲见凤盘终于正视她了,高兴极了,刚刚升起的怒火瞬间就没了。不过,她要说得事在这里说不合适,便对凤盘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寻了个茶楼,坐下慢慢说可好?” 凤盘微蹙了眉,拒绝道:“我还有事,潘小姐有话直说便是。”别说他现在心情正烦躁,就是平日里他也不愿意和潘美莲坐下喝什么茶。这个心如蛇蝎的美女蛇,凤盘可只想对她敬而远之。 潘美莲不高兴地嘟起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刚去了镖局,特地问了最近你会不会出镖,镖局里的人都说这两天没镖可送,你还有什么事?再说了就算是有事也可以喝了茶再做,哪就这么急了。” 说完,潘美莲竟然伸手挽住了凤盘的胳膊。 凤盘赶紧甩开,并退开一步,离潘美莲有一定距离后才说道:“潘小姐可得顾及自己的声名。” 潘美莲嘟着嘴,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有人看见才好呢。” 凤盘不明白她是何意,但是他是绝不想和她扯上关系的。 “我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处叫望湖楼的茶楼,我们去那坐坐吧。”潘美莲说道。 凤盘见潘美莲今个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凤盘、潘美莲以及潘美莲的丫鬟花绢一起到了望湖楼,里面人不多,二楼更是空无一人,他们便能拣到一个好位置。 “公子、小姐,想要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茶楼伙计热情地招呼道。 “最好的上来就行。”潘美莲说道。 茶楼伙计喊了一声好嘞,赶紧去办了。 “潘小姐有何事就请直说。”凤盘催促道。 潘美莲没有立即说事,而是对身后的花绢说道:“你到楼下守着,叫你你再上来。” 花绢低着头退下了。 就在潘美莲要说事时,茶水上来了。 待伙计上了茶,凤盘见潘美莲慢悠悠品起来茶,不禁有些急了,再次催促道:“潘小姐到底有何事?” 潘美莲说道:“不急不急,先喝杯茶。这北城不愧为县城,这茶水也比一般地方的好。” 凤盘无奈道:“我可没时间陪你品茶。” 潘美莲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想等伙计把点心上了再说吗?不然说了一半,他来上点心,不是又给打断了?” 凤盘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潘美莲抿唇一笑道:“其实吧,这事我一个姑娘家不好开口,只是若是我再不说,就晚了。你现在不在渭泾塘了,也不在乌雀村,我寻了半天才寻到你,就是想让你到我家提亲。” 凤盘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潘美莲娇羞地笑着,继续轻声说道:“我爹正在为我的婚事筹划,我不想嫁给别人,就想你能到我家提亲。” 凤盘这下总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只是,这事实在太让他震惊了,他没想到潘美莲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让他去提亲。这太骇人听闻了吧? 潘美莲看着凤盘傻愣愣的样子,以为他是太高兴了,便娇嗔道:“瞧你,说话呀。” 凤盘回过神来,当即拒绝道:“多谢潘小姐美意,只是凤盘出身贫寒,又没有一技之长,怎配得上潘小姐,还请潘小姐另找户门当户对的。” 潘美莲只当是凤盘妄自菲薄,不敢应承,便鼓励他道:“我不嫌你是村野庄户,总之,你去我家提亲便是,我会说服我爹娘同意的。” 凤盘有些烦躁地说道:“潘小姐太抬举我了,我恕难从命。这茶潘小姐自己慢慢喝吧,我告辞了。” 说完,凤盘起身就走。 “你,你,你给我站住。”潘美莲没想到凤盘是真得在拒绝自己,顿时恼了,起身跺着脚喊。 凤盘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楼后,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噤若寒蝉的花绢,心生同情。他知道潘美莲发起脾气来,花绢又要倒霉了,只是他哪里顾得着这么多。 “小姐,那位公子怎么走了,这点心给您放着?”茶楼伙计端着点心上来,看到凤盘已走,潘美莲黑沉着脸,暗想这两人吵架了,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潘美莲看着那一碟碟精致的小点心,却是一点胃口都没了,从荷包里扔出一块碎银子,气呼呼地也走了。 茶楼伙计高声喊道:“您慢走。”然后收起银子高兴地退下了。只要客人别一气之下不给钱,其它的,他才管不着呢。茶楼伙计屁颠屁颠地又去招呼另一桌客人了。 第176章 事不过三不要再来 ps: 今日第二更。 “凤盘,你小子今天找你的姑娘可真多呀。”镖局的师傅们一见凤盘回来便开起了玩笑。 “呵呵,是呀,凤盘,不久前有个漂亮姑娘来找你,刚刚你那俩漂亮妹子也进来找你。你去哪了?”一位师傅问道。 凤盘面无表情地瞅瞅众人,冷声说了一句:“要是上午那位姑娘再来找我,就说我死了。” 几位师傅一愣,这凤盘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咒自己死干嘛?虽然平日里凤盘清冷了些,但是却并不会乱发脾气,今个看着脸色差得很,难道那位漂亮姑娘招惹他了? “我说,凤盘,你还年轻,有时候姑娘家的你让着她点。”一位师傅自以为是地以为这两个小年轻是吵架了,便随口劝了一句。 凤盘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和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要是再来,就说我死了,让他走!” 那师傅被凤盘呛了一句,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他走了。 “这小子,今个是怎么了,吃了辣子了,说话那么冲。”师傅们嘀咕。 凤盘回到房中,关上门,躺在床上,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静静。 可是,只要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对镯子,一会儿是在其其格、阿茹娜手腕上,一会是在小娥、小锦手腕上。躺了一会,凤盘烦躁地坐了起来,抱着头,只想找个地方发泄。 外面传来了几位师傅赌博的声音,凤盘越发烦躁,打开门,跑出了镖局。 一路狂奔,凤盘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这心里头的苦闷。为什么这些事他永远都不能忘记,为什么?凤盘飞快地奔跑着,直到再也跑不动了。 仰躺在树丛中,刺眼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忽然间,他觉得若是当年就那样死去。那该多好。 胡思乱想地他喘着气,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坐起身,看到了正前方的树下坐着一个黑衣人。 他站了起来,走上前去。 黑衣人见他醒了,赶紧站了起来,叫道:“少主,您醒了?” 凤盘的声音冷如寒冰,“我说过了。叫你不要再来。这是你第二遍来了。要是第三遍再让我看见你,你知道后果的。” 黑衣人低声说道:“少主,求您了,跟我回去吧。老爷寻了你那么些年,前两年您不肯回去,老爷说你是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去,等过两年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现在,老爷老了,他只想见见您,您就跟我回去吧。” “我不会回去的。”凤盘依然心硬如铁。当年的事就是一根刺,一根毒刺,让他的心变得又硬又狠。 “少主。老爷当年是有苦衷的,您就不能回去听他说说吗?”黑衣人恳求道。 “苦衷?有什么苦衷可以让他不救自己的女儿、女婿,不救自己的外孙女?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你回去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凤盘说什么都不会原谅黑衣人口中的老爷。 “唉。少主,您和老爷的脾气还真是像。”黑衣人说完,失望地走了。 凤盘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心里还对这个见死不救的老东西有感情吗?当年他不肯救父亲、母亲,他心硬如铁,今天,他又为什么要对这老东西感到怜悯。 凤盘挺了挺背,转过身,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慢慢地走了回去。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不可能重来,既然如此,那么就好好地活在当下吧。 那一日,被乌拉推入水之前,乌拉最后的话就是要他好好活着。现在乌拉已经为了保护他死了,他必须好好活着,否则怎么对得起他。 这样想着,凤盘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到了傍晚,小娥再次出现在了北城镖局。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又来了?”凤盘看看天色,似乎要下雨,小娥这时候跑过来,等会大风大雨的,可怎么回去。 “我和小锦都很担心你。哥哥,你到底怎么了,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小娥有些着急地问道。 凤盘摇摇头,柔声说道:“这镯子很美,你和小锦好好戴着,不要丢了。” 小娥不懂,问道:“哥,我怎么感觉这镯子对你有什么意义。” 凤盘笑了,笑得很灿烂,让小娥有些发愣。他说道:“能有什么意义,只是这镯子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小娥定定神道:“哥,你想起过去的事了?” 凤盘道:“不,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其实忘了挺好。” 小娥看看凤盘,似乎是没什么事,再看看天色,乌云密布,似是要下大雨,便急急说道:“哥,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这天看着要下大雨。” 凤盘看了看天色,正要说送她回去,忽然听见镖局有人喊他,说是总镖头找他有事。 “哥,你快去忙吧,我先走了啊。”小娥朝着凤盘挥挥手,快步离开了。 凤盘想要让她等会,但喊他的师傅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就往里走,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凤盘只好先随着他进去了。 “总镖头,您找我有何事?”凤盘问。 总镖头是个大胡子壮汉,哈哈大笑道:“凤盘,你小子走运了,今个潘家有人来找我,向让我给你和潘小姐牵牵红线。” 总镖头南来北往惯了,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就说明了叫凤盘来的意思。 凤盘没想到这潘美莲竟然还没死心,白日里刚回绝了她,这晚上又托了人来说媒,真不知道这潘家的家教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家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多谢总镖头的美意,可是我与那潘家小姐不合适。我一介莽夫,怎能配得上她千金大小姐,还请总镖头代为转告,说凤盘不愿高攀。”凤盘拒绝道。 “哎,凤盘,这事你就别谦虚了。我看你们两个男才女貌,般配的很。听说你还在潘家当过护院,人家潘小姐既然没嫌你出身一般,你也就不要自个给自个下脸子了。”总镖头只当凤盘自卑,便劝了几句。 凤盘不得不更明确地拒绝道:“总镖头,潘小姐理应找户门当户对的,我和她真不合适。” 总镖头看着凤盘,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他对潘美莲的厌恶,心中不觉有些惊讶,这潘美莲看着貌美如花,出身又好,家里又有钱,凤盘这小子为什么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若是这美事落在别人身上,别人可是笑都要笑醒呢。 “我说凤盘,你在镖局也干了几年了,你做活小心,武功不错,要是能找个像潘小姐这样的人家,那以后你前程可就无量了。虽然潘家只是渭泾塘的一户乡绅,但是他们家不止在北城县,就是在苏州都是有些名气的,别人想这等美事还想不上,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凤盘淡笑道:“不用考虑了,谢总镖头的美意。这等好事凤盘消受不起。” 总镖头这些年和凤盘一起共事,对他的个性有些了解,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他如此直接地说不行,那恐怕他心里真的是不愿意。 想了想,他也不便勉强,便对凤盘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于你,你先下去吧。潘家那边我去回。” 凤盘谢过总镖头,正要走,忽然似是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凤盘还有一事不明,不知这潘小姐请总镖头来说亲之事,潘老爷是否知晓?” 总镖头愣了愣,说道:“是潘家二姨娘让人来说的事,潘小姐嫁人之事,潘老爷难道会不知?” 凤盘道:“潘小姐娇蛮任性,肆意妄为,有时候怕是连潘老爷都不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什么。潘家虽然只是渭泾塘的富绅,但是您也说了,他在苏州都是有些名气的,您私下为他女儿做媒,若是他不满意,到时候您反倒落了个不是。” 凤盘的话如醍醐灌顶,惊得总镖头一阵不安。他从没想到这潘小姐的事潘老爷会不知道。不过,凤盘的话说的对,他又不了解潘美莲,只是和她的娘潘家二姨娘以前相识,所以既然二姨娘托人传达了这层意思,他以为也就是潘老爷的意思,便没多想,谁想会是潘小姐自作主张。 “我明白了,凤盘,你先下去吧。”总镖头冲着凤盘点点头,算是谢过了他的好意。 凤盘抱了抱拳,不再多说,转身下去了。 推开门,雨滴滴答答正往下落,凤盘马上想到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小娥怕是避不开这场雨了。 冲进自己房里取来了雨伞,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凤盘一头扎进了越来越大的雨帘中。 他知道小娥回去的必经之路,也知道那条路只有一处可以避雨。 雨下得很快,顷刻间便从小雨变成了大雨。 小娥躲在了一处废弃的寺庙屋檐下,看着那下个不停的雨,正愁眉不展呢。 忽然间,一抹看似熟悉的身影朝着这边奔过来,待这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到了跟前,小娥惊喜地发现原来是凤盘。 第177章 依土来了 “哥,你怎么来了?”小娥欣喜地喊道。 凤盘没有说话,摘下斗笠,戴在了小娥头上,再将蓑衣脱下,披到了小娥身上。 做完这一切,凤盘才说道:“我想让你等会的,谁想你走得倒快,看吧,没能避过这场雨。” 小娥笑笑道:“我见总镖头喊你有事,自然不能耽误了你,想着应该能赶得及回去的,便走了。” 凤盘看了看这天,说道:“走吧,我陪你一块回去。” 小娥点点头。 凤盘打着伞,两人走进了雨雾中。 “姐,你回来了?我正要出去迎你呢。”小锦在家看这雨越下越大,正想拿了伞去迎迎小娥。 “我就说凤盘不会让小娥淋着雨回来的,所以就拦着小锦没让她出去。这天都黑了,她一个姑娘家,出去迎你,要是碰上个歹人可就糟了。”大刘娘解释道。 小娥笑了笑,说道:“婶,你做得对,可不能让小锦乱跑。” 小锦嘟了嘟嘴道:“谁乱跑了,我是想去接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凤盘送小娥安全到了大刘家,便告辞往回走。 大刘娘本想留他坐会,但想着今天大刘出镖没回来,凤盘现在是一个大小伙子了,留在家里不方便,便没拦着,让他走了。 小娥、小锦送凤盘走后,看着这下个不停的雨,又开始担心起河里的蚌子来。 每年,只要下大雨,小娥、小锦就难免担心河里的蚌子。 这河水暴涨,对蚌子的成长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水流的变化对珍珠的生成也有影响。所以,每到雨季,或每逢下雨。小娥、小锦就免不了一阵阵的担心。 “进屋去睡吧,这雨再怎么看,还是得下呀。”大刘娘劝道。 小娥、小锦听话地进屋了。她们不想大刘娘跟着一起担心。 小池此时已经哄孩子睡下了,待到大刘娘也进屋睡后。这大刘家就显得格外安静,入耳的只有外面哗啦啦的大雨。 小娥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睡,这么大的雨,河水肯定涨了,湍急的河流不知道会不会冲走河蚌,也不知道暴涨的河水会不会对已经育珠的河蚌造成影响。新入河的蚌苗前段日子刚刚进行了育珠。要是受到河水的影响,阻扰了生长,那可就糟了。 就这样,忧心忡忡的等到天亮。两姐妹连早饭也没吃,就匆匆赶去了河边。 雨还在下着,只是比昨个小一些了,河水变得湍急,小娥、小锦不敢下水查看。只能扯了就近的一网子河蚌查看情况。 大的河蚌似乎没有受到河水的影响,但看得出,小河蚌已经被大水冲走了。 哀叹一声,小锦安慰小娥道:“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的河蚌太轻,个头又小,容易被河水从网眼里挤出去,既然没了就没了,总归放了这些河蚌,总不可能一个不少的收回来。” 小娥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可是看着湍急的河流,她还是心焦得很。 回到大刘家,小娥、小锦看到凤盘正在家中等他们。 想着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才来的,要不然,这一大早的,他不在镖局候着,跑这来做什么。 果然,凤盘告诉她们,依土来了。 小娥很高兴,问道:“他在哪?” 小锦却没吭声,只是站在一边听。 “他和沈郎中正在办入学的事。我特地来告诉你们,等会一起去县城,午间一块儿吃饭。”凤盘说道。 小娥满口答应,却听小锦问道:“入学?你是说依土要来北城县上学堂?” 凤盘回答道:“是啊,沈郎中说从小依土跟着他学医,都没好好地念过书,就想着让他进学堂念上几年书。” 小娥笑着说道:“沈叔不会是想依土去考功名吧?” 凤盘道:“我也是这么问的,但沈郎中却说他不愿依土去走那仕途,只是想他多学点东西,多长点见识。” 小娥点点头道:“沈叔一向淡泊名利,依土从小受他熏陶,自然对这些不会看重,不过,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着雨,这路不好走,我雇了车来,我们这就走吧。”凤盘没注意到小锦的表情,只顾和小娥说道。 “好,那我们走吧。”小娥道。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小锦突然冒出一句,让凤盘很是惊讶。 小娥知道小锦这妮子又闹变扭了,笑着凑在她耳边说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怕了依土那个小屁孩?” 小锦白了小娥一眼,低声说道:“谁说我怕他了?” 小娥道:“不是怕他,你为啥不去?” 小锦咬了咬唇道:“我看到他就来气。” “呵呵,你怎么还和一个小屁孩斗上气了?他又哪里招你惹你了?”小娥觉得这小锦真是有趣,从第一次见到依土,就跟冤家似的,好好地也会吵起来,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上辈子互相欠了对方。 小锦道:“你别喊他小屁孩了,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小娥一愣,随即笑道:“呦,你能喊我就不能喊了?你们还真是一对小冤家。” 小锦气恼地拍了小娥的肩膀一下。 “你们在说什么?快走吧。别让沈郎中和依土等我们。”凤盘催促道,“小锦,你去吗?” 小锦侧过脸去,不说话。 “走了走了。依土不见你可要失望了。”小娥搂过小锦的肩,半拉半推地就把小锦赶上了车。 凤盘在飘香楼定了位置,到了午间,这飘香楼人满为患,要是不早些预定,还真是不能来了就坐。 “依土,你是到哪个学堂上学呢?”小娥问道。 “东林书院。”依土道。 小娥吃了一惊,问道:“那个书院可是北城县最好的了,听说苏州有些人家也送家中孩子到这读书,所以这家书院对入学的子弟都要进行考试,你有考试吗?” 依土道:“考了。” “那成绩如何呢?”小锦忽然开口问道。 依土看了她一眼,说道:“自然是通过了。” “真的假的?”小锦有些不相信,这家伙从来没系统地读过书,若说考医术他通过了她还信,若说考东林书院,她还真有些怀疑依土能不能通过。 “你不信?这事我还能骗你吗?”依土对小锦的不信任感到有些不服气。 “呵呵呵,土儿真得是通过考试了呢。先生都说了,土儿学识基础扎实,书院里读了一年的一些子弟有些还不如他呢。”沈郎中难得夸起了自己的儿子。 “依土当然很厉害,几年前他就能治病救人了呢。”小娥赞道。说着还瞟了一眼小锦,似乎有些戏谑的味道。 小锦白了小娥一眼,不理她。 小锦的表情落在依土眼里,却让他误以为小锦这是看不起他呢。从小,小锦就喜欢嘲笑他,不是笑他是只癞蛤蟆,就是说他是小屁孩,他心里可真是不服气。 现在,他考上了一些大户人家子弟都考不上的东林书院,这小锦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心里可真是挫败。 “依土一向聪明,这次能考入东林书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凤盘不知道为什么依土如此气鼓鼓地盯着小锦看,只好说了几句缓解下气氛。 “就是就是,依土将来肯定能成大器,对吧,小锦。”小娥故意问道。 小锦见小娥还是对自己和依土的事不死心,现在还那自己开起了玩笑,便没好气道:“他能不能成大器,我哪知道?” 这句话本是小锦冲着小娥说得气话,但是听在了依土的耳中却是那么刺耳。他以为小锦还是看不起他,觉得他没用,不禁又气又恼地说道:“你当然不知道,你算准了我没本事是不是。哼,我成不成得了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土儿,怎么说话的呢,一点礼数都没有。”沈郎中不知道儿子这是怎么了,刚刚从东林书院出来时还高兴地和什么似的,现在怎么这么没头没脑地发脾气。 小锦愣了愣,她知道依土可能是有些误会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呢。小锦以过来人的身份想着。 “呃……沈叔,不关依土的事,是小锦瞎说话呢。”小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激怒了小锦,小锦的话又激怒了依土,这场将气氛搞得这样僵。 凤盘看着眼前一脸迷茫的小锦和一脸怒气的依土,忽然明白了什么了,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我说小神医,我没那个意思呢,你没成大器倒成小器了。今天,你考入了东林书院,我就以茶代酒恭喜你了。”小锦并没想打击依土,便主动示好,举起了面前的茶杯。 依土闻言,再看小锦举起杯子,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挺可笑的。小锦的话怎么了?他就气成这样?怪不得小锦总说他是小屁孩呢,自己还真是不懂得控制。 有些羞愧地举起杯子,说了声多谢,依土仰脖子一饮而尽。 却没想这茶水是刚泡上的,有些烫,依土喝得急了,入喉之后又觉发烫,紧赶着吐了出来,并剧烈的咳嗽起来。 第178章 第一次逃难 ps: 今日二更。 沈郎中真心不明白平时温文尔雅,心情温顺的儿子今个是怎么了,频频出状况。 伸手为他拍了拍背,目光既有对他喝水烫着的关心又有对他今天失态的苛责。 依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受控制地又咳了好久。 直到菜上桌,在座的几人都没再说话。 吃过饭,沈郎中回了乌雀村。依土留在了东林书院上学。从此,小娥、小锦在北城县又多了一个伴了。 六月梅雨季,雨下个不停。 大刘家地势本就不高,这一到雨季,那房外下大雨,屋里头也如同在小河里一般,湿漉漉的让人难受。 今年的雨季似乎比以往时间长,小娥眼看着那老天像破了洞似得雨下个不停,便觉得心里头莫名的烦躁。 小锦其实心里头也害怕着急,但她不得不故作冷静。她知道小娥已经很着急了,要是她再心急火燎的,那小娥非急疯了不可。这些年,做事冒失,自以为是的小锦已经被生活磨得起了变化,更多的时候她已经懂得控制情绪和换位思考。 “我想我们要完了。”小娥的悲观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小锦不得不安慰道:“姐,不会的,每年不都有雨季了,每年我们的那些河蚌不都挺了过去吗?” 小娥叹气道:“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多了很多。再说往年即便是河水暴涨,但却没有过多地影响水质,可是今年,前两天我们去河边看,就发现河水已经变得浑浊不清了。这天天的大雨,山里的泥土都被冲了下来,水质现在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些个河蚌怕是会受不住。” 小锦知道小娥的担心是对的,而她凭借现代的一些养殖案例,更担心这些河蚌会得病。大雨将周边岸上的污物都冲到了河里。如此,水质受到影响。很有可能还带了有害的病菌,河蚌要是感染了,那可真是全完了。 不过这一点,她已经不敢和小娥说了,她只希望这最坏的结果千万别发生。 依土在东林书院读书非常用功,据说在第一个月的书院考试中就是第一名的好成绩,这让东林书院的先生们惊叹不已。都说是个好苗子,都想着提前让他参加乡试。 可是依土却不肯,他深受父亲沈郎中的影响,对这些功名利禄不感兴趣。沈郎中送他来时也说了。他并不希望他去考取功名。所以依土拒绝了先生的好意,让先生感到很惋惜。 依土得了第一的喜讯自然是凤槃告诉小娥、小锦的。 小娥事后对小锦说道:“依土还真是聪明,以前潘少爷都没有考过第一。” 小锦奇道:“他也是这个书院的弟子吗?” “嗯,他原先没能考进这个书院,在另一个西塘书院读了一年。再考才考进的。之后若是和以前一样,再过两年他便能高中了,再然后他就会娶学政之女。”小娥说道最后,眼神便黯淡下来。 小锦知道小娥又想多了,虽然她对小娥与潘粲的事并没有多大把握。但她却觉得这是天定的事,不会有错,只在于小娥是做平妻还是正妻。 “姐,还有两年的时间呢,等这一次的蚌子丰收了,我们就能够在北城县买所大房子,到时候把爹娘、正阳都接过来,再买个十个八个的丫鬟,我们也当当那富绅,那时候,再让爹娘请个媒婆去说清,看那潘家答不答应。”小锦故意提高嗓门,装作很兴奋地样子,给了小娥一个美好的憧憬。 小娥笑了笑,她哪能不知道小锦的心意,只是这恐怕只是美好的想象罢了。上辈子,她就摸不准潘粲的心。看似无意又是有意,直到她出嫁了,潘粲都没有表示过什么。其实在她跟着潘美莲陪嫁到翁家之前,她曾经鼓起勇气暗示过潘粲,但潘粲似乎没有觉察,又或者他知道小娥的心思,只是不接受,所以当做不知道罢了。 想及这一点,小娥的忧虑就更重了。 就当小娥、小锦忧心忡忡时,天公果然不作美。这天早晨,小锦听到外面人在喊:“决堤了,决堤了。” 小娥、小锦一咕噜起来,就听砰的一声,大刘娘冲进屋子,大声喊道:“快起来,快起来,进坛河决堤了。” 小娥、小锦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赶紧穿上衣裳起来,出了房门就见小池抱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孩子,在那喊道:“娘,河水往村子里来了。您快拣上值钱的东西,我们赶紧走。”大刘娘冲进自己屋子,一会子功夫拎了个小包袱就往外跑,小娥、小锦也将银钱带上,跟着大刘娘出了屋子。 村子里已经乱作了一团,村民们打着伞,拖儿带女的往村外跑,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叫骂声,老人的嚎哭声混杂在雨声里,人们你推我攘,拥挤着往外头跑,场面很乱很杂,老人摔倒了也没人去扶,甚至还被踩上几脚,小锦想去扶,却被大刘娘一把拽住往村口拖去。 这就是逃难吗?生活在太平盛世,家境丰足的小锦从来没经历过这事,此时,只觉得触目惊心。 肆虐的洪水像禽兽一样吞噬着金坛村的房屋、牲畜和人命。 小娥、小锦算是逃得快的,加上大刘家没有靠近河岸,最终她们还是安全的出了村,涌入了北城县城。 然而,当她们进了城后,忽然,一群官兵涌来,为首的一个官喊道:“关城门,快关城门。” 还没进来的村民发出了着急的呼喊声。大伙儿乱作一团,拼命地往里冲。 进来的村民拼命想要将还没进来的亲人拉进来,却被官兵们乱棍打了出去。 最后城门关上时,外面的村民大喊大叫、哭爹喊娘,里面和亲人分散了的村民则掩面而泣,不知如何是好。 小锦实在气不过,这大难临头,作为一方父母官。不是应该以百姓为重,救济为先吗?这关城门是个什么意思? 看到那一队官兵安定下来,驻守在城门口。小锦不顾阻扰,冲到前面问为首的那个小官:“为什么不让百姓进城来。他们在城外会饿死、冻死的。” 那个小官看了一眼小锦,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小丫头,你算哪根葱,我得的是县太爷的命令,你运气好抢先进来就偷笑吧,还管那么多闲事。” 小锦气得发抖。大声说道:“为官一方,就该造福于民,百姓遭难,却置之不理。这算是哪门子的父母官?” 小官大怒,骂道:“臭丫头,别在这跟爷大呼小叫,要不是见你是个半大的女娃,老子一棍子打死你。” 小娥担心小锦出事。拉着小锦让他走,但小锦却不甘示弱,义正言辞道:“我不知道你是几品官,但你既然穿了这身官皮,就该为百姓着想。县太爷思虑不周,你就当建言献策。你说得县太爷是吴知县吧?你带我去见他。” 小官冷笑道:“你个不怕死的东西,说啥屁话呢,吴知县是你见的吗?滚,一边呆着去。”说着一脚踹向小锦。 “哎呦。”发出惨叫而倒地的不是小锦,却是这个小官。 小锦侧脸一看,是一个七尺高的壮汉将这个小官一脚踹翻了。瞧他的穿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家丁之类的。 “哎呦,哎呦。”壮汉又踢了小官几脚,小官不住地惨叫。 “好了,好了,洪昌,教训教训就行了。这样的无名小卒,别脏了你的脚。”忽然,小锦身后有人说话。 小锦转身一看,是一位身材匀称,身姿挺拔,鼻子高耸,留着髭须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从相貌上并不让人觉得有多英俊,论清秀,他比不上向二掌柜和陆卓名,论轮廓分明,他比不上凤槃,但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霸气却让人不敢正视。 “是,老爷。”那个叫洪昌的听了这位老爷的话,立马住了手,站到了此人的身后。 “这位姑娘说得极是,为官一方,当造福百姓,现在百姓遭了灾,你却将城门紧闭,这是为何?”这位老爷问道。 小官坐在地上呻吟着,不回话。 “你还不快说,再不说我就打死你。你信不信?”那个叫洪昌举起拳头威胁道。 小官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道:“回这位老爷,是我们家县老爷下得命令。” “哦,他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老爷问道。 小官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敢说。 洪昌见他又不好好回话了,当即骂道:“你是不是骨头痒啊,还不快说。” 小官看见洪昌那骇人的目光就是一哆嗦。 “我说,我说。”小官站起身,略略走上前几步,低声说道:“城外的金坛、山青、上洋三个沿河村遭了洪灾,村民们都往城里跑,城里的商户大户害怕粮食被灾民们抢了,县老爷怕灾民将瘟疫之类的带进城里,便下令先关了城门,商议出对策再说。” “混账!”这位老爷一听完这话,顿时大怒,也不管这小官了,转身就走。 小锦还没来得及谢谢这位老爷,见他要走,便大声喊道:“小女子多谢老爷相救之恩。” 这位老爷听见小锦的声音,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略略点了点头,转身又走了。 小锦呆呆地看着这位老爷离去,直到小娥推了推她,才回过神来。 “你看什么呢?”小娥问。 “这位老爷可真气派,真有个性。”小锦说道。 小娥眨眨眼,不太明白小锦的意思,这位老爷周身的气派她是感觉出来了,但这个性,她不懂。 第179章 一个都没少 ps: 今日第一更。 斥责完无良小官,欣赏完霸气老爷,小锦现在不得不为她和小娥的以后担忧了。 洪水泛滥,她们的珍珠蚌真得全完了。 刚刚她们急着逃难,没有时间想这个,现在一静下来,她们就感到了彻头彻尾的寒意。三千多两的银子啊,三千多两啊,还有两千两是村长和村中大户的,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小娥嘴上不说,一颗心却已经沉到了湖底。 小锦也很着急,但是这时候,她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此事,这时候提这事,只会越想越绝望。 “我们快去镖局找哥吧,他肯定急坏了。”小娥说道。 小锦点头,她们扶起坐在路边发呆的大刘娘和抱着孩子嘤嘤哭泣的小池,带着她们去了北城镖局。 一路上都是逃难进城的灾民,总共三个村遭了难,怕是有两三千的百姓要涌进城吧。 到了北城镖局,镖局的师傅们一见她们就问:“大刘和凤槃呢?” 四个人都一愣,小锦反应较快问道:“他们是去找我们了吗?” “对啊,一听说河堤决口了,两人拉了马就冲出了城,他们肯定是去村子里寻你们了。”一位师傅见他们没能撞见,不禁有些着急。 大刘娘一听,腿就软了,站也站不住。现在村子肯定被水淹了,大刘现在去不是去送死吗? 小池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扶大刘娘,小娥、小锦力气不够,差点就跟着一起摔倒在地。幸好几个师傅反应迅速,上前来帮着扶起了大刘娘,将她扶进了镖局。 “婶,您别太着急了。大刘哥和我哥不会出事的。”小锦劝着大刘娘,也算是安慰自己。她心里头也有些害怕,不知道凤槃现在怎么样了。 小娥急得眼睛都红了。又不好说什么,说得越多大刘娘就越着急。她只能自己在心里担忧着。现在城门已关,若是大刘和凤槃已经进城一定已经回到镖局或者在城门口就看见她们了,刚刚小锦冲上去斥责那个小官,很引人注目,凤槃不会没注意到。这说明凤槃和大刘还在城门外,这让她很担心。而且她更担心的是,凤槃没能找到她们。很有可能会误以为她们还在村里,要是这个时候去村里,那真得是太危险了。 心乱如麻的小娥、小锦坐立不安,几人坐在镖局。滴水不思,只希望快些有凤槃和大刘的消息。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忽然前去打探消息的一位师傅跑回来喊道:“城门开了,城门开了。吴知县下令大开城门,让灾民全部入城。并下令开仓赈灾。” 小娥、小锦来不及想这吴知县怎么就想通发起了善心,她们只想知道,城门打开后,凤槃和大刘有没有回来。 “人太多了,大家疯了一样往城里挤。我没看到他们两个,就先跑了回来。”这位师傅擦了擦汗,对刚刚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这么些人往城里挤,人挤人,人踏人,太吓人了。他要不是跑得快,真担心被人挤扁了。 大刘娘听说城门已经开了,便着急要冲出去找大刘,幸好各位师傅帮着拦着,要是光靠小娥、小锦那还真是拦不住。 “我的大刘,我的大刘啊。”大刘娘出不去,发出了哀戚的哭嚎。 小池也跟着哭起来。刚刚被吵醒的孩子不知道祖母和母亲这是怎么了,也呜呜呜哭了。 现场又乱作一团。 小娥看着大刘娘三个人在哭,担心凤槃,也忍不住抹眼泪。 小锦相对坚强些,总觉得凤槃和大刘都是有武艺的人,按理比普通的百姓机灵,应该还不至于会被困在村里。他们可能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刚子、贺师傅,你们带两个人出去找找,顺便看看这么多灾民进城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总镖头见几个女人都在哭,忍不住烦躁起来,吩咐两个师傅带人去找找。 刚子和贺师傅带人出去找了,小锦朝总镖头行礼谢过了他。 总镖头看了看小锦,这丫头一张面孔看着还显稚嫩,但目光中却透着坚定。这让他感到一丝惊异和佩服。果然是凤槃的妹妹,遇事倒是冷静。 大刘娘、小池等人也渐渐冷静下来,谢过了总镖头。总镖头安慰了她们几句,让她们不要着急,然后命令厨房做些饭菜让她们几个先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饭菜很快就端了过来,只是小娥、小锦、大刘娘、小池都没有胃口。小池喂了孩子吃了一些粥,然后几个人便唉声叹气地在那等消息。 “回来了,回来了。”忽然,一位师傅大声叫道。 小娥、小锦身形灵活,先冲了出去。 看到凤槃和大刘正朝这边走来,两人忘情地冲了过去。小锦扑进凤槃怀里直哭,小娥却在站到凤槃跟前时停住了脚步。她和小锦的男女观念可是有根本的不同,像小锦如此豪放的做法,她不敢。 大刘一家也抱住哭成了一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别哭了,快些吃点东西把肚子填饱再说。”总镖头说道。 几人这财止住了哭,一起吃了饭。 吃了饭,几人正说话间,忽然依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瞧他们好好地坐在那,这才松了口气。 “小锦、小娥,还好你们没事。我在书院听说河堤决口了,沿河的村落都被水给淹了,赶紧地就想跑出去看看,没想到满街的都是村里的灾民,我就想你们可能会在镖局,便到这,幸好你们没事。”依土似乎很激动,连说了几遍的幸好你们没事。 小娥、小锦挤出笑容,感谢了依土,随即劝他快回书院去。 依土不肯走,说是以和先生告了假,他可以晚上再回去。 小娥、小锦现在无心关心别的事,也就没拦他。几人默默地坐在一起,没有说话。 所有的人都明白这珍珠蚌完了。 凤槃担心小娥、小锦钻牛角尖,便率先开口说了点别的事,比如外面的灾民,发放的粮食之类的。 说起这个,小娥忍不住把小锦刚刚的英勇之举说了。只是他一点都不赞成小锦的举动,刚刚他可是吓坏了,要是小锦被那个小官一怒之下打伤了,那可如何是好? 凤槃听小娥说小锦竟然直面斥责那小官,心里头对小锦这种正义感很赞赏,但嘴上还是不得不教训道:“你总是这样不要命,要是出了事,你连哭的命都没。” 小锦哼了一声,不理他。 依土见状,小声说道:“小锦,你做得对,只是危险了些,下次还是想点别的法子吧。” 小锦看了一眼依土,说道:“那个时候,还有啥法子?你不说,这些当官的还以为大伙儿都不敢反抗呢?你说了,好歹给他们一个警醒。”小锦说到反抗,真心觉得这古人实在是“忠心老实”,这么多灾民当时只有她敢站出来,她站出来后身后的那些人竟然都没有一个站出来支援,可见古人的“忠”。不过,还是有那个老爷一伙出来帮了她,这老爷怕是大城市来的,恐怕还是什么官吧。 小锦想得出神,依土却以为她不高兴了,安慰道:“小锦,你真得做得很对,我们都只是担心你。” 小锦这才笑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依土有些难过得轻叹口气,他以为小锦说得是河里蚌子的事。他自来到北城县,才清楚地了解了小娥、小锦这几年的发展。特别是看到那满河的养殖标志,和在那忙碌的小工,依土真心觉得小娥、小锦了不起。 但是,现在洪水暴发,那些珍珠蚌恐怕早就被冲得千里之外了。 依土曾从凤槃那了解了,这些蚌子投入的成本。他知道至少有三千两银子付之东流了。 想要劝,却不知道从哪劝起。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依土也噤声不语了。 就在这时,总镖头进来喊:“都出去帮忙发粮食。” 大伙儿一听,都起身跑过去帮忙。 沮丧的小娥、小锦此时也想找点事做,不然她们只会胡思乱想。 “这些粮食是朝廷的赈灾粮吗?”小锦看着那一车车的粮食,问道。 “不,这是城里的刘家捐出来的。”总镖头说道。他刚刚就是去刘家说了发粮赈灾的事。 刘家是北城大户,家中存粮丰厚,和总镖头有很好的交情,他们见灾民进城,本就想尽绵薄之力,忽见总镖头来了提及此事,正中下怀,便叫下人搬了两车的粮食让总镖头做成米粥分发给大家。 “刘老爷自己为什么不做这好事?”小锦好奇道。 总镖头一边指挥着几位师傅搬米粮,一边解释道:“刘老爷前段日子中了风,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家中长子只有十岁,没个能管事的人,我去了,刘老爷便说让我操持着办了,我也跟他说我是借他的粮,救救灾民,这名声自然是挂他的。” 小锦明白了,总镖头的意思是帮着刘家把米粮做成米粥发放给灾民,对外得说是刘家发放的赈灾粮。 第180章 灾后债务 ps: 今日第二更。 忙了一整天,小娥、小锦只觉腰酸背痛。 灾民很多,当他们开始发粥时,饿坏了的村民一拥而上,让他们手忙脚乱。 幸好几位师傅力气大,嗓门大,尽力地维持了秩序。要不然粥摊可真要被这些灾民挤倒了。 依土到了傍晚就赶回了书院。东林书院规矩甚多,要是违反了,那很有可能会被赶出去,所以依土不敢晚回,按时地就回去了。 夜幕降临,看着满大街躺在街两边的灾民,小娥、小锦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味。这样的场景,小锦依稀记得还只是在电视上见过,甚至在电视上见到这样的惨景也不多。因为地方一旦受灾,有关部门总会进行救济,临时的帐篷、一车车的水和食物都会运往那些受灾的地方,而现在这些灾民可真要露宿街头了。 就在小锦站在街上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灾民发愣时,忽然一队人马在街上行进,看这架势,似乎是县老爷。 果然,待到灾民最密集处时,轿子落下,出来的正是穿着便服的吴知县。 吴知县大声地安抚着这些灾民,并对大伙儿说城西那边搭了一些棚子给大伙儿遮风避雨,城郊的寺庙也都腾出地方,大伙儿可以到那些地方暂时栖身。 灾民一听,既高兴又激动,伏地直呼青天大老爷,似乎已经不记得早上吴知县将灾民们拒之门外的事了。 吴知县的转变让小锦觉得很奇怪。难道是那个老爷的功劳,有可能他是一位钦差大臣哦。想到这一点,小锦忽觉有些兴奋,若是这样,自己也算是碰上了传说中的钦差大臣私访民情了。 “小锦,该回去了。”久久不见小锦回来,小娥担心地跑出来找。这才发现小锦已经做到了以往北城县最热闹的地方。 “嗯。我们回吧。”小锦挽住小娥的手臂。两人转身往回走。 身后是熙熙攘攘,争先恐后去占住地的灾民。 黑暗中,她们没有看到一直在暗处注视着她们的凤槃。小娥出去寻小锦时。凤槃便跟了出去,他担心外面现在灾民这么多。难免碰上一两个坏人,所以不放心小娥、小锦单独在外头,便跟了出去。暗中护送她们安全回了镖局,凤槃才算放了心。只是看着两人单薄的背影走进房间,凤槃忽觉揪心。因为他知道更大的考验和冲击还在后头。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洪水褪去,灾民们挂念自己的家。不管是不是被洪水冲垮了,那个终是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他们迫不及待地就赶回了自己村子。 灾后重建是件艰难的事,先不说财力不够。但是人手,大多数庄户也是不够的。 朝廷这次似乎是得到了快报,听说赈灾的粮食和银两已经运来了。 小娥、小锦随着大刘娘、小池母子回到了金坛村。 原先繁盛的金坛村现在就是一片废墟。 大刘家离河远,但是即便是没被冲垮,房子还是被水淹过了。里面的家具都基本不见了,剩下的也都被水泡得发胀,不能用了。 “这,这……我的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呀。”大刘娘只觉得绝望。坐在门槛上直哭。 小池劝着她婆婆,但心里头也是抑制不住的难过,跟着在那呜呜呜哭着。 小娥、小锦没有上前去劝,她们知道劝什么都没用,这时候用眼泪发泄一下倒是好的。 大刘和凤槃看着村子里的惨景,听着此起彼伏的哀哭声,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小娥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子,村道上一片狼藉,洪水退后留下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横七竖八地在地上躺着,小娥深一脚浅一脚,左一脚右一脚,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障碍物,朝河边走去。 凤槃知道她是要去河边看看情况。 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凤槃轻声说道:“小娥,别去了。” 小娥回头看了凤槃一眼,轻轻甩开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我撑得住。” 小锦上前道:“姐,哥说得对,别去了。”小锦是担心小娥万一看到河里的惨景,一时支撑不住,那就糟了。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小娥说道。 小锦看着她坚决的目光,知道是拦不住了,便对凤槃说道:“哥,你放心,我和她一起去。” 凤槃虽说松开了手,但是仍是一百个不放心。最后也跟着去了。 所有的网都不见了。标识更是无处可寻。 大水过后的河道都是淤泥,河水黄得发黑。 小娥虽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但是亲眼看到,亲眼证实了这一切还是然她感到一阵晕眩。 凤槃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小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想哭就哭吧。”风槃说道。 小娥没有哭,她现在根本就哭不出来,她只想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小锦看着所有的财产被一场洪水吹得一干二净,心里头的痛不亚于小娥,只是她知道此时她得给小娥支撑。 “小娥、小锦,这河蚌都被吹走了,收成是没了,这钱你们得想办法还上。”正当三人眼巴巴地看着河面发呆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原来是也在河边查看情况的金坛村村长。 小锦一愣,随即怒道:“您这是趁火打劫呢?我们这样子哪还有钱?你看我们的钱不也被大水冲走了吗?” 村长叹气道:“不是我不近人情,这些钱不也是我们的棺材本吗?这大水过后正是要用钱的时候,那几乎人家都想到了要把这钱拿回来。” 小锦冷笑:“村长,您是老糊涂了吧,这钱是你们自己要给我们说是注资用的,养蚌子有多少风险你们也知道,遇上这洪水我们也不想,出了事你们是想到这钱了,但我们难道不过日子,不修房子吗?我们也要钱,可是钱都被大水给冲了,你还说让我们拿钱?” 村长的口气并不生硬,反而带了一丝恳求,“小锦丫头,真不是我不体谅你们的难处,只是你们不知道我的难处,那几户人家一回到村里,就跑河边看,一看这情景,就跑我家闹腾,我家里的东西基本都被大水给冲走了,剩下的也被他们抢光了,他们还扬言,要是不给他们钱,到时候他们可就要把我的孙子抱去卖了。唉,人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一把老骨头了,他们要怎么折腾都行,可我不能让我孙子出事啊。现在,我已经让我儿媳妇抱着孙子回她娘家避避风头去了。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不是?” 小锦听后,语气稍稍缓了些,但仍是有些愤懑道:“这事哪能就怪我们了?这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 村长长叹一声道:“这道理你我都懂,他们自然也懂,可是现在出了这事,他们也被逼到了绝路,这才会不管不顾起来。 小锦说道:“不管怎样,我们没钱。真得没有。” “你们养珠子也有些年了,这里没有,家里总有些,就算老朽求你们,帮帮我吧。”村长这下子是真得恳求小娥、小锦了。 小锦皱起了眉,这是能帮的事吗?虽然说他们的钱确实是放在了她这,可这不是她借来的,而是他们自愿放这,想要赚钱注资的,这性子不一样。他们是合作关系,不能说赚了钱大家分,赔了钱就她一个人出吧? “小锦姑娘,老朽求你了。”村长再次求道。 小锦想要反驳他,却听小娥说道:“村长,容我们宽限一些时日,我们家中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 村长听后,赶紧说道:“无妨无妨,宽限几日自然是应该的,一时半会谁能拿出那么多的钱来。只是两位姑娘可千万要尽快,老朽可指望你们了。” 小娥点点头,小锦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发作,却见凤槃瞪了她一眼,一时胆怯,没有吭声。 村长再三谢过走了。 小锦实在忍不住,对小娥说道:“姐,你是吓糊涂了吧,这钱是我们该赔的吗?” 小娥带着满脸的悲伤说道:“村长他们把钱给我们也是信任我们,这洪水是百年不遇的,竟然也被我们遇上了,这是天意。也许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老天爷在惩罚我们吧。村长和那些大户现在是倾家当产了,原先的一些家底也都给了我们,我们若不给他们一点,那他们也都走上绝路了。” 小锦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他们想。他们若有半点人性,也不会在这时候要我们给钱。” 小娥闭上眼,似乎很疲倦,轻声说道:“该还的债还是要还的。” 小锦气得跺脚,她不知道小娥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笔债,真正要把她们压垮了。 转身跑开,小锦不愿再与小娥多说。 “你不该这么做的。”凤槃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他比小锦冷静,一直没有阻拦小娥。 小娥看了一眼凤槃,说道:“哥,去看看小锦吧,这丫头气坏了。” 凤槃摇摇头道:“小锦这丫头没事,发泄一下就过去了,我倒是担心你,你是爱把事放心上的。” 小娥再看了凤槃一眼,大概是想笑一笑,让他宽心,却不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81章 讨债啊讨债 ps: 今日只有一更。今天上班第一天,事情实在是多,好不容易码了一章奉上,让亲们久等很抱歉。明日补上今天的第二更。也就是明天会有三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再睁眼时,就看见小锦趴在床头睡着了。 小娥坐起身,伸手摸了摸小锦的头发。她知道小锦这段日子也承受了不少的心理压力,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但却是重情重义重感情的,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头也不好过。 小锦正在睡梦中,忽然梦见巨石压顶,惊恐之下惊醒过来,才看到小娥已经醒来正摸自己的脑袋。 “姐,你醒了?我刚刚梦见巨石压顶,吓死我了,原来是你摸我的头。”小锦心有余悸。 小娥笑道:“我没使劲啊,一只手就能压死你了?” 小锦笑笑道:“这不是做梦吗?你刚刚晕倒了,可吓坏我们了,郎中说你心事太重,气血攻心。你呀,就是想太多,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锦嗔怪道。 小娥叹气道:“多思多想本就是我的毛病,这重活过了还是改不了。” 小锦坐上床边,拉着小娥的手说道:“以后就由我来想我来思,你呢,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行了。” 小娥好笑道:“傻丫头,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呢?我知道你心里已经够苦了。若没有你,我们都没现在的好日子过。” 小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竟然是这样的重要。 “小娥,你醒了?”大刘娘端着一碗鱼粥进屋来了。 “快,喝点粥,我刚熬的。”大刘娘坐到床前。将热腾腾的鱼粥端到小娥面前。 “婶,家里能开火了?”小锦奇怪地问道。这家里还没收拾停当,就能开火熬粥了? “家里什么都是湿哒哒的。哪里能煮饭。我们周边的几家人,凑在一起生了个炉子。做了点吃的。这鱼是大刘去捞来的,这大水过后,鱼都不多了,捞了两条小鱼,就挑了点肉做点粥。以后的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呀?”大刘娘絮絮叨叨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娥脸色的变化。 小锦担心小娥又多想了,接过大刘娘手中的碗。说道:“婶,您去忙吧,这儿交给我。” 大刘娘哎了一声,出去了。 “姐。你为什么要同意村长认了那笔债呢?这笔债不是我们有能力偿还的呀?”小锦边喂小娥喝粥边问道。 小娥抿了一口粥,然后叹气道:“我知道你觉得这事不该我们担着,但是你想过吗?村长是那种能吃哑巴亏的人吗?这钱是他集上来的,现在付之东流,他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还给那些大户。他自然会把这事引到我们身上。刚刚在河边,你也听他说了,说我们不是第一天养珍珠,积蓄还是有的。他早就想好了,不管怎么样。最终会将矛盾转到我们的身上。现在他提早告知也算是给足了我们面子,让我们有个准备,没来个措手不及。” 小锦低头沉思,随即抬头说道:“这么说我们应下这笔债也算给自己一个体面,要是等他们来逼迫我们承担,那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确实是这样,村长不还说他们逼迫他,说他不还钱就拿他孙子抵债吗?其实他是暗示我们,要是我们不还钱,他们对付我们的手段可多着呢。”小娥道。 小锦长叹一口气,说道:“姐,还是你想得深远。” 小娥苦笑:“不是我想得深远,而是我经历了一世,自然更知道世态炎凉。” 姐妹俩在这唉声叹气,还没完全消化完这发生的事,外面就听得吵吵囔囔的声音。 “你们做什么?我们家都这样了,你们咋还有脸来闹?”大刘娘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 小娥、小锦赶紧下床冲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只见村子里比较有脸面的几户人家挤在大刘家的门口,大声嚷嚷着要小娥、小锦给钱。 “我说阿美,你就让开,让我们进去,我们现在都遭了灾,急需要钱修房子,过日子。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闹僵。所以,你也别拦着我们,到时候大家撕破脸可不好看。”一个中年女人说道。 “放-屁,你们冲到我刘家闹事,我还得让你们进屋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大刘娘不是好欺负的主,绝不会因为别人说两句,就委曲求全。 “阿美,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这会子和你商量,是给你面子。那两个骗子住在你家,吃在你家,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定你和她们就是一伙的。”一男子大声骂道。 “啥,你说啥?啥骗子?小娥、小锦住我家那么些时候了,骗了你们啥了?” “骗了我们那么多的钱养珠子,现在珠子在哪呢?” “她们有骗你们吗?不是你们自个儿紧巴着拿着钱想凑份子捞一笔,这会子发大水冲走了珍珠蚌,你们就赖人家了?” “阿美,你这么说我们可不乐意了。这钱确实是我们凑起来给他们的,可是若不是你和村长在这里掺合,我们能给她们钱吗?再说了,就算钱是我们自愿给的,又咋地了?我们现在要用到钱了,我们要拿回来还不行吗?” “你们当我们这是什么地啊?你们想赚钱时就拿钱来,等没了甜头,你们就要拿回去,你们看我们现在这样子还能拿得出钱来吗?”大刘娘气呼呼地吼道。 小娥、小锦在一旁听到大刘娘说“我们、我们”的,心里头感动。这大刘娘真心没把她们当外人。 “婶,你别和他们吵了,这事已经出了,这债我们扛着。”小娥走上几步,走到大刘娘跟前说道。 “啊呀,你这孩子。不该你扛下的事你别掺合。”大刘娘急忙拦道。 “你们的钱是村长集上来的,你们要钱找村长去。”小锦虽说认同了小娥的话,知道这债是躲不过了。可是心里头那个憋屈,便忍不住吼了一声。 “你个臭丫头。轮不上你说话,这事说不准就是你和村长还有阿美起得幺蛾子。”一个男人大声骂道。 “大昌子,你胡说八道啥,有本事管好你家婆娘,别来我家闹腾。就你家那点钱,给我我还看不上呢。”大刘娘知道这大昌子家境只能算是一般,主要还是靠他婆娘的嫁妆撑着门面。所以他婆娘偷人他也不敢管,这次听说养珍珠赚钱,村长在集款,他便将自己的一点私房钱都拿了出来。死皮赖脸地要村长也给他一个赚钱的门路。其实他给的不多,也就二十多两银子。 “阿美娘们,你别得意,你同这两个丫头骗大伙钱,等我们告了官。让你吃了板子哭爹喊娘的。”大昌子跳着脚,指着大刘娘喊道。 大刘娘嗤了一声,说道:“你有种就把你家婆娘管服帖了,老娘的事轮不上你指手画脚。” 大昌子在家里受自己婆娘的气,由于没有能力赚大钱。所以戴着绿帽子也不敢吭声,现在见大刘娘也嘲笑自己,顿时恼了,冲上前抓住大刘娘的衣领就要将她按在地上打。 小锦一看,眼疾手快操起门边的笤帚朝着大昌子的背就是狠狠两下。 大昌子吃痛松了手,小锦却没有停下,追着大昌子又连打了好几下。 小池见有人要打婆婆,一改往日的温顺,让孩子躲进屋里,自己搬着板凳就朝大昌子头上砸去。 大昌子身子一闪,躲开了板凳,却没躲开笤帚,小锦啪啪啪又打在他肩膀上好几下。 大昌子这下子疼得嗷嗷乱叫,嘴里骂道:“你们看着干啥,难道就我一个人的钱被她们骗了啊?她们骗钱还打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围在大刘家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两个男人站出来,抢过笤帚和板凳,对小锦和小池说道:“够了够了,我们是来说事的,没必要打人。” “说事?你们是来说事的样子吗?来了就骂人打人,张口闭口说我们是骗子,我们若是骗子,今个还能站在这让你们羞辱?你们自个儿扪心问问,当初是不是见我们养珍珠赚了钱,眼红,这才拿了钱要注资。这做生意哪有不担风险,稳赚不赔的?这事说到哪去都没道理。”小锦义正言辞地说道。 闹事的人都没吭声,其实这一点他们都明白,只是他们仗着人多,觉得不能就这么让钱打了水漂。 小锦见他们安静下来,又继续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辛辛苦苦地养蚌子,第一茬时是丰收的,但是这天灾不可挡,金坛村遇上这场大水,冲走了房子,冲走了河蚌我们有啥办法?你们能因为这样就说我们是骗子吗?” 闹事的人们理亏,一时没有回应,但大昌子可不这么认为,他拿着钱一心就是想赚一笔的,却眼见着他的私房钱都打了水漂,心里头可不给劲了。揉着被小锦打疼的地方,大昌子大声蛊惑大伙:“你们别听这丫头胡说,我就不信她把所有的钱都给养了蚌子,说不定她压根就没把钱都投到养蚌子上,而是都转移回家了,趁着发大水,她正好说蚌子被水冲走了,钱就可以不用给了。我们给她们的钱哪一分不是血汗钱呀?我们怎么能拿我们的血汗钱让这两个丫头享福?” 大昌子的话点燃了闹事之人心中的怨气,那些钱确实是他们的血汗钱,他们心痛啊。 “对,大昌子说得有道理,不管怎样,你们得把钱给我们!”人群中有人暴喊。 小锦盯着大昌子,觉得这番话不似这种懦夫能说的,恐怕这是那个老奸巨猾的村长教的吧? 村长自个儿没来,但是怂恿着这些人来,要是讨着钱了,那不是也不会少了他的吗? 小锦心里头那个气啊,可是此时寡不敌众,对这些盛怒下的村民,她不能直接对抗,只能先安抚了再说。 第182章 凑钱 ps: 这是补昨天的二更的。下午和晚上还有两更。 小锦想了想,说道:“我刚刚已说过,做生意自有风险,但这次因为大水骤起,大伙儿都无家可归,你们投得钱我们姐妹愿意慢慢还。” 人群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别被这贱丫头花言巧语给骗了,她说还就还啊,要把钱拿出来才算。不行的话,把这两个丫头卖进楼子里,能值不少钱。”大昌子对小锦打他的事余怒未消,说出的话就更显恶毒了。 “大昌子,你个龟孙子,自己婆娘看不住,还想把别人家的姑娘卖楼子里。你家婆娘那么喜欢偷人,你干脆把她卖楼子里去吧,你自己去当个龟奴,每天背着她接客去。”大刘娘暴跳如雷,大昌子这个杀千刀的,真不是个好东西,小娥、小锦都答应还钱了,他还在这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哈哈哈。”闹事的人们发出一阵爆笑。 大昌子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瘦骨嶙峋的脸涨得通红。 “你个刘寡妇,克夫的女人,少在这嚷嚷。这两丫头给了你啥好处,你这么护着她们?敢情我们的钱也被你一起吞了!”大昌子也不再叫大刘娘阿美,直接就喊上了刘寡妇。 大刘娘年纪轻轻就守寡,独自一人拉扯大了大刘,她勤俭持家,洁身自好,在村子里受到了大家的尊重,极少有人称呼她为寡妇,大的尊称她阿美姐,小的称她为婶,所以这大昌子像疯狗一样在她家门口乱嚷嚷,还戳中了她的痛处,顿时让她再也忍耐不住。搬起小池刚刚举起的板凳就朝大昌子砸去。 闹事的人跑出几个拦住,几个女人也上前说道:“阿美,这大昌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大昌子见别人说他是狗,不服气了。骂道:“你们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们竟然骂我是狗。” 几个女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大昌子气得不行,却又没法反驳,他在村里头的地位不高,加上惧内的名声,村里头大大小小都有些看不起他。 “够了够了。都被嚷嚷了。小娥、小锦两个丫头既然答应还钱,我们也没必要将她们往绝路上逼。大刘家现在也遭了灾,我们也必要在这里闹。依我看,我们给她们几日去筹钱。到日子了我们再上门不迟。”闹事的人中一名长者开腔说话了。 “我觉得通达伯说得有道理,我们也不能逼得太紧了,至于大昌子说得将人家姑娘卖楼子里去,那是逼良为娼,是犯法的。我们可不干这事。”人群中又有人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对,犯法的事我们不干,这两个丫头我打听过了,是乌雀村陆大根家的,她们既然有家。我们就不怕他们跑了,就宽限她们几日。” “那就十日,十日后还钱。” “行,就十日。” “对,十日。” 闹事的人似乎达成了共识,都说十日后要小娥、小锦还钱。 小娥蹙紧了眉,十日,两千多两,让他们去抢啊? 小锦提出异议道:“十日太短了吧,两千多两银子,十天你们就要我们筹齐,你们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呀?” “给你们十日算是面子,要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去乌雀村闹去,把她们家拆了。”有一个壮士点的汉子大声地嚷道。 “拆了我们的房子也不值两千两,逼死了我们,你们一分钱别想拿到,到时候你们去喝西北风吧。”小锦被激怒了,她吃软不吃硬,还就不怕横的。 那个壮汉瞪着眼,挑着眉,想说什么,最终没吭声。 “好了好了,那就十五日,不能再多了。”人群中的长者又发话了。 大家符合表示同意。 “十五日和十日有什么区别?这两千两让你们拿,你们十几天能拿出来啊?”大刘娘忍不住为小娥、小锦叫屈。 “不能再多了,迟早都要还的,没啥好说的了。”长者也不高兴了,瞪着大刘娘说道。 大刘娘还想说什么,被小娥扯着袖子拦了。 “我们知道了,就这样吧,你们回吧。”小娥只想快些把这些人赶走,她觉得心里很是烦躁,不想看到这么多的人。 “散了吧,十五日后再来。”长者说道。 人群慢慢散去。 小娥迫不及待地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然后跑进屋,呆坐在床上只想一个人静静。 “姐,你没事吧?”小锦进屋后,关上房门问道。 小娥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心烦,想静一静。” 小锦叹了口气道:“好,你一个人呆一会,我出去帮着婶拾掇拾掇这个家。” 小娥点点头,不再出声。 小锦出了屋子,就见大刘娘一把拉过她,说道:“小锦,你可得看着你姐一点,可别让她想不开了。” 小锦回头看看房间,紧闭的房门让她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担忧,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小娥会想不开的可能。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对死亡绝不会再那样随便和轻易。 “放心吧,婶,我姐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小锦说道。 大刘娘见小锦这么说,也不便多说什么,转而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说道:“小锦,这是你们当初给婶的五百两银票,现在都还给你们,你们拿去给那些昧良心的吧。” 小锦大吃一惊,显然没想到大刘娘会拿这个银票出来给她们,心里头又是激动又是感激,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婶,这不行,这钱是你的。”小锦呆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话。 “什么你的我的,这钱也是你们当初赚来的,婶有什么功劳,能拿这么多钱。这钱没用上的时候就放在婶这,现在你们要用上了,就拿回去。”大刘娘将银票塞进小锦的怀里。 “不,不,婶,家里遭了灾,这钱您正好拿去修房子,添家具,怎么能给我们呢?”小锦坚决不同意。 大刘娘却不管,直接将银票塞进了小锦怀中,说道:“别跟婶说这个,这修房子的钱我家大刘有,这钱你们拿去应急,那些杀千刀的,到时候拿不到钱还不将你们吃了啊。”大刘娘知道那几户人家的秉性,这次出了事,老实的两户人家没来,他们做人实在,大概是觉得这事不好来闹,所以来得那几户都是村里出了名的难缠户。 “这,这,婶,那这钱就当我们到您这借的,以后我们还。”小锦说道。 “啊呀,说啥还不还的,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大刘娘说完大概是担心小锦会坚持要还她钱,转身就走了。 看着大刘娘离去的背影,小锦热泪盈眶。 锦上添花不算什么,但雪中送炭那可谓是真情。 晚上,大刘和凤槃回了家,知道了白日的事,大刘那个气氛。 “这些个红眼狼,赚钱的时候就想着要分一杯羹,出了事竟好意思来讨钱,他们有本事就来闹啊,看谁斗得过谁。”大刘气愤说道。 “唉,这气话也就这么说说,他们人多势众,到时候还指不定把小娥、小锦怎么着呢。”大刘娘叹气道。 大刘知道他娘亲说得有理,可心里就是那个气啊。 “你们明天赶紧回家一趟,看看家里还有多少余钱。”凤槃此时比大刘冷静多了,知道这事是非应下来不可了,便催促小娥、小锦回家找根叔、霞婶筹钱。 “恩,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今个婶给了我们五百两,回家再筹点,应该勉强能凑齐。”小娥说道。 凤槃感激地看了看大刘娘,真心地谢过她。 大刘娘摆摆手说:“谢啥谢啥,谁还没个难处。再说这钱本就是你们辛苦挣来的。”凤槃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表达不了此时对大刘一家子的感激。大刘一家的恩情他们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 听了小娥的话,凤槃在心里头盘算了一番。他记得前段日子小娥、小锦刚拿回家一千两的银票,应该还剩下不少,加上大刘娘还给小娥、小锦的五百两,那也就一千五百两了,剩下的五百两,他还有一百多两的积蓄,再想办法借些,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小娥、小锦想得自然和凤槃一样,回家筹钱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途径,要度过这个难关,回家拿钱是必须的。 第二日一早,小娥、小锦早早便上了车,踏上了回家的路。凤槃本想和她们一块回去的,毕竟北城县遭了灾,这一路就不太平了,但镖局正好接了一趟生意,这趟生意去的路不远,但报酬丰厚,总镖头知道凤槃和大刘现在缺钱,便把这差事给了他们。凤槃无法拒绝这样的好意,便叮嘱了小娥、小锦一番,让他们上路了。 小娥、小锦坐着舒适的马车,走在了每次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只是这次回家,她们的心情不似以往那般轻松开心,巨石压顶般的沉重让她们一路无语。 第183章 钱呢 ps: 今日的第一更。晚些会有今日的第二更。 “小娥、小锦,你们回来了?”霞婶一见小娥、小锦进家门,想把孩子抱给燕飞,但见燕飞满手鱼腥,都是血污,最终还是自己抱着了,但她仍腾出一只手搂过了小锦,关切问道:“我和你们爹听说金坛村遭了水灾,都急得不行,你爹得了消息第二天就想去北城县,但那一段的道路听说都被封了,幸好凤槃托人带了口信出来,才知道你们平安。” 小娥、小锦这才知道凤槃已经带了口信给家里,这一点凤槃比她们想得周到。这段日子,她们都沉浸在破产的痛苦中,压根没想那么多。 “娘,爹呢?”小娥抱过正阳,看着他的小脸蛋,朝他做了个鬼脸。 小家伙咧开嘴笑了,边笑还边吐口水,惹得小娥、小锦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了。 “你爹还不是在地里倒腾。”霞婶说道。 “夫人,小姐,鱼我已经收拾好了,我把行礼搬进去。小姐,你们要喝水吗?”燕飞这边忙活完了,就过来服侍小娥、小锦。 “我们不渴,你帮我们把行礼搬进去就成。”小娥说道。她们还有话要对霞婶说。 燕飞一手一个包袱,进屋去了。 “娘,您坐下,我们和您说点事。”小娥道。 霞婶见两人神色凝重,觉得事有不妙,赶紧坐下听。 “娘,我们的养得蚌子都被大水冲走了。”小锦担心小娥脸皮薄,说到最后开不了口,就让小娥逗着正阳玩,由她开口向霞婶说说事情的经过。 霞婶正儿八经地听着。 小锦便一五一十将金坛村几人集资给她们扩大规模,大水之后逼债的事说了。 “啥?两千多两?这些人咋这么不讲理,这钱是他们要给的,现在出了事,亏了本,咋还要我们赔本金呢?”霞婶一听小娥、小锦欠下那么些钱。头就大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时候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他们当初给钱的时候就想着能赚大钱,结果现在一场大水将蚌子都给冲走了,什么都没了,他们就又觉得他们是把钱借给我们了,我们应该还钱。”小锦说道。 霞婶问道:“难道当初他们把钱给你们时没立个字据?”霞婶觉得小娥、小锦一向小心谨慎,按理不该这么糊涂,连个字据都没。 小锦叹了口气,说道:“当初为了逃难。字据没带走。现在还能上哪找去。” 确实。这是她和小娥最大的失误了,这张字据的遗失也让此事变得不好说。她们虽然面对闹事的人敢义正言辞说报官什么的,但心里头还是没底的。字据她们已经没了,在这些人手上的字据他们是不会拿出来的。所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们。 “那怎么办?这么些钱呀。他们只给了十五天的期限。”霞婶坐立不安起来。 小锦见霞婶的样子,心里头立马咯噔一下,家里头有一千两银子,是他们前不久拿回来的,霞婶现在这个反应,难道钱已经被她们花掉了? 小锦试探问道:“娘,这次我们回来,就是想请爹娘帮帮我们,把家里的钱先拿给我们应急。” 霞婶为难地说道:“那些钱都是你们辛苦挣来的。你们开了口,我自然不会不拿出来,只是这钱被你们爹拿去买了座山,现在家里只有两百两银子了。” 小娥、小锦大吃一惊。 “什么?买山了?”小锦惊得大叫一声,吓得小娥怀里的正阳哇哇哭了。 霞婶抱过正阳安抚了一会。然后才说道:“这事本来也该和你们商量商量,可我们想着这些钱放在家里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买些地啊、山的屯着,这样也有点积业不是?” 小锦看了看小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娥也很着急,这原先打算好的钱没了,缺口那么大,这让她们怎么办才好呢? “娘,这山花了八百两?”小锦问道。 “恩,是河底村的烂草山。你爹打算在那种上杉木,等正阳大了,给他娶媳妇盖房子用。”霞婶道。 小锦再次看了看小娥,她想开口让霞婶将山再卖了,可是又觉得说不出口。 小锦说不口,小娥就更说不出口了。 几人这样坐了一会,根叔从地里回来了。 “小娥、小锦回来呀。爹正想着你们要是还没回来,就要让板子驾车带爹去北城看看了。”根叔看到两个孩子安然无恙,心里头高兴,不等小娥、小锦说话,就冲屋里头喊道:“燕飞啊,今个多做两个好菜,给小姐补补身子。” 燕飞在灶间哎了一声。 “小娥、小锦,你们吃了不少苦吧,听说这次沿河的村都遭了灾,幸好渭泾河没决堤。”根叔还在那自顾自说着,没有发现小娥、小锦和霞婶那凝重的脸色。 直到他说完了,才发现小娥、小锦都没有说话,再一看霞婶也是满脸凝重的看着他。 “出啥事了?槃儿呢?”根叔第一反应是凤槃没回来,难道是凤槃出事了? 小娥勉强笑笑道:“爹,哥没事,他出镖去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那是出了啥事?瞧你们的样子,别吓唬我。”根叔着急问道。 霞婶便将小娥、小锦说的事同他说了。 “啥?两千两?这么多?”根叔明显是被吓到了。 “没法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着也得帮着孩子度过难关不是?”霞婶一边拍着正阳的背,一边说道。 根叔伸手抱过孩子,没有立即回话。 沉默了一会,根叔才说道:“小娥、小锦,你们娘应该告诉你们了,那钱我拿去买了烂草山。” 小娥、小锦点点头,嗯了一声。 “家里头现在约莫还有两百多两的银票,加上一些碎银子,总共大概能有个两百三十两,这些你们都拿去吧。”根叔又说了一句。 小锦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根哥,这些钱都拿去还差了不少呢,要么,我们把那山……”霞婶正想说把那山卖了,就见根叔忽然抬眼狠狠地瞪了她一下。 霞婶一愣,噤声不语。 “小娥、小锦,其它的钱我和你们娘再想想办法,要么去沈家借点。”根叔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没抬头,盯着怀里的正阳看着,这让小锦顿时觉得心里头不舒服起来。根叔的话说得无足轻重,似乎只是在敷衍他们。 小娥、小锦本不就没想过要卖地、卖房子,当初她们是想着那一千两可以应急,现在这钱被买了山,她们一时间也没好意思开口说把山给卖了,钱给她们。但根叔现在这个反应,让她们觉得不爽,这钱毕竟是她们挣来的,现在到了救急的时候,养父母反倒不如大刘娘来得痛快了。 “老爷、夫人,小姐,饭菜好了,吃饭吧。”就在一家人沉默不语时,燕飞端了饭菜出来,站在门口喊着院中的几人。 根叔立马像解脱了一般,高声说道:“吃饭,吃饭,有什么事都吃了饭再说。” 说完,抱着正阳就进去了。 霞婶有些尴尬地瞅瞅小娥、小锦,对她们说道:“孩子,先吃饭吧。” 小娥、小锦点点头。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不是燕飞做得不好吃,而是这件事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小娥、小锦,刚吃饭的时候我想过了,这事不管咋的,娘都得帮你们,娘会劝你爹把山卖了,再不行把那两块地也卖了,怎么样也要凑出银子给你们。”霞婶对小娥、小锦说道。 小娥、小锦本来见吃过饭根叔借口抱正阳出去玩,避开她们,心里觉得不痛快,现在见霞婶这么说,原本有些发寒的心立马就温热起来。 “娘,我们以后会给你和爹买更好的山。”小锦允诺。 霞婶摆摆手道:“傻孩子,娘不求这些,只要你们好好的。” 小娥、小锦感动地扑进了霞婶的怀里。 但是,事情却没有她们想象当中那般顺利。 当霞婶和根叔说及卖山的事后,他们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吵得正阳是哇哇的哭,燕飞站在房门口急得不行。 小娥、小锦不得不推门进去劝阻。 待两人平静下来,根叔对小娥、小锦说道:“小娥、小锦,爹知道那些钱都是你们辛苦挣来的,可是现在家里不同以往了,家里有了正阳。你们看正阳还那么小,爹要是不留些家产给他,那以后他的日子可咋过?所以别怪爹自私,那地、那山都是爹将来想要留给正阳的,家里剩下的钱都给你们,可是卖山卖地不行。” 小锦听了这话,肺都要气炸了。 这话不挑开了说,大伙儿也只能窝在心里头,但一旦挑开了,这话就气人了。小娥、小锦虽说不是根叔、霞婶的亲闺女,但是不管咋地也是入了籍的养女,从责任上讲出了事他们不也得帮衬帮衬?更别说那些地啊、山啊是谁挣钱买的。根叔这样说,实在是太伤小娥、小锦的心了。 不过小娥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这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她心里也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她倒不觉得根叔一心为正阳想有什么不对,所以她没有发怒,只是求道:“爹,现在卖山只是暂时度过难关罢了,等我们以后有了钱,再买回来就是。正阳还小,不差这几年的。” 第184章 劝 ps: 二更。 霞婶在一边帮腔说:“我刚刚也是这么和你爹说的,这山啊、地啊,以后还能再有,先帮着孩子度过这段难关再说。” 根叔瞪了霞婶一眼,说道:“你少在那多嘴。” 小锦听了这话,实在是气不过,张嘴道:“你口口声声说知道这钱是我们赚的,可是为啥我们急用时,你就不拿出来了呢?” 根叔说道:“小锦,我没说不拿钱啊,这家里有的钱我都说了都给你们,不够我们去借,可这卖田卖地都不行。” 小锦咬了咬唇,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说道:“你想想,这时候我们到哪里能借到那么多的钱。退一步说我们去借钱,别人家难道不会说我们家有地有山有房子,为啥不先从自己家想办法,还非得从他们那借呢?爹,这地啊、山啊,以后还会有的,等过了这道难关,我们能买更好更多。” 小锦、小娥、霞婶的劝说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根叔见她们一个个轮番劝说,便不吭声,只顾低着头。这让小锦又气又伤心。 关键的时刻,人家大刘娘拿出五百两,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们家不比自己家缺钱用啊?他们还得修房子,还得添置家具,但是即便是这样紧要的时候,他们还是拿出这笔钱给自己应急,而身为一家人,共同生活了几年的一家人咋在这个时候变得这样自私。 由于地契、房契都在根叔手上,霞婶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最后只能口干舌燥地回到了房间。 小锦气呼呼地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儿?这些钱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攒下的,他凭什么克扣我们。” 小娥劝道:“那也算不得克扣,那些钱我们本来就给了他们,该怎么用也是他们说了算。现在他不肯拿出来,我们也没法子。”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以前那个疼爱我们,关心我们的爹去了哪?”小锦感叹。 小娥笑了笑,道:“你不是常觉得你比我懂人心吗?其实这事很明白。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对我们就不一样了。” 小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明白根叔偏爱自己孩子的心思,只是,她一时接受不了他拿得可是自己和小娥、凤槃辛苦赚的钱啊,咋用得那么心安理得呢? “小锦,你也别太难过了,他今个说得也是大实话,他不得不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些家业。虽然我们再三说以后还会再买田地,可是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对他来说可不是就得抓住现在吗?”小娥在此事上似乎看得比小锦开。 “可我这人就是如此。爱恨分明。他以前对我们好,我们也会毫无保留一心一意地孝顺他,可是他若这么算计我们,那我们又为啥要对他好呢?”小锦道。 小娥淡淡一笑道:“你可想过。当初若不是他收留我们,我们许已经被八姑卖进楼子了。不管怎样,这就算报恩了吧。” 小锦看了看小娥,知道小娥心善,也不想在此事上再做纠缠,但是那两千多两的债务还是要还的呀,小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办法总会有的。”小锦安慰自己,也给小娥打气。 经过下午不欢而散的谈话,小锦已经不想搭理根叔。晚饭时只是胡乱扒拉了两口就跑了出去。 根叔也没有去寻,只是让小娥跟着,别让小锦跑远了。 小锦没有走得很远,只是坐在河边看着河面上漂浮着的河蚌标志发呆。 这是胡山福养的珍珠蚌吧,看来他又是一场大丰收。今年。少了她们的竞争,胡山福的蚌子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了。 颓然地托着下巴,小锦此时真希望天上能掉馅饼。 小娥看着坐在河边发呆的小锦,上前劝她回去。 “姐,我没事,我只是想在河边坐会,你先回去吧。”小锦给了小娥一个大大的微笑。但小娥能感觉那微笑背后的无奈。 “好吧,你可得早些回来,不然待天黑了可不安全。”小娥叮嘱道。 小锦连声说:“你就放心吧,你快回去,快回去。” 小娥只好走了。 小锦又陷入了沉思中。 忽然,身后有一抹身影映入眼中,小锦回头一看,夕阳的余晖下站着依土。 依土背着手站在小锦身后,一言不发。 小锦没有像往日一样看到他就打趣或是讥讽,而是转过头,继续想自己的事。 过了好一会,依土先开了口。 “小锦,我从凤槃大哥那知道了你们的事,你们欠下了这么多的钱可有了打算。”依土问。 小锦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原本是有打算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先是让我们发了笔小财,然后招来一场大水把我们淹到了河底,这还不够,还让我们欠下了巨额债务,一下子让我们从河底陷入了淤泥中,越挣扎陷得越深,现如今我们只剩下鼻孔喘气了。” 依土印象中的小锦乐观积极,似乎对什么事都充满了激情,从没看到过今天这样的小锦。消极无奈,语气中还充满了绝望。 “我想你们以前总还应该有些积蓄吧?”依土不好意思地问道。 毕竟这涉及小锦的私事,他不好怎么问,但他觉得小娥、小锦应该还是赚了一些钱的,这次欠下的两千两,即便不能全部凑齐,但大数应该还是有的。 小锦便将根叔买山的事说了。同时,带着强烈的不满,她将根叔不肯凑钱给她的事也说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依土说那么多,按理这些都是她们的家事,是不该和依土说的。或许,今天的她,心情实在是不好,便想找个人倾述倾述吧。 依土静静地听她说完,明白了小锦此时陷入了绝境当中,看着渐渐隐去的阳光,依土忽然指着一只在余晖下飞翔的鸟儿说:“小锦,你看。那只鸟。” 小锦抬头看了。 “那只鸟不管太阳是否会隐去,它总是坚持不懈地朝着阳光飞去,我想这事总会解决的,只要我们坚持。” 小锦没想到依土会鼓励他,心里头一热,忽然觉得似乎没那么绝望了。 “小锦,我会帮你的。”依土道。 小锦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你们家也不富裕,这么多的银子你们也是拿不出来的。再说我欠你们家太多了。若再麻烦你们为我们的事操心。我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依土,不要再为我们的事去麻烦沈叔、桂兰婶了。” 依土看着小锦,良久。依土道:“我不会依靠家里,我自己帮你。”说完这句,依土转身走饿了,走了几步,忽然依土回头对小锦说:“小锦,我愿意对你好。” 话音落下,依土飞也似得跑了。 独留下小锦愣在那。 回到家,小娥和霞婶焦急地坐在堂屋等着她呢。 小锦喊了一声娘,便回屋去了。 霞婶和小娥跟了进去。 霞婶对小锦说道:“小锦。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你也别怪你爹,他是穷怕了。他是担心到了正阳手上,不能留下什么。” 小锦瞅了一眼霞婶,说道:“娘。我不怪任何人,你别担心我,你去歇着吧。” 霞婶搓着手还想再说什么,但听小娥也劝她去歇着,便不好再留下,加上屋里头传来了正阳的哭声,她只好离开了小娥、小锦的房间。 小娥见霞婶走了,劝小锦道:“小锦啊,你别怪娘了,她心里头可难受着呢。整晚她都没好受过。” 小锦道:“我从没怪她的意思,我知道她也不容易。” 小娥道:“娘晚上又和爹吵了几句,可是爹的性子你也知道,倔着呢,他认准的事谁也拉不回来。不过他也说了会帮我们去借,也不算是不管我们。” 小锦切了一声道:“他不就是怕这些财产被我们卖了以后没了吗?借钱对他自然是好的,可以不用他还,这些财产还是他的。” 霞婶搓着手还想再说什么,但听小娥也劝她去歇着,便不好再留下,加上屋里头传来了正阳的哭声,她只好离开了小娥、小锦的房间。 小娥见霞婶走了,劝小锦道:“小锦啊,你别怪娘了,她心里头可难受着呢。整晚她都没好受过。” 小锦道:“我从没怪她的意思,我知道她也不容易。” 小娥道:“娘晚上又和爹吵了几句,可是爹的性子你也知道,倔着呢,他认准的事谁也拉不回来。不过他也说了会帮我们去借,也不算是不管我们。” 小锦切了一声道:“他不就是怕这些财产被我们卖了以后没了吗?借钱对他自然是好的,可以不用他还,这些财产还是他的。” 霞婶搓着手还想再说什么,但听小娥也劝她去歇着,便不好再留下,加上屋里头传来了正阳的哭声,她只好离开了小娥、小锦的房间。 小娥见霞婶走了,劝小锦道:“小锦啊,你别怪娘了,她心里头可难受着呢。整晚她都没好受过。” 小锦道:“我从没怪她的意思,我知道她也不容易。” 小娥道:“娘晚上又和爹吵了几句,可是爹的性子你也知道,倔着呢,他认准的事谁也拉不回来。不过他也说了会帮我们去借,也不算是不管我们。” 小锦切了一声道:“他不就是怕这些财产被我们卖了以后没了吗?借钱对他自然是好的,可以不用他还,这些财产还是他的。” 第185章 原来是为了采药挣钱 ps: 首先,要和亲们说声抱歉,最近因为事情过多,而且涉及到文中角色的新发展,格子得查阅一些资料,大概只能每天单更了。空一些的时候格子就会恢复双更,最晚到了下个月,也就是7月,一定会是双更的,若是写文顺利,可能还会三更。感谢各位亲不离不弃地支持,格子爱你们……么么哒。 小锦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眼前似乎还闪烁着一颗颗的金星。 “怎么会这样?”小娥也大吃一惊,事实上,霞婶也是吃惊不已。这沈依土是沈家娘子和沈郎中的命根子,这从悬崖上摔下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呀。 “听说是上山雀山采药,从落鹰崖摔下去了。”燕飞将自己听到的说了。 “那现在如何了?”小娥着急问道。她下意识地瞅瞅小锦,见她脸色发白,满脸愣怔,显然是惊呆了。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听说了这个消息就赶紧回来报信了。”燕飞说道。 “快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霞婶提醒道。 小娥点头称是,赶紧拉着小锦往门外跑。 霞婶叮嘱燕飞照看好正阳,自己也随即跟着跑去沈家。 关心则乱,沈郎中呆坐在儿子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的儿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相公,你快看看土儿,他怎么样了啊!”沈家娘子急得手直抖,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儿子苍白的脸。 沈郎中被沈家娘子一声吼,终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检查起来。 解开带血的衣衫,依土身上到处都是划伤、碰伤、割伤,可见从山崖上掉下来时碰到不少的树枝、坚石,看到依土的惨样,小锦不知不觉地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土儿,土儿,你怎么会到那里去啊?”沈家娘子哭着呢喃。 沈郎中虽然胆颤心惊。但还是仔仔细细为自己儿子检查了一番,最后开出了药方,并且给儿子处理了伤口。 面对自己的至亲,沈郎中在开药上就犹豫了,三番两次地更改,而沈家娘子边哭边给依土处理伤口,重也不是轻也不是。依水在旁边想要帮忙,却看着哥哥血肉模糊的样子不敢上前。 最后,小锦走上前,给依土擦拭起了伤口。 她不知道为什么依土会伤成这样。为什么他要去落鹰崖。那地方是乌雀村有名的鬼门关。但是却也是珍稀药材集聚的地方。难道依土是想到那里采药? 经过救治的依土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他断了一只胳膊,两条肋骨,浑身有数不清的伤口,但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伤及内脏,他还活着。 一开始,小锦实在想不通一向谨慎的依土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直到沈郎中在依土的药筐里发现几株珍惜的草药时,小锦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前一日依土对她说会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她。 这难道就是他帮助她的方式吗? 为了这个疑问,小锦根本不愿离开依土半步,她守着他,一天一夜。 沈家现在正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所以小锦愿意守候在此,他们并没有阻拦。而陆家,除了霞婶和小娥有些担心外,根叔对小锦呆在沈家没回来丝毫没有意见。他乐得见小锦呆在沈家,因为如此。他就不必再因为面对小锦而感到尴尬和愧疚了。 夜深沉而又憋闷。 依水已经睡下,沈家娘子趴在桌子上小憩,沈郎中盯着躺在床上的沈依土,深怕他的病情会有什么变化,小锦则呆呆地坐在床沿边,不发一言。 好久好久,沈郎中终于开口道:“小锦,你去睡会吧。” 小锦摇摇头,道:“我不困,我守在这,叔,您去休息一会吧。” 沈郎中苦笑:“我一闭眼就看见土儿血淋淋的样子,我睡不着。” 小锦低下眼睑,轻声说道:“对不起。” 沈郎中没有听清,以为小锦是在劝他,便说道:“土儿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会突然跑去落鹰崖,那里虽然珍惜的药材很多,但是之所以叫落鹰崖,就是连老鹰在那里都是站不住脚的。这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锦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依土到底是不是为了帮她才去的落鹰崖采药。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大。若真是这样,依土有个三长两短的,小锦当真会愧疚一辈子。 外面传来了深夜独有的声音,风声,虫声还有似乎是夜行兽的声音,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的恐怖。 小锦看着依土惨白的脸,心里头真得很怕。 她好害怕依土就此再也不会醒来。 阿强和彩圆出事时的情景忽然浮现在她的眼前,那时候,依土意气风发,用自己的医术救活了阿强,虽然彩圆最后还是没能捡回一条命,但依土的出现挽救了其中一个家庭。而现在,他自己深受重伤,躺在这里,她该怎么办? 以前,她一直对沈郎中的医术很信任,但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怕,怕沈郎中救不活依土,怕依土醒不过来。 就在这极大的恐惧中,小锦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睡意。 天终于亮了,当天际间的第一道光亮照射进充满哀戚的沈家时,依土奇迹般地发出了呻吟声。 “依土,依土,你醒了?”一夜未曾合眼的小锦第一时间发现了依土苏醒的迹象。 紧接着,沈郎中也扑了过来。 “土儿,土儿。”沈郎中唤了两声。 依土慢慢睁开了肿的如同核桃一样的眼睛。 那大概是受到重击后充血造成的。 “爹……”依土的声音很虚弱。 “土儿!”沈郎中未曾出声,声音便已哽咽。 “土儿!” “哥!” 沈家娘子和依水也被惊醒,赶紧扑了过来。 “娘、水儿!”依土声如蚊蝇,气若游丝。 “土儿,你觉得咋样?”沈郎中赶紧问病情。 依土想要摇头表示没事,但浑身的剧痛和沉重的脑袋让他动弹不得。 “傻孩子,你去那里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那个地方的险恶。”沈家娘子哭着说道。 依土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娘,水。” 沈家娘子一听儿子要喝水,赶紧去取了一碗来。用勺子慢慢地舀进儿子口中,喂他喝下。 “哥,疼不?”依水心痛地问道。看着哥哥浑身都裹着布条,依水就忍不住掉眼泪。 依土再次笑了笑,但不知怎地一阵剧痛袭来,险些让他痛晕过去。 “别和他说话了,土儿现在不适宜多说话。我去把药端来,趁着他醒来,把药喝了。”沈郎中拉了拉沈家娘子和依水,让她们起来坐到一边。而一直站在一边让沈家人先上前的小锦。此时终于可以靠前一些。让依土见到她了。 “小锦!”依土似乎很惊喜,看到小锦时脸上的痛楚瞬间少了不少,黯淡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 小锦冲他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沈郎中对依土说道:“这一天一夜。小锦可没合眼,一直在你身边照顾着,可把她累坏了。” 小锦摇摇头道:“我不累。” “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能不累吗?小锦,要么你回去歇歇吧。”沈家娘子忽然开口。 小锦侧头对沈家娘子道:“好,等依土喝了药我就回去。” 沈家娘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郎中抢白道:“娘子,你去看看药好了没?” 沈家娘子深深地看了相公一眼,没有争辩。慢慢走出了房间。 “依水,过来帮爹再去抓点药。”沈郎中说着拉着依水也出了房间。 屋里头只剩下小锦和依土了。 小锦坐在依土床前,问道:“疼吗?” 依土还是那样了笑了笑。 “我知道你疼,却还忍着。”小锦看着依土逞强的样子,只觉一阵心酸。眼眶便红了。 依土慌忙想要伸手去安抚,却忘了自己的胳膊断了,碰及痛处,忍不住一声低呼。 “啊呀,你别乱动。”小锦赶紧拦住。 “你别哭,我没事。”依土虚弱地说道。 小锦咬了咬嘴唇,说道:“谁说我哭了。” 依土笑了,说道:“你就是要强,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小锦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想采些稀有的草药去卖钱,才去落鹰崖冒险啊?” 依土道:“你知道了?” 小锦气鼓鼓地说道:“你真是蠢钝如猪,那个地方谁都不敢去,连老鹰都站不住脚,你还去!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小锦说着是生气,但其实是感动又愧疚。她没想到依土为了帮她,连性命都豁出去了。 “你别生气,我不是没事了吗?”依土哄道。 “什么没事?你这样叫没事吗?你瞧你,断胳膊断腿的,要是落下残疾,你,你是要让我愧疚一辈子啊?”小锦真心觉得心疼。 依土道:“啊?我断胳膊断腿了吗?”说完,踢了踢腿,腿是能动,却扯痛了其它伤口。 “我腿没断啊?”依土一边倒吸口气,一边说道。 小锦好笑道:“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幸好腿没断,要是以后变成板子哥那样的跛子,可怎么好?” 依土道:“那也没法子。天意如此。” “哎,什么天意,都是为了帮我。”小锦说着,低下头。 “好了,好了,你别自责行吗?我真没事。”依土再次宽慰道。随后他想起自己落崖之前采了几株草药,是很稀少的,应该能卖不少钱。 “小锦,那几株草药你看见了吗?”依土问。 “嗯,看见了。” “那几株草药拿到北城县药铺去卖,能卖上几十两银子呢,你可记得拿去。”依土道。 小锦见依土伤成这样还在想着她的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了。 第186章 借钱 ps: 这是补昨天的更。不好意思,昨天实在太忙了,今天也是,所以很晚才传上更。 房门外,沈家娘子坐在堂屋里叹气。 沈郎中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肩膀,说道:“娘子,土儿会没事的。” 沈家娘子看了一眼丈夫,低声问道:“土儿会有后遗症吗?” 沈郎中道:“应该不会。娘子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说着,沈郎中故意笑了笑,想安抚沈家娘子。只是他的心里也很担心,不知道土儿这么重的伤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沈家娘子听了,心里稍稍宽慰一些。随即看了看房间,又问道:“相公为何要留小锦单独在屋里呢?” 沈郎中笑道:“土儿也不小了。”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沈家娘子脸上刚刚褪去的担忧之色又浮了上来。 “以前我就说土儿和小锦有些意思,你却不当一回事。”沈家娘子轻声说道。 沈郎中轻笑道:“两个孩子不是挺好吗?小锦丫头也不错,脑子活络,手艺又好。” 沈家娘子嗔怪道:“小锦丫头是不错,可是我们土儿可是沈家的长子呀,相公就不为他的前程想想?” 沈郎中似乎不高兴了,瞥了沈家娘子一样,说道:“娘子休在提这个,去看看依水有没有把药倒出来?” 沈家娘子太了解自己的相公了,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只好起身去了灶间。 小锦喂依土喝了药,便回去了。 家里头冷冷清清的,只有小娥在家。 原来根叔和霞婶带着正阳出去逛圩了,燕飞也跟着去了。 小锦想想以前,她和小娥还有沈家娘子逢圩必去卖花,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没有现在宽裕,但却比现在温馨。 人,果然不能太有钱吗? “小锦。依土咋样了?”小娥问道。 小锦道:“伤得不轻,恐怕得躺好些时候呢。”想起依土浑身是伤的样子,小锦心里头就难受。 “依土福大命大,又有医术高明的沈郎中照顾,不会有事的。”小娥劝道。她这两天都在想着筹钱的事。都无力去顾及沈家那边。 “嗯。姐。钱筹得怎么样了?”小锦问。 小娥从怀里掏出地契对小锦说:“娘给我们的地契。” 小锦一愣道:“他同意我们卖地了?” 小娥摇摇头道:“不是,是娘偷出来给我的。” “啥?”小锦蹙眉,“那他知道了还不气疯了?”小锦口中的他就是根叔。现在她已经不喊他为爹了。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娘说有事她会担着。唉。其实卖地能有多少钱?我们当初买来才花了十几两。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卖地,卖了不值几个钱还让爹娘一顿吵。“小娥叹气道。 小锦没说话,霞婶对她们好,她知道,但是卖房子卖地都是最后一步了,她决定厚着脸皮去求一个人。 “姐,我出去一趟。”小锦道。 小娥拦着问:“你去哪?你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是先歇歇吧?” 小锦摇摇头道:“我没事,我去渭泾塘一趟。依土采草药就是为了给我们还债的,我去那边的药铺估估价。” 小锦说着,不等小娥说话就跑了。 今个是渭泾塘的圩日,来往的车辆比平时多,小锦很顺利地就搭上车去了渭泾塘。 渭泾塘一如以往一般热闹。 小锦下车后。径直就去了汇宝斋。 今天的汇宝斋十分的热闹,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小锦来时都热闹。 迎来送往的伙计看到了小锦,问道:“这位姐儿,是想来看看首饰吗?” 小锦看了看他,叫道:“阿四。” 阿四一愣。仔细一打量,这才认出小锦来。 “您是陆家二小姐?”阿四问道。 小锦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阿四眨眨眼道:“您真是越变越好看了。”说完,大概觉得唐突,摸了摸光脑勺,说道:“您是找二掌柜的?” 小锦点点头,问道:“向二掌柜在店里吗?” 阿四答道:“本来是在的,刚有事出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您先到后堂坐会?” 小锦连忙说好,这前面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终归不太好。 就这样,小锦去了后堂,阿四给上了茶,便抱歉着去了前面。今天生意好,阿四得到前面招呼着。 小锦善解人意地让他去了,自己安安分分地坐在后堂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水已经喝过三道,终于,小锦听见了脚步声。 “二弟,大哥的意思你已经知道了,这么些年了,你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我想阿杏能体谅的。”一个个子颇高,长相有些粗犷的男人正对向二掌柜说着话。 小锦起身,走前几步,在两人进门时,行了礼道了万福。 “小……姐,您怎么来了?”向二掌柜显然很惊讶小锦在这里,大概阿四忙于前面的生意,没有告诉他。 他看到小锦,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喊她闺名。 小锦笑了笑,说道:“我已在此等候多时,看来阿四没有禀告于您。” 向二掌柜点点头道:“这阿四,一忙竟忘了这等重要的事。陆小姐,这位是我的大哥。”向二掌柜介绍道。 小锦微微抬眼,瞅了瞅站在向二掌柜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就是汇宝斋的大掌柜。 “大掌柜万福。”小锦恭敬地说道。 向大掌柜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小锦,以为是来选购珠宝的大户小姐,便施了礼,问道:“小姐是看中了哪一款的首饰?可有叫伙计取来看过。”说完,看了一眼堂内,惊讶地发现小锦是一个人,竟然没有丫鬟跟着。 小锦看了看向大掌柜,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是来找向二掌柜借钱的,低着头抿唇不语。 向二掌柜看小锦的样子,心想着小锦找她肯定是有事。不然她不会一个人跑来等候这么久。于是,他对向大掌柜说道:“大哥,陆小姐一向都由我亲自为她荐宝,您看我……” 向大掌柜立马明白了向二掌柜的意思,连忙笑着说道:“好。好。我到前面去照看生意,你好好介绍。”说完,向大掌柜朝小锦施了个礼。转身离去,只是离去时忍不住又回头看看,然后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走了。 向二掌柜见哥哥走了,赶紧说道:“小锦,快请坐。你在这等我很久了吗?” 小锦淡笑道:“没事。” 向二掌柜坐定,便有人上茶。 向二掌柜看了看小锦的茶,说道:“给陆小姐也换上一杯。” 下人赶紧去办,小锦想要拦着却没拦住。 “不必这么麻烦,茶还能喝。”小锦道。 “这茶喝了有三四道了吧?”向二掌柜含笑道。 “三道而已。”小锦实话实说。 “三道已经没味了。怎么能让您喝淡茶呢?”向二掌柜道。 小锦摇摇头道:“没啥,我本就不爱喝浓茶。” 向二掌柜微愣,说道:“您不爱喝茶,那我让她们换花茶。” 小锦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不喝茶,不。我喝啥都行。” 向二掌柜见小锦急了,连忙说道:“好,好。喝啥都行。小锦,您今天找我有事吗?” 小锦见向二掌柜这么问,便开门见山说道:“嗯。我今天来找您还真得有点事。” 向二掌柜笑着说道:“是什么事呢?向某能力所及一定会帮小姐。” 小锦搓了搓手掌,吸了吸气,讪笑道:“是这样的,向掌柜,我,我,最近出了点事,那个,那个欠了不少债,所以,想请你……” 小锦真怕咬了自己的舌头,这借钱可真难堪。 向二掌柜看着小锦,没有说话。 小锦只好继续说道:“我想借钱。” 向二掌柜呵呵一笑道:“多少?” 小锦咽了咽口水:“两千两。” 向二掌柜眯起了眼,随即转移了目光,看向了门外。 下人正端了茶上来。 小锦便不做声了。 下人端了茶水上桌,随即退下。 向二掌柜见下人走远了,这才说道:“小锦,我听说北城县遭了灾,你的河蚌是不是都没了?” 小锦点点头。 “我知道我向您借钱很唐突,可是我真得是走投无路了。”小锦说着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向二掌柜静静地听着,最后小锦说完了。 向二掌柜看了看她,小锦也看着她。 “如果您有难处,算我没说。”小锦说道。 向二掌柜淡淡一笑,起身道:“您稍等。” 过了一会,几张银票就到了小锦手里。 “三千两?这太多了!”小锦惊叹。 向二掌柜笑笑道:“不多。两千两你还债,一千两你重新开始。” 小锦咬了咬唇,心里头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难堪。 “谢谢您。看来汇宝斋的生意蛮好的,您一出手就是三千两。”小锦扯着话题。 向二掌柜道:“小锦,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你开口了,我自当竭力相助。” 小锦抬头看了看他,从未觉得这般尴尬,拿着银票,起身道:“多谢向掌柜了,我,我先走了。” 向二掌柜微笑着相送。 由于担心从前面走太招摇,向二掌柜便送小锦从后门走。 “这位是哪家的小姐?陆家?哪个陆家?”向二掌柜一回头正看到向大掌柜乐呵呵地瞅着他笑。 第187章 向二掌柜 “大哥。今天外面不忙吗?让您有空跟着我。”向二掌柜取笑哥哥道。 向大掌柜说道:“二弟,这位小姐是哪家的?” 向二掌柜道:“大哥,您对她很感兴趣吗?” 向大掌柜笑了,说道:“二弟,对她感兴趣的不是我,是你吧?” 向二掌柜道:“哥,这话冲着我说不要紧,但是要是让别人家听到了,那可就不好了,有损人家小姐的名声。” 向大掌柜盯着自己的弟弟看了会,然后说道:“二弟,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喜欢这位小姐?” 向二掌柜没有回答,转身走了。走了几步才回头道:“大哥,你想多了。”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沈家娘子脸上刚刚褪去的担忧之色又浮了上来。 “以前我就说土儿和小锦有些意思,你却不当一回事。”沈家娘子轻声说道。 沈郎中轻笑道:“两个孩子不是挺好吗?小锦丫头也不错,脑子活络,手艺又好。” 沈家娘子嗔怪道:“小锦丫头是不错,可是我们土儿可是沈家的长子呀,相公就不为他的前程想想?” 沈郎中似乎不高兴了,瞥了沈家娘子一样,说道:“娘子休在提这个,去看看依水有没有把药倒出来?” 沈家娘子太了解自己的相公了,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只好起身去了灶间。 小锦喂依土喝了药,便回去了。 家里头冷冷清清的,只有小娥在家。 原来根叔和霞婶带着正阳出去逛圩了,燕飞也跟着去了。 小锦想想以前,她和小娥还有沈家娘子逢圩必去卖花,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没有现在宽裕,但却比现在温馨。 人,果然不能太有钱吗? “小锦,依土咋样了?”小娥问道。 小锦道:“伤得不轻。恐怕得躺好些时候呢。”想起依土浑身是伤的样子,小锦心里头就难受。 “依土福大命大,又有医术高明的沈郎中照顾,不会有事的。”小娥劝道。她这两天都在想着筹钱的事,都无力去顾及沈家那边。 “嗯。姐。钱筹得怎么样了?”小锦问。 小娥从怀里掏出地契对小锦说:“娘给我们的地契。” 小锦一愣道:“他同意我们卖地了?” 小娥摇摇头道:“不是。是娘偷出来给我的。” “啥?”小锦蹙眉,“那他知道了还不气疯了?”小锦口中的他就是根叔,现在她已经不喊他为爹了。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娘说有事她会担着。唉。其实卖地能有多少钱?我们当初买来才花了十几两。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卖地,卖了不值几个钱还让爹娘一顿吵。“小娥叹气道。 小锦没说话,霞婶对她们好,她知道,但是卖房子卖地都是最后一步了,她决定厚着脸皮去求一个人。 “姐,我出去一趟。”小锦道。 小娥拦着问:“你去哪?你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是先歇歇吧?” 小锦摇摇头道:“我没事。我去渭泾塘一趟。依土采草药就是为了给我们还债的,我去那边的药铺估估价。” 小锦说着,不等小娥说话就跑了。 今个是渭泾塘的圩日,来往的车辆比平时多,小锦很顺利地就搭上车去了渭泾塘。 渭泾塘一如以往一般热闹。 小锦下车后,径直就去了汇宝斋。 今天的汇宝斋十分的热闹。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小锦来时都热闹。 迎来送往的伙计看到了小锦,问道:“这位姐儿,是想来看看首饰吗?” 小锦看了看他,叫道:“阿四。” 阿四一愣,仔细一打量。这才认出小锦来。 “您是陆家二小姐?”阿四问道。 小锦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阿四眨眨眼道:“您真是越变越好看了。”说完,大概觉得唐突,摸了摸光脑勺,说道:“您是找二掌柜的?” 小锦点点头,问道:“向二掌柜在店里吗?” 阿四答道:“本来是在的,刚有事出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您先到后堂坐会?” 小锦连忙说好,这前面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终归不太好。 就这样,小锦去了后堂,阿四给上了茶,便抱歉着去了前面。今天生意好,阿四得到前面招呼着。 小锦善解人意地让他去了,自己安安分分地坐在后堂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水已经喝过三道,终于,小锦听见了脚步声。 “二弟,大哥的意思你已经知道了,这么些年了,你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我想阿杏能体谅的。”一个个子颇高,长相有些粗犷的男人正对向二掌柜说着话。 小锦起身,走前几步,在两人进门时,行了礼道了万福。 “小……姐,您怎么来了?”向二掌柜显然很惊讶小锦在这里,大概阿四忙于前面的生意,没有告诉他。 他看到小锦,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喊她闺名。 小锦笑了笑,说道:“我已在此等候多时,看来阿四没有禀告于您。” 向二掌柜点点头道:“这阿四,一忙竟忘了这等重要的事。陆小姐,这位是我的大哥。”向二掌柜介绍道。 小锦微微抬眼,瞅了瞅站在向二掌柜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就是汇宝斋的大掌柜。 “大掌柜万福。”小锦恭敬地说道。 向大掌柜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小锦,以为是来选购珠宝的大户小姐,便施了礼,问道:“小姐是看中了哪一款的首饰?可有叫伙计取来看过。”说完,看了一眼堂内,惊讶地发现小锦是一个人,竟然没有丫鬟跟着。 小锦看了看向大掌柜,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是来找向二掌柜借钱的,低着头抿唇不语。 向二掌柜看小锦的样子,心想着小锦找她肯定是有事,不然她不会一个人跑来等候这么久。于是,他对向大掌柜说道:“大哥。陆小姐一向都由我亲自为她荐宝,您看我……” 向大掌柜立马明白了向二掌柜的意思,连忙笑着说道:“好,好,我到前面去照看生意。你好好介绍。”说完。向大掌柜朝小锦施了个礼,转身离去,只是离去时忍不住又回头看看。然后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走了。 向二掌柜见哥哥走了,赶紧说道:“小锦,快请坐。你在这等我很久了吗?” 小锦淡笑道:“没事。” 向二掌柜坐定,便有人上茶。 向二掌柜看了看小锦的茶,说道:“给陆小姐也换上一杯。” 下人赶紧去办,小锦想要拦着却没拦住。 “不必这么麻烦,茶还能喝。”小锦道。 “这茶喝了有三四道了吧?”向二掌柜含笑道。 “三道而已。”小锦实话实说。 “三道已经没味了,怎么能让您喝淡茶呢?”向二掌柜道。 小锦摇摇头道:“没啥,我本就不爱喝浓茶。” 向二掌柜微愣。说道:“您不爱喝茶,那我让她们换花茶。” 小锦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不喝茶,不,我喝啥都行。” 向二掌柜见小锦急了,连忙说道:“好。好。喝啥都行。小锦,您今天找我有事吗?” 小锦见向二掌柜这么问,便开门见山说道:“嗯,我今天来找您还真得有点事。” 向二掌柜笑着说道:“是什么事呢?向某能力所及一定会帮小姐。” 小锦搓了搓手掌,吸了吸气。讪笑道:“是这样的,向掌柜,我,我,最近出了点事,那个,那个欠了不少债,所以,想请你……” 小锦真怕咬了自己的舌头,这借钱可真难堪。 向二掌柜看着小锦,没有说话。 小锦只好继续说道:“我想借钱。” 向二掌柜呵呵一笑道:“多少?” 小锦咽了咽口水:“两千两。” 向二掌柜眯起了眼,随即转移了目光,看向了门外。 下人正端了茶上来。 小锦便不做声了。 下人端了茶水上桌,随即退下。 向二掌柜见下人走远了,这才说道:“小锦,我听说北城县遭了灾,你的河蚌是不是都没了?” 小锦点点头。 “我知道我向您借钱很唐突,可是我真得是走投无路了。”小锦说着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向二掌柜静静地听着,最后小锦说完了。 向二掌柜看了看她,小锦也看着她。 “如果您有难处,算我没说。”小锦说道。 向二掌柜淡淡一笑,起身道:“您稍等。” 过了一会,几张银票就到了小锦手里。 “三千两?这太多了!”小锦惊叹。 向二掌柜笑笑道:“不多。两千两你还债,一千两你重新开始。” 小锦咬了咬唇,心里头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难堪。 “谢谢您。看来汇宝斋的生意蛮好的,您一出手就是三千两。”小锦扯着话题。 向二掌柜道:“小锦,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你开口了,我自当竭力相助。” 小锦抬头看了看他,从未觉得这般尴尬,拿着银票,起身道:“多谢向掌柜了,我,我先走了。” 向二掌柜微笑着相送。 由于担心从前面走太招摇,向二掌柜便送小锦从后门走。 “这位是哪家的小姐?陆家?哪个陆家?”向二掌柜一回头正看到向大掌柜乐呵呵地瞅着他笑。 第188章 对话 ps: 这几天忙东忙西的,传更有点不稳定,明日开始,单更的时间定为晚上九点,谢谢亲们的支持。 向家大院。 “大哥,这事我早说了您不应该插手。”向二掌柜有些微愠,若不是他刚刚回家有事偶遇何媒婆与他道喜,他还不知道大哥竟然让何媒婆去陆家提亲了。 “二弟,呵呵,呵呵,我,我只是想推你一把。我听说你和这个陆小锦几年前就认识了,但是你到现在都没个结果,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急呢?”向大掌柜不自在地笑笑,他本来想给弟弟一个惊喜的,想着事成之后再告诉他,却没想刚跨出第一步就被他发现了。 “大哥,可是这是急不得啊。您这么做,恐怕我和小锦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向二掌柜说道。 “怎么会呢?二弟,你相貌堂堂,我们汇宝斋的名号也是响彻渭泾塘,即便是在北城县,我们也有点名气,不管从家势还是你的人品,我都不觉得那个陆小锦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哪户人家的小姐,但是我一打听才知道,她只是乡间一户庄户家的女儿,而且还不是亲生的,只是个孤儿。所以,凭二弟你的才貌,我觉得你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向大掌柜拍了拍向二掌柜的肩膀。 向二掌柜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怎么说他这个大哥都是听不进去了,只好随他去了。 “大哥,我去看看阿杏。”向二掌柜无心在这事上与他大哥争辩,便借口去看妻子,去了后院。 向大掌柜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这个弟弟,和他的个性完全不一样,让他这个做大哥的有时候真是为他着急。 推开房门,一股子怪味迎面而来,但向二掌柜已经习惯了,这么些年,阿杏瘫在床上,房间里有怪味也是正常。 “雪鹤。你回来了?”躺在床上的阿杏透过房门打开时的光线,看到了丈夫的身影。 “阿杏,你感觉如何了?”向二掌柜,向洁,字雪鹤,慢慢地走到妻子的床前。 “你总是不爱开窗。也不愿意见光。”向洁叹气道。 “我这样的废人,是见不得人见不得光了。”阿杏幽幽说道。 向洁没有接话,这些年。她都这样,自暴自弃,自杀过多次,这两年总算是稳定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想不开了。 “二爷,您回来了?”伺候阿杏的丫鬟丽儿端着药汤进屋,见向洁在,赶紧行了礼。 “免了,丽儿,夫人今天吃了些什么?”向洁与阿杏早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天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问丽儿阿杏吃了什么,情绪是不是稳定。 “夫人今天一早吃了小半碗绿豆粥。正午的时候吃了青菜面。”丽儿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些年了,她知道,要是说夫人没吃什么,不仅向洁要怪她,夫人也会发脾气。 “嗯。这是刚煎好的药?”向洁问。 “是的。”丽儿答道。 向洁取过托盘上的药碗,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给阿杏喂起了药。 阿杏撇过头去,轻声说道:“这种事就让丽儿干吧,你快回店里吧。” 丽儿闻言,急忙伸手想要接过药碗,却见向洁压根没有将碗给她的意思。 “阿杏,今天店里不忙,我陪你说说话。”向洁说着,舀了一口药汤,放在嘴边吹了吹。 阿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侧过头喝了一口。 丽儿见状,识趣地退下了。 “雪鹤,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阿杏问道。 向洁低垂着眼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地喂着阿杏喝药。 “雪鹤,有话你就直说吧。”阿杏道。 向洁终于抬眼看了看她,只是光线有些暗,让阿杏原本就有些青灰色的脸更显得晦暗无光。 想起当年那个活泼灵动,娇艳似花的阿杏,向洁的心猛地颤抖,想要说得话一时说不出口。 “唉,雪鹤,其实你不必顾忌我的感受,这些年我拖累你了。”阿杏看着向洁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觉察到什么。这些年,虽然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长时间的接触也让她对向洁多少有些了解。 他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有另外娶妻的事。 “阿杏,是我害了你,本来我应该用一生来补偿你的。”向洁愧疚地说道。 “不,不,你为什么总这么说,你一点过错都没有,有错的是我自己。我这是报应。”阿杏尖细的声音划过向洁的耳膜,让他觉得一阵难受。 “雪鹤,你是要娶亲了吗?”阿杏问道。 向洁勉强笑笑,说道:“还真是瞒不住你。” 阿杏嘿嘿笑道:“是,是,你该娶亲了,八年了,你早就该在我瘫了的那一年就重新娶亲的,你陪了我八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阿杏的笑声让向洁觉得刺耳。 “阿杏,你别这么说。”向洁一向的伶牙俐齿忽然在这个时候消失殆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阿杏只是嘿嘿的笑,笑得阴冷而又凄凉。 这样的笑声让向洁不寒而栗。 “阿杏,你别这样。”向洁再一次地说道,声音中带了一丝恳求。 “好,好,我知道了,你走吧。”阿杏不笑了,转而冰冷地下了驱逐令。 向洁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其实,我只是这么一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说完,他将碗放在桌上,打开房门离去。 房外弥漫着植物的香气,和房内的怪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向洁深吸几口气,合上门离去。 “二弟。”走到花园的时候,向大掌柜叫住了他。 向洁看了眼大哥,问道:“大哥。你还是想说小锦的事吗?” “嗯,二弟,你和阿杏说了小锦的事了?”向大掌柜问道。 向洁看了大哥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向大掌柜道:“你已经很久没在阿杏房中呆那么久了。你肯定是有话与她说才会呆那么些时候。” 向洁苦笑:“原来阿杏说得是对的,早些时候她就说了我已经厌倦她了。” “不,二弟,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向大掌柜道。 向洁只是苦笑。 “小锦那边过两天就会有回音,我想他们家是会答应的。毕竟三千两的彩礼,娶个平妻绝对是个大手笔。恐怕在苏州都不会有人下了那么重的聘金。何况除了你给她的三千两,我还会再送上一些聘礼。”向大掌柜说道。 向洁瞅了瞅大哥,说道:“大哥,我给小锦的那三千两不是聘金,是借款。” “哈哈哈。二弟,只要你能开心,小锦嫁过来。就是自家人,那三千两大哥不在乎。”向大掌柜很疼这个弟弟。 向洁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前方,淡淡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大哥。” “二弟,大哥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担心小锦不嫁你,你原先的那份自信去了哪里?”向大掌柜忍不住摇头,他这个弟弟像极了他们的母亲,长得俊秀挺拔,是个美男子。曾经在家乡时,有多少少女对他示好。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风度翩翩,从来不曾为这种事情心烦过。 “大哥,你希望阿杏的事再次重演吗?”向洁叹道。 “二弟,阿杏那事是她咎由自取,这么些年了。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为这个女人的事愧疚了。要是以我的性子,当初出了这事,我就把她赶出了家门,你竟然还照顾她这么多年,而且,而且,你自己说说,你过得是什么日子?有妻子等于没妻子,我这个做大哥的每每想起这事就心痛。”向大掌柜本来一直压制着对阿杏的不满,但见弟弟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心里的那份厌恶便涌了上来,忍不住指责出阿杏的过错。 “不,大哥,当年,若不是我太自信,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向洁痛苦地低下头。随即又抬头说道:“所以,我不希望阿杏的悲剧在小锦身上重演。小锦是个好姑娘。” 说到小锦,向洁痛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呀,总是想太多,你在女人身上有识宝时的半分机灵劲儿,今个也不会过这种日子。”向大掌柜埋怨道。 “不,大哥,我鉴宝的能力与鉴人的能力是一样的。阿杏是宝,小锦是宝,只是这宝物属不属于你,还是要看缘分。”向洁微笑着说道。 “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辩理,过两天等陆家有了回音,这事再说。”向大掌柜知道他说不过弟弟,知难而退了。 向洁微笑着给哥哥做了个揖,目送哥哥摇头离去。 静静地一个人呆在花园中,向洁背着手,在小径上踱步,今天与阿杏的谈话让他强压多年的心痛再次涌了上来,全身都觉得发麻。唯一能让他消除这种感觉的就是小锦。 小锦只是个小姑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还没长成的小丫头时,他就觉得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这是宝物对鉴宝者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他总觉得小锦身上有着同龄少女没有的吸引力,更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成熟与睿智。多年在各地奔波寻宝的他并不认为大家闺秀才是美,像小锦这样聪慧、独立的女子对他更有吸引力。 不过,他很清楚地知道小锦这样的姑娘是不能以常规的手段来获取的,所以,他一直在等待。首先,他必须等她长大,那时的小锦太小了,他不能对一个小女娃动那样的心思,他只是欣赏她,但这几年,当小锦飞速地成长起来后,他明白他已经喜欢上她了,只是他依然静静地等候,希望能够水到渠成。 大哥忽然的插手,他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是,也许让小锦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好。 第189章 自己解决 ps: 谢谢嘟嘟12豆豆、子伽、雪の妖精、钱家女儿、舞落如梦、千羽来加油拉、小红潇、时广、三牛aa、吴千语、门前买菜的老奶奶、爱璃说的打赏,谢谢雪の妖精的粉红票。 汇宝斋的向掌柜到家里提亲的消息很快就被人带人到了身处北城县的小锦那。 初闻这个消息,小锦以为听错了。 但是,来人很快证实这消息没错,向掌柜提亲的对象就是她陆小锦。 “唉,没想到向二掌柜的心思真得被我们猜中了。”小娥感叹。 小锦抿着唇,没有出声。 大刘娘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说道:“是哪个二掌柜呢?汇宝斋我也听过,还是挺有名气的,他们家的掌柜恐怕年岁不小了吧?” 小娥答道:“年纪应该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吧。” “这么年轻?”大刘娘似乎很惊讶,但很快又说道:“即便是二十出头,那也肯定是娶过亲了,我们家小锦嫁过去岂不是做了二房?” 小娥瞅了瞅小锦,见她似乎并没有在意谈论这个,便说道:“向掌柜的家事我们不知道,但是他已经娶亲是肯定的,他这次提亲是想我们小锦做平妻。” “嗯?平妻?唉,不管怎么样,还是做小啊。”大刘娘瞅了瞅小锦,仍是觉得不情愿。这两年,她已经当小娥、小锦为自家人了,自然不愿意小锦给人家做小。而且小锦现在年龄还小。更加不愿意她那么早嫁人。 小娥再一次地看了看小锦,心里头有些意外。她以为小锦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暴跳如雷,一口回绝的,毕竟小锦的个性独立自强,怎会甘心给别人做小?但是从刚刚听到这则消息,到现在她们谈论了半天,小锦都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小娥不明白了。 “小锦。你是怎么想的呢?”大刘娘见小锦呆愣着不说话,便开口问了。她想着要是小锦不愿意,她愿意去乌雀村一趟,找小锦爹娘说说,再留小锦几年。当年,她的女儿阿萍因为不愿意嫁人,私自逃走,险些出了大事,这事她还记忆犹新。所以,她觉得成亲这事不急。 小锦笑了笑道:“我还没想好呢。” 大刘娘道:“其实成亲这事想也是想不好,作为女人寻个本分的。知冷知热的。这辈子就能过得舒心些。至于这是不是大户人家,是不是有钱倒不重要,说实话,婶觉得嫁给人家做小没啥好的,受气不说,这大户人家规矩多。指不定哪天就被罚了。” 大刘娘的话激起了小娥的共鸣,当年她不就是给翁家做小,最后惨死的吗? “小锦,若是因为那三千两,我去汇宝斋。求向二掌柜宽限宽限,这钱我们早晚能还的。总不能以你一辈子作为代价吧?”小娥忆及此事就觉得彻骨的痛,所以她那一丁点的犹豫瞬间也没了,直接就给小锦下了决定。 “你说啥?那三千两是汇宝斋的?你们去汇宝斋借钱了?”大刘娘显然没想到小娥、小锦这次带回来的钱是从汇宝斋借来的,她以为是从家里拿来的呢。如此一来,这钱是从汇宝斋借的,是不是意味着小锦和汇宝斋已经做好了交易? 小锦又笑了笑,说道:“姐,这事不用你去,这三千两是我去借的,该怎么还自有我去说。” 小娥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却被小锦拦住:“姐,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事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小锦,你是……”小娥越发糊涂了,这事还要想吗?若是以前的小锦,早就嚷嚷着不行,不同意,现在她竟然说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的意思是她心里头有那么一点念头,愿意嫁给向二掌柜? 小娥看着小锦,想问又不好问,只好随她去了。 到了傍晚,凤槃来之后,小娥便将这事说与凤槃听,而小锦则以一个人静静为由,不知去了哪里。 凤槃听后,也颇觉意外。不过,他却觉得向二掌柜这人倒不错。 “哥,你是觉得小锦应该答应这门亲事了?”小娥似乎有些不高兴。 凤槃摇摇头道:“不,我觉得小锦不应该嫁给向二掌柜?” “可你刚刚说向二掌柜是个好人,也会是个好丈夫。”小娥道。 “是,这只是我对向二掌柜这个人客观的评价,但这和小锦嫁给他是两码事。” “既然你认为他好,又为什么不让小锦嫁给他呢?” “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嫁给别人做小。”凤槃的话让小娥很感动。他们几人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却胜似亲的。 “其实小锦现在还小,她的亲事不用急于一时,而且我觉得依土和她更般配。”凤槃说道。 “哥,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小娥欣喜地问道。 依土和小锦,她早就看好了,没想到凤槃也这么想。 “呵呵,依土的心思已是路人皆知了,只是他们年岁尚小,无需这么快点破罢了。”凤槃常年东奔西走,说出的话也就有些小大人的味道。 小娥抿唇笑了,说道:“小锦若是能和依土成亲,我这颗心便放进了肚子里。” 凤槃道:“我看沈叔对小锦印象极好,应该不会反对,现在的问题是小锦从汇宝斋借了三千两银子,他们便来提亲,看来是不要小锦还银子,只想要小锦这个人了。这事情可就不妙了。” “我想小锦一定是很为难,所以这次听说了这个消息才异常的冷静,到现在都没正式提过她自己的想法。以前,谁说要给她说亲,她早就一蹦三尺高。断然拒绝了。”小娥叹道。 凤槃起身,看了看外面渐渐隐去的光辉,幽幽说道:“小锦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必为她考虑太多。” 小娥虽然知道凤槃说得有理,但是她仍是很担心。 小锦虽然独立,但是遇到这种事,大多数姑娘还是会想不明白的。 小锦坐在大灾过后的河边,看着夕阳余晖下的河水。曾经这里寄托了她伟大的理想,现在一场洪水过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穿越到这里,小锦知道自己的性子变了很多,但是骨子里的思想是不会变的,她才不会嫁给人家做小呢。她要的是一心一意的婚姻。 对于向二掌柜,她有好感,但绝不是喜欢。这点毋庸置疑。 向二掌柜相貌清秀,又有辨宝之才。但是小锦从没想过要将自己的后半辈子攀附在这人身上。换句话说,她潘睿婕,到目前为止还没想过终身大事呢。她的目标是创业致富。促成小娥和潘粲。现在这事落到她自己头上。倒是促使她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了。 首先,她要想的是怎么回绝向家的亲事,又不会把人家逼急了。她一直想不明白,三千两啊,像向二掌柜这样的生意人竟然没要她打欠条?如果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那没有欠条也不能成事啊?就算是告到官府也是没有凭据的。所以小锦觉得其实向二掌柜的初衷可能不是她,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目标。 小锦对向二掌柜的印象一向很好,觉得他虽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绝不会是个小人。抱着这样的认知和信念。小锦决定亲自和向二掌柜谈一谈。 回到大刘家,天色已渐晚。小娥久不见小锦回来,已经想去找她了。 “哥,你来了?”小锦进门看到凤槃还在,就知道他一定是听说了自己的事赶来的。 “小锦,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要不要哥书信一封,和爹娘说明白,回绝了这门亲事?”凤槃问道。 小锦摇摇头道:“我自己能解决。” 小娥插嘴道:“小锦,你不会是对向二掌柜有意思吧?” 小锦笑了,说道:“姐,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我怎么会甘心给别人做小呢?” 小娥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和汇宝斋说清楚,这亲事我们不能答应,那三千两我们立个借据。” 小锦淡笑道:“姐,若是汇宝斋如此在乎那三千两,早一开始就让我写借据了,他们提亲时也没拿这个说事,就表明他们并不想拿这个来威胁我们。何况毫无凭据,想威胁也威胁不上啊。”话一说完,小锦突然觉得向二掌柜没让她写借据,恐怕就是要表明他光明磊落,并没有以这三千两来欺压他们的意思吧?如果是这样,那,向二掌柜对她果然是动了心思吗? 小锦既然这么说,小娥也不便说什么。 第二日,小锦便孤身一人去了渭泾塘的汇宝斋。为了行事方便,小锦这次女扮男装前往。 小娥自然要陪着一起去,但是小锦没让。这事,还是让她一个人去解决吧。 小锦觉得自己以前也算是久经情场,这点事不算什么。 到了汇宝斋,由于不是圩日,里面的生意不是太好,只有稀稀朗朗三两人。 小锦先站在门口,等到阿四出门送客时,一把拉住阿四道:“阿四。” 阿四吓了一跳,但很快认出是小锦,奇怪地问道:“二小姐,您这身打扮是做什么呢?” 小锦悄声说道:“二掌柜在吗?我想见见他。” 阿四暧-昧地笑了,连声说道:“在,在。”他是知道掌柜的去提亲之事的,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小锦是来会情郎的,那表情就少不了有些内涵在里头。 小锦顾不上这些,既然来了,就免不了让别人乱想。 不一会儿,就见向洁匆匆走了出来。 小锦看到他的表情有欣喜、有惊讶,还有一丝期待。这让小锦瞬间有些害怕,她忽然觉得向二掌柜的目标最终就是她,如果是这样,那她就没有任何把握能够说服他放弃这门亲事。 “小……公子,您怎么来了?快到里头坐。”向洁正要称呼她为小锦,却因为有客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让他改了口。 小锦赞许地瞧了他一眼,他的谨慎小心和善解人意是小锦欣赏他的理由之一。 “二掌柜,我们去别的地方谈吧。”小锦觉得在店里实在是不方便,要是让人撞见总是不好说。 向洁微笑道:“那请你去前面兰香茶楼等我。我稍后就到。” 小锦点点头,朝兰香茶楼走去。 第190章 拒绝 兰香茶楼的伙计看到小锦时,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偷跑出来了,言语间便有些试探,待向洁到了后,他知道是向二掌柜的客人,按态度立马就变了。 跑前跑后的,将好茶都给端了上来。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小锦吃着点心说道。她从来都没有品茶的习惯,所以茶好不好对她来说意义不大,但她是个小吃货,糕点好不好吃就很重要了。 “这枣泥糕腻了点,这绿豆糕硬了点,这兰香茶楼的东西不怎么好吃哦。”小锦实话实说,说完却惊觉会不会太直接了些,再看向洁,只是看着她笑。 “我不吃了,我们说正事吧。”小锦开口道。 向洁为她斟了一杯茶,说道:“吃了点心,喝口茶吧,这是菊花茶,我想你应该不爱喝绿茶。” “嗯?你为什么这么说?”小锦好奇问道。 “我记得你不喜欢苦味的食物。”向洁说道。 小锦愣了愣,她确实不喜欢苦味的食物,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向洁微笑不语,他当然知道,有一次很无意的,他在北城县一家饭铺吃饭,看到也在那吃饭的小娥、小锦和凤槃,他没过去打招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听到小锦在那嫌某个菜苦,不肯吃,他便记下。以此,他推断小锦也不会爱喝微带苦味的绿茶,所以便点了花茶。 “喝了茶,枣泥糕就不腻了。绿豆糕也会便得软糯。”向洁说道。 小锦看着他那温柔的笑容,忽然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该死的潘睿婕,你怕什么。”小锦自嘲地骂了自己一句。她自诩身经百战,这时候却吓得不敢开门见山,看来自己穿越到这里久了之后,胆子也小了不少。 “小锦,你已经知道提亲之事了吧?”向洁问道。 小锦怔了怔。向洁如此直截了当倒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嗯,是的,我今天来就是找你说这事的。”小锦眨巴眨巴眼睛。 “呵呵呵,你还真是个孩子。”向洁笑着说道。 小锦不懂,问道:“你笑什么?什么孩子?” 向洁喝了口茶道:“这种事若是落在别人身上,绝不会自个儿跑来说。你自己跑来,说明你心性单纯,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小锦一口水差点呛到,一直以来都只有她说依土是小屁孩的份。现在竟被别人说她是个孩子,心里头便觉不服。 哼,我两世加起来比你大多了。你才是孩子呢。小锦腹诽道。 向洁看着小锦气鼓鼓的样子。更觉好笑。问道:“小锦,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见我,所以特地赶来的吗?” 小锦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向洁竟会开这样的玩笑,呆愣了片刻后,直接就将手上未啃完的绿豆糕扔了出去。 向洁虽然没准备,但身手却很灵活。一伸手便接住了。 小锦以为向洁会发火,但是却见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股气瞬间没了,躲闪着他温柔的眼神,捧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向洁轻轻地将绿豆糕放在桌上,拿起一块伙计放在边上的湿帕子拭了拭手。然后对小锦说道:“小锦,你今个是来告诉我答案的吗?” 小锦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嗯,是的。” 向洁呵呵轻笑,说道:“小锦,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是什么吗?” 小锦惊讶地抬起头。 向洁道:“是你的率真。你和一般的姑娘还真是不一样。” 小锦在心里嘀咕,当然不一样啦,我压根不是你们这个时候的人。 “那么你给我的答复是什么呢?”向洁问完后,捧起茶碗喝了口水,以此来掩饰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小锦咬了咬唇,深吸口气,问道:“向掌柜,你为什么会到我家提亲呢?难道你一开始的目标真得是我吗?那三千两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大方地借给我是吗?” 小锦的直白让向洁的眼中滑过一丝难堪,但是他坦率地承认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上了心,但我并没有想拿那三千两银子逼迫你屈服,愿不愿意由你决定。若我想拿那三千两银子说事,那当初就不会不让你写借据。” 小锦知道他说得是事实,但是向洁这看似不像告白的告白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小锦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向洁扶着茶碗的手微微颤了颤,但是他的面上还是丝毫没有表情的变化,依然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小锦。 “你是觉得我们年龄不合适吗?还是你觉得我已经娶了妻,委屈了你?”向洁问道。 小锦摇摇头道:“若是喜欢一个人,这些都不成问题。” “所以,关键是你不喜欢我?”向洁问出这话时心里头忽觉凉了一半。 小锦此时觉得和一个古人谈感情之事还真有些便扭,她不知道能不能像当代一样说得那样直白,还是她应该更含蓄一点。 唉,小锦在心里哀叹,果然是近墨者黑,来到这里时间久了,她也变得和小娥一样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了。 “我,其实,也不是说不喜欢,只是我对你是对大哥哥的那种喜欢,就像对凤槃一样。你们都是我的哥哥。”小锦说了一番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 向洁盯着小锦看了一会,然后呵呵呵笑了。 小锦看着笑个不停的向洁,忽然心里头很难过,向洁从始至终都在笑,可是这笑却让小锦觉得无尽的凄凉。她不知道向洁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似乎经历过一些创伤,所以在这笑声的背后才会让她觉得有故事。 “向掌柜,你别这样。”小锦无力地说道。她想劝,却不知道怎么劝。她想安慰,也不知道怎样安慰。 “不要怎样?我没事,小锦,我说过了,你有选择的权利。”向洁说完,从荷包里取出一些铜钱,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小锦愣住了,他这是同意了? 看着桌上的铜板,小锦忽然起身追了出去,待追到楼下时,终于抓住了向洁的衣袖。 “你还有什么事吗?”向洁扭头看着小锦。他的眼里有一些期待,他希望小锦改变主意了。 “向掌柜,那三千两银子,我会尽快还你的。”小锦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 向洁的眼神黯淡下来,轻声说道:“不急。” 将袖子从小锦手中慢慢挣脱出来,布料的质感滑过小锦的手心,让她感到一阵悲伤。 “对不起。”小锦极轻地说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看着向洁孤独地离去,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说这一句。 可惜向洁并没有听见。 “你说什么?那小妮子竟然说不愿意?”向大掌柜到店里后不见自己的弟弟,便问了阿四他的行踪。 老实的阿四便如实说了。 向大掌柜一开始很高兴,觉得这小妮子一定是喜出望外,巴巴地跑上门来看二弟了。却没想,弟弟回来就告诉他一个这样的消息。 “哥,这事您还是别插手了。”向洁带着一丝恳求说道。 “不是,二弟,这小妮子才多大,就知道上门来亲口拒绝。这妮子的胆子可真大,脸皮也够厚。”向大掌柜的话让向洁有些不悦,他不希望别人诋毁小锦。 “哥,是我们太操之过急,其实她还只是个孩子。她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吓坏了,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也是正常。”向洁为小锦辩解道。 “二弟,我看你对这小妮子真是上了心,你咋就那么死心眼呢,这天底下姑娘多的是。前几年我给你说的那几个都不错,你就是不肯,连画像都不肯看,好不容易,哥以为你开窍了,看上一个,却是这样的桀骜不驯。唉,二弟啊,阿杏的教训还不够吗?”向大掌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向洁说道:“哥,不要再拿阿杏说事了好吗?阿杏已经够惨了。” “惨,她有你惨?”向大掌柜吹胡子瞪眼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承认她是我们向家的媳妇,还养着她,给她治病。就她做得这些个事,早就该……” “够了,大哥,被再说这个了。”向洁一向平静的脸终于变了脸色。阿杏是他心底的痛,他也不愿意老是被人提起。 向大掌柜看着向洁苍白的脸,心软了,说道:“好,好,不说这个了。你今个心情不好,早点回去歇着吧,店里有我。” 向洁道:“我还是呆在这里吧,我没事。” 向大掌柜看了看向洁,知道他说的对,他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回去面对阿杏,他恐怕心里更难受。 “那你就在店里,我出去办点事,晚些时候,我们兄弟喝上一杯,好好说说话。”向大掌柜提议道。 向洁点点头,目送大哥出了后堂。 向大掌柜去了店前,扯过阿四说道:“带我去找那丫头。” 说完,不由阿四回答,拽着他就往外走。 阿四惊慌地朝后面看看,没见到向洁,转过头,看见向大掌柜阴沉的脸,心里头一阵阵发慌。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阿四心想。 第191章 冤家路窄 刚刚和向洁分开的小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穿越前的她经历过四场恋爱,前面三次都是她甩了人家,最后一次是人家甩了她。而那最后一次是她唯一一次付出真心的一次。所以她醉酒,然后出了车祸。 穿越后的她从没认真仔细的想过感情的事,她只想着奋斗,只想着挣钱,却没想感情这种事毫无征兆说来就来,且一来就是两个。 其实,小锦现在之所以有些苦恼,是因为她真实地感受到向洁和依土应该都是喜欢她才对她好的,若是其他人家随便来提得亲,她潘睿婕才不屑一顾呢,更别说让她亲自好言回绝。 向洁不似那些不可一世的土财主,觉得有钱,就可以随便娶小妾,他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吧。只是他太不了解自己。从年龄上来说,向洁的年岁和成熟感是符合小锦的心理年龄的,依土对于小锦来说太小,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可是,小锦对于向洁有的只是一份欣赏,而不是爱。或许她可以和他培养感情,但是小锦丝毫没有这样做的打算,向洁有着妻子,小锦完全不能接受。 就在小锦胡思乱想间,忽然背后有人喊了她一声:“陆小锦。” 小锦回头一看,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来,直到那人张牙舞爪地朝她扑了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这身穿桔色袄裙,画着浓妆的美艳女人是潘美莲。 “陆小锦,果然是你。你打扮成这副怪模样做什么?真是丑死了。”潘美莲一开口就没好话。 小锦白了她一眼,说道:“潘小姐,你有事吗?没事就别拦路。”小锦想说好狗不挡道,但想着以潘美莲的个性,此话一出口,怕是又得起风波,所以改了口。这几年,小锦已经慢慢学得内敛。 “哼。本小姐才没空挡着你,就是在兰香茶楼看见你和向二掌柜在一起喝茶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刚开始我还不敢认呢,以为是个公子,但你那丑样,想让人忘记还真是难。”潘美莲冷笑。 小锦切了一声,不想理她,从她边上想要越过去。 “干嘛?看见我就想走。”潘美莲伸手拦住。 “我说了,你要是没啥事就别挡道。”小锦有些不耐,为何每次看到这潘美莲都能出点事。要不是现在能力不够,她真是想狠狠地扇潘美莲两巴掌,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小娥。此仇不报她就不是潘睿婕。 一想到自己也姓潘,而且这潘美莲说起来还是自己的祖姑母,她真是替她觉得羞愧。 “我说陆小锦,你算哪根葱,你见到本小姐从来不知道行礼,真是乌雀村出来的小杂种。不懂得礼数。”潘美莲狞笑着,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让小锦觉得恶心。 小锦淡淡笑了笑,说道:“潘小姐,您在大庭广众之下拦着一位公子,不让他走。这事要是传出去,您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潘美莲看了看四周。果然有些路人已经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潘美莲冷笑一声,对站在身后低着头的花绢喊道:“花绢,过来。” 花绢似乎是吓了一跳,惊讶地抬头看了潘美莲一眼,慢慢走了过来。 “死丫头,让你做点事那么慢。”潘美莲骂道。 花绢只好加快脚步走了上来,她不知道潘美莲想让她干嘛。她实在不想做坏事。 “给我把她衣服扒了。”潘美莲命令道。 小锦大惊,花绢也是,愣在那没动手。 “听见没?我要让这小贱货给大伙儿养养眼。你不是怕我名声不保吗?你这么关心本小姐,就证明给大伙看,你是个姑娘,这样本小姐的名声就不会有损。”潘美莲说完,还上下打量了小锦一番。 小锦拧紧了眉,几年没有与潘美莲交锋,她竟然忘了,眼前这个女人可是以蛇蝎心肠出了名的,她做任何事情从不计后果。 小锦咬紧了唇,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潘美莲两个人,体型也比自己高大,和她硬拼,她是占不到便宜的,所以还是趁早开溜。 小锦硬压着心头的怒火,微微屈膝给潘美莲行了个礼,说道:“潘小姐万福,奴婢先行告退。” 说完,便朝旁边走去。 潘美莲朝花绢使了个眼色,说道:“还不动手!” 花绢没办法,只能冲上去抓住了小锦,并朝她的衣襟抓去,想要扯开她的衣服。 小锦大惊,使劲反抗,并踢了花绢一脚。 花绢瘦弱,加上生性胆怯,竟被小锦推到了地上。 小锦拔腿就跑。 潘美莲一边大叫追,一边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大掌柜,那个就是陆二小姐。”阿四和向大掌柜正在路上寻找小锦的踪迹,忽然见一个艳妆女子正在追一个少年公子,阿四因为刚刚见过小锦的装束,所以当时就认了出来。 “那个是陆小锦?追她的不是潘家小姐吗?”向大掌柜当然认识潘美莲,这可是他们汇宝斋的常客。 “恩,是潘家小姐。她怎么在大街上追着陆二小姐跑?这也太……”阿四觉得潘家小姐这样子太有失体统了,但是作为一个下人,他不好随意对大户人家的小姐做评价,所以话只说了一半。 向大掌柜厌恶地说道:“她不是一向如此。”话出了口,又惊觉自己不该这么说,便清咳两声说道:“走,跟上去看看。” 小锦跑得很快,潘美莲在运动上绝不是她的对手。毕竟她是养尊处优的乡绅小姐。 小锦跑到一个小巷附近,推开了一户虚掩的屋门。 潘美莲追到这里,没见了小锦,顿时大怒,扬手就给了紧随而来的花绢一个巴掌。 “没用的东西,带着你没半点用处,早晚把你卖进楼子里。”潘美莲恶狠狠地骂道。 小锦能够想象花绢泪眼盈盈的样子。可惜她帮不了她。 过了一会,小锦觉得潘美莲应该已经走远了,躲在屋门后的她便准备开门出去。 肩膀上忽然有了重量,小锦吓了一跳,以为被屋主发现了,正欲转身说明原委,就听身后的人大喊:“来人啊,有贼。” 小锦慌忙回头要解释,却看到了红衣的脸。 “红衣姐姐。”小锦叫道。 红衣愣了一下,住了嘴,没再喊,眨眨眼,盯着细皮嫩肉,脸色白净的小锦看了一会,似乎并没认出她。 小锦朝红衣身后看去,这里应该是一户人家的后院,里面不乏一些花草树木,因为红衣的出现,小锦猜测这是彩花楼的后院。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躲到这里来了。 红衣看了小锦半天,没认出小锦,毕竟她和小锦的交集不多,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因为小锦男装的打扮,红衣误认为这是她的某个恩客。但是,她却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接待过这么小的恩客。 不过,不管记不记得,既然人家认得她,出于职业的本能,红衣嫣然一笑,妩媚说道:“公子,何故不走前门,却到后门来会奴家。” 小锦一愣,明白红衣误以为她是她的恩客了。这里果然是彩花楼。 红衣见小锦没吭声,再次打量她一番,但见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越发有些疑惑了。 “红衣,哪有贼?”一个男人从前面跑了过来。 红衣看了小锦一眼,转身对男人说道:“你可够慢的,有贼也早跑了,又在水桃房里不舍得出来了吧?” 男子咧着嘴笑笑,提了提裤子,说道:“红衣,瞧你说得,我是一听到你喊就来了,这不是整个大院的姐们都在睡着吗?我不敢跑得急,省的吵醒了她们。” 红衣看着他乖张的样子,冷笑一声,说道:“得了,回你的温柔乡去吧。” 男子看了看红衣身后的小锦,露出了一抹猥-琐的笑容:“红衣姐,你在这私会情郎呢?” 红衣瞪了他一眼,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在胡说,当心我把你和水桃的事告诉妈妈,看妈妈怎么收拾你。” 男子揉了揉鼻子,陪笑道:“别,别,红衣姐,我和水桃的事就你知道,你可千万别和妈妈说。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男子转身离去,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小锦一眼,眼里有些奇怪地东西在里面。 小锦忽然想起这不是当年误以为她和小娥来卖身的那个龟-奴吗? 难道他认出自己了? 正想着事,就听红衣对她说:“公子,彩花楼要晚上才迎客,还请公子晚上再来。” 小锦收回目光,看了看红衣,忽然明白刚刚男子说她私会情郎时为什么她要发火了。 楼子里的妈妈肯定不愿意她们这些姑娘私下和公子哥们有来往,这样不但可能保不住姑娘,还会少了许多的收入。 小锦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给红衣做了个揖,转身离去。 一出门,就听身后咣当一声,她知道红衣将后门锁上了。 走出小巷子,逃离潘美莲魔爪的小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眼前的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阿四?”小锦先认出了阿四,随后马上认出了阿四身边的向大掌柜。 第192章 向大掌柜谈往事 向大掌柜将小锦带到一处僻静的凉亭,请她坐下聊了几句。 首先,向大掌柜问了小锦潘美莲追赶她的原因。 小锦眨眨眼,含笑道:“大掌柜认为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不外乎是潘家小姐忽见美男,兴趣大起,我只有夺路而逃的份了。” 向大掌柜吃了一惊,不知道是因为小锦口中潘美莲的大胆,还是小锦说话的大胆。 打量了小锦一番,向大掌柜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这倒是潘小姐一贯的作风。” 小锦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刚刚只是信口胡诌罢了,但见向大掌柜竟认同了潘美莲的骄奢淫逸,小锦不觉有些哑然失笑。看来这潘美莲的名声真心不是她一个人如此认为。 “大掌柜,您是特地来寻我的吗?”小锦问。 向大掌柜点点头,小锦说话间的不卑不亢既让他赞赏又有些不悦。他很纠结,一方面觉得小锦爽朗的个性是个好相处的,一方面又觉得一个姑娘家这样大大咧咧总是不好的,显得有些轻-浮。 不过,想想不管如何,这小锦好歹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却总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强。 何况,小锦有着能够自力更生的技术,这让他很高兴。他归根结底还是个生意人,听说小锦会养珍珠,并且还将珍珠送到他汇宝斋销售,他特地去查看了还没卖出去的那些。成色质地确实不错。 所以,如果小锦过门,对家族的生意也是有帮助的。 “大掌柜,我该说的都和向二掌柜说清楚了。”小锦当然知道向大掌柜找他是何事,不外乎是这门亲事的事,看来,向洁已经将她拒绝的事告诉向大掌柜了。 向大掌柜笑了笑道:“小锦姑娘好生直爽,既然如此。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亲事其实由不得您做主。” 小锦听他称呼自己为您,看似尊重,但语调里却满是一股子的不在乎。看来,向大掌柜是不大瞧得上自己这庄户家的女儿。只是,士农工商,向大掌柜虽然有钱,这地位上不是还不如庄户吗? 但是,心里头的戏谑归戏谑。小锦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向家的地位真得比不上农家。其实这个排名,只是针对地主和商贾来说的,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庄户。还不是生活在最底层。 不管是什么时候。有钱就是大爷。 “大掌柜是想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小锦道,“但是这门亲事并未说成呀,我家爹娘也并未答应于您。”小锦微笑道。 向大掌柜呵呵一笑道:“确实,这门亲事还没正式定下,只是你刚刚也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知道你爹娘就不会答应呢?” 小锦想说她不答应他们自然不会答应。但看向大掌柜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忽然想起根叔在筹钱事情上的自私和绝情。 小锦顿时没了把握。若是向家不断地加大礼金,恐怕根叔又要和她说上一通为了正阳将来之类的废话了。 向大掌柜看着小锦神情的变化,知道她其实猜中了他的意思。心里头不由赞叹,这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怪不得二弟似乎她情有独钟。不过,二弟一向喜好这样的女子。若阿杏不是出了那样的事,也算得上是一个聪慧的姑娘。 小锦想了想,说道:“大掌柜富甲一方,除了潘家、翁家,在渭泾塘、寿昌一代,向家也算是一户大户,您真要用钱施压,我们这等贫农穷户自是无力反抗的,但是大掌柜也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向大掌柜呵呵一笑,道:“贫农穷户?小锦姑娘自谦了。你们陆家以前可以算是贫农穷户,但自从你和你姐姐出现后,这个家也算是乌雀村的一个传奇了吧。” 小锦收起笑容,正色道:“您查过我们?” 向大掌柜踱了几步,走到石凳边,慢悠悠地坐下,常年的奔波让他的腰腿不好,所以,他久站不住。 但这一举动在小锦看来,是向大掌柜宣告自己优势的一个信号,这让她有些不爽。她和小娥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问题了。奴籍已去,他们现在是正常的庄户家的女儿。她没什么可怕的。 “也算不上查,只是想多了解我以后的弟媳。”向大掌柜避重就轻道。 小锦咬了咬唇,说道:“这事我已经和向二掌柜说清楚了,他也同意了,娶亲的不是他吗?他都同意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小锦只能把向洁搬出来说事,毕竟娶亲的人是他,他都同意了,向大掌柜有什么理由逼着不放。 “那三千两,我会还的。向大掌柜若是不放心,我现在便可立下借据。”小锦道。 向大掌柜摸了摸胡须,似笑非笑地瞅着小锦。小锦也大胆地盯着他看,她不是小娥,含蓄害羞,她是潘睿婕,她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拿自己一辈子开玩笑的。 向大掌柜的笑容让她觉得这是这兄弟俩唯一相像的地方。向大掌柜长得粗犷,向二掌柜长得清秀,这兄弟两个长得完全不同,但是能够让大家觉得他们是兄弟的可能就是这笑容了。 向大掌柜瞅着小锦看了好一会,见小锦毫无顾忌地盯着他瞧,不禁有些好笑。看来二弟确实无法对这样的女子动横的。二弟性子温雅,自然不是小锦这种女子的对手。 “话是这样。但是二弟性子好,他不愿勉强你。其实,这门亲事也是我自作主张请了何媒婆上门提亲的,就二弟的想法,他觉得最好是水到渠成,让你慢慢喜欢上他。”向大掌柜决定和小锦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小锦垂下眼睑,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一直当向二掌柜是朋友,只是她忘了,在这古代恐怕男女是成不了所谓的异性朋友的。 “既然如此,大掌柜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小锦见向大掌柜说是他自作主张,便决定顺着他的话说。 “水到渠成固然好,可是我担心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向大掌柜道。 小锦暗暗嘟囔:“确实是这样。”她不知道若是向大掌柜没来提亲,向洁还准备使用怎样的招数来俘获她,只是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招数,她都不会让自己做小三,给人家做小老婆。 这是原则问题。 向大掌柜并没有听见小锦的嘟囔,继续说道:“二弟性子好,做事不急不躁,但有些时候这样拖拖拉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若不这样优柔寡断,现在也不会过得这样辛苦。” “嗯?”小锦不懂,向洁过得很辛苦?是指做生意的事吗? 向大掌柜看了看小锦,道:“你知道的,二弟已经娶了妻。” 小锦道:“是的。” 向大掌柜道:“可是他有妻子还不如没妻子。” 小锦摸了摸鼻子,她以为向大掌柜是说他们夫妻不和,所以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小动作。 向大掌柜当然看出了小锦的意思,心里头有些恼火,二弟一心一意对待她,她似乎对二弟的事毫不上心,那么若她真得无意于二弟,他还需要做这样的努力吗? 略一思忖,向大掌柜还是决定说下去。 “小锦姑娘,我接下去要说得事事关向家声名,但为了二弟,我还是想告诉你,只望你能保密。”向大掌柜正色道。 小锦眨巴眨巴眼睛,想说那你还是别说了,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她点点头。 向大掌柜见小锦答应保密,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还得从八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们还没来到渭泾塘,而是在家乡。我们的家乡是浙江的一个小镇,那里盛产茶叶。” 小锦曾经听向洁提过,记得还是那年潘粲和向洁来看珍珠的时候,向洁喝了茶,提起了他的家乡。小锦能感受到向洁对家乡还是很有感情的。 “嗯,向二掌柜提过。”小锦说道。 向大掌柜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向洁会向小锦提过家乡的事,不过很快,他恢复常态道:“我们都很怀念我们的家乡,可惜没什么亲人在那了。二弟名洁,字雪鹤,其实以后你可以叫他雪鹤。”向大掌柜忽然狡黠地眨眨眼。 这有些调皮的举动让小锦哭笑不得。 但她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听向大掌柜说下去。 向大掌柜继续说道:“那时候,二弟只有十七岁,正是娶亲的年龄。二弟他温文尔雅,相貌堂堂,不止镇上,连县里的一些姑娘都慕名前来提亲,但二弟都婉言谢绝了。” 小锦看了看向大掌柜,想问向大掌柜他们家是不是也算大户人家,不然就算向洁长得再出众也不至于让那么些人慕名而来吧? 不过,看着向大掌柜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小锦还是决定不打断他,让他把往事说完。 “二弟之所以不愿意答应这些姑娘,是因为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她叫阿杏。”向大掌柜说完,看了眼小锦。见小锦认真地听着,便继续说了下去。 第193章 往事不堪回首 八年前,浙江一个小镇,十七岁的少年向洁和河边的捕鱼少女阿杏在河边嬉戏。 “雪鹤,你瞧这鱼竟然不怕我。”阿杏指着脚边的鱼儿,激动地喊道。 “呵呵,这鱼儿怕是龙宫太子变得,看上你了吧。”向洁说笑道。 阿杏侧着脑袋问道:“真得吗?若是龙宫太子,那就太好了,我还真想去龙宫看看呢。” 向洁不高兴了,说道:“不准。” “为啥不准?”阿杏眨眨眼。 “你是我媳妇。”向洁说道。 阿杏咯咯咯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你笑什么?”向洁惊讶地问道。 “我开心啊。”阿杏的坦率让向洁乐开了,伸手摸了摸阿杏的头发,将她揽进怀里。阿杏的头靠在向洁的肩膀上,微眯着眼,似乎很享受。 向洁和阿杏的婚事在两家人的祝福中顺利举行。只是,结婚的当晚,在外厅招待宾客的向洁激动地走入洞房后,却发现床上除了绣着鸳鸯的红盖头,新娘已经不知所踪。 着急、震惊之余的向洁还算冷静,当时并没有大呼小叫,他先在房内寻找,希望能找到阿杏。毕竟阿杏个性活泼,喜欢捉弄他,说不定此时的阿杏正躲在房间的某处,看着着急的他在那偷笑呢。 只是,不大的房间,能躲人的他都找过了,仍没有阿杏的踪影。 向洁走出门,在附近找了找。也没找到。 向洁本想喊来媒婆问问她为什么没在屋里陪着新娘,但想起刚刚礼成送入洞房之后,媒婆就先让他们挑了盖头,喝了交杯酒,之后,他因为要去前面招待客人,便离开了房间。临走时,他听见阿杏请媒婆出去。说她一个人在房里就好。那时候他以为阿杏是害羞,想一个人呆会,也没往心里去,现在才觉得不对劲。 想着阿杏穿着新娘的礼服,按理走不远。于是,他便在附近寻找。 向家大院并不是很大,所以向洁很快就把家里找了个遍,但没见到阿杏的踪影。 向洁无奈地往回走,心想着可能阿杏已经回到房间了。 就在向洁走过家里的书阁时。不知为何他灵机一动,觉得阿杏会不会在楼上。 这书阁为了防潮,建造了两层。向洁朝楼上走去。 “我真的没钱了。我身上的首饰,还有雪鹤给我的银两我都给你了。”果然,向洁听到了阿杏苦苦哀求的声音。 “少废话,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把你和王公子的事告诉向洁,我看他还要不要你。”向洁听到了恶狠狠的男声。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黑暗中又看不清对方的脸。 不过,此时,对方是谁不重要。让向洁震惊的是那人说王公子。 王公子应该指的是镇上的王府,这位王公子的爹是京城里的退位官员。告老还乡后便在镇上建了大房子居住,他有四个儿子,向洁不知道这人指的是哪一个。 “不,不,求求你了,你要的钱我明天给你行吗?你突然找我要,我上哪凑那么多的钱给你呀。”阿杏哀求。 “好吧,明天傍晚,我在这里等你,记得带钱来,不然,你那点丑事我可保不准会说给谁听。”那人说着,发出了阴沉的笑声。 向洁站在那没动,他无法想象自己钟爱的阿杏会与王公子有什么样的丑事,他只觉得浑身发凉,手脚发抖,恨不得冲上前去抓着阿杏问个明白。 那人说完了话,便要离去,走了两步,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向洁。他先是吓了一跳,骂了一句:“哪个狗蛋站在那?” 然后壮着胆子再走上前几步,终于看清是向洁。 “二公子。”那人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 “啊!”阿杏先是被那人的鬼叫吓了一跳,再一听是向洁,顿时脚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向洁终于看到敲诈阿杏的是府里掌事的儿子贵仁。 “二公子,你怎么会在这?”贵仁没想到此事会被向洁撞上,有些心虚地问道。 向洁没有做声,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好一会儿,向洁似乎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他哑沉着声问道:“贵仁,你刚刚说什么王公子?” 贵仁愣了愣,没有立即回答,大概是思索了一番后才说道:“二公子,您听错了,我没说什么王公子啊。”贵仁说谎,大概是怕向洁知道这事后,阿杏不会给他钱吧。 “你要阿杏给你多少钱?我双倍给你。”向洁知道贵仁这种人只认钱。 果不其然,贵仁心动了,他之所以讹诈阿杏,不就是为了还赌债吗?现在向洁肯出双倍的价钱,他当然乐得交换。 “二公子真是爽快人。事情是这样的……”贵仁正要将事情说出,就听阿杏一声惨叫:“不,不,雪鹤,你别听他胡说。” 阿杏边叫边朝向洁扑了过来,跪在他脚下,抱着他的腿呜呜呜哭着。 向洁悲痛地发出一声低嚎。他对贵仁说:“说。” 贵仁拿手指揉了揉鼻子,嘿嘿一笑道:“二夫人,那就对不住了,二公子出得价高,我就说了。” “不要,不要。”阿杏哭着哀求,但是贵仁丝毫没有心软。他绘声绘色地说起了阿杏的事。 向洁听着听着,只觉得愤懑的情绪即将让自己窒息。 贵仁说完了,向洁俯下身,抓着阿杏的手臂,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得?” 阿杏呜呜呜哭着,不说话。 向洁加重了手的力量,厉声问道:“到底是不是真得?你不要不说话,这种事我一查就知道了。” 向洁的话让阿杏最后的防线崩塌了,是的,这件事其实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对不起,雪鹤,我真得不想这样,可是……我是被骗了。”阿杏哭着说道。 向洁悲痛万分地闭上眼睛,泪水滑落,心如死灰。 “雪鹤,求求你,原谅我吧,求求你。”阿杏抱着向洁的腿哭求着。 向洁越想越气,越想越痛,狠狠地飞起一脚,将阿杏踢了出去。 那时候,向洁太恨了,他没想到他一向视如珍宝的阿杏竟然不守妇道,暗地里和王府的四公子交往,还失了身。后来,王公子不要她了,她无奈之下只能又回到了向洁的身边。 向洁曾有一段日子住在茶山上,阿杏和王公子的那段就发生在那个时候。 悲愤的向洁忘了他站得地方是楼梯口,这一脚将阿杏踢下了楼梯,阿杏一声惨叫后,向洁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下去查看,此时的阿杏已经昏迷不醒了。 贵仁也吓坏了,站在向洁和阿杏旁边,见向洁喊了好几声阿杏的名字都没有反应,顿时魂飞魄散,深怕受到牵连,竟然跑下楼在黑暗中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宴会早已散去,劳累了一天的向家人此时已渐入梦乡,互听这凄厉的喊声,顿时都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 第一个到现场的是向洁的大哥向炆。他赶到现场,就看到弟弟抱着阿杏朝卧室快步走去,走过他身边时,对他说道:“大哥,快去请郎中,阿杏从楼上摔下来了。” 向炆急忙喊人去请郎中,随后让下人控制住了情绪失控的贵仁。 接着,他赶到二弟的卧室,询问事情的经过。 悲愤的向洁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大哥听。 向炆一向直爽,性子也比较暴躁,一听阿杏不守妇道,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顿时气得不行,大声说道:“这种女人还请什么郎中,扔出去喂野狗才是。” 向洁看着躺在床上的阿杏,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只是还没苏醒。他对她自然是恨的,只是这么多年的感情,要他将她现在扔出去,他做不出来。 “来人,将二夫人,不,将这个女人给我扔到门外去。”向炆见弟弟优柔寡断,便下了命令。 听到这个命令的下人有些不明白,互相看看,一时没敢动手。 “你们耳朵聋了吗?”向炆大叫。 下人们这才拥上前准备抬起阿杏。 “别动她。”向洁此时渐渐冷静下来,阻止了下人们,然后示意他们出去。 “二弟,你别执迷不悟了,这事实在是太丢人了。阿杏嫁过来前,我曾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但我想着你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是怎样的人你最清楚,何况王家向来与我们不和,这次是恶意中伤也不一定,但是现在做实了这事,这种不守妇道,没有贞洁的女人,你还留着干嘛?还给她请郎中医治?我看死了更好。”向炆气愤地说。 向洁哀求道:“哥,求您别说了。阿杏毕竟和我一起长大,现在她受了伤,我们不能置之不顾,至于其它事等她醒来再说吧。” 向炆还要发火,就见向家管家李管家进屋来了。贵仁就是他的儿子。 李管家一进屋就跪下了。 “大公子,二公子,奴才,奴才对不住你们。”李管家老泪众横。 “李壮,你说说,贵仁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向炆问道。 李管家看了向洁一眼,低下头说道:“他撞见了二夫人和那王公子在一起。” 第194章 留下她吧 ps: 亲们,这是补昨天的更,昨天带孩子去乡下看奶奶,没来得及更,今天补上。晚上会有今天的更。么么哒。 向炆寻了把椅子坐下,刚刚的久站和愤怒让他觉得很累。 “这件事你早知道了?”向炆问。 李管家拼命的摇头,接连说道:“不,不,大公子,我不知道,我这个孽子好赌成性,只知道赌钱,常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他被抓住后,我刚刚去问了他,他说有一次,他从赌坊出来,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便去寻吃的,路过松鹤楼时,正看到王公子搂着二夫人出来。贵仁是认识二夫人的,所以他,他就一直跟踪他们,这才发现了二夫人和王公子的事。”李管家说着偷偷瞄了瞄向炆,他不知道大公子会不会看在他多年在向家效力的份上,放过他唯一的儿子贵仁。 “大公子、二公子,老爷请你们过去。”就在向炆要大发脾气之时,一个小厮过来请他们。 向炆、向洁估计他们的爹已经知道了今天晚上的事,对看一眼,愁眉苦脸的过去了。 向家老爷虽然才五十几岁,但是因为常年疾病缠身,身子已经空了,他苍白着脸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叹了口气道:“我老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今个洁儿成亲,我真高兴,可是竟然出了这事。阿杏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却没想会做出这样的事,罢了罢了,只能是我们向家家门不幸。我也不多说什么。我只希望你们能处理的体面。家丑不可外扬,记着我们向家的声名便是。” “是。爹。”向炆应道。 向洁突然鼻子一酸,眼睛便红了。 他们的娘去世的早,爹把他们带大不容易,而且怕两个儿子受委屈,他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另娶。所以向炆、向洁对爹的感情很深,现在看到爹为这种事伤心伤神,向洁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爹,你早些歇着吧,我和二弟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向炆看到因为阿杏的事害得他们爹这般难过,心里头对阿杏又多了几分厌恶和愤恨,只是在爹的面前他不想发火让他爹难受。 “恩,我先歇了。你们去把这事办了吧。”向老爷说着,干咳两声,驮着背慢悠悠地进屋去了。 看着爹衰老的背影,向洁搓了搓脸,不让自己哭出来。 “走吧。”向炆黑着脸对向洁说道。 向洁赶紧跟着走了。 进了原本作为新房的房间,李管家还跪在那,向炆知道他是希望自己能够放过他的儿子。 向炆深吸口气,对李管家说道:“李叔。你在我们家那么多年了,我和二弟都是你看着长大的,贵仁也和我们一起长大。今个他把阿杏推下了楼,本来是应该送官的,但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带着他走吧,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在我们面前出现。” 向炆的话先是让李管家吃了一惊,他刚刚听贵仁说阿杏是被向洁一脚踢下去的。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向炆的意思。向家一不可能承认阿杏的丑事,二不可能承认向洁将阿杏踢下楼的罪行,所以当时在场的贵仁是最好的替罪羊。 李管家知道向炆让他们走,是愿意放过贵仁的意思了。 朝大公子、二公子磕了磕头,李管家颤巍巍站了起来,弓着身退了出去。 走出房间后,李管家回头看了看房门,抹了抹,悲叹一声,走了。 这一切都怪他的儿子不争气,发现了这事还跑去敲诈,唉。李管家知道向家的难处,带着恋恋不舍地心情收拾东西去了。 房内的向炆和向洁坐在阿杏的床边没有说话。 “二弟,直接了断吧,不然以后别说我们家的声名有损,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这样的女人你还愿意她做你的妻子?”向炆发了狠。他和这个弟弟差了七岁,母亲又早亡,他早早弃学帮着父亲撑起这份家业,带大了弟弟,可以说他对这个家,对父亲,对弟弟的感情那是非比寻常,他不能容忍这样的女人来侮辱他的弟弟。 向洁吃了一惊,脸现惊恐,他知道向炆口中的了断是什么意思。阿杏昏迷在床上,只要将她了结,对外他们便可说是阿杏在新郎迎宾时,出门散步,不幸落楼而亡。这样,外面的人便不会知道阿杏身上发生的丑事,王家即便将来想说什么,那也是没有证据了,何况,说死人的坏话,那可是不道德的,听在别人耳中,只会觉得王家可恶。只是,向洁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做。 “不行,哥,我们不能这么残忍。”向洁惊恐地说道。 “残忍,这女人现在把我们家陷入这种境况,还让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李叔被逼离开了我们家,这种不守妇道还害人的女人留着只是个祸害。”向炆厌恶地瞅了瞅床上。 就在这时,阿杏眼皮跳了跳,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阿杏,阿杏,你醒了?”向洁先扑了过去。 他还是不会同意哥哥的做法,这可是人命啊。 所以,他希望扑过去喊醒阿杏,能够让哥哥改变主意,毕竟阿杏醒来后,活生生的样子能够让哥哥下不去手。 向炆皱着眉头站到了床边。 阿杏慢慢睁开了眼睛。 “雪鹤,雪鹤。”阿杏伸出手,想要抚摸向洁的脸。 向洁侧过头避开,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阿杏很脏,不愿意她触碰自己。 阿杏绝望地垂下手,她知道向洁是不会原谅她了。 钱,钱,一切都是钱惹的祸。 阿杏悔恨不已。她想坐起身,她想离开这里。她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她坐不起来,她的下半身为什么一点知觉都没有? 阿杏惊慌地拿手使劲掐了掐腿,所用的力可以说是全力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我,我怎么了?雪鹤,我怎么了,为什么我坐不起来,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的腿,我的腿。”阿杏惊慌失措地大叫。 沉浸在悲愤中的向洁意外地看了看阿杏,他不明白阿杏在说什么。 “雪鹤,雪鹤,我怎么了?呜呜呜呜。”阿杏吓坏了,嚎啕大哭。 “闭嘴,你给我闭嘴,你个贱女人,是想嚎地整个大院的人都听到吗?”向炆恶狠狠地制止道。 阿杏被唬地闭上了嘴,抽泣着,胆怯地瞅了瞅向炆,低声问道:“大哥,我是怎么了?” 向炆皱着眉,他也不知道这女人在说什么,“你装着一副可怜相给谁看?我们真是看错了你,想着你和二弟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回绝了那些大家闺秀,将你娶进门,却没想你是最不要脸的。” 向炆的话深深刺痛了阿杏,可是,这事能怪谁呢,是她贪心,是她的错。 “呜呜呜,是我下贱,是我不守妇道。我不配嫁入你们向家,可是,可是我动不了了。”阿杏不敢大声哭,只能低声边哭边说。 向洁这才有些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什么动不了了?” 阿杏道:“我的腿,我的腰,好像都动不了了。” 向洁狐疑地伸手想要触碰阿杏,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他实在是不想碰她。 “郎中很快就来了。”向洁道。 “你别装了,你还想赖在我们向家不走吗?就以你做得那丑事,要不是顾及我们家的名声以及你和二弟这些年的感情,我早就下令把你浸猪笼了。”向炆冷哼道,他觉得阿杏就是在这妆模作样。 “不,不,大哥,我真得是动不了了。”阿杏哭着道。 向炆和向洁对视一眼,不知道阿杏是怎么了。 这时,出去请郎中的小厮回来了。 郎中听了阿杏说得症状,在给她检查后,最后惋惜地对向炆、向洁说阿杏因为撞了头部和腰,导致了筋脉受损,以后怕是要瘫了。 这个结果让向洁很震惊。 小锦听到这里,明白阿杏大概是伤了脊椎,伤了神经,造成了半身不遂。 “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会远离家乡,到渭泾塘来?”小锦问道。 向炆接着说:“那是因为我们在家乡呆不下去了。” 阿杏瘫了,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当时就昏了。 向炆越发容不下她了,这样的女人,他才不会愿意养着她。 但是,向洁却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 他觉得阿杏即便做错了很多事,但是这样的惩罚却是太过残酷。而且阿杏这样是他造成的,是他将她踹下了楼,他是罪魁祸首。 于是,向洁求他哥哥,留下阿杏。 向炆自然是不肯,要向洁将阿杏休了。 向洁对他说道:“若是现在将阿杏休回家,不明真相的人只会认为我们向家薄情寡性,将受了重伤的新媳妇休了回家,这对我们向家实在不利。” 向炆盯着向洁看了一会,他知道向洁说得对,只是他实在是不情愿留下这女人。 “她反正都这样半死不活了,还不如让她自行了断的好。”向炆绝情地说道。 向洁苦笑道:“大哥,阿杏已经受到惩罚了,她这样比她死了还痛苦。” 向炆道:“她那是活该,她给你,给我们向家带了多少麻烦!” 向洁求道:“哥,阿杏的事我也有责任,我求你,留下她吧。” 向炆看着弟弟苦求的眼睛,心软了。 第195章 还有一招杀手锏 ps: 今日的更,呵呵。 向炆的心软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向家的不得安宁。 小锦这才知道向家原来在家乡是做茶叶生意的,而且相当有名气。告老还家的王家正是看中了向家的地产,才刻意地用计打击向家。 向洁成亲的第二天,阿杏的父母就赶到了向家大院,说是听闻女儿被向家人谋害了,一定要来看看。 向炆当时就明白是王家人搞得鬼。 同时,他忽然心生惧怕,昨晚他让李管家带着贵仁离开,他们到底有没有走? 若是贵仁落到王家人手里,那向洁就麻烦了。 向老爷和阿杏的父母在前厅周旋,以新媳妇还未起床敬茶,怎能就见父母之名婉言拒绝着阿杏父母要见面的请求。只是,阿杏父母不依不饶,非要见上一面。 向炆有些恼了,觉得果然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女,这阿杏的父母竟如此地不讲道理,怪不得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恼怒之余,冷静不足,他下令将阿杏的父母赶出向家。 这场闹剧最终以向老爷昏厥,阿杏父母受了点皮肉之苦而告终。 但紧接着,风浪还不止这些。 阿杏父母击鼓鸣冤,状告向家欺负良善,谋害亲女,作证的正是贵仁。 向炆想要找到李管家,但是李管家也如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踪影,他估摸着一定是他们出门后被王家人劫了回去。 看来一切都是王家人设的圈套无疑了。现在看来,王家人是听了贵仁的话以为阿杏真得摔死了,这才让阿杏的父母去告状。 幸好。阿杏没死,只是阿杏和那王公子有奸情。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了王公子而不肯说出事情的真相。只是,这真相又怎能昭告世人。 向炆不得不见见阿杏,同她聊聊。 阿杏听了向炆的话,泪流满面,她恳求向炆让她见见自己的爹娘。并一再保证她是不会将向洁将她踢下楼的事说出去的,她会说是她自己摔下楼的。 向炆并不信任她,可是现在,不信任也不行,目前为止,他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就这样,向炆安排了阿杏同她的爹娘见面。 这场相见之后,阿杏的爹娘果然没有再告了。只是到向洁那讨要了一大笔的钱。 原本,向炆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谁想过了一段日子,阿杏的丑事就曝了出来,只是男主角不是王家公子,而是贵仁。贵仁在县衙的大堂上当众承认他与二夫人阿杏有奸情,新婚那天,贵仁与阿杏在藏书阁密会。不幸被向洁发现,向洁一怒之下将阿杏踢下楼,还想将贵仁灭口。幸好贵仁被他爹救了出来,这才幸免于难,可惜阿杏却从此落入向洁手中,半身不遂,生不如死。 贵仁说得绘声绘色,声泪俱下。听得大伙唏嘘不已,但向炆却肺都要气炸了。他真正没想到贵仁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不思悔改,被王家人收买,恶人先告状。 阿杏残疾已是不争的事实,知道的人虽然觉得阿杏与人私会不守妇道,但由于贵仁说他和阿杏两情相悦,是向洁横刀夺爱,新婚那天,阿杏本意就是想与他殉情的,却不想被向洁发现,弄得生不如死。这番说辞博得了大家的同情,所以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倒觉得是向家仗势欺人。 阿杏不适合抛头露面,所以即便她听说了外面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只能暗地着急,后来她知道向洁为这事已被县衙以谋杀拘役,顿时愧疚不已,用碎瓷片割腕自杀。 幸好被服侍她的丫鬟发现,救下了她。 接下来她又想以绝食来了断自己,但是向炆却对她说,她要是死了,向洁真得要陪她一起死了。 是啊,她死了,那真相就说不清了。虽然确实是向洁将她踢下楼,但绝不是贵仁说得谋杀,他是无意的,阿杏知道。 最后,阿杏请求向炆将她抬到县衙大堂上,说她没有与贵仁有染,指责贵仁的一派胡言。 出事那天,她是被贵仁骗到了藏书阁的二楼,贵仁想要轻薄她,她在慌乱中自己失足摔了下去。 阿杏截然不同的说法让众人议论纷纷,也似乎让这事变得更加蹊跷。 不过,贵仁却似乎早有准备。 他痛心疾首地痛斥阿杏被向家利用收买,并信誓旦旦地说他与阿杏确实有过交往,他说出了阿杏身上的一个特征,阿杏的腰间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红色胎记。 阿杏呆了。随即捂脸痛哭,她和王公子相好时,王公子看到了她身上的胎记,没想到这样私密的事竟然会被告知贵仁这样的小人,阿杏感到了屈辱和悔恨。 “阿杏,你还有什么话说?”县老爷威严的声音让阿杏又起了想死的心。 当众被人这样羞辱,阿杏真心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想到无辜的向洁,他对她一直是一心一意,而她却为了钱,上了王家人的当,错在她,她不能一死了之,不顾向洁。 “不管怎样,是我自己摔下楼的,和雪鹤无关。”阿杏想着她这个受害人都不承认有这事,县老爷就不该扣着向洁,但她不知道官-场的黑暗令人咋舌。 县老爷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顾阿杏这个受害者的证词,直接判了向洁坐牢五年。 向炆无奈之下,只能四处奔走相托,最后散尽家产才好不容易将向洁从牢里弄了出来。可惜的是,向家老爷没能看到这一天,在向洁宣判的那一天,他一口气没上来,便蹬腿了。 向洁出狱后,到父亲的坟前大哭了一场,随后便同向炆带着家眷离开了家乡,去了别的地方。 这期间,阿杏自杀过好多次,都被向炆和她的妻子救下了。向炆对她说,她的命是向家的,她别想能够一死了之。 向洁出狱后,带着阿杏一起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在向洁的悉心照料下,阿杏倒没在寻死了,只是两人的关系却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后来,向炆和向洁没有再做茶叶生意,因为做这门生意只会让他们觉得痛苦不堪,转行之后的他们吃了不少苦,但最后还是成功了。 听了向炆说起他们的往事,小锦很感动,她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向洁竟受过这样的苦,而且还差点将牢底坐穿。 怪不得有时候,小锦看见他云淡风轻的表情背后总有着淡淡的忧伤。 “小锦姑娘,我将家里的事告诉你,正是希望你能融入我们向家,照顾好二弟,并成为他的贤内助。”向炆道。 小锦从向炆所说的往事中收回了自己飘散的思绪,淡淡笑道:“我知道大掌柜的好意,只是,我真得已经做了决定。” 向炆黑沉了脸,似乎很不高兴。 但小锦就这样的个性,她不愿意谁也别想勉强她。何况这事根本没得商量,这可是关系到她一生的大事。 “小锦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撑起一个家不容易,但你若嫁给我二弟,那以后就能过上平稳安生的日子,你家里头也会不愁吃不愁穿,不必担心一场暴雨让你一无所有。”向炆的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只是小锦还是不妥协。 “大掌柜,我只知道,前程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而不是依附别人。”这个道理是小锦穿越到这里最大的收获。小娥以前的经历告诉她,一切都要靠自己,特别是女人,想要靠婚姻来摆脱现状那是极蠢的做法。 向炆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小锦这样的小丫头竟有如此的豪情壮志,对她倒是有了几分钦佩。不过,他今天来可不是听这丫头谈什么努力争取的道理的,他觉得这种事是男人应该去做的,而女人就应该谋划着嫁个好男人,然后相夫教子,过安稳的日子。 “小锦姑娘,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够自愿地嫁进我们向家。”向炆冷冷地说了一句话,让小锦不懂了。 他这句话听着不像是放弃了,更像是威胁。 果然,向炆接下去说得话让小锦很意外。 “小锦姑娘,当我知道你和你姐姐的身世时,我其实是不愿意二弟娶你的,我不希望他再有牢狱之灾,可是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而且,你和你姐姐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些年了,知道的人不多,这些年都安然无恙,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了。”向炆面无表情地说着。 小锦则听得稀里糊涂。 什么身世?她还真不知道这顾小锦的身世。 难道向炆去调查过他们了? 她一个激灵,想起小娥以前说得一些话,说不定她和小娥,不,是小锦和小娥的身世还真得是一个大秘密。以前她觉得小娥不想说,没什么好问的,现在却猛地发现这是个大漏洞。 小锦此时心里百转千回,因为对小娥身世的不了解,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向炆。 向炆见小锦低着头没有说话,暗自以为她是被自己唬住了,不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他相信,为了自保,小锦也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想到弟弟知道小锦答应后可能表现出的愉悦之情,向炆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大好起来。 第196章 官家女儿 ps: 谢谢大家的支持。 小锦很快地在脑子里想了各种可能性,但归根结底就两种,一是向炆在试探她,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娥的身世,二是向炆真得查到了什么。 “大掌柜,我不知道您说得是什么?我和姐姐只是可怜的孤儿,难道这样的身世也值得您大惊小怪吗?”小锦装傻试探。 向炆呵呵笑笑,说道:“蕙怡姑娘,何必装糊涂呢?” 小锦此时真得有些害怕了,蕙怡是她身体的本主小锦的闺名。 向炆等了一会,见小锦没有吭声,便继续说道:“其实当我知道你们的身世后,我也有些担心你们会给向家带来更大的灾难,但是我知道二弟是那种飞蛾扑火的个性,明知是火坑,也会跳得义无反顾,所以,我想还是让你嫁过来吧,那件事毕竟过了有些年头,而且似乎也从没出现过你们的通缉令,朝廷应该早已忘了你们的存在。” 向炆的话让小锦听得是云里雾里,她不知道小娥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但是从向炆的话里他听出来了,小娥的身世可能和官府有关。通缉令?难道是逃犯? 向炆边说边观察着小锦的表情,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似乎也不是装出来的,便有些拿捏不准了。 难道,她不是顾蕙怡? “大掌柜,我真得不懂您在说什么?什么通缉令?什么朝廷?我只是个孤儿,我和姐姐好不容易才流浪到这里,有个家。您这么说是想说您要将我们教给官府吗?”小锦所谓的不懂倒也不是假的,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本主的身世。 向炆盯着小锦好一阵探究。他看不出小锦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她那时候还太小?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可以回去和令姐好好说说,再来回复我不迟。”向炆决定留些时间给小锦想想清楚。 小锦求之不得,连忙告辞跑了。 原本,小锦的打算是与向洁说清楚后,回乌雀村一趟照看依土。不管怎样。依土都是为了帮她而受得伤,她得回去照顾他。现在北城县的账已经还清了,剩下的钱她还没想好做什么。这次的洪水让她深刻明白了天灾的威力,所以她有些不想养珍珠了,她觉得应该寻些更稳当的生意。 在这事还没想好前,小锦决定回乌雀村照顾依土。 可是,向炆的话却让她有些吃惊,以往她对小娥的身世虽然好奇。却从没问过,但经过今天这事后,她觉得这事非同小可,她得问清楚。 想了想,她决定先回北城县,找小娥问清楚,然后再回乌雀村。 打定主意后,小锦坐上了回北城县的马车。 傍晚。天边的晚霞已经渐渐收敛了光芒,小娥静静地立在河边,小锦坐在她的身边。平静地等候着。 小锦回到大刘家后,就追问小娥身世。并对她说向炆似乎查到了什么,说什么朝廷,通缉之类的。 小娥听后果然变了脸色,拉着小锦就出了门,寻到这个僻静的地方。小锦以为小娥将要对她说起自己的身世了,却不想一等就是好久。 小娥一直不说话,小锦也没催,她知道要提及伤心的往事就如同撕开已经愈合的伤口,只会更痛。 终于,小娥开口道:“其实我一直不告诉你我的事,也是不想连累你,这件事你不知道反倒更好。” 小锦侧脸看着夕阳余晖下的小娥,眼神忧伤,神情凄凉,想来一定是件很令人伤心的往事。 “我的父亲,是苏州织造署织造,名顾正,他的妻子,也就是我娘原是一名苏州绣娘,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爹,两人两情相愿,终成眷属,之后生下了我和你,也就是小锦。” 小锦问道:“这么说来,你和小锦是官家小姐。” “是,爹爹为人正直亲善,深得人心,在织造署任职的时候,也深得皇上信任。”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三藩之乱你知道吗?”小娥问。 小锦点点头道:“知道,就是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想要推翻清政权所发生的叛乱事件。” 小娥四处瞅瞅,确定空旷的河边没有人后,才点头道:“是的,你说得很对。” 小锦本想开个玩笑,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见小娥满脸的哀戚之色,最后还是将玩笑话给咽了回去。 “那一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家里忽然涌进了好多的官兵,娘慌乱中带着我,抱着睡熟中的你随着富察老爷往府外跑。富察老爷领着我们躲进了一处偏僻的别院,在那里挨到了早上。第二天,当富察老爷回来与娘说了一番话后,我看到娘哭得厉害。但我问娘发生了什么事,娘不肯说。又过了几日,娘对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并要我们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们的名字,从此以后使用乳名,你叫顾小锦,我叫顾小娥。我不知道娘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问了娘也不会说的。就这样,在一天早晨,我醒来后就没看到娘。我焦急地带着你去外面寻找,却被匆忙赶来的富察老爷拦住了,他流着泪对我们说爹被斩首,娘撞死在刑台之下。他给了我们一包盘缠,要我们快些离开苏州。” 小娥说道这,已是泪流满面。 小锦搂住了小娥的肩,她知道虽然小娥说得波澜不惊,但是这里面所渗透的悲伤足以淹没任何一颗心。 “你爹,不,我们爹为什么被斩首?”小锦问。 “我也这么问富察老爷,他痛心疾首地说朝廷说爹私通平西王,是谋反大罪。但却没告诉我具体的原因,可能他也不知道。” “什么?谋反?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是逃犯。朝廷不会放过我们吧。”小锦大惊,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谋反之类的大罪从电视剧上还是知道一些的,这种罪绝对株连九族,她和小娥至今为止一定是朝廷追捕的漏网之鱼。” 小娥点点头道:“按理应该是这样,但是,富察老爷对我说有人替我们死了,所以朝廷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我们顾府上上下下三十余条人命就这样含冤屈死,我不知道是谁替我们死了。” “那么这么说我们应该已经没事了,但是为什么向炆会查到我们的身世呢?朝廷都不知道的事,他竟然能够查出来?”小锦问道。 小娥低头道:“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这事他怎么能查出来呢?” 小锦双手搓了搓,这事比她想得严重,她没想到这事能牵扯到谋反之类的大罪。 “对了,那个富察老爷是谁,为啥要救我们?”小锦问。 “他是父亲的挚友,在京城经商,他是旗人。那时候他已经得到消息说要秘密抓捕父亲,便紧赶着来救我们,但还是迟了一步,父亲为了拖延时间让娘和我们逃走,自个儿出去周旋,然后便没能逃脱。”小娥道。 “既然如此,我们后来为什么会那么惨,还落到八姑手里?”小锦问道。 小娥苦笑:“因为那时候的我毫无防人之心,不仅富察老爷给我们的那些盘缠全部被骗走,还被八姑骗了去。都是我蠢,才会害得小锦被满哥那杂种害死。”小娥说着忍不住哭了。 小锦知道本主的死对小娥来说永远是道深深的伤疤,平日里她都不说脏话,但一提及害死小锦的满哥,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小锦抓了抓小娥的胳膊,以示安慰。 小娥抹了抹泪,抬眼看了看小锦,她有点担心小锦不高兴,但见小锦朝她笑了笑,知道这个心结已经解开了,这才放心。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向大掌柜到底查出多少事,他叫我蕙怡,一定也知道你是谁了,怪不得他说他一开始有些担心我们会给向家带来更大的灾难。我们是漏网之鱼,要是让朝廷知道他们向家私藏我们这两个钦犯,那可真是灭顶之宅。但他随后又说无所谓,看来也一定知道当初是有人替我们死了,所以他觉得朝廷是不会追究这事的。” 小锦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小娥还是不明白向炆是怎么查到这事的。 不过,此时,这并不重要,重要地是向炆拿这个威胁她们,要小锦嫁给向洁。 “唉,小锦,是我连累了你。”小娥内疚道。 “姐,你又在那自我惩罚了,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是那向大掌柜无耻,拿这事要挟我。”小锦愤愤说道,对向家的同情和好感顷刻间一扫而光。 “你之前说向二掌柜是同意你退亲的。”小娥问。 “对,其实不是退亲,我们这亲根本就没成,只是向家来提亲,我们给个答复罢了。但是他同意我不嫁给他。”小锦道。 “那你说,他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呢?”小娥再问。 小锦托着下巴道:“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来威胁我的。”小锦对向洁还是颇有好感,觉得他不似那种人。 “那么我们求求他吧。”小娥提议。 小锦抓了抓头皮,叹气道:“好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第197章 不长眼的小厮 ps: 谢谢雪の妖精、子伽、luna寒、风解我等亲们的打赏,谢谢朗格子投的宝贵粉红票。 自小锦拒绝了他之后,向洁有些失望和颓废,想着怕是以后小锦再也不会见他了。却没想,这么快,小锦又来找他了,而且是和小娥一起来的。 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飘香的茶叶在沸水中翻滚,向洁猜测着两姐妹的来意。 小锦和小娥相视看看,来之前她们曾商议过如何开口,但真约见了向洁后,两人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昨天,我们分开后,向大掌柜来找过我。”小锦道。 向洁的眼里只闪过一丝的惊讶,但很快就被微笑代替了。 “大哥还是不死心呀。”向洁道,“他对你说了什么?是要你还那三千两吗?他知道那三千两没有借据,说了也是白说。”向洁不知道大哥与小锦说了什么,让小锦如此紧张,竟和姐姐小娥一起又约他出来。 小锦看了看小娥,眼神告诉她,看来向洁是不知道向炆查处他们身世的事。 小娥也听出来了,不过,她摸不准向洁是真得不知道呢,还是在和他们装傻?毕竟,向洁再善良儒雅,归根结底却还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向炆查到那么重要的事,按理他这个做弟弟的不应该一点都不知道呀。 “向大掌柜抓住了我们的把柄。”小娥不好意思地盯着向洁看,虽然她很想通过向洁的表情看看他是不是真得不知道这事。小娥的语气很不悦。 向洁愣了愣,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地他便问道:“你们有什么把柄让我哥抓呢?”向洁想不通,这样两个小姑娘会有什么大把柄。 “你不知道?”小锦问。 向洁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真得不知道?”小娥紧跟着再问,这让向洁越发好奇。是什么让平日里温顺懂礼的小娥失去了冷静。 “真得不知道。”向洁很好奇,他想问是什么把柄,但常年与不同人打交道的他还是很懂得察言观色,从小娥、小锦的表情看,她们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事。但是,她们却约了他谈这事。或许她们是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件事。 可惜他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大哥昨日找了小锦他也不知道,大哥到底掌握了这两个姑娘的什么把柄呢?让她们这么紧张? 向洁的沉默和断然否认让小娥、小锦一时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如果向洁不知道,她们就没必要把这杀头的大事告诉他,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此想来,向炆不告诉向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向二掌柜,您是一个好人,我和小锦很感激您对我们的帮助。三千两,您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给我们了,我们理应报答您。可是,小锦是我唯一的妹妹,她不情愿,我便不想勉强她。何况作为姐姐。我也不愿意她给别人做小。哪怕她将来嫁给一个普通的庄户,那也是正妻。我不想她受委屈。所以,小锦告诉我向大掌柜以某事为要挟后,我便厚着脸皮来求您,希望您能帮着劝劝向大掌柜。”小娥此时不希望小锦与向洁有什么间隙,便鼓起勇气充当了白脸的角色。 向洁看了看小娥,再看了看小锦,淡淡一笑,说道:“我昨个就说过,小锦说什么我都不会为难她。我大哥也不会。” 小娥终于抬眼看了看向洁。她觉得他所说的话应该是真诚的,要不然他不会傻到借钱不写借条。只是,向炆真得会放过她们吗? “我能问问向大掌柜为什么一定要小锦嫁给你吗?”小娥问完这句,咽了咽口水。要不是这些年时常抛头露面,这句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向洁显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小娥这个问题。若说大哥如此上心他和小锦的事,绝大多数还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获得正常的生活。大哥一直对自己很好,阿杏的事他一直都耿耿于怀,而对于自己几年来都不肯另娶的事他又一直很窝火,现在好不容易见他有了喜欢的人,便有些着急了吧? “因为我们兄弟的感情很好。”向洁斟酌了半天,说了这样一句话。 小娥已经听小锦说过向洁的经历,所以知道向炆如此着急要小锦嫁给向洁,很大程度是因为传宗接代的使命,但是她觉得向炆这人不简单,他能够查到她和小锦的身世,那他要小锦如此急切地嫁过去,那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这才是她问向洁的真正意图,可惜向洁的回答没有给她任何有用的答案。 “谢谢向二掌柜,既然您愿意尊重我们的意愿,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小娥起身道。 向洁没有起身相送,只是扶着茶碗,拿手指默默摩挲着。 小锦从没见过向洁如此失礼,心想着他是不是有话要说。 果然向洁开口说道:“小娥、小锦稍等片刻,我还有些想与小锦说,不知是否可以?” 小娥想了想,便说道:“好。” 她看了小锦一眼,然后默默走到了楼下。 向洁感激地目送小娥离去,然后对小锦说道:“小锦,我有些话想问你,希望你不要动怒才好。” 小锦笑了笑,说道:“只要你不逼着我嫁你,说什么都行。” 向洁苦笑,说道:“我就是想问你,你不嫁我的原因是因为阿杏吗?” 小锦想了想,说道:“也不完全是。” “哦?”向洁似乎看到了希望,但随即目光一沉,似乎有了别的念头,他又问道:“那是因为你心里有喜欢的人?” 小锦一愣,刹那间闪过了依土那亮晶晶的眼睛。但随即她便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没有喜欢的人。” 向洁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小锦知道他的意思是既然没喜欢的人,他就有希望。 小锦想要说什么,但想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向洁一直活在绝望之中,青梅竹马的恋人背叛了他,父亲被活活气死,他的内心一定很痛苦,所以她不愿意扼杀他这点希望,只要他不紧逼她,小锦觉得让他拥有一丝希望也没什么。 “我先走了。我和姐姐还想回家去。”小锦想他已经问完话了,便想离开。 向洁问道:“你是要回乌雀村吗?我让阿四送你。” 小锦赶紧拒绝,她给向洁一点希望,可不是想让所有的人都误会。阿四送她们回去,让人瞅见了,又得引起一场闲言闲语。 向洁明白小锦的顾虑,也没有坚持,但他似乎还想和小锦说些什么,又问道:“接下去你还会继续养珍珠吗?” 小锦摇摇头道:“还没想好,这次的事让我挺后怕的,我想我应该找一些更稳当的事来做。” 向洁张了张嘴,想要说你嫁给我吧,嫁给我就不用那么辛苦,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知道小锦明白这一点,她既然拒绝了,自然是事事都想明白了。 “向掌柜,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小锦急着回去看依土,再次告辞。 向洁已不好再留,起身相送道:“好,如果有什么困难,来找我便是。” 小锦笑了笑,由衷地说了谢谢。 下了楼,小娥正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等她。 看到小锦下楼,小娥站了起来正要迎上前去,忽然一个小厮挡住了小娥的去路。 “这位姐儿,我家公子叫你去坐坐,要是陪得我家公子高兴,赏钱可不少。”小厮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小娥恼了,杏眼一瞪,嗔怒道:“哪来的混账东西,嘴里不干不净的。” 小厮一怔,随即嘲笑道:“我家公子请你过去喝茶是看得起你,瞧你的样子,不是唱曲卖唱的,就是等客捞金的,还装什么正经人家。” “啪。”响亮的一声巴掌打得小厮瞬间有些懵了。 但当他看清打他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顿时气焰又上来了。 “你敢打我?!”小厮嚷道。 “就打你了,你想怎么着?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敢侮辱我姐。”小锦气呼呼地骂道。 “侮辱?你们不就是呆在这挑客人吗?装什么装,我家公子可是寿昌镇的翁家,你们平时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小厮嚷道。 小娥惊了,仔细看了看小厮,确实有些面熟,再想想,好像是翁二少爷院子里的。 小厮见小娥、小锦不说话,以为她们怕了,便说道:“怕了吧,乖乖跟我过去陪我们家公子,不然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小厮说道。 小锦冷笑:“我管你什么翁家,婆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你是皮痒痒了。” 小厮大怒,骂道:“不要脸的婊-子,别给你脸不要脸。”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小厮的脸上。 这一下是向洁打的。 “不长眼的东西,你家主子没教你怎么说话吗?”向洁斥责道。 小锦、小娥还没看过向洁发火的样子,现在看着还真有些骇人。 “你,你是……”小厮虽然凶悍,但懂得阅人,一看向洁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你是向二掌柜?”小厮认出了向洁。 向洁冷眼瞟了瞟他。汇宝斋长年累月都有这些大户来购买珠宝首饰,这些跟班的认识他也是正常。 第198章 娘娘腔 ps: 谢谢丐帮小样儿、绿色气球2个、子伽赠送的平安符。 “二掌柜今日竟有如此雅兴,在这喝茶。”正当小厮进退两难时,一声细细的,脆脆的声音让小娥、小锦不由朝那方向看去。 珠帘浮动,走出来一位身穿石青色袍子的男子。小锦乍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翁家二少爷。因为他与翁家大少爷长得实在是像。当年,小锦在乌雀桥附近看到了与蓝衣在一起的翁家大少爷,就觉他长得异常秀美,身为男子,倒有着女子的秀美容貌,让她想到妖孽这个词。由于对翁家的厌恶,小锦对翁家人就特别的注意,这一次看到翁家二少爷,更觉这翁家人果然长得都与众不同。 翁家二少爷不仅相貌长得娘,这声音也娘。小锦嘲讽地笑了笑。 翁家二少爷没有放过小锦的这个奇怪表情,朝她多看了两眼。 一开始,他只看到小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清秀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略带忧伤的神情让他着迷,便差使小厮过去请她过来喝茶。 茶楼里时常有寻找客源的一些女子在这里捞客,翁家二少爷见她坐在这有一会也没有人来,便琢磨着也是这等女子,却不想是向二掌柜认识的。 “翁二少,幸会幸会。”向洁随意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看来他对这翁二少爷没啥好感。 翁家二少对向洁的态度不以为然,嬉笑道:“向二掌柜是否愿意一起到旁边小坐,喝茶聊天呢?” 向洁淡淡一笑道:“今日还有事。就不叨扰二少了。” 翁家二少的目光扫过小娥、小锦的脸,目光中有了些许暧昧的神色。 “既然如此,向二掌柜请。”翁二少道。 向洁同他告辞,然后朝小娥、小锦使了个眼色。三人朝门口走去。 “这向二掌柜竟如此无礼,少爷请他喝茶,他都不肯。”小厮捂着脸嘟囔。 “没用的东西,还好意思在这说,什么事你都办不好。”翁家二少斥责道,但由于他的声音很是尖细。斥责之声听在耳里反而显得有些撒娇的意思。 小厮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去,对翁家二少说道:“少爷别恼,小的这就去查查那个姑娘的来历。” 翁家二少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是那个,而是那两个。” 小厮连声应道:“是,是,是那两个姑娘。”说完,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翁家二少看着小厮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向洁这小子竟然身边有这样两个大美人,我就不信他能消受得起。” 说完。他低眸瞅了瞅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没说话的丫鬟,忽然走前一步,伸手抬起丫鬟的下巴,问她道:“丽儿,你觉得她们美吗?” 丽儿虽然头被翁家二少抬起,但眼睑却微微合着。并不看翁家二少。 “美。”丽儿轻启红唇道。 “呵呵呵呵,乖。”翁家二少松开了丽儿的下巴,顺势用手背滑过丽儿的脸颊,然后便朝珠帘后面走去。 桌上的茶已经有些凉了,店小二适时地过来给换了新的。 茶楼外,小娥、小锦不得不上了向洁的马车。按小锦的说法,她可不想再被娘娘有机可趁。 “娘娘腔?”同坐在马车里的向洁好奇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小锦道:“就是说有些男人和女人一样。” “呵呵呵,你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翁二少确实是娘娘腔。”向洁笑得开心。 “你对他印象不好?”小锦直接问道。 向洁停止了笑。但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谈不上印象好不好,他是我们汇宝斋的常客。” 小锦看了看他,知道向洁的个性就是个“老好人”,不喜欢也不会说的。 “我送你们回去吧?”向洁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 小锦看了眼小娥。见她低着头,似乎还在想着刚刚的事,便没征求她的意见,点头答应了。 向洁似乎很高兴,车子路过一家店铺时,向洁让阿四停车,下车买了好些的东西要小锦带回去。 小锦想要拒绝,但看着向洁满怀期待的眼神,心一软,便接过谢了。 一路上,小娥一直呆愣愣地坐着,向洁想着她是受了翁二少的侮辱,心里头难过,便劝了两句。 小娥没有应答,只是点点头。 小锦没有劝,她知道小娥发愣的根源不是翁二少刚刚的羞辱,而是她对翁家那刻骨铭心的恐惧和恨意。 三人一路极少言语,待到了家门口,向洁亲自下车为她们打开车门,扶着她们下来。 这一幕正好被刚要进家门的依水看见。 向洁离去后,依水走过来,喊住了小娥、小锦。 “依水,你是给你哥哥去抓药了吗?依土怎么样了?是病情更重了吗?怎么还要到外面抓药呢?”小锦看见依水手里的药包,心里头一阵害怕,一股脑的问了一大堆。 依水寒着脸看着小锦,冷冷说道:“你是巴不得我哥有事吗?家里的药抓完了,我才到外面的药铺去抓药。” 小锦没想到一向温婉的依水会是这个态度,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依土,没有恶意。” 依水哼了一声,说道:“是吗?我哥哥这边为了你的事,冒险采药深受重伤,那边你就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你真……不要脸。”依水从小就被教成一个小淑女,没说过什么骂人的话,停顿了一会,才想到这个词骂小锦。 小锦瞪着依水,她想回骂她,但又不想,强忍着心里头的怒气。她克制住了自己负面的情绪。 依水和她一起长大,是依土的妹妹,她不应该骂她。 “依水,你误会了。”开口的是小娥。她似乎终于从长时间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误会?向家已经来提过亲了,今个又送你们回来,再看你们大包小包的,还不是已经说好了?小锦,我们一起长大,我一直当你是我妹妹。可是你却这样对我哥哥。我哥哥对你的心思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一听说向家来提亲的事,就,就好久天没吃东西。”依水说到这,眼泪忍不住就滑落下来。 “依水,真得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小娥慌忙抓住依水的手臂,想要解释。 小锦顾不上依水的误会,她只知道依水说依土几天都不吃东西了。 直接越过依水,小锦朝沈家跑去。 “小锦……”小娥朝她喊了一声。 依水看着小锦的背影,忽然嚎啕大哭。 小娥搂着依水的肩,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只要小锦去,依土肯定会吃东西。” 依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问道:“小娥姐,小锦真得要嫁给向二掌柜了吗?” 小娥拼命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小锦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 “真得?”依水惊喜问道。含着眼泪的双眼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当然是真得。”看着破涕为笑的依水,小娥忍不住掏出手帕替她抹干脸上的泪水。刚刚的依水不管如何装得冷漠强悍,她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小娥一边想一边挽过依水的手臂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那这些东西……”依水指了指小锦刚刚扔在地上的一个个纸包。一听说依土不肯吃东西,小锦送开拎在手里的纸包,撒腿就跑,现在这些纸包就散落在陆家门口。 小娥转身推开门,冲着屋里喊燕飞,要她把东西搬进家里去,又对走出屋子的霞婶说自己到沈家一趟,便提着自己手上的礼包。随着依水往沈家走。 “这两个丫头,家也不着,就往沈家跑。”根叔看着燕飞将一个个大包小包拎进家门,再看看敞开的门外已没了两个丫头的身影,忍不住嘀咕。 “姑娘大了。留不住了。”霞婶笑着说道。 根叔看了霞婶一眼,说道:“小锦推了向家的亲事,沈家又不来提亲,到时候说不定鸡飞蛋打。” 霞婶嗔怪道:“你咋没句好听的,依土和小锦还小,用不着这么提亲,再说了小娥不还没有着落吗?” 根叔没吭声,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一个个纸包。 小锦进入沈家时,沈家娘子正在院子里扎花。 看着一朵朵熟悉的通草花,小锦忽然觉得有些伤感,她穿越到此也有些年头了,从最早扎花开始,到后来的珍珠致富,再到现在的一无所有,一切似是做了一场梦。 “小锦,你回来了?”沈家娘子看到小锦时,似乎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小锦笑着走到沈家娘子跟前,问道:“婶,您歇歇吧。” 沈家娘子放下手中的话,浅笑道:“歇不住啊,进屋吧。” 小锦扶着沈家娘子从小板凳上起身,一起进了屋。 “依土,他怎么样了?”小锦问。 沈家娘子道:“好多了,就是伤口还疼。” 小锦愣了愣,依水刚刚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若是依土几天都不吃东西,沈家娘子按理应该是急坏了呀,怎么看着她的表情好像依土没啥事。 “我去看看他。”小锦道。转身就要去依土的房间。 “哎,别去了。”沈家娘子忽然伸手抓住小锦,大概是察觉自己的失态,沈家娘子笑了笑道:“依土睡了,别去吵醒他。” 小锦正欲说什么,就听依水和小娥推门进来了。 “小娥也来了啊?”沈家娘子招呼道。 “嗯,婶,这些东西是渭泾塘的特产,我们买了些给您。”小娥道。 沈家娘子谢过小娥,将东西放到桌上。 “咦,小娥姐,你们不是在北城吗?”单纯的依水见是渭泾塘的特产有些奇怪,小娥、小锦不是在北城县吗? “我们去渭泾塘办事,就顺便买了渭泾塘的东西。”小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依水,咋能如此无礼。”沈家娘子教训了一句。 依水笑着说道:“小娥姐和小锦才不会怪我呢。” 看着喜笑颜开的依水,小锦在心里感概,一会雨一会晴的,还真是个孩子。 第199章 穿越女伤自尊 ps: 谢谢四叶荷的香囊、子伽、三牛aa、蓝语路的平安符。 “小锦,去看看我哥吧,他看到你肯定高兴。”依水将手里的药递给沈家娘子,一边就要拉着小锦去看依土。 沈家娘子没有结果药包,推开依水的手,说道:“去把药熬了。” 依水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娘亲,眼里闪烁着疑惑。 “还不快去?”沈家娘子突然间的动怒让依水哆嗦了一下。她还是有些害怕她的娘亲的,这几年,娘的脾气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依水嘟着嘴,不满意沈家娘子的安排,但又不敢顶嘴,提着药包进了灶间。 小锦此时已经有些明白,沈家娘子是不想自己见依土。 “小锦、小娥,坐下说话。”沈家娘子愠怒的脸很快带上一丝笑容,只是这抹笑容太过客气,让小锦觉得很不舒服。 但,小娥、小锦还是坐了下来。 “婶是有话要说吗?”小锦问。 沈家娘子笑着说道:“小锦就是这么机灵。” “婶,你有话就说吧。”小锦没有陪笑,表情很严肃。 沈家娘子只好收起笑容,说道:“小锦,别怪婶多嘴,婶也是为你好。你既然和向家有了婚约,就应该有所顾忌。” 小锦看着沈家娘子,穿越的这几年,她多次受到沈家的恩惠,有些甚至是救命的大恩,但是今天沈家娘子和她说这个,不知为何她丝毫不觉得沈家娘子这是为了她好。她总觉得沈家娘子似乎是想尽量减少和她的接触。 “我和向家没有婚约。”小锦直接说道。 沈家娘子皱了皱眉,说道:“小锦,你还是那么任性。” 小锦盯着她的脸,慢悠悠地说道:“婶。我和向家没有婚约,他们来提亲,我们没答应。” 沈家娘子垂下眼睑,沉默了。 沈家娘子今天的态度,小娥也觉得不对劲,她开口转了个话题道:“婶。依土的伤好些了吗?” “他没啥事。小娥、小锦,你们是刚到家吗?还是赶紧回去多陪陪大根、云霞吧。”沈家娘子道。 小锦知道她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可是,她还是很担心依土,她想看看依土。 “婶,我们和依土情同兄妹,他伤成这样,我们只想看看他。”小锦努力放软声音,希望能见见依土。 沈家娘子看着小锦,眼神中闪过一丝怜爱,但她咬了咬下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依土睡下了,你们先回去吧。” 小锦还想再说什么,小娥拉了拉小锦的袖子,说道:“走吧。” 说着,拽着小锦起来向沈家娘子告辞。 小锦只得跟着小娥出了沈家门。 “姐。桂兰婶这是怎么了?”小锦压抑了好一会,现在终于可以释放一下了。 “桂兰婶不想我们见依土。”小娥道,“你那么机灵,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见依土。可是你也听依水说了,依土的情况并不好。”小锦道。 “呵呵,现在知道着急了,以前不知道谁打死也不承认呢。”小娥取笑道。 “姐,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以前结拜过。依土难道不是我们的弟弟吗?”小锦白了小娥一眼。 “依土是我弟弟,但不是你的。”小娥纠正道,“你比依土小。” “唉,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小锦不耐烦地说道。“难道就因为向家来提过亲,桂兰婶就不让我见依土?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守旧了?” 小娥收起笑意,说道:“恐怕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小锦知道小娥的言外之意,她心里其实也有了这种想法。突然间,她心里泛起一丝悲哀,难道因为自己是孤儿,所以连沈家娘子这样的人家都觉得自己只能给人家做小吗? 家里头,根叔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惬意地歇息,燕飞在浇花,这陆家的院子现在倒是不错,种上了花,树什么的。只是,郁闷的小锦一进门看到这情景,不禁有些怒火中烧,想起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根叔竟然只考虑自己的儿子正阳,不肯拉自己一把,心里头就不痛快。这样的好日子还不是她和小娥辛苦换来的? 气呼呼地从根叔身边走过,根叔从躺椅上坐起,冲着小锦的背影喊道:“回来也不说一声,甩着脸子给谁看?” 小锦理也不理就进屋了。 “爹,你别生气,小锦是心情不好呢。”小娥解释了一句,也跟着进屋了。 霞婶正哄睡了正阳,看到小锦沉着脸坐在桌边,又听到根叔似乎喊了句什么,便对小锦说道:“小锦,别和你爹生气,娘给你做些吃的去。” 小锦听到霞婶温和的声音,气消了一些,开口道:“不用了,娘,我不饿,等会就该吃晚饭了,还是等会一起做吧。” 霞婶见小锦似乎心情好些了,便坐到她身边说道:“小锦,你刚刚去看了依土?他咋样了?” 小锦道:“没见着。” “为啥?沈家娘子不让你见他?”霞婶的话让小锦警觉起来,她问道:“娘,桂兰婶是不是和你说了啥?” 霞婶尴尬笑笑道:“没啥没啥,娘就这么一问。” “你不说是不是依土睡了或是依土不见,为啥说是沈家娘子不让我见呢?你肯定知道了啥。”小锦的咄咄逼人让霞婶无处可藏,只好承认,“是,沈家娘子是来劝过我,说让我答应向家的亲事。” 小锦明白了,沈家娘子是真得担心她和依土在一起。 “桂兰婶她是担心啥?她是担心我会进他们沈家门吗?”小锦冷笑,她对依土确实很上心。但是要是说她很想嫁给依土,那根本是别人的臆想。到现在为止,她根本不想嫁给任何人。 因为前几天不能帮助小娥、小锦度过难关,霞婶对小娥、小锦心里头一直愧疚。现在听小锦这么说,愈发觉得小锦可怜,她和依土两小无猜,她曾经想过若是小锦能嫁给依土,那她就放心了。可是沈家娘子的到访,说得那番话让她明白沈家是不会让小锦嫁给依土的。 “小锦。你别太难过了,你还小,不着急这嫁人的事,娘还想多留你几年呢。”霞婶动情说道。 小锦又气又恼,但是她对霞婶发不出脾气,只是恨恨说道:“他沈家算什么,还以为我巴巴地想嫁进去。” 霞婶和小娥相视看了一眼,霞婶劝道:“小锦,你也别恨沈家娘子,她只是太希望依土能出人头地了。再说我们欠沈家的本来就太多了。” 小锦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气说道:“娘,我不是因为这事生气,我真没想过要嫁依土。我只是觉得桂兰婶把我们当啥了?她以为我们只想着到她家里捞好处吗?而且,就算她防着我,怕我和依土在一起,她也不该插手我的终身大事啊?难道为了她的儿子。她就觉得我该嫁给人家做小?” 小锦此时自尊心严重受创,同时也对自己一直很信任的沈家娘子做出这种事相当的失望。 霞婶叹了口气道:“小锦,不管人家说什么,娘不会愿意你去给人家做小,娘只希望你嫁个好人,过好日子。以后不要这么辛苦。” 霞婶说得动情,小锦很感动,搂着霞婶的胳膊道:“娘,你别难过,我也不气了。没必要为了别人气着自己。娘,我们去做饭吧,我还真饿了呢。” “好,好,做饭去。只是今个你们没说要回来,家里头没啥好菜。”霞婶刚刚想让燕飞去买点啥菜,但根叔却不让,说家里那些够吃了。 “没事,娘,只要是在家里头,吃啥都是好的。”小娥道。 小锦随声附和。 三人这才说说笑笑进了灶间。 第二天一早,凤槃回来了。 “哥,你怎么回来了?”小娥很吃惊。 燕飞则赶紧上前去拿包袱。 凤槃没有将包袱给燕飞,只是对小娥道:“镖局没啥事,我便回来了。” 燕飞悻悻地缩回手,转而去干别的事了。 “槃儿回来呀。”正欲出门的根叔看到凤槃进门,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然后对燕飞说道:“燕飞,去多买些菜,再打一斤酒。” 燕飞应声出了门。 根叔与凤槃聊了两句,也出门去了。 “婶呢?”凤槃进屋放下包袱,问道。 “还在睡着呢,正阳缠着她,一时半会还起不来。”小娥道。 “哥,你吃了吗?灶里还有粥。”小娥关切问道。 “还没。正饿着呢。”凤槃道。 小娥赶紧去盛粥。 “咦,小锦呢,还没起?”凤槃没看到小锦。 “一早依水就过来,领着她去看依土了。”小娥端着粥边走边说。 原来依水一早过来说沈家娘子出门去了,偷偷领着小锦去看依土了。 “依土怎么了?伤势加剧了?”凤槃不明白为什么要一大早去看。 小娥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凤槃听着,没有立即发表意见,只是将粥喝完。 之后,他才说道:“我也去看看依土。” 凤槃起身朝沈家走去。 沈家,小锦正坐在依土窗前喂他喝粥。 几日不见,原本圆圆脸的依土脸颊凹陷,眼神无光,让小锦心疼极了。 刚开始依土不愿意理小锦,直到依水说小锦回绝了向家,依土空洞的眼里才有了光彩。 第200章 惊人的废物利用 ps: 小娥、小锦又有了新的奋斗方式,大家为她们加油吧。原谅格子这段日子的一天一更。格子保证下个月一定会很给力的更新的,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三牛aa2个、子伽赠送的平安符,谢谢。 看着依土终于乖乖地吃东西了,依水一颗心这才放下。 “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糟践自己受罪的可是你自己和你爹娘,还有你妹妹。”小锦一边喂着依土,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依土虚弱地说道:“我错了。” 小锦没想到依土竟然没和她争执,还向她认错,心里头不觉泛起一丝难过,放柔了口气说道:“唉,知道错就好,以后不管遇到啥事都不能这样对自己。” 依土点点头,说道:“可是我不想你嫁给别人。” 小锦拿着汤匙的手抖了抖,几滴粥落在了依土的衣襟上。 “我不嫁人。”小锦笼统地回道。 “你嫁我好不好?”依土盯着小锦的脸,紧张地连喘气都不敢了。 小锦低着头,心里头一阵狂跳。她这是怎么了?眼前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情窦初开,没见过几个女子,这才会对自己有好感,有啥好紧张的。小锦心里头暗自劝慰自己,然后忽然抬眼,笑着对依土说道:“依土,你说啥呢?没羞没臊的。小屁孩,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妇了?” 小锦直视着依土,想逼退他的目光,但是依土却没有回避。盯着小锦道:“我是认真的。” 小锦本想依土就着这个台阶下,别提这事了,谁想依土却不肯退让,再次肯定了他的求婚请求。这让小锦有些懊恼。 “你认真个啥?你才多大,我嫁给你你能养活我吗?”小锦看着依土的眼神有些慌乱,她没能逼退依土的目光,反而自己的目光变得闪烁起来,想要用发火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依土咬了咬唇,说道:“你说得对。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一定会努力的。你知道的,我的医术不错,我也喜欢干这个,我认真学,我不去东林书院了,我要开医铺,我会赚钱养你。” 依土的承诺让小锦越发的恼火,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依土不知道退让。直接将她逼进了死角吗?小锦忽地站起身,将粥放在桌上,然后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道:“沈依土,姐没兴趣和你搞姐弟恋。” 依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胳膊上的伤和断掉的肋骨让他倒吸了一口气。他爬不起来。只能喊道:“小锦,我比你大。” 小锦只想翻白脸。 “你怎么站在门口?”正好进门来的凤槃和小娥吃惊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小锦。 “小锦,我哥吃完粥了?”依水心想着这才多久,那碗粥依土就喝完了? 小锦扫了他们一眼,没吭声,迈步就走。 凤槃看得出她和依土肯定有事,赶紧对小娥使了个眼色,让小娥跟上。 小娥迅速地追了上去。 这边,凤槃走进了依土的房间,看见了愣愣盯着天花板的依土。还有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 凤槃走了过去,端起粥碗,坐到了依土床前。 依水也不知道哥哥和小锦又怎么了?她知道最近哥哥为小锦的事脾气变得很坏,她不想招惹他,既然凤槃在。她便识趣地去自己房间练琴了。 一说到练琴她就头疼。 另一边,小娥追着小锦,直到河边。 小锦跑到河边,抓着膝盖,弯着腰,气喘吁吁。 “你是怎么了?小锦?”小娥抚摸着她的背,温柔地问道。 “姐,我好烦哦,以前我从来都不会为这种事心烦。不,也许我曾有那么一次心烦了,所以我就穿越了。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我会那么害怕这种事呢?我讨厌向洁,讨厌沈依土。”小锦大声地嚷着,她觉得好压抑。 小娥看着泛着波光的河水,静静地等小锦发泄完,然后才说道:“唉,小锦,也许以前你玩世不恭,不拿感情当回事,这一世,你懂得了认真,你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你心烦了。” 小娥的话让小锦瞬间平静下来,是啊,以前她总是渴望得到真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拥有,而现在,她用真心去对待每个人,所以内心再也不会把感情当儿戏了吧。 沈家依土房内。凤槃端着碗,却没有给依土喂食,也没有唤他,只是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盯着她,不要让她跟别人跑了。你们现在还小,用不着急于一时。” 凤槃的话让发呆的依土如梦初醒。 是啊,他为什么要急于一时?小锦说得对,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让小锦安心嫁给他呢。 “谢谢你,凤槃哥。”依土似乎解开心结,露出了笑容。 “把粥喝了吧,抓紧养好伤。”凤槃这才舀了一勺粥给依土。 依土不再抗拒,乖乖地喝粥了。 再回到陆家时,小锦的心情也好了,正在那抱着正阳玩。 凤槃走过去,拉了拉小娥的胳膊,问道:“小锦想通了?” 小娥点点头。 凤槃搬了把椅子做到她们一起,问道:“你们接下去可有什么想法?继续养珠子还是找个其它事情做?” 小娥问:“哥,你这么问,是你有什么主意了吗?” 凤槃看了看小娥,心里头有着怪怪的感觉,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意外。小娥还真是了解他。 “是,我这里有两个选择,你们考虑下,是都愿意。”凤槃道。 小娥连忙说:“好,哥。你说说看。” 小锦也停止逗正阳,转而看着凤槃。 凤槃说道:“第一个选择是镖局正缺两个丫鬟,原来的两个丫鬟到了嫁人的年龄,已经被家里赎回去了。你们愿意去吗?” 小娥没吭声。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小锦对这做丫鬟可是很反感。 果然小锦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可不想去伺候人,何况你们镖局都是些大男人,我可不想去伺候你们。” 凤槃其实也不愿意他们去镖局工作,只是总镖头这样提了。他一片好意,他不好当面拒绝而已,现在小锦亲口说不去,他也能回绝地理所当然。 “恩,那就不去。”凤槃说道。 小娥见小锦和凤槃都觉得这个选择不好,也就不发表意见了。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做比伺候人好。再苦再累,那心里头是乐的。 “那第二个选择呢?”小锦问道。 凤槃像变魔术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对耳环和一条项链。 “这个是你买的?”小锦看着这套首饰,好奇地问道。不知道这套首饰和凤槃说得选择有啥关系? 凤槃看了看两人疑惑的脸,说道:“这是我做的,用得是你们养的珍珠。” “嗯?”小锦惊讶地取过那条项链,这条珍珠项链用的珠子是她们养的? 凤槃继续说道:“这些珠子是以前你们挑剩下的劣质珠,大刘娘不舍得扔,一直都收着。你们离开后,我到他家取来,找了些工具,做了这一套首饰,你们觉得怎么样?” 小娥这才回过神来,取过匣子里的耳坠子,仔细地看了看。 这对耳坠子用的珍珠并不完美,而且大小只比绿豆大点,但凤槃将它们都粘合在一起,拼成一个大的球状。再用银打造了一个菱形的形状,将这个拼合成的球状镶进去,显得造型独特又显高贵。 “哥,你竟然会做首饰?”小娥吃惊地问。 凤槃嗯了一声。 “哥,这太神奇了。你竟然有这手艺。”小锦也很吃惊,她也发现这对耳坠做得极有特色,并且极大的利用了这细小珍珠的优势。 再看项链,凤槃并没有简单地将这些珍珠都串起来,做成常规的珍珠项链,而是选了一些小珍珠串了项链的下半部分,上半部分,都是花状的银花,坠子更是一朵漂亮的梅花,一粒小珍珠正好做了花蕊。 “哥,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小锦无法想象凤槃这样人高马大的男人怎么能做出这么精巧的首饰。 凤槃看着她们,问道:“你们觉得好看吗?” “好看极了。”小锦抢先嚷道,“哥,你竟然会做首饰,你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呀。” 小娥虽然也很惊讶,但是她没有小锦那样容易激动,看着凤槃渐渐变了脸色,她赶紧用手肘撞了撞小锦。 凤槃的秘密她们说过不问的。 小锦正沉浸在惊讶中,所以并没有想到小娥这样撞她是在提醒她。 “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做珍珠首饰?”小娥见小锦没回过神来,便将话题扯开了。 凤槃赞许地看看小娥,点点头。小娥真是懂他的心思。 “你愿意教我们做首饰?”小娥有些不敢相信。 “嗯,只要你们愿意学。”凤槃说道。心里头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制饰的手艺是家传的,母亲说过不能外传,可是,家里人又怎样,还不是见死不救?想起往事,凤槃的心就在滴血。所以,他愿意将手艺传给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小娥、小锦,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会同意的。 小娥看着手里那对耳坠子,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答应。凤槃愿意教她们这个技术,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受之有愧,她们应该学吗? 第201章 新的开始 小锦抱着正阳,听着凤盘说要教她们学制首饰,脑子不断地转着。 身有一技,吃喝不愁。制作首饰绝对比养珍珠强,毕竟养珍珠那可是要靠天吃饭的。只是,凤盘和她们生活也有些年了,为什么他会这个?小锦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朝凤盘手上看去,惊讶地发现这些年她竟然都没发现凤盘的手竟然这样又细又长。 一直以来,凤盘总是在家干体力活,那些个脏活累活都是由他干的,加上他身体高大强壮,所以小锦从没有意识到凤盘的手能够如此灵巧,现在一看,真心觉得人不可貌相,这手应该是天生就长成了,即便有了厚厚的老茧,但那形状依然是那样纤长。 “哥,我还是想问,你的技术真得能教我们?不会说不能外传之类的?”小锦这回倒心细了,大概凤盘身上让她们惊讶的地方太多了吧,以至于她觉得凤盘这人太不一般,他会武功,又会做首饰,她们真得能安心去学这个吗? “手艺是我的,我说能就能。再说我们现在难道不是一家人?”凤盘道。 小锦看了看他,似乎还想再问,却被小娥打断了,小娥道:“那我们学,哥。” 凤盘看不出是笑了笑,还是动了动唇,总之,他“嗯”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这手艺要慢慢学,不能一蹴而就,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开铺子,然后边卖边学。” 小娥点头道:“这个主意好。只是我们开在哪呢?寿昌镇的余记没了后,这两年又兴了两家。渭泾塘有汇宝斋,我们总不能在他的地盘上做生意,而北城县,首饰铺遍地都是。我们能开得下去吗?” 凤盘来之前自然是谋划过的,他说道:“寿昌镇地方太小,有两家已经饱和了,渭泾塘我知道你们是不会去那做这生意的,所以我想我们该去苏州。” 凤盘其实想过,在渭泾塘开铺子还是不错的。毕竟那里只有汇宝斋一家铺子,而且汇宝斋虽然做首饰生意,但是他也做其它宝贝的生意,比如说古董花瓶。所以真正的首饰铺渭泾塘这个人口和经济都超过寿昌的大镇竟然没有。但是小娥、小锦是不会拿着向家给她们的钱去做对门生意的,这有些忘恩负义,她们做不出来。 所以,最后他觉得直接去苏州,反而是最佳的选择。 “什么,去苏州?这,我们怕是没这能力吧?”小娥明显没有信心。去苏州,这起步太高了吧?苏州那里名流志士众多,商贾富贾也是一抓一把,在这种地方想要占有一席之地那不是虎口夺食,自取灭亡吗? “不,我觉得哥的建议是对的。”小锦这时站到了凤盘一边。渭泾塘一带。包括北城县的珠宝生意已经被汇宝斋和北城有实力的几家店铺垄断,要是想占有一席之地,还真得到虎口去夺食。至少虎口还有食,而其它地方这块食早就被吃进肚子了。 “好吧,既然你们认为可行,那我也没意见,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我们得去苏州找店铺吧?”小娥道。 “这个你们定。不过尽快吧,镖局那边我已经辞去了。”凤盘又语出惊人。 “什么?哥,你不在镖局干了?”小娥惊叫道。 “是,我得帮你们做首饰啊。”凤盘道。 “哥。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小娥想说你为什么不等大家商量好了再辞工呢,但想着凤盘的个性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不喜欢别人插手,所以最后还是识趣地没插嘴。 “你们不想早点还向家钱吗?”凤盘反问。 小娥、小锦便都不做声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几人便动身去了苏州。 霞婶知道了几个孩子的打算,一开始似乎很吃惊,但后来也同意了。这几个孩子志向远大,她拦也是拦不住的。临走前,她偷偷将家里的一些银票塞给他们,他们不肯要,霞婶还落了泪,小娥只好收下了一部分。 小锦临行前去看了依土,虽然心里头还是有些尴尬,但见依土状态和心情都比之前看到他好了很多,小锦也就放心了。 一行人就这样,带着简单的行礼,去苏州开始了新的征程。 板子的马车不适合去苏州如此长途之行,于是到了北城县,他们转乘了另一辆马车,马不停蹄地奔苏州去了。 进城时,小锦掀开帘子看看外面,那其实恢宏,车水马龙的苏州阊门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穿越前,她也到过苏州许多次,老阊门的盛况她一直记忆犹新,这可是苏州古城的标志了。 没想到,今时今日她能真实地看到古代苏州。 车子拐来拐去,好一会儿才到了目的地。小锦下车后,提着包袱,看了看周围的景致。 其实周围也没有景致,只是一条幽深的弄堂。 铺在地面山的青石板还带着雨后的潮湿,苏州难道刚刚下过雨吗?来不及细想,凤盘已经打开紧锁的门,喊她们进去了。 这间民房是凤盘托了之前走镖时苏州的朋友给租下的,这里就是小锦她们暂时的栖息之地了。 走进屋子,里面的柱梁都显得有些发黑,大概是有些年头了。房子不大,走进去,先是约莫五六个平方的小院子,往左边走去,便是两个正房和一个小厅。这应该是极简单的苏州民房了。 小锦想起苏州有名的园林,不禁好奇心顿起,倒想寻机去看看那些着名园林现在的样子。 安顿下来后,他们没有急着去找店铺,毕竟在这苏州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又常年呆在乡下,难免会被苏州人瞧不上,更严重的是他们可能会上当受骗,所以,凤盘不得不再次麻烦那个朋友,请他抽空陪他们在苏州到处走走。 正因为要配合凤盘朋友的时间,小锦他们只能在这新住所住了三天,然后每天在房子的周边走走。 这条弄堂里住了十二户人家,可以说每户人家住得都很挤,特别是住在弄堂深处的周家,儿子四个,女儿两个,孙子有三个,可谓是挤满了人,但是居住面积却一点都不比他们多。小锦曾进周家坐了坐,那拥挤的场面让她想起了上海棚户区,这里,应该是苏州的棚户区吧。 不过,当凤盘弄明白棚户区是什么意思后,倒是对小锦的说法不赞同。他说他们住的已经不错了,很多人只能搭茅草屋住。 小锦想想也是,不管古代还是现代,有了片瓦遮头总算是能安身了,从她这几天闲逛的结果来看,能住上这样房子的,也算是中产阶级了。 第四天,凤盘的朋友终于来了。 “哈哈哈,凤盘,真是抱歉,你来时我正好有比生意要做,这不刚回来。”来人性子爽朗,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哪里哪里,志远兄,是我们打扰了。”凤盘客气地招呼,请这位志远兄上座。 小娥则将准备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这两位是令妹?”志远看了小娥、小锦一眼,很快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通过这个举动,小娥对这个叫志远的印象不错。因为她刚刚明明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小娥、小锦长得如此出众吧,但他却没有多看,很快撇开眼神,专注于凤盘身上,这让小娥觉得很尊重她们。城北镖局有些镖师就不见得能有这般休养,时常盯着她们取笑,显得轻浮。 “正是,我们兄妹三人到苏州来讨生活,还得麻烦志远兄多多照应了。”凤盘道。 “哪里哪里,我还巴不得你能来呢,如此,我也多个能说上话的朋友。怎么样?这几天住的可好?这地方虽然挤了些,但却靠近苏州的中心地段,以后你们做生意,可不得在最繁盛的那几条街上?”志远说道。 “嗯,这里很好,还是志远兄想的周到。”凤盘道。 “哈哈哈,你们住的习惯就好,怎么样?今个我们就去看看铺子?”志远做事倒不拖沓。 凤盘看了看小娥、小锦,似是征求她们的意见。 小锦连忙点头,她早就等不及了。 四人便一起外出寻铺子去了。 走了一天,累得腰酸背痛,总算把铺子的事定下来了。 这里的铺子租金贵的吓人,但好在志远是地道的苏州人,一口软糯的吴语说得对方喜笑颜开,最后终于在一个还算热闹的地方租下了一个铺子。 晚间,志远又请他们去苏州的一个酒楼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回到家时,天已经墨黑了。 这条弄堂的几户人家都过得不宽裕,所以晚间都没有在门口挂灯笼,走在这漆黑的弄堂里,小娥的黑暗恐惧症又发作了。 小锦只觉得小娥的手汗津津的,而且冰凉的吓人。 “姐,别怕。”小锦道。 小娥却还是有些哆嗦。 凤盘察觉小娥的不对劲,问道:“咋了?” 小锦便将小娥怕黑的事说了,凤盘二话没说,背起小娥就走。 小锦先是愣了愣,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第202章 开张大吉 ps: 亲们,这是补昨天的更,晚上八点有今天的更。 接下去的日子,三人便着手忙活起新店铺的事。 首先是取名。 这店铺得取个好名字,小锦认为还是叫“珠圆玉润”的好,毕竟这可是具有时代意义的。 小娥和凤槃互相看看,凤槃开口道:“这词倒是好,只是似乎不合我们的现状。我觉得要是叫金兰斋倒不错。” 小锦眨眨眼,道:“金兰是指我们姐妹吗?” “泛泛而指吧。”凤槃说这话时眼神有些漂浮,这让小娥觉得惊讶,凤槃是想起什么了吗? “那就叫这个名字吧。小锦,你觉得呢?”小娥同意凤槃的意见,但是她得看看小锦的意思,小锦提得那个名字据说是她以前创办的珍珠养殖场名字,所以小锦说要叫那个名字也是对她的尊重。 小锦看了看这两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了想,她说道:“行,就叫金兰,但是为什么总叫什么斋呢,我们得取有特色店,叫金兰饰品铺。” “饰品?”小娥不懂。 “就是首饰。我们得和别人不一样吧。这样才能让大家记得牢。”小锦道。如果知道小娥不在乎这个具有时代意义的名字,她就要想一个现代化一点的名字,让听到的人都能听而不忘。金兰这名字其实还是普通了点。 “那为什么不叫首饰铺?”小娥问。 “饰品的范围要广,泛指用来装饰的物品,包括居家饰品、服饰饰品、马车饰品等。”小锦本想说汽车饰品的。幸而反应灵敏及时改了。 “我只会打造首饰。”凤槃觉得小锦的心太大了,他可只会做首饰。 “哎呀,哥,其实主要还是首饰啦。至于其它的小挂件,看情况啦,做生意嘛,要做别人没有的。我们才能赚到钱啊。”小锦道。 “这倒是,奇货可居,少见的东西价钱才能卖得高。”小娥赞同小锦的观点。 “我只会做首饰,马车上的那些辕辙我做不来。”凤槃的话让小锦捧腹大笑。 “哈哈哈,哥,你好逗呀,我不是让你去打造马车,我是说马车上的小装饰品,比如挂在车窗上看看的那种。”小锦乐得不行。想起凤槃严肃地对她们说他不会造马车。她就想笑。 小娥看着凤槃背着手。一脸正经地在那说他不会造马车也觉得有趣,但是她忍着没笑,因为她刚刚也以为小锦说得马车饰品就是马车上的配件。 凤槃扁了扁嘴。大概是想发火,但是忍住了。他哼了一声,说道:“好了,那就叫金兰饰品铺。” “不,我刚刚一想,还是叫金兰饰品屋。”小锦刚刚灵光一闪,觉得满大街的铺、斋、楼、阁,太没个性了。 “呃……好吧,这倒是和别人不一样呢。”小娥近墨者黑,和小锦呆得时间长了,已经逐渐适应了小锦的新思维。 凤槃见小娥没意见,也就不说话了。小锦的想法别具一格,对于做生意来说,新奇的东西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小锦的想法说不定真能给铺子带来更多的客源。 名字想好后,接下去就是装扮店铺,买工具,打造首饰了。小锦的意见是只打造样品,也可接受客人的定做。 “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也做不了多少首饰。”凤槃道。确实,打造首饰的材料都是金银珠宝,以小锦他们现在的经济实力,也只能打造几套罢了。 “我们需不需要去进一些货来?”小娥问。毕竟,靠凤槃一人打造制作,怕是货源不足吧? “不,姐,我们就做自己的品牌,自己的首饰,绝不和别人一样。”小锦坚决不同意到别处去进货来卖,她要得就是独一无二。 “可是哥一个人,会不会很仓促?”小娥担心道。 “没事,你来帮我,小锦就管铺子的事,你来帮我做首饰。”凤槃想过了,这做首饰的技术可以教给小娥,而小锦,更适合管理铺子。 小锦对这个分工很满意,她确实不喜欢去学这个枯燥的制作手艺。 就这样,三人各司其职,开始着手自己手上的事。 凤槃这一次制作的首饰都以珍珠为主,因为他们手上只有这种珠宝。如此,能够节省不少成本。 小锦则动手画图,她要将店铺装修得和别人不一样。这时候,小锦终于有点感激妈妈当年拿着鸡毛掸子逼着她去上美术班的事了,要不是这样,这复杂的效果图她还真画不了。 由于租来的这个店铺不大,前面的铺面大概只有十五平米,加上他们能摆出来呈现的样品不多,所以不能设计成现代那种饰品店密密麻麻货架的样子,而古代那种一个柜台,后面两个柜子的样式又太没个性,小锦想了想,便设计了自主购物式的货柜。店铺里还摆上了供客人坐下休息用的小桌子、小椅子,桌子、椅子的样子也是小锦自己画的。 然后,小锦就拿着图纸在志远的帮助下找到一位据说不错的徐木匠,让他按照这图纸做。 徐木匠接过这图纸,愣了好一会,再听了小锦的想法,就更加迷糊了。 “能做吗?师傅?”小锦看着这木匠呆愣愣的样子,开始担心自己的构想怕是难以实现。 “能做,但是公子,这价钱就高了,而且你说要什么颜色?淡粉色?这个色我没试过,也买不到。”为了方便,小锦是女扮男装出来的,所以木匠才会称呼她为公子。 “那你这有什么颜色?”小锦问。 “朱砂、黄檗。”徐木匠道。 小锦可不想要大家一样的那种红色家具,想了想,她说道:“我要原色的可以吗?” “原色?”徐木匠不懂。 “就是木头原来的颜色。”小锦解释。 徐木匠道:“那也成,不刷漆,我给你刷层桐油。” 小锦点头说好。 徐木匠的活果然地道利索,第二天便开工了。 过了十余天,这活就做好了。 而凤槃、小娥那边,一件件成品首饰也出炉了。 二十天后,金兰饰品屋开张了。 前来贺喜的基本都是志远的朋友,还有北城县城镖局来的几位。大刘娘和大刘也来了,当爆竹声过后,一些客人也蜂拥而入,带着好奇看看这有些与众不同的店铺。 其实这店铺装修的并不令人满意,徐木匠的手艺不错,但由于房屋的构造和货柜的样子搭配不协调,看着有些不伦不类,加上这时候没有射灯,首饰摆在货柜上不能给人惊艳的感觉,所以小锦还是觉得有些懊恼。 好在来的人带着就是份猎奇的心,奇怪的装修加上别具一格的首饰,还是有些吸引力的。 当日开张,卖出了六对耳坠子、两条项链、四个戒指、六枝簪子。生意不算好,但是好歹开了张。 “小锦,账记下没?”凤槃问道。 “记下了。”小锦累得够呛,瘫坐在店铺的椅子上将一本账本扔给了凤槃。 凤槃接过一看,问道:“你记得这是什么?” “记账啊。”小锦有气无力地说道。今个一天生意虽然不好,但是人多,一个个应付,够她受得了。 “这是你记得?这是什么?”凤槃指着戒指下面的“30”问道。小娥也伸长脖子看了看。她知道这是什么,以前也看小锦卖通草花时记过,她说这叫阿拉伯数字。当然,这个凤槃是不知道的。 “三十文啊。”小锦道。 “你不是识字吗?为什么不写三十文?”凤槃好笑道。 “那么多人,我一个人又要当导购员又要当账房先生,我容易么?再写那复杂的繁体字,我来得及吗?以后我们店里记账就用这个,这个没人看得懂,又容易写。”小锦说道。 “是,简单容易写,可我也看不懂啊。”凤槃真心觉得无语了。 “小娥看得懂,让她教你。我累死了,我们回去吧。”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暗,周边的店铺都开始打烊,小锦只想回去赶紧烧水洗澡,然后睡上一觉。 “今天没卖出去什么,就累成这样了。要是以后生意好了,你还不累瘫了?”凤槃嘲笑道。 小锦嘟着嘴道:“生意是不怎样,但人多啊,你和姐都去招呼志远、大刘他们了,我一个人应付那么些个客人,一直说个不停,连喝茶的功夫都没,嗓子眼都冒烟了。” “呵呵,哥,小锦是累坏了,今个卖出去这些可都是她的功劳,对了,小锦,你不是说还接了两笔大的订单吗?给哥瞧瞧。”小娥提醒道。 “对,对,差点忘了,给,哥,这是客人要求订做的首饰。就是那花中蝶三件套和五瓣花的项链、耳坠。”小锦指了指货柜上的样品。 “客人为什么不直接买去呢?”小娥问。订做一般是指这里没有的款式,或者要更多的套数,既然摆在这有,客人何必要订做呢? 小锦托着腮帮子,闭着眼睛说道:“花中蝶的客人说是大婚用,不想要白色的珍珠,要我们给换成红色的宝石。至于五瓣花的客人,她说要银的,不要金的。” 说着说着,小锦似乎就睡着了。 小娥爱怜地轻轻推了推小锦,说道:“别在这睡,我们回去吧。” 凤槃过去扶起半睡半醒的小锦,三人准备关上店门打烊。 第203章 大客户 ps: 这是今日的更,前面还有昨天的更,请亲们别看漏了。谢谢小丑跳跳、子伽2个、百里逐月赠送的平安符。另,文中提到的一些首饰灵感来源,格子会陆续上传图片呈现,就在公众章节的作品相关里,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 “等等,等等。”正当凤盘搬动门板,准备关上店门时,忽然一个老人提着灯笼,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大爷,您有什么事吗?”小娥问道。 “掌柜的,今个我在你们铺子看中一枝簪子,可是我身上钱没带够,这不,刚凑了钱,急赶着过来。”老人家说着,掏出了一吊钱。 有些犯迷糊的小锦一听生意来了,立马精神了,将耷拉在小娥肩膀上的头立了起来,问道:“大爷,您看中的是哪支簪子?” 大爷说道:“就是簪头带了朵梅花,然后挂了一颗珠子的那支。” “您说得是梅花银簪吗?您跟我进来,我这就给您包起来。”小锦招呼着大爷进去。 看着小锦从半睡眠状态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小娥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丫头,一听到有生意就来劲。 凤盘卸下一块门板,让这位老人进了店铺,再点上蜡烛,让店里变得明亮起来。 “大爷,是这支吗?”小锦取过大爷说得梅花银簪,给大爷看。 老人颤抖着手接过,说道:“是,是。就是这支。” 小锦看着老人家的样子,好奇问道:“大爷,您其实不用晚上赶着来,您可以明天再来买。即便我们这卖了,您还可以订做。” 老人低着头,看着簪子道:“我怕来不及,我家闺女明个就要嫁人了。我走了大半天。想给她买点啥做嫁妆。说来惭愧,家里穷,孩子娘早几年就没了,我就这一个闺女,可惜等她嫁人了我都拿不出什么称手的东西给她。今个,我想一定要给她买点啥。可是都没看到合适的,有些看着喜欢,却又买不起。后来在你们铺子,我看到这只簪子。正好我闺女的名字里有个梅字。而且价钱还算适中。我便打定主意要买下,但是我带的钱不够,我便回家去凑钱。这才晚了,幸好你们还没走。” 老人的话让小锦沉默了。她看了看老人的样子,虽然穿得整齐,但看得出家境很一般,衣服的颜色都已经洗白了。 “给,掌柜的,这是一吊钱。”老人将钱给了小锦。 小锦接过,这根簪子其实卖一两三钱,也就是一千三百文,一吊钱只有一千文,还差了三百文。 但是,她没吭声,她不记得老人问过她这支簪子的价钱,她估计老人之所以会以为这支簪子是一千文钱,是因为他看别人买走的另一支簪子是一千文的缘故。卖出去的簪子造型和这支差不多,但比这支细,所以价钱便宜了三百文。不过,她想大爷并没看出这点来。 “大爷,我给您装好,您闺女一定喜欢。”小锦看了看小娥、凤盘,见他们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取过一只细长的木盒,将簪子装了进去。 老人高兴地接过,连声说着谢谢,转身离开。 “亏了三百文。”老人一走,凤盘抱着双臂,盯着小锦,等着她解释。 小锦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刚刚怎么不说?” 凤盘盯着她一会,然后说道:“回去吧。” 小锦侧脸看着他,问道:“你不怪我了?” 凤盘道:“心善是好事。” 小娥走过来拉着小锦道:“小锦,你这样做,满足了那大爷的心愿,我们觉得你做得对。” 小锦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们?” 小娥眨眨眼,说道:“是啊,我和大哥。” 小锦低下头,抿唇一笑,不做解释,只是说道:“唉,可是我好心疼那三百文钱呀。” 小娥笑着推了她一把。 过了三天,订货的买家来取货了。 第一个来的是要那银色五瓣花的客人,当小锦取出凤盘精心打造的银色五瓣花时,正逢阳光普照,在阳光下,那条项链晶晶发亮,异常漂亮。 “哇,好美。”一位刚刚进门来的美女看到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小锦扭头一看,是一位穿着漂白绸元色双襟小褂,外加一件苏蓝小背心的清秀女子,她身边站着一位年岁大些的老妈妈和一位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从装扮和阵容上看,是个大家闺秀。 “这位小姐,请这边看,您看中了什么,随时叫我。”小锦客气地招呼,她最喜欢招呼这些大家闺秀了,有钱,又好哄。 这边,订做五瓣花的客人付了钱,那边,小锦凑上前去问道:“小姐,有看中的吗?要么,您坐坐,我给您沏杯好茶,再慢慢挑?”小锦和小娥为了方便,一直都做了男装打扮,所以当她客气地询问这位小姐有什么需求时,小锦看到这位小姐明显的脸红了红。 这些大家闺秀可真有意思。小锦知道这些个小姐都害羞,看着她们不好意思地样子,她玩心顿起,便想调-戏调-戏她们。 “这位小姐,不知如何称呼?”小锦问。 “你这掌柜,真是不知礼数,我家小姐的名讳可能随便告诉你们。”小姐身边的老妈妈代替了小姐回答。 小锦扁扁嘴,心中腹诽,你以为我喜欢知道呀,还不是看你们家小姐长得不错? “我姓沈。”小锦扁嘴的动作没逃过小姐的眼,她觉得小锦有趣极了,忍不住答了她的话。 “小姐。”老妈妈惊呼道,似乎觉得小姐把姓氏随意告诉别人是天大的事。 “无妨,我觉得掌柜没有恶意。”沈小姐微笑说道。 老妈妈不再吭声。看见小锦正瞅着她得意的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小锦不理她,继续恭维沈小姐道:“沈小姐面若桃红,婀娜多姿。小店的一帘风絮小姐戴了一定更显风姿。” “哦,是哪一款?”沈小姐果然感兴趣,要小锦取过来看。 小锦取过一支在货柜上端的簪子,呈给沈小姐过目。 这只簪子用料简单。只是银簪配上一颗大珠子,下面又挂了十几颗小珠子,这只簪子原来只叫多珠银簪,小锦见了沈小姐走路的样子,灵光一闪,随口给取了个别致的名字叫“一帘风絮”,反倒显得这只簪子上了档次。 “簪子不错,小红,给我戴上看看。”沈小姐催促身边的小丫鬟道。 名叫小红的小丫鬟赶紧给小姐戴上。小锦则恰到好处地取过镜子。给沈小姐照着看效果。 “周妈妈。好看吗?”沈小姐问。 “小姐戴什么都好看,就是这簪子配不上小姐。”周妈妈显然看不上这样一根不上档次的普通银簪子,用的珍珠也只是市面上称斤卖的劣质珍珠。 沈小姐不以为意道:“我觉得很好。” “嗯。嗯,簪子确实普通了些。但是戴在小姐发髻上,那是摇曳生姿,帘随风动。”小锦说着奉承话,直说得沈小姐脸儿又泛了红。 “那就包起来吧,不,那我就戴着了。刚刚我看到的那套首饰还有吗?就是刚刚那个客人买下的。”沈小姐问道。 “银色的是订做,只有金色的了。”小锦说着,又取下货架上的金色五瓣花。 “这款首饰叫什么?”沈小姐问。 “银色的叫杏花雨。金色的叫繁花似锦。”小锦随口给取了名,对于沈小姐这样的高端客户来说,你说那首饰叫五瓣花,实在是太土了。 果然,沈小姐饶有兴趣的重复道:“杏花雨?我很喜欢这名字,掌柜的,我订下一套。” 小锦高兴地记下了。 接着,沈小姐又订下了两条项链,两对耳环,说是送给母亲和姐姐的,要小锦两日后送去他们家。 留下了沈小姐的住址,小锦高兴地送她出了门。 “不知掌柜的贵姓?”临上车前,沈小姐问道。 小锦含笑道:“免贵姓陆。” 沈小姐微笑着上车离去,小锦则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这是几天以来接到的最大的生意了。 “小锦,你咋站在门口?”女扮男装的小娥提着饭盒走过来。 “刚送走了一个大客户。”小锦高兴地拉着姐姐进了门。 “你瞧,姐,她订做了这些首饰。还买走了一帘风絮。” “一帘风絮是什么?”小娥好奇问道。 “就是那支多珠银簪。”小锦道。 “一帘风絮是你取得名字?”小娥问道。 “嗯,说到取名字,姐,你和哥够懒得,都不知道想些好名字出来。像遇到沈小姐这种大客户,我们就得用这种名字糊弄她们,才能让她们觉得东西上档次。”小锦道。 “可我们做得这些首饰只是这样的档次啊?”小娥是个实诚人。 “唉,姐,这叫包装。不和你说了,我饿了。”说着,小锦就朝食盒伸出手去。 “啊呀,洗洗手。”小娥推开小锦的手道。 小锦只好去了铺子后面,在水桶里洗了手,再跑到前面一看,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哇,有我爱吃的红烧鲤鱼。”小锦咽了咽口水。 “快吃吧。”小娥将饭碗推到小锦面前。 “嗯,嗯,真好吃。”小锦一边吃饭一边赞道。 就在这时,一个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嚷道:“掌柜的,我家妹子订做的那套首饰好了没有,要是还没好,我可得扣你们钱。” 小锦抬眼一看,并不认识这男人,但听他说的话,估计是花中蝶那套首饰的顾客来取货了。 “好了好了,正等着您来取呢。”小锦放下碗筷就要招呼。 “我来吧,你吃你的。”小娥道。 “好,东西就在柜台下面的抽屉里。”小锦说道。 小娥去取了出来,呈给这男人过目。 第204章 危险的单人守铺子 矮胖男人浑浊的双眼盯着小娥瞅了瞅,然后才看了看盒子里的项链、耳环和眉勒。 金子配上红色的玛瑙,显得富贵又大气。 “不错。上次我妹妹预付了五十两,这里是另外的五十两,还有取货的凭据。”矮胖男子说道。 小娥接过,然后将收货单取出,请男子签字。 “如此麻烦,还要签字?”男子皱了皱眉。 “嗯,麻烦客官了。”取货签字是小锦想出来的,毕竟做得是首饰买卖,价值都比较高,还是要确认的好。 男子签了字,拿着货走了。 “上次订货的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来取货的却是个矮冬瓜,这兄妹俩真心不像。”小锦吃完了饭,嘀咕道。 “这兄妹长得不像的多了去,有些像娘,有些像爹,还有些是同父异母的。”小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小锦正要伸手帮忙,却因为有客人进门不得不去招呼。 “我看等我们资金宽裕些了,还是得请个伙计,再让哥收几个徒弟,不然店里没个烧水端茶的人,首饰打造的数量也提不上去。”小锦建议。 “哥也是这么说,那些简单的首饰还是应该收几个学徒打造,或者聘几个师傅来,一些精品让哥做。”小娥同意这一点。 “到时候,再请个老妈子帮你做饭,送饭什么的再雇个丫鬟。”小锦接着说。 “呵呵呵,再这么说下去,我们还得买个园子。再买个大店铺。”小娥笑着说道。 小锦咯咯咯笑着:“对呀,这是迟早的事,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就在小锦和小娥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时,灾难毫无预期的就来了。 吃过午饭。客人很少,小锦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是这里吗?”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小锦猛地清醒。就见三个衙役走了进来。 “差大哥是要买首饰?”小锦下意识地问道,但随着看见中午来取货的矮胖男子进来,顿时觉得不妙。 “买首饰?我们是来你拿人的,小子,你家掌柜的呢?”官差大概是看小锦年岁不足,不像是掌柜的,便傲慢问道。 “我就是,不知道差大哥何事要来拿人?”小锦奇怪问道。 “你卖假首饰骗钱,有人将你告了。”其中一个衙役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看来是领头的。 “您是说我们卖给这位客官的首饰是假的?”小锦瞟了那矮胖男人一眼。 “恩。这位邱公子将你们告了。说你们卖假首饰给他。”官差说道。 “哦?邱公子中午才取得货,取货时您未说是假的啊?”小锦问。 “我对这首饰又不懂,自然辨不出真假。何况我看掌柜虽然年轻,人却老实。便不假思索的交了钱取了货。回去后,明眼人一看就说这赤琼是假的。”邱公子气鼓鼓地说道,眼睛却时不时打量着小锦,中午的时候是小娥接待的他,他就觉得这里的伙计(或者是掌柜)还真是细皮嫩肉,白白嫩嫩的让人喜欢,现在看到这一个,又是如此,心里头便有了肮脏的想法。 小锦瞪了邱公子一眼,她讨厌他拿这种龌蹉的目光盯着她瞧。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就更加觉得这眼神的猥琐。 “您说这赤琼是假的?有什么依据吗?”小锦冷声问道,赤琼是玛瑙的另一种说法。这玛瑙是凤槃去珠宝行买来的边角料没错,但是却绝对是真得玛瑙。若不是边角料,这套首饰也不只一百两了。邱公子可以说这用料不够好,但绝不会是假的。 邱公子从靴子出拔出一把小匕首,然后撬了其中一块玛瑙下来。 “你们瞧,这根本就是块红蜡,还有这链子,是刷了金漆的。”邱公子高声嚷道。 小锦看了看邱公子手中的项链,顿觉好笑,心中了然,这邱公子就是来讹诈的。 “邱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取货时怎么会连赤琼和红蜡都分不清呢?毕竟红蜡是很好识辨的。”小锦嘲笑道。 邱公子道:“我也是着急取货回去,便没仔细辨认。” 小锦淡淡笑了笑,说道:“即便你着急没看清红蜡和赤琼,那么这链子和真金链子相差甚远,您也没看出来?” 邱公子冷笑道:“这链子闪闪夺目,若不是行家,如何一眼能辨?” 小锦道:“金漆的颜色比真金的颜色亮太多了。您看店里的其它黄金首饰,色泽暗了许多。”由于古代炼金技术的限制以及制饰手艺的局限,造成黄金的纯度不高,色泽决不能像现代黄金那样璀璨夺目,所以复杂的黄金首饰纯度不会很高,不然会因为硬度不够断裂。而这刷了金漆的,比这真金的亮了很多,按理邱公子应该一眼就发现了这里的问题。 “我,我,我当时没注意,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又不是珠宝行家。”邱公子有些结巴。 小锦冷笑:“您还真不是行家,仿的那么假。说吧,我们金兰饰品屋的真得那款花中蝶在哪?” 邱公子不明白这样一个纤弱的少年为何面对这种局面竟然能如此冷静,他们本就看准了这家店是新开的店,掌柜的年轻才下手的,但没想到对方似乎根本不怕他。 “这就是你卖给我们的这款,你要是赔钱给我也就算了,不然就封你铺子,拉你去见官。”邱公子喊道。 小锦道:“邱公子,你以假换真,拿了我们家的真首饰,却用假的来讹我,你可知道你这种行为也是犯法的?” “官爷,这无良奸商,不见棺材不掉泪。封了他的铺子,拉他去衙门。”邱公子说着,瞅了瞅坐在那的官差。 “我说,这位掌柜。看你年岁不大,恐怕不知道衙门的厉害,那地方去了可就九死一生了,你还是赔点银两算了。”官差的话让小锦忽然发现了什么。她仔细看了看这三个衙役。先不说坐在位置上的这个没半点官差的样子。身边的两个更有些贼眉鼠眼,老是盯着铺子里的首饰看。 “官爷,您是小民们的父母官,小民本本分分做生意,绝不会拿假货来卖。若是这位邱公子一定要说小民拿假货骗他,那小民愿意去衙门以证清白。”小锦故意低眉顺眼地说着。 官差愣了愣,下意识地瞅了瞅邱公子,这几秒钟的眼神交流没逃过小锦的眼睛,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官差和邱公子已经勾结在一起了。甚至她觉得这官差是假的。因为苏州这样的地方。官差根本无需做这样的勾当捞钱。她刚刚试探说愿意去衙门,这官差似乎就无话可说了。 “哎,你年岁小。不懂得这衙门的厉害,进门就是三十棍。你受得了吗?”官差吓唬小锦道。 小锦挺直了腰板,说道:“小民身正不怕影子斜,知府王大人是有名的清官,小民相信他能秉公而办。” “知府不是陈大人吗?”小锦话音刚落,官差身边的一个衙役忽然小声嘀咕。 坐在椅子上的官差赶紧踹了他一脚。 小锦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心中一惊了然。 这些衙役肯定是假的,若是真的,刚刚她胡说知府姓氏,他们就应该理直气壮地当面斥责纠正,而不是窃窃私语,似乎自己也不能肯定似的。 “官爷,我们动身吧。”小锦说道,脸上带着一抹讥笑。 官差和邱公子盯着面不改色的小锦,忽然露出了凶光,说道:“你是不是不肯给银子?” 小锦盯着他们,知道他们被逼进死胡同,想要动粗了。 “你们要多少?我都给你们。”小锦说着,怯生生地绕进柜台拿钱箱。 “算你识趣。”邱公子以为小锦是害怕了,不禁有些得意,早知道这小子这么怕死,还说那么废话干什么,直接抢就行了。 “你们要多少都行,别杀我。”小锦慢慢地说道,显得很害怕。 “好了好了,我们只求财,不害命,你快把钱拿出来,我们不伤害你。”邱公子笑着说道,还伸手想要触碰小锦的脸。 小锦侧脸躲过,心里头升起一股子的恶心。 但她强压着,拖延着时间,说道:“这是今天的收钱,你们都拿去。柜子上层那一排都是高档的首饰,你们可以拿,不过千万给我们留点,我们也不容易。”小锦说着,泪光便在眼里闪烁。 “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咋秀气的像个姑娘似的。”那个假官差看着小锦梨花带泪的样子,忍不住粗声说道。话语里既有调侃也有惊叹。 “要是个姑娘,我们哥几个今个就有艳福了。”邱公子奸-笑道。 “几位大爷行行好,千万别都拿了。”小锦装作没听懂,继续求道。 “小子,这几样东西都不值钱,我问你,你们还有没有更好的了?”邱公子一边让那几个把上层的几样首饰装起来,一边问小锦。 小锦摇摇头。 “没有,骗谁啊,你们开首饰铺的,绝对有一两样的镇店之宝,你乖乖拿出来,别让爷费力气,不然的话……爷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邱公子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小锦瑟瑟发抖,颤声说道:“我这就给您拿。”说着,弯下腰,在柜子里摸索着。 不一会儿,几人装好了首饰,小锦还在柜台下面摸索。 “快点,你磨蹭什么?”邱公子大声骂道。 小锦哆哆嗦嗦地说道:“这镇店之宝都藏得很好,拿出来得费点力。” “快点!”邱公子催促。 小锦一边应着,一边盘算着时辰就快到了。 第205章 送货上门 又过了一小会,邱公子急得跳脚,眼看就要冲过来了,小锦端着个盒子冒了出来。 “弄出来了,终于弄出来了。”小锦将木匣子递给邱公子。 邱公子打开一看,是项链和耳环,也来不及辨别是不是很值钱,拿着就往外跑。另外几个也跟着跑了出去。 小锦紧跟着他们跑到门口,然后冲着朝这边走来的捕快大声喊:“抢东西啦,快来捉强盗呀!” 邱公子等人下意识地加快速度往前奔,却没想这样更暴露了自己的行径。 捕快们飞快追了上去,将他们逮住。 小锦早就算准了,这个时间正好是捕快们巡逻到这一带的时间,所以拖拖拉拉的捱到现在。 “我们没抢,这不是来买首饰吗?”邱公子挣扎着,狡辩着,却在看到自己的同伙身穿官服时泄了气。假扮衙役,那是大罪。 首饰、银两都回到了小锦的手中,此时,她正得意地对小娥、凤槃说这事呢。 “小锦,这么危险的事儿到你嘴里怎么说得像个笑话似的?”小娥没想到今个店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越想越后怕,但见小锦似是个没事人似的,便又对她的“不怕死”生起气来。 “姐,你别急,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只是觉得没见过这么蠢的强盗。”小锦笑着道。 “他们是蠢了点,不过不是强盗,只是骗子罢了。”凤槃还在那磨着珠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骗子?后来他们摆明了是要抢我们的铺子。”小锦叫道。 凤槃这时终于抬眼看了看小锦,说道:“这怕是你给他们下得套吧?” 小锦得意的笑了。当时她确实是故意装作害怕无助的样子诱惑他们来抢劫,这样等到捕快巡逻的时间一到,就能人赃并获,否则,她没有证据说他们讹诈,也拿不回那套金色赤琼花中蝶。 “你是聪慧,但是你毕竟是个弱女子,要是他们再狠一点,你就没命了,这样,明个我便去寻个人,到店里帮你。”凤槃打磨完最后一颗珠子,挺直了背,伸了个腰。整天的坐着,他还真是累了。 小锦不以为然地歪了歪嘴,应了一声。 小娥看了看凤槃的手,已经有些破皮,右手的关节还有些红肿,这都是过度劳累造成的,若不是钱不够,她真想明天一起请两个师傅回来,为凤槃分担一些活。 “我没事。”凤槃发现了小娥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便随口说了一句,算是宽慰她。 小娥正想说什么,凤槃道:“别想着雇师傅,我们现在没这实力。” “可是我们可以招学徒呀。”小娥道。学徒是教学费的,如此他们不仅可以分担凤槃的工作,还不用花钱。 “我不愿教别人。”凤槃只说了这一句,便解下身上的围裙,走了。 “姐,哥大概是不想把手艺传给外人。”小锦见小娥脸色发白,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我明白,我只是觉得哥太辛苦了。”小娥低声说道,随即转身收拾工具。 第二日,凤槃果然给小锦找来个伙计,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睛小小的,脸儿长长的,个头只有小锦那么高,其貌不扬,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相了。小锦打量了他一番,发现这少年周身唯一能让人注目的就是那条又黑又长的辫子。 “头发倒是长得好。”小锦随口说道。 少年低下头道:“我的头发随我娘。” 小锦见他腼腆,微微笑道:“你叫什么?” “我叫祝宝嘉。”少年回道。 “这名字倒是不土。”小锦笑道。 “是我爹给我取的,我爹读过几年书。”宝嘉老老实实地说道。 “哦?那你识字吗?”小锦问道。 “认识。” “那就好,以后你帮着记账,然后学着我怎样招呼客人。”小锦说道。 “好,宝嘉会仔细跟着掌柜的学做生意。” 小锦满意地点点头。 店里有了伙计后,有些活就不用小锦了,这一日,她带着凤槃做好的首饰,去了沈小姐府中送货。 由于沈小姐所留地址离小锦的铺子有些路程,小锦便雇了轿子,摇摇晃晃地去了沈府。 与想象中的不同,沈府处于比较偏僻的郊区,但奇怪的是,这沈府似乎热闹得很,小锦在门口看到了四五辆的马车和七台轿子停着。 难道今日沈家宴客?小锦边想边上前叩门。 开门的小厮问道:“你是哪家的?” 小锦回道:“我是观前街金兰饰品屋的,前两日,你家小姐在我这订做了几套首饰,特来送货。” 守门的小厮打量了她一番,说道:“送货请走小门。” 小锦有些不悦,但知道这大户人家就是这样,规矩多,不想起争执,小锦勉强一笑道:“小哥,请您代为送给你家小姐就好。” 小厮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愿代劳,只是这是我们府里的规矩,我不能沾这事,再说您不也得当面两清吗?还是劳您走小门吧。” 小厮说得很客气,这让小锦稍稍好受些,乖乖地去了小门那。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请问您是哪家的?”这府里的下人倒是客气,并没有见小锦年龄小而疾言厉色。 “我是首饰铺的,前两日,你家小姐在我这订了几样首饰,今日是来送货的。”小锦不得不再说一遍。 “请问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中年仆人的话让小锦一愣,这沈家有两个小姐呀?不过她很快想起当日沈小姐说那项链和耳环是给她母亲和姐姐的,如此,便是二小姐了。 “是二小姐。”小锦说道。 “您稍等,我这就去问问。”中年仆人说着关上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小锦看到了沈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小红。 小红领着他进了沈家,走到一处类似花园的地儿。 沈二小姐正在那喂金鱼。 “小姐,陆掌柜来了。”小红说着,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边。 沈二小姐回头笑了笑,小锦赶紧做了个揖,算是行礼。 “陆掌柜客气,快请坐。”沈二小姐指了指回廊边的长椅。 小锦道:“小姐盛情,我站着就好。小姐前两日定下的首饰已出货,还请小姐看看是否合心意?” 沈二小姐也不勉强,命小红呈上看了。 “很好,这些首饰都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哥哥做的。” “哦?做得精巧,若是材质再好些,那也是上等的货色。” “小姐说的极是,只是店铺刚刚开张,一切还得慢慢来。” “嗯,说得是。小红,去取银票来,把账结了。” 小红去账房取了钱,小锦接过正欲走,忽然听闻一高亢女声喊道:“碧云,你在做什么?这人是谁?” 小锦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着粉色滚边对襟袄裙的女子,她快走几步,到了跟前,睥睨着小锦,问着沈二小姐。 沈碧云微笑道:“姐姐,这是首饰铺的掌柜,我前两日不是出门去寒山寺上香吗?回来时到观前街想给你和娘亲买点首饰,这不,就在这家店铺订了货,今个他给送来了。姐姐,快看看可喜欢?” 沈碧云边说边将项链、耳环给她姐姐看了。 沈大小姐只是瞟了一眼,也不拿出来看,便叫身边的小丫鬟接过收了。 “这么年轻的掌柜?”沈大小姐说完,也不等小锦说什么,拉着妹妹的手道,“祖父大人让我们过去。” 沈碧云一听,赶紧跟着走了。临走前自然不忘让小红先送小锦出去。 小锦谢过沈碧云,也不和沈大小姐告辞,转身便走。 这沈大小姐傲慢无礼,小锦才不想和她说话。 走过别院,正欲往小门走,就见三个男人说说笑笑往这边走过来。 小红赶紧低下头行礼,口中说道:“二爷吉祥。” 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说道:“嗯,你怎么没在二小姐身边,这位是谁?” 男子看了看小锦,虽然只是一眼,但仍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小锦没有盯着此人看,匆匆低下头。她知道这时候用不着她自我介绍,丫鬟自然会解释。 “是首饰铺的掌柜,给二小姐送货的。”小红道。 “嗯,知道了,去吧。”二爷说完,继续和身边的男人往前走。小红则领着小锦快步走向小门。 二爷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看了看小锦的背影,轻声嘀咕:“这人真是面熟。” “嗯?仲高,怎么了?”身边的人问道。 二爷答道:“我刚觉得那少年眼熟。” “他一直低着头,你看的不真切,恐怕是认错人了。”另一个人道。 二爷想想也有可能,便不再多想,继续往前走。 到了前厅,二爷让两位客人坐着喝茶,他则到后堂父亲那去了,刚刚父亲叫他赶紧过去,但由于今日上门求医的人甚多,他只能先招呼了客人。 堂内,大女儿沈碧雪和二女儿沈碧云都在了,自己的夫人沈田氏正在那坐着,看见自己进来,赶紧起身。 二爷给自己的父亲请了安,然后坐到了夫人身边的椅子上。 “父亲大人今日让孩儿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二爷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也不必让你们都过来,我知道今个上门的人不少,唉,总是不得清净。” “这些人也是慕名而来,打扰了父亲,也是无心。” “医者父母心,既然上门求医,自然不能拒之门外,我这长话短说,你也好抓紧去给他们看看去。” “好。” “远儿,你大哥来信了。” “真得?大哥说了什么?”二爷显然很高兴,大哥从来不曾给父亲写过信,怪不得今个父亲看上去气色不错,却没发现自己的夫人握紧了拳。 “他说土儿因一次采药摔下悬崖受了重伤,乡下条件有限,便想让土儿到苏州调养调养。” “大哥肯让土儿来?土儿现在如何了?可说什么时候到?” “说是痊愈能走动了就过来,大概两三个月吧,这伤筋动骨的可不得这些个时候?到时候,土儿由我亲自调理,你们趁着他还没来,早些打理打理,该添置什么就添置,我琢磨着把登云阁给土儿住吧。” “父亲说的是,孩儿这就去办。”二爷知道父亲虽然看似平静,但土儿毕竟三个月后才来,他急于让自己去准备,说明,他心里头是极想极想快些见到这个长孙的。 而大哥愿意让土儿回苏州,他应该是想通了。如果大哥肯回来,父亲一定会更加高兴吧。不过,既然肯让土儿回来,那说明,这事已经有了转机。想到大哥能够回到沈家,二爷就觉心里头松了口气。r
第206章 他来了心乱了 随着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两个月后,他们终于雇来了两个师傅,帮着凤槃做首饰。 两个师傅完全能够根据凤槃的图纸,打造那些造型简单的首饰,所以凤槃只有在客人要求比较高时才出手,如此便轻松了许多。 小娥也学会基本的制作工序,若是做个简单的耳环、项链、簪子、钗子什么的,她也能胜任,如此,他们的生意便慢慢步入了正轨。 又过了一个月,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依土?你好了?”小锦乍一看到依土时,着实吓了一跳。 依土背着包袱,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正站在店门口看着小锦傻笑。女扮男装的小锦实在是让他忍俊不禁。 “你咋来了?”看着凤槃推着依土进门,小锦忍不住问道。 依土放下东西,说道:“有水吗?渴死我了。” 宝嘉机灵地去倒水了。 小锦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到苏州来了?” 依土只是笑,没回答,他总不能说他得盯着她,不让她再给别人可趁之机了吧? “好了好了,别笑了,快说,你怎么到这来了?”小锦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便又再问了一遍。 “我来是代我爹看看祖父大人和二叔、二婶的。”依土只能拿这个理由挡一挡了。当然,他这次来苏州,确实也是要去看看这从未谋面的祖父。 “哦,是这样。”小锦相信了依土的话,她当然记得依土的祖父是谁。难得沈郎中想通了,让依土认祖归宗,沈家娘子一定很高兴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依土以后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了,小锦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叔、婶和依水怎么没来?”小锦问。既然要回归了,怎么就依土一个人来? “我爹说他还是习惯了在乌雀村。乌雀村的村民也需要他。我娘便让我一个人先来了。”依土道。由于说谎,依土的脸不由红了,但是小锦似乎有些心不在蔫,没注意到这点。 “哦。这么说就你想来攀高枝。那你怎么还不去沈家大院,跑这来做什么?”小锦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嗯?小锦,我刚到苏州,没个落脚的地方,当然要来投奔你们啦。等安顿好了,我就去祖父家叩拜。”依土的话让小锦有些不懂,什么叫投奔他们?依土的祖父是何等人士,他的长孙还用得着来投奔他们吗? “我说沈家少爷,您别拿我们逗乐了,您投奔我们?那您祖父干什么吃去了?”小锦不客气地说道。 “小锦,说什么呢?依土暂时住我们那,他前几日就书信于我,说好了来的日子,我便去阊门接他,他一到苏州就要到店里来,你却没个好脸色。”凤槃担心小锦说着说着又伤着依土,不得不暗示了几句。 依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解释道:“我是听说你们开了铺子,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便要凤槃哥领着我过来。”他这解释很是无厘头,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锦是什么样的人,早明白了凤槃的意思,他是说依土一心就是来看她的,不禁有些羞恼,瞪了凤槃一眼道:“既然这样,铺子已经看了,那就快去找个住的地方,安顿下来。” “不是说了,依土暂时住我们那。”凤槃见小锦一个劲地往外推依土,忍不住又帮了一句。 “哥,医者沈家在苏州可是有名的人家,难道他的长孙会没个住的地方吗?让依土和我们挤在如此简陋的房子里,岂不是怠慢委屈了他?” “我不觉得委屈,我还是先住你们那好了。打扰了小锦。”依土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小锦气得抚额哀叹。 “依土刚来苏州,那沈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别提那从未见过面的祖父了。所以,在还没相认之前,依土住我们那是应该的,他可是你的结拜哥哥。”凤槃说着,帮着依土提起行礼,带他先回家了。 到了凤槃他们住的地方,依土发现果然很简陋。这狭窄的地方住着凤槃和小娥、小锦,白日里空余的地方都摆着工具,有两个师傅在那制作各种首饰。 “依土,你先和我住一个房间,待你和你祖父相认后,再搬。”凤槃做着安排。 “行,打扰你了,凤槃哥。” “依土,你来了?”小娥知道凤槃今个要去接依土,所以早早便准备好了吃食。 “嗯,小娥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位是陈师傅、这位是牛师傅。”小娥见两个师傅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依土,便给他们做了个介绍。 依土朝他们问了好,凤槃便领着他进屋去了。 由于依土的到来,这日店里打烊后,小锦忽然感觉无处可去。 她知道回到家就会看见依土,心里头总觉得便扭。 “掌柜的,您还不回吗?”整理好一天账簿的宝嘉准备回家,但见小锦坐在铺子里不动,便问道。 “你先走,今天我来关店门。”小锦道。 “掌柜的有事?我还是再等等。”宝嘉不走。 “让你走你就走,那么多废话。”小锦本就烦躁,见宝嘉不听话,更加生气了。 “掌柜的,这门板重着呢,还是我来关店门吧。”原来宝嘉是担心小锦搬不动门板。宝嘉的担心不是无缘无故的,前段日子,小锦就逞能,要自己关店铺,结果,门板搬不动,砸了脚。门关不上,小锦又不敢离开店铺,最后等到凤槃和小娥来寻,才能够回家。至那事后,凤槃训斥了宝嘉,要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锦关店门。 小锦觉得宝嘉这是在嘲笑自己无能,连店门都关不上,想要骂上几句,又觉得没有道理,一气一急之下,小锦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死依土,坏依土,好端端来苏州做什么?”小锦嘟囔着,不得不起身走出了店铺。 宝嘉这才吹了烛火,关了店门。 小锦朝家的方向走去,越挨近家门口,越烦躁。走到弄堂口时,徘徊着,不想进去。 “侬在这做啥哩?”弄堂里的周家老伯出来倒夜香,来回走动的小锦吓了他一跳,忍不住大声嚷了一句。 小锦闻到了一股子臭味,捂住鼻子,说道:“我刚回来呢,周家伯伯,您快去倒了吧,臭死了。” “啥人屙屎不臭!”周家老伯没好气地嘀咕着,提着桶走了。 “小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锦一转身就碰到了依土。 “你干嘛呢?站在这,吓我一跳。”小锦气呼呼地越过依土往里走。 依土也不生气,轻声说道:“我是听见外面有动静,出来迎你。” 小锦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进了门。 “小锦,你总算回来了,快进屋吃饭,饭菜都凉了。”小娥见小锦一进门就没往饭桌去的意思,知道她这是躲着依土呢,便一把拉住她直接把她拽上了饭桌。 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小锦咽了咽口水,她忙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罢了罢了,还是犒劳犒劳五脏庙吧,至于依土,当没看到好了。 这样想着,小锦拿起碗筷就准备吃。 “先去洗手,然后等哥和依土一起吃。”小娥打了一下小锦的手。这饭前洗手的习惯还是小锦教他们养成的,说这样不容易得病,时间久了,大伙儿都习惯了,小锦倒老是犯规。 “哥呢?”小锦只好出去洗手,回来还没见到凤槃。 他送牛师傅回去了。 “牛师傅还要送?”小锦不明白,一个大男人还要人送?但很快就意识到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牛师傅怎么了?”小锦紧接着问道。 “牛师傅今个割伤了手掌,伤口挺深,幸好依土在,及时处理了伤口,不过也好几天不能上工了。你也知道牛师傅的婆娘是个泼辣货,哥担心她来闹事,便主动送牛师傅回去,还带了些东西。”小娥道。 “唉,遇到我们这些好老板,他们该感到幸运,要是碰到个无良的,别说治伤了,几天不能上工,早不要你了。”小锦自我标榜着,惹得小娥哭笑不得。 “你呀,就王婆卖瓜吧。对了,过几日,周伯家的大闺女出嫁,周伯让我们喝喜酒呢。”小娥道。 “那得随礼了?”小锦立马想到钱的事,这真是到处都得花钱呀。现在虽然生意不错,但是开支也越来越大,再加上他们做得客户层都是中低层的,利润很低,所以小锦一想到得送钱,就头痛。 “周老伯是嫁女儿,喝得是中午的酒,他也就请了我们几个街坊,家里摆不下,到时候得摆在弄堂里。我们跟着街坊们给,应该花不了几个礼钱。”小娥说着,朝外张望,凤槃怎么还没回来。 “摆弄堂里?那要是下雨怎么办?”小锦好奇道。 “明天就有人来搭棚子了。”小娥随口说道,一颗心完全不在这话题上了。 “要么我去外头看看,迎迎凤槃哥。”依土坐在一边,插不上话,但见小娥似乎很着急,便自告奋勇出去看看。 依土出去后,小娥对小锦说道:“小锦,你别对依土爱理不理的,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连东林书院都退学了。” 小锦低声嘀咕:“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你说什么?”小娥没听清。 小锦提高声音说:“我说你再啰嗦,我就不吃饭了。” “你个死丫头,不吃拉倒,我还求你吃呀?”小娥嘴里责怪着,脸上却带着笑,并且也不再说依土的事。r
第207章 长孙回来了 依土在小锦住了七天,帮着干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说给小锦送饭。 每次送饭,小锦都会问他什么时候去沈家,但他都说不急。 直到第七次,小锦这样问他时,小锦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祖父家在哪?” 依土说了个地址。 小锦一口汤没咽下,差点就呛了。自己竟然那么不敏锐,这沈家沈家说了半天,竟没想到依土口中的沈家就是沈碧云的家啊。 “沈碧云你知道吗?”小锦得确认下。 “碧云是我二叔的女儿。”依土来之前,沈家娘子早给他做足了功课,苏州祖父家到底有哪些人,沈家娘子可是逼着他背了半天。 小锦不说话了,埋头吃饭,心里头想着这世界可真小,到哪都能扯上关系。 “小锦,你怎么知道碧云妹妹的?”这回轮到依土发问了。 “她到店里买过首饰。”小锦说道。 “哦?听娘说她是个美人。” 小锦抬头看了看依土,心想,男人的本性都是如此,只想着女人是不是貌美。 “嗯,她还有个姐姐,长得也很不错。不过我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依水好看。”小锦说着又低下头。 “她姐姐是叫碧雪吗?”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二叔的小女儿叫沈碧云。” “小锦,既然你认识碧云妹妹,要不我们改天一起去沈家吧。”依土提议。 小锦一愣,瞪大眼睛说道:“我才不和你一起去,要去你一个人。我说依土,你来了七天了,还不去拜见你的祖父大人,到时候他找到这来可就失了礼数了。” 依土叹了口气,道:“我本意就不是想去那,不过也只有这个理由我娘才会站到我这边,让我来苏州。” 小锦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祖父,你该去看看他。”小锦说道。 “嗯,那我明天就去。”依土终于同意了。 第二日,依土带着从乌雀村带来的土特产,又买了一些干货,雇了辆车去了沈家。 沈家的下人早在数月前就听说大爷的长子沈依土要来,现在一听依土自报家门,便飞快地跑去通报了。 沈老爷几日前就收到书信说依土从家里出发启程到了苏州,算着日子依土应该来了,却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这不,正着急呢,要让二郎去找,却不想依土终于来了。 “快,快,请土儿进来。”沈老爷那个高兴。 “我和你一起去。”二爷也高兴,亲自去接了。 这个孙子自打出生就没见过,十几年了,有生之年能见上一面,沈老爷能不高兴吗? “娘,你瞧祖父高兴成那样,这大伯的心思呀,只有爹糊涂,不知道。”沈家大小姐沈碧雪在一边和她娘亲嘀咕。 沈田氏眼里冒了火,却知道此时是决不能说什么的,便拉了拉女儿的袖子说道:“少说两句,当心被老爷子听见。 沈碧雪扁扁嘴,冷哼了一声。 “二叔。”这个家里依土唯一认识的就是这个二叔了,见他出来相迎,依土赶紧跪下行礼。 “哎呀,傻孩子,行这个大礼做啥?”二爷一把拉起依土,领着他进后堂拜见沈老爷去了。 “孙儿依土给祖父大人请安。”依土来之前,沈郎中特地教了他礼数,故而依土一进门就下跪叩拜。 “起来,起来。”沈老爷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起来,走上前来,拉过依土的手前前后后的仔细看着。 “好,好,长这么大了,长得真像你爹。”沈老爷说着,让伺候他的下人取过一块玉佩,交给依土道:“孩子,这是祖父给你的见面礼。” 依土推让不要,二爷在一旁劝道:“这是祖父大人的心意,你一定得收着。” 依土这才收了下来。 “孩子,来,坐我身边。”沈老爷拉着依土的手坐到了椅子上。 “土儿,你是何时来苏州的?”沈老爷问。 依土实诚,老实说了来的日子。 “呦,你都来了天了,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过来呢,你不知道你祖父天天盼着呢。”沈田氏一听依土早几天就来到苏州了,便抓了他没及时来的把柄,阴阳怪气地说道。 “祖父莫怪,土儿初到苏州,必定是人生地不熟,恐怕是一时寻不到。”二爷为依土推脱。 “相公,我们沈家也算在苏州小有名气,只要开口一问,定有人知道,怎么会寻了这么些天都寻不到呢?”沈田氏的不留情面让二爷皱了皱眉,他瞪了自己夫人一眼,说道:“土儿,这是你二婶,那是你碧雪姐姐,这位是你碧云妹妹。”二爷给依土介绍了一番。 依土一一行礼问安。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带碧雪、碧云下去吧。”沈老爷大概对沈田氏刚刚插嘴很不满,二爷一介绍完,他就让沈田氏退下。 沈田氏悻悻地行礼退下,一出门,沈碧雪就说道:“娘,你瞧,这大伯的儿子以来,祖父就不把我们当回事了。这大伯早就被逐出家门,凭什么把他的儿子当成个宝,这样子,我们的丰儿算什么。”丰儿是沈田氏的小儿子,今年才两岁多。 “姐,别这么说,丰儿是我们沈家的子孙,这依土不也是我们沈家的子孙吗?”沈碧云厚道,觉得姐姐这样子煽风点火可不是什么好事。 “胡说,碧云,你记着,只有你弟弟才是沈家的嫡孙,你姐姐才是沈家的嫡女,其他的人都算个屁。”沈田氏发了几句火,气冲冲地走了。 堂内,沈老爷拉着依土的手问了他爹娘的情况。 “水儿为何没和你一起来?”沈老爷还想见见自己的孙女。 “娘说姑娘家行远路不方便,下次她和爹会带着水儿登门拜见祖父大人。”依土说道。 “你爹肯回来?”沈老爷太了解自己的那个儿子了,他的倔强可也是有名的。 依土笑了笑,有技巧地回答道:“爹也挂念祖父呢。”其实,他爹到底愿不愿回来他也不知道,但想着不能让祖父觉得绝望了,便说了句巧话。 “唉,当年的事,也怪我,这些年……”沈老爷露出了悔恨的神情。 “父亲大人,往事不堪,不要再想了,只盼大哥早日解开心结,带着嫂子和水儿回来,一家团圆。”二爷劝道。 “对,对,我就盼着有生之年,我们能一家团圆。”沈老爷说着,又对依土说:“土儿,这几日,你都住在哪?” 依土说了凤槃他们的事。 “你住同乡那?那里可住得惯?吃得可好?”说到这,沈老爷拉过依土的手,为他诊了诊,说道:“气虚体弱,看来你是伤了元气呀。” 依土微笑道:“祖父不必牵挂,我年岁尚小,多加锻炼便能恢复。” “话是如此,但你伤了筋骨,可不能锻炼过甚。”沈老爷提醒道。 依土点点头。 “二郎,登云阁已经收拾好了吧,带土儿到那边安顿下来,中午叫厨房做几个好菜。”沈老爷吩咐道。 二爷赶紧应了。 “不,不,土儿谢过祖父和二叔,只是,土儿还是决定住在凤槃哥家中,所以,二叔不必去忙了。”依土赶紧推脱,他几日不肯来沈家,也是怕沈家留他在此,从此没了自由。 “胡说,你是我沈家的子孙,怎么能住在外面,这事没得商量,你马上搬来住。”沈老爷不高兴了。 二爷劝道:“土儿,你祖父一听说你要来,早三个月就给你收拾出了登云阁,那里曾经是你父亲读书的地方,清净又雅致,你在里面住着,对你养伤有好处。” 说着见依土似乎还想再推脱,二爷便继续说道:“土儿,你是个孝顺孩子,可不能忤逆了你祖父的意思。” 依土动了动嘴,再看看年事已高的爷爷,最终只能听从了二叔的安排。 “这才是好孩子。你刚刚说的那些个同乡,二郎,记得去谢谢人家。顺便把土儿的行礼给搬过来。”沈老爷丝毫不给依土缓冲的机会,立即就让二爷去办了。 就这样,依土无奈地住进了沈家,这一切落在沈田氏母女眼里,那是烧心烧肺的疼。 “娘,就这么容易让他住进我们家了?祖父这是承认他沈家长孙的地位了?”沈碧雪唯恐天下不乱,又在她母亲耳朵嚼舌根。她现在最怕的还不是沈依土,而是沈依水回来。这沈依水回来,那她的地位也就不保了。 “他想得美,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为沈家出过一分力,这会子让儿子回来就想坐享其成,我是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得手的。”沈田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旁抱着丰儿的碧云轻轻摇了摇头,对母亲和姐姐的说法、想法感到不可理解。 而另一边,随着二爷派人去小锦家取依土的行礼,凤槃、小娥、小锦都知道依土要搬进沈家去住了。为此,小锦松了口气。 终于,她可以不用每天看见依土,而沉浸在说不出的尴尬中了。只是,为什么,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心里空空的呢?r
第208章 登门拜访 ps: 谢谢钱家女儿、子伽3个、洛霏儿、暮雪醉渔、雪薇子520134、门前买菜的老奶奶赠送的平安符。 这一日,小锦一开店门就看到了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下车的是依土和沈碧云。 原来依土在沈家,偶有一次和沈碧云说起凤槃他们的事,碧云惊讶地发现依土口中的那个小掌柜,竟然就是前不久她光顾过的金兰饰品屋的掌柜。 由于依土知道小娥、小锦对外都是以男装身份示人,所以并没有说出小锦的名字,只是说金兰饰品屋的小掌柜,故而碧云仍以为小锦是个男子。 “陆掌柜好。”碧云下车朝小锦打了声招呼。 “沈小姐再次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呀。”小锦笑着引着沈碧云往里走。 依土见小锦压根没理他的意思,只好默默地跟着进店。 “陆掌柜,近日可有什么新货?”沈碧云问道。 “当然有,我们这天天都有新货。”小锦一边说着一边将新做的几款首饰从货架上取下呈给沈碧云看。 沈碧云看了看,说道:“这些都很好,只是陆掌柜,姐姐说你这的首饰材质不好,是真得吗?” 小锦的脑海里浮现出沈碧雪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以及她看也不看沈碧云送她的首饰,直接交给丫鬟的场景,原来是嫌首饰不够好,怪不得瞧都不瞧一眼呢。 “是的,沈小姐慧眼独具,这些首饰确实用得不是顶尖的材质。” “这又是为何呢?” “我们小本经营,没有那么多的本金。”小锦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沈碧云似是自言自语。她在店中边走边瞧,然后说道:“陆掌柜,您这的首饰太过普通,这些个在其它的店铺也是随处可见,且做工远远不如这些精细。”沈碧云指了指那些雇来师傅制作的首饰,又指了指上层凤槃做的首饰点评道。 “沈小姐说得极是,这些首饰并不是我哥打造。只是普通的小东西。” “所以,您的店和其它的店铺并没有什么区别。”沈碧云的话让小锦如梦初醒。这就是他们赚不到大钱的原因。 东西的品质不够,独特性也不够,除了价位稍稍比别人低一点,在其它方面他们店里的东西没有任何优势。不仅仅如此,事实上,由于他们只做中低档的生意,顾客的购买力明显不够。 一般的人家哪有隔三差五没事就来买首饰的? 甚至碰上开张那天那样的老大爷,她一个好心就亏了三百文。 但是。要想将店铺提档升级,她们的资金实力远远不够啊。 沈碧云的一句话让小锦的思绪百转千回。 “多谢小姐提点。”小锦作揖谢过。 沈碧云持帕掩唇,微笑道:“谢什么,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小姐随口所言对陆某来说那可是金玉良言。”小锦说着,取过一对凤槃打造的耳坠子,对沈碧云说道:“小姐今日亲自前来点拨。陆某无以为谢,这对耳坠子还请小姐笑纳。” 沈碧云连忙退让,但小锦执意要给。最后只得收了。 两人再说了几句,便准备告辞,依土自进门后就没开口说过话,他很想小锦看他一眼,但小锦似乎一门心思都在碧云身上,连瞟都没瞟他一眼。 这让他很失望。 在沈家的日子很无聊,除了每日给祖父请安外,他别无事可做,偶尔也随二叔给求诊的人看病。其余时间他就只能呆在登云阁看书。 兄弟姐妹除了沈碧云会和他说上几句话,其他的都没好脸色给他看。连只会牙牙学语的丰儿竟也对他说滚。估计不是二婶教的,就是沈碧雪教的,家里头就属他们最具敌意。这些事。他好像找凤槃他们说说,可是祖父担心他一去不返,以他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为由,不准他私自外出。今个听闻沈碧云要外出去寺里祈福,他求了祖父才跟了出来。路上,他无意中提及小锦的店铺生意,沈碧云说了自己的意见,他觉得很有道理,就征求碧云的意见,趁着天还早,去趟小锦的店里。 沈碧云一口答应了。 没想到,来到店里,小锦只顾招呼碧云,当他不存在似的,虽然心中失落,但能看到她,他也算满足了。 沈碧云先上了车,依土扶着她。小锦在旁边相送。 待碧云进入车内,小锦忽然轻声问道:“依土,你不开心?沈家欺负你了?” 依土心头一热,他以为小锦根本不在意他,这才知道,从他一下车,小锦就注意到他脸色不好,有心事。 “没有,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依土随口说道,他不能让小锦担心。 小锦知道他这是搪塞之词,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小锦只能说道:“照顾好自己,过几天我去找你。” 依土一愣,小锦说什么,他要来找自己? “哥,还不上车吗?时间不早了。”沈碧云从车内探出头来催促。这祈福的时间不能晚,不然可就不灵了。 “这就来。”依土说着就要上车,却见小锦走到车子边,对车内的沈碧云说道:“沈小姐,今日之语让在下茅塞顿开,在下想做一些别具特色的首饰,不知到时能不能送上贵府请小姐指点一二?” 沈碧云似是有些害羞,微红了脸道:“我只是随口一说,陆掌柜竟如此认真,我只怕不识大才,指了弯路。” “不会不会,那就几日后见。”小锦含笑瞅着沈碧云,让沈碧云不觉满脸绯红,低声嗯了一声,放下了车帘。 依土看了看小锦,上了车。 当天回去,小锦就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凤槃和小娥听。 “你是说,首饰还应该更与众不同一些?”小娥问道。 “嗯。我本想将铺子和首饰的档次都提高一些,但是以我们目前的经济实力,这不现实,但是若是我们另辟跷径,扬长避短,将哥哥独特的手艺发挥出来,避开我们首饰材质不够高档的弱点,说不定能够财源滚滚。”小锦兴奋地说道。 “你说得对,但是做特别的首饰,恐怕哥会更辛苦。”小娥担忧说道。 凤槃看了看小娥,说道:“我无妨。只是精巧的首饰要花更多的时间,我们一直都在赶时间,这两者是个冲突。” 小锦道:“不一定,我们可以做一些简单但市面上没见过的。”小锦想起了现代的一些小首饰,做工简单但价格却是不菲,比如说韩版的一些饰品。 “哦?小锦,你有想法了?”凤槃看小锦胸有成足的样子,就知道她应该有思路了。 “恩,明天开始,店里就由宝嘉看着,店里的生意一般,有他足以应付,我在家里画一些图,哥依据图纸做,我们就先推出一款,看看市场反应。” “市场反应?” “就是客人们觉得怎么样?”小锦解释。 “好,可以试试。”凤槃同意了。在做生意这一块,小锦的想法绝对胜过他们。 就这样,一连三天,小锦、小娥、凤槃都窝在屋子里没出来,两个师傅只知道他们在琢磨新的款式,至于他们躲着他们不让看,这个两个师傅也能理解,这人家想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想让外人撺了去。 第四天,小娥、小锦、凤槃终于出关了,小锦戴着那些新做出来的首饰,给两个师傅看,看看他们的意见。 牛师傅看着小锦头上的绸制蝴蝶结,这种做法似乎没见过,但戴在头上却显得很别致。 还有那珍珠手链,也用了绸缎做装扮,倒是很特别。 “挺好看的,我们都没见过这种的。”两个师傅称赞道。 小锦晃了晃手中的链子,对小娥、凤槃说道:“明个我带着这些去沈家,看看沈小姐怎么说。” 第二日,小锦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带上两套新做的首饰,去了沈家。 这一次,她直接就去了小门,没和那些上门问诊的人一起挤在大门口。 开门的还是上次的中年男人,他一眼认出了小锦,问道:“您是给二小姐送货的?” “正是呢。”小锦高兴地说道,心里佩服这人的记性。 “这边请。”这次,中年男子没有去通报,而是直接带着小锦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进院时,小锦抬头看了看,院门上书“寒烟翠”。这应该就是这个院子的名字了。 进了门,中年男子让小锦在院中等候,他在屋门外通报了一声,就见一个老妈妈走了出来,小锦认得,这是上次陪沈碧云来的那个老妈妈。 “张妈妈,这位是来给二小姐送东西的。”中年男子道。 “行了,老吴头,你去吧。”张妈妈微抬着头,挥了挥手,中年男子走了。 “你,跟我进来。”张妈妈冲小锦喊道。 小锦对张妈妈的不可一世觉得不舒服,真是狗仗人势,小锦腹诽。 进了屋,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青草的香气,这让小锦忍不住吸了吸气,心想这香味好闻,呆会得问问沈碧云是熏得什么香。 “大小姐,二小姐,陆掌柜来了。”张妈妈隔着帘子冲着里屋喊了一声。 “快请。”沈碧云道。 而小锦在听到张妈妈说大小姐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第209章 收买探消息 ps: 谢谢唐深深、三牛aa、钱家女儿、绿色气球、子伽赠送的平安符。 小锦对这个沈家大小姐沈碧雪没有丝毫好印象。 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一时任性,坏了生意。 张妈妈掀开帘子,小锦走了进去。 “大小姐,二小姐安好。在下有礼了。”小锦作揖行礼。 沈碧云笑着道:“陆掌柜不必如此多礼,今日可是有新货让我们一饱眼福?” 沈碧云自打几日前听了小锦说要亲自登门拜访,心里头就一直期盼着,今个听说小锦来了,自然高兴万分,本想让人带了小锦去后院相见,但因姐姐听说后一定要见见,只好让人将小锦带了进来。 “妹妹,也就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那种地方买东西,上次那套首饰我已经赏给翠翠了,就那样的东西我可不好意思拿出来戴。”沈碧雪满脸的不屑。 既然看不上,那你呆在这做什么?我还不想看你这张臭脸呢。小锦心中暗想,脸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二小姐请看。” 她只说给沈碧云看,这让沈碧雪有些不悦,不过她没发作,只是冷眼瞅了瞅碧云手里的东西。 “好特别。我都没见过这样的首饰。”沈碧云惊奇地说道。 “这是这几日我大哥磨制出来的,小姐可戴上试试。”小锦微笑说道。 在小锦的指导下,丫鬟小红在沈碧云的发髻边扣上了六只粉红蝴蝶丝绸小发夹,再戴上粉色珍珠双层手链,扣搭上的小蝴蝶显得调皮又不失端庄,再加上珍珠长项链下面的蝴蝶坠子,这套首饰衬出了沈碧云十足的少女娇羞之态。 由于沈碧云今天穿得正是淡色的衣裳,所以一切似乎都很完美。 “小姐。可真美。”小红忍不住赞叹。 “是吗?”沈碧云催促小红给她拿来镜子。 “果然不错。姐姐,你觉得怎么样?”沈碧云问沈碧雪。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沈碧雪歪着嘴角,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小锦不管她。她看不上是她的事,大多数人能看上就行。 “另外一套呢?”沈碧云知道她这个姐姐的脾性。也不愿多说,又让小锦把另一套给她瞧瞧。 小锦打开另一套首饰,这一套首饰是用彩贝做的坠子,打磨成椭圆形的贝壳上雕了一朵玉兰花,链子是用最小的珍珠用金线所穿,做工非常的精细。特别是那朵雕刻的玉兰花,栩栩如生。造型丝毫不逊于玉石雕刻的。 “这两套首饰果然与众不同,陆掌柜,您真厉害。”沈碧云由衷地称赞。 “哪里哪里,沈小姐过奖了。这还多亏了沈小姐的提醒。”小锦道。 “这项链不错。翠翠,给我戴上看看。”小锦正和沈碧云说着话,一旁的沈碧雪忽然开了口。 小锦心想,你不是看不上我的东西吗?怎么又要试戴了? 不过,做生意要得是和气生财。小锦压着心里的不痛快,没有多说。 “快,给姐姐戴上看看。”碧云难得见姐姐对这些口中上不了台面的首饰感兴趣,赶紧催促丫鬟翠翠给她戴上。 这款项链带着点复古的感觉,低调而又奢华。这让爱慕虚荣的沈碧雪很满意。 “不错。这条项链还有点样子。”难得的小锦终于听到沈碧雪说了句好话。 “既然姐姐喜欢,那就买下吧。”沈碧云便让小红去取钱结账。 小红看了看翠翠,见她丝毫没有动作,便有些疑惑,低声问小姐:“小姐,是两套都买吗?” 碧云看了看姐姐,微微笑道:“嗯,这条链子就当我送姐姐的了。” 小锦瞟了一眼不发一言,只顾把玩项链的沈碧雪,对她的厌恶更甚了一分。这人不仅狗眼看人低,而且还是只铁公鸡,不拔一毛。 结了账,小红送小锦出去,小锦对碧云说道:“二小姐,在下还带了一些东西要交给府里的沈公子,不知能否让小红姐带我去公子那一趟。” 沈碧云知道小锦说得沈公子是指依土,但沈碧雪没有反映过来,脱口问道:“我弟弟才两岁,你找他做什么?”说出口后,随即想到登云阁的依土,不知怎地就生气了,斥责道:“我们沈家岂是你能随便走动的?” 小锦翻了翻白眼,觉得这沈碧雪怎么跟个更年期的妇女似得,说发火就发火了。 “姐姐,陆掌柜和哥哥是同乡,哥哥回家之前就是住他们家。”沈碧云为姐姐的无礼感到羞愧,不好意思地瞅了瞅小锦,低声劝着姐姐。 “你这个丫头,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热,你哪来的哥哥?”沈碧雪低声训斥,但话还是落进了小锦的耳。 看来依土在这里果然过得不顺,不过,想想也知道,这种大户人家,明争暗斗的事肯定不少,再摊上个沈碧雪这种不良善的,那肯定是明枪暗箭,数不胜数。 “小红,带陆掌柜去登云阁吧。”沈碧云不想姐姐这种无礼的话再让小锦听见,便朝丫鬟小红使了个眼色,要她带着小锦快离开。 两人退下,朝登云阁走去。 “小红姐姐,我还带了一对耳坠子,请您笑纳。”两人走出寒烟翠没几步,小锦趁着四下无人,便将准备好的小东西送给了小红。 小红愣了愣,下意识地推却,但小锦执意要小红收下,最后小红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陆掌柜有心了。”小红道。 “哪里哪里,几次麻烦小红姐,在下过意不去呢。”小锦看着小红含笑不语,知道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小红姐,您也知道我和沈公子是同乡,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刚刚听着沈大小姐的意思,似乎她不喜欢沈公子?”小锦看似闲聊,其实是在刺探消息。依土以后可能都要住在这了。她能想象从小在乡间长大的依土对宅斗是多么的不在行,若是有个差池,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她可不能不帮着他防着这二叔一家。 小红环顾四周,看看没人。才低声说道:“那还用说吗?沈公子一回来,小公子的地位就变了,听说大公子还有个孪生妹妹,要是她再回来,那大小姐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小锦想起刚刚沈碧雪说她弟弟才两岁,便问道:“小红姐,小公子才两岁吗?” 小红道:“恩。小公子是二爷的老来子,老爷、二爷、夫人都很宠呢。” “那你觉得老爷比较喜欢大公子,还是小公子?”小锦得知道依土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这可是在这家里立足的关键。 小红想了想。道:“我觉得老爷挺喜欢大公子的,不仅亲自为他条理身体,而且早在三个月就让府里上上下下忙活开来,就是为了迎接大公子到来。” 小锦听后,心中有数。谢过小红。 到了登云阁,正逢沈老爷子也在,他正在为依土诊脉。 小红大概没想到在这个时间会碰到老爷,紧张地跪下请安。 沈老爷子也不让她起来,微眯着眼静静地为依土把着脉。好一会儿才说:“起来吧。” 小红这才起来。 小锦见老爷子忙好了,便给他行礼请安。 沈老爷看了看小锦,问道:“小红,他是谁?” 小红赶紧说道:“是公子的同乡,陆掌柜。” 依土也赶紧说道:“祖父,他是我的同乡,孙儿回来之前就是住他家里。” “哦?这么小的年纪就是掌柜了?”沈老爷上上下下打量了小锦一番,眼里有些惊讶。 “恩,祖父,我这几个同乡都很厉害。”依土不等小锦说话,就吹捧起他们来。 “哦?你叫什么名字?”沈老爷问小锦。 小锦转了转眼珠,说道:“陆锦。” “可曾读过书?” “略识得几个字而已。” “为何不读书要去经商,你可知道士农工商,商为末,瞧你年纪尚小,人也机灵,理应多读些书。” 沈老爷的说教让小锦想起来以前那些望子成龙,只知道让孩子读书的父母们。 “祖父,小……陆锦家以前家境不如意,迫于生计,他才小小年纪在外谋生。”依土又插话了。 小锦看到沈老爷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大概是对依土这三番五次的插话感到不满吧。不过,沈老爷只是脸色略变,却没有出口指责或是发脾气。听完依土的话,沈老爷起身道:“既然来了,午间就在这吃顿便饭。小红,你去和管家说声,今天中午有客。” 不等小锦拒绝,小红已经一溜烟跑去办了。 “土儿,我先走了,等到午间,你和陆锦一块到欣和居吃饭。”沈老爷起身要走,还不忘叮嘱依土一句,如此小锦也不好拒绝了。 沈老爷一走,依土高兴说道:“小锦,你还真是说话算数。” 小锦淡淡一笑,环顾四周,说道:“这里倒是雅致清净。” 依土叹口气道:“无趣极了?” “哦?读书人不是最喜清净?” “要得是心里的清净,而不是这样的冷冷清清。”依土话中有话。 小锦知道他的意思,刚刚她已经从小红的嘴里知道了依土目前的处境,唯一对他有利的就是沈老爷子对他的喜爱。从刚刚依土不守礼数,沈老爷子也没斥责他来看,依土在老爷子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只是不知道沈郎中当年为何离开沈家,这离开的原因会不会对依土不利。 第210章 点拨 小锦这样想着,便问依土:“依土,你知道你爹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家吗?” 依土摇摇头道:“这我不知道,此事似乎是我们家的大忌,我们都不敢问,问了爹就不高兴。” “哦?那你来到沈家这些日子就没旁敲侧击,问问你祖父和你二叔?”小锦问。 “没有。我为什么要问这个?爹既然不说,一定是不愿提及此事,祖父和二叔也没有说起,我又何苦去揭爹的伤疤呢?”依土道。 “可是,你要想在这里立足,总得把一些事情弄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小锦同依土说起了战术。 依土却惊讶地盯着小锦道:“立足?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家立足?我根本不想呆在这里。这里规矩多,二婶和大姐又不好相处,我压根就不想住这。” “依土,你别这么没志气好不好,既然来了,总要混个样子出来。”小锦给他打气。 依土盯着小锦看了一会,垂下眸子低声道:“小锦,难道你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到苏州来吗?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小锦又羞又恼,这沈依土,才多大啊,就把儿女之事看得这么重,好男儿不是应该志在四方吗?小锦真想拿手敲敲依土的榆木脑袋。 “你要是没本事,没前程,你让我怎么看你啊?真是的,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听我把话说完?”小锦一边说一边叹气,口气虽然不好,但是却不像以前那么躲闪。 依土自然感觉到了小锦的转变,欣喜地抬起头道:“小锦。你说,我一定好好听着。” 小锦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哭笑不得,真不明白这依土学医那么机灵,但在为人处世上却一点都不灵光。 “依土,我希望你在沈家立足,并不是想你争夺沈家的家业。而是希望你能借助沈家的声名,为你和依水谋取更好的前程。你知道你娘为什么几年前就让依水学琴,学礼仪,学做大家闺秀吗?她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和依水能够回到沈家,依水能够嫁得更好。” 依土知道小锦说得对,他早就知道娘对依水管教如此严厉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依水嫁给内阁学士的小公子。 “可是,我的到来却给二叔家带来不小的震动。”依土轻声叹气。 小锦扁扁嘴,看来这依土还不是榆木疙瘩。还知道二叔一家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产生的敌意。 “既然这样,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二婶和那沈碧雪对你不好了吧?”小锦问。 “嗯。大姐一心想嫁入学士家,她最忌惮的就是依水回来。”依土对这些个事其实心里头明白得很,只是不愿意搀和进去。 “你既然都知道,那么就应该明白回避根本不是办法,你和依水的存在是明摆着的。难道你和依水还能消失了不成?当然,沈碧雪是巴不得你们能消失,这样她就能稳坐着她沈家大小姐的位置了。所以。你必须为你和依水的处境作出努力,你不去争,不代表沈碧雪他们会放过你。”小锦给依土分析了事态的严重。 “只要我回去乌雀村,我想他们就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吧?”依土天真地说。 “哼,你还真是个小屁孩,你们以前蜗居在乌雀村,他们还感觉不到什么危机,但你这次的回来,无疑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她们现在明白过来,你们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危及他们的地位。”小锦只顾一吐为快,却没注意用词,就见依土眨眨眼。好奇地问道:“小锦,啥叫警钟,啥叫定时炸弹?” 小锦一愣,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家乡那边的话,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我话里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依土点头道:“明白了。” “那就行了,你在这里时刻要提高警惕,小红和沈碧云目前没什么杀伤力,而且对你印象也好。你可以和他们走得近些,探听一些你二婶和你大姐的动向。至于你最需要做的,就是牢牢抱住你祖父这根大腿,不要做他不喜欢的事,让他下定决心给你的地位正名。”小锦叮嘱道。 依土连连点头,他觉得小锦不仅会做生意,在这些事情上,脑袋瓜也绝对比自己好使。 就这样,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午间。 府里的下人来请,说是欣和居已经备好了餐,让大公子和陆掌柜过去。 小锦看了看依土的打扮,一身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衫,辫子也是随意地耷拉着,看着有些不修边幅。 “依土,你就这身衣服吗?”小锦问。 “不是啊,但这身穿着舒服。”依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明白小锦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平日里吃饭都是和你祖父、二叔一起吃的?”小锦问。 “不,我都在登云阁吃的。我到这里后,全家人只吃过两顿饭。”依土道。 小锦想了想,知道这是沈老爷子给了她这个依土同乡面子,特地请她吃饭,算是替依土谢她这段日子的收留吧。 “既然这样,你打算就这样去吃饭?”小锦问。 “这有什么不妥吗?”依土问。 “家中有客,你穿的这样随意,你祖父会觉得你不懂礼数,会给你扣分的。”小锦忆及之前对话时沈老爷子对依土不断插话的不满,所以她就不能让依土在礼数上又给沈老爷子扣了分。 “你我都这么熟了,算不上客了吧?”依土无所谓地笑笑。 “笨,你我是熟,但我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啊,你祖父第一次见我,对他来说,他请我吃饭,就是为了表现出他作为主人的一番心意,你穿得这样随意,摆明了是不把他的心意当回事啊?”小锦真心觉得依土的情商远远不如他的智商,好在他是个聪明人,一点拨就成。 依土明白了,赶紧去换了一身正装,小锦又亲自动手为他整理了辫子,如此折腾一番,两人才动身去了欣和居。 一起吃饭的有沈老爷、沈远还有一位留着山羊胡,穿着褐红色长褂的老者,小锦不认识,低声问了依土,依土也不认识,小锦便想着大概是沈老爷请来的客人。 秉着女眷不上桌的习俗,小锦没看到依土二婶和沈碧雪、沈碧云。 想想,若不是自己女扮男装,那也是上不了沈老爷的待客宴的。 “土儿,这位是苏城商会的会长乔老爷,快来见过。”未入席前,沈老爷子先给介绍了那位老者。 依土上前拜见,小锦却是心里一惊,苏州商会会长,沈老爷请这号人物前来是给自己牵线搭桥吗? 依土拜见后,沈老爷又指了指小锦道:“宽良兄,这位少年年轻有为,已是苏州观前街首饰铺的掌柜了,他制作的几款首饰与众不同,做工又很精细,若是能得您赏识,那必定能大有作为呀。” 小锦听了沈老爷的话,立即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这沈老爷不声不响的,就给自己一份大礼,让自己在苏州商会会长面前露了一把脸。 “哦?如此年纪轻轻便能得沈老赏识,看来一定是名不虚传。不知陆掌柜贵铺位于观前街何处?”乔会长和沈老爷是挚交,既然沈老爷开了口,他自然是要给面子的,所以开了尊口问了小锦店铺所在的位置。 小锦明白这是沈老爷的面子,不然就以她把店铺开在观前街,恐怕这乔会长就不想问了。因为观前街开铺子就如同现代的摆地摊一样,走得是大众路线,和那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首饰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小锦把握住时机,报了家门,并简要地将自己店铺的经营理念说了一通。 乔会长看着在听小锦说话,但小锦偶然的一瞥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心里,他只是给了沈老爷面子,所以装作在听的样子。 “陆掌柜果然年轻有为,将来前途无量。”小锦说完后就听乔会长说了这样一句冠冕堂皇的话,知道乔会长也无心再在她身上多花一分心思。 不过,对此,小锦也不懊恼,只要能在这乔会长脑海里留点印象就成,也许有一天,还得凭这点印象给自己的事业帮上大忙呢。 但是,一旁的依土似乎想为小锦说上几句话,他略略弯了腰,似乎是想同乔会长说什么,幸好小锦发现了他的打算,扯了扯他的袖子,及时阻止了。 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沈老爷子怕真是要不高兴了吧。 小锦阻止了依土,偷偷瞄了沈老爷一眼,见他正与乔会长谈笑风生,请他入席,这才松了口气。 几人相继入席。 小锦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摆着四个冷盘,分别是桂花藕、卤鸭、盐水豆和椒油素鸡。每个菜都摆出花样,看着十分的精致。 随着众人入席,下人们鱼贯而入,端上了一道道精美的热菜。小锦看了看总共是六道热菜,三素两荤一汤。加上冷盘,共是十道菜。 许是这些年日子过得不易,以前挥金如土的小锦真心觉得五个人吃十道菜太过奢侈。不过,好在菜做得并不大份,大概沈老爷子也不是那般喜欢挥霍的人。 第211章 醉酒 ps: 引用偶们家主编的一句话: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今天是2014年下半年的第一天!然后,我想说,三更月开始了。亲们,为补偿上个月大半部分的单更日子,格子发奋,本月三更哦。三更时间通常为晚上六点、八点、十点。欢迎大家围观。哈哈,围观的同时请给点推荐票啥的呀。最后,万分感谢luna寒、一丝丝怨恨投的一张宝贵粉红票,雨若雪丝投的两张宝贵粉红票,谢谢子伽的2个平安符,媚眼空空的1把桃花扇。 上菜期间,沈老爷问乔老爷是喝花雕还是谷烧。 乔老爷连忙说客随主便,沈老爷便让上了一壶谷烧。对于喝酒的事,沈老爷没有询问小锦的意思,小锦知道她还没这个档次让沈老爷为她的喜好问上一问。 谷烧就是烧酒,沈老爷让下人给在座的每人满上一杯,依土不会喝酒,但他更担心小锦,因为只有他知道小锦是个女儿身,再加上他从未见过小锦喝酒,估摸着小锦是不能喝的,所以开口恳求沈老爷道:“祖父,陆锦他不会喝酒,还是别让他喝了吧?” 小锦心中暗叹,这依土真是多管闲事,要不是知道他是一心为自己好,小锦真想好好地说道说道他。果不其然,小锦看到沈老爷微微变了脸色,他问小锦:“陆掌柜,可是不能喝?” 小锦低眉顺眼地回道:“沈老爷盛情难却,在下自当从命。” “恩,那我们就举杯,先敬乔老爷一杯吧。”沈老爷似乎对小锦的回答很满意,微笑着举杯,敬向乔老爷。 乔老爷赶紧举杯相迎,连声说道:“怎敢怎敢,理应先敬东家。” 沈老爷含笑而言:“理应敬贵客为先。”说完,一饮而尽。 沈远也仰起脖子喝下了杯中的酒。 小锦不甘示弱,虽然觉得呛口。但有着前世醉生梦死的经验,这点酒她还是能喝的。 剩下依土看着酒杯,有些愣神。他不会喝酒,闻着就喝不下。 沈老爷和乔老爷的酒杯都见了底,酒桌上光剩下个依土,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土儿,万事总有第一次,今个乔公大驾光临,祖父我高兴,你就作陪喝上一杯。”沈老爷笑着说道。但小锦知道沈老爷有些不高兴了。 轻轻在桌子底下踹了依土一脚。依土一咬牙。咕咚把酒咽了下去,随即咳咳咳地咳了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哈哈哈,沈公。不必为难小辈,他们年纪轻,喝不惯这谷头烧。别勉强别勉强。”乔老爷呵呵笑着。 沈老爷陪着笑,看着依土的眼神不再严厉,反而怜爱说道:“土儿,吃口菜。第一次喝烧酒就是这样,呛喉。” 依土虽然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但还是强行压制,忍着胃里喉间火烧火燎的不适说道:“土儿失礼了。让乔老爷见笑。” “哎,无妨无妨,都是自家人。”乔老爷说着,端起下人刚刚斟满的酒,又敬起了沈老爷。 觥筹交错间。沈老爷的注意力终于不在依土身上了。 小锦趁机给依土夹了桂花藕,让他吃点。 甜食能够很好的缓解烧酒的辛辣和呛喉。 依土吃了两块桂花藕,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看看小锦,刚刚自己还担心她呢,她似乎一点事都没有,看来自己真是没用,场面上还不如小锦一个姑娘家。 依土有些挫败地低下头。 “该你敬酒了。”小锦并没有时刻关注着依土,反而注意着沈老爷的动向,随着沈远敬了酒,小锦知道依土该敬酒了。 依土愣愣地看着酒杯中清澈见底的谷烧,费力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惧怕。 但是,为了不让小锦失望,为了在沈家立足,依土还是咬了咬牙,举杯敬了乔老爷这个客人,然后闭上眼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瞬间又滑过喉咙,但这一次,依土显然比前一遍有准备多了,喝下去后,虽然觉得很不适,但却没有失态。 “你看,多喝几杯就好了吧。”乔老爷笑着说道。 依土陪着笑,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听得乔老爷高兴,沈老爷点头。 小锦看着依土的表现,忍不住心中夸奖:孺子可教呀。 依土坐下后,小锦偷偷伸了伸大拇指,以示鼓励。 这让依土想起当年在余记卖花的事,不禁心里漏跳了一拍。 接下去小锦自然也要敬敬贵客和东家了。 几轮下来,小锦也有些飘飘然了,而依土因为第一次喝酒,不胜酒力,已是摇摇晃晃,似是坚持不住了。 沈老爷和乔老爷显然还没喝尽兴,但也看出小辈们不胜酒力,便让两个丫鬟扶着小锦和依土去下面休息。 丫鬟和小厮扶着两人回了登云阁。路上微风一吹,小锦酒劲上来,吐了一地,到了登云阁已是无力支撑,瘫软在了床上。 依土还有意识,看着小锦倒在床上,下意识推了推她,喊道:“小锦,起来起来。”但话刚说完,也跟着瘫在床上不省人事。 下人们见了,只好将两人摆放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盖上被子,退了出去。 这一睡就是几个时辰。 到小锦醒来,已是华灯初上。 摸了摸疼得厉害的脑袋,一个侧身,入眼的是依土的脸。 小锦惊吓过度,倏地就坐了起来。 仔细回想中午的事,大概想起自己喝醉了,下人扶着去休息的事。 慌里慌张地从床上爬下,脚儿绊到了依土,将他吵醒。 依土醒来,浑浑噩噩地坐起,看着有些慌乱的小锦问道:“小锦,这是哪儿?我怎么睡着了?” 小锦脑袋一时没转过来,脱口而出竟然说道:“依土,我们可什么事都没有,你别乱想。”说完后,才发觉自己答非所问,顿觉有些懊恼。冲着依土说道:“天色已晚,我先走了。”说着,就往外走。 依土想要阻止,头却疼得厉害,身子也软,一时竟下不了床。 打开门的小锦一条腿刚跨了出去,就见旁边上来一人,低头弯腰说道:“陆掌柜醒了?老爷吩咐了,您和公子醒了,就让小的们伺候你们喝上一碗粥。养养胃。您是现在喝吗?” 小锦看了看身边这下人。应该是在登云阁服侍的。所以一直候在门外呢。 “我不喝了,我得赶紧回去,你伺候沈公子喝吧。”小锦不想再呆,开口要离开。 下人不敢阻扰。只能先领着小锦往大门走去。 到了门口,沈老爷已经吩咐备好了马车,小锦顾不上去道谢,坐上马车就走了。 回了家,凤槃和小娥已经坐在前厅等她很久了。 “小锦,你去沈家做了什么,竟然天黑才回来?”凤槃问道。他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随口这样一问,小锦却听着有些便扭。没好气道:“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晚回来了吗?至于像审犯人一样审我吗?” 凤槃黑着脸,盯着她没说话。小娥见凤槃脸色不善,赶紧走上前搂过小锦道:“小锦,哥担心了你一整天。他只是关心你呢。” 小锦对凤槃一向也是有些忌惮的,知道自己刚刚说话口气不好,只好放软声调道:“沈老爷留我吃了饭,所以回来晚了。” 凤槃脸色好了些,问道:“沈老爷留了你一天?你喝酒了?”凤槃闻到了酒味。 小娥经凤槃一提醒,立马也闻出了小锦身上的酒气。 “小锦,你喝酒了?”小娥问。 小锦扁扁嘴道:“嗯。今天沈老爷宴请苏州商会会长,我就陪他们喝了几杯。” “天哪,小锦,你是个姑娘家。”小娥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姐,我不是女扮男装吗?沈老爷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女儿身,我又不好自曝身世,只好硬着头皮喝了。” “然后呢?”凤槃倒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平静地问着问题。 小锦瞅了他一眼,实话说道:“然后就喝醉了,然后沈老爷就让下人带我去休息,然后我就休息到现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凤槃得到了答案,起身说道:“吃饭吧。你肯定还没吃晚饭。” “嗯,我还真没吃,可是我吃不下饭,姐,我胃难受。”小锦不怕凤槃会盘问细节,就怕小娥等会没完没了地问,所以她撒着娇,转移了话题。 “那我给你熬碗粥。”小娥心疼小锦,果然不再纠结于喝酒的问题,忙着给小锦熬粥了。 小锦借口自己不舒服,赶紧钻进了房间。 逃过了一系列的盘问,小锦躺在床上松了口气,可是想起她刚刚竟然和依土同床共枕了,又觉得尴尬异常。 “潘睿婕,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沈依土都可以做你儿子了。”小锦自嘲地笑笑,将在心头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给生生压了下去。 第二天,天气晴朗,小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现在店里有宝嘉守着,她不必担心开不了店门。 仔仔细细地梳洗了一番之后,喝过小娥特地为她做得养胃汤,小锦悠哉悠哉地去上工了。 还未进店门,小锦便觉有些心慌,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吗?小锦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想太多了。 跨进店,小锦就见一个公子背对着她在看货架上的首饰,却没见到宝嘉招呼客人。 小锦一边大步进门,冲着这位公子说道:“公子,您想要什么样的首饰?”一边冲着店后喊:“宝嘉,有客呢,还不快点上茶。” 然而,随着这位公子慢慢转过脸来,小锦招待客人时的招牌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来人竟然是向洁。 小锦只觉得刚刚清醒过来的脑袋又开始犯浑了。 第212章 又一个让人头疼的男人 ps: 今日第二更。亲们,给点推荐票呀。 向洁看着小锦的样子,笑而不语。 宝嘉端着茶碗出来,见自家掌柜摸着额头低着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不禁有些惊讶。 “客官,您喝茶。”宝嘉只好先招呼客人。 小锦听见宝嘉的声音,抬起头,训斥道:“你上哪去了?店里有客也不见你。” 宝嘉低声回道:“我去后面沏茶了。” 小锦知道错怪了宝嘉,有些尴尬地看看向洁,再看看宝嘉,最后不得不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宝嘉识趣地去了后面。 “向二掌柜,您怎么来了?”小锦不得不自己面对了。自打向洁提亲后,她面对向洁就少了一份自然,特别是向炆拿她们的身世威胁她后,她就有些不愿意见到向氏兄弟。虽然她知道向洁是个好人,但是她总觉得不放心,说不定他一时兴起,又来逼亲呢。 所以,对于向洁突然寻到这里,小锦实在是谈不上欢迎。 向洁对小锦的态度并不在意。他微笑着说道:“我现在也该尊称您一声陆掌柜了。” 小锦苦笑道:“您就别笑话我了,若没您借我的三千两银子,我恐怕已经被那些金坛村的债主们逼死了。” 向洁正色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小锦微怔,惊觉刚刚的随口之言似是引起了向洁的不快。 向洁盯着小锦看了一会,说道:“可惜了你一身红装。” 小锦知道他是说自己女扮男装的事,便笑着说道:“这样也是为了方便行事。” “何必这么辛苦?”向洁的言外之意已不以言表。 小锦低头道:“我们说好的,不再谈此事。” 向洁轻笑:“我没逼你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如此辛苦。” “我不辛苦,能够自食其力,我觉得很好。” “真得很好?” “嗯。” “既然你觉得好,我也无话可说。今日我来此,是想请你一同游苏州,不知陆掌柜是否肯赏脸?” 小锦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向洁。这才发现他瘦了不少,气色也不佳,关切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向洁笑着摇摇头道:“无事,只是偶然路过苏州,得知你在此处,便想请你一同游玩。” 小锦知道向洁绝不是偶然来到这里,更是偶然得知他在这里。他应该是时刻都关注着她,所以才会准确地找到这里。 对于向洁的这种关注,小锦有些无奈。 “你远道而来,我自然应该奉陪。但你也看到了。这店里一时半会地离不开人。你也想我早些赚到钱。把那三千两还你吧?”小锦找着借口。 向洁面对小锦的拒绝仍然是面带微笑,小锦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向洁一向不是个缠人的人,但没想到这一次向洁却执意说道:“店里的伙计不错。实在踏实,礼数也周全,你可以放心地把店交给他看管。” 小锦想要说伙计毕竟是外人,但抬眸间看见向洁那永远不变的微笑和满怀期待的眼神,顿时有些心软了。向洁帮了她很多,她不应该这样拒人以千里之外。 这样想着,小锦轻声说道:“好,我就陪向掌柜走走。” 说是陪,其实小锦知道。都是向洁带着她走。 她来到苏州这些日子,光顾着生意,根本就没好好玩过,向洁却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她观美景。吃美食。 走到湖边一处,很多人围在一卖藕粉的摊前,抢着买一碗香甜的藕粉。 “这家藕粉很有些名气,虽然卖藕粉的只是挑着扁担叫卖,但是买得人却多。”向洁笑着说道。 “你知道的倒多。” “因为生意的缘故,我常来苏州。”向洁说着,便去排队买藕粉,想给小锦尝尝。 小锦没有阻拦,走上前去想一起排队,向洁却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到阴凉的地方去等着。 小锦便坐在了湖边的树荫下乘凉。 向洁的随从阿四献着殷勤,问小锦口渴不渴。 小锦摇摇头,问道:“阿四,店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阿四摆手道:“没有没有,店里好着呢。不过……”阿四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快说。”小锦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二夫人去世了。”阿四道。 “你是说二掌柜的夫人没了?”小锦惊问。 “嗯。二小姐,你可别说我告诉你这个,掌柜的不让我说。”阿四着急地说道。 小锦看着向洁的背影,心里头乱作了一团。 她知道向洁不告诉她阿杏的死讯就是想让她胡思乱想。阿杏走了,他完全可以拿正妻的位置来作为筹码和她再谈婚事,但是他却没有,这让小锦很感激。他不告诉她,她也就不会有心理负担。 “二小姐,其实我们家二掌柜心情可不好了,二夫人走后,他好几天都不吃不喝,人也瘦了不少,我也好久没见到他笑了。直到今个他见到你。”阿四心疼主子,忍不住替主子吐起了口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夫人是怎么走的?”小锦问。 “两个多月了。夫人染了风热,您也知道她那样的身子骨根本禁不起大病的折腾,没几日就走了。”阿四说道。 小锦没有见过阿杏,但想着她瘫了那么多年,走了也是一种解脱吧。但是向洁一定很难过。即便当初她背叛了他,但是向洁一定是在她身上倾注了全部的感情,所以在最后,向洁还是没有抛弃她,照顾了她这么些年。阿杏走得那一刻,宣告着向洁最美好的一段回忆的结束,他怎么可能好受呢。 小锦正想着这些,就见向洁兴高采烈地端着一碗藕粉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阳光下满脸笑容的向洁忽然让小锦有些心疼。 其实,微笑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说不出的苦楚。 “谢谢。”小锦接过藕粉,忽然想哭。强忍着心里头的悲伤,小锦埋头就吃起了藕粉。 “慢点,好吃吗?”向洁掏出了一块洁白的帕子,递给小锦,示意她擦擦嘴。 小锦接过,胡乱擦了两下,抬起头就见到了向洁额上的汗珠。 她想要将帕子给向洁擦擦,但想到帕子上沾了藕粉,只好将帕子收起,轻声说道:“我洗干净了还你。” 向洁没说话,对阿四说:“阿四,把碗还去吧。” 阿四连忙去办了。 “我们到桥那边去走走?”向洁说道。 “不,你歇会吧,满头的汗。”小锦说道。其实,刚刚向洁完全可以让阿四去买藕粉,但他还是亲自去了,这份心意,小锦怎么会不明白呢。 向洁似乎对小锦对他的关心很高兴,坐在树下的石墩上说道:“好,那我们就再坐会。” 小锦隔着他一定的距离坐下。 “那些首饰是你请首饰师傅打的吗?”向洁打破了沉默,谈起了不会让两人觉得尴尬的话题。 小锦道:“不,那是我哥打的。” “哦?你是说凤槃?”向洁惊讶地问道。 “嗯。” “据我所看,这些首饰不是一个人的手艺。” “对,简单的那些是我们请师傅打造的,货架上层那些才出自我哥的手。” “凤槃竟然会制作首饰。我仔细看了,他的手艺不一般,虽然那些首饰造型并不复杂,但做工却是大家手笔,特别像江南制饰第一家申屠家的手艺。” 小锦眨眨眼,好奇问道:“申屠家?很有名吗?” 向洁看着小锦天真的样子,笑了,说道:“你做这行,竟然不知道申屠家?” 小锦摇摇头,恳求道:“我真不知道,你见多识广,和我说说吧。” 向洁想了想,说道:“我自当言无不尽,不过你可否告诉我,凤槃是不是申屠家的人?” 小锦道:“我不知道,大哥是我和姐姐在河里救上来的。” “哦?这么说你们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他可说他家在哪?”向洁以前只知道凤槃和小娥、小锦不是亲兄妹,却没想到竟然是被她们救回来的,现在又知道那些首饰是出自凤槃之手,便越发对凤槃感到好奇。 “他失忆了。”小锦道。 “失忆?”凤槃惊讶地反问。 “嗯,他不记得他是谁,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小锦解释道。 “哦?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怎么做首饰?而且我知道他武功也不错。”向洁的语气充满了怀疑。他觉得凤槃这个人不简单,所谓的失忆会是真得吗? 向洁的怀疑让小锦警觉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凤槃到底是谁,这申屠家是个怎样的家族她不知道,凤槃到底和这个申屠家有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可不能让他陷入险境。毕竟她和凤槃如同亲兄妹一般感情深厚。凤槃一直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想来必定有难言之隐,所谓的失忆,也是托辞吧。所以,凤槃不说,很有可能不能为外人知道,就比如她和小娥的身世,会带来杀身之祸。 “这很正常啊,沈郎中说了,大哥撞伤了头,有些事不记得了,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天性,不会忘,比如武艺和手艺。”小锦随意胡诌着,不希望向洁在此事上再做深究。 向洁自然明白了小锦的意思,没再多问,慢慢地说起了这申屠家的事。 第213章 红袖招 ps: 今日第三更。谢谢舞落如梦投的宝贵粉红票。 “江南申屠世家有着祖传的制饰手艺,早在南宋时期,他们所制作的首饰就受到宫里头娘娘们的喜爱。当时,在制作首饰上能够与申屠家相媲美的是江北的南宫家,他们各有所长,申屠家最擅长的细工艺,或者叫花丝镶嵌,他们家打造的首饰造型独特,工艺精细,而南宫家最擅长的是雕琢技艺,特别是玉雕技术,惟妙惟肖,十分精妙。但由于战乱、迁徙等原因,两大家族都逐渐衰败,特别是南宫世家,到了我朝已销声匿迹,只有单支传承,已不成气候。申屠家虽然一样没落了,但在战乱时,隐居到了浙江一代,保住了大族,慢慢地又东山再起。虽然不再像南宋时期那般辉煌,但他们独有的制饰工艺还是让他们稳占了江南制饰第一家的名号。目前的当家人为申屠杰,已近古稀,听闻再过两年,便要将当家的位置传给下一代了。” 向洁简要地说了申屠家的情况,其实他了解的也不多,申屠家虽然手艺出众,但全国只有一家首饰工坊,且家族内部的消息似乎是保密的,很少有人能探听到,连他们家族到底有多少人口也没人知道。 小锦听了向洁的介绍,想起不管自己想出怎样的花样来,凤槃都能够制作出来,他所用的技法,小锦不知道有没有花丝镶嵌,但是,细细想来,凤槃的技术确实比一般的制饰师傅要高超许多,包括他们请的两个师傅年岁比凤槃大,经验也很丰富,但手艺却远远不如凤槃。 难道凤槃真得是这制饰世家的一员?那他为什么会深受重伤,流落在外呢?这么些年,他为什么不回去?还有一点,小锦觉得有些疑惑。那就是凤槃的长相。 小锦觉得凤槃和一般的南方人长得还是很不一样的。前世她见过不同种族、不同区域的人。知道人的骨骼和相貌受区域的影响,并不完全一样,这才有了不同种类的人种区分。凤槃乍一看没啥特别的,但是小锦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些年,能够感觉到首先在个头上他就高于其他同龄人,体格上较为强壮,脸型也很刚毅,小锦觉得他更像北方人,甚至有点少数民族的特点。所以,从长相来看。小锦又觉得凤槃不应该会是申屠家族的人。申屠家族不是世代南方人吗? 向洁说完了申屠家的事。等了很久都不见小锦有回应。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时而蹙眉时而抚额,丰富的表情让向洁觉得很有趣。 过了好一会儿,小锦似乎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正盯着他看的向洁,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向洁问。 小锦笑笑没说话。 向洁也不多问,他想小锦肯定是在思考这凤槃到底是不是申屠家的人,不过她既然不愿意说,他多问也无意。 “你不是说去桥那边走走吗?我们过去吧。”小锦说道。 向洁起身,两人朝拱桥那边走去,阿四紧跟其后。 过了桥,小锦看到很多人围在一幢楼房前。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正在那指手画脚,几个男子站在梯子上挂着红绸彩带,看来是要办什么喜事。 “这里是苏州最富盛名的青楼红袖招。”向洁见小锦好奇地看着楼前忙忙碌碌的人群,便随口做了介绍。 小锦侧脸问道:“青楼?这里竟然是青楼?那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青楼不是晚上才做生意吗?” 向洁看了看小锦,含笑道:“她们在准备三年一次的花魁盛宴。” 小锦好奇地问道:“花魁盛宴?那一定很热闹。是什么时候呢,是今晚吗?” 向洁看着小锦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你一个姑娘家竟然对青楼的事感兴趣,这可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该有的想法。” 小锦不以为意道:“我只是喜欢热闹,再说了,那些装着正经的女人暗地里还不知道做了哪些不正经的事呢,难道一个女人的好坏还能以这点做评价吗?” 小锦没有注意到,她的话正好点在了向洁的痛处。 向洁微微变了变脸色,但是他知道小锦并没有特指什么,很快恢复常态道:“这花魁盛宴三年一次,每次苏州所有的青楼都会来参加,而各地的乡绅显贵也会来捧场。” 小锦问:“那彩花楼呢?” 向洁道:“当然会来。” 小锦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向洁静静地立于小锦身边,也不催促,待她似乎想好了事情,才说道:“天色渐暗,我送你回去,不然小娥和凤槃怕是要整个苏州寻你了。” 小锦道:“我们走时,我同宝嘉说了去向,我姐不会着急的。” “不然,正是因为知道和我在一起,怕是她更急了。”向洁说着,转身朝桥上走去。 小锦只好跟着。 他们回到饰品店,小娥果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呢。 “向二掌柜万福。”小娥见小锦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才给向洁行了个礼。 “向洁失礼了,让您着急了。”向洁给小娥回了礼,抱歉道。 “不,不,宝嘉已经和我说了,小锦是和您一起出去的。”小娥听见向洁这么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向洁这么说不是显出她不放心小锦和他在一起吗? 这种不信任让小娥有些尴尬。 “呵呵,担心是应该的,是我失礼了,不该让小锦和我到处跑。”向洁说完,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离开。 “姐,你一直都在铺子里吗?”向洁走后,小锦拉着小娥的手问道。 宝嘉低着头算着账,他已经知道他的掌柜们是两个姑娘,所以对小锦称呼小娥为姐并不觉得奇怪。 “嗯,我来给你和宝嘉送饭,他说你和向掌柜出去了,我便有些着急,就在店里等着你回来,谁知这一等就到了天黑。”小娥道。 “姐,向洁说你会着急,我还说不会,哪想你真得就急了呢。”小锦笑着说道。 小娥抿唇一笑,说道:“我对向掌柜的人品那是绝对的放心。” 小锦一愣,随即明白了小娥暗指什么,不禁哈哈大笑道:“姐,你跟着我久了,竟然也学坏了,哈哈,你是说怕我对向掌柜怎么样吗?” 小娥推了小锦一把,回头瞅了瞅宝嘉,见他仍在认真地算着账,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这才放下心来,嗔怪道:“没羞没臊的。” 小锦呵呵呵笑着:“姐,我只是把你的意思说出来,怎么就变成我没羞没臊了?” 小娥瞪了小锦一眼,想想也很可笑,便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了。 “宝嘉,帐算好了吗?”小娥想关门回家了。 宝嘉抬头道:“这就好,请两位掌柜的稍等。” 小娥便拉着小锦坐了下来,两人窃窃私语,聊得甚欢。 “掌柜的,帐算好了,这是今天的买卖明细,这是收来的钱。”宝嘉将账本和银钱盒交给了小锦。 小锦接过,看了看数目,都对得上,便让宝嘉打烊回家了。 回到家里,小娥将小锦同向洁出去一整天的事说给了凤槃听。凤槃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说道:“我今个去见了依土。” 小锦一惊,问道:“他怎么了?你怎么会想到去见他?” 凤槃抬眼瞅了瞅小锦,说道:“他问我需不需要钱。” 小锦明白了,依土一定是感觉到了乔会长当日对自己的漠视,所以想帮衬自己将店铺提档升级。 “那你怎么应的?”小锦知道依土的处境,他哪来的钱?如果要去求沈老爷给,那沈老爷对他的印象就会打了折扣。这刚回家就要钱,任谁都会心里不舒服。 凤槃瞟了小锦一眼,说道:“我自然说不用。” 小锦低语:“那就好。” 凤槃不易觉察地扬唇笑了笑。 “对了,哥,姐,我今天和向洁出去,才知道苏州最有名的红袖招要举办三年一次的花魁大赛了。”小锦将今天得到的信息告诉小娥和凤槃。 小娥和凤槃看着她,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红袖招是什么地方?”小娥问。 小锦道:“苏州最有名的青楼。” “什么?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小娥大惊,小锦好端端地怎么提到了青楼。 凤槃则道:“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小锦嘿嘿一笑说道:“还是哥明白我,我是想我们可以通过花魁大赛,为我们的首饰打一次广告。” “广告?” “就是让大伙儿都知道我们的首饰。”小锦道,“这个花魁大赛,所有的苏州青-楼都要参赛,包括彩花楼,我就想打造一个系列的首饰让这些美女们戴着参赛,如此,那些捧场的苏州显贵就能看到了。”小锦说着自己的想法。 “不行。让那些女子戴我们的首饰,不是自贬身价吗?”小娥立马否定了这一建议。 “姐,你别看不起那些女子,其实她们也是身不由己不是,当年若没有蓝衣姐姐提醒我们,恐怕我们早就被卖进彩花楼了。”小锦提起往事,让小娥一时无言以对。 第214章 蜜蜂和养蜂人 ps: 今日第一更。 “如果你想通过这次的花魁大赛让我们的首饰铺人尽皆知,那我们用的材质就该更好一些。”凤槃倒是觉得小锦的办法未尝不可。首饰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女人戴的,虽然让青楼女子佩戴后可能会让一些大家闺秀不屑,但是,小锦不是说了,这只是其中一个系列。不同的人佩戴不同的首饰,青楼女子也算是众多客源中的一支呀。何况,花魁赛是给男人们看的,让那些男人们知道自己的首饰铺,他们也会光顾买一些送人不是? 小锦听凤槃的意思,就知道他赞同自己的想法,兴奋地说道:“其实也不用很好,我们只要在造型和款式上更胜一筹就好。” 说完这话,小锦忽然想起向洁说申屠家最擅长的就是花丝镶嵌。 这样想着,她便带有试探地问道:“哥,只要我能想出来的样式,你就能做吗?” 凤槃点点头道:“应该可以。” “哥,什么叫细工艺呢?”小锦忽然问道,让凤槃有些吃惊。 “这是制作首饰的其中一项工艺。”凤槃简单地解释。 “哦。我今天听向洁说起,说是若说做首饰,以江南申屠家为最,这是真的吗?” 凤槃看着小锦,慢慢说道:“是真得。向洁知道的还真多。” “他就是做这行的,哪里有奇珍异宝他自然知道。”小锦一直盯着凤槃看,她想看看提到申屠家的时候,凤槃的脸色有没有什么变化,但令她失望的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现在对向洁似乎印象不错?”凤槃岔开了话题。 “我一直对他印象很好。你不也是吗?其实向洁是个不错的人。”小锦直言不讳。 凤槃道:“没错,他确实不错,值得做朋友。可是,你是个姑娘,你和他走得太近,会让他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哥,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给他机会呢?”小锦笑得狡诈。 凤槃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小锦看,而一旁的小娥却按耐不住了,她觉得有些看不懂小锦了。 “小锦,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愿意和向二掌柜成亲了?”小娥问。 “姐,我只说机会,没说要嫁他。” “这有什么区别。”处于不同时代的小娥自然不会有谈恋爱这个概念。 “姐,这是有区别的,我只是觉得也许我可以更深地去认识向洁这个人。”小锦的意思是她现在愿意多了解向洁,并没说要嫁给他。 “小锦,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做。不过姑娘家名节很重要。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小娥忍不住提醒。 小锦翻翻白眼。说小娥保守吧,她想得倒是透彻。 “哎,姐,你说什么呢。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说说首饰的事吧。”凤槃将话题岔到向洁身上后,小锦觉得真得是越说越远了。 小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小锦不耐烦的样子,又有些犹豫。凤槃却没这么多顾忌,他问道:“小锦,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了呢?今天向洁和你说了什么?” 小锦一惊,她觉得凤槃这人真是厉害,感觉分外的敏锐,能够一阵见血地点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阿杏死了。”小锦言简意赅。 “恩?”小娥和凤槃都没反应过来阿杏是谁。 “向洁的妻子。”小锦见两人一脸的迷茫。只好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凤槃恍然大悟的样子让小锦有些不快,她说道:“什么原来如此,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并没想过阿杏死了我就可以嫁给向洁做正妻了,我只是觉得向洁挺可怜的。” 凤槃挑了挑眉,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说说首饰吧。” 凤槃忽地将话题又给扭了回去,这让想要澄清的小锦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好一会儿,小锦说道:“好吧,我们谈谈我的计划。” 经过三个人的商议,他们决定确定了首饰的款式,材质和系列名称,然后又商量了由彩花楼的姑娘们佩戴。之所以选彩花楼,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小锦、小娥和彩花楼有些渊源,以前卖花的时候就建立了良好的生意关系;第二个是因为他们做的首饰从材质上档次较低,要是让红袖招里的姑娘戴,她们未必答应。 既然决定了,他们很快就着手做了准备。 这套首饰取名为“倾城姿”,寓意佩戴者为倾国倾城之貌,也算给参赛的姑娘们一个好兆头。 首饰主打的珠宝依然是珍珠,项链的链子全部用了双层,中间的坠子是一朵肆意绽放的花朵造型,中间镶了一颗大珍珠。这套首饰还包括耳坠、一枝珠钗和两朵花型发钿。 凤槃和小锦带着成品,一刻没有耽误雇了车去了渭泾塘的彩花楼。 到了彩花楼时,正是夜晚时分,是彩花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小锦急于将事情谈成,但凤槃却不肯,他不想被作为恩客被一群姑娘围着。 小锦无奈,两人只好找了家客栈先住下。 安顿下来后,忙于赶路只啃了个硬馒头的小锦只想好好吃上一顿,就在两人客栈楼下用餐时,向洁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小锦不解。 “我告诉他的。”凤槃道。 小锦更加不解了,凤槃这是何意? 凤槃和向洁不顾小锦满脸的疑惑,自顾自坐下。 凤槃道:“向兄别具慧眼,今日我特地和小锦带了新作的首饰请你一看。” 向洁微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略识一二罢了,承蒙陆兄不弃。” 凤槃笑了笑,对于别人都认为他姓陆的事,他也懒得辩解了。 取出“倾城姿”,打开所装的匣子,向洁仔细地看了。 “果然不同凡响。虽然材质并不出众,但胜在款式和工艺上。”向洁道。 凤槃则将小锦的打算说了。 听闻小锦是因为当日和自己路经后袖招时想到的这个点子,向洁虽然没看小锦,但还是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意。 “点子不错。这‘倾城姿’的名字也取得不错。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向洁吟出了一句诗,然后看了看小锦。 小锦不知所措地回视了他一眼,这个名字是她想出来的,可是她并不是取自这首诗句,更不知道这首诗出自哪里,下一句是什么,向洁看她的这一眼,似乎是要她接出下一句,这让她有些无措。 “向兄好文采,只是,这诗句用在这里似乎不符。”凤槃替小锦解了围。 向洁笑了笑,说道:“献丑了,我只是听到这个词,联想到这句诗,意境确实不符。” 就在这时,点的菜上了,小锦连忙埋头吃菜。说到谈诗论道,小锦可是一无所知。 凤槃没有责怪小锦的失礼,只是对向洁说道:“小锦一路奔波,未曾进食,这会子饿了。” 向洁明白这是凤槃为小锦的失礼解释,连忙说道:“无妨无妨,陆兄也快吃吧。” 凤槃请店家取来酒杯,打了一壶酒,同向洁边喝边聊起来。 向洁说道:“这次我听闻彩花楼的蝶雪将会参加花魁大赛。她若参加,夺魁的可能性很大。你们若能说服吴妈妈让蝶雪戴上你们的首饰参赛,我觉得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凤槃并不知道蝶雪是谁,但听向洁的口气,应该是彩花楼最大的胜算。 小锦想起当年在糖粥摊前那个娇美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比蓝衣还要美上几分的女子,她应该是彩花楼的头牌。 “以往蝶雪都没有参赛吗?”小锦问。 “蝶雪从不参赛,前一届是蓝衣参赛的,蓝衣虽美却没能比得过红袖招的杜芳。”向洁并不惊讶小锦知道蝶雪是谁。他自苏州回来后,略微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小锦与彩花楼的生意往来。 “原来是这样。那蝶雪此次为何又愿意参加了呢?”小锦好奇。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吴妈妈说服了她吧。” “每次各青楼只派一人去吗?”小锦问。 “那倒不是,一般都会带至少三人去。不过夺魁的热门人选也就那几个。”向洁回答。 “今年夺魁的热门人选有哪几个呢?” 向洁道:“红袖招的杜芳、春意楼的牡丹、花满楼的流景、醉春阁的小阳春,还有就是彩花楼的蝶雪。” 小锦听后,取笑道:“您还知道得真详细,看来也是花丛中人。” 向洁哈哈大笑道:“我不必在花丛中行走,只需与蜜蜂们喝喝茶就知道这些了。” 小锦见他说的有趣,又澄清了自己并不是那些酒色之徒,忍不住笑笑道:“物以类聚,常和采花的蜜蜂在一起,难善其身哦!” “呵呵,小锦,向兄不是蜜蜂,他是养蜂人。”凤槃忍不住也接了一句。 三人哈哈笑了。 “这么说,如果彩花楼的蝶雪去参加,那她是最有可能夺魁了?”凤槃问道。 “按理说是。但是……听闻红袖招还有一招杀手锏。”向洁道。 “哦?是什么?”小锦好奇问道。 “红袖招作为苏州最红的青楼,自然格外重视这花魁赛,所以,得知蝶雪要参加后,他们已经暗中寻觅了一绝色佳人,到目前为止,都没人见过真颜,大概是想一鸣惊人吧。”向洁道。 第215章 再做楼子生意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浈旖沢赠送的香囊、谢谢子伽的平安符。亲们,给点推荐票吧。 “这么说,蝶雪也不是稳操胜券喽。”小锦道。 “嗯,不过,即便如此,蝶雪愿意参赛也让一些人趋之若鹜。” “蝶雪确实是个美人,像她这样的美人为什么不在红袖招这样的地方,反而会到彩花楼呢?” “这个那些蜜蜂没有说起过。”向洁说完,见小锦有些失望,便挑了个她有兴趣的话题道:“彩花楼的第二个美人蓝衣为什么会在这,我倒是略有耳闻。” “快说。”小锦催道。 向洁瞅了凤槃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说道:“我听说蓝衣姑娘来自京城,原来也是名门望族,但后来招惹了官绯,流离失所,被江南一富商看中,做了小妾。却不想,这富商短命,没多久就去世了,家中正房容不下她,将她赶了出去。身无分文的她大病一场,险些死在街上,幸好被吴妈妈救下,之后就同吴妈妈来到了渭泾塘。蝶雪没来之前,蓝衣是彩花楼的头牌,也算是风靡一时。” 小锦没想到蓝衣的遭遇这么悲惨,想起当年她对自己有恩,忍不住说道:“好人没好报呀。” 向洁奇怪地看了看她,说道:“为何这么说?” 小锦带着感激说道:“她救过我和姐姐。” “哦?”这个回答向洁倒是没想到。 小锦便简要地说了当年的事。 向洁听后,变了脸色,似乎对八姑这样对待小娥、小锦很生气。 他又仔细问了八姑其人,小锦便与他说了八姑家的情况。 “吴妈妈仗着吴知县,竟然想做这逼良为娼的事。”向洁寒着脸,让小锦很吃惊。她还没见过向洁生气的样子。 “吴妈妈其实是个聪明人,知道进退,虽然曾对我和姐姐有过图谋,但归根结底也是她的职业病。”小锦想起当年吴妈妈当天晚上就让人把医药费送到家中,虽然她是顾忌陈知府。但是,也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再者,这些年,她也没听说彩花楼做过什么坏事,众人除了有些看不起这是家妓院外,倒没其它什么不好的评价。 向洁没有对吴妈妈做出评价,看着小锦,脸色缓和了些,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职业病?” 小锦这才发觉自己又失言了。不自在地笑笑。说道:“我家乡那边的话而已。” 向洁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向兄。来,喝酒。”凤槃已经习惯了小锦的怪词连篇,端起酒杯替她解了围。 凤槃和向洁喝着酒,小锦则吃了饭。看着“倾城姿”有些发呆。 如果说蝶雪、蓝衣都要去参加的话,那这一套首饰自然是不够的,而且蝶雪才是夺魁的热门,那是不是应该给她单独设计一套呢?小锦想着这些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向洁正注视着她。 几杯酒下肚,向洁微醺,自制力也就差了些,忍不住就盯着小锦看。 凤槃酒量惊人,这几杯酒对他来说等于是漱漱口。 他已经发现了向洁的失态。不过他没阻止,小锦自己都说她要给向洁机会了,他做这个坏人干什么。 小锦想了半天,终于决定将这个系列升级,专门为蝶雪打造一套。其他人则戴着现在这套。而这套首饰将更名为“倾城恋”,升级版的叫“倾城姿”,由蝶雪一人佩戴。 为了配上她脑海中的那套升级版“倾城姿”,小锦又想出了一套衣服,她觉得要是蝶雪能穿上这一身,再配上那套首饰,绝对能够一鸣惊人,震撼的效果绝对不低于那个红袖招的杀手锏。 想到这一点,她兴奋地轻拍桌子对凤槃道:“哥,我刚刚有了新的想法,就是……”话未说完,就感觉右边身子一沉,惊讶地转头一看,原来向洁喝醉了,倒在了她的身上,瞬间又滑到了地上。 小锦下意识地去扶,却因为向洁的重量而跟着跌倒了地上。小锦一咕噜爬起来,看看四周,幸好夜已深,客栈一楼已经没人用餐,自然就没人看见了她的糗样。 凤槃起身帮着小锦将向洁扶到椅子上,喊着小二取来清水喂他喝了几口,又让小锦到门口去喊向洁的仆人过来。 一直呆在外面的阿四,听闻自己主子竟然喝醉了,赶紧地跑进客栈,背着向洁就回去了。 “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着阿四背着向洁离去,凤槃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锦当然明白凤槃的意思,瞪了他一眼,道:“哥,你就别卖弄文才了,还是听我跟你说说我的新想法吧。明个我们就得去找吴妈妈了。” 凤槃点点头,重新坐回了位置。 小锦说了自己的想法,凤槃觉得可行。 第二日吃过午饭,两人便去了彩花楼。 之所以要吃了午饭去,是因为彩花楼做得是夜间的生意,第二日的上午,姑娘们通常都在睡觉,那时候他们去了,吴妈妈铁定没好脸色。 就这样,挨到午后,两人带着样品赶往彩花楼。 这一次,小锦直接带着凤槃走了小门。为了能让吴妈妈回忆起自己,小锦换了女装打扮。 吴妈妈无精打采地到了后院,看到小锦时吃了一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她一番道:“你是小锦,果然是越长越标致了。” 小锦笑了笑道:“吴妈妈过奖了。” “我说得可是真话,当年我就想你和你姐姐铁定长大是两个大美人。再长个几年,蝶雪怕是也比不过你了。”吴妈妈想起当年的事,虽然知道小娥、小锦是得不到了,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小锦对吴妈妈将她同青楼女子比较倒没什么太大反应,不过凤槃觉得有些不高兴了,瓮声说道:“吴妈妈,今天我们是来谈生意的,请你不要再对我的妹妹有非分之想。” 吴妈妈这才注意到凤槃,惊讶问道:“小锦,你什么时候有哥哥了?我记得你养父家里没孩子呀。” 小锦随口说道:“是表哥。” “哦,是这样。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想卖花吗?你似乎有几年没做这个了吧?”吴妈妈仍以为小锦在卖通草花,所以误以为她是来推销的。 小锦道:“吴妈妈,我们能坐下说吗?” 吴妈妈笑道:“瞧我,一看到你高兴地竟忘了请你们坐下说。” “快进屋坐吧,喝杯茶。”吴妈妈在前面引路。 小锦和凤槃跟着过去,坐定后,小锦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吴妈妈听了,并将首饰取出给吴妈妈看。 吴妈妈看了看这“倾城恋”,说道:“这首饰还真是漂亮,我从没见过做得这么精细的。只是这珠子似乎不值几个钱吧。”吴妈妈也算见多识广了。珠宝首饰也看得多了。自然能够辨别好坏。 小锦道:“材质确实一般。但是妈妈我们只是想让蝶雪姐姐、蓝衣姐姐戴上去参赛,是免费给她们佩戴的。” 吴妈妈眼珠子一转说道:“免费的?” 小锦知道她动心了,继续说道:“嗯。敢问吴妈妈这次哪几位姐姐要去参加花魁赛呢?” 吴妈妈道:“蝶雪、蓝衣你已经打听到了,还有红衣、紫衣也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小锦道:“那这款‘倾城恋’就给蓝衣、红衣、紫衣姐姐各一套。至于蝶雪姐姐,她最有可能夺魁,所戴的首饰自然要非同凡响,所以我们会另外给她打造一套。而且,吴妈妈为了能让蝶雪姐姐一鸣惊人,我还想好了用什么样的衣裳来配这套首饰。” “哦?衣裳嘛,其实我早就给她们订做好了。”吴妈妈倒不在意这衣服的事。 “不,吴妈妈,我给蝶雪姐姐订制的衣裳绝对与别人不同。一定能让她成为花魁大赛那天最瞩目的姑娘。吴妈妈,你也想蝶雪姐姐能够增加夺魁的筹码吧?我听说红袖招可不止杜芳姑娘一个参赛哦,她们好像还藏了一个。” “这个你都知道了,几年不见,小锦。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吴妈妈当然也希望能够十拿九稳拿下花魁,这对彩花楼来说可是一笔大生意。所以,她花了大力气才说服了蝶雪参赛,但现在她也听说了红袖招又有了一个新的姑娘作为必杀技。 “其实,蝶雪姐姐已经是倾国倾城了,只要在惊艳上再下点功夫,那就能十拿九稳了。吴妈妈,只要你答应蝶雪姐姐穿我们订做的衣裳,戴我们的首饰,并且在夺魁后让她的恩客买下这一套首饰就可以。”小锦道。 吴妈妈转了转眼珠,说道:“说服蝶雪没问题,但是首饰卖出去后要五五分成。” 小锦心中暗骂:真够黑心的。嘴上还是客气地说道:“吴妈妈,你也不能让我们亏本是不?这首饰每卖一套,我们给您两成。” “三成。行的话我这就去将蝶雪的尺寸给你们。”吴妈妈讨价还价。 小锦看了看凤槃,见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便说道:“好。一言为定。” 吴妈妈高兴地去找蝶雪拿衣服的尺寸了。 临走时,小锦和凤槃遇见了红衣。 红衣乍一看到小锦时,觉得面熟,不一会儿,就想起前段日子在后门的那个少年,可是现在明明是个少女啊。 “你,你……”红衣指着小锦,很是诧异。 小锦上前抱歉道:“红衣姐姐,上次我是女扮男装,叨扰了姐姐。姐姐还认得我吗?我是小锦。” “小锦?当年的那个卖花小姑娘?”红衣想起来了,发出一声惊叹。 第216章 马不停蹄 ps: 今日第三更,亲们,有推荐票赏点。 告别了红衣,小锦和凤盘回到客栈,正欲进行下一步,就见到阿四前来说是向洁请他们前往兰香楼喝茶。 小锦本想拒绝,但凤盘却一口答应了。 “哥,我们还有很多事呀办呢。”待阿四走后,小锦埋怨道。 凤盘道:“向洁昨个失了态,今个自然是要挽回些面子的,我们不去,他心里就会不安。” 小锦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 凤盘瞅了她一眼,道:“我是为你创造机会去更了解向洁这个人。” 小锦眨眨眼道:“我用不着你帮忙。” 凤盘也不争辩,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哥,你去哪?”小锦喊。 “兰香楼。你还不快跟上。”凤盘道。 小锦只好跟了上去。 再见向洁,气若神闲,早已没了昨晚的醉态。 “陆兄,小锦,和吴妈妈谈得如何?”向洁问。 凤盘道:“向兄,你比我年长许多,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凤盘就行。” 向洁笑了笑道:“好。凤盘,你们已经去过彩花楼了吧?吴妈妈答应了吗?” 凤盘道:“答应了,不过也提出每卖出一套首饰,要三成的提成。” 向洁想了想说:“那就看你们的价钱了,价钱要是定的低了,可就亏了。” 凤盘道:“可是以现有的材料,卖不出高价。” “哥,那你就错了,其实到了那种场合,男人们不都要一个面子,姑娘们要他们买,只要价钱不是特别离谱,他们不会不买。”小锦插嘴道。 向洁见小锦见解独特,抿唇笑了笑。 凤盘道:“舍妹无礼。让向兄见笑了。” 向洁道:“不,我觉得小锦很率真。” 小锦听见向洁赞她,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 凤盘又将小锦对吴妈妈说得那些告诉了向洁。向洁说道:“小锦果然是高手,几句话就说到吴妈妈的心里去了。” 小锦冲他笑笑,算是认领了他的表扬。 凤盘忍不住说道:“你就宠着她吧,当心她飞上天去。” 此话一出,向洁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脸儿微微红了。 小锦狠狠瞪了凤盘一眼,但又不敢骂他,气鼓鼓地撇过脸去。 向洁清咳两声。打破了这份尴尬。说道:“凤盘、小锦。那你们还要去裁衣铺为蝶雪订制衣服吗?” 小锦道:“我想红袖招和其它的青楼一定也在不断地打听对方出什么招吧,所以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我决定,不放到裁衣铺去做。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够做出我想要的衣服来,我只要去把布料裁来就行。” “哦?是谁?”向洁好奇道,连凤盘也好奇地看着小锦,不知道她准备让谁做这衣服。 小锦看了看他们,说道:“沈家娘子。” 向洁道:“是沈郎中的娘子?” “正是。” “她会做衣服?” “当然,依土、依水的衣服都是她做得,而且她看过款式后就能仿着做出来。”小锦记得刚到乌雀村时,沈家娘子给她和小娥的衣服就是看了裁衣铺流行的款式仿着做出来的,所以她相信沈家娘子一定能做出她要的那款衣服。 凤盘道:“沈家娘子心灵手巧。确实会做衣裳。不过,去打扰人家总归不好意思。” 凤盘有所耳闻沈家娘子似乎不愿意小锦和依土走得如此近,所以他担心小锦回去后,沈家娘子不愿意帮她。 小锦知道凤盘在担心什么,胸有成竹说道:“沈家娘子心地善良。她一定会帮我们的。”小锦带着依土的消息前去,她知道沈家娘子是不会拒绝她的。 凤盘见她很有把握,也就不多说了,转而说道:“我有一事要麻烦向兄,不知道向兄能否勉为其难?” 向洁连忙说道:“凤盘直说便是,我自当竭尽全力。” 凤盘道:“那天蝶雪身上的首饰自然是最瞩目的,但是我想若是用现有的材料,就显得太寒碜了。” “你的意思是要用好的材料来打造这套首饰?” “正是。” “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既然是想广而告之,那所用的材料好些,更显出一家店铺的档次。凤盘,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到上等的珠宝吗?” 凤盘淡笑道:“是的,向兄见多识广,一定有好的珠宝。” “你想要什么样的珠宝。”向洁问。 “我想要四百颗上等的珍珠,这些珠子不用很大,只要这般大小即可。”凤盘指了指小锦耳朵上戴的耳坠子。然后继续说道:“然后还想要一颗这般大小的上等珍珠。”凤盘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个大小。 向洁看着凤盘,有一会没说话。 小锦在凤盘开口之前,并不知道凤盘是想要到向洁那赊珠宝。之所以是赊,是因为小锦知道,他们目前是拿不出银两来买这上等的珍珠的。 凤盘见向洁没说话,便继续说道:“向兄心中清楚我和小锦目前的处境,这些珠子我们买不起,只能说等花魁大赛结束后,再将银两给向兄。” 向洁低眸想了想,道:“凤盘你多虑了,我不是担心你不付银两,而是我得想想有没有你要的东西。” 凤盘知道向洁这是答应了,感激地冲他抱了抱拳,说道:“多谢向兄。” 向洁回礼。 小锦也很感激向洁。她欠他的三千两还没还,现在又添了新债,向洁却毫不在意,这等大度和这份信任令小锦动容。 谈妥了珍珠的事,小锦和凤盘不再多留,去了布庄,裁了几块布料,心急火燎地就回了乌雀村。 来不及进家门,小锦和凤盘便进了沈家门。 沈家娘子初看到小锦时并没有以往的热心,但听小锦说起依土,她才有了兴致,竖起耳朵细细听了。 听说沈老爷待依土不错,她便露出了笑容,但听说沈碧雪和她母亲对依土不善时,她又皱紧了眉,似乎是深深的担心。 最后听了小锦对依土的鼓励和支持,沈家娘子才有些放心,问了小锦的近况。 小锦趁着沈家娘子心情较好,便恳求她亲自做一套衣服。 沈家娘子没有拒绝,她虽然不愿意依土和小锦在一起,但是对小锦这个孩子她一向都很疼爱,对于她的请求,她不会拒绝。 小锦画出了衣服的样子,并详细地说了这衣服的细节。沈家娘子仔细听着,待完全听明白后便要小锦放心,她会按照小锦的要求做出这套衣服。 小锦连声道谢,这才和凤盘回了家,见过霞婶和根叔。 来不及吃晚饭,连夜小锦和凤盘就往苏州赶。 花魁大赛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他们若是不夜以继日,绝对是赶不及了。 向洁做事果然利落,当天夜里,在小锦和凤盘途经渭泾塘时就将凤盘开口要的珍珠交给了两人。 带着这些东西,小锦和凤盘回到了苏州。 接下去,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工,最终打造出了三套“倾城恋”和令人瞩目的“倾城姿”。 沈家娘子那边,也托人带来消息说是衣服已经做好,只等一试。 此时,离花魁大赛还有五天。 小锦和凤盘再次动身,去乌雀村取了衣服,再到渭泾塘,给蝶雪和蓝衣、红衣、紫衣试货。 小锦捧着衣服和首饰进了彩花楼头牌蝶雪的房间。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并没有一般青楼女子房间的奢华,清爽简约是小锦对这房间的第一印象。 没有盘发的蝶雪坐在窗前,微微侧脸看着小锦,身着素色常服的她显得那般清雅脱俗。 一如当年小锦第一次见她时的惊艳。 “你来了。衣服拿过来吧。”蝶雪的声音柔柔的,很甜,又带着一丝忧伤,让人心生怜爱。 小锦捧着衣服过去,说道:“蝶雪姐姐,这衣服你肯定是第一次见,所以还是我帮你穿吧。” 蝶雪看了看小锦手中的衣服,是深紫色的,她伸手接过,抖开来看,似乎是一条长裙。 “蝶雪姐姐,这是抹胸礼服,你穿上后,再披上这条披肩,一定美不胜收。”小锦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蝶雪的正面,果然是倾国倾城。 玉肤如凝脂,红唇似娇杏,那种高冷的感觉让人无法直视。这种美人最适合这种神秘的紫色了。小锦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错颜色。 “这衣服是你想出来的?”蝶雪问。 “嗯,是的。蝶雪姐姐相貌已经无人能及,但花魁大赛毕竟是百花争艳,难免有人看走了眼,所以我们在服饰上也要别出心裁,让人意外,这才能加深大家对你的印象。”小锦担心蝶雪不肯穿,卖力地说着她的打算。 蝶雪静静地听着,听后,将裙子随手扔在窗前的桌案上,幽幽说道:“能不能夺魁与我何干?” 小锦问道:“姐姐既然去了,自然是要去争那第一的。” “这等第一,争有何意?” “争得花魁,说不定也能给姐姐争来个好前程。”小锦劝道。 蝶雪冷冷地看了小锦一眼,转过身,看着窗外道:“我的一生都已经毁了,何来前程。争个半天,只不过是个艳名,于我,无意。” 蝶雪的忧伤感染了小锦,让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第217章 准备阶段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钱家女儿、子伽赠送的平安符。 蝶雪暗自忧伤了一会,再看小锦,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试试这衣服。你帮我。”蝶雪拿起刚刚扔在桌案上的紫色礼服,到了屏风后面。 小锦帮着她穿上,白嫩的肌肤衬出了紫色的高雅,纤细的腰身显得窈窕多姿,除了胸-部稍显单薄外,一切都很完美。 小锦取出“倾城姿”,将项链,耳环,头饰,手链都给蝶雪戴上,华丽的首饰瞬间为蝶雪增色不少。 小锦远离蝶雪几步,仔细打量后,觉得一切都符合她想象中的形象,沈家娘子的手果然很巧。 只是,似乎缺了什么。 小锦想了半天,终于发现,缺少了一双高跟鞋。 这现代的礼服还是要高跟鞋才好看,要是配这古代的绣花布鞋,实在是不伦不类。 可是,上哪去找一双高跟鞋呢? 小锦微微蹙眉让蝶雪不解。她请问:“小锦,是不好看吗?” “不,不,很好看,蝶雪姐姐,你穿上这身简直就像仙女一般。” 蝶雪微微红了脸,羞涩地低头而笑。 就在这时,小锦灵机一动,想起清朝皇宫内的娘娘们不是穿“高跟鞋”吗?其实只要照着那个改良一下,不就能应付花魁大赛了? “蝶雪姐姐,渭泾塘最好的做鞋师傅是谁呢?” “你想做鞋?” “这身衣服不得配上一双好鞋吗?”小锦道。 蝶雪便告诉了小锦。 很快小锦就跑去恳求那师父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了一双鞋子。师傅手很巧,到了下午,小锦就拿到了鞋。 当蝶雪摇摇晃晃穿上后,一切就真得完美了。 “哇,这,这,这真是太美了。”吴妈妈高兴地直拍手。围着蝶雪转个不停。 爽朗的红衣也惊叹不止,拽着小锦非得让她给自己也做一身。 小锦说等大赛结束后一定给红衣做一身,但红衣却不依不饶,一定要小锦说是在哪做的。直缠得小锦告饶,她才勉强同意赛后再说。 剩下的日子,凤槃便回了苏州继续制作首饰,他们打算在花魁赛那天多推销几套“倾城恋”,至于“倾城姿”那肯定是不能做两套,一则材料不够,二则只有尊享才能显出档次来。小锦特地留在渭泾塘,教着蝶雪、蓝衣、紫衣、红衣排队形,做动作。原本为了方便小锦想住在彩花楼,但向洁却执意将小锦接了出去。安顿在客栈里。小锦想想。住在青楼确实不合适。便由着向洁安排了。 事情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出发的前一天,小锦指导完蝶雪、蓝衣他们之后。蝶雪邀她在屋里喝茶。 这几天,小锦和蝶雪他们已经成了好朋友。 “蝶雪姐姐。你不用紧张,这次的花魁大赛,你一定能拔得魁首的。”小锦咬了一大口的核桃酥,含糊不清地在那安慰蝶雪。 在屏风后面换衣服的蝶雪柔声说道:“能不能成为花魁我一点都不在意。” 小锦喝了口水,将那一大口的核桃酥咽了下去,又说道:“为什么呢?既然都去了,争个第一也有面子呀。再说那天前来捧场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说不定会给姐姐赎身呢。” 蝶雪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直到衣服换好走了出来。才说道:“唉,我这也是走投无路。妈妈也不能一辈子都顺着我,养着我。” 说着,坐到小锦身边,喝起了茶。 “蝶雪姐姐。你这么美,这么些年就没中意哪个公子哥?早点赎了身,就不用……”小锦本想说不用每天接客,转念一想,这话不适合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说,便将那个词吞回了肚子。 不过,蝶雪还是明白她的意思,运动后的红润脸庞瞬间变得有些清冷。 “我是卖艺不卖身的。” 小锦一愣,这她还真没想到,忽然有些尴尬,也明白了蝶雪为什么完全不热衷于这次的花魁赛了。 参加了这次花魁赛就意味着蝶雪将结束“卖艺不卖身”的历史。 “吴妈妈竟然一直同意你……只卖艺?”小锦好奇问道。 蝶雪苦笑:“其实吴妈妈倒不是坏人,我能活到今天多亏了她。虽然,我生不如死。”蝶雪说着,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微微侧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小锦眨眨眼,拍了拍蝶雪的肩膀,说道:“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小锦想起当初陷入困境时,依土对她的鼓励,便对蝶雪说道:“逆光也要飞翔。” “逆光也要飞翔?”蝶雪不是很懂这话,毕竟这时代的女性自我意识弱。但是,小锦的意思她明白了。蝶雪敬佩地说道:“小锦,我真羡慕你,如此能干。” “呵呵,蝶雪姐姐,其实你也可以啊。” “我?我什么都不会。” “你会得比我多,你会弹琴、会跳舞,还有那么好的文采。”小锦想着要是蝶雪活在现代,那绝对会是明星或是美女作家。可惜生不逢时。 “呵呵,这些是最没用的东西,到了今时今日,这些东西只能是取悦别人的手段罢了。”蝶雪不屑地说道。 小锦道:“其实,蝶雪姐姐,只要你自己不看轻你自己,别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我和姐姐抛头露面,不也常引人非议吗?” 蝶雪看着小锦,眼里满是羡慕:“但是,至少,你不用靠别人而活。” 小锦认同蝶雪的这句话,确实,她们现在在很多人眼里可能是离经叛道,但是,她们至少不用依靠别人而活,这就够了。 “想怎么活,就看自己。”小锦道。 蝶雪叹气:“我困在这里,能怎么样?幸而吴妈妈不是那般恶人,没有逼着我接客,但是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这次我答应她参加花魁赛,正是因为我得报答她。” “吴妈妈是劝你参加这次花魁赛能得个好归宿吗?”小锦道。 蝶雪有些惊讶,大概是不明白小锦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倒没问,只是说道:“是的。妈妈说她也不想我随随便便就卖了自己,所以到了苏州,夺了花魁,要是能寻个大户人家,做个妾,那也不枉我和她‘母女’一场。” 小锦问:“难道你夺魁后,吴妈妈就准备让你赎身了?” “嗯。妈妈说只要对方愿意娶我,并且出得起价钱,她就让我赎身嫁人。”蝶雪道。 看着蝶雪迷茫的样子,小锦知道能够脱离青楼,做回普通女子,这是对蝶雪最大的诱惑了。但是,小锦心想,蝶雪一旦夺得花魁,那这赎身的价钱怕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吧。再者,若是遇到一个坏人,那蝶雪嫁过去恐怕也没好日子过。 不过,小锦没有将这番话说出口,她不想剥夺蝶雪的希望。 人活着还是要有希望的。 “蝶雪姐姐,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身世吗?”小锦觉得蝶雪恐怕也是一名大家闺秀。 蝶雪瞥开目光,说道:“不提也罢。” 小锦见她不肯说,也不强迫,两人又说了一会其它的话,便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暗,彩花楼已经开张了。 小锦避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悄悄往后院走去。 “等等。”就在小锦低头快走时,一个声音喊道。 小锦没有停步,依然快速往前走。 “站住,站住!”声音还在喊,小锦觉得有些耳熟。 但出于对危险的警觉,小锦还是没停下脚步。 “爷,那不是我们楼子里的姑娘,您别吓着她。”小锦听到紫衣在那解释,估计是某个客人以为她也是彩花楼的姑娘,就想看个新鲜吧。 “你这里还能有别的姑娘?”话音刚落,一个身影闪到了低头快走的小锦面前,小锦险些撞了上去。 慌张地抬起头,小锦看到了翁二少爷的脸。 竟然是这个娘娘腔,怪不得听着声音耳熟。 “是你?”翁二少爷认出了小锦。 “爷,你认识她?”紫衣走上前,搂住了翁二少爷的手臂。 翁二少爷邪笑着说道:“认识,她还有个姐姐。你们不是向二掌柜的人吗?怎么?他不要你们了?”翁二少爷说着,竟然伸手想要触碰小锦的脸。 小锦侧脸避开,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呦,美人生气了?我就喜欢性子烈的。紫衣,备一桌酒,今个我要和这位姑娘喝上一杯。”翁二少爷的话让小锦火冒三丈,但她知道此时不能硬碰硬,便压住火气说道:“二少爷,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喝酒的雅兴了。”说着,就往前走。 翁二少爷拽住了她的手臂,嬉笑道:“急什么?进了这楼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向洁给你多少,本少爷也给得起。” 小锦使劲甩开他的手,退后几步,远离他道:“二少爷自重。” 翁二少爷咯咯咯笑了,那笑声让小锦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呦,残花败柳了还让本少爷自重。紫衣,你确定这不是你楼子里的姑娘?还是你这小妖精怕我有了新人不理你,故意扯谎呢?”翁二少爷捏了捏紫衣的下巴,调笑道。 紫衣看了看小锦,媚笑道:“二少爷,紫衣哪是那么小气的人,这姑娘真不是我们楼里的,她是来送首饰的。” “嗯?向洁这小子让你来送首饰?”翁二少爷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小锦是给汇宝斋做事。 第218章 解围 ps: 今日第二更。 小锦无心与他纠缠,顺着他的话说道:“货已送到,向掌柜还等着我回去呢。告辞。” 说着,第二次尝试往前走。 翁二少爷侧步伸手拦住,嘻皮笑脸道:“急什么,你我有缘,第二次见到了,还是别急着回去,和二爷我喝一杯,二爷不会亏待你的。”翁二少爷说着,就将嘴凑近小锦,一嘴的酒气喷到了小锦的脸上。 小锦无比厌恶地挥了挥手,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没理他。她很想离开,路却被翁二少爷挡着。于是,她便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紫衣。 紫衣也想帮她解围,便偎依到翁二少爷身上,说道:“二少爷,紫衣新学了一首曲子,正想弹奏给二少爷听呢,我们快进屋吧。” 翁二少爷伸手摸了摸紫衣的脸,笑道:“紫衣,今个爷的兴趣不在你身上了,我觉得这小妮子很对爷的胃口。” 紫衣无奈地看看小锦,似乎也没了法子。 小锦从这几天的相处已经知道紫衣的个性柔顺,她是不敢得罪自己的客人的,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二少爷,我既不是这楼子里的姑娘,就不用服侍你,你拦着我,不让我回去,于理不合,也有损你二少爷的英名,若是传出去,总是对你们翁家不好些。”小锦加重语气说道。 翁二少爷又发出了那令小锦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咯咯咯笑声。 “小妮子还没和本少爷好上呢,就一心为本少爷着想了。好吧,今个我就不拦着你,你先回去,赶明儿我去汇宝斋看你去。”翁二少爷说着伸手在小锦脸上捏了一把。 小锦大怒,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臭丫头,你敢打我?”翁二少爷也怒了,细细的眉毛挑的老高,眼神里既是怒火又是惊愕。 小锦毫无畏惧道:“二少爷三番两次不知自重。轻薄于我,小女子只是自卫而已。” “哼,你就别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和向洁还指不定有多龌蹉呢。这会子在爷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翁二少爷不屑地骂道。 小锦怒视着翁二少爷,真心体会到了当年小娥在翁家过得是如何的不易。这二少爷就是个不要脸的主,也不知道当年他有没有觊觎小娥。 “二弟,你这是干什么呢?”就在这时,又一男子走了过来,小锦回头看了,是蓝衣和翁大少爷。 蓝衣和翁大少爷之间的关系,早在几年前小锦就知晓了,这翁家兄弟还真是对“好兄弟”,连逛青楼也要一起。 “大哥也在呀。蓝衣姑娘可是被你整年包着,我们想见上一面也不容易。”翁二少爷看见了蓝衣,细长的眼睛里闪出了戏谑的光芒。 翁大少爷不理他,看了看小锦,说道:“二弟。你又在调戏人家小丫头了。有紫衣陪着你还不够呀。” 翁二少爷扯唇一笑,道:“我要是有蓝衣这样的美人陪着,那才有趣呢。” 翁大少爷瞪了弟弟一眼,说道:“你喝多了,紫衣,扶他进屋。” 紫衣赶紧扶他走,翁二少爷这次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走了,不过临走时还不忘调戏小锦道:“小妮子,你这巴掌,爷可记着呢,总有一天,爷要你求我!” 说完。终于邪笑着走了。 “小锦,你没事吧?”蓝衣问道。 小锦松了口气道:“没事,多谢蓝衣姐姐。” 蓝衣摇摇头道:“还是谢谢翁大少爷吧。” 翁大少爷看了看小锦,说道:“你也别多想,二弟他喝多了。” 小锦低眸略一思忖。忽然笑着问道:“翁大少爷,不知三少爷可好?” 翁大少爷一愣,显然没想到小锦会认识他三弟。 “你怎么认识三弟的?”翁大少爷问道。 小锦神秘地笑笑道:“有一次我见他陪潘家小姐前来选首饰。” 翁大少爷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是吗?你在汇宝斋做事?” 小锦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告辞离去。 翁大少爷若有所思地盯着小锦的背影,目送她离去。 “小锦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蓝衣似笑非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翁大少爷温情脉脉地侧脸看着蓝衣,忽的搂过她道:“她再美也与我无关。” 蓝衣含羞带俏地笑了。 翁大少爷搂着蓝衣,边往里面走,边问道:“这个小锦是什么来历?是汇宝斋的下人?” 蓝衣没有回答,翁大少爷就当他默认了。 “看来三弟终于开窍了,老爷子还担心他不肯娶潘美莲呢。”翁大少爷自言自语道。 蓝衣仍没有说话,两人一进屋,蓝衣便搂住了翁大少爷的脖子。 小锦出了热闹的彩花楼,顺着小门往前走,回头再看那人来人往的彩花楼大门,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忧伤来。蝶雪的话让她有些难过,她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如果她夺得花魁,那一天得到她的会是谁呢? “小锦,你出来了,我来晚了。”小锦正想得出神,被向洁的话吓了一跳。 向洁每晚都会来接她,今个或许有事所以来晚了。 “没事,我也和蝶雪姐姐多呆了一会。”小锦忽然有些庆幸他来晚了,不然看到翁二少爷那样子,他们又得起冲突。 “哦?蝶雪和你说了什么呢?”向洁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女儿家的话。”小锦敷衍道。 “嗯,她在这彩花楼也苦闷,能有你和她说说话也好。”向洁道。 小锦歪着脑袋问:“养蜂人,你怎么知道这朵花过得苦闷呢?蜜蜂告诉你的吗?” 向洁看着小锦可爱的样子,呵呵笑道:“不用蜜蜂告诉我,蝶雪卖艺不卖身,这次参加花魁赛,怕是就不能再守身如玉了。所以,我想她一定很苦闷。” 小锦仰头看了看天空,幽幽说道:“你还真是善解人意。” 向洁闪过一丝悲伤之色,随即说道:“这是人性而已。回去吧,小锦。” 小锦嗯了一声,往前走去。 到了客栈,推门进去,就见屋子里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小锦知道这一定是向洁让小二安排的。 若是在现代,向洁这样贴心又多金的男人恐怕早就被女人争抢了吧。可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和他之间缺了什么呢? 小锦叹气,拿起了筷子品尝自己的晚饭。 第二日,小锦先启程回了苏州,这一次,向洁亲自送她回去。虽然向洁再三声明他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才去,但是小锦自然知道他的心意。 苏州家中,凤槃准备好了一切,一套套精美的首饰已经摆放整齐,小娥正细心地擦拭装盒。 “明天晚上就是花魁大赛了,地点就在红袖招。红袖招的晴妈妈已发了请柬到各达官贵人府中,到时他们会凭这请柬进去观看。”凤槃这几天已经把一切打听清楚了。 小锦问道:“那我们怎么进去呢?” “花银子进去。有请柬的坐得是雅座,没有的,交了钱也能进去。”凤槃道。 小锦明白了,这就跟看演出一样,好的位置都留给vip了,剩下的散座,花钱就能买。 “向公子明个一同去吗?”一直在做事的小娥忽然转头问向洁。 向洁道:“我明天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这等热闹之事我就不去了。” 小锦知道他是推托之词,可能他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不过小锦希望他能去,因为小锦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蝶雪会落入恶人手中,若是向洁在,也许能帮助蝶雪脱离困境。 “向掌柜,如此盛宴还是一起去看看吧?”小锦带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 向洁欣喜地看着小锦,而小娥和凤槃则有些惊讶。 “好吗?”小锦问。 “好。”向洁一口就答应了,他根本不可能拒绝小锦。 向洁走后,小娥拉着小锦问道:“小锦,你是想好了吗?” 小锦问:“想好什么?” “你和向二掌柜到底准备怎么着?” “姐,你想多了。” “我刚刚问他去不去观看花魁赛,就是希望他别去,你知道吗?依土明天要去。”小娥真是看不懂小锦了。 小锦一怔,脱口而出喊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娥叹气:“我哪有机会说。” “小锦,我们请依土去,是因为沈家也收到了请柬,如此我们就能随着依土坐到雅座上,这对我们很有利。”凤槃担心小锦误会依土,便替他解释了。 小锦抿唇道:“沈家这样的人家和红袖招也会有关系?”在她的想法里像沈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按理不屑与青楼有半点联系。 “请柬是红袖招送的,苏州名门望族她都发了。你别小看红袖招,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个青楼,她的背景深着呢。”凤槃又说道:“红袖招的花魁大赛不仅仅是一场女子间争锋斗艳的比赛,更是各大家族显摆的机会。” 小锦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请向洁去,是因为蝶雪。” 小娥问道:“蝶雪怎么了?她可是最有望夺得花魁的人。” “姐,蝶雪姐姐卖艺不卖身,这次花魁赛后,她就不能再守身了。”小锦说道。 小娥还是不明白,问道:“那和向洁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第219章 价高者得 ps: 这是7月3日的第三更。宝宝生病了,所以这更传得晚了。看在格子这个月三更的份上,亲们手上有推荐票的就给投点吧。谢谢。 “你是想让向洁明天竞价花魁吗?”凤盘有些明白小锦的意思了。 小锦点点头道:“若是明天蝶雪真得夺得花魁,那竞价者若是个人渣,蝶雪就毁了。所以,我想见机行事。我们没有多少银子,只能借助于向洁。” 小娥总算明白了,可是她觉得小锦这样做不对。 “小锦,我虽然不赞同你和向二掌柜来往,但是,你这样利用他,实在是有违道德。”小娥批评小锦。 小锦叹气道:“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银子我会慢慢还他。” 凤盘则说道:“量力而行才行,向洁虽然在渭泾塘算是个富户,但在这苏州,恐怕不及别人一根汗毛吧。” 小锦咬了咬唇,不服输道:“难道你们就忍心眼睁睁看着蝶雪落入火坑?” 她的话并没有在凤盘和小娥那得到共鸣。也许他们觉得蝶雪从进入彩花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火坑。 第二日晚上。 小娥、小锦穿上男装,准备和凤盘一起去红袖招。 向洁早早地来接他们,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今天的红袖招比任何时候都热闹,门口挤满了人,但是这些人只围在离门大概五米远的地方,中间还是空出一条道让那些vip和花钱买座位的豪客们进去。 向洁贴心地一早为他们四人买好了座位。一百两银子一个,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 进了红袖招,有一男子引着他们坐到位置上,他们的位置是一排排的,就如同现代的剧院位置,而前面一大片都是小圆桌,这一定是给那些vip的,如此摆设让小锦想起了现代的春节联欢晚会。不禁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坐定后,没多久,小锦就看到依土和沈远进来了。 依土站在位置边,回头张望。显然是在寻找小锦。 凤盘想让小锦坐到依土那边,但是他看了看向洁,担心这一举动会伤了向洁的自尊,最后他对小娥说了几句,自己走过去同依土打招呼。 依土并不认识向洁,何况他眼里只有小锦,当看到凤盘过来后,虽然心里头失望,但也没好意思表现出来。他以为小锦是想和小娥坐在一起,所以没法过来。 小锦感激凤盘没有开口让她去依土身边坐着。虽然她挺想靠前面点坐,但是今天她有求于向洁,她离开座位,对向洁是一种伤害。 大赛开始了。 这种比赛并不像现代的选美那般正规,有条理。不过是才艺方面展现了一番,然后便是一个个的亮相,让抬下的几位vip投票选花魁。 首先亮相的是红衣,然后是春意楼的姑娘,当一个个姑娘走上来让这些男人欣赏之后,传说中的杜芳上台了。 一身浅蓝湖水镶边长裙,外衬一月牙白宽襟大褂的杜芳果然是名不虚传。有艳压群芳之势,前面的姑娘明显就被她的气势压下去了。 然后上来的是蝶雪。从小锦的审美观看,杜芳和蝶雪可谓是不分伯仲,都是名符其实的美人,杜芳生得艳丽,蝶雪生得脱俗。谁更胜一筹只是旁人的喜好罢了。 但是,蝶雪因为穿了一套特殊的衣裳,又学了几步模特步,一上场,就引起了一片惊呼。 小锦从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就知道蝶雪的独树一帜果然起到了脱颖而出的作用。 只是,古代没有聚光灯,这让他们设计的首饰“倾城姿”不够绚丽夺目,但是,听到有人对蝶雪身上的首饰评头论足,小锦便知道这套首饰还是成功的。 最后上场的自然是红袖招的杀手锏。这最后一位确实隐藏的很深,前面的才艺展示小锦并没有看到,现在也没见她走上来,灌入耳中的是一曲悠扬的音乐,随着音乐节奏越来越快,一抹红色身影从天而降,从二楼的围栏拽着红绸飞了下来,然后这个身影在台上跳起了一曲曼妙的舞蹈,引来了阵阵喝彩。 舞终,面纱揭,一个美人展现在了大家面前,引起了啧啧称叹。 小锦听到身边的向洁也叹了一声:“果然是绝色佳人。” 很快,红袖招的晴妈妈便对大伙介绍说这是她们红袖招的新姑娘,叫水湄兰。 水湄兰徐徐走到台前,给所有的宾客行了礼,一双眼睛闪着妩媚的光芒。 看着在场男人垂涎欲滴的样子,小锦觉得蝶雪是没指望花魁了。 也许样貌上蝶雪不输任何人,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媚态往往更让人心动。这位叫水湄兰的身姿轻盈,举手抬足间既不失端庄又带着一种让人侧目的魅力,蝶雪太过清丽,以至于失了这种妩媚。 水湄兰果然当之无愧地成了今年花魁大赛的冠军。 蝶雪屈居第二。 杜芳第三。 这场古代的选美大赛此时才真正进入了高-潮。 三位冠亚季军等让在场的男人们竞价,价高者就可获得美人一月相伴。 杜芳很快被她最忠实的客人张老爷带走了。 蝶雪和水湄兰则成了众人争抢的对象。 蝶雪虽然屈居第二,但是她的出场也是惊艳了四座,而且最关键的是蝶雪之前一直守身如玉,卖艺不卖身。这点噱头让这些男人们越发虎视眈眈,小锦看着他们如狼似虎的样子,不禁为蝶雪捏了把汗。 随着此起彼伏的竞价声。蝶雪的价格已经到了一千二百两。 小锦忽然有些无奈,这些人挥金如土,肆意消耗人生,而像霞婶、华爷这样的人家辛勤一辈子却仍吃不饱穿不暖。 “我出两千两。”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站了起来,大吼一声,卯足了劲要得到蝶雪。 小锦看着台上的蝶雪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战战兢兢。 台下没有人说话了。 晴妈妈兴奋地说:“还有哪位客官要出价吗?若是没有,蝶雪姑娘可就是朱老爷的了。” 小锦看着那人满脸肥肉,油光满面的恶心样,心想还真是“猪”老爷。 此时。她很希望叫价声不要停,她不愿意蝶雪落入这种人手中。 “我出两千一百两。”小锦身边的向洁忽然开口,语惊四座。 因为通常坐在普通席位的人都不会参与前三名的竞价,毕竟苏州最有钱的人家都坐到了vip坐席上。所以。向洁无疑是一匹跳出来的黑马。 小锦先是感到吃惊,因为她没有与向洁谈过让他出手救蝶雪的事,她是希望蝶雪有个好一点的归宿,向洁出手那是万不得已的事。 随着向洁忽然侧脸冲她眨眨眼,她突然明白其实向洁很清楚她要他来的原因。心里头瞬间被感激填满。 朱老爷没想到有人和他叫板,更没想到还是一个无名小卒。顿时来了气,大声说道:“两千五百两。” “两千六百两。”向洁。 “两千七。” “三千两。”向洁道。 全场一片哗然。 蝶雪出价到三千,那水湄兰的价格就更骇人了。 小锦紧张地抓住了向洁的手,盯着朱老爷的嘴,希望他那张肥厚的嘴不要再报价了。 向洁被小锦的这个举动搞得有些晃神。他想反握小锦的手,却碍于这么多人,且小锦身穿男装,所以不敢太过招摇,但心里头却甜滋滋的。喜不自胜。 朱老爷气鼓鼓地盯着向洁好一会,终于坐了下来,没有继续报价。 向洁松了口气,他今天将钱庄里的钱都取了出来,只有三千两,若是这朱老爷再和他叫板,他真得无能无力了。 蝶雪感激地看着向洁。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我出三千五百两。”就在晴妈妈宣布蝶雪归向洁时,一个苍老却不失洪亮的声音震慑了全场。 小锦慌忙去寻这声音的来源,却意外地发现,出这个价的是乔会长。 小锦转头看了看向洁,向洁冲了无奈地摇摇头。 小锦知道向洁尽力了。 “没人出价了吧?”晴妈妈激动地直哆嗦,说话都不利落了。这可是出价最高的一年。第二名都到三千五了,那第一名还不翻倍的价呀。 全场鸦雀无声。 最终蝶雪成了乔会长的囊中物。 看着蝶雪哀怨地走到乔会长身边,小锦的手心已是汗津津。 趁着大伙把注意力转向水湄兰时,向洁掏出帕子,轻轻地为小锦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小锦这才惊然发现自己抓住了向洁的手。不好意思地想要收回。向洁却抓得紧紧的。 直到为她擦干了手心的汗,向洁才松开。 小锦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去看依土,见依土背对着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情况,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而小娥此时不知道在看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小锦。 其实小锦不知道,依土在向洁喊价时,就发现了向洁与她眉眼的交流,再看到小锦抓着向洁的手,他是又气又恼,这才知道小锦为什么没坐过来。 他气得发抖,所以才背对着小锦。 此时,台上的晴妈妈让台下的人喊价,但奇怪地是水湄兰阻止了她。 水湄兰扫过众人的脸,然后说了一句让众人震惊的话,她说愿意以三千两的价委身刚刚报这个价的人。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向洁身上。 第220章 赚钱了 ps: 今日第一更。 向洁此刻一门心思都在小锦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水湄兰说了什么。 就见忽然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向洁不知所措地看看众人,再看向台上。水湄兰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笑盯着自己瞧,向洁忽然觉得有种众矢之的的感觉。 “哼,真是好运气啊,花魁竟然看上他了。”一阵沉默之后,和向洁抢价的朱老爷悻悻地开口了。 “朱老爷,您要是把身上的那身膘割了,可能水姑娘还能考虑考虑你。”人群中有人喊道,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朱老爷气恼极了,起身拂袖而去。 晴妈妈朝自己楼里的一位姑娘使了个眼色,姑娘赶紧跟了去,大概是安抚朱老爷去了。 小锦拿手肘撞了撞向洁,轻笑道:“向兄,水姑娘说今晚是你的了。” 向洁侧脸微笑,道:“我这岂不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小锦笑着说道:“你是桃花朵朵开,快接受绝色佳人的杨柳枝吧。” 向洁深深看了小锦一眼,然后慢慢起身,朝前面走去。 众人目送着向洁,眼里有嫉妒、有羡慕、有嘲讽。 向洁走到台前,朝水湄兰客气地说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向某无福消受。” 水湄兰并未想到向洁会拒绝她,有些惊讶地问道:“向公子是觉得湄兰不值三千两吗?” 向洁含笑凑前,在水湄兰耳边低语:“心有所属,无福消受。” 水湄兰略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但随即媚然一笑,说道:“向公子至情至义,湄兰佩服,只可惜未能得偿所愿。” 向洁知道水湄兰误以为他所谓的心上人是蝶雪。 不过他没做任何解释,水湄兰误以为谁都不要紧,总之他不会无端端花个三千两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在座忽然有人喊:“水姑娘,区区三千两你就跟了他了,岂不委屈。我出四千两。” 向洁见状,识趣地下台。走到小锦身边,悠然坐下,丝毫没有失望的神色。 这一切依土看在眼里,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头那么难受,只觉得似乎有人硬生生地挖走了什么。小锦刚刚和向洁眉来眼去的,向洁上台似乎是去拒绝水湄兰,这么说小锦身边的这个男人果然与小锦的关系不一般。只是他刚刚为什么要竞价蝶雪?难道是小锦授意的? 依土只觉得心乱如麻,烦躁地想要冲过去问个明白。 凤槃一直关注着依土的变化,对于感情的事,他也没经历过。所以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没有去安慰和解释。 最终,水湄兰以四千五百两的出价被人带走了。 花魁赛到这时候就基本结束了,剩下的人有些看中了其他姑娘,就会去找她们。而小锦、小娥的活动才刚刚开始。 蓝衣、紫衣、红衣不负众望。带着她们的恩客来付钱。 而蝶雪那里似乎没什么动静,小锦不知道那个乔会长会不会花大价钱买蝶雪身上的那套首饰,毕竟这次竞价他可花了不少,刚刚听人议论,这是有史以来,出价最高的一次。 卖出了蓝衣、紫衣、红衣身上的三套首饰,小锦又推销起他们带来的那些。姑娘们见了。都缠着自己的恩客给她们买,小锦、小娥顺利地赚了个盘满钵满。 当卖完带来的那些,小锦抬头环顾,已经没看到蝶雪了,看来那套“倾城姿”乔老爷是不会买单了。 有些失望地同小娥离去,出门就见到凤槃和向洁站在河边等着他们。 凤槃一个阳刚、一个清秀。在红袖招让不少姑娘侧目,为了避免桃花沾身,两人便走到外面等着小娥、小锦。 而依土,即便有千言万语想与小锦问个明白,也抵不过他二叔的催促。最后带着满腔的怒火和痛苦回去了。 “哥,我们都卖完了,你瞧,有这么些,向掌柜,我们可以先把欠你的货钱给你。”小娥难得在众人面前如此放得开,喜笑颜开的样子感染了凤槃、向洁。 “不用急,最重要的那笔生意还没成呢。”向洁微笑道。 “唉,我估计乔会长是不会舍得再花八百两买那套首饰了。”小锦自然知道向洁说得是什么,只是他觉得没有希望了。 “不然,小锦,你回头瞧。”向洁笑着让小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小锦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仆人模样的少年跑过来,说是他们家老爷请他们过去。 小锦问道:“你家老爷是哪位?” “苏州商会乔老爷。”仆人回答道。 小锦、小娥大喜,赶紧就跟着过去。 乔老爷此时正和蝶雪坐在河边的石凳上闲谈,见小娥、小锦过来后,乔老爷率先说道:“陆掌柜果然是年轻有为,这‘倾城姿’是你制作的?” 小锦做了个揖,说道:“是在下的哥哥所做。” “哦?你哥哥叫什么?师承何处?” “哥哥名叫凤槃,自学而成。”小锦回道。 “自学?当真?这倒是奇了。”乔老爷似乎不相信小锦的话,又转头看了看蝶雪脖子上项链。 “你们不是苏州当地人吧?”乔老爷问道。 小锦道:“我们是北城乌雀村人士。” “哦?是迁往北城的吗?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我们这边的。” 小锦道:“我和大哥、二哥都是孤儿,流落至此,被陆家收养,所以口音上不纯正。” “原来如此,那之前你们是哪人?”乔老爷问。 小锦看了看小娥,小娥应该是苏州本地人,她有纯正的苏州口音,可她至小就在浙江诸暨生长,说不利索苏州话,还有凤槃,他到底是哪人,她根本不知道。 “那时年岁小,记不清了。”小锦此时只能含糊其辞,搪塞过关。 小娥此时已不敢吭声,她知道她一开口,乔老爷又得奇怪为何她能说一口纯正苏州话。 “陆掌柜,这套首饰做工精细,又与众不同,最主要地是极配蝶雪,乔某决定买下,不知这价格?” “难得我们小店铺的东西能入乔会长的眼,在下自然不敢妄开价码,五百两。”小锦一心想要讨好乔会长,毕竟有他的青睐,饰品屋的生意就能水涨船高。 “好,去取银票给陆掌柜。”乔会长吩咐下人。 他在首饰界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奇珍异宝所见无数,这套首饰光材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蝶雪要是想要,他有更好的送她,但是当他仔细看过后,却惊奇地发现这制饰的工艺似乎是申屠家独有的细工艺,而且首饰的造型与众不同,配上这奇装异服,显得大气又华丽。 再听闻这首饰只是出自一家观前街的小铺子,他就更惊讶了。 金兰饰品屋,乔会长觉得耳熟,仔细回想,终于想起了沈老爷给他介绍过一名少年,似乎开得就是这家铺子。 难道他会是申屠家的传人?乔会长决定再会会他,于是便让下人请了小锦过来,问了一些细节。虽然没获得很有价值的信息,但是小锦的含糊其辞还是让他觉得这少年的身后有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而她开价五百两,确实是个实价,若是市面上,这样的首饰六百两绝对好卖,且加上今天之事,本就是为了讨好蝶雪,所以开个妄价也是正常,若是小锦说不要钱,当面送给他,乔会长又觉得太过滑头,将来不可掌握,但这个叫陆锦的少年显然很懂分寸,既没有开高价也没有借机奉承,这让他觉得孺子可教。 小锦和小娥带着乔会长给的银票,喜滋滋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小锦回头看了看蝶雪,并未见她有悲伤之色,想想乔会长虽然年岁大了些,但人品似乎还行,蝶雪跟着他还不至于太糟糕。想到这,小锦叹了口气。 生在此时,身不由己,小锦无力去改变蝶雪的命运,只能祝福她了。 这一次的花魁赛,红袖招自然是最大的银家,一晚上就赚尽了银两,其它青-楼也捞了不少油水。小娥、小锦回去算了算帐,她们一晚上的毛利就有一千五百两,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前几日的营业总额。 第二日,小锦将到向洁那预借的那些货款给付了,并请向洁吃了一顿饭,算是谢过他的帮助。 由于向洁还有生意要忙,便动身离去。 金兰饰品屋因为花魁大赛也有了一定的名气,连着几日都有一些身着艳服的姑娘前来选购首饰。 凤槃因此而忙碌起来,竟没顾得上和小锦说说依土的事。而小锦并没有意识到依土有什么不妥。 就这样,几日后的一个夜晚,打烊回家的小锦进屋就看到了依土。 “小锦,你回来了,依土来了有些时候了。”小娥说道。 小锦笑着说道:“沈大公子今个怎么有空来,不用学诗书,学医术吗?” 依土没有笑,只是回道:“正是因为祖父一直督促学医,才至今日才来。” 小锦看了看依土,觉得这话有些怪异,但是没多想,转身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小娥看了看脸色不佳的依土,轻叹口气,去灶间盛汤去了。 第221章 争吵 ps: 今日第二更,因为要照顾宝宝,所以今天的章都有些晚,第三更晚些奉上,亲们有推荐票给投点吧。 这顿饭表面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各有各的心事。每个人都味同嚼蜡。 由于在座的四个人一直都在忙于自己的事,小锦忙于生意,小娥和凤槃忙于制作首饰,依土忙于学习医术,故而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发生了什么。 而这里以依土的事最为让他无法忍受。自从花魁大赛那晚,依土看到小锦和那个男人的亲昵互动之后,他的心就有了裂缝,不管怎么勤奋学习都无法填满这条裂缝。当疲惫的躺在床上时,依土只觉得这条裂缝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荆棘密布,令他痛得不能呼吸。 年少的他还不能很好的把握这种情感,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和小锦未必能够水到渠成。 饭后,小锦要帮小娥洗碗,小娥拒绝了,她要小锦去陪依土聊聊。 “依土他怎么了?说话怎么怪怪的?”小锦问。 小娥瞟了她一眼,说道:“那天他看到你和向掌柜……有说有笑的,心里头不痛快了。” 小锦先是一愣,不由一阵慌张,但随即没好气道:“他有什么不痛快的,难道我还不能和其他人做朋友了吗?” “小锦,男女授受不亲,你若不是想嫁给向掌柜,就不应该和他如此亲近。”小娥想起依土刚进门时,说小锦和那个男人眉来眼去,就觉得小锦确实该收敛收敛了。虽然她因为依土用这种词侮辱小锦而发了一顿脾气,但她心里头也不能完全认同小锦和向洁走得这般近。若是小锦真心想要嫁给向洁,那就早点把事情定了,不然,对小锦的名声可相当不好。 小锦见姐姐训斥自己,心里头有些恼火,却又不好对小娥发火。便将气撒在了依土身上。要不是依土这家伙到姐姐面前说了什么,姐姐也不会训她。 这样想着,小锦转身出了灶间,走到依土面前。质问道:“依土,你和我姐姐说了什么?你今天来就是来诋毁我的吗?” 依土站起身,脸儿涨得通红,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依土,你回了这沈家,怎么也变得像个长舌妇,背后说人是非。”小锦越说越气,越说就越打不住。 依土又委屈又生气,出口反驳道:“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拉手嬉戏,我还说不得了?” “依土!”凤槃出声制止,不管怎么说,小锦也是他妹妹,用这种词说她。等于是骂她放-荡,这点他可不能容忍。 为了这句话,小娥下午还难得出口训斥了依土呢。 依土知道自己说的过了,但是话已出口,自然是收不回了。 小锦气得两眼冒火,冷笑道:“我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沈依土,我没嫁。他单身,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交往了?” 依土一愣,似乎是受了很大的震动,眼眸瞬间黯淡下来,失去了光泽。 小锦看着依土受伤的样子,心头一痛。后悔自己刚刚说得话,但是,谁叫他无理取闹的。 两人就这样干站着,一时无话。 “小锦,那个人是谁呢?”依土先开了口。语气哀怨,问的有些没力气。 小锦咬了咬唇,想要安慰他,但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安慰他。 依土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十几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现在只是一时想不明白罢了,再过几年,沈家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笑了。小锦这样想,便硬着心肠说道:“他是汇宝斋的二掌柜向洁。” 依土大惊,睁大眼睛,盯着小锦说道:“他就是向你提亲的向二掌柜?” “对。”小锦道。 依土似乎很意外,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是不愿意嫁他吗?” “此一时彼一时。”小锦说道。 “这么说,你现在愿意嫁他了?”依土说完这句,只觉两耳轰鸣,他不想听了,他不想听到小锦肯定的回答。 小锦沉默了,她从没想要嫁给向洁,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是想嫁给向洁了? 小锦的沉默让依土感到绝望,他招呼都没打,跌跌撞撞就往门外跑去。 “我去看看。”凤槃扔下一句,跟了出去。 小锦站在那,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残局。 小娥从灶间走了出来,擦干了手上的水渍,拍了拍小锦的胳膊,说道:“小锦,听姐一句劝,别拿女儿家的名声做儿戏。” 小锦扶着椅子坐下,说道:“姐姐,其实我现在只想把生意做大做强,至于这种事我根本不想去想。可是为什么依土……总是步步紧逼呢?” 小娥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你和我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也经历过感情的生离死别,我们对感情与依土对感情是完全不同的。他从小就喜欢你,对他来说,感情似乎很简单,就是长大后,能娶你。可是你的疏离和与别人的亲近让他发现原来感情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所以他害怕,他想抓住你,可是却觉得抓不住。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有些事是天注定的,强求不得。” 小娥说着,眼眶便湿润了。 她心里也苦。她没告诉小锦,花魁赛那天,她看到了潘粲。 潘粲只是在门口晃了晃就不见了,小娥本想追出去的,但是她没有勇气。她记得那个约定,潘粲高中那天,就是他们相见还钱之时。可是他高中之后没多久,他就要娶学政之女了。 小锦忽见小娥泪光闪动,慌忙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小娥勉强笑了笑,说道:“我那天看见潘粲了。” “哪天?”小锦问。 “花魁赛那天。”小娥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相见?”小锦急得直跺脚。 “我为什么要和他相见?”小娥反问。 小锦一怔,是呀,他们为什么要相见?他们相见又有何用。 小锦烦躁地敲了敲椅子扶手,她们怎么那么不顺。 翌日,小锦正在店铺招呼客人,忽然来了一位少年,小锦认得他,是乔老爷的仆人。 “我们家老爷特地让我给掌柜的送上请柬,请掌柜和贵府两位公子一起过府一叙。”乔老爷的仆人说道。 小锦接过请柬,连声道谢,并答应晚上一定按时赴约。 到了傍晚,女扮男装的小娥、小锦,凤槃如约去了乔老爷府中。 乔老爷如同苏州的大户一样,盖了一个豪华的园子,小锦一行从正门而入,走过花园,绕过长廊,才到了饭厅。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小娥一眼看到了立在偏厅的墨绿色身影,那是她朝思暮想,两世无法遂愿的心上人潘粲。 因为意外地看到了潘粲,小娥呆愣在那,有些失礼。 好在凤槃及时拽了拽她,乔老爷并没有注意到小娥刚刚的失态。 “不必多礼,陆掌柜,这位是北城渭泾塘的潘家公子,你们算是同乡,不知是否相识?”乔老爷介绍。 潘粲看了看凤槃、小娥、小锦,很是意外,但是他机灵地没有点破,呵呵笑道:“还真是旧识,陆大公子早前在我府里任过职,二公子、三公子聪明过人,是养珍珠的好手。” “是吗?养珍珠,我只知道陆大公子是做首饰的行家。”乔老爷瞅了瞅凤槃。 凤槃道:“乔老爷过奖了,我只是粗略懂得而已。” “陆大公子谦虚了。你做的首饰可以说现在在苏州也算是一绝了。敢问大公子师承何处?”乔老爷问。 小锦心惊,这个问题乔老爷问过她,当初她搪塞过去了,却不想乔老爷还是不死心,又拿出来问。 凤槃低声道:“不曾有机会拜师学艺,只是自己喜欢,琢磨着便会了。” 小锦松了口气,凤槃这样的回答和她所说的自学成才不谋而合。 “是嘛?这么说大公子天资聪慧,无师自通了?”乔老爷可不相信他是自学成才的,回到家后他可是好一番研究,基本能够确定,凤槃在这套首饰上用的就是细工艺。而且从技法上看,绝对师承于申屠一脉。 凤槃微眯了眼,目光盯着一个角落,似乎在掂量乔老爷的话。 “天资聪慧谈不上,无师自通更是过誉,只是喜好罢了。”凤槃道。 乔老爷捋了捋他的胡子,明白凤槃是不会说真话了,不过,这也不打紧,他想要的是凤槃的技术,至于到底是不是申屠家的技艺,一旦凤槃做得首饰在全国有了名气,那就不怕申屠家不会自己寻上门来。 乔老爷这样想着,便露出了老谋深算的微笑:“好了好了,我们都别站着了,入席吧。贤侄,你难得到苏州一趟,这一次可要在府上多住几日。” 乔老爷一边招呼大家入席一边对潘粲说道。 潘粲连连道谢,目光却在小娥、小锦脸上扫过。 小娥心虚地低下了头。 “今个宴请贤侄,我忽然想到陆家三位公子也来自渭泾塘,你们年龄又相仿,定当谈得来,便冒昧请三位入府,唐突了三位,请见谅。”乔老爷客气地对小娥、小锦和凤槃说道。 三人自然客气地谢过。 第222章 天上掉馅饼 ps: 今日第三更,谢谢子伽赠送的平安符,谢谢朗格子投的宝贵粉红票。 如同在沈家一样,桌子上摆的是冷菜,待入席后,上了热菜。 小锦不知道乔老爷家有哪些人,为什么吃饭时只有乔老爷一人在陪,后来想想,大概乔老爷觉得这和家宴不同,便没让他的孩子一同陪着了。 听潘粲和乔老爷之间的对话,小锦大概听出乔老爷和潘老爷是世交,潘老爷最近身体有恙,没能到苏州拜会,便让儿子潘粲来了。 晚宴进行到尾声,乔老爷忽然对凤槃说道:“大公子,乔某在石路街有间铺子暂时空置,不知三位有没有打算将首饰铺开到那里?” 凤槃向来沉稳,听到乔老爷这个建议时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小娥和小锦都吃了一惊。 他们来到苏州也有些时候了,因为做生意赚钱,所以对苏州的商业集聚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石路街位于金阊,是苏州最繁盛的地段,石路街的商铺每间都价格不菲,那里可是真正的高档商铺集聚区。 凤槃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在想要不要接受乔老爷抛出的这个聚宝盆。 “店租你们不必担心,就按周边商铺的店租,我知道你们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店租可以待一年后再付,那时,你们的店已经赚了钱,付店租就不费摧毁之力了。”乔老爷以为他们担心店租的事,便将事情说明了。他完全明白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怕是要拿出一个月的店租都有困难。 小锦看了看凤槃,她想接受乔老爷的好意,但是,她捉摸不透乔老爷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摆明了是亏本的买卖啊,至少第一年是。 乔老爷到底看中了她们什么呢? “凤槃兄,世伯一向慷慨,喜欢提携小辈。如此好的机会,可千万被错过。”潘粲在一旁帮着劝说。他也是刚刚知道凤槃原来还能做首饰,只是不知道手艺到底如何,竟然让乔老爷拿一家旺铺作为条件。想将他纳入麾下。 凤槃想了想,说道:“乔老爷好意,我和舍弟自然感激涕零,只是,我们并没有这个实力在石路街占据一席之地。”凤槃说得是实情,他们不仅交不起店租,到了石路街,他们就不可能拿这种低档次的首饰叫卖,而高档首饰,他们没有庞大的后备资金作为支撑。压根就做不了。 “哈哈哈。原来大公子是担心这个。放心,我既然让你们去,自然是一应俱全。里面不仅货柜齐全,只要你们答应,我还能为你们选十个师傅。至于原材料,你们开出单来,我为你们备上便是。”乔老爷的话让小娥、小锦和凤槃更加犹豫了。 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乔老爷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想起当日在沈家初见乔老爷时,他根本就把小锦放入眼角,现在为什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小锦觉得乔老爷绝不会因为沈老爷或是潘粲而对她们另眼相待。更何况潘粲才刚来,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转战到了苏州。 如同在沈家一样,桌子上摆的是冷菜,待入席后,上了热菜。 小锦不知道乔老爷家有哪些人,为什么吃饭时只有乔老爷一人在陪。后来想想,大概乔老爷觉得这和家宴不同,便没让他的孩子一同陪着了。 听潘粲和乔老爷之间的对话,小锦大概听出乔老爷和潘老爷是世交,潘老爷最近身体有恙。没能到苏州拜会,便让儿子潘粲来了。 晚宴进行到尾声,乔老爷忽然对凤槃说道:“大公子,乔某在石路街有间铺子暂时空置,不知三位有没有打算将首饰铺开到那里?” 凤槃向来沉稳,听到乔老爷这个建议时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小娥和小锦都吃了一惊。 他们来到苏州也有些时候了,因为做生意赚钱,所以对苏州的商业集聚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石路街位于金阊,是苏州最繁盛的地段,石路街的商铺每间都价格不菲,那里可是真正的高档商铺集聚区。 凤槃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在想要不要接受乔老爷抛出的这个聚宝盆。 “店租你们不必担心,就按周边商铺的店租,我知道你们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店租可以待一年后再付,那时,你们的店已经赚了钱,付店租就不费摧毁之力了。”乔老爷以为他们担心店租的事,便将事情说明了。他完全明白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怕是要拿出一个月的店租都有困难。 小锦看了看凤槃,她想接受乔老爷的好意,但是,她捉摸不透乔老爷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摆明了是亏本的买卖啊,至少第一年是。 乔老爷到底看中了她们什么呢? “凤槃兄,世伯一向慷慨,喜欢提携小辈,如此好的机会,可千万被错过。”潘粲在一旁帮着劝说。他也是刚刚知道凤槃原来还能做首饰,只是不知道手艺到底如何,竟然让乔老爷拿一家旺铺作为条件,想将他纳入麾下。 凤槃想了想,说道:“乔老爷好意,我和舍弟自然感激涕零,只是,我们并没有这个实力在石路街占据一席之地。”凤槃说得是实情,他们不仅交不起店租,到了石路街,他们就不可能拿这种低档次的首饰叫卖,而高档首饰,他们没有庞大的后备资金作为支撑,压根就做不了。 “哈哈哈。原来大公子是担心这个。放心,我既然让你们去,自然是一应俱全。里面不仅货柜齐全,只要你们答应,我还能为你们选十个师傅,至于原材料,你们开出单来,我为你们备上便是。”乔老爷的话让小娥、小锦和凤槃更加犹豫了。 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乔老爷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想起当日在沈家初见乔老爷时,他根本就把小锦放入眼角,现在为什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小锦觉得乔老爷绝不会因为沈老爷或是潘粲而对她们另眼相待,更何况潘粲才刚来,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转战到了苏州。 这顿饭表面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各有各的心事。每个人都味同嚼蜡。 由于在座的四个人一直都在忙于自己的事,小锦忙于生意,小娥和凤槃忙于制作首饰,依土忙于学习医术,故而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发生了什么。 而这里以依土的事最为让他无法忍受。自从花魁大赛那晚,依土看到小锦和那个男人的亲昵互动之后,他的心就有了裂缝,不管怎么勤奋学习都无法填满这条裂缝。当疲惫的躺在床上时,依土只觉得这条裂缝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荆棘密布,令他痛得不能呼吸。 年少的他还不能很好的把握这种情感,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和小锦未必能够水到渠成。 饭后,小锦要帮小娥洗碗,小娥拒绝了,她要小锦去陪依土聊聊。 “依土他怎么了?说话怎么怪怪的?”小锦问。 小娥瞟了她一眼,说道:“那天他看到你和向掌柜……有说有笑的,心里头不痛快了。” 小锦先是一愣,不由一阵慌张,但随即没好气道:“他有什么不痛快的,难道我还不能和其他人做朋友了吗?” “小锦,男女授受不亲,你若不是想嫁给向掌柜,就不应该和他如此亲近。”小娥想起依土刚进门时,说小锦和那个男人眉来眼去,就觉得小锦确实该收敛收敛了。虽然她因为依土用这种词侮辱小锦而发了一顿脾气,但她心里头也不能完全认同小锦和向洁走得这般近。若是小锦真心想要嫁给向洁,那就早点把事情定了,不然,对小锦的名声可相当不好。 小锦见姐姐训斥自己,心里头有些恼火,却又不好对小娥发火,便将气撒在了依土身上。要不是依土这家伙到姐姐面前说了什么,姐姐也不会训她。 这样想着,小锦转身出了灶间,走到依土面前,质问道:“依土,你和我姐姐说了什么?你今天来就是来诋毁我的吗?” 依土站起身,脸儿涨得通红,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依土,你回了这沈家,怎么也变得像个长舌妇,背后说人是非。”小锦越说越气,越说就越打不住。 依土又委屈又生气,出口反驳道:“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拉手嬉戏,我还说不得了?” “依土!”凤槃出声制止,不管怎么说,小锦也是他妹妹,用这种词说她,等于是骂她放-荡,这点他可不能容忍。 为了这句话,小娥下午还难得出口训斥了依土呢。 依土知道自己说的过了,但是话已出口,自然是收不回了。 小锦气得两眼冒火,冷笑道:“我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沈依土,我没嫁,他单身,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交往了?” 依土一愣,似乎是受了很大的震动,眼眸瞬间黯淡下来,失去了光泽。 小锦看着依土受伤的样子,心头一痛,后悔自己刚刚说得话,但是,谁叫他无理取闹的。 第223章 花魁临门 ps: 这是昨日第一更。 新铺子的首饰不再局限于原先的那些钗、簪、笄、耳环、项链、花钿什么的,小锦还想出了一些小饰品,比如腰链、马车上的装饰品等等。 新开张期间,铺子里的客流量还算不错,小东西卖出去不少,但一直没有接到大生意。 虽然小东西利润还行,但是维持这样一家高档店铺,光靠卖这些东西可不行。 这天,店里来了一位客人,风姿妖娆,让其他宾客都侧目。 “水姑娘、杜姑娘能来敝店,真是令人高兴。”此女一进门就说要找掌柜的,伙计便请了小锦。小锦见是红袖招的杜芳和水湄兰,有些意外,连忙上前招呼。 “掌柜的,上次花魁赛你卖的那些首饰都不错,我们姐妹二人正想到你店铺中看看,没想你就搬到了这里。看来那次花魁赛,你是赚了不少呀。”杜芳开口就让小锦有些不痛快,这与她这平日里的工作可不太相符,她不就应该说好听的给客人听吗? 小锦笑着回道:“托大家的鸿福,小店才能越来越好。” 杜芳冷哼,说道:“还不是托了蝶雪的福?掌柜的看着似乎没有多大,竟然也能得到蝶雪的青睐?” 小锦收敛笑容,平静说道:“蝶雪姐姐为人宽厚,因我们在渭泾塘便与彩花楼素有生意往来,此次姐姐有了出路,自然不忘相助。”小锦知道杜芳是在讽刺她依靠蝶雪搭上了乔老爷的事,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小锦觉得没必要和杜芳说的那样清楚。 杜芳对小锦的话嗤之以鼻。 “还不就是傍上个好的,回头接济接济旧情人。谈什么宽厚。说不定是心里头还觉得不能满足呢?”杜芳肆无忌惮地说道。说完还怪怪地笑笑。 小锦正色道:“杜姑娘是来挑首饰呢还是来挑事?” 杜芳柳眉倒竖,正欲发作,就见水湄兰拉住杜芳,说道:“姐姐我们是来买首饰的呢。” 杜芳压下怒气,哼了一声。坐到了店中给顾客休息的地方,大声嚷道:“什么铺子,连口水都没有?” 伙计慌忙想要去上茶,却被小锦拦住了。 小锦道:“想要喝水上茶楼去。”对于杜芳这种没事找事的。小锦自然不欢迎。 杜芳拍着桌子站起,指着小锦的鼻子骂道:“你这是个什么肮脏铺子,求我喝我还不喝呢,谁知道你们这里茶里放了什么,我看这店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杜芳的大呼小叫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店里正在挑首饰的客人纷纷扭头看着她,见来者不善,有一两个客人便没再挑选,转身走了。 小锦见状,越发气恼。走上几步,看着杜芳道:“杜姑娘要是来买东西的,我家铺子敞开大门欢迎,要是来砸场子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想怎么样?你敢动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杜芳目中无人的叫嚣着。她才不怕呢,别说他们红袖招的背后有人撑着,就是她自己的恩客中也不乏一起达官贵人。 “我不动你,我报官。不管姑娘身后有多少人,我相信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吧,姑娘要是上了公堂,他们恐怕不会因为这场闹剧而露半分脸。而你,在我的铺子里,肆意闹事,干扰其他客人,这些客人们可都能作证。大伙儿恐怕正想着没有好戏看呢?杜姑娘想要试试?试试你那些恩客对你有多真心?”小锦轻蔑地嘲笑。 杜芳又羞又恼,但也知道小锦说得是事实。她毕竟是个楼子里的姑娘,那些客人平日里和她恩恩爱爱的,一旦对薄公堂,那些人还不躲得远远的。 水湄兰上前挽住杜芳的手臂,娇声说道:“姐姐不是陪我来挑首饰的吗?怎么动了气?你想喝茶。湄兰陪你去茶楼喝。”水湄兰的好言相劝给了杜芳台阶下,她扁了扁嘴,放缓语调说道:“行了行了,你想买什么,快买吧,我在这等你。” 水湄兰喜笑颜开道:“好,好,姐姐在这等我,我看看。” 说完,给小锦使了个眼色,暗示她息事宁人。 小锦本就敞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想客人过不去,现见杜芳坐下,算是不闹事了,小锦便朝几个准备上前伙计挥挥手,示意他们事情平息了。几个伙计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小锦陪着水湄兰,挑选着首饰。 “掌柜的,花魁赛那天,我见蝶雪姐姐戴的那套首饰甚是好看,不知道可还有?”水湄兰问。 小锦笑着道:“那是专门为蝶雪打造的,自然没有。水姑娘要是喜欢,我们金兰饰品屋愿意为水姑娘量身制作一套。” 水湄兰惊喜道:“真得?” “当然是真得。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花样?”小锦指了指铺子货架上的样品。 水湄兰看了一眼,问道:“掌柜的不是说专门为我打制一套吗?” 小锦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她要这里没有的。 “既然水姑娘看不上这些,就请移步到这边,看看这些。”小锦领着水湄兰到另一边坐下,拿出了一些图纸,上面是一些小锦想出来但没有制作样品的首饰样式。 水湄兰仔细地挑着,最后看中了一款“柳叶随风”的首饰。 小锦向她详细介绍了这款首饰的样式,构思,水湄兰仔细地听着,最终交了定钱,订下了这套首饰。 谈完了生意,水湄兰也该走了,小锦正巴不得她快点带杜芳走呢,这女人坐在店里最醒目的位置,寒着脸,向要债的一样,小锦只觉晦气。 水湄兰订完了首饰,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与小锦说。 小锦笑着问道:“水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水湄兰这才说道:“我想请问掌柜的,花魁赛那日与掌柜的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可也是店里的?” 小锦微怔,看来水湄兰今日前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当日水湄兰曾当众说她愿意跟着向洁走,小锦只当她是觉得在那日的宾客中向洁不错,所以才这样说,又或者水湄兰当时担心出价低于蝶雪,让她这个花魁的面子挂不住,这才自己抬高了出价的底数,但今日她来寻向洁,难道说她真得看上向洁了? “您说得是向公子?”小锦明知故问。 水湄兰连连点头,说道:“正是呢。” “他南来北往的,今日在此,明日就不知在何处了。”小锦实话实说。 水湄兰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轻声问道:“那他何时才会回来呢?” 小锦摇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若是姑娘寻他有要紧的事,我可以在见他之后转告于他。” 水湄兰含笑道:“倒不曾有要紧的事,只是前来一问罢了。既然向公子不在,湄兰也不再多留,告辞了。”水湄兰说着,走到杜芳那,拉起杜芳就往门外走。 小锦不想靠近杜芳,便让一个伙计送她们出门。 然而,还没等小锦转身回后堂,就听水湄兰欣喜地叫了一声:“向公子。” 小锦回头一看,原来水湄兰一出门就碰上了向洁。 你们还真是有缘。小锦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门前,对向洁说道:“向掌柜,水姑娘正是来寻你的呢。” 水湄兰大窘,红着脸道:“湄兰和杜芳姐姐前来购置首饰,顺道想要问候向掌柜,却不曾想,如此之巧,竟然在门口碰上了。” 向洁笑道:“果然是巧,水姑娘可曾挑好了首饰?” “嗯,已经挑好了,掌柜的说要专门为我制作一套。”水湄兰道。 “水姑娘风姿卓越,理应有套专享的首饰。”向洁随口奉承了一句,眼睛却瞧向了小锦。 小锦干咳两声,对水湄兰说道:“水姑娘不是正要与杜姑娘去喝茶吗?既然偶遇了向掌柜,何不一起?” “可以吗?不知道向公子愿不愿意屈尊一同前往?”水湄兰听了小锦的建议,面露欣喜之色,满怀期待地看着向公子。 向洁看了小锦一眼,没有愤怒,没有责怪,但是小锦却知道他不高兴了。向洁沉稳内敛,这时候他不会像依土一样瞪她,或直接出言责怪,但是不代表他就不会不高兴。 小锦想了想,说道:“正好已近晌午,我也有些干渴,不如今日就由我做东,请水姑娘、杜姑娘和向掌柜喝杯清茶吧。” 向洁点头道:“这个建议好,水姑娘是陆掌柜的贵客,理应由陆掌柜的请,我们这就去雪茗斋喝一杯清茶。” 小锦诧异地看了看向洁,见他并不瞧自己,只是对水湄兰说着话,小锦明白他这是故意的呢。雪茗斋这可是苏州最贵的茶楼了,向洁是想惩罚自己刚刚提的叟主意,借机惩罚她呢。 无奈地同向洁、水湄兰、杜芳一同前往雪茗斋,小锦只觉得荷包瞬间就空了。 杜芳开始有些不想去,她刚和小锦吵过架呢,这会子就要坐下喝茶,她觉得便扭,但拗不过水湄兰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去了。 一路上,向洁和水湄兰说说笑笑,甚是开心,小锦却只觉得成了冤大头。 唉,轻叹一声,谁叫自己刚刚想捉弄向洁呢。小锦只好自认倒霉。 第224章 依土被关了禁闭 ps: 昨日的二更。 雪茗斋的一顿茶钱,抵了小锦一天的收入,心痛的她直想骂人。 喝完茶,水湄兰自然不好再跟着向洁了,告辞时的依依不舍,让小锦忍不住捂嘴偷笑。 和向洁回到店里,小锦坐到椅子上,气鼓鼓地不和他说话。 向洁也不去哄,喊了一个伙计过来,然后挑了好几样的首饰,却只付钱没有装盒。 “向掌柜想如何带走呢?”伙计对向洁也是熟悉,见他买了首饰不装盒,自然好奇,不知道向洁准备如何处置这些首饰。 “将我把这些首饰送给一个人?”向洁含笑道。 “是送哪位呢?”伙计越发糊涂了,这送人不是更得包得漂亮点吗? “就给她。”向洁拿手指了指气呼呼坐在一旁的小锦。 伙计先是不解,随即有些明白了,将首饰端过去给小锦,说道:“掌柜的,向掌柜买了这些首饰,说是给您?” 小锦明白了,向洁这是变相的将雪茗斋花去的茶钱还她了。 “哼,算你有良心。”小锦嗔怪一句,让伙计将首饰摆回了货台。 “如此不心疼了吧?”向洁取笑道。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小锦微仰着头,嘟着嘴嘀咕。 自欺欺人的样子惹得向洁一阵好笑,“对,对,你不小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向洁说完,小锦也忍不住笑了。 店里伙计并不知道他们的二掌柜、三掌柜是女儿身,只觉得这三掌柜与向掌柜的互动十分的奇特,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惊讶万分。 由于喝了茶已是午间,小锦便留向洁在此用餐。 小娥现在已不用亲自动手做饭,但见有客人在,便下厨烧了两道小菜。 “我一肚子的茶水。还真是吃不下了,可惜了今天姐姐亲自下厨,我竟没了胃口。”小锦看着桌上的好菜,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忍不住埋怨。 “喝茶时已是晌午,你本就不该一个劲的喝水。”向洁说道。小锦在雪茗斋其实并没有吃什么点心之类的,只是不停地喝水,这会子才知道肚子涨。 小锦尴尬地笑了笑,她还不是因为那雪茗斋的点心贵,不敢吃,留给他们几个吃了? 小娥看着两人,再看看凤槃,只见凤槃低头吃饭,似乎并不想管这两人的事。想想也是自己瞎操心,这男女之事起是她能控制的,无奈地端起碗,小娥也不想多言。 吃了饭,向洁小坐一会便告辞离去。离开之前,小娥悄悄地与他说了几句话,向洁答应了。 “姐,你和向洁说了什么?”小锦好奇问道。 “我让他抓紧时间让你过门。”小娥白了小锦一眼。 “什么?姐,你搅浑啥?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他了?”小锦急得大叫。 小娥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急什么?你想嫁,我还舍不得呢。” 小锦这才知道小娥是和她闹着玩。一把搂住小娥道:“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把你妹子我这么快推出去。” 小娥轻轻打了一下小锦的手,说道:“你呀,就没个正经的。” “姐,你和我说说,你刚神神秘秘的和向洁说了什么?” 小娥道:“我和他说。望他能够打听向大掌柜是如何知道你我身世的。” 小锦一惊,松了手道:“姐,这事已经过去了,为何还要他去打听呢?向大掌柜已经不再拿这事威胁我们了。” 小娥道:“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你和向二掌柜来往密切,向大掌柜大概觉得好事近了,便没拿这事说事,再说这种事说多了对他们家也是有害的。只是,要是不弄清向大掌柜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的,以后万一有变故,我们无法防范。” “这倒是,姐姐,你也懂得兵法了?”小锦笑道。 “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小锦呵呵呵笑道。 小娥也跟着笑了。 这边,姐妹俩说着话,另一边,凤槃过来对他们说道:“刚刚沈家有人送信来,依土出了点事。” 小娥、小锦笑意尽逝,连忙问道:“是何事?” 凤槃道:“信上并未说何事,只说依土遭人陷害,现在被沈老爷子锁在屋里头。” “为什么?信呢?”小锦急了,依土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 凤槃抖了抖手中的信。 小锦一把抢过,看了看信里的内容,只有短短几句话,说得是依土因犯了错,惹恼了沈老爷子,现在正关禁闭呢。 小锦脱口嚷道:“肯定是沈碧雪她们使了什么计,陷害依土呢。” “即便是这样,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去沈家要人。”凤槃提醒道。 “那怎么办?这信肯定是依土托人送人来,依土要我们去救他呢。”小锦着急道。 “依土是沈老爷子的亲孙子,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错,沈老爷子不会拿他怎么样的,这信送给我们,估计是想我们通知沈郎中,毕竟他们是一家人,作为父亲,儿子犯了错,他自然应该去沈家看看。”凤槃分析道。 “哥说的对,我们作为外人,去了沈家,恐怕连大门都不会让我们进,我们还是请了沈叔过来比较妥当。”小娥赞同凤槃的意见。 “那就快去请。我这就收拾行装回乌雀村。”小锦急得就要出发,慌得小娥直拉住她不放。 “你别着急,这心急火燎的,让我怎么放心?”小娥道。 凤槃也说道:“你急匆匆的,办不了事,还是我去吧。” 小锦想想,她在苏州能够最快得到依土的消息,便答应了,催促凤槃快去。 凤槃即时动身,前往乌雀村请沈郎中了。 “姐,你说那个沈碧雪会怎么陷害依土呢?”小锦在店里是坐立不安。 “这我也不知道,想来也就那些伎俩。”小娥估摸着这些大户人家用的都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肮脏伎俩。 “如果是这样,沈老爷怎么就信了呢,就把依土给关起来了?”小锦觉得这大户人家的家长都是些老糊涂。 小娥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一切等哥和沈叔来了再说吧。” 第二日,凤槃便带着沈郎中回来了。 而且来的还有沈家娘子和依土。 他们一到苏州就直接去了沈家,并没有到小锦这来。 等到凤槃从沈家回来,小娥、小锦连忙问事情怎么样了? 凤槃道:“一切都是沈老爷的安排,他想沈郎中和沈家娘子回来,便设下这个圈套,让我们也跟着钻了进去。” “你是说,沈老爷希望沈叔他们回来,便假意传出这个消息,让我们去报信?”小锦问道。 “是的。”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书信于沈叔,还通过我们,这不是让我们着急吗?”小锦感觉被人耍了,心里头气极了。 这两天的担心都是无须有的,这沈老爷真是让人无语。 “通过我们才更真实啊?”凤槃道,“他要是直接书信给沈郎中,沈郎中定会觉得是他爹的计谋。你想啊,要是依土犯了大错,沈老爷把他赶回家就是了,还写信做什么。通过我们去报信,能让沈郎中觉得,依土是真得犯了什么错,正接受惩罚呢。” 小锦听完凤槃的话,不说话了,自己回了房间。 “这沈老爷也真是的,这不是让我们难受吗?小锦自从接到这个信后,就没吃过饭,现在才知道她是瞎担心了。”小娥也忍不住埋怨,为了依土这事,小锦可是紧张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凤槃则看了看小锦离去的背影,问道:“小娥,你觉得小锦对依土和对向洁有什么不同?” “什么?”小娥没弄明白凤槃的意思。 凤槃看了看小娥,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得做事去了。” 小娥再想了一遍凤槃的话,心想凤槃的意思是不知道小锦更喜欢依土还是向洁吧。 到了下午,沈家派人来请凤槃、小娥、小锦过府赴宴,大概是想为戏弄他们的这件事道个歉吧? 凤槃接受了请柬,但小锦却闹起了便扭不肯去。 小娥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在凤槃的帮助下,才把小锦推上了车。 “小锦,你准备就一直摆着这副样子去沈家吗?”凤槃看着小锦一路上都黑着脸,忍不住问道。 小锦撇过头去,不理他。 “好了,好了,不就是担心了两天吗?你想想当年沈家帮了我们多少,依土也没少皮肉之苦,你就别再责怪他们了。”小娥劝道。 “姐,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也不是仅仅是因为这点就生气。”小锦辩驳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别气了,行吗?” “你知道什么呀。”小锦气鼓鼓地说完,又无奈地泄了气。是啊,她气了半天,还不是自己受罪。 “我今天去沈家,一定要吃个够。”小锦开始化悲愤为食欲了。 “会惦记吃就好。”凤槃打趣道。 “你就会笑话我。”小锦没好气地冲着凤槃说道。 “我笑话你没事,你可别在沈家让别人笑话了。”凤槃提醒道。 “我才没那么蠢呢。”小锦嘟着嘴,咕哝道。 小娥轻摇头,不过一颗心是放下了。 第225章 二次赴宴 ps: 昨日第三更。 这是小锦第二次在沈家吃饭了,不过这次参加的明显是家宴。 沈老爷、沈贺、沈远、依土和凤槃、小锦、小娥坐了一桌,家中的其他女眷,沈家娘子姚桂兰,沈家二娘子、沈碧雪、沈碧云还有依水就坐在了帘子后面的那桌。 小锦心想要是自己没做男装打扮,估摸着也得和讨厌的沈碧雪坐一桌去了。 这次的食物比上一次还要丰盛,小锦看得出沈老爷十分的高兴,大概是因为终于大家子团圆了。 小锦又偷偷看了看沈贺的脸色,见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气,只有一种尊敬之色,大概这个家除了父亲让他牵挂外,他是真不想回来吧。 再偷偷转头看了看帘后的那一桌,沈碧雪正好正面对着她,小锦看到她满怀憎恨地瞪着依水,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沈碧雪的沈家大小姐位置终于没了,看她以后还得瑟。但随之而来的也是对依水深深的担心。 依水和依土一样单纯,甚至还要天真一些,她会是沈碧雪的对手吗? 就在小锦细心观察这一家人时,沈远致歉的话让她的注意力回到了桌子上。 沈远为给凤槃、小娥、小锦带来的困扰致歉,并敬了他们一杯酒。 凤槃、小娥、小锦举杯喝下,但小锦却知道让沈远出面致歉只是沈老爷面子下不来罢了,这事,肯定是沈老爷的主意。 致歉酒喝了后,便是沈老爷一番激动的发言,大概说的就是能够一家团聚,让他有生之年很欣慰之类的。 小锦看了看依土,却见他认真地听他爷爷发言,难得没有把注意力放她身上了。 感觉到小锦在看着自己,依土斜看了小锦一眼。并没有太多表示。 这让小锦有些失落,看来依土是真得想通了。小锦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为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小锦开始专注于饭桌上的食物。 看着小锦吃得很香,沈老爷似乎更高兴了。对身边的一个下人说道:“这个盐水鸭还有吗?” 下人回道:“厨房还有两只。” “等陆公子他们离开时,都给包上。”沈老爷吩咐道。下人领命。 “不必如此,沈老爷,我们怎好吃了还带走呢?”小娥慌忙拒绝。 “哎,没事,没事,这盐水鸭是我们府里秘制的,外头买不着,我见陆三公子挺喜欢,你们也就别客气了。”沈老爷的话不容拒绝。 小娥只好谢过。 小锦再次抬眼看了看依土。见依土只是专心的吃饭,并没有任何表示,扁扁嘴,只好继续低头吃东西。 “大郎啊,你离开家也快二十年了。这些年,你在外头受苦了。土儿、水儿两个孩子也吃了不少苦,以后就在家里安心住着。” 沈贺听了老父亲的话,连忙侧身恭敬回道:“孩儿犯错离开,理应受到这些年的磨难。其实,这些年孩儿在乌雀村过得挺好,土儿、水儿从小在乡间长大。也习惯了。” 沈老爷听了却更加难过了,揉了揉眼,说道:“事情都过去,何必再提。” 小锦听了,却越发好奇,这沈郎中当年犯了什么错。非得离家不可。 “大哥,父亲大人都说那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再耿耿于怀,你回来了,这家也有了主心骨。” “不。不,二弟,这家还是你来当。” “大哥!” “好了,好了,今天不说这个,吃饭吃饭。”沈老爷眼看沈贺和沈远你推我让的都要起了争执,便赶紧拦住。 沈贺、沈远见父亲发话,便乖乖地吃饭了。 “你怎么那么没教养,这汤都洒了我一身。”忽然,小锦听到帘子后面传来沈碧雪尖刻的声音。 这桌上的人都侧头去看,就见沈碧雪站起身,丫鬟翠翠在帮着擦裙子上的污渍,依水站在一旁,低声说着抱歉的话。 沈家娘子也起身,帮着依水抱歉,但沈碧雪仍是不依不饶地嚷道:“乡下来的孩子就是这么没教养。” “二郎,去说说你家女儿,水儿是她妹妹,怎么能如此尖酸刻薄。”沈老爷听不下去了,看了看凤槃他们,更加觉得沈碧雪失了礼数。 沈远赶紧起身掀帘子去了那桌。 “雪儿,你做什么呢,大呼小叫的。”沈远训斥道。 “爹,你不知道,这依水把汤洒我裙子上了。”沈碧雪大声诉说着依水的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手一滑,就把汤打在了碧雪姐姐身上。”依水满是委屈。 “碧雪,依水不是故意的,我再给你做一身行吗?”姚桂兰初次来着沈家,一时也有些无措,言语间便有些讨好。 “碧雪是你叫的吗?谁要你们乡下人做的衣服,真恶心。”沈碧雪嫌恶地瞪了沈家娘子一眼。 沈家娘子又羞又气地低下头。 “胡闹,快给你大伯娘道歉。”沈远实在是气极了,他这个大女儿怎么能这么没教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远只觉得脸都被她丢尽了。 “我不,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大伯娘。谁知道她们是哪来的?”沈碧雪见父亲发火了,气恼地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后堂走去。 “你,你,你给我回来!”沈远气急败坏地喊道。 沈碧雪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爹,爹,您消消气,我去劝劝姐姐。”沈碧云眼见姐姐越闹越大,赶紧起身去规劝。 “平日里真是太过骄纵她了,越发没了教养。”沈老爷也被气着了,咳咳咳地咳起来。 “父亲大人,您别动气,当心身子。”沈贺连忙起身为父亲拍了拍背,并要下人去端杯清水来。 沈远见父亲也生气了,对他娘子吼道:“看你教出的好女儿,还不去给我教训她去?” 沈远娘子没敢反驳,起身瞪了姚桂兰一眼,转身去找女儿了。 沈远抱歉地对姚桂兰和依水说道:“真是让大嫂见笑了。” 姚桂兰赶紧说道:“不,不,这是依水的错。” 依水委屈地低下头。 “这和依水没关系,依水乖着呢,是我这大女儿缺了管教,唉。”沈远说起这大女儿也是头疼。 “我和依水也去看看,二叔去陪客人吧。”姚桂兰说着,带着依水下去了,这一桌子人都走了,她自然也不好和依水继续留着。 沈远也没拦着,对两个下人道:“把饭菜送到大夫人房中去。” 然后,才回到饭桌上。 “二郎,碧雪都已经十八了,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要是嫁出去还是这样,我们沈家的脸可就丢尽了。”沈老爷对二儿子说道。 “父亲大人说的极是,我会好好管教碧雪的。”沈远连声应道。 “好了,好了,让陆公子们见笑了。我们继续吃饭。大郎,等会你和桂兰还有水儿说,不用害怕,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沈老爷也看出姚桂兰的拘谨和依水的害怕,便要沈贺等会好好安慰他的妻女。 沈贺应了一声。 小锦再看依土,见他拧着眉,似乎很心烦的样子,知道他意识到自己一家回来给原本平静的沈家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又或者沈家原本并不平静,他们的到来只是导火索罢了。 小锦想起依水刚刚怯生生被沈碧雪辱骂的样子,心里头就觉难受,这丰盛的饭菜似乎味道也就没那么好了。 晚饭后,小锦想和依土说上两句话,却见依土只顾和凤槃说话,便知道他有心躲着自己,只好作罢。 带着沈老爷给的两只盐水鸭,小锦一行回了家。 天色已晚,沈家住得又偏僻,马车行了一段路后,不知撞上了什么,颠簸之后,便侧翻了。 马车里的三人,凤槃因为懂武功,身手灵活,并没有受到重创,离他最近的小娥在他的快速反应救助下,也没有大碍,只是擦破点皮,但离他较远的小锦就没那么幸运了,头被撞破,手被撞伤,脚还压在了马车里断裂的椅子下。 凤槃背着昏迷的小锦,一路狂奔往沈家跑了去。 刚刚送完客的沈家还在忙碌着。 忽见刚走的客人又奔了回来,有一个似乎还受了伤,顿时大惊,下人们忙去禀报,不一会儿,沈老爷便领着沈贺、沈远出来查看。 “快,快,给三公子瞧瞧。”沈老爷习惯性地吩咐沈远。 沈远正欲上前,却听沈贺道:“父亲大人,还是由我来吧。”沈贺担心小锦女扮男装的身份败露,只得自告奋勇。 “好,好,你快看看,伤得如何了?”沈老爷只当沈贺因为同乡的关系希望自己亲自诊断,也没多想,一边让沈贺查看,一边吩咐下人收拾出一间客房。 沈贺看了看小锦的伤,说道:“手脚上的伤只是外伤,只是撞到了脑袋,不知道会不会有血块,还是先抱进房中仔细检查。” 小娥听了,险些就站不稳了,含着泪,随着凤槃将小锦抱进了沈家客房。 沈贺正仔细给小锦检查,忽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就见依土脸色发白,跌跌撞撞就跑了进来。 原来刚刚回房的他听见外面乱作一团,便开门问出了何事,知道小锦乘坐的马车翻了,顿时三魂少了两魂,慌慌张张就跑了过来。 第226章 守着 床上的小锦头上已被包扎起来,洁白的纱布上还渗着殷红的血迹,这让依土看了只觉触目惊心。 沈贺看着脸色发白的儿子,拉着他到床边,轻声说道:“小锦这些还是外伤,重要地脑袋这里别撞坏了,你看着她,要是她醒了,赶紧来告诉我。” 依土连忙答应,眼睛瞧也不瞧自己的父亲,只是盯着小锦看。 沈贺起身,对小娥、凤槃道:“今晚小……三公子就让她住在这里,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也有个照应。”沈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弟弟沈远,改口称呼小锦三公子,他有些摸不透,弟弟到底有没有认出小娥、小锦,当年,他们是见过的。 小娥、凤槃自然求之不得,有沈家三个名医照看小锦,他们自然要安心许多。 沈远知道他们心里仍旧是放不下,便让下人又整理出两间客房,请小娥、凤槃移步客房休息。 “二爷不必麻烦,只要一间就够了,我想留下来陪弟弟。”小娥拒绝了沈远让她去歇着的好意。小锦现在昏迷不醒,她怎么能够安心去休息。 “二公子,还是去歇着吧,你也受了伤,我去给你包扎一下。”沈贺指了指小娥脖子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规劝道。 小娥这才伸手摸了摸脖子,果然有血迹,顿时觉得脖子有些疼痛。刚刚实在是太紧张了,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脖子划伤了。不过,这种皮外伤不打紧,要紧的是小锦。 小娥还想再说,却被凤槃拦住道:“听沈叔的吧。” 沈贺安慰道:“二公子在这也是无意,还是回房歇息,今晚就让依土守着。三公子撞到了头,晚间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并发症,依土虽然未曾出师,但好歹也略懂得一些医术,还是让他守着吧。你们二位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力照顾三公子。” 小娥知道沈贺说得有道理,她什么都不懂,守着也是无用,只是让她去睡,把小锦扔这她还真是不放心。 凤槃见小娥皱着眉,盯着小锦看,知道她还是放心不下,便上前搂住小娥的肩膀道:“去歇息吧,被拂了沈叔的一片好意。” 小娥只好谢过两位沈爷,随着凤槃去了客房。这里毕竟是人家家里,小娥也不好强行留下。好歹有个依土在,她才能稍稍放心些。依土的医术她是知道的,沈贺说他没出师,只是谦虚之词罢了,依土早几年就因为救了阿强而声名远播,“小神医”救人的事到现在还在渭泾塘、寿昌流传呢? 凤槃、小娥离去后,沈贺对弟弟沈远说:“你也早些歇息吧,父亲大人那,你代我去回禀一声,就说陆三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还需在家里呆上一晚,看看撞了头是否有后遗症。” 沈远微笑道:“大哥放心,父亲那我会去回禀。只是,大哥,弟弟觉得这小锦姑娘女扮男装之事是否寻个时机也与父亲说了?” 沈贺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道:“原来你早已看穿,小锦和小娥女扮男装也是为了行事方便,父亲那边知道与否并无什么关系。” “大哥,真得没关系吗?你瞧土儿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小锦姑娘的心思。”沈远笑着看了看坐在床边一眼不眨盯着小锦看的依土。 沈贺自然也很清楚依土对小锦的心意,只是他也知道桂兰反对得厉害。 “土儿和小锦都还小,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沈贺此时并不想谈论这事,他们刚回沈家,桂兰和依水就遭到了排斥,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他有些想带孩子们回乌雀村了。 沈远知道大哥现在心神不宁,想起刚刚家宴上自己娘子和长女的表现,顿时很是愧疚,他抱歉说道:“大哥,都是我管教无方,碧雪才会出言不逊,你和大嫂说说,让她别往心里去。” 沈贺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也是依水做事不小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沈贺便要沈远赶紧去回了父亲,沈远离去时,沈贺似是想起了什么,喊住沈远道:“二弟,小娥、小锦是女儿身的事暂时请不要告诉弟妹。” 沈远微愣片刻,随即说道:“好,大哥放心。”虽然他觉得很奇怪,为何大哥要特地提到别告诉他的妻子,但是想来也是大哥做事小心谨慎,担心女人舌头长,知道了到处去说吧。 此时,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依土、小锦和沈贺了。 沈贺上前拍了拍依土的肩,安慰道:“小锦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不会有什么事的。” 依土看了看沈贺,担忧地问道:“小锦撞了头,她会变成……”依土担心小锦会变傻,但是这种后果给他的恐惧让他说不出口,最终他低下头,喃喃地说了一句:“若真是如此,他还会要她吗?” 沈贺没有听懂,问道:“土儿,你在说什么要不要的?” 依土说道:“没什么,爹,您也去歇着吧,你和娘还有水儿一路风尘赶到苏州,都还没好好休息呢。” 沈贺看了看儿子,点点头道:“好,土儿,有什么事就赶紧喊我。” 依土点点头。 沈贺起身要走,依土却又叫住他道:“爹,对不住了。” 沈贺回头,知道依土说得是他配合爷爷骗他到苏州的事。 “这事不怪你,怪只能怪我,土儿,你到此也有些时候了,可曾听闻什么传言?”沈贺问。 依土摇摇头道:“未曾听说。爹,你当年到底为何要离开家呢?祖父大人也不愿说。” “你问过他?”沈贺问,言语中有些紧张。 “不,我不敢问,但每次说话,事关当年离家的原因时,祖父大人便不肯再说,绕过话题说别的了。”依土道。 沈贺长吁口气,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松了口气,总之,他对依土不知道当年的事感到放心。父亲也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所以,他其实还是不该回来。 沈贺走后,依土便一心一意照看着小锦。 他命人端来水,为小锦擦去脸上、脖子上、手上的脏东西,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这才安心地坐在床前,看着小锦发呆。 “小锦,你真得要嫁给汇宝斋的向掌柜了吗?我真得那么差劲,让你觉得我不能照顾你吗?”依土看着小锦紧闭的双目,紧抿的双唇,只觉几天来压抑着的浓浓悲伤又泛滥开来。 “小锦,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依土记得小锦最爱叫他“小屁孩”,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小锦才不喜欢他吧。 以前,他没有见过汇宝斋的向洁,只是偶有耳闻,花魁赛那日,他见到了,才知道,向洁确实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子,就连那个花魁水湄兰不也当众说要跟他吗? 依土毕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喜欢胡思乱想,却也害羞,想到那天花魁赛,男男女女随意拉拉扯扯,他就脸红。 “疼……”就在依土东想西想时,小锦一声呢喃,让依土惊喜万分。 “小锦,小锦,你醒了吗?”依土唤道。 小锦吃力地睁开眼,烛光映入眼中,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待看清这里的陈设后,小锦问道:“这是哪?” 依土道:“是沈家呀。你乘坐的马车翻了,受了伤,凤槃大哥就把你带回来诊治。” 小锦想要坐起,刚一用力,就觉手臂一阵疼痛。 “哎呦,我的手怎么了?”小锦痛呼。 “手臂撞伤了,幸好没有伤着骨头。你别起来了,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依土体贴地压着小锦的肩膀,示意她躺下。 小锦此时已经慢慢清醒了,回忆起在马车上发生的事。 马车行到半路,忽然马儿焦躁不安,肆意狂奔起来,最后竟然挣脱了缰绳,跑得不见了踪影,随着马儿拉扯的惯性,马车在滑行了一段路后,似乎撞到了什么,就此翻了。 之后,她便昏了过去。现在看来,是凤槃带自己回到沈家,让沈家人救治。 “我姐呢?她人呢?她没事吧?”小锦听说凤槃送她来的,就知道凤槃应该没什么大事,那么小娥呢?她是不是也被撞昏了? “小娥姐没事,她已经去休息了。她划伤了脖子,擦伤了手,但都没有大碍,不像你撞伤了头。”依土说道。 小锦听说小娥没事,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才发现照顾她的为什么会是依土呢?他不是不理睬自己吗? 为了回敬依土在饭宴上对她的不理不辞啊,小锦眼珠子一转,又有了鬼主意。 “我的头真疼,还有,为什么天黑不点灯呢?依土,偌大的沈府怎么这么吝啬。”小锦开始妆模作样。 依土不解,看了看房内的烛火,再看看小锦,伸手在她眼前晃动。 小锦故意装作没看到,定定地盯着前方。 依土的心咯噔一下,赶紧伸手抓过小锦的手腕,为她把脉。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乱了,他怎么也诊不出来。 “小锦,我去点灯,你别乱动。”依土不敢相信小锦看不见了,便谎称去点灯,让小锦好好呆着。 他手忙脚乱地在房内的柜子里乱翻,翻出了房内所有的蜡烛,然后全部都点上,还端了一支过来,问道:“小锦,看见了吗?” 小锦茫然地摇摇头,心里头却只想笑。r 第227章 啰嗦的小神医 依土看着小锦那双无神的眼睛,心里头一阵阵发颤,小锦这是看不见了吗?小锦真得看不见了吗? 依土难过地都要哭了。 小锦看着依土拿着蜡烛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一滴滴滚烫的红蜡滴落在手上,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小锦装不下去了,她费力坐起来抓过依土的手,用责怪又心疼的口气说道:“你的手会烫伤的,把蜡烛放下。” 依土难过地搂住小锦,抽泣着说道:“小锦,没事的,你要是看不见了,我以后给你当眼睛。” 小锦一阵感动,依土是真得关心她,所以才会没有意识到小锦其实是装的,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的手被红蜡给烫了呢?关心则乱,依土的心乱了,所以才失了判断力。 小锦推开依土,抢过他手中的红烛,将它放到床边的凳子上,然后说道:“好了,好了,男子汉哭什么鼻子,我可不要你当我的眼睛,这大好风光我还没看够呢。” 依土揉了揉鼻子,心酸说道:“没关系,我会很仔细地说给你听。” 这下轮到小锦凌乱了,这依土,咋还没明白过来呢? “依土,你们沈家再怎么有钱,这红蜡烛也不能点上那么多呀,当心你家老爷子说你浪费。”小锦无奈,又不好直说自己是装的,只能更明显地用手指了指桌子上那成片的蜡烛。 依土顺着小锦伸手的方向看去,再看看小锦,终于明白过来,带着欣喜与诧异问道:“小锦,你看见了?” 小锦歪了歪嘴,坏笑道:“是啊,是啊,你点了那么多蜡烛,让我看得可真清楚,依土,你好像长青春痘了?” 小锦凑上前去,盯着依土脸颊上的一颗痘痘仔细瞧着。 依土见小锦挨得这般近,她吐出的气息轻轻地喷在他的脸上,让他呆愣着,不知所措。 “好了,依土,去把蜡烛吹熄一些吧,要是外面的下人看见屋子里这么亮堂,会奇怪呢。”小锦说道。 依土这才回过神,想起刚刚自己的心猿意马,顿时红了脸,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慌乱地跑去吹蜡烛,结果因为心不在焉,竟然将蜡烛全都给吹熄了。 幸好,床边的凳子上还立着一支蜡烛。 “依土,你,你可……真是头猪。”小锦真不明白依土怎么这么令人啼笑皆非,忍不住骂了一句,但随即却笑了,呵呵说道:“依土,你可真有意思,哎呦,哎呦,我的手,我的脚。”小锦只顾笑,却忘了手上的伤,这一牵扯,疼得不行,顺带着连脚伤一起发作了。 依土慌忙过来查看,待明白小锦是自作自受后,终于恢复了招架之力,笑道:“你看,损人不利己吧,谁让你吓唬我,还嘲笑我。” 小锦哼了一声,说道:“谁让你整晚装酷,我想问你点事,你都不愿搭理我。” 依土微低着头,说道:“装酷是什么意思?又是你的家乡话?我这不是因为你已订了亲,担心有损你的名节嘛。” 小锦无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当初也是她想依土死心,所以故意不说清楚她和向洁的事,现在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再说了,她不是打定主意不让依土再抱有幻想了吗?可是,她为什么又不希望依土一直误会着呢?小锦一想到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就觉得头上的伤更疼了。 “好了,我们不说那个了,说说你的事吧。”小锦只好岔开话题。 依土好奇地看着小锦问道:“我什么事?” 小锦道:“当然是你骗我,让我们去把你爹、你母亲请回来的事啦……” 依土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都是我祖父的主意,他太想我爹了,很想他能回来。”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呢?我是说你爹为什么当年要离家?今天晚饭的时候,我听你爹的意思当年离家是因为他犯了错?”小锦问道。 依土摇摇头道:“我是真得不知道,在你醒来之前,我爹还问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年他离家的原因,我告诉他我什么都不知道,祖父也刻意地回避了这个话题,家里的其他人,可能只有二叔、二婶知道吧。” 小锦见状,知道这事是上一辈的事,也是全家人心里头难言的苦痛,所以他们才不愿去说。小锦又问道:“今天依水被那个讨厌的沈碧雪骂,你有没有好好去说说她?” “我去说?我有什么资格说?”依土苦笑。 “你当然有资格,依土你记住了,既然你回到了沈家,你就是沈家的大公子,依水就是沈家的大小姐,她沈碧雪已经没什么好显摆的了,她没资格骂你妹妹,更没资格骂你母亲亲。”小锦提点依土。 依土敬佩地看着小锦,说道:“小锦,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软弱了?所以不喜欢我?” 小锦正一本正经地和依土说如何在沈家立威立足的事呢,这一会子,依土竟又将话题转到了儿女情长上,小锦只想敲一下依土的脑袋瓜。 “我和你说正事呢。”小锦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忍心看着你母亲和你妹妹以后都受沈碧雪娘俩的欺负?” 依土也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好,好,我不插嘴,我听你说便是。” 小锦深吸口气,说道:“赶明儿开始,你就和你母亲亲,还有依水说,这沈家虽然你们这么些年都没有回来过,但从今个开始,这个家就有你们的份,而且还不是一点儿的份,是一大半。你们爹是沈家长子,你和依水一个是长孙,一个是长孙女,沈碧雪她虽然年岁比你们大,但她的地位并不必你们高,你们一定不要怕她,这种人,只能以恶制恶,你们越谦让,她就越凶狠。懂了吗?”小娥问道。 “懂了,明天我去和娘、和依水说。”依土答应。 “这还差不多。孺子可教也。”小锦总算有点放心了,说了那么多的话,觉得有些累了,便想往后躺。 依土赶紧拿了软软的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坐在床上。 “小锦,你要睡会吗?你受了伤,还是要多休息。”依土问道。 小锦摇摇头道:“我现在一点都不困了,倒是想吃东西了,今个晚饭我食之无味,一点都没吃饱。”晚饭时,小锦先是见依土不理她,后来又见依水挨骂,心里头自然不痛快,吃东西也就没了胃口,所以除了啃了点盐水鸭,让沈老爷误以为她爱吃,赠给她两只外,她肚子还真得没有啥了。 依土一听小锦要吃东西,激动极了,从他所学的知识来说,小锦要是愿意吃东西,那是好的征兆,便兴奋地跑出去,对守夜的下人喊:“快去厨房弄点吃的。” 下人领命,正要去,依土又叫回他,说道:“弄点易消化的。” 下人点点头,正要去,依土又叫住了他,说道:“点心之类的,一定要蒸煮的,千万别拿油炸的。” 下人看了依土一眼,稍等了一会,见没音了,这才回身要走,忽然依土又叫住了他,“等会等会,厨房里现在可能没现成的点心,厨子们可能也睡下了,你看看厨娘睡了没,若是没有,也不用麻烦做点心了,那个太慢,给煮碗水晶汤圆吧。” 下人想笑又不敢笑,这大公子怎么突然这么啰嗦了。他想了想,为了防止等会大公子又叫他,他主动问道:“大公子,汤圆要豆沙馅的,还是芝麻陷的?” 依土想了想道:“汤圆用的是糯米粉,这么晚了不易消化,我看还是面条好了,用些青菜,煮碗清汤面。” 下人再也忍不住了,呵呵笑道:“大公子,您可想好了,是清汤面,不会再变了?” 依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改了好几遍的主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不变了,就清汤面,小……三公子爱吃小白菜,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有的话就多放点。” 下人答应,随即又问:“大公子,要打个鸡蛋吗?”他担心他一转身,大公子又觉得这面少了营养,又得叫住他。 “不用不用,鸡蛋也不易消化,还是就清汤面吧。”依土说完,终于不再啰嗦,转身进了屋。 进屋后,他看小锦一脸好笑的看着他,顿觉不好意思,说道:“我也不知道厨房到底有什么,便想着煮碗面条给你,你觉得好吗?你若不想吃,我这就去换。” 小锦笑着阻止道:“别,别,你要再去,那个下人都得被你烦死。你这个小神医还真是啰嗦。我只是想吃东西,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我拿点来就是了,怎么还需劳师动众的。唉……你呀,可真是一根筋。”小锦感叹。 依土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又做得不对吗?” 小锦道:“没有不对,只是……呵呵,不过,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嘛,面条挺好的,我爱吃。”小锦看着依土沮丧的样子,良心发现,不想再挑剔他,便说了几句好话。 依土听了,立马高兴起来,坐在床头,问道:“你爱吃就好,面条还有些时候,我陪你说会话吧。” 小锦便同他聊起了小时候的各种趣事。 第二日,由于昨晚两人秉烛长谈,睡得晚,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r 第228章 学士家的小公子 房门外,沈家娘子坐在堂屋里叹气。 沈郎中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肩膀,说道:“娘子,土儿会没事的。” 沈家娘子看了一眼丈夫,低声问道:“土儿会有后遗症吗?” 沈郎中道:“应该不会。娘子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说着,沈郎中故意笑了笑,想安抚沈家娘子。只是他的心里也很担心,不知道土儿这么重的伤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沈家娘子听了,心里稍稍宽慰一些。随即看了看房间,又问道:“相公为何要留小锦单独在屋里呢?” 沈郎中笑道:“土儿也不小了。”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沈家娘子脸上刚刚褪去的担忧之色又浮了上来。 “以前我就说土儿和小锦有些意思,你却不当一回事。”沈家娘子轻声说道。 沈郎中轻笑道:“两个孩子不是挺好吗?小锦丫头也不错,脑子活络,手艺又好。” 沈家娘子嗔怪道:“小锦丫头是不错,可是我们土儿可是沈家的长子呀,相公就不为他的前程想想?” 沈郎中似乎不高兴了,瞥了沈家娘子一样,说道:“娘子休在提这个,去看看依水有没有把药倒出来?” 沈家娘子太了解自己的相公了,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只好起身去了灶间。 小锦喂依土喝了药,便回去了。 家里头冷冷清清的,只有小娥在家。 原来根叔和霞婶带着正阳出去逛圩了,燕飞也跟着去了。 小锦想想以前,她和小娥还有沈家娘子逢圩必去卖花,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没有现在宽裕,但却比现在温馨。 人,果然不能太有钱吗? “小锦,依土咋样了?”小娥问道。 小锦道:“伤得不轻,恐怕得躺好些时候呢。”想起依土浑身是伤的样子,小锦心里头就难受。 “依土福大命大,又有医术高明的沈郎中照顾,不会有事的。”小娥劝道。她这两天都在想着筹钱的事,都无力去顾及沈家那边。 “嗯。姐,钱筹得怎么样了?”小锦问。 小娥从怀里掏出地契对小锦说:“娘给我们的地契。” 小锦一愣道:“他同意我们卖地了?” 小娥摇摇头道:“不是,是娘偷出来给我的。” “啥?”小锦蹙眉,“那他知道了还不气疯了?”小锦口中的他就是根叔,现在她已经不喊他为爹了。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娘说有事她会担着。唉。其实卖地能有多少钱?我们当初买来才花了十几两。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卖地,卖了不值几个钱还让爹娘一顿吵。“小娥叹气道。 小锦没说话,霞婶对她们好,她知道,但是卖房子卖地都是最后一步了,她决定厚着脸皮去求一个人。 “姐,我出去一趟。”小锦道。 小娥拦着问:“你去哪?你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是先歇歇吧?” 小锦摇摇头道:“我没事,我去渭泾塘一趟。依土采草药就是为了给我们还债的,我去那边的药铺估估价。” 小锦说着,不等小娥说话就跑了。 今个是渭泾塘的圩日,来往的车辆比平时多,小锦很顺利地就搭上车去了渭泾塘。 渭泾塘一如以往一般热闹。 小锦下车后,径直就去了汇宝斋。 今天的汇宝斋十分的热闹,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小锦来时都热闹。 迎来送往的伙计看到了小锦,问道:“这位姐儿,是想来看看首饰吗?” 小锦看了看他,叫道:“阿四。” 阿四一愣,仔细一打量,这才认出小锦来。 “您是陆家二小姐?”阿四问道。 小锦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阿四眨眨眼道:“您真是越变越好看了。”说完,大概觉得唐突,摸了摸光脑勺,说道:“您是找二掌柜的?” 小锦点点头,问道:“向二掌柜在店里吗?” 阿四答道:“本来是在的,刚有事出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您先到后堂坐会?” 小锦连忙说好,这前面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终归不太好。 就这样,小锦去了后堂,阿四给上了茶,便抱歉着去了前面。今天生意好,阿四得到前面招呼着。 小锦善解人意地让他去了,自己安安分分地坐在后堂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水已经喝过三道,终于,小锦听见了脚步声。 “二弟,大哥的意思你已经知道了,这么些年了,你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我想阿杏能体谅的。”一个个子颇高,长相有些粗犷的男人正对向二掌柜说着话。 小锦起身,走前几步,在两人进门时,行了礼道了万福。 “小……姐,您怎么来了?”向二掌柜显然很惊讶小锦在这里,大概阿四忙于前面的生意,没有告诉他。 他看到小锦,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喊她闺名。 小锦笑了笑,说道:“我已在此等候多时,看来阿四没有禀告于您。” 向二掌柜点点头道:“这阿四,一忙竟忘了这等重要的事。陆小姐,这位是我的大哥。”向二掌柜介绍道。 小锦微微抬眼,瞅了瞅站在向二掌柜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就是汇宝斋的大掌柜。 “大掌柜万福。”小锦恭敬地说道。 向大掌柜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小锦,以为是来选购珠宝的大户小姐,便施了礼,问道:“小姐是看中了哪一款的首饰?可有叫伙计取来看过。”说完,看了一眼堂内,惊讶地发现小锦是一个人,竟然没有丫鬟跟着。 小锦看了看向大掌柜,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是来找向二掌柜借钱的,低着头抿唇不语。 向二掌柜看小锦的样子,心想着小锦找她肯定是有事,不然她不会一个人跑来等候这么久。于是,他对向大掌柜说道:“大哥,陆小姐一向都由我亲自为她荐宝,您看我……” 向大掌柜立马明白了向二掌柜的意思,连忙笑着说道:“好,好,我到前面去照看生意,你好好介绍。”说完,向大掌柜朝小锦施了个礼,转身离去,只是离去时忍不住又回头看看,然后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走了。 向二掌柜见哥哥走了,赶紧说道:“小锦,快请坐。你在这等我很久了吗?” 小锦淡笑道:“没事。” 向二掌柜坐定,便有人上茶。 向二掌柜看了看小锦的茶,说道:“给陆小姐也换上一杯。” 下人赶紧去办,小锦想要拦着却没拦住。 “不必这么麻烦,茶还能喝。”小锦道。 “这茶喝了有三四道了吧?”向二掌柜含笑道。 “三道而已。”小锦实话实说。 “三道已经没味了,怎么能让您喝淡茶呢?”向二掌柜道。 小锦摇摇头道:“没啥,我本就不爱喝浓茶。” 向二掌柜微愣,说道:“您不爱喝茶,那我让她们换花茶。” 小锦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不喝茶,不,我喝啥都行。” 向二掌柜见小锦急了,连忙说道:“好,好。喝啥都行。小锦,您今天找我有事吗?” 小锦见向二掌柜这么问,便开门见山说道:“嗯,我今天来找您还真得有点事。” 向二掌柜笑着说道:“是什么事呢?向某能力所及一定会帮小姐。” 小锦搓了搓手掌,吸了吸气,讪笑道:“是这样的,向掌柜,我,我,最近出了点事,那个,那个欠了不少债,所以,想请你……” 小锦真怕咬了自己的舌头,这借钱可真难堪。 向二掌柜看着小锦,没有说话。 小锦只好继续说道:“我想借钱。” 向二掌柜呵呵一笑道:“多少?” 小锦咽了咽口水:“两千两。” 向二掌柜眯起了眼,随即转移了目光,看向了门外。 下人正端了茶上来。 小锦便不做声了。 下人端了茶水上桌,随即退下。 向二掌柜见下人走远了,这才说道:“小锦,我听说北城县遭了灾,你的河蚌是不是都没了?” 小锦点点头。 “我知道我向您借钱很唐突,可是我真得是走投无路了。”小锦说着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向二掌柜静静地听着,最后小锦说完了。 向二掌柜看了看她,小锦也看着她。 “如果您有难处,算我没说。”小锦说道。 向二掌柜淡淡一笑,起身道:“您稍等。” 过了一会,几张银票就到了小锦手里。 “三千两?这太多了!”小锦惊叹。 向二掌柜笑笑道:“不多。两千两你还债,一千两你重新开始。” 小锦咬了咬唇,心里头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难堪。 “谢谢您。看来汇宝斋的生意蛮好的,您一出手就是三千两。”小锦扯着话题。 向二掌柜道:“小锦,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你开口了,我自当竭力相助。” 小锦抬头看了看他,从未觉得这般尴尬,拿着银票,起身道:“多谢向掌柜了,我,我先走了。” 向二掌柜微笑着相送。 由于担心从前面走太招摇,向二掌柜便送小锦从后门走。 “这位是哪家的小姐?陆家?哪个陆家?”向二掌柜一回头正看到向大掌柜乐呵呵地瞅着他笑。r 第229章 长得真够对不住观众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三牛aa赠送的平安符。亲们,给点推荐票,给点推荐票,谢谢。o(n_n)o~ 第二日的卯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锦就听见外面嘈杂声一片,起身推窗向外张望,就见几个下人忙忙碌碌地端着铜盆、提着毛巾穿梭在各个院中。 小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以往这沈府的人都是卯时三刻才会起床的,今个怎么这么早。 穿上衣服,小锦打开门,问在门外候着的仆人道:“今个是有什么事吗?这么早就开始服侍主子起床了?” 仆人道:“今个余学士家的小公子要来府上,昨个老爷发话了,要各院的主子提早起床,早食也改在了卯时三刻。” 小锦这才想起昨个沈碧云说今天传说中的余公子要来了。不就来个小公子,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小锦问道:“那你昨个怎么不说,我差点就睡过了。” 仆人连忙解释道:“陆公子是客,老爷说不必打扰公子。公子还是同以往一样的作息即可。” 小锦道:“多谢了你家老爷的好意,我在贵府叨扰多时,怎还能不识礼数呢?余公子是何时到?” “辰时。”仆人回答。 小锦这才明白为什么起床、吃早饭的时间都提早了,原本是辰时吃早饭的,但今个余公子要在辰时到,总不能他来了,大伙还在吃早饭吧?不过为什么不等余公子一起吃呢? “为何不等余公子到此一同用餐?”小锦问。 “听说余府已有书信到此,余公子会在路上用过早食,而辰时二刻,老爷便要同余公子一同前往学政衙署拜见学政大人,时间紧迫,故而才把用餐的时间提前了。”仆人回道。 小锦起先没有在意,但听到学政大人时,忽然想起潘粲后来不是娶了学政大人的小女儿吗?那个学政大人姓什么?族谱记载潘粲正妻潘荣氏。那么学政应该是姓荣。 “学政大人是姓荣吗?”小锦问道。 仆人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刚刚和陆公子说的,也是听厨房的安财说的。”仆人回道。 小锦这才注意起眼前的这个仆人来,住了这几天。她都不知道这仆人叫什么呢? “你叫什么名字?”小锦问道。 “我叫进喜。”仆人回道。 “招财进喜,进喜,府里是不是还有个叫招财的?”小锦觉得有趣。 “回陆公子的话,府里没有叫招财的,只有我这个叫进喜的。”进喜笑着回道。 小锦觉得这个进喜挺机灵的,便说道:“进喜,你刚刚说你和我说得都是从厨房安财那听来的?安财是个厨子吗?” “不是,安财是在厨房帮忙的下人。” “那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厨房里各院的丫鬟总是会去那取些东西,等候的时候就会聊天。”进喜点到即止,小锦完全明白了。 小丫鬟们喜欢叽叽喳喳地说三道四。所以很多话就被安财听了个全,又或者小丫鬟们想给自己的主子捞点好吃的,自然也要巴结巴结厨房里的工作人员。 “进喜,打盆水,我要梳洗了。”小锦吩咐道。 进喜赶紧去打水。顺便问了小锦是否也提早进餐?由于小锦脚伤未愈,这几日他都是单独在房内吃的,偶尔依土和依水会过来陪他一起吃。 “嗯,我也卯时三刻吃早食。”小锦道。 进喜便赶紧去办了。 沈家的早食清淡又不失丰盛,里面有小锦最爱吃的生煎,每次她都能吃上三到四个。 吃完早饭,小锦一瘸一拐地让进喜扶着去找依土。她准备和依土他们一起迎接这位余公子的到来。 依土看到脚伤未愈的小锦,自然心疼她,告诉她不用去迎接,但是小锦却执意要去。于礼她的确不用去,但是于心,她想看看这余公子能不能配上依水。 沈老爷看到小锦跛着脚还来迎接余公子。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面露笑容,似乎是觉得小锦作为依土、依水的朋友,如此识得礼数,他很满意。 辰时刚过。就有下人一路跑来禀报,说是余公子到了。 沈老爷辈分高,自然是不用亲自前去门口迎接,沈贺刚回来,一切都还不熟悉,便由沈远到了前厅等候,再让府里的王管家去迎接。 家里的男丁,包括小锦都去了前厅,不一会儿,沈远走出前厅,来到院中,朝着王管家领进来的两个人喊道:“余公子,一路奔波,快到前厅坐坐。” 余公子拱手作揖,微笑说道:“多谢世伯,小侄有礼了。” 小锦随着厅内的众人起身,就见沈远领着余公子进屋了。 由于小锦脑海里一直觉得学士家的公子应该是文雅清秀的书生,所以在第一眼看到余公子时,一时竟愣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余公子? 小锦只觉失望透顶。这余公子先不说个头矮,比沈远低了一个头,就是这长相,也太对不起观众了。而且长得差劲就算了,为啥还长得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小锦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他,就是尖嘴猴腮。 幸好依水没看到,要是她见着了,说不定当场就晕了呢。 小锦这边思绪百转,这边沈远正在一一介绍。 介绍到小锦时,余公子有些惊讶地盯着小锦看了一会,然后笑道:“竟有如此标致的男儿。” 这句话让小锦对他的印象差到极点,作为学士家出来的人,说话能这么轻浮吗?总之,小锦对他第一印象不好,也就事事都看不惯。 余公子同大家打过招呼,没来得及喝茶,便由沈远领着去后堂拜见沈老爷了。过了一会,已经离开前厅的依土、小锦听到王管家在吩咐一些下人再次检查马车的装备是否齐全,想来是沈老爷和余公子要出发去学政衙署了。 小锦出于对学政衙署的好奇,便问依土:“这学政衙署是在哪?学政是姓荣吗?” 依土道:“在江阴,好像是姓荣,我听二叔提过荣学政。应该说得就是他了。” 小锦再问:“依土,你家二叔原来见过这个余公子吗?” 依土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这余公子的父亲与我祖父是在京城任职时认识的,据说两人是世交好友。所以曾在很久以前就想结亲,怎奈我祖父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直到孙这一辈才有结亲的机会。” 小锦一听,问道:“余学士比你祖父小很多吗?” “小十来岁吧。”依土道,“你是想说为什么是他的儿子会和我们孙辈结亲是吗?余公子是余府小妾生的孩子,是余学士最小的儿子,余学士的大孙子都与余公子差不多年纪了。” 小锦知道古人没有节育措施,所以儿女成群,孙子和儿子一样大也是常事。只是这余公子长得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依土。你觉得这个余公子咋样,能配得上依水吗?”小锦问。 依土道:“他有什么配不上的,娘说只有我们家依水配不上人家。” 小锦一听就气了,嚷道:“怎么能自己看不起自己呢,依水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哪一点比不上人家了?自贬身价,只会让别人更看不起。” 依土没想到小锦忽然高声叫嚷,慌乱地看看四周,见没人,才安抚道:“你别急呀,这只是我娘的想法。我是觉得这余公子长相实在是有碍观瞻。” 小锦听了依土的想法,噗嗤就笑了,说道:“看来你的审美观还没出问题,我就好奇你二叔是不是知道这余家公子长这种鬼样子,所以才不愿沈碧雪嫁给他,故意要让依水嫁。” 依土连连摆手说道:“不会。不会,二叔为人厚道,不会做这样的事,再说了我想他没见过余公子,因为祖父回归乡里的时候。他还没成亲呢,余公子更没出世,他怎么知道余公子能长成这样。” “孩子不是像爹,就是像娘,余学士长啥样,你二叔总知道吧。”小锦道。 “正是因为余学士长得相貌堂堂,所以大伙儿都觉得余公子差不到哪去。以至于我刚见到余公子时,吓了一跳,以为不是这位,就他后面的书童长得都比他好。”依土实话实说。 “哈哈哈,依土,你真可爱,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直言不讳,就是,余公子身后的书童长得都比他周正。”小锦觉得依土不趋炎附势,能够说实话,很赞。 依土脸刷的红了,小锦直接说喜欢他,这让他心跳骤然加快,一时间只觉又惊又喜。 小锦没注意到这些,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依水,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进了依水的屋,姚桂兰也在。 小锦行礼,姚桂兰赶紧上前扶她。 “我们都是自己人,何必行这些虚礼。”姚桂兰从来的时候就知道小锦和小娥是女扮男装,但是小锦受伤以来就没来看过他,这让小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还是当年那个仁善厚道的沈家娘子吗? “小……三公子,你瞧,我刚到这府上,万事皆不熟悉,你身份又特殊,我想着去看你总是对你不利,所以就让依水去了。刚见你脚伤似乎还没好利落?”姚桂兰的话让小锦听着有些不舒服,不过,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对她好呢,当年的沈家娘子对她们够好了,她们欠她的太多太多。 “婶不用挂心,我好多了。”小锦想通了这点,心里也就通透了。 “那就好,那就好。”姚桂兰连声说着好,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 第230章 背后议论 ps: 今日第二更。推荐票呀推荐票,亲们别忘了推荐票,谢谢啦o(n_n)o哈哈~ “娘,我们今天见着余公子了。”依土打破了沉默。 “对啊,娘竟忘了,今天余公子来了,怎么样?是个翩翩公子吗?”姚桂兰说着,瞅了瞅依水,就见依水低着头不发一言。 “若说长相,我觉得他配不上依水。”依土直言。 “长相?你是说余公子长得不好?”姚桂兰问。 依土点点头道:“不是一点不好,我觉得余公子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尖嘴猴腮,这个词和小锦当时想到的不谋而合呀。 “胡说,怎能以貌取人,这等话可别到处说,被人听见,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呢。”姚桂兰训斥道,但目光却又转向依水。做娘的当然希望自己女儿嫁得好,可是这余公子真得像依土说得长得那么不堪吗?不过,长相毕竟不能当饭吃,才貌双全固然好,要是相貌差点,人品好,家世好,倒也不是什么问题。这样想着,姚桂兰便训斥了儿子几句。 小锦和依土都知道,在沈家小心谨慎些是对的,所以对这事也不再多说。他们毕竟只是看了这余公子的长相,对他这个人都不了解,也不好妄自评判。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小锦见姚桂兰和他们无话可说,或者因为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有些话她不能说,便识趣地告辞离去。 小锦走后,依水立马哭求道:“娘,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嫁给余公子,我不想嫁给他。” 姚桂兰怒斥道:“你怎么如此不懂事?这余公子你都还没见着,就哭着喊着不嫁。” “哥都说了,尖嘴猴腮。我不要嫁。”依水哭道。 “人不可貌相,再说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别这么没出息了,你要是嫁个好看的庄稼户,一辈子都得吃苦头。你嫁给学士家的公子。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用愁了。”姚桂兰劝道。 “要想吃穿不愁,也不一定要嫁给余公子啊。”依水还是不依。 姚桂兰拿手指戳了戳依水的脑袋,骂道:“目光短浅的东西,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依水不想再说,呜呜呜哭着。 依土在一旁劝道:“娘,你骂依水做什么?她没见过余公子,不想嫁不也正常。” 姚桂兰瞪了依土一眼,说道:“要不是你来说什么尖嘴猴腮,你妹妹能哭成这样?”姚桂兰心想这肯定是小锦这妮子起了幺蛾子。让依土跑来告诉依水,就光凭长相,怎么就能决定嫁不嫁呢? 依土叹了口气道:“娘,依水是我妹妹,我也希望她嫁的好。可是你也不能因为人家是学士家的公子,就觉得依土嫁给他就一定会幸福。” “你懂什么?你在沈家好好学医术,将来继承你祖父和你爹的衣钵就成,其他的事不需要你管。”姚桂兰可不希望儿子一同反抗这门婚事,让依水嫁入学士家做媳妇可是她一直以来的追求。 依土知道母亲现在是钻了牛角尖,一时半会说不通,便对哭泣的依水招招手道:“依水。随哥出去院子里散散心。” 依水连忙走了过去。 “你们去归去,但少和小锦在一块儿。”姚桂兰终于不能再忽视依土和依水与小锦走得这么近了。 “为什么?”依土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母亲变了很多,她以前不是很喜欢小锦吗?现在是怎么了? “小锦离经叛道,女扮男装,混迹商界。这对女子的名节可不好,要是你祖父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想呢,你和她走得如此近,你祖父可就要不高兴了。”姚桂兰一进沈家。就感受到了大户人家的不同,她若不小心点,说不定就被沈老爷给赶出去了,她没有家世背景可以依靠,不必沈远的妻子田氏,有些家底,遇事还有娘家可以顶着。 依土越发不高兴了,却又不能对自己的娘亲不敬,只能轻声说道:“小锦那是自食其力,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自食其力是好,但这做生意,抛头露面的,以后难免有人说三道四,沈家又是名门,你家祖父自然不愿你交这样的朋友。”姚桂兰对小锦的事担心得不得了,她不仅担心小锦女扮男装的事败露,更担心这事对依土的影响。还有就是她无法接受依土和小锦在一起,依水要嫁给学士家的公子,依土则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依土听着心里头不痛快,但不想和母亲起争执,拉过依水便走了。 姚桂兰知道自己这儿子性子倔强,也就只能放他去了。 余公子的到来不仅对沈贺这边有影响,在沈远那边也掀起了不少的风浪。 “娘,听说这余公子长得奇丑无比。”沈碧雪今个心情特别好,这还是沈依水回来后她第一次感觉到痛快。沈依水和她争夺学士家媳妇的位置,这会子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沈田氏瞅了瞅女儿,说道:“没志气的东西,男人长得好看有啥用,关键是得家世好。” 沈碧雪扁扁嘴道:“娘,可长得太丑不也让人恶心?” 沈田氏瞪了她一眼,说道:“恶心啥,熄了灯都一样。” 沈碧雪和沈碧云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叫道:“娘,您说啥呢。” 沈田氏对女儿的反应不以为然,正色道:“不是娘说得粗俗,这些事你们早晚得知道,特别是碧雪,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总不能啥都不懂。还有,你这臭脾气也得改改了,做事情咋咋呼呼,一点城府也没,要是嫁入大户人家,指不定哪天就给人整治了。” 沈碧云对她母亲的教导有些反感,皱了皱,却没有吭声,她知道她此时说什么都只会遭到一顿训斥。 沈碧雪不服气地嘟了嘟嘴,说道:“以我的身份定是嫁给人家做正妻的,有谁敢欺负我?” “你就做梦吧,男人总是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你要是不使点手段,他就会沾花惹草,到时候一个个娶进门给你添堵。碰上个手段好的,你怎么被人给害了都不知道。”沈田氏在斗争方面可是颇有心得,而且也很有成就感。若不是她有足够的心机和手段,当年怎么能把沈家的长子给赶出家门。当初她可是觉得洋洋得意,她虽然嫁给了二公子,但是大公子走了,这家就是二公子了。怎奈就让她头疼的就是她家相公实在是太尊重这个大哥了,总想着把大哥接回来,怎么也不肯接手做沈家的主人。就因为这样,拖了这么些年,沈贺还是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个乡下女人以及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孩子,这一点她可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值。 沈碧雪对母亲的话还不能深刻领悟,她嚣张惯了,由于她是当年沈家的第一个孩子,沈老爷没有嫌弃她是个女娃,异常疼爱她,这也就是为什么沈碧雪的个性特别娇蛮的原因。 “娘,不管怎样,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余公子是个丑人,我才不要嫁呢,沈依水不是一直想嫁吗?让她嫁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沈碧雪挑剔惯了,她可不想别人说她嫁给个丑八怪。 “得了,这事还不知道咋定呢,万事等你祖父回来再说。”沈田氏还没见过这余公子,她不想这么早下定论。 沈碧雪无话可说了,便要碧云陪她出去逛逛。 两人出了院子,到了花园,就见依土、依水正在石桥边喂锦鲤。 “哥哥、姐姐好。”碧云先给依土、依水行了礼。 依土、依水赶紧回礼,碧雪则一脸傲慢地扫了他们一眼。 “依土,你倒是闲着,趁着祖父外出,你就偷懒是吗?”沈碧雪出言不逊。 依土没有和她计较,他记着小锦的话呢,对付沈碧雪,不用和她直接冲突,让她捉急,让她自己犯错,这样才能一两拨千斤。 “姐姐教训的是,我这就回登云阁读书去。”依土说着拉着依水就要走。 沈碧雪见没能激起依土,拦住他们的去路道:“我一来你们就走,是不待见我吗?” 依土道:“姐姐还有什么吩咐吗?我和依水听着就是。” 沈碧雪见依土如此冷静,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去读书带着依水走做什么?”沈碧雪终于找到了理由。依土他不便下手,依水还不好对付吗? 依土怎么可能扔下自己的妹妹在这里任由沈碧雪欺侮,他说道:“依水也该回去陪娘亲做做女红。依水从小在乡间长大,比不得姐姐知书达理,现在不紧赶着多学些,将来可要被人耻笑。” “一个乡下丫头,再怎么学也只是个土包子,还以为能登上枝头变凤凰不成?”沈碧雪耻笑。 “姐姐,依水也是我们一家人。”沈碧云实在是觉得丢人,人家依土刚说她知书达理,她就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丢人现眼呀。 “你这丫头,自从依土来我们家,你就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是被那个陆锦迷得晕头转向了,尽到他那买那些破东西不说,还老是帮着和他有关的人说话。”沈碧雪见碧云又帮着依土,冲着她就是一顿训斥。 “姐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沈碧云大惊,又羞又恼,眼睛瞬间就泪光盈盈。 第231章 较量的开始 ps: 今日第三更。亲们,看在格子勤奋码字的份上,给点推荐票吧。 依土见沈碧雪说得这样离谱,忍不住说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妹妹?” 沈碧雪柳眉一扬,冷笑道:“沈依土,你管太多了吧,碧云是我妹妹,我教训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还真当你自己是她哥哥了?你配吗?” 依土看了看红着眼的沈碧云,见她朝自己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管了。咬咬牙,依土拉着依水就要走。 可是沈碧雪挡在桥中间不让他们走。 依土无奈,只好拉着依水转身往另一边去走,他不想和沈碧雪在家里起冲突,更不想撕破脸让大家难受。 然而,沈碧雪可不这么想,她盛气凌人,瞅着机会就想把依土、依水踩在脚下。 “翠翠,拦着他们。”沈碧雪吩咐。 翠翠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拦住了依土、依水的去路。 沈碧云想说什么,但顾及她这个姐姐可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加上她们是亲姐妹,她也不好管太多。 依水有点怕,她在村子里可没人会欺负她,这到了沈家,似乎做什么都是错,到哪都要遭人欺侮。 依土将妹妹拉到身后,然后对沈碧雪说:“姐姐,这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这是教你们礼数,你们这些乡下人,长幼尊卑都不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就想走。”沈碧雪得意洋洋地说道。她看着依水怯弱害怕的样子就高兴,沈家大小姐?她哪里有一丁点沈家大小姐的样子。 依土此时不得不强硬说道:“姐姐既然知道长幼尊卑,自然应该知道爱幼,你这样侮辱弟弟妹妹,哪是长姐所为?” “呸,什么弟弟妹妹。我只有碧云一个妹妹,你们算什么?乡下来的土包子。”沈碧雪鄙夷的目光让依土怒火中烧,但他努力克制了。 “姐姐,请让一让。”依土恭敬地说道。但语气已显得低沉。 “休想,除非你们跪下来认错求饶。”沈碧雪实在是嚣张地让沈碧云无颜再站在这里。 沈碧云转身要走了。 “你去哪?”沈碧雪冷声喝道。 “姐姐是连我也教训吗?还是说也要让我跪地求饶?”沈碧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碧雪,她心里难受极了。 沈碧雪瞪了她一眼,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想要去搬救兵吗?” 沈碧云伤心说道:“姐姐怎么不想想,这事还要我去搬救兵吗?这事一旦传到祖父耳朵里,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哼,没好果子吃的是他们两个,祖父最疼我,知道他们两个这样目中无人。不好好教训他们才怪呢。”沈碧雪自以为是地嚷道。 沈碧云轻轻摇了摇头,她为自己姐姐的蛮横和愚蠢感到羞愧。难道她就一点看出来今非昔比,依土才是祖父心里头最有分量的孙辈了吗? 上一次沈碧雪在饭桌上羞辱依水的事,已经让祖父大人动怒了,沈碧雪要是再无端挑事。指不定祖父会怎么样惩治她呢。 想及此,沈碧云不得不再次提醒道:“姐姐,你忘了母亲的话了?” 沈碧雪盯着沈碧云看了一会,气呼呼地说道:“你敢拿母亲来压我了?” 沈碧云摇摇头道:“姐姐做事得顾着后果。”说完,再也不想管她,带着丫鬟小红快步离去。 沈碧雪在她身后骂了声“臭丫头”,再转头看着依土、依水。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两个丧门星,自打你们到了这里,家里就不得安宁,你们早该滚出沈家去。” 依土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只是说道:“请让路。” 沈碧雪叫道:“我不让你想怎么样?” “姐姐不是常说我们是乡下来的吗?我们乡下请不起下人,所以看家护院都养着狗。狗和人住的时间久了就通了人性,它们平日里在村道上晃悠,但遇见人却会主动让开。”依土自顾自说了一番话,沈碧雪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回过味来。气得双颊发红,大声嚷道:“好你哥沈依土,你敢骂我是狗?你是想说好狗不挡道是吧?” “姐姐才高八斗,我只是随便说了乡下的趣闻,姐姐竟能想到如此好句,看来我是该回去好好念书了。”依土看似温顺,低着头,但嘴角却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你……你个……”沈碧雪气得说不上话来。 依土趁机拉着依水从沈碧雪身边挤了过去。 沈碧雪被挤到一边,却又不敢伸手去拉,依土毕竟是个男孩,而且是大伯的儿子,她再傻,也不敢真动他。 依土带着依水快步往他们的院子走去,依水回头看看站在桥上无比气愤却又没有办法的沈碧雪,忍不住赞叹道:“哥哥,你现在变得好厉害。” 依土笑了笑,心想他这些可都是跟小锦学得。 沈碧雪被依土气得半死,甩着袖子回到母亲那,假意哭哭啼啼地想要告状,进屋就见碧云在那抽泣,母亲沈田氏寒着脸瞪着刚进门来的沈碧雪。 “娘……”沈碧雪刚一开口,沈田氏就骂道:“你这个蠢货,对付外人没本事,倒说起自己的妹妹来了。” 沈碧雪这才明白想来是沈碧云告状了。 “碧云,看不出来,你现在也会装可怜,来告状了?”沈碧雪没好气地嘲讽道。 沈碧云只是落泪没辩驳。 “好了,你妹妹从小就受你欺负,她哪会来告状,是我半路看到她在哭,追问了半天,才知道你竟然这样说自家妹子。”沈田氏虽然在教训大女儿,但口气已经没刚才严厉了。 沈碧雪知道母亲不舍得当真骂她,走上前,挽住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娘,我那是气昏了头,我能当真那样说碧云吗?”说完,又对碧云说道:“碧云,你别难过了。姐不该那样说你。” “你呀……”沈田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碧云知道每次受了委屈姐姐都有办法让娘不责罚她,她已经习惯了。 “姐姐,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先回去了。”沈碧云不想再在这呆着。起身走了。 沈田氏也没留她,这个女儿一向软弱,习惯逆来顺受,一点都不像她,所以她并不是特别喜爱。 沈碧云走后,沈碧雪便对母亲埋怨道:“娘,你不知道碧云就喜欢帮着外人,总是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哥哥,依土、依水什么时候就成了她的哥哥、姐姐了?” 沈田氏白了沈碧雪一眼,责怪道:“你还有脸说。你是不是又去招惹他们了?我不是说了,做事不能这样明着来,到头吃亏的是你自己。” 沈碧雪嘟着嘴,委屈道:“您还说呢,刚刚沈依土还骂我是狗。” “什么?他敢这样骂你?”沈田氏惊讶地问道。 沈碧雪便将事情经过说了。 “蠢货。”沈田氏骂了一声。 “就是。沈依土和沈依水就是两个蠢货。”沈碧雪接口。 “我说得是你。”沈田氏真是对这个大女儿无语了。 这两个女儿,一个软弱好欺负,一个冲动又蛮横,她真心觉得这两个女儿都没有得到她的真传。 沈碧雪张大嘴巴,随即反应过来,委屈道:“娘,你怎么这样骂你女儿呢?” “骂你是轻的。我早说了,就你这样的个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是你娘像你这么蠢,当年怎么斗得过那沈严氏,让你做了那么多年的沈家大小姐。”沈田氏说道。 “娘,沈严氏是谁?”沈碧雪不解。这家里什么时候有姓严的了? 沈田氏看了沈碧雪一眼,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沈严氏是你大伯原来的妻子,她娘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之所以能嫁给你大伯。是因为她姐姐是当年苏州织造的夫人。” “什么?大伯以前娶过亲?我怎么不知道?”沈碧雪好奇极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时候你还在娘肚子里呢。”沈田氏好笑道。 “那后来这个沈严氏呢?为什么大伯会离开这个家,会娶那个乡下女人?”沈碧雪问道。 沈田氏看了看女儿,说道:“这就是命,苏州织造顾正不知怎么会被满门抄斩,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就受到了连累。” “是吗?然后大伯就走了?”沈碧雪仍然不明白。 沈田氏没有说话,她不愿与沈碧雪说这些往事。毕竟往事并不是她说的那样。沈严氏早在顾正出事前的五六年就死了。所谓的连坐,早就是没有的事。当年她曾经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感到庆幸,若是拖到顾正出事那年,整个沈家都得跟着完蛋。 “娘,你快说呀,是不是那时候大伯就走了?”沈碧雪问。 沈田氏有些后悔向大女儿说及这话题,白了她一眼道:“说什么说,不就那么一回事,现在你大伯回来了,我看你们都不是那两个乡下人的对手。” “娘,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怎么就不是依土、依水的对手了?”沈碧雪不服气。 “就你这几次与他们的交锋,娘就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沈田氏没好气地说道。 沈碧雪还想再说,沈田氏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回自己那去吧,娘还有事。” 沈碧雪见母亲不耐烦了,只好走了。 “琉儿,走,去听雪堂。”沈田氏吩咐道。 听雪堂就是现在沈贺一家住的院落,也是以前他住的地方。 沈田氏带着丫鬟琉儿到了听雪堂的翠烟阁。 姚桂兰正在那缝衣服,自从回到这里,她就发现他们一家的装扮都显得那么寒碜,与这个价是那么格格不入。所以,她就想着给孩子们做几套新衣裳,总不能让人看轻了。 “弟妹怎么来了?”姚桂兰看见沈田氏到访,很是意外,来了这几天了,她和沈田氏还没有过正式的接触。 “妹妹给嫂嫂请安。”沈田氏屈膝行礼,吓得姚桂兰赶紧去扶。 看着姚桂兰有些粗糙的手触碰到自己的上等绸缎裳,沈田氏忍不住皱了皱。 但是,在起身后她已经是满脸的笑意。 “这几日,家中事情繁多,妹妹没来得及拜见嫂嫂,嫂嫂莫怪呀。”沈田氏恭敬而又和善,让姚桂兰受宠若惊。 “弟妹哪里的话,给弟妹添麻烦了,这几日府里的事情我正渐渐熟悉,以后也能帮衬着妹妹。”姚桂兰说着,偷偷瞄了一眼沈田氏。 沈田氏淡淡一笑,似乎没什么不悦,她柔声说道:“那敢情好,这几年,我是日日夜夜盼着大伯一家能回来,这样我也能轻松轻松。” 姚桂兰陪笑道:“弟妹这些年受累了,以后得空了也到乡下走走,乡下的风水不错,养人。” “嫂嫂说得是呢,怪不得嫂嫂如此标致,皮肤又细嫩,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是乡下来的。”沈田氏微笑说道。 姚桂兰笑得更欢了:“所以弟妹更要去走走,或者多住几日。” 沈田氏连连点头,心里头却骂开了。姚桂兰比她小了好几岁,她却得喊她嫂嫂,这就罢了,她现在是摆明了嘲笑她老了,难看呢?还暗示要让她也去乡下,这是要赶她出家门的暗语吗? 哼,一个乡下女人能起什么样的风浪。沈田心里头恨得不行,但面上却笑得那样真诚,让姚桂兰有些吃不准,她真得没听懂自己的话里话吗? 沈田氏又和姚桂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再看了姚桂兰在做的衣裳。 “啊呀,真是我照顾不周,都忘了给土儿、水儿添置新衣,琉儿,午后就请吴师傅过来,给大公子、大小姐做几身衣裳。对了,也给嫂嫂做几身,我那正好有新买的丝绸,琉儿,回去取来给大夫人瞧瞧。”沈田氏吩咐道。 “怎能要弟妹的衣料,我们这不缺呢,我是习惯了,喜欢给孩子们和相公做衣裳。”姚桂兰婉拒道。 “哎,嫂嫂和我客气啥,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有我的你的。琉儿,快去取来。”沈田氏冲琉儿喊道,琉儿赶紧去取了。 “嫂嫂以后缺什么一定要与我说,可不能受了委屈。”沈田氏说道。 姚桂兰笑着点点头。 “不过,嫂嫂的手可真巧,瞧这针脚,整整齐齐的,做得真好,大伯有福呢,当年严氏可不会做这些,幸好现在娶了嫂嫂你。”沈田氏看似无意提到了沈贺的原配严氏,她估计当年的事沈贺肯定没与姚桂兰说过。 果然,姚桂兰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惊愕,但是很快她不动声色的用笑容掩饰了。 看来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沈田氏将这些收入眼底,心中暗想。 第232章 别欺负乡下人 ps: 今日第一更。 琉儿一路快走,取来了两块丝绸料子给姚桂兰挑选。 姚桂兰虽然出生贫寒,又住在乡下,但是迫于生计,她也经常与绸缎打交道,虽然买不起,但还是识货的,所以她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块翠绿色的绸子是苏缎,在乡下货真价实的苏缎可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的,当年的余记就是因为贩卖假丝绸而被小锦、小娥识破,以至于一蹶不振,从此退出了寿昌镇的历史舞台吗? 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这种苏缎恐怕是最普通的制衣材料了吧?姚桂兰在心中轻叹,自己这些年日日为生计发愁,现在终于可以过上这种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再看另一块料子,姚桂兰看出这是最过普通的茧绸,他们庄户家条件好些的,都拿这种料子做衣裳,沈田氏现在拿这个东西出来是什么意思?嘲讽她吗?她可不信,堂堂沈家夫人会拿这个做衣裳。恐怕这只是下人们用的布料吧。 “弟妹真是客气,如此好的苏缎和茧绸,还是留着弟妹自己用吧,我一个乡下妇人,平日里粗茶淡饭,穿不惯好衣裳,别浪费了这布料。”姚桂兰说着,用开始缝制起手里的衣裳来。 沈田氏明白姚桂兰识得面料,对这两块面料皆有不满,茧绸通常都是下人用的,她自然觉得沈田氏看清了她,苏缎虽然上等,但是翠绿的颜色太过招摇,这与其身份也是不符,看来这乡下妇人果然不简单,甚至比当年的严氏还有些难对付。 严氏虽然聪慧,但过于善良,所以极好把握,这姚桂兰似乎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不长眼的东西,房里头没好料子了吗?你拿着粗制乱造的东西给大夫人。快去把箱子里的葱黄绫和松绿细绢取来给嫂嫂。”沈田氏假意骂了一句琉儿,让她赶紧去换。 姚桂兰好笑道:“弟妹何必动怒。丫鬟们懂什么,这苏缎可是上好的,只是我受用不起罢了,弟妹不必再麻烦。” “嫂嫂这番话折煞妹妹了。丫鬟们不懂事,也是我这个做主子的管教不好,让嫂嫂见笑了。”沈田氏给琉儿使了个眼色,琉儿赶紧去取。 再取来后,姚桂兰已经看出这两块料子都是上等的,正好可以做裙子。 送完了布料,沈田氏又问了听雪堂下人配备的情况,姚桂兰瞅了她一眼,心想,这听雪堂的配置不是她来之前就由沈田氏安排好了吗?这会子倒来问自己。 话说。这听雪堂的下人大概都是沈田氏“精挑细选”过得吧?老的老,小的小,没几个得力的。 不过,她没当面说什么,今个到沈田氏这诓了两块料子。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两人再说了一会话,沈田氏终于告辞离开了,离去时,还拉着姚桂兰的手要她多到她的院子里走动走动。 沈田氏走后,姚桂兰让伺候她的丫鬟娟儿将两块料子,取来细细看了。果然是两块好料子,葱黄绫若是给依水做一身袄裙也是好看。至于松绿细绢,给自己做一条折裙应该不错。这么多年了,姚桂兰一心扑在相公、孩子身上,都没给自己好好拾掇拾掇。 不过,沈田氏这次来,恐怕不仅仅是探个虚实那么简单。刚刚她提到了严氏。女人心细,也敏感,这严氏难道是相公以前的心上人?回想起来,遇到相公的时候,他已经过了婚配的年龄。按理沈家这样的大户他早就该成亲了。这么说,这严氏会不会是相公的妻子呢?如果真是,那么这个严氏现在在哪呢? 想到这个,姚桂兰就心乱如麻,她不知道严氏是谁,但是她完全弄明白沈田氏绝不是无端端来说这么一番话的。 严氏恐怕才是她面临的最大障碍吧? 姚桂兰长叹一口,陷入了沉思。 听松堂的紫烟阁,沈田氏气得咬牙切齿,那两块料子是她前段日子回娘家时,她母亲偷偷给她,这可是上好的两块料子,她都没舍得做了衣裳,现在却便宜了姚桂兰那个乡下女人。 “夫人,您为何要拿这两块好料子去巴结她呢,就她这样的乡下人,能有茧绸穿不错了。”琉儿也有些不服。 “你当我愿意拿那两块好料子呀?她要是拿那茧绸做了衣裳,特地穿到老爷子那,假惺惺地说感谢我送她料子做衣裳,人精似的老爷子还不一眼看出来这料子差劲啊。到时候他不说这沈姚氏不识货,反倒要觉得我小气,拿这种粗料子糊弄她。你也真是的,拿两块苏缎就算了,何必再拿快茧绸。”沈田氏埋怨道。 琉儿委屈道:“奴婢还不是想寒碜她,给夫人解气?” 沈田氏道:“我知道你忠心,可今个这事办得一点都不精明。” “奴婢知道错了。”琉儿低头道。 沈田氏没再责怪琉儿,这个丫头是她奶妈的女儿,奶妈陪着她嫁到沈家,去世前担心她在府里没个贴心人,便让自己年幼的女儿过来服侍。所以琉儿也像沈田氏自己的女儿一样,沈田氏并不舍得怎么责骂。 “琉儿,你去请王管家过来,我有事问他。”沈田氏试探完了姚桂兰,现在准备打听打听余公子的事了,她听了碧雪的话,知道余公子其貌不扬,心里头也起了疙瘩,但是余公子的家世是摆在那的,婚姻这种事,最重要的还是要门当户对,或者更上一层楼。至于外貌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倒不是首要考虑的因素。 过了好一会儿,王管家才匆忙过来。 “王管家,余公子这一来忙坏了吧?”沈田氏没有责怪王管家过了这么久才来,而是柔声相问。 “不敢不敢说累,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 “哎,王管家为我沈家出力多年,任劳任怨,不仅是老爷,我们都看在眼里。琉儿,去将柜子里的长白参取来。” “夫人无需如此重赏,老奴受不起。”王管家惶恐。 “哎,王管家,你当之无愧。”沈田氏示意琉儿将人参给王管家。 王管家接过谢了,这才问沈田氏有何吩咐。 沈田氏问道:“早间余公子来到府里,一切都可安顿好了?” 王管家道:“都已安排妥当,按照老爷的吩咐,菡萏院已打扫干净,又安排了几个得力的下人进去服侍,夫人可以放心。” “那就好,这余公子可是余学士的爱子,可马虎不得。” “夫人说得极是,老奴小心着。” “王管家,听说这余公子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沈田氏微笑着问道。 王管家明白了,沈田氏这是想引他说说余公子的长相,毕竟,这余公子才刚到府里,他才华如何谁知道呢?顶多就看个长相。所以沈田氏这是在暗示呢。 “人不可貌相,余公子身为余学士之子,必定是满腹经纶。”王管家自然不敢当面评判官家公子的长相,但那句“人不可貌相”已经让沈田氏懂了。 “余公子此行可自己带了家仆?”沈田氏问。这余公子在余家有没有地位,看看他出行的声势就知道了。 “余公子是辰时到的,乘得是楠木大车,同车的有一名护卫,一名书童和一个丫鬟,车后跟着两辆小车,皆是余学士送给老爷的京城特产和上等绸缎。”王管家当然懂得沈田氏的意思,便一一同她说了。 沈田氏对这回答很满意,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让王管家退下了。 “夫人觉得这余公子可配得上我们家小姐?”琉儿迫不及待地问道。她跟在沈田氏身边多年,对沈田氏的心思比沈碧雪把握的准。 “若说家世,自然是中意的,但现在人人都说他样貌不佳,如此,也是委屈了碧雪。不过若是他在府里的地位稳固,那碧雪嫁过去也不至于太过委屈。”沈田氏喝着花茶,慢悠悠说道。 “可是我听说这余公子是妾侍生的?”琉儿觉得不是正房生的孩子可不是不招人待见。 “虽说是妾所生,但毕竟是老来子,余学士恐怕也是喜欢得很。不然也不会专派护卫护送,并送了两车的礼。”沈田氏分析。 琉儿点点头,这些东西自然是沈田氏看得透彻,她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琉儿,我想小憩一会,午间就不用叫我用饭了。等我醒了,给我端碗银耳燕窝即可。老爷子他们必定要晚上才回来。”沈田氏一上午干了两件事,虽然没耗体力,但却耗了脑力,这会子只觉累了,便由琉儿服侍着在床上躺了。 依土和依水逃过了沈碧雪的挑衅,并没有直接回听雪堂,而是去了小锦那。 小锦正无聊地翻着书,这古代的书也不怎么好看,不是诗词歌赋就是佛经论道,她可是一点都看不进。 “你们终于来了,我正闷得发慌呢。”小锦看到依土和依水很高兴,招呼他们快坐下。 两人坐了下来。 “依水,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好?桂兰婶又逼着你嫁给那余公子了?”小锦估计她走后,姚桂兰肯定又教育了依土、依水。 “我娘倒没说什么,只是运气不好,遇见碧雪,唉。”依水无奈地托着腮帮子,她真心不喜欢呆在这里。 第233章 教育碧云 ps: 今日二更。 依土和依水在小锦这一待就到了午间,依土吩咐进喜把饭菜都给端到小锦屋子里来,他们就在这里吃了。今个老爷子不在家,他们也自在些。不过,即便是在家,平日里,一般也是各院自己吃饭,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才会集中到欣和厅一起用餐。 姚桂兰听丫鬟娟儿说依土、依水都不回院吃饭,而是在小锦那边吃了,心里头便有些不痛快,可是她又不能去阻止,一来在这个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呢,稍有动静,就会闹得人尽皆知。而那个沈田氏,怕是巴不得他们闹点事出来吧。 依土、依水、小锦在房间里边说边聊,正说得开心着呢,就听进喜禀报,说是碧云小姐来了。 碧云进屋,小锦连忙问她是否吃过中饭?碧云说没有,三人便邀请她一起吃了。 这事本来只是件小事,但是当睡了午觉醒来的沈田氏听闻后,顿时大怒,啪地将手中的檀木梳拍在梳妆桌上。 “琉儿,二小姐现在在哪呢?去把她给我叫来。”沈田氏带着丝怒气吩咐道。 琉儿赶紧去了,出了门就见碧雪往这里走,连忙给她行了礼。 沈碧雪问道:“我娘醒了吗?” 琉儿回道:“已经醒了,正在屋子里梳头呢。” “那你去哪儿?” “夫人吩咐我去喊二小姐。” “哦?娘喊她做什么?”沈碧雪好奇。 琉儿深知作为一个丫鬟的本分,低声说道:“奴婢不知,也许夫人有话想与二小姐说吧。” 沈碧雪也不再问,自顾走入屋中。 琉儿赶紧去喊碧云了。 沈碧雪进了屋,正看母亲披着头发在那梳着,碧雪便上前,问母亲:“娘,我给你梳头?” “得了,你就别装了。你能梳头?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沈田氏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上午被姚桂兰诓去两块好料子,睡醒后又听说碧云这妮子和大房走得这般近,这让她心里头越发不痛快。 沈碧雪看着沈田氏脸色不好。联想刚刚琉儿去喊碧云,估摸是发生了什么事,便示意翠翠下去,然后坐到沈田氏身边,问道:“娘,心情不好吗?碧云惹你生气了?” 沈田氏看了大女儿一眼,道:“你们两个呀,都不让我省心,我还指望着你们能够照顾丰儿呢,现在看来。你们能把自己照顾好了,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娘,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可是最听你的话了。”沈碧雪撒娇道。 “听话有什么用,你做事总是缺根筋。”沈田氏白了女儿一眼。 沈碧雪也不恼,偎依到母亲身上。说道:“我不是有娘吗?怕什么?” 沈田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碧云来了。 “娘,您刚起就唤我,是有什么急事吗?”沈碧云看到姐姐也在,心想是不是姐姐说了什么? “没事就不能喊你来了?”沈田氏气呼呼说道。 沈碧云见母亲生气了,上前几步从琉儿手中拿过梳子,帮母亲梳起头来。 这点她和碧雪不同。她十岁就能帮着沈田氏梳头,而且有一手好手艺,梳得头发比府里任何一个人都好看。为这个,沈碧雪以前常常蹂-躏她妹妹,要碧云帮着她梳头,后来被母亲教训了一顿。才作罢。 沈田氏看着镜子里乖巧的二女儿,原本的怒气也少了许多。 她对二女儿倾注的精力要少些,大概是当年她很想要个儿子,结果还是个女儿,心里头就失望了。 现在想想。碧云其实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极少让她操心,所以她没有再以严厉的口气说她,只是淡淡说道:“云儿,听说你今个是在陆公子那一起用餐?” 碧云梳发的手微微抖了抖,说道:“我只是闲来无事,走到那,见哥哥和姐姐都在,便进去打声招呼,正逢他们在用餐,我便一起用了。” “呦,妹妹,你和那陆公子走得可真近,每天巴巴地跑去见。”沈碧雪刻薄地说道。 沈碧云难过地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云儿,不是娘要拦着你,而是你是沈家的二小姐,沈家是苏州名门,你祖父以前是太医,你将来要嫁的夫君绝对不应该是个市井商贩。”沈田氏觉得碧云也大了,过两年说不定也要出阁了,所以有些事该说还是应该早点说清楚,以防行将踏错,不可挽回。 沈碧云低唤道:“娘……” “你也不用害羞,娘都是为你好,先不说那陆锦是沈依土的同乡,而沈依土那边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障碍,就算陆锦和沈依土没有关系,那他也只是个市井小贩,他配不上你。”沈田氏教育沈碧云道。 “娘,我对陆公子没那个意思。”沈碧云羞红了脸,轻声说道。 “你是我女儿,有没有我会不知道吗?唉,碧云,娘一定会给你找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的,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自毁了名节,跌了身价。”沈田氏道。 “娘,碧云真得还不想嫁人。再说,陆公子年轻有为,并不是什么市井小贩,他断断数月就将铺子从观前街开到了金昌,他很有本事呢。”沈碧云说着说着还是不慎透露了自己的心思。 “瞧吧,还说对那个陆锦没意思,真是没羞没臊的。”沈碧雪唯恐天下不乱,还添把火。 “我……”沈碧云涨红了脸,却没反驳。 “那又怎么样?他就是富甲一方也还是个商贩,士农工商,商为末,我绝不允许你和他有半点关系。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呆在房里别再出来,等他走了以后再说。”沈田氏下了狠心。 “娘……”沈碧云难过地喊了一声,但见沈田氏下定了决心,绝望地捂脸跑了。 “琉儿,去喊大旺、小旺看着碧云,在陆锦走之前,不准她踏出自己的院子。”沈田氏吩咐道。 琉儿领命去了。 “娘,您也别气了。我先走了呀。”沈碧雪见处置了妹妹,有些幸灾乐祸,谁叫沈碧云告自己的状,活该被关。 她现在就想去妹妹那再挖苦两句呢。所以急着离开。 “去吧,我被你们吵得头疼。”沈田氏揉了揉太阳穴,示意沈碧雪离开。 沈碧雪离开母亲那,径直就去了寒烟翠,推门进去,就见妹妹正趴在床上痛哭。 “别哭了,为了个小商贩哭成这样,你还真不值钱。”沈碧雪嘲笑道。 碧云没理她,只是哭。 “好了好了,没啥哭的。天底下比陆锦好的多了去了。你非得找个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吗?除了长得俊美一点,他有什么好的,而且还是我们对头的朋友,你这是摆明了想对付我和母亲吗?”沈碧雪一把拽起妹妹,掰过她的身子问道。 沈碧云啜泣着。瞥过头去不想搭理。 “说话呀,哑巴了?”沈碧雪呵斥道。 沈碧云这才低声说道:“那是我们亲大伯,不是对头。” “唉,你呀,真是个白眼狼,什么大伯,你可知道大伯当年娶了个女人差点害了我们整个沈家?多亏了娘才避免了这场灾难。”沈碧雪得意洋洋地说道。 沈碧云停止了哭泣。转而好奇地盯着碧雪道:“大伯除了姚氏,还娶过亲?” “恩,是娘告诉我的。这女人姓严,是当年苏州织造的小姨,苏州织造后来满门抄斩了,若不是这严氏死得早。恐怕我们沈家也要被牵连。”沈碧雪将母亲告诉她的都告诉了沈碧云。 碧云吃惊地看着碧雪,问道:“这么说,大伯是因为严氏才走的?” “我想是这样,大伯大概觉得无颜面对家里人了吧,娶了严氏就是他犯下的错。”沈碧雪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的臆断说了。 沈碧云却觉得此事不该这么简单。 但是。看样子沈碧雪也知道的不多,所以再问也是无意。 沈碧雪又说了几句,后来见碧云并不想搭理她,这才慢悠悠走了。 碧雪一走,碧云就觉这大伯的事很是蹊跷,大伯娶亲不应该是件秘密的事,为何这么些年,从未听人提起过大伯娶过严氏的事。 她懂事开始,就只知道有个大伯一直在外不愿回家,父亲曾去过好多次,但都没能劝他回来。大伯如果是因为严氏离家的,那严氏是怎么死的?难道是因为家里人当年怕受连累,将严氏交了出去,大伯不耻,所以走了? 沈碧云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时分,沈老爷同余公子从江阴回来了。 府里早就摆好了宴席,和以往一样家里的男人坐一桌,女眷坐在帘子后面的那桌。 沈老爷担心冷落了小锦,又怕他腿脚不便,特地让沈贺为她诊断了一番,最后确定没有大碍了,才邀请她一同入席。 刚一上桌,小锦就呆了,这果然是招待京城贵客呀,这是她第三次参加沈家的晚宴,这一次上的菜那叫一个精致,光是冷菜就上了六盘,且每一盘都是色香味俱全。 甜椒墨鱼、蒜泥白肉、陈皮卤牛肉、糖醋海蜇、凉拌三丝、椒盐花生米,盘盘都看得小锦口水直流。 “陆公子伤势已无大碍,今个就一同喝上一杯。余公子远道而来,不知喜好喝什么酒?”沈老爷问道。 余公子道:“老太爷客气,晚辈喝什么都行,全由您做主。” “好,好,那品尝品尝花雕可好?”沈老爷再次征求他的意见。 “悉听尊便。”余公子说完,拿余光瞟了小锦一眼,让小锦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余公子怎么让她感觉怪怪的。 第234章 开始斗法 ps: 今日第三更。 小锦坐在依土旁边,轻轻踢了依土一脚。 依土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瘆的慌。” “你冷?” “不是,你瞧那个余猴子。” “余猴子?”依土不懂。 “尖嘴猴腮啊!”小锦说着暗语。 依土明白了,看了看余公子,发现他老是往这边瞟,再一看,是在瞟小锦呢。 依土不高兴了,余公子可是和沈家定了亲的,不管是和依水还是碧雪,那都是沈家婿郎,怎么能老是想看别的女人呢。 依土轻声道:“人品不行。” 小锦听后知道依土还是没转过弯来,她轻声道:“我是男的。” 依土一开始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很快他明白了,小锦现在是男子的身份,这余公子老拿眼睛瞟她是什么意思? 偷偷又看了看余公子,见他边吃饭边和祖父、父亲、叔父周旋,得空就拿眼睛瞟小锦,这让他不禁感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从小学医,自然知道什么是“断袖之癖”。 依土只觉得满桌子的菜都没了味道,恶心的想吐了。 小锦生活的时代比现在开放多了,所以即便余公子真得是断袖,她倒不会歧视他,只是,若是这样,那绝对不能让依水嫁过去守活寡。 小锦这样想着,就多看了余公子两眼,余公子见小锦看她,露出了欣喜之色,连沈远敬他酒他都没听见。 “余公子,余公子?”沈远又喊了几声。 余公子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道:“小侄有些不胜酒力,失礼了。”说着举杯回敬。 沈远呵呵笑了,并不在意。 沈老爷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随着余公子的目光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帘子那边,沈老爷心里有了数。 余公子的忽然失态让小锦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她飞快地动起脑子。希望能够化解依水的危机。 桌上的热菜一道道上来,小锦嘴馋,前几盘她就吃得飞快,后面的竟然吃不下了。加上喝了几杯酒,小锦觉得有些内急,便告辞去了后面方便。 解决好后,小锦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就听见传来极轻的啜泣声。循着声音走去,小锦看到依水坐在围栏边低声哭着。 “依水,你怎么了?”小锦坐到依水旁边。搂着她的肩膀问道。 依水边哭边说:“我不想嫁给余公子。刚刚祖父和余公子提及婚事,说要把婚期给定了。” “什么?沈老爷何时说这话的?”小锦大惊,沈老爷怎么这样着急。 “就刚刚,祖父说要余公子要是觉得没异议,他便书信一封于余学士。将婚期敲定。”依水抹着泪道。 “沈老爷是和余公子说娶你吗?”小锦问。 依水止住哭道:“那倒没说是谁。但同桌的二婶她们听见了,都在恭喜我和我娘。我想她们肯定是知道沈老爷的意思了。再说我娘也想我嫁给余公子。” 小锦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说道:“依水,我是不会让你嫁给余公子的,你绝不能嫁他。” “你也觉得我不该嫁他?” “嗯,我们依水花容月貌。怎能嫁他?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小锦愤愤说道。 依水不哭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小锦,她忽然觉得终于有人肯支持自己了,心里头总算有了丝希望。 “可是我怎么样才能不嫁呢?”依水问。她想不出怎么样才能不嫁,难道让她逃吗?若是这样,她娘肯定会气病的。 “我有办法。你别操心,每天吃好睡好,等着我的好消息。”小锦拿袖子给依水擦了擦眼泪。 依水虽然不知道小锦能有什么办法,但是她知道小锦一向厉害,能赚钱。点子多,所以她使劲点点头,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小……三公子,我可全靠你了。” 小锦呵呵一笑,调笑道:“行,不过事成之后你可怎么谢我?” 依水眨眨眼,说道:“你说怎么谢?” “以身相许吧?”小锦笑道。 依水咯咯咯笑了,说道:“好啊,我为奴为婢服侍你。” 小锦捏了捏她的下巴,也笑了。 两个姑娘在那嬉笑聊天,但是在外人看来,那绝对是一男一女在那嬉戏调情。 这个外人就是沈田氏。 沈田氏正头痛怎么才能毁掉依水和余公子的婚事,便出去走走,却没想看到这一幕,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得来全不费工夫,沈田氏兴奋地都想拍掌庆贺了。 依水这妮子没想到竟然和陆锦有奸-情,陆锦为了依水,竟然想破坏婚事,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既破坏了依水和余公子的婚事,又将依水的名节毁了,老爷子最看重这个,如此,不把依水一家赶出去,也至少让他们没脸见人。 饭后,沈老爷让全家人聚集在后堂,将余公子带来的礼物分给各房。 余公子这次果然带来不少好东西,山珍海味可以不提,但女眷们最感兴趣的绫罗绸缎不得不说,特别是两匹倭缎,让沈田氏放亮了眼睛。 倭缎只有京中贵族才能拥有,余学士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倭缎一定是皇上赏赐的。所以,嫁入这样的人家也是无限荣耀。 沈田氏曾经埋怨过,不明白为什么公公不让沈远去京城为太医,为这事,她没少和相公建议过要他恳请沈老爷保举他进京为官,但沈老爷都不同意,此事后来也就作罢了。好在,公公以前在京城认识不少达官贵人,私交都不错,现在她只要谋划让女儿嫁入官家,就能让她成为官家夫人,以后丰儿入仕的事就多了人帮衬。所以,一切的绊脚石都要将他移开。 沈老爷将两匹倭缎,一匹给了姚桂兰,一匹给了沈田氏。原本这样分是最公平不过了。但沈田氏却看出了公公对大房的偏袒。倭缎有两匹,一匹是枣红色的,一匹是青石色的,若是一眼中意。自然是枣红色的那匹,沈田氏还想偷偷裁一块给自己的母亲送去,所以,她曾表露过想要那匹枣红的,但是沈老爷却将那匹布给了姚桂兰,当着沈老爷的面沈田氏不好发作,只能收下了青色的那匹,但心里头却有了疙瘩。 除了倭缎,余公子还带来了三匹宫绸,自然是一房一匹。沈老爷自己也留了一匹。 其它的东西,也是平均分配,每房一份。 原本这样分,沈田氏还没有什么大的意见,但在第二天。她得知沈老爷将自己的那匹宫绸也给了大房,沈田氏就有些坐不住了。 沈老爷现在对大房那是关爱有加,自己若再不采取些措施,那到头来恐怕自己的地位不保。沈家虽然一直是沈老爷自己当家,但他年事已高,府里常规的事都由沈远和沈田氏主持,若是沈老爷这几日一高兴。将主事的权利给了沈贺,那姚桂兰就名正言顺可以接管沈家了,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吗? 沈田氏暗暗下了决心,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这边,沈田氏决定给大房强烈的一击,另一边。小锦正在谋划怎么让依水摆脱这场困局。 “不行,这不行。”依土听了小锦的计划,当即表示不答应。 原来小锦要色诱余公子,让他原形毕露。 依土怎么可能同意让小锦深入虎穴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只是让大伙知道他的真面目。你放心,我吃不了亏。”小锦劝道。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是个女儿家,万一他对你动手动脚怎么办?”依土可不能让小锦吃上半点亏。 “可是我不去,难不成你去?他要是能看上你,也行啊,你这个做哥哥的也算给妹妹解围了。”小锦笑道。 依土瞪了她一眼,道:“你还笑得出来,我要是能代替你,我自然会去。”说着,想想余公子那恶心的样子,依土就觉得浑身一冷,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怎么了?”小锦问。 “瘆的慌。”依土学小锦说话。 “呵呵,你是想到余公子对你又亲又抱的场景感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吗?”小锦乐了。 “你个大姑娘,咋什么都敢说。”依土无语了,这小锦也不害臊。 小锦捂着嘴咯咯咯笑着:“我敢说又怎么了?总比一些人嘴上不说,心里头不知道都肮脏呢。” 依土知道小锦说得对,但还是劝道:“不管怎样,姑娘家总不能说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你同意我去引诱那余公子了吧?”小锦问。 依土心里头是十二分的不情愿,但是为了依水,也只能让小锦去试试了。他想好了,要是那个余猴子敢对小锦怎么样,他非弄死他不可。 就这样,小锦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这天夜晚,用过晚饭,小锦便去菡萏院去找余公子。 余公子见着小锦,果然是欣喜若狂,连忙要小锦进屋坐。 小锦自然不敢进到屋里头,媚笑着要余公子陪她去外面的花园走走,余公子一口答应,合上房门,也没带上护卫就跟着小锦走了。 花园里,依土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余公子原形毕露,他抓个现行,再威逼余公子去沈老爷那退了亲事。 小锦和余公子走到花园中,余公子趁着花园昏暗,正欲对小锦毛手毛脚,忽然后脑勺一阵剧痛,倒在了地上。 小锦一惊,以为是依土干的,正欲质问,忽然被人捂住了嘴,一阵香气扑鼻,小锦顿时也没了知觉。 第235章 措手不及 ps: 今日第一更。非常感谢一丝丝怨恨投的宝贵粉红票,谢谢钱家姐姐的2个平安符、媚眼空空的2个平安符。 不知过了多久,小锦觉得脸上一痛,睁眼便看到一群怒气冲冲的人。 “来人,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拉出去,让老爷子处置。”沈田氏得意洋洋地命令道。 两个下人上前粗鲁地拽起小锦,把她拖下床,还没回过神来的小锦就生生被他们拽到地上,由于没有站稳,膝盖撞在地上,疼得她倒吸了口气。 “你们做什么?”小锦老伤未愈,新伤又起,勃然大怒,大声问道。 “干什么?你这个畜-生,枉我们沈家对你礼遇有加,你倒作出这等伤风败俗的龌龊事来。”沈田氏骂道。 小锦皱了皱眉,努力回忆昏迷之前的事,难道是她想要破坏余公子和依水婚事的事暴露了? “这是怎么了?”小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依水的声音。 小锦回过头一看,就见依水坐在床上,揉着太阳穴,似乎也是刚刚醒来。 “不要脸的东西,我们沈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沈田氏嘴上骂着,示意两个婆子上前将依水也给拽了下来。 “带他们去老爷子那。”沈田氏命令。 几人便带着小锦和依水去了沈老爷那。 “大晚上的,吵什么?”沈老爷被吵醒,自然十分不悦,出来后又见小锦和依水跪在外厅,顿觉奇怪。 “出了什么事?”沈老爷问。 沈田氏道:“公公,说起来真是丢人啊,这小妮子竟然小小年纪,就不守妇道,和这个陆锦竟然,竟然。唉。”沈田氏故意装作说不下去的样子,但心里头却是高兴异常,特别是看着沈老爷那惊愕的样子,她都要笑出声来了。 “胡说。你亲眼见着了?”沈老爷显然还有些不信。 “我倒是不想见着呢,真是污了我的眼。”沈田氏装模作样的喊着。 沈老爷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几个下人和两个婆子,心里头恼火得很。他瞪了沈田氏一眼,说道:“你在哪找到他们的?” “还能在哪?在依水的闺房里,我们进去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睡下了。”沈田氏说着,瞟了跪在地上的依水和小锦一眼。 “嗯?”沈老爷看着两人衣着整齐,似乎并不像沈田氏说得那样不堪。 “依水,你来说,怎么回事?”沈老爷觉得还是应该问问依水。这沈田氏说得话可不能尽信。 依水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她觉得伤心透了。此时,她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沈田氏是想说她未出阁就和男子有奸情。之前她在屋子里看书,就觉一阵浓香扑鼻。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小锦也在屋里,一群下人也在,他们是沈田氏带来捉-奸的吧?沈田氏是想将她和小锦说成奸-夫-淫-妇吗?如果是这样,她一点都不怕,小锦是女儿身,她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是伤心,伤心身为自己的亲婶婶,竟然如此容不下她。 幸好她栽赃陷害的是小锦,要是随便弄个男子,那自己的清白可就毁了。 沈老爷见依水只是哭,也不知道她是羞愧呢。还是委屈,再看看那些下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禁火冒三丈。 “大郎和他娘子呢?”沈老爷不明白为什么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沈贺和姚桂兰竟然没跟来。 沈田氏也有些奇怪,她是去听雪堂抓得人。按理一开始,沈贺和姚桂兰就应该知道了,为什么他们不来?而且连那个臭小子依土也没来。 沈田氏哪里知道,她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听雪堂时,姚桂兰确实吓了一跳,以为依水做错了什么事,之后知道依水和小锦睡在同一张床上,姚桂兰瞬间就明白了沈田氏的计谋。要是换做别人,姚桂兰自然是要急坏了,但是既然是小锦,那她乐得看沈田氏一个人蹦跶,所以她拦住了沈贺和依土,让他们都不用去凑这个热闹。 沈老爷皱眉,难道大儿子无脸见人,这才不过来? “水儿,你和祖父说实话,你和陆公子到底有没有……”沈老爷和大儿子的关系刚刚有点好转,他不希望再出裂痕,但是依水若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那不惩治也是不行的。 依水终于回道:“我没有。” “还没有呢?那两个人怎么会同床共枕?”沈田氏不依不饶道,“前一日,晚宴当中,我出去透透气,就见这两人在围栏那搂搂抱抱,这陆锦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让依水嫁给余公子,这不,今个晚上有人禀报说陆锦进了依水的房间,半宿没出来,我便起了疑心,带人去一看,竟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切。想来这就是陆公子的好计谋吧?生米煮成熟饭,依水也就不能嫁别人了?” 听了这话,小锦彻底明白了,原来是那日她和依水在围栏便嬉戏被沈田氏看到了,所以才设计陷害。 小锦呵呵笑道:“那又怎么样?依水一个人睡害怕,我陪她睡会又怎么了?” 在场的众人闻言,无不变了脸色,两个婆子甚至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说这陆锦不要脸。 沈老爷更是脸都气绿了,痛心疾首道:“家门不幸呀!” 沈田氏那个乐呀,但脸上还是装作很痛心的样子,上前扶住沈老爷道:“公公您别动气,当心身子,依水从小在那乡下长大,这些个规矩什么的自然是不懂,受这陆公子引-诱,这才做出这等错事。若是继续留她在沈家,对沈家的声名那是大大的不妙。要么,就让他们成亲算了?” 沈老爷瞪了沈田氏一眼,他对依水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固然是气得不行,但是他对沈田氏如此兴师动众地处理此事也是大大的不满。 若没有弄得人尽皆知,这事还能有更好的处置办法。 “大郎呢?他养得好女儿,还不过来自己看看。”沈老爷气得直拍胸脯,推开扶着他的沈田氏,大声地命人去喊沈贺。 有个下人赶紧要去喊,却听小锦大声制止道:“不用了,这等事就别弄得众人皆知了,到时候沈二夫人的脸面可不知往哪搁了。” “你说什么?我的脸面?是大嫂的脸面没处搁了吧?”沈田氏当然不明白小锦的言外之意,所以只当是小锦吓糊涂了乱说一通。 小锦怪异地笑了笑,然后拉着依水起来,对沈老爷说道:“沈老爷,小锦连日来承蒙您的照顾,我和依水早在乌雀村就已结拜为姐妹,依水姐姐自从回到沈家,颇有些住不惯,正逢我受伤留府,两人便常聚一起叙叙我们的姐妹情,今晚说得晚了,只觉清香扑鼻,竟睡在了姐姐房中,却不想被二夫人误会成通-奸。” 在场的人听着听着就有些懵了,刚刚这陆公子说什么?姐妹?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能和依水是姐妹呢? 沈老爷和沈田氏也愣住了,沈老爷毕竟久经沙场,想了想问道:“你是姑娘家?” “是!”小锦响亮的回答让大家都惊呆了。特别是沈田氏,竟然后退了一步。 沈老爷沉默了,再看小锦,细皮嫩肉,清秀俊美的确实不像个男子。 沈老爷谨慎起见,还是让一个婆子带小锦进去查看了一番。 待婆子出来,对沈老爷低语:“是个姑娘。” 沈老爷抽动嘴角,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田氏。 “陆公……小姐,既然是个姑娘家,又为何要女扮男装呢?”沈老爷问。 “我们陆家家贫,爹娘身子不好,不能干重活,弟弟年幼,我和姐姐还有哥哥不得不在外谋生计,若是不女扮男装,在外总是不便。”小锦戚戚说道。 沈老爷点点头道:“如此年龄就挑起大梁,不容易,而且你还是个姑娘家,难为你了。这么说,大郎他们都知道你是个女娃?” “嗯,是的。我们住在沈叔隔壁,多年来承蒙他的照顾。沈叔是个好人,治病救人,乐善好施,乡亲们都很喜欢他。沈叔说这多亏了沈老爷您的教诲。”小锦挑着好话说,想让沈老爷高兴。 沈老爷果然沾沾自喜,捋了捋胡子道:“哪里哪里,这是医者本分罢了。今天这事,都是误会,让陆小姐见笑了。来人,送陆小姐回房休息。” 小锦知道此时在呆着也没意义,留点时间给沈老爷教训沈田氏吧。 小锦出了门,深吸口气,今个这事还真是乌龙,现在在细细想想,依土去了哪里? 余公子遭袭,自己被迷晕,那一直埋伏在树丛中的依土呢?他不会出事吧? 小锦心猛地一沉,赶紧往听雪堂跑去。 “小锦,等等我。”身后传来了依水的声音。 小锦停下脚步,问道:“你祖父让你走了?” “嗯,祖父只是安慰了我几句,并让我回去转告爹和娘,此事是个误会,让他们不要介怀。”依水道。 小锦知道沈老爷是怕沈贺因为这次的误会,觉得沈家容不下他,又跑回乡下去,所以才安抚依水,让她回去好好说说。 “依水,我们回去看看你哥在不在?” “哥哥怎么了?”依水问。 “这事说来话长,先去看看再解释。”小锦说着拉着依水就跑。 第236章 全身而退 听雪堂内灯火通明。 小锦和依水已经院,就见下人过来请他们去前厅。 小锦问道:“大公子可曾在?” 下人道:“已在前厅等候。” 小锦这才放下心来,和依水准备去前厅,却不想,稍一移动,那脚就如刀割一般疼。小锦忍不住低声呻吟。 “小锦,你怎么了?”依水扶住小锦问道。 “我的腿……疼。”小锦说着,汗珠子就落了下来。刚刚她一心在依土身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腿上还没好,这会子静下来,立马就感到钻心一般的疼痛。 依水害怕极了,带着哭腔说道:“都是我不好,我该记着你的脚伤,怎么还能让你跑路。” “没事没事。”小锦吸着气,艰难地说道。 下人见了,也有些害怕,急忙进了前厅去禀报,不一会儿,依土就跑到了跟前。 “小锦,怎么样了?我背你进屋,瞧瞧伤。”依土说完,二话不说就半蹲着要小锦趴上来。 小锦趴了上去,依土将她背进了前厅。 前厅里,沈贺、沈远、姚桂兰都在,见小锦满头汗珠,都关切地围了上来。 沈贺亲自为小锦查看伤势。小锦一边忍着疼,一边对沈远道:“沈二爷,你快去沈老爷那看看吧,二夫人还在那呢。” “我知道,我来此就是来和大哥、大嫂致歉的,我一听闻此事,就知道她今个是要出丑了。”沈远无奈地叹气。 “原来二爷早已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小锦对这个沈远还是有着很好的印象,他忠厚善良,待人诚恳,所以她不希望因为沈田氏,而让沈老爷对他也有微词。 “呵呵,小锦姑娘不必内疚,我知道姑娘家在外多有不便,这次夫人如此莽撞,我待她向你们说声抱歉。”沈远道。 沈贺一边查看小锦的伤势,一边对沈远说道:“二弟还是去父亲大人那看看弟妹吧,父亲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劝得住的。” 沈远知道大哥说得是事实,父亲大人对今天的事肯定十分恼火,他要不去,还不知道父亲怎么惩罚夫人呢。 “那这边就有劳大哥了,我过去瞧瞧。”沈远说着,又朝姚桂兰打了声招呼,这才离去。 “你的腿伤才刚有起色,怎么就能用这么大劲呢?”沈贺皱眉道。小锦的腿虽然没压断骨头,但是伤了肌肉和筋脉,本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小锦得注意才是,可是这一跑,让这伤着的筋脉越发严重了。 “我也是着急。”小锦摸着腿,咧着嘴嘟囔。 “着急也得记着你的伤,原本已经差不多了,现在你得都留几天,我让二弟给你扎几针,好得快些。”沈贺道。在针灸这方面,沈远的技艺要比他好,所以他才说让沈远这几天为小锦施针。 小锦一听要扎针,想着那长长的银针慢慢捻进皮肤,再到肌肉,不禁觉得汗水从脊背上簌簌而下。 “不用扎针这么严重吧?”小锦嘀咕。 “你要是想这辈子做瘸子,那就不用扎了。”沈贺故意吓唬道。 “小锦,不会很痛,我二叔的技术很好。”依土在一旁劝道。 “对啊,小锦,不会很痛,扎针的时候我们陪在你的身边,你痛了可以喊。”依水也符合着。 小锦舔了舔唇,说道:“好吧,总之我不想当瘸子。” 沈贺这才满意的笑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土儿,送小锦回房去吧。”沈贺看到小锦和依水安然无恙的回来,就知道这场闹剧已经收场了。 “还是让下人们送吧。”一旁一直未吭声的姚桂兰忽然说道。 “不用了,我送就行。”依土不满意母亲总是想让他少和小锦接触,有些生硬地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姚桂兰吃惊地看着儿子,他刚刚的口气让她觉得陌生,同时也感到有些生气。这孩子是要开始顶撞我了吗?姚桂兰正欲再说,就听依水说道:“我也一块去。” 姚桂兰没想到儿子、女儿现在都不肯听她的话了,愤怒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赌气说道:“行,你们都去吧。我可不想再管你们。” 依土背起小锦,朝门外走去。依水紧跟其后。 小锦趴在依土有些瘦削的背上,轻声说道:“桂兰婶不高兴了,其实你们都不用送我。” 依土道:“没事,娘哄哄就没事了。” 小锦咧嘴笑了,这依土现在说话倒越来越像一个男人了。 “对了依土,你明明在花园里,我遇袭后,你去了哪?”小锦问。 “别提了,我刚到树丛里,就被人给迷晕了。等我醒来,你和余猴子都不见了。我赶紧去找,却到处都找不到,我当时就没想到你会在依水房里。等到二婶带人到依水房里捉奸时,我才知道在花园里伏击我们的是二婶设下的计。正当我要去依水房里澄清时,娘拉住了我,让我在园子里等候就行,不必前去祖父那。我想着你是女儿身,所谓的通-奸罪名自然是不存在的,所以便听了母亲在前厅等候。后来,二叔就来了,和我们说着抱歉的话,他是知道你是女儿身的,所以他肯定不知道二婶今天有这样的动作,否则他早就阻止了。”依土的分析与真相基本符合,沈远不可能知道自己娘子今晚要做这样的事,沈田氏也不会告诉他。只是沈田氏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小锦根本就是个姑娘。想来她现在已经被沈老爷骂得狗血喷头了吧? “对了,余猴子呢?”小锦想到沈田氏连余公子也算计了,余公子要是知道,怎能饶得了她。 三个人边说边走,终于回到了小锦住的院子。 依土小心翼翼地将小锦放下,然后自己倒了茶喝起来。依水此时终于有机会问问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小锦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依水后,依水感动的热泪盈眶,原来小锦是为了自己,他想引诱余公子,让他亲口解除与自己的婚约。 “都是我不好,害你的伤更重了。”依水内疚道。 “啊呀,傻丫头,和你有什么关系。这都是沈田氏那贱人捣的鬼。”小锦没好气道。 “不知道余猴子怎么样了?我醒来后已经不见余猴子了。”依土道。 “大概沈田氏已经让人将他搬回屋子去了吧,毕竟她对余猴子没有敌意。”小锦道。 依土和依水都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另一边,沈远进了父亲的院子,走进屋,听见父亲正在教训自己的妻子。 “你来得正好,你自己的娘子你自己管好,依水虽然长在乡下,少了一些规矩,但也是你们的亲侄女,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你这不是想悔了她的名节吗?”沈老爷气呼呼地说道。 “公公,媳妇真得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禀报,媳妇担心沈家的名声,这才去看看。”沈田氏争辩道。 “去看看要带这么多人吗?你这是故意想要依水难堪,想要大郎一家子难堪。就你那点心思我能看不明白?”沈老爷哪会不知道沈田氏的心思。 沈田氏涨红了脸,又不敢争辩,只能默默听着。 沈远上前一步道:“父亲息怒,秀娘她知道错了。”秀娘是沈田氏的闺名。 沈老爷看了沈远一眼,长吁口气道:“我也不是想怪她,只是家和万事兴,有些事得把心放宽,这些年你们为这个家付出不少,为父都看在眼里。” 沈远连忙道:“父亲大人这么说,儿子觉得惭愧万分,这个家是父亲大人支撑着。” “唉,二郎啊,为父老了,所以希望你们兄弟同心,能够撑起这份家业。”沈老爷语重心长地说了这句话,便让他们夫妻两个走了,折腾了一个晚上,他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了。 沈远扶着父亲大人进屋歇下,再出来时,见沈田氏还立在那,叹了口气,拉过她走了。 当晚,各人都怀着心事,皆是辗转难眠。 第二日一早,沈家派来了一个叫二丫的丫鬟来服侍小锦,小锦的女儿身份被揭穿了,总不能再让进喜伺候着。 进喜知道自己一直服侍的陆公子摇身一变变成了陆小姐,嗔目结舌,好一会说不上话来。 沈碧雪在知道小锦是个女儿身后,也是大吃一惊,随即说道:“我就说,天底下怎能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当她听闻母亲因为这事吃了亏后,冷哼道:“总骂我蠢,这不,自己使了绊子绊着自己了吧?”说完,让翠翠给她梳洗一番,急匆匆就去母亲那看望。 沈远一如既往地早早出门去了药铺,沈田氏正在那慢悠悠地用餐。 她肠胃不好,只能少吃多餐,吃东西也就很慢。沈碧雪进屋后,便要琉儿将她的那份端到这边来。 “你那没使唤丫头了吗?好端端的使唤琉儿做什么?”沈田氏没好气地说道。 “这不是见琉儿空着吗?”沈碧雪随口应了一句,伸手拿起母亲手边的筷子,夹了一颗宝塔菜,咯吱咯吱嚼了起来。 沈田氏拿着汤匙,正在喝粥,见大女儿没规没距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rs 第237章 拉拢 ps: 这是昨天的第三更。格子真得是提早老年痴呆了,昨晚这章竟然没点发布,而且到现在才发现。泪奔啊………呜呜呜 “翠翠你个臭丫头,就只知道站那看,还不去把你家小姐的早食端到这来?”沈田氏气呼呼地命令道。 翠翠吓了一跳,赶紧就去了。 沈碧雪才不在乎她娘亲骂丫鬟呢,自顾自又吃了一颗宝塔菜。 “你也不怕咸,等粥端来了再吃。”沈田氏今个心情不好,看着女儿嘴馋的样子,忍不住就打了一下她的手。 “哎呦,娘,我饿了。”沈碧雪嘟着嘴,揉着手,委屈着呢。 “饿了怎么不吃了再来,一大早过来做什么?”沈田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还不是听说昨晚娘吃了瘪,女儿担心娘亲,一早就来看看。”沈碧雪道。 “担心我?是来看笑话吧?”沈田氏对这沈碧雪的秉性那是清楚得很。 “娘,您说啥呢,我是你女儿,我能看着你吃亏吗?我这不是一早来和您商议,看看怎么对付大伯那家子。”沈碧雪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算你有良心。”沈田氏总算心情好了一点,正好,翠翠端了沈碧雪的早食过来,沈田氏便伸长脖子看了看。 沈碧雪的早餐是红豆粥、榨菜丝和一小碟炒鸡蛋。 “娘,我想吃这个。”沈碧雪指了指那碟被她吃了两颗的宝塔菜。 沈田氏努了努嘴,琉儿机灵地上前将宝塔菜放到了沈碧雪面前。 “吃吧,这菜还不错。”沈田氏道。 “娘,你又在喝小米粥,也不换换口味。”沈碧雪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娘也想吃别的,可这五脏庙受不住啊。”沈田氏无奈地一声叹息。 “娘,也是我们家有钱,这小米可也是千金难买,爹却总是一袋一袋的往回拿。”沈碧雪瞅着沈田氏碗里那黄灿灿的小米粥。忽然有些嘴馋了。 只有小米的粥味道不怎么样,可沈碧雪知道沈田氏面前的这碗粥可是添了不少好东西。 “娘,还有吗?也给我一碗尝尝。”沈碧雪央求道。娘这边就是有好东西,宝塔菜、小米粥。其他院子可都没。 “你呀,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哪有你这样嘴馋的。”沈田氏话是这样说,但还是疼爱女儿,让琉儿去将剩下的那点盛给了沈碧雪。 沈碧雪舀了一勺放入嘴中,细滑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满足,里面有去皮去核的枣泥,甜甜的,很香软。 “娘,我真心不想离开家。以后您给我招个上门女婿吧,我也能在家多陪陪你。”沈碧雪贪恋在家里的感觉,可不想嫁到别处去。 “胡说,你这丫头,越大越不懂事了。哪有女儿不出嫁。窝在家里的?”沈田氏心情刚刚有点好转,这会子听沈碧雪又在那使小性子,顿时又怒了。 “娘,您就舍得我嫁出去?”沈碧雪放下汤匙,不满地说道。 “舍不得,舍不得又如何?你是娘的女儿,娘能不疼你吗?可是疼你也不是就让你呆在家里。若是给你招个女婿。日子过得窝囊不说,你祖父也不会同意。”沈田氏说着给沈碧雪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沈碧雪扁扁嘴,没再说话。 吃过早食,沈田氏让琉儿去打听余公子起来没,昨晚的事她真是没想到大旺竟然拿棍子砸余公子,幸好没出大事。 大旺、小旺是一对双胞胎。年幼时因父母病故,被卖,沈田氏将他们买下,留在自己院中,也算是她忠实的奴仆了。 这次行事。沈田氏就是让大旺、小旺去执行的。 琉儿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回禀道:“余公子一早用过早膳,正在老爷那说话呢。” “你可听到余公子受伤的传闻?”沈田氏问,昨晚的事其实小锦她们是没有证据说自己迷昏了她们摆了这个局,否则老爷子早就处置她了。但是余公子要是受了伤,那老爷子肯定会彻查。 “我听伺候余公子的阿山说余公子昨晚醒来让他去拿了金疮药,说是不小心撞着脑袋了。 沈田氏心中一惊,顿觉冷汗直冒。余公子现在就在老爷子那,他会告诉老爷他昨晚在花园受伤的事吗? “夫人,您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琉儿吃惊地问道。 “我没事。你抽空再去打听打听,有什么事速来和我说。”沈田氏吩咐完,自己则带了其他丫鬟去了碧云那。 碧云遭到禁足,不能出院子,正在屋子里画画呢。 看到母亲来了,碧云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向母亲行了礼。 “碧云啊,你别怪娘,娘是真心为你好。你和你姐姐都是娘的心头肉,娘怎么会害你们呢?”沈田氏说着,拉过碧云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问道:“碧云,你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个陆锦是个姑娘?” “什么?娘,您说什么?”沈碧云由于被禁足,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所以她并不知道昨晚家中发生了一场闹剧,更不知道陆掌柜一下子从公子变成了小姐。 沈田氏看了看二女儿的表情,似乎不像是装的,看来她是真得不知道,如此说来,女儿心心念念的陆公子竟然瞒着她,这等同于欺骗。沈田氏既觉得女儿愚蠢,又心疼女儿被人耍了。 “娘,你是说陆公子是个姑娘?”沈碧云只觉得这是晴天霹雳。 “对,这人女扮男装,联合依土、依水还有你大伯一家欺瞒我们,真正是别有用心。我早就说了让你离他们远点。你还和娘赌气。”沈田氏埋怨地看了看女儿。 沈碧云此时有点懵了,陆锦竟然是个姑娘,那么依土、依水作为他的同乡,一定是知道的,甚至大伯、大娘都知道,他们就这样瞒着自己?亏自己一直没把他们当做外人。 沈田氏见女儿满脸的悲戚之色,心疼道:“好了,好了。你也别难过了,沈依土他们让陆锦女扮男装混进府里,说不定就是想利用你,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马车翻车,陆锦受伤说不定都是他们唱的戏,为得就是让陆锦进沈家帮助他们。” 沈碧云此时只觉头晕目眩,她无从去判断母亲所说到底是真是假,只觉得这次的上当受骗让她深深的受伤了。 “碧云,你听娘的,以后可不要再与他们走在一起了,这陆锦可不是省油的灯,昨个因为她,娘还被你祖父训斥了一顿。”沈田氏说着。难过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娘,祖父为何训斥你?”沈碧云见沈田氏难过,终于从悲愤中回过神来,关切问道, “陆锦女扮男装。迷惑了我们,昨晚竟睡在了依水房中,下人们便有人来报,如此为了沈家的名声,我自然是要去制止这等丑事的发生,谁知,陆锦会是个姑娘。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会不会是你大伯一家给我们下得套,好让你家祖父对我们有意见,让我们不能再在沈家待下去。”沈田氏说着,眼里的悲伤更甚了。 “娘,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沈碧云此时已经失去了判断力,看着难过的娘亲。想着自己被陆锦他们耍得团团转,她心里是又气又恼。 “何止如此,你大娘都已经发话了,要我去乡下住。”沈田氏委屈地说道。 “什么?为什么要我们去乡下住?”沈碧云不懂。 沈田氏就把那日去听雪堂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从她口中说出来。沈碧云听着就是姚桂兰暗讽母亲年老色衰,暗示要将他们二房赶去乡下体会一下他们大房受得苦,再就是嫌弃母亲给她的布料差,讹了母亲两块外祖母给母亲的好料子。 沈碧云一向善良冷静,但此时几重打击一块来,也让她失去了以往的平静。 “他们大房怎能如此欺负我们。”沈碧云眼泪盈盈,愤愤不平地低吼道。 “唉,碧云,娘是知道你心好,所以这些个委屈不想和你说,可是娘不能看着我的女儿这样被人欺骗,所以今个还是把实情告诉你的好。你大伯当年被你祖父赶出家门,现在自然是心怀怨恨。你祖父年岁已高,想念儿子,原谅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但是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想着报复呢?所以,你以后可一定要小心。”沈田氏叮嘱道。 沈碧云流着泪说道:“娘,是女儿涉世不深,受外人蛊惑,还让娘生气伤身,是女儿不孝。” 沈田氏搂过沈碧云道:“娘怎么会真生你的气,我的好女儿。” 母女俩抱着哭做一团。 成功拉拢了二女儿后,沈田氏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已经觉察出大房的不好对付。她的相公是绝不会站在她一边的,她所做的这些也决不能让她的相公知道,所以她必须拉拢二女儿,让她站在自己同一战线上。如此,她的阵营就会更强大。 回到自己屋内,琉儿匆匆忙忙地进屋来说老爷子请沈田氏过去。 沈田氏一惊,老爷子这个时候喊自己做什么?难道是余公子的事暴露了? “你可知什么事?”沈田氏问道。 “奴婢不知,不过奴婢问了前来传话的王管家,他说是喜事。”琉儿自然是要为沈田氏探探情况的。 “喜事?”沈田氏想了想,问道:“可有请大房那边?” “奴婢问了,老爷还请了哪些人,王管家说还有大夫人。”琉儿道。 难道是婚事定了,沈田氏心里头咯噔一下,昨晚的失利怕是要让这场婚事拱手给了姚桂兰了。想到姚桂兰什么都没做,就能坐享其成,自己在沈家经营了那么多年,本来唾手可得的官家媳妇竟就这么没了。沈田氏就恨得牙痒痒。 第238章 沈老爷的英名决定 ps: 今日第一更奉上。 沈田氏到那时,沈老爷、余公子、姚桂兰已经在那了。 沈田氏给大家行了礼,余公子也给沈田氏作了揖,待坐定后,沈老爷对沈田氏道:“今个这事我早前和二郎提过,他说全凭我做主,我便没要他回来,若是你觉得可以,那此事今个就定了。” 沈田氏心里头咯噔一下,沈远怎么从来没和自己说过这事,老爷子说得是不是就是婚事呢?看样子一定是的。 沈田氏笑着说道:“公公说得是何事呢?” “自然是余公子和碧雪的婚事。”沈老爷笑着说道。 沈田氏有些意外,她以为沈老爷是准备把依水许配给余公子了。 “这事……”沈田氏在斟酌沈老爷这话里是不是有话,若是老爷子准备把碧雪许配给余公子,那把姚桂兰喊来做什么? 沈老爷以为沈田氏犹豫,便又说道:“余学士与我是多年挚友,我俩早在京城共事时就想着能够结成亲家,却没想直到孙子这一辈才得以实现。碧雪和余公子年岁相当,余公子对碧雪也有钦慕之心,所以这段姻缘是佳偶天成呀。”沈老爷说着,呵呵呵笑了。 余公子勉强笑了笑,说不上来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过,想来沈老爷一定是和他说成了,这才通知她们过来知会一声吧? 姚桂兰此时心里头五味杂陈,特别是苦涩的滋味让她觉得一阵阵的反胃。自从沈远告诉她依水将作为沈家长女嫁给学士家的小儿子后,她便一直拼命的培养依水,这些年了,到了今日,回到了沈家,却是这样的结局,依水最终还是嫁不成,碧雪还是沈家的长女。 沈田氏终于确定老爷子这是真的要把碧雪嫁给余公子。而不是在这套话,只是老爷子为啥会做这样的决定呢?还把姚桂兰叫来。难道是余公子看中了碧雪? 沈田氏偷偷瞄了眼姚桂兰,见她低着头,想必是心里头不痛快了。这让她很高兴,她就希望让姚桂兰难受,谁让她阴魂不散似的,差点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给毁了。 但是,当她看到余公子那张脸,她又心疼女儿,碧雪长得秀丽,配上这样一个女婿,当真让沈田氏为碧雪感到委屈。 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还是那句话,相貌又不能当饭吃。碧雪嫁过去,不仅能过好日子,也能给丰儿铺好路不是? 想到这一点,沈田氏释然了。 “二郎家的。若你觉得没有异议,此事就算说定了,晚间我就书信一封于国柱贤弟,与他细说这婚事。”沈老爷笑嘻嘻地说道。 “儿媳全凭公公做主。”沈田氏有什么异议,这不是正和她意吗? “那就说定了。正中,你明日动身时将此信一同带去,待日子选定了。我们这就操办。”沈老爷对余公子说道。 “正中遵命。”余公子颔首道。 此事算是说好了,沈老爷又对姚桂兰道:“大郎家的,你嫁给大郎这么些年,受苦了,土儿、水儿两个孩子又从来没见过我这个当祖父的,两个孩子尚且年幼。我便想多留他们几年。再者,婚事长幼有序,碧雪年龄最长,理应她先嫁。”沈老爷这是向她解释吗?姚桂兰有些受宠若惊。她惊慌地抬起头,轻声说道:“公公言重了。家中之事自然是听公公的,依水年纪尚有,且碧雪又是长女,与余公子更般配些,所以理应是余公子与碧雪成亲才是。”姚桂兰此时只觉得自己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话也说不好。 沈老爷呵呵一笑道:“今日高兴,晚间就让厨房好生准备准备,我要和我未来的孙女婿好好喝上一杯。王管家,你吩咐下去。” 王管家领命去了。 余公子再坐了一会也走了。 沈老爷便对两个媳妇说:“原本我对这亲事到底是给碧雪还是依水,心中并无绝断,但是那日宴上我见正中一直往帘子后看,看得正是碧雪,我这才有了主意。毕竟,碧雪和正中的年纪相仿,要般配些。你说是吧,大郎家的。”沈老爷笑呵呵地问姚桂兰。 姚桂兰说是,然后又奉承了沈田氏几句。 回到听雪堂,依水已经拉着依土在那候着了,她满脸的紧张,生怕娘告诉她要她嫁给余猴子。 姚桂兰寒着脸回来了,回来就说沈老爷做主将沈碧雪嫁给了余公子。 依水一听,片刻的呆愣后便是大声的欢呼。 “你喊什么?你那么高兴做什么?人家沈碧雪抢了你官夫人的位置,你还高兴。你是傻了啊?”姚桂兰见不得女儿如此不争气的样子。 依水低下头,不敢吭声,但心里头却是高兴得不行。 依土见状,上前说道:“娘,依水本就不想嫁那余公子,现在这样不是更好?” 姚桂兰叹气道:“娘也是为了依水好啊,将来就未必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了。” 依土笑道:“娘,依水哪里和那余公子合适了?那余公子半点配不上我们家依水呢。” 姚桂兰瞪了依土一眼,说道:“你就帮着你妹妹吧,以后嫁不出去,你就养着她。” “哥当然愿意养着我了,哥,你说是吧?”依水才不怕依土不养她呢。 “嗯,要是没人要你,哥养着你。”依土一口答应。 兄妹俩一唱一和,气得姚桂兰说不出话来。 不过,想想余公子那副尊荣,再看看依水如花似玉的脸蛋,姚桂兰忽然觉得不嫁给余公子也不那么失望了。 而听松堂那边,此刻也是炸开了锅。 “娘,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那个丑八怪。”沈碧雪暴跳如雷,大声嚷嚷。 沈田氏骂道:“不懂事的东西,嚷嚷什么?这话要是传到你祖父耳里,当心他一分嫁妆都不给你。” “不给就不给,我就是不嫁那丑八怪。”沈碧雪又哭又叫的。 “闭嘴,什么丑八怪,那是你相公。”沈田氏教训道。 “我不要他做我相公,我不要。娘,你怎么这样偏心,你为什么不说让依水嫁,为什么不说让碧云嫁。”沈碧雪越闹越大,说话也越来越没有了分寸。 沈田氏皱着眉,提高嗓音呵斥道:“够了,别闹腾了,这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再怎么折腾也是这个结果。” 沈碧雪见娘怎么都不肯改变心意,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失声痛哭。 沈田氏看到女儿哭成个泪人似的,心里头也难受,但是女子不就是这样?得寻个大富大贵的人家,过好日子,帮衬着娘家。 沈田氏坐在女儿身边,劝道:“碧雪,娘知道你委屈。但是除去余公子的相貌不说,他的才华,他的家世都是最佳的选择。你嫁过去非富即贵,若是余公子再有个功名,那你可就是官家夫人了。那尊贵可是一般人能比的?若不是你祖父与余家有深厚的交情,这婚事能轮的上你?余学士还不为他的儿子寻个官家女儿?所以,你得往前看。” 沈碧雪听娘在一边和她说道理,情绪渐渐平复了,但是心情仍是不好,一想到余公子这种人以后要和她朝夕相对,她就觉得恶心。 沈田氏见沈碧雪不再大哭大闹,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便要翠翠给她好好打扮打扮,晚间还得一起吃饭。 沈碧雪翘着个嘴没吭声。她哪有什么心情吃晚饭,只觉得好日子一下到头了。 而小锦那,当依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时,小锦差点又忘了她的腿伤,想要一蹦三尺高了。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小锦高兴地说道。 依土、依水也高兴地满脸笑容。 “不过,碧雪姐姐以后要吃苦了。”依土笑过后,又有点同情沈碧雪。 “得了,依土,这世界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沈碧雪是怎么对我么你的,要是依水嫁过去后让她得知这个余公子是个gay,她还不幸灾乐祸,高兴地要死,她哪里会同情你。这也是她这几年作威作福的报应。”小锦这人就是爱憎分明。 “小锦,你刚刚说的gay是什么?”依水好奇问道。 小锦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呵呵,你不懂。依土懂。” 依土其实也不懂那个字,但是他知道小锦的意思,他和小锦都知道余公子就是个“断袖”之人。那天,要不是沈田氏插上一手,还不知道这余公子准备将小锦怎么着呢。 “哥,是什么意思?”依水推了推哥哥问道。 “就是,就是,就是长得不好看的意思。”依土哪能和单纯的依水说这个,打了个马虎眼,想要糊弄过去。 依水眨眨眼,显然是不相信。 “好了,好了,你个姑娘家知道这个做什么?”依土逃避道。 “可小锦都知道。”依水不服。 “呵呵呵,依土,你就告诉她吧,这也该她知道。”小锦幸灾乐祸。 依土白了小锦一眼,对依水说道:“别问了,再问,以后哥就不理你了。” 依水嘟着嘴不吭声了。 “依水,晚上借我一套衣裳穿。”小锦说道。 “好,小锦,你要恢复女装了吗?”依水问。 “嗯,晚上我要好好去吃这顿饭。”小锦得意地笑了。她要看看余公子看到女装的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第239章 漂漂亮亮赴晚宴 ps: 今日二更。谢谢子伽、三牛aa、吴千语、风行云工作室、门前买菜的老奶奶5个赠送的平安符。 “小姐,你可真美。”一下午,小锦没少折腾,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待一切都弄好后,新来伺候她的丫鬟二丫忍不住称赞道。 “二丫,你想得也不错,只要别穿这大红大绿的衣服就成,这衣服衬不出你来,反倒显得俗气。”小锦盯着二丫看了一会,指导起她的穿着来。 “可是,这衣服是府里做的,奴婢必须得穿着呀。”二丫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衣服。 “这倒是,唉,给人为奴为婢就是不好,没有自我。”小锦感叹。 “小姐,您说得是什么?二丫不懂你的意思。”二丫好奇道,她伺候小锦时间很短,但是却已经非常佩服她了,她说的话她常常听不懂。 小锦呵呵笑着,没有做解释,只是问道:“二丫,你为什么到沈家做丫鬟呢?签的是死契吗?” 二丫摇摇头道:“不是,奴婢签得是五年的契约。奴婢家贫,一年前,弟弟生病了,家中拿不出钱来救治,幸好沈二爷心好,给我弟弟看好了病,但由于我们拿不出钱来付医药费,我爹娘便将我抵给沈家五年。” “原来是这样。二丫,你多大了?”小锦问。 “十四了。”二丫道。 小锦看了看个头还没她高的二丫,真心看不出已经十四了,看来果真是穷人家的孩子,缺少营养,所以长不高。 “二丫,等你五年期满不就得嫁人了?” “嗯,爹和娘早就算过了,五年期满,奴婢正好十八。爹和娘已经将奴婢许配给了同村的大山哥。等期满后,奴婢就可以回家了。”二丫边说边将一枝银钗插进小锦的发髻。这只钗子也是依水送过来的,衣服是一身蜜合色的褂子,葱黄色的折裙。小锦穿着格外漂亮。 “其实,我还是穿艳色的衣服好看。”小锦在小小的铜镜面前扭动着腰肢,自言自语道。 “奴婢觉得小姐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二丫奉承道。 “呵呵,你这丫头嘴真甜。”小锦显然十分受用二丫的奉承。谁不爱听好话呢,特别是女人哪有不喜欢人家说她美的。 这次的晚宴,小锦不得不坐到女眷那桌去了。 进门时,小锦看到余公子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刚看到小锦的时候,眼里闪出惊艳的眼神。但很快就撤离了目光,显然对小锦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锦好笑地站到沈老爷的跟前,艰难地屈膝行礼。 “不必了不必了,陆小姐腿伤未愈,不必如此多礼。余公子。没想到吧,这位陆小姐就是前几日你见过的陆公子。”沈老爷的话让魂不守舍的余公子大吃一惊。 他吃惊地看着小锦,然后脸上慢慢出现了惊恐之色。 这让小锦格外想笑。迫于在沈老爷面前,小锦只能忍着。 “余公子,陆小姐为了在外方便,不得不女扮男装,并不是有意戏弄。您可得见谅呀。”依土在一旁意有所指。 余公子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惊恐,最后是愤怒。他捏紧了拳头,但脸上还是努力挤出了笑容,幽幽说道:“陆小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儿。” 小锦看着他那哭笑不得的鬼样子,心里头乐得不行。她担心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朝沈老爷打了招呼,去了门帘后面。 门帘那桌除了依水,谁都不待见她。 连平日里一向关系不错的碧云也是一脸寒意地盯着她瞧。 沈碧云看着小锦姣好的面容,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她第一眼看到这个陆掌柜就春心萌动。却不料她竟会是个姑娘,这让她情何以堪。最让她难过的还不是小锦女扮男装的事,而是她竟然帮着大伯一家对付自己这边,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呀,如此心狠,如此无耻。 小锦对沈碧云的反常自然是很奇怪。她诧异地盯着沈碧云瞧了瞧,心想她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把女扮男装的事告诉她吗?小锦这样想着,趁着没开席,走到碧云身边坐下道:“碧云,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小锦微笑着示好,想要碧云体谅,却见碧云更加冷冷地瞅了她一眼,然后打断她的话道:“陆小姐不必与我解释,您是男是女与我何关呢?” 小锦没想到碧云的脸说变就变,若是搁在平时,别人既然这样冷漠,她也懒得搭理,她可不愿意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可是沈碧云平日里一向与她关系不错,这没来由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呀。 小锦本想问问,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见沈碧云侧过脸去,似乎不想理她,想了想,没必要在这时候纠缠不清,出了差错还让沈田氏和沈碧雪笑话。 就这样,小锦坐到了依水身边。 依水静静地挨着小锦,似乎有些害怕。 “你怎么了?”小锦问。 “我觉得沈碧雪似乎要杀了我。依水怯怯地说道,声音很轻。 小锦朝沈碧雪看了过去,就见她无比狠毒地盯着依水,那模样确实有点吓人。 “这女人有病,别理她。”小锦安慰道,“她都已经如愿以偿嫁给余猴子了,怎么还要和你过不去。” 依水低声说道:“我听说她不肯嫁,得到消息后大哭大闹了一场。”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沈碧雪大吵大闹的事还是走了风声,传到了听雪堂。又或者,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刻意传过去的,毕竟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希望看到两房相争,从而渔翁得利吧。 但小锦听依水说沈碧雪不肯嫁时,还是觉得有些意外,她以为沈碧雪为了体现她沈家长女的身份,是巴不得要赶紧嫁过去,现在不是如愿以偿了吗?为什么还会不肯呢?来不及多想,晚宴在沈老爷的招呼下开始。 按照规矩,小锦客人的身份应该坐到姚桂兰的身边,她的另一边应该坐着沈碧雪,但是小锦可不能被两人夹攻,她能明显的感受到桂兰婶现在对她也是冷得很。 她放弃了这尊贵的位置,坐到了依水身边。旁边坐着沈碧云。 虽然沈碧云也是一脸的冷漠,但是她知道碧云这人没有杀伤力。 男人那桌像以往一样热闹,觥筹交错,沈老爷话特多,大概是很高兴吧。 小锦看看在座的女眷,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现在六个女人连锣都没敲响。 大家也不互相敬酒,只是自顾自吃着喝着。 小锦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男人那桌上。 沈老爷大概有些喝高兴了,对余公子说那日晚宴就见余公子看向帘后,目光正落在碧雪身上,他就知道碧雪的好事近了。 小锦顿时明白了,原来那天余公子看着她陆小锦的目光被沈老爷老眼昏花,醉意朦胧间看成是看帘子后的沈碧雪了。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小锦好笑地抬眼看了看沈碧雪。 只见沈碧雪满脸的惊讶,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碧雪姐姐真是闭月羞花,惹人怜爱,余公子一眼就喜欢上您了。”小锦调笑道。 沈碧雪收回惊讶看向外间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锦。 小锦也不在意,夹了一个油炸石窟饼,脆脆地咬上一口,连声说道:“真是好吃。” “饼虽好吃,却是上火,当心烂了舌头。”身边的沈碧云忽然冷冷地冒出一句。 小锦仍然嚼着饼,但脸上的笑容却没了。看来沈碧云是真得对她有成见,不然以她以往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说如此刻薄的话的。 “碧云,怎能这么说。”依水也不明白碧云怎么了,由于平时两人关系较好,便下意识地指责了一句。 “依水姐姐真是重朋友轻姐妹,只她说的我却说不得?”碧云盯着依水,冷冰冰的语调让依水瞬间愣住。 沈田氏看到二女儿现在对待依水和小锦的态度,心里乐开了花。碧云平日里一向温顺乖巧,但是却远远比沈碧雪聪慧,所以如果她愿意一起对付这些人,沈田氏觉得胜算也高些。 “碧云,你是怎么了?小锦也是我的结拜姐妹。”依水低声说道。 “结拜姐妹?我们可是都姓沈,孰亲孰远,姐姐你可曾掂量过?”碧云的咄咄逼人让依水没了招架之力。依水单纯,很少与人交锋,这会子真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锦终于吃完了松脆的饼,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不知碧云觉得我说错了什么吗?难道你不认为你姐姐闭月羞花,惹人怜爱吗?” 碧云冷哼道:“我姐姐相貌姣好众所周知,余公子一见钟情自是情理之中,但你此时所说是何居心,你自清楚。陆小姐,奉劝一句,与人为善才能广开财源,切不可居心叵测。” 小锦微微蹙了蹙眉,由于以前沈碧云一向温顺,小锦从不知道她厉害起来竟也是如此势不可挡。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以前是小看沈碧云了。 “多谢碧云小姐金玉良言,小锦谨记在心。”小锦不想和她在饭桌上做争辩,鉴于沈碧云以前的好形象,她现在和她争辩起来,在沈老爷心里怕是会失了好印象,所以权衡利弊,此时,她愿意息事宁人。 第240章 回房路上的拦截 ps: 三更奉上。亲们,赏点推荐票吧。么么哒。 沈碧云当然明白小锦的意思,她也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争执,只是小锦这样嘲笑她的姐姐,让她觉得很难接受,而且更加笃定小锦是站到了他们敌对的一面。姐姐不愿意嫁给余公子,余公子长得又其貌不扬,小锦此时的赞美无疑就是讽刺,她现在真心觉得不该不听母亲、姐姐的,一直和小锦、依土、依水走得这样近。 沈碧云不说话了,小锦也没有再挑事,悠闲地吃起了东西。 依水则有些难过,她不知道碧云是怎么了?怎么会和他们争锋相对起来。 这顿饭吃得沉闷而又无趣。 饭后,依水要扶着小锦回客房,姚桂兰拉过她道:“你一个女儿家,夜深了还到处走什么,小锦有丫鬟伺候,你早些回房歇着。” 依水想要辩驳,却被小锦摇摇手,制止了,小锦说道:“依水,大夫人说得对,夜已黑,你不该再走来走去,我有二丫和进喜伺候,你不用担心。” 姚桂兰听见小锦不再喊她桂兰婶,而喊她大夫人,忽然感到一阵难过,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但是想到儿子、女儿的前程,她的脸又冷若冰霜。 依水看了看母亲阴沉的脸,只好说道:“好,那你小心。” 小锦对她笑了笑,安慰她,然后才由二丫扶着走了。 由于小锦腿上的伤,走得不快,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拐弯的回廊那。小锦看着夜色,忽然想起家来。 好几年了,妈妈一定从失去自己的伤痛中走出来了吧?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一定能够站起来的。 小锦以前一直对自己的妈妈怀有敌意,无法理解她对自己的漠视和严厉,但是经过这些年的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她悟出了什么,其实妈妈很苦很累,她一个女人肩负着家族的使命。费力扛起了这个家,那种艰辛和无助是当时年轻不懂事的她无法体谅的。而现在,她明白了,体谅了,却回不去了。 想到这,小锦的眼眶湿润了。 “大夫人。”小锦正在那缅怀故乡,忽然听到身边的二丫和进喜喊了一声。 她回过头来一看,是姚桂兰。 小锦正欲站起来行礼,姚桂兰挥挥手道:“你脚不方便,还是坐着吧。婶只是想和帮你说几句话。” 小锦点点头,示意二丫和进喜回避。 姚桂兰也让娟儿一同回避,这才坐到小锦身边对小锦说道:“小锦,你的脚伤可好些了?” 小锦道:“好多了。” “小锦啊,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婶和你叔刚来沈家,脚跟都未站稳,所以平时也顾不上你,让你受委屈了。”姚桂兰说道。 小锦摇摇头道:“我不委屈,沈家好吃好喝地招待我,又从不把我当外人,我感激都还来不及。怎谈得上委屈。” 姚桂兰轻笑道:“傻丫头,在这里毕竟比不上在家里,丫鬟们再怎样,也比不上自己人。这养伤呀,还得自己人伺候。” 小锦这会子总算听明白了,姚桂兰是想让自己离开沈家。 小锦感到心中一痛。桂兰婶是她穿越到这里越到的好人,一直以来她都拿她当亲人看,可是人果然会变,现在桂兰婶成了沈家大媳,已经开始不待见她了。 “小锦明白。明日我就向沈老爷辞行。”小锦说道。 “那也不用这么急。”姚桂兰看着小锦落寂地低下头,心中有些不忍,低声说道。 “呵呵,已打扰了好多天,也该走了。瞧我姐和我哥,这么些天都不知道来看我。”小锦强颜欢笑道。 “大概是店里忙吧。”姚桂兰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无心再做纠缠,说了两句面上的话,便离开了。 小锦看着姚桂兰离去的背影在黑夜中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那点灯笼的光,才收回目光,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再次起身往前走,小锦只觉得很多人都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和姚桂兰说完话后,小锦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走路也没有注意前方,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小锦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余公子万福。”二丫和进喜看着灯光下余公子如鬼魅般丑陋的脸,吓得心肝直跳。 “对不住了,余公子。”小锦觉得此时的余公子面露凶光,分外可怕,便赶紧道了歉,准备开溜。 “陆小姐留步,在下有话想与你说。”余公子森冷的语调让小锦哆嗦了一下。 二丫和进喜对看一眼,不明白今晚来找陆小姐说话的人怎么那么多。 “余公子有话可明日白天再说,这黑灯瞎火的,你我在这聊天,要是让碧雪姐姐看到了,小锦名声有损是小事,碧雪姐姐误会了可是大事。”小锦可不想与他聊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想和自己算账。 明日她就要走了,余公子也要走了,他俩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误会?误会什么,有什么误会比沈老爷的误会更让人无奈的。”余公子说着,对二丫和进喜说道,“你们两个先退下,我和陆小姐有事商议。” 二丫和进喜为难极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余公子深夜拦住小姐说话于理不合啊,要是让人看见,可不得起事端? 小锦此时不想多做逗留,她不想惹任何麻烦上身,于是正色道:“余公子自重,如此强人所难,于理不合吧?” 余公子冷笑,凑上一些,轻声说道:“你不答应,我明儿就和沈老爷说我喜欢的是依水。” 小锦大惊,愤愤地盯着余公子,沉默片刻,终于松口,对二丫和进喜小声吩咐:“你们先退下,离我别太远,这灯笼给我,若是看到我不停地摇晃灯笼,就赶紧过来。” 二丫和进喜连连点头,进喜将灯笼交给了小锦。 小锦提着灯笼,问道:“余公子有话就快说。” 余公子无比愤怒地盯着小锦,语气低沉却带着浓浓地狠毒气息,问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对不对?所以你故意引我入局,想要我退亲对不对?” 小锦吃了一惊,不知道他怎么就猜中了。但是她还算沉得住气,装作不懂问道:“您说什么?不喜欢女人?” 余公子冷笑:“你别装了,那天晚上我遭人伏击,醒来后以为是你发现了我对你的预谋,所以让人打昏了我,所以我忍着痛,没敢声张受伤的事,只是让下人给我拿了金疮药。谁知,今晚竟发现你是个女子。一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既然是个女子,当日约我去花园到底是何意思,是你对我有意,想要公开你的身份,还是你别有用心。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酒宴上,沈二爷喝多了几杯,不住地向沈大爷道歉,说什么那晚夫人听信谗言,才弄出了这场闹剧之类的,我便留了心,收买了一个下人问了那晚发生的事,这才知道二夫人想捉奸,却意外地知道你是个姑娘。而那个下人说,那晚的事很蹊跷,你和依水都像是昏倒了一样,二夫人打了你好几个耳光你才醒,我便明白当时你和我一起遇袭了。如此,那晚伏击我的人就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陷害你,为什么要陷害你呢?其实她是想陷害依水,有这种动机的只有二夫人。她是担心依水身为沈大爷的女儿,会作为婚约的履行者嫁给我,所以她才想要毁了她的名节,而你约我去花园,对我眉目传情,是因为你看出我不喜欢女人,你想害我出丑,然后威胁我退亲。我说得没错吧?” 小锦此时对这个余猴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余猴子长得丑,但是却不笨,这么快就将事情都串起来得出真相了。看来人不可貌相是真得。 小锦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她也没必要不承认,这事现在已经成了定局,余公子绝对不会把自己喜欢男人的丑事公之于众,所以他现在更多的只是为了寻求真相。 “你们女人都蛇蝎心肠,矫揉造作,明着一套,背地里一套,肮脏的如泥潭里的淤泥。若不是受我父亲胁迫,我才不会来到这沈家,看你们这些人恶心的嘴脸。你瞧你,长得花容月貌,在很多男人眼里,你是个天仙一样的人吧?但你的心和所有女人一样肮脏。我明天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不用再看到你们了,但是你女扮男装勾引我,陷害我,这笔账我迟早是要来讨的,你等着吧。”余公子放下狠话,又拿杀人的目光在小锦脸上扫过,这才气鼓鼓地走了。 小锦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吁了一口气。 “小姐,你没事吧?”二丫和进喜见余公子走了,赶紧跑过来询问。 “没事。”小锦道,“我们快回去吧,我都站不稳了。” 二丫赶紧搀着她回房。 一路上,小锦回想起余公子最后撂下的那些话,觉得他是一个心理扭曲的男人,他一定是受过女人的伤害,才会不喜欢女人,觉得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锦想想余公子的相貌,估摸着这伤害恐怕还不小,心里头便庆幸幸好依水逃过这一劫。 至于余公子说要报复她的话,她想大概只是一时气话吧,毕竟他回了京城,很快就会忘了这里的一切。 第241章 怪不得不来看望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时广、子伽、钱家女儿赠送的平安符。 第二日,小锦早早起身吃了早食,便向沈老爷辞行。 沈老爷似乎并不奇怪小锦为何突然说要走,也没有挽留,只是让她常来,并让下人准备了一些礼物和药品,让小锦带走。 小锦自然不好意思打扰了沈家那么多天还带东西走,便执拗地拒绝,只带走了那些治伤的药。 她走时,没有和依土告别,她担心依土会不肯让她走,也没有去和沈贺说,因为去见沈贺一定会见到姚桂兰,小锦现在不想见她。 就这样,小锦坐上沈家为她安排的马车,朝着家的方向去了。 依水、二丫和进喜站在门口目送小锦离去,二丫虽然伺候小锦的时间很短,但是却对小锦印象很好,她不是各房的丫头,平日里市场受到一些大丫鬟和主子的欺侮,但伺候小锦后,却感受到了尊重。 小锦回到了家,大门紧闭,屋内应该没人,由于他们刚扩展了店铺,资金不够宽裕,小锦她们便没有再家里头雇佣人,只在店里雇了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头帮着做饭,打扫卫生。 小锦拒绝了车夫的帮助,谢过之后,拎着小包进了屋。 屋里头果然空无一人。小锦慢慢地走到自己屋内,现在房间足够,她和小娥已经有了各自的房间,小锦将包袱扔在床上,然后举起桌上的茶壶想要喝口水,只是倒了半天,却没倒出一滴水来。小锦这才想起,自己可没通知过小娥今个要回来,她自然不会给自己准备好茶水。 有些无奈地走出房间,看了看这空旷而又冷清的家,小锦忽然觉得很落寂,回想起沈家的热闹。小锦忽然很想将霞婶、根叔还有小正阳接来同住,此时此刻,她很想有一个热闹温暖的家。 换上男装,小锦决定去店里。小娥、凤槃这么些天都没有来看过她。不知道是不是店里太忙了。 小锦到了店里,一进门,伙计们就赶紧和她打招呼。 “大掌柜和二掌柜呢?”小锦见店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以为小娥、凤槃在后面的作坊里磨制首饰,一边问道一边就朝后面走去。 “大掌柜和二掌柜不在店中,已有几日未见他们了。”一个伙计回答小锦。 “嗯?几日未见了?他们去哪了?”小锦奇怪问道。 “这个小的不知。”小锦皱紧了眉,心里七上八下,这凤槃和小娥会去哪?难道是私奔了?这一想法很快就被小锦否定了,他们若是两情相悦,所有的人都会祝福他们。犯得着私奔吗?再说她这个姐姐一心就只有潘粲,哪会和凤槃在一起。 小锦想了想,问道:“那这几日店里是谁在打理?” “是徐总管。”伙计回道。徐总管就是宝嘉。 “行了,你去招呼客人吧,我去找他去。”小锦说着。拖着伤腿去后院找宝嘉。 宝嘉这几日忙里忙外,忙前忙后,已经是焦头烂额,一见小锦回来了,顿时像是见着了救星,赶紧上前说道:“三掌柜,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宝嘉都得去沈家请您回来了。” 小锦则急急问道:“我哥和我姐呢?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宝嘉道:“前几日,大掌柜说要和二掌柜回老家一趟,让我在店里照应着,若是遇上急事就去沈家请你回来。但是,临行前。二掌柜又叮嘱我若没什么事不要去沈家打搅您,您在养伤。所以我便没敢去。” 小锦只觉得心口一闷,不祥之感随之而起。这个时候,这么着急回老家,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回去?”小锦问道。 宝嘉摇头:“两位掌柜没有说。我想应该是有急事吧,不然也不会不给您捎个信。” 小锦越发觉得担心,根叔、霞婶还有小正阳不会出什么事吧。 “三掌柜,您没事吧?”宝嘉见小锦脸色不好,关切问道。 “宝嘉,给我倒杯水。”小锦觉得需要压压心神,她了解凤槃和小娥,要不是家里出事,他们绝不会不与她知会一声就走了,而且看样子还不想让她知道,故意想瞒着她。 宝嘉忙吩咐小丫头去倒茶,小锦扶着墙走到后堂坐下,然后再问宝嘉:“这几日,店里头有什么事吗?可一切都好?” 宝嘉道:“掌柜的放心,店里头一切都好,只是要宝嘉顾着两边,实属力不从心,着实担心有什么差池,如今三掌柜你回来了,宝嘉也就放心了。” 小锦苦笑:“你是放心了,我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喝了茶,休息了一会,小锦冷静多了,便想着给向洁写封信,帮忙看看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小锦便命人取来纸笔,写了信交给宝嘉,让他送到驿站。 小锦就这样焦急而又无奈地在店里等候着。 过了午后,依土和依水来了。 “小锦,你怎么离开也不和我说一声。”依土自然是要埋怨一番。 “我还不是怕你哭哭啼啼地不让我走。”小锦取笑道。 “你说什么呢,我一个堂堂男儿怎么会哭哭啼啼呢?”依土有些恼了,少年气盛,自然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瞧你,逗逗你也不行,还堂堂男儿呢,小气。”小锦白了依土一眼,然后托着下巴,轻声说道:“我正烦着呢,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锦,家里出事了?对了,怎么没看到小娥姐和凤槃哥?”依水问道。 小锦道:“他们都回乌雀村去了,我正纳闷呢,家里出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着急。” “不会是根叔、霞婶生病了吧?”依水一时口快,脱口而出。 小锦摇头道:“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想想,应该不是,这次他们回去,摆明了是想瞒着我,要是根叔、霞婶病了,他们早就来沈家接我一同回去了,瞒着我做什么?” “那倒是。”依水认同小锦的分析。 “既然如此,小锦,你也被太担心了,小娥姐和凤槃哥两个人一定是觉得此事他们能够解决,无需再让你担忧,想让你好好养伤,这才自己回去了。”依土劝道。 “唉,他们不知道,这样欺着瞒着我更担心,我已经书信一封给向洁,望他帮我回家看看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小锦一脸的郁闷,没顾忌到向洁可是依土的大忌。 说完后,小锦才意识到这点,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依土,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不妥。 依土虽然在听到向洁的名字时有那么一丝不舒服,但是他不想小锦说他小气,也不想小锦更加心烦,便装作没听见一样,安静地坐着。 “小锦,你还是和我回沈家住吧,小娥姐和凤槃哥都回了村,晚上你一个人住那大房子,可不吓人?”依水想得深远,小锦一心只想着小娥、凤槃,倒没想到这点。 依水这样一说,她倒还真有些怕了。古代的房子采光不足,总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平时,有小娥、凤槃,能给小锦壮胆,今晚可就她一个人了,她还真是害怕。 可是要她回沈家居住,她还真没这么厚的脸皮,哪有人早上刚告辞离开,晚上就又回去了?桂兰婶还不以为她是想赖着他们沈家呀? “没事,大不了我住店里,店里有张妈、小桃和宝嘉,我和小桃挤挤就行。”小锦道。 “那又何必呢,要么,我和依水留下陪你?”依土道。 小锦轻笑一声,说道:“我的沈大公子,你是想让我被人耻笑吗?你堂堂男儿怎么能留下陪我呢?还有依水,大家闺秀,怎能在外留宿,你就别给你爹娘添乱了,早点回去。” 依土涨红了脸,带着羞涩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没说你有什么意思啊?”小锦觉得逗逗依土让她心情好多了。 依土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了,余公子走了吗?”小锦想起昨晚余公子对她的威吓,不知道这京城公子会不会真的睚眦必报,偷偷留下对付她。这几日,凤槃不在,要是真有坏人,她可应付不了。 “余公子回京城去了。一大早你走了之后,余公子也动身离开了。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来迎亲了。”依水说道。 “这么急?是你祖父催得吗?”小锦问。 “祖父急,余学士那边也急,不过,我看碧雪真的是十二分的不情愿。” “她是觉得余公子相貌配不上她吗?” “这个是最大的原因。” “这是她的命,她也不想想,其实这门婚事本就是给她定的,她与余公子年龄相当,又是沈家孙辈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这婚事啊,理所应当是她的。若是这余公子长得相貌堂堂,貌如潘安,她会舍得?还不想尽办法把你给踢出去。”小锦对沈碧雪是深恶痛绝,一心觉得她就该得点教训。 依土深知小锦的个性,也就没有说什么。他虽然觉得碧雪嫁给余公子这样的男人,一辈子是毁了,但是,她的所作所为也让他觉得不齿。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依土、依水傍晚回了沈家,店里的伙计和师傅也下工回去了,只剩下了宝嘉、小桃和张妈。 宝嘉现在长期住店,每半个月回去一趟,算得上是店里的大管家了。 第242章 报复 ps: 今日二更。亲们,推荐票,推荐票,么么哒。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天。 没有向洁的回信,没有小娥、凤槃的消息,小锦真心要急坏了。 “早知道如此,当天我就赶去村里,这时候也不用这么着急上火,在这里干等着。”小锦自言自语,看着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心烦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掌柜的稍安勿躁,算日子,大掌柜和二掌柜也该回来了。就算他们还不回来,这向掌柜的回信也快到了。”宝嘉见小锦焦躁不安地坐那敲着桌子,好言相劝道。 “若是向洁有事外出了呢?这信不就耽误了?”小锦说着一种可能性。 “那也没这么巧,向掌柜已有些日子没来了,他若是出远门,势必会先来此处与掌柜的您打声招呼,所以,我觉得向掌柜应还在渭泾塘。”宝嘉说得信心满满,却让小锦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向洁之心,人尽皆知,但若从这些人口中带着暗示的说出来,小锦就觉得反而臊得慌。 大概是古人一向正经,这忽然带着暗示的说出这样的话,倒有了冷笑话的效果。 小锦说道:“他要是往相反方向去,又怎么绕道来苏州一趟。” “向掌柜一定会来的,前段日子他去福建不也转成绕道到此处,来和掌柜的您告别吗?” “那次他是来采购丝绸。”小锦争辩道。 “这只是个幌子,他哪里是来采购丝绸,阿四同我说他就是来和您告别。”宝嘉说着,自个儿都觉得好笑起来,却又不感笑,那抽动的脸部让小锦越发觉得难堪。 “宝嘉,你也学坏了。” “宝嘉说得只是事实。” “事实什么?你说得都是你的臆断,事实就是你现在太空,总是想写不着边的事。”小锦说着。赶着宝嘉走,要他去看着店铺。 宝嘉只好走了。 “掌柜的,今个市场上黑鱼卖完了,只有草鱼了。您看您想怎么吃?”买菜回来的张妈提着手中的一条大草鱼,询问小锦的意见。小锦早晨让她去买黑鱼,可是却只买到草鱼,所以她得问问这草鱼小锦准备怎么吃。 “拿菜籽油煎了,撒些香蒜,炖上一大锅。”小锦没好气地说道。这张妈烧得才实在是不咋样,你若不说,她还每天不给换花样,吃得人腻死。 “哦。其它的菜呢?”张妈指了指菜篮子。 小锦真是被她烦够了,真不知道平日里小娥是怎么与她相处的。看样子小娥一定是极其迁就他们。所以才让张妈连做个饭都要问东问西的。 “怎么做都行,只要能吃。”小锦不耐烦地应了一句,然后问张妈:“小桃呢?” “掌柜的,您不是一直在店里吗?我这刚从菜市回来,咋知道小桃去了哪?”张妈也没好气地回了小锦一句。叽叽咕咕地嘀咕着,拎着篮子去准备中午的饭菜了。独剩下小锦坐椅子上凌乱了。 这都是些什么佣人,还敢顶嘴,唉,真是便宜没好货呀。 这张妈和小桃雇佣的工钱只有市场上的三分之二,所以小锦才会如此感叹。 想想人家沈家的丫鬟、佣人,一个个懂礼数。会服侍,就连二丫这种半路进门的,也调教的很好,要是二丫愿意,她还真想挖个墙角,把二丫弄到身边来。 小锦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椅子上发着呆。忽见一抹桃红身影从门口闪过。 “小桃,你去哪了?”小锦忽然清醒过来,大喝一声,吓得小桃一个哆嗦。 小桃慌忙将手背到后面,怯生生地走进堂内。低声说道:“三掌柜,您在呢?” “我当然在,我脚上了,行动不便,你是不是觉得我就管不到你了,你不在店里好好干活,跑哪去偷懒了?你手里拿着是什么?”小锦犀利的目光将小桃吓哭了。 “奴婢只是去前面的河边采了一枝花。”小桃带着哭腔说道。 小锦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店里已经开工了,你倒是跑出去采花嬉戏,都像你这样没规矩,师傅、伙计随时都可以离开,那这店还怎么开?”小锦这几天心情不好,脾气就有些躁,加上她实在看不惯张妈的蠢钝,小桃的懒惰,今个一下子就都爆发了。 “呜呜呜呜。”小桃年岁小,不敢和小锦争辩,只有捂着脸哭了。 “你哭什么?你做错事,我训你几句,你倒哭上了,你是想让大伙儿都认为我委屈了你吗?” 小桃被小锦一唬,哭也不敢大声哭了,只敢低声啜泣。 小锦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有些心软了,想来对她发火有啥用,她一个小丫头,本就是来打杂的,没规矩也是因为没受过调教。 “罢了罢了,去把脸洗洗干净,再把你手里的花插了。”小锦消了消气,放过了小桃。 小桃一溜烟就跑了,回来时,脸上已经没了泪痕。 “三掌柜,您瞧插在这个花瓶可以吗?”小桃抱着一个矮花瓶问道。 小锦随意瞟了一眼,努了努嘴道:“行,就放那边吧。” 小桃赶紧去摆放好。 “三掌柜,已经到了上药的时辰,我给您上药吧?”小桃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对小锦有些怕,这三掌柜没有二掌柜的性子好,一不高兴可就要训斥人。 “难为你还记得给我上药,去拿来吧。”小锦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桃赶紧去取了药给她抹上。 “三掌柜,小桃晚上想回家一趟。”小桃给小锦抹好了药,怯生生地恳求道。 小锦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想回家了?” “我爹捎信来说我娘这几天身子不好,想我回去。”小桃说着眼睛就红了。 小锦听了,心里头一阵难受,赶紧打发道:“那你现在就回去。” 小桃一愣,以为小锦是说气话。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既然你娘不舒服就早点回去看看。要是一时半会不舍得你,这几天你可以不用回来。”小锦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对于这些过早出来讨生计的孩子,她总是有着一份怜爱。 小桃喜出望外,赶紧谢过小锦。 “等会。”小锦忽然想到什么,喊住小桃,对她说道:“你去喊徐总管进来。” 小桃诧异地看看小锦,但没敢多问,赶紧去喊了。 “三掌柜,有什么吩咐。”宝嘉问道。 “你去账房支二两银子给小桃,让她买点啥回去看娘亲。”小锦的吩咐让小桃感动不已。 “三掌柜,您真是好人。”小桃差点就要给小锦跪下了。 “好了,别啰嗦了,快去吧。”小锦不想跟着掉眼泪,赶紧让小桃走。 小桃抹着泪同宝嘉走了。 午间吃过饭,张妈听说小桃回家了,也嚷嚷着要回去看自家孩子,这让小锦恼火不已,气急之下就将张妈给辞了。 “三掌柜,你把张妈辞了,明个谁给我们做饭?”宝嘉无语。 “你明个一早就去找一个来,要是找不到,就你来做饭。”小锦现在可不想和他讲道理。 宝嘉委屈地瞅了瞅小锦,无奈地转身走了。 张妈、小桃都走了,小锦也就不好呆在店里了。张妈、小桃睡在店里,她可以随便打个地铺将就,可是她们不在,就剩她和宝嘉,以及两个男伙计,这就不太好了。虽然小锦不是那么封建,可也知道一旦以后自己姑娘的身份彻底公开,她和三个男人单独待了一个晚上可就名节不保了。 宝嘉是店里伙计中唯一知道小娥、小锦女儿身的人,所以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若是他们都回去,让小锦在店里,那不比她一个人在家里安全多少,反而因为满店的金银珠宝,更容易出险情。 “今晚我回去住。”小锦自个儿提出了。 宝嘉没有异议。 晚间,宝嘉和小锦去附近的酒楼吃了饭,再雇了轿子将小锦送回了家。由于房子并不是朝着大路,所以轿子只能到巷子口,小锦下轿步行走了进去。 黑灯瞎火,小锦竟然忘了带个灯笼。 走到家门口,小锦摸索着打开门锁,刚将门推开,就觉后面有人使劲推了她一把,让她狠狠地跌倒在地,来个了狗吃屎。 小锦又惊又慌,顾不上疼,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转身一看,就见三个人影朝她慢慢逼近。 “你们是谁?”小锦心想,不会是遇到采花大盗了吧?但一想自己是男装打扮,不应该是采花盗的目标,立马又想到难道是来抢劫的? “他-娘-的,臭小子,要不是你,老子能坐了那几月的班房吗?老子一出来就去观前街找你,却没找到,没想到你倒是发了财了,搬到这边来住了。”其中一个人影走近小锦。月光下,小锦看到了他脸上的狞笑。 门咯吱一声关上了。另外的两人做好这些后,也朝小锦走了过来。 “二妹,你去房子搜搜,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二弟,今个我们就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非得打断他几根骨头,让他长长记性不可。”领头人恶狠狠的说道。 小锦终于想起来,这人是几个月前到店里讹钱,最后被抓进去坐牢的“邱公子”。 那个去翻箱倒柜的二妹大概就是先来假意订货的准新娘,而二弟应该就是那个假扮官差的人。 第243章 千钧一发 ps: 三更。 危险步步临近。 小锦往后退,“邱公子”和他二弟就往前走,就在邱公子一把抓住小锦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准备扔出去时,在屋子里头折腾的二妹忽然冲出来,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大惊小怪道:“哥,你们看,这臭小子竟然喜欢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屋子里满柜子都是,真叫人恶心。” “邱公子”和他二弟扭过头去,看见二妹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拿着一个粉色的肚兜。 “哈哈哈,看你小子这么一丁点大,就想着讨媳妇了?”两个恶贼看见这个肚兜,忍不住哈哈大笑,“邱公子”还不客气地捏了捏小锦的粉嫩脸蛋。 “大哥,你别说,你瞧这小子还真的是嬉皮嫩肉,像个姑娘一般呢。”二弟淫---笑道。 “邱公子”也跟着笑,但忽然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冲着二妹喊:“你刚刚说什么?这臭小子满柜子都是女儿家的东西?” 二妹点点头,指了指右手边的两个房间道:“那两个房间像姑娘家的屋子一样,有梳妆台,还有满柜子的漂亮衣服。” “邱公子”狐疑地盯着小锦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 小锦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看来这“邱公子”是猜到了她姑娘家的身份。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小子哪里不对劲,敢情是个黄花大闺女。”“邱公子”边说边猥--琐地盯着小锦瞧了好一会。 “大哥,你说什么?这臭小子竟然是个姑娘?”“邱公子”的二弟显然很意外,凑上前去盯着小锦的脸儿仔细瞧。 “是不是,扒了不就知道了?”“邱公子”淫--笑着要将小锦的袍子扯开。 小锦花容失色,顾不上腿疾,径直朝他的命根子踹去。 “哎呦!”“邱公子”惨叫一声,随手将小锦狠命推了出去。 小锦摔在地上,后背撞在院子里的一个大花盆上,疼得她眼泪直流。 但此时。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必须想办法逃命。 “大哥,你怎么了?”二弟见大哥捂着下面直跳,慌里慌张地就上前询问。 “问个屁啊。把这妮子给我抓住了,我今天非办了她不可。”“邱公子”一边跳一边喊。 二弟听命去抓,小锦已爬起来朝与房间相反方向的灶间跑去,房间那边二妹守着,她冲不过去,她最有可能的就是先逃到灶间,将门反锁,拖延时间想办法。 岂料二弟动作快,一把就抓住了小锦的后领子,往后一带。就势将她仰天摔在地上,小锦第三次受到重击,一阵晕眩,昏了过去。 “臭丫头,我今个要是废了。看我怎么折腾你!”“邱公子”一边揉着痛处,一边朝小锦走去。 二弟摸了摸小锦滑嫩的脸,嬉皮笑脸地说道:“还真是个美人儿。大哥,我们把她弄房间里去慢慢享用。” “你们在这干嘛呢,我们还不拿了东西走。”二妹显然不想两个哥哥在这里做这种事,她也是女人,她觉得没必要祸害这个女掌柜。 “你心软了?二妹?你别忘了。这女人害你两哥哥在牢里做了那么久班房,你花了多少钱才让我们俩出来?这笔账得好好和这女人算算。”“邱公子”说道。 “大哥,二哥,要想算账,打她几下也就算了,这丫头没多大。何必如此呢。”二妹一心求财,并不想惹出这等事。她两个哥哥要是祸害了这女掌柜,她醒来铁定活不下去了。这和杀人没啥区别。谋财害命,她吴二妹只谋财不害命。 “放屁,你哥我什么时候打过女人?我不打女人。”吴老大唾了口唾沫在地上。冲着吴二妹吼道。 “我也是。”吴老二随声附和。 “你们不打女人,我替你们扇她几下,再踹她几脚,这总行了吧?”吴二妹说道。 “滚,把值钱的东西都包起来,等我和你二哥办好事就走。”吴老大垂涎于小锦的美色,是铁了心想要祸害她。 吴二妹见劝不动两个哥哥,气得跺了跺脚,骂道:“当心这家其他人回来将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道:“二妹,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早就打探好了,这家另外两个这几天都不在,就这小妮子一个人,可惜她都不在家住,都住店里,店里人多我们下不去手,今个可是难得的机会。二妹,别打搅我和大哥的好事,你快进屋去把值钱的首饰啊,古董啊给包起来,等我们享受好了,就走。” 说完,吴老二就想动手去扒小锦衣服。 吴老大踹了吴老二一脚,骂道:“懂不懂规矩,一边呆着去。” 吴老二只好悻悻地站到一边去。 吴二妹看着两个哥哥一脸淫-荡地看着地上的女掌柜,只能哀叹她运气不好了。 吴二妹走后,吴老大就没了顾忌,迫不及待地就扑上去,一把扯开了小锦的外袍。 小锦里面还穿着较为贴身的中衣,吴老大淫-笑着就要动手扯开。 “砰”大门重重地被踢开了。 没来得反应过来的吴老大、吴老二三拳两脚就被凤槃给制服了。 向洁抱起昏迷的小锦,朝房间跑去,却撞见了听见动静跑出来的吴二妹。 吴二妹见大哥、二哥都被制服了,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向洁将小锦抱在床上,小娥飞快地拉过被子将小锦的身子掩了掩,虽然只是撕破了外袍,但小锦这样子实在是不妥。 向洁识趣地背过身,对小娥道:“小娥姑娘,我去请个郎中来给小锦瞧瞧。” 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小娥,小锦怎么样?”霞婶抱着熟睡中的正阳,着急问道。 “小锦昏过去了,娘。”小娥难过地说道。她回乌雀村之前,小锦刚因为马车翻车受了伤,这会子又遭了这难,小锦最近可真是流年不利。 “小锦伤着了吗?她,有没有被刚才两个恶人给欺负了?”霞婶吞吞吐吐地问道。 小娥连忙叫道:“娘,绝对没有。幸好我们回来的及时,不然我真是死也无脸见我爹娘了。”小娥带着哭腔说道。她想想刚刚的事就害怕。要不是凤槃耳力好,听见家里头似乎传出男人的对话声,快步跑进了巷子,小锦的清白就不饱了。 “娘,你快带着正阳去我屋里歇着吧,我在这就成。”小娥摸了摸正阳的额头,让霞婶赶紧带孩子去歇着。 “我把正阳抱你屋里头去,然后我再来帮你照顾小锦。”霞婶说着就走,根本不听小娥的劝阻。 安顿好了正阳,霞婶过来帮着小娥给小锦换了衣裳。 换衣服时,小娥看见小锦背上大面积的淤青和擦伤,心痛地直掉眼泪。 霞婶也难过地擦了擦眼睛。 “这两个恶人,真是不得好死,该杀。”霞婶咒骂道。 “对了,哥呢,还有那三个恶人呢?”小娥这才想到在院子里对付坏人的凤槃,刚刚她一门心思都在小锦身上,竟把凤槃给忘了。 “你哥绑着三个恶人去衙门了。他说得把他们交给衙门。”霞婶道。 小娥点点头,这等恶人,就是该狠狠地惩治,她真希望知府老爷能够将他们重罚。 向洁请来了一位郎中,看的出这位郎中已经歇下了,是被向洁直接给拽来了。长袍扣子未扣,鞋子也只穿了一只。 “这位姑娘受到了剧烈的冲撞,一时气血攻心,晕了过去。”郎中狼狈地坐下给小锦诊治。 “可有大碍?”小娥问。 “要是能醒来,应该无大碍,好生照料着就是,我再开些活血化瘀的药给她敷上。”郎中开了药单交给霞婶,然后狠狠地瞪了向洁一眼,收了钱快步就走了。 “这郎中是怎么了?”小娥问。 “没什么,他是恼我将他从家里直接拽到这,还不让他穿好衣裳和穿上鞋子。”向洁无所谓地说道,刚刚他实在是太着急了,只想快些给小锦看看,根本没顾得上礼数,也难怪那郎中哦那么恼火。 “向掌柜,郎中既然说小锦没事了,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小娥想要送客,向洁在这,诸多不便。 “不急,我还是等凤槃回来再走。”向洁心细,他总不能将这老少妇孺单独留在家中,要是今天的恶人还有同党呢? 小娥知道向洁是不放心他们,也不再多言,专心照顾小锦。 “小锦最近可真是祸不单行,刚压伤了腿,又遭歹人暗算。”小娥感叹。 “最近家里真是事事不顺,连小锦也这般不如意,我看明日我去附近的庙宇上个香,求个平安。”霞婶道。 小娥点点头,道:“娘,您还是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向掌柜足矣。” “哎,我反正也睡不着,正阳现在又睡着了,我还是在这陪着你和小锦。娘现在只有你们几个孩子了。”霞婶说着眼眶就红了。 “娘,您别太难过了,当心自己的身子。”小娥上前,为霞婶擦了擦泪。 霞婶接过帕子,自己再擦了擦,然后看向床上的小锦,担忧道:“小锦不知道何时才会醒来?” 小娥没有接话,她也很担心,希望小锦快些醒来。 而向洁,也是一脸忧虑地看着小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着深深的恐惧,曾几何时,阿杏就是这样昏迷,待醒来后便一生都毁了。 第244章 纳小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大寒尖赠送的3个平安符。 向洁终是没等到小锦醒来,凤盘回来后,他没了留着的理由,带着满心的担忧,无奈离去。 凤盘、小锦劝着霞婶去歇,却拗不过霞婶今日的执拗。 霞婶固执,因为她睡不着,这辈子她过得苦,也就这几年才过上个好日子,谁想又出了这等事。 出于对小锦的担心,小娥、凤盘、霞婶撑着脑袋,坐着凳子,守着小锦。 当第一声鸡鸣响破苍穹,凤盘睁眼便看到小锦自个儿正起身要下了床。 “小锦,你醒了。”凤盘的叫声惊醒了一夜未曾真正入睡的小娥、霞婶。 “小锦,你可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背还痛吗?肚子可饿?”小娥一股脑地吐出一个个的问题,如同鱼儿吐泡一般,让刚刚醒来的小锦忍俊不禁。 “姐,我没事。”小锦说着,似是想起了昨晚的惊险一幕,低头打量自己身上,见已换过一身衣服,在仔细感觉,似乎身体并无异样。 “小锦,幸好我们及时赶到,才没让那三个恶人得逞。”小娥忆及昨晚之事仍是后怕。 小锦听了小娥的话,总算是完全确定自己的清白还在,想起那“邱公子”丑陋的嘴脸,小锦便想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昨个那几个恶人就是我同你们讲的来讹钱的那几人,他们恨我将他们送进了班房,出来后便想着报复。”小锦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个清楚。 “嗯,哥已经将他们扭送去了官府,那几个恶人,姓吴,吴老大和吴二妹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那个吴老二是他们继母的儿子。这三兄妹想来以欺诈为谋钱的手段,且专寻那些新开张的小店铺。那一日,他们盯上了我们,却没想到,竟就这样载了。”小娥将凤盘告诉她的话又同小锦说了。 “原来姓吴。那时候还谎称姓邱,想来这骗子嘴里是没句真话。”小锦说着,有些吃惊地看着霞婶道:“娘,您怎么来了?爹和正阳也来了吗?” 霞婶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变,轻声喊了句:“我怎么把正阳给忘了。”说着,急匆匆就开了门奔出去。 “娘是怎么了?”小锦不解。 “正阳在我屋里睡着呢,娘整晚都守着你,倒把正阳忘了。”小娥虽然说得轻松,但心里头却是满满的难过。霞婶如此魂不守舍。竟连亲儿都忘了,可见这心里头是多么的痛。 “姐,你和哥匆忙回乡,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有娘怎么带着正阳来了,还有爹呢?”这会子轮到小锦成吐鱼的泡泡。一股脑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小娥看了看凤盘,许是想让他说,但凤盘却说道:“我去买些早食回来,你们姐妹二人好好谈谈。” 小娥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说了。 小锦看着两人这你推我,我推你的样子,就知道家里头定是出事了。 “小锦,我和哥哥得知此事后。也是觉这你的脾气急躁,定是要着急的,所以便决定趁着你在沈家养伤,我和哥哥二人先回去将事情弄明白了再说。”小娥说着,看了小锦一眼。 小锦催促道:“姐姐,你快说便是。何苦让我着急。” 小娥便断了犹豫,深吸口气说道:“就在受伤的第二日,我和哥哥正欲去看望,却收到家书一封,看后大吃一惊。父亲竟然要收了燕飞做小。此信并不是父亲给我们的报喜信,而是娘请人代写的求助信。哥哥本想与你知会一声,但我想着就你那暴脾气,让你知道了,还不不顾伤势,死皮赖脸地就跟去。所以,最终我和哥哥先回了家,将事情弄了个一清二楚。” 听了小娥的话,小锦果真是怒了,小娥说得没错,她就是暴脾气,这根叔咋色-心不死,烂桃花的事过了不足两年,他就又起了幺蛾子,想要娶燕飞了。 “看样子,娘是铁了心不答应,所以抱着正阳便跟着你回来了。”小锦寒着脸,沉着声问道。 “娘当然不肯,若是以前,娘没个孩子,爹要娶小,她说不过去,但如今,有了正阳,这娶小之事就是爹说不过了。娶妾收丫鬟,这是大户人家的做法,人家有那家世,有那财力,自然是无人说得。我们庄户家,若不是有特别的原因,谁也不会随意去娶个小的回来。这添了一人,开支可就大了。”小娥说着,口中也有了埋怨,这根叔咋就不能消停呢。 “他是真当自己是财主了吧?他也不想想,就凭他种那一亩三分地,他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放着好日子不过,却非得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他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烂桃花的事闹腾劲才刚过去,他又折腾出燕飞的事,他也不怕村里头的婆娘嚼舌根,唾沫星子淹死他。”小锦越说越恼,这根叔当真是不像话了。 “可不是?娘心里的伤疤还没结疤呢,就又给捅了一刀。”小娥这次也丝毫不站在根叔这边,她也觉得根叔是越来越过分。 “我若是断了家用,我看他还能闹腾。”小锦气呼呼地扔下一句,然后扶着床架立起身,背上的剧痛让她直不起背来,低呼一声,小锦问道:“姐,我背怎么了?” 小娥道:“撞得青一块紫一块呢,我昨晚想给你敷上药,怎奈你仰着睡,我又不敢搬动你,再说昨晚太晚,那郎中配得药还没处抓去呢。” “痛死我了,那吴家三兄妹真是天伤的,我浑身的骨头都差点给他们摔碎了。姐,快给我上药,我疼得不行了。”小锦哎呦哎呦地叫着。 小娥见状,心里头就乱了,扭头去拿桌上的药方,却发现不见了,想了想,大概是凤盘拿着去抓了。 “小锦你再忍忍,现在药还没抓来。”小娥想要给小锦揉揉,却一触碰,就遭到小锦的躲闪。 “姐,我梳妆台的抽屉里有药,是沈家给我的。你先给我用上,那药能止痛。”小锦想起沈家的金创药,可是伤处都能用的。 小娥赶紧去翻出药来,给小锦敷上。清凉的感觉让小锦觉得背上不再火辣辣地疼了。 隔壁传来了正阳的哭闹声。 “正阳醒了,我去帮会娘,你就这样趴着歇会。”小娥吩咐两句,动身去帮霞婶了。 小锦一个人趴在床上,心里头那个气。 忽听门板响动,便张嘴问道:“姐,那燕飞向他讨要多少礼钱呢?” 半晌,没听见回声,小锦将侧向里边的脑袋扭过来,看到了向洁正呆愣在那儿,紧抿着唇,似乎走了神。 “你怎么了?”小锦冲他眨眨眼,好奇问道。 向洁收敛了心神,走前几步说道:“你可醒了,可有觉得不舒服?” 小锦笑了:“除了背上火辣辣地疼,其它的都好着呢。” 向洁闻言,伸出手,却在半空停住,最终落了下来,局促地在裤子上来回摩挲。他许是想掀开小锦的衣裳看看伤情,但手伸到半途才惊觉这可是大大的失礼,便又收了回来,只是这举动却让他难堪。 “对了,我给你的书信可曾收到?”小锦问。 向洁点点头道:“两日前便已收到。我收获书信后便赶去了乌雀村,得知了你爹要收燕飞之事,本想书信于你,让你莫挂,但小娥姑娘说他们已准备动身回苏州,不必再书信于你,我想着也是有理,待我们到了苏州,这信恐怕还在路上。于是,我便同他们一起动身,幸好在昨晚赶到家中。” “原来昨晚你也在。当真谢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小锦自己也是心有余悸。 “若是差了半步,我们都将后悔莫及。”向洁也是后怕不已。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小娥抱着正阳过来。小正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小锦瞧呢。 小锦笑着朝正阳挥挥手道:“正阳来,姐姐这有好吃的。” 正阳眨眨眼,咯咯咯笑了,却不理小锦,将脑袋在小娥的脖颈间不住地摩挲。 “呵呵,正阳都快不认得你了。过一日熟了就好。”小娥说着,抱着正阳坐到小锦床边。 “向掌柜这么早就来了?我都不曾听见敲门声,想必是正阳在哭闹,盖过了敲门声,真是怠慢向掌柜了。”小娥对向洁笑着问道,心里头却不知道小锦和向洁到底怎么样了?向洁对小锦的心,是人都看明白了,只是这小锦的心思,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嗯,闲来无事,心中又挂念小锦的伤,便在一早过来瞧瞧,小娥姑娘,真是打扰了。”向洁知道小娥对他这不敲门就进来的做法觉得失礼,但是他也没做太多解释,进门时,他听孩子哭闹,想着小娥正在帮着哄孩子,便没出声,径直来看了小锦,除此之外,一夜未眠的担心也是他急匆匆进屋瞧小锦的原因。 昨晚,想到小锦昏迷不醒,他失眠了。阿杏卧床八年,那份绝望他至今难忘。他很怕,怕这事会重演,所以今个一早,他可不得来确定确定? 第245章 沈家的生意 ps: 二更。 “姐,娘呢?”小锦知道小娥并不支持自己和向洁多来往,所以抢先岔开了话题。 “我让她睡会,家里出了这事,娘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幸好正阳已经断了奶,要不然可不得影响下奶?”小娥自顾自说着,似乎都忘了向掌柜的存在,但她回过神来,脸儿便涨得通红。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知道这些。 向洁似乎没有听见小娥说什么,他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让小锦答应和他成亲,他想保护她。 小娥拜托他的事他也办了,弄明白了一切后,他忽然没了丝毫犹豫,小锦身世苦,生活苦,他想让她过安稳的日子。所以他要娶她。 小锦此时此刻更多地是对根叔的厌恶。她将刚刚问出的话又问小锦:“燕飞要了多少彩礼?” 小娥哼了一声,说道:“燕飞家要我们家五十两的礼钱。” 小锦笑了,说道:“他们家当她女儿是宝啊,嫁给人家做小还说得出这般高的礼钱。” 小娥一边逗着正阳,一边说道:“谁说不是呢,他们家也当我们家是财主呢,头几天还到我们家闹,惹得娘心里头越发的不痛快。待我和哥哥回了家,他们又来了一次,哥哥就说娶你们家女儿的是陆大根,想要我们几个拿银子,那是痴心妄想。气得燕飞爹当场带着燕飞要走,哥哥便说要走让他拿出赎身的银子来,燕飞爹拿不出,扔下女儿就走了。我本想劝燕飞,让她自个儿想明白了,却不想她也固执得很,执意要嫁。最后,娘一气之下,抱着正阳就和我们一块来了。” “娘这么做更好。她和正阳有我们养着,就让那人和他的小老婆自个儿过去吧。没多久他就知道,没了娘和我们的支持,他的日子能过得多痛快。”小锦冷哼道。 两姐妹聊了一会。见向洁仍静静地坐着,似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小锦便问道:“你今个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向洁微微一笑,说道:“我在想事。此事我不知是不是应该现在说。” “哦?何事?”小锦问。 向洁看了看小娥,然后说道:“小锦,我想你是不是能够重新考虑你我的婚事?” 小锦歪着脑袋,只觉嗡的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话。 “趁着今个小娥姑娘也在,小锦,你是不是能够重新想想我们的婚事?” 小娥抱着正阳,也有些呆了。她不曾想这向洁竟如此直接。 小锦深吸口气,说道:“你此时问我,让我如何回答。若你想听真话,那我只能说我还不想嫁。不是不想嫁你,而是谁都不想嫁。” 向洁对这个回答倒没有很意外。他说道:“小锦,我知道你年岁尚小,对这婚姻大事仍有顾虑,今个我起了这个头,也只是想你能够抽空想想清楚,倒不是想让你现在就嫁。” 小锦淡淡一笑,答应道:“好。我会想清楚。” 向洁见小锦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的如此决绝,便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已大有进步。 小娥看着二人,向洁不像是唐突之人,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此事,定是想让她做个见证。小锦没有绝然的拒绝,这让小娥有些担心小锦已经慢慢被向洁融化。不过。经过长时间对向洁的观察,小娥现在也有些动摇,觉得向洁稳重,能够照顾小锦。 向洁起身告辞,小锦趴在床上不能相送。向洁对小娥说道:“小娥姑娘托我之事我已办妥,只是今日说话不便,改日再与您细说。” 小娥惊喜,连声道谢。 向洁走时,正碰上凤槃买了早食回来,两人互相打声招呼,便未多说。 小娥喂着正阳,小锦也勉强坐起吃了一些,她们留了一些给霞婶,想等她醒来后吃。 “吃完后,我就去店里,家里头你们照应着。”凤槃说道。 小娥、小锦答应。 小锦随即想到张妈妈和小桃的事,便将辞了张妈妈的事说了,小娥叹道:“你倒是解了气了,可今个的饭菜由谁去做?” “那个张妈平日里对你也是阳奉阴违,辞了就辞了,午间实在不成,就请师傅们下馆子。”凤槃对张妈也不满意。 “就是就是,姐,你瞧,连哥也站在我一边,那个张妈,老早好辞退了。我已经和宝嘉说了,要他今个重新雇个人来。”小锦没想到凤槃能够向着他,有些得意。 小娥白了他们一眼,说道:“行,行,你们呀,就知道逞一时之气。” 小娥说着,抱着正阳去院子里玩耍了。 凤槃去了店里,屋子里只剩下小锦了。 小锦背上受了伤,自然是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只能扶着墙出来在院子里看正阳在那玩耍。 “你身上有伤,还是别出来了。”小娥心疼道,过去想要扶了小锦回房。 小锦不肯,说道:“屋子里怪闷的,还是让我在这里看看正阳吧。姐,说实话,那人真要和燕飞在一起,我们也没法阻止,只是,娘真得就舍得?” “娘自然是不舍得的,她只是一时之气。燕飞这个丫头也不是个简单的,她现在一心就想从丫鬟成了主子,怎么劝都说不通。我估计这两人怕是一惊生米煮成熟饭了。”小娥分析。 “那是肯定的,要不然,燕飞一个大姑娘还能这样死皮白赖的?想当年那个烂桃花,也是仗着两人有了关系就闹腾。结果还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小锦轻蔑地说道。 “燕飞与葛桃花不同,毕竟她来我们家是可是个姑娘,所以她是势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娥正说着,就见霞婶惨白着脸站在房门口。 “娘。您怎么不多睡会?”小娥赶紧上前稳定问道。 “唉,我没事。眯一会就行了。小锦,你咋样了?”霞婶走到小锦身边问道。 “娘,我就一点皮外伤,无大碍,还是您得小心着自己的身子,您还有正阳呢。”小锦劝道。 霞婶苦笑着点点头。 小娥见霞婶已经睡醒,便将正阳交还给她,自个儿去菜市买了菜,顺道去了店中。 快到午间时,小娥回来了。 匆匆忙忙地将菜放下,她直奔小锦屋中,把店里发生的事告诉小锦。 霞婶正好也在小锦屋中聊着。 “小锦,小桃今个一早就来店中,本想寻你的,一直跪在后堂。”小娥的话让小锦有些吃惊,问道:“她寻我做什么?她娘亲的病好了?” “不,小桃娘昨晚去世了。”小娥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小桃不是说只是有点身子不爽吗?”小锦大惊。 “唉,世事无常,小桃说她娘亲身体本就不好,昨个回去时还好好的,只是卧床不起,谁能想到了后半夜就没了。”小娥叹道。 霞婶听后也跟着叹了一声。 “那小桃来找我是借钱吗?”小锦问。她猜测小桃也就这点事会一早跪到店里。 “嗯,还真被你猜到了。小桃家拿不出丧葬费,他爹就想要把小桃卖给别人做小,小桃吓坏了,偷听到了她爹与她大哥这么说,赶紧就偷跑到店里寻你。许是不知道我们已经回来,看到哥哥时她还吓了一跳。”小娥道。 “那哥哥可把钱给她?”小锦问。 “给了,哥哥借了她十两银子。”小娥道。 “那就好。小桃虽然偶尔喜欢偷懒,但心地却好,不该遭受这般的命运。”小锦叹道。 “是啊,你可知道小桃爹想把她卖给谁?” “卖给谁?” “彩和坊的朱老爷。” “是他?”小锦自然知道他是谁,那次的花魁赛,这个朱老爷不是还和向洁争蝶雪吗? 想想他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小锦就觉得恶心。这朱老爷好-色,偶有到店里买首饰,带得都是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就如同现在的大款带着小三。 “要是那肥猪老爷,那我们就更要帮助小桃了。朱老爷少说也有五十了,小桃才多大,再加上他那沾花惹草的本性,小桃将来可得受委屈。” “谁说不是呢?”小娥符合道。 “为啥别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给人做小,家里头的那个就死皮白赖要给人家做小老婆。”忽然,霞婶幽怨地吐出一句感叹,让小娥、小锦也跟着难过起来,七嘴八舌地劝着她。 好不容易,安抚了霞婶,小娥又对小锦说道:“今个除了小桃的事,你可知道我们接了一桩什么生意?” 小锦一听有了生意,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什么生意?是一笔大买卖吗?” “算得是大买卖,今个沈府的王管家到了店中说沈老爷定了我们给沈碧雪做出嫁所需的所有首饰,有金簪银簪各十支,金钗银钗各十支,龙凤金镯子三对,吉祥如意锁一把,还有那脖子上戴的,耳朵上戴的都要不少呢。”小娥说道。 “沈家这次嫁沈碧雪真是大手笔呢?”小锦不明白的是沈老爷为什么要在他们这定制首饰,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理应寻更好地首饰铺子,虽说她与沈家也算有了交情,可不至于要将生意放在他们这,再说了沈碧雪母女能愿意? 第246章 恨嫁 在家休息了两日,小锦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除了睡觉时只能趴着睡外,行动已经不受限了。 这一日,小娥和凤槃早早地起身,说是沈家昨个送来口信,今早沈碧雪和沈田氏要到店中确定首饰的款式。 “姐,我和你们一块去。”小锦闻得此事,便非要一块儿去。 小娥开始并不应允,直到小锦将她在沈家那些天发生的事说了后,小娥才同意小锦一块儿去。 原来小锦在沈家还发生了这么些的事,那沈碧雪怎么会愿意到他们这店中做首饰呢? “许是沈老爷对你印象极好,所以愿意放我们这打造吧。”小娥猜测。 小锦却不这么认为,沈老爷对她确实不错,但她感觉的出,自从知道她是个姑娘后,沈老爷似乎就没以往那般青睐于她了。 因为小锦腿脚不便,凤槃便雇了顶轿子,让两个丫头坐着轿子去了店铺。 宝嘉见着小锦后,上前迎道:“三掌柜的,您来了。” “恩,宝嘉,我吩咐你的事可做好了?”小锦问得是那重新雇个老妈子的事。其实小锦哪能不知道,宝嘉果真在第二日给寻了个老妈子,虽然工钱比前一个高了些,但听说手脚勤快,做的饭菜味道也不错。 她现在这么问,只是想逗逗宝嘉呢。 宝嘉微笑道:“三掌柜的吩咐,我还敢怠慢不成,这不是第二日就给寻了一个。高妈妈年轻时是个船娘,烧了一手好菜。” 小锦笑了,说道:“宝嘉,你还知道人家年轻时候的事呀?” 宝嘉愣了愣,说道:“是啊,高妈妈告诉我的。” “呵呵呵”小锦忍不住笑了,宝嘉这呆愣愣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呵呵,你呀。就别拿宝嘉寻开心了,这高妈妈确实不错,人长得干净,干活也利索。而且烧得菜很和师傅们的口味,宝嘉这次算寻到宝了呢?” 小锦去了后堂,本想看看这个大家都赞好的高妈妈,可惜她出去买菜了还未回来。但小锦看了看后院井然有序的灶间,便知道小娥他们所言非虚。 过了一会,宝嘉过来禀报,说是沈家的二夫人和大小姐来了。 小娥和小锦只能出去相迎。 “娘,就是这破地方,真不知道祖父是怎么想的,我成亲用的首饰为何不到珍宝展定制。却来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的破地方。”沈碧雪一进门就出言不逊,让几个伙计忍不住侧目瞅她。 小锦皱了皱眉,这沈碧雪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都这时候了还总是挑事儿。 沈田氏寒着脸看了看这地方,也不接口。只是冲着小娥、小锦看了一眼,问道:“就你们两个?你们不是兄弟三人吗?” “什么兄弟三人,是兄妹三人吧,好好的姑娘家,装什么男人?”沈碧雪刻薄地说道。 几个伙计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奇地看了看他们。 宝嘉没想到今个来的客人似乎是来挑事的,赶紧让几个伙计到远一点的货架边做事。 小锦瞅了瞅沈碧雪。说道:“沈小姐是来挑首饰的,还是来聊天的?” “当然是来挑首饰的?说实话我还真不想来,就你这样的地方,还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说不定都是拿一些破铜烂铁来糊弄人。”沈碧雪轻蔑地扫了这铺子一圈。 “沈小姐,我们铺子里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沈碧雪一进门就说这地方破,再又污蔑他们卖假货。小娥便有些按耐不住,辩解了一句。 “呦,还货真价实呢?就你们这样的乡下土包子,还能有什么货真价实的好货?”沈碧雪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小娥,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小娥还想再辩。却被小锦拦了,小锦道:“沈小姐是信不过沈老爷的眼光吗?若是如此,我便去与沈老爷回禀了,小店迎不了沈小姐这尊大神。” “你……”沈碧雪语塞,拉着她母亲沈田氏的手撒娇道:“娘,我们回去禀了祖父大人,然他知道这破店是怎么欺客的。” 沈田氏甩开女儿的手,冷冷喝斥道:“够了,消停会吧。”沈田氏清楚得很,沈老爷让他们到这里挑首饰,无非就是想让他们明白,他是铁了心要大房留下,大房的朋友他也很看重,愿意高抬他们。 “你们这里都是此等待客之道吗?既不请坐,又不上茶?”沈田氏微抬着下巴,高傲地指责道。 小锦心想,还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一进门就嚷嚷,这才站了这么久。 想归想,小锦还是客气地请这两人坐下,并让宝嘉去上茶。 “哼,这地方,连茶水都这么难喝。”沈碧雪喝了一口茶,噗一声给吐了,嘴里又开始说些不好听的。 “碧雪!”沈田氏喝止了女儿进一步地挑衅,她现在觉得没强迫碧云来,还真是失败。 原本,他们是要带沈碧云一块来挑首饰的,但是碧云说自己身子不爽,不肯来。沈田氏哪会不知她那是心病,不愿意见小锦罢了。由于心疼女儿,她便没强求,现在看来还真应该将碧云带来,挫挫小锦的锐气。 “小店的茶水自然比不上您沈家的真品茗茶,好在今个两位贵客是来挑首饰的,并不是来品茶的,二夫人,您是不是现在就看看样品?”小锦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只想快些挑完了让她们走人。” 沈田氏点点头,心里头却是恼的很。 二夫人,若不是这姚桂兰回来,自己怎会屈居到二夫人的位置,以往在这苏城,谁不尊称她一声夫人。 宝嘉亲自将一件件的首饰给呈上。 赤金的金簪、金钗,足金的龙凤手镯,还有那如意锁,祥云玉佩都是最新的款式。 沈田氏取过一件看了看,凭心而论,确实不错,并不比那些名家的差。 “就这样小的玉佩,你也好拿出来给我看。”沈碧雪又不高兴了。 “沈小姐,这块是和田白玉,色泽纯正,是块精品。”宝嘉在一旁作出了介绍。 宝嘉的介绍无可厚非,既然客人认为不好,他自然是要解释的,却不想沈碧雪却气急骂道:“不长眼的东西,你是说我不识货吗?就你们店里的这等货色,我们沈家都得是。本小姐才不要这种破烂东西。” “若是小姐不喜欢,小的再去挑一款就是。”宝嘉性子温和,自然不会与沈碧雪争辩。 “再去挑一款,你们这还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这样的破烂货。”沈碧雪边说边将玉佩狠狠地扔在地上。 小锦、小娥、宝嘉皆是一惊。 这可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玉佩瞬间裂成了两半。 小娥和宝嘉都大惊失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沈田氏也皱起了眉,想要喝斥沈碧雪,却又觉得解气,最后也没有吭声。 沈碧雪得意洋洋地看着小锦,为自己这暂时压住了小锦的气焰而沾沾自喜。 “宝嘉,记上,沈家小姐,购和田白玉祥云玉佩一枚,三百两。”小锦让宝嘉记上。 宝嘉配合地说道:“是,掌柜。”说着,喊来一个伙计取来纸币,将这笔帐记上了。 “你,你这个黑店,帐是随便记得吗?我什么时候买了这块玉了,这种破烂东西,掉地上就碎,还好意思要三百两。”沈碧雪气急败坏地喊。 小锦冷静地瞅了她一眼,说道:“小姐好事将近,何必亲手砸了自己的好运气。”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沈碧雪大声地叫道。然后又小声嘀咕:“这婚事办不成才好。” 此话虽然说得轻,但因为小锦离她近,便听见了。想来这沈碧雪今个如此暴躁,一来是对自己的不满,二来是对婚事的不满。 她还是不想嫁吗?小锦心想。 “碧雪只是不慎失手,将玉佩落在地上。这玉材质稀薄,竟这般容易碎。”沈田氏毕竟是老狐狸了,几句话就将事情说成是小锦店里的玉石质量不行。 小锦也不争辩,对宝嘉道:“记上了吗?将这碎玉拾起来吧。” 宝嘉拾起碎成两半的玉石,站到一边。 “二夫人和小姐对这些首饰可满意?”小锦问。但心里已经明白,能满意才怪,她们就是来挑事的。看来这生意真是不好做,还不知道这沈碧雪母女两个想要怎么折腾呢。 果然,沈碧雪道:“就这些东西就想拿来糊弄我们?你们当我们沈家是什么?这些东西我一件都看不上。” 小锦只好让宝嘉又换了一个系列。 足足看了四个系列,这两母女还是在摇头。 “不是鸳鸯,就是蝴蝶,再就是龙凤,你们店里的东西还真是俗气。”沈碧雪轻蔑地扫过众人的眼。 小锦对宝嘉道:“宝嘉,去把那套比翼鸟取来。” 宝嘉领命。 这套比翼鸟系列是小锦为了在婚庆市场有突破,特地设计出来,由凤槃亲手打制的一套婚嫁系列,她早就料到沈碧雪母女来者不善,便没有在一开始就拿出来,这好东西自然是要拿来压轴的。 沈碧雪母女看到这套造型精美,做工精致的首饰时,瞬间就被吸引了。 特别是碧雪,难得一件件仔仔细细地取过看了。 小锦观察着她,惊讶地发现她拿着比翼钗时,脸上露出的悲然之色。 看来,她对这门婚事是真心的不情愿。 第247章 苦心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赠送的平安符。由于今天白日里事情特多,所以今天的更传晚了,抱歉。晚些还有二更,三更。 沈田氏和沈碧雪仔细看过这套首饰后,沈田氏终于点头定下了。她明白,即便她们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改变老爷子让她们到小锦这里挑首饰的主意。要是闹腾的厉害,老爷子非但不会为他们做主,很有可能还会对他们有意见。现在大敌当前,她要做的就是保持住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形象,不要让他对自己这边有意见。 首饰的款式定下后,沈碧雪和沈田氏趾高气扬地说了一通要求,然后才目中无人的走了。 “总算走了。”好脾气的小娥都有些受不了这母女俩了。“真不知道,那几日以你的火爆脾气是怎么在沈家呆了那么些天的。”小娥现在觉得小锦能在沈家呆上那么多天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小锦笑笑道:“姐,你到现在还信不过我吗?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锦了。审时度势,我明白得很。” 小娥听了,爱怜地扶着小锦坐下,欣慰说道:“你还真是长大了。” “噗,姐,你这话还真是有趣得很?”小锦说着,看了看宝嘉,压低声音说道:“我都快活成老妖怪了,你还会说我真得长大了。” 小娥噗嗤笑了,看了看宝嘉,他一本正经地坐在旁边记着账,并没有注意这边。 “宝嘉。”小锦喊道。 “三掌柜,有何吩咐?”宝嘉抬头问道。 “你亲自跑一趟,将这块碎了的和田玉和账单送到沈家,切记要送到沈老爷手中。”小锦吩咐道。 宝嘉看了小锦一眼,顿时明白了小锦的意思,连忙去办了。 “宝嘉从没去过沈家,他去了,能把东西直接教到沈老爷手上?”小娥有些担心。 “姐。宝嘉在我们店已有些时候了,他有多少能力,我清楚得很,这种小事。他去办,一点问题都没有。”小锦对宝嘉的能力很了解,他聪明内敛,办事踏实,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倒是,哥哥也这么说,所以那次我们回老家,才放心得将店铺教给他。”小娥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宝嘉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小锦问。 宝嘉点点头。说道:“掌柜的放心,都已经办妥了。” “你有见着沈老爷吗?”小娥好奇问道。 “不曾。”宝嘉道。 “那你怎么能肯定这东西都交到了沈老爷手上,而没有落在沈田氏和沈碧雪手上呢?”小娥不懂。 宝嘉微微一笑道:“以我的身份,怎能见到沈老爷,门房也不让我进啊。我只是说我们家三掌柜的让我来找沈大公子拿些伤药。门房认识三掌柜。也知道三掌柜伤了腿的事,自然不疑,很快就请了沈大公子出来。我便将东西交给沈大公子,并于他说了店里今天的遭遇,沈大公子听后一口就答应了。” 小锦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却没想你竟用这个办法。虽然麻烦了依土,不过有了依土这个内应,这事可能会取得意外的效果。” 小娥赞赏地看了宝嘉一眼,说道:“你也辛苦了,喝口水,歇一会。” 宝嘉忙说不累。又去干自己分内的事了。 沈家大院。 沈田氏哭丧着脸站在公公面前,沈远则一脸的茫然。 他不知道家里头出了什么事,父亲这样着急把他叫了回来。 “二郎,你该好好管管你家女儿了。她都要嫁人了,还如此这般的任性娇蛮。这要是在余府闹出什么事来。丢人现眼得可是我们沈家。”沈老爷拍着桌子说道。 “父亲大人,您别生气,当心身子。”沈远急忙上前劝慰。 “你别说这没用的,你只要把你家女儿管教好,别让人家笑话我们沈家没有家教就成。”沈老爷气呼呼地教训。 沈远不敢顶撞,连声说好。 “公公,这事也不能全怪碧雪,她也是不小心。”沈田氏小声解释着。 “你别袒护着她。她如此娇蛮,和你这个做娘的脱不了干系,今个你们是一起去的金兰首饰屋,你为什么不好好管着她,让她撒泼使混,摔了人家店里的玉佩?”沈老爷现在一肚子的气,把碧雪出嫁的首饰定在小锦店中制作,他是征询过乔会长的意见的。 碧雪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孙辈,他一直很疼爱她,这次她出嫁,嫁的又是他最中意的余学士家,他自然是上心的。虽然苏州最有名的首饰铺是珍宝斋,但他却知道那个地方只是名气大,若说要一些稀奇的东西,还不一定会在珍宝斋。他沈家的孙女出嫁,所戴的,所穿的,一定要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才特地请假了乔会长。这苏城大大小小的首饰铺子,制衣铺子只有他最清楚。 乔会长推荐的制衣师傅是有名的杜师傅,在苏州他的裁剪工夫和他娘子的刺绣技艺无人能及,而首饰铺子,当乔会长推荐说金兰饰品屋时,沈老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会长神秘地笑着,说了他将铺子几乎免费租给小锦扩大生意的事,并将他的怀疑也说给了沈老爷听。 沈老爷对所谓的申屠家传家手艺并不熟悉,他一心研究药理,对这商界的事自然不清楚,但乔会长与他说申屠家制作的首饰在江南一带排第一时,他便心动了。 虽然想要孙女戴着最好的首饰出嫁,但为此特地跑去浙江一趟,这对他来说,觉得路途遥远,且婚期迫近,怕是不能成行,即便是快马加鞭去了,赶制出来的首饰也未必是好的。所以,既然苏州有一个能用那种手艺做首饰的铺子,沈老爷自然乐得就近取宝。 结果,沈碧雪一点都不明白她祖父的苦心,挑三拣四的,还发横摔了人家铺子里的东西,这当真让他窝火。 “公公,碧雪真的是不小心的,这陆掌柜也真是小肚鸡肠,碧雪已经同她致过歉了,她还是这般不依不饶的。”沈田氏对小锦这样背后捅刀子感到十分的不满,同时对公公如此偏袒外人愈发的生气。要不是迫于各种礼教压力,沈田氏真想好好地质问公公,到底谁才是她的亲孙女,到底是谁这些年承欢膝下,伺候着他。 “你还有脸说了,人家开门做生意,若都是碧雪那样的客人,发横就砸东西,他们还能做生意吗?二郎家的,这笔账别想从中公里出,你们二房自己解决吧。”沈老爷说着将账单扔到了沈田氏的脚下。 沈田氏只得弯腰捡起,看着这三百两的账单,气得牙痒痒。 “父亲您别生气,儿子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教碧雪。”沈远也有些恼火,这碧雪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田氏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耐不住性子,惹得沈老爷更气了。 沈老爷又训了几句,就听王管家进屋说大夫人熬好了清火茶,正在门外候着。 “好了,你们去吧。”沈老爷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让沈远和沈田氏退下。 出门时,沈田氏看到了端着茶正要进来的姚桂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沈远拉了拉她,礼貌地同姚桂兰打了招呼。 姚桂兰微笑着回礼,然后便理也不理沈田氏,进了屋内。 沈田氏气得都要发疯了。 “这该死的陆锦,看我不撕烂她的嘴。”沈碧雪刚刚遭了父亲的一顿训斥,心里头那个窝火。 “你就少给我惹点事吧,这三百两花的多冤?”沈田氏没好气地斥责女儿,觉得她当真是蠢得很,给自己惹了多少麻烦。 “娘,怎么是我惹事,明明是那小贱人故意告我们的状。祖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向着她?我是他嫡亲的孙女,难道还比不上她一个外人吗?”沈碧雪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想不通,大声嚷道:“我要去祖父跟前问问清楚。” “碧云、琉儿给我拉住她,这会子去找老爷子,你是不是想受罚啊?”沈田氏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女儿怎么一点头脑都没有。 沈碧雪还想再嚷嚷,就听沈碧云说道:“姐,你就消停会吧。祖父大人其实疼你得很,他发火不是因为向着那人,而是气你不懂得体谅他。” “你说什么?你又知道了?”沈碧雪不服气地盯着妹妹。 “碧云,你为什么这么说?”沈田氏也问道。 沈碧云看了看母亲和姐姐,缓缓说道:“母亲和姐姐好好想想,前几日祖父大人是不是请乔会长到家来一聚?” “是啊。”沈田氏和沈碧雪异口同声道。 “祖父大人此时找来乔会长,所谓何事?还不是为了姐姐的亲事?乔会长是苏州最了解衣服首饰的人,祖父是想给姐姐最好的嫁妆。”碧云一语点醒梦中人。 “还是碧云聪慧,我就说老爷子不该为这点事发了那么大通火。他早就想到我们这边可能会觉得小锦的店铺不够档次,心有不甘,但他却不说明,只是想试试我们懂不懂得他的苦心。而碧雪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沈田氏狠狠地剜了碧雪一眼。 沈碧雪终于明白了,但心里头还是不服气。 第248章 严氏 ps: 今日二更。 小锦的举动让沈家大房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姚桂兰听闻沈老爷在训斥二房那边,特地去煮了乡下的清火茶,瞅着时机就给送去。沈老爷似乎对这杯很有兴趣,他身为太医,对这些药茶自然是耳熟能详,所以现在他火气正盛,姚桂兰端来的茶正好给他去去火。 “大郎家的,你坐下,我有话与你说。”沈老爷招呼大媳妇坐下。沈贺回来后似乎一直躲着他,除了晨昏定省,他基本不会主动来这坐坐。幸好除了沈贺,土儿、水儿还有大郎媳妇倒是经常来陪他坐坐。 “大郎媳妇,你是不是怨我没把余家的亲事给水儿?”沈老爷问道。 “媳妇不敢。”姚桂兰慌忙起身表明态度。当时她确实有点失落,但现在想想,就余公子长那样,确实挺委屈依水的。 “唉,大郎媳妇,虽说你是我们家的长媳,但你进门晚,二郎媳妇这些年操持着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碧雪年岁又比水儿长,理应她先嫁。你放心,不管是哪个孩子我都一样疼,水儿的婚事我是放在心上,再过个两三年,我定会为她做主,寻户好人家。”沈老爷不希望为了这事,沈贺对他这个做爹的有意见,为了能留住沈贺一家,沈老爷就给姚桂兰吃了颗定心丸。 姚桂兰见公公竟然主动解释了这件事,心里头自然是受宠若惊,说了几句奉承的话,表明自己绝不会因为此事对公公有看法。 沈老爷这才放了心,让她退下。 姚桂兰带着一丝欢喜,往自己院子里走去,半路碰见了沈碧云。 “大伯娘安好。”沈碧云躲避不及,只能迎面上前行了礼。 姚桂兰扶了碧云一把,说道:“碧云这是要往花园去吗?” 沈碧云回道:“正是呢。闲来无事。就到花园走走。”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依水在喊:“娘,你在这里呢?” 沈碧云看着远远跑来的依水,那身黄色绫细折裙甚是耀眼。想起母亲曾说过被讹去的两块好料子。沈碧云只觉得有股闷气在心里头转悠。 再看姚桂兰面上的喜色,想起母亲和姐姐刚刚才被父亲训斥,心里头的闷气就变成了怒气。 依水走近前,和碧云打了招呼。 “你呀,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你瞧人家碧云。”姚桂兰见女儿提着裙子一路跑来,一点小姐样子都没,忍不住训斥了两句。 “大伯娘别训斥姐姐,姐姐这是率真,不像我们。想要出去趟都难呢。”沈碧云嘴角带笑,盯着姚桂兰和依水缓缓说道。 姚桂兰看了沈碧云一眼,心里头觉得这碧云的话听着那么得不顺耳,但表面上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碧云啊,若是闲来无事就到听雪堂找依水耍耍。依水虽然长你几个月,但这规矩却是一点都不懂,还得你教授教授。”姚桂兰说道。 “娘……”依水见自己娘亲说自己不懂规矩,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头不高兴了。 沈碧云看了这母女俩一眼,只当她们是演戏,心想着既然你们想演戏。我就给你们开个好戏码。 “大伯娘过誉了。我和大姐时常想去听雪堂那寻依水一起玩呢。我和大姐都觉得您比以前那个大伯娘亲善多了。”碧云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姚桂兰愣愣,想起了沈田氏曾经和她提起过的严氏。今个沈碧云提及的以前那个大伯娘,难道就是严氏? 姚桂兰想了想,故意试探道:“这可不敢当,我怎能和严姐姐相提并论。” 沈碧云一听此话就知道姚桂兰上钩了,那个所谓的严氏。碧云也是前段日子才从碧雪嘴里知道,严氏死得时候,碧雪都还没出世呢,她又如何知晓这严氏亲善不亲善。但这姚桂兰却装作认识严氏的样子,她若真的认得。怎会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认识严氏?所以姚桂兰对这个严氏并不知根知底,她现在想套自己的话呢。 小锦的举动让沈家大房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姚桂兰听闻沈老爷在训斥二房那边,特地去煮了乡下的清火茶,瞅着时机就给送去。沈老爷似乎对这杯很有兴趣,他身为太医,对这些药茶自然是耳熟能详,所以现在他火气正盛,姚桂兰端来的茶正好给他去去火。 “大郎家的,你坐下,我有话与你说。”沈老爷招呼大媳妇坐下。沈贺回来后似乎一直躲着他,除了晨昏定省,他基本不会主动来这坐坐。幸好除了沈贺,土儿、水儿还有大郎媳妇倒是经常来陪他坐坐。 “大郎媳妇,你是不是怨我没把余家的亲事给水儿?”沈老爷问道。 “媳妇不敢。”姚桂兰慌忙起身表明态度。当时她确实有点失落,但现在想想,就余公子长那样,确实挺委屈依水的。 “唉,大郎媳妇,虽说你是我们家的长媳,但你进门晚,二郎媳妇这些年操持着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碧雪年岁又比水儿长,理应她先嫁。你放心,不管是哪个孩子我都一样疼,水儿的婚事我是放在心上,再过个两三年,我定会为她做主,寻户好人家。”沈老爷不希望为了这事,沈贺对他这个做爹的有意见,为了能留住沈贺一家,沈老爷就给姚桂兰吃了颗定心丸。 姚桂兰见公公竟然主动解释了这件事,心里头自然是受宠若惊,说了几句奉承的话,表明自己绝不会因为此事对公公有看法。 沈老爷这才放了心,让她退下。 姚桂兰带着一丝欢喜,往自己院子里走去,半路碰见了沈碧云。 “大伯娘安好。”沈碧云躲避不及,只能迎面上前行了礼。 姚桂兰扶了碧云一把,说道:“碧云这是要往花园去吗?” 沈碧云回道:“正是呢。闲来无事,就到花园走走。”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依水在喊:“娘,你在这里呢?” 沈碧云看着远远跑来的依水,那身黄色绫细折裙甚是耀眼。想起母亲曾说过被讹去的两块好料子,沈碧云只觉得有股闷气在心里头转悠。 再看姚桂兰面上的喜色,想起母亲和姐姐刚刚才被父亲训斥,心里头的闷气就变成了怒气。 依水走近前,和碧云打了招呼。 “你呀,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你瞧人家碧云。”姚桂兰见女儿提着裙子一路跑来,一点小姐样子都没,忍不住训斥了两句。 “大伯娘别训斥姐姐,姐姐这是率真,不像我们,想要出去趟都难呢。”沈碧云嘴角带笑,盯着姚桂兰和依水缓缓说道。 姚桂兰看了沈碧云一眼,心里头觉得这碧云的话听着那么得不顺耳,但表面上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碧云啊,若是闲来无事就到听雪堂找依水耍耍,依水虽然长你几个月,但这规矩却是一点都不懂,还得你教授教授。”姚桂兰说道。 “娘……”依水见自己娘亲说自己不懂规矩,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头不高兴了。 沈碧云看了这母女俩一眼,只当她们是演戏,心想着既然你们想演戏,我就给你们开个好戏码。 “大伯娘过誉了。我和大姐时常想去听雪堂那寻依水一起玩呢。我和大姐都觉得您比以前那个大伯娘亲善多了。”碧云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姚桂兰愣愣,想起了沈田氏曾经和她提起过的严氏。今个沈碧云提及的以前那个大伯娘,难道就是严氏? 姚桂兰想了想,故意试探道:“这可不敢当,我怎能和严姐姐相提并论。” 沈碧云一听此话就知道姚桂兰上钩了,那个所谓的严氏,碧云也是前段日子才从碧雪嘴里知道,严氏死得时候,碧雪都还没出世呢,她又如何知晓这严氏亲善不亲善。但这姚桂兰却装作认识严氏的样子,她若真的认得,怎会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认识严氏?所以姚桂兰对这个严氏并不知根知底,她现在想套自己的话呢。 小锦的举动让沈家大房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姚桂兰听闻沈老爷在训斥二房那边,特地去煮了乡下的清火茶,瞅着时机就给送去。沈老爷似乎对这杯很有兴趣,他身为太医,对这些药茶自然是耳熟能详,所以现在他火气正盛,姚桂兰端来的茶正好给他去去火。 “大郎家的,你坐下,我有话与你说。”沈老爷招呼大媳妇坐下。沈贺回来后似乎一直躲着他,除了晨昏定省,他基本不会主动来这坐坐。幸好除了沈贺,土儿、水儿还有大郎媳妇倒是经常来陪他坐坐。 “大郎媳妇,你是不是怨我没把余家的亲事给水儿?”沈老爷问道。 “媳妇不敢。”姚桂兰慌忙起身表明态度。当时她确实有点失落,但现在想想,就余公子长那样,确实挺委屈依水的。 “媳妇不敢。”姚桂兰慌忙起身表明态度。当时她确实有点失落,但现在想想 第249章 亲戚关系 ps: 三更。 沈田氏和沈碧雪仔细看过这套首饰后,沈田氏终于点头定下了。她明白,即便她们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改变老爷子让她们到小锦这里挑首饰的主意。要是闹腾的厉害,老爷子非但不会为他们做主,很有可能还会对他们有意见。现在大敌当前,她要做的就是保持住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形象,不要让他对自己这边有意见。 首饰的款式定下后,沈碧雪和沈田氏趾高气扬地说了一通要求,然后才目中无人的走了。 “总算走了。”好脾气的小娥都有些受不了这母女俩了。“真不知道,那几日以你的火爆脾气是怎么在沈家呆了那么些天的。”小娥现在觉得小锦能在沈家呆上那么多天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小锦笑笑道:“姐,你到现在还信不过我吗?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锦了。审时度势,我明白得很。” 小娥听了,爱怜地扶着小锦坐下,欣慰说道:“你还真是长大了。” “噗,姐,你这话还真是有趣得很?”小锦说着,看了看宝嘉,压低声音说道:“我都快活成老妖怪了,你还会说我真得长大了。” 小娥噗嗤笑了,看了看宝嘉,他一本正经地坐在旁边记着账,并没有注意这边。 “宝嘉。”小锦喊道。 “三掌柜,有何吩咐?”宝嘉抬头问道。 “你亲自跑一趟,将这块碎了的和田玉和账单送到沈家,切记要送到沈老爷手中。”小锦吩咐道。 宝嘉看了小锦一眼,顿时明白了小锦的意思,连忙去办了。 “宝嘉从没去过沈家,他去了,能把东西直接教到沈老爷手上?”小娥有些担心。 “姐,宝嘉在我们店已有些时候了,他有多少能力。我清楚得很,这种小事,他去办,一点问题都没有。”小锦对宝嘉的能力很了解。他聪明内敛,办事踏实,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倒是,哥哥也这么说,所以那次我们回老家,才放心得将店铺教给他。”小娥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宝嘉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小锦问。 宝嘉点点头,说道:“掌柜的放心,都已经办妥了。” “你有见着沈老爷吗?”小娥好奇问道。 “不曾。”宝嘉道。 “那你怎么能肯定这东西都交到了沈老爷手上。而没有落在沈田氏和沈碧雪手上呢?”小娥不懂。 宝嘉微微一笑道:“以我的身份,怎能见到沈老爷,门房也不让我进啊。我只是说我们家三掌柜的让我来找沈大公子拿些伤药。门房认识三掌柜,也知道三掌柜伤了腿的事,自然不疑。很快就请了沈大公子出来。我便将东西交给沈大公子,并于他说了店里今天的遭遇,沈大公子听后一口就答应了。” 小锦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却没想你竟用这个办法,虽然麻烦了依土,不过有了依土这个内应。这事可能会取得意外的效果。” 小娥赞赏地看了宝嘉一眼,说道:“你也辛苦了,喝口水,歇一会。” 宝嘉忙说不累,又去干自己分内的事了。 沈家大院。 沈田氏哭丧着脸站在公公面前,沈远则一脸的茫然。 他不知道家里头出了什么事。父亲这样着急把他叫了回来。 “二郎,你该好好管管你家女儿了。她都要嫁人了,还如此这般的任性娇蛮。这要是在余府闹出什么事来,丢人现眼得可是我们沈家。”沈老爷拍着桌子说道。 “父亲大人,您别生气。当心身子。”沈远急忙上前劝慰。 “你别说这没用的,你只要把你家女儿管教好,别让人家笑话我们沈家没有家教就成。”沈老爷气呼呼地教训。 沈远不敢顶撞,连声说好。 “公公,这事也不能全怪碧雪,她也是不小心。”沈田氏小声解释着。 “你别袒护着她。她如此娇蛮,和你这个做娘的脱不了干系,今个你们是一起去的金兰首饰屋,你为什么不好好管着她,让她撒泼使混,摔了人家店里的玉佩?”沈老爷现在一肚子的气,把碧雪出嫁的首饰定在小锦店中制作,他是征询过乔会长的意见的。 碧雪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孙辈,他一直很疼爱她,这次她出嫁,嫁的又是他最中意的余学士家,他自然是上心的。虽然苏州最有名的首饰铺是珍宝斋,但他却知道那个地方只是名气大,若说要一些稀奇的东西,还不一定会在珍宝斋。他沈家的孙女出嫁,所戴的,所穿的,一定要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才特地请假了乔会长。这苏城大大小小的首饰铺子,制衣铺子只有他最清楚。 乔会长推荐的制衣师傅是有名的杜师傅,在苏州他的裁剪工夫和他娘子的刺绣技艺无人能及,而首饰铺子,当乔会长推荐说金兰饰品屋时,沈老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会长神秘地笑着,说了他将铺子几乎免费租给小锦扩大生意的事,并将他的怀疑也说给了沈老爷听。 沈老爷对所谓的申屠家传家手艺并不熟悉,他一心研究药理,对这商界的事自然不清楚,但乔会长与他说申屠家制作的首饰在江南一带排第一时,他便心动了。 虽然想要孙女戴着最好的首饰出嫁,但为此特地跑去浙江一趟,这对他来说,觉得路途遥远,且婚期迫近,怕是不能成行,即便是快马加鞭去了,赶制出来的首饰也未必是好的。所以,既然苏州有一个能用那种手艺做首饰的铺子,沈老爷自然乐得就近取宝。 结果,沈碧雪一点都不明白她祖父的苦心,挑三拣四的,还发横摔了人家铺子里的东西,这当真让他窝火。 “公公,碧雪真的是不小心的,这陆掌柜也真是小肚鸡肠,碧雪已经同她致过歉了,她还是这般不依不饶的。”沈田氏对小锦这样背后捅刀子感到十分的不满,同时对公公如此偏袒外人愈发的生气。要不是迫于各种礼教压力,沈田氏真想好好地质问公公,到底谁才是她的亲孙女,到底是谁这些年承欢膝下,伺候着他。 “你还有脸说了,人家开门做生意,若都是碧雪那样的客人,发横就砸东西,他们还能做生意吗?二郎家的,这笔账别想从中公里出,你们二房自己解决吧。”沈老爷说着将账单扔到了沈田氏的脚下。 沈田氏只得弯腰捡起,看着这三百两的账单,气得牙痒痒。 “父亲您别生气,儿子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教碧雪。”沈远也有些恼火,这碧雪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田氏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耐不住性子,惹得沈老爷更气了。 沈老爷又训了几句,就听王管家进屋说大夫人熬好了清火茶,正在门外候着。 “好了,你们去吧。”沈老爷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让沈远和沈田氏退下。 出门时,沈田氏看到了端着茶正要进来的姚桂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沈远拉了拉她,礼貌地同姚桂兰打了招呼。 姚桂兰微笑着回礼,然后便理也不理沈田氏,进了屋内。 沈田氏气得都要发疯了。 “这该死的陆锦,看我不撕烂她的嘴。”沈碧雪刚刚遭了父亲的一顿训斥,心里头那个窝火。 “你就少给我惹点事吧,这三百两花的多冤?”沈田氏没好气地斥责女儿,觉得她当真是蠢得很,给自己惹了多少麻烦。 “娘,怎么是我惹事,明明是那小贱人故意告我们的状。祖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向着她?我是他嫡亲的孙女,难道还比不上她一个外人吗?”沈碧雪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想不通,大声嚷道:“我要去祖父跟前问问清楚。” “碧云、琉儿给我拉住她,这会子去找老爷子,你是不是想受罚啊?”沈田氏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女儿怎么一点头脑都没有。 沈碧雪还想再嚷嚷,就听沈碧云说道:“姐,你就消停会吧。祖父大人其实疼你得很,他发火不是因为向着那人,而是气你不懂得体谅他。” “你说什么?你又知道了?”沈碧雪不服气地盯着妹妹。 “碧云,你为什么这么说?”沈田氏也问道。 沈碧云看了看母亲和姐姐,缓缓说道:“母亲和姐姐好好想想,前几日祖父大人是不是请乔会长到家来一聚?” “是啊。”沈田氏和沈碧雪异口同声道。 “祖父大人此时找来乔会长,所谓何事?还不是为了姐姐的亲事?乔会长是苏州最了解衣服首饰的人,祖父是想给姐姐最好的嫁妆。”碧云一语点醒梦中人。 “还是碧云聪慧,我就说老爷子不该为这点事发了那么大通火。他早就想到我们这边可能会觉得小锦的店铺不够档次,心有不甘,但他却不说明,只是想试试我们懂不懂得他的苦心。而碧雪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沈田氏狠狠地剜了碧雪一眼。 第250章 坑爹的交换秘密 ps: 今日一更。谢谢门前买菜的老奶奶赠送的香囊。 依土眼见一直很冷静的小锦忽然面露惊异之色,好奇问道:“怎么?小锦,你认识严氏?” 小锦赶紧说道:“我怎么会认识呢?我只是知道她竟然还有个当大官的姐夫,略感惊讶罢了。那严氏后来葬哪了呢?” “这些我都不知道了,那两个老妈妈知道的也不多,他们所知道的更多是传闻。不过,她们倒和我说了一个除了爹爹外,有可能知道全部真相的人,那就是春梅,是伺候严氏的丫鬟。” “那她现在在哪?还在沈家吗?” “不在了。当年严氏死后,没多久,春梅也不见了,没人知道她是生是死。” 小锦听后,心想这春梅铁定是凶多吉少了。 当年严氏这件事肯定不是依土打听来这般的简单,但是要说有什么依据,小锦却又说不上来,大概这就是她的直觉吧。 不管严氏是怎么死的,现在倒是有件更令人激动的事,那就是找到了小娥的一个亲人,虽然这个亲人已经不在了。 从小娥对沈家的反应看,小娥肯定是不知道严氏的事,要是小娥知道她有个小姨曾是沈家的媳妇,那她当时就应该告诉自己了。 依土有些担心明早他爹会强逼他们回乌雀村,小锦却安慰他绝对不会。 “你放心,明个一早你们是动不了身的,你祖父肯定能想出主意来留住你爹,至于以后会不会走,那就看这严氏的事到底对你爹有多大的影响。”小锦道。 依土赞同小锦的说法,看看天色已不早,便起身走了。 小锦对依土又叮嘱了几句,这才送他出了门。 一进屋,小锦就一把将小娥从霞婶屋里拉出来。悄声问道:“姐,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姨,就是说娘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小娥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锦暗道果然是亲戚。 “姐姐,你娘亲是不是姓严?” “对啊。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锦便将依土告诉她有关沈郎中娶过妻,且娶得是严氏,以及严氏之死,严氏的姐夫之事都说与了小娥听。 小娥听着听着便捂住了嘴。 “你是说小姨曾经嫁过人?还是嫁给了依土的爹?”小娥显然完全不知道此事。 “娘难道以前没提及过吗?”小锦问道,难道因为妹妹死得不光彩,所以就不再相认了? 小娥摇摇头道:“不,不止提过,每年的忌日娘还去给她上香。” “你是说你知道严氏葬在哪?”小锦惊喜问道。 “嗯,是的。可是……”小娥欲言又止,她想说会不会是依土弄错了,她母亲每年去拜祭的那个似乎并未嫁过人啊。 “可是什么?”小锦问。 “可是我的小姨好像没嫁过人啊?墓碑上刻得是闽橙新社二女严氏墓,这说明小姨还没嫁人就已经卒了。不然怎会不用夫家的名义?”小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锦想了想,想起依土说沈老爷不给严氏立碑。不让她进宗祠的事,难道说沈老爷认为严氏败坏了沈家的名声,故死后将她逐出了沈家的家族吗?等于是死后将她休了? 死者为大,古人一向注重声名,严氏若真的偷人,沈老爷也不会死后将事情闹大,让沈贺休了严氏。如此一来,事情不是传得人尽皆知了吗?沈老爷要是想保住声誉,还不如简简单单将严氏葬了,这样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这事奇怪得很,若是沈叔肯说出事情的经过,又或者我们能找到当年服侍严氏的春梅。那这些疑团就都可以解开了。”小锦说道。 小娥点头称是,这个严氏既然有可能是自己的小姨,那她当年蹊跷而死之事于情于理她都想去弄清楚。 “查归查,但此事不易声张,否则会给大家带来杀身大祸的。”小娥提醒小锦。 小锦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她不能够泄露小娥和自己的身世,她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查这事。 “对了,姐,上次你请向洁去问问向大掌柜为何他会掌握到我们的身世,向洁不是说已有回音,为何到现在还不告诉我们呢?”小锦问。 小娥摇摇头道:“许是这几日他有事,这才没有时间来告知我们。” 小娥、小锦说完这些,正欲回房,就见凤槃站在她们身后,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哥,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小娥、小锦大惊。 凤槃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们瞧了一会,然后说道:“我并不是故意来听的,虽然我在听见你们说这些秘密时该走开,但……好吧,我听到了你们说得事。”凤槃没有掩饰自己好奇而偷听了他们说话的事实,坦然承认后,凤槃对有些不悦的小娥、小锦道:“作为交换,我愿意告诉一些你们大概感兴趣的事。” 小锦眼睛一亮,她对凤槃早就充满了好奇,难得这冷漠哥肯对她们掏心置腹,她自然是兴奋激动。 “哥,你是要告诉我们你的身世了吗?”小锦问道。 凤槃慢慢踱了两步,走到柱廊边,一手扶着柱廊,一边仰望星空,微风拂过,长发飘飘,小锦腹诽,不就是说个身世吗?需要摆出这样酷的造型吗? “我想告诉你们的事,我并没有失忆。我只是不想回忆以前的事。”凤槃略低下头,看着身边的小娥,轻声说道。那神情,那眼神,让站在小娥身后的小锦都有些呆了。不得不说,凤槃真算得上是个超级美男了。怪不得那个潘美莲当年死缠烂打的硬要凤槃教她武功。 小娥看着凤槃墨黑的眸子,竟深深的陷了进去,待回过神来,凤槃已经优雅地转身离去。 “喂,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答应告诉我们你的秘密的。”小锦率先回过神来,见凤槃走了,赶紧大叫。 “小锦,别叫了,哥不是告诉我们了吗?”小娥拉住小锦,制止了她要追上去的举动。 “告诉了我们什么?”小锦不懂。 “他没有失忆,这不是他的秘密吗?”小娥道。 “这算什么秘密,我猜也猜到了。”小锦嗤之以鼻。 “然后他对我们说他不想回忆起那些事,就说明他不想再提往事了。所以你问了也是白问。”小娥道。 “姐,你还真了解哥,寥寥数语,你也能分析出这么多事来。”小锦逗笑道。 小娥扁扁嘴,笑了笑,没搭理小锦,回屋去了。 虽然他们的身世被凤槃听见了,但是她却并没有一丝担心,她对凤槃似乎充满了信任。 七日后,小锦带着凤槃制作好的首饰去了沈家。 这是小锦第四次来沈家了,如今,作为沈家的常客,小锦已经不用走偏门了。 随着门童沿着长长的回廊往里头走去,小锦以为门童会带她去听松堂沈田氏那厢,却不曾想门童直接将她带去了沈老爷那。 沈老爷倚在太师椅上,左手摸着椅把手,看到小锦后,乐呵呵地笑道:“陆小姐请坐,来人,上茶。” 小锦给沈老爷行了礼,寻了下方一个较远的位置坐下。 沈老爷对小锦说道:“你一定奇怪为何领你到这来。” 小锦微笑道:“老爷您定是有了打算。” 沈老爷道:“打算倒没有,只是想先一睹为快。” 小锦有些明白了,沈老爷大概是怕沈田氏他们为难自己,这才先让她到了他这边。 “请沈老爷过目。”小锦呈上了这一整套的首饰。 首饰共有二十八件,包括簪子、钗子、华盛、花钿、戒指、耳坠、手镯等等等等。 沈老爷看着一盒盒金灿灿的首饰,取出一支金钗看了看,只见赤金的金钗色泽鲜亮,造型栩栩如生,那钗头的两只比翼鸟展翅欲飞,叼着的珍珠坠子摇摇曳曳,戴在碧雪头上一定能够摇曳生姿。 “不错,不错,乔兄推荐果然非虚。”沈老爷赞叹。这做工,这手艺,确实超过了许多大师。 小锦问道:“沈老爷,您刚说是乔会长推荐的我们吗?” 沈老爷点点头道:“正是,乔兄说我得支持你们的生意,不然他的店租可就没了着落。” 小锦知道沈老爷只是随口找了个说头,乔会长绝不会说因为店租的事让沈老爷将生意交给她们。乔会长愿意推荐她们,说明,他对他们是绝对认可的。其实小锦也明白,乔老爷要是不认可他们,怎会将如此好的店铺低价租给她们,还给他们原材料和制作首饰的师傅。 “乔会长和沈老爷的厚爱提点,我和哥哥、姐姐定会铭记在心。”小锦说的不仅是奉承的话也是真心的感激。不过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若没沈老爷的引荐和乔会长这个伯乐,他们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所成就。 “呵呵,我只是举手之劳,也要你和你哥哥、姐姐有才才是。小锦,这首饰非常精美,我代碧雪收下了,你今个若是有空,是否去听雪堂看看依水?陪她聊聊天?”沈老爷笑着说道。 小锦知道,沈老爷哪是让她陪依水,是想她去劝劝沈贺、姚桂兰吧。 由于本就想打听一下这几天的消息,小锦满口答应,随着下人去了听雪堂。 第251章 安慰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子伽赠送的平安符。 听雪堂内,一棵棵的竹枝杆秀逸有神韵,纤细柔美,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每次小锦走入这里,都会感受到一股子的清雅惬意,这和她在店里,置身在那些金银珠宝中的感受是不同的。今日再进听雪堂,小锦却觉得有股潇潇清冷之感,大概是这院子里的主人心情的变化,以至于影响了景致。 “沈公子还住在登云阁吗?”小锦问领路的下人。 “公子还在登云阁住着,但今日公子和大爷一起去了药铺,并未在府中。”领路的下人恭敬的回道。 这么说听雪堂只有姚桂兰和依水在了。看来沈老爷今个是算准了时候,特地让小锦在这个时候来劝劝姚桂兰的。 今非昔比,她和桂兰婶的关系已不似当年那般亲近了。小锦心中感叹。 翠烟阁内,打帘的丫鬟掀开竹帘,请小锦进屋,小锦闻到一股子的竹叶香,让她觉得一阵轻松。 屋子里姚桂兰和依水都在,姚桂兰正教着依水绣枕套,一旁服侍的娟儿见小锦来了,赶紧吩咐一个小丫头去端一碗茶上来。 “我记得厨房里炖了一盅银耳红枣羹,你去看看好了没,若是炖好了就端上来,给陆小姐也盛上。”姚桂兰拦住了要去上茶的小丫鬟,转而吩咐娟儿去端银耳羹。 娟儿知道这是主母要与小锦单独说说话的意思,便挥挥手示意小丫头下去,自个儿也快步退下,去了厨房。 “桂兰婶的手真巧,就在几个月前您帮我做的那身紫色礼服,可是震惊了整个苏州名流。”小锦知道好话人人爱听,她和桂兰婶并没有深仇大恨,更没有任何隔阂,唯一让他们关系出现裂缝的原因是依土。 姚桂兰出身不高。心却高,总希望自己的儿女有更好的前程和出路,所以对依土与自己走得如此近,自然是忌讳的。关于这一点。小锦也不怪她,一个做母亲的,哪有不希望儿女好的。 “手巧有什么用,只能靠着这点本事赚钱糊口。”姚桂兰话语中带着哀怨、带着不甘。 小锦看了看依水,希望从依水口中知道姚桂兰这话的意思。 依水将穿好红线的绣针递给了姚桂兰,然后才轻声说道:“爹还是坚持要回去。祖父大人装病才拖了爹几天。” 小锦微微笑了笑,这沈老爷还真是什么招都用了,两个儿子一个孙子都是郎中,他竟然还敢装病。不过老人家身体多多少少有些病痛,沈老爷说是装病。其实也只是夸大了事实而已。 “水儿,说话咋没个分寸,你祖父怎会是装病?”姚桂兰斥责了依水一句,现如今她已经是烦躁到了极点,家里头又没个可以商量的。依水说话再这样没有分寸,被有心人传到二房那边,那只会是乱上添乱。 依水委屈地咬咬唇,低下头,穿起了其它的彩线。 小锦看得出姚桂兰此时此刻的烦躁不安,她伸手抢过姚桂兰手上的绣框,将它放在桌上。斜眼一瞧,绣得是一对鸳鸯。 “桂兰婶是给碧雪绣枕套吗?”小锦问道。 姚桂兰叹气道:“不是她还有谁用的着这个?” “婶子绣给她也是给糟践了,她那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样子,还能用婶子绣的东西?” “那又如何?她用不用是她的事,我绣给她是我的心意。” “婶子说得没错。既然如此,婶子又何必为这无根无据的事伤神伤身呢?沈叔嚷嚷着要走,无非是他不愿提及的往事被你揭穿了,而婶子你愁得无非就是担心沈叔当年真得杀了严氏。我说得对不对?”小锦说着,目光犀利地盯着姚桂兰瞧着。 姚桂兰睁大眼睛。有些惊恐地抓住小锦的胳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小锦的胳膊有些被抓痛了,她微微蹙了蹙眉,回道:“自然是依土、依水告诉我的。” “你胡说,土儿、水儿顶多就告诉了你严氏的事,他们怎么还能告诉你那些话?”姚桂兰抓着小锦的手加大了力气。 小锦吃痛,伸手拍了拍姚桂兰的手背,示意她放手。 姚桂兰松开了手,但目光却变得狠戾,小锦知道她这段日子定是活在了无比的担忧和恐惧中。自己的丈夫若有一天成了杀人犯,不担心不恐惧才怪呢。 “婶,你听我说,前几日,依土、依水来寻我,告诉了我严氏的事,我便让他们收买了两个似乎知晓内情的老妈妈探听消息。却不想这两个老妈妈给的信息也不是很多,更不确定,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婶,即便你从王管家那听到了什么,那也不是实打实的,你该相信沈叔,不是吗?”小锦的一番话如惊雷一般惊醒了一直活在惶惶不安中的姚桂兰。 这几天,她度日如年,患得患失,既怕又恨,弄得自己是心力交瘁。依土是个男娃,心不够细,顾得上他父亲便顾不上了母亲。依水虽然是个女孩,但却天真烂漫,事事都难以有主见。所以,姚桂兰这几日就一个人胡思乱想着,自己钻了牛角尖。 小锦见她脸色有了些许变化,知道她已找到了自己的症结,便继续说道:“婶,这些个大户人家,为了争家产,争权利,少不了你争我斗的,严氏她出身不高,即便后来有了一个为官的姐夫,那也不是她娘家带来的荣耀,是很难入别人的眼的。地位不高,却又占了沈家大奶奶的位置,可想而知,她的日子并不十分如意。在那种环境之下,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似我们听到的看到的那般简单。”小锦继续将自己的分析说给姚桂兰听。 姚桂兰仔细地听着,心里头甚至有了一丝羞愧,她一个成年人,竟然想得还没有小锦一个丫头深远。 “婶,沈叔不肯提及此事,又嚷嚷着要回乡下,这是因为你揭开了他心里的一道疤,他藏了十几年,躲了十几年,却还是没能治愈,可见这疤痕深着呢。但是真正想要解开他这道疤的人不是你,是那个告诉你这道疤存在的人。沈碧云年岁和我们相当,她是绝不可能知道严实氏的事的,她若知道,必然是她母亲告诉她的,而沈田氏当年怀沈碧雪比严氏怀孕还早了一个月。”小锦话说到这就见姚桂兰的脸色明显变了。 “沈田氏与严氏怀孕的时间相差不多?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姚桂兰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小锦道:“我也不知道这能说明什么,只是觉得这似乎是个关键点。” “好了,婶,我今个说那么多,就是想说你和沈叔这么些年夫妻了,在这个时候,你得信他,给他信心,帮他走出这个阴影。您既害怕他是杀人凶手,又伤心于他对严氏的感情,这只会让他离你越来越远。体谅他,才是这个时候你们度过这个难关的唯一办法。至于严氏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让沈叔放开了心结,一切才会水落石出。”小锦劝道。 姚桂兰感动了,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在脂粉上留下一道泪痕。小锦这个丫头一直都是个好的,又聪明异常,若不是自己担心她和依土的事,也不至于会疏远她。此时的姚桂兰如同在茫茫黑夜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她握住小锦的手,低声而泣说不出话来。 小锦朝依水要了帕子,为姚桂兰擦去泪水,柔声说道:“婶,你和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恩德,现在你和叔遇到了这么大的坎,若你信我,我帮你迈过去。” 姚桂兰的心彻底软了,对小锦的戒心渐渐散了,她点头道:“婶信你,你不似一般的丫头,你的聪慧连我们这些大人都比不及。” “那么婶,你就把你打听来的关于严氏的事说与我听听。”小锦温柔地拍着姚桂兰的背,让她止住了哭,然后,才让姚桂兰慢慢说起了她所知道的严氏往事。 严氏,闺名小玥,原是福建橙新社人,随着父母移居到了苏州,租住在一户以刺绣为生的老人家中。她上头有一个姐姐,嫁给了一位书生,这个书生后来中了状元,官居苏州织造。她与沈贺相识于苏州的桃花坞河边,并最终嫁给了沈贺。这门婚事,一开始并未被沈老爷认可,沈老爷当年已为沈贺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女儿,但沈贺非小玥不娶,最终,沈老爷妥协了,让这个媳妇进了门。一年多后,沈田氏也嫁了进来。原本,沈贺和小玥过得好好的,唯一不足的就是小玥嫁入沈家快三年了,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后来,小玥终于怀上了,却在某天早晨,忽然暴毙在家中。据沈老爷的诊断,小玥是喝了剂量过重的打胎药才造成一尸两命的。但是,小玥为什么会这么做却无人知道。出了这等事后,沈贺郁郁寡欢,痛不欲生,小玥的姐姐来到沈家,将小玥带走了,沈老爷说这是小玥的遗愿,想要回到故乡,所以府里上上下下都认为大奶奶是安葬在了老家。但是,一些闲言闲语也渐渐在府里传播开来,特别是传沈贺毒杀红杏出墙的小玥的传言,越传越多,越传越真,直到最后沈老爷不得不下令严惩造谣者,才将这股风杀了下去。后来,沈贺不知什么原因,也离开了家,一走就是十几年。 姚桂兰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小锦。 第252章 帮助大房 ps: 今日三更奉上,亲们,推荐、收藏、订阅都给点呗。么么哒。 小锦听后问道:“婶,这些就是你从王管家那打听来的消息?” 姚桂兰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我花了重金,收买王管家得来的消息。可惜任凭我再怎么问,王管家都不肯与我说更多关于严氏死的事,我总觉得他知道不少,只是不肯说。” 小锦分析道:“王管家在沈家也有几十年了,这等老人对府里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哪个院子今天夫妻斗了嘴,哪个院子昨晚当老子的教训了儿子,他都知道。他就是这府里的千里眼顺风耳。只是这等老人也很懂规矩,你给了他好处,他说了能说的,那些个隐秘的事他就烂在了心里,所以想要撬开他的嘴也是不容易。” “何尝不是呢,王管家收了钱,我以为他会将事情同我说个清楚,可是他讲得这些反而让我更加迷惑,更加恐惧。当我心慌意乱地去问相公,他却大发雷霆,我从来没见到过他如此的暴怒过,他眼睛瞪得血红,掐着我的脖子问我是怎么知道严氏的事的。我说如果他不告诉我严氏的事,说不定会被沈田氏他们作为把柄给我们致命的一击,这事不就是沈田氏让他女儿来告诉我的吗?可是你叔竟然一把将我摔在椅子上,还说我要是再提严氏,他就休了我。然后又说,他要马上回乌雀村,我要是还想留下和沈田氏斗,那我就留下,他带依土、依水走。说完,打开门就走。至那天之后,他回来也不再进这屋,只去登云阁和依土挤在一处。”姚桂兰努力克制着情绪,但说到伤心处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依水那天在外头偷听,却没看到里面的情形。现在听她娘亲说起来,顿时心痛又伤心,特别是她娘亲说到父亲红着眼睛掐着娘亲的脖子时,依水吓得身子都抖了起来。她无法想象以前如此温雅的父亲怎么能干出这等粗暴的事。难道娘真得说到他的痛处了吗? “婶,难道沈叔就一点都没透漏严氏的事吗?” “他是一个字都没说,也威胁我一个字都不准再提,后来就再也不肯见我。”姚桂兰委屈地心都痛了。 “婶,你别急。我那几日住在沈家,就觉沈叔似乎闷闷不乐,想来他是回到故土,想起了那些他不愿想起的往事,他心里恐怕一直担心有人将严氏的事拿出来说,生活在这种惴惴不安中。有一天,你真得知道了,你就这样将此事掀开摆在他面前,导致他一直来的压抑瞬间爆发,所以才会不想面对你。大概这也是沈田氏想要达到的目的吧。”小锦道。 “我真是蠢。竟然不够冷静,就这样着了沈田氏的道。”姚桂兰悔恨万分,确实,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分场合的将此事掀开来,若是挑个合适的时机,慢慢说。沈贺也许不会如此激动,也不会几天来都不搭理她。 “婶,这事也不是不能挽救,你和沈叔那么多年的感情,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还有依土、依水两个孩子,沈叔绝对不会真得不管你,他若对那个只和他生活了三年的严小玥都能不相忘,那对你,就更加会铭刻在心。他现在是在气头上。或者他根本不是气,是怕,所以我们不能让沈田氏那边看笑话,我们得振作起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小锦的话给姚桂兰无限的鼓励,她使劲点点头,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做呢?” 小锦忍不住扬起嘴角轻笑,这姚桂兰真是急糊涂了,这时候还问自己怎么做。 “婶,该怎么做您还不清楚,沈叔不来找您,您就去找他啊,做些他爱吃的东西去。”小锦提醒道。 姚桂兰如梦初醒,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连连说道:“对,对,我给他做点爱吃的送去,如此,不仅能给相公一个台阶下,还能让沈田氏知道,我们根本没着她的计。” 小锦点点头。 姚桂兰说干就干,也不绣什么鸳鸯枕了,乐颠颠地就去厨房动手给沈贺做起了美食。 娟儿此时正端了炖好的银耳羹进来,结果就见自家主子一扫脸上阴霾,高高兴兴地下厨去了。 “陆小姐,您可神了。您一来,就将我们主子劝通了。”娟儿一脸崇拜地看着小锦。 小锦笑了笑,说道:“你嘴可真甜,怪不得大夫人这么喜欢你。” “陆小姐可真会说话,怪不得大夫人一见你就高兴。”娟儿听小锦赞她心里乐开了花。 依水也崇拜地说道:“小锦,你怎么那么厉害呢,我天天陪着娘都没用,你一来,就说到了事情的点子上。” 小锦喝了一口银耳羹,说道:“依水,不是我厉害,而是这些年我在外头打拼,遇事多了,有些事就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你在蜜罐里长大,对一切都只会用眼睛去看,但很多事是要用心去看的。” 依水吃惊地眨眨眼,她还不是很能理解小锦的话,但是意思她是懂了。 小锦冲她笑笑,并不着急与她继续说这些大道理,因为她是经历过两世才知道这些道理的,以前,在她还是依水这个年纪时,她也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她也从不懂得如何去正确的看事看人。 吃完银耳羹,小锦抹了抹嘴,对依水说道:“依水,你娘去和你爹重修旧好了,我们就去会会沈碧云吧?” 依水一惊,还没出马就先退缩了,她怯怯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去找碧云,是找她算账吗?如果是这样,要不要等哥哥回来?” 小锦翻了翻白眼,轻笑道:“依水,我不是让你去打架,我只是说去找沈碧云谈谈。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与我们为敌了吗?” “我想知道,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去惹事的好,毕竟爹和娘还没和好,爹的事又谜团重重,我们在明,她们在暗,她们要是抓了爹什么把柄,我们去一闹,岂不是害了爹?”依水还真是顾虑重重。 小锦轻轻敲了敲依水的脑袋,笑着说道:“我的沈家小姐,我不是让你去和人家打架,也不是让你去和人家吵架,我只是说去谈谈,谈谈懂吗?不吵不闹,只是说说话。” 依水红了脸,摸了摸脑袋道:“她会愿意与我们说话吗?” 小锦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不去怎么知道,就算她不肯和我们说话,我们去试探试探不也好?” 走了几步,见依水还是没跟来,小锦只好走回去,一把拽起依水道:“沈家小姐,请高抬贵腿,一起去你妹妹碧云那坐坐。” 依水只好被她拽着去了。 寒烟翠,小锦还记得第一次来时,闻到的那股子好闻的香气,碧云的房内摆设简单却不失清雅,这让小锦觉得很舒服。这一次再去,小锦站在竹帘外,静静等候着丫鬟的通报,就如第一次来时一样,只是此时的心境和那一次是大不同了。那一次沈碧云是她的贵客,这一次沈碧云是她的敌人。 打帘的丫鬟掀开帘子,对小锦说道:“小姐有请。” 小锦和依水便进去了。 进屋后,小锦看到沈碧云半躺在贵妃椅上,悠闲地玩着手中的蒲扇,眼里就如同没看到她们一般。 站在她身边的小红,之前受过小锦的小恩小惠,便对小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给碧云行个礼。 小锦此时身着男装,但是却朝碧云行了屈膝礼,沈家上下都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所以她无需顾忌。何况她知道她要是朝碧云作揖,她恐怕更要视而不见了。 小锦行了礼,依水愣愣地也想行礼,却被小锦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制止了。依水比碧云大几个月,又是大房的孩子,怎么能朝碧云行礼。 依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顿时红得如块红布一般。 沈碧云虽然是在看书,但那也是妆模作样,刚刚小锦抓住依水的小动作她早已看进眼里,也看出了依水的局促不安和刚刚的失态。 “姐姐刚刚是做什么,是想折煞碧云吗?”碧云终于起身,将手中的书扔在榻子上,缓缓走到依水跟前,朝依水行礼道了声安好。 依水窘得退后一步,竟不知说什么。 小锦看着依水害怕拘谨的样子,心中不免心疼。依水太单纯了,以至于面对劲敌时竟不知如何去面对,只知道躲避。 “依水刚刚进屋时,裙子不慎碰到门框,沾了些灰,刚刚怕小姐瞅见,心里过意不去,正想用手拍拍呢。”小锦替依水挡了碧云的挑衅。 碧云呵呵一笑道:“看来倒是我这寒烟翠的丫鬟干活不力,竟弄脏了姐姐的衣裙。小红,去问问今个是谁当值,这屋子是谁打扫的,问清楚了,给我好好地罚她。” 小红皱了皱眉,看了小锦一眼,小姐这么做是想将矛盾引到依水身上呢,被责罚的奴婢哪有不恨的,到时候就会埋怨依水因为一点小事大题小做,给依水立了个挑剔的名声。 小锦哪会不知道沈碧云的用意,她嘴角一挑,淡淡一笑道:“那敢情好,小红姐,找出是谁,一定要带到跟前来,让依水小姐好好地告诉她该怎么做事。” 小红一愣,不知道小锦是何用意。 “碧云小姐是觉得不妥吗?还是怕依水小姐责罚得重了,伤了你的奴婢?”小锦激碧云。 “还不快去?”碧云冲小红喊道。 小红赶紧去了。 第253章 和解 ps: 今日第一更。后面两更今天会上传的比较晚,对不住了,各位亲。 徐领着战战兢兢的一个小丫头进了屋。 小丫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一进屋就跪着了,小脸儿刷白,眼里还闪着泪。 刚徐到下人院问起今个是谁打扫的屋子,小丫鬟脑袋便轰的一声炸了。通常主子会差人来问这个的,不是因为屋子里东西少了就是嫌着没扫干净。 碧云一向不是个挑剔的主,难道是屋子里东西少了吗? 小丫鬟怕得都要直接哭出声来,想问又不敢问,跟着徐去了寒烟翠。 “奴婢怀柔给二小姐、三小姐请安。”怀柔颤着声说道。 碧云眼眸一沉,问道:“今个是你打扫的屋子?” 怀柔点点头。 “有没有规矩,小姐问你话,你竟不应声。”徐见碧云寒了脸,上前便踹了怀柔一脚。 怀柔眼泪直流,却不敢顶撞,轻声回道:“是奴婢打扫的屋子。” “我寒烟翠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平日你偷懒打诨也就算了,今个却在姐姐面前丢人现眼,姐姐这一身罗裙,怕是你一年的工钱也抵不起。”碧云说着,瞅了眼依水,见她涨红了脸,鄙夷地笑了笑,再说道:“想来是平日里我娇纵了你们,才让你们只知偷懒取巧。今个,我就正正家法,让你们长长记性。”沈碧云说完,冲着徐说道:“拉下去让张妈妈赏她二十个嘴巴子。” 徐面露难色,这罚似乎是过了。 怀柔吓得大哭,磕头如捣蒜,求着碧云饶了她。 “我倒是想护短,可这家丑都被你丢到听雪堂去了,还害姐姐心疼了这一身好衣裳,我想护你也是不容易了。”碧云说着又瞅了瞅依水,看她吓得都要哭了。心中不免得意,再看向小锦,碧云的眼里显出了愤恨之色。 小锦看了看目前的局面,轻轻推了推依水。示意她该表现表现了。谁知依水实在是缺乏经验,在沈碧云这架势下,竟有些懵了,泪眼盈盈的丝毫无招架之力。 小锦哀叹,就依水这样的,早晚也得被沈碧云踩在脚下。 “二小姐、三小姐,这本是院子里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掌嘴二十。怕是这怀柔妹妹的脸儿可要毁了。”小锦一身男装,虽有徐等上等丫鬟知道她是女儿家,但是像怀柔这样的小丫鬟却是不能知道了。所以他不好直呼碧云和依水的闺名,只能随着称呼二小姐、三小姐。 “陆公子也说了,这是院子里的事。您又何须插一手呢?”碧云冷哼。随即也改口称呼小锦为陆公子。 “虽说是院子里的事,但赏罚分明一向是沈家治家的原则,只是门槛上有了灰,脏了二小姐的衣裙,就让这小丫鬟再打扫一遍就是了。二小姐,您说呢?”小锦扯了扯依水。 依水总算有点明白过来了,连忙说道:“正是呢。妹妹,这天上落雨,地上长土,谁也拦不住不是,裙子飘过,只是染了一点灰。拍了怕也就没了。妹妹何须如此呢?这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于心何安?” 小锦心中叫好,看来依水还不至于是“烂泥扶不上强”,想来沈叔和桂兰婶都不差,依水也差不到哪去,只是缺了些历练。多了些天真罢了。 碧云见两人一唱一和地竟又把难伺候的罪名扔还了自己,不禁冷笑道:“碧云倒忘了姐姐的菩萨心肠呢,既然如此,我自是愿意得饶人处且饶人,只是日后可别说我寒烟翠怠慢了姐姐。” 依水勉强笑笑道:“自是不会,妹妹向来招待周到。” “既然如此,此事就过去了,在下说了那么些,口倒有些干了,是否可以向三小姐讨杯茶喝?”小锦嘻嘻笑道。 碧云瞪了一眼徐,呵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还不快把她给我带下去,再让人沏上茶来招待姐姐和陆公子。” 徐垂下眸子,速速扯起还跪在地上的怀柔,吩咐外头一个小丫鬟沏了茶,端上一碟瓜子,一碟梅肉。 小锦和依水坐下,碧云看了看她们,也坐下,然后抿了口茶,说道:“今个姐姐和陆小姐到访所谓何是?” 依水吃着梅肉,没有说话,小锦则微笑着说道:“已有几日没见到碧云小姐了,小锦也怪想念碧云小姐的,心中又一直有愧,觉得不得不同碧云小姐说上些致歉话。” “有愧?陆小姐真是客气,您是四面玲珑的掌柜生意人,我是闭门不出的深闺女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您对我有什么愧事?”碧云抓起一把子瓜子,磕了起来,眼睛瞅也不瞅小锦。 小锦也不恼,她刚听着沈碧云这话里满藏着酸气呢,一个大胆的念头心中升起,这沈碧云会不会是喜欢上了女扮男装的自己,所以当自个儿一曝出了女儿身的事,她便恼了。 有了这种想法,小锦便试探说道:“碧云小姐一大家闺秀,小锦这等市井之人自然是不能亲近,只是小姐当初对小锦赞赏有加,多加支持,小锦对小姐的恩德,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小锦的话激起了碧云当时对小锦所产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厌恶之感,顿时将一把瓜子撒在碟子上,溅得满桌都是。 “赞赏?支持,陆小姐说笑呢?我一介女流有什么本事支持你,不过是到你那买了些首饰,和谈得上恩德!”沈碧云迫不及待地否认让小锦基本确定了她真得是对那个女扮男装的自己有了异样的好感。要不然,别人家谢你,即便觉得受之有愧,那也用不着大动肝火,瞧沈碧云现在这样,就如同那丢了脸面的小女人,支持小锦的事如同她心里的疤,说不得碰不得。 “斗胆叫声碧云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和你说实话,只是你也晓得的,我们这些女子有多难,我比不得你,打小就父亲疼母亲爱的,我八岁便没了父母,流浪在外,没少受得欺侮,长大些,若不做着男装打扮,少不了被人轻-薄。就在前不久,还有那歹人想要……幸好哥哥及时赶到……要不然……现在,小锦也不能在这里和你道歉了。”小锦说得是梨花带泪,声泪俱下,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依水都有些难过。 碧云眨了眨眼,原先脸上的戾气散了不少,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又浮上了脸。话说,这事儿也不该怪小锦,小锦从未勾当过她,喜欢与欣赏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可是她们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虽说两房利益相冲,但母亲和姐姐除了言辞激烈了些却不曾有过分之举,而他们大房,处处似乎都想占先机,立威名,这怎能不让她难受。 小锦见碧云脸色变了变,和缓了不少,知道自己的服软起了作用。 “若说本事,其实我们这些日日处于闺中的女子又如何比得过你?”碧云终于不再争锋相对,说了句软话。 小锦将凳子移了几步,靠近碧云道:“碧云姐姐,你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我自是比不上你,所以打第一眼见着姐姐,我便妄想着能与你相知成友,但又怕告知你真相后,你嫌弃我是市井出身,不愿与我亲近,我这才瞒着姐姐。” “妹妹,其实这事我也有错,我是早知道小锦的身份的,只是她害怕着你嫌弃她,就一直不敢与你说。”依水明白了小锦今天的意图,只要将沈碧云重新拉回他们的阵营,即便拉不回来,也能过让她不再明着对付他们,这就让沈田氏的势力折了一大半了。 “其实也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碧云姐姐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小锦吧。”小锦拉住碧云的手臂,椅着撒娇。 碧云的心彻底软了,她与小锦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一天到晚的恨着,再说了,就那点爱慕之心,她自己想想都要脸红,即便小锦是个男子,她和他终是不可能的。 “这事谁都没错,只是误会了。”沈碧云总算是对小锦、依水他们冰释前嫌。不过,娘亲和姐姐的话在她心里还是有疙瘩的。 “依水,我们虽不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但同姓沈,是一脉相承的沈家人,我娘为这个家日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一家回来后,我娘可能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但绝无冒犯之心,而我姐姐言语莽撞,却不是什么坏心人,她又要嫁到厩去了,只望你们能够不计前嫌,两房和睦才是。”沈碧云知道这邪不该她说,但是不吐不快,今个反正都挑明了,就把话都说清了。 小锦听后,立马明白了,看来沈碧云对他们态度的转变,除了那点不该有的情愫外,更主要的还是沈田氏和沈碧雪的推波助澜。恐怕沈田氏说了不少可怜话,才让她这个女人对这大房怀着深深的敌意。 “碧雪姐姐说的对,依水姐姐也常常这么说呢。你也知道依水姐姐是最怕事的,依土哥哥又淳厚善良,他们都想着两房能好呢。只有这样沈家才能兴盛不是?”小锦眼看着依水涨红了脸,怕是要出言相驳,赶紧说话调节了气氛。 依水本来听了碧云的话,心里头有些气恼,好像他们二房还责怪大房在那兴风作浪,这明明是他们二房不依不饶,但听小锦这样一说,又觉得自己太不沉稳,懊恼地低下了头。 第254章 左膀右臂 小锦的举动让沈家大房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姚桂兰听闻沈老爷在训斥二房那边,特地去煮了乡下的清火茶,瞅着时机就给送去。沈老爷似乎对这杯很有兴趣,他身为太医,对这些药茶自然是耳熟能详,所以现在他火气正盛,姚桂兰端来的茶正好给他去去火。 “大郎家的,你坐下,我有话与你说。”沈老爷招呼大媳妇坐下。沈贺回来后似乎一直躲着他,除了晨昏定省,他基本不会主动来这坐坐。幸好除了沈贺,土儿、水儿还有大郎媳妇倒是经常来陪他坐坐。 “大郎媳妇,你是不是怨我没把余家的亲事给水儿?”沈老爷问道。 “媳妇不敢。”姚桂兰慌忙起身表明态度。当时她确实有点失落,但现在想想,就余公子长那样,确实挺委屈依水的。 “唉,大郎媳妇,虽说你是我们家的长媳,但你进门晚,二郎媳妇这些年操持着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碧雪年岁又比水儿长,理应她先嫁。你放心,不管是哪个孩子我都一样疼,水儿的婚事我是放在心上,再过个两三年,我定会为她做主,寻户好人家。”沈老爷不希望为了这事,沈贺对他这个做爹的有意见,为了能留住沈贺一家,沈老爷就给姚桂兰吃了颗定心丸。 姚桂兰见公公竟然主动解释了这件事,心里头自然是受宠若惊,说了几句奉承的话,表明自己绝不会因为此事对公公有看法。 沈老爷这才放了心,让她退下。 姚桂兰带着一丝欢喜,往自己院子里走去,半路碰见了沈碧云。 “大伯娘安好。”沈碧云躲避不及,只能迎面上前行了礼。 姚桂兰扶了碧云一把,说道:“碧云这是要往花园去吗?” 沈碧云回道:“正是呢。闲来无事,就到花园走走。”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依水在喊:“娘,你在这里呢?” 沈碧云看着远远跑来的依水,那身黄色绫细折裙甚是耀眼。想起母亲曾说过被讹去的两块好料子,沈碧云只觉得有股闷气在心里头转悠。 再看姚桂兰面上的喜色。想起母亲和姐姐刚刚才被父亲训斥,心里头的闷气就变成了怒气。 依水走近前,和碧云打了招呼。 “你呀,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你瞧人家碧云。”姚桂兰见女儿提着裙子一路跑来,一点小姐样子都没,忍不住训斥了两句。 “大伯娘别训斥姐姐,姐姐这是率真,不像我们,想要出去趟都难呢。”沈碧云嘴角带笑。盯着姚桂兰和依水缓缓说道。 姚桂兰看了沈碧云一眼,心里头觉得这碧云的话听着那么得不顺耳,但表面上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碧云啊,若是闲来无事就到听雪堂找依水耍耍,依水虽然长你几个月。但这规矩却是一点都不懂,还得你教授教授。”姚桂兰说道。 “娘……”依水见自己娘亲说自己不懂规矩,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头不高兴了。 沈碧云看了这母女俩一眼,只当她们是演戏,心想着既然你们想演戏,我就给你们开个好戏码。 “大伯娘过誉了。我和大姐时常想去听雪堂那寻依水一起玩呢。我和大姐都觉得您比以前那个大伯娘亲善多了。”碧云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姚桂兰愣愣。想起了沈田氏曾经和她提起过的严氏。今个沈碧云提及的以前那个大伯娘,难道就是严氏? 姚桂兰想了想,故意试探道:“这可不敢当,我怎能和严姐姐相提并论。” 沈碧云一听此话就知道姚桂兰上钩了,那个所谓的严氏,碧云也是前段日子才从碧雪嘴里知道。严氏死得时候,碧雪都还没出世呢,她又如何知晓这严氏亲善不亲善。但这姚桂兰却装作认识严氏的样子,她若真的认得,怎会不知道有严氏那会还根本就没自己呢?所以姚桂兰对这个严氏并不知根知底。她现在想套自己的话呢。 “严氏善妒,比不得大伯娘您,要不然大伯也不会另娶,大伯娘,我先告退了。”沈碧云点到为止,只两句话就点中了姚桂兰的软肋。 “娘,严氏是谁?难道爹还取过其他人吗?”依水不解。 姚桂兰寒着脸,甩了甩袖子,不发一言,只朝听雪堂走去。 金兰饰品屋,小锦第一次见到了高妈妈。 与想象中的不同,与其说是高妈妈,还不如说是高姐姐,这高氏看着只有三四十岁的模样,皮肤白净,个子娇小,穿着青布衬衣,系着围裙,清清爽爽的,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小锦和她说了两句话,才知道这高氏名唤琼娘,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十七岁父母去世,嫁给了打鱼的丈夫,却不想二十岁时丈夫便在一次打渔过程中遭了难,高氏只好上了岸,凭着会做几个菜,到处帮工谋生。 “高婶,我们这人口多,您受累了。”小娥道。改口喊她为高婶。 高氏连忙说不累,手脚麻利地就去干活了。 小娥、小锦对这个高氏还算满意,赞了宝嘉几句,说他找了个好佣人。 午间,尝了高氏做的菜,小锦越发觉得没找错人。 小娥去给霞婶和正阳送饭去了,小锦一个人坐在后院打着瞌睡,忽然就听宝嘉过来禀报说是沈家公子和小姐来了。 小锦一个机灵起来,公子和小姐一块来的,自然是依土和依水。他们怎么会抽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锦还未让宝嘉带他们过来,就见两人已等不住跑了进来。 “我的沈大公子和沈大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像是火烧眉毛似的。”小锦看着两人愁眉苦脸,又着急上火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依水此时都快哭了,看着小锦,带着哭腔道:“小锦,你还有心笑话我们,我们就要回乌雀村了。” 小锦看着两人的神色,听了依水的这句话,这才正色起来,坐端正了身子,问道:“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我将沈碧雪砸坏的那块玉佩送回去,惹恼了沈老爷?”小锦一时想不到别的,就想到上午刚刚送了玉佩,下午依水便来说要回乌雀村,可能就是因为上午的事,才造成了下午的果。 依水摇摇头,道:“不是因为那事,那事哥哥出码,祖父大发雷霆,训斥了二婶和沈碧雪,娘本来还挺高兴呢,却不想着了沈碧云的道,回去和父亲起了争执,我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他说娘要是愿意留下就留下,他总归明日一早就动身。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赶紧偷溜出来寻你想个主意。” “你爹和你娘吵什么?沈碧云下了什么套?”小锦听说是沈碧云挑起的事端,眉头忍不住拧了拧,这沈碧云一旦与依土、依水他们为敌,那可是一个劲敌呀,比沈碧雪难搞定多了。 “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沈碧云的话,她和母亲提及严氏,似乎是我爹以前的娘子。”依水道。 小锦眉毛一挑,问道:“你说你爹以前成过亲?” 依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听沈碧云说以前的大伯娘,所以猜测是我爹以前娶的妻子。” 小锦问:“那沈碧云还说什么了?” 依水就将在花园里的事详详细细地说给了小锦听。 小锦听后,问道:“你是如何觉得这事是沈碧云下得套呢?” 依水未说,依土抢着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你算算时间,爹离开家门的时候,沈碧云都还没出世呢,她怎么能知道严氏的事?” “但是你娘肯定知道严氏这样一个人,不然不会接上沈碧云的话。”小锦道。 这下子,轮到依水继续说了,她道:“花园之后,我也问娘,严氏的事,但娘不说,爹回来后,她便让我回房,自己和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我心中担忧,便偷偷在窗外站了会。不一会儿,就听见爹大声地嚷道‘不该你问的事你别问’,然后是娘低沉的声音,我听不清她说什么,但很快听见爹说这里他呆不下去了,娘要是不肯走,他带着我和哥哥走。之后我就听见娘在哭。爹爹气愤地离开屋子,我赶紧跑进屋,安慰娘,娘边哭边说爹心里头一直住着个人,这些年他就是为了这人才离家的,我想娘说得这人就是严氏吧。” “那这个严氏现在在哪?”小锦好奇问道。 “去世了。早在碧雪出世之前就去世了。”依土沉着脸说道。 “既然已经没了,你娘和个死人滞气做什么?”小锦这次倒觉得姚桂兰有些不对了,这么些年的事,何必因为沈碧云的一句话而乱了阵脚呢,甚至都没听出沈碧云撒了谎。看来,女人但凡碰上和感情有关的事,就会失了判断。 “我娘一定是打听到了什么。从花园回来后,我娘找了王管家,又是给赏,又是哀求的,询问了严氏的事。”依水却觉得娘是知道了什么, 第255章 意外收获 小锦的举动让沈家大房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 姚桂兰听闻沈老爷在训斥二房那边,特地去煮了乡下的清火茶,瞅着时机就给送去。沈老爷似乎对这杯很有兴趣,他身为太医,对这些药茶自然是耳熟能详,所以现在他火气正盛,姚桂兰端来的茶正好给他去去火。 “大郎家的,你坐下,我有话与你说。”沈老爷招呼大媳妇坐下。沈贺回来后似乎一直躲着他,除了晨昏定省,他基本不会主动来这坐坐。幸好除了沈贺,土儿、水儿还有大郎媳妇倒是经常来陪他坐坐。 “大郎媳妇,你是不是怨我没把余家的亲事给水儿?”沈老爷问道。 “媳妇不敢。”姚桂兰慌忙起身表明态度。当时她确实有点失落,但现在想想,就余公子长那样,确实挺委屈依水的。 “唉,大郎媳妇,虽说你是我们家的长媳,但你进门晚,二郎媳妇这些年操持着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碧雪年岁又比水儿长,理应她先嫁。你放心,不管是哪个孩子我都一样疼,水儿的婚事我是放在心上,再过个两三年,我定会为她做主,寻户好人家。”沈老爷不希望为了这事,沈贺对他这个做爹的有意见,为了能留住沈贺一家,沈老爷就给姚桂兰吃了颗定心丸。 姚桂兰见公公竟然主动解释了这件事,心里头自然是受宠若惊,说了几句奉承的话,表明自己绝不会因为此事对公公有看法。 沈老爷这才放了心,让她退下。 姚桂兰带着一丝欢喜,往自己院子里走去,半路碰见了沈碧云。 “大伯娘安好。”沈碧云躲避不及,只能迎面上前行了礼。 姚桂兰扶了碧云一把,说道:“碧云这是要往花园去吗?” 沈碧云回道:“正是呢。闲来无事,就到花园走走。”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依水在喊:“娘,你在这里呢?” 沈碧云看着远远跑来的依水,那身黄色绫细折裙甚是耀眼。想起母亲曾说过被讹去的两块好料子,沈碧云只觉得有股闷气在心里头转悠。 再看姚桂兰面上的喜色。想起母亲和姐姐刚刚才被父亲训斥,心里头的闷气就变成了怒气。 依水走近前,和碧云打了招呼。 “你呀,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你瞧人家碧云。”姚桂兰见女儿提着裙子一路跑来,一点小姐样子都没,忍不住训斥了两句。 “大伯娘别训斥姐姐,姐姐这是率真,不像我们,想要出去趟都难呢。”沈碧云嘴角带笑。盯着姚桂兰和依水缓缓说道。 姚桂兰看了沈碧云一眼,心里头觉得这碧云的话听着那么得不顺耳,但表面上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碧云啊,若是闲来无事就到听雪堂找依水耍耍,依水虽然长你几个月。但这规矩却是一点都不懂,还得你教授教授。”姚桂兰说道。 “娘……”依水见自己娘亲说自己不懂规矩,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头不高兴了。 沈碧云看了这母女俩一眼,只当她们是演戏,心想着既然你们想演戏,我就给你们开个好戏码。 “大伯娘过誉了。我和大姐时常想去听雪堂那寻依水一起玩呢。我和大姐都觉得您比以前那个大伯娘亲善多了。”碧云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姚桂兰愣愣。想起了沈田氏曾经和她提起过的严氏。今个沈碧云提及的以前那个大伯娘,难道就是严氏? 姚桂兰想了想,故意试探道:“这可不敢当,我怎能和严姐姐相提并论。” 沈碧云一听此话就知道姚桂兰上钩了,那个所谓的严氏,碧云也是前段日子才从碧雪嘴里知道。严氏死得时候,碧雪都还没出世呢,她又如何知晓这严氏亲善不亲善。但这姚桂兰却装作认识严氏的样子,她若真的认得,怎会不知道有严氏那会还根本就没自己呢?所以姚桂兰对这个严氏并不知根知底。她现在想套自己的话呢。 “严氏善妒,比不得大伯娘您,要不然大伯也不会另娶,大伯娘,我先告退了。”沈碧云点到为止,只两句话就点中了姚桂兰的软肋。 “娘,严氏是谁?难道爹还取过其他人吗?”依水不解。 姚桂兰寒着脸,甩了甩袖子,不发一言,只朝听雪堂走去。 金兰饰品屋,小锦第一次见到了高妈妈。 与想象中的不同,与其说是高妈妈,还不如说是高姐姐,这高氏看着只有三四十岁的模样,皮肤白净,个子娇小,穿着青布衬衣,系着围裙,清清爽爽的,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小锦和她说了两句话,才知道这高氏名唤琼娘,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十七岁父母去世,嫁给了打鱼的丈夫,却不想二十岁时丈夫便在一次打渔过程中遭了难,高氏只好上了岸,凭着会做几个菜,到处帮工谋生。 “高婶,我们这人口多,您受累了。”小娥道。改口喊她为高婶。 高氏连忙说不累,手脚麻利地就去干活了。 小娥、小锦对这个高氏还算满意,赞了宝嘉几句,说他找了个好佣人。 午间,尝了高氏做的菜,小锦越发觉得没找错人。 小娥去给霞婶和正阳送饭去了,小锦一个人坐在后院打着瞌睡,忽然就听宝嘉过来禀报说是沈家公子和小姐来了。 小锦一个机灵起来,公子和小姐一块来的,自然是依土和依水。他们怎么会抽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锦还未让宝嘉带他们过来,就见两人已等不住跑了进来。 “我的沈大公子和沈大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像是火烧眉毛似的。”小锦看着两人愁眉苦脸,又着急上火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依水此时都快哭了,看着小锦,带着哭腔道:“小锦,你还有心笑话我们,我们就要回乌雀村了。” 小锦看着两人的神色,听了依水的这句话,这才正色起来,坐端正了身子,问道:“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我将沈碧雪砸坏的那块玉佩送回去,惹恼了沈老爷?”小锦一时想不到别的,就想到上午刚刚送了玉佩,下午依水便来说要回乌雀村,可能就是因为上午的事,才造成了下午的果。 依水摇摇头,道:“不是因为那事,那事哥哥出码,祖父大发雷霆,训斥了二婶和沈碧雪,娘本来还挺高兴呢,却不想着了沈碧云的道,回去和父亲起了争执,我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他说娘要是愿意留下就留下,他总归明日一早就动身。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赶紧偷溜出来寻你想个主意。” “你爹和你娘吵什么?沈碧云下了什么套?”小锦听说是沈碧云挑起的事端,眉头忍不住拧了拧,这沈碧云一旦与依土、依水他们为敌,那可是一个劲敌呀,比沈碧雪难搞定多了。 “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沈碧云的话,她和母亲提及严氏,似乎是我爹以前的娘子。”依水道。 小锦眉毛一挑,问道:“你说你爹以前成过亲?” 依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听沈碧云说以前的大伯娘,所以猜测是我爹以前娶的妻子。” 小锦问:“那沈碧云还说什么了?” 依水就将在花园里的事详详细细地说给了小锦听。 小锦听后,问道:“你是如何觉得这事是沈碧云下得套呢?” 依水未说,依土抢着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你算算时间,爹离开家门的时候,沈碧云都还没出世呢,她怎么能知道严氏的事?” “但是你娘肯定知道严氏这样一个人,不然不会接上沈碧云的话。”小锦道。 这下子,轮到依水继续说了,她道:“花园之后,我也问娘,严氏的事,但娘不说,爹回来后,她便让我回房,自己和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我心中担忧,便偷偷在窗外站了会。不一会儿,就听见爹大声地嚷道‘不该你问的事你别问’,然后是娘低沉的声音,我听不清她说什么,但很快听见爹说这里他呆不下去了,娘要是不肯走,他带着我和哥哥走。之后我就听见娘在哭。爹爹气愤地离开屋子,我赶紧跑进屋,安慰娘,娘边哭边说爹心里头一直住着个人,这些年他就是为了这人才离家的,我想娘说得这人就是严氏吧。” “那这个严氏现在在哪?”小锦好奇问道。 “去世了。早在碧雪出世之前就去世了。”依土沉着脸说道。 “既然已经没了,你娘和个死人滞气做什么?”小锦这次倒觉得姚桂兰有些不对了,这么些年的事,何必因为沈碧云的一句话而乱了阵脚呢,甚至都没听出沈碧云撒了谎。看来,女人但凡碰上和感情有关的事,就会失了判断。 “我娘一定是打听到了什么。从花园回来后,我娘找了王管家,又是给赏,又是哀求的,询问了严氏的事。”依水却觉得娘 第256章 现身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隽眷叶子赠送的平安符。 小锦和小娥尽可能地靠前,想要听听那个妇人边哭边在说啥。好不容易听到“春梅我对不起你”这句时,小锦再也按耐不住,站起身就冲了出去。小娥也跟了出去。 妇人一心跪在坟前哭诉,没想到灌木丛中冲出两个人来,吓得瞬间瘫倒在地。 小锦趁着她还未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扯下她的面纱,映入眼的脸让小娥、小锦都愣住了. “是你!”小娥、小锦同时惊呼。 妇人满脸是泪地看着小娥、小锦,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惊恐。 “为什么是你?你是春梅?”小锦确实没想到,春梅竟然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自己身边。原来新找的厨娘高氏就是春梅。 高氏终于有了知觉,慢慢爬起,跪坐在地上,轻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春梅?” 小锦道:“你是不是春梅?” 高氏没有回答,低着头默默地落泪,忽然她站起身,猛地朝山下冲去。 小锦和小娥措手不及,回过神来,赶紧去追。 高氏跑得很快,小娥、小锦腿脚没她利索,不一会儿就被她甩开了。 眼看这高氏就要跑脱了,忽然,高氏脚下一个踉跄,一头就栽倒在地,然后咕噜噜地往山下滚去。 小锦、小娥一声惊呼,紧追着往下冲,希望这高氏可别摔死了。 高氏滚着下了山,终于在一块平地上停了下来,小锦和小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她跟前,看到她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道道伤痕。 小锦伸手探了探,幸好还有气。 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锦只觉得没有完全痊愈的腿钻心似的疼。 沈贺叮嘱过她多次,不能剧烈奔跑。不能上窜下跳,她总是不听,这下可好了,这脚可别残废了。 小娥喘着气问道:“小锦。高婶怎么样了?” 小锦道:“还有气,不过看着伤得不轻,姐,我们怎么将她弄回去呢?” 小娥看了看她和小锦的小身板,要是想两个人将她抬回去,这根本不可能。 “小锦,我在这守着,你到附近的村落看看有没有人,请他们帮着把高婶给抬回去。 小锦按着脚,吃力地说道:“姐。还是你去喊吧,我在这守着,我的脚疼得厉害。” 小娥这才想起小锦还有脚伤。 “我真是该死,竟然忘了你脚上有伤,小锦。你怎么样,疼得是不是很厉害?”小娥这才注意到小锦脸色发白,捂着脚,一脸痛苦的模样。 “我没事,姐,我能支撑住,你快去喊人吧。”小锦轻轻推了推小娥。示意她快去找人。她担心这高氏伤得重,可被一命呜呼了。 小娥只得叮嘱了两句,然后飞快地跑向附近找人。 小锦挪着身子,躲到了树荫下,虽然已是秋季,但是山上的太阳晒在身上还是有些闷热。 小锦靠着树。休息了会,见高氏暴晒在阳光下,担心她出事,又爬着过去,伸手架到她腋下。佣金力气想要将她挪到树下。 可惜只挪了几步,小锦就没了力气,高氏重重地压在了小锦的腿上,疼得小锦抽了抽嘴角。 “唔……”就在小锦进退两难时,高氏发出了呻吟声,小锦惊喜地拍了拍她的脸,连声喊道:“高婶,高婶,你醒醒。” 高氏慢慢睁开了眼睛,耀眼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眸,让她睁不开。 “高婶,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小锦问。 高氏抬起右手挡了挡阳光,睁开眼,看到了俯看着她的小锦。 “三掌柜。”高氏渐渐恢复了意识。 “高婶,你没事吧?能起来吗?我的腿被你压着了。”小锦动了动高氏身下的腿,让她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尴尬。 高氏嗯了一声,努力想要爬起,却忽然一声痛呼,捂住了左手肘。 “你怎么了?”小锦问。 高氏松开手,一看,左手手肘处血肉模糊,连里面的骨头都能隐约看见。 小锦捂着嘴一声惊叫,然后掏出帕子,让高氏坐好,慢慢回忆依土以前给村里断了骨头的娃子巴扎的手法,捡了身边两根平整的木棍,将高婶的左手固定了起来。 “三掌柜,你为什么要救我。”高氏站起身,头晕得厉害,不一会儿,又瘫坐了下来。 “人命关天,我当然要救你。”小锦道。 高氏看着小锦,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呢?” 小锦道:“我倒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见到我们就跑。” 高氏垂眸道:“我担心二位掌柜责骂我旷工跑到这,所以……” “你撒谎,若是怕我们责备,你就更不会跑了,你跑回去我们不还得责备你?”小锦可不会让她打马虎眼。 高氏听了小锦的话,不说话了,低着头,捂着伤了的手。过了一会,大概觉得晒,便想找个地方避避。 这时候她才觉得小锦奇怪,为什么一直坐在地上。 “三掌柜,你怎么了?”高氏问道。 “我的脚伤了,走不了路了。二掌柜已经去喊人了,等会就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伤成这样,也走不了多远,还是等人来吧。”小锦怕高氏跑了,她现在可没本事拦住她。 高氏看着小锦额上密密的细汗,担心是自己刚刚压伤了她,关切问道:“是我压伤了你吗?” 小锦摇摇头,道:“是旧伤。高婶,我怕晒,你扶我到后面那棵大树下歇会吧。” 高氏赶紧上前,用没伤着的右手搀起小锦,将她搀到树下,自己也靠在她身边,看着前方发呆。 “高婶,不,春梅婶,当年严氏到底为什么而死呢?”小锦决定趁热打铁,她看出来了高氏心软,应该不会扔下她自己跑了,而且她伤得不轻,其实也跑不远。 高氏抿紧了唇,不吭声。 “春梅婶。”小锦又唤了一声。 高氏这才低沉着声说道:“我不是春梅,你喊错了。” “是吗?若你不是春梅,那你是谁?谁对严氏还有这样的感情,年年前来拜祭?我看这严氏之墓并没有荒芜之色,定是有人常来打扫,严氏姐姐、姐夫已被斩首,世间恐已无亲人,而在严氏死前,她已与沈家大爷和离,沈家大爷十几年来都隐居乡间,自不会来扫墓,所以除了当年那个忠心耿耿的春梅,还有谁会来为她扫这一冢孤坟。” “别说了,别再说了。”高氏听着听着,用右手捂住嘴,呜呜呜哭了起来。 小锦叹了口气,让她哭了一会,然后才说道:“春梅婶,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这么多年了,严氏死不瞑目啊。” 高氏听到这,终于止住了哭,然后满怀敌意地看着小锦,说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查大少奶奶的事。” “大少奶奶?你终于肯承认你是春梅了?”小锦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说,你是谁,你是不是来害我的人?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还是不肯仿古哦我?”高氏忽然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小锦,眼中的凶光吓得小锦只想往后躲。 “春梅婶,你冷静些,我要是想害你,为何不趁着你昏迷时将你害了呢,我绝无害你之心。”小锦赶紧解释,此时荒郊野外的,这春梅要是发起狠来,把自己弄死了,那就不值得了。 高氏听了,看着小锦的眼神终于慢慢和缓下来,最后又低下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查大少奶奶的事。而且你还知道不少,连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和离的事都知道。” 小锦现在不敢逼得高氏太紧,从她刚刚紧张的程度来看,这么多年她过得也是提心吊胆,而且从她的话中,小锦知道当年有人要加害春梅。 “春梅婶,我查此事是受人之托,但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想害你。当年的沈大少爷已经回了沈家,现在他的孩子们想要弄清当年严氏之事,所以才让我帮着查查。” “沈大少爷回了沈家?沈大少爷后来离开沈家了吗?”高氏终于抬起头,奇怪地问道。 小锦想了想,春梅不知道沈贺离家出走的事,应该是因为她离开沈家比沈贺早。 “嗯。沈大少爷在严氏被娘家人带走后,与沈老爷大吵一架,后来就离家出走十几年,最近才回来。” “大少爷对大少奶奶真得用情很深,大少奶奶又如此善良,真不该遭此横祸。”高氏哽咽着说道。 小锦听了她的话,安慰道:“因果循环,害人者终会得到报应的,所以,春梅婶,你就把当年的事告诉我吧。” 高氏看了看小锦,眼里头充满了犹豫。 “你刚刚说是大少爷的孩子们让你查的?他有孩子了?”高氏问。 “恩,和我一般大,是一对龙凤胎。” “上天保佑,大少爷终于有后了。若大少奶奶不是遭人毒手,大少爷的孩子现在都要娶亲了。”高氏悲伤的说道。 “春梅婶,你刚说这个孩子是大少爷的?那为什么大少奶奶要打胎?”小锦听出了这里面的问题。 “这些都是那些长舌妇传出来的,谁拿这脏水泼大少奶奶,谁不得好死。”高氏对严氏的感情很深,听到别人将严氏传得如此不堪,忍不住咒骂道。 第257章 述说 ps: 今日二更。 小锦见状,趁热打铁劝道:“我也不信大少奶奶会作出此等龌蹉的事来,所以此事必定是有冤情。春梅婶对大少奶奶情深意重,你若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清楚,那比你这年年来扫墓要有用的多。” 高氏听了小锦的话又开始抹泪。 “春梅婶,大少奶奶含冤这么些年,你也愧疚了这么些年,现在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小锦继续劝道。 高氏看了看小锦,终于开口道:“大少奶奶是个好人,从来都没有主子的架子。我之前同你说得,我是渔民的女儿,父母双亡是真得。只是爹娘死后,我便卖身葬了他们,幸好买我回去的是大少爷。大少爷心眼好,把我买回去后,原是想只给我银两,让我葬了爹娘,就让我自谋生路的,但我一个小丫头,当时能有什么出路,我见大少爷人好,便求着他让我进沈家做事。没想到,第一次拜见大少奶奶,她便看中了我,留我在了身边。那时候她身边已有一个伺候的老妈子和一个小丫鬟,但是那两人似乎看不起大少奶奶,总是说着怪话,少奶奶的话他们也不太听,所以少爷和少奶奶早就想打发了他们。我来了后,少爷和少奶奶就打发了这二人,独留我在身边。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对少奶奶好,报答她的大恩大德。少爷和少奶奶一直很好,唯一可惜的就是少奶奶一直没有孩子。我还记得连后嫁进门的二少奶奶都怀上了,大少奶奶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我知道她很着急,便提议去外头的求子庙求求,说不定能灵。大少奶奶同意了。而我就是在那时碰到了我这辈子的煞星。” “煞星?为何这么说呢?”小锦问。 “若不是他出现,后面的事也许都不会发生,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害了大少奶奶。”高氏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了,眼泪已经将衣襟打湿。 小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春梅婶,说吧。说出来就好受多了。” 高氏正欲继续,忽听传来一阵阵的人声和脚步声,小锦听见了小娥的声音。 “姐姐,姐姐!”小锦大声喊着,小娥终于回来了。 小娥听见小锦叫她,连声催促请来帮忙的人:“快点,快点,她们就在前头了。” 不一会儿,小娥带着十来个人,抬着两副担架来了。 高氏慌里慌张地擦了泪。和小锦一起被抬下了山。 回到家,霞婶见了,吓得不行,搂着小锦直问这是怎么了。 小锦笑笑道:“娘,我没是呢。只是伤着脚了。” “你的脚还没好,怎用到处乱跑,你一个姑娘家,要是残废了,看以后还有谁要你。”霞婶又气又急又心疼,忍不住埋怨道。 一旁的高氏听后,惊奇地问道:“姑娘家?你是个姑娘?” 小锦和小娥不好意思地笑笑。承认了自己女儿家的身份。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们俩俊得不行,正好奇天底下竟有如此俊美的小郎。”高氏忍不住说道。 “呵呵,这也是为了方便。”小锦和高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小娥便有些心急,想要知道严氏的事,这可是她的小姨。是她母亲唯一的妹妹。 霞婶被小娥、小锦支走喊凤槃去了,正阳已经睡着,高氏现在可以说说当年的事了。 高氏先将告诉小锦的那些简要地又说了一遍,然后说起了那天求子的事。 “我那日陪着大少奶奶去了城外的观音庙,大少奶奶求了签。是上上签,心里头格外高兴,就坐在外面的石凳了看山上的风光,说是想多吸收点灵气。我和大少奶奶正坐着,忽然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走过朝大少奶奶作揖行礼。大少奶奶先是吓了一跳,后来仔细一瞧,认出来是药铺的账房先生程先生。大少奶奶曾到药铺给大少爷送过几次饭,所以程先生一眼就认出了少奶奶,这才过来请安行礼。我那时年轻,瞧那程先生白白净净,个子也高,心里头就……”高氏说到这,脸儿微微红了,似是不好意思再说了。 小娥、小锦明白,她当时对这程先生动了心思。 小锦还记得,当时传闻严氏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账房先生的,难道就是这个姓程的? 为了不打断高氏的思绪,小锦没有说话。 高氏继续道:“那天之后,我便有些魂不守舍,总是想着……他。但是,我们这些当丫鬟怎能和铺子里的男人有接触呢?自那以后我都不曾见过他。直到有一日,大少奶奶想去给大少爷送吃的,忽然觉得头晕,险些昏倒,我们才知道少奶奶有了。那时候,府里上上下下都快乐坏了,我急着跑去药堂给大少爷报喜,没想到大少爷出诊不在,却遇到了程先生。程先生得知此事后便说他知道少爷在哪?他愿意带我去寻。此事本派个药堂的小厮去就成了,程先生愿意亲自带我去,我那时心里欢喜得很。原本此事我不觉会有何后续,却不想两日后,有个进府送药的伙计带给我一封信,信是程先生所写,邀我晚间去后门相会。我又激动又害怕,晚上等少爷、少奶奶歇下了,我便去了后门。后来后来……我和他便私定了终身。由于大少奶奶此时最需要人照顾,我受了她的恩,不能此时离开,我便想着待少奶奶生产后就恳请她将我放出,与程先生成亲。我知道少奶奶是一定肯的。我却没想到,那个畜-生竟做出这等事来,都是我害了少奶奶,都是我害了她。”高氏说着又哭了起来。 小娥、小锦只好好言相劝,正逢凤槃得知消息后进屋,看见高氏在那嚎哭,颇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哭啥?”霞婶觉得这妇人在家里哭嚎总是不吉利,所以出声制止。 高氏止了哭,有些不好意思地瞅瞅霞婶和凤槃。她来到店里做事时间不长,霞婶她还不认得,但听刚刚小锦、小娥喊她娘,便叫了声“夫人好”。 霞婶愣了愣,人家如此客气,她也不能寒着脸了,便应声道:“你们可要喝水?” 小锦点点头道:“娘,我还真渴了。”霞婶便去烧水了。 “我来得时候已经让宝嘉去请一个郎中过来给高婶瞧瞧,顺便也去请了依土,让他再带点伤药过来。你一直用的都是他们家给的伤药,我看一般的郎中是看不了的。”凤槃说着扫过三人的脸。 小娥点头,然后对凤槃说道:“哥哥,这几日,我们都不能去店里了,高婶摔断了手,也不能做饭了,你和宝嘉说说,又得请他去寻个人来做饭了。” 凤槃道:“这倒是小事,我就想知晓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高婶怎么会摔成这样?” 小娥看了看小锦,见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便对凤槃道:“也就是你上次听到的那点事。高婶是当年严氏的贴身丫鬟。” 凤槃瞅了瞅高氏,高氏怯生生地避开了他的眼睛。 “有些事不似你们想的那般简单,若遇危险千万别轻举妄动。”凤槃没有阻止他们,而是提醒她们要小心。凤槃对危险十分敏感,此时他就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小娥、小锦点点头。 凤槃待郎中来为高氏诊治包扎好后,便先行离开。霞婶做了简单的吃食,让三人吃点填了填肚子,然后去给高氏熬药。 高氏受宠若惊,慌忙去拦,她毕竟是给小锦她们做厨娘的,怎么能让夫人给她熬药。 “你就去坐着,有什么该说的就多说了。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没那么多规矩。”霞婶已经看出小锦、小娥肯定是有事要找这个高氏,所以善解人意地让他们去说话,自个儿就去帮着熬药。 高氏感动地低下头,这辈子她虽遇人不淑,但运气也算是不错,遇到的人都是好人,而且还死里逃生了两次。 高氏和小娥、小锦呆在屋子里,正欲继续当年的话题,却听门外响起了重重、急切的敲门声。紧接着,就听到了依土的声音。 小锦看了一眼高氏,依土的到来,会不会让这个高氏有所顾忌。但来不及多想,依土已经推门进来了。 “小锦,你怎么了?我刚听徐管事说你腿疾又发,吓得我赶紧就带着伤药过来了。你又去哪了?腿伤怎么又发作了?”依土一进门,满心就只有个小锦,连屋里头多了个人都没注意。 “呵呵,依土,瞧你紧张的,咋咋呼呼的样子哪里还有大户人家公子的样子。”小娥取笑道。 依土这才看到了高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道:“我不是着急吗?” “这位公子好。”高氏想要向依土行礼,但却被依土止住了。 “你受了伤,不必多礼。”依土道。 “春梅婶,这位就是沈家现在的大公子,沈大少爷的儿子。”小锦决定告诉高氏。 高氏和依土同时一愣,高氏捂住了嘴,随即激动说道:“这位就是大少爷的孩子?” 而依土当然知道春梅是谁,他看着高氏,惊愕问道:“小锦,你们竟然找到了春梅?” 第258章 往事 ps: 今天第三更。 四个人坐在屋内,除了吃了点饭,其余时间都在听高氏述说往事。 这一说便直到夜幕降临。 春梅当年钟情于程先生,与他私定终身,两人时常在夜半相会,有一日,春梅将程先生偷偷带进院中,藏于自己房中。那晚不是春梅当值,她伺候好了严氏和沈贺,便准备回房私会情郎,却不想,回去时发现情郎已经不在屋里了。她也没多想,以为他害怕先行离开,便自顾自睡下。 那晚,春梅睡得特别沉,连沈贺连夜出诊都不知道,所以后半夜,严氏莫名遭人侮辱,春梅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日卯时,春梅如往常一样起来,去严氏屋中换班。但见当值的小丫鬟睡得很沉,她唤了几声都没叫醒。她便有些气恼了,严氏现在身子金贵,这些个小丫鬟怎能如此不在心。她用力拧了当值小丫鬟一下,小丫鬟终于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懵懂地看着春梅。 春梅压低声音道:“小蹄子,睡得和猪一样,奶奶要是醒了,你都听不见。” 小丫鬟这才有些清醒过来,拍着脑袋,着急澄清说:“春梅姐姐,我不是偷懒,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而且我头疼得厉害,感觉还有些昏。” “当值偷懒还有理了,别以为奶奶好脾性,你们就顺杆子往上爬。”春梅当时没想到有什么异样,训斥了小丫鬟两句,就朝屋内瞅瞅。屋内静悄悄的,想来少爷和少奶奶都还没起身, “少爷和少奶奶还没起,你去后头歇着吧。”春梅虽然说话严厉,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做丫鬟的都是穷苦出身,春梅不会为难她。 “谢谢春梅姐姐。对了,春梅姐,少爷昨晚有急诊,出去应诊了。”小丫鬟对春梅说道。 春梅一愣。问道:“少爷还没回来吗?” “应该是没回来,虽然我睡着了,但是少爷要是回来肯定会叫醒我。”小丫鬟道。 春梅点点头,让她走了,自个儿悄声走到里屋前,贴着门听了听动静。 里头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春梅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不对劲,少奶奶自有了身子后就一向睡不踏实,若是少爷整晚未归,少奶奶通常一早就醒来等候了。今个少奶奶怎么睡得如此之沉? 春梅再想起昨个自己似乎睡得也沉。早晨醒来头也有些晕乎,再想起刚刚小丫鬟说自个儿不知怎地就睡着了,且头疼得厉害,忽然就有种不祥之感。 她咬了咬唇,壮着胆子将门推开一条缝。往里瞅了瞅,里面光线极暗,看到不到床榻那边的情况。春梅想了想,悄悄走了进去。 床榻上帷幔洒落,锦被掉在地上,春梅心中一惊,顾不上礼数。快步走上前去,就见严氏赤=身躺在床上,未着一缕,身边都是撕扯下来的衣裳,一片狼藉说明了严氏身上发生了什么。 春梅吓得捂住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春梅一遍遍在心中问着自己,慌乱中却瞥见散乱的衣服锦被里似乎有个璎珞子。 春梅伸手扯住一看,险些就晕了过去,这个不是她亲手用红绳打给程先生的鸳鸯坠吗? 难道说这事是程先生做的? 春梅想起昨晚回房就未见了他,之后自己只觉得困顿。迷迷糊糊地就沉沉睡下,以往自己都不会如此,难道难道,是自己引狼入室,让严氏遭了算计? 春梅越想越怕,忽然就听严氏嘤咛出声,似要醒转过来,心慌意乱间,春梅就将这唯一的证据藏进了衣袖中。 严氏醒来后,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便知遭了歹人侮辱,凄声惨叫一声,便要一头撞死,幸好春梅抱住了她。 春梅苦苦哀求,以肚子里的孩子相劝,终于使严氏暂时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但是她刚刚的凄惨尖叫还是引来了刚刚晨起的丫鬟、下人,幸好春梅当时足够冷静,说奶奶做了噩梦,让她们走了。 春梅给严氏披上衣服,手忙脚乱地收拾了残局,这才问起严氏昨晚发生了什么。 严氏哭哭啼啼地说昨晚相公走后,她正迷迷糊糊睡着,忽然就被人捂住了嘴,屋里的长明灯已经被吹熄,黑暗中,严氏看不清来人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那男人一口的热气吹在她的脸上,一只手在她身上乱摸,慌得她奋力挣扎,又踹又抓。 长长的指甲大概抓破了男人的脸,严氏听到男人吃痛低呼了一声。 男人受伤,怒气上来,狠狠扇了严氏一巴掌,然后将一块帕子捂住严氏的嘴鼻,一股奇香入鼻,严氏便昏睡了过去。 醒来后便是现在这副样子。 严氏边说边哭,最后忍不住又要以死洗刷耻辱。 慌得春梅抱着她不放。 春梅此刻也是心如刀绞,她不敢相信一向温文尔雅的程先生竟然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来,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严氏她的猜测。 春梅当时对程先生用情至深,又以身相许,所以一时间没能想明白,最终瞒下了这事。 严氏虽然恨极,却因为不知何人所为,加上这等事又不能为他人所知,所以主仆二人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将一切有可能的证据都毁了。 那日之后,严氏郁郁寡欢,终于见了红。沈贺着急万分,便给严氏配了安胎药,也不敢再与严氏同床,独自一人在书房休息。 如此,严氏反而觉得安心,自那事之后她便觉得自己脏得不行,若不是因为怀着沈贺的骨肉,她真得想一死了之,而不用过这苟且偷生的日子。 此事却并没有因为严氏和春梅的忍气吞声而从此结束。 事情似乎才刚刚开始。 事情过了几日,有一天,严氏忽然收到一封信笺,拆开后便面如死灰。 春梅心知不好,但她不识字,自然看不懂信上说了什么。 严氏告诉她信上前面无非是写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相思之语,后面却提到要她准备三百两银子,否则他就将那晚与严氏春=宵一度的事告诉沈贺。 春梅看着严氏害怕而又痛苦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去探探程先生的底。 她借口到药铺取药,去见了程先生。她不敢将严氏受辱的事直接相问,便拐弯抹角问了他那天为何无故离去。程先生说那晚临时想起有事,来不及告别就先走了。春梅又问她送他的鸳鸯坠在哪,程先生不自在地说不慎丢了。春梅能感觉到他在说谎,再看他的脸上,在左耳下面有两道长长的划痕,想起严氏说当晚她抓破了歹人的脸,春梅便气得浑身发抖。 程先生谎称这伤痕是不小心被树枝滑了,还抱着春梅,软声细语地哄着。 春梅此时已经基本能够确定是这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的东西干的,她的心彻底凉了。 恍恍惚惚地走出药堂,春梅只觉得痛心无比。悔恨、愤怒、懊悔让她走到无人的地方,蹲下失声大哭。 回到府中,春梅像以往一样悉心伺候着严氏,并将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帮着严氏凑足了银子按信上说得,交到了指定地点。 那一晚,春梅躲在暗处,看到了前来取钱的身影,熟悉的身影让她握紧了拳头,她恨不得拿刀杀了他。 原本,春梅以为一切就这样过去了,等孩子出生,严氏也会慢慢忘却这次的耻辱,重新过上正常的日子,而她会一辈子呆在严氏身边,为自己赎罪。 可是,事情却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勒索一次接着一次,让严氏不堪重负,终于有一天,沈贺觉出了不对劲,这家里头的钱财和严氏的首饰越来越少,一开始他以为有内贼,后来发现是严氏自个儿用了。 沈贺对严氏并不小气,但是还是觉得严氏最近开支太大,忍不住问了几句。 严氏背负着重大的心理压力,在沈贺再三追问下,终于崩溃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此事可谓是晴天霹雳,沈贺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震惊之下的他第一次动手打了严氏。 严氏此时倒释然了,她觉得自己早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但孩子无辜,又是沈贺的骨肉,她不舍得,她对沈贺说,请他休了自己,待孩子出生后,她将以死谢罪。由于清名有损,她没有脸见沈家的列祖列宗,所以她甘愿被休,死后不进沈家宗祠。 沈贺气急之下,写下休书,但沈贺大概心中并没有真得怪严氏,只是一时之气,所以只是写和离,并没有写休书。而且,过后沈贺就后悔了,怎么也不肯严氏离开沈家,更不肯公开此事。所以此事只有沈贺、严氏还有春梅知道。那张和离书在严氏那收着。顾着沈家的名声,严氏也就顺着沈贺的意思没有离开,而是准备将孩子生下再说。 另一边,沈贺开始暗地调查严氏受辱之事,他觉得此事不可能是外人干的,所以一直将目光放在了周边人身上。 第259章 换药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雪の妖精、子伽的平安符。 终于,当沈贺看到敲诈信时,认出了信上的字迹似乎是药堂账房的程前。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程前。 程前自信太足,认准了严氏不会将这等事说出去,所以行事上有些肆无忌惮。沈贺的旁敲侧击让他警觉起来,他开始觉得可能事情已经败露了。 于是,在严氏出事前的一天,他约了春梅出去。春梅本不想去,但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说,春梅想了想还是去了。 程前对春梅说想带春梅回老家成亲,要春梅跟他走,还说了沈贺现在似乎对他不信任了,在这里继续做下去也没意思。 春梅对这个男人此时是深恶痛绝,她根本不可能跟他走,于是,言辞间便有些古怪。这被别有用心的程前听出来了。他感觉恐怕是严氏将什么都说了。想起春梅曾经问他鸳鸯坠的事,他怀疑那个坠子掉在了现场。为了掩饰这一罪行,程前下了狠心。 第二日,沈贺如往常一样让小厮抓好了安胎药送回府,程前趁伙计不注意,将里面的药换成剧毒的坠胎药。小厮自然不知,像寻常一样将药送进府,然互由春梅煎了给严氏吃了。 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事后,沈老爷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像春梅这样贴身侍婢都别隔阂起来,结果,那份和离书被沈老爷发现了。 沈老爷自然是要问沈贺前因后果,还审问了春梅。得知这事后,沈老爷便说不能让严氏进宗祠,何况这也是严氏自己的意愿。 春梅说沈贺当时肯定是不同意的,她亲耳听见沈贺在严氏遗体前说不会让她成为孤魂野鬼,她没有愧对沈家列祖列宗。 当时,春梅一直不明白,严氏怎么就自尽了,她明明已经想通了。等孩子生下再做打算,怎么突然间就服毒了呢?那时候,大伙儿都以为那碗药是毒药,直到沈老爷亲自看了药渣。发现是打胎药。 春梅瞬时就觉严氏死得不简单,严氏再也怎样,也不会打胎,这孩子可是沈贺的骨肉,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当日出事时,严氏就一头撞死了,怎还等得到现在打胎? 沈老爷不希望因为此事影响了沈家的声誉,他虽觉得事有蹊跷,却还是隐瞒了下来。未曾报官,而且药是大儿子配好送来的,要是报官,沈贺是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因此,对外只说大少奶奶得急症死了。 但是。春梅和沈贺都很清楚,严氏的死和程前脱不了干系。 春梅先去盘问了送药的小厮,得知送药之前曾被程前支使着做了些别的事,春梅便怀疑是程前换了药。 沈贺在春梅之后也去问了送药的小厮,得知春梅也来问过,便怀疑春梅知道不少事,再威逼春梅之后。春梅终于和盘托出,并将掉落在现场的鸳鸯坠也交给了沈贺。 沈贺悲恸万分,拉着春梅找到了正欲逃走的程前,制服他,并殴打他逼问着他说出真相。 程前吃不住痛,终于说了实话。果然一切都是他干的。就在这时,程前忽然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沈贺立即发现他中了毒,想要救他。却终回天无术。程前临死前说他是受人指使,但最终没能吐出幕后真凶。 程前死了,沈贺和春梅都慌了,正当两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沈老爷突然出现了。原来他一直很担心沈贺会做出什么傻事,就派人跟着,得到禀报说沈贺和春梅气冲冲去了程前的住处,沈老爷心知不妙,带着王管家便赶了来。 沈老爷大风大浪经历的多,此时他比沈贺和春梅冷静,他让沈贺和王管家将程前的尸首装进麻袋,沉进了河里。 春梅回到府后,羞愧内疚,终于想不通上吊了,却被章氏救下。 春梅死过一次后,也想通了,她决定给严氏守灵,并长伴她坟前忏悔。 就这样,待严氏被其姐姐带走安葬后,春梅就准备离开沈家,去守陵。 但没想到,出发前的一晚,忽然有几个蒙面人冲进屋子将其带走,到了河边将其闷死,扔进了河里。 幸好春梅命大,竟然留了口气,并被后来的丈夫救起。丈夫死后,她没了生计,便出来帮厨,赚点钱维持生活。但每年新年、清明、重阳和忌日,春梅都会去严氏坟前祭拜。 小娥、小锦、依土还有后来回来的凤槃都听得唏嘘不已。特别是小娥、小锦,严氏终归是他们的亲人,有这样的遭遇他们怎会不难过。 小锦感叹之余问道:“春梅婶,当年严氏有了身孕,为何是你去报信,而不是派个下人去?”小锦听完高氏的叙述,已觉出一些不对来,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合情理。 高氏愣了愣,说道:“当时,大奶奶有孕,府里上上下下都高兴极了,二奶奶是第一个赶来贺喜的。对了,是二奶奶吩咐地,说让我去报喜。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高高兴兴地就去了。听你说来,报信这种事确实不用我这房内的丫头去办,不过,二奶奶也是随口吩咐,可能一时高兴,目光瞧见了我便让我去了。 小锦想了想问道:“二奶奶是何出身?” 高氏道:“二奶奶是江阴田家的长女,田家也算书香门第,二奶奶的祖父也是个进士,曾任过知府,到了二奶奶父亲这却只有她的三叔在外做官,也只是个小小知县,二奶奶的父亲只是个举人。” “是这样,这么说二奶奶也是大家闺秀,从小就应深受礼教教诲,一些规矩她是最懂不过了,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时高兴,让你一个内房的丫头,跑去外头报喜呢?”小锦提出了质疑。 高氏愣了愣,竟答不上来。依土沉不住气了,问道:“小锦,难道说这事是……” “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提出不合理的地方。”小锦打断了依土的话。依土毕竟年少气盛,沉不住气,要是一时冲动,作出什么事来,说不定反而打草惊蛇了。 凤槃也说道:“我觉得此事确实有些蹊跷。高婶你和程前的相识就如同是设计好的一般。” “我和程前相识是否早有安排,但程前临死前是说有人指使,难道那人会是二……”高氏捂住嘴,不敢继续说下去。 依土气愤地站起身,喊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锦拉了拉他的手,让他坐下,劝道:“你急什么,这事又没个证据,我们只是在猜测罢了,再者说了,若没个这些曲折,倒没你了。” 依土咽了咽口水,说道:“可是,这事毕竟伤害了我爹,害他十多年来都郁郁寡欢,害得这次他和我娘因此差点反目。再者,严氏和肚子里的孩子不也是两条人命吗?这手段太凶残。” 高氏的脸刷白刷白的,她从来没想过这事仍是沈家内部的黑手。二奶奶看着笑脸迎人的,素日与大奶奶的关系不错,难道还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再说了,大奶奶和二奶奶其实是互不相干的两房人,怎么就会下那么重的手呢? 小锦拍了拍依土的肩,好言劝道:“不管怎样,此事你暂且别与你娘和妹妹说起,免得她们害怕。” “他们为何要害怕?此事和我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爹根本没有杀害严氏。”依土不解。 “你别忘了二夫人。”小锦瞥了依土一眼。 依土抿紧了唇,重重地点点头。 “你们说真的会是二奶奶做的?”高氏还是有些不信。 “我们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事蹊跷。对了,春梅婶,你什么时候离府,除了章氏以外,还有谁知道吗?比如说二夫人?”小锦再问。 高氏摇摇头道:“我想二奶奶是不会知道的。我是与老爷求得恩典,老爷说此事不要声张,所以我想二奶奶应该不知道。章氏也是我与她素来要好,这才将一些事说与她听。” 谈话至此结束。 依土心事重重地回了家。临行前,小锦要他回去后试探试探他爹,提一提春梅的事。 他有些害怕,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爹爹为什么在别人提到严氏后大发雷霆了,那是多么令人难以启齿而又痛苦难当的往事。妻子在家中被歹人侮辱,未曾出生的孩子胎死腹中。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耻辱吧。 “土儿,你怎么回来的这般晚。”依土正想着父亲是否已经睡下,却见登云阁闪着烛光。他猜测父亲来了。果然,一进门,沈贺便问道。 “孩儿去了小锦那。”依土的目光有些躲闪。 沈贺看着依土,起身搂过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土儿,你可知道,你母亲并不喜欢你和小锦在一起。” 依土一惊,没想到父亲会与他说这样直白的话。 “娘为何不喜欢我与小锦在一块?”依土问。 “门当户对。”沈贺直说了一个词,依土便明白了。 “在回祖父这里之前,我也只是乡间的一个小儿郎,小锦是我们的邻居,若说门当户对,我觉得匹配的很。若是因为回到这,娘觉得小锦进不了我们家的门,我宁愿回到乡间,做一个乡下的郎中。”依土坚定地说道。 沈贺看着儿子坚决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感动,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立场坚定,义正言辞。 第260章 清晨来访 ps: 今日二更。 依土看着父亲深邃的眼眸,似有万千心事在里头。心中一酸,依土轻声说道:“爹,孩儿今日遇到您的一位故人,故而回来有些晚了。” “我的故人?是何人?”沈贺好生奇怪。 “高春梅。”依土说得很轻,他不知道这个名字会在沈贺心中掀起怎样的大浪。 果然,依土感到沈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土儿,你说是谁?”沈贺以为自己听错了,是春梅吗?小玥身边的那个丫头春梅? “是以前服侍严氏的丫鬟春梅。”依土鼓足了勇气,提高了音量。 沈贺的手滑下了依土的肩,倒退了两步,凄声说道:“是春梅?她还活着?” 依土看着父亲的模样,说不出是痛心还是心酸,深吸口气平复心情,依土问道:“爹,春梅一直都活着,您怎么会觉得她死了呢?” 沈贺一愣,脸色大变,避开依土的眼神说道:“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她的消息,所以我才如此一问。” “爹,严氏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依土的声音在陡然提高后又低了下来,他无法坦然地和自己的父亲谈这样羞于启齿的往事。 沈贺的脸变得铁青,双手死死地抓住身后的桌边,青筋暴突,指节泛白。 “她都说了?”沈贺低沉地有些沙哑的声音让低着头的依土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父亲不自然的神色,依土一时没有说话。 “她是不是都说了?她竟然对你一个孩子说这个。”沈贺忽然提高了音量,惊得依土一个哆嗦。 “爹,孩儿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还需面对。您掖着藏着,对冤死的严氏也是大大的不公啊!”依土大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此时倒是坦然了。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应该帮助父亲解开心结。走出这摧残了他十余年的阴影。 “够了,我不用你教我做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你们还死抓着不放做什么?春梅是谁找到的,是小锦吗?”沈贺的目光有些骇人。 “这和小锦没关系。是我要她帮着找出春梅的。爹,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您永远都活在愧疚和心痛中。”依土继续劝说着父亲。 “愧疚和心痛?你一个半大的孩子懂什么愧疚和心痛?小玥已经死了,人死不能不复生,害死她的程前也死了,死有余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再把这丑事翻出来。”沈贺哑沉着声说道,眼里满是痛苦和自责。他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小玥,让她被人所害。又恨自己一时之气,与她和离,使她成了无主孤坟。这一切,是他心底难言的苦楚。 “爹,程前是死了。可是他是怎么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春梅也说了,他中了毒,他怎么中毒的,是自杀还是有人下毒?他临死前说有幕后之人,那他的死是不是这幕后之人指使的?爹,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水落石出。严氏和程前都死得不明不白。程前死有余辜,但严氏呢?她九泉之下能够明目吗?”依土正义感实足的一番话让沈贺抱住了头。 他怎会不知道,怎会不想查个水落石出,可是父亲当年不让他再继续查下去。严氏的死和程前的死都将嫌疑指向了他,药是他让送的,程前是死在他面前的。若是事情曝光,以官场的黑暗,说不定他就要被斩首示众了。 父亲流着泪恳求他不要再查下去,他不想失去他这个儿子,不想让沈家蒙羞的话依然在他耳边回荡。 沈贺终于在深深的愧疚和无助下选择了逃避。他无法在严氏生活过的地方继续生活,他无法面对自己的老父,直到今时今日,他仍觉得摆脱不了这令人窒息的阴霾。 依土心痛地将父亲抱紧。他年轻的心感受到了父亲的痛苦。 “爹,让真想大白,您才能彻底解脱。”依土道。 沈贺强忍着的泪终于在儿子的拥抱中无声的落下。 翌日一早,天色微亮,小锦的住处便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被惊醒的霞婶正欲开门,却被凤槃止住,大清早的,会是谁。 凤槃开了门,看到了脸色皆不佳的沈贺和依土。 “快进屋。”凤槃立马明白依土向沈贺说了春梅的事,要不然,也不会一早天没亮就来了。 沈贺进了屋,凤槃让霞婶去喊小娥、小锦还有春梅。 当三人穿戴整齐来到外厅时,沈贺正用手撑着脑袋,精力不佳地闭目养神。 依土看到小娥、小锦进来,起身喊道:“小娥姐,小锦,高婶。” 沈贺猛地睁开眼,却没有起身,只是定定地看着在小娥、小锦身后的高氏。 “大少爷,春梅对不起你。”高氏看到沈贺,上前几步,扑通就跪下了。 沈贺将撑着脑袋的手慢慢放下,坐直了身子,盯着高氏,好久才说了一句:“别跪了,坐下说吧。” 高氏呜呜呜地哭着,不肯起来。 小锦一瘸一拐地上去拉了她一把,高氏才勉强起来,坐到了一边。 不明就里的霞婶看着面前这些脸色阴晴不定的众人,轻声问小娥:“小娥,这是出啥事了?” 小娥挽过霞婶的手道:“娘,是沈叔的一点家事,劳烦您给沏杯茶吧。” 霞婶点头道:“瞧我,一看到你们这样,竟忘了去烧水。”回头对坐在堂首的沈贺说道:“沈郎中,您坐着,我这就去沏茶。” 沈贺似乎此时才发现霞婶也在,有些无措地回道:“云霞,你也来苏州了?大根呢?” 霞婶眸子暗了暗,说道:“他还在家呢。您坐会。” 说着,转身就走了。 沈贺此时正心烦着眼前的事,也就没注意到霞婶的不对劲。 霞婶走后,小娥、小锦、凤槃也寻了位置坐下。 沈贺对仍在低声啜泣着的高氏说道:“春梅,这些年过得可好?” 高氏抹了抹满脸的泪,恭敬说道:“回少爷的话,春梅犯下此等错事。这些年只望多受些苦能够赎清这满身的罪。” 沈贺伤感说道:“都过去那么些年了,你也别老记着了。其实那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是程前那畜生的错。” “若我能早些将此事和盘托出,也许少奶奶就不会被害死。”高氏悔恨不已。 “这都是命。”沈贺叹气道。 一时间。除了高氏的抽泣声,屋子里的众人都无话可说。 小锦偷偷观察沈贺,她觉得沈贺今日之所以到此,是有话要说,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似乎是犹豫不决。 “沈叔,您还没吃过早食吧?要么我们去准备些吃的,您吃了再说?”小锦打破沉默。 沈贺呆呆地看着小锦,有一会儿,似乎是失了神。片刻后。沈贺挥挥手道:“不吃了,我一早赶来,只是想问你们是不是查到了幕后之人。” 小锦赶紧接口:“未曾,但若沈叔愿意将你知道的事告知我们,也许线索就能相连。” 沈贺看了看眼前几张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苦笑道:“后生可畏呀。谁又能想,这十几年前的事竟被你们几个孩子给查清了。” 小锦眨眨眼道:“沈叔,少年无畏,遇事反倒少了顾虑。” 沈贺干笑两声,道:“少年无畏,说得好。” 沉默一会,沈贺道:“我所知道的。和春梅知道的差不多,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小锦道:“我们想知道一些二夫人的事。” “弟妹的事?为何想到问她的事?”沈贺陡然警觉起来。 “好奇。”小锦随口应道。 沈贺当然明白小锦绝不是好奇这么简单,但他没有多问,而是回答了小锦的问题。 “你想知道弟妹什么事?”沈贺问。 “她与严氏的关系。”小锦道。虽然春梅曾提过沈田氏与严氏情同姐妹,关系似乎不错,但小锦却不觉得两人是真得很好。至少沈田氏现在对姚桂兰、依土、依水的态度让她觉得她似乎对大房很仇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沈贺离开这么多年,沈田氏一直执掌内院,沈贺一家突然回家对她的地位产生了影响,她这才如此不满。 沈贺皱了皱眉,道:“她与小玥时常在一起谈些女儿家的心事。小玥对她印象不错。” “那叔为何皱眉?”小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沈贺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小锦,说道:“她们关系一向和睦,只是有几次小玥提及弟妹似乎有些傲气。不过,我想这和弟妹家世有关,小玥出身不及她,所以偶尔她也有些小姐脾气吧。” 小锦问:“叔,贵府以前就和田家相识吗?” 沈贺点点头:“恩,家父早年间就与田家相识,而且……”沈贺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当年家父曾有意将田氏许给我,只是我那时已与小玥两情相悦。”沈贺说着,脸儿有些发烫,当着几个孩子的面,说这些,他觉得有些无面。 小锦和在座的几人皆是一愣。田氏和沈贺之间竟然有这样一段插曲。 “沈二爷知道吗?”小锦问。 “自然知道,不过这事并不影响他与弟妹。当年也是家父有意,随口一提,并未定下。待家父得知我对小玥的心意后,便向田家正式提亲,只是是给二郎提亲。”沈贺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当年沈老爷只是和他随口一说,两家并不敲定,最终敲定的是沈远和田秀娘。 第261章 大白 ps: 今日第三更。 小锦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此事不对劲,却说不上真正不对劲在哪。就比如说杀人总得有动机,复仇也好、情杀也好、劫财也好,都得有动机,但她却寻不到严氏被害的理由。她怀疑沈田氏,却不知道疑点究竟在哪。而沈贺的话却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让她忽然觉得沈田氏的高傲就是这场惨剧的根源。 “沈叔,您见过严氏的姐姐吗?”正当小锦陷入沉思时,小娥忽然开口相问,而且问得十分奇怪。但是,小锦却很明白小娥的心情。严氏的姐姐不就是小娥和这具身体的母亲吗? 沈贺怔了怔,说道:“当然见过。当年我上门迎娶,是小玥的姐姐亲自将小玥交到我的手上,并恳请我一定善待小玥。可惜,我没能照顾好她,还害得她惨死。我有愧于她的嘱托。”沈贺说着,悲戚之色上涌。 小娥的眼眶红了,小姨是母亲当时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死一定让母亲深受打击。而且死后还被休弃,母亲的心情一定沉痛万分吧。 “爹,严氏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依土的声音在陡然提高后又低了下来,他无法坦然地和自己的父亲谈这样羞于启齿的往事。 沈贺的脸变得铁青,双手死死地抓住身后的桌边,青筋暴突,指节泛白。 “她都说了?”沈贺低沉地有些沙哑的声音让低着头的依土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父亲不自然的神色,依土一时没有说话。 “她是不是都说了?她竟然对你一个孩子说这个。”沈贺忽然提高了音量,惊得依土一个哆嗦。 “爹,孩儿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还需面对。您掖着藏着,对冤死的严氏也是大大的不公啊!”依土大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此时倒是坦然了。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应该帮助父亲解开心结。走出这摧残了他十余年的阴影。 “够了,我不用你教我做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你们还死抓着不放做什么?春梅是谁找到的,是小锦吗?”沈贺的目光有些骇人。 “这和小锦没关系。是我要她帮着找出春梅的。爹,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您永远都活在愧疚和心痛中。”依土继续劝说着父亲。 “愧疚和心痛?你一个半大的孩子懂什么愧疚和心痛?小玥已经死了,人死不能不复生,害死她的程前也死了,死有余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再把这丑事翻出来。”沈贺哑沉着声说道,眼里满是痛苦和自责。他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小玥,让她被人所害。又恨自己一时之气,与她和离,使她成了无主孤坟。这一切,是他心底难言的苦楚。 “爹,程前是死了。可是他是怎么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春梅也说了,他中了毒,他怎么中毒的,是自杀还是有人下毒?他临死前说有幕后之人,那他的死是不是这幕后之人指使的?爹,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水落石出。严氏和程前都死得不明不白。程前死有余辜,但严氏呢?她九泉之下能够明目吗?”依土正义感实足的一番话让沈贺抱住了头。 他怎会不知道,怎会不想查个水落石出,可是父亲当年不让他再继续查下去。严氏的死和程前的死都将嫌疑指向了他,药是他让送的,程前是死在他面前的。若是事情曝光,以官场的黑暗,说不定他就要被斩首示众了。 父亲流着泪恳求他不要再查下去,他不想失去他这个儿子,不想让沈家蒙羞的话依然在他耳边回荡。 沈贺终于在深深的愧疚和无助下选择了逃避。他无法在严氏生活过的地方继续生活,他无法面对自己的老父,直到今时今日,他仍觉得摆脱不了这令人窒息的阴霾。 依土心痛地将父亲抱紧。他年轻的心感受到了父亲的痛苦。 “爹,让真想大白,您才能彻底解脱。”依土道。 沈贺强忍着的泪终于在儿子的拥抱中无声的落下。 翌日一早,天色微亮,小锦的住处便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被惊醒的霞婶正欲开门,却被凤槃止住,大清早的,会是谁。 凤槃开了门,看到了脸色皆不佳的沈贺和依土。 “快进屋。”凤槃立马明白依土向沈贺说了春梅的事,要不然,也不会一早天没亮就来了。 沈贺进了屋,凤槃让霞婶去喊小娥、小锦还有春梅。 当三人穿戴整齐来到外厅时,沈贺正用手撑着脑袋,精力不佳地闭目养神。 依土看到小娥、小锦进来,起身喊道:“小娥姐,小锦,高婶。” 沈贺猛地睁开眼,却没有起身,只是定定地看着在小娥、小锦身后的高氏。 “大少爷,春梅对不起你。”高氏看到沈贺,上前几步,扑通就跪下了。 沈贺将撑着脑袋的手慢慢放下,坐直了身子,盯着高氏,好久才说了一句:“别跪了,坐下说吧。” 高氏呜呜呜地哭着,不肯起来。 小锦一瘸一拐地上去拉了她一把,高氏才勉强起来,坐到了一边。 不明就里的霞婶看着面前这些脸色阴晴不定的众人,轻声问小娥:“小娥,这是出啥事了?” 小娥挽过霞婶的手道:“娘,是沈叔的一点家事,劳烦您给沏杯茶吧。” 霞婶点头道:“瞧我,一看到你们这样,竟忘了去烧水。”回头对坐在堂首的沈贺说道:“沈郎中,您坐着,我这就去沏茶。” 沈贺似乎此时才发现霞婶也在,有些无措地回道:“云霞,你也来苏州了?大根呢?” 霞婶眸子暗了暗,说道:“他还在家呢。您坐会。” 说着,转身就走了。 沈贺此时正心烦着眼前的事,也就没注意到霞婶的不对劲。 霞婶走后,小娥、小锦、凤槃也寻了位置坐下。 沈贺对仍在低声啜泣着的高氏说道:“春梅,这些年过得可好?” 高氏抹了抹满脸的泪,恭敬说道:“回少爷的话,春梅犯下此等错事,这些年只望多受些苦能够赎清这满身的罪。” 沈贺伤感说道:“都过去那么些年了,你也别老记着了。其实那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是程前那畜生的错。” “若我能早些将此事和盘托出,也许少奶奶就不会被害死。”高氏悔恨不已。 “这都是命。”沈贺叹气道。 一时间,除了高氏的抽泣声,屋子里的众人都无话可说。 小锦偷偷观察沈贺,她觉得沈贺今日之所以到此,是有话要说,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似乎是犹豫不决。 “沈叔,您还没吃过早食吧?要么我们去准备些吃的,您吃了再说?”小锦打破沉默。 沈贺呆呆地看着小锦,有一会儿,似乎是失了神。片刻后,沈贺挥挥手道:“不吃了,我一早赶来,只是想问你们是不是查到了幕后之人。” 小锦赶紧接口:“未曾,但若沈叔愿意将你知道的事告知我们,也许线索就能相连。” 沈贺看了看眼前几张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苦笑道:“后生可畏呀。谁又能想,这十几年前的事竟被你们几个孩子给查清了。” 小锦眨眨眼道:“沈叔,少年无畏,遇事反倒少了顾虑。” 沈贺干笑两声,道:“少年无畏,说得好。” 沉默一会,沈贺道:“我所知道的,和春梅知道的差不多,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小锦道:“我们想知道一些二夫人的事。” “弟妹的事?为何想到问她的事?”沈贺陡然警觉起来。 “好奇。”小锦随口应道。 沈贺当然明白小锦绝不是好奇这么简单,但他没有多问,而是回答了小锦的问题。 “你想知道弟妹什么事?”沈贺问。 “她与严氏的关系。”小锦道。虽然春梅曾提过沈田氏与严氏情同姐妹,关系似乎不错,但小锦却不觉得两人是真得很好。至少沈田氏现在对姚桂兰、依土、依水的态度让她觉得她似乎对大房很仇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沈贺离开这么多年,沈田氏一直执掌内院,沈贺一家突然回家对她的地位产生了影响,她这才如此不满。 沈贺皱了皱眉,道:“她与小玥时常在一起谈些女儿家的心事,小玥对她印象不错。” “那叔为何皱眉?”小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沈贺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小锦,说道:“她们关系一向和睦,只是有几次小玥提及弟妹似乎有些傲气。不过,我想这和弟妹家世有关,小玥出身不及她,所以偶尔她也有些小姐脾气吧。” 小锦问:“叔,贵府以前就和田家相识吗?” 沈贺点点头:“恩,家父早年间就与田家相识,而且……”沈贺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当年家父曾有意将田氏许给我,只是我那时已与小玥两情相悦。”沈贺说着,脸儿有些发烫,当着几个孩子的面,说这些,他觉得有些无面。 小锦和在座的几人皆是一愣。田氏和沈贺之间竟然有这样一段插曲。 第262章 坦白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舞若如梦赠送的平安符。 沈田氏呆愣了一会,争辩道:“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说而已。” “二夫人,您不说您没赏给程前点心、茶水,却只说没下毒,可见您心虚成什么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屋后传来,走出来的是小锦。 “是你这个小蹄子搞的鬼。”沈田氏气急败坏,冲过去一把扯住了小锦的衣襟。 小锦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笑着说道:“二夫人这是要狗急跳墙了吗?” 二夫人一把将她推了出去,使出的力道让小锦连退了数步。 “二夫人何必如此,天理昭昭,法网恢恢,犯下的错终是要还的。”小锦靠在墙上,揉了揉她那可怜的伤腿,带笑的眉眼让沈田氏越发的愤怒了。 “你个小蹄子,自打你和那几个乡下土包子一起来了之后,我们就没消停过。竟然还让你查出了严氏的事。严氏当年是得暴毙死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你别拿那事来给我泼脏水。”沈田氏说着,转身就朝外走。此刻,她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些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有办法可想。 “弟妹这是去哪?”沈田氏刚走到院中,就见沈贺和凤槃不知从哪里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田氏原就惨白的脸此刻已是毫无血色。 “大伯也在啊。”沈田氏讪笑着,但那扭曲的面容让这样的笑容变得分外的狰狞。 “弟妹好手段,十多年了,竟瞒着这样深。”沈贺语气平静,但眼眸里的怒火却让沈田氏胆颤心惊。 “大伯休听这几人胡说,嫂嫂的事和我没半点关系。”沈田氏当即否认。 “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要毒杀程前?”沈贺问。 沈田氏努力挤出一丝笑:“大伯说笑呢,程前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刚刚春梅还说已经和他成了亲呢。”忽然,沈田氏看着满脸笑意的春梅,大声惊呼:“你个贱人。你诈我,程前已经死了对不对,你刚刚说得成亲、赌瘾都是假的是不是?你竟然骗我,我就说程前服了那药。怎会不死?” 话说完,沈田氏自己捂住了嘴,越慌越乱,越错越多,以至于她自己不打自招了。 “你终于肯承认了。”沈贺的声音冷得如腊月的飘雪,寒彻心扉。 天空依然下着毛毛细雨,不紧不慢地落下。沈贺的头发上、脸上沾满了一粒粒的小雨滴,它们汇聚成流,从沈贺的脸上滑落,迷湿了他的眼。但沈贺却没有抬手去擦。此刻,他的心已别愤怒的火焰烤的通红,雨水的湿冷已丝毫感觉不到。 “不,不,我没有杀人。是你们。是你们大房设计陷害我?你们以为官府会相信你们说的话吗,你们以为老爷子会相信吗?即便他相信了,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严氏本就是个贱妇,她这种出身,凭什么坐上大奶奶的位置,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既然你沈贺不识金玉,要将那烂泥捧回家。我就让你们都后悔莫及。”沈田氏说得咬牙切齿,眼睛变得血红,而越来越苍白的脸更加让此刻的她像一个恶魔一般。 “就是因为这样,你就要杀害小玥,谋害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沈贺的手开始握紧。 “我本来并不想害她性命,只是她运气不好。竟然怀上了孩子。若是她这辈子都不会生,那我孩子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一开始,我设下菩萨庙的局时,并没想到她会怀孕,我只是想让她的德行有亏。做不了大奶奶的位置,而沈贺你也会因为受她的牵连,在老爷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样,我家相公才能越过你,入老爷的眼。程前是我江阴同乡,甚至还能攀得上一点亲戚。我允他重金和前程,让他到菩萨庙勾yin春梅,好有机会进入严氏的院子。一切实施起来都很顺利,却没想严氏竟然怀孕了,这使我不得不加快了计划。春梅如同我们设想的那般对他言听计从,他也照计划,潜入了严氏的院中,和她做下了苟且之事。所有的事都很完美,却没想程前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落下了证据在严氏屋里,被春梅捡到了,那时候起我便对他动了杀心。程前大概也觉得不安全了,开始向严氏勒索,没想到让他逼得紧了,严氏竟向沈贺你和盘托出,你也开始向怀疑的目光看向程前,当他告诉我你和春梅都怀疑他时,我便知道他不能再留了。我想到了一石三鸟的计划。若是沈贺你死了,那沈家的一切就都是我家相公的了,我也能成为沈家名正言顺的宗妇、主母。于是,我让程前换了你开的药将严氏毒死,药是你开的,也是你让送进府的,严氏一死,首先怀疑的人就是你。到时候,你被收监,沈家就能变天了。可是我没想到,老爷子抢先一步封锁了消息,将一切的证据都给毁了。他为了保护你这个儿子,选择了沉默。当我知道严氏不能入宗祠,而要被娘家人带走时,我便觉出不对,看来老爷子是知道严氏的一些事了,我便想利用严氏娘家人闹事,将事情闹大,如此,老爷子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却不想,严氏的姐姐也不知是软弱还是无能,竟然无视我的提醒,不声不响地就将严氏带走了,这让我的计划瞬间落空。为了防止老爷子查到程前,我约他相见,给了他银两盘缠让他走,并让他喝下了含有慢/性/毒/药的茶水。不过,老天爷还是帮了我,你沈贺内心悔恨,又记恨你父亲不让严氏入宗祠,竟离家出走了。沈家终于还是我和我相公的。” 沈田氏说完了这见骇人听闻的事,在场的人都陷入了静默中。 沈贺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若眼前站着的不是个女人,他早就一拳挥了过去,将她这副丑恶的嘴脸打个稀巴烂。 “严氏的姐姐不是软弱,更不是无能,而是善良宽容。她知道了严氏生前受到的屈辱,知道了她为什么要我和她和离的原因,她成全了她的心愿,带着她离开了我们这个家。”沈贺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慢慢地说出了这番话。 一直在屋后的小娥捂着脸,无声的哭了。母亲就是这般的善良,小姨也是,可是为什么好人终没有好报。 “善良?你们这些男人都喜欢像严氏这般矫揉造作的女子,说他们善良,他们是明明是蠢钝,不懂得审时度势,不懂得进退帷幄,只知道哭哭啼啼,怨天尤人。严氏稍稍有点脑子,也能发现春梅那些日子的不对劲,在知道她与外人私通后,更应该当机立断,将春梅撵出府去,如此一切可能就不一样了。可是她什么都没做,还傻乎乎地与我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寻个合适的机会,就去求了老爷将春梅配给程前。哈哈哈,她真是蠢啊。”沈田氏说着,忍不住哈哈笑了,泪花在眼中闪动,笑过后,她似乎是筋疲力尽了,退后几步,坐在了身后的长凳上,半靠在身后的四方堂桌上低头啜泣。 “你说什么?大奶奶早就知道了我和程前的事?她竟然一直都替我瞒着。”春梅已经哭不出声了,严氏的好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丫鬟与人私通,这要是让主家发现了,轻则打发,重则可就被卖了。严氏竟然替她都瞒了下来,而且还想着合适的时候成全了她和程前。二nǎi奶说的对,但凡严氏有一丁点主子的架子,当机立断将她拿捏了,这惨祸就不会发生了。为什么严氏这样好的人竟没得到庇佑呢? 沈贺终于迈动了脚步,一步步逼近沈田氏,待走到门槛处,脚却似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 小玥的善良最终在别人眼里成了蠢钝,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而自己的二弟和她同床共枕那么些年,竟不知道是和个恶魔在一起。 小锦看着沈田氏脑后那梳得齐齐整整的钵盂髻,上面戴着的九珠珊瑚钗随着沈田氏身体的颤动摇椅晃,鲜艳的颜色在此时是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你错了,二夫人,老天爷是公平的,您应该听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小锦在她的身后说道。 沈田氏转过头去,看着还显稚气的小锦,冷哼道:“报应?我不信这个。我娘从小就告诉我,这世上报应之说只是唬人的,要不然怎还有善恶之分。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你们错了,即便你告诉了老爷又怎样,碧雪马上要嫁进厩余家,她的母亲不能是个杀人凶手,而沈家也不能让严氏被人侮辱的丑闻传得到处都是。此时只会和当年一样不了了之。”沈田氏的笃定让小锦忍不棕头看了看屋后。 她不知道里头的人听到她这么说会怎么想。今日她这么做也是把沈家所有的人都逼上绝路了吧? 沉重的拐杖声一声声传来。 沈田氏忽然发起抖来。 第264章 竞争 小锦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此事不对劲,却说不上真正不对劲在哪。就比如说杀人总得有动机,复仇也好、情杀也好、劫财也好,都得有动机,但她却寻不到严氏被害的理由。她怀疑沈田氏,却不知道疑点究竟在哪。而沈贺的话却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让她忽然觉得沈田氏的高傲就是这场惨剧的根源。 “沈叔,您见过严氏的姐姐吗?”正当小锦陷入沉思时,小娥忽然开口相问,而且问得十分奇怪。但是,小锦却很明白小娥的心情。严氏的姐姐不就是小娥和这具身体的母亲吗? 沈贺怔了怔,说道:“当然见过。当年我上门迎娶,是小玥的姐姐亲自将小玥交到我的手上,并恳请我一定善待小玥。可惜,我没能照顾好她,还害得她惨死。我有愧于她的嘱托。”沈贺说着,悲戚之色上涌。 小娥的眼眶红了,小姨是母亲当时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死一定让母亲深受打击。而且死后还被休弃,母亲的心情一定沉痛万分吧。 霞婶烧好了水,沏上两杯热茶,沈贺在这个还有些微凉的早晨喝下这杯茶后,终于觉得心头有了一丝温暖。 “叔,您愿意揪出杀害严氏的幕后之人吗?”小锦心中有了主意,但是需要沈贺的许可和帮助。 沈贺长叹一声:“做梦都想。” “那就请您如此。”小锦将计划说与众人听。 “如此可行?我们并没有证据呀。”沈贺有些不确定。 “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我们才要如此。若不是她,也算是证明了她的清白。”小锦道。 “好吧,就这样办吧。”沈贺咬咬牙,同意了小锦的做法。这么些年了,他终于有勇气去面对这事。依土说得对,只有真相大白,心结才能解开,严氏才能瞑目。 这日。一封信送到了沈家二夫人的手上。 沈家二夫人看信后,穿上披风,心急如焚地出了门,上了马车。 天空忽然间纷纷扬扬下起了雨。沈田氏下车后,低声唾骂了一声:“这个鬼天气。”戴上披风上的帽子,快步朝一间小院走去。 琉儿想要跟过去,却被沈田氏拦了。 “你且在车上等着,我去去就来。”沈田氏说完,不等琉儿回话,便进了院门。 “二nǎi奶,春梅可恭候您多时了。”高春梅一手捧着茶碗,正襟危坐地坐在自家堂前,盯着进门而来的沈田氏喊道。 沈田氏一惊。顾不上还在院中淋雨,眯起眼看了看屋内的春梅,大骇,惊声问道:“怎么是你?你……”后半句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春梅淡淡一笑,开口道:“二nǎi奶何苦站着。这天下着雨呢。” 沈田氏没有理会洒在身上的细雨,而是站在院中呆愣了一会,这才迈步走进了屋。 春梅回身沏了茶,端给沈田氏道:“乡野间也没什么好茶,比不得二nǎi奶在府中喝得龙井,二nǎi奶还是将就着喝吧。” 沈田氏瞅也没瞅那茶碗一眼,只是盯着春梅问:“你手怎么了?” 春梅道:“这不是一不小心。给摔断了吗?要不然也不会来求着二nǎi奶借点银两救急。” “你早已离开沈家十多年,当年要不是你护主不周,嫂嫂也不会一尸两命。”沈田氏总觉得这春梅的出现不似那般简单,特别是信中所写:菩萨庙中设巧局,换药下毒谋人命。这句话让她觉得心情就如这漫天的飞雨一般,直渗进泥里。 “二nǎi奶何苦拿当年的事埋汰我呢?若不是二nǎi奶。我也嫁不了程前,今时今日也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春梅嘴角带笑,但眸子里却是浓浓的愤怒。 “你说什么?嫁给程前?你是何时嫁他的?”沈田氏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惊愕之余倒没说漏嘴。 “还不是我离开沈家之后。其实,我早已知道大奶奶是被程前给祸害了。我虽恨,但因为早已是他的人了,不得不委屈着,瞒着。大奶奶一死,我自是没了好出路,我又不是家生奴,以后免不了要遭罪。我便威胁程前拿银子给我赎身,并要他娶我。我手里拿捏着他的证据,他不得不同意。大奶奶被娘家人领走后,我便求了老爷的恩典,赎了卖身契,出了沈家门,连夜和程前便去了外地。这些年,我们在外头吃了不少苦。这天杀的东西后来染上了赌,家里的一点钱都给他败光了。这几年,躲赌债,我们四处流浪,好不容易藏在苏州,我这手又断了。不瞒您说,这家里头可是两日没米下锅了,走投无路之下,那死鬼终于说他有办法弄到钱,这不,就给您送上了那封信,没想您还真是菩萨心肠,给我们送钱来了。”春梅边说边摸了摸断了的左手,一脸子的谄笑。 “春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田氏面色沉寂,心中却已如鼓槌捣鼓。 “呦,二nǎi奶,您又何必装作不知道呢。就您让程前干得那点事,您还不知道吗?今个您能来,就说明您心里头还在意着那事呢。” “春梅,我来是因为我想看看这苏州城谁敢写这样一封信来戏弄我们沈家,却不想竟是你这个小贱人。你刚刚说什么大奶奶是被祸害的,难道是你和程前祸害了大奶奶?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家嫂嫂死得可真冤啊。”沈田氏边说边嚎,似乎很是悲痛的样子,但春梅看的出她眼里一丝悲都没有,有的只是躲闪和慌乱。 小锦说得对,这沈田氏果然不是好对付的,心里头已经乱作一团了,这面上却还是镇定。而且处事清晰,守得是滴水不漏。 “瞧您说的,我怎能害我家大奶奶,大奶奶有啥事,我有啥好处啊?不过,大奶奶的死,我还真脱不了干系,如不是我,程前也没机会害了她。”春梅说到这,真心说到了心坎上,忍不住落了泪。 “好了,我来不是看你哭丧的。本来我想着是哪个地痞无赖戏耍我们,便准备报官,既然是你,我也算是做了善事,这十两银子你拿去,买些米面好下锅。”沈田氏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 “二nǎi奶这是打发要饭的呢?还是觉得您的一条命只值这十两?”春梅起身,拿起十两银锭子掂了掂,满脸的不屑。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是不拿,这十两也没了。”沈田氏不愿与她啰嗦,只想着快些离开再寻法子。 “二nǎi奶,当年你想害死程前,幸好他命大,不然我一出沈家大门可就孤苦无依了。不过,现在想来,当年你还不如药死了他,也免得这些年我遭得罪。您瞧,这可都是他打的。”春梅凑过去,指了指自己脸上和脖子的伤。 沈田氏退后一步,嫌恶地说道:“离我远一点,我可没害你们。” “得了,您弄得他半死不活的,伤了身子,不能干活,只知道赌,还说没害。”春梅啪一声将银锭子敲在桌子上,厉声说道:“您害了我那么些年,就这么点钱想把我们打发了。一千两!没有一千两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您沈家二夫人的命总比我们的值钱吧。” 沈田氏心头一慌,这日子不怕讲理的,就怕不要命的,春梅和程前发起狠来,恐怕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看在你曾是我们沈家丫鬟,程前是药堂的账房,我可以给你们一百两的安家费,多了你们就别想。”沈田氏讨价还价。 春梅笑了笑,说道:“二nǎi奶,您还真是石头榨不出几两油呢,一百两?您说笑呢?” 沈田氏道:“要还是不要?我可没功夫在这里和您磨叽。” 春梅看着沈田氏,说道:“一千两,一文都不能少。若是少了,别怪我将您雇佣程前谋害大奶奶的事给说出去。” 沈田氏冷笑:“春梅,你是越活越傻了吧?大奶奶是得了急症死的,和我有什么相干?你若不信,你可以叫程前出来对峙。” 春梅冷笑道:“那死鬼胆小得很,死过一次后,就怕死,他说怕您再害他。” 沈田氏怒道:“你个贱人,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他了?” “当年,若不是您赏得那茶那糕点,他也不至于就废了。” “你少给我无中生有,我可没下毒害他,他许是自个儿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呢,中了毒却栽赃到我头上。” 春梅笑了,笑得肆无忌惮,眼角带泪:“二nǎi奶,你还真装得像,打一开始您知道程前,您就输了。” 沈田氏一愣,有点回过味来了。 “二nǎi奶,您怎么认识的程前?还知道他是药堂的账房?”春梅的话如晴天霹雳,惊得沈田氏一时说不上话来。 “我,我,我当然知道,我是沈家的二夫人,药堂由谁管着帐我怎会不知?”沈田氏辩解。 “要说您现在知道药堂的账房是谁,我信,可当年,您怎么会知道呢?那时候您嫁进沈家时间不长,药堂由老爷和大少爷掌管着,二少爷则在沈家远在江北的药铺子里。内眷不得管药 第264章 小锦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此事不对劲,却说不上真正不对劲在哪。就比如说杀人总得有动机,复仇也好、情杀也好、劫财也好,都得有动机,但她却寻不到严氏被害的理由。她怀疑沈田氏,却不知道疑点究竟在哪。而沈贺的话却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让她忽然觉得沈田氏的高傲就是这场惨剧的根源。 “沈叔,您见过严氏的姐姐吗?”正当小锦陷入沉思时,小娥忽然开口相问,而且问得十分奇怪。但是,小锦却很明白小娥的心情。严氏的姐姐不就是小娥和这具身体的母亲吗? 沈贺怔了怔,说道:“当然见过。当年我上门迎娶,是小玥的姐姐亲自将小玥交到我的手上,并恳请我一定善待小玥。可惜,我没能照顾好她,还害得她惨死。我有愧于她的嘱托。”沈贺说着,悲戚之色上涌。 小娥的眼眶红了,小姨是母亲当时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死一定让母亲深受打击。而且死后还被休弃,母亲的心情一定沉痛万分吧。 霞婶烧好了水,沏上两杯热茶,沈贺在这个还有些微凉的早晨喝下这杯茶后,终于觉得心头有了一丝温暖。 “叔,您愿意揪出杀害严氏的幕后之人吗?”小锦心中有了主意,但是需要沈贺的许可和帮助。 沈贺长叹一声:“做梦都想。” “那就请您如此。”小锦将计划说与众人听。 “如此可行?我们并没有证据呀。”沈贺有些不确定。 “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我们才要如此。若不是她,也算是证明了她的清白。”小锦道。 “好吧,就这样办吧。”沈贺咬咬牙,同意了小锦的做法。这么些年了,他终于有勇气去面对这事。依土说得对,只有真相大白,心结才能解开,严氏才能瞑目。 这日。一封信送到了沈家二夫人的手上。 沈家二夫人看信后,穿上披风,心急如焚地出了门,上了马车。 天空忽然间纷纷扬扬下起了雨。沈田氏下车后,低声唾骂了一声:“这个鬼天气。”戴上披风上的帽子,快步朝一间小院走去。 琉儿想要跟过去,却被沈田氏拦了。 “你且在车上等着,我去去就来。”沈田氏说完,不等琉儿回话,便进了院门。 “二nǎi奶,春梅可恭候您多时了。”高春梅一手捧着茶碗,正襟危坐地坐在自家堂前,盯着进门而来的沈田氏喊道。 沈田氏一惊。顾不上还在院中淋雨,眯起眼看了看屋内的春梅,大骇,惊声问道:“怎么是你?你……”后半句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春梅淡淡一笑,开口道:“二nǎi奶何苦站着。这天下着雨呢。” 沈田氏没有理会洒在身上的细雨,而是站在院中呆愣了一会,这才迈步走进了屋。 春梅回身沏了茶,端给沈田氏道:“乡野间也没什么好茶,比不得二nǎi奶在府中喝得龙井,二nǎi奶还是将就着喝吧。” 沈田氏瞅也没瞅那茶碗一眼,只是盯着春梅问:“你手怎么了?” 春梅道:“这不是一不小心。给摔断了吗?要不然也不会来求着二nǎi奶借点银两救急。” “你早已离开沈家十多年,当年要不是你护主不周,嫂嫂也不会一尸两命。”沈田氏总觉得这春梅的出现不似那般简单,特别是信中所写:菩萨庙中设巧局,换药下毒谋人命。这句话让她觉得心情就如这漫天的飞雨一般,直渗进泥里。 “二nǎi奶何苦拿当年的事埋汰我呢?若不是二nǎi奶。我也嫁不了程前,今时今日也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春梅嘴角带笑,但眸子里却是浓浓的愤怒。 “你说什么?嫁给程前?你是何时嫁他的?”沈田氏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惊愕之余倒没说漏嘴。 “还不是我离开沈家之后。其实,我早已知道大奶奶是被程前给祸害了。我虽恨,但因为早已是他的人了,不得不委屈着,瞒着。大奶奶一死,我自是没了好出路,我又不是家生奴,以后免不了要遭罪。我便威胁程前拿银子给我赎身,并要他娶我。我手里拿捏着他的证据,他不得不同意。大奶奶被娘家人领走后,我便求了老爷的恩典,赎了卖身契,出了沈家门,连夜和程前便去了外地。这些年,我们在外头吃了不少苦。这天杀的东西后来染上了赌,家里的一点钱都给他败光了。这几年,躲赌债,我们四处流浪,好不容易藏在苏州,我这手又断了。不瞒您说,这家里头可是两日没米下锅了,走投无路之下,那死鬼终于说他有办法弄到钱,这不,就给您送上了那封信,没想您还真是菩萨心肠,给我们送钱来了。”春梅边说边摸了摸断了的左手,一脸子的谄笑。 “春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田氏面色沉寂,心中却已如鼓槌捣鼓。 “呦,二nǎi奶,您又何必装作不知道呢。就您让程前干得那点事,您还不知道吗?今个您能来,就说明您心里头还在意着那事呢。” “春梅,我来是因为我想看看这苏州城谁敢写这样一封信来戏弄我们沈家,却不想竟是你这个小贱人。你刚刚说什么大奶奶是被祸害的,难道是你和程前祸害了大奶奶?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家嫂嫂死得可真冤啊。”沈田氏边说边嚎,似乎很是悲痛的样子,但春梅看的出她眼里一丝悲都没有,有的只是躲闪和慌乱。 小锦说得对,这沈田氏果然不是好对付的,心里头已经乱作一团了,这面上却还是镇定。而且处事清晰,守得是滴水不漏。 “瞧您说的,我怎能害我家大奶奶,大奶奶有啥事,我有啥好处啊?不过,大奶奶的死,我还真脱不了干系,如不是我,程前也没机会害了她。”春梅说到这,真心说到了心坎上,忍不住落了泪。 “好了,我来不是看你哭丧的。本来我想着是哪个地痞无赖戏耍我们,便准备报官,既然是你,我也算是做了善事,这十两银子你拿去,买些米面好下锅。”沈田氏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 “二nǎi奶这是打发要饭的呢?还是觉得您的一条命只值这十两?”春梅起身,拿起十两银锭子掂了掂,满脸的不屑。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是不拿,这十两也没了。”沈田氏不愿与她啰嗦,只想着快些离开再寻法子。 “二nǎi奶,当年你想害死程前,幸好他命大,不然我一出沈家大门可就孤苦无依了。不过,现在想来,当年你还不如药死了他,也免得这些年我遭得罪。您瞧,这可都是他打的。”春梅凑过去,指了指自己脸上和脖子的伤。 沈田氏退后一步,嫌恶地说道:“离我远一点,我可没害你们。” “得了,您弄得他半死不活的,伤了身子,不能干活,只知道赌,还说没害。”春梅啪一声将银锭子敲在桌子上,厉声说道:“您害了我那么些年,就这么点钱想把我们打发了。一千两!没有一千两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您沈家二夫人的命总比我们的值钱吧。” 沈田氏心头一慌,这日子不怕讲理的,就怕不要命的,春梅和程前发起狠来,恐怕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看在你曾是我们沈家丫鬟,程前是药堂的账房,我可以给你们一百两的安家费,多了你们就别想。”沈田氏讨价还价。 春梅笑了笑,说道:“二nǎi奶,您还真是石头榨不出几两油呢,一百两?您说笑呢?” 沈田氏道:“要还是不要?我可没功夫在这里和您磨叽。” 春梅看着沈田氏,说道:“一千两,一文都不能少。若是少了,别怪我将您雇佣程前谋害大奶奶的事给说出去。” 沈田氏冷笑:“春梅,你是越活越傻了吧?大奶奶是得了急症死的,和我有什么相干?你若不信,你可以叫程前出来对峙。” 春梅冷笑道:“那死鬼胆小得很,死过一次后,就怕死,他说怕您再害他。” 沈田氏怒道:“你个贱人,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他了?” “当年,若不是您赏得那茶那糕点,他也不至于就废了。” “你少给我无中生有,我可没下毒害他,他许是自个儿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呢,中了毒却栽赃到我头上。” 春梅笑了,笑得肆无忌惮,眼角带泪:“二nǎi奶,你还真装得像,打一开始您知道程前,您就输了。” 沈田氏一愣,有点回过味来了。 “二nǎi奶,您怎么认识的程前?还知道他是药堂的账房?”春梅的话如晴天霹雳,惊得沈田氏一时说不上话来。 “我,我,我当然知道,我是沈家的二夫人,药堂由谁管着帐我怎会不知?”沈田氏辩解。 “要说您现在知道药堂的账房是谁,我信,可当年,您怎么会知道呢?那时候您嫁进沈家时间不长,药堂由老爷和大少爷掌管着,二少爷则在沈家远在江北的药铺子里。内眷不得管药 第265章 根叔上门 ps: 今日第一更。 说起货源,小锦店铺里的首饰都是自己打造的,倒不怕什么货源被抢的事,但是原材料的缺失还是让她有些头疼。 她看着货柜上那条黑珍珠项链,陷入了沉思。 直到午间吃饭,她才面容严肃地入了席。吃过午饭,小锦对凤槃说道:“哥,我想让姐回金坛村教大刘娘和小池他们养珍珠。” 凤槃的手指在桌案上轻敲了两下,眉眼间看不出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你是想让大刘娘他们养出的珍珠都收给我们?”凤槃很快就弄清楚了小锦的意图。 “嗯,现在我们的原材料,大多都是从中间商手中购买的,那些高档首饰也就算了,原材料本就要用顶尖的,自然不可能大批量订购,但我们平时卖的这些,却是要用大量的普通原材料,而我们所买的这些材料,就比如说珍珠,材质还不如当年我姐养出来,却已经贵了一倍的价格。若是我们在这里的价格能够避免中间商的克扣,那价格的弹性就还能再大些,我们的利润也会更高。” “那就去试试。”凤槃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一是一二是二的,这最让小锦欣赏。 说办就办,小锦回去将事情与小娥一说,小娥自然是跃跃欲试,很想一展身手。在店铺里她算最起不到作用的人,虽然和哥学了制首饰的手艺,但这功夫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更多的时候,小娥毫无发挥的空间。看着小锦和凤槃在那忙碌着,小娥很希望自己也能帮得上忙。 这次小锦的提议说到了小娥的心坎里,又正好是小娥的强项,她自然是十二分的赞同。 “姐,你不怕手艺传出去,你丢了混饭吃的饭碗?”小锦看着小娥高兴的样子。让她回去教人家养珍珠,她就如此高兴,便忍不住打趣道。 “这怕什么?多些人学,多些人赚钱。彼此获利,便是共赢。”小娥根本就不在乎所谓别人也学会这手艺,特别是大刘娘对他们也是有恩的,教她养珍珠,也算是报答她了。 “行,那就早些启程。先和婶筹备筹备,待明年开了春便可以放苗了。”小锦说道。 小娥这时忽然有些迟疑,朝着霞婶的房间瞅了瞅道:“我倒是想早些启程,可我看娘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差,到了这这么些天就没见脸上露过笑脸儿。”小娥担心地说道。 小锦听小娥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她太忽视霞婶了,这么些天,他们只看到霞婶如平常一样的起睡,带正阳,却没有与她好好的沟通沟通。 “现在娘已经歇下了吧?明儿我晚些去店里。和她说说话,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往牛角尖里钻。对了,那人到现在还没个信儿吗?”小锦已不愿叫陆大根爹,她现在很恼他。 “没有,娘其实心里头一直在等着爹能够妥协,能够给个信儿,可是爹似乎也和娘杠上了。一点消息都没了。”小娥也觉得根叔此次做的有些绝情。 “哼,我看谁杠得过谁。”小锦冷哼,分外不齿。 “他现在也不用担心生计了,家里的田和山每年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呢。”小娥提醒道。小锦想用经济制裁的办法来对付根叔,也未必是行得通的。 “不管他,要是他不要娘。我们养着就是。正阳就是我们的亲弟弟,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小锦来了气,他也不想想那买地买山的钱是哪来的?口口声声说为了正阳,那年她和小娥遭了难,他也不肯拿出来救济。现在正阳在他们这,他倒靠着那山、那田养起了小老婆,想想小锦就生气。 “好了好了,你就别气了,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对了,这几日你可有向掌柜的消息?”小娥问道。 小锦怔了怔,小娥这样一问,她才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向洁了。以往他要是出门,一定会与她说一声,这次是有急事了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第二次拒绝了他,所以他刻意避开了自己? 小锦摇摇头道:“没有呢,有些日子没见了。” 小娥半垂了眼睑,嘟囔道:“这倒是怪了,还等着他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我们呢?怎么才说要告诉我们,转眼儿就不见了人影。” 小锦被她这么一说,忽然有些心慌,但想着向洁一向南来北往的,这次恐怕也是有了急事,所以才没能告别,匆匆去办事了。相信没几日,他就会出现了吧。 第二天一早,小锦早早起了身,就见霞婶在院子的井里打水洗衣裳。 “娘,一大早的,你不好好歇着,洗什么衣服?”小锦看着霞婶这几年养得丰润的身子又开始变得清瘦,顿时心疼不已,上前抢过衣裳道:“您可得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您要是自己都糟践自己,正阳可怎么办?” 霞婶一把抢过木盆子,说道:“我没糟践自己,这不在这里也是闲得慌,找些事情做才不能想东想西的。” 说完,霞婶似乎有些眼红,伸手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小锦心头一酸,搬了把小凳子坐在霞婶身边,劝道:“娘,现在我们的日子好过了,您和那……人那些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都挨过来了,还怕过不了这好日子吗?” 霞婶将衣服打上皂角,在手中使劲的搓着,边搓边说道:“以前人们说男人有钱了就喜欢沾花惹草,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相信了,狗改不了吃屎,闻着味他就挪不开步了。”霞婶将根叔骂成狗,这让小锦很解气。 “娘,既然如此,我们过我们的,何必管他呢?这苏州不比乌雀村好上十倍百倍呀,要是他不悔改,您就住着,我们现在有房有店,怕什么。等过几年正阳大了些,就该上学了。在苏州不必那村里头有好的先生?所以,娘,您就放宽心,安心在这住着,他若能改,您还得摆摆架子,想想回不回去,他要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您也就不回去了,带着正阳就在苏州住下了。”小锦只想解除霞婶的后顾之忧,想让霞婶觉得即便没了根叔,她也一样过得很好,而且能过得更好。 霞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对,对,我有两个好闺女,我怕啥?你要去店里了吗?是在家里吃还是去店里吃?要是在家吃,我这就去做。” “不用了,娘,我去店里吃,春梅婶会做好早食的。你和姐姐要是觉得做饭麻烦,也可以到店里来吃。春梅婶做的一手好菜呢。”小锦难得见霞婶露了笑脸,心里头也高兴,又安慰了两句,这才去了店中。 店里因为搞了活动,所以普通首饰卖得很快,几个师傅早早地便在那开工了。这纯手工的东西比不上现代那种大批量的机器生产,耗时耗力,一个熟手师傅一上午也就只能打个三对耳坠子,要是再精细点,怕是要一天的时间。 小锦没有学过机器制造,所以她对此也是有心无力。 上午如往常一样忙着生意,晌午时,小娥忽然跑了过来。 “咋了?”小锦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有些心惊,“是正阳病了吗?”小锦记得这几日正阳有几声咳,正喝着川贝雪梨汤呢,难道是病情重了? “不是,正阳好着呢,是……那个人来了。”小娥现在也随着小锦,不愿喊爹了。 “哼,他总算是来了。走,我们回去看看。”小锦拉着小娥就往外走。 “要不要和哥说一声?”小娥问道。 小锦想了想,对宝嘉道:“呆会哥哥从作坊出来时,你和他说我们回家去了,乡下来人了。” 宝嘉点点头。 小娥和小锦回到家,就见根叔和燕飞坐在堂前。 燕飞低着头,双手局促地在那拧着裙带。 小锦见根叔将燕飞带来了,便觉不好,快走几步进了内堂,就见霞婶坐在暗处的一个位置上,不发一言。 “正阳呢?”小锦忽然觉得有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我哄着他睡下了。”霞婶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但小锦能够感觉到里面夹杂的愤怒和悲愤。 “您这是做啥呢?”小锦看着眼前的根叔和燕飞,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便重了。 “小锦,我知道你和小娥还有你娘气我,但男人娶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根叔身在这个时代,自然不觉得娶个小老婆有什么不对。 小锦此时竟然语塞了,她来自一夫一妻制的时代,所以她打心眼里排斥男人三妻四妾,可是当根叔如此理直气壮地问她男人娶妾有什么错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种男人,情感对他来说已经毫无约束力了。 “娘既没犯七初之条,又给您生了儿子,您还犯得着娶小吗?”此时,小娥倒是说上话。 “这么些年,她没能给我生个孩子,我都不曾嫌弃她,现如今,我只是娶个小,她还是正儿八经的正房,犯得着跑到苏州来,给我丢这个人吗?这种妒妇还说未犯七初?”根叔这次倒是梗着脖子,不似上次烂桃花时间那般怯弱了。 果然,有了经济基础,腰板子就直了。 小锦冷笑。 第266章 争吵 ps: 今日第二。今天周末,带宝宝出去玩,晚了,抱歉。 “妒妇,你说我是妒妇?”霞婶颤抖着手,指着根叔,却又说不出下一句来。 “夫人,千错万错都是燕飞错,夫人,您带着正阳回去吧。您就忍心让老爷被戳着脊梁骨?”坐一边燕飞忽然上前,跪了霞婶跟前,苦苦哀求。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敢做,就不怕人敢说,这时候倒来求了,早干什么去了?”小锦没好气地说道。 根叔气急了,站起身指着小锦骂道:“你不过是个没父没母贱丫头,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和你姐早就饿死了,现翅膀硬了,就想着调拨是非,闹得我们陆家不得安生,我真是救了两匹白眼狼。” 小锦万没想到根叔能说出这样话来,当年没孩子时候,巴巴地让他们做了养女,现有了正阳,又有了傍身财产,便嘴脸一变,她们倒成了白眼狼。 “呵呵,你倒是说得出口,你收留我们没错,可是谁这些年起早贪黑地干活赚钱?论体力,你没凤槃那几亩压根就种不出庄稼来,论脑力,你没我和我姐你连买米钱都拿不出一分来。你那买地买山钱哪一分不是我和我姐赚来,现倒是你有了傍身资产,嫌弃起糟糠之妻,看不起贫贱之女,想要贪享美色,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那身子骨,当心被这妾给折腾空了。” 小锦话音一落,燕飞便涨红了脸,随即呜呜呜低声啜泣起来。 根叔气得不行,跳将起来,冲到小锦跟前,骂道:“瞧瞧,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话。我陆大根怎么会收有你这样女儿,打你来了之后,就没少给我惹事,你不过是个扫把星。害人精。” “我呸,那你还用扫把星、害人精钱。你咋不怕今个用了,明个你就病了残了。”小锦气得大骂。 “你,你……”根叔气得青筋暴起,眼看着抡起了胳膊就要朝小锦打过去。 “陆大根,你敢打小锦。”一直没吭声霞婶忽然冲到了小锦面前,挡了小锦前面。 根叔抡得高高手终还是没有落下,他和霞婶毕竟是同甘共苦夫妻,他心里头还是有些忌惮霞婶。 “我没这样女儿。燕飞,我们走。”根叔扯了扯燕飞。狠狠地瞪了小锦一眼,气鼓鼓地朝门外走去。 “我才不愿有你这样爹,你既然不愿认我做女儿,我们便去府衙脱去父女关系,从此以后你走你阳光道。我走我独木桥。”小锦把话说绝了,她早就不想姓陆了,这根叔让她觉得恶心。 “小锦。”小娥虽然气恼根叔所作所为所言,但是心里头还是念着当年救命之恩,所以小锦说出如此决绝话,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愧疚。 “姐,你别说了。今个我就要和他彻底断了关系。”小锦叫道。 “好,好,我巴不得没你这样女儿,以后你做了什么丢人现眼事,和我们陆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根叔气急败坏地嚷嚷。 小锦喝问道:“丢人现眼?我做了什么丢人现眼事了?你这个做老子拿女儿血汗钱养小,你都不觉得丢人。我又有什么丢人?” 根叔张大了嘴,愣那,指着小锦鼻子却一时说不上话来。 “二小姐,老爷只是一时气话,做不得数。您也能如此说他,您这是拿刀戳他心。”燕飞怯生生地劝说着,眼眶里眼泪又那打着转了。 “你一边呆着去,这没你说话份。”小锦瞪了燕飞一眼,做小三女人,她打心眼里看不起。 燕飞眼泪终于忍不住,如断线珠子般一粒粒落下。 “哭什么哭,要哭回你陆家哭去,少这装模作样装可怜。你哭什么啊,你想要不已经都有了,我娘也被你赶出了门,你还有啥好哭?”小锦大声地呵斥燕飞,吓得燕飞想哭又不敢哭。 “小锦,你个混账丫头,看我今个不打死你!”根叔说着,四处张望,终于瞧见了一根废弃门闩,操起来就朝小锦头上抡去。 小娥吓得尖叫,小锦侧身躲过,门闩重重地打了地上。 一声闷响过后,霞婶冲了过来,一头撞根叔腰间,顶着他后退好几步,终摔了地上。 “你个臭婆娘,造反啊!”根叔没想到霞婶会跟他动手,一边扶着腰站起,一边大声吼道。 “你滚,带着这贱人马上滚!”霞婶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 燕飞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房间里,正阳被吵醒,传来了哇哇哇哭声。 院子里乱作一团,叫骂声、吵闹声、啼哭声让小锦头都大了。 “我娘说得对,你给我滚,这是我们家,你少带着你小老婆这撒野。”既然撕破了脸,小锦也就什么都说得出了。 根叔气得真想一棍子将小锦打死。这妮子给自己带来羞辱还不够吗?村子里到处都说他陆大根靠外面捡来两个女儿发家致富,说他只能靠女人,没本事,总之说什么难听都有。自打这连个丫头进门后,连一向温顺云霞也变得刁钻刚硬起来,这个不准那个不行,还总是与他顶嘴,他真是受够了。 “周云霞,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去?”根叔瞪大眼睛问道。 霞婶指着燕飞道:“这贱人一天,我便不回去。” “好,周云霞,你别以为我不敢休你,我让你再也进不了陆家门。”根叔说着,顺着正阳哭声,跑进来了那屋,抱起正阳就要往外走。 根叔发狠说要休了霞婶,已让霞婶痛彻心扉,这会子根叔又要跟她抢孩子,她瞬时肝胆俱裂,冲过去就抢。 正阳吓坏了,不明白爹娘这是怎么了,只觉一个如狼似虎,一个凶神恶煞,吓得他闭着眼,放开嗓子大哭。 小娥也吓坏了,冲上去拉着两人劝道:“你们住手,正阳还小,会伤着他。” 但根叔不肯撒手,冲着霞婶喊道:“你不回去不打紧,但正阳是我们陆家根,我得带他走。” 霞婶抱着正阳上半身,大声骂道:“你心里头还有正阳吗?你只有那个小狐狸精,我怀胎十月,年近四十才有了这个孩子,这是我命。你要孩子,你陆家想要有后,就让那个小狐狸精给你生去。” 霞婶一口一个小狐狸精,惹得燕飞又那哭哭啼啼,委屈地说道:“你们别吵了,都是我错,你们要再吵,再伤着正阳,那我可真是要一头撞死这里了。” 根叔听见燕飞如此说,一时晃神,霞婶趁机就将正阳抱进了怀里。 “正阳乖,正阳不怕。”霞婶轻抚正阳背,哄道。 根叔见状,又欲上前,小锦拦住道:“你也别抢了,你若真心疼正阳,还是让他安静安静吧。” 根叔看着正阳眼泪汪汪乌黑眸子,再看他哭红了小脸,心头一软,跺脚道:“罢了罢了,今个算我倒霉,你们就合着气我吧。我可告诉你周云霞,你要是自个不回去,你这正房位置就是燕飞了,你就等着被休回娘家吧。”根叔说完,转身就走,燕飞哭哭啼啼地跟后头。 霞婶一直抱着正阳,脸色暗沉,待根叔走后,霞婶眼泪这才哗哗地往下流。 小娥上前抱过正阳,安慰着,小锦去倒了水,让霞婶喝下定定心。 没有关上屋门口闪进了凤槃身影。 “这是怎么了?根叔来过了?”凤槃看着地上门闩、哭泣正阳,还有默默流泪霞婶,心里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嗯。我说了要和他脱离父女关系。”小锦冷冰冰地说道。 “小锦,他也是一时气话,你也别意气用事。”小娥抱着正阳,靠近小锦,苦着脸劝道,小锦说要和根叔脱离关系,那霞婶会怎么想? 小锦看了看哭泣霞婶,再看看小娥,说道:“我是和他脱离关系,娘,您还是我们娘。他要是休了你,我们养着你和正阳。将来正阳出息了,看他不把肠子悔青了。” “变心了,变心了,他是真得变心了。”霞婶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忽然嘿嘿笑了笑,抬头看着灰蒙蒙天,带着丝凄厉喊道:“以前是因为穷,没有机会,现他有机会了,果然是一次又是一次。” 小锦心中跟着难过,走上前抱住霞婶腰,说道:“娘,您别这样,不管是烂桃花还是燕飞,他们看中都是他钱,是他自己糊涂,将来吃了苦头,他就明白了。” 小娥也劝道:“娘,他只是一时看不清,过几天,他会想明白。” 霞婶伸手搂住小锦,低声说道:“你是乖孩子,娘不会让你受委屈。” 小锦一直都没哭,听了霞婶这句话,鼻子一酸,眼泪也就唰唰地下来了。 凤槃捡起门闩,将它立于一边,再抱过正阳,拿出一个小挂件逗着他玩,不一会儿小正阳就不哭了。 “别外站着了,进屋吧。”小娥道。 第267章 愕然 ps: 今日第三。 事情似乎就这样又趋于平静,这次根叔来过之后,便再也没有音信。 店里生意又渐渐好了起来。小娥则动身去了金坛村。 一切似乎都趋于了平静。 霞婶依然每天郁郁寡欢,但是面上却看着很平静。洗衣做饭带孩子,没有任何反常。 秋天一过,天气立马就冷了起来,霞婶裁了不少布给正阳还有小娥、小锦、凤槃做起了衣。 她手艺不佳,但是胜心意,而且小娥、小锦也觉得她能够有事做就不会多想,做做衣什么还能让她觉得家庭温暖。 立冬这一天,霞婶一早就起来准备了戏面,然后出门买了葱,回来后将葱剁碎,放了酱油、香油、醋,再倒入开水,将面放进水里煮熟捞出后,一碗碗香喷喷香葱面就好了。 “立冬嗖嗖疾病盘,生葱再辣嘴中盘。今个立冬得多吃点生葱,入冬了才不怕寒。”以往每年立冬,小娥、小锦、凤槃都会吃上这样一碗放满了生葱清汤面。立冬吃葱是这边习俗,但小娥、小锦都不习惯生吃,霞婶便想了办法,拌了酱油、香油做了香葱面,如此他们就都能吃下。 霞婶喂着正阳吃面,正阳吧唧吧唧小嘴,边吃边喊:“爹,爹。” 霞婶喂面手哆嗦了一下,随即愣了那。正阳出生后,立冬喂食这香葱面都是根叔活,每次根叔都会说着乡下童谣,然后将一根根软软面条喂进正阳口中。今年,吃着香葱面正阳又想起了他爹。 小娥舀了勺汤,喂进正阳嘴里,说道:“正阳乖,面汤香,喝一口。” 正阳喝了一口。又那喃喃:“香,香。” 凤槃朝小娥使了个颜色,小娥将正阳抱了过来。 “娘,您也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娘做香葱面香了,我第一次吃着就想以后能每天都是立冬就着好话,想要将霞婶注意力引开。 霞婶低下头,叹了口气道:“你爹第一次吃时也这么说。” 小锦一愣。 霞婶随即又说:“小锦,你也别怪你爹,他就那样脾气。但是他是好人,那么些年他都没有不要我,对吧?我这边也有些时候了……不知道今天他有没有吃上香葱面。” 小锦知道霞婶这是心软了,她对根叔感情那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明白。她现大概是有些后悔,所以觉得那日之事对根叔太过了。 女人就是这样。永远逃不脱感情束缚。 小锦咬咬唇道:“娘,您可不能妥协,您要是妥协了,以后日子可咋过?那燕飞还不骑到你头上去?你那个家里还如何自处?” 霞婶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小锦紧接着说:“娘,女人没有男人也能过得很好。您还有我们呢。” 霞婶低下头道:“我知道了,吃面吃面。” 凤槃皱了皱眉,他看了看小娥、小锦,对霞婶说道:“婶,你是不是想回去了?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也许根叔那时候也气头上。这时候你回去了,他也能有个台阶下。” 霞婶眼睛一亮,抬头看了看凤槃,似乎是说,真得吗?你真得认为我该回去。 小锦瞪了凤槃一眼道:“哥,你说啥呢。娘这不是好很?回去还得受那男人和那狐狸精气。” 凤槃看着小锦道:“小锦,有些事不像你想那般简单,霞婶和根叔那么多年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正阳和根叔血肉联系也不似你和根叔,能够说断绝就断绝了。” 小锦冷哼道:“你们男人总想着女人必须依附着你们才能活。却从没想过你们自己该怎么好好对待身边女人。霞婶为根叔付出了多少,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他就接二连三地要娶小老婆,烂桃花事刚完没几年,这会子又勾当上年轻了,要是不给他一个下马威,就算娘回去了,那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鸟飞、虫飞呢。” 凤槃难得叹了口气,道:“呆这也未必能够达到想要效果。刚极欲折。” 小娥看着凤槃和小锦,担心这两人说着说着杠上,便调和道:“吃面吃面,今个过冬呢,娘再住几天,我让人去村里打听打听消息,看看是不是合适时候回去了。” 凤槃本就不爱多言,听了小娥话也就埋头吃面,不再多说了。 小锦看着霞婶低着头,挑着碗里面,也没有放进嘴里,就知道她心里乱着呢,想了想,也没多说。 这顿饭,就大伙沉默中吃完了。 过了两日,霞婶忽然收到根叔写来信。 霞婶不识字,便让小娥读给她听。 小娥打开一看,就愣住了。 竟然是休书一封。 “小娥,说啥呢?”霞婶见小娥脸色发白,推了推她,担心地问道。 小娥赶紧收起脸上震惊,装模作样地读了一遍给霞婶听,当然读得都不是休书上内容,而是自己临时编。 霞婶听了后,问:“他写这信是啥意思?” 小娥笑着道:“还不是心软了,所以写信来问你好不好,正阳好不好。” “是吗?小娥,你可别骗我,我咋瞅着你脸色不对?”霞婶毕竟和根叔是多年夫妻,对根叔脾气很是了解,加上小娥初打开信时愕然表情,霞婶对小娥所说觉得怀疑。 小娥急忙掩饰道:“娘,您想多了,我哪有脸色不多,我只是突然看到爹写信来过问你和正阳,觉得你们事终于有转机,所以感到高兴。” 霞婶这才笑了笑,道:“唉,那就好,我看我明个还是准备回去吧,也你们这添了好久麻烦。” “娘,您说啥呢,您是我们娘,您住是天经地义。我看您也别急着回去,我们舍不得您。”小娥劝道,明天回去,霞婶现已经是弃妇了,回去后根叔还将她赶出去,根叔信中说了他已经娶了燕飞,燕飞就是正房了。 小娥又气又急,又不能霞婶面前表现出来。 “小娥,你今个想吃啥?我去买。对了,叫小锦和凤槃也回来吃,娘今个中午给你们做好吃。”霞婶边说边收起了信。 小娥想让霞婶将信给她,她想带去给小锦和凤槃看看,然后想想办法,但是霞婶没给她这个机会,转身已经高高兴兴地进屋了,过了一会,霞婶拎着篮子出来,去买菜了。 小娥一路小跑到了店中,然后拉着小锦手,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哭腔说道:“糟了糟了,小锦,出大事了。” 说完,眼泪便不争气地往外涌,她感觉这下子真是天都塌了,霞婶可怎么接受得了。 小锦大惊,看着反常小娥,慌张问道:“出啥事了?你说。” 小娥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刚刚那人寄来封信,霞婶让我读了她听,结果我一看,竟然竟然是休书。天哪,这可怎么办呀?”小娥说完,哭了起来。惹得宝嘉慌了神,却又不知道出了啥事,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小锦脑袋也嗡地一声响,拉着小娥进了后堂,躲角落问道:“你说什么?休书?你没看错?上面怎么说?对了,信呢,你可带过来了?” 小娥说道:“我想带过来,可是娘把它收起来了。我怕她怀疑,就没敢朝她要。信上说娘善妒,又带着陆家骨肉私自离开,让父子分离,是谓恶毒,故而休妻。信中还说,过几日就要娶燕飞为正室了。” “这贱男人倒是蹬鼻子上眼了,有点钱就想抛弃糟糠之妻,也不怕天打雷劈。”小锦忍不住咒骂,但心里也是急得不行。霞婶前几日就想回去了,她对根叔还抱有那么大幻想,现若是知道根叔竟然已经将她休了,她可怎么受得了。 “娘呢?一个人家?”小锦问道。 “不,出去买菜了,我编了些好话读给娘听,娘信了,以为那人妥协了,这正高兴地去买菜了呢。”小娥真是急得不行。 小锦搓着手,可现她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对了,姐,你托人去探听消息,有回音了吗?”小锦问。 小娥道:“这不是才去两天,还没消息吗?” 小锦道:“先别急,先稳住娘,等那人探听了消息再说。这休书并不是根叔当面写。他也写不了字,肯定是雇人写,又是寄来,我们可以不承认,说没收到过。” “可是,可是,他要娶燕飞了啊?”小娥急得直落泪。 “你们怎么了?”凤槃忽然一声喝道,吓了两人一跳。 原来宝嘉觉得不对,有些担心,便去同凤槃说了。 “哥,哥,出事了,那人寄来了休书。”小娥哭着说道。 “休书?你是说根叔休了霞婶?”凤槃也有些惊愕。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想象。 “嗯,我已经先稳住了娘,但是这纸包不住火,我们该怎么办?”小娥问道。 凤槃皱紧了眉。 第268章 休妻娶上美娇娘 “小娥,你先回去,等快到正午,我们再回去。”凤盘拿了主意。 “你们不现在就回去?”小娥有些不敢面对霞婶。 “我们要是现在急着回去,霞婶会起疑的。”凤盘道。 小娥想想很对,是自己太过着急了。 “好,我这就回去,正阳也还睡着呢,家里头不能没人。你们午间再回来。”小娥说着就要走。 “姐,等会。让小桃和你一块去。”小锦喊来了小桃,让她跟着小娥回去。“娘要是问了,你就说我们中午回来吃,怕娘累着,便让小桃回去帮忙。” 小娥点点头,带着小桃一块走了。 回到家,正听见正阳坐在床上喊娘呢,小娥赶紧抱着他到了院子。 “这就是小公子?长得可真好。”小桃拉了拉正阳的小手,正阳好奇地看着她。 “小桃,你去把水烧上,过会子等夫人回来了,我们就准备做饭。” 小桃爽快地哎了一声,赶紧去烧水了。 过了好一会儿。霞婶回来了。 门被推开,正在逗着正阳的小娥有些害怕地抬头看了看霞婶。霞婶似乎走得很慢,进门后,又缓缓地转身关上了门。 “娘,娘。”正阳稚嫩的声音让霞婶哆嗦了一年。 “娃儿醒了呀。”霞婶放下菜篮,直接过去抱起了正阳。 小娥看了看霞婶,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便上去将菜篮子拎了起来。 “娘,你买了这么写菜呀?”小娥只觉手臂一沉,这篮子可真沉。 “不是让你去喊小锦和凤盘回来吃吗?他们咋说?”霞婶问道。 “要回的呢。”小娥道,“这不,怕娘累着,小锦还让小桃回来帮忙。” 霞婶哦了一声,说道:“这孩子,让小桃回来做什么,店里头更需要人。” “没事的,娘,春梅婶一个人忙的过来。”小娥道。 霞婶不再说话,放下正阳,从小娥手中抢过菜篮子进了灶间。 “夫人回来了。”小桃赶紧行礼。 “不用行礼了,小桃,我们家没这么多的规矩。”霞婶边说边将菜一样样取出,有一条大青鱼,一刀肉,还有虾和一些蛏子,怪不得这么重。 “小娥,我今个看到市场上卖得鸡不错,本想买的,又怕小锦和凤盘店里忙,不回来。既然他们要回来,我去集市上买一只回来,中午炖了给你们喝汤。” 小娥连忙拦着:“娘,不用了,都有那么些菜了。” “哎,这些菜不算多,有些可以晚上做。你和小锦、凤盘都该补补,都瘦成啥样了,还有正阳,正好也喝点汤。”霞婶道。 小娥看了看正阳,无话可说了。 霞婶就又出去了一会,小桃忙着洗菜、剖鱼。 又过了好一会,霞婶拎着一只小母鸡回来了。 “你和小锦都怕油,我就挑了只小的。”霞婶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径直去了厨房,拿着刀一刀就将鸡给宰了。 小娥看着霞婶的一举一动,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却总觉得有些不安。特别是霞婶杀鸡的举动,以往霞婶可怕杀鸡了,今个可真是手脚麻利,下刀利索。 小桃烧得水此时也差不多开了,倒在盆子里,小桃和霞婶一起除去了鸡毛。 到了午间,小锦一推门进屋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鸡肉香味。 “娘,姐,今个吃鸡了?”小锦喊道。 小娥迎了出来道:“娘本来已经买好菜了,听说你们要回来吃,便又去买了一只鸡。” “哦。”小锦应了一声,然后低声说道:“这么看来娘还真是高兴?她信你说的了?” 小娥摇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娘看着没什么不对,可我总觉得有些害怕。” “你那是心虚。没事的姐。”小锦安慰道。 凤盘则走进厨房。 小桃见了,起身说道:“大掌柜,您回来了,鸡已经炖好了,我给您盛上一碗汤?” 凤盘摆摆手,对霞婶道:“婶,不用做很多菜,有些菜留着晚上做吧。” “没事没事,这天气放着也坏不了,做多几样,你们也能多尝几种。”霞婶随口应了,然后将一碗红烧鱼盛出了锅。 凤盘端过鱼,然后对小桃说道:“你盛两碗鸡汤上来给二掌柜和三掌柜。” 小桃赶紧应了,盛了汤。 凤盘端着鱼出了灶间。小娥、小锦正在那等着呢。 “哥,你觉得娘咋样?”小锦问道。她知道凤盘一定是去看看霞婶的反应是否正常,否则不会一回来就往灶间跑。 “小娥,今个为什么不是你做饭?”凤盘没直接回答小锦,而是问小娥。 小娥愣愣,说道:“是娘说她来做的,她说好久没下厨,厨艺会生疏的。” “哥,有什么不对吗?”小娥紧张地问。 凤盘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午间,凤盘、小娥、小锦、霞婶、正阳还有小桃都一起坐在堂内吃饭。小桃是霞婶说一定让她坐上来的,她说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小锦不知道霞婶如此说时是不是想起了燕飞。燕飞在他们家做丫鬟时,霞婶一定也是如此待她的吧。 人心叵测,谁能想到燕飞想要的是当家主母的位置呢? 又或者是霞婶总是与她不分主仆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再上一层楼的。 午饭霞婶吃的不多,这些日子她一向吃得不多,小娥、小锦也没觉有啥不对劲。 到了晚间,小娥托去乌雀村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他去了店里找小娥,小娥不在,却被小锦拉着,要他赶紧说说乌雀村的情况。 凤盘也被小锦喊了出来,三人坐在堂前。 那人喝了口水,与小锦和凤盘说道:“我打听了乌雀村陆大根家的事,听说陆大根前两日请村里的胡秀才写了张休书,将原配给休了,这几日又张灯结彩的准备办喜事了。 小锦和凤盘互相看看,这和小娥说得一模一样,看来根叔是铁了心要娶燕飞,甚至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将霞婶给休了。 小锦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 来人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小锦,凤盘没让他打量着小锦看,紧接着问他:“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来人道:“好像就是本月。” “这么急?”小锦惊呼。 “嗯。我听了一些传言,说是新娘子已有了身孕,所以才如此急着办喜事。” “什么?”小锦又一声惊呼。 来人点点头道:“我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要不是新娘有了身孕,那陆大根也不至于休妻,恐怕是美娇娘紧催着不放,陆大根这才无奈休妻吧。” 小锦此时已听不进来人说什么,只觉得头嗡嗡地想,不知道该如何去和霞婶去说。 凤盘谢过来人,给了他一些赏钱,便让宝嘉送客。 “该面对的终须面对。”凤盘只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自顾自收拾东西了。他们要打烊了。 家里头,小娥听了凤盘和小锦给她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大不了娘大哭一场,该面对的终须面对。”小锦说着瞅了瞅凤盘,这话就是他说的。 “话虽如此,但是,你也看到了,前段日子娘都憔悴成啥样了?现在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咋受得了?”小娥设身处地地想,她们刚闻此消息时都觉不能接受,何况是霞婶呢? “那怎么办?难道一直瞒着?娘都有回去的心思了。”小锦道。 小娥不语,她要是知道怎么办,还需要像现在这么心急火燎的吗? “该说的还是要说。”凤盘坚持把真相告诉霞婶。 小娥、小锦面面相觑,似乎是在说让谁去说。她们同时把目光看向了凤盘。 凤盘扫过她们的脸,说道:“我去说是最不合适的,你们作为她的养女,又是姑娘家,和她说这些也好劝劝。” 小娥叹了口气道:“还是我去说吧,小锦脾气急躁,怕是没说完就大发雷霆了。” 凤盘点点头。 “姐,要么我和你一块去说吧。”小锦不忍小娥一个人去面对。 “还是我一个人先去,等说完了,你再帮着劝劝。”小娥道,“我早上骗了她,现在也该去和她道声歉。” 小锦只好答应。 小娥出了房间,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怎么了?”小锦问。 “娘说她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小娥颓废地坐到了椅子里,靠在了椅背上。 小锦看了看凤盘,凤盘什么也没说,起身回了房。 “睡吧,我们也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小娥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无眠。 第二日一早,霞婶如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烧了水,做下早食。 小锦有些担心,便以腿伤未愈为由留在了家里。 凤盘走后,霞婶对小娥道:“小娥,你去集市买点爱吃的菜,昨晚正阳有些闹腾,我没睡好。今个觉得有些头疼,不想去买菜。” 小娥连忙答应,要霞婶好生休息,自个儿拎着篮子出了门。 小锦抱着正阳去玩,让霞婶在屋子里睡个回笼觉。 霞婶摸了摸正阳的小脸蛋,无比怜爱地说道:“娃儿,听姐姐的话,娘去睡会。” 正阳咧着嘴笑,“娘,娘。” 霞婶也笑了笑,然后走进了屋。rs 第269章 感伤 小锦陪着正阳晒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拿着一些古代的简易玩具正在那玩着。 “娘,娘。”正阳玩了一会,就又开始找娘了。 小锦逗着正阳道:“正阳乖,姐姐带你去看小乌龟好吗?” 小娥前不久给正阳买了一只小乌龟养在池子里。 正阳点点头,小锦便带了他去池子看乌龟。可是今天小乌龟也犯了懒,缩在龟壳里不出来,正阳拿小脚丫踩了它两下,它更不出来。 “娘,娘,要娘。”正阳见小乌龟不肯跟他玩,便又闹起来要找霞婶。 小锦无奈,只好和正阳讲起了道理。 “正阳乖,娘亲累了,要呼呼,你和姐姐玩好吗?”小锦哄着。 正阳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看这小锦有一会,然后又开始喊:“娘,要娘抱。” 小锦还欲再说,不知为何忽觉心里一阵不安,霞婶进屋前看正阳的眼神,现在想起来怎么那么令人不安。 “好,好,我们去看看娘亲睡醒了没?”小锦抱起正阳,朝霞婶房间走去,如果霞婶真得在休息,正阳找她,也是个好理由。这样想着,小锦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 小锦加大了劲再敲敲。 还是没动静。 这下小锦急了,重重地捶着门然后用力地推,希望能推开门,但是房门从里面栓住了,小锦推不开。 站在身边的正阳抱住小锦的小腿吓得哇哇哇大哭起来。 “娘,娘!”小锦大声叫声,用力拍着门,强烈的不安感在心头弥漫开来。 拍了一会仍没动静,小锦心知不妙,转头四处看看,抱着正阳让他坐在回廊上,然后抱起那根根叔曾经想拿来打她的废弃门闩,使劲地撞门。 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门被撞开了。 小锦扔下门闩,进屋一瞧,当场就倒退两步,然后摔倒在门边,眼睛睁得大大的。 片刻后,小锦回过神来,冲上去抱住在半空中晃悠的霞婶的腿,使劲地想把她弄下来。 可是她没有力气,刚刚撞门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这时候又要将一个成年人从悬挂的绳子上弄下来,小锦真心力不从心。 人命关天,小锦又一时没办法把霞婶弄下来,又急又慌,眼泪不住地往下流,贴身的小袄似乎也被汗水浸湿了。 正阳哇哇的哭泣声让小锦越发心慌意乱。小锦抱着霞婶的腿,努力往上踮起脚,希望能给霞婶助力,让她不要吊在绳子上。她想搬把椅子来,可是又怕一松手,霞婶脖子上的绳子又缩紧了。 就这样,小锦保持着这个姿势有一会,小娥终于回来了。 小娥被这场面也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两人手忙脚乱地终于将霞婶给弄了下来。 将霞婶平躺在地上,小娥慌忙去喊郎中,小锦则跑到屋外,抱着哇哇大哭的正阳,无声地坐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郎中来了,摇了摇头走了。 小锦如同被吓呆了一般,默默地抱着正阳,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霞婶怎么会如此想不开,怎么会就走上了绝路。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小娥不是什么都没和她说吗? 得此噩耗,依土、依水赶紧过来吊唁帮忙,连沈郎中和姚桂兰都来了。 得知霞婶自尽的真相后,沈郎中忍不住唾骂道:“这大根脑袋是被米糊给糊住了!” 姚桂兰则在霞婶灵前抹着泪道:“云霞,你咋就那么想不开,有什么事不能和大伙说的。” 小娥谢过两位,请两位到边上坐着,再看小锦,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出事之后,小锦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一直都不说话,眼神发直,小娥真怕她会想不开。 依土看到小锦现如今的样子,也是心痛不已,他扯了扯小锦的袖子,轻声问道:“小锦,小锦,你是怎么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啊?” 小锦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小娥,要么去请个法师来做一场法事,瞧小锦的样子,怕是被吓丢了魂。”姚桂兰看着小锦的样子,担心地对小娥说道。 小娥抹着泪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小锦怕是被吓坏了。那天是她撞门进去看到娘上吊自尽了,打那时候起,她就没说过话。” “小娥,大根那边送信去了吗?”沈郎中问道。 小娥点点头道:“已经请人专程送去了,按理早就该收到信儿。” “那休书现在在哪?”沈郎中问道。 小娥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出事后,我找过,但到处都没找到,不知道被娘放哪去了。” “正阳呢?小娥。”姚桂兰掉了一会泪,到处看看没看到孩子。 “我让小桃抱着出去逛逛。正阳这几天一直哭,哭着要娘,孩子小,我怕这灵堂吓着他。”说起正阳,小娥又是一阵心酸。 姚桂兰同情地说道:“正阳还这么小真是太可怜了。云霞,云霞怎么就下得了这个狠心,扔下孩子一个人去了。”说着说着,姚桂兰又哭了。强忍着泪的小娥再也忍不住,也跟着大哭起来。 依水赶紧上前搂着小娥,柔声劝着。 “唉,唉,云霞这辈子,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这样……走了绝路!大根,大根,这个混账东西!”沈郎中在女人悲戚的哭声中也忍不住骂了几声。 送客出门的凤槃回到灵堂就见哭的哭,骂的骂,脸色也就更加凝重了。 信儿送回去也有些时候了,要是陆大根有心要来,今个也该到了。 霞婶的家并不在苏州,来吊唁的除了沈郎中一家,其余的都是他和小娥、小锦的朋友。如店里的伙计,生意上来往的商家、客人。 凤槃觉得霞婶还是应该葬在乌雀村,但是由于她已经被陆大根给休了,要是贸然给运了回去,也是不妥。到时候被人拦在门外,对死者可是大大的羞辱。 所以,他们经过商量后,先书信一封送去了乌雀村,提出了希望霞婶能够回乡安葬的请求。但是陆大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信儿。 丧事不等人,小娥、小锦便先在这办起了灵堂,准备等到陆大根的回信后再做打算。 现在天气寒冷,尸身还是可以保存一段日子的。 可是,凤槃却更担心,陆大根会绝情到置之不理。 从他休了霞婶这事看来,他不是做不出来这事。 而且,更让他担心的是小锦,小锦一向开朗,心里放不住事,所以遇事时,他总是更关注小娥,担心她闷在心里闷坏了,而小锦因为她大大咧咧的个性,有什么看不惯,不痛快会直接说出来,他并不是那么担心,但这一次,他知道小锦是伤到心里去了。 大伙儿都说小锦是吓得,但是凤槃觉得她是因为愧疚所致。 看着默默陪着小锦的依土,凤槃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凤槃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依土难过地低下头,随即又重重地点点头,坚定说道:“你放心,我会看着小锦的。” 正当几人说着话,宝嘉进来对凤槃说外头有人来寻,说是霞婶有什么东西落在他那他给送来了。 凤槃一听就觉怪了,霞婶在这里无亲无故的,能有什么东西落在别人那。 走到门口,凤槃见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先生,留着花白的胡子,背有一点点驼。 “您是?”老先生见出来的不是霞婶,便想问问两人的关系。 “我是霞婶的侄儿,听闻老先生那有我婶的遗物,不知是否可交给我?”凤槃问道。 “遗物?她,她……”老先生显然吓了一跳,再抬头看看门框上挂着的素白,瞬间明白了,喃喃说道:“可怜了,遇到这种事,女人也确实只有这条路了。”边说边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 “前两日,她来找我读信,我一看竟然是封休书,她知道后失魂落魄地就走了,连信也忘了拿。正好摊子上有人找我写信,我也没注意,待发现后已经找不到她了。这不,打听了几天,才知道是在这家,却不想……唉,可怜了。”老先生又感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凤槃谢过他,取出信看了,果然是根叔写给霞婶的休书。 原来那一天她就知道真相了。 也许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自尽的打算,所以她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给大伙儿做了一顿好的。 凤槃心里头觉得一阵疼,曾几何许,他的亲人也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没了。这种彻骨的痛他清楚,所以他才会明白小锦现在的心情。 当小娥知道霞婶早在当天就请人看了信知道真相后,难过地捂着脸嚎啕大哭。 原来霞婶早已看出了端倪,所以不信她说的,特地找人读了信。这么多年的夫妻,最了解根叔的还是霞婶。 那一顿午饭,那一身身新做的衣裳都成了霞婶留给他们最后的回忆。 依水紧紧地抱着小娥,不住地安慰她。 看看小娥、小锦现在的情况,姚桂兰对沈郎中道:“我和两个孩子留下照应照应,相公觉得如何?” 沈郎中一口答应,并让姚桂兰放心,他会和沈老爷去说的。 凤槃正觉得应接不暇,又要办丧事又要照顾两个妹妹,姚桂兰愿意留下,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rs 第270章 抢孩子 ps: 补昨天的三更。谢谢媚眼空空、子伽赠送的平安符。 一季花开,陌上春;一世悲怨,枕上伤。 霞婶的离去让小娥、小锦沉浸在了无法言喻的悲伤中。她虽不是两人的亲娘,但却给了两人亲娘般的呵护。她保护她们,相信她们,即便是有了正阳,她还是拿她们当亲生女儿般看待。 小娥、小锦披麻戴孝,日夜守着霞婶的灵堂,只等着根叔能够心软,让她回到乌雀村落叶归根。 然后,当等到根叔决绝的回答后,小娥都愤怒了。 “他还是不是人,娘跟了他那么些年,吃了多少苦。吃糠咽菜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却没能走过这道槛。”小娥哭着说道。 姚桂兰也咬牙切齿地骂道:“这陆大根真是鬼迷了心窍,被色迷住了眼,我看他将来能够善终。云霞这样好的人,白白被他给逼死了。” 只是,骂归骂,根叔那边不肯承认霞婶,送回去也是枉然。 “我看就该把棺材停在他陆大根的院子里,你们不是说他要办喜事了吗?我看他怎么办得成。”姚桂兰愤愤地说道。 小娥下意识地看了看小锦,要是搁在平时,小锦恐怕还真要这么做,可是现在,她却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吃不喝,只是发呆。 依土每天都端着粥,尽可能地喂她喝点,可是小锦却很不配合,看着本就不大的一张脸现在已经是瘦的一个巴掌都能遮过来了。 凤槃让依土盯紧小锦,依土这几日除了睡觉,根本不敢离开小锦半步,看着小锦这日益消瘦的模样,他真担心小锦会体力不支昏过去。 小娥以为小锦听到根叔如此绝情的做法时,会有所反应,但看了半天,小锦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娥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抱着小锦大声哭了起来。 “娘没了,妹妹你也想离开我了吗?”小娥看着小锦的样子,忽然觉得当年家破人亡时的痛感不断袭来。她觉得她要支撑不下去了。小锦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就在小娥抱着小锦嚎啕大哭时,小娥觉得背上忽然有人拍了拍自己,原来是小锦。她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小娥的背,虽然不说话,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安慰小娥。 依土看着小锦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睛。他们打小一块长大,根叔、霞婶更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一向温和的根叔、霞婶竟然闹到了这种地步。而且霞婶还被根叔给逼死了。 “既然根叔那边铁了心要将霞婶逐出户,我们也不强求。霞婶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就将她葬在苏州,而且要风光大葬。”凤槃看着悲痛欲绝的小娥、小锦。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抽痛,但此时他要冷静许多,他为小娥、小锦做了决定。 “宝嘉,你再请人去乌雀村和周村送信,我们出资接要前来吊唁的乡亲邻里过来,一切开支由我们支付。特别是霞婶的哥哥一定要请她来,我想他会来的。毕竟他也只有这一个妹妹。”凤槃对宝嘉说道。这几日,因为主家有丧事,所以店铺也只能暂时关了。 姚桂兰则有些不赞同,对凤槃说道:“云霞毕竟不是这苏州人,老人们常说落叶归根,若说乌雀村去不了。那回周村也是可以的,好歹也是娘家。” “婶这话就错了,霞婶要是回不去乌雀村,反而回去了娘家,那岂不是令人耻笑?如此。还不如葬在这繁华的苏州,有我和小娥、小锦年年为她扫墓。而且,她还能看着正阳长大。我想她会愿意的。”凤槃说道。 姚桂兰承诺凤槃说得有道理,被休弃的女人既然夫家不能落根,要是回了娘家,娘家村里的人也不会同意她葬下的,只是凤槃刚刚说什么,看着正阳长大?难道他们要把正阳留下吗? “凤槃,你刚刚的意思是你们要抚养正阳吗?”姚桂兰问。 “是,既然他无情无义,正阳也就不用认这个爹了。跟着他这种人,正阳只会被他教坏。”凤槃态度坚决,丝毫不容别人有异议。 姚桂兰觉得不妥,但见这一家子目前都处于悲愤中,便适时的不再多嘴。 宝嘉办事一向得力,出殡的前一天,云柱便带着阿强来了。另外两个孩子得在家照顾生病的母亲,云柱便只带了阿强来,再者,凤槃听出来了,云柱并不知道凤槃他们在苏州混的如何,担心人来多了,增加他们的负担,这让凤槃很感激,朝他鞠了一躬。霞婶从小的玩伴也来了,她没想到霞婶会这般想不开,来了后,直奔灵堂就大哭了一场,惹得小娥又掉了不少泪。 村里头也有几户平日里与霞婶不错的农户过来奔丧,他们来了之后自然是对陆大根的所作所为做了一番批判。 云柱在晚间守灵时就几次暴躁地说等丧事过了,就要将陆大根给砍了。 他们都无法想象,这陆大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出殡时,凤槃说到做到,那规格和选的墓地都是上等的,果然是风光大葬。来送葬的人们都感叹不已,特别是乌雀村的那几个,都说霞婶是个有福气的,虽然摊上个陆大根这样没良心的,但好歹收养的一双儿女却是有情有义,好歹在她死后给她长了脸。 这些人回去后自然是将这些个场景传得沸沸扬扬,陆大根已被人指指点点,到了他成亲的时候,云柱带着不少人到他婚礼场上大闹了一场,气哭了新娘,羞辱了新郎,使得陆大根十多天都不敢出门。 事情原以为就这样过去了。 小锦的精神也好了些,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好歹开始吃东西,加上依土每天过来给她诊脉调理,小锦的气色总算是不差了。 店铺又打开门做生意,凤槃知道他们得更加努力了,因为这一次的丧事几乎散尽了他们全部的积蓄,所以连着几日他都泡在制作坊里,研制新的花样。 平静的度过几日后,这一天,小娥、小锦正在家中陪着正阳,忽然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小娥示意小桃去开门,门一开,根叔便冲了进来。 他一进屋,四处一看,见着了正阳,便冲过来要抢,幸好小娥反应快,一把抱起,退后几步。 正阳看着面目狰狞的根叔,吓得哇哇大哭。 “正阳乖,不哭不哭。”小娥安慰着。 “哭什么哭,老子是你爹。”根叔暴躁地吼了一声,非但没让正阳止住哭,反而让他哭的更厉害了。 “你吼什么?这是我家,你给我滚,滚!”小娥现在看到根叔也是一肚子的火,现在的他哪还有当年半点慈父的样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臭丫头,连你也敢跟我吼了,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救了你们。早知道你们是一群白眼狼,还不如当年让八姑把你们卖给彩花楼。”根叔大声地吼叫着,说着让小娥冷心的话。 那一年,根叔被打得半死,从八姑手中救下她们,她对他心存感激,这些年,她和小锦都拿他当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看待,可是现在他却说出这等绝情的话。 “够了,你逼死了我娘,现在又来做什么?”小娥不想跟他多说,说得越多,就越伤心,还不如快快将他赶走。 “我来带正阳回去!”根叔说着就要来抱正阳。 正阳搂住小娥的脖子大声哭喊:“我不去我不去。” “你听见了,你这种人连正阳也唾弃你。”小娥冷冷地说道。 “你放你娘的屁,正阳是我儿子,都是被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给教坏了,过来,正阳。”根叔对着正阳吼道。 正阳更怕了,抱着小娥的脖子哭得越来越凶。 “你凶什么?你要是真为正阳好,你要是真疼正阳,你舍得这么凶他?”小娥大声地回敬他。 “你个臭丫头,把正阳给我。”根叔见光说不行,冲上前就去抢。刚刚他已经探听过凤槃不在家,他这才敢来抢孩子。 凤槃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他可不想招惹他。 “你滚开,你别碰正阳。”小娥紧紧抱着正阳,又是脚踹,又是手打,就是不让根叔抱走正阳。 怎奈根叔力气大,小娥很快就处于下风了。她看看四周,小桃和小锦怎么都不见了?难道是去喊凤槃了。 想到这一点,小娥顿时又有了力气,只要她坚持住,等凤槃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就在这时,根叔忽然发狠,狠狠地扇了小娥一巴掌,然后一脚踹在小娥的腰上。小娥被他踹摔在地,正阳摔在她的身上,哇哇大哭。 根叔趁机就来抢。 小娥咬紧牙,紧抓着正阳不放。 根叔急了,要是等凤槃得到信儿过来,那他可就真带不走正阳了。 抓住小娥的头发,根叔狠狠地将她的头往地上一撞。 小娥一阵晕眩,手上的劲儿便有些松了。 根叔正要将正阳从小娥怀中抢出来,忽然一抬头就见小锦拿着把菜刀冲了过来。 根叔吓了一跳,跳起来,躲闪开来,但小锦却依然拿着菜刀追着他砍,吓得他夺门而出,一边跑,还一边喊:“杀人啦,杀人啦。” 小锦持刀追到门口,见他跑远了,这才回身跑到小娥身边,抱起正阳,扶起了小娥。 第271章 倾述 ps: 今日第一更。亲们,前面还有昨天的三更哦,大家别看漏了。 “姐姐,你没事吧?”小锦伸手摸了摸小娥的后脑勺,小娥吃痛哎呦了一声。 小锦摸到了一个大包。 “小锦,你终于肯说话了。”小娥顾不上疼,一把抱住了小锦。 小锦搂着正阳和小娥,默默地流泪。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没事吧。”小桃自从霞婶死后就让在家里做事了,所以她已经知道了两位掌柜是女儿身的事,刚刚她见那男人来者不善,灵机一动,一路小跑就去喊凤槃,回来时就见大门敞开,小娥坐在地上,小锦抱着她和正阳哭,地上还有一把菜刀。 “怎么样?可有伤着?”凤槃见状,也是心里头一惊。 “姐姐撞了头。”小锦低声说道。 凤槃顾不上礼数,蹲下身搂过小娥查看了她脑后的伤势。 “还好不重,只是撞了一个大包,等会依土来了,再让他仔细查查。”凤槃说着,松开了手,却见小娥绯红了脸,顿时也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他们就没再专注于这事,转而说起了根叔的来意。 “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正阳是他盼了多年才有的孩子,又是男孩,他自然想要抢回去。”凤槃扶起小娥,让小桃打来水位她们梳洗一番。 “燕飞不是已经怀上了吗?燕飞年纪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给她生儿子。”小锦终于愿意说话,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话是没错,可是他已经为了燕飞逼死了霞婶,再若连自己的亲儿都没能要回来,那他在乌雀村也是抬不起头来了。” “燕飞现在有了身孕,正阳有那么小,带回去谁来照顾?再者燕飞毕竟是后妈,对正阳能好吗?瞧根叔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被燕飞迷得差不多了。正阳回去还不在水深火热当中?我不能让正阳回去。”小锦坚决不肯。 凤槃看了看小锦微微涨红的脸和握紧的小拳头,知道愤怒终于使她暂时的冲破了心结,此时此刻她只想保护好正阳,所以根叔的到来倒是无形中做了一件好事。让她能够从一个人的自我封闭中走出来。 “家里头这是怎么了?”每天按时来问诊的依土一进门就觉不对,大门敞开,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内堂。小娥还有些狼狈。 “根叔刚刚来过了,要抢正阳。”凤槃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依土。 依土当时就气不过了,脱口骂道:“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还好意思来要正阳,正阳是霞婶的命根子,和他半点关系都没了!” 凤槃拍了拍依土的肩,给他使了个眼色,依土看向小锦,见小锦原先有些呆滞的目光忽然有了一些神采。顿时精神一震,走过去柔声问道:“小锦,你觉得好些了吗?” 小锦看了看依土,在他关切的目光中,不知为何。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小娥,正阳受了惊,我抱他进屋歇会。小桃,你扶着大小姐进屋休息。”凤槃的意思小娥明白了,他这是想要给小锦和依土独处的时间。 大家都离开后,依土拉着小锦坐到椅子上,取出脉枕。想要给她诊脉。 “我没事。不用看了。”小锦不愿意再看,甩开了手。 依土耐心地说道:“小锦,你几日来都六神无主,茶饭不思,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给开几副药调理调理?” “你不是开了很多药给我了吗?我就是不想喝药。”小锦开始耍脾气。 依土见小锦能使小性子了,心情顿时大好。这说明小锦的失魂症有了好转。 “好,好,你怕苦,不想吃药,我给你开副安神茶可好?”依土好言劝道。 小锦愣愣地看着依土。忽然哇得一声就哭了。依土吓得不知所措,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安神茶不苦,若你还是怕涩怕苦,就加点冰糖。” 小锦只是哭,哭得肆无忌惮,泪涕横流。依土开始还是紧张,但忽然意识到小锦这样哭,正是在宣泄,他便静了下来,不再说话,默默地听着。 小锦哭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帕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然后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依土笑着掏出帕子,将她没擦干净的泪水都擦了,这才说道:“我说我给你配一副安神茶,喝了可以好好睡一觉。” 小锦抽着鼻子,点点头。 依土写下方子,交给随他一起来的小厮,让他去沈家药汤抓药。 这边,依土问小锦:“根叔他来过了?” “嗯,他要再敢来抢正阳,我就拿刀剁了他。”小锦恶狠狠地说道。 依土壮着胆子握住小锦的手,见她没有反抗,便安心地握着说道:“你别和他正面冲突,到时候吃亏得可是你。万事有我和凤槃大哥呢?我们不会让他把正阳弄走的。” 小锦泪眼婆娑地看着依土,带着哭腔低声说道:“我们不能让正阳离开,跟着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回乌雀村去。你知道吗?后妈没几个好的,特别是她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她能对正阳好吗?正阳这么小,我不敢想象要是燕飞打他,骂他,他该怎么办?我们又离他这么远……”小锦说着说着哭得就厉害起来。她想起以前常在网上看到的继母虐待孩子的新闻,身子就不住地打颤。 “别哭别哭,事情一定会解决的。你瞧我们以前那么困难都过来了,现在我们比以前好多了,有钱有人,怕什么?还能怕那个人不成?”依土在苏州生活得久了,受了老爷子的熏陶,说话腰杆子也硬了。 小锦知道依土说得对,现在他们不比以前,任人宰割,他们现在有钱有关系,要是硬碰,说不定还是能找到路子的。只是,小锦却很担心,正阳归根结底还是陆大根的儿子,而和他们却是一点血缘关系没有,到时候可能说得通? 依土看着小锦变幻着的脸色,知道她还是担心,他有股冲动,想要搂住她,但是想了半天,终是没这个胆量。 “小锦,安心养着,有了力气才能和他斗不是?”依土劝道。 小锦点点头,哽咽道:“依土,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吊在横梁上的娘在那晃悠,我想去救她,可是我力气不够。那天我要是能早点警觉就好了,娘也不至于会死。正阳和她母子连心,怪不得一直吵吵着要娘呢。” 依土握着她的手暗暗使了使劲,似乎是想让传输力量给她。 小锦接着道:“依土,我觉得娘其实是被我逼死的,若不是我一直拦着,不让她回去,她早就妥协回去了。那样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我总是说要抗争到底,结果呢,那个人和那个狐狸精大获全胜,既圆了心意又夺得了正位,我娘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阴曹地府!是我,是我的怂恿害死了她。” 依土一方面很欣喜小锦会与自己说知心话,一方面又很担心小锦会钻牛角尖。他现在知道凤槃的担心不无道理,凤槃就是担心小锦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小锦,这事不是你的错。路是霞婶自己选的,即便你在过程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是起决定作用的。起决定作用的是她自己的心。她早就想回去了,可是她却仍留在这里,这不是因为你们的奉劝,而是因为她无法面对根叔和燕飞,她不能容忍二女共侍一夫,所以她一直没有回去,她希望能够让根叔回心转意,她抱着以他们多年的感情赌一赌的心态,结果她输了,根叔狠心地将她休了,没有给她任何回旋的机会,她不仅失去了丈夫,还失去了这么多年感情的支撑,这对她才是致命的。她恨极了,也就绝望了,这才能够狠下心扔下正阳走了。所以,小锦,你不要钻牛角尖,你本就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此事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小锦默默地听着依土的奉劝,听到后面甚至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一向被她视为小屁孩的依土此时竟然能够说出这样深刻的话。他看事情的角度已经变得宏观。 “是,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和我或多或少仍有关系。要不是我没有弄清娘的真正想法,就胡乱出主意,也许事情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小锦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自己在霞婶的事上太刚愎自用了。她忘了这个时代的女人怎么可能能够完全脱离男人,能够承受被休的耻辱。 “世事难料。小锦,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该去面对不是吗?就比如说严氏的事,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劝我爹的?”依土鼓励道。 小锦看着依土清澈的眼睛,从她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的眼睛很吸引人,这是一双没有被浊世污染的眼睛,总是带着正面的、积极的神采,让人感到一股力量。 哭过了,说过了,小锦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正巧依土配得安神茶送来了,喝下依土亲手熬的茶,小锦在依土的劝说下,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272章 又来抢子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子伽的平安符,谢谢fushuyi2222投的宝贵粉红票。 依土捧着一本书,守在小锦的床边,虽然如此不合规矩,但凤槃和小娥都未有说什么。 小锦这一觉足足睡了四个时辰,待醒来后天色已渐黑。她睁开眼,看到正靠窗而坐,借着窗外微弱光线看书的依土。 “你这样看书,会把眼睛看坏的。”小锦开口提醒。 依土正揉着眼睛,费力地想要看清书本的那些字。担心烛光会惊扰了小锦的清梦,他便没有点上灯。 “小锦,你醒了?睡得可好?”依土扔下书本,凑上前去问道。 小锦点点头,含笑道:“你的安神茶,功效真好。” “安神茶是有助眠的功效,但还是你自个儿心结得解了。不过,你是不是做了噩梦?我刚看你有好一会皱着眉头,不能舒展。”依土关切问道。 小锦淡淡一笑,说道:“也算不上是噩梦,只是梦见了以前的事。” 小锦刚刚梦到了前世里的一些事,有妈妈,有爸爸,还有早已过世的奶奶,梦的最后她开着自己的红色宝马,撞向了另一辆白色汽车…… “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最近这几日想事想得多了,睡着自然会做梦。” 依土的话没有给小锦带来任何的宽慰,穿越来这么些年了,她很少梦见过前世的事,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没能接受穿越的事实吗? “依土,依土!”外面传来了凤槃的声音。 依土打开房门,凤槃问道:“小锦醒了吗,小娥已经做好了饭。” “姐姐伤了头还能做饭吗?”小锦立即出声,她记得小娥伤了头。 “小娥姐没事,根叔最终还是没下狠手。只是撞了个包。”依土回头解释。 “他那还叫没下狠手,要是再狠一点,我姐……”小锦本想说小娥都没命了,想想不吉利。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吃饭吧。”凤槃没有接话,只是简短地说了这几个字。 小锦爬起身,稍稍整了整衣服便同依土一起去用饭了。 这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凤槃担心根叔再来闹事,便在家中呆到依土来了才走。 几人在家,闲话家常,忽然就听敲门声,随即开门的小桃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说道:“二位小姐,不好了。官差来了。” 小娥、小锦互看一眼,正准备起身相迎,就见两名官差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根叔。 “官老爷,就是她们。这两个死丫头拐带了我家的儿子。昨个还拿刀想杀我哩。”根叔指着小娥、小锦道。 小锦虽然昨个就已想到根叔可能会报官,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你是说这个丫头要杀你?”官差指了指小锦。 “对的。”根叔回道。 “根叔,小锦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报官害她!”依土不可思议地叫道,他真不明白陆大根怎么变成了这样。 “土哥儿,我们家的事你少管。我才没小锦这样的女儿。”根叔瞪了小锦一眼,可见对她是恨极了。 “我才不没有你这样的爹呢。逼死自己的糟糠之妻。上门殴打自己的养女。这会子又报官想要诬告于我们,你的心都被狗给吃了。”小锦指着根叔骂道,毫不示弱。 “你,你,你瞧瞧,官老爷。这就是一个做女儿的,竟然这么骂她的爹。我真是养了两头白眼狼啊。”根叔在官差面前不敢造次,只能干嚎两声。 “行了行了,官爷我没空管你家的破事,我只想问一点。你说你家儿子被她们拐了,孩子呢?在哪?” 根叔指了指小娥抱着的正阳,说道:“爷,就是那个孩子。可怜我的孩子被她们拐到苏州,已经许久没见着了。” “哦?两位小姐,不知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小锦见官差对他们说话很客气,瞬间明白这些当差的都是人精儿,来之前自然弄清楚了她们的来龙去脉。她们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是能在观前街混的商人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待弄清她们的店铺是乔会长的店铺后,他们自然会客气些。 “这位官爷,这孩子是我们的弟弟。我们娘亲已经遭这男人休弃,她带着弟弟投奔我们,后来又被他逼死,您瞧,我们家的素白都还未摘去。我娘尸骨未寒,孩子是她临终所托,我们自然不能让此人带走。他家中美娇娘狠毒,要是我们弟弟回去后遭遇不测,按我们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娘,她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小锦侃侃说道。 官差抬头四处一看,屋子里果然挂着丧事用的素白,可见他们所说不假。 “这么说,是你为了娶美娇娘,将原配逼死,现在又想来抢孩子?”官差没好气地问根叔。 根叔歪了歪嘴,说道:“官爷,这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本想是娶个小妾,夫人也同意了,谁知这两个丫头却怂恿夫人拒不同意,还哄着她带着孩子到苏州来,想逼着我放弃。她们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家里头的那些家产。她们是我收来的养女,若是我再娶一房小妾,她们分得的家产就会少了一分,所以她们就哄骗了我夫人。为了不让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阴谋得逞,我被逼无耐休了夫人,本也只是吓唬吓唬她,想逼她回来,谁想她就去了。话说她死得突然,还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们害死的。” 根叔的恶人先告状让小锦啧啧咂舌。 “我真没看出来,您现在竟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竟然能将黑白跌倒,是非混淆。陆大根,你有什么家产值得我们觊觎,就你的那点山和地,哪一块不是我们赚来的?要是没有我们拼死拼活地干,你能有今天的日子?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官爷要是不信,回那乌雀村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他陆大根那所房子,那块地,那座山是谁给他赚来的?我娘是被我们哄骗来的?你倒说得出口。我娘与你同甘共苦那么些年,在家里没米时陪着你吃糠咽菜,在家里没钱时陪你挨饿受冻,你今个有了一点小钱,就勾搭这个,勾搭那个,当年的烂桃花,现在的燕飞,你的丑事还少吗?今个,你倒有脸来说我们狼心狗肺,我看你才是没了良心的恶狼。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带正阳?你刚刚说得那些是燕飞那狐狸精教你的吧?人们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却甘愿带着正阳回去受罪,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小锦张口骂了个痛快。 根叔被骂得瞠口结舌,正欲寻求官差帮助,却看见两个官差正坐在旁边与依土喝着茶。 根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官差怎么和小锦她们那么客气呢?他刚报官时,他们还说一定会帮他讨回孩子。 “你胡说,我怎么会害正阳。正阳是我的亲骨肉,你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才不会让我的孩子流落在此受苦呢。”根叔说着却有些底气不足,说到最后底气便有些不足。 “哼,你真是睁眼说瞎话。我倒想问你能给正阳什么?正阳和我们呆在一起,长大后我们能让正阳上学堂,考科举,再不济也能跟着我们做生意,而你呢,靠着那点良田就想养活一大家子吗?我奉劝你一句,好好回着看着你的小狐狸精吧,你要是没钱了,看她能和你过苦日子。”小锦冷笑。 根叔看着小锦,再看看小娥抱在手中的正阳理也不理他,心里头说不出是气恼还是懊悔,他想了想,走到官差跟前道:“官爷,您瞧这事……是不是您开个尊口,让她们把孩子还我?不管如何,这孩子都是我的亲骨肉呀。” 官差抿了口茶,说道:“刚刚这位小姐说的我们也听到了,她们似乎不是你说得那样贪财忘义,养母死后,她们还愿意带着弟弟,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反倒是你,为何会休妻另娶呢?你刚刚说什么吓唬吓唬她,可你把她吓死了,这不是逼死是什么?”官差的话让根叔从头凉到了脚跟。这官差摆明是不愿站在自己这边了。 “官爷,可是不管如何,我都没有让夫人去死,我也没说不要孩子。她们扣着我的儿子算怎么回事呢?他根本不是她们的弟弟啊?”根叔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孩子带不回去,燕飞又得和他闹了,说云霞的死已经让她被千人所指,要是孩子再带不回来,她就要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了,说她连个孩子都容不下。想到燕飞哀戚的面容,泪汪汪的眼睛,根叔咬了咬牙,决定再努力一把。 “这不是他们的弟弟他们都愿意养着,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你收了两个好闺女。话说他们刚刚也说了,家里的钱都是她们赚来的,这我们一打听就知道他们说得是不是真得,若是这样,你还嫌弃他们,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样两个闺女,你该谢谢你家祖坟埋得好。”官爷说完,起身拍了拍衣摆,说道:“走了走了,官爷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管不了你们这些家务事。” “官爷慢走。”小娥含笑招呼道,依土则亲自送他们出了门。 告别时,依土塞给了官差一锭银子,这是他几日来出诊挣来的,现在都给了两个官差,虽然很心疼,但想着只要能帮小锦把这麻烦给去了,一锭银子不算什么。 第273章 考题 根叔第二轮的抢子计划失败,便有好长时间没有出现。 小娥、小锦一家子又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为了能够广开财源,这日乔会长亲来店中,邀请凤槃去参加江浙一带举办的制饰大赛。 凤槃婉言拒绝,他并不想争强斗胜。换句话说他并不想锋芒太露。 只是乔会长一个劲地要他参赛,并且戳中了凤槃他们的软肋,那就是他们现在已经花完了积蓄,不管怎样努力,一时间都不可能赚足租金,要是生意再差一些,那恐怕连过年都成问题了。再加上那么些人的工钱,凤槃他们现在可以说是捉襟见肘。 “哥,我们还是参加吧,听说每年这次大赛的头奖都会是一样稀世珍宝,而前三名都能获得不菲的奖赏,如此我们也好撑过这个年啊?”小娥在一旁劝道。 “二小姐说得对极了,老夫的租金不用急于一时,但那么些师傅和伙计做了一年,总得要有个红包回去过年吧?”乔会长看了看小娥,面若桃花,眼如明珠,是个美人胚子。自从霞婶去世后,小娥、小锦是女儿身的身份就此曝光,现在认识她们的人都知道她们是姑娘家了。 “好吧,那我们参加。”凤槃知道此时他们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他们不仅要发工钱,欠下向洁和潘粲的债也是要按时还上的。 乔会长满意地离开了。临走前,还对小娥道:“有空来府里坐坐,和蝶雪聊聊体己话。”小娥点点头,蝶雪已经赎了身,现在是乔会长的第三房小妾,听说最近有了喜讯,肚子里怀上了娃,只是胃口差的很,总是闷闷不乐。 乔会长走后,小娥将此事与宝嘉他们说了,几人都高兴地不行。 宝嘉道:“我们店这下子是交上好运了,这整个苏州能去参赛的不超过五家,能去的都是顶尖的首饰铺子,我从没想到我们铺子能交上这好运呢。” 小娥笑着说道:“你也就在我面前这样说说,要是让二小姐听见了,又得一顿训斥,她得说你没有自信,没看上我们店铺。” 宝嘉笑了笑道:“呵呵,我这不是高兴吗?我不是对我们店铺没信心,而是感到意外,大掌柜的手艺没的说,在苏州城那是排得上前三的,只是我们是个新店铺,我总想着还得过两年才能轮上我们呢。没想到乔会长慧眼识珠,看来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宝嘉越说越高兴,说得小娥也乐了起来。霞婶死后,这还是第一次,小娥笑得如此舒心。这次乔会长的邀约,说明他们的首饰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她怎能不高兴呢。 小娥看了看凤槃,见他一脸凝重地坐在那品着茶,心里头不知他为何不高兴,便上前试探问道:“哥哥是觉得把握不大吗?” 凤槃摇摇头道:“不,参赛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压力,只是……” “只是什么?”小娥问。 “只是恐怕我会见到我不想见到的人。”凤槃道。 小娥愣了愣,她知道凤槃有秘密,但他不说,她也就不好问。 凤槃说着,喝了两口茶,起身又进了作坊。 小锦在晚间也知道了此事,自然也是高兴得不行。她知道此次参赛意味着什么,她们的金兰首饰屋将享誉江浙一带,她们的生意将越做越大。 “哥哥倒不是很情愿。要不是因为我们实在是没钱了,哥哥恐怕会断然拒绝乔会长。”小娥说道。 “哦?哥哥可说为什么不愿?”小锦问。 “他说会见到他不想见到的人。”小娥道。 小锦想了想,说道:“难道他说的是申屠家?” “嗯?为什么这么说?”小娥好奇。 “你想啊,江浙一带的大赛,一向以制饰之首的申屠家怎么可能不参加呢?”小锦道。 小娥眨眨眼,问道:“难道哥哥真得和申屠家有什么关系?” 小锦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她,很有可能是这样。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便热火朝天的开始准备这次的比赛。 题目是在大赛前的十天由乔会长送来的,凤槃和小锦打开重重的小匣子,里面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石,玉石只有半个鸡蛋那般大,里面还垫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雕琢雕琢,片玉万金。”最后纸的背面写着“项链”二字。 “这次的题目便是以这玉为主体,制作一条玉石项链,可以有配饰,但不得多于三样。大掌柜,可有疑问?”乔会长含笑问道。 凤槃摇摇头,说道:“没有疑问。” “好,十日后将在西子湖畔做出评判,请大掌柜用心才是。”乔会长道。 凤槃点点头,亲身送走了乔会长。 “哥哥,我们拿这玉做什么?”小锦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块玉在阳光下照着。 太阳的光线照射在这块白玉上,折射出里面的纯净,肉眼几乎看不到纤维变晶交织。小锦虽然对玉并没有很深的研究,但做一行精一行,现在她已基本能够看出这块玉的价值。 “大赛的主办方还真是花血本,要是每位参赛的选手都有这样一块玉,那也是开销不少。”小锦说道。 凤槃伸手拿过这块玉石,说道:“这是和田玉,它的质地致密,韧性和耐磨性是玉石中最强的。和田白玉中质地细腻,温润如羊脂的,被称为羊脂玉。羊脂玉属于白玉中的优质品种。上次被沈家大小姐沈碧雪摔碎的那块就属羊脂玉。” “这样一块玉分发给大家,要大家做成项链,考得是雕工吗?”小娥看了看信纸上的“千年磨砺”和“雕琢雕琢”,思忖着这次考得恐怕是雕工吧。 “不仅考得是雕工,乔会长还说了,配饰不得多于三样,这也是考得整体搭配。这样一块上等白玉,要想能配的上它的,非上等的翡翠或银饰不可。”凤槃微蹙了眉,似乎是在想拿什么配比较好。 “那这造型呢?雕刻成什么样?”小锦问。 “蝴蝶?白玉兰?”小娥提议。 “太过普通了,怕是不能脱颖而出。”小锦否定了小娥的提议。 “但若太过复杂的雕刻,怕是容易碎。这玉毕竟不大。”小娥说道。 “就是因为这样,才算是考技术,要是雕个谁都能雕出来的东西,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小锦道。 小娥道:“如此,我们得想个什么与众不同的花样呢?”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这个还真得好好想想。 “有了,我觉得是否可以雕刻出一幅鸳鸯戏水,这块玉以椭圆为主,雕刻两只鸳鸯,再配上一朵荷花,倒是与众不同。”小锦兴奋地提议道。 “主意倒不错,只是这鸳鸯戏水可不好雕,鸳鸯的羽毛、荷花的姿态都对技艺是一种考验啊。”小娥有些担心。 凤槃想了一会,对小锦说道:“你画了图,我照着图用其它的废料先试试手。” “行,我这就去画。”小锦说道。 过了一会,小锦就拿着草图过来了。 凤槃去作坊里拿出一块玉石废料,磨成和白玉差不多的形状,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打磨雕刻。古代没有锋利的机器,一切都靠手的力度,看着凤槃娴熟的技法,小锦只觉得叹为观止。 一刀刀,一笔笔地刻着,凤槃废寝忘食,小娥、小锦也跟着只在店里随便吃了点,他们只想快些看看成品的形状。 过了好一会儿,天色已经墨黑,凤槃拿着半成品出来,对小娥、小锦说道:“鸳鸯纹理太细,难度太大。” 小锦和小娥皆是一惊,特别是小锦,她一直认为凤槃是无所不能,似乎他所拥有的制饰手艺是天下无敌的,现在听到凤槃亲口说不成,她倒很是失望。 “若是玉能大块些,难度就会降低,这块玉太小了,作为项链的挂饰,你还得打薄一些,雕刻起来就更难了。”凤槃道。 小锦心里头很失望,但脸上却还是挂着笑道:“那就换个图案,姐姐,你有好的想法吗?” 小娥道:“若是仅仅雕个佛像、菩萨像、蝴蝶、花儿、貔貅什么的,都太过普通,相比那些参赛的人都会往这方面想。我们想得图案必须与众不同,而且还必须显出深厚的雕刻功底,如此才能获胜。所以选图还真是难,复杂了不行,简单了也不行。要么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小桃一个人带着正阳,怕是正阳闹腾。等休息好了,明个说不定就有好的想法了。” 小锦称是,折腾了一天,她还真是有些累了。再看凤槃微微熬红了的眼,他专注于雕刻上,也是极耗精力的。 三人达成共识,便一同回去歇着了。 睡到半夜,小娥忽然听到轻微的响动,好像是从凤槃房中传出的,她披上衣服,走出房间一看,住在她隔壁的凤槃屋中灯火通明,看来凤槃是在赶工思考。 小娥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凤槃打开门,看到小娥,问道:“我吵醒你了?” 小娥摇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睡不着。哥,你在做什么?” “我在继续试试用别的技艺雕刻鸳鸯荷花图。”凤槃说道。rs 第274章 情敌 小娥进了屋,看到了桌子上的刻刀,桌下的解玉沙,一块块废弃的石料铺的到处都是,桌面都有了一层淡淡的玉粉。 小娥寻了把椅子坐下,凤槃坐在她的身边,问道:“你若睡不着,我教你山子雕可好?” 山子雕是一种玉石雕刻技艺,制作时先按照玉料的形状、光泽、绺裂进行构思,除去瑕疵,掩其绺裂,顺其光泽,使料质、颜色、造型浑然一体,取得材料、题材、工巧的统一。这门技术始于扬州,属于扬州的传统工艺。凤槃擅长的是金银制艺,但是为了能够提升店铺的经营面,他还是学了其它不少的技术。这一点小娥很佩服,他学什么会什么,似乎但凡只要是和制作首饰有关的,凤槃一学就能会。 “好啊,只是你不累吗?已经这么晚了。”小娥心疼凤槃。他做得活其实最累最苦,但是他却从来不说什么。 “没事。你瞧这块籽料,色泽暗淡,有用的不多,不过给你练练手是可以了。”凤槃将这块石料递给小娥,小娥接过时看见凤槃的手指一个个都裂开了,有几个还渗着血渍。 “哥,你的手。”小娥放下石料,下意识地捉住了凤槃的手。 仔细看了,这手已经是伤痕累累,看得是触目惊心。 小娥其实早就该想到了,这样寒冷的冬日,凤槃每日打磨石料,掐丝镶嵌,怎能不伤到手,加上粉尘的侵害,手自然就裂了。 小娥掏出丝帕,轻轻地将凤槃手上的粉末拭去。 然后,小娥松开手,起身道:“我去打盆水,再取些药来。哥哥,你等会。” 说着,不等凤槃说话,小娥便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便打了来水,拿来了药包。 小娥伸手将搭在脸盆边上的纱巾放进手中浸湿了,然后让凤槃伸手过来,细心地将伤口上的脏东西都给擦去,这才让凤槃将手浸到温热的手中。 “疼吗?”小娥能够想象热水对伤口的刺激是多么的疼。以前在乌雀村,冬日里洗衣服她的手也时常开裂,一浸水就钻心的疼。凤槃手上的伤比她的深多了,也一定会更疼一些。 “不疼。”凤槃简单地吐出几个字,然后又问道:“你在水中加了什么?” “醋。”小娥道,“是小锦说得,加点醋对手上的皮肤有好处。” “我一个男人需要什么好皮肤,加点盐就行了。”凤槃对这种女儿家的做法嗤之以鼻。 小娥愣了愣,忽然想起春梅婶常和她念叨厨房里的盐时常少了的事,想来是凤槃自己处理了伤口吧。 “哥,你真以为自己是铁皮铜骨呀。盐虽然对伤口有好处,但用的多了,也会让肉坏掉的。”小娥又是心疼又是懊恼。她怎么早没想到凤槃手上的伤呢。 “我没事。大丈夫还怕这点小伤吗?”凤槃根本不在乎这点伤,将手从水中缩了回去,准备擦干。 “再泡一会。”小娥伸手抓住凤槃的手腕,用力一压,竟然让她成功地将他的手压进了脸盆中。 忽然地落水,溅起了一阵水花,落在了小娥的脸上。 “啊呀。”小娥好笑地伸手在脸上抹了抹。 凤槃看着小娥的样子,忽然笑了,竟也忍不住伸手用大拇指拭去了她脸上的水珠。 小娥微怔,身子不由颤了颤。 凤槃缩回手,垂下了眼睑,就见小娥的手正压在自己手上。脸盆中渐渐平静的水面下一只洁白的小手和一只黝黑的大手在手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娥低眸看了看脸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只压着凤槃的手,又惊又羞地缩了回去,脸上已是一片绯红。 “我再泡一会,药我自己上,你快去歇着吧。”凤槃似乎也有些尴尬,低着头,将另一只手放进手中。 小娥嗯了一声,飞也似得跑回了房间。 脱去外衣钻进被窝,她只觉心跳加快,脸儿发烫,刚刚她在凤槃房间都做了些什么?凤槃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太过亲近,总是不合礼数,小娥越想越心慌,结果翻来覆去的整晚也未睡好。 第二日,小娥见到凤槃时还有些尴尬,低着头就走了过去。 “姐,你怎么了?”小锦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好奇地问道。 “没事啊。”小娥心虚地回道。 “没事?我一看就知道你有事。平日里你一看到哥哥就哥哥哥哥的叫,今个却像是躲着他似的。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小锦凑上前,将脑袋搭在小娥的肩膀上,暧=昧地问道。 “你胡说什么。”小娥嗔怒,拿着手上的擀面杖就要敲小锦。 小锦笑着躲开,说道:“姐,你瞒不了我,你可不准做对不起我曾曾曾……祖父的事。”小锦又在取笑她。 小娥拿着擀面杖就要追着小锦打,结果小锦一头奔出灶间,站在院子里喊:“哥哥,哥哥,快来呀,姐姐要打我呢。”慌得小娥直跺脚。 凤槃闻声出来,看了看站在院中捂着嘴笑的小锦,走进灶间,就见小娥慌里慌张地转过身,拿着擀面杖在那擀着面团。 “都已经擀破了。”凤槃冷不丁地说道。 小娥一怔,看了看砧板上的面片儿,果然已经被她擀得稀巴烂。 “我重做就是。”小娥慌乱地将面片揉成团,重新做。 “你这是想做什么?”凤槃难得耐着性子和她聊起了天。但这却让小娥越发不安了。 “我,我在做馄饨,小锦说她想吃鲜肉大馄饨。”小娥边说边加快了手下的力度,结果,好好的面皮又给擀薄弄破了。 凤槃不知为什么看着小娥这般慌乱的模样就想笑,但是他忍着没笑出声,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角说道:“小娥,我昨个说教你学山子雕,你还学吗?” 小娥心里自然是想学的,可是她现在心里似乎乱得很,竟然答不上话来。 “学,当然学。”小锦从门口探进脑袋,偷偷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有趣极了。 “臭丫头,要你多嘴。”小娥回过头,嗔怪了一句,然后低下头,继续擀皮道:“哥哥愿意教我,我当然愿意学。只是我笨,哥哥教的那些手艺我都没能学好,到现在都没能自个儿完成一样首饰。” “不是你笨,是我没有紧赶着教你。你也看见了要是像我这么频繁地磨制首饰,手就毁了。你是姑娘家,一双手可得精心护着。所以,你和小锦不养蚌子是对的,否则你们的手早晚也得毁了。”凤槃说道。 小娥手中的动作顿停,眼眶一热,鼻子一酸,差点就红了眼。 她一直以为凤槃不上心教她,一是因为她笨,二是因为手艺不愿外传,却没想到他是担心着她们的手。怪不得以前小锦也缠着他要学,他却说小锦脑子活络,还是想着怎么做好生意就成。 学做首饰简单,但要做得精,却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小娥不说话了,又开始擀起了面。 “现在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等将来闲了,我再慢慢教你们。这偶尔做个小玩意,也是有趣,只是千万别日日夜夜的磨……伤了身体。”凤槃很少说这些感性的话,说完后他大概觉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就朝外头走去。 小锦让开一条路,让凤槃走了出去。 看着小娥在那劳作的背影,小锦忽然觉得不再好笑了,她有些觉得凤槃大概对小娥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可是小娥可是她的老祖宗啊,她和潘粲应该是天定的姻缘。 不行,得赶快让老祖宗和潘粲有点联系,不然时间久了,关系疏远了,这段姻缘可真要有变化了。小锦存有私心,虽然她尊重凤槃,感激凤槃,但不代表她就能乐呵呵地接受凤槃成为她曾曾曾……祖父的情敌。 凤槃还在苦心想着如何能够做出与众不同的作品。 小锦则四处想帮着收集高档的配饰。 这作品的配饰也很重要,要是凤槃做出了举世无双的东西,却拿个边角料做搭配,那岂不是极不匹配? 只是要想找到好的配材,自然是要银两作为支撑的。 这时候,他们最缺的不还是钱? 小锦尽可能地将店里的存货都给倾销出去,想要回笼一部分的资金,而另一边,她在打听向洁的消息。最近家里发生了不少事,她一直无心想别的。现在静下来,她才惊觉,自打那日向洁第二次求婚被拒后,小锦便没再见过他,更没有了他任何消息,这让她有些不安。 向洁不似小气的人,不可能会因为这事就躲着她了,小锦更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再说,寻宝这种事,怎么可能少的了向洁呢。 小锦便托人去了渭泾塘打听向洁的消息。 不出一天,小锦托得人便回了音讯,说是向洁在一次购货途中遭了山贼,九死一生,幸而福大命大,被人救了,但伤了腿,正在家中休养呢。 小锦一听遭了山贼,心里头便一阵乱跳,听得已经安然无事,这才放了心。同凤槃、小娥说过后,她便只身租了马车,赶去渭泾塘看看。rs 第275章 上府探望 当马车停在向府门口,身穿粉红色凤穿牡丹花的缎披风的小锦一下子就引起了门房的惊奇目光。匆匆跑去禀了向大掌柜,向大掌柜便让快请。 小锦进了向府,这是一个“三进”的宅子,走过门厅后,便看见一座假山,下面是一池汪汪的池水,现在是冬日,池子里有些枯枝残荷,想来到了夏日,这里便是满满的荷花。走过游廊,向府的下人将她带到了东边的一个院子。小锦抬头一看,上书“榆荫院”三个大字。 “这是?”小锦不禁有些愕然,这向大掌柜不会直接就让人将她带到向洁的住处吧。 “这是我们家二掌柜的院子,大掌柜说您不必去见他了,让小的直接带您来这里便是。”下人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答道。 这二夫人已经过世,二夫人的位置空着,这二掌柜受伤来了个姑娘探望,大掌柜就准她不见东主,直接去见二掌柜,可见这姑娘和二掌柜的关系不一般。 小锦也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看来这大掌柜仍是巴巴地希望她和向洁能早日成事。 好在小锦也不是拘小节的人,冲着领路的小人笑了笑,便进了院。 院子里一派萧索,不知是因为冬日万木皆枯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个院子女主人已故的缘故。 出来相迎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豆绿色的袄裙,笑盈盈的地说道:“小姐请这边请。” 小锦迈着小步,半垂了眼眸,装作低眉顺眼地样子跟着往里走。走到正房时,少女掀开棉帘子,一股子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小锦感到一阵暖意。 小锦进了屋,就见少女站在右手边的门边喊道:“二爷,陆小姐来了。” 向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快请。” 小锦解下那件缎披风,随着丫鬟掀开帘子,小锦闻见了松香的味道。 走进屋去,小锦见一个丫鬟已经取来引枕让向洁靠坐在床边。 向洁见小锦进屋,便对外头那个领路的丫鬟说道:“丽儿,去端一碗热的红枣汤来,再拿些蜜饯、点心。” 丽儿赶紧去了。 小锦走过去,屋内的丫鬟机灵地搬来了凳子,让小锦坐在了向洁的床边。 “你可好些了?”小锦问道。 向洁露着笑,说道:“好多了,只是腿还不能走。”说完,又见小锦笼着双手,便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去取个手炉来。” 丫鬟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向洁,小声说道:“二爷,院子里的手炉早已没了。” 向洁这才想起,阿杏走了后,大哥下令将她的东西一应都给烧毁了,包括平日里用的手炉。 “你平日里机灵,这时候怎么犯起了糊涂,这等东西自然找大夫人。”向洁没有责怪丫鬟的不识礼数,温和地指明了出路,让她去办。 “你倒是个好脾气。”小锦取笑道。 “不过是个小丫头,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向洁正说着话。丽儿端着红枣汤和点心就进屋来了。 “小姐请用。”丽儿笑盈盈地将红枣汤端给小锦,又搬来一凳子,将两碟点心放在小锦身边。 “多谢姐姐。”小锦回笑道。 “小姐应该多谢二爷才是。二爷这边听说您来了,那边就让厨房备上点心,还让点上了松香,说是您不爱闻药味。”丽儿笑着说道。 向洁瞥了丽儿一眼,说道:“你就别贫嘴了,快去看看海儿可能从大夫人那取来手炉?” 丽儿听了,行了福礼,转身走了。 “这些个丫头都被宠坏了。”向洁似乎有些无奈。 小锦呵呵笑道:“那还不是你这个主子宠的。” 向洁眨眨眼道:“我常年东奔西走,没时间管教,若是有个厉害的女主人,管管她们,这家规就立了。” 小锦知道他的暗含之意,便当没听见,舀了口红枣汤入嘴,香香甜甜的,倒是好喝。 “你尝尝那杏仁蜂蜜酥,入口即化,又不甜腻,我想你肯定爱吃。”向洁朝那碟点心瞧了瞧,示意小锦尝尝。 小锦取过一枚,放进口中,果然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果然好吃,这是你府中的厨子自己做的吧?”小锦问道。 向洁点点头,道:“这厨子原是江宁府的,遭人挤兑回了老家,经人介绍来到了府中,他最擅长的就是做这些个小点心,味道确实不错。” 小锦笑着道:“你们还真是做什么事都不离老本行。” “何意?” “鉴宝啊,不管是人还是物,都离不开你的这双红眼金睛。”小锦道。 向洁笑了,笑得很开心。 如此爽朗的笑声让刚刚从大夫人那回来的丽儿、海儿都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 “二爷有多久没这么开心地笑了。”海儿低声说道。 丽儿摇摇头道:“二爷也该寻个贴心人了。”丽儿服侍阿杏多年,深知向洁这些年的苦闷,二夫人死后,丽儿就听说二爷有了心上人,前两日来了个十分美艳的姑娘,听说是二爷的救命恩人,但丽儿也没见二爷如此开心。今个来的这位陆小姐就不同了,从二爷不同寻常的激动和兴奋,丽儿知道这来的人估摸着就是二爷的心上人了。 海儿捧着手炉进了屋,恭敬地将手炉交给小锦。 小锦接过,手上传来的暖烘烘的感觉让她周身都感觉暖和起来。 “大嫂还真是舍得。”向洁看着小锦手上的手炉,忍不住说道。 “嗯?”小锦不解,捧着手炉看了看。 “你解开看看。”向洁道。 小锦解开手炉外面的红色绒缎套,将手炉提了出来,是个铜胎瓜楞提梁手炉,炉身表面黄地饰缠枝花锦,每一楞上都绘有花草。圈足下方有突出的云纹式小足,非常的雅致精巧。 “好精致的手炉。”小锦想着,这样的东西价值不菲吧。 果然,就听向洁说道:“这是京城皇室使用的珐琅瓜楞式提梁手炉,是哥哥去京城时,那些皇室贵胄赠予他。平日里大嫂都不舍得拿出来用,今个竟给你用上了。” 小锦吃惊地看着向洁,不是因为他说这手炉是皇室贵胄所用,而是她发现向炆原来和京城贵胄有如此的交情,难道说这个向大掌柜就是从这些人中打听到自己的消息吗? 向洁并没有猜中小锦吃惊的理由,因为她是惊讶这个手炉竟有如此来历,含笑道:“你也不必大惊小怪,大嫂既然拿了出来,你就用着。” 小锦收了惊讶,笑了笑,低眸思忖,是不是该问问向洁,向炆是如何知道她们的身世的?当初,向洁不是与小娥说了他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等合适的时机与她们说了吗?这一晃就一两个月过去了,她是不是该开口问问。 小锦正在那思量当问不当问,就听向洁说道:“那日我离了苏州,本想去趟蜀地,却不想半路就遭了山贼,幸好得一人相救,之后一直承蒙她的照顾,近几日身子恢复了才回了家。我本想早些通知于你,却听闻府中忽发大事,令堂骤然去世,便将消息压了,差人送去吊唁礼金。” 小锦低头听着,说道差人前来吊唁时,她伸手摸了摸耳坠子,原来向洁如此有心,自己不能来,还是差人来了。那些日子,自己处于极度的痛苦和悲伤中,自然没有注意到往来的宾客中有哪些人,而凤槃和小娥也从未提过。 “家母骤亡,无心它事,近日才得知你遭此大难,幸而菩萨庇佑,得以全身而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雪鹤你有福呢。”小锦微笑说着客套话,引来向洁呵呵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这话不像是你说的。”向洁道。 “嗯?那我该怎么说?”小锦道。 “平日里你大概会说,幸好你洪福齐天,遇到高人相救,才能大难不死,以后应当去学武防身。”向洁尽可能模仿小锦的口气说道。 小锦咯咯咯笑了,确实,那文绉绉,斯斯文文的话不像是她说的。 “那你会去学吗?”小锦问。 “我要是半点武功没有,恐怕等不及别人救我,已经一命呜呼,死于山贼刀下了。”向洁道。 “你会武功?”小锦惊讶问道。 “会一点,走南闯北的为了防身学过一点。但远远不及槃弟的功夫。”向洁道。 小锦好奇地打量了向洁一番,她还真没看出来向洁会功夫。 “你可真得好好谢谢你的救命恩人。他是个武林高手吗?”小锦问道。 “武林高手?不是,她只是个弱质女流。”向洁笑着说道。 “女的?是蜀地姑娘吗?美吗?”小锦立马八卦起来,忘了自己要装淑女。 “呵呵呵,美,很美。你也认识。”向洁道。 “我认识?是谁?”小锦实在想不起来她认识的人中还有四川人,而且还是个姑娘。 “她是前不久才当选为花魁的水姑娘。”向洁道。 “是她!*招的水湄兰?”小锦惊讶地重复。 “嗯。那日正逢水姑娘回乡,我受了重伤昏倒在路上,是她救了我。”向洁说道。rs 第276章 互慰 “水湄兰不是*招的头牌吗?她竟能随意走动?”小锦一直认为既然卖身青--楼,那老--鸨铁定看得极牢,还能让他们随意走动不成?若是趁机跑了,那楼子里不是亏大了吗? “水姑娘并不是*招的头牌,*招的头牌仍是杜芳。她只是*招为了争夺花魁而请来的川蜀名---ji。”向洁解释道。 “如此说来,她是……私娼?”小锦想到了一个词。 向洁愕然,这小锦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呆愣片刻,向洁道:“不错,所以在苏州呆了一段日子后,她便准备动身回乡,却不想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我。这也算是我命大吧。” 小锦点点头,说道:“那你是在她家中住了几日吗?” 向洁难得有些犹豫,他一向坦荡,此时却有些踌躇,因为单独在水湄兰家中居住了那些日子,毕竟是孤男寡女,他有些担心小锦会多想。 “是的,那时候伤重,一时无法走动,随行的人都被山贼杀了,我在水姑娘家住了半月有余,之后才动身从蜀地往回走。”向洁说到同行之人,想到了阿四,眼神不禁黯然。 小锦也想到了阿四,正欲问问阿四是否同行,却见向洁垂下了眼睑,一脸悲伤,便知阿四怕是遭遇不测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锦叹道。 向洁叹口气道:“阿四跟了我很多年,从我到渭泾塘开始,他便跟着我,却不想这次竟……唉,我对不起他,连尸首都不曾找回。” “尸首是被山贼给埋了吗?”小锦问道。 向洁摇摇头道:“水姑娘救了我后,便去报了官,岂知尸体早就不见了踪影。官差说那片山晚间野兽甚多,恐怕早就被那些野兽食之裹腹了。” 小锦有些难过,眼角便有了泪,抬手拭去,才觉自己现在可真是不经事,想必是霞婶的事给的打击太大了。 向洁看小锦的样子,便知是让她想起了伤心事,劝道:“小锦,你也别太难过了,令堂的骤然离世也是命。乡野村夫,纳妾娶妻都随意了些,要是搁在士族商贾家,这种事也不会如此草率。可见有时候太过自由没有约束也是有害。” 小锦泪眼涟涟道:“我娘是个多好的女子,勤劳善良厚道,一心就只有那人和陆家,却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可恨的是,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竟在我娘死后还不让她安生,不让她落根乌雀村,想着法子想要将孩子抢回去。” 向洁见小锦哭了,心疼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小锦,有些事就是这样,人生不如意十之**,若都能尽人意,那人活着倒没意思了。” 小锦擦了擦泪,想起向洁也是苦,阿杏的事不必霞婶的死打击小,所以便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不开心的事,你知道吗?苏州商会的乔会长邀请我哥参加江浙的制饰大赛呢。听说这赛事可不是随便什么商家都能参加的。” 向洁笑了,说道:“是的,这赛事通常参加的都是在江浙两地有些名头的制饰师傅,他们有的是个人参赛,有的是代表商铺参赛,但不管如何,能够获得参赛资格的都不是简单的。可见槃弟的手艺已经越来越精进了。” “嗯,我哥的手艺自然没得说。对了,你以前提过浙江的申屠家是制饰的高手,这次他们会参赛吗?” “呵呵,他们已经是制饰界的泰斗,无需参加什么比赛,但他们一定会来,因为他们是每届的评选之一。”向洁道。 小锦本是想帮着凤槃打听打听这申屠家会不会来,结果问了才知道这申屠根本不用参赛,人家是裁判。 怪不得小娥说凤槃似乎很担心,说参赛会遇见他不想见的人,看来还真是避不开了。 “为何会问起申屠家?”向洁盯着小锦问道。 小锦知道瞒不过他,便说道:“你不是说过,哥哥的手艺和申屠家的很像吗?” 向洁点点头道:“你已经问过了?槃弟有说和申屠家的关联吗?” 小锦摇摇头道:“不曾,哥哥讳莫如深,不肯说。但是这次比赛,他却说他有不想看见的人。” “所以你就怀疑了申屠家?”向洁笑道。 小锦点点头,说道:“至今为止,我觉得能够产生怀疑的只有申屠家了。” 向洁赞道:“你倒是聪明。” 小锦笑了笑,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做得一些聪明事,你还不知道呢。” 向洁看着小锦微仰着头,得意地瞅着他,不禁哈哈笑了,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在外头候着的丽儿和海儿面面相觑,然后也忍不住抿唇笑了。两个丫鬟觉得二爷见到这陆小姐可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小锦看着向洁高兴,也跟着笑了。笑完后,继续说道:“这次的考题是玉,哥哥这几天都在苦思冥想,如何做出与众不同的东西来。” “是吗?槃弟也会觉得头疼吗?话说他要是想不出来,不是还有你这个聪明人吗?”向洁借机取笑了小锦。 小锦嗔怒,轻轻捶了一下向洁的腿,谁想就捶在了他的痛处,惹得他一阵惊呼。 “啊呀,我不知道你伤那,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小锦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没事,没事。”向洁一边笑着一边说,但小锦看得出他是强忍着痛。 “雪鹤,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小锦内疚地道歉。 小锦肯叫他雪鹤,向洁很开心,这不是说明他们的关系又走近了一些吗? “真得没事。”向洁说道。 小锦只好拿起糕点,端到向洁面前,说道:“那你吃一口点心,就说明你真没事。” 向洁笑了,知道小锦这是变相地道歉,乐呵呵地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你瞧,我说没事吧,能吃能说的,你不用内疚。”向洁笑嘻嘻地逗着小锦。 小锦这才松了口气道:“我还真怕一不小心把你弄残了。” 向洁微微一笑,想说残了就由你照顾我呗,但想起瘫在床上多年的阿杏,向洁深知照顾残废之人的苦,顿时噤了声,那句调笑的话没说出口。他绝不想小锦有这样的命运,他只想小锦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小锦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不禁有些莞尔,低头微笑。 “小锦,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呀。”向洁取笑道。 小锦抬头,嘟着嘴嗔道:“谁害羞了。” 向洁不说,问道:“红枣汤都凉了,我让人给你重新拿一碗?” 小锦赶紧说道:“不用不用,这我都喝过了,要是重拿岂不是浪费?”说着,小锦抬起头将红枣汤给喝了。 “慢点慢点。”向洁见小锦喝得急,连忙坐直身子提醒,谁知还是晚了,小锦被红枣卡住了嗓子,小脸通红,直咳嗽。 向洁伸手拍着她的背,一边喊丽儿端上钵盂进来。 丽儿慌忙进屋,见小锦呛到了,上前帮着拍了拍背。 小锦吐出了那枚红枣,满脸的红这才退了去。 “去端碗水来,要温的,别太烫了。”向洁细心地吩咐下去。丽儿赶紧去办了。 “你呀,又不是孩子了,怎么喝个红枣汤还能呛着。”向洁心疼地为小锦擦去嘴角的汤汁。 “你不准笑我,我只是不小心。”小锦嘟着嘴道。 向洁忍住笑,宠溺说道:“好好,是红枣的错,下次再喝这红枣汤,我让人把红枣都给捞了。” “那还怎么吃?”小锦问道。 “汤炖的久一点,把红枣炖烂了,一些个滋味就都到汤里了,这样就只要喝汤就行了。” “那不是浪费柴火吗?”小锦想想当年她和小娥上山捡柴火的情景,就觉不舍得。 向洁笑了,看着小锦,柔声说道:“只要不再呛着你就好。” 这句话说得肉麻,小锦本想笑,但看着向洁认真的样子却又笑不出来,向洁的温柔和体贴让人觉得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暖意。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小锦便要告辞了,谁知丽儿却进来通禀说向炆请小锦留下用餐。 小锦不想面对向炆,婉言谢绝,谁知丽儿却忽然说道:“大爷说小姐不必去前厅用餐,只需在这里陪着二爷用餐就好。” 小锦愕然,向洁忍俊不禁,他这个哥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想让他们多呆一会。既然如此,他也乐得接受。 “既然是哥哥一片好意,小锦你就留下用餐吧。也尝尝那个厨子做菜的功夫。”向洁留道。 小锦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丽儿见了,高兴地去回了向炆。 午餐丰盛的很,向炆大概让厨子做了四五个人的分量,小锦努力地吃,都没能吃下二分之一去。 “你也不多吃点,还剩那么些,倒了多可惜,赏给丽儿他们吃吧。”小锦悄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嘟囔道。 “你说怎样就怎样。”向洁说着便喊来丽儿,说小锦把菜赏给了她们。 丽儿谢过小锦,喜滋滋地端着菜下去了。 “你为什么要说是我赏的,这可是你府上。”小锦对向洁这么做有些不满,这不是摆明了让下人误会吗? 向洁笑而不语,他知道小锦知道他的意思,解释也是多余。 小锦见他不说,也就懒得再深究,起身便要告辞。 向洁也不再留,却从枕下取出一盒东西,要小锦带走。rs 第277章 先机 小锦好奇地看了看向洁,然后打开了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枚枚已经磨制好了的上等玉柱,中间已经打了孔,随时都能串成一串儿。 “这是?”小锦有些不敢相信,她到此之后未提及一句要寻配件的事,怎么向洁就知道了。 “红花还需绿叶衬,这是上等的白玉,和那考题所给白玉是一个等级的。”向洁含笑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小锦心里头感激,却又不知如何表达,结果问了句傻话。 向洁呵呵一笑,说道:“我还能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顿了顿,说道:“这次考题用的羊脂白玉都是由汇宝斋购置的。” 小锦惊讶地看着向洁,汇宝斋生意兴隆她知道,可是毕竟只是个镇上的商行,再怎么样按理也比不过苏州的大商行去,可是现在呢,汇宝斋的势力恐怕要比小锦想象的大。想到这,小锦下意识地去看了看那放于一边的手炉,想起向洁说得向炆和京城达官显贵的关系,她意识到汇宝斋怕是不简单呢。 “收着吧,再去哪寻,都寻不到这样好的玉柱了。”向洁伸手将匣子盖上,然后撑着身子,探前将那手炉提过,给了小锦要她在路上暖着手。 “不,不。”小锦有些惊慌地拒绝,这手炉贵重,她怎能要。 “这手炉既然大夫人让海儿拿到了榆荫院,那也就是送给我,院子里没有人用这个,你就拿着去用吧。”向洁不由分说,一定要让小锦拿走。 小锦红了眼,低着头,轻声告辞,转身出了屋子。 丽儿适时地给她披上了那件缎披风。 向洁看不见小锦离去时的模样,却知道她的心在此刻一定是暖的。 只是,他要得向来不是小锦的感激,不知何时,小锦才会真正地把他放于心上。 坐在马车里,小锦看着放置于旁边的匣子,捧着手炉,心里头只觉波澜起伏。 她不得不承认,向洁的体贴和周到已经让她感到了怦然心动的味道,那是一种对安稳和归属的心动。有那么一会儿,她突然间就想这样嫁给他,如此,她就再也不用费心费力,再也不用挣扎徘徊。作为女子,她有着普通女子的愿望,那就是找个可以依靠的人,从此不愁!不愁银子,不愁生计。现在她已经知道汇宝斋其实是一个多有背景的商行。从那三进三出的宅子,从潘家、翁家都对他们的三分忌惮,从这个皇室贵胄所用的手炉,小锦终于明白为何一个镇子上商行能够一出手就是几千两。或许以前的伤痛让向家人深刻地认识到只有官府的依靠能够让他们立足,所以向炆不遗余力地与京城的贵族们结交,而那些年的不幸也让他们明白低调行事总比张扬受妒的好,所以他们屈居在这个小镇,深藏不露。 随着马车的滚滚而行,小锦的心也跟着翻滚,困意也渐渐袭来,也许她真得有些累了。 抱着那暖暖的手炉,小锦歪着脑袋睡着了。 回到店中,当这一匣子的玉柱出现在小娥和凤槃面前时,两人竟也一时无语。 “雪鹤是否差人前来娘亲的灵堂吊唁。”小锦开口第一句便让小娥有些招架不住。她倒不是想故意瞒着小锦,那时一来小锦状态不佳,正得了什么“失魂症”,她自不会去与她说这些,二来她不觉得向洁差人来吊唁是多大的事,就非得让小锦知道,所以过后也就不曾提及。 “他是差人前来吊唁,并送来了三丈利布和五十两纹银。”凤槃见小娥似乎被问住了,便替她答了。 “唉,难得他自己遭了这等大难,还如此有心。”小锦叹道。 小娥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倒是凤槃说道:“他知道我们要参加江浙大赛,早早给我们备好了配件,这才是真正的有心。” 小锦那句本是自言自语,却不想凤槃接了口,她倒不知说什么了。 小娥听了凤槃的话,一边为向洁的周到感到感激,一边又有些担心细水长流的消磨会慢慢侵蚀了小锦的心。 小锦将东西交给了凤槃,也未过问准备比赛的事,自个儿默默提着手炉回了家。 小娥有些担忧地目送小锦离去,只听凤槃在她身后说道:“顺其自然便是。” 小娥回头看了看凤槃,见他正若无其事地挑着玉柱,不禁轻叹一声。 小锦回了家,就见小桃正带着正阳在那玩翻绳。 “这女孩子家玩的玩意,正阳你倒也喜欢。”小锦蹲下身子搂过正阳的腰,将他带进怀中,捏着他的鼻子逗着。 正阳咯咯咯笑了,说道:“好玩好玩。” “那就去玩吧,明个让哥哥给你做把木剑,那才像男孩儿玩得东西。”小锦站起身,觉得腿又有些不受力。这伤看来是老上去了。小锦自个敲了两下腿,心中感叹。 “小姐,您是脚伤又疼了吗?奴婢给您捶捶?”小桃见了小锦的举动,立马收了翻绳问道。 “不打紧,我去歇会就好。”小锦说着就朝房间走去。 小桃想要跟去服侍,正阳却缠着她,一个劲地喊:“玩翻绳,玩翻绳。” 小锦回过头,说道:“小桃,你陪着他玩便是,我这边不用服侍。还有,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既要服侍大的,又要照看小的。等过了这段日子,我们请几个人回来,你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小桃连忙表明态度道:“小姐说得哪里话,小桃能够服侍小姐和小少爷,是天大的福气,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小桃心中念着小锦他们的好,当初要不是她们出了银子,她就被卖给那个肥头大耳的朱老爷了。 小锦微微笑了笑,转身回了房。 此时的她,有些心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感情之事最是磨人,小锦一直觉得这本主的年龄还小,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是现在想来不管是小娥或是她自己都是拖不过的。 小娥需要和潘粲增加机会,而自己却要想清楚到底谁更适合自己。 摸着渐渐冷却的手炉,小锦陷入了无助中。 待到晚间小娥和凤槃回来时,小锦见小娥是满脸的喜气。 “小锦,哥哥终于想出来做什么了。”小娥喜滋滋地说道。 “哦,做什么?”小锦终于打起了精神,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比赛上。 “就做双面镂空的玉香囊。”小娥道。 “玉香囊?这倒是不多见。”小锦低声嘀咕。 “嗯,双面镂空,雕刻不同的花纹这也是极少见的呢。”小娥说出了精妙之处。 小锦根据她这些年在首饰界的混迹,多多少少也知道,这双面镂空确实不多见,何况还要不同花色。 看来,凤槃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还能自创出花样来。 “哥哥果然是聪明过人,技高一筹,看来这次大赛我们定能取得前三。我听雪鹤说浙江的申屠家将会是这次比赛的评选之一。”小锦特地说了这话,想要试探凤槃的反应。 凤槃一向冷静,此时听了小锦的话,也只是哦了一声,似乎并未起什么波澜。 小锦不死心,又说道:“申屠家是浙江一带制饰的高手,按雪鹤的说法,是泰斗,他们家传的手艺据闻与哥哥的手艺极像,我想到时候哥哥的作品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甚至让他们另眼相看呢。” 说完,小锦便瞅着凤槃的反应。 凤槃波澜不惊道:“若是能那样,自是更好。” 小锦不信自己不能看出点端倪来,正欲再就此往下说,就听凤槃忽然说道:“你一口一个雪鹤,您和向洁的关系竟已如此亲近了吗?” 小锦一怔,凤槃这转移话题的招数可用得真是时候,果然小娥立马警觉起来,问道:“小锦,你这次去了渭泾塘可有作出什么承诺?” 小锦不悦道:“姐姐怕我做了什么?承诺?我一女子能有何承诺?雪鹤一向待我们极为周全,我倒是不明白姐姐为何总是提防着他?” 这话问得直白,让小娥红了脸。 小娥呢喃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不合适。” 小锦抿唇一笑道:“那姐姐觉得我和谁合适?” 小娥不语,一脸严肃地看了看小锦。 小锦本是无意,并不是想要小娥难堪,只是觉得她管得甚宽,而且几次表示她对向洁不看好,让她觉得奇怪。 这时候,见她一脸严肃,小锦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起,小娥可是重生女,而向家的汇宝斋也算是渭泾塘的传奇,难道小娥知道向家以后的走向,所以才不看好向洁? 想到这点,小锦真要为自己的迟钝拍脑袋了。早间她还在向洁面前自夸自聪明,竟然连这个事儿她都没想到。 此时,小锦极想问问小娥是不是她早就窥视了先机,但因凤槃在,她不得不暂时忍耐。 “姐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小锦待凤槃一走,便借口想要小娥多陪会,让小娥留了下来。 小娥叹口气,坐下道:“我就知道始终是瞒不过你。我之前一直不说,倒不是刻意瞒你,只是觉得重生之后,有些事未必就会像以前那般了,但是,我又怕事情就会是那般走向。所以,我不能确定,就不敢与你说。” 小锦赶紧问道:“向家后来出了什么事?” 小娥叹气道:“向家后来的骤然没落,完全是因为一个女人。” 小锦扁了扁嘴,刚在想那个女人不会是自己,又忽然想到那个时候还没自己呢,自己可是这一世穿越来的,心中便坦然。rs 第278章 故友偶遇 小娥说道:“那是我嫁入翁家半年以后的事。也是听那些婆子、丫鬟嚼舌根才知道。向家二掌柜,也就是向洁,想要娶一个青lou女子,向大掌柜不同意,两人发生了争执,不知怎地,向洁就杀了向大掌柜。事情出了后,汇宝斋就发生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动荡,听说,汇宝斋和京城许多的贵胄都有金钱上的往来,他们甚至投了不少的股金在汇宝斋。两个掌柜突然出事,京城的那些人便紧赶着来要钱,导致向大夫人和两个孩子瞬间倾家荡产,居所定所。处境据说不是一般的惨。” “什么?你说向洁杀人?”小锦完全不能相信这样的说法。还有小娥说得那个青lou女子会是水湄兰吗?若是这一世没有自己出现,向洁倒很有可能和水湄兰有一段机缘。而且,小锦早就看出水湄兰对向洁很有好感,甚至已经是喜欢了。向洁也说他们在蜀地独处了一段时间,水湄兰对他细心照顾,难免两人没有生出情愫来。那么,前世向洁为她而杀人的那个青lou女子极有可能是水湄兰。 只是,不管如何,小锦都不会相信向洁会去杀他大哥,他们兄弟感情如此好,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到动刀子的地步。 虽然,小锦明白向炆是绝不会答应向洁娶一个青lou女子的。阿杏的事已经让他们向家家破人亡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向炆怎么可能再让一个被外人看来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过门呢?他可以容忍她小锦是个罪臣之女,但却决不能容忍未来的弟妹是个ji-子。想到自己和小娥的身世,小锦又想到向炆恐怕是从那些京城贵胄处探听到的消息,而且很有可能他有把握能够让自己和小娥的身世就此成为永远的秘密,否则他怎么可能冒这个险同意向洁娶自己呢。 小娥见小锦皱着眉,不做声,以为所说的话触动了她,让她觉得难过了,便又婉转说道:“其实,这也是我道听途说而来,至于有几分真实性,谁又知道。以前我并没有与向洁深交,只是偶有几次陪那潘美莲去店铺买东西时照过几次面,但这一世,向洁是我们的挚友,我总觉得前世的那些个事倒未必会是真得。以讹传讹,什么事传得人多了都走了样变了音。” “既然姐姐你认为向洁未必会向前世传得那样,那为何又不看好他呢?”小锦问道。 “我并没有不看好他,只是觉得他未必会给你想要的那种生活。” “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你不是常说一夫一妻吗?”小娥的这句话让小锦错愕。一夫一妻,是啊,她可不能容忍男人三妻四妾,不过为什么说向洁就一定不能恪守一夫一妻制的生活了。 看着小锦愕然的表情,小娥知道她有些困惑,便解释道:“不管这一世的走向如何,你能确定那青----楼女子不出现吗?她若出现了,你能确保向洁不被她迷惑?男人都是经不住诱huo的。”小娥毕竟是过来人,对这点是深信不疑。 小锦半垂了眸子,含笑道:“姐姐这么说,也不怕我曾祖父发怒。” 小娥莞尔一笑道:“照你所说他后来不也娶妾了吗?” 小锦笑道:“是平妻,那可是你自个,你倒是公正,连自己也不偏颇。” “臭丫头,我一心为你,你倒取笑我。”小娥拍了小锦一下。 小锦呵呵笑道:“我的好姐姐,我和向洁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儿呢,你呀,把心放肚子里吧。” “唉,小锦,若是向洁能一心一意地对你,我倒觉得他会是个好夫君。只是,这样的好夫君怕是很多人都觊觎呢。”小娥正色道,事关小锦的婚姻大事,她可不能马虎。 “呵呵,姐姐还真是先知。这不,已经有人觊觎上了吗?”小锦道。 “哦?是谁?”小娥好奇。 “就是你说得青---楼女子。”小锦道。 “嗯?这女子已经出现了?”小娥大惊。 小锦见她大惊失色,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姐姐,你太过紧张了,就算出现又如何,姻缘天注定,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 “你能如此想最好。我只怕你用情太深,将来……”小娥想到了霞婶,心里头便是一阵刺痛。 “姐姐,你放心,我会有分寸。倒是你可别把我的曾祖父抛到脑后呀。”小锦半是提醒半是打趣地说道。 小娥一愣,小锦这是话里有话呀。 小锦只是笑,她并不想点破凤槃对小娥有心思的事,这种事说破了无意,反而让小娥不自在。其实,小娥自己也是过来人,不该什么感觉都没有。 姐妹俩聊了会,便各自休息去了。 比赛的日子日益接近,凤槃制作的玉香囊也即将完工。 金兰饰品屋所有的人都在为比赛忙碌着,这一日,却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陆师傅?”当陆卓名和莲心一走进店门,小锦便不可思议地大叫了起来。 陆卓名和莲心都吓了一条,仔细一看这跑到跟前来的掌柜,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非常熟悉,却又记不起是谁。 “啊呀,陆师傅,莲心小姐,我是小锦啊。”小锦知道自个儿女扮男装让陆卓名和莲心一时认不住她了。 “是小锦,是小锦姑娘。”莲心先反映了过来,拉住小锦的手,欣喜地喊道。 陆卓名上下打量着小锦,高兴地问道:“真得是小锦,你怎么在这?你哥哥和姐姐呢?” “哥哥和姐姐在里头忙事,宝嘉快去请他们出来,就说故友来了。”小锦冲着宝嘉喊道。说完又对另一个伙计说:“快上茶,拿柜子里的那盒碧螺春出来泡上,再把春梅婶前两天腌制的酸枣也拣些上来。” 这边吩咐完了,那边就拉着莲心往内堂走。 “走,走,我们到后头去坐坐。”小锦开心地说道。 陆卓名和莲心刚坐定,小娥和凤槃就到了。 “陆师傅,许久不见了。”凤槃做了个揖。 陆卓名回礼,口中说道:“槃弟和两位小姐是什么时候到的苏州,竟没有托人给捎个信。” 凤槃说道:“我们也是突然决定来到苏州,一切尚未安顿好时,自然不敢去叨扰。” 陆卓名道:“槃弟此言差矣,为兄有今日多亏各位的相助,你们能来苏州,为兄高兴都来不及,怎还说打扰。对了,这家店铺是你们的吗?” 凤槃道:“我们来到苏州,多亏西门的沈老爷和商会的乔会长帮忙,这才有了今日的成绩。” 陆卓名问道:“可是沈郎中的父亲,沈老爷?” “正是。沈郎中一家现也回到了苏州,认祖归宗了。” “那真是太好了,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陆卓名早就想寻个机会报恩,此时沈郎中、凤槃、小娥、小锦等人都来到了苏州,这也满足了他的心愿。 陆卓名和凤槃聊着,莲心则和小娥、小锦诉说着女儿家的家常。 小锦得知莲心和陆卓名到了苏州后持着沈郎中的书信找到了沈远,沈远自是盛情招待,并将他们介绍到了陈知府府中。陈知府有个八岁大的女儿,正要学琴,陆卓名便在此任教。沈远还帮他们寻了处不错的房子,他们便在那定居了下来。 后来,陈大人升任山西省守巡道员,举家搬迁后,陆卓名又得了沈远的助,进入了苏州岳林书院任教。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却安稳平静。 “莲心姐姐,你今个来是想买首饰吗?”小锦想到他们今日的偶遇是因为两人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店中,便开口问道。 “恩,是呢,这不是相公书院的何先生孩子满月,请我们去喝满月酒,我们想挑个长命锁,讨个吉利。”莲心道。 小锦听了,命宝嘉去取了一枚金镶玉如意祥云长命锁呈给莲心看了。 莲心捧在手中,直说好看。 “这可是我们店新出的款式,其它铺子可见不到。”小锦一边说着一边让宝嘉用红木小盒给装了起来。 陆卓名和莲心要给钱,三人却坚决不肯要,直到陆卓名发了脾气,他们这才收了成本钱。 “故友难得相见,本应好好聚聚,但今日还有宴席,明日,由我做东,请槃弟和两位小姐一定要赏脸前来。”陆卓名邀约。 凤槃、小娥、小锦颔首答应,陆卓名和莲心这才安心离去。 “姐姐,这下子你放心了吧,陆师傅和莲心小姐终成眷属,他们的命运已经不会像以前那般悲惨了。”小锦悄悄地在小娥耳边说道。 小娥点头道:“这也算是我给潘家积点德吧。” 小锦噗嗤一声笑了,推了小娥一把道:“姐姐,你还没过门,就自居为潘家人了。” 小娥羞恼,跺了跺脚道:“臭丫头,不理你。”说完,继续去忙手中的活了。 第二日,陆卓名一早就差人送来帖子,写明了宴席的时间地点,到了正午,凤槃、小娥、小锦如约前往。rs 第279章 傲然局 ps: 今日第三更。 傲然居并不是苏州知名的酒楼,但是小锦一下车就知道这肯定是一处别具特点的酒楼,此处离苏州城区有不少的路程,酒楼也不似一般的地方门设红权子,绯缘帘,贴金红纱,挂栀子灯。而是装潢朴素,周边仅种了几株紫竹,在冬日里的寒风中簌簌作响,平添了一份清冷。 “这倒像是隐士所居之处,不像是酒楼呢。”小娥赞道。 小锦笑道:“这才符合陆师傅卓尔不群的性子。” 三人正说着话,就见陆卓名领着莲心出来相迎。寒风中莲心穿着一件苏蓝标布衣,罩着一件玉色缎面小袄,头上挽着新时发髻,插着一根犀碧簪,耳戴翠环,显得清雅脱俗,如莲藕般素而不染。 今日,小娥、小锦特地换上女装。小娥穿了一身鹦哥绿百蝶裙,小锦穿了一身杏红牡丹花袄裙,这三人站到一块,瞬间将这有些清冷的傲然居点亮了。 陆卓名和凤槃走在前头,三位女眷紧跟其后,走进了傲然居。 傲然居里面的装饰就和外边一样,简单朴素。几张竹子做的桌子,桌上炖着一壶热酒。 几人落座后,身着燕尾青棉袍的店家亲自前来询问菜色,陆卓名征求过几人意见后,点上几个此处的特色菜。 “陆师傅,菜有些多了。”凤槃提醒。 “不,不多,等会还有贵客。”陆卓名道。 小娥看着小锦,笑了笑,瞧瞧扯了扯她的袖子,悄声说道:“沈公子要来了。” 小锦白了小娥一眼。 过了一会,外头传来了马车的叮铃声,陆卓名连忙起身,出去相迎。不一会儿,小娥、小锦就见到一袭佛青色披风转进了店中,入眼的竟然是潘粲。 小娥显然没有想到来客会是潘粲。包括小锦和凤槃都以为是沈郎中一家,这会子见到是潘粲无不感到惊讶的。 陆卓名对潘家不是应该避而不及吗?怎么还和潘粲有联系。 带着疑问。小娥、小锦福了礼,凤槃也朝潘粲拱了拱手。几人相互寒暄一番后便落了座。 莲心亲自为小娥、小锦、潘粲、凤槃、陆卓名满上酒,店家先端上了醋腌花生、卤牛肉、盐焗笋。几人举杯一饮而尽,温热而又有些辛辣的酒水落入腹中,小娥被呛得咳了起来。 小锦连忙拍着小娥的背,然后请店家端来了一碗糖水,让小娥润润喉。 “小娥姑娘看来平日里少有喝酒,这酒太烈,还请店家换上一壶甜酒。”潘粲看着小娥咳红了脸,便对店家说道。 店家照办。端来了自酿的杨梅酒,虽然是用烧酒浸的,但是由于加入了白糖,入口倒是顺滑了很多。 “这酒是店家自酿的,带了竹子的清香。潘公子,槃弟,再来一杯。”陆卓名说着又给潘册那和凤槃满上了酒。 三个男人再次一饮而尽,女人们则轻轻抿了一口。 “潘公子是何时找到陆师傅的呢?”凤槃替小娥、小锦问了心中的疑问。 “呵呵呵,在陆师傅离开后没多久,父亲便让我去苏州一带寻找。我费了些周折,终于找到了已在陈大人府中任教的陆师傅。那时。表姐已和陆师傅成了亲,一切都已定局。”潘粲说着,捡了一块牛肉放入小娥面前的碟子中,又夹了一块到小锦碟中,请他们动筷,这有些唐突又显得亲昵的举动让小娥绯红了脸。让小锦不明就里,而凤槃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潘粲继续说道:“我本意就想成全陆师傅和表姐,既然木已成舟,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回去后我只对父亲说未曾寻获。父亲其实心知肚明,但却秉着宽厚之心,决定成全他们。所以此时就这样过去了。” “那二姨娘呢?”小锦最好奇地还是那个一心想要勾引陆卓名的二姨娘。 “她?此事已轮不到她说话。”潘粲轻蔑地说道。 小锦不再多问,安心吃菜了。 小娥此刻十分的不安,大概是觉得为什么每次见到潘粲都是那么的突然,让她毫无思想准备。 店家开始上热菜。先上的头盘,是一锅笋干炖鸭,热气腾腾的鸭汤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小锦看了看那只炖的烂熟的鸭子,跃跃欲试,却又不好意思先动手。 陆卓名热情地请大家尝尝这鸭子,但几位女眷都不好意思先动手。 潘粲笑了笑,取过莲心的碗为她盛了半碗鸭汤,又将小娥的碗拿起,准备给她盛。 小娥一惊,连呼使不得,慌忙去拦,却不想抢夺间一勺热汤正好倒在了她的手上。 “哎呦。”小娥吃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小锦、莲心都慌了,起身查看。 “快,快,店家,拿烫伤膏来。”陆卓名冲着店家大叫。 店家慌忙进了内室去取药膏,待取来后,潘粲先接过,想要给小娥上药。 “不劳潘公子,男女收受不清,还是让小锦来吧。”凤槃伸手一拦,阻止了潘粲的这一举动,然后将烫伤膏取过交给了小锦。 小锦看了看两人,牵着小娥去洗净伤口,然后给她抹药。 “你不觉得潘公子今日对你分外的不同吗?”小锦边上药边说道。 小娥忍着痛,问道:“有何不同?” “你瞧他,对你的事多上心。”小锦道。 “会吗?我不觉得。”小娥身在其中,便有些后知后觉。 “当然会,你瞧他,特地给你点了甜酒,又给你夹菜,又给盛汤,见你烫伤了,竟然忘了礼数,逾矩就要给你擦药膏。他那是情不自禁。”小锦分析给小娥听。 “是吗?他不是也给你夹菜,给莲心姐姐盛汤?” “你傻啊,莲心是他表姐,给她盛是自然,而我嘛,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给你一个人夹菜,就顺势给我也夹了一块。这分明就是掩人耳目。你不觉得他给我们夹菜就挺怪的吗?”小锦笑着说道。 小娥扑闪扑闪眼睛,对小锦的分析感到心跳加速,难道潘粲真得对自己不同吗?可是自己和他没见过几次面,这一世,自己离他是那般遥远。可听了小锦的分析,却觉得似有那么回事,这样想着,又有了一丝欢喜,似乎觉得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看着小娥含羞带俏,满心欢喜的模样,小锦却乐不起来,她觉得凤槃对小娥的心思也越来越明显了,她和向洁、依土纠缠不清时,都没听凤槃说上一句“男女授受不清”,怎么到了小娥这就特别的警觉,这不是别有心思是什么? 两人回到座位,潘粲抢先问道:“小娥姑娘可觉好些了,都是潘某鲁莽,烫伤了姑娘,要是这药膏不能止痛,我这就差人去药铺买些好的来。” “公子,我们这的烫伤膏可不比药铺里的差。老夫做菜时常烫伤手,只要这药膏一涂,立马就能消肿止痛。”正端着菜上来的店家听了潘粲的话,忍不住插嘴道。 陆卓名笑了笑,说道:“潘公子您就放心吧,小娥姑娘的伤很快就会好,而且还不回留疤。这烫伤膏可是于掌柜的独家秘方,我曾也到他这讨要过一支,偶有烫伤,用了效果可好。” 潘粲这才放心,再次表达了对小娥的歉意。 小娥连声说是自己不胜酒力,才出此糗态,但潘粲却执意说是自己的错。两人说来说去的,小锦听不下去了,说道:“你们是准备等这菜都凉了再吃吗?” 小娥听了小锦的话,尴尬地低下头,潘粲则夹了口菜放进口中,掩饰了一丝不自在。 小锦偷偷看了看凤槃,见他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脸,心中又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凤槃对小娥仅仅只是兄妹之情? “陆某今日请几位贵客前来小聚,是为了感谢各位的搭救和成全。若没槃弟、小娥姑娘、小锦姑娘的相助,我和莲心也不能终成眷属,若没潘公子的成全,我和莲心不能安然到今日,所以,几位都是我和莲心的大恩人,这杯薄酒我敬各位。”陆卓名说着,领着莲心站起,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凤槃、潘粲、小娥、小锦也纷纷起身,举杯共饮。 “此事不必再提,只要陆师傅今后对我家表姐不离不弃,白首不相离,便不枉我表姐托付一场。”潘粲对陆卓名说道。 陆卓名便对天发誓,将对莲心一心一意,永不相离。说得莲心满脸通红,却又满心的欢喜。 小娥有些羡慕地看着莲心,心中暗想若是潘粲能如此对自己该有多好。 觥筹交错,女眷们很快就酒足饭饱,坐不住了。店家便在后院点起了暖炉,备上清茶和果品,让小娥、小锦、莲心到那边去坐,独留下了三个男人继续小酌。 三人相扶到了后院,偎依而坐,小娥乘着酒力,对莲心说道:“莲心小姐已是苦尽甘来,之后的日子定能甜甜蜜蜜胜似这蜜果子。”小娥指了指碟子中的蜜果。 莲心的脸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酒力所致,但她心里却是甜的,拉着小娥的手道:“不必羡慕于我,你如此冰雪聪明的人儿,定能寻获如意郎君。” 小娥抿唇一笑,低下了头。 小锦却对小娥和莲心这种谈话没有兴趣,她起身看了看这后院的景致,依然是一片紫竹再无它物。 第280章 幼时甜点 衣食住行用,处处竹相连。小锦看着这傲然居到处都是竹子,忽就觉得这店家的性子便如竹子般清高傲然吧。不然不会在这偏僻之处开酒馆,更不会种上那么多的竹子。这个地方吸引的不过是那些同样清高的人们。 “小锦,你在看什么?”小娥摇摇晃晃地起来,走到小锦跟前问道。 “我在看这些竹子,爱竹之人,品性也会如竹子般吧?”小锦笑着说道。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文人雅士无不爱竹的。”小娥轻声叹息,她想起父亲也是酷爱竹子,常说竹子彰显气节,坚韧挺拔,不愧为“四君子”之一。 “有些也是故作风雅,能有几个有竹子的高风亮节。”莲心小姐凑上前来。 小锦笑了笑,没想到一个竹子的话题竟然引来那么多的说法。 “几位小姐,新做了甜点,趁热尝尝。”店家端上了三盅甜品。 “正好,姐姐,莲心姐姐快来尝尝,解解酒气。”小锦不想再继续说竹子了,转身先坐下端起一盅,打开盖子一看,淡紫色的芋泥羹上撒着白果,芋艿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这是?”小娥也打开一盅,忽然就变了脸色。 “这是白果芋泥,是我家娘子做的。”店家微笑说道。 小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瞬间眼泪便簌簌而下。 “姐姐,你是怎么了?”小锦以为小娥喝醉了。 “我没事。”小娥边擦了泪,边问店家:“不知能否见见你家娘子?” 店家似乎没有意料到小娥会有这种请求,沉了沉眸子道:“小姐请恕罪,内人以前不幸被火灼伤了面部,不能见人。” 小娥的神色黯淡,低下头道:“这白果芋泥我已经多年没有吃到,今日一尝,忽而就想起了往事,这才贸然请求相见。是我唐突了,店家莫怪。” 店家瞧了小娥一眼,赶紧低下头道:“小姐言重了。”说着便回身走了,走到拐角处,店家再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进了内室。 “怎么样?”一妇人着急地扑上前去,拉着店家的胳膊问道。 “别急别急,坐下说。”店家温柔地扶着妇人坐下,然后说道:“她想见你,你愿意见她吗?” “她为什么想见我?”妇人似乎有些激动。 “她说她多年没吃过白果芋泥了,今日吃了想起了往事。素娘,她是你说的那个人吗?她还活着?”店家盯着妇人的脸,语调陡然有些高了。 妇人摸了摸被灼伤的半边脸,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她真得很像。” “见见她吧。”店家忽然说道。 “不,不,我这个鬼样子怎么见人。”名唤素娘的妇人抚着自己的半边脸,低声啜泣,断然拒绝。 “难道你不希望恩公的孩子还活着吗?弄清楚了也了了我们一桩心事。”店家有些激动地抓住了素娘的胳膊。 素娘抬起泪眼,看着店家,最终点了点头。 店家便要她擦擦泪痕,转身朝小娥走去。 小娥正看着这盅白果芋泥发呆。 在家中遭遇变故前,母亲时常做这个给小娥吃,还教会了服侍她的丫鬟也做这个。家中出事后,小娥便再也没有吃过。小锦小时候也爱吃,但此小锦已非彼小锦了,她自然不记得这个。 “小姐,内人说难得有人识得这白果芋泥,她愿意一见,只是她面容已毁,怕吓着小姐,不知小姐……”店家走到小娥跟前,征求她的意见。 小娥惊愕起身,连声说道:“我自然愿意相见。” “那就请小姐跟我过来。”店家说着看了看小锦和莲心,言下之意是只见小娥一人。 小娥趁着酒力,马上就要随店家去,还是小锦长了个心眼,拉住小娥道:“店家,我和姐姐一块去吧。” 店家有些为难地说道:“内人脸上有伤,怕惊了两位小姐。” “无妨,我比姐姐胆子大。”小锦觉得店家有点怪,自然不肯让姐姐一同去。 “店家,我家妹妹从小就和我寸步不离,就让我们一起过去吧,若是娘子怪罪,我和她赔不是。”小娥恳求道。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店家似乎有些惶恐,领着小娥、小锦往内室走去。 莲心站起,想要跟去,小锦含笑说道:“莲心姐姐,你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来。”小锦想这店家娘子如此神秘,怕是真得有见不得人之处,要是都挤进去,伤了人家自尊,这也不好,所以就安抚了莲心,请她等候片刻。 莲心只好等着了。 正在里头喝酒的凤槃和潘粲都注意到店家领着小娥、小锦往里头走,他们狐疑地往那边看,目送着两人进了内院。 由于不知道两人去做什么,凤槃和潘粲都没动。 小娥、小锦进了内室,就见一妇人戴着面纱,一双眼睛直盯着小娥看。 小娥瞅着她,从头到脚的打量,忽然目光定个在了妇人的手腕上。 妇人手腕上戴着一翡翠镯子,这镯子似乎断裂过,以银接缝,修补连接。 妇人看着小娥的目光直盯着她的手腕看,便也垂下头看了看手。见到了那只镯子,便摘了下来,试探着递给小娥道:“小姐可认得此物?” 小娥接过细细看了,这接缝的银上面刻着鱼形,小娥瞬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大小姐,真得是你吗?大小姐?”妇人见了小娥在流泪,忽然走前几步,哭着跪了下来。 小娥退后一步,忽然失声喊道:“素娘,你是素娘?” 妇人使劲地点点头,摘下面纱。 面纱下右半边脸一片紫黑色,在这素娘白净的脸上显得分外醒目。 “素娘,素娘,你没死,你竟然还活着。天哪,你怎么成了这样?这些年你都是怎么问的?”小娥激动万分,蹲下身子抱住素娘,一股脑地问个没完。 “小姐,素娘,都起来吧,起来说话。”店家眼睛也红了,俯身拉了拉自家娘子,“素娘,起来说话吧,总不能让小姐蹲着。” “对,对,你瞧我,高兴成什么样了。”素娘扶着小娥起来,扶着她坐下,再看向一脸惊愕的小锦,眨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小姐,这是小小姐吗?” 小娥赶紧拉过小锦,高兴地说道:“是啊,是小锦,素娘,你还认得她吗?” “小小姐都这么大了,认得认得,小小姐眉眼像老爷,越长越标致了。小小姐不认得我了吗?”素娘问道。 小锦没有做任何表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认得,因为真正的顾小锦已经死了。 小娥虽然有些喝多了但忽见素娘,酒醒了一半,她拉着小锦坐到身边,对素娘说道:“小锦当年还太小,有些事可能记不清了。” 素娘抹了抹泪说道:“是呢,小小姐当时那么小,就遭此大难,真是可怜。”说着,又问道:“大小姐,你和小小姐是怎么逃出去的?” 小娥闻言,一阵心痛,将事情的经过说了。然后又问素娘当年她是怎么逃脱的。 “当年抄家,夫人让我点着帘子,以走水掩护着小姐往外跑,却被一官兵砍了一刀,倒在火光中。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却不想命大,被闻讯赶来的于郎救了,这才捡了一条命。可是脸却毁了,幸好于郎不曾嫌弃我。”素娘说着,羞涩地看了店家一眼。 店家淡淡一笑,没说话。 “于伯伯?”小娥听了素娘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失声叫道。 “小姐还认得我?”店家很意外。 “一开始我确实不认得,但刚闻素娘所说,忽然想起您是当时住在迎春巷子口卖酒的于伯伯。”小娥又惊又喜。 “小姐真是好记性。”店家点头道。 “小时候,我最爱喝您酿得甜酒酿了。”小娥感叹,“您怎么会在这里安身呢?” 店家说道:“当年,一队官兵进入迎春巷,将顾府重重包围,街坊们都在说故顾家私通叛党,要被满门抄斩了。我一听便急坏了,顾老爷对我有救命大恩,当年我从老家来到苏州,又饥又病,昏倒在织造署附近,是顾老爷救了我,还给我租了屋子,给我本钱酿酒做买卖。为了打探清楚,我偷偷去了后门,可是那时官兵包围甚严,我无法进入顾府。过了一会,忽然府中升起了烟,就听有人喊走火了,一些官兵便冲了进去抓人,我趁乱也跑了进去。我躲在暗处,看见官兵抓走了顾老爷,却听为首地在喊夫人和小姐不见了,我便赶紧往后院去,想要想办法救夫人和小姐。不想,后院便是起火之地,我冲进火海,只救到了素娘,夫人和小姐我都不曾看到。没几日,顾老爷斩首,我去了刑场,就看到夫人一头撞死在了刑场上。”说到这,店家忍不住拿袖子抹了抹眼睛。 素娘则默默地跟着流泪。 “夫人对老爷真是情深意重,她绝不会让老爷一个人孤零零上路的。可怜大小姐和小小姐,小小年纪没了爹娘。我和于郎找了你们很多年,都没有音讯,却不想,今日,老天垂怜,竟让我们在此相遇。”素娘哭着说道。rs 第281章 吃醋灌酒 小锦静静地坐在一边,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素娘是当年伺候小娥的丫鬟,当年大难来临,富察老爷先得了消息,由顾正在外拖延时间,由他带着夫人和小娥、小锦离开,但那时官兵已经围住了顾府,夫人便让几个丫鬟点了后院,趁乱而逃。素娘慢了一步,被冲进来的官兵一刀砍倒在地,大火蔓延,素娘虽然被后来冲进来的店家救了,但是还是毁了容。 今日,小娥一进店中,从小娥一出生就服侍她的素娘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是她不敢相认,怕自己认错了人,便趁着小娥、莲心和自己在后院闲聊,亲手做了只有小娥才知道的芋泥白果前来试探,这一试探,果然就是她寻找多年的顾家大小姐。 小娥和素娘、店家边哭边述说着往事,时间一长,外头的莲心坐不住了。 她走进厅内,来到陆卓名身边,低声说道:“小娥和小锦进去有些时候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陆卓名一愣,由于他一直背对着后院,所以他并不知道小娥、小锦跟着店家进内堂了。 凤槃和潘粲闻得此话,让他们原本就有些好奇而又担心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站起,凤槃先潘粲一步走到了内室门口。 他耳力极好,先听到了小娥说什么谋反,说什么冤死,然后是沉寂的哭声。听得出,屋内的人都在哭。 凤槃虽然喝了酒,但他是千杯不醉,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意识到小娥她们说得话怕是不能被其他人听见,于是,飞快转身冲着走过来的潘粲、陆卓名和莲心说道:“她们正在里面谈美食呢,我们继续喝酒。”声调很高,足以让屋里的人引起警觉。 果然,店家立马起身,擦了脸上泪,开门走出去,看见凤槃、潘粲、陆卓名、莲心都站在外头,赶紧笑着说道:“几位客官是酒菜不够了吗?要添些什么?” 小娥也赶紧擦净了泪,和小锦一起走了出来。 莲心见小娥、小锦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又见小娥眼睛又红又肿,似是刚哭过,便问道:“小娥,你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了?”说完她带着一丝怒容看了店家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店家照顾不周。这顿饭是她和相公请的,要是小娥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那他们岂不是难辞其咎? 听了莲心的话,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小娥红肿的眼睛,纷纷问道出了何事? 小娥苦着脸,正不知如何解释,小锦开口道:“还不是姐姐心肠软,见了于家娘子脸上的伤,问了细节,一听遭遇凄凉,便落了泪。” “正是正是,唉,也怪内人,不该与小姐说这些没用的。”店家松了口气,顺着小锦的话将此事搪塞了过去。 “小娥姑娘不必感怀,世间个人皆有命数,于家娘子虽然容颜被毁,但却有于掌柜这样的好人相伴,这也是有得有失。”潘粲上前一步,含笑劝道。 微风吹起了他的长袍一角,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纹理清晰,白净的脸因酒力染了两抹绯红,那维扬的嘴角带着令人着迷的微笑。 小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竟然失了魂。 凤槃皱了皱眉,也上前一步,对小娥说道:“小娥,我见你今日喝了不少酒,又伤心了一回,还是让小锦陪着你先回去吧。” 小娥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却没有同意凤槃的安排,而是说道:“我还想再坐会,这儿的景致不错。” 说完,见凤槃似乎有些不悦,又拉过莲心道:“我与莲心姐姐也还有好多话要说。” 莲心也不想小娥、小锦这么快就回去,接口道:“正是呢,我们姐妹几个好久不见了,难得有机会在此说说话,你这个做哥哥的,就让她多呆会吧。” 既然莲心开了口,凤槃也不便再说什么,但看他的脸色确实是有些生气了,只见他挥了挥袖子,转身朝位置走去。 小娥低声问小锦:“哥哥是怎么了?” 小锦低眸轻笑,“喝多了。” “胡说,他可是千杯不醉。”小娥偷偷瞄了一眼凤槃的背影,却见潘粲正盯着她瞧,一时羞涩,瞥过头去,将头靠在了小锦肩上。 小锦轻叹,幸好她长得高,不然小娥这样靠下来,可是要形象尽毁了。 扶着小娥,小锦和莲心又坐到后院。 三个男人又开始喝起酒来。 小锦有心观察凤槃,很快就发现潘粲遭了秧,凤槃正在那使劲灌他酒呢。 小锦轻叹,看来今天潘粲是要躺着出去了。 果然,酒过三巡,潘粲已经不胜酒力,完全瘫在桌子上了。 陆卓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潘粲弄上车,然后凤槃也招呼小娥、小锦上车回去。 “哥哥,你知道吗?原来潘公子现在在岳林书院念书。怪不得我看陆师傅和他的关系如此好呢。”小锦故意说这么一句刺激凤槃。 凤槃瞪了她一眼。 小锦捂着嘴偷笑,谁叫凤槃平时总是冷着脸,今个她就是想逗逗他。 “小锦,你说潘公子在岳林书院读书是不是准备进京了?”小娥忽然问道。 “还早着呢。”未等小锦回答,凤槃忽然冷冷说道。 小锦不懂这科举上的事,便没有接话。 “唉,说早也不早了,潘公子是禀生,一定能选为贡生,到时候再入国子监,前途便不可限量。”小娥忽然喃喃自语。 小锦知道小娥对潘粲的科考之路应该是熟悉的,毕竟前世她是潘家的丫鬟。 “姐姐,我对这科考之事不懂,禀生是什么,贡生又是什么?不是应该说是秀才吗?”小锦好奇问道。 小娥解释道:“禀生是秀才中成绩最好,朝廷还会按月发给粮食,所以潘公子才能入官办的岳林书院。如果成绩能够达到最好,便能通过学政推荐,选为贡生,去国子监。” 小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当她听到学政二字时,忍不住皱了皱眉。潘粲以前娶得不就是荣学政的女儿吗?这么说许是还未高中之前,他们便有了约定。 如此,小娥难道又只能为妾或平妻? 小锦这几次变化的脸色没逃过凤槃的眼,不过他想得并不是小锦所想,他在想小娥和小锦的身世。虽然那时他听得并不明朗,但是关键的几句话却听见了。这小娥、小锦的身世竟如此、凶险吗? 回到家,凤槃让小桃煮上一锅醒酒汤,然后让小娥、小锦喝下,却不让他们休息,关上房门,问了他们的身世之谜。 小娥、小锦见凤槃已经知道一二,也不相瞒,便与他说了个真切。 凤槃之前就曾听小娥、小锦在说沈严氏时提到自己的身世,但当时并未听得真切,也不知竟是这般严重,这时候他才明白小娥、小锦的处境有多危险,特别是他听到小锦对他说向炆还拿此事要挟过她们,便更加担心起来。 “如此说来,现在知道你们身世的有傲然居的丁掌柜和他娘子,汇宝斋的向大掌柜和向洁?”凤槃确认。 “嗯,是的。” “那他们不能留了。”凤槃此言一出,小娥、小锦都变了脸色。 小娥更是脸色煞白,惶恐地盯着凤槃道:“你说什么?” “为了你们的安全,这才是万全之策。”凤槃严重的杀气让小娥哆嗦了一下。 小娥说道,“我一下车看到傲然居,便觉有些熟悉,那些紫竹及傲然居都是父亲所钟爱的。以前府上父亲读书之所便为‘竹石傲然’,种得便是紫竹。丁伯和素娘对我爹娘的忠心由此可见,我相信他们不会出卖我们。” 凤槃没有说话。 “至于向大掌柜和向洁,他们知道已经有些日子了,却都不曾害过我们。向大掌柜当初只是那样一说,后来遭到向洁劝阻,不也作罢了吗?他们不仅没有害过我们,还常帮助我们,向洁刚刚还为我们参赛准备了一匣子的玉柱,我们怎能起杀心?”小娥说着,便有了愠怒。 凤槃仍是没说话,他忽然盯着小锦看了一会,问道:“你刚刚说向洁曾去打听过为何向炆会知道你们的身世?” 小锦点点头。 “向炆这样的人,竟然在知道你们的身世后还能欣然接受,并用这个来威胁你嫁给向洁,这里头恐怕有内情。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他们还能留。”凤槃说着,起身朝门口走去。 “哥哥,你去哪?”小娥问道,她害怕,她害怕凤槃真得去杀了素娘和丁伯。 “我去渭泾塘。”凤槃头也不回道。 “可是……大赛就要开始了。”小锦追了出去。 “有什么比你们姐妹的安全更重要?”凤槃停下脚步,回头对小锦道:“你去照顾好你姐姐。” 小锦看着凤槃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心头暖暖的,凤槃刚刚说要除去知情的人虽然很冷酷,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她们着想呢。 若不是天注定潘粲是她的曾曾……祖父,凤槃还真是个不错的人呢。rs 第282章 比赛 ps: 今日第三更。因为台风来袭,网络不稳,本章上传晚了,抱歉。 随着凤盘远去,小娥也追了出来。小锦拦住要继续追出去的小娥,小娥挣扎道:“小锦,哥哥一时冲动,会酿成大祸的。” 小锦抱着小娥的腰,看着凤盘远去的方向道:“放心吧,姐姐。其实哥哥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他只是担心我们的安全罢了。我想他去找向洁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小娥安静下来,看了看小锦,随即觉得酒劲大发,人渐渐的软了。 小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小娥扶进了房间。 明日就是大赛的时间了,凤盘这时候离开,明日的赛事该怎么办? 小锦看着已经熟睡的小娥,为了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 披上披风,小锦去了店里。 她找到了凤盘已经完成的作品,玉香囊。 两边镂空,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叶片,然后用了银线穿上一枚枚的小玉柱,一条造型精巧,质量上等的玉石链子就这样制作完成了。 小锦寻了一个黄花梨香木盒子,扑上黑色的绒布,将项链放了进去。 带着这盒参赛作品,小锦回了家。 第二日,凤盘未回。 小娥、小锦只得先行打扮一番,去了赛场。 赛场上人头涌动,人山人海。乔会长早已安排好了人来接她们,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走入赛场,小娥、小锦坐在了左边的参赛席中。 参赛的作品被一个个写上出处,呈入了评委席。 小锦趁着此时评委们都在看作品,环顾四周,瞧了瞧坐在位置上的人群,都是一些苏州大户,小锦最熟悉地莫过于那个肥头大耳的朱老爷了。 另外很多看着并不熟悉的人物,大概来自浙江一带。特别是其中一位头发和胡须皆雪白的老者,气度不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等了很久,小锦都不见评判席那边有什么回应。便有些坐不住,想要到别处走走。 “别乱走动,今个人多,等会评选们宣布结果,你不在,我一人可怎么应付?”小娥拉着小锦,不让她到处走。 “姐姐还怕不能应付?你是怕我走丢了吧。”小锦当面就戳穿了小娥的谎话,小娥以前连胡山福那样的恶人都能面对,这会子怎就不能应付这场面了?还不是怕她走丢了? 小娥呵呵一笑道:“你既然知道,就别让我担心。安心坐下等结果。” 小锦只好又坐了下来。 负责这次赛事茶水的伙计已经是第四遍上茶了。 小锦抿了一口新换的茶水,微微的苦涩让她总算有了一点精神。昨个她可是一点都没睡好,凤盘匆忙离去,她虽安慰小娥说凤盘不会冲动到杀人,但是她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心的。今个比赛到了现在。凤盘未回,她便更担心了。 忽然,小娥拍了拍小锦的手背,朝着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轻声对小锦说道:“小锦,你看,向大掌故来了。” 小锦抬眼看去。果然,向炆迈着大步,朝着评委席走去。 小锦忽然就松了口气,向炆来了,是不是说明凤盘也回来了呢? 可是再到处看去,却没看见凤盘的影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人群开始骚动,大伙儿都有些等不住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经过评选们仔细的评比挑选,终于评出了这次的前三名。”乔会长走了出来。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喧闹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 大伙儿都在等着比赛的结果。 一个小厮捧着一个作品走上了台,交给乔会长,乔会长宣布这次比赛的第三名得主是荣祥首饰铺的貔貅挂坠。 乔会长说完将作品捧在手上呈现给大家看。 小锦伸长脖子看去,只见白润的玉石上用浮雕技艺刻着一只貔貅,刻工很精细,看得出雕刻之人的功底。 众人啧啧称叹一番后,该作品被撤下。 “今年第三名的奖励是羊脂白玉一块。”乔会长说着,结果小厮交给他的一个盒子,打开给大家看奖品,小锦看到一枚和她们参赛时的白玉一样的一块玉石。看来是向家人去寻购时一块打磨出来的。 荣祥首饰铺的掌柜兴高采烈地上前接过。 “按照以往管理,第三名还奖白银五百两。”乔会长一边宣布,一边就将银票给了荣祥首饰铺的掌柜。 “第三名五百两,不知道第一名会是多少呢?”小锦惊叹道。 小娥道:“你就知道我们能得第一了?比赛只公布前三名,要是我们不在前三名,那只能拿到五十两的参赛费。” 小锦搓了搓手,说道:“我觉得我们一定会在第一名和第二名中。哥哥的手艺你还不知道吗?对了,这参赛的作品我见乔会长命人收了起来,难道这不是也送给我们的吗?” “你想的美,我问过了,这参赛的作品不管得奖与否都是要由主办方收回的。历届前三名的作品都会被摆在江浙两处大户修建的荣宝堂内。努,就是那边那座房子。”小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八角楼。 小锦笑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小娥嗔笑道:“我和哥哥为了这比赛花了不少的心思,可不像你,只顾着郎情妾意,哪里想过这些。” 小锦一听,不服气道:“姐姐,我哪有不管,这配件不是我去寻来的吗?再说,什么郎情妾意,难听死了。谁是郎,谁是妾啊?” 小娥见小锦有些羞恼了,便不再取笑她,只是捂着嘴笑。 小锦轻轻推了她一把,说道:“你今个可真高兴。不,应该说从昨个看到潘粲开始你就高兴,看来等比赛一结束,你倒是要去郎情妾意去了。岳林书院说远也不远,以后,你就在那附近小住,偶尔潘粲下了课,你可以做些点心给他吃。” 小锦取笑小娥,以此反击。 小娥又羞又恼,轻轻扯了扯小锦的耳朵,说道:“你这丫头,说话也没个分寸。” “哼,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刚刚可是你先说我的,怎么我说你就不行了?”小锦争辩道。 小娥被说得接不上话,愤愤地哼了一声,就听乔会长道:“第二名是珍宝斋的舞蝶梨花。” 小锦再次看去,那蝴蝶雕刻得栩栩如生,一朵朵的梨花洁白无瑕,配上的翡翠珠子,绿得精透,一看就知道都是好货色。 第二名的奖品是十九粒南海珊瑚珠,颗颗红润,分外诱人,再加上八百两的奖金,小锦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要是第一名不是自己,那她们可真要拿着五十两银子回去哭了。 “现在,老夫就来宣布本届比赛的第一名,是观前街金兰饰品屋的蜜叶玉香囊。” 小锦激动地捂住了嘴,险些就欢呼出声。 小娥比小锦要沉稳些,虽然也是激动异常,但是却没有太大的举动。 人群一阵哗然,小锦听到身后有人说:“这金兰屋是个什么铺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有人道:“应该是家开了不久的铺子,这次珍宝斋竟然没夺得第一,曾掌柜要气歪了胡子喽。” 小锦闻言,看了看刚刚领了二等奖下去的曾掌柜,果然在那怒目而视,当凤盘的作品展示到他面前时,他竟一把抓过,仔细看了起来。 “申屠老太爷,我记得您申屠家早于三年前就不再参赛,今年为何又失信于人,派了弟子参赛呢?”曾掌柜忽然拎着项链,在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坐在人群中的一位老者喊道。 小锦循声看去,那位老者就是刚刚自己觉得很有精神的那位。没想到他竟然会是申屠老太爷。 “申屠家作为评选之一,竟然还派人来参赛,这不公平!”众多的看官中也不乏珍宝斋的支持者,此时帮着曾掌柜起哄。 小锦开始听到大家议论纷纷。 申屠老太爷慢慢起了身,踱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曾掌柜的面前,拿过在他手中晃悠的项链,仔细看了看。 由于背对着小锦,她看不到申屠老太爷的表情。 凤盘这次用的雕刻技法是镂空技术,而且是两边镂空,按理和申屠家的那细工艺已是不同。但是小锦却忘了,有些东西万变不离其宗,这块玉其它的技艺还是有了申屠家技艺的痕迹。曾掌柜又刻意找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小娥紧张地抓住了小锦的手,她有些害怕,难道凤盘真得和申屠家有关系? 想起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他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骇人模样,小娥就担心凤盘和申屠家有很大的过节。 申屠老太爷看了好一会,用洪亮如钟的声音说道:“此玉香囊竟然用了不多见的两明空技艺,雕工之细,连我申屠家一等一的师傅都未必能够完成,可见此人的技艺之高超。但若说是我申屠家派出的弟子,我们申屠家倒是有些愧不敢当,因为我们并没有这样突出的弟子,如若说拥有这般技艺的申屠家子弟,只有长子和幺女,而长子早在一年前就因意外废了右手,现已不能雕刻,幺女二十年前就远嫁他方,从此未见,所以,说这是我申屠家的人做的,老朽还真是不敢认。” 申屠老爷说完,目光移向小锦这边,扫过小娥、小锦的脸,再看向座位席上金兰饰品屋的字样,脸上显出了不解的神色。 第283章 斗嘴讲理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索阳辰夏2个平安符、千羽来了赠送的平安符。 曾掌柜不依不饶道:“申屠老太爷,虽然您一力否认,但这玉香囊上的花丝镶嵌绝对是您申屠家的技法,而两明空虽然极其罕见,但也不代表你们申屠家除了长公子和小小姐,就没人会了。为了以示清白,我想请出金兰饰品屋的师傅来说个明白。申屠老太爷您的意思呢?” 申屠老太爷看了看小娥、小锦,朗声说道:“我也正有此意。” 乔会长见两人都有此意澄清此事,便走到小娥、小锦身边,问道:“你们哥哥呢?” 小娥摇摇头道:“哥哥临时有事外出,至今未归。” “那这是谁做的?” “自然是哥哥做的。” “那你们姐妹两人出来澄清澄清?”乔会长看了看还显稚气的姐妹二人,有些担忧。 小娥和小锦相视一眼,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她们要是拒绝去解释,曾掌柜还不知会怎么刁难呢。 小娥和小锦手牵手走出了座位席,两人窈窕的身姿顿时引来了围观人群的阵阵惊叹。 “金兰饰品屋的掌柜竟然是两个美人?”有人议论。 “你听这店铺的名字,金兰二字不就是指姐妹花吗?”有人自以为是的解释。 “如此标致的两个人儿,要是出生在大户人家,那可也是天之骄女呀。”有人感叹,“这一旦入了商贾,以后可是寻不到好人家了。” 小娥、小锦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她们优雅而又沉静地随着乔会长走到了申屠老太爷和曾掌柜面前。 曾掌柜虽然一开始就发现金兰饰品屋的掌柜是两个姑娘,但是因为老眼昏花,他没看清楚,这会子都走到他面前,清清楚楚瞧见之后。竟也让他惊艳不已。不过,他没忘了正事,这次比赛他珍宝斋可是准备稳拿第一的,却没想到竟被一个新开的无名小店给横刀夺去。他怎能不气。这次的第一名奖励,他可是打听清楚了,是难得一见的东海双生黑珍珠,价值连城,他一心就想夺得。 小娥、小锦福了福身,给申屠老太爷和曾掌柜行了礼,申屠老太爷和善地问道:“两位小姐如何称呼?” 小娥颔首道:“家父姓顾,身边这位是小妹。” “顾大小姐,今日曾掌柜对这蜜叶玉香囊有疑问,认为是老朽的弟子所为。所以特请小姐出来澄清,这制作香囊之人是否是申屠家的弟子?”申屠老太爷边说边瞧了曾掌柜一眼。 曾掌柜却毫无惧色,申屠家虽然名声在外,但毕竟势力在浙江一带,而金兰饰品屋出来的两个掌柜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他怕什么。 小娥回道:“制作玉香囊的是小女的哥哥,他从未去过浙江,更别说有幸师承申屠老爷。” “请问贵兄现在何处?”申屠老太爷问。 小娥道:“兄长偶有事外出,至今未回。” “有事外出,我看是躲起来了吧。”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曾掌柜露出了得意的笑,这等话不用他说,自有安排好的人在那叫嚣。 申屠老太爷皱了皱眉。对曾掌柜的咄咄逼人甚是不悦。 “顾大小姐,不知令兄何时才会归来?令兄今日若不出现,曾掌柜可就不肯松手了。”申屠老太爷温和的口气让小娥顿生好感。她觉得申屠家不似那般能够对凤槃做出凶残之事的人。 “老太爷请恕罪,小女也不知兄长何时能够归来。”小娥实话实说道,看着向炆都来了,凤槃又去了哪里? “爹。出了何事?”几人正说着话,忽然评选们都走了出来,总共有五人,边走边说话的应该是申屠老太爷的儿子,而这五个人当中。小锦只认为向炆。 “岩青,没什么事,只是曾掌柜质疑我们申屠家的公正性,要这两位小姐当面对峙罢了。”申屠老太爷一边回了此人的话,一边对小娥、小锦介绍道:“这位是老朽的长子,也是这次的评选。” 小娥、小锦连忙行了礼。 “两位小姐是金兰饰品屋的掌柜?”申屠岩青显然很吃惊,其余四位评委出了向炆外,也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大概谁也不曾想到得了第一名的首饰铺会是两位如此年轻的掌柜,而且还是女掌柜。 小娥微微一笑道:“金兰饰品屋是兄长所建,我们只是看铺子的而已。” “两位小姐过谦了。既然今日曾掌柜有疑问,就请小姐请出家兄,一证清白,也算是给我们几位评选正名。”申屠岩青说着斜了曾掌柜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悦。 曾掌柜冷笑道:“申屠大公子说得没错,那就请两位小姐请出令兄吧。” 小娥为难道:“家兄出门办事未回,一时不能到现场。” “哈哈哈,你们申屠家和金兰铺子一唱一和的,还真是默契。”曾掌柜忍不住讥笑道。 “你……”申屠岩青气急,上前两步想要反驳,却被自己的父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曾掌柜,我见两位小姐也不似说谎,今日如此重要的赛事,若不是有要紧的事,其兄也不会不来。”乔会长眼见两方要起了争执,便从中调和。 “是吗?我怎么觉得今日之事就是申屠家故意设下的局,也不知是不是联合了汇宝斋,舍不得那两颗东海神珠。”曾掌柜怪力怪调地说着将向家也扯了进来。 向炆哈哈一笑道:“曾掌柜可真是能言会思,敢情今日之赛,只有你珍宝斋多了冠,那才是公平公正,其他人就不得半路杀出来?” 小锦心中暗叹,这曾掌柜好歹也是苏州名铺的掌柜的,怎么蠢成这样,将诸多评选都给摸黑,他这是嫌仇恨值不够高吗? 不过,小锦听到曾掌柜说东海神珠,顿时精神一振,如此说来这次比赛第一名竟然是如此珍贵的奖品吗?不知道东海神珠长得什么样?是夜明珠吗?想到刚刚那十九颗红艳似血的珊瑚珠子,小锦便觉得这东海神珠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曾掌柜被向炆说得脸一会青一会红的,向炆的话其实正戳中了他那点心思,使他有点被人剥光了衣服的感觉,不过,他自认为自己很占理,又有后台,便肆无忌惮地说道:“向大掌柜此言差矣。今日我并不是为了珍宝斋能够夺冠才提出质疑,这申屠家一向高风亮节,各位评选也是正直不阿,但难免有些宵小之徒觊觎大赛奖品,不顾赛规,做出了作弊之事。我只是想请各位做个见证,将此事查清罢了,至于谁得第一,只要公平,不是我珍宝斋又有何妨。” 曾掌柜混迹商场数十年,怎会是小锦心中所想的那般蠢钝,他眼见几位评选都面露不悦,便将矛头一指,改向了看似毫无地位的金兰饰品铺。 申屠家不能得罪太深,几位评委也不能一应一船打死,那他只有向两个小姑娘下手了。 小锦撇撇嘴,心中冷哼道这曾掌柜还真是见风使舵,见形势不对,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他这不是在说凤槃是宵小之徒,偷了申屠家的手艺吗?这倒是不怪申屠家了,但却污蔑到了他们头上。 小娥脸色一变,脱口反驳道:“比赛以和为贵,曾掌柜何必出言伤人?家兄一向刻苦,对制饰之术是废寝忘食,这才有了些许成就。曾掌柜不明就里,怎就能污蔑家兄?” 曾掌柜笑道:“口说无凭,既说我是污蔑,就请令兄出来一见。” “你……”曾掌柜明知凤槃不在,却还是要求相见,可见是得理不饶人了了。 “怎么?请不出来?还是怕申屠老太爷找他算账,这才不敢出来了?”曾掌柜逼视着小娥,咄咄逼人。 小娥退后一步,紧紧咬着唇。 小锦见状,上前一步行了礼,说道:“曾掌柜有礼了,不知曾掌柜是否认识家兄?” 曾掌柜微微一愣,说道:“不曾见过。” “那为何盯着家兄不放?” “我并非盯着不放,只是想要将事情说清楚罢了。”曾掌柜目中无人地瞥了小锦一眼。 小锦说道:“若只是想要说清事情,那倒是好办。家兄在与不在毫无关系。这雕刻技艺虽各家有各家的不同,但殊途同归,自有相通之处。曾掌柜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哥就偷取了申屠家的手艺?正如向大掌柜所说,难道说除了你珍宝斋,其他人夺得第一就是剽窃,就是作假吗?” 曾掌柜还没开口,小锦继续说道:“曾掌柜先是怀疑这玉坠出自申屠家弟子之手,后见此路不通,又转而说家兄是宵小之徒,偷取了申屠家的技艺。曾掌柜无中生有,随意污蔑的本事可真是一等一的,如是曾掌柜将这点精力放在如何制作更为精良的首饰上,说不定这次第一名就是您的了。想要实至名归,就应自己努力而不是去诋毁别人。” 曾掌柜面色一白,怒道:“你一个小丫头,伶牙俐齿,毫无家教可严。” 小锦淡淡一笑道:“不瞒曾掌柜,我和姐姐还有哥哥从小就没有父母,若说家教我怎么比得上曾掌柜呢?可是为什么连我这个没有父母的孤女都知道的道理,您家教森严,知书达理的曾掌柜怎么会不知道呢?” 曾掌柜气得脸通红,一时竟接不上话。 第284章 比赛获胜凤盘探消息 ps: 第二更来了。 向炆鼓掌大笑,说道:“曾掌柜,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顾二小姐说得对,万物虽有不同,但殊途同归,技艺也是如此。” 乔会长也说道:“曾掌柜,不管怎么说,您对这玉香囊的技艺是认同的吧?而申屠老太爷的人品我们都知道,他是绝不会失信于人,派弟子前来参赛,而金兰铺的掌柜是否剽窃了申屠家的技艺,你并没有证据。此事无凭无据之下终不能乱说。” 几位评选也纷纷点头,其中一位穿着墨绿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说道:“曾掌柜今日的质疑是怀疑我们这些评选都心有私念,评选不公吗?”语气中带着怒气和不满。 曾掌柜心有不甘,却在众人的指责下无可奈何。 他再有势力,也无法挑战这么多人,这里每个评选都是有头有脸的,他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能挑战他们。 事情就在曾掌柜的不情不愿中暂时告一段落。小娥、小锦如愿取得了第一名,当装有东海神珠的匣子打开,两颗黑得令人惊叹的圆珠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颗珠子几乎一模一样,如同鸽子蛋一般大小,从色泽上,黑色的珍珠已是难得,而鸽子蛋般大小,还要一模一样的,几乎是绝无仅有。 所以,这次大赛所提供的奖品实在是太奢侈了。 两颗绝世明珠加上一千两银两,小娥、小锦算是满载而归了。许多前来观席的人们纷纷走上来对小娥、小锦表示祝贺。 申屠老太爷也在众人散去之后,走到小娥、小锦跟前道:“这两颗珍珠就如二位姐妹花一般,天意是该二位所得。” 小娥、小锦不好意思的笑笑。 刚刚曾掌柜那样说,幸好申屠老太爷并没有受其蛊惑,反而对她们无形中表达了信任和支持。 “多谢老太爷,今日之事……”小娥正欲为今天的事表示抱歉,却听申屠老太爷道:“今日之事不必再提了,老朽及犬子要三日后才走。若是令兄这几日回来,就请到如归客栈一见。” 申屠老太爷说完后,随着长子申屠岩青离开了。 申屠岩青陪着父亲走了一段路后说道:“父亲,您刚瞅见顾二小姐手上的镯子了吗?” 申屠老太爷问道:“什么镯子?” “刚刚顾二小姐伸手给顾大小姐系好披风。我无意中瞅见她露出了一只镯子,那镯子不像是中原的银质所制,我便悄然走上两步,细细看了看,那雕工更像是阿兰之作。”申屠岩青说完后又道,“除此之外,这金兰饰品屋金兰二字不正是阿兰的名讳吗?这事太凑巧了,难道这两个女孩儿是阿兰的女儿?” 申屠老太爷叹气道:“这两个女孩儿和阿兰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绝不会是她的女儿,那日。前去打探消息的远翔回来确切地说阿兰和两个丫头都已经死了,他亲眼看见了她们的尸体,为她们收敛了尸身,其其格、阿茹娜,我两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就这样没了。”申屠老太爷说着。手就不自觉地捏紧了。 “父亲大人,您别太伤心了,慎儿不是还活着吗?”申屠岩青劝道。 “恩,活是活着,可是他却恨我入骨,恨我们申屠家入骨。”申屠老太爷感叹道。 申屠岩青跟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父亲。您觉得这金兰饰品屋两位女掌柜的哥哥会不会就是慎儿呢?” 申屠老太爷背着手,说道:“*不离十。” “我也觉得是,从店名到那蜜叶玉香囊的雕刻工艺,我一看就觉得是。”申屠岩青附和说道。 申屠老太爷仰天看了看,没有再说话。 他只想等着,等着他的外孙能到如归客栈见他。 小娥、小锦捧着奖品和奖金回到了店中。 店里的伙计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见两人回来,便放起了鞭炮,热闹劲儿别提了。 小桃抱着正阳,站在店门口,鞭炮声响起。小桃一边笑着一边捂住了正阳的耳朵。 小娥、小锦下了车,进了门,就看见凤槃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哥,你倒好,我们在那争得面红耳赤的,你倒在这里悠闲喝茶。”小锦一愣之下,冲上前去,就是一顿的数落。 凤槃放下杯子,转过头来说道:“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就是雕刻出能夺冠的作品,其余的事就是你们的了。” “你耍无赖,事情还不是因你而起?”小锦一看凤槃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因我而起?正是因我而起,我才没有露脸,要是我一出现,不是更说不清了吗?”凤槃看着小锦说道。 小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说道:“你真和申屠家有关系?你是申屠家的什么人?”小锦想起申屠老太爷在现场的解释,申屠家只有两人会这两明造的技术,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幺女,那么凤槃是他的什么人? 小娥拉了拉小锦的袖子,轻声说道:“我们进里面去说。” 三人便进了内堂。 “哥哥,快说,你是申屠老太爷的什么人?”小锦猴急问道。 凤槃掀了掀袍子坐下,也不急着回答。 “哥哥,你快说呀。”小锦催促。 “我从昨个吃了陆师傅那顿酒以后就未吃过东西。我刚让春梅婶给我下面条吃,你们等我吃完再说吧。”凤槃故意冷着小锦,谁让她昨晚恶心他来着。 小锦扁了扁嘴,知道凤槃这是故意的,气鼓鼓地坐下道:“小气鬼。” 凤槃也不在意,看着小娥、小锦道:“你们还是先别问我的事,我这儿有两件事要和你们说。” “是关于我们的身世吗?”小娥问道。 “嗯,是的。向洁本来早就想与你说此事,他说是受你所托,但后来因有急事去了蜀地,便没来得告知,之后又出了山贼之事,此事就此搁置了。”凤槃说道。 “那这次哥哥去,他已经将实情都相告了吗?”小娥问道。 “正是。我去渭泾塘先拜访了向洁,他便将事情和盘托出,得知事情经过后,我特地去谢了向大掌柜,今早便与他一起回来。但是到了现场,我见到了我不想见的人,同时也想到我的出现可能会让事情更复杂,所以我隐在人群中瞧了一会,听见小锦已经占了上风,我这才安心回了店中让宝嘉他们准备了鞭炮。” 小娥笑道:“原来哥哥一直在现场,却不露面。”看到凤槃安然无恙,小娥一直吊着的心也算能归位了。 凤槃继续说道:“向洁说向炆和京中显贵有极其紧密的联系,京中的一些王爷贵胄内里已经空了,所以通过向炆解决一下手头上的紧缺,向炆偶有一次喝酒时,从一位富察老爷处得知多年前苏州织造顾正勾结叛党的案子前两年出现了转机,有新的证据显示顾正是被冤枉的,虽然幕后之人还未寻获,但皇上已经下令撤了顾正遗属的通缉,也就是你们的通缉早就不作数了。你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告知天下你们是顾正的女儿。” 小娥听后,顿时热泪盈眶,站起身,走前几步,抓住凤槃的袖子抖着声音问道:“真得,你说得是真得?父亲平冤昭雪了?” 凤槃伸手抓住小娥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道:“千真万确,虽然还算不上平冤昭雪,但你们不再是罪臣遗孤却是事实。向炆正是知道了这一点,这才彻底接纳了小锦,要不是如此,他怎么能让一个罪臣的女儿嫁入向家,这不是给他们向家惹祸吗?但是他为了逼迫小锦,却没告诉她这一层,而向洁得知后,想要与你细说却一直没有机会。” “苍天有眼,爹!娘!你们听见了吗?看见了吗?”小娥两世以来的冤屈在此刻得以倾泻,巨大的解脱感让她瞬间有些承受不住,腿一软就瘫了。 凤槃赶紧起身搂住她的腰,扶住她道:“小娥,坐下说。” 小锦也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姐姐喝下。 “小锦,小锦,爹爹沉冤得雪了,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小娥抓着小锦的手,像是疯了一般喃喃说道。 小锦知道她这是太过激动所致。 “姐姐,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小锦受她的情绪感染,虽然对顾正和严氏没有什么感情,但也落了泪。想来小娥这些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此刻终于可以放下了。 “哥哥,向大掌柜可说是谁害了我爹、我娘?”小娥此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抓住陷害爹娘的凶手。 凤槃俯下身,说道:“顾正的案子并没有侦破,只是有新证据显示他没有勾结叛党。所以,皇上只是撤了你们的通缉令,也没有昭告天下,大概是怕打草惊蛇吧。” “那,那,……”小娥还想再问。 凤槃却打断她的话道:“小娥,此事还没水落石出,幕后之人还在,你们仍不能公开身份,仍要小心行事。” 小娥此时情绪过于激动,一时对凤槃的话反应不过来,只是泪眼汪汪,呆呆地看着凤槃。 第285章 庆功宴 ps: 今日第三更。 凤盘拍了拍小娥的肩膀,然后竟然蹲下身,拉着小娥的手劝道:“小娥,你听我说,我知道这消息对你来说一时难以消化,这大概也是向洁没有及时和你说,而是想另寻时机再说的原因吧。但是不管如何,你都必须冷静下来,然后像以前一样生活。” 小锦听了凤盘的话,忽然想起那日向洁来说此事时正好自己受伤趴在床上,他之所以那时候不说,大概也是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影响养伤吧。 看着小娥现在的样子,小锦忽然觉得向洁当日的顾虑是对的。 “哥哥,父亲含冤而死,今日得知真相,我怎能静得下来,要是能寻到那嫁祸之人,我定要他血债血偿。”一向温和的小娥此时也是咬牙切齿。 凤盘握着小娥的手,柔声说道:“小娥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帮你报仇。” 小锦看着两人的样子,觉得不妥,却又顾虑到小娥的心情,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凤盘又劝了两句,这才站起身,亲自给小娥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下。 小娥两杯水下肚,总算是冷静些了。 小锦见小娥不再如此激动,便开口问道:“那向大掌柜是如何知道顾正的两个女儿是我和小娥的呢?” 听了小锦所问,小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激动,竟忽略了这事。 “他原先听富察老爷酒后说起此案时,并没有联想到你们。但是富察老爷对好友顾正之死分外愧疚,还说自己当年不仅未能救下他们,反而在他夫人殉情死后,将他的一对女儿也给打发了。当初他是怕死,担心自己私自救叛党儿女的事败露,牵连全家,所以未敢收留顾正的两个女儿,而是给了她们银两让他们自求多福去了。说到这。富察老爷悔恨不已,说那样小的两个孩子,让他们自谋生路,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说着说着。富察老爷又要向炆帮着寻找,说是如果两个孩子还活着,很有可能就流落到了苏州周边一带。向炆出于安慰,便问了两个孩子的相貌和名字,结果富察老爷先是告诉他你们的闺名,之后又说你们为了掩人耳目,用了乳名,一个叫小娥、一个叫小锦。向炆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之后也不知怎得就联想到了你们。他雇人调查了一些你们的来龙去脉,线索就越来越多地指示你们很有可能就是顾正的一双女儿。你们本姓顾。是从人牙子八姑手里逃出来的,你们相貌出众,言谈举止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最终向炆便有些肯定,再从小锦那试探一番。最终完全确定了。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凤盘简短地说了。 小娥叹气含泪道:“富察老爷不该愧疚,他冒险救了我们,我们感激他还来不及,若是当年他不让我们逃走,恐怕不仅我们没有活下来,还连累富察老爷一家。” 小锦毕竟没有经历过那场浩劫,她没有小娥那般激动。她比较生气的是向炆这只老狐狸竟然诈她。 “好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只是,虽然顾正已经确定是冤枉的,你们却还不能表明身份,因为幕后之人还没被抓到。一旦你们的身份暴露。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杀人灭口。”凤盘道。 小娥低着头,啜泣着没有说话。 小锦点头道:“恩,我们知道了,我们仍会像不知道此事一样隐瞒着自己的身份。” “这样就好。当今圣上之所以没有下令昭告天下顾正的冤情,也没有公开下令撤销你们的通缉令。更没有派人寻找顾正遗孤,大概也是顾虑到此案未破,你们还有危险。”凤盘分析,“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告诉傲然居的丁伯和素娘,他们不知道冤情已白的情况下许还能为你们保密,若是知道真相后,万一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可是灭顶之灾,包括他们也未必能活。” 凤盘的警告终于让小娥有了些反应。 小娥郑重地点点头。 几人沉默了会,小锦打破僵局,问道:“哥哥,这是第一件事,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为了庆祝今日我们获胜,我已让宝嘉在醉仙楼定了三桌酒席,等晚间我们早些关了店门,整个店里的伙计、师傅一起去好好吃上一顿,庆祝庆祝。” “就这事?”小锦愕然。 “是啊!”凤盘好笑地看着小锦。 小锦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凤盘,他可真是难得这么“幽默”。 就在此时,春梅婶端上了热腾腾的面条。 “大掌柜,我给你打了鸡蛋,你慢点吃。”春梅还没说完,就见凤盘接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赶紧提醒道,“这面条可烫着呢。” “春梅婶,你别理他,他皮实着呢,不怕烫。”小锦取笑道。 春梅婶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哥,你快点吃,吃完了就告诉我们你和申屠家的关系。”小锦靠坐在椅子上,双脚离地,前后荡着,表情狡黠而又轻松。 她和小娥终于不再是朝廷重犯了,虽然危险没有解除,但总比全国通缉的好。加上比赛得了头名,拿回来了宝物和不菲的奖金,解决了店里的燃眉之急,所以,此时,她的心情相当不错。 凤盘头也不抬的吃着面。 小锦知道他的脾性,也不着急,过了一会,忽然冲上去夺了他的筷子,说道:“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快说事情。你可知道申屠老太爷说请你这几日到如归客栈找他,他在那等候你的大驾。” 凤盘冷冷地看着小锦,吐出两个字:“给我。” 小锦见凤盘黑着脸,心里头有一丝怕了,一直以来她都有一点怕凤盘,特别是他不高兴的时候,她总觉得凤盘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威严。 “给你!”小锦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将筷子还给了凤盘。 一直闷声不吭的小娥被他们俩逗乐了,破涕而笑道:“小锦,你从小和依土斗嘴占尽了便宜,可你想从哥哥这也得便宜,那是痴心妄想了。” 小锦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道:“我就等他一会,看他吃完面会不会信守诺言,告诉我们真相。” 凤盘不吭声,自顾自吃着面。 吃完后,凤盘喊春梅婶过来撤下碗筷,然后才说道:“小锦,你刚刚说申屠老太爷在如归客栈等我?” “对啊,我想他是特地在那等你的吧,不然今个比赛结束,他不就该回去了?” 凤盘默不作声地发了一会呆。 “哥,你去不去呢?你和申屠老太爷到底是何关系?”小锦再次发问。 凤盘深吸口气道:“我娘闺名金兰,是他的女儿。” 小锦、小娥皆是一愣,小锦曾想过他们关系非比寻常,但是没想到是如此近的血缘关系。而且金兰这个名字竟然是凤盘母亲的名字,怪不得当初凤盘一定要坚持。 “申屠老爷说他的幺女远嫁他方,他说得这个女儿就是你娘吗?”小娥问。 “是。” “那么你娘现在在哪?”小锦问。 “去世了。” 小娥、小锦又是一愣。 “那你爹呢?”小锦紧跟着又问了一句,但见凤盘脸色暗沉,心中一沉,下意识地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凤盘看了她一眼,说道:“也去世了。” 小娥、小锦一时无话,想起当年凤盘受的重伤和他胸口那骇人的伤口,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要去见你外祖父吗?”小娥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外祖父,对我来说,他只是申屠家的老太爷。”凤盘的声音如冬日里的寒冰,听得小锦、小娥不寒而栗。 “你娘是他的女儿,他不就是你的外祖父。”小锦道。 “我说过,我没外祖父。”凤盘冷冰冰的目光让小锦噤了声。 她知道凤盘的底线到了,他们不能再触碰。 “见不见我再想想。”凤盘扔下这句话,起身去了外面。 小娥、小锦不敢再追问,面面相觑,然后一起长叹一声。 由于金兰饰品铺夺得了桂冠,一时间声名大作,很多人都慕名而来,铺子里顿时门庭若市。 原本还想着晚间能够早些关了店门,一起去醉仙楼吃饭的,结果因为客人太多,一直忙到天色全黑了,大伙儿才能抽空去醉仙楼吃饭。 现在,金兰饰品铺的姐妹花是苏州城商界的名人了,他们摘得了江浙首饰大赛的桂冠,而且还有会用“两明造”的高超制饰师傅,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 醉仙楼的伙计、掌柜自然也是热情有加,早早地就备上了菜,就等饰品屋一行人前来。 晚间,凤盘举杯感谢大伙儿的支持,一饮而尽之后,几桌人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小锦看着醉仙楼伙计手脚麻利地上菜打酒,看着店掌柜对着凤盘和自己点头哈腰,深吸口气,只觉欣慰。 穿越到此这些年,从无到有,从有到富,她们走了不少坎坷路。今日一赛成名,他们的辉煌日子即将开始。 只可惜,待她们如亲儿的霞婶是看不到了。 想到这,小锦一阵心酸,仰头喝下了杯中的烈酒。 第286章 家不好当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小锦的金兰饰品屋已经成为了苏州城的传奇。他们一跃成为了江苏一带达官显贵用以显摆的对象。一时间,金兰饰品屋出的首饰成了人们竞相追逐的上品。 至于凤槃有没有去见过申屠老太爷,小锦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那天宴席上,凤槃喝了很多的酒,来者不拒,敬酒的他都一饮而尽,小娥几次相劝他都置之不理。 小锦看得出他是在借酒消愁。 看着店铺内川流不息的客人,小锦喝着茶,心中感叹一切看似都朝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去了。 日进斗金,又与各富贾有着联系的她们现在再也不用怕缺钱了。 小锦盘算着,过了年,就能把汇宝斋的银子给还上了。而潘粲那曾相约是在他高中之后,想来他是不急着要的,还是先存着吧。生意人,不缺银子,缺的是流动资金。 想到这,小锦忽然发现今个一早就没见到小娥了,她走入后堂,见小桃在那洗着菜,正阳则好奇地蹲在那,看着小桃在那把菜根给一点点地切掉。 “正阳,来。”小锦招了招手,小正阳便摇摇晃晃地朝小锦奔了过去。 抱起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小锦问小桃:“小桃,大小姐呢?” 小桃起身擦了擦手,回道:“大小姐刚刚让阿城雇了马车,从后门走了。” “没说去哪?”小锦问。 “没有呢。我看大小姐走得很匆忙,似乎是看到了书信以后才走的。”小桃回道。 书信?哪来的书信?小锦好奇。 “大掌柜呢?”小锦问。 “在作坊里头呢。”小桃回道。 “你可知道是谁送来的书信?”小锦问。 “奴婢不知,只知道是春梅婶交给大小姐的。” 小锦便又去问了春梅。 春梅告诉她,是她早上买菜时回到店中时,有人候在后门交给她的。 “可知道是什么人?”小锦问。 春梅道:“不曾知道,不过我看着倒是像是个大户人家的书童。” 春梅毕竟服侍过沈家大奶奶,对一些家中下人的特有打扮还是有些知道的。 “书童?”小锦自言自语。 难道是潘粲的书童?姐姐难道一直都和潘粲有联系吗?小锦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担忧了。 若是搁在小锦的时代,小娥这种事,她早就鼓励她向前冲了,可是经历了这些年在古代的磨砺,小锦知道这等事对于潘粲这种土豪公子来说,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小娥的名节受损,那潘老爷子可就不肯让小娥进他们家门了。 小锦这边正在苦思冥想,那边宝嘉过来问道:“三掌柜,这是近两个月的收支帐,您过目。再过半个月就是大年了,您看着是不是和大掌柜、二掌柜商议商议把这月的月钱给发了?” 小锦放下正阳,宝嘉喊了小桃让她把正阳带走。小锦安心地看了一会账目,这两个月他们平均月入三千五百两,前两天,还了汇宝斋所有的帐,又结算了拖欠的工钱和一些原料的开支,这样算来她们还剩下近两千两的银子。宝嘉要她提早谋划这个月的月钱是对的。这个月结束时,便要过年了。不仅月钱要结,那个过年的红包也是少不了的。还有乔会长虽然曾允诺她们可以三年一交租,但若是现在明显看着赚钱了,却不交租,那也是说不过去的。再看看账面上,还有七百两的原料费未给,这算来算去的,这两千两还撑不过过年去。 家不好当呀。小锦叹气。这凤槃总是躲在作坊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娥又整日魂不守舍的,由于店里太忙,小锦平时也没太多的注意到她,现在才恍然发现,小娥的不对劲。总之,这两个家伙现在对店铺似乎一点都不上心。小锦有些烦躁地拿指关节敲了敲桌案。仔细想想还有哪些开支是漏掉了。 对了,还有年后养珍珠的钱。 看来,年前她不备上个三千两,怕是年也过不好了。 “宝嘉!”小锦大声喊道。 宝嘉应声跑了进来。 “三掌柜,有何吩咐。”宝嘉问。 “你把这个月的分账拿来我看看。”小锦说道。 这个月还没结束,开支还没计入总账,所以小锦要看看分账,看看到目前为止,收入有多少。 宝嘉赶紧去拿了。 小锦看账本时,宝嘉识趣地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小锦打算盘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用惯现代化工具的她此时还真希望有个计算器,为了算这点帐,可怜她不得不学起算盘,好在从小她珠算不错,所以宝嘉一教她,她就会了。 “六百二十一两七百五十二文。”小锦低声说道,似是呢喃自语。 宝嘉没有接话,但他明白少了点。若按前两个月的势头,月中一过,这收入就该达到一千七八百两。这个月少了太多了。 “怎么少了那么多?”小锦果然问了。 “前两个月大伙儿一阵风似地来选购,还都是些大户,一出手多的就四五百两,所以那两个月收入会高些。这个月许是风头过去了,再加上接近年关,采办年货的比较多,这首饰多销给一些散客和近期准备成亲的人家,销量不算少,价钱就低了些。”宝嘉解释。 小锦明白了,那些大户买得都是精品,价值不菲,所以销几款收入就上去了,而这些普通散客只是买一些小首饰戴戴,虽然人看着是多,生意看着是好,但总的收入却上不去。再者,卖首饰这个东西,不必卖吃的,你今天买了,总不会说明天再买,总会再隔一段日子才会想到买,所以这同一个人的购买并不会是经常性的。 “你刚刚说最近销的都是一些新人?”小锦敏锐地抓住了宝嘉话语中的商机。 “恩,赶在正月里成亲的人也不少,今个就卖了两大套的新人套装。”宝嘉说道。 小锦想了想,道:“苏州有多少媒婆?” “那可多了,没有千个,也有百个。”宝嘉抬头侧脑地想了想,回答道。 “不管那些小打小闹的,规模大的有几家?”小锦问。 宝嘉难得被为难住了,抓了抓光秃秃的前额,说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两三家而已,掌柜的要想知道详细的,容我去打听打听。” 小锦连连点头,对他说道:“你快去打听,正午前我要结果。” 宝嘉见小锦催得急,便问道:“掌柜的你是想通过这个媒人,将新人的生意拉拢过来吗?” 小锦一听,赞道:“宝嘉,你还真是了解我。你说得没错。你想啊,若是一个媒婆手上有十对新人,一对新人最少在我们这购置首饰也要五十两左右,一般都要上百两,那十对也就五百两,若是有五个媒婆肯和我们合作,那就是二千五百两。这种商机怎能不抓?” 宝嘉笑了笑道:“掌柜的您想的没错,可是很多媒婆和首饰铺子早已有了合作,而且生意越好的媒婆心就越大,到时候狮子大张口,我们也是吃不消的。” 小锦听了宝嘉的话,问道:“若是这样,那就更要寻那些大媒婆了。” “为何?” “大媒婆手上资源丰厚,心就更大了,一般的首饰铺是入不了她的眼的,而且她手上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手更阔绰些,我们赚得多也不怕多分点给她。” 宝嘉想了想,这也是个理,便着手去办了。 快到正午,宝嘉果然将苏州十二家比较出名相亲机构都给打听了出来。 小锦看着宝嘉写给她的清单,不住赞道:“宝嘉,你办事我放心,你果然细心。” 只见宝嘉给她的清单上详详细细地写着媒婆的名字,地址,生意范围。小锦这才发现很多媒婆并不光光做媒,自个儿也做嫁衣、花轿等衍生产业。 小锦看完了清单,对宝嘉说道:“宝嘉,吩咐厨房早些开饭,吃晚饭,我们就去最近的几家探探口风。” 宝嘉愣了愣,问道:“我也去?” 小锦笑道:“当然,我知道你打听这些个事绝对连同这些媒婆的一些传闻也打听,这对我和她们谈事可是很重要的,所以你和我一起去,路上就给我讲讲这些媒婆。” 宝嘉笑了笑道:“好。” 春梅听说小锦要急着出门,就先做了两三个菜让她和宝嘉先吃了。 正阳爬上椅子,也要吃,小锦便抱他过来,喂他喝着鸡蛋汤。 “大姐,大姐。”正阳忽然冲着门口叫了两声。 小锦一看,是小娥回来了。 “姐,你去哪了?也不说一声。”小锦略带着埋怨问道。 小娥走进屋,将披风解下交给小桃。然后顾不上小锦的话,先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小锦待她喝完了水,给宝嘉使了个眼色,宝嘉赶紧端着碗筷离开了。 小锦再次问小娥:“姐,你去哪了?是谁给你送了信?” 小娥喝了水,擦了擦嘴,道:“是潘公子的书童书明给我送的信。” 小锦撇了撇嘴,心中暗想果然是和潘粲有关。rs 第287章 提醒 ps: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哦,第一更在早上六点多就发了,亲们别看漏哦。(*^__^*)嘻嘻……,看着收藏慢慢又涨了,格子好感动,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咦,你今个怎么那么早就吃饭了,不等大伙儿一起吃吗?”小娥本就不想说她和潘粲的事,这会儿看见小锦奇怪地一个人先吃了,又想起刚刚进门时,宝嘉也在,便好奇地问道,趁机也转移了话题。 但是,小锦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她笑道:“姐姐,你别想糊弄过去,你快说,潘公子给你带了什么信,让你急哄哄地就出了门。” 小娥干笑两声,轻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书明带了潘公子的信笺来,说他病了两天了,怕我着急,今个挣扎着起来写了回信。我一听,便从厨房包了些点心给他带过去。” 小锦眨巴眨巴眼,问道:“回信?怕你着急?姐姐,你有多少事瞒着我呢?这几日,我拼死拼活地在店里忙活,一会儿没注意,你就和我曾曾曾……祖父的联系这般频繁了?” 小娥羞红了脸,几乎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们只是书信往来而已。” 小锦竖着耳朵,还是听清了,她说道:“书信往来?是情书吗?一张机、两张机……”说着,小锦捂着嘴笑了。 小娥大窘,抬眼看见正阳小家伙正不明就里地跟着笑,便一把抢过正阳抱入怀中,轻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指桑骂槐道:“小东西,你懂什么?跟着笑!” 小锦笑得更厉害了。 小娥瞪了小锦一眼,说道:“别笑了,你也不怕教坏正阳。” 小锦收了笑容,正色道:“姐姐,你和潘公子来往我不反对。只是……”小锦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她是担心潘老爷子和那个潘二姨娘。 小娥当然知道小锦的种种担心,她和潘粲私下往来,将来要是传到潘老爷子的耳中。那对她的名节是有大大的损害。 “小锦,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小娥安慰道。 小锦没再说什么,转而问道:“潘公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些风寒。”小娥道。 “书院还未放假吗?都要过年了。”小锦边吃饭边问道。 “已经放假了,只是潘公子用功,想多看几天书,这不,就因为这样,书院缺火缺暖的。就着了凉。”小娥说道。 “要不要请依土去看看他?”小锦问。 “不用不用,已有郎中看过了。”小娥连忙拒绝,小锦知道她是担心被依土知道了,面子上过不去。 “嗯,那就好。”小锦也不勉强。自顾自吃饭了。 吃了一会,小锦忽然说道:“姐,你有空关心关心哥吧,我想也只有你能劝得了他。” 小娥一惊,问道:“哥哥怎么了?” 小锦瞥了小娥一眼,心想她这段日子只顾谈情说爱,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别的。一声长叹后。小锦道:“哥哥已经许久没与我们讲话了,出了吃饭睡觉就是呆在作坊里头做首饰,昨个宝嘉还与我说哥哥的手正双都肿的厉害,若是再不停下来,怕是要废了。” 小娥大惊,抱着正阳倏地就站了起来。着急问道:“怎么会这样?哥哥出了什么事吗?他现在人呢?为什么我不知道?” 正阳没想到小娥会忽然起身,吓得呜呜呜哭了起来。 小锦也算是吃好了,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起身抱过正阳道:“姐姐,你最近哪有心思在这。哥哥最近虽然像是闭关一般。但他性子刚强,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你也别一惊一乍的吓着正阳。”说着,拍了拍正阳的背,又摘下手上的珠串儿给正阳玩,小家伙马上就破涕为笑了。 小娥摸了要摸正阳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就去看看哥哥去。” “你也别急于这一时,等会儿就要吃饭了,吃完饭你别让他再进去就是。这几天让他好好的休息,手要是废了,可就完了。”小锦知道自己是劝不通凤槃的,但是小娥说不定能行。 “嗯,那也好。我想想该说些什么。”小娥点头称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要出去?” 小锦道:“嗯,我和宝嘉有事要办,所以才让春梅婶先给我们准备了饭。我们这就出去。” “这么急,是店铺有什么事吗?”小娥终于将注意力回到了店里。 小锦道:“店里的生意虽然很好,但开支也大,我早上看了账目,我们现有的资金开了月钱,发了红包,再交个租,还个欠款什么的,已经无法支撑到年后了。年一过我们又要投资养珍珠,要是不趁着年前赶紧捞点,年后至少有一个月是萧条期,我们会撑不下去的。” 小娥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有多么的不在心,她只看到店铺生意好了,却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许多的事要考虑,要琢磨。 “我,我……小锦,这段日子你辛苦了。”小娥羞愧地说道。 小锦笑了笑道:“没啥辛苦的,这比我们上山捡柴火,下河养河蚌轻松多了。只是,到了今时今日我终于明白,家不好当呀。”小锦想起自己的妈妈那么多年一个人苦撑着家族企业,在日益复杂的商场上打拼,该是多么的艰辛。以前自己还总不理解她,总和她闹,现在想想当年自己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怪不得妈妈要对自己失望,说自己没用了。 看着小锦有些暗淡悲伤的眼神,小娥越发心疼了。这几日,她无心店铺之事,心想着有凤槃撑着,却没想到凤槃也不知何事,闭关自残去了,这么说,这两个多月来都是小锦一个人在撑着,真是难为她了。 看着小娥愧疚地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背,小锦抱以一笑道:“好了,姐,我没事。我呢,等会和宝嘉去捞些生意回来,你呢,就两个任务,一个把哥劝出来,不准他再自残了,一个就是把我曾曾曾……祖父搞定,最好他这次回去能把你们的亲事定了。这样你也就不用每天这么魂不守舍了。我也就放心了。” 小娥刚听到第一个任务时还连连点头,再听见小锦说要她搞定潘粲时,顿时红了脸,拍着小锦背的手便加重了力量,口中嗔怒道:“臭丫头,又口无遮拦地胡说,什么搞定,难听死了,还有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锦一边抱着正阳躲开小娥的攻击,一边嬉笑道:“我们两姐妹还打什么马虎眼,我说得不都是你心里头想的吗?”笑完后又正色道:“姐姐,我可不是和你说着玩,你和潘公子的事难免夜长梦多,你最好寻个机会让他回去把这门亲事给定了。现在以我们在苏州的实力,按理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虽然商贾的地位为末,但是潘家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不过是个土地主罢了,若是考虑到钱财,潘老爷子还是可能松口的。” 小娥听了小锦的话,知道她说得有理,她又何尝不想早些定下她和潘粲的事,可是…… “谷梁说了,待他金榜题名时,再说婚事。”小娥小声地说道。 小锦皱了皱眉,提醒小娥道:“姐姐,你可别犯傻,该逼一逼的时候就别犹豫。潘粲他高中后娶得是谁,你可最清楚。我在沈家已经打听过了,江苏学政就姓荣,很有可能他曾在仕途上帮助过潘粲,比如说举荐之类的,所以潘粲高中后才会娶了他的女儿。这一世,你可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你得先下手为强。你若和潘粲订了亲,他一旦高中,为了名声,他也不会退亲,而学政的女儿总不会自甘为妾吧,所以只有定下来才能放心。”小锦以前一直都不是以结婚为前提考虑两人的关系的女子,但是随遇而安,入乡随俗,在这古代可不能够只谈恋爱不结婚。她穿越到这后,就给自己定了目标,一是发家致富,二是让小娥成为潘粲的正室。所以为了这第二个目标,她可得时刻提醒着小娥,这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小锦可是很信奉这话的。 沉浸在恋爱甜蜜中的小娥被小锦的话重重地击中了,如醍醐灌顶一般,小娥终于有些清醒了。是啊,她怎么忘了,高中之后,潘粲娶的可不是她,而是江苏学政的女儿。小锦分析得太对了,潘粲很有可能得过荣学政的支持,所以很有默契地高中之后就回来迎娶荣小姐。若是现在自己不催促潘粲把亲事定下,一旦他高中,两人的差距就大了,士农工商,她可是排在了最末,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这样抛头露面,怎么配得起仕途光明的潘家公子。 看着小娥忽明忽暗的脸,小锦知道她是想进去了,便又加了一句:“姐姐,此事需趁热打铁,现如今你们正处于热恋期,这时候你去与潘粲说这事,他答应的可能性大些,待年一过,事情又有了新变化,到时候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小娥咬着唇,点点头。 小锦抬眼看见宝嘉已站到了院子里,知道他用完了餐,便将正阳交给小娥,准备出发了。 走出门,坐上车,小锦揉了揉太阳穴。 “三掌柜要歇息片刻吗?”宝嘉见她如此,心知她累了。 “无妨,宝嘉,你先和我说说我们这会子要去的花姑的情况吧。”小锦微闭着眼,用手撑着头问道。 第288章 洽谈 ps: 三更来了,今天陪宝贝去游泳了,真是过瘾呀,四肢那个疼。 宝嘉没有立即回话,他见小锦撑着脑袋,似是很疲倦,再次说道:“三掌柜,您先歇会吧。等快到花姑家,我再与您说不迟。” 小锦慢慢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说道:“我没事,你说吧。你说完了我还得思量思量。” 宝嘉跟了小锦这些年,深知小锦的个性,只得说道:“花姑原名花贵娘,年轻的时候嫁给一个裁缝为妻,生了三个女儿,现都已经嫁了人。第三个女儿出生没多久裁缝便去世了,花姑为了带大三个女儿,不得不继承了丈夫的手艺,只是她学艺不精,生意比之以前一落千丈。后来,偶有一次机会,隔壁乡邻请她出面陪着去另一户人家家中提亲,她伶牙俐齿,八面玲珑,成功地促成了这两家亲事。之后,花姑觉得寻到了财路,便开始在附近帮人做媒,由于她做得媒成功率高,所以到了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请她保媒的人越来越多。花姑便将裁缝铺改成了花嫁坊,专门为人做媒,偶尔还做些嫁衣什么的。” “这花姑一个女人带大三个孩子不容易,还能发现自己的潜能,脑子也好使。”小锦低声说道。古代的女人能够独立自强,赚钱谋生,说明这女子不是个简单的。 宝嘉点头道;“身为媒人,一张嘴自然是利索。” 小锦不吭声了,又撑着脑袋睡了。 宝嘉知道小锦是在闭目养神,便靠在车壁看着晃动的车帘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宝嘉看着似是睡着的小锦,不忍叫醒她。 静静地就这样看着阖目而睡的小锦,宝嘉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这一刻,他能够毫无顾忌地看着小锦,看着她香甜的睡着。他觉得很满足。 “阿力,你动作麻利点,看这天要下雨了,这些红幔要是不赶紧拿进去。淋湿了你陪啊。”一个尖亢的声音打破了宝嘉和小锦之间的寂静。小锦一惊之下醒了。 “到了吗?”小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宝嘉点点头道:“嗯,刚到。” 说着,他先下了车,然后想要伸手拉小锦,但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男女授受不清,他怎么能伸手拉小锦呢。 惭愧地低下头,宝嘉转过身去等待小锦下车。 小锦推开车门后只顾看这里的景致,压根没注意到宝嘉的异样。她先抬头看看,就见一个穿着百蝶袄裙。套着青紫小袄褂的妇人在那里指挥两个壮汉在那搬着一匹匹的红布。 小锦下了车,往前走去,宝嘉紧跟其后。 “这位大婶,请问花姑是在这吗?”小锦抬头看见了“花嫁衣”的招牌,便问了这个花枝招展的妇人。 妇人先是打量了小锦一番。随即满脸堆笑道:“这位小姐,老身就是花姑,不知小姐有什么吩咐?是要做嫁衣吗?这些红布都是新到的款式。” 花姑以为小锦是来制作嫁衣的大家小姐,热情地为她做着介绍。 小锦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来做嫁衣的。” 花姑愣了愣,随即又说道:“小姐是想请我保媒吗?”说着,又看了看小锦,啧啧赞道:“小姐真是个标致的人儿。老身没做过千个媒,也做过百个媒了,却没见过小姐这样的人物,像是画里的人儿一样呢。” 小锦心中暗叹,果然是个能说的。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一流。不过哪个女人不爱听好话,不喜欢别人赞自己美。所以小锦对花姑的称赞还是很受用的。同理,花姑也一样喜欢听好话。 小锦对花姑说道:“花姑盛赞,我早有耳闻,说花姑保媒诚实可靠,所保的都是天赐佳缘。可见花姑的本事不小。” 花姑呵呵笑道:“小姐过奖了,老身只不过是喜好做个月老,给大家牵牵红线,这不也是好事嘛?” 小锦笑道:“花姑说得极是,不知能否进店商谈呢?” 花姑拍了一下大腿,说道:“瞧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竟然让小姐一直站在门外,快点进来,小翠,快点上茶,有贵客来了。” 花姑引着小锦进了店堂,小锦看了看,里头都是成亲用得各式用品,有鲜红的盖头,漂亮的帷帐。整个店里是一片喜庆。 “小姐,请这边坐。”花姑请小锦坐下,然后看了看跟在小锦身后的宝嘉,问道:“敢问这位是?” 小锦笑道:“是我的管家。” 花姑一愣,这么年轻的管家呀。但她没有开口让宝嘉坐下,在这些大户人家家中,管家和主子出门,一般自然是不能和主子同坐的。 “宝嘉,你坐吧。”小锦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花姑又是一愣,但很快满脸堆笑道:“管家先生,请坐。” 宝嘉摇摇头道:“宝嘉站着就好。”宝嘉虽然知道小锦一向对他们这些伙计下人都很好,都是同桌吃饭,同桌喝茶,但是出门在外,宝嘉还是很明白要守着下人的本分,可不能逾矩让人笑话。 小锦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勉强。 名唤小翠的端了两杯茶奉上。 小锦先端了茶抿了一口,这并不是什么好茶,入口苦涩,香味又不纯正。不过,小锦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毕竟,像花姑这样的店铺能拿出什么样的好茶来,又或者花姑本就看人下单,她这样的女儿家亲自上门,在她的三观里怕是已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门宦之家。 “小姐不知如何称呼?”花姑客气地问道。 小锦含笑道:“小女姓顾,与花姑一样以开铺为营生,只是我开的是首饰铺。”小锦已不想再与根叔有任何关系,所以她不愿跟他姓陆。 “顾小姐年纪轻轻,竟然就能经商谋生了,真是后生可畏。”花姑混迹多年,小锦这样一说,她基本能够猜到了小锦的来意。她心想,早该想到这小妮子来绝不是请她保媒的,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自个儿上门找媒婆的,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小锦见花姑满脸的笑容收了一半,便知这人知道自己不是来要求保媒的后,心理上已经发生了变化,对她也就没之前客气了。 “小女子只是混口饭吃,不比花姑您,在这苏州城,谁不认识您媒婆花姑呀。”小锦奉承道。 花姑呵呵一笑道:“小姐有事直说就是,何须这样拐弯抹角呢?老身有个几斤几两,自个儿清楚得很呢。” 小锦见她有些不耐烦,便直说道:“小女子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请花姑您行个方便,介绍一些新人到我铺中购置些成亲用的首饰。” “呵呵呵,顾小姐,我这边保媒的可都是大户,他们成亲所用的金银首饰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首饰铺子能做的。”花姑轻蔑地说道,她只当小锦是一些不入流的地摊商人,想着到她们这挖点生意。 “以花姑在苏州的名气,那手上保媒的自然都是大户,所以若是没有一定的本事,小女子也不敢登花姑的大门呀。”小锦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这么说您还是大铺子喽。”花姑有些不信。 “金兰饰品屋您听过吗?”小锦道。 “金兰饰品屋?有些耳熟,苏州最有名气的就是珍宝斋了,其它的铺子听得不多。”花姑说道。 小锦再道:“那今年的江浙制饰大赛您可听说了?” “那是自然听说了。耳闻这次大赛摘得头冠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铺子。”花姑说完,忽然惊问:“难道说就是贵铺?” 小锦含笑点头。 花姑惊讶地看了看小锦,她没想到那铺子的掌柜会是小锦这样一个小姑娘,顿时收起了轻蔑之心,不可思议地说道:“真没想到,老身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小锦笑了,说道:“花姑能在茫茫人海中将并不相识的两个人结成连理,那一定是慧眼独具,所以花姑不必过谦。” “贵铺夺了今年的头冠,所得奖金那可不少,听说这次的头奖比以往任何一届都丰厚,是价值连城的东海双子珠呢。怎会想到来找老身呢?”花姑质疑道,她也有些顾虑,担心眼前这个会不会是个骗子呢。 小锦笑道:“奖金是不少,可是任何人都不会嫌钱多不是?做生意嘛,总是希望财源滚滚。花姑您说呢?” 花姑看着小锦,点点头,说道:“话是没错。那小姐今日前来之意是?” 小锦道:“仍是那个意思,希望花姑能将新人介绍到我们铺子买首饰。我们将会推出新年新人新首饰,到时候每卖一套,给您一成,您看怎么样?” 花姑盯着她有一会,小锦知道她是在思考。 “两成!”花姑开价了。 小锦低眸思忖片刻后,笑着说道:“成交。” 花姑露出了开心的笑,但随即又问道:“您怎么证明您是金兰饰品屋的掌柜呢?” 小锦知道她怕自己是骗子,便笑着说道:“花姑,第一对新人您可陪着到我们铺子里来,成交后我当场付清,您就知道我是不是那铺子的掌柜了。若是去了您发现不是,您也没什么亏的,对不对?” 花姑想想也对,此事便就此说定了。 第289章 百事通 花姑这边谈妥后,小锦又接连去了四家的媒人铺,最后都以一成或两成的价格谈妥了。 当从最后一家出来时,天色已墨黑,小锦上了车没一会儿便昏昏睡去。直到回到店门口,才被叫醒。 回到店中,人已走完,小娥和凤槃已经先行关了铺子回去了。 小锦和宝嘉二人打开店门,将今日说好的几家铺子提成记下。小锦又让宝嘉将剩余七家的情况连夜告诉了她,因为明日她将不能再让宝嘉一同前去,他得留在铺子里,由于每个店铺的提成不同,宝嘉是唯一分得清的人,他必须留下。明日要是有新人前来购买,那可是要当场算清提成的。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小锦揉了揉眼睛,已然觉得困极了。 但听宝嘉肚子忽然咕咕咕叫了起来,才惊觉他们竟忘了吃饭。 小锦摸了摸肚子,呵呵笑道:“看来我的肚子比你的耐饿,我到现在都不觉得饿呢。” 宝嘉笑了,说道:“那是您一心扑在生意上不觉得而已。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吃的。” 小锦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若是没剩下吃的,就煮碗面吃吧。” 宝嘉点点头,去了厨房。 过了好一会儿,小锦不见宝嘉回来,便走过去查看,见宝嘉在那生火做面,便上前帮忙。 “这不劳您动手。”宝嘉拦着。 “哎,这生火可是我的强项,以前在家里,我娘和我姐做饭,都是我生的火。”小锦说完想起以前在乌雀村时烧火做饭的情景,如今霞婶已不在了,根叔也不是以前那个根叔了,小锦忽然觉得心酸,眼睛便红了。 宝嘉在雾气腾腾的锅前没有发现小锦的异样,他兴高采烈地捞着面条,心里头乐开了花。 当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后,小锦已经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冬日里的寒夜,能够吃上这样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是件多么令人舒心的事呀。 “你怎么不吃?”小锦吃了几口后,发现宝嘉盯着她瞧,并没有动口吃面。 宝嘉笑笑道:“我怕你不够吃,就等会再吃,好分点给你。” 小锦愕然,随即呵呵笑道:“这么大碗面难道我还会吃不饱吗?你快吃吧,你多分点面给我,我也不会给你加工钱。” 说着,小锦又开始埋头吃面。 宝嘉笑了,小锦就是这么有趣。 送小锦回到家,宝嘉看着小锦关上大门,听着她上了锁,这才转身离去。 冬日的夜晚很冷,但此刻,宝嘉却觉得心暖。 小锦看着漆黑一片的家,无奈地摇摇头,朝自己的房间摸索去了。 这个家是需要再请几个人来打理打理了。小桃一个人忙不过来,小娥又没了心思,凤槃一向不管家务,小锦躺在床上心想着等过了年,要再雇几个下人来操持家务。她可不希望下次回家时,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想着想着,小锦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小锦梳洗好,推开门,就见小娥拉着自己到一边,说道:“小锦,这两天我在家陪着哥哥,店里的事你多担待着点。” 小锦一惊,问道:“哥哥怎么了?” 小娥叹口气道:“哥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他有什么事都不会与你我说,只会闷在心里。但你说得没错,他这几天一直在摧残自己,他的一双手红肿破损,惨不忍睹,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他的手就废了。” “所以你决定今天开始就在家守着他,不再让他干活?”小锦问。 “嗯,一时半会的我也问不出什么,但是我想我看着他,他总不会再折腾自己了。”小娥道。 “那也好。姐姐,那你今个开始就看着哥哥。你要看牢他哦,别人一般是伤害不了他的,只有他自己伤害自己。”小锦说道。 小娥点点头。 小锦回到店里,再次叮嘱了宝嘉一番后,又开始了另外七家的走访。 待小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店里时,已是傍晚了。店里此时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伙计们都无精打采的准备下班了。 宝嘉一见小锦,赶紧上前,为她端了杯银耳羹,再拿出了点心。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小锦问道。 宝嘉笑笑道:“昨个同掌柜的出去我就知道掌柜的只要一遇上生意,那就是废寝忘食。所以今个我便请春梅婶先做了些小点心,候着。” 小锦满意地笑道:“知我者宝嘉也。”说完,捧起碗吃起了银耳羹。 宝嘉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小锦吃完后才问道:“掌柜的,今个如何?” “还算顺利,媒婆嘛,都是些八面玲珑的人,只要利益足够,她们是不会拒绝这等上门的好事。” “恩,掌柜的英明。”宝嘉赞了一句。 “对了,宝嘉,今日可有这些媒人介绍的新人过来购买?”小锦期待地问道。 宝嘉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正想与掌柜的说此事呢。今个花姑介绍来三个新人两位小姐一位公子,一位买了如意祥云五件套,花了七十两,给了花姑一两四;一位买了牡丹模样的发钗两支,金步摇一支,鎏金耳坠四对,共计一百一十两,给了花姑二两二;最后那位公子倒是大手笔,买了两套的鸳鸯白首那套大首饰盒,共计花了三百两,给了花姑六两。”宝嘉报完了帐, “瞧这钱多好赚。”小锦感叹。 “呵呵,花姑还嫌少呢,她说我们日进斗金,按理应该给她百中之五的提成。” “哼,才一天,她就想着提高比例,真够贪心的。” “贪是人之本性,她早晚也得提。” “那其它几家呢?” “有一家叫金玉良缘的是您今日走的,正午过后也带了一位小姐过来,不过只买了两个戒指,也就一两银子。” “恩,金玉良缘是我今日走得第二家,媒人大伙儿都叫她阿喜嫂子,手脚倒是快,可惜消费力太差。” 宝嘉偶有听到小锦说一些怪词,最初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会问问这次的意思,时间久了竟也见怪不怪了,而且很多听了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今日刚走的,以后说不准会带来大户,我们不必着急。”宝嘉劝慰。 “嗯。宝嘉,你也辛苦了,各位师傅这几日又得赶制新的首饰供新人挑选,你与他们说,这几日辛苦一些,到时候红包不会少。另外,你挑个得力的伙计去各铺行挑些年货,等年前发给大家。”小锦吩咐道。 “好,我明日就去办。小姐要回去歇着了吗?”宝嘉问道。 “嗯,我今个要早些回去,哥哥和姐姐都没来吧?”小锦问。 宝嘉道:“大掌柜和二掌柜许是有事了,今日并未来店中。”宝嘉以为小锦是在怪这两人不来店中管事,所以先设定了他们有事外出。他不希望三个掌柜有什么隔阂。 小锦点点头道:“没来就好。”没来说明小娥已经看住了凤槃。 宝嘉有些奇怪地抬起头。 小锦道:“你不是说我哥在作践自己吗?一双手已经作践的不成样子了。” 宝嘉道:“是呢,大掌柜似是有什么心事。” “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哥哥这次是真得遇到什么大事了。”小锦叹气。凤槃一向是深藏不露的,这次连宝嘉都看出来了,可见他有多难过,已经无法压制住了。 宝嘉再次抬眸看了看小锦,轻声说道:“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便是。”小锦向来不把宝嘉当外人。 “我曾听如归客栈的伙计与我提及,说前段日子见到了我们家大掌柜去拜见申屠老太爷。”宝嘉觉得此事可能与凤槃的心情不好有关,思忖着还是告诉了小锦。 小锦愣了愣,这么说凤槃果然还是去见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大赛结束后三天。” 大赛结束后三天应该是申屠老太爷要启程的日子,看来凤槃也是一番纠结,最后卡着最后的时间才去的。 “如归客栈的伙计认识我哥?” “如归客栈的伙计是我的乡邻,来过我们店里一两次,见过大掌柜,所以就记住了。” 小锦笑了:“宝嘉,你的朋友可真是遍天下呀。” 宝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是本地人,多认识几人也是正常。” “呵呵,宝嘉,我哥是怎么找到你的?你还真是个百事通。”小锦好奇问道。 宝嘉却陷入了沉默。 小锦等了一会见宝嘉没说话,以为他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也就没问,起身道:“我该回去了。宝嘉,你今个是睡店中还是回家?” 宝嘉回道:“今个是大山和小山值守。” 大山和小山是店里的两个得力的伙计,因为两人都叫马小山,大伙就按着他们的岁数大小,一个叫大山,一个叫小山。 “好,那就早些回去吧。我也该回了。”小锦道。 “我送您?”宝嘉问。 小锦摇头道:“不用,今个天还没暗下,我自己回去。你也该早些回去了,你爹娘还等着你呢。” 宝嘉似乎有些失望,但随即说道:“好,掌柜的慢走,我来锁门。” 小锦点点头,重新披上披风走进了寒风中。rs 第290章 屋顶惊魂 推开门,才走进院子,小桃抱着正阳就跑了过来。 “二小姐,您可回来了,今个大小姐和大公子吃了饭就爬屋顶上去了,说是晒太阳,可是这会连月亮都出来了,他们还不下来。我已经做好了饭,可是喊他们,他们不肯下来,您去劝劝吧。”小桃着急的说道。 小锦扬起嘴角淡淡一笑,心想这两人还真有情调,这下午上屋顶晒太阳,这会子呆上面是想看星星吗? 逗了逗正阳,将披风解下,小锦走到了正屋下。抬起头,天色已暗,她只能看到隐约两个轮廓了。 “小桃,把家里的那些灯笼都点起来。”小锦吩咐道。 小桃将正阳放在小锦身边,赶紧跑去点灯笼了。小娥一向节俭,曾特意叮嘱过她若不是碰上逢年过节的,这灯笼不必都点起来浪费烛火,所以,平日里,除了房间的灯,廊间、屋檐下的灯笼小桃是不点的。 现在小锦下了令,小锦自然也是要赶紧去办。 灯笼一个个被点起,发出了幽暗的红光。 小锦终于能看到这两个人一个双手枕后,躺在屋顶,一个抱膝坐着,像是两尊雕塑。 “他们是怎么上去的?”小锦问小桃。 小桃道:“大公子是如何上去的奴婢不知,但大小姐是爬着梯子上去的,奴婢看她上去,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大小姐。”小桃想起小娥颤颤悠悠地往上爬,心里头就直打颤。 小锦说道:“把梯子搬来。” 小桃一惊道:“二小姐,您也要上去吗?这屋顶太高,这屋瓦也有些年数了,可不一定能承受住你们三个人呀。” 小锦嗔笑道:“你是想说我太胖了吗?” “不,不,奴婢是担心您。”小桃委屈地辩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们。快去拿梯子吧,这屋顶别说我们三个了,再上去三个都不成问题。”小锦安慰小桃。 小桃只好吃力地去搬梯子。 小锦将裙摆提起,扶着梯子就要上去。 正阳跑了过来,扯着小锦的裙摆道:“爬,爬。” “小公子乖,这高,您爬不了。”小桃赶紧上前将正阳抱了起来。 小锦对正阳笑道:“正阳最乖了,等姐姐上去把大姐和哥哥喊下来,我们就一块吃饭。” 正阳乖巧地点点头。 小锦这才继续往上爬。 爬到梯子顶端时,小锦有些踌躇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再往上了,她心里有些怕。 “哥、姐,你们两个赏月看星星也差不多了,快下来吧。”小锦回头看了看下面,两腿不自觉地就打起了颤。她扶着梯子靠在屋檐上,冲着凤槃和小娥喊道。 抱膝埋头的小娥抬起了头,看了看小锦道:“小锦,你先下去吃饭吧。我和哥在坐会。” 小锦道:“我们三人是兄妹,既然哥哥和姐姐都还不想吃饭,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只好干等着了。 小锦说着看了看凤槃,黑夜里,看不真切凤槃的表情,但只见他仍是保持那个姿势,岿然不动。 “小锦,你先去吃吧,你累了一天了。”小娥心疼小锦,让她先去吃。 “长幼有序,你们两位都还没上桌,我可怎么敢。”小锦贫嘴。 小娥笑道:“平日里也没见你遵循什么长幼尊卑,这会子倒耍起嘴皮子来了。” 小锦笑道:“姐姐怎能如此说呢,平日里我不敬重大哥,不心疼你吗?怎么我就没有遵循长幼尊卑了呢?” “呵呵,我是说不过你,你还是先下去吃饭吧。”小娥道。 “姐姐,我陪你们一会。”小锦执意不下去,虽然她的腿抖得厉害,高处风又大,她已经感到寒意渗透进了衣服。 “姐姐,今个我又去了七家媒人铺子,与那些媒婆子都说好了,他们介绍一对新人,我们给她们提成。.tw[]刚刚宝嘉还和我说,那些媒婆手脚快着呢,今日已有四位新人来买我们的首饰了。”小锦寻着话题,希望打破这沉默的局面。 “是吗?小锦,你真能干,加上昨天下午和晚上走的,你走了十二家铺子啊?”小娥惊叹。 “嗯。” “那谈得顺利吗?那些媒婆子都是伶牙俐齿,可有为难你?” “当然没有,我是给她们送钱去,她们怎么会为难我?” “那就好,那你今个一天可真是累坏了,快去吃点东西,早些歇了。”小娥再次劝道。 “不急不急,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还是哥哥姐姐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好。对吧,哥哥。”小锦冲着凤槃大叫。 小娥叹了口气,看着小锦说道:“你也别喊他了,今个他要去店铺,我便拦住他不让,他拗不过我,也就没去了,可是吃了午饭后,他就飞身上了屋顶,我担心他有事,只好壮着胆子爬了上来,结果这一坐就是一下午,到现在天都黑了,他都没与我说上一句话。”小娥又是担忧又是生气。 小锦笑道:“哥哥这是在思考人生呢,姐姐,你还是别打搅他了。他能出什么事呀,都能飞身上瓦,除非他自己想跳下来,不然摔下来他也没事。” 小娥想了想,这倒也是,凤槃的武艺高超,人家上个屋顶就像玩儿似的,可怜她抱膝坐到现在,吓得头都不敢抬。 “姐姐,你过来,我扶您下去。”小锦朝小娥伸出了手。 小娥犹豫了会,还是将手伸了过去,她现在是又饿又冷,再耗下去可坚持不了多久了。 小娥抓着小锦的手,站了起来。谁知因为坐得太久,脚儿都麻了,所以腿一软就往下跌了下去。 小锦一惊手抓得更紧了,却不想小娥紧急时刻还是记着别拖累小锦,手已经松开了。小娥从瓦上滚过,掉下了屋顶。 “啊!!”小锦吓得尖声大叫。 就在此时,原本一直躺着不动的凤槃忽然像风一样飘了过去,随后就见两人回到了地面,小娥已安然无恙地在凤槃的怀里。 小锦抚了抚胸口,惊魂未定地往下爬。 “出了什么事?”已经带着正阳离开的小桃听见惊叫声和瓦掉落碎裂的声音,疾奔过来查看,就见小锦哆哆嗦嗦地往下爬,小桃在凤槃的怀里。 小桃不知所措地放下正阳,走过去扶着小锦下梯子。 小锦脚一落地,便一声长叹,然后她怕吓着正阳,让小桃抱着他离开了。之后她跑到凤槃身边,摸着小娥的手臂问道:“姐姐,你怎样?可好?” 小娥扭头看着小锦道:“我没事。我没事。” “吓死我了。”小锦回想起刚刚的场面都要哭了。 “放我下来。”小娥轻声对凤槃说道。 凤槃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小锦,我没事,幸好哥哥身手好。”小娥搂着小锦安慰道。 “是呀,他身手好,早知道这样他才会下来,姐姐,你早就该滚着下来了!”小锦气鼓鼓地冲着凤槃吼道。 凤槃这是做什么,他不知道他这样她们会担心吗?小娥陪他在冷风中坐了这么久,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他怎么那么自私啊! 凤槃冷冷地看了看小锦,没有任何表情。 小锦吸了吸鼻子,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道:“你前段日子去见申屠老太爷了?” 凤槃没说话。 “你去见了他,他给你什么气受了,就让你回来折腾我们?”小锦大声说道。 小娥吓得拉了拉小锦的袖子。 “姐,你别拉我。我原以为就我自私任性呢,没想到一向自以为是的哥哥不也是这样吗?你每天这样折磨自己,不说话,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小锦继续大声说道。 顿了顿,小锦道:“我不知道你和你外祖父有什么恩怨,但不管如何,他都是长辈,你又何苦和他置气?” 凤槃不说话。 小锦只能继续道:“我曾想你和你外祖父的恩怨可能和你父母有关。我听他说你母亲远嫁他方,难道你是怪他将你母亲嫁得如此之远?可是这事也不是谁都愿意的,世事难料,也许你外祖父当初有苦衷呢?不然谁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得远?” 凤槃仍是不说话。 “你退一步想,要是没你外祖父把你母亲嫁给你爹,哪来的你?”小锦说完这句之后,一时还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她以为仍等不到凤槃的回音了。 谁想沉默了一会,凤槃突然说道:“你说完了?” 小锦一愣,随即说道:“没有,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你外祖父都多大的年纪了,虽然看着精神不错,可老人家哪会没有什么病痛,他还有几年天伦之乐可享?你又何必如此!” “哈哈哈哈,天伦之乐!”凤槃忽然仰天大笑,吓了小锦和小娥一跳。 “我的父母姐妹都死了,还说什么天伦之乐!”凤槃双目圆睁,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爹,我娘,我的一对孪生姐姐都死在了乱箭之中,鲜血成河,我亲眼看着他们死去,却没有任何办法。我的外祖父,早在惨事发生之前,我娘就书信于他,要他收留我和我姐姐们,可是他断然拒绝了。你叫我怎么体谅原谅他!”凤槃的话小锦吃了一惊。 但小娥却说道:“哥哥,你是怎么劝我的?我爹不也是在我和妹妹面前尸首分家了吗?我娘不也是在我和妹妹面前香消玉殒了吗?即便我们没有亲眼看见,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小娥说着说着,泪水便一滴滴地滑落。 凤槃愣住了。rs 第291章 年前 ps: 三更到。今个去参加了朋友组织的朗诵沙龙,回来晚了。谢谢小生唱花旦、山月语赠送的平安符。 小锦上前搂住小娥,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终不知道说什么。 凤槃愣愣地站了一会,此刻他心里翻江倒海,让他不能冷静。他无法忘记族人和亲人的惨死,但是他却忘了小娥和小锦其实有着和他一样的伤痛。 他又怎能如此自私地折磨她们呢? “吃饭吧。”凤槃终于不再冷漠,温和地看着二人,说道。 小娥擦了擦泪,说道:“对,吃饭去。” 三人终于打破了长达几十天的沉默,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小锦也终于有机会与这两位掌柜汇报一下店里的事。 “你做得对,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凤槃难得表扬了小锦。 小锦扁扁嘴道:“你们一个自闭,一个发春,唉,害我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 凤槃挑了挑眉,问道:“发春?” 然后他看了看小娥。 小娥柳眉倒竖,嗔怒道:“小锦,你说什么呢?” 小锦见小娥这次是真得怒了,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小娥看了一眼凤槃,见他狐疑地看着自己,赶紧低头扒饭了。 晚间,小锦梳洗好后倒头就睡,由于店里的形势有扭转,加上治好了凤槃的自闭,小锦这一晚睡得很香。 第二日,三个人像往常一样回了店,小娥、小锦坚决不准凤槃继续进作坊做首饰,她们要他好好休息。 凤槃便帮着打点外面的事。今个一上午又有新人前来买成亲用的首饰,首饰铺赚了一笔,媒婆们也赚了一笔,皆大欢喜。 午间吃过饭,小娥说想回家眯一会,便走了。 小锦觉得她是有事瞒着他们。估计又去见潘粲了,却没有点破。(..tw好看的小说) 到了傍晚,小娥回到店里,满脸的喜气。小锦便拉着她到一旁,问她是不是去见潘粲了。 小娥也未瞒她,点头称是,还说潘粲后天便要启程回渭泾塘了,他允诺回去后就与潘老爷子提定亲的事。 小娥说着满脸的幸福,似乎前一世的遗憾这一世终于能够弥补了。 小锦看着小娥的模样,她也感到了很高兴,只要小娥能够如愿嫁给潘粲,那她也就没有白白穿越一遭。虽然她想潘老爷子未必能答应的那么爽快,但是以她们现在的经济实力。潘老爷和他们联姻算得上是强强联合,如此,潘家的产业也能壮大。 事情似乎发展的很顺利,到了年前的一天,小锦给每位师傅和伙计包了大大的红包。还发了丰厚的年货,大伙儿热热闹闹的过年去了。开工的时间要在正月十五以后,小锦看着宝嘉锁上大门,又塞给他两个红包,说是给宝嘉的父母。 宝嘉推让,小锦不依,说是宝嘉为店铺尽心尽力。少能顾及家中,这些都是应该给的。 宝嘉这才收下。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小锦回到家中,却发现小桃跪在堂前抹着眼泪。小娥一副着急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小桃。”小锦不解。 小桃哭着抱住小锦的腿道:“二小姐,你们别赶我走,家里头过年也没个伺候的人。奴婢愿意留下伺候你们。” 小锦笑道:“傻丫头,大过年的,别哭了。你的心意我们知道,可是过年怎么能不回家去过呢?你爹和你哥、你弟都在等你回去呢。这工钱和红包还有年货,你赶紧带回去。正好可以好好过个年。”小锦以为小桃只是不舍,所以扶着她起来,好言劝道:“我们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春梅婶会和我们一起过年。” 小桃仍是低声啜泣。.tw[] “小桃,是不是家里头有困难?这样吧,我再给你十两银子,你看看再买些什么回去。”小锦不明白小桃是怎么了? “二小姐,求您了,让我在这里过年吧。”小桃说着又要跪下。 “哎呀,你别跪了,更别哭了。你快说,家里出了啥事?”小锦问。 “二小姐,我哥到了成亲的年纪,前不久我娘去世,连出殡埋葬的钱都是大掌柜给的,这次我爹相中了一户人家,想给我哥定亲,可是我们家什么都拿不出来。我爹便又起了卖我的心思。一个多月前,他就来与我说,要我辞工跟他回去,我不肯,他便骂了我。前两天,他又来了,说是这次过年回去便不要我再来了,他要我嫁人!”小桃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小锦皱了眉,问道:“你爹又想把你嫁给那个猪老爷?” 小桃点点头。 小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前两日,你爹遇着我,问我什么时候店铺才会下工,还说不想让你再来了。那时候我也没在意,以为你爹心疼你辛苦,没想到是又想卖了你!” “你现在的工钱和过年的红包还不够给你哥定亲的吗?”小锦算了算,小桃这次能拿回去十二两银子,这可是一般大户人家大丫鬟的工钱水平了,再加上她刚刚答应给她十两度难关,那也有二十二两了。 “我爹说我的工钱拿去给人家下聘,但准备婚礼的钱还是没有。朱老爷头一次没有买成我,这次又来问了,还说愿意给上次一倍的价钱。”小桃大概是越想越害怕,瘦弱的身子开始哆嗦。 “姐姐,姐姐,不哭。”一直呆在椅子上晃悠着两条小白腿的正阳忽然爬下椅子,跑到了小桃身边,抓着她的袖口,不住地安慰道。 小桃带了正阳那么些时候,正阳对她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了。 小桃抱起正阳,却哭得更厉害了。 小锦仔细看了看小桃,虽然长得瘦弱,但少女的娇俏已经很明显,平日里小锦没有仔细打量过小桃,今个一看,小桃还真是长得不错,怪不得那个朱老爷一次不成又来第二次。 “小桃,你别怕。我们会帮你的。你哥哥成亲要多少银两?”小锦问。 小桃哭道:“二小姐,奴婢欠你们的太多了,奴婢不能再用你们的钱。奴婢只想求你们让奴婢在此过年,不然一旦回去。我爹就会关着我,直到朱老爷将我买走。” “你爹怎能如此狠心,儿子是他的心头肉,女儿难道不是他生的吗?”小娥气愤说道。 小桃道:“我爹一直就说女儿就是个赔钱货,是人家的人,所以就该给家里带来点实惠。” “哼,赔钱货?现在也不知道谁赔钱。他儿子要娶媳妇,却要用卖女儿的钱,你爹还真是……”小锦想说畜生不如,但顾及到小桃的感受。所以没将那词说出口。 小桃抹了抹泪,说道:“那也不是就我爹这样,我们那很多人都是这样,要么拿女儿换亲,要么将女儿嫁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换些儿子娶媳妇的钱。” 小锦听后,气呼呼地想要骂人,但想想这社会就是如此,女子地位低,只能作为为家族谋利的工具。 “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这,反正正阳也离不开你。你爹要是再来,就让他来找我。”小锦为小桃拿了主意。 小桃破涕为笑,跪下给小锦磕头。 “啊呀,你快起来。”小锦可不习惯这样,赶紧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小娥上前说道:“既然如此,以后你就在我们这一直做着。等过两年,有了合适的,你再走。” 小桃哪想得那么深远,现在能够逃脱朱老爷的魔爪,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边。铺子里的事都忙的差不多了。一年的帐也结了,工钱也结了,红包也发了,甚至,小锦还给大伙儿发了年货,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那边,小娥、小锦、凤槃自个儿也得置办一些过年的东西。 几个人正在忙,忽然接到了沈家的帖子,说要请他们第二日过府去吃年夜饭。 来人说沈老爷担心小娥、小锦、凤槃、正阳四人在府中冷清,便请他们到沈家过年。来人还带来了三套新衣裳,说是沈大奶奶亲自做的。 小娥、小锦接过看了,果然是姚桂兰亲自做的衣裳,那针线和做工,小娥、小锦很熟悉。 去沈家过年,小娥、小锦、凤槃并不太情愿。但是,这次前来请的不是依土,而是由沈老爷出面,出了帖子,这说明沈老爷是极其正式的邀请他们,若是不去,似乎也是不近人情。 想来这也是沈贺和依土他们的意思,他们知道霞婶这事出了后,他们都不会回乌雀村过年了,而在苏州,她们是第一年过年,过得太冷清,怪让他们牵挂的。 姚桂兰亲手给他们做了衣裳,也是为了表达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她们为她除去了最大的对手,这对姚桂兰来说,无疑是助她在沈家站住了脚。 想到依土、依水和沈家的美食,小锦倒是愿意去过年,可想起沈碧雪,小锦就有些兴趣索然了。 “请回禀沈老爷,明个是大年三十合家团圆的日子,我们几个不便去叨扰。”凤槃观察了一会小娥、小锦的表情,知道他们不是很情愿,便开口回绝了。 来人道:“小的来之前,大夫人说你们极有可能会回绝,所以要小的无论如何要好好请各位公子、小姐,大夫人说,若是几位不肯去沈家过年,那他们这年也是过不好了。” 小娥心软,听得来人这么说,看了看凤槃和小锦,说道:“我们还是别拂了沈老爷的好意。” 凤槃和小锦想了想,答应去了。 来人高高兴兴地去回话了。 第292章 前往沈家吃年夜饭 ps: 今日第一更。(..tw无弹窗广告)今晚有约,后头两更会稍晚,抱歉。 大年三十正午过后,沈家的马车就在门外候着了。 小娥、小锦和凤槃为示尊重,都换上了姚桂兰给他们做的新衣裳,正阳也穿上了喜气洋洋的暗红色小袄。 小娥穿得是水红色迎春花绣袄裙,头上戴了一支烧金点翠软翅蝴蝶钗,小锦穿得是一袭金红色百福裙,套着鱼白金丝滚边天鹅绒的小袄,戴上一支赤金梅花簪,都显得喜气而又富贵。 小锦上了车便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抬眼便瞥见了马车里的小木几上摆着一香炉,冒着香烟。 “这点得是什么香,真好闻。”小锦问前来接人的下人。 “回小姐的话,这香是三小姐自制的红罗香,三小姐知道今个马车要来接公子和小姐,便特地嘱咐了说要点上这香熏着,说是顾二小姐您爱闻。”下人毕恭毕敬地说着。 小锦问道:“你说得三小姐是碧云小姐吗?”碧云一向在家都称为二小姐,所以小锦才有此一问。 下人道:“正是呢。”心想着这顾二小姐问得还真有意思。 小锦明白了,看来依水那不清不楚地的身份终于得以正名,她现在应该是沈家二小姐了。 “二小姐,您做好,奴才关上门,这天冷,当心寒气进了车子。”下人见今个风大,担心将车子里的热气吹散了。 小锦赶紧窝到了小娥身边,沈家下人将车门合上。 很快,狭小的空间便被暖气给包围了。 “这香确实好闻,难得碧云如此有心,还记得你喜欢闻这个。”小娥一手抱着正阳,一手替小锦解了披风,抿唇笑道。 “是啊,她是很有心。”小锦难得没有开玩笑,她估摸着以前自己女扮男装还真让碧云上了心。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关注她的喜好。这香她可没当面提过喜欢,只是与小红说了那么一两句罢了,碧云竟就记下了。没想到自己的无心却让人有了意,对于碧云。小锦倒是心里有愧,何况她的母亲沈田氏的死和自己也有关系。所以她没心思开碧云的玩笑。 “红罗香,这名字和这香气不符。”凤槃闭着目,幽幽地说道。 “是有些不符,这香好清淡,但这名字却是香艳。”小娥评判道。从她与沈碧云的接触看,碧云知书达理,学识修养俱佳,按理不该不懂得取名。 “香气清冷,名字香艳。只能说取名之人内心的矛盾和纠结。”小锦的话让凤槃睁开了眼,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碧云也是个可怜的。”小娥感叹。 “她们还不知道二夫人的死和我们有关吧?”凤槃轻声问道。 小锦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依土有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想来二夫人去世后,他们大房接手了沈家的一切事务。各个都很忙吧。” “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我们这顿饭可就吃不好了。”凤槃说着又阖上了眼。 小锦和小娥互相对看一眼,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叹。 马车在苏州城内疾驰,外头时不时传来鞭炮声。小锦问小娥:“姐,家里头只有春梅婶和小桃了,你可叮嘱他们要关好门?”小锦有些担心小桃。不知道她那没人性的爹会不会来抢人。 “叮嘱过了,我说让她们不管是谁都别开门,只管等我们回来。”小娥说着,抢过正阳手中的糖,低声说道:“可不能再吃了,瞧。吃成了小花脸。” 小锦瞅着正阳满嘴的糖浆,看着小娥眼中含泪的可怜模样,忍不住笑道:“姐,你瞧正阳多委屈,他都吃得差不多了。吃不吃完都是小花脸了,还不如让他吃了呢。” 小娥看着正阳眼泪汪汪却不敢哭的乖巧模样,心头一酸,又将糖塞进他的嘴里,说道:“等会儿可怎么见人。.tw[]” 小锦指了指小桌几上的茶水,说道:“等会就拿帕子沾了水,给正阳擦擦就行。” 正阳失而复得,吧唧吧唧小嘴,脸上又抹开了笑。 小锦看着正阳一会晴一会雨的,又好笑又羡慕。 做个孩童真好,没心没肺没烦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哪用顾及那么多。 车子终于停在了沈家大门口,车内的三人披上披风,凤槃先下了车,再伸手接过正阳,将他裹在了自己的怀中,随着领路的门房一起朝里头走去。 进了内院,就由更高一级的下人前来领路,小锦也算是熟门熟路,再次来到沈家,对这里的景致自然没了兴趣。但正阳却从凤槃的怀里好奇地钻出脑袋,朝着四周看去。 “鸟,鸟。”正阳忽然高声叫着,指着门廊上的一个柳藤鸟笼,好奇地大叫。 小锦看去,里头躺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名称的鸟儿,肚皮朝上,脚爪子直直地竖着,想来是已经死了。 “哎呀,这怎么就……”领路的下人又惊又怕,迫于今个过年,那个“死”硬是咽了回去。 “天气太冷了,找人处置了吧。”小锦看了这下人一眼,见他惊慌失措的,觉着有些小题大做,这种天本就不该把鸟笼挂在这,既然挂着了,冻死就难怪了,既然冻死了,那就处理了,何必这么不知所措。 下人尴尬又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是呢,是呢,公子、小姐往这边走。” 几人走过游廊,来到了欣和厅。 这里是沈家全家吃饭的地方,小锦来过好多次了。 “啊呀,总算来了,外头可冷了,你们可有冻着?”姚桂兰高兴地迎了上去,想要抱抱正阳,正阳却吓得躲进了凤槃的怀里。 “婶,正阳好久没见你,有些生分了。”小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事没事,小娃儿就是这样,玩会就好了。”姚桂兰似乎特别的高兴,吩咐着丫鬟给正阳抓过一把的蜜饯,让他拿着吃。 凤槃将正阳放了下来,正阳看着这厅里热热闹闹的,高兴地撒开小脚丫就跑来跑去,慌得丫鬟们到处追他。 小娥越发尴尬了,想要阻止,却被沈老爷劝了。 “小娃儿就是如此,让他去玩,丫鬟们会看着。”沈老爷说着,打量了小娥和小锦一番,对姚桂兰说道:“大郎家的,你手艺真是不错,这身衣裳两个丫头穿着正合适。” 姚桂兰抿唇笑道:“公公过奖了,媳妇只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哎,什么上不了台面,女人家要什么手艺上台面,只要能将这内务做好了,就是贤内助。”沈老爷一边赞着姚桂兰,一边招呼凤槃到旁边的侧厅去坐。 “还没开饭,我和凤公子到一边去聊聊,小娥、小锦,你们和你们婶子去喝些杏子茶,吃点点心。水儿、碧雪、碧云都在那呢。”沈老爷说着,领着凤槃进了侧厅。 小娥、小锦便随姚桂兰到了正厅后面的小阁内坐着。 “小娥、小锦,你们终于来了,快,尝尝这杏子茶,可好喝呢。”依水一见小娥、小锦,高兴地就迎了上来。 “水儿,怎么还是那般没规矩。”姚桂兰斥责了一句,一手一个,牵着小娥、小锦坐到了暖炕上。 碧雪和碧云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磕着瓜子。 小娥、小锦想要过去行礼,却见碧云朝她摆摆手,大概的意思是让她别过来。 小锦看了看碧雪寒着脸,明白她是不待见她们,碧云的意思也就明白了。 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起冲突不是。 “来,尝尝这菊花糕,这可不容易吃到呢,这菊花是厨房秋天时摘下腌制的,不然这冬日可吃不到这菊花糕了。”姚桂兰拿过一碟点心,让小娥、小锦吃。 小娥、小锦只得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依水挨着小锦坐下,挽着小锦的手臂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小锦笑道:“好吃,又香又糯。你哥呢?” 依水道:“随爹出诊了,所以等爹和哥回来才能开饭。” “今个还要出诊?”小锦问。 “城西的朱老爷听说得了急症,非得要爹去。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病人比天大,所以紧赶着就去了。”依水道。 “那你二叔呢?”小锦似乎没看到沈远。 依水看了眼碧雪和碧云,见她们只顾自己聊天喝茶,便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二叔病了。” “啊!”小锦一惊。 依水继续道:“二婶一走,他就病了。” “水儿,大过年的,不许再说这个。”姚桂兰听到了依水的话,低声制止了。 她们心照不宣地看了看碧雪和碧云,见她们并没有朝这边看,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喝着茶,吃着点心,说着家常,几人正谈得热闹,忽然就听外头有人哭喊,有人在责骂。 “你这个丫头,也是在房里当过差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大过年的,能到这里哭嚎吗?”管家在那里责骂着。 “管家,求求您,奴婢就想见见大小姐和三小姐。”是一个丫鬟的哭喊声。 小锦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就在此时,碧雪站了起来,对碧云说道:“是琉儿的声音,走,去看看。” 碧云只得跟了去。 姚桂兰让小娥、小锦坐会,自己也去了。 出于礼数,小娥、小锦不便去凑热闹,只能在小阁内听着外头的动静。 第293章 点颏之死 “大小姐,三小姐,琉儿终于见着你们了。”琉儿哭着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似乎抵不过她心里的冷,只见她双手捧着什么,满脸的泪痕一滴滴地滴落在手心。 “琉儿,大过年的,别哭哭啼啼的,当心老爷发了怒。”碧云见状,好意提醒。 母亲走后,她视若女儿的琉儿虽仍在听松堂伺候,但地位却大不如前了,她又是个死心眼,一心只有二夫人,加上她思念二夫人甚深,与其他下人相比,她的处境便显得尴尬。 这时候,她再在这众人面前哭嚎,自然是犯了大忌了。 碧云不忍看琉儿受罚,嘴上提醒着,身子也挪了过去,弯下腰,想要将她扶起,却惊见她手里捧着的是母亲生前最最钟爱的点颏。这点颏鸟是沈田氏生前最爱,沈田氏去世后,琉儿便睹物思人,照顾这鸟比什么都小心。 “这鸟怎么了?”碧云惊呼。 “三小姐,琉儿就是因为这事才来哭求两位小姐做主的。这点颏是二夫人生前最爱,奴婢一直小心照顾着,谁想今个过年,奴婢去后院领年礼,回来就不见了这鸟笼。奴婢急得不行,四下寻找,却没见着,直到到了前院,看见贵水鬼鬼祟祟地往侧门去走,奴婢疑心起,上去一看,就见到了这点颏。一定是贵水,提着鸟笼想逗鸟,却不知点颏是最怕冷的,这不一会儿就给冻死了。”琉儿哭着道“大小姐、三小姐,你们可得为琉儿做主,二夫人不在了,下面的人就这么糟践她的心爱之物,这就是在打大小姐、三小姐的脸呀。” 碧雪、碧云听了琉儿的话,还未说话,就听沈老爷在身后一身怒喝:“不长脸的东西,也不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就跪在院子里哭嚎,来人啊,给我拖出去卖了。” 琉儿一听,哭喊着磕头求饶。 碧云也走到沈老爷身边道:“祖父大人,您别生气,琉儿这丫鬟你是知道的,她是护主心切,这点颏是母亲的心爱之物,母亲不在了,孩儿们偶尔看看这物也算是聊以慰藉,现在这物也没了,别说琉儿心里头难过,碧云心里也不好受。”碧云说着,眼睛便红了。 沈老爷拍了拍碧云的手道:“别伤心了,刚刚这丫头说是贵水不小心私自拿出去给冻没了,那就让管家去处置贵水去。至于这丫头,先关柴房去。今天大过年的,别坏了大家的兴致。” 管家听了,赶紧命人去把贵水找来,知道出事的贵水一进来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不住地说是顾家二小姐让处置了鸟的,不关他的事。 处在小阁内的小娥、小锦听得真切,待听得贵水说是小锦让她处置时,小娥忍不住握住小锦的手道:“这可真是飞来横祸,你只不过是见着那鸟被冻没了,随口说了两句,竟然能招来这麻烦。” 小娥话刚说完,就见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说是请小锦过去一趟。 小娥紧张地站起身,跟着小锦一块去了,依水也紧跟着过去。 “小锦,你别害怕,只要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就好,老爷子会给你做主的。”姚桂兰拉着小锦的手,低声安慰道。 小锦淡淡一笑,并不太在意。 沈碧雪则怒目而视,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刚刚看到母亲钟爱的点颏死了,她就气得不行,后来听闻竟然和小锦有关,更是火冒三丈,只想狠狠地扇小锦两个巴掌。 “小锦,这鸟是你让处置的吗?”沈老爷虽然严厉,但语气还算温和。 小锦点点头道:“我刚进府,就看见这柳笼里的鸟儿已经被冻没了,领路的下人似乎吓得不行,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便多嘴,说了让他们处置了的话。这大过年的,总不能让这东西坏了运气,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吗?” “什么这东西,这是我母亲最喜爱的鸟。”沈碧雪终于沉不住气了,冲着小锦吼了一声,慌得碧云赶紧去拉她。 “姐,您别着急,祖父大人会将事情弄清楚的。”碧云劝道。 沈老爷瞪了一眼想要冲上前去的沈碧雪,对贵水说道:“是不是这样?” 贵水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是。奴才领着公子、小姐正往欣和厅这边走,却见原本应该在听松堂的点颏竟然被挂在了游廊上,而且因为天气太冷,这鸟儿已被冻没了。小的害怕极了,一时慌张不知如何是好,此时,顾二小姐便让小的赶紧处置了。小的想这大过年的,若是前来禀报这等事,实在是给老爷添晦气,奴才便自作主张,自个儿想要把这鸟儿拿出去埋了。却不想碰见琉儿,她非得说是我弄死了二夫人的点颏。老爷,小的真得没有呀。”贵水吓得不行,声音都有些哆嗦。 沈老爷听后,又瞪了沈碧雪一眼道:“你可听见了,做事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此事和小锦一点关系都没。想必是哪个人见着好玩,便将这点颏笼子拿了出去,却不想忘了拿回,这鸟儿便被冻没了。今个过年,我也不想罚人,你们都散了吧,等大爷回来就开饭。”沈老爷似乎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说了几句,转身就想走。 琉儿呜呜呜地低声哭着,看着沈老爷不耐烦的模样,她不敢哭得大声,只能默默地落泪。 沈碧雪受了沈老爷的一顿数落,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对小锦有了更大的仇视。她觉得家里头的不幸都是小锦给他们带来的。 沈碧云牢牢地抓住沈碧雪的手臂,不希望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沈碧雪终于克制住了,等老爷子进去后,沈碧雪走到小锦面前,盯着她道:“这事一定是你起的幺蛾子,你这个贱人。” 小锦笑道:“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爱信不信。” 说着,小锦回身回了小阁,坐在暖炕上不说话了。 小娥和依水也走了进来,紧接着姚桂兰也跟了进去。 “小娥,小锦,今天的事让你们见笑了。”姚桂兰有些抱歉地说道。 小娥说道:“婶,瞧您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吗。” 小娥不以为然地说道。 姚桂兰笑了笑,吩咐身边的娟儿去把杏子茶热热。 沈碧雪掀了帘子进屋,看见小锦正在那吃着点心,喝着茶,上前便用力一拍,将小锦手中的糕点拍落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小锦怒目而视。她从进门就忍着这沈碧雪,心想着只要她不主动挑事,自个儿也不会和她过不去,可是现在,这沈碧雪就跟疯了一样,没任何道理可讲。 “哼,你们大房联合着外人,趁着过年想要大肆热闹一番,还让人偷偷弄死了点颏,以示对我们二房的鄙视对不对?”沈碧雪冲着姚桂兰、小娥、小锦、依水吼道。 姚桂兰不悦地皱了皱眉,说道:“碧雪,你可别胡说,这大过年的,我为什么要弄出这个事情来,搞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你这个蛇蝎毒妇,你就是嫉妒我娘,你想把她所有的痕迹都抹去是不是?”沈碧雪叫道。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依水护着自己的娘亲。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我到哪都这么说。你们大房都不是好人,气死了我娘,现在连一只鸟儿都不放过。你们今个特地招来这个下贱东西到府里来,想让她帮着你们再做坏事吧!”沈碧雪大概积压了很久,这会子都发泄出来。 “大小姐,今个过年,您又何必如此,那只鸟儿在琉儿来之前,我都不认得这是二夫人的鸟,又怎会特地弄死它?”小锦忍不住争辩。 “你会不认得?她姚桂兰难道不会和你说吗?”沈碧雪喊道。 “你怎么能直呼你大伯娘的名讳呢?”小娥也听不下去了。 “我就喊了怎么着?要是我娘在,你们大房能这么得意吗?可怜我娘被你们给气死了。”沈碧雪那边刚吼完,就听沈老爷走进小阁,大声地呵斥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女儿,大过年的,满口的不吉利,你是想我们沈家门再遭不幸吗?” 沈碧雪见祖父吼她,委屈地哭道:“祖父,自从这几个乡下人来到家里后,你就没有以前疼我了,现在我没了娘,爹又病着,我就越发遭了你们嫌弃。” 沈老爷气得拍胸脯道:“碧雪,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祖父我对你们几个孙女的心都是一样的,我哪里不疼你了?” 沈碧雪虽然满腹的怨气,但她对祖父还是敬畏的,所以没有继续顶嘴,只是低着头掉泪。 “姐姐。”沈碧云刚刚一直在外头劝琉儿,并让她将点颏埋到院子中的桂hua树下,谁想这会子的功夫,姐姐碧雪就和大房那边闹上了,还惊动了祖父。 “碧云,我们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没人疼。”沈碧雪委屈地说道,口无遮拦,气得沈老爷指着她说道:“你胡说什么,快给我呸掉!你爹好着呢,你别给我咒他。” 沈碧云赶紧推了沈碧雪一把,劝道:“姐姐,快快,把这些不吉利的话都给呸了。”(未完待续。。。) 第294章 带病入席 ps: 今日第三更。(..tw好看的小说) 沈碧雪倔强地扭过头去,不肯听从沈老爷的话。 “孽障啊,孽障!”沈老爷痛呼。 “公公,您别气坏了身子,碧雪也是一时伤心,您别和她们小辈的计较。”姚桂兰赶紧上前相劝。 沈老爷叹气道:“罢了罢了,我念你也是思母心切,今个又是过年,就不和你计较,但今个这饭你也别吃了,翠翠,扶你家小姐回房抄二十遍心经,静静心。”沈老爷说完,拄着拐杖,气呼呼地出了小阁。 凤槃站在外头,听着里头发生的事,看了看外头随风摇摆的枯树枝头,忽然心头一动,觉得这鸟死得还真是时候,似乎就等着他们进府时冻死的。 沈碧雪被罚着去抄心经,沈碧云也无心再吃什么年夜饭了,回禀了祖父,也跟着回去陪着。 小娥、小锦坐在小阁内,闻着那红罗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小锦叹气道:“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来,倒让你们不得安生。” “这和你没关系,你不来,大姐瞅着时机也要闹腾一次。”依水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她也没这么怕她们了。 “难道碧雪经常闹腾吗?”小娥问。 依水点点头,“隔三差五的她就要闹上一回,好像她娘亲的死是我们害的一样。” 姚桂兰叹了口气道:“谁能料到弟妹忽然间就得急症去了呢,她们一时不能接受也是难免。” 小锦看了姚桂兰一眼,见她神色坦然,看来沈贺并没有将沈田氏真正的死因告诉她。是啊,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小锦,你也别往心里去,那琉儿,在二婶生前是伺候她的丫鬟,听说长在府里。二婶待她如女儿一般,所以二婶的死对她也是不小的打击,难怪她会如此的紧张。.tw[]”依水见小锦满面愁容,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不痛快。 “那点颏是二夫人养的吗?”小锦问。 “是啊。那只鸟是二婶的心爱之物,二婶生前可宝贝着呢,好像听说是二婶有一年从娘家带回来的,二婶去世后,琉儿就悉心照料着这鸟,却不想今个不知谁竟将它提到外面活活冻死了,难怪琉儿要死要活的呢。”依水道。 “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听松堂对那只鸟的重视,竟然还有人会将它提出去冻死,你说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儿?”姚桂兰无奈地叹气。 小锦一个机灵,怪不得刚刚见那贵水如此紧张。不是他不济事,而是他知道这鸟应该是在听松堂好生养着,绝不会在这冬天被提到外面去。他当时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是谁在大过年的作出这等事,这才惊慌失措。那么。是谁大过年的要拿只鸟开刀呢?若是恨二夫人的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弄死那只鸟,何必等到今日。 “好了好了,不提这事了,大过年的晦气。”姚桂兰说着,喝了一口杏子茶,又酸又苦的味儿让她皱了皱眉。“不是说了要添些糖,这下面的人又给忘了。” “小锦、小娥,吃点心,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姚桂兰招呼道。 小娥、小锦含笑点头。 几人又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听得外面通传大爷和大公子回来了。 小娥、小锦随着姚桂兰和依水出去相迎。 “瞧这一身的寒气,先回正房换身衣裳。”沈老爷心疼儿子。小儿子卧床不起,他可不想大儿子跟着病倒了。身为医者,最明白这病魔的无情。 “父亲大人,我没事。”沈贺微笑着说道,将手放在暖炉上哄了哄。 “相公。公公既然说了,你就去换身衣裳吧,再说土儿也得换呀,别让寒气侵了身子。”姚桂兰看到沈贺和儿子回来,高兴地提醒道。 沈贺想了想,再看看依土,便对大伙说道:“行,那我和土儿去换身衣服就来。” 说着,就去拉依土。 依土正和小锦说着话呢,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小锦,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一点都没听清母亲和父亲说了什么。 “土儿,走。”沈贺拉了拉依土的胳膊。 依土这才回过神来,对小锦道:“小锦,我去去就来。”说着,一路小跑就去了听雪堂。 “这孩子……”沈贺宠溺地笑了笑。 姚桂兰却有些笑不出来,依土连自己祖父和母亲都没打招呼,一进门就奔小锦去了,这点心思她做母亲的还不明白吗?虽然她一直认为小锦是个极其难得的聪明孩子,可是若是要让小锦进了沈家的门,这实在是不匹配。何况,她知道沈老爷也不会同意。 “管家,吩咐上菜。”沈老爷对管家吩咐道,同时,对正在和正阳玩的丫鬟说道:“抱着陆公子过来,把丰儿也抱来。” 丫鬟听命将正阳和丰儿抱了过去。 沈老爷拿出了两个鎏金荷包,一个给了正阳、一个给了丰儿,小娥赶紧让正阳给沈老爷磕了个头,教着说了两句吉祥话。沈老爷高兴地呵呵直笑,让丫鬟们抱着两个小的到旁边去喂食去了。 “今个高兴,就不分桌了,大伙儿做一块热闹。”沈老爷说着,让大伙儿入席。 “公公,碧雪此时一定知道错了,就让她过来吃饭吧,她不来,碧云又得陪着,叔叔又不便过来,这年夜饭吃得就是团圆,您就原谅她吧。”姚桂兰劝道。 沈老爷沉思一会,随即说道:“让她们过来吃饭吧。” 姚桂兰高兴地说道:“行,行。”之后,吩咐娟儿快去请大小姐和三小姐。 沈贺和依土换了衣裳回到了欣和厅,大伙儿先入了席。小锦看到桌子中间有一个小火炉,上头炖着铜锅,旁边放了不少的生菜和生肉,看来是要打边炉了。 有什么比在寒冷的冬日吃上个火锅更让人兴奋的呢。 小锦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再看上来的几个热菜,红烧蹄膀、清焖鸭子、香菇炖鸡、松鼠桂鱼、炒三丝、酱排骨,哪个不是小锦爱吃的?小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了一会,终于听外头通传沈二爷和沈大小姐、三小姐来了。 小锦愣了愣,这沈远不是病了吗,刚还说卧床不起,怎么这会子还是来了?待见到他时,果然是一脸的病态,身型也消瘦不少,走路也不稳当,由两个女儿搀扶着,看来也是硬撑着来的。 “二弟,你身子如何了?”沈贺边问边伸手给沈远搭了搭脉。 “呵呵,大哥,我也是郎中,我自个的身子,自个知道。”沈远边说边咳了两声。 “二郎,你可得注意着,这病来如山倒,可不能掉以轻心。今个过年,你能过来一起吃自然是好的,我心里头高兴。”沈老爷人老了,总是希望看到全家团团圆圆的,这时候见沈远硬撑着带病过来,虽然心疼,但心里头也是高兴。 沈远道:“我没事,却让父亲大人挂心,真是不该。” “哎,说这做什么?碧雪、碧云,你们得照顾好你们爹,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让你们爹披上件披风再过来。”沈老爷看着小儿子瘦削的身子板,眼里还是充满了心痛。二媳妇走了后,儿子也就病了,两个丫头毕竟还小,不懂得照顾,看来等儿子病好了,等物色个好的,给他续弦了。 沈老爷一边盘算这事,一边宣布开席。 外头得令放起了鞭炮。 几位女眷边笑边捂住了耳朵。 待鞭炮放完,便开席了。 美食当前,小锦也就顾不上许多了,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沈老爷让大伙儿都喝上一口热花雕,除了生病的沈远,众人皆是一饮而尽。 待小锦放下杯子,正欲去夹菜,却见沈远一脸阴鸷地盯着自己瞧。 小锦吓了一跳,拿筷子的手抖了抖。 沈远在她的心目中一向和蔼可亲,总是一副笑脸,待人和气,今个怎么会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小锦,尝尝这个卤肉,是厨子新想出来的方子。”依土没注意到沈远和小锦的异样,夹了一块卤肉放进小锦的碗中。 小锦低头将菜夹进口中,慢慢嚼了,再抬头看向沈远时,却见他在那喝着鸭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众人正乐滋滋地吃饭,忽然,沈远对沈老爷说道:“父亲大人,我刚在家中听闻琉儿和碧雪的事,都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她们不知规矩,胡作非为。那雀儿没了就没了,既是秀娘的心爱之物,早就该随她去了。” 沈远说着,似是无意地瞟了眼小锦。 沈老爷心头一滞,拿着酒杯正欲举杯的手放了下来,沈远一向知书识礼,做事说话极有分寸,他怎么会挑这个时候说这么一番话呢?而且这话听着似是话里有话。 沈老爷看了看满脸憔悴,病容满面的小儿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事过去了,今个高兴,又是过年,别提这个。” 沈远笑着点点头。 小锦却笑不出来了,她忽然觉得那鸟儿就是沈远特地挂那儿给她看的,目的就是想要给她一个警告。 难道沈远知道沈田氏的死和自己有关了? 第295章 拒绝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大寒尖赠送的三个平安符。 “小娥、小锦今个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听闻贵铺斩获了这次江浙地区大赛的桂冠,可喜可贺。”沈远说着,端起酒杯,敬凤槃、小娥、小锦。 “二弟,你身子不好,就别喝酒了。来人,给二爷换杯水。”沈贺连忙拦着,这病了喝酒可不行。 “哎,大哥,我没事,我自个的身子自己知道,这一杯酒没事的。”沈远推开了下人端上来的水杯,目光扫过凤槃、小娥、小锦的脸,一饮而尽。 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早说了,不能喝酒不能喝酒。”沈贺着急地为弟弟拍了拍背,然后从下人手中接过水杯,让他喝了润润嗓子。 “不过是点风寒,喝点酒还能驱寒。”沈远咳红了脸,却笑着为自己的行为辩白。 “若是如此,得了风寒的都喝点酒就行了,还要药做什么?”沈贺好笑道。 沈远淡淡一笑,再咳了两声,终于克制住了。 凤槃看了小娥、小锦一眼,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喝酒对他来说,小菜一碟罢了,只是沈远今天的状态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小娥、小锦用袖掩杯,也一口喝下。 “好,好。”沈远说着,又让下人给斟上一杯酒。 “二郎,少喝些,等身子好了,再喝不迟。”沈老爷看不下去了,心疼儿子的身体,出声劝阻。 “父亲,儿子没事,今个高兴,想多喝几杯。”沈远略带恳求的语气让沈老爷动容。自从沈田氏死后,沈远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总喜欢一个人呆在房中发呆,也不愿去药堂。后来竟一病不起了。 沈老爷估摸着风寒只是外症,内症还是心病。 作为沈远的父亲,沈老爷很清楚,沈田氏怎么死的未必能够完全蒙混过儿子。[..tw超多好看小说]所以,他曾怀疑,沈远是知道了些什么。 大儿子沈贺想保护沈远,不想他心里头有根刺,也不想两个孩子知道她们的母亲是那样恶毒的人,而自己,更是要护着沈家的声名,所以他们都选择了不报官,私下处置。可是,如此。若是沈远觉察到了什么,那岂不是添了一层误会。 沈老爷忧心忡忡地看着沈远,低声劝道:“你既然高兴,多喝两杯倒是无妨,可是万事都得顾着自己的身子。你还有碧雪、碧云、丰儿呢。”沈老爷希望沈远能够多为三个孩子想想。 沈远低下了头。放下酒杯,随即又抬头道:“儿子知道了。父亲大人不必挂心。” 沈老爷这才微微放了心,转而招呼凤槃、小娥、小锦吃菜。 酒过中旬,姚桂兰忽然盈盈起身,朝着沈老爷颔首求道:“公公,趁着今天大伙儿都在,又是个好日子。媳妇有事想求公公。” 沈老爷一愣,随即说道:“你直说无妨。” “媳妇想认小锦为干女儿,望公公做主允了。”姚桂兰的话让在座的皆是一愣。 沈老爷看了看大家的脸色,特别是沈贺和小锦的,明白了姚桂兰这是自作主张,并没有与任何人商议过。 沈家多个干女儿倒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为什么姚桂兰要在此时提出这个要求。 “小锦丫头,我也喜欢得很,若是能成为我的干孙女,我自然是乐意,只是不知道小锦你的意思?”沈老爷问。 小锦心中一阵酸楚。她太明白自己这个桂兰婶的意思了,她还是担心依土会和自己在一块,这一招就是给依土一个警示呢。 依土果然是一脸的震惊,他看着他的娘亲,冲动地想要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却被沈贺一个眼神制止了。(..tw好看的小说) 依土捏紧了筷子,嘴唇抿得紧紧的。 碧雪和碧云都沉着脸,碧雪刚遭了罚,自然不敢再顶嘴,但她心里却更冒火了,这大房联合小锦她们欺负自己二房不说,现在还想将她弄进府里来成一家子,真是一丘之貉。 碧云则觉得姚桂兰这么做万分的不妥,小锦现在是风头浪尖上的人,金兰饰品屋势必会成为苏城商业的新秀,他们沈家是仕宦出身,老一辈都曾是宫里的太医,现如今却要与一个商贾结亲,这让外人听来,势必会觉得沈家的经济出了问题。而且,姚桂兰之前肯定没与祖父商议过,她这一招有些逼迫的意思,这多少会让祖父不悦。 小锦半垂着眼睑,没有立即回答。 “小锦,沈老爷问你话呢。”小娥虽觉事出突然,但是小锦闷声不语可是不敬。 小锦微微抬头朝小娥笑了笑,然后起声道:“大夫人的厚爱,小锦感激不尽。小锦与哥哥、姐姐早在乡间就承蒙大夫人照顾,点滴之情,汇聚成河,小锦铭记于心。今时今日,大夫人又愿待小锦为女,小锦更是感激涕零。只是,小锦虽是孤女,但早已入了陆家名下,户籍所登,尚未删去。况且,小锦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家中长幼有序,自不敢独自贪享。再者,我与依土、依水早已结拜,本是兄妹之情,无需再添一层。大夫人美意,小锦心领。” 此话一出口,姚桂兰脸色微变,她本想就此事让小锦表明了她不会对依土有别的心思,这样大伙儿都不用撕破脸,可现在她这样拒绝,岂不是让她难堪。 姚桂兰正欲再劝,就听沈老爷说道:“小锦说得在理,他们五人结拜之事,我曾听土儿与我提过,他们本就是兄弟姐妹之情,何须再多此一举。” 沈老爷说着,示意姚桂兰坐下。现在他有点明白姚桂兰的意思了,她是怕依土和小锦两人互生情愫。 小锦这丫头其实不错,标致可人,聪慧机灵。可是却是锋芒太露,加上家世不好,确实不是依土妻子的人选。不过,姚桂兰今日的做法却让他不耻,加上小锦的话其实已经明确的说明了三点,第一,她还没有与陆家脱离父女关系,她是有长辈的;第二,她有兄弟姐妹,现在又独立了门户,已无需靠认亲作为依靠;第三,她和依土本就是兄妹的情谊,多年前就结拜过了,。是你姚桂兰想多了。她姚桂兰若是还揪着不放,那就是蠢了。 姚桂兰在沈老爷的注视下,不敢再多说,悻悻地坐下。 小锦再次谢过沈老爷和姚桂兰,也坐了下来。 碧雪看着姚桂兰略有些难看的脸色,忍不住讥笑道:“大伯娘既然这么喜欢小锦这个丫头,又何必只做干女儿呢,还不如给依土收了做媳妇。” 此言一出,正中姚桂兰的痛处,她瞪了碧雪一眼,说道:“碧雪,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个也不嫌臊。” 碧雪冷笑:“我不能出阁还不是拜你所赐。” 在座各人皆是一惊,虽然碧雪未必知道事情真相,但这无心之话却让每个人莫名感到心虚。 “住口!今个过年,你们却闹个不停,是不想过年了吗?”沈老爷终于忍不住了,从琉儿来哭嚎开始,他们就唇枪舌战的不消停,让他这老骨头都要气炸了。 老爷子发火了,大伙儿都不敢说话了,沈贺劝道:“都是儿子管教不严,父亲大人别生气了。” “是呀,大伯可得好好管管这个家,以前我娘在世的时候,哪会这样。”碧雪阴阳怪气地说着,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里,却顷刻间又吐了出来,原来是一筷子的生姜。 “呸呸呸,快拿水来。”碧雪冲着翠翠喊。 翠翠赶紧端了一杯水过来给她漱口,那边又有小丫鬟端了漱口盂过来候着。 “这厨子是怎么回事,放那么多生姜做什么?辣,辣。”碧雪漱了口,又喝了一大杯的水,才算是缓过来。 “这姜丝拌鸡丝可不得用姜丝吗?姐姐不爱吃姜,可以拣鸡丝吃呀。”依水取笑道。 碧雪气鼓鼓地要说话,却被碧云抢白道:“姜丝拌鸡丝可是二姐你的最爱,上菜的丫头也不长眼,怎么给摆到这边来了。”说着,冲着一个小丫鬟道:“还不快移到二小姐那边去。” 小丫鬟赶紧办了。 依水本就不愿与人争执,见碧云想要息事宁人,也就作罢了。 “家和万事兴,你们就不能安生点。平日里你们明枪暗箭的斗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今个大伙儿好不容易吃顿团圆饭,你们却还要如此,你们,你们是想气死我吗?”沈老爷今个一直避讳说这个死字,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 “父亲,今个大吉大利,您可别那么说。我会好好管教,父亲大人放心。”沈贺身为长子,自然是要多担着点。 但是,对于两房之间的这种冲突,他实在是有心无力。自己的妻子、女儿他能管教,但碧雪他要多说了,又怕沈远有想法。 “唉,吃饭吃饭。”沈老爷又叹了口气,今个他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 大伙儿再次执筷,却是各怀心事,吃得有些无味。 沈老爷似乎也没了什么兴致,只是敬了凤槃几杯酒,便不再做声,吃了些菜就退席了。 沈老爷一走,大伙儿更加无心逗留,很快这年夜饭就无声无息地散了。 第296章 偷听 ps: 今日第二更。.tw[]谢谢子伽、雪の妖精赠送的平安符。小锦和沈家的关系永远都是理不清剪还乱呀。 宴席散了。 碧雪、碧云正欲扶着父亲沈远回听松堂,却见管家出来说老爷请二爷去晖耀阁。 晖耀阁是沈老爷平日里研习医术,读书品文的地方。 “爹爹身子不适,劳烦管家与祖父说说,明儿再去吧。”身为医者之家的女儿,浅薄的医理还是懂的。碧云见父亲气色不佳,喘息不匀,心中忧虑,便想推却。 管家有些为难地抬起眼,低声说道:“三小姐不必挂心,老爷的医术有几个人能及的?”言外之意是沈老爷在,二爷不会有什么不妥。 “我没事,碧云,你和碧雪先回去。”沈远拍了拍女儿挽着自己的手,柔声说道。 碧云知道自己劝不过,只得松开父亲的手,目送管家扶着父亲去了。 此时,小娥、小锦本也不能再留,便准备告辞离去,谁料依水却拉着小锦说要再聊会,小锦见依土和凤槃聊得甚好,想了想便与依水坐到小暖阁,嗑着瓜子聊些女儿家的闲话。 姚桂兰要安排接下去守岁的事,还要安排接连几天的走亲访友,祭拜祖先,刚刚接手沈家事务的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做,所以,早早地也就离开了欣和厅。离开前,姚桂兰拉着小锦的手,要她再坐会,还说为她准备了不少的礼品,要她离开时带走。 小锦为此在心中感叹,这桂兰婶她也不知道是爱是恨了。她待她不错,却又嫌弃她的出身,她宁可收她为女,也不能让儿子和她有半点纠葛,这大概就是小人物对自己身世的彻底鄙视吧,她自卑自己的出身。便希望儿子能够有着纯粹光大的门楣。 沈贺也不在厅内逗留,他似乎想与姚桂兰好好谈谈,便与她一起走了,整个欣和厅除了忙忙碌碌收拾的下人。就是他们五个小辈了。而正阳和丰儿则被抱到另一个侧厅去玩了。 小锦、小娥、依水聊着天说着话,小锦却总有些心不在蔫。她想着今天的事,那莫名其妙被冻死的点颏,那有些阴沉的目光,以及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语,小锦猛地将手中的瓜子扔进碟子,跳下暖炕,穿上鞋,跑到暖阁外,对依土道:“依土。我们去晖耀阁看看。” 依土一惊,说道:“晖耀阁是祖父研习之所,没他的准许,我们怎么去得了。” 小锦道:“我们偷偷地去,他又如何知道?你不想知道你二叔这是怎么了吗?你不觉得他今个怪怪的吗?” 依土想了想。同意了。小娥和依水也要去,却被小锦劝下了,“人多目标大,我和依土去下就好。” 凤槃符合道:“就让他们两个去吧,我们都去,也是不合规矩。” 小娥和依水只好留下等候。 小锦和依土出了欣和厅便往东边去,穿过小花园。走过老爷子起居的听风堂,很快就看到了前面有一独栋的小屋子,里头点着灯,外头只站着管家一人。 依土领着小锦往边路绕过正门,转到屋子后头,两人半蹲在窗棂下听着里头的动静。 “二郎。我刚与你说的,你可记住了?”沈老爷刚刚与沈远说了碧雪的事,但见沈远一声不吭,便有些着急,忍不住确认。 沈远道:“记住了。碧雪那孩子虽然口无遮拦。却无心眼,父亲何必如此,再者,孩子没了娘,自然少了教管。” 沈远的话让沈老爷有些气急,二儿子一向温顺,极少顶撞于他,今个虽未当面顶撞,但话里话外已经是在驳斥他的教诲了。 “二郎,我看你是病糊涂了。碧雪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她都是要出阁的姑娘了,怎还能如此浮躁,不懂规矩。以后她若嫁了人,丢的也是我们沈家的脸。这么大的孩子还要什么母亲教管,养成这样的性子也是她母亲年幼时没教好的结果。” “父亲这么说,难道碧云不是娘子教出来的吗?” 沈远此言一出,沈老爷语塞,瞪大眼睛看着沈远,似乎不相信此话是他说的。 “二郎,你现在竟也学会强词夺理了。” “父亲,我何时强词夺理了,您若对秀娘不满,您大可告诉儿子。若是秀娘真得犯下了什么错事,您与儿子说便是了,为何、为何……” “为何什么?”沈老爷的声音明显沉了下去。 “您心知肚明。” “放肆!” 小锦和依土听见里头茶杯碎裂的声音,看来是沈老爷发怒将杯子扫到了地上。 “咳咳咳……”里头传来了沈远剧烈的咳嗽声。 大概是看着儿子咳得难受,只听沈老爷道:“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屋子里沉寂了一会,就听沈远突然高声说道:“父亲,儿子现在终于明白大哥当年为何要离家出走,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严氏不是您的媳妇,秀娘不是您的媳妇吗?” 小锦和依土皆是一惊,面面相觑,果然这沈远是知道了田氏死得不一般。 小锦微微站起身,轻轻往外拉了拉窗,竟然被她拉开了一条缝,小锦透过窗缝往里看,看到沈远跪在沈老爷面前,堂堂男儿似乎已泣不成声。 沈老爷的手开始哆嗦,他慢慢朝前探出身子,摸了摸儿子的头,哑沉着声说道:“儿啊,不是我狠心,而是这里头有你不知道的事。” “父亲,有什么天大的事,会让您对两个媳妇下毒手?若说您怀疑严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哥的,那还有个理由,而秀娘嫁入我们家那么多年,长伴您膝下,您怎么就下得了手?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 沈老爷闭上眼,搭在沈远头上的手滑了下来,不发一言。 “你祖父为何不告诉你二叔真相,就让他这么误会着。”小锦急了,低声问依土。 依土慌得捂住她的嘴,极轻地说道:“祖父自有主张。” 过了好一会儿,沈远见父亲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忽的起身说道:“儿子告退。” 沈老爷睁开眼,对沈远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沈远背对着父亲,略略弓着腰,用袖子抹着眼泪道:“儿子曾想过与大哥一样离开这个家,去别的地方生活,忘记这些事,可是碧雪、碧云、丰儿却让我牵挂。碧雪婚事有变,她性子冲动,极易闯祸,现在又不招您待见,碧云性子好,却有些软弱,将来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命数,丰儿就更加令人牵挂,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父亲,您知道吗?我常常在梦中梦见秀娘,她怪我为何不保护她,为何让她含冤死去,我还听见她哭,她说她想念三个孩子。”沈远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 沈老爷默默地听着,目光中带着怜悯和心痛,却又不做解释。 “急死我了,你祖父真当自己是圣人啊?当年的东遮西挡最后的结果就是严氏屈死,你爹离家,沈家四分五裂,现在他还想这样吗?”小锦按耐不住,都想跳出去替沈老爷解释了。 依土按住她道:“祖父是想保护二叔。” “保护什么?掩着真相不让他知道,是给他保护吗?知道自己娘子杀人和误会自己父亲杀人哪个都让他痛苦,但是真相就是真相,该知道的不让他知道,等有一天他知道了,再发现误会父亲这么些年,岂不是更痛苦?” 小锦说着推开依土就往前门跑去。 “顾二小姐,您不能进去。”管家拦着小锦不让她进,再看见依土,又惊叫道:“大公子,您怎么也在。” “让我进去。”小锦推着管家,想要闯进去。 管家不让,依土又拉着她,外面顿时乱作一团。 “让他们进来。”沈老爷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发话了。 依土和小锦赶紧走了进去。 小锦先看到了呆立在一旁的沈远,再往里走了两步,才见到沈老爷。 依土赶紧给沈老爷请了安,小锦也屈膝行了礼。 “你们两个到这做什么?”沈老爷问。 小锦不等依土回答,抢先道:“沈老爷,我只是想问问二爷今个那点颏是不是他拿出去冻死的。” 一直发呆的沈远抬起头,脸上虽然擦拭过,但还是有着哭过的痕迹,加上生病的憔悴,整个人一下子老了不少。 小锦心中有了一丝怜悯。 “是,是我拿出去的,既然人都没了,还留着那畜生做什么?琉儿、碧雪、碧云看了次次流泪。”沈远冷声说道。 “除此之外,您还是想给我个警告吧?您是不是想杀了我?”小锦此时倒不觉得恐惧了,恐惧这种事,一旦说开了,倒没什么怕的了。大家都处在了明处,一切就好办。 沈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挺直了脊梁,深吸口气说道:“秀娘是不是你害死的?你和大嫂是不是为了争夺沈家的掌事权,设计害死了秀娘?” “您一会认为是沈老爷害死的,一会儿又认为是我害死的,您可有证据?”小锦问。 沈远斜了她一眼,道:“若有证据,今个你就不会站在这了。” 小锦轻叹:“我想您怀疑我和沈老爷,一是因为琉儿可能与你说了什么,二是因为那药,您知道只有沈老爷才配得出来对吗?” 沈远闻言,终于转过头,开始正视小锦。 第297章 无法承受 小锦回视沈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示意沈远自己将他知道的都说出来。(..tw无弹窗广告) 既然话都挑开了,郁闷纠结了多个月的沈远终于放开心扉,将自己的疑问都说了。 “秀娘那日回来便说不适,躺在屋内。琉儿跑到药堂寻我,我便紧赶着回家了。谁想一到家就见父亲和大哥在,我当时想是他们先得了消息,所以先过来诊治了。我正欲上前查看,却听大哥对我说秀娘已经走了,我当时就如五雷轰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没了。我上前查看,问父亲秀娘是得什么病走的?父亲说是心痛之症。秀娘之前确实有过几次心绞痛,我当时不疑有他,只当是命数如此。之后,便着手操办秀娘的丧事。本来一切都如常无异,但有一日,琉儿忽然跪在我面前哭诉,说秀娘死得蹊跷,便将那日他们出门之事说了,听后我疑心顿起,却又摸不出头绪。但既然生疑,我便重新去了灵堂,查看了秀娘的尸体,终于发现端倪,银针入腹取出变黑,秀娘根本就是被毒死的。而能够让秀娘死得如心痛之症一般的毒药只有父亲多年前配出的那种药。顿时,我想起了严氏当年蹊跷死去,父亲反常地处置方式,我便如身处腊月寒冰之中,彻骨的冰冷。之后,我便病了,我知道自己根本是心病。我无法接受父亲可能是毒害秀娘的凶手,我……我……又有一日,我闻得碧雪在与大嫂争执,说她联合小锦气死了秀娘,想要夺得沈家宗妇的位置,便觉那日秀娘外出很有可能见得是小锦。我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随即我便询问了那日秀娘乘坐马车的车夫。琉儿一直在车内等候,并未见到秀娘所见何人,但车夫却因为绕到屋后方便,意外地瞅见了屋内的人影,除了站在院中的秀娘,屋子里似乎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经他描述我能确定是小锦。至此,我便肯定,秀娘的死肯定与小锦有关。今个闻得大嫂求了父亲,请小锦一家过来过年,我便怒火中烧,将秀娘钟爱的点颏挂于小锦她们必经的游廊上,给她一个警告。我是想对她说杀人者偿命!”沈远说完,充满仇恨地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小锦。 小锦毫不畏惧地看着沈远,然后再看向沈老爷,朗声说道:“沈老爷,您又想让一个误会使得这个家再次四分五裂吗?当年大爷的误会让您痛苦了这么些年,现在您又想失去二爷了吗?” 沈老爷没有说话,却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远疑惑地问道。 小锦看了看沈老爷,见他状态不佳,便给依土使了个眼色,要他过去照看沈老爷。 依土赶紧过去扶着自己的祖父。 “我没事,我没事。”沈老爷抓着依土的手,低声呢喃。 “祖父,您先喝口茶。”依土正欲去端茶,这才发现茶水早被沈老爷刚刚发怒打翻了。 依土跑到门口,对管家道:“去父亲那讨要杯安神茶来。” 管家不敢朝里看,但听动静也知道里面事情不妙,赶紧应声去了听雪堂。 沈老爷靠坐在椅子上,沈远见父亲脸色发青,心有不忍,几欲上前,却终挪不动脚。 小锦只好替他说道:“二爷,您知道吗?二夫人就是杀害当年严氏的真凶。” “什么?”沈远眼睛圆睁,看着小锦,后退了两步。 “你胡说!秀娘为何要害严氏?”沈远不信。 小锦叹口气道:“正如你刚刚所说,为了沈家的宗妇地位。” “这……”沈远大惑不解。 “其实你刚刚说桂兰婶为了争夺主位,联合我害了二夫人,其实,桂兰婶是名正言顺的长媳,她根本不需要用这手段去争这个。二夫人的性子您最清楚不过,她性子高傲,不甘屈居人后,最重要的是以她的家世,当初她是配给大爷的。所以她觉得是严氏夺走了她的一切,甚至包括她未来孩子的地位。”小锦细细地将那日的事情经过都说了。 沈远听着听着脸便白了,寒冷的冬日却让他如置身三伏酷暑天一般,汗流浃背。 难道,他同床共枕那么些年的妻子竟然是这样狠毒的人吗? 沈远的心一个劲地往下沉,直到深不见底。 小锦看着沈远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但是这事一旦起了头,自然是如开闸泄洪一般刹不住车的。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完了,当小锦口中吐完最后一个字,整个房间也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沈远痛苦地抱住了头。 依土一边要照顾祖父,一边又担心病中的二叔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正当他顾不过来时,晖耀阁的门开了,沈贺端着安神茶进来了。 他先径直走到父亲面前,安慰着父亲喝下安神茶,缓解身体的不适,然后扶着弟弟沈远坐下,这才说道:“此事一旦说开,只会让你心中难过,我们这才不愿告诉你,只想着你能当田氏得了急症暴毙而亡,心里头还能有个好念想。再说三个孩子要是知道自己母亲犯了这等罪过,会怎么想?我和父亲这才刻意瞒着。至于走了那条路,也算是给田家和沈家都留了脸面。” 沈远眼神发直,看着地上的青砖发呆。 沈贺心里头难过,他恨田氏害死了严氏,更恨她害得他的弟弟不得不承受这等痛苦。沈远从小性子就单纯,对所有的人都充满了信任,却没想会经历这样的磨难。 沈贺搂着沈远的肩,不知还应不应该再劝。 沈远打心里头不愿相信秀娘会是那种人,但是他也不愿相信父亲会无缘无故害死秀娘。其实,他心里头明白,当小锦将程前、春梅这些人都一一说出来时,这事就不会是杜撰出来的,因为这些人是杜撰不出来的,而小锦也没杜撰的理由。正如她所说,大嫂是名正言顺的沈家长媳,她没理由将事情弄得这样复杂,而父亲更没必要为了稳固大嫂的地位除去秀娘,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那么,他只能相信秀娘确实在当年设计害死了严氏,毁了严氏的清白,让她死了也不能入沈家宗祠。 以前,他和哥哥一样,误会父亲无情,他听信传言,认为父亲不让严氏入宗祠是因为她不守妇道,怀得孩子不是哥哥的,现在才知道,一切其实都是他们二房的错。一切的根源在他这边。 愧疚、悔恨、无奈、震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大哥说的对,不能让碧雪、碧云知道这事,要是让她们知道了,以后她们该如何自处。 “不管前事如何,可怜的都是孩子。碧雪因为这事毁了一门亲事,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寻到好人家。”作为父亲的沈远终于还是慢慢缓过来了。 沈老爷犹豫了一会,把余公子是断-袖的事说了,这也是最后秀娘愿意自尽的最大原因。 “什么!”沈远终于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二弟,二弟。”沈远晕倒在了沈贺怀中。 沈家顿时乱作一团。 “陆小锦,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你个扫把星,自从你出现后,先是害死了我娘,现在又想祸害我爹吗?我打死你。”碧雪听风就是雨,听得父亲是在晖耀阁,与小锦几人谈话后昏倒的,顿时暴跳如雷,一见小锦,不由分说就是一顿骂,然后猝不及防地给了小锦一个巴掌。 “大姐,你怎么能够打人!”屋子里有祖父和父亲,依土自然不用在里头,他见小锦被打,恼怒地质问道。 “这种小贱人,我打她一巴掌是亲的。沈依土,不管怎样,我爹都是你二叔,他才是你亲人,您却护着这个小贱人,帮着她祸害我们沈家,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碧雪连着依土一起骂了。 “住口!”姚桂兰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出声喝止。 “你嚷什么?自从你们回到沈家,沈家就没安生过,你们这一群扫把星。”碧雪把火越引越大。 “姐,别说了,怎么样她都是我们的大伯娘。”碧云急得不行,却又不敢进屋打扰祖父和大伯为父亲诊治,这边碧雪又和大房几人吵得不可开交,碧云真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什么大伯娘,我们大伯娘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她不过是个续弦,还是个弃妇,要是娘还在世,轮得到她在这耀武扬威吗?”碧雪肆无忌惮地嚷嚷。 “啪!”姚桂兰忍无可忍了,扬手给了碧雪一巴掌。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但随即又更大规模的爆发了。 “你敢打我?我是沈家大小姐,你个不要脸的弃妇敢打我?”碧雪边哭边喊,“我不要活了,你们逼死我娘,害死我爹,现在又来打我,你们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外头的仆人听得里面又哭又叫的,慌得跑进来看,见大小姐又是跺脚又是哭嚎的,大过年的满嘴的死啊死的,都吓得立在门口不敢靠前。 “都给我出去,带上门,今个的事要是谁敢说出去,看我饶得了他。”姚桂兰此刻倒冷静了,严厉地呵斥众人离开,并给了警告。 下人们赶紧走了出去,最后一个带上了门。rs 第298章 推心置腹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洛霏儿、高月生、千羽驾到赠送的平安符、冷眼孤魂456赠送的两个平安符。 “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吧。”碧云烦躁地扯了扯碧雪的衣袖。 “你走开,就你这个软弱性子,被人踩在头上还腆着脸喊人家做亲呢。”碧雪推开碧云,一脸的无畏。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现在父亲还在病中,你在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啊。”碧云实在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重话。 “闭嘴,你要是不帮我,就待一边去,别还帮衬着外人来欺负自己人。”碧雪瞪了碧云一眼。 “什么外人,我们都是一家人。”碧云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碧云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碧雪,你要是以后再如此娇蛮任性口不择言,可没人会纵着你!”姚桂兰盯着碧雪,严厉地说道。 碧雪冷笑一声道:“怎么?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样子来了?你少在那摆架子,就凭你,还想服众?你以为你真能管得好整个沈家?你瞧瞧现在,接二连三的出事,大伙儿连个年也过不好,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不能服众,难道你能服众吗?不管你当不当我是你大伯娘,我都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你即便是沈家大小姐,若是仍这样不知自律,有损沈家名声,我自可以做主罚你!”姚桂兰寒着脸,面无表情地下了战书。 沈碧雪脸一阵红一阵白,哭骂道:“你个破烂货,竟然敢在我们沈家发号施令,你自己不清不白,却说我损了沈家声名,你这么说,当心死后下拔舌地狱!” “人在做,天在看。若是老天都觉得我做得不对,下地狱也不关你的事。但活着时,你接二连三地挑衅,目无尊长。我就可以罚你。”姚桂兰的表现让小锦连连点头,既然当了这个家,自然是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样子来。 沈碧雪还要再骂,就听姚桂兰低声威胁道:“你再吼一声试试?我让你在沈家颜面扫地。” 碧雪一惊,毕竟是没经过风浪的少女,此时看着姚桂兰有些骇人的目光,心里头颤了颤,但嘴上还想再辩。 碧云顾不得许多,上前拦在碧雪前面,急急吼道:“别再说了。姐姐。您不顾着爹,也要想想我们死去的娘,您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让人家说我们没教养吗,您这是想在娘死后还让人打她的脸吗?” 碧云的话终于在碧雪心里起到了作用。碧雪闭上嘴。瞥过头去不吭声了。 外头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贺松了一口气。 沈老爷一直坐在床边,不发一言,即便外头已经炸开了锅,他都无动于衷地坐着。 此时此刻,没有谁比他觉得更累了。 宫中祸事多,从小长在宫廷斗争里的沈老爷急流勇退,早早地就回了老家。也不让两个儿子再涉足官场,但是即便是这样,偌大的家业却搞得家宅不宁,一心想要过平静日子的沈老爷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他已经决定,等二儿子身体好些后。他就要将家交给他们,他自己则准备去云山寺吃斋念佛去。 沈远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加上寒气积压,这口血吐出来反而是好的,冲通了血脉。让郁积的滞气都有了出来的通道。 “父亲大人,您看这药方如此可好?”沈贺恭敬地将自己开好的药单给父亲过目。 沈老爷没有接过,看了大儿子一眼道:“大郎,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这点事不必再问我。” 沈贺一惊,拿着药单的手抖了抖,问道:“父亲怎能说这样的话,这家还得父亲把持着。” “我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你们要真孝顺,就让我清静清静。我也没什么牵挂,一个就是你弟弟,田氏一走,他身边就没个可心的人了,若是有合适的,你千万记心中。二个就是几个小辈的婚事,碧雪的婚事只是暂缓,待孝期过后,余家还会再提此事,到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了,不过,我想着余家是等不了三年的,这中间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呢。只是,三年一过,碧雪的婚事也就不宜了,到时你这个做大伯的务必为她做主,找一户仁厚殷实的人家,只要待她好就成。” 沈贺听得心中难过,低声说道:“父亲大人今日何必说这些话,这不是剜儿子的心肝吗?” “你也无需多说了,我意已决,只望你记着我那两件事就好。” 沈贺赶紧说道:“儿子自是谨记。” 父子二人说完了话,沈贺才到外通告沈远的病情。 得知父亲没事,且病情有好转,碧云喜极而泣,提裙奔进屋内查看。 碧雪也跟了进去。 “祖父。”碧云唤了一声。 碧雪却低着头没吭声。 “碧云,去看看你父亲吧。”沈老爷柔声对碧云说道。 碧云便走到父亲床边,跪下照看父亲。 “碧雪,你过来。”沈老爷招呼道。 碧雪忸怩了一下,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看着笔直站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碧雪,沈老爷心中感慨,伸出手拉过碧雪道:“碧雪,祖父从小就疼你,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你和祖父也生分了。” 碧雪想起小时候在祖父面前撒娇嬉戏的场景,心中也是一酸。 “来,你蹲下,让祖父看看你的脸。”沈老爷刚刚听得姚桂兰打了碧雪,说不心疼是假的。碧雪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孙女,从小到大别说打了,骂也很少骂,所以长大后才会变成这样吧。 碧雪蹲下身子,微微抬起头,左边雪白的脸上赫然有着一片红印。 “姚氏毕竟是你的大伯娘,你怎能出言不逊,侮辱于她呢?”沈老爷看了自然心疼,可是也知道碧雪若不得人教训,这臭脾气可是会害她一辈子。 碧雪不服气地低下头。 “人有高低贵贱不错,可受人尊重,得人敬畏的只有品行高尚者,你大伯娘虽然出身贫寒,且曾嫁过一人,但她毕竟和你大伯相濡以沫十几年,品行无差,又生育了依土、依水,她是足以有资格作为你的大伯娘的。所以祖父希望,你以后能够尊重她,不要再与她争锋相对。你以后的婚事还要她做主,你以后的日子还要依仗她,若是和娘家关系紧张,你在夫家的地位也会堪忧。为了你自己,碧雪,不要再挑衅你大伯娘了。”沈老爷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碧雪泪水涟涟。 失去了母亲,碧雪就觉没了主心骨,婚事的推迟让她忧心忡忡,虽然她一直不想嫁给余公子,但这样一来,她也清楚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父亲的病倒、祖父的忽视让她深深的觉得自己被孤立了,所以她越发想要挑战姚桂兰的权威,想要突显自己的地位。今日,沈老爷对她的推心置腹让她明白其实祖父依然关注着她,依然把她当做最爱的孙女。 “祖父,碧雪还有您。”碧雪潸潸落泪。 “傻孩子,祖父老了,祖父不能护你一辈子了。你应该学会与别人和睦相处,若不然,你会吃苦的。”沈老爷说着,也有些心酸。 碧雪趴在沈老爷的腿上低声啜泣着。 碧云转过头,看着祖父和姐姐,也是满脸的泪。 “来,碧云。”沈老爷冲碧云说道。 碧云跪着过去,也趴在了沈老爷的腿上。 “碧云,你是最让祖父放心的,你乖巧懂事又聪慧,看事情通透,以后你要多多劝导你的父亲,看好你的姐姐,知道吗?”沈老爷的话像遗言,让碧云有些心悸。 “祖父,您为什么这么说,这个家还有您呢。”碧云道。 “都是些傻孩子,祖父能照看你们一辈子吗?你们该长大了。”沈老爷说着,摸了摸两个孙女的头,道:“你们爹没事了,回去歇着吧,大过年的,别哭了。” 碧雪、碧云止住了哭,抹着泪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沈老爷和沈远了。 沈老爷探过身子,摸了摸沈远凹陷的面颊,低声说道:“唉,婉婷,我没照顾好两个孩子。大郎刚刚走出阴影,二郎又深陷了进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婉婷是沈贺、沈远的母亲,为了这两个儿子,沈老爷终生没有另娶,连妾也没有,可见感情之深。 “爹!”沈远忽然开口。一直以来他都喊他父亲,这一声多年未曾听见的称呼,让沈老爷嗓子眼发涩。 “哎。”沈老爷应道。 “您在想娘了,我听见你喊娘的名字了。”沈远问道。 沈老爷笑了,道:“你早就醒了?” “恩,爹是想让大哥掌管沈家了吗?”沈老爷刚刚的话,沈远都听在耳中。 沈老爷道:“真是瞒不过你,二郎,你永远都最懂爹的心思。” 沈远病态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从小爹就这么说。” “二郎,爹对不住你,要不是爹让你娶田氏,后来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不,爹,你没错,娶秀娘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很喜欢她。”沈远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 沈老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爹,我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秀娘的情景!”沈远陷入了遥远的记忆中。 第299章 家中又出事 ps: 今日第二更。.tw[]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季节,沈老爷和田家老爷相约在湖边喝茶作诗,其实是想让沈贺和田氏相看相看,但为了不显尴尬,沈远也一起去了。 就这样,沈远第一次见到了田秀娘。 秀娘那天穿了一席湖蓝色串枝莲春罗衫,戴着一枝莲花簪,沐浴在阳光下,如同湖中破水而出的莲花仙子,沈远当时就深深被迷住了。 而沈贺,却因为一心只有严氏,任何美女在他眼里都只是凡胎俗女。 那日之后,本来是想给沈贺和田氏定亲的,却不想遭到了沈贺的强烈反对。沈贺就在那时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严氏,并与沈老爷发生了剧烈的争执。 这一切,既让沈远忧心又让沈远高兴。忧心的是哥哥和父亲如此争执,真担心会为此决裂,高兴地是田氏可以不用嫁给哥哥了,他喜欢田氏,这点私心在他得知哥哥有喜欢的人后,终于得到了满足。 当严氏进门后,他便有意无意地和父亲提及和田家的联姻,最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娶得了田氏。只是他永远都没想到他深爱的那个湖中仙子会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害死严氏,毒杀程前。 “二郎,一切都过去了,你还年轻,要朝前看。”沈老爷握着儿子的手,劝道。 “我知道。”沈远闭上眼点点头。 沈老爷道:“你哥哥当年就是一直看不透,才会离家那么多年。现在我想这却是好的,至少离开家的大郎最终还是回到了生活的正轨,所以,二郎,爹希望你能够走上正轨,不要因为田氏的事而活在阴影中。” 沈远点点头,说道:“孩儿知道,孩儿不会在为此纠结。世事难料,命数天定,一切都过去了。孩儿还得为碧雪、碧云、丰儿着想。(..tw无弹窗广告)” “那就好,那就好。”沈老爷喃喃道。 “只是孩儿也希望父亲能答应孩儿一个请求。” “你说。” “把严氏迁回沈家宗祠吧。”沈远道。 沈老爷愣了愣。想了一会才幽幽说道:“以后这个家就是你和你哥掌管了,这些事你们定吧,只要不闹出事来就成。” 沈远知道这是父亲变相的同意了,他只是担心姚桂兰不同意。 “多谢父亲,大嫂那边我想哥哥会安抚好的。”沈远欣喜说道,严氏能够回到沈家宗祠,那对哥哥是一种安慰,对自己也算是一份救赎吧。 就这样,这个大年夜,在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中过去了。 当天际的第一缕晨光出现时。小娥、小锦、凤槃抱着熟睡中的正阳终于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自沈田氏死后,沈家本就是一触即发的炸药,昨个过年,终于点了引子,却不想是个哑炮。这才是好的,若是个高山炮,炸得周边众人都遍体鳞伤,那才是糟糕呢。小锦一想起昨个那双爪朝天,浑身僵硬的点颏,心里头就一阵阵的发悸。 “昨个倒亏得你当机立断,要不然。还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呢。沈二爷早已知道了田氏的死因,却不肯早早讲明,压着得了病。沈老爷又是个藏事的,即便说明了,也不肯说出真相,幸好你灵机一动同依土过去。这才将这事都给讲明白了。我瞧那沈碧雪在我们走时,脸色和缓,气焰似乎已经被压下去了呢?”小娥一边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一边说着昨个的事。 “姐姐不是常说我冲动坏事吗?”小锦道。 “昨个你算不得冲动,反而是见机行事。当机立断。”小娥赞道。 “呵呵,姐姐还真是才思敏捷,正反都是你说的。(..tw)”小锦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疲倦,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小娥笑道:“赞你倒是不对了。你要是困了,就快歇会,今个是年初一,我们还得准备这几天的礼呢。” 小锦点点头,歪着脑袋闭目小睡。 凤槃和小娥也闭上眼睛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小锦听见了沈家下人轻轻地叩着车门,低声道:“公子、小姐,到了。” 小锦猛地睁眼,推了推小娥,又唤醒凤槃,躬身走到车门前,应道:“这就下了。” 车门打开,小娥、小锦、凤槃、正阳下了车,凤槃给了跟车的下人几个大钱,这才转身进了屋。 谁知,一进屋便觉不对劲。 虽说屋子里只有春梅和小桃两个人,静悄悄的实属正常,但是若说这大白天还点着灯笼,那就是反常了。 小锦飞快地奔到小桃房间里,就见房门大开,里头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床幔也被扯在了地上,可见当时打斗有多么激烈。 “春梅,春梅。”小锦想到了什么,心惊肉跳地往春梅房中去了。 “你抱着正阳回房,我去看看。”紧跟着过来的凤槃也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叮嘱小娥照顾好正阳,自个儿也随着小锦跑去查看。 春梅倒在屋子里,头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几缕头发结在血痂上,脸色发青,分外吓人。 “春梅婶!”小锦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查看。 凤槃探了探鼻息,说道:“还有气。”他抱起春梅,将她抱上了床。 幸好屋子里点着暖炉,要不然整晚下来,春梅没被打死也被冻死了。 “我去请郎中。”小锦说着就要出门。 “别去了,今个是初一,天又刚亮,哪有药堂开门。我看过了,春梅婶应该没什么大事,你去把家里的金疮药拿来,再取些布来,我给她包扎一下。”凤槃对处理这样的伤口还是很有经验的。 小锦照做了。 取来凤槃要的东西,小锦打了水,为春梅婶擦净了脸,金疮药倒在了伤口上,春梅婶竟然呻吟了一声。 “春梅婶!春梅婶!”小锦轻声低唤。 “来,帮忙扶起她。”凤槃道。他得为春梅包扎伤口。 小锦费力地扶起春梅,凤槃快速地将她的头包扎了一番。 “怎么样了?”安抚好正阳的小娥赶过来。 “春梅婶受了伤,但无大碍,等醒来再问问昨晚出了什么事。”凤槃安慰小娥道。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水,小娥有些心惊肉跳地问道:“小桃会不会……” “应该不会,看样子,昨个来人主要目标就是小桃,小桃大概被他们带走了。”凤槃打断了小娥的话,他不愿小娥多想。 “一定是小桃那没人性的爹干得。”小锦气鼓鼓地说道。 “小桃的爹虽然向要小桃嫁给朱老爷,但是他毕竟只是个普通百姓,他没这个胆量到我们家抢人,更不可能知道昨晚家里头就小桃和春桃两个。”凤槃冷静地分析。 小锦皱眉道:“难道会是朱老爷干的?可是你没听沈家人说,朱老爷病了吗?昨个还请沈叔去问诊。” 凤槃没有搭腔。他本就话少,这没根据的话就更不愿多说了。 春梅还未醒来前,一切就都不清楚,小娥便去烧水,小锦则动手收拾了一下小桃的房间。 等一切做完,就听凤槃在喊她们,说是春梅醒了。 两人跑入春梅房中,春梅告知她们昨晚的经过。 昨个大概是丑时时分,春梅和小桃守在春梅房中守岁,两人说着话,倒也没什么困意。 忽然,门被推开,就见一个老人带着四五个男子冲进了屋。 “爹。”小桃惊呼,“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们谨记小锦的话,将屋门锁得好好的。 “小桃,跟爹回去。”小桃爹没有回答小桃的话,而是上前拉着她就要带她走。 “爹,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做事。这几人是谁?”小桃直往后退,不肯跟她爹离开。 “这些都是朱大老爷家的。朱老爷说正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要让你过门。今个他听闻沈家大爷说要请金兰饰品屋的掌柜们一起吃年夜饭,便想到顾家没什么人了,便要我带人,悄悄把你带回去,省的大伙儿撕破脸不好看。”小桃爹其实也是个老实人,絮絮叨叨地把什么都说了,正好被春梅听了个满怀。 “我不!爹,我不!爹,我会挣钱,我挣得工钱能给哥娶媳妇,求您了,您别卖我!”小桃哭得稀里哗啦。 “别傻了,丫头,你在这里,挣得再多也只是个服侍人的,进了朱家,你就是被人服侍的,以后你弟弟读书什么的也可以沾点光。”小桃爹有他的打算。 “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不是您的女儿吗?您怎么只顾哥哥和弟弟,狠心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小桃泣不成声。 “我狠心,我是为你好,跟着朱老爷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小桃爹见小桃死赖着不走,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得了得了,你要打回去打,快点把这丫头带走,我们也好回去喝酒。大过年的,真晦气。”朱老爷家的人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大过年的,他们可以喝酒赌钱,却被支使来做这差事。 “哎,哎,就好,就好。”小桃爹讨好地笑着,拽着小桃就走。 眼看着小桃就要被带走,春梅上前拉住道:“您不能带她走,要走也得等公子、小姐回来后才行。” 第300章 朱府 ps: 三更奉上。(..tw无弹窗广告) 一直站着不动的朱家仆人此时上前将春梅一把推了出去,春梅撞在了凳脚上,顿时血流如柱。 小桃被父亲拉到一半,谎称要回房拿东西,结果将自己反锁在屋内不肯出来,最后,朱家人等不住了,破门而入,将小桃带走了。 确认小桃是被他爹带走后,小锦顾不上自己一夜未眠,拿起披风就要上门要人。 “你等等。你姐刚赞过你,你就沾沾自喜了是不是,你这么冲过去,不仅要不到人,说不定还被人家反咬一口。你想啊,带走小桃的是她爹,你算什么?小桃又没写下卖身契,她只是来我们这打短工的。”凤槃一把拽住小锦道。 小锦回头看着凤槃道:“哥,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我才不会傻到去找小桃爹要人呢,我去朱府。” “朱府?” “嗯,朱老爷不是病了吗?我带上礼物去探望探望。”小锦道。 “我们和朱府向来无来往,他能见你?” “他也没不见的理由啊?”小锦想说她那么好色,自然不会不见,但想着这么一说小娥拼死也不会让她去了,所以没说出口,不过她当然知道要自保,所以要凤槃陪着她一块去。 两人从家中拿了一些礼物,大年初一找不到车,只能雇了轿子,匆匆忙忙地就去了朱府。 朱府大门紧闭,敲了半天终于有人来开了。 “谁啊,大清早的。”门房打开门就见一美艳佳人和一相貌堂堂公子立于门口。 “你们是?”门房放缓了口气。 凤槃递上帖子道:“我们是金兰饰品屋的掌柜,特来拜访朱老爷。” 门房接过帖子,看了看二人,说道:“请稍等。” 过了好一会儿,门房跑来道:“二位请跟我来。” 凤槃和小锦随行而入,小锦虽然目不斜视,但入眼的都是一些名贵花木。脚下踩的竟然是铜钱铺地,可见这朱老爷过得是何等奢侈。 “二位请在此等候,老爷过会就来。”门房道。 凤槃点点头,门房退下。 凤槃和小锦坐在这名为富华厅的前堂内。看着这里的黑漆家具和身下的大叶紫檀椅,小锦有些好奇这朱老爷肥头大耳的,到底做得是什么营生,怎么这么有钱。 等了一会,才见一个穿着翠绿夹袄的小丫鬟端着茶进来。 “你家老爷还未好吗?”小锦性子有些急,不喜等人。 “老爷还在洗漱,二位稍等。”小丫鬟说完就撤下了。 “我们来得太早了,这大年初一的,哪起得那么早。”凤槃看着小锦满脸的不耐烦,安慰道。 “就他那样。平时也不会起得有多早。”小锦想要问问凤槃知不知道这朱老爷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想着毕竟是在人家家里,隔墙有耳,讨论这个难免被人听了去,便又住了口。 “今个确实是我们来早了。”凤槃却较了真。认真地对小锦说道。 小锦扁扁嘴,说道:“不早行吗?都过了一个晚上了,还不知道小桃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昨个朱老爷不是病了吗?”凤槃道。 小锦想想也是,朱老爷的病肯定不会很好受,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大过年就让沈叔过来问诊。 大年初一的天气特别好,小锦和凤槃等待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暖洋洋的阳光洒在院子里,让人感觉心里头舒畅。 “我去晒晒太阳,也不知道朱老爷什么时候才会起来。” 小锦边说边就朝外走去。 阳光落在小锦身上,照亮了她身上的大红披风,显得有些炫目而又抢眼。(..tw无弹窗广告) 暖暖的感觉让小锦昏昏欲睡。微微仰起头,小锦吸了吸气,似乎在汲取太阳的味道。 满腹怨气的朱老爷走到此处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顿时,朱老爷因为被打扰而早起的怨气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 “美。太美了。”朱老爷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小锦闻声,转头就见到了“猪老爷”垂涎欲滴的好色模样,惬意的心情顷刻间就消失殆尽了。 “朱老爷早。”小锦走上几步,福了福身子。 朱老爷赶紧伸手去扶,口里连声说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小锦起身,见他扶着自己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放,只得往后缩了缩。 朱老爷的手顿时腾空,悻悻地缩回了手。 “呵呵呵,前不久的制饰大赛,隔得远,已觉小姐身姿窈窕,今日近瞧,竟是这等花容月貌,美哉美哉。”朱老爷咬文嚼字,却说得粗俗,让小锦真想一口唾在他脸上。 “朱老爷,幸会幸会。”凤槃出来解了围。 正盯着小锦脸的朱老爷因为凤槃的招呼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朝凤槃拱拱手道:“幸会幸会。” “里头请。”朱老爷又瞧了小锦一眼,这才招呼两人进去坐下。 不一会儿,丫鬟上了茶,朱老爷抿了一口,发怒道:“你给我端得是什么,老爷我只喝香片。” 小丫鬟吓得赶紧撤了杯子。 “两位今日一早就到府中来,不知所谓何事?”朱老爷看着凤槃挺拔俊秀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身子。 小锦有些好笑地盯着他看了看。 “昨日在沈府,偶闻朱老爷身子不适,今个一早我便与小妹备了礼前来,结果却扰了朱老爷的清梦,望朱老爷不要见怪才是。”凤槃道。 朱老爷嘴上说哪里哪里,心里头却清楚得很,什么来探病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有谁大年初一这么早就登门探病的。还不是为了小桃的事。 想起小桃,朱老爷也是一阵激动,昨个小桃就被送进了府,只可惜自己滞食,肚子疼得厉害,吃了沈郎中三帖药才稍稍好些,所以没力气去办了那小丫头。 不过,若比起眼前的小锦来,朱老爷觉得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承蒙两位有心,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朱老爷说着忍不住就朝小锦看去。 小锦故意抱以妩媚一笑,顿时让朱老爷心痒痒起来,坐都有些坐不住了。 “朱老爷,这是我和我哥特地选的上好人参、鹿茸,望您笑纳。”小锦指了指那些个锦盒子。 朱老爷眼睛盯着小锦瞧着,嘴上说着好,好。 凤槃看着他那色眯-眯的样子,真想把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朱老爷,小锦我还有一事想问。”小锦含笑问道。 朱老爷忙不迭道:“小姐请说,只要我朱某能办的,我一定办。” “朱老爷既然身子无恙,那就把小桃还给我吧,我们比不得您朱府家大业大,好不容易有了个得力的丫鬟,这突然被您请来府中服侍,我们那边可就炸开了锅了。”小锦软软的声音让朱老爷整个人都软了。 不过,他还没糊涂,听到小锦提小桃,赶紧失口否认道:“什么小桃?我不知道啊。小姐家里缺丫鬟吗?我朱府有的是,要几个有几个,等会就挑几个得力的给小姐带回去。” 小锦笑道:“朱府的丫鬟各个得力,哪是我用得了的,朱老爷,您就别揣着明白当糊涂了,小桃爹可是说将小桃给您做小了。” 朱老爷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你说得是西市卖鱼那老头的女儿?” 小锦见他承认了,赶紧道:“对,对,就是她。” “她爹已经将她卖给我了。”朱老爷摸了摸手腕上的小叶紫檀佛珠串子,终于收回了盯着小锦的目光。 “我知道,可是,这不是过完年才过门吗?这时候我们那也不好找人,朱老爷就行个方便,先让我带回去可好?”小锦只口不提昨晚抢人打人的事,也是不想事情闹大闹僵。从今日进了朱府,小锦就发现这朱府绝不是一般的家大业大,恐怕还有很多事是她不知道的,不知敌情况,她自然不能轻举妄动。这时候服软是最好的办法,再说了,她已经看出来了这朱老爷相当的好女色,她再说两句软话,说不定他真能把小桃交出来,到时候再商议办法不迟。 “小姐要真缺人,我送小姐两个丫鬟可好?”朱老爷笑着说道。 小锦眨眨眼道:“若是朱老爷能将小桃和两个丫鬟都送我那就好了。” 朱老爷一愣,随即大笑道:“小姐要是嫌少,在朱府多挑几个无妨。” 小锦含羞带俏地瞟了朱老爷一眼道:“倒不是多少的问题,只是朱老爷不知,我家小弟年幼,只知缠着小桃,小桃不在,他不吃不喝不睡,只是哭闹,我们心痛得很,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朱老爷,让小桃回去几天,届时我们再挑个良辰吉日将她送来,朱老爷觉得可好?” 朱老爷看着小锦一会娇羞,一会愁眉的各种模样,已是魂不守舍,听着小锦的软糯细语,终于点头应允道:“行,既然小姐亲自来一趟了,那就让那丫头回去几日。”说着,对外喊道:“把小桃叫来。” 过了一会,头发蓬松,灰头土脸的小桃出现在了小锦和凤槃面前。 小桃一进门看见小锦,立马哭喊一声“小姐!” 第301章 凤盘出手猪头受罚 ps: 今日第一更。(..tw好看的小说)谢谢子伽、浩瀚馨语赠送的平安符,谢谢大寒尖赠送的两个平安符,谢谢索阳辰夏赠送的香囊。 见小桃安然无恙,小锦顿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哭哭啼啼的也不嫌晦气。朱老爷,是我管教不严,让您笑话了。”小锦假意训斥小桃,对朱老爷依然是笑意妍妍。 朱老爷忙说:“无妨无妨,小姐先带着小桃回去,择日我挑几个好的,送到小姐府上。” “那就多谢朱老爷了。”小锦起身行礼道谢,朱老爷趁机上前扶住,却在小锦的手臂上暗暗使了使劲,捏了一把。小锦心里厌恶,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凤槃眼神犀利,自然看出了这朱老爷的咸猪手。 他不动声色地起身,假意告别,从常青松柏盆栽的花盆里取了两个小石子,待走出门时,悄悄弹向朱老爷的手腕。 石子精准地打在了朱老爷的穴位上,只听哎呦一声,朱老爷的手顿时麻痹了。 小锦好奇地想要回头,却被凤槃一把拉住,轻声说道:“回去吧。” 小锦看着凤槃似笑非笑的脸,意识到了什么,然后眼眸一转,俏皮地笑了。 两人心领神会,带着小桃速速离开了朱府。 上轿后,小锦忍不住捂嘴笑了。 “小姐,您笑什么?”和小锦挤在一个轿子里的小桃奇怪地问道。 “没事,我就想着朱老爷的‘病’怕是更重了。”小锦知道凤槃的手段,虽然她不知道凤槃怎么着朱老爷了,但肯定下手不轻。 轿子的速度自然比不上马车,待到家里时,已经快正午了。 小锦一下轿,连连打着哈欠。 “小姐,都是小桃不好,害您如此劳累。”小桃愧疚难当。昨个被关进朱府,她还以为自己就此完了,没想到一早小锦就来救她了。此等大恩大德,她自然是感激涕零。 “别说傻话了。你先去看看春梅婶吧,她昨个被朱家人打伤了。”小锦道。 小桃赶紧跑去春梅的房间。 趁着两个人的时候,小锦立马有了精神,回身问凤槃:“哥,你是怎么教训朱老爷的?” 凤槃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刚刚在朱家都在做什么?牺牲色相吗?”凤槃说着,脸上便有了愠怒之色:“要是让你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伤心呢。” 小锦嘟着嘴,低声嘀咕:“你不说,她不就不知道了?” 凤槃怒视小锦。说道:“你可知道,现在那头猪对你可是上了心了,接下去你该怎么办?” 小锦难得听见凤槃拿这种侮辱性的话说别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你都说了,那是一头猪。”小锦咯咯咯笑着。似乎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他只是长得像猪,但其实他家大业大,背景深厚,我们未必斗得过他。”凤槃冷静下来,做出了分析,“你瞧他家里的那些摆设和家具,就知价值不菲。再加上他敢半夜前来我们家抢人,就知背后有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你招惹了他,以后未必能安生。” 小锦咬了咬唇,她何尝没有想到,但是形势所迫。若不牺牲一下色相,又怎么能救出小桃呢? “没事的,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是一步。”小锦此时也收住笑容,正色道。 “唉。你倒是想得开。”凤槃倒不是怕事的个性,所以对小锦的“走一步是一步”也就没说什么。 “快进屋去睡会吧,你姐可能已经睡下了,你睡会,等饭好了让小桃喊你。”凤槃看着小锦满眼的血丝,忍不住摇头劝道。 “好,不过,哥,你先告诉我你把那头猪给怎么了?”小锦好奇,要是凤槃不和她说,她会难受好一阵。 “我让他抓你的那只手消停一段日子。(..tw)”凤槃说道。 小锦一愣,随即咯咯咯笑了。 朱府,朱老爷的右手似乎是废了,没有任何的知觉。 “废物,废物,老爷我的手废了,我就把你们的手都给剁了。”朱老爷又急又怕,冲着几个服侍他的下人大吼大叫。 “王管家,王成,你死哪去了?”朱老爷大声地叫着。 “哎,哎,老爷,我在这呢,我去门口给您看看沈郎中来了没有。”王成,王管家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 “那来了没有啊!”朱老爷问道。 “还没呢,老爷,哪有那么快,再说今个是大年初一,说不定沈郎中也起得晚。”王成还真没说错,沈家昨个折腾了一宿,这大伙儿还真得起得晚。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手怎么就没用了!”朱老爷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拿左手狠狠地敲着右手,却仍是一点知觉没有,连他最怕的痛觉都似乎消失了。 “老爷,老爷,您别急,可能这就是一会的,等沈郎中来了,立马就好了。您瞧,昨个他一来,您的腹痛症不就好很多了吗?”王管家安慰道。 “我也只能等着了,妈的,这都什么事。今年这年过的实在不顺,一开年就出这事。王成,挑个日子,我得去云山寺上上香,转转运。”朱老爷吩咐道。 “好,好,奴才这就去准备。”王成说着就要往外去,这时候的朱老爷可是随时说爆就爆的脾气,他可不想再呆着了。 “慢着,那事不急。你待在这陪着,我怎么觉得瘆的慌。”朱老爷嚣张又怕死,现在他只觉得是不是强抢小桃的事遭了报应,不然这手怎么就没知觉了呢? 王管家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待着了。 “老爷,早上这顾家公子、小姐来带人,您怎么就让她把小桃给带走了?我们昨晚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把她给弄了。再说,一半的钱都给小桃她爹了。”王成找着话题。 “顾家人亲自上门来,我能不给他们这个人情吗?”朱老爷没好气说道。 “区区顾家,一个开店铺卖首饰的小掌柜,我们还得卖他们这个人情?”王成不解,他倒觉得老爷是看上人家顾小姐了。 “你懂个屁,一个小掌柜能入了乔会长的眼?能让沈家邀请去吃年夜饭?这些都说明这顾公子、顾小姐都是不简单的。”朱老爷白了王成一眼。 王成干笑两声。奉承道:“还是老爷看得通透。” 朱老爷又说道:“那小桃虽然长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但是却不及顾小姐的一根脚趾头。再说了,老爷我又不缺美人。却缺了像顾小姐这样又能干又标致的。啧啧啧,想到顾小姐那闭月羞花的容貌,老爷我就心痒难耐呀。”朱老爷说着,满脸的横肉颤颤巍巍地抖着,笑得极其猥琐。 王管家看着老爷的样子,心想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都这时候了,老爷还想着美女呢。 “对了,王成,你给我去挑两个好的丫鬟。要机灵会办事的,等我手好了,我要去顾家登门拜访。”朱老爷道。 王管家应了,心里却犯了嘀咕,这顾小姐若真如老爷说得那般有靠山。那老爷岂能随随便便就上手了?不过,这些不是他这种下人该想的,他只要照办就行。 又过了许久,终于焦躁不安,正欲再次发火的朱老爷等来了沈贺。 “沈郎中,真是抱歉,这昨个麻烦您。今个又来麻烦您。”王管家在前头领路,不住地说着致歉话。 沈贺笑道:“无妨无妨,医者父母心,自当随时应诊。不知朱老爷得了何急症?难道是昨个的腹痛之症还未好?” 王管家叹道:“昨个吃了沈郎中的药,老爷的腹痛症就好了许多,谁知今个不知为何。送走顾公子、顾小姐后,老爷的一只手就麻了,到现在都还不能动弹。” 沈贺一怔,问道:“是哪儿的顾公子、顾小姐呢?一早地登门拜访?” “是金兰饰品屋的掌柜,听说还是因为听了沈郎中您说老爷不适。今早特地来探望的。”王管家自不能将小桃的事说与别人听,便借了小锦他们登门的借口。 “哦?”沈贺觉得好生奇怪,这小娥他们从来就没提过与朱老爷有什么交情,怎么突然就想到探望了,而且还是一大早的。 “沈郎中,请这边走。”王管家见沈贺目光盯着前方出神,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便顺势指了指前方的路,算是出声让他回过神来。 沈贺笑了笑,朝他点点头,趁着还未到前厅,沈贺问:“顾公子、顾小姐以前就和朱老爷相识吗?” 王管家摇头道:“未曾听说,老爷也只是在制饰大赛中见过她而已。” “今个来的是两位顾小姐吗?”沈郎中听得王管家口中只说她,而不是她们,所以有此一问。 王管家回道:“是一位。” 沈贺心想不知道是小娥还是小锦呢,她们既然和朱老爷并无交情,那今个来是所为何事呢? “王管家,来的是顾大小姐还是顾二小姐,您可知道?”沈贺再问,脚步停了下来。 王管家也跟着停下脚步,思忖道:“我也只在制饰大赛上见过她们一面,今个来的应该是二小姐。” “他们何时来的,何时走的?” “天亮就来了,但因为老爷尚未起身,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王管家有些奇怪了,沈郎中怎么问那么多关于顾公子、顾小姐的事。 沈贺看出了王管家的疑惑,笑着说道:“顾公子、顾小姐和小儿、小女是结拜兄妹,所以他们的事我便上心些。” 王管家心里佩服老爷,果然这顾家不是一般的人家,脸上挂着笑道:“原来如此。” 沈郎中呵呵一笑,道:“我们快去看看你家老爷吧。” 两人便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第302章 猪头老爷的龌蹉心思 ps: 今日二更。(..tw无弹窗广告) 朱老爷一见沈贺,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上前用左手抓着沈贺道:“沈郎中,快给我看看,我这手是怎么了?大半天了,一点儿都动不了。” 沈郎中握着朱老爷的手,轻轻将他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下,嘴上说道:“不急不急,朱老爷,待我细细给你看了。” 沈郎中瞟了一眼这朱老爷的脸,肥头大耳,多层下巴已经遮得脖子都看不见了。 年三十的这朱老爷就因为长期的暴饮暴食得了滞食症,脸都黑了,今个看着还有些黑气,但应该已经通了。这会子又闹出个手没知觉的症状来,沈郎中心里头摇头这朱老爷要是再不注意注意身子,恐怕得英年早逝了。 “怎么样?”朱老爷着急地问道。 沈郎中将朱老爷的右手提起放下,只见朱老爷毫无力气,转瞬间便耷拉了下来。 “我都说了没知觉!”朱老爷有些不耐,一早上从起来到现在他都不曾进过一粒米,加上昨晚滞食,丰盛的年夜饭也不曾吃上一口,这对好吃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沈郎中却不骄不躁,不紧不慢地又捏了捏,敲了敲,病人急他不能急,他可得检查仔细了。 “怎么样了啊?”朱老爷不耐烦地催促道。 沈郎中没有接话,而是从医药箱中取出银针,在朱老爷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 沈贺在乡下行医十多年,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今个他依旧什么人都没带,自己背药箱,自己过来问诊。 当胳膊上的针越扎越深时,本来没有任何反应的朱老爷忽然啊啊啊的叫了起来,直喊:“麻、麻……” 沈郎中又加深了几分,朱老爷大喊:“疼,疼……”那杀猪般的鬼叫声慌得王管家不得不上前安慰。 沈贺慢慢拔出了针。然后让朱老爷动动手指。 朱老爷试着握紧松开,然后抬起手放下手,最后终于欣喜地喊道:“好了,好了。沈郎中。您可真是神了。” 沈贺淡淡一笑,没有应声。 这朱老爷酒色不断,谁知道是不是哪儿经脉不通导致的右手失觉。 “朱老爷要想以后能够体魄康健,还请饮食清淡,戒酒戒荤……戒色。”说道最后戒色时,沈贺脑海中浮现出了小锦如花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得知小锦今日来过后,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朱老爷抽动嘴角,低笑道:“沈郎中所言极是。我自会当心。” 沈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听进去,人各有命,沈贺也懒得多言了。 送走了沈贺,朱老爷活动着他的胖胳膊,喜笑颜开地对王成说道:“去。把好吃的给我端上来,老爷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王管家一边应着,一边想,您还前胸贴后背呢,再饿个一个月这两个地方也贴不到一块去。 海吃胡塞的吃完东西,朱老爷又呼呼大睡了一天,快到傍晚时才醒来。 “王成。王成!”朱老爷又开始大叫。 王管家跌跌撞撞地就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您醒了?”王成弯着腰,喘着气问道。 “人呢?人都到哪去了?我让你找的两个丫鬟呢?我要带着去顾家。”朱老爷一边穿上鞋子,一边吼道。 “阿兰、阿花,快进来给老爷梳洗。”王成冲着外头喊。 两个丫鬟端着水。捧着各种洗漱工具进了屋。 “老爷,您刚刚说现在要去顾家?”王成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时候去顾家,不太对吧。 “你老爷我做梦都和那美娇娘颠鸾倒凤,啧啧啧。老爷我等不及了,这就要去。”朱老爷一把推开阿兰,抢过面巾,胡乱往脸上擦了一把,站起身就要走。 “啊呀,老爷,今个大年初一,又是酉时了,您这时候去,不合适吧?”王成前思后想都觉得不该这时候去,这可不是去红袖招,晚上去才热闹。顾家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好端端地晚上去拜访,总是令人不解吧。 “你懂个屁,女人都是这样,就喜欢男人紧赶着追着。你瞧顾小姐早上那样,还不是暗示着我快些去找她?”朱老爷在那自以为是地想着。 王成没看到早上顾小姐咋样,但想着以顾小姐的美貌和自家老爷的这样子,按理顾小姐不该看上老爷啊。她的意图不就是小桃吗? 不敢打击老爷,王成只好着手去做准备。 “老爷,我挑了阿翠和阿仙两个丫头,您瞧着怎么样?”王成本想着老爷不会这么着急,所以一整天也没去办这事,这会子只能到后头随便挑了两个丫鬟。 朱老爷扫过一眼阿翠、阿仙,皱着眉骂道:“你眼瞎了啊,这样的也能拿出手去吗?歪瓜裂枣的,我们府里怎么还有这样的丫鬟?给我卖了,留在府里也是丢人!” 阿翠、阿仙闻言,吓得大哭,跪下求饶。 “大年初一的哭什么哭!”朱老爷走上前去就是一脚,将两人踹翻在地。 阿翠、阿仙既不敢哭,也不敢叫,只能捂着嘴默默流泪。 “还不快下去。”王成轻轻踹了踹二人,提醒道。 两人赶紧爬起来跑了。 “王成,你个鬼东西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把府里的丫鬟都叫来,我亲自挑。你去备份厚礼。”朱老爷吩咐道。 王成赶紧去办了。 “等会。”朱老爷又叫住王成道:“你去把仓库里的翠烟纱拿来,然后再把宣城的沁宣斋的蝉宣取一刀来。” “老爷是说将这些作为贺礼吗?”王成问道。 “废话,不然叫你拿出来做什么?你再准备些蜜饯、糕点,等我挑好了丫鬟就出发。”朱老爷道。 “老爷,您不等吃完饭再去吗?”王成问。 “吃个屁,吃完饭都什么时辰了,还去做什么?” “可是这个时辰去,正好遇上人家吃饭,岂不是……”王成吞吞吐吐地说道。 朱老爷想了想道:“到四海楼订几个菜,让他们半个时辰后送到顾家去。” “这大年初一的,四海楼没开门呀。” “你个猪头,给钱啊,多塞点钱,他能不给你做吗?”朱老爷狠狠地敲了王成脑袋一下。 王成吃痛,捂着脑袋去了。 不一会儿,府里的丫鬟排着队过来了。 这点动静惊动了朱老爷的五房夫人,特别是大夫人,领着嬷嬷和两个小丫鬟就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大过年的,是要看赏吗?”大夫人看这阵势,就像是要打赏似的。 朱老爷骂道:“赏个屁,年前刚赏过,又想赏。我要挑两个丫鬟随我出去办事。” “老爷,今个可是年初一,您出门办什么事啊?”大夫人不解了,过年走亲访友也不会带丫鬟去呀。 “你少管,给我回你院子里去!”朱老爷没好气地说道。这大夫人人老色衰他早就看着不顺眼了,要不是看在她娘家家世不错,又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他早就一脚把她踹了。 “姐姐,老爷想做什么自有主张,您又何必指手画脚的呢?”朱老爷的第五房小妾也闻声过来凑起了热闹。 “小贱人,你出来做什么?老爷我管不着,你我可管得上。”大夫人狠狠地瞪着她。 “老爷,您瞧,大过年的,大夫人就开口骂我。”第五房小妾扭着腰肢走上前去撒娇。 “去去去,都给我回院子里去。”朱老爷此时无心和这几个女人纠缠,他又有了新目标了。 两个女人只好悻悻走了。 朱老爷一排排走过去看了,最后挑中了一个叫阿珍、一个叫阿芬的。 “你们两个留下,其她人都可以走了。”朱老爷道。 阿珍、阿芬留了下来。 “王成,王成!”朱老爷又在那吼着。 王成一路小跑奔了过来。 “老爷,老爷,我已经准备好了。您瞧,那是翠烟纱,那是蝉宣。还有那几包是年前从味缘买来的蜜饯果子和糕点。”王成气喘吁吁地说道。 “成,四海楼那边咋样了?”朱老爷问。 “我已经叫阿才去办了。”王成回道。他只有一个身子,哪能同时办两件事。 “行,那我们就出发吧。”朱老爷摇晃着肥硕的身躯,然后指着阿珍、阿芬道,“瞅瞅,要这样的丫鬟才能送出手。瞧你那点眼神,挑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王成讪讪地笑着,不敢回嘴。他瞅了瞅阿珍、阿芬,出了个头高点,也不觉得哪里好呀。 套好了马车,王成吃力地扶着朱老爷上了车,阿珍、阿芬也跟着上去,王成只能和车夫坐在了一起。 随着鞭子挥起,马车缓缓地移动。 “王成,这车怎么这么慢?能不能快点!”朱老爷又开始在那鬼叫了。 王成只好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车子里,朱老爷一边搂过一个,猥琐地笑道:“阿珍、阿芬,别说老爷不疼你们,老爷选你们出来,是有要事要给你们办。你们这次去顾家服侍好顾家小姐,最重要的是要时时和老爷我汇报顾小姐的行踪。做得好,老爷有赏。” 阿珍、阿芬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第303章 上门来 ps: 三更奉上。 当饭菜摆上桌,小娥、小锦、凤盘正洗手准备动筷子。 今个的饭是小娥亲自动手做的,小锦一看便食欲大增。 “春梅婶,小桃,你们也一块上桌吃。昨个年夜饭没能在一起吃饭,今个补上。”小锦招呼道。 春梅和小桃本还有些忸怩,但拗不过这三个主子的热情相邀,最后两人还是上了桌。 小桃抱着正阳,一家子正欲吃饭,就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刚遭逢劫难的小桃吓得躲进了春梅怀里,直哆嗦。 “我去开。”凤盘放下筷子,走去门口。 打开门,只见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拎着一个食盒,问凤盘:“请问这是顾掌柜家吗?” 凤盘道:“你问得是哪个顾掌柜?” 小二看着凤盘仪表不俗,相貌堂堂,有些摸不透这是不是顾家的下人,便仍恭敬说道:“是金兰饰品屋的顾掌柜。” “我就是,你是哪位?”凤盘问。 小二一惊,暗自庆幸自己眼儿亮,这开门的果然不是顾家的下人。不过这顾掌柜怎么自己就来开门了呢。 “小的是四海楼的伙计,刚刚西门朱老爷订了四个菜,让小的送来。”小二笑着呈上食盒。 凤盘皱了皱眉,朱老爷送来的?这是什么意思。 “四海楼今个还开张?”凤盘奇怪问道。 “这……本来是不开张的,但朱老爷是我们的常客……所以就让师傅点了灶,做了这四个菜。”小二恭敬地说道。 “给我吧。”凤盘伸手接过,“你在这候着,我等会把食盒给你。” 凤盘说完走进了饭厅,在小娥、小锦、小桃、春梅的惊讶目光中,打开了食盒。 里头是人参炖鸡、醋腌海蜇皮、桃花虾和红烧蹄髈。 “这是怎么回事?”小娥不解。 “这是朱老爷差四海楼送来的。”凤盘说着瞪了小锦一眼,意思是看她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小锦微愣,这朱老爷怎么那么心急火燎的。早上刚从他那要了小桃,晚上就差人送菜来示好。 春梅看着这菜道:“小桃,我看这朱老爷是对你上了心了,瞧。一刻也等不及似的,就怕你吃不好,还特地差人来送菜。这四海楼大年初一难道也开张吗?估摸着朱老爷花了不少银子让他们做的吧。” 小桃脸色发白,压根不觉得被这朱老爷上心是多好的一件事。她想起朱老爷的肥硕模样,还有那色眯眯盯着她瞧的样子,只觉得嫁给他还不如一头撞死。 “春梅婶,您就别打趣小桃了,您瞧她,脸儿都白了。”小娥扯了扯春梅的袖子。 春梅一看,还真是。赶紧搂过小桃道:“小桃,你别往心里去,我只不过是这么一说。你不想嫁给那朱老爷,还有公子和小姐为你做主呢。” 小娥耳后春梅都不知道今早发生的事,所以都觉得这朱老爷是为了小桃。才送这些菜来,只有凤盘和小锦最清楚,这朱老爷很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小桃。 “我去把食盒还给四海楼的小二。”凤盘看了在座几人一眼,走出了饭厅。 不一会儿,凤盘回来,小娥问:“这菜我们还吃不吃?”她有些为难,这收了人家东西。手短,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吃,为什么不吃?不吃白不吃。”小锦率先动起了筷子,心里头却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小桃逃脱朱老爷的魔爪,又能让自己顺利脱身呢? 几人正欲动筷,忽然外头又想起了敲门声。 “不会是朱老爷又派人送什么东西来了吧?”小娥大惊。 小桃和小锦的脸色都不好。 凤盘只得再次起身去开门。[..tw超多好看小说] 当看到朱老爷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口时。凤盘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麻烦果然上门了。 “朱老爷请。”凤盘招呼。 朱老爷便往里头走,边说道:“顾公子客气,我今个出门访亲,回来路上偶见贵铺的招牌。一打听,得知公子就住附近,便上门叨扰了。” 凤盘暗笑,连菜都送来了,何谈偶然。 “朱老爷真是有心,大过年的还让人送菜来,多谢多谢。”凤盘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朱老爷往里走。 这顾家自然比不得朱府,五进五出。没走几步,就到了饭厅,凤盘略略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小娥、小锦,朱老爷到访。” 里头的人皆是一惊。 小桃更是啪啦一声将筷子掉在了地上,原本要送进正阳口中的一口炒鸡蛋也掉在了地上。 正阳哇一声就哭了。 朱老爷进门后,迎接他的就是正阳的哭声和所有人惊诧的目光。 “哈哈哈,这位就是小公子吧。瞧我,什么记性,竟忘了带些糖来。对了,王成,王成,把礼物拿过来,先拆一包味缘的蜜饯给小公子尝尝。”朱老爷看着正阳,一边吩咐王成,一边赞了正阳几句。 不一会儿,王成将翠烟衫、蝉宣还有蜜饯、点心都拿了上来。 王成拆了一包盐津梅干,给了正阳一把。 正阳不爱吃这个,搂着小桃的脖子还是直哭。 小桃拍着正阳的背,轻声哄着。 “二小姐说得没错,小公子果然离不开小桃。”朱老爷乐呵呵地说道。 小娥看了看小锦,又看了看凤盘,随即说道:“朱老爷贵客临门,不知用过饭了吗?” 朱老爷回头一瞧,就瞧见穿着常服的小娥,头发随意盘着,显得随性而又清爽。再看向小锦,也是一副居家的打扮,和白日里那美艳相比又别具了一番风味。 “刚才亲友家出来,还未用过饭。”朱老爷说道。眼睛不住地在小娥、小锦脸上瞄,心想着好一对姐妹花呀,要是能将她们都弄上手,那是何等的美事。 “那就请朱老爷上座,一起用餐吧,正好,这四海楼的菜也刚送到。”小娥只得招呼朱老爷坐下一同用餐。 朱老爷正中下怀,一边说着多谢,一边就坐了上去。 凤盘见状,只好坐在了朱老爷的左手边,而小娥只能坐在他的右手边,但小娥尽可能离他远一点,刚刚他那毫不掩饰地打量,让小娥起了戒心。 春梅和小桃有客在,自然不好在坐在桌上,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小桃借故正阳哭闹,抱着正阳就去了后头。 春梅则说火上还炖着汤,也退了下去。 “对了,二小姐,今个你说缺人手,我特地挑了两个好的给小姐送来,小姐看看,可满意?”说着,朱老爷冲着外头喊:“阿珍、阿芬,快进来见过公子、小姐。” 阿珍、阿芬得令进屋,屈膝见过凤盘和小娥、小锦。 “这是……”小娥不解。 “这是送来服侍公子、小姐的。”朱老爷道,“早上二小姐说家里却人手,我便记在心上,这不,挑了两个得力的,就给公子、小姐送了过来。” 朱老爷说着冲着小锦笑了笑。 小锦勉强一笑,侧过脸去看了看阿珍、阿芬。 她知道朱老爷是有备而来,什么走亲访友顺路来的,都是扯蛋。顺路来的能让四海楼准备好菜,能备上那么厚的礼,还能带上两个丫头? 朱老爷这样迫不及待地来,到底是为了小桃还是另有所谋?小锦飞快地想着。 “多谢朱老爷,没想到我一句无心之语,竟让朱老爷这般劳师动众。”小锦含笑谢道。 “哎,这只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就是。”朱老爷眉开眼笑。 小锦道:“朱老爷此话当真?” 朱老爷眸子暗了暗,忽觉自己失言了,但言已出,又不好收回,只得说道:“自然是真得。” “我想要小桃。”小锦道。 朱老爷嘿嘿一笑道:“小姐何必非小桃不可呢,这阿珍、阿芬可不比小桃差。” “阿珍、阿芬您带回去,留着小桃给我们就好。您刚也看到了,弟弟根本离不开小桃。”小锦趁机就要把小桃的事给解决了。 朱老爷哈哈大笑道:“那可不行,小姐也该为小桃想想,她到我们朱府那可是主子,不比在这带小公子好?” 小锦皱起了眉,朱老爷这话就有些自我标榜的意思了,让人感到不舒服。 “看来朱老爷是出尔反尔了。” “哎,怎么能这样说,我拿两个丫头和你换,你怎么也是赚的啊。对不对,顾公子?”朱老爷不想和小锦做口舌之争,他还想以后把小锦也收入囊中呢。 凤盘面无表情地对小锦道:“小锦,去取些酒来。” 小锦看了凤盘一眼,起身去取酒了。 “这等事怎么能劳烦小姐,阿珍、阿芬,你们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去干活。”朱老爷呵斥道。 阿珍、阿芬赶紧要去帮忙,却被小娥拦住道:“算了算了,朱老爷,她们不熟悉,还是我和小锦去吧。”说着,小娥拉过小锦就朝厨房走去。 朱老爷朝阿珍、阿芬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跟了上去。 凤盘不是不知道朱老爷的意图,但他当做没看见,做在朱老爷身边没吭声。 朱老爷见屋子里只剩下凤盘和他了,便开口问道:“顾公子,不知道令尊和令堂高居在哪?” 第304章 笨手笨脚 ps: 今日第一更。[..tw超多好看小说]谢谢我是小卷毛儿、掌上仙人球赠送的桃花扇,谢谢子伽赠送的两个平安符。另外,今天是八月的第一天,三更月结束了,这个月恢复双更,传更时间正常情况为晚上六点和八点。粉红满5加一更,和氏璧加一更。谢谢大家,么么哒。 凤盘略带轻蔑地抬了抬下巴,心里头想着朱老爷还真是猴急,连功课都没做足,就跑来想要招惹小锦。 他和小娥、小锦的家世都不同,他们三个是临时组成的兄妹,这朱老爷问得令尊令堂也就不同,不过,凤盘自然明白该拿哪个出来说。 “父母早亡,养母前些日子也不幸过世,现家中就我们兄妹四人。”凤盘道。 朱老爷一听,心里头那个乐啊,他本就在心里头嘀咕,这顾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会让女儿抛头露面的,现在一听,原来人家早就没爹没娘了,所以才小小年纪就出来混。如此,他胜算就更大了。 “对不住,冒昧了。”朱老爷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毫无悲悯之色,那眼底的得意已经跃跃欲出了。 “无妨无妨。”凤盘敷衍着他,懒得和他多说。 朱老爷想起前段日子乔会长似乎参加了谁的葬礼,估摸着就是这顾家养母的了。 顾家到底和乔会长是什么关系,两家之间似乎亲近的很。 “前些日子,偶有一次请乔会长过府一聚,却闻要到观前街吃素斋,难道就是顾公子的养母?”朱老爷试探问道,丝毫不觉得这样问有多么的失礼。 凤盘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朱老爷又问:“乔会长人缘广脉,不知顾公子和他是什么渊源?” 凤盘有些不耐说道:“承蒙乔会长赏识,将店铺低价租与我们,谈不上渊源。只能说是租客和东家。” 凤盘不喜搞这些人际关系,朱老爷这又是试探又是探究的,让凤盘觉得有些烦躁。(..tw无弹窗广告) 朱老爷一听,愣了愣。租客?这么简单。 别看朱老爷肥头大耳,一副猪相,脑子却不笨,否则怎么能在苏州混的如此如鱼得水呢。 他观察着凤盘的表情,见他清冷高傲,自有一股高贵之气,心想着应该不是普通人出生,父母双亡,若这父母本身地位较高,和乔会长是世交。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兄妹几人可就不好搞定了。 沉默了一会,就见阿珍、阿芬端着酒进来。 “朱老爷果然是好家教,这阿珍、阿芬在厨房抢着要干活,我们拦也拦不住。”小锦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 朱老爷讪讪笑道:“哪里哪里。小姐满意就好。” 小锦瞄了阿珍、阿芬一眼。两人迅速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刚刚,她们按照朱老爷的吩咐,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娥、小锦,造成小娥、小锦想说些什么话都不成。 进了厨房,小娥、小锦想动手倒酒热酒,这两人非得插手。结果好好的一个酒壶被砸了,春梅刚盛出来的汤也在推搡间撒了不少。 过度的主动让小娥、小锦对这两人没啥好感。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朱老爷斟酒?”小锦见着两人刚刚那么主动,现在又那么迟钝,打心眼里不高兴。 这朱老爷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阿珍、阿芬赶紧上前给众人倒上了酒。 朱老爷几杯酒下肚,话就更多了。他眯着眼看了看小娥、又看了看小锦,然后指着这屋子说道:“两位小姐花容月貌,竟住在这种破烂屋子里,太遭罪了。我在城西还有一处别院,名叫唤仙阁。两位小姐仙女似的,正配得上这院子。怎么样?两位小姐可否赏脸,前去一看?” 小娥脸色大变,满脸通红,气得说不上话来,这朱老爷是个什么东西,当她们是什么了?两家本无交情,今个夜间来访已是不妥,却还信口开河,要她们去什么别院居住,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她们。 凤盘也面露不悦,寒着脸对朱老爷道:“朱老爷,您喝多了,要不要让王管家扶您回去?” 朱老爷看也不看凤盘,挥挥手道:“谁说我喝多了?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两位美人陪我,我高兴,高兴。”朱老爷说着,伸手就朝小娥脸上招呼去。 凤盘飞快拿筷子打开了朱老爷的咸猪手。 “哎呦,哎呦。”凤盘的力道小娥、小锦最清楚,这下子,朱老爷有的受了。 阿珍、阿芬又惊又怕地看着自家老爷在那甩着手大叫,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她们一直低着头,刚刚并没有看到朱老爷怎么了。 “朱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磕到哪了?”小锦装模作样的问道,心想最好他这手就此断了。 早上凤盘拿小石子教训他,看来他是好的太快,这一会子功夫竟又忘了。 小娥懒得再和这朱老爷纠缠,这人昨晚半夜来抢人,今个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前来,脸皮那不是一般的厚。 “朱老爷,我去看看,给您拿个药。”小娥说着,起身走了。之后,就没见她再回餐桌。 朱老爷叫了一会,疼痛渐轻,这才龇牙咧嘴地说道:“我这手是怎么了,早上没知觉,晚上又疼得厉害。” 小锦先是一愣,然后是暗笑,原来这朱老爷真是喝多了,都没意识到是凤盘刚刚出手拿筷子打了他。 “朱老爷身子不好,可得注意呀。”小锦阴阳怪气地说道。 朱老爷却没听出来,自顾自说道:“妈的,邪门了,今年流年不利呀,看来我得去云山寺上个香才是。” 小锦听闻,灵光一闪,心里头有了主意。 趁着朱老爷喝多了,小锦故意问道:“今个我进了贵府,惊觉这府里果然是气派豪华,不知朱老爷是做什么营生的?” 朱老爷呵呵笑道:“我是做木头生意的。” “木头生意?”小锦不解,这做木头生意能发大财? “我做的可不是普通的木头生意,我做得可是高档木头。比如南洋花梨、广西格木、黔州楠木,甚至西番鸡翅木我都能弄到。”朱老爷压低声音,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得意洋洋。 小锦好奇道:“这些名贵的木材您竟然都能弄到?” “那是自然,你听过京城晋公子吗?”朱老爷神秘兮兮地问道。 小锦摇摇头。 “呵呵呵呵。他是乔会长的外甥,现在是京城巨贾,他和宫里头……”朱老爷给小锦使了个眼色。 “宫里头什么?”小锦故作不明。 朱老爷嘿嘿地笑着,然后说:“小姐只懂得怎么伺候好男人就成,这些你不用明白。” 小锦冷笑不语。 凤盘见朱老爷言语越来越轻薄,脸色也就越来越难看。 小锦估计这个晋公子应该是和宫里头有交易,以至于和京城各大官都有联系,所以才能将这些珍贵的木材来个倒卖。 乔会长的外甥!这么说朱老爷是依靠乔会长才能有今天喽。小锦又有了一个主意。 她不禁露出一抹沾沾自喜的笑意。 朱老爷又自己灌了两杯酒,随即趴在桌子上,流着口水。闭上眼不省人事了。 凤盘叫来王管家,然后两人费力将这头肥猪弄上车。 “这两个怎么办?”凤盘回头就见阿珍和阿芬在那张望。 小锦看都没看一眼,道:“既然是朱会长的好意,那就留着呗。” 说着,小锦边往房间走边对阿芬道:“你站在那做什么?我要歇息了。” 阿芬连忙低头跟上。 毕竟是新来的。阿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找不到脸盆,也找不到毛巾,更不知道小锦的生活习惯。 小锦看着阿芬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呵斥道:“够了够了,真不知道你们朱老爷是怎么调教的,你下去吧。西边还有一间空房,你和阿珍收拾收拾今晚就住那。” 顿了顿,又说道:“去把小桃给我叫来。” 阿芬如遇大赦般的逃了。 不一会儿,小桃过来了。 “正阳睡了吗?”小锦问。 “睡下了,小姐,我来给你梳洗。”小桃过来。为小锦拆下发髻,将她的长发梳理整齐。 “小桃,有件事我得确认,你是真得不愿嫁给朱老爷吗?”小锦问。虽然,她对朱老爷十分的厌恶。也不觉得小桃嫁给他是好事,但这事不是还得要本人认可才行。 小桃连连点头,还带着哭腔说道:“小桃不愿意,小桃宁死也不愿意。” 小锦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握着小桃的手道:“你别哭,我现在有了主意,能够帮你摆脱他。” “真得?”小桃又惊又喜。 “我怎么会骗你。你只要听我的就行。”小锦道。 “嗯,嗯,小姐说什么我都听。”小桃道。 小锦轻轻拍了拍小桃的手,微笑着给她鼓励。 “你在做什么啊。大年初一的,你就砸了那么些东西。”外面传来了春梅的声音。 小锦叹了口气,看来是这阿珍或阿芬又出岔子了。 “小桃,你去看看吧。”小锦觉得心烦,不想去管。 小桃赶紧去了。 原来阿芬和阿珍在收拾西边那间屋子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台阶边的花盆,花盆破了,春梅自然要发脾气,今个这两个人可打了不少东西了。这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小桃上前劝了几句,然后又去给两人找了被褥,这夜晚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小锦正欲锁门上床,忽然门被推开,小娥进屋来了。 第305章 拜年去 ps: 今日二更,谢谢黎家大少爷、暮雪醉渔赠送的平安符。(..tw)小锦会怎么摆脱朱老爷呢?朱老爷会轻易的放过她们吗?请大家继续支持格子,么么哒…… 小娥等了整晚,就是想等那好色恶心的朱老爷走了后,来找小锦聊聊。 姐妹二人窝在被窝里,依偎着聊着天。 有多久,她们没这样说过话了。 “这朱老爷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他本来意欲小桃,现在却对我们两个虎视眈眈,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救出小桃。”小娥担忧地说道。 小锦将头靠在小娥肩膀上,轻声说道:“不怕,不怕,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小娥微侧着脑袋,好奇问道。 小锦抬起头,凑近小娥的耳边,将自己的计策说了。 “你觉得可行?”小娥还是有些担忧。 “我觉得行。他受制于那个人,也只有那个人能制得了他。”小锦笃定道。 “我听小桃说她爹收了朱老爷不少的银子,现在都为她哥哥的亲事给花完了,此事一旦了解,朱老爷是不会放过小桃她爹的。”小娥说道。 “那是他活该,谁叫他要卖自己的女儿,活该得这样的教训。”小锦愤愤说道。 小娥轻声笑了笑,也不再争辩,她也恼恨小桃父亲这样狠心。 姐妹二人又聊了一会,便一起睡去,直到日上三竿,小锦才懒洋洋的起来。 梳妆打扮好,小锦让春梅给备上一些礼,然后雇了三顶轿子,带着小桃,说是和凤槃、小娥一起要出门。 小娥知道小锦的计划,所以并不在意,凤槃则了解小锦。知道小锦不会随随便便做什么,也就没过问,但阿珍和阿芬却不知道小锦要做什么,她们只知道朱老爷可是叮嘱她们要跟牢这小锦小姐。然后将她的行踪告诉他。 这会子,小锦小姐要出门了,她们两个该怎么办才好呢?摆明了,小锦小姐不会带她们去啊。 “小姐这么冷的天,要去哪呢,要不要阿珍给你们烧上个手炉带着?”阿珍总算比阿芬活络一些,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小锦回头瞅了她一眼,这两人从昨个开始就事事想要插手,若说是想争功表现。那也太显得急功近利了。 “不用,生手炉又得用上炭,你当这是朱府,什么都是现成的么?”小锦没好气地说道,转身欲走。却听阿珍又说道:“小姐,这么多礼物,要阿珍帮您搬上去吗?” 小锦皱了眉,这阿珍捞活干,是为了什么?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看来朱老爷这是安插两个眼线在自己身边呢。 淡淡一笑,小锦说道:“好。你帮我搬上去,也随着我们一起去。阿芬也去。” 阿珍大喜,连声应着去搬东西了。 趁着阿珍搬东西,阿芬去帮忙,小娥拉了拉小锦的袖子,说道:“小锦。这丫头明明就想跟着我们。” “我知道,可是走亲访友的搬礼物也是个力气活,我可不舍得小桃受这个苦,有人愿意做这个苦力正好。”小锦眨眨眼,调皮地笑笑。 “你就放心吧。小锦自有打算。”凤槃对小锦的那些小心思清楚得很,上前安慰小娥。 小娥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去了乔会长府上。 出来招呼凤槃、小娥、小锦的是乔会长和他的夫人。 乔夫人一身元青花百福流云盘金绣袄裙,项披着如意云肩,满头的珠钗玉簪,耳朵上戴的更是难得一见的隋侯珠,可见这乔会长家境的殷实,据依土说,乔会长可是江浙一带的巨贾。(..tw) 行了礼,说了吉祥话,凤槃、小娥、小锦坐定,一个个穿着青衣的丫鬟便端着茶碗鱼贯而入。 小锦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香气扑鼻,甜入心扉,似是花茶。 偷偷看了一眼茶盖下面飘着的花瓣,似是茉莉花干。 “好香好甜的茶。”小娥赞道。 “呵呵呵,这夫人一听今个来的有两位姑娘家,便拿出了珍藏的蜜酿茉莉花,说要请二位小姐品尝。”乔会长乐呵呵地摸着胡子说道。 小娥、小锦一听,连忙起身,谢过乔夫人。 “快别多礼了,今个老爷说有三位掌柜的要来,其中两位还是姑娘家。我就想着这掌柜的是姑娘已经够奇了,现一看,竟还是两位花容月貌的标致人儿,这就更让我钦佩了。”乔夫人长的圆圆白白的,一看就是满脸的福相。 小娥羞涩地低下头,抿唇而笑,尽显了大家小姐的端庄。 “夫人,蝶雪那边备下了茶水点心,就让二位小姐到后院坐坐,顺便也看看那满院子的梅花。”乔会长含笑道。 乔夫人立即起身,身上的珠子发出了轻微的叮当声,走下位置,乔夫人牵过小娥、小锦,说道:“我们到后院去赏梅花去,听闻蝶雪与你们是旧识,所以便让她准备茶水点心,这样也知道你们的喜好。”小娥、小锦笑着跟着去了,在外候着的丫鬟小桃、阿珍、阿芬待主子出了厅,也随即跟了上去。 走过游廊,越过一门厅,再往里走了一段路,就闻到一股细细的清香,直进入人们的心肺。小锦看到满园的梅花开得正盛,有那白里透黄,黄里透绿的腊梅,有那娇艳似火,红艳满天的红梅,还有那洁白如雪,白净无暇的白梅,生机勃勃的样子在这萧索的冬日令人眼前一亮。 “小娥、小锦,你们来了。”挺着肚子的蝶雪慢慢地走了过来,一袭桃红色的百蝶披风衬得蝶雪雪白的小脸越发娇艳了。 “蝶雪姐姐。”小娥、小锦娇声唤道,上前拉住了蝶雪的手。 蝶雪看了一眼乔夫人,颔首道:“蝶雪已按夫人的吩咐备好了茶水点心。” “好,好,我们也别站着了,快坐下聊吧。”乔夫人爽朗地声音让这热闹的节日更添了喜气,小锦看了看乔夫人圆圆的脸,心里对这乔夫人很有好感。至少她没有因为蝶雪的出身,对她有所鄙视,更没有因为她和小娥对蝶雪亲昵些而感到愤恨。再看蝶雪和乔夫人之间的互动交流,两人之间应该并无隔阂。 坐下喝茶,吃糕点,赏花,小锦不善词令,两轮下来,便落了下锋,小娥才情不错,还能和乔夫人、蝶雪拼上几轮。 “啊呀呀,论对诗做对,小锦只能甘拜下风,实在是比不过乔夫人和蝶雪姐姐。”新一轮开始,小锦便开口讨饶。 乔夫人呵呵笑道:“既然小锦不爱作诗,我们就聊天。”乔夫人已然看出小锦并没有读过多少书,虽然识字,但论才情,差的太远,要是再对诗,那可真是为难她了。好在她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身为商贾家的嫡小姐从小就深受这圆滑二字的教导,既然顾家三兄妹是老爷看中的人,她自然愿意在她们身上也多花点功夫。 小锦一听聊天,就来劲了,她想着乔夫人这肯定能打听到很多的八卦消息。 几人先听着乔夫人说话,说东门家的王老爷抱了玄孙,又说南门的杨夫人嫁女儿,再说北门的曾少爷娶了东门徐老爷家的嫡女,总之说来说去,都是先家长里短的小道消息。 终于当乔夫人说到西门朱老爷的肥头大耳时,小锦知道机会来了。 “我听闻朱老爷是做木头生意的,这做木头生意也能赚这么多钱吗?”小锦假装不懂。 “他做的哪是寻常的木头生意,那可是一根木头就值千两的大生意。”乔夫人眉眼儿一眯,瞅着小锦笑。到底是些刚出道的小丫头,这些商界的事哪里知道那么多。 小锦不好意思地笑了,轻声问道:“那我可真是不懂,什么木头这么值钱,难道比金银还值钱吗?” 乔夫人眨眨眼,神秘说道:“有些木头是上头特供的,能弄到一些自然珍贵。” “哦?”小锦故作惊讶,心里头想着朱老爷喝醉时说得话倒是实言。 “你呀,还小,不知道这从商的弯弯道道。”乔夫人说着,喝了一大口茶道,“物以稀为贵,可那稀罕物哪是平民百姓能寻到的?” 小锦含笑不语,连连点头,一股子信服的模样。 “看来这朱老爷也是个有本事的,我瞧他那胖胖的模样,只想着他多能吃呢。”蝶雪对那朱老爷没好感,从花魁大赛那时就厌恶着,到了乔府,又偶见过几次,哪次他都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瞧,直让她恶心。 乔夫人自然知道这朱老爷的德性,接口道:“他是有点本事,可就那点本事若没人抬举着,还不是相城一个小小的土地主。”乔夫人这句不以为然的话让小锦为之一振,看来这朱老爷的发迹更多的是靠乔会长,这个抬举他的人肯定就是乔会长了。 “朱老爷是相城人?”小锦顺着话说。 “是呢。他原是相城某个村的土财主,有着一些良田和几亩山林。后来,借着他远亲的关系来到苏州,又钻谋了一些别人不敢做的营生,这才有了今日。”乔夫人没有说得很详细,小锦估计朱老爷的发迹,乔会长功不可没,但由于做了一些“别人不敢做的营生”,乔夫人便不能多说。 小锦也不多问,今个收获已经不小了,至少知道乔会长在朱老爷的生财路上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那么她的胜算就多了几分。 第306章 小锦的目的 ps: 今日第一更。.tw[]谢谢mo小小、吴千语赠送的平安符,谢谢大寒尖赠送的两个平安符。 一旁的蝶雪吃了两口茶,咬了一口核桃酥,却又将它放进了面前的碟子中。 小锦见状,关切问道:“姐姐可是吃不下?” 蝶雪笑了,说道:“自从有了身孕,这胃口可就差了不少。” 小锦赶紧说道:“瞧我这记性,今个要来,想着姐姐有了身子,听闻爱吃酸的,便带了一小罐的腌酸梅。小桃,放哪了?” 小桃赶紧应声:“都放在那些个礼物一起了。” 小锦闻言,求着乔夫人道:“还请夫人请位姐姐给小桃带个路,那酸梅腌的正是时候,酸甜适度,好吃着呢。” “是吗?你亏你有心,还记得带这个,莲蓉,你带着小桃去取,被小锦这么一说,倒让我们都跟着口中生津呢?”乔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带着小桃去了。 不一会儿,一小罐的腌酸梅便取来了,莲蓉拿着小汤匙舀了一些出来,分给乔夫人和蝶雪。 “啧啧,又酸又甜,吃了后还有一股清香,果然是好吃。这冬日里能吃上这个可不容易。”乔夫人细细品过后又道:“看来我这是沾了蝶雪你的光呀。” 蝶雪微微红了脸,娇笑道:“大夫人何出此言,这小小酸梅是小锦和小娥的心意,多亏了她们有心,还给我做了这个。” “啊呀,若这么说倒不是我和小娥、小锦有心,倒是小桃有心呢,梅子一出的时候,这丫头就说要腌上一大罐,想必是那时候就想着要孝敬姐姐了。”小锦说着,笑着看了看小桃。 小桃低着头没吭声,她昨个答应小锦。什么都听她的,虽然这酸梅明明是小锦在梅子出时嚷嚷着要在夏日吃酸梅汤,她才腌了一大罐,但今个小锦这么说。(..tw无弹窗广告)她也不做声。 “呵呵呵,瞧小锦说得,敢情这丫头还专为蝶雪做的不成?不过,这味道确实不错,比我们府里腌制的那些都还好吃些呢。小桃,你还会做什么?”乔夫人笑脸盈盈地问小桃。 小桃赶紧回道:“我还会做酸枣糕、绿豆酥、酒糟凤爪.。”小桃说了几样拿手的,再拿眼偷偷瞄小锦,见自家小姐在那颔首示意,心里头便安心了。 小锦心中暗赞,小桃真是机灵。专挑这开胃的小点心说,如此自然能让蝶雪有了食欲。孕妇是最“贪吃”的,想吃的东西,怎么样也要吃上。 不过她还真不知道小桃竟然有那么些好本领呢,等这风头过了。她可得让小桃好好给她做上一些尝尝。 “呦,能做的不少,还都是好吃的,酒糟凤爪,我最爱吃了,赶明儿做了,我可得尝尝。”乔夫人又对蝶雪道:“这酸枣糕前段日子你不是一直想吃来着。还嫌厨子做得不够酸,要么让这小丫头给你做些试试?” 蝶雪见乔夫人说起自己胃口不佳的事,连忙说道:“厨子做得已是极佳,只是我这会子口中淡寡,这才总觉得不够味。” “哎,我没怪你呢。有身子的人可不是这样,当初我怀明哥儿的时候,也是如此,原先爱吃的不想吃,原先见了都要皱眉的却是喜欢得不行。”乔夫人道。 “大夫人说得极是。奴婢在家照顾过怀着弟弟的娘,那时候娘的胃口也是变得古古怪怪的,奴婢这才偷偷去学了这些。”小桃看见小锦在朝她使眼色,赶紧就插嘴说道。 “我说呢,看着不大的丫头竟然会做这些,原来是个孝顺的孩子。”乔夫人看来挺喜欢小桃,不住赞道。(..tw无弹窗广告) 小锦赶紧说道:“是呢,小桃可孝顺了,既然夫人和蝶雪姐姐都觉小桃手艺不错,那就让小桃留下服侍蝶雪姐姐几日,夫人瞧着可好?” 乔夫人立即拍手称好。 当家主母说好了,蝶雪自然没有意见。 “要是蝶雪觉得好,到时候怕是要请小锦和小娥割爱了。”乔夫人笑着说道,顺便儿再看了看小桃,唇红齿白的,倒是个漂亮丫头。 “姐姐要是喜欢,妹妹自然舍得。只是小桃是伺候不了姐姐多久的,可惜了……”小锦欲言又止。 “怎么了?”乔夫人不解。 小锦瞅了瞅小桃,手指儿摸着这茶盅沿儿,慢条斯理地说道:“就我们刚刚提过的朱老爷,这等着过两日将小桃抬去做小呢。” 蝶雪当即就皱起了眉。 乔夫人冷哼:“这朱胖子,怎么看见个标致的就想要,也不瞅瞅他自己都有多少小妾了。” “小桃的娘不久前过世了,家境贫寒,又有哥哥、弟弟的亲事要惦记着,小桃爹便起了将小桃卖给朱老爷的心。我们出多少,他爹都说跟着我们没前程,大年三十的晚上趁着我们不在府中,还私自跑来将小桃带了回去。结果到了正月初一,我和哥哥上门去寻,才知当晚就被送进了朱府……”小锦说到这,看了一眼小桃,然后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道:“这丫头性子烈,我和姐姐都担心着怕出人命大事,紧赶着就去了朱府,好说歹说才将这人带了出来,但朱老爷还是说过几日要来带人。唉……我们毕竟是小门小户,有心护着也是无力相帮。” 小锦说着,看了看乔夫人的脸色,又加了一句:“可怜我家幼弟,打小没了娘,一听小桃要嫁,整日整日的哭喊着要小桃。这小娃儿是最认人的,谁待他好,他就缠着谁。”说着,小锦假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似是落了泪。 乔夫人见状,轻拍桌子,愤愤说道:“这朱胖子,什么事都敢做,小桃大好的年纪,以后找个忠厚可靠的,好好过日子即好,到他手上,生生给毁了。这小桃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小锦见了,又添了一把火道:“也难怪小桃爹想要把她嫁给朱老爷。这朱府确实是苏州巨贾,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听闻朱老爷妻妾众多,而且……怕是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小锦说到此处,知道这话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说得,故意掩了掩唇,似是不好意思。 乔夫人一愣,问道:“你听谁说的?” “不瞒夫人,沈家大公子是我义兄,大年三十,我们便是在沈家过的年,这些话都是沈郎中亲自诊断后所言,我本不该说的,可是见着小桃终日以泪洗面,我也是心中不忍。”小锦边说边观察着乔夫人的脸色。 乔夫人低眸半晌,许是在沉思。她就想着自家老爷怎么可能会无故地结交这毫无背景的兄妹三人,敢情和沈家竟有这层关系,再瞧凤槃的气度,小娥的气质,小锦的聪慧,这样的人怕不是随便哪个犄角旮旯养出来的,老爷做事向来有道理,这三人怕是来路不简单。 所以,乔夫人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小锦的意思,她刚刚的一席话就是为了让乔家收留小桃,好助她逃过这一劫。 乔夫人要做的,就是是婉言巧拒还是顺手推舟。 “这朱胖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如此,小桃在这服侍蝶雪几日,那朱胖子要是敢来我府上要人,我定让她好看。”乔夫人下了决心,那朱胖子她还是好拿捏的,只不过是个小丫头,朱胖子这边得不到,大可那边再买一个,他是不会和自己府上过不去的。所以,这个顺水人情倒是做的。 “多谢夫人了,夫人真是大慈大悲,小桃,还不快过来谢过。”小锦大喜,忙对小桃提醒。 小桃小步跑到乔夫人身边,扑通跪下磕头谢了。 “行了行了,你只管服侍好二奶奶就是。”乔夫人让她起身,吩咐了一句。 小桃连声应着,同时感激地看了看小锦,小锦朝她笑着眨眼,长长的睫毛如扇面一般的整齐。 小锦再看向站在远处的阿珍和阿芬,见她们奇怪地朝这里张望,许是见小桃朝着乔夫人磕头有些不解吧。小锦心中暗笑,有这两个人作证,是乔夫人愿意收留小桃的,看那朱老爷还有什么话说。 小锦的目的已达到,心情大好,便说了一些坊间的趣事给乔夫人和蝶雪听,听得她们直乐呵。 这边,女眷们喝茶赏梅,那边乔会长同凤槃却谈起了终身大事。 凤槃面无表情的听着,只听乔会长一人将话都说完了,也不见他多一句嘴。 乔会长最后忍不住了,问道:“凤槃,你觉得如何?”现在,以他和凤槃、小娥、小锦的关系,对他们直呼其名倒更显得亲切了。 凤槃不得不开口道:“潘家是渭泾塘的大户,现听乔老爷一说,竟已是苏州珍珠界的翘楚,凤槃只不过是乡民出身,既没家产,又没功名,怎敢高攀潘小姐。” 原来潘美莲心不死,打听到了凤槃现在所在之处,又求着她爹,口口声声说非凤槃不嫁。 潘老爷能够顺利在苏州立足,靠得就是乔老爷的关系,所以,他重金拜访了乔老爷,求着乔老爷给保个媒。在这之前,他早打听清楚了凤槃的情况,对他们的发迹和一系列的人际关系都摸清了,甚至连人们怀疑凤槃师承申屠家的消息也打听来了,虽然他仍觉得凤槃配不上他们家,但是,拗不过宝贝女儿,最终他还是答应给潘美莲做主。 第307章 自己人来了 ps: 今日第二更。 “哎,凤盘,你是苏州商界的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怎能说配不上呢。虽说士农工商,商为末,可是你要是富甲天下,那还有敢轻瞧了你?”乔会长劝说道,他倒不相信自己出面了,还能有做不成的亲。 凤盘却不领情,婉拒道:“现如今店铺正在势头上,此时,我不想谈这儿女之事。” 乔会长哈哈大笑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也就是要先成家后立业,再说,凤盘,说句贴心话,你娶了潘家小姐,只会更有助于你的事业。” 见凤盘脸色不佳,似仍不情愿,乔会长道:“你若觉得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倒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 凤盘挑了挑眉,正视乔会长道:“乔老爷一片好意,凤盘心领,只是凤盘曾在潘家做过护院,偶见过潘家小姐,自觉高攀不上,还请乔老爷见谅。” 乔会长一愣,这凤盘的言下之意是他看不上潘小姐吧。凤盘曾在潘家做过护院?如此,他和潘小姐并不是潘老爷所言是潘公子所荐,既然见过,凤盘还不愿意,那要么就是这潘小姐相貌丑陋,要么就是凤盘果真自卑。 可是乔会长瞧这凤盘不似自卑的人,难道这潘小姐长得很丑?可想着潘公子倒是仪表堂堂,他的妹妹按说也不至于差到哪去。 乔会长当时左思右想没想到品行的问题上,待他后来偶闻潘美莲的行事作风后,才深深理解了当时凤盘怎么都不肯答应的心情了,这都是后话。 鉴于凤盘的拒绝,乔会长便有些不悦,午饭吃过后,也未再挽留,小娥、小锦、凤盘便动身返回了。 “小姐,小桃不走了吗?”阿珍见来的时候有小桃。走得时候小桃不见了,联想起在梅花园看到小桃给乔夫人磕头的事,阿珍十分的好奇。 小锦瞪了阿珍一眼,教训道:“主子做什么事。你这个丫鬟倒也要管上一管吗?你真得和小桃多学学,识规矩,懂礼数,今个一来就被乔夫人看中留在了府中。” 阿珍微怔,小桃竟然是被留在了乔府吗?不过她并不清楚朱老爷想要纳小桃为妾的事,她的任务就是跟牢小锦小姐,所以小桃被留下的事她并未放在心上。 回到家,就见春梅婶跑过来相迎,一脸喜气地说道:“公子,小姐。你们看谁来了?” 凤盘和小娥、小锦进屋一看,就见一袭佛青色长袍的翩翩公子坐在椅子上品茶。 “雪鹤!”小锦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顾不上脱去披风,直接奔入堂中,问道:“你好了?你的腿好了?” 向洁看着小锦眉眼、嘴角都带着笑。心里头一暖,对小锦表示的关心感到很受用。 “好了,好了,全都好了。”受小锦情绪的感染,向洁起身转了一个圈,然后又伸出脚来说道:“瞧,不瘸不跛。已经全好了。” “恭喜恭喜。”紧跟着走进来的凤盘抱拳恭喜。 向洁回礼,连声说着谢谢,再冲着小娥笑了笑。 小娥福了福身子,笑着说道:“向掌柜受了伤,小娥都未曾前往探望,失礼了。” “小姐不必多礼。那几日正逢贵府有事,向某怎敢见怪。”向洁见小娥客气,只好客气地回了。 小娥笑了笑,没接话,走过去拉过站在向洁一旁的小锦道:“先把披风解了。瞧你,毛毛躁躁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小锦知道小娥这般客气其实有着拒人千里的味道。 向洁前世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是今生即便两人不能成为眷属,但小锦也当他是极好的朋友,所以她不愿意小娥刻意地边缘化向洁。[..tw超多好看小说] “姐,雪鹤又不是外人!”此话一出,小娥脸色微变,凤盘也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向洁。 向洁笑了笑,说道:“所以,大小姐也不必和雪鹤如此客气。” 两人一唱一和的,让小娥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这小锦,显得她有多小气似的,她还不是为了她好! 不再多说,小娥解下小锦的披风,吩咐阿珍生上暖炉,再吩咐阿芬端些点心来。 “你们又请了丫鬟?”向洁见这阿珍、阿芬是生面孔,便随口问了。 小锦正想和他说说朱老爷的龌蹉事,以及自己的机智,却被小娥抢言道:“是呢,家里头的事儿越来越多,这不多请几个人已忙不过来。” 向洁笑着点点头,不疑有它。 小锦见小娥这么说,知道她是有意隐瞒,一时间也不好再起这话头了。 “雪鹤,你的伤何时好的?我正想着等初四给娘扫过新年坟,就去渭泾塘看你呢。”小锦说道。 “呵呵,也就前两日,能够下床走动走动,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到了昨日竟就健步如飞了,我这人东奔西走惯了,这一下床就耐不住,今个想着到处去走走,年后的生意还得指望着一些老客户呢。”向洁说道。 “呵呵呵,那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又可以常来苏州了。”小锦觉得今个真是好日子,既解决了小桃的事,又看到向洁康复了。真是事事如意呀。 “咳咳咳。”小娥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这小锦真是越说越露骨了。 向洁感觉到了小娥对自己的抵触,便没有继续与小锦说话,而是对凤盘说道:“我听闻潘家托了人向盘弟你提亲了?” 凤盘一惊,这潘家说亲的事,他也是刚刚才从乔老爷处得知,怎么向洁就知道了。 看着凤盘不解而又惊讶的样子,向洁笑道:“汇宝斋是潘家常来常往的地儿。潘小姐又是个招摇的主。” 原来潘美莲年前就有了这个打算,自以为这次托了乔会长,是十拿九稳的事,便喜滋滋的去汇宝斋买了各种各样的首饰珠宝,她身边的丫鬟为了讨好她,挑选时,只管说陆家公子一定喜欢,向洁便起了心,之后稍加打听,便知道了潘家托乔会长提亲的事。 凤盘见向洁提起此事,心中坦然,直言道:“不错,今个乔会长与我谈及此事,已被我婉拒。” “拒绝得好。”小锦没想到今个乔会长竟然留着哥哥,是想给他提亲的,这时候听见凤盘说再一次的拒绝了潘美莲,心里头就解气。 “这人脸皮可真厚,一次被拒还不死心,还要三番两次的前来纠缠,真是无趣得很。”小锦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却没想此话听在向洁耳中别有一番意思。 小娥见向洁脸色微变,赶紧伸脚轻轻踩了踩小锦的鞋面。 小锦一愣,顺着小娥的目光看向向洁,惊觉自己失言了。 “雪鹤,我是在说潘美莲。”一向伶牙俐齿的小锦此时却觉得自己口笨嘴拙,说不出能够解释的话来。 向洁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柔声说道:“我知道。” 小锦张了张嘴,却终没说出什么来。最后想想,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哥哥,你拒绝了乔会长,不知……”小娥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乔会长对他们多加照顾,也正是拿定了他对他们有恩,他才会信心满满地给凤盘说媒吧,现在遭到拒绝,不知道乔会长会怎么想呢。 凤盘安慰道:“乔会长心有不悦是肯定的,不过他应该还不至于因为这事就与我们交恶。他愿意支持我们,也是看中了我们的好处,既然这好处还在,他就不会轻易疏远。” “盘弟说得极是,小姐不必担心。”向洁赞同凤盘的说法,商人都是无利不商的,像乔会长这样的商界泰斗,之所以愿意扶持凤盘他们,绝不会是因为他的善心发作,而是因为凤盘对他还有价值。 所以潘家说亲的事只能算是个小插曲,可能造成他心里不舒坦,但是却不至于扎伤他。 “哥,可是要是这潘家小姐揪着不放可怎么好?”小娥对潘美莲还是有着没来由的恐惧。 “我想潘小姐愿意纠缠,潘老爷也不会继续让她纠缠的。我耳闻潘家早就有意与翁家结亲,此事却一直没有定下来,想来是潘小姐一直不情愿的缘故。现如今,盘弟再次拒绝了潘家小姐,这对潘家来说是极其没面子的事,此时,他只会想办法尽快将潘小姐的亲事定了,而不是缠着盘弟不放。这对潘老爷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向洁说了自己的分析。 小娥知道向洁说得是对的,她怎么就忘了,潘美莲可是嫁给翁家三少爷的。 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上辈子,她们可不认识凤盘这个人,只闻得翁家三少爷俊朗,潘美莲带着她偷偷去看了一眼,便中意了,随后两家很快定下了亲,自己也被作为陪嫁嫁了过去。潘美莲怀孕时,自己又被收了房,做了姨娘。往事里可没凤盘这个人呀。现在潘美莲明显中意凤盘,对于翁家三少爷,她还会心甘情愿地嫁过去吗?若是她不愿意嫁,那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来呢。 看着小娥阴晴不定的脸,凤盘不知她在担心什么,只能说道:“我的亲事,我自会考虑周全,你们也不必担心。” 小娥抬头看了凤盘一眼,见他坚定地朝她看看,这才抿唇一笑,算是安心了。 第308章 监视 ps: 今日第一更。(..tw)谢谢黎家大少爷赠送的平安符、绿色气球赠送的五个平安符,子伽赠送的平安符,高月生投的宝贵粉红票。 屋子里的几人在说着话,阿珍和阿芬则在外头东张西望的,伸长脖子往那边瞧。 “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阿芬着急上火,她觉得小锦小姐已经对她们有意见了,这老爷让她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可有多难? 阿珍还沉稳些,轻声说道:“你急什么,公子、小姐说什么不重要,我瞧着那客人是谁倒是重要,你没瞅见小锦小姐在看到他时多么高兴吗?”阿珍倒是抓住了重点,觉得这俊俏公子才是她家老爷最大的威胁。 “那怎么办?要不要通知老爷?”阿芬总算是开窍了。 “你刚刚上茶的时候可听清了那位公子是谁?”阿珍问。 “好像是什么向掌柜。我听小娥小姐提的,小锦小姐一进门不是喊她雪鹤吗?”阿芬记性倒是不错。 “嗯,有名有姓就不怕了。我出去一趟,你在这盯着。”阿珍道。 “你要去哪里?”阿芬问。 “当然是去和老爷禀报这事了。”阿珍道。 “那你快去快回,要是小姐问起,我可挡不了多久,这小姐看着好厉害呢。”阿芬道。 阿珍白了阿芬一眼,心里头觉得这阿芬真是蠢钝如猪,老爷怎么让这种人和她一块到这来。 阿珍离开去了附近的朱家店铺。 朱家暗地里是倒卖珍稀木材,面上却是卖根雕的,所以在观前街附近也有一家小店铺。阿珍去了那里,托那家的掌柜给老爷捎个口信。 阿珍办完事后,紧赶着就回去了,她可不敢在外多逗留,阿芬虽然蠢,但她有一句话是对的,小姐厉害着呢。 幸好回到顾府。小娥、小锦、凤槃和向掌柜还在兴高采烈地聊着天,并没有发现她偷偷出去了。 但是,这一切却被出门采购菜的春梅看在了眼里。 大过年的,菜农们都没有出来。春梅并没有买到什么好菜,幸好她年前准备的充分。 家里有客,春梅便忙了起来,虽然对阿珍慌慌张张地从外头回来有些好奇,但也没顾得上去问。 小桃现在不在府里了,春梅便喊阿珍帮忙,看着阿珍老大不情愿的样子,春梅忍不住暗地摇了摇头。 想着昨晚她们可是抢着要表现,今个一早又抢着要跟着出去,现在倒是不情愿干活了。可见都是些阳奉阴违的家伙,这种下人,春梅看不惯。 吃完午饭,向洁也不好再留,小锦送着他走到巷子口。向洁看着小锦拢进袖里的小手,笑问道:“那个手炉呢?” 小锦笑道:“好生收着呢。” “怎么不用呢?”向洁问。 “太贵重了,不舍得用!” “呵呵呵呵,手炉本来就是拿来用的,不用收着不是浪费吗?” “本来今个去乔会长家想用来着,想显摆显摆,后来想想乔夫人万一一眼看上了怎么办?我是给还是不给呢?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舍得给别人。”小锦歪着脑袋,嘴角带着笑,可爱而又俏皮。 向洁忍不住又笑了:“乔夫人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即便看出这东西金贵来,也不会夺人所好。除非你自个儿想借花献佛。” 小锦见向洁点破了她的心思,不好意思地笑笑。嘟着嘴道:“所以我才不用,也不带去,到时候,我一时兴起,做了好人。把东西给了她,然后自个儿又后悔心疼个没完,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向洁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看来还是我的错,不该拿那么贵重的东西给你。” 小锦笑道:“是呀,是呀,你知道我是最喜欢好东西了。若以后是用的东西,只管拣便宜的,不然我不舍得用,不也可惜?” 向洁看着她扑扇着大眼睛,似真非真地说着这些话,忍不住又呵呵呵笑了。 两人站在巷子口聊了好一会儿,因为聊得兴起,竟然没有发现王成躲在暗处,盯着他们看了好久。 两人分开后,王成飞速回去禀报老爷。 “向掌柜?”朱老爷皱着眉头,由于脸上肉多,他的眉心形成不了川字,只显得一坨肉突了出来。 王成每当这个时候看到老爷这个样子,就想笑。 “汇宝斋的向掌柜?”朱老爷总算是想起来这姓向的掌柜比较有名的是谁了。 “老爷,这汇宝斋的向大掌柜我们都见过,那天制饰大赛他不也在吗?今个看到的绝不是他。小的觉得眼熟,想破了脑袋终于想到了这人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朱老爷问。 “红袖招,花魁大赛。”王成神秘兮兮地说道。 “嗯?”朱老爷还是没想起来。 “哎呀,老爷,您怎么忘了,就是和你抬价的那个。”王成提醒道。 “是他,是那个小白脸?”朱老爷终于想起来了。 “对,对,就是他。”王成道。 “等会,这么说来,那天……”朱老爷的大脑袋摇晃了两下,忽然眼睛瞪得溜圆,拍案而起,大声叫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看着那顾小锦眼熟的很。” “老爷想起什么了?”王成问。 “那天姓向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少年,当时我见着就说世上还有这样白嫩的男子,现在我知道了,那就是女扮男装的小锦。”朱老爷拍着掌笑道。 “对啊对啊,老爷真厉害,顾家姐妹原先都是女扮男装示人的,直到她们养母过世,这才恢复了女装。”王成点头哈腰地奉承着。 “你刚刚说你见着小锦和那姓向的很亲热?”朱老爷高兴之余又想到了刚刚王成说得一些话。 “何止是亲热,两人眉目传情,喜笑颜开,那个……好啊。”王成好不容易想到这两个词,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两个了。 朱老爷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奸-夫-淫-妇。” 王成一愣,老爷这说得似乎有些过了吧。小锦小姐又没和他定亲,说不定人家小锦小姐和向掌柜才是真正一对儿呢。 不过,王成可不敢这么说,老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呗。 “这姓向的可能是向家的二掌柜。我似乎以前也听说过,你去打听清楚了,他和小锦是不是有婚约。”朱老爷正色道。 “哎,哎。”王成应道,他就知道老爷不糊涂,要不然能赚那么些钱吗? “还有我要见阿珍,你给她捎个信,就说今晚我在观前街的河上亭等她。”朱老爷又吩咐道。 王成领命去办。 夜晚的苏城越发显得湿冷,不过朱老爷脂肪厚,又裹着厚厚的披风。倒是温暖。 阿珍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一个奴婢,哪有那些好东西,深更半夜地偷偷溜出来,穿的也是单薄。 “怎么这么久才来。你想冻坏老爷吗?”冻得瑟瑟发抖的王成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边责怪道。 “王管家,小姐看得严,我不好走呀。”阿珍委屈道。 “就这样的府邸,家里头就三个半大的娃儿,你还不好对付?”王成不以为然。 阿珍扁扁嘴道:“家里头那三个主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个个都和人精儿似得,我哪里敢随处乱走。” 王成鄙夷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老爷万福。”阿珍进了亭子,慌忙跪下,冰冷湿寒的地面让她打了个寒颤。 “嗯,起来吧。”朱老爷坐在石凳上。问道:“阿珍,你可有跟牢小锦小姐,她今个一天都做了什么?” 阿珍道:“老爷,阿珍可是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今个一早小锦小姐就想单独一家子出去。阿珍可是想尽了办法才跟着去了。若是让那个阿芬,别说跟着去了,怕是都要被小姐给赶出去了,昨晚您走后,她服侍小姐梳洗,却被小姐赶出了房间,您瞧她,可真是……” “够了够了,我可不是来听这些的。”朱老爷有些不耐,打断了阿珍的话。 阿珍赶紧收住话头,转而说道:“今个小锦小姐一家子都去了乔府拜年。” “她们去乔府了?”朱老爷一惊。 “对啊。” “后来呢?” “也就是几个女眷一起赏花喝茶吃点心,乔老爷和公子在别处谈事。” “什么时候回来的?” “吃过午饭就回来了。”阿珍顿了顿,又说道:“小桃没有回来,听小姐说,乔夫人看上了小桃,留她在身边伺候了。” “什么!”朱老爷本来做得稳固,听到小桃被留在乔府后,猛地站了起来,走前两步,靠近阿珍的脸道:“你说什么!小桃被留下了?” “嗯。小姐是这么说的。奴婢也远远地看到小桃在园子里给乔夫人磕头。” “这顾小锦,竟然跟老爷我来这一出。”朱老爷立马明白了,小锦这是特地把小桃送进乔府,寻求庇护。 看着老爷发怒了,阿珍不解,却又不敢多问。 “你这个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捎信的时候怎么不说?”朱老爷怒气冲冲地质问。 阿珍一哆嗦,说道:“奴婢不觉得这事比向掌柜的事重要,何况小桃一走,我和阿芬倒有机会伺候两位小姐了。” 朱老爷瞪了阿珍一眼,知道也怪不得她,她不知道小桃的事,但心里头那把火还是烧得旺旺的。 顾小锦,你耍老爷我,我要你好看。朱老爷冷笑着想。 第309章 下乡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子伽赠送的平安符。 “你过来,阿珍。”朱老爷又坐了下来,招呼阿珍走过来。 阿珍有些怯怯地看着自家老爷,犹犹豫豫地往前走。 走到朱老爷跟前,朱老爷伸手抓过阿珍的手,抚摸着,肉麻说道:“阿珍啊,你给老爷我好好盯着锦小姐,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早些和老爷我说。等事成之后,老爷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阿珍心头一动,连声说好。她的脸在朱老爷的举动下泛起了红晕。虽然阿珍知道自己的姿色一般,远不如小锦小姐,但是她想着只要老爷愿意,她做个通房丫头也比干那么粗活强。 朱老爷见阿珍没有反抗,又趁机一把把她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摸着她的脸、脖子,将温热的手从她的下衣摆探了进去…… 阿珍羞涩难当,却没有任何的抵挡,任由朱老爷为所欲为。 朱老爷过了一把手瘾,心里头却想着的是小锦。回去的路上,他想着小桃那娇俏的小脸,拳头不由就握紧了。 小锦来讨要小桃,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图,那出于想要一箭双雕,他故意松了手,将小桃给送了回去,结果呢,这顾小锦,趁机就将小桃给送进了乔府。小锦的心智如此早熟,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她。 朱老爷歪了歪嘴,为自己对小锦的低估感到一丝懊恼。他竟然没有意识到像小锦这样能够小小年纪就在商界驰骋的丫头,心智要是差那么一点点都不可能达到今天的成就。所以,是他低估了她。 朱老爷回到家中,睡意全无,连五姨娘的丫鬟前来邀约都被骂了回去。 别看朱老爷平日好色随性,却是个好强的人。要不然他就安居在相城,做他的土财主了,怎么还会跑到苏州,吃那些苦头。(..tw)成为今日的苏城商贾。 “老爷,您不休息休息?”王成问道,他有些害怕地看着朱老爷的脸色,原本应该红光满面的肥脸此时正黑沉如墨。似是随时要电闪雷鸣一般。 “睡个屁,你老爷我被一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我还睡得着。”朱老爷拍着桌子吼了一声。 “老爷,不过就是个小丫头,既然乔夫人喜欢,您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了呗。”王成跟着朱老爷多年,自然知道朱老爷和乔家的关系。 “顺水人情?给了呗?王成,你是越活越猪头了,这顺水人情现在是我的吗?这是我给乔家的吗?乔夫人才不会记得我的好呢。只会想着我又荒唐了一回。”朱老爷是知道乔夫人的脾气,颇有些男儿心性,所以对有些看不惯的事还是愿意出手的。若不是同情蝶雪的遭遇,她能接受蝶雪成为乔会长的小妾?朱老爷完全能够想象顾小锦在乔夫人面前说了些什么,才能让乔夫人愿意接受小桃。小桃又不是什么奇人异事。一个小小的丫鬟,小锦献给乔夫人,乔夫人才不会要呢,这里头肯定就有了对他的控诉,所以朱老爷才恼火得很。 不过,他又想为什么小锦在乔府能有这样的礼遇,似乎乔会长特别的喜欢她们兄妹三人。她们兄妹三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就这样,朱老爷前思后想,竟前所未有的失眠了。待到第二日,他才上床眯了一会,就听王成说是打听到了向雪鹤的事,果然他是汇宝斋的二掌柜。王成还听得汇宝斋曾去乌雀村一户姓陆的人家提过亲。那户人家的女儿一个叫小娥、一个叫小锦,至于有没有答应,大伙儿不清楚,但是这几年过去了,也没听说这两个丫头成亲。看来这亲事是没成。 朱老爷听后,奇怪问道:“小锦不是姓顾吗?” 王成道:“小的派去的那人很得力,将事情都打听清楚了。(..tw好看的小说)小锦小姐和小娥小姐原先是孤儿,流落到了乌雀村,被这个叫陆大根的收养,陆大根原先是村里的穷户,一年到头连口肉都吃不上的主,结果这两个丫头一来,就像找到了两个聚宝盆,这日子就一天天好了起来。后来,他们还救了一名少年,也住在他们家,就是凤槃。随着陆家的日子好过起来,这陆大根的心思就变了,要娶自己家的丫鬟,就是现在的陆夫人为妾,他的原配周氏心气高,一气之下就带着孩子到了苏州投奔两个养女,却不想陆大根也是个狠主,竟然将她给休了,这周氏又羞又气之下便扔下幼子上吊自尽了。小娥、小锦还有凤槃对这养母情谊很深,她们养父不肯接收养母的尸骨,他们便在苏州为周氏风光大葬。葬礼结束后,陆大根也来闹,说要孩子,却被小锦他们赶了出去,并且扬言要和他脱离父女关系,至此他们和陆大根的关系交恶,小娥、小锦便改回了原先的姓氏。姓顾。” 王成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听得朱老爷愁眉顿展。 原来他就在苦思悯想怎么对付小锦他们,虽然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三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臭丫头,但是,鉴于他们和乔会长还有沈家的关系,朱老爷还是有些犹豫的,现在他听得了这些,顿时一个阴狠的主意浮上心头。 “向洁,你当初和我争蝶雪,现在又想争小锦,我倒要看看,谁更胜一筹。”朱老爷斗志满满的样子让王成知道小锦小姐这下子是彻底激怒了他家老爷。 初四,凤槃、小娥、小锦装好了果品,香品,三人换上素白的衣裳,一路颠簸,去了霞婶的坟前。 正阳太小,按老人的说法阳气太弱,便没让他去。 小锦、小娥为霞婶打扫干净墓塚,拔去枯草,然后上了香,说着一些想念的话。 这一边,小娥、小锦、凤槃凭吊霞婶,另一边,朱老爷带着满满一车的丝绸锦缎,人参鹿茸浩浩荡荡地朝乡下驶去。 今年过年,乌雀村的陆大根过得并不好。 他除了家里的几亩薄地,就是一座山,自个儿身子又不好,收成也就一般。 燕飞又有了身子,吃的用的都要用好的,而他现在的老岳父总觉得女儿是嫁了个土财主,三天两头的来要钱。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还来家里要了十两银子,说是过年用。 到了这年初四,陆大根看看家里已经没有了闲钱,而燕飞却还在那吵着想吃人参鸡。 正当他被吵得头疼,准备出门去溜达溜达时,就见一黑漆楠木大马车停在了家门口,一穿着体面,似是大户人家的家佣过来问道:“这可是陆老爷府邸?” 陆大根一愣,问道:“您问的是哪个陆老爷呢?” “陆大根,陆老爷。”来人客气道。 “我就是。”陆大根回道,随即好奇地打量着这辆马车,心想是谁来了。 来人一听,赶紧跑回车上,朝着车子里头道:“老爷,陆府到了。” 车门打开,里面传来了朱老爷的声音:“到了,终于到了,我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朱老爷从车门探出脑袋,看了看陆府。 这不过是户普通乡下人家的房子,只是比一般人家看着好些罢了。 王成伸手,扶下朱老爷,随即对朱老爷道:“老爷,这位就是陆老爷。” 朱老爷看着陆大根一身的粗布棉袄,一双棉布鞋,心里头就有了一份轻视。要搁在平时,这种穷鬼,他是正眼都不会瞧的。 “这边是沈郎中的府邸?”朱老爷抬头张望了一番,看到了紧挨着陆家的沈家家宅。他来之前打听过,沈家大爷离家出走那几年,就住乌雀村,和陆家比邻而居,所以小娥、小锦、凤槃和他们的关系才会那样好。 “正是,正是。”陆大根见着朱老爷一副福相,就知道是大户人家来的老爷,便有些谄媚地靠上前去解释,“沈郎中以前在村里可是与我家最好,现在举家都回了苏州,却仍不忘偶尔回来看看。” 陆大根胡诌道。他以为这老爷是沈郎中的好友,便想着趁机攀上点关系。 朱老爷冲着他笑了笑,然后吩咐王成搬东西。 看着一匹匹的绫罗绸缎搬进他们陆家,陆大根差点叫出了声,而燕飞,眼看着这么多好东西进了屋,激动地都不知说什么了。 朱老爷被请进了屋,坐在堂内,他看了看挺着肚子的燕飞,心想这陆大根还真没眼光,就这样的丫头也值得他抛妻弃子。但面上他还是赞了两句好听的。 陆大根听得高兴,却也没犯糊涂,他问朱老爷今日来访可是有何事。 朱老爷给王成递了个眼色,王成上前道:“我家老爷是来提亲的。” “提亲?”陆大根和燕飞皆是一惊。 “是啊。你家不是有两个闺女吗?”王成说道。 陆大根面露难色,他家是有两个闺女,可是这不是都断绝关系了吗? 听了陆大根的话,朱老爷诡异的一笑,说道:“断绝关系?我可是去问过,这两个丫头还在你们陆家的名下。” 陆大根一愣,随即想起,当初收养小娥、小锦,是入了官府的户籍册的,他们关系虽然交恶,但是却没去官府除名,这么说小娥、小锦还是他的女儿? 看着朱老爷的笑容,陆大根郁闷的心忽然亮堂了起来。 第310章 根叔的犹豫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媚眼空空赠送的香囊、谢谢子伽、紫如妍、十月时雨2个、隽眷叶子赠送的平安符。 朱老爷见这陆大根脸色的变化,就知道他也不是不开窍的人,心里头便多了几分胜算。 再次冲王成使了个眼色,王成凑上一步,娓娓劝道:“陆老爷,这陆小姐还是您家闺女呢,却擅自改了姓,这可是大大的不孝哦。” 陆大根还未说话,就听燕飞说道:“谁说不是呢,她还扣着我们陆家的独苗不还,上次我家老爷去要人还被赶了出来。” “大逆不道!”朱老爷故作痛心地敲了敲桌子! “就是就是。还是这位老爷懂礼数讲道理,那个小锦就是个没人管教的野孩子。”燕飞带着一丝恶毒地说道。 陆大根捏了捏鼻子,眉头一锁,也不知是对小锦感到厌恶,还是对燕飞的话感到厌恶。 朱老爷倒是不以为意,他太清楚这种家庭中,燕飞这种丫鬟成夫人的对前头夫人留下的孩子有多痛恨。那个正阳,燕飞怕是巴不得他别回来,如此,既给小锦留了个忤逆的恶名,又能不让那个孩子碍了自己的眼。而小锦她们根本不是陆大根的亲生骨肉,她就更巴不得她们别回来了。 “小娥、小锦不管如何,都还是你陆家的孩子,今个我就是想来求得陆老爷的同意。将小锦许配给我。”朱老爷的话先是让燕飞有了一丝尴尬,但很快又为之一振。看着朱老爷肥胖如猪,相貌又差,和小锦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就高兴,巴不得立马就答应了。她就是想小锦过不好。 陆大根看着朱老爷,心里头犹豫了,这朱老爷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岁数也不小了。小锦嫁给他是做小吗? “朱老爷,小锦是给您做小吗?”陆大根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 朱老爷皮笑肉不笑道:“虽说是做小,但我绝不会亏待了她。我将会八抬大轿把她抬进我朱家。到时候我家其余四房都在她之下。若她觉得我家夫人也不好处,我愿意为她另购别院。你觉得如何?” 陆大根张了张口,惊诧不已。这朱老爷都有四房小妾了,加上正室,那可是五房了,小锦嫁过去就成第六房了。小锦才多大,如此一辈子可都毁了。对于根叔来说,他可以骂小锦,恼小锦,但是骨子里他对小锦还是有股护犊之情的。要他把小锦给卖了,他还真有些做不出来。 “朱老爷竟然想得如此周到,小锦能遇上朱老爷那可真是她天大的福气。我们哪有不同意的,能和朱老爷这样的人家做亲,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燕飞见陆大根犹犹豫豫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心软了。当初写休书是这样,拒绝周云霞的棺木回来也是这样,若不是自己一直给他催着,顶着,这家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陆大根再次皱紧了眉,他看了一眼燕飞,眼里有无奈有痛苦。却独独没有硬气。 朱老爷明白了,这陆大根是被燕飞这女人死死地拽在手里呢。 一个被女人管得牢牢的男人,朱老爷瞧不起他。 “既然如此,那这些个就算是聘礼,回去后我再差人送上两百两的银子,此事就这么定了。”朱老爷敲打着桌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朱老爷,您对小锦的好,我们看在眼里,知在心里,只是。小锦这孩子年岁还小,我还想留她几年。”陆大根终于说话了。 “啊呀,老爷,小什么呀。能遇上朱老爷这样的,她就烧高香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燕飞看着那堆满了小半个屋子的零落绸缎,各式礼盒,再想着朱老爷说得那二百两,早就想赶紧把这事给敲定了。(..tw好看的小说) “你懂个啥!”陆大根终于忍不住瞪了燕飞一眼。 燕飞眼睛一红,泪水被上了眼。 “我还不是为小锦着想,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以后还能找到好人家不?今个终于碰上朱老爷这样好的,若是老爷不答应,岂不是害了小锦?”燕飞掩面而泣,抽抽搭搭地哭着。 陆大根不好意思地瞅瞅朱老爷,拍了拍燕飞的背道:“你别哭了,有客人在呢,也不怕丢人。” 朱老爷哈哈一笑道:“陆夫人率性纯真,陆老爷好福气呢。陆夫人说得有理,小锦小姐小小年纪便抛头露面地在外周旋,名节早已有损。陆老爷不知,小锦小姐和小娥小姐丧期穿着大红大绿的各处行走,外人已颇有些微词。” 燕飞抹了抹泪道:“不瞒朱老爷,小娥、小锦本就是孤女,缺少教养,这才闹了这些事让人笑话,多亏了朱老爷不嫌弃,还亲自上门来求亲,我们陆家真是感激不尽呢。” 朱老爷呵呵一笑道:“我也是看着小锦小姐聪慧过人,若是再放纵她在外如此,以后可就毁了。既然陆老爷、陆夫人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样定了?” 燕飞正欲点头,陆大根却摇头道:“此事还是容我再想想。” 朱老爷面色一凛,说道:“陆老爷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陆大根连忙摆手道:“朱老爷出手阔绰,考虑周详,自然是没什么不满足的,只是不管小锦如何,她都是我的养女,这婚姻大事,还是得容我好好想想不是?” 朱老爷寒着脸,却又不好相逼,只得起身道:“也对,那陆老爷就好好想想,尽快给我回音。” 说完,朝燕飞使了个眼色。 燕飞连忙起身相送,待到门口时,朱老爷从袖口摸出一叠银票来,对燕飞道:“陆夫人深明大义,我对小锦小姐那是真心的,还望陆夫人能够说服陆老爷成全。” 燕飞接过银票,连声应道:“自然自然,朱老爷只管回去等着好消息就是。” 朱老爷这才有了笑容,上车离去。 “他给了你什么?”燕飞刚一回头,就见根叔瞪着眼,大声冲着她吼了一声。 “老爷你吼什么?也不怕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儿。”燕飞回瞪了根叔一眼,压根就没有一丝恐惧之色。 “这是朱老爷给的银票,我看看有多少。”燕飞打开一看,数了数,每张五十两,共有六张。“朱老爷可真是个有钱的主,这样随便已给就是三百两。”燕飞看的是心花怒放。 陆大根一把抢过道:“不该拿的钱别拿,等下次我还给他。” “还?为什么要还?老爷,你不是不知道家里头可没什么钱了。过了这年,我们过日子都成问题。孩子一出生,什么不得要钱,这三百两加上那二百两的礼钱,我们的孩子才能过上好日子。”燕飞理直气壮,叉着腰喊道。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卖小锦赚钱呀。”陆大根听到她说孩子,顿时软了下来,他自然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吃苦头。 “什么卖小锦,小锦能摊上这样的人家是她的福气!”燕飞冷哼。 “若说有钱的主,汇宝斋的向二掌柜可比这朱老爷好多了。听说他的原配夫人已经过世,小锦若是嫁给他,那好歹也是续弦,是正室。”陆大根此时想起了向家以前来提过亲,开得价码可不比朱老爷低。那个向洁,要貌有貌,要财有财,不比这朱老爷强十倍啊。 “老爷,您真是目光短浅,向家来提亲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当初你们拒绝了他,现在他还能要小锦不成?你也听朱老爷说了,小锦现在在外头可是千夫所指,汇宝斋又是个小镇上的铺子,哪比得上朱老爷那么开明,你现在反过来去提亲,瞧人家不拿捏着上架。到时候别说聘礼了,我们别倒贴嫁妆就不错了。”燕飞只顾眼前,她觉着人家来求你,你就可以狮子大开口,反过来,你去求人家,那可就被人家拿捏了。何况,她自认为汇宝斋只是个小铺子,比不上朱老爷财大气粗。 “什么千夫所指,难听。”陆大根觉得燕飞越说越过分了,小锦不过是抛头露面做生意,哪就用得上这么难听的词了。 “好了,好了,我的好老爷,当初周云霞的事你也是这般推推攘攘,犹犹豫豫,她一走,你就没了主心骨,瞧吧,我让你休书一分,她屁都不敢放一个,最后还不是一根绳子自我了解了。结果呢,什么事都没有,谁也起不了风浪。人家只会说你陆老爷厉害,有骨气,而那周云霞,死也落不了根。对待这些人,就得狠,不然都想骑到你头上拉屎。”燕飞摸着肚子,张着大嘴,肆无忌惮地说着,听得陆大根烦躁异常。 “好了好了,你也别啰嗦了,进屋歇着吧。”陆大根说完,转身就朝门外去。 “哎,哎,老爷,你得把那些银票给我!”燕飞想起朱老爷给她的银票还在陆大根手上,急着在后头叫。 陆大根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燕飞正欲再喊,却见路过的几个娃儿好奇地瞅着她,心里头一转念,这有银票的事可不能太多人知道,便噤声不语,回身重重关上了门。 进了屋,看着满屋子上等的绸缎,燕飞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让陆大根答应这门亲事。 第311章 吵架吵架 ps: 今日二更。.tw[]谢谢侯淇耀赠送的香囊,谢谢千羽驾到赠送的平安符。晚上表妹寻我有事,耽误了传更,抱歉。 身在苏州的小锦,并不知道朱老爷打得如意算盘,她和小娥、凤槃在这过年的几天都没有闲着,拜访了老客户、新客户、大客户,还有年前刚刚联合起来的那些媒婆。 依土在初六的时候前来看望小锦她们,并对她们说祖父将在正月十五过后去云山寺清修了。 “以后的沈家就是沈叔当家了吧。”小锦道。 “嗯,父亲和二叔已经商量好了,内务由我娘主持,外头的药铺,苏城内的由父亲掌管,江阴那家由我二叔掌事。”依土道。 “那碧雪的婚事呢?”大年三十晚上过后,小锦对碧雪也多了一份怜悯。虽然碧雪依然那样嚣张跋扈,但是生于这样的家庭,受教于这样的母亲,这样的骄纵也是正常。 “祖父说了,余家会主动退亲的,他们等不了三年。而且祖父乘着这次拜年,给余府修书一封,暗示了不必再等三年的意思。”依土说道。 “不用再等三年,余公子可以不用等,可是碧雪三年过后怕是寻不到好人家了,而且被退亲后,许多人更是有了忌讳。”小锦感叹道,这时候的女子真是可怜。想起自己也是带着孝,幸好小娥年岁不大,要是三年一守,潘粲那边真得怕是等不了了。 “是啊,这也是祖父最为放心不下的,所以他希望父亲到时候能够做主,利用家声为碧雪寻门过得去的亲事。祖父说了,不求大富大贵,门第高贵,只求能待大姐好就行。”依土说着,倒有些难过了,虽然他和祖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却觉得祖父却不像想象中那般严厉,对待他们这些孙辈那是发自内心的好。 “沈老爷这是彻底看透了,想明白了。”小锦说道。 “恩,是啊。祖父待我们都很好。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孙辈,只想着能够将最好的留给我们。(..tw无弹窗广告)”依土动情说道。 “那是隔代亲。我奶奶对我也是好的不行,我爸爸却说奶奶在他小时候对他异常严厉。”小锦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心里头不禁有些难过。 依土挠了挠头,不懂爸爸是什么意思,不过猜测着是父亲、爹的意思。 “隔代亲?说得有道理。”依土和小锦从小一起长大,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依土,沈老爷也为你相好了对象吧?”小锦取笑道。 依土涨红了脸,大声道:“才没有呢,祖父才没有为我定好亲呢。” “不是定亲。而是相看。你祖父为你这个沈家的长孙肯定已经相看过苏州甚至京城名媛,到时候只等时机成熟就会给你做主定下。”小锦眨眨眼,她说的也是事实啊,瞧沈老爷对沈碧雪的上心就知道他对沈依土就不会掉以轻心。若是小锦猜的没错,在沈老爷去云山寺之前。依土的亲事就会被定下。 依土的脸由红变白,有些愤懑说道:“那又如何?我的事不用他们管!” “哎,你一向听话,这时间却又变得如此叛逆,怪不得桂兰婶瞧我不顺眼,大概觉得你都是被我带坏的吧。”想来也是自己出现以后,依土变得越来越叛逆。其实。小锦觉得,这也不能全怪他,像依土这个年纪的少年,不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吗? “我娘那里我会去说,你以后却不得再说这些。你是知道的,我……我可不愿娶其他女子。”依土说完这话。低下头,脸却红到脖子根。 小锦白了依土一眼道:“你才多大呀,什么样的女子适合你,什么样的不适合你,你懂什么?何况沈老爷、沈叔给你挑的未必就不好。你又何必这么早就下结论呢?”小锦想起桂兰婶的担忧,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让依土这样下去了。 依土猛地抬头,看着小锦,满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然后倏地起身,然后冲着她喊道:“我的事也不要你管!什么样的人适合我,你还能比我自己知道的清楚?” 说完,转身就跑了。 小锦起身追到门口喊了两声,见他不回头,心里头也气了。这小屁孩,怎么就那么不懂她的心意呢,她是不希望他泥足深陷,把精力放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依土、依土!”正在准备午饭的小娥忽见依土跑了出去,赶紧大喊,“你午饭还没吃呢,要去哪?” 依土却是跑出门,一会儿就听见了马车叮叮当当离开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正在翻阅一些书籍的凤槃听见外面的动静也走了出来,正瞧见小娥在那喊着,依土却头也不回的跑了。 “依土走了!喊他也不应。”小娥叹了口气,回头看看立在门边的小锦,估摸着两人又吵架了。这两个孩子从第一次见着开始就总是不消停。 “别看我,不是我让他走的,是他自己小气。”小锦见小娥和凤槃都朝自己瞅,忍不住争辩道。 “小锦,你就不能让着他点?”小娥的意思小锦懂,她大依土那么多,让他一点又何妨? 小锦嘟着嘴道:“一个男人却这般小气,真是没长大的小屁孩。” 凤槃忍住笑道:“他是小屁孩,那你是什么?你以为你是大姑娘了?” 小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这边,小锦气未消,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小娥以为是依土回来了,取笑小锦道:“瞧瞧,瞧瞧,依土还是比你成熟吧,这不就回来了!我说小锦,依土再回来你可不准再摆脸色了,这过年呢,把上门的客气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小锦扭过头去没做声。 小娥轻叹一声,冲着凤槃无奈笑了笑。 阿芬打开门,见到的却不是依土,而是她不认得的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人。 “您是哪位?找谁?”阿芬有些鄙夷地问道。 “我是小娥、小锦的爹。”来人正是陆大根。 阿芬一愣,两位小姐的爹,那不就是老爷? 可是没听两位小姐说过有爹啊。 “让开!”陆大根见阿芬挡在门口,一脸不信的样子。心里头就窝了火,一把推开她,闯了进去。 “哎,哎。您不能闯进去呀,容我禀报禀报!”阿芬跟在后头大叫。 根叔却不管,径直就进了院子。 小娥和凤槃先看见了他。凤槃挡在小娥前面,问道:“你来做什么?”声音有些森冷。 根叔对凤槃还是有很大顾忌的,见他冷冰冰的样子更是心里发毛,不过,他今天来是找小娥、小锦谈事情的,并没想起冲突。 小锦听着外头不对劲,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根叔。他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又来抢孩子? 小锦气呼呼地就冲了出来。对他喊:“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正阳不会让你带回去。” “你,你,你真是一点为人子女的样子都没了!”根叔一见小锦这种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小锦的鼻子呵斥道,却因为凤槃的关系又不敢说重话。 “爹,爹。”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时,春梅抱着正阳出来看看,却见正阳朝着根叔就喊了两声爹。 这两声嗲声嗲气地叫声,让根叔瞬间就红了眼。 “阳儿,爹的乖孩儿。”根叔说不想孩子那是假的。这可是他的老来子,他盼了十多年了。 小锦冲上前去一把抱过正阳,冲着根叔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想带走正阳。” “你,你……你这个没良心的,正阳是我儿子。你算什么东西,说不让带走就不让带走。”根叔说着就想冲上去抢孩子。 凤槃上前几步,拦在小锦前面,保护着小锦道:“根叔,有话好好说。” 小娥也赶紧上前。说道:“是啊是啊,大过年的,别再吵吵闹闹的了。” 根叔这才冷静下来,拿袖子擦了擦眼睛,说道:“我今个来本就是找你们有事。” 小锦冷嗤一声,说道:“有事?怕是家里没钱了吧?” 根叔脸一红,骂道:“臭丫头,就知道耍嘴皮子!” “好了好了,你有事就快说吧。”小娥鉴于他对霞婶做的事,对他也没好口气。 根叔道:“我来是想说,前几天,苏州有个姓朱的老爷来提亲了。” 小娥、小锦和凤槃皆是一愣。 “提亲?”小娥的声音陡然提高,似乎还带着一丝尖叫。 “对,提亲,他说要娶小锦做他的第六房小妾。”根叔看了紧紧抱着正阳的小锦,似乎有些无奈。 “他提得哪门子亲?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小锦好笑道。 “你个臭丫头,你在户籍上还是我陆家的闺女,你姐也是!”根叔梗着脖子,瞪着眼骂道。这小锦,就不能听她好好说吗? 小娥、小锦一惊,小锦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凤槃的脸色也变了变。 他们竟然都忘了,虽然口头上与根叔脱离了关系,但在户籍上,她们还是陆家的孩子!这样一来,朱老爷去陆家提亲,倒是名正言顺的事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答应了?”小锦皱着眉问道。 “我还没答应。”根叔实话实说。他想了两天,还是觉得不能答应,但燕飞却总是和他闹,闹得他心烦意乱,所以今个一早就来苏州,希望能和小锦谈谈这事。他想过了,若是小锦愿意把正阳还他,他就拒绝朱老爷。 “还没答应?你的意思是你想答应?你以为你答应就可以吗?我不嫁,你想怎么着?”小锦气鼓鼓地回道。 “怎么着?你是我闺女,成亲这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觉得我能怎么着?”根叔被小锦气得够呛,说话更冲了。 “好了,别吵了,说吧,你的条件!”此时凤槃最为冷静,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 第312章 扮猪没吃成老虎 ps: 一更。.tw[]谢谢黎家大少爷、子伽、樱崎岷楟、任小曼赠送的平安符。同时,为江苏昆山祈福、为云南鲁甸祈福!为所有在灾难中的同胞祈福!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听着凤盘的话,根叔总算是冷静了些,撸了撸袖子,坐到了院子游廊上的台阶上,微微喘着气说道:“你们把正阳还我,我回去后立马将那些个彩礼都退给朱老爷,然后拒绝这门亲。” 小锦一听就火了,嚷道:“你这会子想尽办法要正阳了,当初休弃娘的时候,逼死娘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正阳,你的眼里只有你那个年轻的燕飞,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小锦想起燕飞那毫无长处的五官,怎么也说不出年轻貌美来。 “我,我,云霞死了,你当我心里好受啊!”破天荒的,根叔没有反驳小锦,忽然间眼眶一红,鼻子抽了抽,似是哭了。 火头上的小锦本是泼油被着,但这会子见根叔竟然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的似是哭了,一时倒不知道如何是好,火焰儿瞬间就下来了不少。 凤盘走上两步,说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要心里还念着一丝霞婶的情,就去坟上给她上柱清香,让她也能死而瞑目。至于正阳,他本就是你的儿子,在哪他都逃不开一个陆字。你就放心地让我们养着他,苏州这不比那乡下地方强?以后正阳上个学,学个本事都比在乌雀村方便。你若是想孩子了,来看看也不是不行。” 根叔拿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凤盘的这些话他听进去了,原先他觉得小锦她们是恨他逼死了云霞,所以故意扣着正阳不让他们父子团聚,现在凤盘一席话倒让他觉得小娥、小锦其实不似他想的那样,看正阳白白胖胖的样子,穿着也是绫罗锦缎。可见是吃得好穿得好的。小娥、小锦现在日子比家里头好过多了,屋子大,又有人服侍,正阳在这里自然是有人照顾还有人关照着。将来的前程也比在家里好。 只是,他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丝眷恋,这孩子毕竟是他盼了十多年的骨肉呀,即便现在燕飞肚子里也有了他的骨肉,那感觉却远没有正阳的诞生那么令他欣喜。 凤盘见根叔红着眼,低头不语,知道此话他是听进去了。 小娥、小锦也沉默不语,等着根叔拿主意。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阿芬轻声嘀咕:“今个人来得可真多。” 转身去开门。 过了一会,迎进门的是挺着个肚子的燕飞。 燕飞今个穿着一身粗布酱色小袄子。大冷的天外头也没罩上个披风什么的,头发只是随意挽了个平髻,上头一朵花饰都没有,显得年纪轻轻的她老气而又土气。 燕飞低着头,扶着腰。直直往里头走。 根叔见着她,似乎很吃惊,慌忙起身上前想要扶她,却被她伸手轻轻推开,然后,燕飞走到小娥、小锦的面前,低眉顺眼。带着哭腔说道:“小娥、小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就别折磨你爹了,你们瞧他,就这几个月的功夫,都瘦成啥样了。家里里里外外都靠他一个人撑着。我又有了身子,怎么也不得劲,万事都帮不了你爹他。今个他前脚一抬,我就知道他是来看孩子了,他心里日日夜夜都想着孩子呢。大夫人一走。他心里头比谁都难过,只是大夫人逼得他太紧了,他也是一时之气,事后却也下不了台了。若是大夫人死后让她回乌雀村,你让他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啊!”燕飞说得凄凄漓漓,听得不明事况的阿芬、阿珍同情顿起。 春梅却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也知道大夫人是个怎样的人,听着燕飞在这装可怜,忍不住出言道:“夫人是个怎样的人,我们这些伺候过的奴婢知道的清楚,宅心仁厚就是说我们夫人的,要不然,哪有让个奴婢占了屋子,还紧赶着把正主赶走的。现如今倒好,人死了,你倒是有话说了,夫人逼老爷逼得紧了?亏你说得出口,明明是你逼老爷逼得紧了,最终逼死了夫人!”春梅一席话,说得燕飞的一张脸由红变白,半天说不上话来。 最后只能嘴巴一扁,呜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如此还不如让我死了陪夫人去,也省得活在世上被人糟践!” “你要死给我滚回去死,这年还没过完呢,你就来我们这哭丧,你这存得是什么心思!”小锦朝春梅投了个赞的眼神,这番话说得她心里痛快,这燕飞,她早就想好好地教训她一番了。 燕飞听了小锦的呵斥,越发哭得厉害了,便哭还边捂着肚子。 “好了,好了,你好端端跟来做啥?”根叔担心燕飞肚子里的孩子,上前劝了两句,但语气里的埋怨却是显而易见的。他来这里是瞒着燕飞的,他心里头清楚,燕飞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接正阳回去。这也难怪,正阳是云霞留下的孩子,她自然不待见。可是根叔想着燕飞原先也是带过正阳的,按理对正阳也不会没有感情,所以就想着今天自个偷偷来了,把正阳接回去,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却没想燕飞却跟了来。 燕飞此时心里头自然是打着鼓,她劝了根叔几日,又是哭又是闹的,根叔却总不松口答应朱老爷的提亲。这让她着急了。今个见根叔离开,雇了去苏州的车,她就知道根叔怕是有了别的心思。她紧赶着就跟了来,见根叔直接来到小锦的住处,就知道,根叔怕是想利用这门亲事将正阳弄回家去,如此一来,她不仅失去那笔丰厚的彩礼,还将正阳这个眼中钉给摆到了自个儿面前,这怎么能不让她着急上火。所以,她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进来,想着阻止这件事。当然,她也清楚的知道,和小锦、小娥、凤盘这几人硬碰硬是不行的。她服软,装可怜,哭哭啼啼地一番控诉,却不想被一个家里头的家佣给骂了回去,这心里又是窝火又是委屈,更可气地是她发现根叔这次似乎也并没有完全站在她这边。 “我还不是担心老爷您,巴巴地一路颠簸赶到这里。只想着如何能够让你们父女把这心结化了,谁想你们竟都这样误会燕飞!如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燕飞哭着喊着,一手却仅仅捂住了肚子。 小锦冷哼,燕飞这几招还真用得好,先是扮猪想吃老虎,之后又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她这几招对付根叔可以,对付她们?谁搭理她呀! “我已经说了,你要死没人拦着,可别脏了我们家的院子。”小锦冷冷地出声,声音不大,却冷得让人心悸。 “老爷,我,就让我和孩子一块下去陪夫人吧。”燕飞被小锦揶得说不出话来,扭头就朝门外跑去。 根叔一把抱住她的腰,却因为怕伤着孩子不敢用力。 “好了,别闹了,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拿孩子闹腾啊。”根叔忽然觉得头疼的厉害,他和云霞生活那么些年,虽过得苦,却从没这么心累过。 燕飞其实也不是真要怎么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可看重着呢,听了根叔的话,果然不再使力,只是嘤嘤的哭着。 小锦被她哭得心烦,大声嚷道:“你要哭也别在这里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你了呢。” 正阳吓得抱着小锦的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小锦。 小锦瞅着正阳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哭不能闹,顿时心头一酸,冲着根叔和燕飞又吼道:“你们算什么为人父母,瞧把正阳吓成什么样了?” 根叔闻言,回头一瞧,就见到正阳欲哭不敢哭的小模样,心里头酸酸的,松开了搂着燕飞腰的手,看着正阳发起了呆。 “爹,爹,不吵,不吵。”正阳忽然嗲嗲地劝道。 根叔顿时老泪众横。 “阳儿,乖,让爹抱抱。”根叔上前两步,却没敢凑到小锦跟前,只能伸手朝正阳伸去。 正阳奇迹般地也伸出了小手。 小锦无奈,正阳和根叔毕竟是骨肉亲情,拦是拦不住的,便有些便扭的将孩子交给了根叔。 根叔抱过,紧紧地搂着孩子,就如同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爹,爹,娘呢?”正阳忽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小娥、小锦闻言,忍不住热泪盈眶。正阳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么久了,只在霞婶离世的那一个月,他找过娘,之后他不曾再问过,也不曾再闹过。他们都以为小孩子忘性大,却不曾想,其实孩子是懂事不问罢了。 根叔听了,心里头是五味杂陈,难过得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面对正阳,他只觉愧疚。 那个家佣说得对不是云霞逼他逼得紧,而是他将云霞逼上了绝路。 想起多年来的风雨共济、同甘共苦,根叔的泪便越发不断地涌了出来。 燕飞见状,心知不妙,朝着根叔和正阳走过来,朝正阳伸手道:“正阳,认得我吗?我是燕飞姐姐。” 正阳扑闪着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这个他似是认识又似不识的“燕飞姐姐”。 “呵呵,姐姐?你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小锦讥讽。 燕飞脸一红,悻悻地收回手,然后对根叔柔声说道:“老爷,您瞧,正阳和您真是父子连心呢,一直都不曾忘了您。” 第313章 托付 ps: 今日第二更。 根叔动情地说道:“是啊,是啊,阳儿真是爹的好孩子,跟爹回去好不好?” 燕飞听了,脸上的笑便挂不住了,小锦瞅着燕飞的样子,心里头就厌恶,难得她沉住气,对根叔说道:“今个外头又没日头,别站外面冷着了孩子,进屋去说话吧。” 根叔先是一愣,但见小锦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根叔本就不是多恶的主,对着正阳、小娥、小锦、凤槃他又有着愧疚,所以小锦示弱,他也就跟着软了,顺从地就朝屋里头走去。 燕飞要跟着进去,却听小锦说道:“阿芬,阿珍,领着燕飞姑娘去外厅坐坐,这么冷的天,别忘了给她上杯热茶,记着拿茶房柜子里最末的那个罐子里的茶。” 阿芬一听,连忙拦着燕飞,半请半扯地将她拉去了外厅。阿珍则去了茶房取了小锦说得柜子里排着的最末的那个罐子,打开一看,就愣了。这里头都是些陈年的茶叶末子,看来小姐真是对这个叫燕飞的讨厌得很。 再想起小姐竟然喊人家做燕飞姑娘,这简直就是大大的讽刺。 既然小姐讨厌她,阿珍便肆无忌惮地拿着半温的水冲了一杯茶叶末子给端了去。 燕飞一吃这茶,顿时就知道小锦这是有多怠慢她,气得一把将杯子掀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白瓷茶盅就碎成了四瓣。 阿珍也不和她作难,站在门口,只拦着她不让她出去,口中冷言冷语地刺道:“老爷和小姐说话,您这个做姨太太的就在这边喝茶就成。” 燕飞气得伸手就要掌阿珍的嘴,阿珍身子一侧,避过了。 “我说,我可是顾府的丫鬟。轮不上您这个陆家的小妾来教训!”阿珍冷笑。 阿芬捂着嘴笑。 燕飞被羞辱的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却又不能说什么,哽咽了一会才气冲冲嚷道:“你们两个不长眼的奴婢,我是我家老爷八抬大轿抬进府里的。我是陆家名正言顺的夫人,你们狗眼看人低,看等会我让老爷教训你们!” 阿珍呵呵一笑道:“是吗?那为何我们家小姐只喊您做姑娘,却没喊您一声夫人,可见您在我们小姐眼里连个姨娘都不是。”阿珍见春梅刚刚当面训斥她都不见那个老爷怎么着了,就知道这燕飞绝对是能够欺负的主。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的奴才来,你们小姐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得了老爷的恩惠,才有了栖身之所,现如今却忘恩负义。不知图报,你们跟着这样的主子,当心遭人唾弃。”燕飞恶狠狠地说道。 阿珍好笑道:“这个还真不劳您费心,我们做奴婢的,只是做好本分就是。外人眼里主子怎样不打紧,我们忠心着就是了。” 看着阿珍一脸轻慢的样子,燕飞便觉浑身一会热一会冷,如同在火里烤又如同在冰里冻着那般的难受。 见燕飞脸色越来越不好,阿芬上前拉了拉阿珍的袖子,轻声说道:“别理她了,她好歹是个孕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倒牵连了我们。” 阿珍看了燕飞一眼,不再说话,拉着阿芬出了外厅,顺手将大门关上。 “你们做什么?你们想关我?”燕飞一惊,上前扯门。却怎么也扯不开。 “我们可没想关您,只是让您安安静静地喝口茶!”阿珍应了一声,之后,任凭燕飞怎么喊怎么叫,她都默不作声。 另一边。小娥、小锦、凤槃、根叔连同正阳正坐在屋子里说话。 “刚刚我哥的话您也听见了,正阳跟着我们比跟着您好。虽说正阳是您的儿子,但是他可不是燕飞的孩子,继母恶毒虐待孩子的事您也不是没听过,您就舍得正阳回去遭罪?”小锦忍着心头的怒气,好言劝道。 根叔叹了口气道:“燕飞也不似那般狠毒的人,她不是也带过正阳吗?正阳和她能亲近。” “那是什么时候,现在又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有娘看着,她不过是个服侍人的奴婢,她还敢谋害了主家的公子不成?可现在呢,她成了当家主母,自己又有了亲骨肉,我听说她娘家也不是省油的灯,您就能保证她以后不给正阳罪受?她要是生了个儿子,这正阳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燕飞是你的枕边人,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你不明白?”小锦的话让根叔陷入了沉思。 燕飞是怎样的脾性他现在确实是领教了。 她娘家的父兄有多么的难缠他也知道了。 小锦说的话确实有道理,燕飞并不想正阳回家,这点他已经感觉出来了,虽然他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但是燕飞不能接受正阳,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您瞧正阳现在和我们处的多好,苏州各方面都好,是个大地方,以后正阳的前程也能有个着落不是,您要真心疼爱正阳,还是让他跟着我们吧。”小娥帮着劝道。 在小娥、小锦真诚地劝说下,根叔有些心动了,而且抛开了箭弩拔张的气氛,剥开彼此的重重厌恶,根叔忽然觉得其实小娥、小锦一如以往地善良。正阳和他们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相反地作为两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养着一个孩子对她们的生活会是多大的影响,他们竟然也能够接纳并且待如亲弟,这正说明了她们的心胸气度。 想明白了这点,根叔似乎一下子对小娥、小锦就气不起来了。她们其实从来没和他抢过正阳,而是帮着照顾。回头一想,小锦虽然总是气他,却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也没有亏待过这个家。 根叔越想心就越虚。 凤槃见此,趁热打铁道:“叔,您就放心把正阳交给我们,以后您不管什么时候来,我们都让您见正阳。正阳是您陆家的孩子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根叔终于长叹口气,松口道:“你们说得在理,我是个没用的爹,正阳跟着我也只能在家过靠天种田的苦日子。也亏得正阳命好,遇上你们,你们愿意给他个前程,我若还拦着,那云霞真得做鬼都不会放过我了。”顿了顿,根叔摸了摸正阳的脑袋道:“小娥、小锦、凤槃,我本也没脸说这个,正阳是我的儿子,却还得你们带着。可是,做爹的哪有不为儿子想的,我只求你们一事,那就是让正阳读书,要是这孩子还机灵,将来也给陆家光宗耀祖。”根叔说到这,老脸一垮,又有些哽咽了。 话说至此,大伙儿心里都不好受。 小娥、小锦虽然仍是恨他逼死了霞婶,但是却又说不上什么怪责的话了。根叔的妥协其实就是变相的忏悔,有什么比一个人的忏悔更让人无话可说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小锦心里暗想。看着根叔,此时果然发现他老了许多,老夫少妻未必是件好事,更何况,他们早就觉得燕飞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 根叔搂着正阳好一会,似乎不舍得松手。有一会,根叔和正阳窃窃私语,似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但是小锦和小娥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花。 小娥见不到这种场面,别过头去,当做没见着。 就在此时,春梅快步走了进来,瞧了瞧根叔和孩子,然后走到小娥跟前,轻声说道:“那主闹腾的厉害!阿珍问是不是可以让她出了外厅。” 春梅说得轻,但根叔还是听的清楚,便对小娥道:“燕飞我这就带她回去了。正阳拜托你们了。亲事你们放心,我已经对不住云霞了,不会再做对不住小娥、小锦的事,回去我就把亲事退了。” 根叔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红布囊,解开取出一枚挂着红绳的银锁,上头刻着长命百岁、四季平安的字样。 根叔将平安锁带在正阳的脖子上,再次抱紧了正阳,然后将孩子交给小锦,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外厅,就听见燕飞厉声大叫:“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根叔走到门口,阿珍和阿芬让开了身,打开门,就见燕飞已经闹腾的不成样子了。 除了那打碎的白瓷茶盅,外厅的摆设,双耳梅瓶、梅枝烟炉都被打翻在地,根叔忍不住责怪道:“你这是做什么呢?砸东西干啥?” 燕飞窝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见着了根叔,不但没有安慰,反而没个好脸色,顿时心中一沉,问道:“你答应退亲了?” 根叔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个妇道人家,给我好生养着孩子就是,这些事轮不上你!” 燕飞大惊,心中已然明白,到嘴的肥鸭飞了,顾不上自己有了身孕,提着裙子就朝内室走去。 “啊呀,你干什么去!”根叔紧跟着追去。 燕飞过了游廊,就见小娥和小锦站在那说事,她奔到她们面前,骂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快说,你们给你爹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巴巴地听了你们的话。” 小娥没想燕飞竟撕破了脸皮,面色一转,就要开腔,就听小锦抢先道:“你可终于不再装了。我早就想让大伙儿看看,你是个怎样的货色。你逼死了我娘,占了她的位置,却还不知悔改,还想着将我也推入火坑,你这女人心如蛇蝎,当心坏事做尽,老天收了你!” 第314章 不能忘 ps: 今日第一更。.tw[]谢谢隽眷叶子赠送的香囊、风解我、幽非芽2个、山月语2个、大寒尖2个、子伽赠送的平安符,谢谢雪の妖精赠送的和氏璧及粉红票。 燕飞见小锦训斥她,嘴巴一扁,扯着根叔的手臂撒娇道:“老爷,您瞧瞧,她是越发没大没小了,竟然敢让丫鬟们扣着我,这会子又当面在这训斥我。我怎么说也是她们的继母啊!” 根叔顺手扶过她,低声劝道:“你个有身子的人,少嚷嚷些,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才好?”根叔刚将正阳托付给了小娥、小锦,自然不会自打嘴巴子,再继续与小娥、小锦起冲突。 燕飞闻言,哭得更甚,直觉这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欺侮了她。 “你们不过是觉我以前是个丫鬟出身,便想着法子挤兑我,埋汰我。那水是冷的,茶是不要的末子,还让两个丫鬟掰着门不让我出去。现如今你们是谈妥了事,却不管不顾我了。老爷,您自己说说,身为家里的女儿,该不该为家里分忧解难?现如今家里都快揭不了锅了,她小锦就不该分担分担?”燕飞的恬不知耻让小锦惊呆了眼。以前买这丫头回来服侍霞婶时,还觉得这女心细温顺,却没想撕破伪装背后的真面目竟是如此的无耻。 小锦猜的没错,陆家现在的日子又开始捉襟见肘了。只是她一时有些不明,以陆家的地产和山产,过平常的日子应该并无大碍,怎么就好像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了呢? 小锦再看燕飞,虽然她今个穿得朴素,并非大红大绿,但里头露出的衣服领子却让她一眼认出了是上等的棉绸,再见她若隐若现的手腕上赫然带着一只足金的钏子。 原来是某人奢靡无度造成的财政紧缩,这会子却来哭穷,还真是脸皮厚的。 “不知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分担呢?”小锦似笑非笑地问道。 燕飞止了哭。摸了摸发髻,眼珠子提溜转,她本想从朱老爷那捞一笔,那现在看根叔的样子是不舍得嫁小锦了。那既然从朱老爷那捞不到好处,怎么着也得从小锦这捞些不是? 身为陆家原来的丫鬟,她自然知道,这陆家一直都是靠小娥、小锦、凤槃撑着门面的。而霞婶一死,小娥、小锦、凤槃便彻底断了陆家的贴补,这短时间内是没有感觉,时间长了才知道那是多么重要的一笔收支。 所以,燕飞已经想着即便不能从朱老爷那捞一笔,也得让小娥、小锦月月给家中贴补,瞧她们现在住的屋子。开的铺子,燕飞知道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好着呢。 “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们担着家里的人口,照着吃饭的嘴交家用就是,每人每月三两银子。你和小娥、凤槃、正阳,正好是十二两。”燕飞抚了抚自己的袖口,没羞没臊地说了要求。 根叔一听,倒闹了个大红脸,这燕飞在说啥呢。小娥、小锦既不是他养大的,现如今更没有在家里头吃饭,她们现在已然是单过了。咋还好意思要口粮钱呢?再说那凤槃,和自己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自己的儿子正阳理应自己养活,自个儿没给钱,反倒让小娥、小锦倒贴,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 在场的人都听愣了。显然没想到燕飞能厚颜无耻到此等地步。 “你就少说两句,孩子不在家住,这都已经单过了,咋还能让他们拿钱?”根叔扯着燕飞就要把她带走。 “单过?单过什么?这几个娃儿都还没成家,咋就能单过了?我们陆家几时分得家?”燕飞不依不饶地甩开了根叔的手。 根叔又气又急。却又不敢对燕飞动粗。燕飞深知根叔不敢拿她如何,越发嚣张说道:“身为陆家的女儿,却不供养父母,这是大大的不孝,若是告到公堂上,我看你们以后还有名声嫁人!” 话说此处,小娥的脸色变了变,小锦明白燕飞的话戳中了小娥的要害,若是声名有损,那小娥想要嫁进潘家可就不易了。 “我倒没见过哪家的父母放着自个儿的孩子不养活,却交给兄长养的,做父母还反过来要钱,这天底下奇奇怪怪的事而是越来越神了。”春梅冷不丁地讥讽让燕飞冷笑。 “行啊,正阳用不着你们养活,交给我们,我们养,你们只管按月交家用就好。”燕飞笃定小娥、小锦她们是不会舍得正阳的。 听着燕飞的话,小锦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燕飞不解,又有些心慌。 “我笑你就是个久居乡村的无知妇孺。钱在我口袋里,不是我自愿掏的,我就不信你能拿得去!还大言不惭提什么官府,我是寄养在陆家名下又如何?我赡养母亲,照顾幼弟,母亲死后我们一文钱都没让你们出,葬得是风风光光!苏城知晓此事的人谁不说声赞!我的母是周云霞,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就算还有根叔是我爹,那这口粮钱也得他提了出来,何时就能轮上你了?再者,你就别不知天高地厚提什么官府,就你这样的,去告我们?别让人拿杀威棒给你轰了出来!”小锦才不怕她呢,她一个奴婢逼死前主,鸠占鹊巢,已然让人不耻,却还想弄得人尽皆知,殊不知这等事也就乌雀村那乡下地界才能这般随意,换在苏城,哪还有这样的理。她竟大言不惭地想往府衙捅,真是怕人笑话得不够。 燕飞脸瞬间就青白相间了。 根叔抓着她胳膊的手使了暗劲,拽着她就走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咋不能开口让他们给家用。”远远地,小娥他们还听到了燕飞的叫骂声。 叹了口气,小娥道:“他也不见得好过!”这个他就是根叔。 小锦将正阳抱给春梅,顺手摸了摸自己耳坠上的那颗粉色珍珠,光洁圆润,让她的心也有了一些安稳。转过头,小锦对小娥道:“他这只能是咎由自取。今个我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也是晓得他不是真的想来拿正阳来逼迫我就范,他是心里头有了愧。可是我仍不能原谅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娶小,我终是拦不住,娘也拦不住,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纸休书逼死了娘,不管这是燕飞逼迫的,还是他一时的头脑发热,错了就是错了,说什么都是无用。我可以记着当年他在我们走投无路时的收留,记着今日他没有见财忘义,更记着他最终将正阳留给我以慰我愧对娘的心,但是桥归桥、路归路,他逼死娘是不争的事实,是他做多少事都不能弥补的,也是我忘不了的!”小锦说完这番话,眼儿便红了。 在这与她格格不入的古代,身为万事难为的古代女子,只有那亲人默默地温情才是她心底的温暖,可是待如亲人的人也往往伤至最深。 小娥鼻子一酸,只觉心儿也漾起了无穷无尽的悲苦。 “好了好了,这年还没过完,倒是哭个没完没了了。”凤槃半是劝慰半是感叹,将两姐妹推进了屋子。 当日,小锦担心根叔一旦退亲彻底惹恼了朱老爷,他又起什么幺蛾子,如此就不好说了。想了想,她同小娥、凤槃商量,决定借着去看望蝶雪,实际去找乔夫人这个救星。 凤槃和小娥觉得有理,小锦便备上了一些厚礼,急匆匆就同小娥去了乔府。 乔夫人正闲来无事,在那绣着并蒂花。 乔夫人绣工一般,但是打发这无聊的日子倒是可行。 小娥、小锦先去了乔夫人的住处拜会,乔夫人一见她俩来了,倒是高兴,乐呵呵地就吩咐丫鬟去请蝶雪过来。 不一会儿,蝶雪蹒跚而来,后头跟着小桃。 小桃见了小娥、小锦甚是高兴,但碍于现在她的身份,仓促笑了笑便低了头。 “小桃这丫头机灵勤快,真是个不错的丫鬟,蝶雪现在都有些离不开她了。”乔夫人眼尖,早已看到了小桃见到旧主的欣喜,于是便点明了说,让小桃也能名正言顺地和小娥、小锦打个照面。 “那还不是夫人的提携,小桃要是在我们府上,早被小锦给带坏了。”小娥掩唇而笑。 小锦嘟了嘟嘴,说道:“姐,我怎么就能带坏小桃了?” 小娥笑道:“就你那调皮捣蛋,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谁跟着你都会学坏。” “那怎么不见你学坏了?”小锦调笑。 看着小锦不服又娇俏的样子,乔夫人和蝶雪都忍不住笑了。 “快尝尝,这是小桃今个新做的仙草露,一听说小娥、小锦来了,我便赶紧让人端了来,也让你们尝尝。”蝶雪喜滋滋地说道。 小娥、小锦接过舀了一口尝了,香甜中带着一丝清苦,倒是爽口,只是这等饮食,似乎不适合冬日吃。 似乎看出了小娥、小锦的好奇,乔夫人指了指蝶雪道:“还不是蝶雪想吃。” 小娥、小锦笑了。 “今个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再过几日就是十五了,店里也该准备起来开门迎客了。”乔夫人问道。小娥、小锦今日突然到访,她算定她们有事。 “夫人果然是慧眼,我们姐妹二人还真是遇上了难事。”小娥道。 “哦?说来听听。”乔夫人收了笑脸。 小娥看了看小锦,说道:“前两日,朱老爷到了我们乡下的老宅,竟然说要娶小妹做第六房。” 乔夫人娥眉一蹙,忍不住问道:“什么?” 第315章 奇客送瓷松 ps: 今日第二更。和氏璧的打赏加更会在明天上午上传,也就是明天会有三更。看着那价值不菲的和氏璧,格子在想多几个,格子也是乐意加更的。嘻嘻嘻……顶着锅盖飘过……………… 蝶雪也有些惊讶,摸了摸自己突出的肚子,随即说道:“这朱老爷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可是什么人都是他能觊觎的?” 乔夫人瞅了瞅蝶雪,对她这有些越矩的没有加以斥责。他们毕竟只是商户人家倒也没必要规矩分得那般明细,何况自蝶雪进门她便知蝶雪心气高,并不似那些普通的风尘女子,所以才点头让她进门,并允她怀孩子。 “蝶雪说得对,这朱胖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乔夫人一向瞧不得朱胖子的做派,而小锦又是她一见如故的丫头,这会子自然是恼了。 “你乡下老宅还有何人?朱胖子为何去那提亲?”乔夫人一听就听出重点,发了几句牢骚后便赶紧问清此事。 “我二人的养父在乡下。”小娥道。 “哼,这朱胖子,知道同你们说你们铁定不会答应的,倒是另辟跷径,去找你们养父逼你们就范,这招够狠的。”乔夫人拿着食指在茶盅边缘转了转,瞧了瞧小锦的脸色,又说道:“你家养父怎么说?” “已经回绝了?可是继母却是大吵大闹的。想必朱老爷给了不少的彩礼。”小锦轻声说道。 “那朱胖子,做事儿总觉得能拿钱压死人。既然你养父已经回绝,你那继母再怎么闹腾也是无妨。一个续弦,还能闹上天去?”乔夫人知道小锦的担心,她不是怕继母能怎么着,而是担心朱老爷的下一步。 “虽说如此,但朱老爷也不是个善主!”小锦垂眸说道。 “他那边你放心,我会同老爷说去。”乔夫人安慰道。[..tw超多好看小说] 小锦这才有些安心。 乔夫人喝了口茶,又看向小娥。有些神秘地探身说道:“小娥,我听老爷说渭泾塘的潘老爷曾打听过你的事,想必是有心配与潘公子,你们兄妹几个都是拔尖的。潘老爷一眼相中了你们二人,只是你哥哥那你这做妹子的偶尔也得劝劝。虽说你是小辈,不该管哥哥的事,但是你们在苏州也就兄妹三人相依为命,若是你哥哥娶了潘小姐,你嫁了潘公子,那倒也是一桩美事。” 乔夫人的话让小娥闹了个大红脸,她记得潘粲回家过年前曾允诺回去后会与潘老爷好好商谈此事,却不想消息来得这般快。 乔夫人见小娥默不作声,却是红了脸。心中暗忖,这小娥和潘公子怕是早就暗生了情愫。 不动声色的,乔夫人瞅了瞅小锦,自己身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娶的是余杭布商的嫡女。现如今掌管着苏州的六家铺面,二儿子小时候摔伤了腿,略有残疾,一直未曾寻到可心的人儿,这小锦看着是标致可人,性子开朗率真,倒是入了自己的眼。可是似乎个性执拗了些,不知道会不会待儿子真心。 小锦见乔夫人说完小娥和凤槃的婚事就朝自己看来,看得眼神是那般纠结迷茫,心里头便是咯噔一下。 说起亲事她就朝自己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小锦想起乔夫人是有两个儿子的,大儿子应该已经成亲了。二儿子不知道成亲与否,但是照着乔会长的家世和京城显贵的关系,乔夫人应该看不上她呀。 “哥哥的事,我们做妹妹的确实不好开口相劝,哥哥原先在潘家做过护院。与潘小姐有过几面的缘分,若是哥哥有意,也不至于等到今日。再者我们毕竟只是乡间小户,得了夫人和老爷的助力,才有了今日,与那潘家仍是不能比的。哥哥许是觉得配不上潘小姐,这才婉拒了吧?”小娥斟酌了半天,还是替凤槃拒绝了,她深受潘美莲的祸害,想起她的恶行就浑身发抖,所以绝不会今世再让潘美莲与自己成了亲戚。 乔夫人虽然说着小娥、凤槃的事,但心早已飞到自己儿子的婚事上,所以并未听清小娥说了什么,只听了“若是有意,也不至于等到今日”这句,便有些诧异的问道:“难道潘家曾与你哥哥提过此事?” 小娥低眸思忖片刻,出声道:“前两年潘公子与哥哥提过,但哥哥已经婉拒了。”小娥想起潘美莲那时候对凤槃的死缠烂打,就如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乔夫人知道凤槃当面拒绝老爷的事,这才知道原来几年前他就已经拒绝了潘公子,如此说来倒是潘小姐紧追着不放了。 皱了皱眉,乔夫人对这潘小姐已经有了看法,不动声色地扶了扶发髻上的鎏金簪,转而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随缘吧,对了,今个我家新儿送来几批余杭缎面织锦,甚是艳丽,我这把年纪不爱穿着艳色,等会你们去选两匹喜欢的,回去做几身新衣来穿。” 小娥、小锦赶紧谢了。 拿着两匹艳美的织锦回了家,马车却进不去了小颜巷。 “两位小姐是否下车走几步,这巷子里有车堵住了。”赶车的大叔朝着车内的小娥、小锦说道。 小锦闻言,先挑开帘子下了车,看着里头果然有两辆黑漆楠木八人座大车停在自家门口,不由怔了怔,回身扶了小娥下车,小锦道:“不知今日家里来了什么客,竟如此浩荡。何时,我们家门口能被车堵了。” 小娥也怔了,一边付了车钱,一边对赶车大叔道:“烦劳大叔将车里的两匹布搬了进去。” 赶车大叔二话不说,扛着两匹布就进门了。 阿芬、阿珍见两位小姐回来,接了布匹放进了一存货的小屋子。 “家里来客了?”小锦问春梅。 “是哩,来人似乎来头不小,整整一车的礼盒绸缎,搬得我和阿珍、阿芬手都酸了。”春梅说着,领着小娥、小锦朝里间走去,边走边道:“公子说了,您二位回来就赶紧去内堂相见。” 小娥、小锦面面相觑,这来得是谁?似乎很有钱的样子。若说春梅她们都不认识,那应该不是向洁、依土他们。 摘去披风,小娥、小锦进了内堂。 “申屠老太爷!申屠老爷!”小锦一眼就瞧见了上首坐得不就是那个硬朗又爽快的申屠老太爷。 “哈哈哈,小锦小姐还记得我呢。”申屠老太爷乐呵呵地笑。 “小锦小姐一看就是个机灵伶俐的,过目不忘呢。”申屠老爷也赞了。 小锦朝凤槃看了看,堂内光线较暗,凤槃坐得位置背了光,小锦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见他坐得笔直,想来心里是不安和坎坷的。 想起凤槃说得那些话,他对申屠老太爷仍是隔阂得很吧。 申屠老太爷似乎见到两人回来很高兴,招呼着她们坐下,倒像这是他家而不是小娥、小锦的家一般。 申屠老爷也乐呵呵的,刚刚他们三人坐在这没说两句便是无休无尽的沉默,好不容易有这两个姑娘进来打个圆场,才不显得冷清。 “申屠老太爷是特地来看我和姐姐的吗?听说您备了不少礼呢?”小锦坐下后,见看到了凤槃脸上的疏离之色,立马明白刚刚这三人坐在这有多尴尬。不仅凤槃希望自己和小娥快些回来,申屠老太爷和申屠老爷也是希望自个儿两人快些回来救场的吧。 申屠老太爷一听小锦的话,乐得胡子直翘,点头道:“那是自然,大老远的来看你和小娥小姐,能不备下厚礼吗?上次我见你们似乎对那珊瑚珠特别的喜欢,便寻了两串红珊瑚链子,你们姐妹二人可以戴着玩玩。” 小锦一边说着谢,一边想这申屠家真是财大气粗,竟说戴着玩玩,他们给的珊瑚链子不知多贵重呢。 凤槃听着,不插话。 申屠老太爷瞅了瞅他,随即又说道:“那些物品里还有两块松石,你们是做首饰的,可以看看打造成什么首饰好。” 此语终于引起了凤槃的注意,他瞅了瞅申屠老太爷,似乎有疑问,却认识卯着不吭声。 “老太爷,今个就在此用晚饭吧,我吩咐丫鬟们去准备!”年关里来得客总是要留饭的,何况申屠老太爷还是长辈。 “好,好,那就不客气了。”申屠老太爷本就没打算走,这会就顺水推舟应了。 小娥起身吩咐春梅去备下晚饭,但正阳却不肯松手,拽着春梅不让离开,阿芬、阿珍如何哄都不成。 “正阳乖,跟着姐姐去见客。”小娥抱起正阳,这小家伙倒不闹了,乖乖地跟着小娥去拜见申屠老太爷和老爷去了。 像模像样地跪拜,申屠老太爷更高兴了,让申屠老爷给赏了个金馃子。 几人又坐着说了半个时辰的话,饭菜便备得差不多了。趁着申屠老太爷和老爷朝饭厅走去,凤槃去了存货房,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那两块松石。 打开装着的盒子,两块躺在红绒布上松石光泽艳丽,蓝如青天,没有一丝铁线,可见是上上之品。 凤槃拿指腹摩挲两块石头,原本就有了波澜的心不能平静。申屠老太爷提到松石时,他就想到了父亲、母亲当年在申屠老太爷六十大寿时千里迢迢送去的松石极品“瓷松”,这一看果然是。 第316章 误会(和氏璧加更) ps: 谢谢茉杏七赠送的2个平安符。晚上还有两更。 两枚打磨的光亮的松石映出了父亲和母亲的脸。 父亲一如既往的肃穆刻板,却总会在见到母亲时放缓了面容。母亲依然是那般温和娴静,看着他,盈盈地笑,不断地嘱咐他天冷加衣。 刚毅的凤槃眼里忽然就有了泪,心里头的思念和愤怒瞬间就冲上了脸,让他含泪的眼红得像暴怒的狼,恨不得将毁掉这一切的人撕个粉碎。 “慎儿!”苍劲而又无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凤槃不用回身便知是申屠老太爷,他的外祖父。 凤槃挺了挺脊梁,微微抬了抬头,却不肯回头去看。 申屠老太爷发出长长地一声喟叹。 “慎儿!因为你娘当年的任性,我狠着心,愣是没有再见她,阔别多年,外祖父我已是一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当我想原谅你娘,接受你爹时,传来的却是我那十多年不曾见过的女儿、女婿、外孙女被害的消息。金兰是我最小的女儿,是你外祖母早产生下来的孩子。我还记得当这还没猫儿大的孩子抱到我手上时,我便喜得不得了,比我初为人父还高兴。原先在金兰之前还有一个女儿,可惜早夭了,上天垂帘,让我再有了四个儿子之后终有了这个女儿。全家人都当她是宝,宠着惯着,甚至我都不愿太早地为她谋下亲事,只想她能在身边多呆两年。就这样,等她亭亭玉立之时,却被你的爹拐走了心,不顾全家的反对,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漠漠黄沙,那是怎样艰苦的地方,她却走得如此决绝。你外祖母为此一病不起,没过半年便撒手人寰!那时候。我也是恨铁不成钢,与她断了关系,誓言永不相见。谁知一语成谶,竟真成了永别。”申屠老太爷说到此已哽咽。低沉的声音加上这老人家的低泣,凤槃挺直的背脊顿时垮了垮。 申屠老太爷低泣一会,继续说道:“我得知那边出了事,就派人去寻,却终是晚了,只看到了你爹娘和两个外孙女的尸首。悲痛之余,我想既然没有找到你的,那你可能还活着,多方寻找,终于找到了你。可是任风影如何苦求,你都不肯回来,我知道你是恨我这么多年都不曾接纳你爹。” 凤槃听到此,脸上闪过一丝不解,慢慢回过身。看着申屠老太爷那张布满沟壑的脸,虽然他已是黄发鲐背,但那挺拔的鼻梁和削尖的下巴却让凤槃想起了母亲。 母亲常说她最像父亲。 再看外祖父,果然如此。 心有戚戚,凤槃恨得发红的眼便垂了下来。 “您若还当娘是您的女儿,为何不救她!即便当年她任性离家,也不该要她以命相还!”凤槃低声呐喊。听得申屠老太爷却是一头的雾水。 “慎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救你娘,其实我一直有关注着你们,要不然,漠北那边一出事,我怎么就知道了呢?”申屠老太爷看着外孙儿紧握着松石盒子的手。那死死地用劲说明了他心里头的恨。可是他却不明白他恨在何处。 凤槃终于抬起了眼,直视申屠老太爷,许久才说道:“爹和娘早于数月前就知道要出事,爹的几个亲信心腹出意外的出意外,失踪的失踪。手里的几千兵马也被征用去了三叔营中,爹想带我们逃,却被圈禁的牢牢的,娘在情急之下,想到了您。她说申屠家以前是皇宫贵胄,几经战乱后没落,却仍传下了一支誓死保卫申屠家的队伍,她书信于您,希望您能秘密地让这支队伍前来救命。却没想,等了足足一个月,等到那人痛下了杀手,都未曾等到您。” 凤槃越说越急,越说越痛,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申屠老太爷越听越不明白,信,什么信? “你娘是差何人送的信?”申屠老太爷问。[..tw超多好看小说] “一个叫马尔塔的边界商人。他是父亲挚友,受过父亲的恩惠,那时候我们已经很难与外界联系,还好父亲养了几只信鸽,还能与马尔塔联络。信便是托他送了出去。” 申屠老太爷急辩:“我从未收到什么信,说不定这信鸽中途出了变故……” “怎么会!”凤槃抢言,“马尔塔有回信,说已收悉,即刻送往江浙。” 申屠老太爷闻言,无言相辩,思忖之后说道:“慎儿,外祖父果真没收到你娘的信,若是收到,我便是全军覆没也会前往相救。” 凤槃冷笑:“外祖父这是把事放在事后说,娘曾提过申屠家最重家声,为了保住这一脉,什么都可以舍弃。” 申屠老太爷凄凉干笑:“金兰这孩子是在何等绝望下才说这话。我待她之心她竟丝毫不记得了吗?” 凤槃忆及娘亲是在那柄明晃晃的大刀砍下来之时,仰天说了这句话的。 是啊,娘当时是何等的绝望,若不是因为太过相信外祖父能够前来相救,也不至于他们连最后逃跑的机会都错过了。 想到这,凤槃灵光一闪,忽觉了另一种可能,若是真如外祖父所说,信未收到,那这信许是被人劫了,劫持的人为了稳住他们,便给了信已安全送往江浙的信息,以至于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早已处变不惊的凤槃瞬时脸色大变。 “慎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申屠老太爷眼见凤槃变了脸色,顿觉他是想起了什么。 凤槃瞅着外祖父,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现着当日的情景。 父亲和他挥着大刀,做着最后的殊死反抗,爹终于被乱刀砍死,娘和阿茹娜,其其格都是一刀毙命。眼看着亲人相继死去,他血性大发,仇恨和绝望迷糊了他的眼。就在这时,十几个人冲了过来,他们乱冲乱撞,搅乱了诛杀他们的人群,马尔塔叔叔一把将他扯上了马背,飞驰而去。 回过头去,那些人在搅乱了战局之后很快就被诛杀了,血流成河,黄沙被染成了红色。 马尔塔叔叔保护着他,誓死相抵,最终将他送进了大清的国界,他暂时的安全了。 可是马尔塔叔叔却和爹一样在乱刀中被斩成了肉泥。 他深受重伤,简单包扎后便一路向南行径,不知走了多久,过了多久,终于跌进了一条河内,醒来后他便将自己隐藏在了乌雀村,过着寻常人家的日子。 由于娘临死前凄厉喊出的那句话,使他一直以为是外祖父只顾家族利益,而不肯相救才让他们没有了一线生机,现在想来,却未必是这样。若是马尔塔叔叔真得带信去了江浙,他一定会百般说服申屠家,即便说服不了,他也会即刻动身返回漠北相助。那一日,他似乎听到马尔塔叔叔对他说,他才得到消息,便收买了一些匪贼赶来相救,由于那时候他受着失去挚亲的打击,自个儿也是深受重伤,就没细想马尔塔叔叔的话,现在想来,马尔塔叔叔似乎是说之前他根本未曾得到消息。 震惊和懊恼让他觉得胸口的那道刀疤如裂开般的剧烈疼痛起来,难道一切竟都是误会吗? 申屠老太爷只觉凤槃的脸色越来越差,担心地上前扶住他,关切着要拉着他出去。 “外祖父,我要报仇!”凤槃忽然侧脸而视,那眼里的恨意让申屠老太爷感到揪心和心疼。 “哥哥,你们怎么在这!”准备开席却不见凤槃和申屠老太爷的小娥四相寻找,却在这找到了他们。 欣喜地跨脚进入,却在看到凤槃的脸色时,吓得愣怔。 “小娥,来,扶你哥出去。这里太闷了。”申屠老太爷朝小娥使了个眼色。 小娥回过神来,上前扶住了凤槃。她看到了凤槃的额上冒着细密的冷汗,握着他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在她的心里,凤槃似乎是永远击不垮的铁人,哪会因为一时的闷热就成这副样子,何况现在还是寒冷的冬日。 不敢多问,先扶着凤槃去了房间休息,一杯热茶下肚,凤槃似乎是缓过来了。 “哥哥,你怎么样?要不要请个郎中瞧瞧?”小娥问道。 “我没事。”凤槃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饭菜都好了吗?我们开饭吧。”凤槃说着,自个儿起身便朝外走。 小娥吃惊地朝申屠老太爷看看,申屠老太爷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 饭菜做得并不丰盛,但对于过年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申屠老太爷和申屠老爷来说,却正好洗洗肠胃。 小锦虽不知刚刚凤槃去了哪,发生了何事,但是从他给申屠老太爷和申屠老爷敬酒时喊他们那声外祖父和舅舅来看,凤槃是接纳了他们。 他们果然是极亲的亲戚。 饭后,凤槃送两位去了客栈,小娥便将刚刚的事说了。 “那松石呢?”小锦听着也觉凤槃定是受了什么打击,首先想到的便是他拿于手上的松石于他有不一般的意义。 “还在哥哥房间吧。”小娥道。 “去看看。”小锦眉毛一挑,径直就朝凤槃房间走去。 进了屋,见那盒子就在桌上放着,小锦打开看后,是两块蓝的纯净的松石极品。 她对松石研究不多,却也知道没有一丝铁线,蓝的如此纯净的松石是何等的珍贵。 第317章 劫持 ps: 今日第一更。.tw[] 小娥看着小锦愣愣的出神,推了推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两枚松石可不似我们这边所有的东西。”小锦知道松石多产于西北,南边基本是见不到了。这两枚松石明显是松石中的极品,申屠家是从哪弄来的呢,而根据小娥所说,凤槃拿着这两块松石的反映以及之前凤槃说得父母被杀之事,小锦忽然就打了个冷颤。 凤槃的身世怕是不简单,那与众不同的英伟,那与生俱来的气度,都说明凤槃怕不是个普通人。 “不管他是谁,他都是待我们如亲妹妹的哥哥。”听了小锦的分析,小娥倒是冷静异常,对她来说,不管凤槃是谁,有怎样的背景和身世,他都是那个让她心安,让她觉得有依靠的哥哥。 夜色四合,小娥、小锦直到上床歇下也没有听见凤槃回来的门响声,待到第二日醒来时,凤槃已穿戴整齐,坐在那等着她们喝粥了。 默契的,谁也没提昨个的事,谁也没问昨个的事,三人此时已经要着手准备起店铺的营生,这十五一过,店铺可不是要迎客了? 虽然过年开支极大,花了不少,但好在小娥、小锦、凤槃的贵人不少,乔会长、向洁、申屠老爷送来的年礼里有着不少的宝贝,而依土,即便是那日气哄哄地跑了,也没忘差人送来一盒子极品阿胶。 初十一过,宝嘉便来到府上,帮着打理起了开门的事。宝嘉原本不用提早过来,小锦也没去喊他,毕竟忙了一年,谁不想好好放个假,可是身为管事的宝嘉就是这般的敬业,深知年后第一天开门的重要,便在初十一过。就主动地过来了。 宝嘉一直是店里的骨干,他来了,那些既多且冗的事儿就有应对的主了。小娥、小锦就能腾出手来,想想养珍珠的事。 虽然这是开春以后才会付诸实施的事。但若不早些谋划,也怕人抢了先机。小娥早已派人打听过,潘家现在已不是一家独大,他们也学起了小娥、小锦,将技术传给了不少养殖户,然后低价收购了他们养得珍珠,只有那上等的货色,他们才自个儿养。如此一来,珍珠的产量上去了,劳动力的价格却下来了。利润的空间也就更大了。 大刘娘自然是站在小娥、小锦这边,一听说小娥想要回来传授技艺,让大伙儿养珠子,她是举双手赞成,她还保证。她能让村子里那些给潘家干活的养殖户转投于他们。小娥听到这个回信,半是欢喜半是忧。欢喜的是大刘娘的支持一定能让事情事半功倍,忧的是潘家好歹是她将来的夫家,这么做岂不是和他们作对? 小锦听了小娥的担忧,好笑道:“姐姐,正是因为你早晚要嫁进潘家,这条养殖线也算是你的嫁妆了。我们其实抢不走潘家什么生意。毕竟我们又不是正经要做珍珠生意,只不过是给我们的首饰铺子提供一些内需罢了。” 小娥听了,想想也是这个理,待想起小锦说这是嫁妆,又羞红了脸。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就是十三了。听闻这日是个祭拜的好日子,小娥非得拉着小锦上云山寺祈福去。 小锦本不想去,她还得想想今年的生意该怎么做,才能越来越兴旺呢。 但终究是拗不过小娥,即便是不信这些。终还是决定入乡随俗,跟着去了。 云山寺今个人山人海,都是些善男信女。 小娥、小锦上了香,四处走动看看,却见朱老爷提着长袍的摆子,佝着腰低着头,正喘着粗气在台阶上爬。 小锦忽然想起那日朱老爷到家中提过今年不顺,要去云山寺上香的事,看来他还真得是准备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求庇佑。(..tw好看的小说) 自根叔来过之后,朱老爷那边一直未有动静,小锦想着定是乔会长那边给了一些警醒,这才让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有所收敛吧。 小锦看着他艰难往上爬得模样,说不出的高兴。 “你瞧见什么了,喜得眉眼都带着笑?”小娥好奇地顺着小锦的目光看去,正瞧见朱老爷实在是走不动了,扶着膝盖,弯着腰在那气喘吁吁呢。 “这一千多级的台阶倒是难为他爬了。”小娥轻笑道。 “他早该多动动,掉一掉身上的那层肥膘。”小锦道。 两人说说笑笑,不再理睬那个还在台阶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朱老爷,转而拐进了云山寺后头,去放生池看那些被放生的长寿龟去了。 逗留了一会,小娥、小锦提着香篮便要下山。云山寺有规矩,这上山下山的路都必须自己走,不然便不灵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心诚则灵吧。所以那养尊处优的朱老爷才不得已自个儿嘿哧嘿哧地往上爬,而小娥、小锦也只能步行下山。 走到一幽暗的松林处,小锦只觉一只带着点檀香味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转而整个腾空,被人扛在了肩上。 小锦来不及尖叫,就见小娥也被扛上了肩。 两人迅速被转移到了松林伸出,黑漆漆的林子里,见不得半点人影。 小娥、小锦被捆绑起来,嘴上堵上了白布,然后塞进了布袋,被扛着走了。 呼救和反抗都没有,两人就这样被带走了。 重重地从肩膀上扔了下来,幸好似乎落在了草垛上,才没觉得摔痛了。 “手脚轻点,摔坏了,可怎么交代!”一个粗沉的男声一声低喝,另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便带着促狭的笑说道:“这么厚的草垛能摔坏人么?等会子两个姑娘就要在这陪着老爷逍遥了,我瞅着两个姑娘相貌身段都不错了,不知道老爷逍遥后会不会赏给我们乐呵乐呵。” “放屁,你就别做美梦了,老爷乐呵完了,不是卖了就是做了,还能留给我们。痴人说梦,少赌两把,早点娶个媳妇,你那把式也就安分了。”粗沉的男声说完此话,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小娥、小锦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她们这是被人给劫持了吗?一路上小锦就在想,要是绑了她们是为了勒索钱财那倒不怕,凤槃有武艺,向洁有路子,依土有脑子,不管怎样,他们总是能救出自己的,可是刚听这两人的对话,却是劫色而非劫财吗?这让小锦有些慌了,劫财还能有个缓冲,他们总得写信送信让家里人交赎金,但若是劫色,那她们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好了,我们出去吧,等会老爷来了,这两姑娘可有得受了。”粗沉男声招呼着,小娥、小锦便听到了关门离去的声响。 使劲地蹬,使劲地踹,麻布口袋终于被蹬开了。小锦钻出脑袋,再抖落了布袋,终于看清这里是个堆着草垛子的仓库。 坐着挪过去,小锦背对着装小娥的麻袋,拿绑在身后的手给小娥解开了麻袋绳子。 小娥也钻了出来。 两人脸贴脸,互相蹭着,终于将口中的白布给蹭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小娥张嘴就问。 “不知道,应该是个仓库。”小锦揣测。 “刚刚那两个歹人说得话你都听见了吗?小锦?”小娥显然很恐惧,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听见了,他们怕是受雇于人,将我们劫来。”小锦道。 “那我们怎么办?怎么逃出去?那个所谓的老爷是不是快来了?”小娥带着哭腔说道。 小锦抬头环顾这个地方,墙面很高,墙上四面八窗,但每个都很小,即便她们能从窗上爬出去,以墙面的高度,她们也是够不着窗的。小锦想着不管如何先把绳子解开再说。 小锦给小娥使了个眼色,两人背靠背地互相解开了绳子,得了自由,小锦便在仓库里寻找能够垫脚的东西。 可惜这仓库里除了一个个的草垛子,竟没找到任何一只箱子,或是罐子。 没有垫脚的东西,小锦便蹲下身子,让小娥踩着她的背上去,试试那个窗能否打开爬出去。 小娥虽然不舍得踩着小锦,但事已至此,逃命要紧,她才上小锦的肩头,由小锦将自己抬高,使劲推着窗,却是一扇都打不开。 累趴下的小锦躺在草垛上直喘气。 “看来我们是该另想办法了。”小锦看着那扇门,知道劫持她们来的匪徒就在外头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口中的老爷就要来了。 小锦平息了气息,坐起身,再次环顾了这个仓库,忽然她有了主意,便同小娥说了。 小娥道:“能行吗?” “看运气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小锦道。 “可是那时候我们跑出去也是如无头苍蝇一般,该往哪去呢?”小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一旦真的跑了出去,她们该往哪跑呢? 就在两人商议之时,小娥、小锦听见外头的人恭敬地说道:“老爷您来了?” 两人一惊,顾不上这个主意是否能成功,只能先这样做了。 两人躲进了其中的一个靠近门的草垛,等待着门外的人进来。 咯吱一声,门开了。 第318章 险遭辱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夜舞天殇、雪花的舞步、子伽赠送的平安符,谢谢雪花的舞步赠送的香囊,谢谢风解我赠送的和氏璧和宝贵粉红票。昨天的和氏璧加更已于上午十点发了,今日风解我的和氏璧加更明日奉上。 小锦、小娥极轻柔地剥开稻草,透过草缝往外看,只见一双黑缎方头的鞋子正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嗯?”小娥、小锦听得来人哼了一声,随即他便气急败坏地喊:“人呢,人呢?你们看看,人都跑了。” 这声音分明是那肥头大耳的朱老爷。 杂乱的脚步声随即纷至而来,“咦,人呢,我们三个兄弟一直守在门口,未见到有人出来啊。”粗沉的男声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草垛上的麻绳、麻袋,这两个姑娘怎么就凭空蒸发了? “你们几个废物,老爷我花了那么些钱让你们办这点事都办不好。”朱老爷大声叫骂着,“还不快去追,快去找!”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转身就跑去寻。 小娥、小锦等了一会,听不见声了,便趁机从草垛里出来,顾不上身上还沾着草屑,两人飞快地闪出门。 外头的景象这才看清,十多个仓库模样的建筑排成一排,前头是一片林子。 小娥、小锦辨不清方向,没头没脑地便往林子里跑,却不想朱老爷和那三个匪徒已然回过神来,惊觉小娥、小锦可能使了障眼法,压根儿没出屋子,忙不迭地就往回跑,两方人正撞了个正着。 “臭丫头,敢给老爷我使诈,看我今个怎么收拾你们!”朱老爷说着就朝小娥、小锦冲了过去。 小锦就地抓起一把小石子就朝朱老爷撒去,可这如同就给朱老爷搔了搔痒痒,压根就没有多大的阻拦作用。 朱老爷先抓住了小锦。小锦朝着他的命根子便是狠命一脚,踢得朱老爷捂着那处嗷嗷乱叫。 这一下子竟唬住了后头的三个匪徒,他们面面相觑,一时竟忘了上前。 小锦趁着他们晃神的功夫。扯过小娥就跑。 可惜女子终是跑不过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没几步便被他们抓住。 “臭丫头,你敢踢老爷我!”朱老爷狠狠地扇了小锦两巴掌。小锦能感到鼻子里有股温热的液体留了出来。 “小锦!”小娥见着小锦被打出了血,心里头如被刀剜了一般的疼。 朱老爷却如同狼见了血腥般,双眼发出了异样的光芒。如雪的肌肤、鲜红的血液刺激了朱老爷的别样情趣。 顾不上疼,朱老爷上前一把扯开了小锦的兰花滚边小袄,露出了里头的粉色锦衣。 “不要!不要!放开我妹妹!”小娥急得大哭,凄厉的惨叫在这片林子里不住回荡。 “美人儿,别急,等会就轮到你了!”朱老爷回过头。那丑恶得让人无法直视的面容露出了猥琐的笑。 小娥心急如焚,肝肠寸断,她想拼了命去救,却没了力气。 小锦的双手被一个匪徒禁锢着,双腿被朱老爷压在身下。难道今时今日她潘睿婕就要受这奇耻大辱了吗? 杏眼瞪得溜圆,没有哭喊,没有告饶,她忽然扬唇而笑,笑得凄凉。 小锦此时已拿定主意,她是死也不会让朱胖子侮辱了她,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猛地抬起头,咬住了朱老爷的耳朵。 “嗷嗷!”朱老爷又开始杀猪般的嚎叫。 “前头是何人?”忽然,一声大喝传来,小娥慌乱地瞥过头去看到了一行五人,为首的身穿深褐色棉袍,照着石青色一字襟马甲的男子让小娥觉得似曾相识。但此时来不及细想,小娥放声大喊救命。 穿着石青色一字襟马甲的男子朝左前的一名瘦高个男子使了个眼色,这名男子便走上前去,边走边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小锦松了口,朱老爷捂着耳朵跳将起来。.tw[]满嘴的血腥味让小锦忍不住干呕了两声。若不是这些人来的及时。她非得咬下朱老爷的耳朵不可。 “还不快放了这两位姑娘!”瘦高个男子命令道。 “你是哪根葱,哪根蒜!管得着大爷我的事!”朱老爷今个美色没近成,倒受了伤,心里头正憋着一股子气,又见有人来多管闲事,正好矛头一转,没好气地冲着瘦高个男子吼道。 其实他也不想想,若不是这些人出现,他的耳朵可就没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欺侮良家妇女?”瘦高个男子看清了眼前的场景,见小锦满脸是血,衣衫不整,小娥被钳制住双手,哭得是梨花带雨,再看这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和这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瘦高个男子当即心里就有了判断。 “什么良家妇女,这不过是我府上跑出去的丫鬟,你少管闲事。”朱老爷毕竟是生意场上混的,惯会看人,这会子见这几人器宇不凡,看着就不似普通的人家,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丫鬟?”瘦高个男子狐疑地看了看小娥、小锦。 “哦?你家的丫鬟还真是金贵,穿戴丝毫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差。”身后的那位老爷走上前来了,听了朱老爷的话,忍不住指了指小娥、小锦,说道:“苏绣纺绸小袄、点翠嵌珍珠梅花簪子,这是一般人家丫鬟能穿的?” 朱老爷捂着耳朵,鼻子里哼着疼,嘴上却不得不答道:“我乐意给我家丫鬟穿好的,你管得着吗?” 不等这位老爷说话,小娥哭着大喊:“这位侠士,救救我们,他们是匪徒,我们是苏州正经人家的女儿啊!” 钳制着小娥的匪徒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呜!”小娥奋力挣扎。 “放开这两位姑娘!”这位老爷没了耐心,怒喝一声。 朱老爷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别管闲事,我和这两位姑娘的恩怨岂是你能管的上的。” “你们的恩怨我管不上,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这样欺侮两位姑娘,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你骂谁呢!我听你口音就不是本地人,要是再啰嗦两句,当心我让你出不了苏州城。”朱老爷威胁的话听在此人耳中只觉分外好笑。 “苏州城何时变成你的了!”瘦高个的男人冷笑着。随即一银光而闪,钳制着小娥的匪徒闷声不吭的就倒在了地上。 小娥惊诧地回过头去,骇然发现钳制他的人已是双目圆睁,已然没了气息。脖子上一道微不可见的伤口正汩汩地冒出了暗红色的鲜血。 “啊!”小娥惊叫着捂住了嘴。 杀人了? 小娥又惊恐地看向面前的几人。 他们是什么人? 抓着小锦的两人吓得松开了手。小锦坐了起来,看清了眼前,顿觉一惊,他们不会才脱狼窝又进虎口吧。再看向这几人,小锦眨眨眼,又伸手揉了揉,惊叫道:“是您!” 那位老爷闻声,转过头去看了看满脸血污的小锦,皱眉问道:“你认得我?” “认得认得,北城县大水。您还记得吗?”小锦惊喜地喊道。 那位老爷似乎是回想起来了,说道:“北城县大水那日,在城门口力斥守门小吏的侠女?” “呵呵呵,我哪是什么侠女。”小锦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沾了满手指的血。 小娥也记起了。这老爷就是那年在北城县发大水时仗义相救的人。 既是第二次相救,小娥也就没那么多心,起身踉跄走到小锦身边,为她擦着脸上的血污。 朱老爷见两方认识,对方又有高手在侧,伸手间就要了一个人的性命,看来肯定是不好惹的。 “误会。这都是误会!”朱老爷能屈能伸,知道这时候不能强硬。 “小娥、小锦,我们这都是认识的,我和她们闹着玩呢。”朱老爷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闹着玩?拿人家姑娘的清白闹着玩?”瘦高个男子出声暗讽。 朱老爷嘿嘿尴尬笑了两声:“不就是闹着玩吗?我们两家是挚交。” “谁和你是挚交?这三人是朱老爷你雇来的匪徒吧,等你轻薄了我们之后,你就伪造我们被歹人劫持的现场。将罪行嫁祸给其他人对吧。”小锦双目如炬,直盯得朱老爷背脊发凉。 “小锦小姐,别这么说,我……我……” “你什么?你求亲不成,就想痛下毒手吗?朱老爷。你真当着苏州城是你朱家的了吗?”小锦怒斥道。 朱老爷刷白了脸,看着来路不明的几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再瞄了眼已经躺在地上成死尸的匪徒,他知道今个自己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一咬牙,朱老爷跪下道:“小娥小姐、小锦小姐,几位壮士,我也是一时糊涂,各位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你们要多少钱都行!”朱老爷希望能用钱把此事摆平了。 其余两个匪徒见东家都求饶了,知道大势已去,膝盖一软,也就地跪了下来。 “饶你?你祸害别人时可曾想过饶?我看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竟然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不拿你送官,如何以正法纪?”这位老爷说着吩咐手下将朱老爷三人绑了送官。 朱老爷听见说送官,反倒是冷静了,他最怕这几人像刚刚那般,直接将自己给解决了,如果说要送官,那他可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边几人压着朱老爷三人去了官府,这边那位老爷让人去将停在林子外的马车赶过来,扶着小娥、小锦坐上,护送他们回了家。 第319章 寻找模特儿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千羽驾到、じ★ve缥缈执笔2个、绿色气球2个、樱崎岷楟2个、子伽、洛霏儿、大家叫我阿扇2个赠送的平安符。 这位老爷姓黄,是从京城来的,其实不消他说,满口子的那京片子,小锦已经猜到了几分。 “你身边的随从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说起来,黄老爷救了我和姐姐两次,恩同再造呢。”小锦的脸上还敷着药,朱老爷那几巴掌够狠的,小锦的脸已经肿的老高了。 “小姐侠义心肠,快人快语,小小年纪,骂贪官,斗恶霸,倒显出了女中豪杰的气势。”黄老爷赞了几句,摸了摸袖子喝了口茶,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但小娥还是心细的发现了。 看来这黄老爷来头肯定不小,不然也不会对茶如此讲究。 凤槃作为家里的男丁,也是掌事的,替小娥、小锦再三谢过了黄老爷,还备了礼物请黄老爷带去,黄老爷一看就是那种见过大场面的,凤槃只备了一些苏州点心,并没有拿贵重的东西给他。这时候拿贵重的东西,对黄老爷反倒是羞辱。 “不知那朱老爷官府会如何判?”凤槃是知道的,这朱老爷在苏州能有今日之势,那肯定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造就,从打听到的朱老爷消息,官商结合是他发财的根本。 黄老爷淡定地笑着,指头尖儿在扶手上一搭一搭的敲着。 小锦看着他,觉得说不出的气派和淡闲。 “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黄老爷慢慢吐出一句。 凤槃带着些犀利而又诧然的眼神看了一眼黄老爷。 这话的意思是他就是那把能砍断树根、枝桠的利器?能如此自诩的人,地位一定颇高。京城那样的地方,随手一抓都是官,这黄老爷怕也是个高管吧。 几人坐了一会,就见压着朱老爷等人的瘦高个回来了,附在黄老爷耳边说了一些话。[..tw超多好看小说]就见黄老爷起身与凤槃他们告辞,快步离去了。 “这黄老爷来头不小哦。”小娥说道。 “嗯,我也如此觉得。”小锦一说话,又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直掉眼泪。 “啊呀,你少说两句,当心脸上的伤。”小娥心疼地上前为她擦起了药膏。 “这朱老爷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干,虏了你们,还想着杀人灭口,当真是人心险恶。”凤槃看着小锦的伤和小娥受了惊吓的样子,恨不得亲自去府衙把那朱老爷拖出来揍一顿。 “朱胖子被送进了府衙,府衙却不招我们去问话,这会不会就说明官府是想放他一马呢?”小锦知道官场黑暗,这朱老爷说不定和那官府老爷早就穿一条裤子了。 “你有听刚黄老爷说了句什么吗?他能那样说。说明他早就知道朱老爷在苏州城的势力,但他却认为他能斩断,所以此人绝非普通人。”凤槃想起他走路的样子和举手抬足间透出的贵族之气,估摸着怕是京城里哪位钦差前来体察民意了。 “恩,恩。”小娥、小锦点头。凤槃说得有理。 这一出险情过后,直到十五过后,小娥、小锦都没有再见到朱老爷,也不知道他是被官府收了监,还是已经逃走了。 过了正月十五,店里的伙计、师傅都来上工了,小娥、小锦又开始忙起来。 到了二月。小娥收拾收拾就回了北城县,去了大刘家,商量着养珍珠的事。 小锦呢,为了店里头能推陈出新,又琢磨起了新的款式。 什么梅花、桃花、鸳鸯、牡丹都是俗物,只要是首饰铺子。便能有这些,小锦想了想,忽然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枉为穿越者了,她怎么忘了现代的一些首饰图案。完全可以借用啊。 当“日月同辉”的图纸拿给凤槃看时,凤槃惊了一身冷汗,然后一把把房门关上,趁着暖炉里还有星点火星,一挥手就将图纸扔进了炉。 “这图还有谁看过?”凤槃压低了嗓子问。 小锦没应他,扑前去抢图纸,却终是慢了一些,图纸被火舌卷了起来,顷刻间变成灰烬了。 “你,你,我画了两天的图纸!”小锦又气又急,眼泪也涌了上来,“你是得了失心疯是不是?”小锦跺着脚哭喊。 “我看你才是得了失心疯!”凤槃低声斥责,“你忘了东二街的何秀才是怎么死的了?” 小锦微愣,泪珠儿在眼里滴溜溜转了转,竟没落下。 文字狱!小锦想到了这个词。再想起自己的图纸上赫然写着“日月同辉”,那不是明吗?小锦哆嗦了一下,清代的文字狱可厉害了,指不定就把自己的小命给闹了进去。 小锦既后怕又委屈,瞪了凤槃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图纸没了,图案也不敢用,小锦又托着下巴在那苦思冥想起来。 忆及当初倾城姿、倾城恋大卖时,多亏了那套桂兰婶帮着做的礼服起了作用,小锦便决定,用现代比较常见的心型作为一个系列,再配上婚庆的礼服,怕是也能掀起一股时尚来。 说做就做,小锦先是画出了草图,让凤槃过目,这次凤槃点头称是,并给这套心型系列取名为“同心结”。 这边图案和款式敲定,那边小锦便去寻了花姑,将衣服的草图给她看了。 “哎呦呦,小姐真是聪明,花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衣裳,光看这图就让人艳羡呢。”花姑是个敏锐的生意人,不然也不能一个女子撑起一个家,这会子见了小锦送来的图,自知她若是第一家做,那肯定生意红透半边天。苏州城内有的是有钱人家,他们不在乎钱,只想着能出风头,这嫁衣的不同,对他们来说,也能让他们显摆显摆。 “这些衣裳一旦做成,我们就要让它成为苏州新婚男女的一种风尚,让他们都觉得只有穿上您这的衣服才是有品位的,而我那边有配套的首饰卖,在您这订了衣裳就必须到我那买首饰,而到我那买了衣裳,要是不配上您这的首饰那也就缺了什么。所以,这是双赢的。”小锦抿着茶,在花姑面前构筑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小姐说得真好,也就小姐这样的,能想出这些道道,我这就找人去做。”花姑乐呵呵地捧着图笑。她自己没这本事做出这衣裳来,但她知道这苏州城最能做嫁衣的师傅。 “花姑,找的人可得可靠,这东西被撺掇去了,可就没钱赚了。”小锦提醒。 花姑连声应了。她当然知道这点,物以稀为贵,若是只有她有,这衣服自然能卖的起价钱。 很快,这套“同心结”就被打造出来,而花姑那边动作也很快,衣服也都做了出来,红艳艳地摆在小锦面前,有些耀眼,更是喜庆。 小锦琢磨着这衣裳得让模特穿上,首饰也得人戴上,再在这苏州绕上一圈,打个广告才能引起轰动。 首先,她想到了水湄兰。 这妖艳而又仗义的女子身段窈窕,面容艳美,衬得出这一身的红。 但是,她记得水湄兰似乎回川蜀了。 想了想,托了人去问向洁水湄兰的去处,没几日,向洁便将地址回了过来。 原来水湄兰自从救了向洁,便在苏州住了下来,看来对向洁真得是动了真心,用了真情。 小锦闻得这个消息时,倒有了三分担心,小娥前世说向洁爱上一青楼女子,兄弟反目,还发生了血案,这一世不知能不能避过。 带着一丝忧虑,小锦敲开了水湄兰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梳着双髻十一二岁模样的丫头,穿着一身水粉常服,脸儿圆圆的,煞是可爱。 “您找哪位?”小丫头一双眼睛透着好奇,这来找她家姑娘的多是男人,什么时候会有这样娇滴滴的姑娘来找她了? “我找水姑娘。”小锦道。 “您是我家姑娘的姐妹吗?”小丫头此话一出让小锦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要是这话落小娥身上,小娥非气得半死不可。 “烦进屋通报一声吧。”小锦懒得解释。 小丫头打量了她一番,进屋通报了。 过了一会,小锦便见到了一袭湖蓝绣莲花袄裙的水湄兰袅袅走了过来。 “原来是小锦小姐!”水湄兰果然是混迹多年的人精儿,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女扮男装的三掌柜。小锦小姐叫的顺溜,丝毫没有惊讶和困惑。看来她是早就知道了。 “水姑娘有礼了。”小锦颔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请进。”水湄兰眉眼儿画得精致极了,却不见笑意,小锦知道她怕是不欢迎自个儿呢。如此说来,她是知道自己和向洁之间的事了。 “您怎么会找到这来?”落了座,等着茶未上,水湄兰便开口问了话。 “自然是向二掌柜告诉我的。”小锦顾忌着水湄兰的情绪,便改口称了向二掌柜。 水湄兰淡淡一笑道:“他倒是什么都愿意告诉你,不知你找我何事?”小锦听出了水湄兰话里的酸味儿,忍不住呵呵笑道:“我向请水姑娘帮忙,多方打听都不曾有您的消息,却不想向二掌柜雪藏着姑娘呢,可见姑娘对向二掌柜是多么重要。” 小锦拣着好话说,却不想水湄兰变了变脸色,惶恐说道:“小姐千万别误会,我和他并无瓜葛。” 这急切的澄清,倒让小锦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320章 广告 ps: 今日二更奉上。(..tw)谢谢门前买菜的老奶奶赠送的平安符,谢谢小丑跳跳赠送的香囊。 再看水湄兰惶恐中带着浓浓的痛苦之色,小锦忽然恍然大悟,许是这水湄兰知道向洁对自己的心意,所以才一个劲的澄清,生怕自己误会了。 低着头,抿唇一笑道:“姑娘怎可这么说,您救了向二掌柜的命,怎会和他一点瓜葛都没?” 水湄兰闻言,尴尬着扬唇笑了笑,说道:“这灵儿,上茶这般慢,怠慢了小姐可怎么好。” 小锦知道,她这是岔开了事关向洁的话题,便顺着说道:“这冬日里要喝上一杯热热的茶才舒坦,但这热水也要等上一会儿功夫,水姑娘也不必催促。” 水湄兰终于释然了,笑着再次问道:“小姐今日来不知所谓何事?” “小锦有事想请水姑娘帮忙。”小锦说着,示意跟随而来的阿珍捧上一精致的长宽盒子。 水湄兰起身亲自接过,放于桌子上打开一瞧,是一套精美的红色嫁衣,旁边还有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整套的首饰,是足金地配上珊瑚石,美得令人炫目。 “这是……”水湄兰不懂了。 “那日花魁大会我见水姑娘穿上红衣,美得不可方物,便想着能请水姑娘出山,穿上这套衣服、戴上这套首饰坐上花车在苏州城绕上一圈。”小锦含笑道。 水湄兰懂了,这是小锦新想出来的做生意的噱头。 犹豫片刻,水湄兰笑道:“承蒙小锦小姐看得起我,只是湄兰已经从良了。” 从良?看来水湄兰对向洁的心思很重,为了他,已经愿意做一名普通女子了。 “水姑娘误会了,我请水姑娘只是推销这衣服和这首饰,卖得也是衣服和首饰!”小锦知道恐怕从来没人如此纯粹地找她只做模特,所以她想得就多了。 水湄兰闻言低下了头。她明白小锦的言外之意是只是卖衣服和首饰,不是卖人!可是作为一个红尘女子,对很多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锦知道水湄兰需要考虑,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抬眼看了看这厅堂内的摆设,简单地都有些寒碜,除了几把椅子外,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过了一会儿,灵儿终于捧上了茶,小锦端起,拿茶盖儿刮了刮茶沫,抿了一口,苦涩难喝。 小锦微微皱了皱眉。再看这茶,粗枝大叶的,连茶梗子都没挑去,一看就知道是市面上最劣等的茶叶。 水湄兰拿这种茶叶待客是轻慢她还是穷得没有好的了?小锦看了看这厅堂内的摆设,心里估摸着水湄兰过得十分的拮据。 从她一进门。水湄兰对她的态度,她觉得水湄兰还不至于要故意拿差的茶叶轻慢她。恐怕她从良后不好过吧。 “水姑娘,其实一个女子并不是安于宅内,销声匿迹就能让人对你改观的。过去的事已然是事实,再怎样也是抹不去的,而当下,我们自然应该好生的活着。活出点名堂给大家看。向二掌柜为人豁达宽厚,过去他不会因为您是红尘女子蔑视您,现在更不会因为您正经做事而误解您。自食其力的女子落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钦佩多于议论的。”小锦拿住了水湄兰的心事,一击即中地点破了她的顾虑。 水湄兰带着媚态的双眼瞬间有了一丝光亮,她盯着小锦看了好一会,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不知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呢?” 小锦笑了。水湄兰的个性洒脱,只要想通了,那是绝不会扭捏的。 “七天之后!”小锦道。(..tw无弹窗广告) “好,到时湄兰一定身穿此衣,为小姐的生意挣个满堂彩!”水湄兰道。 小锦起身道:“一言为定。” 离开了水湄兰的住处。小锦路过一茶庄,买了一斤中等的茶叶,让店里的伙计送去水湄兰处,以表心意。 七日后,装扮好的花车在金兰饰品屋的门口停着,看热闹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种敞开式的花车在这时候并不多见,也是小锦特地去车行要求改装的,初春没有什么花,小锦就买了一堆的通草花,将这车装扮起来。通草花栩栩如生,倒像真得一样,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一早,小锦便雇了轿子去接水湄兰,不仅如此,她还让花姑去给水湄兰化妆打扮。 到了时辰,二人抬小轿子就抬了水湄兰过来。 一下轿,看到那打扮一新的水湄兰从轿子里出来,瞬间就引起一片惊呼。 为了展现这套衣裳,水湄兰并没有穿上厚实的外套,紧身的旗袍式礼服,将水湄兰的曼妙身姿展现无余。从大腿往下,衣服又做出了开散式的下摆,让穿着的人显得高挑而又端庄。 扶着她走上花车,水湄兰谈起了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古筝。一路而去,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老爷,这顾家的小姐可真会琢磨事儿!”人群中,来看热闹的乔会长听得旁边的管家大声说道。 “哈哈哈,这就说明我没看错人,凤槃是做首饰的好手,小娥是养珍珠的能手,而小锦,则是个做生意的高手。”乔会长边说边点头。 这次之后,怕是这金兰饰品屋又成了苏州的热谈了吧。 广告打完之后,金兰饰品屋的生意再创新高,连带着花姑的婚嫁生意也好得让她做梦都笑醒。 小锦趁热打铁,又想了一些衣服的款式让花姑去做,这下子,花姑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踩平了。 这一日,小锦正在琢磨新的款式,就见乔府的下人带了请柬来,说是乔老爷有请。 凤槃和小锦受惠于乔老爷,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赶紧的就去了。 进门后,乔老爷赞了小锦前几日做的那事,又夸了凤槃的手艺,最后似是无意地问道:“我听说过年时,申屠老爷前来拜会了。看来凤槃你是入了他们家的青眼呀。我记得申屠老爷的三女儿今年正好及笄,似乎还没定亲。” 小锦闻言,忍不住掩唇想笑,但看凤槃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瞧,心中一惧,又不敢笑了。 凤槃的眼神最吓人,他要是发起了火,那目光都能杀人。 乔老爷自认为凤槃拒绝潘小姐,一则可能因为潘小姐不讨他喜欢,二则也可能是凤槃有了更好的选择。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凤槃要是选择申屠家,那也无可厚非。申屠家远远好于潘家,一个乡镇的土地主怎么能和江浙一带的大富贾比呢,而且凤槃娶了申屠家的小姐,他乔会长不也跟着能和申屠家有进一步的关系吗?好歹这伯乐最早是他乔会长吧。 “申屠老太爷偶过苏州,因惦记着我手艺竟与申屠家的相似,便特地过来相问。申屠家的小姐乃大家闺秀,定有高门显贵相称。”凤槃不能说申屠老太爷和他的关系,要杀他的人可能还在寻他,申屠家一定也在他们的控制之内。外祖父趁着过年前来,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时候来,他可以说是拜访亲朋好友,不会惹人嫌疑。 “申屠老太爷爱才心切,你们铺子得申屠老太爷所助,定能再创新高。”乔会长说着客套话。 三人正说着话,乔夫人进来了,高高的嗓门一响,堂内便热闹了起来。 “我一听小锦来了,就赶紧别了朱夫人回来了。”乔夫人摘去披肩,坐到了乔会长边上。 小锦和凤槃起身想要行礼,乔夫人赶紧拦了。 “我们又不是官宦人家,哪来那么多的规矩。”乔夫人笑着道,眼光最后落在了小锦身上。 “早说了今个要请凤槃和小锦,你还出去!”乔老爷看着夫人愠怒道。 “啊呀,老爷,我哪想去呀,可是那朱夫人家的丫鬟哭得是可怜,朱夫人病在床上,非得让我过去说说话,我不去,显得太薄情了。”乔夫人放低声音解释道。 朱夫人?难道是朱胖子的老婆?难道事情会这么巧?小锦敛首皱眉。 “都是这朱胖子惹得事,好好的家就这么败了。他那个儿子也是不成事的,只知道吃喝嫖赌!”乔会长的话印证了小锦的想法。 这个朱夫人就是朱胖子的老婆。看来今个乔会长请他们来不是吃饭那么简单了. “谁说不是呢。这上梁不正下梁歪,朱胖子那副德行,儿子能好到哪去!这不赌输了就闹出了人命,吃了官司,全家老小可怎么办?”乔夫人说着又将目光朝小锦看了看。 赌博?出人命?这就是朱胖子的罪名?小锦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官府一直没来找自个去对簿公堂,敢情是黄老爷为了维护她和姐姐的名声,将罪名给他改了,那死在树林里的人也就有说法了。 可是,如此,乔会长和乔夫人为何要在自己面前说这事,这明摆着是要说给自己听的。 对了,乔会长在苏州的地位和官府怎么会没牵连呢,朱胖子出了事,自然会请他帮忙,也会对他说实话,所以,乔会长才会来这么一出吧。 小锦不动声色地听着,此事事关姑娘家的清誉,她倒想听听乔会长会如何开这个口。 第321章 大人物 ps: 今日第一更。谢cuna1214、妹纸妹纸、魔落客赠送的平安符。 乔会长拿眼睛瞥了瞥小锦,见她气若神闲,并没有因为谈及朱胖子的事而表情有变化,难道朱胖子扯了谎诓他? 前不久,朱胖子的夫人哭哭啼啼地来求自己的夫人,才知道朱胖子出了大事。其实,他是知道朱胖子被送进官府去了,但想着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在苏州混迹,怎么可能和官府没个关联,大不了花钱了事。那时候乔会长自以为朱胖子不是酒后寻衅,便是赌钱滋事,心里头也没当回事,可是等朱夫人来过后,他才隐约觉得出了大事。 他不怕朱胖子自个儿行将踏错,将自己送进了班房,他怕得是朱胖子是因为别的事被送进去了,特别是京城的事。 朱夫人其实对事情了解甚少,只是花了重金进了牢房见了朱胖子一面,朱胖子受了惊,又脱离了原先的预计,被关在牢里头已经不成人形。因为突然变瘦,那脸上的皮便像挂面一样垂了下来,弄得和鬼一样。 朱胖子瞅见自己夫人,什么事儿也没说,只哭着让她去求乔老爷,说是这回遇到坎了,将他拿住的人是京城来的,怕是来头不小,不然不会连苏州知府也怕了他,直接就将他下了大狱。 乔会长听了夫人的转述,原也没觉得事大,直到说到京城来的,来头不小,心里头才咯噔一下。 他和京城的生意往来可都是在天家的眼皮子底下谋财路,若这京城来的人是来查这些烂帐的,那么朱胖子的事可就不简单了,再者,即便这京城来的人为的不是这事,难保朱胖子这饭桶一害怕不竹筒倒豆子。说个干净,自己的外甥在京城人缘广阔,可是一旦出了事,那都是前头和你称兄道弟。后头就能给捅刀子的祝,到时候,乔家、晋家可都完了。 想到这一层,乔会长备了厚礼就去拜会了知府老爷,知府老爷与乔会长的关系,那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绳子烧着了火,哪一只都跑不了。知府不是不知道乔会长和朱老爷两人的关系,但苦于来者不善,所出示的印件足可以吓破了他的胆。他这才扣押了朱老爷,等着查清事实宣判。朱老爷的仓库附近竹林还真有一具尸体,查了身份,是四方赌坊的人,而和朱老爷一起被押到府衙的两人也是四方赌坊的。朱老爷因为赌钱生怨。收买四方赌坊的这两个人,约了有过节的那个到树林,结果起了争端,朱老爷就失手杀了人,这就是案子的经过。朱老爷怕受刑,那两个也受了瘦高个的威胁,三个人就这样签字画押。案件呈上了刑部。就等着批文下来再做处置了。 但是,知府并不希望这样,若是朱老爷一倒台,乔老爷那边也得受牵连,连带着他的财路也断了。财路断了是小事,可那贪污受贿的证据被乔老爷拿了出来。那可是连仕途都给毁了。所以,焦躁不安下,眼看乔老爷上门,知府大人倒是松了口气,开诚布公地说了此事。知府大人只有一句话,这事您要是能打通上头,那我是无话可说,若是上头不同,我也不能顶风作案不是? 乔会长心里头暗骂这知府只知自保,但面上还是笑脸盈盈。求了知府老爷,带出了朱老爷来见他。两下一问才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 人不是朱老爷杀的,他犯得罪谈不上死刑,只不过是调戏了良家妇女。再一问那良家妇女是谁?乔会长忍不住想挥拳打过去。 竟然是小娥、小锦。 原来小锦求了乔夫人,乔夫人便在乔老爷那告了朱胖子的状,还说自家二儿子有腿疾,大户人家的女儿是求不到了,看着小锦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却胜在机灵懂事,若是有这样一个媳妇,倒也能帮衬着家里些。钱财他们乔家一点不缺,大媳妇家里也有的是钱,他们缺的是一个能照顾身有残疾二儿子的媳妇。若是地位高了,怕是不能知心,相反像小锦这般出生,虽然地位低,但胜在知道生活的理在哪,这就够了。 乔老爷听着也是,小娥是潘家看中的人,他没理由去破坏,小锦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点子多,脑子活,倒像是他们这样的商家人,而且夫人说得有理,二儿子这种情况不需要有高门第的媳妇衬门面,反而只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就行。如此,她对小锦也中意了,再听朱胖子跑乡下去提亲的事也就觉得不耻。当即叫了朱胖子来,说了他一通。当然,他没提及为自己儿子的事,只是从礼仪道德方面说了一通。 朱胖子这人,本就没规没距,喜欢到处惹事,乔老爷以礼义廉耻训他,他自是不服,待出了门后,便起了恶毒心思,决定要报复小锦。 从内线打听了小娥、小锦要上香的消息,雇佣了三个帮手,朱老爷就想着一亲美人芳泽,然后再将她卖了或杀了。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朱老爷没想到遇到路见不平的人,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乔会长当真想一棍子打死朱胖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竟然会在这等事情上翻跟头。 骂也没用了,打也没用了,朱胖子怕乔会长不管他,不得不放出狠话,暗示乔会长若是不相救,他就把京城的那些事都给捅了。 乔会长又气又急,他知道朱胖子给他留了一手,若是这胖子有事,那铁定走私的证据就会呈到要害部门,他就别想活命了。 安抚了朱胖子,乔会长便同乔夫人商议了此事。 “老爷是说那京城来的人与小娥、小锦相识?”乔夫人得知事情真相后也是又气又急,却又不得不从长计议。偶听了那么一句,便觉得这才是重点。 乔老爷有些赞赏的瞧了瞧夫人,乔王氏性子爽朗,遇事又看得明,一直都是她的贤内助,所以这些年他从未起过纳小的念头,直到见到了蝶雪,才有了这想法。 这次的事,乔王氏一听就抓住了重点,点出了突破口,果然是个精练的。 “朱胖子如此说,说小锦和那京城来的人说在北城县相识,那人也应了。如此说来,两方应该是旧识。”乔会长也是听朱胖子在那这么说,至于具体的情况,朱胖子也说不出来什么更多的信息了。 “那老爷可打听到那到底是京城里来的什么人?”乔夫人问。 “我问了陈知府,他支吾了半天,只说是个大人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只好先回来了。”乔老爷想起知府一问三不知,摆明了想脱身的态度就一肚子活。 “那老爷的意思是从小锦下手?” “还是夫人懂我!”乔老爷对乔王氏的表现心满意足。 于是就有了今个的这场好戏。 只是,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乔会长自然不好意思由他说出口,便托了夫人的名,旁敲侧击。 乔夫人自然心领神会,瞅着小锦道:“这朱胖子那会子也是酒虫上脑蒙了心,才会不知轻重,作出这等事来。原本也是他自作自受,可是顾念着他与我们乔家有交情,朱夫人又着实可怜,我便想着是不是可以请京城里的谁松松口,轻饶了他?” 乔夫人边说边就将目光移向了自家老爷。 小锦心中冷笑,原来是想要她开口去求黄老爷放过朱胖子。乔夫人刚刚说得那番话,前头算是给小锦赔了不是,后头便是重点,要她寻京城的那人松松口。 什么酒虫上脑蒙了心,那日朱老爷就压根没有饮酒,身上丁点酒气都没有。要她原谅他,还给他求情,真当她是软柿子,任人踩捏吗?若说那个朱胖子只是言语上调戏调戏她,她也就罢了,现在都要闹出人命了,还要她饶他,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再退一步说,即便她小锦想饶,这黄老爷她也不知道去哪找啊! “早就耳闻乔老爷朋友遍天下,那京城里的朋友也铁定少不了,若是可寻,乔老爷帮着朱老爷过了这关,也是美事一桩。”小锦连眼儿都没瞧乔会长一下,只是摸着自己的碧玺项链,无关痛痒的说着空话。不用善事而用美事,乔老爷立马听懂了小锦的意思,她这是暗讽他和朱胖子同流合污呢。 有些挫败地暗哼一声,开口道:“我在京城倒也识不得几人,那地方天子脚下,都是王公贵族,我一介商贾,哪能认识上他们?倒是小锦你,我听闻,认识一些京城的贵人,不知是否引见引见?” 小锦微眯了眼,这乔会长果然厉害,知道她恼那朱胖子,便不再提网开一面的事,而是拐弯抹角地想要打听起那京城黄老爷的事来了。 引见?她自个儿都不知道那黄老爷是谁,现在在哪?何来引见。再说了,她才不想让她的救命恩人摊上这么一场官司呢。 瞧乔会长现在头疼的样子,忆及黄老爷自诩为利器,小锦知道她是遇上大人物了。 第322章 捉虫 ps: 今日二更,因为周末要陪着宝宝,所以码字的时间不多,但格子记着还欠了一章和氏璧的加更,会在周一补上,唉,时间真是不够用,真是对不住亲亲们了。 小锦无辜地抬起头,眨巴眨巴眼问道:“我和姐姐本是孤女,哪会识得什么京城贵人?不知乔老爷这是从何处听得呢?” 乔老爷不紧不慢地弹了弹袍子摆上,微不可见的灰尘,含笑道:“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若是没有,那就是外头的人以讹传讹了。” 小锦笑道:“外头的人总喜欢听风就是雨,早上说东边的公鸡下了蛋,晚间便能说西边谁家男人生了娃,这些个消息哪能算得上真?” 乔会长被小锦将了一军,面色有些发沉。 乔夫人打圆场,“啊呀呀,小锦,你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倒敢说男人生娃了,真是没羞没臊的。不过小锦这话糙理不糙,外头的消息可不是不作数吗?” 乔老爷见夫人圆了场,呵呵笑道,“那敢情是外头的人传错了,说见着前两日有京城来的人到了小锦你家,那气度可是不凡呢。” 小锦将手拢进了袖子,看着对面摆放的青花瓶子发起了呆。 青花瓷在现代可有着无法估量的价值啊。这个瓶子值不少钱吧。要是能穿越回去,再带上几样古董,那可是发了。虽然家里头从来没有缺钱花,但是自个儿赚来的钱总是会金贵些。 乔老爷只当小锦是故意回避,不想相救,却不曾想到小锦的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凤槃就近拿脚轻轻碰了碰小锦,小锦回过神来,眉眼一挑,说道:“这事外头倒没传错,是京城来的黄老爷。我和这黄老爷曾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在北城县遭了水灾之后。这次在苏州重遇,便邀他上门坐坐,没想到这也能入了乔老爷您的眼。” “哈哈哈,原来如此。不知这黄老爷是做什么营生的。从周身的气派来看,一定不简单吧。”乔老爷见小锦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心里头才舒快了些,问得就更直接了。 “只不过是做些南来北往的营生,我们和他不过是两面之缘,倒没深谈。”不是小锦不说,而是她当真不知道黄老爷是做什么营生的。 乔会长见问不出什么来了,也就东扯西扯地随意聊着。 吃过饭后,小锦和凤槃一走,乔夫人便急着问道:“小锦不肯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也怪不得她不肯。朱胖子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人家姑娘家怎么可能能放得下。唉,好在她透露了此人的姓,黄老爷,我看得让显儿去打听打听。京城有哪些大官是姓黄的。”显儿便是乔老爷的外甥晋公子。 “老爷觉得那个黄老爷是京城大官?” “不是我觉得,是一定是。什么人能让陈知府那个老狐狸怕成那样?肯定就是官阶比他大的那些个人呗。” 外头已暮色氤氲,初春的寒气逼得乔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来那个朱胖子是活不成了。”小锦在车上同凤槃说着,幸灾乐祸,那个高兴。 “嗯,黄老爷当日那般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乔会长会亲自出面斡旋。想必这两人的渊源很深。朱老爷曾说他做得是京城的生意,而中间人是乔会长的外甥,看来,乔会长要是不保朱老爷,这里头可就不好了。”凤槃想得通透,这几人之间的关系。他已经琢磨出来了。 “那又如何?瓜只有劈开了才知道内瓤好不好,这官场的贪腐早就该治治了,像朱老爷这样投机取巧的奸商也该杀一杀。”小锦对朱胖子的恶劣行径那是深恶痛绝,自然想着能够一次性了结了。 “官场时弊,非你我能议论的。”凤槃提醒了这一句。闭上眼不说话了。 小锦嘟了嘟嘴,有些不悦,却又不得不服气,祸从口出,凤槃说得自然是有道理。 凤槃闭目养神,小锦却精神好得不行,悄悄挪了挪位置,靠近凤槃,推了推他道:“姐姐离开也有些日子了,你是不是去瞅瞅,顺便给她带些东西去?” 凤槃岿然不动。.tw[] “哥,你是木头啊,姐姐走了有些时候了,你要不要去北城县看看她,顺便看看你的那些老朋友?”小锦最烦凤槃这爱理不理的样子。 凤槃终于睁开眼,隔了一会才说道:“我明天就动身。” 小锦松了口气。 不是她想把小娥推向凤槃,而是让小娥一个人在北城县金坛村那儿奋斗,她有些不放心。 选河蚌、养珍珠,这些技术的问题,小锦一点都不紧张,她知道小娥一定能做得很好,她担心得则是那些个人情世故,争强斗理的事。养珍珠已经成为了渭泾塘的热门产业,想要从潘家分一杯羹,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小娥性子温顺和婉,小锦真担心她被人欺负了。小锦便想着让一个人去帮帮。 潘粲她是指望不上了,但凤槃肯定会全心全意地保护着小娥。 所以,她才催促着凤槃动身回北城县。 凤槃说走就走,店铺的重担一下子又落到了小锦身上。 好在店铺现在的运营正常,外头有宝嘉坐镇,里头有那些个师傅守着,小锦倒也只是每日算算账,分析分析形势。 这一日,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店里的客人少得可怜。小锦半躺在内堂的小榻上休息。大白天的,小锦睡不着,便趴在窗户上看那外头的景致。 这店铺后院拾掇得并不好,除了载了两盆山茶花,便光秃秃的什么都没了。 山茶花也不是现在盛开的季节,盆子里光秃秃的两棵苗子,透着一股子的冷清。 “再下几场雨,这茶树苗就能发芽了。”春梅婶进了屋子,端上了新熬的薏米汤。 春日里潮气重,自然得喝完薏米去去湿。 小锦喝了一口,有着淡淡蜂蜜的清香,春梅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以前小桃在。还能帮衬着你,现在只剩得你一个了,辛苦你了。”小锦道。 春梅笑道:“小姐说什么呢,人有活干才不至于懒了。这事情越多,才显出我还有用呢。” 小锦笑了:“那倒是我没用了,整日的就只知道躺这榻子上发呆。” “人分三六九等,小姐要做的那就是大事,可不得静着好好想想。” 小锦喊着一口薏米汤,赶紧咽了,这才笑道:“春梅婶的嘴巴都比这蜂蜜还甜了。” 春梅笑了笑,督促着小锦把这碗汤喝完了。 将碗递给春梅,小锦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忽然想到了家里头的两个丫鬟。 “阿珍、阿芬在家里头也没事可干。我瞧着明个让她们也来帮衬帮衬你。”小锦每次回去两个丫鬟都在那闲聊,可见家里头实在是太闲了。 春梅见小锦提及阿珍和阿芬,似是想到了什么事,对小锦道:“小姐,前段日子。我有两次见阿珍半夜三更的回来,不知做什么?” “哦?是吗?你可问过她?”小锦问。 “我问了。她说睡不着出去走走。可我见她神色有些慌,便多看了两眼,就见她盘扣也未曾扣好,这么晚出去也没罩上个坎肩,也不怕冻着。”春梅道。 小锦娥眉紧锁,她总觉得这里头似有什么事。却又说不上来。 待到晚上回家。 阿芬、阿珍烧足了热水伺候,小锦瞅了瞅阿珍,相貌平平,算不上好看,但难看倒也没有,只是属于那种放在人群中就能让人立马忘了的长相。由于家里头并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小锦也就没给他们置办丫鬟装,倒是开春时想着这两人来到府里这些日子也没给添置些什么,就给裁了两块三江布,给做了一身春衣。 今个,阿珍身上穿得就是新的春衣。浅绿色的暗花常服。显得阿珍原先有些发黄的脸倒白了些。 “阿珍,你今年多大了?”小锦问。 “十七了。”阿珍道。 “配了人家了吗?”小锦问。 阿珍摇头道:“还没有,我在朱府签的是十年的契约,要明年才到期呢。” 小锦道:“你家在哪,是做什么的?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奴婢家住在城西渭河边,爹娘靠打渔为生,家里头还有一个哥哥,已经成亲。”阿珍一个个问题的答着。 “阿珍,你们家老爷待你不错吧,却让你到我这来当差,委屈你了吧。” “不,不,阿珍一点都不委屈。小姐仁善,对奴婢极好,奴婢在朱府只是个干粗活的,能来伺候小姐是三世修来的福气。”阿珍说得有些战战兢兢,她不知道小锦今个怎么有兴致与他说这个。 “福气不福气得人自个儿酝酿。你和阿芬来到这里,我一分工钱未曾发给你们,你们也不曾和我提起,我倒是在想你们这当得是谁的差呢?” 小锦此语一出,屋子瞬间就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了。 “奴婢自然是给小姐当差。”阿珍有些惶恐。 “给我当差却拿着朱府的月俸,这说不过去呀。”小锦取下耳坠子,在摘了发簪,透过吉祥如意铜镜,看到了阿珍惶惶不安的表情。 “小姐多虑了,奴婢来时,朱府便多给了三个月的工钱,让奴婢们来伺候小姐,所以奴婢领的是朱府的月俸,但实则是给小姐当差。”阿珍算是聪明的,不然朱老爷也不会只相信她。 “说得真好。要说福气,还是我有福气,白白就捡了个大便宜。只是天上终归不会掉馅饼,却会掉雹子,要是掉的大点,也是会伤人的。”小锦说着,慢慢起身,靠在梳妆台上,盯着阿珍问:“阿珍,你前几日半夜出去见谁呢?” 阿珍脸上的恐惧越来越大,最后,扑通一声跪下了。 第323章 新人 ps: 今日第一更。 阿珍话未说,泪先流,哭得那个稀里哗啦。 “奴婢,奴婢只是晚间睡不着,出去走走。”阿珍知道春梅曾经撞见她晚归,要说自己没出去那是不成的,但她也不知道小锦到底知道了多少,贸然的也不敢将事实一股脑儿全说了。 “是吗?你是该睡不着,这朱府的工钱你还不知道能拿多久呢。东家出了事,我看你和阿芬还是回去表表忠心吧。”小锦也不逼问,只说了要将她们送回去。 阿珍低着头,抽抽搭搭的哭着。朱府出了事她已有耳闻,坊间都传朱老爷杀了人,但她却知道那日朱老爷明明是去拦截小锦了。 小娥、小锦要去云山寺的事是她报的信,第二日,她装头疼,阿芬假意请假,到最后只让两个小姐自个儿去了。朱老爷答应事成之后就接她回去,可是左等右等却等了一个气度不凡的老爷将两个小姐给送了回来。阿珍便知大事不好了。 乔老爷来找他们询问情况时,她便将有个京城里来的老爷送小姐回来的事说了。 阿珍可以说出卖小锦出卖到家了,小锦不把她送回去倒有鬼了。 其实不用阿珍承认,小锦也能猜了个大概,那个朱胖子真当大伙儿都是猪头,明目张胆地送人来,堂而皇之地对大伙儿说我将眼线安插在了小娥、小锦身边,有谁会不防范?小锦只是恼自己太疏忽,那日这两个丫头如此反常,她竟然没引起警觉,俗话说反常即为妖。这两人平日里恨不得分分秒秒的都跟在自己身边,那天竟然不约而同都不跟了,自己竟然没想多。 拍了拍脑袋,小锦唤来春梅,偷偷将阿珍绑了扔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回来又制服了阿芬,也扔上了车。 干完这些,马车便带着两人去了朱府。小锦还书信一封于朱夫人,说这两个丫头是朱老爷过年时给的年礼。现在年已过,就还给朱府。 过了两天,小锦派人一打听,这阿珍、阿芬已经被卖掉了。 小锦摸着腕子上的银镯子,上面雕刻的花纹不多见,戴了这么久,倒没戴黑了。 朱府现在是多事之秋,朱夫人正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如何是好,阿珍、阿芬回去,朱夫人这才知道了朱老爷过年挑丫鬟去做什么。随即就能问出朱老爷那天到底干了什么,她能不气得把阿珍、阿芬给卖了吗? 算着日子,再过一段日子,就该育蚌苗了吧。不知道小娥和凤槃在那边忙的怎么样了。 正想着事,就见门边跨进一只脚。穿着黑绒尖头布鞋,上头是一片月白色的袍角。 不一会儿,整个人便都进了屋。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呢。”小锦从第一眼就知道是依土来了,那鞋子的做工,袍角的缝边都是小锦熟悉的桂兰婶手艺。 “我只是最近比较忙。”依土低着声嗫嚅了一句。他哪会一辈子不来,回去没几天就想着来见小锦了,只是一方面是确实忙。另一方面却是放不下面子。 “那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小锦见他的样子,知道他是先服了软,也不再挑事,柔声慢调的问。 难得小锦能拿这种口气与他说话,依土的眼睛闪着亮光,坐到小锦身边道:“我是去病患家。路过这,就过来看看。” “假公济私呀。”小锦取笑道。 “哪有,我已经诊断好了,这是在回去的路上。”依土可不准别人质疑他的职业操守。 “嗯,嗯。小神医可最敬业了。今个春梅婶炖了一锅的红豆薏米羹,你要吗?”小锦问。 “要,要,我正饿了呢。”依土喜笑颜爱。 小锦扬唇而笑,唤春梅婶给端了一碗来,春梅见是沈家少爷,心里头亲昵,又私自做主端了两碟子的点心。 小锦看了,笑道:“春梅婶还真是拿你当自家少爷供着呢。这倒显得你就是来蹭吃的的。” 依土边吃边说道:“主要还是来看看你,吃的嘛也要蹭。” 小锦呵呵呵笑了,这人不高兴了就跳脚摔门,高兴了就卖乖耍赖,怎么就一点没得到沈郎中沉稳的真传。 吃饱喝足,依土照例要和小锦说说那些个府里的八卦。 “祖父已经去了云山寺。寺庙西边有了小院,住持就安排祖父住在了那里。”依土先说了沈老爷的事。年中就提过这沈老爷年后要去云山寺,果然是说去就去了。 沈郎中当了家,桂兰婶主持中公,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吧。 想想此事也是天意,桂兰婶嫁给那个烂赌鬼的时候应该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我爹已经开始为碧雪谋划亲事了。”依土继续道。 “余家退亲了?碧雪不是还在孝期吗?”小锦问。 “嗯,余家年后来了信,啰啰嗦嗦的说了一通,但归根结底就一句话,退亲了。彩礼什么的都退了。”依土松了口气。 小锦却觉得大概是沈老爷将余公子的事暗示给了余老爷吧,不然以余家的声望怎么可能会在人家姑娘家孝期内做出退亲的举动,余家心里有愧,这才无奈退亲吧。 想想,沈老爷对碧雪还真是好,宁可毁了两家多年构筑的关系,也要将碧雪救出苦海。 “碧雪还在孝期,但爹说此事得早些去办,虽不能和人家定亲,但至少要通个气,不然等碧雪过了孝期,那是真找不到好的了。”依土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沈郎中,不,是现在的沈老爷的考虑也不是没道理,等碧雪守完了孝,已经是二十的老姑娘了,一般的人家谁还会要她?到时候不是续弦就是家世太低,这对沈老爷来说都是辜负了沈老太爷的托付。 所以,赶早谋划起来也好。 “沈叔可有看好的了?”小锦问。 依土道:“暂时还没有,只是把苏州有些名望的大家公子给罗列了出来,一个个的分析。” “恩,顺便的也给碧云和依水看看。”小锦随口说道。 “对了,凤槃大哥和小娥姐呢?”依土进来那么久似乎没见着二人,这才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倒是这会子才发现他们不在啊?一进门就知道吃。”小锦笑道。 “我以为凤槃大哥多在作坊房内,小娥姐又多在家中,进店时就没多问。”依土嘀咕了一句。 “他们去北城县了。”小锦道。 “为何回去?” “回去养珍珠。” “你们是想自己供货吗?”依土倒是聪明,一点就明白了。 “嗯,这些个材料转了一手,就贵了不少,还是自个儿供货的好。”小锦道。 依土觉着这也是有道理,只是如此不是更累了吗? “也不会很累,只不过是雇人养着,到时候去收货罢了。” “那不就和潘家一样了?”潘家原先是自己有养殖场,现在也是分权出去,只在养殖场内育好珠了。 “嗯,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小锦道。 两人又拉了会家常,依土便趁着天还未黑回去了。 等宝嘉算完了帐,小锦过目后,宝嘉说道:“听春梅婶说,小姐家只有她一人服侍了?” 小锦微笑:“先熬过这段日子,家里头也就我一人,用不着那么多人服侍。” 宝嘉没有答话,拾掇整齐了,送小锦和春梅出去,便关上了店门。 第二日一早,小锦还在家中用早餐,就听外头敲了门,春梅打开看了,竟然是宝嘉带了两个丫头过来。 “宝嘉,你这是?”小锦奇怪地打量着两个丫头。 “我这是心疼春梅婶。”宝嘉言简意赅,这两个丫头是他寻来伺候小锦的,却说成是为了给春梅婶分担。 春梅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她知道这是宝嘉的托词,但心里头却是高兴,问两个丫头:“你们叫什么?多大了?” 一个穿绿衫的回道:“奴婢唤做小莲,今年十三。”另一个穿着青衫的则说:“奴婢唤做蓉儿,今年十五了。” “好,好,那就跟我来,我告诉你们该做什么。”春梅婶这么说时,没忘了回头看了看小锦,见小锦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两个丫头跟着春梅婶去熟悉环境了,独剩宝嘉和小锦。 “多谢了。”小锦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怎么能想到宝嘉能一早就给领两个人来呢。 宝嘉弓着腰,朝小锦做了个揖,朗声说道:“这是她们的卖身契,小姐收好,宝嘉先回店铺了。” 说着,递上蓉儿和小莲的卖身契,就此离去。 小锦看着宝嘉离去的背影,心生异样,却似乎又捕捉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春梅婶又领着两个丫头回到了小锦跟前。 “这两个丫头还真是记性好,我只说了一遍,他们就都记住了。”春梅婶笑着说道。 小锦笑道:“她们才多大的年纪,记性当然好了。” 随即看了看那个穿青衫的,虽然衣服简陋,但胜在皮肤白,倒是看着清清爽爽的。 “你说你们叫什么?”小锦刚刚并没有听清楚,她正在想宝嘉怎么就能一早寻到丫鬟的事。 “奴婢蓉儿,奴婢小莲给小姐请安。”两人倒是懂规矩,恭恭敬敬地跪下给小锦磕了个头。 第324章 朱夫人求助小桃回归 ps: 这是补昨天的二更。(..tw无弹窗广告)格子伤了腿,昨天躺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也没有上线给大家发给只有一更的通知。今天先补上昨天的二更。晚上会有今天的两更。当然,格子还记得风解我和氏璧的加更,格子尽量今天能一次都完成,若是腿疼得实在厉害了,那和氏璧的那更只能拖一拖了。捂脸飘过! 推荐一本好名:《闺誉》,书号:3258958简介:前世闺誉被毁,嫁渣男,殚精竭虑,今生逆袭归来,自立业,得遇良缘。 有了蓉儿、小莲两个丫头,家里头就有人看管了,对于宝嘉找来的人,小锦没来由地就很放心。这些年了,店铺一直由宝嘉看着,生意日日好过一日,那账簿也是一本本清清楚楚。 一早来到店里,宝嘉已经在柜台后面认真地做事,店里的伙计擦桌子的擦桌子,抹凳子的抹凳子,整个店铺亮堂堂的,一套套明晃晃的首饰都摆在明面上,有珍珠、有翡翠、有玛瑙、有白玉,还有那金银打造的各种形状。 进了内堂,里头是小锦、小娥、凤槃平日里歇息的地方,穿过一处过堂便是几间瓦房,那是金兰饰品屋的作坊,师傅们已经在里头开工了。 小锦也不知今个是怎么了,竟然有这个闲情逸致将这店铺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这是她的事业,是她活了几十年,自己创办下来的事业。若说前世,她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即便家里头生意那时候还不是做得很大,但是她却已经能够享受到财富带给她的一切,虽然,在金钱的给予下,她少了亲情,少了关爱。但至少吃喝不愁。这一世,她一来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幸好有了老祖宗在旁边陪伴。 看着和煦的阳光洒落,小锦忽然自嘲地笑笑。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起这些,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二小姐,朱夫人来访,我已经带她去后堂坐着了。(..tw好看的小说)”小锦正在那总结过去,畅想未来,却听见了宝嘉在她身后轻声而语。 小锦猛然回头,却觉眼前一黑,一阵晕眩。 她这是怎么了? “小姐!”宝嘉手已伸出,想要扶她。却见她已然站稳,便收回手道,“小姐若是觉得身子不适,那我去回了朱夫人?” “没事,我还好。”小锦轻轻摇了摇头,将脑袋晃了晃。将那些个晕眩感给晃没了。 大概是贫血了吧,小锦暗想,赶明儿让依土给自己把把脉。 宝嘉跟在她身后,静静地随着她走去。 朱夫人来访,他以为她在后堂,平日里,她不都喜欢坐在后堂。或躺在东暖阁的小榻上喝着甜汤,看外头的景象吗?今个怎么会去了作坊。 小锦一脚刚跨过门槛,坐在里头焦躁不安的朱夫人便倏地站了起来,打量着小锦,却未说话。 朱夫人是客,也该是她小锦先说才是。 小锦回视着朱夫人。一看便是养尊处优,脸儿又白又圆,皮肤水油发亮,即便是在朱老爷出事后那么些天了,这朱夫人还是没见出一点的杂乱无章来。看来也是大家闺秀出身。 “朱夫人安好。”小锦福了福,算是打招呼了。 “小姐安好。”朱夫人勉强笑了笑,让她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商量事儿,她觉得自尊心严重的受损。对,是商量事儿,不是求。这是朱夫人抱着的坚定想法。 “小姐!”朱夫人身后的丫鬟忽然出声相唤。 进屋时,小锦一心只在朱夫人身上,这会子才发现,站在后头的是小桃。 “小桃!”小锦欣喜又不解。 朱夫人见状,微微侧身,抓住小桃的胳膊,将她推到前头,说道:“小桃是小姐的丫鬟,乔姐姐说蝶雪已经好多了,胃口也好,身子也好,胎像也稳,也不好再占着小姐的丫鬟不还,这不,让我带着她过来。” 乔姐姐,原来是这样。朱夫人这是在摆明她和乔夫人有多熟稔呢。 “小桃,快过来。”小锦没有搭理朱夫人,反而朝小桃招了招手。 朱夫人有些尴尬的扁扁嘴,果然是个孤女,一点教养也没有。 小锦拉着小桃的手,上上下下打量道:“长高了不少,皮肤也细腻了。” 小桃脸一红,垂下了头。 “你快去看看春梅婶吧,她天天念叨着你。”小锦笑得灿烂,话语中满是喜悦。 小桃嗯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就朝厨房去。 “别忘了让春梅婶给你做点好吃的,我也好沾沾光。”小锦笑着喊。 “好。”小桃高兴地一路小跑去了厨房。 两人说说笑笑的,似乎眼里头就没朱夫人的存在。 朱夫人心里头不悦,这主仆真是没规矩,但她面上还能装着,毕竟今个怎么也是来谈事的。 “瞧我,一见着小桃就高兴,竟忘了给夫人您上茶了。”小锦目送小桃远去,这会子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朱夫人这。 唤人上了茶,小锦这才正正经经地做好,等着朱夫人打开话题。 拿小桃来示好,看来是乔夫人的主意。 “小锦小姐,我家老爷做了一些荒唐事,我一听就气不过,这不,赶紧就求了乔姐姐,将在她家避祸的小桃给要了回来,还去了小桃家,给被我家老爷气病的小桃爹请了郎中。老爷荒唐,但胆子却没多大,那些个杀人越货的事,他也没那胆子做。”朱夫人话说一半,瞧了瞧小锦的反应。 小锦没盯着朱夫人瞧,她眼里的不屑和无奈都让小锦觉得心里头不舒服,自个儿的男人看不住,荒唐,让她不得不来求人本是让小锦觉得同情的,可看她求人不像求人的样,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瞥了瞥自己袖口的一丝线头,小锦伸手拍了拍,随着线头悠悠掉落,小锦缓缓说道:“朱老爷有没有杀人可不是您能说得算的。那得由官府说了算。” 朱夫人见小锦这丫头根本就没有要听她好好说的样子,套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了拳。 “这事有些蹊跷,官府找到了尸体,又听了两个赌坊人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我家老爷寻仇杀人。这简直是草菅人命。”朱夫人说得义正言辞,小锦听得暗自发笑。 草菅人命?如果那天死得是的自己,那算不算是草菅人命,事情摊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有多严重。 “官府裁断,我一个只知道做生意养家糊口的女儿家怎么能知道是非对错,朱夫人今个上门前来,将小桃亲自送回,小锦感激不尽,可要是让想让小锦陪着您聊这会子是店里人多的时候。要么改日小锦约您喝个茶,再细聊?” 小锦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朱夫人这下子气得牙都疼了,正题未入,却被人家赶了。 面子上朱夫人是挂不住了,可是老爷的生死还握在她的手里。朱夫人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姐店铺生意好,本不该打扰,但事关老爷生死,这才不得不前来相求。”最后一个求字,朱夫人说得是咬牙切齿。 小锦冷笑道:“朱老爷的生死是握在官府老爷手里的,哪是我能左右的。” “若是小姐一句话,老爷定能脱险。还请小姐高抬贵手,放我老爷一马,我愿以五家店铺作为酬谢。”朱夫人抛出了筹码。 小锦垂眸淡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朱夫人的思路和朱老爷的是一样的,认为钱是万能的。 放过朱老爷。别是她顾小锦没这个能力,即便是有,她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农夫与蛇的故事她记着牢着呢。 朱老爷能不能被救出,就看他自己到底有多少背景和底牌了。总之,要想让她小锦出面,门都没有。 “朱夫人救夫心切,小锦佩服,只是我人微言轻,助不了夫人。”小锦说着,站起了身,愈发明确要送客了。 朱夫人唇抿得紧紧的,目光却少了气愤多了绝望。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朱夫人真心不想管了,她只想把家散了,带着家财回乡下去。可又得顾着孩子的脸面,他们爹要是因为杀人被斩,以后孩子的前程可如何是好。 几个小妾只知道哭的哭,跑的跑,独留下她一个人还得扛着这个家。平日里这些个妖精耀武扬威的,现如今……唉…… 多日的无助、焦急、紧张让朱夫人努力保持坚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累了,为了自家丈夫的荒唐,她平日里受那些小妖精的气,今个还得上门求这样一个小姑娘,人家却还不给你脸面。 小锦看着朱夫人呆呆地盯着前方,也不催促,等了一会,便走上两步,轻声问道:“夫人若是还想再坐坐,我让小桃给您上两碟子的点心尝尝。我们这的厨娘手艺不错,虽比不上您家的大厨,但小点心还是能入口的。” 大厨、点心?朱夫人有些茫然地盯着小锦看了看,慢慢回过神来道:“不用了,我告辞了。” 说完后,起身离开。 小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背有些驼,发髻上的素银簪子显出了落败之色,整个人看着有股说不出的落寂。 小锦这才发现朱夫人竟然没带丫鬟过来,也不知是因为朱府落败,家奴都散了,还是朱夫人觉得今个上门求助很是丢人,这才没带丫鬟,但不管怎样,形单影只,倍显孤寂。朱府真得是完了吗?那些偌大的家产未被瓜分殆尽吗?小锦心头闪过一丝同情,但是很快被朱老爷的恶行给淹没了。这些都不管她的事,她是受害者,朱胖子有此结局是他自作自受! 恶有恶报,这是老天爷的公正! 第325章 别和我抬价 ps: 今日第一更。(..tw好看的小说)谢谢霏洛投的宝贵粉红票,谢谢子伽2个、紫如妍赠送的平安符,谢谢千羽祝书大火赠送的香囊。 送走了朱夫人,小锦赶紧跑去厨房,看看小桃。 小桃今个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小袄,下面是一条蓝色滚黄边的袄裤,整个人显得精神又水灵。 想想当初的小桃,一个畏畏缩缩,贪玩不解世事的小丫头,到如今已然是一个标志的大姑娘了。 小桃正在专心帮着春梅婶揉面,春梅婶正在那剁馅料,看来两个人今天是准备包饺子了。 “春梅婶,这是准备包香葱肉馅的饺子吗?”小锦乐呵呵地跑上前,看着春梅婶手下的肉馅,弥漫着香葱和香油的香味。 “是呢,二小姐,我原本预备着午间蒸两屉笼包子,但没想到小桃回来了,这丫头说香葱猪肉饺子好吃,有她帮忙,做饺子时间也够,我便改了。”春梅婶一边说着,一边往里头添了一小勺盐。 “我就说呢,我得沾小桃的光。”小锦语调里颇有些醋味。 “啊呀,我的二小姐,您不是更爱吃饺子吗?您也知道我擀饺子皮没有小桃擀的好,她没回来,我都不敢包饺子给您吃,就怕您说我擀的皮吃着味同嚼蜡。”春梅婶知道小锦是在故意说笑,但还是张口解释了两句,毕竟是自家主子,总不能真得让她觉得自个儿不尊重她。 小桃更是羞红脸低头道:“我让春梅婶改作饺子,是因为您爱吃。您以前说过,饺子蘸醋越吃越香,包子太大,吃一两个就饱了,我这才……” “好了,好了,瞧你们俩,我这不是说着玩吗?瞧你们俩紧张的。”小锦说着。探头看了看小桃揉得面团,说道:“小桃的擀面功夫好,春梅婶调馅的功夫好,我今天有口福了。(..tw好看的小说)” 小桃高兴地回应道:“嗯嗯。小姐您可得都吃点。” “二小姐,您出去等吧,这厨房里油烟重着呢。”春梅婶看着小锦那身烟水翠绿绸子在地上摩挲就心疼,这些好料子沾了油烟怪可惜的。 “瞧,春梅婶又嫌我啰嗦了,我这就走。”小锦嘻嘻哈哈地埋怨了两句,乖乖地出了厨房。 忽然,刚刚的晕眩感又再次袭来,眼前一黑,小锦险些跌了。 “小姐!”顾不上满手的面粉。小桃扶住了小锦。 “我没事。”很快小锦恢复正常,晃了晃脑袋,感觉又没事了。 “小姐,请郎中来看看吧。”春梅很担心。 “不用,等下次依土来给我瞧瞧就成。”小锦挥了挥手。扶着门框出去了。 春梅看着小锦离去,不无担忧地说:“小姐小小年纪就劳心劳力的,可别亏了身子。等再过两年,沈公子娶了小姐,小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沈公子娶小姐?小姐不嫁向二掌柜了吗?”小桃好奇地问道。 春梅一愣,悻悻说道:“沈公子可是大家公子,他才配得上我们家小姐。” 小桃含笑道:“我却觉得向二掌柜稳重些。” 春梅婶瞪了小桃一眼。重新拿起筷子拌馅料,用力的拌了起来,似乎是在撒气。 小桃知道春梅婶对沈家的感情,她刚刚说得话春梅婶听不得,所以才拿着馅料撒气呢。 小桃吐了吐舌头,认真地擀面皮了。 小锦刚回到后堂。就见宝嘉带着花姑走了进来。 “哎呦,我的顾小姐,您真是越长越水灵了,瞧着一身翠绿绸子穿得,多鲜亮。”花姑一见小锦。就大呼小叫地赞一番,这还真是职业病,改也改不了。.tw[] “呵呵呵,花姑,您就别夸我了,今个怎么有空过来?”小锦招呼着花姑进堂坐着,里头还摆着朱夫人走后未撤走的茶水。 宝嘉上前,麻利地撤下,又换了一杯新的上来。 看着宝嘉忙前忙后,丝毫没有管事的做派,小锦心中暗想,待生意再好些,得多顾几个人帮衬。 “小姐这有客人?”花姑见摆着茶水,自然想到了有客到。 小锦无心和花姑说那些个不相干的事,敷衍着说了一句:“恩,刚有客人过来,现已经走了,花姑今个有何事呢?” 花姑呵呵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这物价年年涨,今年价更高,我一个妇道人家,做活养活自个不容易,都是讨口饭吃的活,就想着小姐要是能多赏一口米,那我就能吃得饱一些。” 话中有话,小锦明白了,看来花姑是觉得最近生意太好,想着提高提成的事了。 “花姑,米饭虽好,吃多了那也是会撑着的。”小锦心里头有怒,这才赚了多少,她花姑就想着提高提成了,她也不想想是谁给她那些与众不同的嫁衣款式,才让她的铺子有了今天的盛况。人心不足蛇吞象,古人所云果然不错。 “啊呀,顾小姐,我现在可是吃不饱,哪有撑着的道理?”花姑厚着脸皮继续说着。她看着小锦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可她才能拿多少,那些个嫁衣,由于是小锦想出来的,卖一件,可都得五五分账。原本花姑还想着这卖多少小锦不知道,却不想这小丫头精着呢,只要是她铺子里做成的亲事,她都派人去观礼,新娘子一出门,就知道那嫁衣到底是不是铺子里的。 “花姑若是觉得吃不饱,大可去寻吃得饱的差事。想从我这分一杯羹的人早就从铺子排到观前街牌坊底下了。”小锦才不在乎呢,她选择花姑是因为觉得花姑有实力,但是若是花姑太贪心,她才不在乎重新再寻一个合作伙伴呢。 自从水湄兰那一次花车巡苏州之后,想要和她合作的人多了去了。 花姑撇了撇嘴,脸色儿变了变,一头的珠翠头面随着她轻晃的脑袋,颤颤抖动着。 什么吃不饱?还不是贪心!小锦看着她满头珠翠,哪是“吃不饱”的状态。 “花姑,一切都才刚刚起步,您要是相信我小锦,以后的生意自然会越来越好,您要是觉得我亏待了您,那您大可另谋高处,我也不拦着。”小锦懒得和她多费口舌,今个她总觉得自己不对劲,头沉沉的,还总是眼前发黑。 “顾小姐聪慧过人,花姑我自然是愿意跟着小姐干的,今个话就当我没说,我先走了。”花姑悻悻地起身,扭着腰肢走了。 小锦叹了口气,看着门外的一片天地,有些怀念在乡下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生意做得越大,烦心的事就越多。 “小姐今个脸色不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小锦走到店堂,被宝嘉一眼瞧见。 “我没事。”小锦无力说道。 “花姑来是为了分成的事吗?”宝嘉一语中的。 “嗯。她提了,被我给打发了。”小锦揉了揉太阳穴。 “合久必分,虽说如此,花姑也太心急了些。”宝嘉说道。 “生意好了,眼红的人自然就多。”小锦坐了下来,看了看几个衣着鲜亮的姑娘正在那挑首饰。 小锦最喜欢看到这些姑娘挑中首饰时那满足的表情,这也是对她的肯定。 “二小姐,今个有笔大生意,刚刚东城的何夫人来订了五套头面,翡翠一套、珍珠两套、足金一套、玛瑙一套,都是五件头。”宝嘉朝小锦轻声同小锦说着。 一般的细账都是等打烊前看的,但这种大生意,宝嘉都会在订单下了之后同小锦汇报,让她提早心里有数。 “哦?这么大手笔,何夫人也算是我们的常客,年前不是刚订了两套珍珠,怎么刚开春又订了这么多?”小锦问。 “何夫人说过几日要去京城走亲,这是礼。”宝嘉没有同小锦细说刚刚何夫人啰啰嗦嗦地和他说京城的亲戚多么阔绰,要拿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拿出手,他言简意赅,只挑了重要的说。 “既然是送礼,那包装一定要好,五套头面制作好了,就拿那乌金木的盒子装,里头用杭绸铺底,反正何夫人不缺钱,她要的是面子。”小锦和何夫人打过几次交道,也深知这些夫人谋得是怎样的心思。 钱不重要,重要地是这些东西看上去得值钱,得拿得出手。那乌金木的盒子一个就抵得上半副头面的价了。 “好。”宝嘉记下了。 “不知道哥哥和姐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交办好了这事,小锦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她今个除了头沉沉的,还总觉得有些心慌。 “总得等蚌苗下了才能回来。” “恩,那又得等一段日子了。”小锦说着,忽然看了看宝嘉问道:“宝嘉,小莲和蓉儿是你从哪儿找来的丫头?” 宝嘉微愣,随即淡笑:“自然是去牙婆子那挑来的。” “花了多少,就从账房那支吧。”小锦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早上宝嘉将两个丫头带给她时,她就有这种感觉。不过,小锦相信宝嘉,所以没有深究,只让他去账房把买丫鬟的钱给支了。 宝嘉嗯了一声,低头去办别的事。 小锦看着外头似乎挺热闹,敛了敛裙朝外头走去。 “前头的李记正在大减价,听说杭绸、苏锦都只要平时一半的价,苏绣帕子只要十文一条,合算着呢。”一个姑娘拉着另一个姑娘边走边说道。 小锦顺着姑娘所指往前看去,离金兰饰品屋不远的李记布庄正围满了人。 第326章 连带效应 ps: 今日第二更。和氏璧加更和粉红票5加更,今晚大家还是不用等了,明个再看吧。么么哒。 李记布庄虽算不上苏州大布行,但也算是小有名气,他以卖杭绸为主,物美价廉,也算是在苏锦遍地的苏州闯出了一条血路。 小娥、小锦时常就到他那裁些布料,一来二去,李掌柜和她们也算是熟稔了,偶尔也让娘子到她们店铺买些珠宝首饰。 今个李记是怎么了?怎么有种大清仓的感觉。 小锦随着人流走到李记门口,里头已经挤满了人,小锦想要跨进去,却刚迈出一脚,就被人群挤了出来。 “真是便宜,只要平时一半的价钱就能买这么多的布料。”两个婆子抱着两匹锦缎兴高采烈地挤了出来。 “请问李记怎么了?为什么要大减价呢?”小锦拦住婆子问道。 “这位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李掌柜欠了人家一屁股债,还不上,只好贱卖了这些布匹。姑娘你要是想买,得赶快了,再慢一步可就买不着了。”婆子好意提醒。 “欠债?李掌柜赌了吗?”小锦大惊。脑海里闪过李掌柜憨笑的模样,那是一个很实在的生意人,怎么会染上赌博的恶习呢? “赌?那倒不是。是投给人家的钱收不回来了,还欠了不少,这不就没法子,只能清仓卖铺了呗。小姑娘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你还是赶紧去抢布吧。”婆子说着,和另一个婆子嘻嘻哈哈地抱着布匹走了。那捡到便宜货的满足劲已经是溢于言表。 小锦目送两个婆子离去,再回头,看到那接二连三往里挤进的人们,就没看出自己能挤进去的缝隙。 想了想,小锦就往后头走去。 前门进不去,去后门总成吧。 后面的门关的紧紧的,小锦敲了好久。(..tw好看的小说)才有人来开。 “李婶,怎么是您来开得门?”小锦看着这个头发蓬松,不施粉黛的脸,差点没认出这就是李掌柜的娘子。 “怎么是你。小锦,唉,不是我来开,还有谁来开。”李婶无奈地叹气。 小锦记得李婶身边有个伺候的丫头叫做秋水的,便问道:“秋水呢?” “打发了。” “啊?” “小锦,你应该听说了,我们家出事了,生意全毁了,家里的下人、丫鬟也都给遣散了。”一阵风吹过,李婶乱蓬蓬的头发忽然就散落了几缕下来。显得更加憔悴。 看来秋水走后,李婶连个梳头的人都没了。 “婶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听人说李叔亏了钱,还欠了不少。您铺子的生意一直不错,怎么就亏欠了呢?”小锦不解。 “唉。说来话长,也是飞来横祸。当初我拼命劝着拦着,老爷不听,现在好了,倾家荡产了。”李婶说着,呜呜呜就掩着眼睛大哭起来。 “李婶,您也别太伤心了。钱还会有的,兰姐儿和亮哥儿呢?”兰姐儿、亮哥儿是李婶的一双儿女。 “送到老家他们大伯家去了。”李婶抹泪道。 “李婶,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您回屋去,我给您把头发梳梳。”小锦同情李婶,上前扶住李婶。半推半拉地将她带回了房间。 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给李婶盘上了头发,首饰盒已经空了,小锦竟然没有看到一枚首饰。 “首饰都给变卖了,让两个孩子给带回老家去,总得留点钱给两个孩子。”李婶哀戚说道。 小锦一愣。心头一阵难过,伸手从自己的头发上取下一支碧玉簪子,为李婶戴上。 “不,不,这怎么成?”李婶大惊,想要阻拦。 “李婶,你就带着吧。我们两家虽然平日往来不多,但您和李叔一向照顾我们。不管遇到何事,您都得整整齐齐、体体面面的。”小锦说着,拍了拍李婶的肩膀。 李婶身子一颤,泪珠子便滴了下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李婶,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小锦道。 “唉。说起来也是我家老爷起了贪念。老爷有个朋友是做木材生意的,有一日来找老爷喝酒,说是想让老爷给他五千两银子,给了市面上三倍的利息。老爷动了心,家里头总共只有一千两的活银子,他就四处去借,将做生意的几个朋友借了个遍,最终凑足了五千两给人家。结果,前两天那朋友跑路了,我们血本无归啊,还欠了人家四千两,这不这几个朋友催了几天,等不及了,今个来我们家大清仓了。”李婶说着,忍不住伏案而哭,那玉簪下面缀着的玉珠子随着她的恸哭,也是不住晃动,宛如此刻李婶飘摇不定的心。 “你们是不是遇上骗子了?”小锦直觉觉得李叔、李婶是被骗了。 “那是老爷多年的朋友了,一开始,我们还能每月拿到那些利息。老爷还挺高兴,特地请了那个朋友吃了几顿饭。原来那个朋友攀上了大兴木材行,做起了木材生意,谁想后来大兴木材行忽的就倒闭了。老爷闻声去讨钱,可是哪还轮得到他呀,好好的木材行早就被那些有钱有势的给瓜分了,老爷就是一文钱都没捞到。” 大兴木材行,不就是朱胖子的那家吗? 看来朱胖子一进班房,这朱府是要垮了。 可是朱夫人今早不是还来找她吗?说明朱夫人还在啊。 “李叔有到朱府去讨要吗?木材行倒了,朱府还在啊。”小锦提醒道。 “自然是去了,可是去了有什么用,老爷才知道,这银子是以那个朋友的名义放进木材行的,朱夫人说没有老爷的欠条和收据,拒不承认。老爷一气之下去了官府,可是官府也说没有凭据不能作数。” 原来是这样,李掌柜的朋友从李掌柜这借了钱,再以更高的利息放入大兴木材行,但是却是以他的名义,结果事情出了后,朱夫人自然只认收据上的人,不会认李掌柜,但是李掌柜借来的那些钱却是以他的名义的,那些朋友自然只认李掌柜。李掌柜这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婶,此事急也急不得,你得先保住了身体,有了身体一切才可以从长计议。”小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朱胖子出了事虽然是恶有恶报,但是却祸及了很多人,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婶呜咽着应了一声。 “婶,大兴木材欠了不少吧,朱府现在怎么样了?”小锦想起早上朱夫人孤单离去的背影,又看到今个围在李记的人们,心想朱府怕也被挤得水泄不通了吧。 “朱府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我听老爷说,倒霉地就是像我们这样无权无势的,有钱有势的主一早就有人给安抚好了,大兴木材行的大股东们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哪会像我们这样后知后觉。” 有人安抚好了?这人会是乔会长吗?朱胖子曾经提过那些大股东很有可能都是京城里的天潢贵胄。朱胖子入了大狱,他们自然要讨回自己的钱财,可是从早上看朱夫人的打扮和状态,他们应该并没有一哄而上,将朱府给瓜分了,不然朱夫人哪还有心思来找自己去官府说情。 朱胖子做得是皇宫的生意,勾结的是京城里的晋公子。这么说来,朱胖子也不会一点人脉也没有,那个黄老爷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能将他扣得死死的。不过,黄老爷已经离开了苏州,天高皇帝远,朱胖子会被正法吗? 小锦越想越远,似乎已经在神游了。 “小锦,小锦。”这回轮到李婶唤她了。 “哎,李婶,啥事?”小锦被推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耳坠子。 “你先回去吧,谢谢你来看婶。”李婶满脸的泪痕,不过,由于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倒比刚才精神了不少。 “婶,你也别太难过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锦再劝了几句,便离开了。 李婶送她出了门。 绕回到前门,小锦看到抢购的人们还是前仆后继的往里挤,就好像是不要钱一般。看着抢到布的人喜滋滋地抱着离开,小锦忽然觉得一阵难过。怪不得李婶躲在后头不愿看呢,这么好的布匹,花了那么些银子进货回来,却不得不贱卖了,谁见了都心疼。 一步三回头的,小锦叹了几叹,终于下定决心不看了,头也不回地往自家店铺走去,却不想听到后头传来一阵阵的叫骂和哭闹声。 “你们放手,放手,那是我的嫁妆啊!”是李婶的声音。 小锦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就见两个男子抬着从店铺后头的巷子里出来,李婶正死死地掰着箱子不让他们抢走。 “滚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腾出一只手,一把将李婶给推倒在地。 “你们不能打人!”闻讯而来的李掌柜想要从店铺里挤出来,却被蜂拥而入的人群拦住了去路。 “老爷,老爷,不能让他们拿走啊,那是我爹、我娘给我的嫁妆!”李婶边哭边爬了过去,想要阻止匆匆离去的男子。 李掌柜拼命往外挤,正想去帮自己的娘子。店里却不知谁起哄,喊了一嗓子:“快抢啊!”人们便乱作一团,哄抢起布匹来。 “不能啊,不能啊!”李掌柜没想到大家会哄抢,一时间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 第327章 相助(加更 风解我和氏璧) ps: 这是和氏璧的加更。 “请您付了钱再走!” “哎,您慢走,这两匹布您先给了钱,我再给您包起来。” “李掌柜,这位大婶要六尺红绢,剪刀在哪?” “您不给?那对不住嘞,不给就拿,那是抢!” 就在李掌柜进退两难,两边都顾不上时,不知哪里冒出了几个训练有素的伙计,拦着一个个起了歹心,抱着布匹就想跑的客人,软硬兼施,让他们付钱。 大多数的人本就是来买布的,并不是来抢的,也不过是一时受人蛊惑起了贪念。反正是见着有人拿,他也跟着拿,现在人家店里拦着让给钱,自然不会不给。 当然也有脸皮子厚耍无赖,说给过什么的,那些伙计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两句话一说便要报官。 这趁火打劫本就理亏,如此一吓也就给了。 至于为首的那几个,小锦早就盯好了,给两个壮实的伙计使了个眼色,瞬间就将那个挑事的拿下了。 “李新筹欠了我五百两银子,我拿他几匹布怎么了?”那人被按在地上,脸儿贴着地面,却还在狂妄地叫嚣。 “一笔归一笔,您说李掌柜欠您钱您就怂恿着大伙白拿,那我要是说您家欠我条命,我是不是现在就能剁了您?”小锦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那人听了小锦的话,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安静了。 抬着李婶嫁妆的两人也被拦了下来,李掌柜扶起自家娘子,走到小锦跟前道谢。 “小锦,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喊了你店里的伙计出来帮忙,我今个可就什么都没了。”李掌柜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但遇事儿却不冷静,这会子是灰头土脸的。一脸的沮丧。 “李叔,现在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这些东西您点点,可有错处?”小锦指了指那些伙计正在收钱的布料。 “不用点。不用点,今个本就是贱卖了。可惜了这些都是上好的料子呀。”李掌柜捡起脚跟下的一块苏绣帕子,上面的喜鹊报春绣得是栩栩如生。想到自己辛苦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顷刻间就没了,李掌柜老泪众横。 “李新筹,哭也没用,谁不是要讨生活的,你先把欠我的五百两还上,要不然,这箱子东西我们今个必须抬走。”两个抬箱子的虽然被拦下了。但依然是理直气壮。 也是,李掌柜欠着他们的钱呢。 “就是,就是,还钱,我这还有五百两呢。”被按在地上的人又开始喊了。只是口一张,竟灌进满口的沙来。 “呸呸呸!天杀的,现在欠债的倒比讨债的凶了,这是什么世道。”那人吐了沙,又气又恼地喊了一句。 “小锦,先放开他吧,怎么着也是我不对。”李掌柜生性懦弱。今个的事怎么说他也觉得是自己理亏,所以只希望小锦能放这人一码。 小锦本就是助人为乐,没道理惹事上身,既然李掌柜开口,她就让伙计松了手。 那人一离了禁锢,立马跳将起来。指着小锦的鼻子骂道:“你个臭丫头,敢让人打我,看我不报官,封了你的铺子。” 小锦冷哼:“你唆使他人强抢店铺,也不知道谁的罪会重点。”小锦现在根本不用担心官府会对她怎样。朱胖子那么一闹,恐怕官府和乔老爷、朱夫人一样认定她是有背景的了吧。官府这时候还给到她拿巡视?除非那知府老爷真得脑残了。 “这么多人可都看见了,明明是你打我了!”那人自然是不依不饶,慌得李掌柜上前劝道:“王兄,您消消气,这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李新筹,我是看你平时是个老实的,这才将银子给了你。可你呢,拿着我们的银子去赚钱,现在说没就没了?你真当我是傻子啊,别的没说的,快还钱。”姓王的一挥手就打开了李掌柜伸过来的手,气势汹汹,吹胡子瞪眼的朝李掌柜吼道。 “王兄,你也看到了,我哪来的钱。今个来了那么多债主,刚刚卖的布料钱都被他们拿走了,我哪里还有剩的。”原来矛盾之所以突然激化,是因为前面几个债主势力大,李掌柜的布料一卖了钱,他们就给拿走了,剩下的布料这姓王的,和那两个抬箱子,看着怕是拿不到钱了,这才两个去后院搜刮,一个就想趁火打劫。 这些人哪,果然都是欺软怕硬,抢不过那些势力强的,就来欺压软捏一些的李掌柜。 也幸得李掌柜一双儿女都给送回了老家,要不然,被这些如狼似虎的人给抢走卖了咋办? “你把钱给李叔还不是贪图那么高的利息,要不然你还是做善事啊?”小锦冷言冷语地点破了这些人的心事,一时间,三人脸色微微变了变。 “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姓王的总是一副天地间他最有理的样子。 “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不是还有句话叫投资有风险,入股需谨慎吗?你赚钱的时候也没说谢谢李掌柜,乍一亏了钱就来讨债呢?做生意投资有赢就有亏,看你长得是知书达理,说得话却狗屁不通。”小锦随口骂了句,惹得围观的人群哄声大笑。 金兰饰品屋的伙计看着自家漂亮女掌柜忽地蹦出这么一句话,登时哭笑不得。小锦嘴上骂了个痛快,心里头却想还好小娥不在,不然可得拎她耳朵了。 “你,你,你一个姑娘家,口暴粗话,还有没有廉耻了?”姓王的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手指着小锦直哆嗦,差一点被气得说不上整话来。 “廉耻?现在是谁不知道廉耻?我是个姑娘家可也知道万事都讲究个理字。你把钱给李叔,说是借,其实不过是想赚些高利罢了,现如今,李叔亏了钱,却仍然愿意将家财散尽还钱给你们,那是他仁义!你却踩着仁义当令箭,开口闭口地喊还债,挥手挥脚地抢东西,这没脸没皮的是你吧?”今日之景,让小锦想起北城县发大水时自个儿和小娥是如何被逼上绝路的,那些人也是现在这些人一样的嘴脸,丝毫没有想过,这钱到底是以什么名义给她的。 在场的人都不做声了,李掌柜也不知是感动还是伤心,一个老爷们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李掌柜也没说不还你们钱,他要是想跑,早就卷铺盖走人了,还能等到今天你们将他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铺子给毁了?做人总该给别人留条后路,何必非得将人逼上绝路呢?”小锦眼看着众人的眼里都有了同情的目光,声音也就放缓了。 “就是,何必逼人上绝路呢,李掌柜不是在想办法了吗?你们缓两天不行?”人群中终于有人开了口,接着,一些妇孺也开始出口相帮,无非是要给李掌柜个缓冲的档口。 姓王的和那两人见指责声越来越多,只得顺势而下,对李掌柜说道:“看在你口碑不错的份上,我们就缓两天,要是下次再来,你不还钱,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说着,瞪了小锦一眼,这才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金兰饰品屋的伙计们帮忙善了后。由于担心还会有其他债主突然上门,小锦劝着李掌柜今个别卖了,关上了李记的店门,小锦请李掌柜夫妇先到铺子坐会喘口气。 离开时,小锦发现,李记的周边还是有人在观望,看来是债主的人在盯梢,他们担心李掌柜跑了。 小桃端上了两杯安神茶,让李掌柜夫妇喝下,惊魂未定的两人这才慢慢缓过劲来,直向小锦道谢。 “谢就不必说了,李叔,李婶,你们还有多少债没还上呢。” 李掌柜尴尬地瞅瞅自家娘子,再不好意思地瞄了眼小锦,低声说道:“还有两千两呢。” “那店里的货还值多少?”小锦问。 “都卖了也就五六百两。今个已经清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也没多少了。”李掌柜说完前一句,深怕小锦觉得他隐瞒,赶紧解释。 小锦娥眉微蹙,还有一千五两,李掌柜这次还真得是倾家荡产了。 “您那个朋友真得找不着了吗?”小锦心想那人说不定已经取回了部分银钱,结果却携私而逃了。 “我多方打听,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李掌柜哀叹,遇人不淑啊。 “看来两日后您也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了。”小锦的话引得李婶呜呜哭了。 “我早说和兰姐儿,亮哥儿一起回老家去,你就是不肯,现在好了吧,走也走不了了。”李婶刚刚由小锦梳好的头发又乱糟糟的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娴静。 “欠着人家那么多钱,哪就能一走了之!”李掌柜不耻于这么做。 小锦看着这垂头丧气的夫妻俩,忽然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安慰了两句李婶,然后才郑重说道:“那一千五百两我借你们。” 李掌柜夫妻先是张大嘴,瞪大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在意识到小锦说得是真得后,瞬时感激地一个直朝小锦作揖,一个又抹起了泪。 第328章 以次充好 ps: 今日第一更。.tw[]谢谢冷眼孤魂456赠送的5个平安符、隽眷叶子赠送的桃花扇、掌上仙人球赠送的6个平安符、爱你惠赠送的平安符、千羽祝书大火赠送的桃花扇。 一千五百两不是小数目,当宝嘉从账房支出这笔帐时,曾有过犹豫,他对小锦道:““李掌柜与我们比邻而居多时,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他有难,我们相助也是应该,只是这一千五两不是小数目。大小姐和公子去北城县时已取走了两千两,这一千五百两是我们这几个月的进账,取了我们账目上可就没剩多少了。川陇那边的货款我们也还没付清。” 小锦何尝不知道自家店的情况,只是李叔的境遇让她想起了当年她和小娥的境况,所有的心血随着一场大水付之东流,逼债的、讨债的都想将她们撕了,这种逼上绝路的无助和无望小锦至今记忆犹新,所以她才一时冲动,答应借给李叔夫妻一千五百两。 “川陇的货款、琼州的货款都是三月一结,若是生意如常,下个月我们的进账也能支付了。”小锦前思后想,觉着话已出,就无法反悔。 宝嘉只得取了钱,让李掌柜夫妻写下借据,让他们把钱借走了。 李掌柜夫妇自然是千恩万谢。 日子又过了三四天。 立春过后,雨水便多了起来,这两天都是淅淅沥沥的下雨,天色阴沉,压抑得令人难受,唯一可以让人欣喜的就是路边的柳树终于抛开了隆冬的束缚,慢慢展露新芽。 “何夫人等会子就要来取货了,今个是雨天,那些乌金木盒子在外头再包上一层油皮纸,别淋了雨。”小锦祝福着宝嘉,殊不知宝嘉比她想得还周到。一早让人在屋檐外又搭了雨棚,如此,马车和店铺之间的空隙也不会淋到雨了。.tw[] 其实也是小锦和宝嘉小心,盒子即便淋了雨擦干了也就好了。但到了梅雨季节很有可能会长毛,小锦一向推崇服务至上,所以连带着宝嘉也越来越重视细节。 何府的人提早来了,说是要提早出发去京城,所以就早些过来取。 里头还在装盒,小锦便请来人喝茶等候。 此人是何府的管事,铺子里的人都唤他赵管事。赵管事年轻时师承一位炼金师,对金银首饰有一双火眼金睛,后来因意外断了两指,从此以后便未在涉足此领域。但何夫人极信他。所以每次取货都请赵掌事前来,细细查验后才会取走。 金兰饰品屋向来都是诚信待客,金银首饰从不会缺斤少两,珠宝镶嵌也是货真价实,这一点也得了赵掌事的认同。所以何夫人才会认准了小锦的店。 “赵掌事,五套头面已经装好,请您过目。分别是一套翡翠、两套珍珠、一套玛瑙、一套金。”五个伙计捧着五套包装好的头面站到了赵掌事的跟前。 赵掌事起身查看,从盒子到绸布再到首饰,一如既往地认真。 看到翡翠头面时,赵掌事靠上前,眯着眼仔细瞧。 小锦一向对自己店里的东西信心满满。所以并不在意,悠闲地拿茶盖子浮去杯中漂浮的几片茶叶。 宝嘉见赵掌柜的眉心紧锁,先是盯着看,然后取了帕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条翡翠项链看了起来。 翡翠项链用了九十九颗的翡翠珠子,这些珠子只是普通翡翠。倒不值大价钱,值钱的是何夫人当初挑的蓝水种,选得是弥勒佛的图形。 由于今日阴雨绵绵,铺子内的光线并不好。 赵掌柜看了又看,最后同小锦打了招呼。退到了窗前。 宝嘉看着在窗前晃动的翡翠玉石,不知为何,忽觉心神不宁起来。 今个赵掌事提早来了,饰品还未装盒,匆匆忙忙的,宝嘉也就未曾像以往一样仔细检查。 现在赵掌柜举着这翡翠链子仔细看,这让宝嘉的心揪了起来。 赵掌柜是识翠高手,这翡翠在他的火眼金睛下不会看出什么不对来吧。 “顾三掌柜,我记得我家夫人订的是蓝水种的弥勒佛,对吗?”赵掌柜终于不看了,快步走了过来,顺手就将翡翠项链扔进了盒子里。 宝嘉立马意识到不对,凑上前去,取过翡翠项链看了,顿时脸色大变。 小锦不解,但见宝嘉变了脸色,心中一动,怕是不好,赶紧含笑回道:“嗯,何夫人一向喜欢蓝水种。” “哼,顾三掌柜,那你瞅瞅你给我们的是什么?”赵掌柜背着手,带着愠怒的目光扫过小锦,再看过宝嘉和捧着盒子的伙计。 小锦对这些宝石并不是很在行,只是知道皮毛,眼见赵掌柜发怒了,急忙上前,凑到宝嘉身边问道:“怎么?货错了吗?” 宝嘉面带焦急,急声说道:“这是油青。” 小锦一愣,抢过链子看了,她不懂,但是他知道宝嘉懂。整个店铺只有凤槃和宝嘉最懂这些个宝石了。 油青和水蓝那可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们常说“黄金有价,翡翠无价”,不同的品种,那价钱相差可是十万八千里。再者,现在可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诚信的问题,如果真的是油青,那岂不是说他们金兰饰品屋拿油青替代了水蓝,牟取暴利? “你看清了?”小锦沉声问道,目光忍不住瞄了瞄赵掌事,见他阴沉着脸立在那,只觉得这下子出事了。 “嗯,这块油青极像水蓝,若不是懂石的人那一时是辨不出来的。”宝嘉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赵掌柜听了个清楚。 “哼,若不是赵某我仔细瞧过,险些就被你们糊弄过去了。时人不识,你当我也不识吗?还是当夫人不识?若是这鱼目混珠的东西被送去了京城,被人看破,那我们何府的面子可放在哪?”赵掌事吹胡子瞪眼的,一脸的不屑:“无商不奸果然是没错的,夫人信你们,这次买了这么些东西,却没想你们倒也学了那些个奸商手段,以假乱真,以次充好。” 小锦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做生意最重要就是诚信,他们铺子一直都本本分分的,却没想会出这样的纰漏。是的,小锦认为这只可能是后面师傅的纰漏,要是凤槃在,绝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赵掌事,这事我们肯定给贵府一个说法。贵府是我们店的常客了,俗话说真材实料,顾主必到。我们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店里的东西是什么样子,您也清楚,这可能是后头师傅疏忽了,当然也是我没看紧,但绝没有想欺贵府的意思。您看这样成吗?何夫人今个还得赶路,这玉石重新再雕刻已经是来不及了,店中还有一枚弥勒佛的冰种,价值您也知道绝对高于蓝水,但错在我们,您就以蓝水的价拿走,若夫人那不好说,我愿意亲自过去致歉。”小锦此时不得不忍痛做出决断。蓝水种的翡翠,不仅仅是雕刻来不及了,店里总共只有四块,昨个都被人买走了,而且弥勒佛样子的翡翠也都被人买走了,只有一块冰种,价格较高,这才留了下来。 “拿来我看看。”赵掌事被小锦说动,开口让小锦取过来看看。 宝嘉赶紧去取了。 赵掌事看了看,绿的通透润泽,确实是上品。 “顾三掌柜既然如此有诚意,那我就收下了,夫人那我会解释。其它的我看了,都是对的,就搬上车吧。”赵掌事说着,付了银两,告辞离去。 赵掌事一走,小锦憋了好一会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她气恼吩咐:“宝嘉,去把制作这套首饰的师傅喊来。” 宝嘉赶紧去喊了。 过了一会,宝嘉有些慌张地过来回道:“小姐,毛师傅不见了。” 小锦微愣,问道:“什么叫不见了?” “我刚去了作坊,去喊磨制这套首饰的毛师傅,作坊里的其他师傅说他去了茅厕,我等了一会,没见他回来,便去茅厕寻了,结果里面根本没人,我再去了后院,才发现,后门大开,毛师傅怕是跑了!”宝嘉一向沉稳,这次的事发生的蹊跷,让他心中忽然有了强烈的不安感。 “跑了?难道是他拿那油青换了水蓝?”小锦总觉得这事怪怪的。 “有些铺子里的师傅偷工减料,以假换真也是有的。也许毛师傅见事情败露,所以只能跑了。”宝嘉推测。 小锦皱了皱眉,说道:“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为何突然这毛师傅就做出这等没有诚信的事了?他是哪人?家在哪?你带两人去他家堵堵,若是有必要,就报官。” 宝嘉想了想,赶紧招呼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赶去毛师傅家了。 宝嘉离去后,小锦去了后院作坊,请了与毛师傅同是做玉石首饰的贺师傅、孟师傅到后堂。 “贺师傅、孟师傅,你们在铺子里也做了一年多了,我是怎样的人,我哥我姐是怎样的人,你们都清楚。今个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瞒你们,毛师傅偷换了何夫人订下的翡翠料,事情败露后,现在又不见了。我只想问问,这几日你们可看出他有什么异样吗?” 贺师傅和孟师傅相视一看,贺师傅低下头,拭了拭袖子上的灰,没有说话。 孟师傅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小锦,然后低声说道:“不曾发现。” 第329章 查原因 ps: 二更来了。 小锦已看出贺师傅、孟师傅有所隐瞒,她伸手摩挲着白瓷茶盅,一尘不染的茶盅带着热量,从小锦的指尖传到手上。 “两位师傅和我哥一个桌子吃饭也有一年多了,我哥的秉性你们也是知道,若不是他出了门,今个这事是怎么也出不了的。毛师傅怎能拿油青换了水蓝?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两位师傅日日和毛师傅在一起,你们是在一个屋子里干活,即便选材到雕刻都是毛师傅一人所为,但是这中间洗玉、磨形也得经过您二位的手,你们就没看出端倪来?” 未等二人回话,小锦又接着说道:“当初乔会长举荐了几位到我金兰铺子,说您二位和毛师傅是苏州数一数二的玉匠,若说一人看走眼我信,但说你们三个都跟着看走了眼,那这事可就奇了。宝嘉这样的都能认出是油青来,没来由你们认不出啊。” 这话说完,小锦犀利的扫过二人的脸,让平日里就有些胆小的孟师傅心头颤了颤。 “三掌柜的意思是我们联合毛师傅监守自盗喽。”贺师傅比孟师傅要冷静的多,听出了小锦的话里有话。 “三掌柜,您可不能血口喷人,我和老贺要是同老毛通了气,这会子跑得就不是他一个了。我们为何不跑?那块翡翠从头到尾老毛都没让我们碰过,正好我们手上也有别的活计,他一个人能担了去,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孟师傅终于觉出味了,虽说他胆小怯弱,但被人家泼脏水,他还是觉得受不住,鼓起气来,梗着脖子就争辩道。 小锦看着这两人,未见他们眼中有什么异样。心中便有些踯躅,他们会是毛师傅一伙的吗? “贺师傅别身体,孟师傅也别激动,小锦我只是这么一说。并非是怀疑二位。孟师傅刚刚说,你们手上也分了活?近日买翡翠的人很多吗?”小锦问。 贺师傅没好气地说道:“多不多,你作为掌柜的还不知道吗?” 小锦知道贺师傅这是气她刚刚怀疑他们,也不在意,仔细想了想道:“这几日卖出了四块水蓝种,还有三个弥勒佛玉石,我记得还有两副翡翠耳坠子也是近日卖出的,不知这些哪些是成品,哪些是经了两位师傅的手的?” 孟师傅看了看贺师傅,看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说道:“三个弥勒佛的玉石坠子都是成品,早几日就刻出来摆着了,四块水蓝种的翡翠都是人家定下的,加上老毛在刻的那块一共是五块,我那日还说呢。这几日是怎么了,生意都凑一块了,怎么大伙儿都看中水蓝了。至于那两副翡翠耳坠有一副是贺师傅打的,另一副是早前大掌柜亲手做的。” 孟师傅说得清清楚楚,小锦却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店里的水蓝种和弥勒佛像都是在这几日突然被买断的,剩下的一块是最为值钱的冰种,这里头有什么联系吗?毛师傅虽然平日少言寡语。但曾听哥哥提过,他是三人当中最踏实肯干的了,为何突然间会作出这等不耻之事,难道是家里头有了变故?不能啊,即便家里头有了变故,他说出来不比自毁声誉来的强?他在苏州玉石界也算小有名气。怎么就会为了一块并非价值连城的水蓝就把自己的声名给毁了吗?他应该清楚这样做,以后谁还敢雇他? 正当小锦陷入沉思时,就听性子有些急躁的贺师傅不耐说道:“三掌柜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我手头上还有活要干呢。” 小锦回过神,瞅着贺师傅拉长了脸。一脸不耐烦地在那嚷嚷要回去干活,心想着这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却是个耿直的,今个受了自己的怀疑,竟没有撂担子说不干,反而只说要回去干活。 小锦起身福了福,说道:“两位师傅对不住了,今个店里出了这事,小锦也是按例问问,您二位别在意。(..tw)” 孟师傅连忙回礼道:“小姐严重了,您问得应当,老毛这样做,对我们这些玉石师傅的声誉都有影响。真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 贺师傅寒着脸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孟师傅赶紧跟上,走出大门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见小锦正盯着他们瞧,立马害怕地收回了目光。 小锦唤来小桃,要她以送茶点为由,去听孟师傅和贺师傅的墙根。 小桃领命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桃回来,小锦迫不及待地问道:“怎样?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小桃道:“原本奴婢就听得里头一片嘈杂声,似乎是两个师傅在干活,奴婢便端了茶水点心进去,说是今个春梅婶做的多了,让各位师傅先尝尝。孟师傅倒是客气,接过后还谢了我,贺师傅却是个冷面的,连瞅都不瞅我一眼就去净手拿东西吃。我出了屋子,躲在屋外听,先是孟师傅在说点心好吃的声音,随即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孟师傅问贺师傅要不要把前段日子看到的事告诉三掌柜您?” “哦?孟师傅可说什么事?贺师傅如何回答?”小锦赶紧问道,她就知道孟师傅和贺师傅肯定知道了啥。 小桃继续说道:“奴婢听到贺师傅没好气地说那些个捕风捉影的事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就一定和老毛的事有关了?然后奴婢又听孟师傅争辩说老毛就是那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了,越发的不愿意说话,有时候还静静地在那发呆。说不定就是因为见了那人,才导致今天这个事呢,更有可能就是那人让老毛这么做的。贺师傅听了,哼了两声,说要说你去说,我只知道做好我分内的事就行,其它的事少管。之后,我便没听到两位师傅的声音,又只听到了嘈杂声。 小锦听了小桃的话,总算理出了一点点头绪。毛师傅肯定见过了什么人,这才会发生这种变化,那这人是谁,与他说了什么?看来只能再问问孟师傅了。 再想想,孟师傅现在还在纠结徘徊中,她还是先等宝嘉回来,若是那边堵到了毛师傅,那一切不是自然就水落石出了吗? 等到傍晚,终于等到了宝嘉回来。 宝嘉气喘吁吁地带着两个伙计回到店铺,一进门就直奔小锦跟前说道:“还是让他跑了。我们去了他家,见他老娘还在家,心想着他不会丢下娘亲不管,便悄悄躲了起来,就等他回来。果不其然,等了大半日,终于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回来了,进门收拾了衣物,要带着老娘走。我们冲上前去抓他,却不想他回身就冲回了屋子,锁上前门从后门跑了。我和两个伙计追了他两条街,还是被他丢了。”宝嘉越说越懊恼,最后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真是蠢极了,早就该让一个伙计到后门去堵,这样他就跑不了了。” 小锦虽然对没能抓回毛师傅的事很失望,但是她也不忍看着宝嘉如此自责。宝嘉已经尽力了,她知道。 “你也别怪自己了,他是逃命的,我们只是捉人的,怎能逃得过他?”小锦安慰了宝嘉几句,又将小桃听来的事说给了宝嘉听。 宝嘉听后,皱了皱眉头道:“孟师傅和贺师傅都知道些什么,只是贺师傅性子一向冷傲,他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而孟师傅要和善些,我看我去试试,敲敲他,说不定他就说了。” 小锦点点头,宝嘉出马确实合适些,毕竟和这些师傅们长期混在一起,对他们的脾性也摸得透。 宝嘉说去就去,半路拦住了下工回家的孟师傅,将他领进了附近的一家菜馆,点了两个小菜,烫了一壶酒,两人就聊了起来。 “今个这事,让铺子损失了至少两百两的银子,唉,毛师傅也真是的,那块翡翠料子说值钱也就那个样子,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一个手艺人的名声啊。”宝嘉一杯热酒下肚,感慨万分。 孟师傅咕咚一声喝下杯中酒,拿筷子挑了一块白切五花肉放进口中,大口嚼了咽下,然后叹气道:“谁说不是呢?老毛这个人,平时闷不吭声的,其实还是不错的,谁想他会作出这种自毁名声的事来。” 宝嘉吃了颗花生米道:“孟师傅天天和他在一块,就没觉得他有了异样?” “能有什么异样?”孟师傅给宝嘉倒上酒,反问道。 “比如说他有没有提过家里出了事,或是哪里急需要钱?”宝嘉提示。 “他家里头就一个老娘,媳妇早年跟人家跑了,女儿养到七八岁大的光景却丢了,这才让他变得跟个闷葫芦似的。若说用钱,他家开支不大,按理工钱就足够了。”孟师傅最后一句说得极轻,似是自言自语。 宝嘉举杯同他碰了,一饮而尽道:“若说这样,那这事还真就怪了,好好的怎么就想到以次充好,偷梁换柱了。” 顿了顿,宝嘉继续道:“今个我去他家堵他,本是没多大把握的,谁想他也是个孝顺的,逃跑也不忘自个儿娘亲,竟冒险回来,差一点就被我们逮住了。” 孟师傅道:“这么说还是让他跑了?” “嗯。跑了。所以三掌柜就去准备去报官,被我劝住了,我想着一旦报官您和贺师傅不都得牵连进去,这事还是先查查再说。”宝嘉说着,瞅了瞅孟师傅,就见他拿着酒杯愣在当场。 孟师傅胆小,他可不想见官。 第330章 云雾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裴二毛赠送的香囊。 宝嘉见孟师傅目光闪烁不定,心知他心有所动,便趁机举杯再干一杯说道:“孟师傅,古话说自作孽不可活。不管毛师傅他出于什么原因做下这事,那都是错了。若是他真有难处,三掌柜心软,说不定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想想,要是报了官,他可就没机会了。您和他共事也不是一年半载,也不愿见他吃牢饭去吧?” 孟师傅慢慢咀嚼着那不易嚼烂的卤牛肉,目光定格在那了徐徐从酒壶中流出的女儿红。牙关使劲一牙,再将牛肉咽下,终是下了决心,要将他知道的说了。 孟师傅举起宝嘉刚刚为他斟满的酒,仰脖一饮而尽,然后啧啧嘴,说道:“唉,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事和老毛这次的事有没有关系,不过你也说了,能帮就帮,我就说给你听听。” 宝嘉连忙又给他倒上了。 孟师傅道:“前几日铺子里下工回去,我见老毛走得急,转眼便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那条巷子我知道,是条死巷,我心想这老毛是不是进去方便方便,这铺子有茅厕他不用,还跑外头来,便想着跟进去吓唬吓唬他。结果,我探头一瞧,就见他在和一人说话,说得什么听不大清,好像提到什么春儿,什么安慰的,之后,那人先走了出来,我赶紧蹲下身子躲到堆在附近的竹筐后面,竟瞧清了此人是乔府东院的罗管事。” 乔府东院应该是乔夫人的院子,毛师傅、孟师傅、贺师傅都是乔会长所荐,孟师傅认识乔府的管事不足为奇,而毛师傅与乔府管事说话也不是什么忌讳,只是为什么要如此神秘。 “罗管事走后,老毛也走了,我正想着他们在说什么,却不想肩膀被人一拍。吓得我一身冷汗。这才知道老贺站在我身后很久了。原本我俩都不想多管闲事,但今个老毛出了这事,我便想起那日之事,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却又说不上来,问了老贺,你也知道的,他就是个冷面的,也不肯静下心来同我好好分析分析。” “此事之后,你可觉得毛师傅有什么不对。” “要说不同寻常的举动倒也有,你还记有一晚,我回店铺取东西吗?” “记得,您说落了一香囊。” “呵呵,那是我女儿亲自给我绣的。我每天都得戴着,那日我回去摸了腰间发现没有,急着就回来找,却看到毛师傅的位上一个小匣子里有一枝完成了一半的与簪子。簪子是用我们都不要的边角料给磨的,我心想许是毛师傅想给他娘亲打一只簪子。这边角料反正也没人要了,我便没和人说起。”孟师傅说到此,有些担心宝嘉认为他包庇毛师傅,即便是边角料,那也是东家的东西,总不该私自拿来用。 但见宝嘉并没有责怪之意,反倒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便继续道:“第二日,我特地留了心,果见他偷偷在簪子上雕了花,然后用青布包了藏进了怀里。” “后来您可有问过他此事?”宝嘉问。 “这种事总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我怎好问他?”孟师傅说到此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笑了笑。 宝嘉已经知道不少,不再多问,招呼孟师傅吃菜喝酒,脑袋里却飞速地将这些信息过了一遍。 乔府东院的管事、雕花的簪子、春儿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两人喝了酒,天色已黑。孟师傅摇摇晃晃地回家去,宝嘉在冷风中站了一会,晃了晃脑袋,让酒气散去些。 毛师傅那已经安排了人,看毛师傅的样子是不会丢下他的娘亲一个人走的,说不定今晚会有所获。 带着酒意,宝嘉有些蹒跚地往店里走,他知道小锦肯定还在等着他的消息。 果不其然,店里还亮着灯。从边门进去,宝嘉就见小锦正坐在店堂的休息区秉烛读书。 古人女子识字的不多,而小娥、小锦虽然都是孤女,养父母又都是乡下的农户,她们竟然识字,这让宝嘉很佩服。 女子无才便是德。宝嘉却觉得有才的女子更具了灵气。 “小姐,我回来了。”宝嘉轻声说道,生怕惊扰了小锦。 小锦正随手拿着本游记在那打发时间,听见宝嘉的声音,急忙回头说道:“怎么样?孟师傅可有说出什么?” 宝嘉正欲开口,却觉酒劲上涌,打了一声嗝,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小桃,小桃!”小锦朝后头喊了两声,“快去煮碗解酒汤来。”春梅婶已经回去了,今个是小莲和蓉儿上工不久,小锦担心正阳闹别扭,便请春梅婶先走一步,留了小桃陪伴等候宝嘉回来。 “快坐下说。”小锦见宝嘉面颊发红,眼神迷离,身形摇晃,估计喝了不少,便招呼他坐下再说。 喝了酒的人,理智便弱了些,宝嘉没有拒绝,摇摇晃晃地便坐到了小锦身边的椅子上。 “孟师傅说事发之前的日子曾见过毛师傅偷偷摸摸去见了乔府东院的罗管事,虽没听清说什么,但之后就见毛师傅拿着剩下不要的边角料打制了一支玉簪子。”宝嘉努力想保持清醒,但微红的烛火下,小锦红润的脸颊,晶亮的眼睛让他有些失魂落魄,说话便没以往那般有条理。 “罗管事?东院是乔夫人的院子,难道乔夫人有事相托?簪子?乔夫人怎么可能会让他拿边角料打一支簪子?”小锦听得是稀里糊涂。不过,乔夫人卷进这事,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呵呵。”宝嘉笑了,说道:“自然不是这样。乔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看得上一支这样的簪子。” 就在这时,小桃端了醒酒茶过来。宝嘉一口喝下,顿觉混沌的脑袋有些清醒过来,他理了理头绪,将孟师傅的话挑了重要的说与了小锦听。 这样一来,小锦总算是有些明白了。 她说道:“如此说来,乔夫人、罗管事、春儿是这件事的重点。” “小姐聪慧,确实如此,但是罗管事与毛师傅相见之事和今天的事有没有必然联系暂且不知,但是这几件事发生的时间过于接近,让人不得不觉得这几件事是有关系的。”宝嘉分析。 小锦点点头,说道:“确实令人生疑,只是我们的店铺能有今日,多亏了乔会长,我总想不出此事若和乔府有关,他为何要这么做?再者,孟师傅说那只簪子是打给毛师傅的母亲的,我却觉得如此简易的打制,不像是给母亲的礼。毛师傅虽说家境一般,但每月所得工钱也能给他母亲买支上等的玉簪了,若是他想自个儿打制,那也该寻块好料子,以他的孝顺,不可能拿个边角料做簪子给母亲。他想给的人,许是关系还远不能达到要送上上等珠宝的情分,所以毛师傅便简单打磨了一支,既显得心诚,又不会太过贵重而显得唐突,所以我想那个春儿会不会是毛师傅相中的女子呢?我记得毛师傅家中只有老母一人。” “这些我们就得等找到毛师傅才知道了。若是不出意外,毛师傅今晚肯定会回来寻他母亲。即便他今天为避风头不回,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还心存孝念,就一定不会舍下他的母亲。”宝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竟撑着脑袋睡着了。 小锦瞅着他的样子,知他酒劲发作,已是撑不住了。轻叹一声,唤小桃取来薄毯,为他盖上。自个儿与小桃便去了后堂歇着。 外头又开始下起了雨,雨水敲击青砖的声音让小锦辗转。推开窗棂,绵柔的雨丝织就的如烟的春纱,朦朦胧胧,却又清晰可见。 正如小锦现在的心情,似有千头万绪,却不知从哪去解开。 忽然,宝嘉那句“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过接近,让人生疑”引起了小锦的警觉。 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过接近。是的,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朱夫人的上门、何夫人订货、水蓝种的空前抢手、弥勒佛玉坠的购清、水蓝种被换成了油青货,这些事靠得太近,会不会是有什么联系?这些事的联系点又在哪呢? 小锦抚了抚额,只觉得一片朦胧中似乎有了一丝光亮,却怎么也捕捉不到。 李记、李记的事也发生在这些事当中,李记破产的诱因是大兴木材行,大兴木材行是朱胖子的产业。小锦忽然灵光一闪,所有的事或多或少都与朱府有些关系。随即所有的事似乎都能串联起来。 朱夫人到访被拒,何夫人上门大手笔订货,首饰制作的那几天,水蓝种翡翠、成品弥勒佛吊坠被买空,然后便是何夫人订的翡翠项链出了问题,店里却找不到相应的材质弥补,只能拿唯一的冰种弥勒佛替换,而始作俑者毛师傅之前与乔府东院罗管事见过面,东院是乔夫人的地盘。 朱夫人、何夫人、乔夫人……还有李记……,小锦只觉手心发腻,背后发凉。 难道这是朱夫人给下得套吗? 雨下得更大了。 第331章 经过 ps: 今日二更。终于赶在十二点前传上了,又这么晚传更,格子没脸说抱歉了,捂脸飘过。 半夜时分,边门的动静惊动了睡得并不安稳的小锦,雨声伴着急切的敲门声让人不安。 “小姐,出了什么事?”同被惊醒的小桃慌慌张张地披衣出来,就见小锦正站在房门口紧张地张望。 “我们去看看。”小锦道。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小锦直觉万事得小心。 “小姐,奴婢去喊徐总管吧?”小桃觉得害怕。 小锦回头朝前面看了看,宝嘉毫无动静,看来是酒醉未醒。 “不用了,你打着伞,我们去看看。”小锦咬咬牙,迈步进了雨帘。 见状,小桃顾不上害怕,赶紧撑开伞随着小锦去了边门。 “是谁?”小锦低声问道。 门那边有低沉男声传来:“我们是交差的,徐总管要的人已经带来了。” 小锦闻声,示意小桃开了门,只见三个穿着短褐的男子押着一蒙头男,四人既未打伞也未着蓑衣,雨水已将他们全都打湿。 “你们是谁?”黑暗中小锦看不清来人的脸。 “小姐,他们是守着毛师傅家的。是得手了吗?”身后传来了宝嘉的声音。 “是,今晚雨大,我们以为他不会来了,不想雨下得最大的那会就看见一个黑影攀墙欲入,我们一拥而上便逮住了他。”来人飞快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雨水顺着他的脸滑下,随着他快速一张一合的嘴渗进口中。 “进来说吧。”小锦明白了,毛师傅被抓住了。但见宝嘉雇得人淋得像落汤鸡似的,又守了大半夜,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站在外头说话。 “多谢小姐,人已带来,我们交了差也该走了。”说着。三人将蒙着头的毛师傅往前一推,宝嘉接过道谢。 关上边门,宝嘉扭着毛师傅往里头走去,小锦和小桃紧随而去。入了内堂。点亮了灯,宝嘉扯去了毛师傅头上的黑布。厚重的呼吸声透着毛师傅此时此刻的惊慌和绝望 “小桃,去给毛师傅倒杯热茶来。”小锦盯着毛师傅看了一会,朗声吩咐。 小桃带着不安瞧了一眼低着头,手被反绑的毛师傅,然后迅速而退,顺手关上门,去了厨房。小锦慢慢走到毛师傅身旁,毛师傅只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站了一会,小锦绕到他身后。为他解开了绑着手的绳子。随着绳子松开,毛师傅发出低沉的一声呻吟,小锦瞅着他的手腕已有两条深深的血印子,可见毛师傅挣扎地有多厉害。 “毛师傅,您是靠手艺吃饭的。手要是废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宝嘉也瞅见了毛师傅手腕上的伤,叹息道。 毛师傅左手捂住右手手腕,疼得嘴唇发抖,却不肯说话。 “坐吧。”小锦扔了手中的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毛师傅撇过头去不理。 “这时候你倒傲气了,早之前若有这份骨气也不能做下这等偷梁换柱的事。”小锦讥讽道。 “不过是一块蓝水种和一块冰种。我赔便是。”毛师傅被激怒,扭过头来低吼,一双牛眼瞪得溜圆,里头布满了血丝。 “若是你赔得起,那你跑什么?是不是这事另有隐情?”小锦立马听出不对来,要是毛师傅赔得起。为何还要跑呢?认了识玉有误的错,再认下这笔账,怎么也好过承认偷换、举家外逃。再说了,毛师傅换下的料并不值大钱,和名声工作比。十足的得不偿失,毛师傅又不是新人,眼皮子怎就浅成这样了呢?所以小锦相信这背后一定有阴谋。 毛师傅闻言,又撇过头去不作声了。 “毛师傅你是孝子,若不然,我也不能守株待兔抓到你。你应该为你娘亲想想,她腿脚不好,眼神也不好,你要是被送了官,谁养活她。” “你怎么知道我娘手脚眼神不好?”毛师傅奇怪地看了眼宝嘉。 “那日你扶着你娘出来,刚到门口见着我们就跑。我们到后头围堵你没追上,再往回走就见你娘摸着墙根往外走,边走还边喊着阿有,这是你的小名吧?我上前扶她,她对我说她的腿老风湿遇到这样的天就走不了路,眼神儿也不好了,天一暗就看不清了。毛师傅,你娘腿不好,根本不适合长途拔涉,她眼睛虽然看不清了,但心里头却亮堂。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了吗?她说阿有心里头苦,苦得有些事就看不清了,他若做错了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只求能给他个改过的机会。”宝嘉说到此,顿了顿,见毛师傅眼里有泪,知触及了他的心,便继续道:“她明知我是抓你的人,却不曾害怕,是因为她坚信她的儿子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是在为你求得原谅!” 宝嘉的话终于深深触动了毛师傅,只听他低沉着声喊了一声娘!小锦听了也觉动容,趁着毛师傅情绪波动,她继续劝道:“毛师傅,老太太到了这等岁数是不会舍得背井离乡的,你这么做我相信定是有什么苦衷。你若说了,大伙儿都能帮你出出主意,也不至于走了这一步。” 毛师傅抬头看了看小锦和宝嘉,动了动唇,似乎动心了,但很快又低下了头,似乎又犹豫了。 小锦心中一动,问道:“是不是因为春儿?” 毛师傅吃惊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春儿的?” 还真是,小锦庆幸自己蒙对了。 “毛师傅,你为了一个女子让自己的母亲陷入担忧中,于心何忍!”小锦痛心说道。 毛师傅苦笑道:“一个是我的娘,一个是我的女儿,我能怎么办呐?” “女儿?春儿是你的女儿?”小锦记得毛师傅并无儿女。 “你的女儿不是走失了吗?”宝嘉想起孟师傅所说,便开口问道。 毛师傅悲戚说道:“是的。七年前的花灯会,我带春儿去看花灯,谁想遇花灯架被风吹倒燃起了大火。看灯的人们乱做一团四下逃窜,春儿也被挤散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我的春儿,我苦命的春儿就这丢了。这些年,只要有空我便去人伢子那打听春儿的消息,但一直没找到。就在不久前、有人告诉了我春儿的消息。我去看了,真的是我的春儿,她还记地我,她后颈的胎记,她儿时的记忆,我终于找到她了。”毛师傅说完泪流满面。 “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是罗管事吧?”小锦听到这里只觉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毛师傅再次惊讶地看看小锦,但却没再有再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而是直接承认道:“是,是罗管事前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才知道春儿当年被人牙子卖了。辗转几家后,最后是在朱府里当粗使丫头。我想给她赎身,但她卖得是死契,只有东家大恩,才能放了。一时间我一筹莫展,求助无门,只能看着女儿在朱府里头受苦。” 此时,小锦已基本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了。 “你求助无门,罗管事便给你指了明路,让你偷梁换柱,卖个人情给朱夫人。事成之后她便将春儿放出,对不对?”小锦问。 “嗯,就是小锦说得这样。我得知春儿的消息那是高兴万分,相见前,特地拿边角料给打了一支簪送她。可怜她小小年纪就卖到各处,这两年才被买回了苏州。我急于想将她赎出。便答应了朱夫人的要求。三掌柜,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事成之后,我按照约定带着春儿和娘亲离开苏州,可是。没想到你们的动作太快,我安顿好春儿,再回去接娘,就已经是逃不脱了。” “春儿现在在哪?” “我将她安置在我一好友家中。” “毛师傅,既然你已经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我可以放你一马,不将你送官,只是,你得赔了这笔损失。”小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想追究这个被人利用的毛师傅,所以只让他赔钱了事。 但对于朱夫人下一步的计划,小锦却有些摸不透。 剩下的事,就由宝嘉处理了,毛师傅喝了热茶,宝嘉又给他的手腕上了药,之后便放他回家了。 “小姐宽宏大量,我无以为报,若小姐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必竭尽全力。”毛师傅离开时深深地向小锦道了谢。 小锦含笑道:“我这么做也算是如你母亲所愿,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毛师傅再次谢过离开。 毛师傅一走,小锦回头就问宝嘉:“宝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宝嘉一惊,原本因为醉酒而有些发黄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小姐说什么?我跟随您多年,哪有什么事瞒着您?”宝嘉自然不认,勉强笑着说道。 “是吗?我觉得你还真是神通广大,以前让你找个厨娘和丫鬟,你都得花上一两天的时间,毕竟这人牙子的买卖也不是日日都有,可这次,只花了一个晚上,竟然就被你找到了小莲、蓉儿,这件事还不能说明什么,你可以说你是运气好,但是毛师傅的事呢?刚才那些押着毛师傅过来的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你是哪找来的。再想想以前的一些事,寻喜铺、找消息,你样样都能第一时间做的妥妥当当。我说,宝嘉,你还真是个百事通啊!只是百事通的能力也得有个支撑不是?你常年在店里算账记事,哪来这么雄厚的资源?”小锦问完,就听宝嘉长吁一口气。 灯架上的烛火跳了跳,摇曳的光影在宝嘉的脸上晃动,或明或暗。 第332章 江湖中人 ps: 今日第一更。(..tw)谢谢蓝蓝月皎皎投的宝贵粉红票。格子记着粉红满5的加更,这两天实在是事多,若是明日得空,一定补上。另外,今晚第二更又不能按时了,早睡的亲留着明天看吧,谢谢大家。 沉默的气氛在房间流动。小锦盯着宝嘉,等待着他的答案。 宝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这喝了酒,就容易口渴,他现在就觉着喉咙口火烧火燎的,想要喝口水。 抬眼见小锦眯眼盯着他瞧,心中一慌,苦笑掩饰道:“我真没什么瞒着您的。” “宝嘉,你应该知道要瞒你也瞒不了多久的。从来我都没怀疑过你,但一旦有了这些蛛丝马迹,要查我也能查个水落石出。可是我不想去查,我只想你亲口说。”小锦声音低缓,她有些紧张,她相信宝嘉不会害她,害金兰饰品屋,但是她又摸不准,宝嘉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可以问凤槃,宝嘉是凤槃找来的,可是出于这几年的风雨共济,小锦还是希望宝嘉亲口和她说。 宝嘉再次舔了舔嘴唇,深吸口气道:“容我喝口水。” 端起茶盅,一饮而下,如同下定了决心。 “我爹是徐虎。”宝嘉道。 “嗯?”小锦没听明白。 宝嘉看了看她,叹口气道:“我爹是龙虎堂的徐虎。” 小锦眨眨眼,龙虎堂?那是什么地方? 宝嘉看她还是不明白,只好继续解释道:“龙虎堂是苏城的帮会,弟子遍布整个江苏。” 小锦恍然大悟,这么说是个黑社会组织。既然弟子遍布江苏,为什么她就没听说过? 这么说宝嘉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 小锦抽了抽嘴角,这算什么事儿?凤槃知道吗?若是知道,他还找个黑社会的人来给自己做管事?凤槃这是存了什么心思? 宝嘉见小锦不说话,知道她仍是不太明白,只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明白。 “龙虎堂的前身是青红帮。后来取了我大伯和我爹名字中的龙虎二字做了更改。我爹曾经因犯事被流放到西北大漠,在那里险些丧了命,是大掌柜的爹救了他。我爹刑满回到苏州与我大伯团聚,将青红帮改成龙虎堂。但行事却更为低调,所以不是江湖中人未必知道龙虎堂。有一日,大掌柜来寻我爹,我爹才知道他家中出了事,昔日的救命恩人已经被害,我爹当时就义愤填膺,说要帮大掌柜报仇。他以为大掌柜来找他是想请他出山为其家人报仇的,但大掌柜却说他只是想要我爹找个可靠的人,又懂得算账的,给店里当管事。我爹寻思了半天。最后让我来了。”宝嘉说完,咽了咽口水。 凤槃曾经对他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世,但是此时此刻,算不算得上万不得已呢? 小锦总算都明白了。那次一个人守铺子出了事后,凤槃便想着找人保护她,所以去求了他父亲昔日的旧友。因为这个旧友是黑社会的老大,所以绝对有这个能力。 而这个黑社会老大讲义气,觉得让谁来都不是最可靠的,最后让自己的儿子来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小锦摇头晃脑地一阵惊呼。 宝嘉有些紧张地看着小锦。她会赶自己走吗? “宝嘉,你竟然是个古惑仔,太帅了!”就在宝嘉紧张不安的时候,小锦忽然咧嘴大笑,上前使劲拍了一下宝嘉的肩。 宝嘉大惊,小锦这是怎么了? 小锦呵呵笑了笑。说道:“我哥想得真是周到,怪不得我觉得什么都难不住你,对了,你会武功吗?小莲和蓉儿也是你们龙虎堂的人?她们会武功吗?” 宝嘉看着小锦高兴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一颗心总算放进肚子。轻笑道:“我会武功,身为龙虎堂的弟子不会武功怎么成?小莲和蓉儿只是我们府里的丫鬟,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晚上就找来了两人,原来是从家里拐带的。 “呵呵,那什么时候我得去谢谢你爹,堂堂大当家的把儿子送来给我这个小店当管事,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小锦现在再看宝嘉,觉得真是委屈了他。他应该在大江湖号召千人,现在却在这样一个小铺子里看店算账。 “不,不,我爹说他希望我能够学着做生意,而不再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宝嘉认真说道。 小锦收了笑容,是啊,天下父母哪有希望自己孩子每天打打杀杀的,徐虎把宝嘉送来,一则是应了凤槃的请求,来帮衬自己,二来也是想让自己的下一代慢慢脱离那个江湖吧。 “好了,知道我身边有这么个能人我也放心了。”小锦说着,坐进椅子,靠在了椅背上。 “小姐只要还信我,我自当殚心竭虑。”宝嘉动情说道。 小锦看着他的眼睛,小小的,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心中一惊,小锦转移了话题:“宝嘉,你觉得朱夫人下一步会怎么做?” 宝嘉见小锦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惆怅,低下眼眸,轻声道:“名声!” “名声?”小锦重复。 “嗯。” “可我们已经赔了更好的给何夫人,也算是弥补了吧。”小锦皱了皱眉,她想事情没有宝嘉想得深远,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猫腻? “我想朱夫人都算计好了吧,我们若是说重新雕刻,何夫人那很快就会将我们偷梁换柱的事传出去,我们拿更好的品种弥补,我想明日便会有人说我们店铺高价欺客。”宝嘉说着皱了眉。 “高价欺客?” “是啊,冰种竟然可以当做水蓝赔,这不是让人觉得我们的冰种根本不值那个价吗?” “那不是因为我们弄错了吗?” “嗯,如果我们解释,那就是承认我们偷梁换柱,以前在我们这买过珠宝的客人都会怀疑我们是不是也发生了这样的错误。” “如此,他们都会上门来寻求验证?” “不管会不会上门,朱夫人都会拿这个生事,她就是想用流言蜚语打击我们。” 小锦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宝嘉停了一会。问道:“我只是不明白,朱府做得是木材生意,我们做的是首饰生意,朱夫人为何要针对我们?而乔夫人一向和我们交好。为何这次也被牵扯进去?” 宝嘉并不知道朱胖子对小锦和小娥做的事,所以对朱夫人费尽心事布的这个局感到不理解。 小锦抬眼瞅了瞅宝嘉,没有立即回答。 宝嘉想了想,皱眉问道:“难道是和朱老爷前段日子被关进大牢有关?那么李记的事……”宝嘉变了脸色。 小锦很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的,我们的资金都被套空了。若是店里的生意再出问题,我们的周转怕是要跟着不行了。”小锦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宝嘉急急问道:“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朱府?朱老爷关进大牢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小锦对宝嘉说“我们”感到一丝温暖,宝嘉是竭尽全力在做事,他把这个店当做自己的一般尽心尽力。 “是我得罪了朱府。其实也不能说得罪,只是将朱老爷绳之于法而已。”随之,小锦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畜生!混蛋!”听完小锦的叙述。宝嘉拍案而起。 小锦从未见过宝嘉发火,此时见她紧抿唇瓣,胸膛起伏,目光透着凶光,倒有了几分江湖儿女的气势。 宝嘉此时是怒火中烧。没想到那个朱老爷竟然做出这样龌蹉又下三滥的事情来,想到小锦差点就被他轻薄去了,宝嘉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去牢里结果了朱胖子。 “他是罪有应得,那个黄老爷这样做既保住了你的名声,也为自己杀人之事做了推脱,倒是一举两得。小姐,您当真不知道那个黄老爷是谁?”宝嘉问道。能够控制知府。让朱老爷顺顺当当的定罪,这个黄老爷绝对来头不小。 “我不认识他,但却有过两面之缘,在北城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黄老爷来头不小,似是京城大官。不然怎能让北城县那个糊涂县令开城门,这次又能如此顺利地给朱胖子定罪。”小锦道。 “嗯,这黄老爷极有可能是京城来的钦差。”宝嘉分析,顿了顿,看见小锦已是满脸的倦容。便说道:“小姐去小憩一会儿,眼看天就要亮了,朱夫人有什么手段她尽管使出来便是,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信斗不过她。” 宝嘉的话让小锦感到安心,侧头看看外头,雨已经停了,天际间已经有了白光,天确实快亮了。 “好,你也去歇歇。我们养足精神,一起看看朱夫人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小锦扶着椅子把手慢慢起身,她还真觉得累了。 宝嘉见她一副疲态,想要伸手去扶,又不敢,只能再次说道:“快去歇着吧,万事有我们。”他终不好意思说“万事有他”只能加了个“们”,算是泛指了。 小锦心中的异样更甚,面有尴尬,随意扯了个笑容道:“嗯,有你们我放心。等伙计们来上工了,叫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朱胖子在牢里,大兴木材行撑不下去了,朱夫人等不及,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继续下一步计划,我们要小心。” “小姐放心,我会叮嘱下去。”宝嘉郑重点头。 小锦这才朝门外走去。 雨后的清风吹拂而过,小锦深吸口气,吹走了整晚的浑浑噩噩。 第333章 自古衙门朝南开 ps: 补昨日的第二更。(..tw好看的小说) 真相已经知晓,小锦倒睡得踏实,醒来时已是晌午。小桃问她是否喝完粥,小锦拒绝了。她不饿,她现在就想去看看前头怎么样了。 “小姐,前头没事,有徐总管看着呢。”春梅婶听说小锦醒了,赶紧就端了碗热粥过来,里头还放了蜜枣,香香甜甜的,令人顿时开了胃口。 小锦是个吃货,挡不住这美食的诱惑,接过碗稀里哗啦给吃了。在吃饱喝足之后,小锦去了前头,发现果然是风平浪静。 店里头除了在那呆坐着的伙计,空无一人。 今天不是什么特定的日子,怎么会没人呢? 小锦去问宝嘉,只听宝嘉极轻地说道:“朱夫人开始动作了。” “她做了什么?”小锦急忙问道。 “正如我们所料,外头已有传言说我们鱼目混珠,偷梁换柱,东窗事发后,拿珍品堵口,并将知道内幕的师傅给打发了。”宝嘉靠在柜台上,神态有些疲倦。 “传播速度竟然这样快?”小锦看着外头走过,对着店铺窃窃私语的人们,只觉朱夫人的势力不该这般大,古代通讯不够发达,又没有互联网,这才几日,便人尽皆知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朱老爷的后头有的是人,他手上握着一些人的命脉,如今他有了事,那些人自然是要闻风而动了。” “这些人也包括乔夫人吧?” “恐怕不仅仅是乔夫人,还有乔老爷。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按以往他早就来过问了,可是时至今日他都未来,只能说明他默认了这种做法。” “朱胖子是乔老爷一手扶持起来的,乔老爷不可能会不管,我想朱夫人定是让那些和朱府有牵连的人都把矛头对准了我们。(..tw好看的小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朱胖子这根线一动,恐怕是动了苏州整个商界吧。”小锦睡了几个时辰。脑袋清醒了不少。 之前,她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把朱胖子给绳之以法了,现在。她才意识到,她动的是整个商界,甚至牵连到了京师。 宝嘉搓了搓脸,是啊,这一次的事怕是不那么好对付了。 “其实,我想乔老爷的意思无非是想告诉我他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我想在苏州商界谋上一席之地,只有他才能给我。”小锦为宝嘉倒上一杯清茶,随着茶水慢慢从壶嘴里流出。小锦揣摩着乔老爷的意思。 “所以,小姐是想去拜会乔老爷?”宝嘉捧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唉……”小锦长叹一口气,“他们无非都是一个目的,想逼迫我把朱胖子给弄出来。可是他们高估了我的能力。我根本不认识那个黄老爷,他是谁我都不知道,又从何去找。找不到他,朱胖子的案子就销不了。” 宝嘉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朱胖子是以赌博杀人定罪的,即便小锦不顾名节,却知府那销案,也是做不得数。最终还是得黄老爷出面。可这个黄老爷却偏偏谁都不认识。 “我倒觉得陈知府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这个黄老爷没有拿出什么有力的信物,陈知府怎么可能乖乖将朱老爷收监了?”宝嘉有了另一个想法。 小锦想想也是,如果黄老爷是朝廷大官,那肯定有官印或文书证明自己的身份,那陈知府才会将朱胖子下了大狱,否则。他也是堂堂朝廷命官,哪有不审案、不过堂就把案子结了的道理。 “知府会见我们?”小锦咬了咬唇,见官总是让她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会见!知府和乔会长、朱老爷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深远,他一定也不愿把自己逼上绝路。”宝嘉道。 “那好,我去拾掇拾掇。一会你和我一块去。”小锦道。 宝嘉一口答应,求之不得呢。 看着衙门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小锦只想到古话说“自顾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明明是自己有理的事,现如今却得她去衙门打探消息。 没有从正门进入,小锦绕道偏门,府中的管事领着小锦和宝嘉去了后院知府休息的地方。 小锦进屋便见知府老爷正坐在上首喝茶,小锦迈脚进去,陈知府还在悠哉悠哉地拿着茶盖子浮去茶面上的茶叶。 那青花茶盅一看就是好东西。 陈知府果然不清白。 “顾小姐!快请坐快请坐。”陈知府终于放下了茶盅,缓缓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寒暄道。 小锦露出笑容,给知府大人行了个礼,这才坐下。 “小姐今日来所谓何事?”陈知府道。 “回禀大人,民女今日来,是想请大人行个方便,让我探望探望朱老爷。” “哦?你和朱奎认识?”陈知府明知故问。 “对,朱老爷曾是铺子的熟客,也曾在民女遇困时帮助了我们,忽闻他犯下大错,我便觉应来探望才对。”小锦冠冕堂皇地说着,陈知府眯着眼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小姐知恩图报,令人敬畏,只是朱奎犯的是重罪,在刑部公文还未下批之前,恕本官不能知法犯法。” 小锦心中腹诽,你知法犯法的还少吗? 不过,既然陈知府这般说,小锦也就配合地叹了口气,无限可惜地说道:“那就可惜了,本还想在朱老爷处决之前能当面谢谢他。” “处决?判决还未下,小姐怎知朱奎就要被处决了?”陈知府好笑道。 “不是吗?黄大人说杀人就是死罪。”小锦使了个诈。 陈知府脸色微变,黄大人,看来乔会长说朱奎的事和顾小锦脱不了关系,还真是如此。 “不知小姐说得是哪位黄大人?”陈知府故作糊涂。 “就是将朱老爷缉拿归案的黄大人呀。”小锦一副天真样,让陈知府有些摸不透了。 “您是说黄长云,黄大人?”陈知府试探问道。 小锦不知道陈知府这是真的说出了黄大人的姓名,还是他也在诈她,手指点唇,故作沉思道:“黄大人的大名民女怎么知道?” 陈知府道:“黄大人既然能将朱奎的事告诉您,您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从你到您的称呼,说明人果然是趋利的,也说明这个黄老爷果然是个大官。 “黄大人曾经救过民女,这次前来苏州,恰遇了朱老爷之案,听闻民女现如今也在经商,便提及了此事。民女有意问得恩公大名,但是黄老爷高风亮节,怎么也不肯告知。今个听陈大人所言,才知恩公大名。”小锦说得合情合理。 陈知府低眸思忖,随即说道:“黄大人德高望重、大公无私,自不会拿救人之事用以挟报。” 小锦笑道:“那是自然。” 陈知府看了小锦一眼,继续说道:“黄大人是都察院左御史,这次是前往浙江办事,路过江苏,偶然看到了朱奎犯案,这才将他缉拿归案。” 小锦心中叹道,果然是大官,都察院左御史,那可是一品大员。 “原来如此。多谢大人明示。”小锦起身行礼谢过。 陈知府摆摆手,道:“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您想见朱奎之事,待刑部批文下来便可与家人相见,到时小姐可以过来谢过。” 小锦起身谢过,直说打扰了,告辞离去。 出了门,上了车,小锦坐在硬邦邦的马车矮凳上,心中有万念闪过。 黄老爷是朝廷大员,他来这边必是有事,朱胖子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可是自己要想解决这事给自己带来的危机却不容易。 “小姐,是否要书信一封,请大掌柜和大小姐回来?”宝嘉见小锦眉头紧锁,面有苦色,心头不忍,便提议让凤槃和小娥回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他们回来了,也能帮小锦分担一些。 “不必了。他们在那边忙着珍珠蚌的事,和他们贸然说及此事只会让他们担心罢了。”小锦暂时还不想把此事告诉他们。 低头想了一会,小锦果断说道:“让马车掉头,去乔府。” 宝嘉微愣,却没有迟疑,朝车外的车夫喊道:“掉头去乔府。” 马车迅速转弯朝乔府驶去。 一进乔府,小锦便请带路的小人领着他们直奔东院去了。 进了院门,乔夫人院中的丫鬟便进屋通报。 待通报过后,小锦跨入内堂,就见一声绛紫色绸衫的乔夫人正在房中练字。 小锦屏气敛神地轻轻走到乔夫人跟前,屈膝行礼。 “小锦来了,不必如此多礼,赶紧坐下。”乔夫人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放下手中的笔,请小锦坐下。 小锦随着她坐下,案几上的六角刻花香炉冒着一缕缕青烟,香气是常闻见的檀香,适合在书画时使用。 小锦目光环视,瞥见桌上写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小锦淡笑说道:“夫人好雅兴。” 乔夫人笑着道:“闲来无事,写着打发时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山高万仞无欲则刚,说得就是为人的气量。” 小锦眉毛一挑,乔夫人这是话中有话啊。 有容乃大,无欲则刚说得不就是做人要宽容,要有气量吗? 乔夫人应该很明白她的来意了吧。 第334章 打破盟局 屋子内的檀香越发浓厚,闻着这温和隽永,饱满浓厚的想起,小锦心中忽然一片清明。(書哈哈更新最快最稳定) 丫鬟们适时捧上了小葵花籽、豆糕和茶水。 “夫人可曾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小锦看着这些点心,觉得有些煞风景,这阁子间一看就是乔夫人故作风雅的地儿,谈事说事适合,品尝没事就有些不合适了。 想来,也是乔夫人不想这谈话的气氛太沉重,这才让人摆了吃食上来。 乔夫人略有惊诧,说道:“不曾听说。” “夫人可有兴趣听一听?”小锦问。 “自然有兴趣,我是最喜听这些个趣事、故事了。”乔夫人盈盈笑道。 小锦含笑说道:“那我就说与夫人听听。话说,有一农夫在寒冷的冬天里看见一条正在冬眠的蛇,误以为其冻僵了,就把它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用暖热的身体温暖着它。那蛇受了惊吓,被吵醒了。等到它彻底苏醒过来,便立即恢复本性,用尖利的毒牙狠狠地咬了农夫一口,使他受了致命的伤。农夫临死的时候痛悔地说‘我可怜恶人,不辨好坏,结果害了自己,遭到这样的报应。如果有来世,我绝不怜惜像毒蛇一样的恶人。’” 乔夫人听着听着收敛了笑容,空气顿时如凝胶一般。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乔夫人劝小锦要宽以待人,小锦则提醒乔夫人当心毒蛇反噬。 乔夫人沉默不语。 朱胖子是毒蛇没错,救了毒蛇反而被毒蛇咬这种事并非无稽之谈,小锦的意思是恶人只能恶治,不能同情。 可是,他们是同情朱胖子吗?他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朱胖子掌握了京中不少要员的秘密,老爷要是处理不好,牵扯出他们,到最后他们没事,老爷却有可能活不成了。書哈哈顶梁柱一倒,再华美的殿堂也跟着塌了,所以朱胖子可以死,但一定要带着秘密去死,决不能让他拖着自家老爷下水。 “话虽如此,但若是不救,阳光一出,毒蛇冬眠醒来,农夫路过,还是会被其咬。”乔夫人话中透着无奈。 小锦懂了,乔夫人是告诉她,他们有把柄在朱胖子手上。 “小锦虽然没有捕过蛇,但也知道打蛇打七寸,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致命。”小锦说着,抬眼瞅了一脸惊愕的乔夫人一眼,随即起身走到书案边,取过那张写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宣纸,款款施礼道:“小锦瞧着夫人的字大气有力,俗话说字如其人,夫人决断不让须眉,让人钦佩。此字不知能否赠与小锦?” 乔夫人悻悻而起,说道:“当然可以。” 小锦敛裙谢过,又抬头娓娓说道:“上一次老爷和夫人提及京城贵客,小锦只知那人姓黄,是京城商人。机缘巧合之下,今日小锦才知是都察院左御史黄长云大人。黄大人高风亮节,大公无私,曾救过小锦的命,此次得知小锦在此地谋生,还特地上门相见。可恨小锦竟孤陋寡闻,近日才得知恩公身份,真乃后知后觉,倒是老爷和夫人慧眼,一早便知那黄老爷不是一般人。” 小锦此话既表明了自己真得无能无力去找一个一品大员,又暗示乔夫人这次朱胖子是栽在了谁的手上。当然,她不能说从知府那探出来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知府根本就没把黄大人的身份告诉乔老爷等人。 一来是他不敢,二来也是想独善其身吧。 乔夫人愣了片刻,似是斟酌着怎么说才合适。(書哈哈更新最快最稳定) 过了一会,乔夫人才缓缓吐出四个字,道:“原来如此。” “朱老爷运气不好,遇见了阿正不阿的黄大人,黄大人出了都察院,直往江浙来,恐是有要事。朱老爷的事只是黄大人路途中的插曲,但若是不能正法,闹腾大了怕就成了大事。朱老爷曾扬言要黄大人出不了苏州城,这话可不是吹牛,想必黄大人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亲自让随身侍从押给知府大人亲自审理吧。”小锦说这番话时,磕着丫鬟端上来的小瓜子儿,慢吞吞,似是在唠家常,但话的分量却压得乔夫人一时无法应答。 小锦见状,笑了笑,拿着帕子拭了拭手,不再逗留,行礼离去。 “小姐拿着什么?”宝嘉不能进内院,一直在外等候,眼见小锦拿着纸张出来,一边跟着一边好奇问道。 小锦将手中的宣纸随手递给了宝嘉,宝嘉打开一看,说道:“这是乔夫人的字?” “嗯,字如其人,倒是有一股子豪气。”小锦道。 宝嘉可没什么兴趣品字,他看了看这句话,低声说道:“乔夫人这是想让您息事宁人呢。” “没错,她就是这个意思。”小锦道。 “小姐是怎么想的?”宝嘉问。 “我讲了农夫和蛇的故事给她听。” “农夫和蛇的故事?”宝嘉不懂。 “上车后我再细说。”小锦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上车后,小锦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寓言,也说了乔夫人回的话。 “乔夫人言下之意是朱老爷掌握了他们的把柄,这才让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宝嘉道。 “正是。其实即便不是把柄,朱胖子那也有这些人不少的股金,他一倒,有权有势的还能拿回来些,像李记那样的怕就是血本无归了。”小锦说着轻轻挪了挪身子。这硬板凳坐久了还真是不舒服。 宝嘉瞧见了小锦的这个小动作,知她坐得难受,今个时间紧急,就到附近的小车行雇了一辆小车,里头的摆设装饰自然就没大车好。这板凳上也没个软垫子。 “正是因为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乔老爷会下了狠心,将朱老爷置之死地吗?”宝嘉觉得若是乔老爷能下得了这个心,也不至于帮着朱夫人来害他们了。” “我想只要乔老爷能找到朱胖子掌握的那些个证据,他就下得了这个心。即便他下不了,那些个京城要员也恨不得朱胖子死。你想谁愿意遭人胁迫?”小锦特地暗示了这个黄大人的特殊身份,也提醒乔夫人有一次就有下一次,朱胖子这次敢拿这事相要挟,下一次就敢拿这事和他们制衡,为了免除后患,还不如一次来个干净。 朱胖子若是安然无恙地被放了出来,黄大人很有可能还会继续往下查,这一查,扯出萝卜带出泥,怕是要惊了一批人吧。 从知府衙门出来,小锦便灵机一动,想到要破这个局,其实就是该下狠心。除了朱夫人,那些背后的推手并不一定是舍不得朱胖子死,而是被其胁迫罢了。 这朱夫人有这个能力让乔夫人、何夫人都帮着她,怕是深知这里头的乾坤,要是乔老爷发了狠,或是后头的那些人发了狠,逮住了朱夫人不放,也不见得就挖不出什么东西来? 小锦知道这一点,一向老谋深算的乔老爷怎么会不知道呢? 宝嘉看着小锦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回到店中,宝嘉便送了条子去龙虎堂。不一会儿,便有几人翻身上马,朝着各个方向飞驰而去。 而小锦正在那应对那些个来要账的供货商。 通常,原料的账都是一季一结,但现在铺子在外头声名狼藉,连带着也有人挖掘出这些个供货商,明里暗里地说他们与金兰铺子狼狈为奸,以次充好,牟取暴利。 供货商在苏州的负责人可不就急了,匆匆赶来问情况,有合作时间不久的,更是黑着脸就要小锦当场将账款付了。 此时店铺里的流转资金已所剩无几,即便是数目小的,小锦也不能付了,因为一旦付了一个,另外一些不也得紧逼着要吗? 只是,小锦越是不给,这些人就闹腾的越厉害。店里头只有小锦这一个小姑娘,那些人就越发的有恃无恐了。 争执了很久,忽然间宝嘉便拿着银票进来,请各位要账的一个个认领。 小锦大惊,低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宝嘉朗声道:“刚刚乔夫人让罗管事前来订了三套头面,两块玉佩,选得都是上品,还付了定钱。这笔钱正好可以付了各位掌柜的账。” 几个要账的一听,乔老爷还来订货,看来外头的传言也不是都属实。何况就算外头传言是真得,有乔府撑着,金兰铺子一时也倒不了。 趋利,是人的本性,几个心思活络的顾及以后还得合作,这会儿撕破脸不好,便说偶听外头传言,特来相告,现见铺子未受影响,结账之事自然如同以往,说着便告辞走了。 几个小户见大户都走了,也打了个哈哈,跟着走了。 要账的一走,小锦长吁口气道:“看来乔夫人是想明白了。” 宝嘉点点头。乔夫人先退出了这三角同盟,很快何夫人也快来示好了吧。 果不其然,第二日,何夫人差人送来了冰种玉坠的差价,说马有失蹄,人有失误再所难免,她信得过金兰铺子。 乌云密布的天刹那间晴朗起来。rs 第335章 周全 ps: 今日二更。 谣言不攻自破,店铺里的生意又开始慢慢回暖,看着又逐渐升起来的人气,小锦心情大好。 再过了几日,就听说刑部公文下来,判了朱奎秋后问斩,苏州巨贾一日之间彻底的成了阶下囚。 小锦让宝嘉去探听朱夫人情况,才知朱府大门紧闭,朱夫人一家早已不知下落。 “怕是凶多吉少了。”宝嘉哑沉着声说道。他生于江湖,却未长于江湖,这官场商途的阴暗血腥,这次他才真正体会到,心里头也有些不适。 小锦听着这沉沉的声音,心也跟着沉了沉。朱夫人死了吗?打蛇打七寸,朱夫人真得就是这“七寸”之处吗? 当初的发狠在想到朱夫人可能的下场后,决绝没了,剩下的只有发颤。 朱夫人只是想要救她的夫君,而她却弄死了她,自己的双手已经都是鲜血了吧! 一时间,大好的心情荡然无存,存有的只有无尽的茫然和困惑。 凤槃是在一个深夜回来的。 当当值的小莲看到凤槃时,吓了一跳。小莲不认得凤槃,深夜乍一看到一胡子拉碴,高大威猛的男子,不害怕才怪。 “你是谁?”凤槃见提着灯笼呆愣着的小莲,一如以往的面无表情。 “我,我……你是谁?”小莲咽了咽口水,总算是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凤槃推开她,径直走进门。 小莲紧追其后,喊道:“喂,你是谁啊?你怎么能私闯民宅?” 凤槃迈着大步,直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小莲气喘吁吁地追到门口,见凤槃停在了这里,傻愣愣地说道:“大公子不在,您要是想寻他。请明个白日再来。” 凤槃打量了她一番,终于开口问道:“你是新来的?” 小莲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凤槃说完,推门进去。.tw[] 小莲这下是彻底愣住了。 “怎么了?我听你在喊什么?大半夜的。当心吵醒了小姐。”春梅婶听见了小莲的喊叫声,披衣出来看了,就见小莲站在凤槃的房间门口发呆,而一直漆黑的房间却亮起了灯。 “大公子回来了?”小莲有些不敢确定,指了指房间,对春梅婶说道。 “大公子回来了?”春梅婶朝里头看去,就见凤槃果然坐在那儿喝水。 “大公子,您可回来了!”春梅这几日就见小锦脸儿刷地一下就尖了,她不知道店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锦徘徊紧张。愁眉不展,她却是看到了,她替她紧张揪心着,却不敢多问。 现在终于看到大公子回来了,春梅只觉得终于有了主心骨。 “大公子。大小姐没回来吗?”春梅在这个家呆得有些时候了,也就放得开些。 “大小姐还得忙养蚌子的事,暂时是不会回来了。二小姐呢?”凤槃喝了水,感觉心情舒畅了些,冲着春梅问道。 “二小姐已经睡下了。”春梅道。 “最近店里没什么事吧?”凤槃问。 春梅犹豫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没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只说没什么事。 凤槃便让他们下去睡了。 第二日。小锦得知凤槃回来了,自然是高兴不已,吃早饭时,更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比如小娥养了多少蚌苗,大刘娘、小池怎么样了?还问了。今年的蚌苗的品质等等。 凤槃难得耐心地一一都回了她。 之后两人一同去了店里。 凤槃进店之后便唤宝嘉到后头单独聊聊。名义上是问问店铺最近的收支,实际上是问他店里出了什么事。 敏锐的凤槃早上一见小锦就觉她消瘦不少,说及店里之事时像是刻意地避开,而且脸上带着一层郁苦之色。 “您离开这几日,二小姐可谓是操碎了心。”宝嘉一五一十地讲这几日发生的事都说了。 凤槃听后。脸色凝重,眉毛微蹙,似是不悦。 宝嘉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觉的二小姐做的不对吗?她的初衷并没想置朱夫人于死地,她只是自救罢了。”宝嘉为她解释。 “不,我不觉得她有错,也没觉得她做得狠了。有时候,狠一点并没有错。”凤槃说得感同身受。他的父亲、母亲若不是心肠太软,也不至于丧失先机,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宝嘉抬起头,看着凤槃挺拔的背影立于窗前,似有浓浓的哀伤在其身上蔓延开来。 他是想起了已经逝去的父亲、母亲吗? 宝嘉心想。 过了好一会儿,凤槃才说道:“小锦为人聪慧,有些小聪明,但是做事却不周全。这次之事,朱夫人只是开始,朱老爷更不是终点。那些人怕是会迁怒小锦,宝嘉,你可有万全之策?” 宝嘉连忙说道:“那日小姐告知已破解了朱夫人、乔夫人、何夫人的同盟,宝嘉便递了纸条回龙虎堂,请求我爹派了几个善于打探消息的弟子去各路寻找黄老爷了。” “做的好,宝嘉,我果然没看错你。”凤槃喜道。小锦这次虽然当机立断,除去了朱奎这只恶狼,但是他身后的狐狸、狮子、老虎可不一定会放过小锦。现在表面是没事了,但实际上还不知道朱奎身后的那些豺狼虎豹会怎样对付小锦呢。 宝嘉这么做,确实是个好法子。找到那个一品大员黄老爷,将事情经过与他说了,引起他的警觉,如此才能敲山震虎,让那些个豺狼虎豹没有精力来对付小锦。 凤槃难得的夸奖让宝嘉脸儿微微红了红,他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和想做的事。保护小锦,是他无法推却的责任。 “偷听够了吗?”就在宝嘉心神荡漾,思绪飘远时,凤槃忽然低声一喝,吓了宝嘉一跳。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哥,我只是给你们端点心来,哪里是偷听?”小锦嘟着嘴,不愿承认自己站在外头听墙根儿。 “还说不是偷听,你在外头站了多久了?早一会就到了,却不进来。”凤槃没有给小锦面前,直接点破。 “不是,我站在外头,是因为担心打扰你和宝嘉聊天,这才没立即进来。”小锦讪笑道,打死也不承认。 凤槃无奈地轻叹一声,也不再继续争辩,只让小锦把点心和茶水放下。 小锦见他并没有要与自己说话的意思,扁了扁嘴,有些气恼地转过身。 拉开门,正欲离去,忽然,小锦回头对宝嘉说道:“宝嘉,谢谢你。” 宝嘉一惊,随即抱以一笑。其实,他从未想过要小锦的谢谢,只是他想要的,太过奢侈,怕是永远只能是个梦了。 小锦也笑了笑,这才关门离去。 “宝嘉,宝嘉!”凤槃喊了两声,才将宝嘉从乱飞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大公子还有何吩咐?”宝嘉问道。 凤槃看着他,缓缓说道:“宝嘉,量力而行!” 过了好一会儿,凤槃才说道:“小锦为人聪慧,有些小聪明,但是做事却不周全。这次之事,朱夫人只是开始,朱老爷更不是终点。那些人怕是会迁怒小锦,宝嘉,你可有万全之策?” 宝嘉连忙说道:“那日小姐告知已破解了朱夫人、乔夫人、何夫人的同盟,宝嘉便递了纸条回龙虎堂,请求我爹派了几个善于打探消息的弟子去各路寻找黄老爷了。” “做的好,宝嘉,我果然没看错你。”凤槃喜道。小锦这次虽然当机立断,除去了朱奎这只恶狼,但是他身后的狐狸、狮子、老虎可不一定会放过小锦。现在表面是没事了,但实际上还不知道朱奎身后的那些豺狼虎豹会怎样对付小锦呢。 宝嘉这么做,确实是个好法子。找到那个一品大员黄老爷,将事情经过与他说了,引起他的警觉,如此才能敲山震虎,让那些个豺狼虎豹没有精力来对付小锦。 凤槃难得的夸奖让宝嘉脸儿微微红了红,他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和想做的事。保护小锦,是他无法推却的责任。 “偷听够了吗?”就在宝嘉心神荡漾,思绪飘远时,凤槃忽然低声一喝,吓了宝嘉一跳。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哥,我只是给你们端点心来,哪里是偷听?”小锦嘟着嘴,不愿承认自己站在外头听墙根儿。 “还说不是偷听,你在外头站了多久了?早一会就到了,却不进来。”凤槃没有给小锦面前,直接点破。 “不是,我站在外头,是因为担心打扰你和宝嘉聊天,这才没立即进来。”小锦讪笑道,打死也不承认。 凤槃无奈地轻叹一声,也不再继续争辩,只让小锦把点心和茶水放下。 小锦见他并没有要与自己说话的意思,扁了扁嘴,有些气恼地转过身。 拉开门,正欲离去,忽然,小锦回头对宝嘉说道:“宝嘉,谢谢你。” 宝嘉一惊,随即抱以一笑。其实,他从未想过要小锦的谢谢,只是他想要的,太过奢侈,怕是永远只能是个梦了。 小锦也笑了笑,这才关门离去。 “宝嘉,宝嘉!”凤槃喊了两声,才将宝嘉从乱飞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大公子还有何吩咐?”宝嘉问道。 凤槃看着他,缓缓说道:“宝嘉,量力而行!” 第336章 出事 徐府里头,徐夫人站在院中,絮絮叨叨地在和自己的夫君说道:“嘉儿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趟,却是关在屋中不肯出来。.tw[]” 原来徐宝嘉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不肯出来,昨晚没吃晚饭,今早更是到现在还未起,徐夫人心中的担忧已经溢于言表。 徐虎却是不以为然,依旧稳健地打出每一个招式。练功是他每天不变的功课,他笃定,只有功夫好,才能立得住威,唬得住人。 “老爷……”徐夫人见徐虎不理,心里头着急,忍不住埋怨道:“嘉儿自小体弱,你也不见得多在他身上用点心。” 徐虎打完最后几个招式,一边擦汗一边笑道:“夫人急什么,我对嘉儿自然用心,不然也不会让他去外头学做生意,你不是早就想他脱离这打打杀杀的日子吗?” 徐夫人听了,脸色这才有些好转,在她苦苦哀求下,夫君总算是同意让宝嘉去学些别的本事,而不是像他爹和他大伯那般,在刀尖上讨生活。 徐夫人端过早已凉透的水,迈着轻步走到徐虎面前,递给他。 徐虎张开大口,咕咚两声便将这一杯水都吞进了肚子。 徐夫人取过汗巾,给徐虎擦了擦额上未擦去的汗珠,心里头却想起了自己含辛茹苦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的岁月。 想当年,徐虎流放,徐龙逃逸,自个儿带着花儿和嘉儿两个孩子,那是过得艰难,好在后来徐虎还是活着回来了,现如今的日子也一天好过一天,花儿有了归宿,最操心的也就是嘉儿了。 “儿大不由娘,你也别总想着事事都给他安顿好了,这在外头学本事,少不了是要受些苦头的。”徐虎推开夫人给他擦汗的手,总算是说了两句宽慰的话。 “那铺子里除了凤公子,就是两个半大的姑娘,他们还能给嘉儿苦头吃?”徐夫人唯一的儿子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把底儿摸得透清。 “凤公子和两位姑娘自然不会给嘉儿苦头吃,但这做生意难保有其它不痛快。”徐虎已经有些不耐了,在他心里,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拿得起放得起,什么事都不是事儿,他可见不得儿子一有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娘们做法。 “你也别急,我去看看。”徐虎说着就朝宝嘉的房间大步走去。 “啊呀,老爷,您可别吓着他!”徐夫人哪会不知道丈夫的脾性,提着裙子就追了上去。 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 “嘉儿,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起来练功!”徐虎大嗓门一吼,这徐府都要摇三摇。 宝嘉腾地一下爬了起来,有些发青的脸在看到自个儿爹时还是有些怯怯的。 “爹。”宝嘉喊了一声之后,顺手就从衣架上取了衣服。 “快穿起来,跟爹出去耍两把,爹都练完了。”徐虎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宝嘉的肩。 宝嘉吃痛,却又不敢喊,只能套上袍子,准备跟着他爹走。 “穿长衫如何练武,我看你是在铺子里脑袋呆坏了。”徐虎瞪了儿子一眼,一把抓过衣架上的短褐,让他穿上。 宝嘉拿着衣服,等了一会,见他爹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不得不开口求道:“爹,你在这我怎么换衣服啊?” “屁话,你个大老爷们,还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扒了换就是,你身上我哪儿没见过。”徐虎话虽这么说,却仍顾忌宝嘉的心情,骂骂咧咧地转身出去等了。 徐夫人站在门口,见夫君出来,赶紧关上门道:“嘉儿,你快换上,别让你爹等急了。”徐夫人深知丈夫性子急,要是宝嘉一时半会的衣服换不出来,徐虎又得跳脚了。 宝嘉哪会不知道,顾不上自个儿那破碎的心,手脚麻利地换上了衣服,扎进了腰上的腰带,开门出来。 父子两个练开了拳脚,只练得筋疲力尽才停下。 “臭小子,现在心里头舒畅了吧,别没得有得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男子汉遇上事儿就得解决!”徐虎喘着粗气,教育儿子。 宝嘉坐在地上,双手往后叉在台阶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恩,恩,儿子记住了。” 徐虎这才咧嘴大笑,再次拍了拍儿子的肩,力道之大,差点将宝嘉拍在了地上。 就在父子儿子说着话时,一下人进来,附耳同徐虎说了几句之后,徐虎脸色微变,随后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宝嘉提了起来,大声质问道:“飞影七兄弟是你派出去的?” 宝嘉气息还未调整过来,被父亲这般一吼,气息打乱,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我。” 徐虎将他扔到地上,眼睛瞪得如同牛眼,带着盛怒,却压低了声音低吼:“玄云废了。” 宝嘉一惊,用尽全力爬了起来,靠近父亲,惊慌问道:“怎么会?” “怎么会?是你让他们去跟踪的,现在玄云被废了一条腿给送了回来,夜鹰没有了消息。我问你,你让他们跟踪的是什么人?”徐虎黑沉着脸问道。 宝嘉呼吸加快,心如刀割,他没想到去跟踪黄老爷会有这样的危险。 “那飞沙、风影他们呢?”宝嘉只觉刚刚出的汗都凝成了冰,冻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是朝不同方向去的,估摸着玄云和夜鹰找到了你要他们找的人,但也被他发现了,这才一个没了消息,一个故意被打断一条腿给送了回来。他的目的就是在警告我们!徐宝嘉,你这个混小子到底让他们去跟踪谁了!”徐虎心里头气得不行,这飞影七兄弟是龙虎堂的跟踪好手,身手极好,绝不是一般人能够伤了他们的。 “我,我……”宝嘉毕竟缺少历练,此时也是吓得不行,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徐夫人看着心疼,上前搂过儿子道:“老爷,急也没用,你让他静一静。” 徐虎黑着脸没说话,他一面着急自己的兄弟出了事,一面又担心儿子招惹上了什么危险人物,又气又急,儿子却似乎还不想说的样子。 “喝口水!”徐夫人端了水过来,让宝嘉平静下来。 “喝个屁水!还不快把事情说清楚,再拖一会,说不准夜鹰就找不回来了!”徐老爷一掌拍掉了宝嘉手中的茶碗,怒气冲冲地骂道。 宝嘉看着在地上碎成几瓣的茶碗,想到夜鹰,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你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也不你爹说,竟然自作主张派人出去。”徐虎一听和官府的人扯上了关系,心里头就更气更急了。他是吃过官府的亏的,这官府里头,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爹,我,我真得没想到会是这样凶险,那黄老爷三番两次救了小锦,还惩治了恶人,儿子觉得他是好人,只想派人跟着他,以便小锦有了危险,还能请他回来相救,却不想,却不想,会害了玄云大哥和夜鹰大哥!”宝嘉带着哭腔说道,人命关天,此时,他还真得有些不能冷静了。 徐虎此时却沉静下来,慌是没有用的,龙虎堂什么风雨没经历过,今天这事,只不过是人家给个警告报了,玄云的腿还能治,当务之急是找到夜鹰。 “阿林,吩咐下去,让于冲去打听夜鹰的下落,飞沙、风影让他们都回来。”徐虎吩咐下去。 “好。”阿林飞快地跑去办了。 宝嘉却更加担心了,连于冲都出马了,这事看来真得是很严重。 “你刚刚说的黄老爷是都察院左御史?”徐虎交代完那边,又来问宝嘉。 宝嘉点点头道:“小锦是这么说的。” 徐虎想了想,又唤来一人道:“飞沙回来后,你让他去京城打听打听这个黄长云,看看他是否出京,再寻一副他的画像来。” 宝嘉听了父亲的吩咐,心中一动,问道:“爹,你是觉得他不是黄长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但我想一个御史身边还不至于有那样的高手,伤了玄云,让夜鹰不知所踪。”徐虎道。 宝嘉静下心来一思量,这也是,能和玄云、夜鹰匹敌的高手怕是不多,一个御史身边应该不会养着这样的人,难道是王爷、郡王? 宝嘉想着想着,心下一沉。事情败露,小锦不会有事吧? 宝嘉只觉手脚发麻,转身朝屋子里跑去。他要换了衣服回铺子看看。 “嘉儿,你怎么了?你去做什么?”徐夫人见儿子跑了,着急问道。 宝嘉一边跑一边喊:“爹娘,孩子先回铺子去了。” “怎么好端端地又要回去了?这才刚回来。”徐夫人不舍,刚刚又听见丈夫满脸凝重地在和儿子说着话,她不懂江湖的事,但是却有任何母亲都有的敏锐的心。 “让他去吧,儿子大了,该让他自个儿去面对解决一些事了。”徐虎这时候已经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宝嘉毕竟没历练过,出了事能想到这一层,已经是不错了,只不过,这一次,恐怕是对手太强,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让儿子出事,更不能让龙虎堂出事。rs 第337章 情敌 ps: 补昨日的二更。[..tw超多好看小说] 宝嘉心急火燎地赶往店铺,却在门口踌躇不前。 站在四扇门面的首饰铺门口,能看见里头皆是衣着鲜亮的小姐、夫人,她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明亮动人。 宝嘉的目光在店内探索,所到之处皆没有小锦的身影。 冷静冷静,宝嘉在心中对自己提醒。黄老爷伤害玄云他们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何来路,大概是担心仇家寻仇,这才予以警示。小锦是他救过的人,他是不会伤害她的。想通这一点,宝嘉稍稍沉住了气,不再火烧火燎,却变得犹犹豫豫。 进还是不进?宝嘉一时之间拿不定了主意。 “徐总管是刚从外面回来?”就在宝嘉徘徊不定时,一名刚挑好了首饰出门的老顾客认出了宝嘉,客气地同他打招呼。 宝嘉回过神来,笑着回道:“是呢是呢,刘夫人今个可曾看到中意的?” “今个我看中了一条鎏金莲花手链子,想让伙计少了零头,岂料竟不买我的帐,若是你在,自然会便宜的吧?”刘夫人说着,侧了侧身子,几个客人便从她和宝嘉之间走进了店铺。 宝嘉不好再挡着店门,也不愿和刘夫人多做纠缠,随口说道:“那是自然,夫人要是喜欢,我这就让伙计包起来如何?” 刘夫人低眸思量,随后说道:“我还是在想想,金链子我也不少了。” 宝嘉知道她还是嫌贵,这刘夫人最喜讲价,这去了零头,恐怕她还是嫌多。 “那行,宝嘉给您留着,您要是想要了,就派人来取就是。”宝嘉说着,顺势做了个请的动作。 刘夫人点头称好。转身离去。 “这刘夫人,看了好久,挑什么都爱讲价钱,连个银耳铛也要说个半天的价。 一名伙计见宝嘉回来了。站到门口嚼起了舌根。(..tw无弹窗广告) “我这才一天没回,你就忘了店里的规矩,不说客人是非,不嫌客人贫富,你要是再多说,我可要扣你工钱!”宝嘉不客气地训斥着。 伙计悻悻离去。 宝嘉进门后,想着得与小锦打个招呼,进了后堂才知小锦病了。 他昨个离去时,小锦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子的功夫就病了。 “可知得的什么病?请郎中瞧过了吗?”宝嘉问春梅。 春梅道:“请了沈郎中来瞧呢。却也瞧不出什么病,大概只是得了风寒什么的。” 宝嘉听了,心里头更急了,这沈郎中都瞧不出来的病,是什么病呢。只是风寒吗?想了想,宝嘉出门买了些点心,去了小锦家中。 开门的小莲自然是认得宝嘉的,一见他便问可是店里有什么事? 宝嘉摇头,说只是来看看二小姐。 “今个看望二小姐的人可真多。”小莲随口而语。 “哦?二小姐现在有客?”宝嘉问道。 “嗯,一早来了个向公子,不一会儿又来了个沈公子。现在都在后头坐着,大公子陪着说话呢。”小莲是徐府出来的,和宝嘉熟识,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宝嘉皱了皱眉,紧跟着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向公子、沈公子对小锦的那点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现在两个人都在。他又何必去凑热闹。 “公子,您怎么不走了?”小莲习惯性地称呼宝嘉为公子。 宝嘉停下脚步,问小莲:“二小姐的病情如何了?沈公子在,可有什么说法?” 小莲道:“小姐也不知怎地,昨个都要歇下了。却说头疼的厉害,大公子赶紧去请了沈郎中,却怎么也诊不出病因来。到了后半夜,小姐又好了,沉沉睡去,今早醒来只说没什么力气,倒也没有了症状。” 宝嘉听了,虽然仍有些担心,但想着有沈家的人在,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忆及前几日的暗波汹涌,宝嘉心想小锦可能是累了。 “小莲,这是我刚从珍味坊买来的点心,你帮我带给二小姐,店铺里离不了人,我先回去了。”宝嘉将手中的糕点交给小莲,被欲离去。 “公子,你不去见见小姐了吗?”小莲奇道,这来都来了,为何不见呢? 宝嘉摇摇头道:“我非郎中,见不见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去把铺子守好了,小姐也能安心养病不是?” 小莲听着怪异,却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妥,便接过糕点,送宝嘉离去。 “这是宝嘉送来的?”小锦看着蓉儿呈给她的两碟子糕点,一碟是枣泥糕,一碟是桃花酥饼,都是她爱吃的。 “嗯,公……是徐总管送来的。”小莲立于一旁答道。 “那他人呢?”小锦问。 “已经走了。” “为何走了?”小锦觉得好生奇怪,难道就为了来送点糕点。 小莲便把宝嘉最后那句话转述了一遍。 小锦微愣,低头呢喃,他不是请了两日假回去了,怎又回来上工了。心中猜了个大概,却又不敢确定。 向洁和沈依土坐在后堂喝茶,凤槃陪着说话,若是他们单人来了,陪着小锦说会话也无妨,但现在两人竟碰到了一起,凤槃只好拉着他们坐到后堂,一块儿喝茶闲聊了。 依土和向洁虽早已知晓对方,但此次却是第一次正面相见,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特别是依土,年少气盛,寒着脸坐着,只听凤槃和向洁说话。 凤槃和向洁也不知该聊些什么,凤槃本就不是多言的人,幸得向洁行走四方,应对这种场面倒是游刃有余。 从生意聊到珠宝,再从珠宝聊到制作工艺,总之两人天南地北的海聊,一旁的依土倒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是来看小锦的,昨个同父亲一块过来诊断,果然同父亲所说,小锦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脉象有些波动,却不知何故。 父亲开了滋补的药方。让小锦先补补血气,但他却觉得不安,这病要是有章可循倒是不怕,最怕的就是不知为何发病。又该吃什么药。 所以,一早他便赶了来,却没想碰见了向洁。 凤槃觉着让两人在小锦房中不妥,便拉了两人到这堂内坐着,他可知自己是如坐针毡。 凤槃见依土心不在蔫,东张西望的,便知他耐不住,想了想,道:“依土,昨个沈叔开得方子。小锦说喝下后腹中有些不适,你若不嫌麻烦,就去厨房看看那药,怕是丫鬟们不懂药理,搁错了顺序。放多了水导致药效有变呢。” 依土先是一愣,他父亲开得药都是一些寻常补血补气的,怎么煎制都无大碍,随即明白凤槃的意思,他这是给了他台阶,让他趁机去看看小锦。 心下感激,面上赶紧说不麻烦。起身就出了门。 凤槃目送他离去,再看向洁,难得的也笑了笑,说道:“待沈公子瞧过那药无碍,向掌柜再去和小锦说说话,这生病的人怕闷。你若把那天南地北的趣闻同她一说,那病也好地快些。” 向洁含笑不语,他已经懂得凤槃的意思。依土性急,今个不让他见小锦,自是不肯走的。凤槃便让他先瞧瞧,顺便再给小锦诊治诊治,待他离去后,再让他去见见小锦,也算没白跑一趟。 凤槃思量周全,他也愿意接受这等安排。 依土进了屋,见小锦披头散发地倚在引枕上,气色一看就不好,心里头心疼,上前问道:“你可觉得好些了,伸出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小锦见着依土,乖乖伸出手让他诊治。 “脉象已经平稳了,应该无大碍了。你觉得如何?”依土虽然从脉象上觉得小锦没什么事了,但见她精气神这般弱,心里头还是担心。 “我没事,只是觉得人有些软,没力气罢了。”小锦说着指了指小几上的糕点,对依土说道:“珍味坊的,还热着呢,你尝尝。” 依土哪有心思吃糕点,摆了摆手道:“我不吃,你今个可曾吃了早饭?吃得是什么?” 小锦淡笑道:“早间起来,春梅婶就给我炖了红豆汤,还放了冰糖,甜甜的,喝着舒服,我便喝了一碗。” “当真整碗都喝了?”依土问道。 “都喝了。”小锦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骗他。 “那就好,可不能不吃东西,你觉得没力气,要是再不吃点,就更虚弱了。”依土说着,取过小几上的点心,问道:“这枣泥糕和桃花酥饼都是你爱吃的,你现在可想吃点?” 小锦轻轻晃了晃头,说道:“我早间喝的红豆汤还在肚子里未克化呢,这枣泥糕和桃花酥饼是当真吃不下了。” 依土听她如此说,想着她躺床上也不能多吃,便放下糕点,对一旁的蓉儿说道:“卧床之人得吃些容易克化的东西,到了正午,给你家小姐熬点清粥,配上些小菜,不要吃得太油腻。” 蓉儿连忙记下了。 依土和小锦又说了几句闲话,看着小锦面有倦色,依土便起身离去。 出了小锦的房门,他估计自个儿一走,向洁便会来看,想了想,他进了内堂,对凤槃说道:“凤槃大哥,我刚替小锦诊了脉,她气虚血弱,得多休息,这几日还是让她闭门养着吧。” 凤槃当下就懂了依土的意思,他这是借着自个儿懂医,变着法子拦着向洁见小锦呢。 有些为难地看向向洁,依土这话的意思,向洁应该也听懂了吧,小锦何来的气虚血弱呢。 向洁自然是懂了,淡然一笑道:“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叨扰了,改日等小姐好些了,再来拜会。” 说着,向洁朝着凤槃和依土作了揖,告辞离去。 依土看着向洁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338章 已经忘记的故人 ps: 今日第一更。[..tw超多好看小说]谢谢小丑跳跳赠送的平安符。 待来看望小锦的几人都走后,小桃抱着正阳坐在床头,将依土挡着向洁,说她气弱血虚不让相见的事说与了小锦听。 小锦听得哭笑不得。 正午过后,小锦午睡了本个时辰,醒来后就觉神清气爽,昨晚开始的头昏脑涨、疲乏倦怠已一扫而光。 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不知是怎么好的,总归是好了。 小锦本就是个躺不住的,躺了大白日,只觉腰背都酸了,一咕噜爬了起来,不顾小莲和蓉儿的劝阻,换上衣服就要去店里。 小莲和蓉儿劝不住,就换了小桃来劝,却不想小锦却对小桃道:“小桃,同我一同去店里看看。” 小桃见她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似已无大碍,便由着她,让小莲和蓉儿看好正阳,自个儿陪着小锦去店里。 “对了,把那两碟子点心装上几块,我带去店里吃。”小锦想起早上宝嘉送来的那些点心,现在有了胃口,便带了些去店里。 一进店铺,先就有伙计瞧见了她,带着惊奇问着:“三掌柜您怎么来了,怎么不好好养着。” 小锦快步进了店,也不多说,只说已经没事了,便去了后堂。 “啊呀,我的二小姐,您不是身子不爽吗?怎么不多休息休息,还跑来这做什么?”春梅婶见着小锦,又是吃惊又是心疼,只想着小锦这是不放心店里,才会拖着病体到处走。 “我没事了,春梅婶,中午可做了什么好吃的,清粥小菜,吃得我嘴巴淡。”小锦也觉得自己的身子真是奇了,这上午还觉得疲乏虚弱。吃不下东西,睡了一个午觉,竟然就精神抖擞,胃口大开了。 “中午吃的是炖萝卜。[..tw超多好看小说]也没做什么点心,只还有一些银耳羹,小姐要么?”春梅婶没想到小锦会来,就没做那些个精巧的吃食。 “那就盛一碗银耳羹吧,正好我带了点心。”小锦说完这句又问道:“春梅婶,徐总管呢?” “徐总管上午来了会,晌午时,大公子来了后,他好像告了假,又出去了。”春梅婶一边去盛银耳羹一边回忆道。 “又走了?”小锦不知这宝嘉风风火火地赶来赶去做什么。不过想着他本就有着两天的假,今个怕只是来看看而已,也就不以为意了。 她哪知道,宝嘉是去看望断了腿的玄云以及听听这件事的新消息。 听到外头动静的凤槃走了出来,见到小锦后。略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说道:“依土说你气虚血弱,我看他是学艺不精!”语气中满是取笑。 小锦瞪了他一眼,不搭理,让小桃端着银耳羹和点心,去自己常常歇着的小屋子吃东西去了。 “春梅婶,徐总管还未回来吗?”凤槃问道。 春梅点点头。道:“还未回来,您和小姐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问问而已。”凤槃虽这么说,心里头却有了一丝不安,虽然宝嘉没有告诉他为了何事请假,但凤槃能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希望不要惹祸上身才是,凤槃心中喟叹。 小锦有滋有味地品尝着点心和银耳羹,一伙计却进来禀报说有一客人要找小锦。 小锦只得出去招呼。 来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穿着褐色大长袍,外套一件浅啡色的马甲。头发有些发白,气色却很好。 “掌柜的好,老朽是东市春正坊的管事,今个是给来给掌柜的送名帖的,我家老爷请掌柜的前往府中谈一笔生意。(..tw无弹窗广告)”老者客气地递上了名帖。 小锦疑惑接过,打开看来,上头落款为董正芳。 董正芳,这名字好熟,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谁了。 “请问您老贵姓?”小锦盈盈笑道。 “免贵姓孟。” “孟管事,请问您家老爷为何会递帖给我?”这拿着名帖前来相邀的,绝不是小门小户,既然是大户,又为何会瞧见他们呢?买首饰?订首饰?直接过来一趟不就行了?小锦觉得有些不解。 “这,老朽也不知,老爷只让递帖,并未说明缘由。”孟管事有些为难地看着小锦。 小锦笑了笑,也不再为难他,对他说道:“请孟管事转告董老爷,小锦和家兄会依时而往。” 孟管事连身说好,告辞离去。 小锦待他走后,拿着名帖去了后院寻哥哥,问道:“哥哥可还记得董正芳?我只觉得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凤槃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眼睛一亮,说道:“小锦,你可还记得那年余记掌柜陷害之事?” 小锦低眸想了想,拍腿叫道:“是他,是那位帮着我们说话的大叔。” “正是,当年他说他叫董正芳,还说会给我们一笔大生意。”凤槃回忆起了当年之事。 “对,对,我们当初也只当他是句玩笑话,却不想他真得想和我们谈生意。只是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小锦不解。 “若是他有心回去找我们,自然就会知道我们已经到了苏州。”凤槃说着,脱下身上的工服,对小锦道:“我们准备准备,去见见这位故人吧。” 小锦随即紧随而去。 凤槃和小锦并没有直接前往董府,而是趁着时间充裕先去了东市的春正坊。 凤槃下了车,进去转悠了一圈,出来后对小锦道:“董老爷是苏州最大的花饰老板,春正坊的分店遍布整个苏州,里头的通草花、绢花除了在坊间卖,更要松进宫去,作为贡品。” “真得?怪不得当年他买下了我们所有的通草花。”小锦惊讶地说道。 “嗯,我在里头看到了以前你们也做过的通草插话,通草盆景。管事的不认得我,同我说这手艺是从乡下学来的。我想就是那一次董老爷看到了我们的插花,通通买下后便学着做了。”凤槃道。 “如此说来,倒是董老爷将我们的这创意给发扬光大了。” “我们这就去董府吧,看看这位董老爷。”凤槃说道。 “好。”小锦冲外面的车夫说道:“去董府。” 马车开始转向去了董府。 出了东市大街,拐过两座廊桥,再进入了一条深邃的胡同,绕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下,凤槃和小锦下了车,看到了高高的门上挂着一块大匾,上书董府二字。 凤槃先上前拍了拍门,咯吱声后,门后探出一个长长的脑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 “您找谁?”那人问。 凤槃将拜帖递了上去。 “快请快请,老爷正等着二位呢。”那人一见帖子,便赶紧开了大门,让他们进去。 凤槃在前,小锦随后,两人在门房的带领下走进了董府大门。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跨过院子,走过穿堂,顺着抄手游廊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红廊黑瓦的厅房,外头种着两棵松柏,昂然挺立,肃穆而又端庄。 “凤槃、小锦,我没记错吧。”董老爷笑嘻嘻地走了出来,脸上的褶子似乎都因为看到了小锦和凤槃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真是个自来熟呀,相对来说,凤槃和小锦就显得有些拘谨了,毕竟,他们和董老爷只是一面之缘,之后再也未见,若不是他自己冒出来,小锦早就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了。 “董老爷好。”小锦敛眉屈膝,给董老爷行了个礼。 凤槃也做了个揖。 “好,好,别客气,快到里头坐。”董老爷扶起了凤槃,连声招呼。 凤槃和小锦便跟着进了前厅。 两人刚刚坐定,两个丫鬟便及时入内,敬上了清茶一杯,看着是早已准备好了的。 “尝尝,这是西湖的龙井,前几日去杭州府,带回来的。”董老爷抬手请两人喝茶。 凤槃和小锦含笑举杯尝了,果然是清新爽口,齿颊留香。 “果然是好茶。董老爷,多年不见,您竟还记得我们,我和小锦看了您的名帖,只觉感动。”凤槃说了两句好听的。 “哈哈哈。你们早已把我忘了吧?我可是一直都记得你们,那年我从你们手上买走了那些通草插花,回来便让师傅也跟着做,没想到这插花越来越受欢迎,到了后来可谓是供不应求呀。不仅坊间大伙儿喜欢,连宫里头的娘娘们逢年过节的也喜欢插上几枝热闹热闹。这插花本就是你们想出来的,我私自学了,已是犯了规矩,所以前段日子我便去寻你们,谁想你们早已不在渭泾塘,多方打听,才知你们竟已经到了苏州。再一问,才知,你们竟然就是那次江浙地区首饰大赛的夺冠者,果然是后生可畏呀。”董老爷由衷地称赞道。 凤槃和小锦谦虚地说了几句,小锦问道:“董老爷竟然是名震苏州的制花高手,我们做的东西能入了董老爷的眼,也算是我们的福气。” 董老爷呵呵笑道:“小锦你就不必谦虚了,你们年轻人呀,想法多,主意多,我可是听了不少你们做生意的奇思妙想呀,这些方法可真是妙,怪不得小小年纪,你们就能在观前街混的一席之地。” 小锦见董老爷夸她,心中高兴,但面上还是谦虚地笑了笑。 第339章 新颜色 ps: 今日二。 凤盘同小锦与董老爷叙了旧,聊了半晌,才正式切入主题。 原来,董老爷今年生意受到了起之秀冲击,宫中采买公公似乎有意想要那边也分一杯羹,董老爷便想着要是不能再想点鲜玩意出来,那岂不是要失去进贡这条令人艳羡出路了? 凤盘和小锦是何等通透人,这一听就听出了董老爷意思。当年,董老爷乡间,无意中遇见了小娥、小锦、凤盘那卖一些比较颖通草花,便得了便宜,买回来依葫芦画瓢做了,现生意出现了瓶颈,董老爷又想到了他有们,一打听得知他们已苏州,便越发笃定这两人是他福星。 小锦思忖了片刻,便觉这笔生意倒是可以合作。一则他们苏州虽有名望,但毕竟没有根基,一直帮衬着他们乔会长因为朱胖子事已有隔阂,虽不至于对付他们,但也不似以往那般亲密,若是能找到进贡这条路,倒也是条财路。 而且,董老爷这么做也算是兑现了当年他后所会给他们一笔大生意承诺吧。 “多谢董老爷抬爱,还望不要让老爷失望才好。”小锦含笑应道。 “哎,哎,两位手艺,我早有见识,怎会失望,两位能够答应,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为了庆祝我们合作成功,今晚,就府中用餐就是。”董老爷喜笑颜开,果然是高兴。 “既然董老爷盛情,我们也就不推却了。”凤盘颔首应道。 晚间,小锦、凤盘留了董府用餐,见着了董老爷夫人、姨娘和三个孩子。 董老爷共有五个孩子,两个大女儿已经出嫁,只有一个小女儿还身边,另外两个是儿子,一个已经成亲。一个已经订亲,小锦看得出,这个家还算和睦,至少面上看不出一丁点不友善。(..tw好看的小说) 吃过饭。凤盘和小锦回府,路上两人便开始合计如何将那通草花和绢花做得与众不同一些。 两人议论了好久,都未有好主意。绢花上镶嵌珠宝,已然有人做了,并不算奇,将绢花或通草花串一块就成花串儿也不能达到令人过目不忘效果。 唉,小锦觉得一时还真没有好主意。 车子里瞬时便沉默了下来,小锦闲得无聊,闷得发慌,便撩开了马车上青黑帘子。探出头去看外面景色。 冰冷月光洒路面上,显得这初春月夜越发凄凉。 “银光!”小锦忽然想起了前世戴过银光发箍,配上浅色长裙,可有公主范了。 发箍!银光!绢花!小锦将这三样东西连一起,顿时有了主意。 回到家中。小锦取出了董老爷给她做实验用一盒绢花,然后,用了各种办法,调制银粉。 这一琢磨就是一个晚上,当银粉被调制出来后,小锦用磨了各色各样珍珠,弄出了珠光粉。将这些好不容易调制出来颜色,一一涂到未着色通草花或素绢花上,顿时,原本只有单调色彩绢花和通草花,顿时太阳底下能够熠熠生辉。 当凤盘起来后,看到这一成果时。也是吃了一惊,再见小锦双目通红,面容憔悴,忍不住道:“你身子刚好,也不知爱惜。好好,通宵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调制出这些不一样颜色?”小锦举着那一朵朵闪亮通草花和绢花,高兴得不行。 “花是很好看,但是我怕你坚持不到交货那天就倒了。”凤盘仍是有些口气不善。他从心里把小锦当做亲妹妹看,她病才刚好,就这样拼,他还真有些心疼。 “我没事,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小锦说着,又将一些小花给串了起来,下头缝上小银簪或小金簪,做成了一个个小发夹模样。 “倒是娇小艳丽。”凤盘看着这些小东西,却也忍不住赞了几句。 带着发光粉末头戴花,多讨人喜欢呀。 小锦都有些骄傲了。 当日,小锦就命人将这一批样品送去了董府。 颜色和款式颖让董正芳大呼妙哉。 “夫人,我说我没找错人吧,这小锦和凤盘就是有办法。”董老爷得意洋洋说道。 董夫人摸着这些不一样花,说道:“是,是,老爷本就是伯乐,千里马自然会被一眼认出。”董夫人终于肯低头赞上一赞了,董老爷都有些得意了。 “如果可以,这些花便让师傅们照着做了,紧赶着还能下个月进宫前给赶出来。不知道冯公公看到会不会觉得满意。”董老爷心急地就想放手做下去。 “老爷,您急糊涂了吗?这配色方子可小锦手上,配方未到,还怎么开工做花。”董夫人好笑道。 董老爷呵呵呵大笑道:“瞧我,都有些乐糊涂了,我这就找小锦和凤盘。” 董老爷兴高采烈地坐车来到了小锦店中。这个时间,她自然是坐店里等候每天夜幕降临。凤盘同小锦与董老爷叙了旧,聊了半晌,才正式切入主题。 原来,董老爷今年生意受到了起之秀冲击,宫中采买公公似乎有意想要那边也分一杯羹,董老爷便想着要是不能再想点鲜玩意出来,那岂不是要失去进贡这条令人艳羡出路了? 凤盘和小锦是何等通透人,这一听就听出了董老爷意思。当年,董老爷乡间,无意中遇见了小娥、小锦、凤盘那卖一些比较颖通草花,便得了便宜,买回来依葫芦画瓢做了,现生意出现了瓶颈,董老爷又想到了他有们,一打听得知他们已苏州,便越发笃定这两人是他福星。 小锦思忖了片刻,便觉这笔生意倒是可以合作。一则他们苏州虽有名望,但毕竟没有根基,一直帮衬着他们乔会长因为朱胖子事已有隔阂,虽不至于对付他们,但也不似以往那般亲密,若是能找到进贡这条路,倒也是条财路。 而且,董老爷这么做也算是兑现了当年他后所会给他们一笔大生意承诺吧。 “多谢董老爷抬爱,还望不要让老爷失望才好。”小锦含笑应道。 “哎,哎,两位手艺,我早有见识,怎会失望,两位能够答应,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为了庆祝我们合作成功,今晚,就府中用餐就是。”董老爷喜笑颜开,果然是高兴。 “既然董老爷盛情,我们也就不推却了。”凤盘颔首应道。 晚间,小锦、凤盘留了董府用餐,见着了董老爷夫人、姨娘和三个孩子。 董老爷共有五个孩子,两个大女儿已经出嫁,只有一个小女儿还身边,另外两个是儿子,一个已经成亲,一个已经订亲,小锦看得出,这个家还算和睦,至少面上看不出一丁点不友善。 吃过饭,凤盘和小锦回府,路上两人便开始合计如何将那通草花和绢花做得与众不同一些。 两人议论了好久,都未有好主意。绢花上镶嵌珠宝,已然有人做了,并不算奇,将绢花或通草花串一块就成花串儿也不能达到令人过目不忘效果。 唉,小锦觉得一时还真没有好主意。 车子里瞬时便沉默了下来,小锦闲得无聊,闷得发慌,便撩开了马车上青黑帘子,探出头去看外面景色。 冰冷月光洒路面上,显得这初春月夜越发凄凉。 “银光!”小锦忽然想起了前世戴过银光发箍,配上浅色长裙,可有公主范了。 发箍!银光!绢花!小锦将这三样东西连一起,顿时有了主意。 回到家中,小锦取出了董老爷给她做实验用一盒绢花,然后,用了各种办法,调制银粉。 这一琢磨就是一个晚上,当银粉被调制出来后,小锦用磨了各色各样珍珠,弄出了珠光粉,将这些好不容易调制出来颜色,一一涂到未着色通草花或素绢花上,顿时,原本只有单调色彩绢花和通草花,顿时太阳底下能够熠熠生辉。 当凤盘起来后,看到这一成果时,也是吃了一惊,再见小锦双目通红,面容憔悴,忍不住道:“你身子刚好,也不知爱惜,好好,通宵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调制出这些不一样颜色?”小锦举着那一朵朵闪亮通草花和绢花,高兴得不行。 “花是很好看,但是我怕你坚持不到交货那天就倒了。”凤盘仍是有些口气不善。他从心里把小锦当做亲妹妹看,她病才刚好,就这样拼,他还真有些心疼。 “我没事,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小锦说着,又将一些小花给串了起来,下头缝上小银簪或小金簪,做成了一个个小发夹模样。 “倒是娇小艳丽。”凤盘看着这些小东西,却也忍不住赞了几句。 带着发光粉末头戴花,多讨人喜欢呀。 小锦都有些骄傲了。 当日,小锦就命人将这一批样品送去了董府。 颜色和款式颖让董正芳大呼妙哉。 第340章 新模式 ps: 今日第一更。 小锦命宝嘉去书画坊买了几张浣花笺。小锦不好文墨,平日里只用毛边纸写字或画画,今个要给董老爷写配方,自然要用上好的纸,还要写上好看的字。 想到写字,小锦自认为这手字是拿不出手,还是请宝嘉用簪花小楷写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 宝嘉誊抄好后,小锦喊来一个得力的伙计,让他送去了董府。 上午送去的,不到晌午,伙计回来,说是董老爷回了一份礼。 小锦打开那粉彩盒子,里头竟然是一对混着银粉的蓝色通草花。 这是一对牡丹造型的花,鲜艳夺目,上面洒上的银粉,如同蔚蓝星空中的白色星辰,令人浮想联翩。 小锦取出一朵看了,发现这花的染色和上粉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染色水平,调色也比自己调的均匀,看来凤槃说得没错,董老爷需要的只是她的构思,至于这调色,有比她强百倍的调色师傅。 小锦自嘲的笑了笑,收下了这华美的牡丹通草花。 春去夏来,当夏日的最后一丝暑气散去,秋天的萧索便降临在了苏州河畔。 转眼,小娥离开大半年了。 除了偶有的书信往来,姐妹俩这大半年来都不曾见过面。 眼看着河蚌丰收的季节将至,凤槃便预备动身前去帮忙。 小娥书信上说原本河蚌丰收需至三年,但这一次买了不少的成蚌,又加上她和大刘娘等人琢磨出了新的饲料,接过蚌子长得很快,前几日开了几个,珍珠的个头都还不错。 小锦对开蚌的那种刺激和欣喜一直不能忘怀,本想也回去看看,但最近生意奇好,店里也不能只留宝嘉一个。最后只得由凤槃去了。 当小娥和凤槃回来时,已是初冬,店里的伙计都跑出去帮忙,一桶桶亮闪闪的珍珠让走过路过的人都翘首相看。啧啧称赞。 待把珍珠放进仓库后,小锦抓了一把仔细看了,是最普通的珍珠粒,大小还算均匀,做一些普通首饰不错。 “姐,这次可有开到好货?”小锦觉得最刺激地莫过于开到一两颗价值连城的大珍珠。 小娥抿唇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小锦。 小锦解开香囊,翻出一个大约有十二毫米的月白色珠子。 “这次开了五千多个蚌子,只开到这一个大的。毕竟时间太短,有这么大不容易。”小娥的肤色不似以前那般雪白。许是这大半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缘故,但却更精神了,气色也不错。 “嗯,已经很不错了,这才是第一年的收成。”小锦收好珠子。拉着小娥坐下道:“姐姐,这大半年我可想你了,你瞧你,现在是又黑又瘦。” “黑是有些黑了,瘦却不瘦。大刘娘每天大鱼大肉的养着我,会瘦才怪。”小娥歪着头,细细打量了小锦。说道,“我瞧你倒是气色不好,哥哥说,春日里你还病了一场,现在可还觉得不适?” 小锦摇摇头道:“那算什么病呀,只是头疼。没多久就好了。沈叔和依土都说没事呢。”说道依土,小锦想起当时依土说她气虚体弱的事,不禁有些好笑。自那之后,依土来得更勤了,只要有这边的病患。他便假公济私,抢着过来。向洁又去了北边,秋日过后,紧接着就要准备过年了,他得多寻些奇珍异宝回来,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些大户都会喜欢来猎奇,所以他倒有些日子没来了。 “你呀,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从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小娥嗔怪道。 “哪有,姐姐,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最知道身体有多重要了怎么会不爱惜。”小锦不服气,她怎么会不爱惜自己,这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小娥也不和她争论,微笑着说道:“我和哥哥在回来的路上商量着,以后我们就以珍珠为主材料,其它的珠宝为辅,将我们的店铺变成专做珍珠首饰的铺子,小锦,你觉着如何?” 小锦早在知道珍珠大丰收之后就有了做专业珍珠铺子的想法,如此,还能裁去一部分的师傅,做到专攻。 现在小娥和凤槃也有此想法,三人算是一拍即合了吧。 小锦拍手称好,并提出专卖店的说法。小锦的想法是当成本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后,再开分店,将这生意做到大江南北。 小娥虽觉小锦有些夸大,但是却对生意能够做得更广而充满了期待。 事情说定,小锦等人便动手进行了改制,当新年过后,第二年的元宵,金兰珍珠饰坊便改制成功了。 店铺经营的模式不变,只是增加了加盟的形式。由总店供货,有能力的人交加盟费便可开一家像样的首饰铺,很快,金兰珍珠坊真得在江南一带遍地开花了。 而水湄兰是金兰珍珠坊的第一个加盟商。 水湄兰谨记着小锦所说的女人应该有自己的活法,所以当小锦刚推出这种模式后,她便筹款加盟,在江阴地区开了第一家加盟店,现在,两年过去了,水湄兰不再穷困潦倒,反而靠自己的双手置地买房,也成了一个小富婆。 加盟商都发了财,小娥、小锦和凤槃自然不用说了。 现在,他们已经是苏州城小有名气的商贾。他们在城郊购置了土地,盖起了一座园子,取名为“新荷园”。寓意他们是雨后新荷,后起之秀的意思。 这一日,新荷园竣工,小娥从养殖场赶回,三人着手开始搬家。 园子其实不大,但却很雅致,入门穿过前廊,便能看到假山和水池,里头栽种着满池的荷花,待到夏日,自是一番盛景。 过了园子,便是正堂,往东是凤槃、小娥、小锦居住的地方,往西便是府中下人的居住地。 小桃、小莲、蓉儿都成了府里的大丫鬟,小桃伺候小锦,小莲伺候凤槃,蓉儿则伺候小娥。而正阳,专门给他请了个有经验的嬷嬷,又给他配了个小书童,如此,倒是齐整了。 除此之外,府里头由春梅婶做了内管家,又让店铺里一个跟着多年,人品不错的伙计做了管事。至于茶水房、洒扫等活儿,自是又找了六个丫鬟和六个小厮来做。 宝嘉依然是店铺里的大总管,负责着一宗宗的生意和账目。 一切都井然有序,越来越好。 乔迁新居时,新荷园好好地热闹了一番。以凤槃、小娥、小锦目前的人脉关系,那客人自是少不了的。 “哎哟,累死我了。”宴会散去,小锦直接就躺倒了榻子上,又是伸腿又是揉腰的,直喊累。 小桃含笑上前,给小锦按摩,口中说道:“小姐如此细致,烦事非要亲力亲为,自然是累的。” “我倒是想当甩手掌柜,可是有几个像宝嘉那般得力的。高成虽然不错,但毕竟没有经过大事,这做事还有欠稳妥,思虑不够细致,这乔迁虽是自个家的事,但来的都是苏州名流,若是失了礼数,还不被人笑话。”小锦口中的高成便是现在新荷园的管事。 “高管家以后慢慢就熟络了,若不是店铺离不开徐总管,小姐还不如让徐总管来园子里。”小桃给小锦捶着腿说道。 小锦呵呵一笑,嘴上说着店铺离不了他,心里却在说堂堂龙虎堂的少当家,让他看铺子已是委屈了,再让他来看园子,她还怕龙虎堂的那些弟子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呢。 再看小桃低着头,嘴角带笑的样子,小锦忽然心中念头一闪,按住小桃的手问道:“小偷啊,你是不是春心萌动,对徐总管有那么个意思了?” 小桃先是一愣,随即大窘,脸儿刷得就红了。 “小姐,您说什么呢?小桃才没有。不是您总是有事没事老夸徐总管得力吗?”小桃嗔怪道,满脸的娇羞。 “呵呵呵,我称赞他是从一个掌柜的角度,你却不一样。小桃,说实话,你是不是……”小锦指了指自个儿的心口,意思是问小桃是不是对宝嘉有了心思。 小桃越发窘迫了,脸儿红得像块红布一般,起身轻轻跺了跺脚,似是有些恼了,却又不好对着小锦发作,只是说道:“我去看看莲子汤好了没有。” 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小锦看着她的小模样,心里头明白了几分,想想宝嘉和小桃都到了合适的年纪,确实应该为他们考虑考虑了。 宝嘉对自己的心思,小锦已略有所知,这两年,她明里暗里也暗示过两人是不可能的,想来宝嘉应该已经明白。 只是,宝嘉身为龙虎堂的少当家,他的婚事还轮不上自己去给他做主吧。 轻轻摇了摇头,小锦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外头的繁花绿草,心里头竟有了一丝惆怅。 凤槃、小娥和她都到了适婚的年纪,潘府一直没有答应潘粲和小娥的婚事,小锦总觉得此事怕是要生变故。而凤槃,提亲的人实在是多,只是凤槃性子一向清冷,一个个的都给回绝了。连他外祖父给他相中的大家闺秀,他都不肯去看一眼,而自己,依土和向洁都让她觉得头疼。 第341章 奇怪的订单 ps: 今日第二更。.tw[]谢谢舞落如梦投的宝贵粉红票和赠送的平安符,谢谢索阳辰夏赠送的平安符,媚眼空空赠送的2个平安符。 渐渐地,养殖场也步入了正轨,小娥便可脱身,由着大刘娘、小池在那边管理,自己回到了苏州,认真地跟着凤槃学起了制作首饰的手艺。 没多久,小娥便能独立的完成一些简单首饰的制作和宝石镶嵌了。 这一日,杭州府的加盟店送来一笔大订单,要一百条的珍珠项链,每条项链必须串满九十九颗的珍珠。该笔订单要的急,金兰珍珠坊的各位师傅和小工不得不日夜赶工,打磨的打磨、穿洞的穿洞,终于按时的交出了这批货。 又过了几日,水湄兰那又接到了一笔订单,说要一百枚单镶珍珠金戒指,交货的时间更紧了。 小锦心觉有些不对,但没理由订单来了不做,便交由凤槃他们去做了。 这戒指比项链更麻烦一些,毕竟不是直接穿起来就成,还得用上镶嵌的工艺。待金戒指一个个做成后,再由技师将一颗颗红豆大小的珍珠用爪镶的手法给镶上去。 当日夜赶工完成这笔订单后,作坊的师傅和店里的小工都极为疲乏了。原本第一笔订单完成后,小锦便打算让他们分批次休息休息,却不想紧接着又来了第二波。加盟店通常是不配技师的,由总店负责配送,常规款式货源充足,特定的款式,小锦也制作好了图册,让客人挑选后,送至总店制作。 由于古代交通不便,较远的加盟店通常是不接急单的,因为从送图样到总店,再打制好送回去。来来回回需要不少的时间。 凤槃同小锦与董老爷叙着旧,聊了半晌,才正式切入主题。 原来,董老爷今年的生意受到了新起之秀的冲击。宫中采买的公公似乎有意想要那边也分一杯羹,董老爷便想着要是不能再想点新鲜玩意出来,那岂不是要失去进贡这条令人艳羡的出路了? 凤槃和小锦是何等通透的人,这一听就听出了董老爷的意思。 当年,董老爷在乡间,无意中遇见了小娥、小锦、凤槃在那卖一些比较新颖的通草花,便得了便宜,买回来依葫芦画瓢做了,现在生意出现了瓶颈,董老爷又想到了他们。一打听得知他们已在苏州,便越发笃定这两人是他的福星。这才一刻不等请了他们过来相商。 小锦不用深思,就知道这笔生意是值得做的。他们在苏州虽有名望,但毕竟没有根基,一直帮衬着他们的乔会长因为朱胖子的事已有隔阂。虽不至于对付他们,但也不似以往那般亲密,若是能找到进贡这条路,倒也是多了条财路。 而且,董老爷这么做也算是兑现了当年他答应给他们一笔大生意的承诺吧。 “多谢董老爷抬爱,还望不要让老爷失望才好。”小锦含笑道。这便算是答应了。 “哎,哎。两位的手艺,我早有见识,怎会失望,两位能够答应,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为了庆祝我们合作成功,今晚。就在府中用餐就是。”董老爷喜笑颜开,果然是高兴的。 “既然董老爷盛情,我们也就不推却了。”凤槃颔首应道。 晚间,小锦、凤槃留在了董府用餐,见着了董老爷的夫人、姨娘和三个孩子。 董老爷共有五个孩子。两个大女儿已经出嫁,只有一个小女儿还在身边,另外两个是儿子,一个已经成亲,一个已经订亲,小锦看得出,这个家还算和睦,至少面上看不出一丁点的不融洽。 饭菜丰盛却不奢靡,以鱼鲜为主,做法也极其清淡。小锦看着桌上的一碟盐水鸭,倒想起了沈家自制的那个鸭子,那时候沈老爷还让她带了两只回来吃,结果半路马车就出了事。自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慢慢地卷进了沈家的风波,最后,解了沈叔心结。 想来世事真是无常,谁又能想到昔日来到自己摊前买花的一个主顾今日竟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而当年在渭泾塘摆地摊的自己,竟有朝一日也能和皇宫搭上关系。 吃过饭,凤槃和小锦回府,路上两人便开始合计如何将那通草花和绢花做得更与众不同一些。 两人议论了好久,都未有好的主意。在绢花上镶嵌珠宝,已然有人做了,并不算新奇,将绢花或通草花串在一块就成花串儿也不能达到令人过目不忘的效果。 唉,小锦觉得一时还真没有好的主意。 车子里瞬时便沉默了下来,小锦闲得无聊,闷得发慌,便撩开了马车上的青黑帘子,探出头去看外面的景色。 冰冷的月光洒在路面上,显得这初春的月夜越发的凄凉。 “银光!”小锦忽然想起了前世戴过的银光发箍,配上浅色的长裙,可有公主范了。 发箍!银光!绢花!小锦将这三样东西连在一起,顿时有了主意。 回到家中,小锦取出了董老爷给她做实验用的一盒绢花,然后,用了各种办法,调制银粉。 这一琢磨就是一个晚上,当银粉被调制出来后,小锦用磨了各色各样的珍珠,弄出了珠光粉,将这些好不容易调制出来的颜色,一一涂到未着色的通草花或素绢花上,顿时,原本只有单调色彩的绢花和通草花,顿时在太阳底下能够熠熠生辉。 当凤槃起来后,看到这一成果时,也是吃了一惊,再见小锦双目通红,面容憔悴,忍不住道:“你身子刚好,也不知爱惜,好好的,通宵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调制出这些不一样的颜色?”小锦举着那一朵朵的闪亮通草花和绢花,高兴得不行。 “花是很好看,但是我怕你坚持不到交货那天就倒了。”凤槃仍是有些口气不善。他从心里把小锦当做亲妹妹看,她的病才刚好,就这样拼,他还真有些心疼。 “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小锦说着,又将一些小花给串了起来,在底端缝上小银簪或小金簪,做成了一个个小发夹的模样。 “倒是娇小艳丽。”凤槃看着这些小东西,却也忍不住赞了几句。 有着闪闪亮色的头戴花,多讨人喜欢呀。 看着这些做好的花儿,小锦都有些骄傲了。 当日,小锦就命人将这一批样品送去了董府。 颜色和款式的新颖让董正芳大呼妙哉。 “夫人,我说我没找错人吧,这小锦和凤槃就是有办法。”董老爷得意洋洋的说道。 董夫人摸着这些不一样的花,说道:“是,是,老爷本就是伯乐,千里马自然会被一眼认出。”一直不看好此事的董夫人终于肯低头赞上一赞了,董老爷都有些得意了。 “如果可以,这些花便让师傅们照着做了,紧赶着还能在下个月进宫前给赶出来。不知道冯公公看到会不会觉得满意。”董老爷心急地就想放手做下去。 “老爷,您急糊涂了吗?这配色的方子可在小锦手上,配方未到,还怎么开工做花。”董夫人好笑道。 董老爷呵呵呵大笑道:“瞧我,都有些乐糊涂了,我这就找小锦和凤槃。” 董老爷兴高采烈地坐车来到了小锦店中。这个时间,她自然是坐在店里等候每天的夜幕降临,然后打烊算账。 董老爷的到来在小锦和凤槃的意料之内。 “收到花,董老爷便会想要颜色的配方,你斟酌斟酌,看看是否相送。”凤槃不是小气的人,但他也想过,这方子毕竟是小锦辛辛苦苦弄了一个晚上想出来的,直接拿来送人实在是可惜。再者说了,凤槃觉得董老爷这次寻他们合作,一则是寻个新突破,二则也是想报答他们。所以,方子给不给都不是什么大事。 小锦自然也是不想,便提出将花送来,由他们负责染色的建议。 董老爷闻言后倒也没说什么,只说如此便有劳二位了。 第一批通草花和绢花送进了宫中,金兰铺子收的了一半的利润,这让凤槃和小锦都觉得太多,但董老爷却非得他们收下。 第二批货,小锦又用上了小珍珠点缀,使得这绢花越发精致夺目了。 这两笔货让金兰铺子也赚了一笔不菲的利润,生意完成后,凤槃和小锦特地请了董老爷,算是谢过他将此机会赠与他二人。 “我见董老爷倒是个豁达的,并未因为我们没将染色的方子给他就对我们有了嫌隙。”吃完饭后,小锦斜靠在自家廊前的柱子上,有些呆呆的说道。 凤槃则道:“我已打听过,董老爷声名一向不错,他大概对当初偷学了你和小娥的制作工艺而感到愧疚吧,所以这次并没有向我们买下着方子。” 小锦想想也是,若她是董老爷,想尽办法都会买下方子,自己干。不然,一直求着别人,总不是个事。 “董老爷不过是想借此事回报我们,他那里的技师可不差,你一个晚上能够想出来的颜料配方,他们难道会想不出来吗?只不过是暂时不让罢了。”凤槃看得透彻,这配色并不是特别的难,连小锦这样的门外汉,想了一个晚上都能研制出来,那些个技师怎么可能配不出来呢。 第342章 扬州行 ps: 今日第一更。(..tw)谢谢太阳下的玄冰、紫如妍,黎家大少爷赠送的平安符。 这一日,小锦穿上一件月白绣花对襟小褂,配上淡蓝色的绣花锦裙,戴上那朵董正芳送的蓝色牡丹花,配上青金石的耳铛,清爽又不失大气。 “小桃,走,小姐我带你去扬州逛逛。”小锦梳妆打扮好,在铜镜前转了一个圈,兴高采烈地招呼小桃,丝毫不像是去拆台的。 “小锦,你可得小心点儿,若是那云鬓花真得是曾掌柜的产业,你也不能急,探听清楚了就回来。”小娥凑上前去,为小锦整了整衣袖,不无担心地提醒道。 小锦咯咯咯笑着,拉着小娥的手说道:“姐,您当我是三岁孩子呀,这些年风风雨雨的经历了那么多,我还能不有点长进?” 小娥淡笑,点了点她的鼻尖道:“总之万事小心。” 小锦连声说好,带着小桃出发了。 长柳青石水连延,亭台莲绽月月芳,说得就是扬州。此地前世小锦去过多次,但是却都没有这次这般满怀期待。毕竟,三百多年前的风景胜地和三百年后还是有重大区别的。特别是这些以景著称的地方,环境好坏就更为重要。现代的名胜古迹早就少了原汁原味,多了不少的商业气息。 所以,即便这次去扬州不是游山玩水,但是小锦还是很期待,出门见识见识是小锦最爱做的事了。 宝嘉细心地给雇了一辆能乘坐六人的马车,里头铺有软垫和案几,还热有茶水,备有点心,小锦一路前去自然就觉舒适不少。 有钱可真好呀。当初刚穿越到这里,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现在却是锦衣华服,佳肴美馔。穿越前,小锦虽然过得也是这般日子。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所赚,这一世,一分一厘都是自己赚来的,用起来才叫心安理得。(..tw无弹窗广告) “小姐。我有些害怕,我们出发时,我见大公子他脸色沉沉的,似乎很担心。”小桃给小锦倒了一杯香片,心里头却一直慌慌的,便忍不住说了。 “大公子的那张脸一年四季都是那个色,有什么好怕的。”小锦安慰道。其实,说到这事,她也没什么把握,原本宝嘉、小娥都是不同意自个儿去探这虎穴的。但若说逛首饰铺子,没有比一个姑娘家去更合适的了。 若是宝嘉或是凤槃去,不被人怀疑才怪。 正是因为这样,小锦自告奋勇地去扬州才勉强让几个人都同意了,当然这几个家伙都没少啰嗦了。说了一大通的自卫守则,逃命方式,听得小锦满头黑线。 他们说那么多,还不如派个人保护自己来得直接呢,小锦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怎么想的。 不过,小锦不觉得去趟云鬓花有多危险,只不过装作富家小姐去探探底。有必要说得像上战场一样吗? 一早出发,到了傍晚,小锦便到了扬州。 晚上店铺是不开门的,小锦和小桃便寻了就近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日晌午,小锦和小桃睡得足足的才起床,在客栈吃了点早饭。就出门了。 云鬓花离小锦住的客栈很近,小锦和小桃便步行去了那。 “这位小姐,想买些什么?”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少年出来招呼,瞧穿着应该是店伙计。 “我家小姐想买些首饰,你这可有好的?”小桃微微上前一些。挡在了店伙计和小锦之间。 店伙计瞧着小锦的打扮及小桃的警觉,心中猜测是个大主顾,连忙陪笑道:“有,有,我们店式样齐全,小姐这边坐,慢慢挑。” 说着,在前头点头哈腰地领路,带着小锦坐了下来。 “小姐是想要戒指、耳铛还是钗花?”店伙计一边给小锦倒了茶,一边恭敬地问道。 小锦装着大家淑女的样儿,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欲进京投奔舅舅,路过扬州,想去姑母处拜会,却因为行路匆匆,未及备礼,这才想着挑一些珠宝首饰前往,以见孝心。” 店伙计一听,再看,小锦怯生生,羞答答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不出门的大家闺秀,既是投奔,想来是舅舅在京做了大官,或是家里有了变故,不好多问,却知是个好哄的主。 “既然是送长辈,小姐何不挑些玉石翡翠,老人家多半爱这些。”店伙计推荐道。玉石翡翠最是值钱,遇上不识货的,狠杀一笔不是不可能。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曾听母亲说过,姑母最爱珍珠,便想着买一只珍珠钗子或是链子送去,正好投其所好。”小锦柔声说着,眼波流转间,既羞又媚,竟让店伙计看呆了。 “喂,我家小姐问你有没有珍珠钗子或珍珠链子,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愣着做什么?”小桃见店伙计低头抬眼,看着小锦发呆,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站在他身边,低喝一声。 “有,有!”店伙计回过神来,赶紧去取了几支珍珠钗子,又捧上几条项链,放在光彩黑漆托盘上,呈给小锦看了。 小锦侧目一扫,没有看到出自自己铺子的那款长尾寿带珍珠钗,四五条项链中也没有自己铺子里做的那款。 小锦轻轻摇了摇头。 “就这些了吗?还有吗?”小桃见小锦摇头,自知她是何意,赶紧又喝问道。 店伙计连忙又去换了一批。 依然没有。 小锦看了看那些个项链,成色都比自己店里出的那批货要好些,想来是这伙计想从自己这赚上一笔,所以一直拿好的项链出来,那些稍差些的就没拿出来了。 想了想,小锦轻声道:“这些样式都很美,只是姑母喜爱雀鸟,不知店中可有以雀鸟为形的钗子、簪子?” 店伙计闻言,嘴唇张合,似乎有些犹豫。 小锦含笑道:“若是没有,我便到别处看看,有劳小二哥了。” 小锦说着,假意起身。手儿轻轻触碰着腰间缀着的厚厚荷包。 “有,有,正好店中有新打制的长眉寿带珍珠银钗。”店伙计果然上钩,想要将小锦那厚厚荷包里的银两都给诈出来。 “哦?这倒少见。烦劳小二哥与我瞧瞧。”小锦欣喜说道,刚刚抬起的身子又顺势做了下来。 店伙计赶紧去取了。 还没拿到跟前,小锦就已经看出,这正是自己店铺出的那批货。 果然,宝嘉的人没有跟错,这订货的人将货都送到了这里。 小锦一阵激动。 “好精致的钗子,小二哥,我就要这个了。除了这些,你可还有稀罕的头面?姑母家的老夫人我也得孝敬孝敬不是?”小锦想要引出掌柜,于是又抛了饵。 “有。有,小姐请稍等。”店伙计见这长眉寿带珍珠银钗不费吹灰之力就卖出去了,心里头正高兴呢。这批货,有一百件之多,加上前不久的一百条项链、一百枚戒指。他都替掌柜的着急,这么些货,什么时候卖的了呀。 这不,今个被他推销出去一支钗子,想必的掌柜的也高兴吧。 高高兴兴地取了一套翡翠头面、一套红玛瑙的头面,恭恭敬敬地呈给小锦看了。 “这玛瑙不错,红灿灿的。老人家见了一准儿高兴。”小锦乐呵呵地捧着玛瑙坠子看。 “正是呢,小姐眼光好,这套玛瑙出自滇池,是正宗的南红,老人家看了一定喜欢。”店伙计不遗余力地推荐道。 “嗯,嗯。真是不错,不知小二哥,这玛瑙和这钗要多少银两呢?”小锦问。 店伙计呵呵一笑道:“不多,玛瑙头面六十八两,钗子八两。” 小锦微愣。说道:“要这么多?小二哥,少些可否?” “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这的首饰那可是最价廉物美的,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小锦摇摇头道:“小二哥,就少我些。” 店伙计想了想,道:“如此可好,总共是七十六两,就算七十五吧。” 小锦面有难色道:“还是太多,小二哥要是觉得价钱做不了主,就请掌柜的出来,我好好求求他。” 店伙计没说话,看了看小锦,心想着难道是自己开价太狠,这主没带这么多钱? “这位小姐,这可真的是最低的价了,您找掌柜的也没用,我们这从不还价。”店伙计还想再坚持坚持,这些个大家闺秀最好骗了。 小锦站了起来,抬高情调道:“既是如此,只能抱歉了。” 说着就要走。 “哎呀,小姐,您看您对这货也挺满意的不是,这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样好的东西可不得卖这样的价吗?”店伙计没想到小锦还真得出不起价,心里头一阵烦躁,竟顾不得礼数,拦住了小锦的去路。 小锦装作受惊,退后一步道:“你拦我做什么?这价太高,我不买还不行吗?” 小桃默契地挡到小锦身前,大声斥责道:“你这小二哥好生无礼,我家小姐说了不买,你倒拦着不让走,你们这铺子难道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店伙计本是无心之失,被小桃这般斥责,脸儿顿时红了,加上店中客人不明就里,纷纷朝这边看,店伙计更是惶惶不安起来,连忙低声道歉。 小桃的声音传到后堂,似是有人走了过来。 来人掀了青石色的棉帘子,走出来问道:“出了何事?” 小锦朝那人看去,绣着福字的青色大褂,微微发福的身子,宽敞的大饼脸,厚厚的嘴唇,看来是掌柜的出来了。 第343章 试探 ps: 今日二更。推荐好友力作《将门贵秀》,3095084.且看一代将门虎女如何巾帼不让须眉,洒脱活于这人世间! 店伙计一见此人,连忙过去解释,说是女客误会了,他正在和她解释呢。 看来,此人果然就是掌柜。 迈着大步,此人快速来到小锦身边,微微点点头算是行了礼,然后说道:“这位小姐,店中伙计鲁莽,惊扰了小姐,请小姐不要介怀。” 小锦怯怯问道:“你是掌柜?” 此人道:“正是。” “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杨。” “杨掌柜万福,今日我来此是想挑些首饰送予姑母,但挑好后才知身上银两不够,便想小二哥能少些。小二哥对此颇为为难,我也不好强求,只能作罢。既然掌柜的出来,不知可否少些银两,我也好少走些路。”小锦低着头,说话声音又轻,十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杨掌柜听她这么一说,朝着案几上放着的首饰瞧去,忽然脸色微变,狠狠地瞪了店伙计一眼,吓得他缩了脖子,低着头不敢直视。 宝嘉细心地给雇了一辆能乘坐六人的马车,里头铺有软垫和案几,还热有茶水,备有点心,小锦一路前去自然就觉舒适不少。 有钱可真好呀。当初刚穿越到这里,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现在却是锦衣华服,佳肴美馔。穿越前,小锦虽然过得也是这般日子,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所赚,这一世,一分一厘都是自己赚来的,用起来才叫心安理得。 “小姐,我有些害怕。我们出发时,我见大公子他脸色沉沉的,似乎很担心。”小桃给小锦倒了一杯香片,心里头却一直慌慌的。便忍不住说了。 “大公子的那张脸一年四季都是那个色,有什么好怕的。”小锦安慰道。其实,说到这事,她也没什么把握,原本宝嘉、小娥都是不同意自个儿去探这虎穴的,但若说逛首饰铺子,没有比一个姑娘家去更合适的了。(..tw好看的小说) 若是宝嘉或是凤槃去,不被人怀疑才怪。 正是因为这样,小锦自告奋勇地去扬州才勉强让几个人都同意了,当然这几个家伙都没少啰嗦了。说了一大通的自卫守则,逃命方式,听得小锦满头黑线。 他们说那么多,还不如派个人保护自己来得直接呢,小锦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怎么想的。 不过。小锦不觉得去趟云鬓花有多危险,只不过装作富家小姐去探探底,有必要说得像上战场一样吗? 一早出发,到了傍晚,小锦便到了扬州。 晚上店铺是不开门的,小锦和小桃便寻了就近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日晌午,小锦和小桃睡得足足的才起床。在客栈吃了点早饭,就出门了。 云鬓花离小锦住的客栈很近,小锦和小桃便步行去了那。 “这位小姐,想买些什么?”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少年出来招呼,瞧穿着应该是店伙计。 “我家小姐想买些首饰,你这可有好的?”小桃微微上前一些。挡在了店伙计和小锦之间。 店伙计瞧着小锦的打扮及小桃的警觉,心中猜测是个大主顾,连忙陪笑道:“有,有,我们店式样齐全。小姐这边坐,慢慢挑。” 说着,在前头点头哈腰地领路,带着小锦坐了下来。 “小姐是想要戒指、耳铛还是钗花?”店伙计一边给小锦倒了茶,一边恭敬地问道。 小锦装着大家淑女的样儿,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欲进京投奔舅舅,路过扬州,想去姑母处拜会,却因为行路匆匆,未及备礼,这才想着挑一些珠宝首饰前往,以见孝心。” 店伙计一听,再看,小锦怯生生,羞答答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不出门的大家闺秀,既是投奔,想来是舅舅在京做了大官,或是家里有了变故,不好多问,却知是个好哄的主。 “既然是送长辈,小姐何不挑些玉石翡翠,老人家多半爱这些。”店伙计推荐道。玉石翡翠最是值钱,遇上不识货的,狠杀一笔不是不可能。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曾听母亲说过,姑母最爱珍珠,便想着买一只珍珠钗子或是链子送去,正好投其所好。”小锦柔声说着,眼波流转间,既羞又媚,竟让店伙计看呆了。 “喂,我家小姐问你有没有珍珠钗子或珍珠链子,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愣着做什么?”小桃见店伙计低头抬眼,看着小锦发呆,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站在他身边,低喝一声。 “有,有!”店伙计回过神来,赶紧去取了几支珍珠钗子,又捧上几条项链,放在光彩黑漆托盘上,呈给小锦看了。 小锦侧目一扫,没有看到出自自己铺子的那款长尾寿带珍珠钗,四五条项链中也没有自己铺子里做的那款。 小锦轻轻摇了摇头。 “就这些了吗?还有吗?”小桃见小锦摇头,自知她是何意,赶紧又喝问道。 店伙计连忙又去换了一批。 依然没有。 小锦看了看那些个项链,成色都比自己店里出的那批货要好些,想来是这伙计想从自己这赚上一笔,所以一直拿好的项链出来,那些稍差些的就没拿出来了。 想了想,小锦轻声道:“这些样式都很美,只是姑母喜爱雀鸟,不知店中可有以雀鸟为形的钗子、簪子?” 店伙计闻言,嘴唇张合,似乎有些犹豫。 小锦含笑道:“若是没有,我便到别处看看,有劳小二哥了。” 小锦说着,假意起身,手儿轻轻触碰着腰间缀着的厚厚荷包。 “有,有,正好店中有新打制的长眉寿带珍珠银钗。”店伙计果然上钩,想要将小锦那厚厚荷包里的银两都给诈出来。 “哦?这倒少见,烦劳小二哥与我瞧瞧。”小锦欣喜说道,刚刚抬起的身子又顺势做了下来。 店伙计赶紧去取了。 还没拿到跟前,小锦就已经看出,这正是自己店铺出的那批货。 果然,宝嘉的人没有跟错,这订货的人将货都送到了这里。 小锦一阵激动。 “好精致的钗子,小二哥,我就要这个了。除了这些,你可还有稀罕的头面?姑母家的老夫人我也得孝敬孝敬不是?”小锦想要引出掌柜,于是又抛了饵。 “有,有,小姐请稍等。”店伙计见这长眉寿带珍珠银钗不费吹灰之力就卖出去了,心里头正高兴呢。这批货,有一百件之多,加上前不久的一百条项链、一百枚戒指,他都替掌柜的着急,这么些货,什么时候卖的了呀。 这不,今个被他推销出去一支钗子,想必的掌柜的也高兴吧。 高高兴兴地取了一套翡翠头面、一套红玛瑙的头面,恭恭敬敬地呈给小锦看了。 “这玛瑙不错,红灿灿的,老人家见了一准儿高兴。”小锦乐呵呵地捧着玛瑙坠子看。 “正是呢,小姐眼光好,这套玛瑙出自滇池,是正宗的南红,老人家看了一定喜欢。”店伙计不遗余力地推荐道。 “嗯,嗯,真是不错,不知小二哥,这玛瑙和这钗要多少银两呢?”小锦问。 店伙计呵呵一笑道:“不多,玛瑙头面六十八两,钗子八两。” 小锦微愣,说道:“要这么多?小二哥,少些可否?” “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这的首饰那可是最价廉物美的,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小锦摇摇头道:“小二哥,就少我些。” 店伙计想了想,道:“如此可好,总共是七十六两,就算七十五吧。” 小锦面有难色道:“还是太多,小二哥要是觉得价钱做不了主,就请掌柜的出来,我好好求求他。” 店伙计没说话,看了看小锦,心想着难道是自己开价太狠,这主没带这么多钱? “这位小姐,这可真的是最低的价了,您找掌柜的也没用,我们这从不还价。”店伙计还想再坚持坚持,这些个大家闺秀最好骗了。 小锦站了起来,抬高情调道:“既是如此,只能抱歉了。” 说着就要走。 “哎呀,小姐,您看您对这货也挺满意的不是,这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样好的东西可不得卖这样的价吗?”店伙计没想到小锦还真得出不起价,心里头一阵烦躁,竟顾不得礼数,拦住了小锦的去路。 小锦装作受惊,退后一步道:“你拦我做什么?这价太高,我不买还不行吗?” 小桃默契地挡到小锦身前,大声斥责道:“你这小二哥好生无礼,我家小姐说了不买,你倒拦着不让走,你们这铺子难道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店伙计本是无心之失,被小桃这般斥责,脸儿顿时红了,加上店中客人不明就里,纷纷朝这边看,店伙计更是惶惶不安起来,连忙低声道歉。 小桃的声音传到后堂,似是有人走了过来。 来人掀了青石色的棉帘子,走出来问道:“出了何事?” 小锦朝那人看去,绣着福字的青色大褂,微微发福的身子,宽敞的大饼脸,厚厚的嘴唇,看来是掌柜的出来了。 杨掌柜听她这么一说,朝着案几上放着的首饰瞧去,忽然脸色微变,狠狠地瞪了店伙计一眼,吓得他缩了脖子,低着头不敢直视。 第344章 布局 小锦和小桃快步朝前走去,却迎面就见着了云鬓花店铺的伙计领着一着天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書哈哈 小锦想要避开,却是不及。 店伙计还故意靠上前一些,和小锦打了声招呼,引得身边的男子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小锦她们。 然后,便是一脸的惊诧。 小锦当即便知不妙。 扬州分店的吴掌柜,她自然认得,也同样的,他也认得她。 特地让吴掌柜和她打个照面,看来,杨掌柜是怀疑她了。 小锦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凤槃、宝嘉说得逃生守则第几条第几款,可是想了半天,却是什么内容都没想起来。 “快走。”小锦催促小桃。四周看看,这里是扬州的繁华之地,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杨掌柜应该还不至于在这个地方对她不利。只要回到客栈收拾好行李,坐上马车回去,应该就不会有危险了。 两人快步走回客栈,迅速收拾好行装,结了账,坐上马车便扬长而去。 出了扬州府的城门,小锦顿觉松了口气。 车子驶在路上,一路驰骋,忽然间就听车夫一声大叫,马儿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随之,在车内的小锦、小桃没有坐稳,东倒西歪地撞在了车壁上。 有过一次翻车经验的小锦,吓得想抓住车框,却敌不过撞击力,脑袋儿砰一声和滑过来的小木几撞在了一起。 小锦醒来时,只觉周身酸痛,头疼,手疼,脚疼。 想要动一动身子,却发现手被反绑在了身后。 眼前是一片漆黑,眼睛被黑布蒙着,小锦根本弄不清这是哪儿。 “小桃,小桃。”小锦张口叫了两声。 “小姐……”小锦听到了小桃的回音。 “你在哪?”小锦问。(..tw无弹窗广告) “小姐,你在哪?奴婢看不到您。”看来小桃也被蒙住了眼。 “嘘……”小锦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赶紧提醒小桃别出声。 小桃默契地静了下来。 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是有人在低声喝斥,接着乒乒乓乓的,似乎是打起来了。書哈哈 又过了一阵,外头一片死寂。 小锦的心沉了又沉,不怕是假的,自打出了朱老爷那事后,她对这种绑架,是恐惧极了。想想自己可真够倒霉的,一次两次地被人绑架。 不过,幸好,这次来的不是小娥,自己反正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死了就死了吧。只希望死得痛快点。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小桃了,要她跟着自己见阎王。 小锦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见门砰地一声,似是重重地被踢开了。 “小锦!”一个声音骤然而响,随即小锦便觉得有人扑过来,为她解绳子。 “依土?”小锦大惊。依土怎么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她没事了? “嗯,嗯。”依土为她解开绳子,又给她扯下蒙眼的布。 一阵不适应后,小锦看清了屋子里的人。 有依土、凤槃,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壮汉。 “小姐!”松了绑的小桃立马扑了过来。 小锦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小桃受惊过度,泫然而泣。 “没事了,小桃,扶着小姐到外头去吧。马车就在外面。”凤槃发话了。 小桃赶紧扶着小锦,但小锦轻轻推开了她的手,看着凤槃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 凤槃没有回答,反而对依土道:“依土,你等会仔细给小锦瞧瞧,看看有没有伤着哪。” 依土紧张小锦,自然满口答应,催促小锦去车上。 小锦只好随着他们上了马车。 依土先给小锦查看了额头上的伤,幸好只是撞了个包,倒没什么大碍。 “喝些水,压压惊。”依土认真为小锦检查过,除了皮外伤并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将马车上备好的水倒了一杯给小锦。 小锦喝了后,看了看小桃,也给小桃倒了一杯,小桃受**若惊地接过,连声谢过小姐。 “依土,你们怎么来了?”小锦平静下来,就觉这事是事先布局好的。 依土道:“凤槃大哥昨个来找我,说是让我跟着来扬州,我问他何事,他也未曾细说,只说来了便知。没想到是来救你。” 小锦微眯了眼,果然是凤槃布局好的。 过了好一会儿,凤槃上车来,看到小锦气鼓鼓的样子,不等她发作,就说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否则我们怎敢让你冒险。” “你这是把我当饵,还不让我知道!”小锦想到刚刚自己受到的惊吓,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是不肯来当饵,只是好歹得让她知道吧。 “你若早知道,那事情就不会如此到位。”凤槃道,“依你的个性,若是早知道此事,一定会急功近利,反而让杨掌柜不敢行动。但若不告诉你,你的个性又一定会来一招敲山震虎,刺激刺激杨掌柜,这样反而是水到渠成,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果不其然,你引起了杨掌柜的注意,他找来了吴掌柜,认出了你,为了不让你把那只作为证据的钗子带走,他安排了人在扬州城外等你,将你绑架了。” 凤槃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再见小锦仍有些不悦,便放缓了语调说道:“一开始这样的布局,我们都有些顾虑,这期间要是稍有差错,就会伤了你,但最后,我们查探清楚了,杨掌柜并不是江湖中人,声名也一向不错,还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害你性命。再加上龙虎堂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宝嘉也再三保证你不会有事,我们这才付诸行动。” 顿了顿,凤槃补上一句:“你姐姐是不知道的。” 小锦白了他一眼,他这是她怪小娥呢,这特地说明,凤槃还真是偏心。 “那你让依土来做什么?我一个以身犯险就够了,何必再拉上一个。”小锦问道。 “依土有什么危险,我让他来,是担心你有损伤,你性子烈,遭了抢,一反抗,说不准就有皮肉之苦了。”凤槃说着,戏谑地瞅了瞅依土。 小锦咬牙说道:“哼,你倒是把我的性子摸得准准的。” 凤槃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头也有些愧疚和心疼,毕竟百密一疏,谁能算到杨掌柜会派人来撞马车,然后趁乱掳人。小锦毕竟还是受了伤,回去后,免不了又被小娥埋怨一顿。 “你伤了头,还是好好休息休息。”虽说小锦没事,依土仍是有些担忧,提醒小锦好好歇着。 小桃机灵地将马车上的软垫拿了过来,给小锦垫在腰后。 被依土这么一说,小锦还真觉得浑身都像散架了,靠到了垫子上,半眯了眼。 马车里一下子沉寂下来,见小锦休息,众人也半靠在马车壁上,准备阖目歇会。 没想到,小锦虽然闭着眼,却不安分,张口说道:“哥哥,这事情你只说了开头,这经过和结果你不准备告诉我了吗?好歹我也是个诱饵,没有功劳叶有苦劳吧。” 凤槃猛地睁眼,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更多地还是内疚。 罢了罢了,就当是补偿小锦,谁让自己害她受了伤,受了惊吓呢。 凤槃难得地妥协了,慢慢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宝嘉派人跟踪那批货到了扬州云鬓花铺子后,我们便将杨掌柜的底细摸了个清。杨掌柜是珍宝斋曾掌柜的表弟,两人一向关系不错,曾掌柜眼看我们一日千里,对他珍宝斋的生意影响颇大,便按耐不住,派了几人,分别去几个分店下订单,曾掌柜算定我们消息不能互通,时间都扣得很合适,看着有些紧却又不似不能完成。这些订单,单个来说我们确实能够完成,但要是接二连三不间断地送来,我们便吃不消了。而完成后的货物,他都让人运到了扬州杨掌柜这。”凤槃说完,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 “杨掌柜知道曾掌柜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所以将这三批货送进了仓库。这些货他是不会拿出来卖的,大概是想等风头过后,再炼化了重新再做别的款式吧,没想到,却被一个伙计看到了,误以为这些货也是要拿来卖的,今个就卖给了你。杨掌柜发现后自然是担心,若你只是个普通客人,真得卖你也无碍,但是你的几句话让他警觉,便有了后面让吴掌柜辨认的事。之后,他派人劫了你,想要拿走你买走的钗子。”凤槃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现在杨掌柜找得一些地痞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我同他谈过,只要他说出事情的经过,我便不告官,告他掳人之罪。所以,他就什么都说了。曾掌柜只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倒也没想伤我们,所以,我想我们回去之后,应该约他好好谈谈。” 凤槃说到这,停了下来,算是说完了。 马车里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小锦睁开眼道:“我们专卖珍珠首饰,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曾掌柜太争强好胜了。” “正是因为我们专卖珍珠,他的珍珠首饰便没了市场,心有怨恨,也是正常。”凤槃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锦不再做声,终于闭上眼,安心地休息了。rs 第345章 不确定的婚事 回到家中,小娥见小锦额上有伤,自是心痛不已,再听凤槃讲述了事情经过,难免埋怨几句。 小锦好说歹说,这才算消了小娥对凤槃的怒气。 依土叮嘱了几句,便回了家,凤槃则趁热打铁,请了乔会长,去了珍宝斋。 “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小娥不无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姐姐,哥哥胸有成竹才会去的,事情一定能够顺利搞定。”小锦拍了拍小娥的肩,安慰道。 过了好久,凤槃终于回来,同两人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此事也是乔会长默许的。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乔会长却没得到更多的利益,自然也就不快,加上前两年朱老爷的事,坏了他的财路,他心里头对我们也有了意见。”凤槃看了看小娥、小锦的脸色,继续说道。 “所以,这次曾掌柜有意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他知道后也默许了他们的做法。这样做,反正不至于将我们逼至绝路,却能够打压我们的气势,作为乔会长又何乐而不为呢?” 小锦皱眉道:“哥哥,乔会长会亲口承认这些?” “他自然不会承认,不过是曾掌柜事后说得罢了。”凤槃道,“我特地请了乔会长一同前去,他见到我时,脸色已是不自在,再听说要去珍宝斋,那心虚之色已是掩饰不住。我们去了曾掌柜处,我直言那几个订单的事,并说出了扬州的云鬓花,曾掌柜脸上终于挂不住了,黑着脸算是默认了。乔会长就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两句,然后便借故离去,独留下我和曾掌柜。”凤槃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便同曾掌柜说了一些贴心话。最后他终于说出此事是他和苏州几个有名望的首饰铺子一同设下的局,乔会长自然也是知道的,却没有阻拦,想必他的意思也是想压一压我们的势头。我便允诺曾掌柜,要他同各大铺子掌柜说我们金兰铺子绝不会素以压价,更不会垄断。我和他二人还商议了建立价格同盟,同等的东西绝不私自压低价格,之后又谈了些生意上的事,这和曾掌柜的隔阂才算是解了。” 小娥听到这,松了口气,却忍不住叹道:“乔会长还真是只老狐狸。” “走到他今天的位置,自然是精明的。只不过近几年苏州商会也是形同虚设,倒没见得给商户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像珍宝斋这些大商户,每年都是要给乔会长好处的,如此,乔会长才会将一些大生意交予他们,而我们却另辟跷径,并没有打算只做达官贵人的生意,反而少了限制,乔会长约束不到我们,我们也不用大笔大笔的孝敬他,如此,他自然也有了意见。”凤槃分析道。 顿了顿,凤槃又说道:“还有一事,我本不想与你们,但想着若是早些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何事?”小娥和小锦同问。 凤槃道:“乔会长有意无意地和我提过两次,说他家的二公子至今还未娶亲,还说乔夫人一向都很喜欢小锦……” “什么?乔会长的意思是想要小锦嫁给他家的二公子?我记得他家公子可是残疾的。”小娥大呼。 凤槃没说话。 小锦倒是比小娥冷静,她早就觉着乔夫人有这念头了,看来现在是要付诸行动了。 “小锦,我看你还是早些订了亲,省的那些个有的没的都想着。”小娥心中坎坷,这小锦的婚事一日不定,就难免不被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人觊觎。 “姐姐,你说什么呢,你身为长姐,婚事未定,倒急着把我嫁出去!”小锦呵呵笑了。 小娥脸儿一红,说道:“我只是担心你,再说只是定亲,并没让你出嫁。你先定下婚约,如此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锦收了笑容,正色道:“姐,你不必担心,虽然我们势力单薄,但也见得就那么好欺侮,有朱老板的前车之鉴,想那乔会长也不会乱来的。” 小娥还想再说什么,就将小锦起身道:“姐,我不想谈这事了,我去看看正阳。” 说着,快速就离开了。 小娥知道她这是故意避开呢。 “这事,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小锦才十五,又有向洁和依土横在中间,即便其他人想觊觎,也有这两人挡着呢。”凤槃说得风轻云淡,却听得小娥满头黑线。 向洁和依土,小锦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小娥叹了口气,一时无话。 曾掌柜的事总算是和平解决,金兰珍珠坊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大刘娘那边养蚌子的手艺也越来越好,出产的珍珠质量也越来越高,而小娥,在凤槃的悉心教导下,已能够**的完成不少首饰了。 她本就心灵手巧,以往做通草花也是十分精巧,现在学起打造首饰来,也是一学就会。 申屠老太爷偶尔就来这边坐坐,但凤槃从不公开两人之间的关系,小锦明白,凤槃是怕给申屠家带来麻烦,残害他一家子的人可还活着,凤槃这个活口,他是不会放过的。 申屠老太爷第一次看到小娥做首饰时,小锦还紧张了一会,这申屠家的手艺向来不外传,凤槃把手艺教给小娥,这被申屠老太爷看到了可怎么好,却不想,当小锦看到申屠老太爷不仅没发火,还亲自指点一二时,心里头却更为紧张了。 申屠老太爷这是当小娥是一家人了吗?虽然他们和凤槃是名义上的兄妹,但是申屠老太爷那看小娥的目光,怎么让她感觉是在看外孙媳妇的感觉。 小锦想到潘粲已经赴京赶考,他和小娥的婚事却迟迟未定,这怎么能不让她着急呢。 按照前一世的发展,潘粲高中回来,学政大人的小女儿可就要进入潘家门了,而小娥,岂不是又得做妾? 小锦仔细想了想,好歹现在小娥脱离了翁家,这一世没有卷入翁家的漩涡,而潘粲也对小娥有情,只差一步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小锦越这样想,越有些着急,但却没有个商量的人。每次小锦催促小娥,小娥只会泪水涟涟,想想也是难为小娥了,这事潘粲不尽力,潘老爷儿不同意,谁也没法子不是。 再说凤槃,凤槃会偶尔提及小锦的婚事,却从来不曾提及小娥的婚事,似乎这是他的忌讳。而他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婚事却还没个谱。 若不是潘粲是自己的老祖宗,自己是潘家人,小锦觉得凤槃也是不错的,即便面上冷了点,心还是热的,加上有貌有才,也算是择偶的好人选了。 微风拂过,小锦晃了晃脑袋,自己都想哪里去了,小娥和潘粲可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二小姐,大公子请您到前厅去一趟,知府大人来了。”小锦正坐在院中胡思乱想,就听小桃过来禀报。 “知府大人来了?他来做什么?”小锦不解,这陈知府除了那次为了朱老爷的事,自己去找过他,平日里可没什么交集。 “奴婢也不知,许是有事要请小姐帮忙吧。”小桃猜测。 “我还能帮得上他?”小锦暗想,难道是想让她去找黄大人帮忙? 不及多想,小锦起身理了理发髻,快步去了前厅。 进了厅内,陈知府正和凤槃在那寒暄。 陈知府穿着便装,端着红梅茶盅,正一边赞茶好,一边喝茶。 小锦进来后,陈知府虽没起身,但却立马放下茶盅,冲着小锦点头。小锦见他如此放低姿态,心想陈知府怕是有求于他们。 小锦屈膝行礼。 “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今日不是在府衙,本官也只是寻常拜访。”陈知府虽说是寻常拜访,口中却是称本官,可见骨子里还是高高在上的。 小锦含笑坐到下首,静静地等着陈知府。 “大小姐今日不在?”陈知府看了看小锦,又瞧了瞧凤槃,问道。 小锦暗想,这陈知府有什么事呢,竟还要大家都到齐才说。 凤槃答道:“小娥今日去了店铺,要晚间才回。” 陈知府喃喃而语:“是这样。” “不知陈大人今日到此,所谓何事?”凤槃见陈知府左顾右盼的,却迟迟不说正事,只好催催他。 “呵呵呵。”陈知府笑了笑,说道,“下个月就是仁宪皇太后的诞辰,吾皇仁孝,此次命苏州织造署织出凤求凰苏锦,制作华服,而各省州府也将献上寿礼,是以天下同乐。” 小锦眨眨眼,皇太后?孝庄?不对不对,孝庄是太皇太后,而且前两年已经过世了,那时候还举国同悲了呢。 那这个皇太后是哪位呢?小锦对清史只限于电视剧和历史书上的那点点认知,这时候还真得搞不清楚这仁宪皇太后是谁? “大人的意思是是想到我们这寻找贺礼?”凤槃问道。 陈知府呵呵一笑道:“苏州织造孟大人提议,这华服缺了一套相配的首饰,而太后向来喜爱珍珠,所以……”陈知府笑得有些不自在。 “陈大人是想要我们金兰铺子制作这套首饰?”凤槃有些惊讶。 “正是正是,要说这珍珠首饰,也只有贵铺做得最好,所以本官才亲自来此,希望公子能够出马,为太后打制这副首饰。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呀。”陈知府说到最后,挺了挺胸,有些瞧,我给你个香馍馍,你还不谢我的意思。rs 第346章 构思贺礼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莲之缘赠送的平安符,谢谢吴千语、书友140717011259450赠送的香囊。 凤盘和小锦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无上的荣耀。是啊,要是做好了,太后、皇上都满意那是荣耀,要是稍有差池呢?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陈大人,若说制饰,那珍宝斋、王记、沈记都是老字号,里头的老师傅都是苏州数一数二的高手,我们金兰珍珠坊只是小铺子,也没有那些大师坐镇,这等大事,我们怕是无法胜任。”小锦开口婉拒。现如今她们的生意还不错,每年的收入足够开支了,又何必冒这个险,去博一个虚名。一个不慎,可就全体死光光了。 “呵呵,呵呵。”陈知府笑得怪异。 “虽说苏州不乏老字号的店铺,但若说起新颖还是贵铺莫属,再者,据我所知,贵铺可也是夺得过江浙制饰大赛冠军的,而分店更是开遍江浙一代,就连珍宝斋、王记,还有乔会长都极力推荐贵铺,所以,本官认为贵铺绝对能担当此重任。”陈知府笑容满面,小锦却觉得一阵恶寒。看来这些店铺是把这烫手山芋给扔给自己了。 “承蒙大人厚爱,只是这御用之物毕竟与寻常百姓所用不同,我和妹妹都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是做不出合乎太后心意的首饰。”凤盘认同小锦的做法,这给宫里头做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公子和小姐都过谦了。贵铺做出的珠光粉头花,可是深得宫里头娘娘们的喜爱,可见小姐和公子是最知道宫里头喜欢什么。”陈知府来之前,早就听乔会长将小锦她们这两三年的成绩说了个详细,所以陈知府才完全笃信,小锦、小娥、凤盘是能够做出令皇上、太后满意的首饰来。 小锦淡淡一笑道:“那可不是我们的功劳,那是春来坊董老爷的手艺。董老爷家的通草花、绢花可是贡品。” 陈知府呵呵大笑道:“这我自然知道。只是若没有你们给出的这个主意,董老爷家的头花才就被褫夺了贡品的资格,花落别处了。” 小锦低头抿唇,没有做声。 “两位若是觉着陈某来请还不算诚意。我这就请了织造署的孟大人过来与两位细说?”陈知府说得客气,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屑,暗示着凤盘和小锦不要不识抬举。 凤盘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何须此言,倒不是我兄妹三人不肯为大人分忧解难,实在是我们有心无力,不能胜任。” 陈知府又嘿嘿笑了,只是这会唤作是冷笑。 “你们也不必过谦,你们有几斤几两,全苏州的同行都清楚。妄自菲薄过了就是目中无人。你们该想想,这给太后制作首饰我会随便挑个人吗?也是太后曾看了你们做的那珠光粉头花后对我们苏州的董家和你们铺子有过盛赞,孟大人和我才觉得你们必能担起重担。你们若再推迟,指不定孟大人会不会去请了太后懿旨,指明你们制作。那时候……可就不好说了。”陈知府的话让小锦和凤盘都寒了脸。 照他这么说。这让他们制作贺寿首饰的事还是太后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他们真的是不得不做了。 凤盘沉思一会,终开口应道:“既然陈大人如此信任我们兄妹,我们自当不负众望。” “好,好,那就有劳几位了。”陈知府见目的达到。自然是喜不自胜。 送走陈知府,小锦长叹一口气,说道:“哥哥,接下去该如何是好呢?这太后娘娘喜欢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再说以太后娘娘的身份。她什么没看过,什么没用过,我们做的东西,能入得了她的眼吗?” 凤盘道:“若说贵重,我们也拿不出稀世珍宝来。陈知府刚刚也说了,太后娘娘喜爱珍珠,想让我们做珍珠首饰,这虽是我们珍珠坊的强项,但是送给太后的珍珠首饰总不能是那些普普通通的款式和质地。” “正是呢,这东西不仅要好,还得配得上那华服,这难度就更大了。”小锦叹气。 两人一时无话。 待小娥从店里回来,听到此消息,犹如当头棒喝。 “什么?给太后娘娘制贺礼?”小娥娥眉紧锁,张口结舌地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头的震惊。 小锦拉着她将陈大人来访,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都说给她听。 小娥听了后,变了脸色,问道:“你和哥哥可有好的主意,我们该做什么款式,用哪一种珍珠?” 小锦回头看看凤盘,凤盘道:“我想我们该去孟大人那看看那华服的式样和花色,然后再做打算。至于珍珠,自然要用最好的。” “最好的,只有那次江浙大赛夺冠奖来的黑珍珠了。”小娥道。 小锦想想也是,那可是他们店里最好的珍珠了,而且也不多见,确实算是上品。 第二日,凤盘、小娥、小锦便去了织造署,拜访了孟大人。 孟大人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倒没有为难他们,亲自领着他们去看由绣娘们在刺上花样的华服。 凤盘和小锦屏气凝神地跟着孟大人走,倒是小娥看着这父亲曾经呆过的地方,露出了凄凄之色。 穿堂而过,几人来到了后头一处青瓦房外,进了门,里头约有三间大房那般宽敞,十多个绣娘正在那飞针走线地在一件红织金缎袍身上绣上图案,虽然现在才刚刚开始,但小锦记得陈大人说过,这件衣服似乎绣得是凤求凰。 问了孟大人,果然是准备绣这图案。 小锦轻轻拂了拂额边的青丝,低声说道:“民女虽未饱读史书,却也听过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凤求凰乃追求之意,图案虽华美大气,却不适太后贺寿所用。” 凤盘和小娥都点点头,先皇已故,给太后办寿的是先皇的儿子,这凤求凰送皇后还差不多,怎能送给太后。 孟大人脸色一变,随即拍了拍脑门大呼:“我只想着图案精美,却忘了这层意思。幸得小姐提醒,快快,停下停下。” 孟大人听了小锦的话,赶紧让绣娘们都停下手里的活。 绣娘们仓皇住手,一个个都立到了一边。 “公子、小姐这边请。”孟大人招呼凤盘和小锦来到另一处坐下,然后说道:“刚刚险些犯下大错,既听小姐所言,敢问小姐觉得何种图案为佳?” 小锦低眸沉思,随即说道:“太后大寿,俗话说松鹤延年,大人所用的又是红织金缎,配上青色高松,白色仙鹤,倒也明艳华丽。” “对,对。”孟大人拍手称好,吩咐下去照小锦说得办。 而此时此刻,凤盘心中也有了主意。 小锦说在袍身上绣仙鹤松树,凤盘倒是想到了赤金松鹤长簪,再配上松针耳坠,倒是不错。 几人又同孟大人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便告辞回去。 路上,凤盘说了自己的想法,小娥、小锦都觉可行。 “只是,陈知府说了太后喜爱珍珠,哥哥准备将珍珠放哪儿呢?”小锦想着簪子是赤金的,耳坠定是要用翡翠,那珍珠放哪呢? 凤盘道:“鹤身和松尖。” 小锦眼睛一亮,灵光一闪,说道:“将珠子磨碎,镶嵌在仙鹤身上,通体白润,倒像是仙鹤。松针下缀一粒小珠子,为松针凝露,如此倒是很有新意。” 凤盘点头赞许,小锦脑子确实活络。 “小锦,你回去后就画出图样来,都画几种,现在时间还很充裕,我们先打造出来瞧瞧。”凤盘道。 小锦连连点头。 回去后,小锦连夜就赶出了三副式样图,凤盘、小娥和店中的师傅们一起敲敲打打,磨磨刻刻,不出几天,就做出了其中的一样来。 “耳坠倒是不错,只是这簪子似有些头重脚轻,怕是插于头上,容易掉落。”小锦往头上试了试,果然这有仙鹤的一边太重,发髻承受不住,发簪往底下滑。 “又是赤金,又是珍珠的,能不重吗?”小娥叹道,“若是仙鹤小了,又太过小气,拿不出手,但想大气,就成了你说的,头重脚轻。” 小锦想了想,说道:“那就试试这两幅,可加粗簪子。” 凤盘和小娥点点头,又去坊内磨制了。 第二只簪子成品出来时,小锦连连摇头,凤盘和小娥也觉不好。这簪子打得太粗,显得笨重又怪异。 接下去就是第三幅式样了。 第三只簪子,仙鹤不再是立于簪头,而是卧着,鹤腿往后,使得簪身能够平衡,只是,如此,这仙鹤总觉得姿态不足,倒像是只肥鹅。 “唉,看来想打造出一只完美的簪子还真难呀。”小锦拿手托着下巴,再想还有什么造型可用。 凤盘和小娥也在帮着一起想。 就在金兰珍珠坊的三位掌柜苦思幂想,夜不能寐时,这一日,传来消息,渭泾塘潘家的长子潘粲高中探花,择日就要回乡了。 一直忙于太后贺礼的小娥、小锦竟忘了潘粲之时,待听到这个消息时,既高兴又着急。 潘粲高中了,可是他和小娥的婚事还没定呢。小锦忍不住拉着小娥,要在潘粲回苏州之时,截住他,先下手为强。 第347章 高中 凤盘和小锦一时都陷入了沉默。[..tw超多好看小说]書哈哈 无上的荣耀。是啊,要是做好了,太后、皇上都满意那是荣耀,要是稍有差池呢?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陈大人,若说制饰,那珍宝斋、王记、沈记都是老字号,里头的老师傅都是苏州数一数二的高手,我们金兰珍珠坊只是小铺子,也没有那些大师坐镇,这等大事,我们怕是无法胜任。”小锦开口婉拒。现如今她们的生意还不错,每年的收入足够开支了,又何必冒这个险,去博一个虚名。一个不慎,可就全体死光光了。 “呵呵,呵呵。”陈知府笑得怪异。 “虽说苏州不乏老字号的店铺,但若说起新颖还是贵铺莫属,再者,据我所知,贵铺可也是夺得过江浙制饰大赛冠军的,而分店更是开遍江浙一代,就连珍宝斋、王记,还有乔会长都极力推荐贵铺,所以,本官认为贵铺绝对能担当此重任。”陈知府笑容满面,小锦却觉得一阵恶寒。看来这些店铺是把这烫手山芋给扔给自己了。 “承蒙大人厚爱,只是这**之物毕竟与寻常百姓所用不同,我和妹妹都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是做不出合乎太后心意的首饰。”凤盘认同小锦的做法,这给宫里头做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公子和小姐都过谦了。贵铺做出的珠光粉头花,可是深得宫里头娘娘们的喜爱,可见小姐和公子是最知道宫里头喜欢什么。”陈知府来之前,早就听乔会长将小锦她们这两三年的成绩说了个详细,所以陈知府才完全笃信,小锦、小娥、凤盘是能够做出令皇上、太后满意的首饰来。 小锦淡淡一笑道:“那可不是我们的功劳,那是春来坊董老爷的手艺。董老爷家的通草花、绢花可是贡品。” 陈知府呵呵大笑道:“这我自然知道,只是若没有你们给出的这个主意,董老爷家的头花才就被褫夺了贡品的资格,花落别处了。.tw[]” 小锦低头抿唇,没有做声。 “两位若是觉着陈某来请还不算诚意,我这就请了织造署的孟大人过来与两位细说?”陈知府说得客气,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屑,暗示着凤盘和小锦不要不识抬举。(書哈哈更新最快最稳定) 凤盘清了清嗓子,说道:“大人何须此言,倒不是我兄妹三人不肯为大人分忧解难,实在是我们有心无力,不能胜任。” 陈知府又嘿嘿笑了,只是这会唤作是冷笑。 “你们也不必过谦,你们有几斤几两,全苏州的同行都清楚,妄自菲薄过了就是目中无人。你们该想想,这给太后制作首饰我会随便挑个人吗?也是太后曾看了你们做的那珠光粉头花后对我们苏州的董家和你们铺子有过盛赞,孟大人和我才觉得你们必能担起重担。你们若再推迟,指不定孟大人会不会去请了太后懿旨,指明你们制作。那时候……可就不好说了。”陈知府的话让小锦和凤盘都寒了脸。 照他这么说,这让他们制作贺寿首饰的事还是太后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他们真的是不得不做了。 凤盘沉思一会,终开口应道:“既然陈大人如此信任我们兄妹,我们自当不负众望。” “好,好,那就有劳几位了。”陈知府见目的达到,自然是喜不自胜。 送走陈知府,小锦长叹一口气,说道:“哥哥,接下去该如何是好呢?这太后娘娘喜欢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再说以太后娘娘的身份,她什么没看过,什么没用过,我们做的东西,能入得了她的眼吗?” 凤盘道:“若说贵重,我们也拿不出稀世珍宝来,陈知府刚刚也说了,太后娘娘喜爱珍珠,想让我们做珍珠首饰,这虽是我们珍珠坊的强项,但是送给太后的珍珠首饰总不能是那些普普通通的款式和质地。” “正是呢,这东西不仅要好,还得配得上那华服,这难度就更大了。”小锦叹气。 两人一时无话。 待小娥从店里回来,听到此消息,犹如当头棒喝。 “什么?给太后娘娘制贺礼?”小娥娥眉紧锁,张口结舌地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头的震惊。 小锦拉着她将陈大人来访,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都说给她听。 小娥听了后,变了脸色,问道:“你和哥哥可有好的主意,我们该做什么款式,用哪一种珍珠?” 小锦回头看看凤盘,凤盘道:“我想我们该去孟大人那看看那华服的式样和花色,然后再做打算。至于珍珠,自然要用最好的。” “最好的,只有那次江浙大赛夺冠奖来的黑珍珠了。”小娥道。 小锦想想也是,那可是他们店里最好的珍珠了,而且也不多见,确实算是上品。 第二日,凤盘、小娥、小锦便去了织造署,拜访了孟大人。 孟大人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倒没有为难他们,亲自领着他们去看由绣娘们在刺上花样的华服。 凤盘和小锦屏气凝神地跟着孟大人走,倒是小娥看着这父亲曾经呆过的地方,露出了凄凄之色。 穿堂而过,几人来到了后头一处青瓦房外,进了门,里头约有三间大房那般宽敞,十多个绣娘正在那飞针走线地在一件红织金缎袍身上绣上图案,虽然现在才刚刚开始,但小锦记得陈大人说过,这件衣服似乎绣得是凤求凰。 问了孟大人,果然是准备绣这图案。 小锦轻轻拂了拂额边的青丝,低声说道:“民女虽未饱读史书,却也听过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凤求凰乃追求之意,图案虽华美大气,却不适太后贺寿所用。” 凤盘和小娥都点点头,先皇已故,给太后办寿的是先皇的儿子,这凤求凰送皇后还差不多,怎能送给太后。 孟大人脸色一变,随即拍了拍脑门大呼:“我只想着图案精美,却忘了这层意思。幸得小姐提醒,快快,停下停下。” 孟大人听了小锦的话,赶紧让绣娘们都停下手里的活。 绣娘们仓皇住手,一个个都立到了一边。 “公子、小姐这边请。”孟大人招呼凤盘和小锦来到另一处坐下,然后说道:“刚刚险些犯下大错,既听小姐所言,敢问小姐觉得何种图案为佳?” 小锦低眸沉思,随即说道:“太后大寿,俗话说松鹤延年,大人所用的又是红织金缎,配上青色高松,白色仙鹤,倒也明艳华丽。” “对,对。”孟大人拍手称好,吩咐下去照小锦说得办。 而此时此刻,凤盘心中也有了主意。 小锦说在袍身上绣仙鹤松树,凤盘倒是想到了赤金松鹤长簪,再配上松针耳坠,倒是不错。 几人又同孟大人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便告辞回去。 路上,凤盘说了自己的想法,小娥、小锦都觉可行。 “只是,陈知府说了太后喜爱珍珠,哥哥准备将珍珠放哪儿呢?”小锦想着簪子是赤金的,耳坠定是要用翡翠,那珍珠放哪呢? 凤盘道:“鹤身和松尖。” 小锦眼睛一亮,灵光一闪,说道:“将珠子磨碎,镶嵌在仙鹤身上,通体白润,倒像是仙鹤。松针下缀一粒小珠子,为松针凝露,如此倒是很有新意。” 凤盘点头赞许,小锦脑子确实活络。 “小锦,你回去后就画出图样来,都画几种,现在时间还很充裕,我们先打造出来瞧瞧。”凤盘道。 小锦连连点头。 回去后,小锦连夜就赶出了三副式样图,凤盘、小娥和店中的师傅们一起敲敲打打,磨磨刻刻,不出几天,就做出了其中的一样来。 “耳坠倒是不错,只是这簪子似有些头重脚轻,怕是插于头上,容易掉落。”小锦往头上试了试,果然这有仙鹤的一边太重,发髻承受不住,发簪往底下滑。 “又是赤金,又是珍珠的,能不重吗?”小娥叹道,“若是仙鹤小了,又太过小气,拿不出手,但想大气,就成了你说的,头重脚轻。” 小锦想了想,说道:“那就试试这两幅,可加粗簪子。” 凤盘和小娥点点头,又去坊内磨制了。 第二只簪子成品出来时,小锦连连摇头,凤盘和小娥也觉不好。这簪子打得太粗,显得笨重又怪异。 接下去就是第三幅式样了。 第三只簪子,仙鹤不再是立于簪头,而是卧着,鹤腿往后,使得簪身能够平衡,只是,如此,这仙鹤总觉得姿态不足,倒像是只肥鹅。 “唉,看来想打造出一只完美的簪子还真难呀。”小锦拿手托着下巴,再想还有什么造型可用。 凤盘和小娥也在帮着一起想。 就在金兰珍珠坊的三位掌柜苦思幂想,夜不能寐时,这一日,传来消息,渭泾塘潘家的长子潘粲高中探花,择日就要回乡了。 一直忙于太后贺礼的小娥、小锦竟忘了潘粲之时,待听到这个消息时,既高兴又着急。 潘粲高中了,可是他和小娥的婚事还没定呢。小锦忍不住拉着小娥,要在潘粲回苏州之时,截住他,先下手为强。rs 第348章 潘粲失信小娥伤心 小锦瞅着凤盘的脸色越来越差,心知不妙,便想着先将凤盘支开了再说。書哈哈 “哥哥,姐姐既然觉得不舒服,我们就让她安安静静地休息会吧。”小锦在旁劝道。 “既然已经不舒服了,怎能让她一个人呆在里头?”凤盘这次看来是要纠缠到底了。 “姐姐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若是真得要请郎中,她也会说的。哥哥,我们去吃饭吧。”小锦说着,便伸手相拉,想要将凤盘拉走。 只是,若是凤盘不想走,以小锦之力又如何拉得动他? 小锦满头大汗,凤盘却是纹丝不动。 “哥,守在这也没用啊,还不如让姐姐安静安静呢?”小锦松开手,叹气道。 “安静安静?小娥她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呢?”凤盘抓住了小锦话语中的漏洞。 “我,我是说姐姐需要静养。”小锦辩解道。 凤盘瞧了瞧小锦的脸色,微微抬了抬头,然后道:“走。” 小锦赶紧跟着去了。 饭厅内已经摆好了饭,小锦刚刚在客栈只吃了两口菜,就被潘粲给打发了,现在倒真觉得饿了。 只是,还没等她舀好了汤,凤盘便问道:“你们今天去哪了?是不是去见那个探花郎了?” 小锦一惊之下,舀汤的手抖了抖,半勺子的汤便落在了桌上。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赶紧上前擦拭。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凤盘见小丫鬟擦好了桌子,便吩咐她们都下去,他有话要与小锦说呢。 丫鬟们下去后,小锦越发的紧张起来,原本她觉得小娥和潘粲相会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现在瞧着凤盘凌厉的目光,小锦不由心虚,脊背也发凉了。 “小锦,你今个是不是和小娥一起去见潘粲了?”凤盘再次问道。 小锦知是避不过,直说道:“是。” 凤盘沉默了一会,说道:“他何时来提亲?” 小锦微怔,随即低下头道:“他说回去禀明父母,再做打算。” “如此说来,这么些日子,他竟都没有与家中商议此事?”凤盘自给自倒了一杯酒,喝进肚里。書哈哈 小锦低眸看着漂浮在汤碗里的海白菜,忽然间悲从中来,直想哭。 其实,她也听出来了,潘粲之前一直是在哄骗小娥,他从来不曾与家里头说过小娥的事。 文人雅士,自以为寻个红颜知己是段**佳话,可是当真要他负起责任来,却是连个白丁都不如。 自己的老祖宗竟然是这样的人么?若是这样,那紧接着荣学政的女儿就快要进门了。小娥该怎么办? 凤盘一连又喝下几杯酒,此时他只恨自己酒量太好,不能一醉解千愁。 “吃饭吧。”良久,凤盘冒出这样一句话,自个儿却放下酒壶、酒杯,离了饭桌,去了别处。 小锦看着这桌子上的晚餐,却已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之后几日,小娥看似平静,如同以往一样的起身做事,晚间回家歇息,并没有见她有何异样。 小锦却是更担心了。 她已经请宝嘉派人到渭泾塘打探潘家里头的消息,她要确定潘粲是不是真得准备不娶小娥了。 这一日,宝嘉脸色凝重地对小锦道:“派去打听的人已经回来了,潘公子已经定了荣学政家的小女儿,据说两家已经交换了文牒,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小锦没有说话,微微闭上了眼,拳头也捏紧了。 她太高估了潘粲。 潘粲是她的老祖宗又怎么样?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个趾高气扬,心高气傲的土豪公子哥,她怎么就认为他能够为小娥改变。 若说当年的潘粲只是心气高些,现在的潘粲怕已经是个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吧。 那日在客栈,潘粲若能直言他是不会娶小娥,而不是用那般话来搪塞哄骗,小锦还能对他有丝佩服,可现在小锦只觉得厌恶。 “潘家最近喜事不断,潘公子高中,又订了亲,潘家小姐也要出嫁,嫁给乔老爷的二公子,整个渭泾塘都是一片喜气。”宝嘉虽见小锦脸色不佳,但还是把话给说完了。 “什么?潘美莲还没嫁人吗?”小锦记得小娥说过前一世,潘美莲是先嫁人的,嫁给翁三少爷翁礼,小娥也跟着过去,后来成了妾。这一世怎么会变成潘美莲嫁给了乔家二公子? “乔家二公子身有残疾,潘家现在不比当初,家中有人为官,为何还要如此贱卖女儿?”小锦觉得这就是贱卖了。 “据闻潘小姐声誉有损,原先一直说的翁家她不肯嫁,后来翁家也不要她了,她又是姨娘的女儿,出身不高,能嫁进乔府也算不错了。”宝嘉对此女的行迹有所耳闻,因为颇有些不屑。 小锦记得乔老爷曾亲自给凤盘说过媒,说得就是潘美莲。古人重名节,潘美莲连说两家,两家都不要。那此时,为何乔老爷又愿意接纳潘美莲做他的儿媳妇呢?也许是因为潘粲的缘故。 记得曾在乔老爷府上见过潘粲,那时两人就以叔侄相称,看来关系甚好。乔老爷是最喜欢做伯乐了,看来此次是要将宝押在了潘粲的身上。 小娥重生,各人命运皆有变,却为何偏偏小娥不能如愿。 不过,小锦此时却觉得小娥不嫁潘粲也好,潘粲这般个性,将来对小娥也不定会好。 只是,小娥能想得通吗?两世为人,小娥心心念念地也就这个潘粲,现在再次错过,她能平静接受吗? “此事要不要告诉大小姐?”宝嘉见小锦眼波微动,似有千万个主意在心头,可知她此时没了主意。 小锦闻言,略显惊讶,但随即也释然了。像宝嘉这样的人,拨草瞻风、贯微动密,怎可能会没看出来小娥和潘粲之间的不寻常。 “纸是包不住火的,只在于怎么说。”小锦脊背一松,肩便垮了下来。此时此刻她真有些拿不出主意了。 宝嘉见状,心头不忍,低声试探问道:“要么我去说?” 小锦看了看他,勉强笑道:“你去说更显唐突,而且,也让姐姐唯一的一丝尊严也没了。” “我明白了。”宝嘉懂了,既然潘粲不肯娶大小姐,那就当做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点事,如此也能保住大小姐的尊严。 “谢谢你,宝嘉。”小锦三番五次地麻烦着他,心里头也是不安,却也不知如何报答,只能说个谢字。 宝嘉苦笑道:“小姐何须说这个。只要是小姐的事,宝嘉没有不尽心的。” 小锦微窘,却也感动。两人一时无语。 正午,开饭,小娥同凤盘从作坊里走出来,几人默默地吃完饭,小娥正欲再去工作,小锦却拦住了她。 “姐姐还是歇一歇吧。”小锦劝道。 小娥摇摇头,算是拒绝了。这个时候,也只有忙碌能够暂时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小锦却拉着她不放,看了眼凤盘,然后在她耳边低语:“潘家有消息了。” 小娥瞬时眼睛一亮,盯着小锦看,而小锦见此,心里头越发难过异常,却知道有些话不得不说。 小娥顺势留了下来。 凤盘看了他们两姐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自己去了别处。 “小锦,你说潘家有消息了,是潘家要来人了吗?”小娥目光炯炯,充满了希望。她的心砰砰直跳,只希望小锦说得是潘家要来人提亲了。 小锦此时只觉在火上烤一般的难受,她不忍打击小娥,可是,总不能让她永远活在一个谎言中。 “姐姐,你先坐下。”小锦拉着小娥坐下,然后深吸口气道:“潘家已经和荣家定下亲事了,下个月迎娶荣小姐进门。” 小锦说完,才发现自己拉着小娥的手竟然在发抖。 房间里静的如同掉了一根针也能听见。 小锦以为小娥会哭,会喊,会闹,却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小娥有回音。 小娥闪亮的目光逐渐暗了下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团黑影,如同黑暗中看不见底的黑色。 小锦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宁可小娥大喊大叫,大哭大闹一场,这样她反而放心。 过了好久,小锦忍不住唤了小娥一声。 小娥笑了,说道:“他今非昔比,是不该选我这样的孤女。小锦,我去后头了,太后的首饰还没做好呢。” 说着,小娥起身就往外走。 小锦看着小娥的样子,担忧更甚。小娥一向喜欢把事压心里,若是时间久了,难免出事。 眼前浮现出了霞婶在半空中晃动的身躯,小锦只觉一身冷汗。 上前拉住小娥,小锦道:“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头苦,你就哭出来,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小锦说得又急又快,她希望小娥能够发泄,却再看到小娥那微笑的眼眸时,越发的害怕了。 “我没事的,小锦。两世为人,这点事我能看不明白吗?”小娥道。 拍了拍小锦拉着她的手,小娥道:“你别担心了,好好想想给太后的贺礼,多画几款出来,这两天想得款式还是不能让人满意。” 小锦的手无力地滑落,小娥转身走了。rs 第349章 离去 ps: 今日第二更。 两三日过去,小锦想要劝解,苦于小娥从不给她机会。 相反地,小娥活得似乎很恣意,每日按时作息,按时吃饭,然后就是一心就扑在太后的首饰上。 可是越是这样,小锦就越害怕。 这一日,小娥起早,梳洗后就匆匆只身一人出门,小锦问了服侍她的蓉儿,才知昨晚小娥收到一封信,今个这才早起出门。 小锦心中担忧,披了件鹅黄褙子就跟了出去。 新荷园地处幽静处,往西走一段路便是一片竹林,顾正爱竹,小娥也就跟着父亲的喜好,偏爱这片竹林,最后也就成了新荷园选址的重要原因。 “小娥,今日天气不错,这竹林间满是清幽的竹香,此处还真是个好地方。”小锦跟着小娥走到林子内,躲在暗处,就见一身穿月白长袍的翩翩少年立于竹林中,手持折扇,笑如暖阳。 此人正是潘粲。 小锦想起那一年,他们从八姑家里逃出来,在树林间遇到了背手而立的潘粲,正如现在这般耀眼,只是,物是人非,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小锦见了,只有愤恨。 小娥背对着小锦,小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她说“恭喜潘公子觅得佳人”时,小锦的心一阵揪疼。 潘粲还是笑着,似乎并不在意小娥的疏离,他上前两步,离着小娥有一步之遥时,说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小娥,你是我心里的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只是身为潘家长子,我必将为潘家家业着想,娶荣小姐是权宜之计,待我根基驻稳。我定会娶你为平妻,共同享那荣华富贵。” 此话一出,小锦愕然,随即便想仰天大笑。之前对潘粲的那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原先,她只觉潘粲薄情寡义,现在才知道,她的老祖宗多有本事,不断刷新她对极品的认识。(..tw好看的小说)他背信弃义在先,不知悔恨,还能将利用荣小姐上位之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难道说,饱读诗书,便是将那些个诗书礼仪都贴到脸上,将脸皮练厚吗? 小娥轻声朗笑。随即又黯然泪下。 “小娥,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朝堂之事,你一妇孺怎能懂得深刻。有情不在朝朝暮暮,你忍得这一时。日后就能和我在一起,我们共享荣华,做那恩爱夫妻。你若觉得与荣小姐不能共处,我们也可在外另寻别院居住,到那时……”潘粲话未说完,就听“啪”的一声,潘粲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一片红印。 “你……”潘粲又惊又恼。他怎么也想不到素日温顺的小娥会打他。 “当听闻你娶荣家小姐时,我独自思量,自觉是自己配不上你,不能给你带来仕途上的帮助。同时,我也暗自想过,是否与你为妾。只求陪伴在你身边。今日你约我出来,我想着你能说上一两句愧疚的话,至少让我不那么心寒。”小娥哽咽说着,“却没想到,今日却让我看到了一个不知廉耻。腐朽酸气的臭儒生。” 咽了咽口水,小娥继续道:“你因仕途要娶荣小姐,那你就好生待人家,何苦又来纠缠我,且所说之话竟是那般没脸没皮,你看着碗里的,还想要锅里的,你当我顾小娥是什么?今日之事,就当你我情缘的了结。前缘尽了,日后你我再无瓜葛。” 小娥说完,深吸口气,将眼泪都咽了回去,她不想在潘粲面前掉眼泪。忍住泪水,小娥决绝地转身意欲离去。 “站住!顾小娥,你打了我就想走?”潘粲何等骄傲之人,自认为小娥是在他的掌控之下的,他若答应娶她,便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却不想今个既被她打了,还被她嫌弃,他一口气咽不下,自然顾不上礼数,伸手就抓住了小娥的胳膊,不肯让她离去。 小娥柳眉一挑,回头质问:“你想怎么样?难道你想告我袭官吗?那好啊,我们就去府衙说个明白,看看到时候荣小姐还愿不愿嫁你!” 潘粲大怒,骂道:“你这个贱妇,我要是名声尽毁,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的名节一毁,将来也寻不了好人家。” 暗处的小锦听不下去了,也担心小娥受欺辱,冲到了他们面前,冲着潘粲吼道:“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即便我们没了名节,我们还有能赚钱的双手,养活自己毫无问题。而你呢,除了你的那点圣贤书,半点谋生的本事都没有,我倒想看看,此事一挑开,是你损失大,还是我们损失大!” 潘粲见小锦从暗处跑出来,已是大惊,再听小锦这一番说辞,更是大怒。 “今日,你们锦衣玉食,可还记得当初狼狈逃窜的日子?我佩服你二人白手起家,自谋出路,可是身为女儿家,你们抛头露面,已是声名尽毁,却还想我们堂堂潘家娶为正妻,这也太抬高自己了。我允你平妻之位已是看在你我多年情分上,你却不知好歹,口出恶言,简直是不可理喻。”潘粲抓着小娥的手越来越紧,小娥吃痛,眉头紧锁,却不曾呼喊。 小锦听得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潘粲的自我感觉已经好到如此地步,啧啧称奇道:“我倒不知依靠女人上位之人倒还能说我们这些辛勤耕耘之人的不是了。” 潘粲脸一红,怒气更甚,一把推开小娥,将她推倒在地,伸手就要掌掴小锦。 小锦脚步轻挪,躲过。 “你别动小锦。”小娥迅速起身,挡在了小锦的面前。 潘粲看着她们姐妹二人,想了想,终没有动手,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口中骂道:“不知好歹的无知妇孺。” 说完,愤愤地挥了挥扇子,沿着竹林小道出去了。 待他走远,小娥终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呜大哭起来。 小锦心痛,搂着小娥道:“姐,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竹叶窸窣,微风吹拂,却难带走小娥心中的苦痛和悲愤。 两人在林中呆了好久,再出林子时,已是晌午。 先回了家中,小锦劝说小娥在家歇息,却不想小娥执意要去店里。 “没事干,我会更难过。”小娥道。 小锦想想也是,失恋的人心里空荡荡的,找些事情做也好。 “换身衣服,我们就去店里吧。”小锦同意了。 两人换好衣服,出了房间,小锦见小莲从面前走过,便问道:“小莲,大公子已经去了店中吗?” 小莲回禀道:“大公子一早就随着两位小姐一同出去了,回来后连早饭也没吃就走了。” “什么?”小锦大惊,“他什么时候走的?” 小莲道:“好一会儿了。早间,大公子见您和大小姐先后出了门,便也跟了过去,但很快就回来了,之后他换了身衣服,匆忙出门,便未见回来。” 小锦闻声,心中暗道不好,飞快去了凤槃房间,推门进去,屋内整洁如常。小锦翻箱倒柜,发现原本放在家中的银票少了不少。 为了方便平日家中开支,家里的放了一些银票由凤槃保管,现在银票少了,难道凤槃走了? “怎么了?小锦?”小娥听丫鬟说小锦急匆匆到了凤槃房间,便也跟着过来看了。 “哥哥可能走了。”小锦心乱如麻,对小莲道:“快去店里看看,大公子在不在。” 小莲闻言,飞快地找了个小厮跑去店中。 过了好一会儿,小厮回来说,大公子今日未曾去店里。 小锦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退后一步,坐到了椅子上。 “哥哥去了哪儿?”小娥不解问道。 小锦看了她一眼,将小莲说得说与小娥听了。 “难道他去找潘粲了?”小娥大惊,随即眼神慌乱,似是想起了什么。 小锦叹气:“我想他不会去找潘粲,他更有可能是离开了。” “离开?”小娥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姐姐,我觉得大哥对你……有情。”小锦艰难地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感受。 小娥并没有惊讶,似乎是早有所知。 小锦见了,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小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那年我去金坛村寻大刘娘养珠子,大哥过来,多有暗示,我只当不知,两人倒没有挑明。” 小娥想着当时凤槃对她的明示、暗示,心里头百转千回,越发乱如麻。 看来凤槃今早跟着她们去了竹林,看到自己和潘粲相会,心头不痛快,这才离开。 “姐姐,你竟从未和我提及。”小锦不免有些埋怨,但想想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当时,小娥一心只有潘粲,凤槃的暗示对她来说只会增加心理负担,所以当傻瓜不解风情也是无奈之举。 “哥哥会去哪?”小娥再问。 小锦无奈叹气:“我哪知道,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去散散心,若是这样,他应该没两日就回来了。” 小娥咬唇不语,今日发生之事,还未完全消解,这又冒出来一件。 姐妹二人坐在凤槃的房间,长吁短叹,只觉百感交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第350章 进京 两日后,凤盘依然未归。.tw[] 小锦不得不再次动用宝嘉的关系,去四处打听寻找。 贺寿的首饰还未完成,日子一天天的靠近,陈大人已来催促,要是再寻不着凤盘,怕是要准备逃命了。 小娥顾不上自己失恋的情绪,只能打起精神来,和小锦一起将首饰的设计方案琢磨出来。 宝嘉终于带来了消息,凤盘可能去了申屠家。 小锦立马拉着小娥就去了浙江。 申屠老太爷、老爷还有一众女眷对小娥、小锦热情有加,却独独不见凤盘。 小锦着急,问道:“老太爷,不知我哥是不是在贵府?” 申屠老太爷含笑摸着胡须道:“对,对,只是一早已经出发去别处。” “什么?老太爷,他去了哪?我们找他有急事。”小锦大惊,仓皇问道。 申屠老太爷摒去众人,脸色凝重说道:“他去了他出生的地方。” 小娥惊呼:“他要回去报仇?” 申屠老太爷看了他们一眼,道:“正是。我允他带走了申屠家的那支守卫队,他们已经出发了。” 小娥差一点瘫软在椅子上。 小锦也很意外,问道:“哥哥可走远了?” “想必已经出了城了。临走前,他说若你们来寻,让我转告你们,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度过这次难关的。”申屠老太爷道。 小锦不再做声,看来凤盘是做好了打算走的,她们也拦不了他。 “此去会有危险吗?”小锦低声问。 申屠老太爷回道:“险中求生。” 小娥顿时红了眼,小锦也越发担心了。 “唉,我也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只是,他说他已没什么牵挂,唯一在心的便是父母的血海深仇,每每想起便咬噬五脏六腑,痛不欲生。(..tw)所以,他终还是要去报仇的。”顿了顿,申屠老太爷继续道,“慎儿还说,你们手上的镯子,正是其其格、阿其那的,她们是我的两个外孙女,也随着我的女儿、女婿惨死了。” 说完,申屠老太爷目光一暗,哀戚遍布。 小娥、小锦显然很惊讶,举起手,自己看了手上的镯子。想起当初他们戴着这个镯子时,凤盘的表情。 原来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向洁送她们的镯子竟然是凤盘的家人所戴。 “这镯子出自金兰之手,当初在江浙大赛上我一眼就看出了。这就是缘分,凤盘失去了亲人,却又得到了你们两个,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补偿吧。只可惜……”申屠老太爷看了小娥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小娥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坐立难安。 “老太爷,您刚刚叫哥哥慎儿,那是他真得名字吗?”小娥幽幽问道。 “是的,他叫赫连慎。” 骏马嘶鸣,赫连慎出城后,拉紧缰绳回望这片土地,脸色凛然,目光深远。片刻后,他回转过头,驾马飞驰而去。 小娥、小锦回到了苏州。 宝嘉见只有她们两个回来,便猜出了个大概。 他也不多问,默默地为两人倒了杯水。 “姐,看来我们得靠自己了。”小锦道。 小娥看了看小锦,没有说话。她没有这个信心。 小锦看出了小娥的犹豫和不自信,只能给她打气道:“姐姐,你也学了那么久的手艺,再加上店中几位师傅的帮助,一定能够做出贺礼的。” 见小娥没有回应,小锦继续道:“店中的几位师傅手艺都很不错,让他们帮着你,我想没什么问题。” 小娥终于发出了声音,她先是长叹一声,然后道:“我只学了些皮毛,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小锦点点头,拉着小娥去琢磨首饰的事了。她知道现在只有忙碌能让小娥暂时忘记这些不开心的事。 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到了最后几日,陈大人已经急得都要坐在店中守着了。 小锦看着那些张用过的图纸,低头沉思,小娥则瘫坐在椅子中,闭目养神。 这几天,她们都累得和熊猫一样了。 松鹤延年,小锦想着这个词,念头一转,画出了一张草图。 回头见小娥似乎已经是睡着了,小锦有些心疼,不忍叫醒她,回过头来又重新将图纸完善了。 “不错,不错。”小锦聚精会神地画着,不知何时小娥已经醒来,凑上前去,看到了小锦手中的画。 “姐,你醒了?你也觉得不错吗?我想到以松干为身,此上立鹤,这样簪子就不是光滑的,戴在头上能够加大摩擦力,也就不容易掉了。” 小娥不懂什么摩擦力,但她明白小锦的意思,立即拿着图纸,和几位师傅一起做了起来。 终于,新的作品诞生了,经过几次试验,这簪子终于成功了。 镶上碎珍珠,配上耳坠子。赤金松鹤贺寿簪终于完成了。 陈大人看着这簪子和耳坠,赞不绝口,直说精巧新颖。他还邀了孟大人一同来看,孟大人也说和衣服十分相配。 小娥、小锦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给太后的贺礼,盒子也不能含糊。 小娥、小锦取了金丝楠木盒,上头镶上贝壳、宝石等各种名贵的东西,做得富丽堂皇,十分华贵。 一切准备妥当,华服、首饰便准备送进宫去。 陈大人也不知担心什么,命令小娥、小锦必须有一个跟着一起进京,无奈之下,小锦便跟着去了。 而得知此事的依土,不放心小锦,也禀了父亲,随行跟着去了京城。 一路颠簸,几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和现代完全不一样的首都,小锦在车里就觉得新奇得很。到了客栈,小锦可不愿呆在客栈里头,而是拉着依土就往外跑。 京城的王府井、廊房四条那可是有名的很,她怎么也要去见识见识。 果然,这些地方都热闹的很,两边都是卖小东西的小贩在吆喝,四周的店铺都是后来的百年老店。 小锦在这里逛得不亦乐乎。 “哎呦。”就在小锦一门心思地在享受着古代京城的繁华时,忽然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某人。 抬头一看,是一个个头高大,衣着华丽的贵公子。 “冒失鬼,走路也不长眼。”被撞的公子刚骂完,却见到了撞他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顿时愣了愣。 “大哥,你一个男子汉被撞一下无妨,这姑娘才吓坏了呢。”身边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在一旁取笑。 小锦看了看他,剑眉星目,倒是有几分帅哥的模样。 “得了得了,撞了就撞了,一个姑娘家,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年长的那个嘟囔了两句,又瞧了小锦一眼,便迈步走了。 年少的那个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只荷包,递给小锦道:“姑娘,你的东西。” 小锦淡淡一笑,谢过。 “小锦,你没事吧。”被人流挤在后头的依土终于挤到了前头,看见小锦正和一个少年在那说话,赶紧上前询问。 “我没事。刚刚东西掉了,那位公子替我捡了起来。”小锦道。 “那就好。小锦,这儿人可真多,我们还要继续逛吗?”依土问。 小锦听他这么一说,倒觉得肚子饿了,指了指前面的酒楼道:“依土,我肚子饿了,我们不逛了,去吃饭吧。” 依土点点头,他也饿了,一路赶路,吃的都是干粮,到了京师,怎么样也得吃顿像样的饭吧。 两人不约而同,决定到这酒楼吃顿好的。 京城的饭菜对依土来还说还真是新奇。 白切羊肉、爆肚子、芝麻烧饼,还有烤的金黄的烤鸭,看着别人桌上丰盛的菜肴,小锦和依土忍不住只咽口水。 点了菜,依土吃了一口炸羊尾,味道甜香不腻,外皮软而不酥,直呼好吃。 小锦吃了一口贵妃鸡,鸡肉酥烂,汤味鲜美,果然是名菜。 两人大快朵颐,吃得饱饱的,走出酒楼后,只觉都有些迈不动步了。 “小锦,我们到那边走走,克化克化。”依土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指了指人迹稍少的一边。 小锦点点头,两人便开始了饭后运动。 待回到客栈时,已是傍晚十分,陈大人的得力手下,负责护送进京贺礼的郑百生已经站在门口翘首以待了。 “沈公子、顾小姐,你们可回来了。”郑百生一见他们,如释重负似的招呼道。 小锦笑着问道:“您是怕我们跑了吗?” 郑百生尴尬笑笑道:”哪有,哪有,你们又不是犯人,怎么会怕你们跑了呢?我是担心你们丢了。” 小锦咯咯咯笑了,说道:“我们只是去逛逛,感受一般这京城的好风光罢了。郑大人也该去逛逛,这京城可真是热闹。” 郑百生挠了挠脑袋,说道:“待贺礼送入宫中,我才能放下心呢。” 小锦想想也是,这贺礼一日不进宫,郑百生都是没那个闲情逸致到处逛的。 “不知贺礼何时才会送入宫中?”小锦问。 “后日送入内务府,待太后生辰那日,再一一报予太后和皇上。”郑百生道。 “如此,郑大人后日之后便可安心了,到时,我们请郑大人吃酒。”依土笑着说道。 郑百生呵呵笑道:“两位随行而来,一路辛苦,到时,该我请两位才是。” 三人皆是大笑,只待后日过后,能够轻松回乡。rs 第351章 提早送入 ps: 补昨日的二更。 第二日,小锦还在安睡,就听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声音低沉而又急促,让小锦猛地惊醒,一个机灵坐起来,睁眼就问:“是谁?” 外头传来了郑百生着急的声音,“顾小姐,是我。您起来了吗?” 小锦皱了皱眉,心肝一跳,这一大早的,郑百生就来敲门,难道出事了? “郑大人有何吩咐?”小锦坐在床上问道。 郑百生隔着门道:“请顾小姐起身,有要事相商。” 小锦只好道:“大人稍等。” 郑百生道:“我在楼下等您。” 紧接着就听到了郑百生下楼的脚步声。 小锦快速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再取过衣裳穿戴整齐,来不及梳洗,便急匆匆地下了楼。 郑百生和依土已经在那等候了。 看到小锦下楼,依土赶紧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出了什么事?”小锦看他们两人正襟危坐,心头一紧,生怕这贺礼出了问题。要是贺礼有失,她可得赶紧送信回去,让小娥、宝嘉他们逃命去。 郑百生招呼小锦坐下道:“小姐别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个天刚亮,宫里头就传出话来,说我们的贺礼今个就得送进宫去。” 小锦眨眨眼,奇怪问道:“为何今日就送进去?我记得郑大人说过是明日才送的。” 郑百生解释道:“原本的通知是各地贺礼明日送去内务府。但今个来传信的公公说了,我们的贺礼与其他人的不同,太后想要明日生辰时就穿上,所以让我们今日就送进宫去。” 小锦明白了,一定是太后听说有新衣服、新首饰,一高兴,就想先睹为快,提早拿进宫去看看,若是好看中意。明天生日也好穿上显摆显摆。 只是,太后明天生日不是该穿上自己的朝服吗? 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郑百生道:“明个百官觐见是该穿朝服,但家宴就不必了。” 小锦明白了。问道:“那我们现在就将东西送进宫去?” 郑百生道:“正是呢,我们需将东西立即送去内务府。” “那就有劳郑大人了。”小锦不懂,这送就送呗,好端端地把他们都叫起来做什么? 郑百生叹了口气道:“送是送,只是……” 小锦不懂郑百生叹什么气。 依土替他解释道:“郑大人是担心这提早送了进去,太后要是不满意……” 小锦懂了,郑百生是怕太后、皇上不满意,到时候他们可就回不了乡了。 想来,若是和各地的贺礼一起送进宫去,太后届时只是粗略一瞧。只要不是粗制滥造的东西,总不会说什么,但若是提早送进宫去,那就说明太后上了心,是想着穿出来、戴出来给众人看的。如此。就和一起送进去不一样了。要是不能艳惊四座,那太后动怒,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知,太后怎会想到我们的贺礼?”小锦奇怪了,这各地送上来的好东西那么多,太后怎就想到了他们的。 郑百生瞅了小锦一眼道:“孟大人、郑大人上书时,提及贺礼是精雕细琢、美轮美奂……” 好吧。小锦不得不抚额,这两位大人实在是太想争功了。 他们一定把这贺礼说得天花乱坠,让皇上和太后觉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才兴冲冲让他们提早送进宫去。 “到了此时,即便是担心。还是得送,郑大人还是抓紧送去吧。”小锦无语,更无奈,再担心也没用了,该怎么着还是得怎么着。 郑百生叹了口气。他叫醒小锦和依土,本就是想寻求点安慰和信心,东西到底还是得送进去,他自然知道。(..tw) 郑百生动身后,小锦和依土也无心四处闲逛了,老老实实地坐在客栈里等候消息。 这种等待审判的煎熬,小锦算是体会到了。 “小锦,你若是觉得闷,我念书给你听吧?”依土提议。 小锦抚了抚额,说道:“我现在哪有心思听那个,我只是在想,要是宫里头有内线就好了,要是提早告诉我们宫里头的情况,太后是大发雷霆还是喜不自胜,我们也好提早就做好打算不是?” 依土注视着小锦,认真说道:“不管是哪种结果,我都陪着你。” 小锦一愣,有些窘迫地说道:“陪什么陪,杀头你也陪着,真是蠢。” 依土撇了撇嘴道:“杀头又如何,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同生共死,我都觉得无憾。” 小锦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想,若是因为这事连累了依土,她还真是死也难辞其咎了。依土和这事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呆在苏州,别跟着来,那就是她顾小锦满门抄斩也牵连不上他。 想起满门抄斩,小锦想到了小娥当年的际遇,自己身体的主人一家子不就是被满门抄斩了吗? 看来,顾家和皇宫还真是八字不合,辗转这些年,最后还是有可能折在皇上手上。 富察老爷,小锦突然在脑海中蹦出这个人来。小娥说过,当年是富察老爷救了她们。 这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像富察老爷这样的人来救。 说到最坏的结果,小锦又觉得自个儿是杞人忧天了,说不定太后很满意,最后自己不但能够全身而退,说不定还能拿到什么嘉奖呢。 就在小锦和依土惴惴不安,心焦难耐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郑百生迟迟不归,小锦和依土也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早饭、午饭两人都无心进食,要不是依土劝着喝了一小碗的粥,小锦真是连水都喝不下。 到了傍晚,正当小锦准备卷铺盖跑路时,郑百生终于回来了。 看着他四肢健全,脑袋还在,小锦总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样?太后娘娘怎么说?”小锦坐到郑百生身边,急促地问道。 郑百生正捧着大碗喝水,听小锦问他,顾不上喝完,放下碗就急急说道:“太后怎么说我不知道。我在宫外候了好久,才有公公出来同我说一切都好,让我回吧,我就赶紧回来了。” “按理东西送进宫后,你就该回来了,为何你在宫外等了一天呢?”小锦问道。 郑百生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对小锦喝依土说道:“我塞了银子给宫里头的公公,烦请他们在太后见着贺礼后给个信儿。所以,我就一直在宫外候着,直到有人来传信。” 小锦扬唇笑了,看来郑百生还算聪明。 “这么说,我们可以安心回乡了?”依土问。 “我们还需待太后生辰之后再回去,不过这两天,我们可以安心四处走走了。”郑百生道。 小锦和依土附和称好。 这日过后,第二日一早,有人递了名帖过来,说是请小锦去府中一趟。 小锦看了落款,竟是富察家。 小锦不解,这富察老爷不可能知道自己是顾正的遗孤,怎会想到递帖来请? “这富察老爷也算是京城名人,和皇家走得很近,这事会不会是太后对小姐制作的首饰十分满意,自己又方便见您,便让富察老爷代为嘉奖?”郑百生猜测。 “若是这样,为何不请郑大人一同前往呢?这帖子给就只请了小锦一人。”依土有些担心,小锦这次来京,连个丫鬟都没带,这富察家只请了小锦一人,像他和郑百生便都不好跟着了。 “我和富察老爷素来无交情,想来他也不会加害于我。”小锦道。 郑百生点头称是。 依土虽然担心,但也不能拦着不让小锦去,最后只能雇了轿子,送小锦去了富察府。 富察老爷家是典型的四合院,五进五出的构造,可谓是宅邸深深。 小锦规行矩步地随着领路下人进了前厅,就见一胡子有些花白的男子同她招呼:“顾小姐您来了?” 小锦猜测这位就是富察老爷了,屈膝行礼道了万福。 “不必多礼,我请小姐今日过府,本就唐突,但我也是受人之托,小姐请跟我来。”富察老爷笑容和煦,语气温和,让小锦感到一阵亲切。 想到小娥曾说过富察老爷当年的壮举,小锦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只是,他说受人所托,那托他的人是谁呢? 小锦带着好奇,跟着他往里走。 走过一处院子,再往东走了一段路,富察老爷带她来到一处厢房门口。 只见富察老爷举手敲了敲门,轻声说道:“老爷、公子,顾小姐到了。” 门开了,富察老爷领着小锦进了屋。 富察老爷示意小锦止步,他走到屏风后头,低声说着什么,随后才出来让小锦进去。 小锦很是好奇,是什么人能让富察老爷如此谨慎,如此恭敬。 绕过屏风,小锦看到了一个背对着她的男子和一位少年,那个少年正是那日在集市上捡了荷包递给她的那个。 “是你?”小锦惊呼。 随后,背对着她的男子转过身,笑着说道:“我未曾转身你就认出我了?” 小锦这才看到此人,惊呼:“黄老爷!” 黄老爷正笑着看着她,而身边的少年也是错愕地盯着她瞧,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小锦。 第352章 黄老爷是谁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子伽、暮雪醉渔、樱崎岷楟、信渣科不挂科、小雨点00赠送的平安符,谢谢风行云工作室赠送的香囊。 黄老爷笑盈盈地看着小锦,温声说道:“小锦姑娘,坐下说话。” 小锦瞅了瞅富察老爷,再看看那个少年,少年的目光淡漠,富察老爷却有些奇怪,似是目光中透着欣喜。小锦在看看屋内,倒没见到前几次跟着黄老爷的那几个高手。 想必是在京城,黄老爷自己的地盘,自然不用高手保护,又或者高手早已隐藏起来了。 “黄大人万福。”小锦屈膝行礼,不敢立即坐下。 “黄大人?”黄老爷似乎有些惊诧,颇为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今日已在京城,黄大人又何须瞒着民女。”小锦含笑道。 “哦?你说说我是哪个黄大人?”黄老爷明白了小锦的意思,看来她是当自己是某位大人了,便饶有兴趣地问道。 “都察院左御史黄长云大人。”小锦想了想,还是说了,反正说开了也好,省的故作迷阵。 “哈哈哈。”黄老爷哈哈大笑起来。 他身边的少年目光一瞥,冷嗤一声,道:“自作聪明!” 小锦抬眼一瞧,这少年正不屑地瞪着她,虽然心中有气,但转念一想,少年如此说,难道自己推断错了。这黄老爷是黄长云大人可是知府老爷告诉她的,按理错不了啊。 黄老爷笑着也没说是或不是。 小锦瞅瞅富察老爷,富察老爷含笑不语,小锦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屋内气氛怪异,小锦等不及这三个人说话,试探问道:“不知今日黄老爷邀民女过来有何吩咐?” 黄老爷指了指椅子道:“不急,坐下说。” 小锦只得坐下了。(..tw) “这次太后娘娘寿辰,那套赤金松鹤簪和松露耳坠是出自你的手笔?”黄老爷终于切入了主题。 原来还是和寿礼有关,小锦不明白这和黄老爷有什么关系。但她仍老老实实回答道:“是姐姐亲手制作。” “哦?是小……小娥做的。”黄老爷摸了摸鼻尖,想起了小锦姐姐的名字。 “嗯。”小锦应道。 “做得真是精巧,美不胜哉。”黄老爷赞叹道。 小锦抿唇一笑,正欲说什么。忽然又像意识到什么,抬眼看看黄老爷,心中奇道,黄老爷怎么可能看到太后娘娘的寿礼呢?这不是明日才到太后寿辰吗? 心中有了疑虑,小锦一时不敢多言,而是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 黄老爷见她不语,眼神闪烁,面有惊异,似是想到了什么,却也没有点破。 “此次太后寿辰。你们精心准备,明日之后定会有嘉奖,不知小锦你想要什么奖励?”黄老爷笑得怪异,让小锦愈发不知其故。 嘉奖?这不是应该太后或皇上给的吗?黄大人难道是带了圣上的旨意来了?那也不该只嘉奖她一人。 “问你话呢,还不快回话?”黄老爷身边的少年见小锦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催促道。 小锦抬眸看了看这位少年,那日在市集的彬彬有礼和今日的惶然急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在急什么?他是黄老爷的什么人? “为太后做寿礼,乃是民女的福气,民女不敢邀功要赏赐。”赏赐,小锦当然想要,但她还不至于蠢到自己开口要,弄得不好。惹了圣怒,那可是得不偿失。 “哈哈哈,今个你可是不老实了。小锦姑娘一向率真,今个怎么倒不敢说真话了?”黄老爷取笑道。(..tw无弹窗广告) 小锦见状,反倒正色道:“太后大寿,普天同庆。我等小民皆是由心而发的喜悦,所呈上的寿礼能得到太后的喜爱,那是小民的福气,这等福气便是最好的赏赐了。” 黄老爷听后,摸了摸胡须。嘴角带笑,眼中有了些许赞赏。他知道小锦不是不想要赏赐,而是她谨慎,恐怕她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顾忌了。 而他身边的少年也朝小锦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小锦的说法。 接下去,几人倒也未再说什么,只是闲聊了几句,黄老爷便让富察老爷送小锦离去。 富察老爷再回到屋中时,黄老爷问道:“怎么样?是她吗?” 富察老爷热泪盈眶道:“虽不能完全肯定,但*不离十。草民记得顾兄的一双女儿小名是叫小娥、小锦,当初顾兄遇难,阿嫂便再三叮嘱两个孩子不得再用大名,而改用少有人知的小名。今个一见这位小锦姑娘,那面容和顾兄如此相似,不是他的女儿还会是谁?上苍保佑,吾皇保佑,小娥、小锦两个孩子还活着。顾兄总算还有后人在世。” 富察老爷说得动容,黄老爷的脸色却越发沉寂了,连带着他身边的少年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胤禛,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是好?”黄老爷忽然开腔问身边的少年。 少年黑眸忽转,随即低声道:“儿臣觉得既已查实顾大人是被人所害,理应为他正名,将其子女撤案,这对小锦姑娘来说,是最好的嘉奖了。” 话儿说完,少年抬眸看了看黄老爷,却见他脸色阴沉,心中一沉,惶然低头,再不敢多语。 “胤禛,戒急用忍,父皇的话你又不记得了吗?”黄老爷低沉出声,少年胤禛吓了一跳。 “儿臣不敢忘。”少年胤禛惶惶回道。小时候,他性子急躁,父皇说他“喜怒不定”,用“戒急用忍”训喻他,他怎敢忘。 “顾正这事已基本能够认定是遭奸人所害,但奸人是谁,幕后是否还有大鱼,这些都未查明,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小娥、小锦是一定要放到明面上的,只是要寻到一个恰当的时机,能够一举将幕后之人击溃,又能保她们周全的时机。随随便便就将她们正名,到时候奸人未曾抓获,反而还害了他们性命。”皇上的一番话让胤禛顿悟。 做事三思而后行,那才能考虑周全,一举全胜。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胤禛恭敬地回道。 皇上也不再多说,叮嘱了富察老爷几句,便带着胤禛离去。 富察老爷跪下恭送。 这边,小锦回到客栈,郑百生和依土便拉着她问此行的情况。 小锦看了看郑百生,扯谎道:“富察老爷听说了太后提早让我们把贺礼送进了宫,心想着我们制作的贺礼定是与众不同。他一向爱好奇珍异宝,便请我过府,细细问了这寿礼的情况。” 郑百生抓了抓脑袋道:“这贺礼是太后,他难道还想弄一套不成?” 小锦笑道:“富察老爷并不简单,他是旗人,富察家族又是大家族,家族里都的是朝廷显贵,他既然问了,定是有用。” 郑百生想想小锦说得有理,也不再多问,吩咐小锦好好休息,明日就是太后寿宴了,他们虽然没有资格参与,但是他们有等候的命。只有太后寿宴,他们的寿礼顺顺利利过关了,他们才能放心不是? 不过,小锦此时已经有些底气了。今个那个黄老爷的一番话已经让她觉得太后和皇上对寿礼都是满意的。 想起黄老爷,小锦有些摸不透,此人到底是何人。她有种预感,这黄老爷绝不是黄长云,他不简单。 郑百生听了小锦的话,对此事没了兴趣,自顾自去办别的事。 小锦则拉着依土说起了今天的事。 “你觉得那黄老爷不仅仅是个御史?”依土好奇地问道。 “嗯,我觉得他的官还应该更大一些。而那个少年和他有些相像,说不定是他的儿子。”小锦道。 依土托着下巴思忖:“那他会是谁呢?再往上似乎都是旗人了。” 小锦咬了咬唇,然后用极轻地声音说道:“我怀疑他是皇上。” “什么?”依土猛地睁大眼睛,随后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小锦拽着他的胳膊,说道:“你想,除了内务府的人,有谁能第一时间看到太后的寿礼,而且还能毫无顾忌地说起奖赏之类的事。他若只是个臣子,凭什么揣摩圣意?” 依土想了想道:“许是皇上的意思呢?” “皇上要想嘉奖我们,有必要如此着急吗?等寿宴过了之后,再论功行赏不迟。再说了,要嘉奖,也该先嘉奖孟大人、陈大人,怎会直接找上我呢?”小锦顿了顿又说道:“更奇怪的是,即便皇上有这个意图,让黄大人带了旨意来告诉我,他大可直接来客栈或是将我们请进府里,为何要通过富察老爷?” 依土听了小锦的话,也觉得此事怪异的很。 小锦想到富察老爷在一旁观察她的眼神,总觉得他是在辨认什么?难道他是在辨认自己是不是顾小锦,是不是顾正之后吗? 再想起凤槃曾打探过,皇上已经知道顾正被人陷害之事,也暗地里撤销了她和小娥的通缉令,如果那个黄老爷真得是当今圣上,那他今个如此行事,是想要确定自己的身份吗? 富察老爷是顾正挚交,也是知道顾正一双女儿的小名的,从进府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小锦越想越觉得今个之事就是为了顾正的案子。 小锦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怕是要起大风浪了。 第353章 少年四阿哥 ps: 今日第二更。 太后寿辰那日,宫里头到底有多热闹,小锦不知,她只知道,这一日,她央求依土和郑百生一起到外头吃了一顿好的。 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时,宫里头传出了圣旨,琼州、赣州、杭州等处送去的寿礼都得了皇上的赞,那些地方的官员一应都得到了嘉奖。 苏州的寿礼更加是众人瞩目,毕竟这可是太后当天家宴穿在身上的东西,能不令人瞩目吗? 苏州的孟大人和陈大人自然是嘉奖满满。 小锦并没没有得到任何的奖励,即便是口头上的也没有。一开始,依土还为小锦抱不平,然郑百生一席话倒是让两人都觉得有道理。 小锦的金兰珍珠坊毕竟只是一间民间作坊,上不了台面,皇上若是当众点出,那有可能是殊荣,也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所以皇上不当众嘉奖,也不见得是坏事。 郑百生的话让小锦越发觉得那黄老爷极有可能就是微服私访的皇上。他最终没有奖励自己,恐怕也是为了保护她们吧。 如果事情真像她想得那样,那富察老爷一定是认出了她。 “顾小姐、沈公子,此次护送寿礼进京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也该启程回苏州了。想必,圣上嘉奖的旨意已经传到了苏州,孟大人和陈大人正等着小姐回去褒奖小姐呢。”郑百生说着,便催促小锦和依土整理行装准备动身。 小锦有些犹豫,此时,她倒想寻个机会再见见富察老爷,即便不能问出什么,探听探听消息也是好的。 只是,她一时还没想到托词。装病还是假意说自己有事,才能让郑百生拖延一天的行程?小锦正在苦思。 谁想机会就这样降临了。 富察老爷又差人送来帖子,说是请郑百生、依土、小锦一同过府赴宴。 “这次富察老爷倒是连我们一起请了。”郑百生拿着帖子。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屑。大概他是想富察老爷第一次只请小锦,是因为看着小锦是个小姑娘好套话,想要逃出寿礼的情况,这次。寿礼已经公布于世,他便想着借此机会,亲近他们三人,套取更多贺礼制作的信息吧。 小锦笑着道:“我上一次见富察老爷,就觉他是个多礼的人,客客气气,没有半句不敬的话,是个好亲近的人。这次,他邀我们三人一同前往,一定也是为了上次只请我一人过府而感到于理不合吧。富察老爷是个好人。郑大人就别再计较,我们一同去赴宴吧。” 郑百生被小锦说红了脸,嘟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小姐以为我是那般小气的人吗?” 小锦捂嘴轻笑道:“郑大人宽厚,自然不会计较这等小事。是我多嘴了。” 郑百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进去换了身锦袍,这才随小锦和依土去了富察家。 “这富察老爷的府邸还真是气派。”郑百生一进门,便被里头的布局和装点给镇住了,忍不住低头,悄声对依土和小锦说道。 两人皆是笑笑。依土轻声道:“富察老爷算得上是京城首富了,他们家又有人在朝为官。更有女儿在宫中为妃,府邸华丽气派也是正常。” 郑百生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富察老爷的宴席并没有男女分席,只是两人一桌,摆在了院子中。 此院子名为清流园,里头除了种有奇珍异草外。还拦着栅栏,养了鹿、鹤等珍禽,众人坐在席位上,既能看到这汩汩流水,又能听到鸟儿清鸣。可谓是风雅之极。 “这院子,光是引进了活水便是极其不易,更别说还养了这些个奇珍异兽。”依土在小锦耳边低语。 “富察老爷作为京城首富,宅邸自然非同凡响。”小锦回应道。 富察老爷见小锦和依土交头接耳,却也没说什么,举杯敬过客人,一饮而尽。[..tw超多好看小说] 今个富察老爷宴请的可不是就小锦三人,还有杭州、琼州、赣州等地护送寿礼的人员。 “富察老爷还真是豪爽,有谁会花这个力气宴请这么些人来赴宴,可见富察老爷成为京城首富也不是没道理的。如此结交,朋友自是多如牛毛。”郑百生拿着杯子敬依土酒,顺便悄悄议论了几句。 依土笑道:“富察老爷乐善好施,又喜结交天下众人,朋友自是遍地都是,这为他做生意也开启了不少便利之门。”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富察老爷的三姨娘忽然过来敬小锦酒,还说和小锦很投缘,要拉着小锦到她那边安坐。 小锦原觉得有些唐突,也不大情愿过去坐,但见富察老爷似乎在朝自己使眼色,忽然心头一动,笑盈盈地起身跟着三姨娘走了。 她先到了三姨娘、富察小姐们的中间喝了几杯果酒,吃了些菜肴,过了一会,当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美食美酒上时,就听三姨娘在她耳边低语:“小姐,请跟我来。” 小锦赶紧借口更衣,跟着三姨娘走过小桥,绕过假山,去了院子的另一边。 走过游廊,便到了一处楼台处,小锦抬头一看,上书“水榭亭台”四个字。 “这是我们家平日里听戏戏耍的地方,小姐请跟我走这边。”三姨娘领着小锦穿过楼台,径直去了台后头的一处厢房前。 “小姐请进,有人在内等候。”三姨娘说着,微微弯了腰,低下头退了出去。 小锦还想再问问是谁,却见三姨娘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了想,估摸着是黄老爷他们,小锦深吸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没有看到黄老爷的身影,只见到一个穿着绛红色长袍的少年背手而立,站在窗前的背光处。 “您是?”小锦出口相问。 少年回过头,朝着小锦走了过来。 小锦看清了,是黄老爷身边的那个少年。 “公子好。”小锦不得不屈膝行礼。 “免了,小姐坐下说话。”少年没有回礼,反而高高在上的免了小锦的礼,这让小锦在一刹那的惊诧之后,又觉得释然了。黄老爷若是皇上,那这少年八成就是皇子,那么他趾高气扬一些实属正常。 只是,他是皇上的第几个儿子呢?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小锦估摸着这少年的年纪,不会是八皇子。八皇子现在应该还只是个孩童。 小锦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下,低声问道:“公子请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胤禛笑道:“是阿玛让我带几句话给你。” 阿玛?果然黄老爷不是黄大人,黄大人是汉人,绝不会让儿子称阿玛。 “阿哥请说,民女洗耳恭听。”小锦不得不起身,垂立一旁,恭敬听着。 胤禛一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子?” 小锦笑了笑道:“这说来话长,阿哥还是请先传达圣上的旨意吧。” 胤禛清了清嗓子,心想也是,还是先把皇阿玛的话带到是正经事。 “皇阿玛说你爹之事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望你不必着急,回去后告诉你家姐姐,清者自清,稍安勿躁。”胤禛说完,盯着小锦瞧。 小锦心头一颤,虽说顾正不是她老爹,可也是她身主的父亲,能够平反昭雪,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小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激动的痛哭流涕吧。小锦目光流转,脸色骤变,却没有任何哀戚和悲愤之色,这让胤禛又放心又好奇。 放心地是小锦总算没痛哭流涕,他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她一哭,他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奇地是这小锦听到了父亲可以平反昭雪,怎么仍这般冷静,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问了心中疑问,小锦将自己的推论多告诉了胤禛,包括她为什么猜测黄老爷是皇上,又如何推出他是皇子的事。 胤禛拍手称好,直说小锦聪慧。 小锦含笑道:“阿哥盛赞,民女自知有愧。刚刚您问了民女这些个问题,民女倒也有一问想请教殿下。” “你说。”胤禛大方地说道。 “民女想问殿下是皇上膝下第几子?”小锦问。 胤禛笑道:“我是皇四子。” 小锦一惊,虽早有所料,还是觉得突然,忘了礼数,猛地抬头盯着胤禛看了看。 胤禛现在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将来他可是一代皇帝,小锦心中感慨,竟忘了收回目光。 “你为何这样看我?”胤禛被小锦看得有些心里发毛,这姑娘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怪异,似乎夹杂着崇敬,又带着一丝埋怨。 是的,愤恨,小锦是八爷党,对四爷难免有些小小的怨怼。 不过,此时此刻,小锦已然没有了那种清穿固有的期待,毕竟这时候的四爷、八爷还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孩子。 “多谢四阿哥今日相告,吾皇皇恩浩荡,父亲终能有一日洗冤昭雪,民女代姐姐叩谢圣上大恩。”小锦说着,跪下谢恩。 胤禛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你回去后,也不必到处伸张,但时机成熟,富察老爷自会来寻你们。” 小锦点头应允。 胤禛说完了要说的话,便让小锦先行离去。 小锦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想偷偷看看这在现代牵动无数少女心弦的少年皇帝,却不想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来自现代的小锦不觉什么,迅速低下头,转身走了。胤禛却不知小锦为何回头看他,脸儿竟然莫名其妙地发红发烫。 第354章 余公子 带着皇上的承诺,小锦走出了富察老爷的府邸,同依土、郑百生一起往回客栈的路上走。 “小锦,三姨娘带你去见了什么人吗?为何我见你心神不宁的。”依土自出了府,就觉小锦不太对劲。 小锦本不想瞒他,但想着此事说来话长,若是要说清楚,还得从自己和小娥的身世说起,而此时并不是谈这事的时候,小锦便以多喝了两杯,有些晕眩为由,搪塞过去。 由于富察老爷的盛情相邀,使得原本今日启程回苏州的打算又拖延了一日。 小锦想着这几日心神不宁,也没给小娥带些京城的礼物回去,便准备趁着这半日的最后功夫,去趟大栅栏,想要买些东西。 半路告别郑百生,和依土两人前往大栅栏,那里头热闹非凡,物品众多,小锦看花了眼,竟逛了许久,到天黑了才往回赶。 京城钟楼上的定更鼓已经敲响,小锦和依土不得不加快了步子。 要是等更鼓敲完,九门提督衙门的巡更人也出来巡街,宵禁就算开始了,两人要是那时还没回到客栈,那可是吃不了还得兜着走了。 小锦回头看看,大栅栏的大门轰然关上,里头的商团团丁开始巡更,把守着栅栏。 匆匆赶路时,小锦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阴沉而幽暗地眼睛正盯着自己瞧。 大栅栏离客栈有些路程,小锦脚程不快,依土拉着她一路小跑。忽然,一处巷子里跳出几个人来,小锦和依土只觉眼前一黑,一麻袋套头而来,紧接着就觉脖子一痛,昏了过去。 醒来时,小锦摸了摸发胀的脑后,在昏暗的烛光中看到了一抹瘦削的背影。 “嘿嘿,你醒了?”背影转过了身,在一面模糊后,小锦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目。.tw[] “余公子!”小锦大惊,顿觉事情不妙。 “正是我。小锦,你还记得当年我说的话吧。”余公子冷笑着靠近小锦,周身散发的狠戾之气让小锦打了个哆嗦。 “依土,依土!”小锦转动僵硬发疼的脖子,四下看看,见依土歪着脑袋靠在墙边,着急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昏了还没醒罢了。”余公子到了小锦跟前,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道:“还真是个美人,只可惜爷不喜欢美人。” 小锦用力扭过头去,甩开了余公子的手。 “你想做什么?”小锦哑沉着声问。余公子当年恐吓她的话她自然还记得,只是这些年,她以为余公子远在京城,鞭长莫及,当年的话只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 “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当年对我的侮辱,只可惜父亲不让我再去苏州,而沈家的亲事也已经退了。没想这次太后寿辰,竟将你送到了我跟前。这次太后大寿,嘉奖众人,其中就有苏州的贺礼。我稍加打听,竟得知你也在京城,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小锦美人,连老天爷都眷顾我,让我处置了你,才好消去那心头之恨。”余公子笑得越发阴冷,目光流连在小锦脸上,让小锦不寒而栗。 “余公子,当日之事只不过是个误会,其实退一步想,我也是帮了你对不对,要不然你就得娶妻,就不能和你喜欢的小倌儿在一起是不是?”小锦此时不得不服软,这余公子性情阴冷,还不知道用什么卑鄙手段对付她呢。 “闭嘴!你个贱人给我闭嘴。”余公子忽然暴跳如雷,站起身指着小锦大声疾呼。 小锦又气又恼,却不得不闭上双唇,保持安静。 余公子大叫了两声后,又安静了下来,弯腰看着小锦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放过你吗?你错了,你错了,我不需要你们可怜,不需要你们帮忙,我要什么,想什么,我会自己去拿。” 余公子近乎疯狂的诉说让小锦忽然觉得此人怕是已经心里不正常了。 “小锦!”昏迷的依土被余公子的狂叫声惊醒,他的双手绑着,不能动弹,但目光已经看到了被余公子逼到角落的小锦。 “余公子,你做什么?”依土也认出了余公子,大声喝止,人也想站起来,却因为双手双脚都绑着,没站起反而又跌倒在地。脑后的伤也因为他用力过猛而疼得厉害。 “沈公子,你也醒了,这就好,这出好戏就该上演了。”余公子诡异地笑着,让小锦和依土都感到背脊发凉。 “余公子,我们两家素有交情,今日到底所谓何事,你要绑了我们。”依土有些猜到余公子是因为小锦知道他是断袖的事而打击报复,可是他现在必须拖延时间,想办法脱团。 “素有交情?是呀,是有交情,不过那是家父和你祖父的交情,于我们可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余公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依土赶紧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如此啊,你绑架我们的事要是张扬出去,于你,于余家都是不光彩的。” “呵呵呵,不该,有什么不该,等过今晚,你们就身败名裂了,你们说的话还有谁信?”余公子笑得得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小锦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余公子到底想把他们怎么着。 “怎么样?京城宵禁之后,巡更人若是发现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你们说会怎么样?”余公子阴沉沉地说完这话,小锦和依土皆是大怒。 “余公子乃是堂堂学士之子,怎能做出这等龌蹉无耻之事?”依土朗声斥责,却引来了余公子的大笑。 “学士之子?我只不过是个妾室的儿子,挂着学士之子的名号,却又有几人看得起我?我娘每日打扮的浓艳,就是为了博得那死老头子的欢心。若是死老头冷落了她,她就打我,骂我,说我没本事,不好好读书,才会让那死老头不来这边。哈哈哈,我不会读书又如何?我会读书又如何?她终究都不明白,死老头喜不喜欢她,来不来这边和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女人真是蠢啊!”余公子又是笑又是哭的对着小锦和依土一阵狂号。 小锦此时倒有些同情余公子了,看来他变成喜欢男风,是源于缺乏了母爱。 不过,现在可不是她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她得想办法自救。 要是余公子真得像他所说的把他们弄得衣衫不整给扔出去,被那些巡夜的卫兵发现,他们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呀。 而依土则比小锦更着急,余公子刚刚说的简直就是变相的要了他和小锦的命。 这时候即便不是衣衫不整,他们只要出现在宵禁后的街道上,卫兵直接将他们打死也是正常的。 “余公子,我们这次进京送贺礼,皇上也有所知晓,我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一旦彻查,您也未必脱的关系,您要是觉得心里头有恨,您就打我一顿,我们定不会报官。待到明日我们离开京城,回苏州,此事也就了解了。”依土不得不出此下策。 小锦又急又恼,依土怎么傻乎乎地提议让余公子打他一顿呢,这余公子现在是疯疯癫癫的,神智有些不正常,要是被打死了如何是好? 小锦正欲开口,却听余公子奸笑道:“打你?本公子何须自己动手,让那些个卫兵动手岂不是更痛快?他们下手更狠,招招都想会要你们的命。哦,对了,像小锦这样的美人,他们肯定舍不得一棍子打死或一刀砍了,一定会想着先享受享受。” “你混蛋!”一向不骂人的依土此时忍不住爆粗,但是气势上却是弱得让小锦翻白眼。 “哈哈哈。骂吧骂吧,很快你们就没力气骂了。”余公子冲上前去一把扯开了小锦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藕色肚兜。 “你……”依土大窘,想要阻止,却是无力。 小锦却没有太大的挣扎,余公子不会非礼她,她在想怎么保命才好。 余公子再去扯依土的衣服,依土挣扎一番,却还是没逃过衣服被扯烂的命运。只不过,在依土袒胸露背的一刹那,余公子的眼眸似乎暗了暗,看着依土的眼神有些发媚。 依土吓得脸色发白,他忽然意识到余公子可是喜好男风的。 小锦也发现了这点,依土毕竟是个郎中,从小不曾干过什么粗活,也算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了。想到这一点,小锦也为依土担心起来,她可不想依土被余公子给侵犯了。 幸好,余公子还不是色中饿狼,逮谁咬谁,除了多看了两眼,倒没有其他的举动。 “来人,巡逻的卫兵到了哪了?”余公子朝着门口开腔喊道。 门被推开,外头进来两个仆从,低头弓腰地说道:“公子,已经快到巷子口了。” “好,现在就把他们扔出去,记得动静弄大点,让卫兵们都听见。”余公子道。 两个仆从听命,上前抓住依土和小锦,准备将他们推出去。 依土死命挣扎,却终敌不过这五大三粗的下人,推推攘攘间,两人仍被连推带搡地推到了门口。rs 第355章 急智 ps: 今日第二更。 就在两人要被推出去之际,小锦忽然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 余公子和两个仆从皆是一惊。 “快把他们的嘴给堵上!”余公子惊慌失措地大叫。 两个仆从急吼吼地扯了腰带想将他们嘴堵上,怎料两人左右闪躲,一时间堵不上他们的嘴。 小锦趁机又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声救命。 “把门关上,蠢货,把门关上!”余公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他自作聪明,竟然忘了堵住这两人的嘴。 两个仆从手忙脚乱地去关门,却还是慢了一步,巡逻的卫兵听到响动,冲过来一把推开了屋门。 “你们在干什么?”领头的侍卫长看到了衣衫不整,手被反绑着的依土和小锦。 小锦正欲说话,却被抓着她的仆从用手捂住了嘴。 “大胆,谁让你们冲进来的,你们不过是巡逻的卫兵,只要做好街道上的治安就行了,本公子的事轮不上你们管。”余公子嚣张地吼道。 卫兵们一愣,侍卫长看着余公子的装扮和气度,有些摸不准这人是谁。 这天子脚下,京城贵地,一抓一大把的皇亲国戚,他们在这里当差,可不好当。谁知道面前这位又是哪位主子大人。 “这位公子,我们只不过是听见有人呼救这才闯了进来,若有冒犯,还望公子恕罪。不过,既然我们已经进来,又看见这两位这般模样,敢请公子给个说法,我们也好交差。”侍卫长向来负责,既然看出不对了,怎么着也得问问。 余公子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其中一个抓着依土和小锦的仆从狗仗人势地喊道:“这是内阁余学士家的小公子,你们还问什么?” 侍卫长愣了愣,内阁学士的小公子倒没什么官职,算不得什么名流。.tw[]只不过他老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好得罪。 看了看依土和小锦,侍卫长心想着大概是这余公子在处置犯了错的家奴,自己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打扰了。”侍卫长也不多说,正欲退出去,忽然小锦朝后一顶,正好顶上了后头那人的命根子,此人吃痛,松开了手,小锦趁机大喊:“别走。我们是四阿哥的人!” 此语一出,已经转身的侍卫长猛地回过身来,一时间不知小锦说得是真是假。 小锦用力扭过头去,甩开了余公子的手。 “你想做什么?”小锦哑沉着声问。余公子当年恐吓她的话她自然还记得,只是这些年。她以为余公子远在京城,鞭长莫及,当年的话只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 “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当年对我的侮辱,只可惜父亲不让我再去苏州,而沈家的亲事也已经退了。没想这次太后寿辰,竟将你送到了我跟前。这次太后大寿。嘉奖众人,其中就有苏州的贺礼。我稍加打听,竟得知你也在京城,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小锦美人,连老天爷都眷顾我,让我处置了你。才好消去那心头之恨。”余公子笑得越发阴冷,目光流连在小锦脸上,让小锦不寒而栗。 “余公子,当日之事只不过是个误会,其实退一步想。我也是帮了你对不对,要不然你就得娶妻,就不能和你喜欢的小倌儿在一起是不是?”小锦此时不得不服软,这余公子性情阴冷,还不知道用什么卑鄙手段对付她呢。 “闭嘴!你个贱人给我闭嘴。”余公子忽然暴跳如雷,站起身指着小锦大声疾呼。 小锦又气又恼,却不得不闭上双唇,保持安静。 余公子大叫了两声后,又安静了下来,弯腰看着小锦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放过你吗?你错了,你错了,我不需要你们可怜,不需要你们帮忙,我要什么,想什么,我会自己去拿。” 余公子近乎疯狂的诉说让小锦忽然觉得此人怕是已经心里不正常了。 “小锦!”昏迷的依土被余公子的狂叫声惊醒,他的双手绑着,不能动弹,但目光已经看到了被余公子逼到角落的小锦。 “余公子,你做什么?”依土也认出了余公子,大声喝止,人也想站起来,却因为双手双脚都绑着,没站起反而又跌倒在地。脑后的伤也因为他用力过猛而疼得厉害。 “沈公子,你也醒了,这就好,这出好戏就该上演了。”余公子诡异地笑着,让小锦和依土都感到背脊发凉。 “余公子,我们两家素有交情,今日到底所谓何事,你要绑了我们。”依土有些猜到余公子是因为小锦知道他是断袖的事而打击报复,可是他现在必须拖延时间,想办法脱团。 “素有交情?是呀,是有交情,不过那是家父和你祖父的交情,于我们可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余公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依土赶紧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如此啊,你绑架我们的事要是张扬出去,于你,于余家都是不光彩的。” “呵呵呵,不该,有什么不该,等过今晚,你们就身败名裂了,你们说的话还有谁信?”余公子笑得得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小锦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余公子到底想把他们怎么着。 “怎么样?京城宵禁之后,巡更人若是发现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你们说会怎么样?”余公子阴沉沉地说完这话,小锦和依土皆是大怒。 “余公子乃是堂堂学士之子,怎能做出这等龌蹉无耻之事?”依土朗声斥责,却引来了余公子的大笑。 “学士之子?我只不过是个妾室的儿子,挂着学士之子的名号,却又有几人看得起我?我娘每日打扮的浓艳,就是为了博得那死老头子的欢心。若是死老头冷落了她,她就打我,骂我,说我没本事,不好好读书,才会让那死老头不来这边。哈哈哈,我不会读书又如何?我会读书又如何?她终究都不明白,死老头喜不喜欢她,来不来这边和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女人真是蠢啊!”余公子又是笑又是哭的对着小锦和依土一阵狂号。 小锦此时倒有些同情余公子了,看来他变成喜欢男风,是源于缺乏了母爱。 不过,现在可不是她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她得想办法自救。 要是余公子真得像他所说的把他们弄得衣衫不整给扔出去,被那些巡夜的卫兵发现,他们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呀。 而依土则比小锦更着急,余公子刚刚说的简直就是变相的要了他和小锦的命。 这时候即便不是衣衫不整,他们只要出现在宵禁后的街道上,卫兵直接将他们打死也是正常的。 “余公子,我们这次进京送贺礼,皇上也有所知晓,我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一旦彻查,您也未必脱的关系,您要是觉得心里头有恨,您就打我一顿,我们定不会报官。待到明日我们离开京城,回苏州,此事也就了解了。”依土不得不出此下策。 小锦又急又恼,依土怎么傻乎乎地提议让余公子打他一顿呢,这余公子现在是疯疯癫癫的,神智有些不正常,要是被打死了如何是好? 小锦正欲开口,却听余公子奸笑道:“打你?本公子何须自己动手,让那些个卫兵动手岂不是更痛快?他们下手更狠,招招都想会要你们的命。哦,对了,像小锦这样的美人,他们肯定舍不得一棍子打死或一刀砍了,一定会想着先享受享受。” “你混蛋!”一向不骂人的依土此时忍不住爆粗,但是气势上却是弱得让小锦翻白眼。 “哈哈哈。骂吧骂吧,很快你们就没力气骂了。”余公子冲上前去一把扯开了小锦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藕色肚兜。 “你……”依土大窘,想要阻止,却是无力。 小锦却没有太大的挣扎,余公子不会非礼她,她在想怎么保命才好。 余公子再去扯依土的衣服,依土挣扎一番,却还是没逃过衣服被扯烂的命运。只不过,在依土袒胸露背的一刹那,余公子的眼眸似乎暗了暗,看着依土的眼神有些发媚。 依土吓得脸色发白,他忽然意识到余公子可是喜好男风的。 小锦也发现了这点,依土毕竟是个郎中,从小不曾干过什么粗活,也算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了。想到这一点,小锦也为依土担心起来,她可不想依土被余公子给侵犯了。 幸好,余公子还不是色中饿狼,逮谁咬谁,除了多看了两眼,倒没有其他的举动。 “来人,巡逻的卫兵到了哪了?”余公子朝着门口开腔喊道。 门被推开,外头进来两个仆从,低头弓腰地说道:“公子,已经快到巷子口了。” “好,现在就把他们扔出去,记得动静弄大点,让卫兵们都听见。”余公子道。 两个仆从听命,上前抓住依土和小锦,准备将他们推出去。 依土死命挣扎,却终敌不过这五大三粗的下人,推推攘攘间,两人仍被连推带搡地推到了门口。 第356章 带着新欢来挑衅 天刚蒙蒙亮,如归客栈的门便打开了。(..tw)一辆马车由着车夫驾到门口,郑百生和依土将行李搬上车,然后三人也爬了上去。 小锦一行终于启程回苏州。 路途遥远,待回到苏州时,小锦已深觉疲倦,但她还是撑着先去了店中。 这些日子,独留了小娥一人在店中,凤槃又不知去向,小锦还真不是一般的担心。 “宝嘉,姐姐呢?”小锦进店,没看到小娥,就见宝嘉在那写写画画。 “二小姐,您回来了!”宝嘉喜出望外地抬起头,一边吩咐伙计去门口搬东西,一边让人端杯水来。 “嗯,我刚到苏州,就来店里了。姐姐去了哪里?”小锦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边喝水一边问道。 “大小姐在后头作坊里。”宝嘉说着,环视四周,似乎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小锦与宝嘉共事多年,见他这副表情,就知他有要事要说。 宝嘉低眸思忖,片刻后缓缓说道:“两日前,潘公子携荣家小姐到了店中。” “他们来做什么?”小锦皱紧了眉。她还不知道这潘粲竟是这般的厚脸皮,被小娥掴了一巴掌,竟还好意思来。而且,宝嘉刚说什么?带了荣小姐一起来?这是示威吗? “选新婚时戴的首饰!”宝嘉道。 “大小姐见着他们了吗?”小锦不知道潘粲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了小娥,她可不想做他的生意。 “见着了,他指明要大小姐亲自给他们打造新婚用的那套首饰!”宝嘉说这话时,也有些愤愤不平的味道。那日,这潘公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丝毫没有顾忌大小姐的心情。 小锦凤眼圆睁,这潘粲是故意来找茬吗? “大小姐答应了?”小锦沉声问道。 宝嘉摇头:“没有答应。大小姐已技术不精,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但潘公子显然知道她是故意不肯,所以留下话说,除非由大小姐亲自打制,否则就不在我们店定制,还说给两天时间大小姐考虑。” “自以为是的家伙!”小锦冷笑,“他以为这笔生意我们很想做吗?不在我们这定制更好,眼不见心不烦。書哈哈” 宝嘉看了看小锦,叹口气道:“潘公子能考上探花,自然不是这般没脑子的人。” “他做了什么?”小锦正色,心里头一阵不安。 “这笔生意是花姑介绍来的,原先我也不明白潘公子为何这样说,做不做这笔生意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潘公子走后没多久,花姑便上门哭求大小姐,说是刚刚有一批人到她店中大闹一场,暗地里警告她,若是不能促成潘公子的这笔生意,他们就砸了她的铺子。”宝嘉说道这,便没往下说了,他知道小锦肯定已经明白了。 “龌蹉无耻!”小锦的疲惫因气愤而一扫而光,忍不住低声怒骂。潘粲知道金兰珍珠坊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就对和他们一直合作的花姑下手,真够阴损的。 她没想到自己一直看好的潘粲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这真得是自己的老祖宗吗? “潘公子心气高,性子傲,他敢带着荣小姐上门挑衅,可见荣小姐已经完全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宝嘉业已看出了潘粲性格中的缺陷。 小锦腹诽,果然够**,带着新欢来看前女友的笑话,还要前女友给做嫁衣裳,这种极品,怎么会是自己的老祖宗。 “大小姐这几日心情如何?可吃得下饭?”小锦此时有些担心小娥,这失恋未愈,就遭遇这般挑衅,不知此时她如何了? “大小姐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花姑来哭求时,她还好言劝了许久。我想她大概已经想好愿意给潘公子和荣小姐打制首饰了。” “姐姐心软,潘粲这招果然一击即中。”小锦冷哼,心里头不服。 想了想,她去了作坊,瞧瞧小娥怎么样了。 “小锦,你回来了?”小娥显然没想到小锦回来了,“你怎么也不托个信回来,我算着日子,你早两日就该回了,却迟迟不回,我心里头担心,还去拜见了孟大人探听消息,得知太后对我们的贺礼十分满意,我这才算一颗心放进了肚子。” 小娥说着,放下手中的工具,净了手,拉过小锦上上下下的看了,见她毫发无损,这才放心地笑了。 “姐姐,快来,瞧我给你带回了什么!”小锦拉着小娥出了作坊,来到后院的房间,取出自己从京城带回来的玩意儿。 “瞧,姐,这是我给正阳带回来的拨浪鼓,好看吗?”小锦晃动着手里的拨浪鼓,咚咚咚的声音充斥着童年的乐趣。 “好看,正阳一定喜欢。”小娥道,“还有什么好东西?” “还有这个紫草栀子口脂,只有京城才有的卖,我看这颜色好特别,苏州都还没见过,就给你带回来一盒。”小锦掏出一个鎏金嵌玉的圆形小盒,打开后是紫粉色的唇脂,色彩果然少见。 “好美。”小娥凑近闻了闻,又说道:“好香。” “那当然,我给姐姐挑的,自然是好东西。那掌柜的还说了,这可是新品,京里头的贵妇都还没几个用上的呢。”小锦乐呵呵地夸赞着。 小娥喜滋滋地挑了一点涂上唇,水润清雅,十分的好看。 “真好看,姐姐,再配上一套丁香色的袄裙,那就更美了。”小锦提议道。 小娥连连点头,说是等会就要去布庄裁上一块丁香色的绸子做上一套衣服。 女儿家一说起化妆、美服心情就不错,小锦又提议了几款首饰相配,一时间,连小娥也忘记了这两日的不痛快。 小锦又一一陈列了她给大家带回来的小礼物,小娥看着这些在苏州不多见的各式玩意儿,也是新奇的很。 “姐姐,还有那京城的美食,真是好吃,特别是那贵妃鸡,酱肘子,烤鸭,啧啧啧,说起来我就流口水呢。”小锦虽觉疲惫,但还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希望能够借此让小娥不要胡思乱想。 小娥笑容满面地听着,看着小锦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头的惆怅也少了许多。 说完开心的事,小锦见小娥脸色还好,便试着问道:“姐姐,我听宝嘉说潘粲来订了一批首饰?” 小娥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掩去,含笑道:“是呢。他和荣小姐很快就要成亲了,顾念我们昔日交情,便将这笔生意给我们做了。” 小锦握住小娥的手,心疼道:“姐姐,你又何必瞒我,宝嘉都和我说了。真没想到,这潘粲竟会使出这样的龌蹉手段。” 小娥终于扛不住了,垂下眼眸,哀哀说道:“两世为人,我都不曾看清。” 小锦赶紧劝道:“现在看清也不迟。” 小娥含泪笑了:“等这套首饰做完了,我和他也就彻底断了。” “是要和他断个干净,不过,他这么欺负人,要是不反击,我就不是顾小锦了。”小锦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潘粲这般逼迫小娥,她可不能就这么让他得逞了。 小娥有些惊慌地问道:“小锦,你想做什么?” 小锦连忙笑道:“姐姐,你别管了,只管把首饰做好就是。对了,我倒没问宝嘉,潘粲选得是哪一套首饰。” “就是那套比翼一起飞,荣小姐看中是一套永结同心,但潘粲却喜欢这套。”小娥轻声说道。 小锦听小娥说得平淡,但却能想象,潘粲带着荣小姐过来,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样子,这对小娥是多大的刺激!小锦气得牙痒痒。 “姐,你让被的师傅打制就是,是不是出自你的手,他才看不出来。”小锦可不想让潘粲这折磨人的行径得逞,他不就是想要小娥亲手打制这套首饰,在打制的过程中痛苦难受吗? 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潘粲真是够狠的。 “既然应允了,怎能失信于人。”小娥摇了摇头。 “呸,对他这种小人,还需什么信守承诺。他是怎么失信于你的?”小锦气愤说道。 小娥愣了愣,随即凄凄一笑。 小锦说得也是,先失信于人的是他。 “好了,姐,你别多想,为这种人难过不值得,这首饰让别的师傅打造,我们店的一号巧手打制的首饰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到的,除了财力,还得看人品。”小锦说着俏皮话,逗小娥开心。 小娥终于笑了,“你呀……好,我听你的。” 小锦呵呵笑道:“姐,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过来。” 小锦招呼小娥靠过来。 小娥带着疑惑靠近小锦,小锦附耳将四阿哥捎的话说了。 “你说真的?”小娥坐直了身子,眼里泪花闪动。 “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小锦道。 小娥捂住了嘴,哽咽了一会,终究没有大哭。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应该坚强起来。 不管怎样,重活这一世,她还有小锦。 “父亲的冤屈终能昭雪了。”小娥喟叹。 小锦点头道:“这一天不远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将父亲、母亲重新风光大葬。” 小娥使劲点了点头。rs 第357章 请君入瓮 ps: 今日二。.tw[]谢谢大寒尖赠送平安符。 夜间,睡自己高床暖枕上,小锦终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 出门外自然不如家舒坦,客栈枕头硬,床板硬,被褥也是脏兮兮。想起前世五星级大酒店,小锦不禁感慨古代服务业确实还需改进呀。 晚间睡得好,第二天,精神便足足。 小锦记着潘粲欺负小娥事,一早到了店里,就和宝嘉嘀咕开了。 两人商量了半天,小锦让一个伙计拿着帖子,去了广来客栈。小锦早就打听过了,潘粲近都住那边,等着把结婚事宜办妥了,迎娶娘子去渭泾塘。 “潘公子会来吗?”宝嘉有些不确定。 “会来,我是用姐姐名义写,请他过来相商首饰细节。他性子高傲,这次这么做也是恼我姐姐不肯就范,今个姐姐既然请他过来,也算是放低姿态,他也好有个台阶下,过来耀武扬威。”小锦现如今对潘粲心态已经有所把握。 “小姐说有理,等他来了我便依计行事。”宝嘉道。 晌午,一顶青帷二人抬小轿颤悠颤悠地来到了店门口。 轿夫放下轿子,掀了帘子出来地是穿着绛红袍子潘粲。 小锦见了,上前迎道:“潘公子您来了?” 潘粲见着小锦,似有些奇怪,问道:“小锦,你从京城回来了?小娥呢?” 小锦笑道:“昨个才回来,姐姐里头将您要首饰镶嵌上珠子,过会就出来,您到这边喝茶。” 潘粲有些疑惑,这小锦突然示好,让他不免起疑,不过。转念一想,小锦一直都是个聪明人,花姑事应该已经让她意识到了和他作对下场。即便小锦现如今广交名流又如何,她和小娥都不过是些弱女子。.tw[]靠着一家店铺过活,怎比得上他天子门生,一朝之臣。 他带荣小姐来这里选首饰,不过是想狠狠地打击小娥。小娥那一巴掌他可不能让她白打了,他潘粲何时受过一个女人轻视。 顾小娥不过是一个市井商女,闲暇之时,聊以安慰倒是可以,要娶她为妻,简直是痴心妄想。 然而,当眼前浮现出小娥娇羞面庞时。潘粲心还是抽痛了一下。 轻轻晃了晃脑袋,潘粲将这种感觉赶走,然后问小锦:“首饰有什么问题吗?为何还要我过来?” 小锦道:“姐姐说,这是潘公子婚用,荣小姐又是学政之女。自然不可与其他人用一般,所以姐姐改了几个地方,想要潘公子看看是否可以。” 潘粲微眯了眼,有些不信道:“这首饰是荣小姐戴,你们大可请荣小姐过来看过,为何还要叫我?” 小锦笑道:“虽说是荣小姐首饰,但是还不是您潘公子拿主意?所以我们便直接请了您。” 潘粲摇头晃脑地笑笑。算是默认了。 小锦说得没错,荣小姐性格怯弱,没有主张,虽说成亲前见面不合礼数,不过他已经是学政门生,进府讨学趁机见面也没什么不妥。荣学政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荣小姐对他早就是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了。 “还要等多久?”潘粲喝过一旬茶,却还不见小娥带着首饰出来,心里头有些不耐。他哪有时间坐这干耗着,原本今个是要去荣府商议仕途之事。一早收到小娥帖子后他便心想小娥算是低头了,便兴匆匆地过来想要寻回上次丢失尊严,却不想,这干坐了好久。 “潘公子您别急,二小姐已经进去催促了,这慢工出细活,您东西大小姐可不敢怠慢。”宝嘉见潘公子焦躁不安地起身,便上前劝说。 潘粲只得又坐了下来。 店里头客人越来越多,都是苏州贵妇,一个个穿金戴银,坐店中叽叽喳喳地挑首饰,吵得潘粲心头越发烦躁。 又等了一会,小锦捧着首饰出来了。 “小娥呢?”潘粲见是小锦出来,立马就问了小娥为何不出来。 小锦笑着大声说道:“潘公子是来看首饰,姐姐出不出来又有何关系呢?” 小锦说得大声,引得旁边几位妇人纷纷朝这边张望。 潘粲有些尴尬,低声速说道:“首饰呢,拿来我看。” 小锦便将托盘放了茶案上,又将遮上头红布掀开,一对比翼鸟栩栩如生地立于发钗之上。 “好精致比翼双飞。”一着黛青百褶凌裙妇人瞥见了这一首饰,忍不住惊呼出声。 潘粲瞅了瞅,确实不错,工艺精细,造型精美。 “不错不错。”潘粲赞道。 “潘公子,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我们可不能答应!”小锦忽然大声惊呼,捂住了嘴。 潘粲一惊,脱口问道:“何故大惊小怪?” 小锦嚷道:“什么大惊小怪,您今个明明是来看首饰,为何要提及此事。我和姐姐虽然是孤女,相依为命,但是却也不是那等不知廉耻,攀龙附凤之辈。潘公子刚刚才和荣学政女儿订了亲,怎能草率提议要我姐做小?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这观前街混呢。” 潘公子大窘,一张俊脸一会红一会白,指着小锦结巴道:“你,你,你胡说八道。” “潘公子,我哪里胡说了。刚刚我问你是否相见我姐姐提纳妾之事,你说不错不错,我说我们不能答应,你又怪责我大惊小怪。潘公子,不管你今个是探花,还是状元,我们都不可能答应此事,您还是好生做您郎官,与荣小姐琴瑟和谐才是。”小锦说着,垂首低眉,一副被欺负惨了样子。 “现如今,男儿多薄情,这边美娇娘还没入怀,那边就想着要另觅欢了。”一个妇人摸着手上足金大戒指,不屑地说道。 “男人都这样,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过这位公子也太不像话了,亲还没成呢,就想着纳妾。”一个妇人附和道。 “这不是科探花郎吧,怎么还没上任,就学人风liu左拥右抱了?”一男子认出了潘粲,开口取笑。 店里头人发出哄堂大笑。 “你们。”潘粲又羞又恼,又不知如何辩驳。他现身份不同以往,声名十分重要,总不能公开场合说这些男女之事。 小锦这一招真是让他措手不及,把他引来,就是要他难堪。店里这些看热闹人要是将此事传来出去,他潘粲还有何脸面。 小锦看着潘粲青红交错脸,心里头痛着呢。光脚不怕穿鞋,她顾小锦一不要功名,二不攀豪门,她怕什么,她就抓住潘粲道貌岸然这点心理,让他当众下不了台。 “小锦姑娘怎可胡言乱语,污蔑于我,我何时说过要纳妾事,我今日明明就是应了小娥小姐之邀来看首饰,难道你刚刚这番话是小娥小姐意思?”潘粲虽说被小锦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久经考验,遇事很就冷静下来,缓缓说了反驳话。 “潘公子,您是有头有脸人,我和姐姐哪敢朝您泼污水,何况女儿家声明如同性命,我怎敢拿自己姐姐开这等玩笑。您今个一来就多次问及我家姐姐,知您有此心,我家姐姐这才避之不及,不敢相见。姐姐递帖给您,纯粹就是请您来看样,若知您会多想,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差人送去客栈给您过目。”小锦说得楚楚可怜,一副弱者模样得到了几位妇人同情。 “人家掌柜年纪轻轻就抛头露面讨生活,本就不易,有些人竟还要给人家泼脏水,真是情理不容。”一妇人打抱不平道。 “我刚刚也听他三番两次问人家二掌柜,还口口声声叫人家闺名,不是有了那等心思才怪呢。”又有人议论。 “才子风liu,也就是这等模样。”又一阴阳怪气腔调。 小锦听了,心中窃窃自喜。 潘粲却是听得七窍生烟。 小锦装可怜,这些无知人们都向着她,此地不易久留,知道人越多,事情就越容易张扬出去,到时候,荣学政可饶不了他。 “我想小锦小姐一定是听岔了什么,所以才有此误会,既然首饰已看过,下便告辞了。”潘粲一边告辞,一边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锦。 小锦也不说话,退到一边,这时候宝嘉上前捧起首饰托盘问道:“公子既然看了满意,可要包好带走?” 潘粲本就气头上,又见宝嘉问得不是时候,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 “哎呦。”宝嘉忽然倒地,比翼钗也砸了地上,一只比翼鸟竟折断掉了下来。 “啊呀。徐总管。”小锦一声惊呼,上前去扶。 “我没事,我没事,可是这钗子,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宝嘉捧起这钗子,失声大叫。 “潘公子,今日我姐妹二人拒绝了你,你心里头有气,也不该拿我家管事和这首饰撒气,这首饰是你和荣小姐成亲用,打造一支不易,比翼鸟折翅也不吉利,您当真就这么不乎吗?” 众人闻言纷纷伸手指责潘粲。 潘粲一时间又陷入了被动局面。 第358章 单纯 潘粲想说他没有使多少劲,但是这时候谁信呀,他刚刚确实伸手推了宝嘉一把,他没使劲,宝嘉能摔倒? 再看看那支折断羽翼的钗子,潘粲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大喜的事,本来一切都应该讨个吉利,却不想出了这事,这样一来,倒还真有些晦气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脱身。 “今日之事并非我所愿,小锦姑娘还请见谅。这钗子虽然损坏,但这钱我照付就是。”潘粲急于脱困,便有些息事宁人的味道。 小锦瞅了瞅他,看了看围着看热闹的众人,柔声说道:“离婚期还有几日,这钗子虽来不及重做,但修补还是可以的。我们店也不能将这等损坏之物给您,即便您重新挑选了其它式样,这钗我们还是会修补好给您的,绝不会让您白白花了钱。” 人群中有人开始给小锦点赞。 潘粲的脸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小锦装着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在座的几人都觉得是自己欺压了她一般。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计前嫌,愿意将钗子修补好给她,这说明她胸襟多宽呀。小锦还真是能装! 潘粲气恼极了,却又不能发作。 “那就有劳小姐了,告辞。”潘粲再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呆一分钟,转身就要离去。 “公子不重新挑一套别的款式吗?我们这心心相印、双蝶舞都有现货,公子要看看吗?”小锦知道他急着脱身,却还故意拖着他。 潘粲脸色更沉了,哑声说道:“这等女儿家的事我就不瞧了。” 说着,挤过人群就往外走。 小锦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原本楚楚可怜的双目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她知道,很快,探花郎潘粲、荣学政的准女婿风流成性,闹事打人的消息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几个妇人上前安慰了小锦几句,小锦感激谢过。 众人散去,小锦便去后院,将这个消息告诉小娥。 之前,小锦并没有告诉小娥她准备如此对付潘粲,她担心小娥心软,不肯用这种方法。而现在事成了,小娥想反对也来不及了,她才将此事告诉她。 不出所料,小娥听后皱着眉,一脸的不赞同。 “我们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他,和他又有什么区别了?”小娥叹气道。 “我们和他怎么能相提并论,他仗势欺人,欺压花姑和我们,是十足的无赖和恶棍。而我们只是奋起反击罢了。再说,他逼你做小,这事也不是我凭空造出来的,他想耍赖也不成。现在我们只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再一次地拒绝罢了。何况,那个荣小姐也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小锦此时一点都不喜欢小娥将她与潘粲相提并论。 小娥听了这番话,也不再坚持,看了看小锦,露出了一抹笑容。 小锦一心为她争口气,她怎能怪她。 “荣小姐会因为这事不嫁他吗?”小娥问。她忽然想到,要是事情闹大了,荣学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很有可能就取消这门婚事了。 “这个我不知道,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应该不会嫁了。不过,荣小姐也是身不由己吧,她能说不嫁吗?”小锦对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是充满了同情的。 能够自己做主自己的幸福,这样的女子太少太少。 若不是她穿越过来,强行不让小娥去潘家为奴,婚姻大事也就不能够小娥自己做主了。 小娥对此感同身受,所以也不再说什么。 第二日,荣小姐到了店中。 小锦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位个子娇小,神态怯弱的女子会是荣小姐,还是宝嘉低声提醒她才知道。 在她的想象中,荣小姐应该皮肤白皙,窈窕多姿的官家小姐模样,今个一见,倒是和小锦想象中出入很大。 “荣小姐安好。”小锦原本对荣小姐怀有敌意,但今个一见,不知为何,倒心生了一份怜悯,上前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 荣小姐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您是小锦姑娘?” “正是。”小锦道。 “潘郎说他昨个急着看新做出来的首饰,一不小心给弄坏了,所以要我来重新选一套。”荣小姐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是越来越轻。 小锦竖着耳朵才总算是听清了,看来这潘粲是没把昨天的事与荣小姐说,想来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是不会说的。 只是,荣小姐难道就没听到点闲言闲语?即便她身处深闺听不见,那荣大人也应该听到了呀。她可是花了大工夫布了这个局,请了这些三姑六婆来,又让宝嘉派人到处散发了这个谣言。按理荣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没问题,荣小姐请到这边挑选。”小锦引着她过来,做到雅座上,再让宝嘉捧来了几款首饰让荣小姐挑选。 看着荣小姐小心翼翼的模样,小锦忽然觉得荣小姐也着实可怜。从荣小姐的相貌来看,若不是有这样一个父亲,潘粲是绝不会看上她的。这也难怪,潘粲为何后来还想挽回小娥,大言不惭地要小娥做小。小娥和荣小姐单从相貌上说,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原先就看中了这套心心相印。可惜潘郎不喜欢。”荣小姐细声细语地说着,却因为一时没有得到小锦的回应,而微红了脸,怯怯地看了小锦一眼。 宝嘉见小锦正在神游,那肘子轻轻撞了撞她。 小锦回过神来,却完全没听到荣小姐说什么。 荣小姐红着脸,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首饰发起呆来。 宝嘉轻声道:“荣小姐说她一早就看中这套心心相印了。” 小锦想起来了,小娥曾经与她说过,荣小姐挑中的是这套心心相印,但潘粲却不喜欢,这才挑了比翼一起飞。 心心相印是比较新款的首饰,这个时候拿心做造型打造首饰的不多,所以这套首饰还是很受准新娘的喜欢的。 既然荣小姐喜欢,为何潘粲会不同意呢,正常来说,一般的男子都不愿管这事。 “既然喜欢,那就这一套如何?”小锦问。 荣小姐摇摇头道:“潘郎说其它都可以,就是不喜这套。” 小锦越发不解了,却也不好多问,便又让宝嘉拿了另外几套来给荣小姐挑选。 最后荣小姐选中了那套双蝶飞,寓意和比翼一起飞差不多,想必潘粲是不会反对了。 挑好了首饰,小锦吩咐端上了茶水和糕点,似乎是留荣小姐多坐一会之意,荣小姐没有反对,坐在那吃起了点心。 看着荣小姐温顺和婉的样子,小锦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只觉潘粲根本配不上人家。 “荣学政近来身子可好?”小锦坐在荣小姐身边,问起了她的父亲。 荣小姐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小锦,似乎不明白为何小锦会问起她的父亲。 小锦笑笑,解释道:“义兄沈依土是苏州名医沈公的嫡孙,我在沈府时曾听沈公多次提及学政大人,所以今日才冒昧相问。” 荣小姐眨眨眼,眼中一亮,说道:“沈公与父亲一向交好,只可惜,沈公去了佛寺进修,我竟好久都不见他了。” 小锦道:“修善其身,也是好事。” 荣小姐点点头,又说道:“我已有两日未见父亲大人了,他去了杭州府。” 小锦明白了,不是荣大人没听到,而是他出门去了,还不知道此事。 “不知学政大人何时回来?”小锦问。 荣小姐心思单纯,并不觉得小锦这般追问有何不妥,老老实实回道:“今日能回了。” 小锦放心了,今日回来,一定还是能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除非潘粲有能力将这些舆论短期之内压下。 但是,小锦知道,潘粲做不到。他在苏州并没有宝嘉那般的人脉,怎可能做得到呢。 此时,她都有些希望荣大人听到这些闲言细语后,取消荣小姐与潘粲的婚约,因为,她觉得荣小姐和潘粲的结合也是一场悲剧。 荣小姐性子如此单纯,为人又有些怯弱,将来少不了被潘粲欺负。 同样身为女子,小锦可见不得女子受欺压。 为荣小姐打包好首饰,收了银两,送她出门,小锦迫不及待地就去同小娥说了她见到荣小姐后的感受。 “荣小姐是个好姑娘。”小娥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只顾做起了手上的活。 小锦也不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事。 “荣小姐还未过门,就连挑首饰这种女儿家的事都不能做主了,真是可怜。”小锦说道,“我就不明白,为何潘粲不准荣小姐挑那款心心相印,这款首饰可是我们店卖得最好的了。” 小娥闻言,手哆嗦了一下,刻刀便刺破了手指。 “啊呀。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小锦赶紧为她净了手,又扯着她出了作坊,找了药膏和布条,为她包扎了伤口。 看着小娥恍恍惚惚的样子,小锦忍不住问道:“姐姐,潘粲不肯让荣小姐买这套首饰,是不是和你有关?” 小娥抬头看了看小锦,低声说道:“以心印心,心心不异。” 小锦一愣,说道:“这是你和潘粲之间的约定?” 两行泪水从小娥的脸颊滑下。rs 第359章 王牌 ps: 补昨日的二更。.tw[] 知道潘粲不让荣小姐买心心相印首饰的理由后,小锦陷入了沉思。 不过,经历了两世的小锦怎会不明白,人心这东西并不是用简单的好与不好来判定的。但不管怎样,潘粲这样做,就是错的。幸好小娥及早地想明白了,没有深陷其中。 小锦在这边为小娥的及时脱身庆幸,另一边,荣府却爆发了一场不小的争执。 荣大人刚回苏州,穿过市级时,偶听街上的妇孺在议论某人看中了金兰珍珠坊的大小姐,正妻未进门,就调戏人家想要纳为小,人家妹妹不同意,他还打人的事。 荣大人对这等八卦新闻素来不当一回事,听过后也就皱了皱眉,心想着这男子还真是丢脸,不顾廉耻,做出这等事,谁家女儿嫁给他真是倒霉了。 却不想,议论之人有人在问这人是谁,另有一人说是新科探花,姓潘。 荣大人本来平平稳稳的一颗心瞬间就被揪了起来。 姓潘,探花?说得难道是潘粲? 荣大人想要掀帘去问个明白,却顾及到自家的声名,最终抬起了手又放了下来。 但是他已经气得直发抖了。 金兰珍珠坊,他记得女儿成亲用的首饰就是在那定的,还是潘粲那小子竭力推荐的。 若是这些人口中这个姓潘的真是潘粲,那他将要他好看。 越想越气,荣大人抬拳重重地砸了一下马车壁。 回到江阴家中,荣大人立马叫来了女儿,问及首饰之事。 此时,天色已黑,荣小姐本已准备歇下,忽闻父亲唤她,只得又穿戴整齐去了。 “首饰?今个女儿已经去金兰珍珠坊将首饰取回。那里的掌柜人很好,首饰做得也很精巧。女儿很喜欢。”荣小姐不知道为何父亲会连夜问她首饰的事。她估计是因为婚期近了,父亲是想了解各项事宜的准备情况。 荣大人一直沉着脸,再看到女儿瘦小的身影时才和缓过来。 这个女儿从小体弱,养在深闺。性子极其单纯,他之所以将女儿嫁给潘粲,也是想着潘粲地位稍低,虽然是新中的探花,但家世却只是乡间的地主,女儿嫁给他,他至少不敢亏待她。 而今天,听到外头的传言,荣大人心里头却有些不确定了,这才深夜把女儿喊来问问。 此时。听了女儿的回答,他知道自己是从女儿这得不出什么答案的,女儿单纯,又不大出门,外头有什么传言。她也是听不到的。 “喜欢就好,金兰珍珠坊听说是苏州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你挑了一款什么样的?”荣大人此时不好怎么说了,既然女儿不知道,他又何必提及伤她的心,便随意挑了个话题问道。 荣小姐说起这事倒有些兴奋:“父亲不知,这首饰也是一波三折。前一日,潘郎急于去看看首饰制作成了没有,却不想失手将首饰弄坏了,金兰铺子的掌柜便请我去重新挑了一款,幸好他们还有不少已经打磨好的,不然还真是要误了时间。” 荣大人放下手中的茶盅。惊讶问道:“潘粲将首饰弄坏了?是昨天的事?” 荣小姐点头道:“嗯,潘郎心急,昨个自个跑去看了,却是毛手毛脚,竟将打制好的首饰弄坏了。金兰铺子这才让我去重选。” “是金兰铺子的掌柜通知你去的?”荣大人问。 “不,是潘郎与我说的。”荣小姐说到这,微微低下头,脸儿泛起了两朵红晕。昨天潘粲过来,没少说甜言蜜语,这些话,现在想想都脸红。 荣大人的脸色沉了沉,看来刚刚在坊间听到的那些并不是无中生有,昨天潘粲确实去了金兰珍珠坊,而且首饰坏了,这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tw[] 看着女儿甜蜜享受的小脸,荣大人心里一阵抽痛。 他是诗书礼仪之家,本来成亲前是不该让女儿和他见面的,只是他常来讨教学问,偶有几次碰见,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自己这个女儿因为从小没有母亲的缘故,一直郁郁寡欢,难得像这段日子这么高兴,他也就放任他们了。 想起亡妻,荣大人心头又是一痛。 若是妻子不那么早过世,女儿家的事也不用他一个大老爷们去过门。有些事他想问也问不出口。 “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去睡吧。”荣大人顿觉疲乏,挥了挥手让女儿下去了。 今晚是不可能把潘粲叫来问了,再者这事要是说开了,撕破脸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自己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潘粲昨天的确去了金兰珍珠坊,而且也发生了摩擦,不然那首饰绝对不会弄坏,至于前因后果,他得查查。 第二日晌午,前去调查的人回来禀报荣大人之后,荣大人的脸色更沉了。 他已约了潘粲午间过来用饭,现在听到调查的人说了调查结果,不仅仅是前日在金兰珍珠坊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连潘粲和金兰珍珠坊的大小姐曾经有过来往的事也查了个一清二楚。 潘粲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的。 苏州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事,他相信他这未来岳丈一回来就知道,所以这场饭,恐怕是鸿门宴。 进了荣府大门,潘粲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着领路的下人往饭厅走去。 一路上,他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想了无数种的应对方案,却在踏入荣府时,都觉不可行了。 还是随机应变吧。潘粲定神想了想,他有王牌在手,总归不会让这场婚事泡汤。 这样想着,他的心稍稍定了定。 荣大人寒着脸,坐在饭厅的楠木太师椅上等着他呢。 潘粲朝左看了看,帘子后头的饭桌上什么菜都没摆上,心里头便咯噔一下。 “恩师安好,这两日去了杭州府,可觉辛苦?”潘粲上前做了个揖,试探着问道。 “恩。”荣大人阴沉地哼了一声。 潘粲心知不好,问道:“恩师可是遇见什么不痛快的事了?” “你还有脸问!你做的那些事整个苏州都知道了,我家珠儿怎能嫁你这个浪荡子。”荣大人一口气憋在心里整个晚上了,如今终能发泄发泄了。 潘粲已然明白,荣大人是什么都知道了。 扑通一声跪下,潘粲痛哭流涕道:“恩师莫怒,坊间流言并不属实,我与那顾小娥,并没有任何苟且之事。” 荣大人冷哼:“我早已将事情查明,你在书院时,就与这顾小娥勾勾搭搭,有几次,你的同门就看到顾小娥乘了轿子来与你私会。” 潘粲俯首沉思,他一直认为他和小娥在书院后山私会的事没人知道,现在看来,人多眼杂,已有书院里的人发现了。如此,也只能先认了。 “谷梁年少无知,见那顾小娥颇有些才貌,才一时迷了心窍。但我与她并无任何越矩之事,恩师明鉴。”潘粲说得是信誓旦旦,听得荣大人却是火冒三丈。 “够了,不管你们是否清白,都与我无关。我家珠儿虽然容貌不急顾小娥,却是大家闺秀,绝不能受此辱,你且回去,婚事作罢。”荣大人的话如当头棒喝,让潘粲眼前一阵发黑。 他还指望着通过荣大人为自己谋个更好的职位呢。 原本按照惯例,他是可以作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的,但不知为何,竟没挑中他,他想着恐怕是其背景不够的原因,所以才想到靠婚姻来给自己谋取靠山。 出身农门的他,只想着要攀高枝,却不想被小锦下了个道。 不过,幸好,他早早地就将荣小姐搞定了。 “谷梁知错,只求恩师原谅谷梁这一次。那些个流言蜚语,却是金兰珍珠坊恶意中伤啊。谷梁早与那顾小娥断了个干净,她这是怀恨在心,才设局陷害。”潘粲哭求道。 “哼,你和她断了干净?那为何还要珠儿到她那挑选首饰?你是想要珠儿难堪吗?”荣大人气得狠狠拍了拍桌子。 潘粲愣怔,随即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顾小娥仍不肯松手,总是缠着学生,我这才带着珠儿去她店铺,是想告诉她,我与珠儿是天作之合,她休得再有非分之想。” 荣大人嘿嘿冷笑:“好一个天作之合,我不管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总之这亲事我不同意。” 潘粲眼珠转动,低声说道:“恩师对谷梁有怒,谷梁有错在先不敢辩驳,只是,只是,这婚事怕是……谷梁有罪,求恩师重罚。” 潘粲这几句吞吞吐吐,掩头遮尾的话让荣大人有些震惊。 他似乎听出了什么? “潘粲,你做了什么?你对珠儿做了什么?”荣大人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愤怒。 潘粲嘴角冷笑,声音却带着哭腔,沉声说道:“我和珠儿情投意合,已行周公之礼,求恩师成全。” 荣大人退后一步,跌坐进了太师椅。 怒火和羞愤让他恨不得一脚将潘粲踢出门去,远不再见。可是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女儿清白已毁,若是再弄得人尽皆知,那她可就不能活了。 虽然对女儿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荣大人气得不行,但爱女之心还是胜过了一切。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然后说道:“你起来吧。” 潘粲知他妥协,松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第360章 从天而降 ps: 今日第一更。谢谢炕头听雪的喵赠送的香囊,谢谢掌上仙人球赠送的平安符。最近常常加班至深夜,传更都很晚,抱歉了,各位亲。 潘粲和荣小姐的婚事如期举行,听闻街坊们说这婚礼可热闹了,荣大人给的嫁妆也很丰厚,由十二担呢。 小娥和小锦听说后,只能笑笑,然后面无表情的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当然也有人还记得潘粲预备纳小娥为妾的事,拉了拉还要再继续八卦这婚礼的人,让他们少说两句。 街坊们很快就意识到了对小娥、小锦说这个不合适,识趣地作鸟兽散了。 小锦从一开始就只想教训潘粲,倒不是真得想破坏他和荣小姐的婚事。但从那日的情况看,她原以为荣大人不会再同意两人的婚事。 现在看来,潘粲在荣大人那还是蛮重要的,或者是对荣小姐很重要,所以即便是声名狼藉,这门婚事也没受挫。 潘荣两家成亲的盛况小锦和小娥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想着这个曾经以为会成为自己亲人的潘粲,小锦还是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自在。 而小娥就更加不用说了。 看着立于窗口眼神空洞,两眼发直的小娥,小锦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 小娥微微侧脸,说道:“我没事。” 从小锦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见她嘴角扬起的一抹笑容,但是在小锦看不到的角度,却是晶莹的泪珠。 小娥和潘粲的两世情缘就在潘荣两家敲锣打鼓的喜乐中结束了。 小娥的那滴泪算是她对潘粲的两世痴恋的最后交待。 生意和生活都得朝前看,小娥、小锦两姐妹认真打点着店里的生意,一切都平平淡淡地继续着。 凤槃一直没有回来,宝嘉不曾放弃地到处打听,却因为西北那边战事不断而打探不出有用的消息。 小娥、小锦心里头很担心凤槃,却也知道谁也阻止不了凤槃复仇的步伐。 就在小娥、小锦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凤槃时,凤槃就像当初从河里漂来一般。不经意间就从天而降了。 这日,店中的生意很好,小娥、小锦、宝嘉忙到深夜还未离开。 “宝嘉,这些账本看得我头疼。也亏你日日这么仔细地记着帐。”小锦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嘟着嘴埋怨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拿了掌柜的你的工钱,我敢不做事吗?”宝嘉笑呵呵地说道。 小锦也笑了,现在这家伙也会说笑话了。 “快好了吗?夜已深了。”小娥从后院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粉尘。 “就好了姐姐!”小锦回道。回头迅速地将剩下的账本看完,对好帐。 过了一会,事情忙好,三人收拾好账簿,正欲吹灭烛火。关门离去,忽觉后院有声响传来。 似乎是瓦碎的声音。 “什么声音?”小娥有些害怕地问道。 小锦也冲着后院的方向看看,说道:“似乎是瓦片或花盆碎了的声音。” “我去看看。”宝嘉道。 掀开布帘,看了看后头,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异样。 宝嘉放下帘子,回过头来,说道:“许是野猫进来撞着了什么,我们……”话未说完,就觉身后一阵风过,宝嘉练过舞,身手敏捷。感觉敏锐,迅速回身接招,才没被人打了冷棍。 “啊!”小娥、小锦看着几个黑衣人手持闪着寒光的长刀立于面前,吓得失声大叫。 宝嘉飞速往后退,拦在小娥、小锦的前面,但黑衣人已迅速上前。东南西北的站好将他们包围了。 “你们是来抢劫的吗?店里的珠宝你们随便拿。”小锦高声质问,若是为财,那就让他们拿去,保命要紧。 没有人回答,只见刀高高举起。朝她们砍了下来。 宝嘉奋力相救,但寡不敌众,身上被砍了一刀,眼看着乱刀就要看向小娥、小锦,这次,一道青色身影从外头冲了进来,白光闪过,黑衣人应声而倒。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看着此人,竟被吓得纷纷往后退。 “哥哥!”小娥、小锦扶着受伤的宝嘉,惊喜叫道。 高大的凤槃一身紧身青衣,如同罗刹一般地站在几个黑衣人面前。 地上倒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看着同伴的鲜血染红了脚下,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竟不敢上前了。 “带宝嘉去寻郎中。”凤槃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小娥、小锦扶起宝嘉,往门外去了。 到了门口,小娥回头看,就见凤槃正与黑衣人极力相斗,凤槃武功极高,手中的兵器锋利无比,见血封喉。 小娥放下心来,同小锦一起带着宝嘉去了最近的药铺。 幸好宝嘉伤得不重,刀没有看到要害。郎中听了小娥、小锦所说,一边给宝嘉治疗伤势,一边让自己的伙计去官府报案。 他认为这是有人要洗劫铺子。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快去看看大公子那边的情形。”宝嘉处理好了伤口,急急地催促小娥他们去看看。 此时,药铺的伙计已经回来,说是衙门已带人去围剿,所以宝嘉知道现在回去应该是安全的。 小娥和小锦也担心店里,在得到郎中保证宝嘉没事后,她们匆忙就往回跑。 店里头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哥哥!”小娥、小锦奔到了凤槃的身边,“你没事吧,你终于回来了!” 凤槃安慰了他们两句,对带队来的衙差说道:“官爷,我家妹子受了惊吓,我和她们说上两句话后就和你们去衙门。” 衙差点点头,走到一边去清理现场了。 小娥、小锦看到还有一个活口被衙差带走了。 “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锦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小娥则已忍不住掩面而泣。 凤槃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柔声说道:“没事了,哥哥不会让他们伤着你们的。” “哥哥,你去了哪里?你是去给你父母报仇了吗?那现在仇报了吗?”小锦问。 凤槃说道:“此话说来话长。还是等我从衙门回来再说。我走后,你们还是到宝嘉身边去,和他一起去龙虎堂,那里安全。” 小锦眨眨眼。说道:“难道这些贼人不是普通的劫匪?” 凤槃看着被衙差抬出去的尸体,幽幽说道:“一进屋便刀刀致命,这哪是抢劫,分明是来害命的。” “什么?是什么人要害我们的性命?”小娥捂嘴惊叫。 凤槃沉声道:“此事不简单,这也是我急着赶回来的原因。你们听我的,跟着宝嘉回龙虎堂。” 小娥、小锦答应。 凤槃跟着衙差去了衙门诉说今晚之事的经过,小娥、小锦则拉着手一路小跑,去了药铺,想办法和宝嘉去了龙虎堂。 宝嘉的父母见到宝嘉带伤回来,又见小娥、小锦也跟着来了。心知出事了,徐虎做事向来爽快,也不多问,就让下人准备好了客房,让小娥、小锦暂时安顿了下来。 姐妹二人晚间受了惊吓。辗转反侧,临近天亮才小憩了一会,到了晌午时,终于等来了凤槃。 凤槃来到徐府,受到了徐虎地热情款待,一席人坐在桌边,边喝茶边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凤槃带着申屠家的自卫队。一路向西北行进,却因为西北战事封了关,而不能过。凤槃在西北要塞城市裕县歇了几日,偶然间捕获一名奸细,得知了朝中要员与外敌勾结之事,其中甚至还涉及到了多年前顾正的案子。 凤槃担心小娥、小锦。便潜入京师调查,终于查到幕后之人,经过几日的跟踪,发现他们已经发现了小娥、小锦为顾正遗孤,凤槃担心这些人向小娥、小锦下手。便急急忙忙地赶回,幸好赶得上阻拦了这起血案。 “你是说,你知道了当年是谁陷害我爹?”小娥又惊又喜,抓着凤槃的手问道。 凤槃点点头道:“我已查到了那个通敌叛国的人,但是他身后似乎还有大鱼,原本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一直隐藏在京城,却不想他们竟向你们下手了。” 小娥激动地哭了。 小锦安慰着小娥,一面奇道:“这些人为何要杀我们呢?如此大动作,岂不是自己暴露了?顾……我爹当年已被他们陷害致死,我们年幼,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为何会想到来对付我们呢?” 徐虎拿着拳头砸了两下桌面道:“这只能说你们身上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恩?”小娥不懂。 小锦更加不懂了。 “我想大概他们认为你们身上有重要的东西,是不能落在旁人手上的,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要下手。”凤槃也这么认为。 小娥、小锦面面相觑,他们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让那些人这么害怕的。 “不管怎样,他们原先就想着以强盗抢劫的名义将你们杀害,然后将铺子洗劫一空。现在他们阴谋没有得逞,但官府还是以抢劫定罪了。”凤槃道。 “哥哥,我见昨天还有一个活口……他嘴里能得到些什么吗?”小锦问道。 凤槃看着她,缓缓说道:“昨个在押往府衙的路上,此人就咬舌自尽了。” 小锦和小娥皆是一愣。 徐虎愤愤说道:“看来是一群死士。由此说来,这幕后之人还真是不简单。” 小锦心想也是,能养死士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人。 第361章 四阿哥来访 ps: 今日第二更。 徐虎皱着眉道:“朝廷里的事最过血腥,若是能不牵扯那是最好。” 凤槃点点头道:“正是,小娥、小锦若是能平平安安地避开这场灾难就罢了,怕只怕,我们不想生事,那些人为了自保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徐虎义气当前,拍着胸脯道:“你们放心,任凭他们派多少人来,我龙虎堂都会护着你们安全。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有我们龙虎堂的兄弟在。” 小娥、小锦感激谢过,却执意要回去住。 凤槃想了想,赞同道:“他们现在已经动手,躲也是躲不过的,还不如回去,让自己处在明面,引蛇出洞。” 徐虎拗不过她们,只好同意,但是仍派了十多人扮成仆人的模样住进了新荷园。 宝嘉在家里养伤,店铺因为受了一些损坏,只得关门几天。 小娥、小锦也就难得的在家休息。 她们问了凤槃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凤槃说得很简单,只说在徐府已经提过,何须再问。 小娥、小锦都深知凤槃的脾性,也就没有多问。 这日,小锦在院子里教正阳识字,只见凤槃走了过来,让小桃抱着正阳去了别处。 小锦含笑问道:“哥哥是有话想要与我说吗?” 凤槃点点头。 小锦低眸想了想,问道:“是关于姐姐的?” 凤槃再点点头。 小锦笑道:“姐姐和潘粲已经断了。” 凤槃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潘粲已经和荣小姐成亲了。” 小锦叹了口气,将小娥和潘粲之间的事与凤槃说了个明白。她知道,今个凤槃来找她,就是想知道小娥的事,所以她就竹筒倒豆说了个干净,包括竹林之事、潘粲挑衅之事、她们如何反击之事。(..tw) 凤槃听到后头。一直黑沉的脸色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唉……”难得的听到了凤槃长长的一声叹。 小锦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凤槃一愣,却没有回避,而是郑重地点点头。 小锦笑道:“姐姐被潘粲迷惑。一直未能看清谁才是对她最好的,现在她已认清了潘粲的真面目,我想等她心情好些,过一段日子,便可以重新考虑新的感情。” 小锦满以为凤槃会高兴,至少会觉得有希望,但她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犹豫和迷茫。 凤槃起身,对小锦道:“顺其自然吧。” 说着,便要走。 小锦冲着他的背影问道:“哥哥,你是对姐姐和潘粲的事仍有心结吗?” 凤槃没有回头。却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他说道:“不是,而是我怕再一次的伤害小娥。我是个有血海深仇的人,有朝一日。我必须去为我的父母报仇,我不希望小娥为我担心。” 小锦心头一暖,说不话来。 凤槃高大孤寂的背影慢慢消逝在她眼前,凤槃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此时此刻,小锦才知道一直来他们被潘粲蒙住了双眼,从不曾发现。凤槃才是最适合小娥的。 接下来好几日,新荷园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澜。 小娥、小锦已经有些忘记了危险,想着要重开店铺,开门营业了。 凤槃同意了。 开门那日,宝嘉也回来了。他伤得不重,养了几天也好了许多。 由于铺子里发生血案,生意一时间受到了影响,开门第一日,店里只做了两笔生意。小锦不禁喟叹。这做生意真是难呀。 好在她们的加盟店不少,从其它分店还是接到了不少生意。 这一日,几人空闲地在后院闲聊,就见宝嘉进来通报,说是有个京城来的公子前来寻小锦。 小锦歪着脑袋想了想,京城来的?会是谁呢?不会是那个余公子吧?想起那余公子变态而又疯狂的报复,小锦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过,现在凤槃和宝嘉都在她的身边,她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那公子是不是长得尖嘴猴腮,丑陋极了?”小锦问道。 宝嘉睁大眼睛看着小锦,说道:“尖嘴猴腮?丑陋?小姐,我觉得这公子虽算不上风清俊朗,但也不丑啊。不过年岁不大,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吧。” 小锦一惊,眼前浮现出了一人的身影,赶紧说道:“快请,快请。” 宝嘉出去将那位公子引了进来。 “四阿……”小锦一见,还真是四阿哥胤禛。 胤禛朝她笑了笑,说道:“顾小姐还记得阿四,真是荣幸。” 小锦扯了扯嘴角,好吧,是阿四。 “自然记得四公子,小锦在京城,多亏了四公子的照顾。”小锦向小娥和凤槃介绍道:“这位是富察老爷家的四公子。” 胤禛朝他们笑了笑,抱拳招呼。 凤槃和小娥连忙行礼回应。 小娥听到富察老爷时,下意识地看了看小锦,见她冲自己笑,心里头咯噔一下。小锦在京城遇见皇上和四阿哥的事早已告诉了她,难道此人是四阿哥? 来不及多想,凤槃已经招呼胤禛坐下。 “不知四公子这次来苏州所谓何事?是走亲访友还是做生意?”凤槃问道。 胤禛回道:“是随家父访友的,因在京城知晓太后寿辰的那套首饰是贵铺打造,所以特来拜访顾小姐。” 凤槃淡淡一笑道:“四公子有心了,不知富察老爷可有过来?” “哦,家父去了其它地方,他让我过来,是想请两位顾小姐明日到醉仙楼一聚。”胤禛含笑说道。 凤槃微微蹙眉,这四公子的意思是只请小娥和小锦?这于理不合啊? 小锦见凤槃蹙眉,知他有疑虑,急忙应承下来:“多谢富察老爷和四公子好意,我和姐姐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胤禛笑着点点头。 凤槃见小锦如此急着答应,忍不住瞧了小锦和小娥一眼,那意思是你们又有事瞒我。小锦只能当做没看见。 胤禛又坐了一会,与凤槃聊了几句闲话,便起身离开。 客人一走,凤槃就直接问道:“说吧,你们有什么事瞒我?” 小锦嘟嘟嘴道:“我们可没事瞒你,只不过那段日子你不在,自然不知道罢了。” “那现在我回来了,你们可以告诉我了吧?”凤槃问道。 小锦推了小娥一把,说道:“姐姐,你来告诉哥哥吧。” 小娥愣愣,说道:“此事是你亲身经历,为何要我说?”小娥不解。 小锦呵呵一笑道:“那是因为我饿了,我得去看看春梅婶做了什么好吃的。至于四公子何人,富察老爷何人,你就和哥说个明白吧。” 话音刚落,小锦就一溜烟不见了。 此时,就剩下了凤槃和小娥两人,屋内的气氛瞬间就有些尴尬,一股奇怪而又令人郁结的气息在空中弥漫。 凤槃有些明白小锦的意思了,她是见自己回来后几乎没和小娥单独说过话,这才创造机会想要让自己和小娥独处。 小娥哪会不明白小锦的心思,只是她才刚刚遭遇了感情的重创,此时,自然是没有心思再去想新的感情。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凤槃终于打破沉默道:“说吧,四公子是谁?” 小娥见凤槃开了口,自然就得回答:“我也不能确定他就是,但是我想刚刚小锦的意思,算是默认了吧?”说完,小娥看了凤槃一眼。 凤槃盯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四公子可能就是四阿哥。”小娥道。 凤槃一愣,脱口问道:“皇上的儿子?四阿哥?四公子是皇子?” 小娥点点头。 凤槃问道:“小锦是怎么认识四阿哥的?她怎么和皇家的人扯上了关系?” 小娥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这么说那个黄老爷就是当今圣上?怪不得宝嘉派去的人被他身边的高手废了送回来,而另一个却一直还没找到。”凤槃有些明白了,身为皇上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派人跟踪他,所以才伤一个,扣一个,算是给宝嘉或是龙虎堂的警告。 “如果皇上都参与此事,那说明,幕后之人其实已经遭到了怀疑。而上一次的刺杀,怕也是皇上布下的局。”凤槃分析。 “皇上布下的局?”小娥不解。 “正是,你想,皇上让小锦去富察老爷府上,一定是让富察老爷认认是不是故人之女,待他确认后,却没有立即为你和小锦正名,这说明他还不想将你们的身份公之于众,他是想保护你们,又或者是想将你们用在刀刃上。而上次的刺杀,定是有人泄露了你们的身份,这才有了这事。若我不出现,皇上的人也会救你们。”凤槃道。 “那明日富察老爷邀我和小锦前往赴宴会不会有危险?”小娥道。 “有,但我想他们一定都安排好了。四阿哥亲自来这里请你们,幕后之人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这是在引蛇出洞。明日你们一定要小心,我也会暗中跟去。”凤槃明白了,皇上特地让身份显赫的四阿哥来请,就是为了给幕后之人一个错觉,小娥、小锦要将知道的事都告诉四阿哥,如此,逼急他们,让他们动手。 看来,明天会有一场恶仗。 第362章 瓮中捉鳖 ps: 今日第一更。 由于今天要去见父亲的故人,小娥有些紧张,早早起来便精心打扮,一会这件衣服,一会那件首饰,看着比去相亲还紧张。 打扮完毕之后又不停地在房内走动,似乎内心的不安已经让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好动起来。 “姐姐,你要冷静。”小锦好笑地拉过小娥的手,安慰道。 小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多年没见到富察伯父了,倒真心有些紧张。” 小锦搂过小娥的肩膀,低声说道:“不必紧张,富察老爷是个很和蔼的人,他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我想他会帮助我们和我们的父亲沉冤昭雪。” 小娥使劲点点头。 小锦拉着她坐下,让她喝些茶定定神。她知道小娥不是紧张去见富察老爷,而是紧张父亲的案子能不能水落石出,父亲能不能平反。 姐妹二人聊着话,打发着煎熬的时间,一见时辰差不多,两人便动身出发去了醉仙楼。 凤槃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乘坐的马车扬尘而去。 随后,当马车在视线中远去,凤槃也坐上了另一辆车,宝嘉已在车上等候。 “一切都安排好了吗?”凤槃问。 “您放心,都安排好了,醉仙楼内围都是四阿哥的人,我们的人在外围,整个醉仙楼现在固若金汤,那些人敢进去,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宝嘉说道。 凤槃满意地点点头。 赶车人扬起鞭子,马车朝着醉仙楼疾驰而去。 醉仙楼是苏州数一数二的酒楼,平日里生意一向兴隆,这会子又是正午吃饭的时间,按理应该门庭若市才是,但小娥、小锦下车后却发现此处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店小二和店掌柜站在门口相迎。 “两位小姐可来了,快请这边请。”店掌柜点头哈腰地招呼着。[..tw超多好看小说]亲自引着小娥、小锦上了二楼雅座。 小锦扶着扶手上楼,顺势看了看下头空无一人的大厅,心中了然这一定是富察老爷包了酒楼,不然怎会一个人都没有。 进了雅间。富察老爷起身相看,小娥立即认出了他。 “伯父!”小娥失声唤道。 富察老爷顿时老泪纵横,顾不上礼仪,上前几步,一边打量小娥,一边说道:“惠心,真得是你?” 小娥流着泪点头:“是我,是我,伯父,多年不见了。当年多亏了您!” “太好了太好了。看到你们姐妹俩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富察老爷抹了抹泪,连连说道。 “富察老爷,还是让两位小姐坐下说话吧。”一边的胤禛开口劝道。 “对,对。瞧我,一高兴竟还让你们站着,快坐下说话。”富察老爷说道。 小娥、小锦给胤禛行了礼,这才坐下。 “惠心,当初皇……黄老爷和我说在苏州见到的两位姑娘似乎就是我口中说得顾兄遗孤,我便想着一定要来看看,但黄老爷说此事不急。需谨慎行事,我这才忍着直到惠怡进京。那日,惠怡一进府,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一定是顾兄的女儿,她和你们爹长得太像了。”富察老爷看了看小锦。又看了看小娥,似乎仍很激动。 小娥道:“小锦确实长得很像父亲。” “你长得像你母亲。”富察老爷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我们边吃边说。” 几人这才动起了筷子。 正当四人在雅间忆旧喝酒时,忽然外头传来了打斗声。 门窗的断裂声和人的惨叫声让小娥惊得掉了筷子。 “惠心。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富察老爷微笑说道,又喊来店小二给小娥换了一双筷子。 小娥勉强笑了笑,接过筷子夹了一点菜木木地嚼着。 “砰……”外头打斗声似乎更烈了,小锦和小娥都听到了上楼来的急切脚步声。 雅间的门被踢开,小娥、小锦惊恐回头,看到了几个持刀者朝着他们就砍了过来。 胤禛大喊一声“闪开”,伸手就将桌子掀了,阻挡了几人的挥砍。 富察老爷拉着小娥、小锦,躲到了桌子后头,瞬间雅间的屏风后面冲出几人来,与冲进来的几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些人真是些亡命之徒,竟连本皇子都敢行刺。”胤禛怒不可遏,愤愤地甩了甩袖子,将手背到身后。 小娥和小锦相互依偎,不敢说话,这种厮杀的场面,他们实在是有些害怕。 “惠心、惠怡,不要害怕,这些歹人今个是狗急跳墙,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四阿哥早就做好了部署,就等着他们呢。”富察老爷安慰道。 小娥靠着小锦,点点头。 小锦胆子大些,偷偷抬脸看了看前方,两帮人混战在一起,醉仙楼已是一片狼藉。 小锦瞅了瞅四阿哥胤禛,见他很认真地在观战,年少的脸上还显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一点都不似电视上拍的那种面瘫君。 打斗终于以四阿哥这边的胜利告终,当几个高手押着刺客过来时,小娥和小锦看到了凤槃和宝嘉。 还没等他们出口召唤,就听胤禛称赞道:“赫连公子,果然身手不凡。” 小娥、小锦有些吃惊,都盯着凤槃瞧,胤禛口中的赫连公子是说他吗?他们都不知道凤槃的真名是什么。 凤槃倒不惊讶,小娥、小锦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他们身边的人自然都会被查个一清二楚。 富察老爷显然也知道了凤槃的身份,跟着赞道:“赫连家骁勇善战,自然个个都是顶级的高手。” 凤槃没有应答,抱拳躬身道:“多谢四阿哥和富察老爷夸奖。” 胤禛笑了笑,吩咐众人收拾好残局,并将几个活口看管好。 “四阿哥是要将这几人带往京城吗?”凤槃问道。 “正是,父皇在京等着结果呢。”胤禛压低声音说道。 凤槃点点头道:“一切就有劳四阿哥了。舍妹受冤多年,直到今日才有望沉冤昭雪,希望这一日早日到来。” 胤禛含笑道:“赫连公子放心,此日不远了。” 小娥、小锦听后,赶紧上前屈膝谢过。 待众人皆去,小娥、小锦终于能和凤槃、宝嘉说上话了。 谁想小娥一靠近凤槃便惊呼道:“哥哥,你受伤了?”原来,她看见了凤槃手臂上的血迹。 “没有,只是砍杀恶贼时,溅到的血。”凤槃说道。 小娥愣了愣,再看小锦和宝嘉,见他们都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不禁红了脸。 凤槃见小娥脸红,也有些不自在,但因为她对自己过度的关心,心中倒是有些欢喜。干咳了两声,他冲着小锦和宝嘉道:“事情已经了结,接下去的事只能看圣意了,我们回去安心等着就是。” 小娥、小锦点头称是。 由于京城那边不知何时才能有消息,凤槃便未再离开。 毕竟那幕后之人一日未被抓,小娥、小锦就不会安全,他必须保护好她们。当年的惨事已经让他失去了至亲的亲人,他不能再让小娥、小锦出事了。 而小娥、小锦一面心急地等待着结果,一面又很希望凤槃能够不再离开。她们没有过问凤槃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们知道凤槃身上有血海深仇,一旦去报仇,也许……他们深知报仇的危险,所以他们不希望凤槃离开。这些年的同甘共苦,凤槃就如同他们真正的亲人。 就这样过了几日,没等来京城的消息,却等来了申屠老太爷。 申屠老太爷来得很突然,而且只带了一个随从,看样子是简装出发,来得匆忙。 这一次,他住在了新荷园。 入住当日,夜深之后,他竟来寻小娥和小锦闲聊。 “小娥、小锦啊,我这个老头子本来不该半夜三更来打搅你们的,只是,这些话我要是不说,怕是没机会说了。”申屠老太爷讪笑着说道,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小娥、小锦自然尊重他,连忙请他直说便是。 申屠老太爷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才说道:“你们也知道慎儿这孩子一心想要回西北报仇,这一去便是凶多吉少。赫连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了,要是他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一脉就断了。” 小娥、小锦何尝不担心,申屠老太爷的话引起了她们的共鸣,两人连连点头,都说要是能劝凤槃不去报仇那是最好。 “这孩子倔强,岂是靠劝能拦得住的?”申屠老太爷看了看她们。 小锦道:“哥哥性格刚毅,怕是劝不通,拦不住。” 申屠老太爷道:“就是,就是,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商量。我想让你们哥哥成亲。” “成亲?”小娥、小锦同时惊呼。 凤槃这样的脾气,他若不同意,还能成亲? “哥哥怕是不同意吧?”小锦有些犹豫。 “一般人他当然不会同意,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一定同意。”申屠老太爷信心满满地说道。 小锦问道:“是谁?” 申屠老太爷盯着小娥嘿嘿地笑了笑。 小娥一惊,脱口问道:“老太爷,您不会说是我吧?” 说完又觉唐突,慌忙低下了头。 申屠老太爷哈哈大笑道:“我说得就是你,小娥,你可愿意嫁给慎儿?” 小娥紧咬着唇,头低得更低了。 第363章 表白 ps: 今日二更。(..tw)谢谢雾冰藜赠送的平安符。 小娥低头不语,申屠老太爷又催促得紧,小锦只好帮着推脱道:“老太爷,这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你也得容我姐姐好好想一想不是?” 申屠老太爷只怕夜长梦多,却又不能逼着小娥当场答应,只得说道:“小娥,你是个好姑娘,潘家公子欺你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是一切都是那个混账东西不对,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申屠家也不是那种不明理的地方,赫连家更是开明,所以,只要你答应了,慎儿是绝不会负你的。” 小娥仍是不语,脸儿涨得通红,齿贝紧紧地咬着红唇,似是要咬出血来。 “老太爷,天色已晚,您赶了那么久的路,不累吗?早些谢谢吧。”小锦见小娥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心想再不将申屠老太爷赶回去休息,小娥怕是要当场崩溃了。 申屠老太爷见小娥气色不佳,也不敢逼得紧了,只得说道:“好,好,我是该去休息了,小娥,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明个一早我等你回话。” “老太爷,您走好。”小锦不愿他再多说,推着他就往外走。 申屠老太爷这才不甘心的离去。 小锦送走了申屠老太爷,再回头就见小娥捂脸哭了。 小锦着急上火地上前劝道:“姐姐也莫放在心上了,申屠老太爷不过是个提议,肯不肯还不是你一句话。” 小娥只是哭,不说话。 小锦又继续劝道:“你若是不肯,谁也逼不了你。哥哥也不是那种会强迫人的人,所以你别太在意了。” 小娥终于慢慢止了泪,松开了捂着脸的手说道:“我也不是不明白申屠老太爷的一番苦心。以我现在的名声,有人肯娶我,还是像哥哥这样好的人已是大幸,只是。(..tw无弹窗广告)我……” 小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她和潘粲断了没多久,一颗心交出以后生生被揉碎了才回来,心情还未平复就要她嫁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小锦当然明白小娥的意思。这才刚从失恋的状态中走出来,立马要小娥嫁人,确实有些夸张,但是小锦也明白在这个时代,婚姻之事本就不是建立在感情之上,也是他们家没有长辈的管束,能够自个儿做主,要是搁在其它大家族,早就做主将小娥嫁了。 叹了口气,小娥道:“我声名已毁。配不上哥哥,申屠老太爷不过是担心哥哥将来后继无人,若是这样,只要哥哥不觉委屈,我也无话可说。” 小锦一愣。连忙说道:“姐姐,你千万不能这么想,你若是不喜欢哥哥,却嫁给他,那才是对他大大的委屈。” 小娥侧脸不语。 小锦问道:“姐姐是觉得亏欠了哥哥,所以才决定嫁给他,为他传宗接代吗?我想若是这样。哥哥也定是不愿意娶你的。” 小娥眼帘垂下,她就是这样的心思,凤槃对她的情义她无以为报,申屠老太爷今日之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能给他赫连家留下血脉,也算是她报答了凤槃这些年的恩情。 “小锦说得对。”就在小锦苦劝,小娥心乱之时。低沉的男生蓦然响起,竟然是凤槃。 “哥哥!”小锦惊得站了起来。 小娥也有些慌乱地盯着他瞧。 凤槃迈步走进屋,坐下说道:“祖父已经将事情与我说了,我一听便急着过来澄清,却不想在门口听到小锦劝你的一番话。我非故意窃听。却觉小锦说得极对。” 小锦扁扁嘴,什么不是故意偷听,凤槃这家伙“偷听”她们说话还少吗? 不过,鉴于凤槃最近的良好表现,她也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tw无弹窗广告) “哥哥,我……”小娥不知道说什么好。 凤槃摆摆手,说道:“小娥,你不必再说了,你只需听我说。” 小锦拍了拍小娥的手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小娥抬了抬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但小锦知道,她一定在认真地听着。 “小娥,祖父刚刚前来求亲,是出于各种考虑,但现在我来求亲,却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对你倾心已久,希望你能嫁我为妻。”凤槃如此直接直白的表白,让小娥顿时心如鹿撞。 小锦心里暗暗给了凤槃一个个大大的赞。果然是西北汉子,这说话做事就是豪爽。 小娥的头垂得更低了。 凤槃继续道:“前些年在金坛村,我便暗示过你我对你的倾慕之心,可是你当时心有所属,自是当做不知。今时今日,你与潘粲前缘已断,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 说到这,凤槃也觉有些不好意思,咽了咽口水,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此事事关你一辈子的大事,你可想好了再与我说。不过,我还有一事定要与你说明,父母姐妹大仇我是必报的,报仇之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所以,小娥,如若你答应了,我们也不会现在成亲,而是等我大仇得报,凯旋而归之后,若是我不幸身死,你我婚约除小锦和祖父外无人知晓,你可寻个好人家嫁了。”凤槃说到最后一句时,心颤了颤,许是有些心痛,眼睛微微合了合,然后才问道:“但不管如何,一切都必须是你心甘情愿,而不是报恩,若说大恩,你对我才有救命的恩情。小娥,你觉这样可好?” 说完,看看小娥头顶戴的粉色绢花,鼓起的勇气似乎全都用完了,坐了一会,便起身走了。 凤槃一走,小锦推了推一直呆坐着的小娥,问道:“姐姐,你还愿意嫁给哥哥吗?” 小娥泪珠滚落,轻声说道:“若是为了报答哥哥,我自是义无反顾,可是若说为情而嫁,此时我当真没有这个勇气。” 小锦叹气道:“所以,姐姐,你必须得想清楚了。今个哥哥来表明了态度也好,你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考虑,而不用受申屠老太爷的时间限制。” 小娥的脊背弯了弯,颓然地耷拉着脑袋。 第二日,申屠老太爷并没有像前一晚一样迫不及待地来追问小娥的答案,又或者是凤槃寻他谈过了,总之,小娥安全地度过了上午的时光。 原本以为申屠老太爷住不了几日就要走的,却不想,他竟说要长时间住在这,似乎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打算。 不仅如此,申屠老太爷还笑着对小娥道:“小娥啊,有些事确实急不得,所以我决定在苏州多住一段日子,待你想好了,我再回去。” 小娥吓得不敢吭声,小锦看着这老来精的申屠老太爷,只觉哭笑不得。 正当小娥为此事感到忧心头疼时,店里又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潘美莲。 潘美莲很快就要嫁给乔府二公子了,这次来是选成亲用的妆奁的。 潘美莲一进门,看见小锦正在那同客人说话,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喊道:“小锦,过来,本小姐来挑首饰了。” 小锦一开始还没弄明白是谁如此大牌,直呼她的名字,还点名要她来服务。待一回头,看到潘美莲那种妖媚的脸时,顿觉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的恶心。 不过,进门便是客,潘美莲既然说了是来买东西的,她总不好将客人赶出去。 朝着身边的一个伙计使了使颜色,示意他过去伺候。 伙计会意,赶紧上前相迎。 “你算哪根葱?给我一边呆着去,本小姐要陆小锦亲自给我挑。”潘美莲秀美倒拧,满脸的怒容。 伙计陪笑道:“小姐您息怒,我们掌柜的这不是在忙吗?由我先陪着您挑,等掌柜的忙好了就过来。” 潘美莲一把推开伙计,走到小锦面前道:“陆小锦,你也太目中无人了,你当我是什么?凭什么服侍别人不肯服侍我?” 小锦皱了皱眉,正欲说话,就见正听她介绍首饰的柳夫人站起,不悦地说道:“这是哪家的小姐,竟这般不讲理,事情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先来的,小锦先给我介绍又怎么了?” 潘美莲瞪了柳夫人一眼,正欲发作,忽闻来时哥哥对她说不要随便招惹小锦店中的客人。苏州遍地都是豪门贵妇,她要是得罪了某人,将来不好在苏州立足。 想到这一点,一向冲动的潘美莲算是收敛了些,低声说道:“行,那我就等着。” 柳夫人瞪了她一眼,说道:“算你识相,其实这店里徐总管对首饰也是熟悉得很,你大可让他给你挑选。” 潘美莲顺着柳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小眼睛的宝嘉冲着他们笑。 “这种丑八怪也能在这店里,陆小锦,你这店早晚得关门。”潘美莲恶毒地说道。 小锦冷笑道:“这就不用潘小姐操心了,您还是想想怎么照顾好您的相公,他腿脚不利索,以后还有得您操劳呢。” “哦?你相公是谁呀?”柳夫人一向喜欢探听这些八卦消息。 小锦掩唇一笑,正欲报上潘美莲相公大名,就听潘美莲喝止道:“陆小锦,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小锦放下手,鄙夷说道:“潘小姐,你以为这是在你渭泾塘潘家吗?恣意妄为可没什么好下场!” 第364章 恶行 ps: 今日第一更。(..tw好看的小说) 潘美莲见小锦现在竟敢如此无视她,心里头窝了一把火,正要烧起来,就听一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在身后说道:“小锦,柳夫人的银镯子已经洗干净,可以取走了。” 潘美莲慢慢地回过头去,看到了凤槃刚毅俊朗的面容,和脸上如同雕刻般鲜明的五官。 “凤槃。”潘美莲花痴一般地盯着凤槃,梦呓似地轻声呼唤。 凤槃瞅也没瞅她一眼,转身就走。 潘美莲作势就要追上去。 小锦挡在她的面前,低声说道:“潘小姐想要挑些什么?小锦已经忙好了。” 潘美莲踮起脚,伸长脖子,朝着小锦身后望去,知道凤槃掀了帘子进了后院。 美目一转,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瞪了小锦一眼,潘美莲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挑一些成亲用的首饰,你拿几样出来给我瞅瞅。” 小锦伸手引她到另一边看。 已经购物结束的柳夫人扭着腰肢从潘美莲身边走过,边走边鄙夷说道:“都要成亲的人了,还追着别的男人看,不守妇道。” 声音虽轻,但小锦和潘美莲都能听个真切。 潘美莲怒火中烧,倏地起身就要发飙,小锦赶紧抓住她的手臂,低声喝止:“不要在我店里闹事,不然我会让你比你哥哥还惨。” 潘美莲一开始对小锦抓住她的肩膀感到愤怒,但在听到她说得话后,很是惊讶,竟忘了去教训柳夫人,转而低声问道:“你这女人在说什么?” 小锦使劲将她按压到座位上,吩咐宝嘉取来几款首饰和图样,摆放到潘美莲面前,带着一丝威胁说道:“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回去问问你哥。总之,你要是想买首饰,你就好好挑,若想闹事。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后果。” 潘美莲哪是那种忍受得了威胁的人,伸手一挥,将几样首饰样品挥到了地上。 店里的客人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盯着潘美莲看。 潘美莲带来的丫鬟是乔府的,以往见过小锦,知道她们和自家老爷、夫人的关系,现如今见潘美莲动了手,吓得脸色发白,不知如何是好。 “潘小姐若是对这些首饰都不满意,我们换一些给你挑便是。何须动怒?您身为潘探花的妹妹,更应该注重礼节才是。”小锦脊背挺得直直的,不卑不亢地说道。 客人中有些是知道当时潘粲在这闹事之事,现一听此女竟然是其妹妹,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翻。 潘美莲这才从这些人口中听出了一些哥哥不光彩的事。 “你们几个胡说。当心回去烂舌头。我哥哥如此温雅的人,怎会作出这样的事。一定是陆小娥这个狐狸精,勾引了我哥哥。她在哪?我要撕烂她的脸。”潘美莲气急败坏地大叫。 一名丫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冒险上前劝道:“小姐息怒,这里人多,您可得顾着我们二公子的脸面。” “贱婢,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我!”潘美莲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个丫鬟脸儿肿了一块。 丫鬟捂着脸,眼泪含泪,退到一边不说话。 “快说,那贱人在哪?”潘美莲怒目而视,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小锦冷笑:“潘家果然是好家教,仗势欺人是家常便饭。前段日子哥哥来闹腾受了挫,今个又让妹妹来瞎闹,可惜我们金兰珍珠坊也不是豆腐做的,能让你们随意践踏。宝嘉,去请巡街的官差大哥过来。就说这边有人闹事。” 宝嘉应声就要去请。 乔府的另一个丫鬟急了,她们今个陪潘美莲出来,要是事情闹上了衙门,那老爷和夫人可饶不了她们。 慌忙的上前拦住宝嘉,苦苦哀求道:“掌柜的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小姐只是一时冲动罢了。看在我家老爷的份上,可不能见官。” 潘美莲听得这丫鬟低声下气地哭求,心里头的火更甚了,冲上前去就要教训,就见宝嘉将这个丫鬟拉到身后,高声劝道:“潘小姐何须接二连三地教训丫鬟,她们只是为你担心,犯得上教训吗?”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有说这潘美莲怎么这么霸道,也有说这潘美莲怎么那么泼辣,更有人说得难听,说哥哥逼人为妾,妹妹不守妇道。 总之,潘美莲的脸是一会红一会白,心里头是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最后愤愤甩袖而去。 两个丫鬟看着潘美莲走了,赶紧也跟着走。 人群渐渐散去,大伙儿又开始忙自己的事了。 “掌柜的,这颤翅蜻蜓的翅膀掉下来了。”一个收拾的伙计捡起地上的一支簪子,呈给小锦看。 小锦瞅了瞅,说道:“包起来送荣学政府上去。妹妹弄坏了就要哥哥来陪。” 潘粲谋得了翰林院的差事,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去京城了,这段日子暂住在荣府,所以小锦才让伙计送荣府去。 伙计得令就去了。 到了傍晚,伙计终于回来,带回了潘粲赔得钱。 “他没说什么?”小锦问。 伙计笑道:“潘公子的脸色那个难看哦。掌柜的,您可知道我看见谁了?” “谁?”小锦问。 “潘小姐。我到了荣府,说明来意,就有人领着我去见潘公子,谁想我刚把意思说了,就见后头跑出潘小姐来,将我一顿狠骂,后来潘公子脸上挂不住了,将潘小姐给赶回后院去了。”伙计想起潘美莲的嘴脸就觉恶心。 小锦知道潘美莲这是去荣府问个明白了。 看来自己的那一番话在潘美莲心里是起了大波澜了。 第二日,小锦又收到了乔府来的赔偿金,想必是乔老爷从坊间听到了什么,只能代自己的准媳妇赔了弄坏的首饰。 不过,既然潘粲已经赔了,小锦没必要要两份,吩咐伙计又给退了回去。 原本这事,小锦以为就这样过去了,不想午初,乔夫人竟然亲自过来了。 小锦和小娥出来相迎,陪着乔夫人在后堂坐着。 “乔夫人今个怎想到到小店坐坐?”小锦问道。 乔夫人寒着脸道:“我也是有事才来。” 小娥和小锦瞅瞅乔夫人的脸色,猜测着是关于潘美莲的。 “夫人请讲?我和姐姐若能相助一定帮忙。”小锦说道。 乔夫人的脸色这才缓了缓,说道:“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哥哥为何当初不肯答应潘家的亲事?” 小锦瞅了瞅小娥,见小娥朝她点点头,知道她已经将话语权完全交给自己了,便开口说道:“哥哥在潘家做护院时,就甚至潘小姐的秉性,他担心潘小姐一旦过门,会对我俩不利,这才坚持不肯答应这门亲事。” 乔夫人原本有些和缓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低声问道:“潘小姐一直都是这般目中无人,骄奢跋扈吗?” 小锦愣了愣,这她可就不好说了,实话实说乔夫人会怪自己之前没有与她讲明,还整个乔府掉进了这么一个大坑,若是不实话实说……小锦可不愿为潘美莲粉饰。 就这样,小锦选择了沉默。 她这一沉默,乔夫人更加恼火了,噼里啪啦地冲着小娥、小锦道:“你们不知道,原先我也听闻这潘小姐的脾性骄纵了些,但想着大户小姐都有些娇脾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昨个阿香和阿月回来后哭哭啼啼地和我说了潘家小姐在贵铺的所作所为,我便呆了。特别是阿月,半边脸还肿着。这两个丫鬟是我身边的,跟了我也有些年头了,做事那是最稳当的,潘家小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教训,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勾引之类的,这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乔家了。” 乔夫人越说越气,说到最后,拿着手不停地抚着胸口。 身边伺候的丫鬟慌忙端水相劝。 乔夫人推开丫鬟递到跟前的茶盅,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也不瞒你们,我家幺儿身有残疾,性情也有些木讷,所以对他的婚事,我这个做娘的是操碎了心,但不管如何,我也不能让他取个悍妇回来,这以后的日子,我儿还有好日子过吗?” 小锦听着这乔夫人是想退亲吗? 若是乔夫人一退亲,那潘美莲再想嫁人可就难了。 凤槃、翁三少爷,乔二少爷都不愿娶她,这样的女人还能找到男人要她吗? 小锦思及此,心情顿觉大好,这狠毒的潘美莲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教训。 边这样想,小锦边朝小娥那边瞅瞅,就见她低垂眼帘,看不出面上的表情。 “若夫人觉得不合适,现在还来得及退婚。”小锦加了把火。 “我正要向老爷说及此事,要退婚。今个我来核实潘美莲这人的品性,退婚之前我还得坐实了这些事,再拿去潘家说事。”乔夫人愤愤说道。 小锦明白,乔夫人是不会让潘家有机会说他们乔府言而无信的。 再者,亲已定,若是退婚,提出的一方必须赔偿损失,但若是因为另一方德行有亏,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小锦相信以乔夫人的能力,一定能够将潘美莲的恶行查个水落石出。 第365章 漫步 不久之后,小锦就听闻渭泾塘的潘家小姐被送进了青云庵。 再仔细一打听,原来乔夫人收集了不少潘美莲的恶事。 如她是怎样迫害下人,怎样嚣张惹事,怎样不知羞耻倒追凤槃。甚至包括已经被打残了的花绢之事,乔夫人也调查了个水落石出。 花绢也是个可怜的,服侍潘美莲这么些年,受尽打骂,从未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最后不仅没有得到潘美莲的怜悯,还被打断了一只手,不能再劳作。 原本准备与花绢定亲的一户农家听闻花绢断了手,立马打消了定亲的念头。 他们要得是个能做事的媳妇,而不是个废物。 没了最后的出路,花绢被狠心的潘美莲卖进了楼子,幸好彩花楼的吴妈妈不是个冷血的人,她收下了花绢,却没有让她接客,而是寻了楼子里一些轻便的事给她做。红衣、紫衣等人都是些刀子嘴豆腐心的,何况大家都是苦汤里出来的人,对花绢也就像妹妹一般照顾着。 乔夫人找到花绢后,重金相诱,从她那得知了更多关于潘美莲的丑事、坏事、恶事,特别是主动追求凤槃之事的细节,让乔夫人忍无可忍,最终下定决心将收集到的证据都拿到了潘老爷的面前。 潘老爷原本根本不当这个为一回事,他自认为儿子现在已经做官,又有学政这样的老丈人,所以对乔夫人所说之事根本不以为意,听她说要退婚,更是坚决要求她双倍赔偿礼金。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自以为是,那些个赔偿礼金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乔老爷在京城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先不说这些人会不会给自己儿子穿小鞋,光是乔夫人说得那些个丑事,要是散播到京城官场,那儿子的前途可就全毁了。 想到这些,潘老爷最终还是妥协了。(..tw好看的小说) 在这个家里,不管怎样,儿子总比女儿重要,何况这个儿子还是他们潘家的希望。他们潘家时代为农为商,地位极其低下,即便家财万贯也不能让他觉得心满意足,直到儿子高中,他才明白,家里有个入仕的子弟是多么的重要。 儿子做官后,他才能被人高看一眼,那些个秀才、县丞对他们潘家才有了真正的敬畏。 所以,他必须保住儿子,保住潘家的声名。 艰难的抉择后,潘老爷同意退亲,并且为了将此事押下去,最终不顾二姨娘的哭求,舍弃了潘美莲这个女儿。 潘美莲作为一个已经名节尽毁的闺中小姐,青云庵是她最后的归宿。 小娥听说此事后,长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小锦知道,她是在为她两世与潘美莲的纠葛做最后的喟叹。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娥和凤槃之间的相处似乎日渐融洽。小娥虽然没有答应过凤槃的求婚,但小锦能看出来,小娥已经开始在慢慢接受凤槃了。 再加上她这个小红娘的不断火种添油,小娥和凤槃的关系不日渐融洽才怪呢。 只是,小锦曾经犯过的那头痛晕眩的毛病似乎又犯了,而且这次持续的时日比较长,时好时坏的,让凤槃、小娥、依土都担心不已。好在,小锦并没有什么更大的问题,身边又有着依土的悉心调理,小娥和凤槃也就稍稍放心了些。 日子很快就到了年关,过了年,正阳也该入学开蒙了,小娥和小锦早已为他物色好了先生,只等着过了年,就将他送去。 今年苏州的冬天,竟然下起了雪,小锦看着那飘飘洒洒落下的白雪,心中感慨,不知道顾正的案子什么时候才能平反。 也许是大雪带来了好运,雪下后没几日,京城发生了大事。 京中大员鄂伦、王鸿等七人被削官入牢,原苏州织造顾正案重启再审。 很快,顾正案原先判决被推翻,幕后真相被挖掘,当年,鄂伦、王鸿等人卖官鬻爵,疯狂敛财,加上那几年战乱,几人更是趁机倒卖军需,赚取高额利润。此事被一幕僚发现,他收集了证据,本想上交朝廷,却不想被王鸿发现。该幕僚为顾正好友,情急之下,逃往苏州将证据交予顾正。王鸿等人追到苏州,虏获了这位幕僚,将他以通敌罪斩杀,同时,以他逃亡到苏州后接触过顾正为由,伪造了通敌的书信,将顾正一家也残忍杀害。但是,他们发现,寻到的幕僚偷走的证据少了几张,这些年,他们四处寻找却终没有找到。而他们急于杀害小娥、小锦灭口,正是因为他们认为证据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他们不知,证据早已在富察老爷手中。此案一波三折,最终告破,顾正平反,追谥为清义公,其女顾惠心、顾惠怡的通缉令正是撤销,原顾府一干人等皆可回归。 小娥和小锦、素娘和于掌柜都能重见天日了。 许多与小娥、小锦相识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小娥、小锦竟有这样的身世,人们纷纷前来道贺,店里的生意也因为小娥、小锦的正名而又掀起一股热潮。 消息传开之后,向洁问过小锦,她再也不用担心受此威胁,那么对于他们之间的婚事,她是否有了一个答案。 小锦一时没有准备,再一次回避了这个问题。 凤槃因为小娥、小锦的事已经结束,便有去西北报仇的意图,小娥再三相劝,终是不能阻止。只是她提议待将父亲、母亲的牌位迎进顾氏祠堂后,他再离开,凤槃答应了。 顾正出事后,顾家族人为了避祸,将顾正一脉逐出了族谱,现在,小娥带着小锦前往老家,找到族长,希望将父亲和母亲迁回去。 顾正既然是被冤枉的,族长也就没什么不答应了。 年前挑了个好日子,小娥、小锦终于将父亲又迁回了族谱,牌位供进了顾家祠堂。 办完这一切,小娥只觉一生的委屈都得到了宣泄,父亲得以正名,母亲能够和父亲名正言顺地葬在一起,她追求的答案终于有了最圆满的解答。 而金兰珍珠坊,因为她们的离奇身世,和太后对他们的褒奖,生意一跃千丈,兴旺不已。 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 过年了,今年的年是如此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小娥、小锦、凤槃一早起身,先拜过了祖先,再吩咐园子里的人杀鸡宰鹅,准备着年夜饭。 素娘和于掌柜也被邀请来新荷园过年,这是这么多年来,小娥觉得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 年夜饭后,便是守岁。 春梅准备好了面团子和馅料,几人围坐在暖炉前,一边说笑一边包着团子,让这个寒冷的冬夜变得热乎而又温馨。 芝麻馅的青团子、鸡蛋馅的黄团子还有猪肉馅的白团子,几人包了不少,足够整个府里的人明早吃上一顿了。 做完这些,时辰也差不多了,素娘和于掌柜去了客房歇息,小锦也是哈欠连连,跑去了自己房中,独留下小娥和凤槃,在那收拾着。 “公子,小姐,你们也去歇着吧,奴婢们来收拾就行。”几个丫鬟连声阻止,最后凤槃和小娥只能撒手,立于一旁。 “你若不困,我们去院中走走可好?”凤槃提议。 小娥垂眸点头。 披上厚实的披风,两人提着灯笼一起在院子里行走。 新荷园是他们亲自设计建造的园子,里头的一草一木都带着他们浓浓的眷恋。 两人一路行走,安静而又满足。 前几日下的雪已经渐渐消融,但幽径上,假山边还是有不少的积雪。 “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不同。南方的雪是落花雪,落到地上易融化,也不如北方的雪白。但南方的花草树木众多,披上雪花显得格外婀娜多姿,令人赏心悦目。”凤槃看着那些已经快要消融的积雪,感叹道。 小娥抬头,这些积压在阴暗角落里的雪很快就会消失殆尽,再闻凤槃所说,不禁有些失落,开口问道:“那北方的雪如何呢?素问北方大雪纷飞,那场景一定很壮观。” 凤槃点头道:“北方的雪别有一番风景。大雪压在光秃秃的树干、大地、丘陵之上从容不迫,显得苍凉、壮观、大气。那是真正的鹅毛大雪,不易融化,在严寒下紧紧拥抱在一起。” 小娥抬眼看着凤槃,见他双目带着亮光,看向北边,似乎想要透过这无边的黑暗,触摸他的家乡。 小娥明白了,凤槃准备动身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小娥问。 凤槃沉默了一会,老实回道:“初十就走。” “不等元宵之后再走?”小娥心中不舍,却又不能阻拦。 凤槃转过身,看着小娥,忽然抓住小娥的手道:“小娥,若是我去了半年未归,你便寻个好人家嫁了,千万不要等我。” 小娥的手瞬间变得冰凉,她抬起头,眼中含泪,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不准说这样的话,你一定会回来。” 凤槃盯着小锦,目光灼灼,心中温暖,最终用力地点点头。 执手之间,两人的心已经在一起。rs 第366章 踏春 阳春三月,苏州城内的细柳鲜花开始慢慢显出了春意,趁着天气好,许多人都愿意携家带口,呼朋招友出去踏青。 依土正是看中了这样的天气和氛围,特地一早跑来找小锦。 小锦自年三十守岁之后,旧疾爆发,浑身乏力,就一直躺在床上。 没有郎中能够诊断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依土翻阅了所有的古籍,寻找着里头记载着的疑难杂症,却终没能找到根治之法。好在,小锦这病并不是时时会发作。凤槃走后没多久,小锦便觉得好了一些,到了三月间,看着外头阳光明媚,小锦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所以,依土相邀,小锦倒还真想去外头呼吸下新鲜空气。 小娥见小锦精神好了不少,自是高兴,也赞同她随依土去郊外走走。 小锦便在小桃的服侍下,换上春装,高高兴兴地去踏春了。 苏州河畔,人潮涌动,穿红戴绿的鲜亮青春,或结伴赏花,或对酒吟诗,好不热闹。 小锦和依土坐着马车到了苏河边最负盛名的柳苑。此时,柳苑附近已停满了车,依土的马车竟找不到地方停了。 小锦和依土便先下车来,步行数步进了柳苑,车夫驾着车,去寻停车的地方,并说好一个时辰后来接二人。 柳苑里头柳树绿芽露出了头,柳枝儿随风摇摆,妩媚多姿。 “这儿来踏春的人可真多。”看着前方人头攒动,小锦一时间没了兴致,想要提出,找个僻静处看看风光。 “走过这柳苑,往东走一段路便是桃李园,只是现在桃花还未完全盛开,景致没这边好。”依土看出了小锦的不耐,提了个建议。 这久病之人最怕吵闹,依土能够理解。 小锦笑道:“正是因为还未完全盛开,这才有了不一样的僻静。我们到那边走走吧。”小锦道。 依土自然乐意,领着小锦穿过人群,沿着柳树林的幽径小道一路走到了桃李园。 桃李园果然人不多,许是因为桃花还未完全开放,这园子倒显得有些萧冷。 小锦扶着桃树,心中数着数,一棵棵走过。 依土在后头跟着,看着小锦活泼的背影,心中愉快不已。 忽然,小锦似是看到前面有两人的背影很熟悉。 站着沉默了一会,小锦开口高声叫道:“向公子、水姑娘。” 前方一穿着杏色襦裙的姑娘和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公子转过头来,果然是向洁和水湄兰。 依土看见这二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们也来踏春?真是巧。”小锦走上几步,离他们大约一步远时,笑着说道。 水湄兰似乎有些紧张和害怕,她从良以前做的都是些迎来送往的生意,那些公子哥们逢场作戏,即便是被他们的娘子瞅见了,她也不会如此,但是今个她却异常紧张,又或者,从她为了向洁从良开始她见着小锦就没来由的害怕。 “小锦姑娘,是我约了向公子出来到这苏州河畔看看这初春的景致,向公子本想邀您一起来的,但想着您身子不舒坦,便作罢了。”水湄兰想要解释。她有今日,多亏了小锦,现在凭借加盟店,她的日子一日好过一日。所以,今个小锦撞见她和向洁在一块,她还是很担心小锦会误会。 小锦抬眼看了看向洁,见他看着自己,面带微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心中倒是释然了。 她和向洁一直都是知己,彼此没有承诺,或者说是她自私,一直不愿给向洁一个承诺,但也正因为如此,向洁和她都是自由的,他做任何事都不必向自己解释。 “今日*光明媚,得了沈郎中的允许,我才能出来看看这大好风光。却不想有此念头的人颇多,柳苑已挤满了人,我们这才到了这相对冷清些的桃李园。”小锦说着,回头冲着依土笑了笑。 依土上前一步,说道:“确实,初春的天气适合出来走走看看。” 向洁道:“正是呢。冬日的寒冷让大伙儿都闷在家中,现在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自然是好的。” 水湄兰看着眼前的三人,提议道:“今日如此之巧,竟然在此相遇,小锦姑娘前些日子身子不舒坦,我也许久没见了,今个我们就结伴而行,一起观赏这初春的景致,待到午间,就到附近的桃花酒坊去喝上一杯,两位意下如何?” 依土有些犹豫,没有应答,他今个可是想和小锦单独相处的,若是四人结伴,这么好的机会又泡汤了。 小锦却连声说好。 见小锦答应,依土也不便拒绝,四人便结伴在这桃李园中行走。 只是,此时的心境却大有不同了。 水湄兰和小锦手挽着手,看着含苞待放的桃花说说笑笑。 依土和向洁却是一路无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不一会儿,几人就走了不少路,小锦和水湄兰嚷嚷着脚酸,几人找了石凳坐下。水湄兰问小锦:“小锦姑娘,令尊令堂现已平反昭雪,听闻顾府也已解封,顾家旧人都可回来,不知你和小娥姑娘是否准备搬回顾府去住?” 顾正的案子也算是轰动,水湄兰也听了不少的传言,而今个约向洁出来后,两人一路闲聊,倒听到了更多更确切的信息。 “顾府旧宅曾遭火烧,东厢房一片狼藉,我和姐姐已雇人着手修缮,待修缮好后才会商议是否乔迁。”小锦简单地回道。 当年,母亲为了脱逃,点了东厢房,现如今那一片已经是破败不堪,好在小娥和小锦这些年也算是赚了不少,修缮一新倒不是什么难事。至于是不是搬进去住,两人倒没有真正的商讨过。 按小锦的想法,这新荷园也是新建的园子,是她、小娥、凤槃的心血,怎么也不能荒废了,但顾府却是祖宗基业,也不能空置在那里,所以,小锦倒是相让素娘和于掌柜搬入那里帮着看守。 小娥对此没有表态,顾家老宅对小娥的意义和对小锦的意义自是不同的,小锦毕竟是个穿越者,她没有经历过那场浩劫,对顾正和严氏也是一点印象都没,她对他们的好感和尊重只是爱屋及乌以及对长辈的一种特殊情感罢了。 小娥在心里头还是希望回去住的。 所以,此事两人一直没有商量出统一的意见,暂时只是将顾府修缮。 水湄兰点点头道:“祖宗基业,自然是要守住的。湄兰一直觉得小锦姑娘和小娥姑娘不是普通人,却不想竟有这等出生。这些年,两位一直坚忍不拔,苦中求乐,真正是女中豪杰,湄兰真心地佩服。” 小锦对水湄兰给戴得高帽没有什么欣喜的,自从他们的身份曝光,说这样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就连那个挨千刀的胡山福,竟然也托人送礼上门,只是自己和小娥都对此人厌恶至极,东西都给退了回去。 所以,现在谁说这些锦上添花的话,小锦都只是笑笑。 “此案已了,小锦你也该放宽心些。现如今,珍珠坊的生意如日中天,你和小娥也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就在几人之间渐渐无话可说之时,向洁突然开口劝道。 小锦抬眼瞧了瞧他,低声说道:“我和姐姐只想安安分分地度过余生,倒也没什么好谋划的。” 向洁早已和她提过婚事,只是她始终觉得她和向洁之间不是那么一回事。 向洁也不介意,低笑说道:“水姑娘也说了小锦,你和小娥是女中豪杰,是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度过余生。更何况,现在的金兰珍珠坊已是享誉江浙、京城的首饰铺子,你想平静也平静不了。 小锦听了,忍不住笑了,确实,以现在的情形,她想平静也平静不了。 依土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脸色微变,心中有些不悦。不过,这几年他已经沉稳冷静了不少,所以倒没像年少时那般喜怒于行。 四人坐着说了一会话,又走了一些路,最后看看时辰已是午初,便结伴往回走,到了约定的地点,马车早已在那等候。 向洁和水湄兰上了一辆马车,依土和小锦则上了另一辆,两辆马车朝着桃花酒坊驶去。 到了目的地,四人下车,看着这开在郊外的酒坊,古色古香,别具特色。 “这倒让我想起了傲然居,也是这般有特色。”小锦看着那随风摆动的酒幡,笑着说道。 “若是于掌柜回了顾府,那这傲然居可就不再有了。”向洁说道。 小锦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于掌柜的事?” 向洁笑而不语。 小锦无奈感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水湄兰瞅了瞅两人,神色一黯,垂头不语。 依土则说道:“我们还是快进去看看有无座位,瞧着停这的马车,怕是里头客人众多。” 其余三人连声称是,陆续进店询问。 幸好,里头还有一桌空着,四人相继坐下。 店小二上前询问四人饮食,向洁征求依土、水湄兰和小锦的意见,最后,几人点了几个清淡小菜,烫上了一壶酒,悠闲地吃了起来。rs 第367章 婚事 ps: 今日二更。 这次踏春回来之后,小锦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她和向洁、依土之间的感情。 小娥听了小锦的叙述,叹气道:“其实向公子也是个不错的,只是我总觉得他和水姑娘之间怕是已有情愫。英雄难过美人关,水姑娘这般的,当真是尤物。” 小锦扑哧一声笑道:“姐姐现如今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了。向洁若是与水姑娘真得有情,我倒觉得他们十分的般配,只是,姐姐也说了,前世向洁曾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而造成家破人亡,这一世,不知道惨剧会不会重演。我终是无法相信,向洁会作出那样的事来。” 向洁一向温文尔雅,小锦实在是不能相信,向洁会为了一个女人,伤害自己的亲人。 小娥想了想说道:“当年我在翁家,足不出户,处于深闺之中,这些消息都是外面传来的,有几分真,几分假,无人知晓,所以,传言也未必就如听到的那般,许是这里面还有其它的隐情。” 小锦点点头道:“姐姐说得有道理,当年的传言未必是真得,但是结局却是真得,所以,我不能让这惨剧再次发生。” 小娥微愣,问道:“你是准备阻止向洁和水湄兰在一起吗?” 小锦笑笑道:“姐姐想哪里去了,我怎会做这等事,我是想能让他们两个好好地在一起。” “可是,我觉着向公子到目前为止还是对你情有独钟,他与水姑娘出去踏青,并不能说明什么呀?”小娥道。 “至少说明向洁不讨厌水湄兰呀。”小锦笑着说道,“这就是良好的开端。” 小娥笑道:“水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是不会讨厌她。” 小锦托着腮帮子道:“从来听说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现在美人救英雄,英雄也应当涌泉相报呀。[..tw超多好看小说]” 此话一出。小娥忍不住笑了:“小锦,你对向洁真得一丝遗憾都没有吗?” 小锦闻言,眼神暗了暗,正色道:“怎么会没遗憾。曾经我也想过就这样嫁给向洁算了,可以没有烦扰,也不用日日谋算 ,但是,到了今时今日,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向洁与我并非是最合适的。我不是一个可以安分守己的人,过度的照顾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约束。” 小娥拍了拍小锦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那么你是决定和依土在一起了吗?”沉默了好一会,小娥才开口问道。 小锦摇摇头道:“姐姐。我拒绝向洁,并不意味着我要和依土在一块呀。我和依土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那就是门第。” 小娥微怔,她这才知道小锦早就将这两段感情想得很透彻了。 是啊,以依土现在的情况。沈家肯定会为这个长子嫡孙谋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小锦虽然身份已被正名,自己的父亲也被平反昭雪,两家甚至还算得上是亲戚,但这又如何,她和小锦都是市井商女,沈家是绝不会同意自己的长子娶这样一个女子的。 黯然地垂下眼帘。小娥带着愧疚说道:“小锦,都是我不好。” 小锦一惊,随即轻轻推了推小娥,嬉笑道:“姐姐在说什么,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我的主意,和你有什么相干。其实,你们常说士农工商,商者地位低下,但我却从不这样觉得。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有什么好自卑的。至于人们要以此衡量一个人的地位和身份,那我们也只能被动接受。” “可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嫁给依土,如此我便放心了。”小娥仍觉得很可惜。 小锦咬了咬唇,说道:“也许我对依土也没有那样的情感,否则,以我的个性,所谓的门第根本就阻拦不了我。” 小娥想想也是,以小锦的个性,她看准了的东西,自会努力奋斗夺得,怎会以门第之间来推脱呢。 “姐姐不必为我的事操心,哥哥走了有些时候了,不知可有消息传回?”小锦问道。 小娥摇摇头道:“西北的貘国起事,我大清将领在边疆杀敌,两边战事一起,这消息就不灵通了。” 小锦安慰道:“哥哥武艺高强,这次又有申屠的自卫军和龙虎堂的好汉们相助,一定不会有事,你我只要安心在家等着哥哥报了大仇,凯旋而归。” 小娥扬唇微笑,心里头却仍是担心不已。 宝嘉一直都有派人在边塞打探消息,但因为战事封锁,所以并没有得到凤的确切消息,这让日日夜夜翘首相盼的小娥十分的不安。 小锦心里头也有些着急,但还是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她知道自己要是乱了阵脚,小娥就越发坚持不住了。 这边,两姐妹为凤担心,另一边,沈家却兴高采烈地为依土谋划起亲事来。 沈碧雪已经出嫁,嫁给了常熟的一位秀才,虽然家境一般,但正如沈老太爷期望的那样,此人性格仁厚,待人温和,对碧雪也是谦让有加。 所以,碧雪的小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而碧云也于元宵过后嫁到了本城一位家境殷实的药材商的长子,可谓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两位小姐都已经出嫁,接下去,沈贺和姚桂兰要筹划的自然是依土和依水的婚事了。 “相公,这是花姑给我们送来的几位小姐画像,你瞅瞅,个个都是美人儿。”姚桂兰拿出其中一幅画像,上面画得是一位穿着淡紫团花袄裙的美人儿。 沈郎中瞅也不瞅,有些不耐地说道:“还是给土儿看吧,我看了有什么用。” 姚桂兰笑道:“相公,我们做父母的先给土儿挑上几个出挑的,再给他选。要不然这么多画像,土儿见了,得心烦了。” 沈郎中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瞅了瞅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幅幅画卷,足有十二三幅,不禁皱了皱眉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姚桂兰含笑道:“花姑是苏州最好的媒婆了。我一和她说起想要给土儿物色个合适的姑娘,她便将门当户对的几位姑娘的画像都给抱了来。还花上了一整天的时间,和我细细说了这些姑娘的来历、家世、品行。我便根据土儿的喜好,选了这些个觉得土儿能喜欢的留下。若相公你再看上一看,再听我说上一说,那就能再删掉几个,如此土儿也不会不耐烦。” 沈郎中叹口气道:“娘子,你不是不知道土儿的脾气,你觉得他会愿意看吗?” 姚桂兰皱了皱眉道:“我何尝不知道他有意于小锦,可是,他是沈家的长子嫡孙,怎能娶小锦这样的商女为妻,这对土儿以后的前程可没半点好处。” 沈郎中摇头道:“若说前程,娶了小锦 倒是多了一份前程。小锦现在是清义公的遗孤,皇上、阿哥她都见过,也有所牵连,若说前程,她倒是能帮上土儿。” 姚桂兰心中冷哼,她知道相公这是在说气话,但她又不能当面驳斥,只能低声说道:“这些都不过是传言罢了,若是真有皇上和阿哥的青睐,我们依土倒配不上她了。她这样的,将来必定会嫁个皇亲贵胄,即便做不了正室,那贵妾也是不会少的。” 沈郎中啪得一声将手中的书扔在桌案上,带着一丝不悦道:“小锦好歹也叫我们一声叔叔、婶婶,我们怎能如此说她。难道她嫁给皇亲贵胄为妾我们脸上也是光彩的吗?” 姚桂兰不服道:“不管小锦是为妻还是为妾,都与我们是不相干的,她若是光耀门楣,那也是顾家的门楣,退一步也是陆家的门楣,和我们又有什么相干?”顿了顿,姚桂兰叹气道:“相公何须动怒,其实,我待小锦如何你不是不知。这孩子聪明伶俐,我也是喜欢得紧,但我们就依土一个儿子,他又是沈家的长子嫡孙,他的婚事自然不能草率。何况你再想想,二房还有一个丰儿,若是土儿的婚事门槛低了,你让丰儿长大‘成’人后如何娶亲?总不能让他盖过土儿去。” 沈郎中闻言,皱了皱眉,他倒无所谓弟弟的儿子将来势头盖过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知道自家娘子的心思。 她这一辈子也就是为了土儿和水儿,本想指责的话想起以前吃过的苦,倒是说不出口了。 “唉,儿女婚事,你这个做母亲的拿主意便是。”沈郎中最终妥协了,不想再多说。 “那相公看看,这些姑娘哪些更配得上我们土儿些?”姚桂兰拿着画卷问道。 沈郎中瞟了瞟那些画卷,实在是没兴趣挑选,低声说道:“还是让土儿自己看吧,多一些画卷也无妨,少了,他不上,反而没了后招。” 姚桂兰想了想,点头称是道:“还是相公说得对,这些都拿去给土儿挑挑,如此他也好多一些选择。” 说着,便唤人进来将画卷抱了出去。 沈郎中看着姚桂兰欣然离去的背影,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再拿起桌上的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了。 第368章 争执 姚桂兰悄悄地走近依土,此时,依土正在全神贯注地翻阅各类医书。他对小锦这突如其来的病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要是知道什么病,那就有对症下药的办法,可是小锦的病却是来的奇怪,走得也奇怪。 妹妹依水坐在他的身边,帮着他查阅。 “娘。”依水先见着了姚桂兰,抬头喊了一声。 依土这才发现娘亲站在他的面前,轻声唤了一声娘,又低头认真看书了。 姚桂兰坐到他的身边,丫鬟将一堆画卷放到桌上,正好压着了依土的书。 “娘,您这是做什么?”依土从画卷里翻出自己的医术,却不慎碰掉了画卷,其中一幅画卷打开,一妙龄少女跃然纸上。 “娘,这都是什么画?”依水先看见了,好奇地捡起来查看。 依土也瞥了一眼,见是一个姑娘的画像,再看看桌上十几卷的画卷,愣了愣说道:“娘,这些都是什么?” 姚桂兰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娘从花姑那弄来的大家闺秀,瞧,这个穿紫衣服的是罗府的女儿,这个穿鹅黄衣裳的是李府的嫡女,个个都是美人儿。” 依水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娘,原来你是给哥哥说亲来了呀,这么多的画卷,您是想让哥哥妻妾成群吗?” “你懂什么,娘这是给你哥多些选择。土儿,你快看看,哪个你比较中意?”姚桂兰将画像一幅幅推给依土。 依土侧过身去,背对着姚桂兰,捧着书,不说话。 “土儿,别看了,就一会的功夫,你挑几个,娘和花姑说。你若是想看真人,到时候约个时间,大家相看相看也好。”姚桂兰见儿子爱理不理的,倒也没灰心丧气,软侬细语地继续劝道。 依土将书放下,回头对姚桂兰说道:“娘,这些姑娘我没有一个中意的,我只中意小锦,除了她,我谁也不娶。(..tw)” 姚桂兰又气又急,声音就有些拔高了:“娘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能娶小锦。为什么你总听不进去。” “娘,我也和你说了很多次,我只娶小锦,为什么你总是不当一回事呢?”依土反驳。 姚桂兰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道:“你是什么身份,你不能只为你的一时喜好,你要想想沈家的家声和地位。娘从来没说小锦不好,换句话说娘一直都认为小锦很好,是个好姑娘,可是,她抛头露面,在苏州城谁人不晓她?而且潘家公子和小娥的丑事也闹得不小,这两人的名节有损,她怎么能嫁入我们沈家。” 依土看着他的娘亲,良久才说了一句:“娘,我宁可我们没有回到沈家。” 姚桂兰呆了。 依水帮着哥哥说道:“娘,小锦和我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而且人美心好,帮了我们不少,为什么你不让哥哥娶小锦,门第真得就那么重要吗?其实说到门第,小锦的门第不低呀,人家父亲是清义公,虽然只是虚名,也无人继承,但也说明小锦和小娥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你懂个什么,她们现在名节已损,整日又抛头露面的,能有什么好前程,我们沈家清清白白,你哥身为长子,是要继承沈家家业的,怎能随便娶个市井女子?”姚桂兰说着,又冲着依土说道,“土儿,娘知道你对小锦的感情,但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有些事远比有情重要。” 依土看着自己的娘亲,冷冷地说道:“娘说名节之事的时候,是否想过自己?” 此话一出,姚桂兰和依水都变了脸色。 依水伸手扯了扯哥哥的袖子。 姚桂兰则扬手就给了依土一巴掌。 “娘!”依水惊叫。这么大了,她从未见过娘亲动手打过哥哥。 “孽子,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今时今**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说你母亲吗?”姚桂兰说着捂着脸痛苦,依土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她是二嫁女,若说名节,确实还不如小锦。 依土面无表情地跪了下来,顶撞母亲,他也不愿,可是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自己和小锦在一起,他真得是忍无可忍了。 姚桂兰看着跪着的依土,见他脸色铁青却不曾说一句道歉的话,她就知道依土还是不肯和小锦断绝来往,气恼和羞愤让她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转头就走。 “哥哥,你快起来。”依水蹲下身子去拉依土。 依土侧脸看了看妹妹,说道:“依水,你去劝劝娘。” 依水想了想,点头去追母亲。 依土跪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凳子起来,他知道母亲这次是伤透了心,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阻止母亲为他物色不同的对象呢。 “爹。”依土正站起来,抬头看见了父亲站在门口。 “土儿。”沈贺走过来,扶住了依土。 依土坐下,低声说道:“我惹娘生气了。” 沈贺道:“我知道了,我刚从你母亲那过来。” 依土道:“是我不好。” 沈贺道:“其实,也不能都怪你,你母亲太过紧张,总是想给你谋一门好亲事,她却忘了两人过一辈子最重要的还是合适。” 依土有些吃惊地盯着父亲。 沈贺道:“我的过往,你也知道,我对小玥……好了,不说这个了。不管如何,你都不该那么说你母亲,你该和你母亲道歉。” 依土知道沈贺说得是他以前和祖父据理力争娶严氏的事,可惜,因为家族利益关系,严氏早早地就丧命了。 “好,我这就去。”依土答应。 “至于你和小锦的事,我会再劝劝你母亲,而你也要想好,你是否真的决定和小锦共度此生了。”沈贺道。 依土慎重地点点头道:“孩儿想好了,此生孩儿只想和小锦在一起。” “那你有问过小锦的意思吗?”沈贺问。 依土愣了愣,对这个问题答不上话来。 是呀,小锦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小锦不仅从未答应过他,甚至还一直在拒绝他,而且他们中间还横着一个向洁。 依土忽觉有些泄气,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沈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你和小锦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你母亲,而是你们自己。” 依土恍然大悟地抬起头。 沈贺笑了笑,说道:“去和你母亲道个歉吧。” 依土起身点头。 依土走进父母亲的房间时,姚桂兰没有再哭了,而是坐在窗前发呆。 “娘。”依土走过去,跪在了姚桂兰的面前。沉闷的低唤让发呆的姚桂兰回过了头。 姚桂兰看着儿子,没有立即要他起身,而是沉沉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依土沉声道:“儿子来给娘亲请罪。” 姚桂兰冷笑道:“你有什么错,你说得都是事实。” 依土低着头说道:“不,儿子错了,娘亲一辈子都为我和妹妹操碎了心,我不该拿那样的事来打击您。” 姚桂兰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依土,轻声说道:“娘亲的前半辈子就是毁在了一门亲事上,幸好娘亲能遇见你爹,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的好运气。小锦是个好姑娘,但是她性格刚硬,心有千窍。这样的女子,怕你将来无法驾驭。” 姚桂兰的话让依土更加难过。他应该相信母亲是真心为他着想的。 “孩儿知道了,只是我和小锦的事,就请娘亲让我自己决定吧。”依土恳求道。 姚桂兰叹了口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依土只当她是默认了。 想起父亲对他说的话,他决定,找小锦好好的谈谈。 但是,由于几日来病患颇多,依土一直没能有个好的时机去找小锦。 这一日,好不容易空了下来,又碰上碧云和她的相公回娘家,依土和依水只能留在家中作陪。 “姐姐,这是我家小姑,名唤宝儿,年方十五。”碧云拉着一位个头不高,却看着很有灵气的姑娘介绍道。 宝儿客客气气地见过了依水。 “宝儿妹妹真好看,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依水回了礼,看了看宝儿,不住地赞叹。 碧云笑了笑,说道:“这宝儿可是我家公公婆婆的掌上明珠,识字就能作诗,是个才女呢。” “嫂嫂说笑呢,我哪有什么才。”宝儿害羞地垂下了头。 碧云道:“我哪有说笑,你的才情可不比那些男儿差,可惜是个女儿身。” 宝儿抿唇微笑,不再言语。 “依水、碧云,饭菜好了,过来用饭吧。”依土掀了隔断的珠帘,招呼里头的人出来用餐。 “哥哥怎么这般客气,还亲自来请,叫个丫鬟过来就成。”碧云领着宝儿出来,奇怪地问道。 依土尴尬笑了笑,说道:“都是自家人,谁喊都一样。” 依水则捂着嘴笑,她猜测定是母亲见了宝儿年岁相当,特地让依土过来请。看来母亲对哥哥的婚事还是没死心呀。 由于人数不多,在沈贺的提议下,就未分男桌女桌,大家济济一堂,吃着饭菜。 女眷们很快就吃好先退下,独留了男人们在那喝酒聊天。 依水和碧云带着宝儿坐到了隔间里,丫鬟们摆上茶水点心,三个姑娘说起了家常。rs 第369章 怪客 碧云从娘家离开之后,依土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小锦。[..tw超多好看小说] 姚桂兰想要阻拦,却被沈贺拦住了。 “土儿已经大了,有些事还是让他自个儿做主吧。”沈贺低声劝道。 姚桂兰想要再说什么,却又听沈贺道:“为人父母,最终只是希望儿女能够过得舒心,什么样的鞋子最合脚,其实只有土儿自己知道。娘子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姚桂兰心头一动,却是接上不话来。 依土坐在马车上,眼瞅着离观前街越来越近,心绪却是越来越不宁。 挑开窗帘,朝外望去,依土只觉那飞速从眼前掠过的大树是那般匆忙,如同自己此刻的心,徘徊而又犹豫。 若是小锦再次拒绝了自己又该如何? 依土实在是担心。 深吸口气,马车已渐渐停稳,依土下了车,金兰珍珠坊的伙计们已经在门口打扫,想必是快要打烊了。 “沈公子来了?快里面请。”铺子里的伙计自然没有不认识依土的,见他匆匆而来,连忙躬身相迎。 “二小姐可在?”依土问。 伙计道:“二小姐与徐总管出去了,大小姐在。” 依土听闻小锦不在,脸上立马显出了失望之色,沉声问道:“可知何时回来?”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伙计如实答道。 正在依土踌躇间,小娥正好挑了帘子出来,一见依土失魂落魄地站在店堂之中,心中便猜到所谓何事。 “依土,你来了?是来找小锦吗?”小娥招呼他到后堂坐下,含笑问了他几个问题。 依土勉强一笑道:“嗯,小娥这是明知故问。” 小娥淡然一笑,知他心情不好,也不与他计较,坐直了身子问道:“依土,你突然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小锦的病因寻着了?” 依土本有些晃神,听小娥问起小锦的病情,倒有了话头,回道:“尚未找到。(..tw无弹窗广告)小锦这两日可有发作?” 小娥摇摇头道:“这两日倒未见她发作,只是这病来得好生蹊跷,时好时坏,发作时毫无征兆。这几日虽然没有那般厉害,但是听小桃所言,有几次小锦睡至夜半,忽就觉气短心虚,小桃正欲去喊郎中,她却又好了。” 想起小锦的病,小娥也是忧心忡忡。 依土皱了皱眉道:“如此说来倒并非没有发作,只是发作的时间短,且都集中在晚间。” 小娥点头道:“似乎是如此呢,可怜小锦,白日操劳,夜间却也睡不上个安生觉。” 依土想了想,对小娥道:“小娥姐,我先开几副安神静气的药给小锦服上几日,若是仍不见好,你速速派人来与我说。” 小娥连连点头,亲自去取了纸笔来,看着依土写下一味味的药名。 “小娥姐就照此抓药即可。此药不苦,小锦喝得下。”依土自然知道小锦想来怕吃苦药,所以给开了些滋补安神的常规药,倒不会苦。 小娥也看不懂这药方,她只需拿着药单去抓药即可。 即刻喊来一个伙计,让他速去抓药,小娥这边问依土可用过饭。 依土自是没吃过晚饭,但因小锦不在,他也无心逗留,叮嘱小娥此药味寒,煎药时放入两片老姜,便起身离去。 小娥亲自送行,到他上车时,小娥突然低声与依土说道:“小锦心意已绝,这几日恐就要与向公子说清楚。” 依土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此言当真?”依土问。 “自然是千真万确。”小娥说着,退后几步,做了送客状。 依土喜出望外,朝着小娥做了个长揖,然后上车,疾驰而去。 小娥看着飞快驶走的马车,想着依土离开时的欣喜若狂,心中也安定了些。虽然小锦并未说她将与依土在一起,但是至少她不再纠结于向洁身上。 心若定了,自然一切会看得更清楚。 小锦和宝嘉是去花姑的铺子送首饰的。 花姑做了一趟好媒,一如既往的,推荐了金兰珍珠坊的首饰。 以现在珍珠坊的名气,一般人听见都会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来店里挑选首饰,付了定钱。 但这一位却不肯到店里亲选,只说要花姑拿了图样给她看了。待她选定后,只将钱交给了花姑,让花姑定下了首饰,自己却是怎么都不肯到珍珠坊去。 原本小锦对此也不在意,只要有生意做,客人来不来倒也不重要,只是想起当年珍宝斋下得那些订单,小锦又忽的警觉起来,想了想,便同宝嘉商议,一同送了这首饰过来。 小锦倒想看看是何人,为何就不肯来店里呢? 这位客人定下的首饰并不名贵,只是普通的珍珠头面,所选的珍珠也是最普通不过的,但是正是因为他的避而不见,倒让小锦对她很有兴趣。 花姑正在店中陪着客人聊天,忽闻外面的车马声,便知是小锦来了。乐呵呵地出门相迎,领着小锦和宝嘉进了屋,却惊讶地发现,堂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杯清茶还冒着热气。 “这是怎么了?”花姑大惊,刚刚这个客人还在呢。 小锦忍不住皱了皱眉。 “阿力,可有看见客人?”花姑冲着外头喊叫。 阿力应声跑来道:“花姑,刚刚那位女客已经从边门走了。” 花姑气得推了阿力一把,埋怨道:“你怎也不知拦着。” 阿力委屈道:“花姑,她是客人,谁敢拦着她呀。她说她临时想起有急事要办,匆匆忙忙就走了。” 花姑心中气恼,却又不能拿阿力如何,只得不耐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力瞅瞅眼前的三人,转身走了。 “看来这位女客是听了外头响动,得知小锦小姐您来了,立马急着从后门就走了。”花姑分析。 小锦点点头道:“想来是这样。只是不知这位客人为何如此怕见我们。” 花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宝嘉道:“不管怎样,她不肯相见,自有她的道理,这套首饰我们就留下了,她既然付了定钱,一定会来取的。” 花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首饰先放于此处,待她下次来取时,我收了整钱,再给你们送去。” 小锦笑道:“有劳花姑了。” 花姑爽朗地笑了,送小锦和宝嘉离开。 花姑回到堂内,正欲吩咐下人将茶水撤去,忽然有人来禀,说是那个客人又回来了。 花姑睁大了眼,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分明就是躲着小锦小姐了,此人可真够古怪的。” 虽觉此人怪异,但收拾还是要给人家的,花姑便让下人快请。 来人再次走了进来,还是刚刚穿得蓝色常服,外头罩了一件鹅黄褙子。 “哎呦,这位小姐,您刚刚去了哪,这金兰珍珠坊的三掌柜亲自给您送来了这珍珠头面,想着见您一面,却不想进屋就不见了您的踪影。”花姑语气有些不悦,这位客人算不得大户,且是续弦,本就寒碜了些,订的衣装、首饰也极为普通,花姑本是看不上眼的。却因为和小锦一样的好奇心,对这位客人多了几分探究,这才能耐了性子,和她周旋。 这位客人有些怯生,低下头道:“让妈妈为难,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这才不曾告别就匆匆离去。这不,事情已经办妥,我就回来了。” “您回来的可真是时候,珍珠坊的掌柜已经走了,你瞧瞧这首饰可满意,若是满意就将剩下的钱给我。唉,原本掌柜的和徐总管都在,这钱就能让他们带回去了。现在可好,我还得为你跑上一趟。”花姑说着用帕子擦了擦鼻尖,目光轻蔑地扫过此人的脸。 “让妈妈费心了。”客人倒是个温顺的主,即便花姑出言不逊,她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打开匣子,看到了自己挑选的首饰,客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首饰可真美。”客人忍不住惊叹。 “那时,我花嫁坊合作的可是苏州排名第一的首饰坊,这金兰珍珠坊的首饰那可是给皇太后用作寿礼的,连皇上都说好呢。”花姑瞄了一眼盒子,果然是精美绝伦。 这客人挑的是普通货色,珍珠坊却仍一丝不苟地作出了精品,这品质连花姑都在心里赞叹。 “恩,恩,没想到,花这些钱就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客人眼里似乎闪着泪花,盯着首饰细细地瞧着。 花姑嘴角一歪,腹诽道还真是个没见识的,就这样的首饰也能感动成如此。 “好了好了,我说这位贵主,您若是满意,就交了余钱,拿货走人。这天气也不早了,您一个姑娘家,晚间出门可不方便。”花姑有赶客的意思。 客人哪能不懂,连忙拿袖子擦了泪珠儿,再从荷包里掏出银票,将剩下的余款给了花姑。 花姑接过,看金额没错,这才收入囊中,起身说道:“客人走好,花姑不送了。” 客人起身见礼,牢牢抱着首饰匣子,匆匆离去。 花姑接过,看金额没错,这才收入囊中,起身说道:“客人走好,花姑不送了。”rs 第370章 竟是你 ps: 谢谢舞落如梦、媚眼空空、索阳辰夏赠送的萌萌哒兔子。|經|典|xiao|說|| 花姑瞅着怪客离去的方向,忽然心头一动,转而又喊阿力道:“阿力,你过来。” 阿力暗自嘟囔:“一会叫我走,一会又喊我,这女人可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懒货,你在那嘀嘀咕咕说啥。我有事要你去做。你现在马上跟上刚刚那个女人,看看她家住在哪?”花姑急急吩咐道。 阿力嘀咕道:“住哪你不是最清楚,这媒可是你做的。” 花姑这回听了真切,气恼地踹了阿力一脚。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花姑骂道。 阿力只好迈腿小跑,跟了出去。 到了天气墨黑,阿力却仍未回来,花姑有些沉不住气,坐在堂内,拍着桌子,低声咒骂:“这个死阿力,怕又不知道跑哪赌去了,竟到此时还未回来。” 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张望,忽听大门哐当一声被关上,花姑大声问道:“可是阿力回来了?” 黑暗中,阿力有气无力地回道:“花姑,是我。” 花姑这才放下心来,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地骂道:“懒货,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此时,阿力已经走到花姑跟前,闻得花姑此言,不服道:“花姑休得冤枉奴,奴才听从你的吩咐去跟着那位客人,却不想这客人住得实在是偏,竟七拐八拐地出了城外。奴才得知他的住处后,一路小跑赶回,深怕误了城门的时间,谁知回来还被你冤枉。” 花姑撇撇嘴,想要骂上几句,却又觉无趣,只得直接切入正题。 “阿力。那客人住哪?”阿力说了一遍那个住处,但是却说不清具体的方位,“我虽说不清,却仍能找到。你要是想去,我带你去便是。[..tw超多好看小说]” 阿力见花姑又想发火,便抢先做了解释。 “我有什么好去的,倒是小锦小姐那边我可有个交待了。”花姑说着,冲着阿力没好气道:“你既然认得,到时候小锦小姐要去寻,你就给我带路,要是带错,回来可有你好果子吃。” 阿力面上不敢反驳,心里却是冷哼一声。心想着花姑能拿他如何。 不过,想到能给小锦小姐带路,他到觉得是个好差事,这小锦小姐年岁不大,又是个美人。阿力自然是愿意为她效力的。而且,小锦小姐还大方,每次过来都会给他们这些下人赏,若是带着她找到她想找得人,那说明赏会更丰厚。 第二日一早,花姑拿着那位客人给她的余款,兴冲冲地就去店里寻小锦。 小锦接过余款。顺带着就问了那位客人的情况。 “小姐绝对想不到,昨个我想了什么法子,弄清了这位客人的住所。”花姑笑嘻嘻地卖着关子。 小锦好奇地睁大眼睛,问道:“你知道此人住哪了?” “嗯,住在城郊的八里地。”花姑道。 此地小锦倒是听过,是苏州城外的一个村子。 “不知花姑给她做得是什么亲?”小锦越发好奇了。 “说来倒也不是我给她做得亲。她原先就有相好的了。此次也只是让我给他们做个凭证。”花姑想了想,觉得这客人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小锦愣了愣,看来这女子是想要个媒妁之言,难道是给人做外室,上不了台面。故而按成亲的礼数办了?过过瘾。 不管答案如何,小锦决定亲自去一趟看看。 “阿力这懒货,虽说别的本事没有,但这记性却是好的,他说他记得那客人的住处,小姐若是想去,他可以带路。”花姑道。 小锦点点头道:“那就有劳花姑同阿力讲,我午后便出发去八里村,让他午饭后到店里来一趟,届时我们一同前往。” 花姑自然是连声说好。 宝嘉听闻小锦午后要随阿力去寻这位怪客,心中担心,便安排了两位弟子暗中保护。 待阿力吃过午饭过来,小锦正命人套上马车,准备出发。 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八里村,阿力带着小锦东拐柺西拐拐,最终看到了两间青砖瓦房。 此时,能住上这样屋子的,想必不会穷到哪里去。 小锦深吸口气,上门敲了敲。 过了好一会,当小锦第四遍敲响房门时,终于听到里头有脚步声朝门口走来。 大门咯吱一声开了,小锦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请问您找谁?”开门的女子上上下下地盯着小锦看,看着看着,眉眼不禁紧缩,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可是陆小锦?” 小锦一愣,随即猛地想起此人是谁了,大叫一声:“你是秀禾?” 秀禾是原乌雀村村长小女儿。村长出了那事被流放,倒不知他一家子过得如何了、 若说秀禾,现如今应该已是二十出头了,怎么还没嫁人呢?难道是再嫁? 秀禾欣喜而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将大门大开,引着小锦就进屋了。 “阿生,这位是我的同乡,陆小锦。”秀禾领着小锦进了屋子,对坐在屋内一个穿着酱色长袍的男子介绍小锦的身份。 “她现在可是一家大铺子的掌柜了,那铺子就是金兰珍珠坊,阿生你也听过。”秀禾继续说道。 阿生抬眼看了看小锦,点了点头,又冲秀禾使了个眼色,似乎是让她请客人坐下。 秀禾满脸堆笑,拿着桌上一块抹布擦了擦长板凳,这才客气地请小锦坐下。 带着小锦过来的阿力,此时只能在院内等候。 小锦坐下后,秀禾便说要进后院给小锦泡杯热茶,却被小锦拦住了。 “秀禾,我们这么些年没见了,我只想和你说说话,至于茶水,就不必去泡了。”小锦此时对秀禾和村长家其他人的情况十分好奇,便拉着秀禾,想要她好好说说。 秀禾笑道:“小锦你先坐着,不差这分分钟,水就在灶上烧着,我去去就来。” 小锦见她客气,也不好再说什么,由着她去了后头。 不一会儿,便见秀禾端了茶水出来。 小锦那盖子扇了扇茶面,这茶不算是上乘的好茶,但是却绿得清脆,小锦一看便知这是当季的新鲜绿茶。 抿了一口,茶香扑鼻,味道还不错。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但这茶叶却是新鲜的,小锦尝尝。”秀禾说着,不好意思地瞅了瞅坐在墙壁下面的阿生。 小锦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阿生,进屋这么些时候,就没听阿生说过话,难道他不会说? 见小锦好奇地打量阿生,秀禾低眸说道:“阿生小时候得了病,哑了。” 小锦一惊,还真是个哑巴,再看向他,便多了一分同情。 “阿生是你的?”小锦心头一动,花姑说秀禾和对方似乎早就有情,只是需要个见证,难道这个阿生,就是秀禾要嫁之人吗? “再过三日,阿生就是我男人了。”秀禾说到这,脸儿红了红,但嘴角却带着笑,可见也是开心的。 小锦却十分不解,秀禾少说也有二十三了,怎会现在才嫁人呢? 带着这个疑问,小锦问道:“秀禾,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听到这个,秀禾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随即便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爹遭流放后,我和娘先是住到了两个哥哥家,怎奈嫂嫂不好相处,日日与我做对,后来更是想要将我卖给大户人家做妾。我不肯,连夜便逃了出去。这一逃便是七八年。”秀禾说着,眼眶红了红,吸了吸鼻子继续说。 “我一个姑娘家,在外日子不好过,终日只能打些散工混口饭吃,有时候还遇到一些歹人,险些就遭了不测。就这样过了两年,我到了八里村。记得那时是冬天,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又破又烂,一双鞋破的只剩下鞋底了,浑身又脏兮兮的,像个要饭的。我走着走着就昏倒了,醒来后就在这里。原来是阿生救了我。”秀禾说着,感激地朝阿生看了一眼。 小锦瞧见这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家伙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阿生那时家中还有长期卧床不起的母亲,他自个儿又不会说话,走路也不方便,我便求他收留我,就此,我就在这家住了下来。前些年,伯母重病不治过世了,这个家也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秀禾说着,目光微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早就想好要嫁给阿生为妻,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但由于要给伯母守孝,这才等到了现在。阿生不能说话,但却对我极好,他拿出积蓄,让我去购置嫁妆,并要我请了媒人,名正言顺地娶我为妻。我听闻花嫁坊的花姑是苏州最好的媒婆了,便去寻了。花姑倒是个爽利人,一口答应,还帮我置办了成亲要用的东西。”秀禾笑盈盈地说着,似乎对成亲之事很满足。 小锦连忙道喜,但也问道:“秀禾,那这是天大的喜事,你为何要躲着我呢?” 秀禾不好意思地说道:“花姑同我介绍金兰珍珠坊时,我便吃了一惊。我早已听闻这个首饰铺子,曾听人说起这铺子的两个女掌柜都是乌雀村的,稍一打听,便知是你们。当年,我爹出了那事,又是与你们有关,我自是没脸见你们的。” 秀禾说着脸色暗了暗。 第371章 营救 小锦见状,想起了当年的惨事,心里头一阵难过。 不管村长这人有多少缺点,但小锦却觉着他似会做那种恶狠之事的人。倒是胡山福,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样的人才是最恶毒,最应该受到惩罚的。 “村长他可有消息?”小锦问。 秀禾见小锦仍尊称自己爹为村长,心里头有一丝感动,低声说道:“在那苦寒之地,也不知道爹怎样了?我又跑出家多年,更是半点消息都不得。” 小锦想想也是,秀禾离家出走少说也有七年了,家里头的事都不知道,何况是远在天边的村长。 “也许……爹都已经……”秀禾忽然哽咽起来,在她心里,总觉得父亲怕是不可能回来了。 “不会的,村长没干那事,老天爷不会这么对他的。”小锦伸手拍了拍秀禾的手。 秀禾猛地睁大眼睛,抓住小锦的手臂道:“小锦,你信我?你信我爹?” 小锦点点头道:“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此事不是你爹干的,多半是你叔干的。” 秀禾先是簌簌落泪,随后便是嚎啕大哭。 阿生见秀禾哭了,先是有些呆愣,但很快站起身,蹒跚着走了过来。 小锦这才发现这阿生除了不会说话,腿有残疾,似乎脑袋也不怎么灵清。 阿生走到秀禾身边,坐到她的边上,伸手搂住她,却将自己的头靠在了秀禾肩膀上。 秀禾靠着阿生的脑袋,呜呜呜哭着。 小锦看着这一幕,心里头越发难过了。好好的秀禾,成了老姑娘,现在又要嫁给阿生这样的废人,这一切都是胡山福那个畜生造成的。 “秀禾……你别哭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与我说,我能帮,一定帮。”小锦柔声说道。 秀禾慢慢止住了哭,拿着帕子拭了拭泪,沉声说道:“不用,我现在过得挺好。” 小锦看着阿生的样子,知道秀禾的日子当真说不上好。 “秀禾,你们……拿什么过活呢?”小锦问。 秀禾看了看小锦,明白了小锦是在担心什么,她笑了笑,对小锦道:“小锦,你别看阿生这个样子,他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呢。阿生爹原先也是村里头的小地主,留下不少的田产,这宅子也是他留下的。” 顿了顿,秀禾继续道:“佃户们都是些好人,帮着地里干活,还时常多拿些东西来。不管怎样,只要没有天灾,我和阿生的生活不成问题。若是我们生活不济,那也不能到你铺子里买首饰不是?” 小锦点点头,秀禾说得有道理,而且她也明白,即便是秀禾真得生活上有困难,她也不会让小锦帮她的。 “秀禾,你觉得好就好。”小锦无话可说,一切总要秀禾自己拿主意才是。 秀禾笑了笑,然后扯了扯阿生的手,让他松开。 “小锦,今个就在这用饭吧,我也多年没遇到同乡了。”秀禾道。 小锦摇摇头道:“不了,我还得回去店里,改日我们再叙。对了,你成亲的时候我是一定要来随礼的,你可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秀禾含泪点头。 送着小锦到了门口,小锦还是忍不住拉着秀禾的手道:“秀禾,不管怎样,都别委屈了自己。” 秀禾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滑落下来。 小锦上了车,就此别过。 秀禾原先和小锦并无任何交情,但不知为何看着秀禾的境遇,小锦很想哭。 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真是可怜的,若遭遇变故,便是身不由己,无法自保。 像秀禾这样的,敢于跑出来寻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又或者,像阿生这样的,反倒是单纯天真,没有心眼,生活在一起,让人舒心。 回到店中,小锦将秀禾之事告知了小娥,也惹得小娥一阵长吁短叹。 “秀禾真可怜,要是当年吴知县能够明察秋毫,秀禾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小娥感叹。 小锦摇摇头道:“吴知县和胡山福分明是同流合污,胡山福和潘家的管家也是狼狈为奸,他们就此想清除异己,继续他们的发财路。” 小娥道:“确实如此,村长倒是可怜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活着。” 小锦道:“我让宝嘉去打听打听。” 小娥笑了:“你倒是什么事都不怕麻烦他。” 小锦道:“这只能怪他误上贼船,既然在我们店里干活,身为伙计的他,就必须听我们的。” 小娥呵呵笑了,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 宝嘉听了小锦的吩咐,自是派人去打听,而这边,小锦和小娥准备起了秀禾的贺礼。 到了秀禾成亲的那日,小锦特地让府里的几个丫鬟、小厮去帮忙。 婚礼举行时,村里的几个农户倒过来贺喜了,虽然还是显得冷清,但小锦知道秀禾应该是高兴的。 从秀禾的婚礼上回来,小娥便对小锦的婚事上了心,原先她是不急的,但见秀禾嫁了阿生这样的男人,小娥倒怕这小锦挑来挑去,错过了好的。 “姐姐,你都还未嫁,倒为**起了心。”小锦不服,也有些不耐。 “我的事你最清楚不过,我……得等哥哥回来。”小娥道。 小锦愣了愣,忽觉一阵头痛袭来,忍不住抱住了头。 小娥大惊,搂过小锦,连声叫外头的人去请郎中。 待郎中来了之后,小锦却又奇迹般地好了。 “你这到底得了什么病,时好时坏的。”小娥实在是担心,但是却是所有瞧过的郎中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奴婢想着,小姐是不是请京城的郎中来瞧瞧。”小桃建议道,她听说京城名医众多,也许能看出小锦的病因。 小娥有些心动,看了看小锦,却见她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哪就要上京城去请郎中了,你们怎么没说将太医请来。” 小娥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我们这不也是担心你吗?如是太医能瞧得好你的病,我倒觉得试试也无妨。” 顿了顿,小娥道:“说到太医,沈老太爷原是太医,我们要不要动身去寺里,请他瞧瞧?若是他瞧不出来,我再书信一封于富察老爷,请他代为帮忙到皇上那要个恩典,请个太医来。” 小锦见小娥说得如此煞有其事,忍不住坐直身子道:“你还真想请太医来看啊,皇上的恩典哪就那么好要了,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小娥道:“难道我就见你这样时好时坏的折腾吗?小锦,姐姐,姐姐可就你一个亲人了。”小娥说着眼眶便红了。 小锦见惹哭了小娥,连忙安慰道:“姐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你瞧我没病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不觉得有何不妥。还是再看看吧。沈叔和依土的医术都很高明,他们会治好我的。” 小锦对自己的病心里头也没底,但是至少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至于让太医来给她看病,她觉得这太夸张了些,再者,和皇家牵连越多,她心里头就越不安。 树大招风,她只想赚钱可不想送命。 小娥见她坚持,又见她气色如常,也不好再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宝嘉派去打听村长消息的人回来了。 来人说他费了不少力才打听到此人的消息,这人被流芳到休宁边城,做些背石头、砸石料的苦差,他打听到他时,他已是风烛残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小锦、小娥听了,心里头都不好受。 小锦想了想,对小娥道:“姐姐,我觉得村长即便再不对,他也受到了教训,没理由让他客死他乡,不能落叶归根。我想着,我们得为他伸冤。” 小娥大惊,急忙说道:“村长走到今日这步,确实可怜,只是我们又有何能力给他伸冤呢?” 见小锦不说话,小娥又道:“当年之事早已过去,这么些年,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翻案的证据。” 小锦咬了咬唇:“小娥说得对,事情过去有些年头了,要想找到证据谈何容易。” “若是不能翻案,也许我们能想办法让村长回来。至于胡山福,我们可以用其它方法对付他。”小锦说起胡山福,想起他当年做得那些恶事,便咬牙切齿。 “若是纯粹想让村长回来,我们倒可求助于四阿哥。”小娥轻声说道。 小锦微愣,看来不管如何她们都逃不脱和皇家打交道了。 “我看我们先书信一封给富察老爷,再请他代为转禀比较合适。”小锦思忖片刻后说道。 小娥赞同,两人商量着书信内容,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信。 当信被送出去后,小锦陷入了沉思。 秀禾那边,她暂时还不想和她说这事。秀禾才刚刚成亲,若是知道父亲已经病重,除了增加一个人担心外,于事情没任何益处,至于乌雀村里头的村长之子,更不能说了,漏了风声,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小锦将所想与小娥说了,小娥道:“此事未成之前还是不要与任何人说得好,待事成之后,杀胡山福一个措手不及,许还能带出什么意外之喜来。” 小锦含笑点头,小娥和她想到一块去了。rs 第372章 村长 时间过得飞快,离小锦书信于富察老爷已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期间,小锦几次想要写信去催,都被小娥止住了。 “富察老爷、四阿哥都是京城里头的贵人,贵人事多,我们怎能随意去催促。”小娥道。 小锦虽说性急,但被小娥一劝,倒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村长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四阿哥和富察老爷愿意帮忙是他天大的福气,不愿帮也是正常。 不过,小锦相信四阿哥一定会帮的,毕竟富察老爷回信于她,说一定会尽力而为。 又过了几日,这日清晨,新荷园的小厮正开门打扫,就见一辆紫檀马车朝这边驶来。 车子道到了门口,下来一位身穿褐色福字锦袍的男子,之后,又有车夫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瘦削不堪的老者下车。 “快去禀报你家小姐,就说富察老爷前来拜访。”一仆从上前同新荷园的小厮说道。 小厮飞奔进园,告知了内院的丫鬟,丫鬟赶紧通报了小娥、小锦。 “快,快,我们快去看看。”小娥、小锦赶紧出门相迎。 小锦边走边问:“除了富察老爷,可还有什么人?” 丫鬟道:“听闻还有一名老者。” 小锦原先想得是四阿哥会不会一起来,听丫鬟这么一说,心里一阵激动,难道富察老爷已经将村长给带回来了? 小娥、小锦到了门口,先给富察老爷见了礼,再往后一瞅,就看见了枯瘦虚弱的一名老者站在那。 “村长……”小锦有些认不出了,这个形销骨立的老者真得是村长吗? 试探地叫了一声,老者抬起沉重的眼皮,瞧了小锦一眼。 忽然,他那呆滞无神的眼睛忽然显出了异样的光芒。 “你是小锦?”村长嗓子嘶哑,声音低沉。 “您真得是村长。”小锦简直不敢相信,虽然对村长的处境有一些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的老者这般模样时,还是不能将他与乌雀村那个村长重叠在一起。 “什么村长,我只是囚犯。”村长低低地说道。 小锦上前两步,盯着村长瞅了一会,好半天才说道:“您受罪了。” 村长没有吭声,头却骤然低下。 小娥赶紧招呼:“都别站在门口说话了,我们进去说。富察老爷,请。” 小锦附和道:“对,对,进去说。” 几人鱼贯而入,进了新荷园,走进了前厅。 小娥、小锦招呼富察老爷坐下,命丫鬟们上茶,却见村长仍旧站着,不肯就坐。 小娥、小锦当他这是拘谨,竭力劝说他坐下说话。 怎料村长就是不肯,执意要站着。 “他不是不肯坐,只是身上得了烂疮,两腿都烂了,这硬木椅子他坐不了。”富察老爷说着,让人去把马车上的厚垫子拿来,给村长垫着。 “你们不知,这一路,他也受了不少罪,我命人垫了三条棉被,再加厚垫子,他才能勉强坐着,躺着,但一路颠簸,还是疼得厉害。”富察老爷的话让村长的头低得更低了。 “既是如此,小桃,你去取个引枕来,好给村长靠着。”小锦吩咐。 这村长到底受了多少罪,小锦已经从他现在的状况中看出来了。 垫子和引枕拿来后,村长勉强可以坐下,但小锦还是看到了他脸上强忍着痛的表情。 心中一阵感慨。 丫鬟们上来了茶,富察老爷喝过后说道:“小娥、小锦,一收到你二人的信后,我便想办法告知了四阿哥,四阿哥极为重视,亲自到刑部查了此案,发现疑点诸多,之后,刑部便发了公文,将他送到京城。怎料他已数病缠身,奄奄一息。我请了京城名医为他救治,这两日总算是缓过来了,我这才领着他来了苏州。” “此事有劳伯父和四阿哥了,还请伯父代为转告我和小锦的谢意。”小娥笑着告谢。 富察老爷点点头道:“我你们没啥好谢的,四阿哥那我会代你们转告。” 小娥点点头,再次谢过。 “此案疑点极多,刑部已发回重审,你们可带着他会北城县,寻个地方住下,待府衙传唤后,便可再次审理。”富察老爷说道。 “不,不,不要再审了。”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村长忽然发出了痛苦的低鸣。 “村长,您怎么了?为何不重审,此案您是冤枉,难道您不想伸冤了吗?”小锦问道。 村长拼命地摇头道:“不,不,不要再审了,不要再审了!” 小锦还欲再劝,就见富察老爷朝她摆摆手道:“府中可有客房,让他去休息休息吧。” 小锦明白了富察老爷的意思,他是要村长回避回避。 确实,以村长的精神状态,就如同受尽了惊吓的小鸡,需要别人的保护。 两个下人扶着村长去客房休息了。 “他是被审怕了。”村长一走,富察老爷才敢当面说这事。 小锦和小娥相视一看,心里头都是一阵苦涩。 想必,村长也受了不少的刑罚,不然怎会从北城县的大牢流放出去 幸而他还留了一条命。 “你们信中提到的胡山福,刑部已去调查,吴知县现在还在北城县,四阿哥说皇上对他还有印象,当年北城大水,他竟不开城门,让灾民滞留城外。原想着他已经被撤职了,但又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本事,竟能坚持到今日。”富察老爷顿了顿,喝了口茶道:“你们放心,皇上已派了钦差前来重察此案,此事一定会水落石出,还大家一个公道。” 小娥和小锦没想到此事又惊动了皇上,赶紧谢恩。 富察老爷办妥此事后,便先行离开。 村长暂时就住在了新荷园。 小锦派人前去郊外通知秀禾。 到了午间,秀禾就已经到了。 一进门,秀禾就急急问道:“小锦、小娥,我爹呢?他真得在这里?” 小锦和小娥对视一眼,小锦对她说道:“是的,村长回来了。只是秀禾,呆会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你爹受不了不少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身子康健的村长了。” 秀禾含泪使劲点点头,她明白,爹在那苦寒之地绝对是吃了不少苦的。 由于村长腿上生疮,不便行走,小娥、小锦便领着秀禾往里头去了。 推开客房的门,秀禾看到了趴在榻子上的爹。 “爹!”秀禾轻唤一声,看着这骨瘦如柴的躯体,一时都有些不敢相认。 村长转过头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秀禾。 “秀禾、秀禾,你是秀禾!”村长忽然哭了,老泪众横。 秀禾再也没有迟疑,扑了过去。 “爹,爹,你是怎么了?”秀禾见他爹趴着,也不知道他哪里伤着了,只是哭。手儿在村长的背上摸着,却只觉得磕手。 “爹呀,我的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秀禾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村长也跟着掉眼泪。 小娥、小锦都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也跟着落泪。 过了一会,小锦上前劝道:“秀禾,别哭了,村长身上得了烂疮,我已经请郎中给他看了,京城的富察老爷也请了名医给他开了好药,只要按时擦就行。” 秀禾哽咽着点头,终于渐渐止住了哭。 随后,她掏出帕子,给村长也擦了擦满脸的泪痕。 “秀禾,你母亲、你哥呢?”村长见到了秀禾,自然想起了自己的婆娘和儿子。 秀禾愣了愣,轻声说道:“他们都在村子里,我,我,我是嫁到了这边,所以小锦、小娥先告知了我。” 秀禾见自己爹已经是这副模样,自然不敢将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告诉他,便编了个谎。 其实,想想,她也算不上说谎,她确实嫁到了这附近。 “好,好,你们都过得好吧?”村长问道。 秀禾点点头道:“爹,我们都好,你放心就是。” 村长松可口气道:“是爹害了你们。” 秀禾连忙纠正:“不,爹,你怎么会害我们,害我们的是二叔。” 村长提到秀禾提及胡山福,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倏地就睁得溜圆,气鼓鼓地说道:“这畜生,这畜生!他还没死呢!我在休宁快死的时候就想着,我一定要化成厉鬼将他撕成碎片。” 说着,许是气急攻心,竟剧烈地咳嗽起来。 慌得秀禾赶紧给他拍背。 “爹,您别生气,他会有报应的。”秀禾安慰道。 小锦也帮着劝道:“村长,你放心,你的案子已经重察了,你不会白受这些年苦,竹子一家也不会白死。” 村长听后,气息稍稍平复,哽咽说道:“竹子也是个可怜的娃啊。还有竹子娘、竹子奶。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秀禾赶紧为他捋顺。 小锦再次劝道:“村长,你可不能着急,得好好养着,到时候才有力气看胡山福那个畜生怎么死。” 村长听到小锦这话,连连点头:“对,对,我要留着最后一口气,看这畜生怎么死。” 说完,闭上眼睛,重重地喘气。 小锦拉了拉秀禾道:“秀禾,我们出去吧,让你爹好好歇歇。” 秀禾点点头。 三人走出客房,将房门带上,去了偏厅说话。rs 第373章 根叔 三人坐在偏厅内说话。(..tw)(更新最快最稳定) 小锦让丫鬟给秀禾上了一杯花茶,定定神。 秀禾抹净了脸上的泪,这才端起茶盅喝了几口。 清香扑鼻,果然让秀禾心里舒坦了些。 “小娥、小锦,谢谢你们,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我给你们磕头。”秀禾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自己的父亲,激动地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只能站起又扑通跪下想要给小娥、小锦磕头。 小娥、小锦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站起上前扶起。 秀禾不肯,一定要给他们磕头,小娥、小锦只好一边一个架起了她。 将她架到了椅子上,小娥、小锦说道:“秀禾,你是要我们折寿吗?” 秀禾边哭边道:“我是真不知道如何谢你们。你们真是天大的好人,是菩萨转世。” “噗。”小锦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菩萨转世,我们都是普通人。只不过,我们都看不惯胡山福,这恶人倒逍遥法外,却要其他人替他顶罪,不收拾了他,哪还有天理了。”小锦义愤填膺道。 秀禾使劲点头,再次擦了擦泪道:“那个畜生,害死那么多人,又陷害我爹,老天爷早晚都得收拾了他。” 说完,秀禾又道:“小娥、小锦,我想把我爹接到我那去住,这样我也好照顾他。” 小锦摇摇头道:“秀禾,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觉得暂时还是让村长住在我们这比较好。其一,你爹身上数病缠身,腿上又生了疮,不便行走,移动对他来说,也是多了一层罪受;其二,现在案子已经重审了,吴知县、胡山福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吴知县还在位上。一旦他们得知你爹回来了,为了自保,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所以,你爹在我们这比在你那安全。” 秀禾听了,脸色微微发白,她确实没想到那么多。 “那我爹在你们这,会有危险吗?”秀禾问。 小锦摇摇头道:“我们这你放心,防守严着呢。” 富察老爷早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留下了几个高手,而宝嘉听闻这事,自然也是从龙虎堂抽调了不少人来保护小娥、小锦。 所以,新荷园现在反而是安全的。 秀禾此时已然没了主意,听了小锦的话,便顺从地同意了。(更新最快最稳定) 她本想留下照顾爹,但又担心家里头的阿生,最后,还是听了小锦的话,先回去。 很快,北城县那边传来消息,钦差大人已到,村长的案子重审了。 得到这个消息,小娥、小锦都松了口气。 但同时,心里却依然很紧张。 吴知县和胡山福势必会有动作,他们必须得小心才是。 小娥、小锦正谋划着如何带村长回去,又可以不让他如此恐惧上堂。 村长一定是过堂过怕了,这一提案子重审他就像疯了一般大喊大叫,小娥、小锦真担心到了公堂上他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该死的吴知县、胡山福,真该千刀万剐。”小锦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们这些人本就是没人性的畜生。”小娥看着村长这样,心里头也难受。 “现在不知道村长婆娘和儿子知不知道村长在我们这的事了。秀禾是铁定不会告诉他们的,但是胡山福恐怕会同他们说。”小锦不知为何,心里头开始觉出一丝不安来。 “嗯,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案子要重审,原来的涉案人只要是活着,自然应该到场。”小娥道。 “那么他们也快到我们这要人了吧?”小锦咬了咬唇。 “要人?应该是探望吧。”小娥有些不解,怎么用这个词,忽然她像意识到了什么,盯着小锦看了一会。 小锦叹气道:“胡山福这样狡猾的人,怕会利用村长家人,做另外的文章。” 小娥有些不确定:“不至于吧,胡山福可是害他们的人。” “时间可以磨去一些伤痛。”小锦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小娥愣了愣,想想也有道理。 村长离开这么些年,他的家人却仍在乌雀村活得好好的,这中间怕胡山福也这给了一些好处。 小娥和小锦常年不在村里,这如今村里头各方的关系他们还真有些摸不着。 第二日一早,丫鬟前来禀报,有乌雀村的人前来拜访。 小娥、小锦吃了一惊,这么快就来了? 走出去一看,竟然是根叔。 看着根叔,两人都觉语塞,不知该叫他什么好。 根叔见两人脸色阴晴不定,倒也没有做太多计较,反而直奔主题,说道:“小娥、小锦,我听说老村长回来了?当年的案子要重审了?” 小娥、小锦点点头。 “老村长现在在你们这?能带我去见见吗?”根叔恳求道。 小娥和小锦相互看看,倒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请随我来。”小娥想想还是带着根叔去见了。 村长在小娥、小锦的精心照料下,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身上的烂疮也渐渐结巴,现在已经不用趴着睡了。 根叔看见村长时,着实激动了一回。 “村长。”根叔欣喜地叫道。 村长抖动着双唇,半晌才喊出一声:“大根啊,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觉自己问得真傻,这大根是小娥、小锦的养父,他为啥不能来? 村长还不知道小娥、小锦后来和陆家发生的事,也不知道霞婶已经不在了。 “瞧我问的,你不就应该在这里吗?这几日都没见着你,云霞呢?没和你一块过来?”村长说了两句抱歉的话,根叔听得脸儿发烫,正欲说什么,却又被村长打断道:“大根,我暂住在你们家,理应去拜会你们,可这伤这几日才好了些,便一直呆在这屋里,没出去。” 村长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移。 俗话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真是没错的,当年,陆大根和周云霞穷得叮当响,连口粥都喝不上,后来却因为两个孤女,过上了这般好日子。 从能够把他从休宁救回来,村长就明白了,小娥、小锦今非昔比,绝对是有钱有势的主。 “村长,你说哪去了,我,我是刚知道您在这,这不,就从村里赶来了。”陆大根有些尴尬地说道。 村长愣愣,说道:“大根啊,你咋还住在村里?这么好的房子你不住?”说完后又觉得不妥,这话说得好像小娥、小锦忘恩负义,不肯让大根住似的,随即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来帮衬帮衬小娥、小锦,她们两个姑娘家,终日抛头露面的,苦啊。对了,云霞咋也不来帮帮两个孩子呢?” 根叔的脸色越发不好了,轻声说道:“云霞她,已经过世了。” “啥?”村长大惊,拍着腿问道:“咋过世了?得病了?我一把老骨头都还挺着活在这世上,云霞才多大,这么早就去了?” 根叔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村长长叹口气,说道:“唉,云霞也是个没福气的,苦了一辈子了,好不容易两个孩子有出息了,她竟去了。可惜啊可惜。” 根叔想到了霞婶的死因,心里头忽觉发颤,内疚和悔恨让他一时无语,低头沉默。 “对了,听说您的案子要重审了,村长,您准备什么时候回村去?”根叔沉默了一会,还是找到了话题,问起了村长。 村长听了根叔的话,眼睛骤然睁大,目光变得涣散,随即大声叫道:“不要审了,不要审了!” 听到声音的小娥、小锦赶紧跑过去察看。 根叔不知道为何村长忽地就成了这样,有些惊恐地上前,想要抓住他肆意挥舞的双臂。 可是村长却重重地将他推开,随即大声喊道:“不要审,不要审,不要审!” 小锦忙命人拦住他。 村长看似瘦弱,但一旦发狂,力大无比,几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幸好,根叔力气也不小,上前一把扭住了他的胳膊,在几人的帮助下降他送回了房间。 小锦让小厮给他灌下了一碗郎中开得静心药,不一会儿,村长沉沉睡去。 根叔擦了擦头上的汗,回头问小娥、小锦:“村长这是怎么了?” “村长许是受到了太多的惊吓和酷刑,这才受审感到异常的排斥,你只要一提及官司要重审了,他便会如此。郎中说,村长有失心疯的前兆。”小锦将郎中说得话告诉了根叔。 根叔眼眸暗了暗,似乎也有些不忍和同情。 “这胡山福还真是个畜生,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放过。”根叔忍不住嘟囔道。 小娥、小锦忍不住微笑,其实根叔可以随意些,不必如此。 “胡山福确实**不如,这次钦差亲自来,想必是能查出这胡山福的罪证来。”小锦道。 根叔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厉害,也知道你认识的人多,可是我依然要说,你们一定要小心呀。而且这几日一定要注意,有些人怕是要等不及了。我听说村长婆娘和儿子也准备到苏州来了,你们要小心应对。” 小娥、小锦感激地点点头。 根叔决定走了,临走前,他对小娥、小锦道:“家里现在一切都挺好的,燕飞也温顺不少,你们若有空,就回家看看吧。” 根叔盐恳义真,让小娥、小锦不忍拒绝,最后点了点头。 “您要去看下正阳吗?”眼看根叔要走,小娥忍不住问道。 根叔回过头来,眼里有浓浓的期待,但很快他说道:“还是别去打扰孩子了。我走了。” 小娥、小锦也没有强求,三人就此别过。rs 第374章 团圆 根叔带来的消息很准确,没两日,村长婆娘和儿子就来了。 小娥、小锦也有些年头没见到村长婆娘和儿子们了,这会子一瞧,觉着这村长婆娘似乎老了不少,儿子也是黝黑黝黑的。 “婶子多年不见了,快进来坐坐。”小娥招呼道。 村长婆娘有些局促,看着小娥、小锦如今的光鲜亮丽,他们觉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哪了。 “婶,哥,进来坐吧。”小锦也开口招呼。 村长婆娘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里头迈脚。 这次跟她来的是大儿子。 “娘。”大儿子似乎有些害怕,竟没敢跟来。 “咋了?”村长婆娘回头问道。 “我,我在外头等你吧。”大儿子道。 村长婆娘啐了一口,一把扯过儿子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快进来,你爹在里头。”村长婆娘说着瞅了瞅小娥、小锦,当年的蛮横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 小娥、小锦也不插话,就让他母子两个自个儿商量。 大儿子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小娥、小锦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之后,终于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 村长婆娘一把扯住了自己儿子,连推带拽地把他拉了进去。 小娥、小锦相视笑笑,随即在前头带路。 村长婆娘跟着小娥、小锦走,见他们身边的丫鬟也是穿的光鲜亮丽,比他们在镇里看到的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不知道要富贵多少,不禁叹道:“我的老天,这一身衣裳得多少大钱呀。” 小娥和小锦回头一瞧,见她盯着小桃身上那套簇新的桃红衣裳瞧,哑然失笑。 “婶,你若喜欢,等会我送你一匹这布。”小娥含笑道。 “那怎么行?”村长儿子惊呼,似乎觉得来了就拿东西太掉价。但迎上自己母亲犀利的目光后,他只得低下了头。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不过我家孙女也一年没穿上新衣裳了。连过年的新衣裳还是我们的改改给了她。”村长婆娘嘴上说不好意思,心里却是极想要的,虽然这颜色她是穿不上了,但家里的孙女穿得上,若是秀禾在,秀禾也能穿。想起秀禾,村长婆娘就一阵心痛。 这丫头,跑出去那么些年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娘。”村长儿子听自己母亲哭穷,脸上就更挂不住了。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别吵吵,瞧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却还是这副样子。”村长婆娘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面上还能撑着,见自己儿子这般窝囊怯弱。不禁就有些恼火。 “婶,你也别说哥了,哥脸皮薄,等会子,我们给您挑上几块合适的布料,你们带回去做几身新衣裳。”小娥上前劝道。 村长婆娘睁大眼睛,张大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婶,哥,这边走,叔还在等你们呢。”小锦催促道。 “哎,哎。”两人终于回过神来,加快了脚步。 到了客房那边。村长儿子眼神好,老远就看见一个老头佝着腰在院子里这看看,那看看。 “那是我爹?”村长儿子忍不住问道。 “可不是?”小锦有些好笑,不过想想,村长变化如此大。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村长婆娘呆立在那,竟迈不动步了。 “娘,我们快过去。”这下,轮到村长儿子催促村长婆娘了。 “你,你先过去。”村长婆娘话未说完,眼泪便落了下来。 见此情景,小锦对小娥道:“姐姐,我们走吧,让他们一家人说说话。” 小娥也不想再见一家团圆哭哭啼啼的场面,点点头。 小锦给小桃使了个眼色,让她盯紧村长婆娘和他的儿子,自个儿和小娥去了别处。 小桃见两位主子走了,村长婆娘和儿子又愣在那不过去,忍不住上前催促:“大婶、大哥,你们过去近眼瞧瞧,可是你们家的家主?” 村长婆娘和他儿子这才有些蹒跚地走了过去。 很快,小桃便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小桃知道一家人相聚总是要哭上一场,说上点什么,便悄悄走近些,站到了他们附近,却也没靠得太近,怕他们会局促。 “伢他爹,你可算是回来了。”村长婆娘哭着喊。 村长儿子则扑通,跪到他爹的面前。 村长扶起儿子,三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 “这些年,你们吃了不少苦吧,胡山福那个畜生可有为难你们?”村长问道。 村长儿子面露难色,满脸的不自在。 村长婆娘则边哭边说:“还是伢他爹你吃了苦,受了不少罪,都是那该死的吴知县,我们送去那么些钱,原本是说好做几年牢就出来的,怎知他就将你流放了,我们,我们都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我还想着,等我死了,下了黄泉再去找你!” 村长听了,心里头难受,又跟着哭了几声。 “我原本也以为做几年牢就成了,谁想后来事情会变成那样。这一定是胡山福搞得龟。他自是不希望我出来的。”村长咬牙切齿道。 村长儿子听自己爹这么说,脸上有些迟疑之色,忍不住开口道:“爹,这些年多亏了二叔。当年出事后,他也拿了不少钱给您疏通,只是那吴知县言而无信,明明答应了,却还是……这些年,家里头多亏二叔照应,兰子出生后体弱多病,都是二叔借钱给我们看病的。” “啪!”乡脆的巴掌声惊呆了村长婆娘和他的大儿子。 哭声嘎然而止。 “哎呀,伢他爹,你打孩子做什么!”村长婆娘回过神来,搂住儿子哭喊道,“这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见面就打儿子。” “我,我打他还是轻的。你刚刚说什么?多亏了你二叔?是,是,多亏了他,我才有今天,要不是这个畜生当年陷害我,我们家能过成那样吗?我能,我能变成这样吗?”村长低头看看自己,瘦的可怕,浑身都是病,忍不住大骂道:“我若不是和他一个祖宗的,我恨不得将他的祖坟都给掘了!” 村长婆娘和村长儿子皆是一振。 “爹,爹,您消消气,儿子说错话了。”村长儿子见村长发了大火,心里头又是害怕又是担心,急忙上前扶住,让他爹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扶着村长的手感受到了村长的瘦,皮包骨头的感觉让村长儿子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爹,你咋瘦成这样了?”村长儿子想想当年自己爹壮实的模样,忍不住哽咽了。 村长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被他打得半边脸,说道:“秀禾也和你一样说。你们都是爹的好孩子。爹打疼你了吧?” “不疼。”村长儿子说完,忽的抬头睁大眼睛,问道:“爹,你说啥,秀禾?” 村长婆娘也听见了,急忙问道:“伢他爹,你说啥,秀禾,你见着秀禾了?” 村长满脸的疑惑,点点头道:“我到这里,第一个见的就是秀禾。我还纳闷,秀禾怎么第一个来了。她说她嫁到了这边。怎么?你们不知道?” 村长婆娘猛地坐直了身子,捂脸道:“秀禾,我的秀禾,她已经嫁人了?” 说着,身子又垮了下来,探身问道:“伢他爹,秀禾在哪?可说她嫁了什么人?” 村长虽然偶有小疯癫,但平日里脑子是清醒的,这时也觉出不对来,对自己婆娘说道:“你们说,怎么回事?怎么秀禾在哪?有没有嫁人你们都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啥事?” 村长婆娘低头嘤嘤哭着,不说话。 村长儿子看了眼爹,又看了眼娘,有些紧张地说道:“爹,你也别生气,前几年秀禾逃婚逃了家,这么多年,我们竟都没寻到她。谁想您竟见着了。” “啥?逃婚?”村长气得发抖,大声问道:“她为啥逃婚?是你们给她寻得婆家不好?” 顿了顿,他似想到什么,问道:“是不是胡山福那个杂种给她找的?是不是?” 村长儿子被村长一唬,吓得点头道:“是二叔介绍的。” “这个畜生啊,祸害了我还不够,还要祸害我闺女啊。”村长气得捶胸顿足,吓得村长婆娘和村长儿子赶紧劝着。 “咳咳咳。儿啊,我不知道闺女在哪,嫁了什么人,我要是知道这样,当时就不会只顾着哭了。不过,小娥、小锦肯定知道。你们可以问问她们。”村长说着,又盯着儿子道:“你妹回去之后,你们可不准在欺侮她了。” 村长儿子连忙道:“爹,我哪会欺负妹妹,这些年我,我托了多少人在找,却没想她竟跑了这么远。” 村长儿子说起来也都是泪。 “伢他爹,秀禾是我亲闺女,我怎么会逼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咋样了?这孩子一个人跑到这么远,也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村长婆娘说着,泪水止不住地流。 村长叹道:“我看她衣着鲜亮,戴的也都是好东西,估计过得还行。” 村长婆娘松了口气,似乎是放心了,但同时心里头却也有些嘀咕,自家闺女这个身份,也不可能能嫁给大户人家做正妻,许是嫁了人家做小或是填房了。 想到秀禾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就因为一门亲事,把自己嫁到这么远,村长婆娘也是说不出地难受。 第375章 儿子又惹了老子 ps: 更新到,亲们笑纳。(..tw好看的小说) 村长婆娘这样想着,就对村长道:“伢他爹,等会我去问问小娥、小锦,我们再一起去瞧瞧秀禾去。” 村长大儿子也连说好。 村长却有些为难,吞吞吐吐说道:“我也想去看秀禾,可是我们一家子去秀禾婆家,却这样空着手,这可伤了秀禾的脸面。” 顿了顿,村长又道:“若是下了秀禾的面子,害她在婆家难做,那我宁可不去。” 村长婆娘愣了愣,胡乱抹了把泪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要是秀禾是给人家做小,那我们这样去了,秀禾就更难做人了。” 说着,村长婆娘叹了口气:“可我真想我这闺女,我都多少年没看到她了。” 村长大儿子也难过,冲着他爹娘喊道:“既然找到妹子了,我们咋不能去看?小娥、小锦不是卖首饰的吗?我们买点银簪子什么的给亲家婆婆,再买些点心去,自然不会下了秀禾的面子。” 村长眨眨眼,干瘪的皮肤颤了颤,低声问道:“你有钱?” 村长大儿子怔了怔,嘀咕了一声:“带了些盘缠来,还是二叔给的。” “混账!混账,我们就是饿死、穷死,也不用他二胡子的钱。”村长气得又咳了起来。 村长婆娘一边为他垂着背,一边埋怨儿子道:“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再说了,你那些钱,你媳妇都一清二楚的,要是少了,回去看那家还能消停。” 村长大儿子扁扁嘴,没敢应声。他爹说不用二胡子的钱他倒没当一回事,但是他娘说到他媳妇,他倒有些担心。 自己媳妇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爹在家的时候。她倒不敢咋样,顶多背地里跟他埋怨两句,自从家里出事后,她就翻天做了母老虎。(..tw好看的小说)当着他娘的面都敢数落他。 说到秀禾的事,也是她和二胡子背地里商议,要把秀禾嫁给那样的人家,这才逼走了秀禾。 村长看着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气越发不打一处来,想要骂上两句,又想着自己这些年被发配到那种苦寒之地,家里头没少跟着遭罪,媳妇爬到儿子头上去也是正常的事,怨不得儿子。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样了,秀禾是一定要去看的。我看我们可以问了住处,偷偷地去看看。看看秀禾嫁得好不好。”村长最后拍板了。 村长大儿子蠕了蠕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吭声。 他能说什么?秀禾只是他妹妹,爹娘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能做主。 只是,总觉得这样偷偷看一眼,实在是窝囊又难受,以前他爹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管着整个村子,哪会做这种事。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怕事。 村长一家在那里诉说相聚的情怀。小桃见状,悄悄退了出去,向小娥、小锦禀报了她听到的这些情况。 小娥叹了口气道:“小桃,你告诉莲儿,去珍味坊买几盒上好的糕点,再从铺子里取两只对簪来。” 小锦闻言。问道:“姐姐是想把这些礼物备上,让村长一家人能够去看秀禾吗?” 小娥点点头,道:“小锦,你觉得如何?可有觉得不妥?” 小锦摇摇头道:“不,我觉得姐姐这样做倒是个妙招。村长婆娘和他儿子本就是受了胡山福的蛊惑来要人的。瞧那胡山福连盘缠也给他们预备好了,姐姐把礼物给他们备下,再让他们见见秀禾,也好让他们没脸开这个口。” 小娥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我们再以村长身子未恢复,村子里没好郎中为由头将村长留下。” “嗯。眼看案子就要重审了,这时候我们可不能让村长出岔子。”小锦道。 “嗯,其实村长自己心里头也清楚,他要是回去准保没命,他自己应该也不愿回去。”小娥道。 小锦笑道:“村长是清楚,但村长婆娘和他儿子不清楚,总以为胡山福对他们好呢。我们可以留住村长,却经不住他们闹啊?” 小娥点点头道:“是啊,只要能和和气气地解决,花点钱也无所谓了。” 两人这样商定,就赶紧让小桃去办。 当丰厚的礼物摆在村长他们面前时,三人都有些晃神。 最后还是村长先回过神来说道:“这,这怎么说得过去。” 小桃笑盈盈道:“您别这么说,我们家小姐说了,以前没少得您的照顾,当年他们被八姑胁迫,也是您带着众人拦下救了她们,所以她们觉得这是应该的。还有两位小姐说了,秀禾姑娘住在郊外的东庄,小姐已经备下车子,等会子会陪着一块过去看望。” 村长婆娘一惊,问道:“小娥、小锦也要一起去?” 小桃微笑道:“是的。” 村长婆娘和村长大儿子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难色。 村长大儿子想着来之前,胡山福的嘱咐,再看看眼前的这些礼,心里头纠结烦闷。 他想去看秀禾,也不想拒绝小娥、小锦的好意,可是胡山福却是再三叮嘱要将父亲带回来,说不能再任由小娥、小锦撺掇着父亲翻案,不然到时候怕是连命都没了。 而且,胡山福还说了,要是父亲继续这样做,他们的儿子就会没学上,家里的三亩地也会被收回去。 这可是他们家里的经济支柱呀。 而儿子读书也是将来能跳出农门的踏板,要是没学上了,那以后的前途可就都毁了。 想了想,咬咬牙,村长大儿子道:“这位、这位姑娘,请您代我们谢谢小娥……你们家小姐的好意。这些东西我们心领了,但我们不能收。” 村长婆娘一听也明白了,事关重大,这可是关系他孙子和家里经济来源的大事,可不能这么马虎了。 “对,对,我们咋能收这么大的礼,再说秀禾是我们家的闺女,我们咋能还让小娥、小锦给我们准备礼物。”村长婆娘也拒绝道。 小桃笑道:“婶子和大哥不必客气,小姐们说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当年她们受穷时没少拿你们的恩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你们的救命之恩呢。” 村长大儿子还想再说,就听小桃道:“您二位也别客气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准备准备,过会子就出发。” 村长一家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村长婆娘追着小桃还想婉拒,就见小桃推让着退了出去。 “这可咋好?”村长大儿子为难地瞧着母亲。 村长婆娘跺了跺脚,咬牙道:“既然他们这么安排,我们就先跟着去,走一步是一步。” 村长大儿子点点头。 村长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村长婆娘一惊之下变了脸色,讪讪笑道:“哪有哪有,你想太多了。” 村长盯着两人看了一会,说道:“你们的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即便我在外头那么些年,但我一看你们的脸色就知道你们肚子里想啥,说,你们到底有啥事?” 村长儿子被他陡然提高的声音惊了一惊,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村长婆娘毕竟和村长是夫妻,此时倒没乱了阵脚,而是笑笑道:“伢他爹,实话和你说了吧,这次我们来就是来接你回去的,你说我们和小娥、小锦毕竟非亲非故的,咋也不能老烦着人家。再说了,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赖在这里总不是那么回事。” 村长瞪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想赖在这里啊,只是我得保着我的命!” 村长婆娘一惊,问道:“保命?伢他爹,你身子骨还没好全?” 村长叹气道:“我身子倒好多了,只是,我要是回村子去,怕二胡子那畜生会要了我的命。” 村长儿子失声惊呼:“咋能呢,爹!” “你懂个屁!我看我离开这些年,你倒把二胡子当你爹了。”村长愤愤道。 “爹,你说啥呢。不管咋的,二叔这些真得很照顾我们家,既给我们吃的,又给我们穿的,还把村里最好的三亩地给了我们,那可是原先他家里的地。这还不够,他还出钱给前子上学,我们咋也不能恩将仇报啊。”村长儿子话音刚落,村长便两拳头敲在了他的胸口上。 “伢他爹,你做啥啊?”村长婆娘喊道。 村长因为瘦弱,这拳头并没有多少力道,但村长儿子还是踉跄退了两步。 “爹!” “我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二胡子好,你们就和他过去,滚,滚!”村长气得不行。 就在村长一家吵得厉害时,小娥、小锦过来了。 “村长,您别动气,今个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你咋好让我婶和哥滚呢。我们还是去看看秀禾吧,你们也很多年没见着了。”小娥上前劝道。 村长婆娘赶紧顺着台阶下:“对,对,我们去看秀禾,这事再说。”说完,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村长儿子只好道:“爹,我错了,你别气了,我们去看秀禾。” 村长喘着粗气,哼了一声,跟着小娥、小锦走了。 村长婆娘和儿子跟在后头,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第376章 探望女儿 村长婆娘、村长儿子没坐过这般好的马车,上车后就这儿摸摸,那儿瞅瞅,嘴里不住啧啧赞道:“这垫子、这摆设,这雕工,啧啧啧,真是好。(..tw)” 村长婆娘边摸着赞着,边问小锦:“小锦,你们姐妹俩真是发了财呀,住的园子都有半个村子大了,这坐得马车平稳和暖的就像坐在家里的椅子上一般。” 小锦笑了笑道:“要说发财,怎比得上胡二叔,听说现如今整个村子有大半的地产都是他的呢?” 小锦为了和胡山福斗,早已调查清楚了胡山福的情况。珍珠养殖的生意在小娥去金坛村将手艺授予大众后,就已经断了路子。 前有养珠世家潘家,后有养珠高手小娥,胡山福在这条路上自然是走不通的。 于是,这家伙便将以前赚的钱拿出来置地,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听闻除了乌雀村,邻边的几个村也有他的大片土地。 村长听了小锦的话,脸色变了变,却终没好意思在小娥、小锦面前发作。 村长婆娘、村长儿子也是愣了愣,再看村长的脸色,两人都没敢说话。 小锦轻笑道:“胡二叔发了财,这次定是让婶和哥接村长回去享福的吧?不知他允诺给你们多少田地呢?可有大宅子?” 村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村长婆娘尴尬地笑笑,不得不开口道:“小锦说笑呢,这接伢他爹回去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事,咋还用他用那些东西来换呢?” 小锦呵呵一笑,道:“怪我失言,婶说得对,村长可是你们的亲人,骨血相连,咋还用别人用这些个白银黄铜来换他回去呢?” 村长婆娘闻言,脸儿瞬间涨得通红。 村长儿子有些挂不住了。低声嘟囔道:“啥外人,那不也是骨血相连的亲人吗?” 村长婆娘听见了儿子的话,慌里慌张地拿手肘子撞了撞儿子,示意他不要多说。 小锦也听见了。嘴角一扬,说道:“还是大哥说得是,我竟忘了,那胡二叔可也是村长骨血相连的亲兄弟呢,可见他允诺的那些个条件都是掏心掏肺想对村长好呢,可不是什么交换条件。” 村长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小锦只称呼他为村长,却称胡山福为叔,村长还是很受用的,这说明小锦是不承认胡山福的身份的。可是自己儿子和婆娘的表现,从一开始见面,他就觉得深深的不满。 村长婆娘和村长儿子低头不语,小锦淡淡一笑,微微侧头看向车外。倒也没再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已然明白胡山福确实允诺村长的家人不少好处。 心中喟叹,果然是什么都比不上白花花的银子,想当初出事时,村长一家子对胡山福是多大的仇恨,转眼间,没出几年。就都被收买了。 想来这胡山福也不是那般全无手段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早早地就安抚了村长一家子。 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过了许久,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小娥、小锦先下了车,村长儿子也敏捷地跳了下来,随之下来的是村长婆娘。两人搀着村长走了下来。 小娥上前去敲门。 此行他们并没有带丫鬟,一来是车子坐不下,他们也不忍心让丫鬟跟车跑,二来,人多于事无意。多一个人倒让村长他们多一份顾虑。 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从穿着打扮上看,应是门房。 “老人家,烦您通报一声,我们是来拜访你家老爷和夫人的。”小娥客气说道。 老者先是有些疑惑,他是秀禾和阿生成亲时雇来的,在这家呆了这些时候也知道了这家的情况,平日里极少有人拜会,这会子却见一衣着打扮不俗的小姐来敲门,再看向她的身后,两个年纪较大和一个中年汉子似乎来自乡下,而另一位小姐似乎有些面熟。 快速地想了想,幸好他年岁大,脑子还算好使,想起了,这两位小姐其实都在老爷和夫人的婚礼上见过。 “老奴这就去,小姐稍候。”老者快速转身穿堂进屋去禀报。 村长婆娘一见这架势,有些吃不准,便馋着脸问小锦:“小锦,我家秀禾是嫁给了这家的公子吗?不知是填房还是妾室?” 小锦笑道:“婶,瞧您说的,秀禾哪能给人做小?她可是当家主母,这府里头的正牌夫人。” “啥?”村长一家同时惊呼。 小锦道:“你当着家奴口中的老爷、夫人是秀禾的公公婆婆吗?这可就是秀禾和你家女婿。秀禾的公公早年间就已经病逝,婆婆也于前几年走了,现如今这家里就她和夫君二人。” 小锦说着见村长婆娘脸上的表情从惊愕转为惊喜,心里头却是一片怆然。 村长婆娘现在肯定是觉得秀禾不知是哪修来的福气,竟然能摊上这样的好人家,不仅是正儿八经地明媒正娶,上头还没公公婆婆,一进门就是当家的夫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等好事。 小锦不知道当村长一家看到自己的女婿是个哑巴、瘸腿、弱智之后,会有个什么的反应。 心里头感叹,脸上却不好做得太过明显。 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先给这三人打个预防针,以防三人见着后失态。 “秀禾在这府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只是……叔、婶、哥,你们见着你们家女婿后可得注意着说话,别伤着了秀禾。”小锦暗示道。 村长婆娘忙不迭应声:“那是,那是,我们自当注意。”他们将小锦的提醒理解成告诫他们不能在自家女婿面前丢了面子。 小锦知道他们会错了意,正想再说得明白些,就见秀禾已快步走了出来。 秀禾先见着了站在门口的小娥,兴奋地拉住小娥的手道:“小娥,你怎么来了?”再一抬头,才看见了小锦以及那三个亲人。 秀禾看到自己爹时,倒没特别惊讶,毕竟她已经见过了,但是娘亲和大哥,她却也多年未见了。 “秀禾!”村长婆娘见着自己多年不见的闺女,那份激动自然是难以言表。 秀禾有些茫然地松开了小娥的手,过了一会,才慢慢走了过去。 待走到村长婆娘跟前时,泪水早有打湿了衣襟。 “娘!”秀禾哭喊一声,跪在了村长婆娘面前。 “快起来,快起来!”村长婆娘又是激动又是心疼,伸手用力将闺女给扶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看,抱在一起一阵痛哭。 看门的老者有些呆了,他没想到这上门来的会是夫人的家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秀禾,婶,见面是件高兴的事,我们还是别站在门口了,进去坐下说话吧。”小锦见不得这场面,走上前去,拍了拍秀禾的肩膀劝道。 秀禾赶紧拿帕子为她母亲抹泪,连声道:“对,对,瞧我,竟高兴成这样。爹、娘……大哥,快进屋坐。”秀禾看到自己大哥时,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就一闪而过。 村长大儿子也有些尴尬,点了点头,跟着大伙儿进了屋。 内院只有一个小丫头在伺候,见来了客,手忙脚乱地去烧水。 村长一家和小娥、小锦便在内堂坐着说话。 “秀禾啊,这些年你都是咋过的啊?都不给家里捎个信,你可知道娘都急坏了。”村长大儿子坐下后,难免有些埋怨。 秀禾拭去泪痕,带着愧疚道:“是我不孝,让娘操心了。我离了家后,一路乞讨,来到这里,幸好得了阿生的救助,这才活到今日。” 村长闻言,问道:“秀禾,阿生可是我家女婿?” 秀禾些羞涩地点点头。 “那他现在可是不在家中?”村长婆娘难掩激动,很想见见自己的女婿。 秀禾面露难色,瞧瞧小锦和小娥,吞吞吐吐地说道:“阿生……他略有不适,正在屋里头躺着。” 村长婆娘一听,脸色微变,心想,女儿不会嫁了个药罐子吧? 秀禾见母亲脸色变了,知她多想,便又解释道:“阿生腿不好,前几日下雨,湿气重,他便觉得脚沉,这几日越发厉害,郎中说了,得养养,少下地。” 村长婆娘脸色这才有些和缓,点点头道:“那是得小心伺候着,可别落下病根。” 秀禾听了,头垂得更低了。她不知道爹、娘和哥哥知道阿生的情况后会有什么反应,便想着暂时别让他们见面。 “对了,娘,大哥,你们怎么会来?”秀禾问。 “啥闺女,瞧你问的,你爹在这里,我们得了信能不来吗?”村长婆娘说道。 秀禾皱了皱眉,当初为了爹的安全,她忍着没给家里捎信,但娘和哥还是很快就来了,这说明,二叔那边已经有行动了吗? 再抬头看看小娥、小锦,见她们脸色凝重,心中更是一沉。 “爹、娘,大哥,你们这次来这,可得多住几日,让女儿陪你们去苏州城里逛逛。”秀禾想了想,用了缓兵之计。 看小娥、小锦的脸色,她便猜测娘和大哥是要带爹回去。爹可不能回去,回去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第377章 倒戈 村长婆娘倒是想与女儿多呆些日子,何况这苏州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但是,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这时候,让自己男人回家是首要的事。【本书由】 “秀禾啊,娘知道你的孝心,只是你爹都那么些年没回来了,你二哥还有你姐、前子都很想他哩,他们也想你,所以怎么着也得让你爹先回去。这苏州啊,什么时候来都成。”村长婆娘本想说让秀禾一起回去,但想想,秀禾好不容易嫁了户殷实人家,这随随便便回去怕惹了女婿嫌,也就没开这个口。 秀禾看了看小娥、小锦,见他们使眼色让她再劝,便又说道:“爹、娘,爹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了,可女儿嫁了这么远,以后也难得见你们一次,这次就让女儿尽尽孝道吧。” 村长婆娘张了张嘴,却看着女儿哀戚的眼神而不忍拒绝。 秀禾这个女儿是她最疼爱的小闺女,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没能早些发现她抗婚的心思,现在秀禾这么说,她也有些难受。 村长大儿子想了想道:“秀禾,按理这话不该哥说,但你瞧你离家这么些年,嫁到苏州,也该和那个……阿生回家看看。新媳妇回门不也是应该吗?我看这次你和阿生就和我们一起回去。” 秀禾有些不自在地扁扁嘴,勉强一笑道:“回是自然要回去的,只是这说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走的,家里的事总得料理好了。” 村长婆娘点点头道:“说得对,你是当家主母,总不能撒手就走。”村长婆娘靠近秀禾,压低声音道:“可不能让那些下人们趁机拿了什么值钱的,这家里可就你和姑爷两个。我看这样好了,我和你爹、你哥先回乌雀村去,你呢,和阿生再合计合计。家里料理妥帖了,再回不迟。” 秀禾越发郁闷了,这娘和哥说什么都是要回去的意思。她只好向小娥、小锦求助。 小锦开口道:“婶,叔他身上有伤有病。这乡间郎中好的不多,沈郎中也回了苏州,我看还是让叔在城里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秀禾闻言,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娘,还是让爹在这里把身子养好了再回去,乡下再好,可好郎中都在苏州呢。” 秀禾说着,拉了拉村长的袖子问道:“爹。您的意思呢?” 村长叹口气道:“那个是我自个儿的家,我自然是很想回去了。” 村长婆娘和村长儿子一听,瞬间眼睛一亮。 “可是……秀禾和小锦说得也有道理。”村长话锋一转,瞬间又让婆娘和儿子着急起来。 “爹,您也说了。那是您自个儿的家,您呆在人家家里算是咋回事呀。”村长儿子急着劝道。 村长瞅了他一眼道:“咋回事?就那么回事,咋的,你不想你爹病早些好呀。” 村长儿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低头说道:“我哪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在人家家里,我们咋好意思。你让村里的人咋说我们几个做儿女的。” “怕啥?就说我住秀禾家了。”村长支招。 秀禾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让爹住我这几日,要是娘愿意,一块住下。” 村长婆娘心里头倒是愿意的很,在乡下,这些年。她没少受媳妇的气,要是能在闺女家住下,她自然高兴。而且闺女家又没公公、婆婆,她是唯一的长辈,在这里住着自然也是舒心的。 村长儿子见着母亲的表情。就知道她被秀禾说动了心,忍不住说道:“娘,哪有人住闺女家的,你那姑爷咋想?家里还有前子呢。” 村长儿子提醒自己的母亲,别忘了前子的前程。 村长婆娘一愣神,终于意识到自己还真不能只顾着享福,这不,还有孙子的事呢。 “我说,秀禾,娘知道你孝顺,这住早晚有机会,我还是和你爹回去。”村长婆娘笑着说道。 小锦见状,转头问村长:“叔,其实回不回去还在于您自个儿。您的意思是?”小锦现在只能如此开门见山了。 原来,她想借助秀禾的力量比较和缓地留住村长,但目前看来,村长一家肯定有什么利益把柄在胡山福的手上,才会让村长婆娘和村长儿子如此害怕紧张。 所以,最后,她只能由村长自己决定了。 “我还是先留在苏州,等这事有了个了结再回去。”村长也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村长婆娘和儿子立马就急了。 “爹,您说啥呢,这事还有啥要解决的,您现在都回来了,事情不就是解决了吗?”村长儿子急得直劝。 村长摇头道:“我是回来了,可二胡子还好好的,指不定他会想什么法子来害我,所以我得等事情水落石出,等平反昭雪了我再回去。” “爹,您回来就好了,当年的事什么证据都没了,竹子爸都客走他乡,听说在外面娶妻生子了,这事还有啥好弄明白的。”村长儿子的话让村长肺都要气炸了,连秀禾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斥责自己大哥。 “大哥,您知道您说啥吗?啥叫没啥好弄明白的,这些年,爹的罪就白受了?”秀禾大声问道。 “秀禾,你不懂就别再拿煽风点火,我这是为爹好,你知道吗?爹回来就成了,以后咱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要是咱们非得这样闹腾,到时候爹还指不定得吃多少罪呢。案子要是重审,爹还是得过堂,你说爹都那么大岁数了,又瘦成这样,身上还有病,怎么受得了那个罪。”村长儿子争辩道。 “我不过堂!我不过堂!不要,不要!”村长忽然又疯疯癫癫起来,站起来一挥手将桌子上的杯盏全都扫到了地上。 “爹,爹,你怎么了?”秀禾吓得搂住了村长的腰。村长婆娘也一把搂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发狂。 “我爹这是怎么了?”村长儿子见情况不对,冲着小娥、小锦就吼。 小锦白了他一眼道:“你爹一听过堂就这样,这就是胡山福害的。那日之后,你爹明着被关进了大牢,实则胡山福压根没想放过你爹,便要吴知县日日夜夜的折磨他,以至于他一听到这过堂就会变得发狂。” “爹,爹,我们不去过堂,我们回家,您冷静点。” “回家?你们还让你爹回去,就他现在这样,回去就是送死。胡山福会放了他吗?”小锦冷声道。 “你别瞎说,小锦,你和我二叔的那点过结我们也知道,只是,你的恩怨归你的恩怨,你别拿我爹当箭使。” “这日子好人真是没法做了。我和胡山福的那点恩怨能和你们家和他的恩怨比?你们真是认贼作父,他把你们爹害成啥样了,你们还帮着他。你们想想,要是扳倒了他,你们家的地位只高不低。家里的田地不会坏,孩子的前程会更好,做人不能只看眼前,还得想想大局。” 小锦的话让村长儿子愣了愣,他不得不承认,小锦说得也是有道理的,如是二叔被扳倒了,爹的名声恢复了,那他们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 小锦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知他心中动摇,继续说道:“此案已惊动圣上,不管如何都是要重审的,一旦村长沉冤得雪,那……你们再也不用背负任何骂名了,你们的儿子、孙子不也能过得扬眉吐气吗?” 村长儿子心动了,问道:“你可有把握?” 小锦笑了笑道:“这把握自然不在我,但由四阿哥亲自督办,我想谁也不敢走错半步吧。” 村长儿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他来之前也有过怀疑,小娥、小锦是不是攀上什么关系了,竟然能将他爹轻而易举地弄回来,现在听她提及四阿哥,这才想到村里传言这两人做得是皇宫生意,果然非虚。 “可是我爹现在这样,如何能上堂呢?”村长儿子彻底心动了,不管那个二叔到底有多少手段,他总不会有小娥、小锦手里的这张王牌大。要是当年的事真是他做的,那他也该为当年冤枉他的爹而付出代价了。 小锦看了看情绪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村长,低叹道:“这倒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到了那日再说。” 村长儿子有些担心地说道:“如此,岂不是太过冒险?二叔伶牙俐齿,听闻早几日就去了北城县衙,我问他所谓何事,他说是给我爹打听案情去了,还说要是此案不重审,那我爹就能安安稳稳地在家过完余生,若是到处折腾,此案到时翻不了,那就是欺君,我们全家都得杀头。” 小锦见村长儿子肯说这些,心中自然很是高兴。即便他还是有所隐瞒,但至少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只要利用的好,以后胡山福那边有什么动静,她就能顺利地打听出来。即便没有打听出什么,至少也能简单了解到胡山福的心理状态。就比如现在,小锦知道,胡山福心里头已经不踏实了。 第378章 回乡 最终,村长还是留了下来,村长婆娘和儿子回了乌雀村。 案子重审的日子终于到了,小娥、小锦请了沈郎中一同回了北城县,他们心里头对村长这般不稳定还是不能放心。 村长只要听闻案子重审,要上堂,便会焦躁不安,似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小娥、小锦对此很是担忧,而沈郎中也是束手无策,只是临行前给他吃了一味安神的药。 到了北城衙门,一下车,小锦就瞅见了依土正站在门口翘首相望。 “沈叔,您瞧。”小锦看到依土在那,有些无语,她可没让他来呀。 沈贺瞧见依土似有些意外,但很快也就心领神会了。谁还没年轻过呀,依土追得紧也是正常。 “小锦。”依土朝小锦挥挥手,跑了过来。 到了跟前,依土才同自己父亲打了招呼,再同小娥、村长说了几句话。 沈贺对儿子这种眼里只有心上人的状态只是一笑了之。 “你怎么过来了?”沈贺问。 依土道:“今个铺子里病患少,我便想着过来瞧瞧案子如何重审,也算是给村长鼓劲不是?” 依土说着看向村长,却见他脸色极差,整个身子像筛子一般抖个不停。 “村长这是怎么了?”依土奇怪问道。 沈郎中拉过儿子到一边,说道:“村长似乎得了失魂症,平日里倒无碍,只是一提到上公堂、进衙门,他就会极度恐惧,然后发狂。今个为了让他能够正常上堂,我给他服下一贴安神药,现在他倒是不发狂了,只是却害怕得紧。” “如此,如何能对簿公堂?”依土大惊,再瞅瞅村长,他已是双目无神。 沈郎中沉重地摇摇头,依土问的,他也不知道。 案子并没有公开审理,主审的是钦差林大人。(..tw好看的小说) 升堂开始,村长便有些被吓蒙了的状态,直接是被沈郎中和依土搀进公堂的。然后跪也跪不住,直接就趴地上了。 胡山福和吴知县瞅见村长这副糗样,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村长家只来了个秀禾,村长婆娘和儿子不知什么原因都没有过来。 林大人开始问了当年事情的经过。 由于村长完全说不上话来,林大人便问了当时负责查验的沈郎中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再问了小娥、小锦当时的情景,最后问了胡山福和吴知县。 这些事情的经过,林大人早已翻阅卷宗,以及到乌雀村调查过,只是,现在仍得例行公事,再问问几个当事人。 这次升堂,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等林大人问结束,也就退堂了。 沈郎中和依土费力地扶着村长往外去,在衙门外,胡山福堵住几人去路道:“你们就带着这样一个窝囊废、傻子来上堂?哈哈哈,你们还真是蠢的厉害。这案子早在当年便是铁证如山,你们如何翻得了案。再加上这个最重要的人,我大哥已经成这副模样,谁还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 胡山福说得得意洋洋,小娥、小锦气得火冒三丈。 “胡二,何必出口伤人。”沈郎中自也见不惯胡山福这般咄咄逼人,忍不住出口相斥。 “哈哈哈,沈郎中,我听闻你在苏州混得不错,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胡山福眼睛一翻,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小娥、小锦想要驳斥,却也知道他们现在还真是什么证据都没有。 “畜生、畜生!”村长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挣脱了沈郎中和依土的搀扶,冲着胡山福冲了过去,便是两巴掌。 胡山福捂着脸,正欲对村长动手,就见秀禾冲上前去,挡在了村长面前,护住了自己的父亲。 “秀禾?”胡山福认出来了。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让二叔好找。”胡山福虽然恼恨,但见了秀禾倒是挤出了一份笑意,看着她说道。 秀禾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未加理会。 胡山福对秀禾的冷淡不以为意,再次问道:“秀禾,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秀禾对他对自己的这份过度关心十分警惕,冷声说道:“关你何事?” “哎,秀禾,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大哥误会我,你咋也误会了呢?当年,你为了一门亲事,不顾家里的母亲、大哥、二哥,一走就是多年,现在回来了,二叔问一声也不行了?” “收起你的好心,我当年出走也是拜你所赐。”秀禾啐了一口。 胡山福终于还是恼了,说道:“秀禾,你还真是个没爹娘教的野丫头,眼里就没我这个长辈。” “秀禾轮不上你教训,你个畜生,给我滚。”村长忍不住咒骂。 胡山福伸手一推,将弱不禁风的村长推倒在地。 “大哥,你就别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了。你犯了这错事,流放到了休宁。这些年,你也不问问,家里是谁照顾着的。若不是我,大嫂他们早就饿死了。再说这个不听话的秀禾,我当年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她却不领情,一转身就给我跑了,害我赔了多少笑脸,多少礼才把对方摆平了,现在你们倒有脸说我。”胡山福嗓门大,一说话将周边的人都引了来。 秀禾扶起村长,村长指着胡山福的鼻子骂道:“你个畜生,当年栽赃嫁祸,害我吃尽苦头,你也不怕阎王小鬼收了你去。” 胡山福冷笑,摸了摸自己被村长扇痛的脸道:“大哥,你对我有误解,是打是骂都不要紧,可你流放回来,却不回家,留在苏州与几个别有用心的人住在一起,这可伤了大嫂和我几个大侄子的心呀。” 秀禾闻言,忍不住唾骂道:“你害我爹和我们全家到这等境地,此时还有脸说。” 胡山福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哎,你们对我误会颇深,我说什么都是无用了。大哥,还望您保重身子,大嫂还等着你回去呢。”胡山福最会演戏,此时见人越来越多,也不多说了,朝着村长微微颔首,随即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小娥、小锦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倒不是他们惧怕胡山福,而是,他们觉得此时,与其花大力气与胡山福在这里打嘴仗,还不如想想,怎样才能将他绳之于法。 胡山福一走,她们上前扶住村长,拉着他上了车。 原本,他们打算寻个客栈住下,但胡山福指责村长不肯回去的话忽然让小锦心头灵光一闪,便劝着大伙都去乌雀村。 “我们的老房子还空着,我请了人帮忙看着,我们要是回乌雀村,倒是可以住那。”沈郎中提议道。 他知道小娥、小锦是不会去陆家住的,秀禾和村长又不愿回自己家,这才提议住到老房子去。 小娥、小锦当即说好。 秀禾有些犹豫,但见小娥、小锦同意了,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村长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也算是同意了。 如此,一行人便朝乌雀村驶去。 到了村子,小锦掀开车窗帘看了看,村子里还是那般模样,倒没什么变化。 路上几个庄稼汉背着锄头在路上走着,树荫下,聚着三三两两的村妇说着家常。 马车驶过他们身边,引起了他们的侧目,待停在沈家门口时,刚一下车,小锦便听到有人喊:“沈郎中回来了。” 不知从哪里就冒出了几个妇人,过来询问,再看到车上下来的老村长时,竟有人发出惊呼,失言道:“老村长你怎么还活着?” 小锦白了那妇人一眼,妇人闭上嘴,随即有人说道:“这么说,案子真得重审了?” 秀禾看了看这些妇人,扶着父亲往屋子里走。 有人认出了秀禾,喊道:“秀禾,你回来了,这么些年,你去哪了?” 沈郎中示意小娥、小锦、秀禾和村长先进了屋,再让看房子的全叔和依土一起将车上的行礼都搬了下来。 然后才对围观的妇人道:“各位请先回吧。” 妇人们这才一哄而散,有好事者却仍三三两两地结伴站在不远处眺望。 沈郎中看了看这些好奇的人们,忍不住摇摇头,进了屋。 “你瞧见没,老村长回来了,小娥、小锦那两个妮子也回来,这事看来是闹大了,说不定和外头说的一样,秀禾嫁给了京城里的大官做小,这次告了御状,皇上派了钦差来重审此案呢。”有人议论。 “是吗?我还以为只是外头随便说说呢,前段日子,没瞧见老村长家的婆娘和儿子,看来果然是去见老村长了。”有人说。 “八成是真得了。奇得是他们怎么都住沈家老宅,却不各自回家住?”有人质疑。 “大根逼死了云霞,小娥、小锦自然是不会回陆家去住的,你们瞧,他们不是连大根的娃儿都没带回来吗?”有人分析。 “小娥、小锦不回去还有些理,只是老村长不回家倒是怪了。” “那个家哪里还有他的份,村长早就……”此人说了一半,却没说下去,因为她瞧见胡山福正朝这边走来。 妇人们一见胡山福走来,越发精神抖擞,看来有场好戏看了。rs 第379 请不回去 ps: 谢谢裴二毛2个、大非小文、雾冰藜、吴千语、禁忧晓10271、高月生、土依水中、黎家大少爷、 雪薇子520134、笺若、紫如妍、风行云工作室、大寒尖、心花cuna1214赠送的平安符,侯淇耀赠送的香囊,鞠躬感谢子伽投的宝贵粉红票。 胡山福走到沈家旧宅门口,正逢守屋的老人准备关门。 “沈郎中!回来住咋也不说一声。”胡山福一边挡住门,一边透过门缝喊。 刚刚进屋的沈郎中、小娥、小锦等人纷纷回头看向他。 守屋的老人回头看了看沈郎中,似乎是在询问是不是要将大门打开相迎? 沈郎中点点头,门打开了。 胡山福笑呵呵地迈着大步进去了。 “今个在北城县见着您,我以为您是要住在北城县的呢,却不想竟回来住了,看来沈郎中对乌雀村还是很有感情的。”胡山福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顾忌到在场的人都黑了脸。 沈郎中无奈上前,淡淡说道:“乌雀村与我是块福地,我自是要常回来看看。” “那正好,我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盼望着沈郎中回来呢?这不,但凡身体有个三病四痛的就想着要是沈郎中在就好了,您不知道,现在的郎中都比不得您,即便是北城县也找不到一个好的。”胡山福说着,眼睛瞟向了已经进屋去的秀禾和老村长。 沈郎中摇摇头道:“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医者各有所长,我也不见得就是最好的。” “沈郎中过谦了。”胡山福说着,竟迈腿往里头走。 沈郎中皱了皱眉,又不便去拦,只好跟在后面,进了屋。 “秀禾,扶着村长到后头歇着。”小锦见胡山福进屋。虽说不担心他会当面对村长不利,但难保他不会为难村长,刺激他,所以她便让秀禾先扶着村长进内屋。 胡山福听小锦如此称呼自己的大哥。心里头冒了火,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嘿嘿冷笑道:“秀禾,二叔今个就是来接你和你爹回去的,这么些年了,你们离家未归,我们全家都想念得紧呢,这次你们回来,自然是要回家住的。”胡山福道。 秀禾白了他一眼,理也没理。扶着虚弱的老村长进了内屋。 “你……”胡山福见秀禾不理,心里头更气了,却又不好在沈郎中家发作,只好隐忍着,转头对沈郎中说道:“沈郎中。您在我们村一向深得人心,村子里的人没有不敬你的,所以,我想你也能晓得我想接我哥和秀禾回去的心意,这么多年了,我们家好不容易团圆了。” 沈郎中笑笑道:“你的心意我自然知晓,只是这回不回去。还不是得他们自个儿说了算?” 胡山福道:“大哥和秀禾对我有误解,要不也不会重打官司。但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的一颗心可全都是向着他们的。今个我必须得接他们回去。” 沈郎中见他说的坚决,知道这人今个是豁出去了,不达目的不愿罢休。 “要说回去住,那也是住原来的家里。大凤没来吗?”大凤就是村长婆娘,沈郎中故意提及老村长的家人,这接人回去,村长婆娘和儿子没来,胡山福来也不算个事啊。 胡山福扁扁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大哥回来就呆在苏州,还折腾着翻案重审,告我这个当弟弟的,大嫂和我几个大侄子看不过,已然不愿意来接了。我却觉着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大哥不认我,我也得认他。再说了,这误会要是不说清楚,只会越闹越僵,折了我们亲兄弟的缘分不是?” 小锦听着胡山福这冠冕堂皇的话,忍不住冷笑道:“你还真是宽厚仁慈识大体,只可惜,我们愿放过你,竹子一家、阿旺伯都不肯吧。” 胡山福听到小锦提及竹子和阿旺伯,脸色黯了黯,哼笑两声道:“说及当年旧事,我也是遗憾,但见今日你能不计前嫌收留我大哥,我却不得不佩服。当年他设计加害你和小娥,险些让你们被沉河祭龟神,今日你们能够以德报怨,将他从苦寒之地救回来,还给他治病,当真是心善。” 小锦眯了眯眼,胡山福这是想挑起她们往日对村长的仇恨。其实,她们对老村长一直没有什么恨意,当年他不过是禁渔了十多年敛财,却没有胡山福那般心狠手辣,杀人成事。手上沾了无辜鲜血的人,理应得到报应。 “你不提及,我倒忘了。龟神是神灵,自是明察秋毫的,老人们不是常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谁做了什么,老天爷看得一清二楚呢。”小锦回敬道。 胡山福脸上终于挂不住笑了,沉着脸道:“老天爷自然是看得清楚的。小锦和小娥你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还是劝我大哥和秀禾回去一家团聚,省的别人说你们挑事,不近人情。” 小锦道:“沈叔已经说了,回不回去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他们自己说的。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回去我也拦不住,同样,他们不回去,谁来也拉不走。” 胡山福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冷声道:“你们别以为在外头赚了钱,就能为所欲为,拆散别人一家人!” 小锦笑了:“拆散别人一家人?若是这一家子都能情同手足,外人如何能拆散?” 胡山福道:“我和大哥向来情同手足,只不过有人借了我和他之间有点误会,趁虚而入、挑拨离间。” 小锦看了看他,发觉几年不见,胡山福似乎嘴上功夫厉害了不少,特别是那四个字四个字的蹦跶,似乎学问也有所长进。 想了想,小锦估计这胡山福应该背后有人指点,否则以他以前与自己交锋的情况,他更擅长于背后使手段,打嘴仗不似他所擅长的。 “二叔这话我觉得不对,什么叫情同手足?情同手足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将我爹置之于死地吗?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初你是如何逼着我爹签字画押的。我爹曾叮嘱我,要我牢牢记着,是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秀禾安顿好了老村长,担心胡山福寻沈郎中他们的麻烦。便又出来。正好听见胡山福说了那几句话,心里头气得不行。 胡山福瞪着秀禾道:“秀禾,你离开家那么些年,家里的事你知道多少?何况当年什么样的情形,你怎会知道?你不过是听了你爹在气头上的几句话罢了。” “到底你为何要害我爹,我是不知道,但我却心里清楚得很,我爹绝不会做那些个丧尽天良的事,更没有残害那么多条人命,为得就是嫁祸小娥、小锦。那禁渔养珍珠的事。一向都是你和潘家冯叔两个人联系的,我爹压根就没有直接参与,再说那个大壮,根本就是你收买了,让他嫁祸我爹。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早晚都会有报应。”秀禾越说越气。 胡山福上前两步,伸手就给了秀禾一巴掌。 “你凭什么打人!”小锦上前搂住秀禾,质问道。 沈郎中也一把将胡山福从秀禾面前拉开,沉声问道:“不管如何,你也不可以动手!” “我教训我侄女,你们管不着。”胡山福横道。 秀禾痛得眼睛发红,却忍着没落泪。咬牙辩道:“从你害我爹,又打我主意将我卖给人家做小后,我就没你这个二叔。” “你爹出事后,是谁给你吃给你穿,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胡山福恶狠狠地咒骂。 小锦瞅了胡山福一眼,心想。这才是胡山福的真面目,说不了几句就恐吓,咒骂,想到胡山福的大女儿,小锦忽的眼眸一暗。柳芽儿不是嫁给了胡秀才的儿子了吗?柳芽儿一向诡计多端,那个胡秀才身为读书人,据闻也有两把刷子,胡山福这次,恐怕也得了他们不少的助力,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秀禾欲要反驳,却被小锦拦住:“秀禾,别吵了,费这些口舌和力气,还不如回去好好歇着,过几日还要再审呢。” 秀禾听了小锦的劝,点点头,气鼓鼓地进了屋。 “沈郎中,这里应该你能做主,我今个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请我大哥回去吃顿团圆饭,我想沈郎中您不会连这个也不同意吧?”胡山福道。 沈郎中轻叹一口气,说道:“这是人之常情,我自然不能拦着……” “那就请沈郎中请我大哥出来,虽说走不走是他的事,但这是您家,留不留是您说了算。”胡山福这句话可是将了沈郎中一军,要是沈贺再以走不走由本人说了算来说事,那就真得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确实是如此,但是近日你大哥在堂上的反应你也瞧见了,他在路上喝了药,这回来就是得好好歇着的。不信你可以进去瞧瞧,他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恐怕要等明日了。村长您是他的亲人,理应知道他这些年受了多少罪,现在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团圆饭不急于一时。”沈郎中拿老村长的身体说事,也算是将了胡山福一军。 胡山福盯着沈郎中,好一会,才松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明日再来了。只望沈郎中您能好好劝劝哥哥,这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何必为了一点误会,搞得家务宁日呢?” 沈郎中笑了笑道:“兄弟本为手足,能够互敬互爱自然是好的。村长请回吧。” 胡山福扫了面前众人一眼,终是悻悻离去。 出了门,见周边不少妇人伸长脖子在那瞅,忍不住骂道:“瞧什么瞧,有这空还不回去伺候自家男人去!”说着,背着手快步往自个儿家走。 第380章 遭人议论 ps: 谢谢魔落客2个、小雨点00、雪の妖精、索阳辰夏赠送的平安符,鞠躬感谢一丝丝怨恨投的宝贵粉红票。【本书由】 胡山福走后,小娥、小锦、沈贺、依土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秀禾,你没事吧?”小锦摸了摸秀禾被打红的脸,关切问道。 秀禾摇摇头道:“我没事,他早晚会有报应的。” 小锦点点头道:“公道自在人心,相信老天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我们好好休息,一切还得从长计议。”沈贺提议。 众人附和,各自回房歇着。 第二日一早,小娥、小锦、秀禾三人想到村里走走,谁想刚走到乌雀桥的大樟树下,就看见一群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特别是秀禾,那些个村妇更是瞅着她肆无忌惮。 “小娥、小锦,你们回来了也不看看你爹,昨个我们可是杀鸡剖鱼,等了你们一个晚上。”就在小娥、小锦、秀禾看着那些无聊的村妇,准备避开时,身后传来了燕飞的声音。 小娥、小锦回头一瞧,穿着橘红色常服的燕飞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好笑地盯着二人。 小锦撇过头去,拉了拉小娥和秀禾道:“我们往那边走。” “呦……果然是官家小姐,做派都不一样了,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要饭要到陆家的门口。我家老爷心善收留了你们,却不想养了两只白眼狼,压根就不记得报恩。”燕飞阴阳怪气地冲着几人说道。 樟树底下的妇人见有人挑头,平日里与燕飞好的几个小媳妇也跳将出来,指指点点地说道:“当年你们有多惨,我们可都知道,现如今发达了却也不知道报恩,这等没良心的事,你们做了也不怕天打雷劈!” 小锦本不想多说。他们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老村长的事,但这会子这些人自个儿一个个跳出来没完没了,孰可忍孰不可忍,小锦扭头一瞪眼。.tw[]冲着几个妇人说道:“我瞧你们都是这里的新媳妇,我和姐姐离开乌雀村有些年头了,就连秀禾离开都有七八年了,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落魄时候的样子?更别提我们当年发生的事。” 几个小媳妇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时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穿绿裳的挑出来说道:“我们没看到过,难道还没听到吗?村里头大伙儿都这么说。” “大伙儿都这么说?那我倒要请你将大伙都给请出来,问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的陆家是怎样的光景,现在这青瓦大房,这良田青山都是谁的钱买来的。” 小媳妇们闻言。彻底闭上了嘴。虽说她们不了解当年的事,但也听说过,陆家当年是村里的破落户,直到小娥、小锦出现才有现在的光景。 村里很多人还说小娥、小锦是招财童子呢。 燕飞冷哼道:“即便这屋子、田地都是你们赚的钱买的,又如何?若是没有我家老爷收留你们。你们哪有几日,既然身为陆家的女儿,为家里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哪就值得拿出来说了。” 小锦柳眉一挑,对这燕飞道:“你又是哪根葱,在我面前叫嚣。我是陆家的女儿,你又是什么?当年收留我的是陆大根和周云霞。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过是一个勾引了老爷,逼死了夫人,最后做了填房的丫鬟,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说我们陆家的事。” 燕飞脸儿顿时气得通红,指着小锦道:“我既嫁给了老爷,那就是你们的继母。你们竟然敢这样和我说话,当真是目无尊长了。” “哈哈哈,你也不自己照照,自己的样子,就好意思说自己是长辈了。别说你的年纪和我们一般大,就是你那品行,有谁会当你是‘长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陆家的当家人都没出来说句话,你倒充当起家长来。” “你,你……”燕飞气得发抖。 “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带好娃,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不管陆家对我有多大的恩惠,于你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小锦说着,一手拉着小娥,一手拉着秀禾就要从燕飞身边越过。却听一个女声大叫:“秀禾,你回来也不看看娘,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小锦心里头咯噔一下,听声音就知道是村长婆娘,秀禾老娘,大凤婶来了。 果然,三人回头一看,大凤婶由大媳妇兰芳搀着正往这边走。 秀禾见到了自己的娘亲,脸色微变,上前几步从大嫂的手中接过娘亲的胳膊,轻声唤道:“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我听你二叔说你昨个就回来是吧?你和你爹为啥不回家?我日盼夜盼盼着一家人能够团圆,可是,你们却是到了家门口都不肯回去瞧瞧呀。” 大凤婶边说边哭,干嚎地让村里很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我说秀禾,不是婶说你,你这么做真是太不应该了。你娘拉扯大你们几个不容易,你又跑出去那么些年,现在回来却不去看你娘,这怎么不伤你娘的心呢?”一个年长些的妇人看来和大凤、秀禾很熟稔,说着就上前拍着大凤婶的背安慰道,一手还指着秀禾斥责。 秀禾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对自己的娘亲,她确实是亏欠的。 不一会儿,胡山福和老村长的三个儿子都来了。 大儿子胡有兴、二儿子胡有旺、三儿子胡有才现在都在村里头,小锦还记得胡有才以前在流芳书院读过书,瞧他现在的装扮和庄稼汉无疑,看来,是没考上秀才。 “秀禾!”秀禾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瞧见她,就喊了起来。 秀禾见家里人基本上都出来了,一时竟感到了莫名的害怕,下意识地躲到了小锦的身后。 “你个死丫头,小锦是你一家的,还是我们是你一家啊。”秀禾大嫂兰芳见状,气鼓鼓地伸手扯秀禾。 “你放开!”秀禾打开她的手。 “你个死丫头,我是你大嫂。前些年是谁给你吃,给你穿啊,你个不知道好坏的蠢人。”兰芳见秀禾对她如此生分,忍不住开口骂道。 “你是给我吃,给我穿了。可吃得是你们不要的馊饭菜,穿得是补了又补的旧衣服。这还不够,你还联合二叔想把我卖给人家做小,然后谋了我的嫁妆。你还真是我的好大嫂。”秀禾再也忍不住,将过去的事都说了。 兰芳听她将事情都说开了,脸色变了变,指着秀禾的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要没有我和你哥哥,你早就饿死了,倒还嫌饭菜不好,衣服不新了。大伙儿评评理,有这样的小姑子吗?我那时候,自个家都困难,省下一口饭不舍得给前子吃,都给她吃了,倒还落得不好了。啧啧啧,这日子,好人没法当了。” 秀禾被她一顿数落,气得不行。 人群中有些人开始对秀禾指指点点,毕竟,这么些年,秀禾离家,名声不好,大伙儿自然对她说得话不相信。 “秀禾,你怎能这么说你大嫂,她也是为你好。女大当嫁,那门亲事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人逼你,你却偷偷跑了,这么些年,你知道我们和娘有多担心你。”秀禾大哥胡有兴发话了。 秀禾抹着泪道:“你是我亲大哥,你可知道我在家受的委屈,要不是过不下去了,我一个姑娘家会跑吗?我这些年受了多少罪,你又知道多少?” 胡有兴见妹妹哭了,心一软,倒没有继续说话。 兰芳却冷笑道:“呦,这倒哭上了?这是哭给谁看呢?日子过不下去?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倒说过不下去,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呀。一个大姑娘,偷偷跑出家去,也不知道在哪里寻了个野男人就嫁了,臊不臊呀。” “你就少说两句吧。”胡有兴见自己媳妇说得难听,忍不住低喝了一声。 “我为啥要少说?你瞧瞧你妹子说得是啥话?她哪一句不是朝着我的心窝子来的?爹刚出事那会,我们的日子有多难过,却还要养着她和娘,她现在倒拿这些话来戳我的心窝子。”兰芳说着,嚎啕大哭起来,“我这日子才没法过了呢。” “大嫂,你就别哭了,不管咋的,你也不能拿那难听的话说我姐。”胡有才毕竟读过几年书,对自己大嫂说秀禾找野男人那些话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有才,你说啥呢?我说难听的话了?我说得难道不是实情?你姐跑出去那么些年,现在回来说嫁了人了,我们这些娘家人却啥也不知道,这不是找了个野男人苟合了,那是什么?”兰芳越说越过分,让大凤婶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不管如何,秀禾可是她闺女。 “你给我闭嘴!秀禾是你小姑子,你咋能说这种话。秀禾没了脸,你脸上就有光了?”大凤婶骂道。 “你自然是偏心,秀禾是你闺女,你闺女做了这种不要脸的事,你倒还来说我。”兰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瞧瞧这一家子,都当我是坏人,可怜我费劲了心思,操持着这个家,老天爷呀,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的,都在议论这一家子的事。 胡有兴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扯了扯婆娘的袖子,说道:“别嚎了,让人看笑话。” 第381章 舆论 兰芳听了自己男人的话,越发不乐意了,抽抽搭搭地说道:“啥?这到底是谁笑话谁?她跑到外面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就不让人笑话了?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两句,倒成了笑话了?” 胡有兴有心想让自己婆娘闭嘴,可是看她的架势,只会越说越多。 秀禾却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哭得更厉害了。 小锦拍了拍秀禾的背,笑了笑说道:“您还真是秀禾的大嫂,一口一个野男人的说自己家的姑爷。秀禾她现在是徐家的夫人,是徐公子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这点大凤婶和有兴哥可是亲眼所见,兰芳嫂子你啥都没见着,却在这血口喷人,你这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兰芳愣了愣,随即看了看自己男人和婆婆。 他们从苏州回来,只说秀禾已经嫁人了,任凭怎么逼问,他们都不说秀禾嫁给了谁,所以她才认定了秀禾是嫁给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人。 甚至,她还想秀禾压根没嫁人,只不过是和一个男人苟合了。 所以自家男人和婆婆才什么都不说。 现在听小锦这样一说,她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婆婆和自己男人耍了。 “胡有兴,小锦说得是真得?”兰芳顾不得哭,赶紧问道。 胡有兴瞅了瞅自己老娘,然后冲着兰芳点点头。 “你……”兰芳想问你为啥要瞒着,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自己的家事,自家男人之所以不肯说那铁定是婆婆起了幺蛾子,她现在当面问了,不但问不出什么,还有可能被自己男人训斥。 “罢了罢了,也是你们不与我说清楚,这事回去再说。秀禾。你带路,我们去请爹回家。”兰芳立马换了张脸面,催促着秀禾带路去请公公。她盘算着既然秀禾嫁给大户人家当了夫人,那嫁妆可得补上。 秀禾撇过头去不理她。 兰芳嘟囔了一句:“得意什么。(..tw)不就是嫁了有钱的人家。”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去沈郎中家里,请你爹回来。”大凤婶发话了。 秀禾闻言,轻唤一声道:“娘,爹在沈家住的好好的,何苦去烦他呢?” “你这孩子说得是什么话?我们请你爹回家叫烦他?”大凤婶也有些不乐意了,说了秀禾两句。 秀禾扁扁嘴,低下了头。 胡山福在一旁呵呵笑道:“大嫂,秀禾也是一时嘴快。她的意思是大哥身子不好,我们这么多人去打扰他休息,再说,那是沈郎中家,我们都去也不方便。” 大凤婶哎了一声。说道:“那就我和有才去,你们都在这等着。” 老村长最喜欢有才这个小儿子了,村长婆娘想着带有才去可能老村长就不会紧咬着不肯回去了。 胡山福点点头,让大凤婶带着有才去了。 秀禾想要拦着,小锦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事是不能拦得,毕竟都到了家门口。不回去已经是不合常理,若是还要拦着同家里人相见,那就太不近情理了。 大凤婶和有才去了沈郎中家。 小锦、小娥和秀禾也预备着回去看看。 “小娥、小锦,我们还是在此等候吧。有才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爹了,大哥向来喜欢有才,你们就让他们父子多说说话。”胡山福脸上带笑。话也说得恳切,殷殷之情让围观的村民忍不住赞了几句。 “村长还真是好脾气,得了恩惠不知道感恩,只知道挑事,当年还不是因为他们。老村长才鬼迷心窍了,要是我,早就将他们赶出去了。”小锦知道这是别人在说她和小娥呢。 小锦苦笑着摇摇头,不管这个人是胡山福请来的群众演员,还是不知真相的村民,他们说这些都是好笑,难道现在的自己还会为了他们一句话而难过吗? “大伙儿被这么说,小娥、小锦的事我最清楚,她们也是无辜的。”胡山福假惺惺地说道,表现出一副圣人的模样。 “村长真是宽厚,老村长也太不近人情了。”人群中又开始议论纷纷。 小锦瞅了瞅众人,再看看胡山福,看样子二胡子这次是要以舆论压倒一切的手段来对付他们了。 低头想了想,小锦忽然笑道:“村长宰相肚里能撑船,果然是一村的表率。” 胡山福没想到小锦会赞他,摸不透她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干笑道:“哪里哪里,小锦别这么说,那个毕竟是我大哥。” “嗯?你误会了,我说的村长是在沈郎中家里的那位,不是你。”小锦好笑地瞅着胡山福。 胡山福脸色一沉,说道:“谁都知道现在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小锦道:“我也没说你不是,只是我在乌雀村时,是胡大伯当家,我称他一声村长也不是什么过错。当年他背了那么大的黑锅,今时今日还愿意踏进这乌雀村,可见他的心胸不是一般的宽阔。” 小锦的话气得胡山福眼里要冒出火来。 “当年是他自己做错事,是他贪得无厌,还是竹子和阿旺伯,这些都是他自找的。但不管他做了什么,他终是我大哥,我总不能不认他。” “是吗?老村长当年做了那些事,最直接的受害者是竹子一家和阿旺伯,间接的受害者是我和姐姐,这没错吧。”小锦问道。 胡山福不明白她这么说有何阴谋,但还是点点头道:“对。” “那若说宽厚,首当其冲地就是竹子爹,他全家都被老村长毒死了,他都没有回来落井下石,第二个便是我和姐姐,老村长做了那么多都嫁祸给了我们,我们却能够不计前嫌,将他带回来,还给他治病,所以这宽厚的名声怎么着都该是我们三个的,我却不明白,为何有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独独表现得很有节操。话说老村长不是你大哥吗?你做弟弟的揭发了做大哥的,代为照顾他的遗孤难道不应该吗?今日他回来了,你做弟弟的请他回去不应该吗?为何说得好像你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小锦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胡山福一直表现的自己有多么大仁大义,对自己大哥有多么宽厚,可是却忘了,这其实都是他该做的。 老村长即便做了什么坏事,那也是对竹子、阿旺伯和小娥、小锦而言的,对于他胡山福,老村长可没做什么,反而他对老村长却是有一定的亏欠。 大义灭亲是好听了说,若是老村长这官司真得打赢了,那他可是栽赃陷害。 胡山福抖了抖胡子,磨叽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小锦说得是,照顾大伯一家是我们的本分,只是不管如何,挑拨兄弟之意,破坏夫妻父子之情这也是天理难容。”就在人群一片沉寂之时,一个高亮的女声穿过人群,传来过来。 人们纷纷散开,小锦看到了柳芽儿。 柳芽儿确实是个美人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依然窈窕动人,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比之成亲之前更显风韵。 “多年不见,柳芽姐倒更显得楚楚动人了。”柳芽儿本是绷着脸,打算与小锦大战一场的,没想到小锦一开口就拿好听的堵她的嘴,倒让她不好继续攻击她了。 “是呀,多年不见,小锦妹妹也越发标致了。”柳芽儿也赞了一句。 小锦笑笑道:“柳芽姐嫁了书香门第,果然是不同凡响。” 柳芽儿皮笑肉不笑道:“比不得妹妹那般有本事,做了大生意,赚了大钱。” 小锦道:“我怎可和姐姐比,姐姐可是攀了高枝,麻雀成凤凰了。” 柳芽儿脸色一沉,这小锦明面上说她嫁的好,实际上却骂她是麻雀。 “那还是妹妹有本事,笑迎八方客,钱财四面来。”柳芽儿冷笑道。 小锦知她是将她暗比了迎来送往的楼子姑娘,轻笑一声道:“靠墙墙会倒,靠人人会跑,这万事还是靠自己的好。” 柳芽儿脸色越发难看了,她心气高,小锦这是说她靠夫家呢。 两人之间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指桑骂槐,胡山福却听不下去了。 这唇枪舌战的有什么意思,他今个的本意就是想让村民们都同情自个,让小锦她们在村里呆不下去。 这主意也是他亲家胡秀才给出的,说什么人言可畏,若是大伙儿对小娥他们都有意见,那他们在村里就别想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所以,一早他才让大凤、兰芳他们来这么一出。 “我说,柳芽儿、小锦,这废话就不多说了,等会子要是大哥心里还有膈应,不肯回去,你们帮着劝劝。他不搭理我行,但大嫂和有才他们可是他最亲的人呀,咋能不回去呢。”胡山福说道。 柳芽儿吁了口气,微笑道:“爹说得是。我也好多年没见到大伯了,正想去见见呢。” “那就快去吧。”胡山福见大女儿肯出面,心里头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点子多,做事也算稳妥,有她出马,许真能把大哥给骗回去。 柳芽儿说了声好,随后冷冷瞥了小锦一眼,转身便往沈家走。 “柳芽儿现在嫁了好人家,眼界儿高,是瞧不见我这个做堂姐的了。”秀禾忽然冷冷地出口讽刺。 柳芽儿眉头一皱,知道这是小锦将了她一军,连忙回过身,笑容满面地上前拉住了秀禾的手。 第382章 晕过去了 ps: 昨天狂风暴雨,家中网络不行,只能今早上传了。.tw[]这是昨天的更哦。 秀禾有些厌恶地甩了甩,却没甩掉柳芽儿那抓着她的手。 她这个堂妹,向来很有心计,所以秀禾一直都不喜欢她,另一个堂妹月牙儿又刚刚相反,脾气暴躁,完全就没个脑子,可以说二叔家的两个女人当真是完全不像。 “堂姐,您瞧我着急去看大伯,竟没来得及给你打声招呼。我们姐妹二人向来感情最好了,这些年我真希望能够找到你。虽然,我现在有一肚子话要和你说,但是来日方长,我们先去看看大伯,好吗?”柳芽儿说得殷切,听得秀禾反胃。 她和柳芽儿的姐妹之情何时好过,这柳芽儿果然是说起谎来完全不用打草稿。 “秀禾,我们陪着柳芽姐一起去吧。”小锦发了话。 秀禾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一起朝沈家走去。 进了门,就见大凤、有才、沈贺、依土还有老村长都坐在堂内。 他们见秀禾和小娥、小锦回来了,依土连忙朝他们招手,却不经意间见到了柳芽儿。 皱了皱眉,依土知道又多了一个说客。 柳芽儿面带微笑,盯着堂屋里的这些人慢慢走了过去。 正当她一只脚要跨进屋里头时,老村长忽然就厥了过去。 幸好有才和依土坐在他的身边,顺势就抱住了他,才没让他厥到地上。 柳芽儿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竟呆住了。 小锦、小娥、秀禾飞快地跑上前去,秀禾更是急得又哭又喊。加上大凤婶和有才,家里头一下子就乱作了一团。 “柳芽儿,你先回去吧,你瞧我爹都晕过去了。”秀禾哭着对呆愣在一边的柳芽儿说道。 柳芽儿瞬时回过神来,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尴尬。 大伯晕倒了。她怎么能站在这发呆呢,赶紧快走几步,上前帮忙。 不过,老村长身边已经有了不少人。也用不上一个柳芽儿。 柳芽儿在旁边想要插手也插不上,只能干看着几个将老村长抬进了屋。 想了想,她赶紧快步跟了过去。 “大凤,老村长身子亏损的厉害,受不得刺激,回去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好的。还是在这里静养的好。”沈郎中劝大凤婶道。 大凤婶还有犹豫,有才插话道:“娘,其实沈叔说得也有理,爹的身体不好,回去未必会比在这里好。回去后嫂子还指不定会咋样呢。” 有才的话让大凤婶警醒起来。兰芳现在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不过,在外人面前,咋也不能把自家媳妇的不是拿出来说,大凤婶瞪了有才一眼道:“说啥呢,好端端说你嫂子做啥?” 顿了顿。大凤婶又道:“既然这样,让就打扰沈郎中你们了。”大凤婶也不敢强求,只能同意了。 “娘,我想留下照顾爹。”有才见娘同意了,赶紧提出要求。 大凤婶愣了愣,说道:“你要照顾你爹也是应该,只是……”大凤婶有些为难地瞧了瞧沈郎中。 “呵呵。那就让有才留下吧,他可和依土一屋。”沈郎中笑着说道。 有才连声道谢,大凤婶也谢过沈郎中。 此事就这么定下,大凤婶准备回去,回头就见柳芽儿寒着脸站在那。 “柳芽儿,回去了。你大伯有有才和秀禾照顾着,还有沈郎中、依土他们给料理着,不会有事。”大凤婶知道柳芽儿来的目的,但面上总不好点破。 柳芽儿冷冷说道:“嗯,那就回吧。”说着。连客套话也懒得说了,转身就走。 大凤婶忍不住在她身后摇了摇头。 这妮子,越来越阴沉了。 外头的人群已经散去,兰芳和有兴他们都回了家。 大凤婶一个人回了家,就见兰芳已经闹开了。 大凤婶眉头紧拧,心里头一阵烦躁。 就听兰芳在堂屋内吼道:“我养了秀禾那么长时候,凭啥一分聘礼都没有?” 有兴劝道:“我们不是也没给嫁妆吗?再说秀禾嫁得好不就成了,要聘礼做啥?” 兰芳不依,大声喊道:“那能一样吗?是我不给她嫁妆吗?是她自己不要,自个儿要跑出去,现在寻了个野男人,随便就嫁了,也不知道贴补些家里。这些年我拿出多少,养你娘,养你弟弟。” 有兴叹了口气,不想和她吵。转身就想出去,却见到自个儿娘站在门口。 “娘。”有兴有些紧张地唤了一声。 大凤婶见他们都瞧见自个儿了,这才快步走了进去。 兰芳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理她。 “爹呢?”有兴问道。 大凤婶摇摇头道:“我们正和你爹说着话呢,你爹就昏过去了。沈郎中说得对,你爹不能受刺激,还是在他那养着比较好。有才留下照顾他了。” 话音刚落,就听兰芳阴阳怪气地说道:“呦,不能受刺激,受啥刺激啊,敢情在他那是静养,回了家就是受刺激啦?” “你少说两句吧。”有兴忍不住喝斥道。 大凤婶瞪了媳妇一眼,说道:“原本我也想着回家对你们爹更好,有啥能比一家人在一起好呀。现在我看,还是人家沈郎中说得对,还是让你们爹在沈家养养吧。” 兰芳一听,气得跳了起来,冲到婆婆跟前,大声问道:“你说啥呢?你个老婆子,是说我给那老头气受了?这么些年他都不在家?我哪能给他气受?还不是你们嫌家里头不好,嫌弃我!” 兰芳说到这,嘤嘤哭了起来。 “我真是命苦呀,摊上这么些个人。我累死累活的养着你们,你们倒嫌我不好了。” 大凤婶以往遇到兰芳哭闹,也是避开不理,今个这次,她忽觉主心骨回来了,挺直了腰杆道:“这些年你干了什么了。地里头都是有兴、有才他们在干活,家里头我在干活,而卖老房子的钱我也都给了你和老二家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兰芳听大凤婶这般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啥钱,就那点钱能做啥?你和有才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得钱,你拿出来点不应该啊。” 有兴上前推了兰芳一把,说道:“够了,你就别说了,要不是那些钱前子还能读得起书?” 兰芳脖子一横,说道:“前子读书那是他二叔公的功劳,要不是二叔,他能进得了学堂?人家都不收他。” 有兴一时语塞。当初前子要进学堂启蒙,先生确实不收,还是胡山福想了办法,托了关系进去的。 大凤婶本就不想和兰芳纠缠太多,反驳几句也就算了。 “好了好了。吵吵什么,刚刚在大樟树下还没吵够啊?”大凤婶嘟囔道。 兰芳一听,又如炮仗被点了一般,大声说道:“说到这事,我正想说呢。为啥秀禾嫁人了,你都不和我说?” 大凤婶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啥没和你说。不是一回到家就和你说了吗?” 兰芳冷笑道:“你同我说了什么?不过是秀禾已经嫁了,却没说她嫁了什么人,嫁到了哪,家境如何。” “你要知道那些个做什么?”大凤婶哪会不知道媳妇的那点心思,不然也不会和有兴瞒着她。 “知道做什么?自家小姑子嫁给了谁,过得如何。我这个做嫂子的不该知道吗?”兰芳问道。 大凤婶叹了口气,坐到了板凳上。 “好,好,那你说,你知道了又将如何?”大凤婶知道这事是躲不过了。兰芳早晚得拿出来说事。 “如何?我得让姑爷把聘礼送不是?”兰芳道。 大凤婶笑道:“我说兰芳,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和你爹都还活着呢,这收聘礼的事咋就轮的上你了?” 兰芳一愣,随即大怒,骂道:“死婆子,当年出事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轮不上我。凭啥这些年都是我来养着你们,老二家的一句身体不行,就躲了这么些年?那卖房子的钱她倒是分了去,要出钱了却是屁也没一个。” 有兴见兰芳说得过了,上前拍了她一下,骂道:“死女人,你咋说话的呢,你咋能那样叫娘呢?” 兰芳斜了有兴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我们都被别人当牛使了那么些年了,你还为他们说话。” “说啥呢,这是娘亲和弟弟,啥当牛使,他们不也帮着干活吗?” 兰芳啐了一口,说道:“吃的、用的比干的多,家里这么穷还不是他们闹的。” 有兴还要再骂,却被大凤婶拦住了。 “兰芳,这些年我知道你也吃了不少苦,老二家的身子的确不好,这是做不了假的。既然你觉得委屈,娘和有才便搬出去住,有才现在也大了。” “娘,你咋能搬出去住呢?”有兴自然是不肯。 大凤婶拍了拍儿子的肩,说道:“有才大了,也该娶媳妇,搬出去是早晚的事。” 话音落下,兰芳立马就驳道:“搬出去?你是想我们出钱给有才盖个新屋娶媳妇吧?死老婆子,你咋那么偏心呢?有才是你儿子,我们有兴就不是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大凤婶大声说道:“有兴和有才都是我儿子,我何时说过要有兴出钱盖屋子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用不着你出钱。” 兰芳一听,眼睛一亮,问道:“呦,财大气粗了,说,是不是爹这次回来带了什么好处?又或者是秀禾那,姑爷给了多少聘礼?” 第383章 关键人物 ps: 这是今天的更。谢谢风解我、雾冰藜2个平安符。 这边老村长大儿子家闹得不亦乐乎,那边沈家却迎来了钦差大人。 “王大人?”当在沈家的众人看到钦差大人时都吃了一惊。 钦差王大人嘿嘿一笑,示意大伙儿别这么喊他。 “我只是过来瞧瞧,再问问案情。”王大人说着,看了看小娥、小锦,然后低声说道:“两位小姐,四公子让我带个好。” 小娥、小锦一愣,四公子自然是指胤禛。 “多谢王大人。”小娥、小锦福了福身子,谢道。 “不谢不谢。”王大人挥了挥手,随着沈郎中坐到了堂首。 身边的一名护卫识趣地退了出去,秀禾和有才看了看小娥、小锦,不知道该不该扶着自己爹也退下。 小锦抬头看了看王大人,希望王大人明示。 刚刚他不是说来问案情的吗?那么老村长、秀禾和有才就不需要避开,但是若是这王大人前来别有深意,那么秀禾、有才和老村长自然是不能呆在这的。 王大人笑了笑,说道:“大伙儿都坐吧,我有事想与大家说。” 大家明白了,王大人的意思便是要大伙儿都留下。 几人陆续坐下,小锦见有才头低得低低的,似是很局促,便示意坐在有才身边的秀禾鼓励鼓励有才。 秀禾轻轻拍了拍有才的肩膀,有才抬起头,先是有点不解,随即明白姐姐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便也抱以一笑,然后挺直了脊梁。 “这位是?”王大人没有见过有才,便开口问沈贺。 沈贺回道:“这位是胡水福的三子有才。” 王大人这才点点头,说道:“既是家人那就一起听听。” 沈贺道:“请问大人所谓何事?” 王大人道:“我今日前来,是因为寻到一位关键的证人。(..tw无弹窗广告)他对当年之事知道甚多。” 老村长一听,猛地抬头,顾不上礼数,脱口问道:“是谁?” 王大人理解他的心情。也未怪罪,直接说道:“吴大壮。” “是他!”老村长眼里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脸上有了欣喜之色。 “他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当年也是他指认了我。”老村长激动地说道。 王大人点点头。 小锦想起来了,当年最后定罪时,吴知县带来一位证人,那人好像是潘家的下人,叫大壮。 “大人是如何寻到这个人的?”沈贺也想起来了,那年确实是这个人指认了老村长,最后吴知县就以此人的口供给老村长定了罪。 “说来也是苍天有眼。本官翻阅了当年的卷宗。里面涉及的人物都一一查访。受害人竹子的父亲已远离本地,去了北方,本官派人寻获后,他对当年之事知之甚少,也是等案子定案后才回的村。所以此人对案子并不多大帮助。”王大人说道,“本官又找了冯年,现如今他已脱离了潘家,与胡山福一起在乌雀村养珍珠,此人自然将当年之事推得一干二净,只说了胡水福当年从大壮贩卖了珍珠蚌子,为了不让村民知晓。以龟神托梦之说禁渔多年,其余杀人害人之事他并不知晓。” 老村长听到这,有些难为情,低声说道:“当年也是我鬼迷心窍,与二胡子那个畜生一起做了这等事,但杀人害人之事当真不是我所为。” 王大人抬了抬手。示意老村长不必多言。 老村长赶紧闭上了嘴。 王大人继续说道:“由于冯年与胡山福已是生意盟友,他的证言不可全信,本官便想找到这案子的关键证人大壮。这大壮当年指认你,说是一切都是他和你所为,是他将蚌苗给了你。你便以龟神之说禁渔。但杀人之事,却是一人所为,所以这个大壮最终并未被判刑。我派人四下打听,得知此人当年之事后,便离开了潘家,之后便不知所终,再也没人看过他。” 王大人说到这,沈家的下人将茶水端了上来。 沈贺抱歉道:“王大人请用茶,这旧宅多年未回,有些荒废,故而招待不周,还请大人见谅。” 王大人呵呵笑道:“无妨无妨。今日只为案情,沈郎中不必多虑。” 说着,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 王大人喝了茶,润了嗓子继续道:“吴大壮寻不到,我便想此人要么已经不在人世,要么便是远离故土,去了远处,不管是哪一种,要想找到他,那都是极其困难的事。” “那大人又是如何寻获的呢?”小锦问道。 王大人笑道:“所以此事我说是老天有眼。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时,有一村民前来衙门报案,说是家中近日遭盗,损失地却不是财务,而是一些吃食。原本这只是小案,由着吴知县处置便是,却不想过了两日,报案者又来,这次特地要见本官,说吴知县嫌此事甚小,只是派了两个衙役去瞧了瞧,之后便再也不管了。本官想想身为父母官,民众之事便无小事,便前去查看,并安排了两名捕快埋伏在此人家中。” 说到这,王大人停了下来,看了看小锦等人。 见大伙儿都一脸期盼地希望他说下去,这才说道:“没想到,待捉获了这个偷食的小偷,一问才知道是吴大壮。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意?” 大伙儿都愣住了,过了一会,沈贺才干笑两声道:“果然是天意,看来是报应到了。” 小锦微微低下头,垂眸思忖,这吴大壮的出现太巧了,她觉得这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王大人话说到这,似乎并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又或者这里面的隐情他不想说予这些人听。 沈贺、小锦等人也默契地没有追问,只是各自感慨了一遍这巧合。 “那么敢问大人,大壮是如何讲述这件案子的?”沈贺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王大人道:“这也是本官急着过来的缘由。胡水福,本官问你,胡山福可是你的亲弟?” 老村长沉默片刻后,说道:“自然是亲的!” 王大人追问道:“同父同母?” 老村长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好一会儿,才说道:“禀大人,胡山福的娘是我爹在外头的一个姘头。” 此言一出,大伙儿皆是一愣。 王大人捋了捋胡子,微眯了眼,若有所思道:“看来吴大壮说得是真得。” 老村长有些奇怪,这吴大壮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家的这点事呢?这家里头除了自己和胡山福,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事呢。 王大人看出了老村长脸上的惊异之色,对他说道:“你也不必奇怪,且听本官说与你听。” 原来,吴大壮竟然是胡山福亲生母亲妹妹的儿子,也就是吴大壮和胡山福其实是表兄弟的关系,他之所以知道此事,自然是听自己母亲所说。 胡山福之所以能搭上冯叔的路子,也是全靠了他。 而出事那次,是胡山福让他指认的胡水福,并允诺了一大堆的好处于他。 出于两人表兄弟的关系以及那诱人的条件,大壮答应了。 这才有了那日,大壮将所有的事都推到胡水福身上的事。 秀禾和有才听了都气愤不已。 “亏我们对二叔还感恩戴德,没想到真得是他做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胡有才气地狠狠拍了下椅子扶手。 秀禾咬牙切齿道:“我早就说他不是好人,娘和大哥、二哥都不信。” 老村长此时却陷入了沉默当中。 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声说道:“这事我一直都替他瞒着,也当他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却不想,此事是瞒不住的,而他早已不愿当我是他的亲大哥。” 顿了顿,老村长继续道:“我爹当年是村子里的村长,在村里威望极高,有一年,到外头去办事,遇到了二胡子的娘,也不知怎的就好上了。二胡子娘是个望门寡,名声不好,我爹不想为了她,坏了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也就一直暗地里和她来往。 后来,她怀了二胡子,我爹便求着我娘假装怀孕,待她生产后,便将胡山福给抱了回来,说是我娘生的,从此以后,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我娘生了第二个儿子,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爹和别人生的。 二胡子的娘没了儿子,自然是心有不甘,幸好我爹想办法稳住了她,才没将事情闹腾出来。 但没多久,他娘亲就在村子里的那场灾难中死了。从此,二胡子就完完全全是我娘的儿子了。” 王大人听到这,问道:“胡水福,你说得那场灾难,是不是就是阿旺伯提到的那场灾难?” 老村长点点头,有些惊讶地问道:“大人竟知道此事?” 王大人道:“此事我先是在你的卷宗中看到,说是当年之事与多年前村子里的灾难十分相像,皆传为龟神所为。我便留了个心,现听你说起,本官倒有些好奇,不知当年此事到底是怎样的?” 老村长叹气道:“说及此事,真是令人恐惧。我那时候还只是个二三岁的娃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事是在长大后听我爹与我说的,只说那时候也不知道村里怎么了,那河里的鱼翻了肚子,然后就开始死娃儿,直到后来把得罪龟神的人找出来祭了龟神,此事才平息。” 第384章 毒方 baidu_clb_fillslot("892774"); 小锦听着老村长诉说过去的往事,心里头却是一动。 这事当年听起来就觉得巧,现在被老村长这样一细说,更觉得这其中有太多的猫腻。 打断老村长的话,小锦问道:“村长,胡山福的亲娘也是在那次灾祸中死的?” 老村长愣了愣,摇摇头道:“这我倒不清楚,只知道她是那段时间没的,至于是不是在那场祸事中死的,就不知道了。其实这些事都是我爹与我说的。二胡子娘的事是我爹重病时,觉得对不住我和我娘,才了,但那时候他已经病得很重,说得也不清楚,我大概只知道这么件事。” 小锦听了,看向王大人,见王大人眼神迷离,似乎并没有听老村长在说什么。 王大人应该已经将当年的事查了个水落石出吧。 小锦预感。 有才听了自己爹说的这些往事,忽然插嘴道:“爹,我觉得这事和二叔托不了关系,什么龟神,我可不信。” 老村长哑沉说道:“当年他陷害于我,苦于没有证据,吴知县又与他是一伙的,这才有了我这些年的苦。可是,现在即便我们都知道当年这事是他所为,我们仍没证据。” 王大人安慰道:“你们也不必太过着急,一切本官心中有数。” 沈贺连忙谢过他。 王大人小坐了一会,便自行离去。 沈宅的人便闹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的想办法想要将胡山福和吴知县的勾当公之于众,可惜说了半天都没个妥当的主意。 小娥倒是一言不发的坐着,偶尔还发了呆。 小锦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然后示意她出来说说话。 两人到了院中,小锦问:“姐,你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吗?” 小娥叹了口气道:“冯叔与我是有大恩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我才无法将他与胡山福勾结的事说出来。.tw[]现在他们倒真得狼狈为奸了。” 小锦安慰道:“姐姐,其实当年即便你说了,也是于事无补,你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冯叔虽然与胡山福勾结赚钱,但未必他也参与了投毒杀人之事,你也不必太过内疚。” 小娥笑了笑,点头说道:“我只是心中有些惆怅,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已经看开了。人无完人,想来我也不该就钻了牛角尖。(更新最快最稳定)” 小锦这才放心。 案子的事,理应是交给王大人,但小锦可不想这样干等着,她虽预感王大人应该查到了不少的事,可是他们也分析过了,这证据却是不好找的。 想了想,要是能找到当年所用的那种毒药,说不定对案情有重大帮助。 只是,这种毒药,胡山福用便用了,还会在放在家里吗? 小锦想了想,决定偷偷去看看。 正当她借口出去走走时,依土紧跟着也走了出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小锦可不想让他搅进来。 “你去做什么?”依土知道小锦可不是“随便”出去走走。 小锦叹口气,也不瞒他,说道:“我只是想去找找当年胡山福用的那种毒药。” 依土笑道:“这等事怎能少了我?要说辨别药物,我是最擅长的。你一个人去,万一被你找到了,一个不慎,误食了怎么办?” 小锦看着他清澈真挚的眸子,心里头划过一丝感动,只好答应一起去了。 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去地理干活了。 柳芽儿、月牙儿都嫁了人,胡山福的婆娘去了地里,家里头顶多就一个胡山福。 小锦和依土在屋子外头观察了一会,终见胡山福关上门,背着手,踱着步,出去溜达了。 两人悄悄跑到院后,依土让小锦踩着他的肩头翻上了墙头,自己再想办法爬了上去。 两人进了胡山福的家,在院子里一通好找,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再进屋去找,似乎也没找到。 “这种害人性命的东西,想必他用了就毁了。”依土有些懊恼。 小锦其实也想过,胡山福不会留着这种东西,但是她想着,既然已经翻墙进来了,总是要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别的有用的东西呢。 小锦和依土四处搜寻,来到灶间时,看到灶上的火还没完全熄,锅里烧着水。 小锦看着这有些杂乱无章的厨房,顿时没了搜寻的心思。 刚刚小锦就发现了,这胡山福的婆娘似乎不怎么会拾掇家,这家乱得够可以的。 “瞧瞧这灶间,连老鼠屎都有。”依土也觉得不可思议,胡山福的婆娘咋就那么邋遢呢。 小锦叹了口气,正欲离开,忽然她发现一处奇怪的地方,土灶靠墙的角落,似乎显得特别的干净,没有任何污物,杂物。 小锦指了指那个地方,对依土道:“我去看看。” 说着,小锦走到那,用脚尖踢了踢这个角落。 依土也警觉起来,拿了根柴,敲敲打打一番后,竟然发现这里头有机关。 依土拿手将外面的土扑掉,露出了一块青砖。 搬出青砖,依土看到了里面有一个小盒子。 两人激动不已,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张纸。 依土看了,上面写着各种药名,其中有几味是剧毒的药。 “这是毒方。”依土有些激动也有些恐惧。 小锦兴奋极了,想了想,对依土道:“依土,你把这毒方背下,然后把东西都放回原处,不要让胡山福发现了。” 依土明白了她的意思,拿贼拿赃,他们要是拿走了毒方,胡山福要是不承认那也是白搭。 一切都整理妥当,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沈宅,依土和小锦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只是由依土把毒方默写了出来,然后同沈贺研究起来。 沈贺看过后,拍桌子怒道:“当年胡山福要是肯拿出这个毒方来,竹子还有救!” 小锦和依土一听,更觉得这胡山福罪不可恕。 竹子一家死得多惨,竹子娘月珍是在怎样的绝望之下,把婆婆毒死,再自杀的。 小锦想及那年之事,便恨不得将胡山福碎尸万段。 “只是这毒方不像是一般人能开出来的,胡山福是从哪来的?”沈贺觉得不可思议。 小锦说道:“我倒觉得这方子是从胡山福的亲娘手中流出来的。” “哦?”沈贺奇道,“他的亲娘不是早已过世了吗?” 小锦轻笑道:“人是走了,方子不还在吗?” 说着,小锦轻声将自己的推想说了一通。 沈贺和依土都是一脸的惊奇,但是他们都很赞同小锦的推论,几人嘀嘀咕咕商讨了一番后,沈贺便和依土、小锦出了门。 秀禾和有才有些好奇,问小娥他们去了哪? 小娥也不知,心里头却有些紧张。 小锦既然瞒着她,相信她要做得事绝对凶险,她担心小锦可别出什么事。 直到晚间小锦他们安全回来,小娥才算放了心。 第二日一早,就见柳芽儿抱着三岁的儿子跑到沈宅,哭求着沈郎中给看看。 沈郎中瞅了瞅,看了看,忽然就变了脸色,对柳芽儿道:“孩子不好了,他中了毒。早间,他可吃了什么?” 柳芽儿大惊,这孩子是胡家的独苗,公公婆婆溺爱得很,怎会让他接触到有毒的东西? 但沈郎中是杏林高手,自然不会胡诌。于是,回头怒喝丫鬟,问道:“你们给小少爷吃了什么?” 丫鬟惊得跪到地上,哭喊道:“奴婢只是照常给小少爷喝了羊奶和粥。” “那怎么会这样?”柳芽儿也不能冷静了。自己相公已到外头去读书,多日不在家,要是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咋活。 “奴婢不知。”丫鬟已经怕得整个人发起抖来。 “柳芽儿,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而是得赶紧解毒。”沈贺劝道。 柳芽儿一听,赶紧问道:“沈郎中,有药可解吗?” 沈贺摇摇头道:“孩子只是有了中毒的迹象,要想知道中了何毒,我还得再仔细看看。孩子先留下,你回去把孩子吃过的东西都给保存起来送来,我好仔细查看。” 柳芽儿立马对丫鬟道:“还不快滚回去,把小少爷吃过用过的东西都给送来!” 丫鬟正要去,沈贺却说:“柳芽儿,听叔的,你亲自回去取。” 柳芽儿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沈郎中这是怕丫鬟他们毁了证据。 “好,好,我这就去取。”柳芽儿看了一眼躺在**上双目紧闭的儿子,抹了抹泪,领着丫鬟回去取东西了。 柳芽儿一走,小锦、小娥和依土便跑了进来。 柳芽儿一早敲门求医,他们就醒了,但却没有过来,直到柳芽儿走了,他们才过来询问情况。 “你们放心,孩子没事,只是睡着了。不过,我们得给他装扮得像是中毒的样子。”沈贺说道。 小锦和依土点点头。 小娥已经冲小锦口中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只是,她仍有些担心,问道:“柳芽儿他们会上当吗?” “我想她会的。”小锦虽说觉得利用母爱很过分,但是想想当年那件惨案,不由地又坚定了决心。 不管怎样,他们没加害孩子,只是做场戏罢了。 小锦自我安慰道。rs baidu_clb_fillslot("957512"); 第385章 求方子 baidu_clb_fillslot("892774"); 等柳芽儿拿着东西过来,再看自己儿子,小脸儿已经黑了。 “啊,远儿,远儿。”柳芽儿忍不住扑上去,失声痛哭。 紧跟其后的胡秀才和秀才娘子也大吃一惊,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乖孙子,怎么一会子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沈郎中,孩子这是中了什么毒?”胡秀才自然已经听说孙子是中毒所致,但他想着孩子可能只是误食了一些相克的东西,所以并不是很紧张。但这会子见孩子脸儿都黑了,眉目紧闭,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赶紧问沈郎中孩子是中了何毒? 沈贺叹了口气道:“若说这毒,我只见过一次。” 胡秀才一惊,这么说这毒极其罕见了,那还有药解吗?心中惧怕,声音便有些颤抖:“沈郎中,可有解药?” 沈贺看了看胡秀才,再瞅瞅扑在**边呜呜哭泣的柳芽儿和秀才娘子,低声说道:“您老也见过,当年中这个毒的是竹子!” 此语一出,胡秀才瞬时脸色变得煞白,一直响个不停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柳芽儿看着**上的儿子,那痛苦的小模样还真像当年竹子中毒后的样子。 这么说来,儿子是中了当年那个毒? 柳芽儿只觉得不寒而栗。这怎么可能呢? 胡秀才急急问道:“这怎么可能。当年之事不是胡水福所为吗?”话音刚落,他忽然想起,胡水福不是回来了吗? “是他,是他!一定是胡水福干得。”胡秀才急得不行,平日里的冷静与清高皆不见了。 沈贺早就预料他们会想到这一层,清了清嗓子道:“胡先生,老村长这几日皆在我家中,足不出户,不该有下毒的机会。何况这种毒并不是随手可得的,从我的诊断来看,是多种毒物混合而成,老村长现如今风烛残年,走路都费劲,哪还有这个本事,找毒制毒下毒。” “当年的事是他干的,只有他有这种毒物,若不是他,还会有谁?”胡秀才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当年之事据我所知,并不能断定是老村长所为,不然老村长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也不至于只是个流芳之罪,早该偿命了。”沈贺的话让胡秀才猛地惊醒,他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媳。(更新最快最稳定) 柳芽儿此时也是心潮澎湃,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只是,远儿怎么会中毒呢? 沈贺见他们不说话了,叹口气道:“孩子其实中毒不深,从他发作的时间和症状看,摄入的毒量很少,只是,若是没有毒方,这……我仍是解不了毒。要么,你们还是请了更高明的郎中来瞧瞧。” 胡秀才眉头紧锁,这方面百里有哪个郎中会有沈郎中医术高明? 只是,孙子这毒中得蹊跷,胡秀才觉得胡水福没能力下毒,但他完全有能力指使其他人下毒。不过,他为什么要下毒害自己的孙子?难道纯粹是为了报复吗? 自己家和他并无大仇,若说有仇,那就只能是儿媳妇那边的仇恨了。 胡山福当年大义灭亲,胡水福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这也说得通。 想了想,胡秀才道:“沈郎中,可否让我见见胡……老村长?”他想,当面问问,说不定胡水福会拿出毒方来。 沈贺倒没有拒绝,却提醒道:“如是胡先生仍觉得是老村长下得毒,那怕到时候胡先生要失望了。” 胡秀才有些不悦道:“沈郎中为何一味的包庇胡水福,要知道,不管府衙是怎么判的,当年那事和今天这事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他了。即便他没能力下毒,他身边的人难道也没能力了?” 沈贺正色道:“您别急,听我和您说。昨晚老村长旧疾发作,咳得厉害,我和依土**照顾,直到早上柳芽儿抱了孩子来,我才刚准备睡下。而秀禾和有才因为他们爹命悬一线,也是**未眠,早上我来开门时,他们都不曾离开过屋子,怎有可能下毒?小娥和小锦就更无可能了,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你若说老村长还有两个儿子,那他们昨晚到今早的行踪就得您亲自去过问了。他们与现任村长走得近,有没有必要下毒,您应该比我清楚。” 胡秀才听了沈贺的话,眼里果然闪过不确定来,沈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必要包庇胡水福。胡水福虽然向对付胡山福,但这笔恩怨并不涉及沈郎中,他没有必要搅进去,何况他还是苏州名医,更没必要为了个胡水福坏了自己的名声。 可是,这样一来,孙子到底是如何中毒的呢? 沈贺见胡秀才的脸色好转,便继续劝道:“胡先生,依我之间,孩子中毒的事很蹊跷,还是报官吧。” 胡秀才一愣,随即点点头道:“说得也是,现在钦差老爷在北城,报官请他查个清楚。” 沈贺点头道:“只要能查出毒从何处来,我便能解。当年竹子正是因为查不到毒源,最后才酿成了竹子家的惨祸。” 胡秀才想起当年的祸事,脸色越发阴沉了。 自己的孙子可不是竹子那般的贱命,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我这就去报官。”胡秀才说着就要出门,却见儿媳柳芽儿突然冲了过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爹,求您了,缓些时候报官,先让我去求求我大伯吧。”柳芽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 胡秀才也不扶她,只是说道:“求什么求,刚刚沈郎中说的你没听到吗?这事蹊跷。” “爹,沈郎中说得儿媳也不敢有所质疑,只是这事当年因我大伯而起,现在他回来,远儿就成了这样,这就说明不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啊。您一报官,万一惹恼了谁,那远儿就……爹,我求您了,求您了。”柳芽儿不住地磕头哭求,让胡秀才有些不忍心。 柳芽儿之所以阻止胡秀才报官,自然是因为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当年惨事是因为自己爹想要对付大伯,而现在大伯回来了,又重翻此案,难保爹不会故技重施,诬赖大伯。只是,不管如何,爹都不会下毒害远儿,这事儿不对劲。 不管如何,要是自己公公一报官,那对自己爹是不利的。沈郎中说了,只要有毒方,就能救远儿,她只能先稳住公公,然后再去求爹拿出毒方来。 胡秀才心中不忍,倒没有立即去报官,回头看看沈郎中,见他俯身在给孩子检查,心里头一动,说道:“那你就去求求吧。” 柳芽儿赶紧谢了,起身就要去找胡水福。 胡水福身子当真是不好,这会子还在休息,疲倦不堪的秀禾和有才本想去歇着,却不想柳芽儿突然冲了过来,稀里哗啦哭了一通,说要见大伯。 秀禾不想让她见,后听她说是因为远儿中毒她要求大伯拿解药,连有才也发了火。 “你这是怀疑我爹给远儿下得毒呢?”有才大声斥责着,将这个堂姐赶了出去。 柳芽儿正中下怀,哭着跑了。 她趁着这个时候回去找她爹问个清楚。 心急如焚想要救儿子的她却没发现身后有人悄悄跟了上去。 “爹,爹!”柳芽儿一把推开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乱窜。 “你这孩子,少见你这么急急躁躁的。”胡山福的婆娘见大女儿一进门就这么火烧火燎的,忍不住拉住她问她发生了何事。 “娘,我爹呢?”柳芽儿顾不上这些,只想找到胡山福再说。 “他一早就出去了。”胡山福婆娘道。 “你快去把我爹找回来。”柳芽儿急得都要晕了。 胡山福婆娘难得见大闺女这样失态,心里头也是害怕,大声问道:“到底出了啥事啊?” 柳芽儿边哭边喊:“远儿中毒了,你快去把我爹找回来吧。” 胡山福婆娘大惊,顾不上问,转身撒腿就去找。 不一会儿,胡山福心急火燎地跑了回来。 “咋了?柳芽儿,你母亲说远儿中毒了?咋中毒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胡山福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柳芽儿却只是哭。 “别哭了。快说话呀。”胡山福也着急得很,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所以外孙也和孙子一样的喜欢,这会子见柳芽儿哭成这样了能不着急吗? 柳芽儿终于抹了抹泪,低声问道:“爹,你是不是想用以前的老办法对付我大伯?” 胡山福愣了愣,脱口问道:“你这孩子在说啥?啥老办法,不是在说远儿的事吗?咋又扯上你大伯了?” 柳芽儿叹气道:“爹,你就别和我装糊涂了,远儿中的毒和当年竹子的一样。那毒药又不是到处可有的,你说,是不是你……” 柳芽儿话未说完,胡山福一跺脚,否认道:“胡说,我哪有,远儿怎么会中这种毒?” 柳芽儿哭道:“不管是怎么中毒的,爹,你把毒方拿出来,我好去救远儿。” 胡山福沉着脸,好一会儿才说道:“柳芽儿,你说啥毒方呢,哪有什么毒方?” 柳芽儿一听,变了脸色,失声喊道:“爹,您可不能这么狠哪,远儿可是您亲外孙。”rs baidu_clb_fillslot("957512"); 第386章 转移视线 胡山福听见柳芽儿这样说,心里头一紧,低声说道:“柳芽儿啊,你咋能这么说呢?爹也很疼远儿,可是这事真得不对呀。【本书由】” 柳芽儿原以为只要回来找爹要,他一定会给出毒方,却不想爹竟然不肯拿出来,心里头又气又急,脱口说道:“这事有什么不对的?我不管你想怎么对付大伯,下毒也好,杀人也好,但你不能伤害我的远儿,他可是我的命根子。” 胡山福急道:“你这个死妮子,胡说什么呢?远儿出事,我能不急吗?我也急啊。可是再急我也变不出解药来啊。” 柳芽儿吼道:“你有,你有,只是你不肯拿出来。沈郎中说了,远儿中的毒和当年竹子中的毒是一样的,只要有毒方,他就能配出解药来。” 胡山福骂道:“我看你是疯了,竹子中的毒,你爹哪来的毒方。再说了,就算是你爹有毒方,难道还能拿这个害自己亲外孙不成?” 柳芽儿哭着道:“我知道你不会害远儿,可是指不定远儿是在你家不慎接触到了毒物,然后拿手抓东西吃,就将毒吃进了肚子。远儿昨晚不是在你这玩到很晚吗?” “胡说八道!”胡山福见女儿越说越离谱,忍不住低声骂道。 柳芽儿见自己爹这时候还不肯拿出方子,还骂自己,不禁哭得更伤心了。 “柳芽儿啊,你别急,这一着急啊,人就犯糊涂。你忘了,当年你爹早就把这毒药给扔的一干二净。这般毒的东西,他怎么会留在家里。”胡山福的婆娘自以为是地劝起了闺女。 胡山福一听,白了脸,伸手就想捂住她的嘴,却还是来不及了。 柳芽儿听到这,再看爹紧张不已的举动。忽然心头一动,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爹,这事我觉得不对,你和娘哪也别去。.tw[]也别轻举妄动,我看我得回沈家再看看。”柳芽儿收起了眼泪,决定先回沈宅看看。 胡山福赶紧催她去看。 柳芽儿跌跌撞撞地又往沈宅去了,胡山福心里头不安,仔仔细细想了想这个事,他决定也去沈宅看看。 一进宅子,就听自己亲家胡秀才嚷嚷着要去报官,心里头一哆嗦,赶紧走进去说道:“亲家公,孩子咋样了?” 柳芽儿一见自己爹来了。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嚎:“爹呀,远儿中毒已深,沈郎中束手无策,我便想请神婆来去去邪气。可是公公非得去报官。这一来一去的,耽误时间不说,当年竹子不也没能……” 说到这,柳芽儿说不下去了,她毕竟是当娘的人,这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她一面要保护自己的父亲。一面又要救回自己的儿子,此时的心情就如在火上煎烤一般。 “说什么丧气话呢,我们家孙子能和竹子一样吗?”胡秀才本就急,听儿媳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越发气不打一处上来。 “亲家公,您也别气。这远儿出事,能有谁比柳芽儿这个当娘的更急啊?只是这事我看倒是奇了。当年竹子的事吴知县已经查清是我大哥所为,那今时今日怎又发生这样的事了呢?” 胡秀才冷哼一声道:“说来说去,都是你们家带来的邪气。若说下毒,沈郎中已经说得清楚。你大哥没有下毒的时机。” “我哪是说我大哥下毒,当年的事我也觉得不像是我大哥下的毒。你说有些事吧,由不得我们不信,这龟神是不是真的会动怒,谁也不知道啊?”胡山福意有所指。 柳芽儿一听,明白过来了,他爹的意思是将此事再次嫁祸给触犯龟神,到时候在伺机寻出毒方,让沈郎中配出解药,如此,也能障人耳目。(..tw好看的小说) “我觉得爹说的有理,类似的事在村里发生了三次,最早的一次捉出了触犯龟神的人,祭了龟神,事情就平息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再发生过,可是,就前几年发生的这事,虽然看着是解决了,但没隔几年,这又有类似的事发生了。我想着是不是龟神还未息怒。”柳芽儿边说边看向沈郎中。 今个事情发生以后,小娥和小锦一直都未出现过,柳芽儿只觉得心里莫名的不踏实起来。 “胡说,哪有那么多的鬼神之说。当年之事,不是已经查明是你们家大伯所为吗?”胡秀才大声呵斥着儿媳,但语气明显不那么坚定了。 沈郎中看了看这一家子,插嘴道:“若是听柳芽儿和村长的意思,你们是想把老村长拉去祭龟神?” 胡山福一听,连忙摆手道:“我哪是这个意思,那是我大哥,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才回来。我寻思着,当年发配了我大哥,似乎并没有解了龟神的愤恨,这里头或许是弄错了人?” 沈郎中听了这话只想笑。 这胡山福果然是心狠手辣啊,外孙子中了毒,却还想着给自己找条后路,东拉西扯地想找个垫背,看来他是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柳芽儿一唱一和道:“当年神婆不是说触犯龟神的是小娥和小锦吗?”说到两人的名字,柳芽儿明显放低了声调。 她心里头在斟酌,扯出这两人是否妥当。虽然她生活在乡间,但小娥和小锦现在的实力和势力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她怕招惹了不好招惹的人,所以说得很轻。 胡山福自然明白这一点,见女儿这么说,赶紧否定掉:“那是你大伯收买了神婆才那么说的,其实哪,真正触犯龟神的不是板子吗?”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 随即,柳芽儿脸上不禁露出了对父亲的赞赏之色。 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都不曾想到板子。当年,不是板子偷了龟神的神像给卖了吗?按理,触犯龟神的就是他啊。 “难道真得是这只漏网之鱼害了我们家远儿?”柳芽儿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秀才娘子也跟着抹眼泪。 胡秀才虽然对龟神之说不那么相信,但看看孙子昏迷不醒,也只能任由这些人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沈贺没有阻止这些人的荒唐行径,跟着他们去华叔家将板子给拖了出来。 板子媳妇和板子娘抱着板子的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阿牛和她媳妇也追了出来,想要保护板子。 这个家,华叔和板子爹已经去世,长辈中也只有了一个板子娘。 “村长,我家板子犯了啥事?你要这么多人来捉他?”板子娘抱着板子不放,大声地质问道。 “你家板子惹怒了龟神,这么多年,龟神都没有原谅他,现在又降大祸下来了。”胡山福使劲掰开了板子娘的手,将她甩了出去。 “娘!”板子急得大叫,想要挣脱了去扶自己的娘,怎奈他身子单薄,又是跛子,根本不是村长带来人的对手。 阿牛操起锄头,就朝胡山福头上挥去,吓得胡山福躲到了几个壮丁的后面。 “抓住他。抓牢!”胡山福吩咐几个壮丁上去控制住了阿牛,这才有胆量冒头出来。 “村长,我家男人啥时候触犯龟神了?龟神降了什么灾下来?”板子媳妇自然不能让人将自家男人带走,冲上前去,站到胡山福面前质问道。 胡山福气势汹汹地吼道:“你家男人年轻的时候偷了龟神去卖,你问问是不是有这事?” 板子媳妇一愣,她是知道自己男人年轻时候干得一些荒唐事的,也知道他那条腿为啥断的,可是她还是愿意嫁他,因为她认识的板子可是个勤快老实的好人。 “村长,人谁没糊涂过,那时候他年纪小,犯点错,改了也就罢了,这么些年了,值得为这事再闹这么大动静吗?再说了,他不也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了,这条腿难道是白折的?”板子媳妇原是北城县里一个卖绣鞋的,一张嘴也能说会道。 胡山福看了看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娘子,心里头一阵痒痒。 当年板子娶这个媳妇时,他还羡慕了好一阵呢,没想到一个跛子能娶到这样一个美娇娘。 “红芬呀,不是我要和你们过不去,是真得没办法。你可知道龟神这次又将祸下来,我家的乖外孙中了和竹子一样的毒,现在还躺在沈郎中那,生死不知呢?”胡山福说到这竟落了几滴泪。 红芬一愣,竹子是谁?中毒是怎么回事? 红芬不是这个村的,不知道这事,但围观的人们可还记忆犹新,人群一时静默下来,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 胡山福见村里人都害怕这事,心中窃喜,他已经想好了,将板子推出去背了黑锅,再以龟神已经息怒的名义将毒方拿出来,那时候别人就不会怀疑什么了。 “唉,单单我一个远儿,我也不至于就想拿板子填命,可是你们都知道,这事是今天一个,明天一双的,到时候,我就不知道会落到谁家头上了。”胡山福的话让很多人都吸了口冷气。 不知道谁吼了一声:“拿板子祭龟神!” 人群骚动起来,不用胡山福下令,几个因恐惧而愤怒的村民就拥了上来,将板子推向河边。 第387章 引君入瓮 乌雀村说大也不大,何况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拿板子祭龟神,一大帮的村民都涌到外面看好戏。(更新最快最稳定) 板子被两人按着头,反绑着手押了过来。 “把板子推下去。”胡山福眼里露出一抹凶险,咬着牙命令道。 又有两人过来,他们抬起板子就要把他扔下河。 板子的家人自然是拼了命的阻止,直到声嘶力竭,筋疲力尽。 板子脸朝苍天,今天的天灰蒙蒙的,没有刺眼的阳光,却依然让他痛得睁不开眼。 “住手!”就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众人回头一瞧,是钦差王大人。 “你们在做什么!”钦差王大人大声的问道。 胡山福暗叫不妙,但回头一想,自己只不过是执行了一些农村旧俗,王大人要是想阻止,自己不干便是,官府也拿自己无可奈何。 这样想着,胡山福定了定神,对钦差大人说道:“大人明鉴,我乌雀村祖祖辈辈敬龟神,此人年少时将龟神偷出去转卖,后虽赎回,但却触犯了龟神神威,龟神降怒于我们,这才有了接二连三的惨祸。今日,我身为一村之长,愿意造下这杀虐,还乌雀村一个太平。” 胡山福说得慷慨激昂,王大人却只是嘿嘿一笑。 “胡村长,先把人放下,这龟神是不是他触犯的,还没定论。” 胡山福一惊,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王大人道:“龟神乃乌雀村之神物,此人转卖出去自然是不对,但是你也说了,他是年少时犯下的错,年少轻狂,有错难免,现如今以我所知,此人早已改邪归正,在村里的口碑也颇不错。他又有了家室,你若将他处死,一来有违发典,二来也是惨绝人寰。” 王大人说着,目光扫过都哭倒在地的板子娘、板子媳妇等人,发出了同情的轻叹。 胡山福微微躬着身,头低着,心里头却盘算开了,这王大人言下之意要放过板子。(..tw好看的小说)王大人毕竟是官,再说私下处死板子也是于法不合,他自然不敢违背大人的意思。 想了想,胡山福说道:“既然大人如此说,上苍要好生之德,我等也不是冷血之人,只是这灾祸……” “你先放了人,本官正想说这灾祸的事呢?” 胡山福心里头有些不安,但还是先命人放了板子。(更新最快最稳定) 板子被松了绑,娘和媳妇便抱着他直哭。 板子也是满脸泪,抬眸一瞧,倒看见了小娥立于人群中,朝他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安慰。 板子擦了擦泪,扶着娘退到了一边,然后才回头对小娥抱以一笑,他知道是小娥救了他。 “大人,你说这灾祸……该如何破解?”胡山福问道。 王大人正要开口,忽然就听沈郎中大叫着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冲着胡山福说道:“远儿怕是不行了,村长,你找到办法没有?” 胡山福大惊,急忙拉住沈郎中问道:“你说啥?咋会这样?” 说完,胡山福就要跑去沈宅看孩子。 “胡村长,孩子那你去了也于事无补,我刚刚正要与你说此事,我请了一个颇有名气的神婆,请她接受龟神的指令,看看如何化解此次危机。”王大人道。 胡山福急得不行,哪还有什么心情管神婆,只是王大人不让他回去看孩子,他又不好置之不理。 “大人做主便是。”胡山福随口应道。 “那成,就请神婆来与龟神神灵交合。”王大人道。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个着装古怪的神婆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走到了河边,突然跪下,嘴里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没人听得懂她说什么。 过了一会,此人扭动身体,不断地发出可怕的怪叫,灰蒙蒙的天加上此人的怪异举动,倒让围观的人不由地提心吊胆起来。 忽然,神婆停止了任何举动,倏地站起,直冲过人群,披头散发地往某个方向跑去。 “快跟上。”王大人喊了一声,几个好事的青年便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村里人也犹犹豫豫地跟上去。 胡山福本不想去的,但见着神婆怪里怪气的,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神婆一路狂奔,最后在胡山福家门口停了下来。 胡山福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这神婆停在自己家门口做啥? 村长婆娘一直在家,忽然听见外面如此嘈杂,便打开门看,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盯着自己,吓了一跳,再看她身后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自己男人不是去捉板子沉河了吗?怎么这么多人都到自己家来了? 神婆盯着胡山福的大门好一会,忽然弯下腰就冲了进去。 胡山福赶紧跟了进去,王大人和几个村民也跟了进去。 神婆在胡山福家一阵转悠后,径直朝厨房去了。 胡山福心中不安,忍不住拦在神婆面前吼道:“你做什么?在我家闯来闯去的?” 神婆也不争辩,只是盯着厨房瞧。 胡山福心里头越发发毛了,大声呵斥道:“我家里头干干净净的,你想做什么?” 神婆忽然剧烈摇晃起身子,随后倒在地上。 片刻后,她猛地坐起,脸上恢复了常态。 “神婆刚刚是被附身了吗?”几个跟进来的村民小声议论。 “是被村长吼醒了吧?”有人猜测。 王大人却嘿嘿笑道:“村长,你紧张什么?神婆只是被龟神附体,她跑入你家,大概是想说明什么。” 胡山福惊得一身冷汗,连忙赔笑道:“大人,神婆想找什么呢?我家什么也没啊?” 王大人看了他一眼,道:“这我又如何知道,你既觉得有误,神婆也醒了,便可问问她。” 胡山福赶紧问神婆刚刚发生了什么? 神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刚睡醒,竟就在这了。” 胡山福似信非信,心里头却是害怕得紧。 “村长,去看看你家外孙吧,神婆一次施法后,也要休息,我看只能明天继续施法了。”王大人说完,领着衙役和神婆离开了。 胡山福受了不小的惊吓,去沈宅之前,又回头看了看厨房,忽然觉得有股不详的预感袭来。 孩子终还是挺过了,沈郎中却下了通牒,说要是找不到相关毒方,孩子就没救了。 柳芽儿想起当年竹子的死,那是越想越害怕。 她的公公胡秀才自然也是紧张不已,他不知道当年之事的内幕,可是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柳芽儿和胡山福都不愿自己报官,柳芽儿还离开沈宅好一会,难道是给胡山福报个信吗?可是这种事,只消丫鬟们去就成了,怎么还能要她自己去呢? 只是,奇怪归奇怪,胡秀才也没证据认为胡山福会知道如何解毒。 柳芽儿听了沈郎中的话,自然受不住了,偷偷拉着胡山福到了僻静处,低声恳求他将毒方拿出来。 胡山福先是不承认,后来想到神婆那可怕的眼睛盯着灶间不放,他又觉得害怕起来。 “你别吵了,等天黑了,我想办法去找找,这样总行了吧?”胡山福说道。他很担心神婆就是来找毒方的。 柳芽儿这才稍稍安静下来,待天黑后,胡山福果然借故回了自己家。 四处看看,胡山福没看到有人,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拍去灶角的灰尘,弯腰将那块砖取了出来。 伸手取出小盒子,胡山福正欲打开,就在这时,三名衙役从天而降,将胡山福抓了个正着。 大门砰地被推开了,王大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小锦和依土。 “哈哈,人赃并获,胡山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王大人拿着那个毒方,质问胡山福。 胡山福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坏事做尽,也该是老天收拾你的时候了。”小锦愤愤说道,这胡山福实在是太可恶了。 王大人看着已经瘫软成一团的胡山福,命令衙役将他带走。 “大人饶命饶命。”胡山福叫着求饶,他总算回过神来了,顾不上许多,甩开衙役就想扑上前去,却被衙役们一下子按在地上,按得死死的。 “饶命?竹子、竹子娘、竹子奶,阿旺伯的命你怎么不饶?”小锦义愤填膺地斥责道。 胡山福眼珠一转,仍狡辩道:“冤枉啊,冤枉啊,大人,那事当年已经查清是我大哥干的,不是我干的呀。”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毒方?” 胡山福道:“这个毒方也是大哥留下来的,当年他出事后,我到他家找到了这张毒方,便将它藏了起来。今日神婆跑来说要找东西,我便起了疑心,担心是这个毒方引起了龟神的愤怒,便想今晚将这个取出烧掉。” 王大人呵呵笑道:“你还真是会狡辩。既然你不承认,那本官就与你讲个故事听,你觉得可好?” 胡山福惨白着脸,不管怎样,都比捉他要好得多,听故事也好,能拖延时间,到时候大伙儿就会找来,那时再喊冤枉不迟。 “好。”胡山福回道。 王大人便开始讲起了故事。 小锦和依土站到一边,静静听王大人说起这件往事。rs 第388章 大白天下 “很多年以前,有一位守寡的妇人芳心错许,同一位有妇之夫厮混在了一起。那个男人顾及自己的名身,一直不肯娶她,即便是她怀了孩子,依然将她安顿在一个偏僻的住处,不让人知道。 这个妇人后来生下一个男孩,那个男人在孩子一出生时就将他抱回了家,寄养到自己妻子名下。妇人十分思念孩子,几次纠缠那个男人,要他把孩子还她,或者让她见见孩子,可那男人都拒绝了。 妇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哭求,男人都不为所动,还扬言要将她赶走。 妇人日日处于痛苦与绝望中,有一日终于她绝望了,下定决心要报复那个男人。 她将一种剧毒的毒药抹在了烧制好的鱼干上,将一篮子的鱼干带到男人所在的村里,抓了一把给正在那嬉戏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那个男人的长子,是他的正妻所生。 妇人想要报复,所以对那个孩子下了手。 可是在她看到那个孩子即将将鱼放入口中时,她良心发现,一把将那些鱼打落,然后将那个孩子赶走了。 妇人对孩子下不了手,只能哭着走了。 却忘了将地上的鱼干收起。 另一群孩子走到这里,看到了地上的鱼干,不知有毒,捡起来吃了。 没多久,这些孩子便一个个奄奄一息,相继死去。 那个男人是这个村的村长,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急坏了,仔细调查,才发现了鱼干和妇人来过的事。 他开始恼恨这个妇人,觉得这个妇人是故意想要毒死他的大儿子,是故意害死这些村里的娃,以让他身败名裂。 于是,他请来神婆,找到这个女人,说她是邪魔,触犯了龟神,要拿她生祭。 妇人看着男人决绝的眼神,绝望极了,但是她知道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她确实害死了他们。(..tw)所以她没有争辩,没有反抗。为了自己孩子将来能够挺起胸膛做人,她也没有说出自己与那个男人的关系。 她被活活扔进河里祭了龟神。” 王大人说到这,看到胡山福的脸上已毫无血色,知道这个故事已经触动了他,便继续说道:“那个男人在妇人的住处找到了那些毒药和一张毒方,毒药被他毁了,毒方他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就这样,这个可怜的妇人因为一念之差,害了自己的性命,也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胡山福面无表情,眼神有些空洞。 当王大人说出这个故事后,他终于明白,王大人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查清楚了。 故事中的那个妇人就是他的亲生娘亲董氏。 “这是出啥事?”胡山福的婆娘走了进来。 王大人看了看她,没回答她。 “胡山福,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妇人是谁了吧?”王大人问。 胡山福没吭声。 “喂,大人在说什么呢?什么妇人?”胡山福的婆娘听着咋那么不对劲呢。 “草民不知大人所说的是谁?这个故事令人难过,草民一时听呆了。”胡山福也算是经历过风浪,呆怔了一会,还是回过神来,辩解道。 “哦?不知道?你手上毒方就是你爹,也就是故事中的男人所留。而你的亲娘就是故事中的妇人董氏,她之所以会有这个毒方,是因为她以前的丈夫是一位乡间郎中,特别喜欢研制毒药,后来在一次试药中,一命呜呼,这才让你母亲守了寡。”王大人早将胡山福的过往查了个一清二楚。 胡山福惨白着脸,却硬撑着不承认。 胡山福的婆娘听了个云里雾里,不知是怎么一回事。[..tw超多好看小说] “来人,带他上来。”王大人一声令下,两名衙役押着一个行销骨瘦的男人上来。 胡山福一看,瞬间脸便垮了。 此人正是当年和他勾结诬陷胡水福的吴大壮。 “表哥,救我。”吴大壮见了胡山福就喊,令胡山福忍不住心里头低骂一声蠢货。 “这是董氏妹妹的儿子,也就是你的表弟,胡山福,你当年隐瞒了这一事实,让吴大壮指认胡水福是收蚌牟利之人,通过此举,他为了养河蚌禁渔十年的事便暴露了。村民自然是怒不可遏,此时,你再火上浇油,说当年的惨祸是他为了嫁祸同样养珍珠的小娥、小锦所为,大伙儿自然就信了,至此,胡水福的罪名就被那个糊涂知县给定了下来。原本,胡水福被判得是秋后问斩,但上呈刑部时,刑部认为证据不清,发回重审,你和吴知县便商量着用其它罪名将他发配了。也许你以为他会受不了休宁的苦寒,最终死在那里。 若不是小娥、小锦为他伸冤,恐怕再过不了多久,他是要死在那个地方了。 可苍天有眼,还是让他活着回来了。 如此,吴大壮便不能活了,你收买杀手想要将他杀死,却不想被他逃了,又机缘巧合下,被我们抓了。 为了能够引出你,我们有让沈郎中哄骗你们,你们家中的孩子中了和竹子一样的毒,诱使你拿出毒方。没想到你倒是颇沉得住气,最终没有将毒方拿出来。 一计不成,我们只得用了第二计,让神婆到你家装作发现毒方的样子,让你因恐惧而乱了方阵。加上沈郎中对你们说孩子危在旦夕,再晚无救后,你终于还是回来取这毒方了。” 王大人话音刚落,就见吴大壮猛地扑了过去,照着胡山福的脑袋便是两下。 “你这个恶狼,竟然是你让人杀我。我还以为是遇上了劫匪,幸好有贵人相救,否则,我竟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吴大壮边打边骂。 只是,这些年,他沉溺于酒色赌中,身子空了,胡山福用力将他一怂,他便摔倒在地。 王大人也不下令去拦,这吴大壮其实早就被四阿哥派的人寻获了,他们暗中保护他,在胡山福派人杀他时,出手相救,并将他仍在了一小户附近。 吴大壮每天饿着,又不敢出去,只能进了这户人家偷吃,这才引发了后面的事。 四阿哥不愿意小娥、小锦知道他暗地里仍一直帮着她们,再三强调不让王大人说出幕后事,王大人自然是绝对听从。 “好了,胡山福,不管如何,人证物证都有了,容不得你狡辩,你签字画押吧。”一个师爷将写好的供词放到了胡山福的面前,并要他按上手印。 胡山福绝望地环顾了一下这四周,看着自己婆娘泪眼婆娑的眼,忍不住哽咽道:“我到头了。希望柳芽儿和月牙儿能对你好。” 胡山福的婆娘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搂着胡山福大哭大叫的。 王大人不得不让人将她拖开。 多年前,他逼迫这胡水福签字画押,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了。 因果循环,果然是没错的。 拿着胡山福的供词,王大人满意地带人离开了。 沈郎中得到消息,也就向柳芽儿坦白了欺骗她的事。 柳芽儿先是震惊,再是惊喜,最后听说自己爹被收监了,眼前一黑便晕了。 胡秀才也立马知道了此事,气得脸上一会白一会红的。 自己的亲家作出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他的老脸都不知往哪搁了,所以对柳芽儿也就冷漠得很,自顾自抱着慢慢苏醒的远儿回了家,独留下柳芽儿在沈宅治病。 原本一切似乎都完美结束了,却不想小娥在家中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小锦和依土回来。 “他们去了哪?”小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 沈郎中也不知道,但见天色墨黑,两人却一点消息都没,顿时也着急起来,取过灯笼,就想出去寻找。 小娥嚷着要一起去,沈郎中只好带着她一起出发了。 两人在村子附近四处搜寻,却仍是一无所获,小娥此时十分害怕,生怕小锦出事了,却不得不跟着沈郎中继续找寻。 乌雀村西边的树林中,一个捕兽陷阱里,依土和小锦偎依在一起,默默地等待有人发现他们。 今天,本来他们是和王大人说好里应外合,将胡山福引出来,让他自投罗网的,但不想,他们还没走到胡山福家中,就遭人暗算,醒来后便被扔在了这里。 摸了摸仍然剧痛的后脑勺,小锦问依土:“你还好吗?” 依土轻声说道:“好。” 小锦抬头看了看这个陷阱,说大也不大,但却很深,要想爬出去,不容易。 “依土我们爬着试试,你说呢?”小锦觉得天气如此阴凉,他们要是不想办法出去,今晚可能就会冻死。“ 依土摇摇头道:“我……我伤着脚了。” 小锦一惊,顺着他的腿摸下去,想要知道是不是依土腿断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依土有一丝心神荡漾,但身为医者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腿怎么样了。 “我的腿被夹野兽的夹住了,可能是掉下来时,我的脚踩到了夹子。”依土道。 小锦又是害怕又是心疼。 这里黑漆漆的,她想看下依土的伤势也看不到,但想着一定很痛,无计可施之下,小锦急得哭了起来。rs 第389章 失去方知珍贵 黑夜中,小锦的哭声显得那样凄凉和绝望,她很怕,怕依土出事。 依土摸索着摸到了小锦的手,紧紧地握住,低声安慰道:“小锦,别哭,我不会有事的。” “都是我害了你。”小锦哭着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这事怎么会是你害我的呢?明明是月牙儿干的。”依土说话有些吃力,但还是竭尽全力地想要安慰她。 “要不是我想对付胡山福,怎么着也不会牵扯了你。” “傻瓜,胡山福自作孽,早该得到报应,而我们今天出了这事,纯粹是月牙儿起了杀心,和你没有关系。”依土的脚虽然从兽夹里挣脱出来,但是伤到了肌肉和筋脉,流了不少血,身为郎中,依土很清楚自己情况危险,但此时,他必须硬撑着,否则小锦会更加伤心绝望。 “你的伤怎么样了?你还是少说些话,保存着体力。”小锦道。 依土嗯了一声,摸了摸伤处,鲜血已经将绑着的腰带浸湿,伸过去的手感到一阵黏湿。 “没事的,小锦,真得。我是郎中,而且从小就被人称为小神医,我说没事,你还能不信我?”依土尽可能的用轻松的语气打消小锦的顾虑。 “恩,恩,我信你,你赶紧休息休息,别再说话了。我试试这洞能不能爬出去。”小锦嘴上这么说,心里头还是担心得不行。 依土越说自己没事,她就越担心,这被兽夹夹到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件很可怕的事了,要是时间久了,依土流血不止或者伤到骨头,那不仅腿会废了,可能连命都会丢了。 “小锦,别动。”依土听小锦说要爬着试试,赶紧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轻举妄动。 “我得试试,依土,要不然你的伤……” “小锦,别乱动。这里头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关或兽夹,你随便走动很可能伤到自己。我爹和小娥姐见我们这么晚还没回去,自然会来找我们的。”依土劝阻道。 小锦知道依土说得有理,这洞里头到处都是危险。 她要是轻举妄动,到时候可能也会受伤,到时候两个人都有危险了。 “好,我想姐姐他们很快就会找来的。”小锦安慰道,其实在心里,她一点底也没有。这地方似乎挺偏僻,小娥和沈郎中他们会想到这里吗? 依土嗯了一声。随即小锦觉得肩膀一沉,依土的脑袋似乎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锦心里头一惊,以为依土昏过去了,连忙轻唤了两声“依土,依土。你怎么样了?” 依土低沉出声:“我没事。我只是……很累。” 依土虽然伤重,但是意识还算清醒,他知道自己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出现头晕发软、浑身发冷的症状,虽然靠在小锦身上不合适,但是他本能地就想找个依靠。 小锦听着他的声音,就知道他有多难受。 握住他的手。小锦使劲地憋住眼泪,努力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依土,你别睡,我们说话,我想姐姐他们很快就到了。即便今晚他们没找到我们,那么我们只要撑过今晚。明早有人来采药,狩猎,就会发现的。” 小锦感到依土的头动了动,应该是点了点头。 “咕咕咕。”忽然,小锦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呵呵。瞧我,这时候还会肚子饿。”小锦自嘲道。 依土的手脱离了小锦的手,似乎动了动,然后,小锦就听依土说:“小锦,你要是能猜中我手心里有几块糖,我就把三块糖都给你。” 小锦扑哧一声笑了,随即眼泪也夺眶而出。 早上为了哄骗柳芽儿的儿子远儿,依土带去了五颗糖,偷偷放了两粒在远儿的粥里,现在自然是三颗。而且他自己不也已经说了吗? 为了哄自己开心,依土这时候还记得开玩笑,小锦又是感动又是担心,泪水止不住地流,但她还是强忍着悲伤说道:“是三颗。” “猜对了。都给你。”依土将糖放进了小锦的手心。 小锦自己含了一颗,又塞进了依土口中一颗。 这时候,糖分会他们好受一点。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口中弥漫开来的甜味让他们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小锦,要是……我等不到他们来,请你照顾依水,帮她找门好亲事,还有我爹、我娘,偶尔去看看他们。”不知过了多久,依土虚弱的声音飘进了小锦的耳朵。 只是,这些话听着就是临终遗言,小锦难过地心都要碎了。 “不准这么说,你一定能等到大伙儿来救我们的,一定能。”小锦嗓子已经有点嘶哑,但是比起依土可能撑不下去的事实来说,没什么比这个能让她更感到痛苦的了。 “小锦……我……我好希望……你能答应我,和我……在一起。”依土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最大的心愿。 “好,好,依土,你要坚持住,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小锦只觉心已碎成了一瓣瓣,内脏也都拧到了一起。 “真好。”依土吐出这个词之后,沉沉的脑袋便从小锦的肩膀滑落,砸在了小锦的腿上。 “依土,依土!”小锦抱起依土,哑沉着嗓子大声地叫着。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两天后,终于有人找到了这里。 奄奄一息的小锦和已经冰冷的依土让沈郎中、小娥等人肝肠寸断。 经过没日没夜的救治,小锦终于活了过来。 “姐姐,依土呢?”小锦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依土。 小娥强忍着心里头的巨大悲痛,咧开嘴绽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安慰道:“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七天,我真担心你……幸好你醒过来了。” 小锦看着姐姐这怪异的表情,闭上眼,皱着眉,努力回想掉在陷阱中的情景。 依土受伤、三颗糖、允诺……陷阱中的一幕幕慢慢浮现,直到依土无声无息地躺在自己的腿上。 “不……姐姐,你快告诉我,依土呢?”小锦猛地坐起,顾不上阵阵头晕,抓住小娥的手,指尖的力道直接刺进了小娥的手臂。 “小锦,你冷静些,你还很虚弱,不能这样。”小娥顾不上疼,扶着小锦就要她躺下。 “姐姐,我要见依土,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对不对,他还好好地,对不对?”小锦哭着大叫。 小娥终于装不下去了,泪水哗哗地流下:“小锦,依土他走了。” “不会的,怎么会,他……他是郎中,他懂得怎么救自己,他爹是名医,怎么会救不了他。”小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句话一说完,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秀禾、小娥还有根叔都在。 “小锦啊,你咋样了?”根叔先看见小锦醒来,过来问道。 小锦无神地看着根叔,她真希望自己不要醒来。 依土没了,没了? 小锦完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小娥和秀禾都站在一边抹眼泪。 “小锦啊,别想了,依土在天有灵也不想看见你这样啊。”根叔看着小锦空洞木然的眼睛,心里头很是难受,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云霞。 小锦呆愣了一会,好一会儿才开口虚弱说道:“我要去灵堂。依土的灵堂在哪?” “小锦,依土已经被送去了苏州沈家。”根叔说道。 “我要去苏州。”小锦挣扎着要起来,谁想太过虚弱,稍一用力,便是头晕眼黑。 “小锦,你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你现在不能太激动,更不能舟车劳顿。”小娥心疼小锦,上前抱住她,哭着劝道。 小锦再也忍不住,边哭边说:“姐姐,姐姐,依土没了,依土没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连他最后一程都不去送他吗?” 小娥听着心里头越发难受,两姐妹搂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秀禾和根叔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秀禾,秀禾。”大凤婶听到哭声,知道里头小锦醒了,便站到门口召唤女儿。 胡水福沉冤昭雪,胡山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月牙儿也被抓了,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唯一让人无法释怀的,是那些死去的无辜生命,特别是依土,大伙儿对他的早逝都唏嘘不已。 大凤婶对沈郎中一家和小娥、小锦自然是感激不尽,所以小锦昏睡的这段日子,她都过来帮忙,这会子见小锦醒了,便将米下了锅,准备熬些粥给她喝。 “娘,咋了?”秀禾擦了擦泪,走了过来。 “小锦醒了?”大凤婶问。 “恩。”秀禾点点头,难掩脸上的难过神色。 “我做了粥,要不要盛一碗?”大凤婶问道。 秀禾回头看了看和小娥抱头痛哭的小锦,想了想道:“好,不管怎样,小锦都该吃点东西。” 大凤婶一听,连忙去办了。 当热腾腾的粥端到小锦面前时,小锦没有拒绝,她听话地由着小娥喂她吃粥。 此时,她明白,她若不快些恢复,就真得回不去苏州了。 依土在苏州,不管是生还是死,她都要回去,回到那个他在的地方! 窗外的雨渐渐下大了,雨水敲打地面的声音就如同小锦心里头的泪一样,一滴一滴地渗透到心底。 第390章 忧伤的活着 ps: 昨晚朋友聚会,多喝了两杯,结果回到家一觉睡到天亮,这是补昨天的更。.tw[]谢谢隽眷叶子、舞落如梦赠送的香囊,谢谢雪花い葬的平安符。 今年的冬天还没有到,可是天气已经冷得不行。 狂风吹得树木东摇西摆,小锦静静地睡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呼呼地吹,好像野兽在低吼。 窗户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让无法入睡的小锦越发清醒。 依土走了已有几个月了,可是心里头的伤痛却无法抚平。 多么年轻有朝气的生命,多么聪慧有能力的依土,就这样化作一抔黄土,融入了苏城的土地。 白发人送黑发人,小锦无法直视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沈贺,无法安慰悲痛欲绝的姚桂兰,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出对他们的歉疚。 高床暖被,雕廊画栋,现在的生活是她穿越来后一直向往和努力的,只是,当依土离去,她才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 这一日,小锦坐在店中打理着生意,向洁走了进来。 距离上次看到向洁是在依土的葬礼上,他似乎憔悴了不少,以往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带了一抹烦闷,那时小锦悲痛心碎,无心关注这些,今日再看时,才关切问道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向洁轻笑:“没事,只是看你这个样子,也觉得发愁。” 小锦轻轻摇摇头:“我没事的,你最近这段时日去了哪,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就连前些日子我们回渭泾塘都没见到你。” 说起前些日子回去的事,小锦心里便一阵绞痛。 要是知道这一趟回去会是依土的不归路,打死她,她也不会让依土跟着回去。 向洁见小锦脸色变了变,知道她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叹口气道:“你也别总是钻牛角尖,世事无常。有些事发生了,改变不了,我们只能接受。[..tw超多好看小说]时间久了,伤口就会结疤。就不会觉得这么痛了。” 小锦知道向洁说得对,他的经历也不必自己好多少,但此时正是伤口最痛的时候,若有止痛药,小锦真想把它们都贴伤口上。 “嗯,我懂。”小锦低下头,沉声应了。她不想让向洁看到她眼眶内的泪花。 向洁见她如此,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枉然,便挑了些轻松的话题儿同她说。 里头做完活的小娥默默地站在屋后看着向洁在逗小锦开心。心里头这才稍稍有些安心。 这段日子以来,她真怕小锦会坚持不下去。 好在,小锦比她想象的要坚强,虽然对依土的死她无法释怀,但总算没有走岔了路。 向洁在店里呆了一会。走了。 小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起了呆。 小娥走过去,拍了拍小锦的肩。 最近,小锦发呆的时候太多了,小娥担心她会胡思乱想。 小锦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姐姐,向洁似乎遇到什么事了。” 小娥一惊。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小锦摇摇头:“他什么都不曾和我说,只是我觉得他遇到事了。”顿了顿,小锦问道:“姐姐,你说当年向洁和向炆出事是在什么时候?” 小娥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时日我记不清了,似乎就在过年前的一段日子。” 过年前。根据小娥死后重生的时间,向洁出事的时间大概也就是今年过年了。 小锦不知道前一世依土是什么样的命运,所以这一世,她无法阻止,但是她现在知道向洁的命运。怎么样她都要制止这场惨祸的发生。 根据小娥所说,向洁是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同向炆起争执的,那这个青楼女子是不是就是水湄兰呢? 可是,从目前看,向洁似乎并没有要同水湄兰在一起的迹象。[..tw超多好看小说] 小锦想了想,决定去水湄兰那谈谈。 水湄兰现在加盟了小锦的珍珠坊,自力更生,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见小锦来了,自然是热情招呼,端上不少的茶水点心。 小锦却无心吃东西,只是端起清茶喝了一口。 水湄兰打量着小锦的脸色,灰白中发着青,气色十分的不好,不由地既担心又心疼。 依土的事她也知道了,她也明白这事对小锦的打击,只是看着小锦这个样子,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劝。 当初自己落魄时,是小锦拉了她一把,现在她也不能看着小锦这样消沉下去。 “小锦,事情已经过去了,活着的人总得朝前看。” 水湄兰柔声劝道。 小锦微笑着点点头,但她那长时间失眠造成的黑眼圈,日日忧思造成的憔悴,却在这个微笑中更让人难过。 水湄兰心中喟叹,却不敢多说,只问:“小锦,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小锦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我只是想过来找你说说话。” 她真是糊涂了,差点就说她来是为了向洁的事,向洁的事是因为小娥重生,他们才会知道一些,怎能拿出来说。 水湄兰将小锦奇怪的表现归结于她这段日子的伤心过度,倒也没有太在意,反而含笑道:“你愿意来找我说话,我求之不得呢。若是有空,你常来坐坐,我一个人也闷得慌。” 小锦淡淡一笑道:“向公子没来吗?” 水湄兰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向公子生意繁忙,又总是东南西北的跑,并没有什么空前来这边。” 小锦知道水湄兰这是担心她误会,特地这么说的。 “向公子的生意确实繁忙,我也有段日子没见他了,今个见到,却觉他心事极重,似发生了什么。”小锦坦言。 水湄兰皱了皱眉,有些着急地问道:“向公子可有说发生了何事?” 小锦摇摇头道:“不曾。许是他见我心情不好,不好再说烦心的事与我听,你若见着他,倒可问问。” 小锦觉得向洁可能会愿意与水湄兰说一些事。她觉得水湄兰有这个能力。 水湄兰先是一怔,随即低头道:“若见到他,我会问问。” 小锦轻声说道:“那就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小锦才离开。 回到店里。小锦前思后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便招来宝嘉,请求他帮忙,派了几个人打探一下向洁的事。 宝嘉自然不会拒绝小锦,手脚利落地安排好了人手。 过了两日,宝嘉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向洁的生意果然出了问题。 准确的说应该是汇宝斋出了问题。 原来,和向家有生意往来的京中显贵,忽然都要向家将近年来放在他们那的钱拿回来。 一直以来。这些人都放钱出去,然后收着利息。 向家也靠这点笼络了不少达官显贵。 这一切本来都好好的,这么多年大伙儿都相安无事,却不想前段日子,这些达官显贵都说要将这些本钱拿回来。说是找到了更好的存放地儿。 向家信用一向不错,以往有人要把钱拿回去,向家总是二话不说,就会凑出来给他们。 可是这次不同,因为所有将钱存在他们这的人一起要他们取钱,这对向家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 小锦知道这事的利害。就如同银行一样,你要是所有客户一起去取钱,那就意味着银行很有可能会破产,向家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宝嘉,我们帐上还有多少钱?”小锦问。 宝嘉回道:“一万余两。” “近期,除了固定要用的那些。不必再增加开支,这笔钱留着。”小锦道。 宝嘉知道小锦的意思,她是想救向家。 “好。”宝嘉没有提出异议,他知道提了也没用。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小姐,您想帮向公子是人之常情。可是他这事怕未必是能用钱就解决的了的。” 小锦深吸口气,有些疲倦地摸了摸额头,说道:“我何尝不知道,那些达官显贵突然间这么做定是另有原因,可是在事情还没完全弄明白之前,我也只能先备着钱。” 宝嘉看着小锦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难过,低声说道:“好,我会继续让人去查。小姐要是觉得累,快去歇歇吧。” 小锦点点头,她是真得有些累了。 没过多久,宝嘉那边又有了消息,不过是个很不好的消息。 来人说向家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此人便拉拢了这些达官显贵,说是投放到别处有更高的利钱,那些人便蠢蠢欲动,后来有几个投了钱,果然利钱比向家给的高,他们便纷纷提出要将自己的钱取出来。 向洁和向炆为此已与这些人谈过,也抬高了利钱,但是只要他们抬高,另一家人就会抬得更高。 身为生意人的向洁和向炆知道这么做只会两败俱伤,但是若对方是个巨贾,那就不一定了,自己这边一定会被他给拖死。 所以,他们还是决定归还本钱给那些投资人。 这么大笔的钱,他们必须要有时间筹集,原本那些投资人也是同意的,给了期限。却不想,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挑唆,说向炆兄弟是想拖时间携款跑路,于是,这些人便用尽手段监视威胁向炆兄弟,逼着他们尽快给钱。 小锦听了,问道:“可能查出那幕后之人是谁?” 来人道:“小姐放心,我们会尽力去查。” “那就有劳了。”小锦想起向洁的处境,只觉担忧更甚。 第391章 幕后巨手 ps: 这几天,格子更新不给力,自己也没脸求原谅了。只是感冒这事,总是一传十十传百……我和小格子都染上了,这两天头昏脑胀的,实在是打不起精神。今天会有两更,请亲们笑纳。明天就是本书的大结局了,十月一、二两天则是番外,想到本书就要完结了,心里头竟有些不舍,呵呵! 又过几日,前去查探的人回禀,台前操纵此事的竟然是晋公子。 晋公子何人?正是乔老爷的外甥,他是京城商贾中的翘楚,更是乔老爷的背后支助。 那么此事会和乔老爷有关吗? 想了想,小锦同小娥道:“我想去乔府拜会拜会乔老爷。” 小娥有些担心道:“要真是他所为,你贸贸然前去,会不会引火烧身?” 小锦道:“乔夫人当年也算欠我们一个人情,此次我去试探试探一二,倒不是想逼迫乔老爷承认什么。” 小娥看着小锦严肃的样子,知道她现在办事沉稳,但是她还是担心,既然京城已经有人摆明了要对付向洁,那这人就不会只是明面上的,也许背后还有更大黑手。 “姐姐不用担心,乔老爷和乔夫人与我们并没有矛盾,蝶雪又与我们相熟,我想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小锦拉过小娥的手,安慰道。 小娥这才同意了。 坐上轿子,小锦去了乔府。 “小锦,好长时间没见你来了。”乔夫人一如以往地爽朗,见到小锦果然,脸上堆满了笑。 “打扰夫人了。小锦只觉在家闷得慌,想起夫人的香茶,便来讨一杯喝。”小锦含笑而语,瘦尖的小脸反倒更显出了一股令人怜惜的姿态。 “好,好,你要是想来呀。天天来都成。”乔夫人拉着小锦往内院走,边走边心疼说道,“瞧你,都瘦成这样了。今个厨房正好炖着人参鸡,呆会让丫鬟给你盛上一碗,你也补补。” 小锦先道了谢,随即有些奇怪问道:“今日府上可是有喜事,怎早间就开始炖鸡?” 这除非府上有课,否则一般情况下,不会一大早宰鸡杀鹅的准备起来。(..tw) 乔夫人嘿嘿嘿笑了,“蝶雪又有了。” 小锦睁大一眼,有些惊讶,很快反应过来。恭喜道:“恭喜老爷夫人。” 乔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蝶雪这胎得静养,这时候还没起,我们先去喝茶。” 小锦连忙道:“蝶雪有孕在身,还是让她多歇着。就不必打扰她了。” 乔夫人听明白了,小锦今天就是来找她的。 连声说着好,拉着小锦到后院坐下。 丫鬟们速速端上热茶,点心,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我刚进门时,见府内仆从匆匆而往外院去,可是乔老爷有客?”小锦边吃点心边问道。 乔夫人点点头道:“是我家外甥从京城过来拜会。老爷正与他在前头议事呢。”说着,乔夫人的目光扫过小锦的脸,似乎对小锦探听自己家中之事有所警觉。 小锦自是感觉了乔夫人的警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竟是如此,小锦当真是失礼了。我本欲前去拜见乔老爷,这才知竟是老爷夫人有贵客在府。小锦还是先告退吧。” “啊呀,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算不上什么贵客。他回来就和老爷嘀嘀咕咕的,也没我啥事。你过来的正好,正可以陪我说说话。”乔夫人连忙拦住。 小锦笑了笑,脸上这才有了安心的表情,但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的,这晋公子竟然从京城来到了这里,会不会是因为向洁的事? “夫人的外甥,我曾有所耳闻,听说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当年偶有幸去京城给太后献贺礼,本想请乔老爷引见引见,但因事情紧迫,最后只得作罢。”小锦有些惋惜的说道。 “哎,什么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不过是仰人鼻息,讨口饭吃。”乔夫人说着压低声音道,“京城里那些人哪是好伺候的,稍有不慎都是掉脑袋的事。” 小锦一惊,乔夫人说得没错,向洁肯定也是得罪了谁,这才被人釜底抽薪,想要将他们逼入绝境。 “瞧夫人说的,京城里的官再大也打不过皇上去,他们还能随便要人命不成?”小锦故作天真地说道。 “哎,你呀,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听闻你还见过皇上、皇子,可是真的?”乔夫人问道。 小锦笑道:“皇上、皇子哪是我见得到的,不过是送贺礼时,见过京城的一些达官显贵。” “小锦,你也不必瞒我,令尊顾正早年我也见过,老爷还同他一起喝过酒,他的事能平反,我看还是你的功劳,而且……我听说,为了这案子,四阿哥还亲自到苏州来为你撑腰。”乔夫人说完,盯着小锦看了一会,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小锦自然知道四阿哥前来的事肯定包不住要传到众人耳中,只是今日被乔夫人当面直接问起,倒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承认。 低头沉默了片刻,小锦想着若是自个儿承认当初四阿哥确实来过,那乔夫人应该会与乔老爷和她外甥说起,如此,晋公子身后的那人会不会就有所顾忌,对向洁和向炆手下留情呢? 可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与四阿哥不对路,自己的承认只会让向洁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小锦想到皇宫内院的血腥残酷,背脊不禁阵阵发凉。 “小锦哪有这个福气,能让四阿哥亲自来,不过是父亲故友富察老爷过来相助,这才拿下了那些贼人,还父亲一个清白。”小锦斟酌着还是没敢承认这事。 乔夫人见她这么说,也不便逼问,两人便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 从乔夫人有意无意地提及看,小锦发现这个晋公子似乎和宫中的人有密切的联系,而且他似乎也做着放贷的事,牵扯到的官员也不少。 小锦有理由相信,晋公子很有可能就是那幕后黑手所用的棋子,他让晋公子提高利息。逼迫向洁他们走投无路,再釜底抽薪,让众人前去讨要本钱,最终逼着向氏破产。 晋公子身后有那么多的人。这个黑手会是谁呢? 从乔府回来后,小锦便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宝嘉说得对,此事可能已无法用金钱来解决,必须找到幕后之人,在想想有什么办法有什么人能与之抗衡。 “小锦,此事似乎不一般,你可要小心呀。”小娥听了小锦的吩咐,越发担心,她不想向洁一家出事。但更不想小锦因为此事而惹祸。她在这世上只这一个亲人了,她必须保证她安然无恙。 “放心吧,姐姐,我会有分寸。”小锦笑着安慰她,心里头却也没了底。 小娥叹了口气。 春节前夕。宝嘉忽然匆匆赶来,一进门便要小锦摒去左右,关上门,似乎有极其机密重要的事要说。 小锦一阵紧张,关上门后急忙就问是何事? “总算是查到这件事的幕后之人了。”宝嘉紧张兮兮地说道。 小锦赶紧问:“是谁?” 宝嘉犹豫了几秒,这才抬头,轻声说道:“太子殿下。” 小锦眼睛微眯。嘴唇翕动,半天竟没接上话。 宝嘉知道此消息很是震惊,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小锦接受。 小锦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竟是这样,怪不得。那么多达官显贵,都听他的。只是向公子如何得罪他了?竟遭他的报复?” 宝嘉瞅了瞅小锦,有些为难地说道:“据闻是因为水姑娘。” “水湄兰?”小锦大惊。 “嗯,水姑娘几年前曾受京城花楼所邀,去京城表演。入了太子殿下的青眼,曾……服侍过太子几日。据探子打探来的消息,是太子殿下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水姑娘,便派人去寻,不想水姑娘以从良为名,拒绝了太子殿下的相邀。太子殿下一查,得知水姑娘是因为……向公子才从良的,心里头有气,碍于身份却不能摆到明面上,这才暗地里使计出这口恶气。” 宝嘉的话让小锦想起小娥说过,前世向洁出事,坊间传言是因为一个青楼女子,没想到竟然是真得,只是不是因为向洁要娶她,而是因为太子殿下求而不得。 那么,上一世,难道是因为向炆知道了原因,要把水湄兰献给太子,这才引起兄弟两人的争执?但不管怎样,小锦是绝不会相信向洁会杀害自己的哥哥。 “太子仅仅是因为一个水湄兰,就弄了那么大的动静?”小锦总觉得此事还因有更深的原因。仅仅是一个水湄兰,何须太子如此费尽心机。 宝嘉叹道:“小姐看事果然透彻,这水湄兰之事怕只是个引子,且是那些达官显贵们之间所传,虽是真得,但未必是全因。” “那可查到其它缘故?”小锦问。 宝嘉道:“嗯,探子查到,最根本的缘故怕是因为向公子发现了太子私卖宫中贡品的事。” 小锦一愣,她虽没有熟读历史,但狗血历史剧还是看过几部的,大概是知道这个太子的品性,这么说是因为他私运宫中贡品被向洁发现,他才想…… 小锦忽然冒了一头冷汗,也许向洁和向炆的死根本不是他们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而是太子殿下所为。 想到这一点,小锦赶紧对宝嘉道:“宝嘉,吩咐马房备车,我要去渭泾塘。” 宝嘉大惊,问道:“您是要去汇宝斋?这太危险了。” 小锦无法与宝嘉解释,向洁出事的时间就在这几日,只能说:“事情紧急,去晚了就来不及了。你快去办吧。” 宝嘉只好赶快吩咐下去套车备马。 由于不放心小锦,宝嘉和小娥执意要跟着一起去,最后小锦拗不过两人,三人匆匆忙忙坐上车,飞速朝渭泾塘驶去。 第392章 脱险 ps: 今日第二更,谢谢风解我投的宝贵粉红票,谢谢吴千语赠送的平安符。.tw[] 到了汇宝斋,一下车,小锦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走进去瞧了,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所以的货物都没了。 原来那些伙计好像都不在了,只有一个老苍头在那打瞌睡。 “老人家,请问这店是关门了吗?”宝嘉上前推了推这位老人,问起了情况。 老人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几人,打了个哈欠道:“你们要来买东西,已经迟了,东西都卖完了,过了今日,这店就关门了。” 小锦环视汇宝斋,果真是一点珍品都看不到了。看来,向洁是变卖了店里的库存,用以筹措资金。 “去向府。”小锦心里头涌上不祥的预感,她只希望自己不要到的太晚。 到了向府,大门敞开,门檐上的灯笼已东倒西歪,院子里杂草丛生,整个向府呈现出了落败的景象。 小锦飞奔进去,她好害怕,怕已经晚来了一步。 她穿越到此,认识了不少的人,但真正交心的也就那么几个。 依土已经走了,如果连向洁也遭遇不测,那她真心觉得愧疚难当。她明明知道这个结局,连陆卓名的命运她都帮着扭转,难道就因为迟了一步,向洁的命运又步入前尘了吗? 穿过外堂,进入内院,小锦凭着记忆正想往向洁房间跑,却在内堂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向洁和向炆两兄弟。 看见小锦站在门口,两人都有些吃惊。 “小锦,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向洁起身招呼,却在看到自己家落败的样子之后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小锦,对不住了,家里的下人都给遣散了,我家夫人和孩子都回了老家。我们兄弟二人等买房子的人来,验了货,也要走了。”向炆解释道。(..tw) 小锦眨眨眼,问道:“你们把房子都卖了?钱已经凑齐了吗?” 向炆道:“还差了不少。可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那里还能凑出一万两……”小锦还未说完,向洁连忙阻止道:“小锦,我们不会用你的钱的。” “为什么?当年我遇上困难,不也是你们帮我的吗?”小锦道。 向洁苦笑:“这和那不一样。” “对,这确实不一样,这次比那次凶险多了,你们得罪了那人,恐怕仅仅是还钱离开还不足以让他放心。”小锦叹气道。 “小锦,你知道了些什么?”向炆脸色忽的变得阴沉,低声问道。 小锦道:“还能有什么。就是知道是谁操控了这一切。” 向炆颓然地坐下,说道:“谋算了一辈子,还是斗不过官。” 小锦劝道:“不管怎样,只要活着,万事都还有希望。你们快离开吧。我总觉得他不会放过你们。” 向洁和向炆相视一看,向洁道:“我们也是觉得那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急急清点了汇宝斋的货,再卖了房子,就是打算带着一家远走。我没想到小锦你会来。这事凶险,小锦你能来,我很高兴。可是,再呆下去会有危险,你还是快走吧。” 小锦摇摇头道:“危险的是你们,至于我,他们还不回拿我怎么样。” 向洁叹气道:“虽然你有四阿哥的背景,可是那个人可是比四阿哥更有势力的人。” 小锦知道向洁说得是太子。 是啊。以太子现在的势力,四阿哥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她记得四阿哥和太子一向关系不错,八阿哥还未长成,他们兄弟之间应该还没到九子夺嫡的局面。如果能够求得四阿哥的帮助。留向氏兄弟一条命,那自己也就无愧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向洁和向炆,留下时间让她向四阿哥求救。 虽然,她心里没底,帝皇之家,兄弟之间有多少情谊,但她若不去试过,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我在这等那买房之人。”小锦担心前世的惨剧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所以催促向洁和向炆抓紧离开。 “小锦,不要尝试去求四阿哥,那样会把你自己带进危险当中。”向洁心如明镜,立马看透了小锦的想法,出声相劝。 小锦掩饰着笑了笑,说道:“我一介平民,哪能求到四阿哥。只是觉得此时心中十分不安,担心出事,所以想让你们先避避。” 向洁苦笑:“小锦,你又何必瞒我,你连幕后之人是谁都能查到,可见……你的手段和势力已经不一般。” 小锦动了动唇,却没吐出半个字。 就在这时,风动,草飞,小锦似乎听见重重地关门声,随即三个蒙面人飞奔过来,围在了门口。 小锦他们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去。 中间的那个黑衣人看了看小娥、小锦一眼,随即便拔刀朝着向洁和向炆走过去。 寒气而起,杀气腾腾。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前世的所谓向洁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杀害大哥之事都是太子的阴谋。 刀光剑影,虽然向洁和向炆都练过武,但那功夫怎能比得过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宝嘉上前帮忙,门口的两名蒙面人见状,也上前助阵,一时间,六人打得难舍难分,但即便是小娥和小锦这样的门外汉也看出来,向洁和向炆绝对敌不过对手。 正着急间,忽然一名杀手刀锋一转,朝着小娥、小锦这边砍来,向洁和宝嘉急忙后退去护,却因为分神,向洁的手臂被对手砍了一刀。 幸好宝嘉退到了小娥、小锦身边,挡住了杀手的暗刀,并让小娥、小锦快跑。 小娥拉着小锦往夺门而逃,砍伤向洁的杀手转身就追,宝嘉想去救,却被一个杀手拖住了脚步。 只有向洁跟着追了出来。 小娥、小锦跑不过杀手,眼看刀就要砍下,幸而向洁拿着院中的笤帚挡了一下,但刀刃锋利。木棍随即被砍断,向洁也应体力不支倒地,杀手的刀朝他砍去。 “雪鹤!”小锦一声惨叫,搬起一个花盆砸了过去。却被那个杀手侧身躲过,那一刀迟了几秒还是落了下来,就在这时,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扑了上去,刀起刀落,就听到一声惨叫和一声惊呼。 “水姑娘!”向洁惊声尖叫。 小锦趁机又搬了一个花盘朝杀手头上扔去,杀手再次躲过,随即举刀向小锦砍了过来。 眼看这一次,小锦和小娥避无可避,就要葬身刀下。忽然又奔进两个穿着藏青色练功服的男子,救下小娥、小锦,并在几招之内就将那个杀手杀死。 两人解决完了这个,又跑进屋,救下了向炆和宝嘉。 当三个杀手都被解决后。两人走到小锦面前,低声说道:“请姑娘不要再管此事。” 小锦惊问:“你们是何人?” 两人道:“姑娘心中明白,何须再问,今日之事,就由我们解决,等会我们就会带着向公子离开此地,隐姓埋名。从此避世,姑娘也请速速离开。” 小锦有些懂了,这恐怕不是四阿哥的人就是皇上的人。 不管是谁,他的意思是此事就此揭过,向洁和向炆也能保住性命。 “水姑娘,水姑娘。”向洁的呼喊声。让小锦忍不住回头去看。 水湄兰替向洁挡了一刀,此时已是脸色发白。 这时,站在小锦面前的男子掏出一小瓷瓶,对小锦说:“还请姑娘给这位姑娘上药,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能够立即止血。” 小锦和小娥赶紧为水湄兰敷上。 果然,此药敷上后,水湄兰背上的伤口似乎止了血,水湄兰的脸色也没有更加惨白。 “水姑娘,你感觉怎么样?”小锦拉着水湄兰的手,关切问道。 水湄兰两次救了向洁,这等情义,重比泰山。 “我还好,幸好来得及,只要向公子没事,我便安心了。此事都是因我而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水湄兰听了小锦的话后,心觉不对,联想起前几个月太子忽然派人来请她进京的事,便觉这事和自己有关。 她托了京城姐妹的关系,终于在一个官员的口中探听到了一点消息。 水湄兰得知此事后,速速赶来向府,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向洁。 “这事和你无关,一切都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向洁眼里有了泪光,水湄兰虽是青--楼女子,但重情重义,是个很好的姑娘。 水湄兰笑了:“不管与我有没有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向洁看着她,露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 之后,就如那两位高手所说,向洁、向炆带着家人和水湄兰离开了江浙,不知去了何处。 直到几个月后,宝嘉带来书信一封,小锦才知道向家人都去了西域,向洁也和水湄兰成了亲,一颗心这才完全放下。 转眼间,秋天到了。 这日一早,小娥、小锦起得晚了些,待起身看到窗外秋阳艳照,黄叶满地时,小娥有心想要带小锦出去散散心,两人便没有立即回店中,而是去了郊外,看那满山红叶了。 待从山间回来,已是下午,惦记店里有事,小娥、小锦先去了店中。 一进店,就见宝嘉兴冲冲地朝她们奔了过来,连声说道:“两位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小锦笑道:“瞧你急得,可是今日店里有了大生意?” 宝嘉有些激动地说道:“这可比大生意让人高兴多了。” 小娥、小锦相视而笑,这宝嘉,倒学会故弄玄虚了。 第393章 香散 ps: 这是大结局章,明日会有番外,小锦和依土会团圆,欢迎大家围观。同时,推荐几本好友的书,写得相当不错。1.雪妖精01的《百味记》:穿越成小小农家女,巧手调制羹汤,让你坐品美食笑收姻缘。侯淇耀的《医妇》:携医院穿越古代,小寡妇养包子顺带救救人,包子他爹,姐属螃蟹的,敢来和姐抢包子,剁了你。媚眼空空的《味香农家》:绝活在手,穿越不怕,玩转古代舌尖上的中国。隽眷叶子的《山花灿烂》:养蜂报仇致富。风解我的《农女本色》:身世不明农家女,富家安国满桃花。3047705. 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后院走了出来,小娥、小锦这才明白宝嘉激动的原因。 “哥哥!”小锦喜极而泣,等待了那么久,终于,凤槃回来了。 凤槃的皮肤变黑了,眼神也越发的刚毅,但脸上却带了以往难得一见的笑容。 小娥看着他,泪光波动,心思婉转,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凤槃走上两步,温和的目光落在小娥、小锦的脸上,轻松又欢喜地说道:“小娥、小锦,我回来了。” 这一声回来了,终于让小娥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大小姐、二小姐,公子回来是高兴的事,你们别哭了。”宝嘉虽然这样说着,自个儿却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小锦推了宝嘉一把:“什么公子,以后可是姑爷。” 宝嘉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捂嘴笑了。 原本有些伤感的氛围让小锦的一句戏言打破,随即小娥和凤槃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娥边笑边轻轻拍了小锦一下,说道:“你这妮子,说什么呢。没羞没臊的。” 小锦嘟着嘴不服道:“姐姐,我有说错吗?你等了他那么久,终于完完整整的回来了,接下去可不是得成亲了?” 小娥被她说得满脸羞红,一边拿眼睛瞪了小锦一眼,一边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看凤槃。 凤槃抿唇笑道:“小锦说得对,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一定要亲手打造一件求婚的定情物。” 小娥听了,头低的更低了,心里却美滋滋的。 小锦看着他们终于能够团圆,心里头也高兴。这是自依土出事后,唯一能让她高兴的事了。 高兴、高兴……小锦笑着、乐着,渐渐的眼前发黑,厥了过去。 “沈叔,小锦到底怎么了?”小锦幽幽醒转。听见小娥在问她的病情。 沈贺回道:“小锦这样昏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都查不出病因。我刚刚给她看诊过,身体除了有一点虚弱,并无大碍,还是先吃点药调理调理,日后再看看。” 小娥自然只能根据沈贺说得做了。 小锦慢慢坐起身,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穿越前的她身体健康,没有什么奇怪的毛病,穿越后虽然最早的几年有些营养不良,可也没这样动不动就昏倒,这几年日子好过了,怎么倒犯病了。 高血压?低血压?癫痫?小锦自己想了一通。却觉得都不是。 要是自己有这些问题,沈郎中和依土早就诊断出来了。 想到依土为自己病情翻阅丛书认真寻找办法的样子,小锦只觉一阵心痛。 “小锦,你醒了。”小娥进屋见小锦坐了起来,赶紧过来问道。 小锦点点头。安慰小娥道:“姐姐,你别太担心,我没事的。你瞧沈叔都说我没事。” 小娥心中担忧,却不得不点点头。 小锦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像前几次一样,慢慢恢复,却不想竟然一日比一日虚弱。 转眼到了冬天,这日小桃进屋来,脸上带了喜气,她对小锦道:“公子已经打造出了定情之物,申屠老太爷和申屠老爷都过来了,晚间怕是就要把亲事定了。” 小锦一听,精神一振,抓着小桃的手问:“真得?” 小桃点点头,但看到小锦虚弱苍白的模样,却是揪心,扶着小锦坐起,轻声问道:“小姐晚上可要参加晚宴?” 小锦听到这个消息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便说道:“姐姐的终身大事,我自然是要参加的。” 小桃担忧道:“小姐身子可受得住?” 小锦勉强笑了笑:“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能坚持。” 小桃想了想,也许这事能给小锦冲喜,便着手为小锦打扮起来。 晚间,申屠老太爷、申屠老爷、凤槃、小娥、小锦围坐在一起,凤槃取出了自己花了整个月功夫才打制出来金玉如意鸳鸯,精挑细琢,栩栩如生。 申屠老太爷一瞧,就高兴地不得了:“好,好!小娥呀,若是你答应,就接过这对鸳鸯。明日,我便请媒婆上门,挑个吉日,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小娥面若桃花,粉唇轻笑,却扭扭捏捏地不肯去接。 小锦无力地抬起手,推了推小娥,轻声说道:“姐姐,这可不是扭捏的时候。” 小娥这才慢慢起身,低着头,伸手接过了凤槃呈给她的金玉如意鸳鸯。 申屠老太爷和申屠老爷高兴地举杯恭贺,小锦则吃力地由小桃扶着起身举杯,却忽觉巨大的晕眩感袭来,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小桃的怀里。 再醒来时,就见沈叔正认真地为她把脉。 沈贺原本意气风发的样子早已不再。依土走后,他老了好多。 “沈叔,对不起。”小锦忽然出声,吓了沈贺一跳。 “你醒了,小锦。”沈贺温和地笑了。 “嗯,沈叔,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小锦问。 沈贺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我无能。(..tw好看的小说)直到现在都没能查出病因,只是发现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 小锦苦笑道:“若是无药可治,也是我的命。其实,就这样走了。也好,我还能早些下去陪依土。” 沈贺听她这样说,眼眶一热,哀声说道:“小锦,你不该这样想。土儿的事和你没关系,那也是命。” 小锦喘着气,吃力说道:“沈叔,你不必难过,能去陪依土,我高兴。以前我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心。直到他走了,我才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说完这话,小锦大概是觉得在沈贺面前说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慢慢扭过头去。不做声了。 沈贺只觉越发难过,忍不住抹了抹眼睛,低声劝道:“小锦,你别胡思乱想,土儿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你放心,叔一定想办法找到病因。” 小锦头也不回的唔了一声。 沈贺收拾了医箱走到外间。守在外面的众人纷纷问他小锦的病情。 小桃掀了帘子进来服侍,小锦问她:“小桃,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发病的时间吗?” 小桃低头沉思良久,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小锦轻声嘀咕:“我记得那时候正好是哥哥和姐姐情意初萌的时候。” 小桃眨眨眼,不明白,可是这句话被刚走进屋的小娥听见了。却是身子一颤。 小锦聪明,小娥也不差。 小锦已经怀疑自己的病是和小娥、凤槃有关,那听到这句话的小娥,立马也就反应过来。 回忆起小锦几次发病,似乎都是她和凤槃动情的时候。难道说…… 小娥只觉心跳加快。 小娥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小锦看她恍然的样子,心有灵犀,估摸着她听见了自己刚刚问小桃的话,急忙劝道:“姐姐,世上没这么奇的事。” 小娥回头示意小桃出去,这才抓着小锦的手激动说道:“你我穿越重生都有可能发生,这世上还有什么奇事是不能的?” 小锦正欲说话,却被小娥阻止了,小娥道:“你是我和潘粲的后人,若我没有嫁给潘粲,而和其他人……那你……就不存在了。”说完这句,小锦感到小娥的手哆嗦了一下。 是啊,她就不存在了,其实她也是这样推想的,只是她不能因为这个就阻止小娥和凤槃在一起。 潘粲是个怎样的人,这已经很清楚了,凤槃对小娥情深意重,小娥现在也真心接受了他,他们理应结为百年之好。 自己,其实只是个过客而已。 “姐姐,哪有那么玄乎的事,你想多了。沈叔说了,他会治好我的,你别瞎想。这几天,你好好地准备婚礼,把自己打扮美美的嫁出去,我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了。”小锦安慰道。 小娥还想再辩,却被小锦拦着,只消说自己没事了,让她安心。看着小锦装作没事的样子,小娥的心更纠在了一起。 之后的几日,沈贺每日都来为小锦诊断,开始的几天,小锦的脉象一日比一日虚弱,沈贺的眉头也一日比一日拧紧。这日,沈贺诊脉,却觉小锦脉象似乎有所好转,不禁将这喜讯告知小锦。 小锦先是一惊,随即忧色浮上脸庞。 沈贺没有察觉,之后两日,小锦的气色比以往好了很多。 众人皆很高兴,只有小锦觉得不妙。 “小桃,姐姐这几日可有奇怪的举动?”小锦问。 小桃道:“大小姐似乎还和往常一样,这两日我倒是见小莲怪怪的,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小莲一直服侍小娥,看来她是知道了什么。 “你去把小莲喊来,我有事问她。”小锦吩咐道。 当小莲哭哭啼啼地把事给说了,小锦脸色阴沉得厉害。 果然,姐姐瞒着她去找了潘粲,为了救她,姐姐答应给潘粲做小。 潘粲这一世竟然提早罢官回到了渭泾塘,这一点倒是小锦没料到的。 怪不得自己这几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二小姐,大小姐不让我和任何人说,可我……我觉得大小姐不该这样对公子。” 小莲不明就里,自然觉得小娥这做法不可思议。 小桃也不知道小娥为何这么做。但见小锦脸色不好,赶紧拉着哭哭啼啼的小莲出去,并安抚了一番。 屋里的小锦则撑着站了起来,去找小娥。 没想到小娥此时已经和凤槃摊牌了。 当小锦听到小娥对凤槃道她最喜欢的还是潘粲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凤槃黑着脸,小锦知道他就要发作了。 “哥,你别听姐姐胡说,她说的不是真心话。”小锦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吓得小娥赶紧扑上前去扶住她。 小锦推开小娥,走到凤槃面前道:“哥哥,姐姐说的是假话,她……” 小锦话未说完,小娥插嘴道:“不,我说得是真得。我已经和谷梁谈妥了,过几日他就拿轿子抬了我过去。” “糊涂!”小锦忍不住大声喝斥,却因为太用力,而使得自己气喘吁吁。 “姐姐,你什么都别说了。让我和哥哥说。”小锦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小娥还欲再说,小锦厉声说道:“你是要我当场死你面前吗?” 小娥吓得不敢说话了。 小锦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给凤槃听。 当然她没说小娥重生的事,直说自己穿越了改变了小娥的命运,这才导致自己现在的状况,而小娥就是为了救自己,才会答应嫁给潘粲做妾。 凤槃一脸的惊愕,显然不能完全相信。但想想小锦从小的那些奇怪举动和语言,似乎确实和现在的人不同。 “哥哥,我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明白,姐姐现在心里只有你,她去找潘粲完全是为了我。”小锦话音刚落。小娥便捂着脸呜呜呜哭了。 小锦看小娥哭得这么伤心,只能劝道:“姐姐,我会好的,你别在做傻事了。嫁给潘粲,你一辈子都毁了。” 小娥哭着道:“自打我答应了潘粲。沈叔说你的脉象一日好过一日,我便觉得这样是对的。小锦,我就你一个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 小锦搂着小娥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上,柔声说道:“姐姐,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地和哥哥成亲吧,沈叔说了,他知道有一个世外高人,也许能救我。” 小娥睁大眼睛,哽咽问道:“真的?” “真得。”小锦认真地回道。 凤槃看着这姐妹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锦的神奇经历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而和两姐妹如同亲人般的感情又不能让他如此自私。 小锦也是他的妹妹不是吗?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锦病入膏肓。 纠结、迷茫、徘徊、震惊一时让这个铁血汉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日,小锦请来了沈贺,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一开始沈贺自然坚决不肯,但听到最后,他被小锦感动,答应了。 沈贺对小娥道他寻到一位世外高人,可能能治小锦的病,只是要请小锦自己前去他那。 小娥说要一起去,却被沈贺以世外高人不愿见外人拦住了。 小锦启程的前一晚,两姐妹偎依在一起,回忆着过去的曲曲折折,也谈起了凤槃。 “没想到哥哥竟然是西北少数民族首领的后人。姐姐,他放弃了王位,回来同你过平民的日子,可见哥哥对你是真心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地过下去,永远开心幸福。”小锦祝福道。 小娥点点头,含泪道:“我们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小锦笑着道:“一言为定!” 宝嘉和小桃陪着小锦一路东去,直到小娥成亲的那日才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了下来。 宝嘉背着小锦,走到了河边。 两人扶着小锦躺在小桃的怀里,此时小锦已经气若游丝。 “宝嘉,小桃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小锦弥留之际,将小桃托付给了宝嘉。 宝嘉含泪答应了。小桃更是泣不成声。 “不哭了,今天是我姐姐和哥哥成亲的好日子,我虽然不能亲眼观礼,但我很高兴。我走后,你们赶紧回去,但不许说我已经走了,只说我还在外面治病。”小锦嘴角带着微笑,欣慰地说道。 宝嘉和小桃哭着使劲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小锦极轻极轻地说道。 小桃再也忍不住,哭得浑身颤抖。 小锦想要为她擦擦眼泪,却已无力抬起手。 “不知道,依土有没有在下面等我!”小锦躺在小桃的怀里,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含笑说出了她在这一世的最后一句话。 霜风呼啸,吹过记忆的的边缘,只留下空气中那渐渐散去的再也找不回的馨香。 番外 再相遇 一声惊雷响起,特殊病房观察室内,趴在桌子上酣睡的值班护士猛地惊醒。{首发} 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透过观察室的玻璃朝病房看去,忽然间,瞳孔放大,身子往后仰去,险些摔到地上。 只见病床上昏迷了一年之久的植物人此刻已经坐起,正披头散发的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护士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打开观察室和病房之间的门,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醒了?” 病人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护士,良久,才点了点头。 很快,病人的家属都赶了过来。 小锦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欲哭无泪。 古代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播放,难道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睿婕,你总算是醒了,一年了,你妈和我都不想活了……”小锦,不,是睿婕的父亲性格温软,此时倒像个女人一般的哭了起来。 而睿婕的母亲性格则刚毅很多,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睿婕醒了就好,这时候还哭什么。” 睿婕闭上眼,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这才睁开眼,喊道:“爸爸、妈妈!” “哎,宝贝儿,你躺了那么久,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这就回去给你做。”母亲再坚强也还是母亲,此时看着瘦的皮包骨的睿婕凄凄喊着他们,心里头瞬间充斥了满满的心疼。(..tw) 睿婕眨了眨眼,她觉得头很疼,她是穿回来了呢,还是那一切都是一场梦。 “妈妈,我头疼。”睿婕忍不住轻呼。 候在一边的医生赶紧上前查看。 “病人大概是昏睡太久,突然醒来才会觉得不适,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明天我们安排她进行一次全身检查。”医生见睿婕忽然苏醒过来,心中惊奇,不过前一个月不是车祸的另一方也苏醒过来了吗,再说也有昏迷几十年苏醒过来的植物人,这个病人也没什么奇怪。 接下来的几日,睿婕经历了一系列的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准备出院。 “妈妈,我记得我和别人撞车了,对方怎么样了?”睿婕终于从似梦非梦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记起自己是因为车祸才会入院的,既然她伤得这么重,那对方应该也不轻。 “对方和你一样,也伤得很重,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地躺着,可就在一个月前,他突然苏醒了,前段日子刚刚出院。”睿婕妈妈一边帮她收拾衣物,一边说道。 “那您有他的电话或地址吗?我想向他道歉,那次的交通事故是我的错。”睿婕问道。 睿婕妈妈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看女儿。 女儿似乎苏醒过来后就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骄纵一扫而光,做事说话都会顾忌别人,现在竟然还说要和别人道歉! “我没有他的电话,但医院应该会有地址什么的。”睿婕妈妈停下手中的活,“我去替你找找。” 睿婕说了声谢谢,这让她妈妈更加奇怪了。 以前她和女儿的关系水火不容,现在女儿似乎乖巧懂事了许多,都让她不敢相信了。 很快,睿婕拿到了车祸对方的姓名、手机号码和地址。 出院后的第二天,睿婕先打了电话,却听到了此号码已停机的提示。 大概是昏迷太久没用,所以这人换了号码吧。 睿婕这样想着,便决定去此人的家中拜会。 睿婕爸妈自然不敢再让她开车,吩咐家里的司机开车送她前往。 车子开到一住宅小区,睿婕下了车,根据地址,敲响了6幢206的门。 良久,里面都没有人应。 睿婕看了看地址,没有走错,心想此人可能出去了,正想转身离开,忽然门开了。 “您好,我找沈峰……”睿婕话未说完,便因为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而目瞪口呆。 “我就是,您是哪位?”沈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瘦骨嶙峋,气色也不好。 睿婕强忍住涌上来的泪水,低头轻声说道:“我是和您撞车的人,今天特地来向您道歉。幸好您没事了,要不然我醒了也会活在愧疚中。” “你就是潘睿婕?”沈峰想起来了,当他醒来出院时,特地去睿婕的病房瞧了一眼,因为她脸上罩着氧气罩,他没能看清她的全貌。 “你也醒了?那就好,我正几天都在翻阅医书,想着有什么法子能让你也早日醒来。”沈峰的话让睿婕既熟悉又奇怪,忍不住抬头盯着他看。 像,真得像极了。 睿婕心中惊叹,这沈峰长得太像依土了。只是比依土更瘦弱些,这也难怪,他和自己一样长期昏迷,不瘦骨嶙峋才怪呢。 “那个,进来坐吧。”沈峰被睿婕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儿微微红了,局促地搓了搓手,请睿婕进来坐。 睿婕走进沈峰的屋子,装修什么的简约又不失精致,充满了现代简约风。 坐到沙发上,沈峰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却奇怪地搬了把椅子坐到离她较远的地方。 睿婕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问道:“沈先生,请问您最近感觉还好吗?若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您可一定要去医院检查,医疗费我一定会出。” 沈峰腼腆地笑笑:“没事,我自己就是郎……医生,我最清楚自己的身体,你不必挂心。” 睿婕惊讶问道:“您是医生?是哪家医院的?” 沈峰道:“在那个东方医院。” 睿婕眨眨眼,敬佩地赞道:“那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院了,您是哪一科的医生?” “我是中医。”沈峰道。 睿婕忽然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依土不也是个中医吗? 想起依土,再看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睿婕不敢再盯着他瞧,她怕自己会哭。 躲避式的侧过脸,环视着这间屋子,两人之间似乎没了话题。 “潘小姐,您喝水!”沈峰似乎很拘谨,见睿婕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请她喝水。 睿婕点点头,举起了杯子。 “我看潘小姐好像气色不佳,是身体还未恢复吗?”沈峰见睿婕脸色发白,神情哀戚,身为医生,忍不住就问了她近期的身体情况。 睿婕轻叹一声:“身体倒还好,只是想起故人,心里有些难过。” “忧思伤身,小姐还是应该想开些。”沈峰劝道。 睿婕越听他说话越觉得奇怪,那种感觉就如同在和依土说话一般,再加上这样酷似的脸,睿婕忍不住轻声说道:“故人已去,如何想开。更何况,今日看到沈先生,觉得您和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心中思念便甚了几分。” 沈峰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睿婕:“世上竟有如此的巧事?不知小姐故人官名?” 睿婕沉默了一会,然后看着沈峰,轻启朱唇:“他叫沈依土!” 沈峰瞬时满脸的震惊!rs 番外 续前缘 一年后,睿婕和沈峰正在潘家大宅商议结婚的事。 沈峰,正是穿越而来的沈依土。 当睿婕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峰的震惊不言而喻。 他有些失态地抓住睿婕的手臂,问她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睿婕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和依土长得酷似的人真的就是依土。 当初和她相撞的沈峰已经离去,就如当年睿婕穿越到小锦身上一般,依土穿到了沈峰的身上。 他替他继续生活。 依土刚到这时,睁眼便看到满眼的白‘色’和一台台冷冰冰的机器。他以为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可是一个个穿梭而来的人却又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还活着,只是换了时代、换了身份。 惊恐和震撼让他几乎崩溃,这个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代,让他不知所措。 他甚至不想活下去,他希望能够通过死亡回到他熟悉的那个时代。 可是,老天爷不让他死。 这个时代有的是办法让他活下来。 他慢慢知道了他所躺着的地方叫医院,天天围着他转的‘女’子和男子叫护士和医生,他们就如以前他的职业一样,救死扶伤,普济众生。 终于,在大家的关怀下,依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既然老天爷让他活着,他没理由不好好活。 这身体的本主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亲人,幸好有几个一同长大的铁哥们,他们把沈峰刚刚醒来的各种反常当做车祸的后遗症,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帮助他,让他在一个月内基本‘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这个时代应该知道的种种。 而睿婕——小锦前身的出现,让他终于明白了老天爷的良苦用心。 他们重逢相知,很快就坠入爱河,在睿婕的帮助下,现在的依土已经完全适应了沈峰所处时代的生活。 他古今结合,运用医术医治着病患,很快就成为了东方医院首屈一指的中医名师。 同时,他也从睿婕口中知道了前世后面发生的事,当得知自己的父母身体健康,依水也有了好的归宿后,依土长长地吁了口气。 虽然不能在跟前尽孝,但得知亲人们康健的消息,心里也算有了安慰。 如今,他和睿婕修成正果,准备结婚。 潘父、潘母对沈峰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沈峰工作不错,‘性’情温和,对他们也很孝顺,是一个难得的好青年。 虽然他偶有些举动让他们觉得奇怪,但是想想也是自家闺‘女’撞了人家后,才导致他有点反常,现在这样也算是补偿了。 而且,这个缘分是撞车撞出来的,对他们来说,也可以算是天意。 再看自己的‘女’儿,他们也感到莫大的欣慰。 睿婕自车祸醒来后,‘性’情大变,吃苦耐劳,内敛沉稳,与之前那个嚣张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这也让睿婕的父母感到很欣慰,家族的生意也逐渐接手给她。 而睿婕自然好奇,小娥的命运改变后,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也会跟着改变呢?他们的家族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睿婕偷偷翻阅了家谱,她惊奇地发现,她的祖先已经变成了赫连慎,她的太太太……祖母那栏赫然写着赫连顾氏,而顾小锦的名字顾蕙怡也被载入了族谱中。 现在睿婕之所以还姓潘,是因为她的父亲姓潘,她没有再从母姓。 一切果然在冥冥之中发生了变化。 翻阅下去,当睿婕看到族谱中还记载了凤槃(赫连慎)与小娥的‘女’儿叫念锦时,忍不住红了眼。 小娥一直都在等待着她,虽然也许最终她们会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但小娥不会忘记她,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女’儿取名念锦。 念锦,想念小锦。 想到小娥和凤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睿锦落下了欣慰的泪水。 如今,她和穿越而来的依土,也水到渠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按照现代人的习俗,睿婕和沈峰举行了西式的婚礼,当主持人问沈峰:“你愿意接受潘睿婕作为你的合法妻子吗?”时,沈峰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我愿意!”沈峰‘激’动地回答道。经历了两世,他终于娶到了小锦,他怎能不‘激’动。 当睿婕也说出“我愿意”之后,这两对经历各种坎坷才在一起的年轻人,终于相拥在一起,成为了夫妻。 婚礼结束后,睿婕和沈峰坐上飞机,飞到三亚,住进了预定好的海景房。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两人站在阳台上,相拥看着深邃夜空中一颗颗亮如钻石的星星。 “小锦,我真得娶到你了吗?你真得是我的妻子了?”沈峰依然沉浸持久的兴奋与‘激’动中,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和小锦还能再续前缘。 “恩,这是真得,我们真得结婚了。当初在陷阱里,我就说过,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在一起。”睿婕轻轻抚‘摸’沈峰带着兴奋的脸庞,神‘色’温柔,目光中是满满的爱意。 沈峰目光如炬,看着睿婕粉嫩的红‘唇’,心跳加速,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上,然后由浅及深,缠绵辗转。 睿婕娇羞地靠在沈峰的怀中,感到深深的幸福。 这一世,他们的地位更加平等,彼此沟通也更加紧密,他们的爱也就更加亲密无间。 “依土,我们去海滩走走好吗?”‘私’下里,他们还是愿意用依土和小锦来称呼对方,就如情侣间的爱称。 “好。”沈峰慢慢平复心情,搂着睿婕去了楼下海滩。 夜‘色’如同墨汁一般,撒满了大海和天空。 大海上一片静寂。 在他们的脚下,‘波’‘浪’轻轻‘吻’着岩石,在平静的深黯的海面上,月光辟开了一款狭长的明亮的云汀,闪闪地颤动着。远处灯塔上的红光镶在黑暗的空间,像是一颗红‘玉’。 睿婕和沈峰脚步轻快,两人相依,平静地,欣喜地,带着欣幸与希望,走上了那银光的路。 微风习过,相拥的两人情不自禁地再次亲‘吻’。 夜,娇嗔着,羞涩的撩起‘蒙’‘蒙’雾水,悠悠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