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霸女》 第一章 夜店隐士 “you和me”,越夜越美丽。 城市的夜,从晚上的9点开始。 夜店就是夜晚的代表。 也许是夜色让城市中的型人们沉醉;也许是他们体内那些久未澎湃的荷尔蒙,极需要狂欢气氛的刺激;总之,夜店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弥漫着浓浓的暧昧和激情。 一对又一对,没有束缚,只有放肆大胆、最真实自己的型男靓女,正在其中肆意狂欢,将无处隐藏的“high”能量无拘无束的释放。这样一个又一个尽情挥洒放纵的喧嚣之夜,带给人们无数的陶醉和满足。 有高人说过: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于是,慕容好好自认为,夜夜流连夜店的自己,无疑已经超脱到了大隐的高度。 不是吗?夜夜流连在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也不愿意流连的地方。 这里有太多引人注目的人、事、物。但是那些人事物当中,永远都不会有自己。 在“you和me”中,那个浮华幻彩点缀的dj台,最为引人注目。 他是第一流的dj,他喜欢的音乐,就是大家喜欢的音乐。 他的音乐不只是音乐,而且是巫术,他可以用音乐轻易操纵人们的身体和情绪。 台下的极度内敛,台上的尽情放纵,他,就是为职业而生的天才。 苏子焱,有dj皇帝之称。 挺拔的身材,宛如雕刻的脸庞,让他成为型人们眼中最美的风景。 此时dj台上的男人,一身酷黑,衬衫帅气地半敞着,一条光芒闪烁的链子在颈前潇洒地垂挂着,精心挑染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还有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和高大的身躯,这个男人由内至外弥漫开来的,都是既危险又高贵的气质,如同只属于黑夜的尊贵恶魔,狂放不羁,充满野性魅力。 然而注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的,却是一双没有情绪、精准犀利的眼睛,像是完全洞悉了所有人的行为和思想。他看来很严肃冷酷,唇边没有任何微笑的痕迹,显得无血无泪又无情。但就凭这“三无”,便足以令花痴女人疯狂。 爱慕的眼光一道道流连在他身上,或许正是因为他身上透出的气质过于冷傲,显示他似乎是那么的无法亲近,才让更多的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趋之若骛、前赴后继。 台下的女孩子们,体内的激素全都分泌过量了。个个都流着口水瞧着他,窃窃私语,红着脸偷笑。那张俊脸,只要稍稍流露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就会引得台下连声尖叫,欣喜若狂。 所有的雌性动物,都密切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双眼喷火,视线烧灼,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只恨不能扑上来,一吃为快。 “台下的那些花痴,又有哪个需要被打发了?” 对于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dj台上,有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清除一部分走火入魔的,以维持苏子焱身边的清静。没办法,时代不行了,现在的花痴少女,实在太多了。 “焱皇,那个女孩子,每天散场后,都是最后一个走,还一步三回头。” 有人指着台下的一个异常显眼的角落说道。她最执着,就像后宫的嫔妃等待皇帝的临幸般执着。 接过台上的同伴递过来的酒,苏子焱一口喝尽。锐利的双眸在没人注意到时,变得更加冷冽,黑眸深处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平淡得如同一潭深水。 大家还在七嘴八舌,呱啦呱啦地说个不停。 “对,就是她,而且每次身边都是跟着那只恐龙。” 有人肯定地说。 “哦,你是说那头大象吗?” 有人颇不屑地瞥了议论的对象一眼,心不在焉。 “不,他一定是说那个‘孕妇’。” 有人自觉含蓄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那里面都是肥油,哪会有小孩?她恐怕还未成年呢!你见过那么年轻的妈吗?” 有人啧啧有声,坚决地表示不敢苟同。 “总之呢,如果要形容她,最好的词语就是:媲美大象,完胜恐龙,不是孕妇,胜似孕妇。” 这就是最后定论,大家的看法高度一致,打死他们都不变。 一群男人大惊小怪、比比划划地取笑着,毫不介意自己话里的伤人程度。反正,那个超级肥妹也听不到。 “别提那个了,那个只是陪衬。旁边的那位美女才是正主。她已经来了很多次了,每晚必到。” “到今天,整整三个月,是最锲而不舍的一个。” 听了最权威的统计之后,有人咋舌,有人赞叹,有人耸肩,有人惊异地瞪大眼。 他们的眼神都期待地望着男主角的方向,期望着付出如此不懈努力的甜女郎的柔情,能够打动铁汉的心。 然而,事实证明,猪是不会飞的,泰山肯定不是牛堆的。回报他们的,只有一声冷哼。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她,冷漠的眼神却也没有任何改变。 这女孩长得相当漂亮。优雅的眉,清灵的眼,长而浓密的眼睫,高挺秀气的鼻子,丰润微翘的红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显然都经过了最精心的修饰,洁白无瑕,神秘典雅,足以令任何男人心神荡漾。 可惜,她想勾引的人,并不是普通的男人。 他的视线向旁边移动,冷酷如他,也禁不住眨了眨眼,看到那个大象般的身材,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孕妇,那这位仁兄的吨位,可真是称得上惊人。全身上下粗壮有力、走路有风,如此巾帼,气势上绝对是不会输给喝过二十年大酒、大肚便便的须眉。 “找人解决掉这个麻烦。” 他淡淡地开口,口气冷峻,让人头皮发麻。低沉的嗓音充满命令的口吻,像是早就习惯了所有人的服从。 “我不要有人一天到晚像花痴一样跟着我。” 他简单地说道,眯起的眼中射出的光芒,比成吉思汗的马头刀还要锋芒锐利;紧抿的唇中迸出的声音,比寒冬腊月的西北风还要凛冽冰冷,逼人的寒意从众人的骨头里散发出来。 第二章 泰山不是牛堆的 “焱皇,那个女孩子,每天散场后,都是最后一个走,还一步三回头。” 有人指着台下的一个异常显眼的角落说道。她最执着,就像后宫的嫔妃等待皇帝的lin幸般执着。 接过台上的同伴递过来的酒,苏子焱一口喝尽。锐利的双眸在没人注意到时,变得更加冷冽,黑眸深处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平淡得如同一潭深水。 大家还在七嘴八舌,呱啦呱啦地说个不停。 “对,就是她,而且每次身边都是跟着那只恐龙。” 有人肯定地说。 “哦,你是说那头大象吗?” 有人颇不屑地瞥了议论的对象一眼,心不在焉。 “不,他一定是说那个‘孕妇’。” 有人自觉含蓄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那里面都是肥油,哪会有小孩?她恐怕还未成年呢!你见过那么年轻的妈吗?” 有人啧啧有声,坚决地表示不敢苟同。 “总之呢,如果要形容她,最好的词语就是:媲美大象,完胜恐龙,不是孕妇,胜似孕妇。” 这就是最后定论,大家的看法高度一致,打死他们都不变。 一群男人大惊小怪、比比划划地取笑着,毫不介意自己话里的伤人程度。反正,那个超级肥妹也听不到。 “别提那个了,那个只是陪衬。旁边的那位美女才是正主。她已经来了很多次了,每晚必到。” “到今天,整整三个月,是最锲而不舍的一个。” 听了最权威的统计之后,有人咋舌,有人赞叹,有人耸肩,有人惊异地瞪大眼。 他们的眼神都期待地望着男主角的方向,期望着付出如此不懈努力的甜女郎的柔情,能够打动铁汉的心。 然而,事实证明,猪是不会飞的,泰山肯定不是牛堆的。回报他们的,只有一声冷哼。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她,冷漠的眼神却也没有任何改变。 这女孩长得相当漂亮。优雅的眉,清灵的眼,长而浓密的眼睫,高挺秀气的鼻子,丰润微翘的红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显然都经过了最精心的修饰,洁白无瑕,神秘典雅,足以令任何男人心神荡漾。 可惜,她想勾引的人,并不是普通的男人。 他的视线向旁边移动,冷酷如他,也禁不住眨了眨眼,看到那个大象般的身材,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孕妇,那这位仁兄的吨位,可真是称得上惊人。全身上下粗壮有力、走路有风,如此巾帼,气势上绝对是不会输给喝过二十年大酒、大肚便便的须眉。 “找人解决掉这个麻烦。” 他淡淡地开口,口气冷峻,让人头皮发麻。低沉的嗓音充满命令的口吻,像是早就习惯了所有人的服从。 “我不要有人一天到晚像花痴一样跟着我。” 他简单地说道,眯起的眼中射出的光芒,比成吉思汗的马头刀还要锋芒锐利;紧抿的唇中迸出的声音,比寒冬腊月的西北风还要凛冽冰冷,逼人的寒意从众人的骨头里散发出来。 第三章 夜店公主 “beautiful的灯光,beautiful的装潢,beautiful的音乐,beautiful的舞蹈,beautiful的调酒师,verybeautiful的dj,当然最重要的是我,veryverybeautiful的妙龄女郎!” dj台下不远的地方,微醺女孩的纤纤玉手,搭着同伴兼挚友那宽宽胖胖却令人无比信赖的肩膀,半卷着微大的舌头,自觉诗意地说道。 她就是典型的夜店公主。 一袭低胸的粉红色小礼服,亮丽而性gan;染成金棕色的长发,刻意营造出微微凌乱的效果,搭配着一根与衣服同色的发带,充满俏皮复古的味道;魅人的烟熏妆,眼影淡淡弥漫,如同宣纸上飘逸挥洒的水墨风情,韵味十足、诱huo十足;柔和的粉红色眼影,让她的剪水双瞳更显朦胧诱人;淡淡的腮红,衬托出粉嫩的肤色;而与衣服同色的水润唇彩,则让她粉嫩的唇看起来有如甜美晶莹的果冻。 软嫩纤细的女孩,像朵初开的花儿,清新娇艳;而旁边的陪衬却是粗壮有力,比春风吹又生的野草还要强壮。一看就知道准是平时野过了头,早被晒得黑里透红。又胖又结实的她,一个人必须占着三个人的位置才能坐稳,倒也架势十足。 那张圆胖的年轻脸庞上,纵然写满了清秀干净,然而更多的人们愿意欣赏的,百分百都是她的同伴,那个典型的都市女孩,那一份刻意修饰的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 “我要再来一瓶马蹄子。” 都市女孩、夜店公主――莘甜甜,玉手微抬,娇声叫道。 “不要了,那瓶1800啊,你已经醉了。” 慕容好好连忙拉下她的手,粗声回道。 莘甜甜极为不满:“1800算什么?” “好,小资大姐,1800不算什么。可是,已经散场了,明天还要上学呢!我们还是回去吧!” 慕容好好的心里,这个郁闷啊! 唉!那个该死的冰点男人,今天还是没有看甜甜一眼。这下她们回去,她又有得听女友的唠叨了。 还有啊,明天来之前,她必须要再多等待上三十分钟,也就是说,甜甜用来化妆的时间,又多了1800秒。 每来一次,甜甜就会更加刻意的妆点,更加繁琐她的化妆步骤。她的化妆品,也由从前的琳琅满目,发展到了现在的宇宙级一应俱全。10个“麦当娜抹啥”都不抵她用的。 她这个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好友,满脑子都是童话般的幻想,夜夜都把自己妆点得妩媚you人,像花蝴蝶似的翩翩到场,赢得了所有男人的注目礼。可偏偏就是那个冷冰冰的自大狂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高傲、狂妄、冷血,这就是慕容好好的心中,对这个夜店dj苏子焱的全部印象。这样的男人,值得甜甜这么死心眼吗? “不要,我要等焱皇出来,看他先走。” 慕容好好无聊地翻了今天晚上的第一百个白眼:“甜甜,你这么执着,究竟换来了什么?我真受不了你哎!” 莘甜甜优雅地挥一挥手,言语中带着不可名状的自信自若,大有被南墙撞破了头都说不回头就不回头的惊人勇气:“顽强是妙不可言的东西,它可以把山移动,使你不敢相信和想象。这可是杰克.伦敦说的。他可是‘焱皇’啊,为了他,值得!” 这一次,好好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又是她的甜甜式名人名言,她可不准备买那位今年已经过了139岁诞辰的老先生的账:“是,就算那位崇尚现实主义的老爷子曾经说过这样的话,那对你而言,又有什么用处?你都坚持了三个月了,那个二百五的dj恐怕连你是谁还不知道呢!” 第四章 人若犯我 “不许你说他是二百五!他是焱皇,独一无二的焱皇!萨迪告诉我:你虽然在困苦中也不要惴惴不安,往往总是从阻处流出生命之泉;不要因为时运不济而郁郁寡欢,忍耐虽然痛苦,果实却最香甜。”莘甜甜意气风发地连打了几个酒嗝,斩钉截铁地告诉好友:“我不走!我一定要等焱皇出来!” 慕容好好无奈,只好陪她继续等。心里却一万三千两百八十遍地闪过不耐烦,悻悻地唠叨着:“‘焱皇’?盐放多了,腌过劲了吧!他是盐黄儿,我还鸭蛋清呢!” 眼见夜店里,已经走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了,慕容好好终于不耐烦,索性第92次率先向门口走去,就如同这三个月以来的每一天、每一回。心里还想着,甜甜这么痴情的女生,就算没有六月雪,老天是不是至少该下个六月流星雨什么的,就当精神上鼓励一下吗! 她不知道的是,抒发闲情逸致的流星雨呢,外面就没有了。而令她挤破头也想不到的事情,却正在等待着她们。 慕容好好自顾自地出了夜店的门,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知道甜甜会自己跟上来的。 只不过,肯定还在一步三回头。 身后传来一些细碎的脚步声和有几分虚假的咳嗽声,她只当是还有其他人也是最后散场才离开,还是没有在意。 一直等不到甜甜用大惊小怪的声音唤她,她才逐渐感觉事情不对,困惑地转过头去。 身后不知道何时已聚了一群男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被他们围在其中的,正是莘甜甜。她正匆忙地转着身体,谨慎地想找个地方退出来。 可是,男人们涎笑着,显然不怀好意,封住了她所有的出路,将她困在他们中间。她想前进,人家就后退,她想后退,后面的男人又前进,令她完全动弹不得。 “你们快点让开啊!”她不安地连续说着,冷汗沿着粉嫩的面颊滑下。 二话不说,慕容好好连忙扭头回去,靠着自己一个人的身躯占着三个普通人的分量,倒也轻而易举地挤进了众人对莘甜甜形成的包围圈。不由分说拉起甜甜的手,就往外面走。 谁知,这一来她等于是把自己送进了虎口。虽然说实话,众虎中其实没有哪个人愿意接纳她。 她埋头向外冲了几次,都被包围着的男生们挡了回来。根本就挤不出去。反倒是被她拉着的甜甜,呼天抢地地叫喊着手疼。 “你们想干什么?”终于忍无可忍,慕容好好咬牙问道。一声斥喝中气十足,立时震动了整个空间。她最不喜欢惹事,也从来不爱管闲事。她只希望无论到哪里,都不引人注意就好。可是夜店这样的地方,原本就不是省油的地儿。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想到依然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不知道甜甜是怎样得罪了眼前的这群男生。 “不干什么,她踩了我们的脚,难道不该道歉吗?” 说话的男人,只看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神情完全不以为然。他们此番的目标不是这个胖丫头,况且她又如此不养眼,简直懒得瞧她。 “你们的脚?” 慕容好好狠狠磨牙,明眸中射出两道火。 “怎么踩的?她会走一步踩你们这一群臭脚吗?” 她问得犀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既然惹怒了她,她也必然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第五章 初生牛犊 “原本是踩了一个人的,可是,她非但不道歉,反而还继续乱闯,我们每个人都挨了她一下。怎么样?” 男人盛气凌人,不耐烦地回答她的话。心中认定一个“真理”――丑女难缠。一般来说,丑得越令人无语的女人,往往自卑感作祟就越表现得乖张。殊不知,就您这长相,谁愿意吃你这一套? “你们想怎么样?”嘴角一歪,冷哼一声,慕容好好狠狠瞪着眼前的众人,在对方不屑的眼神中,清亮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惧色和退意。 “当然是要她道歉。” “如果真的踩了,她自然会对你们说对不起。” 慕容好好将目光转向莘甜甜。 “我已经说了,可是……可是……” 被夹在众多男人之中无法脱身,莘甜甜正委屈地撅着红唇,沮丧万分。 天知道,她非但是说了,还是用的极尽温柔的语气呢!甜润润的脸蛋上,也摆出了最灿烂的笑容,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她莘甜甜的名人名言中用得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温柔是女人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武器。 谁想到今天竟然不管用吗! “她已经说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人?”慕容好好双手叉腰,眼中已是杀气腾腾。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觉得她很没诚意。”一直跟她搭话的男人哼了一声,气焰嚣张。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她的脸色气得忽青忽白,胖拳捏紧。 “不想怎么样。”说话的男人耍无赖的本事一流。 “马上放开她!”慕容好好怒气冲冲。 “就不放!”这一回,人家斩钉截铁地回答她。 慕容好好一阵干笑,眼中的烈焰炽烈地闪烁。 “好,我知道了。” 文的不行武的凑。练久了武术、柔道、跆拳道,就是为了这一刻,任何人都别想欺负到她。 愤慨的热血浠沥哗啦地冲上大脑,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好好倏地上前,伸展两臂,一把揪住那男人的肩头,狠狠出脚向他的小腿用力踢去。 男人在征愣中尚且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一拉一带,瞬间一个翻身,趴倒在地,摔了个鼻青脸肿。 全场静谧。谁也没想到,这丑不拉几的小丫头,竟然还有这两下子。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莘甜甜了,全场焦点都集中在了最不愿意成为焦点的女孩儿身上。 慕容好好可没有时间理睬他们的瞩目。再接再厉,她又伸出手来,拽住了距离她最近的另一个男人。男人也算是不甘示弱,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能耐?他坚硬的拳头猛然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向她。可女孩儿的另一只胖手却比他更快,肥嫩嫩的小手轻松抵住他的拳头,跟着,胖腿横踢他的小腿骨。 又一个人,很快就四脚朝了天。 全场惊呼声四起。 下一个。慕容好好揪紧他双臂,以自己的左足横扫他右腿,将他侧摔在地。 再下一个!慕容好好索性豁出去:这辈子一直是胖胖乖乖女,还从来没有惹过事儿。但今儿既然开了“处女”打了,就让我一次打个够! 第六章 战群狼 慕容好好冲到下一个男生近前,迅速转身背对着他,迫使他的胸腹部贴近自己的脊背,右手托拽住他的左肋,右足灵巧滑动,身体伶俐一转,将他整个人向上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滚!”随着她送上当阳桥前一声吼般的张飞断喝,可怜的男人被掷得远远的,“咣当”一声,狼狈落地。 谁说打女不如男啊!谁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相貌平庸、身材臃肿的胖女孩,竟然是一一流“打女”。只见她一招接着一招,招招凌厉迅捷,很快,好几个大男人被摔得东倒西歪,晕头转向。 虽然说摔打得是挺起劲的,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这几下下来,也还是不免被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啊! 再看另一边那位莘甜甜,在好友为了她而拼死拼活的激烈打斗之时,她却拼命想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球儿,从上到下不断地颤抖着,在男人们制造的夹缝中勉强求生存,就怕那些人打得兴起,把她也当作好好一样的女侠拖下水。 一边不断地闪躲着,一边还没忘了左右作揖,自言自语:呜呜呜呜,拜托拜托啊,远点儿打远点儿打,打得多激烈我都没意见,但是求求佛祖上帝阿门阿波罗,我是无辜的啊,我是弱女子啊,求求你们,千万别打到我啊! 泪眼汪汪的,莘甜甜绝望得只想大哭。 看她那副吓破了胆的样子,慕容好好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以她的个性,脑子里心里嘴里任何地方都不能藏着掖着,想什么立时就要一吐为快。 “哭哭哭!你哭什么哭!武术、柔道、跆拳道,这些课,咱们大学里都有开呀!瞧你那两下子,就说让你平时多练习,你偏不听。现在你跟个要被人强暴的小媳妇似的,真拿你没辙。” 她义愤填膺地斥责好友。气得语无伦次,不知道数落她什么好。 莘甜甜委屈地扁起小嘴,一脸哀怨,神情夸张。 “我是谁啊!我可是美丽与智慧并存,气质与修养俱佳的莘甜甜。时尚专家不是说过吗,女人应该如茶如水,清香温润。没听说过应该如狼如虎的。再说了,练习场里,都是白花花的墙,硬邦邦的地面,无聊的日光灯。想我甜甜的美丽青春、似水年华,怎么可能全消磨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面?而且每次练习后,身上充满的都是汗臭的味道,我这样的淑女,怎么能充满那样令人嫌弃的味道?” 她连珠炮般地叨念着,哇啦哇啦说个没完。 “你大脑进汽水儿了你?还想着嫌弃什么汗泥味儿,现在没人救你,我看你怎么办!” 慕容好好被她气得头昏眼花。眼前的情况如此危急,她非但不关心如何脱困,却还一味地想着她是否香喷喷。 “我一直坚信,温柔是女人智慧的体现,温柔的女人是上帝派来的爱的天使。只有温柔的女人才能够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危急时刻,莘甜甜优雅的的语言功力却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仍是一派娇滴滴。说到这里,她可怜兮兮地抽着小俏鼻,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第七章 谁是救美英雄 “任何情况下,我都一定要做一个如绵绵细雨一般、润物细无声的美女。就算遇到危险,男生们看到像我这样温柔的美女处在危情之中,一定会想英雄救美的!只有我不会功夫,才有结识英雄的机会呀!” 她的眼圈又红了,径自在那里高高地嘟起红唇、长吁短叹:“谁知道,真的碰到了现在的情况,身边却没有一个是英雄吗!” 慕容好好气急败坏。如果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自我感觉良好的一个,所以大多数时候可以做个鸵鸟明哲保身,那么她不是太幸运就是太倒霉,因为她有一个叫做莘甜甜的好友,这个败家小女子恰恰是天底下最最自我感觉良好的一个,她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就注定了她非但无法明哲保身,反而要残酷面对“出生入死”。 “现在不是你卖弄温柔的时候,赶快给我拿出勇气来!” 莘甜甜斩钉截铁地摇头,弱女子的决心无比坚定:“康德说过,轻率的人是莽撞的,他敢于去冒险是因为他不知道危险!我才不要做轻率的莽撞的人呢!” 慕容好好气得白眼连连:“难道你最最亲爱的名人们没有教过你关于勇气的名言吗?你懂不懂什么是临危不惧?” 原本打得起劲的小胖妞,却突然停了下来,而且还和困在里面的女孩子,叽里呱啦开始了一番隔空谈话,这让周围的大男孩们听得是张口结舌、眼镜乱跌。 这两个妞,还真有够神经脱线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可是摆尽了气势也做足了架势。可是这俩小妞,非但没被吓得哭爹喊娘,竟然还里一句外一句、文邹邹地搞起了高级辩论,天马行空地谈论起了女xing人生的意义,居然还暗讽他们不是英雄。 天知道,他们也很想叫啊,佛祖上帝阿门阿波罗,真是够郁闷! 在场的几个大男生们愤愤不平,表情丰富,只差不能对两个小女生吹胡子瞪眼。该死的小妞,当真以为谁当真对你有兴趣呢!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知不知道? 可惜,答案当然是:不知道。所以,莘甜甜在几个大男生的挟持下,依然哭得是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门内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躯慢条斯理地踱了出来。 “苏子焱!”莘甜甜顾不上擦眼泪,忘记了维持自己处心积虑营造的淑女形象,惊喜地大喊。 可是苏子焱却望也不望她一眼,悠闲地倚靠在墙边,双手叠在胸前,脸上毫无表情。摆明了:他纯粹只是出来观赏,没打算插手。 “对于英雄救美,我没有兴趣。” 他的嘴角上有着最冷酷的微笑。口气冰冷,严酷的眼神令人颤栗。 看着那张阴郁、冷峻的脸庞,巨大的怒火,轰然在慕容好好的脑中窜起。她恨恨地咬紧牙关,气得是眼也花头更昏,天黑地暗。 人世间最愤慨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可以一下子就冲到这个腹黑、恶毒、狡猾、阴险、坏心、坏肝、坏下水到超该死的败家男人面前,那么她一定会对这个男人说:我掐死你!然后就上面三拳,下面两脚,就地解决了他,她保证她一定会! “我有兴趣。” 第八章 真假女朋友 就在慕容好好用恶狠狠的眼光杀了苏子焱第一千次的时候,来自第三方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众所瞩目下,一个高大的男生悠然自若、气定神闲地踏入这一片混乱之中。每走一步,脚下沉稳、态度从容,如同在妩媚的春光中漫步旷野。 黝黑的脸,粗犷而又阳刚,剑星朗月的眉,深邃清澈的眸,还有一张仿佛永远噙着笑的唇,更令他整个人,显示出独特的气质,与一般男生截然不同。 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不仅衬托出他的英俊帅气,还令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沉静、内敛、悠然、安详。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走到慕容好好近前的地方停下脚步,俊唇一勾,加深笑意,缓缓点头,向大家致意。 说起这位不速之客,这个年纪略长她们几岁的大男生,慕容好好和莘甜甜其实都不陌生。只不过,此时莘甜甜的反应较之慕容好好激动了千倍。 季澄宇! “锦瑟”最酷的大帅哥! “梦季”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 所到之处,女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倾倒一片! 哦,对了,除了身材可以压倒一片的好好之外。 要知道,“锦瑟.梦季”公寓里,没有给他写过情书的女孩子,恐怕也就只有她的挚友、这个对酷男从不感冒的好好了。 那宽肩上散漫摇晃的深黑色短发,雕塑着最佳的立体感,那高大健壮的身躯,有如最完美的雕像。这些看在莘甜甜的眼里,更是无比的阳光帅气,在温柔的月光下,大男生那深刻的五官,正荡漾在一片金色的璀灿光晕中。 他帅极了,酷极了,完全如同一个挽着缰绳,潇洒的驭马而来,拯救灰姑娘的白马王子…… 无数艳丽绚烂的礼花刹那间在莘甜甜的心头绽放。那个灰姑娘,不就是她吗!天啊,她醉了,醉了…… “你有兴趣?这么说,你是想替这女的出头?” 沉闷的声音响起,处于风暴中心的男生之一嘴角淡淡一扯,语气讽刺,有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 然而此时,就连这煞风景的尖锐的问话,都无法破坏莘甜甜心中这最为感天动地、如诗如画的一幕。她撒娇地睨了季澄宇一眼,卷翘的眼睫忽闪忽闪的,秋波滢滢,极尽wu媚,风情万种。 “不,我只是想带走我的女朋友。” 季澄宇语气平淡,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仍是一派的慵懒从容。 “哦,她是你女朋友?” 说话的人,理所当然地指了指处在包围圈中的莘甜甜。 莘甜甜只觉得,她的心,一刹那间,变得好软弱好软弱,只想靠在季澄宇温暖宽阔的怀抱里不断颤抖哭泣。她想象着,他一定会伸出雄壮的双臂,轻轻地拥住她,缓缓地问她有没有受伤,现在感觉怎么样,然后怜惜地轻抚着她历经磨难后略显凌乱的秀美长发,将她柔软娇小的身躯温柔地护在健硕的胸膛中。 哇塞!哦耶!那将是一个多么甜蜜的情景? 第九章 人生的真谛是痛苦 各种绮丽的幻想,在她的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转啊转,咬着软嫩的唇,她几乎已经迫不及待,早就把一旁的苏子焱抛到了脑后。反正都是帅哥,追到谁不一样?拿破仑不是说:男人就要依靠着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就要依靠着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今日她因为佳人有难,却意外地满足了大帅哥勇猛救美的英雄气概,而征服了大帅哥季澄宇,不就连带意味着,她莘甜甜也征服了世界? 哇塞!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竟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啊,她一定是哪次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哮天犬的屎了! “我的女朋友――是她。” 季澄宇再次勾起嘴角,露出足以令任何女孩发痴腿软的笑容,一只手缓慢却坚定地指向目标。 “我的小肥妹。” 是的,是的,莘甜甜猛点头。 啊?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莘甜甜猛眨眼,怀疑自己刚刚的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 肥妹?为什么要叫她肥妹,她不胖啊!还有,帅哥的目光根本就不是流连在她的身上,他那双含笑的湛眸,柔情地圈住的对象,竟然是――好好? 不只是她木然,此时的夜店门外,哈喇子再加上头皮屑,早已洒了一地,所有的人面目呆滞,此刻的气氛,静得连根头发掉在地上,都可以吓大家一跳。 相对于众人看到外星人般的目光,慕容好好反倒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看在他是有意解围的份儿上,才没有当场就挥出拳头,把这个随便认女朋友的讨厌鬼,一拳扁昏。要知道,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人的女朋友,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女朋友。不过这是她的想法,没必要向他向任何人汇报。 她狠狠瞪身旁的季澄宇一眼,压低声音斥他。 “我是肥妹?你还是二憨呢!谁是你女朋友?我们什么时候有这层亲戚?” 圆圆亮亮的眼眸,朝他射出数道凌锋犀利的眸刃,充满了浓浓的威胁。 “还不给我闪一边去!让我接着教训他们。” 季澄宇望着她,漆黑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那张黝黑的脸庞逐渐向她靠近,然后,轻轻向她勾唇一笑,也压低声音。 “人太多了,你能对付几个?还是救出你的伙伴要紧。” 慕容好好陷入沉默。这话也对,如果真的靠她,恐怕只能勉强保全自己不受伤害,而甜甜的处境就危险了。 两人挨得很近,这一番低低地谈话,在其他人看来,更像是情侣间温存柔情的低语。瞧那又斯文又和善的大男孩,在注视着胖嘟嘟的小肥妹时,挂在嘴角的柔柔的微笑,温馨得春意盎然,简直能将女人的心化成水。 他居然真的是想英雄救……救“美”?哦,大家恍然大悟,这个帅哥太独特,竟然是以胖为“美”。 落花有意,怎奈流水无情。风情万种的莘甜甜也只能任命的仰天长叹:“大仲马的话说得好啊――人生的真谛是痛苦!苦啊!” 第十章 女朋友?亲的还是后的? 还是有人不敢相信,一定要对着季澄宇,打破沙锅问到底:“你确定,她是你亲女朋友?” 旁边一人立刻奉送白眼一串:“你秀逗了,以为找妈呢,女朋友还分亲的后的?” “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仍然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没错。”季澄宇回答得从容而坚定。 “你有什么证明?”有人脑筋一转,立刻坏水乱冒。 这明显不怀好意的问话,并没有让季澄宇脸上的表情有丝毫改变,他依旧笑容可掬,语气平淡地挑眉反问道:“你们需要什么证明?” 一肚子坏水的那位笑得很邪恶:“简单啊,那就来个kiss吧!” kiss? 慕容好好拧紧眉头,立时气得一张圆胖的脸上青筋暴跳。刚刚为救甜甜,而好不容易压抑的情绪,此刻都化作了熊熊怒火,简直要抓狂。 “放你娘的狗臭屁!” 此刻,所有的愤怒,全都汹涌进了脑中,就如同点燃了鞭炮的引信,在脑中发出劈劈啪啪的巨响,慕容好好恼得七窍生烟,只想冲过去,亲手掐死这个可恶的王八蛋。 “有种的,你他妈的就来和我单打独斗,放马过来!” 在她的冲天怒气中,坏水男生的脸色也不免有些发白,双腿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幸好他自恃人多势众,还敢发言。 “你要是不敢亲……那……那就证明……他说的是假的!” 相对于慕容好好惊天动地的怒气而言,季澄宇则显得异常沉默,看着正在做河东狮吼状的小肥妹,黑眸中依旧深邃温和,他轻轻勾起嘴角,无声地绽出一抹笑意,从容而坚定地向她靠过来。 那张俊脸一逼近,慕容好好立刻警戒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后退,那紧张的表情,彷佛刚刚得知这男人身上携带了h101n102禽流感超in变种病毒。 尽管他似乎是笑得很温和,身上的气息,也一派温暖祥和,没有什么侵略性。但正因为如此,更加让人难以猜测他的意图。慕容好好不自觉地绷紧神经,双手乱摇,拼命后退。 她叮叮当当地一路退,他就亦步亦趋地一路跟,高大的身躯慢慢的把她逼到了墙角,直到她再也无路可退。 她吓得连呼吸都停了,胖胖的拳握得死紧。 不远处的莘甜甜,脸上的神情却是一派陶醉,只恨自己不是季澄宇身边的女猪脚:“唯美。莎士比亚说过――在你的脸上我留下这热吻,如爱情契约之印。” 她用尽全力的大喊着给好友鼓劲,期待着他们完成定情之吻,完全忘记了正是自己的身处险境才造成了好友的身陷困境:“好好加油!里德说过――爱不是理智,爱不是常识,爱是激情!是激情!” 慕容好好忍无可忍地吼回去:“我激情你个大头鬼啦!还不给我闭嘴,让你的名人名言统统去死!” 季澄宇眨眨眼,星眸深邃有神,用只有她能够听到的音量,低低地说道。“别紧张,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胖脸上,容颜铁青,慕容好好全身紧绷,凶恶地揪住他的领口,一字一顿地警告,气得差点喷火。“做个样子也不行!给我滚远一点!” 第十一章 货真价实的kiss “莘甜甜还在他们手里。” 即使面对她的怒火,俊雅的脸庞上仍旧带着浅笑,那双温和的黑眸,炯炯地注视着她。 “别担心,只要角度掌握得好,他们不会发现的。” 他已经俯下头来,一只黝黑的手,轻把住她“圆润”的下颏,另一只温暖的男性手掌,则是揽住了她“圆润”的腰身。 要知道,以“圆润”来形容宽厚的大掌下那女孩子的体型,其实是相当极端的“委婉”的。所以,可以想象,要将这样的身材拥入怀中,真的不太容易。 高大的身躯,热烫的男性肌肤,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上她的身体,陌生的气息,将她笼罩在其中。 四周的温度陡然升高,他强健的臂膀,更如同牢笼一般,牢牢地圈住她。 “让开!” 她不自在地拼命挣扎,总算摆脱了身陷墙角的尴尬,却仍然甩不开他的拥抱。环绕在腰间的手臂,软绵绵的,却又无比坚韧,恰到好处地困住她,让她无法挣脱。 这一刻,慕容好好真的被吓坏了,忘记了自己已经学遍了武术、柔道、跆拳道,甚至还学会了女子防身术二十四式。心神大乱,冷汗直冒,完全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女生。 一般来说,敢于向她挑战的男生,都是因为她会一些功夫,要在拳脚上,给她三分颜色;从来没有任何男生向她挑战,竟然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要在她胖嘟嘟的脸上,给她一个“kiss”。 这样的特殊战斗,真的让她无所适从啊! “快点放开我!” 恐惧的感觉太过强烈,她挣扎的动作也太大,那个“我”字还没全部吐出口,突然脚下一滑,圆滚滚的身体,毕竟不似娇小的身躯灵活,东倒西歪的,眼看就要摔倒。 幸好季澄宇手疾,手臂施力,更紧地揽住她,才避免了她恐龙般的身材摔倒在地,将会引起的视觉与听觉的轰动效应。 一瞬间,时间定格,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却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腰间一紧,她重新撞回到他的怀里,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发出巨大的沉闷的撞击声。而她嫩嫩的唇,却也是不偏不倚,送到了他弧度优美的唇上。 怎么……那么……寸? 她瞪大眼,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和改变。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难怪她已经不能再发出任何抗议,什么时候,他的唇,已经恰到好处地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陌生的感觉,陌生的味道。 羞辱的感觉,侵略的味道。 属于男性的气息,炙热地将她重重包围,她的大脑无法思考,鼻子无法呼吸,身体无法移动,一切一片空白。 货真价实的“kiss”,所有人看得真真切切。俊男配胖女的绝妙不协调组合,让大家看得是目瞪口呆,望洋兴叹。 莘甜甜只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化成了一汪碧水,大脑中不可避免的诗兴再发:“屈复说过――白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今天我莘甜甜也加上一句:何处买这么唯美的‘kiss’?” 第十二章 我要杀了你 一旁的苏子焱,沉默地望着眼前相拥的男女,他嘲讽地微笑,浓眉淡淡一挑,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他倒不觉得,这个外表优秀的男人,有这样一个胖女友,是什么异类之举。相反,他也一直对胖胖的女孩子感到很亲切。 如果,能找到他的“小闹钟”,她也一定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一样,胖胖的、肉肉的。只不过,“小闹钟”开朗、可爱,爱说爱笑,完全不同于眼前女孩的剽悍。 不知为什么,想起“小闹钟”,他的身体明显僵硬,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格外刺眼,心情也变得万分郁闷。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他突然很想冲上前去,分开这两个人。他皱眉抿唇,被自己的这个唐突而又张狂的念头吓到。 只不过是一个肥得过火的女生而已呀!要是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么可笑的举动,明天的八卦杂志上,很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标题:dj皇帝饥不择食,在夜店门口,与另一帅哥为一恐龙胖妹争执不休…… 脸被丢到瓜哇国了,所有人不笑掉大牙才怪! 身侧的大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火烧眉毛般地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闷闷地丢下一句。 “可以了,别玩得太过火。” ****** 事情在突然间发生,也在一瞬间结束。 季澄宇已经结束了那个吻,也放开了他的拥抱,慕容好好还是吓得双眼发直,维持着僵化状态,小嘴半张着,忘了闭起来。 她张口结舌,脑子里一团乱烘烘。 “好了,好了,我们相信你们是男女朋友了,今天的事情,我们就不计较了。就到这儿吧,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已经得到了苏子焱的大赦,这群大男生们暗自松了口气,总算完成了任务。 很快,一场闹剧宣告终结,演职人员,也一个个地散去。 只有不知怎么就云山雾罩、阴错阳差,成为了剧中女一号的慕容好好,仍旧呆若木鸡地站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那么挣扎,这一切原本就不会发生。” 季澄宇歉意地勾唇浅笑,轻声解释。 一辆名牌轿车刚刚驶过来,在夜店前方的不远处,停下。再次抛下一个歉意的笑容,季澄宇也转身离开,向轿车走去。 强大的震撼让慕容好好站在原处,无法动弹,而那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没一会儿,就钻进了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浑沌的意识,终于伴随着车门关闭的声音,而陡然清晰。 她要杀了他! 慕容好好恼怒的将圆眼瞪成椭圆。那恶劣的家伙,居然夺去了女孩子最珍贵的初吻? 那是早在她懂得了什么是初吻的时候,就已经暗暗决定要留着的,永远保留着的,哪怕一直等到六十岁,也绝不会给出去的。要知道,打从十几岁开始,她就已经认定了一件事情:这一辈子,她慕容好好都要做――单身贵族!这不是玩笑,这是她最最纯洁的――少女之心啊! 第十三章 水油不溶 可是今天,却被――却被――却被这么一个登徒子,给――夺走了!给――泯灭了!给――让她说再见了! 这个代价,昂贵得离谱! 太过分了! 她要……她要…… 她咬牙切齿,胖手愤愤地伸向车开走的方向,气急败坏地怒吼,将身体内含辛茹苦养育了二十年的矜持都抛开,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出来。拳头张牙舞爪地抡着,圆圆的眼更像是要喷出火来。 “季澄宇,季二憨,我发誓,我跟你,水油不溶,势不两立,死缠烂打,有你没我,没完没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恼怒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得很远,余音绕梁,久久回荡。 天啊,她怎么就没带把菜刀呢!这种混蛋家伙,就该被剁成肉馅。 “水油不溶?”莘甜甜不明白,她就听说过水火不容。已经恢复了自由的她走上前来,站在好友身边,迷惑的眼神,落到挚友那张愤慨到极点的圆脸上。 这么美妙的场景,要是换了她,沉醉其中还来不及,怎么平日里从不见暴跳如雷的好友,这一刻的表现如此激动? “对!他是水,我是滚油,我要把他烫成空气!”扭过头,慕容好好愠怒地给了她一个“都怪你”的眼神。 毫不理会她的面若寒霜,莘甜甜娇娇甜甜地问道:“好好,原来你知道他叫季澄宇呀?” 圆圆的眼睛中迸射着恼怒的火苗:“你这个大花痴,每天唠叨那个苏子焱一百遍,就会再说上季澄宇九十九遍,我的耳朵里大茧子都生出了小茧子了,你说我会不会记不住?” 莘甜甜勾起红唇,巧笑倩兮地望着她,没拿好友的愤怒当回事,要知道,她可是――淑女:“这真是……” “打住!”怒火中烧的慕容好好咬着唇,愤愤地瞪着好友,语气比腊月寒风更冰冷:“如果你不想我去把哪位名人打成猪头,关于他们的名言,你现在就别说!” ***** 夏日的夜,有淡淡的月光和清新的风,溜进摇下的车窗,在车内的每个人身上,淘气地嬉戏。 开车的是一个高大健壮、黝黑俊帅的男人。阳刚的侧面,清爽有型,一道浓黑如墨的剑眉,一双明亮的黑眸,还有着最和善的笑容,俊朗的五官上,似乎永远都保持着温和亲切的表情,不同于那些深沉得让人难以看穿的男人,他一向能够令任何女孩倍感亲切、记忆深刻。 车后座上,坐着两个女孩。 一个留着剪得短短的鲍勃发型,层层叠叠的束发堆叠,风格爽朗,带来层次的流动感,俏皮可爱又酷帅。秀眉大眼,虽然不足以令人惊艳,但眉宇间英气十足,自然流露一种聪慧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个个性开朗活泼、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孩儿; 另一个将具有时尚感的一头长发甜美柔顺地披在肩上,一派文静优雅,粉脸仿佛经过精工雕琢,肌肤雪白晶莹、吹弹可破,水汪汪如静湖的大眼、甜润润似花瓣的红唇,清丽的五官,掩映在车窗外的月光之下,柔美而又娇弱,美得不可思议。 第十四章 男主齐聚 开车的大男生――陆昊宇,诧异地通过后视镜望着被他们远远地甩在后面的怒气冲冲的女孩,看到的只是一个朦胧得格外圆滚滚的身影,他一脸不解:“那女生在说什么?” 舒栩萌嫣然一笑,轻轻摇头:“没听清楚,不过看起来好象很生气。” 一边的芮蝶樱唇浅浅抿着微笑,她扬起长长的眼睫,温婉如水的眼眸望向季澄宇,晶莹的光芒俏皮地闪现:“季大哥,你和人家那女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季澄宇无奈地看了舒栩萌一眼,一脸苦笑:“救了她们一命算不算?” 舒栩萌但笑不语。具体的情形,她根本就没有看到,也没有听清楚那女孩儿究竟喊了些什么。不过,澄宇的性格,她很了解,知道以他的分寸,他和那女孩儿之间,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季澄宇再次唇角微扬,露出和善的笑,神态轻松和煦,徐声问道,“别说那个了,芮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他语调轻柔,对待纤细娇小的芮蝶,一直都是这样亲切,如大哥哥一般。 清澄的水眸滢滢地闪动,芮蝶精致的粉脸上,绽放一抹歉意的笑,语气中充满着无奈和气恼:“谢谢你,季大哥,我好多了。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要你在这边空等这么久。” 季澄宇摇头,依旧保持着温文宜人的淡笑:“那有什么关系,聚会哪天不可以,只要你没事就好。” 略停片刻,他又关心地问道:“医生怎么说?” 陆昊宇回答他:“放心吧,医生说,已经不要紧了,让芮蝶多注意休息就行。” ***** 只有30多平米的小空间,就是两个大男生的大学寝室。迷你小卧室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单身男人的贵族气息。开放式的空间更显宽敞,更具现代时尚。垂坠感强的半透明布帘和前后通透的个性储物架成为完美的隔断,淡雅、偏冷色调的家具强调了视觉的延展性,地面和家具的巧妙搭配,突出了简洁大方之感。最重要的,是空间里的每一个微小的部分,简约而不简单,混搭却不混乱,纤尘不染,整洁明亮。 陆昊宇察言观色,明显感觉好友今天独自一人在夜店等候之时,一定经历了非同一般的事情。于是打趣着问道:“怎么了?一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有事情。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莫非,你今日有了艳遇?” 面对好友调侃的眼神,季澄宇只有报以苦笑:“艳遇倒是没有。今天我一直在夜店里面等待你们过来,一直等到散场,我就到外面继续等候。后来就看到了夜店外面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是说,她一下子就撂倒了四个?” 此时,陆昊宇正慵懒地斜坐在沙发上,俊朗的五官上原本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直到季澄宇提及此事,他才蓦地坐直,忍不住惊叹。 “没错。”季澄宇点头,老友的惊奇在他的意料之中。当时的他,也正是被女孩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吸引过去的,也很佩服小肥妹的女中豪杰气概。 第十五章 杀之而后快 陆昊宇的眼中闪动着兴趣的光芒。“你确定,被她当成沙包一样摔的,都是男人?” 一个女生,竟然赤手空拳完胜四个大汉?怎么听都是一个壮举! “没错。” 陆昊宇忍不住再次确认一下:“你确定,那小肥妹不是男扮女装?” “绝对不是。” 小肥妹的勇猛确实就像是电影情节般,但却无比真实。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开始上场了。”季澄宇万般无奈地讲起了接下来的经历。 这一次,陆昊宇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是说,你们……kiss了?” 坐在另一边的男人,看着好友那张颇感兴趣的脸和诧异的眼神,只好继续解释,语调中却有着无奈。 “其实根本不需要。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断挣扎,差点跌倒,我为了扶住她……唉!” 季澄宇无奈苦笑,一切根本就是意外。那些人原本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一时动了好奇之心,他们两个只需要做个样子,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谁知道,小肥妹太过纯洁,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两个人才会弄假成真。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说小肥妹是你的女朋友?” 陆昊宇再次勾唇微笑,笑容中带着一贯的温和,却也多了几分兴味。 季澄宇又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那些男生,根本就没打算把她们两个怎么样。我原本只需要稍稍出点力气,就搞定了。可是,她们两个,也是住在锦瑟.梦季公寓里的。另外一个女孩儿叫莘甜甜,每次在公寓里碰到,那副花痴的样子实在让人消受不了,这次我要说她是我女朋友,以后就有得麻烦了。” “小肥妹呢?她没有像花痴一样跟踪过你吗?”陆昊宇好奇地问。 “从来没有。” 陆昊宇给他一个坏笑:“你不怕她从这一刻开始,变成一见你就犯病的花痴?” “不怕。我可以肯定,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恰恰相反,我想,从这一刻开始,如果在锦瑟里见到我,她不拿刀追过来,我就应该感谢老天了。” 季澄宇自嘲地勾起嘴角,涩声回答,再度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救那个小肥妹?按照你的说法,当时的情况,就算你不出手,那些男生也不会把两个女孩怎么样。” 陆昊宇问道,语气满是好奇。澄宇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况且又是在他极少光顾的夜店门口。正常说来,他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选择去趟了浑水? 季澄宇默然。这个问题,令他有片刻的犹豫,竟然回答不上来。 是啊!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等昊宇他们,一个人实在是有些无聊;可能是觉得真的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理不睬,会有损他男子汉的风度;可能是看小肥妹孤军奋战,实在是太过辛苦;可能是因为小肥妹意气风发、无畏无惧的勇气,感染了他。 总之,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来都懒得管别人闲事的他,就是管了小肥妹的闲事;从来都懒得看那些追求者一眼的他,为了解救小肥妹,竟然阴差阳错地献出了他最宝贵的初吻,事后倒也没觉得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小肥妹反应激烈,看他离开时她的样子,恐怕誓会先杀他而后快。 第十六章 妖娆蝴蝶 陆昊宇难以置信地发出爽朗的大笑声。老友如此出色,英俊的外貌、高大强健的体魄,再加上富二代所代表的财富意义,几乎可以让所有的女孩子着迷。没想到今日竟然也会遇到一个毫不期待得到他青睐的女孩子?他还真有点好奇,哪个女孩子竟然没有灰姑娘的梦想? “真的?拿刀追杀大名鼎鼎的锦瑟公寓的寓草,她舍得吗?” 季澄宇挫败地叹气,俊脸上是满满的无奈和疲惫。“她绝对舍得。舍得豁出她的命,更别说我的了。” 这才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陆昊宇笑不自抑:“这么说,爱情戏不一定上演,凶杀案却没准会发生?” “就是这样。”季澄宇点头同意,自己惹上的绝不是一个小麻烦。 “真有趣。”陆昊宇笑得更开心。 “有趣?那让给你好了。”季澄宇皱起眉头。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后悔今天到得太晚了,没有赶上这一场好戏。否则,英雄救美的,没准就不会是你了。” 陆昊宇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戏谑地望向季澄宇。 季澄宇肯定地回答他:“不是没准,而是肯定不会是我。” “唉!”陆昊宇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面对一个对你完全不感兴趣的女生,这对你老兄来说,也算是前所未有的难得经历。我说哥们,谁让你夺走了人家纯洁小女孩最纯的初吻?没办法,你自求多福吧!” 传媒大学文学院拳术练习馆内,传出异常清脆的声响。 身穿拳击背心、手带拳击手套,从上到下全副武装的慕容好好,正在练习场中勇猛地练拳。 她挥汗如雨,不断展开凌厉的攻击,皮制的沙包被摆布得左摆右荡、东倒西歪。以她雷人的身段而言,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她可以挥出如此强劲的拳头。 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莘甜甜慢条斯理地推门进来,伴随着她优雅的行进节奏,掀起一阵和煦的许愿精灵的迷幻花果香风,本季最新鲜上市的奢侈品牌涂色连衣裙和白色百褶裙伴随着微风轻盈地摆动,使她宛如花丛中一只翩然飞舞的妖娆蝴蝶。 看到练习场中的慕容好好,她立刻巧笑倩兮地凑了上去。 “好好。” 砰!砰!砰! 又是声声巨响,慕容好好没有答理她,对着沙包,又是一阵猛踹。 莘甜甜心里暗笑。这几天,好好的气可是不小哦!选修课全部换成了武术、柔道、跆拳道,每天像个陀镙,在不同的练习场中穿梭旋转。 虽然她莘甜甜是超一流的淑女,什么训练场啊、道馆啊,这些地方她是绝对禁行的。不过她的消息灵通程度,依然堪比她对帅哥动念的心速。所以,好好在训练场上的表现,她都知道。 训练场上的慕容好好,绝对堪称是一位一等一的侠女,女中豪杰,巾帼完胜须眉。她不只功夫高,还有智慧;而生气时候的她,则不仅有智慧,还有腹黑。 第十七章 腹黑侠女 武术课的对练中,慕容好好率先摆出顶头竖脊、舒肢紧指的静止姿势,然后亮掌上步,形合力顺,派头十足。可是当对面的男生,亦谨记恩师教导,明朗稳定地上前,文质彬彬地打出长拳招数之时,她却冷不丁地使出了一个“过肩摔”(柔道招式),将淬不及防的小男生,狠狠摔了一个狗吃屎。 当鼻青脸肿的男同学,好不容易从金星乱冒中回过神来,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泪眼汪汪地向老师抗议慕容好好同学的越界过级之时,偏偏那偏心眼儿的坏老师,却对好好同学大加赞赏,认为她不愧是“智勇双全”。 于是乎,不论是哪个训练课上,凡是主动和她过招的男生们全都成了她脚底下的倒霉鬼,引发整个传媒大学天怒人怨,哀鸿遍野,凄惨无比。 然而面对此时沙包的哀号,莘甜甜可是半点不害怕,知道好好就算再恼,也只会对着沙包、对着那些欠扁的臭男生,绝不可能把她――踹趴在地上。 纵然好友不理不睬的,她莘甜甜可不会轻易认输,她的脸皮,那可是足够坚韧,完胜铜墙铁壁。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她的似水柔情,堪比博大的温柔之海,不但会令男人徘徊沉醉,就是对于女人来说,那也是无法抗拒的力量。没办法,她莘甜甜就是这么自信。 “好好。” 落在沙包上的拳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莘甜甜却将她的脸笑成了一张布满柔情的网,不紧不慢地用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继续叫着好友的名字。 又是一声巨响,慕容好好紧蹙眉头,再次猛踹了沙包一脚,这才眯着眼睛回头,冷哼一声。 “这里除了白墙白光,要不就是汗泥味儿,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啊,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莘甜甜轻柔而甜蜜地说道。 想起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她难掩兴奋,立刻笑开了脸。“好好,今天锦瑟.梦季要开住户大会,别练了,快跟我回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才不要开什么狗屁会议。要开,你自己去。” 慕容好好圆眼圆瞪,神色不耐,她咬牙切齿,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胖胖的脸上,只有寒霜一片。 “干什么吗,你不是住户吗?”莘甜甜笑得更甜,红唇弯弯,眼底眉梢都聚满了笑意。 那双漆黑的圆眼,在恼怒时显得更加晶亮,慕容好好双手插腰,瞪着好友,终于忍无可忍。 “如果不是为了你这个千金大小姐,不是因为答应了莘妈照顾你,我才不会一边住着好端端的寝室,一边还租着那么昂贵的房子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我看你就是有钱烧的。反正租金花的是你们家的钱,要去你去!” 这几声河东狮吼,份量可是够重的。如果说: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就可以导致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的话……唉!莘甜甜无奈地抬头望着天花板,心里默默祈祷,另一半球的地球人啊,你们自求多福吧! 第十八章 如意算盘 面对好友连珠炮式的攻击,莘甜甜还是不急不恼,明媚的眸子轻轻地眨,显现着算计的光芒:“你真的不去?” 可惜她的眼神,正在气头上的女孩儿没看到。回答她的,只有沙包发出的接连不断的闷哼声。 慧黠的水眸,再次轻眨了几下,莘甜甜一脸无辜地继续问道:“好好,你不会是还在惦记着那个‘kiss’吧?” 这句话的效果,就是对面立时有一股比火更烈的怒气汹涌而来,杏眼闪闪亮,莘甜甜决定继续不怕死地接着说。 “我跟你说呀,人家那季澄宇可是……” “住口!” 一声有如惊雷又似霹雳的咆哮,震耳欲聋地响起。 慕容好好恼怒地看着好友,如同一只被踩住尾巴的母老虎般嘶声怒吼。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别再跟我提那个季家二憨!” 一想起他,慕容好好就气得咬牙切齿。坚决拒绝再理睬甜甜,她愤怒地转身,又揍了沙包一拳。这一次,沙包被揍得剧烈摇摆,就连悬挂它的钢架都不耐重击,发出吱吱嘎嘎的惨叫声。 二憨?这什么意思?莘甜甜秀眉微皱,犯了迷糊。 哦,她突然恍然大悟,小嘴一翘,一脸坏笑。知道了,是昵称,嘿嘿。 “哎呀,别发这么大的火儿吗,走吧走吧,今天的住户大会很重要的。” 她甜笑着安抚,显示出一如既往的好耐性。 对于好友的火爆脾气和敢言敢行的性子,她早就习以为常。知道好好是雷声大,雨点小,一副软软的菩萨心肠,根本不会把她怎么样。 威尔逊不是说过吗:了解是养育一切友情之果的土壤。她和好好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那培养出来的,可是万金不换的革命友谊。下次她有事,好好还是会全力以赴帮她没商量。她莘甜甜的好友吗,当然是被她吃得死死的,随她肆意妄为。 不过呢,好好对她这么好,她当然也不是全没报答的。这不,今天,机会就来了。 呵呵,为了好好,她最好的朋友,这一次,她的如意算盘打定了。 那张圆圆的胖脸上,只有阴霾的神色,圆亮的眼瞪着沙包,慕容好好咬着红唇,一言不发,又挥出几下力道强劲的重拳,不断痛扁无辜的沙包。 哦噢,看来,是拒绝理睬她了? 惨遭拒绝的莘甜甜,脸上的表情依旧十二分的愉快。 好好不愿意去呀,那就……最好不过啦! 好好的缺席,只会让她的计划,进行得更顺利而已。 友谊是一个甜柔的责任,这可是她崇拜的艺术天才纪伯伦教导她的。所以呢,为了好好,她是不会在乎多花费一些时间多浪费一些脑细胞的。 马上就要毕业了,她莘甜甜竟然能够在毕业之前,为她最好的朋友找到一个终生的好归宿。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好伟大。虽说,内心最深最深之处,也会略有一些酸酸……当然,只是一小小些些啦! 总之,今天的事情,她莘甜甜做定了,结果吗,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成功没商量。 第二十章 锦瑟.梦季 这是一栋位于精华地段的高级住宅大楼,邻近整个城市的交通枢纽,身处其中的人们能够时刻感受繁华风潮,闹中取静,尽情把握城市节奏脉搏。四周名校环绕,人文气息浓厚。 建筑商在设计制造方面可是下了大力气,所用的建筑材料都是最高级的,自然也是最贵的。所有的房间都经过了精细的装修,匠心独具,生活空间超凡惬意。 整栋大楼共三十二层,每层只有两户,房型包括两房三房四房和复式,格局一应俱全,房间内的设计通过对生活空间的优化,包括能增加自然光线的大窗户、超宽的阳台等等,达到现代生活所应有的预期效果。屋里的装潢和家具装饰前卫讲究,全部采用国际品牌,整栋公寓奢华得媲美电影中才能见得到的豪宅。 精华地段的精华公寓,租金当然更为“精华”。住进这种宽敞漂亮的公寓,除了本人和足够的银子,不需要再有其他的行囊。 “锦瑟.梦季”公寓,顾名思义,有幸居住在公寓里的人们,无一不是锦瑟华年的才子佳人,正游走在追梦的季节。住在这里的住户,别无例外全是在校大学生,他们有能力支付如此昂贵的租金,足见个个都是大有来头。 “什么?男女合租?” 来参加住户大会的季澄宇,在开会之前,被人拉到外面,却听到了这个让他略感吃惊的消息。 “怎么,你不知道吗?之前我们多次组织开会,而且还早就做过宣传和调查了呀!”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福泰、全身胖嘟嘟的中年男人,“锦瑟.梦季”公寓的经理老范。他对着眼前帅气的大男孩频频点头,圆脸上都是笑容。一件马德拉斯格纹图案的碳蓝色针织衫,一条简约的休闲裤,让大男孩季澄宇显得书卷气十足,从容淡定又不失活力时尚,以随性的方式诠释都市新贵的男性本色。公寓里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他当之无愧。 “这种方式也流行了快二十年了,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只不过在我们公寓一直没有实行。前一段时间,我们在公寓里面做了一项调查,结果大家反馈意见异常踊跃。95%的住户愿意与人合租,86%的住户赞成异性合租。所以呢,我们决定展开试点工程,尝试开展异性合租业务。” 老范的一番话说得慢条斯理,耐性十足。“锦瑟.梦季”公寓原来的特点是:雄踞锦瑟,雌守梦季;男生女生,壁垒分明。这一套管理把戏在日渐新潮的老范看来,早八百年就落伍了。这一次他可谓是大刀阔斧,立志要使他管理的公寓,成为时尚的代言词。 “我就不参与了,我已经有了合租的对象。”对于公寓的揽钱怪招,季澄宇不予置评,淡淡一句,拒绝不着痕迹。 “是锦瑟.梦季的原住户吗?”老范问道。 “不是,是我的朋友。” 早就和昊宇说好了,他很快就会住进来。这里距离他们的健身俱乐部很近,又是老友的地盘。 第二十一章 男神效应 “是女孩子吗?”老范又问。 “不是。” 听了这话,老范立刻连连摇头:“这个不行不行,不符合我们现在最新出台的规定。现在我们是在搞试点项目,公寓里的住户必须全面参与。而且,你可是大家票选出来的,最受女生欢迎的合租伙伴。” 他们少东家庞大显赫的家世背景,使得他足以成为言情小说里最受欢迎的男主角。这次的试点活动,怎么可以不拿他大做文章?想到这里,老范又忍不住想叹息。少东家也快大学毕业了,毕业之后,还不是要去新加坡。那么大的产业在那边呢!唉,伤心啊,也只能是利用一天少一天啦! “我不同意。”季澄宇蹙眉。 “澄宇呀,你听我说。异性合租的‘优势’不言自明。男人吗,都是大大咧咧的;而女人呢,个个都细腻周到,搭配在一起,正好可以互补。有句话说得更好,异性相吸,男女合住在一起,可以大大增加生活的乐趣。总之,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事。”老范规劝有方。 “我没有兴趣。”季澄宇耸耸肩,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样。 老范依旧不急不徐,声调放得更软,循循善诱:“不需要担心什么,异性合租的现象二十年前就已经很普遍。我们这里只是要进行一次试点,时间也很短暂,考虑到搬家也是一项大工程,所以这次试点的时间是:三个月。这样吧,就让你的朋友暂时委屈一下。当然,也欢迎他现在就来入住,那么,他正好可以加入‘试点’的行列吗!” 一番长篇大论让季澄宇再次蹙眉:“我……” 眼见自己一番苦口婆心,这位大公子的表情还是兴致缺缺,老范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愁眉苦脸,胖脸揪满了一重又一重的包子褶,长吁短叹,再次看向季澄宇的脸上,已经变得愤愤然:“孩子,我跟你说,你可是这栋楼的少东,公寓的活动也是为了要赚到更多的收入,你作为这里的半个主人,怎么可以不支持、不参与、不合作、不作为、不为所动、无动于衷……” “好了,好了。” 季澄宇连忙举手制止老范的长篇大论。 看老范的样子,他要是再不答应,他的这位叔叔的“不是”论点,马上就会上升到对他老爸不忠不孝对老爸公司的员工不仁不义的高度。 “好了,范叔,我答应了。” “哎,这就对了吗!”老范变脸的速度比翻书快得多,立刻笑逐颜开。“马上要开始了,快点进场啊!会场被你们这群孩子们布置得出彩儿着呢!还有,千万别错过了我经典的开场白。” 季澄宇只能望着他的背影苦笑,对于自己眼前的处境感到无可奈何。父母不在身边,多年来都是范叔在照顾他,他从不会顶撞这位待他如子的老人。 一声叹息已经涌到嘴边,却被他认命地咽下。不过只有三个月吗!他的个性原本就让他善于与人相处。无论和哪个女生合租,就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能够发生什么意外? 第二十二章 大傻瓜 宽敞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参加活动的都是“锦瑟.梦季”中所有时尚、快乐、热爱生活、热力四射的citygirl、cityboy,很多人的手里不约而同地拿着专门为本次活动设计的唯美亮丽的大幅海报。 梦季这边有:“西来紫马倦行,今古梦,‘季’番新;”“莫亲野水应生梦,‘季’立‘朝阳’不整翎”。有的则干脆懒得修改,直接拿来使用:“回首西湖十年梦,几夜檐花清酌;”“浮生如寄梦,几夕是离愁。” 锦瑟也不示弱,或举或摆地展示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讵有青马缄别句,聊将锦瑟记流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醉月小红楼,锦瑟箜篌;”“叹佳期虚度,锦瑟华年。” 艺术表现力丰富的海报内容,营造出时尚浪漫充满诗意的文化气息,也展示了这些八零后、九零后甚至零零后们,良好的诗词素养。 主席台上,正在长篇大论的老范满面红光、斗志昂扬。 “这次抽签,我们不使用先进的抽奖软件,也不使用遥控器、激光笔,而是采用大红纸包裹的最古老的抽奖箱,里面写着所有公寓里面的男生和女生的名字……” 台下突然起了骚动。一个英挺帅气的大男生悄然走进,身上散发的气质如春风般和煦,脸上带着七分的笑容,极具魅力。 玉树临风的王子降临,狂蜂浪蝶们怎能不疯狂追逐?台下的女生们立刻一个比一个笑得更甜美,眼睛眨呀眨的对着他猛放电,每一个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溢着惊艳和赞赏。 虽然在季澄宇走进来的过程中,根本没人听他说了什么,老范却执意地不离不弃,再接再厉:“就像nba一样,我们也进行选秀抽签。状元秀,就是选定大家公认的锦瑟公寓的寓草――季澄宇的合租伙伴。” 台下一片尖叫。 季澄宇只能选择报以微笑。 老范却咳嗽一声,有意在这个最重要的关头停了下来,话锋一转:“这一次的活动,得到了公寓里所有童生们的热情支持。大家都看到了,在抽奖箱的旁边还有一个意见箱,里面装的就是你们对于本次活动释放出的激情。下面我先来抽取一个,看一看大家都给了这次轰轰烈烈的合租活动以怎样热烈的响应。” 老范情绪激动地说着,志得意满地朝着意见箱伸进手去,抽出来一个纸条。他兴致勃勃地打开来一看,上面的意见却只有无比醒目的三个字:大傻瓜。 红光满面、心情正high到极点的老范对着“大傻瓜”三个字,顿时大大滴傻了眼,看起来确实非常像一个呆瓜。 不愧是久经考验、久战沙场、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锦瑟.梦季”大管家,老范很快恢复了常态,意味深长地瞄了台下一眼,知道肯定是哪个小屁孩搞的恶作剧,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下不来台。 第二十三章 略施巧计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他不慌不忙地一笑,当着台下所有观众的面把纸条铺展开来:“同学们,过去我们常常看到许多忘记签上自己名字或者隐藏自己名字的匿名意见,但是这一次,我却收到了一份特别的意见,它竟然只有‘签名’,却没有其他内容。” 三秒钟的寂静后,台下掌声雷动,孩子们可谓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叫好声喝彩声连绵不绝。 老范宽容大度地笑笑,一派思想深厚的博学长者才会具有的雍容风度。心中却是得意万分:一群小屁孩,竟然敢戏弄我!以为我读的书比你们少吗?以为我没看过名人是怎么幽人一默滴? “那接下来我们就正式开始抽……” “等一下,我想提个建议。”娇滴滴地声音突然响起,再次打断老范那终于快要宣告结束的没完没了式长篇开场白。 说话的女孩儿,动感的卷发流露出柔媚的气质,细眉弯弯,辣妹微熏感的眼妆让她的大眼更显乌黑,粉嫩自然的腮红让皮肤完美,细致无瑕,具有透明光泽的柔唇则让诱惑的感觉恰到好处。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橘色碎花丝质连衣裙,脚上一双金色高跟鞋,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手链,华贵典雅,奢华至极,处在时尚最前沿。 老范低头向主席台下看了一眼,立刻认出了她,就是那位被大家戏称为夜店公主的女孩。不愧叫莘甜甜,灵活的水眸嵌在精致的脸庞上,张扬的表情显得古灵精怪,人长得甜美,说话更是甜甜的,特别讨人喜欢。他笑容可掬地点头允许,热络地答话:“好啊,请说请说。” 莘甜甜娇慵地站起来,脸上的笑比蜜还甜:“大家好,我是莘甜甜。非常高兴今天能够参与这次的活动。池田大作曾经说过,‘撇开友情,无法谈青春,因为友谊是点缀青春的最美的花朵。’我想,我们之所以组织这样的活动,正是为了让我们彼此之间,建立一份更加深厚的友情。所以我建议,在抽签的过程中,在座的各位,都有机会做嘉宾,男生们的合租对象,由女生来抽取,女生们的合租对象,由男生们来决定,以此类推。” 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辞,其实只是为了掩饰她真正的目的。只不过谁也听不出来。 她的建议立刻迎来一边倒的赞赏:“同意!” “赞成。” “就这么办吧!” 热闹没商量,四周一片此起彼伏的赞同声。 莘甜甜轻轻眨动眼睫,笑意满满,粉雕玉琢的脸颊上,笑得凹陷出了两个小酒窝。 “我还有一个建议,由我做第一个抽奖嘉宾,抽取状元签。” 她的话音未落,刚刚还力捧她的女生们立刻集体倒戈:“凭什么呀?” “不同意!” “下去吧!” 这一次,所有的女生们一脸不屑,斩钉截铁地拒绝。 莘甜甜不恼不怒,懒得跟她们计较,依旧红唇弯弯,笑颜甜甜,不慌不忙地继续发言:“一、请嘉宾抽签这个无敌优秀的建议是我提出来的。二、我自愿放弃与季澄宇合租的机会,如果抽出来的名字是我莘甜甜,我就把那张纸条撕了,重新抽。你们谁还愿意这么做,我欢迎她和我竞争,并且会把机会让给她。” 第二十四章 鸳鸭配 四周立刻悄无声息。 成了,她就知道。 莘甜甜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更显迷蒙。她的眼睫垂得很低,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其中的兴味。 这些人,不同意才怪。 季澄宇是谁呀?那可是“锦瑟梦季”公寓公认的寓草,非但相貌顶尖,就读大学一流,他的家底更是高人一等的丰厚。虽然他为人温和,处事低调,从不显山露水,但有一点是大家可以确定的,他是――新加坡富豪的独子,典型的富二代。 而身为富家公子,他的身上却没有半分所谓的贵族豪门的傲气,亲切而和善,对所有女孩彬彬有礼却又很有分寸,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温柔,以至于从来没有一个被他拒绝的女孩,因此而恼他恨他。这一点,真是难能可贵。 对于做着公主梦的女孩们来说,他就是最浪漫最优秀的王子;而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呢,就千方百计想要钓到他这个金龟婿,如果成功自不用说,当然是从此以后就吃香喝辣,为所欲为。 没听说过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所以,女生们挤破了头,就是希望这一次能够和季澄宇成为“同居”男女。 她莘甜甜怎么可能给她们机会? 如此标准的好男人,竟然当众承认好好是他的女朋友,虽然说有解围之嫌,但显然有发展潜力和空间可挖。怎能不好好地利用一下? “好啊,那就请莘甜甜上台来吧!我们请她来抽这支状元签。” 见大家不再有反对意见,老范立刻笑眯眯地招呼。 莘甜甜优雅地站起来,双手背后,头俏皮地微点一下向大家致意,眼波慧黠地闪动,甜美的娇容极自然地流露出别致的妩媚风情。这让在场的男生们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分怜爱和欣赏……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起身之时,手里面已经多了一个小纸条。 为了这一刻,她可是下了大力气。纸条的大小与抽奖箱内的毫无二致,上面的字体,也完全相同。 也许有人正在因为她不想着怎么为自己制造与富二代的大帅哥成双成对的机会,却竟然有意成全慕容好好和季澄宇的姻缘而大跌眼镜。或许会实在忍不住问一个问题:身为时尚佳人、芳华绝代的她,难道就不会嫉恨?嫉恨那个季澄宇怎么就闭眼摸黑、脑子进了硝镪水,竟然无视她这个大美女,而说慕容好好是他的女朋友? 而且,天妒俊颜的鸳没遇见绝色佳丽的鸯,却被胡乱地指给了一只肥头大耳的丑小鸡;大俊男对上超肥女,这样鸡同鸭讲的组合,能相配吗? 那么她一定会冷着脸眼睛斜睨着回答你:给我一边凉快去! 好好,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嫉妒谁,我也不可能嫉妒她。她要是能嫁给英国王子,那我才高兴呢!季澄宇的家境虽然说肯定比不上皇室,最起码也是让女生们为他疯狂的那个型儿。而且,好好的好又岂是外表就可以诠释的?歌德的名言你没听过啊?外貌美只能取悦一时,内心美方能经久不衰。好好的心灵美着呢!至于相配还是不相配?还没配过,你怎么知道? 稳操胜券的她得意洋洋,眼中更是闪过狡狯的光芒,几乎已经看到,她读出慕容好好的名字之后,台下一干人等的表现。管他配不配,主办方都庆幸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季澄宇的头会很痛;女生们则是惊声尖叫,捶胸顿足地惋惜,淅沥哗啦栽倒一片…… 至于好好吗,她眨着水润的明眸,嘴角乍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好好,千万不要太感谢我哦! 第二十五章 被迫同ju 感谢? 慕容好好莫名其妙地看着见到她回来、就连忙飞一般赶过来向她道喜的梦季公寓楼层管理员阿姨,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为什么要感谢甜甜?她又做了什么好事了?” 她那个超级损友,就算是做了什么好事,也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她。九成的可能性是因为看中了哪位帅哥。 “你还不知道吧,在刚刚的业主大会上,就是莘甜甜自告奋勇地上去抽的状元签啊!你知道结果怎么样?你一定想不到,她竟然抽中了你呢!” 管理员阿姨满面红光地嚷嚷着,笑得就快看不见眼睛,替眼前这个貌不惊人运气却好得惊人的小女孩开心着。 慕容好好还是一脸疑惑:“啥是状元签?还抽中了我?抽中我又怎样?” 这辈子只看见过别人中奖,她是绝对没吃过这种肥猪肉的。可是,今儿这个奖,怎么听起来透着几分“诡异”? 阿姨带着嗔怪的表情看着她,毫不赞赏她的后知后觉:“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咱公寓里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估计就只有你了。” 她不厌其烦地细致讲解起来:“状元签就是要找到季澄宇的合租伙伴啊!这个合租啊,说白了,就是住在一起,也就是同ju啦!咳咳,当然了,这个同ju呢,和正常意义上的同ju还是不太一样的,但是发展久了呢,现在的这个同ju也没准儿会和实际上的那个同ju的那个相一致呢,总之呀……” 阿姨巨细靡遗地讲述着她的绕口令,丝毫没有留意到,胖女孩的脸色,在听到了“季澄宇”三个字的时候,已经瞬间由白转青,明眸迸射出点点火光。 “你是不知道啊,当时莘甜甜叫出你的名字之后啊,那全会场的人们全都傻了。那些可怜的小女生们啊,全都伤心死了,还有不少人,甚至抱头痛哭呢!” 阿姨的脸上依旧堆着笑,热络地说着。 那么俊俏的大男孩,那么好的家世背景,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即啊!不要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们,就是她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太婆见到他,都喜欢得恨不能把自己认识的女孩子一股脑地介绍给他。 而此时那个在她眼中无敌幸运的小姑娘,脸色却早已因为她的话,再次由青转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顶快要冒烟了。 慕容好好倒抽口气,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碍于在管理员阿姨面前,依旧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阿姨,您确定,是这样吗?不能再改了吗?” 阿姨的眉毛顿时挑得比头还高,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傻孩子,那还改什么?有这么好的事儿,谁还愿意改呀?你还不敢相信是不是?呵呵,你瞧瞧,我把3232的钥匙都给你送过来了。还等什么,赶快收拾收拾,搬过去吧!” 慕容好好咬牙切齿,排山倒海的怒火,几乎烧得她焦头烂额,连回答的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了,阿姨,谢谢您,您先回去吧!” 第二十六章 火山爆发 阿姨体贴地笑笑:“行。钥匙我给你了,记得快点搬过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你一定要努力哦!” 管理员阿姨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给了小女孩一个意味深长的鼓励目光,这才推门离去。 “啊!” 门刚刚关上,咬牙切齿地怒叫声,历经了数秒钟的反复酝酿和不断发酵之后,终于在只剩下慕容好好一个人的房间里响起。 感谢莘甜甜? 慕容好好想掐死她! 掐死那个所谓的名不副实的坏事作尽的“最好”的朋友! 现在是怎样?拍一部名为《来自梦季的你》的电视连续剧吗? 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打死她两次,她都不会相信。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她那个丧尽天良、卖友求荣的好友设计的。 她和季澄宇,原本就已经是水油不溶、势不两立、有你没我、有我就没你的了,难道甜甜不清楚吗?竟然还巧立名目,阴错阳差,让她和他成为“同ju”男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分明就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六月飞雪、冤沉海底呀!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在心里不断哀号,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就快要爆炸了。 “什么狗屁‘同居’男女?” 她火冒三丈的咆哮,激动得胖颜铁青,在房间里猛绕圈子,经过左顾右盼之后,终于找到了出气的工具,拿起沙发靠垫猛摔。 可怜的靠垫很快就难耐重负,不堪凌虐,被摔打得皮开肉绽,里面的棉团四处飘散,满屋乱飞,宣告寿终正寝。 “莘甜甜,有种你就别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从热心的管理员离开后,她就一直在对着四面墙壁怒吼,痛恨自己交友不慎。 已经到了门外却还没有走远的管理员阿姨,被房间内连续不断地惊天动地的声音,吓得瑟瑟的发抖,就差迅速趴下,就地寻找掩护了。 这小姑娘,平时闷闷的,乖乖的,把头低着走路,从来不多说话,虽然胖了点长得平凡了点,却也稳重老持得讨人喜欢。今儿是怎么了?老天保佑,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喊也喊了,摔也摔了,慕容好好扔下手里仅剩的破布,咣当一声陷进到处都是棉絮的沙发,肥嘟嘟的脸颊因为怒气,显得更加黑里透红、与众不同。 她不断地深呼吸,无数次地摇头,以平息汹涌澎湃的怒气。 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发泄怒意后,她终于强迫自己重拾冷静,呼吸也慢慢恢复平缓。 莘甜甜现在肯定是知道她得知此事后,想必会因“过度”喜悦而导致失控“严重”,于是就紧赶慢赶地去紧急避难了。只要她不搬到3232去,她也就不会回来。 平静地思索了一段时间后,她眯起仍旧蕴着怒意的眼,恨恨地咬紧牙关,捏紧拳头,露出冰冷得足以令北极熊冻到打颤的笑容。 好啊!躲不过是不是?那她就去。正巧,有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正愁,怎么见不到那个季二憨;正好,这一次可以让他,为了他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 第二十七章 契约男女 几天之后,季澄宇终于回家了。 虽然说,他真的很怀疑,锦瑟公寓的3232房间,究竟还算不算是“他”的家。 而进了这个房子之后,他的怀疑很快得到了铁一般事实的验证。 房子位于公寓顶楼,采光一流,而所有的家具和装潢,则仅仅是倾向于简单又清爽的风格,明亮宽敞。可是这一次,当他一走进门,却顿时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压迫感。 压迫感来自漫山遍野……不,应该说,是漫地遍床的杂物,其混乱程度,令人咋舌。 季澄宇有片刻的呆愣,一直以冷静温和著称的他,在这短暂的时刻,聪明的脑子难得一片空白。 这……是他的房间吗? 太……太夸张了吧? 恐怕最淘气顽皮的小孩子看了,都会嫌这里乱。 曾经纤尘不染的房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幽雅清丽、气派华美的形象,变得破落不堪,有如刚刚遭遇过龙卷风。 桌上、地板上,到处堆满了杂物;沙发上,衣服鞋盒书本等联手组成一座小山;餐厅厨房则像是一年没有人收拾过一般,喝了一半的饮料吃了一半的泡面还有数不清不知道究竟提供过什么服务的脏碗盘。 他那曾经洁静整齐、宁静得像世外桃园一般的3232,现在却一改往昔的美丽,纯情少女惨变风尘女郎,所遭遇到的惨不忍睹的虐待,真是令人发指。 怎么有人可以有如此的神通,将好端端的房间,活活地变成猪窝? 没吃完的、没喝完的东西顺手就倒掉,洗一洗刷一刷就干净了,难度很大吗? 衣服应该折好收进衣柜里才是,沙发茶几是变相的衣柜吗? 书本报刊,竟然杂七杂八地横躺竖握,难道不怕被绊到? 住在这样的垃圾山中,居然没有人生病住院吗? 一系列的疑问闪过脑海,静默地看着眼前的景况,他聪明地选择将沉默进行到底。无论怎样,他告诫自己,只有三个月。 听到他进门的声音,踢踏踢踏的拖鞋声,也懒洋洋地响起,原本歪在床上看书的女孩,缓缓从属于她的卧室里面走出来。 她穿着一件圆滚滚的宽大背心,长可及膝,长发高挽至头顶成一个圆髻,将她衬得脑袋圆圆、眼睛圆圆、鼻子圆圆、有几分刻意地放在胸前的小拳头,则更圆…… 俊朗的脸上,露出最和善的笑容,窗外一道阳光恰到好处地射进来,在他的眉目间跳跃,折合成温暖的光芒。 “欢迎新室友。” 他友善地问候着,微笑如阳光和煦,礼貌得毫无瑕疵。 “小肥妹,好久不见了。” 定定地看着她,他依然不改那一如既往只属于他的招牌式笑容。 懊恼地凝眸瞪着他,慕容好好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同公寓的那些女生,包括甜甜,一见到他,就像是苍蝇盯上了臭鸡蛋、笨猫瞄准了死老鼠,前仆后继,想往他怀里扑。甜甜还曾经说过,尤其是当他远远地注视着她们,送上一个迷人的、好整以暇的微笑时,她们的心就会完全不受控制的噼哩啪啦、怦怦乱跳,简直要为他疯狂…… 第二十八章 莫名心动 可是此时,慕容好好面对他倾尽魅力的无敌笑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只能用两个字才能准确评价,那就是:欠扁。 而且是非常十分特别极度的――欠扁。 该死的季二憨,居然还敢叫她小肥妹,还……好久不见? 那醇厚的笑容,成为最完美的引线,点燃了她心中久经考验依然澎湃不熄的熊熊怒火。慕容好好咬着牙想:好啊,那接下来我就让你后悔与我这么早就再见。 慕容好好一步又一步,穿过书本交织的障碍,越过杂物堆成的小山,一直走到季澄宇跟前,静静地凝望他。 现在,她靠得很近,近得如同夜店那一晚,两人对视时的情景。圆圆胖胖的脸,黑得很均匀,有着十几岁小女生才有的紧实弹性的皮肤;睫毛很密,轻轻眨动的时候,带出几分调皮;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眉浓密的延展,英气十足;她的鼻梁小巧、挺秀;还有两片天然素唇,透着淡淡的、只属于少女的粉红光泽。 那双圆圆亮亮的眼睛,此时正闪动着清澈纯净的光芒,一脸无辜,乌黑大眼中水波盈盈,她凑得很近很近,突然冲着他甜甜地绽放一朵笑花,素颜近看之下,带着平日里无法感受到的一份纯真和娇俏,明眸如星辰闪亮。 有璀璨的光芒,瞬间显现在大男孩的黑眸深处,闪亮的理由,源自于女孩的笑容。 好美的笑! 笑容如水晶般透明,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绚烂光芒。 他霎时感觉炫目。 这个全身无处不多肉的胖姑娘,居然也可以笑得如此灿烂夺目,那双眼睛里折射出的干净和清澈,足以打动任何人。 他怔怔地望着她,没有觉察到那双生气勃勃的明眸,突然有火焰窜起,瞬间变得更耀眼。 “我也欢迎你。而且,我还有实际行动表示。” 慕容好好从容说道,友好的表情骤然收起,红唇漾出一丝冷笑,接着就猝然出手。 她跨步上前,身体顶住他的肩膀,胖手扭住他的手腕,慷慨地一拉一推一扬,赏他一个――过肩摔。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宣告着这个身高接近190cm的大男人被顺利摆平。 “季二憨先生,欢迎你回到我们的家。” 仍然威风凛凛、高高耸立着的女生,以睥睨的姿态低头俯看着手下败将,表情淡漠。 “时间仓促,欢迎仪式略显薄窘,仅致歉意。” 她轻柔地说道,曾经绽放的甜蜜笑花瞬间枯萎,脸罩寒霜。 说完,她从容转身,慢条斯理地走回她的房间,步伐轻快优雅,如同闲步庭院。 平躺在地上,季澄宇忍不住感慨,人家都是甘心情愿,拜倒在石榴裙下;如今他也首次被“摔平”在石榴裙下,得到的福利就是:仰望的角度,正巧可以看到小肥妹那双媲美大象、完胜恐龙的腿。 黑眸垂敛,深蕴着困扰和无奈。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和小肥妹历时三个月的“同ju”生活,将会充满别样的精彩。 第二十九章 生来惹人疼 烟雨濛濛。 理工大学管理学院的校园,笼罩在一片纷纷细雨中,仍旧显得华丽精致,增添了一抹朦胧之美。 “唉!” 一声悠悠的叹息,回荡在两人间的学生寝室中。白皙的臂轻倚在窗台上,秀美的下颏枕在青葱般的指上,绵绵细雨、薄薄纱窗,与肌如雪玉、眼似晨星的女孩,遥相辉映,淡雅无双。 “芮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书桌前电脑边的女孩儿,听到这一声叹息,立刻转过头来,忧心地问道。才刚刚稳定了几天时间,不会又要犯上次的毛病吧? “没有啊!栩萌姐,放心吧!我现在身体的感觉非常好,没有任何问题。我只是在感叹,我是多么幸福啊!” 芮蝶回过头来,水灵灵的眼注视着紧张兮兮的舒栩萌,对她甜甜一笑,声音清脆,如银铃般悦耳。 原来是这样。松了一口气,舒栩萌放下心来,唇边也染上了笑意。“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犯病了呢!闲着没事总感叹什么呀,你以为你是林黛玉啊!” 这小芮蝶,真的像是水做的女儿。“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chuan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红楼梦》中的这首词中展现了黛玉迷离、梦幻、病态、柔弱、动静交融的美丽和气质。可是在舒栩萌的心中,却是送给芮蝶的最恰当的评价。羸弱多病、弱不禁风、娇柔美丽、才华横溢,这样的女孩子,管她生在古代还是现代,反正生来就是让人心疼的。 “我才不是那种病恹恹的美人呢!我是我,是无烦无恼、幸福快乐的芮蝶。而且,这份快乐和幸福,是我的父母、昊宇、季大哥还有你送给我的,你们全都是上天送给我的人生最美好的礼物。难道不是吗?如果我的人生里没有昊宇,没有你,没有季大哥,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如此平顺,如此惬意?” 如花似玉的容颜上,笑意甜甜,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满满的都是幸福。 “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你也带给我们很多的快乐啊!而且,从小到大,你受的苦够多了。” 舒栩萌心疼她的坚强。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承受过太多普通人没有经历过的苦难,那么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却始终乐观,始终勇敢。 “哪有啊!”芮蝶轻轻摇头,眉眼弯弯,温柔的笑:“虽然从小我的身体就不好,可是,却有你们始终在我身边陪我,照顾我。我能够读这么好的大学,住这么豪华的寝室,也是因为有了你们的帮助,我永远都感激你们的。” 舒栩萌不赞成地摇头:“是不是朋友?怎么说这样的话。” 眼睛轻轻眯起,芮蝶的嘴角再次绽出一朵浅浅的笑,她继续柔声说着,语调软软:“而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长大需要面对很多的问题,长大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都在改变,也必将改变。栩萌姐,我觉得,有些窗户上还糊着的纸呢,也可以除去了。” 第三十章 青梅竹马 “什么意思?”舒栩萌被她说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一次,那个倾倒众生的笑容,又晕上了一抹慧黠的意味,芮蝶粉唇轻扬,半晌后才轻声答道:“时隔多年,季大哥,他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人又帅又聪明脾气又好。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就是这样的男人。栩萌姐,你说,这是不是很难得?” 舒栩萌不在意地朗声一笑,豪爽的模样,与芮蝶的柔美和纤细,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么多年你一直叫他季大哥,我才觉得很好笑,你当他是古装剧里面的男主角吗?” 芮蝶不满地嘟起小嘴,小脑袋微侧,任一头乌黑的秀发,如一泻清泉,沿着圆润纤细的肩穿流而下。 “难道你真的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舒栩萌兴味盎然地看着她:“我会有什么想法?” 红润的唇更弯,笑得更甜更美。“季大哥的父母,很多年以前就移民新加坡了,为什么他却一直不走,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舒栩萌愣住,三秒钟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笑望着她:“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不走?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他是为了我吧?” 她爽朗地哈哈大笑:“这也太夸张了吧!” 芮蝶唇畔的笑意更深,假意不满地睨了她一眼。“那可不一定哦!” 打铁趁热,见舒栩萌虽然不信,却也没有顿然否定,她立刻又巧笑倩兮地提议。“我们多么幸运呀,能够结识这样的同学和朋友。所以,我的栩萌姐,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哦!” 她有足够的信心,以季大哥这么好的条件,他是任何女生心仪的对象,栩萌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心。 舒栩萌怔在那里,陷入思索中。不可忽视的,季澄宇与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确是一直就存在着那么一种只在意会、却从未言传的默契。可是,他们始终是儿时的玩伴、同窗共读的好友,竟然现在,要开始尝试着做男女朋友吗?这是什么逻辑的调调?肥水不流外人田吗?难道青梅竹马的男女,最后就一定要发展成为情人伴侣或夫妻吗?想想总是觉得格外的别扭。 “怎么会别扭呢?难道说,你长大了,不要找男朋友,不要嫁人吗?季大哥这样的条件,他这样好的男生,还到哪里去找另一个?如果可以,你就应该努力争取呀!栩萌姐,你别对我说,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哦!” 她什么都没说,芮蝶却仿佛有读心术。 “如果你不相信呢,我们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合适的机会,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 芮蝶开始面授机宜,舒栩萌却没有在听。她的思绪,飘得很远,沉入自己的呆想中。 她想起青梅竹马的童年,过家家的角色扮演中,芮蝶永远都偎在陆昊宇的身旁,自始至终都是他的新娘。而季澄宇,则属于她。从小到大,他总是对她那么好,始终伴在她的身边。她喜欢当孩子王,喜欢决定群体中的每件事情,他从不曾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只要她拍板下一个游戏要怎么做,他就会笑着说:好。 第三十一章 美人心计 那是一段花季岁月、雨季时光,是一段与季澄宇一起走过的豆蔻年华。那些曾经经历的过往,从来没有被在意过的一些事,如今却是那么清晰,令她深深沉浸其中。与他共同度过的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日子,又再一次重现在眼前。 多少次在教室里,面对学习上的问题,你一句我一句地相互启发,时而也会大声的争论,有时也会各自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当难题被破解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击掌欢呼,那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考试的时候,彼此给对方一个支持、鼓励的笑容,考试之后的相遇,则一起露出如释重负的欢颜;操场上,飞扬的童心和着羽毛球、兵乓球、篮球、足球等一起飞舞、跳动;校园的小路上,也曾经留下一起散步一起倾心交谈一起谈笑风声的足迹;结伴回家的路上,一起哼唱着流行歌曲,鬼哭狼嚎的歌声唱得路人侧目…… 那么那么多的往事,到今天想起来,她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它们并未如同流沙一般,从年华的手指缝中泄去,而是始终镌刻在她的心底。那是与他共有的记忆。也许时间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但那些如烟的美丽回忆,依然在心中满满堆积,慢慢沉淀,成为一份最美丽的温馨,最动心的牵挂,最宝贵的珍藏,纵然岁月悠悠,人面多变,它依然如同一瓣心香,幽香淡然却历久弥新。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他们都不停的在忙碌,忙着充实自己,锻炼自己,忙着结识更多的朋友。他和她都有了自己更广阔的世界,可是他的世界,却从来不曾距离她遥远。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好朋友,比一般朋友亲近一点、熟悉一点,也亲密一点的好朋友。 可是,她真的只当他是好朋友吗? “季大哥约你在一个重要的日子,在一个重要的地方见面。” 一份似有若无的思绪,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随着脑海中的记忆和芮蝶的旁白,在她的心中盘桓着,似乎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心灵深处那个最柔软的地方,扎下了根。 “他还准备了一份重要的礼物哦,栩萌姐,你是否考虑,要赴这个重要的约会呢?” 舒栩萌仍然在思考着,感到心绪很乱,曾几何时,被那一份独特的旋律牵动过的心弦,再度弹奏出心动的和声。 望着思索中的同伴,一边的丽人嘴角含笑,粉颊润红,彷佛带着一丝亲昵的理解,也似乎是隐藏着什么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 再次将娇靥转向窗外,校园中,竹绿、花红、草青、树好,一片醉人景象。 景致虽美,她却无心欣赏,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她念念不忘。水眸微微地瞇着,如玉般晶透的手也在缓缓收紧,丽人的神情却开始变了似笑非笑,像是一只狡狯的小狐狸,正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栩萌认为,她是林黛玉吗?温柔美丽、不食人间烟火的林黛玉,聪慧无比,位列群芳之冠,才华横溢又充满了浓郁的诗人气质,这样的女人,当然人人都愿意做,但是却不是人人都有做林黛玉的资本。对于她芮蝶来说,有林黛玉的形和林黛玉的影就足够了,不需要再有林黛玉的心。毕竟,葬花那样高洁的行为艺术,需要有雄厚的财力作为坚强后盾,不是人人都搞得起的。她芮蝶既没有巨大的财富支持,也没有昊宇对于她就是他的林黛玉的认定。她是当不起林黛玉的。为了她的爱,为了她一生的梦想,她不需要林黛玉的壮美和崇高,她需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走的路很长。 那双圆圆亮亮的眼,闪动着独特的光芒,一种融合了特有的纯真和成熟的世故的复杂光芒。就连佳人唇边的那抹笑,都是意味深长的。 任何事情,就是事在人为! 第三十二章 喜欢夜店? “好久没来你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陆昊宇环顾客厅,夸张地摆手,黑眸略过一丝讶异。 他那一贯整齐高雅的好友的房间里,沙发上竟然堆着衣服,茶几上地板上书籍杂志散乱,还有一个房间房门紧闭,相比之下,只有厨房还维持着一成不变的整洁。 “不用看了,只有厨房,是我每天都会打扫的。”季澄宇一脸无奈地面对好友探究的目光,天晓得,其他的地方他也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动手收拾一下,想来想去,却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怎么回事?你很忙吗?”双臂横抱在胸前,陆昊宇悠闲地问道。 是挺忙的,忙着提防过肩摔。季澄宇自嘲地无声苦笑。“还好,最近我也极少回来。” “可是,你竟然忙到连家务都可以不收拾?” 陆昊宇若有所思地笑着,将沙发上的杂物顺手拽到一边,然后悠闲地坐下,舒展身体,一脸的舒适惬意。他眉目俊朗,双眸深邃,两人相比,都较同龄大男生沉稳许多。只不过,陆昊宇看起来更显活泼,而季澄宇的性格则更倾向于内敛。 “如果我的记性没出问题,你对居家的环境可是很讲究的。”陆昊宇笑意盎然地调侃着伙伴。 “怎么能和你相比,有洁癖的人好象是你吧?”季澄宇反驳他。相交多年,两人有着最优良的默契,对方的性格早就了如指掌。 陆昊宇耸了耸宽阔的肩,这一点他倒不否认,他们俩都属于男人中的异类,喜欢将房间收拾得整齐干净。 “小肥妹呢?”他边问边看了眼另一扇紧闭的房门。 “不清楚。应该是在夜店吧!”季澄宇回答得很简单。 “夜店?”陆昊宇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问。 季澄宇点头:“是的,她每晚必去。” “她去做什么?” 陆昊宇十分惊奇:“她喜欢夜店?” 他很不解。虽然没有见过这位胖女郎,但是,好友已经不只一次形容过她的样貌。以她的身材和长相来说,虽然尚且年纪轻轻的她,却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夜店公主,就连灰姑娘都不可能会轮到她。为什么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到那种不适合她的地方去? “不一定,可能是她那位朋友喜欢。” “哦,那个……”陆昊宇想起季澄宇提过她的名字,但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女孩儿,很漂亮?” “还可以,你有兴趣?”季澄宇嘴角噙着笑意问道。 “没有。”陆昊宇连忙摇头。他对于撒娇发嗲的女孩子,也是退避三舍。虽然拥有红颜知己无数,但是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年纪尚轻的他,完全不曾认真,更没有多想。 “对了,你和小肥妹的‘同居’生活怎么样?”他也突然打趣好友。 “还能怎么样?” 提起小肥妹,季澄宇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自从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摆平之后,小肥妹的态度就始终如一,意志坚决、旗帜鲜明地执行“三不”政策:不理睬,不说话,当他不存在。唯一可能对着他发出的声音,就是冷笑;至于眼神,根本就懒得投向他。而且不知道是天生没有长清洁整理房间的那根弦、还是恨屋及乌于是将他的家当成了出气筒,总之凡是她足迹所及之处,全都混乱不堪,惨不忍睹。 第三十三章 钻石爱情 摇摇头,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气,小肥妹的性格泼辣火爆,好象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根本就连一点点好脸色都拒绝给他。和她平静的沟通,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多次试着主动开口,可是她阴沉的目光,直接而有效地堵住他的嘴,让他仿佛被噎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肩摔?出气筒?夺吻之仇不共戴天?你这些天的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有趣有趣,这个小肥妹竟然如此好玩?”听了季澄宇的讲述,陆昊宇好奇地挑眉,露出大大的笑容,极为感兴趣地问道。 季澄宇叹气:“这是你第二次说她好玩了。如果真觉得好玩的话,你可以亲自过来尝试一下。我想,她是不会在意多摆平一个令她碍眼的男生的。” “我也没有开罪她,就不用了吧!”陆昊宇的眼里满是莞尔的笑意,揉弄着下颏,他突然收回爽朗的笑意,改为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语气:“澄宇,虽然这个小肥妹个性很high,做事很辣,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生……” “打住,饶了我吧!”听出他话里的戏谑,陆昊宇还没有说完,季澄宇就连忙摇头制止好友接下来的话。 别开玩笑了!日久生情也不是这么个生法。要知道,他季澄宇不论去喜欢谁,也不可能会喜欢这个表里高度如一,野蛮暴力到家的肥妹。他喜欢的,虽然确实是那种有自己的个性、独立自主的女孩,但最起码还是要有女孩子特有的甜蜜温柔的一面,绝不可能是这种悍女啊! 肥妹很可爱,笑起来的时候更可爱,她的笑就像一位成功的魔法师,瞬间点亮那原本就真诚开朗、毫无城府的干净脸庞。可是,任谁也猜不透,笑过之后的她,接下来会想要做什么。要知道,她可是稍稍看你不顺眼,就会不由分说,将一个大男人轻松地摔个狗吃屎的。 招惹这样的女人,那他的脑子不是进了水,而是被人注入了生化武器。 陆昊宇不置可否,脸上满是慵懒的笑,以轻松的声音继续问道:“不提小肥妹了,咱们还是说回栩萌。你们约会的日期马上就要到了,要知道,这可是青梅竹马的你们第一次撇开我们这些损友,单独约会。我刚刚从芮蝶那里得到最新的消息,栩萌已经答应了。怎么样,约会中需要用到的真情道具,你都准备好了吗?” “精心地准备。”俊朗的容颜上,带出了一抹开心的笑,黑眸依旧内敛而温和。 “是吗?我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个精心?” “你等下。” 片刻后,季澄宇从房间内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好友。陆昊宇愉快地打开,顿时一脸惊艳。 盒子里面,是一朵贵金属制成的微型玫瑰花。花朵肆意地盛开着,花的边缘渲染着绒绒的光泽,整朵花虽然袖珍,但看起来立体感十足,饱满,鲜艳,散发着自然天成的迷人光彩。甜美的花瓣,浪漫的色彩,娇柔地勾勒出独特的妩媚风情,仿佛不沾染一丝尘世的气息,一眼望上去,又似乎还带着怒放的玫瑰那特有的清甜的馨香,尽显尊贵、典雅,逼真得令人惊叹。 “玫瑰钻?”陆昊宇惊呼。 季澄宇笑意不减,嘴角微扬,含笑点头。 这种特制的钻石胸针,全球限量发行不足100枚。陆昊宇赞同地点头,毫不吝啬地肯定道:“定情信物,果然不同凡响。” “还有这个。” 季澄宇又从冰箱中拿出一瓶酒。 陆昊宇一看酒瓶,chateaupetrus?好家伙! “大手笔。” 夸奖好友之后,他又低下头,仔细地思索着。 “你准备在什么时机送上礼物?” 季澄宇摇头:“这个我真的没想好。” “女孩子都喜欢浪漫的哦!”陆昊宇笃定地说道,经验之谈的味道十足。 季澄宇叹了一口气,烦恼地说:“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这方面,我不擅长。” 陆昊宇眨眨眼:“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洗耳恭听。” 这一次,季澄宇的笑容里,有着认真和期待。 第三十四章 都是你的错 “这些新鲜玩意儿,什么灯啊、纱帘啊、桌布啊、靠垫啊,都是你新买的?” 慕容好好不耐烦地注视着自她离开后就变得焕然一新的房间,顺手抓过沙发上的抱枕,将自己陷进柔软的布艺沙发中,懒懒地问道。 “没错。” 莘甜甜悠闲地倚靠在门边,白嫩嫩的脸庞映衬着精致的眉目,细腻的妆容将她点缀得如同一尊美人雕像,声音听起来也是秀秀气气的。 谈起自己这几天辛苦得来的成果,她灿烂地微笑。女人吗,当然最喜欢这些生活的点缀品了,整个屋子都用柔柔的小东西们包围着,才能充满小资的浪漫情调吗!自从好好走了,她自己住在这里,现在的房间到处都是女人味,不像好好在的时候那般邋遢零乱。 “你还蛮有闲情逸致的吗!”慕容好好气势逼人地直瞪着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暗讽的味道十足。 莘甜甜半点不在意,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出来好友的话外音:“那是当然了,我可是名媛淑女,房间当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好好,你知道吗,你呢,根本就是一个家务智障,女生里面笨手笨脚、邋里邋遢,有超乎寻常的本领可以把好端端的房间变成狗窝猪窝的,全天下就只有你一个而已。” 俏丽的倩影正映照在镜子里,莘甜甜身穿粉红色的迷你裙,秀着她那双窈窕匀称的长腿,对着半面墙的大镜面孤芳自赏,整个人显得落落大方、甜美可爱。 反观慕容好好,圆滚滚的脚上,穿着看起来最便宜普通的塑料拖鞋,身上是尺寸宽大的短裤和短t恤,恰到好处地将她显得更为臃肿肥硕。虽然脸庞干净清秀,但她令人倒胃口的装扮彻底消灭了回头率出现的可能,因此也极少有人能够再留意到她的长相是否清秀可人。慕容好好从不逛街,身上所有穿的用的,都是莘甜甜一手包办的。虽然看起来似乎简单普通,其实从上到下,亦全都是系出名门。只不过,莘甜甜深谙她好友的喜好,就算是名牌也不露半分张扬的痕迹。否则她知道,好好打死都不会穿的。 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表象东西的慕容好好皱起眉头,表情冷硬,乌黑圆亮的眼,恶狠狠地瞪着好友。 莘甜甜却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她,楚楚可怜地一笑。 “好好,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她这些天中,第一百次在慕容好好的怒视中,中规中矩地道歉,却是第一百次的语气娇媚,没半点诚意。 慕容好好还是气呼呼地,拒绝理睬她,唇角一撇。 清亮的眼眸无辜地眨了眨,莘甜甜继续发言:“你和季澄宇相处得怎么样?” “很好啊!好得不得了。”想都没想,慕容好好咬牙切齿地回答她:“三天一共说了六句话,还全部都相同。” 这下轮到莘甜甜不解了:“三天只说六句话?还是全部都相同的?到底是什么话?” 第三十五章 溜为上计 慕容好好恶狠狠地照实回答,让甜甜知道她的辛苦布局换来的“丰硕成果”:“每天我出门,他都会问上一句‘要出去吗?’,于是每次我都会恶狠狠地告诉他‘对,去夜店!’” “我们很久都不去了,你为什么这么说?”莘甜甜一脸茫然,诧异地看着她问道。 翻了翻眼珠,慕容好好不耐烦回答这样无聊的问题:“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就是在夜店发生的,如果我不这么说,就好象是我怕了他,再不敢去那样的地方了。” 莘甜甜只能选择摇头,对执拗的好友感到无可奈何。 “好好,马克。吐温曾经说过:美貌和魅力原是两种要命的东西,幸而不是所有的美女全都有魅力,往往相貌平常的女人,反而别有一种妩媚动人之处。你要知道,你就是这样的女生。你是独立的,有思想的。即使相貌平平,也能够凭着独到的见解让别人吸引;你虽然平凡,但因为你独立,你有着源自于心灵深处的自信。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宽容,宽容也是一种思想,你要做一个有思想的女生。用思想保持本色,用思想主宰自己的生活。用你的思想征服他,让他喜欢上你;用你的独立个性征服他,让他爱你爱得难以自拔……” 莘甜甜还欲继续长篇大论,冷不防却被慕容好好狠狠敲了一下脑袋,疼得她哇哇大叫。 “好好,你要谋杀我啊?” 慕容好好狠狠剜她一眼:“活该!谁让你说这些无聊的理论。谁有那些闲空要去征服男人?他们与我有什么相干?” 莘甜甜委委屈屈地揉着被打痛的头,撅起嘴生着闷气。好好分明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她这样语重心长的启发,都没有收到任何的效果。语气一转,她开始大方地赶人。 “好了,现在也不早了,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慕容好好意念坚定、斩钉截铁地回答她。 莘甜甜眼皮一翻,圆亮的瞳珠懊恼地转了转,继而又迅速恢复了盈盈浅笑。眨着水汪汪的乌黑大眼,她依然努力笑得很温柔,话里却是夹枪带棍:“这位大姐,你都赖在我这里好几天了,不愿意回去也要回去,那里才是你的房间。” 慕容好好的意志力却是一贯强韧:“不!我不回去。我现在去健身房,你给我等门,一会儿我还回来呢!” 随着门的关闭声,她一溜烟地出去了,拒绝和好友讨论她的去留。 莘甜甜优雅地抚着额头,却是头痛不已。她可是有意成全,怎么好好这么不开窍?她要是始终赖在这里不走,想她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才实现的“同ju”成果,岂不是全泡了面汤?她就不信,像季澄宇那么好的男生,如果好好能够放下成见与他和平相处,她有百分百的信心,两个人一定能够擦出绚烂的火花! 嗯,她打定主意:三十六计,溜为上计。好好回来,找不到她,原来的钥匙又被管理员收走了,没地方可去,她就不得不回3232啦! 第三十六章 一生难忘 今天,一定会是快乐的一天,难忘的一天。 舒栩萌到得很早,她知道,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很长。可是她特别喜欢公园,特别喜欢公园里的小孩子,喜欢他们纯挚的眼睛、童言无忌的无遮无拦、喜欢他们清澈见底的纯真童心。那让她一并怀念起她的童年,和童年里的那些人和事。 此时的她,正坐在公园的缆车上,清澈的眼睛,从空中俯瞰着青山碧海的美景。 近处,是起伏绵延的山脉,巍巍重重的山峦,峰峰相连。丰茂的林木,带来最清新的空气,眼界内,既有阡陌纵横,又有崇山峻岭;远处,是碧蓝深邃的海平线,一直绵延到天边,仿佛为了契合它的涌动,天空中迷离着橙、黄、紫红的艳丽色彩,悠悠然与海平线融为一体,如梦似幻,如诗如画,美得令人心动。 美景良宵中的她端坐着,心里却像是第一次参加郊游的小女孩,感受着兴奋期待的心情。阳光温柔的将光芒映照在她略施淡妆的脸庞上,一抹淡粉与橙黄交错的窈窕身影,比盛放的玫瑰更鲜艳欲滴。 她想起了小时候,两个人都喜欢群体活动,大家一起去爬山,偷偷地生火烤花生吃,至今那甜美的味道,还在脑海中飘香。 美好的时光仿佛一直在头上的蓝天白云间停留,在脚下的大地清水间停留,纯洁无暇的岁月总能唤起无限的思念。那个时候的天,好蓝好蓝;那个时候的阳光,好灿烂好灿烂;那个时候漫山遍野的桃花,好美好美;那个时候唇红齿白的他,好帅好帅;那个时候的他们,好纯好纯。 她也恍惚间忆起小时候还曾共同许下心愿,大家永远不分开,永远在一起。 她在等他。那个相知多年,只因为好友的一句话,便轻易摇动了她心的男人。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呢?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里深处悄悄地问。 欣欣然地垂下眼睫,水润的唇浅抿着,她开心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羞涩。粉nen的双颊第一次因为这莫名的原因,而浮现动人的嫣红。 夏日里舒爽的风,淘气地拂过她的发丝,距离相约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慕容好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回到3232,蛰伏的怒火再度在胸中熊熊燃烧,烧得她气哼哼地,一路咒骂着好友的不仁不义。竟然丢下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害得她只好回到这个她痛恨的“家”。 “莘甜甜,你给我记着,下次遇到事情,不要再到我面前哭!”先前的健身训练累得汗流浃背,现在又骂人骂得口干舌燥的她,一边打开冰箱,一边还在怒气腾腾地絮叨着。 原本想要拿瓶饮料,却突然看到冰箱里面有瓶已经开了封的葡萄酒,也好,一醉解千愁。 “看我?还看我?又在看我?看我干吗,告诉你,现在就要把你喝掉!一滴不剩。”她对着手里的酒瓶吹胡子瞪眼,恨恨地微微用力,就扯下了酒瓶上的软木塞,也不拿杯子,以瓶就口,大块朵颐。葡萄酒香醇甜美,没有半点酒精的味道,对于干渴中的她来说,完胜甘霖。 第三十七章 意外 “你在干什么?” 喝到就剩下最后一口,突然听见门边响起既严肃又急切的声音,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慕容好好毫无意外地被吓了一跳,最后一口葡萄酒被急匆匆地吞了下去,亦是毫无例外地被呛到。 她捶着胸口,不断呛咳着,还不忘愤怒地将一只手伸向始作俑者,想要斥责他这个讨厌鬼,出现都不会挑个适当时间。但是这口酒呛得很深,她一句话也吼不出来,只能不断地咳嗽。 “你进门不会先弄出点儿进门的动静啊?想吓死我还是噎死我?”又咳了一会儿后,她才终于能够顺利开口。“砰”地一声把空酒瓶放回桌上,她仍然捶着胸口,愤怒地指着他,厉声吼道,龇牙咧嘴像是头准备吞吃猎物的狮子。 没有被激怒,也没有任何动作,季澄宇只是眯起眼睛看着她。缓缓地摇摇头,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桌上空空的酒瓶。 他的这位合租伙伴,说话不饶人,语气粗鲁,动作野蛮,半分不见大学生的气质,根本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野丫头,这些他都可以忍受,可是这一次……他觉得头真的好疼。 “这瓶葡萄酒,你――全喝了?” “对啊,我喝了。怎样?”她打着酒嗝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不过就是喝他一瓶酒吗,一个大男人,至于小气成这个样子吗! 一个最令他无奈的认知,让季澄宇接下来的话变得有些困难:“那――你有没有一边喝一边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她狐疑地望着他,不过就是一瓶酒吗,能发现什么,难不成还发现里面有一箱金子不成?“嗯,还可以啦,味道还不错。” 季澄宇只能选择翻眼珠。谢谢夸奖,价值三万五千元的酒,味道确实是差不到哪里去。 他又小心翼翼地提问,酒喝了不要紧,但是酒里面的东西很要紧。他只能期待着小肥妹在喝下满瓶的酒之前就已经看出了酒中的玄机:“那么,酒里面的东西呢,你有没有留意到?” 没想到,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小肥妹偏偏挑选他拿走礼物之前回来了。 都是昊宇出的好主意,说什么学习人家电视剧里面的浪漫招数,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葡萄酒里面。他们两个特意尝试了一下,酒倒在杯子里的时候,玫瑰钻在水晶杯中闪烁着别致的光芒,分外美丽,而且格外显眼,绝对不会被失误喝下。但现在可好,浪漫招数还没有发挥作用,曾经听说过的乌龙剧情却悲催上演,礼物被别人吞进了肚子里。 “什么东西?”慕容好好狐疑地眯起眼睛,原本心不在焉的她,这会儿却突然警觉:天!不会是老鼠药吧?拜托,她还不想死呢! 慕容好好张牙舞爪地惊恐着,丝毫没有留意到,嘴里已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季澄宇再次翻翻眼珠,她的想象力实在是不怎么样。 “是一枚胸针。”他皱起眉头,眼神略略一黯,缓慢地说道。 第三十八章 大麻烦 “不可能!胸针那么大,我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哼了一声,语气不善。 “这枚胸针只是一颗钻石的大小,它的外形其实是一朵微型玫瑰花。”不同于她的怒意,季澄宇依然语气舒缓。 “管它是个什么鸟,你干吗把它放在酒里?你想毒死我吗?”清脆的声音里有着怒气,怒火肆意狂飙,她气愤地再次拉高音调。 “不是。”季澄宇很肯定地答复她。“我只是想把它,还有我的这瓶酒,一起送给一个朋友,给她一个惊喜。” 他刻意在“我的”上面加重语气。 “俗不可耐,多此一举。”慕容好好冷笑一声,以寻常惯用的粗鲁语气讽刺道。虽然明知道做错了,仍是半点不肯认输,学习死鸭子――就是嘴硬。 此时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缠绕着充满野性的光芒,神情略显复杂,有几分狼狈、几分厌恶。当然,如果你肯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在那双不善掩饰的亮晶晶中,其实还藏着几分好奇和几分幸灾乐祸。 “吃了就吃了,难道还吐出来不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眯起眼睛,她无赖地说道,存心要激怒他。 “确实没什么了不得,只不过一枚小小的胸针而已。”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眉头却紧紧地皱起。 “就是,难不成还是白金做的吗?”她气势不减地大声嚷道。 “确实不是白金做的。” 惹了这么大的乱子,这位胖姑娘竟然还是脾气冲得很,那张嘴刻薄而不饶人。季澄宇不理会她的讽刺,以平稳的语气,轻描淡写地点头认可她的话。 慕容好好正准备得意洋洋,季澄宇接着又说道:“它的次要成分是钯白金。它是世界上最稀有的贵金属之一,全球每年的总产量不到黄金的5,。几乎没有杂质、纯度极高,比铂金更稀有。” 这番话虽然言简意赅,语气平淡,但接下来的话,纵然季澄宇不说,慕容好好也明白:既然,比铂金更稀有,当然,也就比铂金更昂贵。 她越发不服气:“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用天上百年一掉的金子做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胸针而已,那上面能有多少含金量,又不是镶了钻石。” 季澄宇的表情仍就淡淡的,看不出起伏:“实际上,它就是一颗钻石胸针,上面镶嵌的,是一枚三克拉的钻石。” 慕容好好傻住。脸色难得地一下变得苍白,她踉踉跄跄地后退好几步,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眼,一顿猛眨。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这样一个胸针,要多少钱?” “五十万。” “五十万?”就算现在锦瑟突然闹地震,慕容好好都不会比现在更吃惊。这么贵?慕容好好咋舌。她的心里突然窜过一阵不祥的预感,进而又连忙小心翼翼地求证:“是……人民币吧?” 季澄宇摇头。 圆脸上原有的红润,以赛过百米冲刺的速度,“唰”的一声,褪得完全干净。慕容好好顿觉已到世界末日,小脸儿拧成了麻花劲儿,圆圆的小脑袋首次垂得低低的,吞吞吐吐地问道:“总不会是……英镑吧?” 第三十九章 我挥刀“自宫” “不是,是美元。”他慢条斯理地宣布。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安排的这出戏呀!透了一口凉气,慕容好好凄凄然地望着他,在心里哀号着:美元也够可以的了,就算把我卖十次,也没人肯给这么多钱的。什么了不得的破胸针吗,干吗那么贵? 虽然知道季澄宇不太可能骗她,慕容好好依然存在着一丝丝的幻想:“你确定,你把那个比我的命还值钱的胸针,放在了酒里了?会不会你根本就没放,而把它放在了一个‘相对’安全一些的地方?” 季澄宇的摇头却令她更觉灰头土脸:“我非常确定,因为它‘相对’小巧,正好可以放进瓶口。” 这辈子,慕容好好还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不要紧,不要紧,你知道,我……我这人……长得还蛮宽大的,”她那不争气的肚子,竟然吞了一个比自己的命还值钱的东东,这原本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已经在她的一再求证下,成为了不争的事实,慕容好好立刻变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绞尽脑汁地边解释边想办法:“所以呢,我的胃肠呢,也是蛮宽大的,所以呢……你不用担心,你的那枚稀世珍针,现在一定还是好好的,是吧?” 望着她曾经恨之入骨的男人,她第一次挤出友善的笑容,百分百的谄媚状:“你别担心,我现在就想办法,马上就想办法。” 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她从来不愿意因为自己而给别人带来任何麻烦。 她硬着头皮,满地蹦蹦嗒嗒、比比划划:“我挥刀自宫……不对不对,武侠小说看多了;” 及时意识到自己没什么可“宫”的,慕容好好果断放弃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主意。 “是剖腹谢罪……不行不行,太疼了太疼了,再闹出人命;” 开玩笑!管那个鬼胸针是个什么稀奇贵鸟,当然还是她的命更重要。 “对了,我吐……也不行,万一吐不出来,再刮伤了我的食道;” 总应该会有个两不败俱不伤的主意,对吧? 宽肩聚拢,季澄宇双手抱胸,看着像跳马猴子一样在房间里蹦过来绕过去的肥妹,右手无奈地抚在额头上,觉得此时的头不仅很疼,而且还很大。 慕容好好还在上窜下跳,认真地猛敲小脑袋,不断命令自己:绞尽脑汁绞尽脑汁。哎,有了! “泻药!” 她一拍大腿,小脸儿兴奋得通红,仿佛饿死鬼终于冲进了食物做成的天堂。“我现在……马上……即刻,去买泻药。一定来得及的,我一定把它弄出来,完好地弄出来。” “昊宇。” 不管他赞成还是反对,小肥妹自顾自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到楼下的药店去买药了,在她之后走出大门的季澄宇连忙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澄宇,你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到了公园了,东西带了吗?”手机里传来陆昊宇温文的声音。 “还没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怎么了?” 第四十章 初遇 “今天,就在刚才,小肥妹做完了运动回来,发现了冰箱里的那瓶酒,毫不客气地喝光了它,顺便也吞下了里面的东西。而现在,她不管不顾地去买泻药了……” 季澄宇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讲述一遍。 “什么?”陆昊宇的眼睛瞪得老大,完全不可置信:“太不可思议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想了想,他微笑再问:“她看你那么不顺眼,这一次,别是故意的吧?” 季澄宇连忙摇头。“不,不,绝不会的。” 他的头会因她而疼,他的情绪会为她而波动,但是小肥妹那双闪亮亮毫无掩饰的眼睛,无论是饱含怒意还是极尽谄媚,都不可否认地始终吸引着他的视线。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正在全力为她辩解。 “小肥妹就是嘴上不饶人,实际上,她很善良,这一次,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叹了一口气,他说出自己的担心:“她冲下去买泻药了。看她那个样子,我还真有些不忍心了。昊宇,时间快到了,我得去找栩萌了,只有麻烦你过来看看小肥妹。告诉她,反正礼物也来不及送了,而且就算她的肠胃再厉害,这个东西她也消化不了,所以我不着急,提醒她别吃过量的泻药。” 季澄宇实在是无法不担心,如果没个人监督着她,保不准神经大条的肥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好的好的,”陆昊宇一口答应:“我正开着车呢,我现在就过去好了,你赶快去公园吧,栩萌等不到你,会担心的。” “好,我马上去。可惜我没有礼物送她了。这一天对我们来说,原本都是最特别的日子。” 虽然说完全信任小肥妹并非有心,想起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季澄宇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陆昊宇笑着回答他:“那也没办法啊!你不是说了吗,小肥妹也不想的,既然是意外,相信栩萌会理解的。” 两人的一番对话非常简单,却透露出只有好友间才会有的最佳的默契。 叮叮当当一路小跑,慕容好好再次气喘吁吁地回到“锦瑟。梦季”公寓的顶层。 急不可耐的她,立刻撕开了买回来的药品包装,拿出说明书,首先看一下用法与用量:一次一至两粒,一日一次。禁忌:不可过量。 摇摇头,她一脸不能苟同。“这怎么行?才吃一两粒,什么时候才能发挥作用?不行,我得吃四粒。” 说到做到,她立刻跑到厨房接了满满一杯水,咕咚咕咚,将药灌进去。 然后,她扔下杯子,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至卫生间,摆开架势,正襟危坐。 左等右等,右等左等,却始终不见动静。 慕容好好顿时觉得万分无聊。“搞什么吗,还说什么不可过量?结果吃了四粒都没怎么样。” 她在心中打定主意,要是再等半分钟还没有动静,就再吃它四粒。 与此同时,“锦瑟。梦季”公寓的3232房门前,一个气度儒雅、斯文俊逸的大男生正站在那里。 第四十一章 擦身而错 他精壮的身躯上穿着一身运动外套,看起来轻松又惬意,带着时尚大男孩特有的清爽味道。 刚想按下门铃,陆昊宇突然发现门竟然敞着一条缝。他敲了两下,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回应,只好自己走进来。 东张西望一下,却没有发现房间里面有人。直到听到洗漱间里面,传出了嘀嘀咕咕的声音。 既然房间的主人在,他这个不速之客无论如何也要先问候一下,免得人家以为进了小偷。 “哦,你好,我是……”虽然看不到她,陆昊宇的脸上仍然带出温厚的笑容,一边礼貌地问候着,一边考虑着如何自我介绍。 “正在拉正在拉啦!”一声高分贝的嚷叫突然破门而出,强有力地震慑着陆昊宇毫无准备的可怜的耳朵。 “你放心啦,我正在展开地毯式搜索,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也一定会把它拉出来!洗剥干净了,还给你!”根本不听门外的人究竟说了什么,慕容好好就凶恶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不耐。 剑眉扬起,温和的微笑瞬间僵硬,陆昊宇惊异地摇头,黑眸瞪得老大。 明知道外面是个大男人,还将这么粗鲁的词,说得这么顺口。这个小肥妹,果然名不虚传。这辈子显然是投错了胎,身上没带半分女孩子天性的温顺柔和。 如果再等一会儿,还只不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陆昊宇摸摸鼻子,聪明的决定,还是赶快溜走为好。既然小肥妹已经吃完了泻药,而“地毯式搜索”工作尚未成功,就让她继续在卫生间里努力着吧!至于澄宇的礼物,反正他也不急,爱什么时候送,就什么时候送吧! 卫生间中的慕容好好,仍旧极不高兴地托腮嘟嘴,无聊地坐着。过了一会儿,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已经没了动静。想必那个讨厌的家伙耐性用尽,先走掉了。没关系,慕容好好提着裤子,信心十足地站起来,决定出去再吃它四粒。总之这一次,一定要把它:拉―出―来! 果然是欢乐难忘的一天。 一对充满青春活力、相配又抢眼的少年情侣,在人来人往的公园中,尽情的玩乐。俊男美女追逐笑闹的美丽画面,引起众多人艳羡的侧目。 他们看了一场又一场的动物表演,坐旋转木马,玩云霄飞车。三百六十度螺旋的轨道让季澄宇只是看一眼就感到头晕,然而他却毅然点头,陪她坐了一次又一次。 然后女孩儿拉着晕头转向的男孩儿,两个人手牵着手,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过喷泉广场。广场中,绚丽多姿的水柱和着优美的音乐,映衬着完美的灯光,轻歌曼舞,溅起无数的水花,鲜艳夺目。忘情的欣赏中,男孩和女孩都被淋了一身的湿,但女孩儿的秀颜上依旧笑意盈盈,没有半分懊恼。 他知道她喜欢公园、喜欢人多的地方,从小的时候开始。只要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公园中,她就很开心。 第四十二章 天造地设 这里,是孩子们嬉戏玩耍的乐园,也令大人们找回童年的梦想成真。 他陪她做她喜欢的任何一件事情,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纵容的、灿烂的笑。 他们都小心地回避着今天见面的主题。他不说,她也不提。 后来她提议去坐缆车,从空中俯瞰公园中的美景。她要指给他看她刚刚看到过的巍巍山峦和碧海蓝天。 其实对他来说,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重点是无论做什么,都有她和他在一起。 他先上了缆车,有力的手以最轻柔的力道轻轻一带,让舒栩萌稳稳地安坐在他身旁。 缆车缓缓地沿着轨道前行,幽暗的黑眸却一直专注地望着她,她玩得太尽兴,此时的脸上仍旧晕着两片红霞,有一缕乌黑的秀发垂落在粉颊边,令眉宇间的英气骤减,却使她更显可爱娇柔,别有一番韵味。 一抹柔光在深幽的黑眸中显现,那双温热的大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托起她精致小巧的下颏,帮她将那缕淘气的秀发,轻轻拢至耳后。 “累了吗?”他问道,低低地看着半倚在怀中的她,嘴角有着一抹微微上扬的笑。 她微笑着摇头,比方才艳丽的水花更绚烂的笑容一直蔓延至眼角眉梢,染亮了那双流光莹灿的眼。 他定定地凝视她,深沉的眼神令她的双颊更加嫣红、粉嫩。 “你怎么了,干吗一直这样看着我?”她喃喃地问他。觉得心跳得好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不回答,只是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黑眸中光芒璀灿。 他们就这样深深地彼此凝望,视线纠缠。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不知不觉中倾身向他,轻轻地将柔情的唇,贴合上他的。 她主动吻住他,在明媚的夕阳余晖里。 缆车外的风光,依然美得如梦似幻,只是车内的人已完全顾不上欣赏。 他们陶醉在这个轻浅的吻中,品尝着那份独特的甜润、温暖和美好。 这个吻,温柔甜蜜;这个吻,纯真美好;这个吻,让他们浑然忘我…… 她竟然说,两个人仍然只做好朋友。 季澄宇一路开着车回到锦瑟公寓,在脑中回忆着方才的每一个细节。嘴角那抹轻扬的笑容,始终未曾消褪。 家境富裕的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与其他的同学有任何的不同。看惯了女孩子们流连在他身上的一道道爱慕的目光,而对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不曾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不能不承认,从小到大,在任何事情上,他都是有条理和低调的。从来没有想过与哪一个女孩儿约会,也不曾和谁认真交往。 对于栩萌,他知道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那种感觉是特别的。特别到他很想对她认真,很想尝试着跟她在一起。 俊脸上的微笑,显得有些僵硬,甚至有些懊恼。因为他想到,刚刚竟然是她,主动吻了他。就算他在男人和女人的问题上是个纯粹的菜鸟,也知道这种事情,应该由男人主动才对。 第四十三章 受苦受难 然后,他原本以为能够掌控接下来的节奏,原本想要接着对她说,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傍晚的青山秀水是那样的娇,夕阳西下的景致是那样的美,清丽的她看起来更是那样的妩媚多情。 然而,接下来那个悠悠开启的红唇中所说的话,也是那样的出人意料。 “澄宇,我们仍然做好朋友,好不好?” 看着讶异的他,那个柔柔的唇上仍然噙着微笑,诚实地对他说出她心中所有的想法。 “很多人可能从小就会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想的和她们不一样,考虑的事情也不同。从前的我就是这样,现在的我也还是一样。” “我不希望我的想法会被外力所改变,我不愿意用‘男朋友’这个称谓束缚了你,也拿‘你的女友’来束缚了我。总觉得如果是那样,好象我就快要嫁人了。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长大,更不想嫁人。 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玩在一起,我会让你自由,我自己也想要这样的自由。什么时候我准备好了,再做你的女朋友,就让一切顺其自然,你说好不好?” 就是这样,她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无可否认,这可能也是他最欣赏她的地方。栩萌是一个关注自我、重视自我的女孩子,她希望任何事情,她都有选择的自由,也能够主宰自己的人生。但同时,她也有一颗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心。 深邃的黑眸,依旧温文柔和。对于她的提议,他选择洒脱以对。真正的爱并不是要紧紧抓住所爱的人不放手,而是应该让她自由地去发展。也许,他们都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是否可以给对方,一份长久不变的感情。 心情愉悦地回到公寓,才走进3232的房门,他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小肥妹胖嘟嘟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全身瘫软,正在发出虚弱的呻吟,模样狼狈极了。相识至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历来强势的小肥妹无助的模样,这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不舒服吗?怎么不到床上去休息?” 大步走了过来,他俐落地询问着,迅速低下头去,审视着她的小脸,浓眉仍是皱着的。 平均每五分钟跑八次卫生间,已经彻底消耗了她所有的体力。此时的慕容好好,头发凌乱,小脸儿蜡黄,她无力地紧闭着眼睛,听见季澄宇的声音,感受到他话里的焦急,可是脑袋一片嗡嗡作响的她,却根本无力思考他问了什么鬼问题。 季澄宇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转头看向茶几,那一颗早前阴差阳错被充当了食物用途的克拉钻,此时正干干净净、清清亮亮地放在上面。旁边则放着一盒打开的药。顾不上理会那个价值超过300万元人民币的贵重礼物,他连忙拿起那盒药,细看之下,心顿时一沉。 “你吃了……十二粒?” 第四十四章 有难与你同当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泻药,不是果味的维c软糖,小肥妹竟然吃了十二粒?昊宇是怎么搞的?不是告诉他来看着她的吗!怎么就放任她吃了这么多? 灼re的呼吸迅速靠近,轻盈地吹拂着慕容好好那早已被汗浸透的长发和脸庞。她暂时停止呻yin,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幸好沙发足够宽大,他高大的身躯可以勉为其难地挤着坐到她身边,正低头专注地看着她。 慕容好好虚弱地甩甩手,懒得去理会他究竟想做什么,现在的她全身都像是被掏空了,眼前一片漆黑,根本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沙发暂时归我,拜托你,不要跟我抢,给我一边呆着去。” “肚子很疼是吗?” 低沉的声音靠得比先前更近些,他紧皱着眉头,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压在心中的沉重,越发挥之不去。他拿起手中的面纸,以最温柔的力道擦拭着她额上的冷汗。 热烫的男性气息,伴随着缓缓落在她额上的温厚大手,将她疲软不堪的身体暖暖包围。可是肚子里面紧接着又传来阵阵刺痛,好像暂时休息的搅拌机又被骤然通了电,突如其来的力度如此强大,让她就连吸气都会感到痛楚。她抱着沙发靠垫,难受地低吟着,没有时间再去理会他的关怀。 星眸暗沉,漆黑如墨,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令他的唇角抿得更紧。 她苍白如鬼的脸色,以及指下肌肤那冰冷的触感,让季澄宇果断决定,稍后再找昊宇算帐。现在最要紧的,是送肥妹上医院。 “疼……” “别再废话!” 这一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好好就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他,愤懑的情绪让她总算恢复了一点点的力气。 “不要你强调,我现在当然很疼,不然你以为我是在干什么?排练话剧呀?我读的是传媒大学,不是戏剧学院!” 吼叫完毕,深吸了一口气,慕容好好继续把小脸儿埋入柔软的沙发中,咬着牙承受着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她在这里受苦受难,而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却堂而皇之地坐在一旁欣赏,一想起来,她就一肚子火。 不行不行,她提醒自己,现在不能生气,一生气她的胃肠就更疼了。她又低低地发出痛楚的呻吟,没看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是想说,疼痛是因为你吃了过量的药,我们应该马上上医院。” “免谈!”原本就怒气冲冲的眼,立时气得冒烟,再一次杀气腾腾。这一次,季澄宇得到的是斩钉截铁地拒绝。 “这样不行,你……”低沉的声音里,添了几分焦急,他急于说服她。 “住嘴!我说不去就不去。”疼痛本就让她的心情万分恶劣,该死的季二憨,竟然还火上加油。他不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像医院那么可怕的地方吗? 沉默地瞪着固执的她,换来的却是小肥妹不甘示弱地回瞪,深邃的眸光中此刻积蓄的全是无奈,季澄宇无计可施。 第四十五章 同甘共苦 都折腾成这样了,她竟然拒绝去医院,这小肥妹的脑子究竟用什么做的?太空棉吗? 两人明显话不投机,室内只剩一片寂然。 躺在沙发上的慕容好好虽然仍旧气他,但是她庆幸总算完成了任务,解决了问题。所以当疼痛变得比较不尖锐、难受的感觉稍稍缓和的时候,她终于能够再次开口说话,只不过仍是有气无力的:“别理睬我了,快点把那个送出去吧!” 她真心向他道歉:“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耽误了你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给朋友。” “对不起,”看到肥妹可怜巴巴的样子,季澄宇突然感到心情更加低落:“其实我没那么急的,你不用这么辛苦。” 那双黑眸炯炯地注视着她,温柔而又充满了歉意,这样的眼神,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只可惜她原本就对他兴致缺缺,而现在身体上的难过,更是让她生不如死。 尽管如此,大方承认这一次是有错在先的她,还是用半死不活的声音安慰自责的他道:“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估计这次之后,我就减肥了,瘦不是所有女孩子的梦想吗,我也来尝试一下变瘦的滋味。” 接下来,又是一阵顽强猛烈地绞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咒骂一声,连忙爬起来,第一百二十次跌跌撞撞地奔向卫生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等到她睁开眼睛时,窗外鸟声啁啾,明媚的阳光早已将金黄色的光芒洒满整个房间。 她是被香味吵醒的。 昨天的她,实在是太疲惫了,以至于入睡前,连卧室的门都没有关。一早起来,就闻到了满屋的飘香。闻香识好粥。现在厨房里的那锅粥,一定是香甜可口,味道美极了。 慕容好好眨着惺忪睡眼,从大床上撑起身体,完整地睡了一觉醒来,体力总算恢复了一些,只是全身上下从来没有疼过的肌肉们现在全都又酸又痛。 更可怕的是,厨房里的阵阵香气,引得她肚子里的馋虫也开始作祟,上窜下跳,咕咕乱叫。她贪婪地嗅着那特别的味道,心中却一片茫然。再香再好吃有什么用,那锅粥的主人,不可能愿意让她分享他的美味。可怜的她,家里除了方便面,没有任何其他可吃的东西。 再次狠狠嗅一下空气中的香味,哇,真的是好香啊!很明显,人家做粥的人肯定是非常用心,才能将粥熬得如此堪称上品,如果有幸吃上一口,想必是入口微甜,滑嫩可口,即使入喉之后,却仍口齿留香。 天啊!慕容好好呻吟一声。人家吃不到葡萄都知道安慰自己说葡萄是酸的,可是,此时同样吃不到粥的她,却更加深切的感觉到那锅粥的绝伦美味。这让她顿时更加口干舌燥,全身再次虚软无力,不舒服极了,连带着让她的情绪也低落到极点。 歪歪倒倒的重新将身体缩进被窝里,蜷得更深更深,只求能别再闻到那香甜的味道。 第四十六章 他的味道 被窝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闷热得她脸红心慌,更加有气无力,她却坚决不肯起来,赖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不过,她真的已经不再跑卫生间了,因为昨天晚上,她的室友打了一个电话,接了一个电话,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用低沉的男性嗓音,平静地看着根本就无法回到卧室里面休息、只能在沙发上挣扎随时准备卫生间狂奔的她说: “我听说有一种药叫做‘蒙脱石’,超好用的。我去药店打听了一下,还真有这种药,我给你买了回来。吃一点吧!也许吃了就会好了。” 药到病除。她吃了那种什么石头之后,真的就没有再跑厕所,而是可以躺在卧室的床上,完整地睡个觉。 现在,她仍然能够恍惚忆起,昨天晚上,当她成功创下不再上卫生间超过半个小时的记录,可怜兮兮地趴卧在沙发上,陷入昏昏沉沉的睡眠中的时候,是一双温柔的大手,用尽全力抱起拥有大象般身材的她。 他每艰难地前进一步,她都能深切感受到,那双环抱着她的有力臂膀。想也知道,如果他不够高大,身躯不够刚硬,那么抱起她的下场绝对会很惨。但他却在这一段短暂又漫长的路程中,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珍宝一般捧着她,没有放手放纵她与地面去亲密接触。始终以中风蜗牛的速度缓慢却坚定的前进,直到将她安全地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床上好软好舒服,被子上充满了只属于阳光的干净清爽的味道,让她因为连续的疼痛而始终绷紧的神经慢慢变得松软。好舒服啊!她满意地发出一声叹息,模糊中忘记了是否道谢,小脸儿在泛着阳光味道的被单里磨啊磨,寻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和姿势。 疼痛慢慢模糊变得遥远,她满足地双眼紧闭,呼吸逐渐平缓。 朦胧间,温热的肌肤再次触摸她的额头,审视她有没有发热的症状。而让她感到安心的气息,则一直长久地围绕在她身边。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一种带着魔力的味道,让她感到彻底的放松,让她的心中涌动汩汩的暖流,让她那恢复红润的唇在美梦中绽放最甜的笑容。 她不知道,那是属于他的味道…… “早上好,感觉怎么样?” 敞开的门上传来轻轻的敲打声,门边的人唇角微掀,露出一抹笑意,注视着床上那团被子裹着的巨大圆球,礼貌地问候。 好久之后,闷闷的微弱的声音,才从被子的缝隙溜出来。“正合你意,就快要死了。” “是谁每天早上都喜欢大喊一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以为,专门给别人制造麻烦的人,应该比打不死的小强更强壮。” 这一次,那个低沉的嗓音里,明显地添了几分笑意,还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好像正在与他交流的,是一个爱吊小脸儿耍脾气的小女孩儿。 “嗯,谢谢,你还真会夸人。”蒙着头的她大方致谢,脸上却带上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第四十七章 温馨共处 “不客气,很荣幸说出我的真心话。”他笑得更加温和友善了,朗声回答。“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饿,我可以吃下一座肉山。”她语气郁闷地据实以告。 他笑得亲切和善:“你的肠胃现在还很虚弱,不可以吃过于油腻的食物,我煮了粥,要不要吃一点?” 眼前那无尽的黑暗,快速褪色,躺在床上的那团圆球终于掀开了被子,露出圆圆的好奇的小脑袋,看向门边的男人。 “有我的份儿吗?” 饥饿的人总是没什么骨气,有的只是贪婪的眼睛里面泛着兴奋的蓝光。 他大方点头:“我煮了很多。” “好吧!端过来吧!”她垂眉低首,假装不在意地淡淡说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兴奋,仿佛那碗粥对她其实没那么重要。 无奈微风永远无法理解龙卷风的豪迈,她的室友更是完全不解胖女郎平生第一次流露的矜持风情。摇摇头,他一本正经地拒绝。 “这样不好,在床上吃饭,会影响消化。” 破天荒的淑女表情骤然褪去,她猛地抬头,眼露凶光,懊恼地狠瞪着他,觉得他罗嗦又麻烦。 季澄宇的表情不变,继续轻描淡写地开口:“我当然并不想勉强你,不过,如果再次消化不良的话,昨天的症状很可能还会复发……” 明眸瞬间瞪圆,慕容好好气得火速从被子里跳出来:“我拜托你,不要咒我啦!怕了你,我起来好啦!” 她只顾抗议,没瞧见他眼里浮现一抹几不可察觉的笑意。“小心!我来帮你。” 无聊地撇嘴,对于季澄宇的处处周到,她选择嗤之以鼻。要知道,她可是慕容好好,是武术、柔道、跆拳道导师们最得意的门生,不是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柔弱女子,起个床还需要人帮忙?她哪有那么娇贵?豪迈地一掀被子,她就想下床,可是腿还没着地,一阵晕眩就轰然袭来,她顿时眼前发黑,整个人再次软倒。 看着她浑身无力地倒回床上,季澄宇不慌不忙地俯身靠近她,挑眉微笑,语气温和却笃定。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他再次伸手分别扶住她的腰和肩膀,力道平稳温和,让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坐起来。然后他又蹲下来,一只手拿起她的鞋,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脚,轻柔地搁进鞋里,指上传递的温热,熨烫着女孩儿的肌肤。 两人此时的姿势,亲近中又透着几分暧昧,四周更是弥漫着惹火的静谧。然而当局者们,大男孩神色自若,女汉子亦是乐观其成。能够被“锦瑟。梦季”公寓的第一大帅哥服侍,这可是女孩子们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可是从不曾跟异性如此亲近的慕容好好,却大方坦然地接受他的帮助,丝毫没有忸怩脚软等任何异样出现。 “能走路吗?”季澄宇细心地注视着她。心里却在打鼓,思考着如果再一次抱起她而又能够保证不出意外的百分比究竟有多少。 第四十八章 我还要 慕容好好点点头,深呼吸,信心十足,纵然身体虚弱,她依旧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 “肯定没问题。” “好,那我扶着你。”他微笑赞许。 慕容好好坐在桌边,看着大男生把汤锅里的热粥舀到碗里,动作优雅而自然,瞬间一阵清香传递过来,让她的心里陡然泛起阵阵暖意。 大方地接过粥碗,她迫不及待地就喝了一口。下一瞬间,一双圆亮的眼登时瞪得更圆更大。这暖烫的热粥一入口即化,还带着浓郁的鸡汤的香味,还有属于其他的她说都说不出来的材料的淡雅,满室都萦绕着馋人的软糯甜香,香滑极了,清爽极了,想不到小小的一碗粥,也能成为一道让人赏心悦目而又暖人心肺的大餐,让她的身体顿时感到温暖。 从来没有尝到过如此美妙的滋味,让她惊艳不已。她双目微闭,满足的深呼吸,忍不住发出呻吟,全身都因为这份幸福而酥软。 咽下第一口粥后,她连忙睁开眼睛,好奇地问道:“这个,是你煮的?” “是。”看着她明眸圆瞪,双唇微张,很小女生的惊讶模样,让季澄宇忍不住好笑。 “你学过做饭?”她很肯定地问道,他一定学过,她也尝试着熬过粥,除了糊锅就是像水泡饭,尝不出其他任何滋味。 “没有。”他笑着说:“我只是对好吃的东西感兴趣,还合你的胃口吗?” 她一边忙不迭地把第二口粥送进嘴里,一边连连点头。 “合,合透了。” 心情大好的她,模仿着小熊维尼中跳跳虎的声音兴高采烈的说道。 灿烂的笑容挂上了大男孩的眼角眉梢,此刻就连慕容好好也不得不承认,那抹无敌的阳光笑容,可以将十八到八十的任何女人电成电线杆。 不过就小小的表扬你一句吗,至于笑得那么灿烂?笑死你好了。慕容好好极不情愿地看着她曾经视为死敌的大男生愉快的笑容,心里愤愤地想。虽然仍旧对他超凡无敌的男性魅力极不感冒,却也不再觉得那样笑的他有多么欠扁。 她再一次细细品尝着粥中的滋味,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经过了多少道程序,但是能让这碗粥热气腾腾,米粒皆化,尝来不油不腻,清香滑润又美味,可以想象需要花费很多的功夫和时间,足见制作者的用心。 闷着头,饥肠辘辘的她原本打算迅速的把粥吃完,可是这么美味的东西,又实在舍不得这么快就吃掉。 她不知道,她所有的心中所想,早就原原本本地写在了不藏情绪的脸上,眸中的笑意更深,季澄宇突然开口。 “放心吧,我熬了一锅,够你吃的。” 咕嘟咕嘟,慕容好好的心里顿时冒出无数愉悦的小泡泡;咕咚咕咚,她以实际行动证明着她的快乐,粥碗迅速空罄。 没二话,她以最快的速度将空碗隔空递出,季澄宇连忙起身再去帮她盛。 又一碗粥下肚后,她咽下口水,很没节操地伸出手去:“我还要。” 第四十九章 暖心时光 这一次,季澄宇立刻摇头不赞成:“你的肠胃还很虚弱,不可以再喝了。” 红唇嘟起,她第一次露出撒娇的表情:“可是我还饿啊!” 季澄宇蹙起眉头:“可是你已经吃了七碗了。” 她耍赖:“我还是好饿好饿!” 沉吟片刻,他极为肯定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最后一碗。” 慕容好好虽然极不情愿,无奈吃人的嘴软:“好吧!” 墨眸中笑意再浓,他慷慨地又盛上满满一碗,看着她再次捧起饭碗,自顾自地大吃起来。 看她吃东西,实在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细嚼慢咽为何物,更加不在乎她是淑女还是辣妹,大吃大喝,啧啧有声,只求自己吃得尽兴开心。 让他就只是看着,也觉得胃口大开。 留意到他注目的眼神,慕容好好蓦地想起自己此时正披头散发,小脸儿苍白,看起来一定像个蓬头鬼。可是他注视着她时的笑容,却依然如阳光和煦,凝视着她的眼神,很真、很暖。这让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忍不住回他一个笑容。 这是两个人在历经数天的冷战之后,第一次能够面对面和平共处。 ** “你是说,她吃泻药吃得差点挂掉却不肯上医院,而你就为了迁就她的固执,特意请你的爸爸请教了新加坡的胃肠道疾病专家,请新加坡专家隔空为小肥妹诊治,从而使她药到病除?”大学寝室里,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骤然拔高数度,俊朗的剑眉一挑,陆昊宇听得瞠目结舌。 坐在另一边的季澄宇摊摊手,颇无奈地回道:“我不知道到哪里去问啊!小肥妹倔得很,要她上医院,她死都不肯。于是我只好求助于我老爸了。结果,医生介绍的这种药,竟然是我们这里任意一个药店都可以买到的。很管用哦,药到病除。” 解释无效,陆昊宇俊脸上的惊讶依旧,迷人的星眸闪动着特别的兴味:“你还一夜未合眼,一直呆在她身边看护她,然后又在凌晨三点就起身去熬鸡汤煮稀饭给小肥妹?” 这一次,季澄宇再点头:“假如你看到平时的她有多强势,就知道她那个时候的样子有多可怜了。事情既然是我的疏忽造成的,当然应该由我来照顾她。” 陆昊宇良久不语,深邃的眸中若有所思:“你哪有疏忽什么?” 懊恼地睨他一眼,他的好友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当然没有,疏忽大意的是你。假如不是你被小肥妹一句话就吓跑,而是留下来仔细提醒她、照顾她,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 给好友添了麻烦,陆昊宇的俊脸不自在地热了热,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觉得心有余悸:“你不知道,当时她的态度、她说话的用词真的……反正就是让人感觉水深火热,片刻都呆不下去。这女孩儿真的……很不淑女耶!” 想来想去,都想不到适当的词语,陆昊宇只得用了这个相当“委婉”的词来形容。 第五十章 谁知女儿心 季澄宇只能苦笑:“恐怕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一点了。” 话音一转,他继而又问道:“你们系的考试已经结束了,是吧?” 陆昊宇星眸闪亮,调皮地眨呀眨。“嗯,大事完毕了。” “你和栩萌、芮蝶什么时候出发?”季澄宇再问道。 陆昊宇回答道:“原本想等你一起走的,可是,芮蝶的心脏病医生提醒她不能错过最佳的检查时间。” 季澄宇点头:“嗯,我知道,等到我的考试结束之后,我就会赶回去,与你们会合。” 说到这里,他浅浅地微笑:“明天我会找一个时间带栩萌到公寓去。” 陆昊宇好奇地问:“去做什么?” 季澄宇再笑:“她对小肥妹非常好奇。” 陆昊宇一脸坏笑:“她是想突击检查吧?” 季澄宇摇头:“栩萌哪有那么小心眼儿?” 说到这里,季澄宇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好友,俊眸闪过一丝异光:“昊宇,别总是说我。你呢,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情归何处?你对芮蝶始终那么关心照顾,你有没有想过,真的只当她是妹妹吗?” “当然就是妹妹喽,不然还会是什么?”耸耸肩,陆昊宇回答得一派云淡风轻,语调平淡,没有任何起伏。 “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我觉得,从小时候开始,她一直就很依赖你。那个时候,我们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季澄宇偏过头,大手沉吟似地抚在下颏上,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那个时候的他们,年纪都差不多,又是邻居,所以常常玩在一起。 小时候的芮蝶已经有着出类拔萃的美丽,讲话甜甜的,爱撒娇,带着小女生特有的纯真和可爱,很讨人喜欢。 当玩在一起的小伙伴们得知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身体很虚弱,不适合到外面活动的时候,就全都主动到她家里陪她玩。由此又知道了小公主一样的她,其实还有一个患有唐氏综合症的哥哥,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太好。尽管如此,她的爸爸妈妈对她倾注了全部的爱,总将她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 公主般的芮蝶,就如一件最精致的玉器,华丽、高贵,却也娇弱、易碎。 季澄宇的脑海里,再次勾勒出童年时的芮蝶那栩栩如生的形象。这样风华绝代、完美无缺的小女孩,哪个小男生会不心动呢?喜欢她的男生,从那时一直到现在,多得可以组成一个加强团。 陆昊宇的眼神似略微迷蒙,因了被好友勾起的童年回忆。“从小到大,她都常常说我是她的保护者,她是公主,我是她的骑士。” 季澄宇不解:“骑士?” 陆昊宇剑眉斜挑,嘴角半扬。虽然这个称谓,曾几何时有过那么微妙的一瞬间,让他感到怅然若失,但是时隔多年,他早已坦然接受:“对,是骑士,不是王子。” 季澄宇蹙眉,虽然他学的是理科,对文学类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怎么听不出这两个词语什么不同:“骑士和王子,有区别吗?” 第五十一章 墓葬重地 陆昊宇轻轻摇头,一副漫不经心:“当然有,骑士是勇敢的象征,是英雄的化身,是要拯救整个世界的。而公主,当然永远只属于王子。” 潇洒地摆摆手,他朝着好友挤眉弄眼,俊俏端正的嘴角,浅浅抿着他独有的略带邪魅的笑:“不过你想,最英俊的骑士,难道会缺女友吗?” 季澄宇挑起好看的眉毛,无奈摇头,与他的严于律己不同,昊宇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确实是来者不拒。“就算在她心目中,你不是王子;那么,你真的确定她也不是你心中的公主吗?” “是的,我很确定。”这一次,深邃的黑眸中流露的是坚决,唇角的笑容也转为浅淡。这朵若有所思的微笑,映衬得那静静凝望前方的眼神,似乎也显得有些漫无边际的遥远。就算儿时他也曾经情迷这个美丽无双的女孩,但那也只是片刻的迷情,短暂的心动,难以维持长久。从小到大,他看多了女孩子们爱慕的眼光,但是能够让他真正心动的女子,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出现。花丛中流连是一回事,他仍然在等待,等待那个他心中的女神,他心中最美最好最梦幻的女孩儿。 季澄宇半晌无语:“希望她也这样认为。” “你想太多了,她也一定当我是哥哥的。”陆昊宇给好友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 季澄宇和舒栩萌有说有笑地进了“锦瑟&8226;梦季”公寓3232的门。此行,主要是为了满足舒栩萌对小肥妹的好奇。澄宇早就向她讲述了不得不与肥妹成为“同居”室友的全部经过。她和澄宇,到目前为止,仍然是好朋友,不分男女的那种。所以个性爽朗的她,对此半点也不在意,从未有过尝试异性合租的机会,她更多的是好奇。 还算整洁的房间内一片安静。只见肥妹卧室的门上,用彩色笔显著地写着几个大字:“季二憨注意了,小肥妹本尊已死。墓葬重地,请保持绝对肃静。” 舒栩萌好奇地回头看着季澄宇,等待他的解释。 季澄宇温文一笑:“她正在用功呢!可能快要考试了吧!公寓里的环境相对安静,要考试的时候,她总是会回到这里来温书的。”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愿不愿意到厨房来帮我?” 舒栩萌不解:“做什么?” 季澄宇微笑:“做饭。” 舒栩萌愕然:“做饭?现在?” 季澄宇点头:“是啊!就是现在。因为稍后她房门上的通告,就会出现新的变化。” 舒栩萌也有了兴趣:“什么变化?” 季澄宇模仿着慕容好好聪明盖世、不可一世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季二憨注意了,小肥妹本尊已成功复活。由于死得太久,导致元气耗尽,急需营养补充。” “她真的会这样写?” 舒栩萌一边帮季澄宇洗菜,一边笑着问道。 季澄宇点头:“毫无意外。” 舒栩萌再问:“那你也真的会帮她做吗?” 第五十二章 我行我素 季澄宇再点头:“如果我有时间的话。要不然,我的厨房会被她搞得很惨。” 舒栩萌理解地微笑:“你准备做什么?” 季澄宇不加思考,信手拈来:“这几天,小肥妹正在长智齿呢!疼得脸都肿了,我们就做一个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再来一份银耳雪梨羹吧!面条煮到差不多的时候沥净水分,吃的时候拌一拌就可以了,口感依然还会不错。甜品也是软软的,消炎去火,营养丰富的同时,又不会弄痛牙齿。” 舒栩萌爽快地点头答应:“好的,没问题。” 季澄宇熟练地在锅中加水,水开后放入面条。舒栩萌则忙着把西红柿和木耳切丁,还将准备好的油菜切成两段。 舒栩萌一边打着鸡蛋,一边好奇地问着问题:“你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有没有事先约定什么规定或者规则?” 趁着煮面条的间隙,季澄宇将银耳和木耳用开水泡开,拿出一枚火龙果取出果肉,和着雪梨共同切成均匀的块。他熟练地操作着,浅笑着回应着舒栩萌的好奇:“什么规则?” 哗!鸡蛋在舒栩萌利落的手法之下,顺利地入锅煎成了金黄色:“我的女同学里面,也有选择和男生合租的。我记得她们对我说,她们无一例外地特意在房间内写下了和平共处多项原则,就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走来走去的时候都看得到,以供男生鞭策。我还记得有什么:两个人的物品各自摆放,不可以在没有得到对方许可的情况下使用对方的物品;必须保持公共地方的清洁,女孩子在家的时候,不允许男生抽烟;脏衣服不许堆积在洗衣机里面,要及时清洗;在未得到女生允许的情况下,不允许男生带任何人来家里做客;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锁门,未经准许不能擅自进入女孩子的房间……” 更多的舒栩萌便忘记了。“等等等等吧!好像总共有三五十条呢!反正都是有利于女生一边的霸王条款。这就是做女孩子的优势吗!小肥妹呢?她有没有与你约定这些条款?” 季澄宇保持一贯温文的笑容,在锅中稍稍加了一点油,放入葱姜爆出香味,然后加入西红柿丁、木耳搅拌,将它们逐渐熬成酱状:“当然没有。” 舒栩萌一边欣赏着他熟练的手艺,一边帮他放入适量的盐和少量的糖,两个人的配合默契,天衣无缝。而同时舒栩萌也毫不掩饰她的吃惊:“为什么?而且还是:当然没有?” 季澄宇正在进行最后一道程序,加入炒好的鸡蛋,搅拌均匀:“小肥妹是最讨厌繁文缛节的人。女生们那些忸怩作态的矜持,在她的身上没有半分体现。她是个善于随遇而安的女生。” 说到这里,季澄宇忍不住微笑。他不禁想象着,如果他真的要求制定这些所谓的“同ju规则”的话,恐怕肥妹丝毫不会介意她自己施展“过肩摔”的次数比规则的条数更多。 第五十三章 特别女孩 舒栩萌帮他关火,并且将做好的西红柿鸡蛋卤倒入碗中:“那一旦涉及到一些问题的时候,你们怎么处理?” 季澄宇仔细审视一下正在用文火熬制的火龙果、雪梨、银耳、木耳、bing糖在锅内翻滚的情况:“以你刚刚提到的条款上的那些问题为例。两个人的物品怎样摆放怎样使用?答:想怎么放就怎么放,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公共地方的清洁由谁负责?答:私人地方的清洁她也概不负责,更别说公共地方。男生可不可以抽烟?答:她心情好的时候无所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那这个胆敢在她面前抽烟的男生就意味着自己找抽。至于其他的事情,彼此绝对尊重对方的自由,基本上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舒栩萌则在一旁忙着将青豆煮熟备用:“那她睡觉的时候,会不会锁门?” 季澄宇洗净火龙果的壳,并将它修理成更加得体的形状:“她的房门,只要不是在刻苦学习啃书本,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从来都是开着的。” 舒栩萌好奇地问,心里对这个叫做小肥妹的女孩又有了崭新的认识:“她真的不害怕吗?” 季澄宇摇头:“不怕。她知道,别人不怕她这位身手不凡的女侠就不错了。” 舒栩萌满心佩服:“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季澄宇再摇头:“看到她,你常常会想不起来关于她是男孩还是女孩方面的问题。” 终于进行到最后一个程序,季澄宇将炖好的汤盛入火龙果壳中,转头对着舒栩萌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了,做好了。我们走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去吃。” 舒栩萌帮他在上面撒上青豆和枸杞:“我们不等她出来吗?我还真想见一见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呢!” 季澄宇肯定地摇头:“改天吧!她温书很用功,学起来时间就没个准儿的。说不定会等到半夜,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才出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天空已经灰暗,慕容好好才揉着酸胀的脑袋、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温书对她来说,是比武术更剧烈的运动,所以她全身的热量现在都已宣告消耗殆尽,肚子里的馋虫暴动式的哀叫,咕噜噜响个不停。 客厅中仍旧隐隐约约地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她受不了诱惑,立刻三步并成两步的冲向厨房。 “季二憨,你真够朋友!” 虽然他的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还是毫不吝啬地夸奖他。 “澄宇,考试考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季澄宇的手机里面,传来陆昊宇充满活力的声音。好不容易等到澄宇考试结束了,陆昊宇期待着他的归来。 季澄宇满意地微笑:“不错,总体来说非常满意。不过,我准备过两天再回去。” 陆昊宇不解:“那是为什么?我可告诉你,有人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可是很想念很想念你哦!难道说,你不想念某人吗?” 季澄宇柔和的笑意不减:“我当然要回去。不过,今天我要先回公寓去。这两周我们的课比较集中,又忙着备考,我一直没有回去,这一次回公寓,我估计是有事可做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想起小肥妹的时候,他的嘴角已不自觉淡淡扬起,噙着微笑。 “什么事?”陆昊宇好奇地问。 季澄宇的笑顿显无奈:“大扫除。小肥妹的能力超乎寻常,我相信现在我的家,一定是惨不忍睹。” 第五十四章 人间地狱 忐忑、仓皇,这些都原本是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季澄宇从未曾有过的感受,而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他却切身地领悟到了。 刚刚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因为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不希望吵到可能已经休息的小肥妹。可是,当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后,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他瞬间僵硬…… 老――天――啊! 环顾四周,他的3232,这位俊男脸上那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却再也挂不住。 客厅里面的惨状,甚至无法用惨不忍睹这么轻微的词语来形容。极目所致的任何地方,全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在无数的杂物灰尘之间,还有一堆又一堆散乱堆放着的零食和饮料。眼前的空间根本就不是人住的房子,因为任何一个稍有整洁意识的人,都会对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感到头皮发麻。而在一片混乱中,难得还有一条勉强没有堆放东西的羊肠小路,几乎可以称之为道路吧,因为它蜿蜒地通往各个不同的房间。 这房间难道被盗了吗?还是被乱枪扫射过? 胸膛猛然感到剧烈的绞痛,季澄宇真的要怀疑,那个人类难以想像的可怕地狱,会不会就是眼前他所看到的这个样子。 如此“大手笔”的混乱,绝不是寻常人能够完成的任务,不是遭受洗劫,就是经历过轰炸,否则怎么可能乱得如此“强悍”、如此“石破天惊”? 哀怨啊,这么女性化的形容词,今天他算是领教了。叹口气,黑眸盈满无奈,他认命地向小肥妹的房间走去。在将房间重新变得整洁之前,他还是要和她说一声,否则,小肥妹的怒意可是毫不矫情,说不定会堪比如虎添翼。 在小山一般的杂物堆中,他顽强拼搏奋勇前进,努力克服这一路上无数障碍的艰难险阻,然而十几米的短暂路程,他还是走得踉踉跄跄,因为只有摸索着前进,他才不至于被杂物绊倒,摔趴在地上。 来到小肥妹大敞四开的门前,那双无辜的黑眸却瞪得更大,如遭雷击,全身血液都凝结了。下一刻,他又立刻紧闭双眼,仰起头连连深呼吸,脸色苍白,心脏绞痛得更厉害。 这是卧室还是几十年没有打开过的储藏室? 那里面的东西,没有一件还有它们的本来面目。就连床上,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如此惨不忍睹的床,他不禁万分怀疑,小肥妹是怎样在上面与众多的杂物们毗邻而居、和睦共处的? 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竟然能够一手将她的房间变成废墟,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他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如果说天下苍生中真的有谁,可以将好脾气的他,逼得发狂,那么这个人非小肥妹莫属。而这样性格和生活习惯上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竟然阴错阳差的成了室友,该说是缘分吗,上辈子他绝对是欠了这个女人的。 既然没有找到小肥妹的行踪,他只好每走一步皆如履薄冰地退出来,准备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第五十五章 情债 他的卧室,简约舒适,全部家具就只有一个小厨、书桌与床三合一的双层床,简洁新颖,每一个部分都可以拆开自由组合,是他少年时父亲和母亲请名师设计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一直保留着它,因为那上面满满的都是回忆。忙碌的父母偶尔的问候,生病时跑前跑后的关注,向优异的成绩单投来的赞许的微笑,这些都曾经让他小小的心灵,满盈的都是欢喜……看着它,总让他想起一家三口在一起时和乐融融的情景。所以,父母移民之后,他一直没有换掉它,他的卧室十几年如一日,保持着始终如一的模样。 也许应该更准确地说,在他上一次离开前,还保持着始终如一的模样。 而现在…… 咔嚓咔嚓……吱吱嘎嘎…… 季澄宇头皮发麻,这是他的系出名门、价值不菲、坚固耐用的床可能会发出的声音吗? 床上的那个又是吸气,又是拱背,又是抬头,一会儿伸双腿,一会儿伸双臂,看起来好象在做体操的人,正是造成这屋子如此狼狈不堪、如此具有强烈震慑力的元凶。 她在做什么? 动作到位、表情认真,小肥妹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归来。 既然已经如此,季澄宇只能认命,他选择暂时坐在床下的书桌边耐心等待,肥妹的体操总是会做完的,同时他也努力劝说自己的表情尽量悠闲自在一些,免得等下和肥妹说话的时候,面孔会显得过于狰狞可怕。 咔嚓咔嚓……吱吱嘎嘎…… 细微的声音仍是不断在他的头上响起,季澄宇拧着眉头,仍旧没有抬头,他强迫自己忽视那个床上可能的零乱,并且也不担心小肥妹胖胖的身躯,会将他的床板压塌。要知道,他的双层床是特制的,坚固耐用,长宽都是双人床的格式,而且还有护栏。 护栏……俊美的脸上突然乌云密布,不好,这套床的其他地方都够结实,唯有护栏似乎不太理想,因为正常状态下,它只是一个象征xing的东西,从来不需要真正起到护拦的作用…… 喀嚓……轰…… 被迫承受雷霆万钧的重力太久,护栏终于发出货真价实的惨叫声,以实际行动宣布不堪重力、弃械投降。 “啊……” 更真实惊慌的叫声在他的头上响起。 季澄宇听到惨叫声,紧接着就看见一团黑影兜头栽下,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直觉地伸出手来,下意识地去接她,怕她跌痛自己。他却忘记了,早在上小学的时候,自然课的老师就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每一位善良的小朋友,凌空接住一块巨大而又沉重的石块,可能会导致极其悲痛惨烈的结果。 “啊……”一声更凄厉更冗长的惨叫声陡然响起,并最终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作为结束,余韵转换成一粗一细的呻yin。 慕容好好结结实实地跌下来,因为季澄宇英雄救美的“好心好意”,所以她现在正以狗爬式趴在他身上,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有额头碰到了桌角,撞得好疼,疼得咿咿呀呀。 她不偏不倚地掉在他的腿上,而且现在仍然坐在他的大腿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上面,胖胖的圆脸跟那张俊脸面对面。两个人就这样状似亲密,大眼瞪着小眼。 第五十六章 粉身碎骨 室内一片短暂的寂然。 俊脸痛楚地揪成一团,额头冷汗直冒,嘴角抿得死紧,表情狰狞吓人,脸色则因为腿上的剧痛而惨白。 他此时的状态,相信任何人都能够看得出,他有多不好受。然而悲惨的是,慕容好好并不是那任何人中的一个。 无奈地闭起黑眸,大手握紧,季澄宇只觉得头痛欲裂。 “你是不是该起来了?”深吸了数口气之后,他终于攒足力气嘶声问道。 “啊?”愣了一下,慕容好好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沉重的身躯还坐在人家的大腿上,她连忙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下来,圆圆的小脑袋,急切地凑近他,一脸关切。“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他拒绝回答她的话,拧紧双眉,双眼紧闭,期待着那椎心的疼痛快些过去。 “我想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在慕容好好关切地注视中,他眯起黑眸,瞪着她,唇间艰难地吐出他的问题。以往那低沉悦耳的声音,此时听来仍然是轻柔的,却也很有几分咬牙切齿,俊脸因为疼痛而显得狰狞,额上的青筋都在隐隐地抽动。 “练习瑜伽呀!”慕容好好认认真真表情诚实地回答他。 “瑜伽?”僵硬的两个字,从牙齿的缝隙迸出来。瑜伽的功效,难道是帮助别人折胳膊断腿吗? 慕容好好连连点头,热情地开始为他介绍瑜伽的妙用:“睡前的瑜伽功夫有安定作用,可以让人体内气血通畅,达到身体、心灵与精神天人合一的境界。” “天人合一就没有了,粉身碎骨倒有一个。”季澄宇无奈地打断她,握紧双拳,腿上的剧痛,仍旧令他冷汗狂流。 “谁?”正沉醉于讲解中的慕容好好一脸不解。 “我。”眸中满是无奈,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倒霉? “啊?”后知后觉的慕容好好顿时吓傻了,呆然地僵在原地。 季澄宇第一次失去风度地猛翻白眼,在小肥妹面前,最优质的绅士都能够被她成功逼疯:“快去叫救护车,我的腿一定被你压断了。” 呜呜呜呜,她对灯发誓,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因为要放假了,学校的学生会每天都要例行检查,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将整洁的寝室,活活变成垃圾场的。 于是她就将学校的东西和锦瑟公寓里的东西全都堆放在一起,准备将所有的东西整理打包后,快递回家,交给她老妈去收拾。由老妈决定哪些东西有用,留着;哪些东西是废品,丢弃。 长这么大了,她从来都是只负责买进来,却没有将一件东西扔出去。而且从小到大,她对家事一直是一窍不通的,向来老妈命令她整理,她就是屎窝挪尿窝,回头一看,一切依旧。所以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她制造混乱的功力就是如此惊人,季澄宇不过只有二周的时间没有回来,他家那原本让人沉醉的天使家园,瞬间就被她变了凌乱可怕的恶魔聚点。 第五十七章 千锤百炼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主要的是,人家房子的主人还为了救她,被压断了一条腿。粉碎性骨折,医院里的那位看似文质彬彬的主治医生,还大刀阔斧地一口断定:这一定是受到极端野蛮的暴力侵害所致。 …… 好吧好吧,勉强贴边,就算是这个原因吧!站在那个欠扁的医生一侧的她,憋红了一张圆脸,忍了三忍、跳了三跳,最终耷拉着小脑袋,没敢答话。心里觉得好哀怨,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这一次真是糗大了。 问题是,她的苦难还远没有结束。 “咳咳咳咳,季二憨,你千万别出来!咳咳咳咳……” 她发誓,她真的真的只是想将客厅里收拾干净,不是想制造浓烟滚滚、仿如战马狂奔过的戏剧性场面。 “季二憨,救命啊!” 她发誓,她真的真的只是想表示一点诚意,为拄着一根拐杖暂时行动不便的他,做上一顿饭,不是想一把火烧了厨房的。 哦,悲惨啊,她今天发誓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怎么办?她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此时不知所措的她,仓皇地环顾四周。厨房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化学实验室,瓶瓶罐罐盘盘碗碗到处罗列,却不见一份成形的食物;客厅里,灰尘漫天,方寸之内看不清对面的物体。 而她,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抓着饭勺,忙得团团转,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一定要这样吗?” 拐杖的声音响起,原本在卧室里休息的男人,信步跨出门来。幽暗的黑眸瞄了一下眼前的一切,俊脸上的神情,立时有些僵硬,浓眉堆得皱皱叠叠的,使原本俊朗的五官显得有些扭曲,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对于她造成的混乱,他虽然略感意外,却已经不再惊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他的声音,慕容好好猛地一震,身体僵硬着扭过头来,满脸尴尬地道歉,微笑也变得颤微微的。 “还是我来吧,幸好我只是腿断了,手和脑子,还没有被你废掉。” 季澄宇淡淡地说道。尽管已经习以为常,他仍是忍不住揉了一下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几天来挥之不去的头疼。和这个小丫头住在一起,倒是能千锤百炼他的修养。 “我可以的,真的可以的,只要……你指导我一下下。”豪迈地甩甩头,慕容好好自告奋勇。怎么可以让病人干活呢!当然她来。 他万分怀疑地挑眉:“真的?” ―― 真的才怪。 季澄宇眯着黑眸看着极度“忙碌”的她,浓眉紧拧着。 现在,这位大小姐正优哉游哉地躺倒在沙发上,左手拿着香酥巧克力棒,右手举着橙汁,边吃边喝边对着墙上的液晶电视里播出的喜剧片傻笑。圆胖的脸庞笑得红润润的,带着洋娃娃一般的甜美。 这就是她的“照顾”? 公寓经理老范听说他出了意外,立刻紧张兮兮地跑前跑后,差一点包下一间医院来照顾他。 被他拒绝之后,又在锦瑟公寓内,帮他安排了一切的事情。 第五十八章 爱的不归 首先是三级甲等医院组成的专家组,每日两次到公寓内为他做复查;然后是家政届最有名的公司派出数名星级管家组成服务团队,每天定时负责打扫;另一个是五星级饭店的名厨团队,定时过来送上为他量身定做的营养大餐。 在范叔的不懈努力下,他的3232,才终于又重新恢复了窗明几净,每一个地方都闪闪发亮,每一天的饭菜更是超一流的。 由此也让季澄宇万分怀疑,那个美其名曰是牺牲了自己的假期,留下来照顾行动不便的他的胖女生,根本就是贪图这难得的顶级舒适享受。 现在的他们,也称得上是相识相知了。他知道,她其实对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等等这些似乎应该是女人最拿手的家务事深恶痛绝。 那么,在她的生活大词典中,究竟什么才是她该做的? 扁人?大吃?贪睡?弄乱一切?随心随性,为所欲为? 看过太多花样年华中的女孩,不是过于娇气,就是过分泼辣,而这位大小姐,则是又娇又泼,将九零后女孩娇纵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显然是被宠坏的最佳典型。 俊脸严肃,他半眯着眼,眸中闪过冷冽的光芒。宠坏又怎么样?幸好不关他什么事情,她又不是他的负担。 莘甜甜眨眨风情万种的眼眸,毫不在意地倚在3232的门边,娇娇柔柔地与门内的好友说话:“我要回家了,你真的不回去吗?” 慕容好好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肯定地点头:“嗯。” 莘甜甜不满地睨了她一眼,满心不以为然:“嗯什么?你留下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就凭你,能给人家什么照顾?难道说,季澄宇不担心粗手粗脚的你,又一次弄坏了他身上哪个珍贵的零件吗?” 慕容好好不置可否:“能做什么就做什么,能帮什么就帮什么喽!毕竟,这次的娄子是我捅的,说起来真的蛮有罪恶感的。我怎么能丢下正在养伤的他,自己去优哉游哉呢?”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莘甜甜眨眨水润的眸,深沉的眼神看得慕容好好心里发毛,然后又迅速地变了一脸坏笑:“好好,患难见真情。王观说过: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你不会是动了真情,不是舍不得离开人家了吧?” 慕容好好忍了三忍,才没有伸出圆胖的小手,狠狠地敲击好友那只会发花痴的花痴脑袋:“我真情你个大头鬼啦?啥真情?说起来,人家季二憨还真是一个蛮不错的男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男生,个个都是小家子气,看着他们说话的口气和表情,我都想吐!季二憨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我吞了他送给朋友的珍贵礼物,他也没有怪我,还一心一意地照顾我,一直到我康复;每次他在家,都是他做饭,我吃饭,他也从来没有小气过。像他这样的男生,已经属于稀缺品种了。看在他曾经照顾过我的面儿上,我说什么也得留下来,照顾他一次。” 莘甜甜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好好,查科尔顿曾经说过:友情往往导致爱情,而爱情却从不回归友情。你要当心哦,一旦陷进去,你就无法回头啦!” 第五十九章 偷心游戏 慕容好好不恼不怒,冷静地看着她,冷静地回话:“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正中了你的下怀?你自己说,我怎么可能让你那般称心如意呢?” 挥挥手,慕容好好已经满心不耐烦:“好了,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一会儿你就赶不上飞机了,快走吧快走吧!” 莘甜甜点头:“好吧!我回去会为你跟好妈解释的。” 慕容好好张大嘴,索性将袋子里剩下的十几片薯片一股脑地倒进口中,然后美滋滋香喷喷地嚼着,含糊地发言:“好,就这样,一路顺风!” “看你这么无聊,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 慕容好好探头探脑地向她的房间里面张望,季澄宇正一言不发,闷头躺在她的床上看书。因为腿上的伤,他暂时无法睡自己房间的双层床了,于是两人互换了卧室。 当初慕容好好之所以在季澄宇的床上练习她的睡前瑜伽,只不过是因为她将自己的房间弄得一团糟,已经彻底没有了容身之处,所以就只好趁着季澄宇考试期间住在学校,才厚着脸皮霸占了人家的床。 她咚咚咚地绕过来,仰高小脑袋,热情讨好地拍拍他,圆脸上尽是纯真无邪的笑容。 床上的男人垂首敛眉,意态慵懒地睨着她,眸光依旧平淡,只简单地扫了她一眼,便转开去,语气波澜不惊。“玩?你又想玩什么?” “我们就玩一个小孩子的游戏吧!”她还是热情地拽着他的衣服。 浓眉没有松开,他转过身去,不着痕迹地后退,避开她温暖的触摸。“好啊!你说吧,什么游戏?” 瞪大圆亮亮的眼睛,慕容好好说得格外轻松愉快:“我告诉你啊,我想出来的游戏,一向都是最好玩的,那就是:过家家呀!” 季澄宇差点被噎住,他皱起眉头,怀疑自己听错了。“过……过家家?那是什么?” 两个成年男女,玩过家家游戏?太幼稚了吧? 对于他的意兴阑珊状丝毫不以为意,慕容好好给予热情地解释:“我们小时候玩的过家家游戏呀,样式可多了。比如大小姐与小丫环、公主与王子、还有婚礼家家酒呀什么的。我们就来玩大小姐与小丫环吧,哦,不对,是大少爷与小丫环,小丫环要负责伺候大少爷一切的事情,请您吩咐吧!” 她笑容可掬,打定主意要和季澄宇玩这个游戏,顺便就算照顾了他,以消弥她心中的罪恶感。 季澄宇却极其不以为然,淡淡地问道:“小丫环应该是我吧,你不就是那位大小姐?” 而且还是一位一个不满就会对小丫环实施家庭暴力的大小姐主子。 “不,”慕容好好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决心坚定:“我是那个小丫环。” 她似乎格外坚持,一点也没有忸怩作态,这倒让季澄宇多少有些讶异:“你不想当大小姐吗?” 慕容好好连连点头:“不想。” 季澄宇更惊讶了:“那你们小时候玩游戏的时候,你都扮演什么?” 嘟起小嘴,慕容好好聚精会神,仔细回忆,小脑袋飞速旋转,同时掰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按照搜寻出的记忆认真回答:“小丫环、仆人、服务生、跟班、司机……” 第六十章 配角人生 意思是全都一样? 那张洋娃娃般的圆脸上,笑意不减,一派云淡风清,不见半分幽怨,这让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更添疑惑,神情也变了若有所思。 专注地看着她,季澄宇再次问道:“这么说的话,难道你在游戏中,从来没有当过主角吗?” 慕容好好点头:“当然没有。” 季澄宇不解:“为什么――当然没有?” 慕容好好大度地笑:“那是因为,永远都轮不到我呀!我不会撒娇,人不漂亮又不可爱,这样的人怎么当主角?想当漂亮可爱女主角的女生,实在是太多了。” 角色扮演的游戏中,她永远都是小丫环,所有人都争着要她当她的丫环。因为她那么胖,虽然可爱,却不可能被男孩喜欢,只有选她当丫环,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彻底消灭喧宾夺主的可能。想到这里,她的唇角浅浅上扬,没有任何自我解嘲的感觉,她只是真的觉得,当小丫环,是件开心的事情。 她本来就不想当主角,而当配角,真的好轻松。 她长得这么胖这么“威武雄壮”,不可能没有遭到过任何人的白眼,无意的取笑、恶意的讪笑,她都曾经看得太多。可是,她却不以为意。她什么手饰也不带,不用担心别人嫌她手腕太粗;她什么衣服也不买,老妈和甜甜为她买什么她就穿什么;她在武术、柔道、跆拳道馆里专心致志地练习,这个时候,身材好不好,完全派不上用场;她也从未想过要引什么人注意,她只需要用心努力就好。 季澄宇无言地凝望她,湛深的黑瞳中,幽幽然地漫开一种释然,仿佛清晰地触及到了眼前这个纯真无暇的女孩的心扉。 一直以为小肥妹那么剽悍,是因为被父母宠坏了,所有人都顺着她、溺爱她、任她为所欲为。没想到,原来,她也有烦恼。她不懂得撒娇,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可爱,不知为什么,这令他的胸中蓦地涌上一种难言的滋味,飘浮着淡淡的苦涩,还有一点点的疼。 带着这种心疼的情绪,他忍不住问道:“你不遗憾吗?从来没有扮演过主角,没有当过新娘,没有做过大小姐,更没有成为过公主?” “不遗憾呀!哪有那么多的主角,哪有那么多的公主?至于大小姐,那娇滴滴的角色也不适合我;至于新娘,我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慕容好好爽快地回答道,那双眼睛依旧圆圆亮亮,不见半分感伤,一如既往地荡漾着唯她独有的清澈和纯真。 突然发现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闪着星星一样晶亮莹灿的光,心弦被她的笑容牵动,他的嗓音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柔。 “为什么?” 慕容好好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干吗一定要当新娘?我的生命当中,不需要男人的参与。” 哪有不会以貌取人的男人?哪有不会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她不会做饭,不会装可爱,不会陪笑脸,不会小鸟依人,更不可能变漂亮,她永远都是凶悍泼辣,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能温顺得像只小绵羊。她可不想谈恋爱,也不想像一般女人一样,撒娇,发嗲,假!有没有男人关怀,对她来说,绝对是无关紧要。 第六十一章 不要男人 她才不关心这个世界上,男女究竟是否真的平等了,她也不管“胖与瘦不是衡量美的唯一途径,身心健康才是关键。年轻美丽的容颜是暂时的,人格的魅力才是长久的”这句至理名言,究竟有多少人会发自内心去照做。她只知道,任何时候,她都不会做困在鸟笼里的小鸟,只要她慕容好好活在世上一天,就会按自己的意愿做一切事情86400秒,决不改变。所以,怎么可能适合时刻被束缚着的婚姻呢? 通常大家认为:自信的另一种存在状态,就是自恋。可是,小肥妹因为外形条件不好,一点也不自恋,她只是有着纯粹的百分之百的自信。她不会因为身材而自卑,也不会因为没有男生注目而患得患失。开朗、自信、阳光,她率真乐观的性格是如此的可圈可点。 季澄宇望着她,原本冷淡疏离的眼神,又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灿烂温暖。醇厚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柔柔的笑意。 “不要玩无聊的过家家了,我知道一个游戏很好玩,我们来玩。” “什么游戏?” “肥妹说,一起吃薄脆蛋卷!” 黑眸立刻厌恶地瞪圆,眉头也拧得死紧,万般无奈的季澄宇,只好拿起桌上的蛋卷来吃,还要拼命忍住不去看小肥妹那令他毛骨悚然的吃相。光洁如镜的地板,还有闪闪发亮的茶几上,被她吃得到处是蛋卷碎屑,而他则秀气地托着小盘子,接着自己吃的碎屑。 “肥妹说,多吃多吃!”她边说着她的规则,边豪迈地咬了一口又一口,粗鲁地咀嚼着。 吃完之后,慕容好好的双掌似乎不经意的并拢,做出一个要拍掉碎屑的动作。看到这儿,神经早已紧绷到最高点的季澄宇,终于被逼出了条件反射,迅速地拿起自己的盘子,往前一接。 慕容好好立刻中了五百万般哈哈大笑:“你错了,你错了!”回头就拿过靠垫,对着他的头,一阵猛烈拍打。 两个人正在玩着“你说我说”的游戏。只要听到对方说“肥妹说”或者是“二憨说”,两个人就必须无条件的遵照执行。而反之,则无论对方提的是什么要求,都必须肃立不动。否则为输。每当慕容好好输了,季澄宇就会伸手过来,宠溺地揉揉她的头,还会拧她身上唯一秀气的地方――小鼻头,拧得红红的,算是惩诫;而季澄宇一旦失败,得到的就是慕容好好几记猛烈的靠垫拍。 两人各不相让,都懂得怎样抓住对方的弱点。这不,现在就轮到季澄宇了。 他嘴角含笑,从容不迫:“二憨说,肥妹立刻去洗所有的盘子!” 慕容好好气恼地瞪他一眼,却不敢懈怠,连忙第一时间抓起季澄宇手里的和茶几上的所有盘子,手忙脚乱地奔进厨房。恨不能长出七手八足,叮叮当当将盘子们洗干净。 很久之后,她才总算刷洗净了所有的盘子,腰酸背痛腿抽筋地折回来,愤慨地咬着牙,对泰然自若的季澄宇怒目而视:“肥妹说,我们一起――把家弄乱!” 说做就做,她忽地抱起茶几上满满的一袋小食品,淅沥哗啦地往地上倒。 第六十二章 惨败 季澄宇吓了一跳,眼见客厅的地板上、沙发上、茶几上立时被一堆已经开封的零食和瓶瓶罐罐的饮料们占领,俊美的脸庞迅速扭曲,胸中一阵绞痛。 慕容好好满足地拍拍手,得意至极地对着他嫣然一笑,晶亮的眸笑得好惬意,好忘形。 “你没有照做,那么也就意味着,你输了!” 她说着拿起靠垫,毫不留情地敲打他可恶的脑袋。 打得正起劲,冷不妨靠垫中突然闷闷地传出一句:“肥妹擦地板!” 慕容好好一震,惊慌的瞪大双眸,下意识地飞速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抄起拖把去擦地。 因为实在太过于焦躁急切,一不留神,冷不防脚下打滑,“咚”的发出一声巨响,肥硕的身躯结结实实地跌在地上,顺利地摔了个狗吃屎。四脚朝下,以标准的蛤蟆状趴在地上。 虽然是摔得眼冒金星、七荤八素的,脑袋上还无奈地顶着几片自己刚刚丢在地上的薯片屑,然而为了挽回颜面,她只能选择刻意忽略手上腿上传来的烧灼般的疼痛,还装作故意趴伏在地上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地。 见她狼狈的模样,那个灼灼的黑眸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是怎么说的呢!你还好吧?” 不紧不慢的拐杖声,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住,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响起,表面上是关切地问候,其实内里却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绝对愉悦的味道。 “那有什么问题,我当然好得很啊!”慕容好好努力装作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深吸一口气,维持着残余的尊严,强装镇定地趴在地上,双手继续忙碌。 星眸调皮地眨了眨,季澄宇继续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么,您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 慕容好好言辞尖锐地拒绝,发现自己的声音显得太激动,连忙放缓口气。 “我……很好,实在不用麻烦你了。” “真的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好象是摔得很疼,爬都爬不起来呢?” 季澄宇边说边不自觉地扬唇,深湛的眸闪动着自我解嘲的兴味,笑自己也许是因为有小肥妹这个室友的关系,不知何时也变得很有几分机灵古怪。 “胡说!我哪有?我……才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慕容好好强硬蛮横地否认。 “那我可不可以请问下慕容好好小姐,你正在做什么?”低沉的嗓音里笑意更浓。 身上没见多肉,他的胆子倒是真肥了,竟敢嘲笑她?懊恼地咬了咬唇,她冷哼一声,强迫自己以轻快的语调回答他的话。“你眼睛有毛病呀,本姑娘我当然在擦地板呀!” 一串朗笑突然真真切切地迸出,清爽好听,然而那笑声里的意味却满是戏谑。 “你笑什么?”懊恼地回眸,她瞪向那个笑得十分欠扁的男人,忍无可忍地粗声问道。该死的季二憨,脸上那揶揄的笑意简直令她抓狂,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神情瞬息万变、精彩万分。 “笑你呀,难道不觉得累吗?这个可是你深恶痛绝的工作,而且呢,”对她的怒意丝毫不以为意,季澄宇依旧嗓音含笑,眼神也添了几分调皮:“我并没有说‘二憨说’哦!” 第六十三章 忘情欢笑 慕容好好不敢相信地瞪着他,好半晌,她都像个泥娃娃似地僵着。 轰! 终于,她恍然大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立时气得眼前发黑、七窍生烟,喉咙发酸,差点没吐血。 在她心情最糟糕的这个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慕容好好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刚想起身,季澄宇却浅笑着抬起手来,毫不客气地制止她:“按照规则,你输了,所以不能动,只能呆在原地等待我进一步的指示。” 脸上一副恶鬼般的表情,慕容好好仅用眼光就杀了他一千次,要不是还残存着半分理智,看在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份儿上,她早就发飙发狂了。 咬咬牙,她恶狠狠却又无奈地说:“ok,没问题,我也学习莘甜甜,送你一句名人名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着。” 季澄宇皱皱眉头,似乎想不起来哪位名人说过这么有“哲理”的话。 “是哪位名人的名言?” “蜡笔小新。”慕容好好慷慨地公布答案,顺便奉上冷眼一瞪:“怎么地?他不是名人吗?” 嘴张成o字形,季澄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着她展开一个绝对赞成和友善的笑容,转身去接电话。 “哦,范叔。”他微笑着对着电话里的人招呼着。心情high得不得了。 “啊,对了,”他对着电话连连点头:“您要是不提醒,我们还真的忘记了。时间快到了吗?好的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季澄宇没有理睬还在亲近着地面的亲qin室友,而是闲庭信步地走回他的房间。 一直得不到进一步的指示,慕容好好只好倍觉无聊地趴在地上,趴也不是,起来更不是。个性强硬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灰头土脸过。愿赌服输,xing格虽然要强,但她做事却从不刁蛮耍赖,所以也只能趴着干瞪眼。 又过了一段时间,季澄宇换下了居家的休闲服,换好了一套休闲正装,这才从房间里走出,走回到慕容好好趴着的地方,俯下身来瞧着无聊到差点睡着的她,姿势标准得如同一只体态肥硕的巨型鲸鱼,他亲切和善的态度不变,眼里戏谑的笑意却也丝毫未减。 “好了,别生气了,走吧,我们现在必须去直播现场了。” 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却不见身后有什么动静,他转过身来,却见慕容好好依旧趴在地上,一动未动。 正感到奇怪,下一秒钟季澄宇立刻反应过来,优美的唇上绽出浅笑,他忍俊不禁地注视着她脸上倔强的表情,朗声说道:“好,二憨说,我们现在去直播现场。” “哦耶!耶!” 总算松了一口气,慕容好好连忙以手支地撑起身体跳起来,快活地发出胜利的呼喊,不顾自己手麻脚也麻的实际情况,第一时间立刻先奔回去拿起沙发靠垫,一路走一路还猛打着季澄宇可怜的脑袋。 整个走廊中都留下一男一女爽朗欢快的笑声。 第六十四章 偷心直播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在一片飞扬的欢声笑语中,在一派洋溢的欢乐气氛中,我们欢乐之旅暑期特别节目,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 本次我们特别请到了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代表们,将这一期节目,献给假期里的大学生朋友。 …… 首先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节目的比赛规则。这是一个以答题的方式贯穿全场的益智互动式节目,我们会通过大屏幕随机抽取现场的观众作为参赛选手,每人每次一道题……” 直播现场,女主持一身名牌,丰腴娇嫩,容光焕发,语气甜美,姿态曼妙,再加上魅力百分百的招牌笑容,面对这种亿万观众关注的大型直播节目,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而在她漫长到结束无期的开场白中,慕容好好却径自坐在那里打着呵欠,对于千娇百媚的女主持的热情,丝毫不以为然。 有些人仅仅因为自己的运气比别人的好一些,就变得过于的自信,举手投足间带着让人冷眼的做作。这位女主持人在慕容好好看来,就算是这些人其中的一个。 镜头背后,她骄傲得像只爱理不睬的孔雀,趾高气扬;而镜头前面,那一份虚假的亲切笑容,则只能令人作呕。 小女孩儿的心思总是简单的,这样一个成年人中最显著的表面现象,却让女孩儿的眼镜立时变了颜色,看着女主持的目光也越来越挑剔。心里只想着,想必自己也没有什么机会,如果有的话,一定要狠狠整一整这个虚伪的女人。 虽说此时的演播大厅内,明亮的灯光映照得光芒璀璨,800个观众座位座无虚席,舞台大气恢弘,画面唯美,规模堪比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可是这一类的直播节目也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作秀的成份太浓。场内所有的观众早在节目开始前一个小时便已入场,自打坐下就一直没得闲,跟随着现场导演一遍遍的演练热烈鼓掌、举牌起哄等,前赴后继,没完没了,就只是为了让摄像机记录下用来直播的中间穿插画面,使节目全程更显动感绝不会冷场。而直播好不容易开始之后,也是又出片头,又打广告,让不胜其烦的她,更觉无聊透顶。 终于,主持人话音一转,精熟地进入正题:“更紧张刺激的新赛制、更新奇好玩的新内容、更朝气蓬勃的新选手,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的节目正等待着你的参与。同样的活动,不一样的体验!梦想从这里开始,希望在这里腾飞。赶紧行动吧!大屏幕,滚动起来!” 一阵极富节奏感、惊心动魄、让人禁不住兴奋期待的音乐轰隆隆响过,又戛然而止,大屏幕上惊现出一个巨大醒目的数字。 “34号!” 主持人甜润响亮的声音过后,掌声欢呼声立时四起,观众们事先经过了导演的填鸭式教育,已经可以做到条件反射般的鼓掌叫好。 然而数秒钟的时间过去了,摄像机对着观众席已经整整摇了一大圈,观众席上的人们却只是面面相觑,没人站出来。主持人保持着既娇又俏的微笑,又喊了一声34号,心里却一阵打鼓,难道说准备工作出现了错误,现场没有人是34号吗? 正在打瞌睡梦周公的慕容好好被季澄宇叫醒,他好整以暇地摇摇自己手里的牌子:“我是38号,你呢?” 第六十五章 整人的机会 睁开惺忪的睡眼,愣愣地抬起头来,慕容好好慢吞吞地将自己手里面握着的牌子举到眼前,瞄了半天,才总算看清楚:“34号啊,干吗?” 她的室友笑得很愉快,指了指那个万众瞩目的场地中央:“快上去吧!” 擦了擦因一时好睡,嘴角险些流出的口水,慕容好好糊里糊涂地问:“上哪儿?节目结束了吗,可以走啦?” 季澄宇继续保持微笑,轻轻摇头:“完全――不正确。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人家主持人已经隆重选择了你,作为今天打头炮的人。” 慕容好好极不情愿地嘟起嘴,大喇喇地嚷嚷:“啊?” 很快,在众所瞩目下,这第一位幸运儿站到了阅人无数、八面玲珑的主持人面前。一条尺寸宽大的短裤和一件肥肥大大的短t恤,完全遮掩不了眼前的女孩儿那臃肿肥硕的身躯,脚上则踢踢踏踏地汲着一双极普通的塑料拖鞋,胖嘟嘟的身上,还在数个不同的部位,嵌着几片细小的羽毛,那是沙发靠垫在屡次被不正当过量使用后送她的礼物。 乍见到这位如此“重量级”的选手,主持人脸上那妩媚的微笑显得有点僵硬。 虽说这位女孩子长得实在是意外得太不委婉,但美女主持不愧是久经沙场,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弯着红唇,一如既往的笑得好甜,她看了下慕容好好手中的牌子:“原来是慕容小姐,你的姓氏蛮特别的,很少见哦!我自从主持这档节目以来,好像还是第一次遇到姓慕容的幸运观众。欢迎欢迎。来,请坐到我的对面。您非常幸运,成为今天第一位选手,怎么样,对于回答对我的问题,有信心吗?” “哦,”慕容好好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上转椅,椅子立刻发出吱吱嘎嘎的惨叫声,她紧张地左看看右瞧瞧,在确认自己没有被摔下来的可能性后,这才挠了挠头,满不在乎地实话实说:“刚刚你们弄了那么久的花样,又是鼓掌又是起哄的,实在是太复杂了,所以我就忙里偷闲睡了一觉,也没搞清楚你们这个节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呢,信心这个事情,还真不好说。答题是吧?那就答着看吧!” “……” 浓妆艳抹的脸上那个妩媚的微笑虽然还勉强维持着,但已经变得十分僵硬。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告诉这位身经百战的美女主持,不要再询问这个女孩儿其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切入正常问答,尽快结束眼前这个女生的“欢乐之旅”。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请听题。请问,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是哪国人?请说出这个国家过去和现在的名字。” 趁着慕容好好注视着题目的短暂工夫,美女主持仍旧雍容华贵地灿笑着,然后恰到好处地低头,去偷瞧一眼正确答案。 她的液晶屏上显示的正确答案是:释迦牟尼是公元前6世纪古印度迦毗罗卫国的王子,迦毗罗卫国位于今天的尼泊尔南部与印度毗邻的提罗拉科附近,当时是拘萨罗国的属国,也是喜马拉雅山脚下释迦族集居的小城。 正常来讲,如果要回答得如此全面,肯定具有一定的难度。为此美女主持心中打定主意:只要慕容好好能够回答得出古印度,哪怕就说出印度二字,她就会立刻就坡下驴,算她回答正确,发给她奖品之后,赶快换另一位养眼的上来。 第六十六章 人仰马翻 慕容好好晃晃圆圆的小脑袋,漫不经心地思考一下,很快便给出了她的回答:“这个问题,简单,释迦牟尼不就是在――天国里面吗!” 啊……啊? 在场的无论观众、抑或编导、还有杂七杂八的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听得目瞪口呆。 像是丝毫没有留意到所有人脸上那镇惊得快要掉了下巴的表情,慕容好好自顾自说她的:“那个地方叫做大雷音寺。什么过去和现在的,那个地方好象从前到现在,还没改过名字呢!你没看西游记续集呀,真假美猴王那集你都没印象?阎王不是说了吗,要想辨别真假,需要到大雷音寺如来佛祖那里去。如来,就是释迦牟尼呀!” 眨眨灵活的眼睛,扁了扁嘴,慕容好好看似颇为不解又很热心肠地加了一句:“这题这么简单,多没劲,你们怎么想出来的?” 美女主持听得瞠目结舌,妩媚的笑容终因僵硬过度,碎裂成片片,眼珠子骨碌碌差点没跌出来,程式化的模样再也维持不住。 整个演播大厅一片寂然。大家都在等待美女主持的抉择。 史无前例地吞咽了几下口水,美女主持全身僵硬,略显困难地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干笑:“这个答案……虽然另类,但是……也很可爱。所以……我认为,可以为这位胖姑娘颁发一个创意奖。大家觉得呢?” 哦!明白了! 恍然大悟的观众们反应迅速,顿时掌声、起哄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强烈地表示对这一英明决定的一致赞成。 美女主持立刻示意工作人员发奖,并且热情过度地簇拥着慕容好好回到她的座位。 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大神”,总算是被送走了。容光焕发地抬起头来,美女主持继续她无数次节目中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更紧张刺激的新赛制、更新奇好玩的新内容、更朝气蓬勃的新选手,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的节目正等待着你的参与。同样的活动,不一样的体验!梦想从这里开始,希望在这里腾飞。赶紧行动吧!大屏幕,滚动起来!” 一阵极富节奏感、惊心动魄、让人禁不住兴奋期待的音乐轰隆隆响过,又戛然而止,大屏幕上惊现出一个巨大醒目的数字。 34号! 演播大厅内,一片寂静。大家面面相觑,室内鸦雀无声。 美女主持不愧是久经考验,她的面容只是略有扭曲,下颏的肌肉也只是在隐隐地抽动了数下,不过是困难地吸了几口气后,就做到了再次朗朗开口,看上去笑得依旧灿烂:“今天,34号绝对是一个超级幸运的数字。那我们就再次有请慕容小姐吧!” 看着满脸不情愿的慕容好好又一次从她的座位上站起,向她翩然……咳咳,更准确地说,是向她大腹便便地走过来,美女主持这才看清,这个神经大条到令她剧烈头痛的女孩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锦瑟.梦季”公寓的大学生团队中的一员。 与众多的“蚁穴”、“胶囊公寓”等等形成最鲜明对比的,就是拥有金领级父母、富二代大全的“锦瑟.梦季”。如果说,人要活得有尊严的话,那么,“锦瑟.梦季”公寓里住着的,就是一群皇室中公主王子级的顶尖人物。尊贵以极。 这个胖姑娘,竟然是他们中的一员? 木然、讶异、惊奇、震撼、不可置信等等情绪一一闪过之后,美女主持终于在心中得出一个结论:看来,猪并不一定是不会飞的,泰山也可能、没准、差不多、不一定就是牛堆的。 李宁不是说过吗――一切皆有可能。 第六十七章 人神共愤 这一次,她很聪明很乖巧的没有再与慕容好好做任何寒暄,而是直接将她请到了座位上坐好。并且立刻提出了她的问题:“这道题与上题相比,跨度很大。请问,引发劳资争议时,雇佣双方,对待的步骤应该都是什么?” 凝视着屏幕上的正确答案,美女主持极为困难地勉强自己扯出笑颜,心里却有点悲哀,因为她知道,这个小丫头不可能会给出与她的屏幕上相同的答案。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的预言以最快的速度变为现实。胖女孩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中闪烁着几分恶作剧的笑意,爽快地给出她的回答:“员工呢,我想肯定是预备了一把菜刀或者是去黑市买把仿真手枪了。雇主呢,我想应该准备好防弹衣了,最起码,也得穿厚点,跑得快点。最好先去锻炼下身体吧!” 慕容好好的答案一出,二楼编辑室里的导演导播们率先抓狂:“这是哪个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败家猴孩子?就算要比雷人,也没有比她更雷人的。她是来答题的还是来捣乱的?没事儿找抽呢吧?” 再也顾不上维持自己处心积虑营造的个性魅力形象,慕容好好的这个回答让演播大厅内的美女主持眯起眼睛,咬紧红唇,惊愕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克制不住的脸色大变。 上道题,她只好勉强算慕容好好答对了,可是这道题万万不可以。这么另类的答案,是她主持这个节目数年来,遇到的第一例。这样儿戏她的问题,简直是人神共愤。这一次,她一定要再请另一个人来回答。 斜睨了一眼后台的方向,美女主持牙关紧咬,心里愤愤地想,现在这个圆滚滚的小丫头片子可是正站在台上呢,要是现场导播胆敢再把她的号码抽出来,节目结束后她就拿鞭子刀子斧子铲子追杀他。 心念一动,美女主持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想起了“锦瑟.梦季”公寓经理在参与活动前,曾经对她热情洋溢地提起过,他们的公寓正在推广异性合租,并且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公寓里所有的男生都有了自己的异性合租伙伴。这次的节目“锦瑟.梦季”公寓拿了赞助,现在确实是一个宣传他们的好机会。可是……美女主持用别样的目光瞟了眼面前的胖女孩,心里无比的怀疑,就凭她这个样子,别说锦瑟,普天之下是否会有哪一个二货型的男生愿意与她合租? 咬了咬红滟滟的唇,美女主持鼓足了勇气,这才试探着问道:“慕容小姐,您是‘锦瑟.梦季’公寓的住户,是吗?” 慕容好好大方地点头:“嗯,没错。” 美女主持友善地笑笑,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否参与了‘锦瑟.梦季’公寓的异性合租活动呢?”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慕容好好竟然迅速点头。美女主持弯唇绽出甜笑,又一次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你遇到的难题,我们就有请你的室友来尝试一下,是否能够为你解决,共同分享这一关的奖品,你觉得怎么样?” 第六十八章 一朵“鲜花” “好啊!”慕容好好吊儿郎当地耸耸肩,二话不说,表示赞成。 美艳的脸孔再现妩媚风情,美女主持笑得甜美可人,转身面向观众席:“请问,慕容小姐的室友今天有到现场吗?” 只见,锦瑟公寓的团队中,有人正缓缓地举高他的手。 “太好了,我们掌声有请他!” 风情万种地娇笑着,美女主持扬声说道。兴高采烈的话音中,其实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样“雷人”的女孩,会有一个怎样“特别”的室友。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吗?美女主持暗自揣摩,如果慕容好好的男室友真是和她一路货色,那么她十几年的主持生涯,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问:为什么?答:因为被雷死了。 一个英挺帅气的大男生昂然站起,他拄着一根拐杖,慢条斯理地来到台前。男孩气质温煦,全身充满沉稳强健的男性魅力,嘴角微漾着七分的笑意,深邃的眸光带笑的一扫,立刻引来痴鸿遍野。哦,当然,更准确地说,是痴鸿遍布观众席。 这位……竟然就是这个胖女孩的合租室友? 观众席上的人们完全忘记了节目开始前导演千辛万苦的嘱咐,忘记了满世界都在现场直播这个节目,顷刻间议论纷纷,叽叽喳喳。女生们投射到季澄宇身上的目光更是盈满了娇媚,蕴涵着浓浓的爱慕,一弯弯红唇扬成做梦般的笑容。 美女主持也顿时显得兴致勃勃,她媚眼如烟,凝定在眼前的大男孩俊逸的脸上,嘴巴张了又合,纵使忍得住捶胸顿足的惋惜,却忍不住一句话地脱口而出:“一朵‘鲜花’啊!” 几乎就是与此同时,800人的观众席上,有799人不约而同地,一声叹息。 纵然事实无法改变,美女主持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是‘她’的……室友?” 季澄宇的俊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主持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夜店外,质问他小肥妹是否是他“亲”女朋友的那个男生。 他回头凝视着一直处在漫不经心状态的慕容好好,唇上再度掀起笑意,深邃的黑眸瞅着她,眼底暖暖地亮着光。“是的,我是她的室友――季澄宇。” 美女主持连连点头,向他问候。突然低头留意到俊男腿上打着的石膏,主持人又关心地问道:“季同学,你的腿受伤了?” 唇边的笑意不减,俊男的语气云淡风轻:“只是意外。” 主持人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慕容好好一眼,胖姑娘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去,圆脸上难得浮现淡淡的红晕,神态竟然有些尴尬。这让她不禁抿唇偷笑,直觉地知道,造成这个大男孩的“意外”,眼前的胖女生一定脱不了干系。 话归正传,她继续甜甜地问道:“好的,季同学,你愿意帮助你的室友回答这道问题吗?” 低头略一思索,季澄宇爽朗地回答道:“好的,没问题。” 第六十九章 怦然心动 季澄宇微微地低着头,认真思考着,浓眉微蹙。 人帅连皱眉都好看,不只是美女主持,台下的所有女观众们,全都看痴了。 很快的,帅哥就流利地给出了他的答案:“政府劳动保障行政部门、工会组织和雇主组织三方应该就涉及劳动关系方面的重大问题进行沟通和协商,共同促进劳动关系和谐稳定,使争议通过劳动关系双方代表组织的积极介入得以理性化解。也可以向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 “完全正确!”美女主持迫不及待地说道,笑靥如花。就像是一位迷路已久的人看到了自己家的大门一般欢欣鼓舞。谢天谢地,终于有一个正常人回答出一个正常的答案了。 在一片掌声欢呼声中,慕容好好这才留意到,季澄宇不知何时已悄悄地站到了她的身边,嘴角照例勾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弧度,清亮的湛眸锁住她,隐隐流露出一丝谐谑。 他俯下身来,靠近她耳边,用低低的声音不问自答:“我在大学里,选修法律课。” 呆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此时的他,斜拄着拐杖,姿势有几分慵懒,一身休闲的装扮,合身而又完美地展现他挺拔刚劲的骨架,全身都散发着清新好闻的味道,展现出男xing独有的神秘魅力。 慕容好好的表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迷糊;慕容好好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迷惑。 她在看什么?她在想什么? 没错,他是很帅呀,这个,她一直都知道的吗!从知道有他这个人存在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无论他走到哪里,女xing们的目光有一个算一个一定都会仰慕地追随着他,没有一个人可以对他惊人的帅气免疫。 当然,只除了她。 真的……除了她吗? 心里有一个声音突然地完全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小小的弱弱的,但却很清晰。 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两人距离很近,近得她能够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而同样映入她眼底的那张俊脸上,幽黑的眼眸深深亮亮,唇边还是那一缕淡淡的笑容,那个很温柔、很容忍的微笑,无关他人,独属于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如既往的笑容,却让她感到全身都不自在,平静的心湖上蓦地吹来一阵劲风,引发涟漪不断,紧接着一声霹雳当胸炸开,一股怪异的电流刹那间窜遍全身。 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她因了这体内突发的连锁反应而脸颊嫣红,耳根发热,晕头转向,头重脚轻。 天啊,慕容好好瞪圆双眸,史无前例地感到一阵莫名地恐慌。这是怎么了,她病了吗?现在这个……是什么感觉? 上一个环节虽然历经波折,总算是有惊无险,圆满结束,慕容好好和季澄宇也被亲切而有礼地让回了座位。 美女主持抖擞精神,又一次继续她无数次的节目中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只不过,这一次说的时候,她却是不免心惊肉跳、余悸犹存。 “更紧张刺激的新赛制、更新奇好玩的新内容、更朝气蓬勃的新选手,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的节目正等待着你的参与。同样的活动,不一样的体验!梦想从这里开始,希望在这里腾飞。赶紧行动吧!大屏幕,滚动起来!” 一阵极富节奏感、惊心动魄、让人禁不住兴奋期待的音乐轰隆隆响过,又戛然而止,大屏幕上惊现出一个巨大醒目的数字。 34号! …… 第七十章 神鬼皆愁 演播大厅内,鸦默雀静,万籁俱寂。 美女主持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牙关紧了三紧,眼睛眯了三眯,美女主持惨变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谁也不要拦着她,她现在真的好想咬人。 后台指挥室内的现场导演也气得不轻,他暴跳如雷,对着灰头土脸的现场导播连声吼叫,声音歇斯底里:“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每次都是34号,她是你大爷家侄儿媳妇她二姑妈表舅婆的外甥女呀?” 天啊,他该怎么办?让他去跳楼吧!这一次,直播事故的处分,他这个导演是背定了。 冤沉海底的现场导播欲哭无泪,一个大男人却让自己那娇怯可怜的模样堪比六月雪中的窦娥,瑟瑟发抖。 数秒钟后,美女主持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对面那个与她超有缘分(什么缘分?奇缘、情缘、再续前缘?呸!是孽缘!)的胖姑娘,机械地问出这一次的问题,却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神:“孔子和孟子都是思想家,他们之间却又有所不同。那么,他们的区别主要表现在哪里呢?” 无限悲哀地,她凝视着眼前的正确答案:在儒家的传统中,孔孟总是形影相随,既有大成至圣,则有亚圣;既有论语,则有孟子;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他们的宗旨也始终相配合;孔子时代是春秋时代的末期,孟子最活跃的时间,则是战国时代的前中段;孟子将名利看得淡似水,孔子追求符合“义”的富与贵。 眨眨晶亮亮的眼睛,信心满满,慕容好好版的答案很快就新鲜出炉:“相同点啊,他们两个呢,都是老人家了,全都老掉牙了。还有呢,孔子和孟子虽然都是子,都带一个‘子’,却一个是在左面带‘子’,一个是在上面带‘子’。所以说呢,这个带‘子’的长度和带‘子’的广度还有带‘子’的限度,都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带子,就是有区别的带子。总之,他们都是带子,不同的带子。” 美女主持懵了。袋子?什么袋子?是呆子还是带儿子?她问的不是领带、皮带、麻袋、塑料袋方面的问题呀?也没听哪个权威机构考证说车带、旅行袋是这两位圣人中的哪个发明的啊? 美女主持哑口无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的她,只能尴尬又无力地歪在圆椅上,一贯聪明伶俐的脑子被迫短暂真空短路,气得双肩颤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视线空洞而无焦距的位移着,再次看向那个让她抓狂的女孩子。 一头毫无修饰的长发,在脑后梳成一个不高不低的懒洋洋的马尾,对于她的形象没有任何加分,但可能正是因为从不打理,不染又不烫,反倒是既不干枯也不分叉,黑油油地闪烁着最原始最本色的熠熠光泽;又浓又黑的眉毛形状很好,却因为无人问津而疯长如茂盛浓密的草;完全不施粉黛的圆脸,由于疏于保养而严重缺乏水分,脸颊在出油,其他地方却在脱皮;两只肥圆的胳膊,毫不矫情,拼命从原本就肥大的短衣袖里挤出来;走起路来咚咚咚咚,说起话来也是大呼小叫。 所有这些毫无气质、不合时宜的举止,如果拿来与她的个性相比,顿时都显得无关紧要。这个小丫头的个性,说得好听勉强算是率真,说得难听她根本就是嚣张。想她这位美女主持,已经连续主持了一千多场直播,身兼数职,身经百战,但她循循善诱、游刃有余,从来没有过舌头打结、语无伦次的情况。这一次,算是栽在这个胖丫头的手里了。 第七十一章 暗恋 从这一刻开始,继续进行的直播节目不再劳动辛苦过度的大屏幕,改为随机叫号。 悻悻地被采用最委婉的方式“请”下台的慕容好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对四周向她投射过来的、更准确的说是撇过来的携枪带棒的不快目光,她倒是老神在在,丝毫不以为意。 眼见一台好端端的直播节目,被他的室友搞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季澄宇无声地看着慕容好好略显沮丧的侧颜,终于沉声开口,湛黑的眼眸中掠过不赞成的光。“这样的问题,应该难不住你吧?你没读过四书五经吗,你怎么念的中文系?” 满不在乎地斜睨他一眼,慕容好好也实话实说:“这样的题,就算不是中文系的,也能答个八九不离十。正经八百的,多没劲儿。我这是换一种思维,多有趣呀!” 黑眸一闪,季澄宇的语气依旧清淡。“这是益智类节目,就是要正确地回答问题的。你是有趣了,可人家的节目怎么办?” 慕容好好极为不爽地抻长着脸,狠狠地瞪他一眼,语气依然是理直气壮的:“什么怎么办?我又没有捣乱。” 连答了三道题,一道比一道不挨边,就这还不是捣乱?季澄宇心里虽然这么想,却聪明地摸摸鼻子,选择了不说出来。 可是纵然他不说,他的表情摆在那里,慕容好好还是看懂了。她毫不矫情,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用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接上他心里的话:“我告诉你,这还就不是捣乱,这是创新!小小的创新,你懂吗?” 正襟危坐的场合,绚烂夺目的光芒,所有现场的这些情形,都令直率爽朗的她感到无聊又头痛,她不过是“小小的”为这个过于程式化的节目换换口味而已。 季澄宇无奈摇头。三个无比正常的问题,却得到了三个无比古灵精怪的答案。人家“欢乐之旅”这个节目是招她还是惹她了?估计那位美女主持下了这档节目之后,就需要进行心理辅导了;还有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们,不知会作何感想。这就是她慕容好好的:一个小小的创新。 货真价实地叹口气,季澄宇无奈地说道:“这个创新,可真够‘小’的。” ―― 一个大男人,睡相怎么那么可爱呀? 外面的天早就亮了,温柔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衬在薄被外那宽阔的肩膀、结实而有力的手臂上,泛着黝亮的古tong色泽,在在地显示着男性的阳刚之美。俊逸的容颜上,浓眉清如山棱,直鼻高傲有型,眼睫长如羽翼,棱角分明的唇微合着,轻吐着规律的呼吸。 慕容好好傻傻地盯着大男孩的唇看着,饱满的唇形,自然的淡粉色,很漂亮又很有型,不禁让她想起夜店外的那意外一吻…… 呸呸呸呸!我说慕容家的好大小姐,请问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方才还在痴呆一样的偷笑着,这会儿,慕容好好却毫不矫情地给了se迷心窍的自己一个小耳光,并且因了自己心中的这个se迷迷的念头而面红耳赤。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头标准的大se狼,在流着哈喇子注视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羊,考虑着从什么地方下口,一吃为快。 第七十二章 日久生 她提醒自己这个大花痴:慕容好好,我告诉你,那个吻可是你平生最愤恨的。在成为室友的最初那些日子里,你之所以会无所不用其极,没完没了的折腾,乐此不疲地给了季澄宇一个又一个下马威,不都是因为夜店门前的那个令人恨之入骨的kiss? 在她慕容好好与她的室友之间,原本是维持着一种非常微妙非常敌对的关系。 因为夜店外的那个阴差阳错的吻,她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对他深恶痛绝、恨之入骨。 可是,相处数月以来,即使她对他怒目而视,极尽疏远冷淡,他却仍是一派委曲求全、逆来顺受。 究竟要怎样做,才有可能让好脾气的他,怒气冲天?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主动打退堂鼓,主动结束他们荒唐透顶的合租关系? 这原本是她一直在绞尽脑汁思考的问题。 吞下那枚大钻石和害他骨折,这些当然是纯粹的意外,绝非她的故意。不过,在此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确实是一直竭尽全力,想尽种种办法,以挑战他好脾气的底限;没想到的是,他却宛如汪洋大海,深邃无限。非但持家有方,又对她嘘寒问暖,饭菜的水平更是一流的,这些都反而让她这个女孩子感到挫折不已,自惭形秽。 因为有了他无微不至的关照,她不再需要吃方便面和冷冻微波食品,也不需要叫外卖,只要他在家,都会亲自下厨。就算他不在家吃饭,都会体贴地为杀死无数脑细胞冲刺期末考的她,做好一顿营养丰富的晚餐,再悄然离去。还有,他的烹饪才能胜过特级厨师,每一次都叫她这个胖姑娘吃了这顿惦记下顿。 一种好暖好暖的感觉,逐渐在胸口弥漫,再一点一滴的,渗入她的心里。它让她感到陌生,却又温温热热的,舒服得人心头阵阵甜蜜。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笑。 今天是她回家的日子。季二憨的腿已经不要紧,完全可以借着拐杖行走自如了。事实上,她留在这儿陪他的这段时间,也没有给过他除了制造麻烦以外的任何帮助。难得的假期,他要她回家,去看看老爸老妈,也轻松的玩玩乐乐一下,繁忙的学期又快要开始了。 可是,一想到马上要和他分开了,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生出了许多的不舍。昨天夜里,慕容好好睡了又醒,醒了再睡,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从不失眠的她,竟然放纵自己失去睡意整整一夜。于是,一大早的,她就不能自已,偷偷地溜进了他的房间,圆胖的小手托在腮上,傻乎乎地对着他的睡颜,发呆。 “在想什么?”那双又黑又亮的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正兴味地瞧着她,感性的嗓音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带着刚起床的沙哑,而明亮的黑眸中,却不见半分残余的睡意。 “啊?”慕容好好吓了一大跳,圆脸上溢满惊慌,身体瞬间僵硬。 他……他……他……他……他……他醒了! 第七十三章 少女的羞涩 “诈――尸――啦!”大喊大叫的她,借着大惊小怪的声音掩饰着自己的困窘。 糟糕啊!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醒呢? 季澄宇满脸莫名其妙,关心地问道。“什么诈尸?怎么了?” “没……事,我……走错门了!” 慕容好好迅速丢下这个超级蹩脚的解释,小胖腿儿倏地拔地而起,圆滚滚的身体却无比灵活,迫不及待地转身就逃。 他阳刚迷人的睡颜,实在是太过养眼,让她一时忘了防备他会醒来,只顾歪着头、瞪大眼、张着小嘴,兴奋得小脸儿红红的,直盯着人家猛瞧,就像是蜜蜂看见了花、苍蝇盯上了鸡蛋、粉丝少女遇到了只有梦中相见的偶像巨星。 不可质疑的,她刚刚一定就是这种原本最为她不耻的超级花痴样。 没想到,这么无耻的行为还被人家逮个正着,不笑死才怪。 一想到这些,她就羞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逃得太慌乱,想得太认真,结果在火烧屁股的逃窜过程中,一不留神,“砰”的一声撞到门上,头磕到门板,脚踢到边角,撞得七昏八素,痛得龇牙咧嘴,差点流出泪来。 好容易跌跌撞撞地闯进厨房,想要借着吃早饭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可是她去拿盘子,却连带地打翻了一旁的杯子,想将大碗中的泡菜盛到小盘中,筷子却自动失灵,泡菜汤撅得自己一头一脸。 天呀,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从未如此的狼狈,慕容好好顿时沮丧万分,扔下筷子,她无精打采地跌坐在凳子上,悲哀地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脸。 “你怎么了?”留意到平日里神经超大的她今天却有些不对,已经洗漱完毕的季澄宇走进来,好奇地看着她。他专注的目光,让慕容好好的心顿时又怦怦乱跳,血液也在体内不听话地奔腾起来。 “怎么……也没怎么呀!”一张圆脸轰地转为烫红,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她撑着微微发软的双腿,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不断地吸鼻子,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季澄宇不放心地走上前去,垂下黑眸,俯下头来细看她:“是不是感冒了?鼻子不舒服?” 留意到她的小脸上那些可疑的红润,他很想摸摸她的额头,看看究竟是不是发烧。 仰起头来,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慕容好好几乎喘不过气来。温热的大手,正轻轻抚在她的额上,让她的心跳再度加速。 他洗漱的动作真快,现在正穿着清爽的衬衫和长裤,高大俊朗。那双眼睛灿若黑钻,搭配着满分的笑容和关切,热烫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不烫啊,还好,没有发热。” 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终于切身地感受到,为什么那些女生们,有一个算一个,对他趋之若鹜、前仆后继。因为此时她看着他的感觉,也如同老鼠见到了大米,蚊子看到了――她。 季澄宇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她却在自己的思想中沉迷。 明亮的圆眼睁得更圆,双唇微张着,又活脱脱一副小女孩儿的出神图,她的模样引得季澄宇再次轻声一笑:“请问,小脑袋的主人还在里面吗?” 第七十四章 情窦初开 慕容好好只是眨了眨眼,眼波含烟,一片迷蒙。根本没听清人家说了什么。 还没反应?季澄宇摇摇头,突然抬起手来,轻柔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我在问你话呢,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 他低声问着,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注视她。 那双微瞇的眼,眼神璀亮如星,不知不觉催动她心跳加速,脸颊烧烫。他凑得太近了,让她的呼吸更困难。心念一动,慕容好好猛然想起,现在她正入迷一般地仰视着人家,而还没有洗漱的她,眼睛里面会不会有眼屎?搞不好鼻子里面,也会有鼻屎吧?要是有的话,距离这么近,一定能看到。天,那可糗大了!她连忙十万火急地举手遮住整张脸。 “怎么了?”她如此激动的反应令季澄宇不解又讶然。 “没……事。”接触到他的视线时,她立刻又垂下小脑袋,话更说得吞吞吐吐。 他蹙眉,显然完全不懂她这突如其来的少女娇羞。 “没事就好,接着吃饭吧!” “嗯。”慕容好好努力保持平静,粉脸却越发红润,泄漏出藏在心中的羞涩。 情愫变异之后的早餐,气氛显得莫名的尴尬,令慕容好好如坐针毡。可是季澄宇却丝毫不察,仍旧若无其事。他一边吃饭,一边缓缓地问道。“今天上午的火车?” “嗯。”第一次食之无味,慕容好好只知道自己心跳快得根本停不下来。 “东西都已经交给快递了,是吧?”季澄宇又问道。 “嗯。”虽然在不断地做着深呼吸,胖姑娘的小脑袋里还是纷纷乱乱的。 好,季澄宇满意地点头,粗枝大叶的她,难得把这种细小的事情做好。停了一下,他又叮咛到:“我不能去送你,你自己一路上小心点儿。” “嗯。” 一想到他还在看着自己,慕容好好就心慌意乱,脸颊发热。 全是“嗯”? 嘴角的笑意突然转浓,黑眸中一缕调皮的光芒闪过。季澄宇做作地轻咳一声。 “还有,你的性格太不安份,没有你管不到的事,也没有你不敢惹的人。所以,一个人出门在外,我得嘱咐你两句。作为一个女孩子,一定要注意保持矜持。不要心血来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更不能兴之所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记住,千万别惹事,更别惹祸。” “嗯。” 羞涩的小脑袋越垂越低,根本没留意他说了什么,红着脸的胖女生依旧含羞带怯、小鸟依人。 还是“嗯”?就在他的口吻堪比老大妈,长篇大论、老气横秋、谆谆教诲的情况下,这个从来不甘示弱、倔强又任性的女孩子,竟然还是说“嗯”? 季澄宇挑起眉,黑眸惊讶地瞪圆,有着几分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的话的确是半开玩笑的,虽然是好意,话却很尖锐。一是因为确实担心个性冲动的她,走到哪里都会惹事生非;二来是已经朝夕相处了数月的两个人就要短暂分别了,有意想要开她的玩笑。跟她在一起的生活,很轻松也很开心,即将有数天见不到她,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念她咬牙切齿的可爱模样。 第七十五章 短暂分离 于是,他等着爱面子的她恼羞成怒,开口扬声辩驳,自己才没有惹过祸,只会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他等着自尊心极强的她矢口否认,怒叱他曲解了她的悲天悯人、悬壶济世的侠女情怀。 可是这一切竟然都没有发生。一向强势又率真的她,在听了这些足以让她暴跳如雷的话后,居然没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用眼光杀他、用手戳他、用脚踹他、用话咆哮他? 莫非是李子树上开了桃花、一马平川的陆地上要闹海啸吗?这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头壳坏掉了? 从来没有见过她出现过如此巨大的反差,英挺的眉宇间不禁涌现担心。 “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没有。”慕容好好小声回答,心花朵朵开,脸色越加粉嫩,感动于他的关心。 “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他缓声确认着,黑眸中满是疑惑,神色凝重。 “嗯……没有。”这次连嗓音也娇弱,她否认得更加忸怩。 那陡现的娇羞,让他更加诧异,如罩云里雾中。 对了!浓眉愁锁,他的脸上浮现重重的担忧:“会不会是吃错药了?” 没留意到他的话已经使圆脸上的红润骤然转黑,他的脸色越问越严肃,声音也变了急切:“这一次又吃了多少?” 真理就是真理,有些蛋,绝对是被笨死的。难得她这样好声好气的,这个可恶的男人,真是不解风情!甜蜜的笑容早已收起,慕容好好气得狂翻白眼,愤然站起:“你说的没错,我是吃药了。” 她把话说得一字一顿的缓慢,还免费附赠一个咬牙切齿地笑容,冷不防声音再扬高八度:“吃了枪药!” 她又羞又恼,把脚一跺:“我走了!” 看着她气哼哼地离开,季澄宇却松了一口气,悬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这才落回了原位。 太好了,终于正常了。 还会发脾气,证明没什么大碍。 他的表情又重新恢复了十二分的愉快,对着那个怒气冲冲的背影爽朗地笑:“一路顺风!到家给我电话。” ―― “好可惜,那个什么欢乐之旅的节目,为什么偏偏选在假期里面找咱们?要是我晚走几天就好了。” 没有参与到人气这么高的节目,莘甜甜扼腕叹息。即使赋闲在家,她依旧衣着时尚,妆容精致,风姿绰约。此时的她,正一面对着镜子,仔细地做着保养的步骤,用乳液按摩裸露在外的胳膊和玉腿;一面拿着电话,准备与刚刚回来的好友煲电话粥。 “说起来,他们真是没见识。要是这个节目可以请到我的参与,他们就会知道,什么是渊博的知识、良好的修养、文明的举止、优雅的谈吐;他们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精彩。” 慕容好好在电话的另一边已经打起了呵欠,莘甜甜却还在顾影自怜地絮叨着。细嫩的手再度拂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唉,可惜了,我这知性的美丽。” 她带着无比的好奇继续询问好友:“好玩吗?有没有咱们公寓的谁脱颖而出啊?” 第七十六章 诡计得逞 “没有。” 电话另一边的慕容好好又一次打了个哈欠,以一个简单的否定词打发了好友的热情。丝毫没有告诉好友她当天的一系列精彩表现的打算。反正她从来也没有在乎过她的表现如何,是否会给别人留下深刻印象。昨晚的她,睡得仍然不那么香甜,以至于一大早晨就顶着两个熊猫眼,对甜甜的这些无聊话题当然是兴致缺缺。 “真的没有吗?”莘甜甜更加沮丧:“如果本大小姐在那里,肯定不是这个结果。” 一边继续涂抹乳液,她一边仔细地端详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直点头。每一寸的皮肤都光滑白嫩,脸蛋娇艳,曲线曼妙,状态绝佳。如果当时千姿百态、柔情如花的她在现场,一准儿表现抢眼,让女人嫉妒,男人呼吸困难,总之终生难忘。 慕容好好漫不经心地应一声:“不和你说了,我现在要出去。” 莘甜甜挑了挑弯弯的柳眉,不解地问道:“一大早的,你要去干吗?” 慕容好好无精打采地回答她:“不干吗,只是随便逛逛。” 莘甜甜够细心,也对她的闺蜜够了解,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隐隐地觉察出她有些不对。“随便逛逛?到哪儿去随便逛逛?” 慕容好好翻了翻眼珠,开始不耐烦:“问那么多干吗,到街上逛逛不行啊?” “你说什么?你要去逛街?”莘甜甜啧啧摇头,感到不可置信。 “那又怎么样?” 假装没听到慕容好好的不耐烦,莘甜甜继续追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心烦不行啊?”慕容好好忍无可忍地说道。 这句话,让莘甜甜彻底听傻了,倒抽口气,她惊愕地瞪大眼,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烤鸭飞天、烧鸡游泳。 心烦?好好?为什么?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在好好的嘴里听到过“烦恼”这两个字。 她知道,对于她的好友来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能够让她烦恼的事情。因为任何事情,她都只会选择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只要她努力了就好,不会考虑起因怎样、经过是否顺利和结果到底会如何。 那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能够让这个从来不会“心烦”的女孩儿,竟然开始“心烦”? 灵机一动,她的大脑快速旋转,通过精密测算、缜密分析,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好好,这些天你一直留在‘锦瑟.梦季’公寓里面,‘照顾’你的室友来着,是吧?”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睡前瑜伽与粉碎性骨折”的故事,她都知道。 慕容好好不疑有它,无聊地点头:“就算是吧!你也知道我了,能给他什么照顾?” “好好,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一点也不迟疑,莘甜甜冲口而出,心急火燎地追问。 甜甜不愧是甜甜,老谋深算,一语中的。慕容好好的脸,立刻红得像是熟过劲儿的番茄。虽然心绪纷乱,但面对最要好的朋友,她也不会死不承认。 “那……又怎么样?看上就看上了,不行啊?” “哈哈哈哈……近水楼台……哈哈哈哈……日久生情……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 电话另一边的莘甜甜,刹那间完全忘记了维持她的淑女风范,先是连声怪叫,紧接着,又是一阵毫不客气的连声怪笑。 笑得真难听。 慕容好好立刻脸黑黑,眼角抽搐。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不理你,我走了!” 莘甜甜连忙大声喊着:“好好,别挂电话,带着我呀!逛街是我的强项,我陪你……” 慕容好好根本没理睬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莘甜甜,自顾自地仍然在笑着,她无意识地去拿杯子喝水,结果猛地一呛,把口中的水全部咳了出来。她边笑边咳,边咳边笑,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依旧乐此不疲。 第七十七章 幽微心事 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撂下电话后,好友那强装镇静的圆脸上,一定会因为被说中心事,而羞恼得忽青忽白,一阵红、一阵黑,真是姹紫嫣红、千姿百态。想到这儿,她笑得更开心。 笑归笑,她也在翘首期盼着,希望终于开窍了的好友,能够有机会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也不负她当初的成全。 ―― 慕容好好无聊地在街上逛着,不断地深呼吸,置换着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看来,她真的病了,害了相思病,还病得不轻。 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对身边的一切人事物就是淡然的、漫不经心的,无论任何大事小情,全都顺其自然。为此甜甜形容她的神经超级粗大,媲美比大腿还粗的海底电缆。却没想到这样粗壮的神经,原来也会有细腻弯曲的一面。 最近,她完全变了,开始留意起她的室友的一举一动。她强烈地意识到他的存在,从来懒得去思考任何异xing的脑袋,也开始扩充出一片庞大的空间,用来容纳他的形象和言行。 做事的时候会闪神,因为脑海里忽然闪现他英俊无敌的笑容;打沙包的时候会突然下不去手,因为沙包上浮现的也是他的脸;捧着方便面的时候食不知味,耳畔恍惚飘过他提醒她按时吃饭的话;弄乱屋子的时候像作贼,因为有种他正严厉地望着她的错觉。 情况越来越严重。现在分别不过几天,她就开始想念他,想念他浓浓宽宽的剑眉、有如晴空般清澈深邃的黑眸,还有那张似乎永远带着灿烂迷人笑意的唇。每天都度日如年,因为没有他在自己身边。每一天唯一的期盼,就是接到他问候的电话。可是,偏偏那个坏家伙,几天才肯打上那么一个过来。为什么,她竟然会将他的一切记得这么清楚,每一次回想一下,就脸红心跳?平常把男人当电线杆,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她,居然也懂得si春? 生平第一次,慕容好好领会到属于女儿家的幽微的心情。 就连老妈都感受到了她的异样,第一次小心翼翼地问起,女儿是否有了男朋友。 为了逃避老妈的追问,她只好以逛街为由逃了出来,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终于累得跑到商场外的休闲广场中坐下来休息。 广场上有很多人,大家都逛得累了,坐下来喝点水,聊聊天。互相不熟悉的人绝不会坐在一张桌上,因此慕容好好自己占着四个人的位置。人们来去匆匆,脸上不带任何可以透视内心的表情,眼睛也仿佛根本不是心灵的窗户。 有一张桌子与她的隔路相望,距离最近,桌子前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她正捧着小巧的茶杯,轻轻啜饮着,脸上带着轻盈的浅笑,举手投足间作派尽显,十分优雅,犹如贵妇人休闲在家般闲淡舒适。 不远处,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正在挨桌捡拾着人家喝光的矿泉水瓶。老太太看上去大概有70多岁,弓着腰,伸着手,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显得那么矮小而无助。大多数人虽然爱理不理,但也还是将自己喝光的空瓶子扔去给她。 第七十八章 路见不平 慕容好好原本没有注意到她,休息片刻后的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在离她不远的休息桌前传来了女人的尖叫。 “你干什么?脏死了,离我远点!”一个女人将严苛的目光瞧向那位年迈的老太太,嘴角讽刺的一扭,猛力的一甩,把老太太推到一边。 “赶紧滚!赶紧滚!”另一个女人趾高气扬地说道,双手挥动着夸张的手势。 这个桌上坐着的是一男两女,原本对这个老太太理都不理,他们桌上的水已经喝光了,老阿姨站了半天,也不见他们把瓶子给她,只好再凑得近些。没想到,她刚刚有了动作,向前移动了一小步,二个年轻女人立刻发飙。 年迈的阿姨眼神也不是太好,被她们突然这么一吓,趔趄着连退数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站稳身体。轻叹一声,她继续到其它桌去拾瓶子。 “哼!” 相邻的两个桌子后面的一老一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两个人不约而同,一声冷哼。 想不到有人竟会如此恶劣地对待上了年纪的长辈,年轻的圆脸开始扭曲,怒气如岩浆一般从心里咕噜噜滚冒出来,渗透到她的全身,刚刚因为思念她的季二憨而培养出的风花雪月的心情,刹那间消失得不见踪影。 另一边的华丽贵妇,美艳的容颜上原有的惬意,也在瞬间一扫而空,凤颜大怒,丹凤眼中怒火乱迸。 二话不说,慕容好好咕咚咕咚,将自己手里的水,一股脑喝光,将水瓶递给了那位老太太。 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桌上并没有瓶装的水,但她不慌不忙,柳眉轻轻一挑,隔桌坐着的三个大男人立刻会意,迅速喝光自己瓶子里面的水,将水瓶恭恭敬敬地递过来。 捡瓶子的老人家千恩万谢,几个人都连连摇头表示不谢。 老太太离开后,慕容好好眯起眼睛,眼中喷出怒火,将冰冷的目光,狠狠地盯住了刚刚对老人无理的几个人。那些注视着拾瓶子的老人家时,堆在圆脸上的温和笑容,就像是遇见烈日的水蒸汽,瞬间消逝。 等了一会儿,一男两女休息得差不多了,三人起身离开。经过慕容好好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脚下突然遇到障碍物,她的身子倏地腾空,紧接着是一声轰然巨响,直挺挺地摔到地上。 而与此同时,同行的另一个女子也以同样的姿势凌空飞起,忠实的依循着上一位的滑行轨迹,在空中划出相同的曲线之后,亦是笔直地摔趴在地上。 这还不算,偏还有人恰在此时,将桌子上的茶水,毫不留情地向地面倾倒,好死不死地正倒在她们俩的中间,溅起的污水喷了她们一头一脸还有一身。 两个女人瘫软在地上呻吟着,茫然地猛眨眼睛,脑袋里像是被塞了棉花,根本无法适应眼前这从天而降的诡异事件。 过了一会儿,她们总算狼狈地爬出那摊污水,衣服上沾满了泥点子,高跟鞋的鞋跟也摔断了,原本的妖艳立刻消失不见,爬出水洼的她们,脏得如同泥人儿。 第七十九章 天生侠女 现在的情况,还不只是摔了个狗啃泥,今天的天气炎热,两人都是十分凉快的装扮,这下非但摔得不轻,而且该不该走光的地方都已全部被人看光,站起身的时候还遮挡不住。挣扎着起身后的她们,面目狰狞,爆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从先前的淡漠立刻变了兴致勃勃,全都等着看好戏。 慕容好好努力调整表情,克制着不要露出过于满意的微笑,重新恢复成风轻云淡的模样。靠近她的那个女人摔倒,自然是她的杰作,而另一边的那个呢?她与对桌的中年女子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该死,是不是你!” 两个泥女起身忙着将摔得一团糟的衣服拉上又拉下,脸孔严重扭曲,眼角因为怒气而抽搐,不约而同地将手分别指向两张桌旁坐着的一老一少。 “没错,就是我。”年轻的胖女孩皮笑肉不笑,用最愉快的语调回答。 “完全正确,还有我。”中年妇人慢条斯理地宣布,双手悠闲地交迭,依然娇嫩的十指,不经意地把玩着腕间华丽耀眼的钻石手链,粉脸含笑,看不出半分罪恶感。明眸之中,闪动着毫无掩饰的娇蛮傲气。 “你这头猪,长成这样还出来招摇,真是恶心。”泥女之一指着慕容好好,气得眼睛都红了,将恶毒地评价,从牙缝中挤出来。 “哼,乌鸦见不到自己的黑,你一个河马附身的大恐龙居然还有脸说别人!”没等慕容好好发作,贵妇人气势十足的中年女子神色傲然,向她丢来极其冷漠的一瞥。 “你的双眼皮,拉的;眉毛,切的;眼睫毛,嫁接的;眼角膜,瞎的。就凭你,还在自称为人,她比起你来,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如此严厉苛刻的评价,有力而彻底地摧毁着一个女人的自信。 被讥讽的女人顿时气得脸色惨白,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像你们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找不自在是吧?我衣服划破了,我要你赔!” 气到抓狂的她,挣扎着拢了拢刮破的衣服,吼叫着扑过来。 不自量力。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肥猫啊?慕容好好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利落地倾身上前,胖胖的小手伸出,一招两掌,轻易就将她击飞出去。 妈呀!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而且传得很远很远,经久难息。 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们先是一阵愕然,而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片齐刷刷地惊呼声,幸好这里没屋顶,否则早就被掀翻了。 慕容好好不为所动,圆脸上绽出满足的甜笑。老天可以作证,作为武术老师最得意的门生,她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只不过稍微教训了她一下下,要她们以后不要再欺负弱小。 “你还愣着干什么?”几乎就是与此同时,另一个女人气急败坏地指着同行男人的鼻子,她不傻,估计凭他们两个人的力量,短时间内也无法搞定这个凶悍的小女人,决定改向老女人下手:“还不替我们出气!” “哎哟,我好怕哦!”贵妇人装腔作势,纤纤玉指轻拍胸口,嘴角却讽刺地弯起。“不过,我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过来。” 第八十章 一见如故 她不慌不忙,好整以瑕地说道。 “不要过去?”男人的胖脸扭曲在一块,像个蒸开了花的馒头,看不清五官的具体方位。“你这该死的女人,早知道怕就不要惹我们!” 不听劝告的他,咆哮着执意逼近。 突然眼前一花,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面前,一个凌厉漂亮的侧踢,劲道十足,将主动送上门来的胖男人当成了沙袋子。 “啊……”哀号声响起,欲惩凶的男人像皮球儿一样凌空飞起,被踹得很远很远,刹时泄了气,只剩惨叫连连。 “唉!我说什么来着,早就劝过你了,真是不听老人言。” 毫无同情心的叹息声响起,中年贵妇一脸无奈地摇着头,却又忍不住妖娆地笑出来,她娇媚地低头,伸手遮住粉唇,掩饰得不亦乐乎。 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三个大男人,正是刚刚替她送了纯净水瓶的那几位。他们生得虎背熊腰,高头大马,全部是一袭黑色正装,雄壮威武。正用猛兽狩猎般的目光,注视着惹祸上身的一男两女,一脸冷酷模样。 “记住,以后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你们的态度要好一点,学会最起码的尊重,别做有爹养没娘教的东西。” 贵妇人从容开口,将每一个字,都说得不容置疑,燃烧着冰冷烈焰的双眸更是咄咄逼人。 “明白了?”最轻描淡写的提示,其实却夹杂着最严厉的警告意味。 两个女人已皆是鼻青脸肿,正垂头丧气忍气吞声,根本不敢反抗,看上去比小猫还温顺,当真战战兢兢忙不迭地点头。唯一的那个男人,也再没胆越雷池一步,知道这几个人扔他,会像扔袋垃圾一样轻松。 “滚。” 一个单字,简洁有力,炫耀出无限的权威。中年贵妇略一偏头,示意三个男人放行。 二女一男立时争先恐后,火速跳起来,无头苍蝇似的逃跑,原来阴狠的模样全被狼狈与慌张所取代。他们头也不回,仓皇逃命,脚底抹油,瞬间溜得不见踪影。 好戏散场,周围刚刚热闹的人群很快恢复平静。 贵妇人莲步轻移,走到慕容好好的桌边,舒舒服服地坐下,严冬般的寒冷早已从脸上褪去,露出又娇又甜的友善微笑。 “你好。” 慕容好好大方点头,致上相同问候:“你好。” “你叫什么?”年长的女人姿态曼妙的伸手,与慕容好好相握,脸上仍旧挂着甜得腻人的笑,软声软调地问道。 “你叫什么?”慕容好好反问她。较她年轻很多的胖姑娘,嗓音却是粗粗的,毫无矫揉掩饰的嗲音。 “我姓刘,大家都叫我三姐。”贵妇并不责怪小女孩儿的没大没小,依旧慢条斯理娇声细语,话音软绵绵的,显示出名门淑媛的极致风范。 “哦,”慕容好好送她恍然大悟状:“刘三姐儿吗!” 纵然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出门溜个弯都要携带着三名彪形大汉的保镖,足见身价不菲,出身不凡。可是慕容好好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在她的心中,根本没有上层社会这样一个概念,也毫不觉得自己与她在身份上有任何差距。 第八十一章 惺惺相惜 三姐保持微笑,还从来没有谁,敢于这样称呼她。这个尊称,到了这胖嘟嘟的小姑娘那里,却变成了极富喜剧色彩的名字了。她毫不在意,继续耐心十足地问。 “那你叫什么?” 圆眸半眯,闪过一丝坏坏的光芒。慕容好好尽力保持面无表情,酷酷地瞪着对方的脸,心里想的却是:既然你都叫了刘三姐这么响当当的名字了,我也不能示弱呀! “我姓闹,大家都叫我闹表。” 虽然说她当然不姓闹,只是擅长小打小闹。但小的时候因为淘气,她还真有一个小名叫做“闹闹”,几个特别要好的男生则亲切地叫她“小闹钟”。拜托,她可没有撒谎哦,不过有几分信口开河罢了。 “哦,原来是小闹表。看你还是个学生吧?”三姐不疑有他,弯唇一笑,声音还是那么柔软好听,注视着小女孩的样子,依然如蜂蜜般的甜美。 “没错,还在上大学。”这一次,慕容好好实话实说。 三姐开朗地点头:“怎么样,闹表同学,咱们交个朋友?” 慕容好好爽快点头:“当然好啊!” 三姐的笑容更甜更美:“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慕容好好歪头思索一下:“坐公车回家。你呢?” “我也回家。”三姐抿唇浅笑,转头吩咐同行的三个人:“走吧,我们一起去坐公车。”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放着三百多万的车在路边睡大觉,却要和一个刚刚结识的叫做“闹表”的小女孩一起去挤公车?我亲爱的老板,城市这么大,您怎么知道自己跟人家同路还是不同路? 再说了,有听说谁姓“闹”吗?她怎么不叫闹心呢! 话是这样说,保镖们还是认命地摸摸鼻子,连忙跟上去,早就适应了老板大咧咧率性而为的作风。 ―― 高消费的群体,自然是对生活有着更深层次的追求。所谓深层次的生活追求,当然就是每天都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享受到最安静的环境、还有就是独有一片可以自由释放身心的纯净天空。于是,陆家的庄园就建造在市郊的一片青山绿水之间,毗邻一座国家级森林公园,建筑风格完美地表现出华丽别墅的浑厚庄重及与自然景观的融汇和谐,陆家的人们得以远离尘嚣,享受着有天有地的无限惬意和只与家人共享的浪漫温情。 这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在陆氏家园里,既充满了食物的香味,也充满了欢声笑语。这里正在举办一个陆家唯一的儿子昊宇的小型同学聚会。 有很多同学都在厨房忙碌着,男生们帮忙洗菜、端东西,女孩子们则忙着做菜。 户外的游泳池中,有人正喧腾激扬、劈波斩浪;宽敞的庭院里,绿意如茵的草坪上,也有同学在打棒球、羽毛球。 阳光暖洋洋的,将最柔和的金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使钢琴前那个优美端庄的白衣女孩,完全沐浴在光芒之下。 端庄优雅的女孩儿,坐到琴凳上,修长的双指与闪烁着璀璨光芒的象牙琴键,凤舞龙蟠,契合得无懈可击。 眼前的这台钢琴,价值超过80万。如果说钢琴也有等级之分,那么这台三角钢琴无疑是世袭的贵族。也只有这样的名琴,才能与这个美如梦幻的女孩儿交相辉映,淡雅无双。 第八十二章 山歌好比春江水 她喜欢这首曲子。速度适中的行板,温婉幽丽的主题,手法朴素,却能够使人们从单纯中领悟到深刻,亲切、伤感、柔美,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在用琴声倾诉对美好未来的期盼。 在世界音乐的圣坛中,这首曲子就像是一朵永不凋零的小花,又如一棵柔美娇嫩的小草。在茂盛的参天大树边,她并不能够引人注目。可是,她幼小的身躯,尽管承受过变幻无常的风雨侵袭,却依然散发着幽远的清香,带给人们无与伦比的绝美。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一棵小草。 她专注地弹着,专注地聆听着钢琴与指尖的对话。周围的人们,也全都沉浸在温暖明亮、无懈可击的琴音中。 一曲终了,周围的伙伴们发自内心的热烈鼓掌。所有人仍深深地沉浸在旋律所营造的虚幻梦境中,心旷神怡,久久不愿醒来。 女孩儿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淡定的微笑,只有在看向某个方向时,那一如海洋般深邃平静的双眸才会波澜荡漾。因为那个她最重视的人,正斜倚在琴边,赞赏地看着她,端正的方唇噙着一丝浅笑,黑眸有神,闪闪发亮。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够纵容自己的心跳,随着他暖烫的目光,如同方才在钢琴上跃动的手指一般,翻飞起舞。 就在这时,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不久后,大厅入口出现一道窈窕倩影。 她穿着一身剪裁大方的深色小洋服,乌黑的秀发绾起,莹白的胸前和手腕上,都有钻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人过中年,她的打扮不算艳光四射,妆容也偏向清淡,但浑身上下自然流露一种高贵的气质,自有一番别样的端庄和清丽。 见到她进来,屋子里所有的人,连忙起身迎接,齐声问候。 “妈,您回来了。” “陆妈妈好。” 中年贵妇立刻笑容可掬地点头致意。 “大家好。欢迎你们到我家来玩。不用招呼我了,你们接着玩吧!我上去休息了。” 她盈盈上楼,陆昊宇对着同学们点头微笑,让她们继续玩,然后跟在母亲身后,送她上楼休息。 陆妈妈――刘三姐,一边走一边继续打量着钢琴边的两个女孩子。 芮蝶,人如其名,一个如蝴蝶一般美丽动人、翩然超群的女孩子,她虽然出身普通人家,却总是文静恬淡,优雅得像个皇室公主,高贵、知性,举手投足之间,气质浑然天成,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想成为淑女贵妇的少女们的最佳学习范本。 此时的她身着一件纯白的雪纺长裙,裙子并不属于任何一个贵族品牌,可是正因为穿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却比任何一款天价的长裙更高贵,更温婉雅致,垂顺的面料古典端庄却完全不失时尚感,完美的长度给人优雅、纯洁的印象,带着圣女般的高贵。而她浓浓的学生味道在白裙的衬托下,清新中绽放细腻的浪漫情调,让她更显妩媚至极。 舒栩萌,五官清秀,慧黠灵巧,表情坚毅,魅力十足,也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和芮蝶一样,她也很善于在衣着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她独特的气质。肩膀略宽的她,穿着一身军人气质的帅气裙装,彰显出独树一帜的风格。举手投足之间姿态清冷潇洒,全身上下绽放着一股勃勃英气,耀眼夺目。头上还带着一顶别致的帽子,半掩着清丽的脸庞,让她更加清新可人。 第八十三章 我行我素 儿子的这两位女同学,与他的关系最为要好,也都是刘三姐看着长大的,两个女孩儿的气质虽然完全不同,但在女生当中,全都出类拔萃。可是,她们的出类拔萃却让她的脑海中,再次跳跃出另外一个肥嘟嘟、圆润润的身影。这两个女孩子,要是与那个其貌不扬、个性却极其特别的女孩子相比,感觉还是不一样。大家闺秀她可是看得太多了,她就是觉得那个叫做“闹表”的小女生身上,比她们多了些什么。 到了自己的房中,望着浓眉俊目,英气朗朗、斯文隽雅的儿子,刘三姐毫不客气地说出心里的感慨:“你的这些女同学们啊,好是好,但是,总觉得她们的身上,好象缺少了点儿什么。” 陆昊宇听到这样的评价,并不意外,而是理解地点头,笑吟吟地上前搂住母亲,俊朗的面容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他的妈妈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三而一直被人尊称为“三姐”,也许因为在家里的兄弟姐妹中最小,也最娇生惯养的缘故,作为一个庞大商业集团的行政副总裁,她却完全不同于那些气质冷冽,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贵妇人。 就是这样一个从小到大,一直都美丽又高贵、获得最多娇宠的公主,在那些所谓的名流聚会上,却每每都会上演一鸣惊人。 不知道有多少优雅的社交宴被她一手打造成了狂欢派对,只要有她在,那些死板的、无趣的完美只能选择彻底落幕。而在外祖父他老人家兴致勃勃的目光中,翩翩优雅的绅士淑女们只能收起震惊的眼光,吞咽下所有的尖叫,无奈地变为满堂喝彩。 他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随心随性的女人。所以,她不能欣赏他的以成熟稳重见长的女同学们,就实在不会让他意外了。 “那么,我倒想听听您对几天前认识的那个‘闹表’的评价。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陆昊宇眉弯弯,眼清亮,一副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神态。 不理会儿子的语带嘲弄,刘三姐认真地陷入思考,经过反复考虑,她用了八个字来形容她的新朋友:“飞扬跋扈、伶牙俐齿。” 飞扬跋扈?陆昊宇笑翻了。这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还是用来形容母老虎的?兴味盎然地瞧着老妈,他的言语中更添一分戏谑: “这就是您心目中,最与众不同的女孩儿形象?” 刘三姐不满地睨儿子一眼:“飞扬跋扈有好多种解释。” 陆昊宇淡淡一笑,星眸扬起,“那您的解释呢?” 刘三姐的回答一本正经:“善良而不软弱,率性而不张扬。锄强扶弱,刚正不阿。” “不说了?”等了一会儿,陆昊宇假意以为还没听完,眼眸依旧清亮,嘴角勾起灿灿的笑意:“我以为您接下来该说惩恶扬善、杀富济贫了呢!妈,您究竟是在评价一个女孩子,还是在说一个山大王?” 神态慵懒的他,脸上的笑容足以迷死全天下的花痴女子。刘三姐却不吃她宝贝儿子这一套,给了他一个“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摇摇手,让他继续去陪伴他的同学们。 “出去出去,马上就要开学了,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古董,去尽兴地玩吧!” 管他怎么说,反正“闹表”这个忘年之好,她是交定了。 第八十四章 爱的感觉 “锦瑟.梦季”公寓的房间内,长发披肩,如白玉般玲珑剔透的女孩儿,迫不及待地走进房门,将手里的东西一丢,疲惫地将自己直挺挺地倒卧在地板上,开心地大呼小叫:“妈呀,累死我了,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走在后面的胖女孩儿,手里面也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她慢慢踱进来,将所有的东西放下后,大气儿也不多喘一下,圆脸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少拿点化妆品,你就会轻松很多。” 甜女郎眨眨长长的眼睫,维持一贯的妩媚风情,用又腻又甜的声音回答她:“谢了,提议很吸引。但是,我拒绝。” 慕容好好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客气,我也仁至义尽,走人了。” 说着就真的向房间外走去。 刚回到公寓,都不肯在她这里多待片刻吗?莘甜甜惊讶地喊住好友:“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坐下好好休息一下,赶着干吗去?” 慕容好好脚步不停,回头斜睨着莘甜甜回答道:“我住在这里吗?当然是回我自己的家。” 莘甜甜一脸坏笑,再喊道:“喂!是谁说过,大女子说不回去就不回去,死也要赖在我这里来着?” 慕容好好对于好友的揶揄置之不理,执意离开,归心似箭。 莘甜甜连忙从地上蹦跳而起,跑上前拦住她:“哎哟,这么急着会情郎啊?等等嘛,等等嘛,你都还没有告诉我,一些具体的细节呢!我要听,我要听!” 她的好奇心,直到现在还没有被满足,真是吊足了胃口了。 慕容好好对于她的关心嗤之以鼻:“听什么听,我没什么可说的。” 莘甜甜神神秘秘地笑:“那么,你最起码应该告诉我,好妈知道了没?” 慕容好好翻了一个白眼:“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干吗让我老妈知道?” 莘甜甜不信,她不信冰雪聪明的好妈会如此后知后觉:“难道说,你没有告诉好妈,你换了公寓的房间?而且还是和一个大帅哥‘同居’?难道说她不知道你为什么假期里那么晚才回去?难道说整个一个假期里面,她的宝贝女儿表现得那么异常反常外加不同寻常,她老人家都没有什么发现?” 这一次,慕容好好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你的第一个问题,我老妈已经知道了。她觉得如果我不每天把人家放倒并且打得鼻青脸肿,就已经是对室友最大的仁慈。还有,我老妈觉得我表现成什么样,都很正常。不跟你说了,走了!” 还是这么急切?急切得连她这个最佳损友都懒得理睬了?恋爱中的女孩子,果然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莘甜甜挤眉弄眼地笑,夸张地睨着好友,以最优雅的姿势斜坐在地板上,明眸滢滢,一本正经地诗性大发。 “柔情千丝万缕, 化作和风细雨, 别来寒与暖, 烦君替我多问询。” 真不愧是中文系的――酸儒!不上名人名言的菜,改了古诗大全汤了。慕容好好猛翻白眼:“问什么问呀?我是太累了,赶着回去休息。告诉你,人家现在正在参加开学的聚会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八十五章 念郎君 “哦!” 莘甜甜恍然大悟地颔首,故作心神悸动的姿态,感动地捧着胸口,娇娇地噘起艳丽的唇: “泪水滚滚落红尘, 叹时光, 难追寻。 不见郎君, ‘好’女为谁倚家门?” 慕容好好懊恼地蹙起眉,眼角抽搐,不耐地斥道:“酸死你!我走了。” 她气呼呼地一甩头上的马尾巴,酷酷地转身离开。 莘甜甜急急喊住她:“喂,人家都不在,你那么急回去做什么?” “回去睡觉不行啊?”慕容好好回应得干脆。 “哦!原来如此。”莘甜甜保持甜蜜地微笑,带着浓浓的做作,又是一声叹息。 “多少离愁别恨, 化作无限温存, 都给――梦中人。”  ̄ ̄ 踏入室内,映入眼底的便是一片朦胧温暖的光,想也知道,他是刻意在离开时将房内的壁灯打开,以免夜归的她摸黑。 窗外的夜色中,明月浮空,疏影轻斜;窗内的方桌上,放着一个风格别致的韩式花篮。花篮中,玫瑰、叶上黄金、高山羊齿尽情盛放,色彩亮丽、造型简洁活泼,清香幽雅、芬芳秀丽。大喇喇的慕容好好只知道眼前的花朵生机勃勃,她当然不明白,它的花语,是“爱在阳光里”。寓意是祝福美丽的假日公主,在爱的阳光里享受明媚的春光。 就连那个在三个月的期限内,暂时属于慕容好好的房间,此时都是焕然一新的。书桌上,也放着一个花篮,玫瑰、马蹄莲、蓬莱松甜美清新,正散发着淡淡的单纯的可爱花香。 慕容好好无声地以唇形赞叹。没有被她肆虐过的房间就是好,干净整洁,让人沉醉。空气中更是充满了唯他独有的、纯男性的清新味道,令人心旷神怡,更让她的一颗心仿佛荡漾在秋千上,幸福快乐地摇晃。 虽然两个月的假期当中,两人实际分开的时间只有两个星期,而且电话就打了不下十次。但是,每一次打来,他都关切地询问她的近况,却并没有向她汇报他的生活情况。季二憨,他的腿肯定已经全好了,康复后的他,不可能愿意再让别人照顾自己,所以,现在这个干净幽雅的房间,一定都是他自己收拾的。 眨眨崇拜的眼睛,她几乎已经看到,他仔细整理房间时的忙碌身影。 利落地卷起衬衫的衣袖,半裸着黝黑光亮的臂,臂上精壮结实的肌肉因清洗整理的动作而块块隆起,流动着阳刚的韵律。 虽然他是一个大男人,做起家事来,却一点都不娘娘腔,完全不失帅气,依然充满男性魅力。 慕容好好想痴了,心中顿时多了一只小鹿怦怦乱撞,感受到浓烈的情意在胸口波澜涌动。 难道说,想念一个人,真的可以美妙到这样绝伦的程度吗?离开他的每一天,对她来讲,都是一种折磨。只有回到了这里,才能够强烈地感觉到,生活在满满地弥漫着他的味道的地方,是多么满足,多么幸福。 她的心中,第一万次地问询:季二憨,我快要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第八十六章 爱你在心 云雾弥漫,光影朦胧,恬静柔美的音乐在室内缓缓盘旋着,舞池里,微醺的男男女女们正在相拥起舞。 陆昊宇今天的装束十分休闲,却仍旧令人赏心悦目,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野性优雅。挺直的鼻梁、俊帅的脸庞、高贵的气质,端着酒杯时的优雅姿态,魔魅性感,有如尊贵王族。 昏暗的灯光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将仰慕又饥渴的视线翩然相送,饱含情调,更兼调情。他却刻意忽视pub中的女性们沉醉的目光,老神在在地端着两杯调好的酒回来,神采奕奕的嗓音扬起。 “真没想到,你会出现意外。小时候开始你就睡那张床的上铺,从来也没有听说你掉下来过。怎么越大还越不老实了?而且还摔得那么厉害!也不说通知我们一下,好赶回来看你。我们当真以为你去新加坡看望爸妈了呢!” “澄宇,有没有注意到,栩萌在那边一直一个人呆着呢!你和栩萌,整整一个假期都没有联系了,怎么不见你过去多聊几句?” 他以取笑的语气调侃好友。却发现自己唠叨了半天,后者似乎根本没有听他说了什么,完全心不在焉。 “澄宇。” 季澄宇坐在角落一张小桌边,接过好友递过来的酒,啜饮一口,任微妙的滋味在胸膛烧灼,神情始终若有所思,与现实的环境明显游离。 一整晚,他似乎都是这样,漫不经心、魂不守舍。 “澄宇。”陆昊宇再叫了一声,温和的笑容开始变了似笑非笑。 “啊?什么事?” 沉思中的男人,终于醒过神来。 “我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在听啊!人虽然是来了,受伤的腿也不见有任何让你难过的地方,可是今晚你就是总在闪神,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想什么呢?”陆昊宇问道,嘴角斜斜扯着兴味的笑。 “没有啊!”季澄宇再啜了口酒,笑容不置可否。虽然矢口否定,他却还是频频看表。终于开口。 “对了,昊宇,我现在必须回去了。” 陆昊宇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好友:“回去?回哪里去?要做什么?” “小肥妹今天回来,我想,她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季澄宇淡淡地回答,提起小肥妹,嘴角不自觉地浮现温和的笑容。 “小肥妹?她要回公寓吗?你要去接她吗?”陆昊宇问道。 “不需要去接她,她会和同伴一起回来。”季澄宇笑得轻松写意,语气仍是平静的。 陆昊宇蹙起了眉头,表情错愕。“澄宇,那你赶着回去做什么?” 季澄宇神色自若,眉头缓慢的一扬,不慌不忙地沉稳回应。 “我想,她有可能还没有吃饭,那个小丫头,你也是知道的,惹祸的速度比闪电还快,我怕如果我不回去,她会火烧厨房。” 这样的说辞,只能骗骗他自己。更准确的说法,恐怕是担心那个胖女孩儿吃不上饭吧? 陆昊宇的浓眉蹙得更紧。傻瓜都听得出来,澄宇给出的是一个多么蹩脚的借口。 视线追随着他,看着那个和参加聚会的每一个同学简单告别、然后转过身和他略一点头、便轻松离开的高大背影,陆昊宇的心中蛮不是滋味。 第八十七章 梦中人 就这样,根本没有等他给出任何意见,澄宇就离开了。 好友对小肥妹的感情,似乎不再是当初曾经斩钉截铁地对他说过的:喜欢谁,也不可能会喜欢那个表里高度如一,野蛮暴力到家的肥妹。 难道真的如他当初预言,这两个人已经:日久生情? 视线转到另一个角落中,那个纵然有死党陪伴着,仍旧显得形只影单的英姿女孩儿。陆昊宇的心情突如其来的沉重。如果真的是这样,栩萌怎么办? ―― 坐在舒栩萌身边的女孩儿,穿着一件贴身的淡紫色丝质衣衫,将完美的身段展露无遗,香肩半露,双臂舒展,清澈的瞳眸中,流露着淡淡的魅惑风情,那份无与伦比的优雅比醇酒更加让人心醉神迷,吸引了pub内所有男性的目光。 目送季大哥离开,美女的眼神略暗,她不发一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的好友。 终于,她靠近她的身体,安慰地轻轻拍下好友的背,微启红唇,柔声劝告:“栩萌姐,不要那么不开心。即使失去的,也可以想办法得回来。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有失去,你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办法。” 她的语气平淡,内容却一针见血。一直听到舒栩萌在叹气,聪慧如她,当然知道栩萌姐心情不好的原因。 “芮蝶,你在说什么,什么得到又失去的?再说,我也没有不开心啊!” 舒栩萌尽量放松脸上的表情望着好友。事实上,她是不开心,很不开心。因为她突然感觉到,对于季澄宇,她想要的,似乎越来越多;可是她能够得到的,却仿佛越来越少。为此,她一天比一天更加不安。这一不安,在这个假期过后,表现得更为明显。她不知何时,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女人。这怎能不让她烦恼?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呀!难道说,她的烦恼真的那么明显吗? “你现在这样,只是为难你自己。有些话,是该说的时候了,我建议你,勇敢地说出来。” 芮蝶坦白地指出她的烦恼。 “我哪有什么要说的?”舒栩萌口是心非,以笑容掩饰内心的愁苦。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如果两个人的心弦,弹奏的并不是同一首乐曲,那还是一个完美的演奏吗?还能够迸发出具有浓厚感染力的激情吗? 然而芮蝶的话却字字句句说进了她的心里:“现在的朋友关系是你真正想要的吗?他何时来,可以不和你打招呼;他何时走,也可以不必知会你。他受伤这么多天,在打给你的电话中却只字未提。你甚至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回新加坡看望父母。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认真地问问自己的心,真的是这样吗?” 芮蝶不由分说地表明立场:“现在,到了你必须开口说话的时候。因为从一开始你就错了,错了就应该改正。” 舒栩萌惊讶地看着芮蝶,因为她的话,胸口一阵强烈的悸动,笑容变得更僵硬,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难道你现在还没有看清吗?你应该去告诉季大哥,你真的很喜欢他,并且要从现在开始,做他正式的女朋友,就像他当初希望的那样,而不是只跟他做普通的好朋友,维持那所谓的青梅竹马的感情。” 第八十八章 完美猎手 再次拍拍她的肩膀,芮蝶的语音虽然柔和,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早就不赞成栩萌姐的想法。虽然舒栩萌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痴心的男人,会长久地执着于一段感情,始终痴痴的等待。如果她现在不把握机会,就非常有可能坐失良机。要知道,季大哥是那般抢手的优秀,想当初她就曾经劝过栩萌姐,提防有人会捷足先登。 但是说实话,就连冰雪聪明的她,也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会一语中的。真的会被人抢去了头彩。但是,一切肯定是来得及的,对吧?栩萌姐和季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已经认识了十几年,难道十几年的感情,会比不上三个月的情意? “栩萌姐,我想你应该明白,机会只会给有准备的人。当它来到你的面前时,你必须善于把握。否则,再好的机会,也会失去,不可能永远属于你。但是,你也别太担心。只要你做好了决定,我会帮助你。昊宇,也会帮助你的。” 舒栩萌抿着唇,脸色苍白,她没有说话,整理着脑子里纷乱的思绪。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感到无助,双肩轻轻颤抖着,好友的话,成为她胸口的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她当初给两人的定位是错的? 如果是这样,她应该怎样弥补? 给舒栩萌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芮蝶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好友的距离,再次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微微抿了一口。然后,她侧着头,修长的玉手支撑着柔美的下颏,柳眉打了深结,目光深敛,贝齿咬着红唇,静静地思索着。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令人捉摸不定。 只有在这样一个无人注目的时候,那些隐匿在身体深处的阴冷的气息,才会毫无掩饰地迸发而出。 寒意弥漫四周,任何人即使看到了,也绝对不可能相信那森冷的气势来源于这个有着绝美娇靥的高贵女子。 最完美的猎物,只能属于最完美的猎人。 她原本以为,有人不配成为她们姐妹的竞争对手。毕竟,她们姐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上可登大雅之堂,下可造满室菜香,是名副其实的百分百女人。而有些人,即便让她芮蝶变成了一头雄性的猪,她都不会选择那样的女人做老婆。 可是,季大哥今天的表现是如此的反常,看起来似乎心不在焉,归心似箭,根本对于今日同学们的久别重逢没有半分兴趣。从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即便栩萌姐只认他是普通朋友,他也一定会面带温和的微笑,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如同一个最优雅的绅士,守护着他心爱的女孩儿。 然而今日不同了,真的不同了。季澄宇的心,不在这里,不在舒栩萌的身上。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有些事情,她真的不能坐视不管。要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慵懒的眸子染上了冰寒的笑意,嘴角缓缓挑起算计的弧度,带着深深的狡诈。如果任何人任何事有可能会成为她心中的阴霾,那么,她将会让它以最快的速度,散去。 第八十九章 女狼爱男羊 一走进房门,季澄宇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发呆的她。 一回过头,慕容好好也看到了刚刚进门的他。 他一言不发,半晌后才缓缓地走过来。 她痴痴地看着他,因为他走路的姿势,足以让人移不开视线。 室内温暖的光线,穿过无形的空间,照亮胖女孩儿那柔润的脸庞。 而那个颀长、健硕的身影,映衬着房间内盛放的鲜花,光芒四射,更有如一幅色彩鲜明的画。 他还是那么神采奕奕,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如黑夜里的星星,闪耀着难以形容的光芒,甚至还带着点调皮的味道。 此时,他离她很近很近,萦绕鼻尖的是他温热的纯男性的气息,近在咫尺的是他开心满点的笑容。 天地间格外沉静,四周没有一丝杂音,这让她将这一切感受得更加深刻。 他仍然在微笑着,又深又亮的眼瞅着她,笑得她呼吸急促,心旌神摇,心跳咚咚咚咚,根本无法把持,圆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他定定凝视她,眼神忽然深沉,令她更加脸红心跳。 她开始喘不过气,小脑袋东歪西歪,小手急急地一会儿放在胸前,一会儿又摸摸脸,然后又紧张地拂一下其实没有半分零乱的头发。 这些下意识的举动,都带着她从不曾流露过的女孩子的妩媚,看了她很久的季澄宇,终于柔声开口,低沉醇厚的嗓音伴着热烫的气息。 “在想什么?” 正手足无措的慕容好好,直觉爽快地回答他。“想你呗!” 下一秒钟,耳朵听到的一问一答才慢吞吞地传达到她木然的大脑中,反应过来的她立刻沮丧地苦眉扁嘴,猛眨眼睛,圆脸揪成一团,恨不能修理自己一顿。真是丢脸啊,慕容大小姐,你还故作矜持个什么劲儿?不如干脆直接说你暗恋人家好了。 “是吗?想我什么?” 季澄宇望着她又气又恼、挤眉弄眼,好象嘴里塞了片又酸又苦的柠檬的生动模样,他的表情越来越柔和。 “哦,啊,嗯,那个,我是想,这个,唔,哎……”她吞吞吐吐、语无伦次。 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让对面那个端正俊朗的嘴角,弯起更大的弧度,笑意逐渐蔓延开来。 慕容好好鼓起了颊,又羞又窘,脸上依然有着藏不住的晕红,表情千奇百怪。他自信的笑容让她更加尴尬,无疑异常欠扁,可是她胖胖的小手儿上所有的钢早就化成了棉花的柔,而且就连棉花做的拳头,她都舍不得挥出去,就怕伤了他。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尽管她的心柔得堪比一池春水,却也并不影响她不服气地嘴硬:“我――我告诉你啊,我刚刚只是在想,你――这个,参加同学聚会回来的可是够早的,别的我可什么都没想。所以呢,你――你也别乱想。”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双手环抱胸前,季澄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带着浅浅弧度的嘴角多了一丝神秘。他若有所指的问题,仿佛看透了她的思绪。 “我……”慕容好好说不出话来。向来伶牙俐齿的唇微张着,聪明的脑袋瓜儿一片空白。 他轻声一笑,温柔的笑声如一片轻盈的羽毛,在她的心头轻轻搔弄。 她的心跳顿时加速,圆脸又是一阵热烫。 “车上的人多不多?一路上还顺利吧?” 他停住了笑声,轻柔地问候她,低沉性感的声音包围着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她的心弦。 她傻傻地点头。 他伸出手,刮了一下她身上唯一小巧的地方――小鼻子。 “对了,你吃饭了吗?” 她又傻傻地摇头。 季澄宇的眼睛更亮,笑意更深:“家里面我煮了你最爱喝的牛奶水果羹哦,还有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怎么样,没吃饭的小朋友,想不想去尝尝?” 第九十章 狼要扑羊 哇!贪婪的眼中再次泛出无比兴奋的蓝光,牛奶水果羹吗?居然还有可乐鸡翅? 慕容好好记得,他煮牛奶水果羹的手艺棒极了。因为一直惦记着吞下“异物”之后的她,胃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于是长存愧疚之心的他,就经常自觉自动地为她熬制牛奶水果羹。说是可以生津止渴、补虚健脾,润肺润胃。她才不在乎这个水果羹究竟能不能达到药膳的效果,却因了那香滑爽口、清甜不腻的无上美味,让她吃了这次想下次,吃了下次会想下下次。 她小鸡啄米般点头,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兴高采烈地去品尝美味。 哇塞! 接过他递过来的满满一碗牛奶水果羹,鲜牛奶、玉米粒、麦片、西瓜、葡萄、猕猴桃还有橙子,交相辉映着,青青白白、赏心悦目的,更有一股香甜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她无限满足地双目微闭,极为享受地深呼吸。 他好细心,离开家之前就将牛奶水果羹一直放到汤煲里面温着,让这会儿一闻到甘甜可口的鲜美清香,就立刻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刚刚好可以用它、还有桌上的那硕大的一盘好像是准备用来喂饱老虎的可乐鸡翅,来隆重地祭奠她的五脏庙。 慕容好好一副小馋猫的满足模样,让那个端正嘴角的弧度上扬得更大,多了几分浓浓的宠溺。 “小肥妹。”季澄宇突然开口。 “嗯?” 慕容好好下意识地答应着,满心满眼全都放在了眼前的美味上,心中大不以为然。喊她做什么?她现在可没有别的时间,正准备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呢! “欢迎你回来。” 俊朗的脸上,露出最和善的笑容,厨房中的光线在他的眉目间跳跃,折合成璀璨而温暖的光芒。 忘记了手里的美味,慕容好好无法抗拒地注视着他,不能自拔地跌进他的视线里,无论如何都爬不出来。 又是这样一个笑容,一如夜店里的那一次相遇,一如他们在“锦瑟.梦季”公寓作为室友的第一次面对面,一如她三个月来,曾经无数次面对他的时候。 依然是只属于他的招牌笑容,依然如阳光和煦,依然是倾尽魅力的英俊。让他那张原本就好看到过分的俊脸,更加无敌的完美,不知道能够迷死多少花痴女孩儿,所以也就依然一如既往地欠扁。 然而在这一刻,那醇厚的笑容,成为最完美的引线,点燃的却不再是个性女孩儿心中的怒火,而是久经考验依然澎湃不熄的熊熊爱火。 成为室友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他制造了无数的麻烦,让他连带着他的家,全都失去了从前的井然有序,变得杂乱无章、颠三倒四,简直是惨不忍睹。可是,他对她的照顾却始终无微不至,而且不求回报。 现在,慕容好好唯有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承认,和所有爱慕他的花痴女孩一样,她也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帅好可爱。 不可思议的事情却不可避免地终于发生了,狼终于爱上了羊。 季澄宇,就是一只温柔甜美的小羊,秉性温润,善良随和,集美善之大成;而她,就是那个坏心贪婪的大灰狼,狡猾凶狠,贪得无厌,真的很想很想,将他一口吞下…… 佛祖上帝阿门阿波罗,她的心跳快停了,感觉到自己对他的迷恋,正一点―点地变得更深。 就这样爱上他了吗?再也无法拒绝这种感觉了吗? 那么,她应该怎么做?是饿虎扑食……不对不对,是se狼扑羊,还是细水长流? 第九十一章 爱情创造英雄 明眸闪亮,圆脸上的神情尽是严肃,胖女孩儿于房间中巍然肃立,一本正经地朗声诵读着。如同课堂上正经八百地念课文。 “我对你的爱意, 中间隔了层玻璃; 爱过经历过后, 内心却更加扑朔迷离; 不知你是否能够感受到, 那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莫过于我在你的身边, 你却不知道,我…… 啊……啊……” “啊什么呀?” 莘甜甜正在试带她刚刚买的十几个价值不菲的时装帽,穿衣镜前的她一边洋洋得意着,一边还没忘了接好友的话。她的头型很适合戴帽子,可爱淘气的针织帽、潇洒优雅的贝雷帽、时尚率真的小礼帽,她戴起来都分外迷人。 半天也没听到这句经典台词接下来的重头部分,她笑容灿烂地回过头来,奇怪地望向好友。“接下来的话呢?爱你?loveyou也行啊!” “啊……啊嚏!” 真好,这个喷嚏终于打出来了。打完喷嚏后的慕容好好,无限满足地吸吸鼻子,毫不在意中间的停顿,转眼间打点精神激情继续:“爱你!” 原来是这样,莘甜甜风情万种、浅笑盈盈,斜睨她一眼,俏皮地接过来:“我也啊嚏呀爱你!” 她一边孤芳自赏,一边妖娆地伸出手来,提点好友:“诗呢,算是写得中规中矩,虽然说比起我来差了好多,令人万分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中文系才女的山寨版本。不过,勉强还算得上是有一些真情实感吧!我建议你在后面加上普希金的名言,‘献上我心香一瓣,朝朝暮暮的盼,盼你以恋人的手,捧读我的心怀。’” 对于好友的揶揄,慕容好好不为所动,还她超级卫生眼,反正自己对于诗词虽然感兴趣,却真的不擅长。她直接切入正题。今天来,她可是来跟好友商量大事情的。 “甜甜,你说,我该怎么做?” “还要问吗?当然是主动去追他啊!卢梭说过:爱情是吞噬一切的火焰,它能够将人们身上所有其余的感情全部燃烧起熊熊大火,给人们注入新的力量,所以人们确信,爱情创造英雄。所以呢,燃烧你的勇气之火吧,加油努力,奋起直追,你很快就要变成英雄啦!”莘甜甜继续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着,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了这话,慕容好好低下头,慎重地考虑着。她紧咬双唇,心中经历千回百转般痛苦强烈的挣扎。 终于,大女孩的矜持在强大的逐爱意识下一寸一寸地败下阵来。她心一横,牙一咬,反正已经这样了,成! 倒追就倒追,虽说她作为大女子的女性自尊很重要,但是解决她目前害相思病的问题,似乎更重要。 看着慕容好好脸上那坚毅的表情,莘甜甜知道,好友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红唇上立刻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娇小的身子迅速靠过来,两个人脑袋挨脑袋,进一步细致探讨具体行动的话题。 “要我说啊,首先就是给他来一个三千六百度的大转变。”莘甜甜兴奋地红光满面,振振有词。 “什么转变?”慕容好好不解。 莘甜甜扁了扁嘴,气恼好友的冥顽不灵,然后双手合十,一副梦幻的模样:“形象、气质、着装、风度,全方位改变,要知道,女为悦己者容啊!有的男人爱女人的美貌,有的男人爱女人的才华,有的男人爱女人的温柔,有的男人爱女人的果断。对于恋爱中的女人来说,美是头等大事。男人都是经不起诱惑的。美丽,就是征服男人的致命武器。” 第九十二章 女追男三十六计 她兴奋莫名,文思泉涌:“基于此,我会对你进行全方位立体大包装。首先,飘逸的长发,会让你成为一道迷人的风景线。然后我会浇水施肥,为你灌溉出一双最美丽动人的眼睛,让季澄宇可以从你的眼睛中读懂很多别样的东西。还有红唇,这可是对男人致命的诱huo。我会特别为你设计,将你打造成饱满、滋润、色彩明朗的‘唇’情女人。” “还有哦,一双纤纤玉手,特别能够展现出温婉柔美的气质。你的手比大猩猩的还粗,太欠缺保养了。只有一双秀丽缠mian的手,才能给男人一个奇妙的触觉世界。还有xiong部、还有腰、还有修长的双腿――” 莘甜甜扭身挑剔地凝望身材极度超标的好友,知道这些她口中所谓的魅力支柱,短时间内是无法支撑起来的。不过不要紧,她依然信心十足:“漂亮的女人只是让男人停下,聪明的女人才会让男人留下。好好,你放心,有我的帮助,你一定可以依靠你的聪明,征服季大帅哥的心。” 说罢,莘甜甜打心眼儿里感叹啊,她真不愧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之人啊!这一番苦口婆心,真是精诚所至啊!她忍不住吸吸鼻子,为自己的大义感到好感动。 谁知慕容好好耐着xing子,听完了她的长篇大论之后,却是紧皱眉头,不屑地撇撇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莘甜甜要她美丽大变身的建议。 “不用了。我爱他,不等于他就必须爱我。我就是现在这样的,如果他不喜欢也没办法,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莘甜甜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错愕地猛摇头:“你的意思是,虽然你已经决定倒追季澄宇,但是付出可以不必得到回报。也就是说,不管你为他付出多少,主动权却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可以喜欢你,也可以不喜欢你?” 慕容好好严重点头,完全同意甜甜的一语中的,表情中没有一丝困扰:“那当然啦!就是这样的。为什么我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喜欢我?” 不要说远的,近说“锦瑟.梦季”公寓当中,喜欢季澄宇的女孩子就可以牛毛来论,何况小学中学大学这一大圈下来,大众情人的影响力肯定早就堪比影视明星了。如果喜欢他的人,他就都要接受的话,季澄宇岂非成了皇帝,坐拥三千佳丽? 莘甜甜听得惊愕又诧异,嘴半开半合了半天,还是觉得无法理解:“那如果你向他表白,他却拒绝了你,你准备怎么办?” 慕容好好不在意地摇头:“不办呗!他是个好男生,我们还是好朋友。” 早就看得很清楚,她之于季二憨来说,不过就是沧海一粟。只是,纵使知道前方只有失败没有成功,她有话就必须不吐不快,也因此她的爱,也自然不能憋在心里面不说出来。 莘甜甜的眼睛越瞪越大,表情变得极为古怪,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她“腾”地站起身来,用力点头,热烈鼓掌,对好友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好为人豪爽,不拘小节,这个她打从几十年前就已经清楚了,现在她则更是佩服好友的心胸。谁说做一件事情,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好好就曾经说过:重要的是,你曾经努力过,付出过,尽力过,你就已经成功,可以不问结果。 第九十三章 勾引他? 即使外貌欠缺了些、脾气火爆了些,又如何?好好心质如玉,完全不同于那些被父母宠坏了的飞扬跋扈的、眼中只有自己的自私自利的女生。只要了解了她,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而且她莘甜甜对慕容好好和季澄宇能够出双入对充满信心。想当初就认定好好是他的女朋友,季澄宇应该是有独到的眼光才对。 “还有就是,你可以尽量多制造一些与他独处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招屡试屡灵的。” 重整旗鼓,莘甜甜又搬出从书上学来的恋爱成功法则,煞有介事地说道。 慕容好好又摇头:“不需要啦!我们是室友,这样的机会已经太多了。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我估计我也马上就要和他分开了。” “对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莘甜甜巧笑倩兮,又出高招:“不是有人说过,要搞定男人的心,先要搞定他的胃吗,你可以做些好吃的啊!” 听闻此计,慕容好好大翻白眼:“打住!你不了解我啊?我会做什么吃的?我要是不毒死他,他已经很感谢上帝了。” 又失败了,不能气馁,再来再来!再一次绞尽脑汁思考了片刻,莘甜甜终于眯起眼睛,打了个响指,决心无比坚定:“那就诱huo他。” 慕容好好霎时被噎住,圆脸鼓鼓地胀红成一个大苹果,那模样活像刚吞了只青蛙。诱……诱huo他? 性感的画外音冷森森地响起,莘甜甜主播大展播音天分,将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拉得很长很长:“古代言情小说里面不止一次提到过,色女贵于贞女,荡妇高于循规蹈矩的节妇。此法历经千年万载,尤是久盛不衰。于是,在现代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偷人夜,只见当今奇女子慕容好好趁乱摸黑潜入季大帅哥的房间,窗外凉风习习,房间内光线时隐时灭,好女子眼眸中波澜荡漾,脉脉含情,随即玉臂酥手,轻解罗衫,不尽春guang中,看尽千种风情,万种wu媚……哎哟!” 甜腻腻的女子的倾情解说还没有表完,慕容好好早已脸黑黑手痒痒,所谓的胖嘟嘟的酥手顷刻间握成了铁一般的拳头,毫不怜香惜玉地挥出去,猛地一敲,当头赏给闺蜜一个爆栗子,打得她惨叫连连,柳眉紧蹙,表情气恼:“好好,你要谋杀啊?” “活该!”慕容好好余怒未消,圆滚滚的脸颊一鼓一鼓的,气冲冲地说道:“亏你想得出来!说什么诱huo人家?还什么什么轻解罗衫?不要说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就算我答应了,你看就我这样的身材,诱huo你你愿意呀?” 甜甜费尽心机营造的美妙身躯上,时刻带着美味糕点般的甜香,浓郁诱人,那才是令人销魂的。而她慕容好好,知书却不婉约雅致;善良却不秀丽达礼;琴棋画舞,样样都不精通;美貌气质,更与她完全挨不上边。就凭她,诱huo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就是:把人家压昏。 “这么多的点子都不行,那你不是没什么希望?” 第九十四章 不服不行 莘甜甜的小脸儿皱成一团,直率地说道。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动作帅气地以指尖轻柔地梳理莹亮的秀发。比起头上的疼痛,她更为不悦的是,好好那一下重叩,敲乱了她重金打造的完美发型。 “没有也要争取。总之我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出个好办法,向他表白。” 慕容好好的决心很坚定,就算没有任何希望,为了她这一生难得付出的第一份爱情,她要鼓起所有勇气,不知天高地厚的放手一搏。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莘甜甜潇洒地甩甩头,连忙过去接。 “哦,是老范。我是莘甜甜,您有事儿?” “哦,我听说了。不是说,没有咱们这里的谁脱颖而出吗?我跟您说啊,范叔,真是可惜呀,当时也就是我不在,我要是在那里……” “啊?” 不知老范在莘甜甜的自我标榜中插话说了什么,莘甜甜突然发出高分贝的感叹,事先毫无预兆,其高亢程度堪比旱天雷,吓了一旁的慕容好好一跳。 “啊!”听电话的莘甜甜眼睛瞪圆。 “啊!”她的嘴巴张大。 “啊!”她的脖子伸得媲美长颈鹿。 慕容好好面对甜甜的无数个感叹词,只能连连摇头。心想中文系的才女也不过如此吗,就算范叔说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题,甜甜的感叹词也不过就是:啊! “什么?”莘甜甜声音放大,终于换了一个问题式的叹词。 “什么?”紧接着又是数个问题式的惊叹。 “我的乖乖,佛祖上帝阿门阿波罗,这是真的?”这一次,她张口结舌,一双水晶般剔透的眸子差点没跌出来,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那么厉害?”完全忘记了她的淑女风范,莘甜甜的叫声已经让慕容好好有了捂住耳朵的冲动。拜托,究竟老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甜甜震惊得如同穿越回到恐龙时代? “真的?” “真的?” “真的?” 连续三声惊叹,终于让不胜噪音骚扰的慕容好好,打点精神,退避三舍。 “好!”经历了千变万化的表情之后,莘甜甜终于回复成极度的兴奋状态,她站起身来,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范叔您放心,这事我来搞定。告诉他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保证能够让她们再火一次,她们一准儿会更加满意。” 放下电话,她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慕容好好近前,亮晶晶的眼睛里泛着激动的光芒,骄傲地抬起下巴,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哼哼,倒追铁招无觅处,甜妞全不费功夫。好好,我有主意了。既然要表白,咱就来一次史上最大规模的,空前绝后的,史无前例、亘古难寻、总之让他措手不及的。” 玉手托腮,她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神秘的一笑,艳丽的小脸儿上渲染了小狐狸一般的狡诈模样,顿了一顿,笑意更深:“这一次,恐怕他就是想不答应,也是不行的。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 被她一大堆的“啊,什么,真的,不行”之类的感叹词弄得一头雾水的慕容好好,此时就更加莫名其妙、云山雾罩。而甜甜那自信十足的笑容,放肆至极的笑声,更让她感到异常不安。 叹了口气,她知道,有了甜甜的“搅和”,当然当然,更准确的说法是“鼎力相助”,这一次的表白大戏,必定会别样精彩。 第九十五章 生日变苦日 夏日的傍晚,和风暖暖,在一条寂静的道路边,有一间雅致的蛋糕店。 蛋糕店里飘出诱人的甜香,还夹带着馥郁的奶香和浓浓的咖啡气味。 在水晶灯恰到好处的光线映衬下,靠窗的餐桌上,那个精巧玲珑的蛋糕更显精致可爱。它的边缘缀着满满一圈的红艳艳的草莓,还有漂亮的蝴蝶结和特别的花体艺术字,用奶油和糖精心修饰的每一个纹路都闪闪发亮,使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件名副其实的艺术品。 “生日快乐。”温文的俊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清逸俊雅。 “谢谢。”对面文静优雅的女郎,轻轻扬起眼睫,黑亮的眸清婉若水,颔首浅笑。 “这里的蛋糕合你的口味吗?”他斯斯文文,轻松悠闲地问。 “嗯,很好吃。”她点头赞许。 俊朗的脸上,再次露出和煦的微笑。 两人间的气氛,那么温馨和谐。 可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妙龄女郎却是紧咬樱唇,心情一阵低落。 就这样吗?他没有话可说了吗? 他和她正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窗外,有一行青砖小石的人行道,两旁的树木,铺开茂密的枝叶,将傍晚的霓虹灯光筛得细细碎碎的。 两个人不只一次的,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穿着礼服的服务生,态度恭敬打开门,送客人离开。而后很快又迅速上前,恭敬地迎接另一拨客人。 当然,任何一个进门的女性客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望一眼坐在窗前她的对面、那个气定神闲、面带微笑、令人赏心悦目的俊雅男人,目光变了痴痴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他依然一如从前,待她亲切、殷勤、温柔。唇边的笑意,丝毫未减。可是,她的心情却无法伴随他的笑容而春暖花开。 她并非不喜欢这个唯他独有的迷人微笑。只是,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笑到眼里,即便是客套的,也依旧真诚。可是对她,难道他不该再特别些吗? 这个蛋糕店异常别致,外面有着欧式的小庭院,玻璃门是彩绘的,极富异国情调,室内有柔和悦耳的的钢琴声缓缓流泄,每张小桌上都点着水晶香熏蜡烛。让人不自觉地平抚情绪,舒缓压力,释放快乐心情,伴随着音乐,感受慵懒的舒适。 然而这样美妙又迷蒙的气氛中,她却只能透过跳跃的烛火,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他们好似无话可说,无事可做。 她突然扬起容颜,盈盈一笑:“一会儿吃完饭,我想到公园去,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公园,好吗?” 就算他没有话对她说,她却有话要和他说。 “好。”他微笑应许。 两个人沉默的间隙,季澄宇的手机铃声倏地响起。 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立刻轻松地按下通话键。 “喂?” “季二憨……”电话另一边的小脑袋低低地垂着,说话的人正轻咬着唇,一向快言快语的她,第一次将话说得吞吞吐吐。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共就只说了她最常称呼他的这几个字,声音还越来越小。 “是我。”他表情愉快,唇边的笑痕更明显,语气轻松。即便她给了他这样“阿达”的一个名字,他的愉快依旧发自内心。 舒栩萌的表情变了一变,心头的疑惑渐深。是谁在给他打电话?他的目光突然染上了浓浓的笑意,这么短的时间,对方也不过来得及说一句问候语而已,而他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兴致盎然。 “……” “什么?怎么不说了?”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他的声音带着笑,态度依然是对她的一贯纵容。 “你……我……”小小的声音越来越心虚,必须连连深呼吸,才能够继续往下说。 小肥妹说话时竟然会躲躲闪闪,闪烁其辞?这一次,季澄宇情不自禁地蹙起眉头。 “到底怎么了?” 她出什么事情了吗?他眉头一拧,温和的表情立刻转为忧心。 第九十六章 不要走 “我……” “好好,”另一个娇嫩的声音从那一边传入他的耳朵:“你怎么连句整话都说不好?这事有这么困难吗?” “季澄宇,是我,莘甜甜。”清脆娇甜的声音再次响起,抢过手机的莘甜甜,眨动着慧黠灵活的眼。 “澄宇啊,我是范叔。”莘甜甜身边的是老范,他说话的大嗓门更是声压全场,语调轻快,笑声显得颇为愉悦。 啊?季澄宇疑惑加深,怎么大家都在? “我们现在正在《欢乐之旅》的直播现场。”莘甜甜轻笑一声,模样甜美娇慵,虽然季澄宇看不到,奈何她的优雅姿势那可是与生俱来。 “啊?”季澄宇一时更加反应不过来。 “这么快就忘记了?欢乐之旅,电视台的直播节目,上次你们参与的那个,还记得吧?”莘甜甜依旧不慌不忙,弯起红唇,莞尔一笑。笑得像一个成竹在胸的猎手。 季澄宇讶异异常。又是《欢乐之旅》?他以为那个节目自从领教了小肥妹辣手摧花的强劲风格之后,会和“锦瑟。梦季”公寓坚决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莫非他们吃小肥妹的亏,还没吃够吗? “嗯,记得,怎么?” “这个节目这一次的直播节目要制作的是锦瑟。梦季公寓的专场,所以,你必须过来。”莘甜甜的红唇甜润润的往上弯,笑得格外狡猾。 这么说,这是真的?这个节目非但没有痛哭流涕地退避三舍,居然还主动来做锦瑟。梦季公寓的续集?虽然他确实感到难以置信,仍旧不疾不徐,淡淡拒绝。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恐怕不能过去。” “你也知道好好了,你不来,她的状况不知道会怎么样哦!”莘甜甜并不意外会遭到拒绝,但她依旧不疾不徐,旁敲侧击,语带玄机。 “上一回,这么火的节目被她搅和成那样,这一次,人家可是特意来报复的。”她笑得更灿烂,存心看好戏。 “锦瑟。梦季公寓的名声必须靠你才能挽回了。”范叔在一旁也是不屈不挠地向他喊话,语气笃定。 “如果你不在,她铁定应付不来的。”只要没听到他的答案,他就继续再接再厉。 “好了,究竟要不要这么夸张?”胖姑娘粗粗的声音重新响起,脸色不善,语气更是强硬得毫不圆融。显然,慕容好好已经恼火地抢回了她的电话。 “季二憨,你别听他们的。我知道今天是你好朋友的生日,所以,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不要紧。” “好好,你说什么,他不来,这场戏怎么演?人家的节目怎么办?” 莘甜甜不可置信,立刻坚决反对。 慕容好好嗤之以鼻:“节目是他们电视台的,他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关我们什么事?” “可是,锦瑟。梦季公寓……”老范的一切皆以他锦瑟。梦季公寓的大业为重。 “那你的……”莘甜甜的心中则只有她的好友。 “好了,”胖姑娘的耐心彻底用罄:“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季二憨,就这样,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的另一边,慕容好好丝毫不理会身边的一老一少哭天抢地的哀号声,不由分说地收线。 放下手机,季澄宇交插着双臂,垂敛着双眸,似在沉思。而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舒栩萌,再度露出柔和的笑容,清润的五官在灯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不要走。”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她的话却已脱口而出。 第九十七章 分手? 季澄宇愣了一下,然后,他再次对她露出笑容。可是,他的笑容,却让她胸口空空,脸色雪白。因为那双漆黑的眼眸在注视她的时候,虽然依旧温暖,却已经看不见那份特别的情感该有的温度。 “栩萌,公寓那边确实有事情,我必须过去一下。一会儿我先叫昊宇过来陪你。” 舒栩萌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勉强保持语调的平静,心情却跌入最低谷。 “究竟是什么事?” “是电视台的一个直播节目,好像马上要开始了。”季澄宇简单地解释着,人已经站起身来。 “你……能不能不去?”她从来都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这是第一次,她感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柔弱、如此狼狈。 可是为什么都没有用,那个高大的身躯此时正要转身离去。 “放心吧!我确定没有状况之后,会尽快赶回来的。” “你不要走!”她心慌意乱地大喊着,柔肠百结,一种不可言喻的酸楚在胸腔萦绕。这种感觉对她而言是陌生的,陌生得她心痛。 高健的身躯背对着她,有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她已经知道他的答案。那双黑玉般的眼眸,带给她的只有温和,而在想着那个被他叫做小肥妹的女孩儿的时候,充满的却是生气勃勃的光彩。 什么叫做日久生情?她这一次算是真正领略到了。可是,难道他们比他和她认识得更久吗?为什么她就是留不住,留不住那绽放了二十年的美丽?为什么? 果然,她听到他的声音。 “对不起,栩萌。小肥妹是我的朋友,她性格直率,最爱惹麻烦,上一次就将人家的节目搅和得一团糟。这一次,我担心她又会闯祸,所以,我必须去提醒她。一会儿我会叫昊宇先过来陪你,我也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强忍着眼里的水雾她就这样看着他,在她的视线中渐行渐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他不过是走开一下,只是一下下,他也许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 可是,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她觉得自己好象要失去了? 夜色突然寂静,如此寂静,静得她莫名心慌。 ―― 还是那个演播大厅,还是光芒璀璨的明亮灯光,800个座位依旧座无虚席,台上的流光异彩与台下的点点荧光交相辉映,使整个舞台如同一片温馨欢乐的海洋。 但今天的节目又似乎与以往格外的不同。节目进行的中间,还穿插了歌手的动感演出和唯美浪漫的舞蹈节目,首次将声、光、影等多种舞台表演元素融合在一起,娓娓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清纯美丽的爱情故事,整个节目的主色调似乎一直是偏重于深情款款、婉转悠扬。 当然,这档节目还是少不了一如既往的益智互动答题环节。 直播现场的女主持,依旧一身名牌,容光焕发。她雍容华贵地灿笑着,看着正坐在眼前的帅气的大男孩。 季澄宇到来后不久,就幸运地被斥巨资重新修复一新的大屏幕抽到,他矫健帅气的登台,一件黑色外套搭配着一件白衬衫,揉合着性感与醇厚的独特味道,散发着一种自然知性的气质。 答题的时候,俊朗男生更是妙语连珠,低沉的嗓音缓缓地经由麦克风在全场流泄,还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低低地滚落。俊男更是自始至终带着俊帅的笑容,如同演播室内增加的一道阳光,映照得满屋明媚。 所有女性观众,都被他电到脚软、全身发麻、眼眸流转着光彩,露骨的爱慕一朵朵的绽放。就连美女主播,也是脸发红、手发抖,显然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别人也许看不出来,近在咫尺的女主播却能够感觉到,酷男时不时会左顾右盼一下,似乎在不断寻觅着什么,唇边的笑其实也是心不在焉的。 第九十八章 只见新人笑? 尽管如此,他还是顺利的连闯数关,得到本期节目的最高大奖。 “恭喜季澄宇先生,顺利拿到今天的最高奖。这对于我们的节目来说,也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季澄宇先生,您的奖品在那里,我们一起来看。” 女主持的声音格外柔软,伴随着娇柔慵懒的轻笑,姿态优雅,曼妙的手直指幕布的后方。 真正的重头戏,终于来到了。 在舞台那高高矗立的照明设备和庞大的音箱群中间,有一块巨大的幕布,它的后面似乎始终笼罩着一种神秘。而幕布升起的时候,神秘即将露出真容。 一阵极富节奏感、惊心动魄、让人禁不住兴奋期待的音乐轰隆隆响过,又戛然而止。舞台上巨大的幕布突然升起,伴随着观众们被此情此景感染而自发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喝彩声,一直站在幕布后站得无聊透顶的女孩儿,终于在观众的期待中闪亮登场。 她显然被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穿着一件长袖的针织衫,下面配了一条七分裤,干净清爽,只不过依然头圆圆脸圆圆身圆圆手圆圆,全身圆滚滚。 在美女主持的引领下站起身的大男孩,温和的黑眸之中,难掩一丝讶色。但他保持平静,似笑非笑,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 美女主持用专业的眼光审视着胖女孩的亮相过程,只能不断不断地摇头再摇头。 她原是教导胖姑娘,要踩着最显妩媚生姿的细碎步伐,无限娇娆地走到她的心上人面前。 可是,这小胖妞一出场,就走得大步流星,吊儿郎当,俨然一副张飞上山、李逵下海的威武雄壮。美女主持的头好痛,这小丫头真真是浪费了她整整几个小时的谆谆教诲。 而现在,胖姑娘更是一副壮士出征的凶恶神情,双眼当然紧盯着面前的大男孩不放。 她此时正带着耳麦,保证她既可以在舞台上活动灵活,又能够将她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送到现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耳中。有四台摄像机专门对准她,主辅机画面分工明确,推、拉、摇、移、俯、仰等拍摄手段让画面新鲜、动感十足,胖丫头出场后的远景、中景、近景、特写,更是一个都不能少。 没错,这期节目就是专门为了她制作的。 对于上一次直播的经历,美女主持可以说是终生难忘。这个胖丫头差一点将她逼疯。她相信当时的观众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到她全身每一个比草履虫更小的纳米级细胞都在发出愤怒的尖叫,只有这小丫头一个人听不到。当时她和导演心里想的都是这一次直播事故的处分,想到愁眉苦脸、欲哭无泪。 没想到事后,慕容好好的这场闹剧版本的直播,却受到80、90后甚至00后观众欢迎。用了九个“很”来狠狠地评价她:很赞、很high、很gin、很囧、很雷、很槑、很orz、很山寨、很强大。该节目的收视率也再次创下新高,一举打破历年来的最高记录。 观众们说:这期的节目是最没啥大意思的智力问答,原本没打算看的。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节目一开始,他们就被成功逆袭。这是主办方从哪里淘来的活宝?这个女孩儿的矜持都去哪儿了?他们从胳膊肘到波凌盖再到腰间盘,全都笑岔了气,真想群发个微信,加她为“堆友”。 第九十九章 求爱告白 作为电视娱乐节目的专业人士,敏锐的他们就有了顺水推舟、趁热打铁的想法。其间当然又经历了经理老范的怂恿和俏女孩儿莘甜甜的推波助澜,这期特别节目就这样最终成型。 要为这个神经够脱线、个性又雷人的女孩儿作特别节目,其实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的。所以,为了这期节目,他们的《欢乐之旅》栏目组可谓投入了最大的精力,动用了一切的精英力量,力求打造一期永恒经典。 而现在,美女主持真的好想好想拿出手绢来擦擦汗,拜托你这个胖胖的灰姑娘、肥肥的丑小鸭,赶快使出你的浑身解数来,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好。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不愿意被众人瞩目的女孩儿身上。 “我……就是礼物。” 不理会美女主持呕心沥血的园丁般殷切辛勤的目光、含泪深情的凝望,原本应该诗情话意的话就这样被她冲口而出,声音依旧是粗粗的。 他没开口,只是直直地凝视着她,一双深亮的黑眸仿佛能够一直望进她的心里。那种无限深情的凝视,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就好像他的心里也只有一个她…… 有――门!再接再厉!美女主持心里狂喊着,拼命对着慕容好好使眼色。 此时,演播室内原本亮如白昼的光芒早已转换为浪漫温馨的色调,氛围仿若月光与烛火的温柔交映,环绕全场的主题音乐,更是抒情柔美,低低的吟唱着充满希望和活力的爱情故事。 氛围好浪漫,可是慕容好好的心情却好尴尬。她故意摆出一副大刀阔斧的神情,其实只是为了激励自己,不要搞砸人家的节目,否则此刻心情复杂的她早就选择落荒而逃了。 硬着头皮,她开始说话:“我不懂爱,因为我没爱过。在文学理论范畴中,男女之间的爱似乎应该是一种很浓烈的情感,它给一对男女之间形成致命的吸引和牵绊,那种感觉不可抗拒,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就算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滔滔不绝地解释了她所理解的文学范畴的爱情之后,轮到诉说自己心路历程的慕容好好却又变了忸怩:“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不是爱,可是我想……谢谢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我……还想问问你,你……你……你……你……” 她紧张到语无伦次,重复了无数个你之后,终于把心一横:“你肯不肯……做我男朋友?” 就在这时,全场的灯光全部熄灭。很快的,有一道耀眼的光束,从上方直直地投射下来,映照着台上的他和她。 慕容好好知道,这是准备让她推出求爱重头戏――献歌了。求爱总要有求爱的诚意,既然话她已经说出口了,这歌也一定要唱出来。鼓足所有的勇气,运足丹田之气,她终于张嘴,开始献歌。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是否我们总是徘徊在心门之外。” 这是……来自迪克牛仔的非常著名的那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第一百章 抉择 这是表白求爱的歌儿吗? 人家还没答应爱你呢,你唱什么咱可以重来一次不? 看到这儿,大家一定会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你没有听到。 现场的人们,无论是看的听的溜号的场外遛着弯儿的观众,还是摄影师、主持人、导播、现场导演以及剧务、茶水等所有的工作人员,只要听到了这小姑娘的歌声的,没有人还能够想到这个问题。 所有的人们原本都屏气凝息着,准备共同见证“锦瑟梦季”的胖灰姑娘,在这样一个够浪漫、够美妙、够完美、够气氛的历史性时刻,向一个超正点、超优质、超帅、超酷的男人告白,正式实现她对爱的执着和梦想。 而现在,大家则全都忘了要呼吸,他们呆呆地看着那聚光灯下的引吭高歌者,呆呆地无法动弹,呆呆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成为这次的直播节目中,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无辜受害者之一。 此时,他们真的很想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没错,她是一位灰灰的灰姑娘、肥肥的丑小鸭,连灰带胖,真是名副其实。她很不漂亮、她个性很直率、她说话很雷人。 然而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很赞、很high、很gin、很囧、很雷、很槑、很orz、很山寨、很强大,她已经狠狠地集这么多的“很”为一身了,为什么还要很——五音不全?而且是狠狠地很五——音——不——全? 天啊,这是怎样的歌声,竟然恐怖到,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季澄宇一动未动,不知是听呆了,还是吓傻了。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 耸人听闻的歌声,还在继续进行着,美女主持终于回过神来,高声断喝。 “停!” 她的声音颤抖,语不成形:“不必等了!” 她连手脚都在抖个不停,这全是听到慕容好好歌声后的连锁反应,咬咬牙,她决定快刀斩乱麻:“献歌环节就到这里,让我们大家再次屏住呼吸,季澄宇先生,我们期待你作出决定。”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美女主持原本自以为,这一次慕容好好就是再耍宝搞怪,也都无法让她吃惊了。 现在看来,自以为是这种思想绝对是错误的。在她听了这女孩儿的歌声之后,就更铁证如山地说明了这一点。 暗叹一声,她的心中无限感慨。当年,慕容好好若是孙悟空,只要这“魔”声一现,如来佛都会被吓跑,彻底忘记自己出身是印度王子还是天国少年。她的歌声,才真真是:很赞、很high、很gin、很囧、很雷、很槑、很orz、很山寨、很强大,孙悟空学什么七十二变实在是浪费时光,只要学了慕容好好唱歌的这本事,当年就绝对不会被困五行山下。 所有惨白着脸的观众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因为打击太大,面色一时还很难恢复。 慕容好好也长嘘一声,卸下千斤重担。佛祖上帝阿门阿波罗,不用唱完就最好了。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唱歌,因为原本冰雪聪明、脑袋灵活的她,就是少长了不走调的音乐细胞,不管她多努力去尝试练习,总是会超级跑调。 没问题了,现在她的任务总算不太圆满地勉强完成了,接下来主角转换,全看季二憨的表态发言了。 还是那束耀眼的光柱照耀下的舞台,气氛朦胧、浪漫又神秘。现在,耀眼的白光突然又转换为粉红色的柔和光束,同时伴着流光溢彩的玫瑰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静静的柔柔的,使整个舞台,如同一片盛开的花海。 花海中斯文俊挺的男人笑了,那是一个温柔到让人心悸的笑容。 星眸闪亮,黑灿中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笔直地射入她的眼中。 第一百零一章 新鸳鸯蝴蝶 夜色依旧寂静,胸口依旧空空,漫长的等待,依旧毫无结果。于是,她默默地起身,默默地离开,无视于服务生向她投去的友好又不解的目光,默默地沉浸在她的思绪中。 她是天之骄女,纵使父母并非千万富翁,但是家境殷实,长辈开明,她人生的每一步皆遵从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她一直以为,她是不折不扣的生活的强者。 即使是对生活有着如此优越感的人,是不是也会不可避免的在感情上受伤?有生以来,她首次让自己如此狼狈。 回想起他离开前的态度,不是冷淡,却也没有热情。她咬着红唇,握紧拳头,心再次乱成一团。 一股似曾相识的酸涩,从心头悄悄涌上喉头,那种痛、那种疼,就像是她最初感受到两人的渐行渐远时,心头泛起的沮丧和难受。 心中的疼不断地向上攀升,走下庭院的台阶时,由于严重的走神,她失去重心,冷不防一个踉跄,纤细的身躯娇弱如凋零的叶子,无助的往下飘坠…… “小心!” 一个男性嗓音焦急地响起,紧跟着,一道黑影瞬间晃到她近前,一双有力的手在她摔倒前一刻扶住她,两只强壮的臂膀,稳稳地将她接在怀里。 他抱住她,温暖的胸怀坚定地护着她,两人随着惯性在空中旋了两旋,但她依偎着他,是如此的安全无虞。 风在刹那间静止,有细小无声的花瓣在身旁飘落,他紧拥着她平稳地站在地面上。 惊喜地抬起头来,樱唇半张,正准备唤出那个她正在想念着的名字。但是,她的双眼,却望进另一双澄净的黑眸中,嘴边的呼唤,立刻化为无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轻声说道,温柔地扶着她,温柔的嗓音扬起。她困惑地眨眨眼,看见的是一张眉宇微蹙、蕴满关怀的俊脸。 他面如冠玉,他清隽爽朗,他玉树临风,他俊美无俦,他甚至比季澄宇还要英俊潇洒,一双眼清澈得有如万里晴空。 他是另外一个同样与她青梅竹马的男人。 “有没有摔到?”他温声又问,双手仍扶着她,将柔软的娇躯稳稳地圈在怀里,就像是担心得放不开,温和的黑眸柔柔地望着她。 她愣愣地瞅着他,心弦又是一紧,一股辛酸再度涌上。 “你没事吧?”他关心地再问。 “我……没事。”她无力地摇头。 “下次记得小心点!”他细心叮咛。 她不答,只有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她仍然在他的怀里,然而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那份暧昧的亲近,只是盯着她低垂的眼睫,一心一意地担心着她。 澄宇突然在为栩萌过生日的时候离开,栩萌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虽然她不是爱计较的小心眼女生,可是,澄宇的做法怎么说也总是有一些过分。 “不舒服吗?”他关心的再问。 “没有。”她垂下眼,轻轻挣脱他,离开他的怀抱,疲倦地抬起头,对着他涩涩地、怅惘地微笑。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他怔忡地瞧她。 她没有答腔,沉默良久,才哑声开口。“他走了。” 他点头:“我知道,是澄宇让我过来陪你的。” “他自己为什么不回来?”抬起水眸,她涩然苦笑,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着凄楚。 第一百零二章 油溶于水? 她少见的柔弱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临时有一些事情,他说会回来的。” “会不会不回来了?”她勉强扯动唇角,笑意却无法成形,眼底雾气朦胧。 他正色地看她,深邃的眼眸中蕴着千言万语。“栩萌,即使澄宇因为走不开,而无法赶回来,也不表示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不要那么担心。” 她只是一味地摇头:“不,我能感觉到,一切都不同了。” 轻声地吐露着心中真正的想法,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想要将所有的心事对他诉说。 “是我的错吗?”她撇撇唇,带笑的神情却是惨淡的。 “栩萌……”他心中一震,手足无措地望她。 “陪我去海边公园,好不好?”扬起迷离的水眸,她突然要求道。 微笑加深,而眼中的苦楚却也更浓。“我想去海边公园。” --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却依旧没有表态,只有一丝笑意由淡转浓从嘴角上扬至眉宇,一直到溢满整张俊脸。 这样灿烂的笑容为他挺俊的轮廓锦上添花,现场的女人们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清楚可闻。 可是他的不言不语也让她比方才更紧张。他看着她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像变魔术一般,一寸一寸地幻成粉红,在变幻中的柔光和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的映照下,她看起来更有如一株肥肥嫩嫩的青草。 可爱透了,不过也糗到极点。 即使在这样一种尴尬的景况下,那双清亮而有神的眼睛,依旧澄净、明澈、纯真得没有防备,让人无处闪躲。 轻声细语,外加一双含情脉脉的眼,任何女人在他面前,向来都是这副娇美的模样。 除了她。 她纵然会因为开始喜欢他而含羞带怯,但是那率真的表情,却始终源自内心,一如水晶般透明,没有半分隐藏。 她也有脆弱的时候,但更多的是勇敢和冲劲。从不矛盾,从不复杂,一眼便能看穿。 谈到文学范畴中的爱,中文系的她驾轻就熟、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可是示爱的几句话,她却说得吞吞吐吐、含含糊糊、慢慢腾腾,近乎胡言乱语,仿佛说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样子也超笨。 可是他却觉得她笨拙得可爱。他看到的,是她只有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才有的酒窝中漾着真诚;泛着粉红色彩的脸颊上蕴着强烈的执着;灯光在她的周围形成圆形的光环,使她如同一个纯真可人的天使;苹果型的脸蛋,圆是圆了些,却别有一番韵味,妙不可言。 他默默地瞧着她越来越红润的脸颊,直到感觉到一团神奇的火温温的从胸口窜起。 无可否认,就算所有的地球人都说他闭眼摸黑、眼睛上糊了地三鲜、脑子里进了蒸馏水,他也必须要承认,他就是深深地被小肥妹吸引。 她始终眨着圆滚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探索这个世界,开朗活泼的面对各种挑战。即使外表平凡的她,要面对众多或异样或有色的眼光,她也不会因此退缩彷徨,依旧我行我素,自在逍遥。 她的活力对他而言就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喜欢他的女生何其多,但能够左右他的思想、影响他的心情、让他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只有她。他喜欢她的自然与率性,喜欢她的不造作,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小肥妹。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关于恋爱的经验,他却仍然能够隐约地感受到,在锦瑟公寓中的朝夕相处中,他的3232里到处弥漫着甜蜜的、令人醺醉的美妙滋味,那就是――爱的氛围。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是水,你是油,我们是水油不溶的。” 清清朗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流过玉石的清泉水,润泽又悦耳。 第一百零三章 情投意合 她正沉浸在他的眼神中。那双幽黑明亮的眼,坦坦荡荡,有如夏日里柔美的浪花,让她仿佛于炎炎烈日下置身于凉爽的大海中,全身都在发烫,心里却是沁凉舒爽。 他突然开口说话,让迷醉中的她吓了好大一跳,没想到等来等去,他脱口而出的竟会是这句话。 这一次的直播节目,她原本以为他不会来,结果他却真的来了。看来她为他取的名字真是有够贴切,他果然是个二憨,不但自己钻到了网里,还害她一定要履行承诺,向他表白。东看西看地紧盯着她不放,不表态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拿话来为难她。 满心不高兴的皱起眉头,她歪着小脑袋仔细一想,没错,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当初在夜店门口,她确实曾经和他势不两立,并且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是水,她是滚油,烫死他。嘟起小嘴,她狠狠地斜睨他一眼:小气鬼!还会记仇! “没错啊!” 谁怕谁啊!她立刻大方点头承认:“我是说过,你是水,我是油啊!” 他看着她,忍俊不禁:“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你还是水,我还是油啊!”她摇头晃脑地说道,然后又探出头去靠近他一点:“是卸妆油,见水即化。” 一小段话,她却说得眉飞色舞,表情愉悦。心里更是振振有词:小样儿,跟我玩文字游戏。别忘了,俺可是中文系的。你以为学中文的人是吃素的? 表情转换,他的神情变了一本正经:“好女孩不应该每天上夜店,那不是一个陶冶情操的好地方。”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一定要提醒她,毕竟,那些与他水油不溶的日子里,据她自己说的,她可是乐不思蜀、夜夜笙歌。 狐疑地望他,慕容好好乌黑的大眼眨呀眨,圆润润的小脸儿上,满是疑惑。现在是怎样,提要求吗?没问题,谁让是我追你呢,照单全收就是了。点点头,她豪气干云:“我保证,再也不去了,再去,你就和我分手。” 他声音更柔,双眼锁着她,劝告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太胖了,虽然很可爱,但是,会影响到你的健康。” 慕容好好笑了,这个呀,就更简单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减肥,保证一个月内,减成标准体重给你看。不!从今天就开始。追到你之后,我立马奔操场跑步去。” 注视着她灿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他,又是语出惊人:“你脾气不好、耐性极少、性格执拗、说话泼辣、打人凶狠。” 笑意瞬间即逝,原本粉粉的圆脸倏地转白、小胖手愤怒地握紧、柳眉倒竖的慕容好好,尚来不及发怒,季澄宇又紧接着说道:“但是,你却是唯一动我心弦的女孩子。” 哗! 观众们的反应更快些,全场掌声四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叫好声响成一片。 慕容好好瞪大眼,倒抽了一口气,在全场的喝彩声中,才逐渐醒悟过来。自得的笑容瞬间漾至唇边,满满的喜悦把她彻底淹没。“这么说,你答应啦?” 轻扬起嘴角,他的笑容清亮非常,径直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感受到那个因为经常打沙包而粗粗糙糙的小胖手此时的温度是微冷的,这让他唇边的笑意加深。纵然表白得再勇敢,话说得再大胆,毫无恋爱经验的她,还是有些害怕吧?宽厚的手掌紧握住她的手,温暖她凉凉的手心。 “我很高兴,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一股好甜好甜的滋味涌上心头,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现在不仅是流光溢彩的玫瑰花瓣在她身边纷纷扬扬地洒落,她更感觉到有千朵万朵的玫瑰,在她的身体内噼噼啪啪地同时绽放…… 所有人都开心地拍手鼓掌,分享着这对情侣的快乐。 “kiss!kiss!kiss!kiss!” 第一百零四章 错爱 “好美好美。” 远处,依然是碧蓝深邃的海平线,一直绵延到天边,如梦似幻,如诗如画,美得令人心动。她心醉神迷地看着,发自内心的感慨,心情却无法随之舞动和梦幻。 那一天,也是在这个孩子们嬉戏玩耍、大人们找回童年的地方,他伴在她身边,陪她做她喜欢的任何一件事情,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纵容的、灿烂的笑。他们也曾为那个轻浅的吻而陶醉,品尝着那份独特的甜润、温暖和美好。 物是人非。公园内曾经相依相偎的那份温暖和甜蜜,现在却在哪里? 陆昊宇站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看着远处的海平线。 “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美,我想,当朝阳出现在海平面上,那时的天空和这一片沙滩,会融合在更绚烂的光采中,一定比现在更漂亮。” “是啊,朝阳总是最美的,就像从前的我们。”她低低地回答着,一任乌黑的秀发在海风的吹拂下飘然扬起,目光始终无法离开那片波光粼粼的蔚蓝,又一次沉入自己的思绪中。 朝气蓬勃的年少时光,他们就已经相识相知,相惺相惜。 不久前的那一天,也是在这个公园中,他曾经尝试让两个人穿越二十年友情的界限。 如果当时他说出了口,而她也答应了他,是不是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患得患失? 可是,如果每一份爱真的都是如此循规蹈矩、如此显而易见、如此水到渠成,那爱情岂不是很无聊?她不想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不对?而如果他是一个如此经不起考验的朝秦暮楚的男人,她又何必将这份她一生珍视的感情浪费到他的身上?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可是,为什么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了,现在却觉得若有所失? 开始的时候,是她找不到两人的恋爱节奏。可是渐渐的,她开始接受她有了男友的事实,对他的迷恋也―点―点加深;她开始盼望她度过的每一天的时光中,都有他的参与;她已经渐渐的习惯,有他伴在身边的感觉;她真的希望,能够永远被他疼着、呵护着、放纵地宠爱着。 可是,两个人却终究渐行渐远。 不知不觉中,她在沙地上坐了下来,海边的风突然让她感觉到好冷好冷,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双膝,连双臂也紧紧地环在一起,她的眼神更加黯然。 一件衣服突然披在她的肩上。她抬起头来,对他微笑。知道是他,将自己的衬衫脱下给了她。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相辉映下,那双始终凝视着她的黑眸,比圆月的光芒更柔和。 没有了上衣的他,身上只剩下一条牛仔裤,还有一身古铜色的性感皮肤。 “你不冷吗?”她关切地问,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伟岸的身躯上胶着。 他温和的一笑,伸出手来,让他的衣服更加密密地包围住她。然后又背靠着她坐下来,继续用健壮的身躯给她温暖。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和一个披着他衣服的女人相依而坐,这种姿势在路人看来,会很暧昧。可是她却背靠着他,满足地闭上了双眼。有属于他的体温和气息炽热地包围着,心痛的感觉,突然不那么明显了。 第一百零五章 童话故事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那双炯炯的黑眸始终锁着她的视线,不言不语,还是招牌式的温文浅笑。 慕容好好嘟着小嘴,一派无可奈何。人家剑若在弦上,是不得不发;她现在却是人在台上,就不得不kiss啊!这什么狗屁逻辑吗! 不过话是这样说,她虽然满心不情愿,却也没有打算拒绝。心肠好得不得了的观众们友好又热情,让人无法说不。 把心一横,哼,who怕who,我又不是封建残余,kiss就kiss。 “你……闭上眼睛!” 她大剌刺地对季澄宇说道,不免觉得一颗心正满世界怦怦乱跳的自己,此时真是有够色厉内荏、狐假虎威的。不过,她管它谁是虎谁是狐呢,反正她要威就是了。 他仍是微笑着,眼神炯炯,看得她的心跳又迅即由快速转为神速。 不动声色的他,却是从容而坚定地向她靠过来,意志坚决地,用他温暖的男性手掌,揽住了她“圆润”的腰身。 高大的身躯,热烫的男性肌肤,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上她的身体,已经不再陌生的气息,再次将她密密笼罩在其中。 四周的温度陡然升高,他强健的臂膀,更如同牢笼一般,牢牢地圈住她。环绕在腰间的手臂,软绵绵的,却又无比坚韧,恰到好处地困住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魅力领域里。 她迷离地瞪着那双深邃的黑眸,好深好深,好亮好亮,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沉进去。他真的离她好近好近,她清楚地看到他的唇,看清那上面的每一道细腻的纹路,都刻划着无法言喻的性感…… 她惊骇得更加不知所措,只能像木头人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夜店里的一幕再次完整地重演,只不过,这一次的观众更多,而她的心情较之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芳心悸动,乱得像狂草一样,但是胸口却是甜甜,牵紧的心弦更是泛着阵阵的暖意。满腔情意全都融化得一塌糊涂,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喃喃的。 “我这么重,你吃得消吗?” 紧拥着她,俊雅的脸庞上仍旧带着浅笑:“既然有一个胖女友,我想,我需要经常练习一下才行。” 他再次偎近了几分,黑眸清亮璀璨。“又脸红了。” 她不服气地轻咬住自己的唇,水汪汪的大眼故意直盯着他。当然,脸也就更红了。 这样一副明显惊慌失措的模样,让他的笑意更深:“我要开始了,你不闭上眼睛吗?” 听到这话,慕容好好立刻紧张地闭上眼,甚至揉皱了两片眼皮,皱起眉抿起嘴,将眼睛鼻子嘴全都揪在了一起。看她这副模样,好像不是他要吻她,而是大家要她去亲一下垃圾箱。忍俊不禁的季澄宇,无声地低笑。 他俯下身来,在这个短暂的时刻、最接近的距离,静静地凝望她。紧闭着的眼睛上有着很密的如她个性一般调皮的睫毛,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眉更是孩子气十足,鼻子是她身上最小巧可以堪称秀气的地方,而她的唇…… 第一百零六章 爱的代价 肯定连护唇膏都没有涂,无比的朴素天然,没有性感的唇型,却有着淡淡的只属于少女的粉嫩色彩。心弦悸动,他低头吻住那两片天然的美好,坚定却又柔软地吮触。 两唇相接,带来的温度是火热的。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力道云淡风轻,唇与唇的接触只是浅尝辄止,那份深情却足以扰乱人心。 现场的灯光更加灿烂迷人,叫好声、掌声不绝于耳,气氛自然是达到了最高潮。 美女主持笑眯眯地注视着眼前相拥的男女,一个是睿智又斯文的俊雅男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和风度;另一个是古灵精怪的胖女孩儿,个性过于率直,又不修边幅,怎么看怎么都感觉过于粗鲁了些、邋遢了些。虽然这期节目不可避免的成为了经典中的经典,可是,这样的组合,怎么看怎么都觉得―― 不―相―配。 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汉堡包上啊! 在家看电视的观众们,无不欢欣鼓舞。虽说丑小鸭怎么看都还是丑小鸭,但这童话般的故事和完美的结局还是令人感动的。所有的妙龄少女们,更是期待自己的身边也会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白马王子的守护。毛毛狗的春天都已经来了,小喇叭开花的季节还会远吗? 一直守候在电视机前,还有一个目不转睛的年轻女人,原本绝美的五官,却因为将电视中播出的一切尽收眼底,而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两道黛眉更加清淡,挺直的俏鼻像用冰块雕成,如水的双眸远比雪山上的冰霜更加冻人,两片樱唇也如同覆雪一般,惨白一片。 抱着自己冰冷的双臂,她的全身都开始颤抖,原本温柔的眼变得荏厉,双手紧握成拳。 他们在为爱疯狂吗?那么,让他们知道,这是一个错误,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冰雕般的精致脸庞,狠狠地瞪着电视屏幕,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可以将荧屏冻结。 电视机里,欢乐喜庆的气氛仍旧洋溢着,美女主持笑得一派春暖花开:“恭喜你,锦瑟梦季的胖灰姑娘,你的愿望真的实现了,我想知道,你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慕容好好注视着眼前的俊男温柔的笑容,心中的感受脱口而出:“我希望把他藏起来,以后他的笑,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到。” 理解的笑声立刻响成一片。任谁有这样出色的男友,都会有这样的感慨和想法吧! 电视机前,那个原本甜美的脸庞上最常出现的温柔绝美的笑容,早就消失无踪,只剩下骇人的严厉和冰冷。听到慕容好好的话,她冷哼了一声,连挑起柳眉都不屑,用堪比北极气候的冰冷眼神,极度阴郁地望着电视里面那个快乐的胖女孩。“我想,你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她的声音极硬极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为凌厉。她恨她狠又怎样?女人心不都是如此可怕、善嫉、善恨的?更何况,你惹到了我,就必须付出代价。 第一百零七章 认定你 “你好象真的很乐在其中啊!澄宇,你没有被虐待狂的倾向吧?” 两个人见面后的这些时间里,他几乎插不上话,都是听着季澄宇滔滔不绝地谈着他的小肥妹,谈着那场史无前例、亘古难寻的脑子短路秀逗脱线大直播。 从来不知道,澄宇竟然可以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而且是针对一个女孩子,说这么多的话。 陆昊宇不可思议地听着,越来越感到惊奇。“你好像很乐在其中?” “是啊,她很可爱。”季澄宇坦然承认。 “可爱?”陆昊宇摆出一副啼笑皆非的面孔给他。 季澄宇结识小肥妹后的一切情形他都知道。 生活空间大变样,家里比垃圾场还混乱; 第二次见面就被人家眉一掀、眼一瞪,恶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而后则是只能面对她的天天夜店、日日笙歌; 避不见面的时候也就罢了,再一现身就吞掉了他准备送朋友的贵重礼物,到现在这个礼物还因为最后那道“工序”实在是过于特殊,成了澄宇压在箱底的纪念; 紧接着就是那个胖姑娘又自我感觉良好的“睡前瑜伽”着压断了他的腿。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是只能用“出位”二字才能形容。在陆昊宇的心目中,那个疯狂的小胖妞儿,是个不把天吓塌就一定会不爽的人物。 自从生活中有了小肥妹,澄宇还有没有过过一天的太平日子啊?就在这样一种凄清清惨兮兮的情况下,他恐怕躲都惟恐来不及,澄宇竟然还公开接纳了小肥妹,成为他的女朋友?这个世界是由恐龙组成的吗? 澄宇究竟喜欢那女孩儿什么呢?如果说他喜欢个性爽朗的女生,那栩萌就是了呀!而且还要更漂亮更善解人意不是吗?没错,在他陆昊宇看来,澄宇放弃栩萌根本就是暴殓天物;而且还选择了小肥妹,更是有成为“被虐待狂”的倾向。 “你不觉得她会很‘严重’很‘严重’地扰乱到你的生活吗?”陆昊宇再次试探地问。 “不会,我已经完全适应了她在我身边的日子,没有她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寂寞。有她的日子也许不好过,可是会过得很有意思!对我来说,小肥妹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季澄宇呵呵笑。 陆昊宇怔忡地望着好友,再次领略到好友的意兴昂扬。 “这么说,栩萌没有希望了?” 季澄宇对着他微笑:“一开始的时候她就说过,她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我想,也许我并不适合她,所以,她对我一直没有信心吧!” 陆昊宇不赞成地摇头,沉思着回答:“可是,她的表现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洒脱,她好象很在乎你。” 季澄宇点头:“我会找时间和她谈谈,她的条件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能够让她钟情、值得她相守的男人。” 陆昊宇默然半晌,叹道:“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也不想劝你,你好不容易恋爱了。但是栩萌是我们的朋友,我只希望她没有因此而受到伤害,就最好了。” 感情的事的确很难判定,也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当初就曾经说过,日久会生情的。于是,这两个明显水火不相容的人,就这样被这句话顺理成章地成就了。 季澄宇保持微笑:“放心吧,栩萌没有那么脆弱。她对我的感觉,应该是朋友的成份更多一些。” “希望如此。”陆昊宇耸耸肩,默然点头。两人交换一眼,会心一笑,如此亲密的交情,默契自不必说。 “哦,”陆昊宇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澄宇,小肥妹这样一个有着特别魅力的女生,又已经正式成为你的女朋友,我总不能跟你一样,叫她‘小肥妹’吧!我是不是该知道她的名字?” 第一百零八章 几人欢笑 季澄宇湛眸灿亮,眉峰一扬,唇角漾笑:“她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昊宇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下一秒钟,他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是吗?现在怎么样?” 他连忙安抚电话另一边的人:“你别急,我马上回去。” 他放下电话,季澄宇连忙问道:“怎么了?” 陆昊宇神情严肃:“栩萌打电话,芮蝶突然不舒服,我得马上回去。” 季澄宇立刻点头:“是吗?我和你一起去。” ―― 光是想到直播那天的情形,无边的笑意就挤歪了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 “太棒了,简直是精彩透了!” 一双明媚大眼更添明媚,一串串清脆的笑声纷纷扬扬地洒落,甜女孩儿现在急需有人用笔在她的左边脸上写上“志得意满”,最好右边再对称上“欣喜若狂”。她可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媒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好好,你现在是明星级的人物了!” “啪!”冷不防甜甜大美女突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乖乖,这个明明是我梦寐以求的啊!为什么我没有你的好运气?” 她捶胸顿足地惋惜,又对自己不遗余力地赞叹:“也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我自己呢!干吗没安排一个什么什么‘好友寄语’‘亲情互动’之类的环节,我也上去展示一下!哎呀,想我这堪比孔明之才,真是失策失策呀!‘镤破不改光,兰死不改香。始知君子心,交久道益彰。’怎么我竟然就这么伟大呢!” 哦,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继续对着好友唠叨着:“可是,好好,你的歌声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差点没吓昏过去。真希望当时电视机前没有人正在吃饭,否则她以后三天都别想再吃饭了。怪不得从来听不到你唱歌,以后你也不要唱了,否则保不准哪个身体不好的人听到,会有生命危险。” 实在是太得意了,她禁不住越笑越开怀,眉眼甚至都笑弯了。 慕容好好皱着眉,不快地瞪了她一眼,虽说甜甜已经将她的歌声形容成了效果神奇的催吐剂,她仍旧兴致缺缺,懒得跟她计较这个,她还有其他的帐要和甜甜算一算。 她表白成功当然好,这也是她一直期待的,但是拜托,也用不着在全国直播的时候吧?她事先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就被强行抓去施行了魔鬼式训练,然后就上了直播舞台。甜甜这招,实在是太阴了。 她神情严肃,声音冷冷:“你应该知道,我对于展示自己没兴趣。”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就是有这个机缘,而且还成功了。”莘甜甜维持着眉眼弯弯的甜笑,完全不以为然。 “下次别这么做。” 见好友脸色不善,莘甜甜更加笑得甜软如糖饴:“好吗好吗!我答应你,下次任何事情都一定会先和你商量,别生气了,嗯?” 望着她的笑脸,慕容好好拿她没辙,眉宇间的严肃也宽缓了下来。 一瞧她不凶了,莘甜甜自然又回以一记更如花的笑颜,完全没有知错会改的表情。好好的个性向来就是大小皆化之,只要她不闹出人命,然后再笑脸一到,搞定好友没商量。 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值得沮丧,那就是,甜女郎的春天,究竟在哪儿呢? 第一百零九章 一生爱你 医院的高间病房,布置得温暖舒适,病床上的芮蝶在耍赖着,不肯暂时留下来接受一段医学观察。 陆昊宇只能好言软语地哄着她,像个最好的大哥哥。 她贪恋他此刻的温柔,可是,不够啊!这样的感觉远远不够。 多年来,不断地被送到这个充斥着药水与感伤味道的地方,一直是她留住他的目光、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最有效的方式。 多年来,她一直在痴痴的等待。 她已经等待了那么久,什么时候,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还要再等上多久,才能够等到她的骑士,对她的告白? 那一幕,如梦似幻,如诗如画。 那是一场婚礼。 泛着浓郁香气的丁香树丛中,蓝天晴朗无限,微风拂暖,阳光也一如既往的灿烂,漫天飞落的花瓣又香又美。 是个举行婚礼的好天气。 一身泡泡袖的公主裙、洋溢着一脸稚气的她,含情脉脉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潇洒帅气的他走向她,恳求他成为她的新娘。 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有着健康却细致的皮肤,五官深刻又立体,他帅极了,是所有灰姑娘心中唯一的白马王子…… 周围的小女生们,一个个稚嫩的小脸儿上全都是热切痴迷,人人都想成为他的新娘。 她知道,她们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站在他身边的,只能是她,如同公主一般高贵的她。 唇红齿白的他,完美无缺的漂亮,眼睛又黑又深,看着她的时候,让她连心跳都停止。 回忆起来,她似乎就是在那一刻,偷偷爱上他。 “昊宇。”她着迷一样地呼唤他。 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芮蝶,我和你澄宇大哥一样大,你小我很多,为什么不叫我昊宇大哥?” 说话的小男孩,眼睛比黑夜里的星星还要明亮,神情比白昼里的阳光还要温暖,让她难以言喻地心悸。 “不,”粉妆玉琢般的小女孩儿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不要你当我哥哥,我要你永远都是――我的骑士。” 心事若水,往事如烟。 她扬起睫,清婉的眼眸望向他,那个说不清从三岁、五岁还是七岁的时候,已经让她死心塌地地爱上,她认为即使一辈子的时间都难以改变那份爱的,她的那个他。 心心念念的,都是得到他的爱。 那份来自于他的,她一直以为早就已经得到,只差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的最甜蜜最浪漫的爱。 她那么执着,十年、十五年、或者已经过了二十年,她就任自己一直这样执着,从未改变。 她那么美丽,那么温柔,还没有一个男人,在结识这样的一个她之后,不想呵护她,保护她。 可是,她不要别人,她只要他。 对她最温柔最体贴的他。 这样的愿望,难道真是苛求吗? 她承认,多年以来,她的爱情纵然直白在心,外表却是始终矜持的。一个只要她在、众人的目光就决不会旁落的女孩子,她怎能没有她的自怜、她的自傲。毕竟当年,她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是不是? 可是为什么时隔多年,在他们早已长大后的今天,她就是等不到自始至终对她疼爱有加、呵护有加的他,一句同样深情的告白? 为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几人愁 “我喜欢她。” 医院的单人病房外,他看着她,坦然表白,眼眸清亮,表情柔和,声音平静。 他的话对她来说,不啻于一颗炸弹,轰得她千疮百孔,然而他却完全不自知。 心,已无法再沉重。她不答话,不望他,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一任水濛濛的眼中,飘浮起无限神伤。 可是她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甚至是轻松的:“你的室友,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对吧?” 她依然是她,不会失态,不会崩溃。扬起眼睫,凝望着他,她温柔低语。“我相信她一定能让你幸福。” “栩萌……” “澄宇,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是不是朋友?”她迅速地打断他,豪气干云地笑。 “我希望你早日找到幸福。”他温煦地对着她笑。“你是出类拔萃的女孩子,栩萌,你值得跟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 她嫣然一笑,泪意却完全不受控制地窜入眸中,她连忙拼命眨眼忍住。她怎么可以哭?既然她依然是她,那个喜欢当孩儿头、个性爽朗、英气十足的她,那么这样的她,不应该哭。 他们开始自在地聊天,最起码在旁人看来就是如此,那清爽和煦的氛围,就仿佛两个人曾经的温馨和甜蜜都只是一场梦,仿佛一切都一如从前,曾经青梅竹马的从前。 她是骄傲的,依然一如既往的骄傲。 她的心里明白,这是他和她最后一次针对彼此之间友情抑或爱情的谈话。以后的两个人,将彻底回到过去,彻底做回朋友。 他以最开朗的态度坦然相对,她自然要保持着与他绝佳的默契,他们之间,绝不会有不欢而散。 此次分别,无怨无悔、无恨无憾,以后还会有无数的相遇相逢,那时候彼此展露的,依然是真诚的笑容吧! 好聚就要好散,依然彼此珍惜,相互珍重……—— 芮蝶终于同意留下了,医生要求她注意休息。陆昊宇从病房内走出来,隔着一段距离注视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他们两个会谈些什么,他很清楚。 而此时,澄宇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可是栩萌,她的眼神黯淡无光,神情捉摸不定,纵然心事让人无法轻易看穿,但那种感觉,绝不是轻松愉悦。 “芮蝶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是吧?”她干笑几声,不想他为她担心。可是那笑声,听不出半分欢快,过于高亢了些尖锐了些,还有的,就是萧条。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心内一阵酸楚。“你留在这里陪昊宇和芮蝶吧,我还有点事,晚点再回来。” 她命令自己,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然后风清云淡地转身。而转过身后,那抹恬淡轻松的笑容,立刻变成苦笑,脸色微微泛白,双手发颤,心房陡地涌上一股酸涩,她眨眨刺痛的眼,深深呼吸几口,然后,挺直身躯,用与平时无异的速度和姿态,优雅如常地走离他身边。 背对着他们的她,那层坚强的假面具瞬间全部碎裂,任何人都可以轻易从她的眼里,看见她的伤心。 她一直走一直走。微风拂来,吹乱了她鬓边的发;艳阳灼热,晒红了她的脸。她都不管,都不要去管。只希望自己可以遗忘了时间,就这样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然而她没有如愿,她一直走一直走,却无法走到天荒地老,只是走得再也走不动,身体无力地向一边滑动,歪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眼眶里面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像是断线珍珠般,一颗又一颗地滚落。 视线模糊的她是茫然的,对眼前的依靠没有任何感觉,胸口强烈抽痛,满脑子都是曾经的那个他。 他明明带着笑容,闯进她的生活,用他的耐心和温柔体贴,让她步步沦陷。当她终于醒悟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习惯了他作为男朋友的存在。习惯了他的温暖、他的男人味道。即使短暂的分离,都会让她觉得,原本完整的心,如同拼图,少了他,就少了最重要最重要的那块…… 当你开始强烈的思念、强烈的在意着一个人,当这种强烈的思念、强烈的在意,变成你脑中完全无法掌控的想法时,你会懂得什么是爱情。她终于懂了,他却离她而去。 紧紧地咬住唇,她的脸色更苍白,一任泪珠静静地坠落颊畔。 她是特别的、优越的吗?为什么她第一次的爱情,却只能是这样的收场? 黯然注视她,他脸上的线条紧绷,嘴唇抿着,眼神是旁人不能分辨的复杂。 轻轻握住她颤抖的肩膀,茫然凝视她落寞的神情,他的心弦被酸楚地牵动着。 栩萌当初决定仍和澄宇做朋友,虽然看似矫情,实际也没有错,她只是想给自己也给澄宇更多的时间,理清他们的感情,彻底改变那个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澄宇也没有错,他和栩萌青梅竹马的感情是纯挚的;他和小肥妹是日久生情,所以,小肥妹也没有错。那么,究竟是谁错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幸福短暂 “哇!”房间中正在优哉游哉地看电视的慕容好好摩拳擦掌,看着季澄宇端着两个大碗走出厨房:“今天我们吃什么?” “炸酱面啊!”从买材料到制作再到热气腾腾地端到她的面前,他提供的是无比周到的一条龙服务,然而那张俊脸上没有丝毫不快,满满地全是宠溺。 她的能力只会将家变得一团糟,既不会作菜,更不爱下厨,但是他却完全不介意亲自提供优质餐点。 “好吃好吃真好吃!” 夹起面条,她一口又一口,忙不迭地把面送进嘴里,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还连连点头,毫不吝啬地赞美他的高超厨艺。 “好吃你就多吃点!” 他无限满足地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专心致志、大快朵颐。那种宠爱她的感觉,让他无比幸福! 吃过了晚饭,两个人在露台上坐了下来。 好一个温馨浪漫的夜。天上有柔和圆满的月光,客厅案上舞动着温柔妩媚的烛火,还有音响中的悠扬婉转的乐曲在低低的吟唱。 她动了动身体,安全倚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双手牢牢攀附着他,在他的肩上寻找最舒适的位置。能够紧紧地拥抱着他,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温暖的情绪全部弥漫在胸口,整个人都晕陶陶的,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心满意足。 舒展开强壮的手臂,环绕着她,尽管她的体重真的好重,他却觉得是甜蜜的负担,在这美妙的一刻,他好希望能够就这样一生守护她,能够就这样背负着胖胖的她,走上满满的一辈子。 他低头看着她,黑眸里突然闪过一丝带着笑意的光芒。问话的声调,也隐约流动着调皮和温暖,轻轻地扯着她的心弦。“我想知道,当时如果我拒绝你,或者即便因为是现场直播,而不当面拒绝你,却也不会给你回应,你会怎么样?” 慕容好好很认真地回答他:“怎么也不怎么样啊!” 眨眨晶亮的眼,没有半分吞吞吐吐,她的表情挚诚,继续说道:“我喜欢你,但不会理所当然地觉得你也应该喜欢我,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接受还是不接受,是你的事。所以如果你不接受我,我会觉得理所应当。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季澄宇惊讶地挑起她的下颏。“如果我拒绝,你不会难过吗?” 慕容好好老实地点头。“会啊!我付出了真心,你却不接受,我怎么可能会不难过。我会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想要邀请你去跆拳道馆比划一下。但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我们还是朋友。” 还是这样特别。看着她脸上完全不掩饰的真情,他眼中的笑意更浓,额头轻轻抵住她,任两人的气息在一呼一吸间,亲密地交流。 灯光将他们拥抱着相依相偎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如同天生就相属相溶般完美融合。 有她在身旁,他的快乐是满溢的,心中无比满足。 晚风缭绕,暖甜温馨的夜,属于情人间的低语,属于相爱的人们。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密谋 清风,明月,原是风花雪月夜。 月上柳梢头,夜深人静后。 密谋之夜。 一个男人来到校园中的一处僻静空地,静静等待着。 夜风中,有幽暗的光随之摇曳,寂静的时间,若名若暗的光,衬托得诡异男人的脸庞一片阴暗。 一道窈窕多姿的黑影缓慢地接近,她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向男人跟前走过来。 “准备好了吗?” 女人问道,声音一如往常,柔美纯净,仿佛是在问他,出门的行李收拾得是否妥当。 “随时准备着。” 男人也是语气轻松,如同正准备外出郊游。 “那你可以动手了。” 冷冷的语气,有效地渲染了黑夜所应有的气氛,为她那月光映衬下弧线优美的侧脸,罩上一片阴霾。 “我有点儿好奇,你真的要这么做?” 男人语气轻松地问道,仿佛他们将要做的事情,是组织一次轻松欢快的联谊,以促成一对好姻缘,而不是给一个无辜女人无辜的爱情以毁灭性的打击。 “没错。” 女人的声音,却是出乎他意料的冷静。 他至今仍记得,当这个虽然风姿绰约、但也还是只能被称为小女孩的稚气脸庞上,一脸云淡风清地道出她惊人的计划时,就连历经过种种惊涛骇浪的他,也不免有几分吃惊。 “那两个小丫头,她们得罪了你?” 森冷的微笑,缓慢染上男人的嘴角。 “没错。”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男人再度讶异,女人说话的方式,仿佛只是淘气的同伴抢走了她的口香糖。 “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再狠一点?” 男人冷笑着,暗如深夜的光芒就在他的眼中闪烁,令人战栗胆寒。 这一次,她断然拒绝:“不行,适可而止。” 两人间陷入沉默。 许久后,男人缓缓点头。 “没问题,计划会在最近的时间最适合的日子里实施。” “谢谢。” 女人这才优雅地转身,顺着她来时走过的路,寂寂地来,悄然地走。 走了几步,她却又重新折回来,站在没有光线的最黑暗处,完全遮盖了眼中的光芒,但是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这一点你必须听我的,我请你帮助的事情,只是给她们一个教训,不是害了人家女孩子的一生,你给我记住!” “真的吗?你确定要这样?” 男人哼笑一声。 “我确定!” 女人点头。 “我很想知道,你这么关心她的安全,是为了你的心不会太不安,还是以防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时,你的局面会过于被动?” 男人兴趣浓厚地问道。分析坏人的心理,对于职业坏人们来说,都是手拿把掐的专业素养。 女人轻哼一下她的小俏鼻,不置可否:“我的想法,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好的,没问题。对我来说,付钱的就是上帝,一切都会按照你的要求来,我们说到做到。” 男人不再追问,满口答应。 “那就好。”女人傲然点头。 密谋,都是缜密而险恶的,而接下来的一切,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半惊情 城市的每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总是分外的热闹。绚丽多彩的霓虹灯闪烁着,喧闹的氛围让身处其中的人们享受到忘情的愉悦。 此时,深夜已尽,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那双绝美的大眼睛里写满无辜,像极了落入陷阱的小动物,正在因为猎狗的靠近而不断不断地颤抖。 全身僵硬,已经吓得忘了言语。她无意识地朝向后的一边退却,身体已经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根本无法再动弹。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地滚下粉颊,那双翦水秋瞳里溢满了浓重的恐惧。她甚至不敢眨眼,直瞪着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都如狼似虎的男人。 男人粗糙的指,从女孩儿的发梢、精致的眉眼、美好的锁骨、胸前的丰盈一路向下游走,女孩儿的荏弱和美丽,以及因为近在迟尺而轻易被他嗅到的一缕少女特有的馨香气息,都让他觉得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啊!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大混蛋,马上给我放开她!” 超大分贝的吼叫声瞬间将他的好心情撕咬殆尽。浓眉紧拧,男人忍无可忍地狠狠闭起眼。差一点就是享受啊,如果,没有另一个女孩儿的聒噪的话。 扭转身来,他静静地瞧定嘶吼传来的方向。顿觉头痛。他就不明白了,同样是母的,他跟前的这个就是一只温顺乖巧得让人只要看到就想疼宠的小猫,怎么对面这个就要青面獠牙、横踢马槽,简直比真正的母老虎还凶上三分? 想想刚刚,他的兄弟们明晃晃的刀都架在了这胖丫头的脖子上了,刀刃锋利,刀尖冰冷,女孩儿脸上那震惊的表情和瞪圆的大眼让他笃定,这胖娃这辈子应该还没享受过这样的“优待”。 原以为万无一失的他,刚惬意地转过身去,横刀的两个兄弟就被她撂倒了一双。 那可是真刀啊,不是塑料玩具。这又扯又拽的大动作,让胖丫头脖子上的血当时就飞了出来。 幸好兄弟们被她踹飞之前,手上还知道轻重。要不是刀刃及时避开了血管的位置,这女孩儿的性命今日就要不保。 这可真是啊,愣的怕横的,横的还得怕这样不要命的。 没办法,兄弟们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再次制服她之后,扯烂了一件t恤衫来给她包扎伤口,大伙儿也没干过这样的细致活儿,于是胖丫头被左一层右一层地包成了粽子。 可是她还是不安分,就在包扎伤口的过程当中,又用她肥肥的脚踹趴下两个。 于是,现在的她,只好被绳子五花大绑起来,看起来就像个螃蟹。但螃蟹的四条腿是被困住了,嘴里可还自由着呢! 这不。 “大魔鬼!大野兽!狗强盗!狼心狗肺!你黑心肝……” 男人惊奇地望着她。惊讶地发现,她骂了有一会儿了吧,竟然没有一句是重复的。简直就是一篇古往今来训斥牲口畜生的最佳言论范例。骂的那叫一个过瘾。 “别碰她!”慕容好好用尽全力,发出一声怒吼,眼睛几乎要蹦出眼眶。 悠闲地回转身,男人的俊脸上尽展邪魅的笑容,他身材高大,人长得也实在不赖。但这些,都被那一抹极致冰冷和诡异的笑容掩盖,让人无暇顾及。 第一百一十四章 点到即止 他心情大好地走上几步,凑近身后不远处的慕容好好,后者虽然五花大绑着,动弹不得,还是愤恨地想要抬起脚欲踢他,怎奈绑得太紧,根本抬不起来。 他无所谓地耸肩:“别做无谓的挣扎,真的,我对你,没一点兴趣!” 紧咬着唇,慕容好好气得全身战栗。“你马上放开她!”她心里才没时间想到自己,满心满脑子都是她的朋友,她不能让甜甜有事。 男人看起来颇感烦恼地挠挠头:“你知道吗?我讨厌被人命令。” 你讨厌不讨厌去死?如果眼神里的含义可以释放成力量,慕容好好的眼睛喷出的火焰足以将他烧灼为骨架:“你会为你的随心所欲付出代价!” 这话让男人咧开嘴,唇边乍现一抹讥讽的笑痕:“是吗?好啊!我等着。” 猛烈的怒意,在胸腔内翻腾,慕容好好咬紧牙关,恨不能立刻将眼前这个恶魔大卸八块:“你放开她,有什么你冲着我来,放开她!” “冲着你来?你这真的是难为我。” 男人的话,让四周响起一片讪笑声。 眼见男人再度离开她,走回甜甜的方向,巨大的怒火,向上烧腾,最后轰然在慕容好好的脑中蹿起。她真的急了,恨恨地咬紧牙关,对着他发出愤怒的尖叫:“你这个大坏蛋!大混蛋!大恶魔!大疯子!大杂种!大傻瓜!大白痴!大畜生!肮脏、下流、无耻的下贱男人!有爹养没娘教的狗东西!死怪物!狠毒的禽兽!色胆包天的大恶棍!……” 她如同发了疯的小老虎,龇着牙,搜刮着脑中抨击恶人的全部词汇,将它们如子弹一般源源不断地发射出来。 旁边的兄弟们眼见着男人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手抚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立刻心领神会。慕容好好身旁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扒下他自己的t恤,兜头盖住了慕容好好的脸。 “不……不要……求求你……求你放过我!” 将身体抵在墙壁上的女孩儿,声音颤抖,话语支离破碎。 她的惊慌失措,让男人的脸上再度浮现邪魅的笑容,他笑得异样的神秘,似乎并不享受她魂不附体的畏惧。轻轻俯下身来,薄唇靠近她的耳畔,在她剧烈地持续不断地颤抖中,低低耳语。 他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莘甜甜一人能够听到。 听清他的话之后,原本畏惧的大眼,瞬间瞪得溜溜圆,极度恐惧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恐慌与极度的不解。 -- 夜店外发生的一切,都不曾漏过夜店内男人漆黑的眼。目睹一切的他,神情阴鸷,不发一言。 周围的伙伴却心惊胆战,兢兢地唤他:“焱皇。” 他呼出一口气,低低出声:“情况不妙,恐怕这伙人是有备而来。” 伙伴心急火燎地出主意:“那我们要不要……” 他摇摇头,果断下令:“报警。” 夜店还要继续经营,有些麻烦,能不惹还是尽量不惹,但前提当然是两个女孩无忧。 一边招呼着同伴立刻报警,他一边审慎地观察着外面的动态。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地变色 夜半的锦瑟梦季,阑珊静寂;睡梦中的人们,天然美好。 然而,有一个人的梦乡,却注定无法香甜。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突然响起。接通后,传来一个异常急切的声音。“澄宇,你必须立即赶回新加坡。” 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季澄宇在顷刻间无限清醒:“叔叔,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你母亲……出了车祸,你父亲……消息太过突然,他一时接受不了,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抢救。澄宇,赶快回来!” 不过刹那间,天地变色,心痛如绞。 --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男人不慌不忙,手指前后左右地轻轻挥动,几个同行的男人立刻兵分几路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略略地对着留下的几个兄弟点点头,迈着好整以暇的步伐,拐进夜店旁一个漆黑的夜巷。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中,男人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寂寂前行。却不期然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 “要走了?” 一个高大的暗影正慢条斯理地踱过来。即使是在漆黑的暗巷中,那双幽暗的黑眸里,投射出来的冰冷的眼光,还是能够轻易被感受到。 听到声音,男人停住,很缓慢、很缓慢地转过身来:“对,要走了。有何贵干?” 来人那庞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就停驻在最阴暗的角落中,如同一抹黑暗里的幽灵。“来去匆匆,似乎不合适。” 哼!男人嗤笑一声:“莫非,你想请我喝酒?苏子焱?” 撇撇唇,他淡漠地瞟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回答:“不想,钮懿汉。” 他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倒是让轻松状态中的男人吃了一惊。看来,他是小瞧了他,这个在他眼里不过区区的夜店dj,显然来头不小。但是,他不怕:“那么说,你是来找茬的?” 苏子焱的声音低沉,语气严酷冰冷:“找茬的是你吧?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 钮懿汉心说: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把她怎么样。虽然他的一双大手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游走了几圈,但其实距离那些让他流连的美景,始终保持了超过1厘米的距离,他根本连她身体的一小丢丢都没有碰到。他的定力已经极致优秀了好不好? 幽暗的黑眸与凌厉的目光,在黑暗中静默地相对,同样冷酷的气势,化为汹涌的暗流,无声地流动。 暗潮汹涌地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苏子焱突然抡起拳头,冷不防地出手,将沉重的铁拳,全力重击向对方下颏。 这一拳打得极狠极重,钮懿汉的头被打得偏过去,嘴角立刻流出鲜血。 但还没完,苏子焱再度果断出手,将钮懿汉的领口,拎得高高的。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巨响。 钮懿汉的身体,被打得撞上墙壁,然后慢慢的,倒在地上。 但被击中的男人很快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地走回到他的面前,一记猛拳挥出,打得苏子焱也当场就飞了出去。 两虎相争的结果,就是雄壮威武的巨汉,一个口吐鲜血,软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另一个也是被揍得无比的凄惨落魄,身上全是遭遇重击后的严重红肿。但不管怎么说,他历经艰难,却仍然可以站起来。 钮懿汉躺倒在地上,阴森森地笑:“好了,现在,你可以抓我出去,送给警察了。” “没兴趣。”苏子焱整整破碎的衣衫,撂下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话,踟蹰而去。 留下钮懿汉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才能从仰卧转为趴伏,他望着苏子焱头也不回的背影,恨恨地吼道:“你他妈有病啊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黯然离别 “澄宇,你要到哪里去?” 季澄宇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十万火急地从锦瑟公寓的电梯里出来,却没有想到迎头就碰上了老范。他收起心急如焚的情绪,不想范叔为自己担心。但仍然实话实说。 “范叔,我现在要马上去新加坡。” 老范皱起眉头,敏感地觉察到有些不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表情凝重但却平静,季澄宇的回答只是淡淡的闪躲的:“没什么,家里急着让我回去一趟,有事情商量。” 老范点点头,不疑有他。这里的孩子们一般都不贪睡,每天都会起得很早锻炼身体。现在眼看着天也快亮了,澄宇可能是想家了,毕竟太久没有回去,想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看看父母,尽尽孝心。不过他老范起了一个大早的,还真是有要事:“澄宇呀,如果不是太要紧的事情呢,你能不能晚一点走?” 见季澄宇不解地望着他,老范叹了口气:“警察局刚刚打来电话,慕容好好和莘甜甜现在正在警察局,我想你去把她们保释出来。” “什么?” -- 他一走进来,慕容好好就觉察到了那不平静的眼光。带着疑虑,更多的,是焦灼。 年轻的值班警察上下打量一下来人,问道:“她们两个,是你什么人啊?” 季澄宇没有再将眼光望向两个女孩儿的方向,他的回答毫无破绽:“我们同住在一个大学生公寓里面。” 警察点头:“哦。” 慕容好好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的样子,看不出有多么生气,但那股逼人的寒气,却是由内至外,散发出来。 警察这边为她们办着相关的手续,一直沉默的季澄宇终于开口:“我能不能问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打群架。” 接待季澄宇的警察头也没抬,斩钉截铁地说道。警车赶到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几个男孩子都被眼前这个胖女孩打趴在地上,还不依不饶,又分别骑上去痛打,每一个皆是鼻青脸肿,嘴歪眼斜。胖女孩自己也受了伤,但依旧勇猛异常,害得他们险些为她做冰du测试,怀疑她是吸食过量。 慕容好好听到警察的盖棺定论,没有任何的争辩。该解释的,她都已经说了,怎奈人家警察叔叔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她的嘴巴。作恶多端的那几个,早在警车开到之前,该跑的都跑了,逃走的时候还没忘拿走凶器,剩下的这几个歪瓜裂枣,被她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到现在都还躺在警察局里哎呦哎呦地哼哼。除了他们两方当事人和赶到的警察之外,没有第三方的知情人为她作证。她还有什么可说? 手续办完了。慕容好好扶着失魂落魄的莘甜甜,跟在季澄宇身后,从警察局里出来。 高大的背影缓缓站定,似乎站了很久,慕容好好也不好向前走,只好在他身后矗着,不知道怎么办。视线的平行方向,正好可以望到那个挺拔健硕的背影,异常的如山石般,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那个石头般坚硬的背影,缓慢地开口,声音很低沉,语气也是前所未见的严酷冰冷。“你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如果你再去夜店,我应该怎么做?” --“我保证,再也不去了。再去,你就跟我分手!” 没错,她记得,这话确实是她说过的。但是,一切其实是有原因的,她是可以解释的。 季澄宇撂下最后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他是开车来的,就算他此行的目的地,不是他们同住的公寓,他甚至都没有因为不放心她半夜流落在街头,而送她一程。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次爱的人 “好好。”莘甜甜怯怯地呼唤着。 十天了,季澄宇的3232,女主人苦苦守候着,男主人却始终未归。 十天了,茶饭不思的好好,壮硕的身材依旧,但彷如只剩一个空壳。 夜店根本就不曾带给好好任何愉快的体验,更加不可能成为她会依恋和流连的地方。季澄宇只需要拿出一小丢丢的时间,用他的脚后跟想一想,这个结论都不难得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义无反顾地离开,头也不回? “甜甜,收拾东西吧!” 慕容好好突然出声,吓了莘甜甜一跳。她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做什么?” “离开锦瑟?梦季。” 不再徒增伤心。 她没有恋爱过,恋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甜蜜、开心、伤情、绝望? 学会放弃,在落泪以前转身离去,留下简单的背影,将昨天埋在心底,留下最美的回忆?学会放弃,让彼此都能有个更轻松的开始,这一程情深缘浅,走到今天己经不容易,轻轻的抽出手,说声再见,真得很感谢,这一路上有你? 不行,她做不到。她完全做不到。 她好难过,好难过。 她想找到他,想跟他解释一切。可是,却找不到。季澄宇,就这样人间蒸发了。真的这么恨她吗?不能原谅她吗?就算家里临时有急事,不能跟她说一下吗?不能跟她告别吗?不能在回到新加坡之后,就给她打电话吗?他应该知道,她在等啊!一直在等他。 他终于腻了吧?一个那么那么胖、那么那么丑的女孩子,他竟然愿意屈尊降贵的纳她为女友,她却还恬不知耻地流连在夜店里,甚至还搞出天大的是非惊动了警察,被送进了警察局,险些成了一个有案底的人。谁的女友,像他的这样不靠谱? 恨恨地闭上眼睛,她为自己心里的这些所思所想而狠狠地跺脚。她怎么了?怎么成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一个怨妇? 不就是失恋了吗?又怎样? 如果说,他们的爱情甚至经不起这样一点点的挫折的检验,那就只能证明,他们根本就不适合。既然不合,缝隙早晚会出现,嫌隙早晚会滋生。早,总比晚好。 “生活中不断地有人离开和走来,敞开你的心扉,也许前方有你更心动的人等着走进你的生活,千万别错过了。” “微风吹开你紧琐的眉头,春雨滋润你僵硬的面容,让所有的愁向后飞去。请不要回头去追那些不属于你的忧愁,赶快向前奔跑,因为快乐就在前方!” “俗话说‘失败是成功的妈’,失恋也是恋爱成功他妈!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恋爱成功!失恋算个啥?从哪跌倒了从哪爬,你前脚走,俺这后边又来了仨!” “人在情场飘,哪能不挨温柔刀,忍点疼,拔出刀,上点金创药,撒开俩小腿儿,咱照样在情场上可劲儿飘!” 莘甜甜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搜罗了所有规劝失恋者的网络名言,可谓是好话说尽。她红唇嘟的老高,表情分外苦闷。难道就没有一句话能说到好好的心里吗?好友这么不开心,她心疼死了。 “甜甜。我没事的。”笑不出来的慕容好好,挤出了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 也许有一天我能把自己治好,再一次想起你,应该要怎么想。第一次爱的人他的坏他的好,却像胸口刺青,是永远的记号。跟着我的呼吸,直到停止心跳。 也许吧,也许自己也会这样吧!但是现在,她不能难过,必须坚强起来,不能让真心疼她的朋友难过。如果不能挽回,她只能慨然面对,无路可退。 咬碎银牙,手握成拳。莘甜甜紧紧地揪着她的小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怕,受人之托,我只是做做样子,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句话,死了她都记得。这些天,她为了这短短的二十个字,伤透脑筋。 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年磨一剑 三年后。 “江西美景何止万千,我们就该去婺源,去庐山,去鄱阳湖。结果呢,您老人家却选了这么个小地方,非但没有机场,就连火车站都小得可怜。” 莘甜甜皱眉嘟嘴,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她秀气的小指指甲,以示对于这个弹丸之小车站的不屑。那个小家子气的主编大人啊,得是开了几辈子的恩德,才能允许她们两个记者界的新人远赴江西采风? “这里是革命老区啊,而且,这里难道不美吗?”慕容好好大咧咧地坐在小车站外面的花池边,一边笔耕不辍地记录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 在她看来,这里的景色,丝毫不逊色于中国任何一个最美的古镇村寨。这里有碧而清澈的河溪山涧,有依山傍水的古朴民居,有缭绕云雾的层层梯田,有如诗如画的漫山映红。青山如黛,绿水长流,让人感受到世外桃源般的悠闲和宁静。给人一种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诗画意境。 可是,它的风景如此秀美,但相对的,教育却相对滞后,真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重视这一点,重视这些可爱又可亲的孩子们。让他们以后的学习和生活条件更好一些,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我要用我的笔,写下经历的所有故事。”想起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慕容好好的神情更加坚毅,笔尖划过笔记的沙沙声,再度响起。 莘甜甜第一万次地撇起嘴:“我的大小姐,您可算了吧!你都殚精竭虑地写了这么多天了,写了多少字了?五万还是十万?主编哪有那么多版面给你呀?差不多就行了。” 慕容好好头也没抬:“还有一个一定要写上。这里的孩子们那么有礼貌,竭尽全力帮助游客解决一切问题,却不肯轻易接受来自于游客的任何帮助,多好的孩子们啊!这个一定要写上。” 莘甜甜叹息一声。好好永远都是如此,心软软的,一看到孩子更是化成了水。要是她,更愿意描写的,绝对是这里独一无二的美景。虽然说孩子们不是不重要,但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她能起到什么大作用?只有她的死党,才会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时刻准备着天降大任于斯人好好也。 第一万次地,慕容好好不耐烦地扯着身上的衣服。 一旁打着瞌睡的莘甜甜看到了,知道她一定是写完了,又开始看自己的衣服不顺眼了。 “你又怎么了?这件衣服你穿多好看,你没留意到回头率显著上升吗?” 手被好友牵制住无法再动,慕容好好还是不自在地扭扭身体:“好别扭。就算我可以穿得下你的衣服尺寸了,也不用给我买这个样式的吧?” 猛翻白眼,莘甜甜无可奈何:“好了好了,好端端的一件衣服,一会儿都让你弄坏了。ok了大小姐,下次还给你买纯棉t恤,可以了吧?” 一百六十七厘米的身高,四十七点五公斤的体重,脸已经瘦成了小瓜籽型。现在的慕容好好,是标准的韶华女子,人人艳羡,吸引兴趣目光无数。谁知道却死性不改,这么漂亮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匀称可人,聘聘婷婷的,却就差被她撕碎了扔掉,好换得身体的自由。怎一个惨字了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红线牵引千里 “芮蝶,走了这么久了,不累吗?”按照芮蝶追求的散步和欣赏风景的感觉一路行进下来,在小火车站的小小的候车室里,陆昊宇担心地望着身边已是香汗淋漓的佳人。 “没事,真的,我很好,别担心。”感受着陆昊宇发自内心地关怀,芮蝶非常快乐。 “坐飞机多好,你却要做火车,而且还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车站来。栩萌在家里,一直担心你。”舒栩萌每天多次打电话来询问,总是一副难以放心的样子。 “说了我没事了吗!”芮蝶轻轻地挽住陆昊宇的胳膊,将脸庞贴近他的脸,梦幻似地微笑:“只有这样偏远的地方,才有真正让人流连的美景。而且,还少了很多打扰,格外清静。” 这句话,真实地源自她的所思所想。好不容易,利用研究生毕业前夕的短暂间隙,她策划了这一次只属于两个人的旅行,在被众人呵护、时刻都有一个舒栩萌跟在她身边的日子,这样的一次机会,竟然是那么来之不易。 可是,舒栩萌舒栩萌,不过是陪她出来的这么几天,昊宇究竟提起了舒栩萌多少次?她数都数不清。想到这儿,她就更气,更悔。 妩媚而含蓄的丽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她绝代佳人的柔弱气质,以及与身边伴侣的出色和登对,成功吸引了小站中所有人的目光。而在陆昊宇注目不到的一个侧面,她微偏着头,目光低垂,对任何人的好奇与惊艳视而不见。 心里面真的好沮丧啊! 这一次出来,她原本是下定了决心的,是带着一个很明确的目的的。可是,她踌躇了那么久,却最终没有实施。以至于都要踏上归家的路程了,心中还一直在懊悔。 怪她,心里面那女儿家的小小矜持和大大的骄傲。总是在期盼着,昊宇能够主动一些,再主动一些。可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为什么不能勇敢地迈出这重要的一步呢? 只要她肯,她相信自己的女性魅力,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拒绝。 -- “好好,你想干什么?你就不能安稳那么一小会儿吗?” 花池边,莘甜甜一把拉住急于落跑的闺蜜死党。 “当然不能了。要我安安静静淑女一样地坐在这里,烦都烦死了。” 听了这话,莘甜甜再一次猛翻白眼。果然:淑女身材易改,霸女本性难移。 “既来之则安之,你又要跑到哪里去?” 慕容好好兴奋莫名:“你知道的,出来之前,我正在研究长拳和太极拳的技法异同和运动风格,力求融会贯通。可是,我刚刚开始琢磨,也不知道能不能学有所成,咱们就出发来到这里了。这么多天下来,我可是一点也没有进步啊,心里怪痒痒的,我一定要出去找个地方练一下揣摩一下才成。反正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来的吗!” 不顾莘甜甜的拦阻,慕容好好挥挥手,让死党快快到候车室里面去等候,自己则一溜烟地跑走。 -- 候车室内,芮蝶突然急匆匆地站起身来,目光四下搜寻。 “怎么了,掉了什么东西?”陆昊宇连忙问道。 “是啊,就是你送我的那条项链,我一直带着的,怎么不见了?” 陆昊宇见她着急,也帮她四处寻觅,但是一无所获。 芮蝶急了:“有没有可能是刚刚散步的时候丢了,我要出去找一下。” 陆昊宇不赞成地摇头:“算了,丢就丢了,不过是一条链子。” “那怎么行?”心情的急切,让佳人眸光盈盈,隐隐含泪:“那是你送给我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它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我要出去找。” 陆昊宇连忙拦住:“别去了,你一路走过来,已经够辛苦了。瞧瞧,现在气还没有调匀,脸也有些苍白。” 芮蝶连连摇头:“不要管我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把项链找回来。” 俊朗的脸上露出纵容的笑:“好吧,我去帮你找,一定帮你找回来,好不好?你还是多休息一下。” “真的?”芮蝶破涕为笑。 陆昊宇笑着摇头:“真的,一定给你找到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朵金花大闹校园 第一百八十七中学校园内,天空晴朗,鸟语花香。三个女孩儿正再接再厉,强迫地拉着一个女生的胳膊前进。 “中午我不想吃饭,为什么一定要去餐厅?”被众女孩儿拉着走的女生小慧很不高兴。 “没商量,这是老师吩咐的。”女生俏俏回答她。 “哪个老师?”小慧又问。 这次,拽住她另一边胳膊的雪儿回答她:“我们敬爱的班主任大妈。” 小慧不解:“让我们去做什么?” 四朵金花的最后一朵--小狸文质彬彬地回答她:“不知道来了一个什么地方的高级领导,要来视察我校工作,每个班都派出几个人去担任服务任务。机会相当难得,属于万里挑一。您该对此深感荣幸。” 小慧的嘴现在可以挂油瓶:“我荣幸你个头!你也知道,我最讨厌溜须拍马之人了,领导们吃吃喝喝也就罢了,端盘子还需如此重视?” “拜托,我的大小姐,”俏俏紧张地看看四周:“端盘子就端盘子,你能不能就当回省油的灯吧?” “不能。”小慧冷笑一声,早就讨厌透了这种形式主义与趋炎附势之徒,不治他们一下,心里面怎么甘心?她神神秘秘地贴近三个好友:“金花们,我有一个计划。” ――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电话接通,四女孩儿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声。 慕容好好不得不将耳朵移开一点,这四朵金花,还真闹人。分明就是四个大喇叭--花。 “老师,今天我们有大动作,请您来观摩。”小慧制止其余三姐妹的聒噪,神秘兮兮地向她心中最亲爱的人献宝。 红唇上翘,慕容好好的脸上全是纵容的笑:“什么大动作?” 小慧却不肯更多透露:“反正是大动作,你还没有见识过你的学生这么勇敢呢!” “是不是真的?”慕容好好假意万分怀疑,逗着亲亲的孩子们玩。 三金花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也纷纷发言:“真的真的,老师你来吗?” 慕容好好慷慨点头:“嗯,今天还真有时间,我马上过去。说吧,你们要我去哪里观摩你们的勇敢?” “学校食堂。”四朵金花齐声回答。 眉头皱了一皱,慕容好好心中颇为不解:这个地方能观摩到哪一类的勇敢?不过孩子们邀约她参与她们的秘密行动,还是让她很开心。“好吧!不见不散。” ―― 这是一顿丰盛的大餐,数十道佳肴,经过了精心的烹饪料理,香气四溢,五彩斑斓。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等等校园名流齐聚,簇拥着一位上宾于主位就坐。 眼见东西上得差不多了,小慧使了个眼色,四朵金花端上了最后的几道菜。走到桌旁的时候,小慧冷不丁地脚下一滑,用了好大的力气,将自己向整桌的美食摔了过去。其他三姐妹合力同心,于同一时刻悄然拉动桌上的桌布,满桌的菜盘顿时得以实现另类合作,共同演奏出磬、钹、铙一般美妙的奏鸣,顷刻之间,满地都是碎片。 四周一片死静,只剩下小慧坐在地上揉着摔痛的地方“哎哟哎哟”地叫。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坐在客人身边的女校长躲闪不及,被喷溅了一身的汤汁,但她的惊讶超过了身上湿漉漉的不适,先是惊呆了,而后终于反应过来。 “校长,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小慧同学真的不是故意的。”一边的俏俏连忙过来求情。 “是啊,是啊!她也是一时没有看清路,脚下打滑了。”小狸和雪儿齐声说道。 “不用多说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校长冷冷地揭穿她们,气得面红耳赤。“我真没想到,在我们这样一所重点中学,居然还有你们这样素质低劣的学生。真是顽劣不堪,贻笑大方。”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次偶然相逢 “你好,请问是‘散夕’手工饰品店吗?……” 那并不是一条多么名贵的项链。只是两个人在江西小城的一个手工饰品店里面购买的,饰品店的老板还热心地塞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这不,果然派上了用场。 估计要等上一会儿才能送到,陆昊宇决定在外面闲逛。 小站就是小站,放眼一望,也不过只有三五个车道,只有中间的一个车道上停着一辆运货物的火车,不远处就是宽敞的站台,一片平坦的空地。这里距离候车室尚有一小段距离,由于没有火车马上到站,站台上没有一个人。 “顶头竖脊,舒肢紧指;形合力顺,动迅静定;以眼传神,以气助势;阴阳相依,相辅相衬。正腰收颚,直背垂间,有飘然腾云之意境,势如大海,滔滔而不绝。快与慢、动与静、刚与柔、起与伏,嗯,多种矛盾,别有一番情趣。” 一个女孩子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陆昊宇听得不由得微笑。这是中国武术长拳和太极拳的基本技法,看来有人正在探讨武术练习。 再向前看去,马步横打、并步搂手、弓步推掌、搂手勾踢,每一个动作都舒展大方、一丝不苟的女孩儿的身影映入眼帘,举手投足之间的专业态度,不禁让身为武术三段的陆昊宇也心生佩服。 女孩的正面对着货车的方向,身后就是站台的栏杆。她认真地做着记忆中的每一个动作,根本没有意识到旁边已经多了观众。 小站的这一小片站台上,此时静悄悄的,一个行人也没有。不过即便如此,一心一意的在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练习武术,还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自小就喜欢武术的陆昊宇,对这个旁若无人的女孩子一见如故。反正要等待项链送过来,他乐得躲在一旁欣赏,这段等待的时间绝不会无聊。 正在欣赏中,突然听到女孩所在的位置前方传来沙哑暧昧地召唤声:“哎,哎!” 慕容好好隐约觉得,自己正前方好像有人在说话。是在叫她吗,声音不熟悉呀?她向货车的方向望去,由于多少有点近视,她看不太清楚,只觉得似乎两节货车车箱的连接处那里站了一个人,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样子是在叫她。 她又向前走了两步,这下总算看清了,原来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竟然脱下了他的裤子,用浑浊的眼暧昧地看着她。 陆昊宇也听到了火车处有男人的声音,然后就看到那女孩陡然瞪大了眼睛,又不可置信地立刻捂住了眼睛,同时嘴里面大喊着:“天啊,好恶心,好恶心!”她痛苦万分的表情,好像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急忙赶过去,顺着女孩大喊恶心的方向望去:“该死!你在干什么?”该死的变态,居然躲在这里吓小女孩。他气愤地朝他跑过去。 中年男人没有想到旁边还会有观众,见势不好,他连忙想爬下火车逃走。可是动作稍稍迟缓,陆昊宇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将他从火车车箱连接处揪了下来。虽然一个小小的武术三段,实力实际上也不怎么样,但仅凭高大健硕的体格,对付一个变态已是绰绰有余。几招拳打脚踢下来,中年男人就只剩下不断求饶的力气。 “滚!”陆昊宇也不愿意惊动周围的人,看起来这个人只是个露体狂,他也未必敢对女孩做什么。教训一番后,他放那男人走了。 回过头来,刚刚练长拳的那个女生居然还在,而且竟然仍旧捂着她的眼睛。他不禁笑了,看来这女孩被吓得不清,他朝她走过去。 “你别过来!”慕容好好大喊着,但是仍然捂着自己的眼睛:“对不起,按理说应该谢谢你,但你也是个男的,想起来我就觉得好恶心。所以我不能看你,我走了!”看也没看他一眼,慕容好好就掉头逃跑一样地离去。 “看哪个男人都恶心?”女孩的无敌搞怪理论让他哭笑不得。看她一路跑进了候车室,他才明白,原来她也是准备坐火车的旅客。 女孩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候车室的门后,黑眸中却始终保持着深浓的笑意,陆昊宇的视线一直紧紧地跟随她,不肯离开。 第一百二十一章 藏爱,瞒瞒瞒 赤着脚坐在客厅里,深幽的目光,早就适应了面前的黑暗。他走到了客厅的窗前,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和大地。 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未着寸缕,否则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被他痛扁的变态?当然,也因此又第无数次地想起了那个在小城的火车站里练习武术的女孩子。她虽然有着女性的纤细柔美,举手投足间刚柔并济,英气十足,但外表还算不上出类拔萃,如果只是在路上擦身而过,一定难以引起他的注意。不过,两人打过那一番交道下来,至今他仍然能够清楚地记起那女孩的模样。 想起她专心致志地练习的样子;执着地蒙住眼睛不肯睁开的样子;丢下那个拿着大包小裹的同行女生,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挤上火车的样子。想起这些,他不由勾起嘴角,无声地绽出一抹笑意。 她看起来还是一副学生模样,说话也不是江西本地的口音,一定是那个小站附近高校的大学生。而他与那座江西小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也就是说,他与那个女孩,也不会再有任何谋面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他,心生憾意。 可是……想到这儿,他轻轻地摇摇头,为什么这么想再见到她,他不愿意去追究内心的想法。已是过尽千帆,他不会再笃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在他的身后,早已悄然出现另一抹身影,一束目光正柔情地在他的身躯间游走。黝黑精壮的男性身躯,结实刚健的肌肉,蕴满了强大的力量。若隐若现的健美体魄,在暗夜的笼罩下无可挑剔,构成最让她流连的风景。 一双柔嫩的手臂在后面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贴在他的身上,像要与他完全融合在一起。 “在想什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就只有在这样一个意乱情迷的时候,她才可以放纵自己用全部的温柔对他吧!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接受我。”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沉沉开口。 “别问我这个问题。”感受到被拥抱的人的僵硬,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昊宇。” “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挣脱她手的桎梏,他转身回到沙发前坐下。 舒栩萌也转过身来,和他一样,她也什么都没穿,但是两人都早已习以为常。借着黎明前的一点亮光,她看着他,默默无语。 “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这一切都已结束,再返回属于我们的城市,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这点,你应该明白。”又是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那双紧锁住她的锐利的目光,已经失去了它贯有的从容和冷静,正在迸射出熊熊的怒火。 “我明白。”她机械地回答。他眼里炙烈燃烧的火苗,更是快要将她灼伤。她屏住呼吸,难过得心都忘了跳动。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你是否也应该,让我明白?” 她无助地看着愤怒的他,心中无助地问询着:为什么你不懂?她贪恋的,并不是应该属于她的温柔。也因此,她不敢,不敢要的再多。浓浓的罪恶感,一直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天生丽质,有着最纯美水灵的气质、一颦一笑间倾倒众生、能够勾起所有男人的保护欲的女人,她的心思,是那么的明显啊! “难道说,在你眼里,我始终是他的替代品?”女人此刻那百转千回的心事,男人却完全不懂。冷凝的脸孔,显示了心情的极度恶劣,他的眼中,尽是狂风暴雨。 紧咬牙关,她不开口说一个字。每次他们探讨这个问题,就只有“他”的出现,能够让这个话题无法继续。 可是,舒栩萌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这个理由表述得越来越无力。友情和爱情的两难抉择,她到底该怎么办? “澄宇,为什么你的心里就只有澄宇?那么我算什么?我是你玩乐的对象吗?”陆昊宇站起身来,走到舒栩萌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额头抵着她的,用受到伤害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好啊,那我们就永远做对方玩乐的对象好了。” 锐利的视线变得更烫、更热,侵略性地滑过她娇弱的身体,粉嫩的肌肤。下一瞬间,他的唇狠狠落在她的唇上,同时用全身的重量将她压向沙发,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他狂猛地进入她,开始新一轮的掠夺与迷失。 舒栩萌辗转着自己的身体,以适应他制造的疯狂。唇边和身上都传来真实的痛感,但她的心更痛。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为爱勇敢 “芮蝶,怎么拿着这么多的书呀?我来帮你吧!”陆昊宇的同班同学车凯从寝室出来,就看到了正好路过他们寝室楼的芮蝶,手里面拿了很多的书本,他连忙上前接过,殷勤相送。 佳人眼中略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她轻声道谢:“谢谢,我要去图书馆。对了,昊宇没和你一起出来吗?” “哦,他昨天没在寝室,回他校外的住处了。富家子弟就是不一样对不?在外读书还要有自己的房子。我们都不知道毕业后多少年能够积攒起买下一栋房子的钱呢!”车凯边走边与芮蝶闲聊着,绞尽脑汁思考着能够与美女谈到一起的话题。 “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你不放弃希望,就一定有实现梦想的一天。”芮蝶柔声地安慰着车凯,然而他的话却让她的心顷刻间沉到谷底,就连双唇都不见了血色。 车凯佩服地望着她:“芮蝶,听你说话像在听诗歌,还是好有哲理的诗歌。你这么美丽又这么有才气,校花的盛名,名副其实。” 双唇隐隐上翘,算是对于他的褒奖的感谢,芮蝶顺带给了他一个白眼:“别逗了。” 在车凯眼里,美女的卫生眼都是温柔和美丽的,让人心神激荡。 对于男人的赞美,芮蝶云淡风轻,一笑而过。惊艳的目光,她自小就已经见得太多,她只希望能够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爱的光芒,然而却从未感受到。 对一个男人来说,爱与性的魅力哪个更大一些呢?她不懂,但是她知道,只要他需要,她两个都愿意给。 ―― “快坐下吧,看你累坏了。”刚走进他在校外的住处,陆昊宇就忙着催促芮蝶坐下休息。 没想到一向学习努力、倍受导师们称赞的学霸级校花也会逃学。论文答辩昨天刚刚结束,今天她就让陆昊宇陪着她去市中心,打定主意要在毕业前夕再度回味这座城市带给她的一切喜怒哀乐。整整一天的时间,她游这玩那,似乎不知道疲倦。吃过了晚饭,还一定要求到这里来。 “我不累,我要先参观一下,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呢!要不是车凯提起,我还不知道你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呢!” 那坏小子,没有他不张扬的事情。陆昊宇回避着答道:“我也是刚刚买下这里,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带你们来参观。想喝什么?”他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给我一杯水好了。”芮蝶仿佛完全不疑有他,仍然维持着她始终如一的纯美笑容。 陆昊宇转身去倒水,回来后却发现芮蝶已经躺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芮蝶,怎么了?”他急忙拿起电话。 “没事,我没事。”芮蝶按住他的手:“不用叫救护车,我的状态我知道,我已经吃了药了。” “那你先喝一点水。真的没事吗,我还是送你到医院去看看吧!”芮蝶的脸看在陆昊宇的眼里,似乎越来越苍白,他忍不住担心。 芮蝶轻轻摇头:“让我多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别担心。我不想去医院,我就想你陪我呆着,一会儿就会好的。坐下来,抱着我,好吗?” 陆昊宇微微愕然。她从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但是谁忍心拒绝一个病人的一个小小的要求呢,陆昊宇只好坐下来。 芮蝶将头枕在他的腿上,感受到他僵坐着,她笑了:“说了没事的吗,别担心,放松些,我的枕头。”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一躺一坐,周围尽是沉默的空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智者千虑 “昊宇。” “芮蝶。” 静默了一会儿,两人突然同时说话,不由得都笑了。 “你要说什么?”芮蝶问他。 “真的没事吗?我请医生到家里来看一下吧!” “换下一话题好不?听到医生两个字我就烦死了。没事,我百分之一百二十万的确定,ok?” 陆昊宇也笑了:“还能开玩笑,看来是不要紧。” “昊宇,”芮蝶欲言又止。 “怎么又不说了?什么话这么难说出口?” 粉嫩的唇瓣,柔情地漾开,成为一朵甜美的笑。“我想谢谢你,从小到大,始终呵护我,保护我。”接下来的话,她需要几经心理建设,才能说得出来:“你愿意,永远都呵护我,保护我吗?” 没等陆昊宇有任何的反应,芮蝶突然坐起身来,转过头,手按在他的唇上:“我不要听,你也不要说。我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要管。” 她痴痴地望着近在迟尺的他,那张俊脸,英俊得可以让任何距离他在一米以内的女人,难以呼吸。剑眉中透着英气,眼睛像一潭深水,鼻子高得像山脊一样,嘴那么棱角分明。明亮的面孔,刚毅的面容,还有那个始终如一的温存笑容,就像是春天里最明媚的一束阳光。他是她唯一想要的男人,自从结识了他,她就再也主宰不了自己。 女孩儿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深情满溢。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她突然抬起软嫩的小手,用尽全力地伸上前去,落在他的脸庞上,将他的脸拉近自己。 陆昊宇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凑上软嫩的红唇,吻住错愕的他。 美人如玉,情真意切。天色早已昏暗,四周一片寂静。 有幸处在这一情景中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会成为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陆昊宇不是也不会。眼前的女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她的绝代风姿笼罩在室内朦胧的暗色中,她刻意营造的犹如干柴烈火的氛围,这一切都让他难以招架。 如果没有敲门的声音急促地传来,屋内的这把火不知道会燃烧到什么程度。但是,不容质疑的是,敲门声短促激烈地响起,更为真实的,还夹杂着女性急切的声音。 “昊宇,你在吗?我有急事,快开门。” ―― 舒栩萌坐在旁边,担心地望着躺在沙发上的芮蝶。还好,她面色红润润的,看来心脏病发作的情形不是很严重。 “你是怎么回事吗,竟然逃学?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大家找不到你,都担心死了。” “还有你,”她又转向陆昊宇:“芮蝶身体不好,你为什么要纵容她?有个万一的,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对了,你的手机呢,为什么不开?” 不开?陆昊宇愣了一下,他摸向上衣的口袋,咦?手机呢,怎么不见了? “嗯,”芮蝶不安地清了清嗓子:“那个……他的手机在我这里。”她打开了自己的包,拿出手机放到桌上。 “我好不容易想出去玩一下,不想你们知道后怪他,所以就……我没事的,栩萌姐,请别担心。” 清灵的目光娇美的笑容,任谁也无法对着这么美丽的脸发脾气。舒栩萌拿她没办法:“记住,下不为例,我们大家也是为你好吗!” “走吧,回学校去吧!校医对你的病最了解了,今晚刚好他值班,得让他确定一下,你是否真的没问题。还有好几个找人小分队都出动了,我得告诉他们收队。昊宇,开车送我们回去。”舒栩萌吩咐完毕,去打电话。 芮蝶偷偷地看向陆昊宇,后者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她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秘之火 黑暗中,那双绝美的大眼睛里仍旧写满无辜,但这一次,她这只小动物,却是自愿落入陷阱。 她被夹在冰冷的墙壁,还有他炙热的身躯之间。她不敢眨眼,直瞪着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都如狼似虎的男人,那双翦水秋瞳里溢满的不再是浓重的恐惧,而是一种隐隐的期待,一种莫名的好奇。 男人粗糙的指,从女孩儿的发梢、精致的眉眼、美好的锁骨、胸前的丰盈一路向下游走,女孩儿的荏弱和美丽,以及因为近在迟尺而轻易被他嗅到的一缕少女特有的馨香气息,都让他觉得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幽暗的黑眸,默默地注视着她,闪烁着如火的眸光。最重要的,这是他的房间,此刻无人打扰。 热烫的唇,缓缓地沿着她的秀发,滑过那鲜花般精致的脸庞。 小脸才刚抬起,她小巧的下颏上,就多了一只黝黑暖烫的大手,紧接着,柔嫩的红唇也被霸道的气息彻底封缄。 这是自从两人第二次见面开始,每一次都要上演的相同戏码。幽暗的室内,呼吸化为喘息。她对于男女之事太过生涩,远远不及他,有好几次意乱情迷,几乎擦枪走火,但他们始终没有越过最后一道雷池。他未曾掠夺她的纯真,那是她的坚持,也是他的珍惜。 “告诉我,你到底是受谁之托?我要知道。”当她终于平复了呼吸,开始说话的时候,她开口便问道。 “如果目标不是我,那难道是要为难好好吗?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对方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想破了头,她也没有想明白,指使钮懿汉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不管怎么说,始作俑者也就是她自己,安然无恙。可是那一次发生的一切,却让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朋友,她的死党好好,失去了第一次爱的人和最珍惜的初恋。 可是,说不通啊?为什么啊? 三年了,他吻过她无数次,非但没有感觉到腻,反而上了瘾,越来越贪恋她的容颜、她的味道、她的甜美和她的一切。但每一次的温存过后,红润润着小脸儿的莘甜甜,纵使怎样意乱情迷到不能自控,却无一例外地,会向他,提出相同的问题。 慕容好好! 该死的名字! 这个女人,在甜甜的心里,真的就这么重要?比他还重要? “你和那个慕容好好,是‘搞基’吗?”咬牙切齿地,他提出一直困惑他的问题。 莘甜甜脸又红了。 “你在说什么?” 他拧皱着浓眉,粗鲁地问道:“难道你们不是‘基’情四射吗?” “当然不是了!而且,女孩子和女孩子,也不叫做搞……那个什么了。” 顶着一个大苹果脸儿的女孩儿,更显可爱至极。 “那该怎么说?”他对于同性恋从不感冒,也因此没有任何研究。只是看过那部让人怀疑两个男人“基情四射”的电影。 她柔柔地提醒他:“应该是叫拉拉吧!”有些事情不会去做,并非就意味着不懂不通。只有这个蛮汉,才会屡屡语出惊人。 他怒冲冲地再问:“你们俩是拉拉吗?” 清澈的双眸因为他的张冠李戴而泛着怒意:“当然不是了!血口喷人!” 她的恼怒却让他心花怒放,喜笑颜开:“不是就好。” 她又一次沉浸在他一手营造的炽热氛围之中,忘记了提问。 第一百二十五章 挡不住的缘 “什么吗?这破大巴,怎么会好不好的恰巧坏到了半路上?气死我了。”慕容好好对着无法前行的庞然大物运气。 “请大家注意:”大巴上的司机拿起了车上的麦克风,对着已经纷纷走下汽车的旅客们喊话。真是不错,汽车除了无法前进之外,其他零件一切正常。 “后面的大巴很快就会到的,但是我们不排除车上没有座位的可能性……” “去!”司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家嗤之以鼻。 “嘿嘿,”司机只能尴尬地笑:“不过我会马上和总部联系,请他们立刻派一辆专车送大家,绝对不会耽误大家的行程。” 既然已经这样,那就等待吧!等不了的就想其他办法。 打了个呵欠,慕容好好感到无比困倦。不是因为别的,她刚刚吞下了日常三倍的晕车药,机场距离市区较远,她正想好睡,结果却被迫下车呼吸新鲜空气。 着实气不过的,她埋怨起了身边的好友:“都是你,我们不过才离开了两年吗,一年一度的校庆这么普通的活动,你紧赶慢赶地跑来参加,就算是在学校的时候,我都不见你对她有这么深沉的爱意啊?” 因为我爱的,不是她。 莘甜甜心想,一抹红云立刻晕染了粉嫩的脸庞。 慕容好好狐疑地看着她变幻明显的表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算借给好好福尔摩斯的大脑,好友也想不到她每隔一段时间就编出一个理由跑一次这个城市的目的。莘甜甜理解地拍拍闺蜜的脸蛋儿,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她,否则,好好的怒意会把天吼塌。 除了两个人之外,还有几个相伴的校友们坐在一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 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聚着的,是另一群年轻人组成的队伍。他们一阵嘀嘀咕咕之后,一个女生正朝着她们跑过来。 “你们好。”热情地招呼着她们的女孩子,全身都透着干练:“我叫舒栩萌,是理工大学研究生院的学生,我们毕业了,正要一起回家。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她的热情得到很多友好的回应:“我们是传媒大学的,这次是到母校参加校庆回程。” 舒栩萌微笑致意,同在一个城市生活,又曾经同在另一个城市读书,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大家都是家住市区的吗?” 见大家都点头,她笑了:“我们同路,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坐我们的车。那边的那个男生,”她指着她们的队伍所在的方向,有一个年轻男人正远远地凝神望着她们:“他已经叫他家派车过来,正好把你们也带上吧,你们同意吗?” 看大家面面相觑,她又补上一句:“不坐白不坐吗!你们知道吗,这条路上跑的车几乎全是他们家的,现在不‘宰’他,更待何时啊,反正不要钱的。” 这个女孩不禁干练还透着豪爽,说话也属于自来熟,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大家都笑了,互相对看一眼,大多数人都在点头:“好啊,就这么着吧!你说呢?” “行啊!” 见自己的建议被一致通过,舒栩萌很开心:“太好了,一会儿车到了,我再来叫你们。” 舒栩萌回到自己人的队伍中,对大家说:“搞定了。” 所有人都笑她:“就你热心,干吗一定要她们也搭车,还费了那么多口舌。一会儿就会有大巴过来了,让她们坐就好了吗,一样不要钱的。” “大家都是同路的,要知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相逢就是有缘,互相帮助吗!”她看向那个因为这条路上的汽车几乎都是他家的,所以即将被大家“宰”的男人:“是吧,昊宇?” “完全同意。”陆昊宇表情认真,深幽的目光始终锁定同一个方向,这个决定,他再同意不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与生俱来的默契 “好好,走啊,过去玩扑克。这么高级的车我还真是头一回坐,真是享受呢!”居然等来的是一辆房车呢,第一次做房车的莘甜甜好开心。 提议被慕容好好一口拒绝:“我不去,现在越来越困,一会儿更会困得要死,我还是找周公他老人家聊天去吧!” 莘甜甜索性不理她,自己跑过去和大家玩扑克。 一个人坐在房车内舒适的床上,慕容好好顿觉惬意,还伸伸懒腰,打了一个超级舒服的呵欠。谁知呵欠只打了一半,低着头的她,就赫然发现身旁多了一双男人的长腿。她的目光上移,嘴还大张着没有闭上,维持着能放进一整个鸡蛋的状态,就看到那个高大英俊、眼神含笑的男人,默默地瞅着表情搞怪的她,深邃的目光中,似乎有着一丝特别的温度。 连忙收起还张着的嘴巴,还连带着不自在地吞了下口水,慕容好好的表情却依旧怪异。其实从打过照面的时候开始,慕容好好就隐约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追随她移动,这让她非常奇怪。她从不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女生,也从不在意哪一个俊男帅男还是酷男的眼神,是否迎向过她的方向。为什么乍见到这个男人,就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我认得你吗?”看着大方地坐到她身旁的男人,慕容好好也不介意,开门见山地问。 “今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陆昊宇将两只手放在裤子的口袋里,一双长腿在床边交叉,格外悠闲自得,他淡淡地说道,唇角上扬,刻意从侧面回答她的问题。 “是吗?”原来还真的见过啊!歪着小脑袋瓜,她抓耳挠腮地开始想:“那是什么时候见过呢?”虽然她确实神经大条,但没理由这么帅的男生见过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啊! 她的样子让他连连摇头,担心如果不提醒她,一会儿她的手就会抓伤自己的脸。他慢吞吞地提示她,语气轻松写意:“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江西某个小城的火车边,有一个女生在……” “啊?……天……天啊!”聪明的大脑没有让她失望,慕容好好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张得很大的嘴巴,一只手惊异地指向他:“是……是你打跑了那个变态?” “是……是我。”他心情大好,还恶劣地学她口吃。 慕容好好嗔怪地瞪他一眼,也忍不住红唇上翘。 “现在不再恶心了?”陆昊宇执意要逗她。 “什么吗!你还记得?”又给了他一个白眼,慕容好好压低声音怕其他人听到:“不过想起来还是很恶心的,那个该死的变态!” 想起那天的一幕,慕容好好就开始咬牙切齿:“真想扁他!” “恐怕你没机会了,那次他的遭遇,应该让他不会再敢做这种事情了。”陆昊宇戏谑说道。 两人相视而笑。 “你怎么还会记得我呀?我一点都不知道那个救了我的男人是什么模样!”现在看来,人还不错,最起码不惹人讨厌。 “嗯,”他认真地回想:“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孩,有点引人注目?先是太极长拳,有虎虎生风之势;变态近在眼前,不逃走不喊救命,蒙着眼大喊恶心;被人救了,非但不感谢,还说是个男人就恶心。” 轻勾着嘴角,黑眸里有着浓浓的笑意。对于他来说,那天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这些都告诉我,我遇到的这个女生与众不同。你说,我怎么能轻易忘记?” “你居然全部都记得?”慕容好好非常吃惊:“我都不知道,我这么让人难忘呢?咳咳,你直接说我缺心眼儿不就得了?” “那么现在,令人难忘的‘缺心眼’小姐,可以正式介绍你的名字给我吗?我叫陆昊宇,很高兴认识你。”他看着她,爽朗地向她伸出手。神情专注,笑声醇厚。 “我叫慕容好好。”她大方地和他相握。 两人第二次相视而笑,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嘴角擒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陆昊宇问出心里的困惑:“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天你为什么不逃?你不怕他对你做什么吗?” 豪气干云的一笑,慕容好好清朗地回答:“不怕呀,原本我也不怕他,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好想痛扁他。只是因为看到那个……” 变态男人刻意露出来的那玩意看起来真的好恶心,想起来她还想做呕:“一时太恶心了,我还没来得及出手而已。” 她是真的好想亲自教训那个变态一通。都怪陆昊宇,让她失去了这个机会呢! 陆昊宇很吃惊,这女孩似乎总是有能力让他吃惊:“你确定自己打得过他?” “不确定,但是我确定自己不怕他。”慕容好好回答得干脆:“武术、柔道、跆拳道,这些我都有勤加练习。我就是要掌握更多的足以自卫的能力,如果遇到和我有类似遭遇的女孩子,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们。这世间有太多不平之事,总要有人去管。” 慕容好好信心十足地说着,心里在琢磨:能够挺身而出帮助弱小是从来不曾对别人倾诉的理想,毕竟说到不如做到,走着瞧吧!不知道今天怎么就会一口气儿的告诉了他,看来这个叫陆昊宇的还真和自己蛮投缘的。 深幽的目光紧锁着她,陆昊宇神情复杂。他靠得很近,近到他能更深切地感觉到她的娇小。过于纤细的手臂,娉婷的杨柳细腰,还有一张过分秀气的面容,外表娇俏可人的小女子,却有着与她的外型气质完全不成比例的勇气。小小的身躯中,蕴藏着过人的力量。女孩儿的“侠骨仁心”,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细细思忖,似乎与他母亲的性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昊宇。”委婉的声音传来,人还未到,一缕幽香先行。正在走过来的女人让慕容好好也不禁眼前一亮,这女孩真的好漂亮,令人赏心悦目,移不开目光。 陷入沉思中的陆昊宇反应过来:“芮蝶,我来给你们介绍。” “这位是我的校友,芮蝶。这位,是我的新朋友,慕容好好。” 慕容……好好? 纤薄的身体,非常明显地晃动了一下,佳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她紧盯着眼前女孩那匀称可人的身材,一脸不可置信。 陆昊宇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慕容好好狐疑地望着这个虽然人长得惊人的漂亮,但只看了她一眼就似乎再也喘不上气的女孩子,“慕容好好”,这名字,有这么难以接受吗?怎么这女生一下子就好像感受到八级地震了一样? “没事,我想,我需要休息。”柔弱无骨的身体亟不可待地靠近身边的男人,将全身的重量倚在他的身上,芮蝶闭着眼睛,似乎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陆昊宇连忙呼唤大伙过来帮忙。 依然延拓在他怀中的小女人,连连急促地呼吸着,一双手还不忘紧紧地抓住眼前的男人的手,像是只要一松手,他就会像空气一样消失。 另一边,慕容好好的晕车药开始发挥作用,她索性不再理会他人,将自己陷入软绵绵的大床,蒙头大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杞人忧“爱” “哪有您老先生这样的睡法的?车都到站了,居然叫也叫不醒,打也打不醒,而且还居然睡得,满足地流着哈喇子!” 讲到这儿,莘甜甜气得两眼发黑,对着刚刚好睡醒来的死党咆哮:“我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啦!” 睡得真舒服啊!慕容好好满足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谁在意旁人的眼光?我又不是去参加相亲节目。“真的吗?那么说我之所以没有被人拐卖,是因为莘甜甜大小姐不辞劳苦一路护送我回来的喽?” 她的好友立刻免费奉送白眼一串:“省省吧,我哪里抱得动你这大块头,是那位高富帅。” “哪个高富帅?”慕容好好嘟嘴问道。 不仅好睡,还玩失忆,莘甜甜再一次眼珠朝天:“还有哪个?就是那个叫陆昊宇的男人呗!” 那个男人看着好好贪睡的样子时候的表情,至今让莘甜甜记忆犹新。先是不可置信,之后那个好看的唇角逐渐上扬成最恰到好处的弧度,绽开货真价实的笑容,表情是那么专注,似乎有着一种他人不解的认定。这样完美的笑容,比正午的阳光更灿烂耀眼,使这个原本就帅得不象话的男人,更加显得令人震撼的英俊,莘甜甜忘记了自己正恨恨地对着还在流哈喇子的好友打着小耳光,催促她醒来,完全看呆了。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眼中异常优秀的男人,执意将所有人先送回了各自的目的地,没有理会他的女同学那令人有些不解的强烈反对和各种提议,坚持最后一站送她们两人回家。他缓缓地伸出强健有力的双臂,轻轻环过睡美人的纤腰,力道极尽温柔,像捧着至真至贵的珍惜宝贝般,将她揽入温暖的怀中。在短暂的从小区楼下到慕容好好的房间的一路上,他始终用高大的身躯,密集地保护着她,健步如飞。那一瞬间,让她这个中文系才女不禁产生一个错觉:仿佛这个男人的怀抱,就是她的死党这一生的情路归处。 但是,凡事都有但是。黛眉微皱,莘甜甜神秘地凑近好友:“好好,那个叫陆昊宇的,恐怕是对你有兴趣。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提醒你。因为,我很担心。” “担什么心?”慕容好好诧异地望着莘甜甜,不解她为何自寻烦恼。 莘甜甜万分肯定地回答她:“巴尔扎克有一句名言:有朝一日你动了爱情,千万要守秘密,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决不能掏出你的心来。这个男人的性格那么友善,人又那么帅,家庭条件又那么好,单从表面上来看,简直就是一个绝种好男人。昨天见到他的那群同学里面,你有没有注意到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她叫芮蝶,她总是跟在陆昊宇身边,寸步不离。还有请我们搭车的女生,叫舒栩萌的,一副指挥若定的样子,俨然就是半个主人。” 甜女郎眯着眼睛,手托着下巴,开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继续她透彻的分析:“张小娴说:日久生情,才是真的缘分。他们是多年的同窗,按理说,这样的好男人应该早就被内定了。以芮蝶的美貌,绝代佳人也就不过如此了,她要是喜欢陆昊宇,那你根本就没戏。还有那个舒栩萌,凭她的条件,完全可以去做model,气质也是一流的,她要是有意的话,估计也轮不到你这个后来的。不过,奇怪呀,难道这么帅的男生,她们会不感兴趣吗?莫非,他有什么身体上的顽疾……” 分析到最后,莘甜甜变了唱独脚戏。因为慕容好好被她烦得又困了,倒在了床上,决定继续去看望周公,懒得听她的福尔摩斯理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难道就因为偶然相遇了两次,就因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就一定要发生些什么?她不信,凡事可一可二,不是还没有再三再四吗?分明就是杞人忧天。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朵金花大闹校园 第一百八十七中学校园内,天空晴朗,鸟语花香。三个女孩儿正再接再厉,强迫地拉着一个女生的胳膊前进。 “中午我不想吃饭,为什么一定要去餐厅?”被众女孩儿拉着走的女生小慧很不高兴。 “没商量,这是老师吩咐的。”女生俏俏回答她。 “哪个老师?”小慧又问。 这次,拽住她另一边胳膊的雪儿回答她:“我们敬爱的班主任大妈。” 小慧不解:“让我们去做什么?” 四朵金花的最后一朵--小狸文质彬彬地回答她:“不知道来了一个什么地方的高级领导,要来视察我校工作,每个班都派出几个人去担任服务任务。机会相当难得,属于万里挑一。您该对此深感荣幸。” 小慧的嘴现在可以挂油瓶:“我荣幸你个头!你也知道,我最讨厌溜须拍马之人了,领导们吃吃喝喝也就罢了,端盘子还需如此重视?” “拜托,我的大小姐,”俏俏紧张地看看四周:“端盘子就端盘子,你能不能就当回省油的灯吧?” “不能。”小慧冷笑一声,早就讨厌透了这种形式主义与趋炎附势之徒,不治他们一下,心里面怎么甘心?她神神秘秘地贴近三个好友:“金花们,我有一个计划。” ――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电话接通,四女孩儿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声。 慕容好好不得不将耳朵移开一点,这四朵金花,还真闹人。分明就是四个大喇叭--花。 “老师,今天我们有大动作,请您来观摩。”小慧制止其余三姐妹的聒噪,神秘兮兮地向她心中最亲爱的人献宝。 红唇上翘,慕容好好的脸上全是纵容的笑:“什么大动作?” 小慧却不肯更多透露:“反正是大动作,你还没有见识过你的学生这么勇敢呢!” “是不是真的?”慕容好好假意万分怀疑,逗着亲亲的孩子们玩。 三金花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也纷纷发言:“真的真的,老师你来吗?” 慕容好好慷慨点头:“嗯,今天还真有时间,我马上过去。说吧,你们要我去哪里观摩你们的勇敢?” “学校食堂。”四朵金花齐声回答。 眉头皱了一皱,慕容好好心中颇为不解:这个地方能观摩到哪一类的勇敢?不过孩子们邀约她参与她们的秘密行动,还是让她很开心。“好吧!不见不散。” ―― 这是一顿丰盛的大餐,数十道佳肴,经过了精心的烹饪料理,香气四溢,五彩斑斓。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等等校园名流齐聚,簇拥着一位上宾于主位就坐。 眼见东西上得差不多了,小慧使了个眼色,四朵金花端上了最后的几道菜。走到桌旁的时候,小慧冷不丁地脚下一滑,用了好大的力气,将自己向整桌的美食摔了过去。其他三姐妹合力同心,于同一时刻悄然拉动桌上的桌布,满桌的菜盘顿时得以实现另类合作,共同演奏出磬、钹、铙一般美妙的奏鸣,顷刻之间,满地都是碎片。 四周一片死静,只剩下小慧坐在地上揉着摔痛的地方“哎哟哎哟”地叫。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坐在客人身边的女校长躲闪不及,被喷溅了一身的汤汁,但她的惊讶超过了身上湿漉漉的不适,先是惊呆了,而后终于反应过来。 “校长,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小慧同学真的不是故意的。”一边的俏俏连忙过来求情。 “是啊,是啊!她也是一时没有看清路,脚下打滑了。”小狸和雪儿齐声说道。 “不用多说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校长冷冷地揭穿她们,气得面红耳赤。“我真没想到,在我们这样一所重点中学,居然还有你们这样素质低劣的学生。真是顽劣不堪,贻笑大方。” 第一百三十章 慕容老师长大了 女校长恼怒得连连呼吸多次,才能继续说话:“警告、严重警告、记过、记大过、留校察看、勒令退学、开除学籍,这些处分,你们都没有经历过,是吧?很好,那这一次,就让你们,都尝尝吧!” 她斩钉截铁的话语,有力地打击了四个女孩幸灾乐祸的好心情,她们面面相觑,终于开始感到有点怕怕。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走进食堂的大门,她默默地站在几十米开外,静静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眼尖的俏俏一直心惊胆战地向着食堂门口张望,第一个看到了她,她连忙对着三个女孩儿使眼色,四人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对着她跑过去。 小慧的头低低的,闷闷地对她说:“老师,我们闯祸了。” 慕容好好心说:我看出来了。这一地的碎碎平安的盘子碟子碗,汤汤水水的脏乱差,她又没瞎。 她保持平静,声音也不高:“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被校长痛斥,小慧依然满心不服气:“不知道来了一个什么地方的高级领导,要来视察我校工作,每个班都派出几个人来服务。您说,是不是溜须拍马的人最讨厌了,领导们吃吃喝喝也就罢了,端盘子还需如此重视?您不是也最讨厌这种形式主义和趋炎附势之徒吗?您看这一桌子五彩斑斓的,都媲美满汉全席了。不治他们一下,心里面怎么甘心?” 眉头紧皱,双眸蕴满无奈,慕容好好的头很痛。孩子就是孩子,思想总是容易简单和过分偏激。 “真的想要吃满汉全席,会选择在你们的食堂?” 她的质问,让原本振振有词、有理声音分外高的同学们顿时哑声。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孩子们,也许客人只是想要参观一下学校的环境,商量一下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而且还去繁就简,就近在你们的食堂吃上一口饭,然后继续去工作。可能说,学校给客人安排的伙食的确不错,那是因为人家是客人啊!难道你们这些学校的小主人们,给来到家里做客的客人吃苞米面窝窝头才开心吗?” 四姐妹中,依然是小慧最不服气:“那他们干吗需要我们来侍奉?选的都是女学生呢!” 这话倒是真有几分道理。慕容好好立刻皱起眉头,关心地问道:“让你们陪酒了吗?” 孩子们摇摇头,照实回答:“只是让我们端盘子。” 眉头舒展开来,但立刻又被皱起,慕容好好的脸上也添了不赞成的表情:“食堂的人手如果不够,没让你们帮过忙吗?还什么选的都是女学生。要是你家来客人了,你不选漂亮乖巧的出来见人,选歪瓜裂枣来吓走人家?” 听到老师夸奖她们漂亮乖巧,孩子们心花怒放的,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心情却不错。个个的脸上都绽放着得意又腼腆的笑。 慕容好好只能无奈地连连摇头:“以后再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老师也不能约束你们一辈子,是不是?” 四朵金花一起嘟起嘴,撒娇地说道:“我们知道错了。老师,现在怎么办啊?” 眼睛望向餐桌的方向,校长依然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慕容好好长叹一声:“别担心,我去解决。”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三次偶然相逢 “对不起,校长。我代表这些学生,向你道歉。”走到校长跟前,慕容好好苦着脸,硬着头皮说道。 看到她出现,校长的心里,就明白了十之八九。好好好,好啊,这就是她钦点的校外辅导员,正在向她展示着“辛勤”辅导之后的成果啊!这些孩子们,出了事情了,还知道找她出面解决。足见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她完全脱不了干系。心里越想,校长就越生气。 “你道什么歉?学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你不过就是一个校外辅导员,而已。” 校长气愤得险些语无伦次,语声尖利:“当初,我之所以把这些学生交给你这个校外辅导员,让你组织她们参加形式多样的各项活动,就是因为这几个女孩子都天性胆小,给人的感觉就是乖巧得过了头,平时大气都不敢出,我希望她们能够更容易适应社会,适应多变的环境。我希望能够通过你的培养,让她们勇敢起来。但我没说,要通过你的培养,让她们疯狂起来!” 孩子们是有样学样啊,足见她们的这位导师,平时得是嚣张拨扈到了什么程度。这样一群乖巧木讷的女孩子,她愣是给训练成了--成了女杀手了!简直气死她了。 紧咬着下唇,慕容好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校长,孩子们确实闯祸了。但那是因为,她们还是孩子。这里的损失,我来赔偿。” 校长的眼睛顷刻瞪圆,完全不吃这一套:“你赔什么?学校食堂的一餐饭才多少钱?可是客人的信任却没有了,你拿什么赔?” 慕容好好歉意地低下头,觉得头更痛。想个什么办法,怎样能够让客人不生气呢? “我有话说。” 两人身后的饭桌上,其他同桌的你们早已躲到安全的地方避难,唯一一个还坐在一团混乱中间的人,突然举手发言。 校长回头一看,顿时惊讶万分:“哎呀,您怎么还没换衣服啊?” 她最重要的客人,在这次学生们的“暴动”中受到的“照顾”最大最多。他现在正顶着满头的白菜粉条,甚至脑袋上还残留着一个小肉丸,还有满身的油渍和汤汁。因为他自始至终老老实实地坐着,一动未动。小肉丸在他的头顶上安然无恙地呆着,展示了顶着它的人非凡的平衡能力。 校长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将责怪的目光望向其他人:“你们怎么这样怠慢客人?为什么不给客人换衣服?” 其他的陪同领导和老师们心说,您和这位校外辅导员争论得太精彩了,我们也一时忘形了,还没顾上啊! 客人温文地笑着,向争着抢着上来帮他拿掉满头满身的菜叶的老师们道谢:“没关系,不要紧。” 脸上的薯粉条也被拿掉了,好心的老师又拿来了餐巾纸,帮客人简单擦拭了一下,虽然看上去还是很狼狈,但总算露出了真容。 那个清爽隽朗的英俊男人,这之前,两个人已无比巧合地两次偶遇。想忘掉他并不容易,尤其是那双澄澈如万里晴空的温和黑眸。认出他的慕容好好,顿时呆在那里。 他定定地注视着发呆的她,给了她一个好整以暇的笑容,似乎丝毫未受“饭菜热汤浴”的任何影响。 “校长,您的实验室,需要多少财力支持?” 真没想到,饭还没吃上一口、就洗了一个饭菜澡的客人,竟然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哦……哦……哦……”校长那聪明的大脑也无法做到这样的高速转换,喃喃了一会儿,才想起正确答案:“大概需要20万,那个,我们可以再节省一点的。” “200万,明天到位。您的学校里面还需要更新哪些器材,这次都一起办了吧!孩子们的事情,是大事情。能够出一份力,我很开心。” 他又转回头,看向依然在发呆的慕容好好,这一次,眼里跳跃的是炽热的小火苗:“等我一下。” 他跟随带路的老师暂时离开,去换下脏兮兮的衣服。 校长的嘴依旧大张着,忘了闭起来,很久过后,才想起来看向她旁边的女子:“你们……认识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此生认定你 食堂的一边,校园内绿荫浓浓的小路上,她默默站立着,直视着站得很近的男人,嘴角轻轻地抿着,神情有些自己也弄不懂的复杂。 “我是否应该获得奖励?”她的迟疑,迷惑不了他的认定。正闪烁在那双黑眸深处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光彩。他笑得更莞尔,靠在她的耳边,轻轻吐出热切的低语。 慕容好好平静地望着他:“什么奖励?” 他执起她的手,将那份始终心心念念着的柔软,一手掌握。 她没有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好像在确定自己的心意。终于,红唇上弯,她给他一个货真价实的笑容。 不远处突然传来稚气的喝彩声,还有人在起哄。 两人回头,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意。是那群爱闯祸的孩子们。 四朵金花察言观色,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的交情匪浅。 “我怎么说来的,他表现得那么大方,一看就是在追慕容老师。” “是你先说的吗?我没这么说吗?” “你们俩干什么?是我先看出来的好不好?” “吵什么呀,人家郎才女貌的,你们不开心啊?” “好像是女才男貌,更合适一些。” “一边酸去你。反正就是天作之合。” “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是来吃饭的,结果品尝到了滋味的是我的衣服。我请你吃饭。”收回视线,他直视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深邃的眸光转为炙热,满溢着浓浓的温柔,更有无数的火焰在其中跳跃。 粉脸上,立刻晕染了三分酡红,慕容好好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怕脸会变得更红。 她的反应,固然无心,却分外的可爱。令他的唇上再次勾起满意的笑,眉宇之间,有一种独到的温柔,一点一滴的渗透。 脸红心跳之余,慕容好好却没忘了她必须开口拒绝:“不了,下次吧,我得留下来。” 陆昊宇不解,慕容好好将目光转向她的学生们。他恍然大悟,她是担心孩子们受到责备。 ―― “校长,您能原谅学生们吗?”送走了陆昊宇,慕容好好跟着校长在校园中前行,她充满希望地问道。 校长的神情,虽然不再暴怒,却依然分外严肃:“这一次她们做得很过分,虽然说事情是圆满解决了,但她们必须为她们的所作所为诚恳道歉。” 慕容好好立刻点头如同鸡啄米:“是的,孩子们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们会认真写检查,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校长看着她真诚的校外辅导员,叹了口气:“那好吧!” 女孩儿的眼睛,瞬间点亮,她开心地向校长敬了个军礼:“谢谢校长。” 校长摇摇头,也忍不住笑了:“慕容老师,请你帮我转告陆总,这次的实验室项目,我们只需要20万现金,多出来的,我们不需要。” 听了这话,一直表现得落落大方的成熟女孩,神情瞬间变了忸怩:“校长,您自己跟他说吧,我们--不熟。” 校长笑盈盈地看着红了脸的慕容好好,悠悠地漫开一个了然的笑容:“今天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孩子也不会在20的后面,多加上一个零。” 她是过来人,什么是看不出来的?急于表现自己,以博取爱人的注目。这陷入恋爱中的男女,都是有点傻傻的吧? “但是我们真的不需要那么多。我们做过了多次评估,预算就在20万以内。之所以要建立设备更精良的实验室,就是为了要激发学生们更多的兴趣,为咱们国家培养更多的优秀科学家。” 果真豪气干云。慕容好好钦佩地仰视,不禁觉得,校长此时就像一个中国科学这座巨型建筑的奠基人一样,伟大得很。陆昊宇,他还真是一个有道德的奸商,竟然为国家的建设和培养后备人才方面,立下大功一件。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苍恩赐的man 傍晚的城市街道,因为先前下过的一场短暂的天街小雨,空气变得异常的清新和凉爽,街道两旁的绿树更显青翠,水滴从树叶上纷纷滴落下来,湿润了干净的路面,也让即将结束一天工作的上班族们,有幸享受雨后的清新空气。 网站的办公大楼门前,一个男ren缓步走出轿车,刚刚下班的他,未来得及换下他的工作服--一袭黑色西装,但合体的衣装让他看来更加高大,将结实健美的身躯、英挺阳刚的男性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先后走出办公大楼的女记者们,目视着这个黄昏中突然出现的视觉“福利”,个个瞪大了眼,走近前的盯着猛瞧,走过去的忙着回头。 留意到大家的注目,男ren气定神闲,唇角微掀,脸上绽出礼貌的笑意。 他的笑脸,比明媚的阳光还闪亮,俊帅得无人能敌,女记者们顿时被催眠,兴奋得小脸儿泛红,对着他大流口水。 下班回家的慕容好好,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不期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 看到她终于出现在他面前,英俊的脸庞上笑意依旧,不同的是跳跃在那双黑眸里的,多了一种灼烧一般的专注。“我们真有缘分。” 慕容好好斜睨着他,做了一个绝对怀疑的表情,一万个不相信。 只要看到她,就让人心情好。陆昊宇悠悠地笑开了,大方地承认:“事实是,我一直祈求好心的老天爷,给我第四次机会,与你偶然相逢。结果他一直不肯,而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就自己创造了第四次机会。” 第一次见面,她的眼睛连余光都不曾赏赐一个,根本不知道他是圆是扁。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两个人,竟然在那么遥远的他乡小站相逢,还发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奇遇,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而从此就似乎宣告着,两个人不可回避的情缘正式展开。第二次见面,还是那么巧合与不切实际。没有人特意安排,除非是老天。最不可思议的是,第三次见面,还是那么巧。她曾说过: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那现在呢?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个就是上苍赐给她的男ren? 这个问题,直到两人坐在咖啡厅里,享受着日暮晨昏中舒适的惬意和休闲时,依然还在她的脑海中徘徊。 “你对那些孩子们,真的很好。”每次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满都是温柔。 慕容好好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成熟的调皮:“她们就像从前的我,是一样一样的。” 男ren兴趣地挑眉问道:“怎么个一样?难道你也做过和她们差不多的事情,闯过差不多的祸?” 问得好。慕容好好惊讶地看着他,难以置信。不愧让老天安排了他们那么多次的偶然相逢,看来,他真的是一个与她心有灵犀的人。他的话,让她不禁想起,那个只因为以为主持人在装腔作势而不顺眼,以为节目不新潮无聊透顶而不顺眼,以为观众们无聊地正襟危坐而统统不顺眼,就大闹了电视台直播间的“小肥妹”。那天,是她人生的一个全新的开始。只是没有想到,刚被开始,就那么快结束。 摇摇头,她意志坚决地将这个思绪,狠狠地推出她的小脑袋瓜。该结束的,就不该再被想起。过去的,让它过去。 “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了。”她戏谑地说道。 “快吃快吃,今天我请你。”他把所有的餐点,都放在距离她更近的地方。“这个周末有什么安排?” “有一天的时间给我的死党,她说是时候了,要带我去见一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甜甜神秘兮兮的,好像还顶着蛮巨大的压力,那复杂的表情真让她看不懂。“不过,大概一天就必须回来,金花们要找个地方办生日party,我想给她们选一个好的去处,最好是公园。让孩子们多亲近一下大自然,比夜店啊高档餐厅啊那些地方,更适合。” “公园?没问题。到时候,我陪你。”望向坐在对面的小女人的黑眸里,满是暖暖情意。 这算是开始约会?释然一笑,慕容好好点点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见光死恋人 汽车维修保养专营店。 慕容好好望着灯箱上闪亮的这几个字,神情有些木然。 大半夜的,她们在下了班之后,就紧急赶到了这个城市,而且也不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趁着阳光明媚之时去找那个莘甜甜口中似乎格外重要的人。为什么要在黑漆漆的夜里赶来见人? 莫非,这人见不得光吗? 汽车修理店?为什么这样一个场景瞬间让她想起了《重案六组》里面的王显民? 她如是想着,就如是地望向身边的好友。 莘甜甜留意到她的目光,就像做贼一样,心虚地把头低下。 脸色凝重,慕容好好没有追问她任何问题。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什么都不怕。 话是这样说,但当她们进到了汽车修理店里面的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她的头又瞬间被一块黑漆漆的布料蒙住,脖颈上也多了一把锋利冰冷的利刃,那一刻的情形让外人看来,仍旧不免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莘甜甜享受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她被瞬间的力量拉扯进一堵宽阔的胸膛,男人去繁就简,低头以最快的速度吻住她,以最直白的方式,诉说他的思念,宣示他的所有权。 但这一次,女孩拒绝沉迷,她用尽力气挣脱了他的热情,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别这样对我的朋友。” 男人的薄唇讥讽地抿起,他好整以暇地点头,轻松愉快地挥手,示意手下的兄弟,拿去慕容好好脸上的那块泛着浓重汽车机油味道的抹布。 昏暗的灯光下,慕容好好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却仿佛还是有些看不清,看不清那个距离甜甜很近、近得让人心慌的男人。她迟疑地扭头望向身边用刀抵住她的两个人,缓缓地慢慢地轻轻地说道:“不好意思,能让我,到我朋友那边去吗?” 莘甜甜嘟起小嘴,恨恨地看着身边的钮懿汉,他要再不应允,她就伸出脚来踹他。 钮懿汉用怀疑的目光,瞄了瞄不远处的慕容好好,这丫头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虽然说话的声音还算平稳,但脸色着实不太好。莫非,三年的时光,不但让她的身材发生了遽变,连带着让她的性格也娘了很多?还是说,真的被三年前的那次经历吓怕了? 脸上换上了一副嘲讽的表情。也对,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此情此景,没有被吓尿了裤子,也已经算得上是勇敢了。 他的头,微微点了两下。示意兄弟们放人过来。 眼神依旧迷迷蒙蒙的,慕容好好甚至低头看了看地面,仿佛担心地上会不够平坦,让她跌跤。一步一挨地,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莘甜甜的近前。一脸哀怨。 莘甜甜连忙伸出双臂,想要搂住受到巨大打击的死党,安慰她的不安。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闪过,莘甜甜只觉眼睛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好友已不在她身边。而是换了另一个方向。 所有人都惊呆了。 异地自处,换位思考,这次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的,是钮懿汉自己。 没错,此刻正拿在慕容好好手里的,就是一把刀。而且这刀,莘甜甜还认识,昨天还看到好好拿它削苹果皮来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替天行道 刚刚那些大气也不敢出的表情,已经尽数退去。现在显现在女孩儿眼中的,是无所畏惧的决心。慕容好好没用过刀抵住别人的脖子,但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慌乱,更不陌生,像是早就期待着这一天。 甜甜带她来之前,那一脸的矛盾和挣扎,她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她最好的朋友,她早就有着这样的认知:只要她一生都和这个败家小女子系在一起,就注定了她非但无法明哲保身,反而经常要残酷面对“出生入死”。 也因此,她早已意识到此次出行绝不平凡。 虽然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但这一次,她不要再任人摆布,早就做了应有的准备。 只需一眼,她就认出了他。三年了,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依然冷酷无情,依然痞气十足,依然令人恨之入骨。 既然当年警察没有抓到他,这次她要替警察抓住他,替天行道,铲除一个祸害。 水果刀又怎样,这可是她新买的,暂时还不需要磨刃。她的手上也丝毫不知顾忌,刀尖锋利,刀刃冰冷,她只需轻轻用力,钮懿汉的脖子上已乍现血痕。 有他在她手上,她有信心,可以和莘甜甜一起,从这个土匪窝里全身而退。 “好好,你干什么?你杀了他,要偿命的,你不要命了?”莘甜甜的声音歇斯底里。 钮懿汉盯着莘甜甜,他的表情,不像被人用刀抵着,而像是被异物卡住了脖子。 甜甜这话是个啥意思?这丫头片子的表情不能作假,她可是真真的一点也没有担心他的脖子,一心一意担心的都是她的小姐妹会不会因此而被警察送进监狱。 唇上的余温还在,甜润的滋味还未消逝,转眼间这丫头就忘记了他是她的爱人,在她心目中,是不是这个胖丫头永远都比他更重要? 咽下喉间险些吐血的酸楚,稍后再跟她算账。他现在要做的,是摆平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女子。 “慕容好好,你就这么对待你小姐妹的男人?” 他不慌不忙,仿佛被人划破的,根本不是他的脖子,声音还是分外的惬意,甚至充满幸灾乐祸,仿佛知道他的话,足够惊天动地。 圆亮亮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虽然这声炸雷就响在她的耳畔而听得分外清楚,女孩儿依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鼻子里轻哼一声,钮懿汉老神在在地继续:“不然你以为她带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走亲戚呀?” “莘甜甜!”慕容好好不可置信地对着死党怒目而视,这个答案,她要听她亲口告诉她:“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直在和他保持着来往?” 莘甜甜头低得不能再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恨不能把自己藏身地缝中去。 钮懿汉的心情却张扬得很:“没错,非常亲密的来往。” 怒目瞪他,莘甜甜恨死了他的火上浇油。她无助地望向她的好友,期待着好好能不能有一丝丝不是那么那么的生气?却正好看到慕容好好,毫不犹豫地挥起自己的右手,掌风扫过之处,力道极大,毫无留情。 “啪!” 所有人登时目瞪口呆。因为被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的,是她自己的脸。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闺蜜 一张秀气气的小脸儿的一边,登时红肿不堪。 虽然现在已经是聘婷窈窕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柔弱佳人,但练家子的本色不改,手掌生风,力道极重。而且丝毫不曾因为被她扇的人就是她自己,而减轻万分之一分。 莘甜甜狂奔过去,拼命搂住好友,怕她再次伤害她自己,心疼得泪如雨下。 “好好,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慕容好好对着她皱眉立眼,语气愤恨:“你认为我在干什么?你和他在一起,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吗?” “你是你是你是你是……”莘甜甜一叠声地嚷着:“你这辈子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啊!我求求你,别伤害你自己。都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你不原谅我,你就打我吧打我吧!” 坚强如慕容好好,看到莘甜甜伤心至此,眼圈也红了,纵然有冲天的怒气,也不忍再对她发作。愤怒的情绪让她心情低落,但她不忍心看甜甜如此难过,只能一边憎恨自己的后知后觉,一边安慰着好友的心伤:“别再说了,我们在演琼瑶戏吗?你以为,你是咆哮哥啊?” 莘甜甜又哭又笑:“好好,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一边吃力地拉住她的手,怕她再伤害自己;莘甜甜一边还安慰地拍着死党的背,怕她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她什么都怕呀!因为她真的在意好好这个今生今世最要好的朋友。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奔向这个可恶的蛮汉。 长叹一声,慕容好好只觉心神俱疲:“走吧!给我点时间。我现在转不过弯来。” 不可置信地,钮懿汉眼睁睁地看着莘甜甜屁颠屁颠地跟在头也不回的好友身后,径直向前走,一直走出了商铺之外。这期间,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哪怕那么一小眼。 -- 两个人坐在候机大厅里,她们决定坐最近一班的飞机,返回家中。 慕容好好,格外的沉默,无话可说。 莘甜甜始终伴在她的身边,不言不语,只是可怜兮兮地用一双大眼望着她,隐隐有着委屈和不安。还有一份真切的愧疚。 毕竟她喜欢上的,是害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失去爱情的罪魁祸首。不管有意抑或无心,她和他的那一次狭路相逢,就只造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越想越气,慕容好好简直无法理解,好友是汉语言文学系毕业的才女,天生丽质,家境殷实,各方面的条件几乎无可挑剔。现在可是男多女少的时代,就凭甜甜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你喜欢他什么?”慕容好好粗声问道。虽然说,那个男人还真未必是坏人,毕竟当时,他在完全可以为所欲为的情况下,却没有把甜甜怎么样。很有可能,他只是一时兴起,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但是,这种随时随地会主动挑起事端、以别人的恐惧为乐的人,如果是她,她绝对会敬而远之。 一张原本甜美的小脸全都揪在了一起,莘甜甜声似蚊鸣,却还是实话实说:“我每次跟他在一起,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好,我是不是变态了?” 慕容好好无奈地摆出一副苦瓜脸给她看:“你不是变态了,你只是恋爱了。”尽管这份爱情,她根本无法理解。 她搂过死党的肩膀,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虽然仍然在心里无边地叹气,慕容好好却也明白,除了无奈,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定情 北湖公园。这座充满现代感的公园以它的环境幽深和清凉避暑,受到城市里人们的喜爱,也是情侣、老人、孩子们的共同圣地,公园里,可以发生无数个新鲜好玩的故事,不知道成为多少的书籍、电影、电视剧的背景。 他站在树下等着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绿色斑驳照在他的脸上,也映衬着他干净如阳光温煦的笑容。让女孩儿的心,仿佛被那一份温暖融化。 他们向前走,空气中流转着浅浅的温度、淡淡的渴望。他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不曾放开,女孩儿听到心里有花开的声音。有他在身边,如同阳光给予的一缕温情,女孩儿感到无比惬意和舒适。 “哦,我朋友甜甜让我问候你和你的同学们。她还特别想知道,芮蝶和舒栩萌是否现在一切都好?” 她不愧是最忠实的朋友吧?甜甜让她问的,她可是一句也没有落下。至于为什么要问这个和甜甜的警告,她一句也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家,有从陆昊宇这里得到的答案能够和好友交差就行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需要的是一份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可是三国时代人们就有的智慧。无论对待朋友抑或爱人,她都秉承这样的态度。 陆昊宇点点头,诚实地回答问题:“我们两个第二次见面,当时就是我们刚好研究生毕业。回到家,我就到了家族企业任职。芮蝶在一家私企供职,栩萌只是那天和我们一起回家看望父母,她现在在我们一起读书的城市工作。” 自从结识了她,他的世界就似乎远离了从前的一切,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哦。”慕容好好点头。 他回眸望她:“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慕容好好又老老实实地摇头。 男人笑了,刮了下她秀气的小鼻子:“做我的女朋友,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和她们见面的。她们都是很好的女生,你们一定会很投缘。” 慕容好好撅起嘴巴,极不服气:“谁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 陆昊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疾不徐:“莫非,还有什么条件?” “嗯,”慕容好好连连点头:“那当然了,我得想想。” 正说着,前方映入眼帘的情景,让慕容好好正经八百的表情瞬间定格。陆昊宇循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也木然呆立。 公园的躺椅上,依偎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衣服各自脱了一半,而且此时此刻被衣服遮住的都是他们身上那些极其不重要的地方。 一双大眼滴溜溜地瞪圆,慕容好好看傻了。大白天的,公园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这是要闹哪一出?莫非,她四处望望,莫非是在拍三级片?可是,除了她和陆昊宇两个人之外,这周围连个长得像隐形摄像机的东东都没有。 陆昊宇连忙拉住看得兴致勃勃的女孩儿的手,极速跑步离开。 她却一步三回头。开玩笑,一般来说,只能在电视和电影院里,看到这样的香艳场面呢!这次,可是现场直播,拜托,再让她多看几眼吗! 终于跑离了那对情侣的小世界,慕容好好喘着气对陆昊宇说:“没事,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在大学里学过生理课,当时给我们播放的视频,也堪比刚才的情景了。而且,没见过肥猪跑,还没吃过肥猪肉吗?” 陆昊宇吃惊地望着她。黑眸直直瞪着,气都忘了喘,半天转不过神来。 慕容好好撅起嘴,奇怪地问他:“怎么了?难道说你没看过分级是十八岁以上的电影啊?” 听了这句,陆昊宇长出一口气,早晚被她吓死。 接下来的话,慕容好好却说得小心翼翼,居然多少还有点难以启齿,欲言又止。尽管如此,她的小脸上,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神采,因为学习了一件新事物,而充满热情和好奇。 “如果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呢,有一件事情我想要知道,你必须要先告诉我。” “什么事?”陆昊宇警惕地望着她,心里隐隐掠过不好的预感。 “那个……” 哪个?他愣住。 “哎呀,”她横下一条心:“我是想问……你的那个……” 第一百三十八章 爱上最“二”女子 “哎呀,”她横下一条心:“我是想问……你的那个……” 到底是哪个?陆昊宇已经想学慕容好好挠头发了。 “就是你的那个……”看着他的视线严重下移,终于定在目标上不动:“刚才那男人的那个,离得远我没看清楚,好像长得也不怎么样,比起那个变态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么你的那个,会不会……也和他们的一样恶心?” 终于说出来了,慕容好好满心希望地盯住他,等待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开玩笑,那个变态的那个东西恶心死了,虽然陆昊宇也是男的,不过他的那个东东肯定不会和那个变态的一样恶心的。 要知道,如果真的做了他的女朋友,早晚会有机会看到的,是吧?所以呢,她才如此好奇呀,总该先问清楚才行,免得以后看了长针眼吗! 陆昊宇被噎住。不愧是慕容好好,问题也是标准的慕容好好型的。恐怕以后与她每日相伴的人生中,她在时时皆好的同时,他一定是时时皆坏。永远有可以噎死人的问题出现,他还不时时都在气急败坏么? 她还想说什么,他神情格外严肃地制止她,语调淡然:“不许再问。这个话题,就到这里。” 紧握着她的手,他继续前进,唇角抿得死紧,坚决不再同她探讨这个话题。 凶什么凶?水灵灵的眼,滴溜溜地转了两转。 已经被激起的好奇心,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灿烂的明眸再次转了转,突然闪过一丝狡黠,晶亮亮地眼,对着身边的他上上下下地扫描一番,成功留意到他身上穿着的运动系列的套装,俏丽的嘴角微微上扬,绽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向前走了一段路,慕容好好突然惊叫出声。 “哎呀,又是一对儿!” 陆昊宇一听,顿时紧张到全身绷紧。按理说,现在的男生女生们胆子大得很,地铁、超市、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在哪里都敢于上演限制级戏码,早就不仅仅局限于某个隐蔽处了,所以以往公园里不会有这么多出位的情侣啊?他连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在他全然沉浸在外部的紧张情绪中,全然放松了对自己身边人的警惕之时,她迅速上前,轻而易举地扒开他的裤子,向里面细细观瞧。还连带着“哇!”的一声大叫。 只是一瞬间,反应过来的陆昊宇连忙气急败坏地挣脱她的手,将自己的裤子重新归位,脸色紫里透黑,酷男的表情已是狰狞到极点。 慕容好好红了脸,却还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小脑袋稀里哗啦地凑上前来,兴致勃勃地对住他的眼,颇感兴趣地问道:“其实也够丑的,而且它为什么要那样啊?像根警棍似的,想干什么?” 脸色阴沉透顶,表情无比郁闷,陆昊宇如同被噎住一般沉默半晌,他直视着这个好奇宝宝一般的小女人,嘴角抿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咬牙切齿地回她一句:“流氓。” 下一秒,黝黑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一拽。强大的力量,扯得她身体向前倾斜。但她并没有摔到地上,他的力道运用得恰到好处,令她柔弱的身体,准确地跌进那弯早已等待好的坚实手臂中,霸道的气息轻易地封住了她纯净的呼吸。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美的遇见 他开车载着她,在市郊的公路上飞驰。没有市中心车水马龙的困扰,汽车在一片青山绿水间穿行,女孩儿悠闲自在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表情格外轻松。 宠溺地望着她,陆昊宇唇角轻扬,这女孩儿时时刻刻都能给人一种放松与愉悦的心情,全然不知晓他正为她担心。 他想起当母亲听到他要带女朋友来见她时,那挑剔的目光和怀疑的眼神。在他母亲这个女强人眼中,没有哪一个女人是完美的。他的女同学之中,讨巧如舒栩萌,乖巧如芮蝶,她全都不屑一顾。虽然不至于讨厌,但也从不肯多看上两眼。他很怀疑除了自己和父亲,还有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天底下还有没有可以入母亲法眼的其他人。 好好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她的性格是大而化之的。她不会敌视任何人,但也绝对不会为了什么目的,而去讨好任何人。两个个性极强的女人的第一次碰撞,不知道会擦出什么样异常的火花。 如是地想着,那个每天都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享受到最安静的环境、独有一片可以自由释放身心的纯净天空的陆家庄园,就在眼前。 哇,好大的架势啊!陆昊宇的家,原来就建造在市郊的一片青山绿水之间,毗邻一座国家级森林公园,建筑风格完美地表现出华丽别墅的浑厚庄重及与自然景观的融汇和谐,陆家的人们得以远离尘嚣,享受着有天有地的无限惬意和只与家人共享的浪漫温情。 普通人,根本可望而不可即。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看到的一切让平时最是性情爽朗的女孩儿,心里面多少有一点--不舒服。 她当然不自卑,也不觉得,住在普通的城市生活小区的她,比他少什么。但她却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众生平等的思想。生活条件优渥的某些人,恐怕更会视她的这句话为最令人不屑一顾的自卑。 这样一个深宅大院里的人们,高高在上的日子过得太久了,是不是只有薛宝钗驾到才能应付得来? 而就凭她的性格,谁要敢给她一个脸色,她还不上面三拳,下面两脚,再补上一个头撞,直到把人家按进游泳池去才肯罢休? 在心里面想着怎样惩罚对她不屑一顾的人的方法,倒是让她过足了干瘾。可是,现实中呢,她可以不考虑事情的后果,难道也可以不考虑陆昊宇的感受? 站在高墙之外,她不禁有些悲哀地想:如果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该多好。 阳光暖洋洋的,将最柔和的金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沙发上的一道窈窕倩影,完全沐浴在光芒之下。 她穿着一身剪裁大方的深色小洋服,乌黑的秀发绾起,莹白的胸前和手腕上,都有钻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人过中年,她的打扮不算艳光四射,妆容也偏向清淡,但浑身上下自然流露一种高贵的气质,自有一番别样的端庄和清丽。 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正捧着小巧的茶杯,轻轻啜饮着,脸上带着轻盈的浅笑,举手投足间作派尽显,十分优雅,这位贵妇人,现在是真正的休闲在家,当然更显闲淡舒适。 “妈,我回来了。” “嗯。”华丽的贵妇,慢条斯理地应着,美艳的容颜上惬意依旧。她既没有打算起身迎接,也没有急于得见儿子女友的真容,双手悠闲地交迭,依然娇嫩的十指,不经意地把玩着腕间华丽耀眼的钻石手链,粉脸上没带上任何表情,明眸之中,则是闪动着毫无掩饰的娇蛮傲气。 女朋友?这是她这个时时刻刻都被女生们围绕的万人迷儿子,第一次用到这个称谓来形容一个异性。而且,这个被他如此重视称为女友的女子,竟然不是他的任何女同学中的一个,也不是公司里那些每天对着他大流口水、滋滋放电的女同事之中的一员。 不可思议呀!这是哪里结识的“宝贝”? 别怪她多想。“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没认得两天,就忙着带到家里来。这个女人,恐怕--不是一般人啊! 慕容好好人在玄关处,这客厅大得吓人,因此沙发上的人影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心里不由得想着,不愧是贵妇人啊,这架子端的,都快要飞天了。 也因此,她几乎是被陆昊宇拖到他母亲近前的。却气呼呼地不肯抬眼看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太太一眼。 “妈,我来给你们介绍。” 既然陆昊宇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两个女人这才极不情愿地,打了一个照面,眼睛里挟枪带棍的,互相对望。 “三姐儿?” “老表?” 就算是哥伦布当年发现新大陆时的表情,也不会比这两个人的神情,来得更惊讶。 陆昊宇只觉得头顶上雷声阵阵。拜托,两位大姐大,谁能告诉他,两个至少相差25岁的女人,互相给对方的,是个什么昵称? “你们--认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噌”的一声,他的母亲以比兔子更加灵巧的速度从沙发上飞跃而起,完全忘记了维持她的女强人派头和贵妇人形象,一把就扯住了女孩儿的手。喜悦显然大于震惊,当然,她还没忘了回答她的儿子:“我们,熟透了。” 瞬间,房间里充斥了两个女人银铃般的笑声。 “你这个老表,早就让你来我家做客,你偏不。这下好了吧,你想不来都不行了。”可算是被她刘三姐逮到机会了,还不狠狠损她? “你知道是我?”慕容好好斜眼嘟嘴,她可还不高兴着呢! “说什么呢?我要早知道是你,我还用得着那小子,我自己就接你去了。”刘三姐眼睛瞪得溜溜圆,一口否定。这可是大实话啊!见到谁,都不如见到她开心。 “瞧你刚才那谱儿摆的。”要不是因为你是陆昊宇的妈,她早就摔门而去了。 刘三姐撇撇嘴,挤眉弄眼地上下打量她,谁怕谁啊!“那怎么着啊,谁让你是丑媳妇来见公婆呢!” 慕容好好也不示弱:“也不知道是谁,唱歌跑调到瞬间闪移还敢自称刘三姐,说我丑?” “哎呀,合着上次你不服气是吧,不服再战啊!看看咱俩谁更跑调……” 陆昊宇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彻底忽略那个她们生命中同样重要的男人,勾肩搭背、无比亲昵地往二楼母亲的卧室走去。 是他来错地方了,还是他眼睛花了?刚刚的那个,难不成是慕容好好自己的妈? -- 燃烧着灼人热度的黑眸,靠的很近,在她的身上脸上逡巡。 “你看什么?”早就恢复了老神在在的神情,甚至比她来的时候更开心的女孩子,被他那么紧迫盯人的直视着,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恶的男人,没事长那么帅做什么? 他笑得一派轻松写意:“我想确定一下,一个惩恶扬善、杀富济贫的山大王,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顿时不解:“谁啊?” 解密的好心情让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呀!” “我?”嘟起嘴巴,她的表情更糊涂。 嘴角噙着笑,陆昊宇讲起了妈妈第一次见到那个“闹”姓小女孩儿,回到家里给予她的“高度”好评。 一个有着肥嘟嘟、圆润润的身材,其貌不扬、个性却极其特别的女子,在母亲眼中,却比他的那些堪称大家闺秀的女同学们,来得更亲切,更可爱。 于是,一个随心随性的名门淑媛,与一个至情至性的小姑娘,就这样结成了忘年之交。从那之后,他仍然会从母亲口中,多次听到她与“闹”家小丫头在一起发生的奇闻异事。 之所以第一次见到她就倍觉亲切,第二次见到她就为她钟情,第三次见到她就一生认定,是否与母亲的那位始终存在于他的脑海中的忘年好友,多年来都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息息相关? 那个在母亲心目中,善良而不软弱、率性而不张扬,锄强扶弱、刚正不阿、飞扬跋扈、伶牙俐齿的女孩儿形象,此刻正跃然于他的面前。 却是为什么,二十多年的人生,他从不曾像此刻一样,感到心满意足。 一生何求,只要有她在他身边。 谁的心情,也没有她此时来得更开心。 当年结识刘三姐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不同的是,她已经改变了太多。那个很少烦恼的小小少年,无奈地长大了。 当年的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纵然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出门溜个弯都要携带着三名彪形大汉,足见身价不菲,出身不凡。可是她毫不觉得自己与她在身份上有任何差距,心中也根本没有上层社会这样一个概念。 但是刚刚,在见到刘三姐之前,她是多么烦恼。只因为,就算她再怎么长大,她也变不成一个动作纤细柔美、姿态娴雅轻盈、举手投足之间风范尽显的大家闺秀。而且,她可不会讨好别人,更不会为谁洗手作羹汤。如果用来形容她,那句八个字的俗语只能被改成:打上厅堂,火烧厨房。 糟糕啊,她的爱情,竟然要被门户地位这样在她看来狗屁不通的称谓毁掉了? 而现在呢,她竟然很有可能几乎没准地要拥有一个,比她妈妈还疼她的婆婆? 谁的运气,能比她更好?老天怎么那么宠她啊? 拥有这么幸福人生的女子,真的真的是她吗? 第一百四十章 隐形恋人 “请问慕容大小姐,您是要去拳馆打拳吗?” 莘甜甜拦住刚想出门的慕容好好,直接问道。 慕容好好摇头:“不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要去参加小学同学的同学会。” 真难得啊,毕业了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要见到十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们了。 莘甜甜用最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她身上的一身运动服。然后不容置疑地告诉她:“等我一下。” 她闪身到衣柜之后,不过片刻功夫就返回来,手里面拿着一套休闲外套。“换上这个。” 慕容好好耸耸肩,听话地接过去,大咧咧地开始脱脱穿穿。 一边看她换衣服,莘甜甜还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为好友能见到多年不见的亲亲同学而开心。 “你是否还记得,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青色的葱一样的岁月?它似一匹在草原上驰骋的骏马,放荡不羁;它似一缕在沙漠里燃烧的火焰,热情奔放;它似一轮在夜空中高悬天空的明月,干净纯洁;它似一抹在蓝天中和煦的阳光,温暖袭人……” 慕容好好把头从衣服里面探出才能发言:“甜甜,没那么夸张。” 莘甜甜不理睬她,继续她的好兴致:“我还记得,我们总喜欢在星期天的午后,在忙碌的学习中偷懒,到大自然的喧闹中去感受热闹;我还记得,我们总喜欢在晚自习时,偷偷地从后门溜走,跑到荷塘边看那盛开的睡莲,与一池的鱼儿嬉戏;我还记得,我们总喜欢相约漫步操场,聊聊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和那未知的明天;我还记得,在那漫山盛开的杏花和丁香花的诱惑下,把堆得厚厚一沓的试卷放置一旁,在那小山坡上留下我们愉悦的笑。” “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开心时总喜欢孩子气,傻傻、天真地笑;难过时,寻觅静静的角落一个人流泪,将温暖的肩膀借给我依靠,那是‘同桌的你’。” 一曲终了,莘甜甜依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丽梦幻中。却发现无人喝彩。 转过头去,她就看到早已换好衣服的慕容好好,双手环臂,一脸酷表情,对于她的沉醉,无动于衷。 她不服气地嘟起红唇,兴致缺缺:“喂!难道说,你没有一个这样的小男生可以回味吗?” 慕容好好摇摇头又点点头:“同桌的你呢,我从来就不缺少。不同的是,他是我的朋友,在需要时,我们相互依靠。” 莘甜甜的嘴高得险些挂油瓶:“知道了,mr。女汉子。” 说着,她就准备跟着慕容好好一起向外走。 “干什么去?又去找你的蛮汉?”慕容好好毫不客气地堵在门口,莘甜甜想出也出不去。 甜女郎的脸立刻红了,但她并未打算说谎:“你去参加同学会,我又没有什么事情。” 冷哼一声,慕容好好的决定不容置疑:“同学会不过半天时间就会结束,不许走,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这句话,慕容好好头也不回地离开,知道好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拗她的命令。那没办法,把柄落在她手里呢,谁让她莘甜甜找了一个她慕容好好看不顺眼的男朋友? 这个女人,时刻让人操心。自从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二百五的臭男人之后,慕容好好真是可怜她自己的那颗心啊,为她操得稀碎稀碎的。 -- 这个同学会,还真--特别耶! 彼时,慕容好好正坐在一家名为“花儿朵朵”的西餐厅里,氛围独特,沉静美好。这是一家占地面积很大、豪华高级的餐厅,有乐队在现场演奏着美妙柔和的乐曲,环境雅致,气氛和谐。最特别的,就是每一个桌台,就只安排了一双人,一个她与另一个同桌的他,灯光恬淡,桌上摆着彩色的蜡烛,营造出一种浪漫、迷人、淡雅的气氛。 观察到此,慕容好好不禁低头浅笑。这样的氛围,就好像期待着,“同桌的你”们的这一次见面,一定要忆起一些陈年稚嫩的心动往事,一定要发生一些脸红心跳的新鲜事情。可是,很多同学都有了自己的爱人抑或恋人,这个结果,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吧?提高了国家的离婚率和分手率可就不好了。 很多当年的小丫头小小儿们都成双成对地凑全了,只有她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刚刚同学们还凑过来问她,还能想的起来小学时的那个“同桌的你”是哪位大虾不? 废话!她当然记得了。那个时候,他总是开玩笑地说,她是他的“小闹钟”。因为她叽喳又聒噪,有她在的时候,他永远不得安宁。谁怕谁啊?她当机立断,立马宣布他是她的…… 正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来人身形极快,转眼间已经站到了她的近前。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一双圆眼立时瞪得滴溜溜的圆。 苏子焱! 烧成骨灰她都认得! 那个眼见她们姐妹处于危急关头而袖手旁观、拱手让给季澄宇去英雄救美的冷酷男人;那个她们出了警察局就找到他质问、是否就是他发了那条让莘甜甜深更半夜到夜店见他的短信、却被他一口否定的无情男人。想起他的嘴角上最冷酷的笑容、冰冷的口气、严酷的眼神,巨大的怒火,轰然在慕容好好的脑中窜起。 这个腹黑、恶毒、狡猾、阴险、坏心、坏肝、坏下水到超该死的败家男人,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同学会上? 仇人见面,说打就打!她当初就想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可以一下子就冲到这个男人面前,那么她一定会对他说:我掐死你!然后就上面三拳,下面两脚,就地解决了他,她保证她一定会! 脑袋里的想法被她迅速转变为实际行动,她愤怒地站起身来,却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就听见他的呼唤:“小闹钟!”男人的语气中带着刻意压抑着的激扬。 嘴巴大张着,愤怒的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因为他的这句问候被憋回了肚子里。超过十秒钟的时间里,她依然大张着嘴,表情仿佛被冻住,只有晶亮亮的眼还不可置信地眨啊眨:“苏……酥鲫鱼?” 不会吧?真的不会吧?难道说,他就是她的--酥鲫鱼? “我可以坐下吗?” 慕容好好猛翻白眼,足足考虑了三分钟,才极为勉强地点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苏子焱,你从前不叫这个名字。” 岂止是不叫这个名字,两人打过交道这么多年,她也丝毫没看出来他和她的“酥鲫鱼”有什么相似之处。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是她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这个莘甜甜口中帅到惨绝人寰的家伙,究竟长个什么鬼样子。 记忆中他所处的环境永远都在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黑暗之中,那个只属于暗夜的男人的目光永远是冰冷和目不斜视的,他的脸上永远没有任何笑容,总之就是个耍帅装酷的坏男人。 这还真是第一次,她是在青天白日的环境中见到他。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怀疑,她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这个男人是苏子焱的? 他沉默地点头,算是回答。 “对不起。”他的表情中,没有了曾经的冷静和漠然,醇厚的声音里,饱含着浓浓的歉意。 他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被夜店里的兄弟们形容为媲美大象、完胜恐龙、不是孕妇胜似孕妇的胖女孩,就是他的“小闹钟”。老天安排他们那么早就已经重遇,而他竟然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得知真相。 说到底,这要怪他,一直以来,对任何女人目不斜视。如果早点认认真真地看看她,或许他早就可以结束多年的思念折磨了。 最主要的,她们经历的两次磨难,他都选择袖手旁观,他的“小闹钟”,是他害她受苦了。 慕容好好心里惦记的却是她的好友:“你是应该说对不起。甜甜被你害惨了。” 苏子焱木然点头:“我知道她,后来有一次我去找钮懿汉,看到他们在一起。” “你和钮懿汉原本是认识的?”她怒从心头起,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欺骗了他们,当年钮懿汉诱骗莘甜甜到夜店,“酥鲫鱼”根本脱不了干系。 他肯定地摇头,澄澈的眼不带丝毫隐瞒:“从前没有,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哦,她大度地点头。 算了,翻篇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他就是她的“酥鲫鱼”,这个男人看起来顿时顺眼了好多,她也轻易就愿意相信,他没有对她说谎。 敛眉望着她,男人那惯常冰冷的眼眸中,闪过唯她专属的柔光:“从小到大,你的性格怎么一点都没变。” 慕容好好斜睨着他,不在意地问道:“怎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他点头,表情格外认真:“永远都记得。” “这话怎么说?难不成我救过你呀?”慕容好好笑眯眯地问,她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就浑身冷得如寒冰一块的他,对她感过兴趣呀? “是的,你救过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命中注定爱上你 “是的,你救过我。” 这个肯定回答让慕容好好顿时愣住:“不会吧,真的假的?” “那次体罚,在班级门外的走廊里。真的不记得了吗?” 健硕的身躯因忆起那曾在脑海中千回百转的往事而有片刻的僵硬,幽暗的黑眸如灿星般闪亮,默默地注视着她,目光深邃、难解。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好好还真的想起来了。原本她的记忆力极佳,只是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做得太多,是闯祸还是在救人,她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定义。 -- 小学五年级,他们是一对相安无事的同桌。莘甜甜当时只和他们同校,并不同班。而“酥鲫鱼”的舅舅陈老师是他们俩的班主任。那个时候的男孩子都是一样的吧?非常聪明但却过于顽皮,从来都是稀里胡涂学习、天天淘气为上。作为班主任的陈老师恨铁不成钢,就在情理之中了。 班主任陈老师对他的学生们要求很严,即使是在中午的休息时间,他也通常要求同学们尽快回家吃饭,然后提前一个小时到学校来,或者接受他的特别辅导或者自习上午学过的课程。 一天中午,同学们都先后准时到班级上午自习,只有“酥鲫鱼”同学一人不知去向。陈老师气不打一处来,当他终于看到迈着方步将自己踱到班级门外的大外甥时,立刻赶到教室的走廊中,上前堵住了他,话只说了不到两句,他就忍无可忍地动起手来。 班内的同学们有的害怕,有的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年仅12岁的慕容小好好却禁不住“义愤填膺”,气得站起身来,吓坏了一旁的其他人。陈老师的脾气同学们都很了解,他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说不的老师,在他发脾气的时候,敢于惹怒他的人,等于自己找死。 “好好,你干什么?别多管闲事,人家舅舅打外甥,没你的事儿啊!” 迎面一拳,跟着又是一脚。陈老师好像练过武术啊,这身形手法都足够专业。可是,现在被他打的那个不是沙包是真人啊!慕容好好的座位正在窗前,她看得一清二楚,气得眼前发黑。 “太过分了,我们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一定会打坏的。不行!” 她拼命挣脱其他同学的拦阻,冲了出去,毫不犹豫地大喊一声:“住手!” 陈老师正在气头上,扭转头来,却没有看到人。等到低下头去,才看到了极具个人英雄主义却充满稚气的声音的主人,是那个身高140cm都不到的小胖妞。他的脸色阴沉得好似雷公,他的目光冷得足以冰冻任何人。 “住什么手?什么住手?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容好好不害怕,或者说她在提醒自己不能害怕。说话的时候,她更是提醒自己,要显得底气十足。 “我是您认命的生活委员,您忘记了吗?” 听了这话,陈老师气得翻白眼:“那又怎么样,和现在有关系吗?” “当然了,生活委员就是要照顾到每位同学的日常生活啊!而现在,您作为一个舅舅,却正在公开打自己的外甥,这就是对自己生活极度的不检点行为。我作为生活委员,怎么可以不过问一下呢!” 陈老师气得张口结舌,眼冒金星。可是慕容好好不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连珠炮似的继续发言:“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在管闲事。您作为老师,我作为学生,对您我是没权利过问的。可是您是在班级门外和苏继同学单独在一起,而且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所以,您现在的身份是他的舅舅。” “我想以我们班生活委员的名义请问您,我们来到这里上自习,您从家门口追过来打自己的外甥,这是什么道理?回家去打当然也不可以,我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中国五千年文明才结晶出了中国汉语,那么多的文字不能说明您的心情吗,君子动口才能取之有道,干什么一定要动手呢?” “作为您亲自任命的生活委员,我代表全班同学,要求您做出深刻检讨,以后决不可再次发生欺负自己外甥的不检点行为。” 临时抱佛脚,其实慕容好好自己都弄不明白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她说个不停,能让老师停下就好了。 陈老师惊得站在那里,半天说不上一句话。因为做的是教师这一职业,他的火爆脾气在学生中非但没有收敛,还越发变本加厉,反正没有学生敢管老师。可是,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又矮又小的小女生,甭管她正说的是什么歪理邪说,就凭她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挺身保护的情况下,敢于当面质问身高超过180厘米的壮汉又身兼班主任的自己,真是勇气可嘉。 想到这儿,他眼中的戾气尽数收敛,只是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你们俩,都给我滚进教室去。” 这次慕容好好没有费神去纠正他,告诉他不该骂人,尤其不该骂不应该被骂的人。她乖乖地连忙上前扶着一脸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被打傻了的“酥鲫鱼”进了班级。 拜托,佛祖上帝阿门阿波罗,她也好紧张啊!进了班级之后,才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她的同桌没有任何的挣扎,任凭浑身上下都在哆嗦的矮小的她,却坚持搀扶着一点都没害怕的高大的他,回到了他们的座位。 其实,她看向窗外走廊的角度,只能看到陈老师下手极重,毫不留情,却没有看到她的“同桌的你”衣袂飘飘,灵巧闪躲,陈老师招招凶狠,却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而在紧张地扶着他坐下后,慕容好好就开始对他的身体上下其手,抚这摸那。丝毫不在意全班同学正看得眼珠子险些跌出来,她简单的心思,就只担心着他千万别被老师打坏了。 从上到下的确定,异常“彻底”。甚至让她知道了,虽然只有小学五年级,身高却已经超过了170cm的大男孩,已经有了一身健壮的肌肉、结实的体魄,伟岸的身躯初现端倪。她的手挥过来摸索去的,而他自始至终一动未动,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太好了太好了,那就是说,肯定没有骨折的问题了。 开心地抬起头来,却跟那个专注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看来,在她为他“摸骨探伤”的时间里,他始终一眼都不眨地瞧着她,一双幽暗黑眸,深不见底。 切!她不服气地横他一眼,稚嫩的眼光完全看不懂他眼中的深意:“你看什么?打你的又不是我。下次啊,拜托你别再迟到,就让你舅舅他老人家,省点心吧!” 说罢,不再瞧他一眼,她大咧咧地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摊开书本,继续复习。 漆黑的瞳眸,仍在默默瞅着她,在她看不到的这一刻,如炬似火,光芒迸射。 只有她,从不在意他严酷的表情,孤傲的态度。她对他亦是随心所欲,也从不隐藏那由内而外、热切温暖的性格。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次的经历,他怎么好像被打上瘾了,一点也不想让他舅舅省心,反倒希望自己每天都迟到? -- “其实,他不仅是我们的班主任,还是我自由搏击队的教练。通常我们遇到问题,都是用武力解决,这是一个潜规则。” “什么屁规则。”慕容好好武断地下了定论。不要说自己12岁的时候,就算到了现在,这个闲事如果被她碰到,她也还是要管。 苏子焱莞尔一笑。他不意外她的话,她是这个天底下,最不信邪最正义凛然的小姑娘。 “从那以后,陈老师再没用过这个潜规则。” “你知道吗,他前不久还和我说过,你是他的学生中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他发脾气的时候,就连我的外公外婆都不敢多说什么。敢跟他叫板,居然还是个女生,而且事后还安然无恙的,你是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 “所以呢,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你,我是你最大的恩人。你对我的感激和想念,远远超过了你的自控程度?这么多年来,你不会因为心里面对我强烈的感激之意,实在无以为报,时刻准备着以身相许吧?” 慕容好好笑呵呵地,和他开着玩笑。 bingo!基本正确!他吃惊地看着她,意外她竟然一语中的。 因为迷恋他到不可自拔的莘甜甜,长大后在另一个城市互不相认的两个人,也打过了多次交道,而且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但她从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这个在她心中最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会脸红耶! 她看着一张原本酷酷的脸却泛着可疑红晕的他,先是看得愣眉愣眼的,然后突然展颜,给他一个开心满点的笑容。 她的笑,让他难以压抑心中的激越,看呆了。 为什么他始终没有认出她?她的笑,依然如儿时一般率真可爱。却原来,她正如他所希望的,一成不变。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解不开的谜团 钮懿汉直盯盯地瞅着她,满脸她看不懂的奇怪表情。 慕容好好狐疑地看着他,就知道他刚才明显是将甜甜支开,然后有话要对她说的。 “有人话就说。”有屁给我憋着,敢放的话我绝不会手软。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如是的威胁。 “咱们是不是朋友?” 他的问题让她意外又迷惑。低下头来,慕容好好认真思索片刻,然后痛快地回答他:“更确切地说,或者更亲切地说,你应该是我姐夫。当然,如果你有这个命的话。” 钮懿汉又靠近了些,语气神秘:“比别人亲近一些吗?” 嗯,慕容好好大方点头:“亲近很多个‘些’。” 好!钮懿汉一拍大腿:“那就好,我有事情告诉你。” “当年引你们到夜店去,我是受人之托。” 虽然眼前的这个丫头片子,是个难缠的厉害角色,不过桀骜如他,竟然也对她的勇气甚为佩服。今天赶上他的心情好,不如就把当年的经过告诉了她,也许能够帮她解开心结。甜甜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 “什么意思?”慕容好好疑惑地问道。 钮懿汉连连摇头,这都听不懂?“有人就是想要跟你和甜甜过不去。” 慕容好好眯起眼:“谁?” 钮懿汉还是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做事,无论是替人收钱还是帮人消灾,一手交钱,一手办事。对于雇主的信息,我们没兴趣。” “你这个蛮汉!” 娇滴滴的怒叱响起,莘甜甜手里拿着两份外卖,出现在门口。她显然听到了钮懿汉的话,气得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进来。一把将手里拎着的袋子砸向他:“问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肯告诉我,竟然现在对好好说了!” 她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最后一个知道?好奇的明明是她呀!想要查出幕后黑手的,当然也是她。 她兴冲冲地来到他身边,忙着质问,总算开口了,这次一定要让多年的谜情水落石出:“没兴趣他的信息,你总该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吧?她的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钮懿汉实话实话:“是个女的,名字我不知道。” 莘甜甜气得抬了抬手,想要再次甩到他脸上,却发现手上已经没了东西,不得不放弃:“那你知道什么?” “莘甜甜。”钮懿汉还没有回答,却在莘甜甜的身后,一个闷闷地声音响起。 “你别打岔,你快说。”尽管声音的主人语气显得格外的郁闷,慢声慢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莘甜甜头不抬眼不睁地制止她,要钮懿汉继续说。 时间有点久远了,钮懿汉几乎已经记不清了,要不是因为莘甜甜多年来一直在追问,而且当年的那个女生确实出乎人意料的漂亮,这么一件发生在他精彩人生中的细微小事他早已忘记:“我只知道,那个人是季澄宇学校的一个女同学,艳冠群芳,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是那个学校的校花。名字不知道,只是见过两次面,其他也不了解,事情办完后,我们也没再有任何联系。” 他根本不认得什么季澄宇,这个名字,还是后来莘甜甜告诉他的。甜甜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女人,她一直就觉得这次事件与季澄宇恐怕脱不了干系。 “莘甜甜。”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呼唤已经变得咬牙切齿。 无奈却还是被莘甜甜挥手打断,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眼睛始终望向钮懿汉的方向,瞪得滴溜溜的圆:“她是什么目的,是不是因为好好?” 钮懿汉万分肯定地点头:“没错,她就是想要慕容好好出糗,要她得不到爱情。” 其实,当年那女生根本没有解释她这么做的任何理由。既然莘甜甜多年来都是这样猜测,钮懿汉越想就越觉得她是对的。于是便随声附和。 “好毒辣的手段。”莘甜甜陷入沉思。 “莘甜甜!” 突如其来的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让钮懿汉和莘甜甜两人,同时吓了一大跳。 转过身去,莘甜甜这才看到一旁的好友已是脸黑黑,眼黑黑,头顶冒烟。 她连忙好言安慰:“好好,你别急,也别难过,我和他,一定帮你找出这个人。” “找个屁!”慕容好好一跳八丈高,大声喝问:“我问你,你当初和他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要找出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原因吗?” 她的问题,让莘甜甜和钮懿汉顿时集体愣住。 莘甜甜张口结舌地,竟然一时间答不上来。 没二话,慕容好好紧抿双唇,毫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右手。 不愧是她最好的朋友,莘甜甜这次的动作却比她更快,赶在她挥出手的一瞬间拦住了她。 “好好,你干什么?”就知道她又想扇自己的耳光,好好虐待自己有瘾吗? 死盯着她的眼,慕容好好当然没有自虐症,她只是必须要确定:“你当初和他在一起,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 是前者,她表示无法承受:“如果是为了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钮懿汉不可置信地望着慕容好好,心里憋屈得无以复加,只差吐血。这个问题是她问的吗?应该是他问才对吧?她还情何以堪,应该是他情何以堪才对呀!拜托,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真的是拉拉、百合、蕾丝边啊?难道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没有纯粹的友情吗? 拉下她的手,莘甜甜将好友给予的源源不断的温暖,紧紧地握在手心:“从聘婷窈窕走到白发驼背,从花样年华相守到暮年沧桑,你一直在我身边。在你面前,我可以毫无顾忌的笑,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哭。我们会有拌嘴,会有感动,会有耳鬓厮磨的私密喃语,会有痛如己身的心疼,也会有关切温柔的责骂……那样一个美好鲜活的你,在我的生命里,你从不曾告别也不曾远离,相守相伴,相知相惜。宇宙洪荒,寒来暑往,情义无价,地久天长。你,就是我,永远的闺蜜,和死党。” 执手相看泪眼,莘甜甜的画外音,格外动情。 坚强如慕容家的大女子,也被她说红了眼眶:“酸吧你,有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去考播音主持专业啊!” 小姐妹,大情意,尽在未言中。 哇呀呀,哇呀呀呀!钮懿汉气得在心中拼命狂喊,为什么没人理睬他?他眼角抽搐,已经气冒烟了。 “好好说的没错,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肯定不全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奔向你的,是我的心。你这个蛮汉,竟然不信我!”粉颊红红的,莘甜甜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男人,她又羞又恼,急得直跺脚。 他是第一个靠近她,靠得那么那么近的男人。 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一种神秘之火的牵引,而她就像飞蛾一样,明知前方火光漫天的危险,依然头也不回的扑过去。 他咧开嘴,笑得像一个大傻瓜。 他信,他愿意相信,她的真情。 收起笑意,莘甜甜重新恢复一本正经:“别说那个了,找出这个女人来,才最重要。” 钮懿汉点头如捣蒜:“没问题。虽然我不了解她,虽然她应该早就已经毕业,但就凭我,要查出个把人来,轻而易举。” “不用查了。”沉稳的决定,溢出坚定的红唇。 “什么?”就连钮懿汉都不信他听到的。 莘甜甜比他更急切:“好好,为什么不查?你没听蛮汉说吗,这个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目的是你,她就是想要你失去爱人!” 脸色凝重,慕容好好沉默地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就算她真的那么想,也没有那么巧的。当年,季二憨离开我,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不信任,根本无关其他。就算没有那个女孩子,他如果不够信任我,也还是会发生其他的事情,导致我们分手。” 悻悻地,她继续说道:“他的自身条件怎样,你心里还没有数吗?喜欢他的女生何其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又何必追查?” 时间能改变一切,也可以让一切都水落石出。她是什么样的人,时间会做出最好的证明。只是,她想要证明给他看的那个人,还真的想要了解吗? “好好。”莘甜甜气得直搓手。 女孩倔强依旧:“如果因此,我和他分手,成就了他们之间的美满姻缘,我祝福他们。” “好好。”莘甜甜气得直跺脚。 女孩坚定依然:“甜甜,你知道那么多名人名言,应该明白一句话:不是我的,永远都不会是我的。” 唉!莘甜甜仰天长叹。 好好不肯查,她也没办法。毕竟已是陈年旧事,好友又收获了全新的爱情,过去的当然可以过去了。但是,这个决定还是让她的心里,仿佛塞住了什么,满满的硌硌的,让人不舒服。 总觉得,这个女人布下的局,怀着极大的恶意。偏偏好好却不想再追究。放过了她,不知道会不会又去害别人。这样心思缜密、心机深沉的女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第一百四十三章 梦醒梦碎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瓜,正凑在一起,研究着莘甜甜手机上突然收到的一个匿名短信。 短信很简单,上面只有一个当地的小区地址,目标直指其中的一栋小型别墅。“事关慕容好好的终身幸福,周日下午六点,不见不散。” 真没想到,昨天刚刚探讨了三年前那起事件引发的种种谜团,今天居然就收到了这样一条短消息。如果说,上一次是爱慕季澄宇的女同学使出的卑鄙伎俩,那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有人就是看不得好好幸福吗? “去吗?”钮懿汉看着心爱的女人。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这小女人好奇的心性最重。 “当然要去。”莘甜甜果然回答。管它是真是假,反正青天白日的,不去不就是怕了它的见不得光了? “但是,我不会告诉好好,她最不信邪了,一定把那个发信人骂死,然后,死都不会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钮懿汉自告奋勇。他可不想看着他的女人再次以身犯险。 “不用了。”莘甜甜一口拒绝:“我有其他的计划。” “什么计划连我也不能参与?说不定两次的事情都是一人所为,我去了,就是你最有力的证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大。钮懿汉心想:谁会跟慕容好好抢男友,抢了一个又一个?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这个计划,你去,就绝对不合适。”莘甜甜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放心吧,这一次,休想再复制上一次。我莘甜甜,也不是吃素的。” -- 已是黄昏,夕阳的余辉依旧灿烂,但余辉中星星点点的暗色,却预示着夜即将来临。 凉爽的傍晚,这个充满乡村雅致的小区别墅前,既有青树翠柳,又有硕果枝头,更有一袭白色长裙的女子与一个被绿草环绕的铁艺秋千相映成趣,淡淡的背影,与黄昏的光芒,相映成辉,诗一般的美丽,梦一样的寂寞。 芮蝶安静地等待着。秋千缓缓摇动,如同她飘飘的心。 由远及近,隐约走过来两个身影,女性的风姿在举手投足间展现。一个女孩儿示意另一个女孩儿要躲到树墙的隐蔽处,另一个女孩儿不肯,两人争执许久,最终达成一致,隐身到一片绿色之后。 芮蝶动也未动。秋千依旧摇动,摇曳着她飘逸的美丽。夕阳晚霞,荡漾的秋千,这样的背景,衬托得那个清丽的身影,更加美得让人心动、心软、心怜。 还在房间里的一男一女,终于留意到秋千上的白色丽影,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芮蝶,你怎么来了?”舒栩萌开心地问候她。 听到她的声音,女孩儿缓步走下秋千,走近她,直视着眼前的多年同窗好友,芮蝶的语音柔柔的,一字一句却异常清楚:“栩萌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住在昊宇的房子里?” 提问的时候,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延拓着无边的落寞和寂寥,终于是时候了,她终于可以问出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的心脏不好,你不要骗我。” 舒栩萌惊得瞪大眼,心慌意乱地想要解释。 芮蝶却摇摇头,扯着嘴角,小脸苍白如雪,唇上却还僵着笑。“我替你说好了。” 虽然竭力想要克制住,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只觉心痛难忍。“你不是今天才搬到这里来的,是吧?而是在昊宇买下这栋房子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了它的女主人。我没说错吧?” 一颗颗的珠泪,无法控制地滚落粉颊,就像受了伤的瀑布,啜泣着飞泻。“三年,整整三年,你们就这样维持着情人的关系吗?就在我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泪水弥漫的双眸依旧清澈照人,芮蝶脱口质问着,她娇嫩的声音中,带着心痛,带着不甘,还带着多年积累的怨,萦绕在舒栩萌的耳畔。“我有多在乎这个男人,你不懂吗?你从来都不知道吗?你就那么可以不管不顾吗?” 陆昊宇上前一步,沉静的眼对住她的哀伤,她的话让他完全没有想到:“对不起芮蝶,我并不知道,你对我有这样的心意。” 但他也有自己想要对她说的:“可是,我……” 芮蝶却没有给他机会,她冷着雪白的脸,不可置信地摇头,迅即地将哭泣转为小声的疑问。“昊宇,你说什么?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六岁那一年,我就对你说过了啊!” 陆昊宇点头:“我知道,你说,我是你的骑士。骑士,是勇敢的象征,很感谢你,一直把我视为你心目中的英雄。” 芮蝶捂住胸口,只觉心痛如绞,哭着直喊。“英雄?你以为,你就只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失魂落魄的她,喃喃地说着:“骑士是什么?骑士就是骑着马的男人,那是什么,不就是白马王子吗?从六岁那年开始,你就是我的白马王子啊!” 看着这个她几乎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脸上闪过的讶异的神色,芮蝶顿觉心痛欲裂,不可置信。 难道真的这样不可思议吗?这么美丽、温柔、多情、无可挑剔的她,之所以失去他的人,失去他的心,就是因为,他的中文学得很糟糕?根本弄不懂“骑士”这个最普通的中国汉字词语,真正的含义? 她的爱,她期待了二十年的爱情,情何以堪? 清澈的双眸中有着难以承受的伤痛,她牢牢地盯着他,那个她梦了一辈子的男人,热泪再度盈满眼眶:“你的手,你的人,是我今生今世,不可或缺的依靠。” 一双美目瞪得好大好大,嫩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她微微地颤抖着,反复低喃。“这就是我,二十年的认知,难道,我错了吗?” -- “甜甜,”慕容好好喃喃地唤着好友的名字。 “哎哎,我在我在。”莘甜甜连忙应声,她死死地盯着好友的脸,紧张她和心疼她的感觉,让她几乎忘了要呼吸。 “你说,我是小几呀?”慕容好好闷闷地问道。小四还是小五呢?或许,还有谁是她没看到的,也因此,她的排名会一举跌出前十? 莘甜甜哭了。好好的表情,没有震怒,没有愤然,甚至没有悲痛,没有伤感,她只是木然地、迷惑地问着,仿佛这个问题,真的是她最关心的那一个。 慕容好好不再多言,也不再费心隐藏她自己,她冷静地站起身来,从容地执起好友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个熟悉的身影,也终于落入正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的男人视线。 正在此时,远处的一辆警车呼啸着疾驰而至,准时准点。然而一场大戏,不过十分钟时间,已经提前结束。 莘甜甜连忙拉着慕容好好,向走下警车的警察们迎上去:“对不起,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只是我没有想到,这里并没有发生刑事案件,原来是有人脚踩三只船,他需要经受的,是道德的谴责。” “到底怎么回事?”六个警察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在一男四女间逡巡:“脚踩三只船,都是谁和谁啊?” 原本以为有人可能被绑架、被劫持,他们还申请了特警支援的。原来只是年轻人的劈腿游戏。既然没有案件就最好了,警察的神经放松下来,也会泛起好奇心的。 莘甜甜将他们引向道路的一边:“我跟您慢慢解释……” “好好。” 她听到了他的呼唤,声音异常沙哑,她却没有回头。 “我看到的,和我听到的,是否是事实?” 为了她的爱情,即使是画蛇添足,即使是明知故问,她也一定要再最后确定一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给他解释的机会。 然而她得到的,是后方的沉默。 她回过头,冷凝的表情对住他的目光。只看到他眼里浓烈的心疼和不舍,却没有看到任何否定她所看到听到的一切的迹象。她等啊,等啊,终于不再等,而是令人惊异地展颜,给了他一个夸张的笑容:“结束了,不再见。” 自从遇到他,他带给她的,就只有开心的体验,那是一种人世间得遇知音的快乐,满满的盈在她的心中,幸福的感觉几乎就要溢出来。真没想到,他们第一次翻脸,第一次闹僵,第一次撩开手,原来就是永远的离别。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拥有一段简单的人生。如果生命中不曾有过男人的参与,她所有的人生目标,尽皆实现。可是她偏偏那么傻,傻傻的投入她所有的感情。谁知道,男人的心,这么难猜。 看似决绝的离去,看似永不回头的决心。似乎完全不能看出,任何其他。 他能。他能看出她笑脸下的痛,他能看出她逞强面具下的伤。 他能看见,她眼里遮蔽着的,难忍的伤与痛。 有一种强大到无法抵御的力量,正狠狠地撞击上他的胸口。蓦地,喉中干涩,像是有无数的泥沙一齐堵在那里,让他难以呼吸。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段爱情双倍心伤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一个暗如子夜,一个冷若寒冰,倒也相得益彰。 “以你的身份,似乎不应该急着去参加什么同学会。”这可是他主动涉险,将自己置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足见那个女人,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 另一个男人语调淡然,甚至视线都不抬。“那是我的事。” 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钮懿汉摊开手,当然是他的事,他才懒得管。 “是时候了吧?”他把这个问题说得轻轻松松,半点也不紧张。 男人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最后的时间,由我决定。” “没问题,一切听你的。” 钮懿汉一口答应。心里想的却是:真的吗?那可未必。 虽然说,他们两个,不打不相识,现在也可谓是知根知底,过命的交情。但是,他的心胸,着实没有那么宽阔。要知道,当年的他,被这个男人打得躺在地上好几个小时,想爬都爬不起来呢!这口恶气,如若有机会,怎么可以不出? “要……要……要……要走了?”见他站起身来,一直站在一旁动也不敢动的女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这些感觉正让冰雪聪明的文学系才女莘甜甜变得语无伦次。那双冷情的黑眸,是今生今世的第一次吧,竟然望向的是她的方向,天啊!她双眼圆睁,小嘴半张,甚至还抬起了手,无意识地揉了下眼睛,以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就算不是幻觉,她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那拜托谁,让她永远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抱歉,几次都没有帮到你。”语调平静的他,倒也诚意十足。 他对着她点头,他竟然在对着她点头耶!脸红得像苹果,甜女郎的心更慌得乱成一团,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话也说得无法成型:“没……没……没……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再见。”他再次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再……再……再……再见。” 不再见多好。哦,我是说,不说再见。 那个剑眉朗目的男人,那严酷的眼神、孤傲的态度,都是最令女人赏心悦目的“风景”,即便越走越远,挺拔的身躯依然放射着磁石般的引力。傻傻的,莘甜甜的目光追随者他的背影,望着,望着…… “人都走远了,你还没看够?” 眼见那个冰山男人都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他的女人还痴痴地凝望着其他男人消失的方向,沉浸在她自己的花痴氛围当中,钮懿汉冷声说道,吃味的语气十足。 红霞满天,莘甜甜的脸,红润得仿佛着了火。 钮懿汉看得更气,眼角抽动,头顶冒烟:“当年要不是为了他,你又怎么会陷入我布下的局,掉进陷阱?难道说,吃他的亏还没有吃够?” “嗯,一看到他,这种反应,就好像是条件反射,我已经习惯了,要改变,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 困窘地清了清喉咙,她小小声地说。 毕竟,他是她这么多年的梦中情人。每次见到他,她就像是二八少女,见到了偶像巨星一般,瞬间丧失所有的抵抗力。而且,一切都要感谢她的死党好好吧,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冷若冰山的男人,怎么会肯正眼看她,甚至向她道歉?这简直是她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想的情节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在小学的时候就遇到他?那个时候,只忙着留意她们班级里面的小帅哥了,从来没有注意到好好的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位重量级的“同桌的你”啊!人与人的差距,为什么要这么大? 钮懿汉猛翻白眼:“见了他,就忘了你的好友了?她可是刚刚遭受了失恋的巨大打击呀,你不急着心疼她安慰她了?” 气!就凭那个男人,能让我们家大女孩失恋?莘甜甜的表情已全然恢复了原状,脸上全数写着不屑一顾:“放心吧,好好坚强着呢!她根本就不需要安慰。而且要我看啊,那个陆昊宇在她心中,没那么重要。” 她可是最名副其实的好朋友。这几天都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闺蜜身边,密集地观察着她。可是她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啊,吃饭睡觉上班,说说笑笑,一点也未见任何异常。这说明什么?想当年和季澄宇分手,好好还难过了好多天呢!所以说,这一次,根本一点问题没有。 但想来想去,她还是心疼她的好友,平白无故地又遭受了一次打击。帅又怎么样,帅就可以欺负人啊!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地指着钮懿汉的鼻子,凶巴巴地呛声:“可恶的臭男人。让你们这些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都去死!” 钮懿汉满心不服,又不敢发作,只好嘟嘟囔囔地:“关我什么事,好像你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似的。” -- “昊宇啊,他要走了,要去新加坡。”这辈子,还不曾看自己的儿子那么沉默过。她是当妈的啊,心疼。 刘三姐跟在慕容好好旁边,絮絮叨叨的:“老表啊,昊宇的那些个女同学呢,毕竟都是些近水楼台。从小一起长到大,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就算发生些什么出格的事情,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你能不能,不那么生气呀?” 眼见着她低声下气的,女主角却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她依然不死心:“老表,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儿上……” “三姐,”慕容好好突然出声打断她,她定定地注视她,表情极其认真,话说得一字一句:“如果你不是陆昊宇的妈,你只是我的朋友,听我说了我的这些亲身经历,你会建议我怎么做?” 刘三姐看着她,两人眼瞪眼,五秒钟后,中年女人断然说道:“扇他,直接扇他!” 亲亲热热地,慕容好好紧紧地搂住刘三姐的肩膀:“这才不愧是我的朋友。” 刘三姐却嘟起嘴,挣脱她,嗔怪地埋怨:“可是,我是他的妈妈呀!我儿子对你,我可是看得比谁都清楚。你总不能不允许别人有过去吧?” 慕容好好想也不想地回答:“既然有过去,你凭什么认定就不会再有以后?” 这句话,登时问得刘三姐哑口无言。现在的小男生小女生的,年纪都还这么轻,是否能够就此认定一段不变的感情,还真谁也说不准啊!就算是她的儿子,她也不敢下这样的保证。 垂眼敛眉,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女孩儿那晶莹的目光深处,闪躲的是否是最深的落寞:“我想我的个性,不适合做一个过渡品。” 刘三姐察言观色,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大女孩绝不回头的决心。一个与她如此情投意合的儿媳妇啊,她是真的舍不得:“你真的不考虑了?你嫁进我们家,任何事情,都有我为你做主。” 这次,女孩儿被她成功逗笑:“我想嫁的是man,我对你这个老女人,没兴趣。” 虽然彼此是忘年交,可是以刘三姐的年纪,她多少有点弄不懂这女孩儿的女汉子情怀。“老表啊,我还是忍不住,因为我不明白。能够嫁入我们这样的家庭,应该是很多女孩的梦想。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任何难题,全都会迎刃而解。更别说什么理想,什么美梦,只要你说出来,就完全可以实现。至少可以少奋斗一百年。你需要做的,只是承担一个风险:你爱的那个男人,他只是曾经花心。” 出身富豪之家的女人,对于她的忘年交好友,可谓是推心置腹。要知道,爱你的男人再加上显赫的家庭,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有必要这么矫情,放弃一段不可多得的金玉良缘吗? “刘三姐同志,不好意思,我不同意你的话。” 慕容好好正襟危坐,极其严肃。“我想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但我和那些女主角们没有任何相同之处。我没有急需几十万手术费救命的亲人,也没有败家成瘾的兄弟姐妹,我老爸也没有开着一家正在面临破产的公司。我们全家人勤劳质朴、本本分分,因此我不需要钓金龟婿。” 一个人生,两段爱情,双倍心伤。历经坎坷的女孩儿率真依旧:“我有信心可以养活自己,给我自己想要的人生。我有信心依靠自己的力量,让我所有的梦想慢慢实现。即便不能实现,但我至少曾经努力过。过程一样是快乐的。” 刘三姐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慕容好好看着她发呆的表情点头:“没错,因为我有底气,所以我站着说话一点也不觉得腰疼。” 释然的笑意跃上刘三姐的脸,她慷慨点头,眼光中满是赞赏:“没错,这就是你,如果不这么说的人,那就不是你了。” 两人心手相握,磁场高度契合。 慕容好好还没忘记半开玩笑地安慰她,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至于你儿子呢,我看你完全不用担心,以他的条件,不出数日,没准就带着金发碧眼的美女媳妇回来,到时候让你乐得找不着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告别 屋里静谧无声,死一般的沉寂。自从那个悲哀的黄昏过后,这栋房子,就深陷在这样的氛围中,一成不变。 陆昊宇的心,不在芮蝶那里,也不在她这边,而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缘分啊,那个她亲自邀请她坐上陆昊宇的汽车的小女生,是她成就了他们的爱情吗? 将别墅外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那女孩儿竟然不哭不闹,在说了六个字之后,就离开了。走得安静,走得决绝,走得无牵无挂。扔下那个男人,从此失魂落魄,找不到自己。 而悲剧发生过的现场,只剩下她,独自守候。 谁知道,她有多伤心?她有多绝望? 为什么,她不能像那个女孩一样,坚强,决绝,拿得起放得下? 是因为她爱得比她更深更切吗? 伤心不已的她,跌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沮丧和绝望的情绪笼罩着她,直到泪眼朦胧的视线,留意到他的归来。 他是那么高大,宽阔的肩膀,完全遮蔽了门外的景物,也挡住了阳光。那个高大魁伟的身躯,此刻却僵硬得如同雕像。那双无底的深眸,似乎始终压抑着一种濒临爆裂的情绪。然而,他所有的情绪,他灼亮的黑眸中所有的光芒,这些都与她无关。 很长很长的时间,他都不言不语,只是站在那儿,默默看着她。 心在不断下沉。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强烈的感觉到这一点?是什么改变了他?她的内心狂喊着,但是表面上却不露痕迹。毕竟,她没有资格问他,是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取消了可以在现在质问他的资格。她甚至没有理由流露出伤心的表情,她还比不得芮蝶,还可以需索他的安慰。 一切已经是那么明显,她的感觉是对的,因为她的拒绝,在感情上他们从没有过开始,现在更是要彻底地结束了。 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栋房子他使用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多少东西。既然打算将它留下来,硬件是无须打理的,依旧保持原样。他只是带走了自己的东西,抹去这里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能不能不走?”她终于开口,声音酸涩,语气近乎哀求,隐含着深沉的痛苦。明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却仍然不死心的期盼。 “我必须离开。”他的声音却稳定平静,波澜不惊。“这栋房子我已将它过户到你的名下,你现在是它的主人。” 舒栩萌摇头再摇头,无意识地摇头:“我不需要,你没必要这样做。” “你会在这里常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还是好的,是吧?” 她的头压得低低的,却低不过情绪的跌落谷底:“我说了,我不需要。” “栩萌,”他平静地凝望她,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吞和煦:“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不会再回到这个城市,只是觉得有个房子能给离家在外的你带来方便。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就算帮我的忙,帮我看着它好了。” 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那天,原本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 原本想要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今生今世属于他的幸福。 现在,却不用说了。 但,他还有祝福。 “栩萌,”认真地注视她的眼睛,他让她看见他真诚的纯粹的关心:“不要太执着。我愿意看到你快乐,衷心希望你幸福。” “好了,握下手吧,把好运气带给我,祝福我一路顺风。”他语气轻松,并且伸出了他的手。 不要走,不要走,你就不能为我留下来吗?默默地望着他,她的眼中闪动着泪光。可是,她同样是骄傲的,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的声音轻柔,微微颤抖的语音,让人心疼。“那个女孩子,对你那么重要吗?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挽回她?” 他低下头,沉吟良久。然后抬起头,给她一个无奈的笑容:“我舍不得她伤心。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儿,她应该永远都那么快乐。她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他幽黑的眸子,紧盯着她苍白的脸,那双眼睛里,有着毫无保留的情绪。“对不起,栩萌。” 他的话语中,包含了深深的歉意。 三年的时光,他们曾经耳鬓厮磨,亲密无间。就算她从来没有在情感上给予他任何回应,他也相信,她不是对他无情。但是现在,他所有的爱和他的一切,都已经完整的给了另一个女孩。即使她不接受,他也永远收不回来。所以,对于舒栩萌,他只能永远做她的朋友,永远祝福她,能够得到她渴望的幸福。 不再多说什么,他用力握一下她的手,然后转身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就像她的心。他以为已经将他的一切全部带走了吗,可是这里依旧充满了属于他们的回忆,他是否知道,她承受的是再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 跌回床上,她失神地坐着。空洞的大眼,没有焦距。 如果眼泪可以带走她的爱情,那么她愿意用尽所有的泪水,荡涤她所有的爱恋。只要让她不再沉沦,不再为他痛苦。 可是,她做不到。 她只能沉沦,只能为他痛苦。 将身子缩进角落,她不想让阳光照射到她脸上的黯然。 爱与不爱,都不能勉强。 失神地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感觉到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永远的离别。然而,她的心,却没有因此而得到解脱,反而像是--彻底的失落。 -- 清灵飘逸、典雅精致的妙龄女郎,一双如梦似幻般的清澈水眸急切地搜寻着,终于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已经泪眼朦胧。 看到她的时候,他嘴角轻扬,露出轻松和善的笑容,神态和煦温柔。 所有的矜持,都敌不过他气定神闲的微微一笑。 芮蝶仰起头,看着那张俊美的容颜,却发现他脸上仍旧赏心悦目的笑容,跟以往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是的,那笑容跟先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他的笑,泛起在唇边,笑到了眼里,但眼中的含义,却已全然改变。 他的那一声呼唤,就好像对待邻家女孩的态度,温柔和煦的笑容,亲切却又不失分寸。可是,这只能让她的心更痛。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来跟你告别。”对于她,更多的是怜惜和愧疚。原来她那么爱他,但他却无法响应她的爱情。 柔软的唇,被她狠狠地咬着,变得更加红润。 点点滴滴的往事,似水一般流淌过心田。 现在,这一切都要过去了吗? “你要离开我了吗?”两只手在胸前绞啊绞,她心碎地说道。 他客气友好的微笑,让她心口的疼痛不断攀升,疼得她的双眼湿润,无法看清那张俊脸上的表情…… “就这样走了吗?”说到这里,豆大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有复杂的波光闪过,却旋即消失不见。他依旧温和地笑着:“当然不是,芮蝶,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不!你说谎!”抬起泪眼注视他,哇的一声,她哭得更大声了。 “你不要我了,你不会再来了,不会了!”她哭得泣不成声。 “不要把感情放在我身上。”复杂的心情下,他只是轻轻抬起手,安慰地拍拍她的背。“你会找到真心爱你的人。” 他满脸关怀地看着她。“你还有很多的机会。”如果不是从小到大一直心系于他,她早就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了。 喉咙紧缩着,她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我不要机会,不要什么真心爱我的人。我只要你。” 哽咽地说着,泪水不断滚落。着迷般的视线坚定地锁在他身上,无法移开。 “如果你曾经误会我,这个误会现在已经澄清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自小一起长大,难道说,我还比不上一个认识了几个月的女人?” “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她的问题,他避而不答。对他来说,这两个女孩子之间,没有用来比较的可能。 “那她呢?”她问得恨恨的。 他摇摇头,他不想说。他心中的答案,会让眼前的女孩心碎。 “芮蝶,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你需要任何的帮助,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做到。这个决定,我永远不会改变。” “我就只是一个妹妹?难道你真的忍心看我这样?”她咬着唇,豆大的泪珠一次次聚集掉落,心里难过极了。 他依然摇头。“你会找到更好的男人,不要再把感情放在我身上。” “好好保重。” 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去,没有了他的庇护,阳光是那么的刺眼,身边全是猛烈的寒风。 突然刮起的风,预告着一场大雨,风夹杂着些许水气,吹拂着两个人的衣衫,连带着让那双清澈的眼,也再度充盈了水雾。 狠狠地咬紧红唇,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让回头向她招手的他,看见她的失魂落魄。 然后,她目送着他,离开。 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也曾经深刻地自省过。对于她,他一直尽心竭力地保护,没有任何故意伤害的意图。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她迷恋他这样深。但是,她想要抓住的,他永远无法给予。 天色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凝成灰蒙蒙的一片,在天边徘徊不散。 他离开了,她却仍在原处站了许久许久。心里太沉重了,他离去的言语、挥别的眼神,有如千斤的巨石,压在她的心上。 这一幕并非她所愿,但是她没有死缠烂打。女人,应该学会坚强,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也许,只有看上去足够坚强,没有那么执着,她才仍旧可以保有一线希望。 打开她今天刚刚读过的《边城》。 她呢喃着。 夜间果然落了大雨,夹以吓人的雷声。翠翠在暗中抖着。 老马兵幽幽地说道:“翠翠,你放心,一切有我……” 时候变了,一切也自然不同了。 把事弄明白后,翠翠哭了一个夜晚。 到了冬天,那个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是啊,明天…… 狠狠地,她将书本远远地甩开。 她不是那个,娇滴滴空落落的柔弱女子。她不是! 她是坚强的,无畏的。 可是,她又和翠翠有什么区别?就算心伤至此,她也还是愿意痴痴地等,抱定那一份看不见希望的虚无,等待他的回眸。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与君共患难 “芮蝶的身世很可怜。” “她自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动了几次大手术,现在总算稳定下来。她还有一个患有‘唐氏综合症’的哥哥,这种病的病人终生都只有6岁孩童的智商。她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抚养他们兄妹非常不容易。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不仅漂亮,而且懂事,对每个人都非常好。”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会喜欢昊宇,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至于我,”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们的关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曾经面对一段失败的感情,昊宇是我的朋友,他给我的,只是朋友的安慰。” 开门见山,今天来找她,她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面对可能遇到的任何狂风暴雨,她不会退缩。 “昊宇是一个好男人。外形很阳刚的他,性格却非常温厚。一个脾气好、耐性又好的男生,肯定就特别受女生的欢迎。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我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芮蝶也不会。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我们而放弃?昊宇是一个好男人,真的。” 充满希望地盯着她,舒栩萌一直说一直说,希望自己的诚恳可以打动她。 “既然认为他是好男人,你为什么要放弃?”一直走在她的身边,认真聆听的女孩儿,此刻突然出声打断她,她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冷热变化。 “啊?”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希望和伤感交织的氛围中,舒栩萌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她已经做好准备,等待着最尖刻的点评和最严厉的批判。然而慕容好好的话却只能让她吃惊。 “你别那么伟大,你们毕竟有三年夫妻之实的感情。你应该努力留住他,不应该再为了别人放弃和退缩。你自己的幸福,靠你自己争取。” 这就是,慕容好好给她的忠告。 “不好意思,不跟你多聊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栩萌,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慕容好好愿意这样给予评价。旁观者清。那一天的情形,她看得很清楚,想忘都忘不了。两个女生脸上的表情,忠实地代表了她们的内心世界。没错,甜甜是对的,大家说的都是对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对于他的过去,她无话可说。对于他的未来,她不会参与。但会祝福。既然可以祝福季澄宇和那个不知名的心机女子;当然也可以祝福陆昊宇和他生命中最先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成双成对,幸福一生。 -- 清风徐徐,夕阳的光芒从树叶间稀稀疏疏地筛落,悦耳的钢琴声,伴随着海水拍打岸礁的声音,在人们的耳边回荡。 这是一间情调高雅的海边餐厅,有绿意盎然的庭园布景,海边独有的清新空气让室内沁凉舒适;此刻餐厅内的客人不多,每一个餐桌之间,都有大型的绿色植物用它们翠绿的叶片,巧妙的隔绝着彼此的视线,营造出相对隐密的空间。 “看的到大海的波浪,听的到海浪的声音,还可以吹到清凉的海风,这里氛围真的很好。让人的心情,很静,很静。” 女孩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大海的方向,缓缓地说道。 对面的男人,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惯常冷冽的嘴角,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近似一个微笑。 女孩儿扭头看了看不做声的他,笑意盎然。大概是小时候,从没见过她这么安分的样子,被吓到了吧? 于是,她把心中的这个想法,如实告诉了他。换来的,依然是他一派沉稳的神色,就连嘴角的弧度,都丝毫未变。他的话,亦是惜字如金。 “都一样。” 聒噪的小闹钟,安静的小闹钟,千变的小闹钟,都一样。 一样那么可爱。 男人心中的话,女孩儿当然听不到。所以,她无限迷惑地眨了眨眼。什么就都一样?都什么一样?瞧他那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似乎话里有话,让人费神。 于是,她双手托腮,好奇地从餐桌上凑近他:“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是你请我来的耶!” “我……”冷峻的面具刹那间碎裂,惯常傲然的神情也一扫而空,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尴尬和复杂,眼神中闪过难解的光芒。 “有话告诉我?”慕容好好问道。那张酷脸上写的全是:我有话要说。这表情,瞎子都能看的明白吗! 他带着壮士断腕一般的凝重,木然点头。浓眉紧拧着,一张俊脸忽而僵硬、忽而窘迫。 她为自己的观察能力得意洋洋地点着赞。“那就说啊!” 灼亮的黑眸深深地望着她,心中掺杂了太多不确定的情绪。无论生命中任何一项全新的挑战,他从未怯懦和退缩,只有她,能够让他忐忑,让他不安。 多年的心意,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可是,怎么这么难?他一辈子没这么认真过,却也一辈子没有这么出糗。 怎样才能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打扰了。” 他没有机会再说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好不容易累积的勇气。而且男人的声音就响起在慕容好好的耳畔,未经邀请,他已经悠闲地坐在了慕容好好的身边。他有着一头挑染过的浓密的棕黄色卷发,身材中等,年纪三十出头,看上去亲切和蔼,温文有加。 与此同时,五个同样中等身材的陌生男人,也迅速站在了苏子焱的身后。在慕容好好目光不能及的地方,用一支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苏子焱的后背。而在慕容好好能够看得见的他们的脸上,却挂着亲切的笑容,似乎是老朋友凑过来聊天。 脸色依旧严酷,苏子焱的目光却难掩惊讶。这个男人怎么会来?是谁告诉这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他在这里的? 男人凑近慕容好好,神态一派温馨和煦,仿佛坐在身旁的小女孩儿是邻家妹妹一样地聊着天:“这位小妹妹,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石头,大家都叫我石头哥。我是cici的男朋友。cici呢,是个车模,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姑娘。但是最近啊,我非常非常烦恼。因为cici她,竟然迷上了一个夜店的dj,迷得五迷三道啊!我整日整日根本找不到她。我说到这里,想必小妹妹你,也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苦衷了吧?” 男人絮絮叨叨的,根本不给慕容好好说话的机会:“你帮哥分析分析,这个男人,是不是见异思迁啊?我还以为今天会见到cici呢,结果怎么却看到了你?” 他气得拍着桌子,声音却竟然还是温柔的:“小妹妹,你说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些教训?仗着自己长得帅就随便勾引别人的女朋友?这要是不教训他的,是不是都不是男人?” 恰在此时,餐厅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声响,尚且被这位石头哥说得一头雾水的慕容好好顿时警觉,因为这个声音,她仿佛只在电视里面听到过,从未真切地响在她的耳畔。与此同时,一个更加撕心裂肺的男人的声音响起,话音中夹杂着恐惧:“有情况!快走!” 哪里有情况,叫谁快走? 石头哥的动作极快,被突然发生的一切弄得晕头转向的慕容好好只觉眼前一花,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瞬间双手即被挟制在了一起。等到她回过神来,才看到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塑料制品。它异常精巧,只需轻轻一环一拽,她的双手即被绑缚,挣脱不开。与此同时,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出现在刚刚还文质彬彬的石头哥的手上,并且不偏不倚地放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四周突然有了动静。 所有餐桌上原本互不相识的人们,全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近前,这十几个男男女女训练有素的迅速逼近,转眼就团团围住四周,无数枪枝已经上膛,全数瞄准着这一桌。 由于门外的匪徒已经开枪,早已布置好的大量警力立即给予还击,室内室外枪声一片。 石头哥巧妙地挟持着慕容好好躲在一丛茂盛的植物后面,为了抢救一直保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不遗余力地开枪射击。怎奈寡不敌众,跟他一同进来的几个男人,片刻之间,全数被俘。 热热闹闹的枪战过后,餐厅内重又恢复宁静。没有了钢琴曲的优美,海浪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孤寂。 不过转瞬之间,躲藏在角落里的石头哥,就成了孤家寡人。 但是,他不怕;因为,他手里还有她。 继续挟持着慕容好好,他从角落处正大光明地走出来。面对眼前的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淡定地出声。每说一个字,都透露着绝不留情的阴狠。“一分钟内,除了苏子焱,所有的人,立刻退到外面,一个不留。否则,这个女人一分钟后,立刻就会死!倒计时,开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又中断得太过迅猛。 不过片刻之间,偌大的海边餐厅之内,只剩下了两男一女。两个身体还自由的男人,和一个双手被捆绑、甚至连一条腿都被绑在了桌腿上完全动弹不得的女人。 慕容好好的头晕乎乎的,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看来,就算是学过了那么多她以为足以看家护院、确保自己不受伤害的技能,终究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真的遇到了可怕的对手,她根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更遑论挺身而出了。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成为人质的。她的腿,是在什么时候被绑到桌腿上的。这个石头哥手里跟变戏法似的,另外一个该死的无比坚固的塑料绳子,他是虾米时候拿出来的? 苏子焱格外冷静,除了周身散发的冷戾冰寒的气息,在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当中,他甚至一动未动。最起码在慕容好好看来,就是如此。 他的态度,也让慕容好好万分困惑。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像个木偶一般杵在那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千钧一发 刚刚的那些人,人手一支枪。中国可是禁枪的国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带着枪上街遛弯?肯定都是人民警察啊!可是,为什么他们如此听一个歹徒的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外面? 她不灵敏的眼光,似乎是感觉到,在他们退出去之间,苏子焱轻轻地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但是没可能啊,为什么那么多警察会听他的?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这些警察们耳朵里面带着和外面相互联系的装置,他们从耳麦中监听到了外面发出的命令? 那么,苏子焱现在在做什么?就算他不是警察,不是好汉,甚至吓得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他不是还学过自由搏击吗? 最主要的,他不是她的同学吗? 如果有一点点重视他们的同学关系,他是不是应该沉声警告这位石头哥:不许碰她? 是否还可以把话说得再足够狠一些,给予身陷亡命之徒魔手的她以最深的安慰和支持:你要是敢碰她,外面的警察绝对不会放过你。等等诸如此类的? 可是,他怎么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她还在不明白着,苏子焱却终于开始说话了。而且把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缓慢。 冷峻的声音响起,犀利的眸光注视着挟持慕容好好的男人:“石头哥,如果没猜错,现在你的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你用它打的人,更应该是我。” 他的声音极冷,充斥着浓烈的复杂情绪,幽暗的黑眸,以最冰冷的眼光瞪着他,眼里的寒意异乎寻常。“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查出来的;现在外面的天罗地网,也是我为你布置的;你显然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如果放过了我,你这辈子都没有第二次机会,再用枪口对准我。” “酥鲫鱼!”慕容好好急了:你有病啊!你是条什么破鱼吗!要么就是不说,一说就要了自己的命!“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不要命了?” 瞇着双眼,冷冷地瞪着她,他的神色是那么冷淡,声音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闭嘴!” 圆圆的不大的眼睛再一次瞪得黑白分明,清丽的脸庞上,恼怒中又添了几分的茫然:“我为什么要闭嘴?他现在根本逃不掉啊,这外面都是警察。你为什么主动让他打你,那是真枪啊,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石头哥惊讶地看了看冷如冰山的苏子焱,又看了看心急火燎的慕容好好,不可置信地开心大笑:“小姑娘,你真是不解风情啊!这个时候,你还问他为什么。” 他用最轻柔最不屑最讥讽的声音,徐声说话。“连我这个外人,都看明白了。让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他心疼你。他宁愿我用最后一颗子弹打死他,也不愿意让我的子弹只是有可能伤到你。他受不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你的明白?” 真的吗?为什么?她愣愣地紧盯着对面的他,眼中全是问询。 苏子焱冷着脸瞪着她,黑眸闪亮,双拳紧握。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下颏瞬间抽紧的肌肉,泄漏了心中翻腾的情绪。像是看穿了她心中的困惑,他笃定地说道:“警察就应该保护市民,这是应尽的职责。” 警察?你是--警察? 慕容好好的眼睛和嘴巴的弧度,都从未比这一刻更大更圆,震惊得忘了喘气。 苏子焱寂寂无声。只有他自己知道,抓捕过程发生的一瞬间,他已经失了身为一个警察的本分。在看到小闹钟遇险的那一刻,他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一个警察了。他甚至还巧妙地掩护着控制了小闹钟的石头哥,躲过了多次子弹的袭击。 因为,她不能有事,决不能,他决不允许。 石头哥笑得无比得意,“这种鬼话,你用来骗谁啊?要保护市民,最多要求我拿你当人质就好了吗!” 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所有温文的表情都早已消逝无踪,男人眼中刺目的冷光,凶猛异常:“苏子焱,你也有今天。你的表现让我明白了,合着cici在你的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对吧?那你为什么还要勾引她?” 严酷的俊脸冷寒若冰,他的话斩钉截铁:“我没有。” 听了这话,石头哥立刻失去冷静地愤恨大叫:“你没有?你没有cici为什么狠甩我?电话不接,人都搬家了彻底找不到?” 他气得双眼通红,表情是毫不掩饰的苦痛:“失去爱人的滋味有多么痛苦,你知道吗?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在乎一个娘们,不过就是一个玩物,但是cici不是她不是,你知道吗?” 他冷酷地大笑着,笑意里有着明显的轻蔑:“所以呢,这个女人对你那么重要,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我完全可以凭借她,得到脱身的筹码。有她在,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至于你,你不是一个小小的夜店dj,竟然是个卧底警探?说实话,这件事情,还真让我没有想到。咱们的帐,这就又加了一笔。等我全身而退之后,我再慢慢跟你算。” 女孩儿的双手已被绑住,一条腿也被固定在了桌腿旁,全身只有唯一的一条腿是自由的,几乎完全动弹不得。她的境况让石头哥洋洋得意到纵声狂笑,蔑视与狂妄的神情表露无遗。 “他可以为了你去死,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好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将再也不能放过你。即便我脱身之后,我也会继续把你绑在我身边,咱们做点什么好呢?这样好了,只要是苏子焱想要对你做的,我就顺便都替他做了,比较适合。” 石头哥振振有词地说着,冷冷哼笑,眼里闪烁着骇人的恶意,以及嗜血的残暴。就算他的计划都无法实现,能够看到此时此刻苏子焱咬牙切齿的神情,就如同一头眼看着伴侣被比他更凶猛的动物吞吃的狮子一般狂躁,却还尽力压抑着就要爆裂的痛苦,痛快啊,真是痛快! 然而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的痛快,这么快就到头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袭击了他的--后脑勺。力道之重,让他的意识,片刻间失去知觉。 虽然只有几秒钟,时间已足够。 等到他醒悟过来,他的人,已经在苏子焱的手里。还维持着洋洋自得表情的石头哥甚至都没有看清,袭击他的,到底是谁。 bingo!还能有谁,当然是距离他最近的,听了他如此长时间无休无止唠唠叨叨的人--慕容好好。 她采用的办法就是,一个漂亮的--倒踢紫金冠。 这个隶属于舞蹈的难度动作,要求做的人柔韧度要极好,腰腹部力量要足够。上身不能随踢起的后腿下移,必须保持以相反的力量,用腰为中心,上身和脚两头同时用力,如果没有高度的协调能力,不仅腿踢不起来,就算踢起来也达不到应有的效果。倒踢具有相当的难度,力度和软度都要好才能做得漂亮。 早在她有着胖胖的身材的时候,就对这个技巧动作喜欢得要死要活,但就凭她的一双肥腿,想完成它,就只能幻想。现在好了,她不用再羡慕别人的潇洒和帅气了。稳、准、狠,她完成得漂亮极了。至于收效吗,难得她第一次使用,效果就羡煞旁人。 谁让这位自作聪明的石头哥,竟然以为落在他手中的,只是一个柔弱佳人?竟然还让她有一条腿是自由的?对于一个虽未经百战却有着几十年侠义心肠的女杰来说,一条就足够了。 眼见这个恶贯满盈的男人要被带走,慕容好好上前阻止:“你等等,我想告诉他一句话。” 她走上前来,拧皱着眉头,一字一板地对垂头丧气的男人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认认真真地又想了想:“对了,还有几句。你不烧包骚清翻翘你奏不会有介下场!对了还有,人狂没好事,狗狂没屎吃!” 苏子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刚刚她身陷险境,他的心脏都吓停了,现在才刚开始恢复,这会儿恐怕又会吃惊得忘了跳。第一句他是明白了,可是接下来的烧什么骚什么的:“这是哪里的方言?” “网友教的。陕西山东湖北,反正都被我弄在一起了。”弯唇绽出甜笑,她甜甜地得意说道。 要是不对他说点什么,她就快要被憋死了。这个石头哥,实在太啰嗦了。让人烦透了。 知她莫若他。黑敛的眸子,露出浓浓笑意。“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女孩儿老实地摇头,想当然地说:“不就是一个跟你抢女人的地痞无赖吗?” 这一次,酷男脸上的表情变了苦笑,眸中蕴满无奈:“他是一个毒贩,而且是整个地区的枭首。杀人如麻,双手沾满血腥。” 慕容好好,瞬间呆如泥像。 苏子焱并不意外,他配合着这次的行动小组押解所有抓获的犯罪嫌疑人离开,然后才回到餐厅内,轻轻搂住依旧呆立着的女孩,将她扶走。他珍惜这短暂的机会,小心翼翼地避免将她拥得过紧,那双有力的大手,牢牢环绕着她,给予她源源不绝的温暖。 这一次他知道,她真的--吓坏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痛得值得 新加坡,全球第四大金融中心,国际著名的“花园城市”,闻名不如见面。 作为一个现代都市,固然有着钢筋水泥森林的一面,可盎然绿意也充满了整个城区。整个岛内干净整洁,充满都市气息。来自任何地方的人们,都可以不问季节,轻松地踏上去往新加坡的旅途,尽情地感受这里悠然、休闲的百变风格。在安全整洁的环境中,尽情地游览优质的景点,血拼各式商品,饕餮多样美食,参加无数娱乐活动,令人留连忘返。 下了飞机的男人,四下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澄宇!” “昊宇!” 分离多年的两个好友,再一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的友情,以这样的方式,印证着历久弥新的真谛。 走出机场,天色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凝成灰蒙蒙的一片,在天边徘徊不散。 “常年是夏,一雨成秋。昊宇,你来得不是时候。”季澄宇笑着对好友说道。三年多的时间过去,那个颀长魁伟的身形不改,英挺俊朗的形象依旧,温暖和煦的笑容一如明媚的阳光,在他的身边,冰冷的空气都化为炙热的暖流。 陆昊宇只是笑笑。他又不是来旅游的。也许只有这样的天气,才更契合他现在的心情。 三年来,季澄宇只是偶尔用一个从不开机的手机向他报平安,两人再未联系。他原本没有任何把握,只是尝试着向那个寂寞的手机号码发送了他即将到达的短信,思忖着是否能够得到好友的回应。 现在,终于见到了他。这一点让他明白,好友的境况,已有所改观。 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他的朋友,所有的伤跟所有的痛,他都选择自己扛,绝不会麻烦任何人。 可是,朋友怎能这样做? 于是,当两人一同坐在汽车里、行进在平坦的公路上的时候,略过了所有礼节性的寒暄,他直切主题。 “澄宇,当初为什么离开,休学的手续都不回来办一下,就此人间蒸发?” “如果我不到这里来,你是不是打算遗忘所有的过去,假装从来没有在中国生活,没有结识过我们这些朋友?”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你就那么走了,可曾把我们当做你的朋友?” 他如是地质问着开车的好友。 他连问了三个问题,换来的都是季澄宇的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反常的沉默。从前的他,从来没有这样沉默。 当两人来到医院,眼前看到的一切,让陆昊宇顿时与他一样,陷入深深的沉默。 一张洁白的大床上,两个植物一样的生命。 一千二百多个日子,从春夏走到秋冬再走回春夏,白昼变幻到夜晚又再重现阳光,他和她,依然如故,没有任何改变。 “情况怎么样?”陆昊宇忧心忡忡地问道,心口有如被压上了千斤巨石,堵得无处疏通。 “他们的情形,差不多。我母亲是交通事故造成的非创伤性损伤。我的父亲,是严重的脑血管意外。经过抢救和治疗,他们都保留了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还有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他们的脑干可以向体内输送营养,而且还能消化吸收,还可以利用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包括维持呼吸、心跳、血压。对外界的刺激也有一些本能的反射。但是,认知能力完全丧失,不能进行任何主动活动。医生说,这是一种不可逆的昏迷。机体已没有意识、知觉、思维等人类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季澄宇的回答,异常平静,听起来犹如一位医学专家。 “是脑死亡吗?”陆昊宇半懂不懂,但他知道,情况很严重。 季澄宇摇摇头:“植物状态与脑死亡不同,脑死亡是包括脑干在内的全脑死亡。脑死亡的人,没有自主呼吸,脑电图只是一条直线。他们不是这样的。他们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咳嗽和打哈欠,只是从未醒来。” “这种情况,医生是怎样预判以后的?” “医生说,有50%的人们能在头部受伤后开始的6个月内重新恢复一定程度的意识,但由于我的父母都曾经出现心脏停搏和缺氧性的脑损害,这样的病例,还没有成功醒来的先例。” 自从出事之后,他的父母始终沉睡。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感知彼此,但在这个布满白色的世界里,在这个充斥了药水味道的地方,来来去去的人们都可以看到,自始至终,他们心手相握。 “生死相依。无论在什么样的状态下,他们都选择在一起,不离不弃。我羡慕,这样的爱情。” 陆昊宇的话,却让季澄宇半晌无言。 如果能爱得少一些,会不会,结果会不同? 陆昊宇看向他的目光同样是复杂的,好友的人生,转瞬之间天地遽变,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澄宇,你吃苦了。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季澄宇依旧沉默。然后,他唇角微掀,那抹“欲说还休”的微笑,道尽“天凉好个秋”的苍凉意境。 当初母亲意外遭遇灭顶之灾、父亲急火攻心突发疾病,他保释了闯祸的小肥妹后就紧急赶回新加坡。一边面对重症监护室里面的两位至亲,用尚显稚嫩的翅膀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一边要接手父亲的公司,以一个新人的身份直面重要转折期的关键时刻…… 人世间最残酷的人情冷暖,他全数经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几乎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做起。但他,别无选择。 他平静地叙述着,声调中没有半点起伏,像是此刻说的,全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陆昊宇却从那双幽暗的眼眸中,看到了惊涛骇浪般的真实情绪。好朋友所有的遭遇,都是人生一直顺风顺水的他不曾经历、甚至无法想象的。 两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同时成为一对象征性的生命。这是怎样的一份割不断的哀伤。全部世界一瞬间变得那么孤零零,唯剩自己踽踽独行,而人世的纷纷扰扰依旧。 这份苦痛,该是经过了多少岁月,历经多少生活的艰辛,才被逐渐磨平的?他的经历,让身为朋友的他深感愧疚。 “对不起澄宇。我不该怪你,但这一切,你真不该选择自己承受。”带着沉重的心绪,陆昊宇说道。 “没关系,不需要抱歉。”停了一会儿,像是不想他再自责,他又继续提及那段他不愿意想起的过去。 从一个拥有家人关怀的阳光大男孩到无依无靠,再到称霸一方的实业界巨头、商界大亨,这其中,付出多少辛苦,历经多少波折,他都略过不提,不愿意吓到他的朋友。 幸运的是,历经艰辛的磨砺,他获得了成长;而且,本色依旧。 “别担心昊宇,我没事。无论生活展现给我们的是什么,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要始终乐观,始终真诚。这是小肥妹教我的。” 她的开朗,她的乐观,她的真诚,她的笑容,都是三年来,支撑他一直走到现在的源源不竭的动力。 不管别人能不能想象,他硬是扛过来了,一切都已过去。几个月前,公司通过良性发展具备了顶级的竞争优势,事业步入了一个全新阶段,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听到他提及,陆昊宇才刚刚想起,好友还有这样一位爱人:“你匆匆离开,小肥妹那边呢,她知道吗?” 季澄宇神色黯然地摇摇头。当初,他把她丢在派出所的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开。而后的日子里,他们从未联络。 但是,那不是他的本心。那不是。 “如果,不能给她幸福……”爱一个人,不是索取,是付出。如果,他已不能再付出,他选择退到不安全的距离之外,远远地看着她,得到幸福。 “想她吗?” 想,想得痛彻肺腑。但面对好友的追问,季澄宇只是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她的三年里,他是那么想念她,想到魂不守舍。对她的迷恋,已经在他心中扎了根。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时间也无法淡泊,他只能任由那根系,在他的心底,越钻越深。 锐利的疼痛蔓延着,从心灵深处最脆弱的地方传来。每想起她一次,胸口就会剧烈地疼上一回。她的音容笑貌,始终都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那些与她共同度过的美好记忆,已经根深蒂固。 一只大手悄然扶上他的肩头:“澄宇,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感同身受。” 一抹讶异的光芒闪过,季澄宇立刻领悟:“昊宇,你找到值得一生相守的女孩了?” 他为死党开心。 换来的是陆昊宇的一脸苦笑:“找到,又失去。” 季澄宇满脸的不解:“为什么?既然你爱她,为什么放弃?” 他的好友表情落寞,但更多的是释然:“只要她好,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爱得太深。以至于,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他甚至舍不得,她为他伤心。 离开他,是最好的选择。她不会再伤心,不会再难过,她依然还是那个最坚强最快乐的女汉子,从来不曾迷失自我。 两个男人,各怀伤痛,想念着心里的那个人。却执拗地相信着,痛得值得,没有了他(他)这个麻烦,那个坚强的女孩儿一定会活得更快乐。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两难 礼堂内,灯火通明,座无虚席,装扮一新的颁奖舞台光彩夺目,宽大的舞台前悬挂着投影幕布和彩屏,彩屏上军人的雕像熠熠生辉;舞台两侧整齐排列着英模灯箱,舞台顶部高悬着金色的军徽;红色地毯从舞台上一直铺到观众席。整个颁奖典礼现场呈现出浓浓的军旅气派和辉煌的盛典气氛。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此次被授奖的军人们依次亮相。他们中,有立足平凡岗位的铁血士兵;有坚守特殊岗位的军事人才,也有展示新时期军队良好形象的人民卫士;更有跨领域做出巨大贡献的英雄人物…… 台上,正在宣读下一个名字:“苏继。” 队伍中,一个高大健硕的身躯“唰”地一个正步,朝着台上跨步出列,藏蓝色调的九九式特战警服,让结实健美的身躯、英挺阳刚的男性魅力发挥到了极致,每走一步都散发着军人特有的强烈气势。 当地警方从一起命案入手,意外发现涉毒线索,随着深入调查,一个庞大的贩毒网络浮出水面。贩毒网络涉及区域广,辐射多地。而且涉案人员众多,关系十分复杂,隐蔽性较强,相当猖狂。经过几年来的缜密侦查,历时数月的特别行动,一个跨越三地的特大贩毒团伙被一举摧毁。擒获团伙的首脑级人物,共有24名成员落网,缴获毒品海洛因、bingdu以及自制左轮手枪、子弹,查扣运送毒品车辆…… 而这其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当年临危受命的特警精英--苏子焱。 司令员正在宣读给予他的颁奖词:“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身为特警精英,恪尽职守,坚决执行命令,置个人荣辱毁誉于不顾,孤身深入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肩负重任,不辱使命,英勇顽强,为人民而战,为荣誉而战,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捍卫了特警的荣誉。功绩卓著,记一等功!” 站得笔直的苏子焱稍息、立正,举手对司令员行了个有力的军礼后,朗声说道:“谢谢首长!”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瑕疵,沉稳的模样与神态,更是散发着阳刚迷人的气质。站在颁奖典礼的舞台上,仍然是那样的坚毅和自信。 不只是首长满意,同时还引发了台下记者们的骚动,镁光灯瞬间纷纷亮起,喀嚓喀嚓地不停闪烁。 这次的颁奖典礼是完全公开的,各主流媒体纷纷到场,准备参加颁奖典礼后举行的记者会。 此次受到表彰的个个都是男子汉中的精英,阳刚稳健,英气勃勃。尤其是功劳最大的苏子焱,显然是女记者们眼中,最为养眼的一个。 所以,在他上台的时候,那些女记者们个个瞪大了眼,兴奋得小脸儿泛红,大家卯足了劲儿,就等着记者会上,能够拍到这位英雄的大幅正面照片。 -- 会场外面,记者招待会的现场,同样宾客如云,更多的记者们正在这里,如约守候。 慕容好好正襟危坐着,她身在一群女人和孩子中间,等待着颁奖典礼结束后的第二项活动。 苏子焱邀请她来参加,她真的很开心。因为这次警方行动的大获全胜,她的功劳,亦是不可磨灭。虽然不能被授奖,看到苏子焱获奖,她也会跟着开心。 可是,她为什么要和这些人呆在一起呢?她们又是些什么来头呢? 当然,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思考这一问题。 坐在她左边的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在妈妈的身边挤过来挤过去,而且还咚咚咚地跑过来,不停地好奇地打量她。 见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男孩儿渐渐地大了胆子,再后来干脆扑跌在她的腿上,开始跟她玩起游戏。灵活地跳上跳下,小脸左张右望。 坐在她右边的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则更是一见如故,将她视作了忘年之交,长时间赖在她的身上,就窝在她怀里,肥嘟嘟的小身体左摇右抖,撒娇的磨来蹭去,胖手圈抱着她,不肯离开。 孩子们天生具有看懂人心的神奇能力,慕容好好就是这样,被他们一厢情愿地喜欢着。 她的衣服,被两个孩子全数弄得皱巴巴的。她却始终保持着微笑,提醒着宝贝们尽量保持肃静,否则这里的情况如同下饺子,人家那么正式隆重的记者招待会等下怎么继续。 “哎呀,你认得这位阿姨吗,就这样没有礼貌!”男孩妈妈终于发现了儿子的异动,眯起眼睛伸出手来,将他拎小鸡一般拎回到自己身边。 “姐姐,姐姐。”男孩儿对于母亲“阿姨”的这一说法置之不理,坚持着自己心中的认定。 男孩儿妈妈这么一喊,一边的女孩儿妈妈也终于发现了自家宝贝不见,连忙揪着领子,将她从慕容好好的身上拉回来。 男孩儿妈妈还没忘记向慕容好好道谢,褒奖她没有因为她儿子的折磨而发出尖叫:“谢谢啊,你脾气真好耶!” “不客气,谢谢。”慕容好好尴尬地笑着致谢,心里想的却是:这样“高端”的评价,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老公是哪一位啊?”男孩儿妈妈开始跟这个看起来格外温柔“好脾气”的女孩儿聊起家常。 “啊?”慕容好好张口结舌。老公?这词语,怎么那么陌生? “是啊!我们这边,组成的就是颁奖英雄的太太团啊!”男孩母亲骄傲地说道:“我老公是第三个上台领奖的,他是一个科技干部,高级军事人才。” 慕容好好听得一头雾水,这次表彰不是要奖励警方缉毒有功的人吗?“可是,你们的老公,不应该都是警察吗?怎么会是军人?” 男孩儿妈妈不能认同地始终摇着头,还没忘记追问她:“你是为谁来的?” “苏--苏子焱。”慕容好好嗫嚅着说道。不是她小家子气,“老公”这个词语,着实吓到了她。让她的大脑至今还无法反应过来。而且苏子焱还不只这一个名字,她都不知道应该说哪一个。她的表现,是不是被这些军人的妻子们,笑掉大牙了?就算她不是他的爱人,她还是他的朋友,她不想,给她的朋友丢脸。 她说出了这个名字之后,她一左一右的两个女人,四只眼睛,瞬间闪亮异常。 男孩儿妈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然后又回到上上下下,重新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哦不,确切地说,是打量了三番五次,然后和旁边的女孩儿妈妈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男孩儿妈妈兴奋地为她科普军旅知识:“苏继也是军人啊!他所在的并不是公安特警队,而是武警部队的特警。你老公苏继就是特警学院的高材生,还没有毕业就因为表现特别突出,被选定为任务的最佳执行人。现在,任务光荣完成了,他终于可以回归自己的角色了。”她早已从老公那里,得知了这次颁奖盛典的所有情况。 慕容好好用力咬住舌头,大眼儿眨啊眨,听得半懂不懂,但她忍住没有问任何问题,免得泄漏自己的无知。 另一边的女孩儿妈妈,消息亦是万分灵通。也因此,她显得颇为不解:“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 慕容好好只能万分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他,他,不是我老公。” 男孩儿妈妈肯定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了,他确实不是你老公。” 她又不在意地耸耸肩:“不过也差不多了,你肯定是他的心上人啊!要不然,你也不会被邀出席这么重要的活动啊!” “我说孩儿啊,你真是好福气啊!”男孩儿妈妈平时自己家的宝贝叫得习惯了,凡是看起来不大的男孩儿女孩儿都用了最亲切的称呼:“这个小伙子,不但身家清白,有车有房有存款,还有着不可限量的好前途,至于这外表吗,”她捂着嘴红着脸笑:“不用我多说了吧,那得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女孩儿妈妈随声附和:“那还用说,绝对正宗优质好货色。” 慕容好好喉头发干,软嫩的唇瓣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眼儿瞪得又圆又大,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心里面翻江倒海地,一团混乱。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该怎么做。 还想跟她细聊的男孩儿妈妈,无奈被儿子的淘气中断。她低下头来,认真地听儿子说着又发现了哪位阿姨高跟鞋穿得那么高,哪位记者手里面的掌上电脑和他的一模一样,妈妈的表情丰富饱满,似乎兴趣十足,对小孩子极有耐心。 另外一边的女孩儿妈妈,则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梳子,帮她的女儿重新扎好腻在慕容好好怀里时,弄乱了的一头秀发。两个秀气气的马尾辫,乖巧甜美,更显女孩儿的灵秀可爱。 这是一群各具特色的女子,她们或许各自拥有傲人的工作成绩,但在她们所爱的男人面前,在她们的家庭之中,她们娴淑端庄,相夫教子。 这样称职的家庭主妇,可能会是她吗? 第一百五十章 我的女神 颁奖典礼终于结束,获奖的众人被记者们簇拥着,来到记者招待会的现场。 一路上,男人的身边还围绕着无数闪光,镁光灯意志坚决地朝着苏子焱的方向,喀嚓喀嚓地闪个不停。女记者们如同群蜂一般簇拥而来,双目放光,争先恐后,希望能够距离酷男更近一些。 没有什么人没听说过他,几乎没有人不认得他。 因为,他是第一流的dj,他喜欢的音乐,就是大家喜欢的音乐。 他的音乐不只是音乐,而且是巫术,他可以用音乐轻易操纵人们的身体和情绪。 这个有dj皇帝之称的男人,挺拔的身材,宛如雕刻的脸庞,一直都是型人们眼中最美的风景。 却原来,他不是一个有着既危险又高贵的气质、只属于黑夜的尊贵恶魔;但挺立在阳光下的军人本色的他,更显铁血柔情,充满阳刚魅力。 眼看前进的道路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苏子焱停下脚步,向大家挥手致意,对着眼前的记者们展露笑容。他的笑脸,比明媚的阳光还闪亮,俊帅得无人能敌,从十八岁到八十一岁的女人,迷倒一片。 女记者们顿时被催眠,又似被电晕,个个都傻在那里,爱的电波在眼神中回旋流转,拼了命地眨啊眨。 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那礼貌的笑意其实只略微扬起了他的嘴角,那双黑眸,依旧冷静如冰。 数名女记者争先恐后的往前挤,将手中的麦克风,全数凑到他面前。 “苏子焱,恭喜这次你荣立了一等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会继续留在警队效力吗?”这位女记者一针见血,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否会回到特警队继续服役?”这位是特警的忠实拥簇。 “你是否还是会愿意继续从事现在的职业,永久为我们演绎音乐的完美?”这位则是dj皇帝的铁杆粉丝。 第四个声音显得略为沉稳一些:“我想知道你下一步的人生规划是什么?” 几名女记者叽叽喳喳,抢着开口,还越靠越近。特等精英啊,男子汉的形象魅力满分,虽然他始终保持沉默,更是号称无血无泪又无情的冰山男人,但是那沉稳强健的男性魅力,反倒更让女人们疯狂。 眼看去路受阻,寸步难行,苏子焱只能停下脚步,抬起手,安抚这群麻雀似的女记者。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沉稳有力。 “各位,我正在赶时间,可以请你们让一让吗?我接下来正要进行的,就是我下一步的人生规划。” 听到这句话,没有人不感到吃惊。下一步的人生规划?在这里进行?那是什么? 敏感的新闻触角让记者们点头如同啄木鸟:“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没问题没问题,当然可以。”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非但如此,她们还乖乖举步,全让到一旁去,原本拥挤的人群,转眼间开出一条笔直的通路。 以微笑代替道谢,苏子焱长腿跨步,走向一旁早已等待在那里的一个人,并且接过了他手上一大捧正在怒放的--玫瑰花。 人们的眼睛都看直了。玫瑰?集爱与美于一身,既是美神的化身,又溶进了爱神的血液。在地球可及的范围之内,没有人不明白,玫瑰是用来表达爱情的通用语言。 我们的英雄,这是要做什么? 爱慕的眼光一道道流连在他身上,或许正是因为他身上透出的气质过于冷傲,显示他似乎是那么的无法亲近,才让更多的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趋之若骛、前赴后继。 一个最受欢迎的号称dj皇帝的男人,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此时此刻,他依旧那么冷静,冷静到近似残酷。 印象中,还不曾为谁真心的笑过,除了她…… 那个他心目中,最美最好最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正在不远的地方,等待着他。 穿过重重的障碍,他径直走向她。 众人的目光,齐唰唰地,全变了那最强大的光源--探照灯,集中在两人的身上。 “等了很久了,累不累?”注视着她,温厚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关怀。 慕容好好尴尬地笑着,弄不清脸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古怪表情,喃喃地说道:“不久,不久,不累,不累。” 仰起小脸,她可以准确无误地从那双黑眸里,看见他从未示人的温柔与爱意。 “送给你。”他捧起手中的花束,虔诚地递到她的面前。 呆若木鸡,慕容好好嘴唇半张,双眼发直,瞪着那张俊脸,傻傻地问:“啊?”仿佛弄不清楚他正在说的做的,是什么意思。 黝暗的黑眸里,倒映着她秀气的眉和眼。他注视着那张茫然的小脸,嘴角微漾笑意,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 “送给你,我的女神。” 注视着那张黝黑的俊容,脑子里面一团闹哄哄的,一瞬间,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但眼前的情况不容她迟疑,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接过了怒放的鲜花。 霎时间,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 刚刚在视频直播里观看了颁奖典礼,莘甜甜一般猛吃零食,一边目睹了领奖盛况的直播画面,看得她双眼圆睁,一脸的惊喜,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就连手里的番茄薯片也忘了吃。 苏子焱穿着特战警服的俊帅模样,已经让她惊喜得想尖叫了。穿上警服的他,那英挺阳刚的男性魅力,让她一阵阵的脚软。 现在的她,没有别的想法,只热切地期待着好友的归来。 门,被打开了。这可真是,说曹操,刘备就到了。 莘甜甜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好友的近前,一双大眼晶晶亮亮的,拼命眨啊眨,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怎么样怎么样?收下英雄献给爱人的鲜花,是个什么感觉?” 莘甜甜只觉得,她的心,一刹那间,都变得好软弱好软弱。她想象着,苏子焱伸出健壮的双臂,轻轻地拥住怀中他期待了一辈子的佳人,怜惜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将她柔软娇小的身躯护在怀里。 然后,女孩儿仿佛听到他在说话,于是后知后觉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爱你。”沙哑的声音再度重复,带着无比的坚定。 咬着唇,女孩儿只觉得心口暖烫,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感动得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扑上前去,用力抱紧这个男人。 他的回答,是无声而温暖的拥抱,那双有力的手,紧紧环绕着她,仿佛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松手。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知道这宽阔的胸膛,就是她今生今世最美好的归宿。 哇塞!哦耶!那是多么甜蜜的情景? 如果他怀中的女人可以是她莘甜甜的话,死都值了。 那冷峻完美的五官与严酷危险的气质,使他就算是块冷血的铁,也是具有神奇魔力、能让女人为他趋之若鹜的磁铁。 一生一世一双人,要的就是苏子焱这样专情专一专注的男人。 想当年,她为了追到他,处心积虑了几个月,甚至为了他铤而走险,搭上了好友的终身幸福,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莘甜甜真的好想仰天长叹。最主要的是,她能不能问一问老天爷,为什么她曾经喜欢得要死拼命想要追求的男人,却都喜欢了好好?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啊? “我没有收。” 慕容好好的思绪,回到了记者会结束之后。 -- “童年时那些稚嫩的情意,不应该成为牵绊你的枷锁。”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真心真意地告诉他:“别把感情放在我身上。我们不合适。” 刚刚有太多的人,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难堪。但收下了他的花束,却无论如何不能收下他的心。 “哪里不合适?”冷静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依然是看不穿的,隐忍着所有强烈的情绪。他沉声问道,声音异常沙哑。 “哪里都不合适。从性格到生活的每一个点点滴滴,都不合适。你是一个优秀的特警,你的责任感很强,你的工作很忙而且危险,你需要一个贤妻良母式的妻子,给你一个温馨舒适的家。每当你回到家中,有她不变的守候,有香甜可口的饭菜,有柔情似水的爱人,有欢乐绕膝的孩子,这才是你需要的。我不是这样的女人。我不会做任何一种人类能吃的东西,而且我无法让家变得整洁,只能让它更乱。” 整齐的庭院,藤制的秋千椅,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客厅中,到处飘着玫瑰花的香气,还有食物的味道。 女人看到男人归来,晶莹的瞳眸瞬间点亮。 她用娇甜的嗓音,亲昵地喊着他,牵着他进屋,还体贴第替他脱外套。 两个人一起吃着她替他准备的香喷喷、热腾腾的晚餐。她替他添了一大碗饭,就拉开椅子坐在一旁,笑咪咪地看着他吃。手撑着的小脸儿上,精致的眉眼间全都蕴着温暖的笑。 温暖的灯折射出最柔和的光芒,将这一幕定格为最和谐温馨的画面。像一个童话,也是千千万万个幸福家庭的真实写照。 饭菜的香味、柔和的灯光、妻子和孩子的笑声,满满的浓郁的家的氛围,包围着他。 这个家,有了他的爱与她的爱,再加上他们可爱的小宝贝,就让他们再也别无所求。 注视着妻子,他惯常冷情的目光里却聚满暖意,嘴角含着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男神归来 这才应该是苏子焱的生活。是只有放弃对她的执念,他才可能得到的天堂一般的生活。他值得一个善良多情的女人,用她的笑容和甜美,丰富和充实他的人生。 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出来就是为了捣乱的?否则为什么,只有她这个女人,有这么多其他女人没有的缺点? 没有情绪的黑眸,默默地瞅着她,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他想说,这样一个不完美的她,却自始至终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人。多年来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而且照顾得井井有条,虽然他真的很忙,家里仍是纤尘不染。而且他不抽烟不喝酒无任何不良嗜好,还有一手好厨艺,丝毫不介意他有一个不会做饭并且还会很努力弄乱家居的妻子。 可是,就算他是天底下最后一个宇宙难寻的绝版好男人,又怎样?如果她不爱他,不想接受他,她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拒绝他。 -- “啥?”脑海中各种奇异瑰丽的爱情梦幻,瞬间碎成一片片,想拼都拼不回来。莘甜甜却还无法相信她听到的。 “等等等等,你是啥意思?” 不可置信的莘甜甜,把小脑袋凑得更近,问题也问得极其小心翼翼:“你-你-你-你拒绝他?” 慕容好好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异常沉默。 左看右看,这地方怎么就是没墙呢?莘甜甜好想用头去撞啊!看看她是不是在做梦--噩梦! “好好,”她的声音异常尖利,语气更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死党发出过的咆哮:“为什么你不答应苏子焱?那么完美无缺的男人,而且那么爱你,警方公布的视频我们大家都看得真真的啊!他一直护着你,你眼前的那可是真枪啊,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他为你死都愿意。这样的好男人哪里去找?” 罪恶的克星,正义的化身。眼里总带着冷蔑的傲气,不但性感且危险。男人坏坏,女人爱爱。这个男人是所有女人的死穴。偏偏所有女人里面,就没有包括她的死党。ok,这次她愿意承认了,好好根本就不是女人,她就是个人间难寻的二百五。 “死都愿意的爱情,太沉重了,我背负不起。”慕容好好的声音,格外无力。 “少扯!”莘甜甜一蹦八丈高,怒气高涨地咆哮:“谁不梦想这样的爱情?要是苏子焱肯这样对我,我一准踹了那个蛮汉,跟他私奔、流浪,到天涯海角,吃糠咽菜,寻死觅活,我都愿意!” 听了这句话,面无表情的女孩儿总算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么多年了,还没对他忘情?你不怕钮懿汉跟他决斗啊!” “少来!”甜女郎的眼睛立起,不容许好友扯开话题:“我只是打比方。苏子焱那个败家男人,直到现在半眼都不肯多看我的。话说回来,他对哪个女人不是目不斜视?可是他对你,从同桌的你一直到现在,死心塌地。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得到这样24k纯粹的、感天动地的爱情。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考虑接受他?” 莘甜甜真是可怜她自己,对于她的朋友,她得是推心置腹到了什么地步啊!那可是她最心仪的男人,她的话,可是字字血泪啊! 慕容好好低头无语。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 她感受得到他给予她的,是多么值得珍视的感情。 但她不愿意,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将一份如此珍贵的情意,虚度在她的身上。 她只有一个,无法分身;她的心只有一个小小的拳头大小,容不下那么多的情感。 她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他,她心中认定的男人,不是他。 察言观色之后,慕容好好肚子里的蛔虫--莘甜甜,顿时领悟。 看来,这丫头片子心里还装着别人。 谁?季澄宇?就算初恋难忘,毕竟已经是几年前的旧情。 还有谁?陆昊宇?真不是个东西,朝秦暮楚,见一个爱一个。个性强悍如好好一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可是,再没有谁了呀!好好的感情经历清汤挂面式的,就那么几次,再没有谁能够让好好放弃苏子焱这样的好男人啊! 一声炸雷在莘甜甜的脑袋里闷闷地响起,她惊骇地瞪大眼:莫非,好好还是喜欢---? 她还没有问出口,慕容好好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思绪:“甜甜,什么都别说。就算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的选择,都不会变。以后,不谈这个了,好不好?” 莘甜甜无奈点头。凝望着慕容好好渐渐隐在卧室之内的背影,郁闷的心情让她的自语变得喃喃的:“苏子焱,你也太背了。你等等再告白啊!时间是最好的药。” 小脑袋转了三转,想了三想,也没有憋出来任何一句名人名言,她不得已用了自己的:“爱情啊,和苦瓜是一样一样的啊,苦!” -- “总裁。” 响起在门边的声音是娇滴滴的,妩媚的语音中却也透露出娴熟的职场气息。 季澄宇点头示意站在门口的俏丽女子,可以走进来:“小余,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陆昊宇,刚从国内过来。昊宇,这是我的助理余小钰。” 余小钰微笑着风情万种地步入。波浪般的如云卷发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地散落在肩上,精致的小脸娇媚艳丽,唇瓣红润,身上穿着一袭粉红色的雪纺长裙,轻轻包裹那身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低领的设计,让胸前的酥嫩与圆润的双肩若隐若现,下半身的飘逸则完美地展露出她修长优美的双腿。 这位艳光四射的明媚女郎,在看到陆昊宇的瞬间,如同骤然看到鱼的小猫,顿时眼睛放光。 即使穿着高跟鞋,身高已过一百七十公分的高挑的她,却还是矮了这个男人一大截,只能仰头望着他,如同地上的小花儿仰望天上灿烂的星星。 中国帅哥,都是这种标准的吗?这个国家,显然是几亿年难寻的风水宝地啊! 总裁选择那个她从前根本不知道名字的中国城市建设白金五星级酒店,看来真是一个无上英明的决定啊!单从那里帅哥的养眼等级上来论,就一跃升为最高级,再无上升空间。 季澄宇轻咳一声,提醒着他的助理他的存在:“小余,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愧是得力干将,余小钰的神色恢复得奇快,语调中更是有着丰富经验铸就的精明和干练:“总裁,建设星级酒店的必备项目、核心产品、绿色环保、应急管理、软件可衡量和特色经营等方面的要求,我们都已齐备。” 季澄宇满意地点头:“好的,我们即刻准备开始国内的行程。” “好的,总裁。” 工作汇报完毕,她转身看着总裁身边的男人,对他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哦,陆先生在哪里高就?” 陆昊宇微笑致意:“我在家族企业中任职。” 女郎的声音分外明媚:“是第一次来新加坡吗?” 陆昊宇微笑点头。 女郎的笑容格外甜美:“新加坡是个好地方呢!圣淘沙、鱼尾狮、植物园、甘榜格南、夜间动物园,每到一处,都能让你流连忘返。如果总裁没有时间,只要您一句话,我愿意奉陪。” “好的,谢谢。” “不客气。”女郎的笑容倾尽魅力。 离开前,妙龄女郎的柔媚的眼波,还在飘飘的荡漾。 送走了余小钰,陆昊宇转身望向好友,嘴角噙笑:“你的助理很惹火。” “小余的工作能力很强。”季澄宇简短回答。这就是他启用她的全部原因。 一个人见人动心的大帅哥,举手投足间尽显男神风范,他坐拥数亿资产,那人人艳羡的财富和成就,使得无数女人前赴后继都想要拥有他。而这样一位艳光四射的女郎,时时刻刻跟在身边,一个大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陆昊宇不禁心生佩服:“不得不说,好定力。” 季澄宇笑得格外简单:“她不是我的菜。” 陆昊宇点头。唯一一次见到季澄宇的小肥妹,是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留给他的印象,就只是一个朦胧得格外圆滚滚的身影。小肥妹的吨位,真不是所有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他的好友,口味极其特别。而且他的爱情历经时间、空间、人物转换的多重检验,痴心不改。真是绝种好男人。 而好友刚刚与女助理交流的几句话,更加让他抓到了把柄,可以用来戏谑于他:“回国?白金五星级酒店?恐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季澄宇保持微笑,笑容的简单却掩饰不了心情的复杂:“三年多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在做什么。”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不管经历怎样的改变,她还有没有在想他,有没有忘记他们的过去。他没有把握,他没有任何把握。但他无法控制他的心,每天每时每刻,都想要飞奔向她。 第一百五十二章 门不当户不对 “是你。” 他的目光极冷,唇中吐出的字句,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 他不是在问他,这是一个肯定句。 纵然已经感受到了有一股强烈的怒气,正从那个紧绷的健硕身躯辐射而出,他还是大方地承认:“没错,是我。” 他大咧咧地咧嘴笑着,一副无法正经的样子:“你应该感谢我,让你的表白大戏,异常精彩。” 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叫做cici的漂亮女车模,确实迷恋着苏子焱。话说回来,哪个遇到他的女人,不迷恋他?与此同时,石头哥也正在疯狂地追求这个漂亮的姑娘。于是,是他出的主意,巧妙地利用了cici,引石头哥上钩。 原本两人商量好,找一个最恰当的时间,实施抓捕。结果没想到,钮懿汉自作主张,一边告知石头哥苏子焱的去向,一边联系了警方。于是,那个本该温情脉脉的海边餐厅,却提早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擒贼大戏。 唉!大方承认之后,他却还是不免为他惋惜:“只可惜呀老兄,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倏地,一旁静寂的高大身躯,陡然有了动作。强健的指掌迅速探出,紧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如若铁钳。男人的声音,亦是冷酷如冰,危机重重。 “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手腕的钳制异常吃紧,钮懿汉的额上顿时冷汗直冒,痛得他几乎呻吟出声。 但即便面对如此危机时刻,他的说话方式却依然松松垮垮的,无论如何正经不起来:“我知道知道,什么大风大浪我没有见过啊!但是呢,你就放宽心吧,那个丫头片子,她也不是一般人儿啊!” 开玩笑,这天底下,还能有她畏惧的事情?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都有办法解决的。 笔直地看进他的眼里,男人此时不论表情或是眼神,都冷静得犹如没有渗透任何情绪,真不愧是一个彻底的警察。 片刻之后,他终于一言不发地放开了他。 钮懿汉连忙活动着难得自由的手臂,一面还不怕死地接着说道:“我知道知道,你不能忍受她遇到任何危险,是吧?我知道知道,是我错了。你总不会因为一件没有发生的悲剧,而杀了我吧?” “你还在她身边,也许我应该考虑你的建议。”他的音调没有提高半分,但低沉的声音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钮懿汉瞪大眼:“哎哎哎哎,搞清楚,我怎么是在她身边呢?严正声明啊,我只是在她的好友身边。我向你保证,我绝对离开她远远的,不再让你心爱的女人身陷我制造的任何危险,ok?” 见他沉默不语,似乎还在考虑他是否能够履行约定,钮懿汉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好奇地问道:“真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啊?她都拒绝你了,你还惦记着她的安全?” 氤雾的黑眸,微微的一眯,苏子焱冷冷地瞪着他,神情丝毫未变,冷得像冰。 钮懿汉顿感背脊发凉,他连忙点头:“okok,我明白。” 他哼哼唧唧地唱起来:“心若无怨,爱恨也随她。天地大,情路永无涯。” 唱到一半,接下来不会歌词,接不上了,他于是终于不再嚎叫。又想起了一件事情:“cici那姑娘,是真的喜欢你。她恐怕不会放弃的。” “那是她的事。”他冷冷地回道。 只有五个字?那姑娘也是真心真意的呀,难道她的感情,就只值五个字?钮懿汉听得连连摇头晃脑:“我懂,与你无关,是吧?是不是只要不是慕容好好的事情,都与你无关?哎你这么痴情,你得到什么了?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酷男的神情,冷到极致。钮懿汉甚至担心他自己头上的那片天空,是否都连带着一起变得阴沉。他连忙再点头:“okok,我明白。” 第二次,他哼哼唧唧地唱起来:“只要你好,一切都不重要。” “离她远一点!”黑眸里绽着凌厉的光芒,还燃着怒火,冷瞪着他。撂下这句话后,他拂袖而去。 “走好不送。”钮懿汉轻轻摇摇手,对着那个已经走远了的背影,缓缓说道。一个整天都板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男人,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这么痴情。 他看到听到的一切,都让他不得不给予这样的评价:“慕容好好,你真是有了狗屎运啊!” “你说什么?” 慕容好好的声音,恰在此时,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钮懿汉吓得险些蹦起来:“我的妈妈呀!你玩瞬间闪移的呀?” 冷冷地瞅着他,慕容好好没有半分好脸色,这个败家男人,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时时刻刻神经兮兮:“闪什么移?我刚刚到啊!” 小心翼翼地,钮懿汉问道:“那么,你没有在门口,见到--他吗?” 狐疑地看着他,慕容好好问道:“谁呀?” 钮懿汉不信:“真没看到?” 慕容好好眼睛一立,嘴唇一抿:“究竟是谁?” “唉!”钮懿汉第一千次连连摇头:“还真是,你们两个,没有缘分。” 扭头看到慕容好好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他连忙解释:“还能有谁,就是你的酥鲫鱼呗!” 慕容好好的表情,顿显复杂。但她立刻甩了甩头,状似轻松地问道:“他--来找你呀?” “他来教训我!”钮懿汉不厌其烦地为她解释,却极其聪明地略过了苏子焱要教训他的最真实原因,否则,恐怕他接下来就要承受女汉子的过肩摔了:“苏子焱,真是天底下最痴情的好男人。慕容好好,你不要他,还真是可惜了。” 慕容好好指着钮懿汉的鼻子,一字一句地纠正他:“你给我听好了,我没有不要他,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成为他的妻子。” 钮懿汉好奇地确定着:“你确定那不会是你?” 她极其肯定地点头:“本就不该是我。” “难啊!”钮懿汉连连摇头。以苏子焱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问题是:他想要不想要。 不难。因为,他答应了她,一定会用心寻觅,那个更美更好更适合他的女孩儿。慕容好好坚信,他一定会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转过头来,钮懿汉刚刚想起,怎么今天来的是她,而不是莘甜甜:“你今天怎么会来的?甜甜呢?” “甜甜出差了。她不是说,要带你去见莘妈莘爸吗,所以派我来跟你一起,去选礼物。” 钮懿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还真是蛮紧张的。” 冷冷地表情,上下打量他一下,慕容好好的腔调是冷嘲热讽的:“嗯,你是应该紧张。” 第一次去见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钮懿汉心里没有任何把握,不知道怎样讨他们的喜欢。他是不是应该首先了解一下,人家的喜好?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喜好如何,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得知道,莘甜甜的家庭状况,父母的工作生活等等一些基本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钮懿汉如是地想着,他连忙开始细细地追问:“她的家庭状况,是什么样的?” 慕容好好拉开椅子,悠闲地坐下来,莘甜甜的家,真应该是这个男人早就知晓的,现在告诉他,都嫌太晚了。该来的,他总是要面对吧,索性就一五一十告诉他:“莘妈呢,只是一个公务员啦,她一年的工资算下来也不是太多,也就几万吧!” “哦,”钮懿汉连连点头,只差拿来一个小本本,细细地记下来。公务员啊,那看来不过就是小康之家。也就是说,他的条件可以与她比肩。 虽然他金盆洗手,脱离了当年翻手是云覆手为雨的江湖生活,这些年只开着一间小小的修车行,一年的收入也不错。还养着一大票的兄弟呢,瞧瞧,他多能干! 钮懿汉一边正得意着。可是慕容好好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莘爸呢,与朋友合伙经营着一家公司。规模也不是说多么大吧!一年的收入呢,也不是太多啦!少的时候,也就几千万吧!” 什么?钮懿汉瞪大一双牛眼:几--千万? 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盯着慕容好好的脸,等待着她接下来会笑出来,然后跟他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可是,没有。 慕容好好的表情,该死的认真。 心沉到谷底。那就是说,她说的,真的是真的。 “那,那,那,”钮懿汉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我究竟,该买些什么?” 哼!慕容好好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眼,话里有话:“莘甜甜家里什么都有,她什么都不缺。你能带给她什么?你有什么?” 慕容好好偏头细看他一眼,肯定地说道:“别说,你还真有一样东西。” 钮懿汉顿时希望满满:“什么?” “你有病。”慕容好好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答案。没办法,千万别怪她,自始至终,她对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她的话,仿若千斤巨石,沉重地压在他的心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偷腥 夕阳燃尽了最后一抹灿烂,残余的微光,将天边的云朵由橘红渲染成淡紫,变幻莫测。 钮懿汉静静地站着。 没有人知道,面无表情的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澎湃着从未涌起过的感伤。 她的娇俏、她的美丽、她的柔弱、她的痴嗔,一次次在他眼前浮现。 是他太自信,还是他太自负,还是,他太不在意她?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他习惯了,他的身边,有她的身影? 她说,她和他,是神秘之火的牵引;她说,只有他,给她最快乐的时光。 终于,他下了决心,这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决定。他的这一决定,让他的心情更加郁闷。 即便如此,他的决定不会变,决不会变。 莘甜甜走进修理厂里面的房间,灯光有些暗,她的眼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看清周遭的一切。 然而,当她看清楚的时候,却又困惑地眨着眼睛,一时无法反应。 娇小的身躯,因为突然的意识,被死死地钉在原处,僵硬得有如雕像。 视线不可逾越地定格在不远处的一辆正等待修理的小轿车旁,她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整个身体晃了一晃,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在她的角度,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男人,紧密地拥着另一个女人,将她的身体死死地倚靠在轿车上面。房间内还有其他的员工啊,他们都和她一样,傻傻地看着,看着那一对男女的身躯正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身影重叠,双唇相接。 脑子里一片空白。 像是意识到室内已经多了新的观众,她看着他转过身来,脸上的激情未褪,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脸的面无表情。 恨,她恨得双拳握紧。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她的好友女侠,如果她是好好,一定会用毕生所学,狠狠教训这一对狗男女!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现在,他们对坐着,就在同一张桌子旁。可是,她却感觉到,他们的距离,无比的遥远。 她看着他,他的视线却不曾落在她身上。那张她原本以为已经熟悉的脸上,依然有着令她着迷的英俊,却也有着她完全读不懂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执着的女孩儿再一次追问道。她的声音颤抖,脸色苍白,伤痛的模样,让人心疼。但她没有准备退缩,她至今仍然不愿意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我要你给我解释!”她狠狠地喊着。 可是她等来的,还是沉默。 他不言不语,让她的心更痛。 “你这个蛮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莘甜甜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她也会说起只有她喜欢的偶像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台词。 这样的话,一般都是女主角才可以说的吧?能当上女主角,真让她羡慕啊!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真的说起了与那些女主角们一样的台词,她却没有丝毫的得意,而是彻骨的痛? “那又怎么样?”眉头终于缓慢地扬起,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口气淡漠得像是问今天的天气。 “不就是玩玩吗,只要开心,你也可以一起玩。” “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她不信,她不信他是这样的男人,她不信! “有些事情,始终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的,从来就没有变过。也许,是你过分强求了。”面无表情的他,浓眉却早已紧紧皱起,然而他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 那句话像是一下重击,让女孩纤细的身体难以控制地晃了下,脸色更加苍白了,她不再强势,再也强势不起来,忧伤地闭上眼睛。 “她是谁?”她问道。 “我们这里的员工。”他回答。 “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她?”她不信。 “我最新招聘的。”他丝毫不迟疑。 “钮懿汉,”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他大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换来的,是他一脸淡漠:“那又怎样,我非但要吃,而且还要介绍给我的兄弟,大家一起玩乐吗!分什么你我?” 他的话,彻头彻尾的冷酷:“如果你喜欢,可以一起,我没问题。” 莘甜甜摇头,摇头,不断地摇头,他的漠然,如同一杯毒酒,残忍地彻底地腐蚀着她的心,让她的心濒临破碎,千疮百孔。但她无法置信,无法置信:“你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如此。”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他无法面对她一脸的苍白。 他无法面对那双澄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眶里有打转的泪水。她的眼神,会让他的心猛地揪紧,油然生出一种罪恶感。 这件事情,他必须要做。 她的心碎,无法改变他的决心。 他的心,自始至终,只为她而存在。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那么自私。 慕容好好的想法是对的。莘甜甜,是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孩儿,她值得,一个更好的男人,带给她幸福。 因此,他不允许自己再逃避,为了他的小傻瓜,能够获得幸福,他愿意也必须埋葬他今生唯一的爱情。 他不想伤害,但他告诉自己,这是短暂的,一切都会过去。她终究会忘记他,完全彻底地忘记。 好冷好冷。 今年的冬天,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她的心好痛,痛得没有办法呼吸,像是被掏空了,变成一个大洞。寒风吹过的冰冷,麻木了全身所有的神经,只有这里,却依然感觉到痛…… 因为这份无法忽略的痛楚,使她明白,原来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着,没有因为他的背叛而静止。只是,这颗有血有肉的心,几乎被他的无情,全部揉碎。 她用力咬着粉嫩的唇瓣,想要忍住心中的疼痛,可是那尖锐的痛楚就像针刺一般,让她难以承受。 “很好,很好,太好了。这就是最真实的你,是吧?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切,来得及,还来得及。是我对不起,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太傻。没问题,没问题,我退出,我离开。您老,尽情地玩乐吧!愿你玩得开心,尽兴。” 她闭上眼睛,纤细的身子晃了晃,轻轻地走到门边,打开它。扭转头来,她看向那个始终背着身体,不肯望她最后一眼的男人:“你知道不知道,历史上,有几个男人,非常出名。战国时的吴起,身为一代名将,却杀妻求将,行径极其恶劣。《三国演义》中杀害妻子的刘安,用他妻子的血肉,烹煮了送给刘备吃。还有北宋时期的,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陈世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负心汉。这个名字,也同样适合你。送你们一首诗吧: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们这里,几十年没有地震过了,最近全国的地震都蛮频繁的,请你,多加小心。” 门关上的瞬间,她决然地转过身,颠簸踉跄着走开。痛楚太强烈,她几乎无法承受。只能选择远远地离去,否则她怀疑自己会在这样的疼痛下,像重重跌落的杯盘,碎成一片片。 因为太痛了,痛得太过专心,她没有看到,在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他盯着她瞧时,黑眸里那复杂的光芒,在饥渴地吞噬着她的身影。 他望着她摇摇欲坠的娇小身躯,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健壮的身体僵如硬石。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量,才制止了自己的疯狂,不让他的身体狂奔过去,将悲伤的她拥入怀中。 咬紧牙关,他难以分辨心中浮现的情绪,是后悔还是自责。 难道,他错了吗? 他只是希望,她能够得到,他给不了的--幸福。 -- “我算什么?” “我的感情算什么?”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数不清的眼泪有如洪水决了堤,娇颜玉容哭到惨淡无光。 走回来的一路上,为了不让路人看到一个要死要活的疯婆子,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只能被她强行积压在内心的最深处。 回到了家里,见到了好友,总算是见到了亲人了,总算是有人可以倾诉。 于是,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恨,它们统统被泪水制成的利铲尖锹毫不费力地挖掘开来。仿佛只有哭,才能让她的心不再痛。于是,这眼泪,就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哭到忘情之处,她秀气气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小嘴全都抽噎不止,甚至哽咽到喘不过气,必须暂时停了哭,才能顺利地呼吸。然后再接着哭。 好友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却仍然趁着痛哭流涕的间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她。虽然哭得只剩只言片语,慕容好好还是听明白了。 最简单最落入俗套的情节,捉奸在目。 然而她却没有怒发冲冠,而是静悄悄地,一边给好友递送着递不完的纸巾,一边凝神思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爱你入骨 锦瑟。梦季公寓,顾名思义,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无一不是锦瑟华年的才子佳人,正游走在追梦的季节。 他的三二三二,一切如故。范叔每天都派人过来打扫,一切都一如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的老样子。 满腔的柔情几乎就要满溢,不由得,忆起那些珍贵的往事。 他记得,他那洁静整齐、宁静得像世外桃园一般的三二三二,曾经是怎样的一改往昔的美丽,纯情少女惨变风尘女郎,所遭遇到的惨不忍睹的虐待,真是令人发指。漫地遍床的杂物,其混乱程度,令人咋舌。桌上、地板上,到处堆满了杂物;沙发上,衣服鞋盒书本等联手组成一座小山;餐厅厨房则像是一年没有人收拾过一般,喝了一半的饮料吃了一半的泡面还有数不清不知道究竟提供过什么服务的脏碗盘。 他仿佛看到,听到他进门的声音,踢踏踢踏的拖鞋声,也懒洋洋地响起,原本歪在床上看书的女孩,缓缓从属于她的卧室里面走出来。 她穿着一件圆滚滚的宽大背心,长可及膝,长发高挽至头顶成一个圆髻,将她衬得脑袋圆圆、眼睛圆圆、鼻子圆圆、有几分刻意地放在胸前的小拳头,则更圆…… 俊朗的脸上,因为这个回忆,露出最和善的笑容,窗外一道阳光恰到好处地射进来,在他的眉目间跳跃,折合成温暖的光芒。 女孩曾经一步又一步,穿过书本交织的障碍,越过杂物堆成的小山,一直走到他的跟前,静静地凝望他。 她靠得很近,近得如同夜店那一晚,两人对视时的情景。圆圆胖胖的脸,黑得很均匀,有着十几岁小女生才有的紧实弹性的皮肤;睫毛很密,轻轻眨动的时候,带出几分调皮;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眉浓密的延展,英气十足;她的鼻梁小巧、挺秀;还有两片天然素唇,透着淡淡的、只属于少女的粉红光泽。 那双圆圆亮亮的眼睛,闪动着清澈纯净的光芒,她凑得很近很近,突然冲着他甜甜地绽放一朵笑花,素颜近看之下,带着平日里无法感受到的一份纯真和娇俏,明眸如星辰闪亮。 笑容如水晶般透明,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绚烂光芒。 他霎时感觉炫目。 这个全身无处不多肉的胖姑娘,居然也可以笑得如此灿烂夺目,那双眼睛里折射出的干净和清澈,足以打动任何人。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孩子的笑容,动了心动了情。虽然那之后他被她摔得很惨,依然终身难忘。 恨他入骨时,她始终如一、意志坚决、旗帜鲜明地执行不理睬,不说话,当他不存在,连眼神都懒得投向他的模样;受苦受难之后,她大吃大喝、啧啧有声、不顾形象、只求自己吃得尽兴开心的贪吃模样;害他断骨之时,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圆圆的小脑袋,急切地凑近他,一脸关切的模样;最初爱上他时,她那又气又恼、挤眉弄眼,好像嘴里塞了片又酸又苦的柠檬的生动模样;求爱告白之时,她吞吞吐吐、含含糊糊、慢慢腾腾,笨拙得可爱,如同最纯真可人的天使模样。 现如今,三二三二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依然幽雅清丽、气派华美。 却也有着,无言的落寞。 为什么这里要有这么多的回忆?他的这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究竟该如何安放? 物是,却已人非。 “小肥妹,我回来了。” 轻轻地,他对着偌大的寂寂无声的空间,说道。 “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静谧,纤尘不染。 “澄宇啊,你在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脚步声和爽朗的笑声。 “范叔。” “哎!”老范开心地回应道。能够再见到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少东家,老范老怀大慰,笑逐颜开,一脸的包子褶。 “澄宇,这些年,你还好吗?”当初季澄宇离开之时,虽然并未对他说明原因,但他迟迟不归,老范已经明白新加坡那边一定是出了很大的问题。三年多来,季澄宇会定期向他报平安,但对于自己的遭遇绝口未提。老范也是在季澄宇归国之后,才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季澄宇微笑点头。能够再一次回到这里,可以有机会寻觅她的踪迹,感受他们心心相印的氛围,几年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孩子啊,你受苦了。”这个孩子从小到大,也没经历过这三年的这么多的事情。不容易啊,当年的翩翩少年,真的长大了。 “范叔,”季澄宇的心中,充满忐忑的希望:“您知道,小肥妹的消息吗?” 老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显得格外的傲娇:“我有啊!这些孩子现在的地址和联络方式啊,我全都有。她们每年都是,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看我。” 说起他的小肥妹,老范不禁想起,季澄宇离开的时候,那个有着坚韧性格的女孩子,流露出的无言的落寞。 “孩子啊,你这一走,你心目中的小肥妹啊,可是憔悴多了。” 胸腔中翻起巨大的波浪,不断地翻搅着,让季澄宇的心很疼。想到小肥妹可能因为他的离去而遭受的伤害,他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每想起一次,心就会痛上一回。 可是老范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出人意料的:“不过,憔悴得好啊!” 即使扭头看到了季澄宇因为他的话而流露出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接下来的话还是说的万分肯定:“这孩子,早就应该憔悴一下。” 望着季澄宇那一脸好似他突然长出了一颗鹿脑袋的表情,老范神秘地笑了:“孩子啊,等你见到你的‘小肥妹’,你就明白了。” -- 傍晚的网站大楼门前,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上班族们,三三两两的相伴着,走出大楼,踏上归家的路途。 伴着一缕艳丽的晚霞,楼门口终于出现了一抹婀娜的倩影,纵然身着最简便的休闲装束,高挑修长的身段依然在夕阳下完美的延展。落日的余晖映衬着她明媚的脸庞,在她的身边温情地缀满金黄色的光晕。中长的黑发绑成一束马尾,一如从前,俐落又随意。举手投足间,知性与个性并存;如水明眸中,纯真与聪慧同在。 又一次度过了充实丰富的一天,如同无数个上下班的平凡瞬间,她没有留意到任何与以往的不同之处,轻盈地迈动着自信的步伐,带着淡淡的满足的笑容踏上回家的路。 娇俏的倩影,在笔直的人行道上越走越远,渐渐地,只剩下一抹模糊的背影。 网站大楼的东侧,一辆汽车的旁边,一个隐身在它后面的男人,依然痴痴地凝望着女孩儿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着最深的专注,最深的温柔,最深的在乎…… 没有她的日子里,他孤身面对那一份属于心灵的荒凉和孤寂,却咬牙熬过了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的艰难岁月,就是因为,他在等待着这一天,还能再见到她,还能再照顾她,还能再与她,相互取暖。 “小肥妹。” 他喃喃地第无数次地重复着。 “我回来了。” 终于明白了,范叔为什么说她“憔悴得好”。 她的变化太大了。如果不是这几年,他那么那么想念她,想到心都痛了,他根本无法第一眼就认出她。因为,无论她的身材怎样改变,她的脸庞怎样妩媚成熟,那双圆圆亮亮的眼睛,都一直闪亮在他的心里。 刚刚经过眼前的窈窕女子,依然如当年一般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但她的变化,足以令人惊艳。就算从来未曾相识,如果真的走到大街上,与她擦身而过,他也一定会回头。 可是,他不敢出来,不敢面对她。 还能吗?还能回到从前吗? 网站大楼的西侧,一个与东边完全对立的方向,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女孩儿的目光依然不能及的地方,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正因为瞥见了那抹会在他的每一个美梦中展现的绰约身影,而惊喜动容。 不同于他曾经刻意制造的第四次机会,这一回,他的位置更加隐蔽,所有经过的人们,都无法轻易留意到他的存在。 没有人可以看到他,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望向她的方向。心里的城墙,隔开了他们的距离,然而它却完全不够坚固,总在他刚刚垒好之后,便轰隆隆地倒塌,暴露出他所有隐藏的失落。见到她的一瞬间,那些难以忍受的情绪,顿时席卷了他的全身。喉咙干涸,满满的回味都是苦涩。 在最痛的时候,他却注视着那抹逐渐远去的倩影,嘴角轻扬,俊朗的面容上,温柔的笑重新再现。 千般思绪,万种纠葛,像是都融入了那温和的笑容之中。炙热的黑眸中,深情无限。 他不会,再打扰到她的生活,不会再因为自己,造成她任何的困扰。 只要知道她一切都好,对他来说,就已足够。 两个男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他们的目光都始终聚集在彻骨想念的人儿身上,也因此,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对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心依旧 云雾弥漫,光影朦胧,恬静柔美的音乐在室内缓缓盘旋着,舞池里,微醺的男男女女们正在相拥起舞。 季澄宇的归来,促成了此次的同学会。很多久不见面的伙伴们又重新相聚在一起,把酒言欢,诉说离情,别有一番滋味。吃过饭之后,大家相约来到从前常来的pub,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相谈甚欢。 “谢谢。”季澄宇坐在角落一张小桌边,接过舒栩萌递过来的酒,啜饮一口,任微妙的滋味在胸膛烧灼,神情始终若有所思,与现实的环境明显游离。 舒栩萌不禁想要感慨。谁说世事多变?今天这一刻,和多年前的那一晚,有何不同?就连这个男人那漫不经心、魂不守舍的表情,都依然如旧。而且最有意思的是,为的还都是那同一个人。 她对着他露出轻轻的微笑,一如当年他们分手时她的心语:无怨无悔、无恨无憾,以后还会有无数的相遇相逢,那时候彼此展露的,依然是真诚的笑容! 她很开心,在她心中,他们真的可以回到从前,不是爱人,但永远都是朋友。 “一切都好吗?”他看着她,关心地问道,眼眸清亮,表情柔和。 她嫣然一笑:“毕业后就进了公司工作,每一天都忙忙碌碌的,过得还不错。” 季澄宇微笑点头:“希望是你想要的那种生活。” “让我想想啊,”她豪迈地甩甩头,认真地思考一下,然后大度地回答:“大概是吧?” 两人相视而笑。 “怎么样,去看过小肥妹了吗?”她意有所指地问道。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他的心,她怎能不了解。在新加坡一切顺风顺水的他,之所以要回到中国,要在这边建设属于他的新的商业帝国,更多的原因,只怕是为了重新寻觅失去的爱情吧?人为什么都要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的可贵? 季澄宇点点头。没有丝毫隐瞒。 舒栩萌满心希望地问:“怎么样,与她谈得如何?” 季澄宇苦笑着摇头:“我没有让她看到我。” 舒栩萌关心地问道:“是她变了吗?” 她结婚了,有了自己的爱人了?当年,季澄宇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那就是:不告而别,就此不见。她对此表示十分不解。纵然父母亲出现了意外,你老人家不是还好胳膊好腿的吗,又没有身患绝症,为什么要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小肥妹如果享受的也是如此的待遇,那么她又有了全新的恋情甚至已经为人妇为人母,都不是不可能。 想起那抹清瘦的身影,他的心中,溢满柔情又充斥着心疼的苦涩:“她的外表,变化非常大。” “其他呢?” “不知道。”他连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对于小肥妹现在的一切,自然一无所知。 舒栩萌正色地说道:“澄宇,你要勇敢。你的爱,只能靠你自己争取。” “我明白。”他终究是要去见她,但不是现在,他还需要太多的心理建设,他还需要积攒更多的勇气。 “栩萌,”凝神注视着她,他脸上的线条绷紧,眼神突然有一些复杂。“找到你爱的那个人了吗?” 像是早就意识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她的回答是直白而又云淡风轻的:“曾经找到,但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对。” “结果呢?”季澄宇的关心发自内心。 女孩儿的眼中,不可自抑地流露出淡淡的落寞,淡淡的忧伤,淡淡的失意:“结果,一个根本不知道我爱着他的男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儿。” 她自我解嘲地笑:“结果,我现在正等待着,有机会见证他们的幸福。” 季澄宇的眼神中,充满无奈,还有一丝愧疚。 舒栩萌看出来了,她豪迈地挥手微笑:“人生何处不相逢,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又没有老掉牙,会有那么一天,我等的人,他一定会出现。” 心弦被这样的笑容牵动着,季澄宇的表情中充满欣赏。这就是她。那个喜欢当孩儿头、个性爽朗、英气十足的她,依然是那么开朗,不管人生展现给她的,是怎样的曲折和不可思议地错,她真诚依旧。 “栩萌,你长大了。” 舒栩萌淡淡地笑:“那是个必然。” -- 她走过来,与他坦然面对。两人相视而笑,依然有着十足的默契。 突然之间,她也有点佩服她自己。这个曾经用他最炙热的心、他的感情、他的忍耐、他的温柔,带着她走出伤悲的男人,却在她最在意、最思念、最执着、最爱他的那一刻,离去。但她却告诉自己,她的心,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自从那个女孩儿闯入他的生活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去看她了吗?”她问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他沉默点头。 舒栩萌略略摇摇头,见过了她的他,依然还是如此落寞,他们见面的成果,她就不难想象了。 “难不成,你也没有让她看到你?” 也?陆昊宇的神情充满不解。 舒栩萌点头:“澄宇也去看望小肥妹了。他说肥妹变化很大,大到几乎认不出来。但他并没有出现,小肥妹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陆昊宇点点头。 满脸都是不赞成的表情,她断然说道:“你们怎么都这样。如果喜欢人家女孩子,就要勇敢地去说啊!为什么搞得,大家都这么痛苦?” 摇摇头,脑海中那抹倩影也让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柔情:“我和澄宇的想法,是一样的。” 只要她好,别无所求。 舒栩萌气结:“如果一个人,真心喜欢着另一个人,而他却选择离开她,她怎么会好?” 这么简单的道理,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他们是情感白痴吗?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纵然那女孩儿那么坚强得与众不同,甚至在她这个隐形的情敌面前,依然率真得让人顿生好感。但失去恋人的感觉,真爱过的人,都懂。 这一点,她有切身的体会。午夜梦回的心痛,那种感受,会好吗? -- 芮蝶今天喝了很多酒。也因此,脸色白里透红的她,更显妩媚动人,明丽无双。她的身边,围绕的同学是最多的。多半数都是男生。既然女神依旧单身,当然是谁都会有机会。 淡淡的凄楚在她从不示弱的眼光中缓缓流泄。 再见到他,他所有的一切依然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浑身散发着迷人的优雅。但对于昏暗的灯光下,那些pub中的女人们,一如既往的仰慕和暧昧的视线,刻意忽视。似乎也与同学们其乐融融的气氛明显游离。 但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 她向来都是心高气傲、目中无尘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她竟然对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己失去了信心?为什么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他却连一丝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她?这样的他,要她如何还能自信? 她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她,两个人坐在一起,自在地聊着,她无法不惊异,也不能不佩服。 舒栩萌,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整个夜晚,她就穿梭在两个曾经深爱她而她也深爱着的男人之间,关怀备至,他们自始至终自在地聊天,最起码在旁人看来就是如此,那清爽和煦的氛围,仿佛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属于爱人的温馨和甜蜜,仿佛一切都一如青梅竹马的从前,仿佛全然将自己置身事外。 接连被甩两次,却还能够坦然面对,跟个没事人似的。这是心胸吗?这是彻头彻尾的傻。到哪里去找这么傻的女人? 她不傻,但她却更痛苦。 “芮蝶,别再喝了。你的心脏受得了吗?” 听到这样的规劝,芮蝶的脸上绽出最迷人的微笑。 “心脏啊?不要紧,当然不要紧。” 早就已经不要紧了。这个手段,现在已经不需要再使用了。用也无用,缘何再用? 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个同学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原本想要给自己创造更多亲近她的机会,可是,女神整晚的神情都迷迷惘惘,说出的话更是令人找不着北。 “你们能想得到吗?一个肥肥硕硕的汉堡包,‘咻’地一声,竟然变身为一盘干干巴巴的豆腐干,那是什么样子的?” 同学们都以为,她喝得太多了。以至于她的话,他们每个人,都听不懂。 她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说话的声音依旧动听:“我跟你们说啊,最近我在看一部电视剧,剧情非常精彩,就好像发生在我身边一样。你们说:一个汉堡包可以一分为二,同时给两个人吃;如果一朵花足够丰腴,它的花朵也可能同时喂饱两只蜜蜂。但如果一个女人,同时被两个男人深深地爱着,结局会怎样?” 同学们面面相觑。这剧情也忒俗了吧,几乎每一部电视剧里面都会出现。还有探讨的必要吗? 她却笑着,笑得娇艳明媚,春暖花开:“我几乎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最终的结果了。好笑,太好笑!” 只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你们一个也笑不出来! 妩媚的眼中,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寒光。她淡淡地扯开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冷的讥讽的笑容。她好期待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爱无价 时刻准备着。 钮懿汉神情凝重,警惕性很高。时刻准备着,说的就是他,要时刻准备闪躲对面挥过来的铁拳头。 他心中明白,这个蛮女,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会手软。可是,他左等右等,等来的只是慕容好好长久的沉默。 与此同时,这间修车行的房间里面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其他几个员工一边干着手中的工作,一边沉默地凝望着慕容好好的方向。 打从进到这个房间里面,她就一言不发。弄得大家和钮懿汉一样,心里发毛。 “舍得不?”她终于开口。 大家面面相觑,没想到她甫一开口,竟然如此平静,就问了短短的三个字。这是海啸前的平静吗,抑或回光返照? 钮懿汉依旧沉默,薄唇闭得死紧,一言不发。 慕容好好也不急,平静地坐着,也不看他,又等了很久:“舍得不?” 他还是沉默。眸底阴沉,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她还是不疾不徐,坐得异常平静,不过已经把眼光转向他,认真地看着,又过了很久:“舍得不?” 他把头偏向一边,长叹一声:“不!” “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她……” 她还没有问完,就看见对面的男人转回头,用他的牛眼怒瞪着她,眼珠都要挤出眼眶。 她当即点头:“了解。” “我能作证。”这时候,旁边一个年纪看起来很轻的男孩子,恰在此时,怯怯地举起手。 “那个是我的马子。老大用的是电影里的借位手法,看起来像是激吻,其实他连她的脸都没碰到。” 他也很紧张啊,老大虽然是他的老大,但他的女朋友是绝对不可以分享的。不过就是老大苦心编排的一场戏啊,而且事后最伤心的还是那个一手导演了这场戏的男主角。 “谢谢,”慕容好好向那男孩儿点头致意:“我知道了。” “对不起。”她突然道歉,钮懿汉大吃一惊,不解地望她。甚至还左右各看了一眼,怀疑她是否在跟他说话。 慕容好好的歉意却是真心的:“对你,我一直都没什么好印象。我也真心觉得,你配不上甜甜。现在我明白,是我错了。” 配不上又怎样?当初那个肥嘟嘟的小妹子,不是一样敢于勇敢追求公寓里最令女生趋之若鹜的男神来着? 配不上又怎样?那个勇敢的大女子不是依然带着“打上厅堂、火烧厨房”的勇气,去见了豪华得令人咋舌的别墅里那位未来的婆婆? 尽管好梦一场,最终却如同炫彩泡沫一般在现实的尘埃中跌得粉碎,最起码,她付出过、努力过。 她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分手,莘甜甜和钮懿汉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一个每天哭天喊地、委委屈屈地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另一个则是一副萎靡不振、活不下去的样子。 “你们俩的心意,我都看到了。” 她轻轻拍两下桌子,让那个正在认真听她说话却仿佛已经听傻了的男人回过神来:“钮懿汉,我现在相信,你是真心真意对甜甜的。还行,这丫头没看走眼,她找到了一个真心疼她的好男人。” 黝黑的脸上泛起可疑的暗红,钮懿汉因为慕容好好给予他的肯定,心情激动。可是,他的神情随即又恢复严肃。即便慕容好好这一关过了,又怎样?他和甜甜之间的差距,却没有缩短一丝一毫。 慕容好好知道他担心什么,她豪迈地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钮懿汉,你行,你不是一般人。你知道吗?钮的姓氏,就是满洲贵族姓氏‘钮祜禄氏’。满族八大姓之一。在清朝是大姓,钮祜禄氏家族的名人,层出不穷。和珅,满洲正红旗。额亦都,遏必隆,满洲镶黄旗。你钮祜禄懿汉,那怎么着也得是满洲桔红旗、蓝色妖姬旗啥的,那也不能是只吃素的。对吧?” 眼睛里泛着希望的光,钮懿汉怔愣在那里,难以掩饰心中翻腾的激动的情绪。虽然他从来不知道钮祜禄家族竟然还有桔红旗和蓝色妖姬旗,但甭管什么旗了,一想到他不用再放弃那个他想放又放不下想忘也忘不了的小女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激情澎湃:“我行吗?” “你绝对行。放心,莘爸莘妈那边,由我搞定,一切包在我身上。” 信心满满的大女孩儿,斩钉截铁地许下承诺。 -- “我不见他。”细致的柳眉紧紧地蹙着,莘甜甜一口拒绝。 慕容好好双手叉腰,甜甜的执拗也让她有些头疼:“这件事情,确实是因我而起。” 无奈莘甜甜丝毫不领情:“有你什么事情?他那是没种,而且根本就不信任我!”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莘甜甜赌气坐在卧室里面,向着外面大喊:“问问是谁。如果是那个蛮汉,不准给他开门!” 慕容好好给她的回答,是毫不迟疑地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打开门,让钮懿汉走进来。 眼见客厅里多了那个让她心碎让她气结的高大身影,莘甜甜气得从床上蹦起来。 “慕容好好!”她怒气冲冲地直呼她的全名:“你是谁的朋友?” 慕容好好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换好外出的鞋子,径自离开。免得自己成为大号电灯泡。 “我错了。”室内静谧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小心翼翼地发言。 莘甜甜却气得扭回头,又坐回到自己的床上,看都不肯看向他。 他坚持走到她面前,即使她不看他,却无法不听到他的话。这是第一次,他剖开自己的心,将他所有的心事,讲给他最心爱的女人听:“我只是这辈子难得良心发现一次,我只是希望你过得比我好。” “苏子焱和慕容好好这一对,我是看得最清楚的。苏子焱爱她那么深,被她拒绝,却可以不为自己多说一句话。从此就在背后,默默地保护她。慕容好好也一样,她觉得苏子焱值得一个更好的女人,更懂得生活可以为他付出的女人,成为他的爱人。于是她也在默默祝福。他们对彼此还是那么关心,那么珍视,让我有很多的感慨。” “我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小坏事没少做。长大了帮人家要债,给人家平事,好勇斗狠,血是没少流,事情还都解决了,幸运的是一次也没有进过局子。现在开着这个小小的汽车修理厂,小本经营,生意还不错,但是比起你老爸来,连九牛的一毛都没有。像我这样的人,在你父母这些富人眼里算什么?我拿什么娶你呢?” “我不会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我的想法很简单,我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我就要放手,让你有机会,去寻找更好的男人,更好的生活。” 她早已听得转过了头,盈盈如秋水的眼,澄澈地望着他:“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也曾经以为莎士比亚是对的:爱情不过是一种疯。后来你坚持伤我的心,要跟我分手的时候,我就觉得梅斯菲尔德是对的:爱情是耗尽锐气的激情,是置意志于一炬的火焰,是把人骗入泥潭的诱饵,它将剧毒抹在命运之神的箭上。” 想到那个他狠心欺骗她分手的日子,她的眼中依然还是满满的伤:“可是,这么这么多的爱情格言、名人警句,却都治不好我失恋后,心里的那些痛。” “于是,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什么是更好的男人,什么是更好的生活?你这个蛮汉,自从认定你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是我最好的男人;你能给我的,就是我最好的生活。” “甜甜。”他唤她,声音粗粗的。她的表白,让铁汉的心都被融化了。 甜女郎却依然将唇嘟得老高:“现在你不怕了?不怕拿不出什么来娶我了?” 他傻笑着摇头:“不怕。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屌丝就是专门用来逆袭女神的。” 莘甜甜被他气得无语。好不容易学会几句网络用语,怎么专门拿这样的话用来形容自己?真是傻透了。 他上前执起她的手,她却还想要挣脱,他干脆施展蛮力,霸道地将她拉进他的怀里:“上次你走的时候,跟我说的那几个什么什么负心汉,后来我还特意去网上查了一下。那几个人都是什么东西吗,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男人,我哪有他们那么无耻?” 红唇隐隐上翘,虽然人在他的怀里,她却坚持扭头不肯看向他:“我看差不多。” 他却伸过一只大手,执意将她的小脸儿抬起来面对他:“你把我和他们归为一类,我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你得负责。” 红唇弯弯,笑意渐渐藏不住:“负什么责?” 他嘟起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的心受到了巨大的不可逆转的伤害,我需要你每天给我一百个吻,直到我痊愈为止。” 她假意嗔怒地瞪他:“一个每天给你一百个吻的女人,还怎么去找更好的男人更好的生活,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她?” 他用最低沉的声音回答她:“没有人要就最好。这一辈子,只属于我。” 晶亮的视线,迷惘而又柔和,那双水眸,如同最纯净的山泉,吸引着他的迷醉,撩拨着他的心动。 情绪激动莫名,那抹温柔的感觉,让他的心也仿佛被融化。 他迫不及待地俯下头来,想要重温会在每一个甜美的梦中出现的软玉温香,想要在她的唇上印下只属于他的烙痕。 她却将头调转开去,还将手放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的疯狂,存心不让他好受:“怎么,你又想尝试一下‘借位’手法吗?” 他深深地望着她,眼神中爱意满满,声音沙哑:“我们两个不需要,三百六十度,可以随便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好女无敌 莘甜甜和妈妈坐在餐桌上,两个人正在吃午饭。慕容好好是莘妈最要好朋友的女儿,也是她的干女儿,于是她为她们两个购买了距离上班地点最近的小区里的房子,平时两个女儿都住在里面,没有她的召唤从来不回家。难得的一个周末,女儿竟然主动乖乖回家陪妈妈,这丫头片子显然是有事。莘妈心知肚明,却也偏不说破。 莘甜甜左等右等,不见她那神经大条的妈,盘问她主动回家的原因。终于按捺不住,索性直言。 “妈,我有男朋友了。” 莘妈的筷子正夹起一小块饭团放在嘴边,听到这里,她狐疑地停下,盯着女儿看了十秒钟,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将饭团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半晌才问道:“好好觉得怎样?” “她当然觉得好啊!” 莘甜甜想也不想地回答。 “嗯。”莘妈点点头,不慌不忙地继续吃她的饭。 莘甜甜左等右等,可是接下来她老妈香喷喷地吃她的,什么都不再问。 郁闷啊!莘甜甜满心不高兴。眼前的这个可是她自己的妈,当女儿的怎么总在妈妈面前吃好友的醋呢,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为什么?她可是亲闺女啊!这肯定是她的老娘的不对啊! “妈,我是您女儿,还是好好是您的女儿啊?是我找男朋友,还是我在跟您说好好的男朋友啊?您分清楚了没有?您能不能问一点靠谱的问题啊?” 对于她连珠炮似的质问,莘妈未予置评,一字一句地回答她:“我刚刚问的,就是最靠谱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问题里面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涉及到,哪里靠谱了? 莘妈抬起头,给了女儿一个让她倍受打击的不屑表情:“你看看你自己,一个天真过头的小丫头片子。” “难道好好就不天真吗?她老掉牙了?”莘甜甜不服气地喊道。说起来,好好还小她好几个月出生的呢! 哼!莘妈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人家好好那不是天真,那是率真。好好什么时候会对着电视里出现的任何一个男性的偶像明星,像个白痴一样的傻笑?好好什么时候会绝不会落下任何一个男性的偶像明星的鬼哭狼嚎的演唱会?你呢,从小到大,你喜欢过的男孩子,是不是能够组成一个军师旅团营连排了?” 她的这个女儿,自小最感兴趣的,就是身边的那些小男生。只要在她心仪的男生面前,立刻撒娇放电,连话都没办法好好地说了。最让她郁闷的,就是她的闺蜜,也就是慕容好好的妈,这样评价她的女儿--女儿都像妈。而且啊,你的宝贝疙瘩,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此上,她没好气地数落女儿:“如果没有好好,我会放心你一个人到其他城市去读书?被人拐卖了,你恐怕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虽然满心满心都是不服气,这句话,还真的让莘甜甜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说实话,如果没有自始至终呵护她保护她的天下第一好友,她闯的祸,确实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收拾。 可是,人家是你的女儿耶!真的要把人家说得这么一文不值吗? 莘甜甜索性赌气也不再说话,低头忙着扒饭。 莘妈却真心真意地关心着女儿,又想起了其他问题。既然好好也觉得这男孩儿不错,她总体还是放心的。接下来的话,不过是跟女儿聊天。“你和这个男孩子,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我们是在深更半夜的一个夜店外面,我和好好被他劫持的时候,认识的。” 莘甜甜咬牙切齿地说完了上面的话,带着点儿报复的快感,抬头看向她老妈。却发现她的妈妈嘴唇半张,眼神呆滞,看似六神已无主。 “妈!”莘甜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她惊慌地呼唤着定似木偶一般的母亲。 “妈!” 女儿的第二声呼唤,终于惊醒了呆愣着的莘妈。她“噌”地一声站起身来,声调都变了地喊:“好好呢?好好呢?” “好好--她说她马上就过来。” “好好!”莘妈歇斯底里地呼唤着。 “我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慕容好好恰在此时推门进来,她有莘家的钥匙,是自己开的门。 “怎么了,莘妈?这么想我啊?”慕容好好开玩笑地说着。心里却想,莘家的别墅可是够大个儿的,客厅和餐厅的距离远着呢,可是她刚刚人还在玄关那边呢,就听见了莘妈的呼唤,怎么听起来还撕心裂肺的,干嘛呀这是,她又没嗝屁。 “好好,你可来了,”莘妈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快看看,甜甜竟然要跟一个小混混,做朋友。” “哦,这事儿啊!”慕容好好连连点头,豪气干云地说道:“莘妈,您就准了吧!” 莘甜甜虽然开心好好帮她说话,但怎么说得这么直白,就不会拐几个弯吗?老妈刚刚险些被她吓死啊,她绝对不能再受刺激了。她连连向好友挤眉弄眼,怎奈慕容好好根本不理睬她。 “什么,你这孩子怎么也这么说?”莘妈万分惊恐,一副摇摇欲坠状。 “这两个人,早八百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您要是再反对呀,小甜甜都生出来了。” “啊?啊?啊……”莘妈的白眼翻了几翻,整个人向后仰倒。 莘甜甜吓得声嘶力竭地大喊:“妈!妈!好好,你干什么呀?”让你来劝我妈,不是要你来吓死她的呀! 慕容好好倒是比谁都冷静:“赶紧塞速效救心丸,送医院!” ―― 医院的特等病房内,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她怎么这么不争气,气死我了。”莘妈哭得震天响。 “老婆,你不就是不喜欢那个未来女婿吗?没问题,他要敢上咱们家来,我就把他扫地出门。”莘爸的安慰斩钉截铁。 “可是可是可是,好好说,他们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莘妈哭得委屈屈。 “老婆,那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又心疼女儿,那不如就--”莘爸的安慰小心翼翼。 “可是可是可是,他只是个小混混啊!”莘妈哭得凄惨惨。 “老婆,你这么不喜欢这个男孩子,那咱们说什么也不能接纳他。”莘爸的安慰截铁斩钉。 “可是可是可是,甜甜都和他在一起了,足以证明很喜欢他,说来他们在一起都已经有了两三年了,恐怕是断不了了。”莘妈哭得惨戚戚。 “老婆,那既然这样,咱们为女儿考虑,要不就--”莘爸的安慰翼翼小心。 “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她怎么这么不争气,气死我了。”莘妈哭得震天响。 又要从头开始了?莘爸挠挠头,觉得头很大。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忘记撂下他今生今世不变的誓言。 “老婆,只要你没事,一切都听你的。” 正在这时,特等病房的房门打开了,莘爸一眼瞧见了走进来的女孩儿,犹如见到了久违的救星。 “好好!” 他连忙从妻子的床旁边站起身来,走到慕容好好跟前,看了看她,又扭头看向病床上的妻子,使了一个眼色。慕容好好心领神会,两人心照不宣。 “那个,莘爸,您公司还有事忙,您先去忙吧!有我在,照顾莘妈,您放心。” 她看了看哭得抽泣泣的莘妈,连忙打开房门,送莘爸出去。 莘爸在走廊里面,还低低地对慕容好好说:“乖女儿,一切交给你了。别让她太难过,给她点信心。” 不同于莘妈的歇斯底里,莘爸倒是老神在在。最了解他宝贝女儿的人,莫过于他的这个干女儿。好好既然点了头的,这个男孩子一定错不了。莘爸相信女儿最好的朋友,他的干闺女的眼光。看人,那叫一个准! 慕容好好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保证:“莘爸放心,一切由我搞定。” “好,一言为定。”两人击掌为盟。 “好好。”回到房间里面,莘妈依旧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格外起劲和伤心。 慕容好好苦着脸看着。 “你怎么也不拦着?就看着甜甜和一个小混混在一起?” “莘妈,您还不了解我,我还能轻轻地拦着了?我施以拦阻的过程,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天翻地覆,鬼斧神工啊!可得管用才行啊!” 慕容好好拳打脚踢地比划着,形容着自己棒打鸳鸯的时候,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莘妈语气抽噎:“你是说,甜甜没救了?” 慕容好好点头。 莘妈悲从中来:“你是说,我这晕倒也白装了?” 慕容好好还是点头,模样哀戚。 莘妈不是她自个儿的亲妈,但对于莘妈的了解,她这个干女儿绝对在她的那个亲女儿之上。 莘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难道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连好好都拦不住的话,她就更不用尝试了。 “你们两个,真的是在被那个男的劫持的时候认识他的吗?” 慕容好好翻翻白眼,甜甜青年痴呆了吗,竟然连这个都敢跟老妈实话实讲啊?她要是莘妈,她也死给她看。 “莘妈,您听我跟您细说啊!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讨好这位莘家的老人家,还是她更适合。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说得莘妈回心转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终将重逢 “很好,就这样走,娇俏稳重式的,不要看向其他方向,然后突然--摔倒!” 身着端庄明媚的职业装,典雅精致的妙龄女郎,正在会议室里面指导着另一个脸庞清丽漂亮的年轻女孩,演练着几个小时之后一定会用到的一种技巧。 “还不错。”她对着坐在地上的女孩儿满意地微笑:“我们再来一次。走进来的时候,你要显得很开心、很高兴,因为就要见到久仰的一位心目中的男神。要表现那样一种隐含的不能对人言传的兴奋心情。而摔倒的时候,你就要再逼真一点。摔倒之前,记得要走得再正常一些。这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坐在地上的女孩儿点头微笑,但还是没忘记娇滴滴地取笑她:“余小姐,谁不知道,这是炒作新闻惯用的伎俩?咱们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当然要!”余小钰意气风发地回答她:“‘炒作’是一项高智商的艰苦的运动,炒作是为了什么?就是用自己的努力,让客户瞬间红遍网络,让客户从中得到的利润最大化。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就能实现的目标,所以每一次成功的炒作都绝非是唾手可得,其中必定凝聚着绝高的智慧。” 女郎站起身来,揉一揉演练了几十遍摔得极疼的膝盖和屁股,轻叹一声:“余小姐,看来在你心中,炒作还是一个高尚的文明褒义词了?” “不,”余小钰极为肯定地摇摇头:“炒作是一个中性词。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佳的创意和最低的成本,而最终实现的最大化的传播效应。虽然我们是为提高知名度,而夸大宣传。但作为一种不断翻新的商业技巧,我们这样做的基本的目的是人气,也就是大众的注意力,最终的目的当然是名气和金钱。” “炒作是一种客观行为,一种纯技术技巧。人人都有窥私欲、揭私欲,我们要做的,是让人们将这种欲望尽情发作。你想象一下,你跌倒的那一刻,他上前扶起你的那一瞬间,四目相望,所有台下那些浮腾着的心,都会为此而欢呼。媒体们第二天会像蜂拥蝶浪一般,报道你们如同明星一般的故事。炒作的力量,就会仿佛洪水一般,滚涌奔泄。” 女郎钦佩地望着自信满满的白领女强人,自发地为她鼓掌:“余小姐,你真的很棒耶!我觉得,你真的是职场励志女性的最佳代表。我听说,你自从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为公司的项目奔走,事事亲力亲为,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却仍然能够保持这样高强度高表现的工作状态,真是让人佩服啊!” 余小钰风情万种地微笑:“我相信一句话:一帆风顺,只是一种平庸。奋斗就是每天做好手里的每一件小事,不断努力只是为了超越自己。把自己做到最好,该来的都会来,该有的都会有。” 励志的格言,她可是张口就来的。只不过是说,谁能不会呢? 虽然年纪轻轻,也算是阅人无数,她也有一些人生感悟呢!年轻的女孩儿将眼前的成功女子当成了人生的航标,对她真心以待:“是不是还要有一点点手段,一点点心机,一点点的不可告人?” 余小钰嫣然一笑,却隐藏起心中的万种心机,点到即止地回答:“那要看具体的事情,具体的人。”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对于任何人,都不需要推心置腹,大家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相安无事,就好。 “好了,现在你再演练一遍,我扮演总裁,过来扶起你。” “好的。” 正在这时,随着一阵敲门的声音,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躯悠然地走入,看到里面的两个女人,阳刚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这位是?”女郎的眼睛都看直了,她下意识地问道。 余小钰为他们介绍:“这位就是季氏集团总裁季澄宇先生。” 看到这位近在眼前的青年才俊,女郎双目放光。刚想说什么,余小钰却毫不顾虑地打断她:“你先回去你的房间,我稍后过来,咱们再次演练一下。” 女郎分外不解。这不男主角就在吗?怎么不就地演练一下?可是看余小钰的眼睛,已经完全掉转了方向,根本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女郎只能悻悻地无奈地不舍地在季澄宇友好的点头致意中,关门离开。 “总裁,这是两个小时之后即将举行的记者招待会的媒体名单。” 余小钰适时为他呈上手上的材料。熟练地汇报着自己的工作打算。 “这次的记者招待会,我会巧妙地安排一个花絮。招待会上,会有记者争抢中摔倒,然后您就越过重重阻碍去扶起她,旁若无人般照顾她,然后媒体会纷纷猜测,各大网站会第一时间更新您与某网站记者传出绯闻……” “小余,我们不需要炒作。”季澄宇看着名单,并没有抬头,简短地说道。 余小钰心情低落。每听他换她一次,她就郁闷上一回。小余,小钰,只有音调的不同,亲切感却完全不是一回事。为什么永远是小余,而不是小钰? 抛开心中涌起的不适,她强迫自己打点精神,激情继续。 “总裁,炒作是一种巧妙的不劳而获,要知道,钱是不会自动流进你的腰包的。” “炒作是社会商业活动中必不可少的营销方式,它的初始性是让事件或人物达到轰动性的社会效应,但最终目的是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商业价值。” “总裁,我们需要制造噱头,吸引关注的目光。炒作其实是一种美德啊,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学习,如果你不炒作自己,你身上的美德如何来展现呢?我们这样智慧的炒作、高级的炒作、大气的炒作,正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在短期之内就认识你,喜欢你,接受你,您应该给自己一个炒作的机会。” 季澄宇一口拒绝了助理的要求之后,余小钰就在一边为了说服他,不遗余力地解释着。可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听清楚她正在说些什么。心情正因为参加招待会的媒体名单中的一个名字,而翻起巨大的波浪。这个名字,不是她现在正在工作的地方吗?他们也会派记者前来吗?但是,那个网站的记者,恐怕会有几百人吧?不可能那么巧的。 他抬起手,忘情地抚过手上的字迹。她在这里还好吗?一如当年一样斗志昂扬、一往无前吗?以她的个性,无论学习,还是工作,她都会真诚相待,全力以赴。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多变的表情,多年来都一直熨烫在他的记忆里,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平淡、消磨,反而愈加清晰、深刻。 “可是……”余小钰还在迟疑和企图说服。钻石王老五啊,看看刚刚那女孩子的目光就知道了,就凭总裁的派头,分明就是能够成为万众瞩目的长腿欧巴的节奏啊!不充分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你的话,都非常有道理。但是这一次,我们不需要炒作。”他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口气却是毋庸置疑的。 余小钰没有做声。不管了,反正以他的性格,如果到时候有人在他面前摔倒,他是一定会去扶的。 -- 下了飞机,慕容好好十万火急地向前飞跑。她是被主编从办公室的座椅上揪起来,直接拎着扔到飞机场的,接着就到了这个她无比熟悉的城市。整个过程奇快无比,令她应接不暇。 跑了几步,刚开机的手机就极速想起:“好好,你到了吗?” 慕容好好忙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到了,刚下飞机,我马上就会赶过去。” 莘甜甜打过电话来,就是为了要多嘱咐几句的:“我也马上就到了,估计你只需要在记者招待会上先坚持半个小时,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搞定。对了,一会儿主编一定会亲自给你打电话的,她担心我不能按时赶到,所以要对你面授机宜,她对于这次的采访非常重视。” 慕容好好皱眉嘟嘴,满脸不高兴,她对于娱乐版的新闻丝毫不感到兴趣:“如果真的重视,就应该等你回来呀,我哪里适合采访什么娱乐节目。” 电话那边立刻响起莘甜甜不赞成的声音:“什么娱乐节目啊,不是说,要采访一个从新加坡归国投身国家建设的富商吗?不过我听说啊,那个男的好像长得特别帅耶,声名远播。” 就连莘甜甜也不知道究竟被采访的新闻人物是何方神圣。但原定她出席的记者招待会,却因为她昨天刚刚赶到另一个城市,跟踪一个明星的最新绯闻,而分身乏术。 轻哼一声,慕容好好不能苟同地撇撇嘴:“你的帽子,扣得倒是够高的。反正你不在,这个case,我已经接了。哎呀,有电话进来。不跟你说了。你最好尽快赶到啊!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你拿最适合。” “你好。”不管是谁,她首先附上礼节式的最佳问候。 电话的那一边,先传来的却是画外音。 “主编,传媒公司赵总请您马上过去见他,有要事。” “好的,我马上就到。” 接下来的话,才是说给她听的:“好好,你到了没有?” 慕容好好连忙一本正经地点头,只差立正敬礼:“是!我已经出了机场了,马上就要到了。今天我要采访的是什么人?” “是一位新加坡的富商,他叫--”突然响起的汽车喇叭的鸣叫,将这位富商的名字淹没在了一片尖锐声中。 “听清楚了吗?”主编还在高声叫着。要不是因为莘甜甜出差无法赶回来,而新闻发布会又突然提前举行了,这种充满时尚敏感度的新闻采访,其实根本就不适合全身没长一个时尚细胞的社会版记者慕容好好。但临时抱佛脚,而且慕容好好的新闻感超强,无论什么新闻现场,都能被她挖掘点新鲜玩意出来。 慕容好好根本没听清,但熟知主编脾气的她,仍然乖巧地回答:“是是是,我听清楚了。” 听不清楚又怎样,管他叫个混三还是蛋四,反正到了发布会现场不就清楚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时空错现 “我告诉你啊,今天的这位新加坡富商非常重要,我们特别与他的助理沟通了几次,终于获准在记者会上提出一个问题。你记得,只给你五分钟观察现场情况,果断提问,要问得含蓄而不失犀利,犀利而不失委婉,委婉而不失个性。否则,提你的屁股来见我!” 主编果断地撂下终极命令,连忙挂断了电话,紧赶慢赶去见她的顶头上司。 “提我的屁股去见你?”慕容好好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把自己比喻成公共厕所的人。”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马不停蹄的征战,慕容好好终于把自己送到了这栋装盛着那位新加坡重要人物的酒店门口。 但在前台,她却获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在看过她的相关证明之后,前台经理非常客气地指引了记者招待会举办场地的方向,并且善意地提醒她:“慕容小姐,记者招待会已经于三分钟之前开始了。” 啊?慕容好好裂开嘴,做了一个“苦”的表情。 开始了?那么说,她只有两分钟观察现场情况,然后果断提问,然后还要问得含蓄而不失犀利,犀利而不失委婉,委婉而不失个性了? 狠狠地深呼吸了两下,她拼命给自己打气:“慕容好好,为了保住你的饭碗,为了你的屁股还是去见真正的公共厕所,冲啊!” 总算跑进了记者招待会现场,她忙着东张西望自己的座位,只听到台上有一个很嗲的女声正在娇滴滴地讲解着即将开始建设的白金五星级系列酒店的基本情况。 眼前一亮!终于看到写着她们网站名字的座位了,还蛮靠前的吗!竟然是第一排耶!最开心的是,她寻找座位的这一边过道里面,都没有站着人耶! 她兴高采烈地、激动万分地直奔第一排狂飚过去。 当!嘣!扑! 咣啷! 这不是磬儿、钹儿、铙儿正在一起响,那是膝盖的撞击声、头部的撞墙声、还有她的小嘴儿亲吻墙壁的声音。 最后一个声音最为动人,因为那是吃痛的她仰面朝天栽倒在地的绝响。 就算只有95斤的体重,直挺挺地摔到地面上,那声音也还是蛮吓人的。 眼前金星乱冒,慕容好好摔得七荤八素。 是谁?是谁在这个过道上安排了一堵白墙?怎么没人告诉她? 疼死她了。 “我不活了。”全身都摔散了架,只有嘴还能发出声音,她带着哭腔咬牙说道。 闭着眼睛的她,也知道此时她的四周定是聚满了好奇的目光。那是当然的。原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富商身上,这会儿却有人极不合时宜地表演了撞墙的绝技,谁还能比她更糗?台上这会儿都没了声音了,想必是就连那位富商都被她的巨大阵势惊动了。这次她的这张还算蛮大的老脸啊,真的丢到了瓜哇国了。 陷入沉重的郁闷和挫败之间,她突然感觉到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了她的近前,还俯下身来,轻按她的肩膀,并且紧张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看看有没有摔坏。手劲儿相当轻柔,像是对她充满了同情,这让她稍稍欣慰。 她原本以为,就算整个记者招待会都因她的出格表现被迫中断,但是大家说话的正说话,收听的正收听,记录的正记录,谁也不会理睬摔得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的她的。 真难得,不是说那位新加坡富商是一位长腿欧巴吗?还有人能够在欣赏性感男神的重要时刻,赶过来帮助丢脸丢到瓜哇国的她,这可真是一位好心银哪!怎么说也得谢谢人家。 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她便望进一双忧心忡忡的男性双瞳。 巨大的惊讶,让她忘了摔倒,忘了疼,忘了她此时身在何处,忘了她正在干什么。 双月同天,天机无限。且看今日,时空错现。 别怪她想到这句台词。因为一霎那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锦瑟﹒梦季的三二三二。脑袋里所有的思想,全部跑得无影无踪,胸中更像是被骤然抽掉了所有的空气,完全忘了呼吸。 而接下来赶过来帮助她的男人的话,更让她以为时间真的穿越。 “小肥妹。”呼唤着他给她的独有的昵称,激越的心情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回来了。” -- 他看着她的眼神,她懂。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就是懂他。那一束深情的覆盖,像是希望自己的眼,能够产生一种引力,将她永永远远,吸附进他的身体里,融入他的骨血。他的目光,毫不保留,诉说了他全部的想念。 偏偏一旁有人看不过他毫不掩饰的深情厚爱,这个时候你来玩痴情不改了,早干神马去了? “少见啊,季大少爷,真没想到,那位从新加坡归国投身国家建设的青年才俊,竟然就是您老人家啊!” 莘甜甜一脸的甜笑,立时变幻为冷若冰霜:“如果早知道是你,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主编生拉好好过来采访你的!我都不会来!” 她断然替好友分析了她的精神思想:“我想她不可能还想要再见到你,就连我都不想!” 多年来一直累积着压抑着的恨意,终于找到了源头发泄,她将它们通通制成枪炮狠狠轰出来:“好好根本就从来不去夜店那样的地方,是为了我,每一次她都是在陪我。你生气的那一次,她更是为了救我,才跑到夜店去的。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她?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头也不回?你知道不知道,你就那么走了,她有多伤心?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想尽办法,让你们成为室友,结果害了我的朋友!” 想轻而易举地就凭一双桃花眼就让她原谅你呀?甭想! 慕容好好什么也不说。她一直望着窗外,那一片她异常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风景。那是三年前的每一天都会举目眺望的地方。 锦瑟﹒梦季,三二三二,多年不见了,依旧别来无恙。 从新加坡归来的季二憨,依然选择住在这里。在那个曾经距离她最近的地方。 她曾经那么希望,能够有这样的一天。他们平心静气地回到公寓,她能够有机会跟他解释,说出甜甜正在说的一切。 但现在,她好累,真的好累,心境已经与当年完全不同,她不想解释了。 季澄宇无比惭愧。当初家中遭逢遽变,他走得太仓促,小肥妹受了很多心灵的折磨。现在,他回来了,他会尽一切力量,弥补她,好好的爱她。 其实早在警察局的那一晚,他就清楚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即使她喜欢夜店,即使她无限贪玩,他也爱她,永远都爱她。但这些话,他不敢告诉她。 他不想,她跟着他吃苦。 他只有在能够给她幸福的时候,才能回来,回到她身边。否则,他只会默默的祝福,祝福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能够找到,给得起她幸福的人。 而刚刚,即便在随后赶来目睹一切的莘甜甜杀人的目光中,依然答应了他的要求,跟着他回到了这里的她,也让他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激越。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莘甜甜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却看到男主角苦涩的目光,只一心凝望着女主角的方向,眼角都不肯瞟向她。 另一边的女主角呢,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一言不发,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不生气。总之什么也看不出来。 莘甜甜气结。合着她唠叨了半天,非但说得就是一堆没有用的废话,而且还做了一盏电灯泡了,还高达数千瓦锃明瓦亮的? “停!” 她突然挥手再加上大叫一声,倒是把在场的男女主角吓了一大跳,同时转身看她。 “我宣布,这场戏,过了!下一场准备。女配,退场!” 说完,她愤愤地甩甩一头飘逸的长卷发,回转身,摇曳着风情万种的身姿,走人。 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后,室内陷入一片岑寂。 静悄悄地,他走过来,伴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望向窗外。有温暖的阳光,照射进他的眼中,却驱不散深镌在眼底的阴霾。 “那个子夜,我接到电话,我母亲出了车祸,我父亲急火攻心,突发疾病。后来,经过抢救,他们同时保住了生命,但却成了--植物人,一直到现在。迫不得已,我接手了父亲的公司,成了一个为事业打拼的职场人。我不能让父母苦心经营的心血,在我的手上垮掉,只能奋力向前。” 终于,历经三年的岁月洗礼,他也可以,将深埋在心底的这些实情,直白地告诉她。 已经说得够多了吧?每一个真正关心爱护他的朋友,几乎都要解释上一回。早已能够慨然面对了不是吗,为什么,心底的痛,未曾减淡半分? 一只小手爬上他的肩膀,他扭头,伤痛的黑眸对住那张关怀的小脸儿。看到她眼中无比的惊异和毫无保留的关心。 他摇摇头,可怜兮兮地说:“不要同情,这个眼神,我看得太多了。” 他的女神慷慨点头,爽快地收回她的手,转为拍拍她的肩:“借给你用。”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她,两人的身高差距超过20公分,她要把肩膀借给他依靠?她感觉无碍,他还担心自己会闪了老竹腰的。 一双大手,一个温暖的胸膛,他就这样,将信任着他的女孩儿,拥入他的怀中。嗅到的,是她那熟悉的清爽好闻的味道,他的心脏和着她的节拍规律地跳动,这一刻,他已经期许了太久。 两个人紧密地相拥着,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暖烫的身体、舒缓的呼息,耳边听到的,是他的胸膛中传导过来的轰隆隆的声音。 他在笑吗?窝在他怀中的她,闷闷地问:“你笑什么?” “你真的,是我的‘小肥妹’吗?” 他想起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位置,他也曾经舒展开强壮的手臂,环绕着她,尽管她的体重真的好重,他却觉得是甜蜜的负担,在那美妙的一刻,他好希望能够就这样一生守护她,能够就这样背负着胖胖的她,走上满满的一辈子。 可是现在怀中的女孩儿,根本没有几两肉啊,抱起来的感觉,全是骨架。她的瘦削,让人心疼。 他的话,也不可避免地将她推回从前的记忆。 那个时候,胖乎乎的她,倚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双手牢牢攀附着他,在他的肩上寻找最舒适的位置。能够紧紧地拥抱着他,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温暖的情绪全部弥漫在胸口,整个人都晕陶陶的,从来不曾像那时那刻那般心满意足。 还能吗,还能回到从前吗? 第一百六十章 至情至xing 莘甜甜斜眼望着一直走在她旁边,却始终不发一言的好友,用酸酸的口气说道:“真难得啊,你还真愿意跟我回家。” 慕容好好的眼睛,只看了一眼莘甜甜方向的地面:“我为什么不跟你回家?” 莘甜甜斜睨着她,欲盘问出她的真实想法:“你真的不想留在锦瑟梦季?” 慕容好好笑着摇头:“当然不想。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 她喃喃地轻轻地说。思绪却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莘甜甜不肯罢休:“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啊?”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慕容好好甚至没有听清好友的问题。直到她又重复一遍之后,她才恍惚着说道:“你指什么?季二憨这边的采访任务吗?他说下下周他们就会举行白金五星级酒店项目的沙龙酒会,场面盛大,咱们可以过来采访。他还邀请我和你,一起来参加活动。” “好好,”莘甜甜干脆拉住她的手,迫使她认真看向自己:“你准备重新接受他吗?” “不是。甜甜,我和他现在是朋友。”慕容好好肯定地回答。 莘甜甜显然不信:“不是女朋友?” 季澄宇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了。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这次从新加坡回国,恐怕目标就是为了要重拾三年前的旧情吧?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拨的叮当响,岂不知物是人非的亘古真理?凭什么他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好好难道就应该一成不变地等待着? 慕容好好淡淡地微笑,轻轻地摇头:“这层关系,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莘甜甜一脸疑惑:“那现在呢,只是朋友,然后就任凭着,那种暧昧,漫过心扉,无限延展?” “甜甜,”慕容好好正色地望着她,不赞成她的说法:“那不是暧昧,那是默契。” 默契,这个她莘甜甜懂的啊! 可是,需要你给予默契的男人,不只这一个啊! 好好的选择,究竟是怎样的? 她心中认定的,究竟是哪一个? 推波助澜,莘甜甜心想,看来她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 余小钰就坐在会议室里,拧皱着眉头望着应邀来到这里的年轻女人。 一个不修边幅、装扮过于随心所欲的女子。 她的打扮,太没有创意。如果是她,穿成这样,都不敢出门。 记者招待会上,她原是设计了可以供媒体炒作的绯闻环节,结果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她制造的女主角没人理睬,季澄宇却当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了重重阻碍,去扶起了一个大白天撞墙如同撞鬼的白痴女子,然后旁若无人般地照顾她就好像正在自家的炕头上。 哪有媒体还用得着猜测什么呀,当天各大网站的重要版面就赫然出现了:新加坡富商季澄宇,归国第一日即于记者招待会上巧遇初恋情人,执手相对泪眼,深情凝望三生…… 谁的心情,能够比她更郁闷,更煎熬? 气死她了。 “慕容好好女士,欢迎你。” 她的脸上带着最程式化的笑容,礼节性地问候着对面的女子,然而眼神中却丝毫没有笑意,带着异常的冰冷和挑剔。最重要的,她丝毫无意闪躲她的内心独白,而是刻意地展现在她的脸上,让对面的女人看清楚。 慕容好好略一点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这个刚刚在季澄宇的面前千娇百媚的女子,听说是他的助理。而且她还不是他的公司中众多亲戚中的一位。如此年轻,就在职场中取得这样的成绩,成为金领级别的人才,她的能力,自然不能小觑。她原本还心生佩服,对于这位年轻漂亮又聪明能干的女子,生出了几分好感。 却是为何,在季澄宇临时有事出去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面,他的助理的脸上突然写满了对于她的不屑,而且竟然刻意用了他们这里称呼35岁以上女人才使用的敬语来问候她? “我听总裁说,您很愿意成为我们白金五星级酒店项目沙龙酒会上的嘉宾。那么,我想我非常有必要,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正式高端场合的人,来说明一下参与之前,必须掌握的一些必要的礼节。” “出席这种高端的活动,有着非常多的拘束言行举止的条例。您必须穿上晚礼服,从服饰到发型,从自己到身边的伴侣都要花心思。而且,一定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站姿和坐姿,绝对不能如此随意。女人的气质是通过言行举止表现出来的。我想您现在最应该学会的,就是怎样保持优雅和端庄。您的话语、您的举动不仅影响着您的关注度,最主要的,还会影响到我们这样高端场合的整体形象。如果其他客人发现我们邀请的,都是一些低端低级的客人,那么我们的聚会自然就很难得到别人的尊重。” 她的脸上,全数写满了“瞧不起”“就凭你”和“啥玩意”,已经完完全全读懂了她的意思的女孩儿,想也不想地开口拒绝:“不好意思,我学不来这个。” 余小钰姿态曼妙优雅地轻轻改变一下坐姿,眼神丝毫未变:“我们是高层社交活动,慕容女士既然想要参与,就必须掌握好礼仪,把握好尺度,这样才能够锦上添花。” 慕容好好冷冷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我不想参与,更不需要为谁锦上添花。” 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微笑,余小钰的眼神倾斜成另一个不屑的角度:“可您不是代表您自己,您是季总裁的朋友,您代表的是他的朋友群。” 慕容好好大气地微笑:“如果他觉得让我参与,就是侮辱了他的朋友群,那我可以拒绝参加,维持他朋友群的高贵。” 强烈的讥讽之意,终于慢慢延展,迅速弥漫了余小钰精致的脸庞:“慕容女士,请您不要自卑心作祟。” 慕容好好冷哼一声:“我一点都不自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不管参与什么样的活动,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我不觉得过分,谁也别想束缚我。” 余小钰一脸震惊的表情,急不可耐地评价她:“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慕容好好则一派云淡风轻,全然没有愤愤不平,冷冷地下断言:“你装模作样的样子也很令人作呕。” 余小钰气得站起身来:“你……” “好好。”这么叫她还真有些别扭,但是毕竟有外人在场,走进来的季澄宇刻意忽略了“小肥妹”的昵称。 “怎么了?”他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有些奇怪地问道。 余小钰连忙抢先发言:“总裁,慕容小姐不肯听我告知她‘最基本’的礼仪。” 慕容好好冷冷一笑,怎么突然她又不是慕容女士了?“何为最基本的礼仪?我认为最基本的礼仪就是,不管现在在你面前的人属于什么样的阶层,拥有什么样的地位,都应该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和礼貌。人是生而平等的,别装得好像你比谁都要高贵半分。” 她的话,虽然冰冷却掷地有声,余小钰无言以对,只能表现得无限委屈。 季澄宇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对他的助理说:“小余,你先去忙吧!” 余小钰忸怩着,不肯走,眼睛紧迫盯人,仿佛她一离开,他们就会做些什么她不想看到的事情。 “好好,”季澄宇温和地微笑着,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她的脾气,他试图为自己的助理解释:“俞助理也是好意。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得更加咄咄逼人了?”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好好看向他的目光也变了冷冰冰:“我看不出我有多么咄咄逼人,我更加没有看出你的助理有多么因为我而委曲求全。我想,既然是你那么一间大公司的总裁助理,既然能够在你那么大的总裁身边站稳这么多年的脚跟,她也不应该是什么逆来顺受、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吧?” 她扭头看向一旁那个表情无限端庄哀戚的女人:“装得还挺像的,你的面具不嫌太厚了吗?你那张高贵的脸里面真的就没捂出痱子来呀?” 余小钰此时脸上的表情,忽青忽白,温婉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住。 原本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她竟然根本不吃这一套,看来,她真的是小瞧了这个女人的没有教养。总裁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人?天下的好女人都死光了吗? 一扭头,余小钰愤恨地摔手离开。 见她走了,季澄宇扭回身来,表情莞尔,唇角轻扬:“好久没见你这么生气了。” 慕容好好呼出一口气,转身坐回到座位上:“也对。根本没必要跟她这样一般见识的。可能,是我情绪的作用。” 季澄宇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情绪?” 女孩儿轻敛下长长的眼睫,悠悠地说道:“可能是我想到,这样一个我如此看不上的女人,却在我离开你的三年里,朝夕相处地陪伴了你三年吧!” 三年的时间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时时刻刻伴在他的身边吗?他所面对的环境,究竟是怎样的难以想象?那么,她是否应该因为,她还能够见到一个本色依旧的季二憨,而感到庆幸? “小肥妹。”他轻轻地呼唤着,眼神中流露出彻骨的爱怜。 “别说了。”她的心很乱。因为甜甜对她说过的话;因为此时此刻,她面对一个尖锐鄙夷的余小钰而被激发的斗志。一团乱麻的,根本理不清思绪。她需要思考,彻底的思考。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死两茫茫 “我说好好,你究竟啥时候回来呀?图片特辑啊,可还等着你呢!” 同事坐在她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对着电话优哉游哉地说道。其实,她倒是不急。只不过,已经完成了稿件的任务,在等待图片的间隙,跟还在路上奔波的慕容好好在这儿闲扯。谁叫她的手机传输的速度忒慢?想做大量的图片特辑,就只能等待相机归来了。 “来了来了,我已经坐上出租车了。师傅,麻烦您,尽量快一些。” 回去之后,加班是肯定的了。这一期的图片量很大,而且每一张都要经过细致处理。 电话这一边的同事还要说些什么,电话的那一边,只听到“啊”的一声大叫。然后是尖锐的撞击声,刺耳的刹车声。 然后,一切静谧。 掉线了。 “怎么了?” 正走过同事身边的莘甜甜,看到她的手上还拿着听筒,一脸呆若木鸡的表情,连忙关心地问道。 同事怔怔地看着她,喃喃地说:“是--是--是慕容好好。” 莘甜甜察言观色,立刻觉察到不对,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心头,她连忙焦急地追问:“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好像是--”同事一脸苦相,马上就快哭出来:“是--车祸。” “好好!” 莘甜甜吓得双手捂脸,撕心裂肺地呼唤。 -- 陆昊宇正在办公室里,签署一份重要的文件。手机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他拿起电话,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妈,你找我?” 电话另一端,刘三姐的神情却是分外沉重:“孩子,有一件事情,不得不立刻通知你,但是,” 说到这里,她竟然停顿,分外难以启齿,但终究是要说:“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眉头皱起,陆昊宇分外不解:“究竟是什么事情,还要做心理准备,怎么了?” 接下来,刘三姐的话,积攒了很长时间的勇气,才能说出来:“好好她,……出了车祸。” 刹那间,天地变色。不过是一瞬间,恐慌已密密麻麻爬满他的心头。“什……什么?” “她此时就在一零八医院,已经经过了抢救,但……” 刘三姐还要说什么,但陆昊宇一刻也不能再等待:“我马上就到!” 他迫不及待地迈开长腿,以此生从未有过的急切,极速向外狂奔。 -- 没过多久,陆昊宇就来到了医院,更确切地说,是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外。他母亲正在这里icu的中心监护站里,等候着他。 她看向儿子的神情分外凝重,那抹表情让陆昊宇犹如五雷轰顶,连走路的动作都变得跌跌撞撞。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样将自己挪到重症监护室的中心监护站内的。 监护站内,可以直接观察所有被监护的病床。床位间用玻璃或布帘相隔着,里面有三张床位,刘三姐轻轻地示意,左边那个写着大大的“2号”床位上,那个被一片白色和无数的管子笼罩着根本看不清任何本来面目的女孩儿,就是她。 他握紧拳头,高大的身躯紧绷着,羁押在心中的痛楚,几乎令他濒临崩溃。 床边监护仪、中心监护仪、多功能呼吸机、麻醉机、心电图机、除颤仪、起搏器、输液泵、微量注射器、吸氧装置、气管插管、血气分析仪、脑电图机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仪器和管路正圈绕着她,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庞,瘦弱的身体,也完全遮蔽在厚重的被子之内。 自从看到她,那双急切的黑眸便一刻不曾离开过她,但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既然看不清也看不到,那为什么是她?那怎么可能是她? “为什么?怎么可能?” 他看向一旁的母亲,下意识地问着。 “车祸,是意外。” 脸色再次大变,他的眼中闪过浓烈的心疼。“为什么这么严重,要在重症监护室里面?” “具体我也不懂,只听心脏外科的主治医师说,病人已经出现严重的心衰症状,情况非常严重。” 不,不会的,他不相信。 这一刻的感受,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她跟他说分手,说上千回万回,让他的心,一遍遍被忧伤凌迟;也不愿意看到白床白被白枕的一片雪白,将她重重笼罩。 生死两茫茫。 他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唤醒那个曾经生机勃勃的生命? 重症监护室里,沉重的静谧,撕扯着身在外面的他的心,更痛。 不!他不信!他不信她会离他而去。 “怎样才能救她?” 刘三姐的脸色,凝结着沉重的伤痛:“医生说,也许只有心脏移植,这一个办法。” 恨不能借来两条腿,陆昊宇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医生的办公室。他要找医生,他要问清楚。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救她。 -- 心脏外科专家的办公室外,陆昊宇顾不得任何礼仪,正要直接闯入。办公室内的两个人也正走出来,于是,双方在门口相遇。 “医生,重症监护室2号病床的女孩儿,她怎么样?”陆昊宇迫不及待地问道。 “陆总?”医生的旁边,他的助理,是一位年纪很长的中年女士,在看到陆昊宇的同时,立刻向他问候。 老医生看了看他的助理:“你们认识?” 助理笑着摇摇头:“我见过他,他的母亲,是我的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老医生点点头。 陆昊宇却没有心情与他们寒暄:“医生,她怎么样?” “2号的?”老大夫示意他的助理,过去拿过病人的病历。 “啊……是的,是的,这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她现在的情形,比较严重。你是她的家属吗?” “我是我是。怎样才能治好她?” 老大夫示意眼前焦急万分的年轻人,跟他走进他的办公室,怎奈他不为所动,焦急地原地站着等待着他的发言,老医生轻轻叹了口气:“这位病人的情形非常严重,目前已经呈现严重的心衰症状,恐怕需要进行心脏移植。这是一项难度非常大的手术,而且,目前我们没有可供移植用的心脏。你要有心理准备,等待心脏移植,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陆昊宇急切地打断他:“医生,请帮助我。” 老医生奇怪地看看他:“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陆昊宇想也不想地说道:“帮我做对比试验,看看我的心脏是否适合她。” 就算见到了外星人,大夫的表情也不会比现在更吃惊:“如果适合呢?” 陆昊宇连眼睛都不眨:“移植给她。” 老大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盯着他瞧了整整十秒钟,却还是低下声来小心翼翼地确定:“你有绝症?” 陆昊宇连连摇头,极为肯定地回答:“绝对没有。我的身体非常好,做移植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老大夫连连摇头,连连摇头,连连再摇头。 疯了!疯了!疯了! “我说,这位地总经理。” 一旁的助理连忙提醒他:“他姓陆。” “我知道,他不是叫陆地吗?” 助手连连摇头。大夫总算醒悟过来,也是,就算真叫“陆地”,也不能是地总啊!哎呀呀,他都被他气糊涂了。 “陆总经理,先不说你的精神是否正常。我要是答应你的这个要求,那么你以为我是什么?我这个医生是刚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吗?出门忘吃药了?” 老大夫气得下巴上的胡子根根立起来,一撅一撅的,仿佛在跳生气舞。 听说过割肝割肾割活体肺叶救亲人的,没听说过要割自己的心脏的。那是小叶增生吗,你说割就割? 年长的女助理同情地注视着陷入巨大伤痛的年轻男人:“陆总,心脏是不能随便移植的。目前的心脏移植,最常见的手术方式,是将已经判定为脑死亡并且配型成功的人类心脏完整取出,植入所需受体胸腔内的同种异体移植手术。你觉得,你有几个心脏?你觉得,没有了心脏,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虽然明知无望,陆昊宇还是想要做最后的坚持:“我知道后果,我只要她活着。” “这个,我们无能为力。”女助理摇头好似拨浪鼓,想自杀也不是这么个死法。“但对你的女朋友,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的。” 看着年轻的男人失魂落魄地离去,老医生忍不住又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和他的助理,一起去查房。 一边走,他的助理一边感慨道:“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啊,眼里就只有他的女朋友,居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他怎么也不想想他的父母?” 老医生点点头:“一时情急吧,他也不可能为她放弃生命,我们也不会允许吗!” “不过,这样的爱情还真是令人感动,居然连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女助理的心中不禁感叹: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一定也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够这样吧! 老医生回过头来,轻轻挽住了她的手:“我不会为你去死,但我会每天为你切面包。” 他的助理笑了:“我知道,我很满足,真的。” 几十年相儒以沫的夫妻携手离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何去何从 她何时曾经如此苍白,她何时曾经这般憔悴?那个永远有着旺盛生命力、坚强勇敢的女孩子,无论面对人生的任何一个挑战,都坚持一往无前。现在,却静静地躺着,深深地沉默着,仿佛从来没有拥有过活力,仿佛从来没有拥有过精彩的人生。 “孩子啊,咱们先回去吧!”刘三姐轻轻地,对着一直痴痴地痴痴地凝望着重症监护室的病床的儿子说道。 “我不走,我要守着她。” 心痛的感觉,累积到了极限,就像是强硫酸泼在他的心上,将他脆弱的心腐蚀成巨大的空洞,永远都无法填平。 啊?那怎么行? “那怎么行?” 刘三姐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跟着说了出来。 陆昊宇悲伤的神情,不解地望向他的母亲。为什么不行?好好已经这个样子了,难道就连守着她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他也不能实现? 刘三姐自知失言,连忙补救:“我……我是说……当然要守着她啊!” “但是,总得先回家,取些东西,准备一下啊!” “不用了,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用,怎么不用呢!”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儿子身边转来转去,无奈陆昊宇全然不觉,眼神紧盯着重症监护室里面的身影,他恨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用视线诉说着他的锥心牵挂。 刘三姐无法自圆其说,但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而且,而且,我……我还认得一位国外的心脏专家。” 对了,这个理由好! “他的……联系方式在家里面。你也知道,这个病这么高深,我是说不明白的,需要你来跟他讲。” 陆昊宇还想拒绝,刘三姐断然打断他:“儿子啊,总是一线希望不是?你不觉得,越快越好吗?” “好好这边,你就算在这里,她也感受不到啊?” “还不如,抓紧时间为她做些什么,你说呢?” 说服尚未成功,刘三姐再接再厉,不断努力。 强制收敛心神,将所有的痛深镌进眼底,妈妈是对的,总是一线希望。陆昊宇终于点头:“好吧!” -- “放心吧,闹表那个丫头,她好着呢!”回到家,刘三姐拉着儿子,按着他坐在客厅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 “妈,您在说什么?”他喃喃地问着,不知道母亲说了什么。千斤巨石,始终狠狠地压在他的心上,他的人生,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我在说,她没事。慕容好好,她没事。” 要是再不告诉他,她的儿子啊,恐怕还没有娶到他最爱的女子,先得了失心疯了。 别怪她啊,要怪就怪那个古灵精怪的莘甜甜,竟然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就为给她的死党看。她最早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路上焦急万分地闯了无数红灯、险些酿成车祸、失魂落魄地赶到医院,见到了莘甜甜,才知道一切的。 “怎么会没事,我看到重症监护室……” 他低沉地说着,恍惚间蓦然惊醒,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瞬间点亮那双黯淡的黑眸:“是乌龙吗?那个女孩儿,不是她,不是她对吗?” 这是梦吗?当他看到重症监护室里面身上插满不知是做什么的各种管子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女孩时,他是多么多么想要祈求老天爷,如果那不是她,不是她,该有多好。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刘三姐频频点头,看着狂喜的儿子一起笑容满面。从来没看到儿子哭过,但现在盈在儿子的眼眸中的,可以肯定是喜悦的水光。 然而心里却说:对不起啊,重症监护室里面的小姑娘,请原谅我们这些自私的人吧!我们都为了你不是我们最重视的朋友而开心着,谁能想象你的痛苦呢!她决定了,明天会去给小姑娘在医院的账户里面打上一笔钱,为女孩儿的康复尽点心意。好人一生平安,女孩儿也一定会有贵人相助,早日好起来。 “儿子啊,你的表现,太棒了!” 她拍拍儿子的肩膀,表扬他的本色演出。要的就是这样的,原汁原味,不带一丝矫揉和作态。 陆昊宇不解地拧眉:“妈,您是什么意思?” 刘三姐笑了,也难怪儿子后知后觉,他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平复:“我是想要告诉你,闹表那丫头,虽然不在重症监护室里面,但她一直在你身边。你在医院的所有表现,她都看在眼里了。” 黑眸不可置信地瞪得老大,陆昊宇万分惊奇。好好怎么会在? 刘三姐事无巨细地为儿子解释着:“事情跟小闹表没什么关系啊,是莘甜甜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的主意。她就是要让她的闺蜜,看到你的真心。当然,她说,如果你有真心的话。有机会,好好感谢她一下吧!” 儿子显然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还没有晃过神来,对于她的话,听得半懂不懂。更细致的情节,她会充满耐心的,再跟他细讲。 但有两句话,她现在一定要说:“属于你的春天啊,这次恐怕是真的来到了。” 再次拍拍儿子的肩膀,刘三姐笑容满面:“绝对不要再迟疑,如果你能给她幸福,就冲吧!” -- 那双黑眸依旧炙热,紧紧地锁着重症监护室里面那张病弱的容颜,用视线吞噬着她的身影,诉说着对于病床上的她那一份锥心的牵念。 牢牢的视线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不曾再移动分毫,就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这一幕,足以让在场的任何人,为之动容。 她看到了,所以她现在更加沉默。 而他接下来的行为,则更让她吃惊。 那是心脏移植啊!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会连这样简单的常识,也不懂吗? 那一刻,这个大傻瓜,心里面究竟在想什么? 她根本没有出车祸,而是眼看着别人出了车祸。于是和出租车司机一起,将车祸中受伤的几个人一起送到了医院。联系上她的莘甜甜,焦急万分地赶了过来,直到看到她无恙,这才放下心来。结果却突然脑袋抽疯短路加脱线,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她原本万分不赞成。 “三姐,甜甜,你们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这么告诉他?”被两个人携手拉到了重症监护室一边的角落里,在这个位置,很方便观察外面人们的一举一动,却不会被人发现。慕容好好毫不苟同地说道。 “我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你怎么可以告诉他我被撞得很严重?他会担心的。” “你知道他会担心?” 刘三姐的问题让慕容好好猛翻白眼:“是的,我知道。你就差说我已经被撞死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就算只是一个一面两面之缘的朋友,只要有一点善良之心,都会担心。 莘甜甜在一边插话:“可是,你不会知道他担心到什么程度对不对?不用说了,你一定不会想得到啊,就像我,也同样想不到。所以,我就是想要你看一看。” 慕容好好还想要说什么,莘甜甜却抬手阻止她:“已经这样了,想变也变不了了,你不如就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 事情已经如此,慕容好好唯有长叹一声,陪着她们一起等。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 这莘甜甜和刘三姐,一个富二代,一个终极富婆,终朝每日地养尊处优、吃粮不管穿的,大脑长期不运转,会不会有点向阿尔茨海默病发展的趋势? 她实在不懂,她们这么安排到底有什么意义?还特意选的什么心脏外科,演的是哪出戏? 就算陆昊宇为她担心,以至于失声痛哭,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又能改变什么?只不过徒增完全没必要的伤心而已。这个心脏外科,难不成可以给人进行心脏手术,然后就时光倒流、回到从前吗? 如果不能,一切的一切,已经铸成,无可改变。 然而事实却让她吃惊,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一只手伸过来,亲亲热热地揽过她的肩膀,莘甜甜对于自己今时今日导演的这场戏,无限洋洋自得。 “好好,听我跟你说。我觉得,陆昊宇的爱情呢,就像一首歌的歌词:扑拉扑拉飞,扑拉扑拉追,紧相随。只要你完美,我情愿成灰,无所谓。而季澄宇的爱情呢,就像另外一首歌: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有了一个我们的家,你说我的胸膛会让你,感到暖。” 激情献唱完毕,她仰天长叹:“两个男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货色啊!” 真难选,她要是好好,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慕容好好被她成功逗笑:“改调调了?不说名言改歌词啦?” 莘甜甜自信地甩甩头,这有何难,她可是中文系万里挑一的才女。“名言也没问题啊!陆昊宇的爱情,就是斯韦登伯格的话:爱情存在于奉献的欲望之中,并把爱人的快乐视作自己的快乐。而季澄宇的爱情,就是迪亚娜夫人的名言:爱就是忍受痛苦。” 见好友径自沉默不语,莘甜甜奉上自己的主意:“要不,你们移民得了,好像我听说有个国家是可以一妻多夫制的!” 慕容好好的回答,是给了她的头一记爆炒栗子:“病得不清。” 吃痛的莘甜甜很不高兴地揉着自己的脑袋:“那怎么办吗,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没有啊!” 看她疼得龇牙咧嘴,慕容好好连忙上前帮她一起揉,还一边告诉她:“爱不是要两全其美,爱是要让自己所爱的人幸福。” 哇!莘甜甜大张着嘴表示她的惊讶:“好好,你会说名言了耶!”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全文最高潮(必看) 这是一栋金碧辉煌有如宫殿的建筑,坐落在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光芒闪烁,令人目不暇接。酒店设计新颖、气势非凡,装修豪华雅致,紧随时代潮流。 这里是白金五星级酒店项目沙龙酒会的现场。 过道两旁鲜花盛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们身着华丽的服装,雍容华贵,大理石阶梯上,宾客陆续进场。 与门前的喧闹不同,酒店内,中式亭院,曲径通幽,鸟语花香。精致的石雕、五彩缤纷的喷水池,郁郁葱葱的园林,带给来宾们恬静、舒适的感觉,展示了独特的人文理念。 莘甜甜今天穿了一袭纯白色的晚礼服,典雅妩媚,衬托出她柔美的气质,将东方美女特有的神韵刻画得淋漓尽致。专注的模样,优雅曼妙的身姿,粉嫩迷人的容颜,都使她更显温柔、娇弱、楚楚动人。 莘甜甜留意到众人的注目,她有礼地颔首,明眸闪动,红唇漾出轻浅的笑意。 不同于莘甜甜大家闺秀般的表现,慕容好好对于自己的这一身装扮,深恶痛绝。也因此,她显得冷若冰霜,却又艳如桃李,成功地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穿过诗情画意的走廊,光影灿烂的大厅内早已挤满了人群,正在相互寒暄着问候着。舞台上,有美妙的音乐尽情地飘洒,舞池中的人们正在翩翩起舞。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每前进一步,她的一举一动,都充分地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 对着她目不转睛的人们已经超过了大厅内的半数,人们正在用行注目礼的方式,看着那个身着红色贴身晚礼服的女孩儿,在一男一女的陪伴下,仪态万千地走进酒会现场。美丽的脸庞经过了最精心的修饰,窄窄的纤腰、修长的双腿,晚礼服勾勒出最动人的曲线,她的行动沉稳专注,姿态曼妙优雅。 谁也不知道,其实她就快要难受死了。但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更不能如从前一样轻松地甩甩头,转身逃跑。 虽然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节省布料的该死紧身的衣服,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浪费鞋跟材料的鞋子。但这是季二憨很重要的活动,她既然答应他来参加,就不能一如当年的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一身运动服乱撞乱闯,看着谁敢瞧她不顺眼就顺道教训一番,将人家好端端的酒会弄得天翻地覆。 更何况她是谁啊?武术、柔道、跆拳道老师们最得意的弟子,体质倍棒,柔韧性和平衡能力都超强。不就是穿一件紧一点的衣服吗?不就是踩一个十三厘米的高跷吗?这也算难?要她摔倒,休想! “这小丫头,今天的表现,让人惊艳啊!你觉得呢?”钮懿汉悄悄地,对莘甜甜说道。 莘甜甜看了看身边的那个女子,拥有着最动人的曲线,霓虹的艳丽色彩在令人惊艳的美丽五官和如缎的秀发间闪烁,使她所展示的一切,都完美无缺。不同于惯常给人的女汉子形象,今天的她,女王派头十足。红润的唇上扬成最甜美的弧度,露出货真价实的微笑。是的,作为她的闺蜜,她为自己的好友感到非常的骄傲。 会场外面,另一个美貌巧夺天工的女子,在一个男人的陪伴下,迈开最优雅聘婷的步伐,默契十足地走进。众人的目光霎时犹如探照灯,又开始望向他们的方向。 没办法,这一对,实在是太登对了。 男人那张好看的男性脸庞,五官有如鬼斧神工,深刻俊美,又透着绝对的严峻,让人胆怯。一双剑眉斜剔扬锐,衬托着那双黑眸,显得更加凌厉。 女人会在每一个他没有留意到的时候,悄悄地扭头,痴痴地望着那张漂亮的脸,比她想像中的恶魔还要英俊。 入迷一样地注视着他,弯翘的长睫眨了眨,剪出迷恋的眼波。 虽然,这英俊的恶魔满脸阴鸷,自始至终不曾展露一丝笑容。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赞叹,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让人看了还想再看,永远都看不够。 可是,自始至终,他始终不肯看她一眼。 为什么始终如是,他连一个眼睛的余光也不肯给予? 不过就是认认真真地好好地看看她,就那么难吗? 悠悠地叹息一声,她打点精神,再接再厉。不看就不看吧,但她想要做什么,他就不能那么完美控制了。 “你答应我陪我来,就要自始至终挽着我的手。这是礼节,在这样盛大又正式的场合,礼节是不能省略的。” 他一言不发,但终于不再一个人前进。 佳人的脸上,绽出得意地笑。终于扳回一城。 她轻轻地挽住他强健的手臂,缓缓走进。 他们的出色和登对,让酒会上的人们纷纷侧目。一路走来,吸引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无数。 众人的目光,多像婚礼上,看向惊艳的新娘和帅气的新郎的。如果现在就是那样一个时刻,该有多好。 “芮蝶,开心点,今天是澄宇很重要的日子。”已经身在会场之内的舒栩萌,凝神注视着身边一言不发的绝色佳人,轻悠悠地劝道。 芮蝶对着她,露出最妩媚的微笑:“栩萌姐,你放心,我今天,非常开心。而且,我还知道,有人一定会,比我更开心。” “是谁?澄宇吗?”舒栩萌轻松愉悦地问道,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佳人笑里藏刀,满眼讥讽:“是的,但还不只。今天,将是一个好日子。所有的谜底,都等待着揭晓时刻的到来。” 她在心底狠狠地冷笑,有些人的好日子,终于在这一刻,她等待了太久的这一刻,也该到头了。 说曹操,刘备就已经到了。 转过身来,她就骤然看到了那个众所瞩目的方向。女孩儿今天的外在表现,就连她也禁不住吃惊。 她的衣装一看就价值不菲,柔柔纤腰勾勒出最窈窕的身段,恨天高的鞋子让她的腿显得更加修长迷人,成功吸引了全场男性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她施以注目礼。 就算她是一个善妒的女人,也不得不承认,丑小鸭真的会变成白天鹅的,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而现在,经过了十二分精心修饰的女孩儿,艳冠群芳,如果单论此时此刻的姿色和气质,竟然都不在她之下。 骄傲地仰起头,她将下颏抬得更高。又怎样?她可是天生丽质;而她,卸了妆之后,丑小鸭还是丑小鸭。 会场很大,但世界却是那么小,就这样,两女一男,与刚刚进入的一男一女,不期而遇。 陪伴在苏子焱身边的妙龄女郎,带着甜甜润润的笑容注视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精致的鹅蛋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粉颊润红,一派大家闺秀的婉约模样,风华绝代。 而苏子焱则是仍旧面无表情,一身极为考究的深色西装,衬托着他完美的体魄,全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专注的眼神,一直紧盯着走过来的红衣女子,始终不肯移开,黑眸闪过复杂的光芒。 顾不上慕容好好的神情几何,钮懿汉下意识地扶住一边的莘甜甜,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他最爱的女人唯一的死穴,他今日又是这样英俊逼人,为了避免有人突然晕厥而致骚乱,搅黄了季澄宇最重要的活动,他告诉自己,务必如此。 出乎他意料的,莘甜甜还算比较正常。她只是喜悦地笑着,为见到他而开心。今生的缘分已定,她欣然无悔,已成功将她的无望的爱,化为最真挚的祝福。 苏子焱身边的女郎,一双媚眼,看着身边的男人,留意到他刻意忽视其他两人,而和那个身着红色礼服的女子,有着无声无息的眼神交流,直觉地知道,这位一定是苏子焱的熟人。 她立刻奉上礼貌的问候。 “你好,我叫cici。认识你很开心。” 慕容好好的眼睛,顿时前所未有的闪亮。 她就是cici! 这个名字,在那间倒霉的海边餐厅,她可是被石头哥唠叨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cici微笑致意。手依然柔情地挽着身边男人的手臂,可是他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想要挣脱,她却拼死不肯,两人表面上都极为正常地站着,实质上在两个互挽的臂弯之间,发生的简直就是一场拉锯战。 二话不说,慕容好好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分开他们两个,自己挽住被她的举动惊呆了的cici:“借你用一下。” 她拽着她紧走几步,离开苏子焱的地盘。 cici莫名其妙地被她拉扯着,一直走了几米开外才停下来,她并没有挣脱,只是好奇地顺从她,精致的脸蛋上,依然保持着笑意。 然而两人站定之后,这个拉着她过来的看起来分外乖巧漂亮的女孩儿,说出来的话,却不是cici能够想象:“你会做饭吗?” “啊?” 女郎脸上的笑容虽然还维持着,但却有点僵硬。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出这样的问题的。而且还是在一个白金五星级酒店项目的大型酒会上,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而且,问话的人,也是个年纪和她一样轻的女子,这是想要考察什么? “你会吗?”甭管这问题有多么脱线和不切实际,女孩儿坚持着要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cici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会呀!” 回答正确。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就到了:“你会做菜吗?” “啊?”女郎那惯常展现的程式化的笑容,这一次真的挂不住了。她的表情已经变了啼笑皆非,这女人在干什么,代儿相亲找儿媳妇吗? “你会吗?” 这位未来的老婆婆的追问,依然没完没了,步步紧逼。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我……会呀!” 就算不能理解,cici依然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慕容好好不信任地看她,需要再次确定。“真的?” 外表这么惊人漂亮的女孩子,真的是一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子吗? “当然是真的。我十岁就进了舞蹈学院学习,十二岁就开始自己做饭吃了。”cici直白地说道。十岁离家至今,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哪有什么家务是不会做的?否则谁照顾她? 慕容好好很是汗颜。她十二岁的时候,还只知道傻淘疯玩;当然,还没忘记顺手搭救她水深火热的同桌。结果却害他凄惨地爱上她,傻傻地暗恋了十几年。 “太好了。”她一把握住cici的手,她的手劲儿很大,大得让瘦削的女郎呲牙咧嘴,但竟然并未挣脱。因为女孩儿的直率和坦白,不知为什么让她心生好感,一点都不觉得烦。很久很久,多久了,几乎一辈子了,都没有见过这样清爽的女孩子。 “酥鲫鱼是个好男人,天下难寻的好男人。如果认定了他,就别放弃。他能让你,一生很幸福,很幸福。” cici傻傻地看着她。虽然叫“酥鲫鱼”这道菜的究竟是谁,她只能意会,她并未言传;虽然暂时还想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女孩子,问那些又说这些,究竟是为什么。但女孩儿的真诚抵过万金,那双澄澈的眼,就是让人信任。直觉让她,郑重点头。 另外一边,高潮正在陆续上演。 “是你!” 钮懿汉意外到异常震惊。因为他竟然看到了那个久未谋面的始作俑者,那个美若天仙的校花女孩。 “好久不见。” 女孩儿却没有丝毫的意外表情,她款款地走近他,轻柔地问候着,仿佛是相识已久的老友重逢。 “你怎么会在这里?” 甜甜不是说,季澄宇当年离开之后,和任何人未再联系,而此番回来,是为了找寻他的小肥妹,继续未完的情缘吗?那这个女孩儿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会认得她?”莘甜甜奇怪地问道。这个不是陆昊宇的小三儿吗?她从来没有在钮懿汉面前提起过她呀! “就是她!”钮懿汉紧盯着芮蝶,断然说道。 莘甜甜还是不懂:“什么就是她?” 钮懿汉急得火烧眉毛,手舞足蹈:“幕后黑手啊!” 莘甜甜更迷茫了:“什么幕后黑手?” 突然之间,灵光乍现,聪明的小脑袋瓜闪电般给出了正确答案。眼睛眯起,神情顿时严肃:“芮蝶,当年夜店的事情,是你指使的?” 虽然是这么质问着,但莘甜甜心中仍是万分不信:这怎么可能? 芮蝶的表情却是惊人的平静,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直白地回答:“没错,就是我。”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莘甜甜毫不犹豫地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喜欢陆昊宇吗?可是当年,好好还是季澄宇的女朋友啊?” 这是什么小小世界,难道她也是两个都爱吗? “你们,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芮蝶身边的舒栩萌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正和cici在一起的慕容好好,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她不解地望着激动的好友。 莘甜甜斜睨着芮蝶,用最不屑最鄙夷的语气,告诉她的好友:“当年夜店事件的幕后黑手,一手将季澄宇推离你身边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一句话,惊呆一群人。舒栩萌的表情最为意外,她已经呆若木鸡。 直直地瞪视着慕容好好,芮蝶双手握拳,目光森冷,绝色美女此时的表情,瞬间让她的美貌黯然失色,变得像洪水猛兽般可怕。“慕容好好,你要面对的承受的,远不只是这些。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等着接招吧!” 她的语气轻鄙充满了不屑,声音也由柔和转为尖锐。“我再告诉你一句大家都知道的真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要不要考虑,为了让你这个普通平庸的女子,能够在两个男人的心目中,留下永难磨灭的印象,而选择放弃?” 时间没有让芮蝶等得太久,她的话,迅速被应验。慕容好好听到主持人的声音。 “现在,让我们隆重有请,季氏集团总裁--季澄宇先生!” “让我们同时有请迅琉集团执行副总裁,季澄宇先生的好友,陆昊宇先生!” 掌声四起,热烈非常。 然而这一切,有一个人都听不到,感受不到。听清了主持人所说的一切的她,呆立在那里,如同一个木头人,一动不动。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她,现在却不能再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健壮的身躯,有如最完美的雕像;宽肩上散漫摇晃的深黑色短发,雕塑着最佳的立体感;黝黑的脸,粗犷而又阳刚;剑星朗月的眉,深邃清澈的眸,还有一张仿佛永远噙着笑的唇,更令他整个人,显示出独特的气质,与一般男生截然不同。这个英俊帅气、沉静内敛的阳光男人,曾经让她实现关于爱情的所有完美梦想。 高大的男人,阳刚的表情,全身上下清爽有型,一道浓黑如墨的剑眉,一双明亮的黑眸,还有着最和善的笑容,俊朗的五官上,似乎永远都保持着温和亲切的表情。他面如冠玉,他清隽爽朗,他玉树临风,他俊美无俦,他甚至比季澄宇还要英俊潇洒,一双眼清澈得有如万里晴空。这个名副其实的大众情人,曾经给了她得遇知音的快乐和几乎就要满溢的幸福滋味。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看到了,站在醒目位置上的艳光四射的女子。表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先是惊艳,再是欣赏,然后是无限的深情。 “你们,你们?”莘甜甜张口结舌地看着一旁的舒栩萌,不知道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舒栩萌却明白了,她点点头:“是啊,我们,都是同学啊!你,不知道吗?” “季澄宇,陆昊宇,芮蝶,还有你,都是同学?”莘甜甜的问题,问得咬牙切齿。 舒栩萌点头:“对呀!我们就是同学啊!你们今天来,难道不是昊宇邀请你们过来的吗?” 莘甜甜咬牙切齿地摇头,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们几个,今天,是他季澄宇的贵宾。” 这句话,让舒栩萌也顿时愕然。怎么会,他们怎么也会,与澄宇相识? 所有的发生的一切,木头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此时此刻,她终于动了。 然而她只是略略向前倾身,巨大的打击让她忘记了用超强的柔韧性来维持身体的平衡,高跟鞋恰在此时与她作对,脚下一歪,如同踩着高跷的她,再也无法保持身体的直立姿态,稀里哗啦地栽倒。 膝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然而那种疼痛远不如她此时心中的感觉。 “好好!” “小肥妹!” 看到她跌倒,两个男人齐声呼唤着他们心中的那个人,顾不得现在的众目所瞩,向着她狂奔过去。 却在将要扶起她的一瞬间,慢半拍地,听清了刚刚彼此的呼唤。 一人一边,两个人同时扶住的,是同一个女子。 “你--你叫她什么?”陆昊宇的问题,问得分外小心翼翼。仿佛声音只要稍有高声,他那极为不祥的预感就会悲催的成为现实。 可是,就算他现在就哑掉,现实亦无法改变。 “你们--也认识?”季澄宇的吃惊一点也不亚于他。 同样不能接受的,还有刚刚崴了脚,痛得龇牙咧嘴的女孩。 她愣愣地看着两个男人,愣愣地问道:“你们--认识?” “是……” “……啊!” “他是我……” “……同学。” 两个男人下意识地回答着。 他们的回答加在一起,异常完整,展现了身为多年好友良好的灵犀和默契。 “你们耍我?” 这四个字,狠狠地,从她的牙缝中蹦出来。 这是曾经属于她的两个前男友,他们给了她两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他们竟然彼此相识相知?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她是一个供人玩娱的对象?一个走了,再换另一个? “不……” “……可能。” “当然……” “……没有。” “什么不可能,什么当然没有?季澄宇,陆昊宇,合着你们都是‘宇’字辈的是吧?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呀?” 她讽刺地笑着,清凌凌的眼中,却藏着痛。 她愤恨地甩掉那双恨天高的高跟鞋,站起身来,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身上有什么合手的家伙可用,她狠狠地摘下平生第一次带在没有耳洞的耳朵上的夹式耳环,一手一个,扔向两个男人。 狠狠地跺跺光着的脚丫,她不再多言,不再让自己成为一个豪华白金五星级酒店豪华沙龙酒会上的一个豪华大笑话,然而无法控制的,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任一滴晶莹的泪珠带着滚烫的温度,缓缓滑落。 两个男人慌乱到手足无措。平生第一次,看到她哭。一个坚强到决绝的女孩子,没有什么能打倒她,没有人值得她哭。 二话不说,两人拔腿就追。 莘甜甜没有去追。她回头怒视着芮蝶,用手点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莎士比亚说过,如果爱情里掺杂了与爱无关的算计,那就不是真的爱情。我告诉你,你想要的人,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你就慢慢的、慢慢的,体会他的最好吧!” 扭身看向钮懿汉,她沉着地下达命令:“蛮汉,咱们快追!” 注视着莘甜甜二人离去,舒栩萌回头,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旁边的女孩,沉默着走开。 留下芮蝶独自站立,拼命忍住泪水。 这是第一次,这个始终关怀她、照顾她、疼爱她的姐姐般的女子,没有对她说上任何一句知冷知热的安慰。 莘甜甜的话,她何尝不知道,何尝不明白? 算计,自始至终,她一直都在算计。算来算去,却将她最珍视的爱情,算成了非爱情。 是她的错吗?都是她的错吗? 眼见慕容好好流着泪跑走,一旁的苏子焱下意识地转身要追,胳膊却被人死死拽住。他回头,是cici。 虽然一场大戏,她看得半懂不懂,但身边男人那眼中的炙意深情,却不会有假。怎奈刚刚那个女孩已经让她知晓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因此上,女子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她不是你的,追的人,也不该是你。” 黑眸更显黯淡,但只是一瞬间,又迅速恢复冷静淡然。 男人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好。” 他答应过他的“小闹钟”,不会再让童稚的情意,成为牵绊他的枷锁。说到就要做到,最起码,看在她眼中的时候,一定要是这样。 爱她,就是要让她对他放心,不再为他挂心,并远远地看着她,得到幸福。尽管那幸福不能由他给予,只要她开心,就好。 两个男人,一样出色。不管是谁,都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cici露出灿烂的微笑。艳光四射的女郎,在笑容的映衬下更显明艳无敌。很多人都顾不得那已经跑走的佳人,目光全都凝在绝色女子的笑容上,像膏药一般拔都拔不出来。 但这些人中,却无法包括那个冷如寒冰的男人。 在给予肯定的答复后,他继续迈步向外走去。 cici连忙唤他:“不是说好不追了吗,还干什么去?” “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从现在开始,我们互不相欠。”他看也不看她,清清楚楚的,吐出如寒冰一般的字句。 女郎的脸上,是浓浓的失落。 是,是她死皮赖脸地求他,陪她到这里来的。 因为石头哥的事情,他欠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难道不该还吗? 可是,这就完了? 他甚至都不曾,认真地看她一眼,哪怕一眼。 “酥鲫鱼是个好男人,天下难寻的好男人。如果认定了他,就别放弃。他能让你,一生都很幸福,很幸福。” 女郎的脸上,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慕容好好是对的。她认定了,她决不放弃。 -- 两个男人,相视苦笑。 缘分天捉弄。 当两个人拼命的追赶,终于追上了伤心至极的女孩,他们却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呼唤那个他们心中千回百转的名字。 回头注视着追上来的两个男人,她只是摇头,摇头,不断地摇头。 生平第一次,她哭得那么伤心,伤心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不能再勉强她,现实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沉重,让她应接不暇。 他们不能再为她做任何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眼看着她的朋友,紧紧地挽着哭得颠颠倒倒的她,踟蹰离去。 “我是不是早该想到?听你讲你们的故事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像‘她’的错觉。”季澄宇笑得苦涩:“我以为是错觉,却原来,是直觉。” 陆昊宇只是低头不语,心中却波涛汹涌。一颗心仿若暴露于凛冽寒风中,全身都凝成了冰块,唯有咽喉之间塞进了一枚燃烧旺盛的火炭,不断地烧灼着,从喉间一直燃烫到胸口,煎熬着,烹煮着,满满的心窝中,全是被沸腾后的苦水。 好友的小肥妹,就是他认定一生的女子?这是什么样的乌龙事件? 之所以会爱上她,难道是因为好友不断在他耳边讲起的那个不淑女却独具个性的女孩儿的故事;难道是因为他母亲经常提起的那个至情至性的女孩的故事;难道就是因为在第一次面对面的一刹那,那些在脑海中拼凑的记忆一瞬间成为一个完整的形象,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于是乎,他就动了心,动了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爱,到底算什么? ------题外话------ 呵呵,因为我已经写完了,所以最近几天,会更新很快很快滴。哇咔咔,终于又完成一篇文啦!咋恁骄傲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君子之交 陆昊宇位于读书城市的别墅之内,两个女人,面对着面,开始艰苦的长谈。这次谈话,对于她们来说,都无疑是在自揭始终未曾痊愈的伤疤,满满的全都是痛。 “为什么他们说,你是幕后黑手,是什么意思?” 舒栩萌开门见山地质问。今天,她要知道一切。 芮蝶无比的平静,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在夜店外,她们被人劫持,还被带进了警察局。季大哥因此误会慕容好好,恰巧家中又遭遇变故,间接导致了他与慕容好好分手。这件事,是我策划的。如果没有它的发生,季大哥在临走之前,不至于对他的女朋友,连一个交待都没有留下。” “你怎么会那么了解慕容好好?知道她的一切的?”舒栩萌简直不敢相信。当年,她甚至曾经到过锦瑟梦季的三二三二,阴差阳错,却没有见到澄宇的小肥妹。 芮蝶冷笑:“那一次电视台的直播节目,就是慕容好好向季大哥表白的一场大戏,你们都恰好错过,只有我一人看到了。” 没有词语能够形容舒栩萌此刻的震惊表情:“看到了又怎样?你为什么要破坏澄宇的爱情,难道是,为了我?” “不是。”眼中含泪,尽管她的话,对她不啻一颗重磅炸弹,芮蝶不准备再有任何隐瞒。“我撮合你和季大哥,从来不是因为你,从来就只是,为了我自己。” 悠悠地,她讲起自己的心事,多年来,它们累积在她的内心最深处,此刻,终于可以尽致表达,等待她的,是否是心灵的释放?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清除掉昊宇身边每一个喜欢他的小女生。我不能让任何人,成为挡住他看到我的障碍。我要让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我的存在。” 谁能比她更固执,固执地爱着,固执地宁愿伤害别人与承受伤害。 舒栩萌不解:“我,也会影响到你?” 芮蝶抬眼看她,眼色很冷:“你不会吗?我在六岁的时候,已经认定,今生今世,非昊宇不嫁。可是你呢,直到我们上了大学,你都还没有为自己打算。而我却可以看得出来,两个男人,对你的感觉,都不错。不只是我,你也自始至终在他们的身边徘徊,所以,你无疑是我最大的对手。” 舒栩萌各方面的条件,都完全不会逊色于她。但她不怕。因为她有好办法:“撮合你与季大哥,最是两全其美,妙不可言。” “是,你成功了。”舒栩萌点头。那段感情曾经是她心中的痛,时间可以冲淡痛楚的深度,但却留下难以抚平的伤痕。 成功什么?芮蝶幽怨地看着她,无法克制地埋怨她:“男人要牢牢地抓在手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纵,尤其是季大哥这样优秀的男人。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那么笨,不懂得利用他的心他的情,反而傻乎乎地放手,傻乎乎地任由他说放弃就放弃?” 舒栩萌一脸苦笑,但她坚持认为自己当初是对的:“那只能说明,他不够爱我,既然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强求?” 双唇紧抿,芮蝶断然否定她的认知:“那根本不能说明,他不够爱你,那只能说明,你根本没有给他深爱你一生不变的机会。你若即若离,相反,慕容好好却那么勇敢,就凭她的那副丑样,她竟然敢于在最火的直播节目中,向他表白。季大哥的性格是被动的,对于人生,他的态度过于随和,永远不会主动争取,更不会激烈拒绝。如果没有慕容好好的主动,他们穷尽一生,也不过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她的勇敢无畏就那样打动了男神,让他愿意,一心一意,与她共谱一段人生情缘。” 看着听了她的话,眼神中的含义不断变幻的好友,芮蝶再下断言:“你不是没有机会,你却放任它,在你的指缝中,溜走。” “然后,你又策划了我和昊宇的分离?” 舒栩萌的心,很痛很痛,但这个认知,却不容她逃避。 芮蝶坚强地点头,心底的痛像燃烧的火焰,渐次加深,镌刻心版。说出一切是需要勇气的,她可能,将会永远失去舒栩萌这个朋友。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了,她会勇于承认。“没错。昊宇也是一个好男人,你又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可能眼看着你陷入伤痛而不顾?他的心疼,他的关心,最终就一定会导致他,爱上你。可是,我想得到,却无法阻止。” 说到这儿,她得意的笑,知道自己很残忍,但却很真实,如丝如媚的眼眸顷刻间滑下两行透明的泪珠,螫痛了她的心:“好在你心里明白,他对于我的重要,于是你再次对他,若即若离。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不会宁愿伤害我,而去接受他的感情。所以,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明明两人都坐着,舒栩萌却听得整个身体颠颠倒倒,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和晃动。芮蝶却强迫自己看着心碎的她,用最寒心的语句告诉她:“你的痛苦,并非我所愿,但今时今日,两段爱情,换来半世心伤,你是咎由自取。” 哀戚地笑笑,舒栩萌的悲哀更多的并不源于她失去爱人,而在于自己的交友不慎。自从认识芮蝶开始,她就几乎每日每刻都在为她着想,都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关怀她,帮助她,时刻陪伴在她的身边,却原来,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但芮蝶的心痛,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清滢的晶眸掠过比眼前的巨大打击更深沉的黯然,舒栩萌的心湖波澜起伏。“难道你就不是吗?你为什么不在最初爱上他的那一刻,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如果要任何男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你和慕容好好之间选择,他们都一定会选你,不是吗?” 此时女孩儿那绝美的容颜上,流露的是彻骨的悲哀,亮晶晶的眼睛有些失神,声音几近飘忽,自怜自艾:“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算我在天下男人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拥有值得皇帝烽火戏诸侯的美丽,正因为我一直在他身边,耳鬓厮磨,朝夕相处,才没有了新意,没有了乐趣,没有了历尽千辛、失而复得、波折重重的畅快淋漓。” 转头看到舒栩萌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向外走去。她连忙叫道:“你要到哪儿去?” 舒栩萌不发一言,继续向外走。 “你要去找她,对不对?” 舒栩萌停住脚步,依然不发一言。 芮蝶却已经声嘶力竭,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去找她?为什么你要成全她的爱情?现在这个,就是最好的结局。不要去,我求你,不要去!” 回转身来,舒栩萌平静地注视着她,一字一顿地缓缓说着,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她的声音淡淡的,却有着深深的无奈:“我不仅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我们的朋友。他们在你心中算什么?就算不能成为爱人,他们像兄长一样,从小关心你爱护你,做任何事情优先考虑你,难道是为了眼看你埋葬他们的爱情?我们为什么会上同一所大学?我们为什么会留校读研?你生病的日子,你经历的还少吗,是谁在每一个最煎熬的时刻,日夜守护在你身边?” 也许,他们都应该自省。做朋友也是需要留有余地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有的时候,给予的愈多,往往就会让人愈是贪心。 在开门离去之前,舒栩萌最后告诫她的朋友,也算是仁至义尽:“我们长大了,自然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拥有自己的爱人,但在我们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朋友。芮蝶,你还会拥有爱情的,你是那么美那么好,一定会有一个好男人,用尽一生来爱你。但我希望,你在获得爱情之前,先学会珍惜。否则,即使得到,也容易失去。” 失意的泪水蒙住了芮蝶的视线,受伤的心情让她如此的顾影自怜,难以克制的,她唯有,独自一人,舔舐伤心。 -- “虽然很巧很巧,不能再巧了。但是,这就只是一个巧合。” “我到过锦瑟梦季,而且还帮助澄宇,给你做了晚饭。但是,当时你正在自己的卧室里面,废寝忘食地读书。所以,我根本没有见到你。说起来好笑,我竟然也跟着澄宇,一口一个小肥妹的叫着,根本不知道,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 “我们当中,知道一切的,唯有芮蝶。回去之后,她全部都告诉我了。我已经明白一切。那个小丫头,她真的很像一个先知。早在你出现在澄宇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我和她,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因此,她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就是想将你从我们的身边拉开,远远的隔开。” 人算,怎如天算?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 却原来,两个都曾经深爱她的男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开她,竟然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幸好,自己已经可以做到--看淡伤悲。 懵了,彻底地懵了,眼神空茫,仿佛失去了焦距,脑海中亦是一片空白。她不相信,她简直不敢相信。慕容好好发现,她无话可说。比起眼前的女子,她甚至没有理由伤悲。 舒栩萌的表情,异常的平静。“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没事。从前没事,现在当然也没事。爱与不爱,都无法勉强。不属于我的,我想要也要不到,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只是想要请你相信,你们的错爱,是老天的糊涂,并不是你们自己的错误。” “问问你自己的心吧!如果你确定自己依然爱着哪一个他,别再错过了。”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无论是哪一个,都一心一意地爱着你,都值得你,一生珍惜。” “不要考虑我。即使现在你退出,他们的心里,也没有我的位置。我不需要,不爱我的男人。” 虽然不够熟悉,不够了解,舒栩萌依然对慕容好好,真诚以待。能说的和能做的,她全数尽力而为。接下来的,他们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送走了义薄云天的大女子,莘甜甜回来面对沉默不语的好友:“好好。” 万般滋味,全都涌上心头,让慕容好好的一颗心,怅然若失,迷迷惘惘:“甜甜,我很难过。” “为什么?” “你不觉得,如果没有我,人家那边,季二憨和舒栩萌,陆昊宇和芮蝶,本来是好好的两对璧人。生生被我拆散了,拆得乱七八糟,昏天暗地,而且还无法愈合。” 一脸苦相,她用最郁闷的声音说到:“早知道,当初就该相信你的话,离开他们这些人远远的。” 君子有成人之美。现在这个算什么?一个最讨厌“小三”这两个字的人,却平白无故地两次做了小三,竟然还不自知。这算什么? 莘甜甜坐在她身边,给她打气:“你怎么能这么想?事情又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我们也不知道季澄宇当年已经有了舒栩萌了呀!他说过吗?我们更不知道陆昊宇有那么乱的感情生活啊!他说过吗?所以,这是那两个男人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容好好皱着眉头:“那我该怎么想,怎么做?” 莘甜甜肯定地回答她:“就按舒栩萌说的做,选。” 慕容好好斜眼看她:“选,选什么?” 莘甜甜伸出两个手指头:“二选一。舒栩萌是对的,不管谁对谁错,反正他们都无法回头。你不选,季澄宇也不会再和舒栩萌在一起;陆昊宇也绝对不会因此就选择舒栩萌或者芮蝶。因为他们两个,现在爱的都是你。” 莘甜甜的表情突然有些得意洋洋,旁观者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好,我真为你骄傲。我一点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战胜了这么强劲的对手,赢得漂亮!” 看着莘甜甜竖起的大拇指,慕容好好摇摇头:“我宁愿不要这么乱。” 莘甜甜也斩钉截铁地摇摇头:“宁愿无效。你没有退路。” -- “孩子,妈妈知道你在烦恼什么。” 刘三姐走过来,坐在儿子身边,理解他此时的心乱如麻。“澄宇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会不会因此,而把好好让给他?” 陆昊宇眉头紧蹙,眼底的色彩中有着深深的忧郁,脸色变得黯淡而苍白。“澄宇是我的兄弟。” “那好好呢?”刘三姐突然追问道。 “是我的命。”陆昊宇脱口而出,他歉意地回望母亲:“对不起妈,我这样说,可能您会不开心。” 刘三姐一脸苦相,伤心不已:“不要紧,脱口而出的,证明是真实感受。我和万千母亲一样,必须接受自己的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残酷现实。” 她顾影自怜地哀戚着,转头看到儿子愧疚的目光,连忙绽开一朵大大的笑花:“妈跟你开玩笑呢!” 陆昊宇却笑不出来,他的心,很痛很堵很无奈:“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否是在夺人所爱?”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好友对小肥妹的感情。让他怎么忍心,让已经失去父母至亲的他的最好的朋友,再次陷入失恋的巨大打击? 刘三姐轻轻拍拍儿子的肩膀,给予他最坚强的支撑:“谁的感情,都不是可以夺来的。即使落花有意,也需流水有情啊!尊重她的选择,默默地守候她,祝福她,这不就是你一直在做的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艰难抉择 “昊宇。” “澄宇。” 两个几乎已经做了一辈子的好朋友的男人,开诚布公地相对。 “你不要放弃。” “你也是。” 他和他都知晓,付出的,无法收回;能给与的,无法舍弃。不管女孩儿作出怎样的选择,他们都会慨然面对,并为彼此献上,最真的祝福。 车水马龙的市中心,整齐宽阔的十字路口,异常繁忙的红绿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不息的车流,组成了炎炎夏日下城市中最平凡的一幅景象。但这一天,对于正站在十字路口的两男一女来说,却注定无法平淡。 慕容好好面对着眼前那两个养眼到令女人痴狂的大帅哥,心里面却只有一个想法:娘亲你个老嬉皮的,这叫个什么跟什么的事儿啊! 如此热闹非凡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车,全都堪比蚂蚁多。原本人来车往的匆匆中,谁也不会留意到谁。可偏偏她老人家,现在就孤身一人地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间,后面没有一个行人与她凑趣,而对面除了那两个一手制造了此次事件的男人之外,也再没有人给她这个面子走过来跟她站在一起结成同盟,以至于孤单单的她无辜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问题是:谁愿意成为焦点,她慕容好好也不愿意成为焦点。 问题是:对面这两位脸上带着令女人脚软笑容的英俊大侠,正在以最矫健的步伐,英姿飒爽地走过来,激情洋溢的眼中装不下世界上的任何一样其他的事物,全部只有一个她。走到她面前后,他们更是不约而同地将手中捧着的怒放鲜花,朝着她伸过来,正带着两颗比敬畏上帝、佛祖、阿门、阿波罗们还要虔诚的心,等着看她选择接纳哪一个。 问题是:后面的行人跟是没有跟上来,却还是有人热热闹闹、嘁嘁喳喳地议论着。 有个男人嚷嚷的比谁都大声:这是啥事儿啊?当街求婚啊?拜托啊,搞什么表面功夫,这大庭广众的,你们有病啊! 旁边的女人立时回他最凶狠的白眼:你眼睛瞎了?这么感人的场面,你这辈子有机会看过没有?等就等一会儿了,怎么了?赶着投胎啊你? 有人感动到双手捧胸、捶胸顿足、泪眼汪汪,就有人不以为然、不胜其烦、不屑一顾。几辆汽车的司机大为不满地按起了喇叭,却在交警们严厉的手势中,乖乖将双手放回原位,不敢造次。 乖乖,怪怪。两位超级大帅哥当街向同一女子求爱,竟然还得到警察力挺,并且协助维持秩序。足见今天的这一幕,历经了怎样的精心准备。 眼前的大路小路、前路后路、马路牛鹿开塞露,全都已经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大批的人马中,不只是行人、路人、汽车、小轿车,甚至还有手持麦克风的人、扛着摄像机的人,甚至还有实况转播车、警车,不远处居然还呼啸着刚刚赶来了一辆救护车。还好,暂时还没有人激动晕倒,需要送医。 人群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 这种情况,被任何人遇上,除了好奇之外,能够跳入脑海中的词语就是--震慑。 然而心乱如麻的女猪脚全然不领情。 她轻轻地静静地走上前来,刻意忽略掉他们手中怒放的玫瑰,靠近他们的耳边,用低低的只有他们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别闹了,洗洗睡吧!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 然后,她在无数观众愕然的注目礼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锦瑟梦季的三二三二。凝神环顾四周,陆昊宇的心情,异常复杂。从来不知道,这里之于他,会有这样特殊的意义。 “这里一切还是老样子。” “是啊!”季澄宇点头微笑:“去看看好好的房间吧!” “澄宇。”陆昊宇的负疚感,依然浓厚地铺满内心。 季澄宇依旧保持笑容:“没关系,事实不能逃避,我必须接受。” 陆昊宇走进卧室,四下张望。这就是当年,她和澄宇在一起的时候,住过的房间吗? 至今记忆犹新的,是他第二次来到锦瑟。梦季公寓,与她的相遇不相逢。 当年,受澄宇的委托,他来到3232的房间外。当时,刚想按下门铃的他,突然发现门竟然敞着一条缝。他敲了两下,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回应,只好自己走进来。 东张西望一下,却没有发现房间里面有人。直到听到卫生间里面,传出了嘀嘀咕咕的声音。 既然房间的主人在,他这个不速之客无论如何也要先问候一下,免得人家以为进了小偷。 “哦,你好,我是……”虽然看不到她,陆昊宇的脸上仍然带出温厚的笑容,一边礼貌地问候着,一边考虑着如何自我介绍。 “正在拉正在拉!”一声高分贝的嚷叫突然破门而出,强有力地震慑着陆昊宇毫无准备的可怜的耳朵。 “你放心啦,我正在展开地毯式搜索,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也一定会把它拉出来!还给你!”根本不听门外的人究竟说了什么,她就凶恶地打断他,语气不耐。 剑眉扬起,温和的微笑瞬间僵硬,想起那一刻的经历,陆昊宇依然如故地惊异摇头,黑眸瞪得老大。 明知道外面是个男人,还将这么粗鲁的词,说得这么顺口。当年的好好,简直将不淑女的气质做到了极致,如同投错了胎,身上没带半分女孩子天性的温顺柔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终生难忘的婚礼 汽车上,四朵金花正凑在一起,神秘兮兮地商量着大事情。() “你们说,晚上的洞房,我们应该怎么闹?”俏俏的积极性最高,她热情高涨地问道。 “闹洞房?多没创意。”小慧撇撇嘴,厌烦了这些千篇一律的老一套。 小狸不赞成小慧的新新人类,依旧文质彬彬:“闹洞房是中国最古老的婚俗,是传统婚礼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是整个婚礼的*,怎么说没创意呢?” 雪儿最单纯,但萌蠢的另一种境界就是很白痴:“为什么要闹洞房啊?” 俏俏对此最有研究,来之前她是四姐妹中做了最多功课的:“最早听说是为了驱鬼,据说洞房中常有狐狸、鬼魅作祟,闹洞房能驱逐邪灵的阴气,增强人的阳气,因此有俗语‘人不闹鬼闹’”。 小慧撇嘴笑笑:“就你知道的最多了,那么你再说说,现代的洞房都应该怎么闹?” 见大家的目光此时都聚焦在她的身上,俏俏洋洋得意:“姐妹们,早说不能小瞧了本大小姐了。这个我知道最多了。比如:如数家珍。结婚当天,新娘衣着单薄,闹洞房时,宾客可以想法子让新人互玩划拳游戏,输一拳就必须褪去身上的衣物或首饰一件,直到--不能再褪了为止。” 雪儿大叫:“这个好!” 小狸赏她一记勾拳:“好你个头!你不想想,慕容老师会允许我们这样闹?还有什么?” 俏俏精彩继续:“高跟酒杯。怂恿新娘让新郎为了表示对她爱意深深,想法子让他用高跟鞋,连喝三杯。” 小狸摇头:“这个还行,但没什么创意。” 俏俏再接再厉:“爱的苹果。为了表示绵绵情爱,要新娘削苹果喂新郎吃,但苹果皮不准削断,断了的话,罚新娘长吻新郎十分钟。” 小慧的嘴快要撇到耳朵边了:“这个最俗气了。谁要看kiss啊,电视上天天播,闹市里天天有,都看腻了。” 俏俏拼命翻着她的人工电脑:“还有四面埋伏、洞房上锁、警告逃妻和香唇探宝--” “等等,”小慧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警告逃妻是怎么回事?” 俏俏忙着向眼前的三个小脑袋瓜细致解释:“就是把新娘藏在某个地方,再由新郎寻觅,直到找着为止,才准送进洞房。” “接着说接着说,看看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大家起哄架秧苗地嚷嚷着。 只有小慧带着狡黠的神情,沉默无语,若有所思。() -- 史上最时尚最罗曼蒂克的婚礼现场。 巨大的气球,正处在半充气状态,飘飘荡荡地矗立在地面上,正等待着承载如同糖果蛋糕一样的新郎和新娘,稳稳地坐在它的大篮子里,飞翔在美丽迷人的城市上空,迎接着迎面吹来的凉爽的风,享受梦境一般的惬意。 小慧抬头仰望,这个创意真让她叹为观止。要知道,能够乘坐巨大的气球升上高空,俯瞰美丽的城市风光,大地就在你的脚下,让人领略彷佛与天色融为一体的豪迈气派,这将是一趟怎样难忘的旅程,保证身在其中的新人将拥有一个美轮美奂的难忘婚礼。 她想象着,气球旅程带着新郎和新娘,在蓝色盎然的天上,像小鸟儿一般飞翔在空中,尽情地从高处领略现代大都市的无穷魅力。俯瞰下去,美丽的花园,让人目眩的地平线,欣欣向荣的植物园,还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将自己和心爱的人一起带着清晨的清新,随风放逐。脚下的建筑物都像小玩具,植物们闪烁着点点亮光,空气中全是香浓的青草的味道。 一抹诡诈的笑容,在年轻的面庞上飞舞。这么美妙绝伦的时刻,除了惊喜之外,怎么可以没有一丝丝的惊吓,来锦上添花? “甜甜还没有完成妆容吗?”慕容好好大步流星地赶过来,对着四朵金花问道。 守候在化妆室外的四朵金花同时点头。 “好好,来一下!”远处又一次传来呼唤。 “怎么了?”慕容好好连忙问道。 “婚礼现场的‘甜’字造型,人数不对,需要再补。” “好,我马上来!”慕容好好连忙赶过去。 除了自怀心事的小慧之外,三朵金花一致选择跟在老师身后,过去帮忙。 盛装盛妆走出化妆间的莘甜甜,不期然地只见到了等在门外的小慧。 小慧连忙上前拉住她,呼唤得格外甜:“甜甜姐姐,慕容老师说,让我带您到大气球那边去,一会儿会有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莘甜甜一头雾水地看看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婚礼的一切,都是死党按照她的梦想和要求,为她妥善安排的。真是累坏了她的好友了。一切都井井有条,没有用她自己操上一点心。此时小慧的话,让她完全不疑有他,充满信任地跟着她走。 安置好了莘甜甜,小慧兴奋地搓着小手,静悄悄地溜进了电脑控制间。 氢气球下的电脑控制间已经开启,因为时间尚早,操作师还没有就位。谁也没有想到,外面宾朋满座热闹非凡的时刻,会有人偷溜出来,跑进了氢气球的操作间。() “哇!好棒的电脑程序啊!”小慧兴奋地抚摸一下大理石一般洁白光滑的电脑键盘,帅气地试操作了一下回车键,盘声清脆,回味悠远。 她好奇地左瞧瞧右瞧瞧,因为完全不懂得操作的程序,也不敢再碰触其他的地方,呆了一会儿,又偷偷地溜了出去。 “甜甜呢?新娘到底在哪里?” 很快地,整个婚礼现场就闹开了一锅粥。因为,新娘不见了。 四朵金花组成的伴娘团一个不少,可是,唯独不见了新娘。 又找了一大圈,慕容好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看着四朵金花,急得火烧火燎,不可置信地对她们说:“甜甜呢,她到底跑哪里去了?” 莫非,新婚恐惧症,新娘落跑了? 说者有意,听者更惊心。小慧脸上的表情,忽红忽白地,心情忐忑。她原本只是开个小玩笑的,可是,慕容老师怎么急成这样。这反倒让她不敢说出真相了,怕怕。 慕容好好察言观色,却立刻感觉到不对,她严肃地问道:“小慧,莫非你知道什么?” 眼见小慧吞吞吐吐,俏俏飞起一脚,狠狠地踢中她的屁股:“赶紧说!” 小慧眼一闭、心一横:“在--在--在气球里面。” 众人连忙向气球的方向望去,电脑操控工程师这才留意到不对,他的声音都吓得变了:“这--这--气球怎么已经充气起飞了?” 众人一听,立时魂不附体。磕磕绊绊地纷纷向气球的方向跑去。 大家集中在一处,听着氢气球的电脑控制师讲解着大气球的相关情况:“我们的氢气球由电脑操控,沿空中固定轨道,飘至婚礼现场。沿途风景秀丽,而且绝对确保安全。” 慕容好好烦恼地仰头看天:“这些我都知道啊,但我现在需要它回来呀!因为新郎还没有登上去啊!” 电脑控制师无可奈何地摊开手:“由于这个小姑娘误触了我们的电脑控制系统,导致气球开始完全充气,目前在距离地面十米处,属于待起飞状态。幸好小姑娘没有继续误触系统,否则现在气球已经飞到目的地了。一般来说,气球飞升上去之后,可以随时暂停,但只能继续,无法返回。” 慕容好好呆若木鸡:“这是为什么?” 控制师倒是耐性十足:“电脑操控,程序就是如此设定的。每使用一次,都要撤换下来仔细检查维护,以便确保下一次的安全运行。一次使用,一次维护。我们的气球绝不会重复多次利用的。” 慕容好好很想大喊大叫,她现在真的不是要了解这个气球有多么安全可靠:“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现在它正不上不下啊!你们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令她意外的是,控制师竟然在频频点头:“经常有这样的情况的,因为我们会随时暂停,以便新婚夫妻在上面拍照留念。” 但从来没有一次,是新娘独自登上了气球,而新郎还未到,气球就被自动启动的。 控制师连连摇头:“这种情况,从前真的没有过。毕竟我们是新鲜事物,这套系统刚刚启用了两个月,没想到这次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慕容好好烦恼的站在原地打圈圈。上不去,又下不来,但却足以听到独自面对高空的莘甜甜正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好好!好好!” 我的妈呀,下面的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被她叫得脊背发凉。就这样,您老人家还觉得好呢?这小丫头的神经还好不? 控制师倒是不慌不忙:“不要紧,我们是有预案的,已经联系吊车了,吊车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内会到达现场。” 一个小时?慕容好好惊惶地看着他。就算到了,又将甜甜安全解救下来,可是,她的婚礼一生就只有这一次,这样丢脸的情景,一定会让甜甜遗憾终生的。 越想越气,慕容好好扭身命令道:“金花三朵!” “在!”心有灵犀,俏俏、小狸、雪儿齐声响应。 她怒气冲冲地指着垂头丧气的小慧:“给我扁她,狠狠扁!” “是!”三朵金花应声行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慕容好好急得走来走去,走去走来。陆昊宇和钮懿汉在一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我来想办法。我来想办法。”慕容好好继续自言自语着。 她看向早已准备在一旁的摇臂式摄像机,灵机一动:“摄像师,你的摇臂是伸缩式的吗?” 摄像机点头:“是啊!” 慕容好好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那好,一会我让你帮我开启的时候,你就开启伸展模式。” 慕容好好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新郎:“钮懿汉,坐上去!” 钮懿汉愣愣地一动未动:“啊?”这是神马意思? 不由分说,慕容好好揪起他那几万块的西装的领子,直接将他拎到了摄像机的摇臂上。这台摄像机的摇臂非常特殊,为了便于摄像机的固定和使用,摇臂上其中的一部分看起来很像一截梯子,钮懿汉刚刚好可以被安置在上面:“啊什么?给我坐上去!” “可是--”钮懿汉还想说什么,怎奈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被固定在摇臂上了。 “没可是。”慕容好好斩钉截铁地对他说道:“就算会摔下来,你现在也得给我坐上去!否则甜甜怎么办?摄像师,请启动!” 摄像师迟疑着按下了按钮,果不其然,摇臂卡住了。他撇撇嘴说道:“这人太沉了,能伸展开,才奇怪呢!” 慕容好好狠狠地深呼吸两次,狠狠地说道:“我说能就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底下的高跟鞋,转头看向始终伴在她身边的陆昊宇:“把你的鞋子脱下来!” 慕容好好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脚下的高跟鞋。 “啊?好!” 陆昊宇立刻答应道。不管她让他做什么,他都坚决无条件支持。 穿上陆昊宇的一只鞋,慕容好好掀开自己的裙子,露出修长的腿。向着摇臂式摄像机的伸缩节处,狠狠一踹。 嗡! 伸缩节顺利启动! 曾经叱咤江湖的钮懿汉生平第一次被吓得哇哇大叫着,被慕容好好的一脚,成功送进了延拓在半空中的氢气球中。 在场的几位氢气球电脑控制师们立刻欢欣鼓舞:“太好了,继续启动气球,开始新婚前蜜之旅。” 氢气球越飞越远,还能够隐约听到莘甜甜那分外甜美的声音:“好好,我--爱--你!” 慕容好好一边对着远去的氢气球招手示意,一边悻悻地回答道:“你要是少爱我一些,我该有多么的清静和悠闲。唉,罢了,只要你快乐就好。” “想要一个这样浪漫非凡的婚礼吗?”自始至终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上,闪着盈然的笑意,黑眸笔直地望进她的眼里。 “您饶了我吧!”累坏了的慕容好好舒服地靠在他怀里小憩,小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温柔地包拢在宽厚的大掌中。“你希望做一个什么样的幸福新娘?” 慕容好好嘟着嘴回答:“我宁愿没有任何繁琐的仪式。” 婚礼的每一个细节,她都奉召莘甜甜的命令,一一参与。大到整个婚礼仪式的总策划、小到一个请柬和每一位嘉宾婚礼上就坐的位置,她事必躬亲,细致入微。可是,她怎么就不明白了,这些仪式被发明出来,根本就是用来折磨好人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为了让她今生今世最好的朋友开心,有一个今生难忘的婚礼,她都快要被累死了累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他对着她缓缓点头,闪烁在那双黑眸深处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光彩。“跳出传统婚宴,来一场轻松、浪漫的旅行,怎样?” 为了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他思考了很久,他相信,这个主意,她一定会喜欢。 “不如我们就旧地重游。去江西?” 靠在她耳边,他用最细微的声音、最真挚的情绪低语。“就去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小站,去看看你的眼中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看看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看看能够再次写出什么样的独家新闻?” 抬起头来,她望进那双深邃的眼。 水润的瞳眸,立刻被那双灼亮的黑眸紧紧锁定。 最懂她的人,永远是他。 这个男人,是她一生的知己。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第一章 春天的故事 ? 如果说,耿乐乐是人见人宠;那么,宋雨潞便是人见人烦。 虽然她也是从十五岁才正式宣告出生,但人家耿乐乐是因为被“火属性”垂青,要活到348岁。宋雨潞却是因为十五岁之前,一直都是食人族长老的素斋--植物人。 好不容易一朝清醒,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她偏偏是这个样子? 上小学品学兼优,却是老师最看不上的学生。年年评不上三好学生,理由是:体育只能混及格,这样的学生怎么能够算得上优秀? 上中学次次考试班上拿第一,然而一年总有那么几天,在家里面躲着不敢去上学。原因是:学校开运动会,班主任明知道她体育很差,却誓死给她报项目,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上去出丑。 上大学学的是法医系,虽然年龄最大,却也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学生。可是,每到校庆活动,选拔舞蹈演员的时候,老师就是不选她,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远远不及她的女孩子们搔首弄姿,令小男生们如痴如醉。老师的理由是:没有理由。 最要命的是,她根本就不想读这个法医系。每次解剖课,她都要在外面如同排毒一般上吐下泻,将体内所有的除零件之外的物体排除干净,才能进入课堂。就是这样,她依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分配到警局法医检验科工作。于是,她兢兢业业地干了一辈子,也殚精竭虑地吐了一辈子。 老了老了,却倒霉依旧。退休后就连上一趟超市,都会被后来者居上,让排在她后面的死老太婆们抢在她前面,收银台付款。 一个人,怎能如她这么倒霉?窝囊?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火属性”选中,成为和耿乐乐一样的“宇宙级”试验品!是谁让一辈子倒霉透顶的她在油尽灯枯、嗝屁朝凉的前夕却突然这般好命?原因简单到爆:“火属性”选中她,只因为500万报名者中,只有她,不仅姓“宋”,还拥有一个“火属性”妈妈最早为她取的名字。于是,她竟然因为与21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同一个姓氏并险些重名,就华丽丽地于身患绝症的75岁高龄,穿越重生了! 等等。 我想读者诸君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谁是耿乐乐?谁是宋雨潞?以上的文字与我们这篇主文和主文的人物,究竟有神马关系。 别急,我们接着说。下面先来看一段对话,让我们从对话当中寻找玄机。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一个66岁的女子,却拥有25岁女生的皮肤和纯净的笑容,令人惊叹。但她对自己可能引发的惊奇早就习以为常,反倒是对于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格外稳重端庄的老女人充满好奇。 宋雨潞浅浅一笑:“我自己。一场地震,让我失去所有的亲人,我却没死,只是头部受到重创,十五岁才依靠先进的科学技术一朝清醒。苏醒之后,我需要一个身份去读书,去开始生活。于是,我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有任何意义。” “火属性”保持她的笑容,对于她的不寻常人生不予置评,继续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这一生,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宋雨潞毫不迟疑:“是我女儿。” “为什么?” 谈及女儿,宋雨潞的笑容似乎发自内心了些:“她一直是我生活的重心,她一切都好生活一直都快乐,是我的终极目标。” “实现了吗?” “是的。她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姑娘,她现在已经在国外定居,生活很幸福。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没有遗憾。” “所以开始为自己考虑了?” “火属性”的话让宋雨潞一脸苦笑:“为时已晚。我这一辈子似乎都算不上成功和幸福,但令我意外的是,我倒也不是多么为此痛苦。每个人都有一些命数要走吧!有的时候,不是我不想,我就可以不做。终于,我现在得了绝症了,要与我充满了遗憾和不明的人生做一个彻底的告别。就在这个时候,你给了我一个新选择。虽然我是五百万中的一个,但我愿意赌一次,反正输了我又不会失去什么。” “我选你了。”“火属性”突然说道。 宋雨潞的表情登时像泥人一般不栩栩如生。中了五百万?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不可能的任务,以她的人生经历的倒霉程度来说,恐怕再转世投胎个七八次,她都不可能会如愿。“我能问问:为什么?”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火属性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老妈。” “她在九十岁的时候离世。就在六年前。她说过,这一辈子,她为自己而活,遇事淡定而有主见,一生辛苦,一生执着。说是为她自己活,但她的生活重心始终是我,一个完全没有独立性的姑娘,腻在她身边,腻了她一辈子。” “宝贝姑娘,我一直吃着你发明的长生不老药,于是,我的人生走到了90岁的高龄。也许在你这个想要活上一亿二亿年的人眼中,90岁实在是个小case。但是,我已经很满足。妈妈这一辈子,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就是希望你一生快乐幸福。 原谅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走到最后。就在最近的几个月,我一直在睡梦中看到一条深幽的小道,绵延伸展着,通向一个不知名的去处。很多人和物要来接我过去,有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还有大树、石头、小草,都幻化为会说话的物体,要求我跟着他们离开。但我拒绝了。因为打从第一次看到那条小径,我就意识到,它虽然平坦,但它的尽头似乎一旦到达,便再也无法归来。现在,我的拒绝,让围绕着我的人和物们很不耐烦,他们要我心甘情愿,但也要我自己意识到,即便我非心甘情愿,我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对于你,妈妈都已做到。 大臭宝,妈妈陪着你走了这么多年,我很满足,很开心,很骄傲。你实现了你的夙愿,你为整个人类献上了影响深远的伟大发明。而在这条路上,妈妈有信心,你将走得更远,你的路,将越走越宽阔。 我记得年轻的时候,曾经买过一辆新的自行车。我很喜欢它。它在全新的时候,我虽然竭尽所能的爱护,但只要我将它停放在公众场所,它就时常会遭受到始料未及的伤害。比如,被人偷走了漂亮的车铃,被人摘去了显眼的标识。有时候我就会想,也许我应该把它做旧,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显眼。因为这个世界上,别有用心的人、自己不努力却又看不得别人好的人,太多太多。 你的才华太过卓著,高处不胜寒,要小心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大多很善良,但无情无义的,也大有人在。 我是陆昊好,是慕容好好和陆昊宇的女儿,一生顺遂,一生平凡,我的一生,看在外人眼中,平常而且平静。那些波涛汹涌的氛围,只有我自己可以感知到。就像我执着的母亲的性格一样,自始至终,我都保持着一颗平淡平凡的心,无论历经多少风风雨雨、烟熏火燎,即便受创,未曾妥协,不肯改变。 烟云过尽,无谓清明。” 宋雨潞从这封用软笔书写的信笺中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她的话,句句说到我的心坎里。” 信笺上的字体工整,轻灵秀美,作者的软笔书法技艺高超,可见一斑。而这,也正是她的爱好。这位比她年长二十岁的女子,那依然清逸灵秀的面庞,仿佛跃然纸间。 “是啊!虽然人生境遇不同,但你们有些地方,真的很像。可惜的是,6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我太懒,放慢了发明的脚步,她没有来得及参与这一次的试验,给她那个充满了遗憾的人生,一个全新的开始。” “所以你要给我这个机会。”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难得你有一点点像她,无论个性,还是经历,甚至是取名字的偏好。”火属性嘻嘻笑,看似毫无正经,但她对母亲的思念、纪念和深深的爱,却洋溢在每一句字里行间。 火属性打断了宋雨潞即将开始的表态发言:“在你说愿意之前,我还是要先告诉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在你之前穿越的那个人的故事。” 宋雨潞微微一笑:“她多大?” “二十岁。” 宋雨潞又问出第二个问题:“她还活着吗?” 火属性点头:“活着。” 宋雨潞的表情充满了关心和慈祥,却没有好奇:“一切都好吗?” “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看似一个肯定的答复,但“看起来”和“似乎”里面的水“似乎”很深,但宋雨潞依然不肯好奇:“那麻烦您告诉她,祝她永远健康。” 火属性倒是有些惊奇:“你不想知道她的故事?” “是的。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人生有太多未知,做事自然理应小心谨慎。可是我呢,一个75岁的绝症老太太,多活一天,那可都是偏得,谁能不愿意?我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她的人生,别无选择。要么结束,要么重新再来。谁不会选择重新再来?那可是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任何人都绝不会放弃,何况是她,一个拥有如此失败人生的她。 “一个小女孩,三岁穿越,结果强磁场险些让稚嫩身体的她命丧异时空。所以这一次,我很乖巧地选了你,在我看来,这将完美地解决排斥问题。但在此之前,你还是要知晓她的故事,帮助你更好的在平行宇宙之中,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二章 初生牛犊 本书由,请勿转载 她执着地追问着,始终,她没能得到答案。 “会不会吗?” “会不会?” 听到这句话,他终于转头看她,一瞬间的眼神,深沉难懂。但也只是片刻,瞬间回复平静。让乐乐几乎以为,刚刚那个独特的表情,只是她的错觉。 “会一直保护一辈子吗?” “时间未定。” 又只有四个字?好吧,她才不在乎呢,他说的少是吧?但他制止不了她多问啊“任务会有多久?” “任务结束。” 乐乐嘟起小嘴儿,这个男人,总是惜字如金的,装酷:“会保护多久?” “义不容辞。” “你会保护我吧?”她看着身边的他,理所当然地问道。就像从前一样。既然他已经找到了她,她相信,他会一切照旧。 真过瘾啊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草地上,有他在身边,无比安心,让人忍不住想要睡上一个好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话痨终于安静了。能想起来的,都被她唠叨得差不多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个平静地坐在那里的男人,和一个跳马猴子一般在他身边蹦蹦哒哒的小姑娘,组成了一副无法静谧却异常和谐的图画。 释韪良久无言。任凭女孩儿坐着说累了,再站起来接着说。站得累了,就改为躺在草地上,嘴里衔着毛毛狗,口若悬河地再继续说。 打开了话匣子,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的切身体会,终于找到一个人倾诉了。而且还可以尽情倾诉。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告诉他。当然,她的那些大计划,不可以告诉他。反正也不是什么大计划了,不过就是好玩吗既然原生态的草原上,好玩的东东那么那么少,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己无聊不是? “你是不是醒来的时候,就是那个什么御前一等侍卫了?反正我是一醒过来,就成了科尔沁草原的郡主了。说起来,这里我还是很熟悉的,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呢现在不过就是回到了四百多年前吗,一切变化都不大。吃得好睡得好,空气纯净,鸟语花香,生活是那么地清爽呀就是没什么娱乐活动……” 他是沉着声音说出来的;而她,是绘声绘色地学着他说出来的,一模一样。乐乐对着他伸出舌头做鬼脸,就知道他会说这个。 异口同声。 “既来之,则安之。” “既来之,则安之。” “那我们怎么办?” 乐乐眨了眨眼,他--们啊?那得什么时候能见到?遥遥无期。 释韪又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可能只有火属性和耿概,才能为你解答。”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知道啊”至于为什么知道,她却不甚知道。小脑袋瓜里,只是有这个概念的存在。然后,她又根据自己的分析,理解了一个表面的大致意思而已。 这句话,倒是让这个始终面不改色的男人,表情中掠过一抹惊奇:“这个你也知道?” “莫非,真的有平行宇宙的存在?”不耻下问,小丫头的想法一个接一个。 释韪又摇摇头。他也不懂。一切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释韪沉默点头。 “这里不对劲,对吧?”她又充满期待地问道,神秘兮兮。 掉牙就掉牙了吧乐乐认命地想,反正,她想改也改不了。 释韪顿时满身都是黑线。 她还在不死心地追问:“跟你一样老掉牙了?” 释韪低下头,不让她看到他的眼,她也就看不到那里面藏的笑了:“差不多。” 二十一世纪初?乐乐转了转眼珠,真是不可置信啊“那么说,我还没出生就是个老古董?” 释韪的语气,分外平淡:“因为你被输入的是二十一世纪初的程序。” 求知浓厚,她迫不及待地靠近他,问出她的困惑:“为什么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我说的话,你能听得懂,我周围的那些人,却半懂不懂?他们说我很海菜,全是口音。可是我刚生出来呀,有什么口音?胎音吗?”莫非是天外魔音? 她不依地做鬼脸给他看:“你知道吗,我有好多的烦恼,只有你才能给我解答。” 她连声地质问着。女孩儿撒娇的话语,让那个始终冷凝的面容略有松动,此时酷男脸上的表情,类似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终究会再见的。” “你是不是都没有找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找到我啊?那样你就自由了是吧?” 不由分说地,她拉着他,就地坐在茵茵绿草之上,一双小手儿,始终信任地圈绕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开。 “总算找到你了” 女孩儿的脸上,绽出鲜花般开心的笑容。毫无顾忌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摇上摇下,如同见到久违的亲人。 大惊喜 惊喜 他依然站立不动,只在不知道是不是转晕了的她又将自己转回到他的正面的时候,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但这一次,似乎是担心如果再不说话,这小丫头就会将自己转成陀螺,几不可见地,男人点了点头。 似乎还是觉得不够看也看不够,她的小脑袋左摇右晃,又从右边绕他一周:“是你。” 他站立不动,只待她转到了他的正面的时候,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稀里哗啦地跑到他面前,从左边绕他一周:“是你。” 虽然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表情,礼节性地引导着他们几人向外走,乐乐却是走一步向他瞧一瞧,走两步向他瞧三瞧,看得旁边的人们心里直发毛。释韪则视而不见,全当没看到。 哦?御前一等侍卫?官职还不小吗? 已经起身的岱钦为他们介绍道:“乐乐,这位是御前一等侍卫--释韪。” 看到她已立稳,男人立刻缩手退身,还距离她远远的。但这丝毫不能抵消乐乐的惊讶。 更加看清了紧拥着她的高大男人,眼珠从未有过的讶异地瞪圆,嘴也张得老大:“你……” 电光火石间,佳人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人却已经在男人的怀中。钢铁般强健的臂弯,紧紧地搂着她纤细的腰,将她护得密密严严。 无助的手腕上陡然一紧,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伸出,强劲的力量稳住她失重的身体,然后轻轻地一拉。 “哎呀”虽然小脑袋瓜里全装着眼前男人的模样,但失去平衡的滋味,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惊叫。 看到他,巨大的惊讶,却让女孩儿忘记了自己正在向前迈步。秀气气的腿一瞬间失去了大脑的所有指令,毫无防备地延拓在半空,然后无奈地牵引着她的身体,华丽丽地栽倒。 话音响起,乐乐才刚刚留意到,大勍皇帝岦煦身边的那个侍卫的存在。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近她,保持着最安全最尊重的距离,眼神清冽,目不斜视:“郡主,请。” “是” “送他们出去。” “在。” “释韪。”岦煦向旁边唤道。 他的慧妃再度盈盈施礼:“谢皇上。” 岦煦眉头微皱。刚回到家,就不要他了?这个小女人,当着这么多王公贵族的面,提出要求,就是没想着得到他的拒绝。心不甘情不愿地,他也只能说道:“也好。” 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这一边,希雅轻轻站起来,走到岦煦的面前,深施一礼:“皇上,我与小妹难得相聚,我意与我小妹一同归家,享受片刻的天伦之乐,请您恩准。” 好吧,就勾搭你了。 轻轻晃了晃小脑袋,乐乐的表情中,多了一丝欣赏。不愧是中原王者,这个男人,还真是魅力十足。 岦煦淡然一笑,温和地对她说道:“那只是在朝堂之上,才会经常用到。而现在,我正赋闲。” 女孩儿手指着他,惊奇地说:“你并不是一口一个朕哎”她的小脑袋里面装着程序给她看过的所有古装电视剧,那些里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岦煦笑问道:“你发现什么?” “我发现了。”乐乐看着他,突然愣愣地说道。 不等岱钦说什么,岦煦又是爽朗大笑,今日他的心情甚佳:“没关系,我觉得,你的小妹妹甚是可爱。” 希雅哭笑不得地看向坐在下手边的岱钦,轻摇臻首:“这小丫头,一直都长不大。让你费心了。” “除了他还有谁?”乐乐想当然地回道。 “你哥?”岦煦忍俊不禁:“你说的是岱钦吗?” 她眼光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你个小丫头片子,看上去不过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别打我哥的主意,你又不是需要找个爹。 “哦,您今年三十一岁呀我哥今年三十岁。这么说来,你们都是大叔啊”听到这儿,乐乐立刻做恍然大悟状,目光转向意乱情迷的鉴霁公主,若有所指地再强调一次:“听清楚了,是大叔” 岦煦笑容可掬,对这个没心没肺一样的女孩子很有好感:“没关系,乐乐还是一个小姑娘。我今年三十一岁。” “小妹。”希雅连忙按住她的手。现在的场合虽然并非过于正式,但也不能不顾礼仪。 “皇上,您多大呀?”根本不管其他王公正在同岦煦恭恭敬敬地说着什么,乐乐突然出声问道。 留下那个浑身气血正如潮水般奔涌的男人,即刻静坐运气,抵御体内难止的热潮。 叽里骨碌地,小女子连忙趁着男人分心的间隙,从床上栽下来。幸好啊,这男人心急的连她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完全脱掉,她一刻也不敢迟疑,恨不能借来谁的十条八条腿,连滚带爬地极速逃离。 恨意煞是凛冽,脚风却丝毫不见凌厉,有着几十年功夫底子的男人,略侧身体,轻易躲过花脚秀足的攻击。 趁着他怔愣的功夫,痛楚让乐乐增加了无穷的力气,她毫不客气地抬起脚来,冲着那个要她那么那么疼的坏人,一脚踹过去。 身下女子的痛叫声,惊醒了身上的狂情男子。 她恨得咬牙切齿,痛得惊声尖叫。 骗人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 她期待的,仿佛跃入仙境的美好呢?欲仙欲死的感觉呢?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么这么痛 痛得她心惊肉跳,连嘴唇都颤抖。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 强劲的双臂,将怀里的女子圈抱得更近,恨不得要揉进怀中。 热烫的唇,带着压抑已久的饥渴,吞咽了她的惊呼。 理智瞬间溃散。 这是最大的诱惑。 佳人星眸迷蒙,红唇微启,圆滚滚的小脸颊有如娇嫩的花。 灼亮如火的视线,无法再移动分毫。 可是,她窝在他的怀中等了半天,却没听见半点动静,悄悄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双闪烁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哇好健壮的身体掌下所有的有力线条都因她的靠近而紧绷着,手指触摸之处,令她满足得想要昏过去。 成功着陆太有成就感了 岱钦眼明手快,立刻伸出手去扶。于是,乐乐心满意足地带着雀跃和欣喜,整个人扑跌在他的怀里。 她就不信,以往就算她咳嗽一声都会紧张上半日的他,会放任她摔得狗啃泥也要甩手离开。 “啊呀,我要摔倒了”她娇声唤着,整个人朝他狠跌过去。 乐乐连忙脚下狠狠用力,鞋子顺利踩到薄纱长裙,娇小的身子,一时重心不稳。 紧急行动 若被他逃掉,她苦心经营的大计划,还怎么继续? 少女在心中低喊一声。 啊,糟糕 来势汹汹,他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伸手探向房门,想要强行离去。 这样的事情绝不可为。 不好他得赶快离开 她身上那软甜的香气柔嫩的肌肤,都变成莫大的影响,对他岌岌可危的自制,犹如雪上加霜。 娇美的小脸,仰望着他,兴致勃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吗?”拜托,那怎么可以?那本大小姐不是白费了力气? 见到他摇摇晃晃的,额头直冒汗,仿佛在极力强忍着什么,她连忙踢踢踏踏地迎上前,上一眼下一眼地仔细观察。 “你,赶快离开。”就连开口,都已艰难。 他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脚步却前所未有的有些颠簸。他体内的那把火,煎熬得他几乎要无法克制。 可是,他却分明感觉到,只要她不走,很快就会出事了 “我没事。”他语音嘶哑地开口。 “你怎么了?”她试探地问道。看出他有些不对,但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她不禁焦虑,涂了一层又一层的药草汁们啊,你们究竟有没有给我发挥作用? “你赶快离开。”岱钦勉强保持声调平稳,但声音却已嘶哑。 他的理智,正因为她如此偶然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开始土崩瓦解。 从不近女色。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即便比她更美丽更妩媚的女人,能够让他如此失控。 不对劲。 如针,刺得他闷声一哼。 眼前的女子,有着软嫩嫩的脸庞红润润的嘴唇,她的眼神,她望着他的表情…… 这是他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感受。 现在的他,已是气息粗重,原本那阵阵的热流已化为火焰,燎原至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燥热难耐。 他心浮气躁,无论如何,就是定不下心来,小腹下隐约感受到阵阵的热流。他刻意地抵御着,只是,一段时间过去,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愈来愈严重。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仍看着她,表情没什么改变,但缓缓地划过女孩儿精致身躯的那双黑眸,却比起初进房间之时,变得更加灼亮。 “我来看你呀”她愉悦地站起身来,轻松得就像自己每天都生活在这房间的桌子底下似的,慢声细语地答道,澄如秋水的眸子,无辜地眨啊眨。 那严厉的口气,却丝毫不曾让她畏缩。 “你怎么在这里?”他劈头就问。 抬起头来,就看到他,神情有些古怪,黑眸紧盯着她,浓眉紧拧着。 她连忙低着头,准备从桌子下面钻出来,钻到一半,身旁多了一双大脚。 开门关门的声响,“大计划”中的关键人物,终于回来了。 心跳加速,她有些坐立难安,竖起耳朵听着。 披风下头,是她精心挑选的衣裳,鲜嫩的藕荷色的薄纱长裙,窈窕的身材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要稳住情绪,稳住啊 桌子下面藏着的少女,长睫弯弯成更加得意的弧度,小手揪紧绸裙,激动到呼吸困难,乐乐开心地摩拳擦掌,咽下已经流出来的哈喇子,眼睛绽放着晶莹的光,兴奋莫名。 既然在公牛身上管用,在乌恩其的阿布身上也管用,那么,在…… 第三章 心意不明 ? “跟你说了,朕无疾,不吃药。” 又一碗药汤,被掀翻在地。老太监德顺只能火速以手势命令宫女太监们清理干净。心中悠然长叹。侍奉了三十一年的皇帝,哪里都好,就是自从小时候生了那场大病,连吃了三个月的苦药汤才转危为安之后,便誓死不再承认自己染疾,平日里就连嗅到一点点药汤的味道,都要作呕。 可是,皇帝巡幸科尔沁,连续多日劳累,现在患了风寒,而且症状还很严重。但他却执意不肯吃药,像个倔强的小孩子。 正在此时,未经通报的两个人,悄然进入室内。是岦煦最信任的侍卫释韪,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又一次跑到行宫来玩的乐乐。 德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已无计可施,只好唤来了释韪。至于释韪身边跟着的好奇宝宝,他也没有任何惊异,岦煦皇帝爱屋及乌,对于慧妃的妹妹甚是喜爱,早已恩准她无须通传,来去自如。 但乐乐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看到她,只能让皇帝更加不开心。因为看到了妹妹,就会想起那个乐不思蜀的姐姐。竟然说什么“将士归家,君命不受”?想到这里,岦煦的咳嗽顿时又猛烈了些。 释韪不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皇帝的心里正不开心,手里拿着宫女重新端上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还在忠心耿耿地规劝着:“皇上,还是用药吧!” “不用!”岦煦一口拒绝。 释韪并不着急,慢慢劝说:“吃了药才能快一点好起来。”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岦煦连连打着喷嚏,咳嗽着,嘴里还是死硬的:“朕不需用药,朕无疾。” “皇上……” 岦煦震怒,又连声咳嗽一阵,用没了鼻子的嗓音咆哮道:“跟你说了,朕无疾!我没病!” 乐乐在一旁察言观色,此刻突然出声,外加手脚并用地比划着:“走两步!没病走两步!” 释韪顿时听傻,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就连岦煦也惊讶地看着她,他虽然想破头也不可能弄明白“走两步”的深奥含义,但要命的是:他正在发热,头昏脑涨,躺卧在床上还在哆嗦,根本不能“走两步”! 唉!长叹一声,岦煦伸出手来:“药,拿过来吧!” 释韪惊讶地看着这不可能发生的一幕:一贯对喝药甚是忌讳的岦煦皇帝,他还真喝了,喝得碗底朝天。 一旁远远旁观的德顺更是开心得笑成了一脸的包子褶。这小女娃,八个字就把执拗的皇帝摆平了,有两把刷子! 德顺连忙回到了岦煦的床前,侍奉他喝水,再吃一点甜糕来中和药的苦味。 释韪拿回了喝光的药碗,转过头来,又看看得意洋洋的小女娃,他也忍不住嘴角轻扬。这丫头片子,小品的桥段,你倒是信手拈来,记得牢,用得快。 “我很棒吧?” 岦煦终于吃了药睡下了,释韪带着乐乐,悄然走出门外。终于能大声说话了,乐乐开心地凑上前来,俏皮的目光对上男人的眼,无限傲娇地问道。 这丫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跟他说话,一定要先凑到跟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来,像是特别强调一般,很怕他会置之不理。这一次他没有,心情大好的他,大方点头,认可她的伶俐。 得到夸奖的女孩,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释韪轻轻挥手,要她噤声。自从两人相认之后,只要他不去看她,她有事没事都会跑过来。问她为什么,回答竟然是:来找岦煦玩玩。令他头痛。 “几点了还在外面淘气?赶快回家。” 对于他的命令,乐乐不服气地嘟起嘴,不过今儿个心情不错,她就不顶嘴了,回去就回去。开心地向他招手告别,她蹦蹦跳跳着跑走。 释韪看着那个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烦恼的悠闲背影,不禁又摇摇头。皇帝的行宫,她却如履平地。好在岦煦很喜欢她天真烂漫的个性,特准她来去自由。 另一个男人正在不远处站立着,将一男一女依依分别的这一幕尽收眼底,心情突然有一种自己也不解的复杂。 两人谁也没有看到他,他却怀疑自己眼花了。否则为什么会看到女孩儿走出来的时候,小手竟然还依赖一般地,拽着那个御前一等侍卫的胳膊不肯放开? 可是,他是神射手,谈笑之间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竟然几日未曾征战,就会老迈昏花? -- “我要走了。” 岱钦望着女孩,心中掠过不明的思绪。 “去做什么?” 乐乐却是睡眼惺忪,心不在焉。一大早就被哥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拎出来,她还没睡够呢! 不过呢,刚回来的人,又要走了,她的心里,也蛮不是滋味。有哥在,每天能见到他,就让人舒服。养眼的程度为最高级,谁也比不上。 不过呢,他虽然不在,幸好她还有另一个可以随时倾诉的对象。他和她之间,除了大姨妈的话题不能说,想聊什么都可以,也是蛮开心的。 “有军务在身。” 哦?乐乐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哥的这句话是为了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乖乖,她的思绪早前进了十万八千里了,早忘了自己先前问了什么。 “军务?哪来那么多的军务?” 岱钦的回答简短扼要:“边关战事纷乱,自然军务繁杂。” 切!乐乐满不在乎。整天打打杀杀,这些人是有多无聊? 岱钦的嘱托再一次响在耳畔:“你一人在家,虽然奴仆甚众,到底会有不暇之时,一切要小心,做事更需谨慎。” “你十八岁了,哪些人适宜亲近,哪些人不符身份,务须保持距离,要用心揣摩,不可造次妄为。” 乐乐听得都困了。这是什么意思?咬文嚼字的,而且还话里有话。 从前他也经常离家,出征在外。但每次出门,都只是叮嘱她注意身体,别玩得太过,千万别放火烧了哪家的房子、引水淹了哪家的牧场。 哥还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提过这样的要求呢!哪个是她需要保持距离的人?哪有这样的人啊? 临走之前,他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深沉复杂,更令她懵懂。 好像不只是她,看他那个样子,似乎自己都不明朗心中纷乱从何而来,解药何处。否则,为什么他走之前,那么紧盯着她看,又急匆匆地仿似逃走? -- “乌云,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小丫头欢快地呼喊着,拉着她的小丫鬟跑进了室内花园。 外面天寒地冻,室内却温暖如春。一走进来,乌云就忙着替她撤下身上厚厚的斗篷,并连连对着乐乐的小手呵气,就怕她的小郡主冻坏了。 两个人一番忙碌,等到稍稍闲暇下来,才意识到不远处,还有两个人的存在。 乐乐几大步就来到了鉴霁的面前,先是抬起头来,对着一旁的释韪调皮地眨眨眼睛,然后低下头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老神在在的女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鉴霁不愠不怒,她的心情好着呢:“本公主不能来吗?” 乐乐运了半天气,小手儿摇了三摇,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当然能,哪有您不能来的地方。” 冬天的科尔沁,确实没什么好玩的。这平日里受宠惯了的公主,也可能是无聊透了,才寻了个这样的去处。花园虽然是她的,但她不是不明白,整个科尔沁都是人家皇家的。所以这贱公主要来,她自然是不好说太多难听的。 惹不起,索性就不再理睬她,乐乐兴高采烈地对着乌云说道:“走,乌云,我听园丁对我说,这两天又有好多的花儿开了,咱们到那边去玩。” 鉴霁见她跑走,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掸一掸身上,其实一粒尘土都没有。 她悄无声息地跟在乐乐的身后,距离玩性正浓的乐乐越来越近。 贪玩的小姑娘根本顾不上理睬四周的情形,于是鉴霁毫无障碍地将自己绕到了乐乐的正面。 “啊!蝴蝶!” 嘴上大喊着蝴蝶,鉴霁公主毫不掩饰地伸出手来,作出扑蝴蝶的样子,手起掌落之间,却是毫无顾忌,带着风声向着乐乐的脸上扫过去! 早就想这么做了。碍于每天都有大把的人们护佑在乐乐的身边,让她这个高高在上不得不维护皇室尊严的公主,没办法教训这个科尔沁的土俗郡主。现在呢,她的身边人,是她的侍卫,而乐乐正落单,还有什么顾忌? 扑死你这张死不要脸的蝴蝶大脸,本公主来了! 乐乐原本没在意,低着头的她听到鉴霁公主的惊呼,还觉得不可思议。花园是花园,美丽也是真美丽,但蝴蝶?这怎么可能?哪里跑出来的?园丁没有跟她说过不只帮她栽培了鲜花,顺道还帮她养了蝴蝶呀! 她好奇地抬起眼,却正巧看到鉴霁的手,向着她的小脸儿抡过来,却已来不及闪躲。 “啊!”她悲哀地大叫,她没学过武功,不会瞬间闪移啊!完了,她吓得一闭眼,清脆的巴掌声,这下她是听定了。 “啊!” 巴掌声她是没听到,闭着眼睛的她,后知后觉地听到了那个贱公主的惊呼声。还有就是她的腰上一紧,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护着她改变了站立的位置。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得她腰间的大手早已撤开,耳边的风声也流逝得仿似错觉。 站稳后的乐乐,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小丫头顿时又心花怒放。 不用说,她都知道,是谁帮助她完成了瞬间闪移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那个倒霉的鉴霁公主呢,可没人敢碰她一根汗毛,她只是自己用的掌力过大,一刹那又失去了目标,根本收不住脚,导致自己被自己的力量连累,狠狠地栽倒在地,而已。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坐在草地上扭痛了脚的鉴霁公主,甚至根本没有看清,乐乐是怎么突然在她跟前凭空消失的。 一旁的释韪已经适时俯下身来,低着头不看她的窘态,伸出他的胳膊,等待她主动扶住他站起来。 “公主,请小心。” 鉴霁浑浑噩噩地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才能站起身来,摔得七荤八素的,更气得昏天黑地。 她看看乐乐,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得出来已经得意与狂笑到内伤。 她又看看一旁的小丫鬟乌云,迷迷惘惘的糊涂样子依旧,什么也看不出来。 狠狠跺了两下脚,她带着抓狂的表情,一瘸一拐地,愤愤离去。 乐乐对着公主身旁的释韪傻笑,意犹未尽地,她还准备跟在他身旁一起向鉴霁离开的方向走。 释韪回头,冷冷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跟上来,更免费附送六字评语:“怎么,挨打没够?” 乐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低声回道:“有你在,她倒是想呢!” 可得做得到才行啊! 那个贱公主,仗着她老爹宠她,硬是将岦煦最贴身最信任的侍卫,留在了她自己的身边。还以为从此天下太平,万无一失? 殊不知,她处心积虑留下来的,是她耿乐乐的保护神。假一罚万。 —— “我今天翻出了一本书,我要你读给我听。” 释韪瞥了一眼书名,是一本《增像全图三国演义》,他又打开看了看内页,采用上等宣纸印刷,字迹清晰秀美,特别是书中木刻插图,构图饱满,造型完整,线条劲挺,刻工精良,豪放处放笔直写,精微处纤毫毕现。 书是不错,不对的是人。 “有什么字会是你不认得的?”虽然这本线装书看起来确实很好,他却依然没有给她讲故事的意思。她的小脑袋里面,输入的是一个汉语言文学系大学毕业生的全部程序,无论简体抑或繁体文字,甚至蒙文、英文、日文、韩文,都多多少少通晓一些。有什么会是看不懂的? “全都认得。” 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毫无愧意地点头承认。 他冷眼瞪她,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就想要你讲给我听。你讲的,比我看的好听。” 乐乐理直气壮的话,让释韪无奈地翻了翻眼珠。他第一次知道,讲的和看的,可以拿来对比,哪一个更好听。 “坐下吧!” 他答应了!她就知道。乐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开开心心地坐在他身边,距离亲密无间,急不可耐地看着书上的插画,等待着他从头为她讲述。 听故事,是自从出生开始,就最喜欢的游戏了。尤其是他讲给自己听的,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没有之一。 “仗义能服李典,用兵屡破孙权,将军之威出意,当为关帝将贤……” “你怎么会在这里?”读书大会刚开始了没多久,就被一个极不友好的声音打断。来人未曾到得近前,便急切出声,像是怕迟些便不足以表达不满。 不用听声音,乐乐就知道,谁有这个胆子,敢打断她的乐事。 她头也不抬,寸步不让:“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鉴霁却不理会她的严重忽略,上前一把拉住释韪的胳膊,将他拉向自己:“他是我的侍卫!” 刚抬起头来,就将这亲昵的一幕看在眼里,让乐乐看得眼睛都红了,她毫不示弱地伸出手来,用尽全力地将释韪拉回自己身边:“我呸!哪一条你们大勍戒律上写的,他是你的侍卫?” 鉴霁呵呵冷笑,看向她的眼神格外轻蔑:“我拜托你,没事也学习一下。什么戒律,那是律例,我们是王朝的法典,你以为,是宗教的教规呀?” 乐乐也不示弱,双眸一立:“你管我?我喜欢说什么,要你同意?” 两个人一左一右,开始拉大锯扯大锯的游戏,全然不在意被她们扯住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鉴霁话音凿凿,掷地有声:“父皇金口玉言,他走的时候,之所以留下释韪,就是要他在科尔沁部落里面,全权负责保护我。所以,他就是我的侍卫。” 怎奈乐乐完全听不进去她这一套,斩钉截铁地回答她:“他,永远都是我的,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你。” 鉴霁听闻大怒,口不择言:“你敢私通侍卫?” 圆眼瞪圆,乐乐毫不示弱。私通?别看她小,这个词儿她可是懂的。 “你敢这么血口喷人,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 话音刚落,鉴霁还来不及申辩什么,几乎就在同时,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两人的手臂瞬间一麻,“啊”地惊叫一声,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获得了自由的释韪,冷凝的表情依旧,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的语音更冷:“公主,郡主,请二位自重。” 说罢,他头也不回,甩袖离开。 一男一女,相见在老地方。虽然冬日里的清冷依旧,但空气清新,女孩儿全身上下又穿得暖暖,她开心如常,围着他蹦蹦跳跳。 可是他的话,却有效地剥夺了她的快乐。“我要走了。” “啥?”乐乐立即收了笑容,面对面直视他:“上哪儿去?为什么走?” 事出无奈,但他已无法在先后两项任务之间保持平衡:“我不是你们两个玩乐的对象。” 用脚后跟想乐乐也知道他选择离开的原因,但她对此嗤之以鼻:“她?她也配?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走,你就不能走。”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留在她的身边,他们是陌生天地里唯一的亲人,但他也有自己的理由:“别忘了,我现在是皇帝的侍卫,身不由己。” 这两个女孩子现在已经连最起码的礼貌都做不到了,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他再不走,保不齐下一次再遇上,两个人就会互挠对方,不闹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可是,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真闹出事情来,谁比较吃亏?他离开,是最好的保护她的办法。但这个心意,他不会明言。 于是在乐乐的眼中,他给出的狗屁理由简直就是狗屁不通:“那不行,你到这个世界来,就是为了保护我的。那个大勍皇帝,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回去他的身边?” 怎奈男人坚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我们在这里,有各自的角色,就要尽好自己的本分。” 乐乐晃着头,眯起眼:“你不在,谁保护我?” 这一点,他亦有考虑:“有岱钦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甩甩手,乐乐不置可否,她贴近他的跟前,认真地对住他的眼:“走吧走吧,要走就走。反正,你走了,我也不要再呆在这里。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休想甩掉我。”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他同意抑或反对,蹦蹦哒哒地跑回家中。 天机不可泄露啊!其实小丫头心里真正的想法是这样的:跟那个破公主斗有什么好玩,无聊死了。那个大勍皇帝,才是玩游戏的最佳对象。就这样让他逃了?当然不行,她还没有实施她的大计划呢!他前脚逃走,她自然是后脚拔腿就追。只要被她看上的,一个也别想逃掉。 直到女孩儿的身影完全消逝在府邸的大门之后,释韪才回转身来,准备离开。 正好与前来探望乐乐的另一个男人,不期而遇。 风尘仆仆的男人,这一次没有如同行宫之中偶遇时的回避,而是选择径直走到了他的近前。一双幽暗黑眸,眼里的寒意呼之欲出。 他开门见山,不闪不避:“我不管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明白,我科尔沁的郡主,不可能下嫁一个侍卫。即便你再优秀,也没有这种可能性。” 释韪心中苦笑,这个男人急切得连最基本的礼貌问候都省却了,那个小丫头在他的心目中,是有多重要?这样就最好了,他走也走得放心:“将军莫要无谓担心。我只是来与郡主告别,明日便启程回京。” 临走之时,虽然面对他极不友好的表情,释韪仍不忘再度强调:“好好照顾她。” “那是我的责任,你,则无须挂心。” 眉头皱得很紧,凝视着释韪的背影,岱钦的神情,略显复杂。 在看着释韪的时候,闪烁在女孩儿眼神中的,是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如同一个孩子看着父母的目光;当然,也可以看做是一个幸福的小妻子,给予深爱的丈夫的全部依赖。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认知让他,甚为不快。 不对,更准确的说法是,这个认知让他,不快到极点。 至于缘由……他不愿深究。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四章 天不怕地不怕 ? “启禀皇上,慧妃已在您的寝宫之中。” 敬事房太监去过才希雅勒阁,顺利接到了慧妃过来,立刻前来禀报。 皱起眉头,岦煦却感到甚是奇怪。更准确的说,是他不相信。希雅与他相伴十年,从来未有一次愿意这样侍寝的。如果他不主动去找她,她绝不肯将自己洗剥干净,心甘情愿地钻进毯子,被带到他的面前。 今天演的这是哪一出? 直觉让他,命令寝宫之中的闲杂人等全部退下,只留下释韪在宫门之外,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的龙床。 “闷死了!这是什么该死的宠幸方式啊?要人命啊?” 毯子里面突然传出窈窕佳人的碎碎念,让他迅即停下脚步。现在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确认,以慧妃名义被抬上龙床的女子,绝不是希雅。 岦煦不解,究竟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好热啊,有没有人救救我啊!”乐乐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无助地困在毯子里面的身体仍然不断挣扎着,却只是让空间更狭小,人当然更加不舒服。 这一次岦煦听得更清楚了,毯子里面的女孩儿,竟然是乐乐! 能够让他张口结舌的人,还真不多,可是这女孩儿已经是第二次做到了。这丫头,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冒名顶替,将自己送上了“姐夫”的床,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毫不迟疑,他迅速退出房门,呼唤他的贴身侍卫。“释韪!” “臣在!” 岦煦简短扼要:“你在外面守着,命寝宫附近所有值守之人一律退下,任何人不得擅入!” “遵旨!” 岦煦孤身一人,趁着夜色消失在殿外的小道中。 偌大的寝宫之外,只剩下了释韪一人。他遵照旨意,在宫门外站立。没过多久,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宫门与窗户隔音皆很好,怎奈里面的人儿,嗓门一阵更比一阵高。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点来救救我啊!” 寂静的夜里,女子的叫声听得分外清楚。然而释韪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问题。为什么里面的那位妃子的声音,那么像是乐乐在求救?冷静的面具碎裂,他木然呆立。 厚厚的毯子,已经将乐乐闷得喘不过气来。全身绑着,她又挣脱不开。 从来没有被如此“善待”过,她再次忍无可忍地尖叫:“救命啊!” 这下可以百分百确定了。释韪万万没有想到,房间当中的女子,竟然是乐乐。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皇帝刚刚进入寝宫,就以最快的速度又出来,而且还屏退了所有宫人。 眼前的情形,让他不得不陷入思考。曾经属于他的那个时代,曾经有那么一句话他至今记得:不作死就不会死。那么现在,谁来告诉他,这个丫头诠释的是什么最高境界?莫非是怎么作都不会死? 长长的深呼吸过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论怎样不满,如果她遇险,他都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 皇帝的龙床之上,小姑娘正被一床毯子严严实实地包裹,而且绑得很紧。为什么要绑着?是怕太监们抬的过程中,不慎掉落令妃子们走光吗?可以想见里面那个终日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动弹不得会有多难过。每个皇帝的妃子都是这样被捆绑着送上龙床的?他真奇怪天下会有那么多女子有被虐的嗜好。而这些人当中,竟然还包括了她。 他帮她解开毯子,解救她的苦难。 这一过程当中,不免会隔着毯子触碰到少女的身体,但他目不斜视,也丝毫不曾迟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然后就迅速转过身去,不肯看她。与她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然而小姑娘却不准备放过他:“等等啊!我没有衣服啊,我不要再呆在毯子里面了,闷死了,我要出去!” 释韪狠皱眉头,感觉太阳穴很疼。这个时候,让他到哪里找衣服给她? 二话不说,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又将穿在里面的内衫撕下一段做腰带,看也不看地向后一扔,等待她自己穿好。他自己则坐到门外的台阶上等待。 不一会,娇小的身影拖着长长的衣衫跑出来,吃力地整理好前襟后摆坐到他身旁。还好,衣服够大够宽也够长,再加上系了腰带,所有玲珑曲线尽皆遮掩。 不过女孩儿的神情分外郁闷,即使释韪不看她也听得出来她的遗憾:“为什么岦煦还没有来啊?” 释韪气得眼前发黑。她还当真想着让皇帝宠幸她? “你当真想要入宫?” 他的质问却让她表情很糊涂:“入什么宫?” 他冷声说道:“做妃子。” “切!”乐乐表现得分外不屑:“谁要做妃子?那有什么好玩?” “那你是在做什么?这种事,也能随便做?”不赞成的心绪,让他的话音更冷。 小女娃对此却毫不介意:“好玩吗!” 释韪的眉头皱得更紧:“一个女孩子,怎能没有羞耻之心?” “什么是羞耻之心?”乐乐不耻下问。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教导她,却竟然得到这样呆萌的回复,他忍不住质问:“你的程序里面竟然没有这样的内容吗?” 乐乐摇摇头,半懂不懂:“也不是了,只是,我脑袋里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吗!” 说着,她调皮地凑近他那张不悦的脸,对于他黑黑的表情毫无惧色:“不如,你告诉我,你也知道,我够聪明啊,你一教,我一定就懂了。” 释韪好想叹气。可是,虽然有十八年的程序输入,她真实的人生历程却只有三载,他能指望一个三岁的小女娃怎样呢?“这样的事情,只有你真心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才能对他做。” 乐乐挠挠头:“喜欢吗?没错,我蛮喜欢他的啊!” 他正色地望她:“哪种喜欢,愿意与他一生一世吗?” 乐乐学着他的样子,皱起眉头:“一生一世?为什么要一生一世?” “你喜欢他,就应该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永远与他在一起,永不分离。”对于男女间的情爱,他没有任何经验,但没吃过肥猪肉,也看过肥猪跑,所以知道这些最浅显的道理。 乐乐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那怎么行?我还要回家的。永不分离吗,那也不可能是跟他呀!如果是跟你,嗯,我会考虑。” 释韪手扶额头,感觉头痛欲裂。可是小女娃丝毫不查,小脑袋伸过来,从他的手指缝中探看着他的脸:“你答应保护我一辈子的,谁要跟他一生一世啊?他那只菜鸟,还需要你保护呢!我要是跟着他,被人欺负了,没人帮我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释韪肯定地回答道:“你跟着他,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切!算了吧!”乐乐轻蔑地歪歪嘴巴,不能苟同:“你看看我姐姐,难道不是跟着他十年了,没人欺负?那容妃怎么说?丽妃怎么说?就连什么兰嫔、原答应、甚至小宫女,她都要礼让三分。有什么安全感可言?我跟你说,女人堆是天底下最麻烦的地方,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每只鹐你一口,你看看宫里这么多只,黑压压地看不见天日,得把人活活鹐成什么鬼样子?要我说,嫁给谁,都不要嫁给皇帝,尤其是没有野心只想过平凡生活的女子。” 冷情如他,也不免于神情中闪过惊奇。这丫头,话糙理不糙,说的入木三分,原来不傻呀! 可是,哪个不傻的女孩子,如她一样,喜欢谁就要将自己主动送上门,而且竟然不图回报? “咱们俩现在该怎么办?”乐乐懒理他的想法,她只关心自己的处境,于是想当然地问道。 心中哀叹,表面无言。释韪对于乐乐毫无愧疚地拉他入伙,转眼即成同案犯,也算是习以为常。 “看情形,皇上已知是你冒名顶替,他现在应该去找你姐姐了。放心,即使不为你,皇上也会眷顾你姐姐,不希望她与你同罪被处置,他会想办法的。” 乐乐恍然大悟:“原来他已经来过了呀?” 释韪戏谑道:“怎么,失败得很不心甘?” “嗯,屡战屡败。”她苦着脸说道,但心理强大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过瞬间,便又重现意气风发:“不要紧,屡败屡战,打点精神,下次继续!” 还有下次?释韪眼前发黑。 -- “命:毓亲王禄奇为抚远大将军,二皇子辅之,出古北口;敬亲王平宁为安北大将军,单亲王布各、任郡王伦扎辅之,出喜峰口;内大臣十人与护军统领两人,前锋统领两人参赞军务。命:两部集中兵力,会师后进驻途学城,断敌归路。朕将亲至宁夏指挥,征讨木丹。” 岦煦皇帝,声音朗朗。 “遵旨!”众人齐声应道。 群臣均已退下,岦煦独坐龙椅,依旧陷入沉思之中。德顺在一旁陪着。 “这几日为何未见释韪?”皇帝突然问道。 德顺连忙回禀:“据领侍卫内大臣额图将军所言,数日前,释韪因家事告假。” 岦煦眉头微皱,告假?因家事? 据他所知,二十九岁的释韪,孑然一身。 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侍卫,释韪做事沉稳老练,从不曾见他的神态当中,有过焦虑与焦灼。可是,数日前,在听到科尔沁两位郡主双双失踪的消息的那一刻,一双黑眸深若寒潭,冷光四射,一只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则放在随身的佩剑上,攥得很紧。看似面无表情的他,却分明让人感到,他不欲示人的焦急。 乐乐冒名顶替意图侍寝的那一日,他和希雅一同回到养心殿,看到的景象,他至今记忆犹新。 一个穿着宽大得不像话的衣服的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地看着来到面前的大勍皇帝和她的姐姐。 自始至终,岦煦则拉着希雅的手,不曾放开。 而他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庄重侍卫,不知道皇上将给予乐乐何种处置,却始终站在最适合为她遮风挡雨的位置,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科尔沁草原的行宫之中,两人似乎应当是第一次见面,当时的情形,却有些诡异。而后,他更是常常看到乐乐与释韪在一起。女孩儿来到京城,更是点名要释韪时刻跟随。离别的时候,释韪的复杂眼神,似乎有着诸多不舍…… 种种迹象皆表明,他的侍卫,与科尔沁的这颗璀璨的小明珠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系。 但这些,他此刻都无暇顾及。 心中满满的,都是急切,无法隐忍的急切。 犹记得,在巡幸科尔沁的套马大会上,他将风之哨交给希雅,而后又讨回,希雅一边按照自己当年的承诺依然将风之哨交予他,一边问他:“一个不起眼的小哨子,对你有多大用处,你为什么随身带着它?” 岦煦给予最直白的回答,对于她的心意,他从未隐瞒:“你太爱这哨子了,留下它在我这里,能够让你每次看到我,就想到它。” 他又怎会不知,风之哨是她的生命?在降服野马的草原上,当这个年仅十八岁的美丽少女,用她那温暖的小手,轻抚着风之哨的每一个纹路的时候,男人却分明感觉到,柔美的指尖所过之处,触碰到的是他的心。 如果说,当她对着他盈盈下拜,他体会到的,是一见钟情的震撼;那么,当她吹起风之哨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确定,今生今世,他要的,就是她的全部。 没有谁可以改变这一切,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他的女人。他决不允许。 —— 炎花心如死灰,在转身离去之前,依然带着微颤的语音,轻轻地说道:“既然如此,也许是他的命,我不再强求。小郡主,炎花还想告诉您,前几日,木丹抓了一个大勍的细作,此人武功极高,百人都拿他不住,一看就不是寻常将士。” 乐乐头也没回,不耐烦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怀疑,他是我派来的?” 炎花摇摇头:“我怀疑,他是来救你和希雅郡主的。” 乐乐狐疑地转身又看向她:“什么意思?你知道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样判断?” 炎花淡淡地凄楚地笑:“若非情切,若非牵念,以他的能力和身手,何须孤身深入虎穴?他不欲与任何人纠缠,连续几日,夜探大本营,根本就是在寻找什么。后来中了我们的埋伏,竟然也成功脱逃,可怜了我们几百个将士,前赴后继,才最终将他擒下。” 不知道为什么,乐乐心中突然涌上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就像是灵犀的相通在指引着她什么:“他在哪儿?” 炎花平静地看着她,小姑娘的脸上带着急切,如果那个男人真是为她而来,他的这份苦心,也算是得到了回应:“让木丹带你去吧!你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看来木丹被她打怕了,她在这里待了两日了,木丹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好在炎花告诉她,可是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炎花笑得那般无奈,清澈的眼中凝着挥之不散的忧伤。 她什么也不想再说,挥挥手,想要离开。 乐乐的大脑飞速旋转,考虑着对这一突发状况的最佳处置方式。她很快有了决定,上前一把拉住走得不快的炎花:“事情紧急,没时间去找木丹了,你赶快带我过去。” “去找他?” “对,去找他!”乐乐心急如焚。炎花刚才是怎么说的?“武功极高,百人都拿他不住。”“可怜了我们几百个将士,前赴后继,才最终将他擒下。”如果一切真的按照炎花所说,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心中的那个名字,那么他现在的处境…… 乐乐都不敢往下想。她年纪是小,但不缺心眼儿。木丹虽然对她很好,但身为一个首领,如果不够心狠手辣,如何闯过数十年戎马生涯,如何东征西伐,杀人如麻,战绩显赫?如何在身后被人们评价为政治家、军事家? 一个敌国之神勇战将,落入这样的人的手中,还有活路吗? —— 阴暗的牢房内,一个男人正被紧紧地捆绑在一个巨大的石柱体上。 他的身上,布满了无数的旧伤与新伤,伤痕累累,有的伤口显然已经溃烂,不需要距离他太近,就可以感受到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所有的衣衫早已经被抽打得破烂,黑发飞散,遮住了他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过重的刑罚,过多的皮肉之苦,让他陷入了晕厥。健硕的身躯倾颓着,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捆绑他的铁链上,疲惫的头无力地低垂,一动也不动。 此情此景,让刚刚进入石牢的男人,嘴角边挂上一抹狰狞的狠笑。 “盐水!”男人冷酷的声音,在空旷的刑牢中回荡。 很快的,哗啦一声,有人兜下一桶冰冷刺骨的水,被冷水泼身的人,寒透筋骨,立时清醒。 水中的盐分迅速渗进流着血的伤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烧灼,冰冷的盐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流过满是伤痕血污的脸,然后掉落在地上,与大量的血迹混合。被泼的男人咬紧牙根,喉间仍然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 男人的手中,多了一把鞭子,他不断冷笑着,呼呼地挥动手中的长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怎么样啊?”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轻蔑弧度,不发一言。 嘴角歪向一旁,男人毫不示弱的冷笑,并没有激怒木丹,阶下囚有什么权利轻蔑,那只是说明,惩罚还不够多不够重不够劲而已。“如果你再不说,那么你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原本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处。悉听尊便。” “那么好吧,就让他们,最后一次尽心竭力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这些你都尝了一遍又一遍的花样,也不在乎多来一次了,不过就是鞭子打、火烙、签子钉。对了,还有铁棒,可以照着骨头,一根一根地打。听说铁棒都打折了几根了,是吧?没关系,铁棒我们有的是,这一次,就打到没地方可打,再停下吧!到时候,如果你还活着,我们再来认真研究一下,哪种方法,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木丹露出森冷的笑容,心情愉悦。他挥一挥手,身旁的皂隶们立刻就要一拥而上。 -- 千钧一发。 虽然牢房里面足够阴暗,但是也可以划分为明暗两处。明处有劈啪作响渗透着阴狠残忍的火光和叫嚣着的木丹,看上去有如人间炼狱;而暗处呢,自然就是这个炼狱的入口,耿乐乐与带她前来的炎花所在的台阶之上石门之旁。 此时此刻,耿乐乐童鞋想到的是,这显然是自己历经三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即将拯救世界的她,显然是不折不扣的女主角。一般电视剧里,这个时候的台词是不是都得呼个应押个韵啥的,以便巧妙地扣住主题,那么这一幕,她是应该喊“住手!”还是应该喊“不许动!”或者是“放开他,我来了!”反正她得说点什么,以符合她此时此刻这般重要的身份。 眼见至亲的人遇险,心中急切,可是她的小脑袋瓜里面却还想着这些,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顾不上留心脚下,昏暗中一个趔趄,险些跌下脚下的石阶。心慌意乱中一个清脆有力、震惊全场的呼喊就这样脱口而出:妈呀! 后面的炎花在她跌倒的前一刻贴心地扶住了她,却还是扶不起耿乐乐跌落一地的心情。好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这声“妈呀”够不够顶天立地,可以稍后再议。 对于她的到来,木丹有些意外,他看了炎花一眼,炎花只是微低下头,没有回应他的质询,在确定乐乐没有闪腰岔气,站得稳稳当当之后,她悄然离去。 “木丹,”女孩儿的双眼亮晶晶的,闪着不明的光芒,她的语音还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知道他是谁吗?” 木丹点头:“我见过他。”虽然不知道女孩儿来此目的为何,但他对于她,未有任何隐瞒。 “什么时候?” “上次在科尔沁,我去找那位大勍皇帝的时候,我看到他就站在皇帝的身后。” 乐乐点点头:“你既然知道他是皇帝的侍卫,为什么这样对他?” 木丹冷笑一声:“正因为他是皇帝的侍卫,所以才必须这样对他。” 乐乐不敢看被绑着的人,害怕自己会崩溃:“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木丹实话实说:“因为我要知道,他究竟到这里来做什么。” 乐乐点点头,异常肯定地说道:“那你根本就不应该问他。” “那我应该问谁?”木丹不解。 “我,还有它。” 乐乐指的它,是此刻握在她手中的,一根皮鞭。是刚刚在跟木丹说话的时候,她笑呵呵地上前,从木丹的手中拿过来的。而现在,话以说完,笑容也瞬即消逝。 木丹瞪圆牛眼,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此时女孩儿眼中那狂暴的愤怒,他是读懂了。他只是不相信,而且他也无法理解,乐乐会用鞭子对付他。 但是,女孩儿抡圆了手中的皮鞭,向他抽过去,一刻也未曾迟疑。她的手劲并不大,虽然用尽全力,怎奈不懂使用,一击之下,鞭风大多扫空,余音也只勉强抽破木丹下臂处的袖口,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显的伤痕。 “乐乐,你……”即便这样,木丹惊得不轻。 “我怎么样?你竟敢这么对他?”杏眼圆睁,乐乐怒气冲天。 “那又怎样?”木丹的声音也提高了三分。 乐乐指着石柱上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木丹立刻答道:“怎么不知,就是因为他是岦煦最信任的人,而且能力很强,所以他必须死,这样的人,死得越多越好。” 比功夫她肯定歇菜,但比说话,乐乐的声音可以比他还高,嗓门比他还大:“他跟岦煦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他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么?”木丹怒极而笑:“玩具?奴隶?难不成是枕边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乐乐气得跳着脚骂他:“你的脑袋里面都装的什么龌龊的东西?告诉你,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之所以来你这里,只能是为了我!我不允许你伤他,一点都不行!” 眉头紧皱,木丹诧异乐乐的说法。即使是她的亲姐姐希雅,她也只是含糊略过,可是对于这个男人,她为什么这般重视? 气得他扭身就走,一刻都不愿意再多待下去。 “给我站住!你还没命令给他松绑呢!马上让人放开他!” 乐乐可是一点都不傻。他走了,她去命令谁去?其他人她毛都不认得一个,释韪还不是要接着挨打的份儿?那可不行! 木丹竟然真的依言停住。惊得四下里的属下们险些掉了下巴。这一幕原本已经够意外的了,居然还有意外中的意外。将军曾经这样言听计从过谁的话呢?更何况是已经被骂得恼羞成怒又气得脸色铁青的时候。 可是,接下来,他们更加不可思议地听到将军的声音:“放了他!严加看管即可。” 说罢,木丹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几个士兵手忙脚乱地打开捆绑住释韪的铁链,手镣和脚铐自然不能解开。见识过他以一敌百的不凡功力,官兵们对于他的武学造诣甚是忌惮。 乐乐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就近坐在地上。转身对着旁边的人瞪眼睛:“看什么?还不拿水去!你要是敢拿盐水,我就让你全都喝下去!” 负责看管的狱卒挠挠脑袋,连忙转身照办。心说:这丫头可真了不得。木丹将军都听了她的,他们可是万万不敢招惹。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五章 后会无期 ? 散落在脸上的黑发已被水冲刷,露出的那张俊逸的脸庞上亦是伤痕无数,唯有一双黑眸依旧温和宁静,在看到日夜锥心牵念的女孩儿,在这样的异地异乡,依然容光焕发,依然所向披靡的时候,唇边挂上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多日来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乐乐真笑不出来。 刚刚是离得远啊,现在近看看他的样子,眼泪想止都止不住。 从没见过她心目中最英气逼人的男人,如此狼狈,如此惨烈。乐乐哭得一抽一抽的,伤心得找不到自己的嘴来说话。 “你怎么这么笨啊,好好地呆在岦煦身边就得了,干嘛要来找我啊?我这么聪明,能有什么事?会被人抓住吗?会被人挟持吗?一向都只有我抓别人挟持别人欺负别人的份儿啊!” 灼亮的黑眸深深地望着她,回答她的,是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知道,小丫头是真的难过了。以往她虽然爱哭,但那些哭都是有目的的,因此都是假哭,一旦她想要的那块糖吃到了嘴里,眼泪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小姑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边哭一边还心疼地拿一双小手儿对着他上下比划着,看起来像是想要给他揉揉伤口,可是他满身血淋淋的,她根本无从下手,于是又一声紧似一声地接着哭。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他安慰地说道。 “你这个样子,可怎么活啊!”她抽泣泣地看着他,模样可怜兮兮的,心里想的是,他身体里面的骨头要是真被打得都一截一截的了,这还能拼得起来吗?让她哭死算了。 “我没事。”他语气肯定地回答她。 她不依地哭着喊:“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啊?” “我有功夫吗,我也不是吃素的。”他连忙安慰着,顾不得自己此时有多么狼狈。对于伤情,他心中有数,自己虽然伤痕累累,但身体并无大碍。那些所谓的坚硬的铁棒,于他来说,与普通的木棍无异。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怎能于百万人中被选中,担当起护卫她的责任? “你没事?” “我没……”释韪的话说不下去了。虽然乐乐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身体,他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小嘴儿嘟得老高,乐乐奉上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 释韪依然保持微笑:“或许,是需要休息两天,别担心。” —— 木丹走了,炎花也走了。 两具冰冷的躯体,并排躺在冰冷的大地上。草原上的阳光,仿佛也失去了温暖。他们的脸庞依旧,但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不再微笑,不再关心,尘世间的一切,都从此不再牵挂。 为什么? 即便木丹负隅顽抗,岦煦冲冠大怒,但她还是有信心,有她在,哥也很快就会来,她就是木丹最大的筹码,因为她不要他死,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历史是由她说了算的吗? 可是这里不是平行宇宙吗?为什么故事的走向不能改变? “哥,为什么会这样?”全身像是散了架,她软软地坐在地上,眼泪一滴滴地滚下来,她低垂着小脑袋,乌黑的圆眼,困惑而又茫然。 “他咎由自取。”岱钦面无表情,但那冰冷的视线有如绳索,将眼前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人,都紧紧捆绑在他的眼中。 其他的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只有乐乐还可以发言。 “他做错了什么?” 双眸阴鸷,但他仍旧回答了乐乐的问题:“他做错了一切。” 秀眉扬起,杏眼睁圆,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他做错了什么?” “小郡主,你怎么还为这个恶人说话?他挟持你,挟持希雅郡主,这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像这种恶贯满盈的人,这样死都是便宜他了。” 乐乐瞪圆了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乌云,让乌云的话说不下去。 海日古兄弟正守候在木丹的遗体旁边,此时更是一齐跪倒在岱钦的面前:“郡王,木丹将军昨日留下遗言,如果他战败身死,让我等务必将郡主和小郡主,放回大勍。将军未有想过以两位郡主为筹码,换得他的平安。” 岱钦冷面冷情,黑瞳星芒闪烁,目光冷鸷阴沉,他并未正面答复他们的话,低沉的语调却有着教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尔等若要归降,心诚很重要。如若巧言令色,恐怕前途不妥。” 海日古兄弟连忙低下头去,再不敢多言。看来,木丹的那封亲笔书信,也再无呈上的必要。否则,自身难保。 “我信。” 乐乐断然说道。海日古的话,狠狠地拧痛着她的心脏。她用力咬着粉嫩的唇瓣,想要忍住心中的疼痛,可是那尖锐的痛楚就像针刺一般,让她难以承受。 “乐乐!”岱钦黑眸一眯,瞬间迸出寒光。 乐乐不怕,她一味地选择固执,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我信木丹。他决没有哪怕一时半刻,曾经想到以我为他的人质,来换取他的安全。他的大本营,是我自愿来的,我是来做客的,没有人逼我这样做。” “有何凭据?”岱钦质问。 吸吸鼻子,乐乐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她想到了自己在这里的短暂生活:“你见过哪个被挟持的人,在主人尚且条件艰苦的情况下,住的是他们最好的营帐,用的是他们最好的物件,吃的是他们最好的粮食,恨不得把他们最好的都拿出来?”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障眼之法,掩人耳目而已。” 伤痛的眸光转向他的眼睛,纵使只在这双眼中看到无情,她也还是要说:“解释权都归了你了,你的嘴那么大,我还能说什么?” 岱钦眯起双眼,再度提醒她:“我早就跟你说过,弄清楚谁才应该是你亲近的人,谁才值得你信任。” 乐乐任性地大喊:“我没有错,他值得我信任!” “一派胡言!”岱钦终于动怒,只有这个小丫头总能够成功激怒他:“真是把你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乐乐扭过头去,不理睬他的怒意。 “木丹,木丹。”眼中全是酸楚的痛,她喃喃地呼唤着。仿佛她的呼唤,就可以将冰冷的他唤醒。 岱钦耐性用罄:“来人!扶她回去!” 乌云还未来得及赶到乐乐的跟前,女孩儿就突然大头朝下,骤然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面色凝重,眉头紧揪。还在养伤的释韪,原本处在被软禁的状态,如今终于还得自由之身,没想到一走出来,就看到一个完全异样的乐乐。 依然还是那个舒适的营帐,依然还是那个被侍奉得舒舒服服的女孩儿,然而她木然呆坐着,一动不动,目光涣散,眼神迷离。对所有人的呼唤,听而不闻;对所有人的焦灼,视而不见。 “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黑眸瞬间眯起,光芒鸷冷。他允许他来看乐乐,已是僭越,而这个男人,竟然还口出狂言,似乎告示着他与乐乐之间,有着什么牵系,这种感觉,让岱钦更加不悦。 关切的眼片刻也不曾离开女孩儿的身影,个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她只有三岁。时空转换带来的强磁场反应,她的身体太过稚嫩,造成的伤害最大。” “你胡说什么,谁只有三岁,她已经十八岁了。”什么是时空转换?什么是强磁场感应?太疯狂了,他在说什么? 释韪轻叹一声:“十八岁的年龄,三岁的身体。” “什么意思?”岱钦逼问道。 “她的身体时刻都在受到伤害,再加上这次受到精神上的打击。”乐天派的小姑娘,何曾承受过死亡相逼的惨烈,感受过生死离别的遗憾?更重要的,是她稚嫩的身体,能否承受双重的打击。 “什么打击?” 释韪不欲多言,简短截说:“木丹是她的朋友。” 岱钦嗤之以鼻:“那又如何?” “他们彼此,以诚相待。” 怎么就连释韪也这样说?这分明是狗屁不通的混账话,浓眉皱起,挟着阴森森的霸气,岱钦根本不信。木丹与乐乐以诚相待?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木丹的一生,几乎每一天都是一个屠夫,死在他手中的冤魂数不胜数。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天真善良,会成为他以诚相待的朋友?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人如何置信? 简直是一派胡言,不知所云。语气阴森,明显地充斥着浓浓的不悦。岱钦冷冷反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皇帝尚在宁夏,你因何孤身来到木丹的大本营,因何受伤,因何又全身而退?” 释韪也不想与他多说,他做什么无需向他解释:“我要救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黑眸再度眯起,迸出冷冽的剑锋。这个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抢他的话来说? —— “乐乐。” 他紧抿着唇,在这一声呼唤之后,便不再作声,只是低着头,用明亮的黑眸,注视着她。 握紧拳头,高大的身躯紧绷着。那个看起来病弱苍白的小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时刻的她,这让他的心,一阵阵地抽疼。 十五岁的时候,乐乐宣告出生。从哪里看过去,那都是一个成熟的大女孩。俏丽的脸庞无可挑剔,带着一种没有经历过任何岁月历练的美丽,就像山涧中自由奔流的小溪,通透纯净。 躲过了身体成长之痛,也无需经历知识积累的昼夜苦读,拥有一个大学毕业生全部知识点的头脑够明晰,心智却完全不成熟。 女孩儿爱笑,但更爱哭。 答应了她的父亲,成为一个守护者,他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 开心的时候,她最喜欢听他读书。她会拿着只有他小时候才会看到的那种小人儿书,真不知道耿概从哪里给他的女儿弄来的,而且每次一拿就拿出上百本,一本一本地要他读给她听。他读到见字就晕,她却听得有滋有味。 难过的时候,她最喜欢听他唱歌。一般来说,他唱什么她都喜欢,但有一首歌,他唱的次数最多,那是她的最爱。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曾飞舞的声音,像天使的翅膀,划过我幸福的过往。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划过我无边的思量。” 有时候唱过之后,他会注视着那个只听了首歌就心满意足的娇俏表情,轻声对她说:“这首歌已经六十三岁了,在现代几乎没有任何人还记得它,你这个70后的新新人类,为什么喜欢听?” 女孩儿会扬起她花儿一般的无忧脸庞,想当然地告诉他:“因为你喜欢唱啊!只要你喜欢唱,我就喜欢听。” 感动的情绪就这样蔓延。他们有着几代人的差距,有着根本弄不清相差多少岁的年纪,但她却是他的知音。于是他对她说:“它太老了,我会唱的,都太老了。想让我学些不落伍的新歌吗?”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接受新新人类的改造,但为了她,他愿意尝试。 十五岁的女孩儿摇摇头,他记得从不曾懂事的她,却认真地对他说:“它不老,你也不老。我的年纪是从十五岁开始计算的,那么你,就从二十六岁开始,继续计算。中间跳过去的,就算了,反正你也没参与,当它没来过。我知道的你,从来不落伍。” 唇角微弯,扯出一抹浅笑,他的微笑温和,目光刚毅深敛。每每想起过往的她,他就会带着满脸的骄傲和幸福。“如果,没有了''乐乐''这两个字,没有了你这个人,二十九岁这个年龄、这个数字,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乐乐,别让我找不到你。” 他再次唱起它,轻轻的,轻轻的:“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曾飞舞的声音,像天使的翅膀,划过我幸福的过往。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划过我无边的思量……” —— 他看到他走进了乐乐的房间,片刻后,又看到他走出去。 没有阻拦,没有警告,对此,他不动声色。但浓浓的不悦情绪,还是穿透他滴水不漏的自制。毫无笑意的他,显得格外冷峻漠然。 明日他就会带着乐乐离开,也同时离开这个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威胁的男人。不管于情于理还是于什么,这个男人,都没有缘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走。 直觉告诉他,乐乐必须离开这个男人,越远越好。管他为什么。 恬淡的月光从窗外温柔地洒落,房间里的一切,都染上了淡淡的银色光环。在晕黄的亮光中,微弱的灯光下,一个美丽的女子,独坐在窗前。她有着一张异常精致的小脸,弯弯的眉、长长的眼睫、娇嫩的红唇。她的美,带着独属于她的个性化的特征,看在他的眼中,亦是完美无缺。 可是,如今的她,完美的脸庞上,只剩下依旧美好的五官,却没有一丝温度。 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落在她纤细却执着的背影上,一瞬也不瞬。“今天的心情好些吗?” 夜风里早春的寒意甚浓,他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肩上,暖和的气息瞬间包围她,驱走所有寒冷的感觉。幽幽的黑眸中,倒映的全是她眉眼的清丽。他注视着那张茫然的小脸,嘴角微漾着宠溺的笑:“我听说,你吃了半碗饭,比昨天又有了进步,我知道你在努力,在努力恢复你自己。乖女孩儿。” 双眸紧锁着她,放射的光芒更加灼热:“乐乐,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把你宠坏了。才会让你无法无天,随心所欲。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原来我对你管得太多,关心得太少。” 那双粗糙有力却又无限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握住她的,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轻轻环过她瘦削的肩,他的力道极尽温柔,充盈丰厚的热力立刻层层传递,温暖她微颤的身体和冰冷的心。“乐乐,我的人生,还从来不曾有过这一刻。这种感觉,很陌生,完全不熟悉。但对你,我承认,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我需要你给我时间,给我机会。乐乐,别忘了我。” —— 晨光初绽,空气清新,露水滋润着大地,草原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这个世界,从未冰冷,也不会再有悲戚。 两个男人,又一次在去往乐乐房间的小路上相遇,两人沉默肃立,寂寂无语。也许,他们此时对立,未来对立,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一刻是相契的。但是他们对女孩儿的心意,双方都知晓。喜欢,没有道理可言。喜欢,没有对错。 “乌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银铃般的笑声,在辽阔的草原上欢快地绽开。仿佛她从未曾失去过这样的声音,从未有任何一刻,不曾与珍爱她的草原相溶相依。 两个男人惊讶对视,心中有三分不可置信,更带着七分的异样激越。 “你不中,再让我来一次,我就不信了。” 她自信说道。然后就随着风,展开双臂,自由飞翔。奔跑中的女孩儿,那娇俏的身姿有如飞燕的剪影,快乐自由,无忧无虑。 风筝如愿地飞起来了,可是,女孩儿的方法不佳,风筝挣扎着飞了几下,还是轻飘飘地掉落下来。 沮丧地握着手中的风筝,不服气的小姑娘终于留意到了两个男人的悄然到来,希望顿时点亮了那双原本就神采奕奕的大眼睛。 她毫不犹豫地向着两人跑过去,如同翩翩蝴蝶一般飞到他们的近前:“我放不高,笨死了,我要你们帮我。” 两眼笔直地瞪着她,一双黑眸炯亮异常,释韪心情虽激越,语气却如常,与平日里面对女孩时候的他毫无二致:“我们怎么帮你?” 小姑娘自信地笑,领导才能卓越,她对着岱钦说:“你,拿着线;”又看向释韪:“你,跑快点,让它飞起来。” 释韪一动未动,黑眸中却带着烧灼的热度:“我,是谁?” 女孩儿斜睨了他一眼,板着一张小脸儿,小手儿指指点点着他说道:“你发烧了,还是失忆了?你是谁需要我告诉你吗?” “需要。”他干巴巴地说道,声音闷闷的,心情已经迫不及待。 弯唇一笑,笑得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女孩儿悄然靠近他,将小脸儿贴在他的耳边,以只能他一人才听得到的声量,清亮亮地说道:“御前第一侍卫,这么''霸道''的身份,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小心又被抓走。” 她调皮地说着。暖暖的春风,吹拂着她的衣衫;明媚的阳光,映着她嘴角甜甜的笑。那无敌的笑容,如同春阳一般,见者融化。 “你记得?”他追问。 “我什么时候忘过?”女孩儿想当然地回问。 自始至终在端详着她的目光,始终极柔极亮。此刻,岱钦终于对释韪说:“释韪,跑!” 释韪点头:“好!” 风筝飞起来了,像乐乐期望的一样,在天空自由的徜徉。她想要它飞多高,它就选择飞多高。 —— 一夜好睡,步出房门的乐乐,伸伸懒腰,想要呼吸一口这天然大氧吧中的新鲜空气,却被漫天弥漫的焦糊之气呛得口不能言。 左右四顾,她居住的这片民居内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她又来到释韪居住的房间,门一推就开,房内却无人。 心中不安的她,又赶到了哥的房门之外,同样的,房内无人。 巴图的房间,很显然,不仅无人,根本没有人曾经休息过的迹象。 怀额国的大使呢?他带着一干人等,应该是居住在落木仑山上,而那里,正是黑烟弥漫的所在。 不祥的预感让她骤然喘不过气来,那是自从离别木丹之后,近两年的时间之中,她再未曾有过的窒息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浓烈的焦糊的味道?那绝不是一般的气息,复杂得令人想要呛咳与流泪。 为什么科尔沁人所在的区域之内,唯剩她一人? 她这样思考着,视野的开阔很快就让她找到了答案。毕竟,惨烈的战场之内,硝烟未烬。 撒开腿,她开始向冒着黑烟的落木仑山上,尽情奔跑。她刚好居住在山脚下,而且昨日还拉着释韪带她探险,寻到了一条登山的捷径。 越向上跑,她的心越冷。直到来到山上一处平坦的空地,她终于被眼前的一切惊骇到口不能言。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人呢?哥呢?巴图呢?其他的科尔沁的人呢? 为何她安然无恙,却在甜睡一夜之后,就骤然见到这样的情景? 眼前的情景,只向她展示着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持续了一夜才结束。 而现在,所有的带着绝望与愤怒的嘶吼,都早已过了尾声。 一夜好睡,她没有听到任何哀凄的惨叫声、可怕的狞笑声,然而眼前的战场,却根本就是地狱的入口。 遍地都是人,死人,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还保留着生时的模样。一地焦炭,正是他们被火灼烧后的模样,触目惊心,就连曾经的一片猩红色,也被黑色掩埋。 眼睛微眯,双拳握得死紧,秀美的下颏,因为咬牙而紧绷着。 她淡雅的脸庞早已如同雪一般苍白,连娇嫩的双唇也不剩半点颜色。瘦弱的身体此时正在剧烈地颤抖着,因为眼前炼狱一般的景况。 身处这片残忍之地的尽头,心口发窒,她双腿一软,眼前发黑,栽倒在地。 紧握双手,却控制不住它们的颤抖。 从来没有经历过,没有经历过任何的艰辛与磨难,面对着眼前这一片前所未见的狼藉和凄惨,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无法克制地狂乱。她想喊,她要叫,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她想发出最震撼的呼号。 每一次战斗,都要有人失败,而终究也会有人站在胜利的一方。 但是现在,两方人马,她一个活人也不见。 她的心中,那个战无不胜的伟大男人呢? 他应该弯弓搭箭,把凶狠的利刃沿着被硝烟染成半透明的空气飞冲出去,在污浊的半空中呼啸着,发出撕裂般的呻吟,而被它击中的人则发出最凄厉的惨叫。 他此刻不是应该随意的擦拭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利刃,飘飘的黑发在混杂着血腥气息的空气中随意地招摇、张扬,看着得胜的战士们带着胜利的余兴跳跃着、欢呼着,而他依旧淡漠,仿佛一尊冷峻的雕塑,仿佛敌人是那么不值一提的懦弱。 不应该这样吗?这个不才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吗? 如今呢,他在哪里?那个疼她宠她爱护她的男人呢,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不信,她要去找他,她要去找他,她一定会找到他! “不!” 释韪的吼叫,那么无力,抵不过她坠落的速度。事件的发生发展,不可谓不诡异,一大早,他就细心观察着,在一片破败的景象中查找着蛛丝马迹。 却没有想到,女孩儿比他预计的更早清醒,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然踏出房门,而且还将自己置身险境。 他不该忽略,她的身体,无法承受太重的打击。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一切可能并不是她看到的样子。 没有来得及呀,等到他留意到她的身影,跟着她的脚步赶过来,一切已是来不及。 悬崖边,她纵身跳下,带着向前奔跑的姿态,果决、坚毅,没有丝毫的迟疑。 “乐乐!” 他惊恐地发狂地喊着她的名字,眼睁睁地看到那抹纤弱的身影,转瞬即消逝不见,令他目眦欲裂! 没有任何迟疑,他纵身一跃,在天空划出一道最后的弧线,执着地追着那抹癫狂的身影而去。他不信天,不信别人,只信自己。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六章 乱作一团 ? “不好!”释韪的呼唤,山谷中的岱钦听得一清二楚。抬头观望之时,只看到一抹如飞燕一般蹁跹的身影,在悬崖上随风飘落。 岱钦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却只抓住了眼前的一把空气。 那一声呼唤,正是他心中最百转千回的名字。一直担忧的巴图此时也望到了如同纸片一般飘落的影子,急得眼睛都红了,他迈开长腿,急欲向前狂奔。却不想被岱钦一把拉住。他不解地回过头去,声音撕心裂肺:“将军,您为什么……” 然而那个男人一如往常般冷静,说出来的话从不会出乎意料:“现在还不是我出现的时候。” 巴图不是他,也永远成不了他,如果他的心有灵魂,它已经疯了:“可是,那是乐乐啊!那是乐乐啊!” “做大事,不拘小节。” 他的话,跟他的人,一样冷血。 -- “派出所有人,分成八个方向,沿着达里湖逐寸找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岱钦再次发下命令。人和尸的声音相同,没有一丝温度。 “有消息吗?”提问的人和被提问的人都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太多余。 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巴图的眼睛熬得如同红灯笼,但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只能摇头,摇头,再摇头。 “再调,调遣两万将士,立刻赶至贡格尔,找遍这里所有的火山、湖泊、草原、湿地、沙地、疏林,一定要将她找回来!” 如同久经沙场的每一次调兵遣将,岱钦的声音依旧处变不惊。 巴图绝望地看着他,忧伤的神情显露无疑。找回来?怎样的找回来?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他不是岱钦,他能接受“人”的出现,却无论如何不能坐视“尸”的存在。如果那个世上最调皮也最可爱的女子,不再欢蹦乱跳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人世间的色彩,生命中的光彩,都在哪里? -- “乐乐在哪里?” 如果她的心有灵魂,它已经疯了。希雅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如此无法优雅。 “我的妹妹在哪里?” 她叫得撕心裂肺,直到现在才知晓,原来人世间,还有比阿布的离世更加凄惨的一刻,为什么人世间的悲哀,都要她来一一体验? 那个高高在上,象征着最高皇权的人儿,却一如寻常般冷静自持,但他的声调也变得沉重,幽幽地说:“据回报,乐乐失踪了。”那个充满快乐和生机的女子,他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着她,否则,那枚开国以来就没有赏赐过任何人的金牌,就不会存在。 “失踪?”他所使用的动词,却让希雅的泪落得更急,纷纷得失了个数:“掉下悬崖,就只是失踪?” 希雅心力交瘁,恍神地看着他,泪水朦胧中根本看不清的面容,一如他在她心中的模糊:“你干了什么,今日你务必对我说个明白,你究竟干了什么?” 岦煦不语,然而希雅没有打算到此为止:“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我便替你说。” “你利用怀额国,开出优惠条件,要他们假意与科尔沁结成同盟。结果,我科尔沁对你忠心不二,不肯就范,于是陷入怀额国早已布下的圈套,全军覆没。你满意了,这下你满意了?” “别跟我说这不是你的初衷。伴君如伴虎,可是,我科尔沁是什么?是你大勍的屏障,为你鞍前马后,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希雅声声血泪。直直地瞪视着她眼前模糊的身影,紧抿着唇,头一点,泪一落。 岦煦长久无言,只是轻轻地咧了下嘴角,看起来那么酷似一个自嘲的苦笑。 “乐乐,她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你要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拉上她?为什么让她身陷险境?你知道不知道,上一次木丹的事情,她已经承受了一次伤害。这一次,你要她如何面对?她怎么可能不出事?” “木丹?”岦煦终于发言了,然而他的话却让希雅的怒火更甚。 扬起眉毛,瞪大眼睛,漆黑炯亮的眸子里燃着火,希雅第一次暴怒得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木丹又怎样?木丹是牛鬼蛇神吗?乐乐不能有朋友吗?她的朋友邀她去家里做客,结果她这个客人还在,主人却去世了,难道说就因为是你大勍的子民,乐乐就不能为木丹伤心,就应该为此大笑三天吗?” “她只是一个天真快乐的小孩子,她有什么错?你要让她卷入这些复杂的争斗中?” 岦煦深沉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她。“希雅。” 全身的血液急切地加速,希雅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热切而激动的声调:“你不要叫我。如果乐乐不在了,我的生活不再有任何意义。” “我会派人去找。”现如今,他能给予她的承诺,只有人力和物力的富足。 失意的泪水又第无数次地蒙住了她的视线,她不再发怒,不再咆哮,但语气仍然掷地有声,并且从来没有过的肯定,肯定得让对面的男人心慌:“如果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乐乐,那么,我不要再见到你,永远不要。” 她不愿意做妃子,从来就没有愿意过。她不要再取悦任何人,不要再维护任何人,如果小妹不在了,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想要。 -- “将军……” 罕玉急切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她不敢太过表现出来,郡主已经太过伤心。 然而希雅此刻却已完全冷静,只有红肿的眼睛昭示着她的伤心:“罕玉,你无需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他的城府,他的远见,他与怀额国的关系,他是不会有问题的。” 罕玉还是不能安心:“郡主,您真的这么想吗?可是我听说,现场的情形异常惨烈。到处都是尸体的焦炭。将军的下落根本无从找寻。” “罕玉,你认为,我科尔沁人是如此经不得风雨的吗?”希雅静静地扭头看她,面对她最贴心的朋友,没有什么需要隐瞒。 “……当然不是。” 希雅的笑容,惨淡得甚至不如哭颜。 身处深宫,她就像一个被蒙住眼睛捂住耳朵的正常人,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所以这一次,她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毫不知情。但对岱钦,她却太了解,太了解。对于他来说,这次的事件,根本就微不足道。 而现在,接到沃尔衮传过来的消息的她,已经大致了解了事件的经过。 可叹岦煦,轻信那苏海父子,选定了怀额国为试探科尔沁忠心的筹码,却不知反倒了入了岱钦亲自圈好的套马索。 轻视一个深不可测的强敌,是兵家的大忌吧!而现在,他们显然已经入了他的圈套。 现在好了,怀额国从两方面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利益;岦煦打消了他的戒心;岱钦重新现身依然会光环围绕,荣耀加身;多方皆大欢喜。 可是…… “乐乐……” 罕玉问出这个名字,希雅终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彻底崩溃。又一次痛哭出声。 那份痛太强烈,强烈到她痛不欲生。 -- 有这样一份感觉的,不只希雅一人。 “哥,你没事吧?” 哥依然冷静,但却冷静得异于寻常,这一点,巴图看不出来,同胞手足的沃尔衮,却能够感受得到。他不免担心。 “没事。”岱钦的声音,平稳有力,中气十足。 “哥,请你准许我……” 岱钦打断他:“沃尔衮,众多军务和政务,都在等待着你去处理。” “哥……” “你已经去过一次了。” 为了找到乐乐,沃尔衮不眠不休,那里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是在连饿带累、体力不支导致晕厥的情况下,被带回科尔沁的。可想而知,为了寻找乐乐,这位有着万夫莫敌之勇的强壮汉子,付出了全部的力量。 “我找得不全,我一定还遗漏了哪里!”否则乐乐为什么找不到?她不可能找不到的!她是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曾经说过,就算地球人全死绝了,她也一定还活着。她就是这样的硬朗,她就是这样的强悍!虽然谁是“地球人”他不懂,但这句话,他信!乐乐绝不会有事! “即便有遗漏的地方,会有吉朗和巴图为你补齐。”相比之下,巴图要比沃尔衮冷静得多。最起码他没有在人没有找到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累得倒下。在和吉朗会合之后,他又将军队分成若干小组,有针对性地逐寸找寻,每一个地点都不放过。如果有好消息,他会第一时间派人传送回来的。 “哥……”沃尔衮的声音虚弱得有如悲鸣,今生今世,他都没有这样六神无主过。 可是他哥,却永远都那么冷静:“回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 沃尔衮走了,去做他哥认为他该做的事情。 可是他自己,却空洞洞地站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迷蒙。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永远都那么冷峻,他永远都那么沉毅,他永远都不会失措。 有如墨染的浓眉下,是能够让任何人卷进黑暗永不超生的魔魅眼神,他的心事,没人知道。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七章 满足现状 ? “相公,他们没死吧,是不是还活着?”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试探性地向着她深爱的男人问道。虽然她平日里叽叽喳喳,可是这会儿却变得小心翼翼。她好怕会从相公的口中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放心,喘着气儿呢!”听起来同样年轻的男人,老成持重的声音里面,多了一丝小调皮,只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 特大号的好消息。年轻女子立时兴致勃勃,完全恢复了活泼的本性,再度开始叽叽喳喳:“相公,你说,他们是怎么漂过来的?” 年轻男人摇摇头,他正想破头地思考呢,问题是他也不明白:“我也很奇怪呀,正常来说,他们无论从哪个方向跳到湖里面,或者是在什么地方意外落水,都没办法漂到咱们这里来。” 女子像个好奇宝宝,围着地上的人儿转来转去:“相公,他们得是漂了多久啊?” 年轻男子耐性好得很,一五一十地解答着娇妻的疑问:“不好说,看样子不会很久,但也不会不久,否则怎么可能到了咱们这里?” 女子同情心爆棚,母爱的光辉瞬间万丈:“相公,他们一定饿坏了,你快想办法救醒他们。”她要给他们准备吃的,足够抵御他们漂流的苦楚并且与他们这些天错过吃的所有顿饭等量的饭菜,让他们吃个饱。 虽然她的想法没有全都说出来,但她的相公又怎会不明白自己的妻子是个善良宝宝:“别担心啊,我正想办法呢!你自己小心些,都快生了,别跟着操那么多的心,救人的事情交给我。” “扑!”落水后被救起的男人骤然吐出一口水,如同喷泉一般,人也瞬时清醒。 虽然素昧平生,但这个女子的声音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得出来,就是那个在他还未清醒之时就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着的年轻女人,这一次,她的声音中带着雀跃的惊喜:“太好了,太好了,终于醒了一个。” 清醒过来的男人,毫不费力地坐起来,暗暗运了一下内力,发现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掉落湖中陷入昏迷之后,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丝毫不会有乏力的感觉。 “哎呀!”他这一起身的动作太大,他并没有注意到,不管在湖水中漂泊了多久,他又昏迷了多久,在他失去所有意识的情况下,他依然紧紧地牵握着另一只小手,始终未曾放开。而此时,小手的主人,因为他的大力度,而在昏迷中发出吃痛的呻吟。 他连忙转身看过去,救了他们的一男一女也是如此,女子兴奋得两眼放光,拍着巴掌地盼着男人身旁的小姑娘也快点醒过来。 平生第一次救人,一次就救起了两个,而且还都是活的,太有成就感了! “噗噗噗!”女孩儿连吐了三口水,不断呛咳着,虽然很难受,但最艰难的时段已经过去,她很快睁开了眼睛。 男人紧张地望着清醒过来的小姑娘,不知道第二次突发癔症的她,在湖中漂泊了这么久,终于苏醒的这一刻,神志是否会跟着一同清醒。 小姑娘揉揉眼睛,看看一直绕着他们打转的这对陌生夫妻,又转头看向和她一起漂泊至此、直到现在还紧握着她的手不肯丝毫放开的男人,一个问题对着他清亮亮地脱口而出:“相公,他们在说什么?啥意思?” 惊讶地微张着嘴,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忘了眨动。 就在旁边的那对小夫妻,他们的救命恩人,闻言同样张大了嘴:“原来,你们是夫妻呀?” —— “这里是我们曾经居住的小屋,说出来,我对它很有感情呢!这里是我们爱的见证,世外桃源的日子的开始。我好舍不得啊,所以啊,虽然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但我一直有打理它,不让它没了家的模样。你看你看,所有的家用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的。这下你们两个就都能用上了。再说了,我还想着,以后我们的孩子生了十个八个的,我们现在的家里面也住不下,我们就还会让他们住到这里来。当然了,我相公也还会再盖其他的房子……” 房子曾经的女主人始终帮着两个即将住下来的不速之客忙碌着,顺便唠唠叨叨地说着自己想说的,也不管客人是爱听还是不爱听,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这里是一个村庄吗?” 女主人的唠叨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刻的暂停,站在一旁的男客人不紧不慢,平静地问道。 如此容易回答的问题,女主人却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片刻之后才回答:“算是吧!也可以说不是。” “这里的火山,是没有活力的,对吧?”男人沉思着问道。想也是这样,否则谁敢住在这里。 女主人骄傲地否定他,脸上掩不住地得意:“谁说的,这个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所以没有人敢在这里居住。” “那你们为什么住在这里?”冷静如他,也忍不住惊奇。这些人所住之处,距离那座女主人眼中的活火山,不过百米距离。 谁知女子一点都不在意,吊儿郎当地告诉他:“也不为什么。火山不是还没喷发吗,等它开喷,我们再走!” —— “乐乐。” 在男主人的陪伴下,忙碌了一天也絮叨了一天的热情女主人终于看到一切都舒心舒适,放心地走了。小姑娘吃饱喝足,一副满足的模样,乖乖地跟着男人对坐在小屋的房门之外,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顾盼着眼前陌生却又壮美的夕阳下火山风光。 释韪看着她,神情极其复杂。他轻声呼唤着,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女孩儿清澈的眼依旧一如昨日,明媚天真:“相公,我叫乐乐吗?” “是的,你叫乐乐。” “好吧,那我就叫乐乐。”她虽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却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这个被她成为“相公”的人。没有原因,她就是相信他,无论何时何地。 “你不记得你叫乐乐吗?” “不记得。”女孩儿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叫我‘相公’?”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那个大肚子的姑娘,她叫什么名字来着,不是叫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相公’,所以,我就跟着叫了呀!” “她叫云儿,她的相公叫湖生。”释韪摇摇头,刚刚搭救了他们的两夫妻,已经告诉过他们二人的名字,谁知这个小丫头,一转身就把救命恩人的名字忘在了脑后。 释韪有一事实在不明:“既然你是跟着云儿叫的,那你为什么不叫湖生‘相公’?” “我为什么叫他‘相公’?他不是大肚子姑娘的相公吗,你是跟我在一起的,你自然就是我的‘相公’了。” 原来,她是这么理解的。释韪钦佩点头:实在是……颇有见地。 可是,相——公?突然多了一个这样的称谓,叫他如何适从? “相公,你还在傻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去云儿家,云儿不是叫你去多拿些明天要吃的要用的,虽然今天吃得很饱,但是如果明天没有好吃的,我们还是会挨饿。” 这一次,释韪认命地点头。 相公?那就相公吧! —— “相公?” 释韪回头看她。 “相公?” 释韪耐性十足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相公!” 释韪见她生气,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在叫你相公,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该回答什么?” “你该说娘子啊,你没听湖生这样称呼云儿吗!”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称呼。” “那怎么行,我和云儿一样叫你相公,你就得和湖生一样,叫我娘子。” 释韪晕菜。 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可是这逻辑不是一般的混乱啊!按照她的说法,合着两个女人各有两个相公,两个男人各有两个娘子? 他有多无奈,乐乐就有多咄咄逼人。“快叫!” “快叫!” 小丫头眼睛立着,小嘴撅着,显然不会让他轻易蒙混过关。 释韪心中叹息一声。“乐乐,在我们生活的地方,我不会叫你娘子。” “那就叫‘夫人’吧!”第三个人的声音,脆生生地传过来。 是云儿。她挺着便便的大腹,给两个人送来了一些日用的东西。 夫人?小姑娘眼珠精灵般地转了转,慷慨点头:“好听!这样叫也可以。” 她又转身看向她的“相公”,开心地命令道:“还不快叫!” —— 山村里,一切都要自给自足。柴米油盐,这就是完全不懂柴米油盐的两个人,目前全部的生活。 “啊呀!”女孩儿正在切菜,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对着切破的手指,尖声惨叫。 释韪连忙帮女孩儿将手包好,自告奋勇地接过乐乐手中的菜刀,开玩笑,他可是用剑用刀的高手,对付这把小菜刀,还不跟玩一样? 结果呢,几分钟后,厨房中传来一声闷哼,释韪切的伤口,比乐乐的还大。 此时,总算吃过饭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火山脚下的泉水边,乐乐虽然还是蹦蹦跳跳的,但是两只手上,都被包扎得密密麻麻的,释韪也不例外,手上割伤烫伤的痕迹,比乐乐还多。幸好,他们都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也善于从与厨房一次次较量的惨败当中自得其乐。 火山泉边,释韪仔细地审视着火山灰和泉水的组成,他心中惦记着乐乐身处异世造成的伤害。 “这是一个火山湖,它里面的物质应该很神奇,我们两个本应筋疲力尽,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至今清楚地记得,甫一清醒之时,不知道顺水漂流了多久的自己,却能够毫不费力地坐起来,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丝毫不会有乏力的感觉。乐乐也是如此。他不是古代人,物理知识还是学过的,当人从高处掉落时,做自由落体运动。速度越来越快。当到达水面时这个冲击力是非常之大的,事实上那个时候的水面,就和水泥板也没有什么区别。也因此,他和乐乐两个人在入水瞬间就已经昏迷,结果却安然无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湾湖水不一般。如果可能,这湾湖水能不能带给乐乐一些令人惊喜的改变?虽然她还是那么天真可爱,可是她的记忆却一片空白。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失忆是一个太狗血的桥段,他不希望女孩一辈子都再也记不起自己是谁。 “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释韪突然问道。也许他告诉她一些两人来到平行宇宙的这一端之后的故事,会有助于乐乐早日找回失去的记忆。况且他也急切地想知道,女孩儿的大脑,是否因为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刺激,而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如果是那样的话,女孩儿怎样面对前后断线的人生? “好吧!不过,我只听里面有你的段落,其他的,不感兴趣。”女孩儿肯定地告诉他。 释韪心中轻叹。何时何地,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如此重要。可是,他竟然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因,只要他能够做到的,他没有一次不答应她。说起来,他唯一一次的拒绝,也是因为她的大发玩兴…… 那是一个八月十五,正是草原上的中秋佳节。 行宫之外的草原上,岦煦命人搭起长达几千米的帐幕,大排筵席,款待战功显赫的科尔沁王公。就连边界上的邻国客人,都被请来了。多达两万人的宴会,盛况空前。 乐乐站在一个角落里,正在低声地跟一个男人说着悄悄话:“我要你帮我。” “做什么?” 抬起头来,男人不解地望着她。 她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出她的要求。 听清她的话后,释韪转头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她的头上突然长出了两颗鹿角。 在她祈盼的眼神中,他冷冷地撂下两个字“自重!”径自离去。 留下乐乐看着他的背影运气,不帮就不帮,什么了不起! “我要你帮我!” 再接再厉,乐乐等在参加宴席必经的路上,又寻到了下一个目标。 “做……什么?”吉朗如临大敌地望着她。 她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出她的要求。 听清她的话后,吉朗转头看向她的眼神,就像…… “我脑袋上没有鹿的角,你到底帮不帮我?”乐乐不耐烦地问道。 吉朗凑近她,低低说道:“您是我亲娘、亲祖母。我求您了,那可是金枝玉叶。谁敢惹?” 他只恨不能借来两条腿,急速遁走。 留下乐乐望着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狠狠跺脚。 回过头去,她一眼又望见了正想趁她一个不注意,而悄悄溜过去的巴图。 “敦斡齐的那个小儿子,你给我站住!” 一见被她发现,巴图迅即施展轻功,飞也似地跑掉。边跑还边说:“听不到啊,我什么也听不到。” 气得乐乐在后面连蹦带跳,恨不能用全身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她的抓狂的心情。 正郁闷着,只见一个紫面大汉、威武彪悍的迎面走过来。 几十米开外便看到了垂头丧气的乐乐,一双牛眼亮光四射,他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女孩儿跟前,一把将她抱起,原地转了几十个圈,直到将乐乐放下来的时候,她的眼前还是金星乱冒。 “乐乐!我在军中最想的就是你!”他开心得完全像一个见到了最亲密伙伴的小孩子。 只有沃尔衮最听她的话。第一次她要求他不准再叫她什么格格日乐的时候,他就改口了,以后也再没犯过相同的错误。 “你要是换个人想想,我现在的待遇,是不是会好一些?呕……”乐乐被他的疯狂旋转,弄得胃中一阵阵恶心,作呕了几次,才终于忍住。 但她可是一点也没有因此而不开心,沃尔衮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她的同盟结成了。那个该死的只会摆一个臭脸给她看的臭释韪,还有那几个死贝爵、臭贝爵、二百五的坏贝爵,胆小如鼠,谁都不敢听她的话。但沃尔衮不是他们,沃尔衮一向对她言听计从。 “沃尔衮,你总算是回来了。我都快被人欺负死了。”说到这里,佳人的眼圈还真的红了,心里的感觉,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这么堵得慌呢! 彪形大汉立刻虎目圆睁:“谁?谁敢欺负你?有没有问过我准不准?” 乐乐的嘴嘟得可以挂油瓶:“人家还管你准不准?人家可是金枝玉叶。” 大汉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金什么枝玉什么叶?就是金子做的玉皇大帝也不行啊!” 乐乐破涕为笑。“还是你最好。那你肯不肯帮我?” 沃尔衮想也不想地点头:“肝脑涂地,死了都帮。” 乐乐的小脸儿立刻笑成了花:“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鉴霁公主,迈着至尊至贵的皇族嫡女才会有的优雅步伐,向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她的父皇是特别选在所有王公贵族均已落座的时刻,才让女儿隆重地出场亮相的。岦煦曾经有过三个女儿,但都不幸夭折,所以,这第四个降生的女儿自小就享尽他的疼宠,成长的过程浸透了一个父亲所有的关爱,他自是毫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骄傲。 眼高于顶的公主,根本不曾留心脚下,因为从出生到现在,她所有走过路过的,都是平整干净宽阔得吓人的一片坦途,路上甚至从不曾多过哪怕一个小小的石子。可是,眼下她脚底下的“石子”,有一个男人颀长宽阔的脚掌那么大。 于是,风情万种的鉴霁公主,连惊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稀里哗啦、华丽丽地摔倒在地。 就连高高在上的大勍皇帝,都惊得站起身来,不断地探出身子探看着,担心心肝宝贝摔坏了哪里。 鉴霁倒是没有摔坏,她只是觉得,她正在经过的这位不知何名何姓的科尔沁贝爵,他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可是,她是大勍皇朝的公主,不是那个二百五的草原上土掉渣的郡主。就算再生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发作。在被十几个侍女一拥而上地争相扶起之后,她任凭侍女们帮她扶正头上摔得东倒西歪的贵重头饰,整理好飞扬得乱七八糟的裙摆,高傲地看着胆敢对她使绊子的男人,亮晶晶的眼中闪动着天怕她地也怕她的决心。 人高马大又怎样,你的腿倒是收得够快的,别人都没有看见是吧?本公主我看见了,也记住了!敢向本公主使坏,咱们走着瞧! 早已入座的乐乐,毫不理会岱钦怒目而视的警告,希雅挤眉弄眼的提醒,笑得前仰后合,发出最欢唱的哇咔哇咔咔哇咔咔咔的声音。 我听到了!鉴霁公主一双喷火的目光,燎原般地望向乐乐的方向,没问题,这个梁子,本公主算是与你结下了! -- “沃尔衮何在?” 好不容易,该落座的都已坐定,岦煦朗声说道。 沃尔衮连忙站起身来,迅速来到岦煦身旁,单膝跪倒参拜。 岦煦满意地点头,这小伙子,一看便知胆识过人,前途无可限量:“沃尔衮,你勇猛善战,立下赫赫战功,朕要封赏于你。” 沃尔衮恭敬地拱手作揖:“臣不求封赏,此役,跟随我的部下鸿格利德子孙和布和图尔昂嘎子孙勇猛顽强,请皇上封赏。” “好。”岦煦立刻点头:“传朕旨意,鸿格利德子孙封为头等台吉,布和图尔昂嘎子孙封为三等台吉。” 沃尔衮喜不自抑,恭敬谢恩:“谢皇上。” 岦煦连连点头,心情甚佳:“你作战勇敢,有勇有谋,是大将之才。朕定要封赏于你。至于是何奖赏,嗯,先卖个关子好了。” 他举起酒杯,几千米的帐幕下,所有人连忙站起,恭敬地将手中的酒杯举过头顶,聆听圣上教诲。 岦煦的声音洪亮,久久在帐幕内外回荡:“各位科尔沁王公,本朝不设边防,所有的边境部落,即为屏藩耳。望你们守好边关,建功立业,我大勍与尔各部落,万代修好,世缔联姻,永结同盟,繁荣昌盛。” 套马大会。 夏天和初秋是草原最美丽也是最闲暇的季节。 摔跤、赛马、射箭、套马,在平时是牧民们劳动之余的娱乐,今日都成为供大勍皇帝欣赏的竞技活动。尤其是即将举行的套马大赛,参加的人选皆为科尔沁王公的贝爵、子爵们,他们将为岦煦献上独具特色的骑马套表演。 “巴图!” 其他贝爵都先后到套马现场就位,只有巴图落在最后面。他正打马向前奔着,却听到了乐乐在看台之上,扯着嗓子呼喊他。 巴图勒住缰绳,转身看向她的方向。 乐乐不遗余力地隔空对他面授机宜:“我跟你说,叫他们都别表现得那么好,当心一会儿回来,就被那个色眯眯的公主吃掉!” 谁看不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让他们的科尔沁勇士去表演什么套马,分明就是在为他的公主选婿。那个贱公主想要称心吗,哼,她就偏不让她如意。我的地盘,岂容你来做主? 巴图什么也没说,一抖缰绳就要离开,也不知道是听清楚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乐乐说了什么。 突然变了一脸甜蜜,乐乐又对着巴图招招手,用与刚刚一样大的声音,腻歪地说道:“巴图,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哟!” 巴图听闻这句话后,立刻扭转身来,瞪大一双眼睛望向台上的女孩儿,亟不可待地策马奔至看台的下方,仰望着她,激动万分地问道:“真的假的?” 女孩儿带着异常认真与肯定的表情回答他:“当然是假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听到第一句。” 年轻男子的表情瞬间变了垂头丧气,乐乐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再次警告道:“记住了,跟他们说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小心卖了自己,还得倒找人家钱呢!” 说罢,再不肯看他一眼,她迈着趾高气扬的步伐,走回她的位置。 在一片平坦宽敞的草滩上,套马手们分列两行,中间留出一条长长的通道,人们呼啸着、驱赶着,让马群从通道中跑过,一时间龙腾虎跃,套马手们大显身手,竞相向飞驰的奔马投杆。 汉子们手上的套马杆都是特制的。竹竿约长3米,竿顶扎有一绳环,环的大小能套住马头。骑手手持打着活结的绳索,在烈马疾奔之时,纵马飞驰追赶,至适当距离时即迅速套马,以先套住马头、拉住烈马者为胜。 奔马也各显神通,它们在飞奔的同时,机灵地躲闪甩过来的根根套马杆。这是一场胆魄、技巧、力量的角逐。马儿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降服的,尤其是儿马也就是公马,本是良种好马,平时不为人坐骑,不常被套,所以它们的性格刚烈,桀骜不驯,有着充沛的精力。它们经过数次与套马手的角斗,都获得过自己响亮的名字,甚至有自己对峙牧人的故事,因此套马实际上是一场牧人与儿马竞技的精彩表演。 这一边,巴图成功套上一匹儿马,怎奈它立刻连踢带尥,设法挣脱,冲出重围。此时,巴图脚跟扎稳,全身后坐,拽住马杆与儿马进行一场力量的较量,结果被拖出多远,但他坚持着不撒开,如果没有劲儿脱杆了,儿马就会把杆子带走踢碎甩掉,这样套马手就以损失一条套马杆而告失败。不愧是参军的儿子,他巧妙地始终拽住杆子,又设法寻机退出,顿时四下里欢呼声涌起,这意味着他率先获胜,是降服烈马的英雄。 数百匹马被放逐到这片宽阔的草原上,骑手们勇敢地追逐着烈马。这其中,一个最为威武勇猛的彪形大汉,自是最为引人注目。 一番斗智斗勇后,沃尔衮终于套上了一匹儿马的马颈,但是,烈马依然奔驰,与他展开激烈的较量。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烈马实在是太骠悍了,居然将沃尔衮脱下马来。 到底是科尔沁的汉子,一股宁被拖伤也不服输的血性,让他依然牢牢抓紧套马杆。但烈马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将他像拖着块木板一样拖出很远。这难得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惊险,令所有看官大开眼界。 然而,和烈马比起来,人的体力还是稍逊一筹。烈马终于甩掉沃尔衮,疾驰而去。 在科尔沁人看来,未能驯服烈马是一种耻辱。于是沃尔衮立刻翻身上了自己的马,驱马赶了上去。很快便重新翻上了儿马的马背,好马难敌好汉,烈马终于被他牢牢地牵制,有如英雄末路,无技可施。 看台上顿时响起阵阵欢呼声。套马大会的气氛被推入了高潮。 如此精彩激烈的角逐,对乐乐来说,却提不起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悄悄地从看台上消失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男人的声音,万分迟疑与不愿。 “没有二话。”小女娃细声细气地回答他。 男人急了,站着使坏不腰疼,敢情上场厮杀的不是她:“可是,这些马性子太烈了,我怕他们受不住啊!” 怎奈抗议无用:“谁管他们受得住还是受不住?反正你,得帮我。” 佳人豪气干云,看着力劝她打退堂鼓的吉朗恨恨说道。说,谁不会呀?反正正在套马大会上拼命的,也不是她。 就知道那个巴图靠不住。都说了让他们别那么尽心尽力地比赛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她的。比赛进行得精彩极了,好看得那个贱公主连眼睛都不会眨动了,不错眼珠地看了这个又看那个。真真是气死她不偿命啊!我科尔沁勇士,是你该看的吗? 说什么她也不能放任她不想见到的情形发生。谁敢违拗她的心意?她说不准就不准。 “我……”吉朗还想说服任性的女孩儿。 “你什么你?”乐乐立起眼睛:“我问你,上次让你绊倒那个缺德冒了烟的公主,你不肯。这次让你做这个,你又不肯?你想怎么着?我可知道,你之所以不参加这次的套马大会,是怕被公主选中,让你和你的乌恩其从此就没了机会。对吧?可是,我哥不知道你的小心眼儿吧?那个岦煦皇帝就更不知道了。要不要,我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也都有个心理准备呀?” 她信誓旦旦地撂下威胁,对于自己公然胁迫好朋友的行为,心中坦坦荡荡,半点不内疚,更不脸红。 就是要命令你必须帮我,怎样? 吉朗眼一闭,心一横。罢了,死就死吧!上次没帮上乐乐的忙,心里还真是蛮愧疚的。从小到大,他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当然不能因为有了乌恩其,就轻视了他最好的朋友。 见他郑重点头了,乐乐洋洋得意地哼笑一声,迈着好整以暇的步伐,返回看台。在返回的路上,她远远地凝视着台上的人们,狡黠的神情中,溢着无限满足。 好戏就要开场了,既然你们已经不准备眨眼了,接下来保证让你们没机会再眨。 随着比赛的激烈进行,被套中的马儿越来越多,还在套马场中的马匹,就越来越少。眼见无论参赛者还是观赛者均是意犹未尽,随着一声令下,套马场的大门立刻打开,数十匹儿马迅速被补充进来。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被补充进来的马儿,异常凶猛狂暴,野性十足。对于那些忽而跑到它们背上的短绳或是四周扬起的尘土,表现得暴跳如雷。如同斗志旺盛的公牛一般,不断地扬起四蹄,用尽全身力气,凶猛地冲撞任何一个挡在它身前的人或者马匹。 由于对于这一批马儿的暴烈性子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套马汉子们猝不及防。巴图被一匹野马瞬间撞飞,幸好只是受了轻伤被紧急抬出场外;沃尔衮和其他人则被追赶得疲于奔命,套马场中,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岦煦看得眉头皱起。他从小喜欢骑射,观看套马大赛,他是个看门道的内行人。一看便知,刚刚补充进来的马匹不一般,并不只是普通的野性难驯的儿马,而且竟然还掺杂了几匹性情刚烈的野马。 野马的性格丝毫不逊色于暴烈的公牛,套马汉子们被它们追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场面惊心动魄。 看台上的科尔沁王公们久经沙场,还算得上处变不惊;看台下正在观战的牧民观众们,发出的阵阵惊呼声,险些掀翻了天。 情况紧急,必须有人力挽狂澜,降服正在套马场中凶悍疯狂的野马,否则一场精彩好看的套马大会,就会出现大逆转,演变成烈马驯人大赛。 “我想,现在的这个情形,需要你做点什么了。” 岦煦朗声对身边的希雅说道。 “也许,你还需要这个。” 他伸手探进衣袖,拿出了他口中的那样东西。 希雅向他的手上望去。那是一枚哨子:风之哨。那是父亲留给她的,亲手为她制作的礼物,她今生视若生命的宝贝,却无可奈何地被他要走。只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至尊无上,他想得到的,无人能说“不”。 原本以为,属于他的东西,何止成千上万,就算信物,亦是多如牛毛,用嘴都难以数清。于是乎,她视作生命的宝物,就那样在他的手中,隐遁不见,后会无期。 可是,他怎么会随身带着它?难道说,是他想到要到科尔沁草原来,没准能够用得上,于是在堆积如山的物品当中将它翻将出来?亦或者,自从拿到它的那一刻开始,自始至终,他便一直让它贴身跟随? “启禀皇上,”希雅还没有说什么,岱钦已经从他的座位上站起,躬身施礼:“小事一桩,岂可劳动慧妃?” 他扭回身,沉声命令:“牵我的马来!” 很快地,一匹黄鬃黑鬣、身材比任何寻常马儿都要高大的骏马,被牵到了看台之下。岱钦晃动身形,从看台之上一跃而起,飞身直落在下方的马背之上。策马疾驰如风,直奔套马场。 岦煦赞赏地点点头,一身硬气,与生俱来,爽朗逼人,英姿飒爽,真乃英雄本色。 不过,野马的数量太多,其他的套马汉子们又因为已在场内应对太久而疲惫不堪,岱钦显然还需要一个帮手,方能让这场大赛的结果,皆大欢喜。 “释韪。” 他向后方唤道。 “臣在。”释韪立刻上前。 “去帮帮他,合你二人之力,让这场大赛划上圆满句号。” “遵旨!” 下了看台,释韪飞身上马,将手中的套马长杆向前一甩,手臂望右伸直,战马如有灵性一般,立即飞奔而去。 这下好了,就连乐乐的眼睛,也忘了眨动了,顾不得别人的想法,她根本已经看傻了。 套马场中,第一批上场的套马汉子们,已是筋疲力尽。 沃尔衮精力充沛,还想坚持:“ahaa,让我留下帮你。” 岱钦摇头:“征战不易,归途又一路劳苦,速速下去歇息。” “是!”哥哥的命令,沃尔衮总是无条件的听从。 套马汉子们在岱钦和释韪的掩护下,终于冲出了烈马的重围,打马奔离了危险地带,前去休息。马场中只剩下了两个战神一样巍然挺立的男人。 只见他们彼此默契配合。或闪跃腾挪,或灵巧躲闪,几次都与凶猛狂悍的野马擦身而过,惊得人们一身冷汗。但这生死之际的优美一闪,也让全场的观众如痴如醉。 捉住野马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问题,野马勇猛凶悍却又聪明异常,懂得怎样利用奔跑时的时间差甩开英勇的汉子。 但两个男人比它更聪明。手中的套马杆上下翻飞,迅速解决战斗的心情迫切,一匹又一匹野马被准确套住并栽倒在地,四蹄皆被捆住,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令人叹为观止。 很快地,套马场上,只剩下两匹野性最为不驯的烈马。 虽然眼看着同伴一个跟着一个的倒下,它们仍然毫不服气的仰天嘶鸣,显示它们的不屑。这一点,两位勇士心知肚明。套马之人,最要懂得公平处事。决不能让烈马小看了骑手,以为他们是在倚仗人多势众。 好,咱就来个一对一吧! 如果面对奔驰而来的烈马,想迎面将其拦下,无疑是犯了致命的错误,其结果,不是被马踢飞,就是被马撞翻,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结局。所以,当那匹狂傲的骏马向他迎面急速奔来时,释韪的反应是下了自己的马,让它自由跑走,然后让过野马的头,顺势上马,由着马的性子让它随意奔跑。 任凭脱缰公马四蹄乱弹,马背上的硬汉像黏住的皮糖一样硬是没有掉下来,功夫真是了得! 几个回合下来,烈马终于被英勇的骑手驭驶裕如了。 如法炮制的岱钦,正身在另一匹野马之上,也面临一场恶战。那马不待吆喝、鞭打,展开四蹄,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风驰电掣一般。幸亏岱钦骑术高超,双腿夹紧马肚,不管马是怎么跳,怎么蹦,就像膏药一样贴在马背上。这是一匹无鞍之马,没有衔勒控制的地方,人骑在马背上,指挥不了马,且烈马野性未脱,根本就不听指挥。只见岱钦在马上一个后仰,右手后撑在马屁股上一按,身体借力,一个跟斗,从马背上倒翻下来。 人们一阵惊呼!他们远远看见的,是人已经从马上摔了下来,这样的摔法,任你是铜头铁臂,也要撞得头破血流啊! 然而接下来所有人更加呆若木鸡。甚至有人伸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原来,岱钦从马上翻下来,并没有撞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而是稳稳地站在地上。待马儿再度从斜道蹿出,距离岱钦一箭之地,他施展轻功,三纵两纵,再度追上奔马,待与马并行的时候,他左手抓住马鬃,右手一按马背,双腿一蹬地,又腾身飞上马背,扬起手中的马鞭,伸向马头一拦。 马也通人性,当你制服不了它时,它便百般刁难你;当你降服了它时,它便对你俯首听命。看来,这匹烈马是服了,见马鞭一拦,便乖乖地调转头,顺着原路,安然返回。 岱钦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它,神态自若,吐气均匀。将马交给已奔至场中的下属,径直离开。 整个过程,当真摄人心魄,一生难忘。 套马大赛,圆满告一段落。 这,哪里是赛马呀?简直就是斗牛吗!那两个,还是套马汉子吗?分明就是斗牛士啊! 乐乐从未看过套马大赛,小脑袋的程序里面,有的只是西班牙斗牛士的斗牛场面。于是,她想当然地将眼前的套马大赛,与西班牙斗牛联系在了一起。 太好看了,太精彩了,乐乐欢喜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谁能比她更骄傲?那两个都是她最亲近的、也是与她最亲近的人。当然,还是男人。太过瘾了,她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观赏了惊心动魄的全过程,岦煦同样有着感慨,他对前来复命的岱钦说道:“刚刚我们看到的,与其说是人与马的游戏,不如说是人与自然的较量。我看到了你们敢于博弈一切对手的征服态度。一个好的驯马手,不愧是众人仰慕的英雄。” 岱钦平静地拱手:“皇上过誉了。” 释韪则早已回到岦煦的身侧,悄然站立,甚至连气息都不曾有任何紊乱,像是刚刚的那场大战,根本未曾亲历。 岦煦的目光,又兴致勃勃地转向他的爱女:“鉴霁,你看岱钦与释韪,这两位勇士如何?” 鉴霁公主含笑不语,脸上带着三分娇羞,七分爱慕。 哎呀,我个暴脾气的!乐乐一旁可是气得圆眼睁更圆。哦,极品大家闺秀是吧?顶级豪门淑女是吧?玩什么但笑不语呀?你就算不说话,你的意思够明显了,我可都看出来了。不就是两个男人都够料,你都看上了都喜欢吗?你以为你是谁呀?什么了不起,公主算个屁? 双唇撅得老高,她看向鉴霁的目光,虎视眈眈。 怎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宇宙第一千金,毫不介意她那“顶顶级”的挑衅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唇角略略上翘,成为一个讥讽的形状。仿佛在说:怎样?只要是我喜欢的,一个也别想逃。谁让我老爹是皇帝,我就是这么拽,你奈我何? “皇上。”岱钦拱手作揖,他的呼唤,实际上是毕恭毕敬地提醒。 哦,岦煦想起来了。他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女孩:“乐乐,我先前已经应承了岱钦。这几位参加套马大赛的科尔沁贝爵,都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若是看中了哪位勇士,我做主,必先将他指婚于你。其余的,由鉴霁挑选。” 我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 我左手拿个诺基亚,右手拎个摩托罗拉! 别怪她啊,谁让她被输入的是二十一世纪初的程序呢!这么开怀的时刻,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歌! 什么叫做心花怒放啊!原来就是现在的这个感觉呀!乐乐洋洋得意地看向鉴霁,露出胜利的笑容。怎样?我科尔沁的勇士,得紧着我先挑,你呀,只能捡我剩下的。 哈哈,哈哈!眼见那个傲视天下、骄傲到骨子里的云端公主,气得脸都绿了,乐乐真是开心得想死啊想死。 可是一边的岦煦,还等着乐乐的答案呢!不只是他在等待着,各怀心腹事的套马汉子们,也正忐忑着一颗向往的心,苦苦期盼着佳人的选择。 “我呀,我谁都不选!”乐乐的答案一出,所有人都垂头丧气。 岦煦不解:“为什么?你不喜欢任何一个?” 乐乐肯定地摇摇头:“错了,那是因为,我喜欢他们全部啊!” “啊?”听到这句话,就连岦煦,都忍住眨巴了数下眼睛。心里话说的是:你以为你是女皇?可以像我一样,随意娶夫?“那,你准备选哪一个?” “哎呀,这个吗!这个要费一番思量的。”佳人装模作样地说道。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岦煦,带着三分坏坏、三分认真、三分不知所然:“要是我说,我准备选你呢?” 话语一出,立惊四座。所有人的眼睛都长了三分。 眼见岱钦看着她,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让原本看着所有人全都吓傻了而兴致更盛的女孩儿,极不情愿地冲着他吐出舌头,带着十二分的无奈改口道:“好吧,我还小呢!还是个小婴儿呢,怎么可以随便嫁人?” 相信除了释韪之外,所有人又都震惊了。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竟然称自己为:小婴儿。 释韪的表情中,有一抹完全不可查的笑容。谁能相信?但乐乐说的,却是事实。一个真正的人生经历只有三年的小丫头,不是婴儿是什么?就连她现在的种种“过人”表现,他也照单全收,毫无意外。 “人,是一定要嫁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采用第二套方案?”岦煦笑望着岱钦。 岱钦亦微笑点头。 岦煦转头望向众人:“各位科尔沁王公,天潢贵胄,三日后,朕的七位皇子,将举行一次三笑竞赛。乐乐郡主将在竞赛之后,从他们当中选定一位,成为科尔沁部落的额驸。” 话音落定,众人皆欢呼雀跃。 这一次,可算是轮到鉴霁公主开心了,因为这一回,脸被气绿了的,不是她。 --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女孩儿脸上的表情,沮丧得如同哭丧一般。 这里是两人第一次相认的地方,就在乐乐家的不远处。但比较隐蔽,外人不容易看到。 这个话题他显然不愿意多谈,只是淡淡地回道:“每日我都过来看看。” 她撇撇嘴巴:“你倒是忠实履行义务。” 坐在草地上的她,手刨脚蹬的,以实际行动显示她的不爽,声音好似嚎叫:“可是我现在不开心!” 谁要那几个傻瓜皇子做驸马?他们除了天生好命得了个好老子在拼爹大赛中脱颖而出导致身份尊贵高人一等之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且最最糟糕的是,岦煦的那七位皇子,最大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其余的几个,都比她小,最小的那个才他娘的十二岁。这是干什么,要认她做干妈吗?活活气死她了。 “又想怎样?”他沉声问道。谁会不知道她不开心?当着皇帝和众位王公的面前,那小脸儿给人撂的,皱巴巴的,都揪成了熟透的南瓜皮了。 “我要你唱歌给我听!否则我就不开心不开心!”从十五岁她正式宣告出生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只有他的歌声,最能让她平静,哄她开心。 “唱什么?”早想到了。只有看到别人不开心了,她才会重新开心。 “《套马杆》。”她想都不想地说道。刚刚看的正是套马大会呢,她好想听到这首歌。 他眯起眼睛,冷着脸抗议:“那是女声的。” 二话不说,她索性干脆躺倒在地上,打滚耍赖:“我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听要听!”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他的声音轻轻的,唱起这首歌,只为她。 这首歌,她的脑海当中是有印象的。那个女声唱得非常动听,极有个性和味道。而此时,从他的口中飞出的歌声,带着另一种独特的优美,张扬着别样的韵律,让人迷醉。足以和今日他在飞身降服烈马时候的飒爽风姿,相得益彰。 双手托腮,她陶醉地欣赏着,终于在他的歌声中,忘掉了烦恼。 切!原本她就不烦恼。就凭她,会顺了别人的意?想得美! 人山人海。 科尔沁郡主的选驸马大赛,被命名为“三笑”竞赛,顾名思义,谁能让郡主笑,谁就在单个项目当中,拿了高分。三关均抢得先机的,无疑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第一关:面对面。 从字面上,看热闹的牧民们就理解了大概意思。七位皇子神清气爽地骑在马上,驭马穿过一段距离,来到佳人面前,谁能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之后,博佳人一笑,谁就算胜出了。 比赛开始。七位皇子轻扬马鞭,马蹄飞起,直奔看台中央的佳人而来。大勍皇帝的七子,何其尊贵的身份,却愿意为了一个科尔沁的区区小郡主,大庭广众之下,犹如比美一般,排着队等待佳人的瞩目,可见岦煦给予科尔沁草原的,是何等的光辉和荣耀。 乐乐确实很荣耀。她高高在上地向下望着,小脸儿冷凝,从未有一刻有如三笑竞赛这般,不曾展露半分笑容。七位皇子齐头并肩,正意气风发地享受着马上的微风和煦,不想马蹄下突然同时遇到障碍,他们连惊呼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瞬间马失前蹄,被撂倒了六右二分之二。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尊贵皇子们,在牧民们高度一致的惊呼声中,立时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岱钦连忙命令众人上前搀扶。刚刚他看得清楚,七位皇子打马经过的位置,突然拦起了半个马蹄高的绳索,而在七匹马同时被绊倒之后,绳索又悄然落地,陷入事先挖好的浅坑之中。他立时知晓,有人在操控这一闹剧,沉默地望向乐乐的方向,他不发一言。 看台上的佳人,则自始至终事不关己地旁观着,终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淡然地撂下定语:“要我看什么?谁脸上的土多吗?” 第二个回合:武。 这一关皇子们需要完成的任务是:狩猎场狩猎,看谁猎到的猎物多。 狩猎场外,皇子们全部准时就位。此次比赛,没有观众。大家都在百寻开外的看台上,等待着皇子们满载猎物归来。可是,一刻钟之后,看台上下的人们,看到的,却是七位皇子,空着双手返回。 “将军,”皇太子对着岱钦招手示意,等他走到近前:“狩猎场中,根本没有鹿。” 岱钦吃惊地皱起眉头:“怎么会?”他知道的情况是,狩猎场中此刻共有五十头公鹿,可以供皇子们玩个尽兴。 “确实没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不约而同地提醒他。 岱钦随即命令属下:“立刻彻查。” 看台上的乐乐,恪守礼仪,端庄正坐。宁静优雅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笑开了花。五十头公鹿,自然是一个不少。但是,乌恩其的阿布博格德的特殊草料,可不是吃素的。顷刻间就改变了等待被射杀的公鹿们的命运,让它们心急火燎地纷纷穿越狩猎场,去找母鹿了。可爱的鹿哥哥们,不要太感谢我哦! 第三个回合:文。 虽说前两次的比赛,均已鸡飞狗跳的结局收场。但第三个回合,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行。文考是科尔沁军师出的题目,内容大抵是大勍科考场上常见的试题。 几位皇子纷纷打开通过抽签抽到的纸条,却登时目瞪口呆。 前两关,岦煦皇帝都没有到场。这第三个关卡,岦煦皇帝亲自出马,考察他的皇子们的读书成果。他兴致勃勃地要求皇太子率先宣读他抽中的题目。 皇太子的嘴唇嗫嚅了两下,不情不愿地宣读到:“论持久战。” 就连岦煦皇帝,闻言都呆了一呆,想不出来这是哪一年的科举考试的奇葩题目。他又将目光转向二皇子,二皇子立刻朗声宣读他的考题:“布尔什维克的胜利原因。” 接下来,几位皇子的题目更是百花争艳: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教训;希特勒的御人之术;文理皆通,方能所向披靡。所以,请你举例说明函数的连续与间断、积分的换元法…… 一个比一个,更加不知所云。 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敦斡齐听得汗流浃背,擦拭得自己的两个袖口,全都濡湿了。 不关他的事啊!他所选的题目,真的都是科举考试的考题啊!可是,现在的这些,又是什么? 看热闹的牧民们心里想的是,三笑竞赛,收官之战甚是圆满啊!因为题目虽然尚未得以解答,台上的郡主却第一次笑了。咦,这笑容,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是--藏都藏不住的奸笑? 岱钦来到岦煦身边,向他低声禀报查探出来的实情。几位皇子的目光,则是愠怒地望向那位眼高于顶的科尔沁郡主。不用人说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一切,跟这个不靠谱的小丫头,肯定脱不了干系。 “看来,”岦煦听得兴致勃勃,甚至笑眯眯的:“我的皇儿在乐乐心中,差强人意啊!” 岱钦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臣惭愧。” 岦煦看了看他的皇子们的方向,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已打定主意,他不在意地挥挥手,爽朗一笑:“哎,将军莫要挂怀。既然如此,朕应允就是。驸马人选,当由乐乐自行决定。” 岱钦拱手:“谢主隆恩。” 一刻钟后,主考官敦斡齐宣布:“竞赛暂停。择日另选它法举行,结果将完全听从于郡主意志。” 选驸马的三个环节,就这样草草收场。岦煦皇帝的决定,无上英明。因为此时的乐乐在众皇子心中,已成为不安分女人的最佳代名词,无人愿娶。乐乐的嫁人之路,如她所愿地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回忆告一段落。男人的嘴角,还残存着一个淡淡的笑容,因为曾经的女孩儿那慧黠的调皮和可爱。 可是回头再看乐乐,讲述中的这位女主人公,却兴致缺缺,满心不以为然。对于释韪讲述的一切,毫无印象。释韪说的是什么?是她猴年马月的经历?现在他们两个所在的地方,跟过去的经历风马牛不相及好不?那些人在哪里?那些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如果真那么多人那么那么喜欢她,怎么一个都不见?害她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如果没有云儿和湖生,早就死翘翘了,那些人跋山涉水也应该努力来找到她不是? 话说回来,困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每天男耕女织,哦,更确切地说,是男耕男织,她是什么都不会的。不过,她还可以跟厨房作战。 此时的她正在惦记着,要努力攻克厨房的难关。她就不信了,长这么大,她不是没有被饿死吗!那云儿和湖生都会做饭,她为什么不行?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八章 乐识绿毛龟 ? 这一天,释韪跟着云儿夫妇去种田了,乐乐在家煮饭,虽然不会,但很努力的在学。这天她义薄云天地告诉她的“相公”和云儿两口子,她要给大家做上一份豆腐菜。说到豆腐,还要感谢除了湖生夫妻外,那几户神秘的邻居当中的一户,乐乐喜欢叫他们“豆腐夫妻”。因为他们,乐乐和村庄里的其他人,才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至于那些神秘邻居的身份,与云儿夫妻一样,充满神神秘秘,他们不说,乐乐也在释韪的示意之下,不去询问。反正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不必去追根刨底地了解其他人的身份。 “今天的豆腐菜做得怎样?” 释韪、云儿、湖生坐在乐乐的家中,云儿兴致勃勃地问道。她虽然大腹便便,却依旧灵巧,并且闲不住,每天都要与丈夫一同下地去劳作,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反正相公是个好医生,她从不为自己的身体担心。 “相当不错。”乐乐王婆卖瓜。 “哦?怎么说?”释韪和湖生都笑了。 “只有三个缺点,所以自然相当不错啦!”乐乐自满着。 “哦?哪三个缺点?”三个人更加好奇。 乐乐认真想了想,颇为保留地回答道:“颜色差了点,黑了;味道咸了点,齁了;豆腐糊了点,挂了。” 坐在饭桌上的三个人面面相觑,那还能吃吗? 云儿向湖生使个眼色,湖生心领神会,连忙说道:“乐乐今天下厨做大餐,我们自然也有小菜作陪衬,我现在就去拿。” 呼!四个人都暗暗释怀,总算不会饿肚子了。 ---- 吃过晚饭,释韪看着优哉游哉的乐乐,信口问道:“夫人,你洗碗了吗?” “相公,你应该这样问。”乐乐有板有眼地说道:“夫人,我去帮你洗碗吧!然后我就会说,相公,已经洗好了。你看,这样多好。” 于是,释韪依言说道:“夫人,我去帮你洗碗吧!” 乐乐点头:“嗯,去吧!” 然后,当然就没有乐乐的然后了。 晚上,两个人坐在房门之外,欣赏着明亮的月光下,山村的静谧精致。乐乐突然听见释韪的肚子咕噜了一声。连忙问道:“相公,你是不是饿了呀?” 释韪点头,无限感动。 乐乐连忙说道:“相公,饿了就快去睡吧,否则很浪费体力的。” 于是,释韪只好进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 这一天,乐乐来到云儿的家里面玩,顺便蹭饭。 云儿耐心地将女孩喂饱之后,这才从房间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东西。乐乐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竟然是一只小乌龟。 云儿抚摸着乌龟身上的纹路,不舍的表情表露无遗:“它叫小弟,在它还是一只蛋蛋的时候,就被我捡了回来。它好乖的,也很听话。可是我相公说,过几日我们生了宝宝,两个人都为宝宝忙来忙去,就没有时间照顾小弟了。小弟每天都要出去遛弯,还要吃湖里打上来的活鱼。这些我们现在都很难做到,我又不想小弟受委屈,所以乐乐,你能不能帮我代养啊?” “你相信我能帮你带好它吗?”乐乐好感动呢,得到朋友这样的信任。 “恩,我相信。”云儿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想什么就说什么:“虽然你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可是释韪还不赖,他总是能徒手从湖里捞上鱼来,所以就算你饿着,小弟也肯定饿不着的。” 乐乐直翻白眼。 “好漂亮的小乌龟呀,竟然还长着绿毛!”白眼翻过之后,乌龟引起了乐乐的浓厚兴趣。像这样长着绿色毛毛的乌龟,她真的没有见过。而且小乌龟身上的毛毛长约四五寸,毛中有金线,脊骨上有三条棱,底甲呈象牙色,看上去十分可爱。 “对呀对呀,小弟就是一只绿毛龟。” 乐乐义薄云天地说道:“好吧,你放心,我帮你养着。” “谢谢你乐乐。”云儿开心极了。 —— “看起来,你和云儿相处得不错。”释韪看着每天都和她的名字一样开心的女孩,若有所思。 云儿和乐乐的个性差不多,都属于自来熟类型,只要是兴趣相投的,用不了半天就成了挚友。 “云儿不错啊,声音很甜,人也乖巧,就是长得太丑,像个老娘们儿似的。”乐乐想也不想地回答她。 释韪的眼睛瞪圆了三度。老……老什么? “乐乐,这句话,是跟谁学的?” 乐乐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不记得了,好像是脑袋瓜里面原来就有的。我的脑袋瓜里面,好像原来就装着很多东西。” “那你还记得什么?”如果连老娘--这样的话都记得,那她一定还记得一些更重要的。释韪的心头再现希望。 “说不上来。”乐乐思考得完全不认真,她满不在乎地反问道:“我需要记得什么吗?” 释韪轻轻摇摇头:“不急,慢慢来。” 轻轻的,他继续给乐乐讲起她自己经历的人和事。这是他多天以来一直坚持做的事情。 —— 在沃尔衮的带领下,鉴霁与她的侍卫释韪,一起来到了乐乐的花园。眼前的情景,让她小嘴微张,惊奇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正是严冬时节,但是乐乐的室内花园,却充满了绿色,里面一点也没有半分冬季的萧条和衰败。一走进花园,干净、明亮、生机勃勃,大自然的气息,植物们的问候,扑面而来,真是眼睛舒服,鼻子舒畅。盎然的绿,清澈的水,最美妙的就是那一池秀丽的荷塘,让鉴霁以为自己来到了江南。 隆冬时节,室内花园的秘密在于它的墙体。墙壁是用砖石砌成的双层结构,每隔一段距离墙体上都开有一个小门洞。通过这个门洞在墙里面生上火,那些砖被烤得暖烘烘的。室内温暖如春。从而使得这座绝佳的室内花园,即便在寒冷的冬季,也能于此轻易坐拥一室绿色。 更让鉴霁惊奇的是,为了让植物有充足的光照,这个大花园的顶部竟然有一个玻璃制作的大窗体。玻璃啊,她敢保证,整个紫微宫中,也没有这么大的玻璃窗体。 鉴霁的心中,不是个滋味。这一切都是为乐乐准备的?这样令人叹为观止的室内大花园,就连紫微宫中也从未存在过,一个小小的科尔沁郡主,她究竟得到了多少宠爱? 不只是鉴霁惊奇,一直跟随在公主身边的释韪,也被眼前的景致打动,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讶异。 “这是谁为她建的?”其实不用问,谁有这样的财力?哪个能调动这样的人力和物力?这还用得着说吗? 鉴霁这一次又猜中了,但她完全高兴不起来,沃尔衮的回答更是让她郁闷到内伤。“当然是我哥。他说过,春夏秋三季,乐乐都有地方玩耍,到了冬天要是只闷在家里自然会受不了。所以就建了这个巨大的室内花园。怎么样,丝毫不逊色于你皇家的御花园吧?” 说者无意,听者气晕。沃尔衮有口无心的话,惹得鉴霁的眉毛上下跳了三跳,她稳定心神,将抓狂的愤怒强压在心里,平静地回答道:“确实很美。怎么乐乐郡主不在?” 沃尔衮四下望望,确实没有:“哦,可不是,现在还没有过来。可能太早了,还没有起床呢!” 鉴霁不可置信地斜睨他一眼,日上三竿还未起床?那个乐乐,是有多懒?奸、懒、馋、滑、凶巴巴,不知礼貌为何物,她就没在这个比她年长的鬼丫头身上看到半分优点。一个这样的女子,她有什么好,竟然令一个风头无双的男人待她如此特别? 举目四望,慧黠的眼珠转了一转,鉴霁突然计上心头。 “沃尔衮贝爵,您也累了。今儿个请安礼就到此结束了,您也回去休息吧!” 沃尔衮本想拒绝,他想等待乐乐过来,陪她玩一会儿。但一想到,哥不在家,尚有诸多公务等待他去处理。 也罢,走就走吧!也许等一下,他忙完了再过来,陪乐乐一会儿。 只要不是在外出征,他每天都会去看望乐乐,风雨不误。 碍人眼的男人终于走了。鉴霁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地上的青草松软,散发着清香。鉴霁不紧不慢地就近坐在了草地上,释韪一言不发地站立在她的身侧。 等。反正,她有足够的耐心。 乐乐没有让她期待太久。 “乌云,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小丫头欢快地呼喊着,拉着她的小丫鬟跑进了室内花园。 外面天寒地冻,室内却温暖如春。一走进来,乌云就忙着替她撤下身上厚厚的斗篷,并连连对着乐乐的小手呵气,就怕她的小郡主冻坏了。 两个人一番忙碌,等到稍稍闲暇下来,才意识到不远处,还有两个人的存在。 乐乐几大步就来到了鉴霁的面前,先是抬起头来,对着一旁的释韪调皮地眨眨眼睛,然后低下头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老神在在的女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鉴霁不愠不怒,她的心情好着呢:“本公主不能来吗?” 乐乐运了半天气,小手儿摇了三摇,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当然能,哪有您不能来的地方。” 冬天的科尔沁,确实没什么好玩的。这平日里受宠惯了的公主,也可能是无聊透了,才寻了个这样的去处。花园虽然是她的,但她不是不明白,整个科尔沁都是人家皇家的。所以这贱公主要来,她自然是不好说太多难听的。 惹不起,索性就不再理睬她,乐乐兴高采烈地对着乌云说道:“走,乌云,我听园丁对我说,这两天又有好多的花儿开了,咱们到那边去玩。” 鉴霁见她跑走,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掸一掸身上,其实一粒尘土都没有。 她悄无声息地跟在乐乐的身后,距离玩性正浓的乐乐越来越近。 贪玩的小姑娘根本顾不上理睬四周的情形,于是鉴霁毫无障碍地将自己绕到了乐乐的正面。 “啊!蝴蝶!” 嘴上大喊着蝴蝶,鉴霁公主毫不掩饰地伸出手来,作出扑蝴蝶的样子,手起掌落之间,却是毫无顾忌,带着风声向着乐乐的脸上扫过去! 早就想这么做了。碍于每天都有大把的人们护佑在乐乐的身边,让她这个高高在上不得不维护皇室尊严的公主,没办法教训这个科尔沁的土俗郡主。现在呢,她的身边人,是她的侍卫,而乐乐正落单,还有什么顾忌? 扑死你这张死不要脸的蝴蝶大脸,本公主来了! 乐乐原本没在意,低着头的她听到鉴霁公主的惊呼,还觉得不可思议。花园是花园,美丽也是真美丽,但蝴蝶?这怎么可能?哪里跑出来的?园丁没有跟她说过不只帮她栽培了鲜花,顺道还帮她养了蝴蝶呀! 她好奇地抬起眼,却正巧看到鉴霁的手,向着她的小脸儿抡过来,却已来不及闪躲。 “啊!”她悲哀地大叫,她没学过武功,不会瞬间闪移啊!完了,她吓得一闭眼,清脆的巴掌声,这下她是听定了。 “啊!” 巴掌声她是没听到,闭着眼睛的她,后知后觉地听到了那个贱公主的惊呼声。还有就是她的腰上一紧,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护着她改变了站立的位置。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得她腰间的大手早已撤开,耳边的风声也流逝得仿似错觉。 站稳后的乐乐,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小丫头顿时又心花怒放。 不用说,她都知道,是谁帮助她完成了瞬间闪移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那个倒霉的鉴霁公主呢,可没人敢碰她一根汗毛,她只是自己用的掌力过大,一刹那又失去了目标,根本收不住脚,导致自己被自己的力量连累,狠狠地栽倒在地,而已。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坐在草地上扭痛了脚的鉴霁公主,甚至根本没有看清,乐乐是怎么突然在她跟前凭空消失的。 一旁的释韪已经适时俯下身来,低着头不看她的窘态,伸出他的胳膊,等待她主动扶住他站起来。 “公主,请小心。” 鉴霁浑浑噩噩地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才能站起身来,摔得七荤八素的,更气得昏天黑地。 她看看乐乐,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得出来已经得意与狂笑到内伤。 她又看看一旁的小丫鬟乌云,迷迷惘惘的糊涂样子依旧,什么也看不出来。 狠狠跺了两下脚,她带着抓狂的表情,一瘸一拐地,愤愤离去。 乐乐对着公主身旁的释韪傻笑,意犹未尽地,她还准备跟在他身旁一起向鉴霁离开的方向走。 释韪回头,冷冷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跟上来,更免费附送六字评语:“怎么,挨打没够?” 乐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低声回道:“有你在,她倒是想呢!” 可得做得到才行啊! 那个贱公主,仗着她老爹宠她,硬是将岦煦最贴身最信任的侍卫,留在了她自己的身边。还以为从此天下太平,万无一失? 殊不知,她处心积虑留下来的,是她耿乐乐的保护神。假一罚万。 -- “乐乐,把这个也穿上。” 乌云的手中,拿着一件轻薄的貂袄:“虽然轻薄,但却是上好的貂皮制作的,又轻薄又保暖。” “不要。”乐乐想也不想地拒绝:“那么可爱的小动物,为什么要把它们做成衣服?” 对于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乌云的反应是不慌不忙:“冬季如此寒冷,没有最为保暖的材质做成的衣物,如何御寒?那些羊皮牛皮的鞋子,也是用羊和牛做成的,它们也是动物。即便是平时您冬日里最常穿的裘皮的衣服,它也是用带毛的动物毛皮鞣制而成。至于材料,大抵就是狐狸皮、貂皮、羊皮、狼皮……” “啊呀呀,我不要听不要听了……”乐乐捂住自己的耳朵。 乌云笑笑,她不听啊,正巧她也说完了:“还有牛皮等等的,这些小动物的皮毛。” 撅着嘴的乐乐超无奈。这乌云平日里浑浑噩噩的,上辈子却一定就是裁缝出身,做衣服的一把好手,话里话外透着专业,也成功将她堵得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乌云露出胜利的笑容,关心地说道:“快穿上吧,一会儿就要陪伴公主千岁去练习骑马了,外面飘着小雪呢,很冷的,千万别冻到了。” “那个该死的破公主,愿意骑马她自己去骑就好了呀,非得让人家陪她。”乐乐不开心地嘟囔着。摆什么谱啊?作死的臭公主,当心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摔下马来,摔断了脖子,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哇,好美啊! 释韪在前,乐乐居中,公主在后,三个人,三匹骏马,一路饱览了粉雕玉琢的北国风光。清幽逸远的雪山上,人迹罕至,三人在覆满着白雪的松林之间,听尽松涛、看遍雾凇。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驱马顺着被雪覆盖的山径蜿蜒而上,山顶处,空气异常冰凉沁爽,当他们跃马穿过一片被大雪封住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山谷之间,一弯晶莹剔透、有如宝石的湖泊,正向往来的贵客,释放着出尘绝世的美。 乐乐回头看看释韪,等待着他的解释,反正不管她懂的还是不懂的,他都是懂的。果然,她得到了答案:“终年不冻,这应该不是湖泊,而是温泉。” 乐乐开心地跳下马来,感动地望着眼前的景色。 鉴霁公主虽然也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但美景却不足以让她忘记,命乐乐前来陪驾的真正目的。 她的目光,转向乐乐骑来的这匹马。这是一匹一岁多的幼龄马,这个年龄段的小马顽皮好动,而且极易受惊。 说是练习骑马,其实鉴霁自小便喜欢骑射,父皇去猎场,从来都带着她的。也因此,她对于马儿的脾性甚为了解。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她缓缓地策马,来到乐乐所骑之马的近前。 就在小马身旁不远处的乐乐,沉醉在眼前的迷人景致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在逼近。 说时迟那时快,鉴霁公主一抖马鞭,将马上的行囊顺着乐乐的小马眼前扔过去,恰到好处地扔到了乐乐的跟前,她还后知后觉地“哎呀”一声,仿佛一切都是意外。 如此沉静的氛围之中,小马的眼前突然闪过巨大的物体,顿时受惊,下意识地前蹄腾空,狠狠地踢向物体的方向,而那正是乐乐所站的位置。 千钧一发之际,鉴霁直觉自己的眼前一黑一亮,有人以令人乍舌的速度,于她身前闪过,强劲的手臂准确地落在地面女孩儿的纤腰上,一把将她抱起。动作飘忽得有如鬼魅,轻而易举地带她远离了马儿的攻击区域。 好矫健的身手! 英雄救美的一幕,就青天白日地发生在鉴霁的眼前,想看不出来都难。 那个该死的笨丫头,又一次安然无恙。而且还那么牢固地被紧拥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同样受惊的她还发出细细的呻吟,在救命恩人的拥抱中喘息。 如果这一幕被放慢来看,鉴霁公主敢保证在场的女孩子有一个算一个,会通通爱上这个为救佳人而奋不顾身的男人。他刚刚的动作一气呵成,飘逸俊帅,所向无敌。可是他救的人不是她啊!她要被气死了。 但总算有所收获,终于被她发现了玄机。上一回她赏赐给这个小丫头的“耳光杀”是被谁化解的,答案昭然若揭。 鉴霁万分不快,她的语气酸溜溜的,狠狠地盯着她的侍卫控诉道:“释韪,你是我的侍卫,还是她的侍卫?” 见受惊的乐乐已经平静,马儿也不再嘶鸣,释韪这才放开了他的怀抱。转身看向高高在上的公主,他的回答,只有六个字,格外简单:“公主,人命关天。” “乐乐,别再骑那匹马了。” 释韪扶着乐乐,来到自己的马前,他先翻身上马,然后伸出大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女孩儿凌空抱起,安置在自己身前。 乐乐坐得舒舒服服的,已经冷静下来的她,意识到刚才的一切,一定是这个贱公主有意陷害,她冷冷地瞧着马上的贵气女子,目光灼灼,含义明显: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 释韪则是马鞭一扬,留下一句:“公主,快跟上。”紧接着,训练有素的马儿立刻撒开四蹄,驭风朝前奔去。 鉴霁气结。可是,刚刚释韪的那六个字的回答,又让她哑口无言。好吧!她天性是善良的,才不想因为看那个土掉渣的郡主不顺眼,就让她一命呜呼呢!她不过就是气不过吗,怎么就连一点小小的教训,她都不能给那个臭郡主尝一尝? —— “我今天翻出了一本书,我要你读给我听。” 释韪瞥了一眼书名,是一本《增像全图三国演义》,他又打开看了看内页,采用上等宣纸印刷,字迹清晰秀美,特别是书中木刻插图,构图饱满,造型完整,线条劲挺,刻工精良,豪放处放笔直写,精微处纤毫毕现。 书是不错,不对的是人。 “有什么字会是你不认得的?”虽然这本线装书看起来确实很好,他却依然没有给她讲故事的意思。她的小脑袋里面,输入的是一个汉语言文学系大学毕业生的全部程序,无论简体抑或繁体文字,甚至蒙文、英文、日文、韩文,都多多少少通晓一些。有什么会是看不懂的? “全都认得。” 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毫无愧意地点头承认。 他冷眼瞪她,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就想要你讲给我听。你讲的,比我看的好听。” 乐乐理直气壮的话,让释韪无奈地翻了翻眼珠。他第一次知道,讲的和看的,可以拿来对比,哪一个更好听。 “坐下吧!” 他答应了!她就知道。乐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开开心心地坐在他身边,距离亲密无间,急不可耐地看着书上的插画,等待着他从头为她讲述。 听故事,是自从出生开始,就最喜欢的游戏了。尤其是他讲给自己听的,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没有之一。 “仗义能服李典,用兵屡破孙权,将军之威出意,当为关帝将贤……” “你怎么会在这里?”读书大会刚开始了没多久,就被一个极不友好的声音打断。来人未曾到得近前,便急切出声,像是怕迟些便不足以表达不满。 不用听声音,乐乐就知道,谁有这个胆子,敢打断她的乐事。 她头也不抬,寸步不让:“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鉴霁却不理会她的严重忽略,上前一把拉住释韪的胳膊,将他拉向自己:“他是我的侍卫!” 刚抬起头来,就将这亲昵的一幕看在眼里,让乐乐看得眼睛都红了,她毫不示弱地伸出手来,用尽全力地将释韪拉回自己身边:“我呸!哪一条你们大勍戒律上写的,他是你的侍卫?” 鉴霁呵呵冷笑,看向她的眼神格外轻蔑:“我拜托你,没事也学习一下。什么戒律,那是律例,我们是王朝的法典,你以为,是宗教的教规呀?” 乐乐也不示弱,双眸一立:“你管我?我喜欢说什么,要你同意?” 两个人一左一右,开始拉大锯扯大锯的游戏,全然不在意被她们扯住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鉴霁话音凿凿,掷地有声:“父皇金口玉言,他走的时候,之所以留下释韪,就是要他在科尔沁部落里面,全权负责保护我。所以,他就是我的侍卫。” 怎奈乐乐完全听不进去她这一套,斩钉截铁地回答她:“他,永远都是我的,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你。” 鉴霁听闻大怒,口不择言:“你敢私通侍卫?” 圆眼瞪圆,乐乐毫不示弱。私通?别看她小,这个词儿她可是懂的。 “你敢这么血口喷人,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 话音刚落,鉴霁还来不及申辩什么,几乎就在同时,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两人的手臂瞬间一麻,“啊”地惊叫一声,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获得了自由的释韪,冷凝的表情依旧,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的语音更冷:“公主,郡主,请二位自重。” 说罢,他头也不回,甩袖离开。 -- “岫岫,把释韪叫过来,我要他陪我出去骑马。” 这几日鉴霁公主的不开心,侍女岫岫看得比谁都清楚。她连忙答应。 “是,公主。” 片刻之后,来人已到近前,恭恭敬敬上前施礼。“参见公主。” 听到声音不对,鉴霁连忙抬头,双眉顿时皱起:“怎么是你?释韪呢?” 侍卫回道:“启禀公主,释韪已经上奏皇上,不再担任公主的侍卫。” 小嘴撅起,鉴霁气得深呼吸了两下,才能继续说话:“那他要做什么?” 难道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个科尔沁的土丫头? 侍卫的回答是这样的:“他即将启程回京。” 鉴霁不信,她偏过头来,紧盯着那个侍卫瞧,仿佛要瞧出他正在替释韪说谎的意思。结果人家始终低着头,神态恭敬,神色如常。她顿觉无聊,挥挥手,让侍卫退下去。反正她只是找理由,也不是真的想要去受冻骑马。 走就走呗,什么了不起。只要不是留在她身边,就好。 -- 一男一女,相见在老地方。虽然冬日里的清冷依旧,但空气清新,女孩儿全身上下又穿得暖暖,她开心如常,围着他蹦蹦跳跳。 可是他的话,却有效地剥夺了她的快乐。“我要走了。” “啥?”乐乐立即收了笑容,面对面直视他:“上哪儿去?为什么走?” 事出无奈,但他已无法在先后两项任务之间保持平衡:“我不是你们两个玩乐的对象。” 用脚后跟想乐乐也知道他选择离开的原因,但她对此嗤之以鼻:“她?她也配?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走,你就不能走。”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留在她的身边,他们是陌生天地里唯一的亲人,但他也有自己的理由:“别忘了,我现在是皇帝的侍卫,身不由己。” 这两个女孩子现在已经连最起码的礼貌都做不到了,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他再不走,保不齐下一次再遇上,两个人就会互挠对方,不闹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可是,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真闹出事情来,谁比较吃亏?他离开,是最好的保护她的办法。但这个心意,他不会明言。 于是在乐乐的眼中,他给出的狗屁理由简直就是狗屁不通:“那不行,你到这个世界来,就是为了保护我的。那个大勍皇帝,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回去他的身边?” 怎奈男人坚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我们在这里,有各自的角色,就要尽好自己的本分。” 乐乐晃着头,眯起眼:“你不在,谁保护我?” 这一点,他亦有考虑:“有岱钦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甩甩手,乐乐不置可否,她贴近他的跟前,认真地对住他的眼:“走吧走吧,要走就走。反正,你走了,我也不要再呆在这里。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休想甩掉我。”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他同意抑或反对,蹦蹦哒哒地跑回家中。 天机不可泄露啊!其实小丫头心里真正的想法是这样的:跟那个破公主斗有什么好玩,无聊死了。那个大勍皇帝,才是玩游戏的最佳对象。就这样让他逃了?当然不行,她还没有实施她的大计划呢!他前脚逃走,她自然是后脚拔腿就追。只要被她看上的,一个也别想逃掉。 -- 直到女孩儿的身影完全消逝在府邸的大门之后,释韪才回转身来,准备离开。 正好与前来探望乐乐的另一个男人,不期而遇。 风尘仆仆的男人,这一次没有如同行宫之中偶遇时的回避,而是选择径直走到了他的近前。一双幽暗黑眸,眼里的寒意呼之欲出。 他开门见山,不闪不避:“我不管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明白,我科尔沁的郡主,不可能下嫁一个侍卫。即便你再优秀,也没有这种可能性。” 释韪心中苦笑,这个男人急切得连最基本的礼貌问候都省却了,那个小丫头在他的心目中,是有多重要?这样就最好了,他走也走得放心:“将军莫要无谓担心。我只是来与郡主告别,明日便启程回京。” 临走之时,虽然面对他极不友好的表情,释韪仍不忘再度强调:“好好照顾她。” “那是我的责任,你,则无须挂心。” 眉头皱得很紧,凝视着释韪的背影,岱钦的神情,略显复杂。 在看着释韪的时候,闪烁在女孩儿眼神中的,是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如同一个孩子看着父母的目光;当然,也可以看做是一个幸福的小妻子,给予深爱的丈夫的全部依赖。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认知让他,甚为不快。 不对,更准确的说法是,这个认知让他,不快到极点。 至于缘由……他不愿深究。 —— 大勍皇朝紫微宫中,一回生两回熟,双方宾主都是经历了巡幸科尔沁的老熟人了,自然熟稔有加,欢声笑语。 希雅始终握着妹妹的手,不过分别数月便再次相见,满满的都是惊喜。 寒暄过后,乐乐可没有忘记她的初衷。自己的事情再大都是小事,先把朋友的嘱托做完了再说:“皇上,我来您这紫微宫,不能白来吧?” 岦煦看着希雅的脸上难得一见的开怀笑容,顿时觉得乐乐的名字实至名归,自然满心欢喜:“看中了什么了?” 不愧是皇帝,她想什么,他一听就听懂了:“那可多了,看中了人,也看中了物。” 岦煦假意表情惊讶:“那我可要考虑考虑。毕竟,这宫中的人和物,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也不是第一天才开始存在的。可能都各有所爱,我们总不能横刀夺爱吧?” 乐乐撇撇嘴,她还没开口说要什么呢,这皇上便前填后埋,把路都堵住了,摆明不想她开口,怎奈她的脸那可是足够大:“什么呀!我只是想临时向您借用两样。” 岦煦笑问:“哪两样呢?” 乐乐掰着手指头回答:“人,是您的侍卫;物,是您的令牌。” 岦煦忍俊不禁:“却原来,你看中的,都是我的所爱啊!” 乐乐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她要的这些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算个啥:“反正您有的是,我也是临时借用一下。而且我向您保证,不会用来闯祸,也不会违反您的国法。如果我用在了错误的地方,您可以立刻收回,还可以治罪于我,我保证没意见。” 哦?她的承诺让岦煦唇边的笑痕加大:“好,你说说,哪两样?” 乐乐早就想好了:“我出去玩,需要有人保护,我的卫队对京城不熟悉,得有人率领。我跟您要了释韪。至于物吗,我想要一枚‘如朕亲临’的令牌。” 人生阅历丰富如岦煦,都惊呆了。这小丫头,她还真敢开口啊! 希雅也没有想到妹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也惊得张口结舌,面带尴尬。 岦煦身边的老太监德顺吃惊得一副快要昏倒的神色。 就连释韪都没有想到这小丫头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此种程度,他又不能笑,只是落下目光,不去瞧在场之人的各异表情。 好在皇帝给了她足够的面子,竟然没有严词拒绝:“释韪是我的侍卫,他终日跟随在我身边;至于‘如朕亲临’这样的金牌,我也只是听说过,我朝从未有过。” 这话谁听不明白,摆明了是一个要求都没法实现了。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乐乐扭身就回了希雅的身边,撅着小嘴,失望得眼泪汪汪。 希雅原是觉得妹妹的想法不可思议,但见她这般不开心,立刻心疼得很,连忙搂住她安慰,一双美目,满含怨怼,看着岦煦,却不多言。 岦煦欣然一笑,话锋逆转:“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姐妹俩同时瞪大眼睛,等待驷马难追的君子一言。 岦煦没有让乐乐失望:“释韪平日里有他自己的职责所在,但你若有需要,朕特准可随时召唤释韪相随。至于金牌,朕命人打造一枚,特赐予你。” 看着欣喜若狂的乐乐,岦煦笑吟吟地补上一句:“不可造次妄为,否则非但要收回,还会治罪。” “哇!太给力了!”乐乐欢喜得连蹦带跳,险些乐翻了天。这是皇宫啊,又不是你家的炕头!释韪虽然一脸的不赞成,却也拿她毫无办法。 “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来拿。”目的已然达到,乐乐片刻都不再停留,拉着希雅就向外走:“走吧,姐姐,我要你带我参观紫微宫。我跟你说啊,这地方,几百年后的都大变了样儿了,实在没看头的。还是现在的不一般啊!” 几百年后的?哪里,紫微宫吗?希雅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回头向岦煦致意,一边还惊吓得不清。虽然刚刚在一起呆了四月有余,她还是无法适应小妹偶出的惊人之语。 “皇上,这……这样的要求……”乐乐离开之后,一旁的德顺看了看沉默的释韪,见他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他自己却终究是忍不住,向着他最敬畏爱戴的皇帝问了出来。 这样过分的要求,皇上竟然会应承,此时就算玉帝驾临,德顺都不能比现在更吃惊。皇帝虽然只有三十一岁,算不上老,但足够稳重成熟,处变不惊,运筹帷幄,不愧为一代明君。有时候耍耍小孩儿脾气,也仅限于生病吃药的时候,这一次是怎么了? 一个最贴身信任的侍卫,一枚开国以来就没有发放过的金牌,竟然都给了科尔沁的小郡主?小郡主可爱是不假,可是,这样的要求都能应允,这、这、这,皇帝这是被下了什么蛊了? 德顺都吃惊得魂不附体了,岦煦的笑容依旧灿烂:“好玩吗!” 好——玩? —— 一路走来,乐乐都在尽情地欣赏着京城里的风光。 毕竟科学落伍,技术落后,现在的京城与几百年后的高科技发达城市的景致,确实大不相同。但最起码没有雾霾啊!不过话说回来,2070后的京城,也没有雾霾。这个词儿她懂,主要源于她的小脑袋瓜里面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初的知识程序。 暖春三月,京城内的各色春花陆续开放,万紫千红,将繁华京城,点缀得有如一匹织锦缎。形体复杂优美的楼阁建筑上,到处是精美的装饰和华丽的彩画,桃李争春,杨柳依依,晴云碧树,殿宇峥嵘。 怪不得经常听到科尔沁的人们心驰神往地形容京城:商贾云集,富甲天下。 一路行来,只看见数不清的楼阁殿铺鳞次栉比,其匾额、楹联、幌子、字号,令人眼花缭乱。店铺各具特色,经营品种一应俱全,没有买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一路步行,尽情地走在春风之中,享受春天的惬意。还有释韪一直在她的身边,向她讲起京城的繁荣兴旺和风土人情。 乐乐将御街的热闹景象尽览眼中。酒楼店铺正在营业,到处都是挑着担子吆喝叫卖的小商小贩,各种各样的小吃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另外还有她从未看过的杂耍表演,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不知怎么,兴致正浓地观赏着沿途景象的乐乐,脑袋里面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因为,她正在担心她的好友乌恩其。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算到京城来,她还带来了千人组成的卫队,还有最贴心的乌云时刻跟随,而且她还有在这个世界里面最亲的人释韪。岦煦答应她,只要她出了宫门,释韪就会一路贴身保护于她。 如果跟她相比,身在他乡的乌恩其简直就凄惨得可以写一本名为“京城孤女”的书。她出嫁,只带来了可观的嫁妆,人却只有她自己。而且嫁到苏家至今,音讯全无。汉人的破规矩多如牛毛,如果不是她聪明,任何人连见到乌恩其的机会都没有,哪怕是她的父母。 乐乐就想不明白了,我们家好好的闺女,就算卖给你们了,也不带做得这样绝的,就连见一面也不肯?这次她非但要见,而且还要见得彻底。如果他们对乌恩其不好,她就住在苏家,不走了。 释韪见她原本乐不思蜀的小脸儿突然郑重起来,小脑袋也低下去,一言不发。对于她的了解告诉他,乐乐想念她的故人了。话说回来,小丫头处心积虑地问岦煦要来分量厚重的金牌,其实目的却分外简单,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帮助她的朋友。 他的沉默依旧,却悄悄地走在了领先乐乐半个身位的位置,不着痕迹地引领此时的她,奔向心中的方向。 来到苏府门前,兵部尚书,一品大员,府邸的尊贵华美,自不必说。汉人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光耀门楣。看看嵌在门楣上的正六角形的四个门档,看看门前那八级台阶,就不难知晓,这个石门内,装载了平民百姓对于权利和财富的所有向往。 而今日,她耿乐乐就要进去见识一下,这一户汉人大官的家中,是怎样对待他们科尔沁的女儿的。 守门的卫士,见到一个女子迎面而来,虽然穿着打扮与普通的富贵女子无异,身旁却跟着一位气宇轩昂的高大男子,身后更是浩浩荡荡的千人队伍,那架势,有如皇帝亲巡般派头十足。自然不敢小觑。“请问您是?” 乐乐也不多言:“叫管事儿的出来见我。” 不一会儿,苏府总管便接到通报,连忙赶到了府邸外。 在知晓他的总管身份后,乐乐神秘兮兮地凑近他,拿出她的宝贝--一面金牌。 总管接过一看,吓得魂不附体,险些栽倒。刚要大礼参拜,乐乐将他拦住,凑到他近前,低声说道:“金牌看到了?” 总管点头如同鸡叨米:“看到了看到了。” 身为一品大员的贴身管家,这些规矩他是懂的。普通官员们只有象牙制作的牙牌,凡朝参佩,而眼前女子手中的牌子由纯金打造,上书“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谁有豹子胆,敢造这个假? “别声张,我这是微服私访。你晓得就得了,要是张扬得人尽皆知,小心你全家人的脑袋。”乐乐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反正程序给她看过那么多的电视连续剧呢,里面的剧情足够让她充分利用了。 果不其然,总管连连点头,吓得冷汗横流,大气儿都不敢出。 乐乐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就选你陪同了,带我到你家二少爷的房里去。” 啊,啊?尽管战战兢兢如他一般,腿都吓软了的总管还是好奇地看了这来头颇大的女子一眼。二少爷的房里?虽说“如朕亲临”,眼前的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孩子啊!她要到二少爷的房里干什么?莫非,她同他家长临少爷,有什么--难解的情缘? 他立时一脸了然:“原来,您是来找二少爷的。可是,我家长临少爷,正在公干,此时并不在家呀?” “呸!”乐乐嗤之以鼻:“我找他作甚?我是来看你家二少爷的夫人的。” 哦!总管恍然大悟。 他连忙头前带路:“请您跟我来!” 乐乐命一众卫队门外等候,她只带着释韪,兴冲冲地走进了苏府。就要见到乌恩其了,她的期待溢于言表。 苏长临所住的,是府邸内一处独立的宅院。庭院深深,回廊寂寂。走了不多久,乐乐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乌恩其!” 手中正端着磁盘行色匆匆的女孩儿,闻言全身一震,她一动未动地站立着,一动也不敢动。她甚至不敢转身。因为她怕她转过来,就会发现后面根本没有她的期待,那深情的来自于好友来自于家乡的呼唤,只是她思念过度产生的错觉。 “乌恩其!” 又一声,那么清晰,那么清脆。一颗晶莹的泪珠,像是为了响应她的呼唤,从乌恩其的腮边滚落。那声音的主人,是草原上最动听的百灵鸟,是科尔沁的精灵,因了她的陪伴,她十三年的人生没有寂寞,没有遗憾。 心绪复杂,没有什么语言能够真切地表达她此时的心情。话到嘴边,却连一声“乐乐”也不能成型,她已泣不成声。 乐乐却皱起眉头,端详着好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又看了看端在她手上的磁盘,盘子里面装着的是一盘一碗,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恰好用来盛装一饭一菜的样子。 “走!先带我回你的房间。” 她又回过头来,正色地看着身旁跟着的苏府总管:“你,去给我回禀你们家的所有管事的人,那个当什么兵部尚书的老头子,还有苏长临,还有这个府里所有地位高于乌恩其的,我不管他们现在人在哪儿,叫他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会儿通通过来见我!” “是!是!”总管点头如同捣蒜。 乌恩其却死命拉住乐乐:“不要……不要……” 她知道好友想要干什么。乐乐是科尔沁的郡主,十八年的人生过得,甚至比皇帝的金枝玉叶们更高贵,更加娇生惯养。乐乐看到自己哭成这样,又端着菜盘子,一定是生气了,想要为她做主,为她出气。可是,不能够这样的,苏家一家人如果都在这里战战兢兢地接受她的训导,只能令她这个苏家的媳妇,更难堪,无颜面对。 这丫头,自己都哭得说不出话来了,竟然还阻拦她找苏家人算账。乐乐白了她一眼,到底不忍心看她更难过,这才又唤回了恨不能多生出两条腿去找人的总管。“你给我在外面候着,等我一会儿出来,再决定。” “是是是!” -- 乐乐手托着腮,歪着嘴巴,看着眼前的好友。乍见到她,小姑娘哭得天翻地覆;现在好不容易不哭了,又改了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傻笑。 “你笑够了没?”小丫头,真是傻透了。 她的话,让乌恩其的眼圈又红了:“乐乐,我好想你。” 乐乐严重地撇撇嘴,翻白眼:“你是怎么想我的?每天清晨起来自己洗漱,自己打扫房间,然后自己到厨房去拿饭菜,然后回到房间来,吃完了刷洗好了盘子碗再送回去,你就是在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中,想我的?” 不同于她的怒意,乌恩其竟然点点头,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妥:“我什么都能做,我的饭菜,都是我自己到厨房去取的。我又不是你这娇娇郡主,我不需要人伺候的。” 乌恩其不解。她在家里的时候,日子也是这样过的,那个时候也不见乐乐为她不平,现在这是怎么了? “那不行!”乐乐勃然大怒:“他们这破府里当我们科尔沁人是什么?宠物啊,还是花瓶?养狗还得买狗粮呢,花瓶还得天天擦灰呢,合着你嫁进他们家,还来个不管不问了?这帮狗日的,什么东西!” 乌恩其都听傻了。因为,一句没懂。什么是狗粮?什么是狗日的?这些与狗有关的词汇,却分明是乐乐在急切地关心她,这都是哪跟哪? 她连忙解释:“乐乐,相信我,我真的好着呢!” 乐乐倒是不急:“怎么个好法?那个苏长临,他是怎么待你的?你要是想我不跟他们算账,你就一五一十告诉我。” 说到这里,她咬牙切齿:“我倒要听听,他们的府邸,值得不值得--免拆洗!” —— “启禀皇上,慧妃已在您的寝宫之中。” 敬事房太监去过才希雅勒阁,顺利接到了慧妃过来,立刻前来禀报。 皱起眉头,岦煦却感到甚是奇怪。更准确的说,是他不相信。希雅与他相伴十年,从来未有一次愿意这样侍寝的。如果他不主动去找她,她绝不肯将自己洗剥干净,心甘情愿地钻进毯子,被带到他的面前。 今天演的这是哪一出? 直觉让他,命令寝宫之中的闲杂人等全部退下,只留下释韪在宫门之外,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的龙床。 “闷死了!这是什么该死的宠幸方式啊?要人命啊?” 毯子里面突然传出窈窕佳人的碎碎念,让他迅即停下脚步。现在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确认,以慧妃名义被抬上龙床的女子,绝不是希雅。 岦煦不解,究竟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好热啊,有没有人救救我啊!”乐乐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无助地困在毯子里面的身体仍然不断挣扎着,却只是让空间更狭小,人当然更加不舒服。 这一次岦煦听得更清楚了,毯子里面的女孩儿,竟然是乐乐! 能够让他张口结舌的人,还真不多,可是这女孩儿已经是第二次做到了。这丫头,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冒名顶替,将自己送上了“姐夫”的床,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毫不迟疑,他迅速退出房门,呼唤他的贴身侍卫。“释韪!” “臣在!” 岦煦简短扼要:“你在外面守着,命寝宫附近所有值守之人一律退下,任何人不得擅入!” “遵旨!” 岦煦孤身一人,趁着夜色消失在殿外的小道中。 偌大的寝宫之外,只剩下了释韪一人。他遵照旨意,在宫门外站立。没过多久,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宫门与窗户隔音皆很好,怎奈里面的人儿,嗓门一阵更比一阵高。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点来救救我啊!” 寂静的夜里,女子的叫声听得分外清楚。然而释韪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问题。为什么里面的那位妃子的声音,那么像是乐乐在求救?冷静的面具碎裂,他木然呆立。 厚厚的毯子,已经将乐乐闷得喘不过气来。全身绑着,她又挣脱不开。 从来没有被如此“善待”过,她再次忍无可忍地尖叫:“救命啊!” 这下可以百分百确定了。释韪万万没有想到,房间当中的女子,竟然是乐乐。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皇帝刚刚进入寝宫,就以最快的速度又出来,而且还屏退了所有宫人。 眼前的情形,让他不得不陷入思考。曾经属于他的那个时代,曾经有那么一句话他至今记得:不作死就不会死。那么现在,谁来告诉他,这个丫头诠释的是什么最高境界?莫非是怎么作都不会死? 长长的深呼吸过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论怎样不满,如果她遇险,他都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 皇帝的龙床之上,小姑娘正被一床毯子严严实实地包裹,而且绑得很紧。为什么要绑着?是怕太监们抬的过程中,不慎掉落令妃子们走光吗?可以想见里面那个终日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动弹不得会有多难过。每个皇帝的妃子都是这样被捆绑着送上龙床的?他真奇怪天下会有那么多女子有被虐的嗜好。而这些人当中,竟然还包括了她。 他帮她解开毯子,解救她的苦难。 这一过程当中,不免会隔着毯子触碰到少女的身体,但他目不斜视,也丝毫不曾迟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然后就迅速转过身去,不肯看她。与她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然而小姑娘却不准备放过他:“等等啊!我没有衣服啊,我不要再呆在毯子里面了,闷死了,我要出去!” 释韪狠皱眉头,感觉太阳穴很疼。这个时候,让他到哪里找衣服给她? 二话不说,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又将穿在里面的内衫撕下一段做腰带,看也不看地向后一扔,等待她自己穿好。他自己则坐到门外的台阶上等待。 不一会,娇小的身影拖着长长的衣衫跑出来,吃力地整理好前襟后摆坐到他身旁。还好,衣服够大够宽也够长,再加上系了腰带,所有玲珑曲线尽皆遮掩。 不过女孩儿的神情分外郁闷,即使释韪不看她也听得出来她的遗憾:“为什么岦煦还没有来啊?” 释韪气得眼前发黑。她还当真想着让皇帝宠幸她? “你当真想要入宫?” 他的质问却让她表情很糊涂:“入什么宫?” 他冷声说道:“做妃子。” “切!”乐乐表现得分外不屑:“谁要做妃子?那有什么好玩?” “那你是在做什么?这种事,也能随便做?”不赞成的心绪,让他的话音更冷。 小女娃对此却毫不介意:“好玩吗!” 释韪的眉头皱得更紧:“一个女孩子,怎能没有羞耻之心?” “什么是羞耻之心?”乐乐不耻下问。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地教导她,却竟然得到这样呆萌的回复,他忍不住质问:“你的程序里面竟然没有这样的内容吗?” 乐乐摇摇头,半懂不懂:“也不是了,只是,我脑袋里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吗!” 说着,她调皮地凑近他那张不悦的脸,对于他黑黑的表情毫无惧色:“不如,你告诉我,你也知道,我够聪明啊,你一教,我一定就懂了。” 释韪好想叹气。可是,虽然有十八年的程序输入,她真实的人生历程却只有三载,他能指望一个三岁的小女娃怎样呢?“这样的事情,只有你真心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才能对他做。” 乐乐挠挠头:“喜欢吗?没错,我蛮喜欢他的啊!” 他正色地望她:“哪种喜欢,愿意与他一生一世吗?” 乐乐学着他的样子,皱起眉头:“一生一世?为什么要一生一世?” “你喜欢他,就应该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永远与他在一起,永不分离。”对于男女间的情爱,他没有任何经验,但没吃过肥猪肉,也看过肥猪跑,所以知道这些最浅显的道理。 乐乐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那怎么行?我还要回家的。永不分离吗,那也不可能是跟他呀!如果是跟你,嗯,我会考虑。” 释韪手扶额头,感觉头痛欲裂。可是小女娃丝毫不查,小脑袋伸过来,从他的手指缝中探看着他的脸:“你答应保护我一辈子的,谁要跟他一生一世啊?他那只菜鸟,还需要你保护呢!我要是跟着他,被人欺负了,没人帮我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释韪肯定地回答道:“你跟着他,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切!算了吧!”乐乐轻蔑地歪歪嘴巴,不能苟同:“你看看我姐姐,难道不是跟着他十年了,没人欺负?那容妃怎么说?丽妃怎么说?就连什么兰嫔、原答应、甚至小宫女,她都要礼让三分。有什么安全感可言?我跟你说,女人堆是天底下最麻烦的地方,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每只鹐你一口,你看看宫里这么多只,黑压压地看不见天日,得把人活活鹐成什么鬼样子?要我说,嫁给谁,都不要嫁给皇帝,尤其是没有野心只想过平凡生活的女子。” 冷情如他,也不免于神情中闪过惊奇。这丫头,话糙理不糙,说的入木三分,原来不傻呀! 可是,哪个不傻的女孩子,如她一样,喜欢谁就要将自己主动送上门,而且竟然不图回报? “咱们俩现在该怎么办?”乐乐懒理他的想法,她只关心自己的处境,于是想当然地问道。 心中哀叹,表面无言。释韪对于乐乐毫无愧疚地拉他入伙,转眼即成同案犯,也算是习以为常。 “看情形,皇上已知是你冒名顶替,他现在应该去找你姐姐了。放心,即使不为你,皇上也会眷顾你姐姐,不希望她与你同罪被处置,他会想办法的。” 乐乐恍然大悟:“原来他已经来过了呀?” 释韪戏谑道:“怎么,失败得很不心甘?” “嗯,屡战屡败。”她苦着脸说道,但心理强大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过瞬间,便又重现意气风发:“不要紧,屡败屡战,打点精神,下次继续!” 还有下次?释韪眼前发黑。 —— “那男的谁呀?” 乐乐嘴里含含糊糊的,她正忙着吃果子。云儿帮她带的,甜甜糯糯的,真好吃。释韪又带着她到火山群地带到处探查,还忙里偷闲地给她讲故事。可是他一番苦心,她却全然不能体会。经常出现在他的讲述当中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叫做岱钦的人,她的脑海中完全没有任何印象。那老大爷究竟何方神圣,好像听起来对她还蛮重要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有那些千奇百怪的其他各色人等,都是老谁家小谁呀,她还是那句话:既然你们一个个的跟我关系这么好,现在本姑娘有难,你们又在何方?为什么我这么落魄,身边却只有一个“相公”始终跟随? 释韪无言。他无法告诉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此时她所有的不幸,恰恰是那个男人一手造成的。虽然可能他不想,但是他却放任了这个结果的发生。 对她很重要?他相信是的。那她之于岱钦呢?释韪曾经以为很重要,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看到有人来寻找他们。 这些想法,他不可以全盘托出,让乐乐知道。如果,要她忆起过去,会让她重新陷入癔症的疯狂,那么他宁愿她像现在这样快乐和无忧无虑。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九章 妞儿笑一个 ? 原本站立在门口的释韪,此时悄悄地退了出来,将那一片有情天地,留给情意融融的父女二人。 刚关了门,转过身来,就看到了蹦蹦跳跳着跑过来的小姑娘,不用说,这丫头肯定又无聊了。 “干什么来了?” “找你玩。” 乐乐的回答,释韪无可奈何,却也习以为常。 “谁在里面?”乐乐好奇。 “皇上和公主。” 哦,乐乐点头。那个贱公主虽然是很贱很招人烦,但岦煦对他的女儿,也是真心疼啊! “公主可能要出嫁了。”那一幕父女之间依依不舍的场景,令人感动。 乐乐不以为然,严重地撇着嘴回答:“你才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 释韪不解:“你怎么知道?” 乐乐嗤笑一声:“还不是沃尔衮,等不及要娶那个贱公主了,连夜就来找我讨知情同意书了呗!” 释韪点点头。最心爱的女儿即将远嫁,难怪皇帝那么舍不得。 乐乐好奇心爆棚地向里面看,满不在乎地嘻嘻笑:“我看看,我看看,不会是岦煦舍不得他姑娘嫁人,心疼得哭了吧?” 释韪表情无奈,却并未打算拦阻与她,她想干什么,谁也拦不住。“每一个父亲,嫁女儿的心情,都是复杂的吧!” 门关得太紧,想看也看不到,想听也听不清,乐乐顿觉没劲,索性放弃偷窥的想法,回头答复释韪的话:“那当然,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辛辛苦苦种了几季的白菜,却让猪给拱了,谁能开心?” 释韪愣神:“这是从那儿听来的?” 乐乐撇撇嘴:“大哥,您怎么当的二十一世纪初叶的人?这些都是当时的流行语好不好!” 她被输入的是二十一世纪初的程序,这些小case,程序里面都有的。 释韪点头佩服。小丫头别的不见得记的多清楚,这些俏皮话倒是比谁理解得都牢靠。 在2014那一年,他原本活跃的人生就在二十六岁的时候突变了平行线,即便现在一朝清醒,好多事情已不复记忆。更何况就算身在初叶之时,他亦心系使命,根本不曾有闲心化身网络达人。 无论之于初叶,还是之于末叶,他成功跨越了百年光阴,样貌未变,思想却一如最初般,落伍。 —— “我这个女儿,我想你们更多看到的,是她快乐的一面。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皇帝的女儿也不好做。她的母亲荣佳先后生下了两个儿子,全都夭折了。而在鉴霁出生后不久,荣佳也撒手人寰。我欢喜鉴霁的到来,也忧虑她娇弱的身体。她能不能平安的长大?我自己似乎都没有了信心。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份牵挂,我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和关注。我没有失望,鉴霁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女大不中留。于是我又有了新的期望,我希望她找到她想要的幸福。” “沃尔衮,你出身名门,天资聪颖,年少有为,屡立战功,你的优点,我很欣赏。但最重要的,是鉴霁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与你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她让我相信,我的这一次决定,是缔造了一段美满的姻缘。” 语重心长地说到这里,岦煦站起身来,走到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的沃尔衮面前,亲手将他扶起,脸色凝重:“如果将公主交予你,希望你对待公主的心,与我一样。” 短短几个字,这是一个看似普通的要求,但显然,这也是最高的要求。 沃尔衮明了这位慈父的忧虑,这位慈父的期望。他是万人敬仰的帝王,也是一个视女儿为一生珍爱的普通父亲。他郑重其事地许下不变的诺言:“请皇上放心,鉴霁曾说过,我是她的大树,我会一生陪伴她,爱她,她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岦煦欣慰地连连点头:“好。我们一言为定。” 正在此时,一直站立在一旁的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皇上,沃尔衮娶得公主为妻,是我们科尔沁部无上的荣耀。臣愚见,请皇上册封沃尔衮额驸为科尔沁第四代世袭轧撒克亲王,统领草原八部十一旗军务。” 沃尔衮听得此言,立刻虎目瞪圆:“哥,你说什么?我怎么能当亲王?” 男人冷目扫视向他,语气低沉:“沃尔衮,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沃尔衮只当自己没听到。为了感谢皇帝将女儿交付于他,感激涕零的他又跪倒了,这会儿皇上还没让他起来,他却只差跳将起来:“那怎么行,亲王必须是你的!” 岱钦虽不言语,但目光如炬,警告弟弟休再多言。但沃尔衮丝毫不肯退让,也未被哥哥身上散发的一如既往的惊人气势吓住,认准了坚决不肯做亲王。哥现在是郡王,也是科尔沁部的最高权力掌握者,以德服众,行胜于言,始亲万机,励精为治。皇上要封亲王,也只有哥,实至名归。哪里轮得到他? 岦煦保持微笑:“亲王之事,日后再议。拟旨:沃尔衮额驸升为驻边副将军,总督八部十一旗戍务。择吉日与鉴霁公主完婚。” 兄弟二人齐声应道:“谢皇上!” -- 刚出了养心殿,沃尔衮就不由分说地拦住岱钦的脚步,对他愤愤地说道:“哥,你日后若再提让我做亲王,我……” 接下来他本想说,他就不娶鉴霁了,一想又舍不得,可是为免哥日后还想着推他到高位,自己却屈尊降贵的位居次席,只好恶狠狠地改口:“我就带着鉴霁远走高飞,永远不回来!” 岱钦神色不变,保持平静,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沃尔衮的铮铮誓言力道缺缺,也没了越战越勇的锐气。轻叹一声,沃尔衮认命地让开道路。不管怎么说,哥没再坚持,那他就算是赢了。 不过就是娶了公主,就让他的地位高于哥之上,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有哥在,他沃尔衮愿意永远都做哥的左膀右臂,以他马首是瞻。 话说回来,鉴霁公主的心上人,原本不是他。 “哥,你是故意的吧?”沃尔衮终于后知后觉。 鉴霁公主分明喜欢的人就是哥,大有非他不嫁的架势,而哥却从这个痴心女子处心积虑留在他身边的第一天开始,就不着痕迹地远远走开,却让自己的亲弟弟每日陪伴,朝夕相处,直至两人日久生情。他沃尔衮虽然笨,但并不蠢。哥是有意成全他们的感情。 岱钦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望着他的至亲,唇角轻扬:“你长大了。” “哥,鉴霁不够好吗?”她很可爱呀,又是皇帝的女儿,有着最尊贵的身份,又对哥一往情深,哥为什么就是不肯娶她? “公主怎会不好,你们很合适。” 沃尔衮认命地叹息一声。哥永远都是惜字如金的。他的心思,太难猜。即便他的亲弟弟,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 “鉴霁公主出嫁,成亲当日就要返回科尔沁,皇上一定好舍不得啊!” 才希雅勒阁内,大家齐聚一堂,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听了紫荇的话,希雅点头微笑:“无妨。他纵然舍不得,带着女儿到科尔沁巡幸的当日,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况且女儿嫁得心仪之人,也一直都是他的心愿。” 紫荇连连点头认同:“是啊,咱们可都是看着的,其他的公主、郡主,十三四岁的时候,都纷纷出嫁了。皇上将鉴霁公主一直留到了现在,就凭这份小心,这份慎重,这份心意,真让人感动。” 希雅的笑容中有着一丝怅惘,紫荇的话让她怀念亲人:“是啊,当年阿布,也是这样对我的。” 罕玉察言观色,立刻发现了她的难过,马上扯开话题:“您也是这样对小郡主的,眼看着小郡主就要十九岁了,还是名花无主,您和将军是怎么想的呀?” 罕玉的话立时起了作用,只要提起乐乐,笑容立刻就会挂在希雅的嘴边:“一切随她,只要她开心,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房间内的其他三个女子皆摇头。就算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鉴霁公主,也比不了小郡主的自由自在。 圆心笑笑:“这一回呀,她可是又要开心了。她回科尔沁,要您送行,一直送到她想让您回来为止,就这样的要求,皇上竟然也应承了,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希雅却已没了不可思议的感觉,妹妹能办到任何事,她都不会再觉得无法理解:“她就是这么可爱啊,谁会忍心拒绝她呢?” 想到妹妹难得来一次,马上就要走了,希雅心中万分不舍:“我也舍不得她,不想跟她分开。” 说到这儿,她看向房间内的几个人:“对了,这次难得出宫,你们谁愿意陪我?” 圆心弯唇一笑,看向身旁的两人:“当然是罕玉和达日了,还能有谁?郡主放心吧,我和紫荇就是留在宫里的命儿,都习惯了。” “郡主,这次出宫,我就不陪您了。”罕玉说罢,匆匆向外走:“我去给您瞧瞧午饭。” 事出意外,众人见状纷纷收了笑容,面面相觑。 达日一直未发言,此时他静默地看着罕玉离开的方向,低头沉思片刻:“郡主,小郡主有千人卫队护送,又有沃尔衮和公主相陪,一路上安全无虞,如果郡主准许,达日想要留在宫中。” 希雅点头应允,她用手指了指门外,示意达日:“快去看看她。” 达日立刻依言出去。 这一边,希雅又看向圆心和紫荇,圆心立刻抢先发言:“既如此,那就由我陪您去吧!紫荇,你留在宫里。” 紫荇原本也想跟着出宫的,但见圆心对着她使眼色,只好悻悻作罢。 -- 乐乐来找沃尔衮,恰逢已选定公主出嫁吉日,皇上赏下恩赐额驸的礼物。乐乐顺着堆积如小山的礼物看去,只见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等一应俱全,还有绫罗绸缎多得数不过来、堆得层层叠叠的银器,最重要的是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听说是整整一万两。 “乖乖,”乐乐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赞叹:“这皇上就是皇上,出手甚是阔绰啊,看来呀,娶得公主,实乃脱贫致富的绝佳途径!牛!” “这边还有公主的陪嫁呢!”沃尔衮告诉她。 乐乐惊奇:“公主的陪嫁?怎么这么早就拿过来了?” 沃尔衮回答她:“出嫁当日,鉴霁就随着咱们一同回科尔沁,所以,皇上说,一切从简,就先送过来了。” 两个人又到另一个房间去欣赏公主的陪嫁物品:有装饰着珍珠的凤冠,华服,玉佩,有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各式金器玉器,四时衣服,还有锦绣绡金帐幔、摆设、地毯、屏风等等物件。堆满了整整一个房间。 乐乐连连摇头,这次算是开了眼界:“好奢侈啊!皇家的女儿,原来还真是不一样啊!” 沃尔衮却不甚在意,这些物品自然有其他人去应付和操心,他才懒得看:“乐乐,咱们都要走了,是不是去看看乌恩其?自打我来,你怎么都没有跟我提过她?你忘了你的朋友了?” 乐乐的回答,是赏赐他一记窝心拳:“你以为人人都是有了媳妇忘了朋友的你?小人之心。” 沃尔衮委屈得很:“我有那么糟糕吗?那你为什么不去看她?” “是她给我下了封腿令,不准我再去看她了。” 就凭她耿乐乐,想要干什么,谁能拦阻得了?想到这里,乐乐无奈地叹息,怎奈那个小丫头片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她,不准她再去看她。 “为什么?” 乐乐撇撇嘴:“还不是心疼她的夫君,心疼她夫君的府邸里面所有的人,怕我欺负他们,不敢让我去了。” “你欺负他们了?”沃尔衮乐呵呵地问。乐乐原本就够厉害的了,更何况她的手里面,还有一枚“如朕亲临”的金牌,估计苏府上下都吓得屁滚尿流了吧?作为苏家媳妇,也真够乌恩其受的。 乐乐斜睨他一眼:“你怕了?怕我像欺负苏家人一样,欺负你媳妇?” 女孩儿的思维跳跃得太快,沃尔衮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明明就在说苏家和乌恩其,为什么乐乐却说到了自己头上? “说什么呢?” “说什么,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乐乐冷笑一声:“你不用怕,我也没打算跟你们一起回去。等到了半路上,咱们就分道扬镳。” “那怎么行?”沃尔衮不依。他还要随时随地保护她的,怎么能不跟他一起回去? “怎么不行,我跟在一对耳鬓厮磨的新婚夫妻身边,不成了最大的电灯泡?碍死眼了。”乐乐的声调阴阳怪气。 “乐乐!”虽然不懂电灯泡的含义,但沃尔衮却心急乐乐不懂他的心,他现在的心意,不只是急,还有痛! 见他瞪圆了牛眼,受伤的表情显露无疑,乐乐无奈地叹口气。卖什么萌啊?知道你的心啦! “好了,我错了行不行?我误会您的心了,您老呢,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最为我着想的,最担心我关心我的人,行了吧?” “那你跟不跟我一起?” 乐乐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开始是要跟的,不过出了京城就不了。你也知道,我爱玩吗!来的时候,我惦记着乌恩其,路上没有做任何停留,就忙着赶路了,什么好玩意都没见到。多无聊啊!所以,回去的路上,你忍心让我这么没劲啊?一定是边走边玩才好嘛!” 沃尔衮皱眉:“可是,我不放心啊!”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卫队人还少啊?来的路上都没问题,回去肯定更没问题了。” 怎奈沃尔衮还是摇头:“我还是不放心。尤其是,哥这次要留在京城数日,不能跟咱们一起回去,你还要跟我分开……” 对于他的坚持,乐乐的反应是双手一摊,满不在乎地说:“这事简单啊,既然不想跟我分开,那你和你媳妇,就跟着我一起走好了。” “啊?” 小姑娘笑得格外轻松:“估计咱们边走边玩,乐乐呵呵的,也就走个一年半载的,肯定回到家了。” 一年--半载?沃尔衮立刻傻了。比不得乐乐的一身轻松,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啊! 乐乐看着他的窘态,心中洋洋得意。这话是真理:她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就这么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见目的达到,乐乐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谁知刚转过身去,迈开第一大步,就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而且钢筋铁骨般坚硬,小脑门正巧撞在男人的胸膛上,登时痛得呲牙咧嘴。 “谁呀,要人命啊!”乐乐吃痛地揉着酸溜溜的鼻子,忙着控诉道。 来人不言不语,平静地凝视着她,然后伸出一只手。 “干嘛?”乐乐撅起嘴巴,忿忿地问道。都来了好几天了,也不来看她,就只和沃尔衮呆在一起,拿她当回事没有?当初在科尔沁还一脸不悦地不想让她离开,其实一早就盼着她赶紧走人,他好眼不见心不烦呢吧?一想到这儿,她就满心委屈,眼圈当真红了。 “把金牌给我。”男人的话,出人意料。 乐乐立刻不依:“那是岦煦给我的!为什么要给你?” 虽然她是个大嘴巴,但对于她的宝贝金牌,她可是极致爱惜,将它看得仅次于她的小命儿。而且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人前不露怯,富贵不露财。她可是谨遵古训,金牌的事情,她从未跟人说过。可现下,非但沃尔衮知道了,连哥也知道了。不是说好事不出门的吗?这是谁做的长舌妇? 男人不以为意,简短回答:“不需要解释。” “你……”女孩儿气得小脸儿涨红。郡王了不起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目光依旧冷沉,男人的话亦是不疾不徐:“不给的话,也可以,乖乖和沃尔衮一起回去。” 挑战权威是需要勇气的,这份勇气,耿乐乐童鞋肯定自己是具备的,于是她恶狠狠地说:“我要是不呢?” 男人并未高声,漆黑的眼凝视着她:“你确定?” 小嘴儿张了两张,乐乐撅起嘴巴,经过审慎思考,她决定避重就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现在没带在身上。没办法给你。”耍赖不管用,撒谎总行得通吧?反正她就是想要自己留着金牌啦! 表情依旧冷酷的男人眯起眼:“需要我翻出来吗?” 乐乐气得直跺脚。讨厌透顶、坏心透顶的大恶人,他怎么知道,金牌她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的? 万般无奈,她只好从身上拿出从不离身的金牌。尽管百万个不情愿,也要伸出手去,将金牌恭恭敬敬地交到他的手上。 耷拉着小脑袋,女孩儿冲天的怒气,又不好发作,只能恨恨地跺跺脚,一路甩着胳膊发泄着她的不满离去。 沃尔衮真是大开眼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无法无天的小丫头还有一个要忌惮的人,那就是他哥岱钦了。 “哥,你为啥要了乐乐的金牌?”如果是他,他也不愿意给。这个牌子的意义太大了,有了它,就意味着走到天边也畅行无阻。 岱钦长久地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言,半晌之后才收回目光,淡然说道:“用在错误的方向,会误了大事。” 男人看向手中的金牌,只见金光熠熠的牌子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字分外耀眼,皇家的无上尊荣扑面而来。而翻转过来,金牌背后却又别有洞天。冷情如他,都忍不住在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金牌背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有人用拙劣的刻字手法,刻上了一张笑脸,似乎在与其主人的名字,相得益彰。 -- 公主大婚。 婚礼当天,驸马爷身着官服,迎娶新娘。岦煦为女儿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万名宾客齐聚。 外廷、大臣们按照官职的大小高低,依次上表祝贺。执政的宰相、亲王、侍从、内职管军副都指挥使以上的官员,都得到了金银奖赏和赏赐的礼物。 朝廷内外,一派灯红酒绿、喜气洋洋的景象。 仪式上,拜过天地、父母,新婚夫妻又接受了皇亲长辈的训诫和教导,表示“不敢忘命”和“无违闺门之礼。” 沃尔衮为公主献上定情信物。第一件是戒指,代表了“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第二件是手镯,代表了“何以致契阔?绕腕双玉镯。”第三件是耳环,“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第四件是玉佩,“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宫女为鉴霁公主一一戴上信物,从此以后,在两人相守的日子里,这些信物也将与她始终相随。 一系列喜庆而又庄严的仪式之后,欢天喜地的乐声想起,在大家的一致见证下,鉴霁即将远行。 宾客们的心情,理当是祝福恭贺;岦煦的心情,无疑是五味杂陈;岱钦则始终在微笑,父亲的嘱托,他未曾辜负。 然而所有的心情加起来,自然也比不了新郎官--沃尔衮,心花怒放。 喜悦的心情一路飙高,沃尔衮挽着鉴霁的手,两人一同向前走,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幸福的云朵托举着,托举着,越来越高,直入云端。 然而云端还没有到,身旁的佳人就和着喜庆的乐曲,从盖头之下悄然瞭望,适时伸出腿来,赏赐了她的夫君一个“狗吃屎”。 嘭! 幸福的云朵飞散得太快,沃尔衮毫无准备,强壮的身躯直直地跌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沉重,摔得分外结实。 这一幕太过意外,所有的宾朋都惊呆了,连奏乐的都吓得忘了自己正在吹什么,乐曲无奈地被暂停。 壮汉不愧是壮汉,摔跌在地上的瞬间,他没有任何迟疑,又一跃而起。掸掸身上的尘土,他带着不解的神情,望向他的小娇妻。 盖头之下,女孩儿那亮晶晶的眼儿分外聪慧狡黠:“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古训,必须谨遵,否则怎么当得起长辈们教导的“不敢忘命”四字? 喜帕之中,女孩儿那傲视天下的声音分外娇俏可人:“可还记得,我初入科尔沁,便在万人的见证之下,平白无故的被你绊倒一次,此时若是不还回来,那岂不是太不公平?如果是一对夫妻,丈夫和妻子是要携手一生的,那就意味着,他们之间,永远都是公平和平等的。这句话,我始终记着,不会忘。” 咧开大嘴,她的丈夫,流露出最开心的笑容。 那个秋高气爽的季节,那个眼高于顶的公主,在她走过的又一个平整干净宽阔得吓人的坦途上,被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伸出他颀长宽阔的脚掌,华丽丽地绊倒在地。 而今,这个在她心中良心大大地坏了的男人,即将成为她相伴一生的丈夫。 当初她就看见了他,也记住了他。而现在,这个梁子,他们两个将结下满满的一辈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沃尔衮掀开了妻子头上的盖头。凝视着她,双目炯炯,朗声说道:“好极了。” 腰间陡然一紧,佳人就这样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瞬间拥入健硕的胸怀,紧接着,柔嫩的红唇也被霸道的气息彻底封缄。娇软的身躯,在他炽热的怀抱中融化。 全场静寂无声。 这一幕,当真亘古难寻。前来道贺的成千上万的皇亲贵胄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做梦也想不出来,公主的大婚庆典上会上演这样的意料之外,谁也没想好该做个什么样的表情,以高度契合现下的情形。刚刚不是还教导公主要“无违闺门之礼”的吗,那现在这个,算……算什么? 岱钦一动未动地站着,看似分外平静。但他的脸上,青青白白,红红黑黑,风云不断变幻。 乐乐眼睛都看直了。心里想的是:不知道即使是历史上最开放的朝代--唐朝,有没有人敢当街或者当着众人就这么做?大勍朝我科尔沁贝爵,就是:猛!强!重口! 岦煦沉默良久,一声叹息:“一对惊世骇俗的孩儿啊!” -- 一场让人开心也充满了意外的婚礼告一段落,公主也坐上了远行的马车,一行人与大家依依惜别。 “我走了!” 乐乐刻意忽略岱钦冷凝的目光,笑吟吟地对走到她身边的释韪说道。这一次她没有强求释韪跟她回科尔沁,他是不是因此而感到好开心啊?你们都开心吧,一个非但不肯陪她还没收了她的金牌;一个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就知道担心岦煦的安危。好好好,你们都各自逍遥,那我就自己爱做什么做什么了,你们谁也管不着。 “路上小心!”释韪嘱咐道。不知道为什么,此次乐乐出行,依然千人护送,前呼后拥,看似万无一失。可他就是无法一如从前般放心,在叮嘱了一次之后,他甚至又破天荒地唠叨了第二句:“早点回家,不要贪玩。” “有好玩的,干嘛不玩?”乐乐如是地回复他,佳人笑颜如花,讳莫如深。 看着护送着公主远嫁的队伍越走越远,释韪心中的不确定渐次加深,眉头越皱越紧。 —— 别人拍一下,成功打晕;她来推进去,扎上口;搞定! 乐乐乐呵呵地两手互拍两下,好像在掸掸土,这个动作让女孩儿此时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就交给你们了,这一次可看好了,别还没到地儿,又把人放回来了。那样怎么起效果?” 一身黑衣的男人连连点头,挥手示意将人运送到马车上,即刻准备离开。 “小郡主放心,这一次将军不会再轻易放人了。” 乐乐扭着眉头看看他,这话听着让人不舒服。 “放是一定要放的,只不过用完了再放就是了。” 黑衣男人连忙点头。 “是是,小郡主说的是。” 看着两个装着人的麻袋被以最快的速度抬上了马车,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注意点啊,不准慢待她。跟着她的那个老丫头,你们也不能欺负。” 黑衣男人依旧点头应允。心中思忖:另外一个女子虽然看上去二十岁有余,但也生得如花似玉的,怎么在小郡主口中,就成了“老丫头”? “是,请小郡主放心。” 乐乐点点头,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 谁知始终言听计从的黑衣男人,此时却并未应承,而是追问道。“那您到哪里去?” “你管我呢?赶紧走!” 乐乐对他瞪起眼,嫌他废话连篇。 黑衣男人不敢多言:“是是,属下恭送小郡主。” 乐乐傲娇地甩甩头,径自离开。 三日之后,走走玩玩的小丫头,来到了一家餐馆。点了四个菜,大吃大嚼。 吃饱之后,她打着饱嗝叫来了小二:“结账!” “小姑娘,您的帐已经有人结了。” “又有人结了?”乐乐惊讶地大叫。 这是肿么了?自从她甩了沃尔衮和公主,又趁机甩了她的卫队,这一次她做的彻底,甚至连同她的小丫鬟乌云也一起甩掉,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打定主意要浪迹天涯玩遍古代的她,准备充足,腰包丰盈。谁知却无论走到哪里,她买什么要什么做什么,都有人为她买单。这谁呀?干嘛一直跟着她? “小郡主!属下海日古恭候多时。” 听到声音,乐乐扭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 两次合作的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乐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介绍他自己的名字。光天化日之下,自是不能够再穿干着不可告人之事的黑衣黑衫,海日古此时身上穿的是普通大勍百姓的衣服,但他所梳发髻,却依旧与大勍子民有着显著的区别。乐乐歪歪嘴,一看就不是善茬。 见到他,乐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老老实实地护送你们将军此刻最需要的人回去,跟着我做什么?” 海日古连忙回话:“请您放心,人已经送走了。小郡主,属下只是有点好奇,您孤身一人,也不看方向,究竟是想要到哪里去。” 乐乐耸耸肩:“我还没想呢,反正也是无聊,就四处看看喽!” 她的话正中下怀,海日古连忙给出建议:“那您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斜睨他一眼,乐乐淡然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去?你看我长得也像人质?” 海日古吓得连忙跪倒:“属下不敢!” 切!乐乐从鼻子里面轻哼一声:“你有什么敢不敢的?全看你们的那位大将军是怎么吩咐你的了。” 海日古连忙解释:“请小郡主相信,将军绝无此意。”这句可是真心话,不过只属于将军。 嗤笑一声,乐乐欣然点头:“我谅他也不能这么想。” 海日古循循善诱:“属下的意思是,您既然未急着返回科尔沁,又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又与我家将军多日不见,您何不去我家将军处做客呢?也去感受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属下相信您应该从未去过准噶尔吧?那可是个好地方。” 乐乐点点头,她还真没去过。 去准噶尔? 这个主意也不错啊!反正她也没什么意思,就看看打仗玩吧! —— “乐乐来了?”木丹听闻海日古的禀报,立刻站起身来,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她在哪儿,你怎么没直接带她过来?” “属下不知将军心意,所以未敢……”海日古没有说得更多,眼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炎花的方向,含义暗讽。 对于海日古的自作主张,木丹未有任何责怪,反而异常开心:“我好久没有见到乐乐了,真有点想念她。她肯来,我欢迎之至,快带我去看她!” “是!将军请。”海日古跟随在木丹身后,对着木丹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炎花,再度奉上不经意地一瞥,眉眼中的蕴意却较刚刚明显了七分,满含不屑。原本就只享有三十二份中的一份宠爱,现在又有金主现身,这次不知道又该怎样计算了。 炎花的视线,不曾在海日古的身上有任何停留。她木然地看着木丹迈开大步,忙着去开心迎接故人,心情异常复杂。 她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权利,改变现在的结果。可是,让她如何放任,她不愿意看到的后果,如此残忍地发生在她的眼前? 可以改变吗?抿紧双唇,牙齿咬合得很紧,炎花还是决定,听从自己的心,尝试着改变这个男人即将覆灭的命运。 营帐之中,乐乐被安置得舒舒服服。 虽然事先并不知晓她的到来,但一传十十传百,这里的人们都知道这个女子在首领心中的特殊位置,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营帐布置得得体大方。 精致的床看上去如同宫廷的御床一样舒服,宽敞的营帐内甚至放入了镶嵌着彩绘的梳妆台,所有的用品透彻清亮,桌上还摆放着上好的瓷器,就像恨不得将这个小地方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集合到这个女子的临时闺房之中,这样才配得起营帐的临时主人那高贵的身份。 但乐乐却完全不以为然,根本不曾对倾注了心意的雅致房间多看上一眼。小丫头一路走来,早就被这里壮丽的景色激荡得豪情满怀,怎能沉迷于一贯安逸的生活,她的心,那可是在千里万里风云呢! 如此豪迈地想着,乐乐自然是在营帐之中一时半刻也坐不住。几个派来侍奉的小丫鬟都劝她不住,兴致勃勃、不管不顾地就向外面走。 却没想到险些和正欲走进来的男人迎面相撞,被吓了一跳:“我的妈呀!” 又是这句?来人忍俊不禁,恰到好处地配合她:“huuhen,你还好吧?” 乐乐站稳脚跟,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满不在乎地问道:“你是谁啊?” 男人粲然一笑,却没打算迎合她,而是改说了新词:“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应该我先问你,来此作甚,才对吧?” “我来探望故人。”乐乐扬着骄傲地小脑袋。 男人唇角的笑容不断扩大:“谁是你的故人?” 他兴致正高,却不期然腿上登时挨了女孩儿秀气气的一脚。“明知故问,找打!” 女孩儿依旧丰富的表情换来男人爽朗的大笑:“乐乐,欢迎你来做客!” 两人说说笑笑着前进,木丹带着乐乐参观他的营地。所到之处,尽心为乐乐介绍,即便是隐秘的军事设施,也毫无保留。 一路走走看看,两人在一众将士的跟随下,来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隐秘的去处,乐乐在一个由地上延伸入地下、看起来坚固而古老的石门前,停住脚步。 “这是什么地方?”乐乐好奇地问。 莫非是什么重要的军事设施? 木丹简短扼要:“这是一个秘密的石室。” 聪明的人,总是不点自通,乐乐脱口而出:“是用来关人的?” 木丹点头:“聪明!” 精灵大眼眨巴了两下,乐乐不再快乐的好奇,但是看上去心情仍是好得很,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却分外肯定不容拒绝:“带我去看看。” 又是一个黄昏,夕阳的余晖,从外面自由的世界,映射入狭窄潮湿的石窗,将冷硬坚固的石墙、还有那个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女子,同时抹上了浓重的色彩。 即使远在石牢之外,乐乐还是可以轻易地看清,里面的女子的境况有多糟糕,四周的环境有多差。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锁锁着,让她无法自由行动。瘦弱的身体,如同凋谢了的花,软倒在冷硬的地面上。她的身体瑟缩着,没有半分力气,甚至无力抬头。 转过身来,那张鲜花般粉嫩的小脸儿上,娇俏的笑容依旧。 “木丹,过来。”乐乐乐呵呵地招呼他。木丹信任地带着微笑走过来。 乐乐拍拍他的胳膊:“低下头来,你太高了,我都够不到,跟你说句悄悄话。” 木丹如言低头。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力气用尽。木丹虽然皮糙肉厚,也被惊得不轻。“你干嘛打我?” 完美的笑容一扫而空,乐乐上蹿下跳地发泄着她的不满:“干嘛打你?她是谁,毕竟是我姐姐,你这么对她,有没有给我一分面子?” 木丹也不示弱,他指着身后的一票人马:“那你呢,这里这么多将士看着,我的面子呢?” 乐乐跳着脚地比划着,毫无惧色:“那又怎样?谁还不服,一起上来,我照打不误!怕你们啊?” 话说回来,这木丹对她还真是够意思。她都打得这么狠了,这男人竟然没有逃得远远的,与她拉开安全距离,而是还保持着低着头的样子,以便与她的身高呼应,让她的手尽可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 不知道第多少次地点指着他的大鼻子,乐乐振振有词:“不是你说,你需要个人质,才能保你不死,我会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对她,伤害有多大?这地方这么冷、这么凉,这是人呆的地方吗?我告诉你,她嫁给岦煦这么多年,还没怀孕呢!万一这次怀上了,你这么折腾她,流产了怎么办?” 木丹听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嗤笑一声,乐乐对木丹的轻视不以为然:“我的程序里面还有剖腹产全过程呢!这点常识算什么?” 剖腹产是什么?举座皆惊啊!在场的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咧着嘴巴,面面相觑。 “来来来,”乐乐不由分说,拉着木丹向外走:“我倒要听听,你究竟跟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要这么对待她。” 她又回头对着身边随侍的众人说道:“你们这帮人,不用跟着我们了,就在这儿呆着,一会儿你们大将军会安排你们应该做的工作。” 大家见被女孩儿拉着走的将军,竟然毫无异议,自然不敢说什么,只好原地等待。 乐乐坐在草原上,嘴里叼着毛毛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向木丹的神情却分外正式:“别想瞒天过海,你的恶意我看得很清楚。” 木丹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她,哪怕只是心中的一瞬间的恶念,都从未有过。这一点,她知道得很。年纪小是真的,但一个人对她是不是真的好,她的直觉准确无误。 对她以诚相待,却对她的姐姐极尽恶毒。为什么? 见木丹不言语,乐乐催促:“想什么呢?让你说呢,给你机会,你就赶紧给我说!” 木丹不情不愿地开口:“以前,我曾经向她求婚,被她拒绝了。” 乐乐不可置信地瞧瞧他,连连摇着小脑袋:“你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就凭你,难道还缺老婆吗?你那老婆们还少啊,你还差她一个呀?” 她走到他面前,甚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软禁可以,不带这样的。听我的,赶紧把她放出去,找个好的去处,让下人们好生伺候着。” “别那么小家子气啊,大方点儿!”乐乐拍拍他的胸膛,给他鼓劲儿。 木丹长长的呼气,类似于一个叹息,看上去倒也没有多么不情不愿:“放心吧!你的话,谁敢不听?” 乐乐笑容可掬:“这就对了吗!” -- “我叫炎花。” 这位不速之客,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她穿着一身独具民族风情的蓝衫蓝裙,身材瘦小轻盈,有着精致的眉目,双眸温和澄澈,看起来并不柔弱,但也独具娇美。 乐乐点点头,虽然只是初见,也不知晓她的身份,但看上去的印象还过得去,她也大方地介绍:“我叫乐乐。有何贵干?” “我是木丹的侍妾。”女子没有回避她的身份。 哦!乐乐恍然大悟。 女孩儿的表情中,带上了几分不屑,几分嘲笑,几分幸灾乐祸。 炎花并不意外。甜水里泡大的女子,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康庄大道,她怎能了解泥泞中挣扎着的赶路人的心语? 第一次见到,她就看得出来,女孩儿的脸上,满溢着幸福的光彩,她身边围绕的,一定都是满满的关爱吧!女孩儿的幸运,让她的心中,有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仅止于此。这个世界上,有每天烦恼的人,就有每天不知烦恼为何物的人,如果可以羡慕,她不会选择嫉妒。 更何况,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小郡主,请你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你说什么?”她语气的恳切并没有让乐乐释怀。木丹还没有赶她走,一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妾,却堂而皇之地轰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请你离开。”她只能恳求她,但不可泄露更多秘密,这是她的使命,她无法逃避,不能拒绝。 虽然乐乐不相信,但她还是要问出来:“这是木丹的意思?” 炎花摇头:“今日我来找你,将军并不知晓。” 乐乐板着脸,不再理睬她:“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又不是你请来的,走还是留,自然也轮不到你说了算。” 站在乐乐对面的女子,脸色中有着看似淡淡却很深刻的哀伤。只可惜,年纪轻轻又不可一世的小丫头,绝无法感知她心灵的痛楚。炎花的语气更加急切:“小郡主,离开这里。如果你希望木丹还有机会活的话,请你离开。” 她的坚持,没有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却激怒了乐乐,她愤怒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刺客吗,是来刺杀他的?” 炎花肯定地摇摇头:“你不是。” 乐乐不依不饶:“我是细作吗?是来探听情报的?” 炎花还是摇头:“你不是。” 乐乐的嗓音又高了八度:“我是扫帚星吗?看我一眼就会死?” 炎花嘴唇紧抿:“小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乐乐勃然大怒:“那我干嘛要离开?我又不会功夫,也没有兵权,我怎么会害木丹?” 炎花的神情那般无奈,清澈的眼中凝着挥之不散的忧伤。“你不会害他。但是你在这里存在一天,木丹的危险,就多上十分。” 乐乐耐心用罄:“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就算木丹以后真的有什么事情,那也是你们多行不义,咎由自取,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怎么还没怎么样呢,就要赖到我的头上?你是女巫啊,还是疯婆子?” 炎花痛苦地闭上眼睛。天机不可泄露,她有自己的使命,无法说得再多。 乐乐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她,等待不识相的女子,自行离开。 炎花心如死灰,在转身离去之前,依然带着微颤的语音,轻轻地说道:“既然如此,也许是他的命,我不再强求。小郡主,炎花还想告诉您,前几日,木丹抓了一个大勍的细作,此人武功极高,百人都拿他不住,一看就不是寻常将士。” 乐乐头也没回,不耐烦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怀疑,他是我派来的?” 炎花摇摇头:“我怀疑,他是来救你和希雅郡主的。” 乐乐狐疑地转身又看向她:“什么意思?你知道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样判断?” 炎花淡淡地凄楚地笑:“若非情切,若非牵念,以他的能力和身手,何须孤身深入虎穴?他不欲与任何人纠缠,连续几日,夜探大本营,根本就是在寻找什么。后来中了我们的埋伏,竟然也成功脱逃,可怜了我们几百个将士,前赴后继,才最终将他擒下。” 不知道为什么,乐乐心中突然涌上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就像是灵犀的相通在指引着她什么:“他在哪儿?” 炎花平静地看着她,小姑娘的脸上带着急切,如果那个男人真是为她而来,他的这份苦心,也算是得到了回应:“让木丹带你去吧!你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看来木丹被她打怕了,她在这里待了两日了,木丹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好在炎花告诉她,可是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炎花笑得那般无奈,清澈的眼中凝着挥之不散的忧伤。 她什么也不想再说,挥挥手,想要离开。 乐乐的大脑飞速旋转,考虑着对这一突发状况的最佳处置方式。她很快有了决定,上前一把拉住走得不快的炎花:“事情紧急,没时间去找木丹了,你赶快带我过去。” “去找他?” “对,去找他!”乐乐心急如焚。炎花刚才是怎么说的?“武功极高,百人都拿他不住。”“可怜了我们几百个将士,前赴后继,才最终将他擒下。”如果一切真的按照炎花所说,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心中的那个名字,那么他现在的处境…… 乐乐都不敢往下想。她年纪是小,但不缺心眼儿。木丹虽然对她很好,但身为一个首领,如果不够心狠手辣,如何闯过数十年戎马生涯,如何东征西伐,杀人如麻,战绩显赫?如何在身后被人们评价为政治家、军事家? 一个敌国之神勇战将,落入这样的人的手中,还有活路吗? -- “巴图,你怎么回来了?” 远处,一匹战马由远及近,马上之人飞身下马,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却一脸凝重,浓眉紧锁。 巴图与沃尔衮紧紧拥抱,互相拍拍对方的肩膀,表达兄弟之间的想念之情。 “对不起,沃尔衮,你新婚之喜,我理应先恭贺,但现在没时间恭喜你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沃尔衮早就觉察到巴图的异样。虽然他一贯沉稳干练,但在兄弟面前也是谈笑风生的,这次却一脸忧心忡忡,难道边关有变? 心情的沉重让巴图的回答似乎变得很困难:“是乐乐。” 什么?沃尔衮听得汗毛倒竖,牛眼瞪圆。自己刚刚和乐乐分开没有太久啊,她会出了什么事?能让巴图严肃成现在这个样子,沃尔衮吓得心跳骤停。 巴图叹了口气:“我知道得不是很多,乐乐有可能被木丹挟持到了准噶尔。” 熊熊怒火立刻升腾,沃尔衮猛一跺脚,拧着浓眉,大吼一声:“竟敢掳走乐乐?他是不想活了!” 他又看向巴图:“你要怎么做?” “即刻出发,敢去与大勍军队会和。” “我也去。”沃尔衮想也不想地说道。 巴图皱着眉看着他:“你行吗?” 沃尔衮回道:“怎么不行?” 巴图摇摇头,怪他考虑不周:“你刚刚新婚啊,公主那边……” 听巴图这么一说,沃尔衮张着大嘴愣在那里,方才想起,自己已不是单身一人。 -- 迈着轻盈的小碎步,鉴霁悄悄地将自己踱到了夫君的身边。 沃尔衮平日里耳力极好,即便是再轻的声音,也可以轻易感知到。但此刻他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鉴霁站了一会儿,眉头一皱。 “惊闻乐乐被木丹掳走准噶尔,心中惦念,度日如年,真想飞奔过去,解救危难。” 她将声音憋得粗粗地说着话,近在迟尺的沃尔衮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他独倚栏杆,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是一声未吭。 “怎奈与公主新婚,刚刚同返家中,无从开口,真是难上加难。”鉴霁继续说着。 几不可见的,沃尔衮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同她的话。 冷不丁地,鉴霁又说了一句:“没事,公主明理,实言相告,说不定会应允的。” 听了这话,沃尔衮立即兴奋地回头,脱口而出:“真的?” 却正好看到公主一脸寒冰:“你说呢?” 沃尔衮一看到是她,立时愣住,不知道说什么。 鉴霁嘟嘴,气得直蹦哒:“就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土丫头。” “鉴霁,我……”沃尔衮想解释,可是想不出词儿。 鉴霁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我刚刚说的,全是你的心声,对吧?” 沃尔衮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 “鉴霁,我……” “你什么?”女孩儿还真的没有说什么:我不想听,我不要听,你怎么解释都没用!等等的废话,她真的很好奇,想要听听她的夫君,对她的解释。 “我……”实心眼儿的男人却一句哄人的话也不会说,脸憋得通红。“我就应该坚持,让乐乐跟咱们一同回来的。结果我拗不过她,可是却害了她。你说,我怎么能不内疚,我怎么能在家里呆得住?” 乐乐要是因为他的这次疏忽,而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会悔死的。 “算了,你去吧!”鉴霁突然说道。 啊?沃尔衮傻傻地看着她。没明白她的意思。这么容易?他这亲亲的小娇妻真的答应了?他可以去救乐乐了? “我是说,你去救她吧!拦得住你的人,也拦不住心啊!”鉴霁肯定地说道。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更何况,她的丈夫,是一员猛将。而且还对那个死丫头一往情深的,保证为红颜冲锋陷阵的时候,连吃奶的劲儿都会使出来。话又说回来,那个小丫头,天生命硬,只有她作死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会救不回来? 沃尔衮激动得单膝跪倒,拜谢夫人:“谢公主!” -- 阴暗的牢房内,一个男人正被紧紧地捆绑在一个巨大的石柱体上。 他的身上,布满了无数的旧伤与新伤,伤痕累累,有的伤口显然已经溃烂,不需要距离他太近,就可以感受到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所有的衣衫早已经被抽打得破烂,黑发飞散,遮住了他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过重的刑罚,过多的皮肉之苦,让他陷入了晕厥。健硕的身躯倾颓着,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捆绑他的铁链上,疲惫的头无力地低垂,一动也不动。 此情此景,让刚刚进入石牢的男人,嘴角边挂上一抹狰狞的狠笑。 “盐水!”男人冷酷的声音,在空旷的刑牢中回荡。 很快的,哗啦一声,有人兜下一桶冰冷刺骨的水,被冷水泼身的人,寒透筋骨,立时清醒。 水中的盐分迅速渗进流着血的伤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烧灼,冰冷的盐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流过满是伤痕血污的脸,然后掉落在地上,与大量的血迹混合。被泼的男人咬紧牙根,喉间仍然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 男人的手中,多了一把鞭子,他不断冷笑着,呼呼地挥动手中的长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怎么样啊?”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轻蔑弧度,不发一言。 嘴角歪向一旁,男人毫不示弱的冷笑,并没有激怒木丹,阶下囚有什么权利轻蔑,那只是说明,惩罚还不够多不够重不够劲而已。“如果你再不说,那么你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原本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处。悉听尊便。” “那么好吧,就让他们,最后一次尽心竭力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这些你都尝了一遍又一遍的花样,也不在乎多来一次了,不过就是鞭子打、火烙、签子钉。对了,还有铁棒,可以照着骨头,一根一根地打。听说铁棒都打折了几根了,是吧?没关系,铁棒我们有的是,这一次,就打到没地方可打,再停下吧!到时候,如果你还活着,我们再来认真研究一下,哪种方法,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木丹露出森冷的笑容,心情愉悦。他挥一挥手,身旁的皂隶们立刻就要一拥而上。 千钧一发。 虽然牢房里面足够阴暗,但是也可以划分为明暗两处。明处有劈啪作响渗透着阴狠残忍的火光和叫嚣着的木丹,看上去有如人间炼狱;而暗处呢,自然就是这个炼狱的入口,耿乐乐与带她前来的炎花所在的台阶之上石门之旁。 此时此刻,耿乐乐童鞋想到的是,这显然是自己历经三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即将拯救世界的她,显然是不折不扣的女主角。一般电视剧里,这个时候的台词是不是都得呼个应押个韵啥的,以便巧妙地扣住主题,那么这一幕,她是应该喊“住手!”还是应该喊“不许动!”或者是“放开他,我来了!”反正她得说点什么,以符合她此时此刻这般重要的身份。 眼见至亲的人遇险,心中急切,可是她的小脑袋瓜里面却还想着这些,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顾不上留心脚下,昏暗中一个趔趄,险些跌下脚下的石阶。心慌意乱中一个清脆有力、震惊全场的呼喊就这样脱口而出:妈呀! 后面的炎花在她跌倒的前一刻贴心地扶住了她,却还是扶不起耿乐乐跌落一地的心情。好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这声“妈呀”够不够顶天立地,可以稍后再议。 对于她的到来,木丹有些意外,他看了炎花一眼,炎花只是微低下头,没有回应他的质询,在确定乐乐没有闪腰岔气,站得稳稳当当之后,她悄然离去。 “木丹,”女孩儿的双眼亮晶晶的,闪着不明的光芒,她的语音还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知道他是谁吗?” 木丹点头:“我见过他。”虽然不知道女孩儿来此目的为何,但他对于她,未有任何隐瞒。 “什么时候?” “上次在科尔沁,我去找那位大勍皇帝的时候,我看到他就站在皇帝的身后。” 乐乐点点头:“你既然知道他是皇帝的侍卫,为什么这样对他?” 木丹冷笑一声:“正因为他是皇帝的侍卫,所以才必须这样对他。” 乐乐不敢看被绑着的人,害怕自己会崩溃:“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木丹实话实说:“因为我要知道,他究竟到这里来做什么。” 乐乐点点头,异常肯定地说道:“那你根本就不应该问他。” “那我应该问谁?”木丹不解。 “我,还有它。” 乐乐指的它,是此刻握在她手中的,一根皮鞭。是刚刚在跟木丹说话的时候,她笑呵呵地上前,从木丹的手中拿过来的。而现在,话以说完,笑容也瞬即消逝。 木丹瞪圆牛眼,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此时女孩儿眼中那狂暴的愤怒,他是读懂了。他只是不相信,而且他也无法理解,乐乐会用鞭子对付他。 但是,女孩儿抡圆了手中的皮鞭,向他抽过去,一刻也未曾迟疑。她的手劲并不大,虽然用尽全力,怎奈不懂使用,一击之下,鞭风大多扫空,余音也只勉强抽破木丹下臂处的袖口,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显的伤痕。 “乐乐,你……”即便这样,木丹惊得不轻。 “我怎么样?你竟敢这么对他?”杏眼圆睁,乐乐怒气冲天。 “那又怎样?”木丹的声音也提高了三分。 乐乐指着石柱上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木丹立刻答道:“怎么不知,就是因为他是岦煦最信任的人,而且能力很强,所以他必须死,这样的人,死得越多越好。” 比功夫她肯定歇菜,但比说话,乐乐的声音可以比他还高,嗓门比他还大:“他跟岦煦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他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么?”木丹怒极而笑:“玩具?奴隶?难不成是枕边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乐乐气得跳着脚骂他:“你的脑袋里面都装的什么龌龊的东西?告诉你,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之所以来你这里,只能是为了我!我不允许你伤他,一点都不行!” 眉头紧皱,木丹诧异乐乐的说法。即使是她的亲姐姐希雅,她也只是含糊略过,可是对于这个男人,她为什么这般重视? 气得他扭身就走,一刻都不愿意再多待下去。 “给我站住!你还没命令给他松绑呢!马上让人放开他!” 乐乐可是一点都不傻。他走了,她去命令谁去?其他人她毛都不认得一个,释韪还不是要接着挨打的份儿?那可不行! 木丹竟然真的依言停住。惊得四下里的属下们险些掉了下巴。这一幕原本已经够意外的了,居然还有意外中的意外。将军曾经这样言听计从过谁的话呢?更何况是已经被骂得恼羞成怒又气得脸色铁青的时候。 可是,接下来,他们更加不可思议地听到将军的声音:“放了他!严加看管即可。” 说罢,木丹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几个士兵手忙脚乱地打开捆绑住释韪的铁链,手镣和脚铐自然不能解开。见识过他以一敌百的不凡功力,官兵们对于他的武学造诣甚是忌惮。 乐乐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就近坐在地上。转身对着旁边的人瞪眼睛:“看什么?还不拿水去!你要是敢拿盐水,我就让你全都喝下去!” 负责看管的狱卒挠挠脑袋,连忙转身照办。心说:这丫头可真了不得。木丹将军都听了她的,他们可是万万不敢招惹。 散落在脸上的黑发已被水冲刷,露出的那张俊逸的脸庞上亦是伤痕无数,唯有一双黑眸依旧温和宁静,在看到日夜锥心牵念的女孩儿,在这样的异地异乡,依然容光焕发,依然所向披靡的时候,唇边挂上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多日来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乐乐真笑不出来。 刚刚是离得远啊,现在近看看他的样子,眼泪想止都止不住。 从没见过她心目中最英气逼人的男人,如此狼狈,如此惨烈。乐乐哭得一抽一抽的,伤心得找不到自己的嘴来说话。 “你怎么这么笨啊,好好地呆在岦煦身边就得了,干嘛要来找我啊?我这么聪明,能有什么事?会被人抓住吗?会被人挟持吗?一向都只有我抓别人挟持别人欺负别人的份儿啊!” 灼亮的黑眸深深地望着她,回答她的,是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知道,小丫头是真的难过了。以往她虽然爱哭,但那些哭都是有目的的,因此都是假哭,一旦她想要的那块糖吃到了嘴里,眼泪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小姑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边哭一边还心疼地拿一双小手儿对着他上下比划着,看起来像是想要给他揉揉伤口,可是他满身血淋淋的,她根本无从下手,于是又一声紧似一声地接着哭。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他安慰地说道。 “你这个样子,可怎么活啊!”她抽泣泣地看着他,模样可怜兮兮的,心里想的是,他身体里面的骨头要是真被打得都一截一截的了,这还能拼得起来吗?让她哭死算了。 “我没事。”他语气肯定地回答她。 她不依地哭着喊:“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啊?” “我有功夫吗,我也不是吃素的。”他连忙安慰着,顾不得自己此时有多么狼狈。对于伤情,他心中有数,自己虽然伤痕累累,但身体并无大碍。那些所谓的坚硬的铁棒,于他来说,与普通的木棍无异。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怎能于百万人中被选中,担当起护卫她的责任? “你没事?” “我没……”释韪的话说不下去了。虽然乐乐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身体,他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小嘴儿嘟得老高,乐乐奉上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 释韪依然保持微笑:“或许,是需要休息两天,别担心。” ---- “相公,相公,你想什么呢,人家要教你事情呢!” 释韪陷入往事的沉思,没留意到乐乐正在叫他。此时方才回过神来。 “种柿子呢,不能够随便种,种完之后,是要搭架子的。架子搭好之后,还要绑绳,将柿子树固定住。玉米不能种得太密,还要定时除草。这些工作呢,虽然有点辛苦,但是我可以帮助相公你一起完成。” 释韪满意地点点头,认可她的伶俐。云儿只对她讲了一次要领,她就了然于胸了。 “相公,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励志啊?” “怎么会想到这个词的?” “脑袋瓜里面有啊!励志不就是:激活一个人的财富欲望,更要激活一个人的生命能量,唤醒一个民族的创造热情。要是年轻人不说励志,那就算白活,没品;要是文章不说励志,那读者们都不要看,没档次。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励志啊?” 释韪只是微笑不语。 乐乐却要打破砂锅:“算不算啊?” 释韪还是不说话,倒让乐乐又想起了另一个话题:“从来不见你大笑过,莫非你和我一起,很不开心啊?” “没有。” “没有?没有你总是绷着脸干嘛?” 见释韪不答,乐乐又换了一个要求。“给我笑一个!” 乐乐循循善诱,无师自通:“乖,这位漂亮的小妞儿,赶紧的,给大爷笑一个,大爷有赏!” 而那位乐乐口中的“小妞儿”,依然端庄持重,颇具大家闺秀风范。他不慌不忙地温柔说道:“老大爷,小心您的腰。” 原来,乐乐一时兴起,只顾着说话,不经意之间,腰上靠着的木桩已经倒在地上了,她却还维持着倚靠的姿势。被释韪一提醒不要紧,原本还能保持平衡的她,一旦意识到已经失去了拐棍,就立刻失去了平衡,稀里哗啦地栽进了玉米地,摔了个灰头土脸。 等到她气愤地揉着腰站起身来,吐出嘴里的“狗啃泥”,“漂亮小妞儿”早就不见了踪影。 气得她哇哇大叫:“死相公,臭相公,你给我等着!”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十章 要什么自行车 ? “小美人儿,你这是上哪儿啊?” 乐乐正哼着小曲儿,自由自在的在道路上蹦蹦哒哒地飘飘欲仙着,冷不防身后传来陌生男子的异样声音。 回过头来,就看到这个确认不曾相识过的男人,冲着她咧开猥亵的笑容。 眼前的小女子正值豆蔻年华,水漾的肌肤、纤秀的身姿、清澈灵动的双眸。穿着一身特色浓郁的骑马装,包裹着最窈窕的身段。她的美貌绝不等同于寻常女子的俗丽,却足以令任何男人遐想连篇,移不开目光,美丽惊人。 “不如,跟我玩玩吧!”还未等乐乐开口说话,男人便不由分说地倾身向前,轻而易举地捂住乐乐的嘴,将她的身体拉向驿道边,小姑娘勇敢地挣扎着反抗着,手刨脚蹬地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怎奈体力悬殊太大,抵抗的气力根本无法抵御陌生男子的蛮力,挣扎了一会儿就没劲儿了,很快被男人拽进了距离驿道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当中。 -- 十万火急。 护军副长官荣信,却一把拉住了毫不迟疑地准备上前去救援的下属。 兵士非常着急:“将军,您看到了吗,小郡主被一个地痞抓到山洞里面去了,十万火急呀!” 小郡主的安全意识太差了。一路上溜溜达达,距离热闹的市集越来越远,虽然依旧行走在驿道上,但这里已相对偏僻,往往过段时间才会看到人。这个地痞早就动了邪念,从市集上开始一直尾随在小郡主的后面,结果小姑娘对此一无所知。 这下可好,看准了此时四下无人,这个心怀歹意的男人立刻采取了行动。更可气的是,他对于这附近的地形,显然甚是熟悉,是个本地人。要不然,距离驿道不远处的一个那么浅的小山洞,根本不宜被人发现。 那个男人尖嘴猴腮,青面獠牙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小郡主是科尔沁名副其实的明珠宝贝,怎能任他欺凌?兵士心里都想好了,敢这么公然调戏我们家最尊贵的女孩儿,待到他冲进洞里去,就不由分说给那个男人来个万把刀的,剁成肉泥,为小郡主出气。 可是荣信却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小郡主也不是吃素的。” “您是说……”兵士听得摸不着头脑。 出乎兵士的意料,荣信竟然笑意盎然:“我是说,那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不信的话,我们两个在洞口守着,但千万不要被里面的人发现。” “小郡主不会武功啊!”兵士一百万个不放心。 “危机,不一定只靠武功来解决。”荣信轻松一笑,他指指自己的脑袋瓜,调侃兵士的一根筋。 将军特别嘱咐过,不能让小郡主出现一丝一毫的危险,但若非万一,也不要轻易现身,要让小女孩儿学会保护自己的本领,尽量自己解决她遇到的一切问题。 跟随小郡主多年,荣信对她的了解,自认为并不在护她如眼珠的将军之下。区区一个地痞无赖,要是小郡主都搞不定,她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宣称要单身匹马闯荡天下? 跟随小郡主多年,荣信对她的了解,自认为并不在护她如眼珠的将军之下。区区一个地痞无赖,要是小郡主都搞不定,她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宣称要单身匹马闯荡天下? 这一次的难题,她要是成功解决了就最好;如若不能,反正有他在,小郡主也不会受到伤害,也正好趁此机会让被宠坏了的小女娃领略一下民间疾苦,下次就不会再不管不顾地跑出来玩了。 -- 这个男人其实长得不赖,不属于獐头鼠目的男人,只不过是衣冠禽兽而已。不难看的嘴角挂着淫笑,一双原本长得不错的眼睛却露着邪恶的光,在山洞里异常微弱的光线下,异常狭窄的环境中,与她保持着过度密切的距离,不怀好意地用眼神凌迟着她娇美的身体曲线,闪烁着最淫邪的光芒。 连木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竟然这么好。走到大街上,还未来得及到达青楼,就遇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光是那双出奇水灵的大眼睛,就已经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所以进了山洞,他就立刻变了急色鬼。一边淫邪地笑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就要以饿虎扑羊的姿态,疯狂地向小羊羔扑过去。 一只顷刻间被猎狗逼到了绝境的小鹿,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但乐乐的眼睛里却未曾泛出一丝惊恐,一双精灵大眼眨巴眨巴,一丝妩媚的笑意娇俏地展现。 “这位公子,不知道你把我拉到这山洞里面来,是想干什么?” “我们干点我爱干的事情。”他一边说着,表情更淫邪,笑得更阴毒,像头流着口水的豺,一步步地朝猎物逼近。 “你爱干的呀?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啊?”半点不紧张,女孩儿笑得极尽魅惑,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不开心。 “小美人,我管你怎么想呢,不过我保证,过一会儿,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男人眼角眉梢全都挂着令人作呕的笑意。人高马大的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玩什么花样,对付一个弱女子,无论来软的还是来硬的,都轻而易举。 “是吗,您还有这样的本事啊?”乐乐嘻嘻一笑,娇声说道。 “我的本事多着呢,你要不要都尝尝?”男人说着,亟不可待地就要靠过来。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女孩儿轻轻拍他一下,又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 “小美人,你还想说什么,我陪你就是了。”男人有耐性得很。反正在这闭塞的山洞之中,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除了顺从还能怎样? 乐乐嘟着唇,一本正经地烦恼着:“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要是看中我了,哪能这样在野地苟合,怎么着也得三媒六聘才行啊!” “你想嫁给我?”男人笑得险些喷饭。 乐乐又叹息一声:“我倒是有点想呢,可是您是哪位,总得让我先知道啊!” 听了这个问题,男人一脸的优越感藏都藏不住:“连我都不认得?说起我们家,在这风敕县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乐乐的声音娇滴滴的:“我就不知,我也不晓啊!人家是从外地来的呢!” 男人洋洋得意:“你知道大勍王朝的皇宫里面,皇上最信任的人是谁吗?” 乐乐一想,这个我应该知道。你们这一家獐头鼠辈我是不认得,你们家皇帝老子岦煦我最熟了。皇宫里面他最信任的人呀,那除了尽心尽力保护他的释韪之外呢,恐怕就要算老太监德顺了。要不,还能有谁啊?她姐姐?这家伙不会真跟她科尔沁有什么关系吧?拜托,倒血霉也不是这样的。 见她不做声,男人放声大笑:“就知道美人儿你猜不到啊!我告诉你吧,就是皇上身边的德顺公公啊!” 圆眼瞪得更圆。德顺? “他是你什么人?” 男人掩饰不了心中的傲娇,毫不遮掩地说道:“说起来那可就近的不能再近了,德顺公公,那是我大爷。” 乐乐心说:你大爷的。 这还真是狗仗人势,你们这一家,竟然仗着一个太监,耀武扬威。 乐乐表情万分惊讶地补充提问:“亲大爷呀?” 男人点头:“亲大爷呀!” “小美人儿,既然你有意,我可以跟我爹说一声,让你给我做个小妾。一辈子荣华富贵,怎么样?”这小女子甚是主动,看来今天你情我愿,又是一次人间的极乐享受。想到这儿,男人心中更是急切,急欲用花言巧语哄骗她上钩。 “好是好,”乐乐忸怩着,似乎很是情愿,却又有些犹豫不决:“那咱们可说定了,你可不能事后反悔。” 男人连忙点头:“没问题,只要你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一定答应你。” “好吧!” 美人儿竟然一口答应了。男人得意得五迷三道,更加迫不及待,眼看就要扑上来。 “等等!”女孩儿又换上了小鹿般楚楚可怜的表情:“人家好紧张啊,我可是第一次呢!” “小美人儿,放心,爷会对你好的。”女孩儿的娇俏让男人的心都化成了一汪水。 “这样吧,你先把衣服脱了吧!”乐乐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男人微微一笑。 那妩媚多姿的笑容,笑得他三魂丢了七魄,登时热血沸腾。 “好,我先脱。” 三下五除二,男人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方才过于急切,他不得已选择的这个山洞很浅,他索性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件都扔到了山洞口的位置。 面对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女孩儿一点也不紧张,而是捂着小嘴儿,柔柔地一笑,体贴地说道:“少爷,您这么好的衣服,怎么能这样扔着呢!待小女子去给您整理一下,您先别急啊!” 说着就站起来走到洞口边捡衣服。 见眼前的小女子如此体贴,男人的脸上浮现最自得的笑容。 乐乐在山洞边,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捡拾起来,就连最贴身的内衣裤也没有放过,然后她站在洞口,举着手中的衣服向洞里晃了晃,笑眯眯地说:“少爷,再见。” “站住!”直到女孩儿跑远了,再也看不见,男人方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来,拔腿要追,一出山洞,立时全身冷飕飕,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他破口大骂着,又钻回了山洞。 —— “乐乐!”乌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郡主真的履行了当初两人的约定,来到巴图任职的县城来看他们了。 两人紧紧熊抱在一起。乌云激动得又笑又哭的。如果说嫁人之后的日子,有什么事情是让她不开心的,无疑就是与乐乐的分别。自小在一起长大,早已经习惯了时时刻刻在乐乐的身边照料,她离开之后,女孩的起居有谁料理,生活可曾舒适,她每天都要放在心中,惦念一遍,并默默祈祷,小郡主始终快乐平安。如今见到本尊,依旧娇俏可人,巧笑倩兮之间,独一无二的光彩依旧。乌云别提多开心了。 可是,紧搂住乐乐的她四下一看,顿时紧张兮兮。怎么从科尔沁来到这么远的小县城,小郡主竟然是只身一人? “卫队呢?”她连忙扶住乐乐的肩,催问道。 “当然没有带。”女孩儿脆生生地回答她。 没有带?还是当然?“侍奉的丫头呢?” “当然也不带。”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乐乐对于乌云的贴心和了解甚是受用,这是最佳捧哏的节奏啊,她嘻嘻地笑。 乌云却气得板起脸来,指着女孩儿的鼻子数落她:“只身一人?你想吓死我吗?遇到了紧急情况怎么办?你以为你是沃尔衮,你是吉朗,你是巴图?你有那个本事保护自己吗?要是出点什么问题,你还让不让我活?” 乐乐嘟起嘴来,看着她从前的小丫鬟,跳着高地说她。心中不觉想到,出嫁的女人都叫什么来着,娘们儿?不怪乎这称呼这么难听,看看从前那个好脾气又有些木讷的小姑娘,这脾气这架势,典型地将泼辣进行到底啊! “行了行了,这位少奶奶,您看我不是好得很吗?” 乌云还没唠叨完呢,听乐乐一说,又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番,也有道理。小姑娘看起来欢蹦乱跳的,而且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脸色红润着呢,好的不得了。这终于让她放下心来。既然安全到了就好。反正乐乐想要从她这里离开,她一定要让她带上足够多的人手同行,前呼后拥着,才能放心。 拉着乐乐的手,乌云忙着让她坐下来,连忙端茶倒水拿好吃的果子给她品尝,又是一阵问寒问暖。 乐乐来者不拒,连吃带喝,但她并没有忘记始终放在心里的一件事情。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她问乌云:“听说,德顺公公的亲弟弟,他们一家就住在巴图管辖的县城里面?” “可不是!”提起这个人,乌云刚想生气,猛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又紧张起来:“乐乐,你怎么知道他的?你不是遇到坏人了吧?”坏了,如果让那个男人的儿子遇到孤身一人的小郡主,他又根本不知道女孩儿尊贵的身份,以为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那后果……乌云都不敢往下想。 乐乐撇撇嘴,又是大惊小怪:“放心吧姑奶奶,瞧把您紧张的,我好着呢!” 乌云放心地点头,小郡主冰雪聪明,不像她那么笨,即便遇到问题,也自然有解决的办法。“乐乐,不能提起这个人,提到他,我都觉得气死了。” “怎么呢?” “他和他儿子,根本就是一对儿畜生。呸!”乌云恨恨地说道:“用畜生形容他们,都是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 “怎么回事呢,你跟我说说。” “他们仗着自己有德顺公公这个挡箭牌,无恶不作。德顺公公的弟弟,叫做德椽;德椽的儿子,叫做连木。德椽仗着有他哥哥德顺的庇护,在县城里胡作非为,伤天害理残害百姓,称王称霸,是个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平日里,任意谩骂、鱼肉欺凌的罪恶行径,就不说了。他还勾结官府,横行乡里;拥兵自重,滥杀无辜;私设刑房和监狱,草菅人命;广蓄奴婢,霸占田产,囤积粮食……哎呀,总之,这家人就是一群恶贯满盈的大混蛋。” 乌云义愤填膺,乐乐却听得呵呵笑。她觉得出嫁后的乌云,跟着巴图真的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就现在的这个水平来说,当个师爷或者是当个状师,看起来都不成问题了。可是,说别的她都认可,就连木当天的表现来说,这些恶事,他那一家人肯定都做得出来。可是,单单有一条:勾结官府?这里的官府,管事的不正是巴图吗,这乌云怎么把自己的老公都连带着骂了? “那你家相公在干什么?助纣为虐,还是敢怒不敢言啊?” “巴图怎么不想管,可是,他敢管,人家也不在意呀!他只是一个区区七品,连那个德椽的面都见不着。有百姓告状,巴图还未等将德椽传唤到堂,那边知府的命令就下来了,说关于德椽老爷的一切事宜全权交由他秉公审理。秉公个屁!”乌云气得骂人:“他全给压下去,敢于状告的百姓,不是发配就是坐牢,还要负担诬告的罪名,倾家荡产的赔偿德椽,谁还敢再说什么?” 乐乐不吱声,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样惩治一下这对父子。太不是东西了。“不要face啊!” “小郡主,您说什么?”乌云倒是听清了,但是听不懂。 “哦,我说他不要脸。” 乌云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吗!官官相护,巴图也只能敢怒却不能言。” “你家巴图就是太温了。这次,我给他们来个辣的。”乐乐哼笑一声:“平行宇宙超强辣妹子,辣不死他们。” -- 一个秀气气的女子,勇敢地走到了最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走到了被县衙的差役们聚集在这里的众多百姓面前,她正义感十足,心情激动,对于今天这样的机会,似乎已经等待了太久。 “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风敕县城的县令巴图的夫人,我叫乌云。” 小郡主说过,她行,她肯定就行。只要乐乐认为是对的,为了她,乌云就选择一往无前。 啊?我的妈呀! 乌云刚介绍完自己,围观的老百姓们,发出一片惊异之音。 合着眼前的这个看着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是县令夫人?那不管怎么说也是官太太啊,而且还是本地最尊贵的太太。竟然就这样抛头露面,大庭广众之下担任县令大人的代言之人? 见过胆子大的女子,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 “德椽和他的儿子连木,已经被我们老爷抓了。我知道,他多年来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横行霸道,作恶多端。大家都吃过他的苦头。所以现在,我代表老爷来跟大家说一声,你们可以把你们的苦处,写成状纸,递到县衙来,我们老爷都会受理大家的冤屈,替大伙做主。” 乌云的话一说完,这下子,大街上更热闹了。 百姓们不是不相信她的诚意,毕竟,县大老爷的夫人都亲自来劝说了,那还能有假,可是,大家有太多的顾虑不能不提:“姑奶奶,那德椽老爷是什么人啊,他可是皇帝最亲近的人--德顺公公的亲弟弟呀!您让我们写他的状纸,那我们哪敢,我们不想死啊!” 百姓们的话,早在乌云的意料之中。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自袖子之中,取出了一件光闪闪的金黄色物品:“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有胆大的凑过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险些吓尿了裤子。“妈呀,是金牌!” “金什么牌?”旁边的人听不懂。 “如……如……如……如……”看懂了的人,吓得语无伦次,却还想要说。 他的头上立时挨了好几个人的爆炒栗子:“如你个头啊?到底如什么呀?” 别急呀,他很想说的呀,只不过舌头打结正在恢复中吗!“如……如……如……如朕亲临!” “啊?”人群响起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 捧着金牌,乌云霎时感觉自己如同巨人一般,鹤立鸡群:“没错!大家看好了,这块就是当今皇上钦赐的金牌,是赐给我家小郡主的。” 虽然对于她家的小郡主,她一直都是掏心掏肺地喜欢着,但乌云必须承认,还从来没有这样一刻,乐乐让她这么这么的骄傲。 “小郡主?那她人呢?” “我家小郡主现在就在县衙之内,等着为大家做主!”乌云的声音清亮亮的,充满了自信:“父老乡亲们,你们就放心地写,大胆地写,多多地写吧!” -- 乐乐端坐在主人家的正位上,堂堂县城的父母官巴图,却心甘情愿地坐在下首的位置,注视着翘着二郎腿哼哼着小曲儿、喝着茶优哉游哉的小姑娘,脸上始终挂着纵容的笑。 “怎么样?”见到乌云回来,乐乐连忙问道。 巴图也站起身来,准备听一听妻子此番出战的战果如何。对于堂堂的县令夫人,却在乐乐的怂恿下抛头露面的行为,他也不觉有丝毫不妥。没办法,对于小郡主来说,哪有男女之分?任何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只要她想,她都会去做。有样学样,乌云怎么可能会落后呢? 乌云站得笔直,自豪感藏都藏不住:“全都在写状纸呢!有些不会写字的,我把县衙里所有能写字的都叫过去了,帮他们写。” “好!”乐乐竖起大拇指,毫不吝惜地夸奖她:“写得越多越好。” 不过乌云倒有一事不明,乐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却不明白是为什么:“乐乐,你让百姓们写这么多的状纸,要用来做什么?告御状吗?” “我在这里,还需要告什么御状。”小姑娘自信满满。 “那要那么多状纸做什么?有几十个肯作证的百姓,就足以指证德椽父子了。” 小姑娘狡狯一笑,坏人当然得用坏水来对付:“当然有用。我要请他们父子两个,好好地享受一番。” 啊?乌云再次听得糊里糊涂的。不过她早就认了,乐乐的心思,哪是她能够猜得出来的? 原来是她! 德椽与连木被带上堂来,大摇大摆。 说是抓了人,其实巴图只是恭恭敬敬地递了帖子,请了德椽父子到堂的。若是真的派人去抓,德椽家中兵丁众多,如若遭遇这父子反抗,反倒弄巧成拙。 但两人却未有料到,一到县太爷的府中,就被控制起来。 不过老谋深算的德椽,并不紧张,他狂妄之极,根本没有把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放在眼里。上有他的兄长德顺,下有知府大人撑腰,谅这个芝麻小官,也奈何他不得。 可是,上得堂来,连木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县大老爷位置之上的女子,并且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登时气急败坏,一声不吭。 然而乐乐却丝毫不准备装聋作哑,善罢甘休。 只见她巧笑嫣然,娇俏地开口:“这位能让人欲仙欲死的公子,当日,您在那山洞里面一丝不挂的,不知道是怎样回的家呀?” 连木的脸,一片猪肝色。 看热闹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看到眼前女子的绝色丽颜,再看了连木从以往的肆无忌惮到今日的有苦说不出,都聪明地猜出了其中的原委。 有恰好知晓内情的人立刻发言:“小郡主,那天的情形我刚好亲眼看到了。当时啊,我们大伙都在各自忙活着自己的生意呢,天快黑了,大街上没几个人了。突然就看到一道白花花的肉光飞过来啊,把我们都吓坏了,以为是疯子呢!没想到一细看,竟然是连木少爷啊!现在的天气您也知道,白天暖呼呼的,到了傍晚就立马冷下来,这连木少爷身上连块遮羞布都没有,冻得两排牙都青了。还是我好心,借了他一件衣服呢!” “你好心,是你不敢不给吧?”有人在一旁揶揄道。 “别打岔,”叙述的人正意犹未尽:“我当时还问连木少爷呢,您这是咋啦?” “他咋说的?”人群好奇心爆棚。 “连木少爷先是说遇上狼了,后来又说被打劫了。我一思想,狼打劫,还扒光了衣服?这明显不是劫财,这是那匹狼看中了连木少爷的美色了呀!” “哈哈哈哈……” 人们捧腹大笑。 德椽看了看一边终日沉迷酒色终究自讨苦吃的儿子,脸色铁青,却也无法说什么。 “乌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乐乐明知故问道。 “哦,”乌云将手上的纸张展开来:“是一份证据。德椽和连木父子欺压百姓的确切证据。” “哦?”乐乐颇感兴趣地挑起眉头:“是怎么说的呀,你挑简要一些的,说给我听。” 需要口才的事情,乌云自然是不灵光的。于是,她示意巴图的师爷上前。 师爷简短扼要地为乐乐介绍这份重要证据的大致内容:“小郡主,这份证据记录了德椽父子如何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有一个张家是做生意的,可是他们向亲戚东借西凑勉强算建好的房子恰好处在德椽家的那条街道上,因为张家没有按照德椽制定的‘规矩’先‘礼’后建,被德椽怀恨在心,将好不容易建起的房子拆得干干净净。可怜之人诉天无语,诉地无言,一家人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脸,苦不堪言。” 乐乐威严点头:“继续!” “小郡主,这份证据上还有,德椽父子仗势凌人。谁要是敢对他有意见,他就指使奴仆连骂带打,轻者鼻青脸肿,重者葬送性命。凡是敢反抗他的人家几乎都被他打了一遍,还曾经拿王家老爷子的嘴巴当尿壶,致使受辱的老爷子气得当晚就上了吊。可谓是欺压百姓,劣迹斑斑。” 乐乐点头:“继续!” “这份证据上还说明了,德椽父子大肆敛财,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其恶行种种,不一而足。百姓谈之色变,避之尤恐不及。他父子强行霸占大片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令种田的百姓们苦不堪言,李家村民偷偷地在自己的耕地里种植了一些小麦,然而仅隔一天就被全部毁坏。村民们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证据上还显示了连木欺男霸女的恶行,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孩,都要据为己有,大白天的,很多略有姿色的女子,都不敢出门。” 乐乐撇撇嘴,这次终于提出了不同意见:“不能吧,这位师爷,你说了这么多的罪行,可是我看你手里拿的,只是一小张纸片儿啊?” “小郡主,您说对了。在下手里的,就只是一张纸片。这是德椽老爷亲手写给知府大人的密函,是一份最重要的证据。有了它,足以指证德椽的累累罪行。” 哦,乐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青葱一样的手指点指着下面傲然站立的德椽父子:“如果要现在就杀了你们,我想,你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吧?” 德椽始终眉头微皱,细细思忖着眼前的形势。看得出来,堂上端坐的女子非等闲之辈,竟然能够让县令靠边站,还能让平日里畏他如虎的百姓们大放厥词,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有信心,只要她不是皇上,便奈何他不得:“冤枉啊,小郡主。” “啊?”乐乐满脸惊讶:“你还冤枉?” 德椽无惧无畏地点头:“我原本也是有官职的人,是我大哥希望他的家人莫要踏足官场,而要求我们搬离闹市,来到偏僻宁静小城,本分经商。草民虽解组归来,但蒙圣上恩宠,仍然拥有三级爵位,也就是说,就算草民身犯罪责,理应由刑部判罚。怎能在此小县衙,被草菅人命?” 听了这话,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辙。这个老不死的,不就是一直仗着自己家的势力,作威作福的,就算一朝事发,他只需上下打点,便畅行无阻。百姓们无权无位,能奈他何?这要是真的上报了刑部,恐怕还没把他拉到刑部呢,他只需拍拍屁股,就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出人意料的,乐乐没有气冲斗牛,也没有显出任何为难,而是连连点头认可:“说的有道理呀!虽然说有金牌在手,我还真是不想草菅人命呢!那既然如此,咱们就逐级上报,等候刑部最终定夺吧!” 唉!人群中,尽是叹息之声。只有巴图不动声色。干打雷不下雨?那岂是乐乐的作风? “可有一条,实属为难啊!”乐乐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到师爷面前,拿过了他手里的那份“重要证据”。“你说,如果这份极其重要的物证,被呈送到了皇上面前,由皇上和德顺公公一起看的话,你猜会有神马后果?” 一边说着,她一边拿着那封信笺,走到了连木的近前:“所以呢,在押解刑部之前呢,我觉得应该想出一个主意,能够让证据啊,少一些,再少一些。” “您说。”连木听进去了,顺利上钩。 “哎呀,”女孩儿嘟起粉嫩嫩的唇,状似烦恼,她将手里的纸张在连木眼前挥来晃去:“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连木,你看,这个证据该怎么办好呢?这可是指证你和你爹,最重要的证据。看来只有毁灭了,你们才能更安全。” 连木眼珠转了几转,毫不犹豫地抢过乐乐手中的信笺,三下五除二地送进嘴里,嚼一嚼后,费力地吞咽下去。 “哎呀!”大家又是一阵惊呼。心急于证据的失去。老谋深算的德椽却隐隐觉得不对,但已经拦阻不及。 乐乐开心地又蹦又跳的。“这个办法好啊!这叫做毁尸灭迹,一劳永逸。哇,我这句话说得更有水平,还押韵呢!” 她又转过身来,看向她身后的师爷:“那既然如此,师爷,咱们就让他们父子,用同样的方法,把所有的证据都消灭了吧!也免得咱们带着这么累赘的东西进京,累坏了如何是好。” 师爷连连点头赞成:“小郡主说得有理。” 他回身命令道:“把所有的状纸都拿上来。” 这会儿,大家把那些正堆积如山的状纸,从后堂拉到了前堂。 乐乐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看,似乎意犹未尽:“女孩子们的状纸有吗?” “有!”师爷立刻来到一边,跟二三个衙役一起,又把另外一些数量惊人短期内很难数得清的状纸呈到乐乐的近前。“由于这些女子不适于抛头露面,所以,我们特意挨家挨户地走访,替她们写好了状纸。小郡主您看看,每一份,都是一个姑娘的血泪呀!这还不算那些羞愤自尽的女子,如果她们有灵,在阴间都要控诉连木的罪行。” “看到了?” 乐乐高高地挺立在面无血色的德椽父子近前,朗声说道:“你们就利用刚才的方法,慢慢地毁灭证据吧!”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体贴地说道:“来人,拿些水来,别噎坏了这父子俩个。要是不能成功吃完,让证据还留有痕迹,那就不好了。” —— “哦呵呵!” 耳畔不断传来女孩儿的欢呼声,打断了释韪的回忆。定目一望,如同小鸟一般的女孩儿已经再次飞回到他的身旁。 “开心吗?”女孩儿额头上的汗珠被他轻轻拭去,她的快乐让他心中无限满足。 “太开心了。相公,以后每天我们都来放风筝。” “看着风筝,有没有想起什么?” 听到这句话,乐乐开心的表情骤然收起,她的话语也变得尖锐而正式:“相公,你又想让我想起什么?” 感受到她的不快,释韪试图解释:“不是。” “那是什么?你怎么总是逼着我想这想那?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不是。” “那是什么?” “我想知道,陌生的环境对你造成的伤害有多大,我希望,它是最少的。”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能记起的事情越多,它就是越少的?” “你当然应该完整的拥有一切记忆。” “那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现在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专门请湖生为她诊脉,又让刘叔刘婶熬制湖生为她量身定制的补汤。看了没看一个样,吃了没吃一个样。事实证明,乐乐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异样。除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之外。乐乐连珠炮似的提问,倒让释韪无言以对:“目前为止,没有发现问题。” 乐乐一拍大腿:“那不就得了。我还需要想那些我想不起来的人和事做什么?” 她站在释韪面前,有板有眼地对他说道:“有你就好,我不需要再记起其他。” 对于自己的过去,对于过去的所有人和事都想不起来?在乐乐看来,想不起来,要么就说明过去的事情都太没意思,不值得她记住;要么就说明过去的人她都从未放进心里过。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想起他们?在释韪的那些讲述中,过去的故事还真是蛮精彩的,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她还是那句话:你们现在都在哪儿,是骡子是马,干嘛不拉出来溜溜? 日子还在照常过,而且过得还不错,满足现状就好,要什么自行车? 哎,乐乐挠挠脑袋:这句话什么意思?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十一章 许下承诺 ? “走走走,快点!” 火山群边,这个神秘的小村庄,原来却并非与世隔绝。 这不,此时的乐乐,正和村庄里面的人一起,被不知道山下哪个部门的官府里的人驱赶着,来到了村庄前的一片空地上。 直到这时,乐乐和释韪才知道,原来几年之前,山下的官府就发现了山上的这个小村庄的存在,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收一些苛捐杂税。这里的人们自给自足,哪有钱给他们?多半都是用东西来交换,好在他们也发现村民无油可揩,也不经常过来。 这一次的阵势,却不知为何,比任何一次都要大。 所有村子里面的人,此时都被赶到了空地上。 为首的那个小官员,正在吆五喝六,只不过,大伙先前已经领教过他的神功,那就是,不管他说什么,你就是一句都听不懂。 “乙门借些妖民,金似无可又要。” 咦?虽然不知道今天又要遭遇什么样的灾难,但是大家的好奇心似乎更大些。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了?这句话虽然问题多多,但竟然还是一句人话,大多数人都听懂了。他们面面相觑,心里话这位鸟类总算能讲点人语了。 但是接下来:“嗡嗯顾嗯盎诶咦夯乙蒙康顾……” 大家又傻了,这都说得什么跟什么?一句都听不懂,这怎么是好,今天是要钱还是要物,究竟是要做什么呀? 所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一旁的乐乐,听得极认真,甚至连连点头。 旁边的云儿看看领头的官儿,又看看身边的乐乐,见她听一句就点点头,听一句就做个认可的表情,终于凑近她,好奇地问道:“你听到什么了,点头就跟拨浪鼓似的?” 云儿暗忖,这小丫头不会是被这群官兵们吓得神智失常了吧? 乐乐扭头瞅瞅她,不解地回答:“我听到的,就是他正在说的啊!” 他?云儿不敢苟同地看看还在滔滔不绝说着鸟听了都会吐的语音的男人:“他那是在说话吗?何止不是人话,恐怕鬼都听不懂。” 乐乐不敢苟同,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不会啊,我懂啊!” 云儿看着乐乐的眼神,好像她顷刻间变的样子比鬼还可怕:“不会吧?你听懂了?我咋不信呢,那你给我们翻译翻译。” “没问题!”乐乐一口答应。 “嗯杠和已蒽,”云儿都想捂住耳朵了,鸟都吐的语言又开始了。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捂耳朵,乐乐的翻译就到了:“我告诉你们,” “和偶杠精,” “所有壮丁,” “庚枪更西盖耿!” “今天必须带走!” “港更嗯够,盎岇!” “敢跟我斗,妄想!” 云儿惊奇得险些昏过去,但她还没忘竖起大拇指:“强!算你狠!” 可是,她慢半拍地恍然大悟。乐乐翻译了什么?所有壮丁,今天必须带走? 不祥的预感瞬间爆棚。他们要干什么? 看到云儿被她翻译的话吓得快要哭的表情,乐乐转了转眼珠,站起身来,向正在说话的小官儿走了过去。 “幺额,林脑哇!” 正大放厥词却发现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男人,心情不佳到抓狂,却不期听到身后传来特别的问候,瞬间嘴惊讶成了o型。 他转过身去,就看到了身后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眨着精灵般的眼睛,用他最为熟悉的音调调,在问候着他。 “叽,更嗯嗖坺?”他困难地发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丫头极为肯定地点点头。 “叽,厷嗯坺?”他还是不敢相信,一再确认着。 小丫头再次肯定地点点头:“厷,叽坺茎镞!” 小官儿如同见了亲人一般,热泪盈眶。多少年了,谁能体味他的孤独啊?高山流水,得遇知音,真是不枉此生啊! “嗯更叽嗖……” 在大家如同见了怪兽的惊异表情当中,两个一见如故的人,开始了相见恨晚的交流…… “什么,他们要抓壮丁?”大家都惊吓的一跳而起。 “是的,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的男人,今天他都要带走。”乐乐万分肯定地回答道。 “我们要是说不呢?”大家恨恨地看着眼前的官兵们,大有想要拼命的架势。 乐乐无情地解疑答惑:“不行,他们还有大队人马在后面。” “乐乐,你在干什么?当他们的帮凶?”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他们救起这个女孩之后,对她不薄啊!这个看起来伶俐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们心痛的表情,乐乐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别的先别多说,人家官老爷说了,允许你们每个男人写一封信留给妻子或者是家里的人,然后就要上路去服兵役了。赶紧地,别看着了,快到官老爷那里去领笔墨,抓紧时间,有什么就赶紧说什么吧!” 云儿红着眼睛,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乐乐:“乐乐,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忍心?” 乐乐走过去,附在她耳旁,说了“安心”二字,还连连冲着她挤眼睛,怎奈云儿看不懂,乐乐也不管她,催促道:“让你家湖生快写。” 顾不上哭哭啼啼的云儿,她拿着准备好的笔墨,回到释韪身边,把东西放好,示意他赶快写信。 释韪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沉默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他对于女孩儿的此番又一惊人之举,有什么意见。 片刻后,他乖乖地拿起笔墨,开始写信。 有哭的,有闹的,有沉默抹眼泪的,有紧握着手难分难舍的,一团乱糟糟之后,总算大伙都把信写完了。 乐乐收好了释韪的信,这才重新笑意盈盈。她又走回到官兵近前,低头与小官儿言语一番,说得男人连连点头,不断地回复着她,两人甚至放肆大笑,把所有人笑得起了一身身的鸡皮疙瘩。可是面对即将分别的哀愁,大伙儿可是笑不出来,也不知道被官府抓走之后,等待男人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然而接下来的境况,却大大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生离死别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跟乐乐嘻嘻哈哈地聊过之后,小官儿竟然心满意足地带着官兵们,连看也不看被他吓怕吓傻险些吓尿的村民们一眼,打道回府。 大伙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官兵们离去的背影,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一个个泥塑一般。 半晌之后,云儿才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战战兢兢地问乐乐:“什么意思?他们--怎么走了?” 乐乐胜利地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我说服了他。” 狂喜来得太过突然,云儿几乎不能相信,话也问得磕磕巴巴的:“乐乐……你……是说……不抓壮丁了?” “嗯哼,”乐乐无比肯定地点头:“当然不抓。我出手,哪有失败的道理,对吧?” 云儿激动得险些打她:“死丫头,你吓死我了,一早你怎么不说?” 女孩儿傲娇的笑容从未改变:“那自然是因为,我想得到我相公写的信呗!要知道,这可是我相公第一次给我写信,这样的机会,我怎能放过呢!” 这次,云儿激动得干脆推了她一下:“死丫头,你就为了你相公的信,就要了我的命!” “你没事的,坚强着呢!” 乐乐乐呵呵地回到释韪身边,打开他写给她的信,迫不及待地阅读。谁知,大大的宣纸上,竟然却只有八个遒劲大字:乐乐吾妻,别来无恙。 小姑娘顿时觉得挫败。她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才哄得那个舌头小得像鸟的小官儿,免除了这个村庄所有男人的兵役之苦;而且还冒着骗了大伙被唾骂的危险,才终于得到了一封来自于她相公的家书。如此苦心换回来的,却只有八个字? “信吗,是信呢,怎么可以只写八个字?这能看得出什么呀?”她不可置信地抖着手中的宣纸,仿佛这样就能多抖出几个字来。 然而释韪的神情依旧:“不需要写别的。” “为什么不需要?” 他惜字如金:“因为我不会离开。” 乐乐不信:“永远不会?” 释韪肯定:“不会。” 乐乐又开心又感动,乐呵呵地将信收好。 一旁的云儿夫妻,正在抱头痛哭。以为当真要经历生死别离,那样锥心的滋味太难过。这使得夫妻俩更加珍惜眼前的珍贵时光。 “相公,如果我们真的有一天要分离,我希望我们也能够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化作蝴蝶翩翩起舞,生生世世永不分开。”云儿吸着鼻子,还不忘向她深爱的男人强调着她的心中所想。 回答她的是好奇刚凑过来的乐乐:“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在哪里?在我们火山上吗,我怎么没见过?” “哎呀,他们怎么会在山上呢,他们是先人……” 乐乐立了大功,小姑娘区区几句鸟人都听不懂的鸟语就一举救了村里所有的人,云儿刚才对她的气,早就抛到了脑袋瓜后面,她颇有耐性地为乐乐讲起了梁祝的故事。 “乐乐你说,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多么令人感动啊!我和我的相公,一定也要这样子。” 听完了云儿的讲述,又细细端详了云儿几眼,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似的,乐乐不敢苟同地摇摇头,走回到她自己的相公身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谁要变蝴蝶?虽然我书读的少,当然也可能根本就没读过,谁知道呢!可是看也知道,蝴蝶的生命超不过二十日。变了蝴蝶,那能得瑟得了几何?相公,咱们不变蝴蝶。要变啊,咱们就变两只乌龟,就像小弟一样的,千年王八万年龟,那结局多完满。” 看看我的想法,多完美。乐乐自鸣得意,尾巴险些翘上了天。 可是--小弟一样的?那不就是:绿毛龟? “夫人,”释韪正经八百地凝望着她,无限温柔地说道:“你变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叫上我?” 云儿和湖生已经笑到内伤。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十二章 记忆重回 ? 外面的火山景致,虽然美不胜收,但蕴含的危险,也是时时刻刻。 虽然不是茅草盖的,这房子看上去也没结实多少,最多冬天不会透风,仅此而已。虽然火山上四季如春,风雨的夜晚也会有寒冷侵蚀吧,女孩儿是怎么抵御的? 一个如猎豹一般强健的身影,在房间内悄无声息地行进着着,逡巡的目光扫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厨房里面干干净净,锅碗瓢盆都很齐全而规整,但这些必备物品的质量,却只能称之为破破烂烂。 房屋里面有两个供人居住的小房间,看得出主人都是爱整洁的人,但如此朴素的褥子和被子,不要说睡在上面,女孩儿平生连见都没见过。对从前的她来说,最下等的仆人用的,都比这个好上十分。 这里就是六个月以来,女孩儿始终居住的地方吗? 一个养尊处优、贵到云端的少女,她是怎样适应了自给自足的生活的? 而此时,那个让他担忧了整整180天4320个时辰的小丫头,正甜甜地睡在--不算宽阔的房梁之上。 呼噜噜噜,她发出小猫咪一样熟睡的声音,睡得全心全意,毫无防备。 长长的眼睫、挺直的鼻梁、优美的唇型,都在可爱清丽的睡颜上舒展成完美的暗影。 熟睡中的小姑娘,没了平日里的调皮捣蛋和小恶魔般的狡狯表情,完全放松,神情沉静。 猎豹一般犀利的眼,在注视着她的时候,正越来越轻柔。 内心涌上的温暖,软化了长久的冰封。只有她,才能给他这样的感受。 她睡得很香,他却没有再走开,因为接下来的情况,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咣!” 熟睡中的女孩,睡得慵懒的窈窕身姿,毫无防备地伸展,一脚就蹬到了房梁边,传出闷闷的声响。 常理来说,女孩儿的脚,应该会撞得很疼,但她却没醒。 男人的唇边,弯出一抹类似笑意的形状,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更劲爆的。 她没有让他失望。片刻后,“唰”地一声,一个优美的侧溜,她的身体又在房梁之上惊险地横了过来。头和脚两边都腾了空,大头朝下。可是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女孩儿却不受丝毫影响,依然睡得很香。 男人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些,他已经缓缓地伸出了双手,马上就要用得上了。 终于,女孩儿喉咙里面咕噜了一声,整个身体从房梁上一股脑地滑落…… 而在她掉落的一瞬间,男人立刻伸出强健的手臂,不偏不倚地接住她,让那个柔软的身躯准确地跌入宽阔的胸膛。 动作不可谓不大,可是他怀里的这个,并不是普通女孩,她竟然没醒。 她好像感觉到,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梦境中,房梁上的坚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结实温暖的去处。 这里的气息是独特的,特别舒爽好闻,而她的全身更是都被这热烫的气息包围着。 原本淘气的她,之所以会淘上了房梁,是因为她想要躲在那里,跟她的相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躲来躲去,不见她的相公回来接她下来,结果呢,她就睡着了。 紧闭着眼睛的她,倚仗着小动物般最原始的本能,娇小的身躯慵懒地挪移着,寻求着那种让她渴望的温暖。 双手绕过那个温暖微烫的高大身躯,下面缠上双脚,把小脸儿埋进那个强壮的颈项间,娇小的身躯再紧紧地贴上去。 寻找到这个最舒适的位置,确定能够从这里汲取到最多的温暖之后,她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哝声,继续做她的好梦。 第十三章 金殿对峙 ? “哥,怎么办?” “将军,必须拦住她才行。” “你们两个人,还拦不住她?” “我们--哪敢?” “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可是,乐乐会有危险啊!”巴图不敢想象,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硬闯大合殿,一个皇帝与群臣理政的地方,会有什么样的毁灭性结果。乐乐刚刚逃过一劫,难道却逃不过这一难。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得知了一切的乐乐,怎忍心她最好的朋友身陷绝境?她要怎么做,他和沃尔衮又怎能拦阻? “却也未必。” 岱钦惜字如金。 “哥,鉴霁是皇帝最心爱的女儿,我尚且无法说情成功;希雅姐是皇帝最爱的女人,尚且无法说情成功;难道说,一个与他交情不深的乐乐,会有不一样的表现?你想什么呢?快点想办法让乐乐回来呀!她只听你的话。” “却也未必。” 沃尔衮牛眼瞪圆,还是这句?却也未必什么?是求情的结果却也未必,还是她只听你的话却也未必? “乌恩其,是乐乐最好的朋友。事关乌恩其的生死,这不是其他的事情。” 沃尔衮握了握拳头,百思不得其解。哥的意思,似乎是说,乐乐有可能会让岦煦皇帝回心转意。可是,哥此时的表情,怎么这般令人无法捉摸? ---- 没见过肥猪跑,还没吃过肥猪肉?虽然不知道大合殿在哪里,她还长着眼睛呢,轻轻松松就能找到。 乐乐一路小跑,跑过御街之上庄严肃穆地树立着的一道道的衙门,冲着那些门前一对对的张牙舞爪的石狮做鬼脸。大合殿,小脑袋瓜里面似乎记得,当然不叫这个名字,不过是缺撇少捺的太和殿罢了。那里据说可能没准不一定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地方?放屁!今儿个我就去定了。谁要敢给本姑娘戴上黑纱让我像个孤魂野鬼一般才放我进去,我就一电炮让他眼前发黑去找鬼。 她的心中,其实有着太多不安的情绪,哥曾经告诫过她的话,她并没有忘记。 三岁的她在获知了所有应该获取的知识后,才睁开眼睛见到了人世间的一切,然后还处在懵懂和幼稚状态的她,就被稀里糊涂地从一个半生不熟的世界又送到了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ok,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她认了。 她是很傻,很白,而且还不够甜,但是她在出生前就接受了最良好的教育,确切地说,是她的大脑,接受了最优质的教育。就算不是无所不通,她所学到的知识,足以让她掌控自己的人生,得到她想要过的生活。 更何况在这里已经有了几个年头,就算她当年是三岁,现在也已经长大了。 ---- “禀告将军,希雅郡主确系失踪。”科尔沁护军副长官荣信前来禀告。 “什么?”浓眉皱起,岱钦的神色分外凝重。 荣信据实禀报:“昨日,郡主由小郡主带出家门,小郡主命人不准跟随,她说只是和姐姐出去玩。但咱们还是远远地跟着。小郡主将希雅郡主带至旺厝森林之中,后一人走出。我们随后进入森林查看,郡主已不知去向。” 眼里迸射出点点寒光,岱钦的声音分外清冷:“你们为什么不严密监视?” 荣信连忙跪倒请罪:“小郡主一贯顽皮,我们以为,她只是去玩捉迷藏。这一次失查,罪该万死,请将军责罚。” 唇角微扯,岱钦淡淡地说道:“责罚难免。但现在不是时候。你可知道,穿过旺厝森林,就是去准噶尔的必经之路。” 荣信惊异不已,万没料到将军会做此想。毕竟是小郡主弄丢了大郡主,他一直以为,真的只是小郡主玩得太过了,将她的姐姐藏到了不知名的去处,然后让他们这一群侍卫绞尽脑汁地去找:“您是说,希雅郡主是被木丹劫持了?” 撇撇唇,岱钦的眼神分外淡漠:“除了他,还会有谁?” 荣信连忙接道:“既如此,请将军下令,末将即刻带兵去追。与木丹血战到底,定将郡主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摇摇头,岱钦什么也没有说。思虑片刻后,他来到书桌前,缓缓提笔,挥毫泼墨,在纸上写好几个大字。叠好之后,交给下属。“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即刻追赶上木丹的队伍,以信换人,将希雅带回来。” 荣信立即应道:“是!属下即刻启程。” 正在此时,岱钦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抹亟不可待的身影与心急火燎的声音同时而至。 “哥!” 荣信看看岱钦,得到应允后,连忙拱手行礼,退出去。 岱钦看着风风火火的女孩,缓慢开口,声音低沉:“任何时候,都不可如此鲁莽。” 乐乐不服气地跳着脚,我管你鲁莽不鲁莽,我现在是气冲斗牛的大蟒。“你说,你为什么将乌恩其配给那个什么破兵部尚书的二百五儿子?” 岱钦好整以暇地踱着方步,走到椅子边坐下,他的平静与她的狂躁形成鲜明对比:“兵部尚书是当朝一品大员,乌恩其将嫁的是他的二儿子,不是二百五儿子。” 乐乐怒极地走到他的近前,想要点着他的鼻子说话,却又真不敢,只能改为愤怒地用手指着他的脸:“你是不是故意的?” 见他不言,她不依不饶:“你敢说你不是?” 她急躁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奉上自己的缜密分析:“为什么岦煦都要走了,你让他在带着所有他带来的人最后一次接见科尔沁王公,其实也就是告别式的时候,让乌恩其过去进献什么什么破衣服?” 进献你个头啊?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皇上第一次来,给自己找了个媳妇,欢欢喜喜地带回去了。 第二次来,自己年岁大了,不好再选跟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妻子了,就准备改选儿媳妇。 结果三笑竞赛中的儿媳妇却恰好不会笑,让爱面子的皇家好没面子,怎么办呢? 急需一个替死鬼,于是乌恩其就临危受命,成了那个最倒霉的垫背的。 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她耿乐乐就死给他们看。 这也太过分了,哪有这么乱点鸳鸯谱的?吉朗怎么办?他们还让不让吉朗活了? 再次愤怒地用手指着他,接下来的话她都憋闷了好多天了,现在说出来正是时候。以为所有人都成功蒙在鼓里吗,她偏偏是那个看得最清楚的,他能把她怎样:“不就是你挖空心思也娶不到你的心上人吗?那你也不能因此就毁了别人的幸福啊?” 脸色未变,但男人的黑眸已经危险地眯起:“乐乐!满口胡言乱语,是要付出代价的。” 乐乐却继续不管不顾,她这可是正义直言:“谁胡言?谁乱语?你敢说你不喜欢那个女人?你敢说人家别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身为堂堂郡王却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不是为了她?” 太痛快了,这样的话,她早怎么没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说出来呢!亏她还给他和她留着面子来着,现在好吧,他连乌恩其都牺牲了。可是,此刻说出口的明明是他的真心意,为什么她的心情却这么郁闷,心里面一点畅快淋漓的感觉,都没有呢? “不是!”他无比认真地望着她,肯定地说道。 虽然看不懂,乐乐却被他眼神中的含义震撼,但第一次心口痛痛的她仍然嘴硬:“谁信呢?” “我说不是就不是。” 他一字一句地告诉她。眼眸当中,有着自己都弄不懂的深意。个中真意固然晦涩,却也毫无保留。 不知道为什么,他极其肯定的否定,让乐乐的怒火瞬间灭了大半。但她依然不依不饶:“我找岦煦去!他非得收回成命不可。否则,他就一手制造两个大悲剧。” 说着,就要向外走。 身后传来冷得让人打颤的声音:“不准去。马上回家。” 她扭身,坚韧地对住他冰冷的眼:“为什么?我偏不!” 眼中的寒意不曾减淡半分,岱钦的声音却依然平稳:“天子金口玉言,无可更改。” 切!乐乐拼命地从鼻子中哼着气,以显示她的不屑一顾:“谁信呢?当年,希雅不是让他改了又改了?” 一个小哨子不就换回了一个后宫中唯一有侍卫的妃子这样最为与众不同的地位?这么火的段子,她一早就从乌云口中听说过了。这样的皇帝,何止百年,千年都遇不上吧?这岦煦也不拿他皇家的规矩和他说的话当一回事吗!既然希雅能做到,她耿乐乐差哪儿啊? “你不是希雅。”岱钦惜字如金。 嗤!耿乐乐嗤笑一声。她当然不是,她也不想是。 没有说服她,岱钦就没有打算停止:“所以你不能去。” “她能做到,我就不能?”她就不信了! 岱钦点点头:“对,她可以,但你不能。” 见她明显还是不服气,岱钦又继续说服:“如果你不想乌恩其一家被满门抄斩,吉朗全家百余口人也不能免罪,你就不要去。” 接下来,他连看也不再看向她:“相信我,这不是危言耸听。回去吧!” 乐乐进退两难,心情已经抓狂了,她再次冲到岱钦跟前:“科尔沁那么多女孩子,你为什么偏偏选乌恩其呢?” 岱钦没有让她失望,解答了她的疑惑,然后他的理由却让她更加疑惑:“因为她的母亲是佟佳锦绣,这是她避不开的命运。” “什么意思?”完全听不懂啊! “以后你会知道。”他讳莫如深。 “可是乌恩其,乌恩其怎么办啊?吉朗怎么办啊?”乐乐急得快哭了。 然而岱钦的心情与她完全不契合:“乌恩其嫁的非常好,她的夫君也一定会专心待她。吉朗的婚事,亦是一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乐乐不服气地高声叫道:“合着在你眼里,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是吧?” 岱钦摇摇头:“不是结局,这只是一个好的开端。” 乐乐就不信了:“我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岱钦点头:“是的,在乌恩其的事情上,你什么都不能做。但对于希雅,你需要做一些事情。” 提到这个名字,有些人顿时觉得有些亏心,毕竟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乐乐的神色立时变得小心翼翼:“做什么?” 他的脸色虽冷,但并未发怒:“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弄清楚谁才应该是你亲近的人,谁才值得你信任。” 他的话用意明显,怎奈,有些人从小到大就习惯了一样--嘴硬:“我有做错什么吗?” 黑眸再度眯起,他的声音分外冷冽:“这次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但下次若要再犯,你惹的麻烦,你自己去解决。” 乐乐不服气地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对着他挥起她的小拳头。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她就不信,有什么问题是她耿乐乐解决不了的。 可是,乌恩其和吉朗的问题,她好像真的无能为力?他们是否真的就如哥承诺的那样,虽然并未天长地久,但却因此促成了两对美满姻缘? ---- 仰着头,晶莹剔透的水眸中有着非同一般的骄傲,抿起的唇角的弧度,更昭示着女孩儿的决心,乐乐决定收拾起所有不安的情绪。 不得不承认,她恢复得真好,这段回忆,她连一个字也没有忘。 哥当初为什么要拆散乌恩其和吉朗,她不知道,现在她也不想知道。他们,他们所有的坏人,已经对乌恩其太过残忍,难道此时还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天底下终极无辜的窦娥牌乌恩其,就这样跟着那个败家的苏家满门抄斩、冤沉海底? 她不是希雅又怎样? 天子金口玉言,无可更改?我呸他个大头鬼! 管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只选择:据理力争,坦然面对。 ---- 宫城巍峨,殿宇雄伟壮观。 皇宫的正殿,是当今皇帝日常临朝理政之处,也就是说人们口中经常说到的“上朝”的地方。 那个宫殿之外站着的身着绿袍、头戴三梁冠的男人,一派严肃的表情下,却被她一脚就踹到了一旁,接下来乐乐所到之处更是所向披靡。文武官员数以百计,大勍的勋贵们尽集于此。可是这些人见了她却无不回避,不敢僭越。 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当然不是因为女孩儿武功高强,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个看起来分外不识人情世故的天真少女,手上却拿着那面闪闪发亮的大金块:如朕亲临。谁还敢拦她?大家都只能静观其变。 大合殿内,分外宽敞明亮。龙椅上端坐一人,目光炯炯,透着精明与干练。但此时这位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正在号令天下。由于所处环境不同,平日里的温和消失不见,眼底闪烁着一抹沉鸷,威严中透着格外的峻厉。他的脸上带着一代明君的世故、专横,目光冷峭,不见半分平易近人。 “爱新觉罗康熙!”她俏手一指,大声断喝。这个时候还管它平行不平行宇宙的,相交宇宙也不好使。 听到这称呼,满朝文武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胆大些的则是怒得浑身发抖。这谁家的女儿,真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家门不幸,丢人现眼啊! 岦煦倒是收起了先前严肃的表情,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朕不叫这个名字。” 在这个似乎特别不应该看到乐乐的地方看到乐乐,岦煦心中却没有半分诧异,就好像女孩儿想当然地可以出现在她想要出现的任何地方。因为,他自然也没有发怒的表示。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乐乐不管不顾地叫嚣着:“我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马上给我收回你的命令!” 刹那间,皇帝便明白了她的来意。这反倒让他的心情再次阴霾,凝睇着她的眼神,由柔和再度更冷,皇帝说话,甚是简明扼要:“不行。” “你必须放了乌恩其!”乐乐几乎是嘶喊着咆哮。 岦煦冷笑一声,难得这样坏心情的他,还是有闲心向她解释:“也许,你不懂得满门抄斩的含义。一人犯罪,全家牵连,财产没收,老幼杀绝。所以,这个命令一旦下达,便没有更改的余地。” 乐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为什么,他们犯下了什么罪,要接受这样的惩罚?” 虽然乐乐只是来救她的好朋友的,别人的死活她根本没时间记在心上,但此时听到这位眼高于顶的皇帝,说出这样阴森森的话语,乐乐不禁不寒而栗。财产没收还可以再去拥有,可是:老幼杀绝?这是怎样疯狂的惩罚?有什么样的罪孽,值得祸及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现已查明,苏家勾结准噶尔部、怀额国等多股势力,孽造恶因,通敌卖国,意图亡我大勍,大逆不忠,铁证如山。倒置是非,妄佞狂悖,十恶不赦,无过此者。我朗清大勍,岂容此狂佞之辈滥侧之?此种败国、败家、败亲、败本、败行之败类,真是国之大不幸,民之大不幸!” 他痛快地一挥袍袖,声音正义凛然:“罪孽深重,不容讳言。” 皇帝的话音刚落,欢呼声叫好声便轰然四起:“我主圣明!” 左列的大臣们声音此起彼伏,虽然半点也不齐整,意见却高度一致:“万岁圣明!” 右列的大臣们一点也不甘人后,叫嚷得更欢,金殿内霎时一片沸腾:“天网恢恢!” “掌善司恶!” “疏而不失!” 百官们摇头晃脑,齐声赞叹:“说得好啊!说得好!” 一片叫好喝彩声中,突然传来细声细气的一声断喝:“给我闭嘴!” 女孩儿的小脸儿气得红润润的,小手从皇帝一直指向朝中的大小群臣。一股从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一路蔓延,一直到达眼中,才轰然升腾爆发,将小姑娘整个人都燃成一团愤怒的火球。都跟她玩古代文言文,还在这咬文嚼字的,是吧?以为谁不会啊? “你们这群废物点心。你们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同情心啊?就你们这群官官相护的狗官们,互相勾结,互相利用,不分青红皂白,不辨忠奸愚贤。要我看啊,你们现在就是活脱脱一幅官僚的百丑图,曲妍尽态,呼之欲出。” 女孩儿毫无惧色地从大臣们的左列走到右列,每个人都被她指点一遍:“让你们理财,你们中饱私囊、大快朵颐;让你们办案,你们放纵真凶,污陷良人;让你们修河,你们使大堤溃裂、水淹良田;让你们作战,你们让军队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你们能干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样啼笑皆非、荒唐透顶的事情,就真实地发生在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的身上?乌恩其有什么错?她想要嫁给败家的苏家吗?她做了什么天地不饶的事情?她还能怎么被无耻的冤枉?她还能怎么被无情的践踏?究竟还有多少苦,都想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身若漂流浮萍之人试一试、尝一尝?” 她说得义愤填膺,句句清楚,超水平发挥,一个字都没有口误:“乌恩其,是我们科尔沁的女儿,她勤劳、善良、质朴、顽强。她没有什么天大的愿望,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可是为什么,她不但不能争得一个普通人平凡生活的权利,反而被践踏、遭迫害、受鄙视,最终成为一个就要被千古奇冤所吞噬的可怜人?她想挣扎,她想抗争。然而此时,面对着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文武百官们的嘲弄、侮辱和伤害,懦弱而又卑微的她,还有什么力气,还有什么机会?她连大殿都进不了,连表达的机会都没有一分。她只能给与无言的抗议。因为她知道,一个弱女子,她根本就逃不出制造她人生悲剧的这片苦海,她只能等待着,等待着走向死亡的深渊。她别无选择。” 话锋一转,亮晶晶的眼看向上面的男人:“但是我不懂,我也不认。我只知道,乌恩其不能死。岦煦,你必须赦免她!” 岦煦都听傻了。 这……这女孩,这眼前的女孩子,真的是乐乐吗? 听说她被救回来之后,就失去了记忆了。现在看来,可不是失去记忆了,而是摔进来谁的记忆了才对。如此振振有词,义愤填膺,除了声音还是女孩儿的之外,还有哪里像她啊? 第十四章 长大 ?本书由网,请勿转载! 他明了,他和她,现在拉开的,是心和心的距离。 岱钦没有追上去。 伤心地扁着嘴,她哭着跑开了。 但,她难以复原。 无比震惊,也很感动。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想让她知道,他走了,她还有他。 可是,他唱了。 哥为她做过很多事情,为她唱歌,却是她下辈子恐怕都不敢想的。 可是,他唱了。竟然还蛮好听的,虽然词不清楚,却一点都不跑调。为此,从不唱歌的他,一定用了太多的时间。 他唱得很笨拙,词也听得不是太清楚。因为,他只听她哼唱过,根本无法让每一个词句,都清晰明了。而且,他,一个几百年前的大勍人啊,唱通俗歌曲?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迫不及待地回过头去,看到了另一个男人,她的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岱钦。 没有除非。 除非…… 除了她,这里根本不再有人,会唱这首歌。 谁,是谁?谁在唱这首歌? 乐乐骤然瞪大无神的双眼。 “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若生命只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为什么你不多写一点呢?无恙,我怎能无恙?” 信笺上,那隽永的八个字,却足以让泪水再次决堤。 “乐乐吾妻,别来无恙。” 她唱着那首《天使的翅膀》,日日忧伤。 耿乐乐也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从小到大,他就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一直保护她。她淘气顽皮,却从未受过任何伤害。连皮肉之苦都没有受过,他全部替她承受了。他一辈子都没有对她表白过任何一句,平日里他的态度是纵容的,也是严厉的。可是,他却为她付出了生命。也许她根本配不上他,配不上他这样愿意付出生命的爱情。她只是命好罢了,他好像就是为了她而生的,生下来就是为了要来保护她。终于,也为她而死。可是,她怎么配得上他这般纯粹的爱情?她不配啊,真的不配。 他走了。 —— 老天,请原谅他的自私,因为,他就要死了。只有片刻的幸福,他太贪恋。一生执迷于她,他用了自己的生命,换取了这片刻的幸福时光。 可是,这些话,可信吗?可是,她的伤心,让他第一次感到那样的满足,死而无憾。他那么爱她,爱到就连不爱她的谎言,他都说不出口。 这样的她,真的让他不放心。他放不下心。他应该狠狠心,告诉她,他不爱她,从来不爱她,只是为了敷衍她的父亲,所以才照顾她的。让她别再抱有虚无的幻想。这样,孩子气的她,有可能会相信,即使他死去,她也可以不必那么伤心。 然而这一刻的女孩却是情真意切的:“我这辈子我就忘了他们,我不要他们,我只要你。你别走,别离开我。” 罢了,他没有再问下去。既然记得,却又故意说成不记得。不能怪她。也许她只是不知道,怎样面对一个这样的他,一个那样的自己。怎样面对,她叫了那些时日的相公,怎样去真正尝试做一个男人的‘夫人’。她还是一个贪玩的小女孩,她的无心,却变成了她的负担,也许,逃避,就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 豆大的泪珠,圆滚滚地滑落下来:“不曾有片刻遗忘。” 释韪的表情,无比讶异:“你记得?” 女孩眼红红地,望着他:“就像在火山村里面一样,是吗?” “还有,如果还有来生,和我约定好吗?”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不欲隐藏自己的情感,虽然困难,但他磊落而无憾:“我们不要在这样复杂的情形下相遇,我要在最普通的状态下,与你重逢。就算是媒人说亲也好,我们能够再度遇上。然后,你,和我,做对平凡夫妻,开心地过日子。答应我,来生,你要忘记岱钦,也忘记岦煦,好吗?” 两人结识以来的第一次,他的眼眸当中传递给她的,不只是温暖:“乐乐,答应我,回到你原本的生活时,你要像你的名字一样,快乐的生活。” 释韪苦笑着摇头:“我不是神仙,感觉不出来它究竟是个什么毒。就算知道,以大勍朝这里的医疗水平,也是无解的。” 她搜肠刮肚地想,可是什么解毒的方法也想不出来。气得直骂娘。那些给她植入程序的科学家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没输入些医生的程序,现在她脑子里那些诗书有个屁用?“别说岦煦那个二百五了行不行,你倒是快想办法,想当年你也是军事专家手下的响当当的人物,现在这个究竟是个什么毒,你快点想办法解呀!” 乐乐死死地拉着他的手,声音已经带了哭音:“你他娘的,我可是2070后,你想对我进行封建思想教育,我告诉你,不好使!” 释韪的身体,正在越来越冷,他依旧支撑着自己,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帝王有帝王的难处,君主有君主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你不要怪他。” 攥着他的手,乐乐紧紧地攥着,她还在等下一位医生,她不信,不信这样的结果。 一波又一波的医生来了,又走了。所有人,都留下一句话:此毒,无解。 而现在,他们却要面临分离,永久的离别。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于刺杀皇帝的她没有事,张口闭口就要满门抄斩的皇帝也没有事,有事的却是他,最应该置身事外的他。或许,她想得不对,对于她,他何曾置身事外?永远牵就她,永远保护她,自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伴在她的身旁,从不曾离开。 事情的发展是那么那么的诡异,诡异到即便再给她一万次的机会,她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结果。 就像是陡然被丢进了冰冷的水中一般,她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她想要保持冷静,但是无数的不安和愤怒一起狂涌上心头,让她的手甚至是她的身体,都在不断不断地颤抖…… 血色一瞬间在清丽的脸庞上褪净,褪得一干二净。洁白纤细的手握成拳头,握得很紧,指尖甚至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几乎要将幼嫩的皮肤刺出血来…… “你说什么?” “剑上有毒。” ---- 他又低头沉思,而后斩钉截铁地说:“情有可原,朕不予追究。好好照顾释韪。” 出人意料的,岦煦沉默半晌,竟然也只是说:“下去吧!马上传太医医治,你好好养伤。乐乐,你今日的言行,” 他的请求异常简单,仿佛金殿刺君的惊天一幕,根本没发生过。 她瞪着大眼看着他,只看着他,甚至没有听到他扭身上奏皇帝的话:“皇上,请您原谅乐乐的鲁莽。请您准许我二人一同告退。” 不知道为什么,乐乐第一次看到他对着她笑,棱角分明的唇轻扬着,那俊美无俦的笑容,能融化任何女人的心。可是她心里,却没有任何开怀的感觉,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 女孩儿的手,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抓得死死的,仿佛害怕她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他一样。释韪安慰地轻轻拍拍她,第一次露出罕见的笑容。 “没事。” 突然,血色在他的脸上褪去,但不过一瞬间,他又重新恢复平静。但平日里并不细心的女孩儿却准确地捕捉到了他异样的表情,担忧的心情溢于言表:“怎么了?刺得太深,不舒服吗?” 释韪的表情依旧,一派冷凝,说出口的话却是温和的,他从未对她高声过:“你一向冰雪聪明,这次做事却过于莽撞。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的。” 他有没有怎么样啊?一边担心地想着,乐乐一边自以为是地分析着:她松手之后,剑就自己掉在地上了,而不是还留在他的身体里面,证明刺得很轻,伤口很小,所以说,应该没有大问题吧? 虽然刺得不深,女孩儿的惊异却远大于她造成的创口。“妈呀”一声,乐乐扔了手里的剑,仿佛它烫手一般,她连忙上去扶住释韪,焦急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拦着?你怎么样啊?” 乐乐的剑,捅得并不直,力气也不大,但这把剑却是锋利异常,加上女孩完全不会把握力道,剑锋还是成功刺破了他的衣服,捅入了他的身体。 释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岦煦的,也挡住了刺向岦煦的侍卫之剑。 他,从不曾伤她,只保护她不被伤害,甚至不会拦阻她,不管她想要做什么。这一次,他依然只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减轻她的鲁莽会导致的后果,可能对她自己造成的伤害。 现在,他却忠诚地履行自己在大勍的使命,护卫在岦煦的身旁。此时,他是他最信任的贴身侍卫。 原本,他没有一句话。 原本,释韪可以轻易拦住好强的女孩。但他不会这样做。 举起释韪的那把剑,乐乐怒吼着冲向岦煦。 见他执意罔顾她的威胁,看都不看她一眼,乐乐心里更气了:“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死吗?我都看你杀了那么多了,我也不差我自己这一个!” 双手紧握着剑,她才不会将它掉在地上,虽然重得手都要抬不起来,她依旧坚持用剑对着岦煦指指点点:“还是你以为,我舍不得捅你?” “你以为,我不敢捅你,是不是?” 乐乐又气又急,眼睛都红了。此时此刻,还讲什么风花雪月?乐乐只想告诉他:把花和月给我去了,我的心里,只有风雪! “退下!”紧急关头,岦煦却突然发声,屏退所有的侍卫。他不相信,乐乐会真的想刺杀他。他与女孩之间,一直有着一种特殊的亲密,女孩儿甚至亲手将自己送上他的龙床,虽然两人无缘成为伉俪,但对他来说,女孩儿就是与他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对她这么重要,她怎么可能会下得去手? 高举着释韪的剑,乐乐累得气喘吁吁,但就是不肯放下。这一刻自然非同小可,所有侍卫原本对她退避三舍,此时立刻将她团团围住。 有一个男人,对于大殿之上的这一幕大戏,一直冷眼观瞧,身在其中,却又好似置身事外。确切地说,自从女孩儿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她完全不记得火山村中的任何事情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现在的状态。每日克己奉公,善尽职责,却又好似对一切不听不看,不闻不问。今日也是如此。因此上,当遭到最无情的拒绝之后,那个恼羞成怒的女孩儿向他冲过来,气急败坏的用尽所有的气力,拔出他身上佩戴的护卫剑的时候,他亦是一动未动。 皇帝的表情虽然不再冷情,内心的惊诧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因为,就算乐乐现在是张仪再生、子贡附体,他的圣旨已下,绝无更改的余地。如果真的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没有更早的赶回来。如果在他的圣旨下达之前,乐乐说出刚刚的那一番理论,现在的情形,也许真的会不一样。为什么呢?回答还是相同的,他一定会因为她而让步,赦免她最好的朋友,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不!” 第十五章 离开 ? “狱卒大人,麻烦您,务必将这封信,交到科尔沁郡主格格日乐的手中。” 乌恩其双手递出她要狱卒转交的信,无比珍重。 狱卒不以为然:“你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都说了,你们科尔沁的乐乐郡主已经说动了皇帝,同意放了你了。你怎么还用得着带信儿?信还没到,你自己都出去了。出去了再找她去说,当面谢过她感激她,岂非更好?” 乌恩其平静地摇摇头:“顾不得这些了,请您务必将这封信,交给科尔沁的小郡主。” 狱卒翻翻白眼,只好说:“好好好,一定给你带到。” 整个苏家被满门抄斩啊,就跑了这么一个。这是多大的荣耀?多大的荣宠?这小妮子哪来这么大的能量?先是科尔沁的慧妃,听说享尽皇上的宠爱。现在又是她的妹妹,让皇帝言听计从,保不准就快要进宫成为贵妃了。科尔沁的女人,都不可小觑。她的愿望,狱卒自然不敢不从。 十六岁的年纪,她已经长大了。泪痕已干,她不要再流。 —— 吉朗的身影,于走廊的尽头出现。乌恩其的目光,盈盈守望,哪怕只是一个看不清楚的身影而已,她看啊,看,不舍得将目光移开片刻。而当他愈走愈近,已能看清充斥着疲惫的眼眸中的惦念与担忧的时候,她却决然地将目光移开。 于是吉朗看到的,就是一个看也不肯看他一眼,平静得让人心慌的女孩儿。“乌恩其,我……来晚了,对不起。” 回答他的,是女孩儿迅速背过身去,只留给他的一个背影。无言。 “这一次来,我就不会再走,直到狱卒们打开这个牢门,我要接你回家。”无法形容,当他得知皇上终于松口,同意放了乌恩其的时候,他有多么惊喜。两年未见,女孩儿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依然那么稚嫩、柔弱,如果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冷淡。 在吉朗看不到的那一面,乌恩其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任拇指的指尖,深深地嵌入手心中。 “吉朗,你走吧!” 她的语音,出乎吉朗意料的平静,也让那颗忐忑的男人心,不断跌落,下面是黑漆漆的无尽深渊。 “为什么?”他无比艰难地问道。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背对着他的乌恩其,竟然发出“呵呵”的笑声。然后他清楚地听到她在说:“吉朗,我现在才知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前,我根本不懂爱,因为我还太小啊!而在苏家的这两年,我与长临,才是真的感情。只有他给予我的,才是真的爱情。他呵护我,保护我,两年来,我没有受到过任何的伤害,我依然是一个完璧的女孩儿。他说我还太小,也跟他没有感情,他会等,等到我长大,等到我可以接受他。这样的好男人,是不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所以,这辈子,我只爱他一个。” 强壮的身躯,因为这轻柔的几句话,却颤了三颤。她给他的,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但他拒绝失败,他不信乌恩其会如此绝情:“给我时间,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乌恩其嗤笑一声:“你能做到,我就要接受吗?” 瞪大一双充血的眼,吉朗大声问道:“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难道就连看着我,都做不到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女孩儿的背影:“我为什么要看你?看到你,只能让我更加思念长临。” 自从见面后,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化身为一把把刀子,剜割着他的血肉,伤痕累累,痛入心扉,他愕然自己竟然依旧坚持着,因为那份充满了遗憾的爱吧:“我们不说这些,先让我接你出去。”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走吧!乐乐会来接我,然后,我要离开,远离这个伤心地。我不会回到科尔沁,也不会到任何一个有你的地方。” 心如死灰,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吗?他不愿意接受,可现实似乎就是如此残酷:“为什么?你这么恨我吗?” “没有爱,何必恨?吉朗,我们的缘分,早在皇帝指婚的那一刻,已经结束。你何必执着?” 不是说好了,不再哭了吗?为什么,她自己的眼泪,她自己不能控制它的流淌?整个黄河拿来,好像都不够它哭似的,完全没了个数,不断不断地流。 他有多伤心,他有多失望?他离去的时候,连一个回头都没有再给与。否则,也许他会看到终于转过身来的她擦都擦不干的泪水,拆穿她“没有爱,何必恨”的惊天谎言,动摇她历尽艰辛才下定的决心。 但是,他没有回头。 她不怪他,不怪任何人。时光,是时光,揉碎了执着,荒芜了等待。 吉朗,她的吉朗,今生缘尽,但求来生。 —— “你是谁?” 乐乐抬起灰蒙蒙的眼,不耐烦地问道。她不想见任何人,偏偏听因担心她而回到她身边照顾的乌云对她提起,这个人是从遥远的京城赶来的,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见到她。 “我是监狱的牢头。” 乐乐根本没认真听。“那干我何事?你找我做什么?” “那个叫做乌恩其的小姑娘……”狱卒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传奇郡主,结果人家连睬都懒得睬他一眼,她不禁怀疑,自己这一次的受人之托,根本就是庸人自扰了。 乌恩其? 乌恩其? 乐乐骤然清醒。“她怎么了?” 极其不好的预感,极其极其的不好啊!不要,真的不要,她无法再承受这样的伤痛了。 可是:“她--自尽了。” 轰!眼前一片漆黑,她轰然栽倒,牢头吓得连忙上前扶住,乐乐的眼睛只努力睁开一条缝隙,撑着最后一丝力量,她要问清楚:“结果呢?” 唉!牢头长叹一声:“人--没了!” 两眼一闭,她彻底昏死过去。 —— “滚!所有人,通通滚出去!” 他的眼底,尽是狂风暴雨。 她知道,他已经得知了乌恩其的死讯。 “你也走开,不要靠近我!” 乐乐明白,吉朗拒绝她的靠近,只是怕陷入歇斯底里的自己,会失手伤了她。但她不怕,因为她有这个自信,吉朗不会伤害她。 “乐乐!为什么,为什么?她宁愿死,也不肯跟我走?苏长临,那个苏长临,真的对她那么重要?那么那么重要?”吉朗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平日的神采全无。 “失去一个女人,你就成了这个样子?”乐乐冷言相对。 回答她的是吉朗的狂啸:“我失去的,是我的一切,是我的一切!” 在心底叹息一声,乐乐劝说道:“你还有家,还有亲人,还有乌恩其的双亲,久后也需要你的照顾。” 吉朗摇头,不断地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人死不能复生。” 吉朗呵呵笑,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那笑声中饱含了多少痛苦:“没关系,不需要复生。她现在和苏长临在一起,她很幸福。” 但她知道不知道,她的离去,也同时带走了他的心?从此之后,一个没有心的人,在这个世间,摇摇荡荡,落魄至极。 乐乐翻翻白眼,决定放弃:“算了,你还是不要这么遗憾了。你这个样子,我都不忍心了。给你吧,看看乌恩其最后的遗书。” “我不要看,我才不要看。”吉朗断然拒绝。他已不能再被她的真心话伤害,如果再次听到看到她对苏长临的至死不渝的深情,对于他的自始至终的冷淡,他怀疑那样的自己,会即刻拔出刀来自我了断。可是,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爱过他的女人,这是否太不值得?可是为什么,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关心那个该死的值得不值得? 乐乐索性将信塞到他手里:“你一定要看,只有看了,你才能了无遗憾。” --乐乐,如果我的离开,我的决绝,对吉朗显效,他不在意我的离去,你什么都无需做。但如若吉朗要死要活的,无法从失去我的伤痛中走出来,你就告诉他:今生今世,乌恩其的心中,只有他一个男人。之所以拼尽全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撒下弥天大谎,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我这一生,太过短暂,太多缺憾,如同残缺的月牙,永远无法补齐。让我怎么忍心,我深爱的吉朗,与我共同品尝痛苦?乐乐,我要吉朗幸福,要他善待苏雨涟、善待罕玉。他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是在伤害他自己。我舍不得,所以,你要帮我。 乐乐,拜托你告诉他:吉朗,乌恩其在你的生命里,已是昨日黄花。曾经绚烂过,光华过,乌恩其心愿已足。不要为我难过,要幸福。只有你的幸福,才会让乌恩其含笑九泉。 ——乐乐,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等到你来接我的那一天了,你要保重,要好好的。原谅我,我并不那么担心你呢!因为,那么多人爱护你,关心你,没有我这个给你添麻烦的朋友,你只会活得更好。乐乐,快乐地活着吧,也把乌恩其的那一份,一起活出来,永远那么精彩,好不好?如果我有幸不去地狱,我希望我可以保佑你,永远快乐幸福。我这么倒霉,一定做不到的,但我会永远祝福你,快乐幸福。 乐乐的心中,同样伤悲。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虽然长大了一点点,但年纪还是那么小。那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时,老天便赐给她的,最好最好的朋友。乌恩其,你是什么命儿啊!怎么这么苦?当初如果有她,在探监的时候,陪着吉朗一起过去的话,一定能够轻易拆穿这小丫头蹩脚的谎言,不会让她如此这般带着无限的遗憾离去。可是,释韪的离开,令肝肠寸断的她,根本分身乏术。乌恩其的悲剧,无可避免。 为了保住乌恩其,她失手毁灭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而为了祭奠她还没有开始就宣告永别的爱情,她又失去了她心心念念的朋友。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吗?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她更可恶?更面目可憎? —— “她有多傻?她有多傻?难道我有了雨涟、有了罕玉,就再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吗?” 吉朗的话,让乐乐的心中,更加对岦煦恨之入骨。狗屁千古一帝,他配吗?竟然下旨让罕玉到军中就职,而数月后,竟然又将罕玉许配吉朗。罕玉有自己的心上人啊!吉朗已经有了一个苏雨涟还不够他烦吗?乱点鸳鸯谱,点出了这么多的悲剧还不够,还在不断发昏,他是要闹怎样?气死她了。 “她是太傻了,如果是我,不管需要踹上多少脚,也一定会不惜力气地踹了其他女人,也一定要独占你。可是她,却宁愿选择自己离开。笨丫头,一辈子都那么笨,那么傻。”乐乐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到底,是她不忍心吧!苏雨涟,一个官宦人家长大的闺秀,嫁到一个今生从未到过的陌生之地,嫁给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她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去融合,不只融合两颗不合拍的心,还要融合他的家人、身边陌生的一切。不要问她为什么这般懂她,因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怎能因为她的回归,就让苏雨涟所有的努力,化为尘埃? 更何况,苏长临,确实待她不薄,她也不忍心,奈何桥头,他独自上路。 傻啊,彻头彻尾的傻。 非常霸女为转载作品,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copyright?2012allrightsreserved. 第十六章 不是结局 ? “你确实太不应该。” 男人沉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除了她。问题是:他竟然无言以对。 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乐乐仍然留在京城时的情景。 一个不快乐的乐乐,岦煦从未见过。心中郁闷再加上难过,让他格外别扭。 “乐乐,别吓我。” 乐乐笑了,笑容中却全然不见了往日的没心没肺没烦恼,识尽愁滋味的笑容,更加令人心疼:“满门抄斩、凌迟处死,你的花样多得数都数不清,谁还有这个能力,吓到你?” “我一直以为我蛮有本事的,今天你让我知道了,我原来什么都不是。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让我看清自己?” 唉!岦煦在心中长叹一声。 乐乐失去了最爱她的男人,他又何尝不是失去了他最信任的侍卫。释韪的离开,让他终于不再坚持,顺了乐乐的心意。虽然贵为帝王,他有他的责任,但乐乐这个小姑娘,在他心中同样重要。不过就是乐乐的好朋友吗,她虽然身在苏府,却没有任何过错,为何一定要她陪葬。他下旨特赦,放了乌恩其,谁知…… 唉! “唉!”一旁,悠悠地,同样的叹息溢出遗憾的红唇。“圆心和紫荇,都是我的亲人。可是,你却坚持把她们嫁给达日,达日心中只有罕玉,你却将罕玉嫁给吉朗?乐乐的朋友,我的亲人,你顾及的只有你自己的利益,你何尝想过他们想要什么?” “这一次,你希望我怎么做?”岦煦沉沉地问道。 他的手里,拿着岱钦上奏的本子。 希雅沉默,她呆呆地望着岦煦的手,接下来,她的决定,将改变很多人的人生,包括她的。她心心念念的,她隐藏得最深的秘密,永远都将被尘封,永远只是一个秘密。 “皇上,臣妾请求您,答应岱钦的请求。” 希雅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知道她应该怎么做,她也一定要这样做。 只要他能幸福,只要小妹能够幸福。 -- --一代君王,天之骄子,能够将其一生对女人的心思十之七八,用在我的身上,若说不为所动,未免过于清高。我亦平凡女子,难逃庸庸世俗,难抵朝夕岁月洗炼的点滴情意。 知你与小妹之情,酸楚难免,但更多心怀宽慰。你之福,即我之禄;你之心系,即我之心属。今生无求,只愿你好。 合上信笺,男人陷入沉思。 女孩儿的身体,因为释韪的离去,因为太多的变故,每况愈下。最近更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能快快乐乐的奔跑,坏的时候,她只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不认识任何人。 这样的她,让他的心,备受煎熬。如果可以给她快乐,哪怕只是片刻,他已不能再等待。 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有太多更伟大的使命要去完成。但,一切在病重的她面前,全都失去了颜色,没有了意义。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问自己:如果没有她,他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所以,他--要娶她。 大张旗鼓,轰轰烈烈。 -- “乐乐,恭喜你,终于要嫁人了。” 难得见到乐乐,鉴霁非常开心,听说别人见到的,都是混混沌沌的傻女孩呢,可是她今日看到的,分明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啊,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问题。 “什么叫做终于?”乐乐对着她翻白眼。 “你已经是老姑娘了,你没意识到吗?”鉴霁揶揄她。 切。乐乐嗤之以鼻:“本姑娘还是小婴儿呢,哪里老?” “好,你当你的小婴儿吧!来来来,小婴儿,快来见见你的小姐姐。” 鉴霁指的是--她年仅十个月的女儿。 乐乐不服气地对着她,挑衅地笑。 “别当婴儿了,当个好主母吧!嫁给岱钦,你会快乐的。” 乐乐歪歪头,似乎是仔细地想了一下,又似乎根本都没有思考。 “哥说,我的身体,需要日夜有人照料。他,就要做这个人。反正我从来都是他在照顾着呀,他愿意照顾,就让他继续照顾好了。” 鉴霁很想要翻白眼:“你不明白,什么叫做嫁人吗?” 乐乐却不服气:“怎么不明白,你和乌尔衮不是整日呆在一起吗?” “你以为这就是嫁人?” “那还应该什么样?只要那个人,不是我讨厌的,而是对我很重要的,就够了呗!” 她只知道,哥,对她很重要,一直都很重要。其他的,以后再想。 “怕什么,担心什么,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这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而已。”拜托,她是来玩的。只不过,把最好的朋友,玩丢了。好让人伤心。 “什么影子?你在说什么?”这一次,鉴霁真的不明白了。 乐乐有些得意,有些神秘,可是她就是想说:“你知道吗,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始终相信,你知道的事情,我都不怎么想知道,因为我也不是那么感兴趣。”鉴霁告诉她。一个年纪一大把还不嫁人的小丫头片子,她能知道什么?鉴霁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乐乐的斗志被她的不屑一顾成功唤起:“我现在要说的,还真是你不知道的,你感不感兴趣,它都是一个残忍的 趣,它都是一个残忍的现实。你听好了,你只是个影子。” 鉴霁气乐了:“影子,我是谁的影子?” “你自己的,但即便是你自己的,你也只是个影子。”乐乐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告诉她。 “为什么?”鉴霁四下瞧瞧,自己身后倒是拖着一个影子,但自己还是自己呀! “你们的世界,只是平行宇宙的一部分,你们,就像是映出的影子一样,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骑虎难下。乐乐越说越有些后悔。这样打击这个小丫头,行吗?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们的朝代,从没有在我们的历史上存在过。所以说,”乐乐有些说不下去,不忍心啊!“你们所在的世界,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鉴霁听明白了,但她即便愿意相信,却并不与乐乐同一思想:“为什么我们是你们的影子?难道就不能,你们是我们的影子吗?我从未觉得,我是谁的影子,我活的,是我自己。” 乐乐佩服。她原本以为,告诉她,这里是平行宇宙,你们只是一个影子,鉴霁会伤心。没想到她的话,给了乐乐另一种思维,也表现了她个性中的自信。不愧是皇家公主啊,这自我感觉的良好,根本不用现找。 -- 天色渐晚,四周群山静谧,黑漆漆雾蒙蒙,草原上笼罩着沉寂。昨天晚上,突然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风,它并没有带来雨。今天一天,风依旧凛冽,天空阴暗却平静,没有一丝云彩。 乌云正在院子里忙着。她在准备着乐乐出嫁当日会用到的东西。近几日,天气有些异常,尤其是人在自己的院落之中,却也总能看到一片片灰蒙蒙的浓重的雾,像没有波澜的湖一样弥漫。当真让人奇怪。 “你好。”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乌云向院落里面张望,却没有看到人。 “你好。” 吓!乌云惊跳起来! 院子里确实没有人啊!怎么会有声音在她耳旁说话? “谁?什么鬼?” 她厉声问道。感谢她的夫君,感谢她的出嫁,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和胆量。要在从前,她早被吓死几回了。 “我不是鬼,请你去叫一下乐乐出来,她知道我是谁。” “放屁!你是什么鬼,赶紧给我显身出来!有本事的话,要想吃人你就吃我,要想带人走你就带我走,想害我们家乐乐,门都没有!”乌云歇斯底里地喊叫道。 出乎她意料的,那个根本看不见的男人,竟然呵呵笑了。 “看来,她在这里,应该生活得不错。你们都对她很好。” “谁?她是谁?你说的是谁?给我滚出来!” 乌云两排牙齿交战,身体抖成一团,竟然还能说话。 “我是乐乐的亲人,你叫她过来,她自然就会知道。” “呸!胡说八道。你是乐乐的亲人,你怎么不敢露面让我看看?” “你们是不可能看得到我的,我在六维空间,确切地说,我正在黑洞之中。” 黑洞?六维? 乌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倒了,这都是什么? “相信我,我是为乐乐来的。她最近身体反复出现严重的问题,对不对?你想不想乐乐快点好起来,想的话,就马上带她来。” “不可能!”乌云想也不想地拒绝。这是何方妖孽啊,根本都看不见,还见什么?我家乐乐原本身体就不好,还不被他吓死? 男人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们家的小郡主,原本并不叫做格格日乐。如果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以她的性格,她应该告诉过你吧?你是否听说过,耿乐乐这个名字?还有,不需要你带她来见我,我只请求你告诉她,我叫耿概。她自己知道,是否应该过来。” -- “老爸,是你吗?” 站在院落当中,对着那一片灰蒙蒙的雾,乐乐不敢相信地问道。 老爸?郡主还哪有老爸呀?这么说,方才跟她说话的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确实是个鬼了?眼前一黑,一直跟在乐乐后面的乌云,直接晕倒了。乐乐此时的神情异常严肃,她扶起乌云的身体,让她趴伏在院内的石桌之上。 “乐乐,是我。”耿概听到女儿的声音,非常开心。 “你在哪里跟我说话?” “我在黑洞之中。” 是吗?“那看来,是冒了不少的险了。”黑洞是什么,她简单的知道一些。那是一个引力大到光都无法逃脱的神秘天体,常人想要停留,根本就不可能。老爸竟然利用黑洞,建立了两个异世之间的联络,这样的创举,不能不说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当然,她和他都知道,是谁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肯定是那个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的又一创举。可是,乐乐此时的话语,却是出乎意料地冰冷。 “冒了这么大的危险,你是来做什么呢?” 耿概说道:“乐乐,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你那边吗?我为什么要回去?” 乐乐突然爆发。 “我是你女儿吗?真的是亲生的吗?如果是亲生的,你会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 “你要献身你的国家你的事业,你自己献身就好了呀!有我什么事情?我答应你要当间谍了吗?我答应你我要继承你的事业了吗?我是完整的,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的 属品,你的明白?” “什么人吗!你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乐乐!”耿概低声斥她。 “乐什么?我还乐得出来?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除了说疯话,就只会哭!” 乐乐在耍脾气,其实如果她的心底觉得她父亲不疼她,那她怎么耍也没用。父亲是她最亲近的人,结果却让她到这里来,让她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最重要的是让她失去了释韪。她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到了父亲的身上。原本她也没有怕过他,父亲打小最疼她。但她现在弄不懂,他是真心疼她,还是担心她身上的芯片? “这就是你要的你女儿的幸福是不是?好,我就幸福给你看!你的眼睛千万别眨,就在黑洞里面好好看着吧!” 芯片一枚,竟然放在了女儿的身上。却原来,她的父亲费尽心机保护的并不是她,还是他的事业,他的国家。那她算什么?要费心保护,怎么不能保护,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女儿吗?她恨她的父亲。如果不是他,释韪怎么会死?那个从她出生就陪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男人怎么会离去?让她这般孤苦无依? -- “你还在吗?” 说话的人,是岱钦。他听了乌云的讲述,震惊之余,也有些不能相信。但乐乐称呼那个无影无形的神秘男子为“老爸”,这不能不激起他的好奇。 “我在。我是来接乐乐的,没有接到她,我就不能离开。”耿概的声音,很平和,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男人会来找他。 “你叫耿概,是乐乐的父亲?” “对,我是耿概,是乐乐的父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岱钦吧?”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 “这个问题,一句话二句话,是不可能说得清楚的。它牵涉的,是一个异常复杂的科学命题。至于你的名字,也是我们通过亿万次的数据分析之后,才得出的。” “你还知道谁?” “不是太多。我们主要分析,你们这里的谁,对乐乐是真心实意的好。” “为什么分析这个?” “因为我要确保我的女儿,离开了我的保护,却没有因此而受到伤害。还有其他人,在时刻守护着她。” “科尔沁的郡主,格格日乐,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 “准确地说,乐乐不属于你们这里,她来自二十一世纪。” “你还想告诉我什么?” “她以为自己来到这里,是因为一枚芯片。” 芯片?是个什么东东? 岱钦惊觉,自己正在用乐乐的语气想问题。他不禁苦笑,太复杂了,耿概和乐乐的身上,有他穷其一生都无法参悟的深奥。 “其实,她不知道,她自己,就是那枚芯片。” “早在2013年,科学家‘火属性’在她只有10岁的时候,就提出了‘平行宇宙’的概念。要是在当年的我看来,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或者说,就是一个小女孩儿痴人说梦,是她的想象力过于丰富而已。可是两年前,正是55岁的‘火属性’,成就了搭载飞船、采用地球上提取的‘力圩熙’光速燃料、沿着宇宙中特有的‘匹特光线’,成功实现平行宇宙的穿越之旅的奇迹。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功穿越。也并不是所有成功穿越的人,都可以成功返回。这里面牵涉的问题方方面面,千头万绪,纷繁复杂,科学家们,仍在潜心研究中。” “中国成长得非常快,又有全世界瞩目的巨大成就的科学家。引起了太多的嫉妒和敌意。” “中国?” “就是你现在了解的‘中华’,也就是你脚下的土地。之所以叫做‘中国’,那是一个政党领导的国家。” 政党又是个什么东东?岱钦心中慨然长叹,耿概是对的,知道得多,未必是好事。因为耿概说得越多,他就越糊涂。这是个梦吗?如果是,一定是噩梦。梦里一切全都不懂,难道还不是噩梦? “乐乐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心和灵魂都来自异世。原本我以为,让她离开,是对她好。但,由于她出生的时间太短,汲取世间的精华能量,远远不足,所以,她无法久居于此,那样会消耗她的元气,让她无法久留于人世。” “我听不懂。” “我明白。简单说来,乐乐是一个出生于二十一世纪的小女孩,而且,她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实验。她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的成长,十五岁之前,她都在实验室里面,在完全静止的状态下生长。躲过成长的阵痛,从十五岁开始,才正式宣告出生。并且,大脑会在十五年当中被装入各种各样的程序和内容,一出生就知晓天下事。 她是我捐献精子生出来的孩子,没有母亲。但经历过这样的过程成长起来的人,可以确保她们能够活到378岁。这是科学家‘火属性’对人类做出的又一伟大贡献。” “我不想知道,乐乐从前是谁。也不想知道,她过去的一切。我只知道,她现在,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怎能单凭你只言片语,便让我放她离开?” 心神俱裂。一个今生今世唯一一个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要他如何舍弃?如何放手? “你并未青史留名。” 耿概突然说道。 “科尔沁始终水肥草美,兵强马壮,人们休养生息,繁衍后世。 繁衍后世。” “历史上留名的康熙的慧妃,不是希雅。” “你虽然没有留名青史,但你并不孤独。几千年后,后人挖掘了你的墓葬。墓葬中,有一个女人,与你葬在一起,呈现着拥抱的姿势,永世相依相偎。” “谁?那个女人,是谁?” “我想你明白。” “对不起,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多。请给我时间思考。” “好的。乐乐的时间不多了。我很明白,在你心中,乐乐的位置。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 时空转换,其实乐乐离开的世界只过去了三十天的时光,但在大勍这个异乡,她却真实地度过了三年。但她的体质不适合这样的旅行,屡屡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未来三十天,将迎来生命的极限,很有可能会回不来。所以“火属性”让耿概冒险闯入黑洞,准备将乐乐接回来。 然而得知一切的乐乐,却告诉岱钦,她坦然接受自己很可能只剩下三年的生命,也坚持想要留在岱钦的身边。以示对真爱的尊重。 “你们如果有缘,仍然有可能在后世相遇。” 一片宁静的空间内,两个男人又开始了穿越时空的对话。 这一次的氛围,不再那么剑拔弩张,相对轻松了很多。 “人真的会转世吗?” “很神奇是吧?从前我也不信,可是你看耿乐乐和格格日乐,所以,我信了。”耿概笑道。 话锋一转,他又说道:“历史不能改变,即使是另一端的平行宇宙当中,大勍皇帝也仍旧是最优秀的皇帝。” “你错了,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岦煦已经命丧我手。” “什么?” “乐乐闯上金殿,拔剑刺向岦煦,剑上有毒,见血封喉,中剑之人必死无疑,所有的这些,都在我的预料和安排之下。”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如何安排乐乐行刺,她怎会依从于你?你如何安排毒剑,金銮殿之上尽是大勍王朝的文武百官。释韪若与你串通,他明知剑上喂毒,又怎会拼死相救岦煦?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无论如何,不可置信。” “答案很简单。释韪当然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是金銮殿上所有侍卫的佩剑,都喂了剧毒。” “你怎么做到的?” “佩剑都要定期保养,这样的手脚,很好做。” “那乐乐呢?她愿意为你行刺岦煦?” 岱钦笑着摇头:“当然不可能。但乌恩其一家即将被满门抄斩,我只需将这一消息告知她,你认为她会袖手旁观吗?冲动是她最大的特性,再加上我非但无意阻拦,反倒火上浇油,怒气冲冲地杀上金銮宝殿,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可是,乐乐不会武功,就算她就地取材,会怒拔侍卫的佩剑,岦煦只需举手之劳,便能让人将其制服啊!更何况,他自己武艺不俗,完全可以轻易闪躲啊?” “如果乐乐想要哪个男人喜欢她,您认为,她的希望会落空吗?” “不会。这是高科技的结果,乐乐所携带的磁场,会吸引任何一位她想要吸引的异性。” “那就是了,乐乐喜欢岦煦,甚至曾经想要以身相许,而他也知晓这一点,你觉得,他会不动心吗?” 虽然不可思议,但耿概还是点头认可,岱钦的心机、城府、用计之深,令人无话可说。 “关心则乱。岦煦既已动心,他就会有一种愚钝的自信。他自信乐乐不会舍得害他,更何况以他的功力,哪怕到最后一刻,也来得及躲闪。最多受点皮肉之苦而已。所以,这一次,我赌乐乐,一定可以成功。” “当庭刺杀皇帝,你想没想过,她如何全身而退?” “岦煦一死,大勍皇朝就操控在我的手中。保全一个弱女子,还是难事?” “你只是没有想到,牺牲在你的计谋之下的,竟然是释韪。” 岱钦长叹一声:“就像你说的,一切皆有定数,历史无法改变,哪怕在平行宇宙之中,也不可为。” 啊! 一声惊叫。 不远处,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一个万念俱灰的女孩儿。 她不敢相信,她不能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 是他,她最爱的他;害死了他,最爱她的他。 世界上的事情,还能够再不公平一些吗? 为什么? -- “全都是你做的,对吧?” 女孩儿将自己愤怒的手指,指向罪魁祸首。 如同从前的千万次一般,岱钦如常的平静:“你指什么?” “所有我能想象出的一切,全都是你做的,对吧?” 她强制收敛激动的心:“乌恩其,不如你就先说说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你要让她远嫁?” “她的父母,他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博格德当年没有听从我的安排,也就是舍弃了一切。现在他得到的,不过是他必然付出的代价而已。” 乐乐摇头,再摇头。这个男人,将别人的生命和一生的幸福,看得如同蝼蚁一般不配得到尊重。 “乌恩其何罪?她人在京城,心系故乡,几次想尽办法,避免她的家乡她的亲人,身陷险境。这样好的女孩子,你一手制造了她身上所有的悲剧,你要怎么偿还 要怎么偿还?” 岱钦不说话,确切地说,他没有插话的机会。 “或许,你从未想过,这是错的,你是有亏欠的,是要还的。对吧?” 盈盈的泪光几次泛起,终于化作泪珠滚滚而落:“木丹呢?木丹和炎花,都是你杀的,是吗?” “木丹之死,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炎花,是我科尔沁的人,我当年下令杀死了她所有的至亲,让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孤身一人,今生今世只能完成我赋予的使命。” 乐乐跌坐到地上。无声无息,她甚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心何其狠,这就是一个领袖该有的狠毒和凉薄?乐乐不能明白。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不知道胸怀天下,就应该不择手段,残忍至极。 -- “乐乐不会走的。” 历经艰辛,让女孩儿长大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长大的女孩儿任性依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找到了今生所爱,她绝不会任由生与死这样她无法操控的命运,让他们生生离别。哪怕死,也不能将她与他分开。 “我有办法,让乐乐选择,跟你离开。” 耿概吃惊异常。他钦佩岱钦的决定,也惊异于这个男人的勇气。“你真的要这么做?”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快乐。” 可是,一个他倾心爱恋的女人,却要带着对他的恨意,永远的离开。明知结局如此,却还是作出这个决定,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谢谢你。谢谢你给乐乐的爱。” “不客气。其实,我想你知道,在这里,乐乐一直很安全,很幸福。因为,除了我,还有很多人,都爱她。” “我知道。” 你又知道? “我确实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原因。” “还有原因?” “是的,这也是科学的力量。” “在宇宙间,存在着一种物质,叫做--暗物质。‘火属性’,就是那位伟大的科学家,就是利用了宇宙中的暗物质,来操控乐乐周围的磁场转换,清除掉她周围的恶性磁场,使得她更容易被周围的人接受和喜爱。另外,火属性还通过让她的”芯片灵魂“穿越之时,携带的小于0。00001阿米的传感器,感知她每时每刻的情绪和表面发生的变化,所以我才会得知我的女儿,已经不适应异时空的环境,出现了严重的排异表现,包括失去记忆、间歇性自闭等等,所以我才会冒险搭乘科学家最新研制尚无任何科学实验数据的时空穿越飞船,来到异时空,接回乐乐。” 岱钦惊讶地听着,耿概是这个人世间,带给他惊异最多的一个人:“你当初让她来这里,真的是为了你自己吗?” “你觉得呢?” “不可能。你只能是为了她。” 耿概轻叹一声:“因为当时,地球即将发生一场大劫难,幸存的人们,可能会回到原始社会,重新开始刀耕火种的生活。我希望我的女儿不要历经这场劫难,于是恳求‘火属性’将女儿送到异时空。之所以送到你们这里,是因为火属性发现,乐乐与你们这个时空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她从乐乐的身体中能够探知到这种与众不同。如果地球躲过这场劫难,‘火属性’会再将她接回来。如果不能,既然女儿与那里有着神秘的牵系,证明与那里有缘,希望女儿在异时空仍然生活幸福,是我最开心的事情。我不想自己的女儿有任何危险。毕竟,378岁,这是人类从未有过的生存年龄的极限,这样久远的人生旅程,需要太多的幸福和依靠,要有人相互取暖,才能让这样漫长的人生,变得充实而完整。” “她会的。我相信她的人生,会充实和完整。会有一个人,和你一样,给她所有能够给予的一切。” 轻轻的,岱钦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回到你们的时代,给乐乐,抹去在这里的记忆吧!” “忘了我,她依然会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在乎的傻丫头,但只有傻丫头,才能获得单纯的快乐。我愿意,她永远都是那个我最初遇见的快乐女孩。” -- “他希望我离开,希望我康复,希望我幸福,是吧?” “是的,孩子。” “我能想象,以他的性格,说出这一切,有多难做到。” “可是他说了。” “是啊!所以,我又怎能不走?” 怎能让他失望,让他为她担心?怎能辜负这一份彻骨的深情?所以,她走了。 留下他,每天想念着她的一颦一笑、她所有娇俏可人的模样,日日心碎却也心安。因为他付出一世倾心爱恋的女人,依然健康地活着,抹去了所有关于他关于大勍关于穿越的记忆,她还会活得很快乐。夫复何求? 这就是他给她的爱。他只是爱着,付出着,从来不求回报。也许他负了很多人,但他,从不曾负她。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是上几辈子欠了她的呢,才能让一个男人,对她这样好,而且无所求?她还能再要求什么? “你都明白?” “爸,我长大了。” 两人陷入沉默。 “老爸。” “孩子。” “别抹去我的记忆,我要记着在这里的一切。人终究是要成长的,成长未必不是一种快乐。我不要变回从前的那个傻妞。” 她要记得,一 要记得,一辈子都记得,岱钦、释韪、岦煦,他们给予她的爱情抑或友情。而同时,她也不会忘记乌恩其、乌云,不会忘记沃尔衮、巴图、木丹…… 为什么她亏欠那么多的情意?可是他们,全都无怨无悔。她有多么幸运?她是多么幸福?这样的记忆,她为什么要抹去? 耿概沉默地点头:“乖女儿,你长大了。” -- 希雅走了。这个如雪一般纯净、如高山一般圣洁的女子,没有躲过难产的魔咒。 她曾经居住的才希雅勒阁内,现在只剩下一个心魂俱裂的男人。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错了吗?他只是想与她像世间千千万万的夫妻一般,琴瑟和谐,儿女绕膝,享受一段平凡的快乐。 他错了吗? “最爱的,是在科尔沁草原上度过的时光。还有就是,在你身边的日子。谢谢,你的始终如一。你的爱,值得我珍惜。” 希雅在临死前,这样对他说。 曾经,她反抗他的靠近,拒绝他的爱情。 如今,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告白,弥补了心中的遗憾。 可是,没有了她,他的人生缺了一个大洞,深不见底,如何填补? 一个男人,悄然进入,与他,沉默相对。 他已经知道,他的到来。 那一份始终纠结在心中的困惑,今日,即将明了。 “我来接她回家。”岱钦简短扼要。 “她是谁?”岦煦寸步不让。 “她是我最爱的女人。”语出惊人。 不怒反笑:“朕这里,没有最爱‘你’的女人。” “把希雅还给我。” “不可能!” “你只有二个选择。” “我想听听第二个。” “玉石俱焚!” “你!” 四目相对,岦煦的怒意一触即发。 岱钦却很平静。他懂得怎样激怒他,也懂得怎样取悦他,任何时候,他都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历史上,没有慧妃希雅的任何记载,但却留下大勍朝与科尔沁王族永世修好、永不兴兵的和谐印记。” “希雅说,她这一辈子最好的时光,是在科尔沁草原上读过的。不只是今生、来世,她都会永远铭记。” 岦煦喃喃自语。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她珍惜的,不是科尔沁草原上的光阴,而是科尔沁草原上的人。 既然两情相悦,为何劳燕分飞? 答案昭然若揭。 岱钦,这个结局,就算会令你伤心致死,也是咎由自取。 岦煦的话,一字一句,从牙齿的缝隙中蹦出,却仿佛心的嘶吼:“你原本可以得到幸福,可是你却只得到了一具尸首。” 话毕,岦煦拂袖而去。 留下岱钦,在房间内久久矗立,一声叹息:尸首又如何,如果可以长相厮守。 走出才希雅勒阁,迎接他的,是天上明媚的阳光。那光芒,闪亮温暖,如同少女那双明亮的眼睛。 “乐乐,欠希雅的情意,我已偿还。在四百年后那个属于你的世界里,如果我真的可以重生,希望可与你,做一对平凡夫妻。” -- 2073年12月18日。 繁华的商超内,突发人质劫持事件。特警总队队长释韪,奉命到达现场,紧急处置。此时,他正在收听耳机中传来的汇报。 “密探一号机器人已于劫案发生15秒后赶到现场,了解情况。” “接通密探一号。” “是!” 密探一号的声音实时传送:“汇报首长:对方劫持人质一名。” “人质情况如何?” “准备传送女人质的三万五千倍高清放大图片。” 释韪眉头皱起:“三万五千倍?我要查她身上有没有长草履虫吗?一比一清晰正面免冠照片,立刻传送过来!” “是!” 一张鲜花般鲜嫩欲滴的脸庞,一双顾盼神飞的大眼睛,薄薄的双唇,弯成一个倔强的可爱弧度,佳人似笑非笑。无良少女,历经百年更替,几世轮回,美丽依旧,本性难移。 “你会保护我吧?” “义不容辞。” “会保护多久?” “任务结束。” “任务会有多久?” “时间未定。” “会一直保护一辈子吗?” “会不会?” “会不会吗?” …… 非常霸女为转载作品,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copyright?2012allrightsreserved. 第一章 出嫁 ? “大姐,姜家背景雄厚。” “雄厚又怎样?难道我们家很穷吗,需要卖儿卖女吗?” “大姐,姜家是远近闻名的总商,手眼通天,人脉极广,督军省长都是家里的座上客,有他的扶持,我们家的生意必定更加红火。” “我们又不卖盐,也不天天指着吃盐活着,干嘛靠他扶持?” “大姐,姜子芮是姜家独子,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 “什么一等一,二等二长什么样儿,你们叫一个出来我看看。叫姜子芮什么了不起,他以为他是姜子牙啊?” “大姐……” “别再放那些没味儿的屁了,雨潞不就二十岁吗,二十岁又不是八十岁,至于急扯白咧地推着她出嫁?” “大姐……” “我们家是什么人家,我们缺他们那三头两百的银子使吗?” “大……” “给我闭嘴!别再大姐大姐的烦我,替我回了这门亲事,我们再给雨潞找更好的!” 一女斗二男,有人在世外。一旁的妙龄女郎亭亭玉立,静默不语,一双如水双眸在眼前这几个人的身上顾盼流转。 宋雨琼大侄女,虽然说年方三十有一,还年轻着呢,可是这么容易激动,对身体不好。 宋雨嘉、宋雨富两位大侄子,虽然说身处这个年代的你们可能没准不一定比我大了一百多岁,不过,三十岁、二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对于一个穿越过来的老太太来说,还得叫声大侄子,贴切些。不知道这位姜家险些就叫做了子牙的大外甥,遣人特意拿来的一纸求婚合约上,究竟写了些什么,竟然让当家大姐气成这样。而两个根本没有看过合约的兄弟,为了自家的生意着想,一味地规劝着,也不容易啊! 说是侄子侄女的,可是,穷家富路,宋家四个儿女,竟然就叫着这样神奇的四个名字,来了这里之后,她竟然连新名字都不必去习惯。因为她就是如假包换的宋家四姑娘“宋雨潞”,连“宋玉路”“宋宇录”这样的改变都没有。不能不说一句:缘分啊! “小妹,你怎么一直听着不说话,你也给你这两个胳膊肘向外的哥哥们两句话听听,让他们死了这个心。” 宋雨琼的目光转向她最小的妹妹,不高兴地说道。她这个小妹,虽然说蕙质兰心的,长着一张水灵得让人心都看化的脸蛋,可是就是一个闷葫芦,平日里不声不响,站在她身后也悄无声息的,白衣白裙,长发飘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呢!怎么跟她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娘生的吗? 宋雨潞心里想,我没少说话啊!你们话赶话地掰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一旁边听边点评着呢!哦,转念一想她明白了,我刚刚一直是在心里面说的。 这位她名义上的大姐总算闭嘴了,也不再把手中的那张纸揉来捻去,漫天飞舞,这给了宋雨潞拿到这张合约的机会。只见上面用最工整的笔体写着:“姜家公子子芮,欲纳宋家四女雨潞为第六房姨娘,宋家乃将军世家,娶她意味光耀门楣,婚后依然云水不掺,清风和顺。” 对于这篇合约,宋雨潞给出的评价是:写得这叫神马玩意。更确切的意思其实就是:你的家世不错,娶你回来是给外人看的,表面说是结婚了,其实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进了我的门,就准备做一辈子的老处女。 也难怪宋雨琼气成这样,毕竟是自己家妹子,二十岁的大姑娘,而且身家背景非但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一等一的。怎么就嫁了一个名不副实的丈夫?而且还要:云水不掺,清风和顺?合着你们家那先娶进来的前五房太太,也都是你平日里摆着看的,为的是省下天天买花的钱?宋雨琼真想把脚底下的绣花鞋狠狠甩到那个姜子芮的脸上,和顺你个大头鬼?不要让她见到那个男人,见一次,她打他两回! “我看行。” 宋雨琼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在说话? 她不是听错了吧? 只有小妹的嘴巴刚刚动了几动,可是,她竟然说了什么? —— “姐呀,刚刚可是吓死我了。你这么说,我以为肯定没戏了呢!” “是啊,你怎么说得那么肯定,我差点以为你是真心不想她嫁了。” 宋雨琼呷了一口茶,舒活一下柔嫩的脖颈,夕阳下闪着金光的耳环跟着坠了两坠,发出闷气的两声响,似在与她一贯的沉稳派头交相呼应。 “怎么会。她一定会去。” 她惜字如金。 --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一个66岁的女子,却拥有25岁女生的皮肤和纯净的笑容,令人惊叹。但她对自己可能引发的惊奇早就习以为常,反倒是对于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格外稳重端庄的老女人充满好奇。人老了,可能就会不再想要隐藏自己,泼、歪、犟、拧,尽情释放,美其名曰自己是老小孩者,随处可见。这个女人却不然,她的安静似乎是骨子里的,一份不卑不亢的沉稳,让人印象深刻。 宋雨潞浅浅一笑:“我自己。一场地震,让我失去所有的亲人,我却没死,只是头部受到重创,十五岁才依靠先进的科学技术一朝清醒。苏醒之后,我需要一个身份去读书,去开始生活。于是,我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有任何意义。” “火属性”保持 “火属性”保持她的笑容,对于宋雨潞的不寻常人生不予置评,继续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这一生,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宋雨潞毫不迟疑:“是我女儿。” “为什么?” 谈及女儿,宋雨潞的笑容似乎发自内心了些:“她一直是我生活的重心,她一切都好生活一直都快乐,是我的终极目标。” “实现了吗?” “是的。她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姑娘,她现在已经在国外定居,生活很幸福。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没有遗憾。” “所以开始为自己考虑了?” “火属性”的话让宋雨潞一脸苦笑:“为时已晚。我这一辈子似乎都算不上成功和幸福,但令我意外的是,我倒也不是多么为此痛苦。每个人都有一些命数要走吧!有的时候,不是我不想,我就可以不做。终于,我现在得了绝症了,要与我充满了遗憾和不明的人生做一个彻底的告别。就在这个时候,你给了我一个新选择。虽然我是五百万中的一个,但我愿意赌一次,反正输了我又不会失去什么。” “我选你了。”“火属性”突然说道。 宋雨潞的表情登时像泥人一般不栩栩如生。中了五百万?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不可能的任务,以她的人生经历的倒霉程度来说,恐怕再转世投胎个七八次,她都不可能会如愿。“我能问问:为什么?”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火属性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老妈。” “她在九十岁的时候离世。就在六年前。她说过,这一辈子,她为自己而活,遇事淡定而有主见,一生辛苦,一生执着。说是为她自己活,但她的生活重心始终是我,一个完全没有独立性的姑娘,腻在她身边,腻了她一辈子。” “宝贝姑娘,我一直吃着你发明的长生不老药,于是,我的人生走到了90岁的高龄。也许在你这个想要活上一亿二亿年的人眼中,90岁实在是个小case。但是,我已经很满足。妈妈这一辈子,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就是希望你一生快乐幸福。 原谅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走到最后。就在最近的几个月,我一直在睡梦中看到一条深幽的小道,绵延伸展着,通向一个不知名的去处。很多人和物要来接我过去,有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还有大树、石头、小草,都幻化为会说话的物体,要求我跟着他们离开。但我拒绝了。因为打从第一次看到那条小径,我就意识到,它虽然平坦,但它的尽头似乎一旦到达,便再也无法归来。现在,我的拒绝,让围绕着我的人和物们很不耐烦,他们要我心甘情愿,但也要我自己意识到,即便我非心甘情愿,我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信很长,用的是当今最先进的纸张和墨水技术,一旦写成,永久保存。纤尘不染,可任意拿到手上随时欣赏。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对于你,妈妈都已做到。 大臭宝,妈妈陪着你走了这么多年,我很满足,很开心,很骄傲。你实现了你的夙愿,你为整个人类献上了影响深远的伟大发明。而在这条路上,妈妈有信心,你将走得更远,你的路,将越走越宽阔。 我记得年轻的时候,曾经买过一辆新的自行车。我很喜欢它。它在全新的时候,我虽然竭尽所能的爱护,但只要我将它停放在公众场所,它就时常会遭受到始料未及的伤害。比如,被人偷走了漂亮的车铃,被人摘去了显眼的标识。有时候我就会想,也许我应该把它做旧,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显眼。因为这个世界上,别有用心的人、自己不努力却又看不得别人好的人,太多太多。 你的才华太过卓著,高处不胜寒,要小心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大多很善良,但无情无义的,也大有人在。 我的一生,看在外人眼中,平常而且平静。那些波涛汹涌的氛围,只有我自己可以感知到。一颗平淡平凡的心,无论历经多少风风雨雨、烟熏火燎,即便受创,未曾妥协,不肯改变。 烟云过尽,无谓清明。” 宋雨潞从这封用软笔书写的信笺中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她的话,句句说到我的心坎里。” 信笺上的字体工整,轻灵秀美,作者的软笔书法技艺高超,可见一斑。而这,也正是她的爱好。这位比她年长二十岁的女子,那依然清逸灵秀的面庞,仿佛跃然纸间。 “是啊!虽然人生境遇不同,但你们有些地方,真的很像。可惜的是,6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我太懒,放慢了发明的脚步,她没有来得及参与这一次的试验,给她那个充满了遗憾的人生,一个全新的开始。” “所以你要给我这个机会。”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难得你有一点点像她,无论个性,还是经历,甚至是取名字的偏好。”火属性嘻嘻笑,看似毫无正经,但她对母亲的思念、纪念和深深的爱,却洋溢在每一句字里行间。 静谧,安宁。 这里是她的房间。 不,更确切地说,这里是那个年轻女孩子的房间。她,只有二十岁。现在,她即是她。 宋雨潞从床上坐起来,披衣来到窗前,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平行宇宙吗?谁知道,反正这 道,反正这里的一切,都是地球上可以看到的样子。 又想起堪称为传奇的那段经历了,自己是在梦境还是思考呢,总之,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与“火属性”唯一的一次交集,自己的整个人生却被这个女子,完全改变。 也许,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在已经成功穿越之后的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对她说了,这样自己就不会再被这段回忆所困扰,可以彻头彻尾地开始新的人生。 “对不起,火属性,我不是你的妈妈,我也永远变不成她。她多好,有你这么好的女儿,有一辈子忧虑极少的人生。我有什么?我的附和,只为了我的重来。” -- “不用。” 姜子芮吊儿郎当,一副放荡不羁的表情,在他母亲面前,他永远不改的,就是这副德行。 “必须用。” 女子的声音特别好听,如果没有见到本人,你会以为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的声音。当然,一个四十六岁的女人,即便可以扮老以显示沉稳,实际上脸上也没有多少让人心碎的皱纹。 “不用吧?”姜子芮无聊地低头看看笔挺的西服,想找点事做比如掸掸灰尘什么的,怎么偏偏一尘不染,上面所有的走线都是笔直的,干净利落得很。 “怎能不用?”女子的声音已经分外不悦。 “我看不用。”那个让女人动心、让男人糟心的眉眼之间,充斥的却全是纨绔。 “我看必须用。”上一个发言的尾音还未尽,女子的话前音已到。 “夫人,你们两个,是在较量嘴上的功夫吗?我看倒是不用。” 咸惠兰转脸怒瞪他。 姜褚喻却不疾不徐,甚至笑容可掬,重点在下面这句:“因为肯定是夫人你赢吗!” 咸惠兰哭笑不得,慢性子的夫君却从来由不得她动怒,她耐着性子说道:“老爷,你也知道,芮儿都娶了五房妻妾了,这又要进第六房到咱家,孩子喜欢就好,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虽是姨太太,也是明媒正娶,怎么可以不操办一番,怎么可以不拜见公婆,见过她跟前的几位姐姐,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仪,不讲规矩?” 她原本就不是讲规矩的人啊,她都看不下去了,这得过分成什么样儿了。 “无所谓,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姜子芮不怕死地说道。 咸惠兰这个气呀!这句话说的,讳莫如深,又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明白,还生了一肚子气。 她正要发作:这得问问啊,而且还非得问清楚。受谁之托?忠谁之事?这不是自己家娶媳妇吗,怎么还成了托儿了? 她的话还没问出口,那边管家的禀报已经到了:“启禀夫人,宋家大小姐带着四姑娘过来了。” 咸惠兰眼睛瞪得牛一样大:“来了?” 管家不疾不徐,微笑说道:“不但人来了,还带来了四姑娘的嫁妆,装了整整十车。” 十……车? “马……车?”咸惠兰试探地问道。 管家极其肯定地摇头:“不,是卡……车。” 这糟老头子,竟然学她说话,咸惠兰却无心跟他一般见识,心里说:乖乖,这是装的啥,能弄这么多,别都是棉花吧? “快请。” 她斜了吊儿郎当的儿子一眼,稍后咱们娘俩再算账。别想糊弄过去。 “哎,等等。”又想起了什么,她连忙叫住管家:“慢一点让进来,让她们沿着庄园里走上一圈,顺便参观参观,我要准备一下。” “妥嘞!”管家连忙应承。 咸惠兰低头思索片刻,立刻吩咐道:“把少爷的五位夫人都请来,让大家都见一见,以后好相处。” “是,夫人。” 自始至终,这场纳妾大戏的男主角,就是吊儿郎当地站着,一言不发。这会儿呢?咸惠兰向儿子的方向看过去,竟然发现--人没了! 她急得四下观瞧,这啥时候跑的? 不过是一眼没看住啊,难道他自己要娶的人,他自己都不打算见一见,看上一眼吗?孩子他爹呢,干什么吃的,也不帮着看着他!她的目光转向姜褚喻,发现——他正在打瞌睡。哼!分明是假寐。她气得翻白眼,却毫无办法。 “见过老爷夫人。” 功夫不大,五位少夫人,还有一个小大人样儿稳重的六岁小女孩,便先后来到,一字排开,盈盈下拜。 “好,都好,起来吧!”咸惠兰微笑着招呼道。虽然她家老爷只娶她一人,她家儿子却五年娶了五房,哦,当然,今年是第六年,又娶进了第六个,但看上去大家都母慈子孝的,倒也其乐融融啊! “琰儿最近乖不乖?” 咸惠兰看着心爱的乖孙女,连忙问道。慈爱的神情,溢于言表。 大少夫人古诗淼,听得问话,眼波中的涟漪如盈盈秋水,有女万事足:“禀夫人,琰儿很乖,最近爱读李清照的词呢!” “琰儿有貌有才,将来必成大器。”咸惠兰连连点头。又看向其他几个女子:“你们几个,也该抓紧些才是。” 二太太凤诗蕊、三太太凤诗萌,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互看一眼,蹙眉的表情亦是一模一样,她们转回身来的时候,笑容依旧:“夫人说的是。” 四太太闻人荃、五太太池锦蕾,笑得花枝乱颤 得花枝乱颤的。闻人荃更是拉过琰儿亲了一口,喜欢得不得了:“今日若不是有更紧要的事,铁定就安排琰儿的背诗大会,让大家见识一下琰儿的功底。” 六岁的女孩儿,却有着高于六年人生的稳重端庄,她浅浅地笑着,趁着四太太忙着说话,悄然回到母亲身边。闻人荃的口红颜色虽壮丽,但系出名门,价值不菲,倒是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红色印记,她也就不用费心去擦。 “可不,今儿个的事儿更重要。这位即将过门的女子,是咱们省府鼎鼎大名的宋家的四小姐,大家见一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大家要多亲多近,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咸惠兰不知自己是刻意或是无意,同样的话,她重复了两次。 六个女人,其中一个虽然小,却也不能归为别类,齐齐对她微笑,其中的几个适时地搭腔:“自然应当。” “那是当然。” 闻人荃的话更口语化和深得婆母心:“放心吧,夫人,我们不会欺负她的。” 咸惠兰满意地点头。谁说婆母难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她家就其乐融融,堪称典范。 她终于放心地吩咐下去:“快快有请宋家贵客。” 宋雨琼,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在兄弟姐妹的前面。她是当家大姐,说一不二,却不是一个男人婆、假小子,最起码她的外表看来,与“汉子”一词毫不相干。干净利落的旗袍,质地高端,用料华贵,或坐或站,身上不见一分褶皱。每走一步,风情万种,气质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引来众多好奇目光,奈何都是只敢好奇,不敢造次。 对于他人眼光的聚焦,她早就习以为常。无需给予过多关注,姜家的一切,便被她尽收眼底。 姜家老爷姜褚喻,老当持重,性情温和。老爷子还很专一,有妻万事足,娶妻三十年来从未纳妾,两人膝下也只有一子,此时却不见人影。此等重要时刻玩失踪,真是好没礼数。 “姜老爷,姜夫人,二位好。” 宋家大小姐,果然不是普通人。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恭候,她却视而不见,只问候其中两位主人。进得门来,她的眼神除了在姜家二老身上略有停留之外,其他人根本连余光都未曾扫去。大家都起身相迎,微笑以对,宋雨琼却已经将目光转向门外。所有人尴尬对视一眼,又不得不重新坐下。 宋家大小姐进来一会儿了,宋家两位公子才带着他们最想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姗姗来迟。而在几个主要人物的后面,还跟着其他几位重要人物,但看上去皆为陌生,宋雨琼既然没有想要引见的打算,姜家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姜夫人咸惠兰的眼睛,都在年轻的女子身上。 这丫头,长得这个水灵儿。 咸惠兰眼前一亮。 比不得宋家大小姐的冷若冰霜,宋家四姑娘宋雨潞,二十岁的花样年华,皮肤细腻,五官精致,高挺的鼻梁,不厚不薄的唇角微扬,尤其一双眼睛,虽然不大,水汪汪的,却很有神,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这是你家四姑娘吧,看着真是让人喜欢。”咸惠兰说着,想要招招手,让女孩儿过来给她好好看看。 这样明显示好并拉近距离的表示,宋雨琼却只当没看见。压根没让妹妹上前。而女孩儿则文静静地站在家姐身边,略略含胸低头,谁也不看,唇边那一抹微笑始终未曾褪去,礼数周到。 “嗯,”咸惠兰明显很尴尬,她又试图再打圆场:“我特意叫了子芮的……让孩子认识一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位……” 她的手刚刚指向姜子芮的大太太,女子刚要起身,宋雨琼纤纤玉手抬起,轻轻一挥:“不必了。既然是一家人,以后见的时候多的去。” “管家。” 一直跟在宋雨琼身边的宋家大管家随即上前:“奉我家大姑娘之命,特宣读我家四姑娘带来的嫁妆名单。” 唰啦!名单展开,足足长约2米,密密麻麻,他仿佛视而不见,开始高声诵读。 这一念下来,就读了整整二个半时辰。就这样,还是经过姜家二老几次打断,几次提醒,后来险些变了请求,才化零为整,总算宣读完毕。 连客套话也不敢多说了,姜家二老连忙敷衍几句,只想赶紧送客。只怕万一宋家大小姐心血来潮,又运来十车,再当众宣读,岂不要人命! “十万银元,当真大手笔。” 一家老小,将宋家几位贵客送至门外,咸惠兰连忙让大伙都回去休息,该吃饭的吃饭,该——上厕所的上厕所。她知道,大家第一件要做的,显然是后者。这不,她和她家老爷,也刚刚如厕出来,咸惠兰忍不住感慨道。 姜褚喻心中的感慨来自别处:“那全是给人家自己家的姑娘的。没听到吗,不得挪作他用。人家连律师和警察局长都带来了。” 好家伙,律师这个职业,姜家大老爷虽然知道,却从未打过交道。宋家大小姐想得还真周到,律师发声明,警察局长做保人,十万银元用车拉来,给他们过目之后,又一块不动地存入银行,银票归属他们家四姑娘,愿意怎么使用,两家谁也管不着。 他们在这场婚事中,除了嫁过来的四姑娘,没有得到任何东西,而整个省城的水路营运权,却都通过他们的搭桥,全部归属 ,全部归属了宋家。 -- 一切的一切,都是偏得。什么爱情,什么权利,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更何况她的丈夫在结婚前,与她签下一纸合约,表示婚后绝不染指于她,娶她只为光耀门楣,给外人看而已。上辈子的记忆告诉她:这正是她要的婚姻,仍然拥有全部的自己和全部的自由的婚姻。 为什么赶得这么巧?她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就有人上杆子给了这个机会?这个巧合,值得仔细琢磨,可惜宋雨潞就是没琢磨。 她只知道,宋雨琼是希望她嫁过来的,虽然表面上极致反对。如果真的反对的话,当初就不会把那样一封狗屁不通、应该阅后即焚的信,拿到明面上来了,对吧? 可笑。 宋雨琼还给了她十万银元,真是天文数字。做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脑子转得够快转得够精明。很显然,卖妹子的报酬,肯定比这个多得太多太多。 可悲。 那一生,她没父母,没兄弟姐妹,所遇所托均是非人。果然,这辈子还是这样。一切的一切,宋雨琼都想得做得非常周到,她在宋家也好,来到姜家也罢,丰衣足食,风光无限,看似什么也不缺,但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就是没有一个人跟她说上哪怕一句的贴心话。 可怜。 姜家众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或许你会说,见到他们的那一天,她微笑着站立一旁,未与任何人对视,她怎么知道。宋雨潞冷笑一声:她看人,还需要仔细打量吗?火属性是什么人,她将她送到这个世界这个地方,恐怕早就料定她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人,她宋雨潞又不是少不更事,她会想不到? 可以,放马过来吧! 始终弯着一抹笑的嘴角渐趋平缓,她放松了自己的心情和思绪。平行宇宙也好,穿越重生也罢,想她竟然来到了看起来也是个四不像的民国时代,不过是纳个妾室,倒还弄得三媒六聘,跟明媒正娶似的,大富人家就是不一样。 但还真是有一点不一样。从始至终,她没有被带上红盖头,一路走来,看清了每一个程式化的笑脸,听清了每一句格式化的祝福。现在坐在新房里面,自然也就视线宽阔,一览无遗。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想知道。这不,没有红盖头遮掩的好处现在就显出来了。 门开了,门又关了。 新郎回房了。 而她,毫无障碍地看着。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这一点倒是符合她的记忆中,奶奶曾经讲过的和爷爷的故事。 姜子芮大侄子。 颜值还真不错。 一身得体的礼服,勾勒出此人的骨架宽阔,身材极佳,一双眼眸又黑又亮,唇角微扬,笑容得体又性感,唯一不足的就是走路的步伐略有颠簸,看得出来没少被灌酒。 见到帅哥应该是个啥表情,应该有个啥心情?心跳加速?小鹿乱撞?面对这些献给少不更事的小姑娘的形容词,宋雨潞只想说:去你大爷的。 看似翩翩少年,谁知却一肚子男盗女娼。 不对吗?不对怎么找了五个媳妇儿还嫌不够,还要源源不断地弄进来?你以为是下饺子呢,不够吃多下几锅?也不当心撑着。 这里的民国年代,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 姜子芮也在上下打量他的新娘。六年中,他娶了六个新娘。很显然,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她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就是最后一个。 不过,这女孩还是与其他人有着些微的不同。柔软如丝的秀发,细致如无暇美玉的肌肤,秀气的眉、精致的眼、高挺的鼻、甜润的唇,纵然神情一派沉稳清冷,也掩不住娉婷的身段、绝美的面容,反倒令她更添一份独到的气质,如一株婷婷玉立的雪莲。 她的气质很不同,与他认识的任何女孩都不同,任何女孩。 不过,也没所谓,因为,他没兴趣。 反正,再多不同,却有一点,全都相同:受人之托。 眼见他步步逼近,宋雨潞心中半分都不怕,心里话说得正欢。 她怕什么?她可是正牌大学毕业的,虽然说是法医系,那也是专门出警察的大学,两手三手的散打功夫,洒洒水啦!更何况,做法医那么多年,她什么阵仗没见过?眼前的男人,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地痞无赖,小试身手,分分钟赏他一个狗吃屎。 不过话说回来,她心中好笑的成分多于想要教训这不良少年的兴奋。要是自己穿越过来再随身带着仙气儿多好,什么玄幻呀异能的都带来点,潇洒地回个头就变回现代的模样,让他看看本老太太的本来面目,看看他还怎么下得去手。分分钟吓死他卖切糕的。如果能那样,实在是太痛快了。哦哦。想到这儿宋雨潞眨眨眼睛:真那样的话,自己是人还是鬼呀? 宋雨潞的心里话说得正欢,不期然姜子芮也正在越逼越近。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却已经几无距离,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这个男人,不管远看近看,都处在现代人审美的颜值巅峰,惊人的英俊。 难怪了,会有五个女人为他趋之若鹜。 拥有五个女人,纵使爱惜身体,不会纵欲过度,却也不该有如此纯净、清新的呼吸,而且还是喝了酒之后。这一点,倒是真让身为专业医者的她,觉得诧异 ,觉得诧异。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不怕,她一点都不怕。 两人靠得那么近,近到彼此看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他没有听到对面传来任何一次紊乱的气息。 这个女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一丝化学品的味道,那样纯粹的清爽、好闻。眼睛如一湖净水,波澜不惊,仿佛能够让人看出心底的坦然,如果不是装的。 能够让他一次看这么久的女子,她是第一个。 不过,他给的福利,也只有这么多了。 “你睡哪儿……我不管,但我必须……睡床上。” 他卷着舌头,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语无伦次地说。 扑通一声。 他根本没近她的身,但却占了她的床。高大的身躯让原本宽阔的床瞬间显得狭小,还好原本坐在床上的她身体敏捷,躲得够快。 宋雨潞无奈地环顾房间,宽敞明亮,窗明几净,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但确实只有一张床。 归属于六太太的小楼,其实就是一栋独立的别墅,二楼有主房两间,客房两间,只是--现在这样一个时候,她要是推门出去,到别的房间去住,就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正盯着洞房花烛的时刻,恐要落人口实。 算了。她索性坐到房间内的椅子上,今天就在这里凑合吧! 姜子芮倒是不见外,一个晚上,好梦正酣,呼呼大睡。好在他年轻,还没有到呼噜震天价响的年纪。 -- “六太太早上好,少爷和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一大早,宋雨潞跨出房间,门外立刻传来清脆的问候声。说话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一双小眼睛却炯炯有神,冲着她眯眯笑。 宋雨潞回头张望了房间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女孩儿立刻明白了,那位爷还睡得正香呢!“那请您先到一楼用餐吧!” 宋雨潞淡然一笑:“我去洗个脸,马上就来。” 这女孩儿有几分好笑,大清早的,眼睛还没睁开,厕所还没有去上,牙没刷脸没洗,就惦记着让人吃饭。 少时,宋雨潞终于洗漱完毕,路过自己的房间时,里面依然悄无声息。轻轻抿抿唇,除此之外,她几乎面无表情:年轻人就是贪睡。一整个晚上,这个男人还身都没翻一下,好睡得一塌糊涂。她虽然坐着,却也不在意,就当自己在追捕嫌疑人的火车上了,照睡不误。 来到一楼华丽的餐桌前,餐桌旁边的女孩儿正在眼巴巴地等着她。见到她,两眼都在放光。 桌子上的食物也是异常丰盛,品类齐全。清粥小菜、煎蛋火腿、油条大饼、面包黄油,管你想吃什么,反正你想吃的都有。而且还都是双份的,餐桌的主位前摆着中西餐全套,而旁边显然是留给女主人的座位上,则摆放着另外的大全套。女孩儿已经拉开了女主人专座的椅子,请她入席。 “六太太,”女孩儿一边扶着椅子,嘴里一边说着:“夫人让我告诉您,早晨不用过去送茶,也不需要拜见,以后也不需要遵守任何所谓的礼节。” 说到这里,女孩儿还向宋雨潞的方向看了一眼,在这样一个大户人家、大富之家,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讯息。 “夫人说,你是第一天适应全新的环境,咱们家可大了,没事可以多走走,串串门。要是觉得累,就多休息几天;要是觉得想念兄弟姐妹们,可以随时回娘家,想住多久也都没问题。咱们家什么规矩也没有,你要是没事的时候,可以随时去找她,把她当成朋友,大家玩玩乐乐,不要有任何拘束。” 喋喋不休地说着,女孩儿一边还忍不住叹息一声,附加了自己的评语:“我们家夫人,实在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天底下哪有这样不讲究的婆婆啊?偏偏被她们遇到了,这几位少夫人,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 宋雨潞没有坐下,也没有说话。对于她听到的一切,她未予置评。她来到桌前,仔细打量一下中西合璧的丰盛早餐,不管这位民国时代的老婆婆是刁钻古怪抑或真如这丫头所说的圣女一般,最起码他们家的男女平等还是展现得不错,她和姜子芮的饭菜是一模一样的,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 真的吗? 她俯身轻轻一嗅。又拿起一把西餐刀,切了一下火腿的边。然后将刀放下。 转身看向那个脸上一直带着善意的笑的女孩儿:“你叫什么?” “我叫雨宝,六太太。”女孩儿的笑容,异常灿烂。 “你好,雨宝。”宋雨潞的问候是轻柔友善的,但接下来的话却开门见山且吓人不浅:“女主人这边,摆放在这里所有的餐点,都是加了泻药的,你知道吗?” 仿佛龙卷风过境,雨宝的笑容登时被卷走消失不见。她惊骇地瞪大眼睛,随后又猛烈地摇头。 “不可能,六太太,这绝不可能。” 宋雨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见她不言不语,雨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声音当中也带了哭音:“所有的餐点都是我看着下人们,从小楼厨房带过来的。咱们的小楼有自己的厨房,有自己的厨子厨娘,他们都是专业的。他们不是第一天来工作,他们是夫人特意从家里最好的厨子厨娘当中挑选的。夫人宁可自己用新人,也要让您用她放心的人。我是夫人特意从她身边拨过来照顾您的。今天可是您嫁 天可是您嫁进这个家门的第一天,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泻药?怎么可能?再说了,泻药是能闻得出来的吗?您说的我怎么可能相信……” 她哇啦哇啦地说了半天,自觉铿锵有力,句句入理。怀疑人也没有这样怀疑的,这个嫁进来第一天就敢无端怀疑、说三道四的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灯。可是说话也要讲证据不是,怎能血口喷人? 原本期待看到一个听了她的话自觉惭愧的女人,可是扭头一看,宋雨潞头也不抬,根本没有看她一眼,对于她的话,更是不知道听与没听。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决定亲自证明自己的清白,小楼里所有厨师们的清白。 唰啦一声,她气哼哼地再一次大力气地拉开女主人座位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了上去,开始大吃大嚼。 这个动作似乎还有些作用,因为宋雨潞看了见到她之后的第二眼。然后抿了一下嘴唇,类似一个笑容。她也坐下来——在正座上,开始不紧不慢地享用原本属于姜子芮的食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但桌子上的饭菜都是香喷喷热乎乎的,让人看着就想多吃一口。味道是真不错,宋雨潞胃口大开。 雨宝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填着桌子上的好吃的,还不忘对着宋雨潞解释:“六太太,给您和少爷做的饭,是从同一个锅子里面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有不同?您既然信任少爷的那盘,您的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虽说自己是仆人,但她直白的性子让她的话里也忍不住带了情绪:“要不,我看您还是先等等再吃,别委屈了您的肚……” 这“子”字还没吐出来,雨宝突然没了下文。因为,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传递给她的讯息。 “哎呀!” 她捂着肚子惊叫,依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宋雨潞的表情都是惊恐的。 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宋雨潞不说话,雨宝就这样傻呵呵地捂着肚子看着她。 终于,“快去吧!别死撑了,一楼就有卫生间。”宋雨潞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哎呀!”雨宝再次惊叫一声,因为她的肚子已经迫不及待,对她下发了最后通牒,雨宝火烧屁股般地跳起来,急奔出去。 哼!宋雨潞轻哼一声。 非常霸女为转载作品,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copyright?2012allrightsreserved. 第二章 智斗 ??? 姜家的厨师是真不错,中西合璧,早餐的味道就如此美味,她真的很期待午餐和晚餐的惊艳了。 宋雨潞意犹未尽地吃完了早餐,那一边,雨宝那个直肠子的小姑娘还在卫生间里面,一直没有出来。 宋雨潞叹了口气,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所以,她不能控制自己,不过去看看她。 何止是闻出了泻药,她连下药的人究竟下了多少剂量,都闻得一清二楚。如果是苦肉计的话,名字叫的萌萌哒的小姑娘,下的力气还真不小。就当时她那个狼吞虎咽的吃法,若药效没有尽快发作,再吃下去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你还好吧?” 宋雨潞关心地问道。就算雨宝真的是坏人,是在用苦肉计,她也没本事伤到自己,总不能眼看着她拉死吧?宋雨潞带了药过来。只是不知道这丫头还能不能有力气从卫生间里面走出来吃药。 “六太太,真的不是我啊,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雨宝一边在卫生间里面苦战,一边还忍受着拉得脱水昏天黑地的痛楚,一边还不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是谁该死的下的药?今儿个可是这位六夫人嫁到姜家的第一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间,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女孩是爬着出来的,因为她根本没力气站得起来,匍匐到地上,眼睛都睁不开,但她还没忘记放狠话:“我一会儿就去禀报夫人,整死这帮吃里扒外的。” 一杯热水和一颗药被递到她的近前,虽然看不到,她的鼻子却感受到热气腾腾的温度:“喝了吧,一刻钟之后,你就会好了。” 虽然眼睛还是睁不开,雨宝的脸上却登时放了光:“真的吗?” 心里却忍不住怀疑:什么药这么神奇,她都拉得如此登峰造极了,喝下去就好了? —— “六太太。” 一刻钟之后,女孩终于发现自己的腹部不再隐隐作痛,又重新可以蹦蹦哒哒,于是,她不敢相信又万分开心地蹦蹦哒哒。肚子不痛的感觉真好,她的声音当中都充满了喜悦。 “雨宝,你几岁呀?”宋雨潞问道,脸上含着笑。这女孩儿一点也不招人讨厌,她做每一个动作时牵动的表情肌告诉她,这个女孩儿所做均为心中所想。 “十七。” 是吗?那叫我奶奶吧!“是吗?那叫我雨潞姐姐吧!” 雨宝站得笔直,还直着脖子,瞪大稚气的眼,有点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宋雨潞点头。心里想:才怪。 “你不怪我了?” “不怪你,因为原本也不是你的问题。” 似乎和这位六夫人在一起时,雨宝的表现永远都是惊诧和一头雾水:“您怎么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饭菜中泻药的剂量不小,如果不是那颗药,你刚刚那么拼命地吃,会有生命危险的。” 雨宝嘟起嘴,自怨自艾:“那也是我失职。”饭菜都是她看着做好的,也是她端过来的,该死的不知道是哪个的混蛋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她可是半点都没察觉。真是笨到家了。 宋雨潞又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她没有让雨宝再次说话,又接着说道:“也不是厨子们的问题,不用去找他们。” 雨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宋雨潞的话:“那是谁?”还出了鬼了? “不必担心,以后不会再有了。”宋雨潞笑得神秘而坦诚:“以后咱们小楼里的东西,只要我在,你就放心吃。” “雨潞姐,您不打算追究吗?”雨宝打死都不相信,这可是这位姐姐过门的第一天啊,就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她怎么不急不恼呢? “不需要追究。这些人伤不到我的。” 宋雨潞云淡风轻的微笑作答。 她的笑意延展得很长,长得别具含义,如果雨宝并不是她表面上看到的那种女孩子,她就应该看得出来,那令女人嫉妒令男人惊艳的美丽笑容里,有十分的自信,就有十分的挑衅:放马过来。 —— 嘭! 门被撞开了。 这个男人,不懂得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吗? 宋雨潞连瞪视他表示不满的兴趣都没有。正拿着一本书的手,未曾有半分抖动,思绪未曾有半分中断。 如每一晚一般,他又占了她的床。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僭越之处。甚至不曾跟她说上一句话。 很好,他和她一样,对彼此毫无兴趣。 不过,她不会再在椅子上将就了,小楼上的所有房间都收拾妥当,她会在另一间主卧里面安睡到次日清晨。 —— 嘭! 门被撞开了。 这个男人,不懂得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吗? 但这一次,宋雨潞没有拒绝瞪视他。拿着一本书的手,也放了下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 如每一晚一般,他又占了她的床——另一间主卧里面的床。 这个男人,是专门要跟她过不去吗?她在哪边,他就跟到哪里? —— 这一天,他不用撞门。 因为,门根本是大敞四开的。 他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前,与正端坐在书桌前的她对视。 今日她选择的,不是洞房火烛的主卧,亦非二楼上 烛的主卧,亦非二楼上她专门收拾出来给自己居住的第二间主卧,而是一间由客房改造而成的清雅的书斋。是她亲自改造和布置的。里面的家具十分简单,只有几排书架,现在已经摆满了书籍,以及一组硬木桌椅,房内不见半点奢华的痕迹,当然,还是只有一张床。 此时的书房内,窗棂上的薄纱被阳光温柔地穿过,洒下一片暖意。窗边,光线折射,暗影婆娑。 庞大的身躯正倚靠在门边,健硕高大的体魄形成更加巨大的阴影,一道锐利的视线笔直地射出来,目标指向房中的女子。 片刻后,伫立的阴影缓慢地踏出暗影的遮掩,首先出现在黑暗与光亮之间的,是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对浓眉微挑,衬托着清澈的黑眸,挺直的鼻、棱角分明的唇,没有犀利的气势,强烈的存在感依然令人无法忽视。 第三章 神婆 ??? 雨宝扯着嗓子说,打死她她都不信。可是接下来,她却险些昏过去,因为,她看到宋雨潞竟然在点头。 雨宝的声音颤抖而且有些歇斯底里:“难不成,又出了鬼了?” 宋雨潞好笑地摇摇头:“雨宝,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那怎么做到的?” “她们用了特殊的工具--弩。” “弩?”雨宝瞪圆双眼,那是个什么鬼? “对,更准确的说,她们使用的这种工具,介于弹弓和弩之间,它是利用弹射力来进行发射的,既像弹弓一样便于携带,但又像弩一样有着足够的稳定性,和准确性。” 雨宝听得稀里糊涂,脑子都晕了,她心急火燎地猛晃着自己的小脑袋:“姐,你怎么知道的?” 宋雨潞轻描淡写地回答:“我看到了。” 雨宝却吓得跳起来:“你看到了?就在刚才?那是哪个楼里的缺德人做得,你也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马上去把他们揪出来!” “你是怕吗?怕他们什么,难道就让他们这样乌烟瘴气的,把这个家都毁了吗?我一定要告诉老爷夫人,姜家是响当当的人家,决不能毁到这样一群败类手里。” 雨宝的义正言辞,又让宋雨潞开心一笑:“我不是怕。她们伤不了我的。” 女人这种东西,是天底下最奇怪的生物。中华几千年,她们也没能推陈出新,一代又一代,不过就是那五个字,羡慕嫉妒恨,争斗无息。 懒得跟她们计较。她才不是她们,她是更高等的生物。 雨潞姐那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雨宝豁然开朗:“姐,你的意思是,到时候跟他们一起算总账是吗?” 宋雨潞不摇头,也不点头,她悠悠地说道:“其实说起来,她们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对吧?这些伎俩,不过是小孩子耍耍小脾气而已。雨宝,她们既然想玩,我们也正无聊,那就跟她们玩一玩,不好吗?” 她安抚地拍拍雨宝的头:“咱们不如就看看,她们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好不好?” 雨宝用无比钦佩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如此姣好的容颜,如此柔弱的双肩,现在看起来,却充满了无穷的智慧,她穷其一生也不可能具备的聪颖和神奇。这样的仙女,有什么可怕的呢?再说了,就算遇到危险,不是还有她雨宝吗!雨潞姐姐这么善良,值得她用尽全力,去保护。 怒气成功消退了,她的嗅觉突然灵敏了起来,她皱起鼻子,闻闻这里,又嗅嗅那里:“怎么回事,都洗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有臭味儿?雨潞姐,上次我拉肚子的时候,你给我吃的什么药,那么神奇,吃下去,我的肚子就不痛了,也不拉了。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再吃一颗,它那么神奇,说不定,我再吃一颗,头上也立刻就不臭了。” 雨宝完全将上一次救她于闹肚子苦难的药,当成了绝世仙方。 宋雨潞好气又好笑地将毛巾盖在她的头上:“想得美!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去--洗!” 打发雨宝进了浴室,宋雨潞坐回到椅子上,凝神沉思。 黑白分明的眸中,没有惊吓、没有慌乱,像一个旁观者冷睨着所有的一切。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太多。 从望远镜里面看到她的呕吐后,罪魁祸首的那两个女人,在另一栋小楼里面传出的讪笑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些,雨宝都不会知道。 这个家,还真不太平。对她下手的,远不只一个两个人。或许,所有人都看到她在明处,而以为自己在暗处吗? 如果她真要躲开,她们根本不能伤到她分毫;她也完全可以做到,让身边的雨宝,同样远离危险。 但她没有这么做。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是给雨宝的又一个考验。 夜路走多了,自然不怕鬼;但防鬼之心,却比任何人都浓厚。 这个女孩子,是真心对她吗? 没有人可以伤她,只因她不会伤害任何好人,但也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坏人,靠近她,欺骗她。 她的人生经历告诉她,人与人之间,表面上的友好,最易;心与心的信任,最难。 -- “雨宝,你还好吧?” 萧歇的眼光俏皮地闪动,语气关心,但笑嘻嘻的神情,却半分不想隐藏。 “你什么意思?”雨宝斜睨着他,表情难看。自小一起长大,他这刚撅起屁股,她就知道没放好屁。找打是吧? “没什么意思。”虽然雨宝叫他和哥哥来清扫的时候,并未告知当时的情景,但古灵精怪的他,看到女孩子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便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会儿想起来,萧歇更是险些笑到内伤。 另一边的雨宝却是拳头攥紧,紧得快要外伤了。笑你个大头鬼!他们是没尝到那个滋味呀,竟然还觉得是个大乐子,她可是想杀人的心都有。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她等着,雨潞姐,一定不会饶过那些坏人。 “雨宝!” 另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赶到。自然不是别人,而是萧歇的双胞胎哥哥,萧雨。两人从小在姜家与雨宝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却并非两小无猜,而是三小恶战。每天都要打上几回才开心。 “你干嘛的,也是来问候我, 嘛的,也是来问候我,还好吧?”雨宝阴阳怪气地说道。今儿这战斗就算开始了。 面对着从小长到大的好友,那吃人一般的目光,萧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好不好?你不好吗?” 实心眼的萧雨,可是没看透任何隐藏在事物之后的事物,他傻傻地问道。 “我当然好着呢,你不好我也不会不好。”瞪圆眼,雨宝威胁道:“既然没什么破事,你俩都过来干啥?” “送信啊!” “信?”雨宝狐疑地看着他,自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就没了好预感:“什么信?” 萧歇连忙接话:“不知道是谁,放到门房里面的,上面写着雨潞姐收呢!” -- “起云之山,云雾弥漫;三弯五拐,沁人心脾;八弯十拐,山河壮丽;九弯十八拐后,别有洞天。去者尊大,不去是狗。先机人。” 手里拿着信笺,宋雨潞笑了出来,真是叔可忍大爷不可忍。这里的人们,都是这水平吗?写的这叫个什么玩意。故弄玄虚,又狗屁不通。与姜子芮的婚书,真是异曲同工啊!你们俩的语文是一个体育老师教的? 她正好奇好笑着,却见同样看清了文章内容的雨宝和双胞胎两兄弟,表情凝重。她顿时觉得更好玩了。这三个活宝,认字都没问题,但让他们读点书就会头疼,怕耽误了自己玩,平时让她们静下来片刻都不容易,今儿这是怎么了? 没等她问呢,急性子的雨宝就连忙开口:“姐,你不能去。” “哦?”这话倒是让宋雨潞又认真看了下书信,什么意思,原来这位狗屁不通的“先机人”,是希望她赴约吗?去哪里?起云山吗? 人生地不熟的宋雨潞,这次还真的猜对了。萧歇连连摇头:“起云山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宋雨潞更感兴趣了,不过她什么也不说,快言快语的三个宝贝会一股脑地告诉她,所有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 “姐姐,咱们门外的那座高山,就叫起云山。” 哦,宋雨潞点头,那座山,确实云雾弥漫,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让人神往。她正打算哪天要上去观赏一番呢! “起云山确实很漂亮,每天清晨或者是一场大雨过后,都是云雾弥漫的。这封信里面说的三弯五拐、八弯十拐、九弯十八拐,都是山上最适合观风景的地方,三弯五拐之处,有数不清的野花,一年四季花期,色彩斑斓,四季不败,走到那里,鸟语花香,真是沁人心脾;八弯十拐的地方,正处在起云山的一个观赏台,从那里既可以俯瞰山下,又巧妙地观赏到了起云山最美的一面,真的是山河壮丽,一览无遗;可是那九弯十八拐后……”萧雨是三个人中最稳重的一个,他的话,也更沉稳老练。不过说到这里,连这个平日里虽略显内向却也胆大心细的大男孩,都变了脸色。 “那个……女人,她真的还在吗?” “什么女人?她是女人吗?” “就算是,也是老巫婆吧!她还在那里吗?” “不知道啊!自从大伙看到她之后,就没人敢再上去过呀!” “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害咱们雨潞姐?” “绝对没安好心。” 只要提起九弯十八拐的那个女人,三个人都猛打冷战。吓得脸都青了。 “怎么了?你们几个?” 宋雨潞好奇地问道。可是三个人似乎都忘了她的存在,你一言我一语嘁嘁喳喳地说着,身子都抖成了筛糠。 宋雨潞更加好奇了。要知道,有本事能把几个古灵精怪的少男少女,吓成这个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呀! “你们说的,是一个女人。” “年纪还不小。” “她居住于起云山之上,虽然你们与她素未谋面,却一直听闻其仙风道骨,有着神乎其神的技能。原本她与世无争,但却因为有人慕名前去求助,并且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但过程太过惊心动魄,所以这个女子原本被你们视为仙人,现在则被你们归为异类。” “对吗?” 分析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宋雨潞转过身来,想听听三位新新人类的意见。 与视线水平的范围内,她却没有看到人。低头一瞧,却见三个人,齐刷刷的,早就全都跪下了,顶礼膜拜。 萧歇感慨着:“您不是仙女,哪个仙女还敢这么称呼她自己?” 雨宝拼命眨着眼睛,对着宋雨潞尽情放电:“我的乖乖呀,姐你是哪位神仙下凡,您就明示一下,指点一番呗?” 还是年轻人可爱。宋雨潞对着他们,露出宠溺的笑容。 此时她的心理状态是这样的:这个手书之人,只怕我活得太过沉重,无暇欣赏身边美景。所以才给我这样的机会,对吗? 如果不是在他们三个面前,宋雨潞简直想要拍手叫好了。这么说来,实在是太好玩了。先机人,您老如此煞费苦心,我又岂能不去? “雨潞姐,我们就该带着萧雨萧歇一起上来的。这山路这么宽,又不是走不下咱们这几个人。你怎么这么固执,前方全是危险啊!就算你能神机妙算,你也没见过那个可怕的老太婆啊,用可怕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可怕,说不定,她就是个女鬼呢!” 雨宝一边胆战心惊地走着,一边不断地唠叨着埋怨着。 着。 她不是担心自己,她是担心雨潞姐姐。 起云山的九弯十八拐,让雨潞姐姐到这里来的人,如果她安的是好心,那她雨宝就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吃了。 可是,她和萧雨萧歇两兄弟,劝得口干舌燥险些把府里的水都喝干了,雨潞姐就是不听啊! 非但不听,而且还要单刀赴会,自己去爬起云山。 这还了得?要看着她自己去,岂不是要了雨宝的命?她必须据理力争。 这不,争来争去的结果,就是雨潞姐勉强同意她跟在自己身边,而把忠心耿耿的双胞胎兄弟留在了山下。更准确地说,是两兄弟自愿拿着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留在了山下,苦等着她们两人回去,三个时辰之后,她们两个要是不回去,两兄弟就要带着刀枪冲上山来。 “雨宝,既来之则安之,放心,没事的。” 宋雨潞不以为然。 这边风景独好。 山明水秀,风景如画。 山谷中,到处盛开着艳丽夺目五彩斑斓的鲜花,还有碧绿的树,青青的草,红红的野草莓,还有各种各样的不知名的植物,共同织就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长廊。空气中充满了芳香的气味。 在这样美丽的地方,你永远不用担心会大脑打结,心灵焦虑。而且,即使它再美再妙再神奇,你的心灵也不会因此变得狂野,绝不会产生想叫想跳想哭想笑想在地上打滚的欲望。这里是最好的休闲散心之处,特别适合发呆畅想。 如果不是雨宝在,如果不是九弯十八拐就在前方,她真想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尽情发呆。 可是“先机人”说了,她想要做“尊大”的话,要到九弯十八拐溜达一圈。这不,别有洞天的九弯十八拐,说着可就到了。 有一栋房子,已在两人视线内的不远处。 两个人还未来得及凝神细瞧,却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嘶……嘶……嘶……” 声音是从浓密的树丛中传过来的。 这并不是普通的嘶嘶声,宋雨潞和雨宝相信,如果你现在在山脚下,只要你肯凝神细听,你都可以听得到。这达到了震耳级别的“嘶嘶”声,而她们正身处其间,怎不毛骨悚然。 她们还来不及思考,这个巨大声音的发出者,已经缓缓移动硕大的身躯,来到了她们眼前。 两个呆若木鸡的人,下意识地抬头观看。 它的身躯,高高耸立,险些遮蔽了两人面前的天空。 一条巨大的蟒蛇。 只能用“巨大”才能形容,因为从她们眼前看过去,根本只能看见头,而看不见它的尾巴在什么地方,血盆大口足以将一个成年人一口吞入。 宋雨潞承认自己经历过很多,也曾经为了侦破一桩命案而解剖过一条蛇的身体,但眼前的这条蟒蛇,不能够用言语来轻易形容,她随身携带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小刀,对于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来说,好像尚不够洒洒水的资格。对付这样一个怪兽级别的动物,人类显得太过渺小。 “小草。” 就在两人以为立时就要葬身蛇腹的时候,一声细声细气的呼唤,突然响起。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说她年轻声音又不是那么清透,说上了年纪呢,如此娇滴滴的声音又怎么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所发。 蟒蛇吐了吐信子,巨大的身躯向后蠕动了半米,不再对宋雨潞和雨宝形成死神近在咫尺般的威胁。看着雨宝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它甚至还调皮地露出在它前方的人们根本看不见的它的尾巴,拍了拍雨宝前面平整的地面。 雨宝没有让它失望,应声而倒,扑通跪倒在它用尾巴刚刚指示过的地方。引得巨蟒得意地又吐了吐它的信子。 宋雨潞连忙扶住浑身软塌塌的雨宝,视线望向来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这是大家告诉她的。 确实如此。这位老妇人,一看年纪就不轻了。谈不上保养得宜,因为她的脸上未涂任何胭脂水粉,清爽干净的样子,也让脸上的皱纹很明显,但却不是那么深。她的穿着也十分的得体,短袖上衣、宽松长裤,看起来那么干练,如果不是她那令举世震惊的“技艺”,她只是一位看起来平凡普通的中老年妇人,谈不上什么仙气儿,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真的吗?你见过哪个普通妇人,养着一条长度在五十米之上的大蟒蛇,当宠物的? 她和蟒蛇站在一起,显得她那么的渺小,可是她却胆大包天地宠溺地拍着蟒蛇的身体,那条巨蟒在她面前展现出的,则是与它的“巨大”完全不合拍的“乖巧”,目睹这一幕,令人难以呼吸。 “好大一条蛇,你的宠物?” 老太太露出赞赏的笑容,眼前的另一个年轻女子,与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小姑娘全然不同,竟然还能发出声音,对她说话,而且语气平缓,脸上丝毫没带惊悚的表情。太久了,没见到这样一个正常人了,她感到很开心:“有见识。没错。来,小草,见一见两位不速之客。” “不用了。”被宋雨潞搀扶起来的雨宝,斩钉截铁地拒绝,声音却还不如蚊子大。 小草?她毫无疑问地知道,这个是属于谁的名字。 可是,你们家的草几十米长,一张血盆大口比一个成年人身体都宽,看上去有千斤重? 要不是有雨潞姐 是有雨潞姐在身旁,想着她还需要她雨宝的保护,当然,就算只是帮着雨潞姐撑场面也好啊!实在不行就先当蛇的开胃菜,也行!没准吃了她就饱了,蛇就不吃雨潞姐了。 如果不是这个想法支撑着她,她早被吓死三百回了。 “好吧!那我给两位引见一下吧,她叫草莽,是一只小蟒蛇,小草,是它的小名。”对于她的宠物的爱怜、傲娇之情,这位老妇人真是溢于言表。 怎奈雨宝理解不了这天下第一疯老太婆与这条天下第一“小”蟒蛇的或姐妹或兄弟或感天动地风花雪月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之友情,总之她要离这条巨蟒远远的,此生,不,永生不复相见。 荣耀地介绍了自己的宠物之后,老太太又低调地介绍了她自己:“二位好,我是神婆。” “扑通!”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撑场面的雨宝,再一次仰面栽倒。 -- 房间里,宋雨潞在热情的主人的陪伴下,轻松地参观着。 神婆的房子,全部用石头制成,所有的石头都是被加工过的花岗岩,每一块都切削成完美的矩形。房子看起来特点出众又坚固耐久,半透明的窗玻璃和涂了漆的窗框与石墙搭配得还算协调,看得出在里面居住的人,具有一定的品味。 房间内的摆设,更是与她的主人一样,大方得体。 微薄的明媚阳光,透过有着精致雕工的窗棂,洒落到室内。 卧室里,有一张精致的床,低垂的纱幔,竟然是橙黄色的,属于少女的颜色。 非常霸女为转载作品,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copyright?2012allrightsreserved. 第四章 迷局 ??? 咸惠兰的那句叮嘱,让雨宝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我家夫人,天底下怎么会有您这么好的人。” “太好了。” 另一边,双胞胎则异口同声地说道。只是跟雨宝全然不是一个意思。他们可听不懂夫人的弦外之音,他们只知道,夫人准许他们尽情玩了。 “我去买种子!”萧雨抢着说。 萧歇还他哥的是白眼:“买个屁!上哪儿买?回家拿,笨蛋!”咱们家里缺你这一颗两颗的种子使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着,赶着出去了。 “哗!” 身后有水的声音响起,但宋雨潞还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并未留意。 “刷!” 一道水柱,险些直射到她的身上。她才缓过神来。 雨宝原本就正准备浇灌花园,这会儿心情大好的她,贪玩使坏的性子又来了。 宋雨潞没办法,只好左右躲闪。 雨宝的攻击越来越出格,一束水柱向着宋雨潞的脚下直冲过来。宋雨潞连忙抬起脚来躲闪,由于动作太大,“嗖”的一声,穿在脚上的一只拖鞋,卷着水花飞了起来,而且还带着让人吃惊的弧度,先是飞到了她的头上,又斜着向她的身后扎了下去。 宋雨潞“啊”地一声叫着,顺着鞋飞的方向看过去。 “啪!” 鞋子不是准确地拍在了哪一个的头上,而是被一个人精准无误地接在了手里。 两个女子,都看傻了。 姜子芮耶!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好似从天而降的男子,那双黑亮的眼眸,准确地把握他想要的方向,锁定于她的身上,那目光有如一张无形之网,将她的身影纳入其中。 看他的样子,帅是很帅,但手上拿着一只女士拖鞋的话,那就…… 咦?宋雨潞好奇怪,刚才这个心理描写,是谁想的?呸呸呸,绝对不会是她吧? 片刻后,他走到呆若木鸡的雨宝跟前,就着雨宝手上拿着的水管喷出的水柱,清洗了那只拖鞋上的泥水。 然后又转回身来,走到同样呆立着的宋雨潞跟前,俯下身来,将鞋子重新穿在她的脚上。他的动作很轻,仿佛他捧着的不是她的脚,而是易碎的水晶。他的手上传递的,是一种独特的温暖。 “有钱又有闲,世外桃源?很好,请继续。” 他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露出俊美无俦的笑容,开朗得如同天空明媚的阳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走了。 宋雨潞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身后传来做作的笑声。 “哦,好恩爱呦!” “胡说什么?” “还胡说,少爷刚刚那个架势,就像我小时候,老妈给我穿鞋的样子,轻拿轻放,决不能弄疼了我,因为我是她的宝贝。”雨宝坏坏地笑:“你是少爷的什么呀?” 两团红云,正嵌在她的脸上。不用照镜子宋雨潞都知道,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脸红了。 刚刚那个时候,姜子芮走啊走,走到她身边,这期间,根本都没用上超过十秒钟的时间。为什么她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用恰到好处的速度前进着,沉稳的步伐牵动结实健壮的肌理,全身都内蕴着无限强大的力量。每走一步,都那么帅气、不俗? 难道说,她不仅华丽丽地变得虚荣,还色迷迷地犯了花痴? 蓦然瞪大一双两个圆圆亮亮的眼,她受到的惊吓多过惊喜。 -- “相公。” 离开花园的姜子芮,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就看到了她,嫣然笑着,千般姿态,万种风情,软软的声音总是如同鸟儿在娇滴滴地呢哝。 “相公好。” “这样的玩笑,你已经开过一次了。” 他的语气平淡,虽然不够冰冷的程度,但是也没有情绪。声音低沉,神态淡然。 将樱唇弯成美丽的弧线,盈盈的笑意漾满俏颜:“我不该这么叫吗?” 她的美丽可以叫男人窒息,他却没有给她丝毫面子:“不该。” 第二句话都懒得再说,他不看她,拔腿就走。 女子脸色一僵,纤纤玉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握得死紧,眼中骤然闪过恨意。 人人都说,他是一个代表阳光的男人,为什么她看到的,永远是他冷酷和沉默的另一面? “你跟她在一起了吗?” 她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刚刚那一幕恩爱情景,她可是尽收眼底啊!但是,她不信。不是不愿相信,而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家里的这些女人,都是一丘之貉,根本不可能有一个是例外的,不可能。 姜子芮转回身来,漆黑的眸子瞪着她,迸射出深邃的光芒,他的脸色比方才更加紧绷,略略增加了一抹寒意。 “你有必要关心这个吗?” 他一副与你何关的表情。 这表情让她气结,程式化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三年,我在这个家里,整整三年的时间。难道,不能换你一句实话?” “为何你不说,你因何会在这里三年的时间呢?你并不属于这里。”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似乎很好心地,他提醒她。 她紧抿双唇,翻了一个白眼,她不想听他告诉她,她自己知道的事情,她 她自己知道的事情,她不要听到:你的丈夫,不是我,不是吗?这句话。她不要。 “就算我不属于这里,我也呆了三年了,三年了,难道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她收起了质问,改为弱弱的恳求的语气,语音中甚至带上了些浓浓的鼻音。 他停下欲走掉的脚步,轻松面对她,反问道:“我对你不好吗?” 泪眼汪汪的,她幽幽地开口:“你对我哪里好?” 他耸耸肩,摊开手:“衣食住行,样样都好。” 姜家的客人,怎能受任何委屈?她们所享受到的一切,无一不是非富即贵。 “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到底想要什么,我需要的是这个吗?”她双手握成拳,模样显得异常的委屈。 她的楚楚动人,相信没有任何男人会不动心,怎奈眼前的这个好像根本就不是男人:“你需要的不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她大声回答。愤恨他的漠不关心。 他似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提醒她:“你当然要的是这个,只是,只有这个,还不能让你满足。不过,我姜家能给的,只有这么多。” 说完之后,他便再一次转头要走。不想再多留片刻。 “你不要忘了,你欠我的,你们姜家,都欠我的。”她的声音轻柔,语音微微颤抖。不肯轻易罢休。 终于,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深刻的五官,变得有些严酷,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一次,他的话一字一句:“没有人欠你什么,那,或许只是一个意外。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下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你提起这个话题。记住,那个错误,你也有份。” 她看着他,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但她没有再反击,只是摇了两下头,嘴角撇了两撇,将眼神望向别处。 姜子芮依旧面无表情。他并非冷酷无情的男人,但却有着自己的底限。 六位夫人?享尽齐人之福?对于这样的表象和人们的议论,他连表情都懒得给予,尽情说去。 天底下就是有着这样的女人,吃着碗里的,还想看着锅里的。想要养着她的男人,想要安逸的生活,却还有轻狂的闲心,还想要一份寻欢和放纵。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多的心可以去瓜分? 他不是她的猎物,永远都不是。 脑海中,浮现另一个妩媚动人的身影。眉如宛月,瞳若辰星,脸上挂着倔强的不驯的笑,温柔时又盈盈如秋水,笑容在何时都是绝美的,但她拥有的,绝不紧紧是美丽,还有纯净。 相比之下,高低立分。 想起她,他的心情骤然开朗,但也只维持着一瞬,因为接下来他听到了令他郁闷的问题。 “我只想知道,她也不属于这里,是吗?” 她泪光盈盈,祈求的表情,除了他,从未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出现。 这终究让他于心不忍吧!但他依旧没有给她任何她想知道的回复。却也没有再冷冰冰地揶揄奚落她。 只有她明白:他没有否定。 他走了。 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现在,她露出笑容,灿烂的阳光之下,那笑容却显得有些狰狞。 -- 另一位妙龄女子正在房间内读书。她身着一袭藕荷色的中式长裙,妩媚典雅,那一抹专注于书本之中的剪影,更显得她气质动人。 “还在读书?” 听到男人的声音,古诗淼连忙从书海中收回思绪,站起身来,想要垂首行礼。 姜子芮连忙挥手拦住:“现在没有其他人看到,不必如此。” 古诗淼有礼地颔首,明眸闪动,红唇漾出轻浅的笑意。那彬彬有礼的态度,让任何人都会感觉到格外的舒服。 两人在桌前对坐,微笑对望。 “琰儿最近好吗?”姜子芮关心地问道。 “还是那么乖巧。”古诗淼缓缓抬起视线,澄澈的眼神恬淡如初,柔声开口,声音依旧优雅平静。 “你身体如何?” “一切如旧。我也习惯了。”她保持微笑,软语应道。依然是一派温婉娴静,娇脆的音调,润得如银铃的歌唱。 “要多注意身体,让医生经常过来看看,有事就招呼着他们去做。” 对于他的关心,她报以点头和优雅的笑容。 “今日,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和琰儿。如果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六年来,这句话,他重复了很多遍。其实,就连前面两句,也几乎完全相同。他和她,似乎就只有这几个话题。 他知道,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受累了。” 芙蓉般清丽的脸庞上再次绽开轻浅的笑容,她微笑着点头。 “应该的。” “你……最近好吗?”话题一转,她突然问道。 姜子芮挑眉一笑:“我何时不好过?” 她无声地浅笑着,语气也同样轻松,一切仿似都是不经意的:“最近应该尤其好,是吗?” “和你一样,一切如旧。我也习惯了。”他朗声回答。 “那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 -- “妈,是不是有谁来过了?”一声稚嫩的童音,打破了古诗淼的沉思。 小女孩儿长得非常的美丽,眼神清澈,像朵含苞待放的 含苞待放的小花,单纯而不解世事。 “你怎么知道?” 陷入沉思的古诗淼,听到声音才留意到女儿的归来,看着女儿,她的心,忍不住颤动。 稚幼的年纪,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稳健,从不开朗地大笑,也从不歇斯底里地哭泣,开心与伤心,表情上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一如童年的自己。 水汪汪的眼,红润的唇,扬出清脆悦耳的童音。“那有何难,屋子里的味道不一样啊!” 她有着远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敏感的心思,甚至超出她母亲的预料。 “是……”每次要说出这个称呼,对于古诗淼来说,都是一次很困难的感受:“是你父亲来过了。” 粉嫩嫩的小脸颊,由于微微的兴奋,变得红润润的,可爱的小菱唇绽开一朵小小的笑,虽然明知问题的答案,她还是开口问道:“他在哪里?走了吗?” “是啊,他已经走了。”怜爱地望着女儿,抚了下她的头,古诗淼用柔柔软软的声音说道。 “可惜了,我都没有看到他。”小脸儿微微地胯下,却也似乎没有那么不开心。 “琰儿想要看到他吗?”古诗淼小声地问道。 “为什么不想呢,他不是我爸爸吗?”小女孩反问着,听不出有心还是无心。 古诗淼被噎住。 女儿又一次没有见到她想要见到的人,她不想女儿不开心,连忙对她说:“过几天,妈妈带着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好啊,妈妈,我好开心。”这一次,小女孩儿笑开了颜,脸上漾着幸福的光采。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开心似乎有些过火。和她一贯的与年龄不符的稳重,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古诗淼却没有看出来,开心就好。女儿开心,她就开心。 “妈妈。”女儿突然又呼唤她。 “嗯?”古诗淼回应着。 “你说,爸爸真的喜欢他的那位六夫人吗?”看得出来,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实在是很关心这个问题,否则以她的个性,她绝不会问出来。 “不是。爸爸不喜欢她。”古诗淼肯定地回答女儿。 “我想也是。”红唇轻扬,女孩立刻表示赞同。 “为什么爸爸经常到她的房里面去?” 对于女儿的追问,古诗淼嫣然一笑:“你爸爸对其他那些女人什么样,对她也不过就是什么样。你知道的。” 女孩儿听了回以一模一样的笑容:“是吗?那么,那个阿姨不就很寂寞了吗?” 古诗淼摸了摸女孩儿的头,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琰儿开始写作业了,古诗淼坐在她身旁,怜爱地看着女儿,心中思绪万千。 她嫁进姜家六年,姜琰儿今年六岁。 除了琰儿之外,这根本无法成为秘密。 笑容收起,原本端雅雍容的女子,这一会的神情又变了冷淡傲然。 小巧直挺的鼻梁上,清亮的澄瞳潋着朦胧如深雾般的水光,绝艳的容颜中,淡淡的笑意背后,有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愁绪。 好在,没有任何人敢说起。即便是那几个以嫉妒为能事的女人,她们敢猜敢断定却断然不敢说出来。因为,夫人不准。更何况,同样为寄人篱下,她们能奈她何? 而那个实心眼的好男人,还在帮她寻找着,始终找不到的那个人。 关于那个人,关于他,有些话,她不能说。 关于他,关于她自己,有些话,她不想说。 她比刚刚不远处那个歇斯底里的笨女人更清楚地知道:聪明和愚蠢,绝不是一回事。 有些事情,不需要直接问,就能知道答案。 而有些门道,她也看得很清楚。 她更清楚的是,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 “我是1995年出生的,我的时代称我们这一代人为90后,我过来的那一年,是2070年。” 她语出惊人。让自诩老成的神婆,眼睛都眨了两眨。 “那说明了什么?” 宋雨潞鼻子一哼,轻松一笑:“说明了我,曾经75岁。” 这真的令神婆吃惊了:“你也75岁?那你怎么有一张20岁的脸?” 宋雨潞耸耸肩膀,毫不在意:“因为这副皮囊的主人,就是一个20岁的女子。” 神婆竖起大拇指:“你才是真正的巫女呀!” “不客气!这是科学的力量,无关巫术。”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茶杯。有时,她们对坐饮茶;有时,她们带着小草,一起去爬山。只要雨宝不在的时候,神婆的家,就是宋雨潞最常光顾的地方。 两人之间有着一种默契。宋雨潞不想多说的,神婆也不会问。神婆不想说的,宋雨潞也不会问。好在她们非常投缘,不过几次面之后,就已经无话不谈。 “你的性格很温和。”神婆劳神在在,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怎么看出来的?”宋雨潞问道。有朋友的感觉,确实真好。尤其是——同龄人。 “我喜欢出言不逊,但你却从不说伤人的话。”神婆不在意自己的特立独行,却也欣赏宋雨潞的温文尔雅。 “分人。我喜欢你。”宋雨潞实话实说。 神婆却不以为然:“你年纪轻轻的,喜欢一个老太婆?” 宋雨潞纠正她:“错了,是一个 了,是一个老太婆,喜欢另一个老太婆。朋友类型的喜欢,别想歪了。” 宋雨潞心中暗笑:人老心不老,这老太太的那个“爱好”,可同自己大不相同。所以,话可得说明白了。 “也对,”神婆笑笑:“也不对。” 宋雨潞不解:“这怎么说?” “别忘了,你现在二十岁。”神婆强调道。 “什么二十岁,我七十五岁。”宋雨潞强调道。 “真的吗?”神婆问。 “那还用说。”宋雨潞再次肯定地强调。 神婆只是笑笑。讳莫如深。 慢慢地,宋雨潞开始说起她的人生。也许,她需要有人倾诉。虽然说,她在世界上活得时间已经够长,比太多人都长,但她却没有因此而不惑,相反,她有更多的迷惑。 “火属性,一个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却会选了我,参与她最伟大的试验。而且,只有一个理由:我的名字。” “名字?”神婆不解。 “我的名字,是火属性出生之后,她妈妈为她取的第一个名字。” “后来呢?”神婆听得入神,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 宋雨潞苦笑:“后来,她妈妈觉得不好听,又土气,就把名字换了。” 神婆也笑了,揶揄道:“那她还选你?” “她妈妈为了女儿的名字,进行了几千次的文字排列组合,每一个字的意义必须够好,组合起来的数字还要吉利,层层筛选,每一次努力,都代表了她对女儿的爱。” 神婆听得频频点头:“那倒是。”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神婆分析着:“看来,你的人生,似乎总是比别人慢了那么一点。” 宋雨潞苦笑以对。何止一点半点?那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让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终止,再次出发,她已经迟了整整十五年。好在,她也刚刚十五岁,一切还来得及。真的来得及吗?为什么她身上所有的运气,所有可以被人喜爱的细胞,却没有跟着她的清醒而归来? “而且,你的人生,也就只有前半段。”神婆一边思考一边说。 “你也发现了?”宋雨潞兴奋起来。 “为什么?” 宋雨潞摇头:“我也很想知道。” “我大学毕业前的生活记忆,我一生所有的工作经历,这些记忆一点未失。可是,我却完全想不起来,我大学毕业后,我的生活。它似乎是空白的。这是为什么?” 神婆这次却没有再摇头,她已经若有所思了许久了:“也许是老天的安排。” 老天?对于神婆的说法,宋雨潞在心里嗤之以鼻。虽然那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岁的女子,确实是一等一的科技界高手,但将她比作老天,未免还是过于抬举了。 对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来说,得遇贵人,就像踩到地上的口香糖一样简单。但她一生的经历早已向她证明了,她宋雨潞能够遇到贵人,比普通人登天还要难。 为什么她这一次会成功得遇贵人? 她现在的问题,绝不是老天的决定。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反正,火属性无论想要做什么,她都是人家砧板上的肉,躲都躲不掉。 放马过来,她不怕。 “火属性的妈妈,那么那么爱她的女儿。所以她的女儿,也回报同样的爱。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我的女儿,不记得我的丈夫,不记得我生活的一切。为什么?我是一个坏妻子?我是一个坏妈妈?我的人生那般失败?”没有了记忆的感受,让她倍感无奈。无奈,却也无力。 神婆摇头:“我不这样认为。” “你已经来到了这里,不是吗?你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记得不属于你的事情?我也不记得我的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 她的目光幽幽地,闪着智慧的光,仿佛勘破人心:“也许她只是希望你知道:过去已过去。”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雨宝匆忙购买好了东西,心里惦记着独自在家的雨潞姐,脚步匆匆。 冷不防地,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了去路。 男人看起来三、四十岁,脸色严肃,压低声音对雨宝说道:“请问,你知道惠闵路怎么走吗?” 雨宝还未开口,男人立刻又警觉地说道:“你不要动,动作不要太夸张,只要小声告诉我就行了。” 雨宝皱起眉头,警觉地端详着拦住她的陌生人。男人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有礼貌地解释道:“别大声说话,也别害怕,我是警察局的探长。” 他一边示意雨宝不要紧张,一边高度警惕地向四周环视。 雨宝心里颇不耐烦,自己一没偷二没抢,与警局探长能扯上几毛钱关系:“你有什么事?” 男人刻意压低声音:“我正在办案。跟踪一伙匪徒。刚刚我被他们怀疑了。我想,他们可能认识我。” “你躲起来不就好了,要不,你就把脸蒙上。” 雨宝直截了当地建议他。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怎么当的探长啊?她才懒得管警察的闲事,萧雨、萧歇都已经置办好了东西回去了,雨潞姐一定会惦记她的,她也得赶紧离开。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男人突然问道。 这一点雨宝倒 一点雨宝倒是从不曾避讳:“姜家的。省城里面最大的姜家,知道吧?” 他们家的生意,遍及全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男人听了立刻点头:“姜家老爷夫人,我们都熟悉。我现在正在办的事情特别特别重要,连姜家老爷夫人都是知道的。你放心,稍后我会去府上拜见,告知你今日的义举。就算你接下来不帮我,我也会登门代表警察局表示感谢的。” 哦?这样啊?雨宝登时来了兴趣。就连老爷夫人都知道的事情啊?看来这伙匪徒来头不小啊!这么说,这位探长正在办的,是一起轰动省城的惊天大案?雨宝的心情登时变得忐忑和激动。眼前的人看起来斯文有礼,根本不可能骗她。 “我能怎么帮你?” “今日我只身探案,孤掌难鸣,如果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对我是一个很好的掩护。你愿意吗?” 雨宝立即点头:“愿意。要我做什么?” “如果你扮作我的太太,效果最好。最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没问题。但是,需要我做什么?” “那就--开罪了。一切只为了抓住那帮匪徒,城里的居民们,都会感谢你的。” 男人一边说着,一只大手,已经揽上了雨宝纤细的腰。 “不用担心,我会全力保证你的安全。在我们身边,都是我们警局的兄弟,他们在暗处负责监视,我在明处负责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他又向人多的地方扫视了一眼:“他们正在向我打暗语,告诉我,现在一切正常。” “需要我做什么吗?”雨宝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暂时把我当成是你的丈夫,我们就像是在逛街一样,越逼真越好。” “好的。”雨宝连忙答应。要知道,无法预知的危险就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决不能袖手旁观。自己知道了这么大的内幕,必须竭尽全力,演好这个角色。从而成功的完成掩护的工作,帮助好人抓到坏人。 哇塞,她的人生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太令人激动了。 -- “雨潞姐。” 萧雨萧歇回到家中,找到了管家,向他交差。两人走到雨潞姐的小楼跟前时,正好看到了走出门来的宋雨潞。 “有事要吩咐吗?”兄弟俩连忙问道。他们都出去了一小天了,雨潞姐一直是独自呆在家里的。 姜家虽然是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但下人并不多,平时管家都是全面调度的,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领到额外任务,当然,也会同时领到额外月钱。 宋雨潞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多的事情。你们忙吧!” 兄弟俩点头说道:“您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行。雨宝也要等会儿才能回来呢!” 说到这里,萧雨神神秘秘地问弟弟:“你看到了吗,刚刚在大街上,她好像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两兄弟当时在距离雨宝不远处的地方,他们俩都看到了她,雨宝并未瞧见他们。 萧歇点头:“是啊!两个人好像还蛮亲热的。” 萧雨感到奇怪:“不会吧?雨宝有什么不一样的朋友,你我会不知道?” 还没有等萧歇开口,宋雨潞好奇地问道:“你俩在说什么?” 萧歇坏笑着:“呵呵,雨潞姐,小雨宝可能有秘密哦!” 宋雨潞也忍不住红唇弯弯:“那个小丫头,她会有什么秘密?” 萧歇连忙说道:“刚刚大街上,有一个男人,好像年纪还不算小,我们两个都不认得,他和雨宝两个在一起,亲亲密密的,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关系。” “你们两个都不认得?”宋雨潞歪着头,好笑地看着表情一模一样的两兄弟。雨宝是她见过的最简单的小姑娘,单纯得如同白纸一般。 宋雨潞的眉头,突然皱起。 年纪不算小的男人,同村的发小都不认得,两个人在一起,亲亲密…… “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 街道上,一对情侣亲亲热热地走着。女孩看中了什么东西,男人也会体贴地围上来,跟着说好。两人谈笑风生。 突然,男人一把搂过女孩,低喊了一声:“糟糕。” “怎么了?”女孩儿低声问道。 “我的同伴刚刚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用密语告诉我:你被发现了。” “什么?”女孩儿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劫匪已经发现你跟在我身边,做掩护工作,你的真实身份很可能暴露了。” 那怎么办?跑吗?雨宝心想。 男人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如果此刻独自离开,你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男人看着雨宝,面露难色,但片刻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冷静地说道:“你现在不能回家,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先把你保护起来。” “去哪里?” 男子略一思索:“去悦来客栈吧!那里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据点,很安全的。只有这样,那群坏人,才无法伤害你。” 雨宝想也不想地慷慨答应:“没问题。” -- “当然有问题。”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雨宝回头一看,竟然是雨潞姐姐。正用冰冷却又莞尔的奇怪目光,看着她身边的男子。 雨宝心中着急: 心中着急:雨潞姐姐,她现在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啊!她正在协助这个正义的男人,抓到坏人啊!而且,她还被坏人发现了,正急于脱身呢!这件事情可不能把雨潞姐再扯进来,不知道附近有多少坏人在盯着他们呢,绝不能让雨潞姐陷入危险之中。 面对雨宝连连使眼色,眼睛都快眨出来了,宋雨潞不为所动。 一旁的男人,见突然有人上前搭讪,神情仍是冷静稳重的:“不好意思,不管你是谁,现在我无法跟你多沟通。情况紧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要到哪里去呢?”宋雨潞也沉稳地问道。 男人脸色愈加严肃,神情愈加警觉,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继续向宋雨潞解释着。 “你,最好装作不认得我们。否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当然,你也可以同我们一同离开。你不用担心,你的朋友现在非常安全。我是警局探长,我会尽一切努力,确保她始终安全的。” 不期然地回头一看,却见这个姿色远在雨宝之上的女子,已经被他成功逗笑。笑意盈盈的她,原本就光彩照人的面庞,更显明媚生动。令男人看得如痴如醉,刹那间有些愣神。他刚刚说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吗? “你愿意再说一遍吗?你是做什么的?”这一次,宋雨潞并未压低她的声音。 收敛心神,男人严肃依旧,低声说:“我是探长,正在探案。” 然而这令人心痒痒的漂亮女子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你是穿越过来的吗?” “你说什么?”男子不敢相信,因为他没听懂。 宋雨潞笑得更开心了:“这么说来,现代人也没什么创新精神吗,几百年前,就已经有你这位行骗技术的始祖了。” 真没意思,寻来找去,原来大家都不是穿越的。就像宇宙中只有地球人一样,她可是好寂寞呢!正好跟这些骗子玩一玩,好排解一下。 男人眼睛眯起:“你什么意思?胆敢干扰警方办案,你不怕我抓你进班房吗?” 大街上本就热闹,他们这边的活动,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先后聚拢过来。 雨宝也早已挣开男人的掌控,来到了雨潞姐身边。两人的对话,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刚一开始她还有意要替男子说明一下的,现在则乖乖跟在雨潞姐身边,随时等待她的指示。雨潞姐可是仙女,听她的意思,似乎事情和她雨宝想的不一样呢! 见人越来越多,男子的脸色就越来越不自然,宋雨潞沉稳依旧:“你以为你很聪明,其实不过是利用了女孩儿们的单纯。你骗个老太婆试试。” 接下来,她更是一针见血:“告诉你,我肯定不怕。你是探长我也不会怕,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抓我的资格。” “你胡说!”男子低声斥道。 宋雨潞没有立刻开口反驳,而是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男子一番:“你不是探长,但却曾经被探长抓进班房过。因为,你曾经以另外一个理由行骗。这一次,你不过是换了新花样而已。” 睿智的眼神,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将他打量一番,然后弯唇一笑:“你真正的职业是:农民。你今年的年龄是:四十岁。从五岁的时候,你就开始做农活,至少做了二十五年。但最近十年,你没有再做。游手好闲,骗吃骗喝,最近一次,被抓进班房,刚刚出来,应该不满月余。” 啊!人群中传出惊呼声。这女孩子怎么说得如此肯定。人家男人明明说自己是探长啊!可是,小姑娘嘴里一套一套的,看起来像是非常了解这个男人呢! 男子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眼睛不自然地眨着:“你……你认错人了,我……我不认得你。” 宋雨潞淡淡一笑:“你不认得我,并不等于,我不认得你啊!” “你……你是我们村的?”男人脱口而出。否则怎么可能,她完全知道他的底细,可是,那也不对啊!“可是,你的年纪,根本不可能认识五岁的我!” 宋雨潞收起笑意,平静地看着他:“我不需要认得五岁的你,我知道你五岁开始干农活,就行了。” 她走得距离男子更近一些,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如果此时男人想要控制她,易如反掌:“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自己跟着我们,到警察局去自首。二,由我们押着你,到警察局去。” “或许,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男人冷冷一笑,骤然出手。 一个恶虎掏心,双臂张开,向柔弱的女孩扑过来。 萧雨萧歇和雨宝,同时大叫一声。但三人正看得糊里糊涂的,连男人的身份究竟是不是探长都没弄明白,更没料到男人会对雨潞姐展开攻击,这会儿都懵了。 但宋雨潞清醒非常。这男子动作很大,其实不过是虚招,他的本意是要将女孩儿推到一旁,自己好趁机逃走。 然而他却不曾预料,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却好似完全看穿了他的意图,只见她灵巧地闪身,轻而易举地躲开了男人的一双大手,而后用两只手顺势拉住正在由于惯性而向前倾身的男人的双肩,没有人看出来女孩儿使了多大力气,却听见了“乓!”的一声响,人高马大的男人,被顺利摆平。 接下来就没必要再让她出手了,年轻的双胞胎兄弟立刻上前,制住了中年男人。 宋雨潞以睥 宋雨潞以睥睨的姿态低头俯看着倒在地上的手下败将,表情淡漠。 “好!”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好。 接下来的议论,更是此起彼伏。 “这闺女,怎么这么厉害!” “姑娘,好身手啊!” “弄了半天,他们抓到的,是个骗子,我没说错吧?” “那还有错,你没见那男人都没敢反驳,人家这姑娘,全然知道他的底细。” 雨宝听得得意洋洋飘飘然:“那是,你们不知道吧,我家姐姐,可是仙女!” “雨宝,不要胡说。”宋雨潞低声说道。 雨宝笑着冲她吐了吐舌头。雨潞姐总是超乎她意料的低调。她刚刚可是救了自己一命啊!放眼天下,哪个女孩子能轻易做到? 宋雨潞吩咐双胞胎兄弟:“萧雨萧歇,将他送到警察局。交给真正的探长。” “是,老大!” 萧雨萧歇立正敬礼,这个时候雨潞姐吩咐他们兄弟做事,让周围的群众们看看,他们可是这位神奇的仙女的熟人啊!那面子,要多大就有多大。 掌声从身后响起。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同时传到。 “小姐好功夫。” 宋雨潞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望着她,一双黑眸似笑非笑。 宋雨潞凝眉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对他说:你才是小姐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虽然之前的过程一直很紧张而且精彩,但她却并非没有留意到这个陌生男子。他一直游离在人群之外,静静矗立在她的身后,久久地凝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确切地说,这个男人一直都在观察着她。 此时他亦将双手交叠在宽阔的胸膛上,挑眉轻笑,仍旧不急不徐地审视着她,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些戏谑的味道。“原本我以为,会需要我的。” “您哪位?”她直白地问道。 他略一点头致意,嘴角那抹笑,始终未曾退去。 “下次再告诉你吧!” 他带着潇洒的笑意向她点头致意,然后尽速离去。他走的,正是萧雨萧歇两兄弟押着骗子离开的方向。 切!宋雨潞看着他的背影嗤之以鼻,故弄玄虚。 -- 雨宝跟着宋雨潞回了家,一路上见到宋雨潞始终不言不语,严肃得紧,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误了。回到家中也不敢坐下,低着小脑袋,在宋雨潞面前站着,不敢说话。 宋雨潞倒不是多么生气。但这个女孩儿过于单纯,根本没有防人之心。今日若不是她及时赶到,肯定会被这个骗子骗财骗色的。悦来客栈?一旦到了客房之中,女孩儿的命运,就由不得她自己掌控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对他的任何信息都一无所知,怎能如此轻信一个人?” 她凌厉地望着头越来越低的小丫头,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她一下。毕竟她不能始终跟在她身旁替她拿主意,而这个人间又太过复杂。 “就算刚开始,你被他唬住了。可是他要带你去客栈,你想没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雨宝将头偷偷抬起一点点,只敢用眼角的余光看她,小小声地说道:“我以为他真的是探长啊!而且,他在抓劫匪,是好大好要紧的事情吗!” 无奈地摇摇头,宋雨潞拉过女孩儿的手,让她跟自己并肩坐在一起。“跟我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很过瘾啊,我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压根没有想过,我会被骗啊!” 说到这儿,雨宝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姐,我感觉自己,好傻呀!整个过程其实都没有很相信,但是也没有很怀疑,他太会装腔作势了,我完全看不出来。” 宋雨潞怜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慰她,同时也给她讲道理:“一般来说呢,我们看到一个人,就会从他的衣着打扮,会想他大概做什么的,大概什么年龄,有什么样的背景。如果他说的是自己编造的谎言,而你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你自己就会有一个想象空间,他说了多少,你就会自己把这个故事在脑海中补完,然后你会认为,他说的就是真的。” “其实,这是一个心理学上很典型的现象。看戏会入戏,而你等于被他洗脑,进入了自己的角色扮演。便会很容易轻信他的话,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循循善诱地,她不断地给雨宝讲述着道理,希望小女孩儿能够睁大眼睛去认识这个复杂的社会,学会分辨善恶,学会保护自己。 —— 夜已深。 宋雨潞在书房中伸展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刚刚读完了一本书,精神食粮丰富,心满意足。 看到她认认真真地读书,小雨宝不敢打扰,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开。刚刚好像还听到卧室里传出声音来着。 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了,想必是女孩儿困了倦了,终于决定离开,回到侍女楼中她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了。 从书房出来,宋雨潞回到了她的卧室。 鼻中嗅到的味道,让她略一皱眉。黑漆漆的,卧室里面并没有开灯,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的专业素养,让她格外敏感。除了一贯的味道之外,卧室里面,似乎有着一丝陌生的气息。 点开床前那盏柔和朦胧的床头灯,却不期然地看到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不曾想到的情景。 她的床上,有 的床上,有人。 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而且,是没穿衣服的。 男人有着黝黑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他放肆地将所有的男性曲线,暴露在灯光之下、月光之中,散发着,无尽的暧昧。 没有惊叫,没有高喊,瞪大水润圆亮的眼,女孩儿似乎是因眼前的意外完全惊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好。”男人用他自认为最性感的声音,问候道。 “你哪位?”像是缓过神来的女孩儿,表现却是出乎他意料的冷静,声音不疾不徐,面对一个男人的裸体,也不见她有多心慌气短,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语气淡淡地问道。 她的表现,完全可以让人以为,她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叫我牛郎。” 宋雨潞笑了,被逗笑的。“那你走错门了,这里不是织女的房间。” “现在,对我来说,你就是织女。” 他邪气地笑出声,俊俏的男性脸孔透出浓浓的暧昧味道,嘶哑地回道:“我要做你的牛郎。” “需要我付费吗?”女孩儿直白地问道。 男人的回答也很干脆:“不需要,有人付过了。” “不过,如果早知道我的‘织女’,是这样的美丽,文静,无与伦比,也许,我就不收费了。”他的喘息变得浓重,眼神热得像是着了火,紧盯着她,声音低沉沙哑。 他的赞美,却像黏在身上的毛毛虫一样,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么说,她被这个家里的有些人,当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饥渴”女吗? 甚至需要有人帮她找“牛郎”,才能抚慰? 那么,眼前的货色如何? 黝黑精壮的男性身躯,结实刚健的体魄,一览无遗的健美曲线,能让任何花痴女看得目瞪口呆。 真是可惜了,她的这副好皮囊,刚刚二十岁。二十岁的小女孩,恐怕还远远无法深刻理解“色”的意义。就算牛郎的身材真的很好,小女孩儿也就只能看个热闹而已。 况且,她连这个热闹,都懒得看。 他们的不同,还是显而易见。 那是什么? 邪性。对了。 这个牛郎的身上,多了一丝邪性。 虽然,他也一样有着可以让女人犯花痴的脸和身材,但他却没有那清新干净的气息,俊朗无敌的微笑。 蓦然之间,水眸再度瞪圆。 她想的是谁?她在拿谁跟这个牛郎比较? 完了,宋雨潞哀叹,这个牛郎无法吓到她,她又自己吓到自己了。 跟他想象的全然不同,这位年轻的六夫人,一没有吓得手软腿软,全身都瘫软;二没有尖声惊叫,火烧屁股地逃跑;三没有圣母泛滥、义正言辞地怒斥;四没有风情万种、半推半就地接受。她只是歪着她的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想得入了神。 “别怕。我来的事,不会有人知道。我能悄无声息地来,也可以不留痕迹地走。只要你需要我,我会随时出现。”以为她进退两难,他压迫性地凑近她,眸中充斥着兽性的光芒。 “是吗?你那么能啊?你是怎么做到毫无痕迹的呢?” 这可是秘密,男人不是傻子,他拒绝满足她的好奇:“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他凑得很近,但女孩儿始终不躲不闪:“那我该知道什么?” 他露出乖戾的笑容:“我可以满足你,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好啊!” 出乎他意料的,女孩儿竟然一口答应。 不费吹灰之力? 男人略有惊讶,他原本以为,还需要软语呢喃一番的。 “不如,我们先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柔和的灯光下,女子的笑容,明艳动人,堪称举世无双。然而不仅如此,姣好的容颜只是一小部分,现在仅身着睡衣的她,那一等一的好身材,更是在睡衣下若隐若现。看得男人眼睛喷火,血脉偾张。 “好。”他困难地吞咽着口水,哑声说道。看着女孩儿风情万种地转身,离开。 片刻后,妙龄女郎回来了。手里面拿着一件游戏道具--绳子。 男人眉头皱起。莫非,这个女人,如此重口味? 又或者说,她给他的是一个假象,她真正的意图是,想要绑缚他,在他不能做什么的时候,将他送官法办? 他可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心机深沉,阅女无数,他是见过大世面的。 一切皆有可能。 女子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其中的一个顾虑。 “你来把我绑起来,好不好?” 非常霸女为转载作品,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copyright?2012allrightsreserved. 第一章 冷对侵犯 《非常霸女》第一章 冷对侵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我要你 《非常霸女》第二章 我要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掠心之浴 《非常霸女》第三章 掠心之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公主之死 《非常霸女》第四章 公主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情挑恶魔 《非常霸女》第五章 情挑恶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天真诱惑 《非常霸女》第六章 天真诱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催情之草 《非常霸女》第七章 催情之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女儿堪怜 《非常霸女》第八章 女儿堪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只为红颜 《非常霸女》第九章 只为红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寂寞千年 《非常霸女》第十章 寂寞千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美人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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