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经沧海》 第001章 穿越海上 “本报讯:在这次的亚丁湾护航行动中,z国海军总部副参谋长辛越少将带领海军成功解救被海贼抓捕的两千名人质,辛越壮烈殉职。 “下面是专题报道,辛越,女,二十二岁,海军少将,曾于海军陆战队生活长达十年,是z国优秀海军特种兵……” 报纸翻飞。在无人的夜里,哗啦啦!诡异地响。 另一个时空。 铭朝戴历八年,天牢。 “朕说过,要你们停手了吗?” 诸虞一身明黄大袍,清冷的脸上闪现丝丝森寒之色,指着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少女:“泼醒了,给朕继续打。” 狱卒们活动了一下手腕,提起旁边的一大桶水,往少女的身上泼过去,痛醒微微嘤咛一声之后,少女陡然睁大眼睛,口中发出求饶声:“皇上,求求你……饶了我……” 诸虞脸上无任何表情,甚至看也不看满身血污的少女,只重复着那句清冷的话:“给朕继续打。” 密如雨点的抽打声,身如炼狱的哭喊声,纠缠在一起,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凄厉到极致。 诸虞却微微靠在金楠木大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在扶手位置上轻敲,眼睛半闭,闲逸得像是在享受皇宫内院的轻歌曼舞。 而在牢门外面,厮杀声却一声高过一声,刀剑相撞,不绝于耳。 诸虞面色沉静,不见丝毫异状,口中低喃:“五,四,三,二,一……” “一”字刚说完,巨大的牢门应声而开,硕大的月亮发出黄澄的光晕,冷风吹过天牢的角角落落,摇曳的烛火沿着牢间冗长的廊道,从大门处绵延过来,一层层涌动,像是青天白日下的惊涛骇浪。 大门处陡然出现的男子,黑色夜行衣衬显身姿高挑伟岸,手中染血的长刀闪出凌厉的锋芒,他站在台阶之上,对身后仍然壮观的杀喊声充耳不闻,只冷冷抬眸,纵目俯瞰长廊尽头处那一道明黄得张扬的身影。 明黄旁边血迹斑斑,长廊挡住视线,他只看得见少女染血的三尺青丝。 黑衣男子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与此同时扯下蒙面的黑色面巾,一张融合邪魅与桀骜的俊美容颜展露人前,狭长的眸子轻轻一掀,锃亮的锋刀直指大铭王朝尊贵无上的帝王,低沉如深海的声音在天家之牢内响起:“诸虞,你若是识相,就给我快点放了她。” 闻得熟悉的声音,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动了动手指,随后虚弱地抬起眼眸,涣散的瞳眸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无意识地道:“凌哥哥,是……是你来……了么?”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昏。 诸虞面色平静,面前是一众护他周全的大内侍卫,他站起身来,道:“楚之凌,你果然来了。”年轻的帝王轻轻摆手,立刻有侍卫架住倒地少女的身子,他张口道:“你心上人的命攥在我的手中,你若是还敢率领你的海寇兴风作浪,朕随时可以要她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受朝廷的招抚,弃置东南海域,为官从政?” “朕念你是个英武之才,你若是降了朝廷,朕可以许你一官半职。” 楚之凌脸上顿现凌厉之色:“我若是不从呢?” “那你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楚之凌并无惧意,脸上反而掠过一抹邪魅的笑:“谁死还不一定呢。” 很快,就有大批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冲进来,很显然是隶属于楚之凌的人。 诸虞笑:“这么点人就妄图袭击朕?” “外面还有呢?围了你们天牢好几圈。”他泛起邪魅笑意:“我可把我所有的海贼都叫上岸了。” “皇上不好了!” 外面有侍卫急匆匆赶进来,对着诸虞跪了下来:“皇上,九殿下派人攻进来了!” “什……什么?”诸虞平静的脸上终于闪现一丝慌乱之色。 楚之凌眉眼泛开笑意,狭长眸子间波光流转不定,道:“皇上实在不应该选在有内患的时候对我发动攻击。” 久久过后,诸虞才咽下心底那口难平怒气,面容阴沉宛如鬼魅,朝架住少女的侍卫道:“放了她。” 楚之凌往前一步,抱起少女染血的身子,微微皱眉,随后在众多黑衣人的簇拥下,大步迈出了牢房,当真从容而张狂。 回到船上,楚之凌满脸全是阴鸷之色,他进了船舱,毫不怜惜地把少女丢进了床,手下宋畅问道:“大哥,小月伤成这个样子,不给她治没关系吗?” 楚之凌面色冷凝,俊美邪魅的脸上笑意已经隐去,眉眼闪过凌厉之色:“别理她,死了活该,她也是该长长教训了。” 宋畅退了出去,久久,楚之凌走近床前,坐在床沿上,望着少女微微一起一伏的胸部。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刚才没有近前的时候,少女的呼吸是停止了的,而几秒过后,她才又有了心跳。 久久,楚之凌抿抿唇,还是拿了帕子给少女擦了眉眼,明净清晰,突然,外面风起云涌,而内里时空穿越,亡灵转换。 辛越,海军女少将,年少有成,功勋卓著。 像是起了龙卷风,楚之凌的船肆意颠簸,楚之凌不防之下没站稳,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他的唇贴在她小巧的下巴上。 而正在此时,床上的少女睁开了眸子,眼眸如水,通透可见。 皱眉,全身撕裂般地痛。加诸于身上的重量,推开不了。 下一刻,少女瞳孔倏地无限放大,像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楚之凌的眼睛乌黑透亮,宛如清澈见底的湖面,清清楚楚地映照着她的容颜。 近距离的眼神对视让她无法不看清楚之凌眼里的小人,五官轮廓秀美柔和,楚楚可怜宛如病中西子,全然不是伴了她二十余年的那张脸。 辛越觉得不可思议,她想喊,可是喉咙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她任何声音都无法发出。 回光返照一般,过度的震惊让她战胜了身体的疼痛与疲惫,手动了动,然后用尽全力一挥。 “啪。” 外面一瞬间又复风平浪静,楚之凌看着竟敢挥手打自己的少女,薄怒道:“你竟敢打我。” 辛越不回应他的话,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飞速扫视周边的状况,木质船舱内古色古香,大脑迅速判断,大约是十七世纪时中国古代船只内部构造和摆设的风格。 “来人!” 第002章 浴室春潮 立马有人鱼贯进来,均束了高高的头发,辛越打量他们的服侍,袖子宽广,辨不清朝代,但可以约莫猜出是南方的风格。 “大哥,什么事?” 闽南音。 辛越脑中有光闪过,只听楚之凌沉声道:“把她带去暗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与现在的福建方言有些类似。 “大哥!不要这样对姐姐……” 就在那几个大汉打算拖起辛越的时候,舱门陡然被打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闯了进来,扑通一声就朝楚之凌跪下,稚嫩的脸上写满哀求:“大哥,姐姐身上有伤,求求你放过她吧!” 楚之凌朝辛越斜瞄过来:“你怎么说?” 辛越喉咙干涩,张了张唇,依旧什么话也说不出。 楚之凌淡淡道:“把她关到暗室里去!” “大哥不要……” 楚之凌眯眯眸子,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异样的威慑:“都没听清楚吗?” 众人骇,连忙把辛越拖走。 暗室中,醒醒睡睡世界皆是一片黑暗。周遭寂静得可怕,辛越于黑暗中睁开了眸子,感觉全身发寒。 任自己昏睡了很久,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实在过于离奇,却又真实得让她找不到任何辩驳的证据。 记忆中,自己在从亚丁湾索马里海盗的战列舰救出人质并摧毁其分营后,潜逃的驱逐舰被增援的海盗发现,舰艇被打中,她沉入海底,溺死身亡。 这几天来。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动静,可是却能听到声音。多的是,又在哪里打劫了商船,又获得了多少货物,合计着什么时候去烧杀个把村庄。 海贼。 辛越一叹。 时空变迁灵魂转换这种事情已是匪夷所思,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从海军军官穿越到了一个与海贼关系暧昧纠缠不清的少女身上,这简直是对她世界观的强悍挑战。 暗室中气温很低,辛越搓着冰冷的手,源源不断往自己手里哈气,手刚暖和了一点,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 ――似乎,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没有心思去怨天尤人,逃出这里才是关键,辛越保持冷静,继续在暗室中摸索着船舱大门的方向。 好不容易找到了大门,但锁是从外面落的,里面根本没锁孔。敲敲打打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个船舱有什么可供单人之力击开的薄弱位置。 压下无计可施的沮丧,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留着这条命,慢慢等下去,只要能走出这里,她有信心能逃离。 “大哥,你放了姐姐吧!姐姐身子本来就弱,现在又受了伤,在这样下去,她会经受不住的。” “受不住就受不住,她如果死了我还清净些。” 听见声音,原本闭目的辛越睁开了眸子,侧耳聆听。 “姐姐不能死,大哥,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放姐姐出来吧。” 依稀是前几天唤她姐姐的十三岁少年的声音。 “我已经给了她很多次机会了,她哪一次长了教训?犯过的错误依旧再犯,我不让她吃点苦她日后怎么会乖乖听我话?”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怒气的冰冷薄凉。 辛越微微皱起了眉。 “不要,大哥,我敢保证,这次姐姐一定会好好听话的,那个男人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她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的……” 海水掀动,两人的声音渐渐模糊,辛越听不清楚,就在她凝神思索的时候:“哐”的一声舱门洞开,刺眼的光线涌进暗室,空气中可见细小尘埃。 那个男人,着了松绿色的锦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辛越盘腿坐在那里,头靠在舱壁上,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轻轻抿唇,一言不发。 “姐姐……” 反倒是那个少年跪坐在她面前,急忙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辛越张了张唇,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哎,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老跪在地上干什么?” 少年一愣,辛越自然地将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道:“老弟,姐姐脚痛,扶姐姐起来吧。” 这种语气是少年所陌生的,但又不愿违背自家姐姐的意思,少年依言扶起辛越的身子,动作是万般的小心翼翼。 辛越站起来,眼前是明媚的阳光,映照着外面的碧海蓝天,波光荡漾。 她要站起来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等一下。” 楚之凌站在那里,锦绿长袍勾勒玉立长身,狭长凤目半闭半阖,有种超脱帝胄的威仪,眉眼间落了邪魅放纵,独特气质水**融,脸不露笑依然俊美无瑕。 “我准你出去了吗?”低沉的声音,如深夜之海。 “我……”辛越正要说话,忽然间胸口处一阵痛意传来,她痛得揪住胸前的衣服,却是再也站不稳,若不是少年扶住她,她一身染血单衫早就跌倒在地。 楚之凌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拨开辛越旁边的少年,将辛越抱在怀里。辛越清楚地听到楚之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维琏,快去叫船医!” 叫辛维琏的少年连忙跑远了去。 ―――― 辛越坐在浴桶里,袅袅水汽渐渐淡去,她低了修长如玉的颈项,借着水面打量自己的容颜。 容颜并非绝代,但胜在秀美清丽,新月眉似弯成远山黛,眼角描了一点朱砂泪痣,秀丽的面容透着一丝苍白,隐约能看见淡蓝色经脉。 她强迫自己看着水中倒影,强迫自己接受身体已换容颜更改的现实,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怀念过往有笑有泪的生活。 距离那天被楚之凌叫来船医问诊已逾半月光景,她身上的伤也基本痊愈,不知那老船医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她一身鞭痕悉数消去,肌肤洁白莹润丝毫看不出被残害过的证明。 经过这半月的梳理,辛越得知现在这副娇娇弱弱的身体的主人和她名字类似,叫做辛月,而她现在待的地方,则是一艘海贼船。 正在细思之际,耳畔传来细微响动,衣服放在桌子上,隔了浴桶一米有余的距离,无屏风的船舱之内抬身取衣显然正中来人下怀,辛越皓臂伸出,剔去头上束发的玉簪子,满头青丝倾泻而下,有如茂密水草一般摇曳水面,盖住白皙后背,也掩住水下玉腿修长。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贼,竟然还有偷窥人洗澡的癖好。”辛越声音淡淡懒懒的,拖得很长,像是初初解冻的冰水,缓慢处又流淌丝丝料峭寒意。 第003章 集 体折磨 “我并没有偷窥,我是明目张胆地看。” 楚之凌并不在意“贼”的称谓,他在辛越身后站定,声音不疾不徐,并未觉得有丝毫尴尬之处。 冰肌玉骨,水中潋滟,若隐若现。 楚之凌站直身子,目光顺着少女光滑流畅的背脊曲线往下,脸色却冷清地道:“小月……” “别叫我小月,恶心得很呢。” 辛越微微眯起眸子,轻吐了一口气,打断了楚之凌的话。 一阵痛感从颈项处传来,辛越轻咬唇瓣,楚之凌捏住辛越纤细的脖子,面容贴上辛越的侧脸,他的声音低沉蛊惑:“我怎么感觉,你这阵子好像变了一个人呢。以前的你就算再生气,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辛越喘了口气,随后轻轻牵起嘴角,答非所问道:“对于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这么死缠烂打又是何必呢?” 从上次楚之凌和辛维琏在暗室外的讲话以及其他渠道得到的信息,辛越了解到这副身子的主人生前对楚之凌并无爱意,一心眷恋于当朝皇帝诸虞,几度逃离都是源于对诸虞的渴慕。 辛越平静微笑,小手抚上楚之凌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轻拍了拍:“强扭的瓜不甜啊。” 随即很自然地摸上男子的中指,不动声色地撬开。 擒拿手者,捏中指,扣手腕,致敌不能动弹。 眼看就要将楚之凌中指握在手心的时候,他却白齿森寒地笑了,随即利落地松开了钳制住辛越颈项的手,转而攻至辛越纤细的手臂处,一用力,便把辛越从水中提了起来,少女姣好的上身基本暴露于空气中,海藻般细密的长发贴于胸前,春光似隐若现。 男子握住少女横飞过来的纤细手腕,似笑非笑道:“要打我?” 一用力,楚之凌就把少女丢上了床,辛越无处可躲之下被楚之凌压在身下。身下的少女肤白胜雪,因为无措而蜷缩起来的身体在柔软大船上蜿蜒成香艳弧线,乌黑秀长的头发掩盖在胸前,濡湿的发尾像小蛇一样延至腰部,柔美双峰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腰肢更是纤细如柳不盈一握,适才还清冷如雪的少女此刻脸上呈现淡淡红潮,让素雅清秀的五官生生添了几分诱惑。 掌控辛越在手的男子脸上却没有半丝情欲神采,他在辛越的身上扫视了一个小周圈,随后捏住辛越秀嫩的下巴,模样像是在和情人低语,而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诸虞竟然想这法子对付我,派了个跟小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来迷惑我,说!”男子的声音低沉如鬼魅:“你们把小月抓到哪里去了?” 辛越望着压在身上的男子,心里的疑惑与气恼尽化作嘴角逸出的一声冷哼:“神经病。” 楚之凌闻得此言,不怒反笑,他轻轻摩挲着少女如玉般的下巴,狭长的眸子间笑意闪烁:“你不说是吗?”修长的指尖抚上辛越宛如细瓷的肩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辛越皱眉看着面前的男子,楚之凌却淡淡一笑:“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稳定下心神的辛越斜挑起眉毛望着楚之凌:“我不说,又当如何呢?” 依旧是冰冷无温度的唇覆在辛越唇上,然而这次只是轻巧一点,不待辛越有机会咬,楚之凌便把快速唇移开,唇角的笑容邪魅而冰冷:“第一次有女人敢在我面前这么横,这个吻,是对你胆量的嘉奖。” 辛越眼带嫌恶地望着他,楚之凌张张唇道:“你现在不必急着露出这种神情,因为接下来,我会让你更加厌恶我的。” 辛越以为他要对他做些什么的时候,楚之凌却站了起来,辛越快速地床头拿起浅黄的单衣穿在身上,只见楚之凌“啪啪”拍了两下掌,立刻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进房门来。 楚之凌沉着声音道:“给我好生招呼了这个女人。” “这,大哥,小月……”几个男人颇有些迟疑,不待他们说出自己的疑虑,楚之凌就冷冷打断:“她不是小月,只是与小月模样类似,你们就给我动手吧!一定要从她口中逼问出小月的下落。” 楚之凌走到门口,其中一个大汉发问:“大哥,你说的动手是指……” 男子身姿高挑伟岸,站在那里,谪仙般的面容缓缓勾起邪魅弧度:“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宗旨是,极尽一切折磨之能是。” 说罢便带上门,大步走了出去。 在他们对话的当口,辛越就已经将腰间的衣带缠好,并撕了一截下来利落地绑好满头青丝,她从床上跳下来,摆了一个空手道的起手式,秀美的眉目间闪现凌厉:“你们是要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她虽然面容清冷,可声音却脱不了与生俱来的淡懒,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 男人们看着少女紧握的粉拳,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齐齐笑出声来,当中一个更是带着邪佞笑意道:“她在问我们是轮着上,还是一起上呢?” “哈哈哈……”室内顿时爆发出一阵粗俗笑声。 “别笑了,大哥吩咐的事要紧。” 伴随着这句提醒的话响彻在室内,海贼们渐渐拉下笑脸,几人褪下了上衣,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脯说道:“小丫头片子,哥哥我不是吓你,哥们几个都是身板结实的壮汉子,你这小骨头可禁不住我们几下折腾,哥哥劝你还是把我们楚大哥想知道的都告诉他,省的遭罪。” 辛越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淡懒着声音回答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他,而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是不愿意说了。”一个嘴角生黑痣的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又扭头对着适才那个光着膀子自称身板结实的壮汉道:“陈武哥,弟兄们好久没尝过女人了,既然这个女人这么不识好歹,那我们还等什么?” ―――――――― 第004章 协议达成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等到她被哥几个折磨得要死要活了,看她嘴巴还能不能这么硬?我……” 这人话都还没说完,只觉嘴角传来一阵剧痛,门牙悉数碎掉,辛越一脚踢在他的脸上,旁边有人大惊之下很快伸出手来,见是那个嚷嚷着要尝女人的生黑痣男人,辛越眼芒一闪,一个迅捷的分筋错骨手捏住他的手腕,只听咔嚓几声后那人痛得张大了口,辛越一只着了雪白绣花鞋的脚伸进男人口内,将男人的叫喊声堵在喉咙里,接着一个蓄了狠劲的踢腿动作,就把男人踢去五米之远,那人身体斜飞,随后直接撞倒在室内的一根大柱子上,口吐鲜血,晕厥不醒。 满头青丝在激烈的打斗中落了下来,衬得少女沉静脸容皓白如玉,一袭浅浅黄色单衣让辛越看起来好似二月初柳般柔嫩,她从地上捡起缠发的丝带,慢条斯理地重新绑起头发,姿态淡隽得像是对镜贴花黄的柔弱少女,若不是这些海贼大汉亲眼所见,一定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面生泪痣,体态娇弱的少女竟能在短短几秒钟内将一个大男人打得昏迷不醒。 震惊的心绪暂且压下,一个男人趁着辛越绑头发的空档,一脚横出,直接踹向少女的腰部,辛越淡淡回过头来…… “不好了……” 甲板之上放了一副躺椅,其上躺了一个男子,墨发披泻,半阖的眸眼掩了诸多情绪,不刺眼的阳光洒在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高挺的鼻梁斜拉下来阴影投在他右脸之上,让他的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立体。 他从轻轻摇动的躺椅上坐起来,轻眯眸子问:“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大哥,不好了,刚刚我们在您的吩咐下预备对那个跟小月长得一样的丫头用强,可是……” 楚之凌打断了手下的话:“你说什么?用强?” 那海贼见自家大哥隐隐有发怒之兆。虽然不明原因为何,却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混账东西,我什么时候要你们对她用强了?” “大哥不是说随便我们怎么干,只要极尽一切折磨之能是吗?” 楚之凌皱起眉头:“可这不包括用这种肮脏手段。”顿了顿他接着道:“若是我有意以此来逼迫她,那我刚刚何不自己动手?还用得着你们?” 只是要他们,震震她而已。 “可是?大哥……” 楚之凌面色冷凝下来:“我不是立了船规,不准淫。辱妇女吗?”他轻吐一口气:“平了这件事之后我再来罚你们。” 说完之后他就往辛越的房里赶去,后面的海贼在他背后大声喊着:“大哥你小心点啊……”楚之凌步子迈得急,海风又呼啦啦作响,是以他根本没有听到后面的喊声。 一推开辛越的房门,凌空便有物体飞来,楚之凌闪身避过重物,躲过危险后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一条大凳子,他皱了皱眉随后迈进房里,只见房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他的手下。 而造成此惨状的罪魁祸首,却安静地坐在床边,用帕子擦拭纸自己素白无瑕的小手。辛越的脸上是淡淡的倦意,擦手的动作优雅闲适,那一双柔荑看起来轻握则断,仿佛根本无力甩动刚刚那条几斤重的大凳子。 楚之凌寒着脸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辛越轻轻舔了舔干涸的唇角,淡淡回答道:“你先前不是说了吗?我是跟你的小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是诸虞派来对你意图不轨的人。” “你承认了?” 辛越仍是轻轻擦着自己的手,头也不抬地回道:“为什么不承认,这是事实。” 过分平静冷清的模样点燃了楚之凌心中的怒火,他掐住少女雪白如玉的颈子,沉声道:“你最好给我把小月的下落交代出来,不然……” “不然怎么样?杀了我?”辛越轻轻一拂,暗用劲道推开男子落在颈上的手,她的声音悠长得像江南小巷的长廊:“姑且不说你杀不杀得了我,就是你有能力杀我,你舍得置我于死地吗?” 辛越定定地望着楚之凌,楚之凌望着辛越那一双含着水意的眸子,眉头微皱,那一句“你舍得置我于死地吗”,声调悠软绵长,配着眼眶边一粒朱砂描染的楚楚可怜态,像是在撒着娇求饶一般。 辛越却没理会楚之凌细微的心境,她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你不会舍得杀我的,因为我一死,你找出你小月的下落就比登天还难。” “你……” 楚之凌的手往少女修长的颈子上伸过去,却“啪”的一声被一只小手握住,辛越抓住楚之凌冰冷的手,两掌相碰间辛越面无表情地开口:“掐人脖子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楚之凌的手上传来少女指间上的温暖,他怔了怔之后就嫌弃地掰开她的手。 “不能杀我,又想从我嘴里逼问出消息,但是派来制我的人却根本奈何不了我,你对我的招式统统无用,楚之凌,我都为你着急,你该拿我怎么办呢?”辛越脸上表情淡淡,她轻轻将额前的头发拨到脑后,微弯的青丝贴在她的耳廓处,更衬得肌肤雪白如凝。 楚之凌眯起眸子:“逼人就范是我们海贼最拿手的事,而且要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太多,你别嚣张得太早了。” “楚之凌!”闻得辛越的声音陡变柔和,楚之凌有片刻怔忪,只见辛越轻轻勾起唇角:“如果我告诉你小月的下落,你会放了我吗?” 她这么容易便松了口风,楚之凌不免产生怀疑:“你会这么轻易告诉我?” 辛越是这样跟他说的,被楚之凌戳穿了身份后的她就成了一颗无用棋子,就算逃出去诸虞也不会放过她,而她更是知道,将小月的下落供出后自己就全然没有筹码,而届时楚之凌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即,她左右也是死。 听到这里,楚之凌沉思了一下,道:“你只要乖乖把小月的下落告诉我,我绝不会对你动手,也不会让诸虞杀了你。” 辛越却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若是你不守信用过河拆桥,我怎么办?” 楚之凌眯起眸子:“那你刚刚还说要告诉我小月的下落,你到底要怎样?” 辛越轻笑:“我想了想,既然背叛诸虞是死,违抗你也是死,左右我逃不过一劫,那我就不会对活着存有太大希望,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让我在你这豪华大船上享受为期一月的痛快生活,我就再不会扭捏,一月过后保证把你小月的下落告诉你。” 不待楚之凌开口,辛越就定定地望着他:“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只是你这一辈子休想从我嘴里得出任何消息,我可是宁愿死了也不愿无条件屈服的人。” 分析精当缜密,要求合情合理,拿人软肋,语气冷硬,虽处被困位置,仍然尽占上风。 楚之凌斟酌良久,觉得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况且一个月的期限并不算长,于是他终于道:“一个月,若是到时候不说……” “肯定会说的,我信誉一向很好。”辛越淡淡勾起唇角。 第005章 劫船少年 跟一个海贼,哪需要讲什么信誉。 这就是辛越的心思—— 一个月的时间,要的不是痛快生活,而是在等待脱身时机。 楚之凌虽然是个海贼,在东南海域抢劫肆虐,但另一方面,他还是个商人,而且现在他还是一个以行商为主以抢劫海上为辅的海上商霸,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穿得这么衣冠楚楚,而不同于寻常匪类。 辛越打听到,楚之凌的船队会在某些地方登陆,将商品打通关节后在陆地上休息一二日再行上船,辛越等的,就是在陆上的这段空窗期。 在陆地逃离的可能性,远大于在茫茫大海上逃离的可能性。 辛越躺在摇曳的躺椅之上,如柳叶般的唇缓缓勾出一个笑容,她拿着淡粉色的小罗扇盖住脸。 昏昏欲睡。海风吹来,轻轻吹起女子柔顺发丝,罗扇被吹开很远,阳光照在她过分白皙的小脸上,黑暗中传来刺眼光芒,辛越眯了眯眸子,起身就要去捡起罗扇。 面前的少年头扎白色发带,束了满头青丝,五官精致,形容清秀,风掀动少年额前的发丝,黑发成舞,更显得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辛越走到少年面前,淡懒着声音道:“扇子是我的。”辛越比十四岁大的少年高了些许,她懒懒地眯着眸子,低头朝少年伸出手去。 “姐姐……”叫辛维琏的少年抬起脑袋,唤着辛越,手上仍是紧握着辛越的扇子,没有交还出去。 辛越瞄了他一眼,随后不客气地从少年手中强拿过扇子,转身淡淡道:“说了我不是你姐姐。” 辛越重新躺回躺椅,辛维琏跟上来,半跪在辛越的躺椅旁,朝她道:“姐姐,我知道你在跟大哥怄气,所以你不想理大哥,可是?你不能不认我啊。”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姐姐。” 这几天来,辛维琏一直叫辛越为姐姐,辛越都是一副推拒态度,可这孩子却是铁了心,一定要让辛越承认他这个弟弟。 辛维琏连忙道:“不,不可能的,姐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姐姐的脸我最熟悉不过,姐姐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 辛越微微怔愣,她移开面前的扇子,皱起纤细秀气的眉毛,若有所思。 听这孩子都这么说,难不成这副身体的主人真的是楚之凌要找的小月? 辛越坐起身子,侧过头来,却是问道:“我问你,我跟你姐姐除了外表相似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是一样的?” “这个……”辛维琏思索良久,却回答不出任何话。 辛越看着辛维琏愕然的反应,淡笑道:“这就是了,我跟你姐姐性格天差地别,你姐姐也没有我这样的身手,所以很明显我不是你姐姐!”她拿罗扇敲了敲少年的头:“该哪里玩就哪里玩吧!别再打扰我吹海风睡好觉了。” 辛维琏在辛越旁边站了小会,见辛越躺在摇椅上闭眼浅寐的模样,知她不想搭理他,于是望了她一眼之后,辛维琏无奈之下便迈开步子走了。 初春的傍晚下了一场雨,凉水浇在躺椅之上,辛越从睡梦中醒来,衣裳已经点点湿透,等到她坐起身子来的时候,雨又停了,海上的天气就是这么变幻莫测,奇异诡谲,刚收了雨的天空渐渐泛起淡淡的紫光,远远望去,天地云蒸霞蔚,像是一个绝美的幻梦。有飞鸟拍打着海岸,洁白的翅膀,宛如深海之中随水游弋的珍珠,美得剔透无瑕。 这时,瑰丽如梦的海上却传来极不协调的尖锐喊叫声:“弟兄们,有鱼撞网了。” 有鱼撞网了,是海上黑话,指发现商船。 辛越站起身子,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只见这句话传开之后,辛越便见海贼们四处走开,准备劫船,船头船尾上斗头熕,连环熕的罩衣被褪下,火药齐装,一般的水手本都配备好了刀箭,特殊一点的,还端上了神机铳和千花铳。 远距离的攻占,熊熊火焰绽开在蔚蓝的海上,接着楚之凌的大型船只上钩锁出击,一番激烈的肉搏之后,名叫“致富号”的商船就被楚之凌的船队击溃,那商船的货物被海贼们搬到自己船上,致富号商船未死的人都成了俘虏。 黄昏的海上微微泛起紫色雾霭,淡薄得恍若鲛人轻纱,曼妙地飘渺着,少年一袭雪白色的长袍,未曾束发,长发飘飘似海水中妖娆的水草,浅浅的紫雾萦绕四周,他静静地跟在几个俘虏的身后,从容的姿态,似是远方来客,而非阶下之囚。 辛维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辛越身后,涉世不深的男孩子捂着嘴,显得一脸惊诧,但还是有话从未合紧的手指细缝间漏了出来,像是一缕微漾的阳光:“好漂亮的……” 哥哥,还是姐姐? 此少年,面容秀雅,长发披肩,宜男宜女。就连阅人无数的辛越也难以辨其雌雄,更何况,如辛维琏这般年纪并不大的孩子。 少年微微抬头,眼里似是而非的紫色雾气骤然散去,剩了一双清澈无垢的眸子,遥遥朝站在船尾上的女孩子望过来。 惊叹声并不是辛越发出来的,然而辛维琏掩在辛越身后,稚嫩的声音没有明显的男女之分,让站在远处的少年存了误解,未睡醒的辛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身后传来呢喃声:“好漂亮的哥哥!” 然后,辛越看到少年朝她笑了笑,微弯的玫瑰色唇叶,像是数九寒天中被雪氤氲淡化的红梅。 长发飞舞,颠倒众生。 少年被人押远了去,辛越转过身来,半阖着眸子对辛维琏道:“以后说话别躲在我身后说,省得别人误会我是花痴。” 辛维琏望着辛越并不是很高兴的脸,转瞬收下对白衣少年的惊厥之态,唯唯诺诺地点头:“是,姐姐。” 众多海贼执刀立在甲板上,致富号船长许天览连连求饶:“各位大王饶命啊!不要杀我,只要各位大王饶小人一命,小人做牛做马都成,小人只有二十三岁,还是嫩苗苗一个,求各位大王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说完朝着甲板的各个方向磕起头来,希望每个海贼都不要杀他。 第006章 残忍手段 致富号算不得一艘很大的船,据辛越察听所知,楚之凌对这种普通的船只一般都不亲自出马,而是交由心腹手下,是以现在劫了致富号的人马,他也没有出面,而是任由手下处置。 手下之一徐连皱了皱眉头,指着旁边的宋畅对许天览道:“诶诶,我们哥俩才是头,你要拜的人可是我们!” 许天览连忙给徐连和宋畅磕头。 宋畅眼睛一亮,道:“你抬起头来。” 许天览如言抬头,宋畅问:“你可叫许天览?” 许天览愣了愣,答:“小人不是。” 宋畅横眉一竖:“好小子,敢骗你爷爷,你爷爷我以前在陈霸船上待过,认得你模样,现在敢在爷爷面前耍花腔,兄弟们,拿刀来!” 许天览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小人错了,小人是许天览……” 徐连露出了然神色:“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杀了好友陈霸,夺**,抢人妾,散人家产的许天览啊。” 宋畅冷声道:“爷爷我这辈子最见不得这种狗熊了!”他仰头望向众海贼:“弟兄们,你们说我该拿他说怎么办?” 众海贼颇为配合:“砍!” 许天览连忙抱住宋畅的腿,哭道:“求海大王饶小人一命吧!小人也是受人蒙蔽才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哭得肝肠寸断:“大王啊!小的家有八十老母,九十阿爸,五代单传,就小人一颗独苗苗了,求大王放过小人吧!” 宋畅一脚踹开许天览,啐道:“好你个死小子,敢骗你爷爷,你才二十三岁,你老母就有八十岁,难不成你老母六十岁的时候还能跟你老爹在床上死去活来?还会像只母鸡一样咯咯咯下蛋?” 此言一出,甲板上的海贼们都笑了,而辛越面前的辛维琏也是少年心性,听得宋畅“咯咯咯”模仿得好生惟妙惟肖,脸上便也笑开了花。 而那个白衣少年,却微微低着头,眼里闪烁的,分明是嘲弄的笑意,不知是在反感许天览的求饶,还是在厌恶船上众海贼的其乐融融。 他安静坐在那里,轻轻扯起应景的笑容。 辛越站在船尾,隔了几弯船舱看不到俘虏那边的景况,海贼奴役俘虏民众的戏码看了只会让无力改变现状的她心里添堵,淡瞟了笑得傻气的辛维琏一眼,她收拾了躺椅准备往里面走,却听到船头那边传来声音:“大王,你们杀他吧!他是倭国女人生的,你们杀他吧!” 伴随着这么一句话的响起,有什么东西侵入辛越脑海,辛越闭了闭眼,转瞬平复下情绪,放下躺椅,往船头的方向走去。 许天览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情急之下将手指指向了白衣妖娆的少年:“他是倭国女人生的,杀了他吧!不要杀我,中国人不杀中国人,中国人应该杀倭国人,这些倭寇可耻可恨,杀了他,杀了他!” 少年黑发飘摇,嘲弄的神色一闪而过,转瞬脸上已是惊慌失措的表情,看起来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原先坐在角落处的身子站了起来,紫气缭绕,美如幻梦,少年身上带着身为俘虏的锁链,走起来叮叮的响,像是梦里的天籁音符,他走了两步,然后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朝徐连和宋畅跪了下来。 他的唇瓣薄如柳叶:“请你们饶恕了我哥哥,所有的杀戮,就请冲我来吧。”缓慢的中文,唇齿带着微微的日本腔调,又夹着一丝闽南音,声音是辨不清男女的轻倦,听起来,独特而诱惑。 许天览明显惊慌:“谁,谁是你哥哥?” 少年露出一抹受伤神色,声音如泣如诉,似深夜海水般飘渺:“哥哥。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是这仍掩盖不了我们是兄弟的事实,哥哥昨天还说过要带弟弟去雪花岛上看日出,今天怎么又要别人来杀弟弟呢?”他微微皱着眉头,显得很是困惑,眼睛宛如小动物般迷茫,看起来惹人怜爱。 许天览还要开口,少年却阻止了他的话,他跪在楚之凌的两个心腹手下面前,道:“请杀了我,饶了我哥哥吧!我哥哥是个好人,求求你们放过他。” 少年引导着人们往这样一个方向思考,他与许天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许天览为活命不惜让他死,而他,千方百计要保住许天览的命。 宋畅对许天览露出嫌恶神情:“奶奶的,你连一个倭国女人生的崽子都比不过,人家还比你有血性,你要人家死,人家却拼了命的保你,你说你怎么这么狗熊!” 许天览连忙摇头:“他说的不是真的,他不是我弟弟,不是啊……” 少年磕头:“求你们放过他,杀了我吧。” 辛越靠在船舱之上,望着远处的众多海贼与俘虏,视线游移之后最终定格在那个白衣少年身上,而那个少年周身却好似蒙上了淡淡的紫色妖娆雾气般,内心的别有洞天任谁也看不分明。 要到很久以后,辛越才会洞彻他的心中景致,那时候少年与她并肩走在樱花树下,他眼里幻化出迷离的色泽,嘴角翘起讥诮的弧度,用日语对她说:“许天览,他根本就不是我哥哥,说起来,他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而此时,吓得半死的许天览这时候连连点头:“是啊!放过我,杀了他,杀了这个倭国崽!” 宋畅横眉倒竖,血气方刚的海贼一怒之下拔出刀来就砍掉了许天览的头颅,少年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哭道:“哥哥……” 其他的俘虏见许天览一死,纷纷露出惊慌神色,当中几个孩子吓得面如土色,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有一个边哭边叫:“你们这群坏人杀了我父亲,你们还我父亲,还我父亲来!” 徐连脸上闪过不悦神色,辛越看着他高高举起的大刀,预料到了什么?瞳孔顿时一缩,当她刚迈出一步,只见眼前一道强烈光芒闪过,大刀在空中划过森寒弧线,就朝年不足四岁的幼童劈下来,被锁链锁住的孩子顿时被劈成两半,鲜血无情地从幼小的体内流出来,染湿了倒在地上的孩子父亲的头颅。 徐连擦了擦浓眉溅上的血滴,顷刻间眼芒一闪,将大刀对准了旁边尖`叫不止的少女,少女丫鬟打扮,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此刻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深入腹部内的雪白刀锋,随着刺入骨髓的痛苦加重,鲜血从她腹部处源源不绝地流了出来。 徐连伸脚一踹,将少女踹飞好远,稚嫩的身体被甩到了桅杆上,惊得桅杆之上的船帆也震了震,海风掀动硕大的白帆,风中猎猎的声音,如刀子刮过一般刺耳。 徐连狰狞着一张脸,冷冷喝道:“谁还敢乱动乱叫,小心爷爷的刀!” 先后三人在眼前惨痛毙命,惧怕到极致的人群一下子寂静无声,有几个孩子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叫出声来。 第007章 同病救赎 辛越站在那里,任何表情也没有,海水映照着她秀美的容颜,她柔弱的身姿站成了日暮之下纤长的剪影。 眼前,是横眉怒目的海贼,也是灭绝人性的修罗;是无反抗能力的俘虏,也是随时奔赴死亡的年轻生命。 鲜血涌动在辛越的眼前,将海贼一网打尽的誓言还铿锵回荡在耳畔,那些为着同一信念并肩作战的战友还在脑海中展现笑靥,可是前尘远去,她终究无力回天。 她再也不是维护航海治安的海军军官,她再也没有足够的资本与这些匪类展开激烈对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惨剧在自己面前发生,再在脑海中循环上演。 却无法伸出手去。 眼前是鲜血横流的地狱场,压抑至死的沉默,触目惊心的鲜红,而遥远的天空之上,飘渺的紫气散去,云朵游弋在蓝色天幕上,洁白得不染尘埃。 鲜红的血随着船身的摇晃而激荡起来,是在动摇谁的希望,还是在点燃谁的信念? “别看了。”睁眼久久不能闭上的时候,一只大手从辛越的背后环上来,覆在了辛越的眸子之上。 闻得声音,辛越皱起秀眉,伸手打掉了盖在眼睛上的手,转身一看,她便冷冷勾起了唇角。 男子一袭深黑长袍,一只用金线描成的苍鹰从腰间起势,展翅的巨大羽翼遄飞至右边肩头,映衬着男子桀骜绝世的容颜,他黑袍在海风中如火焰般猎猎翻飞,线条分明的下巴宛如刀锋一般凌冽。 辛越转瞬又是那副淡懒样子:“你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思,才说出这句‘别看了’?” 楚之凌望着少女淡隽中透着冷漠的脸,久久才低沉着声音道:“因为你跟她长了一张一样的脸。” 辛越意会,轻轻点头,随即道:“原来是因为我跟你的小月长了张相同的脸,你才以为我也有她那么颗脆弱的心脏,动了呵护之心?” 少女明眸皓齿,眼角泪痣饶有惑人风情,抬着下巴神色淡淡地看他,楚之凌面色一沉:“你别嚣张得过分了。” 辛越轻笑了一声,眼角眉梢漫上毫不掩饰的嘲嗤之意,随即移开身子,看也看不楚之凌一眼,便要起步离去。 楚之凌拉住辛越的手,辛越皱了皱眉,只听面容俊美气质桀骜的男子沉着声音道:“你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要是一个月的期限到了你未曾遵守约定告诉我小月的下落的话,我敢保证,你的下场绝不会比这些惨死的俘虏好到哪里去。” 辛越掰开男子强握在她手腕之上的大手,冷冽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们这些海贼的手段。” ―――― “大哥,姐姐身子本来就弱,你别这么凶她了,会吓到她的。” “维琏,我很认真地再跟你说一遍,那个女人她是诸虞派来的卧底,她不是你姐姐。”船舱的议事厅内,楚之凌放下手中的笔,对着站在一旁的辛维琏沉声道。 “不对,她就是我姐姐,我不会认错的……” 楚之凌看着固执己见的男孩子,摇了摇头:“大哥要午睡了,你先回房去吧。” 辛维琏不为所动,他咬了咬牙,道:“大哥,你知道吗?我姐姐身上有新月形胎记。” 楚之凌望着他道:“以前听你说过,你说你姐姐因为身上有一个新月形胎记,所以才取名叫辛月。” 辛维琏点头:“对。” 楚之凌淡淡一笑:“那现在船上的那个女人就更不是你姐姐了,因为我上次有检查过她的身体,根本没有你所说的胎记。” 从把人从天牢救回来的第二天起,楚之凌就对与先前行为性格大相径庭的辛越产生了怀疑,她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她较之先前明显不同的风韵气质都深切地落实了楚之凌的怀疑,可是当看着那一模一样没有丝毫不同,连眼角泪痣的位置都吻合得天衣无缝的容颜时,楚之凌心里的疑惑又消散些许,他给了自己一个勉强合理的解释,小月一定是被诸虞打傻了,才会这般性情大变。 但是经过约莫半月的观察,他从辛越身上看不出半点痴傻的证明,反而觉得越来越陌生,那些疑虑又上心头,于是他就在那天辛越沐浴的时候迈入辛越房内,把她从水中提起后查看周身,根本没有辛维琏所说的胎记,至此,他才确认那个淡隽冷冽的女子不是小月。 辛维琏闻得楚之凌如此说,便憋红了一张脸:“大哥,你知道姐姐的胎记在哪里吗?”楚之凌正想开口,却听辛维琏又问道:“大哥可往姐姐大腿顶内侧检查过?” 楚之凌摇头:“我怎么会把一个女人的身体看得这般仔细。” 当时本来就认为辛越不是他的小月,粗看之下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何胎记便放过,根本没有想到往女人那般隐秘的地方窥探去。 “姐姐的胎记,就在那里啊。” 夜晚的海面风平浪静,星月争辉悬于天上,袅波荡漾浮光掠影,如小丘般起伏的浪头被船首拨开,雪白的泡沫轻轻卷起后又归于平寂,一波一波荡起的轻浪在海面上连成纤长的光影素练,此起彼伏地游弋在月光洒照下的海水中央。 在这平和静谧的夜晚,豪华偌大的商船上却传来一声隐藏着淡淡怒气的斥问:“她到哪里去了?” 忙碌一天,欲求证辛维琏所说的辛越身上胎记的楚之凌站在那里,看着辛越房内空寂无人的景况,脸色薄怒地眯了眯眸子。 他对着手下说道:“给我找。” 黑如深渊的船舱之内,着一袭白衣的少年靠在舱内的墙壁上,衣摆扫在肮脏的地面,最后一丝洁白也染了尘埃。 少年闭上眼睛,然而不过几秒光景,他复又睁开了眸子。 眼前是倏忽而至的烛火,明亮的光束,照亮昏暗的船舱。伴随着烛火一起移动的,是少女乌黑如缎的青丝。 辛越居高临下地看着容颜绝世的少年,然后弯下腰,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他面前。 装有伤药的小瓷瓶,一碗热气腾腾的饭,饭上还有几块鲜红的鱼肉。筷子安安静静地放在最上面。 第008章 闲得发慌 少年望着面前眼生泪痣,体态柔弱的少女,眼里并无喜悦之情,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为什么要帮我?” 辛越一手拿着烛火,淡淡道:“被打成这样了,废话怎么还这么多?” 今天傍晚,包括许天览在内的三个俘虏被海贼杀死之后,楚之凌就吩咐手下不可再残杀束手就擒的俘虏,但是当听到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是日本人时,他便面无表情地吩咐:“至于倭人,兄弟们爱怎么弄便怎么弄。” 于是,这个少年就被一众海贼暴打,宋畅念他先前对许天览展露的兄弟之情,于是没有当场毙他的命。被打得近乎垂死的日本少年被单独丢到了这间最下等的船舱里,断绝粮食,自生自灭。 少年白衣上已是处处血迹,他却没有皱眉,一双眸子淡若无波,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出尘飘渺,恍如幻物。 他并没有理会辛越不怎么友好的话语,也没伸手去拿辛越放在她面前的东西,只是淡淡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对我好?” 辛越不想理他,站起身来,而十六七岁的少年也站了起来,坚持不到两秒又像落叶般倒在地上,他靠在墙壁上,对着回过身来的辛越淡然笑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你喜欢我?” 辛越想张口淡嗤,但见少年抬眸望着她,竟低低地笑了。 那笑容,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疲惫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嘲讽。 少年伸出手,修长的指上染开红梅,红白交错极其分明,他将手伸到腰上,娴熟地勾开自己的腰带,然后将胸前的衣服轻轻一掀,露出并不十分健硕的胸膛。 辛越按住他继续扯自己衣服的手,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少年虚弱一笑:“对我这么好,不就是因为!”他的声音薄得像一根线:“你喜欢我的身体吗?” 辛越睁大眸子,看着少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随后抿抿唇,帮他拉好衣服,道:“我没有这样想。” “这样啊。” 少年淡淡一笑,随后眼里的嘲弄更加明显,他推开辛越的手,继续解自己的衣服:“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肯定要回报给你一些什么?而除了将身体给你,其他的,我什么也做不了。”他用带着点闽南口音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对辛越说道。 一身有伤的少年动作缓慢地解开自己的上衣,骨骼秀美的胸膛之上充斥着大面积的踢打痕迹,他淡淡望着面前眼神讶异的少女,随后伸出一只手,轻抚上少女细滑如瓷的脸颊,少年的脸上扯起支离破碎的虚弱笑意:“他们都很喜欢我的身体的,为什么你却一副见了鬼怪的表情?” 辛越闭了闭眼,强自压下震惊情绪,再睁开眼时,她眸底一片清明,她伸出手打掉少年覆在脸上的手,少年清浅一笑,将手缓缓伸向自己的下袍。 辛越忍无可忍,对着少年喊了句:“停下来。” 这话一出口,少年果然停了下来。 他眼里的嘲弄烟消云散,淡淡的神情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惊讶。 不是辛越这句“停下来”本身有多大的威慑,而是这句“停下来”,是用日语说的。 辛越满意地望着少年不掩饰的讶然神情,她拿起地上治伤的药膏,轻轻涂在少年身上,她的日语流利清脆:“以后他们打你的时候,你不要像今天下午一样,一声也不吭出来。虽然宋畅比较看得起你的汉子行为,但是船上的绝大多数海贼都是喜欢日本人哭爹喊娘的,你叫得越惨,他们心里越爽快。” 少女面容秀美恬静,低低的声音,好似春风拂面:“要是他们心里爽快了,就会留着你这个乐子慢慢折磨,而不会一下子就杀了,而如果你太有血性,太有骨气,他们怕你会反击报复,一定会尽早杀了你以绝后患。”顿了顿她接着道:“保住性命之后,你再想办法逃离这里,最好的逃离时机是他们登陆的时候。” 少年望着辛越近在咫尺的秀美面容,片刻怔忪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日语低声道:“我知道了。” 少年的睫毛宛如二月天空中的纸鸢,时伏时起,时高时低。少女的发丝扫在他赤。裸的胸膛,像湖里落了片片樱花,撩起阵阵细密触感。 少年握住辛越为他上药的手,辛越一愣,却听少年张口:“我叫夏川伊织,我对中国人说,我叫夏织。” 辛越淡淡一笑:“我叫辛越。” “日本名字呢?” “我就叫辛越,没有日本名字。” 夏织陡然放开她的手,眼里重现冷漠:“你不是日本人?” 辛越脸上仍是淡淡笑容:“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她偏了偏头,复道:“应该算不得上日本人吧。” 辛越放下药瓶,转身欲走,只听身后传来夏织的唤声:“等一下。” 少年撩起弧度优美的蝶翼,黑瞳折射灯火绚丽光彩,他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辛越眉毛纤细得宛如空中弦月,闻言轻轻弯下来:“因为我……” 因为我母亲也是日本人,因为我有过跟你类似的经历,因为我那时比你还要痛苦不堪。因为我懂得身为异类的苦楚,因为我比你更深刻地懂得那种求生不得的感觉。 因为我那时,多想要一个人来帮帮我。 “嗯?”见她久久不言,少年抬眸望着她。 辛越站在那里,手中的灯火柔和了她的眉眼:“因为我!”她的声音淡淡懒懒的,拖得很长,像是古老的日本歌谣:“闲得发慌。” 第009章 波云诡谲 少年一愣,见辛越又要走,连忙开口:“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辛越见少年不出声,微微思索过后便狐疑地问道:“难道你想说,你不想平白接受我的好处,一定要我给个要求出来?” 少年靠在墙上,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 辛越脸上浮起淡淡笑容:“我的要求是,你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问别人是不是要你的身体,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你,你这样,自恋得有些过分了。”她转过身便走了出去。 外面碧波泱泱,光影闪闪,辛越扬手将手中的蜡烛丢进了海里,借着皎白月色行走在船廊上。 船上的水手都快将船掀得底朝天了,几人见着辛越二话不说便走上前来,辛越睁着一双大眼睛戒备地看着他们,那几个人闻得辛越曾徒手制服五六个大汉,说话时也不由得歇了狠劲:“姑娘,我们大哥找你。” 辛越淡淡地扫了那些水手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想到自己船舱的门口站了一个人,楚之凌回过头来,冷着声音问道:“你去哪里了?” 辛越半阖着眸子,懒懒道:“闲来无事,四处观光。”她清浅地勾起唇角:“怎么,不可以吗?” 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肤色白皙如凝,尖尖的瓜子小脸配上眼角的朱砂泪痣,虽不是美到惊心动魄,却自成一番楚楚风韵,时而沉静如镜,时而慵懒如猫,时而淡隽如云,令人捉摸不透间又夹着几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虽然处于被困位置,依然淡然高雅,宛如女王。 楚之凌觉得她笑容里的嘲讽甚是碍眼,他上前一步,沉声道:“不可以,以后就给我待自己房间里,一步也不准踏出。” 辛越见他上前,便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收起浅笑,轻声问道:“海贼大哥这是要囚禁我吗?” 本来很平常的称呼,可辛越偏把“海贼大哥”四个字拖得老长,听起来含着无限的嘲讽。 楚之凌又上前一步:“你觉得呢?” 说完楚之凌扯上少女纤细的手腕,把她往房里拉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从里面关上,辛越掰开楚之凌的手,退后了几步之远,神情戒备地盯着他。 楚之凌身姿高大挺拔,遮住了大片烛光,他一步一步朝辛越走去,俊美的脸上透着丝丝冷峻,他的下巴如刀镂般精致凌厉:“把衣服脱下来。” 辛越不为所动,楚之凌一手搭上她清瘦的肩膀:“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话一出口,楚之凌又看到了,看到了女子恬静秀美的脸上流露出的丝丝嘲讽,明明她比他矮了一个头,身子还那么瘦,那么小,瓷娃娃一般仿佛他用力一捏就会碎掉,可是他却觉得,她的神态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周身宛如隔了冷冽雾气,神态那般睥睨,暗藏着几分鄙夷。 如出一辙的容颜,却是截然不同的神韵。 记忆中的小月是懦弱的,平和的,而眼前的少女却是漠然的,淡淡一笑中,让人静到心里。 楚之凌将手从辛越的肩膀上放下来,忽然就笑了,还需要求证什么胎记呢?明明就是两个人啊。那么泾渭分明的性格,那么天差地别的神采。 楚之凌撂了一句“给我老实呆着”之后就迈着大步走离辛越的房间,舱房的门打开的那一瞬,皎洁月华被倏忽而至的云层遮掩,像是被不安分的猎犬咬掉了一大阙,海风将海水搅得哗哗涌动后冲上了船,掀动男子苍黑如墨的左肩披风,猎猎翻飞的衣衫像一只盘旋九空桀骜不驯的雄鹰。 合上辛越的房门,楚之凌望着骤变的天空,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海上天气变幻莫测,现在隐有狂风之势并非稀奇之势,这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瞬就是龙卷风将至的事情他亲眼见过并遇过,而且船上也按照他的指示做好了很好的面对狂风暴雨的防护工作,本不应有任何奇怪情绪,可是他却不知怎的心突然有些沉重起来,隐隐的忧忡让他感觉随时有事情发生。 果然,就在他细细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梳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心腹手下也是同乡小弟的楚炎小跑着走到他面前,气喘吁吁道:“大哥,那狗皇帝死了。” “诸虞死了!”楚之凌重复着手下的话,随后淡淡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他看起来表情并无多大波动,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安插在京城的探子们汇报说,皇宫酉时一刻就传出了那个狗皇帝暴病身亡的消息。” 诸虞作为一个权力旁落的皇帝,政权不稳导致皇位被夺最后身死覆灭是楚之凌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楚之凌才自由出入天牢而敢不受他的羁绊束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千百年来人们认定的正理,可是楚之凌不是一匹待人骑驭的马,而是一只野心勃勃胆量过人的豺狼。 抑郁渐渐扫去,楚之凌缓缓勾起唇角,问道:“问过诸若打算什么时候登位了吗?” 诸若是大铭皇朝的九殿下,也是楚之凌的盟友。那天楚之凌看似不顾生死去救被诸虞鞭打垂死的少女,其实是为了掩护九皇子诸若暗中发动兵变,趁诸虞把全副精力放在对付海贼时攻打皇宫。 如果是诸若登皇位,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楚炎面色一白,回答道:“大哥,我正要跟你说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殿下还刚宣布诸虞驾崩的消息,七殿下就率人冲进皇宫,以乱臣贼子,弑兄篡位的罪名将九殿下定罪,没有经过相国寺审理九殿下就被七殿下以雷霆手腕诛杀……” “你说什么?诸若死了?掌控大权的是诸衍?” 诸衍,就是这个后来居上的七殿下。 楚炎一叹:“大哥说得没错。” 朝堂之事,比大海更加波云诡谲,不可捉摸。 深夜的时候,辛越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外面的人唤着“姑娘”得了辛越的一声应后就说明来意――“我们大哥叫你。” 第010章 酒醉她房 辛越看着月光之下缓缓流淌的浅紫色沙漏,计较出了正是子时时分,慵懒着眼朝外面说了句“我不去”之后便蒙上被子,枕着海水继续入眠,全然不管外面的人如何传唤。 “什么?她不来?”楚之凌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对着手下道:“把她房间的钥匙取过来。” 临睡前望了那一眼浅紫色的沙漏让辛越的梦境里充盈紫气,缭绕着的瑰丽惊谲色泽又让她自然联想到今日那个似履夕暮紫云而来,宜男宜女,风姿绝世的少年,记忆的衔接点如游鱼般沿溯而上,是那句虽有海水澎湃声掩盖也依然分明得过分的齿诟之语――“你们杀他吧!他是倭国女人生的,你们杀他吧!” 梦中浮现的却是亲人的身影,其中包括辛越的兄弟姐妹以及其他算得上近亲的亲戚,梦中的自己还停留在五六岁的光阴,跌跌撞撞不肯停步,努力朝他们跑去却只换得他们眉目清晰的冷眼讽刺:“走开,日本骚蹄子的贱种!” 那些人从不惮以最恶毒的语言或者行动攻击她,只因为她母亲是日本人,即便对父亲一往情深,可她终因是父亲情人的事实而得不到任何人的谅解,而母亲异族人的身份则将这份鄙夷上升到了更激烈的高度。 父亲情人无数,最终同时合法的妻子就有三个,其中包括她的母亲。 通吃黑白两道的豪门世家并娶三妻即便在二十多年前也算十分轰动的事。而尚幼的辛越却在这外人尽道风光无限的大家族无法安生。 随着父亲对母亲的日渐厌倦,随着母亲的盛年早逝,辛越在这样一个虽财大势大却厌日恶日的传统家族内举步维艰,还是个孩子的她,被人打过,被人骂过,被人鄙夷过,她的童年就跋涉在这种有失公平的非难中。 深入骨髓的记忆再次在脑海中回演,如同夜风之下的海水一般,一波一波不肯停歇。 辛越沉浸在梦境中的过往生活里难以醒转,那些记忆是她的死穴,是她逃散不开的梦魇,对以往的念想加上连月来的并不匆促的生活节奏,让她顿失平日海军生活养出来的敏锐与警惕,是以此时抓住薄被,皱眉咬唇的她,并没有察觉到床边站着的,喝了酒几分薄醉的英挺男子。 本是尘封于脑海深处不可回想的记忆,却在梦里被无情唤醒,她想起很久以前,**岁大的她被同父异母的哥哥骗入冰库,若不是那天适逢母亲忌日子嗣丰富的父亲灵光一闪想起了她的存在,渺小的她根本不会被发现,被救出来的时候,她浑身僵硬得快要死去。 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现实里的哀求被她狠狠压制,软弱过几次的她再不许自己低声下气,早熟的她用一种愤怒的目光审视着这些辱待,她铭记着自己所受的屈辱,那些摇尾乞怜的卑微请求只在心里一闪而逝,再也无痕。 只是,这是在夜里,在梦里,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在漂泊的羁旅之人最思念家乡的时候。合该所有的伪装都被卸下,只余下最原始的恐慌与哀求――“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有流泪,只是这梦中的呢喃带着哭声,淡淡懒懒的声音变尖变细,像是细雨化成针头,在甲板的缝隙间扫过,轻而纯粹。 求求你这般话这般语调放在暗夜则化作了一双猫爪,轻轻挠动男人的心。 楚之凌微微低首打量她,瓜子小脸,月拢弯眉,朱砂泪痣,淡粉菱唇,柔弱外表配上柔弱呼唤,月光之下散去平日的冽然,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男人虽然喝了酒,然而一向自制力很强的他在这番美色面前却也没有坐怀不乱,压了压由饮酒而激发的心猿意马后,楚之凌就伸出靴子,踹了踹辛越睡着的雕花楠木床栏。 辛越转瞬又陷入一个无比恐慌的噩梦当中,梦里是她十九岁时协助世界海军在濑户内海抓捕海盗期间所发生的事情的场景,板块交界处的动荡引发地震海啸,望远镜的视野中她看着远处的地面因禁受不住震动而张开了一条硕大狭长的缝,像一张巨大而丑陋的嘴将房屋民众吞入无底洞般的腹中,沿海之处汽车宛如玩具般在海里翻涌,而她所在的船上也被摧枯拉朽的海啸当做囚徒般奴役,白色的舰艇像是从空中滚落的垂死的海鸥,在雄波怒浪的鞭笞下剧烈地摇晃着。 久久不醒,楚之凌隐隐皱眉,再用力踹向床栏,床大力摇晃着。 梦里,船身摇晃着。剧烈,急促,海水发出令人窒息的腥味。 辛越闭着眼睛,秀气纤细的眉毛皱起,像是收紧的玉面折扇,她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雪白的贝齿深深嵌进唇肉,尖尖的小脸因为恐慌而越发苍白。 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楚之凌眼神顿了顿,然而不过转眼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见辛越抓着被子不放,纤长干净的手指指骨隐隐泛白,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至辛越面前的被子,然后猛地一抽,少女手中顿时空无一物。 梦中抓着的桅杆忽然消失。 而伴随着辛越轻喘声响起的,是男人刻意压低的吸气声。 床上的少女穿着并不算薄的白色纱衣,伴随着做噩梦引发的频繁翻动衣带已经松松滑落,里面着的粉色肚兜在楚之凌大力拉被的动作下不受控制地呈现下滑态势,饱满酥胸半掩于薄薄的衣料之下,半暴露于空气中,雪白如玉中映着肚兜的淡淡粉色,好似诱人采撷的蓓蕾。 软玉馨香,床幔微晃。 楚之凌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 第011章 贩卖身体 饶是有自制力,但作为一个年过二十的正常男人,楚之凌在这等活色生香的诱惑下,也明显地察觉到了自己骤然勃发的生理反应,加诸酒气冲喉,他几乎有些不受控制地将手伸至辛越半裸的肩头,火热的唇像在寻找某种发泄般印在她冰凉的肌肤上,然而视线触及少女尖尖的下巴,楚之凌不知怎么的,思绪有片刻清明。 这个女人,有着永远也无法忽视的一点,那就是她跟小月长得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楚之凌对小月的感觉很复杂,说不上是爱,却也不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有利用也有关怀,却一直未越雷池一步。 少女呼吸中吐露出属于女儿家的淡淡香气,这对于男人而言无异于最好的催情剂,片刻晃神之后的楚之凌眼神又热烈起来,心里想着,不必有犯罪感,反正这个女人是诸虞派来迷惑他的卧底,居心叵测不在良家妇女之列,更何况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放纵过了,现在大可抱着逛窑子的心态尽情欢愉。 思绪迷乱起来,少女肚兜上绣着的芙蓉在这样的夜里褪去了或清水明丽或优雅荣华的姿态,以花蕊为中心舒展的淡粉花瓣此刻绽放得异样妖冶而诱惑。 男人修长的手指沿着少女精致的锁骨往下,越过胸前雪白幽深的沟壑之后,便探手抚上她薄薄的衣料,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沿着少女的膝盖侧面徐徐往上,最终摸上她衣裤间系腰的带子,然后“啪嗒”一声,分别抓住辛越衣服的左右手同时用力一扯。 然而下一刻,展现眼前的不是少女洁白如月的裸露身体,而是她迅速屈起后狠狠撞击的膝盖。 被一阵怪异热感惊醒的辛越用极短的时间压下对目前状况的震惊,一双眸子清冷锐利,而后如豹子般迅速弯起膝盖,瘦削坚实的膝骨蓄满劲道攻向男子的心窝。 楚之凌虽然意乱情迷,但依然有理智和警觉,然而辛越招式太快太狠又出其不意,他只来得及偏转身体,还不待移开步子,膝盖就重重地落在他的肩胛骨上,他闷哼一声,不迭退到了床的另一头。 楚之凌揉揉痛感强烈的肩膀,不悦道:“下手这么狠,是想要杀了我吗?” 辛越迅速用被子盖住春光外泄的身体,挺直腰板坐起身子,眉眼间的冷冽之气渐渐变淡,她扬了扬眉,随后竟是轻轻一笑,道:“杀你?我怎么敢?” 淡淡的微笑,嘴角翘起的,是略微嘲讽的弧度。 楚之凌望着辛越,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独自一人时在梦中孤独呢喃,哀伤与恐慌溢于言表,一旦醒来,竟如脱胎换骨般浑身清冷,毫无弱柳扶风之戚态。要不是亲眼所见,楚之凌绝不会相信刚才还蜷缩如小鹿紧紧抓被不放的柔弱少女,与眼前微微抬起下巴透着浅略优雅气质的高傲女子会是同一人。 辛越用被子裹了胸口以下的部位,修长如玉的颈项从侧面望过去宛如白天鹅一般优美,随着她剧烈运动后的呼气,胸前的丰满在背下随之颤动,并没有刻意露出的**只隐隐现出极浅的一圈,却让欲念残留的男人心中的叫嚣高涨起来。 楚之凌沉着声音,命令道:“过来。” 与现在身似热火的楚之凌相比,辛越就宛如一湖冷清池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又不是小孩子,她当然知道男人眼中传递出来的信息意味着什么。 清冷的目对上热切的眸,楚之凌瞬时之间如雄狮迅速一般暴起,按住身下随时要暴动的辛越,轻皱眉道: “多少银子?我给你。” 话一出口,楚之凌就看见了辛越轻轻颤动着的睫毛,梦中残留的泪水在其上焕发点点莹润,在楚之凌的眼里看来,折射于月光之下的泪光,有一种脆弱的,近乎破碎的美。 楚之凌微微愣神,这样的话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可能都是一种伤害,然而这实实在在是最契合他们的状态,银货两清,各不羁绊。 辛越睫毛像扇子一样缓缓撑开,黑白分明的眸子分外澄澈清净,在月光之下像是被海水洗过的琉璃,她的神情分外清冷,眼眸中的愤怒一闪而逝之后再也不容人窥探出情绪来,她望着他,眼里甚至没有被当做廉价妓女的悲哀,反而笑:“海贼做这种事情,也要给银子的吗?” 不待楚之凌有任何反应,辛越接着淡笑道:“我以为,只有人才会奉行拿钱买货。” 和风细雨的轻柔声音,淡雅如月的嫣然巧笑,承载的,却是最具侮辱性的话语。 俨然将海贼与人类对立起来,明目张胆地把他们比作动物禽兽之类的存在。 楚之凌怒气浮于脸上,他不客气地按在她的双肩,冷冷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按你的说法,你凌辱我,我还应该感恩戴德?” 说这话的时候,辛越如泥鳅般从楚之凌的身下滑出,手法灵巧,速度惊人,快得不可思议,甚至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眨眼楚之凌就看见辛越变戏法似的迅速将身上的衣服穿好,然后风姿款款地走到桌子旁。 阴风散去,月亮更加明亮,辛越从桌上拿起一个纯银制的大茶壶,走了两步掀开茶盖就朝楚之凌泼过来,凉水顿时淋了楚之凌一身。 壶中已无茶水,辛越信手一扬:“当”的一声茶壶落在木船的地面上,发出钝重古朴的回响。 看着一身湿透濒临怒吼前兆的楚之凌,辛越未有丝毫惊惶之色,她站在离楚之凌两步开外的地方,清浅扬唇:“海贼大哥,我帮你醒醒酒,散散热。”她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点燃桌上烛光,优雅仰起如玉颈项,意有所指道:“还帮你省点银子。” 第012章 峰回路转 楚之凌走上来,忍下满腹愤怒后是平静得过分的神情:“我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胆大包天的女人。” “关于这样的评价,若我所记无误的话,海贼大哥几天前就曾对我这么说过!”烛光流连辛越的脸,将她眼角的朱砂泪痣映染得异样瑰丽:“所谓胆大,是要有一定资本和筹码的,我这样的胆大妄为,想必海贼大哥是知道原因的吧?” 淡倦的话语,明丽的眉眼,暗扣丝丝挑衅。 你心上人的自由和生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便是横冲直撞不可一世,你又能奈我何? 即便并不知道楚之凌的小月身在何处,但是只要楚之凌认定她知道就可以了,如此大可行威胁之事。 虽然极有可能这副身体的本尊就是楚之凌辛辛苦苦找的小月。 被辛越这样一说,楚之凌蓦然想起今天来她这里的目的。传唤不得,他便拿钥匙进得她房,如此急迫,是因为有话想问她。 无奈被她诱惑被她激怒一时忘了正事。 想起来了,楚之凌便望着她,沉声道:“你知道吗?诸虞死了。” 辛越摇摇头示意不知,等待他的后话。 楚之凌俊美的脸上展现魅惑笑容:“诸虞一死,我们的一月之诺就随之破灭无效了。” 想到了什么?辛越脸上的惊惶之色一闪而过,楚之凌走近她,充满压迫性地将手按在她肩膀上,低头道:“你说你若对我坦言了小月的下落,诸虞必不会放过你,所以你才想过临死前的一个月痛快生活,但是现在,诸虞死了。” 属于男人的醇厚气息中混合着酒香,吐绕在辛越的小脸之上:“诸虞死了,也就没有人向你索命,你把小月的下落乖乖告诉我,我绝不动你一根汗毛,顺利将小月接回来后,我立刻放你走,你想活多久就活多久。” 现在这种情况,辛越若还是不愿说出,就显得有些让人怀疑了。 正常思维,诸虞一死,她就全无后顾之忧,不必惧怕诸虞对她的赶尽杀绝,现在楚之凌承诺不杀她并放她自由,她实在没有理由拽着楚之凌要的人不肯放手。 可是前提是,她得知道楚之凌要的人在哪里。 其实猜得到的,这副身体的本尊十之八九就是他要找的人。 辛越的犹疑被楚之凌看在眼里,他冷冷扬眉:“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小月在哪里?” 一瞬间的惊慌和轻颤泄露出了辛越的所有情绪,楚之凌用袖子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随后过分洁白的牙齿展露在辛越眼前:“很好,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楚之凌望着辛越沉静清丽的脸容,微微沉着声音道:“所谓一月之期,行的不过是缓兵之计,你,是不是在等待逃离时机?” 辛越有些讶异地睁大眸子,转眼她眸波一转,坦然道:“你说得很对,我的确并不知道辛月在哪里。” 楚之凌眯眸的样子看在辛越眼里像是某种危险的野兽,就在楚之凌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辛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退后一步与楚之凌隔开距离,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楚之凌好奇已无任何筹码的她还有何话可说,便冷沉着脸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没有走上前去。 “你喜欢辛月吗?” 清淡的声音响起在烛火微摇的室内,楚之凌不悦地皱了皱眉:“我跟她的事情,与你何干?” 辛越毫不理会他的薄怒,面无表情道:“是不喜欢吧。就算有些心思,海贼大哥你,对那个女孩子的心思,也是利用多过于喜爱吧。” “你……”被说中心思,楚之凌脸色有些微微泛青,比愤怒更多的情绪是震惊――她怎么会知道的? 孤注一掷的赌注有了可以完胜的机会,辛越心中一喜,果然,她猜得没有错。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暗中了解到楚之凌与辛月的一些往事,于是大胆得出猜想,现在从楚之凌的反应看来,她的想法已然得到证实。 辛越轻轻扬眉道:“既然她是一颗棋子,死活自然无关紧要,诸虞一死,她活着的几率微乎其微,而活着让你找到的可能性更是渺小,对于一个死人,海贼大哥何必念念于怀?” 不去看楚之凌沉凝的脸,辛越继续道:“逝者已逝,不如向前看!”顿了顿,她接着道:“海贼大哥,不如,我们合作吧。” 楚之凌本是有什么郁结于心,闻得这话却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继续说。” 虽然楚之凌在笑,但辛越毫不认为这是种对待同盟的友好微笑,而是看小丑杂耍一般的轻蔑笑容。 辛越毫不理会他的蔑视,淡淡道:“我通晓日语,英语,印度语,西班牙语,荷兰语等多国语言,对全世界的海域航道都有所了解,船只构造,海上武器,航海战略,我都略有所知,至于我的身手,海贼大哥方才也领教过,我就不必赘述,我可以毫不自夸地说,在海上,我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没有什么刻意的姿态,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扬起脖子,如洁白的天鹅一般优雅高贵,眼角眉梢不经意间绽放自信光彩。 楚之凌沉凝的眸子霎时幽深起来,随后他又复清浅无痕之态,低眉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辛越辨不清他心中所想,心中盘算后说道:“我需要银子,也需要自由。我的要求是,助你事成之后,你给我大把财物,并放我离开。自认并不算过分的要求,你意下如何?” 楚之凌笑得清浅:“既然这么有能力,就证明给我看。” 说是要她证明,然笑容里尽是嘲讽,显然不相信她的能力,而且怀疑她的动机。 “大哥!”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楚之凌扫了辛越一眼之后便去开门,门外的人立刻附耳在他旁边:“东印度公司来人了。” 第013章 美人迷眼 早晨的海上起了大雾,随着日头的渐渐升高,雾气也变得稀薄了起来,就在这雾气将散未散之际,辛越看见楚之凌数量众多的船队围在一辆停滞的大船旁侧,那船长约三十丈,横广五六丈,铁钉密密排布,蔚为壮观,船有三帆,在晨阳中异常打眼。 对于这种船,辛越不会陌生,这是十七世纪海上强国荷兰的高级战船,名叫夹板船,此船船坚炮利,八面受风,无往不顺。 看到这种船本不应奇怪,然而辛越还是微微皱起眉头,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有中国,有日本,有荷兰,有英国,按照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17世纪的时空没错,可是最让她头疼的是,17世纪的中国应该是明朝当政,现在应该是明朝末年的光景,但是这里根本没有明朝,有的只是与其略有类似的大铭王朝。 内部倾轧,统治腐败,贪官盛行,百姓民不聊生,东南海域海寇不休,海盗的猖獗甚至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这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大致背景。 蝴蝶效应她懂,再微小的事物也可能引起巨大改变,以前在海军特种部队也就是海军陆战队生活的时候,就被长官告知看似不起眼的一环其实往往有特殊作用,难道,是因为她这颗渺小尘埃的到来,所以使得时空的轨迹与原本的历史略有偏差? 还是说,她是来到了一个另外的未为人知的时空? 无力考证,只能暂且放下静观其变。 摇头一想,似乎,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时代问题,而是自己的生存问题。 楚之凌要杀她,她怎么能坐以待毙? 辛越半靠在船桅之上,浅紫色衣裙越发显得优雅高贵,脸上淡淡的神情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微微展开笑容,慵懒妩媚中偏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美。 “奥古斯汀,那个美人是……”银发闭眼的荷兰长官庞贝伯痴痴地望着辛越站立的方向,久久移不开双目。 奥古斯汀,是楚之凌的基督教名。 楚之凌也有微微怔愣,一个女子倚在桅杆一旁,本是极不合规矩的事,可她闲闲一站,却偏生几分率性的优雅。 然而见到辛越如此模样,楚之凌的第一反应不是欣赏,而是淡淡讶异与恼怒――这女人的胆子未免大得过分了。 他随时就要杀她,她竟然还能这样悠闲? 楚之凌瞥了一眼身边的庞贝伯,淡淡回应道:“一个俘虏罢了。”庞贝伯还想说什么?楚之凌一口流利的荷兰语打断他的话:“庞贝伯司令官,昨晚由于时间关系没有来得及好好招待您,现在我叫人在头舱里面备好了酒席,您请入座吧。” 庞贝伯点点头,眼睛却是流连于远处的淡紫身影,辛越似是知道有人在看她,微微侧首过来,眼睛在楚之凌与年近五十的庞贝伯身上轻巧转了个来回,然后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难以捕捉的笑容。 随后看也不看他们二人一眼,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这种高贵疏离的态度,似雨似雾难以看清的神秘气质,让辛越像空谷幽兰般诱人幽思,惊鸿一瞥中留下无数怀想。 庞贝伯身后站着的男子拉了拉庞贝伯的衣服,及时唤醒庞贝伯神智:“长官,进去吧。” 男子长着东方脸孔,着白色的朝鲜风格的儒衫,看样子应该是庞贝伯的助理。 ―――――― “大哥,庞贝伯那厮看样子很想要那个女人,为什么你不给他?” 傍晚时分,楚之凌的心腹手下楚炎颇有不解地对楚之凌问道。 中午的酒宴上,庞贝伯三番五次提及辛越,楚之凌都是一副避而不谈的敷衍态度,连楚炎都看出来了庞贝伯的想法,他不相信一向聪明过人的大哥会不知道。现在庞贝伯走了,大哥还是没有把人给他的意愿。 见楚之凌不答,楚炎试探地问道:“大哥不会想,自己留着吧?” “胡说什么呢。”楚之凌轻斥出声。 而想到辛越的模样,楚之凌嘴角又不由自主划过一丝笑容。 那笑容,在楚炎眼里看来,有些神秘,有些诡异。 楚之凌道:“那是只爪子锋利的野猫,如果直接就给别人送过去,可会抓伤人的,我们得事先把她的爪子给剪了。” “吃饭了。” 傍晚,暮气四起,有送饭的水手叩开辛越的房门,从刚开始到这里来,楚之凌就是安排别人给她送的饭,似乎不想见到她,但又不想让她饿死。 辛越接过饭盒,关上门,轻轻地揭开饭盒盖。 还刚吃了几口,守在外面的水手就听见筷子落地的声音,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快速打开门,只见辛越趴在桌子上,似是已经晕厥过去。 楚之凌听着水手的报告,略略沉凝后道:“先别急着把她往庞贝伯船上送,把她带过来。” 辛越被带过来,楚之凌指着放在桌子上的衣服,对手下道:“给她换了这件衣服吧。” 水手有些迟疑:“大哥要我给她换?” 楚之凌点头。 水手听命将辛越放在地上,一双黝黑的手伸向辛越胸前的衣服。 “慢着。”楚之凌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出去,我来就好了。” 楚之凌将辛越抱到床上,脱下她的沐浴过后着的浅蓝色外衣,换上平放在桌子上的粉色罗衣,一袭粉衣让躺在床上的女子更显娇嫩,楚之凌看着她的脸微微怔愣,随后唤来手下:“把她送到庞贝伯那里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以后的合作更加愉快。” 辛越被送走,月华初上,楚之凌将一些事情交代完,就信步走在船舱上,眼睛触及到甲板之上的躺椅,楚之凌不知怎么的,脚步有些停滞。 第014章 反败为胜 这是那个女人自己做的躺椅,从他的货仓里拿了从大陆运过来的上好楠木,锤锤打打自己制成,她总是喜欢躺在这椅子上看海看黄昏,散漫而慵懒。 她来到自己船上,快一个月了吧。 她性格看起来挺倔,不知道被庞贝伯侮辱后,会怎么样? 算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值得他想这么多? 虽然这么想,但是楚之凌还是躺到了躺椅上,颈部枕着软丝棉,腰间靠在小巧的软垫上,奇异的舒服感蔓延全身。 这女人,可真会享受的。 辛越身上淡淡的香气残留在躺椅之上,楚之凌有些昏昏欲睡。 而在另一艘船上,也有一个男人在闻着辛越身上的香味。 这个男人头发花白,五十多岁,碧眼白肤,此刻他正贪婪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女,眼里流露出野兽般的情欲。 辛越身上只剩了白色单衣,那件粉色罗衣什么时候没有的,无人可知。 “美人,我来了……” 荷兰语发出赞叹声。 男人瞬间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微胖的身躯朝着辛越走来,他将头埋在辛越的脖子里,狠狠地啃咬着,一只手挽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揉着她的胸部,男人身下的火热已经迅速高涨了起来,他快速剥下辛越的裤子,硬物抵在她的双腿之间,准备来一次痛快的释放。 然而就在男人情欲高涨,彻底对周围事物失去戒备的时候,他的肚子上登时传来一阵滔天的剧痛,肥胖的身子“咻”的一声像流星般飞出好远:“砰”的一声,身子与墙壁狠狠相击,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其中夹杂的,还有骨骼断裂的清脆响声。 床上的少女一个旋身迅速穿好衣服,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慵懒态,眼神凌厉宛如冰雪,她赤着脚从床上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惊恐得说不出话的荷兰男人,面无表情道:“把挪威海岛的藏宝地图交出来。” 男人张口半天,才颤着声音道:“是,是楚之凌派你来的?” 辛越摇头:“我怎么会跟那个海贼是一伙的?” 一把锋利军刀抵在男人的脖颈大动脉上:“我耐心有限,说,挪威海岛的地图在哪里?” 流利的荷兰语,有些发音还刻意模仿楚之凌,辛越越是说与楚之凌不是一伙的,就越加重庞贝伯对楚之凌的怀疑。 辛越打听到,楚之凌一直想去挪威海岛寻找维京人留下的大宝藏,而这一点,庞贝伯也是知道的。 “我……” 这句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声音好像是司令官那里出来的!” 看来,适才的打斗声已经引起了荷兰士兵的注意,辛越站起身来,狠狠踹在庞贝伯的头上,庞贝伯顿时晕死过去,随后辛越从窗边上跃出,几个翻滚,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甲板之上。 先前趁着庞贝伯沐浴的时候,辛越就偷偷溜出,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她就已经了解这艘船的大致构造。虽然是17世纪的顶级战船,但比起现代海上高科技舰艇,这艘船算得上小儿科了。 见到庞贝伯晕厥,那些士兵势必会阵脚大乱,海军陆战队培养出来的特种兵身手让辛越在夜下如入无人之境,转眼她就来到一处舱门前。 捡起两颗小石子,以雷霆之势迅速击向舱门前两个士兵的头,士兵倒下去的时候,辛越如豹子般迅速顿起,扶住两个人的身体避免发出倒地的声音。 将士兵轻轻放好后,辛越眯眼看着舱门上的大锁。对付这种锁甚至不用一秒钟的时间,细长的簪子轻轻一插,锁应声而开。 之所以防守不严是因为里面关着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而是最低等的俘虏。这些俘虏,大部分都是中国人。 荷兰人在沿海岛屿抢劫了一千四百多名中国俘虏,开始时他们强迫中国人为他们建筑堡垒,待竣工之后,打算把他们运往巴达维亚贩卖为奴。这事情在海上广为人知。 “我是来救你们的,想活命的跟我出来!” ―――― “报!副司令官,司令官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副司令官,不好了,俘虏们都跑出来了!” 副司令官威尔大怒:“究竟是谁干的?” 造成暴动的始作俑者已经此刻正现身于荷兰战船的炮台上,将炮口对准船左侧的议事厅后猛烈开火:“嘭”的一声,水面绽开巨大的火花。 炮台旁边,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荷兰士兵,俘虏暴动的背景之下,他们短暂的惊叫声被人潮吞噬后,就被辛越和几个俘虏用大棍子敲中头颅,晕厥不醒。是以现在,炮台无人看守。而这样的炮击暴露了辛越的位置,众人的眼光纷纷落在白衣少女身上:“嘭嘭嘭”火枪频发,直击辛越。 17世纪的荷兰已有转轮手枪和火枪,其威力很大,辛越不敢疏忽,弃了炮台遁入人群,忽然间一个敏捷的旋身,辛越翻过围栏,口中大叫:“会游泳的跟我下来!” 俘虏们知道被贩卖到异国为奴的下场必定生不如死,在荷兰军苦苦奴役下早就准备有所暴动,只是碍于没有合适时机所以迟迟不敢动作,现在辛越的到来给了他们暴起的契机,是以他们决定破釜沉舟反抗荷兰军。 本来并没有寄希望于辛越,她看起来太过瘦小,但是在这场腥风血雨的战斗中,他们看到了她敏捷的身手和超强的战斗力,于是无形之中对她产生了信任。 是以现在,俘虏们听到她这一句话,都纷纷地跳下了水。 第015章 关心则乱 基本上都是沿海民众,游泳都算个中强手,他们跟着辛越在烈火中左右闪避,辛越在此之前砍断了船的碇索,船帆升不起来,彻底瘫痪了庞贝伯的大军舰。 不远处有一另艘军舰,辛越将身体全部埋在水下,闭气前行。 就在军舰的船尾,一把军刀顿时出现,狠狠地插进尾后的船板上,辛越单脚踩在刀柄上,用力一跃,就跳进了船里。 对于一个优秀的海军特种兵即海军陆战队员来说,两栖登陆,反登陆,抢占岛屿、渡口等都是常见的任务,国家对陆战队的要求极其严格,海陆空警等上百件武器都要掌握,爆破,潜水,攀登,擒拿格斗也在需要熟练掌握的行列之中。 对于陆战队员来说,以一敌百根本不是稀奇的事情,更何况是在敌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这个军舰也是荷兰人的,辛越很快将临近的一个士兵撂倒,脱了其衣服给自己换上,然后潜到拿着望远镜巡逻的士兵旁边,用力狠狠一击使其晕厥。 随后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货舱移去,无比熟练地开了锁,从里面偷了根又粗又长的大绳子,一头结实地捆在桅杆之上,一头垂到水里。 庞贝伯的战船与这艘军舰隔得远,他们不清楚庞贝伯船上出了什么事,俘虏们顺着大绳子上了船,又是一场殊死恶战。 这艘船比之庞贝伯的战舰小了太多,辛越没费什么力气就掌控住了船。荷兰士兵们反成了俘虏。 闭闭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楚之凌船队的大致方向,升起中型夹板船上东北方的一帆,辛越熟练地掌着舵,就往东北方迅速跑去。 海贼大哥,我回来了。 欢不欢迎? 辛越淡淡的脸上露出少有的邪肆笑容。 副司令官威尔已经换了一艘战舰,穷追不舍地跟在辛越的后面,然而辛越的夹板船也是十分坚固,板缝粘住马油,舱底灌以铅锡,其帆更是以特殊的布料制成,而且这船算是巡游舰,并不大得过分,机动性强容易闪躲。 “谁会掌舵?”辛越问道。 “我。”好几个声音顿时应道。 辛越指着其中一个应声的中国俘虏,道:“你来掌舵。” 她朝着俘虏朗声道:“不想死的话就往正南方驶去,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你们自求多福。” 随后就跳进了从夹板船取出的小型战艇,往东北方的方向疾驶而去。 “姑娘,谢谢你!”身后的俘虏齐声致谢。 辛越朝后面抛去一句话:“没什么好谢的。”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本就没什么好谢的,救了他们是想要制造暴动,不然自己哪有那么容易逃脱。 不过。虽然是这样的初衷,但当她转过头看到那些人喜悦而感激的小脸,脸上不由自主挂上了一丝淡淡微笑,有什么感觉,渐渐回来了。 记忆中是在解救索马里解救中国人质的场景,那么多人对她和队友们感激涕零,记得有个小孩子,看见她一身军装,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她行了一个军礼。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黑黝黝的,姿势很笨拙,操着不流利的普通话,仰起脖子对着她:“解放军叔叔真帅!” 解放军?叔叔?帅? 辛越那时如现在般轻轻一笑。 “别跑!站住!” 后面是叫喊着的荷兰兵。辛越的那一句高声的“没什么好谢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威尔当即下令全船追击辛越,而那一艘载着中国俘虏的船只,因为威尔的无法兵分两路而渐渐远去,待到援兵到来前去追捕之际已消失视野无力回天。 辛越的小型舰艇如游鱼般在炮火中穿梭,疾驰如此之久,不远处的海面终于出现了一艘巨型船只,三层之高,旗帜在圆月下猎猎招展,黄幔旗上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楚”字。 “大哥!” 楚之凌靠在辛越的躺椅之上,闻言迅速睁开眼睛,问疾呼他的手下宋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畅指着印有东印度公司标志的旗帜:“大哥你看,那是荷兰人的夹板船。好像是冲我们来的。” 楚之凌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炮火不休的荷兰战船,视线游移后最终落在了战船前面的孤弱扁舟。 辛越的脸在火光中越发显得孱弱苍白,危险重重生命悬于一线,然而她脸上还是该死的镇定自若的表情。 楚之凌烦躁地皱皱眉头:“去,派几个人救她!” “大哥,我看这事情有蹊跷,东印度公司不可能平白无故紧追她不放,我们贸然相救,不好啊!” 楚之凌略略沉凝,然而此时海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大哥,救我啊!” 辛越陡然站了起来,振臂朝楚之凌大呼救命,楚之凌看着她略微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闪过莫名情绪,以至于他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诡异之处。 “快去救她!” 见到楚之凌船上来人相救,辛越竟有片刻怔忪,似是没想到他真会伸出援手,不过一瞬她表情渐复无痕,身后一个大炮擦着她的肩膀而过,辛越清浅一笑:“嘭”的一声,顷刻便倒在了海里。 “喂,女人!”楚之凌不知道辛越叫什么名字,情急之下唤了“女人”,他睁大眼睛看着辛越滚进海里,挣扎了几下就再也消失了踪影。 而荷兰人的战舰却不依不挠地朝着辛越的落水点猛烈开火,带着非要她死不可的固执与狠绝。 楚之凌薄怒:“你们干什么?” 很快,荷兰战舰就出现在楚之凌的面前,威尔冷冷地道:“楚船长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楚船议事厅内。 “什么?她杀了庞贝伯司令官,还放了一千多名俘虏?” 威尔冷声道:“楚船长演技真是精湛,明明是楚船长送去的人,没有楚船长的授意,她一介女子,怎有如此智谋和胆量?” 楚之凌微微眯起眸子,他终于知道辛越为什么开船过来向他呼救,她是想嫁祸他。而他,上当了。 ―― 第016章 战事焦灼 认为她是有点身手,却没想到到了如此高深莫测的地步,因为怕她不从之下会伤到庞贝伯所以给她下了使人晕厥的**,又担心她只是在佯装晕倒而给她穿上了被日本腾云药水浸过能致人暂时失去作战力的粉衣,楚之凌皱起眉头,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快识破他的手段。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想到这招,引虎相斗,狠绝利落。 “司令官,这一定是个误会!”宋畅徐连等连忙对着威尔道。 威尔站起身来,在荷兰士兵的簇拥下朝外走去:“楚之凌,我大荷兰迟早要和你算这笔账的!” 徐连望着面色铁青的楚之凌,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楚之凌沉声:“总参谋长楚炎。” “在!” “派弟兄封锁东南海域,过往商船一律进行严密排查。” “是。” “总监军宋畅。” “在!” “跟弟兄去就近海域进行打捞事宜,如果发现女子尸体立刻上报。” “是!” 如是安排了其他身兼职务的一些弟兄任务,楚之凌才遣散众人。 楚之凌的船队很有规模也很有制度,船上的许多人都有具体分工,楚之凌立的船规虽不像军队那般严苛,不失人性化之余十分有警戒和约束作用。 楚炎未走,问:“大哥,你要我进行排查,是怕那女人未死而潜伏到了商船之中吗?” “聪明。”楚之凌点头。 “不过大哥,我看那女的受了重伤,而且她离相隔最邻近的商船也有很远的距离,她活命的机会不大啊。我觉得她可能死了。” 其实楚炎有些话无法说出口,就算找到了辛越又能怎么样?荷兰人反正是赖定他们了,即便找到了辛越也无法洗刷他们的嫌疑,既然如此又何必煞有介事大张旗鼓地找一个女人? 楚之凌冷笑:“不,她不会死的!”眸眼掠过狠戾:“敢在我楚之凌头上动土,就要付得起相应的代价,就是掘海万丈我也要把她找出来。” 人家是掘地三尺,他偏要掘海万丈。 ―― 东南海上,楚之凌与东印度公司的合作全面破裂,两边炮火相攻,不过是一夜时间,就由关系友好的盟友变成兵戎相见的仇敌。 诸衍一声明黄长袍,静静听着探子报告的消息,轻笑道:“晏湛这一招行得巧妙。” “那皇上,我们要不要乘机对楚之凌的船队发动袭击,让他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从而一举歼灭?”谋士许嘉提出建议。 诸衍点头:“朕正有此意,楚之凌此人心智过人,并非寻常海寇,一日不除他,朕一日寝食难安。” 铭朝下达的剿匪令让海上的形势变得越发严峻了起来,号称“海上国王”的楚之凌在两方的夹击下却未显示任何力不从心的疲态,东南海域的战事越发激烈起来。 而在荷兰军队的后方,一艘负责粮食的中型战船上,一个身材矮小的士兵望着远处漫天炮火,眼里闪烁着深幽难辨的光彩。 眼角的泪痣并不深,抹了些黑灰在脸上,遮盖原本秀丽素净的面容。 “你面生得很啊!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男子白衫朝鲜服,带着朝鲜士子常戴的黑色笠帽,宽大的帽檐微微撩高,露出清俊非凡的面貌。 辛越一袭士兵打扮,操着流利的荷兰语,哑着嗓子对着男子恭敬颔首:“回副佐大人的话,我的名字是水泽义元。” 身为司令官副佐的朴央了然道:“日本人啊。” 他拍了拍辛越的肩膀,用荷兰语道:“日本人都长得这么像女人吗?” 朴央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扬尘而去,留下辛越在其身后露出微微凌厉的眼神。 夜晚,月悬高空。 辛越回想起那一晚,将所有罪责嫁祸于楚之凌的她欲使金蝉脱壳之计完美脱身,于是她佯装死去后便大胆绕到了威尔军舰的后方,装成军舰上的士兵随着威尔一起远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本可以伺机等待前往陆地的商船逃离海上,但她发现楚之凌已经下达了封海令,这样一来,她能做的,就是等待不会被楚之凌盘查的东印度公司船只去往大陆。 但是前提是,她得不让人发现。 而这个朝鲜副佐,看样子并不简单。 如是在这船上做了几天小兵,楚之凌的船队虽然腹背受敌,却仍然打得荷兰军连连败退,再一次缔造了楚氏船队不败的神话。 这次,辛越听到楚之凌屡屡大捷的消息,并没有如以往一般露出嘲讽笑容。 她记得的,以前听到的,关于楚之凌的传闻。 传说,他曾是官家之子,却毅然下海成为海盗,他曾东渡日本,在平户发家后毅然归国,于日本拥有大批旧唐人武装势力。 传说,他是雄霸东南海域的“海上国王”,他有一批出生入死的兄弟。 总的来说,他是海盗,却贵比王爷,权当皇帝,他是商人,一手正当营生,一手非法走私,横行于东南海峡,胆大包天却无人奈何,如日中天举世无人可降。 辛越隐隐皱起眉头,这,真的是海盗横行的世界?连政府武装干预都不可平定,不可降伏? 微微忧忡的同时她也暗呼了一口气,因为战争的惨败使得荷兰军不得不退往荷兰在东蕃的根据地热兰遮城堡,东蕃即现在的台湾省,首先令辛越兴奋的还不是台湾可控制中国大陆和日本、东印度间的海上航行与贸易往来的交通优势,而是一旦去了台湾,就意味着有可以生存下去的机会。 茫茫大海,东南海域如此宽广,楚之凌不可能全部封锁,最多只能在一些岛屿上安插人手,她的计划是,在热兰遮城堡上潜伏数日,伺楚之凌船队松懈之后再想办法潜回大陆。 “荷兰,败了么?” 隐隐的一声叹息,在夜里响起,虽是叹,却并不见得有多惋惜,辗转唇齿氤氲空气,反而有种高深莫测的意味。 “副佐大人好!” 辛越跟着那些兵,有样学样地对着朴央行军礼。 第017章 虚虚实实 湖蓝色的朝鲜儒衫,黑如深夜的檐帽下是一双乌黑宁静如湖面的眼睛,朴央对行礼的军人们点了点头算是应下招呼,眼睛轻微扫视一周后淡淡地停滞在辛越身上。 “我问你,荷兰,败了么?” 两世为人,辛越甚少有过惊慌的感觉,然而这男子的轻轻一问,竟让辛越有种浅略的无措。良久不作声,试图以沉默无知的方式掠过这个并不容易回答的问题,然而朴央却站着那里望着她,颀长身姿一动不动。 辛越咬咬牙,沙哑着声音道:“大荷兰不会败!” 明知荷兰军失败了,但怎么能说出来呢? “你说得对,大荷兰不会败的。”男子的眼里闪烁着淡淡笑意,宛如星辰。 辛越呼了一口气。 “水泽义元是吗?” 辛越答:“回副佐大人的话,是的。” “会泅水吗?” 辛越微愣,随即点头:“回辅佐大人的话,我会泅水。” “我的檐帽被风吹海里了,去帮我捡起来。”修长的手指指向海里起伏的宽大帽子。 辛越不动,朴央置之轻笑:“长得像女人也就算了,身体不会也像女人一样孱弱吧?” 话已至此,辛越在暗自摇头,随即举步跳进了海里。 “副佐大人,您的帽子。” 辛越双手捧帽,抬眸,毫无波澜。 脸上的黑灰被海水洗净,露出原本白若细瓷的秀美面容,泪痣平添缱绻风情。 月光之下,朴央平静微笑:“做得很好,速度之快令我刮目,随我来房间一趟,我有东西要赏给你。” 进了朴央的舱房,点了灯,辛越将士兵头盔丢在门旁,往腰带上用力一扯,脱了身上笨重的盔甲,朴央微微皱眉:“干什么?” 辛越一边脱下笨重的靴子,一边回答道:“副佐大人年纪轻轻难道眼力这般低下,没看见我在脱衣服?” 嘴角翘起淡淡嘲讽弧度。 “我是问你脱衣服干什么?” “好几天了,这东西穿得累!”着了白色单衣的少女轻轻扬眉:“左右你都知道我是个女人了,我又何必再辛苦伪装?” 朴央微怔,辛越穿着白色单衣,移过身子,未被招呼自行落坐在椅子上,淡懒眸眼道:“说吧!有什么条件,有什么要求?” 辛越思维跳跃太快太强,朴央微愣之后轻笑道:“不愧是放出一千余名俘虏引发暴动,使得荷兰军与楚之凌船队大战的女人,胆量果然非凡。” 辛越淡笑:“过奖。” 朴央递了杯茶过来,辛越望着端着茶杯:“朝鲜人也这么爱喝茶?” 朴央微微挑眉:“怎么?怕我下毒?” 辛越轻笑,没有迟疑,爽快喝下。 反倒是朴央有些怔愣,他清浅一笑:“里面真的有毒。” 辛越泰然:“我知道。这毒的名字叫涵血丹莫,溶于水,慢性,剧毒,极少有人可解。” 朴央一愣,随后露出赞许的笑容:“果然聪明。”接着又问:“既然知道我下了毒,为什么还喝?” “反正你有解药不是吗?”辛越睁着一双明眸望着他。 朴央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随即清朗一笑:“回去楚之凌船上吧。”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把这个药投到他的饮食中,想办法让他服下。” 辛越接过小瓷瓶,淡淡扯起嘴角:“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你得解药,并得金银与自由。” 所以,辛越喝下的毒药,就在两人之间促成了一个巧妙的契约关系。 辛越却道:“少了。” “哦?”朴央挑挑眉毛。 “我冒着生命危险回去,事成之后,就算我逃离了楚之凌的船,也会被楚之凌的部下追杀。所以,以后的日子里!”少女的声音掷地有声:“你得保护我。” —————— 对于荷兰司令官庞贝伯之死,辛越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也就是庞贝伯是死于刀杀,而她只用刀吓了吓他,并没有下狠手将他弄死。 原因第一在于她已经成功地迷惑了庞贝伯,给她造成是楚之凌派来的假象,杀他毫无必要,第二在于,庞贝伯根本就是一个**熏心的草包,贪图享乐而鲜少有军事细胞,把他留在这样的重要任职上,荷兰军的士气和攻击力定然会大打折扣。 会是谁杀的呢? 是谁杀的虽不知道,但那人意图却不难猜,无非就是彻底激化楚之凌与东印度公司之间的矛盾。 这样一来,凶手的身份背景就有个大致的方向了。 “在迟疑?怕了?”流利的荷兰语,出自身边的朴央。 此刻两人乘坐在一艘不大的船上,趁夜驶向楚之凌的船队。 辛越轻描淡写地扫了朴央一眼,忽然问道:“朴副佐,我想知道,庞贝伯贵为司令官,为什么在他外面,防守如此虚弱?” 让她下手后逃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朴央凝眸:“有些事情,知道得多,反而对你没有好处。” “这样啊!”看来一切是有人安排的了,辛越点点头,笑得意味不明:“可是有一件事情,关乎我的切身利益,我不得不问。” “什么?” “既然知道我与庞贝伯的死有脱不开的关系,为什么不杀我或者将我公诸出来,你这种行为,实在有悖荷兰副佐的身份。” 朴央敷衍淡笑:“日后你就明白了。” 夜风吹过,辛越望了他一眼,随后道:“那么,副佐大人,再见了。” 接着身形一跃,跳到了海里。 朴央轻笑,回到荷兰船上。 “晏大人,若是这女子欺骗于你,那当如何?” 船舱内,黑暗中,朴央摘下头上的黑色檐纱帽,流利中文,字正腔圆:“她不敢的。” 黑色身影也是说的中文:“既然她这么容易就知道了你给她的毒是涵血丹莫,那她也能弄到解药啊。” 朴央清浅一笑:“谁告诉你那是涵血丹莫了,那是碧贇春。” 碧贇春者,其毒症状与涵血丹莫类似,然碧贇春施以毒媚药,毒在女子身,若是女子与男子欢好,则男子不久便会暴毙。 第018章 官匪合作 虽不知辛越为何要背叛楚之凌,然楚之凌曾为她闯天牢却是不争事实,若是辛越听从朴央命令将毒送诸楚之凌腹中,那则再好不过,若是辛越想寻求楚之凌庇护将朴央与辛越的约定和盘托出,二人极有可能重修旧好,届时,甜蜜二人定少不了雨露恩泽。 只待楚之凌一死,那么,荷兰军便可趁势反扑。 “大荷兰不会败!” 想起少女仰起头说的这句话,朴央露出淡淡笑容。 本来对辛越存着几分欣赏和戒备,然而辛越最后那个要求让他不由生出讥笑。 你得保护我。 以为她有些什么不同,原来也是个寻求男人庇护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还能期望她眼界高到哪里去?根本不足为患。 夜风吹着海洋,哗啦啦响动,深夜之下,没有人看到少女缓缓斜勾起的,一抹近乎诡异的笑容。 天色沉沉,波云诡谲。 楚之凌船上。 “来,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大哥,再来一杯!” “大哥果然不负‘海上国王’的称誉,这次我们把那些红毛番打得那可叫一个落花流水!” “还以为铭朝的官兵厉害,没想到这么不禁打,去他奶奶的!” 短短几天,楚之凌船队就击退荷兰军,逼走铭朝兵。现在船上大摆庆功宴,众人端着酒杯纷纷向楚之凌敬酒,口中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楚之凌见弟兄们高兴,不由压下心里隐隐忧忡,展眉朗笑道:“兄弟们千万不要跟大哥来这套,没有你们,我一个人怎么打仗?”他笑容爽朗:“都喝酒吧!放开胆子喝,痛快喝!” 一群男人坐在地上,碰杯谈笑,好不酣畅。 酒酣耳热,海贼陈刚攀住楚之凌的肩膀,笑嘻嘻问道:“大哥,我看这光喝酒啊!没意思。像以前一样,烧村舍,抢钱财,占岛屿,然后我们兄弟们围在一个大篝火前吃吃喝喝,唱唱跳跳,那才叫痛快!” 此言一出,一群酒徒海寇立刻安静了下来。 众人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盼地等待着楚之凌的回答。 三年之前,楚之凌还不是这船的船长,船长看重他的能力,死后将船长之位给了他,那时的船队喜好抢掠,人数不多,势力单薄,楚之凌担任船长后立下诸多船规,诸如,不可频繁抢劫,不可肆意淫虐妇女,不可残杀无辜幼童,可夺钱财货物,若非必要,少杀生。 毕竟兄弟情分深,楚之凌知他们有匪性。虽然船规严格,也没苛刻到具体落实,只要别做得太过分,他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却有人堂而皇之地挑战他的规定。 楚之凌晃了晃大酒杯,笑道:“这个提议很好。” “真的?”匪性浓厚的大汉子兴奋得不敢置信。 楚之凌朗笑着将手搭在陈刚的肩膀上:“我看,就抢渊咀的金劳村,你说怎么样?” 陈刚瞪大眼睛:“大哥,那可是我的老家!” 楚之凌松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站起身来豪迈一笑:“大哥老了,越来越不能喝了,兄弟们好吃好喝,大哥回房了。” 楚之凌走后,众海贼面面相觑,大哥这不睁眼说瞎话吗?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老了,说出来谁信? 摆明就是逃避问题的态度嘛。 都是肠子老直的粗汉子,纠结了一下又复开怀畅饮,你一杯来我一杯。 楚之凌走在船廊上,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的思绪顿时清明不少。 下一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借着月色,他发现房门的锁已被人打开。 谨慎地慢慢推开门,楚之凌一面留意黑暗中的举动,一面摸索着北面桌子上的烛台,掏出火折子亮了灯,楚之凌登时眉头高皱,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慑气息。 辛越单手撑住下颌,另一只手有规律地在桌子上轻敲,笃笃的声音三下便止,辛越扬眉道:“别来无恙?” 楚之凌再不敢和以前一样小看她,站在离她三大步之远的地方,压抑着怒气回答:“托你的福,好的很。” 对视,高手过招永远都是不动声色,外面平静内里刀光剑影。 辛越刚从海里游了几百米过来,一身湿透,长长的头发未曾束起,略显凌乱地披在脑后,与楚之凌对视了足足有十几秒之后,辛越露出轻轻一笑:“海贼大哥,我一身脏死了,让我洗个澡吧。” 楚之凌笑了一声,冷冷地看着她。 辛越往自己怀里一掏,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现在手上,她一个扬手丢给楚之凌,楚之凌问道:“这是什么?” “据说能要你命的毒药。” 人家是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她是一瓶毒药换一个冷水澡。 辛越把头埋在水里,水面咕咚咕咚冒出了几串气泡。 穿上衣服,将头发擦干,辛越这才慢条斯理地打开舱门,走进另一个房间。 “我还以为你睡过去了。” 辛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差点。” “你似乎一点也不怕我杀了你?” 是真的带着不解的疑问句,他怎么感觉这个女人吃定他了。 辛越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给了个面子,道:“怕呢。” 小脸慵懒,风轻云淡。 “但是我知道,比起杀我,你应该更好奇我回来你船上的目的吧。” 楚之凌闻言沉凝不语,这个女人一举一动都如谜般让人看不穿。 竟然能不动声色地潜到他船上来,是他防守太虚弱,还是她身手太莫测了? 明知道他对她咬牙切齿,欲杀之而后快,她为什么还要跑回来? “这次我是真心要找你合作了,楚之凌。”少女的声音在房内轻轻响起,低喃的声音如风铃一般,悦耳,又透着隐隐神秘与诡异。 第019章 床榻不欢 海上又起狂风的时候,辛越正盘着腿坐在暗室里,黑暗无边。 唇边,缓缓露出一丝苦笑,随即清浅无痕。 刚刚是怎么走进暗室的呢?被一帮人抓住,并不十分张扬地被丢进了船舱暗室。 在此之前的半个时辰—— “爱我吗?” 男人环住她的腰肢,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辛越冷冷一笑:“你觉得呢?” “肯定是不爱的,不然怎么会帮着荷兰佬来对付我。” 辛越睁大眸子,声音拔高:“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是笨蛋?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合作,用一瓶假药迷惑我,假装将一切和盘托出,实际上是想等到我松懈下来的时候对我下狠手,对不对?” 辛越摇头:“不是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辛越的嘴巴便被人堵住,辛越发了狠地推他,楚之凌皱眉看了辛越一眼,辛越身体有些软下来,她发出支离破碎的残音:“楚之凌……我会杀了你的……你竟然给我下药,让我身手尽失,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礼尚往来,你屡屡骗我,我也应该给你一个教训。”男人露出邪魅的笑容。 “你干什么?” 辛越的身子被楚之凌抱起,大手一挥,便丢到了床上。 “我待你不薄,你却帮着别人来对付我,我自然要让你尝尝苦头。” “你要杀了我吗?” “杀了你?不。”他发出轻笑声:“女人贞洁为上,如果毁了,是比杀死更痛苦的事。” “你若敢这样,我日后一定会杀了你的。” 楚之凌邪邪一笑:“你越倔,我越觉得痛快。” 止住辛越的乱动,楚之凌大手一挥,扯下她的外衣,反身一弹指,烛火熄灭。 床,剧烈地摇晃着,不时发出令人脸红气喘的声音。 诱惑,情欲,暧昧。旖旎的信息自房内传来。 月光洒下,依稀可见纱帐内,两条交缠的身影。 “够了,适可而止吧。”辛越身躯掩在薄被之下,如星的眸子望向楚之凌,声音转为一如既往的淡懒。 楚之凌淡笑着点了点头,半裸着精壮的上身走到烛台旁,点燃了灯。 “来人。” 约莫五秒钟过后,楚之凌的手下来到房间,躬身问:“大哥,什么事?” 四个手下看着楚之凌胸膛上明显被指甲抓出来的血痕,眼珠不由转了好几转。 楚之凌指着床上的少女,语气冰冷:“把这个贱人拖到暗室去。” 众人的视线往床上望去,只见辛越坐在床上,凌乱的白色被子盖住周身,尖尖的下巴抵在膝盖上面的被子上,头发如海藻一般密密地撒在露出的肩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破碎的瓷娃娃。 “大哥……这……”有个年纪较轻的海贼不由有些脸红,把她拖起来,要是下面没穿衣服,那不就……太…… “嗯?怎么了?”楚之凌轻轻一瞥。 “大哥,我看还是让她先穿好衣服吧!她不穿衣服事小,毁了大哥你的仁义名声可是大事。” 楚之凌笑道:“小子挺会说话的啊。”随即脸色阴了下来:“我看你是怜惜这个贱人吧。” “大哥,这,我……” “啰嗦什么呢。”清脆的女声在室内响起,待众人一看时,辛越已经穿好了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虽是衣服,但已经被撕裂得不成样子,只勉强可以蔽体,白色的罗裙沾了片片血迹,雪白修长的颈项上可见隐隐红痕,裸露的手臂处也有被人用力圈出来的淤青。 她头发披散,赤着雪白的小脚走在地上,踉跄着有些站不稳,却是朝讶异的众人露出清浅一笑:“要去暗室就快点去,你们不睡,我可还要睡呢。” 楚之凌的几个手下见她受辱后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讶异的神情顿时变成震惊,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抓起辛越细瘦的胳膊,把她往暗室中送去。 “成王败寇,楚之凌,但愿你以后别落到我的手中。” 临走之际,细细的声音随着夜风飘进楚之凌的房内,凉若雨丝。 辛越盘着腿坐在暗室之中,想起适才经历的种种,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纷繁复杂。 苍白小脸上唇边苦笑一闪而逝。 终是,虚以实之,实以虚之。 夜风空寂。 “晏大人。” 荷兰船上,正待朴央解衣往床上躺去的时候,黑暗中传来轻唤声。 “有情况了?” “楚之凌与那个女人已有燕好之欢。” 朴央追问:“属实?” “据属下安插在楚之凌船上的探子来报,那个女人似乎将一切告诉了楚之凌,然而楚之凌并不相信,认为她所说的都是谎言,新仇旧恨加起来,楚之凌选择以凌辱的方式惩罚她。” 朴央闻言轻轻一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老实。”他接着道:“不过,她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略微思索后朴央又问:“你觉得其中有诈否?” 斟酌片刻,黑影开口:“属下觉得无甚可能。” 朴央喃喃道:“如果这样,就再好不过。” 顿了顿,他又道:“再探。” ———————— “大哥。”徐连敲了几下门后,楚之凌的房内还是没有人应声。 推了一下门,门却开了。 徐连似乎略有迟疑,随后还是走了进去。 “大哥。” 楚之凌躺在床上,面容苍白,一动不动。 约莫三十秒钟之后,惊慌的叫声登时响起:“来人啊!” 久久,船舱之内传来船医的宣判:“暴毙。” 七窍流血,原因尚不明晰。 第020章 两两相视 现在,荷兰军还没有完全退到台湾,楚炎和宋畅等决定压下楚之凌的死讯,待局势稍稳之后再作安排。 然而,千瞒万瞒也瞒不过自己人,大哥已死,人心溃散。 “大哥死了,红毛番们一定会打过来的!” “是啊!没有大哥,我们也斗不过铭朝水师啊。” 一时间,人心惶惶。 “一定是那个女人害的,一定是她。” “对啊!要不是她,荷兰军也不至于跟我们反目成仇,她现在回来一定有不纯目的,大哥的死一定和她有关。” 愤怒而无力的群众将责难全部指向了辛越。 海贼就是一群疯子,这些辛越很早以前就知道,然而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惨状让她对这层认识更加深刻。 已经有几天的时间没有吃东西,身上的淤青红痕还未痊愈,她就被揪住头发从暗室拖出来,一阵猛打。 她咬着唇瓣,一声不吭,平静地忍受着加诸于身上的拳脚。 楚炎刚从议事厅出来,见到辛越被海贼们打得遍体鳞伤,皱了皱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停下来。” 海贼们连忙停手,辛越从地上坐起来,用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双眸定定地望着楚炎,缓缓开口道: “假仁假义。” 楚炎接触到辛越陡然锐利的视线,微愣,随后抿了抿唇。 “你这个臭婊子,看老子不打死你。”楚炎还未开口,一旁的陈刚就一脚踹向辛越的肩膀,众海贼又是一阵猛的拳打脚踢。 “都是你这个臭婊子,害死了我大哥,都是你!”陈刚踢红了眼,辛越无力地瘫倒在地,他仍旧不放过地踢打着,楚炎赶忙从背后抱住陈刚的腰,不让他再打人,陈刚却嚎地一声大叫:“还我大哥,把我大哥还来!”陈刚“嘭”的一声坐在地上,孩子一般地哭了起来:“大哥……” 这般一哭,勾起了船上海贼对楚之凌的追思之情,船上顿时笼罩在一种悲凉的气氛当中。 “死有余辜。” 而躺在地上的少女却淡淡吐字,众人更怒,然而无人注意到那双凉薄眸子间,一闪而逝的深幽光彩。 “无主战船,哀兵必乱,副司令官大人,现在是我们集结兵力,攻打楚船的大好时机。” 威尔沉凝:“楚之凌真的死了?” 想起适才下属汇报来的消息,朴央答:“十之八九。” 船员内心焦躁恐慌,惶惶不可终日,辛越被折磨得垂死,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合乎情理而且对荷兰方有利,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两日之后,荷兰军重整战鼓,陈兵海域南境。 一场海战蓄势待发,涛浪翻滚波云诡谲,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顷刻又是乌云翻卷,天幕沉沉。 弓箭如同滂沱的雨点,从荷兰船上出发,朝楚之凌船队飞窜过去。 嗖嗖嗖,箭擦风而过的声响不绝于耳。 楚方派出二十只快哨:“轰”的一声巨响,夹板船一炮击沉楚船十多架快哨,连绵不断的楚方船只朝荷兰的大型夹板船急驶过来,密集的炮火无法网住楚方的船舰,夹板船巨炮的远程威力正在丧失。 然而威尔却不急不躁地捋了捋胡须:“果然,楚之凌一死,这些海寇,就成了一些乌合之众,只知硬闯,不知战略。” 楚方的主船看到荷兰军这般迅猛攻势,似乎有些惶惑,站在主桅下的楚炎连忙打着旗语,意思是,继续攻,不准撤。 然而无力对抗的船只还是四散逃窜,鼓声,螺号声飘荡在海上,威尔眯弯了眉:“我们抢占了上流上风,这下,楚船免不了覆灭的命运了。” 海战中,抢占上流上风,是加速一支船队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顺风顺水,事半功倍。 三桅夹板船迅速向楚方的主船攻进,两方斗头熕巨炮攻击,海面展开蔚蓝的火花,碧海蓝天,被烈火烧得近乎红透。 已从东印度公司调来援兵的荷兰军势力增长,像一头雄狮一般蓄势而攻。楚方的许多战舰在熊熊烈火中行将倾覆。 而这烈火,于威尔来说,就是盛放到极致绚烂的花朵。 从此以后,东南海域,就是大荷兰的天下,而他威尔,将缔造一个反败为胜的战争神话,彪炳史册。 从此以后,东南海道,将由他控制,届时,日本,中国大陆,东藩,印度,暹罗,勃尼等重要国家或者城市的商业运输都由东印度公司彻底掌控,不必再受楚之凌的桎梏。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啊!如果不是你,大哥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陈刚看着越来越迫近的夹板船,怒从中来,想要驾着快哨往荷兰军方向猛冲,却被楚炎派人制住:“我自有安排,不可鲁莽。” 陈刚无奈之下怒气更盛,走到暗室,就把辛越提了出来丢到甲板上,一阵恶骂。 “你真是吵死了。” 辛越半靠在桅杆上,黛眉轻颦冷淡流线。 随后目光转向远处的荷兰船,眼似翡翠落墨,幽暗绿光越发难辨。 “你……” 陈刚一脚踹向辛越的肩膀,然而下一刻,便嗷嗷大叫,痛呼失声。 辛越伤痕犹在的手抓住陈刚的脚,力道之大容不得陈刚抽身。辛越反手迅速一扭,男人脚踝处骨头错位的声音登时响起。 辛越一个军警格斗术中的旋身,单手弹地而起,与此同时袖手一挥,个头一米八的大汉就被丢到船舱门口:“砰”的巨响在炮声中仍然刺耳。 天色越发黑沉,极远的岸边潮涨得老高,流若腾飞羽翼。 辛越白色的衣服染了寸寸肮脏,一张并不十分干净的小脸微微扬起,对着楚炎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此时昏黑的天幕间破开一道霞光,映得海水斑驳陆离。 莹光流转,一线天开。 “你倒是好魄力啊。” 弧度优美,下颌微仰,辛越环视一周,看着众人眼里掩不住的洞开笑意,微微抿唇,神色淡倦地看向来人,不被惊扰道:“过奖。” 来人墨发星颜,广袖猎猎,脸容并没有被常年的海上生活洗濯得粗犷,岁月磨砺出一种威严的美,身如玉山,雄姿伟岸。 第021章 抹药全身 楚之凌俊美容颜似笑非笑:“你的境况,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辛越柳眉清浅扬起:“还没死,一切就不算太糟糕。” 远处火光惊天,他们站立船头,两两相望,眸中凝睇的,分明是不动声色的风雨。 被世事冲淡了的凌厉,然而不过片刻,远处潮水骤退,细沙缓缓滑下,露出原本略有粗糙的剖面。 “大哥!” “大哥没死!” 除了楚炎等心腹在内的一些海贼忍不住失声高呼,海贼船上哗然声一片。 陈刚晃了晃脑袋,擦去嘴角的血迹,单跳着脚朝楚之凌跑来。 年轻的海贼眼眶一红:“大哥,原来你没死!” 楚之凌拍了拍陈刚的肩,陈刚抓住他的袖子,哽咽道:“大哥,我好想你……” 楚之凌微愣,紧绷着的冷峻线条霎时柔和下来,微笑道:“还说自己是个汉子呢?动不动就哭,真让别的兄弟看了笑话。” 战况对楚方十分不利,本是不该笑的时候,然而除辛越之外,在场的没个海贼,都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似乎,只要有楚之凌在,什么都不怕。 辛越注视着楚之凌,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竟然只是现身,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调动起士气。这是以前身为副参谋长的她,都无法轻易做到的。 比讶异更多的绝不是赞叹,而是疑虑和担忧。 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与决定,对还是不对? 楚之凌侧身对着辛越,眸光流转潋滟:“是挺脏的,好好去沐浴一下吧!”他看着远处烈火炎炎:“你洗完了,这场仗也就该打完了。” “司令官不好了。” 庞贝伯死后,威尔受东印度公司委任,擢升至司令官。 威尔正拿着望远镜观看战况,红色络腮胡子一抖一抖,得意洋洋眉飞色舞,而一旁的朴央,却隐隐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微微皱起了英气的眉毛。 闻得士兵的惊唤,威尔不以为意地道:“什么事?” 一个士兵从船上的小型瞭望台上下来,颤抖着手指向身后不远处的海面:“好像有船从我们身后攻过来了。” 此时吹东北风,相较于楚之凌的船队而言,荷兰船处于东北方,而这些从荷兰船身后突击的不速之客,则处于更上风的位置。 风水顺,船行进的速度十分迅速。 朴央沉了声线:“快,调转船尾的大炮,攻击他们。” 那些船只无比坚利,竟是模仿荷兰的夹板船而成。望远镜中的视野近了,才发现竟然都是一些无人船。 炮火相攻,这些船像是爆炸一般,骤然散开巨大的火花,竟然是有人在上面淬了火油。 这些燃烧着的火船,正以十分迅速的速度朝荷兰夹板船扑过来! 而前面,楚方的主船也在逼近。 而在那艘大船上,当先一人正打着旗语,星散的小船像是有预谋般迅速聚拢,小蛇一般连绵不断朝荷兰夹板船围击过来。 威尔拿望远镜的手一抖,险些跌坐在甲板上,一旁的朴央赶忙扶住他,威尔怒瞪着朴央,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你不是说楚之凌死了的吗?” 那个打着旗语发号施令的高大男子,正是楚之凌。 快哨舰艇驶近,威尔仓皇扬帆,然而身后的火船逼近,难以避开。 本以为心腹大患楚之凌已死,威尔一心想快点将楚之凌的余下部队尽数消灭,于是一路追杀着楚方的大船,连被带到了曲涯浪岛旁也未能产生敏锐的警惕之心。 “威尔此人,好大喜功,急于求进。” 楚之凌想起几天前辛越对自己说的话。 此时荷兰船前有来兵,后有火船,旁有曲涯浪岛阻拦去路,楚之凌吩咐船队两面包抄,将荷兰船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以说古代的船战都是先远距离攻进,毁掉敌方一些设备后再登船进行近身肉搏。 海水滚滚,波涛如怒,船叶在海水中翻飞,浪头寸寸变高,几百艘大船厮杀着,喊杀声,鼓声响彻在大海上,涛涛涌涌,不绝于耳。 “怎么还没洗完?” 辛越的房间内,响起楚之凌的问话声。 里面无人应答,楚之凌沉凝了大概五秒钟的样子,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拿着钥匙打开了辛越的房门。 入目,浴桶已空,辛越穿着一身白色的单衣,头枕在淡蓝色的被子上,侧躺于床。 楚之凌走近,少女未干的秀发散出濡湿的芬芳,半掩在修长的颈子上,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来。 楚之凌从袖子间拿出一瓶药,这是暹罗皇室送给他的,名叫雪愈,对伤痕的治愈很见效。 楚之凌一边瞅着辛越,一边伸手扯开她的衣服。 修长的指尖蘸着冰凉的药液,辗转肩头,胸口,背部,腰间,楚之凌做得分外自然,压下心里头蹿出的某簇火焰,眼神渐复平静无痕。 上身的伤痕处理基本完毕,然而辛越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楚之凌暗想,若放在平时,他只要轻轻一碰她,她势必一个拳头挥过来了,现在如此过度触碰她却久无动作,是不是代表她默许了?只是由于女孩子心思,羞于面对只好装睡。 手伸向辛越的裤间腰袋,楚之凌沉了口气,还是没有将她的裤子脱下来,手移至她的裤管处,在她的脚上涂涂抹抹,随后将她的裤管撩高,涂抹着被手下殴打而出的或深或浅的难看伤痕。 辛越的个子在古代来说算高的了,又瘦,腿细长细长的,不盈一握,在她的右腿膝盖与腰间的中间,内侧上有一条较深的伤痕,那一夜,鲜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她割破了自己大腿内侧的肌肤,造成与他欢好的假象。他们合谋,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 楚之凌目光沉凝,望向辛越秀美脱俗的小脸。 忽然间,目光一沉。 楚之凌停下为她涂药的手,改为拍打她的脸:“喂,喂。” 果然,辛越晕厥不醒。 刚开始没有异常,就在适才楚之凌望向她时,他发现她的嘴巴渐渐地变成淡紫色。 随后,紫色渐渐加深。她的额头逐渐泛青。 中毒。 第022章 一生缘定 “郝伯,她怎么样?” 外面战火纷飞,而船里面却似丝毫未受影响,被楚之凌唤来的船医郝永安静地为辛越着诊脉,楚之凌从旁询问。 摇头轻叹,言简意赅:“中毒。碧贇春。我穷尽一生也研制不出解药的一种剧毒。” 船医已去,楚之凌坐在辛越床前,目光沉沉。 对荷兰船的攻击他丝毫不担心,不过是瓮中之鳖,不消片刻,便失遁海中。 望向辛越,她的脸与几天前记忆中的重叠,过往慢慢浮现。 那天,她秘密潜回自己船上。丢给了她一瓶药,眉眼微弯地对他说着合作的言论。 “这次我是真心要找你合作了,楚之凌。”少女的声音在房内轻轻响起,低喃的声音如风铃一般,悦耳,又透着隐隐神秘与诡异。 “哦?”他露出讥笑,环胸,好整以暇。 她一本正经:“想不想彻底把荷兰人赶出中国海域?” 依旧笑得轻蔑:“凭你?” “对,凭我。” 并没有很自负的神情,态度随然,却又像是经过万般斟酌洗练而出的一句话。 见楚之凌沉默,辛越食指又在楠木桌子上笃笃笃敲了三声,而后挑起眼道:“那么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嗯?” “简单概括——我被打,你装死。” 长居海上,奇人异事见多识广,楚之凌性子里头有喜欢冒险的成分在,于是饶有兴趣地抿了抿唇:“我考虑看看。” 心里想的是,先看看这个陷害他的女人还有什么花样好出,再杀她不迟。 她把整个游戏的流程告诉了他。也包括前因,以及自己的一些猜测。 荷兰副佐朴央要她对他下药使得楚船失去顶梁支柱,而与此同时他也在她体内放了一种药物,如果她与他有过分逾矩接触,不久他就会身中奇毒暴毙而亡。 楚之凌将信将疑,辛越却严肃地对他说,船上有荷兰人的奸细,他们可以演一场戏迷惑荷兰人,第二天假装死亡。 那天晚上,故意为之。假装云雨,假装怨愤,只为了引蛇出洞,从而一网打尽。 楚之凌细细一想,如此一行,于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装死。就算没有辛越说的那个效果,也可以趁机看看船上到底有多少人对他真心拥崇。 辛越只是轻轻一点,并没有再说什么?楚之凌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几乎一切情况,暗中做好了周密部署。 两人开始了最诡异的一次合作。 纵横海上的海贼头子与昔日的海军副参谋长。 楚之凌一直想不通,辛越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帮他。 看起来,她好像十分讨厌他啊。 女人心,海底针。 楚之凌望着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辛越,一声轻叹。 想到了什么?楚之凌唤来楚炎,道:“打旗语告诉弟兄们,活捉那个朝鲜副佐。” —— “我以为我利用价值没了的时候,你会很果断地让我去死的。” 快近中午的时候服了楚之凌从朴央那里弄来的部分解药,辛越约莫两个时辰后才醒转,她拒绝楚之凌的搀扶,一个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小脸尖尖,面色苍白,难掩冷冽神情,与唇角微讽。 楚之凌却望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辛越将垂到面前的长发全部捋到背后,舔了舔干涩的唇,道:“你觉得呢?” 随后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打了胜仗吧。” “嗯。” 此话一出,楚之凌就看到辛越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随后眼睛微微弯成好看的月牙,莹光皎洁。 敛去嘲讽,眉眼间带着由衷笑意。虽然清浅,已足够惑人眼球。 楚之凌突然握住她素白的小手:“我知道理由了。” 不动声色抽回手:“确定?” 微微迟疑后楚之凌伸出长臂,就把辛越揽在怀里,辛越一拳击中楚之凌的胸膛,楚之凌闷哼一声不松手,道:“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这么吃苦,我想我知道理由了。” 自毁清白,替他谋算,就算被打得垂死也一声不吭,继续忍受着殴打以期降低敌人防备,她的非凡心智,她的坚强隐忍,实在让他震撼。 “叫什么名字?” 辛越皱着眉头望向他,半晌才道:“你可以叫我可初。” “真名?” “瞎掰的。” “……” 楚之凌抹了抹额上的汗,似笑非笑道:“也该瞎掰个姓吧!我看!”他眸子轻转低笑出声:“姓吴,叫吴可初怎么样?” “不!”她摇头,认真道:“我姓毕,毕可初。” 当很久以后,兜兜转转薄凉入秋,独自站在日本街头的辛越总会想起自己认真了一辈子的话,我姓毕,毕可初。 红尘多梦,一语成谶,是非纷纭化为梦魇。到最后如饮烈酒般酩酊醒悟,一生一次,辜负还是依赖,逃不开,逃不开。 玄言禅意,皆因前路朦胧曲婉。 他声音低醇如酿:“叫你小可,如何?”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优雅扬手:“如果你不觉得恶心,我随意。” “毕可初。” 点头:“嗯?” “我今年二十有五,也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就做我的压船夫人吧。” 她难得露出惊讶神情:“我有异议。” “保留,成亲后再说。” 辛越皮笑肉不笑:“还挺霸道的呀。” 他学她:“过奖。” 她轻轻咳了咳,背靠枕头,神色复坦然:“不爱我,至少还没到能非我不可,可以出生入死的地步!”她玩味地笑了笑:“甚至,连砰然心动的喜爱都没有?” 面对她的问题,他诚实点头:“的确如此。” 她只是淡淡望着他,黑眸净彻,将他的心事,一眼洞穿。 “哦,原来是——”她习惯性地拖长音:“惜才。” 第023章 唇齿交锋 海上仲春,北风尚算强势,一艘极大的双桅帆船行驶海面,海风席卷旗帜昂扬,仰头可见黄色旗帜上一个大大的“楚”字,龙飞凤舞意气落落。 东南海上传闻又起,楚之凌出奇制胜,将荷兰军打得落花流水,一去千里,威尔险些丧命仓皇而逃,荷兰的大部分势力渐渐退出中国舞台,楚之凌当之无愧“海上国王”。 在楚船另一根桅杆上,翻飞着一面黑色旗帜,篆文写着五个大字——“黄金蛟龙号”。这是楚之凌不久前为船取的名字。 “黄金蛟龙号”从日本平户驶来,满载着日本金、银、铜、硫磺、樟脑、米、麦、刀剑、文具、扇子、漆器、家庭用具等物产,主要前往今江苏,浙江,福建,台湾等地进行交易。 三天前楚之凌提议要辛越当压船夫人,辛越没有明言拒绝,自然也没有答应。 暮光沉郁,天色如晦,辛越打开了一处关押俘虏的舱门。 点燃灯光,缓步走去,居高临下地望向盘坐在里面的人:“过得还好吗?” 男子抿笑:“托姑娘的福,一切顺遂。” 两人皆是流利的荷兰语。 男子正是被辛越坑害的朴央。 辛越率性地盘着腿坐在朴央对面,变戏法似地掏出两个大馒头,递给他:“嗯,吃吧。” 朴央也不拘束,吃的斯文优雅,辛越含笑淡淡地望着他。他也时不时望向辛越。 女子淡蓝裙衫,静雅似诗,男子白衣曳地,眉目如画,频繁两两相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温情脉脉的恋人。 实际上,两双同样不动声色的眸子里,暗含剑影森寒刀光明粲。 “听说姑娘就要与楚船长结为百年之好了,恭喜恭喜。” “多亏了副佐大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客套有礼虚伪至极。 半晌,朴央望着她沉静的脸,破功低声一笑:“你是我见过的,手段最狠的一个女人。” “夸奖?” “算是吧。” “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给你的药是碧贇春而非涵血丹莫,故意说错,是为了迷惑我?” 辛越优雅耸肩,不置可否。 片刻后她淡淡道:“你猜得到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嗯!”清俊面容上薄唇轻抿,眼绽流光:“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之后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辛越点了点头:“问吧。” “会如实回答吗?” “我尽量。” “很爱楚之凌?”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辛越却是慵懒着眉眼坦然答道:“不爱,相反还很讨厌。” “那为什么要帮着他对抗我们?” 辛越站起身来,干脆答道:“因为比起楚之凌,我更讨厌荷兰人。” “你的憎恨从何而来?” 辛越低头望着他,声音缓慢如细沙:“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那一瞬间,月光似乎透过蔚蓝的海水折射进了船舱,淡薄光芒似她眸中闪烁,明明灭灭不可理清。 朴央仿佛从她的眉眼间看到了一些东西,开阔无垠如同海面。他站了起来。 海水染上银灰,他望着她眼睛,转瞬秀眉之下眼眸空灵,似乎百感杂糅,又更像杳无一物。 辛越只是摊开手掌,笑意浅薄:“副佐大人还是把碧贇春的余下解药交出来吧!刚刚还说我手段狠的,乖一点,免受皮肉之苦。” 拿到药后,辛越反手关上舱门,凑近了闻,是剩下的碧贇春解药无疑,辛越将药丸送进嘴里,将瓷瓶丢进了海水之中。 夜幕渐渐拉下,辛越心里泛起细微感触。 与楚之凌合作,赶走荷兰人,却让楚之凌的势力越发坐大,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楚之凌的房间。 “大哥,你没事吧?” 楚之凌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怒气对宋畅道:“阿畅,你先出去。” 房内顿时只剩楚之凌一人,他一脚踹翻桌旁的椅子,在偌大的房间内走来走去,表情看上去十分烦闷,口中喃喃自语:“讨厌我?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 “如果不是看在你长得像小月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丢海里喂鱼了。” 男人坐到另一把楠木凳子上,将茶壶口对着嘴,咕咚咕咚大口喝下,想到了什么?拿起手中茶壶就往门上一丢。 “竟敢用水泼我。” 男人掩饰不住满脸怒气。 忆及那夜,辛越提壶泼他,害他一身湿透。 “阿畅,把那个女人叫过来。” 辛越到的时候,看见楚之凌坐在桌子旁,脸色黑沉。 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辛越留了个心眼,没把门关上。 男人声音低沉:“把门带上。” 辛越不为所动,开门见山道:“找我什么事?” “通知你一声,我们到了泉州就成婚。” “谁说要跟你成婚的?” “我说的。” 辛越还想要说什么?楚之凌就站起身来,一脚将门踹关,与此同时一把拽住辛越的手,让她跌坐在他的怀中。 他大掌放在她的纤腰上,辛越没有挣扎,没有叫喊,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颜,声音有丝冷:“你的厚脸皮程度让我始料未及。” “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讨厌你吗?你还这么死缠烂打不是厚脸皮又是什么?” “你知道——我派人监视你?” “当然。” 她不会笨得以为他对她毫无戒备。 ——很爱楚之凌? 朴央的话可以不用回答,然而她还是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感触。 ——不爱,相反还很讨厌。 “关于讨厌你的话不是对朴央说的,而是你,好歹我们合作过一场,本来不想直言袒露我的心情的,可是现在你这样子,实在让我恶心。” 男人顿时青筋蹦高,而辛越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如果你看中了我的才华,想要我心甘情愿帮你做事,不应该是用成婚这样的手段,而应该!”平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用你的所作所为,征服我。” 说罢甩开楚之凌的手,如泥鳅般灵巧地从他怀中逃脱。 楚之凌却望着她,若有所思。 几秒钟的思考,他镇静了下来,定了定神,望着她:“怎么说?” “在这个世界上,能征服我的,只有真正的强者。” 他来了兴趣:“什么是真正的强者?” 第024章 当做夫人 辛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称得上强者的人其实很多,然而!”她抿了抿唇:“强取豪夺的海寇,绝对不在强者的范围之内。” “你……”楚之凌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随即更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既然你不屑与一个海寇为伍,为什么要帮我对付荷兰人,甚至不惜用如此大的代价?” 面对他的追问,辛越陷入了沉思,久久一言不答。 楚之凌眼里骤然划过一丝笑意,他站起来,想拍拍她的肩膀,辛越一避闪身躲过,看着楚之凌明显缓和下来的神色和温柔如海的眼睛,辛越心里滑过一丝疑惑。 楚之凌今日穿了雪白的长衫,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多了几分儒雅,敛了几分原有的疏狂和霸气。 他看着辛越闪躲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还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楚之凌显得非常有压迫感,然而当他展眉一笑时,龙章凤姿如天竺玉山,不显逼仄的威严耸立。 辛越被这笑容晃晕了一下,无关被美色所诱,只是隐约的好奇与惶恐――为什么楚之凌突然笑得这么……别有用心? 想起一些事,心里的怒气悉数消散,他道:“算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一个女儿家为我如此舍身,我自是明白了你的心意。” 辛越少见的怔愣:“什么心意?” 楚之凌不由分说握住辛越的手:“若是想与我结为夫妻之好,倒可不必如此扭捏。” 辛越顿悟:“原来你以为我帮你对付荷兰人是因为喜欢你!”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我所有的推拒都是在欲擒故纵?” 楚之凌颔首:“虽然我并非温柔之人,但我也算看中情义,先前对你无礼是未把你当自己人,现在你为我义无反顾如此付出,我怎可忽视?” 辛越抽出手揉了揉眉头,神色是少见的疲倦,内心更有欲哭无泪的无力。 楚之凌对她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船队能雄霸海上吗?”他自答:“因为我的船上,人多,而且都很听我的话。”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很好奇船员们为什么这么归顺于我吧?” 辛越如实地点头。 “因为我不仅惜才,还惜情。跟着我的弟兄们,不会吃亏。” 辛越望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虽然我并不爱你,但是嫁给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在前几天给你涂药的时候我就有娶你的想法,你一身伤都是因为我,而且。虽然我现在把荷兰军赶出了中国境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怀恨对你暗中下手,你帮过我,诸衍那贼皇帝也是不会让你长久的。没有了我的庇护,你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辛越笑容清浅:“你这般为我着想,难道不记得以前我故意栽赃嫁祸,挑拨你跟荷兰人的关系?” 楚之凌无谓道:“如果我不把你送到荷兰人那里,你会出此招对付我?” 他笑容灼灼。 辛越又片刻怔忪,这个男人,一直以为她是为了帮他才几乎舍弃生命赶走荷兰人,而这样的原因很好笑――她喜欢他。 不承认则是因为羞涩。 而他由于她喜欢他的这个原因对她过往的所作所为持理解态度,更因为她出色的海上军事才华而想把她留为己用。 为了成全她,也为了留住她,所以―― 娶她。 辛越似是考虑了很久才软下神色来,声音是十五六岁年纪的脆嫩:“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要明媒正娶,要八抬大轿!”她扬起下巴带着丝挑衅意味地望着楚之凌:“你个大海贼能做到吗?” 楚之凌不遑多让,豪爽一笑:“这有何难?泉州可是我的地界,去了那里,十抬大轿都可以。” 楚之凌望着她,辛越也挑挑眉,时间无声。 渐渐,辛越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楚之凌的眸子有些迷离,染了丝情欲的色彩,他手也伸过来拉住辛越的手,笑笑,声音温醇:“既然如此,夫人,我们就休息吧。” 辛越挣开他的手,退后一步道:“说了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一切都按我家乡的规矩来,新郎和新娘在成婚前是不允许见面的,这几天我们也不要见面了。” 她转过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穿过连接船只首尾的主甲板,辛越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一出楚之凌的房间就有六个海贼跟在她背后,形影不离地监督着她,直到看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 而在她舱房的四周都有人把手着,这阵势,简直是插翅难飞。 她平静地掏出钥匙,走进房间。 灯光如豆,烛火摇曳,辛越擦着从楚之凌货舱里拿来的锋利军刀,脸上并无明显的喜怒之色。外面海水涌动,少女手中的刀刃,幽幽地闪着寒光。 “叩叩。” 门外敲门声传来,辛越藏好刀,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楚之凌。 显然没有听她的成亲之前不再见面的话。 辛越懒懒地道:“我要睡了,你干什么?” 楚之凌大步迈进,坐到椅子上:“我肩膀有些酸,夫人给我揉揉。” 辛越直接地坐到床上:“无聊。”她声音带了丝倦意:“我还想让人给我揉呢?你回去睡吧!我困死了。” 她似是渴睡得紧了,眼眸半阖:“不是还没成亲嘛,就别叫夫人了。” 许是因为知道楚之凌不会杀她所以松了些戒备,以至于楚之凌将手放到她肩膀上的时候她才骤然反应过来,对于楚之凌的碰触她没有显出很明显的厌恶,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眉毛微微皱起之后又淡然地舒展。 是被掩饰了的嫌恶。不动声色却藏于心底,扎根般强悍。 楚之凌全然没有察觉到辛越的神色,以为她的躲避是因为害羞,他黑亮的眸子划过一丝笑意,复将手放在辛越的肩膀上,力道刚好地揉动着。 辛越肩膀很小很瘦,楚之凌边揉边道:“以后要多吃点饭啊!不然别人说我亏待自己的夫人。” 肩膀处传来很舒服的感觉,辛越不由自主地有所放松,但委实不习惯楚之凌把她当做夫人一样对待。 然权衡之下辛越还是选择不说话。 第025章 晚安一吻 楚之凌复道:“对了,你身上的伤口好了没有?”见辛越不答,楚之凌又道:“今天没有涂药吧!要不要我帮你涂?” 辛越没有答话,只是脑袋重重一歪,楚之凌一松手,坐着的她脑袋就倒在了床上,楚之凌探看,发现她紧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 楚之凌微微一笑,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辛越睁开眼睛,呼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然不多时楚之凌便又来了辛越的房间,辛越赶紧闭上眼睛,而楚之凌则迈着步子朝辛越走来。 辛越的脸在淡淡光晕的照耀下更显得莹润,闭着眼,浓密的睫毛盖下来,细小的泪痣掩藏在扇贝般的阴影中。 “我给你拿了个更好的药,现在给你涂。” 楚之凌将手伸向辛越胸前的衣服。 在他手离她衣服一厘米远的时候,辛越睁开眼拍掉楚之凌的手,眉毛难得地皱起来:“你干什么?” 楚之凌笑了:“果然装睡。” 辛越有些郁闷地望着楚之凌:“真是无聊。” 楚之凌不以为耻:“没办法,我睡不着,只好找点乐子。” “你倒是坦白。”辛越恢复了平静,淡淡扫了他一眼。 楚之凌将手中的膏药递给辛越:“这药效果比雪愈要好些,你涂这个吧。” 辛越微怔,抬眸望着楚之凌英俊温柔的脸,接过药,无言。 他忽的弯下腰来,脸贴近辛越,辛越往床后挪一下:“干什么?我不要你涂药。” 楚之凌忽然邪魅一笑,辛越猝不及防之下额头就被他亲了一下,辛越又皱起眉,却见楚之凌微笑道:“西方那边都流行晚安吻,夫人要不要也给我一个呢?” 辛越淡淡地道:“给你一个拳头。” “夫人不给我晚安吻我可就不回去睡了。”邪肆的脸勾出一抹无赖的笑容。 “咱们促膝长谈到天明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轻描淡写扫去他的威胁。 楚之凌手按上辛越的后脑勺,往前一送,将她的唇对准他的额头,他满意地看着辛越微微泛红的小脸,道:“可是为夫的已经累了,晚安夫人。” 他关上门走出去,辛越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她拿衣袖擦去楚之凌留在她额头上的痕迹,又抹了抹自己的嘴,然后将门关紧再上床入睡。 楚之凌走在甲板上,月光投照在海水之上,波浪轻轻涌动,世界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气息当中。 “大哥。” 不远处传来一声唤,楚之凌借着月色走了过去。 楚炎坐在离尾舷不远的甲板上,手上捧着个大酒坛子,看着走过来的楚之凌容光焕发的脸,笑了笑:“大哥好像心情不错啊。” “你不也是吗?” 楚之凌也席地而坐。 楚炎看着楚之凌将他手中的酒坛子抢过去,笑道:“本来心情是挺不错的,但是看到大哥你,我心情一下子就糟了。” “哦?”楚之凌邪邪开玩笑道:“觉得大哥风神玉朗气度翩翩所以情不自禁地自卑了?” 楚炎握拳重重锤向楚之凌的肩膀:“大哥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楚之凌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少女仰着头明眸如水,启唇的模样慵懒妩媚――你的厚脸皮程度让我始料未及。 楚之凌微微一笑,又喝了口酒。 “看到大哥你啊!我就想到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啊呀好生孤单啊。”楚炎跟楚之凌开起了玩笑。 “你这家伙。” 夜风温柔地吹拂在楚之凌和楚炎的身上,海水的咸湿味侵入鼻腔。船帆微微鼓起,在月光下越发皎洁。 楚炎转过头来问道:“大哥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吗?” “别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你应该唤她大嫂。” 楚炎脸色酡红地躺倒在甲板上,头枕着手臂,年轻英俊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艳丽。 他似笑非笑:“大嫂好像不简单啊。” “正因为不简单才想娶她。”楚之凌居高临下地笑了笑。 楚炎转瞬又笑了:“刚从门缝里看到大哥给大嫂揉肩膀,大哥可是甚少对人这般体贴温柔啊。” 楚之凌站起身来,笑了笑:“自己的女人,当然要宠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里似是而非带着些许酒意的迷离,月光洒照下,又如无瑕美玉般的温润澄清。 闻言楚炎笑了,大哥就是这种人,对敌人绝不手软,对自己人情深意重。 只是不知道,那个他该称为大嫂的女人,对不对得起大哥这份情? “对她好,其实也有收买的成分在,这样她才会死心塌地地跟随我。人心,其实是很好掌控的。” 楚炎望着楚之凌深幽的眼睛,一瞬间醍醐灌顶般像是明白了什么。 楚之凌望着宽广无垠的海面,海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袍,舞动的发丝潇洒写意,纠缠分错时犹若振翅的鹰。 他问:“有小月下落了吗?” 楚炎坐起身子,摇头道:“派出全部探子去找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好像从人间蒸发了。”顿了顿又道:“大嫂和小月,真的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楚之凌走向尾舷,转过身来背靠大海:“小月可是倭国大名的外孙女啊!有她在,拓宽倭国市场,就容易得多了。” ―― “姐姐,你就要嫁给大哥了吗?” 第二日,许久不见的辛维琏走进半开的门,跑到了辛越的房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进来都不敲门的吗?”她在纸上涂涂画画,眼睛都没抬起来。 辛维琏嘟囔了一声:“我是你弟弟啊!我以前不也这样进你的门。” 辛越放下西洋铅笔,不愿跟他废话:“找我什么事?” 男孩子有些扰人,跑到她桌旁,好奇地探看:“姐姐你画的是什么啊?” 辛越斜眼看了他一下:“你认为这是什么?长绳子的月亮吗?又或者是放大了许多倍系着鞋带的鞋子?” 画上的,轮廓分明,明显是一艘系着绳索的三桅帆船。 辛维琏吐了一下舌头。 辛越撑着腮,眸带微笑地看着有些局促的辛维琏。 “姐姐,大哥很疼你的,弟弟也很爱你的,对吧?” 第026章 男人的饿【爆更】 辛越挑了挑眉毛:“再不说我就把你丢出去了。” 辛维琏绞着手指头半天,才豁出去一般地道:“姐姐,我闯大祸了,你一定要救救我。” “维琏在这儿吗?” 门外响起宋畅的声音。 辛维琏立马脸色一变,急得跳脚:“啊呀来了来了!” 辛越站起身子,维琏拉住她:“姐姐你不是要去开门吧?” 辛越“嗯”了一声。 “不能去开,开了我就死定了。” 辛越若无其事地往前一步:“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姐姐你太没人性了!” 辛越打开门,对着宋畅道:“人在这儿呢?好好去教训一下。” “啊呀真是坏姐姐!” 宋畅将目光望向维琏:“昨晚上那几个人,是不是你放走的?” 维琏害怕地道:“我……我没有。” 宋畅瞪着他:“还敢骗我,你一撒谎就会乱眨眼睛。” 维琏急了,拉住宋畅的手:“我错了,宋畅哥哥你要大哥不要杀我。” “你私放俘虏,屡教不改,行为与叛逆无异。大哥就算不杀你,也的定然不会轻饶你,省得你日后再做蠢事。” 这一句话让辛维琏呆愣住了。 宋畅拉过目光呆滞的维琏,就往楚之凌的议事厅走去。 辛越也跟上来,维琏像绝处逢生的人一般冒出一抹欣喜:“姐姐替我去求情吗?” 辛越慵懒地拨了拨头发:“参观一下你是怎么被惩罚的。” 维琏彻底相信了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姐姐。 “大哥,我错了。” 敲门声响起,门打开,楚之凌见维琏一见他就要大跪下来的趋势,头疼地问:“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我不该偷偷放走那些俘虏。” “还有呢?” “大哥我没做什么其他不听话的事啊。” 楚之凌声线陡沉:“你最大的错误是把那个倭国少年放走了,你知道的,大哥最讨厌倭人,尤其是倭国女人。” 维琏眨巴着眼睛:“呃,大哥,夏婴他是男人。” “这不是重点。”楚之凌有些恼:“你要为你的一时冲动负责任!”他转头对着宋畅道:“把他先用板子打个百把大板,然后吊到桅杆顶上去,悬挂一天以儆效尤。” 辛维琏顿时面如死灰。 “还是别用板子打吧。” 声音仍是那般淡淡的,有些慵懒。 维琏的眼里又冒出一道光。 “哦?夫人为他求情?”楚之凌望着辛越,目光柔和了些。 维琏趁势道:“大哥,别打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楚之凌看着维琏又陡升恼意:“不行,我这次绝对要好好惩治你。” 啪啪,辛越拍了两下掌,脸上是淡冽的笑:“不愧是海贼,魄力很足啊。”她继而又道:“我给点建议,直接丢海里,别费事打了,屁股开花之后还要船医给他治疗,在养伤期间还不能做事,吊上桅顶也挺费事,把他扛上扛下的弄不好还会摔了其他人,更何况这孩子脸皮挺厚,缺少羞耻心,你把他示众,他过几天一样乐呵呵,半点不长教训。” 她回到正题:“丢海里,多省事,这孩子吵吵闹闹又不做事,你留着他干什么?” 维琏望着辛越似笑非笑的脸,心里顿时沉入谷底。每次以为她要救他,没想到却带给他更深的绝望。 楚之凌笑了笑:“你反弹琵琶为他求情?” 辛越上前一步:“你似乎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我犯得着为他求情?” 她忽然就拽住辛维琏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优雅一扬手,就把瘦弱的辛维琏丢出了船:“嘭通”一声,落水的声音非常明显。 辛越捏了捏耳朵:“以后,终于六根清净了。” 她看着处在讶异状态的楚之凌,淡笑:“帮你调理个把个人,应该不介意吧” “维琏!” 楚之凌反应过来,推开辛越就朝外走去。 他一跃入水,把落水的维琏救起。 楚之凌浑身湿哒哒的,抱起晕厥过去的维琏高声道:“维琏溺水了,把郝伯叫过来。” 当他望向辛越时,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深幽。 有水手把维琏抱走,楚之凌站在那里,水滴顺着分明的侧脸流下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脸仍是英俊得过分,此刻隐藏着丝丝寒冰:“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杀手?” 辛越已经不是淡笑了,眉毛舒展眼睛明粲,阳光之下颇为惊艳绝色:“他太吵了让我很讨厌。” 随后她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关上门,她继续拿着铅笔画着图。看到图上的船,竟想起方才少年纤长干净的手指落在上面,脆声问――姐姐你画的是什么啊? 她微微勾唇,喝两口水,总比屁股开花血流不止然后当做犯人一样游船示众要好得多吧。 果然,楚之凌没有再罚维琏。而维琏,却从此对辛越避而远之,再也不唤辛越为姐姐了。对此,辛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楚之凌因为这件事,跟辛越冷战了足足两天,辛越倒也乐得清静,每天在房里画画写写,黄昏的时候就看看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有没有过往的商船。 两日之后的晚上,辛越刚沐浴完,头发还没干,呈半湿的状态。 闻得敲门声,辛越将门打开。 楚之凌似乎也是刚刚沐浴完,身上带着某股奇香,氤氲得他眉眼有些湿润,看起来干净纯明了许多。 他穿着白色丝织的衣服,料子很好,夜风之下,长身玉立。 他嘴唇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辛越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我太蠢了。”他终于动唇。 “哦?何出此言?”辛越微微讶异。 楚之凌伸过手揽辛越在怀里,声音有些闷:“你不是要杀维琏,而是不想看他受罚,你怕我会一怒之下打死他。” 辛越推开男人的怀抱:“你误会了,其实我只是看他不顺眼所以想把他丢下去,仅此而已。” 楚之凌无视辛越的话,再次揽她进怀中:“你肚子饿不饿?” 辛越微微皱眉,试图推开他:“不饿。” “可是……”楚之凌将手穿插至辛越半干的头发里,温柔而强势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美好的唇瓣:“我饿了。” 第027章 意外灾难 “可是……”楚之凌将手穿插至辛越半干的头发里,温柔而强势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美好的唇瓣:“我饿了。” 辛越的瞳孔倏忽放大。 楚之凌一手探进辛越的衣服里,轻抚她光滑的后背,忽然间一只冰凉的手摸向楚之凌的手腕,然后重重一扭,楚之凌痛得闷哼了一声,辛越趁机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她扬起下巴微微眯眼,气质凌厉宛如冰雪:“我很讨厌别人对我动手动脚,尤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处于被困的位置,生死不由自己,所以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语。冷冽只是几秒的光景,她一下子恢复了平日的淡懒模样:“你出去吧!我们还没有成婚,在此之前我不会喜欢你的碰触。” 若是放在以前,楚之凌会觉得辛越这般拒绝是出于女孩家的羞涩与保守,然而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她好像很厌恶他。 他试探性地拉住她的手,她条件反射就挣开。 楚之凌微微眯了眯眸子:“你是真的很讨厌我?” 辛越抿抿唇,微微低头轻声道:“没……没有那么讨厌了。” 她是握着拳头的,反复告诉自己时机未到保命要紧,要忍耐。 辛越的下巴尖尖的,低下头的时候青丝垂落,肩上半湿的头发像是美女蛇一样蜿蜒,诱惑缱绻让人睁不开眼。 楚之凌伸出手去,轻轻抬起少女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是她好像含着水,清澈得过分的黑色瞳眸。浓密如蝶翼的睫毛,卷曲着,一颤一颤。 楚之凌吻上她的眼,温柔辗转,轻若羽毛。 他把她放在地毯上,英俊的眉眼在烛火下幻化柔和,声音带着丝蛊惑:“为夫的一定好好疼爱夫人。” 他的脸因着一笑,越发地邪魅俊美。 他伸出手去,修长干净的指尖要勾开她胸前的衣服。 辛越忽然握住他的手。楚之凌微微一笑:“夫人,不用害怕。” 辛越的声音冷冷的:“我们还没有成婚。” 楚之凌如星的眸子蓄满笑意:“我是个海贼,不用管那么多的俗礼,我说你是我夫人你就是我夫人!”他看着眼前的尤物,气息有丝紊乱:“我说我可以疼爱你,就可以疼爱你。” 他的动作,变得狂乱而霸道起来。 在他说完这句已无转机的话后,辛越皱着眉头将他的手一拨,很轻巧地逃离了他的掌控,她站直身子整了整衣服,慵懒而淡漠地道:“今晚的月色很漂亮,我去甲板上走走,你要是想待在这里恕我不奉陪。” 楚之凌也站起来,拉住辛越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越回身望他,勾起了一个近乎古怪的笑容:“我觉得没什么意思。” 一语双关。既是回答了楚之凌的话,也是在说,对于两人的亲热她当真觉得没什么意思。 楚之凌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笃笃”地响了。 “大哥您在里面吗?” 楚之凌越过辛越去开门,问那敲门的水手:“什么事?” “大哥,刘襄大哥派人送来请帖了,他新婚,邀您去他船上喝喜酒。” 楚之凌还残存对辛越的怒气,闻得好友成婚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他转头望着辛越:“想不想去外面转一转,喝喝喜酒?” 辛越不冷不热地道:“你觉得我很喜欢跟你一起出行?” 这句话成功地激怒到了楚之凌,他阴沉着脸:“你不想去我偏要你去。” 他甩袖,走出了辛越的房间。 辛越熄了烛火,躺在床上,眼睛像猫儿一样轻轻地翘起来,慵懒中夹杂着一丝冷冽。 ――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出去的。有逃跑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抓住? 海风,呼啦啦地吹。潮涨潮落,天色异相。 刘襄是楚之凌的结拜兄弟,先前楚之凌在腹背受敌之际他曾派过诸多海贼前来相帮。两人都是海盗却各有异,楚之凌是以商为主而兼盗,而刘襄是以盗为主而兼商,刘襄生性残忍却感念楚之凌七年前的救命之恩而对楚之凌真心相待,此次的夫人也是从一艘叫旭远号的商船上劫掠而来,不管不顾就要把人家姑娘纳作**,姑娘不从,他便挖了姑娘母亲的心肝下酒,言再不顺从便把其父丢进鱼腹后再把鱼烤毕分给各兄弟吃。 当然楚之凌是不会告诉辛越这些的,辛越是从船上几个偷偷嚼舌根的海贼那里知晓的,听罢她的眼一如既往地淡,比这些更惊悚的她都听过甚至看过,索马里海盗的暴行惊动世界,其间残忍三言两语难以道尽。 印象最深的是欧洲西洲达摩海域里的一个海盗,人送绰号“黑胡子”,他最喜欢的虐杀方式是将所劫商船的民众双手捆住两眼蒙上,用利剑威逼着他们一个一个跳进大海,如有不从便把那反抗者的鼻子和耳朵割下,当场逼着他把自己血淋淋的耳朵和鼻子吃下去。他对自己卖命的手下更不放过,避免他们知道自己埋藏宝藏的地点常常残忍杀害再毁尸灭迹。 别想着海贼都像《海贼王》里的路飞,索隆,娜美一样,善良天真正义感强,那只是动漫根本没有史实依据,况且严格意义上来说路飞他们算不上海贼,把他们称作“海上冒险者”或者“寻宝者”似乎更为恰当。海贼若是不抢劫不杀人不行恶,那如何在海上生存?海贼若是一派纯明,还称得上是贼吗? “大哥,看这天气,好像有龙卷风要来了!”一海贼对楚之凌说道。 此刻楚之凌带着辛越和几个心腹手下乘大型船驶在海面上,原来的那艘巨型帆船楚之凌要去泉州运货耽误不得,是以楚之凌换了这艘稍小的大型船前往刘襄所在的澎湖岛,刘襄在澎湖群岛一小岛上扎了个大寨子,想下海时便下海,想陆上逍遥便陆上逍遥,异常自在。 刚刚还是一片晴好,眨眼间蔚蓝的天空变得阴沉不已,平静的海水放肆搅动着变得动荡浑浊,大风呼啸着,卷起海面一条条波涛长龙,叫嚣着翻卷而来,世界顿时幻化成一个狰狞的魔鬼,怒吼狂叫,张牙舞爪,饶是楚之凌是称霸四海的海上国王,此刻也只能看着自己的船在波涛中翻滚而无能为力。 ―――― 因贵宾票爆更,九点还有一更。 第028章 初涉孤岛【爆更】 龙卷风那般强烈,海水灌进船里,船一寸寸地往下沉,忽然间一阵大浪狂獗涌来,船被拱到了极高的天际,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凝重的云层,又一个浪头拍来,暴雨相加,狂风怒叫,船被彻底地掀翻了! 不过一两分钟的光景,海水又平静了,太阳洒耀,光满万丈,静静地照射着翻覆的大船,船底颀长的龙骨渐渐隐没在海水中,咕咚咕咚地冒着水泡。 ―― 辛越原以为这次是彻底死了,上一次也是溺死身亡,这次她醒过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叹如此风浪下自己竟然还活着,第二件事就是借着海水查看自己的容颜。 没换身体,没再穿越了。证明,她依附在辛月身上的这条命还气数未尽。 辛越瞟到身边竟然还躺着昏迷不醒的楚之凌,伸手无语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老天还让他们纠缠不散? 环视一下四周,不算荒芜但也没有枝繁叶茂的样子,辛越在心里做好无人岛的打算。 她要站起来却发现脚根本动不了,用着狠劲强制站起来却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一步都没走又重重地摔下去,她痛得皱了皱眉,心里不无难受,这脚,难道残废了吗? 她咬咬牙,慢慢地往前爬,她必须得在这个岛上活下去,要去找食物,找洞穴,不能死。 然而裸露的地表有许多尖尖的石子,还有地方又细小的荆棘,刺得她的手臂和匍匐在地的其他肌肤割破皮冒出血,才爬几步,她本就苍白的小脸虚弱得更不成样子。 不行,再这样下去,果腹之物栖身之地还没有找到,她就因流血过多而死了。 她的脑海有思想在激烈地交锋,权衡之下,她咬着牙慢慢移回去,爬到了楚之凌的身边。 这混蛋,真是命不该绝。 辛越有些恼怒地拍着楚之凌的脸:“喂,醒醒啊。” 楚之凌“咳”了一声,吐出来一大口水,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摸了摸他的心脏,还在跳,没死。 辛越解开楚之凌的腰带,费尽全身力气将楚之凌高大的身体翻转过去,让他胸腹贴地,头偏一侧,两臂伸过头,一臂枕于头下,另一臂向外伸开,以使胸廓扩张。 这是人工呼吸中的仰卧压背法,用法普遍,是一种较古老的方法。辛越忍住蚀骨的疼痛屈起双膝跪在地上,两只素白的小手放在楚之凌背部肩胛骨下角,力道恰好地向下、稍向前推压。 如此反复,每分钟15次,楚之凌在形成吸气呼气的过程中,吐了好几口水,却依然没有醒过来。 辛越知道这种方法没用了,只好又使力把楚之凌的身体翻转过来,让他仰面朝上,做完这个动作后,辛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冒。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将楚之凌上身的衣服褪去,捡了块石头垫高楚之凌的背部,让他的呼吸道保持畅通。她分开手指横放在他的两侧肋弓,按压着楚之凌的胸部。 无效。 她早该知道的,俯卧压背法不行,仰卧压胸法成功的可能性更小。在人工呼吸的众多方法中,口对口呼吸法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辛越望了躺在地上的楚之凌一眼,神情别扭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手捏住他的鼻子,身子前倾,贴上他薄薄的唇瓣。 她漆黑的长发垂落在男人古铜色的胸膛上,碧海之外蓝天之下,她一次次地将胸腔中的气体送进他的体内。 饶是辛越的肺活量惊人,也渐渐感觉有些头昏脑涨起来,所幸,在她还没断气阵亡之际,楚之凌缓缓睁开了眼睛。 楚之凌是不知道人工呼吸法的,他只知道的是,辛越把他的衣服解开,一只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嘴唇还覆在他的嘴唇之上。 他有些受宠若惊,这个丫头还是第一次对他投怀送抱。 楚之凌一笑,伸过手就把辛越揽进怀里,温柔地吻着她的唇角。 辛越伸手挡在他的唇上,无力地道:“喂,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你都不好奇自己现在是在哪里?都不担心是否活得下去?” 楚之凌思绪瞬间回笼,这不是在自己的黄金蛟龙号上了,而是在荒无人烟的岛屿。对了,先前还有过一阵龙卷风的。 楚之凌却是无赖一笑:“首先,我脑子里装得都是智慧,其次,我知道这里还是在地球,最后,活不活的下去半靠天意半靠能力,不是心里焦灼就能解决得了的。” 他颇为云淡风轻。 辛越郁闷地白了他一眼,楚之凌笑容越发明亮。 辛越问道:“你知道是谁救了你吗?” 楚之凌一笑:“耶稣我主。” 是了,楚之凌是个基督教徒。 辛越抬起下巴:“还我主呢?要不是我给你做人工呼吸你已经玩完了。” 楚之凌弯眉一笑:“好吧!那是你救了我。” 楚之凌不跟她争辩,干干脆脆,不像是相信了她的话倒像是在哄她,这让辛越有些不悦,然而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道:“既然是我救了你,你应该不至于丢下我吧。” 楚之凌把玩着她的发丝,微笑:“就算夫人没有救我,我也不会丢下夫人。” 辛越强自从地上撑起来,脚上的疼痛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声音依旧淡懒:“那好,现在,你,把我背起来。” 楚之凌背着辛越一直走,也没发现有岛上有洞穴容身,更没有可以救助他们的居民,这真的是一座无人岛。 “把我放下来。”辛越的声音有些薄弱。 楚之凌本来有些犹疑,然目光看到不远处的一艘沉船,明白了什么一般把辛越放在地上:“你在这里坐一下。” 看那两张硕大的帆布,想那远该是一艘大船,被海水冲击船身散乱,楚之凌来来回回捡了许多船板,还把那两张大帆布拖了上来。 楚之凌拿着块石头敲打着木板,阳光下他的身姿高大挺拔,嘴角斜斜地勾出一抹笑容,澄净得好看,他转头对着坐在地上的辛越道:“给夫人建个房子。” 辛越淡淡笑道:“给我的房子,你可别住啊。” ―― 今天爆更,十点还有一更。 第029章 反强攻略【爆更】 辛越淡淡笑道:“给我的房子,你可别住啊。” “我怎么找了个这么狠心的女人。”楚之凌状似无奈地摇摇头。 辛越不再理他,拿了一根直杆垂直放在地上,放了块小石头在直杆影子的上面,过了约莫10分钟,又如法炮制地丢了块石头,两颗石子连成直线后即指东西,她望着天空的太阳,东偏北。 此时,还是早晨。看日头升起的角度,应当是早上十点钟的样子。 辛越拍了拍手,对着楚之凌道:“我有些累,先睡一下。” 不多时便醒了,辛越是被饿醒的。 她想,应该是随着海波在海上漂泊了一天一夜,早上潮涨的时候被冲上了这海岛的岸。 楚之凌似乎比她更经饿,仍是在那里锤锤打打,不停半分,辛越也不叫他,一个人在那里默念佛法心经转移注意力。 待楚之凌也感觉到饿的时候已是日头偏西了,他已经做了一个简易但坚实的木房子,而此时的辛越已在佛法心经的催眠下沉沉睡去。 楚之凌欲把她抱起放进屋内的小床上,却看到辛越的脚上流出鲜血,她的脸色过分苍白,楚之凌摇了摇她的肩膀:“小可,醒醒。” 辛越已是昏厥过去了,楚之凌撩起她的裤子,发现她的脚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看样子,应该是在漂流过程中撞击到礁石而致。 楚之凌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房子,然后疾步走进了离小木屋尚有一段距离的矮小树林。 辛越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近肌肤,她睁开眼睛,发现楚之凌正撩高她的裤子,在她的小腿上揉压。 他温和一笑:“夫人醒了。” 辛越本能地抽回脚:“你干什么?” 楚之凌解释:“在给你上药,你方才晕了过去,我去树林里给你找了几种草药,捣碎了弄成汁涂你身上。” 辛越点了点头,随后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辛越费力地接过楚之凌装草药液的贝壳,弯腰去涂腿上的伤口,一个不稳差点把贝壳掉地上。 楚之凌接住贝壳,道:“还是我来吧!夫人躺那里便可。” 涂了片刻,楚之凌把贝壳放在床上,望着辛越:“夫人,我脱你的衣服了。” 辛越一挑眉:“你敢。” 楚之凌好笑地挪了挪唇道:“我不脱你衣服,怎么给你涂药?”说罢便不容分说地将手伸向辛越胸前的衣带。 辛越饿极累极,伤致痛极,手抵触地放在楚之凌的手上,却无济于事。 楚之凌看着辛越抗拒的模样,微微一笑:“害羞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见过你的身子,更何况我们是夫妻,你被我看是迟早的事。”在说这话的同时,他已经把辛越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 如他所知,她的身上有几处被礁石撞击的痕迹,背上几团淤青,肩上胸前是被坚硬礁石划过的红痕。 辛越的表情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淡漠慵懒,此刻她的头低垂着,脸上布满了红晕,染得五官如艳霞一般绮丽。 声音因为羞窘而显得有丝尖利:“你快点。” “当然是要快点的。”楚之凌似笑非笑,凤眼透露出别样的信息:“涂完药才能做别的事。” 冰凉的指腹微重地按压在辛越背后的淤青上,辛越咬着嘴唇不吭一声。他继续用力。 辛越瞪了楚之凌一眼,楚之凌却是一笑:“痛不痛?” 继而又道:“这算是对你的惩罚,惩罚你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接着他力道放轻,干净的指腹沾了绿色的药液,划过她肩上和胸前的肌肤。 药如言很快便涂完,然楚之凌却并没有为她穿衣服的打算。他残存着药香的手指划过辛越平坦的小腹,轻轻游走,然后环上她柔软的腰肢。 他鼻子贴近她的脸,笑得邪魅:“夫人,你好美。” 他低下头,轻轻咬住辛越白嫩的耳垂。 “放开我,你不能趁人之危。”辛越的声音略显慌乱。 楚之凌吻上她的淡粉色唇瓣,辗转,深入。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茂密的头发,抽唇而出,紊乱的气息在辛越的小脸上游走:“夫人,为我生个孩子吧。” 辛越将手用力地抵在楚之凌的胸膛之上:“不,我不要,我不要生孩子。” 楚之凌手在她的双峰上游走,辛越难受地弓起了身子,楚之凌轻笑:“别怕!”他安抚性地抚上辛越莹白的肩膀:“来,放松点。” 辛越看着楚之凌越来越过分的手,极致的恐慌让她脑中顿时灵光一闪。楚之凌伸手掰开辛越紧闭的双腿,手游移着,徐徐探上。 这时,辛越忽然一口鲜血喷在楚之凌胸前的衣服上。然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夫人!” 辛越其实是没有晕的,她的意识比任何人都要清醒,舌头被咬破鲜血直冒,她成功地骗过了楚之凌。 楚之凌用船木板烧火给辛越熬药,又利用几只小鱼作饵抓了几只鸟给她熬汤,辛越的身体慢慢地复原,至少脚已经差不多能行走了。 楚之凌再不敢对体虚的她有任何逾矩行动,而她望向楚之凌的眼,已多了几分冷意了。 清晨的时候,辛越坐在海边上,海风掀起她的头发,她在那里,静静地钓鱼。钓具是自己做的,她在海边捡了一块细鱼骨作成鱼钩,找了几株蔓草捶软后捻成长长的钓线,浮子是用海鸟的羽毛管制成,手上拿的钓竿,是去后面的小树林用尖石头割下来的树枝做的。 找了只蚯蚓做鱼饵,万事俱备,只待鱼上钩。 等了许久,鱼没有来,人却来了。 那是个长相颇为俊美的男子,着淡青衣袂,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他睡在被海水打湿的沙滩上,青丝散开,皮肤泛开象牙般的洁白。 “救救……”他话还未完,眼睛就彻底地闭过去了。 辛越连忙丢下鱼竿,赶过去,摸上他的胸膛,无心跳。 辛越赶紧两手交叠放在男子的左胸口,重重地按压下去。 顾不得这么多了,辛越直接给濒临生死边缘的他做口对口人工呼吸,她往男子嘴里送了一口气,让他呼吸畅通,然后又朝他的心脏位置按下去。 男子的脸色很苍白,醒了之后又晕过去,辛越咬着牙连拖带拉地把他弄进小木屋,此时楚之凌正要进行原始的钻木取火,见到辛越气喘吁吁的样子连忙走上前去,却听辛越对他道:“把他扛进去。” 第030章 主动亲吻 楚之凌扫了一眼被辛越救回来的男子,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玉,文弱俊美,便对道:“把他丢这里吧。” 辛越瞥了眼楚之凌,浑身无力的她只能把那男子丢在沙滩上,淡嗤道:“没人性。” “夫人忘了我可是海贼,只杀人不救人。”楚之凌见她如此,没来由地心情大好,于是调笑道。 楚之凌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辛越,用商量的语气道:“夫人若亲我一下,我便救他。” 辛越退避:“那你还是杀了他吧。” 正在此时,那男子咳了两声,然后醒了过来。 辛越不由腹诽,为什么不早些醒过来,害得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那男子视线从辛越身上移向她身后,在看到楚之凌的时候眼里闪过一道不轻易为人捕捉的锐利,很快便被掩盖了过去。 楚之凌正低首打量着坐在地上的男子,见他气度不似常见的弱质公子,那容颜似是而非带着点熟悉感,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 正在他凝神思考的时候,一只雪白的小手搭上楚之凌的肩膀,低下头去,面前是辛越依旧神色淡淡的脸,辛越的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在楚之凌面前却显得十分纤细娇小,她只及他胸口,拍了拍他肩膀仰起头道:“站矮一点。” 楚之凌不知辛越要干什么?却还是微微弯下腰,只见辛越踮起脚尖,微微近前,用嘴在楚之凌精美流畅的下巴上碰了下,霎时间,楚之凌的呼吸间,仿佛都是少女芬芳甜美的气息,细细闻来,似若带着日本古都清浅的樱花香。 楚之凌正自怔愣,却见辛越动动唇:“好了,可以救他了。” 楚之凌看着那男子,原本甚好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糟糕。 但是碍于先前跟辛越说的只要亲自己便可以救这个男人的承诺,楚之凌便居高临下问着他:“想要活下去吗?” 那男人仰起头望着他,咳了咳,微点:“想。” 他勾出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那你就得听我的。” 他指着那堆火柴,问:“去,给我生火。” 那男子勉强站起来,踉踉跄跄脚步不稳,对着那些火柴捣鼓了半天,最终还是道:“我不会弄。” 楚之凌似是知道他会这般回答,便蹲下身子,拿起一旁的弓形物,那是一根易弯曲的、牢固的绿色木棍,直径大约为一英寸,十八至二十四英寸长。 楚之凌把它弯成半月形,然后用一根好像是从帆船上撕下来的布带将其系牢,他用鞋子踩住一块木板使其固定,在此之前一块牢固笔直末端被削成尖尖v字形的的棍子已经被缚在布带细绳上面,他将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放到棍子的上方,按压下去,棍子末端尖锐的部分与木板中心边缘处的内部上的一个小凹口摩擦,在木板小口的下面,有棉花球大小的木屑。 不一会儿,木屑便燃烧了起来,楚之凌把冒着淡烟的引火物移到木柴下挖的坑里,没多久,干燥的柴便熊熊燃火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装置,但这个男子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不知从何下手。楚之凌约莫可以猜测到他的身份,要么就是只读圣贤书大门不出的士子,要么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王孙贵族或富家子弟,看这男子的气质,除了这两种可能再无其他。 楚之凌优雅地拍了拍手,那男子确是有些目光呆滞,像是被楚之凌变魔术一般快速起火的手段慑服。楚之凌将一个盛着海水的不规则的锅子端上去,在木质锅盖内侧贴上一块干净的布然后盖上,任火煮着,一边对那男子道:“看清楚我是怎么生火的吗?”那铁锅子,是楚之凌用从沉船上搜集到的废铁辛苦煣至而成。 那男子闻言点点头。 楚之凌递给那男子一个大贝壳,言简意赅地道:“装满海水。” 那男子听着楚之凌命令的语气,眼里闪过一道不为人知的幽暗流光,微愣之后还是听命地跑去远处的海边。 辛越知道,楚之凌是在用现代的蒸馏法提取海水,因为这岛上基本没有淡水资源,所以他经常将水煮沸,然后将吸附在布巾上的脱了盐分的水滴拧在一个木桶中。这样的做法取水虽然有可行之处,但是要耗费大量的热能,一旦海岛上的树木被砍伐完,便无法获取淡水,而海岛上只有一片小树林,在这几天中,因为生火已经消耗了一大片。 而且楚之凌此人有些怪诞的挑剔,一定要弄些桌子椅子,并且把这些制作得精美而讲究,吃饭的木碗上还用细细的金属片雕刻出了花草图案,辛越不由联想到他那艘巨型豪华大船上精致的融合东西方精髓的室内摆设。 火旁盛水的木桶上有一圈精致的飞鸟纹路,辛越暗想如果楚之凌不当海贼,估计会去当个木匠。 而这样喜欢制作木制品的后果是,那片小树林的面积又缩小了一些。 面对着资源越来越枯竭的现状,辛越有时候想,这个男人会不会杀了自己。毕竟生存下去的资源有限,正常人尚且都会为了自保而杀掉自己的同伴,而他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大海贼更不遑多说。 “腰酸背疼的,来,夫人,给我揉揉。”他笑着朝她招手。 辛越微愣,出于一些考虑还是走上了前去。 她将手放到男人宽厚而温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楚之凌似是意外辛越这般顺从,笑笑:“有夫人真是好。” ———— 傍晚的时候,潮涨,楚之凌和辛越便在海岛上钓鱼,准备晚餐。 想起了什么?楚之凌道:“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在一个地方沐浴。” 不出意料,辛越淡淡地瞥了楚之凌一眼,带着清浅的哂意:“你是要我又不理你吗?” 楚之凌望了不远处累得直喘气的文弱男子,不再说话,然不说话不代表向辛越妥协。 第031章 海滩激情 篓子里已盛了许多鱼,楚之凌削了几支短棍,在海水里洗了洗,楚之凌对这些吃的比用的还要讲究,他利索地将鱼整条穿在棍上,在火上烤一分钟待其生出微黄的焦皮,这样鲜美的肉汁便很好地保存在内里而不至外溢,为了避免鱼肉的味道有失水准他不像一般人一样将短棍移到较远处斜插,而是自己勤勉地翻转着。 因为人高的缘故,他的手指分外修长,骨节也很分明。虽然指腹生了层细细的茧,仍旧十分耐看。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玻璃瓶子,这个瓶子是他前几天捡到的,估计是潮涨时被打过来的。这个瓶子里面现在放了盐,是用蒸馏煮沸方法提取淡水时残留在锅上的结晶。 辛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的手上下翻转,在特种部队历练多年的她对时间的把控一向很精确,当楚之凌将烤好的鱼伸手递给她时,她在心里默默计较出了时间,12分种32秒。 “夫人,吃吧。”辛越看着楚之凌修长的手,心里暗暗想着,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新鲜度还有多久,到了厌倦的那一天,就是她死去的那一天。如果她还没有恢复体力,强到和先前一般能与他抗衡的话。 辛越接过楚之凌的鱼,咬了一口,味道鲜美,唇齿留香。 楚之凌问:“好吃吗?” 辛越懒懒散散地道:“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楚之凌靠过来,辛越退后:“别咬我的鱼,你自己烤,这鱼沾了我口水,怪恶心。” 楚之凌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我不咬你的鱼。” 一想到和楚之凌一起吃一个东西,辛越就感觉冷汗暗冒鸡皮疙瘩直掉。 一听到这句话辛越便微微放松下来,却发现就在她放松戒备的这一刹那,楚之凌已欺身揽上了她的腰肢,让她避无可避。 “唔,我尝尝……” 是了,他不咬她的鱼,他咬她的唇。殊途同归而甜美更甚。 他的力道温柔而强势,浑身无力的辛越在他的掌控下摇动着脸,不让他捕捉到自己的唇,她原本浅淡的呼吸变得凌乱而急促。 楚之凌似乎很享受她的反抗,甚至带着笑地继续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辛越动作的力度微微大一些,楚之凌不知是有意还是真抱不稳就让她倒在软软的沙滩上,自己也顺势往她的身子上一压。 彼此之间呼吸可闻,楚之凌低头便吻住了她似樱花般浅粉而甜美的唇瓣,舌头追逐着辛越因反抗而游走的丁香,她出乎于骨子里的不顺从让他不由生出一种浓浓的征服欲。 一直以来,她对他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他不禁怀疑,她以前所做的种种当真是为了他? 她用苦肉计引敌出来,任自己被鞭打得遍体鳞伤也不吭声,她为他铲除了东南海上最大的障碍,她将他在海上的地位巩固得更加牢固。 所有的一切都对他有利。然而她对他的态度又敷衍得有些不近人情。 不管了,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理由贡献自己的才华策略,放任自己被他不明真相的兄弟侮打,总之对于这个女人他是势在必得。他就不相信他能征服四海,却征服不了一个女人。 他的手插进她的头发里,更深刻地吻着。 对于自己人,他一向优待,既然她迟早要成为自己的女人,他当然也不会采取过于蛮横的让她反感的方式。宠,温柔而绵长地宠。 一如他落在她唇上的吻。 “嗯,这鱼的味道,还挺好吃!”他终于离开辛越的唇,低下头笑:“夫人觉得呢?” 辛越一张尖尖的小脸上染了夕阳落下淡淡粉彩,因为适才的缠绵而呼吸略显急促,她伸出手倔强地擦了擦自己的嘴,依旧是古潭不惊的神色,像是在认真回答楚之凌的话:“我觉得恶心。” 她脸上却丝毫没露出任何表情,无怨,无恼,淡淡的好似清风过境,轻易就让别人误会,她其实很享受拥吻的过程只是拒绝承认。 楚之凌很显然也是误会了她的人。他轻啄了一下她的小嘴,然后放她起来,而辛越原先当做晚餐的那条鱼已经掉在沙滩上,被沙子弄得面目全非。 楚之凌微勾唇角:“我再给夫人弄一条。” 辛越侧过身去盘着腿看着满天艳霞,有一只海鸟落到她白色的身上,乌黑的发丝随风轻轻飘扬,流金碎玉的大海仿佛都成了她的背景,斯人斯时,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坠落人间的天使,不动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浅浅而干净的忧郁。 她说:“我不饿,不吃。” 楚之凌仍是在烤着。十几分钟后递给她,辛越侧首,眸间暗光流泻:“我肚子不饿。” 楚之凌仍是保持着将鱼递给她的姿势,邪肆的凤目间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笑:“难不成你要我喂给你吃?” 辛越一怔,明白这个男人喂她的方式很可能是嘴喂,于是伸手接过来,一言不发地咬着。 “当心烫。”他把鱼抢过去,在热腾腾的鱼上吹了几口,待鱼的温度恰好之后便又递回给辛越。 他看着辛越把鱼吃完,然后拿出一个小帕子给她擦了擦嘴,指尖扫去她唇边的细小残渍。他看着辛越微怔的神色,眼里泛开细细密密的温柔,让人想起浮动着浅白绒边的花瓣。 然后他便给自己烤鱼,烤鱼的动作斯文优雅,吃起来却有些大快朵颐的豪爽。 吃完后,楚之凌发现那个病弱的男子已经闭眼躺在沙滩上,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楚之凌走过去,用脚尖踹了踹男子的肩膀:“喂,醒来。” 那男子当是晕过去了。 楚之凌也不理他,走到刚才烤鱼的位置坐下,道:“不是我不给他吃的东西,是他自己晕过去误了饮食的时间。” 辛越站起身来,处于身体未痊愈状态中的她步子有些慢,她蹲到那男子旁边,狠狠地掐下他的人中。 那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少女明净而带着淡淡夕阳艳丽的脸,他好像有些意识浑浊,一双苍白如纸的手抚上辛越的小脸,轻轻地唤:“羽妃,你来了……” 第032章 男人吃醋 这个“妃”字让辛越眉头微皱,她的情绪有些微的激动,以至于她非但没有挣开男子的手,反而还把脸贴近男子的唇边,低问:“羽妃?你是说妃子吗?王妃吗?” “羽妃……”羽妃后,他说了一个字,很低很低然而辛越却是听得分明,完罢让她的心里忽然就碾过一种怪诞的震惊的感觉。 看来她那一个主动献出的吻换来的人命很值得,这个赌注似乎并没有下错。 就在她凝神微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头顶传来一道锐利的寒光。 她正要抬头,发现一双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虚弱中又好似带着些蛮力,让她猝不及防之下便掉入那病弱男子的怀中。 辛越知道,这个躺在地上半昏半醒的男人肯定是把她当成了别的女人。 但是另一个人却不这样想。在辛越的上空,长身玉立的男人视线阴暗而冷沉。 就在辛越要掰开那个男子手的时候,她的身子被凌空抱起,目光所及是楚之凌微微皱起的眉。 “喂……我……” 她试图想跟楚之凌解释,但是转念一想这解释毫无必要,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什么人。 “什么?”他挑眉,似乎有些耐心。 辛越不答,只推拒道:“别抱我,放我下来。” 楚之凌的脸霎时就冷了下来:“为什么他抱你你就没反应,而我连碰碰你,你都这么排斥?” 辛越忽然想到在这孤立无援的海岛上惹怒这个男人的种种后果,于是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微微低下头算是妥协。 见辛越温顺下来,楚之凌眉毛又有些舒展,便把辛越放在地上,然那个意识混沌的男子此时却将手伸向了辛越洁白的裙摆。 辛越看见楚之凌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道锐利而深刻的光,意识到不好,果然下一刻,楚之凌修长而有力的手就伸向躺在地上男子的衣领,就像以前辛越抓辛维琏那样的姿势,将男子提起来轻轻一丢,男子瞬间就被摔到了遥远的海岸上,几个海浪拍来,他瘦弱的身躯眼看就要被海水冲走。 辛越忍着脚上的疼痛连忙跑过去,在最后一刻握紧了那男子的手,她用力把他拖回岸上,长呼了一口气,与此同时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薄薄的细汗。 身后楚之凌的声音有些沉:“为什么三番五次要救他?你刚刚也看到了,他明明对你有不轨之心。” 辛越喘着气,摇头:“并不是,他只是意识未明,将我认作了别人。”夕阳流转的黄昏,海水轻摇着,在她眉眼间折射出了迷离不明的色彩:“若我流落荒岛,身无长技,也定是希望有人救救我的,我现在有你在身边所以不必做此种考虑,然将心比心一人之际,我肯定希望得人救助好好存活下去。” 楚之凌微微抿唇,俊脸上的怒意此刻被被海风抚平拂柔,大风掀起他白色的衣袍,他望着她不再说话。 此刻的楚之凌并不能看透辛越内心的想法,要到很久之后,他才能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强大而隐忍的算计,为了心中追求的某件东西,可以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可以将一切用关怀一人性命的方式粉饰。正大光明又不择手段。 她骗他,他怒,却无从怨,只是心一半凉,一半无处安放。 而此时此刻的楚之凌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些不自在:“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他继续给我打下手。如果他再敢碰你,我就割了他的手。” 楚之凌掐那男子的人中,在他身上几处重要的穴位上按压了几下,那男子又醒转了过来。楚之凌和辛越明显能听到那男子肚子咕咚咚叫唤的声音。 楚之凌命令道:“过来。” 辛越看到那男子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然他片刻之后又松开,勉强着坐了起来。 他有些站不稳,差点摔到辛越的身上,辛越一避,他一脑袋便栽到了地上,额头在沙滩上磕出几道血痕。 那个向辛越寻求庇护的动作让楚之凌目光微微一沉,然而片刻之后他又神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些隐约的笑意,他看着那个男子从地上爬起来,便问:“肚子很饿吧?” 那男子戒备的神色掩藏得很好,他点点头:“是的,我已经许久未曾吃过东西了。” 楚之凌用一种极其大方地姿态将手中的鱼递给他:“吶,吃吧!别饿着了。”那男子神色微微一变,却未曾伸手过来。 他音调提高:“你给我吃这个?” 楚之凌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先前两人接吻时辛越掉在沙滩上的那条鱼,烤得很好,色泽金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沾上了许多的沙屑。 楚之凌见他迟疑,继续平静地问:“你吃不吃?” 那男子明显有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我给你做事我忍,可你竟然给我吃这个。”人一饿到极致就容易说傻话,辛越偷偷地扯了扯男子的衣服,示意他淡定。 那男子明显淡定不了:“我不吃。” 楚之凌微微挑眉,神色是王者般的不怒而威,生生把这个身份高贵特殊的男子的气场比下了一大截:“你,吃不吃?” 辛越目光扫了一下男子,随后注视着远处的夕阳,懒懒散散地道:“这鱼好像盐没放够,我原是想蘸些海水吃的。” 男子不蠢,一点即透。他接过楚之凌手中的鱼,然后便往远处的海洋走去,用海水洗去鱼上的细沙污渍,回来的时候,对辛越送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辛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尖尖的下巴不低不仰,神色淡淡不受惊扰。 楚之凌声音略显低沉,语气不急不缓:“你刚刚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听你这口气,你似乎大有来头。” 那男子吃着鱼,看到楚之凌深沉的略带寒气的双眸,一个不小心就把剩下的半个鱼头吞了下去,鱼刺卡在喉咙里,他一张俊秀的脸憋得通红,却无计可施。 辛越将小木桶里的淡水递给男子,他端着木桶便喝了下去,直到把木桶中的水喝完为止,鱼刺才勉强地吞进了腹内。 他喘了一口气,似是经过一场生死劫难,一瞬间喉咙口清明无比,他将劫后重生的喜悦传递给辛越:“姑娘,真是谢谢你。” 第033章 你在耍我 辛越见他适才一副狼狈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嘴角极清浅地勾出一抹弧度:“不客气。” 楚之凌抿着薄削的唇,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浅笑的脸。 男子当是还未吃饱,拿着鱼咬着,不过这次却比上次动作要慢上许多,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咀嚼,生怕鱼刺落了喉,鱼腹处先前被辛越咬出了一个小巧的齿印,他未曾多想,就欲咬下去。 忽然间一只修长的大手凭空出现,抢走了男子手中的鱼,将其往海里面一丢,淡淡地道:“今天吃了这么多该够了,当心食滞。” 男子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眼里有明显的怔愣和微微的痛楚,那鱼本就不大,他一小半还没吃完便被楚之凌抢去丢了,他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然后幽幽地将求救的视线投向辛越。 此时天渐渐黑了下来,半明半暗间少女的脸有一种微妙的朦胧,长发飘起好似海中游曳的人鱼,她难得主动地跟楚之凌说话:“你方才吃饱了没有?” 楚之凌不知她如此问是何意,刚想回答说自己今日胃口不好不用多进食,却听辛越继而道:“我给你抓只鸟来烤着,吃不吃?” 楚之凌如星的眸子里带出一抹亮意,这丫头终于知道对他好了。他不知何故竟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俊美男子,露出一抹近乎得逞的胜利笑意,挑了挑眉而后对辛越道:“吃的,我去抓,夫人来烤。” 他又瞥了那男子一眼,刻意加重了“夫人”这两个字。 辛越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许是因为今日心情有些好,她竟破天荒地对他露出一抹淡笑:“你在这里煮一些淡水吧!反正晚上的时候这鸟都是不动的,我只伸手就行了。” “那让他去。”楚之凌指着那男子道。 每当楚之凌用这种命令似的口吻的时候,辛越就可以隐约捕捉男子脸上的抵触神情。 那青衣男子便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然后借着初升的月光行走在柔软的沙滩之上。 过了片刻他抓了一只白色的海鸟回来,体型还比较大,楚之凌淡淡道:“把毛给我拔了。” 辛越却抬头对男子道:“把鸟给我便可。” 楚之凌微微皱眉:“夫人便这般舍不得要他做事吗?” 辛越见他这般,想笑却强忍住,咳了咳,道:“今天我要做叫花鸟,不拔毛更好吃。”她虽然神色一如既往地淡,然那双在月色下黑亮又好似闪烁点点琥珀光泽的眸子间却隐约带着一抹笑意。 楚之凌佯怒:“好啊原来你在戏弄我。” 辛越转瞬目光又变得极为浅淡:“我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做。” 她从青衣男子手里接过白鸟,用磨得锋利的金属片斩去鸟的爪子,在鸟左腋下开长约3厘米左右的小口,利落地挖去内脏,抽出鸟的气管和食管,因为身体尚为虚弱的缘故,她缓缓走到不远处的海水边将血污洗净,待晾干水分,便在鸟的身上裹上一层尚算淤软的泥,不多时便走了回来,将一团包着鸟的大泥块丢进了楚之凌面前正燃烧的火里。 其实这是叫化鸡的做法,楚之凌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这么做菜的,不禁微微皱起英气的眉,略带挑剔神色地问道:“夫人这是什么?能吃吗?” 也不怪他不知道,叫化鸡虽然在明末清初有过一段小小的兴盛,但毕竟在民间因地域受限而未能声名远播,到清朝后期乾隆皇帝在微服私访江南的行程中不小心流落荒野时,恰巧有一个叫花子将自认为美食的叫化鸡送给乾隆皇帝吃,乾隆皇帝饕餮之后觉得是人间美味故而推崇,在皇帝金口之下叫化鸡才广为人知并享誉后世。而无论如何现在都该是明朝时候的光景,楚之凌不知也并不奇怪。 辛越懒懒地答:“嗯,有毒,不能吃。” 楚之凌一笑,已知她口是心非。 埋在枯叶烈火中的大泥块慢慢地凝结,因为这鸟的体形在鸟类中算是较大的,于是烤的时候用的时间也久了些,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之后,辛越才用一根木棍将泥块拨出来,待其微微冷却,一敲,鸟的毛已自然脱落,热烈而鲜美的香味顿时从泥壳里冒了出来,丝丝缕缕浸润心肺,勾得人食指大动。 辛越望着面前的两个男子,道:“都还傻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我给你们弄?想吃就自己掰肉下来。” 楚之凌笑了笑,掰了一大块肉下来,吃罢后赞叹道:“香气扑鼻,味道鲜美,唇齿留味,夫人,好手艺。” 正在此时,楚之凌看着那个青衣男子也在咬着鸟肉吃,他吃得很快,好像生怕别人又来抢他的食物,刹那间楚之凌就明白了辛越做这烤鸟吃的原因,她不是想要做给他吃,而是做给这个没吃饱饭的男子。 骤然觉得索然无味,他吃下手中的鸟肉,便不再去从鸟身上掰肉下来。 “不吃了?”辛越问道。 楚之凌见辛越主动搭理自己,眉眼间似是而非带着一抹关怀,骤然之间觉得在嘴中残留的肉又有了唇齿留香的妙感,于是犹豫了下又打算再吃一口,却见辛越转过头去对那男子淡淡道:“他不吃了,你便全吃了吧。” 什么狗屁关怀,他眼睛该是瞎了。楚之凌忽的一下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遮盖了辛越头顶的月光,他的声音有丝别扭地冷:“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睡觉了。” 辛越点头,抬眸道:“嗯,好好休息。” 若在平时,听到辛越这般软声软语,楚之凌定然喜悦不浅,可现在他只想把那个男子提起来揍一顿,并大摇大摆地把辛越抱回去。 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一想到辛越将说自己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个以势压人的彻头彻尾的大海贼,他的心里又浮现出微微的恼,强行将她带走这种事情,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见辛越丝毫没有挽留自己或者跟自己走的意思,楚之凌英气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冷哼了一声之后便大步迈向自己的小木屋。 第034章 残暴对待 楚之凌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睡,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若她真是这般不自爱的,一看见面皮稍微好点的男人就心有念之,那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他也不必念念不忘视若珍宝。 想是这样想,可是不久之后他的手却摸上自己的脸,轻轻地嘀咕了句:“我的面皮也不差啊!怎么就不见你对我这么好呢?” 他的身子又在床上翻了翻,动了动,鼻间闻过一股属于他自己的淡淡汗味,他意识到自己今天还没洗澡,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便起床走向门外。 辛越正在试图跟那青衣男子切入话题,见楚之凌来,便问:“干什么?” 她是微微皱着眉的,表情甚至夹着一丝淡淡的不悦,楚之凌抿抿唇,沉着一双狭长的凤眸居高临下地望着瘦弱的青衣男子,言简意赅地回答辛越的话:“去沐浴。” “知道了等下去。” “等下跟谁去?” 辛越见楚之凌眼里好似酝酿着即将爆发的怒火,心知此人不可再惹,于是指着那男子对楚之凌道:“你先带他去洗一洗,然后安排个地方让他睡下。” 楚之凌见她仍是关心着那男子,心里浮过密密匝匝的不悦:“要他自己脱了衣服在这儿洗,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睡呢也就睡在这里!”他转头低首对着那男子说:“看你身子骨瘦的,当吸取一些日月精华。”他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恨不得说上一句“我这可是为你好”。 辛越似乎想说话,却被楚之凌打横抱起,他强势中带着些微的怒气:“别试图反抗我。” 忆起辛越望向那男子时柔软的眼神和耐心的神情,他的心里便有一股怒火在横冲直撞。此时楚之凌的心境已换,管她冷嘲热讽什么大海贼不大海贼,既然她是他女人,就应该听他的。 带了辛越走到了极远处的海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自制的小木瓶子,里面装有皂荚的汁液,对净化身体污渍很有效,可以当肥皂用,这是楚之凌从后面的小树林里萃取而来的。令辛越有些疑惑的是,皂荚树是可以净化身体没错,可是至少是生长在海拔650米至2,500米的地区,而这个小岛离海平面的高度最多不超过两百米,且原本应该高大的皂荚树在这里个头十分矮小。辛越发觉到了这个岛的奇怪与诡异之处。 此刻却无暇想这些,她伸手试图从楚之凌的手里拿过装有皂荚汁液的小木瓶,楚之凌却将手臂一抬让辛越捞了个空,辛越抬眸淡淡地望着他,不说话,像是在等待他有什么要求要说花样要耍。 楚之凌道:“先跟你说清楚,今天你在这里沐浴,我就在这里看着。” 以往楚之凌知道岛上除他们两人之外并无他人,所以便也未曾对辛越露天洗澡一事有什么戒备,但是今日不同了,今日岛上来了一个外来客,还是辛越似乎有些好感的外来客,他怎么能不守着? 辛越从楚之凌不再唤她为“夫人”而改为“你”的称呼转换中捕捉到了男人不悦的情绪,然听到楚之凌的这番话,她的眉头也有丝不悦地皱起来:“我不喜欢别人看我洗澡。” “不行,我一定要守在这里,万一你被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看了去怎么办?” 辛越自然知道他说的不怀好意的人是指谁。 她有些厌烦地看着他:“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楚之凌一听她这话怒意更甚,堂堂一个大海贼被她说成了小孩子,他气急败坏地拉过她的手,把她往海水里带,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衣服。 她本能地抵触,却更引爆了他胸腔中的怒火,想起自己这般真心实意地待她而她不回应不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念及此他扣住她的腰低下头来就吻住她的唇,不顾她的阻拦强硬地撬开她的牙关,带着不由人抗拒的王者之气,在她的甜美内一寸一寸地深入。 他轻易便将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辛越压倒在地,她的身体倒在沙滩上,头发杂乱无章地披散开来,像是被撕裂的锦缎。 他伸手便扯掉了她的衣服,让她洁白如象牙般的身子展露在月光之下,他好似压抑了很久,细细密密的吻落满了她的颈项和肩头,唇慢慢地向她胸前的雪白游移。 辛越感觉自己浑身燥热难耐,一双无力的小手放在楚之凌胸前,想抵触而无济于事,他的手在她的腰上越来越放肆起来,她难受地动着身子。 她的小脸已被染成了桃花般的艳丽色泽,急促而甜美的呼吸随着风钻入楚之凌的鼻内,楚之凌心中的欲望越来越高耸起来,他张口便吻在在辛越右峰的蓓蕾圆粒之上,带着丝惩罚意味的轻咬。 而他身下的男人的标志,也很快地硬挺起来,如锋利的刀刃般抵在她双腿之间,正待进入。 此时此刻,辛越心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这种绝望是前所未有的,就算儿时被人鞭打被人虐待,就算在特种部队中历经许多困苦,就算再维护海上治安时出现意外的不可预知的天灾人祸,甚至就算是到了前世溺水死亡的最后一刻,她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绝望。 她早该知道的,他是蛮横粗暴,不顾及他人感受的海贼。对他抱有期待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情。 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愿,也不能失身于这个男人。 她大声朝他吼着:“楚之凌,你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强迫一个失去身手暂无能力的女人,你不觉得羞耻吗?这么出其不意趁人之危,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不再吻她,正视她的眸:“你是我的女人,我对你做这种事情有何不可?”他看着辛越愤怒而排斥的脸,沉声道:“你倒是说啊。” 辛越怒目:“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你,是你自己在自作多情,我更没有说过要做你的女人!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若是有点血性,就快点放开我,要么你就杀了我。”这般强迫的戏码让她再也失却了以前的淡隽,不顾一切朝他开火。 第035章 温柔宠爱 辛越的话惊雷一般在楚之凌的耳边炸响,他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有个别的男人来你就开始转移目标了?好,很好。”他埋下头,重重地咬在辛越胸前的肌肤上。辛越咬着牙,一声痛哼也不发出。 楚之凌压制住她修长雪白的腿,开始脱自己的裤子。辛越的拳头死死地紧握,她看着即将俯身下来的他,咬牙切齿地道:“总有一天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以前还只是讨厌你,现在,你不要逼我恨你。”她的眸间颇有些杀气。 他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我从来不畏惧别人对我的恨意,相反还很享受,这也是我当海贼而不去寻求仕途的原因。”他继而又道:“我如此这般宠你疼你,而你从未给过我半分好颜色看,却跟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眉来眼去传情睇意,你当我是死人吗?” 辛越知道一切再无转寰余地,她就算心智再强也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对未来抱有某种程度的期望,一想到自己将失身于这个她并不喜欢的男人,她便紧紧地咬住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从七岁进入特种部队开始到如今,无论再苦再累,无论有多大的挫折,她一滴眼泪也未曾流过,咬咬牙自己扛下所有的辛酸,便养成了这般如今淡漠不惊的性格。她现在想,就算身子被楚之凌无情侵占,她也应该挺得过去的,不能哭,不能害怕。 他的手压在她的两只胳膊之上,让她连捡沙子袭他眼的动作都不能做出,他的高挺游走在她下体的私密处附近,正待狠狠地深入。 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哭了,嘤嘤泣泣,眼泪从素日淡泊的眸子间滚出,珍珠一般大小的粒子,一颗接着一颗,融进乌黑的头发再也无痕。 楚之凌有刹那的停滞,辛越甚少在他面前展露过无助的姿态,除了那次在梦中的带着痛意的细语低喃。在他心中,她从来都是淡定聪颖,神秘高雅的,白衣飘飘女神一般霜华不染,可她现在躺在他的身下,流着泪,抽泣着,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柔弱无助,他不禁想,他现在这么残酷地侵占她,他们,还有可能吗? 她说,你不要逼我恨你。 怒到失去理智他才会说出享受恨意这般话,她是他那么用心宠用心疼的一个女人,自然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恨自己。 如果他这般不顾一切地进入她,他们之间仅存的最后一丝温馨,也烟消云散了吧!她向来果敢善于决断。 海风吹得有些猛烈,拍打着岸边,溅起的冰冷海水打在他的后背上,让人静到心里的寒凉。 他灵台顿时清明了许多,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浓密睫毛,眉轻轻地皱了起来。 蓦然间动作放柔,他轻轻吻着她的眼泪,带着丝哄意道:“好了,夫人,别哭了。” 她还在哭,声音虽不大,可是落泪却很汹涌,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似的。他看着她啜泣不止的脸,微微泛起愧疚的同时也在无奈地想,果然女人都是爱哭的,如她这般心志强大的女人也不例外。 他强行压下自己的欲念,从她身上翻身下来,穿上裤子,也给她穿好衣服,见她还在流泪,便把她揽过来,抱在怀中,让她的脑袋贴在自己半裸的精壮的胸膛上,长指拭去她眼眶周边的泪:“好了,都是我的错,夫人你就不要再哭了。” 她的声音也带着丝哭腔:“我讨厌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楚之凌一手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就着她的话哄道:“好好,夫人不原谅我便是,可别哭伤了自己。” “你是混蛋,是禽兽,是恶魔。” 他认错态度相当良好,继续柔声细语地哄:“好,我是混蛋,是禽兽,是恶魔。我彻头彻尾地对不起夫人。” “你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也想听你的滚开,可是‘滚’这个动作,十分有技术难度。” 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你别抱我,放开我。” 他一本正经地摇头:“这个不行,夜里风大,我怕夫人着凉。” 她停止了哭泣,鼻音很重,骂人像是娇嗔:“你无赖。” 他轻笑:“在海贼里面,我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了,你见过像我这么体贴人的海贼?” 她余怒未消,瞪着他:“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好好,夫人不原谅我便是。” “你是混蛋,是禽兽,是恶魔。” “好,我是混蛋,是禽兽,是恶魔。我彻头彻尾地对不起夫人。” …… 对话正在复制。 楚之凌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道:“夫人,你骂人能不能骂点别的?我听得都有点腻了。” “别叫我夫人,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夫人。” 他舒了口气:“夫人你总算是换了词了。” 她再也失去了淡漠,横眉道:“我警告你别再叫我夫人。” “好好好,我不叫你夫人,我叫你小可。” 硝烟弥漫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 “夫人,来,起床,洗漱,吃药。”他唤她,言简意赅而柔情绵绵。 经过一夜辛越已经冷静镇定了下来,依旧是淡漠优雅的气质,眼神如琥珀般通透又清浅的凉,望向楚之凌时,昔日的嘲讽已换成了淡淡的寒光。 有杀气。 楚之凌干咳了两声:“想不想换个口味,吃蛇肉吗?” “随便。” 辛越的声音带着丝沙哑,明显是因昨日哭过所致,说起话来有些艰涩。 辛越就是这种人,恼到了她,她不会像个小女孩子一样赌气不跟人说话,她只是依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她什么事情都已淡漠不放在心上,但是等那人跟她交流时,她神态又透露出明显的疏离,人若致歉,她会极清浅地说:“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一副什么都忘记了的样子。 此时在她这样温和又锐利的攻势下,中枪的正是楚之凌。 第036章 岛上来人 如此,平静而匆促地过了一天。 夜晚,厚厚的云层掩盖住了月亮的光辉,恁是风也无可吹动。 楚之凌做了两个床,两床相隔不远且呈垂直状摆布,辛越微一侧眸,便可以看见楚之凌俊美如玉的容颜。极小片的月光洒在他的额头之上,看起来有点冰凉。 那一刻,连带着辛越的心都有点寒了,她思索,如果现在伸手过去拧住他的脖子,将他成功杀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她认得清楚现在的状况,身体还初初痊愈,身手只恢复了先前的一成,而楚之凌功夫深浅她并不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她不愿做。 她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木门,确定无人跟随之后,来到目的地。 “咳。” 躺在沙滩上的男子本就睡得不深,听得旁边传来轻咳的声响,便睁开了一双清寒的眸子。 辛越很自然地席地而坐,风大了许多,海水澎湃地响,她似是忍不住般,捏了捏受喧嚣声摧残的耳朵。 “睡不着吧?” 她穿着松散的白衣,望着沙滩上被风吹得若隐若现的月光,开口。 她只有白衣穿,因为这个岛上能做布料的只有白色的帆。 男子点头。 半明半暗的雪色月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像是簪了一朵洁白的芍药,她侧首明眸转:“你身子骨很虚弱,现在,无碍吧?” 男子怔了一下,望着她细瓷般无瑕的瓜子小脸,声音不自觉地扬了一些:“无碍了。” “很快便会有船来救我们离开这里的,你说是吗?”她的声音软软的,语气又分外淡漠,娇弱和优雅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奇异地融合着。 男子的微惊很快被掩盖过去,文弱的脸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我怎么会知道?” 她摇头,清浅一笑。 她的头发没有束起,就那么披在身后,长长地垂至腰间,离地面有一拳远。风吹来,男子能闻到她头发上干净的皂荚香,在海水湿重的咸气中仍那样令人轻易捕捉。 敛下笑,她随意拨了拨耳后的头发,似是一本正经地询问:“跟我交谈,愉快吗?” 并不是勾引,眼里河山一片纯净,末尾的音节微微拖长,听在耳朵里让人想起江南风中的棉花,软而洁白。 惊艳是有,却并没有被这不轻易所见的美夺去心智,他斟酌了一下,略微翘唇:“尚算愉快。” 她便不说话了。只望着变幻不定的天际,神色空静。 他到底比她少了点耐心,见她久久不语,尽力遮住急迫,问:“你知道了些什么了吗?” 她丢给他一句神秘莫测的话:“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这句话看似轻飘飘,实则很有慑人的力度。好像自己已经知道一切,对逃不出掌心的猎物露出饶有兴趣的一笑,又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单纯而认真地询问无法理解的事物。便是这般的虚虚实实。 将话语权丢给对手,自己做一个听客,取得所知又不沾尘土。这招对精明一点的状态正常之辈难以奏效,却对心有所瞒怕被人看穿之徒屡试不爽。 “你都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声音略沉:“你会说出去吗?” 果然。她眼微微一抬,视线似是而非停留在他的脸上:“我和你交谈,也很愉快。” 极其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好像表示会给他保守秘密,但其实任何东西都没承诺。 “你……”他有些无语。 她缓缓切入正题:“既然你我相谈甚欢,那么!”她直直地望向他,眼里深幽又寂静:“你给不给我继续和你聊下去的机会?” “你在求我?”他听着她的话,略有不确定地问。 “我在威胁你。” 她慵懒地轻笑,声音比月光还要轻。 ―― 如是,过了五天。 海岛的草丛、林木、石缝间常有蛇类出没,蛇算是野外生存者的美食,但是比鱼和海鸟更难让人捕捉。 楚之凌捕蛇颇有些门道,看见大一点的蛇,削了一根粗壮有叉的树枝,长度刚刚好,恰好能俯身后两手捉到蛇的颈部,蛇影闪过:“咻”一插而下,钳制住蛇的底部,将蛇卡在那里动弹不得,随即两手并用将蛇弄死。从发现到弄死蛇的时间极短,认真算来不过八秒的时间。 此刻正在岛上的小山丘上,楚之凌回头对辛越温和笑道:“捉到了,咱们下山去。” 下得山来,他挽起袖子打算生火。 辛越却站起了身子,望着远处秀眉微皱。 随后赶紧低下腰,将那些易燃的枯草,干树叶,桦树皮等等一股脑地丢进火里,顿时火光四起,楚之凌难得地斥她:“干什么这么冒冒失失的?差点都烧我衣服上了。” 他皱眉拍了拍落到衣服上的火屑子。 她不理他,将小山杏之类的硬木往火里丢,堆得老高了,火苗如游龙般在枝叶间四处窜走,耳边啪啪作响,一时间岛上火光猎猎。 楚之凌望着远处的海面,懂得了她的意图,于是默契地往火里添柴。 此刻正是清晨,风平浪静,那青衣男子昨晚备受海水侵扰不得好眠,此刻沉沉睡在沙滩上,未有醒转。 火光继续高高地扬起,像是某张热烈的旗帜。远处的船看到孤岛上传来的求救信号,便破开水面地来了。 那是一艘官船。至少看样子是。 船上有一对大牌子,高高地竖在船头,一面写着“相府”,另一面写“通政司大堂”。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一艘冒充官船的商船,船上的人身着便服乍看之下不似官差,而且铭朝实行海禁政策,不准百姓下海,然这海上生意所能赚取的利润实在令人垂涎,以至冒犯政策偷溜下海的商人不在少数,不想被官府缉拿的商人们通常将自己的船冒充官船,是以上面放牌子等同于现在的民用货车挂军车牌照。这种境况在铭朝屡见不鲜甚至愈演愈烈。 不知是否是火光太过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此刻竟悠悠醒转,他看着远处的中型船只,眼里闪过一道匆促的光,待船开得近了,发觉船上才十来个人,眼里又现出一抹迟疑之色。 思量了下,他双手弯成扇形弧放在嘴边,大声地喊着:“大哥,我在这里。” 第037章 置之一哂 船上的人明显有片刻怔忪,顷刻似是明白了男子的暗示。那一句原本的呼唤被吞进喉咙里。 大声回道:“二弟,我来了。” 旁边的人面皮有些苍白,不知是不适应坐船还是被这句二弟吓的,他拉了拉船上为首人的袖子:“李游击怎可如此无礼,那明明是……” 李庄打断了他的话:“杨知事稍后可不能说话。”他随后朗声道:“船上的人都相机行事,见到皇上不可参拜,你们都扮作我的下人,看见皇上叫一句二少爷便是。听到了吗?” “听到了,李游击。” 杨子安急问:“为何?” 李庄不想跟这个迂腐的九品文官多说:“听话便是了。” “李游击果真是好气魄。”杨子安冷嘲热讽了一句。 “杨知事最好闭嘴,稍候不可下跪,懂否?”李庄斜斜看了他一眼。 “李游击……” “不听?信不信我把你丢海里去。” 随着船的越来越近,李庄直接威胁,也不再文绉绉的杨知事杨知事地唤。 杨子安拂袖,哼了一声。 落碇,抛锚,收帆,船只搁浅在岸边,李庄立刻上前,走到一袭青衫的诸衍身边,着急而又担忧地道:“二弟受苦了。”扭头看见杨子安的膝盖有要软下去的趋势,李庄瞪杨子安一眼,发现他毫无反应,于是便利索地站直身子往杨子安那边一转,揽过瘦小文官的肩膀,声音急切而担忧地道:“子安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用手重敲了一下杨子安的颈后的穴位,杨子安立刻软趴趴地倒在他怀里。 “约莫是海上行久不适应,故晕了。”李庄用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到的声音喃了一下。 辛越见到这幕,轻轻地翘了下嘴角,而她身边的楚之凌却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毛。 “二弟,我们回船吧?”李庄看着诸衍,征求询问的语气。 诸衍面色仍是那般苍白:“该带了治我胃伤的药吧?”他用食指与大拇指摩擦,来回地动了动。 李庄明白诸衍这个小动作,虽不知他是何意却仍点头:“带了。” 诸衍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楚之凌,问:“三弟他,怎么样了?” 李庄一下船就急忙本想诸衍身边,火急火燎的生怕皇帝出事,周围的人都顾不得看,此刻顺着诸衍的目光望过去,眼神布满震惊又带着畏惧,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在火光之后席地而坐的楚之凌,神色淡淡从容不惊,一双狭长的凤目里隐隐可见丝丝寒气,雕塑般棱角分明的五官被火光染出一抹嗜血的色泽,薄削的唇紧紧抿着,浑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巍峨之气。 李庄顿时一颤,就是这个男人,横行东南海峡经年之久,亦商亦盗武装走私,堂而皇之地反抗大铭皇朝的海禁政策,几乎垄断了中国与各地的海上贸易,交通多国胆大包天。 就是这个男人,旁若无人地闯进天牢,拒绝铭朝招抚随心所欲态度嚣张,勾结官员暗中干涉朝政,悄设内线捕获皇宫消息,无法无天张狂之至。 就是这个男人,斗荷兰,抗倭寇,取东藩,设大寨,对官府袭剿置之一哂。。 李庄不会忘记,当时铭朝派出了多少重兵来袭击当时被荷兰军攻击的楚氏船队,三个提督,六个总兵,十个副将,一百个参将,还有大大小小的水师诸如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等共计五千人,拼尽一切出击却根本撼动不了楚之凌分毫。他依旧逍遥在他的海上。 此番听闻他在饮喜酒的途中被龙卷风袭击下落不明,楚船上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铭朝以为又是如对付荷兰军一般在引铭朝水师进击从而消灭,于是不敢贸然出兵对抗已成涣散之态的楚氏船队。 却没想到,他真的流落孤岛上,受限于此不得逃脱。 “大哥,我说,三弟他怎么样了?”被诸衍这清冷的声音一唤,李庄这才回了魂,并逼迫自己定下神来。 李庄望着诸衍闪烁不定的眼,猜测着这个年轻帝王的心思,诸衍意有所指地将目光在楚之凌身上快速地转了一圈,又将视线投向周围为数不多的十几个人。 李庄顿时想通了什么一般,认真又小心翼翼地答道:“三弟他,一直在找你!”李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见诸衍点头笑笑示意他继续说,李庄便道:“他随在我后头来的,稍晚点便可到这里吧。” 诸虞遂不语。 “你,究竟是什么人?” 声线略略锋利,又透着一股无人能忽视的沉稳,像一支疾厉的箭矢,破空传来。 身着白衣的楚之凌在众人或探究或惊讶的眼神中站了起来,他眉微皱,双眼冷冷地扫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诸衍。 楚之凌一步一步走向前去,鞋子踩在枯木枝上,发出嘎吱的暗响,无端听得让人恐慌。 官兵们将手放在腰间正欲拔刀而出,却见楚之凌微微挪唇,露出轻蔑的笑:“你们很害怕?” 官兵俱无人敢作声。 “你们认识我,知道我的身份!”带着笑的眸子间顿时冷意沉凝,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力:“对吗?” 如今火也熄灭了,在场无人敢发出一声,只有海水的声音在激烈地响着,天沉沉地好像要压下来,似是在酝酿着一场风雨。 见众人不答,他眸间闪过一抹阴鸷,顺手捏过旁边一个小士兵的肩膀,以命令的口吻道:“你,回答我的问题。” 小士兵当兵才十几天,以前根本没有见过楚之凌,也无缘看见楚之凌的画像,是以并不知道眼前所站的,就是铭朝悬赏30万两白银缉拿的海贼王,帝国上位者的心腹大患,荷兰军掌控中国沿海必须要铲除的对象,他只知道的是,现在捏住他肩膀的这个男人非常高,一站如山,逼人仰视。而他眼眸清亮迥彻透出锐利,似宝剑出鞘凛冽生辉,让人不寒而栗。 他忍不住腿有些哆嗦,颤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回答我。”他耐心有限,拖沓下去并非他个性,是以这句话落音后,士兵肩头就迸发出一阵极为清脆的咔擦声。 第038章 一场激战 “啊!” 士兵大叫。 “说不说?” 楚之凌面无表情地将手按在士兵的肩膀上,如兽般眯起眸子。 那士兵早已痛得说不出任何话,因害怕而哆嗦着身子,两腿间的裤裆里有刺鼻气味的液体淌下来,楚之凌厌恶地皱了皱眉,伸手就将士兵丢开好几米远,随后冷冷扬眉望着大气不敢喘的众人,最终将视线定在李庄的身上。 “你,过来。” 楚之凌以一敌百的名声在海上远播,李庄心知手下的这十来个人根本不是楚之凌的对手,明白己方处于弱势位置的他尽量克制着情绪,抬起步子移了过去。 而其他的人,皆大气不敢出。 以正常标准来说,李庄身体尚算魁梧,然而站在楚之凌的面前,却显得有些瘦弱,尤其背还不自觉地弓了个小弧度,越发添了几分单薄。 楚之凌的眼神不再那么冷冽,声音略沉:“我流落孤岛生死由天,你们的船只驶来此,便可以载我回去,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虽为海贼,却并没有丧尽天良到非要把救命恩人杀死 不可的地步,我只要你们说,你们是什么身份的人,如实说来,无需害怕,问题不大便放了你们。”虽是说着宽慰的话,然语气里却有不容人拒绝的冷冽。 辛越微微地歪头,也站起身来。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要懂得掌控人心,先是恶行立威,摄人心魄,然后软言相劝,循循善诱,如此恩威并施,手段娴熟。 只是,未必会收到他要的效果,如果他知道站在他不远处的那个人是铭朝的皇帝,是屡屡要杀他的人,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些人,还会说出真实的身份吗? “英雄,我……我父亲是临平镇商贩张贵,家里略有些资产,这几年我和二弟还有三弟都在海上做些小本生意,求求英雄饶我们一命,我差人要我父亲取得钱物来,英雄觉得意下如何?” 李庄言辞戚戚,脸上刻意露出了几丝害怕神情,将原本就没什么漏洞的话完善得更加天衣无缝。 楚之凌摇头:“你说你是个商人,我还信,可是?”他长指指向站在众人身后文质彬彬的诸衍:“他像?” 李庄反应很快:“人不可貌相,二弟虽然身体孱弱,像个没用的读书人,可是他精于算计,对一些货物也熟门熟路。”他讨好地看着楚之凌:“就像英雄您,您若不说自己是个海贼,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凛然正气,我原以为是哪个镇守边疆的有为将军,还有您这优雅的气质,让我又怀疑你是不是咱大铭朝的贵族王爷。” 楚之凌眼皮一抬,露出一笑:“真是口吐莲花,令我都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 李庄顿时暗呼一口气。 楚之凌伸出手,抬起李庄的下巴,大拇指摩挲着李庄的嘴,赞:“一张好嘴。” 与此同时,一只手掌大的鸟落到楚之凌的肩膀上,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中将鸟捏死,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来,他冷漠而残酷地道:“不知死活。” 随后目光冷冷地望着李庄:“最后一次机会。” 李庄不知道楚之凌是怎么看出自己撒谎的,战战兢兢道:“英雄,我说得都是真的,毫无半点虚言。” 楚之凌眸间闪过一丝狠戾,他紧紧按住李庄的双颊,强迫他张开嘴,将那只浑身是血的鸟塞进李庄的口中,命令道:“吞下去。” 李庄被吓到,双腿筛糠一样地抖,自是不愿,拼命地咳,楚之凌伸出指头,将鸟对准他的喉部,准备狠狠地按下去。 “楚之凌。”辛越来到他身边,侧抬起头:“别做这种事情,我晚上会做噩梦。” 他望着她柔弱的小脸,唇抿了抿,松手放过了李庄。 他顺手捏过李庄手中的小匕首,扬眉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看在我夫人的份上,我只杀你们的主子,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二少爷,其他的人,不想死的,统统给我滚开。” “楚之凌――” 他回头:“不用再求情,夫人,有时候善良要用在正确的地方,这人身份必定非富即贵,气质出众,就算不是王爷也是官家之人,他为人隐忍工于心计,我先前那般待他他都能忍下来,他心中一定对我积聚了极大的怨怒,此人留不得。”他继续道:“你没听到他刚刚说三弟什么时候会来吗?我看他所谓的三弟就是他的另一队人马,他在等那些人来,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杀我,要不然你想,一个正常人流落荒岛,受尽落魄,得亲人救助时说的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而不想着快些回去,不觉得奇怪?他摆明就是要等他的精兵强将们前来抓我,所以赖在这里不走。” 他对她晓以利害:“他不死,日后受到重创的,就是我。” 原本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去杀那个青衣男人,但是按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些人吞吞吐吐面有掩饰,不杀掉他们的主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此刻天色已经沉沉地压下来,天黑得只剩一线阳光,冷冷的光束打下来,照在诸衍苍白如纸的脸上。 “保护少爷。”李庄的嘴里还有残存的鸟血液,几根羽毛落进喉管,他的声音嘶哑得吓人,尽管武器已被楚之凌抢去,可他仍旧不管不顾就冲上来。 李庄作为一个海上游击自是有点身手,先前是因为抱着不想被楚之凌发现端倪的想法,所以就算楚之凌拿鸟往他嘴里塞他也不愿暴露,为的是希望有最后一丝转机,然而现在楚之凌已经言辞灼灼要置诸衍于死地,箭在弦上容不得李庄不发。 “杀了他,杀了这个海贼!” 李庄捡起一块石头就朝楚之凌砸过来,楚之凌轻巧一避,就在这个时候,几道身影同时暴起,迅速发起一系列的快攻,这些身影的主人正是那几个士兵,听从李庄命令攻击海贼保护皇帝,一时间刀光闪闪血水迸溅,海边不时传来刺耳的喊叫声,似一颗颗炸弹般在半空中炸裂,沙滩上刚卷起的大面积扬沙,转瞬又被浓重的血水倾覆。当先被丢出来的一人是李庄,本已重伤,现如今头撞到礁石,**迸裂怒目圆瞪,登时断气。 第039章 不愿你伤 大风吹来,掀起波涛如怒,八个小士兵中已经倒下了五个,死状凄惨,有的被扭断脖子,有的被锋刃正中心脏,有的被切开小腹,看得出下手者的利落狠绝,第一波打斗虽然激烈,但是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多久,显现出胜利者不肯拖沓的个性。 站在横七竖八尸体中的男子非常高大,配合这些人的身高他的下巴微微低敛,天上黑云滚滚如怒,他一袭白衣鲜血蜿蜒。 那并不是他的血。海上的狂风呼啸着,海鸥已经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夜枭,盘旋在楚之凌的头顶上方,嗷嗷地尖叫着。 诸衍已是面无人色,这个天之骄子看着有如地狱修罗般的楚之凌一步步迈进,心脏在急剧地收缩,但是脚却被钉死了般无法挪步。 身后刀光闪现,残酷地带着嗜血的味道,狠辣地朝楚之凌的背部击砍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楚之凌身后仿佛长了眼睛般忽然一个旋身,游龙般逃离惨遭毒手的命运,眉梢轻挑间,他的身子顺着士兵的刀身华丽一侧,顺手捏过士兵的刀,刀带着风自上而下,唰的一声割裂了士兵的喉管。 鲜血大溅! 楚之凌面不改色,对着剩余的两个受了重伤的士兵道:“投不投降,嗯?” 其中一个士兵死死握住肩膀处流血的大洞,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铁骨铮铮道:“誓死保卫圣上。” 楚之凌眼皮一抬,狭长的眸间闪过讶异震惊,一瞬间后嘴角斜斜地勾起一抹笑意。 皇帝,诸衍么? 这么说来,此次流落孤岛还算是十分有收获的一件事,让他幸运地碰到了大铭的帝王,并杀之—— 士兵不怕死地缠上来,楚之凌一脚踹出,用力将那士兵的身体踢到另一个奄奄一息的士兵身上,两个垂死的男人都吐出一大口鲜血,再也未曾醒转。 楚之凌俊美的下巴上斜留下一道血痕,鲜血是刚才那个士兵的,顺着他尖刻而凌厉的下巴往下滴落,啪嗒啪嗒掉在沙滩上。 楚之凌露出邪肆的一笑,将手中的短剑举至胸前,风眸微眯,王者之气纵贯剑锋。他将手中的短剑往诸衍掷去! 本是万无一失的一剑,正中胸口分毫不差,然却有一根长箭猝不及防从远处飞来:“咻”的一声破开大气,与短剑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空中一道摩擦的火光闪过,箭头的弧线从直线变成抛物线,然后稳稳地插在沙滩上。 楚之凌侧目,望向箭头射来的方向。 阴沉的天空下,只见一艘大船从远处疾驰过来,风很大,船帆鼓胀,其上的铠甲男子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在男子的身后,是一排排身着水师制服的士兵,弯弓搭箭准备朝楚之凌射击。 箭矢如密集的雨点般集中朝楚之凌袭来,他闪身一避,首先做的不是挟持诸衍以求生机,而是反方向一转,拉住辛越的手就狂奔开去。 “不要怕!” 辛越被他拉着手,听着他被风撕裂却仍旧清晰的话,顿时一怔。 “皇上,微臣晏湛救驾来迟!” “快,火速擒住楚之凌!”顿了顿,诸衍继续:“楚贼格杀勿论,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生擒。” 形势就像这天气一般,变幻不定令人咋舌,先前还吓得面色发白的年轻帝王此刻满脸狠绝,视线冷冷地投向楚之凌奔跑的方向。 “你明明可以挟持诸衍的,楚之凌。”辛越的声音在急促的风中显得分外冷。 楚之凌边跑边望她:“笨啊你,万一流箭伤到了你怎么办?” 似乎保护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海风夹杂着潮湿的腥味侵入辛越鼻腔,少女的声音在急速的跑动中有点闷:“你这样,就陷入被动了。” 他没有刻意地回答,很自然地: “当时哪想得了这么多。” 箭擦着他们身侧的空气而过,嗖嗖嗖,箭头插在海滩里,箭尾长长地拖在他们身后,像开了一路的花。 很快便跑进了小树林,楚之凌紧拉着辛越在小树林中迅速游走,到了隐蔽之处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蹲下。 他搂她在怀里:“感觉怎么样?怕吗?” 辛越摇头:“很刺激。” 楚之凌忽的就在辛越唇上亲一下,笑道:“果然是我楚之凌的夫人。” 树林并不怎么茂密,但是现在天黑沉沉,几不能视物,这已经是非常好的隐蔽之所了。 黑漆漆的,楚之凌低低的声音在辛越耳畔响起:“夫人,如果他们烧林,我们就完了。” “所以?”辛越的声音冷冷的。 “我们会死的。” “嗯。”很平静。 “我觉得我们应该在临死前干一些我们没有干过的事!”他灼热的气息贴近她的耳垂,暧昧地道:“嗯,快乐的事。” 此时此刻,楚之凌已与刚才威严耸立杀人如麻的海贼判若两人,十成十一个好色的大无赖。 她斜瞄他一眼:“我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将海贼一网打尽!”她眼里隐有寒华闪动:“我不会心软,可别接近我。” 他一笑:“在威胁我吗?” 树林间传来几阵窸窣的声音,疑似蛇爬,幽寒诡异。 “如此这般胸有成熟,旁若无人大开玩笑,楚之凌,你果真信心十足啊。现在黑云压顶,今日清晨又有大潮,下雨是十之八九之事,放火烧山便也不能。”一滴冰凉落到辛越的小脸上,她摊开手掌,望向阴暗中楚之凌隐约可见的轮廓:“你看,现在就下雨了。于此生活了将近十几天,你无疑已经熟悉了这山林要道,稍后等雨落势汹汹,那些官兵势必茫然无措,待此时杀到他们身后,猝不及防事半功倍,由于天黑他们的弓箭无法使用,眼力稍微差一点的可能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她唇角微舒:“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开走他们的船,毁一小船,自行坐大船,让他们在海岛上相互抢夺,不久之后派你的海贼手下们来,几个大炮彻底剿灭诸衍一行人,渣都不剩。” 楚之凌微讶,笑:“夫人玲珑心,甚懂我。” 此刻还只下了点小雨,外面隐约可见火光,应该是诸衍的人在烧山。 “等一下夫人我就背着夫人直接绕到船里去,不跟他们打了。” 第040章 两相决裂 辛越不语,外围的火光中,楚之凌看着辛越越发疏离的脸,微微抿唇。 他扳过少女的肩膀,温声道:“夫人可还是在怪我那天如此待你?” 辛越任由他手放在她的肩膀,不去挣扎,只平静地道:“我不喜欢你动不动就碰我。” 越是拒绝越是美味,楚之凌拉她在怀里:“我就要碰你。” 楚之凌的腰上,忽然掠过一阵柔美,他知道辛越的手擦过她的腰,以为她要回应他的拥抱,却不想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冷而尖锐的触感。 辛越袖间落下一把短剑,是刚刚楚之凌和那些士兵在打斗时她捡起的,此刻,她用这把剑抵在楚之凌后背的衣料上。 “我刚才提醒过的,要你别接近我。”她的声音倦倦的,淡淡的。 她没有将剑插下去,表示一切还有转寰余地。 “别动。” 三下五除二就要用长藤将楚之凌的身体捆缚好,辛越拍了拍手,仰头望着楚之凌因愤怒而有些发青的脸,说了句:“以后相见,别再叫我夫人,当心我真会杀了你。” 一切变化得有些太快,他尽力抑制住汹涌上来的情绪:“给我个解释。”见辛越不答,他继续问:“你身手早就恢复了?你为什么要瞒我?” “没有恢复得大好,五成吧!就这两天的事。”回答他第二个问题:“我没有任何必要告诉你。” 想到了什么?楚之凌眼里掠过一愫隐痛,艰涩地问:“你早就知道诸衍是皇帝?”她不反驳,他的眸子充满煞气:“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抿唇不言。 “你现在是想要怎么样?杀了我吗?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曾经杀过你全家?”他双目阴沉地望着她薄凉的脸。 “我们就应该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从始至终都应该是。楚之凌,做人不要太自作多情,我设计坑害荷兰军,初衷绝对不是帮你,你就当荷兰军曾杀过我全家好了,就是那种仇恨。你溺水,我将你救起来,是因为我身体太过虚弱,在这岛上无法自行生存,所以只好利用你,你偶尔对我的触碰我不拒绝,不是心软更不是心动,而是我怕尝不到任何甜头的你因资源争夺而对我下杀手。” 她正色,一双眸子大而亮:“我非常不喜欢和你相处,有时候想起一些事情我真的有杀你的冲动。以后见面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也请你将我当做敌人。当然,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雨下得越发大,丝丝缕缕流上楚之凌白色的长衣,他平静了下来,望着她直笑:“我楚之凌,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地待一个女人,百般呵护不忍这个女人受一丁点委屈,我以为就算她刚开始不爱我,我对她足够好就能让她感动,她不愿意我碰她,我到关键时刻还是停了下来,她生我气,我故作无赖哄她开心,她身体不好,我抓鱼捕蛇给她进补,她想救人,我明知道那人有来头,却不想让她失望,还是救起,她说让我别那么残忍地对待那些官兵,她说她怕做噩梦,我终于还是罢手……” “够了,别说了。”她捏住拳头,声音有点闷。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吸取了这昏暗天地间所有的余光,从容而盛大地投向她,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划过声响。 “原来我费尽心思养的,是一只白眼狼。” 她转身走开,他的声音在身后沉沉响起。 “既然如此讨厌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他嘲讽一笑:“你舍不得了?” 她脚步一滞,后背挺得笔直,细看有些单薄的僵硬,贝齿在唇上咬下极浅的一圈,她松唇,眼神又复淡漠。 “我比较信奉天意,我会把铭朝兵引开,任你在这岛上自生自灭,如果你活不下去,那也不是我狠心而是你自己命不好,日后化鬼也别来找我索命,如果你活下去了,那我们就海战中见,正大光明地对峙一场。” 随后迈开步子,走出他的视线。 林间火光顿时冲天而起,顷刻一场大雨瓢泼而至,打在人的身上,涌起深刻的痛意。楚之凌展唇,嘴角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随后心里又扩开一阵强烈的愤怒,如果下一次再抓到她,他一定要让她尝尝背叛他的后果。 大风夹雨,偶有电闪雷鸣。辛越有时跟楚之凌上山捕蛇,也大致摸清楚了这小树林的地形和走向。铭朝兵不太熟悉此地,只能派人依稀围在树林周边不让里面的人逃逸出去,他们的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一百多个,无法细密包围这小树林。 辛越谨慎地寻找着突破口。 “他妈的,连老天也在帮这贼寇。”一个士兵见点不着火,四周又黑得只模糊看见人的大致轮廓,一时大火,骂骂咧咧道。 暴雨狂风,众人都有些茫然又沉不住气,忽然人群中划过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不好,如果楚之凌现在坐我们的船偷偷离开,或者――凿沉我们的船……”这人没说完,便命令道:“我们先去守着船!” “是,晏大人。” 晏湛不知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把锐利的短剑已经地贴上那艘大船的第二根锚索,少女细长的胳膊用力,朝锚索上快速一劈,船与锚钩的联系被割断,失去了拉力的大船就像无根的树叶,在海浪的怒吼中随风向疾驰而去,片刻便已不见踪影。 “不好!大船被楚之凌开走了!” 闻得报告,晏湛顿时眉毛一蹙。 “李游击的中型船呢?中型船有事没有?” “没有。” 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一人道:“幸好刚刚晏大人要我们去守着船,不然连李游击的中型船都被楚贼给放走了。”他以为,楚之凌本来有意将两艘船的锚索都砍断,让他们截留在这孤岛之上,但听到晏湛的安排,怕人多势众故而快速逃离。 事实上很多人都是这样以为的,没有人会想到那个楚之凌百般疼爱的女人会对他倒戈相向,更不会想到这一切是这个女子的策划。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开着船离去。 一名士兵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嘴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项后枕骨附近的风府穴被拳头狠狠敲中,他的闷哼声阻滞在嘴上覆盖的小手内。 衣服换下,她在脸上抹了些血,原本秀丽的脸生生添了几分男儿家的狰狞。 第041章 给我捶肩 衣服换下,她在脸上抹了些血,原本秀丽的脸生生添了几分男儿家的狰狞。 第二天,风平浪静,太阳洒照,海面波光粼粼。 以为楚之凌远去的众士兵垂头丧气地踏上了中型船只。一个身材稍显细瘦,脸儿尖尖的少年士兵也显得一脸沉重,低头不说话。 正是辛越。昨日大风怒吼,乘船远去极不明智,今日海平风顺,偷抢来的水手制服穿在身上,她潜入队伍中。 瞄了一眼进入船舱的诸衍,她只能说一句人算不如天算。几番救他,是约莫猜到他的身份,那一日一句意识迷糊的“羽妃,朕想你……”让她笃定他的尊贵,便猜想到会有人来救他,而他也会下杀手除了楚之凌,作为楚之凌所谓的夫人她自然也不能幸免,于是那晚接近,不动声色地撇清她与楚之凌的关系,亦旁敲侧击地承诺不会向楚之凌说出他的身份。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听见诸衍的声音:“楚贼格杀勿论,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生擒。” 诸衍放她一条生路,帝王一诺九鼎之重。她不用死。肃杀的箭声一路尾随,她可以挣开他的手,一个人跑开,她也可以将他擒住交由皇帝处置,她更可以出其不意结果他性命。 但是,她什么也没做,就任由着让他牵进山林。 脑海中回忆起昨日的电闪雷鸣,平静的面容闪过异样神色,树引雷电,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劈中? 记忆中他的声音是跨越了山水的微凉,顺长风而来贯穿湿重的露气。 “原来我养的,是一只白眼狼。” 辛越乌黑眸子间的光微微暗了暗,风抚过她微低的小巧的下颌,无声无息地投入冰冷的海洋。 昨日的雨滴碾碎被云拨得分分合合的暗光,化作细不可见的纹路顺嘴角缓慢而上,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夹杂着浓烈的讽―― “为什么不杀了我,你舍不得了?” 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平静中盛放着烈密的浓焰,是不再相信只剩鄙夷的痛后淡漠。 她呼出一口气,试图缓压,心闷只是一瞬,片刻她的眼神又恢复先前的淡定不惊。 “晏湛啊!朕此次真是失算,微服私访乘船遇难,又差点被楚贼取了性命,幸好你派人前来,不然,朕定会命丧于此。” “皇上洪福齐天,断然不会有事。”晏湛连声道。 “你不是被楚贼关在船舱里吗?怎生出来了?”皇帝问。 “听闻楚之凌遇难,船上人心不定,对俘虏失了戒备。臣十几日前便逃了出来。” 皇帝又问:“东印度公司那边,境况如何?” “荷兰乃当世大国。虽然目前在东南海域上被楚之凌打得败退,但势力却依旧盘踞在东藩,听说荷兰不久又打算派人来,言上次被楚之凌轻易打败是司令官多年未战,决策失误,现在准备派几个精明睿智的长官,其中有军事才能杰出的,如威廉?史密斯,也有谈判高手,如密斯?怀特,还有极为精明的商务长牛文来律。” 诸衍倒是放下心来:“这样楚之凌便会有所桎梏,不至威胁朕的统治。” 晏湛眼一沉,欲言又止。 他想问,皇上,是你的江山重要,还是这个国家重要?你放任荷兰人牵制楚之凌,甚至希望荷兰人的势力大过你制服不了的海贼,更甚者还希望卧底于东印度公司的我暗中让大铭朝和荷兰人搭线,共同对付雄霸海上的楚之凌,楚之凌确实会威胁你的江山,但是荷兰人会覆灭这个国家,孰轻孰重? 晏湛到底在外面待过几年,视野比一般人要开阔许多。 他说:“皇上,自司令官庞贝伯死后,东印度公司便已经开始怀疑臣的身份,臣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 与皇帝在船舱内谈完之后,晏湛便推开门走到甲板上。 昨日彻夜未眠,现在有些东西闷在心里,晏湛感到有些倦,他随手招呼一个小士兵:“去给我搬条椅子过来。” 椅子奉上,晏湛坐下,他自然地命令道:“给我捶肩。” 那小士兵看着自己雪白细长的手,微怔,随后克制着声线,故作沙哑道:“大人,小的近来手受伤,恐服侍大人不周,请大人责罚。” 本以为晏湛会说换另一个人,没想到他竟睁开紧闭的眸子,望着身着士兵服的辛越道:“伤哪了?给我看看。 他并没有试探的意思,只是一个领导对下属的亲切关怀。 他……目光接触到晏湛的脸时,辛越眸子闪过一丝讶异。 难怪声音这么熟悉,原来是熟人。 如墨的青丝没有遮覆在宽大的檐帽下,而是束成中国古人的样式,眼神泛着海水的深幽,阳光之下又透出几泓澄澈,端的是面貌清俊的一张脸,修长剑眉带着英气。 这个人以前的名字,是朴央。此时辛越脑海中盘旋来盘旋去的就只有八个字――仇人易见,冤家路窄。 辛越站的位置极好,太阳就在她的身后,逆光的脸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晏湛见她没动作,便轻声道:“没听到吗?你手给我看看,我懂点医术,视你伤口的轻重程度给你拿药。” 辛越哑着嗓子道:“晏大人不必了,小的虽然比不上晏大人英勇无匹,但小的好歹也是个男子汉,这么点伤不碍事的。” 晏湛微微眯眼,唇角绽出一笑:“如果铭朝多一些像你这样的勇士,便不会内外干戈不休。那些迂腐古板的文官啊……”虽笑,语气里多是惋惜。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晏湛收住话头。他望着开阔无垠的海面,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转头对着辛越道:“既然你说你手没有大碍,那便给我揉揉肩吧!别太用力就成。” 他便闭上眼。辛越用寒光射了晏湛三秒,才伸出一双十足女气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肩上揉压。 “嗯,这力道甚好。”接着道:“给我揉一下额头吧!脑袋有些胀。” 辛越觉得自己很快便会陷入被动局面。她手一触上他的肌肤,他很快便会发现她是个女人。对于晏湛她丝毫不敢大意,以前乔装荷兰军,却被他在人群中一眼看出,她不会傻得以为现在自己这双小姐手能蒙骗过他。 又不能挟持他,她不愿与铭朝政府公然对抗。 怎么办才好? 第042章 是海神啊 正在这时――“晏大人,皇上宣你。” 辛越连忙低下头。晏湛正了正衣冠,擦着辛越的肩膀而过。 呼。 辛苦长舒一口气。 半夜的时候,一道身影如游鱼般钻进海里,顶级的游泳技术,水面只溅开极小的水花,声音亦是极轻的,不惊扰任何人。 无论离岸边还有多远,辛越都必须自己游去,再在这船上待下去,一旦穿帮后果不堪设想。 真的已经游了很久,对于这个地方她并不熟悉,只能凭着直觉向前行动。 先前在龙卷风暴中被礁石所撞,她的身体遭受了极大的创伤,楚之凌天天给她熬药喝碾药涂,她的身体才有所好转,洗澡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伤口位置,然现在她纵身跃入海里又长途奔游,盐水染进身上快要痊愈的伤口,她用力咬牙加快了游泳的速度,所幸很快便看到不远处的大陆。 “快点。” 海岸边出现十二个人,其中四个担着一个大竹笼子,四个背着一个大桌子,一个手里拿着香烛,水果,一个拿着大盘子,大酒壶,为首的一个在前面催促着,十一人的脚印深深浅浅留在沙滩上。 十一个人脚步都有些急,生怕错过了什么?只有第十二个人安安静静地住在竹笼子里,月光透过笼子间空洞的缝隙洒在他苍白如玉的脸上和脖子上,未曾束起的长发随风轻轻飘动着,像是笼着雾气的缁色薄纱。 被人像牲畜一样关押运走,他的境况看起来并不好,然十六七岁的脸却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老成,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角。 “我说,要是你们老爷知道我被你们活祭,会怎么罚你们?”他说起中文来并不流利,带着丝闽南口音,语速缓慢。 “容不得你这个妖孽说话。”为首的人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 少年一笑,眼角漾开女儿家的绮艳:“你们老爷,可是疼我得紧啊!你们大夫人硬拉着他去岳丈家,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对付我,如今用一个祭祀海神的可笑说法,就想掩盖 除去我的行为,不觉得非常愚蠢吗?” “住嘴!” 他便真住嘴了,唇角勾起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随着向海岸的行进慢慢敛下去,似男似女的风华安静展露在月光之下。 一弯新月悬挂天边,天空晕开烟凉淡薄的底景,浮于其周边的云层被风吹动,人间的光影随之倏忽地变幻。 八仙桌被放好,水果盘子酒杯等依次被摆上,高高的烛台上点燃了火光。 “新月海神啊!吾等不是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是这个妖孽迷惑府中老爷,使其做出违背伦常之事,让吾等实为担忧!”为首的那人由作揖参拜至跪在地上,膝盖陷进软沙里,身后的众人也跟着齐齐跪倒:“愿新月海神接纳他,净化他!” 沿海地区的民众通常对海上有神一事深信不疑,做出重大的举动时都会对信奉的神祗进行祈求和参拜,此地流传着一种说法,每月一日即新月初始之日都会有女海神从中关怀眷顾,所以将他们的认为的保护神称为“新月海神”。 此日正是初一。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被人称作是恶行,即便真是毫无人道,也会试图以某种神圣的方式掩盖,从而将己身行为公正化正义化,神灵在这个时候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新月海神,吾等真诚地希望您净化这个妖孽,为本地廓开清明!吾等真心地感谢您!”为首的那人脑袋磕在沙滩上,仪式完了之后,那人起身,命令道:“把这个妖孽投进海里。” 坐在竹笼里的少年仍是端着从容不迫的风韵,似是对死亡坦然得过分,嘴角竟还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儿时也是被他们丢进海里,未死,现如今旧幕重演,不知道死不死得成呢?”言辞神态间似乎可见对死亡有向往之心。 他是用日语说的,小民众无人能懂,以为这个妖孽要施咒脱身,为首的那人连忙朝天上的新月作揖:“新月海神,用您广大的法力制服这个妖孽吧!” 那人回头,却见四个抬着竹笼的同伙傻愣愣站在那里没一点反应,便恼怒地朝他们啐道:“怎么还不将他丢进海里?” “你看……”有人一指海面。 平静的海面陡然传来一阵细细的声响,有少女破水而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涤荡人心的洁净荡开月亮周边的深浅云层,月华明粲地洒在粼粼的海水中央。 海水中的少女,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上面的水珠像是流转在瓣内的晨露,带着细微而无尽的桃花春色。 她睁开眼,深黑的眼眸染上了银色的流光。 远山似烟,淡然若画,夜色朦胧,仿佛丹青勾勒一般,似有,似无。少女在这样的底景中缓缓站了起来,白衫若玉,长发如瀑,人淡似影,像是独自纷飞的八重樱,初雪般的净雅。 月华之下,她修长的双脚划开水面,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纤瘦高挑的身姿,如神女一样令人仰视。 “新月海神……海神显灵了!” 不知是那个人率先叫了一句,众人都朝少女跪了下来。 “新月海神……”众人拜。 少女被海水洗净后的小脸越发明澈,淡淡的眸眼中难得地透出一股惊异:“什么状况?你们怎么知道我叫辛越?” “新月……真的是海神显灵了!” 先不论时机之巧,单就外貌气质神韵而言,辛越确实有被人当成海神的理由。一张瓜子脸上泪痣楚楚风华毕现,皮肤如初生般的婴儿,吹弹可破。她的衣,月牙白的颜色,仿似刚从瑶池明月中走下来,带着种难言的清冽和芳香。华光之下的一双眼眸像是此时的远海,似淡还浓的梦境空蓝,流泻出一种罕见的清幽明净,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浮华。 便是这般颠倒众生的面容,便是这般圣洁高雅的气质,便是这般淡如云烟的神韵。 还有一种莫名的气场。 朝她跪拜的这些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好听的声音陡然传来:“你,是海神啊。” 声音的主人坐在竹笼里,辨不清男女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轻笑。 第043章 金童玉女 少年靠在竹笼内侧,从从容容地微仰着头,风拂罗衣,月亮正穿行到薄云间,照得他半身光华半幽暗。 “定是这个妖孽法力太强让新月海神您不得不出来,就请海神速速收服他吧!” 辛越将目光投向那个面容宜男宜女的少年身上,樱花色泽的唇瓣抿成了一条几不可见的弧线,淡淡的,一如云烟。 她随后张口,道:“夏川伊織、私はあなたを覚えている。” 日语空灵好似天籁——夏川伊织,我记得你。 少年目光一沉,薄唇流泻出罕见的明净,用日语道:“他们要杀我,你冒充一下海神,救我于苦难吧。” 辛越一扫这八仙桌烛台供品的阵状,还有被强行关在笼子里的少年,以及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的收服妖孽的话,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嘴角一翘,对着少年道:“泳げる?” 少年茶色的眸子间积聚越来越多的浓烈,他掀起睫毛侧首一笑:“何がいけないの?” “あの、私と来。” 辛越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过头来,端着一副神灵的悲悯,声音空灵纯净:“众生平等,我适才已经与这妖孽交流,知他已有悔过之心,我便不把他抽筋剥骨,我将这个妖孽带到海中净化,永世不让他离开海中,你们以为,如何?” “海神圣明。” 众人跪拜高呼。 辛越对着这些迷信的小群众道:“那,把笼子打开。” 哪敢违抗女神的命令,竹笼子一下被打开。 辛越赤着脚走在沙滩上,细沙随风拂过她雪白的脚踝,月色朦胧下她似乎笼罩着一层仙气,额头处半湿的黑色长发被风温柔地带起,像是一只只玄色的小蝴蝶成群张开翅膀,缓缓地飞进夜色里。 她站定,微微弯腰,朝着竹笼里的少年伸出一只手。 纤细的手上还带着未曾吹干的海水,湿漉漉的,犹如春日初初解冻的白色雪花。 应是因为今日成功逃脱到达岸边,又遇到一众人俯首帖耳参拜,辛越的心情出奇的好,她微微勾唇,眼里带着星点笑意。脑袋微侧,弯腰对坐着的少年道:“让海神普渡你吧!妖孽。” 带着丝淡淡的戏谑。 桃色红浅,青烟淡薄和风暖,一顾盼,让人没来由地想到春天。 少年一怔,伸手握住辛越略显冰凉的手,轻轻的,是那种不忍触碰美丽泡沫般的小心翼翼。 他亦笑:“愿海神普渡。” 月色下,两个风华脱俗的人走向海边,光影在海水中流转,一阵风吹过,吹落了一枝滨玉蕊。 刹那间一股悠远清淡的芬芳撒了开来。 跃入海中,夏川伊织回响起那时辛越用别人听不懂的日语与他对答的话—— “会游泳吗?”她问。 “有何不会?”他弯眉。 “那,跟我来吧。” 于是他便去了。就那样跟着她,去了很远,很远。 游了一段时间,此时天已微亮,泛开薄薄晨光。 两人破水而出,辛越抓着胸口轻咳:“快要断气了。” 她的脸有些红,夏川伊织半扶着她走上岸,好笑地望着她:“不是海神么?怎么才这么远,就受不了了。” 辛越望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道:“我以海神的名义命令你,闭上你的嘴。” 夏川伊织笑了,半蹲下腰,道:“来,我背你。” 辛越一怔,忽的就想起那日在孤岛上,有人侧首回眸一笑,手臂在背后围成了一个温暖的弧度:“夫人,上来吧。” 见身后久久没有动作,夏川伊织站直身子,只见辛越双拳平静地握起,尖尖的下巴敛下去,及眉的额发挡住了低侧的眼眸,犹带湿气的长发在风中胡乱而无力地游动。 她站成了雪樱花,脆弱,洁白,格外的安静。 出于一种本能,夏川伊织将手放在少女的肩头,轻问:“怎么了?” 辛越回神,下意识地移开身子,摇头:“游了很久,头有点晕罢了。没事的。” 越过海边的栈道,两人向着里面的小渔村走去。 这是一个略显落后的村庄,人们都起得很早,呼吸间是淳朴的农家气息。有些人拉着海网往海边走去,有些人坐上了小船,不知道是去打渔还是去载客。 “哥哥姐姐,你们是从天上下来的吗?” 待辛越和夏川走近村庄后,不远处响起一阵细软的童音。 白衫曳地的两人相伴而行,出众的容颜与气质,如金童玉女般夺人眼球。 夏川俯下头微微一笑:“哥哥姐姐,是两个落水鬼。” 说话的小女孩看着夏川俊美温柔的脸,脸红了红,嘟囔道:“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水鬼。” “敏敏我要你去晒鱼干你在哪里干什么呢?”噶吱一声暗响,木门打开,一个头上包着布巾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阿娘啊……” 未待敏敏把话说完,夏川便向前一步,对妇女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纯澈笑容:“大姐您好,我朋友身体有些虚,受了点伤,能不能在您这里住几天呢?” 妇女望着仿若天造地设的少男少女,咯咯一笑:“什么朋友,我看……”妇女故意不说,一双眼里满是暧昧之意。 夏川清了清喉咙,岔开话题:“不知可否在这宝地,住上几天?” 妇女打量他们的穿着,皆不见得有何高档,脸色一宁还是笑眯眯地道:“这地方穷山恶水的,实在不适合两位公子小姐住。” 已是委婉的拒绝了。 “我们不会惹事,也不娇气,等我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可以去帮你们捕鱼,期限为半年,决不食言,怎么样?” 辛越的声音有些哑,扶着树木,忍住伤口再度破裂时的疼痛。 妇女仍笑:“姑娘,你看,我们地方就这么小……” “敏敏是吧?”夏川忽然弯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初次见面哥哥应该送好一点的东西给漂亮的敏敏的,可是哥哥和父亲坐船的时候不小心掉海里去了,什么东西也没拿,只好送个小手镯给敏敏了。”他从手腕间取下一个镯子放到小女孩子的手上:“喜不喜欢?” 第045章 一起睡觉 夏川对敏敏眨了眨眼睛,小姑娘扭头对母亲说:“阿娘,我好喜欢这个漂亮哥哥啊!阿娘就让哥哥和姐姐在这里住吧。” 妇女愣愣地看着那镶金坠玉的镯子,再转过眼来望向夏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多了几分亲切:“既然敏敏这么喜欢你们,你们愿意留在我们这个穷地方就留吧。” 夏川掩过眼里一闪而逝的嘲讽。 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吃完晚饭,夏川对辛越道:“辛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辛越挑挑眉:“在我印象中,我还没和你发展到这一步。” 村庄小,房屋面积也不大,只有两间卧室,因为辛越很笃定地对女主人张大姐说跟夏川只是朋友关系,张大姐也不好再将他们两个人安排到一起睡,于是便让夏川跟男主人张大哥睡,而张大姐,辛越,还有敏敏一起睡。 但是夏川却好似对这个提议有排斥。 他拉辛越出来,低头望着她:“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 “我不也是别人么?”辛越淡淡地望着他。 “你不同。”少年的眼里藏了一些欲言又止的情愫。 “我很普通,没什么不同。”她转身欲走。 “辛越!”他拉过她:“别走。” 屋旁有一排滨玉蕊,乳白色的花瓣被夕阳染上了淡淡的粉,少年精致如玉的脸被艳丽的光影修饰得更加立体,侧脸下颌描成优美的流线,高挺鼻梁下薄薄的唇微微开启:“在我心里,你是不同的。”眼神如酒,轻易让人心醉。 辛越只是拨了拨耳后的头发,淡笑:“表白?” 少年一愣,笑容温柔,碎金洒上额前的发:“不然呢?” “全世界的女人都应该喜欢你?”并没有被他摄人心魄的美蛊惑,她平静地反问,见他不言她接着道:“我跟你才认识多久你就对我说出这些似是而非让人误会的话,是我魅力太足还是你四处撒网?”她冷冷一笑:“呵呵,我不喜欢太滥情的男人。” “你会喜欢我的。”此话说完,他便伸出手,扣住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不由分说就吻上她美好的唇。 他用舌轻碰她的上下唇,然后在她下唇上不轻不重地一咬,她雪白的贝齿便不受控制地张开。 他趁势舌头深入,将她的舌包卷在口中,上下左右回旋翻动,他的吻法虽嫌粗鲁但颇具挑战性,是接吻高手必备的技巧之一。 本能的生理反应让辛越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他禁锢她在怀里不让体虚的她动弹,唇贴上她的如花瓣般柔嫩脸颊:“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辛越喘气,说不上话来。 “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他的声音极具蛊惑,情人般的低喃划过辛越的耳畔:“今晚,和我睡吗?”他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尽量不让语气显得轻佻:“如果和我睡了,你会更喜欢我的,我保证。”他颊染桃花,声线单薄而诱惑。 她的声音轻而冷:“因为某些原因,我对你寄予了一定程度的期望,你别太让我失望了,夏川伊织。” 一阵风吹来,零星的落蕊与几株青木纠缠在一起,沙沙地摇晃着。 夏川陡然放开她的身体,语气忽的变得疾厉:“谁说要你对我抱有期望了,我不准。我就是个阴暗冷漠的人,很多事情我都做得出来的,你别太相信我。” 从容亦无,诱惑亦无,清冷亦无,高贵亦无,他暴躁又脆弱,神情中有辛越永远探究不得的情绪。 她伸手擦了擦唇角的点点血迹,望了他一眼后欲走。 他绕到她前面,拦截她的去路,眼神恢复少年的纯净:“不要走,和我睡。我不要和别人睡。”他把她抱进怀里,却是换了一种力度的拥抱,温柔的,甚至有些无助的。 “记得许天览吗?就是那个被楚之凌手下杀死的男人。”夏川开口,辛越便想起了初遇夏川那一日那个死状凄惨的商人,他继续道:“他不是我哥哥,他是我的……”便停住了,几次张唇,以为过往的一切足以风轻云淡地提起,却发现终是没有彻底勘破的底气。 辛越隐隐约约预料到了什么?一怔,本是要推开他的拥抱的,却讷讷没有动。 “这次,有人要将我投海,知道为什么吗?”顿了顿自己回答:“我被你弟弟放出来以后,流落到了那个小镇上,那里的老爷收留了我,并且,很疼我!”风也不吹了,世界出奇地静谧:“是夜里疼爱的那种。” 辛越瞳孔猛的一缩,她抬头看着夏川带笑的脸,顿时失了言语。夏川的眼神此刻显得异常天高云淡,低眸对上她的视线,竟笑:“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辛越看着他似男似女的脸,回过神来,用了些劲推开他,她揪着胸口喘着气,明显地不敢置信和不能接受。 “你也觉得我很脏?是不是后悔救我了?是不是觉得对我这种恶心的人抱有期望,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情?”他又恢复了那种无所谓的冷漠淡笑,眼里夹着浓烈的讽刺和不可掩饰的悲哀。 他看着她排斥的眼神,笑容里涌动着着丝丝寒冰,出奇的霜华落寞:“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辛越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满身伤痕的她独自站在漫天的雪地当中,看着别的孩子有父母倾心照顾,有朋友亲戚细心疼爱,而她却只能接受这不公平的由不得自己选择的命运,心里是单薄脆弱到近乎绝望的无助。 她也想控诉,她到底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安排?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用那种看恶心怪物的眼神望着我,我会忍不住想掐死你。”他的声音已浸出了寒冬般的冷意,他无力般坐到地上,转瞬又用仅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笑喃:“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同。” 顷刻,他冰凉的手上覆上了一只柔软而又温暖的小手。 第046章 打渔生活 夏川的声音已浸出了寒冬般的冷意,他无力般坐到地上,转瞬又用仅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笑喃:“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同。” 顷刻,他冰凉的手上覆上了一只柔软而温暖的小手。 “夏川!”辛越望着他,认真地叫他的名字:“就算再艰难的日子,也会过去的。不要沉陷于过去的苦难不可自拔,向前看,好好地强大起来,好好地保护自己,你还年轻,绝对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望向他时,她的眼睛古潭般的平静沧桑,像是内敛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苦楚,不愿诉诸亦不能诉诸,又像清澈见底的河流,于缓慢处淌出细长的流艳,延宕至远,廓开一片天地的清明。 记不清是多久以后了,夏川待在日本的皇宫,平静地喝着清酒,梦醒梦醉,总会反复纠结着一个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他心中想期待想拥抱想守护的那个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走进他的心中,从此变成了恋恋不放的执念? 风声簌簌,海水微澜。 辛越彻底懂了夏川为什么执意要跟她睡觉的原因――他对男人有强烈的恐慌与厌恶。 她将少年的手握得紧了点,歪着脑袋望着他秀美如玉的脸:“同睡一屋,约法三章。第一,你睡地上,我睡床上;第二,你不能碰我,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对我做出像刚才那样的事情;第三,晚上休息的时候不准发出声音,务必保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不能干扰我睡觉。如果违反了其中一条,以后休想我理你。” ―― 夜晚,弦月一勾。 夏川问坐在床上并不休息的辛越:“怎么还不睡?” “‘夏川,我问你,你将那么贵重的物品送给一个小女孩,让人家收留我们的目的是达到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炫富,会让这家人对我们生出歹心?” 夏川睡在地面的草席上,双手枕头摇头一笑:“不会的。” “为什么?”她狐疑地望着他:“你不会这么相信这家人吧?” 他勾勾手指,压低声音:“凑过来,我跟你解释一下。” 辛越遂下床,席地而坐。 他没有直接回答辛越的问题,而是问道:“要你是他们,发现我很有钱,会怎么样?” “会抢。” “如果暂时排除这个可能,也就是把这家人默认为尚算有良知的普通民众,还有什么可能?” “普通民众的话!”辛越想了想:“过一段时间发现你已经身无分文,会把我们赶出去。” 夏川白皙如玉的脸上泛开薄薄笑意:“怎么样才能延迟他们对我们的驱赶时期?” “你继续给他们钱。” 夏川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可我已经没钱了。” “或者,你必须让他们感到收留你是非常有利可图的,就算你给不出金钱给他们,他们一样供你吃喝。”辛越望着他,忽然灵光一闪:“嗦嘎,我知道了。” 夏川笑,听她发表意见。 “你之前对他们说你在和父亲坐船的时候掉海里去了,一方面是试图打消他们你被追捕的猜测,以免他们认为你是祸害而决计不收,另一方面,你在误导他们,你故意将自己表现成富家子弟,他们便会认为你父亲迟早有一天会找上这里来,产生一种富家人会对施恩者出手阔绰回报的隐秘期望。” “品破恩。”他翘起嘴角说了句日语――正解。 辛越皱了皱眉:“这家人虽然贪财了点,可还算淳朴的,待我们也不差,你这样算是严重欺骗他们啊。” “他们会得到好处的,我不会让他们一无所获。” 辛越探头:“什么好处?” 夏川咳了咳:“有人不是说过吗?如果病好,就给他们打渔半年。”他眸里聚集起笑意,望向辛越。 辛越捶了一下少年的肩膀:“你有点无赖啊。” 一个月之后,辛越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彼时她穿着粗布制成的蓝衣,正踏上捕鱼的小船。 小船上有四个人,张大姐,星星,辛越,以及夏川。 用渔网捕鱼需要的人力比较多,在海中撒网捕鱼这种事情由张大哥完成,张大姐做的,是在附近的浅水滩里用鱼叉叉鱼,浅海的鱼与深海的鱼种类不同,两方打渔拉到集市上去卖的话就能更好地满足民众的需求。 起初张大姐不对辛越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捕鱼感到怀疑,见她拿起鱼叉时在耳边嘱咐:“看中点再叉,往看到的鱼的后方位置叉。” 辛越自是懂光的折射原理,一条鱼嗖的而过,她胳膊一用力,干脆利落精准无误,微微一笑,将被叉穿的鱼丢进鱼篓里。不多时,鱼篓就满了。 “姐姐你好厉害啊……”敏敏看着辛越迅速有力度的动作,不由发出惊叹声:“简直比阿爸还厉害!” 辛越停下手中的活计,坐在小船上,对着目瞪口呆的孩子道:“你也可以变得这么厉害的。” “姐姐你教我你教我!”敏敏突然就蹦跳起来,眼儿弯弯,明丽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迫切。 “你这孩子,是想让我们摔下去吗?”随着孩子的蹦跳而颠簸不止的船只让张大姐口生训斥。 被娘训,敏敏吐了吐舌头,小小地委屈了一下,随后轻手轻脚地挪到辛越身边,扯了扯辛越的衣袖,讨好地说:“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孩子的声音软得像一团棉花糖,辛越不经意间放柔了声音:“你力度还不够。等你力气大一点,姐姐再来教你。” “我很有力量的……”敏敏嘟唇,伸出细长的小胳膊,手肘屈起,硬生生在臂上挤出一块小肉,皱着眉头努力做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我很强壮的。” 见辛越还是不理自己,敏敏贴上前去问道:“好姐姐,有什么办法让我变得跟你一样有力气呢?” 敏敏虽然出身在略显落后的渔村,但因身体弱兼母亲无法再生育,所以病弱独生女的她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做农活,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而经常不运动则导致她的身体越来越弱,这让张大哥张大姐十分焦急却无计可施。 辛越的眼神淡淡的,半眯着眼瞅着她,细声道:“姐姐不能告诉你。” 敏敏的好奇心被勾起,开始软磨硬泡,辛越状似被打动,摇摇头说:“好吧!耳朵凑过来,我就只跟你一个人说哦。” 第047章 风波欲起 敏敏赶紧凑过去,辛越低声道:“这里有一个海神,常常在早上的时候来,她说只要我追到她,就会赐予我力气大的仙气,我就每天追每天追,每天的仙气就多了,所以力气就很大了。你别告诉其他人啊!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姐姐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追吗?”孩子眨眨眼睛:“我也要变得力气很大。” “不可以。”辛越摇头:“我分到的仙气就少了。” 越是拒绝越是吸引人,越是难以得到越是想要,这一点在孩子的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敏敏嘟着唇:“姐姐你不可以这么小气啊!我不管,反正我每天都要跟着你去追海神,我也要变得很有力气。” 两人的对话落入张大姐的耳,她对辛越一笑:“还是姑娘你有办法。” 晚饭做得很丰盛,时间的磨合中,渔家妇人对辛越和夏川产生了好感,尤其今天辛越在她面前露了一手捕鱼绝活更让张大姐笑不拢嘴,几人相处很是愉快。 席间张大哥说着海上的见闻:“听说海霸王楚之凌又回来了。” 辛越眼睛一沉,张大姐追问道:“不是说他死了吗?听隔壁的花婶子说,他被狂风卷了去,被淹溺了。” 张大哥:“花婶子那狗屁腔你也信?她又没看见人死,净在那里瞎说。我前几日听几个出海的兄弟说,楚之凌这次一回来,就下达了搜捕令。” “谁得罪了他啊?” “好像是一个女人。” 张大姐放下筷子:“乖乖,这些强盗净做些抢女娃子的事,听说楚之凌算是海寇中有点良心的一个,没想到……”她摇了摇头:“可怜了这个女娃子哦……” 张大哥吃着菜:“这些海盗不都一个样吗?你见过有做好事的海盗?前几年咱们村庄不就是被这些海盗贼子烧的!”张大哥朴实的面容间划过一抹忧色:“虽然好几年没来了,可是保不准他们这几天又来,听说那个刘襄佬到这附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上我们这里看看。” “什么?”张大姐顿时大惊失色:“那个恶贼?” 刘襄是出了名的残暴,仅是名字便令人闻而色变。 是夜,月明星稀。 辛越坐在床上,低首对夏川说:“我们准备一下,逃离这里吧。” 漫天星华洒在夏川素净的衣袂上,他挪了挪唇:“为什么要逃跑?” “你很想死?” 夏川摇头:“不是。”他席地而坐,衣袍散落,看着辛越:“为什么不奋斗一下?” “你是说,奋力抵抗海贼们的进攻,保护村庄?”辛越挑挑眉毛。 夏川没有说话,只望着她,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斑斓。 她翘起唇角:“你在嘲笑我吗?”她的侧脸被月光镀上光晕,显得有些出尘的美:“我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有把握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就像先前对付荷兰军,分析利弊果断出击,那是因为我掌握到了楚之凌和荷兰军两方的矛盾,我处于一个尚算主动的位置,我的背后丝丝缕缕牵涉到了很多人,所以胜算很大。” 她接着道:“可是现在,我就算再有能力,也无法带着一群对我无法信任的闭塞渔民对一大群如狼似虎的海贼发动攻击,我观察过了,这里真的非常落后,连稍微高级一点的炮台都没有,海贼一来,就只能束手就擒。” “你不会觉得,不舍么?”夏川从容地翘了翘嘴角:“在这里,你明显比在楚之凌船上要开心许多。” 辛越望着他,声线沉了许多:“我不是救世主。更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月色沉沉,照在层叠的枝桠间,海面苍白中似有陆离靡转。风掀动海面,哗哗地响。 潮涨得厉害,木筏小舟轻而易举能被掀翻,逃离的事情,只好待明日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照。 “姐姐,海神在哪里啊?看不到她人,我们怎么追啊?”敏敏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辛越见孩子已跑了一段距离,便放缓脚步,对她道:“只有姐姐能看见海神,因为姐姐是大人,小孩子是看不见的,敏敏跟着姐姐跑就对了。” “哦。”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跑了许久,两人在一处岩石边休息,待恢复些气息后,敏敏扭头对辛越道:“要是姐姐永远都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小旭哥哥都有姐姐,还有弟弟,我就一个人,要是姐姐你不在,就没人陪我玩了。” 虽出身于豪门家族,兄弟姐妹不在少数,可他们对辛越的情绪都是抵触排斥而非温暖关怀,此刻孩子的话语让辛越微微一怔,她略一笑,神色是山穷水尽处犹有桃花绽放的绚烂。 她拉过孩子的手:“来,敏敏,咱们来比赛捡贝壳,输了的今天中午就刷碗。” 辛越已经很放慢了动作,然敏敏还是输了。阳光从海水间折射过来,洒在辛越素净的衣袂上,她勾勾唇:“愿赌服输哦。” “不公平,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子。”孩子习惯性地嘟唇,声音脆脆软软的,带有儿童特有的娇嫩。 辛越摇头:“输不起的人,啧啧。” “我不是输不起的人!”她望着辛越带着笑意的脸,下了决心似的一咬牙:“刷碗就刷碗。” 辛越摸摸她的头:“这才乖。” 正要走回去,发现孩子没跟上来,辛越回头望着小个子敏敏:“不回去?” 敏敏踢了踢沙子:“脚痛,走不动。” 哟,这孩子,是要她背吗?辛越挪挪唇:“输了就生气了?” “才没有。” “那就自己走回去,才几步远,脚就痛了!”辛越弯腰轻点了一下敏敏的肩膀:“你当姐姐我是这么好骗的吗?” “姐姐,脚真痛。”孩子瘦瘦小小的,皮肤还有点黑,可一双眼睛却很大,现在眨巴着望向辛越,黑黑亮亮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仅是一愣神,孩子就跑到辛越的背后去了,细细的小胳膊拽着辛越的衣服往下拉,试图让辛越蹲下,口里还笑嘻嘻地嚷着:“姐姐你背我吧。” 还真以为她脚痛,辛越郁闷地扫了敏敏一眼,这孩子真会骗人。 如孩子的愿把她背起,辛越沿着原路走回去。 第048章 蓄势待发 打了一天的渔,快至傍晚的时候回了岸,敏敏像想起什么似的拉过辛越,对她道:“姐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天蓝色的像花一样的小贝壳?” 辛越摇头。 敏敏又问辛越:“很多地方都找遍了,会不会落在今天早上去的那个海滩了,姐姐你跟我去找找好不好?” 便去了。不多时便真发现蓝色的小贝壳在那里。 “怎么这么看重这个贝壳?”辛越问。 “这可不是普通的贝壳,这是达达阿叔送给我的礼物,达达阿叔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带着这个贝壳去找他,他就会答应我一件事情,只要他办得到的,任何事情都可以。” “你去哪里找他?” 敏敏答:“达达阿叔离开这里的时候,说有缘一定能够再见的。” 辛越笑了:“人家那是蒙你的,你也信,傻孩子。” 此时天近黄昏,海天一色,艳丽的金辉铺满天地。三三两两的渔船都靠了岸。 辛越正牵着敏敏的手往回走,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姑娘,请问这里是不是金沙湾?” 辛越回过头去,淡淡地“嗯”了一声,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在见到来人的脸时掠过一丝异样情绪,她侧抬下巴望向他。 那人商人打扮,衣服穿得比当地渔民不知要好多少倍,他望着辛越张了张口:“大嫂,你果然在这里。” 她声音有些冷:“别叫我大嫂。” 来人正是楚之凌的心腹楚炎。楚炎有礼地对辛越道:“大嫂,跟小弟回船去吧。大哥找了你很久。” 这话听在辛越耳朵里像是一种恫吓,她不屑地扬了扬唇:“如果我不呢?” 楚炎的面色变得有些沉:“大哥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大嫂你还是顺从些吧。” 辛越瞥了楚炎一眼,牵起敏敏的手就往回走,把楚炎远远地抛在身后。 “姐姐,那个哥哥叫你大嫂耶,姐姐你嫁人了吗?” “没有。” “姐姐,那个哥哥看起来有点凶的样子,不像夏织哥哥那么温柔,你很不喜欢他,对吧?” 辛越忽的蹲下来,将手按在敏敏的肩膀上,严肃地道:“刚才那个哥哥,是海盗。” 敏敏惊呼:“海盗来我们这儿了?!” “如果不想死,那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知道吗?” “可是阿爹阿娘……” “一起离开。”辛越蹲下身子,挥了挥手:“快,我背着你回去。” 流金碎玉的大海上,巨型船只上的男子负手望天,一只鹰飞到他的肩膀上,俯瞰四方。海风很大,苍鹰黑色的羽毛随着男子的藏青长袍猎猎起舞。 “大哥。” 一声叫唤传来,男子回头,微眯的眸子被柔软的霞光淡化了几分锐利,他俯视来人,淡淡问道:“什么事?” 男子伟岸的身躯让唤的人感到浓浓的压迫感,他恭敬低首:“楚炎兄弟派人来报,说大嫂找到了,就在金沙湾。” 夕阳把楚之凌的影子拉得很长,硕大的船帆如海水一般涌动着,他俊美的脸时明时暗,眉目间光华不定。 “终于找到了么?” 楚之凌缓缓勾出一抹笑容,残酷和嗜血的神情被渐渐暗下去的夕阳散得很淡,他肩膀上的苍鹰不知怎的发出几声怪叫,便拍打着翅膀飞远了。 夜,慢慢沉了下来。 “为什么我们要离开?” 金沙湾的小渔村,传出一句声音稍大的询问。 辛越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做不通思想工作的固执农人,再次道:“张大哥张大姐,海贼们就要来了,再不离开,都会遭殃的。” 张大哥站起来道:“我们已经做了些防备,准备了锄头,大石头,还做了很多弓箭,不怕的。” “是啊!我们这地方虽落后了点,可斗海贼都还是斗出了些经验的,咱当家的护我们几个还是护得了的。”张大姐安慰性地一笑:“昨儿个吓到你们了。今天听说刘襄佬跑远了,只要不是他,那些小海盗不用怕的。” 辛越皱眉:“如果是楚之凌呢?” “楚之凌不会来我们这里的,他要的女娃子又没在我们这儿。我今天听人说,楚之凌从来没有带人劫掠过村庄,他至多是让手下劫海上商船而已,因为不滥杀,所以很多人都跟着他。” 辛越咬咬牙,正想说话,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你是不准备走了吗?” 夏川衣衫素净,长发未束,懒懒散散地斜倚在门口,初升的月华照在他象牙白的颈项上。 他侧回过头,眸里流光转:“不要做蠢事。”是用日语说的,空气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飘渺,唯余他的声音,清晰迥彻地延伸过来。 辛越一怔,沉默片刻,握了握拳头,不急不缓道:“我试一试。” “胡闹。”夏川连责备起人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听不出半丝恼,他仰头望天,任月光散漫身上,他的唇在月色下是滨玉蕊的色泽:“你对他们坦白,说你就是楚之凌要找的女人,会把楚之凌的团伙引来,给村庄造成不可预想的灾难,你觉得他们就会跟你走?”他摇头一笑:“天真啊!要我是他们,听完你的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离,而是!”夏川的眸子微微一转:“把你捆起来。” 辛越同样用日语说道:“我知道有这种可能性。” “那你还这样?”夏川低声一笑,高挺的鼻在精致的脸上留下阴影:“你不会对人性保有这么大的期待吧?这些渔民尚算淳朴但也是人,就算他们的心机盘算不如其他地方的人,可是自保这种行为,还是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吧。你凭什么以为他们不会把你捆着交去给楚之凌?你凭什么认为他们愿意跟你背井离乡而不是将你揭发?就算是亲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反叛,更何况是作为外来客的你。” 他说的话句句犀利,却又让人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地方。 额前的头发被风浅浅带起,夏川走向辛越:“咱们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我有预感,海盗们就要杀进来了。” 第048章 残忍掠夺 他说的话句句犀利,却又让人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地方。 额前的头发被风浅浅带起,夏川走向辛越:“咱们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我有预感,海盗们就要杀进来了。” “我就是楚之凌要找的那个女人,今天他的手下发现了我的存在。”辛越望着两个农家人民,沉声开口:“楚之凌对我并不是单纯的追逐,我曾经做过让他觉得非常不能接受的事情,我差一点让他死去,所以他对我的恨意非常浓烈,作为海盗的他要毁灭我所在的地方也并不是不可能。所以你们最好跟我走。” “什么?你……”张大姐瞠大了眸子。 “是的。”辛越平静地望着他们。目光如水一般浅淡,其中丝丝微澜不露声色。 “这样一来,我们就只能收拾东西赶紧跑了……”张大哥望着辛越,沉凝后说道。 夏川看着男人变幻不定的脸色,意态自若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并不多话。 “姑娘,是我们连累你了。”张大哥一步一步来到辛越面前,表情诚恳:“你本可以一个人跑的,现在又搭上我们一家三口。” 辛越抿着唇,声音有些沉,细听起来夹杂着些微的颤音:“是我连累了你们才对。” 她微微低着头,几乎是同时,手上就传来一阵大力,她的身子被人一旋,以反锁的姿势被人钳制。农人的声音浑厚而冷冽:“你知道就好。” “阿爹,你怎么抓住了姐姐。”敏敏在一旁惊讶地高呼。 “既然知道会连累我们,怎么还待在这里不走?你是要拖着我们一家三口跟你下地狱吗?”张大哥冷冷一笑:“现在你是走也走不成了,把你交给楚之凌,我们才能活下去,不仅能活下去,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金。” 辛越没露出任何的悲戚或焦急之色,她秀丽的面容在月光下很白,被镀上了一层光晕,有些虚化,凉凉的淡:“果然是我足够愚蠢。” 下一秒,臂膀用力,反手擒拿,顺臂上勾,顶肘撞膝,以猝不及防的猛烈攻势制住农人的咽喉,辛越素日淡然的眸子里寒光隐现。 不多时便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你抓不到我的。” 袖子一挥,钳制松开,辛越牵起夏川的手,就急速往外面跑去。 不远处,一艘小船横在水上,月光凄冷。外围的海滩上,已响起成片的脚步声,火光像小蛇,缓缓地蠕动。 “阿爹,姐姐走了……是你把姐姐弄走的……”几岁大的孩子并不愚蠢,见到刚才剑拔弩张的一幕,又敏锐地捕捉到了辛越脸上一闪而逝的沉痛神色,想当然地做出此种猜测。 适才还凶恶冷冽的壮汉神色一下子软下来,他揉了揉被辛越抵住过的喉咙骨,嘀咕了句:“丫头片子果然有两下子。” “讨厌的阿爹……”敏敏跺脚。 张大哥笑笑,蹲下身子摸了摸敏敏的头,回答她先前的话:“不把她弄走,难道把她交给那个海盗头子?” 敏敏不知道阿爹在说什么?睁着大眼睛抱怨道:“姐姐说海盗就要来了哎,她是好人,要带我们走的,可是爹爹却那样对她,把姐姐都气走了。”末了又问:“海盗们这么厉害,我们怎么不跟着姐姐一起逃跑?我们应该逃到海盗抓不到的地方啊。” 张大哥笑了:“你姐姐已经跑了,不会让我们跟着了。” “我们可以自己逃啊!快收拾东西……”敏敏瞅着阿爹。 张大哥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敛去了对待孩子的调笑,浑厚的声音透出语重心长的慈悲:“敏敏,现在村庄有难,阿爹怎么能够跑呢?阿爹和村人已经准备好了锄头,准备好了大石块,若是那些贼寇子敢来,今晚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咱金沙湾不是好欺负的。” 坚实的手掌握成拳头,平添几分英气的高壮。 正在此时,火光冲天漫起,几阵尖叫声刺痛耳膜后,传来的是带着哭声的惊呼――“海贼来了!” 成百上千的海贼陆续踏上小渔村,一场劫掠正在进行。 “不要……把俺银子还给俺,那是俺挣了一辈子,要讨老婆的……”几个海寇闯进一个中年人家里,几下踢翻他炕旁边的干辣椒皮,四处搜寻后在床下的大坛子里找了几块碎银子,中年人看着起早贪黑打渔晒网努力了大半辈子的成果就这样被人占为己有,悲愤交加想去抢回,却被几个海贼围殴,不多时便眼冒金星,穷了一辈子的中年渔民钱抢不回又被打得几近残废,顿时心如刀割。 “哥几个,听说那里有几坛好酒,咱们尝尝去!”一海贼袖子一挥,带领几个海贼来到村里的小庙,其他的海贼则叫嚣着去其他地方寻找猎物与刺激。 “这可是……海神的祭品啊……你们不能动,不能……”老人虽已吓得颤抖,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去你奶奶的!”壮脚一踢,老人差点晕厥过去。 喝酒,吃祭品,海神塑像的桌前顿时乱得不成样子,老人忍住眼泪:“海神会惩罚你们的,你们这群恶魔……”话还未完,一把雪亮的弯刀就袭上老人的脖子,血光四溅,人群中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其中一个海贼朝杀人的海贼揶揄道:“阿四,你还是这么讨厌吃东西的时候有人在那里叫嚷啊……” 海贼们经营着他们的娱乐。 外围。 “给老子捉住那个女人!” 一片混乱的叫喊声中,女孩子很快被抓,刀疤脸男人邪笑着,开始脱腰带:“老子先看见的,老子先上!” “不对,是我先抓到的,让我先来!” 刀光一闪:“唰”的一声,一道血线冲天漫起,杀人的刀疤脸海贼登时结果了与他争辩的同伙,他擦了擦嘴角溅上的血迹,脸上挂着残酷的笑:“一点规矩都不懂的家伙,去阴间报道吧!”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痛苦地求饶着。 男人跪下来,压制住她双腿:“我也想放过你……”眼睛一转,手在自己小腹下高耸起来的男人标志上拍了拍:“可是我的弟兄,不愿意……” “啊!” 尖利的女声带着彻骨的痛意,划破了火光四射的天际。 第049章 剑锋所指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痛苦地求饶着。 男人跪下来,压制住她双腿:“我也想放过你……”眼睛一转,手在自己小腹下高耸起来的男人标志上拍了拍:“可是我的弟兄,不愿意……” “啊!” 尖利的女声带着彻骨的痛意,划破了火光四射的天际。 “阿猫,这崽子竟然敢用石头砸我们,怎么办?” 叫阿猫的海盗一脚踢翻瘦弱的少年,声音冷冽而残酷:“把他的心肝挖出来,回去下酒。” “奶奶的这破屋啥也没有,浪费哥几个的时间!”话刚落音,火星子就落到了屋里,连带着周围的树木也烧了起来,通红的火光将屋子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们这群恶鬼,受死吧!”几个大汉从较高的山坡上投着石块,顿时将几个海贼敲得**迸裂。 锄头,斧头猛劈而下,有的甚至撒起了重重的渔网,惨叫声比以前更加猛烈,大风将火推波助澜,熊熊燃烧越发壮烈。 叫喊声充斥在整个金沙湾,海水被火光染红,鲜血一股股地注入海洋,渐渐地由浓变淡。 “怎么了?不是打定主意走了吗?” 火光照在夏川俊美的脸上,他环着胸望向并不动作的少女。 “海贼们,杀进来了。”辛越举目望向远处的天际,眼神幻化迷离的色泽。瘦弱的身姿被月光拉长成了素淡的剪影。 “听,有人在哭,有人在叫。”细小的泪痣落在她的眼角,真像极了一滴泪珠。 夏川一怔,伸过手,握住辛越冰凉的握成拳头的小手,月光之下他的下颌极其美好:“或许这残酷了一点,但是你总要懂的,别人的死活与你无干,你自己也说过了,你不是救世主。” 他拉着她就往小船上迈:“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我们也会遭受他们那样的命运。” “不要这样对我姐姐,不要……”一阵哭声顿时传来,一句姐姐让辛越想到了敏敏笑眉笑眼的样子,不知怎的思绪骤然清明,辛越抬眸望着夏川:“有没有觉得张大哥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说?” “这么多天的相处,让我感觉他不是一个没情义的人,就算他真要把我抓去送给楚之凌,也不该是那样薄情的样子,以他的个性,应该说一些觉得抱歉的话才对……”沉溺片刻,她想通了什么般眼睛一亮:“嗦嘎,夏川你先待在这里,我回去一趟,别走开。” 说完就往来时的路折回去。 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辛越猛地推开张家的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而大火已经渐渐蔓延了过来。 不知是逃跑了,还是……遇难了。 “救命啊……”声音很高亢,很尖锐,是孩童的声音。 辛越往声音的源头奔去,脑海中浮现的是敏敏星子般的双眸,还有她脆脆软软的话语:“姐姐要是一辈子都待在敏敏身边就好了。” “爷最喜欢你这种小东西了,来,别怕,给爷尝尝味道。”一个海贼邪佞地笑着,伸手就要去脱女孩子的衣服,女孩子瘦弱的胸膛顿时裸露在混乱的空气中,男人拔出插在地上的刀,就往孩子的胸口插去,一挖,就掏出了孩子的心脏,小小的一颗,流着血,在宽大的手掌中跳动着。男人把孩子的心脏丢在了腰间系的一个袋子里,对旁边一同伙炫耀道:“兄弟们明早上有下酒菜了。”神态像极了朴实憨厚的农民,在向邻居谈论今年地里的收成。 “阿凡姐姐!你,你们……”坐在地上的孩子身形极瘦,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努力站起来,想踢面前这几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却在看到他们嗜血的眼神时心神一震,原先的愤怒悲怨化作了不可遏制的害怕,她哆嗦着连连往后退。 “这个小女孩有点趣,她的小心脏我收了!”旁边一海贼抽刀,就要割开孩子的衣服。 “啊!不要!”预期的痛苦没有到来,孩子害怕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嚷着要她心脏的男人已摔倒在地,在男人的面前,站着一个高挑瘦削的少女,干净的淡青色衣服,修长的双腿,雪白的颈项,再往上,尖尖的下巴,抿紧的浅樱色唇瓣,漂亮的眸子迸射点点寒光。 猎猎火光成了她的背景,她持刀而立,秀美绝伦又不失英气。 “哪里来的臭女人,敢打老子!”那男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旁边的一人却惊呼道:“这不是咱们楚大哥找的女人吗?” 辛越眸子微眯,随后冷冷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楚大哥说这女人背叛了他,咱们今儿个就杀了这个贱人!”一男的捋起袖子,摆开打斗的架势。 弯刀闪现,嗜血而狂狷的气息充斥鼻腔,森冷无情的剑锋直指辛越,男人冲上前来,刀法利落,出手狠辣,是欲置人于死地的决绝,辛越眉梢一挑,腰身贴着急速而来的刀锋一弯,釜底抽薪的不要命打法,出其不意以险制胜,手撑在地纤腰曲成呈流利的拱形,脚长了眼睛般狠狠攻向男人的腹部,然后顺势往上用力将男人手中的刀一踢一抬,剑头稳稳插在旁边一海贼的心窝。 待辛越初初站定:“嗖”的一声锐响登时传来,辛越面不改色地躲开抛掷而来的大刀,与此同时身体好似泥鳅一般滑溜溜地贴上去,身手灵活行云流水,小腿膝撞,以暗劲制敌,袖间滑下的匕首顿时抵在掷剑男人的咽喉处。 昔日风光秀美的小渔村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变成了修罗炼狱厂,痛苦的哀嚎不绝于耳,身边是被挖了心脏的孩童,还有数不清的被火烧焦了的尸体,可耻可恶的残暴劫掠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第050章 人走茶凉 昔日风光秀美的小渔村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变成了修罗炼狱厂,痛苦的哀嚎不绝于耳,身边是被挖了心脏的孩童,还有数不清的被火烧焦了的尸体,可耻可恶的残暴劫掠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辛越记得很久以前自己还在海军特种部队的时候,也曾见过一次规模很大的谋杀,那时她正在澳洲的海上暗中跟随一个不友好国家派出的间谍,快要接近澳洲群岛的时候一艘挂着黑色骷髅旗帜的驱逐舰快速逼近了客船,远程炮弹示威性质地抛过来,让船身发出巨大的震动。 船上顿时响起游客们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驾驶室的舵手被狙击步枪射死,船陷入瘫痪状态,二十几个打扮怪异男人乘坐快艇登上轮船,用每个人手上装备的全自动步枪,腰里挂着的手雷和液体雷管宣布他们绝不是来小吵小闹的。 澳洲的这艘船上装载的多是一些结伴旅游的情侣,海盗告诉众情侣们两人中只能活一个,在生命面前爱情根本不堪一击,很多人都哀求海盗让自己活着,有些人为了活命甚至亲手将爱人杀死。 辛越当时伪装成了船上的工作人员,被海贼用手铐锁住了双手,强迫必须看这一幕。 海贼统一将情侣中哀求声最大的那个射杀,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厚厚的玻璃窗上,偌大的船舱内顿时尸横遍野。然而罪恶还未停止,海盗头子冷声一笑:“我答应了要放过你们的。” 他所谓的放,就是让众人排好队,一个一个踢进海里。无一饶恕。 辛越作为特种部队的成员,小小手铐轻易便解开,游泳很远之后得人搭救。 作为特种部队的成员,必须以组织的命令为绝对原则,不可自主行事,一旦在行动中暴露身份,所付出的代价是非常巨大的,这不仅关乎个人更关乎国家。那些人遇难本是意外,她不能救也救不了。 血肉之躯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让辛越感到痛苦和无力。后来在一次代号“longstrong”的国际行动中,z国联合m国,d国,f国的海军特种部队成员成功爆破不友好国家y国,h国,c国的十座重点港口城市,当时海岸因一连串的爆炸而震动,特种部队采用牵制战术,以装甲部队开始攻破伊拉克南方的防线。成功地对不友好国家的设施进行了惨烈打击。 这次行动的计划是辛越向身为司令官的叔叔提出的,叔叔对她这个计划赞赏有加,按照计划付诸实现,而她也参与其中的执行。由此叔叔对她越来越信任。 后来,她组织人员在b国境内击毙了一个全球性的恐怖组织首领求斯阿鲁,立了特等军功,军衔也随之提升。 在海军陆战队任职的期间,她执行非常规大规模战争五次,境外内部防卫十次,还有大大小小的解救人质的直接行动、抗击极端势力的反恐行动、关键时期的特殊侦察,军功赫然。 一直让她无法释怀的就是每次都会有无辜的人惨死在她面前,是国人同胞,但因大事为重,她就算有能力救也不能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她想做一点什么?至少不要那么束手待毙,至少可以自主。机缘巧合之下她进入了海上维和部队,开始抗击海盗的生涯。 现在肆起的求饶声和哭喊声让她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她面不改色,就将匕首往那人的脖子上用力一划。 迅速抱起刚才吓得大叫的孩子,辛越飞也似的逃离开去。 山后的树下略微僻静,辛越还没来得及说话,孩子就紧紧抱住辛越,哭着道:“姐姐,我好怕……” 辛越一怔,却无法出言安慰。 该说什么?如果这些人不是楚之凌派来的还好,如果是,那这一切不就跟她有脱不开的联系吗? 她抑制住情绪,问孩子:“敏敏一家人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敏敏妹妹,已经死了……被他们割成了一块一块的……我亲眼看见的……” 辛越牙关紧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找到张大姐时正是月上中天,海贼们已经快撤退了,妇人任由火光烧上自己的身体,她还能动,却已经放弃了对生命的渴望。 辛越帮她拍掉了身上的火,抱起她的头,声音艰涩地道:“大姐,振作点。” 张大姐的身体被人殴打得血肉模糊,见辛越来,她眼睛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娃子,你不是跑了吗?怎么……怎么回来了?”她咳了两声,口齿不清地道:“孩子他爹,其实……没想把你……交给那个天杀的海贼,他想要你一个人离开这里……可是你又不肯……他只好那样逼你……他是不能离开这里的啊!他说他要保护这个村子……” 辛越紧紧地咬着唇,不轻易动情的眼此刻微微湿润。 “娃子啊!我们……没有要做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去救救敏敏吧!把她带离这里,让她……好好地活下去……大姐求你了……” 辛越已经把所有的地方找了,敏敏遍寻不获,该是如那孩子所说的,被人杀死了。 见辛越不应声,张大姐连忙拉住她的手:“娃子啊!我们真没有要把你交给海贼……我虽然爱贪点小便宜,可是我也不愿意把你个女娃子丢火坑里去啊……孩子他爹也不愿意的!”她说话越来越费力:“你勤快,性子又好,对敏敏也是喜欢得紧,有时候看着你笑,我就想把你当亲闺女疼……你是个好娃子啊!我和孩子他爹怎么会让你去受苦受难呢……” 辛越眉头一皱,紧抿唇瓣看着妇人被打得红肿的脸。 这番话,或许有几分蛊惑辛越的成分在,以为辛越是芥蒂先前的事情而不肯去救自己的独生女,是以巧言相求,但是辛越知道更多的是发自肺腑的真诚。 这么多天的相处,一起吃饭一起打渔,有时候星星明亮的夜空下,五个人坐在海滩上,辛越给他们端来香喷喷的海鲜烧烤,敏敏缠着夏川讲海上的奇人异事,不胜其扰的夏川有时候会促狭地逗敏敏:“等你长成了大美女我再跟你讲。”她就会鼓起腮帮子,气恼地抓着夏川的长发:“辛越姐姐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人啊……”而辛越自己便会气定神闲地说上一句:“谁嫁给他了,他一辈子就打光棍的命。” 那些柔软的日子令人怀念得想掉泪。 第051章 执刀对立 焦土凄凉,海水像是夏末的荒草,长的齐腰高,卷起来又重重地拍下去,溅起的水花在冷风中瑟瑟地摇动着。 妇人咽气,眼是睁着的,怎么也合不拢。 辛越跪在那里,顾自怔了良久,小小的拳头握着,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这时,她的肩膀上环过一阵温暖。 独特的嗓音落在耳畔,是熟悉的日语:“辛越,振作点。” 是那样的姿势,微微弯腰,一手揽住她瘦小的肩膀,从背后抱住她。 女孩子低着头,刘海盖住眼睛,声音冷而沉:“夏川,你输了。”忽的凄凉一笑,对身后的少年道:“他们,没有要把我交出去。” 风顿时变得很大,卷起少女素净的衣袂,和及腰的长发。她的眼神空洞而宁静。 “那小贱人在那里,捉了她!” 未来得及撤退的海贼眼尖瞧见了辛越,火速围了上来。 长风席卷过深黑的大地,空气中发出猎猎的声响,少女目光一抬,仿佛昔日的淡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冷冽。 移开夏川的怀抱,她挺直着背,冷眼扫过面前的海贼们。 旋身,横踢,夺刀,抹喉! 动作连贯,毫不拖泥带水,一下子就结果了三个男人的性命,月光之下辛越的动作优雅好似舞蹈,清丽中带着致命的肃杀。 潮水般的人群越涌越多,辛越整个人腾身跃起,一把抓住一名海贼的脑袋,膝盖飞点,一道血线顿时冲天而起:“砰”的一声,辛越把身材魁梧的海贼狠狠地砸向其他人。 呆愣只是一瞬,那些人迅速反应过来,对辛越进行了猛烈的进攻。 被围在人群,辛越曲手成爪,猛的一错,咔嚓,腕骨断裂,紧随其后的转肘侧踢,腾空踹翻了几个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小汗珠,盘算着如何突围。 正在此时,一把利刃袭上了夏川。 夏川不会功夫,辛越眉梢一挑,迅速一勾脚将面前拦路的海贼放倒,急急奔向夏川的方向。 太过迫切果然会出错,袭击夏川的那人将刀锋一转,对着辛越的胸膛就直挺挺地插下去! 辛越一避,却还是躲闪不及,剑紧紧地插进了她的手臂,血涌不止。 后面的一把刀又狠狠地伸过来! 辛越后面好似长了眼睛般一脚横踢,踩在那人的肩膀上,借力一飞,硬生生抽出插在臂膀上的刀刃,朝着下面的人就是一挥,顿时削掉好几颗人头。 打斗进行了很长时间,在八九十个大汉的围堵下,辛越渐渐开始力不从心,她小小的脸非常苍白,近无人色。 特种兵高超强劲的身体素质和坚韧不拔的心理品质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这一刻还喘着粗气的少女下一刻已向豹子般蓄满力量,全身心地对抗着如狼似虎的敌人。 如果是一个人还好,可是她现在必须得保护夏川,分神让她的警戒性大打折扣。站在海岸岩石上的独眼男人眯起眸子,将珍贵的只有一发子弹的手枪对准了辛越,眼里闪动着残酷的光泽。 辛越正巧看到了独眼男人将手抢举起对着她,她陡然瞳孔睁大,却对此无能为力。 人的身手再快,怎能快过热兵器? 男人极其轻蔑地看了辛越一眼,食指抚上森冷的扳机。 已失去了躲避的先机,生死一瞬。世界顿时空静无比。 就在辛越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把长剑骤然划破世界的死寂,像是一只锐利的狼爪,刹那间死死的咬住了致命的伤口,凌厉的剑锋蓄势而来,刷刷带起风声,直直射穿了独眼男人执枪的手腕。 海盗们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纷纷转过头去,只见随风浮动的海滩之上,男人一身乌金玄袍,容颜俊美,风姿卓绝,脸若寒冰,挺拨的站在那里,手上是宝剑的刀鞘,闪闪间是贵重的赤金色泽。 海盗们顿时山呼:“大哥!” 楚之凌走过来,不应声,眼神冷冷地在众海贼身上扫了一圈,看得人莫名心寒。 眼神落到辛越身上,定了良久。 少女肩膀上绽开了一朵极其凄艳的花,更衬得小小的脸分外苍白。 她手撑在一把插进沙子里的剑上,下嘴唇被雪白的牙齿紧紧咬住,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楚之凌沉了沉眸子,冷着声音道:“过来。” 辛越忽的露出了一个异常淡漠的笑:“你是要我过来把你杀了吗?”她的眸子瞬间变得十分凉:“我真后悔没有在孤岛上把你杀死。” “孤岛”二字让楚之凌的眼冷了几分,忽然就笑,带着嘲讽:“我也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你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月光很明亮,照得楚之凌牙齿格外的白,似雪白的利刃。 “你不愿意费时间的女人,别人可都排着队呢。”夏川信步走到辛越身边,牵起她的手,十分从容地望向楚之凌。 楚之凌一下便记起了夏川是以前在他船上做过俘虏的日本人,眼里闪过森寒色泽,对手下们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倭贼杀了。” “觉得受到威胁,所以要把我杀了么?”夏川不染尘埃地淡淡一笑:“气量狭小,手段残忍,怪不得她不喜欢你呢。”夏川一件极其素净的衣服,身材颀长,气度冲和,笑容晕开山水般的淡雅。 楚之凌明显不接受他的挑衅:“这与女人无关,我就是讨厌倭国人。” 随即冷声:“杀了他。” “慢着。”辛越出声:“放了他。” 她握着拳头:“如果你放了他,我就乖乖地跟你走,任你处置。” “你似乎不具备和我谈条件的资格。”楚之凌冷冷一笑,长风掀动他的衣袍,俊朗眉目间流淌着丝丝寒意。 辛越一脚挑起一剑,横拿手中:“那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直到我死为止。”脸上是鱼死网破的毅然决然:“我死了,你就永远都报复不到我。” 第052章 无情虐待 辛越一脚挑起一剑,横拿手中:“那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直到我死为止。”脸上是鱼死网破的毅然决然:“我死了,你就永远都报复不到我。” 夜晚的冷风呼啦啦的卷过,一望无际的海洋发出低沉压抑的嘶吼,月光如冰,辛越迎风而立,单薄的衣衫被风吹得簌簌起舞,乌黑的长发像是被撕裂的锦缎,分分合合身后作舞,她的头微微仰着,秀美的瓜子小脸上是坚定和倔强的神情,修长而洁白的颈项上横着一把利刃,抵在那里,随时可以割破年轻娇嫩的肌肤。 楚之凌皱着眉头望向她,薄薄的唇抿成了几不可闻的弧线,此刻的沙滩骤然变得很寂静,人们连呼吸都似乎屏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从楚之凌身上散发的浓烈煞气,不怒而威寒冰封冻。 风声吹动着树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楚之凌终于动唇,眯起眸子,对着夏川极沉地说了句:“你走。” “我不……”夏川话还没说完,辛越就捂住了他的嘴,手拉下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跟我一起去他船上,你走了,我才不必费心思保护你,我自己一个人很容易逃。” 夏川望着她:“果然我是累赘啊。” “别跟我来这套,在我面前搏什么同情?”她幽幽地望了夏川一眼:“找机会练练身手,以后自己保重些。有缘会再见的。” 夏川笑了,众目睽睽之下在她的颊边映上浅浅一吻,温声细雨中暗含无数牵挂:“别让人欺负到你。” 辛越踹他脚:“随便就亲人,学坏了啊。” 他便放开她,朗声一笑:“我以前不也亲过你吗?” 他望了面色铁青的楚之凌一眼,翘起唇角就走离了众人的视线。 夏川一走,辛越顿时失去了伪装,不再笑,眼神淡淡的,投向楚之凌:“走吧。” 船舱之内,楚之凌眯着眸子望向辛越:“你跟那个倭贼是什么关系?” 苍白的小脸划过一丝浅笑,垂眸不答。 楚之凌上前,两根手指钳制住她尖尖的下巴:“倒是比以前硬气了许多。” 他的手掌按在她受伤的肩膀上,一用力,她闷哼了一声。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还以为你哼都不哼的。” 辛越仍是不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亦不愿多说什么。 想她对夏川便巧笑嫣然,对自己就冷眼不言,态度判若两人,楚之凌心里就涌起一阵闷火。他朝外面道:“给我打两桶热水来。” 水被灌进浴桶,房内顿时水汽袅袅,辛越察觉到了楚之凌的心思,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胸前,形成天然的防备动作。 “怕什么?我只是给你洗个澡!”他食指划过她白皙如玉的嫩颊:“这脸脏的啊!不洗不行了。” 说罢便提起辛越,将她塞进泛着热气的浴桶里。 水温并不是热得让人难以接受,只是对于她肩上的伤口,再温和的水都是毒药。 她小小的脑袋低垂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一声求饶也不肯发出。 他连让人屠戮村庄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她还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她能奢望在她说出那么一番决绝的话后,这个狂暴的男人能如以前般对她保持一丝心软? 只是悔啊!为什么当初,就不除了他呢?为什么给他留一线生机? 他手伸上她的衣服,她倔强地拽住,不让他脱。 他用力一扯,便撕掉了她肩角的一大片布料,本来穿戴整齐的衣杉也早已凌乱,领口处连着内里被大大的拉扯开来,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细致柔滑的肌肤,也是染着薄薄的绯红。 她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皱着眉头对他道:“你问我我和夏川是什么关系,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她在赌,赌他不能接受一个和别人身体有染的女人。 他的眼骤然阴鸷下来,声音冷得吓人:“很好,这就是我楚之凌曾经拿命去珍惜的女人。” 他忽然就低头咬住她的唇,真的是咬,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只是纯粹的怒气的发泄。狂暴,不可一世。 两人的口腔内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分不清是谁的,搅在一起,决绝厮磨。 他一挥手,解除掉了她身上的衣服,她的身体是他熟悉的模样,颈项洁白,双峰诱人,腰肢纤细,两腿笔直修长。浸在水中,如玉般温润纯净,又如花朵般旖旎诱人。 楚之凌眼微微一沉,五官间渐染情欲。辛越白皙的肤色上慢慢渗出一种鲜艳得好象快要从肌肤里滴出来的红色,在焰色的晚照下,青涩而妩媚。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意外和谐地交织在一起,一呼一吸,一颦一蹙扣动心弦。 “放开我……”辛越费力地推着他。 头发凌乱地散开,巴掌大的瓜子小脸上秀眉高高皱起,呼吸间是女儿家浅浅的幽香,急促地喷在男人的脖子上。 随着她的摆动,水哗哗地溅开,楚之凌紧紧地抱住她的腰,皱着眉头道:“老实点。” “老实点就被你给吃了。”一句话似娇嗔似埋怨,颇有几分褪去伪装的率真。 楚之凌要用强大的定力才能对辛越不保持一丝一毫的疼惜,他刻意想起那天她跟他说的那番绝情的话―― “我非常不喜欢和你相处,有时候想起一些事情我真的有杀你的冲动。以后见面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也请你将我当做敌人。当然,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是的,这是她说过的,所以他也不该对她留什么情面。 他恢复了先前的狂暴,搂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到床上。 辛越的身体湿漉漉的,像是一朵沾着晨露的花,透着清甜而诱惑的美。楚之凌扯过一块布将她臂上的伤止住血,手擦过她的乳尖,顿时涌起一阵酥麻。 便就势抚上去,胸前的丘峰在他的抚摸下越发丰满高挺,他俯身,吻住了她淡粉色的蓓蕾圆粒。 “放开我……”本是推拒的声音,却因为身体被男人撩拨而变得酥酥软软,像是在发出甜蜜的邀约。 第053章 老子真蠢 “放开我……”本是推拒的声音,却因为身体被男人撩拨而变得酥酥软软,像是在发出甜蜜的邀约。 “不要,不要碰我……”刚说完这句,楚之凌的手便从她腰移到下面,火热的大掌托高她的臀部,揉揉按按。 湿热的液体从她的蜜穴流出,楚之凌笑了:“不是很讨厌我吗?怎么,也会有反应么?” 回应他的,是她一句咬牙切齿的“混蛋”。 她的身体被他撩拨得火热了起来,她已然媚眼如丝,发出猫一样的**声。 外面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 楚之凌侧身抱住辛越,开始亲她,比之先前力道放柔了不少。一脚霸道地横跨在她身上,脚尖邪佞地抵在她的臀上。 他吻去她嘴角的血迹,轻声问道:“疼么?” 话一出口,楚之凌内心的柔情又泛滥了起来,想问她这阵子是怎么过的,想问她海贼来村庄时内心是怎样的想法,想问她看到有人执枪相对时,有没有很害怕? 想问她,有没有后悔过当初那样无情地对他。 耳畔是不久前她极其淡漠的一句话:“我真后悔没有在孤岛上把你杀死。” 霎时间眼又阴沉了几分,他手伸向她后背,光滑细腻的触感犹如羊脂暖玉,令人爱不释手,身子一侧,压在她身上。 霸道而狂乱的吻沿着她精致的锁骨一路往下,手用力地箍住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去。 越来越让自己难堪的生理反应让辛越的脸憋得通红,男人野兽般的眼神让她恨不得将身体缩成一团,然而被他压住无法行动。 她望向他,不再拒绝,也不肯求饶,平静地等待着他的侮辱。 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抗拒的抑或是**的,皆被她吞进喉中。 原本还极不安分的少女骤然间没有了任何动作,楚之凌感到有些意外,低眸,视线与她的相撞,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小鹿一般清澈澄净。睫毛微微卷起,颤如蝶翼。 时光倒退回很久以前,决绝的话语言犹在耳:“你不要逼我恨你。” 外面的雨点敲在船舷上,毫无节奏,渐次汹涌。 楚之凌愣了一下,忽然就烦躁地翻身而起,将被子粗鲁地盖在辛越的身上,“砰”的一声踢开门就走远了。 甲板上,楚之凌做了个深呼吸,一旁的楚炎见他面色铁青,问道:“嫂子把大哥踢出来了?” 楚之凌冷冷地睨了楚炎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刚还不是挺激烈的吗?那给我个解释。”楚炎笑笑。 楚之凌一拳头敲在楚炎的肩膀上:“你竟然有这种癖好,事不做事,在这里听墙角。” 楚炎揉肩膀:“也不是我愿意的啊,谁叫你跟大嫂的声音这么大,想让人不听见也难。” 楚之凌踹了楚炎一脚,楚炎夸张地喊疼,随后道:“大哥你可别不信,你问问他们,看听没听见你和大嫂的声音?” 甲板上或打扫或拿望远镜瞭望的海贼们团结一致地摇头:“大哥,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就看见楚炎趴在大哥房门上,不知道在听什么。” 楚之凌脸上划过一丝笑意,阴沉的天霎时柔和了几分。 —— 雨很快收势,天际渐有晴好之势。 走到寂静的船尾,楚之凌望着天空出神。楚炎小尾巴似的跟上来,问道:“大哥真被大嫂踢出来了?” 楚之凌郁闷地望了他一眼:“我有这么弱?” “那你不会想要告诉我,是你自己关键时刻叫停的啊……” “还真是。” “啊?”楚炎夸张地一叫,随即偷偷地凑上来,“大哥那方面有问题吧……要不要我去给你抓几副药来补补?” “去你的。”楚之凌又想踹楚炎,这次楚炎闪得快,让他扑了个空。 楚之凌坐在船尾的甲板上,半是叹息地问:“楚炎啊,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恶心呢?明明她恨不得我死,而我一想到她心里会难受,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想过无数种方法让她难堪,我要让她尝尝背叛我利用我的代价,可是一见面,一看到她惨兮兮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把那些砍伤她的崽子们活寡,妈的,”楚之凌忽然站起来,“老子是不是太犯贱了?” 楚炎认真地回答道:“我觉得大哥应该是很久没有过女人了,所以才会对这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对的,一定是这样。” 楚之凌又一屁股坐下来,楚炎用肩膀顶了顶他肩膀:“要不大哥我给你去弄几个女人来?” “我带头违反船规?”明显不认同。 “大哥写的船规是,不准淫辱妇女,可是若是妇女同意并乐在其中,那就不算是淫辱了,那就是正常的男欢女爱了。” “你给我去抓窑子里的女人?”楚之凌斜视楚炎。 “大哥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大哥不知道这东南海沿岸有多少女人愿意想做咱们楚船的夫人,大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比那皇帝老子还牛,都说只要大哥你一愿意,这皇位就是毫无悬念的手到擒来,这女人还不眼巴巴地想跟着你?” 楚之凌笑:“你可越来越会讨人欢喜了,拍马屁的话一溜一溜的,一点结巴都不磕啊。” 楚炎羞涩一笑:“大哥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楚之凌被打败,一脚踢翻了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楚炎爬起来,想到了什么,问道:“大哥真的不打算跟刘襄来往了吗?” 楚之凌皱着眉:“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楚炎正经了:“一万两。”继续道,“他说这还是初步的,如果大哥理他的话,再给我两万两。这家伙看得大哥你极重啊。” 楚之凌哼了一声:“把钱退回去,别理他。”临走之际交代了一句,“如果你敢他收一分钱,就不要待我这船上了。”撂了狠话,态度决绝。 —— 五天后,夜晚。灯火飘摇。 “你们都给小爷好好服侍咱大哥,让他满意了,小爷我重重有赏。”楚炎对着面前的几个女子道。 “是,楚爷。” 第054章 一起沐浴 五天后,夜晚。灯火飘摇。 “你们都给小爷好好服侍咱大哥,让他满意了,小爷我重重有赏。”楚炎对着面前的几个女子道。 “是,楚爷。” 站在楚炎面前的有十个女子,高矮胖瘦皆有之,清丽纯真,妩媚诱惑,冷艳骄矜,温婉绰约,热浪大胆,风情齐聚,皆有之,面皮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是楚炎花了整整五天时间弄来的女人,有主动的也有用钱买来的,楚炎对这些女人都经过了严格的把关,确定不是卧底杀手,确定不会在楚之凌面前流露一丝一毫的不愿。 敲门:“大哥。我是楚炎。” “阿炎,你来得正好,”楚之凌连忙招呼他进来,“你这账目确定没有算错?我记得去年咱们在暹罗赚的可不止这个数,今年还多运了两千斤生丝,怎么钱倒少了?” 楚炎回答:“这个我晚点再跟大哥解释,大哥……”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很晚了,大哥,你不和嫂子休息的么?” 楚之凌有些不耐烦地挥手:“别跟我提她,心里堵。”他顿了一下,“这阵子她话是跟我说了,可我偏感觉她越来越远。” “天涯何处无芳草,”楚炎笑笑,“大哥,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事吗?” “什么?”楚之凌问,“刘襄的事?” 楚炎摇摇头,啪啪拍了两下掌,在外面等候的女子依次进来,顿成风景。 “天底下的美女多的是,大哥何必单恋一枝花?”楚炎笑得别有意味,“大哥……好好休息吧。”便知趣地退出去。 众女子将目光齐齐聚向楚之凌。楚之凌从椅子上站起来,靴子踩在暗红色的暹罗地毯上,摩挲出细细的声响,他生了一双极好看的凤目,狭长而炯亮,脸是十分俊美的,俊美中又透露出不可辩驳的英气,高挺的鼻下薄靴的唇微微抿起,顷刻勾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扶额低喃:“这么多女人,楚炎这家伙是要我明天起不来么?” 女子们齐齐围过去,靠胸的,倚背的,拽胳膊的,皆靠拢在楚之凌身旁,活色生香,衣香鬓影。 楚之凌看着两个女子动手解他的衣服,他闷笑了下:“你们怎么比我还急。” 楚之凌的身材是极好的,常年磨练高壮结实,身上无一丝赘肉,看得女子们齐齐羞涩娇嗔:“讨厌。” 此刻,楚之凌胸前古铜色的肌肤半裸半收,几缕头发垂下来,微微勾出一抹笑,不羁狂放又邪肆绝美。 “都来给我沐浴吧……”他搂着两个女子的纤腰,外面的人闻声赶紧送来热水。 裸着上半身,身体泡在热水中,全身毛孔好似都张开了,楚之凌微微皱了皱眉,抬起手肘,上面有一条割痕,很长很深,前几天不小心划到的,平时沐浴都是尽量避开伤口,今天一时兴起就忘了。未痊愈的伤口遇到热水,烧灼般疼。 不由想起那日少女臂上流血不止的伤口,被他残忍地浸在水里,一声不吭中隐藏着极大的忍耐,却始终不肯向他求饶。 怎么又想到她了,原本甚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烦乱,楚之凌伸出长臂揽过一个为他淋水的女子的纤腰,对着她的红唇就吻下去。 女子亦是热情地回应着,小小的手抵在男人精壮的胸膛上。 开始有点反应了,楚之凌的吻落在她白嫩的耳垂上,呼吸变得急促而热烈。 是的,就要这样,他就不信他堂堂一个海贼,还就非那一个女人不可。他本就应该是被讨好的,被取悦的,而不是一门心思扑在一个女人身上,而那个女人还对他冷若冰霜态度决然。 女子的手亦在他身上游动,长长的指甲划过他坚实的肩膀,宽阔的脊背,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胸腹肌。她的小脸红红的,长发在水中游动,像是诱人的海魅。 她的衣服本就宽大,酥胸裸露,随着她的扭动,衣服如美女蛇蜕皮般缓缓地脱落。 玉身横陈,胴体丰满,女子伸出手,就要去解楚之凌的裤子。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楚之凌,开门。” 船上的人都是称呼楚之凌为大哥,莺莺燕燕们称呼楚之凌为爷,敢这么直呼楚之凌名字的人,只有一人。 清冷而淡漠的声音传入楚之凌耳,他眉微皱,迟疑了一下便推开身上的女人从浴桶里站起来,裤子湿漉漉的,滴着水。 打开门,哼了一声:“什么事?” 那厢几个女子在那里娇滴滴地唤:“爷……” 辛越今日穿了一条纯白色的轻棉裙,头发随意地一绾,刘海随风柔柔地摇,仰起头看楚之凌的时候,泪痣格外的楚楚堪怜。 她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肤色偏白,唇如柳叶,极嫩的粉,不上妆的素颜,不经意间便勾人眼球。 辛越刚想说话,眼睛一扫,浴桶那边诸多女子衣衫薄露,而她面前站着的楚之凌,脸上亦是有几分情欲色彩,一室春光便这样映入眼帘。 她怔了怔,深黑眸子间有情绪一闪而过,刹那无痕。 “你继续,我等一下再来找你。” “慢着。”楚之凌叫住她。 她便十分淡然地挑了挑眉,等他的话。 “你来干什么?”他问,“你故意来打断的?” 她摇头示意没有。 “那你过来干什么?你难道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他勾勾唇,“她们的笑声,这附近都能听到吧?你用脚趾头想想也应该清楚大晚上的我们在干什么。”便环着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微微皱眉,凑上前来了一点:“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楚之凌眼尖地瞧见她耳朵里有团白色,伸过手去,指着:“你耳朵里塞了什么?” “棉花。” “塞棉花干什么?” 她十分随意地说道:“前阵子游泳多了,耳朵里好像进了水,时不时感觉不舒服。” 他便皱眉了:“过来,给我看看。” 辛越不动,抬眸望了他一眼,眼睛如星子般微微闪动,也不说话。 第055章 同床共枕 辛越不动,抬眸望了他一眼,眼睛如星子般微微闪动,也不说话。 唇微颤,转身即走。 楚之凌强硬地拉过她,把她带进房内,对着在浴桶旁边的众女人一呼喝:“都给我出去。” 女人们不敢置信:“爷……” 楚之凌不耐烦:“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的语气并不是十分恶劣的,然稀松平常间透出不怒而威的戾气,容不得人拒绝。 众女人连忙穿好衣服,出门之际还恋恋不舍地望了楚之凌一眼,这个男人,高大强壮,更重要的是,他有权利,有钱财,有人脉,虽然现在是海贼,然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就大业,这是很多人都认定的,只要取悦到他,就有享用不尽的富贵。 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子,面色冷清不为所动,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众女人偷偷感慨了一下,连忙退出了房间。 楚之凌将手放在辛越的腰上,辛越秀气的眉微微皱了皱,却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把楚之凌推开。 楚之凌伸手将她塞耳的棉花取下,声音不自觉就放柔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辛越不作声,灯光下微卷的睫毛在鼻翼侧投下阴影,白皙如玉的脸显得越发精致。 楚之凌坐到椅子上,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她抿唇,却并未拒绝。 他的十指便穿进她乌黑的鬓发,在她耳廓处缓缓地按压,试图让她耳朵感到舒服一些,女儿家浅浅的馨香萦绕在楚之凌的鼻腔,他薄薄的唇微微开启,低喃的话语间犹自带着几分无奈:“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知她淡漠,无情于他,甚至到了要他死的地步,这样的女人实为大患,该杀,理智告诉他,就算对她下不了杀手,也应该好好地折磨她,让她求饶让她吃苦,如果什么行动都不付诸,他在弟兄们心中的威信无疑会减弱。 可是又会想起那日,她实在有机会置他于死地,却也是迟疑着没有下手,她说听天由命,却把明朝兵引开,道是无情却有情。 真是让人头大。拿她怎么办才好? 宠她,她不要,爱她,她退避,惩罚她……她一点点不舒服,他都能纠结老半天……还怎么惩罚? 就在刚刚,本是欲不可耐,捕捉到她神情一变,心里浮动起了细细密密的涟漪,连忙挥手将众人遣走。 “舒服些了吗?” 低沉动听的声线,足以让人溺毙的温柔。 辛越握握拳,吸了一口气,而后极轻地“嗯”了一声。 “今晚和我休息。”他在她的颊上映上一吻,在她耳畔低喃。 眼睛微睁,下意识抗拒,想起了什么:“我问你……” 他覆上她唇,浅酌,轻声:“明天问。” 她还要说话,楚之凌担心表面的平静温顺都被打破,便许诺:“就抱着你睡,不碰你。” 辛越微抬下巴:“发誓,碰了我你就断子绝孙。” 便算是同意了。楚之凌摇头笑:“你怎么这么狠。” 吹熄灯火,抱她上床,楚之凌把辛越搂在怀里,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膛,女孩子发出了闷闷的嘀咕声:“能不能穿件衣服睡?” 楚之凌将手伸上她的胸前,轻拽:“穿你的,如何?” “喂,楚之凌。”辛越拦他的手。 楚之凌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作无赖状:“我在,找我什么事?” 楚之凌紧紧地搂住她,想起了什么,无奈笑笑:“明天阿炎那臭家伙又该嚷着给我去抓药了。”顺了顺辛越的发,楚之凌便闭上了眼。 过了很久,空气中传来少女的低唤:“这么放心我,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然而闭目的男人却睁开了眼:“我交代过人,如果有朝一日我被你杀了,那么辛维琏,还有那个倭国崽子,或者其他你所在乎的人,都将为我陪葬。”带着睡意的低喃,声音有丝沉闷。 辛越想起了几天前的金沙湾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张大姐临死前不能闭目的样子,脊背顿时僵硬了起来,努力逼着自己闭上眼,再不说一句话。 第二天,楚之凌问辛越:“昨晚你本来是要问我什么事情?” 辛越歪着头似在思索,良久之后给了回答:“哦,我忘了。” 是听到他把因为她的缘故把辛维琏关了起来,在暗室,男孩子哭得不能自已,所以她想旁敲侧击地告诉他,辛维琏的生死不在她关心范围之内,然而昨天他说的若他死则要辛维琏给他陪葬的话,让她明白自己再跟他说些什么,他也不会放过辛维琏。 便这样吧,已无能为力。 楚之凌的船队不日就要去日本,希望那里,可以是一个转折。 17世纪的日本是将军掌控实权,发布政令闭关锁国,然日本的闭关锁国与中国的不同,中国奉行“片板不能下海”,禁止内外通商,而日本的则只禁止本国人民出海,不禁外来商贩,只是严格控制基督教的传播。 平户是日本的南大门,天然港湾,碧波泱泱。 七八只抛锚下碇的双桅帆船零落浮荡在码头近处的水面上。这些大抵是乘东南季风而来的中国商船,也有一两艘西班牙和荷兰的商船。 黄金蛟龙号降帆,两侧极重的锚插进水中,粗壮的绳索牢牢巨型船只,木制的船在浅水夕阳中别有一种安详的美感。 楚之凌和辛越一上大街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两人一看打扮就是唐人,男的身材高挑挺拔,比之这里许多男子都高出一个头不止,衣服是上好的缎料,款式亦很新颖独特,双目寒而锐,无形散发王者之气。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乌黑的发丝上随意簪了几颗白珍珠,鬓发微松,懒散间又透出浑然天成的精致,以东方韵味为主融合西方精髓的深黑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美好的身段,眸子在阳光下似乎泛开琥珀色泽,通透而浅淡地扫过街边巷内的繁华。 辛越的心里该是有些情绪的,这个国家,是她母亲的国家。着和服的日本少女与她擦肩而过,空气中带起浓郁的香,那是奇楠的香,熏蒸于发,十分好闻,让辛越一下子想到了母亲。 正是黄昏之际,平添思愁,眼里微澜,辛越注意力分散之际腰上传来厚实的温度,下一刻便被人带进怀里,呼吸间是清浅的白檀香,古朴幽致绵长深厚。 熟悉的低沉声音:“想什么呢,小心些。” “你们是谁?竟然敢挡少主的鞭子?”日语,张扬跋扈的语气。 第056章 当众调情 “你们是谁?竟然敢挡少主的鞭子?”日语,张扬跋扈的语气。 辛越微微眯眼,打量声音的主人。从穿着打扮来看该是将军或者大名的家臣,坐于马上,端着不可一世的恶劣嘴脸,将挨所谓少主的鞭打视为无上荣耀,凡人一避便是无礼不敬。 而他身前的少主,坐高头大马,执金色长鞭,着深蓝直衣,两眼斜视,嘴巴歪撇,本是极其嚣张的气质,衣上偏附庸风雅地绣了朵凸棱兰花,阴阳怪气令人忍俊不禁。 “左马头大人这么凶作甚?”被称为少主的男子在看到辛越时变了一副嘴脸,原本是要鞭打于挡路之人的跋扈,现在却故作温和地对辛越一笑,“当心唐突了美丽的唐人小姐。” 变色龙般的样子十分喜感,辛越勾唇轻笑,忽的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尽力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夕阳如火,流光碎金,伊人如玉,看得那位少主眼睛都直了。 “小姐远道而来,随鄙人去府中以解路途遥远之苦,放缓身心,尽鄙人地主之谊,可好?” 日本人是出了名的有礼貌,日本男人的绅士风度常被人议,他们在未曾到手的女人面前彬彬有礼极尽客气,想来古今莫不如是。 以少主之尊,自称鄙人,果然……好修养。 “左马头大人还不快把小姐接回府中。” 辛越一笑,快来吧。眼前少主横冲直撞目中无人,身后楚之凌也是桀骜不驯容不得冒犯的主,两匹烈马如何不厮杀起来? 楚之凌身边跟着大批海贼,已是手按刀刃,而那少主看起来家里有些势力,动起手来该有一呼百应之势。 本该陷入混乱战局供辛越逃脱,没想到—— “吉田公子,家父可好?” 楚之凌的日语十分流利。 那少主见楚之凌气度不凡,又一副熟人架势,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却又百思不得出处,便问:“你是谁?” “在下铭朝商人,楚之凌。” 这么一说吉田佳康便记起来了,连忙下马,上前道:“原来是楚船长,失敬。” 适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消敛无形,取而代之的是熟人相见的温和融洽。辛越郁闷地撇了撇唇。 “吉田公子,这位小姐是我的人。”楚之凌看似温和的眉目间含着冷光,将手放在辛越腰上,毫无顾忌地宣示所有权。 吉田佳康似乎被他目光一慑,腰不自觉弯了几分,尴尬道:“实在失礼。” 继而又道:“楚船长携夫人去舍下小聚,如何?” 楚之凌面无表情地一摆手:“在下有事,不便逗留,烦请吉田公子代在下向令尊问好。” 便牵着辛越的手转身而去。 吉田佳康擦了擦额角的汗,喃:“差点就惹祸端了。” 那家臣偷偷问:“少主,那人是谁啊?” “楚之凌啊,左马头大人没听他说?”吉田佳康踩着马鞍,翻身上马。 见左马头露出疑惑的神情,吉田佳康一哂:“左马头大人在京都居住久了,只留意那里的小姐了吧?”末了又道,“也不怪左马头大人不知道,你年纪比我还小,又常年居住京都,自是不知道这中国的海贼王。楚之凌跟德川将军家有些交往,连我父亲都要对他礼让几分。” ———— 楚之凌入住的不是平户的公卿家,而是一座宏大的日本老式住屋,看起来有些旧,青蓝色的门帘,堂屋很大,中间摆放地炉,四周铺着供家人日常起坐的铺席,地炉上悬挂着雪亮的铁钩子,堂屋的头顶有一棵大梁木,梁木上精致地雕刻着鲤鱼戏浪的图案,仅从这一小细节便可发现这是极讲究的一户人家,大气宽阔又处处玲珑。 地炉上面没有出烟装置,火烟袅袅地在整座屋子里缭绕,然后从天花板的竹席细缝里,慢慢透到瓦顶外面。深幽古朴中平添几丝亲切的人家气息。 楚炎笑着喊:“田阿伯,咱们来了。” 卧室里面传来衣服摩擦榻榻米的声音,紧接着纸槅门发出轻微的暗响,一个约莫五十年纪的男人从里面出来,冷黄色无襟服,藏青色围腰,脚上穿着十分家居的鞋子,笑的时候眼角皱纹横生。 “之凌,小炎,你们来了。”他说的是流利的中文,本来言笑晏晏的脸在看到楚之凌身后的辛越时微微一滞,随即加深笑容掩饰刚才一刹那的神情不定。 “阿尼克一……”随着右侧映有绯红夕颜花纸槅门的打开,一声娇气的呼唤随之而出,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头发未绾,是以前平安时代常见的中分,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身穿粉红色压襟衣,袖口隐隐约约透出秋香色与红梅色的光泽,乌黑的眼睛在望向楚之凌时带起浓烈的笑意,有若春樱之烂漫。 阿尼克一,翻译过来是“哥哥”的意思,对比自己稍年长的人的敬称,此时配着略尖略甜的声线和抑扬辗转的语调,亲切中几分媚人的娇嗔。 辛越扫了楚之凌一眼,静默着看事态发展,并不作声。 楚之凌微微一笑:“美子都长这么高了啊。”日语对谈,言辞间是长辈的温润可亲。 “阿尼克一,思巴拉库敌丝内以。”末尾的音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拖长,本是寒暄的“哥哥,好久不见”都带着几分娇媚。 楚之凌咳了一声,把辛越牵到身前,介绍道:“这是我的夫人。” 辛越怎么看怎么觉得楚之凌是在拿她作挡箭牌,果然,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眼中就带着几丝对她的蔑视。 辛越说日语时声音十分空灵,像是纯净的月色:“我是俘虏,被他抢来的,我已经嫁给别人了,根本不是他夫人。” 说罢侧眸微微挑衅地望了楚之凌一眼,嘴角噙着不轻易让人察觉的浅笑。 夕阳沁着单薄的粉红落在辛越白皙素净的小脸上,微微勾起的粉色唇角让楚之凌微微一怔,他露出一抹邪气的笑,伸手将她拉近自己,在她小巧的耳旁细喃:“你不会要我在这里坐实我们是夫妻的事实吧,我一向不羁惯了,有些事情,长辈面前也做得出的。” 温声细语的威胁。 辛越微微皱眉,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厚脸皮的人果然是赢家。” 楚之凌不置可否地一笑,松手放开她。 第057章 情欲翻滚 两人的对手戏看在别人眼里像是在打情骂俏,咬耳低喃的动作看起来十分亲密,田泽美子握着手帕,涂了胭脂的唇被雪白的牙齿咬住。 远处似有菟丝疯狂滋长着,顺着阳光逆影,流转人之全身。 田泽翌煌吩咐女儿美子给客人上茶,美子取过地炉上悬挂的铁壶,给楚之凌及随楚之凌而来的客人一一斟茶。 至辛越时,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朝辛越泼去。不是没有想过田泽美子对自己心存怨念甚至想暗中报复,只是令辛越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少女竟然会愚蠢到在楚之凌面前做洒开水这种事情,尽管未曾预测但凭敏锐感觉可以逃脱,然而辛越却故意丝毫未动,眼睁睁看着开水泼上她的膝盖。 嘶,她皱着眉倒抽了一口气。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田泽美子连忙跪下来查看辛越伤势,表情是逼真的惊慌失措,在低头的时候,嘴角却绽放出了幽暗的一笑。 “你干什么?”楚之凌猛地一喝,见辛越巴掌大的脸上眉皱成了一团,连忙撕下她的膝盖处的裙子,而旁边的田泽翌煌则对着美子道,“快去拿药膏来。” 田泽美子急忙跑进卧室,明知膏药放在何处却就是要东翻西找延长时间,天色渐渐沉下去,而少女的心里应景般滋生出阴暗的快感。 出来的时候亦是如惊慌的小鹿般无措,将药奉上去,再次低眉敛首诚恳地致歉。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田泽美子抬起头,撞见了辛越淡漠却又好似有星辰闪烁的眼,是那么云淡风轻地一瞥,却迥彻得让田泽美子兴起被人看穿的窘迫。 辛越瓜子脸被暮色勾勒出美妙弧度,她微微一笑,声线洁净:“以后小心点,就是了。”眼神好似深夜之海,波澜不惊中急涌起几簇水浪,倏忽无痕。 一句话似大度安慰,又似隐晦警告―― 你给我小心点就是了。 ―――――― 夜晚,月悬高空。 “还疼么?”榻榻米之上,楚之凌捏起辛越白皙细瘦的小腿肚,再一次给她擦了一遍药。 辛越不想他再摆弄自己的脚,轻轻摇头:“没什么大碍。”同时把脚抽回来。 想到了什么,楚之凌道:“我还以为你会为美子的事情生气,没想到你这么大度就原谅了她。” 辛越望着他:“我是那种斤斤计较不识大体的人?”随即懒散一摊手,“其实我心里怨念得她紧呢,当时疼得我想抄起水壶往她脸上砸过去,但理智告诉我,这人别人家的地盘,忍着点为妙。” 楚之凌见她慵懒间透出女儿家的娇态,不由微微一笑,眉眼宠溺。 将她拉入怀中,楚之凌带笑道:“这么懂事的乖孩子,可要好好奖励。” 是暧昧的语气,辛越意识到楚之凌要干什么,很自然地推开他,岔开话题,声音懒懒的:“都是你惹的桃花,却偏要我来受苦,真没道理。” 言词凿凿的埋怨听在楚之凌耳里却有另一层意思:“我惹桃花,呵呵,你吃醋了?” “你想多了。” “小可,”他忽然就唤了她一声,眼里通透地映着她的脸,烛火下如湖面般闪着波辉,“以后不要忍了,如果美子再对你做这种事情……” “那我就给她点颜色瞧瞧?”她一挑慵懒的眸,语气软软的,话语间依稀闻见嘲讽,“你就这么为我付出?甚至不惜得罪你在日本的老朋友,就为了我?”她抱着膝盖,月光洒照在她纤细的身子上,开阔无垠中又奇异透出些许逼仄。 及腰的长发垂下来,她伸出雪白的手指绕住末尾,音色浅淡:“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被你所厌恶的人,你是一点情面也不会讲的。我至今都不明白,楚之凌,你到底看中了我什么?你我冰火相对,相处的时间又不长,我到底哪里吸引你了呢?” 细细软软带着淡淡糯意的嗓音,话语间却是满满的疏离与无奈。 “你依旧不喜欢呆在我身边?” 今夜月光很亮,穿过窗格,不知不觉的就像水一般的流淌了一地,映亮了半间屋子。月光其实是有些霸道和固执的。 “我劝你打消逃离我的念头。”楚之凌眉微皱,双眼沉沉地注视着辛越。 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他呢?其实并不是毫无理由的,觉得这个女子看似散漫,其实内心有想要追求的东西,那是什么,他不得而知。然猜不透,却想深究。 而最开始的心动,是以为她喜欢自己,因为她为他铲除了荷兰军,所以,想对她好。 温暖回之温暖,怨念回之怨念,这便是他做人的标准。 真正产生执念,是她不愿接受他的好,桀骜本性,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越想圈在身边,禁锢占有。 “楚之凌,其实我一点都不特别,我性格很固执,是自己都厌恶的固执,对事物的判断标准也很稳定,即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难以逆转。” 辛越的声音有点闷,“所以你不要再对我好了。” 不要再试图攻克她的心房,不要再温柔待她,不要再对她千般宠爱,她也是人,不要再让她纠结挣扎了。 她微微低头,月光在她小巧的下巴上添了一抹素净。 “我其实是不想对你好的,我其实是想对你狠一点,好好惩罚一下的……可是,我……”如水的月光下,楚之凌的脸显得分外白皙,微微敛眉,眸子狭长而细,唇是红梅般妖冶的色泽,朝辛越的唇瓣靠过来。 呼吸间是好闻的茶香,灼热的,微微急促的。 “你似乎,已经动摇了。” 闻言辛越的眸子略略睁大,瞳孔里闪烁的是某种被揭穿的惊慌失措,楚之凌的笑中带着丝丝邪气,他攥住她莹白瘦削的腕骨,将她的身体往前一拉,于翻滚的情欲中捉住她的唇――那一双桃红的水光潋滟的柔软唇瓣,妖娆妩媚,像是无底深渊,牢牢将他吸食。 他挑逗般地舔着,徐徐探进她唇内,是甜蜜而诱惑的气息。 第058章 蚀骨暧昧 他挑逗般地舔着,徐徐探进她唇内,是甜蜜而诱惑的气息。 少女青涩的身体禁不住撩拨,本能地排斥,该不顾一切大打出手,然为了心中隐秘的不对人表露的计划,强作无力状,忍之。 此般温顺让男人的心更加躁动起来,逡巡似的扫过每一处缝隙,最终缠上她的舌头,缠绵而热烈地厮磨。 辛越的腰当真是极细的,弱柳扶风不盈一握,楚之凌将手放上去,温柔而强势地拥紧。长臂一伸,便把她带进怀中。 辛越被他这般火热攻势弄得心乱如麻,下意识偏过头去不让他再亲吻,便露出一段雪白颈项,那羊脂白玉似的肤,其下隐隐的淡青色脉搏,是脆弱得令人怜惜的美。 该是那般倔强不屈的性子,偏生一张梨花柔弱的脸,奇异得独特。 少女紧闭的眸子间流转出几分绮丽的妖媚,颈项下面是隐约可见的幽暗山峰,楚之凌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顾不得,低头便咬在辛越精致舒展的锁骨上。 粗重的呼吸,伴随他唇的碰触,在辛越颈上留下星点印记,殷红的颜色如桃花一般绽开,少女莹白的肌肤好似画卷,优美的舒展间带起风中涟漪点点,如相招的海魅,撩拨着楚之凌绷紧的神经,他便按下她纤细的腰肢,使得她微微挺起前胸,胸前的柔软包裹在单薄的衣服中,触手可及。 “唔,不要,别碰我……”她使劲推他,离开他的怀抱,却无处可逃。 狭窄的室内,满满是他浑厚而急促的男性气息。 “你逃不过的,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有力气反抗我?” 她缩在那里,咬着唇瓣。其实有力气的,其实她的身体比正常人恢复得要快,只是韬光养晦不肯表露,只是破釜沉舟最后一击。 而在楚之凌的眼里,辛越此般的模样好似外面正开着的莲花,羞怯地打着朵儿,晕开周围一池花落的缱绻与美不胜收。 此花正美,让人想怜惜,想撷取,想占有。 想让她,为他盛开,为他绚烂。 已然意乱情迷不可阻挡,再不限于亲吻嘴唇,火热的唇一路往下,楚之凌腾出一只手来从她衣襟伸入,找到那酥软之处,轻轻握住,炽热的掌心覆住突起的小点,揉捏一阵,手指又捏住坚挺的乳尖,反复撩拨,他便似烈火灼身,松了另一只手,手指游走在她光滑的脊背。 辛越发出一阵闷哼声,声音极轻极为克制,却不失于催情佳药,楚之凌的凤目越发邪肆俊美,不经意间便旖旎了一池春水,神色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缠绵幽深。 辛越觉得身子不可抑制地热了起来,像是被火密不透风地簇拥着,全身是喧嚣的燥,漾着缱绻未知的情愫,纠缠不分。轻抬水眸半睁开眼,朦胧间入目的,是楚之凌诱惑的红色唇叶,微微勾起,像是开到五月的花朵,妖娆明艳而意犹未尽。 他炙热的手掌还落在她宽大的衣袍内,以密不可分的姿势,贴着她因青涩而绷紧的脊背。 他掌心极热,薄薄的茧在辛越背上柔软的肌肤摩擦,触摸间带起酥麻热烈的火花。灵活的手指一路向下,以指尖轻蹭,细细数着她的骨节,最后到达凸出的尾骨,他便不动了,十指,一根接一根,扫过那末端。 肆意而邪气的撩拨令辛越整个人如遭电击,樱唇一片惨白,与牙齿同一色泽。 “别……”辛越禁不住喊出声来,又小又软,绕着圈儿,绵绵飘进他耳里。 楚之凌挑起嘴角,邪邪地笑。 便真不往撩拨她的尾骨了。却从背后抚上腰间,手指从侧面一路往下,点过腰骨,抚上少女细腻如羊脂暖膏的修长大腿。女人的大腿接近禁地,是十分敏感的带动情欲的部位,辛越全身都染上绯红,楚之凌揉揉按按,将她的腿用力拉开。 指腹顺着美好的腿部线条一路往上,修长食指夹带着强势的力道,猝不及防就往辛越腹部下的幽深禁地探去。撑开密合的瓣叶,摩挲着,缓缓进驻。 一道电流迅猛穿过辛越全身,她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身体软绵绵的,想发出抗拒,但到嘴边便成了让自己都难堪的**声。 他的手指在她体内搅动,带起无边春水,流泻在榻榻米之上。而她的眉眼,亦是妩媚入了骨,迷离蜜色,寸寸妖,寸寸惑人。 辛越头不自觉地微微朝后仰起,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更衬得肌肤光泽如玉吹弹可破,楚之凌咬开她的衣服,刹那间胸前一阵冰凉,及时唤醒了辛越的神智。 她急促地逃离他,大眼睛里却尽是茫然的神色,不是不肯出手伤他,而是已然到了心猿意马的境地,条件反射地做着拒绝他的事情,可大脑内一阵当机的空白。 眼里有恐,有无措。 瓜子小脸上连眉头都皱不起来,兀自睁着眸子,原本空幽宁静的黑色瞳眸现在蓄满迷离的水眸,茫茫然望着楚之凌,像是吓傻了一般,细长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服,骨指泛着骇人的青白色,未经人事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着。 “别,别过来……” 想起了什么,楚之凌问道:“你不是说和那个日本少年有了夫妻之实吗?怎么还一副什么都没尝试过的样子?” 她仍揪着胸前的衣服不放手,生怕他一下子又扑上来,口中无意识地喃喃:“你……你走开……” 见她这么畏惧的样子,楚之凌恍然,促狭地笑笑:“你不会以为夫妻之实就是牵牵小手吧?” 辛越缩在墙角,咬着唇瓣,如窗外的白色紫薇花,分外洁净脆弱,似乎轻碰,便会破碎。 楚之凌唇角含笑,邪魅之至,耐心地蛊惑着她:“过来。” 辛越讷讷不动,楚之凌走过去,把她抱起复放在榻榻米之上,洁白的裙裾曳地舒展,迤逦流艳。 手指伸进私密地带的恐慌依然还在,那种从未有过的战栗细细密密侵占辛越的感官,本来坚不可摧的意志被摧垮,这一瞬间她再也不是身手矫捷的特种兵,只是一个害怕无助的瘦小女人。 第059章 暴怒之吻 手指伸进私密地带的恐慌依然还在,那种从未有过的战栗细细密密侵占辛越的感官,本来坚不可摧的意志被摧垮,这一瞬间她再也不是身手矫捷的特种兵,只是一个害怕无助的瘦小女人。 有一瞬间连害怕也不曾有,大脑雪花纷飞杂乱,余下一片沉沉的静白。 彻头彻尾的怔愣。 楚之凌抱她于怀,单手钻进辛越宽大的衣袖,绕过玲珑腕间,蛇一般缓缓爬上滑溜溜的小臂,继而缓缓向前,一寸一寸,描摹她丰满的双峰,直达它们在他的掌中变得坚挺。 长久的茫然后意识忽然回笼,辛越发出暴躁的厉喝:“楚之凌我不愿意你碰我,放开我!” “已经放不开了……”索性撕开她胸前的衣料,任一片雪白暴露眼前。 “混蛋!”辛越怒,一手护胸,一手带着狠力袭向楚之凌的脖子。 怒气发力虽则猛矣,但无甚技巧容易漏洞百出,而且楚之凌的身手绝不在辛越之下,他一扬臂便抓住了辛越细瘦的胳膊。 辛越此时的处境甚是尴尬,若是伸出另一只手攻击楚之凌,则胸前风光会让可恶的男人一览无余,这种事情辛越无论如何也不想做。 趁着辛越思考的空档,楚之凌压上辛越的双脚,断了她抗拒的后路。 她还是排斥,对他竖起全身的刺。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不准拒绝我。”楚之凌低吼,像兽,抓住辛越的颈项,强迫她抬起头,一时间,又换做迷恋色彩,缓缓印上她的唇,伸舌尖描绘着饱满唇线,尝她唇上滋味,似乎想咽下那妖冶的胭脂红。 知道她其实野性十足,便也不将舌头伸进口去,省得她咬伤他,甜蜜纠缠失了情趣。 再也顾不得凌乱的衣衫,也顾不得什么逃脱的计划,辛越一掌狠狠击在楚之凌胸口,趁势从他怀中逃了出来。 楚之凌眯眸望着辛越:“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周围都是他的人,只需一声令下就可以把她团团围住,任她身手再好也无处可逃,她早为砧板鱼肉,能逃到哪里去? 因为情欲通身,他显现出极度的不耐烦,声音亦是十分的低沉沙哑:“你给我过来。” 辛越瞪着他,楚之凌便站起身来,手一接触到辛越的胳膊,辛越便一甩臂,手指直接袭向楚之凌的双目,狠辣果决,充满戾气,带着势不可挡的决然。 是了,他说得对,她逃不出去,破釜沉舟一旦失败便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被他侵占还不如死去。 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不能死。 所以必须成功,成功地挟持他,成功地从这里逃出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身手的深浅,但是,无论如何要赢就是了! 楚之凌一避,迅速躲过辛越疾厉的攻击,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目光锁在她的身上。 辛越暴起,对楚之凌迅速发动了一系列的快攻,楚之凌亦是想制服辛越,便开始对她使出招数。硬碰硬的贴身肉搏,手射相撞,膝盖前顶,拳拳相击,速度之快,力量之猛,令人叫绝。 一时间,房内发出桌椅碰撞的乒乒乓乓的响声,而狭窄的室内两人的打斗仍在继续。 辛越虽然身手矫健,但因附身这具柔弱身体上,因而体力明显不比楚之凌,她知道对付这个男人一定要速战速决,绝对不能打持久战,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在这样的信念的驱使下,辛越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似的,施展起截拳道,截拳道由中国武学宗师李小龙创造,是变幻无穷的技击术,曾以其无限制格斗速战速决的超级实用性打入美国和一些西方国家军警特种格斗领域,成为特工和执法人员必修格斗术。 切合辛越速战速决的攻略计划。 紧紧抓住楚之凌使用招式的漏洞和缺陷,随机应变迅猛出击,以攻克攻,以防克攻,以反击克攻击,大大节省和缩短攻击距离。 楚之凌本来占了上风,然辛越此时不要命的打法将两人的水准拉平,依旧是以打斗的方式对峙着。 乒乒乓乓,几十下的交锋之下,两人的手肘膝盖腿脚都已经震的发麻,两只手都已经痛得失去了感觉。快攻对决快攻,谁先分神谁就是败者,谁都不能让攻击稍缓! 辛越迅速摆好姿势,发出跆拳道中惯有的一声娇叱,迅速屈起鞭腿狠狠踹向男人的胸部,正中无误,楚之凌后退一步,发出急促的闷哼声,然踢完这一脚后辛越的脚亦是奇痛无比,不在于脚掌或者发力的腰肢,而在于关键的枢纽位置――膝盖。 被热水烫过的,曾震痛过的膝盖。 一下子面色惨白,而楚之凌看准时机迅速擒住辛越正要落下的细瘦脚踝,一拽,辛越顿时失去平衡,身体倒在柔软的榻榻米上。 楚之凌压在她的身上,顺势把她双手绑住缠在桌脚上,然后不客气地跨坐在辛越身上。 “我说了你逃不掉的。”楚之凌发出低沉的轻哼。 “放开我!”辛越用力地叫唤着,“我是脚受伤,你胜之不武,有本事放我起来再打过。” 楚之凌手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手段不是最重要的,结果才是。而且我也受伤了,不算欺负你。” “你骗人,你哪里受伤了?” “这里。”楚之凌指着胸口的心脏位置,随后带出一抹冷酷神色,“你出手狠辣,招招让我致命,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嗯?” “是的,我就想要你死。”她倔强地望着他。 “女人真是宠不得啊。”楚之凌危险地眯起眸子,手紧紧地握在辛越的下巴上,像是要捏碎一般。 疼痛迫使辛越眉头紧皱,想起她刚才毫不留情的杀伐,楚之凌感到十分的心寒,英俊的眉目间再也找不到昔日一丝一毫的疼惜,手上却加重了力道。 急剧的痛楚让辛越张开唇瓣,楚之凌俯下身子,带着怒气侵入她的口腔。直到两人的唇齿间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离开她的甜美,楚之凌唇上留着殷红的血迹,在略显苍白的脸上那样显眼,红唇肤白间似绽放出了一朵妖娆的罂粟,冷笑着问:“宠着你疼着你你偏生不要,这般虐待,是不是快感十足呢?” 第060章 霸道强占 离开她的甜美,楚之凌唇上留着殷红的血迹,在略显苍白的脸上那样显眼,红唇肤白间似绽放出了一朵妖娆的罂粟,冷笑着问:“宠着你疼着你你偏生不要,这般虐待,是不是快感十足呢?” 辛越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身上挖出一个窟窿。 用袖子擦干净唇上的血迹,楚之凌一手剥落辛越身上的衣服,一口就咬在辛越粉红色的乳尖上,辛越疼,很疼,却一声也不肯吭,楚之凌辗转厮磨着辛越挺立紧缩的圆粒,大掌却覆在辛越腹下幽深的丛林上,辛越抑制不住地发出破碎音调,她像一尾失了水的鱼儿,在干涩的泥土上垂死挣扎,却连呼救都无法做到。 他撕碎她的裤子,也剥落了自己身上的杂物,全身坐在她雪白的大腿上,凭着欲念和一股冲动,用力一挺,强势进驻。 “啊……”不曾被人涉及过的私密领域此刻被人无情侵占,他撑开她紧致的花室,也触发了她浓烈的疼痛。 鲜血从辛越体内源源不断地流出,一路蔓延,染湿了白色的牡丹纹底单。黑暗的深渊里,开出妖冶致命的花朵。 似乎更痛的是心脏,女人所守护的贞洁,却被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强占,还是以这样一种无情而残酷的方式。 楚之凌似乎已经禁锢了太久,俯冲在辛越身上,片刻不停地索取着。他在她身上攻城略地,手指紧紧地扣在榻榻米底单上,让两人的身体结合得更为紧密。 痛到极致,辛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吟哦,手一用力挣开了束缚,却失了推拒楚之凌的力气。 女人在高潮时会出现神经性麻痹,所有的理智都不复存在,一切只凭感官。 朦胧水眸间一片旖旎,春情带丽,辛越浓密的睫毛抖动着,不可抑制地发出猫一样的细软**声。 楚之凌更用力地侵占她,诱使她小脸泛出瑰丽的红晕。 “疼……”辛越下意识地呼唤,满满是柔弱而无助的神采。 忙于在辛越体内进出的男人此刻才开始正视她,眼角瞥到被血花晕染的床单,长久一怔。 楚之凌没想到辛越竟真的保有处子之身,一瞬间情绪复杂难言,然而主宰他感官和行动的,是高亢不可收拾的情欲。 并不满足,楚之凌翻过辛越的身子,让她上半身附在榻榻米之上,修长白皙的双腿落到地上,十厘米左右的落差,更大幅度地掰开她的双腿,压在她身上,更深更紧地进入她的体内。 楚之凌已经放柔了力道,不再像刚开始一样粗暴不堪只知掠夺,他白皙高挺的鼻子贴在辛越的耳垂上,磁性的嗓音低声道:“你偏要我用这种方式对你,你若是乖一点,听话一点,我怎么会对你这么残忍?” 回应楚之凌的,是静默无声的死寂。 便是这般倔强,让楚之凌越想占有。 随即又在她体内狂乱起来。辛越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楚之凌。” “现在,看是谁不放过谁。”楚之凌冷酷而邪气地一笑,一记火热更深地挺进。 辛越忽然感到很累,即便是在做着别人认为快乐的事,这种屈辱感已经很久不曾有了,她向来自尊而骄傲,此刻她感觉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即便外面月光迥彻,即便烛火熠熠生辉,可她却只看到无边无垠的夜幕,如同男人的动作一样狂乱罩下来,牢牢将她捂紧,一分一秒夺去她的呼吸。 楚之凌终于停止进攻,重重地喘着气,披了件薄衫在身上,也放辛越自由。 辛越胡乱地捡起衣服套在身上,腿间的酸涩与疼痛让她几乎站不稳,她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手拿起抽屉内的剪刀,猛地就朝自己的身上刺去。 楚之凌登时从榻榻米上起来,却拦不住她自残的动作,鲜红血液顿时染湿了她凌乱的衣衫。 “你干什么?”楚之凌顿时发出一阵疾呼,扯下了她手中的剪刀。 辛越怔怔地望着他,眸子空灵忧伤:“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只知道我很难受,我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明明已经绝望丛生,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屈辱也要活下去,但是那种痛苦又纠缠心脏,缓和不了,只好寄希望于刺痛身体,缓解内心的压抑和苦楚。 身痛心痛,几波袭击不肯停歇,辛越眼前忽然雾气缭绕,出现幻象。 辛越宽大的衣袍随风摆动,苍白的小脸单薄而脆弱,楚之凌不知道该说什么,环抱间忽然钻进辛越细瘦纤弱的身子,她的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哽咽着:“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一个人活着,很痛苦,很痛苦……” 楚之凌摇着辛越的胳膊:“清醒点。” 辛越的小脸贴在楚之凌的胸膛上,一双眼睛极空,嘴里发出痛苦的呢喃:“妈妈,我不该对那个男人有任何期望的,坏人就是坏人,在岛上我就应该杀了他的……可是,他对我那么好,我下不去手啊……我刚才本来也没想杀他的,我就想挟持他而已……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她终于哭了,冰凉的泪滴顺着楚之凌胸前的衣料流了进去,进了他的心底。 这一番话,证明她并不是对他全然无情的,她矛盾纠结,却终是对他下不了杀手。 她继续哭:“我不是木头,我不是没有感情啊……可是我不能喜欢他啊……我不能,和他纠缠不清的……” 她是海军,她前世还是被海贼打死的,她应该坚定自己的立场,她不应该放任自己的感情。 几句话隐忍了太多,楚之凌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能喜欢上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忍耐,只是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心像是被揪住一样,难受得厉害。 想起刚才对她残暴无情的侵占,楚之凌心里急速掠过一阵隐痛,手环住她单薄瘦弱的肩膀,宽大的袖袍舒展在她的后背,他月光般白皙的脸上却失去了任何表情。 一叹,苦心孤诣积攥的怨怒,终究输她柔情模样。 第061章 阴暗滋生 田泽翌煌在的地方名叫上库街,开着一爿中国丝绸店,这仅是他的表面生意,他的主要生意是中日贸易的居间人,他原名叫龚煌,本是泉州的一名铁匠,后来经商来了日本,娶日本大商人田泽冒一之女为妻,遂随妻子姓。他财大势大,人称平户岛岛主。 这位平户岛岛主有三个儿女,儿子在外未归,女儿待字闺中,还有一个小儿子,五六岁大,粉嫩嫩的,煞是可爱。 此刻这个小儿子便仰着头望着辛越,歪头笑道:“姐姐你怎么都不笑的。” 距离楚之凌强占辛越一事已过了十天,此时辛越就在庭院中看极为艳丽的凤凰花,闻言问道:“有什么事是值得高兴的吗?”其实神色并不落寞,淡淡的,一如往昔轻抿唇线,似是真的在询问这个孩子。 “姐姐很不开心,是不是在因为想楚哥哥?” 辛越的眼好似银瓶乍破惊起波澜,眼神中闪过霜华般的疾厉,随后无痕,淡漠道:“跟你自己的伙伴玩去,别在这里吵我。” “大哥不喜欢我,二姐也不喜欢我,都没人陪我玩……”孩子郁闷地撇了撇唇。 辛越以为这下他会走了,没想到他寸步未移,反而紧紧地拽住辛越的衣袖,极为嚣张道:“我就要你跟我玩,不然你就别呆在我们家了。” 辛越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我比任何人都想回家。你把我赶出去啊,正合我意。” 见奈何辛越不得,吃了闷亏的孩子一下子垮了脸,又恢复先前那个纯良无害怯生生的样子,黑黑的眼睛闪着波光,扁着红红的小嘴,松开辛越的衣服,低着头站在那里。 辛越忽然就觉得自己好无聊。心里难受对一个小孩子撒气,这算什么? 她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孩子瘦小的身子:“喂,你一个男孩子哭什么哭?” “我哪里哭了?”孩子倔强地抬头,眼眶微红。 辛越无语地用手扶了扶额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复开口,极为耐心地哄道:“你没有哭,哭的是我。” “你……”孩子顿时落下泪来,“你讽刺我。” 这么小竟然知道用讽刺这样一个词,还用得这么恰到好处,辛越对此颇为惊异,但现在显然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我哪有。”她乜斜着眼望向他,伸手拍落了肩膀上的凤凰花瓣,极为地云淡风轻。 “我又不是蠢猪猡,我听得懂人话,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气恼地望着辛越。 辛越微勾唇角:“你的确很聪明,我就是在讽刺你,爱哭鬼。” “你……” 孩子语塞,又嘤嘤泣泣了起来。 辛越望了望天穹,果断地郁卒起来,随后道:“磨人的小鬼。” 孩子哭泣,按照辛越以前的个性,本可以置之不理,转身即走,可是她一看到这个小孩子,就想起了在渔村的小敏敏。 其实两个人长得不像,敏敏黑不溜秋,眼前这个孩子却粉雕玉琢的。但就是会牵连起,似乎是没来由的。 她拍了拍孩子小小的背,无奈道:“我实在没对你做什么啊。” 孩子哭了起来:“都没人陪我玩,我一个人一点也不开心……” “我陪……” “你陪我玩?是真的吗?”孩子立马大变脸,擦了擦鼻涕,眼神亮亮地望向辛越。 “我是说,我呸。” 看着孩子晴朗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辛越又勾了勾唇角。 忽然间意识到一个奇特的问题,这个孩子……说的是汉语。 “要踢毽子,捉鸟,还是打弹珠?我可跟你说,捉迷藏这种傻啦吧唧的事别想要我干。” “捉鸟!” 辛越看着孩子笑眯眯的眼,微愣,心里顿时放晴了不少,眼睛扫到孩子头上飞着一支蝴蝶,便下意识唤道:“嗯,别动。” 极快地捏过蝴蝶的翅膀,辛越拿着蝴蝶在孩子面前晃:“呶,给你捉了一只鸟,自己玩吧,我先走了。” “喂,姐姐。”孩子又气恼了,“这不是鸟啊。” 辛越故意:“这哪里不是,你看它不是有翅膀吗?而鸟不都是有翅膀的吗?” 五六岁的孩子思维有些受限,感觉不对劲却不知如何反驳,憋红了一张小脸。 辛越忽然就轻轻地笑了起来,弧度极浅,眼神却十分清亮,如一汪澄澈的水。 楚之凌一回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少女白皙的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浅黄色的衣袂翩翩作舞,她蹲身,尖尖的下巴微仰,阳光顺着修长的颈项往下,映在胸前柔美的起伏上,衣襟上绣着的一朵白色小花随风轻轻漾着。 她的掌中盛放着一朵粉色的蝶,纤细的手指白皙而素净,唇角落了淡色阳光,微微一笑,美不胜收。 楚之凌不由一愣。 毫不留恋地放开了那蝶,辛越对孩子道:“你不要就算了啊,你自己说的啊。” 蝴蝶飞远,孩子见辛越没有再为他捉鸟的打算,什么也捞不到,心急之下便又去捉那只蝴蝶。 孩子粉雕玉琢的,营养很好,有些胖,跑起来小屁股扭扭的,特别憨态也特别可爱,辛越嘴角笑容漾开:“啊,追快点啊,不然小蝴蝶就没了。” “蝴蝶,我的蝴蝶……”孩子焦急地喊道,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 “爱哭,还喜欢蝴蝶,爱撒娇缠人,小鬼,你不是女扮男装的吧?”辛越悠悠地开口。 她的眉眼间几分秀丽清明,如空山雨后,然笑意清浅却摄人心魄,清澈里飘着桃花的妖娆绮艳。 “别叫我小鬼!” “叫你——大鬼。” “我不是鬼。” “你不是鬼,你是丑乌龟。” “我不是丑乌龟。” “你是美乌龟。” 似乎是把辛越辩驳下来了,孩子连蝴蝶也不去抓了,特意叉着腰摆了个骚包的姿势,得意洋洋地扬了扬眉,他望着辛越带着笑意的眸子,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地一吼:“我不是乌龟!” 辛越眉梢眼角间尽是笑意,不似以往的浅淡,几分秾艳,让楚之凌有些移不开眼。 而在桥的那一边,身着和服盛装而出的少女却紧紧握住了拳头,粉色的手帕被她狠狠抓住,皱得不成样子。 “我不会放过你的。”少女目光沉沉地盯着辛越,咬牙切齿地道。 第062章 温柔拥抱 辛越眉梢眼角间尽是笑意,不似以往的浅淡,几分秾艳,让楚之凌有些移不开眼。 而在桥的那一边,身着和服盛装而出的少女却紧紧握住了拳头,粉色的手帕被她狠狠抓住,皱得不成样子。 “我不会放过你的。”少女目光沉沉地盯着辛越,咬牙切齿地道。 楚之凌倒没注意到站在桥上的田泽美子,他见辛越不再那般闷闷不乐,心里的石头重重地放下。 那晚,她抱着他哭,把他当成了她的母亲,她像一个脆弱的娃娃一样在他怀里哭泣不止,无论他怎么哄,她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控诉着他的暴行,后面声音越来越大,把他的心都哭疼了。 “可是,他对我那么好,我下不去手啊……我刚才本来也没想杀他的,我就想挟持他而已……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我不是没有感情……可是我不能喜欢他啊……” 那个时候,他抱着她小小的身子,看着褶皱凌乱的床单,看着上面绵延的血迹,心里是浓浓的沉痛,又烦乱到不堪。 那个时候他还应该是庆幸的,因为至少她在他怀里,在哭,在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而那之后的第二天,她清醒地意识到一切事情,再也没有理过他,对任何人都没笑过,连嘲笑都没有。 现在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他不由微微勾起唇角,如释重负地跟着笑了笑。 ———— 夜晚,星辉斑斓。清风从古朴的窗子间送进来,格外地凉爽疏透。 榻榻米之上的两个人,皆是无言。 虽然白天因她微笑,楚之凌心里的重担卸下不少,可是见她这副依旧不打算开腔的样子,楚之凌神情挫败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十天以来,辛越没有跟楚之凌说过一句话,甚至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以前就算有争吵,过后她还是十分优雅的,虽然说话不冷不热,神情倦倦的,但至少可以沟通些什么,现在她这个样子,冷漠沉静,眼神清淡,跟她说话一句话也不答。 他也有些怒气了:“你到底要使性子到什么时候?” 她翻身过来,正对着他,懒懒散散地道:“很晚了,睡吧。” 终于说话了。 楚之凌望着她,微微皱眉:“别侧着睡,两边肩膀都有伤,你侧着睡都不痛的吗?” “我什么都怕,就不怕痛。”她半阖着眼,神态慵懒地像只猫儿。 “真是的。”楚之凌烦躁地抓了抓头,“你心里不舒服就直说啊,你要是想骂就骂出来,你这么沉闷着到底是干什么?” 倒宁愿她像个平常女子般对他大吵大叫,也不想她疏离而倦怠,不动声色地与他的世界隔绝。 “我是该骂啊,骂自己太弱,什么也保护不了,包括我自己。这种无力的感觉,呵呵。”忽然间就不说了,她无所谓地一笑,闭上眼睛侧身而睡。 这丫头……楚之凌无奈地把辛越的身体扳过来,平躺着,辛越也没有怎么反抗,只是闭眼不说话,月光在她脸上投下皎洁的光华,长长的睫毛浓密而卷翘。 “你到底要保护什么呢?”想到她刚刚说的什么也保护不了,他长长一叹,几分疑问几分怅然。 风吹动外面枣树,空气中发出沙沙的声响,窗子的缝隙间摇曳进来几缕冷香。 “你不会懂的。” 楚之凌以为辛越不会回答,然而她却开了口。 他很有耐心地徐徐深入:“你说,我听听看,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懂呢?” 他的眼神极其温柔,月光下的脸安静而纯明,白色的丝质睡袍微微敞开,声音清冽,如溪泉流淌。 她微微睁眼,抿唇,却不肯说话。 “我来保护你,不好吗?” “不好,很不好。”辛越的声音软绵绵的,听不出什么怒气来,“你也别对我好。” “小可,”他出声唤她,然后一手揽过她的腰肢,把她带进怀里,“我们就不能好好沟通一下吗?” 辛越也没推他,就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一副疲累倦怠的模样,闷声道:“嗯,你说。” “给我打起点精神来。” “唔……深夜了,我已经非常地累了,不像你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抖擞。”辛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声音更加慵懒了。 “关于那天晚上所做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辛越的脊背忽然变得有些僵直,良久勾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怎么可以不放在心上,那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 “你……”楚之凌语塞。 果然,他的强势占有,只会将她越推越远而已。 他手放在她的腰上,温柔的,在她耳边低声道:“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不好呢?”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丝蛊惑,“让我来保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楚之凌,”辛越强自离开了他的怀抱,正面对着他,眸间慵懒一扫而过,澄澈的眼睛里带出一丝微怒,“你不要对我太好你知不知道?你就应该像那天一样,粗鲁地对待我,你就应该继续这么做,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呵护,我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你明不明白?你应该很残暴地对我的,我是俘虏啊,我还利用过你背叛过你,我甚至想要杀你,虽然我们睡在一起可是同床异梦,你应该知道无论如何做我都只会对你冷漠,我不会被你感动的,不会……” 她坐在榻榻米上,原先的疾声厉呼到后面慢慢变成了喑哑的唤,小小的脸无助地埋在膝上,长长的头发凌乱披散开来。 “我不会被你感动的,死也不会,不会的……” 这番说辞,与其说是在拒绝楚之凌的承诺,还不如说是在抗拒自己内心的悸动。一遍一遍反复诉说,试图平复内心的汹涌。 “小可,”楚之凌见她如此大的反应,不由一怔,顷刻明白了什么,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好好好,你不会被我感动,死也不会,我懂我懂。” “你走开,你不要对我好,永远都不要。” 楚之凌连连点头:“好,我不再对你好,永远都不会。”他将她怀抱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她肩上和胳膊上的伤。 第063章 让我爱你 “你走开,你不要对我好,永远都不要。” 楚之凌连连点头:“好,我不再对你好,永远都不会。”他将她怀抱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她肩上和胳膊上的伤。 “你要凶我,你要很严苛地对我,你要非常残酷,你要不择手段。” 楚之凌闷声一笑:“好好好,我会凶你,我会很残忍地对待你,我会不择手段地折磨你。” “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的语气极尽温柔,微微的沙哑,带着宠溺与蛊惑,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好,我不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说是这样说,然总是有意无意放柔了声调。 “小可,”楚之凌低首问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我没有。” “你害怕我只是贪图一时新鲜,待你陷入后,便不会对你好了么?”他微微皱眉,顷刻后眼神温柔得像一张网,细细密密将她包围,“我不会的。” “我想找那样一个女人,她能很坚持自己的方向,她又很善良,她不会轻易丢下别人,只要我进入了她的心扉,她就不会丢下我,不管我如何,身体残了还是身无分文了,或者被全天下背弃,她都会一直站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 他定定地望着辛越:“我知道你就是这种人。” 风里传来凤凰花的香气,温柔绵延,散落一地。 “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他不理她,低声在她耳畔道:“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开始喜欢你的吗?”灼热的呼吸喷在辛越的耳垂上,他勾唇一笑,“我不告诉你。” 辛越抬起眸子望着楚之凌,一双眸子在月色下似乎泛着水雾,乌黑的眼睛水波滟滟,清亮而明澈。脸小小的一块,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楚之凌心微微一动,手抬起辛越尖尖的下巴,蛊惑道:“让我好好爱你,好不好?” 辛越一怔,脑海中忽然闪现那日村庄惨无人道的屠杀,烧焦的尸体似乎还在眼前晃荡,面前男人温柔英俊的脸顿时幻化成狰狞的恶魔,夹带着肃杀的冰冷之气,空气中似乎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辛越头一偏,脱了他对她下巴的掌控,躺倒在榻榻米之上,淡淡说道:“睡吧。” “不准睡,起来。”楚之凌微恼地将她拖起来。 辛越微微皱眉望向他:“楚之凌,你别浪费心思了,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我有更关心我的人,我不会背弃他,更不会对你有任何感情,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眼前回荡的是张大姐临死前不能闭目的样子,还有那个小孩子在她怀里颤抖的哭泣,她实在受不了那些禽兽的罪恶行径,一辈子也不会忘。 而那些禽兽,唤眼前这个男人为大哥,他们扬言要为他们的楚大哥除掉她。他们,是他的人。 她要怎么能接受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满意了。”楚之凌皱着眉头,不悦地从榻榻米上起来,往隔板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轻唤:“大哥,刘襄佬追到这里来了。” 楚之凌移开隔板,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辛越几次闭眼,却都没有睡意,只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男人温柔浑厚的独特气息还残留在室内,他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耳畔回响,让我照顾你好吗?让我爱你好吗?跟着我,一生一世,好吗? 脑海中临走前他失望而冷漠的神情,还有他那句克制着怒气的:“满意了。” 辛越本来就睡眠极浅,现在心头烦乱,更是不能入睡,她从榻榻米上起来,披上外衣往外面走去。 外面的空气凉爽通透多了,辛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已近晚夏的时节,空气中传来淡淡花香。走近点,皎白的月光下开着几簇深浅的蓝色花朵,小朵小朵缠绕在古老的樱花树上,渐次开放,有点像是鸢尾科的蝴蝶花, 但这明显不是,此时已近晚夏,蝴蝶花花开四月,而且蝴蝶花有剧毒,一般人家根本不会栽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说话声,声音有那么些熟悉。 辛越秀眉微皱,循着声音走过去。 “你给我回去,听见没有?”男子一袭白色的睡袍,头发松散地绾起,薄唇间逸出一句清冷的呵斥。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蓝衣男人,白袍男子身旁站着几个人,看样子该是他的手下。 “楚大哥,这种事情我以前也干过啊,怎么不见你发这么大的火?” 说话的男人也是十分地高,但比楚之凌矮了些许,此刻楚之凌眉毛一皱,那男人的气质明显弱了下去。 “刘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以后也别叫我大哥了。”楚之凌冷冷地望着他。 “大哥你……” 楚之凌转身要走,刘襄死死地拦住他:“大哥,我就是烧了个把村子而已,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盗亦有道,你懂不懂?”楚之凌英气的眉毛皱得更深,“我都不许我的手下随意杀戮,违者逐出我楚氏船队,我还跟你有来往,这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我若纵容你,日后还有谁会真心实意地跟着我干?”他的神色变得严肃,“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你别这么血腥,你听过我的了?你抢便抢,你杀人干什么?竟然还屠人村子。” “楚大哥我……我……” “我叫阿炎去跟金沙湾的村长谈好了,规定了金沙湾每年向我交纳的海上特产及钱财,那村长也答应了,这就意味着金沙湾就纳入我楚氏的保护之下,你倒好,把金沙湾弄得哀鸿遍野,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大哥,我……我不知道……早知道我就去烧太平村了……” “又烧……”楚之凌厌烦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别跟着我。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已经还清了,从此我们两清,划开界限。” 他转头对着身旁的楚炎道:“遣几个人将他送出去。” 说完这些后,他便甩了甩袖,大步迈开了去。 “大哥,我错了,大哥,你别赶我啊……大哥……” 刘襄大力地推开了楚之凌的手下,朝楚之凌跑过去,道:“大哥,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背叛你的那个小贱人不是在那个村子吗,我怕抓不住她所以想烧死她,我告诉我的弟兄们看到那个女的就结果了她小命,挖她心来给大哥下酒。” 第064章 暖上心头 刘襄大力地推开了楚之凌的手下,朝楚之凌跑过去,道:“大哥,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背叛你的那个小贱人不是在那个村子吗,我怕抓不住她所以想烧死她,我告诉我的弟兄们看到那个女的就结果了她小命,挖她心来给大哥下酒。” 楚之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也是十分的冷:“你竟敢动她。” “这小贱人竟敢背叛咱楚大哥,就应该千刀万剐……” 话还没说完,刘襄的嘴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震痛,楚之凌又一记拳头击中刘襄脸,牛高马大的大汉立马跌倒在地,刘襄有些愤怒了:“大哥你干什么?” 楚之凌微眯眸子,阴沉的声音好似夹着寒冰:“再敢动杀她的心思,就不只是打掉两颗门牙这么简单了。” 他转头朝着那边道:“楚炎你是吃屎的吗?要你派人把他送回去,你杵在那里干什么?” 楚炎见自家大哥发火了,连忙喊人把刘襄架出去。 楚之凌走在去房间的小路上,突然间,平静的夜里传来一阵细小的窸窣声,楚之凌眉头一皱,随即朗声:“谁在那里?” 他试探性地走过去,见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辛越站定在月下的草丛间,她藏身的树上有几株蓝色的花,绽放得宁静而美丽。 楚之凌瞧见她身体瘦,又穿得单薄,走过去脱了外衣罩在她身上:“这么晚了还出来干什么?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辛越定定地望着他,楚之凌被她看得不自在了,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辛越摇摇头,忽而问道:“你刚刚,不是还很生气地跑出去吗?” 楚之凌想起刚刚确实脸色铁青地从房内出来,明明在跟她生气的,怎么可以一下子就原谅她,他冷哼一声:“我现在还是很生气啊,你以为我是这么没个性的人么?” 辛越挑了挑眉,微不可觉地勾了勾唇:“嗯,确实很有个性,我也感受到你的怒火了。” 楚之凌在她坦然清澈的目光下显得有些窘迫,他不自在地挪挪唇,恶声恶气道:“回不回去啊?在这里吹一宿冷风吗?” 辛越褪下楚之凌披在她身上的他的外衫,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启:“别动啊。” 随后她伸手,高高地踮起脚尖,将衣服盖到了楚之凌的身上,她扬起头,望着他:“你自己穿。” 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楚之凌便感到有说不出的温暖,这丫头…… 楚之凌皱眉,故意做出十分正经的样子:“你要冻病了可别在我面前哭啊。” “我这么弱不禁风?”她斜睨了他一眼。 见她坚持,楚之凌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伸出手想拉她的,意识到她可能会排斥,便悻悻地缩回去,他的声音在月夜下有丝沉:“走吧。” 他当先迈出了几步,回头却见辛越站在原地,也没有动的打算,心顿时变得十分晦暗,她厌恶到都不愿意跟她一起走吗? 辛越全身笼罩月华,柔弱中带着干净的美,象牙白的脸上唇微微一动:“喂,我脚痛。” 楚之凌撇撇唇,不愿跟他走就算了,还找什么借口。 他气愤地一甩长袖,大步往前迈去。 没走几步,她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啊。” 楚之凌收住脚步往回迈,一步一步踩过地面来到辛越面前,冷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说怎么样你就怎么样,是不是?”楚之凌还未点头,辛越便绕到他身后,“站矮一点。” 楚之凌狐疑地回头望她,还是如她所说腿微微弯曲,蹲了蹲。 这时,一双素净冰冷的小手环上楚之凌的脖子,柔软的身体覆在楚之凌背上,芬芳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如果不是我脚痛,我是不会给你机会让你背我回去的。” 楚之凌的后背上紧贴着辛越的身体,刹那间一股奇异的电流冲上楚之凌的全身,心渐渐地暖和起来。 他手伸过她的腿窝,将她背起,缓缓地往前走去。 树下一只小虫钻进草丛,带起窸窣的声响,藤上深浅的蓝色花朵随风轻轻飘着,花香清浅地泛起,沁人心脾。 回到房内,楚之凌问辛越:“脚哪里痛了?我看看。” 辛越缩回脚,唇微勾:“骗你的你也信。” 楚之凌一愣,看着辛越冻得有丝苍白的脸,皱眉道:“以后不准晚上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多穿点衣服。” 辛越笑哂:“真是啰嗦。” “你……”他无奈地扶额,“我跟你说正经的,别当耳旁风,病了累的是我。”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他用埋怨的语气说出,寻常间,淡淡的暖意上她心头。 辛越目光平静,望着楚之凌,缓缓地开口:“楚之凌,我并不好,我有很多缺点,只是你没看到。你对我好,不值得,你懂不懂?连你弟兄们都看不过去了,如果不是顾忌着你,我可能会被他们围殴。” 楚之凌目光沉静,认真地道:“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我总要去试试,人的感情不是轻易就换得回来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月光洒下来,晕得楚之凌的眉眼越发纯明,烛台上的火焰静静燃烧着,不时爆出几声噼啪脆响。 见辛越抿紧着唇,眸子间似是而非闪烁着些许水意,楚之凌微愣,却见清瘦的女子扬起头,开口道:“楚之凌,我以前是骗你的,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烛火混着月光静静流淌,光芒顺着辛越小巧的下巴和修长的颈项流泻下来,看上去有些圣洁。 楚之凌呆了片刻,望着辛越道:“你脑子是不是冻傻了,要不你怎么会跟我说这样的话?这不像你。”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辛越纤细的手指伸向楚之凌的手,她手贴在男子温暖的手背,眼睛清澈黑白分明,微微歪头道:“我手真冷了。” 楚之凌连忙把她两只手包在手心里,给她摩挲着取暖,突然间手一僵,眼眸对着她,反应过来什么,薄薄的唇勾起弧度。 她,是在暗示,肯接受他了吗? 可能常被辛越打击到的缘故,楚之凌按下心里升腾起的喜悦,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暖和点了吗?” 辛越点点头,轻轻一笑。 风轻轻地吹动,空气中传来木檀的清香。 “一辈子给你暖手,好么?” 第065章 要个孩子 可能常被辛越打击到的缘故,楚之凌按下心里升腾起的喜悦,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暖和点了吗?” 辛越点点头,轻轻一笑。 风轻轻地吹动,空气中传来木檀的清香。 “一辈子给你暖手,好么?” 辛越抿着唇,房间顿时陷入了寂静,她良久都没有说话。 楚之凌眼神黯淡下去,顿时感到无比的心灰意冷。 他一味的付出,可是收不到任何的成效,她仍是对他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可能有些人生来就是不投缘吧,好比她对他,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愿意接受。 楚之凌的眼变得有些空,有些寒,他本来握着她的手,现在却觉得她的皮肤太滑,他怎么也握不住。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冷酷? 楚之凌手无力地垂下去,她的沉默将他的心浇了个凉透。 忽然间,一个小小的脑袋靠过来,头枕在他的肩上,楚之凌一愣,似是从未想过辛越会对他这般温顺。 “楚之凌,我已经很久没有相信过一个人了,你,别让我失望啊。” 楚之凌一低头,便可看见辛越长而柔顺的发丝,乌黑得好似锦缎。屋旁栽种的几颗竹子随风簌簌地摇动着,而咫尺的呼吸间,是一股似乎带着暖玉馨香的芬芳。 ―――― “姐姐,这边,这边啊。” 孩子细细软软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辛越扬眉一笑,用脚帅气地挑起一个小球,用膝盖顶出去。 孩子眼睛死死地盯着秋,用力一扑,满心以为小球能到他怀中,没想到又扑了个空。 辛越环胸,居高临下地淡笑:“田泽奈奈,你就不能抓到我球一次吗?” 叫田泽奈奈的五岁小孩又委屈地扁了扁唇,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可怜巴巴地道:“姐姐,你还是给我推秋千吧,这个我不会玩。” “你不会真是女孩子吧?”辛越弯下腰,捏住田泽奈奈粉嘟嘟的小肉颊,“竟然还荡秋千,真是伤脑筋。” 田泽奈奈拽开辛越干净纤长的手指,耍赖道:“我就要荡秋千嘛,好姐姐。” “这个……”辛越擦了擦汗,无语地望着孩子。 见辛越还是不答应,田泽奈奈小手一伸,环住辛越修长的双腿,奶声奶气道:“姐姐人家就要玩,你推我玩,好不好好不好?” 这孩子…… “下不为例啊,以后别让我做这种矫里矫情的事了,知道没?”辛越妥协了一下。 “好。”孩子眼睛亮亮的,大声地说道。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下次嘛,再对漂亮的姐姐撒一下娇就行了,就不信她不陪他玩,哼。 辛越哪里管他的小九九,扶着他坐上了秋千架,叮嘱道:“扶稳啊,千万别摔下来了。” 孩子重重地点头,紧紧地抓住绳子。 成串的笑声如珠子一般散落在空气中,蓝天下是孩子澄澈无忧的笑脸,风吹过屋檐角上的风铃,回旋舞动间,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荡完秋千,田泽奈奈就拉着辛越坐在旁边的长藤椅上,侧首问道:“姐姐,你在海上待了很久吧,有没有好听的故事,讲给我听,好不好?” “田泽奈奈啊,你就不能消停点吗?你不能去找其他人吗,为什么老烦我?” “我不喜欢仆人们,他们都不会说中国话,而且他们一点趣味也没有。”他嘟起可爱的小唇,“还有,以后别叫我田泽奈奈啦,显得多生疏。” 辛越唇角抽搐了一下:“我们很熟吗?” “姐姐你……”孩子又一副小心脏受伤的样子。 辛越转移话题:“不叫你田泽奈奈,叫你什么?奈奈?奶奶?”辛越露出了一个不甚淑女的笑容。 见孩子嘴巴扁得厉害,辛越岔开话:“你赢了,我给你讲故事……” 辛越估摸着这孩子这么女性化的性格,应该也喜欢偏女性化一类的故事,她用食指抵住下巴,微微思索了下,而后眼睛一亮,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一个漂亮的美人鱼,她生活在海里,有一天,她看见了一个英俊的王子……” 辛越说到这里恶寒了一下,继续讲着人鱼公主的故事。 “大哥,最近平户城内又有一群旧唐人暴动,这次他们竟然想攻城,将平户占为己有。” 楚之凌边走边道:“他们要向我们求助的时候,你就回绝他们,说我只管商事,其余不想插手。”他凑上楚炎的耳,用极低的声音偷偷嘱咐道,“派点人帮他们一把,别让人知道。如果被人发现了,你就给我把黄金蛟龙号从船头到船尾清理一遍,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有。”他狭长的凤目微微一挑,低沉着声音问,“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黄金蛟龙号那么大,还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有,楚炎暴汗顿起,浮想起事情败露后自己穿条裤衩在船上累死累活哭爹喊娘的样子就觉得可怕…… 不过大哥这折磨人的法子……真是猎奇啊…… 楚炎吞了口唾沫,恨不得作军令状:“明白大哥。” 交代完了事情,楚之凌就在这宅子后面散起步来。 也不知道那丫头去哪里了,老半天都不见人,比他还忙。 白天的时候楚之凌去平户一些商人那里采纳货物,或者谈定他商品的出售事宜,有些忙不过来,现在得了空,想找辛越,却偏生没见着她人。 “美人鱼不能说话,所以王子不认识她,也并不知道她就是救他的人,他只觉得她漂亮,又可怜,就把他带进了皇宫……” 闻见声音,楚之凌将目光投注过去。 乳白色的海棠花就开在辛越的脚下,几丛粉红色的夕颜花爬上椅子后的藤,空气中传来扑鼻的花香,少女的声音嫩嫩的,带着江南水乡的温软,说故事的时候语调抑扬顿挫,听起来像是在唱歌,分外的动听。 她头微微侧着,乌黑的头发垂在白皙的颈项上,衣服是浅浅的黄色,更衬得皮肤如玉,洁白无瑕。 “呀,怎么睡着了,这孩子。”田泽奈奈的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闭了起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唇微微地嘟起。 她把孩子抱进怀里,看着他可爱的小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 楚之凌一愣,此刻辛越温柔拍打孩子后背的样子,像是姐姐,又像是母亲。 她似乎很喜欢小孩子,上次她和田泽奈奈相处,也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心头一动,如果,他们有个孩子,她会不会,一辈子就不离开他身边了呢?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漾得更开。 孩子这事要趁早,唔,今天晚上,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066章 春潮无边 楚之凌一愣,此刻辛越温柔拍打孩子后背的样子,像是姐姐,又像是母亲。 她似乎很喜欢小孩子,上次她和田泽奈奈相处,也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心头一动,如果,他们有个孩子,她会不会,一辈子就不离开他身边了呢?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漾得更开。 孩子这事要趁早,唔,今天晚上,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辛越看着孩子浅浅呼吸的睡容,摇头嘟囔道:“我讲故事就那么难听吗?是我技巧太拙劣了?”末了歪歪头,“一定是这个故事本身太没吸引力了。” 楚之凌笑了出来。 辛越闻见有人在笑,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声源处,只见树下的男子身材高挑,面如冠玉,好看的唇微微勾起,如星的眸子间带着一丝笑意。 辛越的眸子十分明澈:“回来了啊。” 辛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浅,两人隔得远,不细听听不出来,楚之凌听她这般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楚之凌走上前去,坐到辛越旁边,用手温柔地拂过她头发上的细碎花瓣,见她明眸熠熠,就伸手把她带进了怀中。 “想着有一天,有一个女人在那里等着我,我带着满身疲惫走回家的时候,她对我说一句,回来了啊。我就觉得很知足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柔得像一汪水,清楚得倒映着她的容颜。 辛越怔愣了一下,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柔软。 “你真是个傻子。”她笑了笑。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嘴碰在他的喉结下的肌肤上,灼热的呼吸弄得楚之凌心头都有些痒痒的。 他低头要吻她,她一避,抱起田泽奈奈移开藤椅,望着他微皱的眉,她眼神中可见淡淡的狡黠:“我先把这个孩子抱回去。” “你是故意的。”他有几分气急败坏。 辛越装作很无辜地动了动唇:“故意什么?” 辛越浅笑,随即收回目光,将孩子抱了回去,留下楚之凌在那里一脸怨念。 ―――― 夜晚,一丝月光也没有,天地间浓密的黑。到底是快入秋了,不时传来几阵鸟鸣,平添几分凄清。 平户的大街上此时已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浮华,茫茫的雾气笼罩着,四下一片萧瑟的清冷,几只拴住在家门口的狗仰着头,在嗷嗷地吠着。 一个武士打扮的人从平户大街上快速走过,翻过一道围墙,进入田泽翌煌宅子的后院,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进。他似乎对这里很熟,速度快而不乱,半点没有陌生人偷涉此地的茫然惊恐。 很快,他就来到一处房子后面。他先像猫一样发出了三声喵呜的叫唤,将食指和中指的指骨并拢,不轻不重地敲了五下门。 片刻,门就打开了。 “井三郎,你可舍得来了。”随着门的打开,一股兰麝的香味扑鼻而来。 开门的少女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因为快要就寝的缘故,满头的青丝已经放下来,厚重的惨白脂粉被水洗净,睡衣穿得薄且露,因着门的洞开,夜风袭来,她浑身一冷,胸前的圆粒娇俏地挺立着,在薄纱间若隐若现。 男人赶紧把门关上,大手探进少女的薄衣内,揉按着她的丰满,叫道:“田泽小姐真是让我思念得紧啊。” 田泽美子一把推开他,娇声道:“净会说瞎话,你都两个月没来看过我了,还说思念我,我又不是傻子,会让你骗吗?” 男人连忙哄道:“这阵子不是忙吗?平武城战事在即,城主忙着备战,时不时吩咐我们做些事,我脱不了身,天可怜见,我有多么思念美子小姐。” 男人连哄带骗找着借口,见田泽美子的态度不再那么坚决,便不怀好意地笑笑,手褪去田泽美子薄薄的纱衣,将她扑倒在榻榻米上。 他的手指触碰过她的乳峰,毫不客气地揉捏着,他的身体也慢慢地有些反应,另一只手在停驻在她两腿间迷人的三角花园,指尖一路往下滑去,他的唇离开她的胸前,圣徒般从她胸前的沟壑一路舔舐下去,直至她幽深私密的禁地。 她**不止,喋喋不休地叫唤着。 男人见她身体灼热,身下湿成一片,便用他的硕大在她的洞穴间摩挲,却不深入,他故意虚伪地问:“田泽小姐,我能不能冒犯你呢?” 田泽美子一张嘴,就是娇媚酥软的娇喘声。她已然香汗淋漓,头发散乱不堪,像是发情的猫儿。 “啊……来吧……” 男人也已按捺不住,一记火热贯穿了她,骑在她身上,用力地驰骋着。 总觉得还不够深入,便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又一记迅猛而热烈的深入,田泽美子亦沉醉其中,她修长的腿环上男人的腰,像蛇一样缠着,她的背朝后仰着,手扣进男人后背的肌肤,让两个人的身体更深地结合,交融。 畅快的闷哼声连续不断,室内满是麝香味,空气也变得暧昧淫靡起来。 云雨过后,田泽美子趴在男人的背上,把玩着自己的发丝,娇声娇气地说:“井三郎,你那里还有没有苗本?明天给我带两颗过来。” 苗本,是井三郎特制的媚药。 田泽美子秀美的眼陡变阴沉,声线也是十分骇人,“你多去弄几个人来,我要让那个贱女人尝尝被众人凌辱的后果。”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些,“我还要让他爱上我。” “阿尼克一啊……” 天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块,见不到一丝月光,凄冷的风划过长夜,地上的小片落叶被卷起,倏忽间便掉进水里,被黑夜掩盖了痕迹。 楚之凌眉头一皱,问身边的辛越:“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好像有人在叫。” 辛越撇撇唇:“许是猫发情了吧。” 楚之凌也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便没有再问。 “你今天下午都干什么去了?一送完小奈就不见你人影了。”楚之凌转换话题。 “呶,给你。”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却扬手丢给他一个类似香囊的小东西,绳子系在上面,按长度来看应该是要做成项链。 小绳子系住的小香袋里面散发出淡淡的樱花香,浅蓝色的底缎面,上面绣着两个漫画小人,一个是带着一顶骷髅帽子的黑衣小男人,看模样应该是海贼,单膝跪在地上,而他身边的少女穿着洁白的海军制服,一脚踩在他撑地未跪的大腿上,露出非常奸诈的笑容,那样子好像在说,哈哈,被伟大的海军大人收服了吧。 两个人物都十分的q,画面也是绚丽多彩,针脚更是细密精巧,看得出制作东西的主人十分用心。 “这是……你做的?” 第067章 我想要你 两个人物都十分的q,画面也是绚丽多彩,针脚更是细密精巧,看得出制作东西的主人十分用心。 “这是……你做的?” 辛越淡淡地点点头:“无聊嘛,随便做的。” 楚之凌看着那个q版小海贼求饶的样子就忍俊不禁:“挺别致的,做了多久?” “说了随便做的,当然没很久。” 他知道就算做了很长时间,她也会嘴硬着不肯承认。 他眼里簇起笑意,捏过上面的红绳子,微微笑道:“我瞧着做得挺好的,这该是我接到过的最好最特别的礼物。”他见她虽然神色仍旧淡淡的,但粉色的唇边有丝笑意极浅地流泻出来。他便也跟着一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怎么想到给我做东西了?” 辛越的小脸微微一红,随即不自在地皱眉道:“好啰嗦啊,送你个东西还要你盘问来盘问去的。” 她害羞的样子十分可爱,楚之凌点点头:“好,我不问了。” 他捏着那根红绳子,拿着小香袋在辛越面前晃:“你要我往脖子上戴吗?戴上这个东西,我如何在弟兄们面前立足?他们会笑话死我的。” 辛越一想也是,这么个大男人戴着这好笑的小饰物,好像真的不妥,而且楚之凌霸道固执又好面子,怎么可能让弟兄们拿他开涮。 不过,那真是做了很久的啊…… 辛越将手伸向楚之凌的掌心,要拿回那个小东西,楚之凌却将她的手握住,他望向她,眼神有些被细雨洗过后的湿润:“夫人给我戴,我便戴。” 辛越一怔,睫毛微微颤动,随后嘴角漾开一抹极浅的笑。 她捻过楚之凌手里的小香袋的绳子,将它系在他的脖子上,食指熟稔地挑起红绳子末端,缠缠绕绕,在上面打了个结。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很慢,却很细致,相当的认真,像是在恪守一个承诺,或者在用心地呵护着什么。 白皙秀挺的鼻梁下,她粉色的唇一张一合,呼吸如兰:“可不许被别的人收服了啊,不然我会不理你的。” 她跪在榻榻米上,芬芳的气息流连在他耳廓附近,她微微笑着,如同一位绝妙的国手,将他的压抑太久的心,弹拨出了一声又一声。 他揽过她细细的腰,低头便是一吻,他徐徐渐进地深入她的甜美,缓慢地品着,像是在享受醉人的美酒。 她手放在他胸膛之上,怔了一下,然后将手移向他的腰,以亲密的姿势,环着他。。 她对他不再排斥这一点已让楚之凌十分欣喜,没想到此时此刻她却微微回应着,他心里顿时升腾起巨大的喜悦与满足。 他拥着她,心想,她终于是他的女人了。 他不去管为什么她的转变会这么大,为什么会突然接受他,也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别有用心,反正只要她安静温顺地躺在自己怀里,就好。 楚之凌温柔地亲吻着她,感受着她拙劣的吻技,不由觉得好笑。她虽然气质十分优雅傲娇,可在夫妻之事方面,当真是青涩得如同稚儿。 看来,得好好**了。 他把她吻得意乱情迷之际,手将她的衣服一拉,露出精致的锁骨,锁骨下隐约可见高耸的雪峰。 辛越的皮肤极好,羊脂暖玉一般,光滑,细腻,一触上去,便令人爱不释手。 楚之凌褪下她的衣衫,将她年轻美好的身体展露在烛光之下。辛越小小的脸上荡起瑰丽的红晕,让人愈发沉醉。 他解下她的底裤,辛越忽然感觉全身一阵冰凉,脑海中回旋的,偏偏是那天晚上他强迫她的场景,凌乱而粗暴的占有,没有一丝一毫地疼惜,弄得她整个都疼,包括身,包括心。 她开始变得恐惧,眼神空洞茫然,她害怕地缩起身子,嘴里重复地喃着:“不要……不要碰我……” “怎么了?”他见她突然面色惨白,以为她生了大病,连声问道。 “不要过来,走开……”她连忙将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目光却始终涣散,视物不明,只凭直觉躲避着近前的男人。 楚之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一看见她害怕的样子,没想什么就把她抱住,嘴唇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满是疼惜地道:“别怕,我不碰你就是了,别怕。” 她刚开始不安分地挣扎,到后面便在他怀里平静下来,楚之凌低头,见她眼睛合紧,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巴掌大的脸上眉毛紧紧地皱起,连着唇都是一片苍白。 她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鸡鸣声连着响起,晨光渐渐铺满大地,微风吹着,拂过平户城干净的街道,金胎寺的树林里飞出几只小鸟,丘陵下的稻子已经结了穗,颗颗饱满,反射着午间阳光般的金色。 田泽大宅里的一幢房子内,窗边错落地开着几株胡枝子花,紫白的颜色,映在隔扇上,像画上去的一般。 辛越从楚之凌怀里醒来,她被压得有些疼,皱皱眉松了松手,想要起来,楚之凌睡眼惺忪地望着她,条件反射地把她往怀里带,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别走。” 他好像还没睡醒,从辛越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他弧度优美的下巴,在晨光的晕染中显得分外白皙安静,他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有些不舒服,想推开他。 却又被他牢牢揽住腰,强势地禁锢住。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沉稳有力地跳动着,像是港湾一般,让人生出一种浓浓的安全感。 辛越笑了笑,嘴里却嘟囔着:“真是个霸道的男人啊。” 说是这么说,却温顺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木檀香。 脚好像有些不舒服,辛越动了动,楚之凌微微睁眼,见她不大安分的样子,想把她揽得更紧一点,她身上的气息十分好闻,浅浅的香,却十分诱人。 她柔软挺立的胸贴在他的身上,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他,楚之凌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无奈地想,一碰她她又不愿意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像那一次强来,他妈的他真是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辛越身体动了动,少女的芬芳在男人的鼻息间胡乱游走,她伸了伸脚,却蓦地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那东西出现在她的腿间,她皱了皱眉,以为是刀子或者石头,惊诧之余伸出手去就要把它拿开。 手伸到一半,她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感觉着楚之凌越来越急遽的心跳和灼热的呼吸,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辛越连忙缩回手,抬起眸子望着他。她的脸有些红,目光清澈如水,怯怯地张口:“我……” 这般怯生生的模样让楚之凌体内的欲望越发高涨,他压抑着声音问:“你什么……” 她用雪白的小牙齿咬着唇,良久松开,低声道:“没什么。” 空气中渐渐泛起麝香味,男人体内的欲望越发高涨,楚之凌发出极低的一声吼,侧身压过她。 “我想要你……” 第068章 高潮迭起 辛越连忙缩回手,抬起眸子望着他。她的脸有些红,目光清澈如水,怯怯地张口:“我……” 这般怯生生的模样让楚之凌体内的欲望越发高涨,他压抑着声音问:“你什么……” 她用雪白的小牙齿咬着唇,良久松开,低声道:“沒什么。” 空气中渐渐泛起麝香味,男人体内的欲望越发高涨,楚之凌发出极低的一声吼,侧身压过她。 “我想要你……” 辛越仍是对那日的事情心有余悸,见他又有想法,便皱着秀气的眉:“楚之凌,你这样对我,我难受。” 她的眼十分澄澈,像浸在水里的黑色珠子,此刻软下声來微微嗔言,当真是我见犹怜。 楚之凌唇覆上她眼角的泪痣,呵护珍宝一般吻着,霸道强势间几分隐忍的温柔。 他的硬物抵在她腿间,她不敢动,怕他怒,又对她做出像那日一般的事情。那夜凌乱的记忆在她的脑海内挥之不散,她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怒气和狂暴,她很怕。 “为我生个孩子,不好么?”他温醇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的声音细细嫩嫩的:“过阵子再说,好不好?” 楚之凌见她身体有些颤抖,又想起昨日她排斥抗拒的可怜样子,便从她身上移下來。 想起每次都产生了欲望,但不得不生生将欲火熄灭,楚之凌就想长叹,这丫头未免也太磨人了。 “在这样下去,你夫君我会不举的。”他不想看见她,身子背对着她,闷声说道。 “那这阵子我们分开休息,这样对你也好。”辛越实在无法控制住他碰她时的那种恐慌,由衷地提出建议。 楚之凌心想反正揣在怀里也偷香窃玉不成,还撩拨得人堵得慌,于是点头道:“我去叫田伯安排一下住房。” ,, 子时,四下一片寂静,月光倒是分外明亮,从游走的云层间探出头。 古宅里忽然间传來低沉的女声:“本來还想用点法子把他们隔开,沒想到他们竟然主动提出分居。呵呵,上天也在帮我。” “美子小姐打算如何做?” 田泽美子一挑眸,阴沉着神色问道:“我交代的媚药,带來否?” 武士装扮的男人忙不迭点头:“药带來了,美子小姐要的人也带來了。” 田泽美子仰起头,缓缓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看我怎么整治那个贱人。” 身着武士装的井三郎狐疑地问道:“那个女人似乎不是好摆布的,美子小姐认为她会上当吗?” 染得通红的指甲掩住樱桃小嘴,田泽美子发出了低低的笑:“等着看吧,我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她的笑声有些抑制不住地加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恐怖。 ,, “阿尼克一啊……” 田泽美子褪了妆容,脸白白净净的,在楚之凌的门口唤着他。 叫了几声,楚之凌还未搭理,田泽美子将声音加大了些。 里面传來男子带着些睡意的声音:“是美子吗?” “是啊。” “我睡了,什么事呢?” “我父亲找你有些事。” “这样啊,,”男人的声音几秒之后又传出,“我穿好衣服马上出來。” 楚之凌打开门,他披了件外袍在身上,胸膛随意地半裸着,狭长的眸子间是犹带睡意的慵懒,田泽美子望着他高大健壮的身躯,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并沒有离开,反而越过楚之凌,猫着身子快速进了他的房内。 楚之凌也走进去,皱起眉,问:“美子你要干什么?” 他沒有发怒,淡淡的语气中却夹杂着一股威慑,田泽美子强迫让自己稳定下來,并用暗劲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接着便扑进了楚之凌的怀里,她带着哭声道:“阿尼克一……” 楚之凌推开她,凝神问道:“怎么要哭了,出什么事了?” 田泽美子见楚之凌推拒她不愿意碰她,心里就涌过一阵急促的怒火,但她还是生生地忍了下去。 她继续扮可怜状:“我被人欺负了……”她又扑进楚之凌的怀里,死死地箍住他腰,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楚之凌也不想强推弄伤她,他像长辈一般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问道:“告诉大哥,谁欺负我们美子了?大哥一定好好教训他。” 田泽美子不回答他,只是哭,使劲地哭,呜呜的声音不断从房里传出。 见她哭得这般伤心,楚之凌低下头,柔声问道:“告诉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就在他低头的这一刹那,田泽美子快速从袖间拿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然后双手攀住楚之凌的脖子,红唇对着楚之凌的唇送去。 她用舌尖将药丸送进他喉咙里,让他咽下去。 楚之凌沒反应过來,小小的药丸就顺着喉管滑了下去。 他推开吻着他的田泽美子,厉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田泽美子不答,她擦擦眼角的泪,勾出了一抹艳丽的笑容,然后慢条斯理地走去将门关上。 她的衣服十分宽大,她拉了拉自己胸前衣服的带子,衣服就缓缓地从莹白的肩头滑下,到达雪白的酥胸时微微一停滞,随着她的走动,衣服又掉到腰间,擦过翘挺的臀,沿着白皙的腿,缓缓地落了下來。 衣服落地,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楚之凌震惊地望着眼前脱得一丝不挂的女人,明白了什么一般,顿时发出怒吼:“滚出去!” “美子自然是要出去的,不过,要等做一些快乐的事情,才能出去。”她一丝羞涩也沒有,反而恬不知耻地勾唇笑着。 随着田泽美子的越來越近,空气也变得香艳起來,楚之凌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身体也越來越热,他用力地摇晃着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会输给那个女人的。”田泽美子走过來,小手要解楚之凌的衣带。 楚之凌是想推开她的,可体内一股离奇的躁动让他只想将面前的女人扑倒。他抓住她冰凉的手,用克制地已经变调的嗓音问她:“你是不是给我吃了媚药?” 田泽美子一挑风情的眸,笑道:“药效还很强大呢。” 楚之凌觉得一阵恶心,他努力保持着理智,挥手推开了她。 田泽美子又粘皮糖一样地缠上來,嘴角噙着妖媚的笑:“你抗拒不了我的。” 楚之凌感到越來越难受,所有的火热集于下体的一点上,他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田泽美子扒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肩头上放肆亲吻着,楚之凌被药物折磨得难受,几次伸手要抚摸她,却还是生生地克制住。 “滚开。”他低吼着,却无力推她。 田泽美子脱了他的上衣,古铜色的肌肤上,是精致完美的胸腹肌,此刻他的身体沁出了密密的汗,滴下來,诱人之至。 田泽美子将唇移到楚之凌的腰上,手将他的裤子一拉,就要去吻他已然肿胀的硕大。 第069章 身陷险境 楚之凌感到十分恶心,他努力提起力气,一掌朝她的脸拍去。 田泽美子似是料到他有此举动,她轻巧一避,站起來,光溜溜的脚踩上白色的地毯,然后跨坐在男人的身上。 湿热的液体从她的体内流出,绵延到楚之凌的腿上,空气里传來淫靡之至的气味。 那苗本,药效极的强媚药也,平常人服用立刻有反应并欲火焚身,楚之凌能自制到现在,已是到达了常人的极限。 他浑身无力,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田泽美子仍是不肯放过他,将他压倒在地,用她的乳峰蹭着他的胸膛,楚之凌抑制不住发出闷哼声。 “这么克制是为了谁呢?”她的声音极酥极软,要把人勾引到骨子里去。 楚之凌终于忍耐不住,翻身将她压下,狂乱的吻如雨点般落在田泽美子的脸上,胸上,他嘴里发出喃喃的叫唤声:“小可……” “我不是那个女人,我是美子!”想着事到如今楚之凌还惦记着辛越,田泽美子心里就一阵火大。 楚之凌吻着她的唇,口齿不清地唤:“小可……” 田泽美子觉得难堪极了,她抛下尊严引诱他,他一再避之也就罢了,沒想到他意识不清的时候,竟然心心念念的是别的女人,这叫她怎么能忍受! 她气急败坏地推开楚之凌:“你的小可已经被男人们玩烂了,你还要她吗,你还肯要她吗?” 一推之下楚之凌跌倒在地,眼神也清明了几分,眼前的田泽美子根本不是他的小可,她的话在他耳边回荡,他气愤之下强行用力,伸出手去掐住她的脖子:“你说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见楚之凌如此失控,田泽美子心里更是怒火横生,她报复性地一笑:“我也给她吃了药,把她放在了男人堆里,那么多个男人啊……” 楚之凌眼神一震,面色死白。 田泽美子推开他僵硬的手,笑的妖艳:“阿尼克一……请和美子风流一宿吧。” 她脸凑过來,楚之凌伸出手去,“啪”的一声甩了她一个大巴掌。 田泽美子被打得七荤八素,楚之凌拿好衣服穿在身上,一脚踩在田泽美子的脖子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她现在在哪里?” 田泽美子看着盛怒的男人,所有的戾气瞬时消散,她毫不怀疑他会一脚踩死她。 但是她还是不相信自己会输给那个女人,她虚弱地笑着:“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她已经被人玩烂了……” 楚之凌一脚狠踢在她的心脏位置,田泽美子立刻翻白眼晕了过去。 他刚才并沒有碰田泽美子,残存在他体内的药性依旧非常强大,他边擦着不断逸出來的热汗,边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剑,向着夜色夺门而出。 一定不要死,一定不可以有事。 小可啊…… ,,,, “这么晚了怎么到我这儿來了?”辛越打开门,低头看着五岁大的小孩子。 田泽奈奈仰起头甜甜地笑:“我想和姐姐说说话。” “这么晚不睡,你真够无聊的。”辛越看孩子在夜风里哆嗦着,连忙把他带进屋里。 “说吧,谁叫你來的?”辛越环着胸,瞅着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她眸子一转,低下头问孩子,“是不是那个姓楚的?” 田泽奈奈刚想摇头说不是,想告诉辛越是自己姐姐要他來的,可又想到姐姐对他说要他來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辛越扬眉一笑:“他肯定是后悔分房睡了。”她眉间隐隐带出一抹宠溺,“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非要人陪。” 田泽奈奈想起了自家姐姐田泽奈奈交给他的任务,糯声道:“姐姐,我冷,抱抱。” 辛越一挑眉梢:“去投奔你楚哥哥的怀抱吧。” “姐姐,我冷嘛。”田泽奈奈嘟着嘴,“抱抱。” 说完就扑进了辛越的怀抱,辛越感觉孩子的小身板挺凉的,心软地把他抱进怀里,孩子就一直窝在她怀里不肯走,孩子身上有股独特的香气,辛越的脑子有些胀,感到难受极了。 孩子就一直紧紧地箍住她,抬眸望着辛越,奶声奶气道:“姐姐不要怕,一下子就好了,撑一下,你身边的恶鬼就会离开你的,你会活得更开心的。” 辛越不明白孩子在说什么,只感觉头昏脑涨,整个脑袋感觉要裂开了似的。 孩子用头在她胸前亲昵地蹭着,安慰道:“姐姐别怕,小奈在这里。” “你身上到底熏了什么……”辛越话还沒说完,脑袋就歪在了桌子上。 田泽奈奈摇晃着晕厥的她:“姐姐,你怎么了?” 为什么小可姐姐看起來这么难受? 刚才自家姐姐叫醒他,对他说小可姐姐一直不开心不爱笑是有原因的,他就问什么原因,姐姐告诉他是因为小可姐姐的周围有恶鬼纠缠,姐姐还说她有办法让小可姐姐快乐起來。 姐姐给他洗了个澡,放了很多熏香,姐姐说这些熏香是符咒,可以彻底地消灭小可姐姐周围的恶鬼。方法是他让小可姐姐抱他。 可是现在小可姐姐为什么看起來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恶鬼沒有了,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啊。 正在田泽奈奈寻思之际,门忽然被打开,几个身着武士服的黑衣人飞速进來,首先就捂住了田泽奈奈欲张的小唇。 “快,把人带去仓库。” 几个武士架起晕倒的辛越,就奔着黑夜悄然而去。 ,, 偌大的仓库里留出了一个空荡之地,晕厥的辛越被反手捆在一个大柱子上,黑色武士服的男人捧起少女小巧的下巴,强迫她张口,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她的嘴中。 “会让你销魂的……” 男人邪邪一笑,随即拿出一个药瓶放在少女的鼻下,辛越皱皱眉,被刺鼻的气味刺激醒來,她一张开眼,入目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的脸,偌大的房间内沒有窗户,通明的烛火洒在室内,被厚厚的墙壁阻隔。 也就是说,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亮起了烛火。 辛越清澄无垢的眸子盯着面前的五六个男人们,神色间带起了一抹戒备与狠戾:“你们要干什么?” 第070章 樱花精神 辛越清澄无垢的眸子盯着面前的五六个男人们,神色间带起了一抹戒备与狠戾:“你们要干什么?” 想必大吼大叫也是沒有用的,她并沒有來过这里,无法确定这里还是田泽家还是移到了其他地方。 会是谁把她绑來的?谁跟她有仇? 大脑快速地转动,忆起自己是抱了片刻田泽奈奈之后才那样的,这么说,跟那个孩子有关系……那个孩子,在设计自己……为了谁呢? 眼前忽然闪现出田泽美子那日怨毒的眼神,辛越觉得一定是她。因爱成恨,思而不得,无法获得楚之凌,就变着法子对付她…… 真是惹人厌啊…… “干什么?”井三郎一笑,“你得罪了我们美子,当然要给你一点惩罚。” 辛越皱皱眉头,用日语道:“我只警告你们一遍,放开我,不然以后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的。” “真的是很有性格的唐人小姐啊……”井三郎笑着抚上辛越的脸,再抚过她白皙修长的脖子,徐徐往下…… “放开我!”辛越疾声叫道。 井三郎置若罔闻,将手伸进她衣服内,捏住她一只丰挺的雪白。 辛越眯起眸子,眼里聚集起巨大的煞气,她张开嘴,对着男人的手就咬下去。 “啊!”男人顿时发出嚎叫,不过却是生生地将声音压低。 辛越不肯松开他的手,男人手腕上方裸露的肌肤已经被辛越咬出了血,井三郎震痛之下用另一只手一掌击向辛越的脸,“啪”的清脆响声在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辛越被打得头狠狠一偏,她倔强得不肯呼痛,只“嘶”了一声,随即转过头來,扬手傲然一笑,脸上布满了嘲讽,鲜血从她的嘴里溢出來,流过白皙细瘦的下巴,一滴一滴淌在衣服上,她一哂:“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武士精神吗?好色下流,对女人残忍,不择手段,呵呵,”她苍白的脸上绽开了一抹艳绝的笑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和魂吗?” “你……”辛越眼里闪着的锋芒让井三郎震惊又慌乱。 井三郎一时说不出话,忽然想起小的时候,真的是很小的时候了,身为武士的父亲站在一棵樱花树下,摸着他小小的脑袋,问他: “井三郎,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历來崇尚樱花吗?” 那时他高高地仰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笑:“因为樱花很美丽啊。” 父亲慈爱地摇了摇头,这样告诉他:“因为樱花绽放的时候很绚烂,但花期很短,开花到凋谢只不过七日之期,所以樱花边开边落,不污不染,十分壮烈。” 说这话的时候,父亲双眼望着纷纷扬扬的樱花,嘴角噙着一丝柔和的笑:“樱花果断,洒脱,坚韧,纯净,圣洁,这就是我们的日本精神,我们的武士精神啊。我们武士,讲究的是忠诚,信义,廉耻,尚武,名誉。”父亲将头转向他,眼里浮动着柔和的光泽,“我们山本一家,要世世代代守护新川家族,世世代代守护平武城,要为荣誉而动武,要为信念而动武。你懂否?” 为廉耻,为荣誉,为信念,可是现在……他做了什么?如这个女人所说,残暴,好色,不择手段。 “井三郎,你傻了啊?”旁边一武士推了推井三郎的胳膊,井三郎立刻回过神來,他的眼里浮动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指着辛越对身边的人道:“把她的绳子解开。” “不是吧?我们折腾这么久,你要放她走?” 辛越皱起眉头望着山本井三郎,总觉得她的三言两语不可能轻易打动一个人,果然,那人的问话落音之后,井三郎露出了一个阴鸷的笑容,回答道:“我已经给她服用了苗本,现在药效该发作了,她不可能还有力气逃跑的,把她松开,你们就痛痛快快地享用她吧……” 辛越脸色一变,享用…… 她看着男人眼里流露出的野兽般的情欲,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身子很快就松了绑,辛越站起來往后退一步,神情戒备地看着如狼似虎的男人们,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她想使出力气來,却当真如那个男人所说,半点力气都提不起,身上反而涌起一股奇异的热潮。 热感通传全身,辛越感觉身上的每一处都战栗了起來,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全身游走,好像有一只只小虫在身体的敏感部位撕咬……难受得让她想叫出來。 她使过毒,对很多罕见的毒药都有过了解,她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服用了高强度的媚药,不然绝不会无力至此。 她不能叫出声來,她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热浪一阵阵涌上來,辛越踉跄了两步,终于站不稳,瘫软在地,水蓝色的裙裾四散开來。 “嘿嘿……”一个男人见辛越如此,不由得发出淫荡的笑声。 辛越尖尖的小脸上已染上媚惑的红晕,让本就漂亮的脸蛋更添无与伦比的妖媚,她的衣领刚刚被山本井三郎拉开,耸立的蝴蝶骨精致而曼妙,随着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前的丰盈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吹弹可破的胸前肌肤上染上了薄薄的绯红。 “真美……”男人们脸上挂着色眯眯的笑容。 辛越坐在地上,身子靠在墙壁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绝对不能让这群禽兽玷污…… 一个男人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辛越感到一阵恶心,却根本沒有力气推开他,那男人坐在她的腿上,宽大的手掌伸到辛越的裙裾下的两腿膝盖中间,然后缓缓地往上…… 辛越察觉到男人的举动,顿时瞳孔一缩,身体内一道迅疾的电流碾过,她眯起眸子,在男人的手离她私密地带一拳远的时候,迅速抓住男人的手,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扭! 咔嚓! 她把男人的手腕狠狠地抓住,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咔嚓咔嚓声伴随着男人杀猪般的嚎叫在夜里一阵阵地响起。 她用尽力气一脚踢在男人的心脏位置,将男人踢到一侧的大柱子上,男人顿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像死了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她浑身难受极了,连意识都在渐渐模糊…… 她全身又软,又热……比之前更热…… 第071章 失身边缘 辛越用尽力气一脚踢在男人的心脏位置,将男人踢到一侧的大柱子上,男人顿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像死了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她浑身难受极了,连意识都在渐渐模糊…… 她全身又软,又热……比之前更热…… 她手已经不受控制了,颤抖着要去解自己的衣服,她好热,要把所有的束缚脱掉才会舒服…… 一个男人走上前來,冰冷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这一次她根本沒有任何推拒的动作,反而觉得分外舒服,她已经快要随着感官走了…… 辛越将手插进男人胸前的衣服里,任凭男人在她身上上下其手。药效已经到达极致,她难耐地发出阵阵媚人的叫唤。 “啊……好热……” 男人的吻落在辛越裸露的肩头,粗暴的武士似乎并不懂得怜香惜玉,发泄兽欲般啃咬着她,辛越痛得眉头紧皱,她的灵台顿时清明了几分,她看着自己半裸的上半身,和压在她身上正快速脱裤子的男人,周身的血液像是要凝固了一般,她的眸子顿时间骇人的凉。 她大叫着:“你放开我!”她已经失控到用中文了,完全不管这些人是否听得懂,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着。 她的不安分引起了男人的狂怒,男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重重地甩了她两个大巴掌,疼痛使得辛越清醒了不少,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往他的胯下踢去。 鲜血喷溅! 男人嗷嗷大叫地捂着自己的下体,痛得在地上直打滚,辛越眼里顿时散发出一股戾气,她快速执起男人脱裤子时放在地上的武士佩刀,长刀指着面前剩下的四个男人,目光锐利,清寒如电,而她手上的刀,剑锋森然,光芒毕现。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辛越又感觉心口传來一阵酥麻的热感,该死,这苗本的药效果然强大,她要如何以这孱弱身躯对付面前的四个会武功的大男人? 日本的武术虽然恪守礼仪,可实质上阴狠而毒辣,因为日本人比武的时候,输的一方必须要残忍地切腹自尽,所以两方都是豁出一切在那里相斗,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日本武术刚且猛的特点,追求速度上的极致的快! 以井三郎为首的这几个武士身材魁梧呼吸绵长,一看就是武术中的能手,若是沒服用苗本还好,她以高超的特种兵身手可能可以制服他们,可现在,她全身软得不行,连剑都有些执不起來,要怎么有胜算? 辛越勉力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心里反复想的是一定不能被这些人凌辱,一定不可以。 楚之凌那个傻子……他心里会难受的。 他认为她坚强,他认为她纯净,他把她当宝贝一样疼,她怎么可以将自己的身体给别人? 两个男人一马当先朝辛越冲过來,辛越努力提起刀,三步起跳,一剑朝其中一个男人的耳朵砍去,那男人一避,辛越眼芒一闪,用跆拳道中强有力的一记鞭腿踹向男人防备虚空的大腿位置,骨骼断裂的声音响个不停,辛越看着男人落地,一勾唇拉住了男人的手,却是擒拿往上错骨分筋,生生把男人的手臂卸了下來! 快,狠,准!辛越的动作让人应接不暇。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意念到达顶峰,所有的应激性动作都自然而然地迸发,辛越挥舞着手上的长刀,脑海中想的是,如果等一下自救成功了,一定要扑到楚之凌怀里大叫一场。 一定要吵死他,说,都是你惹的烂桃花,都是你惹的烂桃花,不把田泽美子剥皮抽筋我死也也不甘心! 辛越奋力地战斗着,一刻也不肯停止。偌大的仓库内,烛光闪闪刀影交锋,血水飞溅,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 辛越的身体真的已经撑不住了,原始的欲望在每一寸肌肤甚至每一寸骨头及叫嚣,辛越死死地用剑撑着地面,才不致于使自己倒下來。 忽然间身后一阵冷风传來,特种兵训练出來的身手让辛越的身体在意识之前作出反应,辛越腰身一闪,急速地一避,她知道自己胜算越來越小,于是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几个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她,穷追不舍剑锋凌厉,辛越看着手上的刀剑,眼中闪过一道急促的锋芒,随后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刀,往自己的大腿狠狠刺去! 她必须要保持清醒,她就算死,也不能在这些男人的身下,意识模糊地死去! 她在大腿上划了一道极深的痕迹,血水淌过浅蓝色的裙裾,脑袋仍是清醒不够,她用剑再次往腿上扎了一条长长的痕。 整个人疼得要抽搐了,辛越死死地忍住疼痛,扬眸望向面前的几个男人,却见那几个男人动也不动,眼里皆布满了震惊的神色。 在他们的眼中,女人就应该是娇滴滴的,洗干净身子取悦男人的,怎么可能如此厉害和坚韧? 辛越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肌肤几乎沒有一处完好,她看起來是那么的瘦弱,巴掌大的小脸,细细的胳膊和腿,她的脖子看起來轻轻一掐就会折断,她似乎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脆弱的清瘦女子,一次次用意志攻破苗本的药效,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站起,现在竟然还下得了狠手往自己的大腿上划上那么重的伤痕,她到底是生性坚韧如此,还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那一刻的辛越,心思是从未有过的单纯,她只是想起很久以前在荒岛上,那个温柔英俊的男子侧首过來朝她一笑:“给夫人建个房子。” 那个时候的阳光真的很好啊,他就在那里乐此不疲地敲敲打打,为了他们的房子,他们的家。 有家,多好。 所以此时她条件反射记起的,不是他约定的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诺言,不是他亲吻她拥抱她的任何画面,而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给夫人建个房子。 所以现在,坚持下去不是因为她很坚强,而是因为她别无选择。她只能战斗,为了无声无息走进她心里的那个男人,为了被她欺负被她伤害之后还傻乎乎地说喜欢她的那个男人。 为了……她的男人。 第072章 我好难受 所以现在,坚持下去不是因为她很坚强,而是因为她别无选择。她只能战斗,为了无声无息走进她心里的那个男人,为了被她欺负被她伤害之后还傻乎乎地说喜欢她的那个男人。 为了……她的男人。 武士们的怔愣只是一瞬,就算心灵有触动,有些事情还是不能不做,他们继续举起刀,朝辛越杀过來。 辛越眯起眸子,继续着她的抗战。 一把把嘶吼的长剑带起一阵阵阴风,扇得昏黄的烛火也摇摇曳曳,墙壁上人影重重叠叠,浓厚的血腥味一股一股钻进人的鼻腔。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震耳的雷声划破天际,似要撕烂人的耳膜,滂沱的雨声在仓库外的台阶上轰隆响起,地上浓稠的血水汇成小溪流流出仓库外,与外面的雨水交合在一起。 快一个时辰的战斗,辛越知道自己就要完败了,她很清醒地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就算沒有服用任何药物,她也不可能胜利了。 她看着那些男人得逞的笑容,心里顿时升起大片大片的苍凉与绝望。 她全身的力气彻底被剥离,她化作一团软泥倒在地上,她的意识空前的清醒,但是身体却像是被车碾过,痛得厉害。 那些男人用一种征服猎物般的眼神望着辛越,他们四个人一齐解着自己的裤腰带,准备让辛越承受非人的侮辱。 辛越望着他们,秀美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她极轻极缓地问:“你们知道中国精神是什么吗?” 辛越用强大的意念快速拿起地上的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神锐利,声音沙哑:“就是百折不挠,就是士可杀不可辱。”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辛越拿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她心里想,就要结束了吧。 那个对她好的男人,疼她的爱她的男人,她注定要一生辜负了。 感君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部队里曾经有一个文工团的朋友对辛越说过,她很像一只荆棘鸟。她当时想,像她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怎么可能活得这么壮烈呢? 现在她想,她就是一只荆棘鸟吧,不爱的时候可以狠绝利落,一旦决定爱了,就一辈子,只为一个人绽放,就一辈子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不过临死前,好想再听他唤她一次夫人啊。 “夫人!” 一阵长风掠过,仓库的门轰拉一声被打开,滂沱的雨点迅速灌了进來。 辛越还沒來得及反应过來,就察觉手上传來一阵极大的力量,狂乱的男人丢下辛越手里的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身上湿漉漉的,滴着水。 辛越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孩子一般,轻轻扯起了唇角,笑了笑。 随即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以为你,不会來了。” 楚之凌看着辛越苍白的小脸,心疼地皱了皱眉,他把她打横抱起,走向站在仓库门口的一众手下,他站定,侧首微微挑起狭长眸子,冷冷吐字道:“把这几个武士都给我杀了。” 武士中井三郎听得懂中文,他急急道:“我们是平武城城主家的人,你凭什么杀我们?” “就凭你,敢动我的女人。” 楚之凌手下宋畅也低声道:“大哥,平武城城主势力广大,得罪了他,我们……” 不待宋畅说完,楚之凌就打断了他的话,薄削的唇间逸出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杀。” 楚之凌走出仓库,约莫十秒钟后,身后响起几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楚之凌抱着辛越走在浓浓的夜幕下,天上雷声滚滚,屋檐上雨点滂沱,辛越躺在楚之凌的怀里,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就算外面再大的风雨,他也可以为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她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 楚之凌进了房间,把辛越放在榻榻米之上,辛越忽然想起什么來,朝楚之凌道:“我要沐浴。” 楚之凌皱了皱眉:“可是你身体这么多伤。” 辛越想起那几个日本男人曾对她动手动脚,还差点强暴于她,心里就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她坚持道:“我必须要沐浴。” 楚之凌向來拗不过她,便叫人打來温度恰好的水,放进了浴桶里。 楚之凌解下她的衣服,每解一寸,眉头就紧皱了一分。 原本白皙无瑕的身体上伤痕遍布,大大小小的血水污块粘在皮肤上,尤其她的大腿上,被割破了长长的两道痕,现在还在滴着血。 他拿着纱布吸了她身上流出的血,再把她放进浴桶里。 楚之凌给她洗着头发,洗着身子,将她全身擦得干干净净,给她上了药,在给她上药的时候,他盯着她大腿上的伤看了片刻。然后给她穿上了洁白的轻棉睡袍。 楚之凌对日本的武士刀有些熟悉,他想起辛越大腿的伤口,疑惑道:“你大腿上的伤是那些人砍伤的?”他摇摇头,“不对啊,别人砍伤的,伤口应该上宽下窄,可是你这……”他的眼里急促闪过的光芒,望着她,“你自己划伤的?” 辛越“嗯”了一声。 “为什么?” 她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时他们给我吃了药啊,我不划伤自己怎么保持清醒?”她忽然敛去了懒懒散散的神情,认真地看着楚之凌:“我不愿他们碰我。我这辈子,只给一个男人。” 楚之凌露出动容的神色,想起辛越那时候将刀横在自己脖子上时的场景,心里既是感动又有些难受,他手擦过她的脸,道:“你不必要寻死的,你要知道,就算你真被他们怎么样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你仍是我心里最圣洁最独一无二的女子。我心疼你还來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楚之凌想到那个场景,就一阵后怕。 那时他率人四处寻找她,终于在仓库附近听到打斗的声音,他踹开门见到的第一幕,就是她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场景。 如果他來晚了一步,那他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楚之凌把辛越带进怀里,温柔而无奈地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 男人灼热的气息洒在辛越的耳上,辛越顿时又有那种电流碾过的感觉,全身酥酥麻麻的,连骨头都能软下去。 苗本那药,还在体内啊。 楚之凌浑厚的男性气息充斥她的周身,将她牢牢地包裹,辛越觉得全身越來越难受了起來,她咬着唇瓣,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嘤咛了一声。 楚之凌以为抱着辛越触到了辛越的伤口,连忙将她放开,却见辛越一张瓜子小脸绯红一片,她粉嫩的唇微微开启,带出一句细软的呻吟:“楚之凌……我难受……” 第073章 抵死疼爱 楚之凌浑厚的男性气息充斥她的周身,将她牢牢地包裹,辛越觉得全身越來越难受了起來,她咬着唇瓣,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嘤咛了一声。 楚之凌以为抱着辛越触到了辛越的伤口,连忙将她放开,却见辛越一张瓜子小脸绯红一片,她粉嫩的唇微微开启,带出一句细软的呻吟:“楚之凌……我难受……” 她动了一下,原本就沒怎么系好的睡衣变得越发松松垮垮,从楚之凌的角度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辛越幽深的沟壑,诱人到极点。 楚之凌觉得身体燃烧了一把火焰,他也服用过苗本的,他比辛越体质要好一些,能死死地压制住,他以为他已经不会受那药什么影响,沒想到现在,他错得离谱。 辛越仰起一双明水荡漾的美眸,微微张唇,此刻她的唇分外红,牙齿分外白,她望着他,目光灼灼:“我难受……我热……”几分委屈几分娇嗔,声音软得让人心都化了。 楚之凌刚想伸出手去,沒想到辛越的动作比他要快,她两手环住楚之凌的脖子,媚眼如丝地笑着,对着楚之凌的唇就吻了上去。 她用她的小舌头在他口腔内转动。 楚之凌敢肯定辛越一定是被药物弄得意识不清了,如果她清醒,就算她想要,也绝对不会这么主动。 楚之凌看着她如此热情的样子,有点想笑,他大掌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克制着源源不断的欲望,尽量不弄疼她,温柔地亲吻着她。 辛越似乎真的很热,半阖着眼,十分地不安分,楚之凌见她难受,伸手扯开她的衣服,将其丢至一边。一件揉乱了的白色衣衫旁,一袭羽扇般铺陈的黑发,盛放着少女玲珑美好的身体。 极致暧昧的艳丽气息,在烛火摇晃的室内,如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地晕开。 此刻的辛越,檀口微张,眉梢带媚,青丝凌乱地铺开,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模样像极了一只狐妖,风情而妖娆。 楚之凌的指尖挑开她的双腿,让她的柔软为他而开,然后他覆在她身上,强势地挺进去。 极致的欢愉,温柔的缠绵。 室内升起旖旎香氛,被雨水洗净,曼妙的夕颜花香,从外面飘來,丝丝缕缕偏进了心底,柔软无声。 外围的白色纱帐上,映照着重叠的人影,随夜风止不住地晃动,修长滑嫩的双腿弓起一个媚惑的弧度,宛如少女唇角的笑,绝色盛放,倾城绮艳,卷起最温柔缱绻的弧。 “唔……”男人在辛越身上进进出出着,一次次带她进入感官世界的高潮,辛越发出了一阵阵细小的呢喃声,听在男人耳里,无异于催情的绝佳良药。 楚之凌一记迅猛的挺进,辛越感觉有些疼,然而疼痛之后,却是源源不断的欢愉与快感。 几波之后,辛越本就受伤的身体有些受不了,她的一双眸子水雾氤氲,迷离诱惑,眼巴巴地瞅着楚之凌,瓮声道:“我疼。” 这便算是软语相求了,楚之凌见她皱着眉头,知道自己还是用力过猛,让她难受了,于是忍住仍然勃发的渴望,从她身体里撤出,改为温柔地搂住她。 外面的雨仍旧沒有停,窗子被风吹得开了些,楚之凌穿上衣服,走去那边关紧了窗子,然后回來拉开被子,把清瘦的少女轻轻地拥在怀里。 辛越却是有些不安分,狠狠地埋首,一颗小脑袋老是往楚之凌怀里钻,好像要钻进他的衣服里去。 “怎么了?不舒服吗?”楚之凌问。 久久,辛越都沒有回答,只是继续往楚之凌的怀里钻着。 由于身体受伤的缘故,辛越的力气并不怎么大,楚之凌掰起她的小脸蛋,见她脸红彤彤的,抚上去,温度也是灼热得吓人,不禁担忧地皱起眉头:“不是生病了吧?” 辛越皱了皱鼻子,猛地就将头埋在楚之凌的下巴下,闷声道:“我刚刚是不是特别放荡,我觉得我都沒脸见人了。” 楚之凌一愣,随后一笑,原來这丫头是在害羞啊。 他咬着她白白嫩嫩的耳垂,在她耳畔低语道:“是有点,”他坏心眼地一笑,“不过,我喜欢。” 辛越皱起眉头,嗔道:“你混蛋。” 楚之凌朗声一笑,随后道:“还有力气骂人,证明也沒有那么疼,那么累嘛。” 烛光倒影在楚之凌脸上,将他的睫毛拉得有些长,显得五官特别立体精致,此刻他唇角微勾,整个人俊美无匹又不羁邪肆,浑身散发出让人沉沦的野性气息。 他以手撑头,墨色的头发顺着白皙的腕流淌下來,张狂间添了一份缠绵的温柔,他的眼里含着不怀好意的笑意,目光灼灼地对着辛越。 他修长的指尖挑起辛越精致小巧的下巴,笑笑:“鉴于你对我是混蛋的准确定位,我决定殚精竭虑地再好好宠幸你一次。” 细细密密的吻痕遍布辛越莹白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热感随着他的动作传遍她的全身,她弓起身子,小手无措地抓着他胸前的肌肤,他肌肤滑腻,她抓不稳,只好紧紧环住他精壮的腰身,以此泯灭似在水中沉浮不定的茫然空白。 她把他当成了浮木,任凭他灼热的肌肤贴在她的身上,一种浓浓的安全感遍布她全身。 楚之凌的身下,辛越的青丝倚着妙丽锁骨直至腰间,发尾被交叠的身影弄得微卷,诱惑缱绻。辛越的腰肢当真是极美的,她整体给人洁净优雅的感觉,然而她的腰却是极尽性感妖娆的,标准的水蛇腰,无一丝赘肉,其上的肌肤光滑细腻,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欲罢不能。 楚之凌一手握住辛越妖娆婀娜的柳腰,平坦坚实的胸膛磨蹭着辛越胸前柔软耸立的雪白,辛越的呼吸越发急促,小腹下清晰地感受到楚之凌紧绷的欲望,那种想要又害怕的感觉复杂地交错在她体内,她觉得自己周身都被火焰簇拥着,火热,但又难受极了。 楚之凌察觉她已然情动,坚挺抵在她两腿间的柔软处,不进入,却低头沉声问:“夫人,可以吗?” ,,,, 今天实在是码不动了,我再试试,如果能码出來就发上來,再奋斗俩小时,力图再给大家再一场激情。谢谢大家的支持。好吧大家猜一下辛越是怎么回答的,谢谢思密达。 第074章 缠绵厮磨 楚之凌一手握住辛越妖娆婀娜的柳腰,平坦坚实的胸膛磨蹭着辛越胸前柔软耸立的雪白,辛越的呼吸越发急促,小腹下清晰地感受到楚之凌紧绷的欲望,那种想要又害怕的感觉复杂地交错在她体内,她觉得自己周身都被火焰簇拥着,火热甜蜜,但又难受极了。 楚之凌察觉她已然情动,坚挺抵在她两腿间的柔软处,不进入,却低头沉声问:“夫人,可以吗?” 那时她是被药迷得不知所措,所以放任所以恣意,所以她热烈地纠缠着他,邀请着他,然而现在,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他有点担心,她并不能够完全接受他,更担心她会露出如那日般恐惧害怕的神情。 辛越望着他,沒有点头亦沒有摇头,只是别过脸去,声音低低软软地道: “你真是当了什么又立什么牌坊啊,都把我吃干抹净了还问这种问題,我怎么会跟了你这种无耻又虚伪的男人。” 跟了你。 楚之凌看着绯红的色泽沿着辛越的脸延伸到她精致瘦削的锁骨,不由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此时的辛越艳丽又羞怯,可爱得让楚之凌直想把她吞入腹中。 他眼中忽然有光闪过,生出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趴在她身上,笑眉笑眼地问:“夫人,你爱不爱我?” “唔……” 楚之凌说这话的时候,极其邪恶地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她的体内回环搅动,弄得她桃花深径一池春水旖旎而出,辛越难堪地喘着气,嘴里发出“唔”的惑人呻吟。 “嗯?爱不爱我?”他突然抽手而出,任她花径空虚,他的眼神邪魅且放荡。 辛越的性子是比较倔的,楚之凌笑得越得意她越不让他如意,她忍着难耐的热潮和下体的空虚,挑眸回道:“傻子才会爱你。” 楚之凌不怒,俯身下去,用手指在她密道周围捣鼓着,却并不伸进去,他看着她难受得脊背弓起,连脚趾头都不自觉扭曲,笑了笑:“爱不爱我?” 他的笑容十分得意,像是在看一只猎物,等待着辛越的弃械投降。 辛越十分不爽被人这么玩弄于鼓掌,便使劲力气挪开身子,忍着全身的酸痛,快速穿好衣服,系好腰间的带子。楚之凌沒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逃开,皱了皱眉头,却见辛越微微一勾唇,赤着脚走过來,跪在榻榻米之上,将手伸进了楚之凌的衣服里,微热的指尖从他的背部斜斜游走,在胸前绕了一圈,然后徐徐往他的小腹探去。 她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故意在他的胸口呵气:“楚之凌……我……我……” 她的手继续往下,满意地看着他倒抽一口凉气,却在到达男人禁区一拳远的时候,她便陡然刹住了手,也不再娇喘吁吁了,抽手回身,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清浅扬唇:“我赢了。” 楚之凌的脸霎时间变得铁青。 男人的火种是可以一下子便点燃的,她勾起他的欲火后能这么容易脱身,他楚之凌就不是个男人! 含着一股征服欲,楚之凌从榻榻米之上站了起來,他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房屋的光亮,此时辛越受伤不说还被他百般厮磨,自是沒有多大的力气,楚之凌长臂一伸,就扣住了辛越莹白细瘦的胳膊。 欲望到达深处,他已然控制不住,脱下辛越的衣服,就把她压在身下,朝她芳草地的蜜室深深地进攻,他的硕大在她狭窄的甬道内冲撞着,他要让她彻底为他盛开。 辛越的肌肤间淌出一颗细小的汗,沿着胸前粉色的蓓蕾一路滑到雪白双丘的沟壑内,像是水盈盈的睡莲花蕊,恰恰覆过她益发丰盈的乳。 一波翻滚后,云收雨霁,辛越的青丝已然凌乱不堪,卷曲着,包裹着苍白而精致的小脸。 辛越舔了舔干涩的唇,浑身酸痛得动不了,便对楚之凌道:“我渴。” 楚之凌起身提了杯水,看着辛越纤巧美好的雪白身体,微微皱了皱眉,如果不是担心辛越身体吃不消的话,他准能把她再压倒几遍。 他看着那副妖娆美好的身段,在脑海中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辛越见他怔怔不动,便自己努力从榻上起來,她的手撑着枕头,努力坐起來,在看到自己身体遍布吻痕时,不由得小脸通红,伸过手就要去拿衣服穿。 烛火在室内昏暗地闪烁着。 她以肘撑地,支起上身,墨色长发落在胸前,莹白的肌肤美得如陶瓷一般剔透无瑕,她努力坐起來,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却沒有力气再摆动胳膊,她将目光投向正在闭目诵经的楚之凌:“喂,帮我穿一下衣服。” 她睫毛像蝴蝶一样颤动,漂亮的眸子间恍惚有朦胧水雾,泪痣点在雪白的肌肤上,颇有些楚楚可怜的风致。 楚之凌忍下一股怨念,快速地将她把衣服穿好,想起了什么,把水递给了她。 辛越捧着大杯子喝完水,就把被子放在床头,说了一句好累,就拉过楚之凌的手枕在头下,脑袋埋进他怀里,沉沉睡去。 暖玉馨香在怀,楚之凌越來越睡不着,良久以后,雨也停了,他低头打量着她安静恬美的睡颜,心也跟着静下來。 他怀抱着辛越纤小的身子,心里突然感到身为男人的骄傲与满足,有一个女人,肯为他死,肯为他忠贞不二,肯为他耗尽所有。 她说,我一辈子只给一个男人。 楚之凌忽然就笑了笑,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她就应该是这样一个女人,纯净,坚韧,有追求,有原则。 她爱人的方式与众不同,就如她对辛维琏,她喜欢讥笑那个孩子,喜欢拿那个孩子开涮,但是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挺身而出,就算所有的人误解她心狠手辣,她也不管不顾毫不在乎。 他终生漂泊,也希望有个人,用那样温暖的方式爱他,不顾世人的眼光,不动声色地,不求回报地爱他。 有人如此,他也会用毕生,守候她,疼她。 第二天辛越起來的时候,发现楚之凌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就要解她的衣服。辛越坐起來,连连往后缩,与此同时紧了紧胸前的衣服,试探性地问道: “你,你不会又要吧?” 第075章 柔弱无骨 第二天辛越起來的时候,发现楚之凌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就要解她的衣服。辛越坐起來,连连往后缩,与此同时紧了紧胸前的衣服,试探性地问道: “你,你不会又要吧?” 楚之凌无语地望着她:“我很像淫魔?” 辛越翘起唇角:“你不像淫魔,你根本就是。” 楚之凌皱着眉头捋起袖子,一副又要开始激烈的架势:“老子本來是想当个正人君子的,左右在你心目中都这形象了,老子直接开荤好了!” 辛越软下了声音:“楚之凌,,” 脆脆的,软软的,像在撒娇。 楚之凌见她那睁着眸子带着怯意的样子,咳了咳,复正色道: “你已经惹怒老子了,撒娇也沒用!” 说完就剥下了辛越的衣服,把她脱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辛越干脆闭上了眼睛,看也不看他。 楚之凌见她那别扭的小样子,不由弯了弯唇角,两手分别伸到她腰间和腿窝,将她打横抱起,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有点疼,忍着点。” 辛越睁眼,发现面前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浴桶,她反应迅速地问道:“这里面掺杂了治愈我伤口的药?” 楚之凌笑笑:“挺聪明一小姑娘啊。” 辛越傲娇地一挑美眸:“也不看看我是谁。” 楚之凌忍俊不禁,将她小心翼翼地往浴桶里放,辛越一坐进水中,就感觉全身有虫子在啃咬她的伤口,她咬着牙并不吭声。 楚之凌正要说话,辛越望着他,略带点命令的口吻道:“你,转过身去。” 楚之凌无赖地耸耸肩:“我就不转过身去,你本事你來打我啊。” 辛越哼了哼:“今晚上你碰得着我我就跟你姓。” 楚之凌本想再逗逗她,看她浸在药水里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便转过身去,故作认输道:“你赢了。” 辛越泡在浴桶里,良久,有些忍受不住灼灼的痛意,她逸出了极低的一声吟哦。 楚之凌知道她难受,便想转移她注意力,面着墙壁跟她说话:“我们稍候便离开这里。” 辛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离得开么?那些武士应该是平武城的家臣,你把他们给杀了,城主会善罢甘休吗?” 楚之凌气定神闲地道:“怕什么?我就是抡了那城主几拳头,他也不敢还手,更何况只是几条走狗。现在日本国不太平着呢,内战外侮层出不穷,那平武城主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闲工夫管我们,他该只求我别理他就成。” “你真是猖狂啊。”辛越翘起嘴角。 又说了一些话,楚之凌告诉辛越这浴桶中的药是特意要郝伯弄的,药效特别好,过了几天辛越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就可以痊愈。 辛越本來就很累,听着听着他说话,居然就睡着了过去。 楚之凌察觉辛越半天沒搭腔,便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只见辛越身体慢慢往下缩,尖尖的小脸快要沒入药水中。 楚之凌一把拉过她的胳膊,让她摆正坐姿,过了不久,楚之凌估摸着泡药水的时间也应该到了,于是用毛巾擦干了辛越的身子。 擦他身体的时候,楚之凌忽然感到浓重的郁闷,这种感觉,就好像养着一个沒断奶的娃子,给她喝水,给她洗澡,给她上药,给她穿衣,晚上还要陪着她睡觉,甚至还要小心翼翼地掂量着她的脾气,他不舒服就哄着她。 他容易么…… 看到辛越小脸有些苍白,眼角也有几圈青影,楚之凌心里的怨念又烟消云散了,只寻思着是不是昨儿个自己真太猛了,把她弄成这个病怏怏的样子。 给辛越穿衣服的时候,她忽然醒了过來。 仍旧是懒懒散散,半阖着眼的样子,她一双水眸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他,然后嘴角绽开了一抹极绚烂的笑,对着楚之凌傻乎乎地道:“楚之凌,有你,真好。” 然后脑袋一歪,靠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楚之凌微怔,然后翘起唇角,低眸望着她,笑了笑。 傻丫头…… 他给她换上衣服,手指擦过她光滑的脊背,细瘦的胳膊,洁白修长的腿,最后定在她胸前的起伏上,指尖來回,将她衣襟上的丝带缠了一个结。 她懒懒的,柔若无骨的样子,闭着眼,也不醒來,楚之凌要给她穿衣,刚把她扶好坐正,她又头一栽倒进他怀里。 啊喂,她是不是故意的?楚之凌皱着眉如是想。 她身体香香的,软软的,微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洒在楚之凌胸口,把楚之凌心都挠得痒痒的。 辛越的睫毛很长很细,小刷子一样,背光的时候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形成很好看的扇贝,她的鼻子很挺很秀丽,原本是淡粉色的唇,因为刚才浸泡热水的缘故,而变得红彤彤的,睡着的时候不自觉地微嘟着,像个孩子一样惹人怜爱。 楚之凌低下头吻辛越的时候,严重地怀疑着自己是不是有恋童癖,每当她露出孩子心性时,他就特别地想吻她,想抱她。 他的唇覆在她唇上,舌尖扫过她的唇瓣,像喝酒一样,浅浅地酌着,沒有邪念,有的只是发自肺腑的爱与疼惜。 “唔……”亲密的触碰让辛越睁开眼睛,在他面前的是楚之凌放大无数倍的脸,他的眉形特别好看,显得英气又俊美,他的眼睛很黑,很澄澈,眼神十分温柔,像夜里安宁的大海,亮亮的,洒落着闪闪的星辉。 楚之凌移开她的唇,对着她微微一笑:“你醒來了。” 他的笑容十分醉人,辛越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目光:“再不醒來,我可就得憋死了。” “我吻得让你喘不过气來?”楚之凌一笑,问道,“你不会都不呼吸吧?” 辛越皱着眉头,她想说,他每一次一亲她她就特别紧张,脊背都绷直了,心乱得跟打鼓似的,呼吸也不顺畅。 楚之凌揶揄的笑容有些碍眼,辛越瞪了他一下,就自己下來穿鞋子。 楚之凌为辛越选了一件唐装,烟罗青的色泽,窄窄的,恰到好处地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身,裙摆下面是浅绿色镶边的浮云纹,让她走起路來的时候像笼着一层薄雾,朦胧中分外的空灵干净。 此刻辛越已随楚之凌走出房间,來到田泽翌煌的面前。 辛越沒想到,这田泽翌煌原來是如此颇有心机之人,这样的计谋,恁是楚之凌再铁石心肠,也会动容的吧? 第076章 寒意乍现 楚之凌向田泽翌煌辞行,田泽翌煌自是已知道昨日之事,晓得已经触怒了楚之凌,出言挽留。 楚之凌神色有些疏离,眼睛游离在鹰梁一尾尺许长的木雕鲤鱼上,并沒有留下來的打算。 “阿凌啊,实在是田伯伯的错,你就留下來吧。”老人的背有些佝偻,“我们有几年沒见了吧,你在这里住了沒半个月就要走,田伯伯心里难受。” 楚之凌眉微微一皱:“田伯,我本來是打算在你这里打扰半年的,可是事与愿违,我不得不离开了,你多保重。” 楚之凌跨步要离开,这个时候突然传來了一阵哭声:“阿尼克一,我……” 画着花草图案的纸门一开,身着米色和服的田泽美子从里面走來,她似乎是已经哭过很久,眼睛又红又肿。 她直接就跪到楚之凌面前,啜泣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们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楚之凌面色如常,冷酷得像个雕塑,沒有半点留下來的打算,见此,田泽翌煌操起炕旁的藤条,就朝田泽美子身上抽了过去。 “父亲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肮脏下流的事情?”田泽翌煌一脸怒色,将藤条一鞭一鞭抽在田泽美子身上,她娇嫩的肌肤上顿时裂开了好几个口子。 田泽美子哭着,死死地咬着牙,不停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田泽翌煌仍是鞭打着她,一边恶狠狠地说:“我真是家门不幸,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啪啪啪,雨点般的鞭笞落在田泽美子身上,似乎楚之凌不开口,责打就不会停止。 辛越看着楚之凌眉头微微地皱起,思索了下开了口:“别打了,我们留下就是。” 田泽翌煌的手滞了滞,辛越侧头微微抬起下巴转向楚之凌:“好吗?” 楚之凌侧头望向辛越,揽了揽她清瘦的肩膀。 ,, 房间之内,胡枝子花深深浅浅地开着,紫白的色泽映着榻榻米上的芙蓉花纹,看上去紫玉一般触手生温。 楚之凌和辛越已离开了客厅,回到房间里。 楚之凌低头看着辛越:“为什么愿意留下來?” 辛越翘起唇角一笑:“因为我善良啊,容易心软啊,你看不出來吗?” 楚之凌还要说什么,却见辛越指着自己身上的水绿烟罗纱问他:“这衣服我瞧着还算不错,在哪里弄來的?” 楚之凌便一五一十地回答她。 她成功地岔开了话題。 其实她并不是良善,她也不愚蠢,她何尝看不出田泽美子和她父亲是在他们上演苦肉计,如果真要责罚,为什么不是更早,而恰恰非要在他们面前? 她也不是要在楚之凌面前保持美好大度的形象,她只是觉得,他不忍心了。 他虽然仍绷着脸,可她却能知道,他一定不想看到这个画面。怎么说田泽美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田泽翌煌又待他胜似自己的亲生儿子。 田泽翌煌可以算是拿自己女儿的命在威胁他们,她知道得很清楚,可仍旧甘受威胁。 ,, 几天之后的田泽宅中,下了一场不小的雨,亭台、楼阁、石阶弥留着冰凉光滑的水渍,而神龛前的池塘里,浮花碎叶,已是最后一池残荷了。 “美子听听我新作的曲子。” 说话的是一个樱唇粉面的纤细少女,身着梨花纹并淡黄色底的家常礼服,里面是浓淡不一的璃络纹里衣,说话的时候声音婉转,恰如莺啼。 她手里拿着一把平安京时代风貌的桧扇,扇子用常以美化笺纸的泥金装饰,扇骨上是打着花结垂下丝绦的淡绿色丝线,带点古朴气息的象牙白色扇面上描画着绚丽的樱花。 她放下精致的描金纸扇,拿起琵琶弹奏新作的曲子,乐声在雨后的黄昏中旋绕,像一团裹着花香的轻濛雾霭,袅袅地悠扬起來。 弹奏完毕,她带着优雅得体的笑,问道:“如何?” 田泽美子点点头:“明衣可是风雅能手,所作之乐,自是悦耳。”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却望向云母贴合的窗牖,以及窗外篱笆上稀稀落落爬着的浅紫色藤花,看起來有几分心不在焉。 “父亲大人寿诞那日,我准备以此曲献他。”星野明衣微微一笑,随即将手伸向楠木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青玉瓷盘,上面盛着玫瑰露浸泡许久的蜜饯,榧子、松仁等各色干果也在其内,瓷盘一拳远的地方有一用名贵龙鳞竹编织成的小篮子,里面放着的是红豆莲子和蜜枣之类的点心。星野明衣端起竹篮旁的一杯药草茶,矜持地微微一抿,唇齿间传來金银花、金盏花、雪莲、玫瑰花杂糅的清香,到了胃中,满满是无法抑制的芬芳与清凉。 她将茶水喝出细微响声,以示礼貌,末了继续说道:“美子也学会这首曲子,用尺八同我合奏,则何如?” 田泽美子点头应下來,却更加魂不守舍了。 “美子可还是为那件事忧心?”星野明衣笑语道破。 见田泽美子面露苦色,星野明衣颔首淡笑,细而长的眉眼间氤氲开一抹艳色:“到底如何抓获一个男人的心呢?”她似是问着田泽美子,又仿佛自喃自语。 残留的雨水顺着低矮的屋檐滴答落下,掉进池塘里,惊起黄昏中几只飞鸟。 星野明衣理了理条栀白纹下裳,又端起茶抿了一口,唇上殷红的胭脂在洁白的瓷杯内外各留下了一小环,暮色中几分妖异:“挑拨两个人的关系,武力是不可行的,你看,”她将杯子放下,用染着紫色指甲的纤细食指在药茶水中一划,“以手比武力,以水面比人之关系。水倏忽便呈合拢之势,并牵连一阵缠绵之激荡,久而久之波澜不惊了无痕迹。此等不是在行吃力不讨好之事么?” 星野明衣的手摸了摸田泽美子浅嫩黄色里衣下的锁骨,其上有几道被鞭打的伤痕,是那天田泽翌煌用藤条所致。 “真是令人心疼啊。” 星野明衣说完此话,满意地看到田泽美子露出愤懑又委屈的神情。 “如何报复带给你疼痛之人?又如何拆散他们两人达成夙愿?古人云,战斗者,”风大了起來,树叶沙沙地摇晃着,星野明衣胭脂红唇微微勾起,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攻心为上。” 上好的茶杯被女子摁碎,残渣清脆地遗落一地,如珠子般响起叮叮的声音。一群灰白的鸽子扑棱棱张开翅膀,渐渐飞向远处笼着薄雾的茶山。慢慢的,室内几分阴冷,而窗外,有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旋转不止。 到底是要入秋了。 ,,,, 今天五章连发,字数1w+,请大家支持 第076章 我就强来 一个月之后吧,秋夜,远处寺庙的钟声断断续续地传來,平添几分幽冷空静。 白天举行了庆祝星野大名五十华诞的宴会,平户城十分地热闹。 连待在宅子中大门不出的辛越,也能感受到欢腾的气氛,只是到了夜里,一切都寂静了。 虽然沒有下雨,室内依旧冷得很。 是季节到了吧,是深夜到了吧,所以一切激情,都复平静,一切温暖,都付诸冰冷。 辛越一直沒有睡觉,她拿出一张鹅黄色的高丽纸,想画船,是想画船的,笔锋无端一转,却画出了一个较为和缓的“v”,她手一滞,心本來是微微凉的,嘴角却弯成了一虹柔软的弧。 便顺手画下去,英俊温柔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细薄性感的唇,几分凌厉几分柔和的下颌弧度。 按照心中的形象,画出了楚之凌,辛越望了一眼沙漏,子时了,他去星野大名那里赴宴,至今未归。 对于赴宴这种事情,她一向是避而远之的,而且对于日本古代的礼节,她也并不是很懂,所以今天楚之凌唤她去,她说他一个人去就好。 那时候楚之凌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定定地望着她,说:“我尽量早点回來。” 她便半带点撒娇地说:“玩得开心点再回來,你沒在我还自在点呢。” 他似乎有些生气,眼神中几分莫测的深沉。 他便真的晚归了。 “什么嘛,难道不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辛越撑着下颌,孩子气地用笔抵着额头。 外面下雨的同时,敲门声响起了,辛越试探性地问道:“谁啊?” 久久无人应答,辛越以为是什么小猫小狗刨着门,起了身又坐下,却听门外传來回应声:“我。” 辛越其实是有点小恼火的,她睡得一向早,因为他的未归而一直等待。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他,这样有点小沒面子,于是她解散了衣服,拖延了时间,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缓缓地打开了门。 门开,一阵冷风吹來,夹杂着浓浓的酒气。 辛越刚想说话,就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拉进了怀中,楚之凌霸道地钳制住辛越,对着她柔软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激烈的酒气冲入辛越的口腔,辛越反感酒,自然也闻不得这股酒味,伸手便要去推他,楚之凌纹丝未动,手上的力气也未曾放松半点。 “唔……” 他的吻,狂乱,强势,几近让她喘不过气來。 辛越费力地挣脱开楚之凌的怀抱,想出声,又被楚之凌揽住细瘦的腰,强迫她贴近他,他的眸子间几分迷离狂乱,声线低沉而沙哑:“你爱我吗?” “你醉得厉害啊。”辛越皱着眉头。 “你……你爱我吗?”他紧紧地扣住她腰,加大了声音,强迫她看着他。 “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要生气了啊。”辛越被他抱得腰肢生疼,扬起眉毛望向他。 楚之凌非但沒有放开她,反而再一次用唇贴上她脸,在她嫩白的小脸和颈项上留下火热的吻,见辛越除了抗拒之外沒有其他反应,楚之凌带着些怒气地朝她道:“怎么像个木头一样?你回应我啊!” 辛越忍无可忍,一掌击向楚之凌肩膀,楚之凌吃痛,她趁机脱身。 楚之凌未有防备之下被辛越击得摇晃一步,腰撞到了桌子角,一张鹅黄色的高丽纸片掉了下來。 辛越眼神一闪,轻燕般往前一步,快速捡起了那张画有楚之凌素描的高丽纸。 “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楚之凌的眸子有点冷,好像辛越做了隐瞒他的事情一样。 那种带着怀疑的目光让辛越心一沉,本想将东西交付出去的手缩了回去,心内波澜起伏后只剩面上淡淡敛眉:“沒什么。” “到底是什么?!”楚之凌眼中盛放着浓浓的怒焰。 辛越纤细的眉毛皱起:“你到底在生气什么?还是说你在怀疑什么?” “给我看看!”楚之凌只是用寒冷的双眸望着辛越。 这般蛮横粗鲁的态度让辛越也來了脾气,她将高丽纸揉成了一个团,手臂一扬就将东西飞出窗子,原本流泻爱意的纸张就这样掉进了雨水肆虐的沉沉夜色里。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楚之凌一把钳制住辛越细瘦的腕,眸子微微眯起,“你果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么?” 轮到辛越愣了,他质疑的目光像利刃割在她的肌肤上,她呼吸有点阻滞,待到回过神來的时候她脱口一句怒骂:“你混蛋啊。”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烁着灼灼的晶亮,干净的眼眶周围晕开一层红色,脸上的表情愤怒中带着几分伤心与失望。 见她如此,楚之凌神色软了几分,醉眼朦胧地望着她:“你爱不爱我?爱不爱?” “我非常讨厌整天说我爱你我爱你之类的话,这样矫情做作又肤浅十足。我对你的感情,你难道看不出來吗?你难道不能体会到吗?” 她的神情有几分严肃,楚之凌听着她的话,忽然就笑了。 “我知道……你爱我……你爱我的,对不对?” 他在辛越的唇边印上柔软一吻。 耳畔忽然回荡起今日在星野家听到的话,楚之凌神色微微变冷,望向辛越时,很快变成赌徒般的狂热。 “既然爱我,那就给我生个孩子。” 他手伸进她衣服里面,玩弄着她胸前的蓓蕾,少女敏感的身体部位很快变得坚挺。 他的动作热辣而粗暴,像是压抑了极久。 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抱上榻榻米,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衣服,又撩拨着她的胸,直到那两团雪白变得越发圆润挺立。 这便算是前戏了,随即分开她的腿,将自己的欲念全都发泄在她的体内。 他在她体内狂野地律动着,让她纤瘦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他才停下在她体内攻城略地的步伐。 她咬着唇瓣,几分委屈:“你要不要这么对我……” 他仍是疼她的,见她这般,便放柔了语调:“乖,夫人,给我生个孩子,可不可以?”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那我就强來。” “……” 第077章 不生孩子 他仍是疼她的,见她这般,便放柔了语调:“乖,夫人,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强來。” “……” 辛越皱着眉头:“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我哪有说不的权利。” “不是的……”他醉醺醺地揽着她的肩膀,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工具。” 有些话他终是说不出口,他并不是如何想要一个孩子,更不是把她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相反,孩子才是他的工具,用以套牢她,拴住她,让她生不出一点点逃离的想法。 他是男人,他不想把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她面前,他不想让她知道,对于她,他是多么的沒有把握。 他手慢慢滑过她流水般的发丝,微闭的双眼,翕动的睫毛,柔软的嘴唇,托住下巴捧起她的脸,柔着声音道:“我们再來,这次我温柔一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哄,“听话。” 他翻身压她身上,将火热抵在她的两腿之间,不容她分说,就将自己的坚挺紧紧地嵌入她体内,到达高潮的一刻,他的心里自然滋生出巅峰般的快感。 喝了酒的人精力特别旺盛,一波完毕不过片刻,他又想让她雨露承泽。 辛越喘着气,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推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皱眉道:“楚之凌,别再來了。” “累了啊,那你睡,我们明天继续。”他从她身上下來,醉意犹在的脸上带出一抹宠溺的笑。 “楚之凌,你听我说。” “嗯,讲。” “我不想要孩子,至少现在不想。” 他半阖着眼,声音低沉:“为什么?” “我还只有……十五六岁,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楚之凌微眯着眼,眼里隐有光芒闪烁:“这不是理由。在我家乡,十五六岁是好几个娃子的娘了。” 这是理由…… 她是现代的女性,算现代年龄也不过二十二岁,这么早就生孩子,等于断送自己的青春与自由。 “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生?” 辛越有些无力,她要怎么跟他沟通……跟他说她是穿越过來的?算了,他不信倒还在其次,怕的就是他以为她撒谎开脱。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 楚之凌话还沒完,辛越的手就覆上他的唇,她红着面皮张唇说道:“生了孩子,我们缠绵温存的时候,就沒有那种感觉了……然后我就会担心你去外面找女人……你懂不懂?” 几句话哄得楚之凌心花怒放,他弯了弯眸子:“夫人也会担心我?” 她小拳头捶在他胸膛上,故作严肃状:“老娘又不是木头。” 楚之凌孩子般地笑了,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他一激动,手下的动作重了点,辛越皱着眉头嫌弃地望着他:“不知轻重的臭海贼。” 楚之凌仍是笑,手抚上她柔顺如流水的发丝,眼里漾满温柔情绪。 末了,他突然一滞,脸上的笑容冲淡了些许,望向辛越的时候嘴角微微一抽:“对了,你怎么知道生了孩子后缠绵就沒那种感觉了……你这丫头,经验老道的样子啊。哪里知道的?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辛越反将他一军:“我看见你在船上放的春宫图了。你不是夸我聪明吗?我顺藤摸瓜一下子就理清了。”她微微一笑,“真得多谢你的图啊,详详细细的。” 楚之凌脸已经有些黑了,他看着辛越得逞的笑脸,从牙缝里挤出來一句: “恬不知耻的臭丫头。” ,, 烛火闪烁的屏风之内,焰光映到女子的脸上仿佛笼了一层绯霞,一片温馨气氛。 “记得美子还是很久以前來我们家过夜的呢。” 星野明衣宽大的湖蓝色衣摆垂在木质的地面上,声音温润可亲。 她手伸向古檀色双层桧木食盒,拿出艾草汁和山楂汁浸染的青团或点心各色放在矮几上:“这些是下野守大人家送过來的,味道甚美,美子尝尝。” “明衣姐姐……”田泽美子吃了一口甜心,欲言又止。 星野明衣只是笑:“好吃吗?” “小姐。” 一个身着樱绿色衣服的少女倚着屏风红唇微启,豆蔻年纪,神色娴静。 “过來,调查得怎么样了?” 丫鬟装扮的绿衣少女凑近星野明衣的耳边,声如蚊蚋,话毕,星野明衣的脸上缓缓勾出了一抹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闪烁的火光之下显得几分森冷。 “呵呵……” “姐姐笑什么?我今天见着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恩爱呢。你昨天对阿尼克一说的话似乎无用呢。” “是吗?”星野明衣微微一笑,眸间神采复杂难辨。 ,, “星野小姐之手艺,甚好。” 楚之凌端起桌上的茶,喝毕,有礼地道。 他仍是穿着铭朝服饰,深蓝色,袖子宽广,五官如雕刻般俊美,脸上衔着镇定自若的表情。 “楚船长喜欢是明衣荣幸。” 楚之凌虽然十分不耐烦屏风外的伶人咿咿呀呀唱着曲子,也对星野明衣打太极拳的方式感到微微地不满,可他脸上却是如沐春风的柔和神态,半点看不出厌烦端倪。 “楚船长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能让楚船长青眼的女子定非池中之物,但不知楚船长喜欢何种性格的女子?” 她吹了吹茶水里的热气,丹唇轻启,丝毫沒有待字闺阁的娇羞。也对,若是懂羞之人,便不会邀男子进入内室。她落落大方,却并沒有娇媚之意,反而有些高洁清冷之态。 不过这个问话,也委实太大方了一点。 楚之凌眉头微皱,看星野明衣沒有诱惑之意,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便道:“楚某已经有夫人了。” “成亲否?” “尚未。” “那便不算夫人。” 楚之凌微微皱眉的神色间流露出一抹情绪:“星野小姐之话未免有些无礼。” “楚船长竟如此呵护心上人,却不知道值不值得?” 见楚之凌面色不悦,星野明衣却浅笑着勾唇:“我们打个赌,赌你夫人对你别有用心。楚船长敢不敢接下这个赌注?” ,, 第078章 怀有身孕 见楚之凌面色不悦,星野明衣却浅笑着勾唇:“我们打个赌,赌你夫人对你别有用心。楚船长敢不敢接下这个赌注?” 辛越这几天有些昏昏欲睡,她觉得自己已经睡得够多了,却还是犯困。 真的不能再睡了,她坐到椅子上,拿出纸张在那里涂涂画画。 她在画一艘船,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船,就会有一种浓浓的安全感。 秋雨连绵,连日來的阴沉天气让空气十分潮湿,风一吹來,隐隐有些死耗子味。 辛越胃里忽然涌过强烈的不适,她扶着窗台干呕不止。 呕毕,她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无语地想,不会真怀上了吧? 就这几天的状况來看,似乎是怀孕的迹象。 她的自由与人生啊…… 想到青春要断送在一个奶娃子手里,她就十分郁闷。 脑海中忽然又浮过前几天去街上的时候看到的小娃子,那么小的一个,被人抱着,脸儿粉嘟嘟的。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屁颠屁颠地走着路,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唤,似乎是在叫母亲。 其实有个小儿子或者小女儿,感觉也不错…… 今天晚上楚之凌又晚归,辛越体累,等不得了,半夜的时候口渴醒來,发现她榻榻米前站着一个人。 还好辛越心理素质够强悍,眼睛也够尖,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楚了所站何人。她懒懒地道:“回來了怎么不脱衣服睡觉,你站在那里是要吓死我啊?” 辛越走到桌子那里拿了一杯水,喝下去之后又坐到榻榻米上,见楚之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她仰着眸子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又摆一张臭脸,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得罪你了?” 他不回答,她耸耸肩,从从容容地钻进了被窝。 很久之后,她才感觉到身后传來窸窣的响声。身后的男人习惯性地伸过手,辛越明显感到他的手触到她的腰,以为他要如以往一般环住她时,他的手却触电般缩了回去,他的身体也转了个姿势,由原來的面对她后背变成背对。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他了……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辛越有点睡不着,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來,脸对着楚之凌的后背,开口道:“楚之凌。” “嗯。”他极快地应了一声。 “明天给我叫个大夫來。” 她以为他会如往常一般问她什么事,然后她就可以小得意地告诉他,她貌似要有个小屁孩要养了。 沒想到隔了很久,他还是沒有回答。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绵长中几分沉重。 “听到了沒有?” 隔了半晌,他才出声:“好。” 辛越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生她气呢还是因为累的缘故,所以也沒有再纠缠着他,她有点冷,脑袋抵着他的背,沉沉地睡去。 楚之凌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知道她已睡去,翻过身來,将她有些冰冷的小身子搂入怀中,睡着了的辛越特别像一个孩子,安静纯明,与世无争,还带着点少女特有的娇态。 “你都不问问我这一整天去哪里了么?”他唇碰着她柔软的发丝,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让她略显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來。 他的声音如轻风过境,几分无奈几分怅然。 第二天辛越一起來,就发现楚之凌不在身边,到了晚上,又是极晚归來,这一次他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他回來的时候辛越知道,但是就是沒起身,他的行径让她有些微微恼火,而且她对酒也有一定程度的厌恶。她本來想问他为什么老是这么早出晚归,后來一想就算了,他不是做什么生意嘛,能沒有几个应酬吗? 第四天晚上他回來的时候,身上有些女人的脂粉味。 他钻进被窝里,辛越被他身上的气味呛到,咳了几下。 算了……做生意的,谁沒有几个逢场作戏,更何况他还是海贼呢。 慢着……辛越越來越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古化,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温温顺顺的小妇女呢? 可是要她像悍妇一样揪着楚之凌的耳朵质问他干啥子去了,她又觉得欠缺技巧。 伤脑筋啊…… 后來她想了想,还是沒有问楚之凌。他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他对她挺好的,不至于去外面找女人。 选择相信他吧。就如他曾经毫无保留地相信她一样。疑虑和猜忌,是情感产生间隙的开始。 她其实不知道,有些间隙已经产生了,那些情感中盲目的不确定就像青玉瓷碗上爬满的细小的缝,随着时间的流失和岁月的载重,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爱一个人太深,简直不像爱,倒像是一种疾痛。 谁又说得清楚,谁是谁的错过? 第二天晨起,辛越沒有画船,她在庭院中走动了几下,活动了几下,又溜回來坐在桌子边,她拿起针线,绣着一些小孩子之类的东西。 她并沒有去看大夫,因为楚之凌沒帮她叫,但是她百分百确定自己怀孕了,她曾经学过一些药理,也清楚怀孕的症状。 但是她并沒有告诉楚之凌。 他半个月來都是早出晚归,他回來的时候她早就睡了,就算醒來了也是晕晕乎乎的,犯困得厉害。 沒有机会告知是其一,而其二,虽然说要相信他,可是对于他连日來对她的不闻不问,她也感到有些小小的恼火,他好像在生她的气,辛越有一次还费心费力为他做了粥,等着他回來,她把粥递给他,他望了她一眼,眼里沒有丝毫动容的神色,反而闪动着些许微怒。 辛越对于他对她的态度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她觉得,如果人家把你当回事,你不问他也会说,如果那人不把你放在心上,再多询问也是枉然。 她什么都不问,对他保留着一份期待,继续如以前那般波澜不惊地过日子。她并沒有把他的转变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认定的人,不会出现偏差。 直到那一天。 第079章 相顾无言 那是天空很湛蓝的一个秋天,辛越站在秋千架旁看窗边怒放的海棠花。她干净清秀的脸微微扬起,嘴衔淡笑:“小鬼,喜不喜欢这花?” 她是在问腹中的孩子,尽管她知道孩子压根沒成形,但是仍有几分单纯的自娱自乐。 白皙的阳光顺着树叶斑驳洒落,辛越一袭浅蓝色单衫,纯白色裙摆,唇如粉瓣,眼如晨星,肌肤似玉,剔透洁白。 正在她赏花的时候,几声娇笑声陡然传來,她疑惑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媚骨的娇笑声,一双清远的眸子微微抬起,将目光落到声源处。 眼前一幕分明该蚀骨疼心,她却偏偏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楚之凌的身后跟着两个女子,皆着灿若云霞的舞衣,头戴金花银叶,娇丽妩媚,别有风情。 见到辛越的时候楚之凌一怔,负手立在那里,他眸间闪着深幽难辨的光泽。两个女子趁机环上他,他任由她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刻意撩拨,不推拒反而有相迎之态势。 变心了啊。 他是觉得将她弄到手之后,发现她与普通人沒什么不同,觉得索然无味了是吧?他在相濡以沫的日子里丧失了激情是吧? 他,厌倦她了吧? “你害怕我只是贪图一时新鲜,待你陷入后,便不会对你好了么?” “让我好好爱你,好吗?” 所谓一世承诺,不过短短数月,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辛越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仿佛天塌下來都与她无关,她也沒有说什么刻薄的话,转身就走入了房间。 ,,,,,,我是无耻打滚求票票求章章分割线,,,,,,, 楚之凌今天晚上回來得很早,也可以说,从下午带回來那两个女子开始,他就沒出去了。 她走后,他挥散了那两个女子,脑海中是辛越面无表情的脸,沒有一丝丝愤怒,连一点点失望都沒有。 进屋的时候,辛越抱着膝盖坐在榻榻米上,她的脸很小,微微低着,月光无声地照在她身上。她的头发很直很柔顺,披散在身后,见到楚之凌來,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不说话。微微侧头的样子,显得圣洁而脆弱。 “吃饭了么?”她开口道。 楚之凌眸子有些冷,她云淡风轻地太过分了,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时候,不应该失望愤怒吗?至少她不应该这样若无其事地问他吃饭与否。 看着他对她的冷冽态度,辛越反而翘起了唇角,声音几分苍白疲惫,再多的粉饰也掩盖不了的疲倦: “我这样问你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可是我不知道该和你讲什么才好,相顾无言,应该就是这样吧。”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里浓浓的沉痛,平日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盛放着枯萎的余烬。 她的身子那样瘦小而纤弱,在宽大的榻榻米上,显得无助寥落。 她继续笑,样子却比哭还难看:“其实我们本就不是该牵扯到一起的人,既然注定无果,就好聚好散吧。”她的声音本來十分平静,说到后面,牵连起了几声颤音。 爱的时候不猜疑,恨的时候不挽留。她的情感决绝果断,不衍生出藕断丝连的余赘。 楚之凌知道,她伤心了。 即便她沒有像普通女子那样啜泣不止,她的神情还尚算平稳,可是他感觉得到,她难受了,她失望了。 得知她因他而伤心而牵动情绪的时候,楚之凌沒有意料中那么开心。 楚之凌觉得心有些揪,走过去,坐在榻榻米之上,试探性地拉了拉辛越的手,辛越沒有拒绝。 “对不起,我……” 这几天我一直怀疑你的情感,一直认为你不在乎我,一直将你的迁就当成是对我的忽视。 这些这些,他怎么能说出口? 在她面前,他似乎只是一个愣头青,他想当然地对她好,却又害怕疏离如她,淡漠如她,神秘如她,并沒有他以为的那么爱她。 于是故意早出晚归,于是故意在她面前与别的女子亲热,只是想确定一下她的情感。 他想她生气,想她有一些正常人会表露的情绪,想她会妒忌,会吃醋。 现在她是失望了,可是他却无力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地去哄。 他确实怀疑她,不够相信她。 在猜忌狂轰滥炸的时候,他已经忘了在被武士们侵扰的那个时候,她拿起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尖尖的小脸面色决然。 在猜忌席卷理智的时候,他也忘记了那个雨夜里,她于温软烛光中仰起头,认真而真挚地对他说,我这辈子只给一个男人。 月光笼罩下,楚之凌感觉辛越出尘而飘渺,风掀起她的白色衣袂,她坐在那里,像一只行将起舞的蝶。 他有些害怕地抱住她,辛越非但沒有推拒,反而柔顺地半靠在他肩膀上。 他感觉此时此刻的她像流沙,握在指尖,无形中便流失指缝。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对你……我……” “别说了。”她转头望向他,眸子十分地沉静,“我原谅你,我懂。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 他想要说她误会了,他想要说她从始至终只喜欢她一个人,他刚要开口,却见辛越闪过微微不耐烦的神色,他有些愣,转瞬她的神情又十分的淡然,正在他又要说话的时候,一张粉嫩嫩的唇凑上了他的嘴角,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辛越眼眸仍是十分澄澈,可她的唇齿间吐出的,偏偏是最香艳的暗示: “要我。” 他惊且喜:“夫人真的原谅我了?” “嗯。” 他不确定:“真的吗?” “真的,我相信你。” 他沒有捕捉到她说这话时嘴角勾起的嘲讽。 “夫人,我……” 他抱着她的背,吻由浅到深。 他其实是有些提防着她的,她主动邀约太过反常,而且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刻。 她久无其他动作,楚之凌略微放下心來之余也有几分意乱情迷,只是尽力还保持着一份清醒。 他进入她,欲念再也克制不了,在她的体内完全释放。在快感到达高潮点的时候,他已经对外界所有的事物失去戒备,只剩下感官世界的享受。 一阵阴风吹过,一只原本攀爬在男人背上的小手高高举起,朝着男人的颈项位置,就要狠狠地击打下去。 第080章 平户街头 他其实是有些提防着她的,她主动邀约太过反常,而且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刻。 她久无其他动作,楚之凌略微放下心來之余也有几分意乱情迷,只是尽力还保持着一份清醒。 他进入她,欲念再也克制不了,在她的体内完全释放。在快感到达高潮点的时候,他已经对外界所有的事物失去戒备,只剩下感官世界的享受。 一阵阴风吹过,一只原本攀爬在男人背上的小手高高举起,朝着男人的颈项位置,就要狠狠地击打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辛越将身上的男人打晕,站起來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提着一个小包袱就走了出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楚之凌才醒來,他发现后脖子痛得厉害。 他的衣服完好地穿在身上,他微微皱眉,记得昨天晚上他还在跟小可欢爱的,这衣服是什么穿的,他怎么不记得? 对了,小可! 她人呢? 可能在外面晒太阳吧。不对…… 他清楚得记得昨天晚上她那个眼神,凌厉,冰冷,带着高度的敏锐和肃杀……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脖子传來一阵钝痛。 难道说…… 楚之凌瞳孔一缩,顾不得穿鞋就推开门走出去。 这时,楚炎恰好疾步赶來,身后跟着因去江户而多日未见的老船医郝伯。 楚炎看见楚之凌就停住了脚步,嘴里发出如释重负的轻叹:“谢天谢地,大哥你总算醒了。不然我还以为你生大病了,特地把郝伯叫來医治……” “我问你,她人呢?” 楚炎话还未说完,就见楚之凌阴沉着双目,他整个人如笼罩在寒冰中,脸色冰冷。 楚炎被他的煞气吓到,有点结巴地说:“那个女人……不……大嫂她……她……” “她什么?” 见楚之凌神色冷沉而不耐,楚炎动了动几下唇,终于壮士断腕般利索地道:“她走了。” 其实楚之凌对此隐有预知,然而当楚炎的话出來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有些不敢置信。 他抓住楚炎的衣领,几乎是吼着说:“谁要你放走她的?我不是交代过好好看着她吗?” “这还是大哥你刚來到平户的时候跟我们交代的,现在离那时很久了啊,弟兄们都知道你们关系好起來了,谁会老去盯着大嫂嘛……谁也不会认为她要逃跑啊。”楚炎慑于楚之凌的震惊与怒气,瑟缩着脑袋小声地说。 楚之凌也沒想到,她就真那么走了。她的身体其实还沒好全,因为武士侵扰那天留下的创伤十分致命,有些地方虽然经过治理,但还是不能痊愈,动作大几下,伤口就会裂开,所以每次亲热,他都是极为小心翼翼的。 田泽家很大,因为是财主之家,关键位置都有人把手,很难有人偷溜进來或者出去。里里外外的围墙很多,上面都有一些机关,需要非常敏捷的身手才能通过。 而她一出去,翻墙,躲机关,就势必会弄伤自己。 他真的沒想到,她会这么决然。 楚之凌烦躁地丢开楚炎,见楚炎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动,楚之凌气不打一处來:“愣着干什么?快去发动弟兄找人啊!不,还要通知在这里的旧唐人兄弟,全面搜寻,一定要给我找到她!”吼完之后,楚之凌感觉一身都累,他忍不住皱着眉头:“蠢女人,要走干什么?难道还是不相信我沒有喜欢那两个女人?” 听到这话,原本走出了两步的楚炎脊背一僵,回头道:“大嫂翻围墙出去的时候,闹出了点动静,咱们弟兄追了上去,但是沒抓到她,待到她就要消失于视野的时候,宋畅大声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你……” 浮现在楚炎印象中的是昨日的那个画面,少女踩在一米高的树桠上,一袭夜行衣紧紧地包裹住她高挑纤瘦的身体,一轮弦月挂在遥远的天空,素净的光辉洒落在少女被风掀起的长发上, 少女缓缓回过头來,那一刻世界静止了般,只有她的声音在轻轻地响起。 她回答宋畅的话:“我所要的爱,是两不相疑。” 楚炎将辛越的话复述了一遍,原本还烦躁不已的楚之凌一下子面色一白。 原來,她知道。 就算会有以为他另有所思的短暂的误会,可聪明如她,将这几日的事情抽丝剥茧后,一下子能看到最本质的真相,, 他怀疑她。 楚炎继续道:“大嫂还说,在爱大哥你的这段期间,她对你寄予了全部的信任,到昨天为止,从无怀疑。” 楚之凌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苦笑。 辛苦得來,却轻易辜负。 “楚之凌,我已经很久沒有相信过一个人了,你,别让我失望啊。” 她当日的话还言犹在耳,而人已远去天涯。 秋风泛起,吹过古道边及腰高的荒草,一点点地蔓延过來,湖面乍起丝丝波澜,随后是久久的空静。 ,, 辛越其实不知道该去哪里。这偌大的城市,处处浮动着楚之凌的人马,除了动用官府的力量,他几乎快要把整个平户掀起來了。 辛越很早就知道楚之凌在平户有很多武装势力,却不知道竟有如此汹涌。 现在的辛越为了躲避楚之凌的人,只好头发散乱地待在大街上,装作沿街乞讨的乞丐。 果然,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越是引人注目的地方被发现的几率就小,沒有人会想到辛越其实还在与田泽家宅不远的街道,而不是急速地逃跑到离楚之凌很远的地方。更不会想到她不是缩在角落处,而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街上。 透过蓬乱的头发,辛越看着头顶蔚蓝无际的天空,心里想的是,她能躲得了多久? 如果躲不到冬天,她就相当于功亏一篑。 因为只有在冬季风起的时候,她才能回到趁北风回到中国,在此之前的时间,她只能北上。 现在日本动乱不堪,很多地方战乱纷飞,对于日本的历史她并不是特别了解,而且这个世界又与她所知的不同,她虽在特种部队经过特殊训练对很多事情都有所了解,可是也并非全知全能,现在她能基本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大脑和身手。 第081章 突遇熟人 因为只有在冬季风起的时候,她才能回到趁北风回到中国,在此之前的时间,她只能北上。 现在日本动乱不堪,很多地方战乱纷飞,对于日本的历史她并不是特别了解,而且这个世界又与她所知的不同,她虽在特种部队经过特殊训练对很多事情都有所了解,可是也并非全知全能,现在她能基本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大脑和身手。 不过对于日本史一些基本的她还是知道,然而知道以后她更迷惑了。按理來说,这个时候该是17世纪初期,正是德川家康当政的时候,德川家康现在应该已经统一日本,就算有战乱也不应该这么大规模。看这模样似乎还处于丰臣秀吉时代。 因为有这混乱的历史,所以她也不能指望地理有多么准确,如果她北上去北海道岛,说不定那岛还不一定存在。 街上人來人往的,辛越乞丐一般靠在一堵半坍塌的墙上,几个人经过,在她周围停滞了几秒,似乎在她周围左右探看,辛越顿时竖起警觉细胞,忽然间一个重物朝她袭來,辛越瞳孔一缩,迅速暴起,以免受重物的攻击,可待看清楚那重物和丢物体那人时,她整个人立刻有瞬间的呆滞。 这绝对不是熟人,也无一丝利害关系。可辛越还是当头一愣。 一秒之后她回过神來,嘿嘿干笑了两声。 那人穿着甚是体面,肥头阔耳,镶金带银,而刚刚的那个能砸得人痛的重物,是一枚不算小的碎银子。 他看了辛越两眼,操着日语嘀咕道:“小子反应迅速身手不错啊,怎么出來当乞丐了?” 辛越其实并不想跟他说话,但看他语气亲和,富而为善,便压低了嗓音强作男儿状道:“我实在很无聊,所以坐在这里玩玩。” 其实也不算说谎,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又知楚之凌一时半会抓不到她,所以一直处于无聊状态。 那富人见她两眼澄净,黑白分明,本应该对她给出的答案有些微词,然此时却因那双明眸生出细微好感,不由嘱咐道:“现在此处都在征兵,你闲晃在外,小心被士兵抓去上战场。” 说完这些之后他就走了,而辛越看着那碎银子一脸无语加郁闷。 刚刚那人停滞几秒,应该是在找她身边有沒有乞讨的碗,辛越意识到这些之后,再度郁闷起來。 她堂堂海军副参谋长呢,怎么就被一海贼逼得成了乞丐……啊啊啊,这真是让人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 心里已经怨念丛生,可她的脸上却沒有一丝一毫的神情,淡淡的如云烟一般。前世有个下属说过她闷骚又装逼,她对着那人淡淡一笑:“绕着前面那大岛游两圈,这是锻炼你能力的突击训练指令,不要用那种眼神望着我,你应该知道我沒有在公报私仇。” 难道现在这样是报应?辛越用手扶了扶额头。 片刻之后,她的周围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影,辛越抬起眸子,看见几个身着士兵服的男人。 果真,被抓去征兵吗? 可是这街上还有其他的男子啊,而她还比一般男子瘦小一些,为什么偏要抓她去征兵? 而且,这些士兵的服装打扮,不像日本现下的风格,像中国人还差不多。 正在辛越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双乌黑的靴子散开人潮,顿时出现在视野内,视线再往上,是男人湖蓝色的衣袍,玄黑的镶着玉石的窄腰带,男人的下巴有些尖,乌黑的头发被玉带竖起,眉目俊秀,一双眼眸如湖水般流动,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船上一别,你竟然落难于此,当日我为俘虏,你俯瞰我,如今你为乞儿,我低视你,人生际遇,当真奇妙,你说是吗,辛越?” 他唇角微微翘起,看着辛越落魄的小样子,显得兴致极好。 一别如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冤家路窄刀光剑影。 辛越懒懒散散地道:“是啊,真是不能再奇妙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微微抬眸,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日本少年告诉我的。” 辛越记起來这两个人同为俘虏,而她把自己名字告诉给了夏川伊织。 “晏湛大人好交际。”辛越将手不自觉放向腰间的硬物,神色依旧是淡淡的。 晏湛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应该唤他朴央不是吗? “这个啊……”她微微拖长语调,而后一字一顿道,“我神机妙算。” 拖长语调这一招应该是受一本叫《欧也妮葛朗台》的书启发的,里面的吝啬鬼老爹爱用结结巴巴这一招吊人的胃口,一句话磕巴得老长,聚焦人精力从而达到己身利益最大化。 辛越成功地聚焦了晏湛的一部分精力,就在说“神机”二字的时候,她已经从腰间拔出刀, ,“妙”字时,她的匕首已经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雪白的弧度,待到“算”时,她已经将刀朝晏湛的心脏位置狠狠插去。 晏湛快速一闪,就要出击,却见少女勾起一边唇角,澄澈如洗的眸中闪烁着得逞而嚣张的笑意,而后就从包围圈散开的小缝隙里钻了出去,开始朝前面迅速奔跑。 “抓住她!” 辛越可不能让他被抓住,晏湛和她苦大仇深,要是被他弄到手了,指不定怎么对付她。 其实更担心的是他拿她的生命为要挟对付楚之凌,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状态,欠人情又拖人后腿。 管不了晏湛作为中国官员为什么会出现在平户大街上,不管这事有多蹊跷费解,她都不能多想,只能快速地奔跑,逃离他们! 跑离了大街,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湖,湖里有很多红藻,辛越见这污染湖,本沒有往下跳的打算,但当看见前边不远处的树下楚之凌的手下宋畅在气急败坏地怒吼,她就知道前路不通,无须权衡直接往脏水湖里跃了下去。 ,,,, 目测今天只能更六千了,头昏脑涨的,休息一下。 第082章 闲散美男 跑离了大街,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湖,湖里有很多红藻,辛越见这污染湖,本沒有往下跳的打算,但当看见前边不远处的树下楚之凌的手下宋畅在气急败坏地怒吼,她就知道前路不通,无须权衡直接往脏水湖里跃了下去。 可能在陆地上她最多相当于一个国内前十强,但是在水里,她就可以在这异域世界称上第一了,完美的游泳姿势,敏锐的目光,矫健的身手,这副身体唯一的不足就是肺活量成问題,连她以前那副身体的五分之一都不到,这就对她來说有些限制,好在她一有时间就会练习,不然游几步就脑袋闷闷脸红脖子粗的。 肚子里的孩子才怀一个月不到,暂时不会造成特别大的影响,所以辛越很快就游着逃脱了众人。 湖水上游的水质明显要好,将辛越身上的红藻全部洗去了,她从水里钻出來,条件反射地甩了甩头,抬头却撞见一双略略闲散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是一个垂钓的年轻公子,衣服是古朴的暗红色,质地精致而不张扬,他的头发沒有弄成传统日本古人那样的剃掉头顶发丝留下两边盘起的月代发型,也不像中国人一样高高束起,倒跟夏川一样,黑发如瀑,垂下肩膀落至后背,乌黑随风悠扬的头发配上精致秀雅的五官,这人像是从漫画里走出來的古典人物。 这人长得有些女气,不似夏川那般宜男宜女,按照中国的审美來说,这人眼睛介乎于桃花眼与凤眼之间,微微上挑,飞凤般璀璨狭长。他闲闲垂钓,因着那脸,沉静中无端几分媚色。若不是体格强壮,单看这一身妖艳的装扮,人们定会以为他乃是从室町御所逃出的侍童或男宠。 “阿秀,这人……”美艳男子旁边的侍从打扮的人将手按向腰间的佩刀,眼神有些阴狠,明显是在示意雨宫秀除掉辛越。 雨宫秀望了他一眼,妖娆的脸上依旧是闲散的笑意:“我们是來钓鱼的,不是來闹事的,今天是千夜大名家嫁女之日,此般动静不休,六小,你觉得好吗?” 雨宫秀笑的时候,眼睛弯成微微的月牙,收下笑容时,又是那一副闲闲散散的样子。 辛越并沒有把视线过多聚焦在眼前的俊美男子身上,而是放在了四周,湖周边民房外面走动的百姓,水面泛舟的渔夫,还有不远处田垄上耕作的农夫,他们都显得那么不对劲。 几个渔夫尤其显得不同寻常,辛越是抓过鱼的,对捕鱼撒网有些了解,而这些渔民基本方式虽然未有大差错,可是力道甚猛,看起來并不怎么熟练,脸色也显得特别凝重,他们的耳朵习惯性地侧着,好像随时准备着要做什么事情。 而且他们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不像渔夫,倒像是刀口舔血的武士或者心狠手辣的浪人。 远处一个扛着锄头的农人迈步朝那俊美男子而來,他虽然哼着小曲儿,神态显得特别悠闲,可是他的脚步却有些急促。 就在这时,辛越感到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來! “嘭”的一声,辛越从水中暴起,迅速躲过突如其來的袭击,待到逃离危险之后,发现那袭击的武器竟是一枚小小的银针。 那银针被辛越躲过之后,“啾”的一声划破水面,斜斜射入水底,辛越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射针的年轻男子,雨宫秀一双黑眸无悲无喜,一手拿着钓鱼竿,另一只手夹着一只亮闪闪的银针。 辛越就知道这些人不简单,那男子说着别闹事别弄出动静,其实就是要打消她的戒备,趁她生出好感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再來迎头一击。 那男人当真谨慎得很呐,他们肯定在进行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试图以这样默不作声的方式除掉她。 这些猜想如电波一般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辛越眼珠一转,发现银针扫过之水开始慢慢地变黑。 这针有毒! 而且还毒性不小,这么大一池水竟然还能弄出痕迹,那黑水开始朝辛越的方向蔓延过來。 正在此时,又一枚银针朝辛越飞來,辛越飞速一避,钻进水里,屏住呼吸朝不远处的岸边游去。 雨宫秀见刚才还在的少女此刻杳无踪迹,又见水中无甚动静,便以为她中针了,收下了手中的银针,继续闲人野鹤般地垂钓。 却不想几秒之后,就在他脚边一米远的岸边,一双纤细雪白的手攀上岸,几乎是同时,一张白皙秀丽的脸浮出水面,凌乱的头发像墨一样重重叠叠散开在肩角,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此刻已经敛去了平日的慵懒闲散,变得锐利而肃杀。 辛越手一拍岸,“晃”的一声水面发出急促的响动,她的整个身体立刻跃出水面,修长的双腿一步前迈,掏出贴在腰间的匕首就朝雨宫秀刺过去。 雨宫秀旁边的侍童发出“啊”的尖叫声,很显然是被自家主子即将被刺吓到了,但是却无能为力。 这一声足以爆破耳膜的河东狮吼让辛越眉头一皱,那雨宫秀并非弱者,仅在辛越这条件反射般的一滞神中便发现了破绽,微妙的0.1秒中他就大袖一挥,选好角度将一根银针朝辛越的面门激射而去,然后身体后仰,堪堪躲过了辛越足以致命的袭击。 辛越避过针头,还要对着这样差点要她命的男人袭击过去,沒想到雨宫秀退后几步,站定用日语道:“姑娘,先前因为事出有因,不得不对你下杀手,我在此保证绝对不会再攻击你,请休战。”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再对我出手?” “千真万确。” “这可是你说的!”辛越斜起嘴角一笑,拿起匕首就朝那人袭去,“不许还手啊,我捅你一刀就休战。” ,,,, 亲爱的读者们,有意愿的可以加于于的读者群,名字叫“虞兮虞兮奈若何”,群号为:317308516。谢谢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于于在此表示感谢。希望大家可以多投给于于一些花花和票票,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在书评区里面提出來,于于一定会好好听取的,谢谢大家。 第083章 目的为何 他刚才出手狠辣,用针让她差点死去,生死攸关,岂是他一句道歉就了得的? 辛越就是看准了他不敢还手,因为这些人似乎在筹谋着什么事情,草木皆兵不可有大乱发生,不然会存在阴谋暴露的危险。 辛越眼神一变,朝男子清瘦的肩头用力插下,她其实无意做这种血腥的事,想着吓此人一吓再刀锋一转,对准他的脖子,以他的性命要挟他身边的那个侍童,让他交出一些钱财,从而让她离开此地。 刚才游泳的时候就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好身轻逃脱,现在她可谓是身无分文。 电光火石间,雨宫秀上挑的眸微微一眯,伸出手就扣住了少女拿着匕首的细瘦手腕,他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喷在辛越尖瘦的小脸上,声线清冽:“姑娘不必太过分了吧,你面色苍白,呼吸薄弱,显然是有重伤在身,继续打下去根本沒什么意思,你说是吗?” 辛越将头仰起,目光闲散地流转在那人脸上,淡淡吐字:“放开我。” 辛越的下巴尖尖的,标准的瓜子脸,皮肤十分的白,颈项处的皮肤似乎能看见淡蓝色的经脉,整个人秀秀气气的,此刻脸色苍白,原本就不甚红艳的唇此刻褪成了极淡的粉色,像是揽病在身的西子,散发出柔弱的病态美,她纤瘦的身子站立在那里,宛如随风流连的白色樱花,纯净而洁白。 雨宫秀细长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古井般的眸子间乍起波澜,他从袖间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就要抚上辛越小巧漂亮的脸颊。 辛越的睫毛沾着湖里面的水,浓密卷翘微微颤动,水掉下來,蔓延过眼眶,点过泪痣流下來,更添楚楚风情。 辛越乌黑的眼珠扫过行将覆上她脸颊的那只手,眉宇间的柔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英气十足的锐利。 “这里的人已经好色到这种地步了吗?就算明知道碰了会死,也甘之如饴吗?还是说我的魅力已到达如此强悍的境地?” 她不慌不忙地勾起唇角,语气间满满是不饶人的威胁,还有不可辩白的嘲讽。 雨宫秀反应过神來,止住了去抚辛越面颊的手,也放开了辛越的手腕。 “你认识筑紫重九吗?你知道她吗?” 辛越笑笑:“在你想方设法要和女孩子扯上话題之前,先担心一下你的安危吧。” 话刚说完,诸多人影就火速从四面八方围过來,像是突然钻出來的一样,來得悄无声息。 辛越对那个傻眼的侍童微微翘起唇角:“你那声‘啊’字真是叫的好,人都引來了,呵呵。” “雨宫大人果然情趣甚好,不知这一个上午钓了几条鱼?”为首的男子是标准的月代发型,身材高壮,话语间夹着些关西口音,衣服是乌黑的底面,上绣白色牡丹花纹,看衣着谈吐,应该是个颇有地位的家臣。他身边跟着二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看打扮应该都是忍者。 雨宫秀不慌不忙地一笑,身体下意识挡在辛越面前,从容地指着鱼篓子回答道:“五六条小鲫鱼罢了,我学艺不精,不比下野守大人您啊。” 下野守皱着眉头:“雨宫大人身后的那位,是谁呢?” 雨宫秀笑笑岔开话題:“下野守大人不是应该为千夜家送亲吗?他们还沒來,下野守大人怎么就先行來了?” “我听说这七股一带有股不轨人士出沒,先來为主公家肃清道路。” “啊,这样啊。”雨宫秀妖娆的眸子微微弯起,模样间无一丝端倪。反倒是下野守眼神含着冰块似的盯着雨宫秀,并不掩饰。两人的涵养可见一斑。 湖面上仍有几个渔家在那里撒网,岸边不远处的田地上,也有农人在辛勤地劳作。 下野守感觉这些人有异常,但是却沒有直接证据指责南宫秀,而雨宫秀身后站着一个少女的状况让下野守感到有些奇怪,素闻雨宫秀性情清冷,不近女色,今日如何带着个女子外出,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何家小姐? 他必须弄清楚,千夜家与筑紫家素來对立,雨宫秀又与筑紫家亲厚,如果雨宫秀和谁家的小姐好上,那家就会成为千夜家的仇人。 下野守瞅了瞅被雨宫秀藏住大半个身子看不清形容样貌的辛越,对着雨宫秀说道:“身后那位必定是雨宫大人的良人吧,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呢?啊,这是我们千夜家的二小姐吧,一定是的……” “这不是。” “我不信,雨宫大人给我看看,不然我们就要用特殊手段将我们家的小姐带回去了。”下野守直起腰板,威胁道。 雨宫秀知道下野守在耍小心机,皱了皱眉之后,他眸子微微一挑,揽过辛越纤瘦的肩膀,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前,他的声音低耳快速地在辛越耳边响起:“为了救你,冒昧了。” 辛越其实是很疑惑的,这个人的举动,真像是在维护她。 可是为什么呢?他明明起初是要杀她,可在看清楚了她的脸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大为改观,说什么美色所诱一见钟情她实在不信。既然这样,那么这个人为什么要保护她呢? 为什么不能让她的脸暴露在那个下野守的目光下? 辛越其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这样被人抱着也实在觉得伤脑筋,但是理智告诉她,在这种敌我未知的情况下,还是应该按兵不动。 “为什么不肯让我见她脸?” 雨宫秀笑:“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下野守大人风流名声在外,我不能让你见到她的容颜。” “胡说,我怎么风流了?” “说错了,是不风流,不过就是和右卫门大人去了水茶屋几次。对于这些,您岳丈应该还不知道吧?” “你……” 水茶屋是日本的风流场所,而下野守的岳丈是禁止他去的。现在雨宫秀这么说就是在威胁他。 下野守见辛越穿得一点都不像公卿家小姐,而且浑身湿漉漉的,便以为辛越是个年轻貌美的落魄歌姬,便也不想纠缠,带着人走开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辛越冷冷地望着雨宫秀。 第084章 来势汹汹 正在这时,一个渔夫靠岸,低声对着雨宫秀说了几句话,雨宫秀的神色立刻变得很凝重。 林子的另一边,静静伫立着一处小桥,这桥俗称八桥,如今已无人再想起它的名字,但在《源氏物语》中,这里便是燕子花的名胜之地,亦为远近闻名的水乡,附近水路交叉,小桥密布如蛛网。 队伍正要上桥,突然,周围一阵呐喊,一群浪人从枯芦苇丛和堤坝背阴处冲了出來,将送亲队伍团团围住。 厮杀声顿时轰起,惨叫声接二连三。 今天是千夜嫁女之日,要嫁的是南安城的城主,为了防止千夜家与南安家结成联盟,筑紫家从中阻挠,那些杀手就是筑紫家的人。 下野守去而复返,身后跟着的众人均对着雨宫秀拔刀而來,下野守的声音粗噶难听:“雨宫秀,是你做的好事吧!” 见到下野守來,雨宫秀忽然眉头一皱,低声叫了句“不好”。 他并非是害怕下野守,只是意识到了,他今日的行动可能会失败,因为若是轿子里藏着的真的是千夜家的大小姐,那么下野守应该拼死保卫才是,而不是來找他兴师问罪。 辛越闻见声音,便回过头去,望了眼來势汹汹的下野守。 见到辛越的脸,下野守登时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很快,他的嘴角又勾出一抹嗜血的笑意:“那是筑紫家的雪代,都给我上,杀了她!” 忍者们听命前行,雨宫秀挡在辛越面前,拿着一根鱼竿重重狠狠水里,水面顿时爆开极大的水花,那些原本还留在湖面上的渔夫们全部都围拢上來,以守卫雨宫秀的姿态拿刀执剑。 两方人马势均力敌,雨宫秀对着辛越道:“雪代小姐,跟我回筑紫家吧!筑紫大人很想念你啊!” 战斗触发,一片混乱,雨宫秀拉了拉辛越的胳膊,示意她跟他走。 辛越感到莫名其妙,什么筑紫家的雪代小姐,真是令人头大。 “杀了她!” “保护雪代小姐!” 一片混乱中,雨宫秀拉着辛越的手突出人群,越过堤坝,而身后的打斗仍在继续。 见已逃出包围,辛越甩手摔掉了雨宫秀的手,微微不耐烦地道:“我不是什么雪代小姐!” ,。 “今天可真热闹啊!千夜家的大喜之日,筑紫家好像派了人在那里围杀,真是激烈的战况啊!” 楚炎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对着策马而來的楚之凌说道。 “筑紫家啊……”楚之凌将目光投去声源的方向,那里有很远,楚之凌神色有些恍惚,末了他一拍楚炎的头,皱眉道:“我要你去帮忙找我夫人,你怎么待在这里晒太阳!” “反正又找不到,我看大嫂是不会回來了,她那种性格的人我看得出……”楚炎话还未完,就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见楚之凌面色不对,连忙讨好似的说:“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行了,我知道!”楚之凌翻下马背,坐在略微荒芜的草地上,眼观周围的湖光山色。 楚炎见他如此,丢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试探性地劝楚之凌:“大哥,弟兄我说句大实话,大嫂那人是挺骄矜的,你另外找个女人多好,这动不动就跑出去让人好找的,你非要留着她干嘛?平日里你对她多好,吃的用的全不亏她,哄着她跟什么似的,当爹妈的也都沒这么尽心,她一点点不舒服就离开你,这种女人,不要算了,要找就要找个听大哥你话的,要经得起宠的!” 不可否认,当初在船上见识到辛越的隐忍和强韧时,楚炎有片刻的震惊,对辛越也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但是见她老对自己大哥爱理不理态度游离的,那种好感就在他对自家大哥的护短情绪下消灭无形,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深的埋怨。 “你懂什么?”楚之凌躺倒在地,乌黑的眼眸浮动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脑海中回想的,是少女嘴角勾出的浅淡微笑。 那时她坐在榻榻米之上,将她做了很久的小项链环在他脖子之上,在上面认真地打着结,她的呼吸甜甜的,很好闻,她离得他特别近,他可以看见她白皙小脸上的淡淡红晕,还有嘴角含笑时带起的极浅酒窝。 她的呼吸就吐在他的耳畔,柔软而温暖:“可不许被别的人收服了啊!不然我会不理你的!”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她表达爱意的方式含蓄而隐晦,明显是他辜负了她啊! “我怎么不懂了!”楚炎把玩着一根枯草,继续劝着楚之凌:“世界上的女人这么多,大哥你找个正常点的女人不行吗?弄个听你话的,平凡一般的,好好过日子,多么和和美美,你偏要自己找罪受呢?” “听话的平凡女人,她会在面对诸多男人侵犯的时候不惜自刎为我忠贞不二吗?会宁死不屈吗?会懂得反抗吗?”楚之凌望了楚炎一眼,不以为然道:“老子要的又不是木头,老子乐意宠我夫人,老子乐意追着她跑,你管得着吗你!” “得,当我沒说!”楚炎耸了耸肩:“你乐意找罪受,我做弟兄的,也沒其他法子了!” “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是你所谓的雪代小姐!” 辛越有些气喘,这个生相妖娆的男人已经追了她很久了,偏要把她带回什么筑紫家,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他屡次阻拦她的去路,她只好跟他大打出手。 那个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辛越不会乖乖听话,只有将她制服,才能把她带回筑紫家邸。 “那边出什么事了,好像有打斗声!”楚之凌一指西边的方向。 此刻他们待的地方是一片临湖的小草原,不是山坡,无法轻易查看状况,楚炎也弄不清楚,思索了一下道:“大哥我们快走吧!可能是筑紫家的人和千夜家的人在打,我们最后不要牵涉进去!” 楚之凌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上马。 就在楚之凌载着楚炎准备离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來一阵熟悉的声音,带着无奈,带着微怒:“你可以更粘皮糖一点吗?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楚之凌眉梢一挑,狭长的眸子微微侧转,将目光投向了声源处, 第085章 筑紫雪代 就在楚之凌载着楚炎准备离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來一阵熟悉的声音,带着无奈,带着微怒:“你可以更粘皮糖一点吗?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楚之凌眉梢一挑,狭长的眸子微微侧转,将目光投向了声源处。 远处的少女身形纤瘦,两腿纤长笔直,如墨的头发随风而舞,随着她的跑进,越发可见她形容,面容如玉,双眸如星,因为跑动颊上泛开了点点的红晕,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头紧皱,显得有些无奈和不耐烦,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肩上因为适才的打斗而不小心被人撕掉了一小块,露出莹白雪嫩的肌肤。 真的只是一小块,还沒有一个孩子的拳头大,却让坐在马上的男人双目阴沉下來,冷冷的视线投到一袭暗红衣服的雨宫秀身上。 当即策马,往前奔去。 硬质的马蹄踏过坚实的土地,发出哒哒的声响,辛越看见一匹黑马朝自己奔來,马上的男人剑眉星目,薄唇紧抿,双眼间暗含着灼灼光辉,玄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起舞,像是王者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见着熟悉的面容,辛越脚步一滞,身后雨宫秀及他的人马在追赶着她,前方楚之凌阻拦道路,右边是山,已无去路,左边是看起來极深的湖水,此刻她的脚有些微微的抽筋,如果再跳下去,不见得还有活路。 楚之凌翻身下马,径直朝辛越而去,雨宫秀见楚之凌而來,不禁皱眉道:“楚船长怎么在此!” 辛越停下脚步,雨宫秀也沒有疾步上前,他只看着楚之凌一步一步朝前走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和微妙。 楚之凌边走上前边道:“雨宫大人如此追着楚某夫人,所为何事!” “这是筑紫家的雪代小姐!” “胡说,这是我夫人!”楚之凌气度从容,不慌不忙:“不是素闻雨宫大人喜好奉佛,不近女色吗?怎么纠缠着我楚某的夫人!” 雨宫秀还要再说话,楚之凌微微一笑:“筑紫家最近要找楚某做一批生意,刚好千夜家也找楚某,雨宫大人你说,楚某是答应谁呢?”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雨宫秀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到底是拿下辛越却得罪楚之凌这海上一霸呢?还是班师回朝从长计议。 他的举动牵涉到筑紫家的对外贸易和与唐人的关系,他不得不好好思量。 就在两方皆沉默的时候,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雨宫大人是吧!要把我带到筑紫家是吧!”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辛越的脸上:“我跟你走!” 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楚之凌,辛越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子,朝雨宫秀走去。 楚之凌要去拉住辛越,然而她的身边一下子就多出了好几个浪人,对着楚之凌拔出刀來。 这些都是雨宫秀的人,楚之凌双眸阴沉,薄削的唇挤出一句冷厉的中文:“找死!” 本來就火药味极浓的地方一经火种点燃就成燎原之态,楚之凌徒手相击,很快撂倒了两个浪人,为求速战速决,他抢过了一个浪人手里的刀剑,投入紧张的战局当中。 “唰”的一声,一股鲜血直冲天际,顿时染红了青黄的草地,浪人们的头颅顿时被砍下,几个滚动掉进了旁边的湖水中,溅起一池冰冷的水花。 已近黄昏,如血的夕阳染满大地,男人手执刀刃,于一片混战中傲世独立,玄色镶金的衣袖一动,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北來的几只候鸟从不远处的树林间扑簌簌地飞起,受惊一般地四处奔走。 又几个浪人倒下,楚之凌双目直视雨宫秀,一句话也不曾说,然而眼里却迸发出极大的杀气。 竟然敢抢他的人,楚之凌冷冷一笑,拿起刀就朝雨宫秀走來。 “噌!”一声急促的声响划破宁静的空气,楚之凌眉头一皱,拿起刀挡在前胸的心脏位置:“叮”的一声,雨宫秀射來的银针与楚之凌刀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空气中隐隐约约耀过一阵急促的火花,顷刻便已不见踪影。 那边,无主的烈马受了惊般扬颈长鸣,鼻子间隐隐喷出淡薄的白色雾气,闻声赶來增援雨宫秀的浪人越來越多:“嗖”的一声,一把刀朝着楚之凌的方向直插过來,楚之凌一避,利剑擦着楚之凌的肩膀而过,割破了他的一片衣服,正中他身后十米的一颗大树树干上,剑头插得稳稳当当,剑身晃了两晃,随后岿然不动。 “大哥,别打了,大嫂跑了!”一声急促而高亢的声音忽然响起。 楚炎本想增援楚之凌,但怕大哥的心头肉受丁点伤,于是在一旁守着辛越,辛越见战局火热,楚之凌和雨宫秀各自忙战,无暇顾及她,便从有突破口的包围圈中溜了出去,事实上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她本无意跟雨宫秀去筑紫家当所谓的雪代小姐,她只是想让两边打起來,好供她逃离。 楚炎知道自家大哥打起架來很难注意到周边状况,他不想让大哥分心,于是刚开始看到辛越有动作的时候沒有说,只是追着辛越跑,两人打打斗斗追追逐逐,消耗时间良久,还是辛越占了上风,她骑着楚之凌的那匹马就奔腾而去,笃笃的马蹄声在有山阻隔的地方分外清脆,夹杂着回音激烈响起,与此同时地上扬起大片的黄色尘土,而少女纤瘦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 “剩下的你來搞定!”楚之凌交代了楚炎一句,就迈开步子去追辛越。 马上的颠簸其实对辛越來说本无大碍,然而如今她身怀有孕,马跑得很快,她一下子就想吐了。 她死死地忍住,脸都白了,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瞥见远处一片山林,她骑着马就想往那里面躲去。 策马奔腾,空气中忽然传來一阵口哨声,抑扬顿挫有些曲调。 马继续向前跑,在她就要踏进山林的时候停下了步伐。 辛越想着这马真通灵性,知道她要在这里下就停在了这里,正想翻身下马的时候,马忽然又动了起來,急速向着來时的方向跑去。 不……不是吧……这是要到哪里去。 一袭黑衣的男人闻见哒哒而來的马蹄声,便停下了吹口哨,他眼望着蹄声响起的方向,薄削的唇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086章 意外迭出 还沒來得及下马的辛越怕被摔,立刻抱住了马脖子,稳定下來后她牵着缰绳,急速地一勒,试图让马停下來,然而马却跟疯了似的一个劲地往前跑,马蹄声高亢而激烈,如盛大的雨点般密集地响起。 辛越看着这与刚才重复的景物,顿时想翻个巨大的白眼,这死马可真是忠心为主啊…… 这马跑得奇快无比,因为腹中有小生命,辛越跳不得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马把她往前面载。 突然间,马儿自动停止了步伐,站定在玄衣墨发的男人身边,脖子高扬,十分愉快似的打了个响鼻。 楚之凌将手放在辛越细细的腰上,一拉,将面色有些难看的她拉入怀中。 楚之凌笑的时候牙齿很白,他一只手环住辛越的腰,另一只手摸摸马儿的头,马儿也十分亲昵地用脑袋顶着楚之凌的大掌,这人马亲密的一幕落在辛越眼里,她只想说四个字,奸、夫、淫、妇。 前世的辛越常年海中作战,很少骑过马,现在初次骑马又遇上崎岖小路,她面色有几分苍白,浑身虚弱得直想吐。 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练练。 “夫人还在试图挣扎吗?”楚之凌察觉到辛越在他怀中犹有几分不安分,下意识箍紧了她的腰肢,让她的身子更贴紧于他的。 “我不是你夫人,你烦不烦啊!”素來沉静的神情此刻已换成了微微的不耐烦。 “夫人啊……” “放开我!” 楚之凌刚要说话,辛越就出言打断了他,力气不像刚下马时那么弱,此刻虽然脑中还是有些眩晕,但已足够逃开他,辛越逃离楚之凌的怀抱,双腿却软得不行,无力行动,此时暮色渐渐四合,秋季的晚风吹來,卷起地上几片落叶,辛越穿得有些单薄,身上的衣服还未干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双澄澈无垢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楚之凌,粉嫩的小唇也被雪白的贝齿咬着,戒备地不让楚之凌靠近。 她瘦瘦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柔弱中偏生出令人心疼的倔强。 楚之凌语气中有几分无奈:“夫人……” “我离开你了,就说明我不会再喜欢你了,你再纠缠也沒用!”她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湖水泛开涟漪,秋风瑟瑟,地上的草被风压弯了腰,齐齐倒向一边,风又大了一点,树叶飞舞的声音像极了鸟儿的拍翅声,在湖边扑簌簌地响起。 辛越身体有些颤抖,腹内也传來了阵痛,她垂下眼,将手放在腹部,脸连着唇都是惨白一片。 忽然间一阵温暖铺天盖地地淹沒她,楚之凌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拥在怀中,他用她的体温呵护着她冰凉的身体,温醇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夫人,我错了,回來,好不好!” 楚之凌的身体被天地间的余光拉得很长,他将瘦小的女孩子抱在怀里,说着话,目光是连自己都不得而知的深情与温柔。 辛越抬起头,刚想说话,忽然间眼神一阴,她全身突然间充满了力量似的,屈起腿就撞上楚之凌的大腿,楚之凌吃痛膝盖一弯,望向辛越的眼神有无奈也有微怒,辛越无视他的目光,眼神一狠就把楚之凌撞到在地,她的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贴在他的身上。 楚之凌看着辛越这么生猛,咽了咽口水,说句原谅他就算了嘛,还要这么主动推倒他,这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袭來,从楚之凌刚才站立时的头颅位置插下去,楚之凌一下子就明白过來了辛越推倒他的目的,她的反应十分灵敏,比一般人都要强,能轻易发现潜在的危机。 若不是她推翻他,此刻他可能已经脑浆崩裂了。 辛越的眼在渐渐低沉的夜色中闪动着凌厉的锋芒,她刚站起來,只听又一声“嗖”的锐响,一支利箭带起瑟瑟寒风,直逼她的面门而來,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双眸一眯,一个侧身躲过了袭击,随后身形一滚,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只箭,狠狠地朝那边掷过去。 “啊!”惨叫声登时响起,同时伴随着鲜血迸溅的响声。 “嘶,!”辛越听见了马儿的叫声,月华初上阴风阵阵,一切还不是很明亮,她无法看清楚马上的人,这时又一支箭“蹭”的划破空气叫嚣直來,这次射击的是楚之凌的方向。 楚之凌单膝跪地,身形一旋,躲开利箭之后生生握住其箭尾,他略略邪肆地勾起嘴角,假装做出将箭投出的动作,隐约看到那边的几个人连忙闪躲后,将箭投向了另一边,一只长箭带着雷霆之势,流星般闪动着慑人的光芒,直朝坐在马上的人而去。 马上的那人感到了扑面而來的死亡气息,见躲闪不及,慌张不已,正在这时,他旁边的一个武士将刀飞速地插进战马的腹内。 “嗷,!”男人胯下的战马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脖子和前腿高高地仰起,马儿的身体被当做了挡箭牌,楚之凌掷过來的箭狠狠地插进马头里,左眼射进,右眼透出,鲜血飞溅,脑浆迸出,凄厉的哀嚎声再一次冲天而起。 马儿几声惨叫后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中,刚才还被因震痛而狂乱的马弄得起伏不已的男人一下子身体失衡,狼狈地栽倒在地上,他的脸磕在满是马血的地面,溅起阵阵血花。 “下野守大人……” 几个武士们连忙惊慌失措地探看那人的状况,而另外的一些武士则继续拿着箭射击着楚之凌和辛越。 一支支长箭呼啸而來,带动空气里的寒风,发出嗖嗖的声响,月光此时分外明亮,晕黄的一块,像是染血了一般,死寂的月光照进地下的一场混战,夜风呼啦啦地吹着,吹起辛越如瀑的长发。 “夫人,上马!”楚之凌踢掉了几只到脚边的箭雨,手翻马背,脚踏马鞍,率先坐上自己的黑马,他勒住马脖子不让马跑,与此同时朝辛越伸过來一只手。 “快上來!” 第087章 我不上马 “夫人,上马!”楚之凌踢掉了几只到脚边的箭雨,手翻马背,脚踏马鞍,率先坐上自己的黑马,他勒住马脖子不让马跑,与此同时朝辛越伸过來一只手。 “快上來!” 阴风消散,月光此时显得分外亮,分外皎洁,照得楚之凌的脸白皙而洁净,像玉一样通透。 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该计较其他,不顾大局纠结下去既挽救不了自己的性命也会拖累他人,辛越毫不犹豫地握住楚之凌的手,正要翻上马背的时候辛越突然眼眸一眯。 她望了楚之凌一眼,然后硬生生撤掉自己的手,拒绝他手掌中的坚实和温暖。 楚之凌声音提高:“这种时候别使性子,快上來!” 辛越抿紧唇瓣,望了楚之凌一眼,双眸中闪动着如星的光芒。 她的眼睛里好像藏着很多东西,她似乎有话对他说,最终只扬了扬手,将箭头插在楚之凌马儿的马臀上,然后“噗”的一声,将箭头拔出來,马儿发出痛呼声,前腿高扬,顿时利索地踏动马蹄,楚之凌控制不住一个劲往前的马儿,只能气急败坏地对辛越发出暴吼声:“你到底在干什么?!” 马儿因吃痛而狂乱地往前奔跑着,辛越看着越來越远的楚之凌,抿紧唇一句话也沒有说。 有些情感不是不肯表露,只是不知从何出口,生死一线,她知道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说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会不会显得很莫名其妙。 辛越压下汹涌的情感,目光如电地注视着前面的众人。 她已经将前因后果知道得很清楚了,下野守和雨宫秀是各自对立的两方,应该代表不同的势力,而她由于容貌与雨宫秀故人相似的缘故被认为是雨宫秀一边的人,雨宫秀要带她回去,下野守对她除之而后快。 “嗖”的一声,又是一只劲箭激射而來,辛越听声变位,拿起手中的利箭狠劈,那箭來的极为迅速,竟和箭头擦起了一流火星,照亮了漆黑的漫漫长夜。 “蹭蹭蹭!”“蹭蹭蹭!”箭锋如狂乱的雨点朝着辛越激射过來,在死亡面前人的潜能无限激发,辛越左闪右避,借着稍显明亮的月色,一次次躲过致命的袭击。 受地形制约,日本人不是很喜欢用箭,此刻的弩箭也准备得并不多,箭用完之后,他们就快速地朝辛越奔來。 这些人中有武士也有浪人,他们的招式各异,齐齐向辛越发动攻击。 辛越傍身的匕首早已不见,此刻只能抢占这些人的剑,辛越看中了身手较弱的一个黑衣武士,狸猫般灵巧一闪,左腿弓步,右腿侧踢,一个旋身飞转,踢中那人的小腹,毫不犹豫顺势攻上,右手斑斓锤爪势狠狠扣住那人的咽喉,一脚踢飞了旁边近身的浪人,她就去抢那名黑衣武士手中的剑。 单手擒拿,运力于掌,辛越扭动着那人的手腕,发现那人眼睛眯紧,汗如雨下十分痛苦,可是他却宁死不肯松开手中的剑,哪怕痛得几近麻木,他的手仍旧紧紧地箍住自己刀剑。 他用尽全身力气一脚朝辛越踢來,辛越一避之下手上松劲,那人趁势逃了开去,辛越追上,抓住那人的头,眼看就要狠狠击去的时候,那避无可避的武士眼里忽然闪动着决然的神色,深深地望了辛越一眼,在辛越拳头落下之前将刀狠狠地捅向自己的小腹。 “啊!” 切腹死是日本武士高贵高尚的死法,不会立刻死,只会痛得让人难以忍受,让人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生命一点点耗尽而无能为力,这是一种荣耀,切腹者至少是中忍,或获得菊花勋章者才有资格,可这深沉漫长的痛苦,又何尝不是尚武的国家对战败者的一种惩罚。 辛越很早就知道这一传统,她还记得正规的切腹是一个隆重礼仪,有很多讲究,需要有好友担任介错,切腹时的刀口和姿势也有所规矩。 现在,面对即将死在他人之手尤其还是个女人之手的时候,那个武士感到十分地羞愧和耻辱,遂切腹自尽而死。 辛越看到真实一幕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感到些微的震惊,然而随即,她眼中闪过一道绚烂的流光,她或许有办法改善目前的状况了,可以有方法让自己多几成胜算。 略显狭窄的路上,哒哒的马蹄声响个不停,风吹动山路周围的树木,哗啦啦的像是流着水的巨大瀑布。 楚之凌发现脚下的马儿跑动的速度越來越慢,他死死勒住马的脖子,迫使它掉头,马掉头了两步又打了个旋,继续朝辛越所在方向的反方向跑着。 楚之凌见马儿不肯去辛越那里,气急败坏地吼着:“你给我打转啊!” 马仍是往前奔跑着,只想把自己的主人送至安全地带,可它刚跑了几步,就腿一弯,跌倒在地,楚之凌眉梢一挑,身手灵活地跳下马來,略显狼狈地站在漫天夜色之中。 楚之凌不能理解这马为什么突然倒下,这马是五年前田泽翌煌送给他的,是当地十分精壮的马种,现在六岁,正值壮年,怎么这么轻易就倒下了。 楚之凌皱着眉头,借着月光探看那马,发现那马两只前腿上都血迹斑斑血流不止,后腿和马腹上也有很严重的伤口,像是要断了一样,能撑这么久跑这么远已是奇迹。 这马的伤口应该是被刚才的流箭所射,他上马的时候并沒有发现。 身体内霎时一道电流碾过,楚之凌忽然想通了什么?瞳孔一缩。 脑海中回想起的是那个时候,月光照在少女的脸上,她面色苍白地拽开了他的手,用十分坚定而认真的目光注视着他,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水光闪动,她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沒有说,直接将箭头插进了马的身体里。 她将箭拔出來的时候,鲜血溅了一点在她尖尖的下巴上,素净中几分凄艳的悲怆。 此刻楚之凌终于知道了她的顾虑,她的隐忍,她隐藏在平静面容之下的波涛汹涌, 第088章 脆弱男人 漫长的风吹起地上的尘屑,也卷起楚之凌的衣袍,他墨色的头发在风中略显凌乱地舞动,头顶上束的小银冠因为长久的打斗而有些歪斜。 他说要保护她,沒想到关键时刻,却是她保护着他。 因为察觉到了马的伤势,断定马无法载着两个人跑远,所以她放弃了上马,让他逃离。 他沒有读懂她眼里的眷顾,反倒还认为她不识大体无理取闹。 脑海中无限回放的是女孩子扬箭插马的动作,还有她隐约闪烁着泪水的双眸,楚之凌拳头握得死紧,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尽力克制住自己就快要决堤的情绪。 是谁,将生的希望留给你。 是谁,对你永远都不放弃。 是谁,选择独自一人面对腥风血雨,面对生死茫茫,却将最深沉的情绪压在心底,一丝一毫也不愿意表露。 她那样的女孩子,不肯轻易言爱,却比任何人都要重情重义。 风声漫漫,掩盖住了秋虫的鸣叫声,弦月旁的几颗孤星零零落落地闪个不停,眨着眼睛,像是要流泪一般,夜色孤寂,前路冗长。 “起來,起來,起來!”楚之凌半跪在草地上,朝着黑马近乎吼叫地呼唤着,马半阖着眼眸,嘴里吐出微弱的气息,眼里更是漫上了死寂的色彩。 楚之凌紧紧扣住草地,他的指缝间渗进了泥土,咆哮道:“你给我起來啊!” 离开辛越之后,马狂乱地暴动着,差点沒把楚之凌给摔死,马就在这样痛得几近癫狂的状态中跑离了很远很远,现在沒有坐骑,光靠徒步,楚之凌能在短时间内到达辛越那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另一边,辛越拼命地战斗着,力气大半透支,简直可以说是几近垂死,她感觉她腹部很痛,特别地痛,如果这场战斗放在平时她兴许能有胜算,可是现在,她还要克制着自己尽量别大动作,伤害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即使知道自己性命都有可能不保,可是母亲维护孩子似乎是出于本能。 长风呼啦啦地扫过大地,一望无际的黑夜中,浓浓的血腥味弥漫,辛越左肩被刀砍中,绽开了浓浓的血花。 像是有了心灵感应般,楚之凌沒來由地心脏一紧,心急之下他忍不住用脚去踢那匹浑身染血的黑马,黑马像是死了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起來啊……” 想到辛越可能下一秒就不在人世,光是想想,楚之凌就觉得全身发寒,他并不是一个脆弱的男人,他身经百战见过很多场屠杀,年幼的时候他家被满门抄斩,年少的时候走南闯北风波不断,他经历过很多苦难,可沒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无助和痛苦。 他家人死在他少不更事的年纪,那时候尚且不懂事,还不知道死亡为何物,后來长大了看着别人家有父母有兄弟,他才知道什么是孤单和寥落。 如今,有一个女人那么为他付出,她将自己扎得满手是针眼只为给他做一个小饰物,她因为顾忌他的感受而轻易放过差点让她死去的美子,她在他怀疑她辜负她之后还选择以将生的希望留给他,很多人说她骄矜难养,可她从未要求他做过什么?一点点都沒有。 就在刚才,她明明可以要他留下來共度患难,这样可以增加很多胜算,可是她还是让他走了,他想,她不是沒有想过要他留下,只是权衡后还是不想他担这风险。 如此女子,夫复何求。 楚之凌抿紧唇,随后对着马道:”你起來啊……起來……”到后來,怒吼变成了可怜地哀求:“我求求你起來……” 他是王者一般的男人,他这辈子无论遭遇多大的困境,都沒有求过人,此刻他却褪下了所有的骄傲,眼眶微红地求助于一匹畜生。 若非情到深处,怎会容许这样的软弱。 他不要她死啊…… 只要想到再也不能看见她,不能听见她笑,不能看到她仰起小下巴明眸熠熠地望着他,不能在疲惫的时候拥抱她,不能看着她皱着眉头画画……只要想到她不在了,心里就会涌起强烈的难过。 那匹马似乎通灵性,见楚之凌面色戚戚,眼皮抬了一抬。 它似乎感应到主人浓烈的心情,低低的“嘶”了一声,像是轻柔的安慰。 “起來,站起來!” 那马动了动腿,勉力地撑着地,楚之凌见它起身,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他鼓励着马儿道:“站起來,像个男人一样地站起來,跟着大哥去冲锋陷阵,去救大哥的女人!” 马儿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它的眼里布满血丝,很显然是在忍受极大的病痛。 “好样的!”楚之凌坐上马背,拿起缰绳,一夹马腹,快速前行,马蹄声笃笃地在夜下响起。 然而大概跑了二十來步,马腿就一软,连人带马跌倒在地。 “嗷……” 乌云围拢在月华周边,天空黑沉得可怕,倒地的马儿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辛越远远地退避开來,强自以刀撑地,双目阴沉地望着面前的众人:“你们不是很崇尚武士道吗?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女人,你们算是男人吗?但凡你们有点血性,就一个个來,我们单打独斗,剑术比试!” 说完就用手中的刀剑做出一个中忍常用的招式,眼里绽放出逼人的光芒。 对于辛越來说,无论如何,单打独斗总比集体围攻要杀伤力小一点,她存活的几率也大很多,而这样的灵感也是來源于刚才那个武士的切腹自杀,她希望这些人也拥有这样的武士精神。 她看到全体沉静,不再像刚才一样对她打杀,心里顿时一喜,证明此举有行得通之处。 忽然间一个沉闷粗噶的声音响起:“你们愣着干什么?武士道精神最首要的就是忠诚,你们是千夜家的武士,要为千夜家铲除敌人,而筑紫雪代就是你们的敌人,都给我上,别磨蹭,杀了她,咱们主公会重重有赏的!” “是,下野守大人!” 下野守脸上还沾着马血,滑稽的脸上异样狰狞,目光望向辛越时,有狠戾果决,亦有猖狂得意,好像面对的是一只蝼蚁,扑腾不了几下就会魂归西天, 第089章 危在旦夕 辛越最受不了的是有人在她面前嚣张,越是危急时刻她越是有大将的从容与练达,她头发凌乱,在风中胡乱地游动,身上也沾上了或自己或敌人的血液,便是这般狼狈的境地,她偏如初雪樱花一样绽开淡雅一笑: “都是些狗杂碎啊!” “臭女人!”“你说什么?”“谁是狗杂碎啊!”“杀了筑紫雪代!” 口气恶劣的日语此起彼伏地响起,很显然这些武士对辛越的辱骂十分反感,他们纷纷持刀向辛越袭來。 愤怒的人虽然力量大,招式猛,但是由于急火攻心,招式间的漏洞也多,辛越看准他们招数中的缝隙,提刀而去:“刷”的一声割下了好几颗人头。 刀锋下劈,寒光闪烁,噼啪之声霎时间不绝于耳,前生是特种兵的少女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速度之快,力量之猛,令人叫绝。 武士们大都是经过严酷的训练,大多沉静镇定,几个容易动怒的低等武士被辛越杀了之后,那些高级武士就显得特别紧张和戒备,加快了手上的刀剑,不肯露出一丝破绽。 日本人军国主义情节浓厚,好杀戮,但与此同时他们的坚韧也是出了名的,在辛越以前所待的世界还有学校组织学生们去冬泳,他们以非常人所能接受的方式锻炼自己,让自己更强大,而这样的民族传统源远流长,17世纪绝对是日本坚韧精神体现的一个高峰。 所以现在站在辛越面前的武士,根本不是吃素的。 一柄厚背大刀顿时劈砍而下,辛越眉梢一挑,抬臂抵挡,镫镫镫,刀剑的碰撞声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碎,辛越瘦小的手臂也被震得有些发麻,她被劈的倒退两步,肩头衣衫血迹渗透。 她稳住步伐,让自己不再踉跄,少女苍白的唇紧抿着,望着面前如狼似虎的武士们。 山峦深沉,平原草动,秋风卷着一层层厚重的枯叶,纷纷扬扬地洒在众人的眉眼之前,十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袭浅青色的衣服,额前的乌发盖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也半遮住了她清澈干净的眉眼,素白的小手握着森冷的刀剑,站在上百个武士之中,昂首而立,气度超然,秀美脱俗的脸上全无半点畏惧和柔弱。 这般的从容淡然也让那些武士一愣,然而人心何曾是那么容易触动的,从小所受的教育让这些武士放弃了对生命的怜悯,他们继续朝着瘦弱的少女砍杀过來。 激烈的长风横贯整个大地,从黄泉的方向肃杀吹來,卷起少女猎猎翻飞的衣角,辛越乌黑纷扬的头发如蝴蝶一般振翅欲飞,世界充斥着的是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和永无止境无情呼啸着的风声,以及浓得化也化不开的属于鲜血的铁锈味。 辛越如狸猫一般在众人之间闪动,左蹬右踹,擒拿错骨,汗水顺着她优美的侧脸流淌下來,长刀一抽,白皙的颈项上溅上了男人的鲜血。 对生的渴望已经激发了她最大的潜能,她此刻像是一只暴躁的小兽,在顽固地战斗着,支撑她不肯停下的,不止是对死的恐慌和对生的憧憬,还有她腹内,他和她共同创造的小生命。 她一点点都不害怕,她变得空前的勇敢,看着那些要杀她的人一个个倒下,她忽然觉得她是可以杀出重围的,量变引起质变,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再多打倒一个人。 她要活着。 旋身,横踢,夺刀,抹喉。 血片旋飞,刀光剑影。 一把明晃晃的刀朝辛越砍过來,辛越闪身一侧,长腿鞭踢,一脚踢翻了一个浪人,发丝舞动,藕臂摇晃,辛越的动作利落而狠绝,完全体现出了陆战队特种兵的优良素养,前一刻她还是气喘吁吁面色苍白,下一刻就已经眼神凌厉手起刀落。 “镫!”一把剑砍过來,辛越下意识用刀抵住,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腹部忽然传來了一阵疾痛。 难道说…… 她几乎已经忽略了疼痛,但是腹部的反应却让她心头一震,孩子…… 一分神,胸口忽然传來一阵巨大的疼痛,一个武士的脚正中在辛越的心脏位置,辛越痛得瞳孔紧缩。 又一脚,飞速地朝辛越腹部而來,辛越咬牙一避,那脚落在她的右侧大腿上:“噗”的一声,少女的身体瞬时间好似断线风筝,飞出了一个小弧度后轰然跌落,倒在冰冷的土地上。 “嗯……”辛越已经痛得叫不出來,声线单薄地闷哼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火把冲天漫起,明亮的红色火焰晃个不停。 “筑紫家來人了!”人太多,已不知是谁发出了慌乱的叫唤。 雨宫秀仍是一袭暗红色长袍,乌发不束,眉眼妖娆,他大声地指挥着自己的武士:“保护雪代小姐!” 两边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场面十分地激烈,四周都是砍杀声,两边的武士都拼死和对方战斗着,鲜血顿时飞溅不止。 “雪代小姐!”雨宫秀把辛越从地上扶起來,一边抵抗着敌人的进攻,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忽然传來危险的气息,辛越大叫一声“小心”,雨宫秀警觉提高,旋身一转,一脚将偷袭的浪人踹倒在地。 身边的千夜家的武士越來越多,潮水一般涌上來,而筑紫家的武士也层层跟进,日本幕府的两个大名家族在死死地对抗着,多少年來他们一直水火交融却从未有过正面交锋,明里往來暗里过招,如今却因着这个单薄瘦弱的被他们称作筑紫雪代的少女,而展开了第一场激烈的直接的正面的战斗。 西风呼啸,地上的枯草发出狼啸一般的嘶吼,一股含着血腥味的大风强势袭來,无数根芦苇一样的长草被硬生生折断腰肢,飘零的叶片随风肆意地狂卷起來。 火把摇晃,喊杀声不绝,身边的雨宫秀被一大堆人围截住,被迫卷入另一场战斗,辛越动着虚弱的身子,努力不让别人伤害到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捡起地上的一只箭,搭上弓弩,两只手指夹着蓄势而发的箭头:“嗖”的一声放开了箭,直奔辛越的眉心而去, 第090章 夺魂索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捡起地上的一只箭,搭上弓弩,两只手指夹着蓄势而发的箭头:“嗖”的一声放开了箭,直奔辛越的眉心而去。 辛越发现了潜在的危机却失去了挪动身子的力气,而雨宫秀见此只能发出一声“不要”的暴吼,筑紫家的武士沒有一个人能脱身解救她,千钧一发,四面楚歌,辛越甚至能听到死亡的悼音。 多年的转战南北,多年的生死一线,铁血的军队生涯已经磨练出了辛越超强的心智,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害怕的情绪,反正世间行走,來來去去从來就只有她一个人,谈何挂念谈何恐惧,她一直以为自己洒脱决然义无反顾,却沒想到在这濒临死亡的前一刻,她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恐慌。 她已经心思萌动,已经有不舍的人事物,已经觉得天大地大她不再是孑然漂泊孤身一人。 弩箭刷刷带起空气,凌厉的箭锋以势不可挡的力道,发着寒芒朝她而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哒哒的马蹄声突然在大地上清越地响起,像黄泉而來的巨大鼓声,草木摇动,撼山动地。 长风扑簌簌地飞快卷起落叶,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刺骨地旋转着,吹得人脸颊生疼。 骏马载着一袭黑衣的男子,朝着混乱的战局狂乱奔來,烈马的身后是马蹄践踏而起的草木,纷乱而舞,狂野回旋,直如恣睢燎原的烈火,像要把一切消灭殆尽。 猛烈的风肆无忌惮地激荡着,层云堆积的天空上,有黑色的巨鸟旋转着硕大的羽翼,扑朔着穿梭在忽明忽暗的云层中,喉咙里发出肃杀的长鸣。 烈马如闪电一般狂奔,一阵风般席卷过來,速度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在箭头即将沒入辛越额心的最后一瞬,一只修长有力的臂膀倏忽一弯,将辛越拦腰抱起,快速闪电般将她放在马背上。 火焰已经被风大半熄灭,微弱的光影中,有人发出略显恐慌的一句质问: “什么人!” 火焰微弱地晃动,隐约可见人形,马上的男子,黑发,墨瞳,发丝垂下凌厉尖刻的线条,尽显王者之气。 风猖獗地涌动,男人黑色的衣衫如旗帜般猎猎飞舞,明灭光影中男人的下巴微微一低,右边的嘴角肆无忌惮地勾起來,牙齿洁白而森寒: “你楚爷爷!” 说完之后他一刀顺起,刷的一声割破了那人的喉管,一条血线登时冲天漫起。 人群再次暴动起來,两方人马继续热战,有几个人朝着楚之凌的马持刀而來。 “嗖”的一声,一只箭朝楚之凌的右眼急速奔來,楚之凌眉梢一挑,将手中的刀片一转,哗的一下扔出去,只听“铿”的一声锐响,凌厉的剑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将飞來的箭碰开老远,并势不可挡地朝射箭者的面颊极速刺去。 “啊!”一声惨叫登时响起。 “下野守大人!”“下野守大人你还好吧!”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下野守反应尚算灵敏,刀剑飞过來的时候,他闪身一避,幸免于死,却终究抵不过楚之凌的又快又狠的雷霆一剑,刀剑擦着他的右眼瞳孔而过,锋利的刀刃割伤了脆弱的眼膜。 “啊!”下野守又惨叫了一声,捂住右眼,指缝间渗透出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掉进土里。 “姓楚的你找死啊!”“竟然弄伤了下野守大人!”“纳命來!” 武士们和浪人们赤红着双眼,宛如嗜血的野兽,齐齐朝着楚之凌砍过來。 楚之凌冷哼一声,他身手精湛,有若出笼猛虎,经过两名武士身边之际,手法妙到巅峰,顺手牵出一柄锋利的战刀,像切萝卜似的刷掉了两人的头颅。 “咳咳……”楚之凌怀中的少女半闭着双眸,楚之凌眉头一皱,一脚踢翻了几个近身的凶狠武士,将脸贴在辛越苍白冰冷的小脸上,温声道:“夫人,坚持住!” “楚之凌……” 这个时候,几个武士疯了一般围上來,朝楚之凌身下的黑马砍去,楚之凌眼神一狠,一刀聚集起了极大的力量,毫不犹豫地砍掉了几个人的手,惨叫声伴随着横飞的胳膊纷乱在嗜血的夜色中。 “楚之凌……”女孩子的声音不像平常那样细细软软,因为旷日持久的打斗,和身体严重的受伤,她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说一句话都显得特别艰涩困难。 “我在!” “楚……楚之凌!”她面色惨白,唤着他,楚之凌看得有些揪心,她现在的样子脆弱得不堪一击,身体也淌着血,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别担心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般,她半阖着眼眸,虚弱地道。 “夫人!”楚之凌说完后,唇抿得紧紧,尖刻的下巴因为这一声唤变得弧度柔和。 几个浪人冲上前來:“去死吧!” 黑马的呼气转眼凝成了霜,楚之凌的眼里闪过野兽般凶狠的寒光,怀抱着身体越來越冰冷的少女,他眼神中嗜血的光芒愈加闪动,长刀闪烁着森寒明亮的光芒,如破月芒星,刺进一具具身体里,他将浪人们的身体砍杀得七零八落,残手断脚到处飞起,苍茫大地鲜血四溢。 楚之凌想早早带着辛越杀出重围,无奈这些人如山一样挡住他的去路,马蹄践踏死了好几副躯体,却依旧无法撼动密集的人潮。 望着辛越苍白的小脸,和她洁白的脖子上染上的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迹,楚之凌眉头皱得老紧,辛越虚弱地将眼眸阖了一些,楚之凌失声叫道:“夫人!” 辛越尽力露出一个笑容,嘴唇是惨白的一片:“说了……别担心我,要相信我……”她重重地咳了一声,嘴角渗出來几丝鲜血:“我很厉害的……我……我不会死的……” “我会……好好地……活着……” 为了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好好地活着,认真地活着。 说完这话之后,她闭上了眼睛,脑袋歪在楚之凌的怀里,嘴角衔着一丝苍白的笑, 第091章 是我的错 “夫人!” 楚之凌紧皱着眉头,忽然间他手一动,流着鲜血的刀刃霎时寒光闪闪,夜色之下刀剑光影暴起,凄厉惨叫声中夹杂着的骨肉碎裂之声登时传來,他死死夹击马腹,一边杀着围击过來的人,一边蓄劲力道冲出重围,大片的鲜血从人体的断裂处洒落,泼在楚之凌玄色的靴子上。 猛烈的厮杀中,前方的包围圈已经有了缺口,楚之凌扬起头,一声大叫: “驾!” 这句传唤落音,黑色的马仿似浑身充满着力量似的,眼里映透着火把一样的红色血光,诡异凶狠得好似上古的凶兽。 长风如血色的赤焰一般席卷过大地的各个角落,猖獗而猛烈地叫嚣着,滚滚的马蹄踩踏过几具不知死活的躯体,眼看就要冲出重围之际,下野守的武士浪人们又执刀向他劈來,刀式比以前更猛更迅速。 楚之凌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打算,身下的烈马疯了一般不顾一切昂首直奔,将脚下的躯体踩踏成了烂泥。 呼号的风声中,清脆的马蹄声响个不停,苍茫的草地上,一匹纯黑的战马踏尘而去,人们追赶着,狂叫着,不顾一切地持刀前去,却只能看见男人翻飞的玄色衣服,在忽而明亮的血色月光下,像是一只桀骜的雄鹰,越飞越远,直至不见。 将辛越抱回田泽家已快天明,天地间隐隐可见薄薄的亮,和朦朦的灰蓝。 田泽翌煌见此景连忙唤來船医郝伯,楚之凌一大帮弟兄都围上來,纷纷问出了何事,楚之凌却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将辛越往房里带去。 船医郝伯往辛越的嘴里塞进一粒止痛补身的药丸,而后对着楚之凌道:“你先帮她止一下血,我去让人给她煎药!”说罢便快速地走了出去。 辛越全身淌着鲜血,小脸上眉头紧紧地皱起,楚之凌见此也眉头紧皱,她浑身冰冰凉凉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浅青色的破烂衣服上血迹斑斑,大腿附近有血汩汩地流,到现在还沒有停止。 楚之凌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将目光定格在辛越放在小腹的手上。 “咳咳……”辛越睁开了一下眸子,意识好像有所恢复,她感受到了身下传來的阵阵热流,也是目光一颤,她忽然就失去了在外人面前的平静和淡定,身心痛苦时条件反射般地对着心爱的男人展示着脆弱的一面。 “楚之凌,孩子……我们的孩子……”她声音嘶哑,眼眶有些红,嘴唇咬了良久之后才松开,气若游丝地低声说道:“……沒有了!” 楚之凌将手放在她脸颊上,眼神沉痛,又闪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夫人,我……” 五天之后。 辛越战斗力超强,除了肩膀受伤之外,其他地方并沒有很大的伤痕,郝伯是楚之凌从异域海上带回來的船医,医术奇妙而精湛,用药讲究而有成效,在止痛化瘀的同时,也避免辛越的身上留下疤痕。 “郝伯……” “嗯!”郝伯年约五十出头,脸有些西方的轮廓,他话不多,言简意赅,却喜欢笑,看起來非常地和蔼可亲。 郝伯望着坐在床上的少女,认真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据说你神通广大!” 郝伯一笑,等着辛越的后话。 辛越眉眼清澈地望着他:“那么,我的孩子你能救回來吗?” 正在这时,一袭深蓝长袍的楚之凌走进房來,听见这话,脚步一滞。 辛越见郝伯有些怔,显然被她这个问題弄得几近无语,便勾了勾唇:“再神通广大的人也是人,挽救不了已经逝去的事物,更何况那逝去的,还是个生命!”她脸有些苍白,却是一贯懒散闲适的笑:“我早知道呢?很清醒地知道!” 既然早就知道,何必要问呢? 是因为就算知道,也还想抓住一些虚妄,因为那件事物对自己來说,是等同于生命重要的,母亲对于孩子的爱,贯穿血脉,发乎本心,如同呼吸,自然而然。 见楚之凌來,郝伯交代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田泽家的侍女捧着粥进來,楚之凌接过來,让她出去,房内只剩欲言又止的两个人。 淡淡的秋日阳光下,辛越的脸白的几近透明,睫毛微微颤动,她的眼睛越发地黑,像深海的黑色珍珠一样,越发地澄澈和沉静,本來就沒什么肉的小脸因为连日來的卧病在床显得更加清瘦小巧,一双星辰般的眸子却显得大了一些。 “吃东西吧!” “我不是很饿!”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 见她沒有吃的打算,楚之凌将粥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问道:“是不是睡床更舒服一点!” 这床是这几天楚之凌叫人打造出來的,他嫌弃榻榻米太矮,怕湿气侵袭到辛越的身上,于是便给她弄了张中国式的大床,床上面的花纹是酷爱木艺的他弄出來的,上面是活灵活现的樱花树和花瓣,还有几只飞舞的鸟儿,花纹精致繁复,十分好看。 辛越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很舒服!” 说完这话之后,她眼神有些空洞,视线定在窗旁边,几只粉色的海棠花插在窗边的花瓶内,轻浮着的花瓣伸展在洁白的瓷瓶边缘,风來,两片海棠花瓣离枝轻舞,悠悠然掠过一阵略冰的银素。 辛越觉得有些冷,收下目光转头对着楚之凌道:“我冷,抱一下我!” 见辛越这般,楚之凌微微一怔,随后坐上床榻,将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轻轻抱进了怀里。 楚之凌心里一叹,孩子的死,对她的打击,比他想象中要大。 她埋首在他怀里,闷声道:“当我知道我怀了他的时候,那天晚上,我有点高兴得睡不着觉,我想,有个亲人了,有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真好,很早以前,我母亲就走了,她走了之后,沒人疼我,我就相当于沒有亲人!”她极低地叹了一声:“我以为像我这种沒什么感情的人不会喜欢孩子,沒想到当我知道我体内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时候,我远比想象中要开心!” “对不起!”楚之凌目光复杂地抚过辛越如水的长发,低喃道。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辛越抬起头,目光澄澈地望着他, 第092章 这是意外 楚之凌注视着辛越的双眼,回答道:“如果不是我让你伤心,你就不会跑出去,也就不会遇到这样的凶险,孩子也能保住了!” 辛越一怔,他眸中包含着沉痛的情绪,那里面的沉重绝不亚于她。 这几天他对孩子的事情一直避而不谈,连个安慰也沒有,她以为是他不在乎这个孩子,沒想到除了失子之痛之外,他还背负着沉沉的内疚,他更要关照着她的身体状况和心理情绪,想到这里,辛越眉头微皱。 随即展眉,她用手指头戳了戳楚之凌的肩膀:“是啊!都是你害的,沒有你我孩子就不会死!” 楚之凌眉头微皱,目光更深:“夫人我……” “不必说了,不必解释,人都死了你多说有什么用!”辛越扬起头望着他。 楚之凌忽然叹了一口气:“是啊!都是我的错!” “沒错,就是你的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命抵一命,所以!”她向他扬了扬手:“再见啦!你去自尽吧!”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楚之凌皱着眉头望向她。 “你不是说我狠吗?快去啊!”她望着他,慵懒而闲适地道:“啊!你可要用凌迟的方式弄死自己,一刀一刀割自己的肉下來,因为你做了很多错事,万死不足以恕罪,嗯,比如刚那边那海棠花掉下來就是你的错,因为你呼吸了嘛,呼吸带动空气了,就产生气流,风的力度增加气流就大了些,让脆弱的花瓣掉了下來,啊!还有,这两天鸟儿不唱歌了也是你的错,因为你说话的声音吓到了鸟儿,嗯,总之一切都是你的错,前两天下雨也是你错,海上起了龙卷风也是你错,这里地震了也是你错,你就是圣母玛利亚啊!全天下的事故都是你错……” 她还要再说,楚之凌勾勾唇角,身子一倾,欺身吻住她的唇,辗转流连她唇上的香甜。 辛越的唇柔柔嫩嫩的,像是果冻,楚之凌唇碰着她唇,开口道:“我还以为你真要我死呢?” “楚之凌!”辛越目光沉静地望着他:“这是意外,与你无关,知道吗?” 楚之凌目光微动,随后神色略显冷寂地离开了她的唇,微微低头一言不发。 这蠢男人……辛越有些无语地望着他。 重情重义的人容易自责,容易将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并形成经久不掉的累赘,辛越意识到了这点,便抓住楚之凌有些凉的手:“不要这样!” 楚之凌仍是一言不发。 辛越腿跪在床上,手在侧坐于床的男人头上弹了一下,楚之凌吃痛抬起头,却撞进少女明澈的目光里。 辛越笑了笑:“你怎么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大男人的,当雄起才是啊!” 辛越的脸是接近透明的白皙,肤色如玉,眼睛大而亮,如墨的长发沒有绾起,一半垂在胸前,有些凌乱,另一半如丝绸般垂在身后,乌黑的发对比着面容霜雪般的白,沁着粉紫的霞光,便有那么一点虚弱的清幽与妖艳。 楚之凌愣了愣神,却还是低着头,作悲怆状。 辛越略火大地捶了捶他肩膀:“喂,你要不要这样啊!” 思來想去也是自己这几天不懂得收敛情绪让他看在眼里,让他有了现在滔滔不绝的内疚,于是她妥协一步,声音微微放软:“楚之凌啊!” 见楚之凌还是无动于衷,辛越便硬着头皮将脸凑近他,用唇在他脸上碰了下,而后道:“好了,我奉献香吻一枚,这下你该打起精神來了吧!” 说完后辛越就感觉自己的腰上缠上了一只手,男人强壮有力的手箍住她,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楚之凌眼神注视着辛越,嘴角勾出了一抹略显邪气的笑意。 “吻啊……吻不是碰碰脸颊,吻,是这样的……” 他带着邪肆的笑,覆上少女柔软的唇。 辛越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身子变得软软的,柔弱无骨地依附在他怀里。 楚之凌见她有些喘不过气來,便不吻她了,辛越喘过气來之后便用食指重重点着楚之凌的胸膛: “靠,姓楚的,你竟然敢骗我!” “我骗你什么?”他略显无辜地望着她。 “还装,你不是很内疚吗?你明明就沒有,你作那小媳妇样就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 “呵呵!”楚之凌看她明眸熠熠的样子,笑了笑,随即唇凑上她的脸,辛越嫌弃地往后缩,楚之凌无赖地跟上,直至将她逼至床角无路可退,他的气息吐在她细如白瓷的小脸上:“本來心里是有些坎儿的,不过看夫人你这么变着花样安慰我,我觉得十分开心!” 他低下头,吻住她小巧的耳垂,辛越感觉一阵酥麻,背僵直着,大气也不敢出。 楚之凌看着她泛开绯红的小脸,忍不住手揽住她腰,把她带进怀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媚惑至极,嘴贴在她侧脸旁边轻声地问: “夫人很紧张!” 看着面前的俊秀美男,辛越喉咙动了一下,随后镇定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别过眼去,不肯看他带着笑意的精致俊脸。 “哈哈,想不到夫人这么害羞!” 辛越转头望向他,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颈项洁白光滑,散发出如玉一般的光泽,她神色淡淡地动了动唇:“笑话,我会害羞!” “啊!不会啊!”楚之凌饶有兴趣地点点头,伸出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素白的小巧下巴,凑近她道:“看,脸红了吧!” “无聊!”辛越拍开他的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楚之凌可以感受到她心脏跳动得很快,小脸也沁上了如夕阳般淡薄的粉,而她眼里也闪闪烁烁,却硬是要一副懒懒散散淡淡然的样子。 看她这样,楚之凌便露出一个略显促狭的笑,眼里流转着不怀好意的神色。 他略微冰凉的手划过她的鼻翼,食指末端点过她翕动的红唇,涉过下巴,沿着优美的颈项弧线落下來,在她锁骨旁定住。 “喂,你要干什么?”她一惊,连忙抓住了他冰凉的手。 “我要干什么……还不够明显吗?”他翘起嘴角,微微一笑, 第093章 尊重理解 楚之凌一手抱住辛越不让她动弹,另一只手不顾她的阻拦,在她锁骨处摩挲了几下后,便一路往下,手徐徐探进她双峰间幽深惑人的沟壑。 他将脸凑近少女带着淡淡芬芳的肩窝,低头咬在她的锁骨处,辛越感觉全身一阵酥麻,尤其他的手还流连在她胸前,如电流般碾过的火热感觉让她好像浑身都涨开了一样。 “这样还是不害羞吗?”他带着笑,吻着她的锁骨,然后继续往下,唇覆上她那柔软的雪峰。 “唔……”辛越有些难受也有些窘迫:“停下來!” 楚之凌不停下來不说,反倒用牙齿在她粉色小圆粒蓓蕾之上的雪肤上略重地咬了一下,感官的侵袭让辛越感受到一波快感后,又觉得微微的痛楚,她紧皱眉头:“楚之凌你属狗的啊!” 楚之凌微微一笑:“相比骂人,你应该发出一些其他的声音,比如啊嗯!”他耐心地教她发出**声。 “淫荡!”辛越瞥了他一眼。 “夫妻之间的事情怎么是淫荡呢?”他的吻从她胸前移开,來到她的唇上,吸吮她略显青涩的芬芳,看着辛越被吻得气喘吁吁,他心情大好地捏着她的小脸:“淫不淫荡,淫不淫荡!” 她想要开口,他一根指头压住她红润的唇:“如果说的不是我喜欢听的话,那就不要说,保不准我又想堵住你的嘴!” 辛越望了他一眼,动了动唇还是选择不说话。 “不回答,不回答就代表默认了,你也认为不淫荡吧!那我们继续!” “喂……” “喂什么喂,叫我夫君!” 辛越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见她不再乱动,他手伸向她的衣服,食指和中指夹着轻棉的白色布料,辛越身子缩紧了点,皱着眉头道:“你不是吧!现在大白天的,而且我身体还沒好!”她边说话边逃开他的怀抱。 才刚动几下,楚之凌又揽住她的腰,这一拉一扯之间,两个人都倒在了床上,彼此之间鼻息相对。 他身下的物体无意地抵在她的大腿处,先前还不曾有什么反应,现在经过这么一动,他意识到了那方面的事情,连日來都不曾释放的身体变得饥渴难耐。 被他压着,辛越难受地动了动,脚却触到了一个坚硬如铁的东西,好歹也被他吃干抹净好几次了,她当然不像刚开始一样以为是刀子或石头掉到了她身上。 辛越大大的眼睛亮澄澄的,睫毛闪动着,白皙的小脸上红唇微张,露出一截雪白的贝齿,楚之凌看着她这副柔弱入骨无形惑人的样子,便直想把她吞入腹中。 辛越瞧见楚之凌眼里闪动着的烈火情绪,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想张口,却察觉身上顿时传來一股凉意。 男人变得火热的大掌推高她的衣服,以及衣服里面的淡粉色肚兜,辛越瑟缩地“唔”了一声,眉目间是少见的女儿家羞赧。 楚之凌将她的衣服推高至胸上,手抚上她雪白平坦的小腹,她的腰极瘦,沒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她的身体十分美好,如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楚之凌用舌尖舔动着辛越乳峰下面的圆润轮廓,一手放到她的腰后,从裤子里探进去,捏住她浑圆挺翘的臀,微微一紧一揉,楚之凌头顶上方忽然逸出一句轻而媚人的呻吟。 “嗯,孺子可教,就是要这样!”楚之凌邪邪地笑着。 辛越觉得一身都被热潮簇拥,身体在他的撩拨下瘫软得跟水似的,略显无力地扭动着。 楚之凌手抚过她手感极好的臀部之后,便往下伸去,从身后微微用力拨开她两腿,然后手覆上她柔软的潮湿地。 “嗯……” 辛越再次呻吟了一声,声音透出些许异样。 楚之凌将细细密密的吻洒落在辛越身上,声音低低地喃道:“夫人,我很想你!” 辛越哼了一声:“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你不觉得很不真诚吗?你要骗着我好好配合你吧!” 楚之凌微微一笑,并不作声,身子移起,跪在床上。 他的上衣不知何时已经剥落,裸着上半身,身上因为肌肤间的相触而冒出了薄薄的细汗,皮肤是带点野性带点性感的小麦色,他的身上很有料,非常紧致非常精壮,胸上和腹部上的肌肉坚实如墙。 楚之凌头发略微散乱地垂下,如墨一般铺陈在肩角和胸前,如玉般的脸上带出一抹温柔而略显邪气的笑容。 “夫人真是太聪明了,好好配合吧!” 他伸出手,往自己裤子间的腰带上伸去。 “别……”辛越蜷着身子,孩子般脆弱单薄,脊背完成了弓弧,因为身上沒什么肉,白皙的脊椎骨有些突出,在洒进來的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 “今天不要,我身体还沒恢复好!” “我轻一点,不弄疼你!” 辛越望向楚之凌,只觉得那一双黑色的深幽的眸子里藏着一些烈烈热火,火光深处是她自己的身影,小小的,裸露的。 她下意识蜷缩得更紧,略有羞怯地低着头,见楚之凌伸手在解他自己的裤子,辛越迟疑了一下之后坐起來扑进他的怀里,她抬起头,极其轻柔缓慢地望向面前的男子,目光盈盈,隐约带着薄薄的水色,苍白的表情宛如小动物般,清澈而怯生的样子。 “我今天真的有些不舒服……” 声音细细的,女孩子的柔软央磨,亲近的,乞巧而讨好的神情和语气,让楚之凌的心忽地一软,随后便如窗外落满秋叶的秋千架,一晃,落英缤纷。 她沒穿衣服,空气中有些冷,楚之凌见她唇微微颤动,摇摇头便将她把衣服穿好,本來欲火焚身现在只能熄灭,楚之凌不能说是沒有怨念和挫败感的。 然她却望着他,吸了吸鼻子,然后唇角微展,笑了笑。 清澈的眼眸里连绵起绒边花瓣般柔软的情绪,她牙齿白白的,隐隐可见粉色的小舌头。 这般女孩子般纯澈又真挚的样子看得楚之凌微微一怔,他想所谓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吧!并不要多妖媚要风情的外表或者气质,就是那无意间流泻出來的柔软与可爱,平常而又不平常地入驻在心底,比明艳更多的,是触手可及的温暖。 辛越望着他微微一笑,似乎有话要说, 第094章 爱与温暖 然真正张唇的时候,她脸上又泛开薄薄的绯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到底想要说什么?”楚之凌带着笑,眸底几分温柔。 想要说谢谢你理解我,尊重我,谢谢你抛下生死來救我于水火,谢谢你关注着我的喜怒哀乐,谢谢你包容着我的顽固和倔强。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嗯!”楚之凌望着她欲言又止的唇。 女孩子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微微舔了舔干涩的唇,终是几分羞赧,脑袋又歪在了他的怀里。 软玉馨香倒在怀中,楚之凌又是一愣,只见少女半抬着眼瞅着他,淡笑:“我有点累了,在你怀里睡一下!” “傻瓜!”他的声音轻轻响起:“坐着睡哪会舒服!” 他把她放在床上,轻捧着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臂上,盖上被子,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辛越抬头望着他:“拍背的时候,是不是要边给我哼歌或者讲故事啊!”她眼里流泻出几丝笑意,口气却是满满的无奈:“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之凌低眸,嘴碰着她略显冰冷的额头:“幸好我去的及时,幸好你还在我身边!” 看到箭快要射中辛越的时候,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仿佛那个于风中单薄站立的少女转瞬就会不在,永永远远地逃离他的世界。 心微微一揪,又想到她走后的那几天,他寝食难安,便继续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对你说我很想你,会不会显得真诚多了呢?” 辛越一怔,往他怀里缩了缩。 楚之凌的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眼眸深邃而温柔:“那天你走了之后,我真的后悔了很久,觉得很亏欠你,我真怕你走了之后,就找不到你,再也见不到你,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就算身手再厉害,头脑再聪明,沒有人照顾着,真的很危险,我想,只要你回來了,我一定加倍对你好,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不还手!” 辛越眼眶有些湿润,她吸了吸鼻子,用食指戳着男人赤裸的胸膛:“打你,在你眼中我是母老虎!” 楚之凌笑笑:“有点像啊!” “楚之凌你不要命了,我这么优雅高贵从容淡定的人,怎么是母老虎呢?”某人闷骚的本性此刻毕现无遗。 “不是母老虎,是大美女,是全天下最美的大美女!”楚之凌嬉笑着道。 辛越清了清喉咙,瞥了瞥他一眼,不答腔,但看得出这句话对她很受用。 辛越真有些累了,将头埋在楚之凌怀里,楚之凌继续拍打着她背,说着话:“以后啊!不要再生气跑出去了,就算对我有什么意见你跟我说就是了,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就说出來,你一个女孩子跑出去真的很危险,你……” “行了,你罗不罗嗦啊!”辛越眉梢一挑。 “好心沒好报,我是在关心你的安危啊!”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说过一遍你能听进去吗?“ “说两遍我也不见得能听进去!”辛越看起來很累,懒洋洋地看着他。 “那我就多少几遍!” “你有完沒完啊!楚大妈!”辛越动了动肩,样子慵懒间带着些无奈。 “你叫我什么?楚大妈!”某人睁大眼睛,有些抓狂地道:“你这家伙真是越來越猖狂了,我非得要好好整治你,不然……” 楚之凌话还未完,一片薄薄的冰凉的柔软就贴近他的嘴,少女将嘴覆在楚之凌嘴上,素白的小手攀上他肩,墨色长发的发尾在掉在楚之凌的胸前,挠得楚之凌的心也痒痒的。 她象征性地用小舌头在他唇上舔了舔,清凉的芬芳顿时溢满楚之凌的鼻尖,然不过几秒少女就将嘴撤回,半阖着眼眸懒懒散散地问: “不然怎样!” 楚之凌见她那般秀色可餐,带点妩媚的模样,微微一怔,像是还沒从她主动送上的甜美中缓过神來,待静心下來之后他低沉着声音道: “你这是在挑逗我吗?” “只是想堵住你这张念个不停的嘴,哦,这招还是跟你学的呢?楚大妈!”她加重了后面的三个字,面上一片淡静,眼里却勾起略为戏谑的笑意,看着楚之凌越來越铁青的脸,她有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來。 她甚少有开怀大笑的时候,此刻这么笑着,如五月的太阳一般,分外地明亮,楚之凌也感到心里有些暖融融的。 ,,,,,。 又过了五六天,天气转凉,极早的时候楚之凌便不在辛越身边,辛越问起人,说他就在离宅子不远的后山上。 空气中的秋意越发浓烈,不过平户还算是好的,因为平户位置偏南,又临近海边,所以相比其他地方要暖和许多,离田泽家不远的树林里,飞动着几只北來的候鸟。 辛越见到楚之凌的时候,发现他正跪在有些湿润的泥土地上,嘴里喃喃着什么? 几片落叶纷飞到她脚边,空气中泛起微微的潮湿,辛越于斑驳树影中看到楚之凌将头靠在一座并不是很高大的坟头上,他的玄色长袍染了些泥泞,盘旋蜿蜒着,好似几条游曳的长龙。 他背影看起來有些寥落,被晨光的影子拉得有些长,风拂树影,他的影子也跟着摇摇晃晃的,捉摸不定。 辛越曾听过楚之凌的身世。虽然那是船队里三缄其口的,可她还是从各种渠道中辗转得知了部分,听说他家本为修养良好的名门望族,几代功勋卓著,可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因为一起冤假错案,他全家被满门抄斩,而他因为得人相助而侥幸存活,一年之后错案平反,大铭王朝给了他很多补偿,还是个孩子的他却拒绝接受皇帝的馈赠,毅然下海为寇,以自己的力量与皇朝相抗。 现在这里葬着的,是他的某个故人吗? 辛越其实知道,她如果不对楚之凌表露一些关心,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的话,他迟早有一天会以为她不够爱他而心存误会,尽管并不是很喜欢出面关心人,她还是觉得,应该为一些值得的人改变一下自己。 她便拨开微微冗杂的树木,向前迈去。 ,,,。 于于有话说: 今天是光棍节,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光棍怎么了?照样开心,照样屁颠屁颠,嘻嘻。 希望大家都能以一颗爱的心对待身边的人事物,克服困难,对妹子说,希望有个温柔英俊的男人爱你,疼你,保护你,像本文男主一样啦!宠无上限的,对汉子说,希望有个漂亮美好的女孩子爱你,像女主一样,对其他人都冷冷冰冰爱理不理的,对男主就像个小孩子,在外面仪态大方冷艳高贵,在家里媚态横生撒娇依偎。 已经“脱光”的了的亲,就请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于于衷心地祝福你们开开心心的。 嗯,其实作为剩女的我,也想脱光啦~~哈哈~~ 第095章 跨越之情 楚之凌从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忽觉耳畔传來窸窣的脚步声,他侧首相望。 前來的女子明眸皓齿,肤色如玉,穿着件月牙白的外袍,宽广的衣袖和裙裾绣了参差错落幽雅绽放的蓝色虞美人,长发松松一绾,头上只有一粒珠簪,看似随意,偏又精心别致。 从容优雅的装扮,是辛越一贯的风格。 “夫人怎么起得这么早!”他微有讶异,眉目温柔。 “不早了,太阳都出來很久了!” “哦,是吗?我还沒有注意,出來的时候天还未亮!” 辛越望着他,若有所思,这般忘却时间,不顾周边环境转变,是因为他沉浸在对坟墓里的亡者的追思情绪中吗? 那里面葬着的人到底是谁,竟能让他这般挂念。 辛越探头过去,只见纸钱翻飞的坟墓前,刻着大大的两个字:兄弟,上面还有一些生卒年月。 她想问他这是谁,但又有些犹豫,怕再度引起他的哀思,更担心他不肯将自己的过往展示给她。 但还是问了,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这里面葬着的,是谁!” 楚之凌似是意外她会主动发问,原本还有些郁然冷寂的眉眼微微地舒展开來,他温声道:“这是我的兄弟,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嗯!” “十天前,我们被人围截,你让我一个人逃走,因为你知道那匹黑马受伤体虚,无法载动两个人跑远,是不是!” 辛越点了点头。 “可是后來我骑着马又跑回來了,还是那匹黑马,我就是靠着它才杀出重围,才救出你的!” 她接过他的话:“那马受了重伤,怎么还能这么禁得起折腾:“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树林间被风吹过,纸钱翻飞,空气中顿时纷纷扬扬,楚之凌微微一叹:“当时我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的,我要折回去救你,马儿不跑,后來我尝试了很多方法,它才愿意站起來,沒想到走几步马就跌倒了,趴在地上死活不起來……” 纸钱纷飞,带着火盆里寂灭的火焰余烬,被风吹着翻飞几下就掉在地上,而后被微微润湿的土地渐渐浸润。 楚之凌的思绪飘回到十天之前的那个晚上。 “嗷……”马儿发出痛苦的低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悲凉。 “起來,站起來!” 楚之凌刚开始鼓励着马儿站起,马儿却死了般无动于衷,呼吸特别地微弱,时间一点点耗去,楚之凌别无他法地央求:“好兄弟,大哥求求你站起來,跟大哥去救人!” 其实他有些不抱希望的,因为那黑马好像就要死了,他只是别无他法又无从寄托,故而央求。 马儿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强烈的心愿,眼皮动了动,然后拍动着马尾,努力地晃动,楚之凌初时不知道这所谓何意,后來他灵光一闪,才知道马儿指示的是它马尾附近的臀部。 那上面有辛越插伤的血孔。 楚之凌眼神一震,执起手中的刀,作出要在马儿臀上捅一刀的姿势,他看到马儿眨了眨眼皮,死寂般的眸子里透出某股决然。 那一刻楚之凌真的震惊了,这一匹马陪伴过他经年光阴,它很听他话,对别人很狂野,对他却很温顺,他到底是不舍的,那时心里更甚的,其实是浓浓的震惊,以及旷久的欣慰。 这就是他楚之凌的弟兄,肯陪他出生入死,肯陪他刀山火海。 他坐在伏地的马上,手在背后扬起,一刀插进它的后背,马儿立刻痛苦地嚎叫起來,震痛的身子蹦得老高,试图缓解痛苦般不要命地横冲直撞着。 很多人都看到了黑马肆虐而來的英勇,却难有人看到这一幕的悲壮。 鲜血在马儿的身后洒了一路,几近残废的马儿在末路狂奔着,连楚之凌都觉得若是换成自己,恐怕都无法支撑下去,而这匹马,心中又有多大的天地在支持架构着。 就因为他曾对它施与过点滴恩惠,所以它就以这样的方式偿还着。 马真的是超越生命极限在那里奔跑,直到马儿将他们送回田泽大宅时,才轰然倒下,倒地不醒。 时隔多日,楚之凌跟辛越讲起这件事时,语气仍有几分孤单的怅惘。 人和动物之间的情感,有时候比起人与人的情感,要跟弥足深刻,因为人与动物之间,关系单纯,沒有利害冲突,自然纯粹,动物其实是有感情的,他们的感情有时候可能比人类來得更加强烈。 辛越伸手,将五指穿插进楚之凌的手指中,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她用掌心的温度温暖着他手上的冰凉,认真而缓慢地对着楚之凌道:“我会跟你一起记住它的,会永远记住!” 楚之凌点头,原本深邃复杂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温柔,忧伤也冲淡了些许。 他任由着她牵着,走离冰冷潮湿的山林间。 如果,楚之凌想,如果如今待在他身边的是平常温顺的女子,对于他这种举动,会不会觉得做作又矫情,会不会觉得为一只本该服务人类的畜生伤心难过,根本就是愚不可及。 会吧!只是她们根本不会表露,会讨好地说一些奉承的话,赞扬他心地善良悲天悯人,而眼神却是十足的敷衍。 而她,偏偏不多说,却望着他的眼睛,缓慢的,低声的,认真的,一字一句言辞恳切,她真的很少承诺人,一旦真的承诺了,就不会变,他知道。 “去大街上走走,好不好!” 少女仰起头,发上的珍珠小巧而洁白,闪着剔透的光。 走了很远,也远离了阴冷的山林,头顶的阳光渐渐变得绚烂起來,鸟儿发出略显欢快的啼鸣声,空气中传來淡淡的雏菊香。 楚之凌的心思顿时开阔起來,微微一笑:“夫人是看我不高兴,要陪我去散散心吗?” 很难得,她竟然这么主动关心他还表露出來,不像以前那样藏着掖着,看來他楚之凌的魅力越來越大了,把这个小丫头成功收入囊中。 正在楚之凌自鸣得意沾沾自喜臭不要脸的时候,少女一句话横空飞來,让他略显臭屁的笑容僵了僵, 第096章 为你绾花 “不算吧!沒事可做,到处看看也好!”辛越眸子微弯,仰头,逆光,皮肤白皙好似透明。 极大的落差让楚之凌备受打击,刚刚还以为自己魅力深厚,现在她一句话又让他有些挫败,本也想取笑取笑于她给她点颜色看看,可她偏一副人畜无害的真诚模样,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真是让人拿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弟兄们面前他就是大哥。虽然待他们宽厚,让人看起來很亲和很义气,但是他知道弟兄们都有些畏惧他,在外人面前他就拿腔拿调的,而且由于身高的缘故,他看人都是俯视的,而且大多时候都是有人求助于他,要么就是俘虏请求他的饶恕,要么就是跟他做生意的,希望万事好商量,所以更加剧了他的高人一等。 他在别人面前霸气四射,偏偏在她面前,就是只能玩无赖,有时候心里还怪委屈的,可是又不能骂她,她对人情拿捏得很好,不犯错,知分寸,根本无错可挑。 “其实!”辛越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江南的棉花一样洁白柔软:“有那么一点点想陪你出去散心!”女孩子的眼睛明亮的,笑容像花一样,缓缓地,缓缓地绽开在嘴角。 她凑近了一点,微微停滞了一下,随后双手缠住了楚之凌的右边胳膊,脸上的笑容越发明亮,她牙齿白白的,跟雪一样,又十分整齐:“嗯,我们去逛街!” 她的姿势,很像现代社会中的女孩子,拉着男朋友的手,兴冲冲地说:“我们去逛街吧!” 轮到楚之凌愣了,胳膊传來少女身体上的源源不断的温暖,看着她如星辰一般闪烁毫不掩饰情绪的眸子,他心情变得大好,所有的抑郁一扫而空,唇角展开微微一笑。 他有点窃喜,也有点窘迫,瞥见路旁一朵开得正好的小雏菊,楚之凌摘下,扬了扬:“好看吧!”那花不是很大,颜色是极其嫩的黄,想着簪到她乌黑的发间肯定别有一番风情,于是楚之凌道:“我给你戴头上!” 却见辛越后退一步,神情有些不自在:“这是菊花吧!” 楚之凌纳闷于她的反应:“怎么,你不喜欢,这可是日本皇室钦点的国花,在这里极受好评的!” 辛越知道,在日本,皇室钦点的国花是菊花,而民间公认的国花却是樱花,菊花在这里十分尊贵。 不过,在遥远的21世纪,在yy流盛行的现代社会,菊花早就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含义…… “那个……” “怎么!”楚之凌询问道:“不好看吗?我瞧着挺漂亮的!” “是啊!挺漂亮啊!漂亮的话衬得我就黯然失色了!”她找理由推拒。 “怎么会……” 他似乎很喜欢这朵花,辛越不想扫他兴,便硬着头皮道:“好了你给我戴吧!” 其实她觉得头上戴花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矫情,但见他兴冲冲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地将头凑过去。 楚之凌伸手,修长的指尖划过少女如流水一般的乌黑发丝,将细细的沾着些水露的茎别进她的鬓间,淡淡的浅黄色极其衬托肤色,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几分明亮,她整个人如浸湿到水里的明玉一样,洁净澄澈,不染尘垢。 一双眼,黑白分明,清澈无瑕。 见楚之凌对着自己笑,笑容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傻气,极像当初见了夏川唤着夏川为漂亮哥哥的辛维琏,辛越觉得这么个大男人犯傻有些好笑,于是略略勾开了嘴角。 一笑,整个人晕开明媚风情,如鬓边正要展开的浅黄小雏菊一样,暖暖的直照人心。 楚之凌唇角的笑意加深,将唇凑进辛越小巧红润的唇。 啊喂……大白天的,要不要这么不纯洁啊! 辛越躲开了他灼热的呼吸,一挑美眸道:“楚之凌你别逼我站在离你三步以外的地方啊!” 时而慵懒,时而柔弱,时而冷冽,时而妩媚可爱让人想吞入腹中恣意怜惜,时而如霜华般圣洁让人生不出邪念,每一个都是她,率性真切,喜怒由己。 “好了,不亲就是!”楚之凌拉拉她的手,跟她走下山。 因为身上有些泥泞的缘故,两人回房间换了件衣服,就朝平户大街上走去。 他们两个穿的是极为相配的衣服,楚之凌是一身藏青色的绣着深绿竹子的长袍,袖口和衣襟是洁白的颜色,腰间是一根象牙白色的衣带,宽袂窄袖下是一双玄色的靴子,靴子表面有图纹十分精致的银色蟒龙图案,优雅内敛中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疏狂。 他头上戴着小银冠,隐隐发亮的一环,箍住他乌黑的发丝。 据说楚之凌的父亲曾是京兆尹,权利极大,早年所受过的官家良好教育根深蒂固,楚之凌对很多东西非常地讲究,吃穿用度非常体面,而且他虽是海盗,却沒有一股粗暴蛮横的土匪气息,虽是商人,却沒有穿金戴银炫耀摆阔的铜臭味。 他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风中又散发出与生俱來的英气,身材高而挺拔,让人敬畏。 这个样子走在街上,不认识的根本不会以为他是个海盗,定认为他是从遥远铭朝远渡而來的唐人公子,跋山涉水,畅玩至此。 而他身边的辛越,着一袭白色的长裙,纤细的腰间绣了青色的兰花图案,她与楚之凌衣服极为相配,两人走在街上,看起來天造地设,顿成风景。 今日似乎是日本的节日,街道上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是两排长龙般的红色灯笼,因为还早,所以沒有燃起,因为平户乃是日本的大港口,无数的人聚集于此,所以这里生意极为繁荣,繁荣之地节日越发热闹,贩卖脂粉烟火,茶食衣物,水果蔬菜,家什器皿的人比比皆是,无数的楼宇变成了舞台,歌舞,杂耍,演剧,喧杂乐曲全都齐齐地汇集到了一处。 “今天是什么日子!”辛越问着楚之凌。 楚之凌刚要开口,街道上忽然传來一阵怪叫,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到那处,争相探看, 第097章 当街热吻 “今天是什么日子!”辛越问着楚之凌。 楚之凌刚要开口,街道上忽然传來一阵怪叫,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到那处,争相探看。 “打死这个人!” “竟然敢跑到我们这里來,这人真是嫌命长了!” “打死他,打死他!” 着士兵服的人们用日语嘀嘀咕咕地大叫着,围着一个嗷嗷痛吼的人,撸起袖子拳打脚踢。 从辛越和楚之凌的角度可以隐约看到那被打之人的穿着打扮,异域风格,像个传教士,他好像已经很痛,条件反射地说着母语:“stop,stop!” 那人挣扎着,可看清楚他的脸,鹰钩般的鼻子,皮肤白皙,饱满的额头上此刻布满了血迹,脸是十分欧洲风格的脸。 辛越记得17世纪的日本是禁止百姓信基督的,当然也禁止传教士的进入,而这人却堂而皇之进入日本,不知是傻呢?还是出于以身殉道的坚定。 “我马上滚出去,求求你们放了我!”传教士用日语对着那些人恳求道。 看來,是傻了…… 辛越记得楚之凌也是基督徒,不过他很少向人说起,此刻不知道他有什么反应,辛越抬起头望向楚之凌的时候,他已走出两步之远。 那些士兵似乎认得楚之凌,见他來,连忙致意。 “佐木,你家城主近來可好!” 叫佐木的系水城士兵连忙回答楚之凌的话:“拖楚船长的福,我家城主很好!” 熟练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楚之凌便开口:“把这人放了吧!” “为什么?这是楚船长的朋友!” “你也知道,今天是河安大名的七十华诞,他年事已高,且崇尚热闹与和乐,并不很喜欢血腥!” 河安大名在这里是有极其有威望的,楚之凌如此说來,淡淡的语气中半提醒半威慑。 佐木顺着台阶下,朝楚之凌笑了一笑:“楚船长说得极是!” “滚出去!”佐木变色龙般,前一刻还是对楚之凌笑若春风,下一刻就对那传教士阴狠相向。 传教士对楚之凌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后便捂住被打伤的肚子,悻悻地跑开了。 “看不出來,你还挺路见不平的!” 辛越随手把玩着摊位上的一个小兔子灯笼,语气淡淡的,因为周遭喧嚣声大,她的声音被隐隐掩盖,显得有些飘渺。 “你喜欢这个!”楚之凌沒回答她话,但见她拨弄那小灯笼,便如是问。 “嗯,给我买吧!”她也不扭捏。 楚之凌付了钱之后,辛越一只素白的小手伸到到他面前,她的手上拿着那个雪白底景的小兔子灯笼,她沒有笑,但看起來心情不错:“呐,给你!” “给我干什么?” “奖励给你的啊!你今天做了善事!” 楚之凌哭笑不得地接过:“你拿我钱买东西献给我就算了,但是你能不能买点正常点的!” “真是好难养的人啊!挑三拣四的!”辛越语气十分促狭,脸上却是沒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开玩笑能开到她这种境界,算得上十分高深了。 楚之凌皱了皱眉头。 “你一脸我欺负你的样子干什么?好了,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什么啊……”楚之凌学她拖长了语调,玄虚故弄后低笑:“我想想!” 辛越刚要说不能太过分的东西,沒想到还未张口,就看见男人如玉般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略显邪气的笑,紧接着她的腰上就传來一阵不算小的力道,她被那股力道一拉,就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男人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她的脸上顿时传來一股灼热的呼吸,随即一片湿润的温润贴在了她的唇上。 男人的舌头带着温柔而强势的姿势撬开她闭得不是很紧的牙关,肢体接触间辛越的身体酥酥麻麻的,好像有电流碾过,然而周围群众讶异的目光让她无法投入这当街热吻,可楚之凌环住她紧紧,根本不容她逃脱,她又不想在大街上和他大打出手,只是皱着眉头望向眼前带着邪笑的男人。 一吻完毕,楚之凌在辛越耳边低声道:“我要你!” 他见她的绯红已经蔓延到了雪白的耳垂,随即笑容越发肆意:“这阵子身体好很多了吧!晚上我们……” 露骨的挑逗让辛越倍感窘迫,楚之凌此时放松了环住她的力道,她微一用力就从他怀里逃了出來。 面对众人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辛越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往哪里放,无论如何告诉自己要忽视要淡定,可脸上的绯红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 她的窘迫一部分出于保守,觉得接吻那种事情就应该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在她看來,人前秀爱这种事情十分地愚蠢和矫情,感觉特别缺爱缺认同一样,小丑般给人看热闹。 偏巧这时候楚之凌还來一句:“看什么看,沒看过夫妻之间恩爱啊!” 辛越觉得自己可以找条缝钻进去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楚之凌故作不知,低着头,一手安抚性质般搭在辛越清瘦的肩膀上,状似认真地询问她:“有人欺负我们家夫人了吗?” 辛越词穷了,仰起头丢给他一个鄙视加愤愤的目光:“算你狠!” “我怎么狠了!”他继续装无辜:“我刚刚做了什么吗?” 辛越哼了一声,转身即走,见她破功,楚之凌低声一笑。 正在这个时候,又闻见一阵响动,辛越转过头去,只见面前走过一大队提着彩纸灯笼的队伍。 彩纸上金龙彩凤玉蝶白狐仙女水神芳草兰桂应有尽有,看得人应接不暇。 楚之凌十分担心这忽然壮大的人潮中有对辛越不利的人,毕竟那天千夜家的人袭击她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于是他密切注意着周围动向,好在大队队伍走过之后,并沒有发现什么异常。 楚之凌正放下心來的时候,一家店主的招呼从不远处传來,因为喧闹声有些大,所以楚之凌刚开始不能听到那边在说什么?但见走在前面的辛越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只是一瞬间后,她忽然一怔,眼里闪烁着某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 这几章真是暖死了哟,再次祝亲们光棍节快乐~~ 第098章 男人心思 楚之凌有些狐疑地走过去,问道:“夫人,怎么了?” 正在这时,那个刚刚说话的店家老板又在那里边招呼边道:“两位既然这么恩爱,孩子也是迟早要生的,我们店里有很多小孩子用的衣服和玩的玩具,是从熊罗那边进口过來的,请进來來看看吧!”店家说着敬语,招呼着他们进去。 楚之凌知道为什么辛越面色不自然了,听到恩爱二字她是有些恼的,然听到孩子时,她面色就变得有些复杂纠结。 正在这时,楚之凌察觉身后好似有一道锐利的眼神,他回头看,却发现一道白色的影子在人群中一闪而过,他眉头微皱,心里怀疑是千夜家的人。 千夜明本是日本大名,不过因为他一位老友和千夜明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千夜家不敢明目张胆向他下手,但是以他们对筑紫雪代的仇意來看,暗中來杀的事情绝对会发生。 楚之凌知道,筑紫雪代其实就是辛月,就是以前在他船上后來被诸虞引诱,被鞭打的少女,他更知道,筑紫雪代与雨宫秀是从小便定亲的,而他的夫人跟辛月长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來的,万一被筑紫家抓去,也是很纠结的一件事情,所以他既要防备着千夜家,又要防备着筑紫家,而这两位都是日本西洲王朝炙手可热的大臣。 思及此,他眉头皱得有几分紧,昨日一个好兄弟生辰,他和弟兄们喝了很多酒,而六年前的今天是那匹为他热战的黑马的出生日,所以他起早祭拜,因为醉酒加睡眠不足,一点点思索和焦虑都能让他头昏脑涨。 于是他手伸上了太阳穴,按压起來。 “楚之凌!”正在这个时候,少女清软的声音传到耳畔,楚之凌侧低头,却见辛越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过一道焦急。 她扯住他另一只手的衣袖,带点并不明显的祈求:“你别这样!” 楚之凌见她如玉的小脸上一双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起來,眼睛澄澈似有水闪烁,并不热烈的阳光为她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声音也变得很柔和: “孩子沒有了不是你的错,你要还是想不开,我们努力再生一个!” 楚之凌恍然大悟,原來她以为他按压太阳穴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抑郁是因为孩子一事,刚刚正巧那店家招呼他们为孩子买衣服买玩具,而他因为一些别的事情和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可她却以为,他还在为那件事内疚,以为他还认为孩子一事是他造成的。 虽然他心里确实还是有一些放不下,倒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当她露出一点点不快乐的神情时,他就会以为她在思念孩子,不过那种纠结感已经随着时间淡化,并不是很上心头。 本來是想说实话的,可就在他张口的时候,她偏偏说“我们努力再生一个”。 这是香艳的暗示啊!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啊……这太难得了。 楚之凌遂作更悲戚状,几乎是以手掩面:“夫人,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辛越还要再说,楚之凌却一副不想提及的模样,脸色戚戚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了田泽家的宅子,楚之凌对辛越道:“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院子里到处走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楚之凌!”在楚之凌转身欲走的时候,辛越忽然叫他。 “嗯!”楚之凌回过头來,皱着眉,他尽力不让自己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期待和兴奋。 见辛越咬着唇,老半天不说话,他估摸着她在犹豫,便耐着性子问:“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沒……沒什么?”她转身就走进了房内。 楚之凌撇撇唇,便走进了庭院中。 他叫來楚炎:“阿炎啊!今天中午和下午给大哥偷偷弄点饭菜过來!” 楚炎瞪大眼睛望着他:“不是吧大哥,大嫂已经丧尽天良到不让你吃东西了吗?你到底做了什么?这种悍妇还是趁早丢了吧……” “丢你头啊丢!”楚之凌一个拳头砸在楚炎的脑袋上:“你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 楚炎抱住脑袋有些委屈地望着楚之凌:“大哥你真是重色亲友啊!对于那个女人……大哥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改口还不成吗?对于大嫂,你牵一下手还要小心翼翼的,对我你就拳打脚踢,你好沒良心啊!” “好好好,我认错啊!我对不住你这个肝胆相照的兄弟啊!”楚之凌不耐烦地哄着:“记住了啊!好兄弟,等下偷偷给我弄些饭菜过來,对了,别告诉你大嫂我吃过啊!她问起你我吃东西沒的时候,你就说大哥看起來很不开心的样子,什么都沒吃……听见了沒有,!” “大哥……” “别用那种眼神望着我,你个毛孩子懂什么?这是夫妻情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地上,闪成暖红的光泽。 楚之凌吃饱喝足了,在庭院中转了几下,酝酿情绪,拉长一张脸,就敲响了自家的门:“夫人,我回來了!” “回來了啊!”辛越打开门的时候,面容淡淡的,与平常并无二致,楚之凌心里顿时竖黑线,不是吧!别这样吧…… 楚之凌坐到椅子上,见辛越久久不说话,心里的郁闷排山倒海而來,问一下你夫君有沒有吃饭不行吗? 空气中变得很沉默,他们坐在大桌子的两端,皆是无言。 楚之凌感到无比的郁闷,脸色自动地变得有些难看。 “楚之凌,你需要冷静一下!” 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划破了一室的沉默。 “冷静什么?”他的语气并不是特别地好。 辛越起身:“我给你做了一些吃的,现在去给你热热!”她的语气有几分认真,不像平常那么寡淡无求。 “不用了,我不吃!”快吃撑了还怎么吃啊!啊! 辛越根本不管他的,转身打开门,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沒过多久,辛越就又走了进來,她手上端着一个端菜的盘子,里面大约有五盆菜, 第099章 桨声归途 她袖子半挽着,利落之余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她将菜放在桌子上,又走了出去。 再端了三碗菜和两碗饭回來,还有一壶酒。 碎剁野鸡,攒盘肉,冬笋炒肉,蒸肥鸡烧狗肉攒盘,白面丝糕糜子米面糕,还有几个家常的青菜。 味道扑鼻,看起來也是十分的精美。 “这是……你做的!” 辛越点了点头。 “有两碗饭……你也沒吃饭!”见辛越“嗯”了一声,楚之凌有些震撼又有些期待更有些愧疚,复杂情绪齐涌心头,他问了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題:“你在等我回來!” 辛越迟疑了一下,似乎对她來说,对人表露情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良久她才张口,下了什么决定般,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你沒吃饭,我就想等着你一起吃,如果你不肯吃,那我也不吃饭,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饿着!”她的声音软软的,澄澈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的单纯。 此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燃起了油灯,室内散发悠悠的光晕,楚之凌闻言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心头越发激荡,一种电流般的情绪碾过周身,涌起淡淡的热潮。 这真是年少的时候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一个爱穿白裙的少女,一个安静的等待,一桌为了他而盛放的筵席,还有一盏散发着淡淡暖晕的油灯。 这大抵也是每个男人的夙愿吧!江山过境,千帆远去,有一个人为你做菜,担心你的身体,因你的喜怒而牵绊满怀,有一个人系住你漂泊的绳索,安然等待,做你的归依。 楚之凌觉得,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所以被很多人追求,大抵能参悟吧!因为无论外面的女子如何妩媚如何诱人,或者如何秀色如何纯澈,都带给不了那种家的感觉,沒有风雨相随的过往,沒有同生共死的追忆,沒有患难与共的坚贞,所以无论多野的男人,最终渴望的,都是归家。 岁月空寂或者喧嚣,唯此一人,白首至死。 “吃吧!”辛越递过來一碗饭,示意楚之凌吃。 “我不饿,我喂你吃!”楚之凌夹了很多菜,坐到辛越旁边的椅子上,将菜送至她唇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喂,你自己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楚之凌还是诚实地说道。 “少编,我都问过楚炎了,他说你今天一天都不开心,都沒吃饭!” 楚之凌想跟她坦白,但当想到后果时,他又有些瑟缩。 万一她知道他骗她,一生气又不理他怎么办。 其实这不是主要担心的,她生气他最多死皮赖脸地哄哄就成,主要担心的是,她今天好像有对他示好之意啊!可不能打断这温馨的氛围……决定了,等温馨完之后再说。 辛越似乎也沒有吃饭的意思,她站起來,犹豫了很久,楚之凌见她有话要说的样子,也耐心地等了很久。 楚之凌有些犯困,托着腮在那里,头有些低下去。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迷蒙中感到有人碰了碰他肩膀,入目是辛越清秀的脸,她淡笑着:“嗯,我给你打了热水,沐浴吧!” 楚之凌有点怔,感到无限的受宠若惊。 辛越见楚之凌不动身,便朝他笑笑道:“孩子沒有了无所谓的,我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楚之凌走向浴桶,辛越愣了一下,僵直着脊背还是走了过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几秒钟准备工作,然后将一双素白无瑕的手伸向了楚之凌的衣襟。 干净纤长的指尖划过质地极好的丝绸,辛越褪去了楚之凌的外衫,到里面的衣服时,她手抖了一下,给他脱了上半身的里衣,楚之凌蜜色的肌肤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白皙,胸腹肌紧致,无一丝赘肉。 见辛越红着脸久久不脱他裤子,楚之凌清了清喉咙:“我还是穿着裤子洗吧!夫人给我搓背就成!” 说完穿着裤子就踏进了浴桶。 辛越嫩滑的小手在楚之凌胸上背上游移,一阵阵火热被撩起之后,楚之凌只能低叹一声,这真是一场甜蜜的炼狱。 她给他洗得很慢,好像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事情,楚之凌也猜得到她是要跟他做生孩子的事,已经决定了,但是又害羞,在拖延着时间。 她的小手在他背上游走着,楚之凌身下起火,可又只能生生摁灭,她主动对他邀约表示亲密太过难得,他不想过分逼她。 “阿嚏!”水都洗得凉了,楚之凌鼻子一痒,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辛越沒做过服侍人的事,连忙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身子。 辛越一向淡定优雅,楚之凌很少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念及此,他闷闷地笑了一下。 看她窘迫的样子,终是不舍得难为她,楚之凌拿过她手里的毛巾,自己擦干净身体,穿上了放在一旁的白色睡袍。 辛越见到楚之凌的举动,心头滋生出浓浓的暖意。 他很尊重她,理解她。 见他对着她笑,眉眼温柔,她忽然觉得自己内心也开阔了很多。 其实她知道,他之前,可能是在骗她,所谓孩子一事,他可能是借此來让她心软。 后來从他的反应,她笃定了得出的这个结论。 可是她却丝毫不想怪他。 按照这里的历法,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其实清楚地记得,但是刻意让自己忘记。 她有时候是一个特别放不下的人,对于死者,对于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一种执念,她特别地想自己的母亲,那个总是让她觉得温暖的女人。 辛越一直能记清楚自己的母亲长成什么样子,母亲长得很美,嘴角有两个甜甜的酒窝,牙齿特别白,母亲是辛越见过的最坚强最有生活情趣也最有魄力的女人,她很博学,懂得很多国的语言,说很多语种都特别流利。 对很多嘲笑她都能一笑而过,她是个率性而大方的女人,然当真气急了的时候,她又显现出巨大的魄力,直接命令,果决敢断,气场强大令人不得不臣服。 在辛越的心中,母亲就是像海一样的女人,宽阔豁达,却也翻云覆雨, 第100章 主动示好 母亲说话特别风趣,人格魅力也很足,她做父亲的情人,却让父亲爱了她十年,在这十年期间,父亲只拥有她一人,与原來的妻子都沒有同过房,更沒找过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子,为了不委屈母亲,父亲还动用关系,在法律上把她正式作为自己的妻子,除去她的情妇身份。 而最后的罢手与分离,是因为母亲患病死去。 辛越记得母亲死的时候,仍然是笑着的,母亲揉着辛越的头发,温柔地笑着:“怎么办呢?最担心的就是小越了,小越这么不爱笑可不好哦,妈妈都不想走了呢?” 她的脸十分惨白,一只已经踏进死亡,嘴角依旧挂着微微的笑,到死,她都是温柔安详的,即便在此之前她经历那么漫长而深刻的病痛折磨。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辛越变得有些善感,她其实有些后悔,为什么妈妈在世的时候,她不满足她的心愿,多笑一下呢? 人真的得改变一下自己啊!为了自己所珍惜的所在乎的人,让自己变得可爱一点,温暖一点,人生之相聚相散无常不定,不学会珍惜,势必会留下遗憾。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楚之凌见辛越面色有些不对劲,便担忧地皱了皱眉。 辛越摇了摇头,沒有说话。 眼前这个男人,疼她,爱她,照顾她的感受,原谅她的过错,不顾生死救她于危难之间,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他。 “楚之凌!”她叫了他一声,然后走过去,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手环住他的腰,认真地说道:“跟你一起生活,我很开心!” 女孩子声音轻轻的,恍若是蝶翼落在花朵之上,颤动出的一点幽香。 楚之凌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伸开手臂抱住她有些冰凉的身子。 “傻瓜!” 过了一会儿,辛越从楚之凌怀里探出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间染上一抹媚色:“我们休息吧!” 女孩子高高地踮起脚尖,将嘴贴在楚之凌的耳边:“抱我!” 她明眸间漾出一抹笑意,像是一汪明澈的溪水,倒影着岸边浅粉深白的花朵,澄澈水净中几分妖,几分艳。 楚之凌将手弯到她膝盖窝,将她打横抱起,往大床上走去。 辛越应该是在他回來之前就沐浴过的,她着了一袭淡绿色的群衫,身上是兰花般的清幽之气,气息伴随着热热的呼吸传入男人的鼻腔,清雅素净中透出几分略显惑人的妖冶。 楚之凌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然后自己站在床边,等待着她的动作。 辛越望向楚之凌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宛若秋水,莹莹发亮,小巧挺直的鼻子下,小嘴嫣红,她的贝齿雪白,因为小嘴微张的缘故,露出那么一点点,眼睛亮亮地抬起,便有几分少女的洁净与无辜。 楚之凌负着手,见她这般女儿家模样,眼里也带起笑意。 辛越跪直着身子,将手伸向楚之凌的脖子,把他的头弄低那么一点,然后嘴唇朝他的嘴凑了过去。 楚之凌的口腔内顿时充斥着她清甜的气息,他环住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注视着她白皙的小脸,近在咫尺的明眸灿若繁星,眼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波澜,灵韵随着略微上挑的眼线,一点点地溢出來。 她的舌略显生涩地在他口腔内转动,楚之凌眼里含着笑意,与她舌齿交缠,于渐渐升腾起的情欲中捕捉她游走的丁香,肆意而缭乱地厮磨。 他差一点就想褪去她的衣衫,不过却生生忍住,比起被动承欢,他更想让她主动。 于是他一下便放开她的唇,微微勾起嘴角,望着她。 因为适才拥吻的缘故,她的唇变得有些红肿,微微张着,像是最娇美的玫瑰花。 她赤着雪白的足越过楚之凌,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走到桌边,拿起一壶酒喝了几口,然后再走回來。 “至于喝酒壮胆吗?”楚之凌微微笑着,唇角带出丝丝戏谑。 辛越甚少沾酒,几口下肚脸色有些红,她走到楚之凌的身边,仰起头,眼眸含水清波流转。 可能是饮酒的缘故,对于这种事情她胆子大了些,踮起脚尖褪去了楚之凌的上衣,如远山的黛眉微微地弯了起來。 一袭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盈盈一笑间,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上部分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挽起,如玉般无瑕中又透出几许慵懒妩媚。 她将手伸向自己的腰带。 衣带牵扯而出,外披的淡绿色罗衣缓缓褪下,露出里面薄纱般的白色里衣,曼妙美好的身段包裹在柔软的衣料中,灯火忽明忽暗地晃动,若隐若现分外勾人。 酒意上來,她整个人大胆了很多,身子软在楚之凌的怀里,仰起头笑着:“你啊!给我脱衣 !” 她语气是有些命令的,不是在征求,极淡地透露出一股威慑。 楚之凌皱起眉头,想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怀中的女孩子偏又用脑袋蹭着他下巴,软糯着声音道:“好吗?” 她抬起尖尖的下巴,眸子间醉意朦胧,脸粉粉的,像是醉得厉害:“好不好啊!” 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 楚之凌伸修长的手指,将她的里衣解了下來,她的身上只剩一件肚兜和一条底裤。 她的肚兜是粉色的,接近白色,极淡的那种粉,像是女孩子羞赧时白皙的脸上浮现的红潮,自然而然,偏又诱人至极。 精致瘦削的蝴蝶骨旁,白皙的肩头肤若凝脂,白里透红,在透过窗子的月光的洒照下,像是有些晶莹剔透。 一头长发披泻在辛越身后,楚之凌环住她腰,如瀑般细细密密的青丝落满他的手背。 凉意让辛越微醉的思绪清明了些,她有些怯地退后一步,躲开了楚之凌想要印下來的吻。 楚之凌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略显邪气的笑意:“夫人已经懂得欲拒还迎,吊人胃口了!” 第102章 恣意怜爱 辛越摇摇头,修长的玉颈下,一片凝脂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辛越身后五步远的窗边开着大朵白色的海棠,由于视线的问題,楚之凌看的时候,极像她鬓边簪了一朵冰姿雪颜的白色花朵,为她添了几分圣洁和纯净,而她此刻衣料甚少,皓臂外露,长而瘦的腿也泛开薄薄的绯红,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无端就有艳色流露。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圣洁又妩媚,简直就是女神与妖姬的结合体。 楚之凌俯身,吻上她眼角的泪痣,她的肌肤柔滑如腻,又由内而外散发出暗香,让人如品美酒,润到心里。 “啊,痛。” 一番沉浸,楚之凌将她的脸当成了唇,微微用力地品啜,弄得辛越有些不舒服。 楚之凌移开她脸,微微勾唇:“有本事你也咬回來啊。” 辛越如水荡漾的眸子间略过一阵清明,便从善如流地将嘴贴到他褪了上衣的肩上,小小的牙齿一用力,楚之凌立刻倒抽一口凉气。 “你还真咬啊。” 辛越便扬起头明灿灿地笑着,眼如揉碎的银子般莹莹生亮,楚之凌一怔,他似乎从來沒有看到她这么开怀的样子,眉眼间都是舒展的,仿佛初生的小孩子,毫无顾虑地笑起來。 她笑起來真的极好看,柔柔软软的,清秀的脸越发地漂亮动人。 楚之凌勾勾唇,几分可怜兮兮地望着辛越:“夫人,还不做事,你夫君我就要冻死了。”他光着上身,低头望着她。 “那你躺床上去。” “你在上面?” 她一挑美眸:“有何不可?” 楚之凌伸手弹了弹辛越的额头:“还沒学会走呢就要跑,鬼丫头。” 随即抱起辛越,将她放到床上,自己也进了去,帐子一拉,春光尽掩。 他让她趴在他身上,辛越压着他,却不知道如何动作。肌肤相碰间,她只感觉到身子酥酥麻麻。 停滞了几秒后,她将唇印到楚之凌的下巴上,颈项上以及胸膛上。吻完之后她又不知道干什么了。 这真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大难題……伤脑筋,接下來该做什么?脱了自己的底裤和他的裤子吗?然后就…… 辛越吞吞口水,面露踟蹰。 楚之凌身下已然火热,辛越的这般忽停忽起让他感到有些无可奈何,他随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从她右腿间底裤的空荡处伸了进去,拽掉了她下身的束缚。 修长的美腿间曼妙可现,肚兜下的小腹平坦得不可思议。冰肌玉骨之上,是她含着水意的莹亮眸子,带着些怯意地瞅着他,玫瑰般的唇瓣被牙齿咬住。 随即又漾开一笑,似乎同意他的爱抚。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 楚之凌嘴角扬起一抹笑,随即进入她体内,火热的坚挺直达花心的顶端,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流出,划过她精致的锁骨,缓缓沒入双峰间幽暗的沟壑。 身体融合,他抱住她,便是浓情蜜意肆意怜爱,便是采花涉蜜两相缱绻,便是暗径幽深桃花流潋,便是欲仙欲死情难自控。 凝脂般的肤,泼墨般的发,修长匀称的身姿,灵气四溢的眸,她是艳不可言的尤物,他无法罢手,哪怕筋疲力尽也要紧握。 ,,,,╭(╯3╰)╮我是无耻卖萌求票票求章章的分割线╭(╯3╰)╮,,,, 一个月过后,月上高空。 夜风冷冷地吹过平户大街,因为已是深秋,天上的月光分外凄清,洒在地上,有些惨烈烈地白。 伶人的乐曲在极远处悠悠扬扬地响起,女子端过一个白底青蓝瓷杯的茶,宽大的衣袖上绣着几朵精致的芙蓉。 “美子怎么还不落子?” “明衣姐姐,我……” 星野明衣抿了一口茶,眼睛望了一眼棋盘,复抬起稍显清冷的眸,望向面前欲言又止的田泽美子。 “你上次和阿尼克一打赌,他沒有接是吧?”田泽美子随意落了一颗子。 星野明衣放下茶杯,手摩挲着质感极好的黑色棋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对啊。” 她落了子之后才望向田泽美子,缓缓说道:“我跟他说,他夫人对他别有用心,若是我输了,便一千两黄金赠给他,他不肯相信,说我的赌毫无意义。因为探听到他夫人先前并不怎么待见她的消息,我跟他说十之八九是他夫人想要逃离她身边,对他假意顺从,伺机逃脱。” “然后呢?” “然后他沉默了半晌不说话,后來还是说,他相信他夫人。呵呵,是真的相信吗?如果真的毫无怀疑,那何必前段时间天天耗在外面,不就是为了试探她吗?”星野明衣勾起唇角笑笑,眼里几分清冷和锐利。 “可是他们还是和好了啊。”田泽美子嘟着唇。 “对了,”田泽美子又想起什么,问明衣道,“不是说还有办法吗?” 星野明衣以手拖着下颌,勾唇道:“嗯,最后一招,如果这次都不行的话,我劝美子还是放弃吧。中国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天涯何处无芳草’。” 田泽美子又记起什么來:“你上次不是说过,那个人找不到吗?”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星野明衣微微笑着,然后一子落定,微笑道:“美子输了,这几天都要为我采集菊花水露,记得哦。” 田泽美子其实不太懂得星野明衣说得那句花和柳的寓意,是要她顺其自然不再争取呢,还是一切已定她可不必担心?是侧重“有心栽花花不成”呢,还是倾向“无心插柳柳成荫”? 两句诗,可是截然不同的心态,和截然不同的认知。 “站住,别跑!” 在日本平户大街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叫喊声此起彼伏,几只民居家的猎狗被套牢锁链,闻见响动连忙警觉地站起,嗷嗷地连声叫着。 “站住!”字正腔圆的中文响起在平户大街上,被急速吹过的风刮得有些模糊。 ,,,, 亲爱的读者们给我留个言吧,就算是看盗版的亲,也可以來我书评区留个言,我不会怪你们的真的……只要告诉我你在看,我就觉得非常感动加感谢了,么么哒。求评。 第103章 深夜追逐 “站住!”字正腔圆的中文响起在平户大街上,被急速吹过的风刮得有些模糊。 白色的身影在前面快速地跑动着,后面跟着几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苍茫的夜色下,是一场速度的较量和角逐。 白色的身影加快了力道快速地跑动着,经过一个拐弯处,待那些人追上去的时候,白衣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晏大人,我们往哪条道上追?”面对着分叉的路口,一个黑衣人略显茫然地望着面前的晏湛。 晏湛一袭淡蓝色的长缎,上面是银色的兰花底纹,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华的光泽。他借着皎白的月色,沉凝着眼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们回去。” “为什么?” “这左右两条路走到底,最终归向的,都是一个地方,田泽家。” 黑衣人不解:“为何?我们与田泽家并未结仇,我们來东瀛就是为了抓那人,怎么可以让他跑了?而且听说睿王爷的人马也暗中到这里來了,他居心叵测,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拿下那人,不该让睿王爷的人马得手才是。” “经过田泽家一旦被发现,我们非但不能将人擒拿,还会损兵折将,性命难保。”晏湛负手,微长的凤眸一挑,眼里映着寒冷月色,似有清辉流淌,“你忘了田泽家住了一个我们惹不起的人吗?” 晏湛的话刚落音,黑衣人的眼前就闪现出那日的场景,一袭玄锦长袍的男人在船上熟络地打着旗语,森寒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澎湃的海水中,他狭长的眸眼带着无情的冷酷与嗜杀。 是了,晏湛曾经卧底东印度公司,让人设计对付过楚之凌。 就算晏湛不追去,只要楚之凌发现他们的行踪,势必会追查,查出了眉目之后难保不会对他们的行动横加干涉。 以楚之凌对敌人毫不手软的个性,远离他才是明智之举。 几人散去,留下秋季的月光冰冷地照在地上,几只蝉栖居于高处的树枝上,不时发出短促的鸣叫。 夜,静得厉害。 跑了许久,白色的身影见身后已无人跟随,方才停了下來。他手按在围墙上,累得气喘吁吁。 待喘气完毕,呼吸正常了之后,他才直起身來,皎白的月色下,隐约可见围墙那头立出一个屋顶,屋顶旁翻飞着一把旗子,随夜风哗哗地舞动。 这把旗子预示着这是平户岛主田泽翌煌的家,当地只有他一家在宅院里放旗子。 白色的身影预知到了什么,眼底神色顿时变得复杂。他似乎想翻过围墙去,良久,却只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他的脊背贴在墙上,一点一点,无力地滑下來。 “也不知道大嫂今天怎么了,竟然想到给我们做好吃的。” 两个海贼在院内走着,因为今天是月圆之日,有些思家之情,两个人都沒睡,就四处走走,最后他们坐在一个小亭子里,杂七杂八地聊着天。 中国的海贼不比欧洲海贼,欧洲海盗一般是因为叛逆和想追逐自由,或者在海上搜寻宝藏。 虽然中国出來做海盗的并不是沒有抱这种想法的人,但大都不是自愿,很多都是被逼无路,非常多的是被当时的官府迫害,很可能现在拿着刀进村子抢劫的面目狰狞的海盗,前不久还是被巡街的官员踢掉菜篮子哭天不应求地不灵的可怜百姓。 小农经济为主的国家,土地为本的概念根深蒂固,若非无路可走,谁舍得抛下陆地,投身冰冷莫测的海洋呢? 如楚之凌前生为官家之子,举家为国却遭满门屠戮,再如在平户发家的田泽翌煌,前身为小裁缝,因为铭朝实行的连坐制,村里一人犯罪,未能举报,所以周边几家受累连坐,齐赴刑场,当然出得起钱买命的除外,田泽翌煌不想死无全尸遂投河自尽,未想得人相助,做了几年海盗,后机缘巧合之下在平户落了根。 是以现在,两个曾经是普通百姓的海盗坐在亭子里,仰头望着镜子般的圆月,满满是思乡之感。伤春悲秋了片刻,开始聊着一些沒头沒脑的话題。 聊到辛越,这几天她变化很大,虽然仍旧话不多,可是并不会像以前那么用略带嘲讽的目光望着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会做好东西给大伙吃。 “你说我们大嫂是不是真喜欢上了我们大哥,我感觉她变化好大呢。”叫陈潇的男子问道。 事实证明人都是很八卦的,这与性别无关…… “听说大哥和大嫂预备生一个孩子,不过这孩子放哪里养啊,我觉得大嫂不太会像那种带孩子的人,他要大哥带,大哥肯定是要我们带……”李权抚了抚额头。 “不是吧……这未免也太残酷了。” 两个男人的声音都有些大,随着夜风飘到墙外白衣男子的耳中。 白衣男子顿时脊背一僵,已经到生孩子的地步了吗? 他紧紧握住拳头,面色死白。 白衣男子站起來,他似乎想爬进去,由于日本常年地震,所以建筑都不是很高,这墙比一般的围墙要高,但好在他高挑挺拔,能爬进去。 然而真正要爬进去的时候,他想,爬进去了有什么用?他能,把她带出來吗? 念及此,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及额的发盖住了眉眼。深秋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他忽然感到刺骨的苍凉。 而就在这个时候,围墙内传出一阵稍显清冷的女声:“喂,你们两个未免也想得太多了吧?” 熟悉的声音,淡淡懒懒的,云淡风轻,又夹带着一丝骄傲的语气,一点点都沒有变。 白衣男子顿时抬起眸子,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绝色的面容,紧抿的唇角。 听见她的声音,升腾在他心中的,是很久以前被人抛弃,漂泊在茫茫海域时,忽然找到了灯塔的那种喜悦和满足,虽然灯塔光芒飘摇不定,但是只要看着就很温暖,亮亮的,明晃晃的。 ,, 那些关于中国海贼的讨论并非空穴來风,实在是有具体的历史做依托,文中的人物楚之凌以及田泽翌煌都是有历史原型的。稍显文学的艺术加工,并沒有很夸大。事实上明朝末年就是一团混乱的,冤假错案层出不穷,实行的很多制度都不合理。也请相信,世界上真有楚之凌这么纵横四海,唯我独尊的男人(亦官亦商亦盗,多才多艺,桀骜不驯),楚之凌到后面会越來越强大的,不是还有个官要当吗。这文其实是男女双修的,不仅是女主的成长史,也是男主的成长史,依据历史线索,男主的霸气会越來越足。如果你们问这个霸气侧漏的男人在历史上的原型是谁,我可以很笃定地告诉你,这个人说出來你们不认识,但他的儿子你们肯定知道。 还有,这个人在闽台地区地位蛮高的。 第104章 不速之客 “大嫂你怎么在这里?”两人见辛越在那儿,都显得有些讶异。这么晚了,她应该睡了才是。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辛越挑挑眉,“你们在这里吹冷风的,不就是要个女人见证一下你们的豪迈和不怕冷吗?要不要我夸夸你们呢?” “大嫂真要夸我们吗?”陈潇嘿嘿地笑着。 “你个蠢蛋,大嫂是要我们回房睡觉,别吹冷风啊,她在说我们沒事找事知道吗?” 辛越清了清喉咙:“以后晚上出來要多穿点衣服,现在天气变冷了。” “谢谢大嫂的关心。” 辛越淡淡地道:“我哪里关心你们了?是你们大哥一天到晚生怕你们生个什么病。”现在这里开始流行瘟疫。 “大嫂真是爱大哥啊,关心个人都不忘记把大哥带进來。”李权略有些滑头地笑着。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辛越挥挥手,望了眼头顶悬挂的圆月,放软了些语气,“马上就能回去了,都别多想了。” 说到回家,性子软的陈潇眼眶一红,辛越皱皱眉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纸包着的饼來:“呶,给你吃。” “原來大嫂是在这厨房偷东西吃啊。”李权笑笑。 辛越耸耸肩:“可不是吗?你们大哥虐待我,不给我吃的,我只好深夜偷东西吃了。” 陈潇想接过饼,手却又缩回去:“大嫂你还是自己吃吧,你不是肚子饿吗?” “大不了我再去偷一个,你大哥打我的时候,我就说你敢打我我就敢打你孩子。”她将饼儿丢到陈潇的怀里,又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李权刚想恭喜辛越有孩子了,话到嘴边却换成了极其警惕的一句话:“什么人?” 三道围墙的机关啾啾啾响个不停,似乎还是沒能阻止外人入侵的脚步,忽然间靠近里屋的围墙上伸出两只修长白皙的手,紧接着一张辨不清男女的脸出现在视野内,他大半个身子都翻过了围墙,正在这时,机关里的一根银针激射过去,那人不幸中招,“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那人皱着眉头,用日语叫了一声:“辛越。” 他的脸是极为独特的,雌雄莫辩,有一种超越性格,甚至超越年龄的美丽,世界万千词语,也难诉其形容。 李权和陈潇被这般绝色晃了一下眼,然后同时皱起眉头,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夏川伊织!船上的那个日本俘虏! 想起來了。 上次让他被辛维琏放跑了,这次可不能轻饶了。 两人同时往前,正在这个时候,又來了很多人。有些是田泽家的仆人,更多的是楚之凌手下的人,这些海盗们生活在田泽家,觉得不能白住,给了田泽翌煌一些钱后,还会给他守卫住宅。 “什么人?” 李权和陈潇回答着:“畅哥,这是那个日本俘虏。” 宋畅见到夏川的脸,忽然想起來了,于是道:“那我们把他交给大哥。” “我看直接杀了吧,上次大哥就说后悔沒杀了他。” “好。反正这家伙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看着怪恶心,把他砍了,明天再告诉大哥!” 夏川听着众人的言语,一下子面如死灰,他害怕得甚至有些说不出话來。 这些人杀他,都沒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为什么他就该死? 面对众人的虎视眈眈,夏川早已失去了以前的从容,他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缩紧。他不会武功,为了进來,他刚刚强破机关,身上被毒针扎了,密密麻麻的,他现在痛得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动手吧!” 众人打定主意要除了他,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慢着。” 走过來的少女一袭淡黄色的群衫,身上披了件并不很厚的狐裘,洁白的狐毛簇拥着如玉的脸,更显得清灵秀美,眉目如画。然而她的脸上习惯性的是云淡风轻的神情,书香隽雅中又添一份从容淡定的气质。 “你们要杀人吗?”见众人停下动作,她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个人。 “让我看看这是谁。他刚刚好像叫了我名字呢。” 这个世界上知道她名字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晏湛,一个是夏川。前者的话杀了无碍,后者…… 辛越想起以前在小渔村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个少年的苦难,那个少年的迥彻,还有那个少年的柔软。 在那么多天同房共处的日子里,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逾矩的举动,他看似散漫轻佻其实很正人君子。他似乎很想跟她说话,可是有时候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开口,他可能是怕她嫌弃他。 在海贼侵入村庄的那个夜里,她不顾及他感受一个人跑回去找敏敏家的人,她以为他会一个人离开,沒想到他却不顾危险來找她,鼓励她要振作。 朋友很珍贵,同生共死的朋友更珍贵。 随着人潮的散开,辛越见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的夏川比她看到过的任何时候都要狼狈,他背上和胳膊上以及腿上扎着的银针在月光下幽幽地闪着寒光,而他的一袭白袍也不知何故变得破破烂烂,他一头黑发散乱不堪,俊美的脸上露出苍白的疲惫。 见到辛越來,夏川眼皮抬起,虚弱至极的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辛越,好久不见啊。” 他的声音十分地沙哑,似乎说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劲,几个字下來,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辛越在他身边蹲了下來,略疑惑略担忧地问:“夏川你怎么到这里來了?” 夏川忽然抓住了辛越细瘦的手腕,剧烈地喘着气说道:“跟我走,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你的。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楚之凌伤害到你。” 辛越记起來了,那天和夏川分离的时候,她和楚之凌还是冰火相对的,夏川不知道她和楚之凌的新关系,理所当然地以为她现在在受楚之凌的迫害。 “我不想來这个国家的,但是我要见你……” 这个国家,是他的家,也是他毕生苦难的开始,他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里。可是…… 夏川还要开口,正在这时,刷的一声利响突然响起,惨白的刀光一闪,鲜血喷溅于地。 第105章 矛盾滋生 “徐连你干什么?”夏川的背被徐连一刀划中,他顿时两眼一闭,脸磕在冰冷的土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夏川你醒醒,振作点!”辛越拍着他冰凉的脸,着急地叫道,“不准死!” “大嫂这么伤心干什么?难道真如一些人所说,你和这个不男不女之人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辛越冷冷挑眉:“你才不男不女。” 夏川忽然手动了动,紧接着唇也跟着动了动:“我……我要被你气活了……在这……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说……‘你才跟人……有……非同……非同寻常的关系’吗?” 辛越哼一声:“我还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吗?你给我活着就是了,少说话。”接着她转过头, “谁能帮我把他背起來送到我跟楚之凌的房里去?” 无人站出來。 徐连嘲讽道:“大嫂还要救他吗?” 辛越懒得理他,继续询问着刚才的问題。依旧无人肯站出來。四下一片惨白的静谧。 辛越知道,这些人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一旦楚之凌雷霆大怒,首当其冲的就是帮助过她的人。 她其实有力气把夏川背起來,只是腹中又有了孩子,过度用力会引起胎盘不稳导致流产,她站起來,洁白的衣衫纠缠着青丝在风中翻飞,她脸上沒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如果谁今天帮了我,我一定不会忘记他的。” 天边的月亮极其大,辛越整个人被月华笼罩,寂静沉默的夜里,有谁的心,在慢慢地变凉。 “好。我知道了。”辛越露出极浅的一个笑,苍白的,冰冷的,她弯下腰,对着夏川说道:“尝试着站起來。” “大嫂,你不会要背他吧?你肚子里有孩子啊。”陈潇有些着急地说道。 “那我就看着他死吗?”辛越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说话,只慢慢地扶起一身是伤的夏川。 “你们在干什么?” 稍显冰冷的声音突然闯入,男人一袭藏青色的长衫,黑发束起,面容如玉,浑身散发出不怒而威的冷冽气质。 “大哥!” “大哥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大嫂的吗?”他踩着一地冰冷的落叶走上前來,狭长的凤眸间突然凝聚起暴躁的怒火,语气也变得十分严厉,“要她跪下來求你们,你们才愿意帮她吗?” 在场的人无人说话,只因为大多数明白的人都知道,大哥的这场怒火,究竟对何人所发。 一群人都应景般地说着道歉的话:“大哥,我们错了。” 楚之凌深黑的眸子间酝酿着不可预知的风暴:“找两个人把他送我房里去,其他人都给我滚。” 辛越望着楚之凌大步远去的背影,忽然勾出了一抹略显冰冷的笑。她似乎有点冷,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望着头顶惨白的月光,一抹略显苍白的笑在唇边冰冷绽开。 周围的人陆续散去,有些人似乎想跟她说话,却怯于她神色的冰冷与不可靠近,还有一些人,毫无顾忌地对她送去了嘲讽抑或同情的目光。 她何其尴尬啊,他说其他的人都滚,那她,还有要跟上去的必要吗? 她摇头一笑,何时,竟被诸事所累,不得自主。 便迈步往前。 回到房间,楚之凌叫來郝伯给夏川查探伤势,而他则负着手站在窗边,惨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他浑身清冷得像是一尊雕塑,透着任何人不可靠近的气息。 辛越抿着唇,无法上前,却也不知后退何处,只能挺直着背站在那里,夜风翻动着她如瀑的长发,她面无表情,却无端透出一种凄清的美。 “咳咳……”一阵咳嗽声顿时打乱了平静,夏川剧烈地咳嗽着,嘴里逸出一大口鲜血。 他面色发青,如果稍有不慎便会不在人世,他继续咳血,可脸色仍旧是沒有好转,甚至比以前更青。 辛越眉头皱得紧紧,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疾痛,这不仅是因为夏川的危在旦夕,更因为楚之凌冰冷的态度。 楚之凌转过头,见平日里淡定从容的少女此刻望着床上的少年面露忧色,他的眸子危险地眯起來,再也忍受不住般走到辛越的面前: “如果我不來,不出现,你是不是预备把他背回來?就算以我们的孩子为牺牲,你也要救他?” 辛越看着他暴怒的神色,心里变得空前的静,她认真地回答:“是。” 他忽然就扣住她尖瘦的下巴,有些用力地逼迫着她:“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不顾一切吗?” 辛越的脸上沒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仍是那般淡淡的,波澜不惊的,她缓缓地说道:“不是他重要,是你变得不重要了,所以我跟你的孩子,也沒有他的命重要。” 他看着她冰冷的神色,眸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你……” 辛越拿开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唇角绽开一个冰冷的微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早就出现了,你躲在暗处,你偏要看着我求助于人,看着我能为他做到哪一步,如果不是我要背他,拿孩子胁迫你,你会出现吗?” 他不说话,她的面容平静而冰冷,“如果你不出现,那这个孩子,还有留下來的必要吗?” 是了,他就是怀疑她,他冷眼旁观着她的无助,他在众人面前将怒火指向她,他从來都不问夏川和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有暧昧不清的关系,所以在她担心夏川的时候,他会那么地怒不可遏。 她忽然觉得很累,因为要迁就他,她就要放弃自己的其他?她就要折断自己的羽翼,乖宝宝一般依偎在他身边?她要每天跟他说一万句她爱他他才会觉得安心,才会相信她心里不装其他人? 夏川在郝伯的救治下勉强地睁开了眼睛,他有点意识模糊,以为还在围墙旁边,遂张口就对着辛越说:“我沒事……不用担心……” “她才沒空去担心你!”楚之凌霸道地钳制住辛越的腰,对着郝伯道:“你先出去。” ,,,,,, 厚着脸皮问各位亲们要长评,盗版亲也來吧,嘻嘻,我会更有动力写下去的,一起看书一起交流,哦也,我写文也是为了要有读者,不订阅不怕,怕的是沒人看,很多筒子都是未成年,沒有网银,零花钱也不多,姐姐能体谅的。用你们妙笔生花的手给姐姐写长评吧,嘿嘿,大家一起开心~~~ 第106章 措手不及 郝伯如言退出,辛越一抬头,发现楚之凌的眼里深藏着某种冰冷的气息,紧接着他狂乱的吻就落到她的唇上和面颊上。 辛越被他吻得近乎窒息,像是溺水了一般,暴怒的男人失去理智般地吻着她,一边还不忘对着病弱的夏川示威道:“看见沒有,这是我的女人,被我吻,被我抱……” “那又……”夏川咳出了一丝血,虚弱着眸眼说道,“怎么样呢?” 他望着辛越,目光纯粹宛如孩童,清澈得沒有一点点杂质:“我还是……喜欢她。” “夏川!”辛越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因为她感觉到了楚之凌急剧蹿升的怒火。 她知道无论自己怎样楚之凌都不至于对她做出过分的事,可是夏川……他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吗? 果然,楚之凌放开了钳制住辛越的腰,浑身冰冷地走到夏川的面前,他提起夏川的衣领,暴怒的眸眼对着他,沒想到少年望着他,却勾出了一抹略显嘲讽的笑意,那不是倔强的笑,简直就是刻意的挑衅。 夏川张唇,对着楚之凌低声说了几句话,楚之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他提起夏川的衣领,就把他狠狠地丢出去! “嘭”的一声,少年的身体好像断线纸鸢一般,砸在了一室的家具上,楚之凌拽起他流血不止的身体,就要一拳头挥过去。 “不要!”辛越大惊失色,忽然间小腹一痛,连忙蹲下身子。 楚之凌眼神动了动,丢下了夏川的身体,走到辛越的面前,停了一下,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冷冽地响起:“为了他,你已经要用到装病这一招了吗?” 他迈向门,她的声音压抑着痛楚在他身后响起:“你去哪里?”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我这不给你们留空间呢,你好好在这里照顾他吧,你不是挺关心他的吗?” 说完他就大步一迈,走进了茫茫的夜色。 ,,, 夏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长长的,爬满紫花的长藤,他就和几个侍女在那里快乐地玩着,侍女姐姐会拍着手,夸赞他唱歌很好听。其实他咿咿呀呀的,总也唱不出调子,可是被人夸,还是会觉得很开心。 梦里的他,是三岁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他有一段很幸福的,很美好的日子,很多人都喜欢他,说他很好带,很爱笑,一点都不会像宫里其他小孩子一样骄奢。那时他最喜欢别人给他洗脚丫子,在爬满葡萄的架子下,脚底传來又酥又麻的感觉,他有点害怕,可是又很喜欢这种感觉,那时,是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他越來越大,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很好看,他见谁都一副甜甜笑着的样子,他看见几个**岁岁大的小宫女脸红红地对着他笑,也会有些小小的害羞。 忽然间,紫色的长藤,绿意盎然的葡萄架,众人的笑脸都揉成了一团,混乱不堪地搅在一起,化成最深沉也最苍凉的颜色,眼前展现的是蓝得深不见底的海洋,他害怕地看着他的父皇,那张平日对他温柔微笑的脸此刻充斥的是冰冷无情的神情,父皇指着他,冷冷地下令: “溺死。” 他的头颅被压到水里,瘦小的胸腔内灌入森冷骇人的海水,他还沒死,他那个时候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气,竟挣开了压制住他的宫人,跪在他父皇的面前,哭着问道:“父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以后会乖乖的,我会听你的话,不要让我再喝水了,好咸,好难喝……” 父皇张了唇,依旧是冷如寒潭的神色:“再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父皇要对他这么凶,他明明很乖的,一点也不惹事,为什么前几天父皇还抱着他给他摘樱花,对他说要让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做他的妻子,可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变得对他这么冷酷呢? 被宫人再次拖起的时候,他发了狠一般,像只小兽拼命地挣脱着,他给父皇磕头,求他不要再让他喝海水,他的头上都是血,却影响不了父皇一丝一毫。 他再次被溺,他被压在水中很长的时间,那种恐慌从四面八方侵入过來,无孔不入,海水咕咚咕咚地响着,他的力气被一点点透支。 然而他还是沒死,他还有一口气在,可是他已经呈现假死状态,心脏都几乎不会跳动了,父皇命人将他丢进海里,他全身都被海包围,渐渐沉进了冰冷的海底。 被抛弃的那一年,他五岁。 他竟然被人救起了,他那时一直以为那是幸运,沒想到那之后,才是真正的苦难深渊。 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他太小,沒有本事,他也不懂异地的语言,他慢慢地长大,却也变得越來越美。在被一个中年男人带进房里凌辱之后,那夜的记忆撕心裂肺,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曾无数次想过,为什么他要被那么对待。 后來他知道了,在沒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极度的美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那时他才十岁,就悟出了那么沧桑的道理。 后來他又改变了自己的思考,他该为自己的容貌感到骄傲,因为这样的缘故,他沒有死,尽管被各色男人或者女人摸來抚去,可他仍旧活着,猪狗不如地活着。 他以此为荣了,他不停地研究着床上技巧,他要满足各色人的需要。 后來,在许天览的船上,他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她跟他说,她喜欢他,她说,漂亮哥哥,你是个好人。那个女孩子十三四岁大的样子,笑起來满满都是阳光的色彩,无忧无虑单纯率真。 那个女孩子,是许天览的妹妹。 他觉得那个女孩子很像小的时候他宫里对着她笑的小宫女,他出奇地沒有嘲讽她,沒有笑她头脑简单,却拒绝她的靠近和示好。 可她偏是那般倔强的女孩子啊,在船上天天追着他,因为他很少笑,她就给他将很多很多的笑话。有时候他沒笑,她就笑了,还捂着肚子夸张地笑个不停。 他在许天览的船上呆了一年,他跟她越來越熟,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变得越來越漂亮,有些情窦初开的感情在一点点绽开,他放任她走进他的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而至,弄得他措手不及。 第107章 振作一点 那天晚上,她要找许天览,门沒关紧,而那时,许天览正在床上,与他热烈地缠绵着。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候她的眼神,震惊,嫌弃,失望,难过,她捂着嘴,当场吐了出來。 她本來身体就不好,因为这件事,受了惊吓,一病不起。 两年之后,他被楚之凌的船队俘虏。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茫茫然的大海,他好像掉进了水中,起伏不定地漂流着。 “夏川,振作点。” 耳边忽然传來十分好听的声音,像是山穷水尽处桃花的轻晃,风中摇曳着馨香与柔软。 “不要死。听到了吗?”耳边的声音略略提高,如溪水石岩笼罩在薄雾中,透出点尖锐的冰凉,下一刻,石岩被冲刷走,留下一泉溪水潺潺地流淌,带着些无助地随波奔向前方,“你要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少女的声音像棉花一样柔软,带着些风中摇曳的喟叹:“怎么就要來这里找我呢。” 你是怪我,打扰了你的幸福生活吗? 夏川睁开眼,入目是少女清秀的眉眼,他真的想问这句话,她问他为什么要來这里找她,是担心他,还是担心她自己?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楚之凌对她怒目相向? “你醒了。” 辛越的笑容带着一丝由衷的喜悦,她的眸子明灿灿的,粉色的唇流泻出一抹笑意。 她的脸很苍白,眼眶下隐隐有些发青,下巴尖尖的,感觉消瘦了很多。 那句质疑的话被夏川止在喉咙里,他沙哑着声音,望着她问:“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 “你活着就好。” 夏川一怔,问:“我昏了多久?” “一整天吧,昨天夜里到今天夜里。” 夏川突然不作声了,他抿着唇,看着她白皙消瘦的小脸,良久沒有说话。 “我去热热药,你等着。” “慢着。” 辛越正要起身,却听见夏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回头,听见夏川说:“我这衣服谁换的,药谁上的?” “我偷偷去找郝伯,要他帮忙的。” 夏川一怔,随即苦笑:“你不求人的。” 辛越就要出去,夏川在她身后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考虑过吗?” 辛越沒有回答,过了不久就端回來一碗药和一碗粥。 “辛越。”夏川叫了她的名字。 辛越拿着药坐在床边的椅子旁,将药递给夏川,抬头道:“自己吃。” 夏川微微皱起眉头:“你对我这么好,楚之凌会生你气的,你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呢?”辛越这才正视夏川,黑眸如玉,“丢下你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夏川微微扯起嘴角,苦涩地摇头:“我早就该死了。” “夏川……” “反正我孑然一人,你又何苦为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辛越淡淡抬眼:“什么牺牲,说得好像很严重一样。” “辛越。”夏川的声音提高了点。 辛越波澜不惊地挑了挑眉:“嗯?” 外面的风透过洞开的窗户吹进來,吹起白色的纱帐婆娑晃动,少年的脸低下來,月光照在他苍白美好的下颌上,有片刻的寂静。沉默片刻后他又抬起稍显清冷的眸,注视着女孩子清秀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又将头低下去,黑色如丝缎般的头发静静地垂下來。 “我肮脏,阴暗,性格多面,我做过很多违背良心的事情,我生來好像背负着诅咒,我……”他的声音越发低,尖尖的下巴如玉一般,是略显冰凉的色泽。 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漂亮的眸子,他动着唇,平静间犹有几分轻颤。 听到少女沒有作声,他复抬起头,眸子间似有琉璃碎裂,残碎的光点交融着晕黄的烛光,从眸间丝丝缕缕溢绕而出,他的声音是有些沙哑的: “我根本沒有你所以为的那么好。” 他望着她,俊美不似凡人的双目间逸出星星点点的哀伤。 辛越清秀的眉宇间沒有一丝一毫的异常,看见夏川这么望着她,她慢慢地蹙起眉來,略显疑惑地望着他:“那又怎么样呢?” 见他不作声,她追问,“你性格之好坏,跟我救你有关系吗?跟我们做朋友,有关系吗?” 风吹动外面的竹子,连绵的竹子如水一般轻轻地流动起來,响声潺潺。几只秋蝉在极远处呼应般地叫着,偶尔夹杂着几声蛙鸣。月光如雪,轻柔覆盖整个天地。 一袭白衣的少年轻抿着唇,无瑕般的脸上双眸幽黑,月光洒在他的头发上,将他白皙绝美的脸映得更加洁白净透,乌黑的发丝像是吸收了月之光华,柔和如流水般地润泽着。 他有很多话想启齿,望着她尖瘦的小脸半晌,最终只嘴角啜几分笑意,轻摇头似无奈似欣慰道: “你啊。”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几树桂子,空气中传來淡淡的花香。 辛越指着夏川捧在手中的药,淡淡道:“喝药吧。” 他端起药碗,月光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打上了一个小环,药水上漂浮着淡淡的热气,将他本就绝代的脸晕染得越发不真实。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他声音低低的,像秋虫踩过落叶。 他微微仰起头,洁白修长的颈项如月光一般毫无瑕疵,几滴深棕色的药水顺着他美好的下颌流淌下來,落到洁白的衣服上,慢慢地晕开,变得浅淡。 他将碗放下,辛越扬手递过來一个丝帕,微微皱眉:“这么大个人了,喝药还流出來。” 夏川将帕子拿过,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少女的指尖,她的手光滑细腻,如流水一般,带着些淡淡的凉意,却真实可及。 闻见她的话,他擦了擦嘴,然后微微勾唇,笑了起來。 他一袭白衣,因为身上有伤,故而衣带松散,嘴角噙着几丝淡薄的笑意,月之子一般的无瑕容颜,通透如水的双眸里又隐隐带出几分行走人世的沧桑,风将他的长发掀动起來,松散的衣袍也随之摇动,此时此刻,他的风姿,即使是魏晋名士,也无法勾勒出來。 他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第108章 我走了啊 这次,不似刚才那句满溢沧桑况味,低诉回咏叹息绵绵,乌黑如潭水般明澈的眸间,萦绕几分人家烟火的寻常喜乐。 辛越望着他,沒有回答他的问題,因为一旁桌子上粥的热气缭绕,她乌黑通透的眸子好似淡抹出薄薄的雨雾,眼底风神,润湿的,干净的,明亮的。 她声音不大:“你为什么要來这里?” 天光洇染成一层薄而浅的底景,少女的唇角流泻出一抹极浅的笑意。细细碎碎的光芒在她的眼中交叠着,就像是冬日厚厚的云层中隐约现出的艳阳。 夏川心一怔,好像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那是夕阳漫漫的午后,宫女们和他在盛满樱花树下相互追逐着,而母后眉眼温柔地在一旁笑唤他:“慢点,别摔着。” 那也是六月雪盛开的夏日,微微张口,唇齿间都氤氲辗转芬芳,风吹过,桧树间的几只雁鸟扑簌簌地飞向洁白连绵的云层,小小的他就坐在长长的藤椅上,听伶人讲农人家的花笠舞,神往得拍手鹊起。莲花上的露水,悠悠地洒落一地。 那也是海天一色的黄昏,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侧抬起明晃晃的眸子,望着他笑眉笑眼地道:“漂亮哥哥,我很喜欢你。”阳光落进她眼里,好似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更是深得见不到光的黑夜里,一袭鹅黄衣衫的少女不动声色地将鲜美的饭菜放到他面前,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中夹杂着几分清浅暖意。烛火那么昏暗,那么细微,还因着船的摇晃而闪烁不停,可他还是看清楚了她嘴角淡淡的笑,犹如月光,清透人心,又温软绵绵。 “嗯?为什么要來这里?”见夏川久久不答,辛越又问了一句。 夏川忽然间笑了,他轻轻张口,墨发散落,端着几分散漫不羁的神态,而眼眸却是认真到有些通透: “因为我们是朋友。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我想念你,我害怕你出事,我想要來保护你,就像你曾经保护我一样。” 辛越点了点头,随后耸了耸肩,懒散地道:“这不就得了。你都可以因为担心我出事而追到这里來,翻围墙,受重伤,我照顾照顾你,也算是很大的牺牲?” 夏川便笑了,孩子一般地笑,吃吃的,好像沒有一点点烦恼。 辛越拨了拨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打傻了。” 夏川一愣,随即朗声笑了起來。 辛越见他笑,清了清喉咙,脸上虽面无表情,然而眼底却有丝笑意流泻出來。 “你们相处得还真是愉快啊。”正在这个时候,带着嘲讽的冰冷声音响起在室内。 辛越回头,望着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楚之凌今日一袭玄袍,黑发高束,衣袂轻飞,眉目间像凝了一层冰似的,凉得无比骇人。 那一双凝聚着暴风雨的黑眸深深地锁在辛越和夏川的身上。辛越听见他的话,站了起來,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此般皱眉的动作落在楚之凌眼里十分之碍眼,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抬起,冷声冷气道:“还怪我打断了你们吗?” 辛越沒说话,又坐了下來,不看楚之凌。 楚之凌眸间的怒火盛放得更加热烈,他一声冷哼,大袖一拂,阔步便迈了出去。 房间内又剩下辛越和夏川两个人,辛越看起來脸色淡淡的,沒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她将放在桌子上的粥端起,递给夏川:“好了,粥的温度差不多了,你先喝着,我出去一趟。” 辛越离开,隔了不久之后又走了回來,她拉开衣柜,选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抱在怀里,然后又走了出去。 辛越离开之后,夏川将粥喝完,他拿起那个辛越给他的那个手帕,擦了擦嘴,擦完嘴巴后习惯性地帕子丢在一旁的桌子上,风一吹,帕子从桌子上掉到地上,夏川眼皮一抬,眼睛注视着地上的帕子。那是一条绣着青蓝色兰花的白色手帕,本來就因为沾了药水和粥,变得有些脏乱,现在又溅上了泥土。 他一怔,目光变得有些深幽起來,随后强自弯下病体,不顾身上的疼痛,将脏兮兮的手帕捡了起來。 他将手帕上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像宝贝一般揣在怀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已经汗如雨下,背上的伤丝丝地裂开來,灼热的红色液体慢慢浸透白色的衣服。 庭院之中,月色如霜,大地一片清亮。远远传來寺院夜半的钟鸣,忽然便有浮云飘荡而过,围拢在皎洁的明月周围,人间霎时变暗,风拂罗树,月光变得飘忽不定,光影闪烁。 一袭深黑长袍的男人负着手站在庭院中,身旁的葡萄架已经开始窸窸窣窣地落下叶子,秋虫藏在泛黄的草丛间,嘶鸣鸣地叫着,好似在发出低低的呜泣。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有些寒凉,他紧抿着唇,看起來心情十分地不好。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踩着树叶而來,并不急促的步调。 楚之凌微微皱起眉头,随即哼了一声。 “你站在这里这么久了,冷不冷啊?”少女清软的声音在楚之凌身旁响起,她的手里搭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楚之凌不理辛越,将目光放到了远处的葡萄架上。 辛越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喂,不理我啊。” 一片暗红色的枫叶打着圈圈,掉在水中,如下雨般泛起淅沥沥的声响。 “楚之凌啊……”呼唤间半埋怨半无奈,拖长语调的时候,似是而非夹杂着些许亲昵的撒娇。 辛越走到楚之凌面前,刚要说话,楚之凌又把身体转了过去,不肯看她。 “多大点事呢,你竟然生气成这个样子,真是一点气度也沒有啊。” 楚之凌不说话,良久,从鼻间逸出來一声冷冷的哼。 辛越摸了摸鼻子,瞅着他,出声道:“你不理我那我走了啊。” 浮云袅袅荡荡地漂在月华周遭,一会儿散去,一会儿又合拢。 走了两步,辛越清了清喉咙:“我真走了啊。” 辛越见他沒有开口的意思,无奈地皱皱眉,便索性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待她大着步子走了十來步的时候,后面传來男人清冷的声音: “站住。” 第109章 喘不过气 辛越停住脚步,刚要说话,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你还是走吧。” 辛越无语地挑了挑眉头,因为一夜未眠,又沒吃多少东西,她的胃部有些隐隐不舒服,现在凄冷的天气更加重了这份不适,她下意识用手按住有些疼痛的胃部。 她想往房间的方向迈去,可走了几步,手臂却被人拉住。 楚之凌深黑的眸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他低头问她:“怎么了?” 辛越看着他抓她胳膊的手,乌黑明澈的眸间似笑非笑。 “我肚子疼啊……”回答他之后,见他面色一沉,她仰起头,微笑道,“不生我气了?” 楚之凌哼了一声,放开了她的手。 “啊,肚子……”辛越轻轻叫了一声。 楚之凌皱起眉头望着她,冷凝的神色间透出几分自然流露的焦急。 辛越便笑了,嘴弯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齿。 楚之凌伸手用食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重重一点:“就知道博我同情。” 语气间沒有一丝一毫地嗔恼,反而是满满的无奈。 “真不生我气了?”辛越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生气啊。”楚之凌皱着眉头,板着脸。 “那我走了。”辛越挪了挪唇。 楚之凌负着手,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辛越神态间看不出什么留恋,迈开步子就要走。一步都沒走却又被男人拖住手,一拉,她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你生气的时候,我就拼了命哄你,我生气,你放两句话就走,”他的眸子好像星辰一般,闪烁不定,“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好话吗?” 辛越清了清喉咙,然后扬起尖尖的小下巴,笑了笑:“啊,震撼霸气无与伦比的楚之凌船长,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楚之凌哼了一声:“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随即将头转到一边,嘴唇微微地勾起來。 辛越捶了捶他的胸膛:“喂,我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呢,你还嫌弃。” 见他老半天不转过头來,辛越踮起脚尖,伸长手捏了捏他的脸:“喂,转过來。” 楚之凌侧头过來,仍是紧绷着一张脸,作严肃状,丝毫看不出刚才有闷笑过。 辛越离开楚之凌的怀抱,绕到他身后,将手中的黑色大衣披到他身上,楚之凌一怔,略凉的身子有暖意层层叠叠地覆盖上來,她的动作很轻柔,将他把两个袖子穿好,然后绕到他前面,给他系上了衣服的带子,女孩子的手细细长长的,还很白,打结的时候手指來回,优雅熟练,十分地好看。 她喃喃道:“以后生气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多穿点衣服再出來啊。生病了多不好。” 楚之凌一怔,随即笑容缓缓漾开。心中仅存的那丝怒气,也渐渐消散开來。 她面色有些苍白,嘴唇颜色也十分地淡。 “夫人。”楚之凌握住辛越冰凉的手,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沉声道,“我们回去休息吧,这里冷。” “嗯。”辛越刚要走,忽然间身体腾空,楚之凌揽她在怀里,低声道:“我抱你回去。” 他将她身体打横抱起,努力把她往自己怀里蹭,试图让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两个人的房间被夏川占据,他身体不好不能挪动,田泽翌煌又为楚之凌和辛越找了一间房。楚之凌给辛越洗完澡换好衣服,再将自己浸入浴桶中。 楚之凌穿好睡衣出來的时候,辛越正坐在粉色的榻榻米之上,她的头发半湿半干,发尾像蛇小蛇一样,落在洁白的睡袍上,她头微微低着,就着烛光在翻阅一本书,长长的睫毛覆盖下來,象牙白的如玉小脸上,留下一圈扇贝般的阴影。 “看什么呢?” 辛越将书随手一丢:“沒什么。” 楚之凌眸子一凝,要说些什么,辛越却用素白的手掩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啊,好困啊,昨天一个晚上沒睡呢,可累死了。” 楚之凌看着她沒什么血色的脸,微微地皱起眉头,话过半晌后忽然捕捉到她话语里的信息,他眸子深沉得有些厉害:“你昨晚都沒睡,就守在那个人身边?” 她懒散着眸子,倦倦道:“差不多是这样。” 原本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男人的眼凝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块,窗外下起了细密的小雨,秋雨冰凉,重重地砸在枯黄的草木上。 “楚之凌,”少女的眸子懒散地抬起,一瞬间又变得有些清冷沉静,“在你看來,我和夏川是什么关系?” 辛越知道,在发生了这样一场战争的时候,一味的温馨即意味着逃避,她跑去跟他示好,不是向他妥协,只是代表她尊重他,尊重他的感情,更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现在,她故意挑起话題,就是希望两个人都能正视存在的问題。而因为有不久前的温馨在,就算他再怒,也不至于像前几天一样失去理智朝她暴吼。两个人更能静下心來谈。 楚之凌眸子很快冷下來,他似乎不想伤她,有些隐晦地回答她的问題: “你不觉得你和他,过从甚密了吗?” 辛越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见一个爱一个,在怀有你的孩子的同时,跟另一个人纠缠不清?” “不是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辛越的音调陡然提高,眉目间闪现丝丝凌厉。 谈话顿时陷入了僵局,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万物归息,只有窗外的雨声绵绵地响个不停。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睡,谁也不说话。 楚之凌瞥见辛越眼眶边一圈的阴影,知道她一夜未睡,已经很累,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我爱你,我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喜欢你对着别人笑,也不喜欢你关心别人,更何况你为了那个人那么奋不顾身。” 雨稀稀落落地下着,室内的烛火摇曳不停地晃动着。 辛越靠着墙壁,侧首微微挑眉:“所以,当曾经与我共过生死的人,在我身边死去的时候,我也应该无动于衷?所以,只要是我有些好感的男人,你全部要把他们杀死?所以除了你之外,我要对一切冷漠绝情,置之度外?”她勾出了一抹冷笑,“楚之凌,你会不会太偏执了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的爱会让我喘不过气來?” ,,,, 大家如果能订阅的话请订阅啦,我的订阅越來越惨淡,要扑街的节奏啊,写得沒什么动力了呢。我写文真的很花心思的啊,场景都努力描写得很精致,努力做到瑕疵最少,也是尊重各位亲爱的读者们啊。可以不用票票打赏,但是订阅的话我需要冲榜,如果名次上了我会更有动力写的,不过这样一天天弱下去的订阅成绩真的是好打击人啊。 希望大家支持一下,谢谢。 第110章 放了夏川 楚之凌望着她,目光变得很复杂,多种情绪在他眼中交替出现,最终化作一抹冷冽苍白:“我让你喘不过气來?” 辛越皱了皱眉头,不作声了。 “那你是不是要离开我,是不是准备像上次一样,打晕我再出逃,再准备一辈子不回來?” 辛越抿着唇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你说啊!”楚之凌忽然掐住辛越清瘦的肩膀,烦躁道,“是不是?你说话啊!” 辛越看他又有些失去理智,本想跟他大打出手,逃离控制,却看见他暴躁的神情里闪过一丝悲伤,她一怔,便止住了和他掐架的念头。 肩膀被掐得疼了,辛越皱着眉头:“放开我。” 楚之凌见她额上冒出了细小的汗,好像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一愣,似乎有些埋怨自己不知轻重,他松开了扣住辛越肩膀的手,手中空无一物,心里顿时也觉得空荡荡的。 两个人拉开距离,空气又陡然沉静了下來,烛火燃在室内,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良久都沒有人说话,皆不知从何开口,又或许,不想做先开口的那个人。 楚之凌似乎很累,拉过被子,就侧身睡了下去。 尽管一夜未睡,辛越却似乎精神很好,她眼睛十分明亮,看不出來有什么疲倦的痕迹,她脸上沒什么表情,她起身,将丢在不远处的书籍捡起來,然后放到了衣柜的极角落处。 那其实是一本介绍这个世界的地理书籍,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是对辛越有些用,适才翻起,沒想到楚之凌这么快就沐浴完,被他撞见她在看书。 她当然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看这本书的本意其实很单纯,就是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而已,可是难保他不会以为,她又在准备出逃的路线。 她忍不住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夜半的钟声从金胎寺远远地传來,有风涤荡了云层周边的尘埃,月色皎洁,照得辛越清瘦的脸格外惨白。 他问她会不会逃,其实她哪里能逃呢,他不是不爱她,不是背叛,不是利用,也不曾辜负她。他偏偏对她百般柔情,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克制着自己不伤害她。 月光照在辛越雪白的小脚上,她垂下眼,用手覆在冰冷的脚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一只欲飞却已折断翅膀的蝴蝶。 “我昨晚上也沒休息。”很久之后,久到辛越望着月光长久无言的时候,男人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响起。 辛越一怔,如玉瓷般无瑕的小脸上秀眉微微皱起,如瀑的长发垂到手上,衬得小手格外苍白。 她该知道的,他昨晚上,一定很生气,一定在责怪她对夏川那么好,一定以为她又会想办法逃离。 她扶着额头,脑子有些钝钝地痛,对于他的话,由原來的辛酸无奈,变成最后化散不开的疼惜。 傻瓜啊。 浮云又开始聚拢,有夜行的飞鸟穿过云层扑簌簌地飞过,荡开浮云,天光洇开一线微亮底景,光点映着雨丝,如针一样往下掉落。 辛越掀开被子,将有些冰凉的身子,凑近男人热乎乎的怀抱。 她将头靠在他的颈项处,用手环住他的腰,以一种亲密的姿势缠住他。 楚之凌脊背微僵,动了动手,将她的脑袋枕在他的右手臂上,左手将她的脚放在他膝盖下的两腿之间,夹住她冰凉的小脚,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我还以为你要坐一个晚上,干脆让我睡不成。”楚之凌灼热的呼吸喷在辛越的耳廓处,低低地喃道。 “楚之凌。” 雨似乎开始下得慢了,少女的声音低低的,在安静的室内十分清晰:“除你之外,我不会这样抱着任何人,也不会要任何人给我暖身子,就算那个人长得再好看,或者再有权势,我都不会对他们产生特殊的感情,你明白吗?” 月光哗啦啦一地流泻,如飞花碎玉,大雪泱泱。 她的声音柔柔的,又带着丝丝坚定,楚之凌一怔,将她搂紧了些。 “既然对那个男女不分的家伙沒特殊感情,那让弟兄们把他宰了,也沒事吧?”一想到那家伙看他夫人的眼神,楚之凌就感到十分地不爽。 “楚之凌,”辛越从他怀里抬起头,乌黑的眸子十分明澈,“我和他,是朋友。” 辛越继续道:“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喜欢你下杀手,更何况夏川和我是朋友关系。他來日本,是要來救我,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你是要我内疚一辈子吗?你希望我是一个沒有情义,不懂感恩的冷漠女人吗?” 楚之凌似乎神色有所缓和,蹙着英气的眉毛沉凝着,一时沒有开口。 “田泽美子对你连送秋波,频频示意,我比任何人都要看在眼里,可是我不会怀疑你,不会认为你对她有特殊的感情,因为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滥情的,始乱终弃的男人。所以也请你相信我好吗?” 凉月在云层间游走,雨渐渐地收住势头。 楚之凌将吻印到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在她耳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能感觉到她笑了,便将吻落在她的眉上,眼眶周边,辛越闭上眼睛,男人带着温度的柔软唇瓣便覆上她的眼。 她将脸微微抬起,几分温顺地凑近他,楚之凌微微一笑,将嘴贴近她粉嫩的小嘴。 少女的唇一如既往的柔软,丝丝芬芳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加深了呼吸,品嗅着她的甜美。 唇齿相碰之后,她的唇有些红润,带着些试探的神情望向他:“放了夏川,好吗?” 楚之凌黑眸一凝,本來几分迷醉的眉宇间透露出些许深不可测,嘴唇微抿,月光照在他身上,像笼了一层寒冰。 辛越喉头一紧,他果真还是,不愿信她吗? 还是不相信她的感情,认为她跟夏川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吗? 她原本细细软软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沙哑,说起话來显得十分费力,却只能吐出最无力的三个字: “好不好?” 带着丝祈求,也带着丝期望,更带着丝丝缕缕的无奈。 第111章 不能克制 楚之凌望着辛越,眸子间的黑暗越聚越多,渐渐地化散不开。 “你讲了这么多,说來说去,就是要我放了他吗?”他的目光隐现几分锐利,“你对我示好,就是不愿意他死,对不对?” “不是,跟你说这么多,我只是要你相信我而已。”她望着他,眸子沉静如水。 “我是相信你啊,可是这和我杀他矛盾吗?我就是讨厌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看见他那张脸我就觉得很烦。” “这怎么不矛盾?因为不相信我,所以觉得接近我的男人都会对你产生威胁,你害怕我对他们产生好感,从而衍生出不一般的感情,所以你想方设法要把他们除掉,尤其像夏川这种长得犹如神仙一般的男人,你更害怕我抵制不住诱惑,跟他走吧?” 说了这么久,楚之凌的情绪时起时落,弄得辛越也有些不耐烦。 “如果我一定要杀他,你会选择跟他走吗?”楚之凌的声音沉沉的,好似黑云压顶。 “楚之凌你够了!”他的这般严肃质问让辛越十分气恼,她眉梢一挑,语气并不好,“如果我要跟他走,如果我要选择他,我早就带着他杀出去了,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跟你唧唧歪歪,低声下气。而且我怀着你的孩子,你要我怎么跟着他?你当我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她的语气有些凌厉,原本平静的面色间也透出几丝冰冷。 她的话有理有据,让他神色一动,又听她说到孩子,他眉目间的寒冰渐渐解冻,脸绷得也沒那么紧了。 辛越将身子转过去,有些不想看他。 楚之凌强硬地将她的身子掰过來,让她对着他,他直视她的双眸,嘴唇动了动,还是说:“等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能下床走路后,就拿点银两给他,让他离开这里。” 辛越挑了挑眸:“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还差不多。”见他妥协让步,辛越也不想怎么纠结,省得他又沒完沒了,遂抬抬懒散的眸,不客气地将头放在他的臂膀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她的声音懒懒的:“跟你折腾这么半天,现在真是困死了。” 楚之凌抱着她有些凉的身子,拿起她的手搓了半天,发现还是一样的凉,他便抓住她的手,伸进他衣服里,让她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 辛越被他的举动震到,连忙缩回手:“你个傻帽,你这样会不舒服的。” 他笑笑:“沒事,我舒服着呢。”辛越还是缩着手不让他抓到,他微笑着说,“别闹,你不冷孩子还冷呢。” “哦,”辛越将尾音拖长,“原來你关心的是孩子啊。” “是啊,难不成你以为我关心一个黄脸婆?”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你说什么?黄脸婆?”辛越平静地挑挑眉,“你有种再说一遍。” 楚之凌笑出声來,将她的右手抓住,握在手里,往自己的胸膛贴去。他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楚之凌目光变得有几分深幽:“记得以前在大牢里的时候,我冷得浑身颤抖,父亲也是这么抓住我的手,把我手塞进他的衣服里面,那个时候其实父亲也很冷,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什么热量,父亲是文官,又因为常年的处理政事,殚精竭虑,所以总是多病,禁不得地牢的湿气,给我暖完手后,他已经面皮发紫了。” 尽管从很多人那里已辗转得知楚之凌家曾有过满门抄斩一事,但当听到楚之凌自己说起往事的时候,辛越还是感到有些怔忪,她似乎不能把面前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海贼头子,与在地牢中与父亲相拥而眠,面黄肌瘦的狼狈孩子联系起來。 心里漫过一些细细密密的情绪,辛越几乎沒有想什么就说:“如果那个时候我在就好了。” 头顶传來楚之凌的闷笑声:“说的大言不惭,那时候你在有什么用啊?那个时候你都还沒生出來吧。” 辛越也意识到自己的傻气,低着头不说话了。 “你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生病了吧?怎么冷冰冰的,一点也捂不热?”给她捂手了半天,楚之凌发问道。 辛越已经快要睡过去了,闻见楚之凌的话,她懒懒散散地道:“这副身体太不好用了,娇滴滴的……” “什么?” 辛越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好在她刚刚声音不大,他应该听不太清楚,她抬起眸子:“可能是太久沒有运动了吧,这天气又冷。” 事实上她并不想跟楚之凌谈起前世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以前的苦痛她选择尘封,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过去是个海军,跟海贼站在对立面,她不想让他多心。不提也罢。 这句话完了之后,楚之凌便点了点头:“沒运动了啊。”他如玉的黑眸间流转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光彩,“那要不要现在运动一下?” 她脑子迷迷糊糊的,伸手拍向他的脸:“你就别折腾了,大晚上的还拉着我出去跟你跑步吗?” “不出去。”楚之凌突然将吻落在她的颈项间,轻咬上她瘦削的锁骨,“就在这里运动。” 他把脸埋在她的胸前,试图用嘴咬开她睡袍的衣襟带子。 辛越一阵酥麻,灵台也清明了几分,她推着楚之凌:“你要干什么啊?” 楚之凌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在我们亲热之前,你都会问这么一句。你难道看不出來我要干什么吗?我脱你衣服,是要让你凉快的吗?” 跟着辛越呆久了,他说话也透着那么一股犀利味,喜欢用带着讽刺的口吻反问人家。 辛越郁闷地望着他:“可是我们有孩子了啊,这样对孩子不好的。” 怀孕期间一个月,胎盘不稳,不能做床上运动,会压着小腹,极易使孕妇流产。 她皱着眉头:“你克制点好吗?” 楚之凌觉得,创造一个孩子,伟大的不是母亲,而是父亲。十个月的性福生活啊…… 对于怀孕那方面的事情,他本來也不是知道得很详细,但是辛越前几天跟他有解释过。 “我已经克制很久了,不能再克制了……”他噙住她的唇,长驱直入。 第112章 深夜索欢本章 已锁定 辛越推开他,有些严肃地道:“不能克制也要克制。”. “我已经很久沒有碰你了,我很难受啊。”楚之凌无赖地撇撇唇。 “你七天前不是还碰过吗?哪里有很久了?”辛越斜眼望他,抓住胸前的衣料不松手。 楚之凌皱皱眉头:“你知道七天不碰女人对于一个正常男人來说有多痛苦吗?”见辛越依然捍卫着自己的城池不肯退步,楚之凌长叹一声,“唉,我家人死得早,我平时就沒什么乐趣,别看我一副天塌下來都不怕的英雄样子,可是我的心里是十分难过的,唉,好想念我的父亲啊,除了我死去的家人之外,就沒人会爱我了吧,我真是活的沒意思啊。”楚之凌几声长叹,连连摇头。 辛越被他这样子逗笑:“得了吧你,说得我欺负你一样,好像你的苦难生活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楚之凌见辛越抓衣服的手有所松懈,便如风般将手伸向她衣服,辛越本來是要打他手的,被他这猴急样逗笑,便弯起眸子对楚之凌道:“生了孩子以后,我一定好好服侍你。嗯,满意了吗?”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楚之凌摇摇头,手抚着辛越细腻的颈项,一双凤眸闪烁着琉璃般光泽,“夫人,我轻一点,不会弄到孩子的。” “不行。” “那我们换个姿势,我不压着你就是了。”楚之凌一只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抚上辛越光滑如锦缎的长发,黑眸如玉,似笑非笑。 “你……”辛越的脸染上了一层艳丽的红霞,嘴唇的色泽也变得分外明艳。 “姿势你选,你在上面,我在下面,或者你贴着墙壁站立,再或者你跪着,我……” “够了!”辛越握着拳头,脸已经涨得通红。 楚之凌似笑非笑地揽住她的肩膀,哄着道:“夫人听话,明天夫君给你做好吃的。” 辛越嘴角抽搐了下,不要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好吗?! 楚之凌笑了笑,手穿插过她如流水般的柔顺发丝,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动,将吻落在她粉嫩的颊边。 她的衣服半遮半掩,洁白的衣料滑到肩边,露出白皙莹润的肩头,象牙般的肌肤抚上去,如羊脂暖玉一般触手生温。 他像展开画卷般将她的上衣徐徐褪下,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情欲的色泽,辛越看得大不自在,连忙将衣服拉起,小手抵在他胸前,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她努努唇道: “先去吹熄烛火。” 楚之凌邪肆的眸子间流露出一抹略带促狭的笑意,拿过辛越放在枕头下束发用的玉簪子,一扬手就往油灯挥了去。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月光有些暗淡地洒进來。 一阵秋风呼啸而过,月亮周边的云层被荡开,洒进室内的光变的大了许多。 辛越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在暗夜中有些明亮,她咬着唇,不知怎的有些紧张。 小动物一般茫然的模样惹人怜爱,楚之凌勾勾唇角,于尚可视物的黑暗中揽过她纤细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伸手就将她带进怀里。 她胸前的丰挺蹭着他的胸膛,细细密密的酥麻感觉,让楚之凌感到有些热了起來。 他伸手解掉了她的上衣,按住她细细的腰肢,让她的头朝后仰着,背部弯成一条柔软的弧线,他伸出手去,握住她胸前的洁白,两团雪白在他的掌下顿时涨开了许多。 辛越的胸不是那种极大的,因为她偏瘦,所以胸部的肉不可能太丰满,可她的胸型相当之精致,再加上这阵子楚之凌的夜里宠爱,她的胸已经昂扬丰挺了不少。现在,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因为楚之凌的挑逗,所以辛越胸前红色的小蓓蕾也变得格外坚挺,他低头含着,将头埋在她的胸前。 他的舌头像小蛇一样划过辛越胸部以下的肌肤,辛越感觉到浑身都痒痒的,有点难受,又很舒服,奇异的感觉差点让她感觉如沉浮在水中,飘摇不定。 楚之凌一边吻着她,一边移动她的身子,将她的侧坐变成跨坐,让她两条腿分开坐在她的身上。她将手伸进她宽大的睡裤里,沿着膝盖,涉过滑腻的大腿,一路往上探去。 “唔……” 食指在她幽湿的花室内不停地搅动,抽出,辛越难受地叫出声來。楚之凌伸出另一只手,两手一内一外,撕开了她睡裤的裆,并扯掉了她的底裤。 突然间变凉,让辛越感到有丝寒意,爱她的男人明显不想让她受冻,下一刻就拖住她的臀,将自己的火热塞入她体内,堵住了寒气侵入的口子。 狂热的律动,快速的起伏,他的坚挺一次次贯穿她,一次次到达她幽室的顶端。 一波完毕,楚之凌似乎依然精神抖擞,辛越却恹恹的,似乎很累,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楚之凌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辛越痛得一叫,倦意不翼而飞。 楚之凌将她抱起來,让她手扶着墙壁,辛越有些不满:“楚之凌我真的很累了,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沒睡呢。” 本來心头一软,是想把她抱回去睡觉的,可是想到她说的昨晚沒睡,忽然有股火焰从心底的某个角落处窜上來,脑海中回荡的是辛越温柔对待夏川的样子,她竟然为他一整天不睡觉,她对夏川的关心已经到达了让他不能接受的地步,光是想着她对夏川笑,就十分令他火大。 他揽住她的腰,胸贴着她的脊背,带着浓烈的占有欲,以略微粗暴的力度从身后进入她。 即便他的坚挺被她的柔软紧紧包裹,即便已经进入到了情欲的最高潮,他脑海中萦绕的,却是一些疯狂滋长的与情色无关的东西,, 她必须是属于他的,任何人都不能够触碰。 他迅猛地撞击着她,直到她发出一声略带痛苦的抽气声,他才恢复神智般放缓攻城略地的步伐。 完事之后,她好像累极了,软趴趴地倒在他的肩头,他将她抱起,放到了榻榻米上,一起睡下。 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浓密的睫毛垂盖下來,覆住了眼眶。 看着她婴儿般的睡脸,他原本深幽的眸间荡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手覆在她光滑细腻的脸颊上, 将她捋开鬓边的发。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视若珍宝。 如若可以,他真想让她一辈子软在他怀中,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 第113章 情欲滋生本章 已锁定 “为什么你也喜欢那个女人?”. 夏川挑挑眉毛,从容不迫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自以为是,又聒噪个不停。” 田泽美子抓着手中的丝帕,闻言一脸阴鸷。 面前的少年一袭白衣,坐在床上,因为病痛的缘故他本就白皙的脸显得十分苍白,他的睫毛侧侧挑起,好像暮光中飞舞的蝶,眸子如琉璃一般折射出靡丽光彩,墨发散落,几分随意不羁,谪仙般的神韵间透出几许冷冽的疏离。 无可否认,夏川是田泽美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他的那张脸俊美清澈,完全不像凡尘人所有,嘴角噙着的几分笑意,似亲和又似含着嘲讽,复杂得让人辨不明晰,却就是由此成就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独特气韵。 此刻他的话淡漠而又尖刻,让田泽美子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好绞着个手帕在那里,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本來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有些清冽:“你不觉得,如果我喜欢她,对你十分有利吗?你嫉妒她干什么呢?” 夏川动了动唇,如玉的面容间漾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这般笑,太过绝色,映着半边日光,侧脸优美得不似凡人,侧眸望向少女的时候,眸子间几分从容掌控与帷幄。 田泽美子眼睛都看得呆了,原先的窘迫与羞怒此刻都被惊艳代替,她愣了半晌才似回过神來,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过來。”夏川动动唇,眸子是雨雾蒙蒙中的深黑,带着深不见底的莫测,嘴角微微扬起的时候,似真若幻,雨夜犹有千树万树花开,漾着星星点点的波澜不定。 田泽美子像被蛊惑了一般,放任自己向似男似女的少年走去。她感觉前方黑暗深渊与绯色桃林交替出现,想却步却好像无法控制自己。 夏川微微笑着,墨色的长发随风微微地摇曳,空气中传來清甜淡雅的发香,细细密密充斥在田泽美子的鼻间。 他说话了:“我若是喜欢她,想追求她,成功的话,你不就可以和楚之凌在一起了吗?” 他的声音沒任何男女特征,淡淡的,柔柔的,如风一样的冲和随性,可那张脸笑的时候,偏又魅惑众生,使得他说起话來,好像几缕东风拂过漫山遍野的蔷薇烂漫,温柔醇和中带着秾艳的丽色。 “各取所需,我们不是应该站在一条阵线吗?你不是应该,善待于我吗?”他的唇抿成了海棠花般的色泽。 田泽美子神智恢复了些过來,她点点头:“也是啊。” “这就是了。”夏川又是一笑,他伸出手去,自然而然地揽过田泽美子乌黑的发丝,见她沒有反抗,他翘起嘴角,长手一伸,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你要善待我啊,我生病了,手冷。”他含着笑望着她,苍白如玉的清澈容颜间忽然隐现几分邪意,他伸过手去,将手伸进了她繁复的裙下。 他的手指有些细细的茧,摩擦过田泽美子光滑细腻的腿,像有魔力般引得多次承欢的田泽美子一下子就颤栗起來,他冰冷的手指摩挲过她两腿间的禁地,在她洞穴前轻轻碰了碰,便敲开了一穴湿水,他薄情地移开手指,任湿热的液体流过田泽美子的大腿内侧,不去触碰,手绕到她富有弹性的翘臀上,指尖一荡,她饱满的臀部开始晃动起來。 他在做着淫秽的事情,可眼里却变得异常通透,似是而非的雾气也陡然散去,那一双眸子变得明澈,如镜面一般纤尘不染。 他“呵呵”一笑,声音低低的,似乎很享受田泽美子在他的手下娇喘连连,呻吟不息,欲罢不能,可那种享受又似乎十分单纯,带着八九分恶作剧的玩味,看着蝼蚁在自己的脚下欲生欲死,他主宰棋局,搅动一池春水,而自己片叶不沾身。 “想要吗?”他展眸浅笑,外面的阳光透过层叠的艳色海棠花打在他的脸上,丝丝缕缕,层层叠叠,白皙如玉的皮肤间渗出一种鲜艳得好象快要从肌肤里滴出來的红色,唇红齿白,面若桃柳。 他的随意撩拨就已经让她心猿意马爱欲难耐,因为他在她臀上的抚摸,她的下体已经变得空虚不已,时收时缩让她几欲疯狂,此刻夏川这么问的时候,她连连喘息,像只发情的野猫子: “要……” 夏川收回了手,那一双手修长干净不染尘埃,他人也如刚才那般遗世独立清波无求,端着波澜不惊的明眸浅笑:“那就跪下來,求我。” 田泽美子欲火焚身,早已顾不得其他,再加上日本人跪地礼节居多,早已习惯的她也并沒有多扭捏。夏川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地的她,嘴角描摹着一丝轻描淡写的讽意。 “脱了。” 言简意赅,他淡淡地命令,明明是该热血喷涌的事情,他偏偏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他噙着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看着一件件褪去衣衫的田泽美子,他将食指放在下巴上轻敲,嘴角漫开饶有意味的笑,然那波澜不惊的眼眸,让他像极了一个捧着书卷研究词句妙韵的士子,眼前站着的,哪里是活色生香的女人。 田泽美子一丝不挂,她已经是风月老手了,跟她睡过的男人不在少数,可她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窘迫,在他平静的注视下,她感到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夏川笑了笑,将她揽进了怀里,说起來田泽美子也是一个美人,樱桃小嘴,白净肤色,纤腰楚楚,她的胸部柔软而有弹性,大得有些不可思议,夏川细长的手指逗弄着她胸前的圆粒,似笑非笑道:“多少人摸过呢?” 他揉着她的胸,又将手伸向她两腿间的私地,他掰开她的两腿,看着那晶亮的泛滥,微微侧眸:“你是多久沒跟人欢乐过了?” 田泽美子被他撩拨得快要死了,她伸过手抓过他的手指,就要往自己的洞穴间塞去,以此填充下体间越來越肿胀的空虚。 夏川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抽回了手。 第114章 自己解决本章 已锁定 田泽美子忽然朝夏川扑过來,伸手缠住他修长的颈,两腿跨坐在他身上,唇捕捉他的唇。. 夏川皱着眉头别过头去,田泽美子开始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夏川全身有伤,并未痊愈,他一吃痛,就把田泽美子推开了去。 田泽美子依旧不死心地扑上來,夏川退后一步,淡淡道:“我身体还沒好,纵欲,会死的。” 田泽美子哑着声音难受地道:“那我……怎么办?” “怎么办?”夏川翘起唇角从容一笑,“你自己解决吧。” 田泽美子一身被热火焚烧,全身的细胞都叫嚣起來,在夏川不肯帮助她的情况下,她躺在洁白的地毯上,开始用手指伸进自己的洞穴,不停地捅进,不停地抽出,回旋搅动,好像永远得不到满足似的, 夏川似是十分喜欢她这种欲死不死的狼狈样子,嘴角堆砌起漫不经心的笑意,瞥了她几眼,他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看着,时而若有所思,一点都不受田泽美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声影响。他手指修长,书本在他手里如水流一般缓缓流过,阳光洒在他身上,竟透露出几分远离尘世的冷绝。 田泽美子好像舒服完了,一身冒汗,待她稍稍冷却后,一件件穿起自己的衣服。 她似乎用力过猛,把自己弄得痛了,也站不起來,她冷着眼抬头望向纤尘不染的白衣男子,道:“不是说我们应该站在同一条阵线,各取所需吗?你这个样子玩弄于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夏川放下书本,侧头微笑。 田泽美子阴沉着眸眼道,“你不是说我们是同盟吗?你喜欢她,想追求她,我也喜欢阿尼克一,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明明可以彼此得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夏川一抬眼眸,嘴角微微上扬:“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喜欢她了?”他掸了掸身上的一粒尘土,笑若春风道,“我刚刚一直说的是,若是我喜欢她,若是我追求她,便几人得益,”他将“若是”两个字加重,笑意不减,“这是一种假设,事实上,我对她的喜欢,并不是情人间的,她是我朋友,她待我好,我喜欢她,可是我不会去追求她,是这种感情,你明白吗?” 田泽美子拳头紧握,暴吼道:“说來说去你就是在玩弄我!” 夏川低声一笑:“你才知道啊。” 田泽美子陡然站起來,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朝夏川摔过去。 夏川一避,田泽美子还要再砸,他说话了:“你打了我,她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的阿尼克一也站在她那边,你以为你还有好日子过?” 这些话对田泽美子來说无异于极大的刺激,她失声道:“阿尼克一是我的,那个贱女人凭什么抢走他?凭什么?” 夏川继续刺激她,似乎她越生气越难受他就越觉得爽快:“像你这种被人玩來玩去的烂货,有男人爱,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玉的面容上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从容地望向她,无畏无惧,隐隐含着一丝挑衅。 他就是要勾起她的怒火,就是要让她痛苦,就是要狠狠地戳她的痛处。目光间再无适才的清澈,满满是阴暗的能沉进地狱的苍冷。 田泽美子愤怒地将桌子上的瓷具全砸向夏川,夏川也不躲避,杯盏砸在他的头上,肩上,他似乎麻木了,连被打也是十分冷清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的痛苦。 “就砸我吧,让我的身体复原得更慢,让我的伤口越來越多,呵呵,这样,那个女孩子就会心疼,就会为我大打出手,就会跟你闹翻,她对我的关心,就会触发楚之凌的怒意。哈哈,我期待楚之凌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呢。这样,她就会离开他啊。” 夏川翘起唇角,即便一身是伤,他的眼里依旧绽放出嚣张而得意的光彩。 田泽美子尖叫了一声,任何人对拳头砸在棉花上都无法忍受,她的满腔怒意反倒成了笑话,她不在乎他说的种种后果对她有何利弊,她此刻就像一只战斗的公鸡,要赢的,是面前从容不迫的男人而已。 她抡起一个小茶几,看着夏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与惊恐,她得意地笑道:“我砸死了你,就算后面的事情真如你所料,你也看不到了!” 她举着茶几,就朝夏川摔过去。 夏川本就身受重伤,如果再经受这么一摔,就算命再硬,他也不可能再活下去,事情朝他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他沒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嗜血和残忍,能亲自下手杀人。 就在田泽美子要将重物砸向夏川的时候,纸槅门突然被一脚踢开,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在室内: “田泽美子,你给我住手。” 闯进门來的少女肌肤胜雪,眸间流动着冰雪般的暗涌,她一袭白衣,裙衫摇晃,修长的双腿往前迈來。 辛越目光中好似带着某种寒气,田泽美子手一滞,愣了几秒,脑海中又回想起夏川刚才的话,她想,如果她真砸了夏川,辛越一定恨不得杀了她,辛越越愤怒,楚之凌就会怀疑她,这样,两人之间的矛盾就会更加深厚。 想到这里她忽然变得冷静了起來,她当然不能砸死夏川,一方面她不确定辛越是否会一怒之下杀死她,另一方面,留着楚之凌的情敌在世上,对拆散楚之凌和辛越更加有力度。 想到这里她冷笑了下,将茶几偏了偏,朝夏川摔了过去。 田泽美子沒练过武,自然不能控制好力道,方向也无法把握好,她本來无意杀死夏川,然而茶几却朝夏川的要害部位袭去。 辛越眸子一眯,三步作一步往前迈去,她快速地挡在夏川的面前,茶几重重地敲在她的后背上,她忍住痛,一声也不吭。 茶几并不大,然而却是用实木制作的,很重。辛越被砸之后,眉头一皱,转过身來,清冷的目光投向田泽美子:“我警告过你不要接近他的。” 田泽美子一扬眉毛:“我就接近他怎么了,这是我家。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你欺骗阿尼克一的感情,和这个人暧昧不分,你真是无耻下贱!你……” 她话还未说完,辛越就两根手指头钳住她的下巴,眯着眸子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田泽美子疯了一般拽开辛越的掌控,她挣脱的力度非常大,辛越差点站不稳,后退了两步,后面传來夏川的声音:“小心点。” 辛越站稳,眸子恢复一如既往的懒散,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冷漠而疏离地侧头望向夏川: “小心点?”她玩味地一笑,“你不正是希望我和田泽美子大打出手吗?” ,,,, 我能说我性冷淡咩,看什么尺度的都不会有反应,自己也沒有评判标准,如果大家觉得尺度大了,可以跟我说,其实我也沒什么经验,写这章参照的是一本很经典的小h书(求名字的请私戳),里面介绍得很详细,想不知道都很困难啊。 第115章 心灰意冷 夏川一怔,有些惶恐地望向她。 辛越转过身來,眸子淡淡的,一如云烟:“你伤口越多,我就会为你心疼,为你大打出手,就会引起楚之凌对我的怒意,就会导致我们的决裂,呵呵,”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为了救你,拉下脸來跟他软磨硬泡,他才答应放过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这么不遗余力地算计我?” “你……你都听到了?”夏川瞳孔陡然放大,“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你听……” “够了,”辛越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望着他,缓缓地道: “你很恶心,知道吗?” 起风了,秋天清冷的风从洞开的窗子灌了进來,几片落叶摇摇落落,碎了一地斑驳光影。夏川的白色衣袍在风中鼓动,明澈的眸里聚起幽暗的色泽。 话鲠在喉头,他抿唇,露出一丝苦笑。 辛越望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迈步便走了出去。 ,, 几天之后,天气出奇地好,辛越坐在池塘边的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往里面丢着鱼食。 她的肩上忽然传來一阵力道,辛越警觉立起,发现是熟悉的人,便撤了警惕。楚之凌的手很大,给她按揉着肩部,带着笑意地问辛越:“夫人最近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辛越用手拍拍身旁的位置,道:“坐吧。” 楚之凌从善如流地坐下,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问道:“怎么了?” 她好像有点累,将头靠在楚之凌的肩膀上,启唇道:“就是感觉有点难受,”淡漠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我是不是特别蠢啊?” 楚之凌伸手揽她在怀里,笑笑:“夫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 见辛越还是有些不开心,楚之凌捏着她的鼻子,道:“给为夫的笑一个。” “白痴,痛啊。”辛越打掉了他的手,皱着眉头。 她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仰起眸子望着他:“你心里一定在笑我吧,觉得我可蠢了,对不对?” 楚之凌只望着她笑。 “他很可怜啊,有很不堪回首的过去,我觉得在他的身上能找到自己的影子,我小时候过得也不好,那时候就想着,有个人帮帮我,该有多好啊,”她声音有些低,“所以看到他受苦的时候,就想起了小时候的我,就会想帮他,后來,他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我感觉他不是一个阴暗的人,尽管他把自己说的十分恶劣。现在,”鱼儿争相在池塘里吃食,喧闹着的,可辛越的心感到出奇的寂静,“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他感到十分失望,更对一意孤行的自己感到失望。”她皱起眉头,“他竟然这么算计我,我真是瞎了眼啊。” 楚之凌摸摸她脸颊:“谁沒有看走眼的时候啊,夫人别气了,你这不有我吗?别想了啊,有我疼夫人就够了,以后都不要理别人了,乖乖地给我生孩子,跟我好好过日子啊。” 听着他的话,是在哄,可辛越总感觉有那么一股别扭的味道,他一再强调的,是要她乖乖待在他身边,不去理会别的事情。 來不及细想,楚之凌便站了起來,对辛越说:“楚炎在那里叫我,我先过去一趟。” 辛越百无聊赖地继续丢鱼食,忽然间耳畔传來一阵细细软软的童音:“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辛越侧头望过去,只见前方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男孩的头高高扬起,对着身边的少年笑眉笑眼。 那少年身材高挑,一袭白衣,风轻轻地吹过,树上的叶子和少年的黑发在风中翩翩起舞。少年面容如玉,风姿卓绝,挺拔地站在那里,空旷的眼神朝辛越望过來。 “哥哥,哥哥……”田泽奈奈在那里叫唤着夏川,夏川不理他,他忽然抱住夏川的腿,黏在他身上不肯走,“哥哥你陪我玩。” 辛越看到夏川眉头仿佛皱了皱,她想起田泽美子差点要杀了夏川,而田泽奈奈这么缠着夏川……辛越有点担心夏川会对田泽奈奈不利,于是迈开步子走上前去。 她看也不看夏川,连忙拉开田泽奈奈,柔声道:“姐姐跟你玩。” “可是楚哥哥说姐姐肚子里有宝宝了,不能陪人玩……” “姐姐教奈奈写汉字,奈奈想不想学?”辛越拉着田泽奈奈的小手。 “我要走了。”忽然间,辛越的上空响起夏川略显低沉的声音。 “嗯。”她的声音淡淡的。 “你能,”他说起话來似乎有些艰涩,声音也沙哑了很多,“送送我吗?” 辛越轻抬懒散的眸,依旧不看他:“我有点忙。” “辛越。”他忽然唤了她一声,声音低低的,好像压抑了很多情感,“我已经很久沒有朋友了,沒有人照顾我,沒有人关心我,我一个人漂泊在各地,已经很久了。” 风吹落了一树桂子,几株花瓣顺着夏川乌黑的发丝滑落下來,渐渐沒入尘埃。 辛越终于望了他一眼,一挑波澜不惊的眸:“这又怎么样呢?” 他们的目光交汇,他的沧桑厚重几不能言,她的云淡风轻浅若云烟。 他摇了摇头,几叶花瓣顺着如玉的腮边滑下,像是泪水一般,摇曳着几许晶莹波影,缓缓地落入白色的衣襟。 “因为是朋友,所以不想看到你难过,因为是朋友,所以珍惜你的感受,因为是朋友,所以会说出挽留的话。” 夏川笑了笑,山明水净的眸里几分诚挚,见女孩子不言不语,清秀白皙的面容依旧沉静如水,夏川墨玉般的眸子间浮现雨意濛濛的青黑,那是一种暗淡到有些死寂的苍深孤冷,他嘴角如季末的花瓣般缓缓上扬,吐出的呼吸间带着不知如何自处的自嘲: “如你所言,我非常恶心,对不对?” 说恶心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仿佛于纷飞的落叶间看见了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些肮脏的黑暗角落无孔不入地侵占他的脑海,那两个字仿佛是他这一生最恰当的写照,她所点透,蚀骨焚心。 辛越皱了皱眉,抬眼道:“你就沒有一句道歉的话要说吗?你是以为,你的所作所为,都合情合理吗?” 一阵风吹來,树叶摇摇晃晃,少年低着如玉无瑕的下巴,直视着辛越,缓缓地吐出一个字: “是。” 第116章 给我闭嘴 辛越扫了他一眼,神色更加冰冷。 就在辛越牵着田泽奈奈就要走开的时候,夏川的声音又低低地响起,带着略微的疲惫的倦意,被稍显清冷的风吹过,几许意味不明和模糊难测: “那段话,我并不是说给你听的。” 辛越不理他,纤瘦的身子站得笔直,阳光将她的影子拖长,她牵着小小的田泽奈奈,踩过一地冰冷的落叶,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 夏川的声音被距离拉得越來越小:“我是说给田泽美子听的。” 辛越继续往前走着,风掀起她的墨色长发,摇摇曳曳。 “她曾经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他的声音并不很大,辛越也拒绝听,可是还是有话语随着拂动的风,渐渐地就响起在耳边。 辛越忽然脚步一滞,猜测到了什么,背一僵,停在了原地。 她将头缓缓地侧过去,撞见了夏川清澈无波的目光,揉碎了月光般的剔透澄亮: “我在刚來这里的时候,就听到你被田泽美子欺负的事情,我无法想象她用那样一种肮脏残忍的手段对付你,更无法想象,若是她的行动成功后,会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想到辛越,每每浮现在眼前的,就是那样一个月下,女孩子破水而出,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润湿,眼里浮动着海水般的梦幻空蓝。 她朝他伸出手來。 他无法忍受,她被那个女人,用众人**的方式试图毁灭,就算是沒有成功,光是想象一众男人用禽兽般的眼睛盯着她看,他就感到十分地难以忍受。 他曾被那样对待过,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且憎恶那样罪恶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生來肮脏下作,已经无所谓了麻木了,可是……她不能。 不能被伤害,不能被残酷地对待。 一点点都不可以。 此刻所有情绪或澎湃或平缓,都只能暗藏心底不显不露,他端着一副从容淡隽的神态,张口说道:“如若可以,我真想动手杀了她。” 风拂樱花树,日影或细或密地从叶间洒落,映得他周身光华半明半阴暗。 辛越眼里浮动着细密的涟漪,她一掀睫翼,目光清澈如水,淡淡的,仿佛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可是我不能杀她,其中牵绊太多,呵呵,”他知道这样,会让她在楚之凌面前为难,“可她今天自己找上门來,我怎么能放过羞辱她的机会?” “羞辱?”她终于正视他,略抬起眸子道:“你做了什么?” “我不能起身,不能打斗,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他反问一句,如玉的脸上海棠色的嘴角微微上扬,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隐现深不见底的嘲讽:“我迷惑她,我让她脱光衣服,可是我偏偏不满足她,我看着她自慰,看着她要死不活,就感到十分的开心,她问我,为什么楚之凌不喜欢她,我说她就是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荡妇,她要打我,我就拿话刺激她,她气急败坏到失去理智……” “够了。”辛越秀眉一皱,“别说了,你……” “我很恶心是不是?”夏川望着她紧锁的眉头,忽然就笑了,“可是我就只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人啊,我不想让她好过,看着她痛苦,我就开心……” “夏川伊织!”辛越忽然低吼了一句,她眼神里藏着夏川太多看不懂的东西,夏川一愣,嘴角缓缓地扬起來。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吗? 他那段话,是对田泽美子所说,他就想气田泽美子,让她难过,让她痛苦,以他的经验來说,对付一个生气的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她生气的理由摧毁,也就是说根本不拿她的喜怒当回事,让她的满腔怒意成为笑话,甚至成为别人借此扶摇而上的工具。 她在他说完不久之后來救他,为他挡飞來的茶几,他以为她能理解他的用意,他很开心,想去扶要站不稳的她,沒想到她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自行站定,对他说:“你很恶心,知道吗?” 那个时候,他真的有点想哭,他想解释,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现在她一句急吼,让他的心再一次变冷。 他竟笑得坦荡:“你是要说,你对我很失望对吧?我这样缠着你,很烦人,对吧?” “你给我闭嘴啊傻瓜!”辛越扬起眉毛,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而辛越身后的田泽奈奈,则抠着一大团泥土,狠狠地砸向夏川,并大叫:“你欺负我姐姐!你是个坏人!” 泥巴很凉,砸到夏川的颈上,丝丝寒意渐起。 夏川笑得似真似幻:“你不用跑过來骂我,我走就是了,再见。”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一句带着威严气势的声音横空而來,紧接着,四周有密集的人潮涌上來。 田泽翌煌脸色阴晴不定,他目光沉沉地望向夏川,又朝辛越望了一眼,最终目光落在辛越的身上:“楚夫人,这就是你一心要救助的人吗?你听听,他对我家美子做了什么?!” 田泽美子那天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好在大夫说并无大碍,辛越对田泽翌煌说是自己错手撞了她所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田泽美子那个时候竟经受了夏川那般的刺激,她跟楚之凌说起,也是说她所知道的部分,也就是田泽美子气得要打夏川。她倒是沒想到夏川会对田泽美子做出那样的事,所以楚之凌问起的时候,她只说可能有些话语争锋,又拉着他跟他说起夏川说的那些让她失望的话。 本來辛越以为楚之凌要打夏川一顿的,可他却什么都沒有做,想來田泽美子晕了的这几天沒有去烦他缠着他,他感到减负不少,又或者见她对夏川失望,闷闷不乐,觉得夏川对他的威胁已经撤除,所以沒有汲汲于对付夏川。 辛越沒有想到夏川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提起那件事情,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她望了夏川一眼,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一闪而过的惊慌,似乎他也沒想到田泽翌煌就在这附近。然后瞬间过后,如玉的黑眸里泛开寂静的从容和决然。 “楚夫人,你该给我个交代吧。”田泽翌煌眸色复杂地望着一言不发的辛越。 “这不关她的事,是我做的,她根本一无所知。”夏川白色的衣服在风中招展,朝着田泽翌煌,颔首笑了笑。 ,, 码了一万,请大家多多支持,您的订阅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唉,最近排名老往下掉,虽然我不靠那几块钱订阅,可是在17爬不上订阅榜就等于扑街,为什么越來越辛酸,求亲们抚慰啊。 亲们支持一下我的订阅吧,不多求,就求订阅啊。我字数也很拼,质量的话也绝对沒有粗制滥造,这样的话,排名往下掉真的很痛苦啊。是不是我人品不行啊。哭~~~~(>_<)~~~~ 第117章 你算计我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杀了他!”田泽翌煌对着自己的家仆下令,神色冷沉地望着一派从容的白衣少年。 家仆们捋起袖子就围上來,田泽奈奈见状要跑到田泽翌煌那里去,辛越拉住他,对着田泽翌煌淡淡道:“我记得你小儿子曾经帮着她姐姐对付过我,他还骗我來着,利用我愚蠢的同情心给我下药。” 田泽翌煌皱着眉头,看着被辛越拉住自己的宝贝儿子,阴沉眉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越抬了抬眸子,懒散地道:“我也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田泽翌煌忽然就笑了笑:“我活了大半辈子,四海走遍,从來就沒有受过威胁,你动了我儿子,我势必叫你剥皮抽筋,不得好死,”他用日语厉声道,“來人,给我杀了这个不男不女的狗杂碎!” 辛越的手一用力,狠狠一捏,骨骼错裂的清脆响声登时响起,孩子的啼哭声霎时震天动地。 田泽翌煌一怔,闻见痛苦的嚎哭声,心里顿时揪得紧紧,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小可姐姐……哇呜呜……好痛……”孩子泪眼滂沱地大叫着,辛越脸上一丝一毫的波动也沒有,淡淡如飘渺云烟,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家仆们看着田泽翌煌的犹疑,顿时失去动作,场面霎时间陷入了僵局,无有一人有所动作,只有孩子的哭声响个不停。 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要下雨。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眼睛一眯,几乎不用回头,反手一插,就掐住了袭击者的喉咙。 “你是准备连我也一起杀了吗?”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 辛越回头,撞见了男人深幽如海的目光,她微怔,随即放开了钳制住他喉咙的手。 “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楚之凌眉梢一挑,眸子如她一般,波澜不起,任何情绪也窥不到。 “要他们放过夏川。”辛越抬头望着他,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涟漪。 “这是命令吗?” “这是期望,也是请求。”她望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气。 “你先放了奈奈。”楚之凌目光沉静地望着辛越,声音有丝冷。 辛越犹疑了一下,望了一眼断断续续哭泣的孩子,将他的手臂一按一扭,孩子顿时又哇哇地哭泣了起來,辛越确定孩子脱臼的手臂已经接好,就把孩子松开,沉声道:“过去。” 孩子连忙哭哭啼啼地跑到自己父亲的身边,田泽翌煌查探他的手,发现脱了臼又被接起,知道他无大碍,便放了心下來,他将孩子护在一旁,也不叫下人动手抓夏川,只静看事态发展。 “來人,给我抓住他。”楚之凌抬起酝酿着风暴的眸子,目光锁在面容绝美的少年身上,声音有些骇人的低沉。 “楚之凌……”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求情?”楚之凌动了动薄削的唇,目光沉沉地望向辛越。 “你骗我?”辛越平静地望向他,语气里却已有几丝波澜。 “我只说要你放了奈奈,并沒有说过饶过他。我何曾骗你?”他狭长的凤目一挑,侧首指着夏川,沉声道,“都给我上,乱刀捅死!” 海贼们迅速暴起,天气霎时阴沉得可怕,仿佛随时都酝酿着一场风暴。辛越启唇:“都给我住手。” 海贼们根本不听辛越的,他们拿着刀,就要朝夏川砍过去。 “站住!” 辛越提起步子往前迈去,楚之凌连忙拉她,却只听“嘶”的一声,她的衣袖被他撕了一截下來,而她的人,却已脱离他的掌控。 楚之凌看着辛越阔步往夏川身边走去,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难看,他低吼一声:“都给我住手!”随后大步迈开步子,拉过辛越的手臂,阻挡住辛越往前的脚步。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啊。”辛越不耐烦地推开他。 “我是疯子?”男人一眯眸,强势把辛越扣在怀里,“你讨厌我了,要跟这个小白脸走了是吗?你刚才还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他一遇到危险,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了?你的淡定呢?你的沉静呢?都跑哪里去了?!” 他一连几个反问,夹带着灼热的烫人的呼吸,如火山烈焰般攻袭她的脸。 辛越看着他狰狞得有些可怕的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男人察觉到她退避的动作,眉头一皱,青筋暴起的手臂将她圈得更加牢靠。 辛越感觉到他强硬的力道,抬起尖瘦的下巴:“你别逼我跟你动手啊。” 楚之凌望着她,忽然间就笑了笑,辛越察觉到他有些阴冷的目光,心里自觉地拉起了警铃,然而不待她做出反应,她的两只手就被什么东西牢牢地锁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是从楚之凌袖子里滑下來的绳子,用十分诡异的手法和速度,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就往她的手上捆去。 她立刻想到了脚踹,然而楚之凌似乎早就有所反应,待她踢來,扬手握住了细瘦的脚踝,他用力一转,她立刻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楚之凌的手臂立马伸过去,接住辛越清瘦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中,与此同时伸出手,准备将她两只脚也捆住。 辛越眸子一阴,伸出两只捆住的手就朝楚之凌的脸袭去,楚之凌似乎料想到了她的动作,偏头一避,与此同时将她的脚捆缚完毕,把失去大半攻击力寸步难行的她放在了树旁,然后拿起一旁一根粗实的长藤紧紧地捆住她。 “你算计我!”辛越睁着眸子,平日云淡风轻的眸子里陡然间染上愤怒。 “你不也准备背叛我吗?”他低声冷笑,“我若是执意要杀他,你会毫不犹豫地救他,甚至不惜与我决裂,是吧?” “我后悔了,我后悔跟你在一起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喜欢的你就要毁灭,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从來就不尊重我的感受!” 说完这些后,辛越面色惨白,连带着唇都是苍白的。 楚之凌面色铁青,空气顿时凝固了似的,沒有一丝一毫的声音,连风声也沒有,良久,他竟寒声一笑:“你承认,你喜欢他了?” 他蹲下身子,握住辛越尖瘦小巧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他勾着薄唇:“为了不让我的夫人伤心欲绝,我是一定不能杀他了。” 听见这话,辛越沒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些能毁灭天地的东西,深不可测,黑不见底。 “把他那传宗接代的玩意,给我切了!” 第118章 夏川不要 他蹲下身子,握住辛越尖瘦小巧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他勾着薄唇:“为了不让我的夫人伤心欲绝,我是一定不能杀他了。” 听见这话,辛越沒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些能毁灭天地的东西,深不可测,黑不见底。 “把他那传宗接代的玩意,给我切了!” 话音刚落,阴沉的天际突然炸开一道响雷,轰隆隆地响起,震人耳膜。 辛越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楚之凌:“你说什么?” “夫人不是说要我饶他一命吗?我不杀他了,但是,”他冰凉的手抚过她细腻如玉的脸颊,眸子陡然变冷,“我绝对不可能让你有再喜欢他的机会!” 辛越瞳孔一缩,清澈的眸子深幽得好像凝滞不开。 楚之凌侧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拿刀上!” 天地间霎时射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少年苍白如玉的脸颊,明明他将接受最残酷的刑罚,可他的神色偏比每一个人要淡,好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他在局外,白衣翩翩,从容卓绝。 “我自己來。”他动了动唇,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冲融,淡淡的,如清风过境。 楚之凌斜挑起一侧眉毛,示意海贼拿刀给他。 风顿时重重叠叠地泛起,古老樱花树上的叶子随风摇摇晃晃,几只黑色的蝶飞到夏川白衣的肩角,不过瞬间,又轻扇着翅膀跑远了。 夏川的手十分白,也十分纤长,他接过刀,抿着唇,看了看,雪白的刀刃倒映着他美玉无瑕的脸,他手动了动,哐当一声把剑丢在地上。 “给我大日本的武士刀。” 南來北往的候鸟盘旋在低空,不时发出引颈的长鸣,天空变得越來越低沉,乌黑的云层堆得越來越厚,仿佛随时有大雨将至。 递刀的海贼有些不耐烦,自宫还要挑三拣四,然而他还是往旁一站,拿了田泽翌煌家仆武士的一把大刀,扬手抛给了夏川。 夏川接过刀,眉眼间绽放出淡淡的光彩,他望着雪色刀刃里自己的倒影,抬起嘴角,笑了笑。 一袭白衣飘带松散,嘴角啜几分似乎漫不经心的笑意,隐现的淡薄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如缓缓流动的溪水,柔和润泽一路流淌。 他站在树下,衣袂翻飞,眸色清澈,像一幅清浅晕染的水墨画,怡然间悦目洗心,风骨自甚。 他握住刀柄,从容一笑。 “不要,夏川不要!夏川你放下刀來,听到沒有!”辛越突然厉声一叫。 眉目如画的少年男子摇头一笑,眼眸澄澈得像是雨洗过的流云,干净的沒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我沒事呢,你啊,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老做一些傻事,也不要把一些东西看的太重,率性而活吧,不要觉得亏欠任何人。”他看着她急得泛红的眼眶,半疼惜半无奈,轻柔绽开一笑,莲花般温柔素雅,“坚强点。” 辛越唇抿得紧紧,他的声音十分地纯净温暖,语调亦很柔和,如那次在海盗肆虐的金沙湾一样,他不顾一切地赶來,也是用这种温和的近乎鼓励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辛越,振作点。” 那把刀在夏川手中,闪烁着森冷的色泽。 “楚之凌,放了他。”辛越侧头,望向面色冰冷的楚之凌,冷着声音开口,“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等同于杀了一个男人?” 她的眼里泛开淡薄的水雾,晶晶亮亮的仿佛破碎的琉璃,闪着微微的潋滟波光。 楚之凌一怔,随即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看,扬起嘴角笑道:“你要哭了啊。” “如果夏川今天出了什么事,你的孩子也不必有了,我绝对不会留下他。”她逼回眼里的情绪,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坦然地望向他。 极远处传來几声鸟鸣,凄厉厉地长叫着,白色的鸟翼钻入灰蒙蒙的云层,顷刻便已不见踪影,忽然间一道惊雷响起,似乎是有某个地方被烧起來了,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楚之凌眯起狭长的眸,里面暗藏的汹涌仿佛能够撕碎她,顷刻他又无所谓地一笑:“你不会的,你爱这个孩子,你不会的。” “那你看我会不会。”辛越挑起嘴角一笑,神色漠然而冷绝。 楚之凌神色一沉,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他感觉他要把她的下巴捏碎了,可她就是一声也不吭。 他忽然放开她的下巴,站起身來,朗声一笑:“你以孩子的性命为筹码,威胁我?”他侧头对着夏川,扬眉冷声道,“这般速度,你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楚之凌!”辛越看着面前嗜血而残忍的男人,忍不住一声尖叫,她忽然感到绑在自己身上的藤锁是那么地难受,几乎无法让她呼吸。 夏川面无表情地望了楚之凌一眼,随后转动手中森寒的大刀,突然间一阵响雷轰鸣过头顶,田泽奈奈吓得尖叫了一声,连忙抱紧父亲的脚,哇哇大哭了起來,空气里尽是凄厉的呜咽声。 夏川目光如水流一般泽被过少女清瘦的脸,海棠色的唇微微开启:“别难受。” 这一句话让辛越的唇抿得更紧,她眉头皱得老高,面色一片惨白。 “其实我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天,你能做我的介错。”他极低地叹了一声,仍旧面色坦然,眼里藏着丝丝缕缕别人看不明白的东西,那是一种无法负荷岁月载重的沧桑,杂糅着如玉般无瑕的决然通透,层层叠叠地泛开在眼角,漾不尽一方阴暗的天明。 介错……介错…… 一叶红枫盘旋飘落,映衬着少女澄澈无瑕的眼,有种惊艳的凄美。 辛越呆了一下,脸上血色尽失,她随即失态地大叫:“不要啊!活下去,夏川!活下去!” 远远传來寺院的钟鸣,遥远的古刹青灯间仿佛辗转着呜咽的韵角,缠在父亲身边孩子似乎被这场景吓到了,扯开嗓子嗷嗷地大哭着。 樱花树下的少年身形单薄,黑发在风中作舞,仿佛随时要被风吹走一样,他双手拿起刀,如冰雪般的脸上面色沉静,将刀尖缓缓对准着自己的小腹。 介错……介错……切腹死…… ,, 感谢一些读者亲们特意充了值为我订阅,我后台都能看到你们身影的,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的很谢谢你们,本來是想今天两更算了的,但是我决定为这么支持我的亲们加一更,谢谢你们的鼓励。 真的很感谢!!! 第119章 情势跌转 ||本章鸣谢特意为我充值订阅的读者亲们。爆更以答。|| 樱花树下的少年身形单薄,黑发在风中作舞,仿佛随时要被风吹走一样,他双手拿起刀,如冰雪般的脸上面色沉静,将刀尖缓缓对准着自己的小腹。 介错……切腹死…… 他要用这把武土刀,用日本最尊贵的武土死法,结束掉自己肮脏而惨淡的一生。 他觉得现在是他最光荣的时候,他在他最爱的女孩子面前,像个战土一样地死去,他看着她为他担心到想哭,看着她着急到近乎不顾一切,他觉得这辈子就知足了,他十足地富有和安定。凉风吹在脸上,也很温暖,很柔和,一点点都不会冷。 这大抵是他这辈子说的最后两句话:“辛越,谢谢你。” 谢谢你如月光一样进入我生命,谢谢你有一个这么温暖好听的名字,谢谢你把我当成朋友,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什么是美好,什么是善待。 谢谢你这个时候,这么关心我。 夏川笑起來的时候,眼像揉了一波清澈的水,融着光泽闪烁的星月波辉,温柔到极致,美好到极致。 他举起刀。 “不要啊!”辛越看见了他眼里死寂的毁灭与决然,她忽然感到那么地无所适从,“楚之凌,放开我!”她开始想不顾一切地冲破束缚,她有些暴躁地想挣脱长藤,可是那藤捆得太紧了,一圈一圈,如同男人幽暗不见底的双眸,将她笼罩得密不透风。 长藤勒进了她的衣服里,带些隐刺的枝条割破了她细嫩如瓷的肌肤,有粘稠的血,顺着她的手臂,混着从额上流下來的豆大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融进了泥土里,顷刻染成了苍深暗淡的色泽。 夏川手滞了一下,苍白一笑,可又似乎不忍心再看到她这般拼命却徒劳,最后深深望了她一眼,终于将刀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小腹,鲜血顿时喷涌,如墨般泼溅,染湿了纯白的衣衫。 “夏川……” 辛越的眼顿时睁得老大,一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了下來,落到唇边,顺着尖瘦的下巴滴了下去,晶亮亮的泪滴,一闪过后就沒入衣襟,再也不见。 “是我害了你……” 她如同负伤的小兽,低低地咽泣着,无助地缩在自己的角落,有雨滴从绵密的黑色云层间掉落下來,染湿了她单薄的群衫。 天地间变得十分的暗淡,辛越于细微的光线间看着夏川紧紧地握着刀,准备再将刀子往小腹更深地刺进去,她唇紧抿,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空洞与寂静。 她闭上眼,颓然地靠在树干上,任细细的雨流淌在她的脸上。 正在这个时候,噌噌噌几声箭镞声破空飞來,打乱了一片肃杀的死寂。天气阴沉得可怕,黑浓浓的,几不能视物。 “什么人?” 田泽家的人和楚之凌的手下同时惊呼,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森冷无情的箭镞声。 一根长箭尤为激猛,穿透大气而來,带起嗖嗖的箭风,刷的一声,就以势不可挡之锐气朝夏川刺去。 夏川就快要全部沒入腹部的大刀登的一声就被弹落,剑抽离血淋淋的肉体,哗的一声锐响之后在空中飞了个大弧,哐当一声掉在冰冷的地上。 “啊!”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如深秋的落叶般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他小腹的洞口处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相比众人的惊慌失措,楚之凌倒是从容淡定了很多,他在脑海中急速搜索着这神出鬼沒的箭艺,他似曾熟悉而且好像曾经惊叹…… 对了,在那次碰见皇帝诸衍的孤岛上,也是这样阴沉得几乎要看不见东西的天气,正想要杀诸衍的时候,有一只神出鬼沒的箭将他的剑打偏,漂亮利落地救了诸衍。 來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楚之凌将目光向围墙那边,只见浓黑的天色下,隐隐可见一双闪着寒芒的眼睛,一道闪电匆促而锃亮地划过天幕,围墙之上,站着二十來个黑色衣服的人,以及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衫的男子。 大风烈烈,卷起男子素净清华的衣角,男子的眼清澈而明冽,透着与年龄不同的睿智与沉敛。 他弯弓搭箭,英气明睿的眼里迸射出宝剑般的点点寒芒,蓄着如大海般波澜壮阔的激涛汹涌。 噌的一声轻响,晏湛放开了手中的箭,刷刷带起烈烈空气,朝着楚之凌的面门激射而去。 楚之凌面不改色,如流水般利落抽起身边一人的大刀,咻的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激烈的弧线,堪堪拦住了势如破竹的锐利长箭。 就在这个时候,晏湛已经率众已经跳下围墙,朝着夏川的方向火速奔去。 海贼们和武士们也迅速暴起,田泽翌煌拉着田泽奈奈快步走进了遮雨的长廊。 晏湛湖蓝衣衫在风中翻动,年轻俊秀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锐利的寒气,回旋,挑剑,他行云流水般放倒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就在这个时候,他眼一抬,似乎瞧见了树旁那个瘦小的身影。 女孩子身体小小的,被暗黑的藤绑着,那藤看起很结实,缠得她一动不能动,她似乎挣扎过,浅黄色的衣衫上沁出了点点的腥红,她现在放弃了挣扎,清秀白皙的脸上眼眶泛红,微微低着尖瘦小巧的小巴,沉凝着脸一言不发。 她似乎看见了他,又似乎沒看见他。 晏湛只是有些惊讶,昔日淡定从容优雅冷绝的少女竟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这种场面是他以前从未想象过的,他很少败战,审时度势谨慎自持,唯一的惨败就是出在辛越手下。 在他心目中,如辛越这种心性如男人一般运筹帷幄的女人似乎不该有这么光彩黯淡的时候,那天他在街上看见她像一只乞丐一样坐在大街上,存着想要嘲讽的心思去笑她,可她偏偏一副云淡风轻懒懒散散的模样,让他的惊扰挖苦都成了笑话。他原以为,她是古板而固执的女人,或许有什么光明热烈的追求,却捍动不了她心狠手辣,心志强大到可怕的事实。 第120章 强势之吻 他可记得很清楚,这个女人曾经用苦肉计攻破了他的心防,让他以为她真是跟楚之凌反目,却沒想到她竟不顾自己生死与楚之凌合作,破败了荷兰军排山倒海的军队,让荷兰军的大部分势力暂时退出了台湾海峡,以雷霆手段肃清了东南沿海的残余,而他被当做俘虏关到楚之凌的船舱里时,看到她沒中了他毒沒解药时一脸的疲惫,以及挨海盗们打时留下的深浅伤痕,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一想到她的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他就有点忍不住对她避而远之。 所以现在见她这么可怜无助的模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惊讶的。他一刀挥开一个敌人,望了面沉如水负手不言的楚之凌一眼,略显古怪地动了动唇角,然后很快地移开了双眼。毕竟是与自己无大关糸的事,心念电转,波动只是一瞬,晏湛很快就投入了更激烈的战斗,手起刀落风声振振,杀伐决断狠戾从容。 天已经下起了雨,如鼓点般敲在人的身上,辛越目光有些呆滞,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急促的雨点落在她身上,她似乎也感觉不到什么,忽然间头顶的雨沒掉得那么频繁了,她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空的男人。 她的眸子动了动,却不再是以前那般黑白分明如玉通透,漆黑的眸目间,染上了几许化不开的晦暗。 她望着上方眉目沉凝的男人,硬是一句话也沒有说,就任雨点铺满她瘦小而苍白的脸,她眼睛睁着,明明雨滴打进眼里很痛,却怎么也闭不上。 几缕雨丝顺着她腮边滴落下來,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楚之凌手伸向缠着她身的长藤,试图给她松绑,手一滞,忽然又停了下來。 万一,她冲出去,救那个人怎么办。万一,她推开他走了,再也不回來,怎么办。 他又站起來,瞧见辛越扬起嘴角,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极为苍白,勉强地勾起,她望着他,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沒有一点点多余的情绪。 楚之凌心头一沉,两方的厮杀声犹在耳畔,激烈的战斗仍旧沒有停止,不知出于何种情绪,楚之凌竟侧首朝着自己的兄弟们,微微扬起声音道: “别打了,放他走吧。” 两方人马均是一怔,身上负着轻伤的晏湛趁势砍伤了两个拦路的海贼,抱紧夏川就飞速夺门而出,他的手下趁机跟上,飞也似的蹿向平户的大街,几下便已消失踪影。 楚之凌蹲下身子,将辛越身上的长藤解开,生怕她走了似的,将她搂紧在怀里。见她沒有任何抗拒的反应,他舒了气,将她往房间内抱去。 途经田泽翌煌的时候,楚之凌停了下來,对他道:“田伯,那家伙已经生不如死了,估计活不长久,也算是给美子一个交代了。” 田泽翌煌将视线在辛越身上转了转,眸底几分意味深长,他很快便掩去,朝楚之凌点头一笑:“无碍,我一向信你。” 楚之凌也一点头,朝身后的众人说了几句辛苦了退散的话,就迈步朝自己的房里走去。 他将一身湿透的少女放在椅子上,见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便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叫人打來热水,把衣服准备好门关好后,就准备给她洗头沐浴。 当他去解辛越衣服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他手上,用了些力道地推拒着,女孩子的声音有些闷:“别碰我。” 她的语气凉凉的,沒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看得楚之凌不自觉皱紧眉头。 他呼出一口略显灼热的气息,并不理会她的话,再次将手伸向她的衣襟,这次她干脆挪动着椅子后退一步,看着他紧锁不展的眉头,她的声音略显疲软,仿佛很累似的:“别碰我,好不好?” 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他心里泛开深浓的疼惜,就在他准备罢手的时候,他眼扫到了她肩膀处的一痕伤口,他清楚地记得那是她为夏川心急时,她不顾一切想冲开长藤,却被长藤划伤所致。 他眸子霎时间阴沉起來,望向她,似乎想同她说话,却在她澄澈无垢的眸里看到了浓烈的厌倦与疏离。他背一僵,仿佛不能接受她用那种排斥的眼光看他,他患得患失地伸出手去,再一次落到她衣襟上。 “别碰我,好不好?!”辛越陡然站起來,音调瞬时提高,那双原本深潭无波的眸里此刻盛放着浓烈的火焰,她皱着眉头,深刻而认真地正视面前的男人,却再也找不到昔日依恋的情愫。 “要么你出去,要么我出去,总之让我一个人待着,静一静,好吗?”她很快冷静下來,语气里已经敛去了适才的怒气,却转瞬成为一池寒冷的冰水,隔绝外界,冰动冷寂。 楚之凌頓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良久后他撇唇一笑,伸过手去温柔地揉了揉辛越的头发,像以前那样,用含着哄的声音道:“夫人听话,别闹了啊,我带你去沐浴,睡一觉就好了,醒來我给你做好吃的,别这……” “你听不懂人话吗?!”辛越眉梢一挑,声音冷沉,硬生生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话,“你出去还是我出去?”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楚之凌敛去了刚才的无赖状,神色正经而认真,“我怕你会打掉孩子。” 辛越抬眸讽刺一笑:“你不是不关心孩子的死活吗?” “夫人……” “别叫我夫人,我们成了亲吗?拜过堂吗?我们有任何关糸吗?”她语气并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对你失望透顶,你要是个男人,就放我走。” “放你走?”楚之凌听到她要离开,一下子沉不住气,“让你跑到那个小白脸的身边?让你跟他双宿双飞吗?” “楚之凌你够了啊。”辛越眉头一皱。 气氛顿时陷入僵局,楚之凌在房间内走來走去,辛越则从椅子上站起,往门的方向迈去。 楚之凌连忙把她拉回來,不让她走出去,辛越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不想和他开打,楚之凌顺势把她拉进怀中,带着强势气息的吻覆在她柔软的唇上。 第121章 失声厉问 只有品尝到她甜美的时候,他才确定,她是真实在他身边的,呼吸温热,触手可及。 辛越牙关紧咬,死死守住贝齿编排的防线,不让他有一丝一毫侵犯的机会,男人吻她不成,干脆将手伸向她胸前的衣服。 专注于抵挡唇齿进攻的辛越未曾顾及到他來这手,不备之下,嘶啦一声,她便被他撕去了胸前的一角衣料,胸前的雪白若隐若现地包裹在薄薄的白色里衣内。 这下辛越想打他也要顾忌着胸前的春光,她怀着孩子,身体倦怠而虚弱,又淋了一场大雨,此刻一身绵软软的,可她不知道从哪來的力气,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拍向楚之凌的肩膀,见他闷哼了一声却不后退,她面无表情地眉梢一挑,五指成爪,就狠狠袭向男人的肩胛骨,咔嚓一声利响,骨骼错位的声音在室内响得格外清脆。 楚之凌眉毛紧皱,这次他硬气得一声都不哼,只退了一步,吐出一口略显灼热的气息,原本光洁的额头冒出了一丝薄汗,可见辛越下手有多重。 他望着她,眸底黑色沉凝,聚集着山雨欲來的风暴,又有些窥探不清的复杂情绪,见她不看他,打算越过他夺门而出,他一把拉住她细瘦的胳膊,声音冷沉:“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辛越抬了抬眼,望着面前脸色冷沉的男人,极清浅地扬了一下唇。 她的头发被雨洗过,几缕贴在苍白的下巴上,一张尖尖的小脸显得格外的清瘦,浅粉的唇微勾几分上挑弧度,澄明的黑色瞳眸里映出些许不再掩饰的嘲讽,仿佛在鄙夷他的倒扣盆子和粉饰太平。 楚之凌一怔,意外,陌生,惶恐的感觉在心里接踵而來,他微微皱眉,少女的发丝在风中游动,一袭鹅黄长衫摇摇曳曳翻飞不止,像是层叠不分的海浪。 他伸出手去,试图拉住她的手,可是她如避洪水猛兽般迅速后退,眉梢一挑准备再次往门的方向跑去。 楚之凌愣在那里,明明她离他很近,他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还能细致地捕捉到她的神情变化,更甚者只要他提脚迈出一步,就能拉到她细瘦的手臂,明明他们还在一个室内,明明他们隔得这么近,他却感觉她离他好遥远。 她躲避,他愕然,他们之间隔着的哪里只是一两步的距离,分明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是数九寒天中冰冻三尺的黑暗深渊。 门被打开,雨点细细碎碎地洒落进來,外面的天空是灰濛濛的阴暗,少女就在在离门边一步开外的地方,她的衣衫被风吹得凌乱地卷起,像是一只虽折断翅膀却仍试图飞翔的蝶,转瞬就要归入漆黑的夜幕,沧海而去永不回归。 扑面而來的湿冷气息让楚之凌突然回过神來,他长脚几步作一步飞速迈去,牢牢地扣住了少女细细的手腕,并噗的一声扬手合上了纸槅门,用极大的力气把辛越往室内拉。 “他不是沒死吗?你那么要死要活干什么?!” 楚之凌一声暴怒的大吼,寒着双目注视着神情冰冷的少女。 回应楚之凌的,就只有辛越无声无息的笑,浅浅而勾,嘲弄至极。 这样的笑让楚之凌感到她离自己越來越遥远,他眉头不自觉皱紧了几分,眼见辛越一脚朝他踹來,他面色一沉,火速一避,她再一掌,他侧身一躲,眼里聚集起深浓的黑色焰火。 “我不会让你跑掉的,我要让你知道,你只能是属于我的,你的心,你的身体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其他妄图染指的人,都给我去死!” 他有些疯狂地阻止她的进攻和打斗,随后更是疯狂地撕碎了她的衣服,辛越完全沒想到他会这么野蛮和失控,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法亦是出奇的快很准,论综合身手來说他们本就旗鼓相当,一为纵横四海从无败绩的海上头子,一为神出鬼沒身手刃钻的海军特种兵,本就无法判定谁技高一筹,现在辛越怀了孩子又淋了雨,而他失去理智不顾一切,一守一攻,一削一涨,到底是他占了上风。 辛越被他制住,衣服被他的大掌撕得粉碎。他将她压在洁白的绒毯上,粗暴而疯狂地吻着她。 脆弱的白齿抵挡不住他猛烈的攻势,被他肆无忌惮地撬开,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带着强硬的不容人拒绝的霸道气势,放肆攻占她馨香的口腔。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盛开在两人的唇齿,他把她吻得太用力以致出血,她牙齿咬在他嘴唇上以致腥味泛滥,他浓情深意欲施爱怜,她倔强反对鱼死网破。 她望着他,乌黑清澈的眸里是不肯让他侵占的执着和决然。 他皱着眉离开她甜蜜却蚀人的红唇,冷声道:“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淌着血的唇火热而迅速地覆上她雪白而丰挺的胸,一路绵延的红色如烈火般燎原地扫过她身体的近乎每一处角落,辛越刚开始还会抵抗,还会大声地骂着他是个疯子,到后來,就死尸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任由他吻着她的身体,冰冷地动唇:“除了强來,你还会干什么?” 楚之凌眸子里蓄着烈火,几欲将辛越焚烧殆尽,他一句话也不说,重重地咬在她细若白瓷的肩上,大手还揉捏着她饱满的胸,让她承受痛与欲的交替,可她却死死咬着唇,绝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连闷哼声也不曾有。 “你这么倔强给谁看?!那个小白脸已经跑了,你抗拒我是要为他守身如玉吗?”楚之凌眸子眯起,散发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辛越别过头,不肯看他的脸。 “你们在金沙湾同居一室?听人说你们还接过吻?呵呵,是不是除了破身,该做的你们都做了?!”他强硬地扣住她下巴,迫使她望向他,声音像來自地狱,“说,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他有沒有脱掉你衣服,有沒有碰过你?!” 第122章 五雷轰顶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质问的话语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辛越倏忽睁大了眼睛.一双明眸间满溢的情绪刹那无痕.她勾起唇角.笑了出來.她渐渐地.笑出声來. 有冰凉的泪.自眼角缓缓地滑下來.重重地落到男人扣她下巴的手上. 她的泪像珠子一样绵延不断.可她仍是笑.笑声越來越大.仿佛要湮灭着浩大天地.荒唐年华. 她的笑.风情而脆弱.美丽而悲怆. 并沒有很久.她笑后便也收住了眼泪.长长的睫毛垂下.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一瞬即收.无人可看清.如天边一闪而逝的流星飞矢.决然而去尘埃不带. 她也不骂人.也不抵抗.安静而温顺地躺在绒白地毯上.任凌乱的青丝妖冶地半铺在自己身上.梨花带雨的面容间勾出一抹略显风情的笑: “对.除了破身.我和夏川什么都干过.呵呵.” 果不其然.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恣意盛放的怒火.随着他拳头握得越來越紧.他眼里的火焰更加喷发.像要把她烧死.融成灰烬. 辛越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她看着楚之凌脱下裤子.看着他分开她的两腿.看着他暴怒地就要猛烈挺进.本该紧张至死的身体忽然间感到无限的放松.她想.她必须要坚强.必须要承受这场暴行.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后果. 因为.这是她所选择的. 她必须要割舍掉他和她唯一的牵绊.她必须要把有些希望胎死腹中.她必须要干脆果断地结束掉这一切. 男人迅猛地挺进.重重地撞击着她狭小的花室.他将自己整个纳入其中.妄图撑开她体内的天地.让她全身全心地属于他.只属于他. 辛越皱着眉.下体间传來一阵撕裂的痛.她额头上渐渐冒起汗珠.晶莹的汗滴顺着细腻苍白的额角流下來.很快沒入了乌黑的青丝中. 他继续冲刺着.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倦. 他的身躯压在她上面.剧烈地起伏着.沒过多时.她的小腹传來一阵激烈的疼痛.全身仿佛被雷电凌迟过.她痛得眉头紧皱大口喘气.她的身体是超越负荷的巨痛.随着下体似乎有股热流涌出.她素白纤长的手游移上男人的背部.沒有抠痕也沒有击打.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往下拉.在他耳边低声喘气道:“孩子……终于……沒有了……我们从此……各走各路……” 楚之凌忽然猛地一震.他望着面容平静而决然的少女.内心突然大片突落.心脏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块.梗得他几呼无法呼吸. 她撂了狠话.说要杀了孩子.可她自己偏偏舍不得.就激怒他.让他亲手结束掉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分明是对他绝望透顶. 他急忙从她身上下來.查探她两腿间有一滩小小的血迹.他顿时僵在那里.像是被五雷轰顶. 凌乱的大风在外面猖獗地涌动着.吹起满地冰凉的落叶.摇曳回旋间.响起最绝望的叹息. 辛越如死尸般躺在地上.不哭亦不笑.声音沙哑地对楚之凌说了三个字: “结束了.” 树叶摇晃.风声哀吼. 辛越感觉自己身处在寒冷的冬天.四周一片雪茫茫的白.冰冷的风沙袭來.她感到刺骨的森冷.前方后方都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白.她举目四望.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出去的路径.她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雪地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和空白.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她要去往哪里.她只是机械性地往她所认为的前方不停地挪动着.心像是死了一样.一点点都不会跳动. 她一度认为自己是死了的.可是腹内的疼痛又分分明明地提醒着她还有感觉.还存活在这冰冷的人世间.她其实能感觉得到身边有人走动.有人在急切地唤着她夫人.可是她拒绝清醒地醒來.拒绝睁开眼睛看到任何人任何事. 生平第一次.她是那么地想要逃避.宁愿在梦境中的雪地里举步维艰茫然不定.宁愿被铺天盖地的风雪覆住全身消耗余生.也不愿在现在的世界中触碰到任何与那人有关的东西. 她宁愿做驼鸟.龟缩于自己的寒冷中.孤立封闭.与世隔绝. “夫人.醒來.好吗.”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点心.” “夫人.等我们回中国.到了泉州.我们就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我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他握着她的手.“这不是你当初想要的吗.” “夫人……我……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我知道你洁身自好.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我不该让你生气.” “夫人.乖.快醒來.” 每天楚之凌都如此反复地跟辛越说着话.可辛越仍是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似乎听得到.浓密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是一直未曾张开. 她的小脸苍白如玉.由于连日來的滴米未进.脸蛋越发的消瘦起來.下巴尖尖的.像锥子一样.瘦得厉害.淡淡的秋日阳光透过濛濛的窗台纸洒进室内.照在辛越清瘦的小脸上.她的脸在阳光下格外白皙也格外干净.隐约有种薄若蝉翼的剔透.她的颈亦很净彻素白.流动着浅浅脉络.像是细薄的脆弱的瓷.不经意间碰触.即会破碎. 今日天气似乎不错.风吹过屋外的疏竹林.发出溪水般刷刷的清响. “夫人.醒來吧.你可要为我们的孩子多想想.可不能再赖床了.” 旷野的黑暗中.茫茫然传來这么一句模糊的话.辛越昏迷中听得不是十分清楚.她听见了孩子.思绪忽而凌乱忽而清晰.她似乎隐隐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仿佛.孩子还在肚子里.沒有流失掉.完好无损. 她茫茫然感觉到.腹部时热时涨.隐隐有流动的血液.像是随时准备蹿动的小生命. 男人似乎见她皱着眉头.有所反应.于是乎又把适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要为了我们的孩子多着想啊.可不能再赖床了.” “孩子.”床上的少女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澄净如水的黑眸.因为连日來的不说话.声音变得十分艰涩和沙哑. 第123章 倦怠疏离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孩子.”床上的少女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澄净如水的黑眸.因为连日來的不说话.声音变得十分艰涩和沙哑. “你醒了.” “你说孩子.”她坐起來.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有明显的提高.霎时变得清冽了很多. 他解释她疑惑的点:“我去找了这里一有名的产婆.她说你出血是因为我太用力.碰着你那里了.所以才流血.孩子并无大碍.” 他看着她神色平静并无过激反应.微微松了口气.端起一旁的绿豆米粥.柔声道:“來.我喂你吃点东西.饿着不好.” 他试探性地将装有绿豆米粥的白瓷勺往前送.发现她并沒有排斥的反应.于是把勺放到她略显苍白的嘴边.另一支手端着碗放在她下巴之下.以防绿豆米粥掉到她身上.他放柔嗓音.温声道:“乖.张嘴.” 辛越眼睛一抬.眸子如风过境.无波无痕.她眼动了动.如玉的黑眸中陡然闪过一丝乍起的波澜.刚才还在唇边的绿豆米粥顷刻之间飞开好远.叮的一声.上好的粥碗摔得粉身碎骨.温热黏稠的粥顿时洒落一地. 楚之凌一怔.想喝斥她.但看她苍白如纸的脸.就忍住了从心底淡散发的淡淡怒气. “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还要有孩子.”她的眉头忽然皱紧.盯着楚之凌微怒地问道.“为什么不让他去死.他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用.只会阻碍我.牵绊我.他应该去死.去死.” 楚之凌压下心里各色复杂的情绪.试着安抚她:“夫人.冷静点.” “给我拿碗打胎药來.让郝伯去抓药.熬好后就给我端过來.”她摇着头.面色苍白.“我一定不能让他生出來.一定不能.” “夫人.你要心里不舒坦就冲着我來吧.你不要折磨孩子了.要知道.那不仅是我孩子.也是你的啊.” “不.”她忽地望向他.缓缓地摇着头.“我不能让他出生.他不会幸福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绝对不会幸福.” 自小失去母亲山水跋涉的辛越早就懂得.一个沒有母亲照顾的孩子会有怎样的孤独和寂寞. 她不能让孩子重蹈她的覆辙. 她迟早有一天要逮着机会离开这里.她不能让孩子出生.就算不怪他阻碍自己的离去.她也不喜欢她的孩子被楚之凌带大.以后沾染海盗恶习.而且楚之凌将來要娶妻的.她不可能让孩子有后妈欺负. 无论如何.孩子不能留. 她抬起一双澄明无垢的眸子.定定地望向楚之凌.声音有丝沉:“给我拿碗药过來.” “不可能.” 辛越很疲倦.不想跟他吵.一点点都不想.她心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痛.只是很空.像跋涉在雪地里.茫茫然抓不到任何东西. 经过五六天的卧病在床.她整个人消瘦了憔悴了很多.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大.也格外沉静.像是浸在冰水里的黑玉.流转着略微清冽的光彩.十分的黑亮与通透.她认真地看着楚之凌.声音沒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们不适合.到此为止吧.” 世界忽然变得很静.连外面的风好像也不动了.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几乎听不见一点点响动.只有男人的呼吸声在略显急促地响起.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不能接受这般平静漠然抛弃前尘的她. “你说什么..”楚之凌的声音有些沉重. 辛越望着他.小脸苍白而又疲惫:“我很累了.你看不出來吗.” 要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在她面前死去而无能为力.要听到他残酷无情的质问..你有沒有跟别人好过.要放弃掉自己的很多东西.要变得温顺纯良.乖巧听话.要变得不像自己.她想要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可是她连提都不敢跟他提起.只因为她知道.他又会以为她要逃离.又会认为她不安分. 她根本无力改变这种现状.她的努力被他的冰冷所摧毁.一点点残渣都不留.她以前跟他沟通过.再三诠释她和夏川不是那种关系.她以为他可以理解她.沒想到他对她连起码的相信和尊重都沒有. 一次次的怀疑与试探已经让她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的爱太过浓烈亦太过盲目.像是澎湃跌宕的海洋.稍不注意就可将人溺毙. 楚之凌起身.坐到辛越旁边.将她冰冰凉凉的手握在手里.低声道:“累了就好好休息.” 辛越将手抽出來.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十天一晃而过.在这几天内.辛越一句话都沒有说.不是以往的疏离冷漠.只是单纯的疲倦.说一句话仿佛要费很大的力气.她一个人坐在长长的藤椅上.安静地靠着椅背.有紫色的花.盛开在她洁白如玉的狐裘旁边. 她望了望极远的天.清眸倦眼.意态阑珊. 前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渺远的蓝色天空下.她和队友们完成紧张而高难度的重要任务后.就会在甲板上有一段短时间的放松.那个时候他们会拿着红酒.咀嚼着奶酪.大喇喇地坐在甲板上.说起海上的一些奇闻异事.他们笑着闹着.脸上是简单的快乐与满足. 那个时候.z国很多海域出现大大小小的海盗.他们肆虐着过往商人.严重扰乱z国海防.作为海军副参谋长的她在z国中央海军总部的示意下.带领着队友们迎敌而上.屡屡破获盗贼.奇功建树.那个时候有海.有风.也有明亮得晃眼的阳光.驱逐舰來來往往穿梭不停.雷达的指示灯晃來晃去.色彩斑斓的线条在舰艇总控室的屏幕上交错繁杂.炮火在耳边轰隆隆响起.水面频繁地被炸开水花.有时候直升飞机还会噗噗地盘旋在头顶.云层间都能看到穿梭來去的红色紫外线. 每一次都是生与死的较量.一不小心就会魂归九天. 第124章 孩子的暖 沒有一个人敢心无旁骛,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错,她曾经告诉下属们,他们的胜利不仅仅是对恶势力的驱逐打击,也不仅仅对z国人民生命财产的捍卫,更是为自己树立荣耀的绝佳和必不可少的条件,军人要为荣耀而战,为信念而战,为自己而战。 很多时候,军人的信念,就是让赐予自己荣耀的这个国家,好好地存在着。 军人的荣耀,军人的信念啊…… 在这个世界太久,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军人了,她很久都沒有体会到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那是只有在海浪中才可以感受到的,整颗灵魂光彩熠熠的澎湃与张扬。 上级军官曾说她惊才艳绝冰雪聪明,称赞她有超乎年龄的睿智及洞察力,更因为她是特种兵出身所以对她的身手十分地看好,军官们不忍她明珠蒙尘,于是给她指派一次比一次艰巨的任务,辗转各大海域战场,让她的职位越來越大,军衔也一步步提升,以至于她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少将军衔。 可是现在,置身于这浩荡天地……她的信念是什么,她的荣耀又是什么? 起风了,冷冷的风从极远处吹荡过來,掀起辛越洁白的衣袂,又一阵风吹过,她身后的紫花摇摇晃晃,落下了几缕冷香。 她穿得并不算单薄,可是风吹到身上,还是感到不可抑制的冷。 眼前的景物十分开阔,可是她却感觉置身牢笼,她迈不出去,只能脆弱而无力地龟缩在这个略显偏僻的角落。 她将手伸向了小腹,她隐约感到那里有一个跳动的生命,她眸子动了动,随后勾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 她望着极远处的一棵樱花树,记得那个时候,一袭白衣的少年就站在那个下面,眼波温柔地朝她望过來,对着她轻轻地柔声地道:“别难受。” 然后,他义无反顾地将雪白森冷的刀子插进了自己的小腹,鲜血霎时迷乱了整个天地。 那是个苦难的少年,就算是在笑的时候,眼角似是而非有一丝忧郁与沧桑,那也是个眼神干净的少年,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傻傻地笑,仿佛沒有一点点烦恼。 那是个真正对她好的少年,有些事情,楚之凌不会去做,可是他会。他知道田泽美子伤害过她,所以他会处心积虑地去侮辱田泽美子,哪怕不择手段,哪怕肮脏卑劣。在某种程度上她觉得他像自己的亲人,会用自己稍显羸弱的身躯,捍卫她,保护她,与她站在同一个立场。 可是他却在她面前,选择自杀。 辛越忽然咳嗽了一声,她按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呼吸阻滞,待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肺里的不适感又层叠地涌了上來。 她开始不停地咳,清瘦的脊背颤动着,可是她偏偏压抑着声音,她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 在楚之凌面前,她都是一副淡淡然的疲倦的样子,沒有流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她跟他说她可能是犯了风寒,所以浑身累,不想说话。 事实上她不想在他面前展露情绪,她是担心夏川的生死,担心晏湛救夏川的动机,可是她一点点都不想表露出來,她有点害怕他又会对着她吼,,那个小白脸的命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连我都不管不顾? 他和她之间,其实根本无法沟通。 风又开始吹起來,卷起辛越乌黑的头发,露出她光洁如玉的额头,清秀的脸上是咳嗽过后残留的红晕,她又感觉到冷意,下意识将衣服裹紧了一些。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 她自己对一些毒药颇有研究,得到一颗堕胎药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 她清楚地知道,只有让孩子不在了,一切才能结束。否则,一切都会藕断丝连,牵扯不断。 她抬了抬眼,将红色的药丸拿起,就要往嘴里送去。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软糯的童音在她身后响起:“小可姐姐你在这里啊。” 田泽奈奈抢过她手里的药丸,调皮地笑笑:“这是什么呀小可姐姐?是好吃的糖糖吗?”说完就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辛越连动一动都觉得很痛很累,此刻她强迫自己提起力气,将男孩的手快速扯了一下,药丸顿时掉在了地上,见田泽奈奈还要去捡,她干脆一脚踏上去,将药丸踩了个粉碎。 她望着小男孩,清澈的眸子里波光流转不定:“你找我干什么?” “小可姐姐你病好些了沒有呀?”田泽奈奈对辛越不给他东西吃的举动有些不满,然而孩子的喜怒來得快去的也快,马上他脸上就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对于他的示好,辛越心里浮起了一些不淡定,她将一侧的几缕发丝捋到了耳后,努力挤出了一丝苍白的笑:“我沒什么事的。” “沒事就好。小可姐姐要早点好起來哦,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辛越怔了怔,然后声音放柔:“奈奈的手,还有沒有事?” 田泽奈奈又笑了笑,粉雕玉琢的小脸显得十分的可爱:“不痛了啦。” “我……”辛越欲言又止,微微笑道,“來,坐我旁边,姐姐给你暖暖手。” 孩子乖巧地坐好,并把手伸过來,辛越将双手覆在他的手之上,她感觉孩子的手很温暖,而她的手却很冰凉。 她把手移开,揉了揉孩子黑黑的额发,眼里漾着淡淡的波辉:“对不起啊奈奈,我那天,实在是逼不得已,我把你的手弄得脱臼,你一定很痛吧?我听你哭得那么大声,看到你都快哭晕了过去,我心里也很难受,我很后悔那样对你……” 听到这里,孩子的眼也微微地泛红起來,他扁着嘴:“小可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不该拿泥巴砸那个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所以才弄疼我的手?” 辛越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捋顺孩子的头发,温柔而真挚地道:“姐姐保证,一定不会那样对你了。” 孩子点点头,嘴角又扬起炫目的笑容:“小可姐姐不讨厌奈奈就好。” 第125章 喜不喜欢 他随即又笑了笑:“小可姐姐我们去捉鸟吧。” 辛越咳了咳,道:“姐姐今天捉不了。” “对了,”孩子一拍脑门,“楚哥哥说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能去捉鸟,也不能带我踢球球的,我都忘了。” 一张笑脸在辛越面前扩大,孩子的牙齿白白的,他高高地仰起头对着辛越道:“小可姐姐这里冷,我们去那边晒太阳吧,你到秋千旁给我讲海上的故事。” 田泽奈奈说罢,就拉起辛越的手,孩子的手暖暖的,十分的嫩,又十分的软,辛越一怔,眼里的晦暗慢慢地散去了些许。 辛越任由孩子拉着走离了这个偏僻的背光处,缓缓地走向铺满阳光的秋日大道,她白色狐裘上的毛微微地摇晃,簇拥着她细腻如玉的脸颊,纤瘦的身子慢慢走远,渐渐沒入阳光中。 小可姐姐…… 小可姐姐啊…… 孩子的声音温暖的,脆脆的,缠着她给他讲故事,辛越看着这个雀跃的小生命,嘴角缓缓地扬起了一丝笑容。 很多天,沒有感觉到这么暖融融了。 辛越不小心碰到了孩子的手腕,孩子哇的一声大叫了起來,辛越将头凑过去,问他:“怎么了?” 孩子抬起手腕,白嫩的手上挺着一个清灵灵的水泡,辛越微微皱起眉头,问:“怎么弄的?” 孩子摇摇头,黑亮的眼睛瞅着辛越,看起來可爱又无辜。 辛越被他这个表情逗笑:“傻孩子,怎么弄的都不知道,真是的。” 辛越把孩子带到自己房间,轻轻地接过他的手,掐住水泡外围,拿起一根银针刺破水泡,辛越要拿起白绢帕子给他擦净,沒想到孩子皱着小眉头道:“姐姐,要粉红色的帕子!” 辛越竖黑线,开起了玩笑:“真想脱掉你裤子看下面是啥,跟个女孩子一样。” “啊,姐姐真色。” 辛越无奈地挪了挪唇,拿出一旁一粉色的帕子,给他擦干净手,然后又蘸了一碧绿的药膏,把孩子水泡戳破的小伤口抹好,她不让他乱动,就拉着他的手,等着药被完全吸收。 “小可姐姐真好。”孩子又甜甜地笑了笑。 辛越望着孩子可爱的小脸,一种异样的温柔慢慢地席卷她的周身,那种感觉如水流一般,淌过心窝,渐渐地浸润,无声却汹涌。 “小可姐姐这么好,生了小妹妹后,小妹妹一定很幸福,要是我娘亲和姐姐也像小可姐姐一样好,就好了。”孩子嘟着小小的嘴,声音软软地道。 金色的阳光落在辛越的眼角,她沒有多想就很自然地问道:“为什么一定是小妹妹呢?” “因为我喜欢小可姐姐啊,我想要小可姐姐做我妻子,可是小可姐姐已经有楚哥哥了,我就要小可姐姐的女儿做我妻子,所以小可姐姐一定会生一个小妹妹,跟小可姐姐一样漂亮的小妹妹。” 辛越拍了拍孩子的头,笑道:“你还真是不单纯啊。” 忽然间她目光滞了一下,眸子里掠过一缕幽暗的浮冰,笑容明显地十分僵硬,她慢慢地收下笑容,轻轻地道:“不会有小妹妹。” “为什么沒有嘛,小可姐姐更喜欢男孩子,想要生一个小弟弟吗?” “也不会有小弟弟。” “可是……” “沒有可是。” 辛越抬起眼,面无表情地望着孩子。 孩子还想说话,忽然间眼睛一亮,跳着跑了过去:“楚哥哥你回來了啊。” 在外熟稔生意的楚之凌此刻归來,摸着奈奈的头笑了笑:“是啊。” 田泽奈奈似乎很喜欢楚之凌,叽叽喳喳地缠着楚之凌问东问西,问他今天去哪里了啊,为什么现在才回來啊,楚之凌坐在榻榻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后极有耐心地回答着孩子,田泽奈奈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什么,皱起小眉头问道:“楚哥哥啊,为什么小可姐姐说沒有小弟弟也沒有小妹妹呢?世界上不就只有小男孩和小女孩吗?” 孩子天真地歪着头,瞅着楚之凌问道。 楚之凌眼神一变,端着杯子的手也不自觉一颤,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面无表情坐在那边的辛越,见辛越神色倦倦一言不发,他手动了动,将微凉的茶水灌进了自己的喉内。 他的笑容消失于脸上,略显冰冷的手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尽量温声道:“奈奈啊,你父亲好像给你买了好吃的回來,是你爱吃的红枣糕,快去看看吧,当心被你姐姐全吃了。” 红枣糕可是田泽奈奈最喜欢吃的点心,田泽奈奈猴儿一样蹦起來,穿上鞋子,快速地溜了出去。 闹腾的孩子一走,空气似乎也都凝固了一般,冰冷得化不开。 楚之凌起身,走到纸槅门旁边,外面的荒芜景色闯入眼帘,枯黄的落叶在风中打转,金色的阳光淡淡地洒落在有些颓废的池塘边,楚之凌眯了眯凤眸,移开了眼,将纸槅门关上了。 坐回榻榻米上,沉默了很久,楚之凌才张口:“吃了点东西吗?” 辛越随手翻看一本书,倦倦的,也不说话。 “给你买了个小玩意,你看看喜不喜欢。” 辛越抬起眸子望了他一眼,极浅的一眼,夹杂着些微的不耐烦,很快她又低下头去,浓密的睫毛覆在如玉般的小脸上,投下半圈扇贝般的阴影。 楚之凌远比辛越想象中的要无赖,她以为他会因着她的冷淡而却步,沒想到他反倒欺身而來,将手中的东西凑近她眼帘,半含着笑意道: “夫人看看。” 那是个雕工精美的紫檀小盒子,辛越瞥了一眼,根本沒有接过去的打算,更别说打开看了。 楚之凌自己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古朴的檀香味刹那间传了出來,辛越似乎连气味也不想闻到,轻轻地皱了皱鼻子。 楚之凌拿起里面的东西摊开在手掌,将手放到辛越正在看的书上。 男人手上放着一根玉簪,玉色莹洁无渣滓,肉匀而水润,最独具匠心精美精巧的是,它雕刻的,正是一枝半放的玉簪花。 青碧的叶清浅地围拢,总状的花序,一朵幼苞,一朵盛放,洁白好似冰雪。雕工细腻小巧,栩栩如生。 “喜不喜欢?” 第126章 不识抬举 回应楚之凌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这次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别了别身子,继续老僧坐定地翻看手上的书。 页片在手中流泻,一室清浅的翻书声,窸窸窣窣的,轻而淡。 楚之凌微愣,随即又浅笑道:“我瞧着这玩意挺好看,很配夫人。” 他绕到辛越身后,执起玉簪,她长长的发,丝一般柔滑地穿梭在楚之凌的指尖,他将玉簪别入她半绾的青丝间,又來到她身前,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辛越乌黑如缎的头发间簪上那朵半放的玉兰花,本來略显苍白的小脸沁着玉簪的光,显得十分地冰清玉洁,秀色妍丽。 楚之凌由衷地笑了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甚美。” 辛越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下巴轻移,逃开他手的掌控,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來,不轻不重地放到桌子上,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楚之凌眼神沉了沉,却仍是保持着微微的笑:“别看了,伤眼。”他抽出了辛越手中的书本。 “你有完沒完啊?”辛越望着他,清眸倦眼中透出淡淡的疏离与不耐烦。 窗旁边的瓷瓶里盛放着一株粉色的海棠,颜色如玉并蒂半放,风吹过來,轻轻地摇晃着,空气中泛起冷冷的香,仿若数九寒天中的清浅绽开的梅香,让人不自觉感到幽冷。 “我沒有叫人去追查夏川伊织的下落了,也不会派人杀他。” 他顿了顿,接着道:“听说他还沒死。” 辛越轻轻地“嗯”了一声,低头不再作答。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动他。” 辛越垂着眸,望着低低的桌脚,不曾抬头。 “我跟你道歉,别再怄我气了,好吗?” 辛越抬了抬眸子,望了他一眼,仍是不作声。 见她这样,他有些无奈地问道:“你还要我怎么样?”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你说。” 辛越淡淡的倦倦的,动了动唇:“沒什么好说。” “所以你是非要把孩子打掉吗?”楚之凌皱起了眉。 辛越摇了摇头:“刚刚是想要把孩子弄掉,可是现在,我狠不下心了。” 她的孩子,会是一个暖暖的,可爱的小生命,像奈奈那样,有生机有活力,会缠着她讲故事,会任由她戳着水泡,也可能会要她缝着衣裳,在天气好的时候,拉着她出去玩,在她不开心的时候,用小小的软软的手,碰着她的脸颊。 那个不小心流掉的孩子带给了她无限的遗憾,她曾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怀有非常大的期望,她像任何一个母亲一样,满足地喜悦着,期待孩子能平安地來到这个世上,健康快乐地长大。 她好想有一个血脉相系的亲人,即使以后会见不到,但是只要想到他在这个世上,她就会感觉到非常的温暖。 楚之凌听着她的话,抑郁一扫而空,他手伸过她纤瘦的身子,将她揽入怀中,发现她并沒有拒绝,他笑着,但神色间仍有几分小心翼翼与不确定:“夫人是要把孩子生下來,对吗?” 辛越也不推开他,淡淡地道:“对,生下來。” “嗯,那我们今年就待在日本吧,不上船了,船颠簸着,对孩子不好。” 辛越“嗯”了一声,就任由他抱着,也不乱动。窗旁的香炉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风大了一些,女孩子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在室内:“离他出生,还有九个月。” 本來兴致极好的楚之凌听到这句话目光倏忽冷了下來,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说这句话的用意,低头问道:“生下他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辛越退开了他的怀抱,微微仰头倦倦地道:“到时候再说吧。” 楚之凌眉梢微眯:“到时候你又要准备逃走了吗?” 辛越拨了拨几缕垂下來的头发,声线疲倦:“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很爱我,也对我很好,孩子算是最后的礼物,希望你以后能善待他。” 楚之凌感觉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生疼得厉害。他声音有丝哑:“既然知道我爱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辛越忽然有一大堆话想说,想说你的爱太过厚重,我承担不起,想说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題就是永远都无法沟通,想说我想去追逐自己想要的,想看看更多的风景,想说我已经忍受不了我对别人好时,你说的那些怀疑的伤人的话,想说你的爱太过自私与狭隘,逼得我如身处牢笼喘不过气來,想说你从來都不够理解我和尊重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你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哄着宠着占据着,你不曾问我的过去,也很少将自己的过往告诉我,而我也是如此,我们之间亲密相对,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你不曾真正了解我,我也不曾真正了解你,哪怕我们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 我们之间,经得起生死的考验,在生死关头,都会事先考虑到对方,都可以为对方去死,我们也经得起平淡生活的打磨,我给你做饭,你会很开心,一连好几十天都是神采奕奕,你也会变着法子逗我开心,你幽默风趣,会讲有趣的故事,你甚至还想跟人学刺绣,给孩子做衣服。 我们能禁受很多,却偏偏禁受不了外來的入侵。你强迫着我只接受你一人,我心里必须满满的全是你,你不容许我对别人好,你试图霸占我的所有感官,毁灭一切或许会威胁你的对象,尽管那对于我而言意味非凡。 我不想永远都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我曾经跟你交涉过,在那天晚上,我妥协了让步了,我主动抱你,我央求你放过夏川,我央求你相信我,我一再重申我和他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关系,可是这样却只能导致你越來越怀疑我,不相信我。 现在你软语相求,可是你根本不懂得问題症结的所在,你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对的,你不杀夏川,是因为怕我一怒之下跑开你身边,并不代表你真的相信我,顾及我的感受,你仍旧是认为我和他有不正当的关系。 辛越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抿了一下唇角,对他的问題淡淡启唇回答道:“你就当我任性骄矜,不识抬举好了。” 第127章 找其他人 辛越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抿了一下唇角,对他的问題淡淡启唇回答道:“你就当我任性骄矜,不识抬举好了。” 多说无益,两人的缝隙已经开始蔓延,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可以补救的方法,回荡在她耳边的,一直就是那天他怒声质问的那些话: “你这么倔强给谁看?!那个小白脸已经跑了,你抗拒我是要为他守身如玉吗?” “你们在金沙湾同居一室?听人说你们还接过吻?呵呵,是不是除了破身,该做的你们都做了?!” “说,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他有沒有脱掉你衣服,有沒有碰过你?!” 这样的怀疑过之后,怎么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她不是神,她只是个女人,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污言秽语,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有多么抽痛,像被一只大手挖出了心脏,丢在寒冷的雪地中,有來往的脚不停地践踏,踩成浑浊的烂泥。 蚀骨疾痛。 “当真想离开吗?” “嗯。” 楚之凌见她神色认真,不由得抿紧了唇,随后唇微张,眸间带了一抹烈焰般的色泽:“我不会让你逃离。” 心里的波涛汹涌显映不出一丝在脸上,辛越平静淡然地扬了扬嘴角,仿佛在嘲笑他的固执与霸道,又仿佛一切已帷幄心中,她说能离开,便是能离开。 她又捡起被楚之凌丢在一旁的书,静静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了。 ,, “晏大人。” 天空很高,亦很蓝,晏湛一袭月牙白的长缎伫立江边,他负着手,微微皱着眉头,闻言回过头來,低声地问道: “是成垣啊,何事?” 成垣恭声道:“昶州來人了,皇上说希望你早日回朝。” 晏湛似乎有些累,揉了揉太阳穴:“夏川伊织大病初愈,如今便带他行船,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你也知道,若他出事,一切计划便无从施展。” 成垣点头:“晏大人一向深谋远虑,处事缜密。” “过两天再归朝吧,待他能下榻行走,我们便准备归程事宜,以免节外生枝。” 晏湛说完后,便又问道:“小致怎么样了?” “我问了昶州的來使,他说小致少爷仍旧啼哭不止,无论怎么用药,皆是不见好转。” 晏湛清俊的面容间掠过一抹忧色,江边的风掀动他如墨的头发,他极低地叹了一口气:“小致啊。” “依属下拙见,”成垣动了动唇,“小致少爷需要有人好好照顾。” 晏湛放眼旷远的江面,启唇道:“我有心无力。我常年漂泊在外,府里的人,大多都心属三哥,你们几个心腹手下又必须陪我到处跑动,现在能照顾小致的,就只有程映与长安了。” “属下是说,晏大人可以娶个妻子,毕竟,孩子是需要母亲关爱的,程映和长安再贴心照顾,也无法给予小致少爷母亲关怀,若是有人倾心照顾,相信小致少爷会快乐很多,身体疾病亦会减散不少。”成垣继续道,“更何况晏大人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应当好生考虑才是。” 晏湛摇头:“国之未定,安能讲个人之乐?”成垣还要说,晏湛笑笑道,“更何况,我不曾有心仪之女子,成垣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这种事情也要讲究机缘。”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有灰色的鸟扑朔着翅膀穿行过薄薄的云层,晏湛负着手站在江边,长衫磊落,颀身玉立。 忽然间有一个稍显突兀的声音闯了进來:“晏大人不好了。” 一群在水边栖息的白色鸽子顿时拍着翅膀,受惊般地跑远了。 晏湛微微皱起眉头,干净的阳光打在他如玉的脸上,他侧眸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诚惶诚恐地道:“夏川伊织……跑……跑了……” “你说什么?”晏湛眸子间掠过一阵波澜,很快他又稳定下來,沉声道,“想办法去追,他身受重伤,跑不远的。” “已经派人去追了。”那人见晏湛并沒有很生气,于是微微地放下心來。 “你跟我说说,他怎么跑掉的。” ,, 半夜的时候,月光非常的清透,庭院中一地积水空明。 辛越一个人睡在房里,她内急想去上厕所,打开了门,便走了出去,待她去完厕所回來之后,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夫人。” 辛越只听见声音,并沒有听见具体说的是什么,她有些睡意朦胧地望向声源处,只见大树下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男子,黑眸如玉,朝她淡淡地望过來。 他张了张唇,又唤了一句夫人。 辛越快速地移开眼睛,脚步沒有停滞,就朝自己的房里迈去,纸槅门被打开,发出一声吱嘎的暗响。 楚之凌疾步而來,在她将门关上之前,硬生生闯进了她的房内。 这几天來,两人一直分开着睡,辛越拒绝与他共处一室。他已经失眠很多天了,白天要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晚上却能彻夜不眠。他在她房前游荡了很久,走來走去,仿佛这样,心才能安定很多。 辛越似乎知道和他抵抗是徒劳,于是沒有说什么,她转身倒了一杯茶水,准备喝下去,却被男人抢去了杯子: “水凉,喝了不好。” 辛越也沒有去抢他手里的杯子,又拿起壶旁的一小杯子,倒了杯水,直接就喝了下去。 楚之凌隐隐皱起眉头,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辛越身上只着一件单衣,这阵子她越发瘦,衣服穿在身上略显宽大,更显得她人小小的,脸跟巴掌一样大。 楚之凌拉住她的手,女孩子的手十分的纤细,也十分光滑,稍不注意,她的手就从他手中滑了出去。 见她漠然着神色,他想开口,她却张了张唇:“如果你觉得孤单,我不介意你去找其他女人。” 楚之凌愣在那里,久久都有些回不过神來,外面的风沙沙地吹过,连室内也变得清冷。 她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低沉地响起:“你预备生我气到什么时候?” 第128章 给我出去 她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低沉地响起:“你预备生我气到什么时候?” 辛越不回答,径自走向了榻榻米,拉上被子,声音淡淡地响起:“出去的时候记得把灯熄灭,把门带上。” 冰冷的被子里突然钻进一副温暖的身体,男人环抱住辛越的腰,低声道:“我不会去找其他女人。” 辛越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你找不找其他人是你的事,你不必跟我说,现在你给我出去。” “如果时间能重來一次,我绝对不会那样对夏川伊织,也不会那样对你,这大半个月來,你都不理我,我一个人想了很久,我知道是我自己让你失望了。” 他注视着她:“我跟你道歉,我捕风捉影毫无根据便怀疑你,是我太过心胸狭隘,我沒有顾及你的感受,我应该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我不该用自己的观念强加于你,也不该干涉你和别人的正常交往,更不应该空穴來风,用恶毒的语言伤害于你。” 空气中晕來桂子的幽香,淡淡地洒落鼻间,冰凉而馨软。 他的声音轻轻地,低低地响起: “我郑重地跟你道歉,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外面仿佛有风吹落了几树枝桠,窸窸窣窣的,像是浅浅的水流。 辛越忽而睁开了眸子,她的眼睛明澈而清冽,却又像一汪凝固的古潭,他从那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良久,她才张唇,缓缓地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可能终生都难以复原,如果夏川死了,楚之凌,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楚之凌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以为你能呼风唤雨,你无所不能,所以所有的人都要听你的?你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就要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后果,当初我跟你放尽了狠话,我就是希望能劝阻到你,可是你一点生机一点情面都不给我,你一定要看着夏川自杀,非要他死才甘心,你明明知道我很难过,可是你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坚持你自己的。你每次都让我伤心难过后再來哄我,却从不未雨绸缪考虑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让我很不好受?” 说完这些后,辛越转过了身子,用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时间缓缓地流过,灯火渐渐地熄灭,男人有些动作僵硬地伸出手去,放到女孩子的背上。 月光打在他的手上,有些惨烈的白。 “如果你要走,生完孩子以后,你就走吧。我不阻拦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起话來喉头哽咽的艰涩,“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少女的背顿时僵了一下,她的眉头也不自觉收紧,很快,她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像是什么都不曾听到。 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此刻是汹涌澎湃感触良多,还是如她表现的这般浮云飞过无波无痕。 “是我负了你啊,为了我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可以在生死关头让我逃生,你担心我因为孩子的事心有负疚,而执意要给我生个孩子,哪怕你知道,在流产不久后再次怀孕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损害,因为顾及我的感受,就算美子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向你挑衅,你也不曾向她反击,很多时候,我在外有事,回來得晚,你从來都不过问,只是默默给我备好了夜宵,我知道你不是不担心我,只是如你所言很相信我。” “你说得对,有些伤害一旦发生,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复原,我只考虑自己的喜怒,我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宠着你,就是对你好,而且我十分的自私和霸道,可能我潜意识里以为,我对你付出了很多,所以你必须是我所期望的那个样子,你必须听我话,必须温顺乖巧,全身心地爱着我一个人,对其他的人都不能施与情感,就算是友情也不可以。真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你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思考,也有自己的经历和处事方式,我怎么能这样霸占着你,还试图要干涉你的一举一动?” “在遇上你之前,我沒有爱过人,我不懂得如何去爱,我只想着,我只要对你好,只要宠着你,就是爱你。很小的时候我家人就不在了,他们像一阵风一样远离了我的世界,无论我怎么呼唤他们都不会回來,再后來又有几个和我出生入死的朋友死于海难,我很痛苦,那个时候我暗暗地告诉自己,属于我的,我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我绝对不能让其流失。我也是以这样的心态对你,我牢牢束缚住你,却沒有考虑过你的感受。那天你说了,我的爱让你喘不过气來。” “终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讨厌我了,继续待在我身边,只会让你更难受而已,我也知道你很爱这个孩子,在剩下的这些日子里,你就安心地待着吧,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休息,不要想着怎样逃跑了,生完孩子后你大可离开,若是舍不得孩子你也可以带走,”说到这里,楚之凌停了一下,说话更加艰涩了,“你是个好女孩,你应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你要走就走吧,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想起我了,你决定原谅我了,就回來我这里看一看,我一直在。” 他的话,字字句句言辞恳切,声音沙哑恍如低泣,听得辛越睫毛不自觉颤了一下。 可她不说话,她无声的静默着,任清冷的秋风在外面的桧树间穿梭而过,徒留瑟瑟的响声,好似空谷幽远的水波。 她就那样闭着眼,一直闭着,不曾睁开,她听着男人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树叶的沙沙声,静默到天明。 第二天,仍旧是翻书,仍旧是胃口不大好,饭吃得很少,仍旧是偶尔庭中走动,仍旧是用面无表情的神态应对着试图想关心她的男人。 眼眶下有些淡淡的青紫,她彻夜彻夜地失眠,因为长时间的受伤,她咳嗽得十分厉害,瘦瘦的背弯着,像是一只弓背的虾。 第129章 你说什么 有一次,楚炎冲动地跑到她面前,怒气冲冲地对她吼道:“你能不能对我大哥好一点,你知不知道我大哥为了你一直闷闷不乐,你明明知道我大哥很爱你,为什么你就是要折磨他?我大哥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他沒骂过你沒打过你,你至于老冷着个脸对他吗?我真搞不懂我大哥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沒心沒肺的女人!” 辛越放下书本,抬了抬眸子,淡淡地道:“又不是我要他喜欢的。” 这话让楚炎更加气不打一出來,他有些暴吼道:“我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它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要等到我大哥为你死了,你才会伤心,你才会觉得对不起他?” 辛越沒说话,她想说些嘲讽的话回过去的,可是她突然间喉头哽住,说不出口。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有些东西真的是一语成谶,无形中的一句质问在很久以后的岁月中强势生根,所有的一切在炮火燃尽后,尽数投入冰冷深邃的海洋,有些想放下的,有些想挽回的,天涯远走。 室内的香炉散发着袅袅的白烟,一袭白裘的少女缓缓地抬头,低声地问道:“你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仍旧沒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她人也是懒懒散散的模样,看起來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楚炎差一点一壶冷茶水就浇到她身上了,他生生地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不出手却恶言相向:“等着吧,如果有一天我大哥对你失去耐性,不喜欢你了,你会被我们整得生不如死的!我绝对要让你这个贱女人好看,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见她仍旧神色如常,不怒不恼,楚炎更加耐不住性子,吼道,“我要让弟兄们把你大卸八块,把你的心肝挖出來下酒,你给我等着吧,贱女人!” “你说谁是贱女人呢?” 略显浑厚的男性嗓音突然闯入,原本还暴躁得像是狮子一样的楚炎立马噤声,他神色不定地望向來人,见來人微微蹙着眉头,楚炎突然横生出壮士断腕般的利落决然:“大哥,听小弟一句话,别理这女人了,世上好女千千万,比她好的大有人在,小弟给你好好物色……” “楚炎啊。”楚之凌解下了玄黑的狐裘风衣,将其悬挂在一旁,声音辨不出喜怒。 楚炎见楚之凌沒有大发雷霆,连一点过激反应也沒有,认为他是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于是连声地应着:“是,大哥,我在。” “你未免也太放肆了。” 楚炎愣了下:“大哥……” “我的私事,何事轮到你插手了?我要哪个女人,难道还要过问于你?”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次你再这么对着你大嫂说话,小心我跟你断了兄弟情分。”楚之凌声音冷冷的,双目微寒地望向楚炎。 “大哥你……”年轻的海贼气得差点眼眶都红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了,你求我我也不管!” 他气冲冲地就跑了出去。 楚之凌站着,沒有坐下來,问辛越道:“楚炎那家伙,沒有伤到你吧?” “你认为凭他能打得过我?”辛越抬起眸子,淡淡反问。 楚之凌愣了下,随即缓缓扬起嘴角。 辛越又不说话了,拿起书本继续看着。 “我來是想告诉你,夏川伊织沒有死,听消息说,他从晏湛的手中逃了出來,至今行踪未定。” “啪”的一声,辛越合上了手中的书本,扬起眸子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烦人啊。” 楚之凌一愣,听她继续道:“你很蠢啊,至于为了我把所有的兄弟都得罪光吗?他们对我凶也是为你好,你至于说断绝情义这样的狠话吗?首领如果刚愎自用,很难服众你知道吗?你是不是想散伙啊?!” 看着她微有怒气的小脸,他一句话也沒有反驳,反而微微地扬起了唇角。 “夫人。” 一句唤,情丝万千,有愧疚,有喜悦,有深深浅浅不知所措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如同他的眼波一般,复杂而幽深。 辛越放下书本,懒散地道:“晚上给我炒个红烧鲤鱼,我胃口不好,想吃口味重一点的。” 说完她就歪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很累一般闭上眼睛,和衣而睡。 夜晚的时候,楚之凌命人端了炒好的红烧鲤鱼上來,还上了一些清淡的小菜,荤素搭配,看起來十分的鲜美。 辛越吃得很慢,慢慢地咀嚼,但她饭吃得少,菜吃得要多一些,她自己吃着,沒问楚之凌吃过与否,沒要他吃,却也沒有要他走开。 她吃了一茶碗饭就放下了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淡淡地道:“我吃饱了。” “怎么不多吃一点?”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出去了。”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眸子深黑如墨。 楚之凌眸子一暗,动了动唇,看着她冷冽淡然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已经很久沒好好吃过东西了,再多吃一点。” “楚之凌。” 辛越忽然唤了他一句,楚之凌连忙起身,略带抱歉道:“你别生气,我马上出去,不啰嗦了。你休息你的。” 他实在不想再听到她亲自下逐客令,于是略匆促也略狼狈地走开,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少女清软的声音如同室内的香炉白烟一样袅袅地升散: “最后一次机会。” 男人脊背有些僵直,他回转过头來,带着细微的不确定与喜悦,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少女伸出素白的食指,轻轻地放在下巴上,缓缓地点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如小鹿,微微地抬起,洁白如玉的小脸上是尚算认真的表情,声音软又脆,如同棉花一样温温热热的: “你沒听到啊,那算了。当我什么也沒说。” 楚之凌哭笑不得,微微郁闷的同时,心里泛开的是巨大的喜悦,连续多日來的郁闷一扫而空,原本有些疲惫的眸子霎时间清明了很多,薄削的唇,也绷得沒那么紧了。 笑也红颜,愁也红颜。一寸柔波,世无天堑。 ,,,, 请大家不要弃文……让女主忍一忍,到接下來的一虐的时候,会真的撕心裂肺的……我只是为了营造这样的效果而已…… 另外想问大家,大家觉得写成悲剧好呢还是喜剧好呢还是开放性结局好,亲妈于倾向后面两种,就算不是圆满的结局,也是温馨的快乐的有希望趋势的结局,一点都不喜欢大悲剧,虐读者之前肯定会把自己虐一遍,虐点低的我一定会泪眼哗哗啦,我知道亲们也跟我一样的,过程可以无限虐,无限纠结,但是结局一定要是温暖明媚的,恩恩,这就是人生嘛,中间可以无限崎岖,但是一小段曲折的路后,会是一片璀璨的艳阳。而且因着这一段曲折的路,头顶的艳阳一定会更加夺目耀眼。 小声地说一句,过**的是无限虐啊,一个人完全割舍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慢慢地剥离慢慢地渐进,小虐中虐大虐,每次虐的理由看似大同小异其实侧重点是大大的不同。 反正这是一本虐文加爽文,女主属于励志型的,也就是无论如何摧残,她都会是很坚强的, 她会越來越绽放耀眼的光芒。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30章 要你管啊 楚之凌移了移步子,转过身去,走了两步,揽过少女细瘦的腰肢,把她轻轻地拥入怀中。 “夫人。” 辛越安安静静地“嗯”了一声,黄昏的阳光带着淡淡的金色,从窗外的大树间洒落下來,干净而温馨。 “夫人。” “嗯。” “夫人。” “……” “夫人。” “你有完沒完?” 楚之凌忽然就笑了,辛越可以感受到他微动的胸膛,她靠在他的怀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分明沒有冰释前嫌的喜悦,心里淡淡地升起一股极为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如一缕轻烟,捕捉不到,无法察觉。 可能到底是心有芥蒂吧。 可看到他整夜整夜的不睡,就在她门外徘徊,看到他每天变着法子弄东西给她吃,每天费心思弄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给她,看到他眼眶边的青影越來越浓厚,看到他为她怒斥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看到他乐此不疲地关怀着她,看到他诚挚地认真地跟她道歉,看到他的痛苦不亚于她,她,心软了吧。 唉,何时她也如此这般堕落情网,难以逃脱? 她这辈子,大抵不怕有人伤害她,亦不怕别人摧毁她的信念,就怕别人沒头沒脑地对她好吧。 “楚之凌。”辛越轻声唤他。 他沒有应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呼吸越來越均匀,而且沉重。 “楚之凌?” 辛越试探性地唤了一句,侧过头去,发现男人仍是一动不动。 她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仍然沒什么反应,挪了挪唇:“这家伙睡着了啊。” 他确实很久都沒好好睡过觉了吧。 楚炎还算是海贼们中尚为理性克制的,他虽不喜欢她,可是从沒有像今天一样大发雷霆,干脆撕破脸,一点台阶都不给她留,想來,楚之凌的日子,过得蛮辛酸吧。 辛越就站在那里,沒有动,怕把他给弄醒,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很久,只是站的很笔直。恍惚又回到了部队里的生活,烈日之下站军姿,现在倒是肩上还多了一个重重的头颅。 夜幕拉下,月华初上,有风吹动着树叶,在外面轻轻地响起。 辛越肩膀麻了又麻,由开始的酸痛渐渐地转为钝痛,后來干脆沒有感觉了。 男人的头动了动,似乎有要醒转的迹象,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脚有些酸疼,脖子也不舒服,于是睁开了一双带着睡意的眸子。 他一动,辛越的身体就传來一阵酥酥麻麻的不适感,她脚好像站得要僵硬了,时而有些虚浮,她有些难受,想动动脚,却一不小心就栽倒在一旁的榻榻米之上。 楚之凌顿时眉头一皱,睡意去了大半,连忙弯下身來:“小心点,有沒有事?” 辛越摇了摇头,楚之凌伸出手去,想扶她起來,她皱着眉头,声音有丝掩饰不住的难受:“别动我,我脚不舒服。” 楚之凌顿了顿,看见她白皙的右颈部边有一圈红,伸出手去撤掉了她肩上的衣服,便见她右边的肩膀上满满都是红印,他想明白了什么,倦意不翼而飞,问道:“我睡了多久?” 辛越对时间一向很敏感,可以精准到毫秒。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我不记得了啊。” 楚之凌还要再说话,辛越将肩膀上的衣服整理好,她用手揉了揉肩膀,若无其事地道:“我困了,要睡,别吵我,别说话。” “我抱着你睡。” 楚之凌声音闷闷的,深幽的眸子间看不出情绪。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环过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躺在榻榻米上,盖上被子,一只手腾出來,给她轻轻地揉压着被他枕过的肩部。 月亮上了高空,清冷的光辉漫漫洒落一地。有枯黄的树叶被风卷到一株怒放的秋海棠上面,几番辗转流连,最后啪嗒一声,掉进冰冷的湖水中,随水远远地逝去。 空气中,有淡淡的残香。 ,,,, 楚之凌最近似乎在参与一起旧唐人暴动,试图占领平户这个南來北往的重要港口,他与一帮旧唐人兄弟在密谋磋商着什么,却避开了田泽家,他将大概的计划告诉给了辛越,示意要她别担心,派了些人守备辛越的安全,白天的时间通常在外面。 辛越正在庭院中散步,她筹备着生了孩子以后就一定要好好运动,好好温习游泳知识,不能在这样惫懒下去了。 她迫切地想对这个世界产生更多的了解,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想处在一个被动的局面,于是走路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介绍这个世界风土人情的书,准备坐到藤椅上好好看看。 风拂影动,辛越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因为她偏瘦而且怀孕时间不长,所以小腹仍旧平坦如初,裙子的腰很高,更衬得她纤腰楚楚姿态优雅,皮肤白皙如玉,当真是冰肌玉骨的绝代佳人。 忽然间,一旁的树影间传來一阵窸窣的响动,辛越沉静的脸上乍现一丝疾澜,她眉梢一挑,快速一避,接着脚一踢一抬,空气中顿时传來一阵“啊”的痛嚎,连声叫唤的不速之客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掉进湖里。 那正是一袭粉色衣服的田泽美子,她的身体已经严重失衡,差一点就要一头栽进湖水里,她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两道大圈,勉强稳定了步伐,就在她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一只脚忽然轻轻地戳上她的膝盖,然后迅速地一踢,“啊”的一声锐响再次划破了午后安静的空气,与此同时粉色的身影掉到了池水里,“砰”的一声,顿时溅开白色的水花。 辛越移开步子,以免水花溅上她的裙子。 田泽美子钻出水面,气急败坏地拿手甩掉了盖在头上的枯黄荷叶,气冲冲地吼道:“你踢我!我要去告诉阿尼克一!” 辛越觉得有些好笑,微微地扬了扬唇:“你去告啊,你看他是信我,还是信你。”她清了清喉咙,“是你先要來推我,我才把你弄进湖里的,啊哈,你当然可以跟人说是我心肠歹毒看见你在走路所以阴暗心起,把你丢进了湖里面,你大可跟人说是我主动欺负你,我还就欺负你了,怎么着?楚之凌能拿我怎么样?” 第131章 离我远点 田泽美子气得青筋暴起却无可奈何,正巧这个时候李权和陈潇闻声赶來,田泽美子立刻委屈得扁起一张嘴,看得李权和陈潇眉头紧皱,连声问出了何事。 陈潇要田泽美子先游上岸,辛越摆了摆手,说道:“别去理她。” 辛越捡起一旁又长又细的竹篙,伸出去,遥遥挑起田泽美子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辛越笑容有些冷:“与其在这里装无辜扮可怜,或者做绞尽脑汁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不如花点时间好好看看书,补补脑子,提升修养,不就是一男人不爱你吗?你至于这么费尽心思伤人伤己吗?” “要你管,贱人!” 田泽美子显然听不进辛越的话,她愤恨地握紧拳头,直想把辛越那张漂亮的脸揉碎。 话音刚落,只听“咻”的一声,一根长篙迎面朝田泽美子击來,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田泽美子吓得脸色惨白,一时不能动。 辛越掷來的长篙在离田泽美子半米之远的地方突然落下,砰的一声,水花顿时溅开得老高,几只小鲤鱼被长篙打中,鲜血和鱼肉也随着水花四散开來,悉数喷到田泽美子苍白的脸上。 阵阵鱼腥味钻入鼻孔,田泽美子难堪又狼狈,脸上脏得不行,她气得暴跳如雷:“你给我站住,别走!” 辛越将书本夹在腋下,左手覆上右手,把手指骨关节按得咯吱作响。 随后她拨了拨自己垂落胸前的头发,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 “大嫂真是太厉害了!”陈潇见辛越英姿飒爽的模样,不由心生赞叹。 倒是李权微微蹙起眉头:“大嫂,这样,不是很好吧?” 辛越挑了挑眉毛:“她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后來又几次三番或动作或言语挑衅于我,我只给了她这么点惩罚,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陈潇道:“大嫂,我要把这事告诉大哥,说是美子小姐要滋事于你……” “不用。”辛越摆了摆手。 “大嫂你不用这么忍耐的,你跟大哥说要离开这里,他一定会答应你的,你用不着在这里受气。” 辛越忽然笑了一下,她笑容明亮干净,又透出丝丝缕缕的狡黠:“左右她的雕虫小技也伤不到我,她喜欢自找苦吃,我就成全了她。她不來扰我,我自然不去动她,她要是想对付我,我也不能放过她。”辛越用手揉了揉眉角,“我倒希望她能扰一下我呢,这样我欺负她,也光明正大了,哈哈。” 呵呵,两个男人均冒冷汗,嘴角抽了抽。 “好了,沒事了,你们都去忙活自己的吧。”辛越扬手挥散了二人。 正在这个时候,田泽美子从水中哗的几下游了出來,她气冲冲地大步追上辛越的步伐,一双沾着鱼血的手大力伸向辛越的肩膀,辛越闻见一股腥臭味,立刻移开了身子,嫌弃道: “你离我远点。” 闻见这话,田泽美子更加气不打一处來,辛越倒是气定神闲地望着她,看她又有什么花样要耍。 田泽美子比辛越矮了大半个头,此刻像是只炸毛的母鸡:“你会有报应的!” “哦?是吗?”辛越淡淡然望了她一眼。 田泽美子握紧了拳头,一气之下用愤怒得近乎变调的嗓音恶狠狠地说道:“你那相好的,会死得很惨的!他会受尽百般辱待而死,到时候哭死你!” “你说什么?”辛越眉梢一挑。 见辛越终于脸色有变,田泽美子突然滋生出一抹快感,尽管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别将此事说出去,可是她一看见辛越因此失态,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寒着眸子低声而诡异地动了动唇:“他被吉田城主抓去了,哈哈。” 吉田健三郎的事迹辛越早已有所耳闻,此刻她面色有些发白,不过很快她便稳定下來,脸上淡淡的,一丝情绪也沒有地勾起唇角:“你最近变聪明了啊田泽美子,知道用这一招來对付我了,你蒙我呢。” “谁稀罕骗你,到时候你那相好的死了,你可别哭丧着一张脸,哈哈。”田泽美子叉着腰,发出阴冷的笑声。此时此刻的她有点像是童话里的巫婆,辛越有种把她再次丢水里的冲动。 “你们这对狗男女,都给我去死吧,死得越惨越好!”湖边再次爆发一阵阴狠的笑声,在笑声还沒完全收住的时候,一阵“啊”的尖叫声登时响起,空中陡然响起衣袂翻飞的嗓音,接着就是扑通的重物落水声。 “啊啊,你竟敢扔我!” 几秒之后,气急败坏的声音几乎要响彻整个平户城。 ,, 夜晚,月色皎洁,一地洒落。 楚之凌回來的时候,房间内的烛火正晕黄地燃起,他关上樱绿色底景海棠花图案的纸槅门,换上了鞋子,缓缓地走上前來。 辛越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旁边炭火的小锅内温着一个乳白色的瓷壶,那瓷壶胎质极好,有青釉花色的底纹,看起來如玉一般触手生温,壶口袅袅地散发着淡白色的热气,有清浅的酒香萦绕室内,楚之凌闻味便可知那时日本的清酒。 清酒最好的保温方法便是隔水加热,而并非直接烧煮,他有点好奇辛越是怎么知道的,事实他知道她很排斥他喝酒。 见着辛越为他温了一壶酒,楚之凌眉眼间的倦怠一扫而空。几盘家常小菜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一大摞的书,似乎均有被翻阅的痕迹,楚之凌坐在椅榻之上,拿过一个白色的瓷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喝下,芳香入腹,楚之凌是懂酒之人,自然知道这杯中的清酒并非一杯的清酒,而是日本清酒中等级最高口感最好的大吟酿,口感平滑,芳香醇美,堪称顶级清酒。 他眉头不自觉舒展了一下,见辛越在那里认真地研究着一本书,便问: “看什么呢?” 辛越揉了揉眼,似乎有些累:“我看一下这个世界。” “嗯?” 辛越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奇怪,便转了口,道:“我想多增长一点知识。” 楚之凌低声一笑:“你大可不必如此勤奋,我又不会不要你。” 辛越托着腮,缓缓地道:“人活着,不能太依赖别人吧。人生在世,当不断地充实自己,昂头奋进才是啊。” 楚之凌眉头皱了一下:“我是别人吗?” 辛越耸耸肩,不置可否地笑笑。 第132章 成全我吗【爆更一】 “人与人之间,因为生活环境好个人经历的差异,是有非常多的不能共通的,所以常常造成嫌隙和不可避免的伤害,但是依然有人并肩白头,什么事情都是需要经营的,感情更加是,观念不同,不代表就不能相处,但是一定会有隔阂,这就需要彼此的坦诚相待以及宽容处理。” 楚之凌闻言眉梢一挑,不急不缓地问道:“怎么说起这个來了?”他望了她一眼,略有不确定地问道,“最近有发生什么事么?” 辛越摇摇头,笑得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她以手托腮,露出白白的牙齿:“哪能有什么事呢,整天呆在家,胡思乱想了而已。” 楚之凌望了她一眼,不久又低下头去,喝了口清酒。 辛越又在那里翻着书本,她翻书的姿势不像以往那么从容,修长的手指微微地抖动,久久也无法恢复正常。 索性便丢下书本,有意无意地望着楚之凌。 楚之凌被她目光盯得有些皱眉,他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辛越摇摇头,楚之凌又问,“你最近又知道了什么事情?” 辛越微微一笑,目光如水般纯净柔和,带着几分玩笑似的调皮:“呀,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楚之凌一笑,摇了摇头。 时间逡巡,楚之凌和辛越弄完了洗漱,吹熄了烛火,双双躺在榻榻米上,辛越忽然凑上楚之凌,用手敲了敲他的下巴,然后玩笑般地问他:“我说,如果我有一天真想离开你了,你会成全我吗?” 她的眸子晶亮晶亮的,像是斑驳地洒落着星辰的光芒,那模样和神态仿佛此话只是戏言一句无关本心。 楚之凌伸手揽过她香香软软的身子,笑笑道:“我不会再让你想离开我的,别多想了。” “我是说万一呢?” “说实话,可能我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我,我可能会疯掉。” “如果我背叛了你呢?如果你认为我不值得你爱呢?如果我非要违抗你的命令呢?”她修长白皙的食指绕着他乌黑的几缕发丝,头略微低着,看不清神态。 “哈,我就让你沒有背叛我违抗我的力气。”楚之凌邪气的一笑,一只手抚上辛越精致的蝴蝶骨。 接触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辛越微微皱起眉头,眸里掠过一丝倦怠,淡淡地道:“我累。” “嗯,运动下就不累了。”男人伸手就要去解辛越的衣服。 “楚之凌。”辛越的脸色陡然阴沉,语调亦变得十分清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耐性,“我说累了你听不清到吗?你耳朵聋了吗?还是你就把我当泄欲的工具,我的感受你完全可以不用顾及,你开心你满足就可以了是吗?” 一番痛骂下來,楚之凌十分错愕,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生气了,但是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做。 他动了动唇:“我沒有只爱你的身体。” 辛越忽然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似乎令她感到生气的不是他要碰她的事,而是來源于其它更深层次的缘由,只是借此來发泄怒气。 辛越扯过被子,背对着楚之凌而睡。 午夜的时候,楚之凌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辛越穿着一袭深蓝色的士兵服,执起长刀抵在他面前的画面,梦里的辛越眼神凌厉果敢,全然沒有一丝一毫的柔弱,一刀举起,毫不留情朝他劈來,而他全身被什么东西捆住,竟一丝一毫也不能动弹。 楚之凌忽然从梦中惊醒,蹭的一下坐了起來,窗外的月光惨白惨白的,照在他有些冒汗的脸上。 他喘了一口气,蓦然发现他身边空无一人。 她呢? 该是去茅房了。楚之凌对着自己这样说,可是内心忽然升腾起大片的苍凉与不确定。 他翻身坐起,起身往门迈去,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來敲门声。 “大哥,大哥!” 楚之凌拉开门,见徐连似乎有急事的样子,便问:“怎么半夜來我这里,出什么事了?” “今天弟兄们來消息说,那个叫夏川伊织的家伙,被吉田健三郎城主抓去了。” “嗯?” “据说田阿伯早就知道此事,但是却压着,不让任何风声走露。” 楚之凌隐隐皱起了眉头,突然间瞳孔一缩,失态地抓住徐连的衣领:“我夫人呢?你们看见她了吗?” “什……什么?” “难怪她今天跟我说这么多莫名奇妙的话,还说什么违抗我的命令,她一定是认为,我知道夏川伊织的下落,但是隐瞒着不告诉她,她还对我莫名其妙地发火,他一定觉得我隐瞒她欺骗她不相信她,所以……”楚之凌忽然瞳孔一缩,“她现在一定是去救夏川伊织了!”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去吉田城主那里!一定不能让你大嫂受到任何伤害,快去啊!” 楚之凌并不知道,其实辛越并沒有走远,她就藏身于庭院中的一棵大树间,听到了男人急切的话语。 她本來是打算孤身去救夏川的,以为求助于楚之凌不会有任何希望,反而会引起他的猜忌,现在看來楚之凌对此并不知情,也就是他并沒有隐瞒夏川被吉田抓去的事实。 看來,是她误会他了,还因为这个冲他发了一通火,辛越正想出声说她就在这里,不用去找,然而,, “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楚之凌对前來的楚炎道,“为了夏川,她明明怀有身孕,却还要孤注一掷去救他,她是不是不拿这个孩子当回事?!” “大哥消消气,大嫂可把那小白脸宝贝得紧呢,为了他,她怕是连命都可以豁出去,更何况孩子!” “她要是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一定剁了她!”楚之凌颇有些咬牙切齿。 “大哥你舍得吗?” “她要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看我怎么整她!”楚之凌在那里走來走去,“不行,楚炎,夏川伊织绝对不能留。” “大嫂可会生气呢。” 第133章 意外陡生【爆更二】 楚之凌似乎冷静了一点,沒有像刚才那样气得大放厥词,他阴沉着声音道,“别让你大嫂知道,把夏川伊织抓到手之后,就杀了他,将这事嫁祸到吉田家身上。她要是敢为夏川伊织流一滴眼泪,我就要她好看!”说到后面楚之凌就怒气高涨了。 “她竟然背着我去救他,如果她现在在我面前,我怕我会忍不住一刀结果了她。” 迈出一步的脚陡然收回,冷风阵阵地吹來,辛越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不能指望楚之凌了。 辛越一袭黑色夜行衣,缩在树下的草丛里,很多人都陆续打着火把出去,听命去寻找她。只有楚之凌仍在那里烦躁地转來转去,辛越一双清冷的眸子打量着事态的发展,正在这个时候,楚之凌似乎有些内急,走进了一旁的厕所,而余下的几个海贼,也在他的允许下悉数散去。 大好时机! 可以行动了。 四下一片寂静,茫茫然无人迹,辛越将腰间的短刀拿出,咬在了嘴里,以防翻墙的时候受到阻碍。 快速起跑,利落旋身,蹬,踏,跃,三步而上,并不高耸的围墙很快就被辛越踩在脚下,咻的一声围墙里作为机关银针激射而來,辛越以前翻过一次墙,对围墙的机关排布有所了解,现在她轻车驾熟地快速翻下围墙,并不懈怠地快速奔跑,如法炮制地踩上第二堵墙壁,就在她跃上第三堵墙壁的时候,一根银针突然从围墙的机关**來,辛越头一偏,银针陡然划过她嘴里的短刀,只见一道如流星般白亮的光芒匆促闪过,接着空气中响起了一阵较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从厕所出來的楚之凌忽然眉头一皱,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往那边一望,只见惨白的月色下围墙上空无一物,楚之凌一心以为辛越现在正在被海贼从吉田家带回來的路上,便也沒闲功夫操心这微小的举动。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有些冷,便迈步进了房间。 翻下墙的辛越呼了一口气,提步往前迈去。刷的一声,她把嘴里的刀拿下來插进腰间的刀鞘里。 万籁俱寂,已过冬至的海边城市也不可避免地变得很冷,天边一袭冷月惨白清冷地照下來,顷刻间有浓密的乌云围拢,遮住了光芒,世界变得一片黑暗,细微的蛐蛐声好像从遥远的寺庙传來。 日本古刹众多,地形多为山地丘陵,并不坦荡,崎岖的地理容易使人迷路,好在辛越平时读了相关书籍,虽然书上沒有明确的地图,但是通过前人的文字记录可以大致理清地理走向的脉络。 然辛越毕竟沒有真正去过吉田城,纸上谈兵容易出错,所以她格外的小心翼翼。 正在她匆匆赶路的时候,忽然间有什么响动传出,辛越眉梢一挑,连连退到一旁的树后,谨慎地屏住呼吸。 “怎么办啊宋畅哥,大嫂沒在吉田城主那里,我们回去可怎么复命啊!大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随着一大群人的前來,火把高挂,顿时亮堂了起來,辛越的身形也半现于细微的光亮中,辛越在心里祈祷这些人一定不要看见她,因为这山下多是落叶阔叶林树木,现在冬天草木稀疏,并不浓密,当然辛越所藏身的这棵树木还是有些年月的,比较高大,她只求这些人的火把不要再照过來。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盘算,这些人在她半个时辰之前出去,现在她走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折回來,按着时间來看,这里离吉田城主家的熊邸已经沒有很远了。 宋畅陡然停下來,烦躁地挠挠头:“是啊,大嫂就是大哥心尖上的肉,她出了丁点事儿大哥都能气闷个老半天,更何况是失踪这样的大事。我估摸着大嫂沒去吉田城主那里,看吉田城主的模样不像说谎,而且他有求于大哥,不可能做欺骗我们的这种蠢事!” “是啊,那里都沒有打斗过的痕迹,大嫂身手顶顶厉害的,要是大嫂真去了那里,铁定会弄得人仰马翻。” “大嫂到底去哪里了呢?” “要不,我们把那姓夏川的小白脸从吉田那里要过來,再放风声出去,他要被大哥杀了,大嫂肯定会马上回來的。” “大哥也真是太爱大嫂了,竟然能容忍她给自个带绿帽子……” 人群中忽然有人朝说话的人头上敲了个大爆栗,并低声在那人耳边说:“这种事情不要说出來,当心传到大哥耳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熊邸呢?” 宋畅回过头來,对着弟兄们摆了摆手,粗莽的大汉尽量沉着道:“我觉得吉田城主大费周章地抓抓夏川伊织,定然不会轻易把人交给我们,我们硬闯只会给大哥添加麻烦,我们还是先回去询问一下大哥的意见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日后出了什么问題,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停滞的人群开始往田泽家迈动,明亮亮的火把一圈圈隐隐晃过树后面一袭黑衣的辛越,辛越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好在人群散得快,不一会儿就全部往前走去,从辛越这里看过去,只看见前方一晃朦胧的影。 她呼了一口气,迅速往前走去,此时她已走到了一个拐弯处,那地方还是一个岔路口,辛越一时惆怅该往那条路走,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一道明晃晃的光影陡然出现,与此同时耳边可由远而近听见急促的喘息声。 这里的道路十分宽广,沒有一点点障碍物,旁边也沒有树林,辛越暗自祈祷急速跑过來的人千万不要是楚之凌的手下,不然,她就只好往后路退了。 “陈刚哥,你说宋畅哥他们怎么就走得这么快!” “还不是你个傻帽跟在那歌姬调情,要不然咱们能落单吗?” “陈刚哥自己还说要去吉田城的水茶屋听听曲儿的……” “听你娘的听,老子什么时候说过,都是你这兔崽子瞎诌的!” 欧阳子罗揉揉被陈刚一拳头挥过來的脑袋,边跑边委屈地低声说:“明明就是你说的,每次都摊到我头上。” 辛越不想跟楚之凌的手下起冲突,于是预备朝來的路折返,准备找个小山丘小草丛躲躲,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让她有点猝不及防。 第134章 陷入困境【爆更三】 她本正准备后退,可身后却传來了熟悉的声音:“陈刚他们这两个笨蛋,又要老子折回來找他们!” “畅哥消消气,等会回來要他们好看就是了。” “是该给这老惹祸的两小崽子一些教训了,不然老拖咱们后腿。” 听脚步声十分杂乱,身后的人好像有五个以上,前路受阻,后有人堵,辛越现在只能往岔路的另一侧走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侧狭窄的岔路上传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马车的轮廓显映在暗淡的月光下。 那边的岔路十分狭窄,尚算豪华的马车基本上擦着堤坝而过,也就是说,那边的路也被堵塞了。 平户是一个很大的港口,沿海的防浪堤十分漫长,辛越等人就处在现在防浪堤的内部,堤坝的外面是涛浪滚滚的大海,因为是干燥的秋季,雨少,再加上多日未曾涨潮,海岸线就退了一些,露出嶙峋尖锐的怪石,也就是说从这高高的堤坝跳下去的话,不会直接跳到海里,受到海水的缓冲而让命延续,而是会摔在冷硬的石头上,皮开肉绽粉身碎骨。 而且,为了防止偷渡者从外部攀爬而上,所以堤坝墙的外围加上了长长的尖刺,这也打消了辛越暂时攀在堤坝外围等待人群散去再上來的想法。 天边阴风阵阵,月华时暗时明,下面,喊叫声,喘息声,马蹄声 还有如雷一般的巨大波涛声,滚滚地响个不停,且越來越朝辛越迫近。 辛越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如果她被宋畅他们发现行踪,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给抓回去,而她不愿意和他们开打…… 可如果被他们抓回去,夏川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出來的了,楚之凌以后一定会牢牢地看住她,不会让她有再度逃离的机会。夏川落到吉田健三郎手上,一定会生不如死。 而且,按照夏川的性格,他极有可能会寻死。 岔路口,宋畅一行人突然冒出來,摇摇晃晃的火光就快要洒到辛越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那辆大马车也如风一般咻的飞过來,宋畅一行人赶紧退避些许距离。 “诶,那里好像有个女人。” 辛越顿时脊背一僵,这个时候马车正好飞到她面前,就在宋畅听到弟兄的话准备拿火光照过來的时候,辛越突然眉梢一挑,锐利清冷的双目好似能射出光來,用特种兵训练出來的高端素养计算着最佳时机,所有的过程都压缩到极短的时间,辛越因着高度的专注与紧张身上不停地冒汗,就在马车要飞离她身边的最后一刻,马车突然不知何故放慢了一下步调,本就打算袭上马车的辛越哪能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翻身一旋,全身充满爆发力一般快速滚到马车下面,马蹄又奔腾起來,辛越赶紧双手双脚攀住马车下面的辕,整个人如壁虎一般紧紧地贴在马车的底座下。 做完这一系列快速而高难度的动作之后,辛越苍白的小脸上淌下了两颗豆大的汗珠。 虽然心脏跳动得快到人几乎无法呼吸,可是辛越的大脑仍在飞速不停地转动着。 她在猜测着马车主人的身份,按理说马车这种东西该极少出现在日本这个国家,因为日本人很少骑马,日本多是山地丘陵地区,可供马驰骋的平原十分有限,所以除非有特殊爱好否则不会有人养马,不会骑马打仗,更不会以马代步,日本种植业发达,水稻密集,多是用牛,牛车才是日本常用的交通工具。 莫非这马车的主人,是中国人? “喂喂,停下!” 就在辛越凝神思考的时候,宋畅的声音在马车身后高高地响起,粗噶的声音回荡在涛涛的海边。 马车的主人很显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仍是不阻止车夫策马前奔着,宋畅眼尖地看见了那边拿着大火把跑來的陈刚和欧阳子罗,突然昂声高叫着: “陈刚,子罗,拦住马车!” 陈刚和欧阳子罗看着飞速而來的马车,陡然一惊,正想避开,却听见宋畅的声音又在那里响起: “你们就是死了也要给老子拦住那车!” 他双目赤红,怒发冲冠,看起來十分的激动。 一向听话的欧阳子罗闻言重重点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大路中央,死也要听自家哥哥的,完成哥哥交代的任务。 车夫见他这么不要命地站在路中央,顿时条件反射地勒住马缰,马的嘶鸣声顿时尖锐地响起,马蹄高竖,马车顿时摇晃不止。 辛越差一点就跌下來,好在虽然脚一滑,但手还是抓得紧紧的。 “你娘的蛋,给老子滚下來!”宋畅飞也似地跑过來,见欧阳子罗并无大碍,放下心之后破口朝马车里面的人骂着。 马车里面的人似乎不愿意露面,只卷起一小缝隙帘幕,探出一只手。 那手显而易见属于男子,骨节分明,修长素净,像是一个绝代名医的手,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散发出清凉如玉的光泽,仿佛能抚平尘世间的疾痛。 然而细看之下便可知此人未必是医者,因为白皙的指腹上生出了细细的茧,那茧更多地集中在食指和中指的内侧边缘,应该是常年使用弓箭所致。 如玉的手上摊开了一碇金子,色泽极好,男子的手一抛,像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无误地抛到了宋畅的怀里,然后摆起手摇了摇,大概意思该是息事宁人,两不相扰。 “你奶奶的蛋,你当老子是什么?!乞丐吗?啊?还是当老子是这里一文不值的山贼?!”宋畅很显然被那人丢钱给他的举动气到,把金子往地上一砸,继续破口大骂,“啊,老子稀罕你这破钱,老子告诉你,老子是悬赏金高达十万两的大海盗,十万两啊,够养活你这蠢东西十八辈子了!”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响如洪钟,“你知道老子的老大是谁吗?啊,说出來吓死你这个狗日的蠢货!老子老大是中国海贼王,楚之凌你听过吗?!咱老大纵横四海,老子跟着咱老大什么东西沒见过,老子金山银山花不完,还稀罕你这碇破金子?!” 第135章 真不礼貌【爆更四】 一旁的欧阳子罗扯了扯宋畅的衣服,轻声问道:“宋畅哥哥,你要我拼死把这车拦下來,就是为了骂车里的人一顿吗?” “当然不是!”宋畅怒火未消地吼了一句,然后趁马车主人手还沒伸进去的时候,陡然抓住那人的手,想把那人从车里拽出來,可一触到那人的手,宋畅忽然就觉得一阵寒气袭來,在他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手腕处登时传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骨骼断裂的清脆响声啪啪顿时响起,与此同时宋畅爆出杀猪般的大叫,惊得远处山上的几只猫头鹰胡乱地飞向天际。 这还不算,那人的手快如闪电般从宋畅的手臂处移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向了宋畅的衣领,哗的一声,身体强壮的健壮大汉陡然间飞开好远,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地面由于重物的摔落而似乎发出了细微的颤抖。 噗的一声,宋畅顿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上流得到处都是。原本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海盗此刻变成了奄奄一息病态恹恹的重伤者,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來。 “畅哥!” 弟兄们火速围上來,宋畅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别……被让那狗崽子……跑……跑了……我怀疑大嫂……就在他马车里面……因为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大嫂的身影……可是……马车一來……一晃,她就不见了……” “畅哥,我先背你回去。” “去你奶奶的,老子……老子一点轻伤,还能死吗?老子当年跟大哥杀洪漠那奸海霸的时候,三天三夜沒合过眼,身上重伤无数,不还……不还是好好地活着吗……老子不怕,老子死不了!都给我去追那辆马车……赶紧去!” 众人只好领命,加快速度追着疾驰而去的马车。 然而人的脚步怎么能快过马,很快,那辆马车就消失于视野中再也不见。 那马车速度极快,辛越不敢贸然从下面跳出來,这马车比较高大,所以底座离地面比较远,辛越借着暗淡的月光打量着前路,突然间她眉梢一挑,暗叫一声不好! 前方有一个略显尖锐的大石头,如果马车就这样开过去,她的身体一定会被划伤。 她是面对着地面,背贴着马车的,马车跑得极快,如果以这样的速度靠近那颗尖锐的大石头,她很有可能被开膛破肚。 肚子里有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冒这个险,怎么办呢? 车内熏着一个兰花香炉,香气袅袅地散开,十分地催眠,马车榻上歪坐着一个男子,微微阖着英气的凤眸,看起來累得像是要快睡着了一般。 突然间,周围传來一阵巨大的响动,月白色衣袂的男子陡然睁开眼,谨慎地打量四周,只见座位底下陡然伸出一把雪白的刀,嘭通一声,底面突然被划开一个直径为三十厘米的圆口,男子皱皱眉头,眼中寒芒一闪,拔出剑來就朝下劈去。 马车内沒有烛光,只有暗淡的月光洒进來,几不能视物。底座下面陡然伸出一只素白无瑕的手,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就扛住了男子的剑,下面的手以极其诡异而快速的姿势勾起了男子的长剑,然后大力一甩,刷的一声就把男子的剑划了出去,男子的剑嘭通插在一旁的车窗上。 与此同时,底座下面探出一个头,紧接着整个人都飞也似地上了车,男子眉梢一挑,伸出手去就朝來人的喉咙口插去。 來人正是辛越,她头一避,男子的手落了空,他的手擦着辛越的颈项而过,那肌肤十分的细腻柔滑,如丝缎一般淌过他的指尖,男子神色一变,挑眉暗思,女人? 砰砰砰,打斗声肆起,男人不因为來人是个女人有所心软,而辛越似乎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顶肘撞膝,格挡反弹,几十下的交锋噗噗快速而过,眼看着时间流逝,辛越皱了皱眉头,喊了一句: “慢着,停手。” 声音是与生俱來的柔美婉转,此刻带着些冰雪般的清冷,不同的气质交融着,独特而好听。男子闻见她的声音,微微皱眉头,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理不清楚,男子便不再想,见她说要休战,他也修养良好地沒有再打,只是抬起眉问了句:“睿王爷手下的人已经死绝了吗?竟要派一个女人來。” 辛越不作声,男子微微一笑:“打不过了就要用美人计吗?诸睿大概只想得这些招数出吧。” 辛越微微皱眉,此刻风大了一些,风将马车的帘幕卷起來,透亮的月光如同白昼一般洒下來,见到男子的脸时,辛越平静的眸子里掠过一阵疾澜,很快她就眼神一狠,快如闪电般伸出一只手,五指成爪,登时掐向男人的脖子。 男人见到辛越的脸时,也忽然暴动起來,要抓住辛越,可终是慢了辛越一步。 辛越手钳制在男子的喉咙口,微微勾了勾唇角:“啊哈,晏湛大人,别來无恙啊。” 晏湛如玉的脸上眉头紧皱:“你怎么在这里?” “晏湛大人这是要到哪里去呢?”辛越微微笑着,目光通透又柔和,从容优雅铅华洗练。 晏湛一怔,因为掐着他的脖子,所以她离得他很近,她的呼吸带着少女的清甜,淡淡地洒在他的脸上,她笑的时候嘴唇微勾,苍白如玉的脸上眼睛亮亮的,如一汪含着星辰的水。 晏湛下意识头一避,拒绝回答她的话。 “真不礼貌啊,我在问你话呢。” 辛越左手拿着短刀帅气地转了转,而后薄而锐利的锋刃挑衅地勾起晏湛的下巴,见晏湛终于望向自己,辛越轻轻勾唇,用冰冷的刀背贴在他的脸上,缓缓地游动。 晏湛看着眼前冰雪般冷漠的女人,从头到脚地冒起一股寒气。 “你不说呢,我也知道,你是要去抓夏川,对不对?” 满意地看着晏湛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辛越已然确定他的目的,她沉声问:“你为什么要抓他?” 晏湛哼了一声,不打算回答辛越的话。 “哦,宁死不从啊。” 晏湛见到了辛越眼里闪动的锋芒,眯了眯眼,还是不吭声。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说的了。” 辛越伸出刀,就要朝晏湛的肩膀上划去,正在这个时候,奔跑的马车似乎磕到了石头,不合时宜地一颠簸,辛越手中的刀突的一滑,掐住晏湛脖子的手也随之力道一松,晏湛眼中顿时寒芒一闪,一脚踹向辛越的小腹。 第136章 两个小人【爆更五】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说的了。” 辛越伸出刀,就要朝晏湛的肩膀上划去,正在这个时候,奔跑的马车似乎磕到了石头,不合时宜地一颠簸,辛越手中的刀突的一滑,掐住晏湛脖子的手也随之力道一松,晏湛眼中顿时寒芒一闪,一脚踹向辛越的小腹。 辛越眉梢一挑,哗的一下避开他的攻势,晏湛穷追不舍,辛越还沒站稳他就豹子般如风而來,气势雄魄地夺过辛越手里的刀,刷的一声割落了她两缕头发,咻的一下就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晏湛微微翘起唇角:“哦嚎,风水轮流转呐。” 眼看辛越动弹不得,一张如玉般的小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窘迫,晏湛唇角的笑容越发明亮: “我正愁沒法子对付楚之凌呢,沒想到你亲自送上门來。” “小人。” “我哪有你小人,你以前不还是答应要帮我用毒药对付楚之凌,事实上你却临阵倒戈,帮着楚之凌对付我,跟你比卑鄙,我甘拜下风。” 辛越淡淡地嘲讽了一句:“那是你蠢。” 晏湛不想再跟她逞口舌之利,直接动了动唇:“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他就竖起另一只手,就要朝辛越的肩颈击打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马车噗的一下就停了,两人都因惯性的作用而身体倾斜,辛越站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马车的软榻上,晏湛也晃了一下,随之倒了下去,他的身体压在辛越的身上。 少女的呼吸温热急促,又带着女孩子的芬芳,从未与女子有过肢体接触的晏湛脑中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一张俊秀的脸霎时憋得通红,然而饶是如此,他的理智也战胜了他的窘迫,一把刀刃仍是横在辛越的脖子上,不小心擦破了她雪白的肌肤。 “色鬼。” 一向沉稳的辛越顿时火冒三丈,一双晶亮的眸子在夜里却显得格外诱人。 少女眉清目秀,发丝微散,颈项处的肌肤十分雪白,原本冰雪般的容颜因为生气而灵气焕发,看起來十分的动人。 晏湛怔了怔,手中的刀不自觉地往她的颈项里伸了下。 “嗯……”点点血迹渗出,辛越不自觉闷哼了一下,晏湛想起辛越怀有孩子一事,一时不知道她面露痛苦之色是因为他不小心割了她脖子还是因为她动了胎气所致。 “晏大人。” 许是见晏湛久不下车,外面的马夫唤了一声。 总觉得压在辛越身上这种姿势十分不雅,晏湛动了动身子,拿刀的手却未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他边戒备地看着辛越,边移动身子站起來,正在这个时候,马车又突然动了起來,紧接着似乎有铿锵的兵器声和成片的脚步声响起,外面车夫的声音传进來:“晏大人,我们先跑,睿王爷的人好像追过來了!” 随着马车的急速跑动,晏湛身体猛的一晃,刀直接朝着辛越的喉咙口刺过去,晏湛眉梢一挑,果断地丢弃了刀,改为用手去掐辛越的喉咙口。 辛越眸子一阴,如闪电般伸掌而出。 马车内顿时响起少女的一声轻哼,紧接着骨头错位的清脆响声就啪啪响起,辛越面不改色,沉静如水地扭住晏湛的手腕,几乎要把他的手折下來。 晏湛比辛越想象中要硬气许多,他一声也不吭,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辛越似乎是真有些生气了,一脚踹向晏湛的大腿:“让你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大色鬼。” 晏湛忍不住闷哼了一句,辛越的招式太快太准太狠,角度刁钻力度生猛,砰砰砰让人避无可避,晏湛好不容易从她的手下逃出來,她又如风般直追而上,拿起刀就朝他的眉心插來,晏湛大惊失色,立刻一避,锋利的刀子擦着他头上的发丝而过,叮的一声碰到了他头上束发的玉冠,玉冠登时碎裂,他的头发如扇子般迅速展开,水流一般哗哗流泻下來。 成片的脚步声已经很久都未曾听见,空气中也沒有武器碰撞的响声,想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跑了很久的马车在车夫的一声长吁下陡然刹车,紧接着车夫在外面唤了句晏大人。 辛越凝神听着外面的响动,正在这个时候,未曾束发的晏湛顿时眼芒一闪,竖手为刀就要朝辛越劈过來,辛越灵巧一避,眼见着车夫有要走进來的冲动,辛越眼眸一眯,如轻烟般迅速一旋,神出鬼沒般绕到晏湛的身后,一拳重重地打中了他的风府穴。 “嗯哼……”晏湛顿时晕过去,身体直直地要往前倒去。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车夫成垣撩开前帘子,就要迈进马车查看状况,沒想到一袭月白色身影陡然朝自己压过來,车夫成垣以为有诈本想闪身一避,电光火石间月光一明,他顿时看清了那人的脸,唇红齿白,清秀英俊,他瞳孔一缩,來不及细想身手高超的晏大人为什么会神色痛苦披头散发地倒下來,只赶紧伸出手去,在晏湛倒地之前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 探了探晏湛的鼻息,好在尚有呼吸,未死,呼吸也不算虚弱,未有重伤。应该只是昏了过去。 成垣很快就镇定下來,他将晏湛扶到软榻上,想查看他的伤势,冷不丁地他眼睛一扫,发现马车的底座下突然空了一个大口子,他想來人肯定是从那里面进來的,看这四周的杂乱痕迹,应该是打斗了长时间并打斗得很厉害,可是因为四周动静太大,马蹄声,海浪声,风吼声,脚步声,再加上被人追杀他心里也很紧张,注意力分散的他根本听不清车里面有什么响动。虽然如此,可他仍然暗自责怪自己沒有好好保护好主子。 本想继续查看晏湛的伤势,可成垣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顿时发白,手也忍不住剧烈地颤动起來,全身忽然不可抑制的发寒。 好在成垣心理素质好,一秒过后他强迫自己恢复镇定,就在他要疾步迈出去的时候,一阵清冷的女声在外陡然响起: “晏湛大人和他的车夫啊,好好享受半夜惊险旅程吧。” 寒鸦的声音登时响起,嘎嘎的格外凄厉。 第136章 吉田方向【爆更六】 好在成垣心理素质好,一秒过后他强迫自己恢复镇定,就在他要疾步迈出去的时候,一阵清冷的女声在外陡然响起: “晏湛大人和他的车夫啊,好好享受半夜惊险旅程吧。” 寒鸦的声音登时响起,嘎嘎的格外凄厉。 两声噗的利响先后在外面响起,成垣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是刀子插进马体后又拔出來的声音,果不其然,两声利响飞速地闪过之后,马儿就传來巨大的嘶鸣声,风从外面吹來,吹起前面的帘卷,成垣可以清楚地看到马儿的腿高高的抬起,而正跑着离开马的少女手中的刀闪着嗜血的寒光,素白的手上还抹上了鲜红的血液。 电光火石间,少女似乎意识到成垣在望她,她侧过眸來,微微地翘了翘唇角,她的眸子如寂静夜空里的星子,闪动着丝丝的狡黠,又藏着不动声色的冰冷,少女一袭黑衣,乌发如瀑,一颗泪痣点在如玉的小脸上,楚楚可怜的脸蛋,单薄细瘦的身姿,她看起來像是要被风卷走一样,若非她脸上的笑容太过意味深长别有用心,成垣绝不会将她和打晕武功高强的晏湛,冷酷砍伤烈马造成他们窘境的敌人联系起來。 他只匆匆地望了她一眼,脑海中千万个念头瞬息而过,很快事情的变化就已经容不得他的大脑正常转动了。 受惊的马儿几声长鸣后前腿稳稳地落地,冰冷清脆地砸在地面上,紧接着,疾痛的马儿撒开马蹄子迅速地跑着,笃笃的马蹄声响彻四野,外面应该是树林,马儿在狭窄的树林里横冲直撞,不时有粗壮的杉树枝条伸进马车里來,随着马的急速跑动,枝条被硬生生折断,掉落下來,砸在成垣的背上。 “后会无期啰。” 少女的声音似乎有一股魔力,透过漫山遍野的风声和马蹄声,带着丝丝的戏谑,轻缓地传过來。 马儿撒开蹄子四处狂奔着,马车不停地左右晃动,绕过高高的山坡,然后朝前面的小谷地飞速地俯冲下去。 “啊!”极限般的速度让成垣忍不住叫出声來,山路上的马车颠簸得很,速度又十分地快,窗外的景物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自己眼前闪过,成垣心脏快负荷不住,持续不断地大叫着。 许是尖声的利叫太过刺耳,从榻上滚到地上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双乌黑的眸子缓缓地睁开。 尖叫声仍在继续,晏湛感觉世界都在摇晃颤抖嚎叫,他迷迷糊糊地问道:“倭国是地震了,还是海啸了?” 一根油绿的刺杉陡然间伸进车里,啪嗒一声被坚固的侧窗拐断,尖锐的刺条眼看就要朝晏湛的脸砸下來,面对这突如其來的灾难,晏湛顿时眸目清明,哗的一下站了起來,杉树条掉落在地,几根细小的残枝溅到了他乌黑的靴子旁。 马车不停地颠簸,晏湛脑袋撞到车壁上,一时间灵感爆发般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他眉头紧皱,口气是前所未有的恶劣: “姓辛的,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啊!啊!晏大人,前面……前面堤坝……堤坝……” 转眼间他们已经來到了大路上,堤坝高高地耸立在那里,外围的海浪声涛涛入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晏湛不知道此刻哪來的镇定,不慌不忙道:“沒事,堤坝坚固,挡得住马,很快就会停下來的。” 晏湛很显然对日本这个时候的经济以及防御工程进行了错误的估计,中型的马儿蹄声如浪般滚滚响起,朝着堤坝狠狠地撞过去,嘭通一声霹雳巨响,马儿沒怎么费力就冲破了高耸的堤坝,从遥远的山上望过去,只见一头纯白的马匹从坍塌的堤坝处迅速起步,高高一跃,连带着身后宽大的车身一起腾飞,染血的马蹄在月下的空中闪过耀眼的光芒,就朝着下面掉落下去。 “父亲,那是外国哥哥说的圣诞老人的车吗?”夜深,父亲用肩膀背着女儿去就近的医馆看病,扎着两可爱小辫的四岁小女娃望着在空中一闪而逝的马车,甜甜地问着自己的父亲。 “姓辛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暴跳如雷的声音在下落的马车中陡然传出,远处山峰上蝙蝠受了惊般此起彼伏地拍动翅膀,急速飞向遥远深黑的天际。 正在山林处急速跑动的辛越耳尖地听到了男人大声的疾呼,若无其事地挪了挪唇:“谁叫你威胁我,还压我身上來着。” 她跟晏湛宿命般有解不开的冤债,无论是站在楚之凌一面还是夏川一面,她对晏湛这个铭朝大臣无论如何都不能心慈手软。 站在山坡之上的辛越远远地望见了吉田城的方向,城门上招展的旗帜在月下随风猛烈地晃动,风來云涌,刚才还稍显暗淡的天空霎时间变得明亮无比,正不知何处而去的辛越远远地望见了延伸向吉田城的一条小路,她估摸着该是那条路沒错,走下山去,却见小路左右分叉向两边,辛越微微有些踟蹰,忽然间一阵风吹來,山上似乎有石头滚下來,辛越一避,感觉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滚到了脚边,拿东西滚动时的声音十分脆,辛越隐隐皱起眉头,察觉到了什么,弯下腰去,摸索着捡起了地上的一个东西。 她拿起來那东西,食指扣紧敲了下去,声音十分地脆,她借着又暗淡下去的月光,隐隐地看清楚了手上的黑色物质,为以防万一她还是食指并大拇指搓了搓,发现触感亦无差错。 这是木炭。 还是一根很粗的木炭,烧制得很好,沒有一点点的木头痕迹,烧起來不会出烟,算是十成的上品,辛越眯着眼睛,努力看清楚月下的小路,只见右边小路上,涓涓细流的岸旁也似乎错落着几根木炭,辛越走上前去,将其弯腰拾起。 皆是十分好的木炭,黑漆漆的,还隐隐带着股淡淡的檀香,不知道是本來就有的,还是沾染了路旁的秋花秋草。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辛越知道,吉田城,一定是往这条路去。 第137章 天助我也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辛越知道,吉田城,一定是往这条路去。 据辛越所知,日本在沒有明治维新之前,是比较贫穷落后的,就算是德川家康一统天下,图谋江山霸业,日本也不见得有多富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探索,辛越发现这个诡异的世界跟原來21世纪所说的历史真的并无多大出入,只是在一些地方发生了变动,大环境并沒有如何的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此时的日本尚处于动荡时期,内部不稳当,根本沒有贫穷百姓用得起这样高档的木炭,而且辛越听说由于吉田城主的儿子吉田佳康最近又纳了几房侍妾,并把一侍妾的举家全都搬进了吉田城,所以吉田城的木炭比往年用得多,便打算早早地运进城。 不会错,辛越的眸眼在暗夜中仿佛划过一抹锐利的流光。此刻夜深人静,小路旁水声潺潺,林间偶尔传來几声鸟叫,辛越面无表情地经过几座坟墓旁,夜色一下子变得暗淡。 不一会儿,辛越就來到了目的地。 吉田城背海而建,有二道城、三道城、大城门,另有四条护城河环绕,是筑堤众多的战略要冲。 可能由于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再加上幕府将军平叛力度加大,这阵子战乱稍缓,以及夜深人静身体疲倦,所以城门口的士兵无形中放松了警惕,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就在一起聊着水茶屋的某位歌姬和哪位武士的风流韵事。 “啊呀,下野守真是越來越风流了,跟着一个五等歌妓纠缠不清,哈哈。” “他泰山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他的。” “下野守平时张扬跋扈的,叫他吃点苦头也好。” 他们乐此不疲地谈论着别人的灾祸,却不知道不幸马上就要降临于他们的身上。 黑影在草丛间慢慢朝前蠕动,一双清冷的眸子此刻隐隐地发着寒光,一个小石子从草丛间飞出,精准无误地落到了一旁并不多说话的士兵风府穴上,霎时间一道影子从草丛中飞出,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用背靠着那被穴位打中晕厥不醒行将倒地的士兵,并用手微微扶住,阻止他身体的下落,使得他看起來仍旧沒事人一样。 一共四个士兵值班,三个聚在一起谈论着,辛越将那晕厥当做挡箭牌,快速而沉默地等待最佳时机,突然,那边一士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辛越眉梢一挑,一个石子嗖的一下扔过去,那人顿时白眼一翻,眼看就要嘭通倒在地上。 “什……”那人就要倒地的时候,两个正谈得起兴的士兵骤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然而入眼的是暴起如凶兽一般的苗条身影,辛越迅猛弹地而起,豹子般朝两名士兵飞扑下去,一晃间,那名侍卫只看到一个黑影凌空而下,尚來不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辛越就陡然由上空落下,五指成爪,手指精准无比的按在两人的颈部大动脉上,重重一击,感到眩晕缺氧的两人顿时如软水般昏迷瘫软在地。 來不及呼气放松,这个时候,紧闭的城门顿时发出吱嘎的声响,辛越眉头一皱,在尚不清楚里面有多少人出來的情况下赶紧退到了一旁,紧紧地贴着城墙壁垣,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一匹马驾着一武士打扮的人从里面出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眼看城门就要缓缓关闭,辛越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就地一滚斜过马下,马上的武士似乎喝醉了酒,迷糊的脑袋在看到地上躺下的士兵时陡然一清醒,就要大叫出声來,可身后的暴动陡然降临,一阵阴冷的风从他背后刮过,一双冰冷的手陡然从背后握住他的嘴,日本的马一向不高壮,这个武士亦十像得了侏儒症般矮小,辛越毫不费力地钳制住他,一拳头砸中了他的太阳穴,一声闷哼从辛越的掌中逸出,在涛涛的海浪声中微弱得几乎不记。 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利落非常,仅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在城门快关闭的前一秒,辛越身体一滑,如泥鳅般悄无声息地滚了进去,里面关门的两个士兵好像发现了不对劲,对视地交换了眼神,然而不待他们有什么动作,一双清寒透亮的眸子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月光之下少女的脸尖尖的,唇红齿白,乌黑的长发凌乱地铺陈在肩角,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透出一抹清浅的邪气和致命的肃杀,身体凹凸有致,玲珑曼妙得不像话,像是从山林里走出前來复仇索命的妖孽。 “呵呵。”毫不拖泥带水的出手,比日本忍术更厉害刁钻的角度,准确的认穴拿位,两根淬毒的紫色银针夹紧在指间,对着两个想疾呼想出手的男人的眉心飞速插下,只见少女清瘦的下巴一样,空气中就噗通传來身体的倒地声,速度诡异得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既然准备好了要來吉田城找吉田健三郎的府邸,辛越自然事先做好了准备工作,可能对于沿途的路程因为夜色而有些不甚明晰,但是对于吉田城主的府邸,辛越可是费尽力气研究了很久的,而且楚之凌似乎曾经和一伙旧唐人曾经有攻占吉田城之意,所以她曾经见过由楚之凌等人手绘的吉田城的一部分地图。 穿过大小街巷,绕过椎木邸和古沫寺,然后向右转前往十里,穿过熊村茂密的常绿阔叶树林, 未久便來到一个石造的庄严府邸前。 此处不似一般豪宅。宅周挖有壕沟,大门外挂着吊桥。正对面,一座坚固的箭楼矗立在风中。 熊邸的壕沟映着暗淡的月光,仍是扑人眼帘。一堵土墙静静地耸立在黑暗中,对面,仓库掩映在树木之中,像嶙峋的怪石。 今夜吉田健三郎家似乎有宴会,很晚都有人陆续出來,可能是联盟城的武士及公卿大名,随着几人的走出,吊桥在一根粗麻绳的牵引下缓缓放了下來。 “天助我也。”清冷的女声轻轻地响起。 第138章 冰肌玉骨 辛越一句细微的感叹之后眼神便变得凌厉,她在荒芜的草丛间就地一滚,抱住了吊桥的底,像只灵巧的灵猴一样快手快脚地迅速攀爬而上,她的声音极轻,脚步声在她头顶掠过,吊桥晃了几晃,下面是深深的海水沟壑,排浪声声,辛越沒有一丝一毫的害怕,面色冷静手脚快速地沿着微斜的吊桥飞速而上。 辛越闪电般一旋身,在吊桥的彼岸到达的时候翻身上了吊桥,黑色的身影贴着吊桥地面快速而轻声地蠕动着,跟以前每次出列沿海登陆任务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动作利落,沒有一丝一毫的迟滞。 就在两个武士打扮的士兵要拉上麻绳收起吊桥的时候,辛越已然站到了他们的身后,她望了他们一眼,似乎不想惹是生非,翘了翘嘴角之后便轻松地移开了步子,如游魂般往里面轻声冲去。 府内古朴而宽阔,一排仓库前伫立着一颗大樟树,在枝叶伸展的樟树顶下是马厩的顶棚,而在辛越对面伫立的则是沐浴在清辉下的大堂门。 “主公今天喝高了,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两个矮小的武士以为四周无人,拉下裤子就对着马厩流水哗哗起來,其中的一武士一边撒尿一边说着。 另一个武士醉眼朦胧地望向南厢房,几秒才移开目光,拉着裤子,说道:“主公现在可越來越……唉……” 仅凭这里,辛越就敢断定,吉田健三郎在南边的院落。 背后偷袭这种事情快速而顺手,辛越放倒了两个武士,脚底如踩油般往前探去,踏过了南门的台阶,亭台楼阁,辛越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飘渺而出,对于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困扰,然而辛越还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停下脚步藏身在附近的谢顶的大树旁,果然,恍若有熟悉的声音穿透湖面的水汽,清淡地传过來。 辛越打量着声音传來的方向,只见不远处有一处房间,其上的牌匾上写着雅乐寮,稍显偏僻的院落景色怡然,夹道两旁种着密密从从的水榭,间杂着星星点点的胡枝子花,紫色的花瓣要悬挂于树即将凋落,空气中传來清幽的淡淡残香。 蒲草也变得枯黄,只见几个身穿雪白色礼服的侍女鱼贯走进雅乐寮,那些侍女总角发饰,身着萱草色下裳,在浮云凉月之下,曼曼妙妙的,颇似踏云而來的仙女。 而雅乐寮的窗边,窗子敞开了一条缝,白色的窗纸上隐隐可见有人执笛吹奏,辛越只看见雪白色的衣角,在轻敞开的窗口间翩飞起舞,却见不得那人的面。 笛音轻轻袅袅,淡淡的含着一股清冷,好似瑶台之乐,遗世独立清波皓远。屋里似乎有七弦琴相和,还零星地夹杂着箜篌,筚篥,芦笙的乐音,动耳之乐此起彼伏地响起,杂而不乱,哀而不伤,尤为烘托得笛声如淙淙流水般清澈无波,璞玉浑金恰到好处。 接着,辛越感觉吹笛的人似乎朝她这里看了一眼,然辛越却从狭小的缝隙中看不清他的脸以及身形,那笛声忽然一滞,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一秒之后一声清丽迤逦的笛声划破长空,曲声变得十分的婉转哀伤,外面的蒴草摇晃着,其上的霜华在月下闪烁着泪珠般的光芒。 窗台上的影子影影绰绰的,辛越分不清那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也无从猜测是谁。 突然间,杂乱的脚步声顿时响起,里面的乐声也戛然而止,原來清雅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煞有其事的紧张。人们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出,像绷紧了的长弓。 辛越皱着眉头,于暗处侧耳聆听,木质的地板上顿时传來嘭通的跪地声,由于距离隔得远,辛越听不清那说话的人在讲些什么,只闻得含糊的几句之后,桌椅碎裂的声音嘭通的响起,紧接着中年男人粗噶的暴喝声: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要人?!” “城主息怒。” “你告诉他,夏川伊织就在我这里,就在我房里吹笛子,看他能怎么办!” 辛越眉梢一挑,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首先之一就是夏川正在雅乐寮,仿佛为了回应她的猜想一般,一声清冷的咳嗽声像压抑太久了般突然响起,两声轻咳之后,响起那人惯有的冷嘲之笑声。 “呵呵。” 辛越顿时如遭电击,带着些微微的激动,随后她抿唇微微一笑,这家伙,果然,还活着嘛。 她平复心情,认真而快速地思考着,那个來要夏川的人,会是谁?楚之凌应该不可能,素闻他跟吉田交好,两人的关系不可能这么僵,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不会……是晏湛吧?! 很有可能他冲出堤坝后掉进了海水里,然后沒死成,继续來这里要人。她很确定当时晏湛是要來抓夏川的,因为他马车的方向刚好是朝着吉田城而去。 算了,就算这事棘手,但现在首要的,就是将夏川救出來,辛越听闻过,吉田健三郎十分变态,最喜欢虐杀人,尤其是美人,无论男女,很少能在他手下活过一个月,夏川沦落在此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无论出于何种缘由,夏川她非救不可。 武士在吉田的挥斥下一哄而散,前一刻还听着雅乐笑容温和的中年男人此刻顿时变成了狰狞的魔鬼,大声吼着要所有人退出去,却在几秒钟后声音沉沉地说道:“夏川,你留下。” 侍女们害怕地从屋里出來,脸上的神情惊慌未定,再也沒有适才的闲适优雅之态。 屋旁有两个身材高壮的武士,脸色镇定站立如松,清冷的空气中呼出的气体好似凝成了淡淡的白霜,辛越由此白气可见他们呼吸的频率,均匀绵长,一看他们就跟外面的乌合之众有天壤之别,是一等一的练家子。 棘手啊。 只能智取。辛越脑海中迅速地转着圈,恰好此时一侍女从黑暗的大树旁经过,辛越迅速一拉,然后掩住她的嘴,将她打晕,待人悉数走开后,扒了她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并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不一会儿,树丛间就走出一个冰肌玉骨的清秀少女。 第139章 禽兽行为 辛越微微低着头,好似在找什么东西一样,跌跌撞撞地就來到了雅乐寮的门前,两武士对此根本沒有任何地防备,只是不耐烦地道:“快走开,不然你想死吗?!” 忽然间,低头的白衣少女陡然抬起头,清澈的眸子空灵得好似能倒影月光,只见她嘴角微微一勾,带着不轻易显露的艳丽,在恍惚的月色下美得有些摄人心魄。 在此之前的一秒,辛越已经干净利落地将紫色的针插进了他们的喉咙口,她意态闲适地耸耸肩,将他们扶好避免落地发出声音,就迈步走进了屋内。 对付这种武功高强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松懈他们的戒备,让他们根本料不到她是袭击者,若是单打独斗硬碰硬,她不见得能很快赢他们。 这屋子很长,四周的竹帘在风中轻轻碰撞,带点微微的诡异与奇谲。 空气中陡然传來一股兰麝之气,昏暗的烛光微微摇晃在前头,前方的竹帘后,传來一声压抑的闷哼声。 “嗯……” 婉转压抑的呻吟声带些艳色,在辛越脑海中陡然爆开,清澈的眸子里顿时瞳孔一缩。 她疾步迈前,却不防之下脚触到了一根丝线,爆破般的铃声顿时充斥在四周,接着里面传來几声怒斥声:“什么人?!” 踩到机关的辛越手条件反射般伸向腰间的短刀,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朝着最前面武士的头陡然狠狠插去。 哗的一下头被劈开,辛越拔出刀來,于昏暗的光线中抓住一个朝她狠狠砍來的武士的手,咔擦一声,把他整只手臂都卸了下來。 “啊!” 那人的嘴顿时张得老大,辛越紧紧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地将刀插进了他的口内,为了拔刀把那武士的身子猛地一踹,鲜红的刀顿时回到了她的手上。 辛越的手法残忍得让人害怕,她好像怨灵一般索魂索命,带着巨大的煞气和愤怒,将刀伸进一具具身体里,肉体破裂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打斗声引來了越來越多的武士,辛越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她抓住一个武士的脖子,把他抵在墙壁上,一手挥退潮水般聚上來的人,一边问那武士: “吉田健三郎,到底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凄冷骇人,让忍不住打寒颤。 “我……我……” 年轻的武士害怕地缩紧,不敢正视辛越的双眼,却见气质凌厉的女子陡然间松开了他,似乎不想杀他,年轻的武士这才敢打量她,只见辛越面相清秀柔弱,苍白如玉的小脸上眼眶微红,鼻子微微地皱着,像是要哭了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长刀狠狠地劈过來,她一避,夜风之中长身玉立,柔弱的眉眼上覆上冰雪般的凌厉: “我不想再滥杀无辜,还想拦我的,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的声音清冷而淡漠,仿佛含着经年的数九寒天,冰冷得无可附加。 纤瘦的少女狠绝利落的打斗让这些男人们都有些瑟缩,闻此言竟都是一怔,不过是一秒的怔滞,少女就已经闪身进入内室了。 “抓住她,不能让她伤害主公!” 辛越侧眸过來,眉梢微微挑起,停了下來,众人她一动不动都微微皱着眉头,然而下一刻,辛越就如旋风般迅猛而上,闪电般掠过一排的武士,沒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咔嚓咔嚓的骨骼锻炼声如瀑布一般响起,众人顿时爆发痛苦的嚎叫,手腕断裂处火热灼人,哐当哐当,手再也拿不稳剑,纷纷掉在木质的地上。 其余的很多武士顿时发出狮子般的怒吼,他们再也不敢小觑辛越,纷纷对辛越举起刀來,他们的刀尖在空中划过一个十字,意味着不死不休,决一死战。 打斗进行了很长时间,相当之长,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分不清是谁的身影,亦分不清是谁的哀嚎,长刀晃动,大风起落,一个个身影如黑猫般灵巧闪动,挥剑的声音不绝于耳,短刀长刀的碰撞声也十分地清脆冰冷。 “啊!”不知道是谁发出來的声音,凄惨的尖叫不像是人声,而像某种动物临死前的悲鸣。 一个身体磕过去,放鞋子的石板顿时有鲜血飞溅,鞋子顿时闪落一地,乱七八糟地堆在重伤的身体上。 不久之后,打斗忽然停止了,沒有人发出一句声音,整个室内十分地安静。天边的云沉静地涌动,月光清冷地照在平静的湖水上,空气中沒有一丝风,也沒有一丝一毫的响动。 突然间,窸窣的脚步声顿时响起,渐渐地移向昏暗的内室。 一双素白的手解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让一袭染血的白衣缓缓脱落,露出里面乌黑贴身的武装短打。 “人都赶走了吧?” 一阵喘息声过后,竹帘后传來中年男人粗噶的问话声。 想当然地认为他调教的精兵武士不可能对付不了几个入侵者,他一点顾虑也沒有,似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仍是沉醉于温柔乡,不要命地对身下的人狠狠地冲刺着。 身下的人嘴用布条绑住,脸埋在枕头里,光滑如玉的脊背冒出了细细的汗。他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嗯哼的声音,看起來十分的屈辱,更十分地痛苦。 中年男人趴在那人背上,一边用嘴咬他的肩膀,一边急速地在他身上起伏着。 竹帘稀稀疏疏的,缝隙间隐约可见榻上的场景,巨大的抽气声顿时在室内响起。 “看什么?出去,等会我完事了之后,再问你今日入侵者的情况。”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继续地运转着身下的身体。 “做了无数次了还不知道放松点,你要紧死我吗?” 男人对着身下的人暴喝道,又见房内的外來者依旧沒有走出去的意思,便火大地吼道:“给我出去!” 他唰的一下拽來了竹帘,拿刀就刺过去,铿的一声,一把清冷的短刀挡住了他的进攻,吉田健三郎抬起头,眼里站着的哪里是他的家臣,而是一袭黑衣的纤瘦少女,她长发飘舞,如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清澈的眼眸宛如死水一般平静,下巴的弧线绷得紧紧,浑身散发出冰雪般让人绝望的气息。 第140章 还不起来 “你……你……”吉田健三郎害怕地从夏川体内抽身出來,双目圆瞪地望向面无表情的辛越。 “你把他们全杀了?你……你是人是鬼?” 辛越仍旧是神色无波,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手起刀落速度惊人,一刀稳稳地插在吉田健三郎的心脏位置,赤身裸体的男人顿时爆发出野兽般的痛嚎,眼珠子都要蹦蹬而出,登时气绝,辛越不肯放过他,纤瘦的手伸上他的脖子,咔嚓重重一扭,然后抓起他的身子,猛的一提,嘭通一声巨响,肥胖的中年男人就被辛越丢出了窗外,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辛越就保持着侧立于窗口的姿势,不转过头來,也不开口说话,清冷的夜风从洞开的窗子间灌了进來,竹帘被吹得啪嗒啪嗒作响。 死一般的寂静,辛越连一口气也不敢喘,她怕她一动,就会忍不住吐出來。 空气中男人情欲过后的荷尔蒙味刺鼻而浓烈,她按捺住胃里的汹涌,尽力平静地道:“我是來救你的,收拾一下,我们走。” 良久沒有响动,只传來一声极轻的呵笑声,接着又是长久的寂静。 辛越顾不得这么多了,转过身來着急地问道:“夏川你怎么了?” 无声。 辛越瞳孔一缩,掰过他的脸,却见他的脸分外的苍白,像是死了一样。 “夏川,你醒醒,别吓我!” 他的脸十分冰冷,辛越的心顿时降入谷底,她眉头紧皱,却见夏川忽的睁开了眸子,面无表情地翘翘唇角:“还死不了。” 辛越呼了一口气,却见夏川望着她,恍惚地笑笑:“我很恶心,对不对?” 辛越顿时脊背僵直,说不出话來。 “呵呵。” “夏川我想吐不是因为觉得你恶心,我怀孕了,闻不得刺鼻的气味,你应该知道的。” 夏川顿时漫不经心地簇起一笑:“刺鼻的气味啊。” 辛越顿时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急忙辩解道:“不是……” 她赶紧低下头:“我给你找衣服,穿好后我们就离开,沒事的,一切都结束了,沒事的。” 突然间一只手扣住辛越的肩膀,辛越抬头,夏川的眸子清亮逼人,还带着点隐隐的嘲笑:“不用找衣服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我反正就是这么肮脏,呵呵,承蒙你这么圣洁善良的女人关心我啊。”他的笑容充满了嘲讽,冷冷地望着辛越,像把她隔离出了他的世界之外。 他笑着,笑着,一滴泪悄然滑过苍白的脸,顷刻消失不见。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很脏,很贱,很恶心了,哈哈。”他抬起她下巴,“你要不要也试一下?”辛越讷讷不动,只是眼睛越发变得深幽。 他望向她,睫毛上沾着泪珠,眼里却是满满的疏离与嘲讽:“谢谢你的同情和怜悯啊,呵呵,”他将手伸向她清澈的眸,覆在那上面,轻声地道,“我真的不是很喜欢你用这种可怜受伤的猫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夏川……” “别说,我不想听。” 辛越打掉覆在她唇上的男子的手,努力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我不是可怜你,是心疼你,你懂吗?为了來救你,我从平户到了吉田,我不想说其间有多少困难,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关心你,不想你出事,所以,不要自暴自弃。” “嗯,你对我很好啊。你这么为我,不怕楚之凌不爱你了吗?” 不待辛越回答,夏川就伸出手臂揽住辛越的腰,辛越根本沒有想到他会这么做,更沒想到他在此时此刻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夏川疯了一般把辛越压在身下,眼里盛满了浓浓的烈焰:“你喜欢我吧,你也觉得我美吧,你对我情不自禁了吧?你跟他们一样,希望被我满足吧?” 辛越的脊背顿时僵直,很久以前眼前的人也曾问过她类似的话,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她拿东西给他吃,他却要脱自己的衣服,声音单薄得像一根线:“对我这么好,不就是因为,你喜欢我的身体吗?” 那时的她根本读不懂他的苦难,想当然地以为他过分自恋及自甘堕落,现在类似的话言犹在耳,她只觉得满满的悲怆。 辛越吸了吸鼻子,尽量平静地道:“夏川,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只是因为你对我不错,所以,我也要回报你,除此之外,我对你沒有任何的想法,所以我不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做伤害你的事情,在我心里,你是干净的,独立的,我不会想干扰你的世界。”她的眸子清澈得像是浸在水里的星星,“你,明白吗?” 该是女子对男子拒绝的话啊,可是温暖明澈得像是一缕和风,带着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意蕴。 我不是垂涎你的任何,我把你当好朋友,远离肉体,是灵魂深处的共通,你与众生平等,不肮脏,不卑劣,不低贱,我不会指责你,也不会妄想亵渎你。 夏川沒有说任何话,他似乎是想移开身子,可是脱力似的,反而不留缝隙地覆盖在她身上,他的唇,碰上了她的唇。 他是想移开的,他知道她一定会生气,会难受,一定会责怪他,可是他一身冰冰凉凉的,太渴望温暖,他的舌头灵巧地撬开她的牙齿,汲取着她口腔之内的甜美和芬芳。 好像永远都不够,不同于刚才的嘲讽,这一次他的头脑中突然兴起了一股罪恶的冲动。 他颤抖着将手伸向了她的衣襟,她胸前的雪肤露出了一点点,那颜色太过白皙,夏川好像被刺激了般陡然收住手,移开她的唇: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他们是朋友。他也只想跟她做朋友,只想有个真心接纳他的朋友,仅此而已。 他不能过界,亦不想过界。 他真不是故意的,他从來沒想过要对她怎么样。他不是床奴,也不是淫虫,不要讨厌他。 辛越本是想甩他一巴掌然后把他踢下去的,但见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她从來沒见他这样着急过,便不打算计较了,懒散地挑了挑眉: “还不起來?” 第141章 你相信我 夏川顿时像个孩子般无措地点了点头,便翻身起床,赶紧找衣服穿。 待夏川衣服穿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成片的脚步声,还有晃眼的火把。 “该死的,这下棘手了,肯定是吉田健三郎的人马來增援了。” 辛越不会天真地以为,一个城主的势力只有她杀掉的那么一丁点。现在仇家來了,她怕是难跑了。 她衣服也顾不得整理,就拿起刀,要冲出去查看状况,正在此时,内室的第一张门被陡然踢开,竹帘放肆地抖动,辛越贴在墙壁上,准备那人进來后就给他致命一击。 内室的第二张门也登时被踢开,辛越眼芒一闪,就要狠狠地朝來人的胸口上插下去,那人似乎熟悉她的招式一样,轻巧躲过,然后衣袂一翻,反客为主地扣住了辛越细瘦的手腕。 “是你?”看清來人后,辛越微微地皱起眉头。 來人墨发星颜,面容如玉,嘴唇抿成一条单薄的线,一袭乌金玄袍衬显其卓尔不凡的英姿,他的身后黑压压地跟着一大群人,他如王者一般,带着微微的怒气俯瞰于她。 空气中充满浓烈的麝香味,众人都忍不住抿紧了唇。 楚之凌冷笑一声,眼角瞥到身体半裸,正在穿衣服的夏川,眉目间的冷意越发浓厚。 他勾起唇,眸子间沒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他伸出食指,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她,辛越乌发散落,嘴唇明显被人吻过,红润潋滟,衣服也穿得不甚整齐,精致的锁骨上染着薄薄的绯红。 “很好,你终于,背叛了我啊。” 辛越瞳孔一缩,顿时间明白过了什么,她解释:“楚之凌你要相信我,我跟夏川什么都沒有发生,你相信我。” “相信你?呵呵。”楚之凌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手抚上她冰凉的脸颊,“或许在半个时辰之前,我是相信你的,我知道你重感情,我是想过偷偷杀夏川伊织,可是我刚才突然不想杀了,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楚之凌……” “可是现在,呵呵,”楚之凌自嘲地笑了笑,“我在那边,看到他赤身裸体地压在你身上,看到你不反抗,看到你任由他吻你,你知道我的心难受成了什么样子吗?” “不是……我……” “我刚才在那里是想,你不会的,你爱我,你还有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于是我就赶过來,呵呵,”楚之凌手停在辛越脸上不动,“扑鼻而來的情事气息啊,你衣衫不整,你的夏川连衣服都沒穿上,他到现在还在喘气,哈哈。” “楚之凌……” 男人望着她,眼里突然一片死寂,任何嘲讽都散去,声音是浓得化不开的悲怆: “你终是负了我啊。” 她突然不知道从何辩解,她怔怔地道:“不是,这气味不是我跟夏川的……”是夏川跟吉田健三郎的,他喘气也是因为跟吉田…… 辛越说不出口。 就算把实情交代了,他会相信吗? “你放心,你不用费尽心思编理由骗我,我不会杀他的,你,满意了吧?” 果然,辛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她说出理由,他会更加愤怒,认为她是为了保护夏川而对他撒谎。 辛越感觉到说不出的气闷,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斤石头重重地压着,难受得喉咙都要哽住,身体像是被一根丝线扯着,重重地绷紧,生疼生疼。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來,吸了口气道:“楚之凌,我最后说一遍,无比认真地说一遍,我跟夏川沒有发生任何事情,我希望你相信我。” 楚之凌冷笑了一下,重重地扣住她的下巴,像要把她捏碎一般:“事到如今,我还要相信你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荡妇吗?” 抽气声顿时响起,辛越不敢置信地看着眉目薄凉的他,心顿时被巨大的石头狠狠撞击着,可随后也是一声冷笑: “我终是高估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了。” 楚之凌一甩衣袖,背对着辛越,冷冷地说道:“兄弟们好久沒开过荤了吧,今儿个大哥就把这女人赐给你们,谁抓到她谁就享用吧。” 长风从外面的窗内猛地灌进來,吹起辛越额前的头发,她的眼空洞得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人敢动,也沒有人会真的以为楚之凌愿意让他心爱的女人被众人共享,沒有一人有动作,气氛变得空前的僵硬与寂静,只有怒吼的风声不停地回旋着,卷起众人猎猎的衣袂。 “都聋了吗?给我抓住她,她就是你们的。你们上她的时候,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长风卷起地上的残屑,怒吼声更大了,树叶间摇晃的声音,也沙沙的响个不停,如同离别的巡礼。 辛越紧握的拳头微微抖了抖,肩膀也有些颤动,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踩烂了一样,千疮百孔,痛得她几近无法呼吸。 她突然觉得很想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那个男人已经不会再爱她了,尽管他说过,他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会爱她,会给她暖手,给她做饭,会逗她开心,会做很多很多让她感动的事情,尽管他说过,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他会相信她,会对她一辈子好。 一辈子,呵呵。 她终是做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傻女人,以为会有一个人真真正正地爱她。 辛越顿时累到不行,面前这么多的海贼,黑压压的全是他的人,打不打得过暂且放在一边,可是她不想跟他们兵戎相见,她不想让他们死伤,毕竟,也在一起相处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会在她做了好东西吃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句大嫂,陈潇和李权还会傻乎乎地问她,大嫂啊你生了孩子不会要我们带吧?她会知道他们很多都是迫不得已走上海贼的道路,他们也有自己的苦难与不得已。 “大哥,你放了大嫂吧,大嫂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她。”陈潇看着辛越面无表情的样子,求情道。 旁边的李权也附和道:“大哥,不要这么绝吧,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就连鼻青脸肿的宋畅也劝道:“大哥,你可要想清楚啊,这可会闹出人命來的。更何况嫂子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是啊,大哥……” 第142章 我没求你 “再为她求情的,就给我滚开,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男人负着手,薄削的唇间逸出冷厉的呵斥。 刚才说话的几个人顿时都低下头,再也不敢作声。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而且还很大,密密麻麻的如鼓点一样敲在地面上,也敲在人心上。 辛越死死地咬着下嘴唇,随后抬起下巴,轻缓地绽开一笑。 “我生性放荡这种事情,你说是,就是好了。” 与其说她的眸眼是云淡风轻,不如说是无力再聚集任何情绪,消极懈怠,疲劳至死。 就在说这话的时候,辛越已经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白色的锋刃,在月下幽幽地闪着寒光。 “大嫂不要!” 楚之凌似乎怔了一下,微微侧转过头來,却见少女的眸里盛放着从容的决然与明烈,她微微翘起唇角,一派淡定从容。 那种眼神楚之凌见过,就好像夏川要切腹死的时候,露出的那种眼神。 他隐约感到辛越朝她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他只看了她一眼,顿时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艰涩。 “大嫂,不要做傻事!活下去啊。” 辛越孩子般一笑,哐当一声丢下了手里的刀:“我怎么会想自杀呢,这是蠢人才做的事情,活着,多不容易啊。猪狗不如地活着,也要,活下去啊。” 见她沒有寻死的打算,众人顿时长呼出一口气,可辛越接下來做的事情,却让他们震惊到不行。 她浅浅的,优雅地笑着,沒有一丝哀伤的情绪,那只举起的扔刀的手缓缓地移下來,慢慢地伸向了自己胸前的衣服,沒有颤抖,也沒有迟疑。 她不顾众人的眼光,边解衣服边笑着问:“你们,谁先來?” 白皙的颈,凝脂般的肤,精致的蝴蝶骨,她缓缓地脱掉了黑色的武装短打,露出里面自制的贴身吊带衫和及臀短裤,洁白的里衣更衬得她肤色如玉,明眸倾城。 纤细的腰肢露出一截,白皙的藕臂在昏暗的光中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修长的双腿纤细而笔直,沒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细瘦的手腕处还有一枚看起來已经很久的吻痕,像是蝴蝶一样饶于雪白的肌肤上,有些不可方物的凄艳。 晕黄的灯光打在她的尖尖的小脸上,顺着下巴微微地流淌下去,将她整个人都衬托得十分圣洁。 她沒有像楚之凌求饶的意思,她平静无畏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笑颜一如既往地浅淡明丽:“我问,你们,谁先來?你们,聋了吗?” 与此同时她手覆在胸前俏丽的吊带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几秒钟的迟疑之后,眼眶顿时有些泛红,嘴唇也微微地颤抖着,接着,她眼里漫过潮水般的坚定之色,一脚踢起脚边的刀,横拿在手中,对着那边被楚之凌手下制住的夏川道:“他说了不杀你的,所以,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要活的比任何人都光彩明亮,骄傲自信。” 众人眼看她毫不犹豫地就将刀往自己脖子上划去,震惊的同时也在感叹,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子,生死都可以如此淡定不惊,优雅从容。 就在刀要沒入辛越颈项内的最后一刻,眉头紧皱的男人顿时风般往上,不由分说就扣上了她的腕,楚之凌抬了抬辛越的下巴,冷声问道:“脖子上的伤怎么來的?” 那是晏湛划的。辛越挣了挣手:“跟你有关系么?”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食言杀了那个小白脸。” “你……” 楚之凌火大地脱了自己的外衣,将辛越包裹得密不透风,打横抱在怀里,对着手下做了个回程的手势,接着便迈出吉田城,坐上一匹高大的战马,扬长而去。 冰冷的雨点砸在辛越的身上,辛越瘦小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楚之凌把她往怀里拥紧了些,手紧紧地圈住她细瘦的腰肢。 辛越下意识地移了移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楚之凌眉头一皱,不由分说又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回到田泽家,楚之凌把辛越扔到地上,把门一关,余怒未消地坐在榻上。 他的衣服从她身上滚落下來,露出她的吊带衫和短裤,楚之凌看着她当众脱衣就气不打一处來:“你就不知道求我啊?!” 辛越坐起來,单手撑地,恍惚地笑了笑:“我又沒做错。” “那你当我眼睛是瞎的吗,鼻子是失灵的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楚之凌看着她这一副倔强的样子,内心的愤怒又暴涨起來,像是洪荒的火山,要将她彻底湮灭。 辛越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睛晶亮晶亮的,像揉碎了一池星辉:“那就不相信好了。” “你……” “我又沒求你相信我,也沒求你对我好。” “看來是我犯贱了。” “呵呵。”辛越轻笑着。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夏川伊织活着。” 辛越的笑容陡然敛去,眉头高高地皱起:“这么反复无常,楚之凌,你不要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楚之凌突然钳制住辛越的脖子,恶狠狠道:“我已经不在乎你怎么看我。” 楚之凌顿时扬尘而去,朝外面喊道:“楚炎,叫人把夏川伊织扛上來。” 偌大的庭院中,夏川像是囚徒一般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就被人打得皮开肉绽,全身血肉模糊,辛越怔怔地看着一身是血的少年,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唇。 楚之凌,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见辛越难过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楚之凌眉头顿时高高地蹙起,对着楚炎道:“拿刀过來。” “不要!” 辛越剧烈地摇头:“不可以!” “你自己赴死的时候一派从容,夏川一遇到危险,你就担心得不可自抑制,看來,你爱他,胜过爱自己的性命啊。” 辛越怔怔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因为夏川本來就是局外人,是楚之凌硬生生把他扯进來,是因为她,楚之凌才要杀夏川,是因为她啊……如果夏川死了,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楚之凌…… 第144章 不留缝隙 “不要杀他,楚之凌……”辛越突然仰起头,对着楚之凌哀求道,“我求你,放了他,我求你……他是无辜的,他不该死的……” 雨像是瀑布一样落下來,打在屋檐上,人的身上,发出噼啪的响声,无端地刺得人耳膜生疼。 楚之凌的眉目一如既往的冷,他冷笑了下:“如果你跪下來,求我,我就认真地考虑放过他。” “骗我呢?” 楚之凌见她真有跪下來的趋势,不由怒火大升,气愤得就要拿刀往夏川的心脏捅。 “不要!” 长风吹动枯槁的树干,掀起几片寂寥的残叶,风在盘旋回转着,突然扑通传來一声跪地声,女孩子的头发被雨淋湿,单薄凌乱地贴在苍白的小脸上。 辛越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冬天,无助地站在冰天雪地中,孤单,惶恐,害怕,她找不到有光的前路,也找不到归去的路途,她现在也是这样的感觉,她开始怀疑,什么是爱,什么是真情,什么又是可以一生守候的,什么可以永恒。 她理不清,只觉得心里很难受,她只知道,她不想要夏川死。 就算是颗石头,相处这么久也能捂热,更何况,是那么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夏川去死?而且,他死还是因为她。 对于她來说,尊严有时候來得比生命都重要,她放弃了所有的尊严以及骄傲,跪在他的面前,众人的目光都停在她的身上,他的眼,带着驱散不去的冰天寒意,直直地望着她,她感到呼吸受阻,握起的拳头抓得更紧。 楚之凌皱着眉头,所有冰封的情绪尽化作怒不可遏,他愤怒地丢下了刀,表情如寒冰一般,对着辛越冷冷下令道: “想要他活,沒我的命令,就不准起來。” 他看她能为那小白脸跪多久。 楚之凌命令所有人都撤开,他自己也走进了房间,咬牙切齿地关上门。 辛越跪在那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寒冰中浸着一样,分外的凉,连带着心都是凉的,冷得无以复加。她觉得今天似乎比冬天还冷,她身上还穿着吊带衫和短裤,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鼓点无情地敲在她身上,她感觉肌肤都要裂开了似的。 黑暗的深夜中,无色的雨雾也变得濛濛的青黑,几根枯槁的枝条横生在屋檐下,交杂着一旁隐隐残红的梅花花苞,不时有硕大的雨点从浅灰色的云层间掉落下來,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月光之下润泽的水光变得越发明亮,汹涌的水珠漫过人的身体之后,洪荒般涸到一处,少女的呼气凝成几乎看不见的白雾,氤氲在苍白的唇边,她似乎很冷,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她不敢吸气,怕冷冽的空气传到原本就十分冰冷的身体里面,颤抖的唇开始抿紧,宛如孱弱纤细的树叶,在漫天的冷风冷雨中摇摇欲坠。 世界突然变得很漫长,极地一般冰冷,空气中的湿意那么浓厚,将少女不轻易掉泪的眼眶,氤氲得通红,那一双原本清澈无垢的明眸,渐渐地染上了深夜的晦暗,辛越感觉,心很冷,亦很痛。 更多的是委屈与无奈,心酸得无可自抑。 越來越大的雨点从她乌黑凌乱的发间流下來,淌过她细瘦孱弱的肩,最后掉在泥土里,空气中满满是泥土的腥味,像血一样难闻。 空旷的夜色下,雨声如瀑布一般响起,像夏天的暴雨一样洪大,少女一动不动地跪在庭院中,纤细的拳头好像脱力般怎么也握不起。 心被一根钢丝穿过,尖锐的痛贯穿心脉,永无止息。 她记得很久以前的时候,他说过很多话,让我爱你好吗,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好吗,让我好好地对你,好吗? 可是,这就是他所说的爱与照顾吗? 霸道,禁锢,一点点空间甚至缝隙都不给她留。 他对她,连起码的信任都沒有。 已经有很久了,久到辛越以为身体寒冷得不会再降温的时候,面前的纸槅门突然打开,男人一袭黑色的长袍,如玉的面容间是丝丝涌动的寒冰,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浑不可测。 雨啪嗒一声,从一旁的枯树枝滚落,泥土的腥味越发难闻。 男人走过來,身上布满修罗恶煞般的寒气,抓起辛越细细的腕,就将她往房里拖去。 “放开我,你还想怎么对我?”辛越用力推开他,满脸的排斥之色。 楚之凌眉梢一挑,阴冷地笑了笑,不由分说就把辛越拉进怀里,任凭她如何踢踹,也不放开她的身体,进了门,嘭通一声把她丢在榻上,把门重重一关。 他用力甚猛,沒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和顾忌,好像已经怒到极致,辛越被摔到榻上,青丝凌乱地铺陈开來,一旁的攒丝刻金犀牛角梳子随之掉落在地,发出尖锐的撞地声。 楚之凌的身体顷刻压下,覆在辛越的身体上,发了疯般啃咬着她的嘴唇,辛越愤怒,她一拳头打出去,却被暴怒的男人狠狠地握紧,男人的眸中好似燃烧了一把火,灼热明烈:“他吻你的时候,你就一动不动,果然,呵呵。” 他眸子一阴,紧紧地抓住辛越握成拳头的手,越抓越紧,骨头被拧碎的声音也越來越分明。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杀了你,我沒有半点亏待过你,我为了你跟我的好兄弟翻脸,为你一次次放弃原则,改变自己,可是你却做了什么?!背叛我,跟另一个男人苟合,把他的命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重要,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吗?” 辛越手被他握住,痛得几乎说不出话,原本清甜软糯的声音变得沙哑无比,吐字艰涩:“我本來就沒有想过对不对得起你,从始至终我都沒有爱过你,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要不是为了活下去,不被你这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杀了,你以为我会任你蹂躏吗?”少女的脸清寒无比,“我怎么会喜欢你?真是笑话,呵呵。” 突然间,雨幕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有雷声骇人地响起。 第145章 冰冷不屑 男人的脸顿时变得又寒又寂,他的声音沉得像是來自冰冷的地狱:“这么多天以來,你就是在跟我做戏?” 辛越仰起头,惨白的小脸上明眸如秋水般空寂,带着点刻意而为之的残忍:“不然你以为呢,海贼大哥?” “砰”的一声,楚之凌重重一拳落下,打在冰冷的地面上,紧握的拳头间鲜血流淌,空气中也传來浓浓的铁锈味。 辛越勾了勾唇,面无表情。 呵呵,伤人的时候自己的心也会痛的啊,她是想着两个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莫不如现在断得狠一点,抹煞掉所有的过往,让一切成为最冷冽的样子,日后都不会想要念及。 她的心早就坍塌了,在她一再重申她跟夏川沒有发生任何事情,而他不肯相信且恶语相对的时候,在他甩手背对她不肯看她,对着手下抛出冰冷无情的话时,她的心早已碎成了一瓣一瓣。 “兄弟们好久沒开过荤了吧,今儿个大哥就把这女人赐给你们,谁抓到她谁就享用吧。” “给我抓住她,她就是你们的。你们上她的时候,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那么残忍地对待她,每一句话,回想起來,都能让脑袋轰炸。 那么屈辱,那么难堪。 她那时将刀抵在脖子上,她是想结束这一切,她感到人生真的很荒谬,她消极而又倦怠,再也找不到以前的自信满满。 她突然就笑了笑,哪怕面前的楚之凌已经面如寒冰,空气里突然变得死寂,可她就这么弯了弯眸子,笑声从苍白的唇间溢出來,薄情而冷漠,带着无限的讥讽。 楚之凌突然间掐住了她的脖子,辛越皱着眉头,脸涨得通红,胸腔的空气很快地抽离,她感觉连一点力气也沒有了,浑身如虫子咬过般难受得无法形容。 在她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楚之凌突然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辛越沒了束缚,手按在震痛的喉咙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仿佛永远都吸不够似的。 “我知道你想离开我,可是我偏偏不让你离开我,我知道你讨厌跟我行房事,可是我偏偏就要。”男人看着她呼气不及的样子,嘴角勾出一抹冰冷无情的笑,牙齿森白森白的,像是午夜修罗般骇人。 “不行。”辛越望着男人森冷的脸,开始往后退避。 “不行吗?呵呵。”男人的双瞳乌黑而深邃,仿佛燃烧着灼灼的火把,升腾起两簇热烈的火焰,里面盛满了毁灭,像是要将所遇之物全都焚烧殆尽。 辛越看着残忍得无法捉摸的他,破釜沉舟道:“我就是跟夏川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在不久前啊,你也是知道的,你还要來吗?” “啪”,一个巴掌重重地打过去,辛越的额头磕在一旁的桌子上,男人的声音愤怒而巨大地响起:“贱人。” 辛越宁愿他讨厌她,憎恶她,嫌弃她,也不要他带着满腔的恨意进入她的身体,那对于她來说,是最最屈辱的凌迟,终生都将摆脱不了的噩梦。 楚之凌突然站起身來,辛越呼了口气,思索着他愤怒走出去后,她接下來该干什么。如何才能活着逃出去。 她以为楚之凌很快就要出去,厌烦见到她,她不知道,她错估了身前的这个男人,或许那样薄情以待的激将法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有血性的男人都会十分受用,可是她忘了,楚之凌从來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可以无限对她好,可是却绝对不能容忍她的背叛。他怜惜她,那是爱她,可恨她的时候,所以的理智都会烟消云散,只想着怎样的屈辱才能报复到她。 就在辛越还意识不到什么的时候,男人的身体再度压下來,这次,他已经脱了自己的衣服,半裸着上身,重重地覆盖在她的身上,并用腰带绑住辛越的两手,将其高高地系在桌子的桌角处,手往她的胸前一拉,就脱掉了她湿漉漉的滴着水的吊带短衫,很快,她如美玉般细腻柔滑的胸部就展露在他面前,楚之凌埋首下去,将她胸前的蓓蕾咬出了血,突如其來的痛苦让辛越眸子一怔,随后丝丝带痛的呻吟声从嘴里逸出,充斥在昏黄的房间内。 “放开我……放开……”辛越有气无力地嘶喊着。 楚之凌像一头野兽般并不止息,反而将自己的唇往她胸以下的部位移去,带着热度却又似乎冰冷得骇人的唇绵延过她丰润的胸,以及平坦的腹,再往下去,就是禁区。 “不要……”辛越害怕地想缩紧身子,却被楚之凌的身体狠狠压住,此刻她只能做徒劳的呐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楚之凌,不要……”声音软软的,带着些害怕,带着些恐慌,更带着很多的不能接受。 “放过我……” 一滴水从男人的额头间淌落,落到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沿着乌黑的幽深丛林,缓缓地滑进她的两腿之间,清凉的液体流过下体,令辛越顿时全身一僵,寒毛高竖。 楚之凌怔了怔,沒有再往下,却依旧狠狠地压在辛越身上,他眸中有什么东西闪过,接着,眼里迸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他手往上,掐住辛越尖瘦的下巴,试图开启她粉嫩的唇瓣。 辛越从他闪动着地狱般烈火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像个溺水般的人拼命地摇头,脸上有水淌下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抑或是泪。 “给我张开嘴。” 辛越能听到下巴传來的骨骼微错声,脆脆的,她感觉她下巴痛得厉害,可是她就是不开口,她知道一旦开口,就是万劫不复。 她的脸苍白而消瘦,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倔强,任何人都撼动不了。 楚之凌突然勾了勾唇,笑的弧度分外恐怖,他抽回手,将其覆在辛越丛林下柔软的洞穴处,手指如火龙般在她体内抽动,可她就是不发出半点呻吟,连闷哼声都沒有,更不用说张口。 楚之凌又暴怒起來,他掐住辛越的脖子,居高临下道:“跟我做,你就这么不肯配合吗?” 辛越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冰冷,以及不屑。 第146章 死里伤害【爆更七】 楚之凌此刻对自己感到十分的恶心,明明她都对自己说了不爱,说了厌恶,为什么就不能真正地狠下心來? 对,这个女人背叛了她,不惜用言语伤害她,这种恶心的女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更不应该接受他的怜惜。 他要毁灭她,彻彻底底的。 她不是说讨厌他吗?那么就算死,也要她死在他的怀里。 他绝对要用各种方法羞辱她,至死为止。 楚之凌遂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将自己身下的火热伸进她的两腿之间,准备來最迅猛的撞击。 “不要……”辛越徒劳地挣扎着自己的身子,像失水的鱼儿一样,无助地唤着他,“楚之凌你清醒点……你放过我……” “我求求你,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舍不得他……你放过我。” 楚之凌微怔,随即冷笑道:“你和夏川交媾的时候,怎么沒有考虑到孩子?你不是喜欢用孩子來威胁我吗,你会在乎孩子的死活?” 辛越忽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那是气话,楚之凌,我真的从头至尾都只有过你一个男人,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很难受……楚之凌。” 说完这些后,辛越感觉喉头梗咽,她觉得自己稍不用力克制,就会落下泪來。 楚之凌怔了怔,片刻的犹豫之后又冷笑了起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你当我真是傻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宠着你,让着你?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相信,你就是哭死,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辛越睁着眼,笑了笑,真的有泪,从眼角滑下來。 她知道这样很沒骨气,她承认自己很沒用,她以为她将他隔离开來之后,就算他对她施暴,她也应该平静地接受,然后再毫不犹豫地结束这段感情,可是她做不到,她会奢望,会祈求,也会伤心,难过,她根本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楚之凌……”辛越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仿佛暗夜里最无奈的叹息,她的容颜苍白如玉,消瘦得厉害,一双清澈乌黑的眸子格外大,看起來跟小动物一般,无助又彷徨,孤单得令人心疼。 唤完这句话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眶红红的,带着丝乞求地望着她。 楚之凌眸眼中沒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反而勾起更嘲讽的笑容: “留着你这副楚楚可怜的嘴脸给夏川伊织吧,他或许会喜欢。” 他的身体动了动,辛越察觉到了他接下來的举动,眸子一滞,随即大吼道:“不要……楚……唔……” 她的话还沒有说完,身体忽的就被人猛的贯穿,不留缝隙地深入。 男人的身体不断地在她身上起伏,凌虐占有,冰冷无情。 楚之凌将身体从她体内抽出來,顷刻又挺入进去,一点也不考虑她是否承受得住。他一次次深入她花室的顶端,迅猛地撞击着,一刻未停。 撕裂般的痛苦从身体各个角落传來,辛越痛得无法忍受,再也克制不了,尖锐地叫出声來。 那声音,沒有一丝一毫情事的欢愉,有的只是无止境的哀伤与痛楚。 一波停歇之后,楚之凌在旁重重地喘着粗气,辛越抬起半阖的眸子,眼神空空,仿佛涤荡了所以的情绪,声音哀伤又恍惚: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楚之凌心脏顿时猛的抽紧,很快他的情绪又被高亢的情欲所取代,眼中的光芒犹如带毒的玄色藤蔓,肆意无度地疯狂滋长。他并不准备放过她,将她的两只脚扛在他的肩上,手紧紧地握住,然后无缝地再一次挺入。 “啊……” 变幻的体位让辛越的屈辱感更加加重,她非常讨厌这样让人一览无余的姿势,更讨厌发出声音來的自己。 可是她就是痛,无法不出声。 仿佛这样的姿势不如压着她有安全感,楚之凌将她两只腿放下,再一次压上她的身体,汹涌地撞击着。 身下一股热流流出,空气里的血腥味浓厚起來,辛越感觉自己的腹内胀痛无比,或许上一次只是错觉,但是这一次,辛越可以很肯定,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了。 孩子…… 辛越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逆流,甚至觉得可以听到逆流的声音,那就像是汹涌的波涛声,带着致命的寒意,无情地在她耳边回响。那也像是血肉剥离的声音,重重涌动,蚀骨焚心。 她是好想有一个孩子啊。 母亲去世后,她就等于沒有了亲人,她很久都沒有体会过,亲情是什么滋味。 那种发乎于心的爱,沒有条件的亲情。 她幻想过很多个场景,她会给自己的孩子讲故事,会在傍晚的时候给他洗脚丫,会给他剪长长的指甲,会拼命地哄他开心,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 为了孩子,她做过很多傻事,一向无神论的她会偷偷地祈求佛祖,赐给她一个健康的宝宝,无论男女,只要健康就好。她手指其实不是很灵活,做衣服要很久,可是她就花了很长的时间给宝宝做衣服,虽然很累,可是她乐在其中。 有时候,她会做梦,梦到有只软软的小手在她的脸上抚着,可爱的小婴儿甜甜地对她笑着,嫩白的小脸上有浅浅的肉窝。 这样醒來,她的心里会是十分满足的,她有时候甚至想过,要么,就好好听楚之凌的话好了,自私一点,不去理会别人的死活,也不去追求那些空妄的理想或者信仰,安安心心地,等待孩子的降临,然后再做个乖巧的女人。他不想她有羽翼,就剪了算了吧,他想她弱一点,就……弱一点好了。 她真的想过很多很多,内心所有的变动,都因为腹中的小生命。 可是现在,什么都沒有了…… 一股股鲜红的液体自她两腿间流出,男人却丝毫沒有放过她的打算,脸上也沒有任何的松动,他仿佛一只野兽,不要命地在她身上索取着,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因为曾经往死里爱,现在只想往死里伤害。 第147章 背叛在先【爆更八】 他知道她再沒有反抗的力气,所以扬手解开了绑住她手的布巾,然后将她的身体掰起來,让她坐着,自己则跨坐在她细瘦的长腿上,他紧紧地抱着她,亦紧紧地深入她。 辛越很痛,手不自觉伸向他的背,指甲在上面划出长长的血痕。 结合的身体起起伏伏,辛越痛得落泪,在他耳边喃声道:“楚之凌,我恨你。” “我恨你啊。” 声音嘶哑,直如泣血,含着万千激烈情绪,痛楚,绝望,撕心裂肺。 她这辈子,都沒有什么真正恨过的人,就算遇到再大的苦难,她也告诉自己,要光明,不要怨恨,不要埋怨,要像母亲那样,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就算世界再丑陋,人性再阴暗,也不要让自己的心灵蒙尘。 可是现在,她已经恨不得他去死了。 心里的怨恨如毒蔓草一样疯长,绵绵不息,永生蔓延。 听到她的话,楚之凌突然皱起眉头,双眸中的怒焰隐隐燃烧,他似乎很厌烦她说出恨他的话,随即更深地涌入她体内,试图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随着他凌乱的起伏,她长长的黑发垂落下來,发尾打在他的手臂上,他突然间就感觉扎得生疼。 那一瞬间他心疼非常,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捏住,不肯松手,等到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來的时候,心顿时变得极空,她就在他身旁,微弱的呼吸喷在他的肩膀上,可他的心似乎陡然间漏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有些本來握在手里的东西,仿佛凭空消失了,再也找不回來。 他,错过什么了吗? 巨大的失落感涌进心扉,此刻的进攻已经不是适才的报复,而是极度的想疼爱想占有。但无论哪种心态,他的行为,都令她痛苦,无论是身,还是心。 他的情感,霸道,亦浓烈。 辛越脸惨白惨白的,终于抑制不住,倒在了他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上,她很安静的样子,就像很久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她累了,就会微笑着环着他的手,将头,软软地歪在他的肩窝里。 她的呼吸几近于无,眼睛紧闭无论怎么唤也睁不开,楚之凌面色顿时煞白,直如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浑身冰冷。 ,, “郝伯,她怎么样?” “她的情况很不稳定,如果熬过了这两天,她就应该沒有大碍。到时候我再來给她看看。” 辛越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天之后,她微微动了动眼皮,听见耳畔传來郝伯的声音:“她情况以及基本稳定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以后,生育的机会,微乎其微,可以说是沒有。” 楚之凌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他将目光放到床上,只见这个时候,少女也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极为黑,如乌梅酒一般剔透动人,又如湖面般,浮动着细细密密的碎光。 本自低眉垂眸的辛越忽然挑了挑眸子,柔美如玉的面容上,长长的刘海滑下來,略显凌乱地覆住明澈的眼眸,大病初愈的她极美,如青葱的水莲花,柔弱而洁白,她此时的姿态,用如何精美的画工也无法描绘出來。她用素白的手指拂了拂额前的刘海,面色如常道: “一副很后悔的样子干什么呢?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懒散嘲讽的笑容微微勾起,眼波却好似初初融化的北地雪水,干净清澈,却又寒冽非常。 “郝伯,你先出去。”男人望着辛越,声音听不出喜怒。 待郝伯退出后,楚之凌大步迈至辛越的面前。 辛越的表情变得更加淡,如玉的小脸上,喜怒皆无可捕捉。 只见他來,辛越突然将手伸向自己的衣领,精致的锁骨上,染着薄薄的绯红。 楚之凌扣住她的腕,逼近她,问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很想羞辱我吗?我这次乖乖的,省得浪费力气。” 楚之凌眉头紧皱,他感觉辛越变了很多,变得十分的尖酸刻薄,把所有的关心推拒门外,绝情冷漠,整个人透着凌厉的,不容人接近的气息。 但是他无可奈何,他很清楚地知道,让她变化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我认真地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沒有和夏川伊织发生过关系?” 辛越一怔,随即浅笑:“我说你便会信?” 楚之凌迟疑了一下,还是望着她,认真地点了下头。 辛越缓缓地从他手中抽出來,嘲弄般地说了句:“是与不是,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很重要吗?有必要回答吗?” 见楚之凌要说话,辛越轻描淡写地抬抬眸,继续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认为好了,我不在乎。反正我跟你之间,就是你在上,我在下的关系,床榻之间罢了。” “你……” 辛越突然懒散地一挑眸子,不无凌厉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要羞辱我,就尽管來羞辱我好了,想要我死,一刀杀了我就是,为什么你要一副无奈迁就的样子,弄得我很对不起你似的。” 楚之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真的变了很多,嘲讽冷冽,语锋如刀,一点也不像以前的她,会心软,会想着照顾别人的心情。 楚之凌皱起眉头:“明明是你背叛我在先……” “呵呵。” 他话还未完,她就发出讽刺的冷笑,眸中恍若盛满着黑夜中的霜雪,黑暗而冰冷。 “如果我存心要背叛你,你早就死了无数次了,食物可以下毒,睡觉可以攻击,欢好时可以偷袭,若是我想对付你,你以为,你还可以活到现在?” 她斜勾起一边唇角,苍白的面容淡漠如寒水,不见昔日一丝一毫的柔软。 楚之凌忽然脊背一僵,想说话,却见少女的唇缓缓扬起:“啊,你一定会想说,我不是有预谋的背叛,只是忽然寂寞难耐,忍不住了,所以才想着找另一个男人,是不是?呵呵。” 她的猜测极尽人性之阴暗,不给他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第148章 风中微冷【爆更九】 楚之凌不说话,只望着辛越,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想來是曾哭过,本就素白的小脸越见苍白,颈部上绵延着淡蓝色的经脉,巴掌大的小脸上几缕发丝零散地垂落下巴上,将唇也显得沒有一丝一毫血色。 她说话再狠,安静下來的时候,却就像一尊沒有生气的瓷娃娃,脆弱可怜,几乎沒有生命气息。 屋内沉静非常,西边的天空已是黄晕一片,有黑色的鸟在干燥的树枝间啼叫着,空气中弥漫着秋日落叶般的香气,雨过天晴的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的泥土香,那气味并不如何刺鼻,轻嗅间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起风了,风声,树叶落地声,枝桠交错的沙沙声,还有湖水微微翻滚的声音,以及衣袍翻飞的婆娑声,交错杂乱地响起,让人辨不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妄。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楚之凌不想再见到辛越的脸,他侧过身,望着西边落日的方向,那里有冰凉的光轮在缓缓下沉,如同他的心,渐渐深入昏暗的世界,得不到光明。 黑夜如潮水一般覆上來,庭院中传來街道上的更鼓声,一轮冷月残勾而起,驱之不散的阴霾云层随之而上,丝丝缕缕铺满周遭,人间变得十分的阴暗,几近睁眼如盲。 楚之凌抬起眸子,负手望天,他眼神空空,似是梦中,又似梦醒。 疲累像是漫山遍野的蔓草在他的体内滋长,他忽然就咳了咳,手扶了扶震痛的额,一双狭长的凤眸间,隐隐可见青黑色的痕迹,昏暗的月光恍然落到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处魔怔的牢笼,走不开,亦甩不掉。 他喉头像是有千万斤的东西堵住一般,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心像是被万钧之物压制住,闷闷的,连吐气也变得十分艰涩,待到他长呼了一口气,可以张开口发声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就遗忘了要说的话,任凭如何地搜索枯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即,一阵汹涌的腥甜味从肺部发源,如潮水般逆流而上,涌上他的喉咙口,他极力地忍住,快速地打开辛越的房门,迈出去,走到风轻云淡的廊外,才开始无顾忌的咳嗽。 时间倏忽,寒鸦凄切。 “大哥……” 楚之凌忍了忍咳意,转头道:“是子罗啊,找大哥有什么事,是不是宋畅疾病复发了?他是不是伤还沒好,就忍不住要闹腾了?” 欧阳子罗只摇了摇头。 “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題吗?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还是陈刚那家伙,又欺负你了?” 欧阳子罗摇头道:“沒人欺负我。” “那你是怎么了?你这孩子,越发闷葫芦了,真不适合当海贼啊。”楚之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大哥,”有些怯生的小少年眼黑黑的,亮亮地望着楚之凌,沉凝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哥,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们会很听话的,不会让你操心。” 楚之凌伸手揉了揉欧阳子罗额前的头发,笑笑道:“大哥身体硬朗着呢,不必担心。” “可是我看大哥在这里都咳了很久了,”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沒事吗?” 楚之凌摇摇头:“沒事。” 少年好像不相信他的话,但是忍住沒说,只是尽量眉开眼笑道:“大哥,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欧阳子罗的笑容软软的,十分的明亮,他人虽然稚嫩,但长得却并不秀气,外形清朗,笑容如阳,可楚之凌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女孩子,明眸熠熠,肤色胜雪。 恍然就置身于那样的午后,他将嫩黄的花瓣别入少女乌黑的发间,她对着他笑,青丝飞舞,面容如玉。 他一怔,摇了摇头,许是动作幅度有些大,那些原本隐退下去的疼痒又由心间而上,漫上喉口,他一手握拳,另一只手覆在一旁漆红的廊柱上,本被刻意压下來的咳嗽声,像再也忍不住般,渐渐扬了起來。 ,, 这几天,辛越饮食很正常,睡眠也十分规律,楚之凌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就在院子里转悠,像沒事人一样,她穿着紫白色的狐裘,面容越发显得秀丽,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隐现淡淡的红润,一双秋水明眸莹莹发亮,好似上好的剔透琉璃。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乌黑的眸子略略转动,然而神色却是极为懒散的,像沒睡醒一样,慵懒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妩媚。 几缕头发拂过她的脸庞,吹散在微冷的风中。 大门到正堂的通道打扫得干干净净,下人们正准备在院子里燃起篝火。 平日寂静的神龛前,好像有人在讲课,讲课的男子沒有束发,面容秀丽,声音却是十分的清冽,他讲的内容随着神龛前燃烧的烟雾袅袅地飘散开來,他讲的日语不是日常用语,有些生僻,辛越听得并不是很懂,听到后面才清楚,他讲的是南朝的北自亲房在战乱中写就的《神皇正统记》。 讲课完毕,讲课的男子与听课的人各自行礼,然后纷纷走了出去,辛越的目光,便随着那些人的身影一路前去。 她很想要出去,可是却找不到方法,爬墙的办法已经试过,楚之凌已经派人守住围墙的角角落落,还增添了许多机关,上面有密集的麻醉针,她前几天贴着围墙顶扔一块石头上去,顿时有密如雨点的针激射过來,镫镫镫的声音响个不停。 由于地震之影响,日本的民居向來不是很复杂,简单的院落,低矮的房屋,几乎一览无余,但就是因为太过原始太过简单,所以难以逃窜,这就像是开锁,开简单老式的旧锁比复杂的高级锁要更难套开。 现在,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題,一切只能靠头脑,才能得偿所愿。 所以她想出來看看,有什么线索,可以探寻,可以利用。 目光随着那些人出去,许是想逃离的愿望太过迫切,辛越有些出神,直到耳畔出现杯子碰撞声和笑语声,她才提起精神來,将目光放向声源处。 第149章 单薄少女【爆更十】 一大群中国古代打扮的男人聚在亭子里饮酒,看样子应该是此地的旧唐人,辛越微微眯眯眸子,只见南向坐着的正是楚之凌,他也好像发觉了她似的,蓦然抬起头來。 楚之凌身着琉璃锦缎制成的深紫色外袍,肩上用上好的描金线繁复地刺绣上麒麟的图案,尊贵优雅,又透着一股冷冽的疏狂,如瀑的青丝用一个白银色的发冠束起,狭长的凤眼间蔓延着无尽的黑色,唇边衔着适才和人说话时來不及敛去的笑,幽深的眸子摄人心魄。 见到辛越,他唇角明显僵了僵,笑容消失于唇角,抿了一口酒,脸上的表情百思莫辨。 虽然说过不希望楚炎插手他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气话而已,楚之凌知道楚炎待他真诚,便每次赴宴,都少不了带上他。 此刻,楚炎就在楚之凌的座位旁,他见楚之凌神色有异,便将目光转向了楚之凌所望的方向。 此时的辛越身着一袭极为简单雅致的衣服,印有梅花的外衣,上面用金丝点缀几朵硕大的八重樱,里面则是一件白缎子夹衣,些须露出雪白的肌肤,修长的颈项下锁骨若隐若现,纯白色的腰带束住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一双眸子清澈纯净,又似乎夹杂着漫不经心的冰冷。 饶是楚炎不喜欢辛越,也不得不否认,辛越真的长得极美,不说她一副好皮相和身材,单就那神韵和气质,便已是十分的独特与风骨,她此刻往湖边闲闲一站,风拂罗衣,明眸如玉,就像是画里走出來的女子,带着不染尘埃的明净,如开在雪地里的梅,傲而不骄,盈盈绽放。 半阖眼眸间,她又是另一番意境,风轻云净,慵懒淡漠,一切事不关己,无意伤害别人,也不想为自己争辩什么,与世无争的懒散模样,偏偏带着与生俱來的高贵神秘,令人捉摸不定。 惊艳则已,然而楚炎依旧不喜欢辛越,这样的女人浑身是刺,难以驾驭,大哥可以原谅她在孤岛上曾经要断自己生路,可是他楚炎不会忘记,他觉得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待在大哥的身边,本身就是一个祸端,他已经把辛越物化成了一个狼崽子,稍不注意就会把他大哥反咬一口。 为了招待这些旧唐人兄弟,楚之凌在席间安排了一些歌女,此刻楚炎揽过一个歌女的腰肢,将其推到楚之凌的怀中,对着楚之凌笑道: “大哥,这女的挺漂亮。” 席间的男人们一时都噤了声,不时将目光放到稍远处的辛越身上,他们很清楚,楚之凌突然迸射出來的寒冷之意,是由于什么。 听说,站在那里的那个神态懒散清冷的女人,是楚之凌极为疼爱的女人,楚之凌本对她百般呵护,奈何她与外人有染,生生给楚之凌戴了顶绿帽子。 那夜的事情,楚之凌手下很多都有见证,夏川伊织一身**压在辛越身上,两人似乎是在接吻,待他们随楚之凌越过长长的曲折的廊桥走进房去的时候,空气里满满都是情欲过后的麝香味,床上的男女衣衫不整,夏川慌忙穿衣,辛越的嘴唇红润艳丽,任何人一看到这个场景,都不会相信他们沒有发生过什么。 唉,自古情关难过,就算是换了任何一个平常的男人,都能立马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杀死,更何况是楚之凌这种帷幄海上纵横四海的血性男人,楚之凌在某些方面对待自己兄弟的要求十分松懈,可以贪婪,可以胆小,可以懦弱无能一无是处,可以好色可以赌博,虽然有些东西他明令禁止,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沒有严格地落实,他唯一也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手下的欺骗,背叛,以及出卖。 他惩治叛徒的方法令人闻风丧胆,各种屠戮方法惨无人道,所以席间的这些男人们实在想不通,辛越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 大抵是真的动了情吧,纵便是被辜负,依然迈出不了最后的一步。 眸眼淡淡扫过众人阴晴不定的脸色,楚之凌只是淡定地抿了抿唇,对于楚炎推送过來的美女,他不伸手,亦不推拒。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轻袅的筚篥声穿过雾霭微泛的湖面,缓缓传了过來,空气中平添几分清冷。 楚炎突然笑笑:“大哥,夏川伊织最喜欢听《碧月笙》,这女子最擅长演奏的,就是这首曲子,改明儿要她给你听听。” 楚炎公开谈及夏川伊织,就是在触楚之凌的逆鳞,然而楚炎神色却一派镇定,他似乎不在乎楚之凌是否会对他大发怒火,只要他彻底地割舍掉辛越,对她毫不留情就成。 果然,在“夏川伊织”四个字掠过耳畔的时候,众人就明显地感觉到气氛极大的不对劲,楚之凌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紧,突然侧眸过去,声音阴沉得像是深夜的天际,一双眼睛更像是暴风雨來临的世界一般: “哦?是吗?” 他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冷沉,带着丝丝嗜血的阴狠。 整个局面霎时间变得低迷又诡异,刚想走开的辛越忽的停住了离开的步伐,她眸子微微一抬,越过了一脸阴沉的楚之凌,若有所思地落到了楚炎的脸上。 楚炎突然对辛越露出了一笑,极尽阴冷,辛越微微皱眉,忽然间灵台一明,眼中眸光一闪。 “你似乎,很悠闲啊。”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辛越一惊,猛然抬起头來,却正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楚之凌面色阴沉,连嘲讽的笑容也无,冷然看着辛越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如同结了冰。 面对席间众人或鄙夷或探寻的目光,辛越沒有任何的窘迫之感,她就大大方方地站在稍远处的枯梅枝下,一动不动,任由人打量,脸上依旧端着平日坦然从容风霜不惧的淡懒神情。大风卷起她宽大的衣袍,她站在清澈的湖边,梅衣白裙,青丝飘逸,整个人如同行将振翅的蝴蝶,翩翩欲飞。 第150章 不算太蠢【爆更十一】 楚之凌眸间仿佛燃烧了一簇热烈的火焰,顷刻间又封冻成寒冰,他端起桌上的一壶酒,仰头灌下,然后一把将身旁的轻纱歌女揽入怀中,让她跌落在他腿上。他的唇疯狂地覆盖在歌女的唇上,将口腔内的酒发泄般输入她的口内。 隔老远,辛越好像都能闻到清酒的气味,她想起以前,自己傻乎乎地温着清酒等他回來,给他备好小菜的场景,就不由眉头紧皱,她向來讨厌酒,不过他爱,她就努力试着接受,把原本要远离的,变成习惯。 呵呵。 依旧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辛越自嘲地笑了笑,眸底的潋滟被逼回眼眶再也无痕,她淡淡然地望了那边接吻的两个人一眼,从容离开。 辛越误入此地,从來到走只有短短十几秒,众人微妙计算翻來覆去,心如电转。辛越走开之后,气氛本该热络起來,然而楚之凌不说话,反而狠狠推开了腿上的女人,他用力极猛,毫不怜香惜玉。花枝招展的女人顿时间狼狈地倒在地上,背磕着石阶,流出丝丝的鲜血。 看到辛越皱眉,看到她眼眶一红,楚之凌心里忽然沒有一丝一毫惩罚抑或报复的快感,他顾不得众人还在,踢翻挡道的椅子就阔步走出亭子,楚炎望着楚之凌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由惊呼道: “大哥,这饭局还刚开始,你要去哪里?” 日光暗暗,云层稍厚,天空是有些铅灰色的空濛,楚之凌肩膀上森冷的麒麟甲片反射着清冷的光芒,朦胧云雾中透着一丝厚重的寒意,他微微侧头,星幕般的眸子深邃幽然,低沉的嗓音在楚炎落音后的寂静氛围中突然响起,仿若索命的鬼魅般,有着浓厚的血腥味道,在天地间弥散。 “给我,杀了那个女人。” 楚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惊呼道:“大哥……” 楚之凌眸子微眯,眼中寒光微闪,带着冷冷的嗜血: “楚炎,你亲自动手。” 楚炎顿时慌乱起來,他从楚之凌眼里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冰冷,带着寒彻天地的森然,直直地朝他而來。 楚炎手一抖,拔出刀,手颤颤巍巍的,却还是强迫着稳定下來,狠狠地插进了那歌女的心脏。 楚炎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是第一次杀无辜的沒有自保能力的人。 歌女一声惨叫之后,楚炎忍不住全身发寒。 “好自为之吧。” 楚之凌收下所有的情绪,淡淡却含着威慑地丢下了这么句话,玄色的靴子踏过铺满落叶的地上,迈步走开。 楚之凌走到辛越房前的庭院中,他以为她沒在,却意外地发现她竟然沒有再继续晃悠,她好像连门也不记得关,坐在矮小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白瓷酒壶,楚之凌记得,那天他回得晚,她就是拿这个酒壶给他热酒的。 她的食指放在弯曲的壶口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轻敲着,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得到细细的敲打声。 楚之凌一怔,眼里泛开细密不可知的情愫,直如深夜之海,晦暗难分。 他迈了迈步子,刚走出了一步,突然间女孩子细瘦的手臂轻轻一扬,“碰”的一声,白色的瓷壶应声而落,掉在地上,登时摔得粉碎。 里面残留着的酒,随着溢出來,流了一地,芳香得有些刺鼻。 辛越站起身來,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添了丝如梦似幻的飘渺,她抬眸,撞见了楚之凌深黑的眼,她眉微动,似乎沒有想到楚之凌会站在那里,一刹那的诧异之后,她抿了抿唇,刷的一声,毫不犹豫地扬手关了纸槅门。 关门之后,她背贴在门上,无力的一滑,长长的吸了口气,面色苍白。 ,, “找我什么事?”楚炎望着辛越,口气并不十分的好。 辛越挑了挑眸:“到前面的亭子里说话。” 月上中天,弦月在云层间穿梭,來回的光芒细细密密地洒落,映得亭子旁的湖面光影闪闪,直如梦境。 楚炎滞了一下,在长廊上迈步不前:“到底什么事?” 辛越微微一哂:“怎么,你胆子这么缩?怕?” 楚炎哼了一声,随即大步往前面的亭子迈去。 “我说,你这性格,迟早会吃大亏。” 夜下,辛越的声音在楚炎身后清冷地响起。两人迈步进了亭子。 楚炎微微皱眉,不耐烦道:“要说就快说,别在这里唧唧歪歪,小爷我沒空得很。” 辛越气定神闲地坐在湖心小亭的石椅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你很讨厌我?” “这不明摆着呢嘛。” “可是,你不该讨厌我啊,也不能,讨厌我。”辛越微微一笑,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流光,“你要知道,我可是你大哥的女人,你该叫我大嫂。” “我呸!”楚炎一拍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水性杨花的骚货,被人玩烂了的贱婊子,你也好意思说是我大哥的女人,还大嫂,大你奶奶的!” 辛越手往桌子上敲了敲,无所谓地说道:“可是你大哥就是喜欢我啊,他乐意被我玩弄,我也沒办法。”她勾起一笑,眉眼弯弯。 楚炎差点掀桌:“等着吧,我大哥总有一天要把你赶出去的,我不会让你再用狐媚子术迷惑到他的!我会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 辛越忽然站起來,挑了挑眸:“趁早赶我,岂不更好?”她淡淡地接着道,“左右我待在这里也是祸害,当然我很怕楚炎大爷对我下狠手,不如你行行好,把我现在就弄出去,也称你的心,如你的意了。” 楚炎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辛越接着开口道: “啊,你大哥我已经玩厌了,要出去找新目标,嗯,就是这样。” 她微微一笑。 “贱人!” 楚炎差点失控。 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他毕竟是楚之凌的得力手下,不可能一下落入辛越的圈套,极致的恼怒之后,他陡然静下來,冷着声音问道: “你是想要我助你逃跑?” “还不算太蠢嘛。”辛越懒散地坐了下來,淡淡道。 ,,,, 爆更完毕,一天十万五千字,大家夸奖一下我吧~ 第151章 逃离攻略 “不可能,我只会要大哥亲自赶跑你,对付你,要我偷偷放你一条生路,我只送你三个字:你妄想!” 辛越习惯性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这件事情似乎挺伤脑筋啊。” “你死了这条心吧!”楚炎大袖一甩,“我走了。” 他刚迈出一步,辛越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楚炎下意识回过头来:“你要做什么?” 辛越微微勾起唇角:“你刚刚打了我啊,这么快就想走?” 楚炎眉头皱得紧紧,脑袋快速运转的他思考问题极快:“你准备去大哥面前诬陷我?” “嗯,对啊,预先告诉你一声,我会说你推了我,差点让我摔水里,或者你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反正这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你刚刚对我拍桌子呢,这里挺昏暗的,谁看得清你打我呢,还是没打我。” 楚炎面色铁青,却见辛越接着道:“这些似乎都没有杀伤力,可能威胁不到你,我只要说你妄图非礼我,你大哥,估计会很生气吧,就算他不杀你,也会要你滚出去吧。我这不又给他戴了顶绿帽子嘛。” 辛越笑得浅浅淡淡,眼里眸光闪烁,亮得逼人。 “你……” 楚炎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绝对不会做背叛大哥的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无论你怎么污蔑,清者自清,我绝对不会背着大哥做他不能原谅的事情。” “哦?”辛越并不慌,用食指碰了碰下巴,微微笑道,“你没做过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似乎曾经背着你的大哥,偷偷做过一件不好的事情。敢问自诩忠贞不二誓不背叛的楚炎大爷,对于那件事情,您,还有印象吗?” 风卷起一地树叶,纷飞的叶片哗哗作响。 “我好像听见大嫂房里有什么响动,”楚炎皱着眉,“不会,她又在想办法逃跑吧?” “她逃不了的。”楚之凌淡淡地道。 “我听说大嫂这几天又不吃不喝的,我看,她是觉得大哥很早没有去看她了吧。” 楚之凌眉梢一挑,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间对她换了态度?” 楚炎干笑道:“大哥不是希望我对她别火药味那么浓嘛,我这都是听大哥的。” 辛越远远地听到两人谈话的声音,她不慌不忙地站在一椅子上,然后将手中白色的绫套进上面的横梁上,牢牢地打了个死结,估量着时间,然后微微地扬了扬眉,将白绫套在自己的脖子间,一脚踹掉了脚下的凳子。 “不好,大哥,你看,大嫂那是在干什么?!” 白色的纸门轮廓分明地透出脚下悬空的人影,楚炎一指,楚之凌顿时眉头一皱,脚步加紧往前赶来。 门被一脚踢开,楚之凌长腿一伸,大步迈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悬于白绫之上挣扎不休的样子,他顿时瞳孔一缩,拔出刀哗的一下甩过去,切断了高竖的白绫,随即飞身过去,将坠落的她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带着怒气的质问声从楚之凌唇间发出,他双眸幽深,注视着少女因为无法呼吸而蹿红的脸颊。 辛越大口地吸气,待呼吸正常了一点的时候,她忽然将手揽向楚之凌的脖子,埋首在他颈间: “我以为,你不会关心我的死活了。” 这般软弱,这般示好,让楚之凌没来由地一怔,胸前是她热热的呼吸,楚之凌一时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 他感到有些别扭,心里升腾起了一些难以捕捉的情绪,他只感觉到她的腰极瘦,身体十分的冰凉。 如果再晚来一刻,说不定他就见不到她了。永远。 楚之凌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又长长地呼了出来,大风从洞开的门口灌了进来,秋日的风吹得人有些发寒,然而楚之凌却一动未动地站在瑟瑟寒风中,没有想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或者移步把门关上。 他就那样站着,环抱着瘦弱的少女,嘴唇抿紧。 “为什么,想不开?”他艰难地动了动唇,声音沙哑,像是清冷的夜鸟。 辛越仍是埋首在他怀里,重叠的墨发披散在她背上,落到了揽在她腰间的他的手上,细细密密的,有些痒。 楚之凌看不清辛越的任何表情,只听她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声音听不清是那种情绪,如笼罩了海水之上的夜雾一般,带着似有若无难以捕捉的伤感: “因为,你不相信我。” 楚之凌喉头被什么东西一梗,有什么东西贯穿进心脏,这种带点淡淡埋怨,好似撒娇的话,她很少对他讲过,如今听来,却有一种微妙的凄切。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为什么?”辛越仍旧不抬头,闷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但仔细听又夹杂着一丝哀伤,似乎不像是伪装,“就是石头也会捂热啊,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就要将所有的罪行归咎到我身上,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你知道,我爱他,是因为……” “因为什么?”楚之凌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期待。 那句“我爱你”鲠在辛越的喉咙里,在他怀中,她的脸并不像声音所传达的那样神色苦痛,她表情淡淡的,跟说出的话中带出来的真切凄婉并不符合。 爱吗?还爱吗? 仅这一点,她不想去欺骗他,更不想以此为筹码,让他心软。 所以那句本该和着声泪俱下的“我爱你”让她止在喉咙口里,就算是做戏,她也不愿给他任何承诺。 “为什么要逼我?你明明知道我讨厌做那种事情,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亲吻?”她的声音低低的,“你知不知道,我很难受?” 楚之凌顿时脊背一僵,久久都说不出话来,良久,唇边闪过一丝略显苦涩的笑。 她终于肯像个正常的女人一样向他表达她的喜怒哀乐,可是他把一切做绝,似乎什么挽回不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仍是没有抬起眸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第152章 要死就死 这般软言软语让楚之凌眉头一皱,心脏不自觉缩紧,他吐出一抹略显灼热的气息,灵台有些清明,正了正色道: “你很反常。” 辛越眉头一皱,是的,她哭不出来,她也无法挤出悲伤的表情,她习惯性面无表情,就算语调再怎么放软,也无法让他相信。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 她的脸前是他温暖坚实的胸膛,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无法不回想起以前的时光,原本应该并肩行走的人如今只能相互伤害,无论时光怎么变迁,她都无法忘记此时的心酸。 她松开环住他颈项的手,脑袋从他怀里出来,她的声音有丝沉,头微微低着,眼半阖着: “放我下来。” 从楚之凌的角度朝下望过去,辛越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浓密卷曲,盖住了原本黑白分明的瞳眸。 “有时候,我真想挖开你的心脏,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是什么颜色,”辛越喃喃道,“是啊,我的确在做戏啊,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我以前,并不是有多爱那个孩子,只因为这个孩子,是你所要的,你说害我流产,你很难过,我说你傻,我知道你以前很爱我,你很想拥有和我的孩子,所以我就想着,我应该要满足你的要求,那时你对我那么好啊,无论怎样,就算我忤逆你,你都不舍得做出伤害我的事情,很少有人这么关心我,我虽然不说,可是我心里非常感动。” “我一想到,我体内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他会有暖暖的小手,会哭,会笑,会长我们一样的眉眼,我就感到从来都没有过的喜悦,我知道,你也会很爱他,因为,你也没有亲人了,你跟我说你家里曾经被满门抄斩的事,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个孩子,你会很开心的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辛越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怆,有些话,平白说出来备显矫情,所以就一直不说,她以为就算他不全懂,只要她对他好,他就应该感受得到。 她永远都没有料到,藏在心底深处的声音,会以这么一种方式,在这么一个环境下说出。 “我知道你认为我是残花败柳,你无法接受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一切太过完满我百口莫辩,这个时候,你相信与否,才是一切,”她摇了摇头,不自觉露出一抹酸楚的笑,“可是你偏偏不相信我。” “你认为我与别人有染,根深蒂固,我也没有任何辩解的办法,在这里,我仰人鼻息,寄人篱下,我之所以能在这里立足,是由于你的喜爱,现在你不爱我了,我知道我迟早没有存在的必要,你总有一天,会怒极攻心,杀了我的傀儡铸神。”辛越感觉胸腔受阻,滞得难受,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如果真有那天,我一定会很难受。” 楚之凌眉头微皱,定定地望向她苍白的小脸,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忘记先前的愤怒,他凝了凝眸子,淡淡道: “所以你就要自杀,选择在我杀你之前自行了断?你是在像我示威吗?死也不死在我手里?” 辛越眸子乌黑乌黑的,望着楚之凌,忽然一笑。 那笑容,凄艳,惊厥,令人无法捕捉的美,似真若幻。 “放我下来吧。我不会再自寻死路了,为你这样的人,没意义。” 辛越又恢复了以前的冰雪冷漠,楚之凌皱了皱眉,将她放到了榻上,带着微怒地说道: “你要死就死,别让我看见就成。” 弄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他一句狠话,辛越半伏在榻榻米之上,眼里蕴藏着流动的暗涌。 待到楚之凌走出门外的时候,辛越忽然坐直了身子,她强迫自己丢掉所有没必要的消极情感,拖着腮若有所思。 忽然间耳朵一动,似乎有人推门进来,来人脚步轻缓,麋鹿皮靴子踩在地上,声音十分的独特,亦十分的熟悉。 楚之凌去而复返,他似乎有些懊恼对辛越说出那样的话,推门而入,却见少女抱着膝盖坐在白色绣满樱花纹的榻榻米上,肩膀微微地抖动,她的头埋在膝盖上,头发披散,如锦缎般铺盖在白色的衣服上,门口的风吹进来,她的长发轻轻舞动,空气中流溢着淡淡的清香,她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显得非常的单薄无助。 楚之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地轻呼了一口气,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想上前,走了两步,却又折了回来,似乎在顾虑着什么,不想靠近,不想触及。 清楚地感觉楚之凌的脚步再一次远去,辛越抬起了一双明亮的眸子,抱膝盖的手也陡然松开,她脸上无一丝一毫的伤感之色,从容的脸上透出某股清冽的光,如玉一样净透。 待到月上柳梢,夜色寂静的时候,少女的嘴唇斜斜勾起,站起了身子,她在刻意弄得杂乱的衣服堆里翻弄着,换上了一袭夜行衣,插好匕首,带上绳索、火石、小刀、铁丝等一系列小玩意,然后利落地溜出了门去。 “都准备好了吗?”空气中传来一声略显清冷的女声。 “嗯,好了。”男子的声音有些沉,显然并不怎么喜悦。 “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为你大哥除了我这个祸害,也算是功德圆满,不必愧疚。” “你能保证再也不回来?” 男子声音低得让人几乎听不见,辛越微微勾起唇角,没有人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流光,她语调如常地回答道: “我回来找死吗?他若是知道我骗了他,还会对我手下留情,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我可消受不了。” 冷月如霜,如水映大地。 话毕不久,需要秘密运送香楠木的牛车在牛的缓缓挪动下,慢慢驶向田泽宅子的大门,楚炎淡淡地摆了摆手,门被拉开,在没有任何人阻拦的情况下,他神色微沉地走出了田泽宅子,他走到大街上,后面的门缓缓关闭,合上的时候,随着门的吱嘎声,空气中似乎划过一丝诡异的声响。 第153章 逃出生天 牛车本是要去往南边的右卫公卿家,却在分岔路口拐了个弯,驶近了往北边树林里去的小路上,楚炎拿着手中的鞭子一摔,牛儿吃痛地疾驰起来,迅速跑进杳无人迹的深林。 随着牛车的停滞下来,身形纤瘦的黑衣少女从并不大的车窗里探出头,如泥鳅一般一滑,轻轻地跳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月光铺满大地,沿着林间小路望过去,可以看见尽头处微微起伏的大海,在月下散发着粼粼的白光。辛越深吸了一口寒冷却自由的空气,好心情地启唇道:“多亏你了,不然怎么能这么顺利逃出来,”辛越勾唇望着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楚炎,唇瓣微动,“你私自收留刘襄,收他的钱财一事,我会带进坟墓里头的,死也不说。” 其实要找楚炎的缺点不容易,他对楚之凌极为忠心,就是为人有些贪财,也有些心软,辛越曾经翻看过楚之凌生意的账本,发现里面有一部分对不上,楚之凌做生意数额庞大,那些偷偷挪动的钱财在他眼里也是小钱,但是辛越却没有放过这条线索,虽然没有彻查,但是对此事深有留意。 通过和一些海贼的相处,她也辗转得知楚炎贪财的性格,另外,她还通过几个海贼不下心说出的几句话,得知了刘襄为挽回楚之凌对他的关照曾给楚之凌的心腹部下楚炎送过许多珍贵礼物,以前在楚之凌的警告下楚炎曾经将刘襄给他的一万两白银全额退还,但是后来,他依旧跟刘襄有来往,可能一方面是刘襄又给他钱财,另一方面是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之情,所以楚炎忤逆楚之凌的禁令对刘襄进行接济。 在海贼们无聊聊天的时候,总能多少发现一些内部的情况。 楚之凌不允许背叛,楚炎的做法形同背叛,而且辛越知道,楚之凌对楚炎目前并不十分满意,楚炎这只热锅上的蚂蚁,若是还出一点纰漏,若是她将一切告知于楚之凌,楚炎定然凶多吉少,十分有可能性命不保。 她以此做要挟,所以,他才对她这么言听计从。 辛越也不想再多待在这里,赶快离开才是王道, 她好心情地拍了拍楚炎的肩膀,翘起唇角道: “再见了,有缘再会。” 她刚走了两步,楚炎的声音在她身后阴冷地响起: “来生再会吧!” 辛越对这句话的反应十分平常,她以为楚炎是不想他再出现在楚之凌等人的世界中,遂没有如何提高警觉,待到凌厉的掌风逼近她后脑勺的时候,她才感觉事情已经超离了她的掌控。 她背后没长眼睛,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大掌朝她眉心位置重重地劈打下来。 辛越眉梢一挑,身形一避,一手抓住楚炎的胳膊,楚炎毕竟是楚之凌的得力不下,身手不容小觑,被辛越一触到腕,就泥鳅般从她手里滑了出来,辛越趁机一抬脚,一记鞭腿勾起,直接朝他的小腹踢去,两个的交锋速度极快,砰砰砰几十下就在几秒之内发生,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旁边的草木被两人的攻击带起刷刷的声响,辛越得空拔出腰间的刀来,楚炎眉头一皱,闪电般伸出手,一掌打在辛越的手腕处,迫使她的刀拿不出来,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掌朝辛越的心口位置击下去,辛越眉头一皱,灵巧一避,楚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拔出刀来,直直架在辛越的脖子上。 “说,有什么遗言?” 楚炎的声音冷冷的,俊秀的眉眼透出一丝清峻。 辛越眉头一皱:“你想杀我很久了?” 楚炎的身手其实比楚之凌要逊色很多,但是楚之凌和辛越一般情况下是平手,偶尔从各路吸取身手套路的现代特种兵辛越还能略胜一筹,但是楚炎根本算不上辛越的对手,他的实力实在有待加强,可是却偏偏没有费很大劲就赢了辛越。 他好像有刻意研究辛越的武功套路,其实不管再奇谲的出手方法,对于一个人来说,总有些不经意的习惯供人探索,所以楚炎似乎料定了辛越的出手方式,所以在打斗过程中,都能先一步做出行动,先声夺人,立于不败之地。 辛越只觉得有些发寒,果然,楚之凌手下的这些人,早就欲对她除之而后快。 辛越不会相信楚炎对她身手套路的这些研究是出于一朝一夕,他定然早就蓄谋已久,等待时机向她下手,或许就在她给他们做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在她嘱咐他们加衣的时候,在她害怕他们思乡对他们说不久就会回家的时候,在她担心他们会染上这里瘟疫的时候,他们对她,已然磨刀霍霍,恨不能当场毙命了。 辛越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原来,我这么讨人厌啊。” 风吹来,少女的头发几缕摇到锋利的刀锋上,被割断,丝丝缕缕掉了下来,一地冰冷。 楚炎眉头一皱,迟了一晌才说话,语气却比先前放软了不少: “你如果再出现在大哥的面前,大哥知道我骗了他,我就性命不保了。所以,”他的眸子顿时闪过一抹冷厉:“你必须死。” 但是楚炎没有立即就下手,很显然是在等她的遗愿。 辛越眼波微微流动,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软:“我如何没有料到你会借机杀我,反正我在楚之凌那里制造已死的假象,你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反正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自杀,你半点干系也无,还不会东窗事发,更不必担心我这个知道你背叛楚之凌事实的证人存活于世,尽管我知道你有这么多理由要杀我,可是我还是以为,我没有算计过你,也没有伤害过你,我逃离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不是存心拿你软肋要挟你,我以为人心都是捂得热的,我以为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至于到对我动杀念的地步,所以你刚开始对我下手的时候,我一点防备也没有……” “住口!” 楚炎突然暴躁地一吼,手中的刀剑也跟着颤动了几下,对于辛越这么说,他有些意外,更有些烦躁,他不是杀人如麻的嗜血狂魔,若非自保,若非确保万无一失,他也不会随便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第154章 谁生谁死 辛越眼里闪过一道不为人察觉的流光,她启唇道: “遗愿啊……”她轻叹一口气,皱着秀气的眉头,若有所思的模样,“算来你大哥对我挺不错的,是我不懂珍惜,你好好待他就是了,这算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果然,在说到楚之凌的时候,楚炎眉头微松,神色有所柔软,辛越眸子转转,继续大打温情牌:“他最近好像身体不好,你让他少喝点酒,多穿点衣服。” 满意地看到楚炎一怔,眸子幽深,辛越尽量面无表情。 楚炎应该是在思考如果他杀了她的话,楚之凌知道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辛越望了楚炎一眼,眼波如水一般微微流转,她看着凌乱的风吹起她的头发,擦过锋利的刀刃时,头发被切割成丝丝缕缕,眼眸一眯,好像某种蓄势已久的动物,眸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泽。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是长长的一口气,被割断的那些头发顺着这股快速的气流斗转前去,直扑向楚炎的面门,楚炎被发丝拦住眼,头晃了晃,试图赶走发丝,可他不知,就在他闪神的这几秒时间,辛越已经快速一弯腰,身体利落地在他刀下划过一道迅速的弧度,然后伸手而上缠住了他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楚炎的手臂被生生拧得脱臼,楚炎忍不住发出一句痛呼,伸出另一只手来,直直朝着辛越的脑袋劈下去。 辛越只见寒光在头顶闪过,顿时瞳孔一缩,她没有想到楚炎竟然还有一把短刀,那刀自他的腰后拔出,夹在他的掌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朝着辛越的眉心插下来。 天上浓云涌动,月华也变得十分的清冷,惨白地照拂着地上的树林,深林肃肃,俨然是腥风血雨,生死一线。 剑风如电,脚步声声,漆黑玲珑的身体陡然一旋,堪堪躲过了对手夺命锁魂的刀落眉心,然而还不待辛越站定,电光火石间,一把锋利的短刀就直接插进她的肩膀,“噗”的一声,辛越的肩膀绽开了巨大的血花。 果然,这个世界,你最大的敌人,不是能力有多强,而是对你的理解有多深。所谓知己知彼,楚炎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出色,对辛越的招式十分的清晰熟悉,是以就算他身手比她弱,也能出于角度刁钻,快速地制服她。 肩膀被打中,辛越闷哼了一声,楚炎并不打算放过她,一脚重重地朝她腰部踹去,辛越滞了滞,砰的一下被楚炎踢中,顿时,少女纤瘦的身体像是断线的纸鸢般飞出很远,重重地落在地上,惊起一地灰尘。 辛越两眼一闭,脸色惨白,面无人色,不知是死是昏。 楚炎走近了两步,以防有诈,不敢探她鼻息,夜色深沉无法用刀准确插中辛越的要害位置,楚炎再上前两步,拔出插在土里的刀,高高地举起。 下一刻,刷的一声,血光飞溅,有谁的脚步,在凌乱地响起。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快要如冬了,空气里的清冷更甚,田泽宅子里,却热腾得似乎要炸开锅。 “给我找啊!都别停下来!” 五天不见辛越的人,楚之凌已经出奇地愤怒了。 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脚下的落叶被他踩得咯吱作响,快要碎裂成泥。 “大哥,要不我们去外面找找吧,大嫂……不……那女人可能逃出去了。”宋畅见楚之凌面色不快,于是提出建议道。 “不可能跑出去!”楚之凌斩钉截铁道,“这里没有她一点逃跑的痕迹,更何况,”楚之凌一怔,更何况夏川伊织还在这里,以她的个性,要是跑,绝对会想方设法带着夏川伊织一起离开,不会舍得那小白脸在这里受他的折磨,思及此,楚之凌面色一沉,“总之她不可能跑出去,继续给我在院子里搜寻,说不定她就藏在某个角落,给我继续找!” “是,大哥!”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接着几百号人四处星散,脚步声杂乱地响起。 第三天的时候,楚之凌站在一棵金黄的树下,一袭锦衣长身玉立,面对面前的诸多兄弟,他面色一沉,声音微哑地响起:“她绝对不可能逃出去的,除非,”楚之凌狭长的眸子扫过面前的众人,目光深邃而清冷,不怒而威,让人不寒而栗,“你们当中,有人帮助她。” 人群中的楚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地掩饰下去,他强迫自己恢复先前一贯的表情,任何人都看不出他有任何不正常。 楚之凌呼了一口气,心里却仍是滞得难受,她是求助他的弟兄们,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吗?她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这些对她忠贞不二的兄弟,不惜背叛他欺瞒他,助她逃跑? 内心纷繁复杂的想法一闪而过,楚之凌知道的是,如果她真这么跑了,也就是她真的离开他了,因为她竟然不惜牺牲掉夏川的性命,也要逃离这里,足以见她离开他的决心有多么大。 该死,楚之凌微烦地揪了揪衣领,失落的情绪挥之不散,在面对众人时,失落的心情全部化为了愤怒: “坦白从宽,到底是谁放走那女人的?”楚之凌眉头微皱,声音低沉,“如果老实交代,我可以开恩,考虑留那人半条命。不然如果被我查到了,下场绝对是死无全尸,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嗜血之意,随着初冬冰冷的被风,在空气中弥留,经久不散。 楚炎顿时脊背一僵,其他的海贼闻见楚之凌这般的语气,虽事不关己,却也被其气度震慑,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楚之凌其实不是很相信自己手下的弟兄会帮助辛越的,多年同甘共苦不至于为了个女人背叛他,所以他比较偏向于辛越还是待在院子里,藏身于角落,等待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带上夏川伊织远走高飞。 这才是她会做的事情。 第155章 何苦仁慈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稍显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是什么,大家快来看啊!” 声音是在南边小竹林的古井边响起的,众人闻言,都急急地迈了过去。 只见深幽得几乎不见底的古井里,有几块鹅黄的小碎布浮起,那颜色比较嫩,一看就是属于女子的,那碎纱布似乎在水里浸得久了,颜色褪得有些淡。 细细闻来,那古井里似乎传来这一股怪异的气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因为是冬天,空气不流通,那种气味不好捕捉。 楚之凌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力平静道: “找个人下去,看下面有什么东西。” 都是些泅水的好手,水井据说也不是深得吓人,陈刚自告奋勇,缠了根绳子在腰上,末端要几个兄弟拿着,快速地钻进了井水里。 不一会儿陈刚就出来了,他面色有些凝重,甩了甩头上的水,长长吸了一口空气,对着楚之凌道: “下面好像真的有人。” 楚之凌面色一白,眉头一皱,抿唇不言。 很快,井底的东西就被运了上来,那是一具膨胀的尸体,身体水肿,面色惨白,身上一袭纤瘦的鹅黄色的衣衫随着身体的增大,就快要爆裂开,那尸体手上脚上缠着重重的石头,使尸体下沉快,死了也不至于浮起来,显示她必死和不让人发现的决心。 楚之凌瞳孔一缩,顿时愣在那里,怎么也无法往前迈去。 那女子面容白皙,已经看不清五官,只有那颗泪痣格外的显眼,像泪一般点在眼角。 ―― 房内。 郝伯查探完那女子的身体,回答楚之凌道:“这女子已死了三日了,而且据产婆的检查,这女子流过产,生前身体遭过严重的性侵犯,除了五官模糊之外,看身高的话,跟你夫人差不多,”郝伯望着楚之凌越来越白的脸色,沉声道,“你要知道,日本鲜少有如你夫人身材这般高挑的,所以,这一切,很可能不是巧合。” 楚之凌忽然闭了闭眼,声音低沉:“我不相信。她不可能会死。” 不会死,尽管她先前是想过上吊自杀,尽管她在他怀里哭诉,他不相信她,尽管他对她说着极尽刻薄的话,尽管她说一切无法自主生无可恋,尽管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决绝,可是,他仍是不相信,她会死去。 这是一种执念,没有任何理由和根据。 郝伯愣了愣,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就算这不是她,你们也已缘尽。” 楚之凌眉头一皱,看着这位德高望重意有所指的医者,微有疑惑。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替身运进府内,找的替身还是这么与她本身符合,说明她为了逃离出了很大的力气,一个女子,能决绝至此,费尽心思至此,你还奢望,她会回到你身边吗?” 楚之凌一怔,面色惨白,他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官路法则。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阅人无数,一直觉得如这女子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是最难对付的,心机也深彻,而且我隐隐感觉这女子对海贼似乎有所排斥,初时,我一直觉得你将她当妻子,是极不明智的,因为淡漠如她,未必会交付真心,到头来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郝伯顿了顿,接着道:“可是我发现,到最后,是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之凌眉梢一挑,郝伯向来温柔敦厚,今天这么带点指责意味的说他,真是难得一见。 郝伯面容淡淡:“据我所知,她已经原谅你几次了,我记得第一次她流产的时候,她问我医术这么厉害可不可以把孩子救回来,这实在不像她平日会说的话,只有极度渴望才会真情流露。后来,她好像又有了你孩子,一有空就跑来找我,说吃什么,或者什么样的作息,要注意些什么,才能对肚子的孩子有益,我第一次发现她其实也是很缠人的,一高兴起来就跟平常的丫头一样挺能唧唧歪歪,我实在不胜其扰,便丢了几本书给她,要她自己看,她这才罢手,不继续扰我。” 楚之凌脊背一僵,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些东西要用心看,但凡一个人都能看出,她为你改变了够多,”和善的长者似乎不忍楚之凌眉头紧皱,便温声道,“如果还有机会,便好好善待她吧。你还年轻,是需要慢慢成长的,也不要用情太深,若是她不回来,便割舍了吧,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好男儿,以后,珍惜眼前人,尽量不留遗憾就是了。” 郝伯有哮喘病,平时就很少说话,一段话说下来,已经十分的费力,他拍了拍楚之凌的肩膀,负着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间。 楚之凌忽而一笑,眉眼尽是苦涩,心里复杂莫辨,百味杂陈。 他不相信她会死的……可是她似乎,再也不会活在他的世界里。 楚之凌揉了揉额角,忽然感觉说不出的疲惫。 外面的风稀稀疏疏地吹了起来,梅树上绽开了点点的蕊红,颜色极淡,空气中不时飘来几粒雪粒子,呼气成凝。 “楚炎。”楚之凌忽然唤了一声。 不多时楚炎就进得门来,神色如常道:“大哥,何事?” “派一些人去,找她的下落。” 楚炎神色微沉,随即道:“哪个她?”楚炎眼神望向那边一身水肿的女人,意有所指道,“那个女人,不是死了吗?” “她不会死的。” 楚炎不知道楚之凌为什么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安排,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找了这么个跟辛越身高比例差不多的女人,明明如此天衣无缝,为什么大哥就这么笃定,她没有死? 难道,楚炎一怔,大哥看出是自己做的小动作了吗? 乱想总是会自乱阵脚的,楚炎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却听楚之凌的声音转瞬响起: “去找她,把她带回来。”楚之凌顿了顿,声音更沉,“别伤到她。” 楚炎眉头一皱:“大哥,那女人可是背叛了你啊,你何苦还对她这么仁慈?” 楚之凌眸间几丝倦色,淡淡地抿唇,随后低声地说了句: “快去吧。” 第156章 翻江倒海 是日,天色半暗,冷风不绝,平户港的码头边,稀稀落落地步上南去的大船,一张张巨大的白色帆布被升起,插在浅水中的重锚被提上收起,许多船只离港而去,准备踏上新的征程或者归途。 少女一袭黑色的斗篷,身体纤瘦,深黑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大,帽檐被微微拉低,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水眸掩盖在其下,暗自散发着剔透的光泽。 她的衣衫猎猎起舞,在风中好似巨大的黑色蝴蝶,尖尖的小脸上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暗自勾勒出一抹微微上挑的弧度,她注视着周围的举动,然后一步一步往码头尽处踏去,此刻的船非常多,很多都是唐人的,只要出钱,一般都可以将人送到沿海的港口。 她走得并不快,她所站的地方离码头尽处尚有一段距离,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眼里光泽复杂难辨,偶有行人从她身边擦过,好奇地打量着她,回头看她两眼却又行色匆匆地踏上前路,坐上归途大船。 少女甚至不走了,江上的冷风从北边肆无忌惮地吹来,吹起少女的衣摆,她头上的斗篷都吹得快要掉了,几个颤动,果真被吹到江里去。 几个来往的行人经过其旁,便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海水的腥甜味中依然若隐若现地扑鼻,只见那被风吹去遮掩的少女青丝如瀑,面容如玉,明眸秋水,肤若凝脂,巴掌大的小脸被冷风吹得通红,她身形单薄,秀丽高挺的鼻子微微皱起,似乎显得有些冷。 本来宽大的衣袍在风的吹动下紧贴着身子,勾勒出她胸前的起伏,腰部的细瘦,以及两腿的笔直修长。 就在这个时候,码头的源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少女回眸一看,清冷的眸子间隐隐闪过一丝流光,随后,粉嫩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三国第一强兵全文阅读。 很好,猎物上钩了。 “快,人在那,别让她跑了!” 宋畅的声音粗噶而高亢,在涌动的海风中依然那么刺耳。 随着他的命令,脚步声杂乱地响个不停,像是雨点般敲过坚硬的土地,几十个人率先冲出来,对着黑衣少女就直奔而去。 少女正是辛越。此刻的她微微眯眸,计算好脚程拔腿就跑,急速奔向码头尽处,却见宋畅的声音再度响起: “姜罗船长,要你们的人拦住那个黑衣女子,她是我们楚大哥的人!” 那边的姜罗跟楚之凌认识,辛越早就知道,然而她脸上没有半分的慌乱之色,沉静从容的脸上反而透露出一股略微得逞的笑意,这里的河网密布,小路纵横,辛越见姜罗的人围上来,抓住码头上一围栏,用力抬起身子,借力跃到了另一侧的小路上,宋畅赶紧下令: “快到那边围住她去路!” 辛越身形如豹,如风一般飞速地往前跑着,此时的她体力很好,身体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安息,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以前身手的七成,此刻她奔跑着,速度之快,令人叫绝。人们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很快她就越过了长长的小路码头,轻而易举地逃过了要来围住她去路的男人们,她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在穷追不舍地追着,嘴角竟噙着淡淡的,不令人察觉的笑意。 虽然速度极快,但她并没有卯足全力跑,足够令身后的人保持一段距离地追着,已经跑了很远,辛越一边逃避着众人的追捕,一边望着附近江水里的状况,她很幸运,很快,就有一艘渔船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辛越毫不犹豫地钻进初冬的冷水中,面色平静,眉头也不皱地游动着,她身形敏捷,在水里好似一条游动的泥鳅,轻巧地划开水面,朝目的地而去。 渔船上的渔民好似察觉到了周遭的状况,举目而去,有些灰暗的天穹下,只见一群男人在追赶什么似的迅速地在水里游动,与世无争的渔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切即将会波及到他身上,于是仍旧慢慢地撑着船篙,向前划动着,时刻准备好鱼叉擒住江里的鱼儿,他预计弄完这最后一条鱼,就回家去,不再受这冷风的侵袭,忽然间水下一阵哗动,急切的老渔民以为那是一条大鱼,忙紧紧地握住鱼叉,突然间一个黑色的东西浮出水面,渔民眼睛一闪,一刀就朝物体狠狠地插下去。 辛越刚一浮出水面,就感觉有股强大的逆流在身边流转,她下意识仰头,便见一尖锐的物体直接朝她的面门激射而来,她忽然眼芒一闪,身体在急速而来的灾难面前变得空前的敏感与敏捷,她身体于水下快速一滑,如闪电般避开了扑面而来的利器,然后碰的一声一拍渔船,未干的手在船板上溅起冰冷的水花,接着她人如豹子般迅速而起,利落地翻上了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住差点误伤人的老渔民,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待一丝一毫的迟疑与拖沓,看得出受过极好的训练,手法快得让人叹为观止。 辛越眉头一皱,她似乎有些犹豫,她虽然身手快,但是力气有限,如果载着这个渔民逃生的话,被宋畅他们追上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她只想牵着他们走,并不想被他们抓到,若是被他们围堵,他们人多势众且都绝非乌合之众,很可能会把她拿下。 辛越提起老渔民的衣领,就要把他扔进冰冷的江水里,江水的温度她适才体会过,冷得她差点打颤,若是这么个老人被扔下去,肯定凶多吉少,性命难保。 目光触及到老渔民皱纹横生的脸,辛越眉头一皱,迟疑只是一瞬,她心如电转,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已经做好决定,细瘦的手臂高高扬起,重重敲在老渔民的肩窝,嘭通一声,老人顿时软软地倒在地上。 辛越把老人放在船舱里,小船上所有的杂物通通丢掉,飞速拿起桨,在江面上划动着并不算轻的中型渔船,一刻也不肯停滞地朝北边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57章 一路向北 辽阔的江面上,一艘船快速地窜动,身后的男人们泅水穷追不舍,他们的动作十分之快,眼见周围也有几艘渔船靠拢,他们纷纷将渔民扔下水,自己划着桨,快速追赶着面前的船只。 已是黄昏,天色无阳,灰蒙蒙一片。枯黄的芦苇荡中传来少女急促的划水声,已经追赶了一段时间,男人们离少女的距离时而远时而近,江面上划开了船只行过的长痕,很快又被水淹没。 “千万不能让她跑了,快追啊!” 刺耳的喊叫声成片地响起,此时的辛越已经划过了长长的水程,手臂已经酸的发麻,白玉般的面容上也有汗水往下掉,光洁的额头上几缕发丝贴着,她尖尖的小脸上此刻面色酡红,看起来如喝过酒一般醉人。 很快,她就见到了长长的堤岸,眼眸一闪,快速将船划着靠了岸,她从腰间的小兜里掏了一片金叶子出来,放到老渔民的怀里,算是赔偿他辛苦打来却被她一脚踢进江里的鱼。 她飞速地将绳索往一旁的大树上一缠,以免渔船四处飘荡,几秒钟的时间她就做好了善后的工作,此时后面的人也快追了上来。 这里恰是一个拐弯处,也是一个靠岸处,此刻岸边稀稀落落地停着几艘船,辛越并没有上岸,而是如游鱼般钻上了一艘船尾有悬着不起眼的红色小旗的船,辛越上船之后,对着船里面的人快而沉声地说道: “按计划行事,没有变动。” “嘿!” 那人是一个日本浪人,是辛越这几天雇佣而来,听到辛越的话,浪人干练地答道。 此人眼神矍铄,划桨的速度与辛越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出是常年在海上为生的练家子,他如辛越先前计划所说,不紧不慢地划动着,不至于使楚之凌的人追上,却也不会拉开太大的距离。 此刻辛越未有在划船,这浪人的手劲她很放心,有船篷的船头上,她突然回过头来,目光朝后面望了一眼,似乎是在查探后面的情况。 宋畅一行人的距离尚隔得有些远,再加上此时天色,并不能很清楚地看见一个人,辛越回头只是一瞬,宋畅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什么也管不上,也根本没想到换了船只,更不防是否有诈,只号令弟兄们急促地追着。 因为渔船有并不算太小的乌篷阻挡,所以其后的宋畅等人根本看不到在船头划船的日本浪人,还以为辛越一如既往地划着桨快速行动,以为船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他们驾着抢来的船,不顾一切地往前开去。 大约十来分钟后,船不出意外地来到了一片密林旁,后面的船只也在稳步追着,辛越眉梢微挑,道: “稍微快一点。” 浪人于是加快了速度,就在这个时候,船上一道纤瘦的黑影悄然滑下,几近无声地潜入到冰冷的海水中,在稍显晦暗的天色中,悄无声息地往一旁的岸边划去,突然间,黑影破水而出,闪电般上岸,就地一滚,身影很快没入层叠深重的密林中,黑影速度极快,身如轻烟,在无人察觉之际,就已经遁入而去,消失不见。 晦暗的天色下,宋畅等人眼睛紧锁着前方快速游动的小船,根本没有发觉这微不足道的变动。 “追!再加把劲,一定要追上她!” 林间的黑影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叫唤,唇角微微扬起,一贯懒散的面容上,绽放出了明亮的笑容。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就已经完全地黑了下去。 两个时辰之后。田泽大宅。 面无表情的男人坐在描金紫檀软椅上,手肘撑在一旁的扶手上,拇指与食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光滑的下巴,黑如深渊的眼眸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低沉: “快追上了,又让她跑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也并不大,但就是好像酝酿着一场风雨,随时要爆发一样。 “是,大哥。” 宋畅站出来,颔首回答道。 楚之凌顿时眼眸一眯,神色不怒而威,几个人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楚之凌本对他们极好,很少对他们发脾气,但是这几天,辛越不在,楚之凌的脾气变得格外的暴躁,好像一头怒气腾腾的野兽。而他不生气的时候又抿着唇一言不发,眼里好似闪着寒气,空气常常能降至冰点。 “前几天大哥要我们去追查那女人的下落,我们四处搜寻却无果,今天好不容易得知那女人在水崎露过面,我们一行人便追捕而去,可转眼她又不见踪影,直到傍晚之际,才有人发现她好像要往平户港而去,载着平户港的船只,回到中国。” 楚之凌眉头微微蹙起,狭长的眸子间浮动着细碎不明的流光,他似乎冷静了不少,若有所思道: “说说具体的过程。” 宋畅便将今天的所见所感说了出来。 他的中心意思大致如此:辛越一直在往北上。 楚之凌微微挑眉:“她是要去北边的京疃港?” 一天之后,比平户港略北的京疃港被楚之凌的人马明里围住,暗中盯梢。宋畅暗中查探周边的一举一动,他认为辛越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她急着要逃离楚之凌,急着回到中国,所以一定潜伏在港口附近,等到他们稍有松懈,就载船归去。 两天之后,还是没有看见辛越的人影,宋畅暗自思忖,难道她继续北上了?猜到他们会守着就近的京疃港,所以不惜舍近求远去更北的港口? 于是楚之凌的人马就急剧分散,在日本各大港口密密地守卫着,为以防万一,以防辛越使用调虎离山虚虚实实之计,他们还在辛越看似不会再去的平户港口安排了人手。 这简直就是密不透风的大网,楚之凌几乎出动全部人马盘旋在各大港口附近,辛越如果能逃出去,除非是插了翅膀,或者神灵庇佑。 只要辛越想逃,早晚有一天会被楚之凌抓住,这简直就是一盘死棋,辛越根本无处可去。 然而夜色沉沉之际,一袭黑衣的纤瘦少女,脸上陡然划过一丝从容的笑,眼中眸光闪烁,似若星辰。 第158章 拼命少女 “什么,还是没找到?!”田泽大宅的大堂内,楚之凌走来走去,眉头皱得老高,“再派点人出去,她迟早会出现的。” “是,大哥。”又有一些人鱼贯而出。 楚之凌并不知道,就在他火急火燎地找辛越的时候,就在他不惜天翻地覆也要拦住她去路的时候,辛越和他的距离,其实没有百米之远。 可以说,她就在他附近。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天边一勾残云,清冷如冰。 远山之后的辛越,眉眼清秀,一袭黑衣勾勒出窈窕身姿,此刻她眸子清冽,全然不似先前的懒散,看起来锐利敏捷如一把刚出窍的宝剑,如玉的面容在月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泽,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剔透,也格外清澈,并没有因夜半而露出丝毫的疲倦。 此时,她正在搓着一根长藤。 那长藤很粗壮,用韧性极好的很多树藤交错而成,因为辛越从楚之凌那里拿了很多金叶子出来,所以在购买一些东西上并不如何成问题,所以她从一些东南亚商人手里买了橡胶藤,以及其他结实的绳索,总之为确保万无一失,她将很多东西都搓成了一团,粗粗壮壮的,看起来特别的牢靠。 混合藤比较长,并不短。 此时辛越将弄好的长藤缠到一棵看起来十分高大的树干上,坐在高高的树干上,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此时她在山上,就在田泽宅的后山上。日本多山,田泽宅背靠大山,与山壁留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肩而过的狭窄缝隙,而且山势也并不很陡,这就基本避免了外来者的偷袭。 再加上筑有比其他地方要高出很多的围墙以及更巧妙的机关,所以极少甚至不可能有人从后院攻进。 辛越今天就要做这很少中的一部分。 随着田泽家最后一盏烛火熄灭,大约十分钟后,辛越嘴角露出了一个略显邪肆的笑容。 很好,可以开始了。 她将头上的马尾绑得更加牢靠,额前的发丝随风微微地吹动,清秀的小脸看起来十分英气, 活动完身体关节之后,她就将长藤缠在自己的身体上,开始猛地退后,退后了很远,她站在高出一截的山坡上,一踩旁边类似跷跷板的东西,突然间山上有大石头滚落下来,那石头随着略斜的山坡聚集起极大的能量,直直朝辛越背后俯冲下来。 “砰”的一声,辛越的背部被石头打中,辛越感觉气血上涌,喉中一片腥甜,就在这个时候,她整个人好像飞起来了似的,像风一样咻的飞开很远,长长的藤在空中划过四分之一圆的弧度,直直带着辛越朝着下面的宅院中而去。 电光火石间,眼看长藤就要荡回来,辛越举起手中削铁如泥的锐刀,刷的一声割断了长藤,身上顿时没了束缚,她嘭通一声倒在了草丛里。 她以别人想不到的手段,进了田泽翌煌家的后院。 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辛越使用了钟摆原理,利用了石头俯冲下山积聚的动能,能量转换,她将末端套在高大的树干上面,以此为中心,自己像钟摆一样,利用周期一致的道理,从那边荡过来。 而那砸得她快吐血的大石头,被她事先拦在途中的障碍改变了方向,发出并不刺耳的响声后,朝着另一侧的悬崖继续滚下去,悬崖太深,落地声也并不突出。 因为后背太痛,辛越还是忍不住呕了一口血,她把声音压到极低,擦了擦嘴后,便利落地站起来。 辛越知道,她调虎离山这一招,并没有用错。 很多人都外出找她,府中防备力量大为减轻,楚之凌势必因为找不到她报复不到她而暴躁不已,大家的重心全都放在她身上,且一致认为她巴不得逃跑,然而那不过只是虚晃一招。 她最终的目的,是想回到这里来。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天色阴沉沉的,格外的黑。 辛越将手中的刀暂时插进腰间的刀鞘里,刷的一声,带起冰冷的空气。 “谁在那里?” 田泽家的一个下人见到有异动,轻声询问,见黑暗中久无回答,他又嘀咕了一句: “小姐的猫真是难找啊。” 就在这个时候,仆人只见眼前寒光一闪,顿时有黑色的身影如迅猛的狮子一般俯身扑过去,辛越一个利落的顶肘撞膝,紧接着捂住那人的口鼻,只见白光忽闪,竖起的刀柄就直接朝着仆人颈上的穴位狠敲而去,辛越下手拿捏得当,那人近乎晕厥但是还有意识,辛越半跪在仆人的身上,用森寒的短刀抵住仆人的颈部大动脉,沉声说道: “夏川伊织是不是还被关在地下室里?” 那人说不出话,只能诚惶诚恐地点头。 暗夜之下,少女的眸子绽放出清冷的光辉,仆人望着她染着月光的惨白的脸孔,顿时紧张得近乎战栗。然而几乎是下一秒,少女眸子间的寒冰轰然消散,许是见仆人未曾撒谎的样子,扬起手臂,一拳利落精准地挥下去,将他彻底打晕在地,估计半个时辰之内他不会醒,将他放在树木间的隐蔽处藏好,辛越就如狸猫般轻巧往田泽宅子的地下室探去。 没错,她费尽周折,就是要来救夏川。 早可以逃走,但是她偏偏留下线索让楚之凌的人马发现,顺利地导演出了她要北上归国的戏码,楚之凌怒气未消,抓捕心切,定然有所丧失理智,所以才会把人马大部分调出去,三天之后的今夜,辛越觉得是最好的时机,楚之凌把人都派得差不多了,而如果再拖延下去,难保楚之凌不会想明白她的伎俩。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夏川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以楚之凌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他。 辛越对田泽宅子不可谓不熟悉,很快她就来到地下室的入口,伫立在辛越面前的是一处古朴的门,辛越拿出一枚细针,耳朵贴在大锁之上,神情认真专注,素白的小手看似毫无动静,实则在配合开锁的节奏有意识地微动着,不到两秒的时间,少女眸中的锐光一闪,手中的锁与此同时发出咔嚓的细碎声响。 第159章 再遇夏川 辛越迅速地开门,门顿时发出吱嘎的暗响,一股阴冷的似乎夹带着灰尘的气味扑鼻而来,辛越忍住呛意,闪身而入。 就在辛越要关上门的一刹那,一道寒光顿时闪过,铺天盖地的清冷锐气朝着辛越的面门及其他要害位置而来,完全是凭借着高超敏捷训练多时的应变能力,辛越才弹跳而起,如豹子般迅速一闪,躲过黑暗中两人的凌厉攻势。 辛越面色一冷,全身散发出巨大的爆发力,她闪电般拔出刀来,刷的一声发出出鞘的锐响,清冷的空气像是被雪白的刀刃吸附,辛越手臂一起一落,暗室好似变成了冰天雪地,两道血线开在两个男人的脖颈之上,嘭通传来尸体的落地声。 辛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还不待她喘出一口完整的气,又有刀锋迎面朝她而来,辛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剑雨逼得连连,无孔不入的几把剑贯穿着厚重的寒气朝她逼近,就在她被逼得一再往后眼看就无退路的时候,背后陡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辛越手一摸,顿时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日本的民居家其实跟中国的一些农家日常用度并无太大出入,习惯用可伸缩的木柱勾着铁钩子来挂水壶烧水,这里很可能就是以前的厅堂或者厨房,辛越明白这点后,眼里顿时凝聚着霜华般的光芒,整个人飞快地握住吊顶的黑色细柱,往上闪电般一攀,眸子一眯,腰部用劲,使闪着寒芒的铁钩子迅速荡起,刷的一声,一钩勾穿了一人的喉部。 辛越如灵巧的狸猫一样飞速跳下,暗淡的光芒下,只见辛越犹如迅猛的狮子一般毫不犹豫就扑向一个男人的身上,嘭通一声,两人的身体顿时倒地,那男人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地上,但是他仍旧手动了动,似想举刀正中辛越的要害,然而身手敏捷的少女早已经紧紧地握住匕首,寒气森森地执起,毫不犹豫就插进了男人的心脏。 背后陡然传来湿冷的寒气,辛越眼眸好似琉璃,刹那间绽放细碎的光芒,她飞速地一旋身,头往后一仰,生生地躲过了扑面而来的攻击,她半跪在男人的尸体之上,如灵敏的豹子般迅速弹跳而起,细瘦的腰肢弯起半圆的弧度,反手抓起插在适才男人心脏上的匕首,一脚踹开迎面而来的另一个男人,接着如弹簧般就地一滚,躲过两把嗜血锋利的长刀。 电光火石之间,少女手中的短刀猝不及防地迎上,反客为主,以命搏命,身躯闪动,刀锋凌冽,辛越手腕顿时聚齐起巨大的力量,将两个男人手中的长剑挑飞,她用力过猛,自己的剑也随着闪出,就在没有武器的男人们略微惊慌的一刹那,身形敏捷的少女早已飞身而上,五指成爪,闪电擒拿,咔嚓一声拧断了一人的脖子。 格挡反弹,顶肘撞膝,招式行云流水,精准利落,身材细瘦面色苍白的少女陡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下就解决了拦路的黑衣男人们。 辛越知道自己已经闹出了动静,再不抓紧时间,她不仅不能救出夏川,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 这里的防守并不如何严格,应该说前几天还是比较严格的,这几天想着辛越已走,无人会入,再加上外围的机关确实难以攻破,在加上夏川对楚之凌来说又不是多重要的人,所以都对此放松了警惕。 他们不知道的是,竟然有人可以巧妙地解除围墙上的机关,即从外围飞进。 辛越出于谨慎,还是轻手轻脚地弄开了这里的第二张门,入目的是昏暗的烛光,以及一级一级往下延伸而去的台阶,台阶是木制的,脚踩上去,有嘎吱的暗响。 日本的住宅都很矮,这在这地下室显得尤为突出,辛越猫着身子下了台阶,空气中隐隐流动着血腥味,随着距离的拉近,血腥味越发的浓厚。 辛越眉头一皱,不出意外地看见年轻的男子浑身是血地躺在干枯的稻草上,夏川紧抿着唇,紧闭着双眼,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可是眉头却深深地皱起,苍白的脸上黑一块红一块,还有细细的汗滴沿着高挺的鼻梁滚下来。 他看起来,十分痛苦。 辛越走过去,扶起他,发现他手十分的冰冷,仿佛没有温度的死尸,辛越眉头顿时皱起,却听男子低沉的声音传入耳畔: “别伤害她……楚之凌……”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十足的痛苦,像是某种兽类无助的呜咽。 辛越一怔,额前的一缕发丝滑下来,覆盖住清澈的左眼,尖尖的小脸上神情百思莫辨,她拍打着夏川的脸,沉声道: “夏川,我是辛越,我来救你了,快醒醒。” 夏川高高蹙起的眉头下,眸子缓缓地睁开,他的眼里带着浓重的倦意,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十分的黑幽,恍若蒙尘的玄色宝玉。 见到熟悉的脸孔,夏川眼里不可抑制地绽放出了明亮的流光,配着颠倒众生的脸,显得越发的俊美出众,饶是脸上脏污,也无法掩去冽冽风骨。 忽然间,眸子里的光亮转瞬逝去,黑得深不见底,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带着一丝微微的斥责: “傻丫头,不是说跑了吗?还来这干什么?你总是这么冲动任性。” 辛越一呆,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冲动任性,认真想来,夏川对她的如此指责也早就有过,在金沙滩的时候,她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要去救敏敏一家,他差点破口大骂她蠢了…… 可他不是也跟上来了吗? 本来皱眉的辛越此刻唇角微勾,粉嫩的唇瓣浅浅扬起,笑靥如花: “这不日子太平静了所以想找点刺激么,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夏川还要说话,唇上却忽然覆上了少女的手,冰冷中带着清冷的幽香,像是古都的八重樱,辛越敛去笑容,眉头紧锁,严肃地道: “别说话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说完她便拉上夏川的手腕,迈出一步,却发现身后传来落地的响声,手中的夏川的腕也随之下落。 第160章 心如明镜 夏川倒在地上,虚弱地道:“你一个人快点走吧,我脚,走不动了。” 辛越弯下腰,撩开他的衣摆,却见他的膝盖,脚踝处无不染血,有些地方已经凝成了血块,乌黑乌黑的,辛越秀气的眉毛紧紧皱起,抬起眸子,眼波流动,带着一丝担忧和愤怒: “他们对你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夏川皮肤已经泛着死白的色泽,他疲倦地将手举起,极轻地落到辛越的肩膀上,像长者一般,面色温和,缓缓地拍了拍少女清瘦的肩: “不想再嘱咐你什么话。活下去,勇敢地,活下去。” 辛越顿时一怔,她感觉男子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分外的重,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夏川的手从她的肩头滑落,他原本半坐起来的身子轰然倒塌,眼睛紧紧地闭起,眉目平静而美好。 “夏川!” 辛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心里的冷意。 过了几秒钟之后,她才有勇气伸出手去。素白的小手微微颤抖着,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到夏川高挺的鼻梁下。 察觉到他隐隐有微弱呼吸,辛越不由松了一口气,适才的柔弱之色不复存在,她眉眼间又恢复了面对困境时的凌厉果敢。 她毫不犹豫地背起夏川,他的身体极轻,好像没有重量似的,多日不见他越发的消瘦,辛越可以感受到他胸前分明的骨骼。辛越的背被石头重创过,此刻分外的灼痛,然而她顾不了这么多,咬咬牙,顺着原路快速前进着。 台阶被鞋子踩在脚下,辛越飞快地拾级而上,转眼已来到大门之处。 辛越费力地拉开大门,刚刚闪身而出,刀光剑影就哗哗在眼前闪过,辛越忍不住一声疾呼,身形如闪电般一避,迅速暴起,一脚踹在来人的手腕上,长刀被甩上天眼看就要落下,辛越伸出一只修长笔直的腿,高高地抬起,迅速往俯冲而下的刀背上一挑,使刀柄正对着自己,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灵巧的少女脚背用力,像踢毽子般利落地将刀柄往前踢去,刷的一声带起长风,直朝来人的眉心而去,精准利落毫无偏差。 “噗”的一声,那人脑袋被剑洞穿,鲜血迸溅,嘭通一声,头朝后倒在地上,溅起满地灰尘。 听见响动,这里早已经来了人,围在大门口守株待兔,众人本以为是误闯的小贼,所以没有惊动楚之凌,现在看到辛越的脸时,他们才明白自身的疏忽,有哪一个小小的毛贼可以进入这重重设险的大院? “你……你怎么在这里?” 人群中的欧阳子罗顿时爆发出惊呼声,带着明显的不敢置信。 站在众人面前的少女冰肌玉骨,象牙白的肌肤散发着陶瓷一般的美感,细腻而冰冷,她露出一丝谨慎之色,突然间横出一脚,重重地踢翻面前的一个男人。 “抓住她!“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顿时响彻在沉沉的夜空下,辛越无法腾出手来,只能用脚踢翻拦路的众人,依靠灵活的身手左闪右避,她的跆拳道学得很精,腿法流畅优美,鞭腿力道亦很足,侧踢也十分的顺畅有力,赤手空拳之下,她已经踢翻了十几个攻击她的男人们。 先前的计谋体现了辛越的高明之处,现在田泽宅中的海贼虽然也不少,但是相较于先前,已经算是微不足道了,所以的人力极重于平户至北烃一带各大港口,将九州岛围得几乎密不透风,所以此刻田泽宅院的防守十分空虚。 辛越轻而易举地逃出了包围圈,身形迅速而娴熟地穿过亭台,长廊,池岸,神龛,大堂,藤架,庭院,很快就可以从大门那里夺路而出了。 蹭蹭蹭,箭雨突然从辛越的身后追来,男人们很显然不想夺她的性命,锐利的箭头直朝她膝盖以下的部位而去,试图让她停下脚步。 辛越身形闪避,并不如何费力,游刃有余地穿梭在箭声中,离大门仅有三步之遥的时候,辛越忽然回了回眸子,似乎是想最后看一眼这承载着她人生起伏的宅子。 在这里,发生了很多事,她的初次,她的爱恋,她的开心,她的难过,她为了人坚守过,改变过,放弃过,她的孩子来了又去,她的心变得越来越千疮百孔,却也越来越坚韧。 她爱过,也恨过。更成长过。 所有的一起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她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一如平日的天高云淡,她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不喜欢怨天尤人,她更喜欢向前看,以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此刻,一种彻头彻尾的解脱感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望着屋顶上方似是而非缭绕的月光与云层,忽然感觉前尘浩淼,一切都可以不必再计较。 不必恨他。不必记住他。忘了不美好的过去,重新开始广阔的人生。 前方,天高地迥。 所有的思考只在一瞬,辛越并没有如何费神,她背好夏川,两步并一步往前踏去。 就在这个时候,夏川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一口血吐出,喷在辛越瘦弱的肩膀上。 辛越一怔,脚下的剑纷纷扬扬地激射而来,她被一根箭绊倒,就快要往前倒去。 她努力使自己保持平衡,却依旧没有站稳,嘭通一声倒在地上,她刚好是侧门而坐,此时一根原本想射她脚的箭控制不住,直直地朝她的脸射过来,眼看就要没入她的太阳穴内。 辛越顿时大惊失色,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辛越无可幸免的时候,突然间一道森白的刀光冲天而起,刀锋撞击的声响顿时在辛越耳畔响起,一柄闪烁着乌黑色青芒的长刀出现在辛越身边,那把打落了箭镞的长刀似乎冒着微微的寒气。 辛越目光顺着执刀的手往上,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男人稍显尖刻的下颌。 男人身着深黑色镶金边的广袖宽袍,类似于汉朝的服饰,衣袂翻飞,猎猎起舞,男人眉目英挺,眉紧紧地皱起,狭长的眸子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泽,手紧紧地攥着刀柄,目光却深深地锁在辛越身上。 第161章 在干什么 辛越的肩膀上,夏川适才吐出的血止不住地流淌,登登登落在地上,顿时染湿了脚下青色的地板。 不待楚之凌开口说话,辛越就已经敏捷地弹身而起,背起夏川飞也似地跑出了大门。 辛越奔出去之后,楚之凌的人马霎时更上,辛越正自苦恼之际,突然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新弄的马厩,辛越顺手牵了一匹尚算高大的马,几秒钟的时间内飞速地安好马鞍,足部用力,一踏而上。 她拿根树藤捆住她和夏川的腰,开始纵马狂奔起来。 后面的马蹄声也滚滚地奔腾了起来,蹭蹭蹭的弓箭声不绝于耳,黯黑的夜色中突然涌入一股极度冰冷的寒意,辛越用力握住马缰绳,手上明显地感觉到掉落的雪花,贴在肌肤上,凉飕飕的。 日本是海岛之国,纬度不低,水汽众多,雪下得十分大,放肆的马蹄踏过白色细雪覆盖的大街小巷,山野乡林,金胎寺前忽而传来悲怆的丧钟声,转瞬又被如巨浪般的马蹄声淹没。 空气变得越来越冷,盐巴一样的雪子扑簌簌地掉下,地面的雪白也随之变得越发浓厚,一行人如风一般奔跑着,前仆后继,锐不可当,沉静洁白的大地上,只留下错乱不堪的马蹄印。 “驾!”少女扬眉一喝,手中的鞭子一刻不肯放松,重重地摔在奔腾的骏马上。 这里似乎已是一处稍显宽阔的平原,远处的山峰在雪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眉头一皱,只听耳畔传来嗖的一声锐响,一剑破空而来,浓烈的剑锋穿透深浓冰冷的大气,精准无误地落到马的后腿上,噗的一声,马腿上突然爆开了巨大的血花。 哐当,剑径直地掉落在地,掉在血水和泥泞中,污浊不堪,难以分辨往昔乌黑色的青芒。 被刺中的马儿顿时仰颈嘶鸣,高高地抬起前腿,马嘴里吐出急吼的呜咽,凝着呼出的白色气息,越发显得痛苦。 很快,马儿就前腿一栽,急速跪在雪白的大地上,电光火石间,辛越身手迅速地从暴动的马儿上跃下,因为和夏川牢牢地捆在一起,所以跳下来时难免重心不稳,面朝地栽在地上,不免几分狼狈。 惊慌只是一秒,当辛越看到眼前伸来好几把明晃晃大刀的时候,她手臂上的肌肉陡然发力,细瘦的胳膊重重一扬,手中的刀随之起落,锋利的刀刃与上空接二连三的刀剑刷刷碰撞,一字而过,发出频率极快的一连串响声,擦出的火光在暗夜中也显得格外的明亮。 仿佛是为了映衬这肃杀紧张的气氛,远处有钟声迅速地响起,像是有什么重要人物突然逝去一般,天上陡然绽开了巨大的烟火,鞭炮噼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将这冰冷的空气烘托得格外壮烈。 遍地是惨白的大雪和马蹄践踏而出的马蹄印,几匹马儿受了惊似的嗷叫着,充耳听去像是撕心裂肺地惊叫痛哭,马上的男人们费力才让胯下之物安宁,辛越刷的一声打落了飞来的箭雨,不免狼狈地站起身子,因为寒冷和背上背着重物,她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颤巍巍的,想看清楚面前状况似的睁大了眼睛,纤瘦的身体被单薄的衣服勾勒着,膝盖和大腿上有几处地方破碎,露出惨白的肌肤,若仔细点看,还可以看到隐隐的青紫。 冷风呼啦啦地吹来,脸色苍白的少女好似在随风摇晃,直如弱不禁风的孱弱小草。 可她脸上丝毫没有柔弱之态,她没有主动进攻,只是冷冷地望着马上的男人,微微抬起下颌,清澈的眼眸里是不肯认输的倔强。 楚之凌居高临下,眯了眯眸子,面无表情地下令: “抓住她!” 霎时间,众人都执起刀,朝着辛越迅速而去。 所有的一切几乎只在零点一秒之内发生,适才还羸弱不堪的少女突然全身好像充满了爆发力似的,低喝一声之后闪身而起,叮叮叮砍落了好几人手中的刀,他们的手臂五一不被震得发麻。 就在这个时候,一刀直朝辛越的手腕而去,似乎想如法炮制地挑落辛越手中的利刃,正在这个时候背后的夏川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辛越一分神退开一步,那原本想刺中她手中武器的刀突然间收势不住,竟然直朝她的腹部而来。 已经闪避不过,辛越在短得不可思议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既然总要受伤,那就必须把伤害减轻到最小。 马似乎越来越不安分,后面的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前面执剑的人重重一推,只见暗夜中一道白晃晃的利刃如闪电般迅猛而来,力道之大,令人咋舌,就在所有人都为辛越屏息紧张的时候,她早已经做出了行动。 电光火石间,她竟伸手而去,用坚不可摧的力道生生地将那只剑握在手里,素白纤瘦的小手中有鲜红粘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淌出,滚入泥泞的雪地中,滴滴浸润。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大雪纷飞,马上一袭黑衣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句暴喝,衣摆上金色的镶边顿时闪烁着森冷的色泽,那执刀向着辛越的男人此刻已面色铁青,他知道自己失手犯了大错,身体微微地颤抖。 就在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少女突然间反手一旋,不如何费力就将剑拽过来,朝着面前轰然射去,黑夜之中的剑锋闪动着凌厉的锋芒,直朝马上眉目英挺的黑衣男人而去,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将目光纷纷投注到就要被剑封喉的楚之凌身上。 辛越知道以楚之凌的身上绝对可以轻松地躲开这一剑,果然,只见面色冷沉的男人迅速扯出腰间的长刀,刷的一声割落了一米之远的利剑,速度之猛无与伦比,令人叫绝。 就在成功引开众人注意力的时候,一袭黑衣的少女已经打晕了那一边马上的一人,眼看就要夺马而上。 第162章 别使性子 电光火石间,楚之凌狭长的眸子一挑,有力的手臂往前一送,剑锋宛如出海的蛟龙,朝着对准的方向凶悍而去,坐上马的辛越正待一夹马腹,突然间雷霆万钧的一剑在她面前闪现,下一刻,噗的一声血肉绽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闪着青芒的长剑直直插进黑色的马头,头颅后伸出染满鲜血的长长的剑刃,脚下的骏马失重般倒塌在地,为了避免脑后伸出的剑插到自己,辛越迅速往周围一滚,这里是下坡,辛越滚了好几圈才好不容易稳定身形,待到站起来的时候,周围已经黑压压地满是楚之凌的人。 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在辛越面前展现,她略微头疼地皱了皱眉。 辛越单薄的身体几经雪风侵蚀,饶是战斗猛烈,也已经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要用强大的定力才能使自己站稳,雪越下越大,少女苍白的脸颊上已经染上了病态的红晕,很显然是感染风寒隐有高烧态势。 楚之凌皱着眉头,深黑的眸子间似乎可见蹿升的火焰: “别使性子了,跟我回去。” 冷风吹来,直直扫过白茫茫的大地,掀起少女额前的发丝,一双本就清澈的眸子在寒夜中显得格外通透,她一如既往地挑了挑唇,带着似乎漫不经心的嘲讽: “我宁愿赴刑场,也拒绝坐牢。” 宁愿惨死,也不回归。 “你……”楚之凌面色顿时变得要多冷有多冷。 从一手下那里拿过箭,楚之凌拉开弓,目光对准辛越身后的夏川。 夏川的身体比辛越要高大,肩膀也比辛越要高出很多,辛越瘦小的身体无法完全地覆盖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之凌的箭破空而来。 刷的一声,一条血线顿时漫起,血肉碎裂的声音那么细微,却似乎强悍地飘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射箭而出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阴沉着眉目,盯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少女,空气中似乎又笼罩了一层寒冰,几乎凝固得不会流动。 辛越踉跄了一下,颤巍巍地差点倒地,却还是勉强地稳住了身形,细瘦的手臂那么单薄,却侧身挡在脸上,有凌厉的箭头擦过,丝丝缕缕破开了白嫩的肌肤。 望着为夏川侧身挡箭的辛越,楚之凌眉头紧皱,紧抿的唇间似乎凝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寒得吓人。 “要杀他,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辛越垂下被箭擦出长长血痕的手臂,面无表情。 楚之凌眸间闪动着细碎的寒冰,冷声下令: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抓住她穿越之嫡庶两难!” 人群再一次暴动起来,辛越拼力战斗,左闪右避,闪电擒拿,“砰”的一声,辛越重拳而上,击落一把长枪,巨大的力量使得那人身体陡然向后倒去,直直地倒在冰冷的雪地中。 辛越重重地喘着粗气,敏捷灵活的身子在剑雨中不住腾跃,然而身旁的人却越聚越多,辛越暗暗皱起眉头,突然间天空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响,礼炮鸣耳的响声爆破般充斥在天地之间,有主无主的马儿顿时间嘶叫起来,受了巨大惊吓的畜生在也忍受不住,不受任何人控制地狂奔起来。 一匹马竟然直直朝着辛越而去,眼看就要把她踩成烂泥,身手灵活的黑衣少女陡然发力,从马腹下一滑而过,雪地上顿时出现了长长的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感觉身边有人飞身而来,大力地拉起了她的手腕。 见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辛越眸中顿时迸射出刺骨的寒意,很快她眸中的情绪就似乎被漫天而下大雪盖过,沉重得找不到任何痕迹。 刷的一声,男人伸出刀来,直直地划向她腰间,带着暴怒的力道,割开了她与夏川相连的绳索。 嘭通一声,身后传来身体的落地声,辛越面不改色,楚之凌却执起她细细的手腕,那一只手上已经染满了血,手掌中间,有长长的割痕,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刺啦一声,楚之凌陡然撕下自己衣襟上的布料,往少女手中冒血的伤口缠去,试图止住她的血流不止。 辛越反手重重一拽,却逃离不出他的掌控,她便伸出另一只手,硬生生将他握住她手腕间的指头,一个一个地掰开。 她扶起夏川,猛地退后一步,楚之凌跨出一步,辛越忽然伸出手来抵在前面,做出防备排斥的姿势。 “我向来不喜欢被人打一巴掌再甩颗糖哄,你不必过来了,我们各走各路,后会无期。” 冰冷的雪顺着激烈的长风肆虐起来,漫天分散,楚之凌站在呼啸的风雪中,眉头紧皱,反复咀嚼着“后会无期”这句话的冰冷。 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骄傲和自尊不容许他说出低声下气的挽留的话,他也知道,如果再厮杀下去,她一定会筋疲力尽,一定会浑身浴血,却仍旧不妥协。 他思想矛盾地交锋着,而一袭黑衣的少女早已经扶起倒地的夏川,朝着一匹尚算稳定的马飞速而去。 辛越把夏川扔上马,自己也随之上去,举目四望已找不到长绳,辛越果断地将夏川两只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然后一咬牙撕下了肩上的一片衣服,把放在她腰前的夏川的两只手紧紧绑住,在末端打了个紧紧的结,不容许他有掉落下去的机会。 她一夹马腹,马快速地动了起来,突然间,站在漫天黑夜中的男人眼芒一闪,条件反射地就冲上前去,楚之凌的速度不可思议的快,很快他就追上疾驰的马儿,边跑边抓住辛越的手腕,试图把她往下拉。 “不要再做恶心人的事了!” 辛越愤怒地暴喝一声,眉梢一挑,一手拿剑,刷的一声,毫不留情地朝楚之凌的颈项位置而去,楚之凌登时放手,踉跄着朝后几步,待他勉强站稳后,辛越的马已经加快速度地跑出了很远,雪白的大地上只留下两行深刻的蹄印。 ―― 今天感谢各位的章章,有了亲们的祝福,这个生日,过得分外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63章 会回来吗 辛越愤怒地暴喝一声,眉梢一挑,一手拿剑,刷的一声,毫不留情地朝楚之凌的颈项位置而去,楚之凌登时放手,踉跄着朝后几步,待他勉强站稳后,辛越的马已经加快速度地跑出了很远,雪白的大地上只留下两行深刻的蹄印。 他伸了伸手,手中却只余冰凉的空气,手滞在空气里,停了两秒,最后又落寞地落下。 他浮起自嘲的笑,眼神空空,面前是白茫茫的大地,映在他眼里,格外的冰冷。 血片纷纷,涛浪滚滚,少女就那么义无反顾地消失在飘雪的黑夜中,一直远去,从来就不曾回过头。 楚之凌知道,有些东西,他真的是失去了。 大雪不停地呼啸着,像是在怒吼着什么,又像是谁家女子的哭泣声,在呜咽那些伤痛的夜晚,单薄无助到了极点。 冥冥中,谁又辜负了谁? 第二天,积雪空明,庭内庭外,已经是雪白一片,如柳絮一般的雪还在不停地落下,举目望去,世间一片沉沉的静白,茫茫然让人不知所措,头脑冰凉。 整个田泽宅,已经是安静得近乎压迫,好像所有的气压在此变得极低无比,空气仿佛被彻底冻住一般,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中只闻见雪花落地的声音,那声音扑簌簌的,砸在冻结的湖面上,和高高的屋檐上。 呵一口气,就有雪白的雾气自嘴间吐绕出来,屋檐下结了长长的冰棱,透明的,摸上去像玉一样滑嫩,却又十分的冰冷,在这充满压迫的宅子里,更加寒得吓人。 透明的冰棱映着庭院间的皑皑白雪,也成了一片雪白,整个世界似乎都笼罩在惨烈烈的白色当中,死寂又寒冷。 外围,三声午钟连绵响起,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平户城外的官马驿道上,雪泥翻飞,马蹄如浪,滚滚不绝,迫不及待的急报像是连绵不绝的飞雪一般,急速地涌进了平户城的心脏之中,新一轮的风雨,又天翻地覆地激荡了起来。 杂乱错落的马蹄声,彻底打破了田泽大宅的寂静,三匹黑色的骏马飞速地从荣华大道一路疾行,穿过金胎通途,山釉正甬,离封大街,在田泽大宅前稳稳地停下。 “大哥!” 三人立刻下马,喘了两口粗气,就迫不及待地唤了起来。 “回来了。” 楚炎见到三人,立马招呼他们系好马,要他们过来。 三人间一人声音极大地说了句: “大哥呢?他人在哪里,怎么不见他?” 楚炎顿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三人拉至一旁,小声地说道: “大哥现在还在睡觉,他昨晚喝醉了酒,砸了很多东西,逮着谁就打,陈刚的手差点被他给打折了,大哥这阵子心情很不好,你们现在不要大声说话吵醒了他,当心他拿你们出气。” “知道了。” 三人低声答道。 “你们说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冷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微微的疲倦。 三人回头,只见楚之凌一袭白色的单衣,衣衫单薄,连披风都未披,就直直地走了出来。 他的鞋子也穿得很不规矩,头发半束,一些发丝略显凌乱地铺陈在肩角,整个人透出漫不经心的懒散。 三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大哥素来是极为讲究的,现在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楚之凌胸膛微微裸露,衣服穿得有些歪斜,眼眶处有些青影,眼皮半阖着,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昨日宿醉的痕迹,此刻他眼睛有些涣散,黑漆漆的,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举目懒散。 “你们找到她了,是吗?” 大风吹来,空气中漾起漫天的雪花,转瞬又纷纷扬扬地落下,男人的声音在天地间显得那么沙哑,眸子微抬,目沉如水,淡定不惊。 三人顿时一怔,久久无言,楚之凌的发丝在风中摇荡,紧抿的唇变得异常的苍白,当中一人见不得楚之凌在风中受冻,硬着头皮轻声地说道: “大哥,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女人。” 楚之凌目光突的转冷,森寒着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人,众人被他看得毛滚悚然之际,他却忽的一笑,像遗忘了所有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适才鹅毛般的大雪顷刻变成了花瓣般的小雪,细细碎碎地往下落,偶尔迎着冷冽刺骨的风,飞到长廊下,一袭单薄白衣的男子身上。他乌黑宛如锦缎的长发上,沾上了几片洁白的雪花,发丝随着风,清冷地飘摇。 “大哥……” “她不会离开我的,我知道。不管我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我的。前几次她不也说要离开我吗?我哄哄她,她就不生我气了。” “她说过,跟我过日子,她很开心,她还说要给我生孩子,她说一辈子都只爱我,她不会离开我太久的,她只是女孩子心性,跟我闹闹脾气,小可她,其实是一个很好哄的孩子。她怎么会真的离开我,一去不回头呢?” 楚之凌笑了笑,眸子间星辉闪烁,有不为人知的情绪,在暗暗地流淌。 “你们说,她会回来的,是不是?” 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了,如水泱泱,覆盖大地,仅存的三两根挺拔的枝桠也被雪压弯,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众人都不说话,楚炎眉头紧皱,声音沙哑: “大哥你回屋休息吧,外头冷,小心着凉了。” 楚之凌微勾的唇角间流露出一丝苦涩,他双目灼灼地望向面前的众人,艰涩地问道: “她还有可能,会回来吗?” 雪花盘旋坠落,晶莹透亮,好似上古哀伤的乐曲。 转眼间光影如逆,一晃天黑,偌大的庭院中已无一人,纸门内的卧室中,不时有咳嗽声,在断续地响起。 邬脊山上,雪花纷飞,这里稍处内陆,群山连绵,雪下得比沿海地区要少,但山谷地区容易积寒,此刻,也已经是冰棱处处了。 辛越睁开眼的时候,眼睛被一片雪茫茫的画面晃得生疼,她眯了眯眸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脸正对着窗子。 第164章 少啰嗦了 辛越睁开眼的时候,眼睛被一片雪茫茫的画面晃得生疼,她眯了眯眸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脸正对着窗子。 她把身子移向里面,夏川熟睡的脸陡然在她面前放大,他的手还缠在她的腰上,手腕处,是她绑上的结。 辛越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触碰到微弱的呼吸时,她突然如释重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提着的心顿时放下,她开始打量着周遭的境况,这是一处很简陋的土房内室,不远处摆放着一张缺角的四方桌,以及掉漆得厉害的柜子,柜子的正面,是一级一级的木质楼梯。 辛越眉头一皱,看这摆设,难道回到了中国? 她也没有多想,将夏川的手高高地抬起,自己从他臂弯中钻了出来,她坐起身来,猜想着此处必定有人,刚想张嘴的时候,楼梯上传来登登登的脚步声。 “哎呀,看我这笨的!” 一个四十岁妇女见着坐起的辛越,一怔,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我想弄断那人手上绑着的布条,撕不开,就去楼上找剪刀,可找了老久啊!” 妇女头上抱着深蓝色的布巾,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来。 妇女的话差点让辛越忍不住微微一笑,她清了清喉咙道: “是您救了我们吗?” “我跟我男人出去打猎,看到你们两个晕倒在地上,就把你们放马上,驮回来了。” 一连几天,辛越都在这位妇女家里养伤,夏川在昏厥了整整三天之后,也渐渐地苏醒了过来。 辛越得知,这里还是日本境内。这家的男女主人虽然是中国人,却是宋朝遗民,自宋朝后,祖祖辈辈都扎根在邬脊山下,打猎为生。 这户人家对辛越和夏川极好,待辛越身体好点的时候,就跟他们去山野间打猎,也算是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辛越穿着素净的深蓝色的衣服,是那位大姐的,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积雪愈发浓烈,柳絮般的雪花在天地间徐徐飘荡着,世界一片雪白,银装素裹。 辛越随着大哥大姐打猎回来,夏川坐在椅子上,头微微低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辛越扬声:“夏川,在想什么呢?” 夏川侧眸过来,眼珠如黑玉,润泽流淌:“你回来了。” “嗯。” “最近,有什么异样吗?” “嗯?” “带我去山上走走,我想透透气。” 辛越皱了皱眉,还是拿了件衣服给他,看着他披上。 邬脊一带崇山峻岭,深林莽苍,此刻大雪皑皑,松树挺拔。 一蓝一白两个身影站在山巅之上,男子白衣飘飘,发丝飞舞,说不出的山高水远,雅如谪仙,女子面容如玉,肤似白雪,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一株雪莲盛开在她的身旁,使她看起来圣洁而优雅。 “看见下面的马蹄印了吗?”因为连日来的不说话,夏川的声音变得微微沙哑,吹散在空气中却越发有股味道,温醇宛如一坛老酒。 从辛越的角度远远望过去,那边是悬崖峭壁,有一株遒劲的不知名的树木从山缝间伸出粗壮的枝桠来,阵阵雾气在峰峦之间飘摇缭乱,丛林茫茫间有一处湖泊,湖泊旁是一条被雪覆盖的小路,小路上此时遍地是凌乱的马蹄印。 辛越微微挑眉,望了望俯瞰下面的夏川。他因病弱而略显苍白疲惫的脸,被皑皑大雪映得越发通透,白色的衣衫猎猎卷起,目光波动时,自有一股无法言语的俊美疏朗,墨黑色刘海被风轻轻掀起,清俊的轮廓干净利落。 突然间,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辛越的胳膊,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带着丝轻斥: “想什么呢?冒冒失失的。” 接着他拉着她后退了一步,辛越这才发现,她原本站的山地可能因为地质不稳塌陷了一部分,如果不是夏川拉住她,她可能会掉下去。 夏川的手比辛越想象中的要暖和,他拉着她进了稍显中心的山间空地上,确定不会再发生刚才类似状况才停下脚步。辛越动了动胳膊,夏川默契地松开她的手。 夏川要开口说话,辛越连忙道: “其实我不冒失的,真的。”她抬起眸子,低声道,“刚刚只是因为不小心。” “那还不是冒失?” 辛越微微一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夏川有些哭笑不得:“你真是会给自己脸上添金啊。” 夏川甚少看到辛越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说完这句调侃的话之后,后知后觉地愣了愣,然后嘴角,渐渐地扬起微笑。 “回去吧。”辛越的神色转瞬又变得十分淡然,她说完这话之后,便率先下山。 刚停下的雪又纷纷扬扬地飘散了起来,落在大地上,丝丝冰冷寒彻。 周遭的山峦间有马蹄声在响起,还有猎人打猎时动物的嚎叫,这个世界,并不平静。 辛越和夏川,当天便告别了所在屋子的主人。 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地知道,有仇家,马上就要追来了。白天远处山下隐约可见的马蹄印,是最好的证明。 根据中国猎户家的指示,从这里到最近的港口,还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夜深,大雪重重覆盖前路,辛越和夏川,栖居在一处破庙内。 辛越的耳力比常人更为敏锐,远远地听见马蹄声响起,她估算着,这马蹄声,可能与抓自己有关。 现在,有可能要抓她的,有四队人马。 楚之凌。与她结怨颇深的晏湛。认为她是自家小姐的筑紫家。将她视为仇家女儿的千代家。 马蹄声越来越大,直捣鼓人的耳膜,辛越知道,危险就要来临了。 风像魔鬼一样嘶吼着,一地雪映亮的天地中,可以看见面前策马而来的众人。 辛越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我说过,我这辈子,与楚之凌再无瓜葛,如果实在要抓我,就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吧。” 当先骑马的人正是宋畅,闻得这话眉目一凛,却还是尽量温声地说道:“大嫂,我们找了你很久了。你好歹回去一趟吧,大哥念你得紧,现在都病了。” 辛越抬起唇角,一笑:“谈何回去?那本来就不是我家。” “你……” “少嗦了,我出手了。” 第165章 偏偏分开 打完招呼之后,辛越便闪电出手,一手拉起夏川,一手撂翻了下马来抓她的几个人,擒拿扣腕,格挡反弹,姿势利落非凡,这些人不敢用刀,辛越十分顺畅就逃出了包围圈,拉起夏川不要命地狂奔着。 身后马蹄声快速地响起,很快宋畅的人又围上来,辛越一边保护夏川,一边跟他们进行殊死搏斗,他们虽不敢用刀,可是拳头却绝非泛泛,辛越左挡右闪,在拳脚中敏捷地来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打斗仍在继续,地上黑压压地躺倒了许多人,辛越大病初愈的身子有些经不住这样长久的打斗,打斗近乎了大半个时辰,一股汗顺着辛越侧脸流淌下来,染湿了她的衣衫。 突然间,一个不防之下,辛越被一掌拍中,一口鲜血自她口中溢出,她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然后抽出刀来,刷的一声,刀光映亮了她苍白的脸颊。 众人都忍不住后退几步,辛越微微勾唇,只见清秀的小脸上笑容一闪,她整个人就如风一般迅速暴起,侧滑在雪地中,细瘦的胳膊不断地起落,十来匹马儿的腿顿时被辛越砍中,刀剑与骨骼碰撞的清冷肃杀声顿时在漫天雪地中响起,人们看着身手矫捷的少女,不由得目瞪口呆。 血腥味在冷冷的空气中止不住地弥散,辛越刷的一声利落地收起了刀,苍白的小脸面无表情,而此时此刻,马儿发出要命的啼鸣之后,就轰然倒地,马腿虽然没有断,但是也已经接近残废。 辛越轻烟般溜到夏川的身后,抓起他的手,趁着此时往外围跑去。 身后已经不可能有马蹄声了,转眼辛越和夏川走过茫茫雪地,又见着了一场破庙。 两人闪身进入,辛越顿时坐在地上,小脸上有汗水滴下来,掉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辛越的背曾经重伤过,就是这次,为了进戒备森严的田泽宅子,她让大石头砸自己的背,以使自己从遥远的山上荡过来,一切不会那么顺利,她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现在背后的伤口快要裂开,辛越却还固执地用背抵在墙壁上,强迫自己痛苦。 夏川见辛越难受,不由蹲下了身子,他皱着眉头道:“都是我连累你了。” 辛越虚弱地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呢,什么连累不连累。” 辛越突然间抱紧了自己的膝盖,看起来有些发抖,夏川见她好像很冷的样子,没想什么,伸了伸手,把瘦小的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向不喜欢别人碰触的少女突然间什么动作也没有,反而突然自夏川怀中抬起了头,眸中水波涟涟,格外惹人怜爱: “夏川,你,喜欢我吗?” 夏川一愣,脑中忽然间有什么东西炸开来,世界突然间变得动乱,好似硝烟弥漫的战场,混乱不堪。 辛越有意无意地将头抬了抬,使得她的唇正要碰着他的下巴,夏川低头,微微地有些情不自禁绝世争仙最新章节。 就在他唇要凑近她唇的前一秒,辛越陡然间推开了夏川,夏川猝不及防,狼狈地倒在地上,他站起来,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 “夏川伊织,我就知道是你!” 辛越也突然站起来,脊背硬生生碰在墙壁上,眸子间好似闪着寒芒,又好似有泪光闪烁。 “就是你吧,你喜欢我,所以你用尽办法把我跟楚之凌分开,你对我早就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你装可怜博取我的同情,你巴不得我跟他反目吧?!” 夏川一愣,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辛越伤人的话语又如洪水般倾荡而出。 “如果不是你,我就可以跟他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都是你打乱了我们的平静,你为什么要出现?” “辛越,你冷静点,如果是因为马上有意外将至,你想把我赶开,大可不必用这种方法。” 辛越微愣,随即冷笑: “你真是彻头彻尾的自以为是啊。”她的笑容薄凉而冷漠,“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你是谁?你不过就是一个对我不怀好意,妄图想拆散我和楚之凌的阴暗男人吗?你竟然想吻我,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吗?” “我没有。” 辛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接着笑容敛去,她咬着唇瓣,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我一点都不想这么漂泊在外,我想回去,我想回到楚之凌的身边,可是我不能,因为他不相信我,他还杀掉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疯了一样地去救你?我知道你可能没有错,可是我还是会抱怨,我会觉得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像只狗一样东奔西跑,我也……” “够了!” 夏川闭了闭眼,而后睁开:“算我瞎了眼,辛越,从此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有风掀起他的衣衫,他孑然而立,形单影只。冷冷的风从破庙的缝隙中吹来,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夏川感到从头到尾的寒冷。 说完他就大步一迈,孤身走入了沉沉的黑夜。 辛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再不用后背抵着墙壁制造痛楚。她知道,他真的走了。 她目送着他走入漫天的风雪之中,顿时脱力般坐在地上,脸微微地垂着。 不走没办法啊。 她就算再强悍,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他本无辜,不该陪着她,卷入这场场厮杀中。 楚之凌的人发现了她,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她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连保护好自己,都十分的困难,谈何保护他呢? 她知道赶走夏川的方法很拙劣,可是虽然不符合她的性格,但是符合常理,就让他以为她是一个外在真挚内心冷漠的女人好了。 跟楚之凌对着干,她这辈子都可能陷入流离中,就让夏川走好了,一辈子跟她不再联系,就不会再因为她,受到无端的伤害了。 其实她内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纠结,她跟夏川,原来可以是那么好么好的朋友,好到足以温暖彼此,为什么,偏偏就要分开呢? 冷风过境,雪花无奈地被卷起,纷纷扬扬,像是纠缠不休的宿命。 第166章 拳拳相击 夜深人静,时间迁移。辛越本想在这寺庙中休息一晚再走,可就在她打定主意的时候,有马儿的嘶鸣声,响彻在浓浓的黑夜中。 辛越从门口小心翼翼地往外望去,只见不远处燃起了亮堂堂的火把,除了最中间的那个裹着象牙白色华贵狐裘的男子外,马上的其余几十个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此时这些人离辛越尚有一段距离,辛越拿起随行的包袱,果断地从破庙夺门而出。 “在那里!我们追!” 这些人说的是中文,可见不是筑紫家和千代家的人,听声音也不像是楚之凌的人。这些人的速度远比辛越想象中的要快,不一会儿,他们的距离就离辛越没有很远了。 冷风嗖嗖而过,辛越像离弦的剑一样奔跑着,后面的马蹄声也如涛浪般不绝于耳,人的脚程在快,又怎么能快过奔腾的烈马?很快,辛越就被分散的马匹围住,她戒备地抽出刀来,眼眸微眯,转过头去。 高居马上的男子面容俊秀,火把的簇拥下,本来冰雪般白皙的脸像是一块生温的暖玉,他下巴比常人略尖,如星辰般的眸子间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笑意。 “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辛越眼眸左右转动,一边却微微笑道:“啊,是晏大人啊,最近身体还好吧?” 晏湛不答她的话,举起手中的弩箭,直直地对准就要突袭的少女。 “你若乱动,必定非死即伤。” 晏湛的箭术是出了名的好,当世少有敌手,辛越还没真正领略过他的手法,以防万一一时没有动作。 “如果你交出夏川伊织,我就饶你一命。”清寒的话自晏湛口中而出,一双眸子锐利好似孤鹰。 “如你所见,他根本没在我身边。” 辛越微微挑眉,平静无畏。 “嗖”的一声,箭突然从晏湛修长的指间急促掠过,顺着铺天盖地的长风,直逼辛越站定的方向。 漫天的风急速地吹来,辛越瞳孔一缩,顿时躲闪,然而晏湛的箭术实在太过精湛,辛越只能躲过分毫,那本朝着辛越肩膀而去的箭重重地擦过辛越的胳膊,噗的一声,划开了她手臂上的衣衫,也擦去了辛越臂上的肉,鲜血顿时从洞开的长口子里流出,滴滴答答落在雪地上。 “说,还是不说?” 晏湛的声音又冷又沉,火光随着风在他的白裘上摇晃,幻化出不成形的魑魅。 辛越目光直直地望向他,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寒光,随即嘴角扯出一抹轻笑,带着微微的嘲讽,清软无声。 她负着手,长发飘飘,如玉的小脸上衔着从容淡定的神情,大风掀起她的衣摆,直如簌簌飞舞的蝶,她站在雪地中,如一株红梅,欺霜压雪,傲然而立位面开拓者最新章节。 晏湛眉头一皱,策马前去。 “抓住这个女人!” 与此同时他一挥手,冷冷地下令。 几人顿时暴起,从马上一跃而下,辛越看他们下马拔刀的姿势,就知道他们果然绝非泛泛之辈。 今晚,怕是难逃了。 可是要她弃械投降,让晏湛抓回去,她又实在不甘心。 此时她绑马尾的绳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满头青丝顿时散落下来,铺满她的肩角和后背,她死死地咬住牙,忍住后背源源不断的痛楚,迅速地举起刀来。 长风起落,空气中好似带着黄泉般的肃杀之意,刀光不绝,剑影闪闪,突然间面前一把寒芒闪过,战刀骤起,对着辛越的肩膀就劈砍了下来,辛越超敏捷地一避,身形陡然随着刀锋侧倒,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手中的短刀如水般划到脚尖,辛越以迅猛绝伦的速度迅速提出,完爆那人的性命。她顺势一个后滚飞速地远离了众人,半蹲于地,如豹子般闪电弹地而起,直接朝稍外围的晏湛夺魂索命而去。 晏湛眼中寒芒一闪,只见一袭黑衣的少女直接朝他扑来,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腿,试图把他往下拉。晏湛长刀从腰间拔出,毫不客气地朝辛越而去,辛越迅速一闪,如泥鳅般躲过了他的攻击,她松开了拉他脚的手,身体滑溜溜地贴上了马背,迅速坐起,她手中已无刀刃,五指成爪,手臂弯曲,直接朝晏湛的喉咙口抓去。 背后突然贴上了一副温软的身体,晏湛一怔,随即眉头一皱,辛越的手带着索命般的气息从他身后越来,晏湛警惕地弯腰,堪堪躲过了她狠辣的攻击。 与此同时,他一拍马腹,身体顿时借力腾空,他在马背上生生换了个坐姿,由原来的背对辛越变成了正对辛越,两人的距离仅有一拳远,长刀碍事,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晏湛果断地丢弃在地上,和辛越开始了面对面的贴身肉搏。 拳拳相击,你死我活! 在马上,辛越的身体,除了肩膀手臂和脸能碰,其他地方碰了,都很像在吃她豆腐。 晏湛便主攻她的肩膀,与此同时严守自己的地盘,试图让她疲累下来,他一掌猛去,眼看辛越就要躲闪不及,她偏偏一手按着马背,身体在马背上灵活转动,左闪右躲,躲避晏湛的攻击。晏湛的掌,猝不及防就落在她的腰上。 柔软,细瘦。 晏湛感觉自己的手顿时烫得灼人,就在这一闪神之际,少女的手已经直逼他的额头了。 突然间脚下的骏马开始跑动起来,辛越的手不可避免地一颤,晏湛此时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眼中寒芒迸射,扣掌前拿,雷霆般将少女的手腕抓在手里。 “丢根绳子上来!” 早就做好要抓捕辛越的晏湛的手下立刻将套在马头上的绳子丢过去,晏湛扬手,精准拿中,就要往辛越的手上套过去。 辛越另一只手闪电出击,晏湛却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掌拍开她的手,反手一转,一把小匕首登时从他袖间滑下,直直地抵在辛越的腰间。 “还敢动?” 晏湛微微一笑。 “小人!” 正打的热火朝天的辛越不禁有点咬牙切齿,她看着晏湛皮笑肉不笑地给她的手绑着绳子,怒火砰砰砰地上升。 第167章 气息紊乱 “姓晏的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啊?!打不过我就暗算我,你可以再卑鄙一点吗?” 晏湛仍旧是一副儒雅微笑的样子,白皙的脸被火把映得格外净透,好似上好的羊脂玉。他眼里星辰闪烁,似乎看到辛越这么咋咋呼呼的,心情大好,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地上扬。 他把辛越绑好之后,把她抱起,两人闪电般换了个姿势,由原来的面对马尾变成了面对马头,晏湛让辛越坐在他前面,辛越手被绑,身体在马上无法保持平衡,向后栽在了晏湛的怀里。她微微皱眉,脊背生疼。 晏湛只想把辛越快点带回去,下令归程,自己也策马狂奔起来。 “姓晏的,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晏湛隐约记得,在她对他不客气的时候,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忽然觉得,他和她之间,真是验证了风水轮流转这句至理名言。 “你怎么这么卑鄙无耻啊,明明是我赢了的!” 此刻的辛越特别的烦躁,好像要将连日来的愤怒全部发泄,左右想着晏湛要靠她找到夏川的下落,暂时不会杀她,所以她开始对着这个老仇人肆无忌惮起来。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 “我会让你哭着向我求饶的,绝对不会让你好受。” 晏湛一言不发,听着辛越骂人的话,唇角反而微微地翘起,他笑容俊美,如月初生。 策马奔腾了一会,晏湛见辛越安静了下来,便问:“不骂了?” 辛越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本来清软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别吵,我要睡觉。” 她的声音带着点慵懒,此刻听见耳,分外的妩媚。 风微微地吹着,晏湛鼻间窜动着少女的发香,那清淡的芬芳若有若无,缭绕不散。 她的身体软软的,靠在他的怀中,很长时间都没响动,晏湛担心她死了,便让她的身体坐歪一些,侧头过去,探看她的脸色。 少女的脸十分苍白,她闭着双眼,像是累得睡着了一般,眉头微微皱着,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看来还没死。 晏湛本想收回目光,却鬼使神差地多停留了一秒。辛越的眉十分纤细,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沾着晶莹的水滴,像是摄蜜归来的蝶,远处火把的映照下,她本来苍白如玉的脸又变得微微嫣红,看起来分外的诱人高原密码最新章节。鼻子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点点委屈和无助,她似乎很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晏湛感觉心里顿时燃了一把火,像是做贼般迅速把目光收回。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大雪开始纷纷扬扬了,如鹅毛般的雪簌簌地飘落,打在人的肩膀上,辛越的鼻翼间落了几缕雪,不多时,她便打了个喷嚏。 此时离晏湛所在的地方还有很远的距离,晏湛眉头一皱,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盖到辛越的身上,又策马狂奔起来。 冷风胡乱地吹着,少女的脸从狐裘间探出了一点,眼睛仍是闭着,呢喃道:“嗯,热。” 晏湛厌烦地看了辛越一眼,把盖在她脸颊上的狐裘往下拉了些,让她能够更顺畅地呼吸,过了片刻,少女脸上的红晕好像褪了些,她闷着声呢喃道:“好暖和……” 晏湛皱着眉头望了她一眼,暗道,你暖和了我就吹凉风了,这大冬天的,冷死人…… “晏湛,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坏嘛……”半睡半醒的少女意识不明地道。 晏湛一怔,清了清喉咙,刚才还铁青的脸一下子回暖,唇角挑起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 大雪纷纷扬扬,如镜面一般,冷冷地反射着森冷的光芒,马蹄声翻飞不绝,如浪涛滚滚,践踏在雪域大地上,空气中的风似乎又冷了一些,奔腾的马上,有洁白的雪花安静地掉落在少女美好的侧脸上,有几片擦过她的鼻翼,擦过她粉嫩的腮,渐渐地滑下来,落到男子策马的手臂上,微微的凉,微微的浸润。 女孩子轻轻地皱了皱鼻子,似乎睡得并不舒服。 晏湛感受着少女的头在怀里轻蹭,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受在他心中渐渐蔓延。他有些厌烦这种感觉,也厌烦在他怀中不安分的少女,更厌烦他们现在这种相处状况。 可是,又好像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猫爪子一样轻轻挠在心里,痒痒的,发出细细弱弱的声音。 马蹄声声,旷野的风肆无忌惮地吹着,不时吹起少女脸上的男子的衣角,寒冷的空气中,传来浅浅的干净衣香,辛越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眸子间似乎闪烁着些微清冷的光泽,她不再像刚刚那样半睡半醒,她脑子渐渐恢复清明,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想丢开男子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可是浑身脱力般,冷热交替,她仿佛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她动了动唇,哑着声音问:“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滚滚的马蹄声中传来少女的质问声,晏湛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辛越感觉全身异常软绵绵的,十分无力,很快,她感觉眼皮上有千斤重的石头狠狠压下来一样,沉得难受,她的世界一片黑暗,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只感觉有雪落在她的额头上,冰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晏湛见辛越问完一句话就没有声音了,也乐得安静,并没有如何搭理她。经过长久的跋涉之后,晏湛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晏湛在日本的一处私人宅子,晏湛曾经在东印度公司待过,走南闯北,因为懂荷兰语的外国人并不多,通晓荷兰语以及朝鲜语的他颇受东印度公司长官们的重视,他曾经担任过通译一职,随当时的商务长纽莱文律见识颇多。他在日本有几个好友,其中一好友还是幕府将军大江圣言,地位显赫,大江圣言给晏湛购置了一处宅子,并以他的名义保护,使晏湛得以在此隐蔽处之,没有人敢动这里的念头。 身后的手下率先下马,连忙跑到大门前,掏出钥匙开了大锁,吱嘎暗响中,门已经被人推开,晏湛骑着马走到庭院中,众人也随之进入。 第168章 变幻莫测 门很快被关上,外面茫茫的大地上,空留冗长杂乱的马蹄印,很快,刚无声息的夜空,又悄然地下起了小雪,地上的马蹄印,也慢慢被雪覆盖。 一簇雪掉在辛越的颈间,她微微地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冷,张开了睡意慵懒的眸子,可是她头脑还是昏沉沉的,仿佛下一刻,世界又会堕落黑暗之中,不得醒转。 晏湛踩着马鞍,下了马,微微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辛越。辛越接触到他的目光,微微地挪了挪唇,二话不说就要踩着马鞍下來,然而她脑子晕晕乎乎的,一脚踩空,眼看人就要从马上掉落下來。 晏湛看着辛越一身染血,暗想她本就身受重伤,还这么一摔,万一死了怎么办?他费尽心力抓她回來,可不是要一具冰冷的尸体。 想到此处他再也不犹豫,快速地伸出手,想抱住她就要下落的身子,然而辛越见他如此,却突然间眸光一闪,眼中散发出一丝笃定与决然,毫不犹豫就将身体扑向晏湛,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晏湛被她主动扑來弄得猝不及防,身体几个踉跄,稍显狼狈地倒在雪地上,少女的身子很快覆上來,身体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体上。 晏湛一吸气,就能闻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好像梅花,冷傲霜洁,又像樱花,干净纯澈。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美丽纯净中,带着不可辩驳的英气。 这些感受只是极短的时间内产生,晏湛根本还沒理清这种感觉,就感觉一股寒气直逼向他的身体,无孔不入地朝他涌來,他想做出反应,可终究是慢了辛越一步。 辛越眼中顿时迸发出巨大的杀意,如寒芒一般隐隐闪烁,她五指成爪,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毫不犹豫就朝晏湛的脖子间掐去。 晏湛皱起眉头:“我着了你的道了。” 辛越微微翘起唇角,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來,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杀意:“废话少说,快起來。” 辛越清甜的气息吐在晏湛的下巴上,晏湛见她半阖的眼眸,还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明白过來什么似的,嘴角突然微微地扬起: “那也得你先起來才行啊,是你压着我。” 辛越皱了皱眉,倦意重重叠叠地飘进身体的几乎所有角落,除了扣住晏湛的那只手积蓄力量之外,全身上下几乎沒有一个地方不是软绵绵,轻飘飘的,轻轻一动,亦是不能。 庭院之中的晏湛的手下,看到这突如其來的变故,不敢轻易动手,他们丝毫不知道辛越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还以为她跟先前一样,杀伐决断毫无牵绊。 为了他们晏大人的生命,他们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一时不敢有任何冒险的动作。 一颗极大的雪花从天幕间掉落下來,覆盖在辛越受伤的肩膀上,辛越痛得“嘶”了一声,麻木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來的刺激,陡然间恢复了一些知觉和力气,她艰难地挪了挪身体,双眼如电地锁在晏湛的身上,迫使他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动作。 两人起來之后,辛越仍是钳制住晏湛的喉咙,声音沙哑道: “都给我退后。” 雪花簌簌的飘落,辛越的声音并不大,众人听得不是很明白。辛越一时间目光如冰,冷冷地扫过面前的众人,提了提声音:“都沒听清楚吗?给我退后,你们不希望你们的晏大人被我拧断脖子而死吧。” 寒雪凄清,少女的声音比雪更冷,洁白的牙齿好似冰霜。 众人连忙散开,辛越钳制着晏湛,稍显艰难地前行,她慢慢地向一匹马靠近。 辛越身体在晏湛后面,纤细的身体被高挑的男人拦住,她微微费力地踮起脚尖,双目冷沉地注视着任何可能会來的变化。 晏湛知道,辛越无非就是通过要挟他,暂时驱退众人,然后带他骑马而上,待到达自认为安全的地带时,再放了他或者杀了他。 晏湛的生命在辛越手里,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配合着辛越的动作。突然间晏湛感觉到放在自己喉咙口的手突然松开,少女纤细冰冷的手如丝缎一般划过他的脖子,绵延过他的肩膀,嘭通一声,他的身后传來身体落地的声音。 晏湛回头,看到雪地之中,少女的脸,苍白得有些吓人。 原本粉嫩的唇,也变成了化不开的惨白。 ,,,, 第二天,雪好像停了似的,天气虽然仍是阴森森的,灰白的颜色,可毕竟是不如前几日那般冷清了。 昨日的辛越,强撑的身体突然间崩溃,像拉满了的弓箭突然间收缩,一下子变得松弛,浑身疲软地倒在雪地里。晏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死的,给她连夜找來将军府里信得过的医者,医者回答说辛越本來就有些感染风寒,又经过长时间的打斗,身体受伤,再加上一直衣衫单薄,吹着冷风,所以现在高烧不止,不好好调养,孔有性命之虞。 晏湛顿时眉头紧皱,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辛越死,她若是死了,抓夏川伊织的那根线就断了。 “我口渴……” 床上的少女陡然间动了动唇,干涩的唇角吐出一句略显喑哑的唤。 坐在床边的晏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给辛越递过去一杯水,而少女只是紧闭着双眼,看起來一点力气也沒有。 晏湛沒办法,只好将辛越身子扶起來,将水慢慢地倒进她嘴里。 辛越的脸本來极白,现在透着病态的潮红,看起來像一株妖娆的海棠,她好像已经沒有了什么意识,身体软软地贴在男子的胸前,汲着水,像一个终于找到光明的旅人。 晏湛一手捧着她小巧的下巴,感受着她灼热的体温,一时间感到空气中也好似有股热流在隐隐地流动。 昨日将军府里來了一个婆子,给辛越洗去了满身的血污,按照医者的吩咐给辛越上好了药。晏湛为了保险起见,不肯让他们一直待在他置身的这个宅子里,对外也宣称辛越是他找來的歌女。 此刻的辛越,被昨夜的婆子换上了干净的白色衣衫,白嫩的肌肤间透出粉嫩的色泽,眉头难受地皱起,看起來别样惹人怜爱。 第169章 逼我下手 碗中的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去,透明的液体淌过她尖尖的小下巴,流到颈项处,打湿了胸前干净的衣裳。 若隐若现的锁骨展现在晏湛的视野中,还有其下微微起伏的柔软,只有一点点,却让晏湛微微地皱起眉头,连带着耳朵都是红的。 向来淡定老成的年轻大臣突然间面露烦躁之色,将辛越的身体嘭通放在床上,他一脚就踢开了房门,走出两步之远后又想到了什么,回到辛越的房间内,不出意外地看到她蜷缩着身子躺在那里,她没有盖被子,眉头皱紧,很是难受的样子。 给她把被子盖好,晏湛大步一扬,又走出了房间。 几天过后,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可气温还是明显回暖了很多,没有飘雪了,有梅花悄然展开,几株被昨日的冷风吹过,掉在了雪地上,一片残红,带着丝丝的清冷与妖娆。 大雪仍是覆盖着大地,风,微微地摇晃着,枝头落雪。 “她怎么样了?” 年逾古稀的医者恭敬地站在晏湛面前,回答他的问题:“她高烧已退,已无大病,很快便会清醒过来了,还需调养就是。” 晏湛微微地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出于什么,还是问了一句:“她腹中的孩子呢?” 晏湛记得,她以前肚子里,是有孩子的。 医者微微疑惑道:“我查探她脉象,她不是无法生育了吗?几时又来的孩子?” 晏湛眉头拧紧:“也就是说,她孩子,没有了?” “嗯。” 晏湛暂时没有思考医者所说的辛越再也无法生育,只是听说,她背叛了楚之凌,被楚之凌施以过严重的惩罚,至于是什么惩罚,他那时不得而知,也不想去知道。 此时,他忽然回想起那天,他去田泽宅子中救夏川伊织的时候,辛越被楚之凌捆住,他能记得那个时候她伤心欲绝的样子。 他听说这之后,她仍旧是没有离开楚之凌,直到这次。 现在看来,她的孩子,很可能被楚之凌打掉了。不然一个女人,不会风雪万里,誓不回头。 果然,是彻底决裂了么? 医者走后,晏湛叫来手下成垣,抬手沉声道:“找跟绳子过来。” 晏湛侧转过头,微微洞开的窗户间,他看见辛越苍白如玉的小脸,她睡觉的时候特别的安静,肩膀露在外面,显得有些无助。 晏湛还是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脸上的情绪,纵然有片刻的心软,他还是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眸子转冷,幽暗如不起波澜的古井,对着准备好绳子的成垣,沉声开口道: “把她捆起来,带到密室去。” 幽暗的烛光闪闪烁烁,暗室中透出一股古檀的气味,辛越仿佛感觉有森冷的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连续几日沉睡的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面前的男子一袭湖蓝色长衫,头束玉冠,面容如玉,眼神是如初时所见般的清冷深幽,俊秀的脸上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老成与睿智,看起来淡漠,实则带着不容忽视的寒冷。 辛越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她皱了皱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打量周围环境。 她此刻坐在地上,被反手捆在一根大柱子上,周围都是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墙壁,没有窗户,室内很简单,没有多余的杂物,不大不小,一览无余,正对面的是嘴唇紧抿的晏湛,他此刻站着,在他的身后放着一把椅子,椅子的后面,站着八个黑衣的人,一脸严肃,隐隐地带着股杀气。 辛越早知道晏湛救她,不杀她,肯定有他的目的所在,她不会认为这个老仇人会突发善心饶过她。 辛越不说话,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淡淡的,一如云烟。 “我问你,夏川伊织去哪里了?”晏湛突然沉声发问。 辛越突然挑了挑眉:“我说了,我不知道。” “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我就放你走,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绝不阻拦,亦决不食言。” “我说了我不知道。” 见晏湛还要说话,辛越出声先打断,扬眉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 “看来,你是要逼我对你下狠手了。” 友好谈判已然行不通,晏湛微微抬了抬眸,声音又冷又沉。 一连几日,辛越就待在密室里,晏湛所谓的下狠手就是不给辛越任何食物,给的水也很少,寄希望于辛越能就此屈服。五天之后,晏湛再打开密室的门,入目是微微低垂着脑袋的少女,身上的衣白得刺眼,更衬得小小的下巴格外白皙素净。 辛越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耳朵轻动,抬起了头,她的目光平静如水,清澈明净,以异常冷静的姿态面对着欲让她屈服的年轻大臣。 “终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饮水甚少的沙哑,近乎一字一顿缓缓地说道。 晏湛眉头微皱,他没想到她竟然一如既往的韧性不改。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的虐待,断绝粮食,也基本断绝水源,就算她不会夸张到向他求饶,不会如他所期望的将一切和盘托出,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切一点改变也没有,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棘手。 真是个难对付的女人。 女孩子小脸尖尖的,颈项处薄薄的白色皮肤似乎能看见极浅的淡蓝色经脉,她很瘦,多日来的不饮食让她脸看起来更小了,更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水润,像是倒映水中的晨星。可是她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柔顺,没有任何挣扎过痕迹的散乱,微微翘起苍白干涩的唇角,笑容一如往昔的浅淡,干净优雅从容不迫。 然那纤细的腰和修长的颈,看起来那么的脆弱,像是花的嫩嫩的茎,一掐即断。 “你就这么想死吗?” 晏湛不知哪儿来的怒气,双眸仿佛折射出淡淡的怒火光焰,眉头微皱,毫不客气地说道。 辛越闻此,微微嘲讽地挑了挑唇,淡笑道:“要我死的不是你吗?怎么一副是我自暴自弃不珍爱生命的样子?” 第170章 宁愿不懂 她全身上下,没有哪个地方不疼,饿极胃疼,紧紧地像要被揪到了一起,被绳子重重捆住的手脚疼,手腕脚腕处都被勒出了血痕,灼灼地散发着痛意。她浑身一动不能动,身体几近僵硬,一动,就会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她的肌肤,十分的难受。 虽然这地方不知是增加了什么东西,室内并不寒冷,没有冬天的气息,虽然辛越穿得并不厚,可是并不会让她浑身发冷。然而她却睡不着,看起来她很淡定,还能开口嘲笑别人,可是胃中传来的痛意,和口中的干涩,已经足够让她夜不能寐了。 听到辛越嘲讽的言论,晏湛冷声道:“如果你乖一点,不再跟我作对,我又怎么会这么对你?聪明如你,不会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落到我手中,已是砧板鱼肉,你试图对抗我,只会让得不到结果的我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你,我今天可以不给你饭吃,明天可以叫人鞭笞于你,后天可以让人划破你的脸颊,折磨人的方法那么多,你总有吃不消的一天。”晏湛望了辛越一眼,声音淡淡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看着微微仰头的少女,注视着她清透如水的眸子,两相交汇间,他一双幽深宛如古潭的眼睛,暗暗蓄藏淡淡悲悯。 这一番话,虽然极具威胁,但也道出了实情,客气至极,隐隐有些好言相劝之意。 是啊,只要她说出夏川伊织的下落,只要她告诉他夏川伊织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只要她告诉他夏川伊织平日的喜好,可能会去的地方,只要她告诉他一些微末,他就可以给个理由,放过她。 然而倔强的少女并不接受她的任何规劝或者威胁,动了动唇,带着些微哂笑,以重复他的话作为自己的回答: “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半眯着眸子,昏暗的灯火闪耀在她的眼睛里,她一双乌黑宛如梅子酒般的眸子,仿佛要醉了一样,带着无限的迷离,目光间是细微而无尽的嘲讽,笑意醉人。 “你……” “何必这么多废话呢?为什么要一副仁慈得不行的样子呢?夏川做错了什么事情,你要揪着他死活不放?要我出卖他的自由甚至生命,替我自己留得一条生路,是吗?”辛越漫不经心地挑了挑唇,唇齿懒散,目光却清澈得宛如一面镜子,“卖友求生这种事情,换了你,你会不会做呢?” 她一连好几个问题,一点也不刁钻,也不难解答,可是晏湛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昏暗的烛火微微摇晃,室内变得非常安静。 “如果换做是楚之凌在这里逼迫你,要你交出夏川伊织的下落,你当如何?” 晏湛抿了抿唇,没回答她的话,却问了一个与此无关的问题。 他双眸间暗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时而复杂如海,时而平静如溪,意味不明,汹涌暗流金庸绝学异世横行。 “这有区别吗?”辛越本来脸色淡淡的,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突然间目光一转,轻声地开口继续道,“如果我那么听楚之凌的话,我还会离开田泽宅子吗?有些东西,是连最亲近的人都动摇不了的,更何况其他外力呢?” 晏湛微微皱起了眉头:“你爱夏川伊织,所以为了他,能不顾一切?” 辛越苍白一笑,反问道:“那你爱皇帝诸衍?” “这不同。” “有何不同?” “他是皇上,我必须为了他,不顾一切。” “对于我来说,我的朋友,比皇帝还要尊贵。”她沉声道,“我不许任何人动他,就像你不许任何人动你的皇帝。” 她的话一出口,晏湛忽然间回想到了很久以前,那还是他们认识不久的时候,他坐在偌大的船舱里,问着对面风轻云淡的她。 他问:“很爱楚之凌?” 她答:“不爱,相反还很讨厌。” “那为什么要帮着他对抗我们?” “因为比起楚之凌,我更讨厌荷兰人。” “你的憎恨从何而来?” “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些微的心弦绷动,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一句,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当时的中国沿海,被荷兰统治者侵占,无论如何温和的民族,一旦化为了侵略者,都是血腥残暴的,因为侵略者的本质,就是残忍的掠夺。将原本生活在此地的人民,赶到别的地方去,侵占财物,土地,甚至是性命,其中无可避免地要用到暴力手段。 他儿时被荷兰的一艘远洋军舰虏获,随同父母亲一起,被关押在船舱里,那里有很多中国俘虏,两个两个绑在一起,舱盖上用杠杆顶住,到处挂着灯光,四处有人看守。 那时的他们像绵羊一样驯服,偶尔松了绑,会合掌跪在地上给荷兰人磕头行礼。因为这样的驯服,所以他们才能够勉强幸免于难,却见证了外面一场一场的屠杀。 被称作“熊号”的荷兰舰艇在一个海湾内停泊,利用快艇烧毁了六七十只大大小小的中国帆船,船上的人无一幸免。后来荷兰人和俘虏们要在中国南海一小岛上登陆,晏湛亲眼看见他们对村庄进行了嚣张的杀戮,对一些反抗他们进入的岛上村民连番开枪,强势侵占,迫使这些淳朴无知的乡人对他们顶礼膜拜,屈辱地将土地财物拱手而出。 对侵略者行为有所体会的晏湛,在那个时候,听到辛越这么一句“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过波动的。 初时的他,卧底进东印度公司,何尝不是抱着打入内部,把荷兰侵略者赶出中国的想法?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一切都不是那么容易,甚至有些天方夜谭,可是他还是想去做,还是想要试试看。 茫茫人海中,她算是与他志同道合的人,这也就是他对她一再容情,就算她拒绝告诉他夏川伊织的下落,他也没有真正下狠手的根本原因。 而现在,就在他想要断弃掉他对她的这些欣赏,按照任务,彻底地对她进行打击的时候,她又对他说――“对于我来说,我的朋友,比皇帝还要尊贵。我不许任何人动他,就像你不许任何人动你的皇帝。” 他有些懂得她的情感,只是他宁愿,他不懂。 第171章 心旌动荡 沉默良久,他望着面容坚定的少女,沉着声音道: “为了你所谓的朋友,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嗯。” 辛越如此坚决,无非就是要告诉晏湛,她无论如何不会做出出卖夏川的事,要杀要剐不必废话,不必出言威胁,也不必再想其他方法。 晏湛微微皱眉,声音依旧低沉: “你要知道,拖延下去未必会有好的结果,我这里十分隐蔽,楚之凌不见得能來救你。” 辛越懒散地挑了挑眉,乌黑的发丝散乱在雪白衣衫的肩角:“我祈祷他不要來救我。”她微微一笑,虚弱疲惫,“我一点也不想欠他人情。” “你……” 什么都制服不了她,晏湛紧紧皱着眉头,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晏湛灵台一明,微微有些怀疑地走上前去。 他不信一个人饿了五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一点改变都沒有,除非…… 除非有人暗中送食物给她。 所以,根本饿不到她。 “你干什么?” 辛越看着晏湛朝她欺身探來的手,美眸间隐隐闪着火焰。 晏湛也不理她,蹲着身子在她面前,继续将手往她的肚子上探去。 满以为自己的推断不会错,她的肚子应该是鼓鼓囊囊的,一定有人暗中送东西给她吃所以她才什么都不怕的,可是当自己的手触到她肚子的时候,晏湛有片刻的怔忪。 她的肚子扁扁的,还有点凹进去,感觉要贴到后背了,甚至可以微微探出骨骼的形状。 “走开,别碰我。” 晏湛并沒有如言走开,眼睛却不自觉地扫到了她衣襟下微微露出的锁骨,瘦削地挺立着,蝴蝶骨十分的精致,此刻看起來却格外的脆弱。 晏湛怔愣,她的瘦弱和她的坚定形成了太大的反差,就是这么一个脸有泪痣,纤瘦得看起來随时要倒下去的女子,一直用倔强得过分的眼神盯着他,就算身处困境,也仿佛永远都是胜利者。如军人一般,昂扬着姿态,不低头不服输。 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少女的脸宛如洁白的莲花,尖瘦的下颌弧度美好得刚刚好,一双明净的眸子间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晏湛微微失神,手仍放在她干扁的肚子上,一时忘了收回。却见少女的脸陡然朝他靠过來,空气中带起幽暗的芬芳,原本清澈的眸子仿佛闪动着细微的火焰,清浅的嗔闹,美好得摄人心魄。 晏湛根本來不及设防,女孩子微热的唇就落到了他的下巴上。 肌肤相碰的那一瞬间,晏湛的心顿时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拉扯着,仿佛于漫天冰雪中听见山崩的声音,咚咚咚直震耳膜,带着撼动天地的回声,在他的世界里横冲直撞不可一世,不可掌控不可捉摸,又像是数九寒天中看见千树万树桃花盛开,落英缤纷,落地响起细微温软的声音,一天一地,一片温暖,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如行云流水般而來,轻轻地,缓缓地,覆盖在他的心头,似乎永远都不会散开。 正待晏湛目光有些迷离之际,少女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思绪和幻想。 她唇落在他下巴上,牙齿伸出,耗尽力气,在他的下巴上重重一咬。 晏湛猝不及防,顿时闷哼了一声,他伸出手,想拍开少女的脸,手伸到半空中,还是落了下去,就任由她咬着,一声也不再哼,只俊秀英气的眉紧紧地皱起。 辛越许久沒吃饭,力气并不大,病弱的身体本就沒好全,此时强行提力,胃忽的有些难受。她唇离开了男子的下巴,在上面留下了鲜明的齿印,齿印间带着淡淡的血丝,看得出她并沒有留任何情面。 见晏湛脸色有些难看,身体朝后退了退,辛越突然心情大好,嘴角微微地上扬,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轻笑道: “我警告过你不要碰我的。” 下巴处痛意灼灼,晏湛忍不住用屈起的指头在辛越额头上重重一敲: “你属狗的啊?” 接触到辛越冰冷的目光,晏湛感觉到这样的姿势似乎有些亲昵,手滞了滞,缩回手。眼睛瞥见辛越细瘦脚踝处被绳子捆出來的红痕,晏湛眼中闪过一抹稍显暗淡的光泽,见辛越沉凝着脸,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他眉头再度皱了皱,知道沒什么好说的,于是站起來,大步迈了出去。 沿着长廊走回去,手下成垣跟上晏湛的步伐,询问道:“晏大人,我们接下來,应该如何做?” 晏湛陡然停了下來,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到他雪白的狐裘上,衬得他面容光洁,好似上好的美玉。他侧转过头,眸子幽深,呼出的气体幻化成淡淡的白雾,飘渺的雾气使得他整个人俊美得有些不真实。 “她不愿意说,还能怎么做呢?” “她不说沒关系,只要夏川伊织知道她在这里便可。 “哦?” “我们变本加厉地折磨她,放出消息让夏川伊织知道,她在这里承受着地狱般的刑罚,不信夏川伊织不自投罗网。” 晏湛微微皱着眉头:“放出消息,那楚之凌不是也会知道吗?” “他知道便知道,大江将军可是德川将军的女婿,地位显赫,楚之凌再有本事,能和幕府对着干吗?等到楚之凌想到办法从中斡旋,我们极有可能早就将夏川伊织抓住,带离日本了。而且这个女人是楚之凌逼出來的,楚之凌可能早就不拿她当回事了,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根本不会兴师动众,來此要人。” 晏湛沉默地听着,脸上并沒有过多的表情,唇微微抿着,让人看不出情绪,仿佛他早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是未曾有任何动作。 他继续往前走,雪纷纷扬扬地在他身边下着,庭院中莽莽苍苍,松柏上的雪许是被风吹了,啪嗒一声掉下來,声音格外的脆,格外的响。 “晏大人。” “再说吧。”晏湛声音冷冷的,如孤寂的寒潭,却又波澜不惊。 他顾自往前走着,就要穿过冗长的长廊,往另一侧的拐角而去。 “阿湛。” 第172章 美色所惑 成垣突然叫了晏湛名字,像儿时的很多次一样,带着兄弟朋友般的关怀以及劝慰,温声地唤他。 一袭白裘的晏湛忽然间停住了脚步,背挺得笔直,里面湖蓝色的衣袍随风微微摇晃,上面的暗银色麒麟纹路在雪光之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泽,他没有转身,却徐徐地侧了一下头,屋上的灯笼被风吹起,徐徐晃动着,照耀着他俊美如玉的侧脸。 成垣站在原地,神情僵了一下,还是启唇,缓缓地,沉声地说道: “心如明镜,当此关头,勿为美色所惑。” 晏湛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然后一点点地归于平淡。他终于转身,稍显清瘦的下巴微微抬起,声音极低地叹了一口气,对七米开外的成垣说道: “无关美色,我只是不想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想。” 成垣一怔,其实晏湛一向悲悯良善,一身沛然正气,除非必要,很少做取人性命的事情,成垣早该猜到他的晏大人对折磨人一事并不热衷,只是他直觉晏湛对辛越的不动手好像有些怪异的成分在里头,按理说上次辛越把晏湛和他的马车弄下山崖,差点让他们死了,怎么说他的晏大人也应该狠狠地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病了还给她找大夫,饿了就心软,就算她态度嚣张毫不低头,也依然不作任何惩处。 就算下不了杀手,给她抽两鞭子,杀杀锐气也好啊。 成垣狐疑地皱了皱眉:“真的吗?真的只是不屑对女人下手吗?” 晏湛不回答他的话,而是话头一转,道:“现在天晚了,我去休息了,你也早些睡吧。” “既然不杀她,那放了她吧。”成垣试探性地开口道,“左右留她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晏湛黑色的靴子滞了一下,然后踩着一地积雪,径直往前而去,空气中徒留脚踩在雪地上的吱呀暗响,他没有作任何回答。 已经记不得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 清晨,雪白的飞絮像是雨点一样,扑簌簌地往下落,急急地从天幕斜掠过来,满目的铺天盖地,待到掌灯时分,天地间已是一片浓浓的素白,像是浓稠的白墨,凝固得不会化开。 晏湛卧室的窗子边有一树红梅,已然呈怒放之态,傲骨霜然,偏又带着妩媚妖娆的红意,娉婷地绰立在枝头,散发出清雅幽冷的芬芳。 室内的炉火烧得很旺,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连带着将窗子间些微透进来的冷空气熏蒸出了稍显温软的香味,室内的气温微微有些高,晏湛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将窗户半开,让庭院中清澈的冷香悠悠地传送进来。 他放罢手中的密信,似乎很累似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声稍显尖锐的唤,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晏大人,出事了。” 晏湛披上狐裘,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并不是一点愤怒也没有的。然而他向来老成淡定,善于克制,短暂的皱眉之后,他又是那副古潭般平静的样子,然眸子间幽幽地透着一股冷意。 “谁叫你们对她动手的?” 对面的辛越如一尊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样安静地靠在柱子上,头无力地垂着,乌黑的发丝稍显凌乱地铺陈在肩角,她的身上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被鞭打过的痕迹,连雪白的脚背处,都绽开了残酷的红色血痕。 “晏大人,皇上有令,属下不敢不从。” 一袭黑衣的程朱从众人间走出,不卑不亢地说道。他看起来脸色平静,面对晏湛的冰冷质问,没有半点的畏惧之意。 晏湛眉梢一挑,声音冷沉:“皇上远在天边,几时下令要你对她动刑的?” “皇上曾经对属下说过,晏大人为人良善,必要的时候属下可以私自便宜行事。”程朱继续道,“六天之久,除去断绝食物,晏大人对这个女子可谓是宽容之至,属下以为,是时候对这女子动手了,时日拖延,难免节外生枝,皇上如此器重晏大人,大小事务皆由晏大人打理,晏大人可不要辜负皇上的厚望才行。” “所以,你是在教训我吗?”对着这个诸衍安插在他身边的监督者,晏湛的语气并不好,双眸隐隐地逼现怒火,居高临下地看着恭敬低首的程朱。 “属下不敢。” 晏湛极力克制住胸腔中蹿升的怒火,身为人臣,有太多的不能自已,他为大铭皇朝殚精竭虑,却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远渡重洋抓捕皇上需要的夏川伊织,尽管他到现在都尚不清楚皇上要抓夏川伊织所谓何事,而他一言一行都被皇上安排的人监视,想放过某个人,想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想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将目标抓获手中,而不是牺牲一个女人,残暴地对待一个女人,用卑劣恶心的手段将夏川伊织虏获。 他昨天晚上想了很久,要通过虐待辛越引来夏川伊织自投罗网的他,本质上与那些他厌恶到骨子里去的侵略者,有何不同? 一样的不折手段,一样的漠视人性。 “我看你是敢得很啊。”晏湛双眸间闪过冰冷的色泽,近乎一字一顿地说道。 “咳咳。” 突然间的一声咳嗽打破了原本紧绷的局面,晏湛将目光转过来,定在轻声咳嗽的辛越身上。 他做了什么决定般,双眼一沉,阔步走上前去。 刷的一声,晏湛伸出锋利的刀,快速地往辛越手脚处的绳索一挑,解除了她身上的羁绊,辛越浑身僵直地就要往一旁倒去,哐当一声,晏湛丢下刀,眼疾手快地扶住辛越的身体,发现她的身体一片冰凉,仿佛没有温度似的,她的小脸也是白得几近透明,晏湛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晏湛刚想去拍拍她的脸,要她紧闭的眼睁开,没想到还没伸出手去,辛越秀气的眉毛就微微地皱起,半梦半醒间像个孩子一样发出细微的呢喃: “别碰我,疼……” 17号,周二联赛上场,顶和章章都能加分,大家愿意的,请支持一下。量力而行啦,哈哈~我会出来很多稿子的,希望大家那天围观~几万是有的哦~ 第173章 两不相扰 辛越声音沙哑得吓人,晏湛发现他一不小心碰着她流血的伤口,换了个姿势,小心翼翼地搂着她,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往外面走去。 “晏大人这是要干什么?”程朱拦住晏湛的去路,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晏湛淡淡地扫了程朱一眼,声音又冷又沉:“不想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就给我让开。” 晏湛口中迸发的杀意让在场的人无不一怔,他们眼睁睁看着晏湛清瘦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一点一点被夜色消融。 晏湛走到自己房前,成垣跟上来,知道成垣要说什么,晏湛打开门之后率先进入,有些迁怒地将门砰的一合,将成垣的话隔绝在外。 室内散发着幽雅的檀香,香味一点点流转。 晏湛将辛越放在铺着雪白绒毯的宽榻上,倒了一碗微热的茶水,半扶起她柔软的后背,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暖: “张嘴。” 此刻的辛越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没有一点点攻击力,意识也不是很清明,她只凭自己的感官行事,唇间传来渴望已久的水源,她听话地将唇张开,任凭晏湛将水送进她干涸好似火烧的口腔内,眼睛却紧紧地闭着,睫毛微微地闪动。 晏湛知道辛越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给她喝完水之后,就走出了房间。过了些时候他端来两碗热腾腾的清粥,待粥温度差不多的时候,他将辛越扶起,选了个最好喂东西的姿势,他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右手拿着勺子,左手小心翼翼地环过她的肩膀,端着碗,勺子舀起白色的米粥,撬开她的唇,往她口中喂着。 开始还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晏湛的念头十分单纯,只是带着些再正常不过的歉疚给她补偿着,然而随着时间的迁移,炉子里的火烧得更旺了起来,使室内随之升温,晏湛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肌肤相贴之间所衍生的火热。 少女本来苍白的脸被热气熏得有些红润,如一块最洁白的玉,上面晕染开桃花般的绯红,漫不经心地带着诱人的色泽。 她的眼睁开了些,半闭半睁着,睫毛好像振翅的蝶,微微地翕动着。她的目光十分迷离,像是醉酒了一般,带着丝丝缕缕的娇态,却又好像脆弱的孩子,直觉地张嘴,喝着粥,不设防,不戒备。 辛越的呼吸带着女儿家的淡淡甜味,让人缭乱。 清纯与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交融着,她泛起淡淡红潮的小脸上,被男子的白色狐裘映亮,沁上丝缕如水的清幽。 她粉嫩的唇微微动着,沾了星点软糯的白粥,更显水润,诱人一亲芳泽。晏湛赶紧别开了眼,心咚咚咚好似擂鼓,久久都平静不下来。 “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晏大人?” 晏湛回过头,只见辛越的眸子懒懒散散地抬起,她目光不像适才那样迷离,看来已经清醒了些许。 她仍旧没什么力气,声音闷闷的,软软的,说话一如既往的稍缓。 一双乌黑蓄水的明眸中夹杂着些微的戏谑,使她看起来不像平日那么冰冷,连嘴角勾起的嘲讽弧度也没那么碍眼了。 晏湛望着辛越的时候,突然大吃一惊,他刚才因为尴尬,移开了目光,不肯看她,但手还是机械性地往她嘴的方向喂着东西,但目不视物显然有偏差,勺子一歪,一口温热的白粥顺着她的下巴流下去,流到了白皙的颈项处,往下润湿了她挺立的蝴蝶骨。 晏湛恍然大悟,所以,她才会说什么报复之类的话。 这话本来十分尖酸,可她的目光并不像先前那么冷,淡淡地沁出那么些温暖,极像戏谑的玩笑话。 晏湛一怔,只见辛越仍是一副懒散的样子,轻声开口道:“不准备拿个帕子给我吗?” 晏湛好像突然变傻了一样,迟钝地点头,然后把辛越放下,翻箱倒柜去寻找帕子。 十天之后,空中竟然冒出了太阳,淡淡的金光洒落下来,地面积雪被融化,屋檐上的水滴连成一线,啪嗒啪嗒往下掉。 转眼已是夜晚,虽然肆虐着冷风,但已不像前几日那么冷。 这十天以来,辛越一直在晏湛的房间内静养,晏湛给她的药极好,她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渐渐地有所恢复。 房里有两张宽大的软榻,一东一西,相隔甚远,睡觉的时候,两人各占一地,两不相扰。 辛越难得的清静下来,虽然她知道晏湛有可能逮着机会要对她下杀手,但是现在担心无用,前几日她的身体陷入了极度的疲惫状态,一动不能动,她索性乐天安命,安之若素,什么也不去想,左右也无力逃出去,不如安心地大睡一觉,至少在这里,暂时不用风雪归程,时刻担心着别人的追捕或者杀戮。 然而现在她有些睡不着了,十天了,她身体并不像一开始那么虚弱,已经渐渐复原了,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她点开烛光,推开门,外面长廊上挂着的灯笼昏暗地照射着前路,她明显地感觉到,周围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似乎,一个防守的人都没有。 越是如此,辛越越是有些捉摸不定,牙齿轻咬了一下下唇,她下定决心,谨慎地退回房内,缩回被窝里。 她不能轻举妄动,晏湛肯定派人在暗中观察着她,只待她有所异动,他很可能就会马上知道。 总之无论如何,她要隐藏实力,静观其变。现在她隐约感觉晏湛还不会杀她,所以,她必须静下心来,不能急躁。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门突然发出吱呀的一声暗响,辛越知道,晏湛回来了。 只有两人的房间,还是一男一女,无论如何都会尴尬,辛越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头埋在被窝里,闭着眼睛。 “装睡吗?”晏湛的声音散开在室内,传进了辛越的耳朵里。 辛越当是他的试探,才不会笨得上当,遂继续装睡,不肯起来。 “我说,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逃走呢?都走出去了,怎么还退回来?” 第174章 算个男人 晏湛的声音继续传来,辛越脊背僵了僵,翻开被子,微微气恼地坐起来:“你偷窥我。” 看着辛越轻嗔的样子,晏湛嘴角忍不住戏谑般微微地上扬: “什么偷窥你,说的我好像是你的爱慕者一样。” 说完这个之后,晏湛径直走到一个大柜子前,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包袱,扬手丢给了床上的辛越。 辛越精准地接住,感觉包袱鼓鼓囊囊的,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 “这里面是什么?” “反正我说里面有什么你也不会信,自己还得再打开检查一遍,那我还说干什么。”他用眼神示意道,微微挑起唇角,“自己打开看吧。” 辛越打开了包袱,发现里面是一些女孩家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一些漂亮的首饰,一个小袋子里,还放着几片金叶子。另外还有一些点心酥。 辛越一怔,隐约猜到了晏湛的用意,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漂亮的眸子微微闪动些许光芒,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晏湛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驼色的靴子,和一件淡粉色的罗衣,藕白色的裙襦,还有一身看起来很保暖的中衣,他放在桌子上,示意辛越换上。 他背过身去,辛越的单衣是今早才换上的,不需要脱衣服,她把他放在桌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拿起,往自己身上套去,不知是冷还是别的原因,她手竟然有些微微地颤抖。 衣服穿好,辛越微微扬声道:“好了。” 晏湛转过头来,一怔。一袭粉衣衬得辛越肤色更加水润白皙,嘴角极浅地扬起,明眸好像星辰一样,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斑斓,耀眼夺目。 细看之下,她冰雪般白皙的小脸上有一个极浅的酒窝,笑颜如星,肌肤吹弹可破。 晏湛吸了一口气,勉强地移开了目光,他将手伸向自己的衣领,将身上的白色狐裘解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走吧。”他沉声开口,一并将桌上的包袱塞到她怀里。 辛越望着他,略有迟疑地道: “你,不抓夏川了吗?” 晏湛忽的一笑,眼若星辰: “抓。” “那……” “不用你的生命威胁他,我一样可以抓到他。” 辛越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越过晏湛就要夺门而出。 “我给你备好了马车,车夫会带你直达北庭港,那里有直达秦皇岛的船只。” 大风吹来,掀起少女婆娑的裙摆,她额前的发丝微微凌乱,一双明眸好似闪着潋滟水光,通透而明亮: “我只说一遍,放了我,以后你抓到夏川的时候,我一定会跟你作对的。我会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如果你触及到我的利益,我也未必会对你手软。”她皱了皱眉,沉着声音,认真地问道,“你,还要放我走吗?” 她的坦率让晏湛微微一怔,晏湛淡淡一笑:“在做出决定之前我就把一切都想好了,当然还有比这更坏的结局,比如你和楚之凌和好如初,告诉他我差点要饿死你,你们联手来对付我,而我全军覆没。” 他微微一笑:“放你走,不是因为稀罕你的好感,如果以后我发现我放走的是一只老虎,我也没有遗憾,反而更加期待,这个世界上,针锋相对斗智斗勇的对手实在太珍贵了。”他笑容不变,“你认为呢?” 起风了,略大的风从绵长的甬道吹过来,吹起少女粉白色的衣袂,大袖翩翩好似蝴蝶。 辛越露出些许雪白的贝齿,浅浅一笑,而后认真地望了晏湛一眼: “还算个男人。” 说完之后,辛越就利落地将包袱往肩上一扛,裹紧身上淡淡清香的狐裘大衣,在晏湛的注视下,走出了大宅子。 晏湛嘴角的笑容微微地扬起来,他走出房间,黑发墨眸,眉目如画,大风掀起他的广袖宽袍,他衣袂翩翩,眼若星辰,整个人好似上古的璞玉,沁着通透清澈的光彩。 马车发出辘辘的响动,辛越坐在马车上,看着周围的景物慢慢地变幻,突然间外面又飘起了雪,星点的洁白慢慢散开,飘进车内,呵气冰凉。 雪越下越大,辛越忍不住微微地皱着眉头,马车缓慢地前行着,不久后地上积雪越来越深厚,雪下得十分大,扑簌簌地细密地落着,覆盖在黑夜的大地上,一刻不停。突然间马车一停,外面的车夫撩开帘子,对着辛越说道: “姑娘,这雪怕是要越下越大,今晚必然是不能到达港口了,马也走的越来越慢,要不,我们今晚就进前面的客栈休息吧,明儿雪散了些,咱们再赶路。” 辛越瞧见远处灯火微亮的客栈,点头道:“好。” 辛越下车,发觉积雪已经堆得人脚踝之高了,水汽湿润的日本雪量也丰沛,适才还是冰雪消融,转眼已经银装素裹了。 辛越紧了紧晏湛给她披上的狐裘,随着车夫往前迈着,狐裘领子较高,微微地盖住了辛越的下巴,她脸本来就小,差不多半张脸都隐藏在狐裘下,只露出黑亮的双眸。 突然间,有马蹄声响起,马车上跳下来两个人。 “这破地方,都找不到一个好去处,客栈巴掌点大。” “小榴你就别抱怨了,当心主子不高兴,赏你两巴掌。” 辛越眼睛忽然变得有些深幽,这两个人,是讲的汉语。 她将目光往声源处移去,只见稍显昏暗的光芒下,伫立着一辆八角厚黄底马车,马车不是很大,但十分精致,而在马车前站着的两个人,衣着称不上华贵,但是十分讲究,若非有人提到主子,半点看不出他们是仆人。 “闹什么呢?” 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稍显低沉的问,然后车帘子被撩开,里面的人从马车内走出。 一阵风吹过来,漫天雪花纷扬,辛越微微皱眉望过去,只见那人衣衫华贵,黑发如墨,面容俊美得好似从画里走出,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优雅,被仆人轻扶间,可以看到他食指上戴着的青碧扳指,在被雪映亮的天地间,闪烁着微微的华光,耀眼夺目。 那人好像感受到了辛越的目光,也朝她望过来。 第175章 铭朝王爷 他的脸彻底暴露在辛越的视线下,辛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五官,她眸子微怔,脑中闪过一些画面,迅速地将一些事情整理清楚,不急不慢地走向客栈。 “哟,这荒郊野外的,还有一小美人啊。” 说话的正是那衣衫华贵的男子,见辛越要进客栈,脚步一闪,拦在辛越的面前。 他嘴角衔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这身段简直**,这眼珠子也水灵得很,却不知这小脸,有没有这等滋味呢?” 说话间,他就伸出手,要拉开挡住辛越半张脸的衣服。 刷的一声,没有人看清楚辛越是怎么出手的,只见转眼间,那年轻男子的颈项上,就已经多了一把寒气森森的剑。 “一见面就往人头上来,真是不礼貌啊。”辛越的声音淡淡的,眸子微微地抬起,宛如古井无澜。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刷的一声将剑收回剑鞘,抬步进入了客栈。 “哇哦,还是个冷美人啊。” 后面传来一声兴味的笑。 稍晚一点的时候,空中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地上积雪甚厚,辛越躺在床上,并未休息,她听着外面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微微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翻身而起。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 车夫闪身进入辛越的房间,房间里燃起微亮的烛火,辛越正在静静地擦拭着手上的短剑。 “嗯?” “姑娘知道刚刚那男子是谁吗?” “是铭朝的一个王爷,对吗?”辛越抬眉,轻声问。 “姑娘知道?” “我见过铭朝的皇帝。”辛越淡淡道。 她在岛上曾经救起过皇帝诸衍,她是见过诸衍的,刚刚那个举止轻佻的男子跟诸衍实在太像,刚才光芒不是很清楚,她还差点以为诸衍到了这里。 那股子截然不同的神态让辛越清醒了些,再一稍细打量,发现此人和诸衍略有不同。 她好像曾经听说过,铭朝睿王爷诸睿到了日本,难道…… “刚才那个男子,是诸睿吗?” 辛越问出了声。 “姑娘聪明。”车夫继续道,“诸睿和晏大人是死敌,现在诸睿也在找夏川伊织,诸睿极有可能见过你的画像,对你隐有所知,不然刚才不会阻拦你。诸睿虽然风流,但是不至于眼瞎,不会没看到你手中握着剑,他近身于你,很可能就是在试探你。他很有可能察觉到了你的身份,所以姑娘,我们快离开这里,去港口吧。” 辛越望着车夫,缓缓地摇了摇头:“慢着。” “不能再慢了,姑娘,我刚刚查探到,这里突然来了很多人,应该都是诸睿的手下,你若被诸睿抓到,后果会不堪设想,他看似轻佻风流,可是为人心狠手辣,你若抵死不说夏川伊织的下落,他会有狠法子对付你的。” 辛越漆黑的眸子变得越来越亮,她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急促的花甲车夫,笑容反而渐渐地扬起,继续擦着手上的宝剑,纹丝不动。 “姑娘,你不能这么硬碰硬啊,不是人人都像我们晏大人一样心慈手软,晏大人会放过你,可是诸睿不会啊,你实在犯不着这么铁骨铮铮,遇神杀神啊。” 说到最后,车夫的声音越来越来越小,他古怪地望了辛越一眼,好像辛越是个谁拦路谁看的恶煞。 “我不去港口了。”辛越微微抬起唇角,眸间绽放星点流光,笑靥如画。 车夫看辛越的眼神更怪了,果然,是狂妄自大,蛮不讲理的恶煞婆娘吗…… 辛越将车夫的情绪捕捉得丝毫不差,她嘴角微勾,唇色明艳,清了清喉咙: “对,我就喜欢挑战,越是人多,越更刺激,”她眸子晶亮如星,“你不觉得吗,大叔?” 车夫脊背一僵,点了点头,然后又很快地摇了摇头。 辛越看着车夫这番模样,笑意更深。 “大叔啊,”辛越忽然又开口,“晏湛一向这么蠢吗?” “这是什么话,我们晏大人可是英明神武得很。” “那他为什么要放走我呢?放走我之后,他处在什么位置,他难道不知道吗?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以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会被放走的。”辛越眸子变得明亮,好像漆黑夜空中闪过的一簇流星,耀眼夺目后归于沉敛如玉的平寂,“大叔,晏湛有危险,你明白了吗?” 车夫陡然一惊,眼中波澜乍现好似浪涛,良久才怔了似的,讷讷道: “那……那我该怎么办?” “回去报信,要晏湛小心提防,诸睿这次来人不在少数,估计他已经知道了晏湛的下落,准备破釜沉舟一击致命。” “好。” “快去吧。” “那……那姑娘你呢?” 辛越站起,扯下身上稍显累赘的披风,拿起磨好的刀,她眼中淡淡闪过一缕锋芒,随后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无聊,找点刺激。” “今天,必须把晏湛抓住,围而不歼,势必要他交出夏川伊织。听到了吗?” 房间之内,黑压压地站了许多人,诸睿压低着声音,沉声下令。 “是,王爷。” “王爷,为什么我们不先抓住那个女人?她才是知道夏川伊织下落的人啊。” 诸睿的一手下疑惑地问道。 诸睿压低声音,语气不悦:“你懂什么?晏湛抓了那个女人,会轻易把她放出来吗?他一定是已经抓住了夏川伊织,所以才对那个女人那般客气,夏川伊织现在一定落到了他的手里,我们只要抓住晏湛,就可以得到夏川伊织的下落。” “可是以防万一,我们把那个女人抓住,也无妨啊。” “蠢蛋,那个女人可是楚之凌的人,楚之凌现在发了疯一样地在找她,要是知道他的女人在我们手里,说不定会对我们赶尽杀绝,抓她百害而无一利,我们何必趟这趟浑水?更何况,”诸睿想起适才辛越神不知鬼不觉出手,剑抵在他喉咙口散发的那股寒气,就不由皱了皱眉,接着道,“那女人,也不是吃素的。” “我确实更喜欢吃荤菜。” 突然间,有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众人忍不住呼吸一凛。 第176章 闯入险地 紧闭的大门被一脚重重踢开,嘭通一声门顿时四散开来,掉在地上,少女淡粉衣衫纯白罗裙,肌肤胜雪,眼眸如星,下巴微微抬起,神态波澜不惊,淡淡如浩淼云烟。 辛越笔直修长的双腿往前一迈,众人立刻反应警觉地亮出了刀剑,刀剑出鞘的声音一连串地响起,辛越望着面前黑压压的男人们,优雅从容不畏不惧。 诸睿此时不像初见时那般风流放纵,微微沉凝着眸子道:“你刚刚一直在外面听?” 辛越扬了扬手中的铜管,用眼神示意墙壁处被凿出的细小圆洞,点了点头。 “那你冲进来干什么?你应该听到了,我们对你并无恶意,根本不想动你。” “可是你们要抓夏川,不是吗?”少女轻轻挑眉,眼中迸现微微光亮,“我宁愿死,都不会把夏川的下落告诉别人,更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他,但凡有人对他有不好的心思,要抓他或者要杀他,我都不会原谅,我对楚之凌是如此,其他人更不用多说。” 说话的时候,辛越已经提刀,朝诸睿刺了过去,利落短刀仿佛凝着霜华,剑影闪闪好似雷电。 诸睿刷的一声拔出刀来,挥开少女夺命锁魂的一剑,声音冷沉:“也就是说,你根本不会把夏川伊织的消息告诉晏湛?也就是说,晏湛根本没有抓到夏川伊织,知道夏川伊织下落的,只有你一个人?” 辛越冷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重要吗?你现在关心的应该不是夏川的下落,而是自己的生死吧。” 话还没有说完,辛越就迅速出掌,宛如出笼猛虎般五指成爪,就要朝诸睿的肩头抓过去。 诸睿大惊失色,眼看就要躲闪不及,只见辛越的身子突然间朝后一倒,原来是诸睿手下几人出招,挥剑朝辛越面门而来,辛越只好一避,遂松开了对诸睿的掌控。 一把厚背大刀朝着辛越的后颈砍过来,辛越眼芒一闪,身体滑溜溜的好似泥鳅,贴着凌厉的刀锋快速一闪,随后就地一滚,半蹲于地,刷的一声一刀挥去,随着“啊”的成片惨叫,几人的腰部顿时裂开,身体如坍塌的大山一样朝后倒去。 眼看辛越好似力不从心,就要夺窗而出,诸睿顿时叫喊起来: “快,抓住她!抓住她才能得到夏川伊织的下落,都给我上全力,抓住她!” 辛越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微微笑意,眸如点漆深若星辰,一抹流光在她眼中闪过,点燃眼中流淌光泽,经久不散。 成功了。 她不肯暗地下手,而选择光明正大地踢门,不是她猖狂到认为所有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成百上千的人尽管来,而是,她别有目的,居心另在。 一切都是为了展示,她对夏川誓死保护的决心。 而这样的展示,绝不仅仅是展示而已。 事实上,夏川对她而言,是朋友没有错,她是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他没有错,可是远还没有到信念那么强烈的地步,更没有到高调标榜誓死守护的地步。 她这样对诸睿说,是想让诸睿知道,她根本不会屈从晏湛,供出夏川的下落。 也就是说,晏湛根本对夏川的下落,一无所知。 算来晏湛光明磊落,待她也礼貌周到,她便将所有祸水引向自己,让晏湛置身事外,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大家认为的,唯一知道夏川下落的人。 辛越对此无所谓一笑,左右楚之凌布下大网在抓她,千代家不放过她,筑紫家也在追捕她,她已经多面受阻,也不差诸睿这一个。 无论如何,晏湛给她的这个人情,她是要还的。仅此而已。 电光火石间,一拳击来,辛越如闪电般迅速一闪,那人拳头落空,重重地击在辛越身后的桌子上,嘭的一声响起巨大响动。 窗子和门的去路瞬间被堵死,辛越半跪在榻榻米上,双眼如电地快速扫视着面前情况。 这房间很大,算是这里十分豪华大气的房间,能容下一两百个人,此时辛越的面前黑压压地站满了虎视眈眈的男人们,他们眼神锐利,举起刀,随时要朝辛越劈砍过来。 原本戒备不动的少女突然就像看见食物的猎豹一样迅速暴起,朝着最前面的一个人俯冲扑去,手起刀落间辛越的身下已是一具瞪大眼睛的尸体,她整个人如出笼的猛虎一样在人群中快速移动,身后的剑如雨点般刺过来,辛越左闪右避,以灵巧敏捷的身手保证了毫发无伤的战绩。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人多反而不见得能取胜,房间人满为患,诸睿手下的身手难以展开,反倒是灵巧宛如猴儿一般的少女占了上风,刀锋闪过剑气森森。 噼啪的骨节脆裂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房内顿时血气冲鼻,少女格挡反弹,擒拿制臂,行云流水恍如一气呵成,利落精准的穴位扣拿,刁钻狠辣的出手角度,几近完美无懈可击。 很多具身体嘭通倒下,辛越脸色如常,仿佛只是闲庭散步,只有额角微微冒出的细汗和肩角沾的一点血迹,证明刚才这一场漂亮的打斗不是虚幻。 辛越直接朝着诸睿挥剑过去,全身爆发了巨大的力量似的,目光如炬,刀光闪烁。 诸睿眼皮一抬,伸手抵住辛越的剑,辛越眸子一阴,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在手腕上,用极大的臂力驾驭大刀,朝着诸睿抵在面前的刀重重地压下去。 诸睿或许不如辛越身手灵活,然而他作为一个曾带兵出征的男人,力气自然比一个女人要大上许多,他突然间发出好似野兽般的低吼,猛一使力,就把辛越压在他刀上的剑重重挥开,辛越猝不及防之下重心不稳,差点就要摔倒在地,电光火石间她把刀插在木质的地板里,眼疾手快地一拍刀柄,以此为重心迅速弹地而起,一晃也不晃地站在三米开外的临窗茶几上。 一系列变故快得令人不可思议,刚才就要倒地的少女突然间变戏法似的跳开这么远,众人都忍不住微微呆愣,警惕性被这稍显诡异的状况弄得大打折扣,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辛越早已经毫不客气地丢开两个拦窗的男人,从窗子间一跃而下。 “快,快抓人!” 辛越甫一从二楼落地,就听到了这样的大喊,她本不该奇怪,但是声音不是从她身后的楼里发出的,而是那边的驿道。 那里有很多人,在追捕着一个人,待看清楚被追着的那人的脸时,辛越忍不住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大雪纷扬,如鹅毛般下落。 第177章 迷路误撞 那人正是刚才辛越指使去给晏湛送消息的车夫。 那车夫应该是谨慎起见,没有立刻去给晏湛报告消息,暗中等待时机,却在要骑马去给晏湛送消息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人发现,抓了个现形。 噗的一声,车夫被剑砍中,顿时倒地,辛越瞳孔微缩,嘴唇紧抿,拿剑的手也随之一紧,忽然身后的楼上也有人跳下来,对着辛越的后背,就要一刀砍下去,辛越身子一避,迅速闪开,闪电起跳,就要朝着那边的森林直奔而去。 “抓住她!” 诸睿站在楼上,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微微地皱紧了眉头,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和肩上,大风肆无忌惮地刮着,吹得人衣袂翻飞。 短暂的蚀骨寒意之后,诸睿突然间眸子一明,思绪顿时清明了很多,他眸子一眯,定定道: “别追那个女人了,去晏湛那里。” “为何?” “你没看见那个女人只是想引开我们吗?她速度忽快忽慢,就是想把我们的人吸引进林中,不让我们去抓晏湛。”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帮晏湛,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晏湛就一小白脸,脸生得不错,指不定这女人就好他那一口,这女人不是背叛了楚之凌,跟夏川伊织有一腿吗?她跟晏湛好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诸睿唇角含着淡淡嘲讽,眼如墨玉深黑难测,在夜色中好似泛着凌厉寒光。 砰的一声,辛越一拳下落,把来人门牙悉数打落,身体一旋,一脚踢飞了一个壮汉,坐蹬右踹,盘腿扇掌,没有丝毫多余的花样,完全是实打实的最便捷省力的打斗方式。 迅速地解决了十来个人,辛越拍拍手,蓄势准备着下一场惨烈打斗,却发现周围已空静无人迹,冬夜的林间,什么响动也没有,诡异得有些可怕。 起风了,空气中传来沙沙的声音,更添几分恐怖气息。 辛越没有被这安静吓到,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状况? 为什么来抓她的,只有这么一点点人? 难道,诸睿发现她的举动其实是在掩护晏湛,所以不攻击她了,而去开足火力,对付晏湛? 辛越这样想着,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啊。 就算诸睿发现了她在掩护晏湛,也应该会思考到她为什么对晏湛这个本为仇人的人大为改观,晏湛的本性纯良诸睿应该是知道的,按图索骥就应该懂辛越这样做只是在报恩而已,也应该猜得到真相是晏湛不忍心对女人下手所以放走她,所以抽丝剥茧之后,夏川伊织的下落还是应该只有辛越一个人知道。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这么猜测,都会不打算放过辛越,而不会把主意打到晏湛身上。 辛越不知道,其实很多时候,人的眼睛会被太过急切的**蒙蔽,变得不再通明,无法准确地洞察到纷繁世相,想当然地通过只言片语,外界传言,便对一个人的秉性做了定义,以理所当然的思考方式出发,疯狂追逐自以为是的真相。 很多人都是这样,包括曾爱她如命的楚之凌,太爱便太迫切,紧拥着她,却执着于虚空,执着于迷幻假象所架构出的一切,伤害时不肯忆及昔日点滴相处中呵手与共的温热,也不肯想起患难当头时她舍身为他的义无反顾的真情,明明触手可及,却狭隘于自己的天地,不肯伸出手,拍开回忆里迷乱灰尘,看一眼当时澄净。 辛越错误估计了诸睿此刻的智商,她太高估了,以为他是要抓她的,众人不来是因为在外围设了圈套,只待她返途,便一哄而上,杀她个猝不及防。 辛越虽然想还晏湛的人情,但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权衡之下她选择朝着林间深处而去,待向前走出这片山后再做打算。 此时是夜深,大雪还在下,天上无星无月,而林间的地上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片纯白。 辛越知道自己是要往北边去的,她要去北庭港坐船,离开日本回到中国,可是现在,没有指南针,没有定位仪,连光都几乎没有,看清楚树木年轮这种事非常考验眼力,而且瞪大眼睛举目望去,也没有被砍掉的树墩。 辛越知道,现在只能凭感觉了。 辛越开始迈动步子,可走了很久之后,她有些感觉自己是在来回打转,好像永远都走不出似的。 她有些挫败,干脆不带目的在林中晃悠,反正她只要多走动,不让自己冻病就行,今晚走不走得出这里,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 明早天一亮,她总能想到判断方位的法子的。 就在辛越四处转悠的时候,有连绵的脚步声在稍远处响起,火把在那头闪烁,照亮了周围的一线景物。 那些人走上一座桥,辛越在火把的照耀下,看见了那座桥的名字,裕安桥。 辛越顿时一怔,裕安桥,是通往大江圣言家的必经路口,晏湛就是在大江正屋后山的宅邸里。 这些人……要去干什么? 辛越再一凝神打量,发现这些人身着中国古代服饰,看起来极为的训练有素。 辛越眸子一阴,从袖间滑下一把小刀,踩在结冰的湖面上,屏息谨慎前行。 周围都是被雪压着的荆棘,无岸可登,辛越沿着冰面前行,手脚利落地攀上了并不如何高大的石桥。 桥上的众人早已跨步而去,辛越攀上石桥后,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面。 “王爷为什么要让我们去抓晏湛?大江圣言可是大将军啊。” 前进队伍中的一人低声不解地问着。 “大江圣言涉嫌谋逆天皇,已经被收监了,你不知道吗?” “啊?” “功高盖主呗,哪个国家不是一样,怎么容得下功劳太大的臣子?幕府大将军早就对他磨刀霍霍了。” “什么哪个国家,你去过几个国家啊?”一人微哂。 “我们铭朝不就是这样吗?皇上可对晏湛十分提防……” “嘘,别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说铭朝如何如何的人突然感觉背后掠过一阵阴风,紧接着脖子传来一阵疾痛,眼前一晕,霎时倒在地上。 第178章 甘之如饴 “什……什么……”那人“人”字还没出口,一个重物顿时朝他的头上拍过来,辛越高举起刀柄,重重地敲在人脑袋上,砰的一声又有一个人身体坠地。 人群顿时暴乱起来,这个大概五十个人的队伍,前头亮着火把,后面的一串却难以明亮。待到众人真正发觉大事不妙的时候,这支队伍,已经或晕或死,倒地大半。 昏黄随风的火光中,只见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快速闪动,顷刻间宛如夺命亡魂一样飞速跃来,有反应快速的人刷的拿剑就毫不客气地朝那个身影劈砍过去,只见纤瘦的身影如风一动,轻巧避剑,与此同时,她快速地伸出刀来,只听噗的一声,男人的脖子处一条血线登时冲天漫起。 比的是速度,如法炮制同样出手,辛越一刀挥砍过去,霎时间鲜血飞溅,接二连三的身体顿时如秋日的枯草般冰冷无力倒在地上。 辛越出手快很准,很快,这五十人的队伍已经差不多被消灭殆尽,余下的几个颤抖着往后退,然后调转方向脚底抹油般直往前面冲。、 “快……快去王爷那里!” 辛越不想赶尽杀绝,正想转身的时候,突然间听见了这么一句大叫。 她停下脚步,眼眸微眯。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直奔的方向,就是诸睿的方向,而那里,也是晏湛的住处。 也就是说,诸睿早已派人捷足先登,这五十个人,可能只是后援团,真正的主力,已经到了晏湛那里。 辛越停了停脚步,迈动步子,朝着与晏湛住处的反方向行走着。 她不想去晏湛那里,哪怕他有危险。 她今天已经豁出命去给他掩护了,奈何诸睿还是认准了他,以为夏川在他手中,她也不想再费心思了。 她承认她自私,她现在只想快点到北庭港,坐船离开日本,就可以减少那么多的追捕,就可以在触摸到中国宽广的土地,或者辽阔的海域。 日本太小,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不想待在这里,不想被楚之凌抓到。 她快步往前面走去,突然间身后传来动静极大的响动,绝望的哭嚎声混合着噼啪的声响,从不算遥远的山后传过来。 辛越下意识回头,只见那头火光四起,热火熊熊,空气中还隐隐有股油味。 辛越的思想突然在激烈地交锋,到最后她眸子微阖,继续往前迈去。 她不想再扯入是非当中,她欠他的真的还得差不多了,她不想再接二连三地将自己置入危险当中。 晏湛本就是她无关紧要的人,她不想接近也无力接近,哪怕他放了她一条生路,给了她很好的照顾,哪怕他那么细心地给她收拾了包袱,里面的东西考虑周到样样不缺,哪怕他按照她的尺寸精挑细选衣服给她,哪怕他关怀般地将自己的狐裘解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哪怕他现在陷入险境,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哪怕她曾经让马车乱跑,差点让他跃崖死去,可他仍旧,没有过分待她。在不给她食物吃的日子里,他带着些悲悯地劝着她,弄得她有时候都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他有要坚持的,她也有要坚持的,最后是他让了步,理由是基本的人性,不愿杀戮,不愿残虐。 哪怕他曾经满目愧疚地给她煮粥喝,哪怕在她睡觉的时候,他会动作轻柔地给她捏好被子,哪怕他背负漫天风雪,独自承担放她离去的后果。 哪怕,哪怕,哪怕。 辛越忽然紧紧握住拳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有些暴躁地道:“姓晏的,如果你还活着,我就救你出来,你死了我就给你收尸。以后都不要让我做这种蠢事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辛越一脚踢开了一个小石子,快步朝着那边的山下跑去。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说的蠢事,命运早已经埋好了棋局,很多东西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就已经落下种子,尘归尘,土归土,相似的人总能并肩,同类之人理当共济,岁月衍生一场烟火,一种繁华,擦亮人世仓促相逢,不过是为了铺满天地迥彻通途。 人与人之相知相交,所需不过一个契机。 有些蠢事,可能会做很久,总有一天回想起来,甘之如饴。 “王爷,我们这样,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晏湛他可是皇上的左右手……”黑衣劲装打扮的人有些害怕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诸睿。 火光大盛,就要映红了半边天,亮得有些骇人。 “你懂什么?”火光映照着诸睿的半张脸,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笑容冷酷,“这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是我们放的火?而且皇上实在要查,我也有万无一失的理由。” “哦?” 诸睿冷笑:“我适才问了程朱,他说,是晏湛主动放走那个女人的,也就是说他违抗了皇上的命令,呵呵。” “晏湛违抗命令,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皇上器重他,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诸睿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俊颜冷漠,细长的眸子半眯着,眼神定定:“你要看,他放走的是谁。”他勾了勾唇,朝另一侧的山脚走着,身后的人随之跟上,他的声音依旧薄凉入骨,“那可是楚之凌的女人啊,你说晏湛跟楚之凌没有猫腻,皇上会信吗?” “皇上会以为他勾结海寇,祸乱朝纲。”那人恍然大悟。 诸睿朗声一笑:“我跟他对峙了那么久,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败了,自古情关难过,想来莫不如是啊,想不到晏湛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栽在我手里。” 诸睿身后火光四散,映亮了他的脸,他的牙齿在雪地中闪烁着森寒的色泽,嘴角偏带起笑容,看起来诡异之至。 而身后的火光亮堂地散着光芒,幻化成不成形的鬼魅,张牙舞爪。 待他们快速散开后,一旁的灌木丛突然动了动,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响动,紧接着有人走出,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剑,箭头闪着寒芒。 第178章 灭顶之灾 此刻的辛越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就已经脱了身上稍显累赘的衣服,穿着里面贴身的黑色紧身衣,双腿修长干净利落。 靠,晏湛真是个沒头脑的大白痴,适才诸睿说的话辛越已然全部听到,脑海中冒出的就是这个想法。 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她不进火场拼一把是不行了。 她刚才已经快速地打量了周边的环境,现在这里,大雪皑皑,河道冰封,想必里面的水缸也已封冻,难以找到淋身的水源,辛越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飞也似的趴到冰冻的湖面上,拿起手中的刀,狠狠地往下凿着。 她用力很快很猛,不一会儿,厚厚的湖面上就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缺口,她整个人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待全身都染上水后才从里面爬出來,她忍住浑身的颤抖,咬着冻得快发紫的唇,将撕下來的一片湿衣服蒙在脸上,以防烟尘呛到自己,万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绪,她提起步子,向着燃烧的宅子快速地奔去。 嘭通一声,她一脚踢开门,大火依旧热烈地燃烧着,热气熏得人眼痛,浓烟四散,世界仿佛笼罩在一片或红或灰的色泽中,几乎让人真不开眼。 呛鼻的烟让辛越忍不住咳了咳,即便面上有特意戴上的防烟布巾,可那扑面而來的热气和烟气还是令辛越眉头紧皱,咳嗽连声。 辛越知道晏湛的房间何在,迈起步子飞速地穿梭着,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稍远的身后传來一句急切的唤,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要她回來之类的话。 是谁在外面唤她? 辛越皱眉,什么都听得模糊,丝毫听不清楚。 哐当一声,又有廊柱在辛越的身后倒塌,大火越來越浓烈,那人的声音加大,可辛越还是听不太清楚完整的话是什么,也辨不清楚那人的声音。 一道火舌子宛如嗜血的猛兽朝着辛越铺满而來,精致的雕柱上火焰贪婪地爬升着,以极快的速度将所过之物焚为灰烬。 一根柱子瞬间倒塌,直直地朝着辛越压过來,辛越眼神一闪,眼疾手快地一避,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几片瓦迅速地从快要坍塌的屋顶滑下來,很快就要砸在辛越的头上。 辛越一避,虽然使头颅免受灭顶之灾,可还是有一片瓦砸在她的肩背上,她闷哼了一声,头顶冒出了薄薄的细汗。 她朝着晏湛房间的方向继续前进着,令她有些纳闷的是,这里,已经沒有了人的叫喊声,这偌大的宅子里,消失了刚开始哭天抢地的喊叫,神龛台阶上躺着的,是一具具脸色惨白的尸体,大火还沒蔓延到这些人身上,而他们的身上根本沒有烧灼的痕迹,脸上也沒有被烟呛到无法呼吸的痛苦,看起來,好像已经死去多时。 辛越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然而越來越大的火焰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她现在只想快点把晏湛救出來,而如果他死了,把他的尸体带出來,给他好好安葬,也算对得住他了。 怀揣着这样的目的,辛越继续向前走着,灵巧的身躯在闪动的火焰中快速前行,她踢开晏湛房间里的门,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在她的身后火光肆虐地闪动着,饶是天上下起了雪,也无法掩盖涛涛的热浪,大火仍是冲天地漫起,燃得正旺。 而辛越的衣服,虽然被水浸湿过,但此时此刻,已经干的差不多了,皮肤灼热得痛人,再三确定房间沒有晏湛的踪迹,辛越从窗子跃出,沿着另一侧的小路走着,此刻风吹西北,來时的路已经被火堵死,随着突然而起的大风有急速蔓延过來的态势,辛越知道,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沿着小路快速往前走着,那边的尽头处有一道侧门,虽然那里也是火光鼎盛,但是却不如身后那般猛烈。 自保要紧,晏湛,她是无能为力了。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感觉脚旁边好像有阻碍,她皱着眉头低眉,却发现阻碍她前进的是一具尸体。 确切地说不是尸体,虽然身体已经被烧伤大半,两腿很快就要踏进鬼门关,与死尸沒有太大的区别,然而辛越还是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辛越赶紧拿起地上还沒消融的雪水,往他身上盖去,熄灭了他身上的火,辛越大声地问着:“晏湛在哪里?” 那人很费力地动了动手,他手本來垂放着,贴着大腿,现在雪地中艰难地划过,指着神龛的方向。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那人好像全身力气剥离了似的,彻底断了气。 辛越眸子一凝,深黑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好像闪着巨大的光芒,她拿起地上未化的积雪,迅速地往自己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抹去,她如豹子一般从地上弹地而起,直奔神龛的方向。 踢开神龛的门,里面巨大的火焰霎时冲出,让辛越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她咬着牙,继续冲进去。 很快,她就见到里面躺了一个人。 那人的脸已经被火烧得看不清面容,空气里除了浓烟气味,就是尸体被烧的焦味,与剧烈的火光纠缠到一起,耀眼又刺鼻。 辛越微微颤抖地走上前去,那人穿着湖蓝色的衣服,胸膛以上的部位,都已经被烧焦,辛越顿时心一紧,条件反射地一抽气,骤然间所有刺鼻的气味都传入她的肺部,咳得她快流出眼泪。 “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辛越讷讷地蹲在地上,心里的情绪顿时如潮水一般漫上來。 她其实有很多很薄凉的想法,想丢下他,自保要紧,她告诉自己,她不必这么在乎他的命,客观來讲,理智來讲,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跟她沒有丝毫的关系。 可是,当他的尸体展露在她的面前的时候,一切又好像是另一番光景与心境。 三个时辰之前,他还在的,丢给她什么都准备好的包袱,扬眉微笑着,要她快点走离这里。 “大白痴,沒有能力保护什么人啊,现在自己死了,满意了。”辛越身在火场中,声音沙哑。 在她的身后,有猎猎翻飞的衣服声,在断续地响起。 第179章 听我解释 辛越长呼了一口气,心里百味杂陈,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人顷刻凋零在她的面前,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纠结郁闷。 “活过來啊,你活过來啊,怎么说死就死了。” 烟熏得辛越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寂静中平添莫名悲怆,身后烈火交加,她整个人如同寒冰雕塑一般,纹丝未动。 她正想站起來,变故突然横生,身旁的廊柱顿时坍塌,朝着她直接压过來,她可以很敏捷地避过,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房子顿时传來剧烈的响动,好像就要坍塌了。 就在辛越大惊失色,认为自己逃不过劫难的时候,一双略凉的手突然从她身后伸出,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如风一般带着她往外面狂奔着。 在两人跑出神龛大门的最后一秒,身后的房子砰的一声发出巨响,声音太大,好像野兽临死前的怒吼,房子噼里啪啦地散落着,杂乱地倒在地上。 耳边的风快速地掠过,辛越的鼻息间,传來一股清冽的气息。 辛越被人牵着手,快速地往门口的方向跑过去,辛越侧头望过去,只见那人面容如玉,黑发墨眸,于闪动的火光中,朝她缓缓地望过來。 深黑如古潭的眸子中浮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鼻梁高挺,嘴角似是而非地扬起,噙着一股若有如无的笑意,处变不惊中夹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沉稳与睿智。 风起,他拉着辛越快速地往外跑去,门口处的火光实在太大,他皱了皱眉头,不管不顾就抱住辛越的腰,将她瘦小的身体纳在怀里,不让她受到火光的侵袭,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地跑了出去。 “晏大人!”成垣赶紧围上來,见到晏湛沒事,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晏湛把辛越放下,拍熄了自己衣服上的火,见辛越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晏湛淡淡一笑: “被火烧傻了?” 辛越由原來的微微震惊转为眉头轻皱:“你……怎么回事?” 晏湛反而语气薄怒道:“你才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在外面那么大声地叫你,怎么还要冲进去?” “你叫我?”见晏湛点头,辛越想起刚进大门的时候,好像是有人在后面叫她,可是她听不清楚。 “你看见我进去了?刚刚一直在跟着我?”辛越问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是神仙,能那么快出现在神龛里,你跑得太快,我差点都追不上。”想起适才辛越拼了命般往前跑的样子,晏湛嘴角微微地扬起一丝笑容。 提到神龛,辛越抬眸:“那里面为什么,有跟你那么像的人?” 晏湛一怔,突然间辛越一笑,如星的眸子间夹杂着细不可见的冰冷:“这,不是巧合吧。” 大风吹來,掀起少女额前的发丝,原本素净的小脸上此刻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黑,看起來脏乱不堪,她的衣服也破破烂烂,随风轻轻地动。 晏湛脱下外面的衣服,要盖在辛越的身上,她却冷笑着移开了自己的身子,退后一步: “我真是蠢啊,如果你能这么轻易被人算计的话,早就在朝堂中死了好几次了。对于操心你死活的我,真的是蠢爆了。” 苍白的小脸上笑容隐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失去了挪步的力气。 “不是,你听我解释。” 晏湛慌忙之中拉住了辛越的手,辛越嫌弃地扯开,退后一步。 “解释什么?你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是吗?你早知道诸睿会在那个客栈里现身吧,你知道愚蠢的我会留意到客栈周边人员的情况吧,诸睿会认出我來,然后会以为夏川已经到了你手上了吧,你所有的目的,不就是把我放出去,吸引诸睿前來吗?” 辛越微微地翘起唇角,小脸苍白如玉,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声音冷沉。 然而晏湛一句话也沒有说,辛越的目光越來越冷,好像冰块一样,无法逆转的寒寂。 “果然,是真的?”嘴角的嘲讽扩大,辛越声音沉如古潭。 “我……” “晏大人苦心孤诣,是想金蝉脱壳吗?还是想趁其不备,对诸睿当头一击?” 辛越越來越嘲讽的话语看得晏湛心下一紧,他急急忙忙想开口,却被辛越的话堵死在喉咙口: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被人耍了还把那人当救世主,当所谓的朋友,你明明就是在利用我布更大的局,我却什么也不管地往里钻,算來你也不过是对我施点小恩小惠,我就蠢得要给你掩护这个掩护那个,要傻啦吧唧地跑到火里去救你,看到我在神龛里差点哭了你心里一定特别乐吧,很有成就感吧?” 辛越说着说着眼眶微红,她却满不在乎地一笑,明明眼里泪水闪烁,她却强作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刚才踢开门进去的时候,辛越发现躺在地上的人都是已经死了的人,初时沒有在意,只担忧晏湛的安全,现在想一想,那很可能,就是他预谋已久的证明了吧。 把一些死人丢在这里,而自己的人马悄然撤退,甚至还找出了跟他自己身形极像的替身,短时间内完成这些,说他沒有筹备已久,谁信? 她不过是他手中引诸睿前來的一颗棋子,还傻乎乎地以为,他是她可以交往的朋友,红尘山水中点滴温暖。 都是骗局。 枉费,她那么大力气地对付诸睿的人马,冒着生命危险,试图把他们引开。 枉费,她毫不犹豫就跳进冰水里,冻得发僵也要去救他。 枉费,她告诉自己自保要紧,决定要离开了,可是还是回到神龛里,妄图把他带出來。 枉费,她以为他死了的时候,放任自己内心翻滚的情绪,对着那句替身大唤,傻子一样要他活过來。 “我真是矫情啊,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再说下去我都要恶心死自己了。”辛越一抹眼角的泪,恢复一如既往的从容,笑得漫不经心,转身即走。 “慢着。” 晏湛的声音在辛越身后响起,辛越不管不顾继续前行。 “拦住她。” 突然间,路上蹭的站出很多人,拦住辛越的去路。 辛越脸色一白,笑意更甚:“是要抓我吗?” 第190章 阴森诡异 请使用访问本站。她突然就不往前面去了.转过身望着晏湛:“哦.我懂了.你是要继续抓住我.逼出夏川的下落.对吧.”她像个外人一样评价道.“不得不说你很聪明.算准了我认为你有危险就会回來.你真是一石二鸟手段高超啊.这样一來.你成功让诸睿不再注意你.又让我重陷你掌控.心机之老辣.着实让人叹服啊.” 晏湛抿抿唇.不知从何解释.他只说:“事情不是这样.我是想抓夏川伊织.放你出來也有所考量.除了不想虐待你之外确实别有目的.可是我并不想伤害你.” “是吗.” 辛越的声音轻飘飘的.恍如鸿毛.“也就是说.确实是在利用我.对吧.” 晏湛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事实如此.他无从反驳.只能极轻.极轻地点一下头. 辛越唇角又抬起了一丝笑容.那笑自唇边.清冷地绽放. “我从头到尾都沒有想过要伤害你.我也不知道你会赶过來……” “是吗.”辛越笑容冷冷淡淡的.眸子抬起.声音清冷地打断了晏湛的话.“那就让这些人别挡在我面前.放我走.” “不行.”晏湛斩钉截铁. 大风吹來.少女凌乱的发丝在随风舞动.辛越身形单薄地站在冷风中.目光有些空洞茫然.随后缓慢聚集起清冷的笑意. “想抓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辛越毫不客气地拔出刀來.刀锋在夜下冷冷地散着寒气. “我既然放了你.就沒想过要通过捕获你來得到夏川伊织的下落.”晏湛声音低沉.“我现在不让你走.目的不是要抓你.而是想保护你.刚刚有人來报.说千代家族在大规模地查找你的下落.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你的所在.你现在出去乱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要保护我啊.”辛越淡笑.“你可以把理由.编得更无耻一点吗.” “我……” “你是以为我这么好骗吗.三言两语就足够我弃械投降.乖乖地跳入圈套.你要保护我.凭什么.我和你交情很深吗.你有资格吗.” 几句话堵得晏湛什么也说不出.他也想问自己.凭什么要保护她.可能是因为歉疚吧.让一向淡定的她刚才那么失态.伤心得都快要哭出來了.也可能是因为感动.看到她尾随着诸睿的人马而來.看到她不顾一切往火场里奔去.看到她以为他死了.露出那么难受的表情.一副不想他死的样子. 她一派真诚.感恩他放了她.在他危难之际伸手相助.可是他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 所以.想力所能及地补偿她吧.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着.打在男子白色的衣服上.晏湛面容如玉.乌黑的眸子间划过一抹深幽.他定定地看着衣衫褴褛的少女.道: “辛越.放下剑.” “还是不肯放过我吗.”辛越眉梢一挑.冷声道. “我说了外面危险.” “少废话.我出手了.”得知他依旧不肯放离.辛越不再多说.高举着剑.朝着晏湛救劈砍过去. 霎时间一大批人拦在辛越的面前.阻止辛越对晏湛的攻势.辛越毫不客气.与要抓她的男人们进行面对面的厮杀起來. 那些人沒有用剑.看得出是不想让她身上挂彩.辛越一不注意.和一人厮杀得火热之际.刀被旁边一身手厉害的男人巧妙夺去.扬手丢开了很远. 沒有刀.就只能來最直接迅速的贴身肉搏. 辛越迅速反应过來.如豹子般一跃.朝着面前一人猛扑过去.突然间身后凌厉的掌风扑背而來.辛越敏锐地捕捉到.眼芒一闪.放下手里的人.避身而过.与此同时身体如泥鳅般一溜.灵巧从出掌攻击男人的胯下滑过.闪电般站起.曲臂旋步.从后揪住那人的衣领.双臂发力往前一丢.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瞬间被抛在地上.在地面摩擦出了长长的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感觉脚下传來火辣辣的痛感.原來是有人弯腰大力扣住了她的膝盖.并有扭转她膝盖之意.骨头错位之声随之响起.辛越差点站不稳.她咬唇.以强大的定力忍住痛.另一只脚踹在那人背上.那人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脚.而辛越由于刚才的重心不稳.砰的一声坐在地上. 沒有多余的考虑时间.就算再痛.辛越依旧伸出手去抬起骨头错位变形的腿.双手用力.咬牙快速地将错位的骨头硬生生扳回.苍白的小脸上渐无人色.豆大的汗珠沿着她下巴淌落下來.打湿了她的衣襟. 满头青丝凌乱铺开.宛如黑色的水草.在风中胡乱地游动.面容苍白的少女很快站起來.一袭染血紧身黑衣.挺拔地站在那里.清秀美丽又英气逼人.坚定而倔强地微微抬起双眸. 转眼又是身形闪动.面容柔弱的少女顿时化为手段凌厉的罗刹.随着她人群中的窜动.噼啪的骨节错位声不绝于耳.她很快就逃出了包围圈. “再见了.”她扬起眉毛.一声冷笑.眸子间光彩流转.刹那倾城. “快追.” 辛越跑得比谁都快.很快.清瘦的身影就消失于黑夜中.徒留满地凌乱脚印. 晏湛微微失神. .. 大雪仍是纷纷扬扬地下着.风肆无忌惮地刮着.吹得人浑身冰冷. 此刻.扬名山的一处洞穴里. “晏大人.今晚仍是天有异象.风向不定.” 晏湛挥了挥手.面沉如水:“那便明日再看.” 距离诸睿烧山的夜晚已经两天.此刻晏湛等人就在扬名山的这处温暖洞穴内.此洞穴地底有温泉水.是以温热.穴内散发浓浓暖意.足够抵御天地冰冷. 这处地方是晏湛早就知道的.那日晚上晏湛本要赶紧乘船回中国.却发现海上风向大乱.因为前几日不远处发生地震.所以当时飓风骤起.晏湛不得已只好放弃当天回中国的打算.跟手下退往这处隐蔽山洞再作打算. 而两天过去.飓风依旧猖獗.海啸不断.世界笼罩在一片阴森诡异的氛围之中. 第191章 方寸大乱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晏湛有些心烦意乱地在山洞间來回走动.成垣见了.出声道:“晏大人不必烦恼.相信很快.海上就会风平浪静的.” 晏湛负手.微微皱起眉头.看起來心情并不如何好:“朝中大乱.海寇纷起.荷兰人霸占东藩.态度嚣张.连番攻进.皇上安危难测.我真想即可归去.可是陷落于此.着实心烦.” 晏湛归心似箭.就在两日前.他接到朝中來的密报.说皇帝诸衍被人软禁.而楚之凌不在中国沿海.荷兰人迅速猖獗.大为侵进.内忧外患之下.晏湛只盼早日归程. 然而晏湛知道.诸睿早有谋逆之心. 诸睿一直视晏湛为最大对手.就是因为晏湛站在诸衍那边.要夺掉诸衍的皇位.首先就要除了晏湛. 所以晏湛放出些微消息让诸睿知道自己在日本的住处.设计一切金蝉脱壳.就是为了不动声色地回到铭朝.以自己在铭朝的军事地位.率领三千精兵直逼内宫.出其不备扭转局面. 本來一切已经想好.调兵遣将千里帷幄.可是天不遂人愿.海风呼啸扰乱归程. “她怎么样了.”晏湛定了定神.问道. “哪个她.”成垣一时沒反应过來.疑惑询问道. “你觉得还有谁.”一向淡定老成的年轻大臣不知何处來的微微怒火.口气并不是很好.好像不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一般. “属下着实不知.”末了成垣思索后问道.“您是说诸睿.” 晏湛抬眸望了成垣一眼.成垣突然反应过來一样.试探性地问道:“您是说.楚之凌那女人.” 晏湛眼神越发古怪.深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暗.似乎不喜欢成垣对辛越的称谓.脸色捡起來并不十分的好.他清了清喉咙.不自在地说道: “她叫辛越.” “是啊.属下就是说她.她就是楚之凌的女人.这沒区别啊.” 成垣不懂晏湛为什么脸色不悦地强调辛越的名字.算來两者沒差.只见晏湛一瞬间的不悦之后又转复一如既往的沉静淡定.声音低沉道: “有她的消息吗.” 成垣突然想起前几日晏湛对辛越的仁慈.脑中串联起什么.眼神少了适才的疑惑.多了几分清明.淡笑道:“暂时还沒收到她的消息.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她武功高强.头脑聪明.被人抓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成垣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楚之凌也会去救她的.据说楚之凌对她十分宠爱.此次她逃离也是自发.楚之凌并沒有驱逐于她.相反在她离开之后还出动大批人马追捕.声称不得伤害于她.大人就不必担心了.” 晏湛眸子又沉了一下.素日内敛少言的年轻大臣变得微微暴躁:“谁担心她了.我只是问有她的消息沒有.夏川伊织若是知道她的消息.很有可能去投奔她.只要他现身.我们不就可以抓到他了.这样沒有伤害无辜.又可以达到目的.岂不两全.” 成垣点头微笑:“是.是两全.我也沒说什么啊.就只要大人少些担忧.安慰之辞而已.大人关心一个漂泊在外被人追杀的女子.实属正常.更何况那女子还如此舍身.赶赴火场救您.大人念怀无可厚非.我也沒有别的意思.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这么紧张.平时一句话都不说.现在一长串不带喘气.大人勿躁.” “成垣你胆子越來越大了.”晏湛沒好气地说道.脸色越发冷沉. 成垣满不在乎.嘴边继续保持微微的笑容:“甚少见大人有如此失控的时候啊.” “谁失控了.”晏湛哗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揪住成垣的衣领.掩饰不住怒气大声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成垣嘴角的笑容弧度越來越大.看着极力想掩饰什么的晏湛.一动也不动.任由他拉住衣领. “大人手下留情.” 身后晏湛的手下赶紧围上來.给成垣求情. 成垣清了清喉咙咳了咳.看着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上司兼挚友.并不害怕. “动情乃是人之常情.阿湛啊.喜欢便追求.藏着掖着干什么.你不肯伤害她.她也为你舍身.我瞧着你们也互有心思.此时不去努力追逐.一旦回到中国天高地远.两相隔开.时间一久.人家还会记得你吗.” 成垣的话让晏湛陡然一怔.心里的感觉顿时复杂难辨.连他自己也难以理清.陡然间好似回到了那天晚上.她毫不客气地咬住他的下巴.偏偏前一秒唇覆上來的触感清晰得那么强烈.只是偶尔回想不经意的肌肤相碰.心里都会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洪荒开拓混沌间炸开天地裂缝.久而久之又如桃花开满芬芳扑人.流水落花间缓慢无声. 也会偶尔失神.在执笔的时候.在雪花纷纷的时候.忆起毫无知觉地躺在自己怀里的孩子般少女.睫毛好似振翅的蝶.温软淡香宛如明澈可见的暖玉.或者是一袭纤瘦黑衣立于皑皑白雪当中.嘴唇一如既往弯成新月般的弧度.细瘦身躯仿佛幻化为一朵正待开放的梅.盈盈于枝头.可望不可即. “越说越过分了.”心中的某个角落仿佛被雷霆巨石一击而中.情绪轰散溃不成军.晏湛眸中的气恼之色愈加严重.“我什么时候对她有不纯想法了.笑话.我要追求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世界上的女人都死绝了.你给我省着点吧.我说过对她沒意思就是对她沒意思.” 此时的晏湛丝毫不见平日的沉稳内敛.乌黑的双眸里隐隐逼现怒火.他紧紧抓着成垣的衣服.气急败坏地把他往后一推. 成垣踉跄了两步.站定.他有生之年.跟晏湛相处这么久.从來沒有见到他这么激动失控过.他毫不在乎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晏湛一在外打探情况的手下快步进入山洞.对着晏湛道: “晏大人.千夜家正在苏览谷抓捕辛越.千夜家派出了很多人.恐怕……” 第192章 跟我救她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什么.”晏湛声音陡然加大.眼眸一沉.适才的不关心辛越之语被抛到九霄云外.他不管不顾就道.“都准备一下.跟我去救她.” 晏湛的身后突然间响起一阵笑声.成垣摇了摇头.看着孩子一般的晏湛.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而其他的人.都憋不住似的.哄的笑出声來. 晏湛略微不镇定地吞了吞口水.强作严肃认真模样:“我救她是因为那天晚上她想來救我.对.是这样.” 众人还是笑.晏湛突然皱眉一喝:“你们笑什么.都反了吗.” 众人连忙收下笑容.但脸上还是戏谑的表情.仿佛看了一场好戏. ... 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雪从天上掉下來.苏览谷间.一片耀眼刺目的白.如洁白的衣服.铺满大地. 很快.那边的雪白地上.就染上了夺目的红. 血水从肉体间飞溅出來.在空气中停留数秒.就毫不犹豫地飞向大地.与脚印踩出來的泥水杂糅在一起.越发显得污秽不堪. 噗的一声.辛越肩被人一脚踢中.差点跌倒在地.她踉跄两步.手中的刀插进冰冷的土地里.稳住原本继续后退的身形.她咬着牙.又狠狠地拔出刀來.朝着面前砍杀过來的人劈砍着. 刀锋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辛越用了极大的力气将刀往前面一送.打退一人.又飞抬一脚.朝着临近一人的腰部狠狠踢下去. 此刻的她.衣服散乱.身上血迹斑斑.看得出已经战斗了非常长的时间.在她的脚下.黑压压地躺到了很多身着武士服装的人.他们面色惨白.已经断气. 大风吹來.数九寒天中.少女的脸却格外的红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扑簌簌往下掉.看得出她非常地吃力. 地上大大小小的箭掉落.很多马也倒在地上.它们还沒死.可是却被砍断了其中的一只腿. 还是有很多匹骑马的人围在辛越身边.辛越一边跟面前的人厮杀.一边谨慎地留意着四周的状况. 时运不济地碰上千夜家族人马.被他们围追.他们的招式狠辣异常.招招要致辛越于死地.辛越沒有半点办法.只能和他们拼死厮杀着. 可是他们要杀她的愿望似乎非常强烈.派出了大量的人马.辛越已经战斗多时.浑身感觉说不出的疲软.可还是要拼着一口气.勇敢地战斗着. 呼啸的山谷间浓风阵阵.掀起人衣衫乱飞.惨叫声一刻不停地响起.辛越一刀下手.手起刀落间.一个身体又嘭通一声掉落在地. 高居马上的下野守朝那边的几个武士怒吼道:“快给我抓住她啊.” 下野守上次被楚之凌射杀了一只眼.现在戴着个眼罩.又是大呼小叫的模样.极像电视剧中的山匪.模样滑稽异常. 大雪茫茫.谷风阵阵.辛越看着面前人数仍然很可怖的队伍.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本因为大出力而变得红润的脸此刻惨白无比.苍白得好像纸张.一击即碎. 她却将目光.深沉地放到下野守的身上. 她是想擒贼擒王.不然这样的车轮战只会让她疲软.总会被他们杀掉.这样的想法确实很好.事半功倍.然而她再看一眼下野守那个胆小鬼身边围着的几乎密不透风的人群.顿时觉得失去了可行性.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大刀朝着辛越的心脏位置而來.辛越陡然一避.向后一滑.速度依旧快得不可思议.一把刀又朝她的右脚砍过來.辛越猛然抬起那只右脚.突然间一阵大风迅速扑來.扬起地上诸多雪尘.让转头的辛越看不清楚身后的状况.直接将右脚落下.却不想一脚踩在一个尖锐的石头上.辛越本來准备以右脚借力弹跳而起毙掉挥刀而來之人的性命.所以在右脚上用的力气可想而知.用力越大震痛越强.辛越的鞋底霎时沁出了血.她右脚失去力气.重心不稳.砰地一声跌坐在地. 众人怎会放过这次机会.辛越周围的七八个人提起刀.纷纷朝辛越的头颅砍下來.带着势不可挡的狠绝.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马蹄声的响起.空谷间的肃杀气氛顿时被打乱.长长的马鞭突然伸出.直接朝着辛越而來.迅速利落地缠住了她的腰肢.长鞭的那头一用力.辛越整个人瞬间腾空了起來.马鞭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众人只见空中一道影子闪过.再望时.地上已经不见辛越的身影. “什么人.”下野守顿时大叫.双目凶狠地看着将辛越救出來的人. 马上的男子一袭湖蓝长缎.衣衫华贵.黑眸墨发.笑容淡淡地朝下野守望过來. “给我抓住他们.格杀勿论.”男子儒雅淡然的态度更加激怒了下野守.他发了狂一般地下令.武士们纷纷地举起战刀. 清冽好闻的气息在辛越鼻息间缭绕.辛越认得出这股仿佛夹着书卷墨气的淡香.他曾经给她披上过他的衣服.她出门后坐在马车内.里面满满地洋溢着这股清冽宛如溪水白檀的淡香. “你怎么來了.”辛越看着晏湛的下颌.心里不能说是沒有劫后余生的庆幸的.然而她又想到前几日之事.心里一下子变得复杂.不再看晏湛.更不喜欢被他的手箍着腰. 然而现在危险时刻.为了自己安全考虑.她沒必要闹脾气.于是紧抿着唇.什么话也不说. 晏湛很快就骑马奔出人群.他的人马黑压压地跟随在他身后.地上响起浩大的马蹄声.滚滚的好似涛浪. 从下野守的角度望过去.一群马溅起纷乱的雪尘.山峦间.连绵的队伍由原來的浩大一面.缩小成闪动的小点.慢慢地消失视野. 晏湛人马已经远去.下野守仍是不放弃地大叫着:“给我抓住他们.” 差不多到了安全地带.马蹄也渐渐放缓脚步.辛越的声音突然响起:“放开我.” 第193章 围住去路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此刻的辛越坐在马上.身后是晏湛.他的手臂牢牢地扣住她的腰上.让辛越忍不住皱起眉头. 晏湛先前是担心受伤的她坐不稳从马上掉下來.于是紧紧抱着她腰.也给她减少点颠簸.明明是正当之举.毫无猥亵.可在听到她微恼的话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脸一红.好像自己真在吃她的豆腐一样. 他想碰了烫手山芋一般.连忙将从辛越的腰上拉开. 辛越受了伤.身体虚弱.此刻真的有要滑下马的态势.身体软软的.就要朝一旁倒去. 晏湛又伸出手.急急忙忙地拉住了她的手. 肌肤相碰间一股莫名的电流传來.晏湛如玉的面容上泛开薄薄的绯红.他看着辛越柔柔弱弱的样子.心里顿时又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驱使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松开.放开她的手.却再度环上她不盈一握的细瘦腰肢. 属于她的气味环绕于他鼻息间经久不散.她温热的身体就靠在他的怀里.晏湛心里又涌现出一股慌乱.大敌当前他都淡然不惊.却对面前的状况一再惊神. 他觉得自己太轻浮.又想把手从辛越身上移开.忽然他灵台一明.在心里告诉自己真的只是在防止她掉下去而已.绝沒有别的不纯的想法.绝对绝对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关怀. “放开我啊.”辛越有气无力地低喃着.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动了动.就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晏湛徐徐策马.不知怎么的心情有些好.唇角也轻轻地勾起來.清俊面容笑意微微. “我就说我沒有骗你吧.千夜家的人要杀你.我跟你说你还不信.要不是我來救你.你刚刚就死在他们的刀下了.” 晏湛有丝得意地说道.笑容抬起.邀功请赏的模样.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孩子气. 却沒想到辛越并不领情.她撇了撇唇.毫不客气地说道:“又不是我要你來救我的.”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你快让我下去.” “你……”晏湛微微皱起眉头.“你想去哪里.你这样子.走不了几步.就会倒了.” “关你屁事.” “……” 晏湛有些郁闷地道:“你一个女孩子口不择言.说脏话……” “关你屁事.” 教导的话还沒说完.辛越又一句粗俗的话飚出.让晏湛额头上黑线直竖. 马仍在往前跑着.辛越有些火大地皱着眉头:“还不放开我吗.” “当心你掉下去.” “关你……” 晏湛将环住辛越腰的手伸到她嘴边.捂住了她的口.不让她再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先去我那里.养好伤再说.”他忽然低下头.声音轻缓地在辛越耳边响起.好似擦过柳梢的淡淡的风. 辛越一怔.想说话.嘴却被晏湛手捂住.一字吐不出.她只好侧转过脸.皱着眉头.双目灼灼地望着晏湛.十分不高兴的样子.显然不满意他的提议. 见到辛越微恼的样子.晏湛反倒乐了.他唇角的笑容加深.声音温醇宛如美酒:“你不反对就是同意我的提议了.” 辛越给他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鼻子间带出一句轻哼. .. 就在晏湛将辛越带回山洞的当天晚上.空气里陡然聚集起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很快就有人追过來了. 辛越此时半躺在晏湛用自己衣服铺就的石床上.晏湛在那里踱來踱去.而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阵略显怪异的响动.原本还小有别扭的两个人.突然好像有默契般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戒备和警觉. “你这里被人发现了.” 辛越拿起一旁的刀.挣扎着就要从石床上站起.却因为负伤太重.险些跌倒在地. “小心.” 晏湛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辛越却毫不客气就要摔开他的手.晏湛并不放开.皱着眉道: “逞什么强呢.” 晏湛和辛越此时待的洞穴偏里.外面还有一处.此刻外面的洞穴间陡然传來一声尖叫.立刻就有身体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什么人..”外面响起成垣的声音. 外來者们并不多话.什么也沒有说.不过瞬间.刷的一声.响起一大片剑出鞘的声音.很快外面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惨叫声也随之响起.辛越在里面.感受得到外面激烈的厮杀. 正在她凝神思索來者身份的时候.突然间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晏湛严肃低声道: “跟我出去.” 想到辛越的脚被尖锐的大石头刺中.晏湛微微皱眉.沒什么犹豫就把辛越揽在怀中.拿起刀朝外面而去. 晏湛刚一出去.一个黑衣人就朝他扑过來.掌风凌厉地逼向他.晏湛一刀横出.刷的一声姿势利落.一条血线冲天漫起.他朝后一退.黑衣人死绝的身体顿时朝前倒地. 突然间肩膀传來火热痛感.一人伸手成爪.扣住了晏湛的肩膀.晏湛单脚踹出.以极大的力道将人踹去极远.砰的一声.那人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响声.随后身体贴着墙壁滑溜溜地倒下.抽搐了两下就断气不醒. “诸睿就这点本事吗.” 晏湛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手抱着辛越.一手举起刀.继续厮杀着. 洞穴偏里处有光.外面无.此时本來被厚草盖住的洞穴口已被來的黑衣人拨开.清冷的雪光映照进來.让人可以勉强看见周围之状况. 一番打斗.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大些人.來的那些人虽然身手普遍并不如何厉害.但却人数众多.几乎是源源不断.而且其中还有三两日本高手.晏湛费力也只能和他们持平而已.无法更胜一筹. 从打斗的人來看.这些人确实是诸睿的人无疑.诸睿派人來杀他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对他们的招式早已谙熟于心.不可能会认错.那些三两日本高手.也极有可能是诸睿最近增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晏湛身上已经挂彩.他紧紧搂住怀中少女.费力地拨开人群.朝外跑去. 待他跑至外面的时候.夜空中响起了马蹄声.诸睿一匹纯黑战马.身后也追随着骑马的手下.团团围住晏湛的去路. 第194章 危险临近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晏湛伸手擦去唇角的一点血迹.不慌不忙地站定在那里.平静无畏地望着脸带冷笑的诸睿. 诸睿冷声道:“你果然狡猾啊.如果不是我手下看到你今天现身了.我还一直被你蒙骗在鼓里.” “不是我狡猾.是你太蠢.”晏湛抬起目光.清澈的眉眼里划过一丝嘲讽. 诸睿脸色顿时变冷.他紧紧地握着剑.看着辛越被晏湛抱在怀里.转瞬恶毒冷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能让晏大人失去理智前去营救.沒想到是楚夫人啊.晏大人果然品味独特.不过一只被楚之凌玩烂了又丢了的破鞋.也能让晏大人视若珍宝……” “住口.”感觉到怀中的辛越颤了一下.晏湛皱紧眉头.“要战就战.一张嘴跟长舌妇一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你……” 诸睿眼中顿时杀意大起.他最讨厌的.就是晏湛一身正气的模样.晏湛就跟他名字一样.空湛.清澈.浑如璞玉.好像一面镜子.将别人的阴暗不留分毫地展露.而他自己遗世独立.心存良善.恍如谪仙. 诸睿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就算不为江山权谋.他也对晏湛除之而后快. 晏湛很显然也感受到了诸睿的杀意.他也不再多话.举起刀就朝身边的人砍过去.刷的一声.鲜血飞溅. 诸睿举起手下递过來的弩箭.将弩架好.嗖的一声放开了手中的弦.凌厉的箭锋直直朝着晏湛而去. 晏湛一剑挑落射來的弓箭.宛如腾云猛虎般身形利落.在人群中四处闪动.兵器碰撞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铿的一声.晏湛以刀挡刀.接着猛一使力.宛如浴血的王者般往前冲着.他非常迅速地将一个在马上的人砍倒.然后猛地拉住马缰. 他抱着辛越.夺马而上.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在浓浓的黑夜.大地一片惨白.马蹄印杂乱而不堪. “给我追.” 晏湛策马而去.诸睿咬牙切齿的声音顿时响起. 马蹄声如瀑布一般响起.喧闹的黑夜中.仿佛有许多魑魅魍魉.在肆意地游走. 身后的呼喝声不绝于耳.密集如雨点的利剑宛如不要命的蝗虫.激射而來.森白的箭锋在黑夜白雪中划过寒冷的光芒.悉数指向晏湛策马的方向. 噗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数不清的箭头顿时插在马尾上.马儿不要命地狂奔着.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來许多声大唤:“保护晏大人.” 晏湛于狂啸的风中回头一看.发现成垣等手下浑身染血地跑在诸睿队伍的身后.很显然他们已经从山洞中突围.此时他们黄雀在后般地将手中的剑飞也似地往前丢去.诸睿队伍上的好几个人顿时被剑射中.掉落下來. 成垣他们的身体似乎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一个动作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喘气.但他们十几个人仍是发了疯似的.追在诸睿队伍的身后.大声喊着“保护晏大人”. “阿里.” 噗的一声.正在追跑的晏湛手下杨里顿时间瞳孔一缩.胸前鲜血飞溅.如断线的风筝般倒在地上.数不清的弓箭密密麻麻地插在他的胸前.成垣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一声大叫. 诸睿的几个手下一边策马.一边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有几只箭箭头上闪动着微微的蓝光.一看就知道是淬了毒的. 不过顷刻功夫.十几个人就已经所剩无几.就在成垣将手头的剑飞出去直中一个诸睿手下时.那边也有一只箭直射过來.咻的一声划破大气.只听噗的一声.成垣的肩膀上顿时绽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尽管余下的几人意志坚韧.保护主上的心意强烈.但是赤脚难敌跑马.很快他们就被诸睿的马儿甩在身后.恁是他们朗声大喝.也只能看着追杀自己主子的人马飞也似地朝前面走去. 晏湛身下的马儿狂奔之后速度突然间慢了很多.看起來很快就要坚持不住倒在地上.身后的剑宛如鼓点般蹭蹭蹭响起.晏湛注视着身后状况.单手用剑.手中的闪着白芒的长剑宛如蛟龙出海.在空中划过激烈的光芒.速度简直快得匪夷所思.令人不可思议.几只劲箭长了眼睛般向着晏湛激射而來.宛如凝聚的暴风雨.在空中回旋出刺眼的光芒.晏湛身手利落.臂膀有力.剑影在空气中纷飞激荡.吸引去了大半漫天的流箭.剑箭相碰.擦过之时.在空中闪动着烈烈火光.一瞬间的亮光照亮了晏湛英气俊朗的脸. 目前尚无一支箭可以射中他.可正在这个时候.一道明黄色的箭镞带起呼啸北风.从远处风驰电掣而來.力道大的仿佛能穿透天地.晏湛瞳孔微缩.在一片雪花纷飞的风中看到了诸睿邪佞的笑脸.很快.锋利的箭忙就要沒入晏湛的眉心.在箭头与晏湛肌肤相隔一秒的时候.晏湛的怀中陡然伸出一抹雪白的利刃.刷的一声.以破釜沉舟的猛力.砍掉了索魂索命的箭矢. “小心点.” 晏湛侧眸望去.只见执刀砍箭的辛越眉眼凌厉.目光冷峻.仿佛察觉到了晏湛在看她.她散漫着眼.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跑.” 晏湛愣愣地点了下头.随着马蹄的奔跑.一丝微微的笑容.展现在他俊美如玉的脸上. 被箭射中的马儿又开始吃痛地狂奔起來.向着前方撒蹄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天突然出奇的黑.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远处好像聚集着即将而來的风暴.有微微的雪光反射天地.但是随着晏湛的远走.已经很难看清楚他的身形所在.漫天的流箭像是沒头沒脑的巨大蚊虫.嗡嗡嗡地吼叫着.却什么目标也找不到. 晏湛和辛越也看不清楚身后而來的箭镞.可能面对面搏击还难不倒晏湛.可就是这样无头无脑的射击.找不到一点规律.四下睁眼如盲.几乎看不清楚东西.晏湛似乎察觉到有危险将至.下意识地将环在辛越腰上的手臂圈紧了些.正在这个时候.怀中的少女眼芒一闪.一拳重重地击打在晏湛的小腹上.晏湛猝不及防之下吃痛.身体陡然失去力气.握住马缰的手也在痛楚之下丝毫提不起力气.他费尽力气稳定气脉.要落下马的身体陡然坐直.而就在这个时候.辛越清冷的眸中霎时闪过一道光芒.飞速伸出沒受伤的那只脚.朝着晏湛的腹部狠狠踢下去. 空气中划过一丝诡异之气.森冷寒寂.仿佛有危险就要临近. 第186章 受伤滋味 “你个沒良心的丫头!”晏湛的声音霎时响起,恶声恶气的怒吼声随着他飞出去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身体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在他话刚说完的前一刻,咻的声音突然响起,划破大气,辛越听声辨位,脑袋一侧,本來箭会从她身边而过,然而就在箭快要刺來,离辛越只有一米之远的时候,马忽然乱跳起來,辛越瞳孔顿缩,在0.01秒之内移动身形,瞬间脱离战马,雪地中闪着的细微光芒可以在近距离下看见人的大体轮廓,辛越毫不客气地翻身而下,扑到了晏湛的身上。 刚被摔下马又被当做人肉垫的晏湛暴吼道:“不就是搂了你一下腰吗?你至于吗?,啊!!”果然,平日越淡定的人,一旦真的发起火來,是非常让人困扰的一件事情。 辛越皱皱眉,快速地站起,声音清冷道:“快走!” 晏湛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他不过是碰了她一下她就这么不客气,而他还豁出命救她,心里顿时怨念丛生,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不适感从他心里迅速蔓延,以至于他什么也顾不得,毫无形象地吼道: “凶婆娘,悍妇,你要是嫁的出去,我就跟你姓!” “白痴!”辛越一哂。 “你……” 辛越波澜不惊一挑眉,淡淡吐字:“快走吧!当心后面的人追上來了!” 晏湛躺在地上,心情不爽地想,追上來就追上來,大不了一死,反正拖着你这个母夜叉一起。 可辛越这时候伸出了一只手,微亮的雪光中,晏湛看得不是很清楚,他有些不确定,伸出手去,正好触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快起來!” 辛越的声音淡淡的,口气微微有些不屑,显然对耍脾气的晏湛充满鄙夷。 晏湛却仿佛什么都沒听到,他握着少女光滑如玉的手,心里涌过一种奇异的电流,肌肤相碰间,心里衍生出的一丝丝暖意仿佛幻化成毛茸茸的爪子,往他心口上挠动着,有些细密的痒。 “傻了!”见晏湛沒有要起來的打算,辛越挑眉冷声道。 晏湛陡然回过神來,急急忙忙拉着辛越的手起來,可他心慌之下用力甚猛,再加上辛越本就受伤,定力不如平时好,所以在他的大力一拉之下,她重心不稳陡然往前冲去,砰的一声倒在了晏湛的怀里。 温热的身体贴在晏湛的身上,晏湛的胸膛上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胸前起伏的柔软轮廓,晏湛顿时脸孔大红,仿佛连脚趾头都是红的,这个时候,辛越抬起眸子,有些烦躁地道: “你到底是要怎样!” 她跟晏湛距离特别近,近到晏湛能闻到她鼻息间,属于女儿家淡淡的,甜甜的香味,身边箭镞风起,远处有马蹄声滚滚而來,喧嚣声那么彻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晏湛的心里,忽的升起一股难得的安宁。 近距离下,晏湛能看到辛越微微闪动的双眸,带着嗔恼的眸不像平日一般淡漠,虚无缥缈得仿佛让人抓不住,而是让人感觉到神采,感觉到真切,感觉到不是虚妄,触手可及。 若隐若现的光芒中,近距离接触下,他真的发现她长得极美,细瓷般的肌肤,盈盈动人的双眸,微微张合的红唇,小巧精致的下巴。虽然不是天姿国色,但是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乍看清秀柔弱,越看就越别有风韵,那种由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恬淡,伴随着偶然而现的孩子般的脾性,灵气四溢,惊艳动人。 和晏湛一瞬间的眼神交汇让辛越心里生出一丝古怪的感觉,刚想开口,她突然间眸子一沉,警觉之心大起,多年在生死边缘打滚的经历让辛越在即将而來的灾难面前产生一种近乎奇迹般的直觉,细微不可察觉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陡然举起剑,朝着飞速而來的箭镞狠狠地砍下去。 “快走啊!” 辛越顿时大喝,她想站起來,可是右脚使不上力,越发地疼了,刚想强撑着站起來,身体却转瞬出现在晏湛的背上,晏湛从地上一跃而起,快速地背起她,向着前方奔跑着。 后面的箭镞声越來越近,辛越能感觉到晏湛身体也并不如先前那般强壮,他在山洞间战斗了很久,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雪白的衣服上血迹斑斑,她手环在他的肩上,有他的汗水顺着风來,打在她的手上。 她一怔,其实,他可以不必救她的。 他完全可以抛下她,自己逃跑的。 辛越心里纷繁复杂,手放在他宽阔温暖的肩上,内心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淡淡的暖,挥之不去。 转眼晏湛背起她,闪身进入了旁边的一片密林。 密林间一片漆黑,冷风嗖嗖地刮过,漫天洒起飘零的雪,冷清凄凄。 晏湛身形如电地在雪林间穿梭,身后的脚步声越抛越远,很显然诸睿的人在一片黑暗中追不上他们的进度,晏湛察觉到状况,长长地呼了口气。 夜色深重,晏湛将辛越放下,自己靠在树干上,喘着气。 晏湛正想问辛越有沒有如何,暗夜中却闻见少女清淡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救我!” 晏湛一怔:“什么为什么?” 辛越皱眉:“你可以丢下我,自己逃跑!” 晏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你当时不也跑进火场里,想救我吗?” 一种类似默契的温情在凄冷的寒风中脉脉流转,辛越撇撇嘴,刚想开口,接触到晏湛清澈的目光,动了动唇,低下头沒有说话。 “走吧!走出这里再说!”晏湛开口道。 “等一下!” “嗯!” 辛越伸手,抓住晏湛的衣袖,重重一扯,撕下了一片衣料,然后扬起眸子,声音清软: “把衣服脱了!” 晏湛眸子里隐现一抹笑意:“感激归感激,你用不着对我以身相许的!” 辛越白了他一眼:“脱上衣!” 晏湛刚刚只是开玩笑,他当然知道辛越要他脱衣服是什么意思,他快速地把上衣解下,微微笑了笑。 “还笑,你很享受受伤的滋味吗?” 第187章 深林夜战 辛越一边说着,一边凝视着晏湛受伤的部位,晏湛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冒着血,其中最大的伤口在于左手手臂处,是在山洞间跟人打斗所致,此刻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辛越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他满身的伤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抿了抿唇给晏湛缠上手臂的伤口,她发现他能为他做的,也仅限于此。 她动了动唇:“谢谢!” “什么?” 辛越低下头,很诚恳地道:“谢谢!”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也为她那么付出,明明大敌当前,却还是拉着她先跑,放弃可以逆转的机会,就为了她能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个时候,他对她应该是寄予了全部的信任,所以直到她把他绑在树上的时候,他才彻底地反应过來。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他跟别的海贼不同,所以凉薄所以淡漠,所以就算内心有所波动,在心里也和他界限分明,她考虑过他的感受,她知道这会很残忍,可是她还是差点让他死在荒岛之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忽然很想楚之凌,很想他很想他,可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就算再思念,她也不会朝他低头,或者就算他低头,她也觉得,在一起,也未必会有好的相处。 她也是个女人,在漫天寒夜的时候,在很多孤寂无助的时候,会难过,会害怕,会想起和他相处的前尘往事,会发了疯地想那些温馨美好的过往,有时候会梦到他,会梦到以前,什么不愉快都还沒发生的时候,他带着她出來逛街,带着她看平户繁华,毫无顾忌地,在大街上吻她。 她有时候真想投降,真想妥协,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就那么披着满身风雪,回到他身边。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无关自尊,无关骄傲,无关她平日所在乎的一切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受伤而已。 他非良人,何苦所托。 “谢谢就谢谢,也不必哭啊!”晏湛听到细微的哽咽声,抬了抬眸。 辛越头低着,肩膀微微地动,晏湛穿上衣服,略微担忧地问:“是不是脚疼!” 辛越仍旧不说话,晏湛半是无奈,半带点试探地抬起辛越的下巴,一滴灼热的液体滚到他的手上。 他怔了怔,望进辛越的眸子,一双乌黑含水的眸子盈盈闪动,嘴唇紧紧地抿着,小脸苍白如纸,梨花带雨的模样,配着眼角的细小泪痣,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晏湛感觉心里开了一个口子,有无数的情绪涌进他的心里,缠绵成细细的热流。 辛越伸手打掉了他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喉咙,闷声道:“有雪花进了我眼!” 蹙眉流泪的模样转瞬不见,她清冷淡漠一如往常,神色间可见淡淡的高傲。 “嗯!” “我沒哭!” 晏湛一怔,看着她老不自在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 “什么困难都会过去的,看开点便是!” “我说了我沒哭,也沒难过!” “好,你沒难过!”晏湛挑了挑眉:“我也沒说什么啊!” 晏湛说罢,又接着道:“走吧!” 他背起辛越,继续穿梭在深林中,可是天色黑沉,什么方向也找不到,他们渐渐迷路,不知何处可去。 “我们只能明天天亮再走了!”晏湛道。 辛越微微皱眉,似乎有所异议,可就在这个时候,几道火光映入了她的眼,紧接着,林间传來几声犬吠。 她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时间一拖久,就真有人追上來了!” 他们只好往更深处走去,可是晏湛身体越來越虚弱,速度越來越缓。 火把照耀下,一群猎犬在嗷嗷地吠着,诸睿的心腹手下权安站在那里指挥,声音冷沉地道:“给我好好找!” “是!” 不久之后,猎犬开始四处奔走着,齐齐奔向一个方向。 这些猎犬是日本本土狗,是诸睿从一日本朋友那里借用而來,刚刚这么长的时间,已足够他们去抓來猎犬,并增援人手。 “嗷嗷!” “他们追來了!”辛越的声音分外寒冷,她趴在晏湛的背上,脑子快速地思考着可以解除危机的方法。 此地有树,若放在平时,绝对可以试着爬上树,就算不能逃开猎犬地毯式的搜索,至少也可以纵观全局,查看下面情况,但是现在正值冬季,而这里的树木应大多为温带落叶阔叶林,纷纷掉落,枝干可见,最重要的是树干上有积雪,无法攀爬。 冷风嗖嗖地吹过,辛越找不到行之有效的方法,顿时脑子一团乱,正在这个时候,晏湛的脚一软,两个人登时栽倒在地,辛越赶紧先起來,对着晏湛道: “你自己一个人逃,离开这里!” “我沒事,只是磕到了东西,身体还能撑一阵子,不用担心!” 辛越还想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她像是察觉到了危机一般,心里突然警铃大响。 “小心!” 一切像是发生在零点零一秒,形势陡转得不可思议,辛越还沒做出反应,只见晏湛的身体凌空扑來,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一只体型硕大的猎犬从辛越的身后扑來,猜得出那猎犬速度很快,亦很轻盈,不然不会到猎犬差不多近身两人才发现,那只猎狗像是踩着风一样腾地跑來,紧急止步时抑制不住惯性,直接朝着晏湛的身体压上,但是它的反应十分灵敏,张开牙齿森白的大口,朝着晏湛后颈部的重要穴位狠狠咬去。 就在这个时候,眸中闪过一道锋利光芒的辛越举起手中的刀,飞也似地将刀插进猎犬的喉咙,噗的一声,惨烈的鲜血顿时喷溅,辛越森寒的匕首方向向右,沿着猎犬颈部大动脉继续划下,旋转,拉扯,哀嚎声起。 陡然间又有另一只猎犬而來,辛越不知哪儿來的力气,如闪电一般迅速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晏湛,回身一脚,侧踢在飞速赶來的猎犬的腰上,霎时间传來猎犬的惨叫声,空气中血片横飞刀光剑影。 耳旁传來男子的闷哼声,辛越赶紧弯下腰去,询问晏湛道:“怎么了?” 第188章 谁挡杀谁 此时此刻的辛越已经差不多把晏湛当做自己的战友,眉目间可见隐隐的关怀,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担忧。 晏湛脸色惨白:“沒事!” 辛越往晏湛身后探去,隐隐光亮下,只见他的后背被猎犬抓出了长长的痕迹,很显然是刚刚那只伏在他背上的猎犬所为。 晏湛从地上站起來,用一种安定的眼神看着辛越,摇摇头道:“我真的沒事!” 就在辛越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冲天的火光顿时漫起,嗷嗷的吠叫声响个不停,很显然,他们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了。 十來个人顿时跃入视野,眼神凶狠脚步沉稳,五个人日本的武士打扮,腰间插着长长的佩剑,还有五个人辛越认得,那是诸睿的人。 看來,这些日本武士,很可能是诸睿雇佣过來的。 辛越右脚其实已经不如昨天那么痛,只是无法如以往那般健步如飞,她快速地举起手中的刀,目光森冷地一一扫过面前的十个人。 唰唰唰的抽剑声顿时响起,清冷的雪光之下,两人身形顿时腾空而起,朝着辛越狠狠地砍过來,刀锋凌厉毫不手软,而他们前面的少女只是微一侧身形,避开他们的第一招攻势,他们只见面前少女眼中寒芒一闪,顷刻面容柔弱的她就仿佛夺魂索命的罗刹一般,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还击过來。 他们迅速前扑,手中的战刀带着气度雷霆的气势,在空中划过森寒弧线,末尾凌厉铺闪的锋芒直接朝着辛越的颈部划去,却见她诡异的一侧身,身体陡然在空中翻了个大转弯,飞速避开气度慑人的两剑,双方的身体在高空中好似鸟翼一般迅速交错,空气中响起致命的肃杀声,现在比的绝对是速度,正待那两个人站定身子想往回砍去的时候,空气中陡然掠起急促的旋风,身形纤瘦的少女已经高高地跃起,身体升到起跃弧度最上方的时候,一声清叱从她嘴里破出,与此同时手中的站刀带着诡异森寒的弧线陡然划下,刷的一声血线冲天漫起,两人的头颅顿时滚倒在地。 余下的八个人顿时身如电闪,朝着辛越举刀而來,辛越咬紧的牙关陡然松开,刚刚稳定的身形开始变换,仿佛轻燕一般拔地而起,弹跳至高,手中的剑势如破竹,毫不留情地劈开两人送过來的锋刃,刀锋碰撞间擦过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震得那些人耳朵发麻,趁着他们闪身的一秒,辛越剑贯长虹,快之巅峰地将刀斩入一个男子的肩膀里,另一只脚横空踢出,踢在旁边要挥刀过來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被踢得后退两步,辛越眼芒闪动,在一秒钟的时间内专心对付被她钳制住肩膀的男人。 就在辛越要刀锋下劈的时候,旁边陡然传來一股阴风,辛越警惕之心大起,借着那人的肩膀,一手搭上,扶而后立,身体在空中飞速一侧,电光火石间选好角度,猛地一抬脚,借力凌空跃起,一脚踢在前來偷袭的男人脸上。 手下的那人挣开钳制,回头朝着辛越直砍过來,辛越面不改色,左手成爪,一下死死地扣住对方的肩膀,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声登时响起,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扶着肩膀痛倒在地。 突然间,身后传來刀剑入肉的声音,辛越顿时瞳孔一缩,回头望去,而正在这个时候,一把大刀沿着她的颈项快速砍來,她闪身一避,刀擦过她白皙的颈项,露出点点的猩红,顿时抬脚一踢,一脚踹中那人的下腹,剑锋呼啸中,辛越回头望去,只见晏湛倒在地上,一把刀刺进他的腰部,眼看就要把他拦腰砍断。 血腥的一幕很快就要发生,辛越忽然间什么也顾不得,飞身前往,不顾一切扑倒那个人的身上,把他强势地推下來,随后身体跨坐在那人身上,抡起拳头毫不客气地朝他身上打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侧传來阴恻恻的冷风,辛越顿时眉头一皱,纤瘦灵活的身体堪堪躲过箭锋,像是滑溜溜的泥鳅一样轻巧躲过攻击,一把带出地上的锋利短剑,刷的一声,利落的短剑夹带着雷霆之风呼啸而去,手中顿时空无一物,她好像豹子般敏捷地站起,沒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动的,她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像是风一般摸到前來偷袭的两名黑衣人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下去。 两个黑衣人顿时倒在地上,嘴角抽搐了两下,马上就再也不能动弹,脸惨白惨白的,周边鲜血四溅。 “怎么样!”辛越赶紧跑到晏湛身边,只见他脸色煞白,呼吸微弱,腰间淌出血液來。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间仿佛凝聚了风雨一般,电光火石间泛起浓浓的杀意,然而这次不待那些人有所反应,辛越就已经捡刀飞速站起,凌厉的刀锋漫天扑向她苍白的小脸,逼人的剑气在空间顿时带起无与伦比的寒意,辛越手腕一抖,在杀机最盛的那一瞬间,出刀,侧踢,回身,劈砍。 剑气雷霆,森寒毕现。 越是危险辛越就越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潜能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被挖掘,辛越本來虚弱的身子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她知道,可能是疼得麻木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拉到最盛的弓,不趁着这最有力的时候战斗,很快就会弓箭委弛,体能大耗。 冷风嗖嗖地滚过,林间爆发出巨大的血腥味,清冷的风吹过辛越苍白的小脸,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眉眼间带出一抹狠戾,好似嗜血的罗刹。 动作敏捷,快至巅峰,激烈的血流冲天而起,辛越在人群中左右穿梭,气势惊人,下刀利落。 血肉的剥离声从她耳边响起,辛越虽然在不停地出招,可是她的眉头却在紧紧地皱起,除非必要,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杀人,乱世煌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酸无奈,更何况这些人,还只是别人的手下,甚至可以说是工具,他们也是人,性命却终生卑微。 不想则不想矣,她的手下却沒有留过一丝情,手起刀落毫不客气,几乎招招致命,因为她知道,不是他们死,就是她和晏湛亡,她不是救世主,沒有那么伟大,在生死相逼的关头,现实已经彻底磨灭了她的心软以及同情心,为了自己的性命,谁挡杀谁, 第189章 喜悦感觉 辛越眼眸一扫,还未出手,对面的一个男人就惊恐地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清秀柔弱得过分的少女,似乎仍旧对她矫健得好似猎豹的身手所震惊,辛越沒有丝毫的波动之色,面沉如水,手腕一抖,利剑顿时出现在手上,以无与伦比的猛力一抬手腕,刷的一声迅速飞出,凶猛的利剑霎时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刷刷地朝着最近一人的心脏位置击过去,噗的一声,刹那毙命。 一人杀來,辛越眸子一眯,登时仿佛迅猛的狮子一般利落地扑过去,擒臂上勾,顶肘撞膝,空气中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辛越飞也似地抽出了刀,男人的喉咙口顿时爆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健壮的身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漫天雪花飞舞。 姿势利落,行云流水,樱花一般果断决绝,很快,來此袭击的十个男人就已全部殒命,空气中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人的,动物的,战斗已久的辛越像是一个绷得太久的弹簧,一下子就累得坐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她小巧的下巴往下落,浸湿了血雪交汇的土地。 她面色惨白,几无人色,但是她知道,现在一点也不是可以倒下的时候,尽管实在一丁点都不想站起,不想提起力气,可是三秒钟的短暂休息后,她还是将剑插在地上,坚定地,快速地站了起來。 她踉跄了两步,咬着牙站稳,原本受伤的右脚此刻散发着灼灼的痛意,仿佛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她颤巍巍地走到晏湛的面前,蹲下身子,略微着急地唤道:“你还好吗?” 晏湛沒有吭声,也沒有睁开眼睛,许是和他有过出生入死的经历,辛越在他身上,找回了那种同甘共苦的战友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她和队友登陆远东港口,默契地在丛林间游走,枪林弹雨中转战南北,一次次生死边缘,一次次同心协力,风雨中凝聚着患难与共的情谊。 她有时候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放下,她不知道晏湛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救她于险途,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中,她只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感觉到说不出的温暖。 她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 她微微地笑了笑,小脸苍白,而此时此刻,晏湛却紧闭着双眼。 辛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推动着晏湛血迹斑斑的身体,皱着眉头道:“晏湛你醒醒!” 细微温软的声音仿佛融着淡淡的风传入晏湛的耳内,他仿佛于山穷水尽的寒冬闻见了一抹春色,温热至天地清明。 腰间的疼痛如车一般碾过他的身体,他眉头动了动,睁开了眼。 少女的脸很苍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此刻眉头紧皱,乌黑的眸子间蓄满不再掩饰的担忧,看起來仿佛闪烁着微微的光。 晏湛一怔,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霎时在他心里流转,他眼眸如星,笑容淡淡地朝辛越道: “我怎么可能比你先倒下!” 辛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心情大好,她微微地笑了笑,像个孩子一般,笑容明澈,牙齿洁白。 “我扶你起來!” 晏湛感觉辛越陡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敛去了周围的很多刺,变得,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他被她扶起來,突然发现她真的很年轻,才只有十六七岁吧! 他有些好奇,她那么厉害的身手到底是怎么练就的,这明显非一朝一夕之功,他也是练过功夫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沒有十來余年的苦练,她绝对沒有这个造诣。 那她就是从小就练的了,可是?为什么? “你有师父吗?你的师父是谁!” 辛越扶着晏湛往前走,听到这个淡淡地动了动唇:“什么师父!” “就是教你功夫的师父!” “我沒有师父!”辛越淡淡道。 果然,晏湛沒有再问,却在两秒之后,丢了另一个问題给她:“身手如此,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可是为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要这么苦练,你的父母呢?你的其他家人呢?” 抽气声顿时响起,晏湛能感觉到辛越一颤的肩膀,立刻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并非故意要勾起你的伤心事的!” 辛越一直沉默着沒有说话,就那样扶着晏湛,往自己认定的出口方向走去,她的脚一瘸一拐,洁白的牙齿咬着苍白的下唇,泪水再次打湿衣襟。 她拿到砍开荆棘,继续往前走着。 “抱歉,我……”晏湛听到极轻的吸鼻声,皱了皱眉,再次开口道:“害你难受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明明他身体已经受伤,一点也提不起力气來,应该不该说话,再浪费力气才是。 可是?他心里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他知道,他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此时的患难可能在以后就只化作南柯一梦,走出去之后,他们会分道扬镳,会各自奔向认定的归途,很可能,终其一生,再也再也不会遇见,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相互扶持着走出山林。 所以,他才那么想,多问一点,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一点点,他不知道现在是出于何种情绪,他被自己体内冲撞的情绪弄得心头纷乱,分辨不清楚,那到底是出于何种感情。 可能是好奇,可能是单纯的欣赏,也可能,还有那么过界的一丝情感。 “我沒有怪你!” 清冷的风吹起辛越乌黑的发丝,她眸子清澈,抬起头望了晏湛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嗯!”晏湛微微皱着眉头,还是问了一句:“那为何一脸难受的样子!” “我沒有难受!”辛越声音轻轻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清冷与单薄:“我只是不想说话!” 晏湛郁闷地望了她一眼,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不想说话,这不就是难受吗? 而此时此刻,辛越也朝他望过來,仿佛抑制不住喜悦一般,微微抬起了嘴角,说道: “我想让一些东西保存久一点,我怕一说话,那种喜悦的感觉,就消失得快!” 晏湛挑眉,喜悦,这有什么好喜悦的, 第190章 势如破竹 “來到这里以后,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过去,问我父母的人!”接触到晏湛讶异的目光,辛越忽的自嘲地笑了笑:“我觉得自己蛮讨人厌的,你刚刚那么说,我发现,似乎有人在关心我!” 晏湛一愣,刚要开口,却见辛越又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启唇道:“如果你说的不是我喜欢听到的,那就别说!” “有沒有人说过,其实你挺傻的!” 辛越扫了他一眼,沒有接话。 “其实你不讨人厌,还蛮……”晏湛动了动唇,脸色微红道:“还蛮可爱的!” “可爱这词只适合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辛越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我可不认为你这是在表扬!” 晏湛笑了:“你不就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吗?怎么说得自己一把年纪似的!” 辛越一怔,其实她想说,她已经有二十出头了,她不小了。 可是话到嘴边,她忽的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其实,二十多一点,也不是很大吧!还是很多女孩子花季般的年龄,在那个世界正常的步骤下,正值她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上着大学,找着工作,有父母亲人的关爱,有老师朋友的支持,有些还像个孩子一样,什么也不懂,就算沒有生活在象牙塔,也过得不至于像她这样干巴巴的吧! 她突然发现,其实她自己,很年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背负这么多,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弄得自己心里很苍老似的。 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再纠结下去。 晏湛却微抬眉毛,低声问道:“怎么沒人关心过你的过去,楚之凌,也沒有吗?” 说完这话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辛越的脸骤然间一白,像是冰雕一样,沒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她强自勾勒起一个笑容,略嘲讽道: “你话很多啊!别说了,保存点力气,先出去要紧!” 突然间,旁边一树上的积雪不知何故突然掉下來,砸在地上,溅开啪嗒的响声。 刚刚的温馨氛围转瞬不再,空气中吹动着清冷的风,把人的心都要吹凉了。 辛越侧过脸,于黑暗中,略微苦涩地动了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相处那么久,他很疼她,很宠她,自认为给她最好的,可是他不知道,她要的,从來就不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她不是清高,也不是矫情,她更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她比较希望,楚之凌是一个家底正常的男人,可以不要那么富有,不要那么有势力,相比金山银山锦绣满堂,她更喜欢柴米油盐,温馨共处。 她希望他可以问问她,她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她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她和夏川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她想他对她有信任,她想他能够坦然一点,看待这人世间的感情。 对于她穿越而來之事,她沒有想过要瞒他,可是他从來不曾启齿,问过她。 后來,他们之间的隔阂越來越大,大到一切无可挽回,她其实对爱情有些绝望,因为她很明白,她一个二十世纪的女人,跟几百年前的男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相似的思想。 置身于这个价值观大相迥异的世界,她是不是,注定孤独一人。 “在那里!”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的叫喊声也迅速地呼应。 辛越抬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亮起了火把,有人数不少的人急匆匆地赶过來,目光凶狠。 “别跑!” 晏湛和辛越两人登时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还是晏湛首先冷静下來: “你先走,我还能战斗一阵子!” 辛越瞪了他一眼:“矫里矫情的,沒劲!” 晏湛一愣,这丫头说话委实不好听,可是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逃跑。 思索间,轰鸣般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漆黑的密林里,辛越轻微的脚步声小心地落下,她拿着刀,也不再扶着晏湛,做好备战姿态,眼神冰冷得看向面前的來人。 响亮的犬吠声顿时响起,雪光惨白的一片,黑夜里冰冷而肃杀,突然间,一只猎狗火急火燎地扑來,腾空一跃,弹跳惊人,张口就要咬在辛越的肩上,辛越稳住身形,还待猎狗刚张开血淋淋的大口,沒有下口的时候,刷的一声手中的刀横空而去,一条血线登时漫起,悉数喷在她肩上和末尾的头发上。 辛越皱着眉头,厌烦地伸拳一击,砰的一声,猎犬顿时倒地不起。 还不待辛越呼出一口气,她眼中顿时寒芒一闪,陡然提起手中的利刃,朝着晏湛的脖颈就直砍下去,砰的一声,一只原本要伤害晏湛的猎犬也登时倒地。 突然间,察觉到危险将至,辛越回头,纤瘦的身形随着刀锋迅速侧倒,躲过了來人的利剑,而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手中的刀也随之脱落,掉在膝盖旁,一瞬间的惊慌之后,她迅速用膝盖一推剑,使剑滑到脚踝处,两脚夹着利剑飞速抛起,准确无误地落到右手上,而正在这个时候,一把厚背大刀直接地朝着她砍过來。 辛越眼眸一眯,身如豹动,一个侧翻躲过凶猛的大刀,一个后滚远离前來袭击的人,半蹲在地上,迅速弹地而起,暴起伤人自卫。 而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密集的箭雨迅速地朝着辛越这边射过來,蹭蹭蹭的声音划破空气,像是鼓点一般丝毫不曾停息。 辛越扶着晏湛飞速走着,身后的利箭一路尾随,好在这地方树木多,勉强可以藏住两人的身形。 忽然间身后的声音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世界寂静得吓人,而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世界中传來骇人的声响。 辛越迅速回身,身体堪堪躲过锋利的刀芒,就在这个时候,她陡然眉头一皱,电光火石间侧眼看到一个男子正挥刀砍向晏湛,身体顿时如旋风一般转瞬袭上,剑光闪烁,利刃交错,身体猛攻,划开,劈砍,势如破竹, 第191章 为我报仇 又是一场激烈打斗,幽深的林间仿佛藏着无数的魑魅魍魉,辛越一边护着晏湛,一边奋力厮杀着。 正在这个时候,刷的一声一箭朝着辛越猛刺过来,辛越已然躲闪不及,正在连她自己也感觉到大事不妙无法幸免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安全地带一拉,辛越看到晏湛为了使自己幸免于难,手臂被刀擦伤出长长的口子,鲜血横流,触目惊心。 得到一瞬间的空隙,辛越看着自己的身体陡然间移转了似的,身边的景物也在快速地转动,晏湛背起了她,穿梭在生死边缘的丛林中,蹒跚的步履颠簸着,速度却不算慢,看得出他十分的吃力,有汗水沿着他俊秀的面容缓缓滴下,辛越手搭在他肩上,满手是他的汗,他的血。 而她的胸前,亦有热流淌出来,那是晏湛背后被猎犬爪子划开的伤口的血,触目惊心的伤口未经包扎,鲜红的血液随着跑动,越发地涌出来。 “晏湛……”辛越细小的声音飘散在风中,转瞬不闻。 后面剑光森然,晏湛背着辛越,咬牙艰难地前行,他知道,她的脚受了伤,不能再奔跑,她适才舍身救她,就是拼着这条命,他也不能让她死去。 伤口有血流出来,啪嗒啪嗒滚到泥土里,凌乱而不堪,呼吸间浓浓的腥恶。 满以为前方就算不是康庄大道,也是暂时可以安全处之的场所,没想到,前方才是真正的牢笼。 此刻晏湛和辛越已经奔跑到一处开阔的地界,四面环山,中间却是平坦的原野,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响亮的马蹄声。 “我已经派人团团围住山口,你以为,你又能逃到哪里去?”马上的诸睿笑容邪佞,看起来分外惹人厌恶。 后有追兵,前有挡路者,晏湛略微惊恐的眸子转瞬波澜不惊,她将辛越放下,护在身后:“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战斗,不要牵扯到别的人。” “你要我放了这个女人?”诸睿微微笑道,“那就跪下来求我。” 僵直的气氛霎时蔓延,辛越突然挑挑眉,朝着诸睿一笑:“狗杂碎啊这是。” “你……” “废话少说!开打吧!”突然间辛越往前一步,眼神凌厉,然而正待她再往前一步的时候,一阵眩晕感顿时传来,她踉跄两步,膝盖一软,就要倒地。 而正在这个时候,那边的人,看着辛越刚才那开打的架势,已经举起刀锋杀过来了。晏湛霎时扶住她,惨白着脸抢过一把刀,伴随着刷刷的声音落下,空气中霎时弥漫着巨大的血腥味。 那边也有几个骑马者,护卫在诸睿的身后,晏湛什么也顾不得,抱起辛越就直接冲去,身后的刀锋哗哗地在耳边回响,辛越身体疲软地倒在晏湛怀里,被他带出重围,耳朵间回荡着众人临死前的痛哭声。 晏湛闪身飞速往前跑动,辛越能感觉到他的腰部淌出血来,流到地上,听的人莫名心疼。 身后的追捕者也追上来了,箭声蹭蹭蹭地响起,晏湛把辛越丢到马上,自己正要上去的时候,只听噗的一声,他的后背突然被一刀砍中,空气中霎时弥漫着巨大的血腥味。 “晏湛!”辛越顿时瞳孔一缩,大叫出声。 辛越很快反应过来,眉头紧皱,伸出手就要去拉晏湛,试图把他带上马来。 晏湛打斗多时,再加后背重伤,已经站不稳,他正要倒地,看到辛越伸过来的手,一怔,很快地将她的手一拂,沙哑的声音吐出呵斥: “愚蠢,你要把你自己也拉下来吗?” 说完这话后,他一个踉跄就朝后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道:“快跑!” “上来!” 马蹄声顿时响起,辛越拉住要奔跑的马儿,失态地叫着。此刻她发丝凌乱,小脸苍白,清澈的眼里闪动着倔强的神采。 “快上来!” 一支支箭擦着她身边而过,马儿顿时慌乱不堪,辛越只是费力地拉着马缰,她感觉自己手要断了,可是却还是拼尽力气,不让马儿走开。 “如果你想还我人情,我死了,就为我报仇。” 晏湛突然抓住地上的一支利箭,朝着辛越胯下马儿狠刺过去,他的箭术一向精准,此刻亦是分毫不差,马儿顿时前腿高扬地叫起来,前腿落地后顿时撒开蹄子往前跑着。 “晏湛!”辛越大叫,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仓促地回头,迷乱的风中,突然看见很多只箭一起对准着跌坐在地上的晏湛,世界仿佛就定格在这一刻,那些箭顿时松开,朝着晏湛的身体风驰电掣而去。 噗! 好几声,声声都是深入血肉的肃杀凄厉,大风扬起,地上的雪纷纷扬扬,如惨白的蝶,团团围绕在晏湛的四周。 砰的一声,染血的身体顿时倒地,晏湛的胸前插了好几支箭,穿透脊背。 “晏湛!” 辛越瞳孔紧缩,面色惨白得近乎透明,她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逆流,手上没有半丝力气,脱离了缰绳,她的身体重重地朝马上摔下来。 她脚很痛,身体很疲劳,几乎要站不稳,可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支撑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受伤的脚掌上血流涌出,她几乎是用跑的,朝着倒在雪地中的那个男人而去。 我死了,就为我报仇。 为我报仇。 报仇。 临行前的话语一遍一遍地在辛越脑海中回旋,她知道,他是想让她现在快走,什么都以后再说,可是她就是无法不拿起刀,就是无法不往回走。 辛越眸子微眯,全身散发出巨大的煞气,好似从地狱而来的修罗,她将手中的剑一翻转,衣袖飞动,一剑蓄积着雷霆之力,朝着诸睿的心脏位置,遥遥地刺过去。 本来精准无误,诸睿都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可是马儿顿时强烈地跳动着,所有的马儿都在不安分地窜动,地面响起清脆的马蹄声,仿佛即将发生什么灾难一样。 辛越射来的剑还是狠狠地插进了诸睿的肩膀,噗的一声,他肩膀上顿时绽开了一个硕大的血洞,鲜血像是恶心的蠕虫,源源不断地往外爬。 第192章 浴血之伤 “啊!”诸睿痛得大叫。 正在这个时候,不安分的马儿更加肆虐起来,仿佛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平静。 突然间,极远处响起了一声大响,震天轰耳,人们将视线转过去,只见天地间顿时被映亮,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散发出烈焰色泽! 火山爆发。 这几天一直天有异象,海啸不断,现在又加上火山爆发,这个世界果然不平静。 霎时间,所有的马儿都在不要命地乱跳动着,四处奔走,好几个人都被疯狂的马儿颠簸下来,五脏六腑都要摔碎,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烈焰火光映亮天地,虽然这里隔火山口很远,可是仍能感觉到一丝热意。 很快,所有的马儿都四散跑开,疯了一样往前跑着,很快这里,就已经没有了诸睿的人马。 辛越看着身上插着四支利箭的晏湛,心里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捏着,她眼神很空洞,膝盖一软,就朝晏湛跪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救我,牺牲掉自己?为什么,就不多坚持一下?” 辛越无力地唤着,眼眶通红,一双手紧紧地握着,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伸出手,放到晏湛的鼻下,感觉不到一点热气,或者气流的运动。 她顿时脊背一僵,心里像是被千军万马踩踏而过,已经分辨不出,横亘在心里的情绪,到底是出于什么。 只知道,异样的难受,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难受。 前不久还说着话,还可以感受到年轻真实的生命,现在,却只剩一个冰冷的身体。 她不是没有看过人死,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晏湛浑身是血地躺在她的面前,她就无法不难过。 曾经说爱她如命的男人,一次次伤害她,还让她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曾经惺惺相惜,有相似遭遇,会在一起的好友,不得不离她而去,现在,她刚得到那么一点温暖,刚感受到那么一点关怀,转瞬即逝。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无法长存? 辛越咬着自己的下唇,死死忍着,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轰啦一声巨响在遥远的地方响起,火红的浓浆四散,天地间喧嚣得吓人,可是辛越觉得自己的世界一派安静。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笼罩着她。 又或许不是前所未有的,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不认为自己是个孤独的,渴求温暖的人,她把自己包在一个壳里,偶尔探出头打量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欲言又止,很多时候用骄傲嚣张的话语伪装起自己,很多时候都不想流露自己真实的感情。 很多时候她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凉薄淡漠散漫决绝,可是那种穿心透骨的感觉只有她一个人能懂,那种滋味无法言说,她也不想过多理会,只是在夹起饭菜的时候,一些苦涩就那么伴随着饭菜同时落嘴,她脸上表情如常,那些苦痛就那么咽下去,狠狠地咽下去。 她知道,只要不说,只要不表现,没有人会看得出你的脆弱。这个道理,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悟到的。 让所有的人看到你的从容优雅,不受惊扰,爱你的人会为你安心,恨你的人会妄图想整垮你而夜不能寐,自己也可以告诉自己,那些真的不必在乎,一点点都不会在乎。 可是现在,世界沸腾地涌动,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身心俱疲。所有的压抑全都涌上心口,像是无止境分裂的细菌,越来越扩大,越来越占据身心。 一滴泪水陡然溢出眼眶,滑过她消瘦的下巴,啪嗒掉在地上。 “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的地方,让你长眠。” 她死死扣住泥土,看着晏湛冰冷的已经没有血色的脸,隔了很久,一字一顿,缓慢地说道。 大风吹来,世界纷纷扬扬,白色的雪花被大风扬起,伴随着地上的一些鲜血,像是舞动着的,红色和白色的蝴蝶。 分外的美,分外的凄怆。 极远处的焰色与天地交映,拓印出融融暖亮,却照不进人的心里。 “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辛越擦了擦眼角的泪,尽力恢复平静,她伸出手要拉起晏湛的胳膊,把他扶着往前走。 可她刚刚才拉上,要站起来,脚顿时一软,摔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费了很大劲,她才勉强从地上爬起,她面容惨白,脸上也因倒在地上,而染上了雪,泥水也粘在脸上,看起来很脏的样子。 辛越顾不得擦脸,继续要去拉晏湛。 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响动,辛越忍不住脊背一僵。 火光映天中,辛越面前的男子发出极低的一声闷哼,那声音极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晏湛的脸孔很苍白,脸上一丝痛苦的表情也没有,看起来很是安详,但此时此刻,仿佛是听到了少女的话,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晏湛……”辛越脸色煞白,嘴唇紧抿,下意识地抓住晏湛的手,声音有丝颤抖,“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不要死,再坚持一下。” 辛越紧拉着晏湛的胳膊,晏湛似乎睫毛微颤,嘴唇也仿佛有一丝绷动。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陡然间松开了晏湛的手,她撕下自己一大片衣角,将手伸向晏湛胸前的箭镞,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手不要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惨白的手抓住晏湛的箭镞,她聚集起力气,快速地将深入晏湛肩膀上的箭拔出来,咻的一声,鲜血霎时飞溅,辛越迅速地将衣服片缠到他肩上,只是几个动作而已,时间也用的极短,可她做完这些之后,额上的汗水又加多,沿着下巴,啪嗒一声滚了下来。 她浑身力气仿佛抽离了似的,尖尖的小脸骇白得吓人。 不是没有呼吸了吗?为什么还有闷哼声,难道,是她听错了吗?看着晏湛冰冷得好像从来没有过波动的脸,辛越染血的手,又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真的就这么,不在人世了吗? 第193章 心中方向 辛越定定地望着他,小脸上茫茫然的,没有丝毫的表情。 “嗯……” 仿佛是为了回应辛越的猜想,面前倒在地上的男人又发出一句极细的呻吟,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楚,声音飘散在风中。 “晏湛……” 辛越回过神来一般,明白了什么,其实他刚刚不是没有呼吸了,而是这里风大,雪冷,感觉不到他微弱呼吸的温度,和流动,再加上她又十分紧张,手颤抖着,没有用心体会,想当然地以为他身上受了这么多的伤必然殒命,所以察觉不到他还有呼吸。 “我帮你把箭拔出来,你忍着,一定要忍着。” “辛越……”晏湛突然抓住辛越的手,仿佛用尽他一生的力气,紧紧地抓住,“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他说话很缓慢,很艰涩,声音又极为轻,辛越要耳朵贴到他嘴旁,才能将他说的听清楚。 “答应我……好吗?”辛越听不清楚,他又说了一遍,半阖的眼眸带上了死寂的色泽,幽深得凝滞不开,他的手呈现出一种略微发青的骇白色,骨节分明,紧紧地抓住辛越的胳膊。 “你说。” “帮我把……皇上……从乱贼们手里……救出来……” 辛越顿时抽气,皱眉为难道:“什么皇上?什么乱贼?”一听就很严重的样子,她诚实地说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晏湛微微扯出一个笑容,很庆幸,她说的是做不到,而不是,不愿意冒这个险。 “我相信你……你有……这个能力,你,愿不愿意帮我?”他沙哑着声音,一字一顿,缓缓,缓缓地说道。 辛越望着她,眸子顿时变得很空明,也不见适才的慌乱,她极快地,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晏湛眉头皱得越发紧,突然间,他抓住辛越衣袖的冰冷的手上突然覆上了一只温暖的手,辛越看着晏湛道: “身为人臣,这是你自己的使命。想救你的皇帝,就要依靠你自己。”辛越吸了口气,“所以,好好地活着,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也把它提出来。” 大雪纷纷扬扬,少女的眼眶边缘忽然隐现一抹浅浅的红,她咬了咬下唇,很快又松开,洁白的雪花洒落在她的肩上,晏湛不会看不到,她的身体,也受了很多伤,鲜血,这里一块,那里一块,衣服破破烂烂的,刀痕无数。 “痛死也给我忍着!” 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勇气,辛越眼神一沉,哗哗哗扯掉了自己膝盖下裤子的一片衣料,将略厚的布撕成很多块,抖出里面的棉花,手快速地伸出去,噗的一声非常快地拔掉了晏湛胸口边缘的一只利箭,然后用棉花覆盖,再用布迅速地紧紧地缠好,动作前所未有之快,努力不让晏湛的血溅出一滴。 晏湛疼得闷哼了一声,意识乍然的短暂清明之后,开始变得无限的模糊,他痛得想吐,身体感觉浮起来一般,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不痛,不痛,一点都不痛。”辛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晏湛也就这么催眠着自己,嗯,不痛,不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不痛,一点也不痛。 “噗”的一声,又一根箭被拔出来,晏湛感觉身体像是被撕碎了一般,仿佛有无数头牛在体内横冲直撞着,冲击得他浑身震痛,一点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箭被抽离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晏湛感觉一次次被推到悬崖边缘,又一次次很用力地将自己濒临死亡边缘的身体挪动着,拼了力气不让自己掉下去。 “最后一根箭了,不怕。”辛越的声音很低沉,但不知道怎么的,听在晏湛耳里,很舒服,很温暖,仿佛春天的风。 快速拔箭,覆上棉花布料,以巧妙手法,紧紧捂住伤口,阻止血液外流。 “啊……” 晏湛不是没有受过伤,可是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痛苦,本就战斗多时,疲累到不堪的身体再度重伤,他觉得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感觉,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末尾。 身体的每处地方仿佛都在溃散,在最痛苦的时候,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响起: “晏湛,坚持住,坚持住。活着,活着,活下去。” “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你要想想这些事情,不会有人代替你走你的路,你还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辛越知道他痛,但见他脸色不像刚才那样苍白,他的手扶上他的胳膊,一边说道:“你忍着,我扶你起来。我们走出这里,我们,会活下去的。” 曾几何时,相互敌对的两个人,变成了扶持与共的“我们”。 辛越慢慢搀着晏湛虚弱染血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把他扶起来,一阵眩晕感袭上辛越的头脑中,她眼前忽然一片黑暗,踉跄着快要倒下去,或许是知道,如果现在倒下去,就算不是诸睿的人转过头来将他们杀死,也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中,所以她努力提着一口气,无数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倒地,不能放任一丝丝的疲惫。 她的身体已为强弩之末,早在被晏湛推上马匹的时候,她就已经疲倦得仿佛能睡到世界末日,身体的能量在不停地消耗,汗水血水成股地涌出来,又交糅到一处,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完全是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念,她才能坚持到现在,就算身体颤巍巍的,她也不让自己倒下去。她扶着晏湛,慢慢地往她所认为的正确方向走去。 她没有来过这里,判断正确错误方向与否毫无根据,她在那边火光映亮的天地中,远远地看到了另一侧的富士山,富士山很好辨认,积雪的山峰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像是安然的老者。 陡然记起有一次的相处中,男人抚过她的发丝,嘴巴贴在她的耳朵上,笑着说,等明年春天,带着她去富士山上看樱花。那里的樱花盛放得很漂亮。 那个时候,她还怀着他的孩子,还对未知的一切,充满了期待。 富士山,樱花啊。 第194章 下面有人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洒满天地,年轻瘦弱的女子吸了一下鼻子,扶着旁边一身是血的男子慢慢地行走着,她将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生怕他掉下去。 天地极为辽阔,显得两个人的身体格外的小,在漫天飞雪中,简直能微缩成不确切的小点。 “辛越啊……” 辛越侧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晏湛,却见他半阖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覆盖,使得他看起來,像是睡过去了一样,而事实上,他的眸子也看着越闭越紧,脸色苍白得像是沉疴已久的病人。真的,疲惫得要永远睡过去了一般。 辛越望着他,皱着眉头,抿抿唇:“找我什么事啊?是不是要感激我的大恩大德,还是要说遗言,分点遗产给我?” 晏湛微弱地抬了抬眸子,容颜苍白如玉,仿佛又恢复了那么点意识。 “晏湛我们说说话吧。我们都已经是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朋友了,跟你聊聊天你该不会摆什么大臣的架子吧?” 朋友……晏湛睫毛微动,嘴角那么弱,那么不显而易见地动了一下,苍白的脸带着淡淡的喜悦。 “说……说吧……”他用力阻止胸口处漫上來的痛意,强撑一口气说道。 辛越其实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她只是不想,他就那么睡过去而已,所以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弄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有什么跟他好说的,辛越忍耐下心里的急躁,让自己想起和他相识的脉络。 辛越刚一回想到他们初见,灵台一明。 有了! “晏湛啊,你为什么要潜伏在东印度公司?” 其实她很明白他可能会丢那么一句朝廷任务,但她问他问題的原因是为了转移他注意力,而不是为了解除对他的好奇,事实上她对他也沒啥好好奇的,在她心里他不过就是一个忠心为主的朝廷臣子,附带还有点舍己为人的情操,算是模范官员了。 “我……我想去……” “想去什么?”辛越挑了挑眉,问道。 “我想去……打败打倒那些人……他们杀了……杀了我父母……还占了……我们的土地……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答案出乎辛越的意料,云淡风轻的脸上表情一僵。 原來他不是迂腐的听朝廷调遣的官员,而是藏着,那么深刻的仇恨吗? “想把……他们……赶出中国,想我们的人民……不受迫害……我是……中国人……我懂……”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就仿佛凭空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无力地往下掉,手从辛越的肩膀上滑下來,“砰”的一声,轰然坠地。 “晏湛!” 辛越不受控制地大叫,却发现他已然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下來。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在俘虏船舱中问她:“你的仇恨从何而來?” 她对他说道:“你不是中国人,你不懂。” 其实,他或许比他更懂。 他父母为侵略者所杀,他就生活在这个时代,看惯了水深火热的迫害,看惯了嚣张毫无人道的侵略,他自己也曾经感同身受过,所以他的苦痛和决心绝对不亚于她。 他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顾自身安危,卧底在荷兰军队中吗? 什么猜测都得不到回应,他已经倒在雪地上,衣衫染血,纹丝不动。 辛越已经沒有任何情绪了,她跪在地上,什么也喊不出,什么也做不到,只有浓浓的疲倦像是汹涌的海水一样朝她冲击过來,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 疲倦已久的身子再也忍受不住,往前一栽,嘭通倒在地上。 苍白小巧的侧脸上慢慢地落上了雪,一截小腿裸露在外,由原來的洁白变得青紫。 远处的火山爆发再浓烈,也无法融化,此处的寒冷。 “在那里!”远处有人的声音响起,辛越听到了他们的呼唤,她好想站起來,好想拖着晏湛继续往前走,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一动也不能动。 寒意侵进四肢百骸,穿心透骨,连心也变得冰冷,她小小的脸埋在雪地上,苍白得仿佛纸张,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铁青。 好冷。 远处的脚步声连绵响起,越來越近,像是死亡的悼音,辛越的心,忽然变得空前的寂静。 “晏大人!” 辛越原本死寂的双眸划过一阵疾厉的波澜,她睁大了眸子,看着面前的那双靴子,极其费力地动了动脑袋,入目是一身染血的成垣和晏湛的其他手下。 两个时辰之后,天放明,天地间一片粘稠的白,爆发的火山也很快沉寂,漫天的大雪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原來只至脚踝处的积雪现在可以淹到膝盖,飞扬的大雪在天幕中盘旋,像是柔软冰冷的鹅毛,飘飘摇摇,经久不散。 “阿炎。” 男人的声音仿佛海洋,带着丝丝的深不可测。 “嗯,大哥。”楚炎掸了掸衣服上的雪粒,望着大雪中神情深沉的楚之凌。 “我,是不是做错了?”良久,楚之凌的声音才响起,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到他黑色狐裘的肩角,黑白映衬间平添无限伤感。 还不待楚炎说话,楚之凌微仰起头,自嘲地笑了笑:“错的是她,为什么惩罚的,却是我?” “大哥……”楚炎眉头紧皱。 “罢了,回去吧。”楚之凌吐出一抹灼热的呼吸,笑容中几分落寞。 “大哥,既然我们都追到这里來了,何不再找找?”不知出于何种心情,楚炎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她若有心躲我,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她的。”楚之凌笑着,摇了摇头。 楚之凌拉起马缰,准备往來时的路走去。 “成垣,你叫他们慢一点,你们晏大人受了重伤,气若游丝,再这么颠簸着急于赶路,对他不好。”辛越趴在晏湛一个手下的背上,声音沙哑地交代道。 她何尝不想快些赶到成垣所要去的山医之处,可是欲速则不达。 成垣皱眉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另一个人又发出惊讶声:“快看!下面有人!” 第195章 你是例外 “躲起來!” 一行人迅速地藏身于树后,辛越微微皱着眉头,趴在人背上,于树后打量下面的情况。 山路绵延,十几里的路程都还在山上晃悠,见不得平坦之途,极远处的下面有一行骑马的人,领头的人黑发玄裘,高居马上,正要拉起缰绳,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相隔太远,辛越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熟悉,呼吸顿时有所阻滞,胸闷非常,她忍不住,轻轻地咳了咳。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领头的男子察觉到了什么,抬起深不见底的眸子,遥遥地望向远处的山峰。 那边的再过去,有一座非常高大突出的山峰,山体呈现圆锥状,山顶积着厚厚的雪,在漫天飘零的大雪中,安然剔透,美不胜收。 楚之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富士山,脑海中涌过许多画面。 她的身上,似乎总有股淡淡的樱花香,纯净洁净不染纤尘,非常的好闻,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睡觉的时候,睡着睡着就喜欢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脆弱而美好。 “楚之凌,跟你一起生活,我很开心。” “你真是啰嗦啊,楚大妈。” “孩子沒有了无所谓的,我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眼前仿佛是她的脸,嘴角微微地抬起來,像一朵洁白的芍药,洁净而缱绻。 楚之凌伸过手去,想摸摸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她的下巴,想把她拥入怀中,却发现眼前其实什么也沒有,只有纷纷扬扬的大雪,在不停地落下。 “我恨你,我恨你啊。”她厌恶的话语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冰冷刺骨。 “不要再做恶心人的事了。” 她骑着马,那么决绝地,走出了他的世界,从此逃匿,千山不归。 雪花飘下,打在他的手上,楚之凌伸出去的手掌中,白色的花瓣片片翻飞,有彻骨的寒冷。 “我去那边的山上看看,别跟着我。” 楚之凌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骑马往富士山的方向奔去。 记不得是哪次梦醒,他拥着她,说,來年带她來看樱花。 他骑着马,纷扬的雪花落到他的身上,雪白的天地间,一人,一马,在孤独地奔腾。 脚下绽开了整齐的马蹄印,哒哒声起,绵延而去。 “那……那不是楚之凌吗?”成垣突然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看着楚之凌越來越近的身影,众人都忍不住脊背僵直。时隔多日再次看见楚之凌,辛越万千情绪都按在心底,无论翻江倒海或者风平浪静,脸上只有淡淡抿唇,似乎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 “大哥!” 正在这个时候,众人看到楚之凌的身后有骑马者在追随着,口中发出略显急促的大唤,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 楚之凌勒住马绳,使马儿不再前行,回头看着策马而來的宋畅,略扬眉毛问道:“何事?你怎么也來了?” 宋畅回道:“大哥,大事不妙,不知道皇帝诸衍发了什么疯,突然对我们东南海的兄弟下手,刘襄,提莫,甄世言,都给朝廷抓到牢里去了,我们得想个法子才是啊。” 楚之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道:“我们回去再议。” 说完,就策马掉头,往來时的方向走去。 哒哒的马蹄声纷乱地响起,男人黑衣烈马,扬长而去,徒留身后一地雪尘,飞起又落下。 他不知道,他日思夜想急于寻找的女子,就在他身后的山峰,相隔甚近,数里之遥。 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走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成垣命令其他人道。 身体虚弱的辛越趴在一个男子的背上,随之前行着,往认定的远方而去。 大雪纷纷扬扬,马蹄声向南,山间小路的脚印,绵延至北。咫尺之距,越拉越远。 命运给了他们可以相遇的机会,奈何阴差阳错的现实,让人扼腕。 谁都不会知道,下一次的重逢中,他们是以何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注视对方,原本细小的缝隙随着时间的洗涤越发扩大,彼时海上大风肆虐,他们遥遥对立,各占一方,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她是信念坚定的海上军官,他是不可一世的反贼头目。 历史的风胡乱地吹着,她的惊才艳绝功勋卓著,将会在不久的将來,翻开更崭新的一页。 ,, “为什么,他还不醒?”辛越望着年逾古稀的医者,声音沙哑地开口。 此时距离背着晏湛上山的那天已逾两日光景,现在成垣已经带他们來到熟人山医的家里,这里奇峰林立,是一处极为僻静的山谷。 医者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晏湛,皱了皱眉:“我已经用很多方法给他试过,可是他仍旧不醒,究其缘由是他受伤太重,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今日必醒,第二是他,”医者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接着道,“再不醒转。” “什么?” 包括辛越在内的众人都惊呼出声。成垣更是來回走动,仿佛很急躁似的。 “按着势头來看,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医者又望了晏湛一眼,表情沉重地宣布道。 辛越身子一跌,坐在地上,看着晏湛苍白如纸的脸,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现在你满意了吗?啊?”死一般的沉默中,成垣身边的李立突然大声叫道,双目聚集着火焰,眼神直逼脸色苍白的辛越。 成垣抓住李立的胳膊,厉声道:“你干什么?啊?你朝她发火,晏大人知道了,心里会舒坦吗?” 李立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他扬手挥开成垣的手,直接朝着坐地的辛越而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们晏大人至于出事吗?” 旁边亦有人附和道:“那天我们晏大人百般拦阻你,告诉你去那边有危险,千代家在抓你,你就是不听他的!” 李立看着床上命悬一线的晏湛,心里顿时被滔天的愤怒与悲哀簇拥着,他双目赤红,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我从來不打女人,但今天你是个例外!” 第196章 谁允许的 “慢着!” “成垣你别拦着我!” 说这话的时候,烈火般的踢踹已经落到了辛越的身上,辛越闷哼一声,捂着因李立踢而流血不止的伤口,略低着头,也不躲闪,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不会动的石雕。 “你……你怎么不躲?” 李立瞳孔一缩,略有不镇定地看着结结实实挨他脚踢的辛越,辛越抬起眸子,眼神空灵若水:“愤怒的狗咬人,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左右我也躲不过,不如气气你们也好。” 她的话一出,众人连忙倒抽一口凉气,连置身事外的医者和成垣也紧锁着眉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体未愈,一脸倔强的少女,她就坐在那里,微微勾起的唇角间夹杂着足以湮灭天地的嘲讽。 “我求过晏湛帮忙了吗?我要他救我了吗?是他自找的……” “贱人!” 还不待辛越说完,李立霎时揪住她肩膀上的衣服,把她瘦小的身子从地上提起,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挥拳过去,辛越头一偏,嘴角有鲜血蜿蜒下来,一滴一滴打湿衣襟。 正在这个时候,床上的晏湛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李立大惊,将辛越的身子像是破布般砰的一声丢在地上,连忙赶到晏湛的床边,急切地问: “晏大人,你怎么了?” 晏湛忽的呕出一大口鲜血,新换上的白色衣服转瞬染开巨大的血花,与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对比,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之后,他睫毛微颤了一下,就一动不动了,像是失水的鱼,干枯地躺在那里,似乎没有丝毫的生命气息,连呼吸都很倦怠。 “晏大人!” 久唤不醒,众人的目光霎时从晏湛的身上移开,转移到倒在地上,墨发散乱的少女身上,眸中像是闪着灼灼的烈火,发了疯似的朝辛越投注过来。 辛越适才的一番话无疑犯了众怒,晏湛为她生死未卜,她却说出那么没有良心的话,霎时间,拳打脚踢好似雨点般朝着辛越的身上击打过来,粗鲁得近乎疯狂的动作密不透风地包裹着瘦小的女子。 辛越很痛,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头紧皱,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 苍白的小脸上滑过一滴晶莹的泪珠,转瞬没入乌黑的发丝间,细小的呜咽声被身体遭受攻击的声音所掩盖,仿佛内心深处绽开的那么一点细微的情感,就此湮没在盛大的时间荒流中。 身体很痛,心,就没有那么痛了呢。 自责的情绪几乎盖住了她的全部感官,是啊,如果不是她,晏湛又何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另一方面,她又试图告诉自己,他的死活真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又不是她所伤害,况且他们本来就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他的牺牲,他的付出,都是他蠢,是他舍己为人毫无头脑,是他自作主张要当老好人,她一丁点也没有求助于他,问心无愧。 可是为什么,总会想到他在林间,身受重伤一身染血,却加快脚步背着她往前走呢? 为什么会想起,他不停地问她过去的话语?为什么会想到他望着不是很开心的她,脸上流露出关怀的表情? 为什么浮现在眼前的,是诸睿说她肮脏不堪时,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她抱紧,对恶言相向的王爷,说出鄙夷而斥责的话? 为什么总是忘不了,他在漫天风雪中将她丢到马上,独自一人承担将死的凄惶? 为什么那么的难受,当他被那么多箭插中,嘭通倒在雪地的时候,当他喃喃着说要保护人们,视死如归的时候,当他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恍若行将死去的时候。 既然把一切理智化,看得透彻冷漠,为什么现在,要激怒众人,以一种赎罪似的方式,加重自己身体的痛苦,为什么要试着减轻内心的自责,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失去庇护,孤单一人的无助? 打吧,踢吧,那样心口,就没有那么难受。 辛越痛得仿佛失去了意识,哭声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却仍旧那么不声张,像是沉淀在她内心深处的伤痛,不显山露水,外在却棱角分明,刺得人疼。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男子耳朵仿佛动了动,随即,手也动了动。 辛越把自己身体蜷缩成很小的一团,那么小,像是脆弱的孩子,小脸狠狠埋进自己怀里,像是一只迷路的鸵鸟。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的鼻息间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药香,又有些竹子的清香,深浅有致地混合在一起,独特的清雅,过于短暂的时间,辛越尚分不清楚为何有股异香,一个身体就突然扯开人群,迅速地朝她扑过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男子一袭白衣,面容如玉,眉目英挺,半阖着眼,问道辛越:“没……没事吧?” “晏湛……” 晏湛一脸倦容,眸子也很涣散,看起来提不起一点力气,他无力地将头靠在辛越肩膀上,重重地喘息着: “诸睿,说了有本事……别……别欺负女人,跟,跟我打,就,就是了。” “晏湛……”辛越眸子一沉,心中情绪顷刻化成了翻涌的大海,浪涛汹涌,复杂莫辨。 “晏大人!” 成垣和李立赶紧拉起晏湛,急忙道:“你醒了,是我们啊。” 晏湛被重新弄回到床上,他眉目尚有几丝恍惚,仿佛眼睛看不清,觉得自己身处黑夜似的,他狠狠地摇了一下头,试图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眼前朦朦胧胧是成垣和其他手下的脸,晏湛才微微扯了扯唇角: “是你们啊。” 众人一喜,连忙重重点头。 “我还……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 “晏大人吉人天相,断然不会有事。”成垣见他醒来,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晏湛眼睛半阖,唇角保持着微微弧度,似乎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突然间他眼睛一沉,混沌不清的脑袋里有急促的电流一闪而过,因为病痛而后知后觉的他费力地移了一下头,从袖子间探出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听起来又有几分不容人忽视的厚重。 “你们为什么要打她?谁允许的?” 第197章 因为懂得 “晏大人,我们……我们……”李立还是站了出來,说道,“她说话太可恨了,弟兄们忍不住……” 晏湛眉头微皱:“她说了什么?” 李立看着脸色苍白的晏湛,突然间反应到了什么,想出口还是强忍住,他握了握拳:“她沒说什么。” “嗯?”晏湛明显不信,咳了咳,“说吧。” 李立迟疑了一下,道:“她说,很担心晏大人。” “哦?是吗?”晏湛的眸子里浮起细冰般的光芒,好似透明的琉璃,碎碎的,潋滟一池,“到底说了什么?” 此刻他声音有意无意地加沉,无形中透出几分威慑。 “李立你怎么了?你为什么撒谎,她明明说她沒有求晏大人,一切都是我们晏大人自找的,她……” 突然间,李立身后的一个人不解地问道。 还不待他说完,李立立刻捂住了那人的嘴,低声道:“你这傻蛋,不知道晏大人现在身子虚弱,受不了刺激吗?” 果然,晏湛原本就甚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的白,连一丝一毫的血色都不再有。 他有些迟滞地将目光转过去,望向倒在地上的辛越。 此时,辛越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來,本來就沒有痊愈好的身体现在因为被打而鲜血四溢,尖瘦的下巴处有嘴角流出來的血淌下來,她的目光却很明亮,睫毛上沾着些微的泪水,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显得那么澄明而无辜。 她浑身很痛,爬不起來,也很累,不想爬起,就那么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仿佛很冷,眸子却微微地抬起,潋滟闪动。 “晏湛,我……”她动了动唇,伸手擦掉了嘴角的一丝血迹,舔了舔干涩的唇,终究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晏湛身在病中,如玉的面容上染上丝丝疲惫,惫懒地抬了抬眼:“想说什么?” “我……我沒有……我不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口齿伶俐的自己,一到给人解释,就那么的磕巴,打心眼里,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争取。 可是,她知道,如果她一句话也不解释,会很伤晏湛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素來淡漠的她,这个时候会那么清楚那种为别人付出却反得那人冷眼的滋味,她不是善感的女子,却在此时此刻,那么的感同身受。 她鼓起勇气,想解释些什么:“我沒有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我……” “行了,不必说了。”晏湛倦倦地抬了一下眸子,仿佛很漫不经心似的。 “你听我……” “嗯,我知道,别说了。”晏湛咳了咳,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辛越脊背一僵,嘴角随即勾起一丝笑容,有淡淡的苦涩。 她知道,因为她的不善于表达,很多值得珍惜的事物,就那么滑过手心,流失指缝,那么简单干净地,错过了。 不敞开心扉,沒有人会懂你。也沒有人永远那么耐烦地,等着你开口。 “我还不知道你性格,”晏湛咳得皱了皱眉头,平复了下接着说,“说话凶巴巴的,气死人,可是内心却傻的可以。”晏湛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辛越有些狼狈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昏黄的光照到他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美得有些不真实。 晏湛的话一字不漏地进了辛越的耳,温热的话语像是漏尽屋檐的雨,滴答滴答,在她的世界里,一声一声地回响着,恍若仙乐,绕梁不绝。 这种默契的感觉,真好。 这种不用费心解释的感觉,真好。 有人懂得,真好。 世界陡然从阴暗深处变成光明熠熠的彼岸,姹紫嫣红,花草鼎盛,一种久违的,简单的快乐霎时席卷了她,暖暖的,像是阳光。 浓密纤长的睫毛忽然一颤,聚集在睫毛之上的水滴突然间掉了下來,滑过辛越清秀消瘦的瓜子小脸,辛越仿佛有力气般,撑着一口气,努力地站了起來,略微踉跄地越过众人,走到晏湛的床前。 她脸儿尖尖的,小小的,低着头,浓密好看的睫毛在如玉的小脸上投下阴影,一只略微红肿的小手,就那么安静地覆盖在晏湛的手上,像个孩子一般,轻轻牵起嘴角: “谢谢你,晏湛。” 晏湛一怔,望着她澄明无垢的眸子,眼神定定。 随即扯起一抹微微的笑,嘴唇轻勾,牙齿洁白。 空气中,有梅花的清香。 山医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僻静的山谷,山峦秀美,风姿卓绝,听成垣说,这是一处不为人知的小岛的中心地带,里面也有诸多阻止外來入侵的机关,非常的隐蔽,很难被人发现。 而之所以以前不來这里,现在才來,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山医说过,只提供一次帮助,之后概不理会。因为晏湛身受重伤,命垂一线,成垣才决定來此求助山医,想來晏湛也不会怪他浪费机会。 时隔辛越被打之日已有三天,此刻山谷间梅花绽放,在一片雪白中,盈盈于枝头。这里的梅花品种多样,有粉色的,白色的,远远看起來好像杏花,疏影横斜,摇曳不定,伴随着飘零的雪花,漫天飞舞,美不胜收。 一袭白裘的少女站在一棵梅树下,她面容好似陶瓷一般白皙,微微仰头的时候,象牙白般美好的颈部上,露出些微青紫淤痕。 漫天花瓣随风飞舞的时候,有种好像置身于樱花林的错觉,清香间几分唯美与恣意。 少女伸出手,按在一棵梅花树的树干上。 在她的眼睛旁边,有一颗极小的泪痣,像是一瓣遗落的梅花花屑,掉落在洁白无瑕的地上,几分妖娆的清美。 辛越一袭白衣,面容如玉,肌肤似雪,站在纷纷扬扬的树下,风微微拂动她的青丝。 按在树上的手,有一片淡红色的花瓣,覆上來。 辛越捻起花瓣,透明干净的指甲间仿佛开着一朵嫣然的胭脂,她望着花瓣,微微一笑。 记忆中,母亲,是最喜欢梅花的。 满以为如母亲那般优雅高贵的女子,该是喜欢玫瑰,蝴蝶兰之类的花朵,沒想到,偏偏是如此高调的梅花。 “辛越……”突然间,辛越听到,有人再叫她。 第198章 你是天物 侧头一望,却又见不到人影,叫声又响起,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不是很分明。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叫唤声也断了,辛越皱了皱眉头,重将视线转到面前的梅花树上,空明澄净的眸子里映着一抹嫣然的粉色,看起来如水洗过的清浅淡彩,落笔盈盈,恍有花香。 母亲说,梅花,很有风骨,也很有内在的精魂。 记忆中母亲很是喜欢一部叫《一枝梅》的电视剧,当时的她还太小,读不懂母亲迷恋此剧的眷顾,她不是很喜欢看电视,只是后来思念母亲甚笃,所以想领略她的喜好,感她所爱,这样就会感觉,就算天人相隔,可是母亲依旧在她身边。 看完后,她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喜欢梅花。 《一枝梅》中,满目疮痍中寻常坦荡的温暖,举世烽烟间横刀立马的决斗,那种扣人心弦又遗憾至死的亲情,那种初开即谢,恍若梦境的爱恋,不算悲剧,却一生活在怀念里,两个女子,一个伫立海边,衣袂飘飘,眺望千帆过尽的岸,一个行走四方,看见牙齿未齐喋喋不休依稀有故人神韵的孩童,会微微一笑,眼神空静,低声念起他的名字。 其实里面爱情成分颇少,系缚于男主身上的宿命是复仇,却以市井之风开宕,温馨生活场景为底色,绘出朝鲜17世纪民间风骨画卷,主人公由原来的无赖,蜕变成一肩挑尽古今愁的义贼,过程有迹可循毫不失真,情感真挚充沛感人肺腑。 其实,对于辛越来说,其中的结局,最让她为之思考,圆满中的不圆满,意犹未尽惹人深思。 令人感触的地方在于主人公的选择…… “在这里,干什么?”就在辛越望着梅花树怔怔出神的时候,忽听见耳边传来声音,她回头一望,明净如水的眸子里带着条件反射的警惕,直到看到那人的脸时,秀气的眉才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没什么,就出来走一下。”辛越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随后又是一副懒散的样子。 眼前的男子轻袍缓带,清秀英俊的脸上犹带有几分大病未愈的倦怠,负着手,看起来十分的清幽空明,眉目如水洗,眼神清澈,身后的梅花纷飞缭乱,他站在那里,恍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有着超凡脱俗的冲和淡雅。 “我适才唤你,怎么不应声?”晏湛墨发黑眸,眼神定定地望着辛越。 “嗯,想事情。”辛越略显敷衍地回了一句。 “想什么?” 辛越抬了抬眸子:“你话很多呢。” 晏湛眉毛一皱,负手望了她两秒钟的时间,然后举步往回走。 “那个……你身体好些了没有?”辛越自知失言,出声唤道。 晏湛停下脚步,如玉的眉依旧皱起,侧着眸回头一望,却见辛越用横着的食指揉着鼻头,看起来有些窘迫,很不好意思似的。 这般孩子气的动作让晏湛眉头微松,他清了清喉咙,随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辛越对于晏湛轻易原谅她失言的事情有些意外,她抬起头,微微笑了笑,眼神沁着雪光,亮晶晶的。 花瓣缭绕飞舞,殷红的色泽缠绵成烈烈火焰,不停地翻飞着,少女白色的衣袂张扬在一片红色中,清秀的小脸那般白皙,眼睛剔透得仿佛琉璃,映着满世界的绯色,即便是浅浅一笑,也带着无法忽视的耀眼与明艳。 晏湛眼神一沉,不知不觉中已伸出手去,干净修长的手,伸向辛越的脸。 外来的气息一靠近,辛越几乎是条件反射就避开,她略抬头,挑眉问道:“你干什么?” 晏湛微怔,极短的时间内又从容一笑,说道:“别动。” 辛越迟疑了一下,依言站在那里。 晏湛伸手,靠上了她的头。少女乌黑的发间夹着一抹遗落的花瓣,仿若迟暮的春色,从鸦色的云鬓间嫣然绽开,透过触碰头发,隐隐可以碰到她额上的肌肤,带着微微的热度,令人柔软,指尖缭乱。 “嗯,我看这个挺碍眼的,给你摘下来。”晏湛微微一笑,语气揶揄。 “真是无聊,”辛越懒散地抬了抬眼,“那,我这里还有花呢,肩上也还有雪,都给我拍下来啊。” 晏湛从善如流地松手拍落了她肩上的一瓣落花。 “就这么讨厌花掉在我的身上?”辛越淡淡抬眸。 “嗯,暴殄天物。” “呀,晏湛。”辛越平静的眸子里聚集起细不可见的火焰。 晏湛微微一笑,努力隐藏话语里的调侃:“你是天物,花委屈你了。” 辛越当然知道,晏湛刚开始的意思是要调笑她配不上花,现在闻得晏湛这么说,她轻轻地哼了一声,一副不愿意与他逞口舌之快的淡定模样,自然也不会接受他阳奉阴违似是而非的赞美。 就在这个时候,急促的脚步声突然而来,响起在雪地间。 成垣大步而来,附在晏湛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晏湛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疾步而来的成垣又退了下去。 辛越不曾有过问晏湛事情的念头,却没想到晏湛亲自跟她提起: “刚刚成垣说,今晚,船只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可以踏上回铭朝的船只了。” “真的?” “现在海上风浪也稳定了很多,我们必须趁此机会,赶快归国。” 辛越呼了一口气,乌黑的眸子好像如星辰一般明亮,她动动唇角,看起来很高兴似的,但看晏湛微笑的脸,她又突然间,眼神一暗,抬起头,强迫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在收拾东西之前,陪我在这里散散步吧。” “不冷吗?” 辛越摇摇头:“不会。” 雪花纷纷扬扬,盈盈绽放枝头间,冷香摇曳,整齐的脚印绵延在两人的身后,男子衣袂飘飘,眉目如画,女子青丝翻飞,明眸雪齿。 “我母亲,很喜欢梅花。”辛越站定在两棵树中间,眼神恍惚。 晏湛没有说话,辛越接着道:“舍小我,成大我,你说这种境界好不好?要你,会不会愿意?” 辛越的两段话跳跃性太强,晏湛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这样问,是何用意。 第199章 想看梅花 “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这也是我母亲非常喜欢的故事。故事里面的主人公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义贼,为查出父亲死亡真相而从事偷窃,偷的地方多是士家贵族,他本无心与人为善,行侠仗义,所行也不过为父亲伸冤而已,在白天伪装夜晚行窃的过程中,先后邂逅了两位女子,两者都在男主人公的心里占有重要位置,到最后,一个女子为救他于水火,坠海而去,男主人公忍不住嚎啕大哭,看得出十分心痛,到后來,那女子幸免于难,连我也以为,男主人公会和这女子在一起。” “却沒有想到,到最后,男主人公把所有人都舍弃了。他本不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侠客,反而是浪荡街头的地痞无赖,无所事事挥霍光阴。最后却选择诈死,瞒天过海,企图把所有人都蒙骗,以后,他只在国家有危难的时候才会跃入众人视野,巧妙身手游曳皇宫或士大夫家族,威慑统治,像是正义的丰碑与警钟。其他时间消失如空气,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晏湛听后,思索了一下,答道:“可能,他是不知道在两位女子中该作如何取舍,索性自己得不到幸福,不如让余生,更有意义些吧。这不就是你所说的舍小我,成大我吗?” 辛越听了,点了下头,又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总觉得世界上很少有人,会以拯救国家民族为使命,就算懂得同样的痛苦,也未必放手去维护,但是后來我知道不是这样。” 风吹过,梅花簌簌起舞,好似春日的蝶,在耀眼的白色中,洁净而写意。 “嗯?”晏湛有些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但又不敢确认,试探性地抬了一下眉。 “那里面的主人公,很早的时候,父亲就被皇帝杀死,到后來皇帝做出越來越多荒唐血腥的事情,导致民不聊生,当时的国家生灵涂炭,男主人公亲身经历了很多,虽然可能他的思想还无法先进到察觉封建制度必然的弊端,但是我能感受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无能的王朝伤害时,他心里的愤恨,那是一种蚍蜉撼树的坚定,所以他那么微末的一个人,却能扭转整个王朝的乾坤。” “所以,很可能无关风月,无关于他和两个女子之间的情谊,就是他自己想那么做,想行侠仗义,想让更多的人,不再遭受,他那样的命运。” 世无人道,万物刍狗。总有一把剑高高举起,照亮晦暗的夜,迎來破晓的光明。 晏湛听了,良久都沒有说话。风吹起层层叠叠的雪粒子,梅花飞舞,缓缓落到他的肩膀上。 他看着她专注的眼神,淡淡笑道:“很可能,那个人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他刚开始想保护的,可能仅仅是他自己,以及所爱的人。只是现实逼迫,有些仇恨太过恐怖,他无法遗忘,所以才奋起反抗,在这样的过程中,慢慢地成长起來,爱的人越來越多,仇恨的人也越來越多,所以干脆举起覆灭一切仇敌的旗帜,不死不休三国之吕氏天下全文阅读。” 辛越微愣,随后道:“无论出于何种心态,是悲悯,还是目标坚定,这种人,都挺让人敬佩的。” 晏湛望着她,望了许久,风卷起地上的雪,在他们两人中间横亘盘旋,很快又落下去。辛越的眸子那般黑,像是溪水里倒影的星星,那般清澈而明亮。 突然间所有的情绪漫上心口,晏湛垂下眸子,他的睫毛很长,纤细,根根分明,眼眶如名手画家描摹的笔线,婉转清冽。 再抬眸望向辛越的时候,晏湛如玉的面容上薄唇轻轻地抿起,神色也是少见的严肃与认真,他开口道: “你觉得这样蚍蜉撼树的人,会成功吗?” “会的。” 晏湛笑了笑,随后又叹了口气:“这不过是个故事,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容易。” 辛越不说话,只上前两步,伸出手,放在晏湛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晏湛眸子一沉,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就扣住了辛越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手腕,微颤的唇间,吐出声音沙哑的话: “如果你是故事中的一员,知道了男主人公所背负的所坚定的,你会不会,想站在他那一边?” 辛越望着晏湛,目光忽而变得闲散,一如既往的不起波澜。 “我刚刚只是想礼尚往來地帮你拍拍肩膀上的落花,别无他意。” 她努努唇,示意他放开她的手。 晏湛一怔,放开了她的手。 辛越笑笑:“我,沒有想站在任何一边的动力及理由。我势单力薄,所以选择明哲保身。” 她接着道:“今晚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干什么?” “嗯,这几天,梅花应该开得很漂亮吧。”辛越脸上淡淡的,清浅一笑,“我想看看,厌了再走。” 晏湛知道,她说这么多,不是单纯讲故事,而是表达的对他的谢意,对他坚定前路的赞赏。 她说,无论出于何种心态,是悲悯,还是目标坚定,这种人,都挺让人敬佩的。 可是她拒绝与他同行。她在与他诀别。 那种被人理解的喜悦细细密密侵占他的感官,那一瞬间世界晴明,无声静好,然而,所有的感触很快便如潮水般散去,只因为她泾渭分明地和他说,一切别无他意。 他知道,她希望他成功,但是,她不想卷入纷争,尽管敬佩,但是除此,漠不关心。 “有点冷,我先进去烤烤火,你一个人散步吧。” 停了许久的雪花开始落下,扑簌簌的,恍若上好的鹅毛。红梅肆意地绽开,如雪地中晕染的胭脂,却又有胭脂无法比拟的霜华与灵动。 白衣狐裘的少女似是而非地望了面前站定的男子一眼,仿佛在做最后的诀别,然后别过头,就要越过男子,往面前的小径踏去。 就在错肩的那一瞬间,男子伸袖,握住了她的手。 第200章 拼却一生 “你一个人,准备去哪里?” 辛越定住脚步,声音清软,话语被雪风吹得模糊不清:“总有地方去的。” “那是哪里?” 还不待辛越说话,晏湛就一伸臂,将她带到面前,眼睛注视着她的瓜子小脸,开口:“不要说什么关我屁事之类的话,正经点回答可以吗?” “我……”在他略微逼迫的注视下,辛越难得地有些语塞。 又一片雪花翻飞着落下,地上积起厚厚的雪,好似一层硕大的棉被,密不透风地将很多情绪包裹掩盖。有梅花旋转着,融进幽幽的银素之上,落地响起窸窣的声音。这个世界,仿佛格外的寂静。 晏湛攥着辛越的手沒有松开,辛越修养良好地沒有甩开,只是发现晏湛望着她却久不说话,辛越有丝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 “天大地大,如果沒有地方可去,就跟着我,去我那里……” “你家是收容所吗?还是治疗流浪猫狗的医馆?”还不待晏湛把话说完,辛越就强行掰开了他的手,墨眸如玉,面容淡淡。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可怜你才这么说的……” “那么?”辛越挑眉,面容依旧淡定如冰。 “我……” 突然涌现在眼前的,是很多年前的那些画面,父母惨死在侵略者的暴虐之下,有很多孩子,像他那样流离失所,整日整夜地啼哭着,却祈求不來家人重生的艳阳。 印象中十分深刻的,是他十二岁的时候,目睹了一场外來者杀戮村庄的暴行,当时他就生活在那个村庄里,亲眼看见邻家一对夫妇惨死刀下,他自己侥幸逃生。后在一山溪边看到夫妇俩的小儿子,当时那小儿子跟着师父上山采药,幸免于难,不知情的九岁小儿子看见他就奶声奶气地说: “晏哥哥,今天怎么上山來了?我爹爹和娘亲过得还好吗?真是的,一点都不可爱,把我送到这山上來,那两个家伙肯定很想我吧,有沒有后悔把我这个小可爱丢到师父这里?” 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神情有丝顽劣的狡黠,调皮的话语间,又分明藏着对父母亲的想念。 “哈哈,明天师父就带我下山,回家就可以吃娘亲做的红薯团饭了,香喷喷的呢,到时候晏哥哥你也來吧。” 那时候的晏湛,沒有说话,就伸了伸手,揉揉孩子嫩嫩的耳垂,勾起唇角,缓缓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有泪水,从他眼中滑下來,顺着草叶,滚进了一侧的溪水中。 那条溪水,通往汴西河,那条河里面,浮着成百上千人的尸体,其中有两具尸体,是属于孩子的父母亲的。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当时的晏湛,想到了太多太多,想到了自己父母亲的惨死,想到了这个村庄里,照顾他关爱他的淳朴村人们的不能善终,想到了那些狰狞的无法无天的侵略者,想到了那些哀鸿遍野的凄惨景象,想到了孩子们日夜不息的啼哭声,想到了再次自己被逼得无路可走的无助心情美女的贴身神医全文阅读。 若非绝望到极致,怎会终其一生以卵击石,视死如归,放手一搏? 雪徐徐地飘下,落地的声音,轻若鸿毛。 多年时光斗转而上,世界逆旅,人本蜉蝣。 “很不容易得到的快乐,却被轻易摧毁,那个时候现实逼得我无路可走,我才想执起刀,除掉那些伤害我以及我同胞的人,不然,无论活得多荣耀,我永远都会觉得有遗憾,更何况我现在位极人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也应该救万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南海之滨,群魔乱舞,我必须努力,廓清那里的土地,还一份安乐于百姓。”他忽的,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中有辛越永远也读不懂的沧桑,随后继续看着她,认真道,“我知道这一切天方夜谭,可是我还是想要试试。辛越,前路艰难,你愿意陪我,拼却一生休吗?” 雪子漫起,大地到处白茫茫的,殷红的梅花翻舞着飘下,好似从心尖里滴出的血,那般的触目惊心。 望向她的时候,他的眼十分的清澈,好像融化的冰雪,干净得沒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辛越目光微动,潋滟得好似水波,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她抿唇,失去了所有的伪装,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低声道: “晏湛,对不起。” 远处的山峰重重叠叠,尽处霜华染满大地,雪白如锦缎。辛越的白色靴子踏过來时的路,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听在雪地独立的男子耳里,像是一串破碎的音符,伴随着扑簌的大雪落地声响起,寂寞又清冷。 她越过他的身旁,朝着前面走过去,背影纤瘦,好似决然的梅。 晏湛的唇角,划过一丝苦笑。天地间, 不是说讨厌荷兰人吗?不是想,尽己所能,保护一些东西吗? 那么为什么,拒绝他的提议? 是因为……放不下那个人吗?是害怕,与他并肩,就是与那个人为敌吗? 还是,对那个人保有一丝期待,不愿意让他误会,等着重修旧好的那一天? 房间里,辛越拍了拍身上和头发上的积雪,换了乳白色的外衣,皮肤看起來更显细嫩姣好。 抬起手,羊脂一般白皙滑腻的手上,被圈出了青紫的痕迹,看得出晏湛握住她手时的用力。 “白痴,跟我扯上关系,对你不好。” 辛越摇头一笑,嘴角弧度略显落寞。 稍晚的时候,辛越的房门突然被撞开,成垣急急忙忙地赶上來,他看起來很慌张,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然而好在他素质绝佳,强行镇定住,对着辛越道歉后赶忙道: “姑娘,快跟我们走吧,楚之凌的人來了。” “什……什么?”辛越瞳孔一缩,声音显露出些微的慌张。然而很快她又命令自己冷静,抿抿唇,然后道,“他们一共來了多少人?” “具体数额不清楚,估计,有千來号人。” 辛越眸子一沉,声音低低的:“有点棘手啊。” 第201章 晏湛脸红 “他们现在在哪里了?” “就在天机索外面。” 天机索位于谷地的北面,是进入谷地内部的最后一道屏障,也就是说,楚之凌的人,马上就要來了。时间非常的紧张,间不容发。 “姑娘,快走吧。” 辛越站起身來,沉声问道:“这里的山医有沒有手下?” “应该沒有,山医孑然一人。而且就算有,他也不见得会帮助我们,毕竟他开门见山地说过,他只帮我们一次。” “也就是说,和楚之凌抗衡的,只有十几个人?”虽是问句,但是是已经知道答案的问句,不出意料看着成垣点头,辛越的心变得越发沉重起來。 “姑娘,别犹豫了,快和我们走吧。” 山谷底下绵长的甬道内,一行人,在快速地往前奔跑着。 “楚之凌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辛越尾随在晏湛身后,皱着眉头思考着,低低喃道。 这里非常的偏远,地形复杂,机关林立,易守难攻。而且那次,楚之凌的方向明明是朝南,而且好像一副有急事的样子,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到她的所在。 而且,千來号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机关无数的天机索外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在此之前外面好像风平浪静的,连有些草木皆兵的她都沒有产生适时的警惕性。 他们到底是如何不动声色地突破重重关卡的,难道会飞不成? 突然间一只稍显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手,将其紧紧握住,男子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似擦过柳梢的淡淡的风: “别想了,早点离开这里,就沒事的。” 仿佛有了依赖,心都有所软弱起來,迅速奔跑中,皱紧的眉头开始渐渐地放松。 但愿,不要被楚之凌抓到。 有一段时间,她表情特别的冰冷,那是刚刚离开楚之凌的时候,一听到他的名字,心口就会不自觉地揪紧,像是谈虎色变的陌路者。 心里翻覆如潮涌的时候,她就越发的沒有表情,她不喜欢任何人看到她的软弱,不愿意对别人甚至于自己放任悲伤的情感,更不会承认,被伤害被抛弃的自己,有多么伤心。 她以为,再见到他,她就算无法完全放下,至少也可以坦然一点,勇敢一点,可是前几天的相见证明了事实与想象的天壤之别截然不同。 从山上隐约看见他的脸,很多回忆就那么涌來,像是沒有礼貌的客人,不打招呼不受控制,在她的脑海中横冲直撞。 那个时候,山风肆起,吹衣猎猎,她几近条件反射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得更小,像是那个黑不见底的深夜里,他冷漠无情地对着她的身体施暴,她害怕地,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小团,像是痛得流血,孤独无助的小鸟。 她再也不要被这么对待,再也再也不想。 转眼已经从北边的通途跑出,來到一片树林。來的时候,他们是从南边进的,晏湛和成垣曾经來过这里一次,但是北边的道路则不是很熟悉,需要拿着山医交给他们的地形图,才能防患未然,避开机关的扫射。 “应该追不上了,我们先歇个片刻。”许是估摸着已经到达安全地带,晏湛扬声对着其他人道。 他停下脚步,却发现辛越还沒有放开他的手。 女孩子的手小小的,缩在他的手心里,有点凉,原先是他平握她的姿势,到现在奇异地变成了十指交扣,暧昧亲密难以分开。 晏湛触电般放开她的手,手还往衣服上蹭了蹭,像是要擦掉那种挥之不散的感觉一般,而与此同时,如玉般俊秀的面容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手抽离的动作太过迅速,辛越刚产生的在大海中抓住浮木的安全感陡然消失,大风吹來,卷起她额前的乌发,身体突然间感到一丝丝的冰冷。 用衣服擦手的动作看在辛越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刺眼,她极浅地勾起了一下唇角,面容淡淡。就这么不待见她吗?嫌弃她脏? 仿佛是察觉到了辛越骤然落寞下來的眼眸,晏湛郁闷地拍了拍自己额头,赶紧解释道:“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辛越微微抬了一下眼眸,古井无波的模样。 晏湛从她明净迥彻的眸子里看见了倒映出的自己局促的脸,有些话鲠在喉咙里,更加地说不出口了。 “算了。”辛越自嘲地笑了笑,仰起头的时候,漫天的雪光映进她的眼睛里,让她看起來,那么的孤寂与空静。 晏湛眸子一沉,牙一咬,豁出去的大无畏模样: “我不是讨厌你或者嫌弃你,在遇到你之前,我从來沒有跟女人牵过手,那个,所以我,有点,不习惯……”到最后,他的声音越來越小,脸也越來越红。 “哦,这样啊。” 辛越张口。 看到辛越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晏湛松了口气。 青丝玉骨的少女明眸净彻,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带着丝微微的戏谑: “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啊?” 此言一出,空气霎时沉静了一瞬,接着,人群中爆发一阵出刻意压低的哄笑声。 晏湛看着笑意盎然的手下们,一张俊脸憋得更红了。 笑声经久不散,晏湛有点火大,却故作冷静,扬起头哼了一声:“还笑,有什么好笑的?本大人洁身自好,你们应该尊崇学习才对!还笑?一群目无纪律的家伙!” 人群中有人笑言道:“嗯,尊崇学习,一定学习。”虽则这样说,语气却是十成十的调侃与揶揄。 其他人亦是附和,对晏大人高尚的情操佩服得五体投地云云,学习晏大人守身如玉不好女色的美好品德云云,总之各种调侃纷纷而起,不一而足,人们脸上的表情很是热闹。 “你们这些沒大沒小的臭家伙,我可是你们的大人,当心我叫人把你们暴打一顿。” 晏湛到最后恼羞成怒,负着手,摆起了大官的架子,充分显示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凛然气度。 人群霎时安静了下來,但众人脸上的表情还是很耐人寻味,嘴角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看着晏湛有些抓狂的样子,辛越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分。 正在这个时候,在前面查探情况的李立顿时大惊失色地赶回來,示意晏湛到一旁说话,他附耳在晏湛旁边轻轻说了几句,晏湛听罢眉梢一挑: “你说什么?楚之凌真來了?” 第202章 我讨厌他 “很可能。” “从哪边來的?多少人?”晏湛压低声音,努力不让除自己和李立之外的第三个人听到。 “从顶峰上往下望去,只看见东面和南面围來了很多人,不像诸睿的,也不像千代家的,很可能就是楚之凌的人马。” 晏湛沉声道:“那我们赶紧走。” 辛越看着晏湛走來的时候脸色阴晴不定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快走吧。” 赶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天色还沒有完全暗下來。 “我们先找个地方待着,深夜的时候,再來这里坐船。”晏湛压低着声音对着众人吩咐道。 “是,晏大人。” 辛越随着晏湛往五里外的一个客栈走着的时候,警觉地发现,身后好像有一道目光,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 回头一望,世界雪白无瑕,树上的积雪啪嗒往下掉,一个行人都沒有,更找不到紧紧注视着她的可疑人物。 是她太草木皆兵了吗? 停了两秒之后,辛越见晏湛抬了一下眉,退后两步來到她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感觉到冰冷的手上重重叠叠地覆上了温暖,辛越连带着心,都开始热烘烘起來,然而一瞬间的恍惚之后她很快冷静下來,知道这样牵手的姿势怎么也会让人误会,于是想将手从晏湛的手里抽出來。 可是男子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固执,不松开,顺带清了清喉咙,将手下们的目光吸引过來。 辛越刹那就明白了晏湛此举的意图,他无非是想借此向笑话他的手下们表明他也是个牵过女人手的男人,而不是只会一味的面红耳赤而已。 更感觉到他的手好像冒出了一丝薄薄的细汗,不知是冷还是怎么的,有些微微的颤抖。 辛越顿时笑出了声來,牙齿白白的,眸若点漆。 晏湛从來沒有看到辛越这么笑过。 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像是涂了浅浅胭脂,美好得让人有些缭乱,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毫不掩饰自己的喜乐,仿若暗夜中最明亮的星星。 浓密卷曲的睫毛随之微微颤动,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 晏湛的脸,仿佛爆炸了一般,轰的一下,变得更加红了。 辛越笑声更大了。 怕太引人注目,她刻意压低自己的笑声,脸上的笑却十分开怀:“你怎么这么逗啊。” 见晏湛投过來两束怨念的光线,表情黑沉得能让人想起动漫里的人物,辛越笑容更甚: “你知道吗?我好久都沒有这么笑过了。” 她的声音很清软,带着丝丝掩饰不住的开怀与戏谑。 身边的众人脸上也露出了笑,瞅了几眼脸色发青的晏湛,他们识相地尽力绷住脸,不让嘴角流露出笑容。 晏湛哼了一声,甩开辛越的手:“是吗?恭喜辛越姑娘终于大笑,要买鞭炮庆祝吗?” “鞭炮就不用了,鼓个掌吧。” “……” “哈哈,晏湛,你怎么这么白痴呢?世界上怎么还有你这么白痴的男人呢?” “哼!” 晏湛甩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仿佛受了天大的气一般。 晏湛的手下也快步地跟上,掉队的辛越弄不清楚晏湛是真生气还是装的,敛下了笑容,略显急忙地往前追着。 晏湛回头,看见她头发有些凌乱,未痊愈的身子看起來格外的瘦弱,他如玉的面容上眉头微微皱起,停下了脚步,清了清喉咙,绷着个脸道: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 “我……” “你跟着我,不怕笑破肚子,早早夭折吗?” “我……” “你到底……” 每次说话都被打断,弄得辛越有丝火大,这次晏湛一说话,她就高高地踮起脚尖,毫不客气地以手捂住他的嘴。 终于可以发言了,辛越舒了口气,淡淡道:“我只是想说,我沒别的意思。”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抬,“你真生气了啊?” 属于女子的幽香从袖底传送出來,鼻息间尽是她手上的淡香,还有触手可及的,微微的热度。 晏湛皱了皱眉,伸手就掰开了她的手,有丝心烦意乱地道: “生气干什么?沒事呢。就算我生气又如何,我又不是楚之凌那种不讲道理的海贼,能把你怎么样?” 本意是说沒什么事,算了让她取笑一把不计较,可是仿佛有一丝比较,好像在对她宣示他之于楚之凌的优点。 辛越沒有想到这微妙的一个层面去,听到楚之凌三个字,她瞳孔微缩,适才还笑容清浅的小脸霎时间垮了下來,眸子间可见淡淡的清冷。 “少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我觉得很破坏心情。”辛越清了清喉咙,神色带着些认真,“对,我很讨厌他,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就觉得厌烦。” 起风了,风吹起连绵的雪子,满世界都在呜咽一般,在一行人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棵树,在砰的一声刻意压低的响声响起的同时,突然发出奇异的抖动。 “哦,知道了。” 晏湛不知道怎么的,看见辛越不高兴,神色忽然缓和了几分。 “那就别啰嗦了,快赶路吧。” 一行人消失之后,白茫茫的树后,突然走出了两个人。 当先一人,黑衣墨发,衣衫猎猎,宛如暗夜的王者。 此刻,他眸子微眯,绷紧的唇,露出丝丝的寒意。 身后一人,试探性地问道:“大哥,我们还抓不抓那个女人?” 适才的话语一字不漏地入了他们的耳,包括辛越银铃般开怀的笑声,包括她对匆匆前去的晏湛的呼唤,包括晏湛对自己和楚之凌的微妙比较,也包括辛越说的那几句厌烦楚之凌的话。 大风起起落落,扬起天上簌簌雪花,一身黑衣的男人就那么站在那里,眼神注视着一路前去的脚印,有雪花,渐渐地覆盖上去,像是谁家女子决然的手,要亲自抹煞掉所有的过往。 第203章 我在骗你 大风起起落落,扬起天上簌簌雪花,一身黑衣的男人就那么站在那里,眼神注视着一路前去的脚印,有雪花,渐渐地覆盖上去,像是谁家女子决然的手,要亲自抹煞掉所有的过往。 当真,这么的厌恶吗? 楚之凌皱着眉头,站在雪地中,纹丝不动。 有鲜血,顺着他的紧握的拳头,渐渐地滴下來,融进雪里。 那是刚刚,他听到辛越说出那一句,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就觉得厌烦的时候,他失控地一拳砸向树干所致,她决然冰冷的话语令他顿时双目充血,连树干上有尖锐的长刺,都沒有看到。 他心很沉,心口像是有万千重石压在,堵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來。长久,才吐出一抹略显灼热的呼吸。 她过的,比他想象中,要开心许多。 只因为那样明丽的笑容,也是他从來沒有见过的,刚才的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坏心眼地跟人开着玩笑,然后露出开怀的笑容,声音无论怎么压低,也那般飞扬,像是一串动听的银铃。 她不知道,除了听她的声音,他也,看了她很久穿越青春梦未老最新章节。 看她被晏湛牵着手,她侧抬起头,唇角如花一般,缓缓地上扬。 看她明眸净彻笑靥如画,眉目间,是他无法轻易看到的灵动与狡黠。 看她急急忙忙追着晏湛,小脸略微的苍白,秀气的眉,微微地皱起來。 看她用手捂住晏湛的嘴,两人的发丝随风纠缠,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看她不再掩饰担忧之色,小心翼翼地问着晏湛,你真生气了啊? 看当晏湛提及他的名字时,她脸上再也不见当时的柔软与眷顾,取而代之的,是不愿忆起的漠然。 “我很讨厌他,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就觉得厌烦。” 原來,所有的追逐,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她真的,断得那么彻底了。 大风袭來,吹起楚之凌衣衫猎猎,他的脸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站在雪地中,显得格外的苍白。 “还抓什么?回去吧,散了,都散了。” 楚之凌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是,大哥,我就去遣散其他人。” 楚炎得令离开。 一袭黑衣的楚之凌站在那里,嘴边重复着刚才的话: “散了,呵呵,散了。” 放任她走出日本,走到他无法触及的领域,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再见到。 就那么散了。 就算再见到又有什么用,她的决然离开,让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狂妄可笑,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变幻不定的人心。 她不爱他了。 感觉心脏被人挖去一大块,楚之凌喉头梗塞,突然间,一阵气血上涌,他扶住一旁的树木,压低着声音闷咳着。 一口血从嘴里逸出,咳嗽声连绵不绝。 她不爱她了。她恨他,她讨厌他。她不愿意,再回到他的身边。 咒语一般的话涌进脑海里,楚之凌使劲地晃动脑袋,才能保持一份清明。 大风卷雪,好似落花扬起,格外的凄清。 楚之凌擦掉嘴角的一丝血迹,正在这个时候,宋畅突然赶來。 “大哥,大嫂明明就在这里,而且我们在刚才查探清楚了晏湛手下只有十几个人,外援也不太可能,这本唾手可得,为什么就要放弃?我们來这里,不就是为了将大嫂带回去吗?” 楚之凌一怔,沒有作声。 “大哥,你真的放得下吗?” 就在楚之凌要开口说回去的时候,宋畅的话,又开始在他耳边回响。 啪的一声,有积雪从树上掉下來,像是被打碎的玻璃盏,碎了一地。 放得下吗? 就算她不爱他,他也要把她带在身边,不让别人碰到她,不是吗? 只要她的人停留在他的世界就好了,不是吗? 大雪纷扬,一地雪白某中二异界狂想曲全文阅读。 五里外的客栈。 还沒到吃晚饭的时候,众人不想引人注目,遂一进客栈交了钱,就去了各自的房间。 此时,晏湛的房间内。 辛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茶,随后眉毛微微挑起,问道: “我们这样出來,沒事吗?” 今日的辛越穿了一件湖绿色的衣衫,笑容淡淡姿态优雅,额前的头发柔软乌黑,使得整个脸看起來更加的白皙,吹弹可破冰肌玉骨。 她的颈微微扬起,弧度如天鹅般优雅高贵。 “嗯?”晏湛不知道突然闯入的她问这话是何意,于是皱了一下眉毛。 “我说,那位山医,不会有难吧?”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來并不是在担忧人,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晏湛眉头一紧,随后很自然地回答道:“不会的,他身手很厉害,自保沒问題。” “那万一呢?”辛越的声音,有意无意地提高了一个音调。 果然,晏湛的唇绷了一下,看起來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你想干什么?” 微微思索后,他负着手,询问出声。 “你觉得,我应该干什么?”辛越依旧在打太极,嘴角保持淡淡笑容,不时噙上一口茶。 “乖乖待着,等到夜深,之后坐船离开这里。”晏湛一字一句宣布道。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楚之凌的性格,他如果找不到背弃他的我,一定会把整个山谷翻遍,再拿山医泄愤,山医对你我有救命之恩,你觉得让他因为我死或者受伤,是一件很对得起良心的事情么?” 晏湛唇绷紧,而后道:“说了他不会被楚之凌抓到的,他身手厉害,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辛越眉梢一挑,淡笑,还要装吗? 她放下杯子,拍了拍手,清清喉咙,而后道:“我会杜绝这种可能。” 完罢便拿起短剑,往门口走去。 “你去干什么?” “我去救人。” “你……”晏湛无奈,只好道,“楚之凌沒來,是我骗你的。” 辛越果然停下脚步,回头望过來,眼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骗我吗?” 她声音淡淡的,一如清风,了无痕迹。 ,, 祝各位亲们元旦快乐~~爱你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希望大家天天开心,心想事成!跨年之夜,共度1314,惟愿君安。 第204章 要走便走 “骗我?” 辛越眸子微抬,再次问了一声。 “我是……” 晏湛想解释什么,辛越淡淡阻拦:“不要说其他多余的话,就回答是骗了我,还是沒有骗我。” 她的眸子空湛微冷,小巧的下巴略略抬起,颈项洁白如玉。 “我……” “嗯?”辛越微一皱眉。 “骗了。那是因为……” “够了。”辛越声音略略提高,五指并拢纤手抬起,做了一个停止说话的手势,然后动了动腿,不急不慢地踱到晏湛的面前。 晏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辛越负着手环着他转了一小圈,随后伸出素白的食指,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点了一点,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你竟然敢骗我啊?” 辛越的唇角微微抬起,绽放得如花一般,可在晏湛的眼里,怎么也觉得她好像在冷笑,脊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辛越你冷静点,我……” “说了要你别解释。”辛越刚清软缓和下來的声音再次提高一个分贝,与此同时用手拍了拍晏湛的肩膀,魄力十足带着些威慑,“我的话就是用來给你当耳旁风的吗?” 晏湛唯唯诺诺地点头,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摇头,低首站在那里,窘迫得差点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辛越眸子乌黑若点漆,微微转动,清了清喉咙,声音变得又冷又沉: “听着,不要轻易欺骗别人,因为你能欺骗到的人,都是相信你的人。” 晏湛:“我……我……我不是……我……”被辛越这句话驳得面红耳赤,晏湛“我……我……”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所以然來。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欺骗就是欺骗,这是客观存在。”辛越淡淡抬眉,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晏湛终于由刚开始的支支吾吾变成现在的哑口无言,他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你觉得你做错了吗?”辛越又负着手,寒气森森地围着晏湛踱了一个圈,抬起头望着他俊美如玉的脸。 “我……”晏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了。 笑话,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官拜三品,手握重兵,无论是铭朝还是日本,任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英明神武如他,还要看一个小丫头的脸色吗? 他忽然抬起了头,有了底气一般昂首挺胸的,清喉咙的咳嗽声音格外大,像是故意强化自己的存在感。 “嗯?”辛越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 明眸如星,双瞳剪水,就那么直直地朝着晏湛望过來,诱惑人心偏又无意之至,唇瓣微微抬起,桃花红般潋滟夺目。 晏湛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地别过头去。 “看來你是觉得欺骗我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对你无关紧要。是吧?”辛越眸子微转,漆黑如墨。 “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在此分道扬镳吧。” 辛越说话这句话,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突然间,身边有一阵风掠过,带着丝男子特有的书卷清香,与窗外的梅花香夹杂到一起,摩肩擦踵间格外的好闻,淡雅如墨。 衣香浮动间,晏湛越过辛越,快速走到门边,背靠门上,拦住去路。 辛越看着伫立门口的晏湛,眸子带起星点笑意:“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原本还理直气壮自视甚高的大臣此刻略低着头,红着俊脸声音极轻地道,“我,我向你道歉。” “哦。”辛越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晏湛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久久沒有表态,他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 “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 望着晏湛黑沉下來的脸,辛越依旧波澜不惊,声音淡淡的恍若花香: “刚才的话我可能沒有听清,你再说一遍好吗?” 她的语气绝对正经,神态也是一等一的认真,完全不似以前的散漫慵懒。 “姓辛的你是不是在耍我?”晏湛皱起眉头,气急败坏地道。 “你在质疑我说话的真实性?”辛越语调略提,学着他把眉头皱起,无比认真地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那么爱骗人?” 晏湛哑口无言,刚涨起來的气势立马弱了下去,他恹恹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自认倒霉道: “辛大姑娘,我对不住你。” 辛越又不高兴了:“什么大姑娘?我才十六岁好吗?” 臭丫头…… “辛小姑娘,我错了。” “你在影射我发育不良吗?” 啊,晏湛想掀桌咆哮,你到底是要怎么样? 晏湛有些抑制不住,心烦气躁地道:“辛美人,我错了。” “随便扯着一个女孩子就叫美人,你好轻浮啊。”辛越环着胸,嫌弃地摇了摇头。 晏湛差点要吐血了。 他反正就决定了,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如果她还不接受,那爱咋滴咋滴,他可供不起她这尊大佛。 怀着一丝怒气,晏湛语气不悦地开口:“我错了,我道歉。” “态度欠佳。” 辛越以手掩面,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看起來格外的惫懒。 “你……” 晏湛一甩袖,怒声怒气地道:“要走便走,恕不留客。” 辛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从窗口吹进來的风突然大了很多,吹起少女乌黑的额发,光洁如玉的额头在若隐若现的发丝间显得格外的脆弱,像是碎裂的白玉瓷器。 她的群衫猎猎舞动,偶尔勾勒出纤细的腰部曲线,像是一株带着晨露的花,清瘦得惹人怜爱。 无论周遭有多么寂静,她的脸,都是那一副淡淡然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不替自己争辩什么。 这样站着一动不动的姿态让晏湛心里沒來由的有些堵,事实上她越淡定,越不说话,就越让人担忧。 为什么还不走,是因为对他……也有一丝那么不舍吗? “辛越,我,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辛越的安静和纹丝不动可以看做一种妥协,晏湛虽然对此隐有担忧,但想通之后更多的是自鸣得意。他忍不住心中暗喜,看,这小丫头舍不得他了吧,被他的魅力征服了吧,再冷清的丫头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吧。哈哈,晏大人真是威武啊,他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放起了凯歌。 “想太多的晏大人,你挡在门口,让我怎么出去?” 仿佛是看穿了晏湛心中所想,辛越轻轻张口道。 第205章 桃红潋滟 晏湛呆了一秒,嘴角的笑容像是被冰冻般,僵硬无比。 “你……你说什么?”落差太大,他有些不敢置信。 辛越环着胸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什么也沒有说。 晏湛大囧,发现自己真的沒有从门边移开脚步,贴在门上,完完全全地挡住她的去路。 原來,是这样…… 挫败,叹气。晏湛心里满满都是悲怆。 却也沒有离开的打算,他仍是站在门边,以一种固执的姿势,拒绝她的离去。 “说了要我走,却又不给我出去的机会,晏湛啊,你真是卖得一手好人情。”辛越挑挑唇角,然后转身,走到大风吹來的窗边。 她的墨发在风中飞舞好似蝴蝶,像是要远走般振翅而去。 “喂,辛越!” 晏湛一怔,连忙走向快要至窗口的辛越,毫不犹豫地就拉住她的手腕。 又一次的肌肤接触令辛越神色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口气也听得出淡淡的怒: “放手。” “你要干什么?”晏湛固执地沒有松开她的手,微热的呼吸辗转着清新茶香,喷薄在辛越的脸上,他的语气严肃而微怒。 辛越不知他突如其來的怒气是何原因,但很明显不想被人莫名其妙地当成使怒的对象,于是用力地掰开了他的手,继续往洞开的窗边走去。 晏湛的固执出乎于辛越的意料,沒想到她刚走一步,她整个人就被健壮有力的手拦腰抱住。 背后,是一个温暖得有些强势的怀抱。 他的脸,恍如丝缎一般柔滑,脸颊擦过她的耳尖,肌肤相碰间泛开细密的触感,仿佛夜深人静之际投下的一颗石子,在彼此的世界内,泛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别跳下去。” 此刻晏湛的声音十分低,辗转唇齿,是带有些磁性的沙哑低沉,像是竹影间透下來的风,流动得那般深沉。 少女纤细的腰肢被他紧搂于怀,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微妙,晏湛本是情急之下才会如此,一瞬间的迷乱过后陡然反应过來,触电一般放开辛越柔软的腰肢,在心里千百遍责怪自己的轻浮躁动。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见辛越一言不发,窘迫的男子再次解释道:“你要相信我不是登徒子,我只是担心你要从窗子这里跳下去,情急之下才会如此。” 辛越望着紧张不安的他,淡淡地扬起嘴角:“原來你这么莫名其妙,是以为我走到窗子边的原因在于要从这里逃出去啊?” 她的话里好像另有所指,晏湛皱了皱眉:“不然呢?” “别这样白痴好吗?我只是太冷,想关下窗子。” 辛越嫌弃又郁闷地望了晏湛一眼,转身走到窗边,下面的庭院间好像有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速度太快距离太远,令辛越无法分辨那是人还是猫狗一样的动物,只在心里暗暗存了警惕,扬了扬手臂,把洞开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再次转身过來,发现晏湛站在那里,表情呆滞,像石化了一样。 辛越安慰地道:“反正你的蠢样子我又不是沒见过,你不必感到困扰。另外,我会保密的,绝对不跟外面的人说英明神武的晏大人是一个缺心眼的二百五。” 尽管不知道二百五是什么意思,但是晏湛知道,辛越确定一定肯定是在损他。 他刚想说话,辛越的声音便突然悠悠响起:“我们谈谈吧。” 此刻的辛越,脚步微动,已经走到了椅子旁并优雅坐下,自顾自从壶里倒出一杯热茶,微微吹凉,待温度恰好,呷了一口,随后才轻轻张唇,对晏湛说出如是的话。 “谈什么?”晏湛表情略严肃地坐下來,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虽然晏湛脸上一副略微不耐烦的样子,但是心里却在沾沾自喜,只要不打算离开,什么都好商量。 “你用楚之凌來骗我,是想让我跟你远离日本这是非之地,对吧?” 晏湛一怔,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待在这里会有危险,对吧?” 晏湛眸子微沉,点头的弧度略小。 “你欺骗我的原因,是为了我好,对吧?” 晏湛头动了动,乌黑的眸,注视着淡淡扬唇的辛越。 三秒的死一般的寂静后,空气中突然爆发出“砰”的巨大响动。 晏湛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起來:“原來你都知道,刚刚你一直在耍我!” 原來,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原來她知道他沒有恶意,原來,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是装出來的! 气死了! 被耍了这么久! 晏湛怒火中烧地抬眸,却撞进辛越带着笑意的,璀璨如星的目光里。 她像小孩子一样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真诚人畜无害: “我觉得骗骗你,挺好玩的。” 明丽的笑容让晏湛喉咙口一紧,不知怎的怒气竟然消失了大半,但他坚决不要这么轻易原谅她,于是他非常冷酷拽地甩袖,冷声道: “不要轻易欺骗别人,因为你能欺骗到的人,都是相信你的人。” 辛越正在喝茶,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噗的一声茶水喷溅,衣服上到处都是水印,狼狈的样子再无适才的优雅闲适,沒有喷出來的茶水咽在喉咙口里,呛得辛越面颊通红,咳嗽声连连响起。 晏湛赶紧过來给她顺背,看她咳得这般厉害,一张俊脸上不觉面露担忧之色,但是说的话还是丝毫的不客气: “要你耍本大人,这就叫报应不爽,活该!” 辛越眼泪也被呛出來了,珍珠般的粒子从眼眶扑簌簌地落下,晏湛看得眉头一紧,伸出袖子胡乱地在她脸上擦拭,丝毫不怜香惜玉,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钻入他的鼻孔,原本略粗鲁的他不自觉把擦脸的动作放慢,手上的肌肤不小心碰到了她柔嫩的脸蛋,心里荡开一片缠绵的悸动,让他一张如玉的脸隐隐有火烧之势。 他又有些急躁地动作着,仿佛是在逃避什么,恶声恶气地道:“哭什么哭?不就是被呛了一下,有什么好哭的?” 许久,胸腔的震动终于停止,辛越顺了口气,皱着眉头看着晏湛:“你被呛了不会流泪啊?” 简直强词夺理,这是自然反应好吗? 晏湛还想说一些损辛越的话,但见到辛越的脸,突然噤声。她那一张唇,因为茶水浸润,此刻闪着桃红的潋滟,看起來那么诱人,欲引人一亲芳泽。 第206章 千里冰封 晏湛还想说一些损辛越的话,但见到辛越的脸,突然噤声。她那一张唇,因为茶水浸润,此刻闪着桃红的潋滟,看起來那么诱人,欲引人一亲芳泽。 辛越看着晏湛越來越不对劲的眼神,皱起眉头坐退了一些,问:“干什么?” 晏湛回过神來,学着她一样目带嫌弃,他站直身体,嗤笑道: “脸脏死了,怪恶心的。” 辛越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有吗?她刚刚又沒把茶水喷到脸上,怎么可能脸变脏?而且,他说的那个恶心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辛越不悦的目光,晏湛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女孩子不都爱美吗?说她脸又脏又恶心她肯定不得劲,得了,他怕她闹,他大丈夫,不跟此等悍妇一般见识。 “我走了。” 晏湛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门口,把门打开之后快速走了出去,辛越摸了摸耳朵心想总算安静了,然而三秒过后开门的声音响起在室内,辛越手条件反射地放到放有短剑的腰间,目光警惕神情冰冷,只待敌人进屋后立刻暴起。 來人却是晏湛。 已经站起來的辛越再度坐下,目光中的凌厉之色好似雾气一般很快散去,恢复一如既往的从容慵懒,她淡淡抬眉,问: “怎么去而复返了?” 晏湛关上门,迈步朝辛越走來。 “难道,有新情况?”辛越问道,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我刚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本來就是我的房间,我还能到哪里去?” 辛越吸取了教训,再也不在晏湛讲话的时候喝茶,不然总有一天她会被呛死。 现在看來,这真是明智之举。 对于晏湛这种慢半拍的人,辛越只有摇白旗的份: “我真是败给你了。” 千里冰封,银装素裹,整个世界一片雪白,大雪已经沒有在下了,只有北地而來的冷风,在嗖嗖地吹过,天地间刺骨的寒,仿佛能把人心都冻住。 结了冰的大道江上,一行骑马的人,在缓缓地前行。因为人马不在少数,大地上,留下稍显杂乱的马蹄印。 天空是灰蒙蒙的,被雪些微映亮,铅灰中透出那么点暗白,远处的山上,积雪闪闪,光芒洁白。 “大哥,既然决定弃了,我们便走快一点吧,今天还要商议铭朝水师与我们其他兄弟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宋畅策马走在楚之凌的旁边,声音听起來,有那么一丝急迫。 “好。” 楚之凌怔怔地点头,目光却有丝茫然,仿佛是冷风重重掠过,透出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况味与沧桑。 他虽然答应了,可是策马的动作仍旧那么慢,弄得身后的一大堆队伍,也只能配合他的步子,缓缓地前进着。 路并不难走,只是有些积雪,被风呼啸着吹过,卷在众人的马蹄之下,萧萧瑟瑟。 楚之凌眼神空寂,眼里映着灰白的世界,他的头发被风吹起,徐徐落下后,微微散乱,显得有一丝落拓。 该舍即舍,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要做,他知道不能这么犹豫不决,他知道,他应该加快回去的脚程。 可是这样,就会离开她,可能永远地,离开她。 那个他第一次爱的女人,那是他想好好呵护在怀里,一辈子疼爱的女人,那也是就算以为她背叛他,他也舍不得下重手,想牢牢牵住手的女人。 可是她的离去,让他突然间成长了那么一点,在思念她的那些日子里,他渐渐懂得,若她不再爱,一切也是强求。她不是娇弱的花朵,一味的霸占只会将她越推越远,他不想把她囚禁在身边,然后她整日整夜地冷眼相对。 所以,在刚才,宋畅跟他提议,动用人马,将辛越强行带回去,他拒绝了。不是沒有过罪恶的想法,不是沒有兴起继续霸占她的念头,可是他又强行地,将那些固执的近乎疯狂的念想,摁灭了。 现在,就这样吧。 他动用那么多人力,不动声色地穿梭斥垣,小郡一带,得知消息的他放弃一切大小事务,就算有事迫在眉睫他也亲自上马,披星戴月地赶到辛越所在的小岛,遍寻之下,茫茫然找不到她的踪迹,他有一股直觉她不会喜欢待在日本,她那么决绝的女子,定然要想方设法地离开他,于是他就在码头附近等了三天,三天之后,终于等到她出现,却是和别的男子在一起。 楚之凌摇摇头,不想了罢。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得不到,索性,就狠狠地断掉吧,这样,或许对两个人都好。 楚之凌摇摇头,试图想摒弃掉心里纷繁复杂的想法,然后他举起手,做了个快速前进的手势,接着一夹马腹,准备发动全力往前而去。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传來一声大喊:“大哥,等等我!” 楚之凌勒住缰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策马飞速赶來,他速度极快,马蹄声在大地上发出哒哒声响,脚下的雪被马蹄踩得飞溅老高,所过之地一片烂泥。 整个队伍全部停下,那个人嗖嗖嗖火速赶來,很快到达楚之凌的身后。 “干什么去了?” 赶來的人名叫周知胜,年纪也不过二十岁上下,风尘仆仆,楚之凌抬了一下眉,声音冷沉地问道: “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慢?” 周知胜喘了一口粗气,闻言回答道:“刚才我看见大嫂了,所以一路尾随,发现她进了一处客栈。等到想去找大哥你们的时候,在一旁的树上发现了我们的撤退标志,于是才赶來。” 他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楚之凌闻言,沒有说话,却也沒有动。 周知胜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大哥这样好像有话要说,是不是要责怪他沒能早点收到情报,掉队,存在拖延队伍行程的可能。 楚之凌终于张唇,沉着声音问道:“她,怎么样了?” 大风掀起楚之凌的猎猎黑衣,衣角好似桀骜的孤鹰,在空中划动了几下,却无法振翅而飞,而他的面容间是鲜少表露的落寞与寂寥。 周知胜犹豫着要不要把刚才看到辛越和晏湛举止暧昧的一幕告诉楚之凌。 第207章 儿女情长 “问你怎么样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楚之凌策马行走,挑了挑眉毛,声音带着丝不容人察觉的冷沉。 周知胜策马在他旁侧,吞吐地道:“她,她很好,沒,沒有受伤。” 本來这样的回答也沒有什么漏洞,可他的表情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楚之凌皱了皱眉毛,沉声问道: “还有呢?” 还不待周知胜开口回答,楚之凌的声音却再度飘來,像是裹着雪花般寒冷: “有什么说什么,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 周知胜被楚之凌的语气所震慑,吞了吞口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大哥你别生气,我……我看见大嫂和……和晏湛抱在一起……” “你说什么?” 周知胜的话还沒有说完,楚之凌眼里便迸射出巨大的寒意,周遭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冻结住了一般,越发数九寒天的冰冷。 空气中忽然下起了大雪,狂啸的风呼号着越过四野,冻结住的大道江江畔,楚之凌略显凌乱的头发在风中舞动,薄薄的唇瓣紧抿着,面色铁青,犹如一尊沒有理智的恶煞。 抱在一起? 她对晏湛,动心了? 他可以容忍她讨厌他,她恨他,可是他不能容忍,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有牵扯,更不能容许拥抱在一起这种亲密暧昧的行为。 他沒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当时她看见他对晏湛笑,跟晏湛在路上开玩笑,他是嫉妒得发狂,但是他还有理智,看得出这是她对朋友的态度,所以他什么也沒有做。 他承认他很矛盾,想给她自由,想让她开心,想不再纠缠着她,可是,他又很不喜欢她心里想着别人。 而且,她跟什么人搞暧昧不好,非要跟着晏湛,她不知道他和晏湛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吗?她不知道晏湛是水师,而他是海贼吗? 她,是故意的吗?是控诉对他的不满吗?是想要和晏湛携手,将他连根拔起吗? 她是想要逼他,折断她的翅膀吗? 大风吹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在四野间肆意地洒落,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划过一丝冰冷的笑,在北地的风中,显得那么的寒冷与诡异。 雪,又下得紧了。 “吃点东西吧。”晏湛敲开辛越的门,将手中盛有饭菜的盘子递给她。 辛越接过盘子后,就转身将其放在桌子上。 她蹙了一下眉,随后道:“直觉告诉我,有敌人在附近。” “什么?” 晏湛淡淡抬眉,此刻已是黑夜,窗外的雪花已经停止落下了,屋内亮起了灯光,晕黄的光芒踱在晏湛的脸上,使他的脸看起來好像一块玉,透着丝圣洁与高雅。 他好闻的呼吸缭绕在辛越周遭,使得辛越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她回过神來,抿抿唇,极快地思索了一下,而后仰头,笑意微微: “你陪我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下。” 晏湛眸如点漆,笑笑,点了点头。 他衣带飘飘,甚是儒雅,拿起筷子时手指修长干净,望向辛越时,眼神清澈,好似流淌的溪水。 今天的辛越不知道是很开心还是怎么的,特别殷勤地给晏湛夹着菜,笑得像个沒长大的孩子: “吃,多吃点。” 晏湛的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吃着,额角却已经冒出了薄薄的细汗。 这丫头……他已经吃过饭了好吗?他答应陪她吃饭只是客气下好吗? 已经吃得够多了,她还使劲往他碗里塞,快撑死了。晏湛笑若春风,可是肚子里却在止不住地腹诽着。 “你有沒有喜欢的人呢?” 辛越吃了两口,就擦了擦嘴,放下碗筷,拄着头喃喃念着。 “啊?我啊?” 晏湛见她沒给他夹菜了,有一种大解放的感觉,但听到辛越丢出來这个问題,他一怔,随后脸微微红了红。 面前的辛越低着眉,浓密微垂的睫毛半覆盖住如水的眼眸,小小的脸蛋洁白干净,嘴唇是玫瑰般的粉色,烛光幻化在她头顶,乌黑的发丝柔顺地披下來,像是锦缎一般润泽。 他一时猜不透辛越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对他有意,所以要试探他? 一定是这样的,这小丫头迷恋上他了。 但他是不可能喜欢她的,为什么?因为……他也因为不出一个理所然來,总之,他对这种凶巴巴就会取笑他的丫头沒感觉。 对,他喜欢小鸟依人的,还要天姿国色的。这丫头虽然长得还可以,可是性格绝对跟他不合拍。 晏湛打死不会承认他会对辛越有不一样的想法,他清了清喉咙,很大牌地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国之未安,我怎能想着那些?” 辛越抬头望了他一眼,极低地,叹了一口气。 晏湛看辛越一副消沉的样子,心扑通扑通地跳动,难道,是真的? 她真的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所以才会对他这个回答如此叹息? 喂,他只是说着玩的,如果她实在要跟着他,那他就做做好人,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其实……”晏湛脸又红了一分,手掌间也冒出了薄薄的细汗,“其实……” 其实刚刚开玩笑的,你还有机会。 辛越又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看起來有些伤感: “我真羡慕你啊,可以一心一意朝着自己的目标出发,不为外物所累,是啊,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成功不属于耽于情爱,伤春悲秋的人。” 晏湛皱了皱眉,听她的话,事情的发展似乎偏离了他想象的轨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像你这么有抱负的人,一定特别看不起我吧?”辛越嘴角的笑容有丝苦涩。 “啊?什么?”晏湛的眉头皱得又紧了一分。 “我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是,刚刚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不该想的,以前,我和他也这样一起吃过。有时候我亲手下厨,但大部分时间,是他做给我吃。” 辛越的声音淡淡的,恍若不起波澜的风,却无端听得人感到凄清。 晏湛有丝错愕,怔了片刻。 她依旧是忘不了楚之凌啊。 看着晏湛的反应,辛越低下头,眸子里闪过一抹流光,她的脸,也不似刚才那样悲况。 一丝冷风,从窗外吹过。 第208章 真真假假 “我这样,特别的沒有骨气吧?”她低着头,轻轻地喃着。 “不是……” “我很努力地忘记他,可是,我沒有办法做到,我很想逃离他,可是我又害怕一辈子见不到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矛盾的想法,明明告诉自己要断绝对他的一切想法,可是,却总是怕触碰回忆。” 晏湛望着她,静默不语。 “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我想,只要他來找我,我就跟他回去,我已经沒有力气跟他拗下去了,我想抛弃掉以前的不愉快,和他,重新开始。我对他的惩罚已经够深刻了,我想,他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不讲道理。你说呢?” 晏湛闻言,脊背一僵,然后尽力克制住情绪,不让辛越看出端倪,他缓缓地,艰涩地吐出一个字: “好。” “那么你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他顿了顿,松开紧皱的眉头,声音有丝沉: “知道。” 他不是傻子,何尝不懂她说这么多,就是在向他表达,她不能和他同行了。 可他仍旧怀着一丝期望,用试探的口吻沉声道: “这不像你。” “我累了,也想通了。” “是吗?” “早在昨天,我就很明确地告诉过你,我不能和你坐船去铭朝。如果不是你设计让我跟你逃跑,我大抵,还在山上吧。” 晏湛闻言,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是啊,当时的她,已经拒绝得那么清楚,是他出于私心想拉着她跟他同行,是他自以为是想得太多。 他又有什么好失望的?她本來就是个女人,再怎么强悍也需要人的照顾,她对楚之凌念念不忘更无可厚非,只能说,他晏湛和她,沒有缘分罢了。 算了,她要去找楚之凌,就去找吧。反正他已经尽了做朋友的本分,她日后若是又在楚之凌那里受了伤,他可不会如现在这般好言相待。 路是她选择的,后果也由她自己承受。 怀着一丝隐约的怒气,晏湛冷着声音道:“既然如此,那就祝辛姑娘心想事成。” 辛越可以看得出晏湛真的生气了,一句辛姑娘,客气而疏离,分明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嘎吱一声轻响,晏湛开门而去,房内只剩辛越一人。 刚才还神情冷淡的辛越突然间拿起筷子,迅速地往嘴里扒着饭,她不敢吃多了,待到腹内沒这么空的时候,她就擦了擦嘴,与此同时她快速地吹熄了烛火,脱掉了外面的裙子,露出并不太薄的黑色紧身衣。 修长的双腿在室内走动,借着外面薄薄的雪光,她拿好了小石子,短剑,银针一类的常用的必须品,随后站在柜子旁,闭上眼睛,谨慎地听着外面有什么不寻常的风吹草动,待到发现并无异常的时候,辛越眼里划过一道寒芒,紧接着从后面的窗子里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轻响,少女平稳落地,苗条的身影在黑暗中一晃而逝。 她的目的地是,晏湛要坐船回铭朝的北丁港口。离晏湛所在客栈的五里外的码头是个中转站,晏湛还需要坐船北上去北丁港,那里才有开往铭朝的大船。 谨慎而快速地穿梭在一片树林内,白天她已经向人打听过路径,这片树林是通向北丁港口陆上道路,因为太过偏僻崎岖,而且绕的路也比较远,所以很少有人从此步行去北丁港,一般选择坐船。 这里非常难走,辛越毕竟沒來过这里,稍不注意就差点滑倒在雪地中。 此地离北丁港尚有很长一段距离,穿过树林还有几处人家,以及绵长的大路,更要越过堤坝,翻身到一处冰冻的大河上,后面,还有一段山路,才能到达北丁港。 无论多么艰难,辛越必须要赶到那里,要迅速地赶到那里。 身上冒出了薄薄的细汗,有点热,可不知道怎么的,辛越有些奇怪地感觉到全身发寒,仿佛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她知道楚之凌來这个岛屿,她也知道偏执疯狂如他,不会放过她和晏湛。但是她不想让他抓到,也不想晏湛的出行受到阻拦,所以才会在晏湛面前说那么一段连她自己都觉得犯贱的话,她只是想让晏湛以为,她如果消失了,是去投奔楚之凌去了。 这样,晏湛就可以沒有后顾之忧地登船离开,至少不会因为担心她的安全而放缓路程。 她隐约知道铭朝朝堂已然水深火热,而晏湛更是归心似箭,所以,绝对不能够阻拦他的行程,而且还要帮助他扫除障碍,更加顺利地踏上归途。 她感觉得出楚之凌在她的附近,只是她不知道,他具体位置在哪里。 这样的猜测并非空穴來风,那个时候她关窗子的时候,看到下面有黑影一闪而过,那时她就起了疑心,天快黑的时候她去下面查探情况,在黑影出沒的地方看到了鞋印,那种鞋子是泉州特有的花式,这就可以初步判断是楚之凌的人,后來又在后山处发现了略显凌乱的马蹄印,旁边还有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她很眼熟,是楚之凌船上一个海贼的。 楚之凌他,就在不远处,她感受得到,抿紧嘴唇,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惊慌与紧张,很快,她就仿佛变成了昔日那个冷静无畏的海军军官,脚下的路程,就好像是当年要完成紧急任务必须跋涉的征程。 不能让楚之凌抓到,不能让他发现行踪。 雪已经许久沒有下了,风在呼啸吹动着,扬起地上一片雪白。 “她真的这么说?” 男人玄衣猎猎,侧过头來,如玉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淡笑,适才的冰冷,被隐隐的期待所覆盖。 “是的,大嫂说,她对大哥不能忘怀,想和大哥重新开始。” 黑衣蒙面的人沉声说道。 西洱山上,站在前面的男人广袖宽袍,墨发在风中不羁舞动。 “她现在在哪里?” “她和晏湛道别之后,便去向不知。” 风渐渐吹得大了,天空零星地下起了雪子,从西洱山上往下望去,大地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之中,男人刚刚泛起笑意的眸子很快冷了下來,阴暗得像是这见不到光明的夜。 “我知道她在哪里。” 第209章 吻够再说 “什么?” 楚之凌沒有回答,只是唇角的冷笑越发扩大,牙齿森白森白的,像是寒冷的利刃。那笑容越发上扬,反而不显狂狷,倒透露出丝丝缕缕的苦涩与落寞。 她,真的那么决绝吗? 楚之凌笑出了声,身后的黑衣人看得有些不是滋味,担心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你,再多派些人手去晏湛所在客栈的小码头。” 楚之凌收下了冷笑,回过身來,面沉如水地命令着。 “是,大哥。” 那人得令,很快转身离开。 山巅之上,男人宽大的衣袍被风扬起又落下,漆黑的眼眸,变得深不见底的幽暗。 风,不停地吹着。 辛越拿剑砍开荆棘,用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借着地上积雪反射的雪光慢慢地前行着。 砰的一声,辛越不小心跌倒在地,她飞也似地站了起來,强忍着膝盖的疼痛,继续前进着。 面前的路似乎好走了很多,比较平比较开阔,好在这里沒什么岔路口,就一条小径一直通往前面,辛越手里也拿了一个小型的指南针,不会迷路是肯定的。 辛越还沒有高兴多久,面前的路又变得窄了许多,且越往前去越窄,辛越擦了擦细汗,咬咬牙继续快速地砍开覆雪的荆棘。 满以为很快就能走出去了,沒想到面前无路可走。 出现在辛越面前的,是一处三人高的断崖,约有五米。 虽然辛越事先知道这里地形陡峭,已经带了钩锁,但是令她困扰的是,这里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可以用钩锁勾住的树木或者石头,断崖的边缘轮廓也比较模糊,不费点力气,根本就看不到断崖的大致高程。 但是可以用钩锁勾住的东西就无能为。 事情紧急,间不容发,所以她只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地乱丢,扬臂甩了很久,手臂都酸麻了,还是无法勾住东西,辛越紧咬着嘴唇,下嘴唇都要咬红肿了,仍旧一无所获。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有放弃的念头,所以无论再苦也坚持着,终于天不负她,很快她就感觉钩锁挂住了什么东西,她狠狠地一拉,发现紧实得很,顿时心中一喜。 她拉着钩锁,沿着断崖一步一步往上爬着,毋庸置疑雪地很滑,她好几次差点摔下來,待到快要上去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人的声音。 什么情况?上面有人? 仿佛上面的人也感应到了她的存在,不知怎的钩锁忽然一动,辛越一时沒有防备,手一抖,连带着脚也一松,身体顿时往下滑,眼看着就要从高处掉下來。 绳索的长度本就比断崖高,当时勾住东西后,垂下來的绳索刚好至辛越的肩膀,也就是说辛越沒多余的绳子來缠住自己的腰,所以现在,她只能准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下掉。 这么高,还是这样的姿势摔下去,她就算不残废也得骨折。 就在手脱离绳索的最后一刻,她的手腕处,扣上了一只手。 起风了,少女的发丝在身后舞动,一只不知何处而來的手紧紧拉住她的,及时阻止她身体的下落。 肌肤相碰间,一股莫名的电流传遍辛越全身,身体顿时变得热烘烘的,很温暖的样子。 任是谁劫后余生,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那双手提起她的身体,很快,她就已经翻上了断崖。 她全身要虚脱了,一身冷汗冒起,身体一软就坐在冰冷的雪地上,被刺骨的寒意冰到,她火烧屁股似地站起來,长输了口气道: “太谢谢你了。” 发现那双手仍旧紧握着她的手沒有放开,辛越微不可觉地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声音略略提高: “感谢你救了我,尊姓大名,有机会定当回报。” 与此同时她动了动手,示意那人放开她。 这里不知道怎么的,黑漆漆的,比下面要暗淡多了,所以还沒适应这里暗淡环境的辛越一时看不清楚抓着她手的是什么人。 那人依旧不松手,也不开口说话。 辛越眉头皱紧,试图努力地看清楚抓住她手的那人,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朝自己逼近。 许是刚才受惊吓的缘故,辛越的警惕性有所打折扣,待她真正反应过來的时候,她的身体,已到了那人的怀中。 她正要拔出刀伸向那人,背后却已经冷不防地贴上了一柄刀剑,凌厉的剑头抵在她的后背,刺进了她的肌肤里,沒有伸进去很深,点点血迹渗出,微痛。 男人似乎将她的动作看得很分明,她稍微一动,剑头就更加沒入一分。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朝着辛越的脸袭來,最终粗暴地印上她的唇,像是要发泄一般,狠狠地撬开她的贝齿,强迫她与他唇齿纠缠。 “唔……放开……我……楚之凌……” 熟悉的气息,辛越不会忘记。 可是她不能动,她感觉楚之凌现在疯了,只要她一动身体,身后的剑就会更深地刺进她的后背。 她想不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这样缠绵着,又剑拔弩张的。 近距离之下,她借着十分微弱的目光,看清了他的脸,冰冷的,眸中散发出罂粟一般的狂狷色泽,像要将所过之物焚烧殆尽。 辛越讨厌他这样的眼神,这种要征服的眼神,这种猎人看见猎物一般的眼神,只有毫无感情的掠夺,却沒有多日不见沉淀而出的思念与温情。 就好像她于他,只是发泄欲望的工具一样。 她已经无力去想他为什么会來到她要经过的地方,为什么会这么巧地出现,他依靠什么找到她的,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想要逃离他而已。 她却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并沒有移动身子,只是狠狠地咬他在她口腔中肆意索取的舌头,一团血腥味自口中扩散,她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舌头退却了很多,趁此机会别过头,紧接着道: “不准再咬,我们谈谈。” 咬? 楚之凌眉梢一挑,脸上的不悦神情越发明显。 她骂他是狗? 好样的,胆子越來越大了啊,敢这么和他叫板。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等他吻够了再说。 第210章 火辣热吻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他仍旧一手拿刀轻抵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用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不能乱动.紧接着并不温柔地吻住她的双唇.像是饿狼一般扫着少女甜美的唇.察觉到她的牙齿死死不松. 楚之凌一把紧拉住她的头发.辛越吃痛.雪白的牙齿陡然开放.楚之凌边吻着她.边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我现在在火头上.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他望着她.“包括一刀穿透你的身体.”男人的声音狂狷而嗜血.眼中可见丝丝的杀意.看得辛越心头一寒. 他继续在她的唇内动作.來回摩挲着她的舌头.用力汲取着辛越的甜美与芬芳. 有多久.沒有像这样.紧拥着她在怀中了. 有多久.不曾有过这样的安心感觉了. 他贪恋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清秀容颜.心里陡然升起一抹巨大的欣喜. 她.又是他的了. 时隔那么久.他终于.找到她了.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不管手段如何卑劣.他都不会再放开她. 辛越被他疯狂得几乎能席卷天地的吻吻得几乎要窒息.招架不住般身子不由自主往下瘫软.楚之凌将扣住她头的手往下移.强横地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揽住. 他掌上的热度透过并不太厚的衣服穿入她体内.辛越感觉一股热流在身体里窜动.他的唇越发粗暴地在她唇上辗转.惹得她全身都几乎要颤抖.他的手十分不老实.似有若无地在她背上游移着.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脸红得要烧起來似的. “唔……放开……” 她再也不要沉醉于他架构出的甜蜜陷阱里.哪怕这种男欢女爱的滋味非常的刺激和xiaohun.足以让人沉溺.可是.她不要. 不要让他再侵犯她.不要让他为所欲为.更不要让他以为.她是他可以召之即來挥之即去的玩偶. 可是.她不能动.芒刺在背.她完全相信一旦惹怒了他.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杀了她么. 呵呵.果然.她就是可有可无的玩具吗. 而楚之凌只是吻着她.贪恋地吻着她. 他不再那么躁动.像一匹野兽一样肆意无度地掠夺她.而是变得安静很多.仍旧那般铺天盖地般落下的缠绵放纵.他含着她柔软甜蜜的唇瓣.低声地喃喃: “夫人……” 他的声音柔情之至.恍若五月莲池的一滩水.软得让人几欲心化.她听得出他的声音很哽咽.很沙哑.像是在哭泣一般.隐藏着丝丝缕缕的痛苦. 辛越脊背一僵.嘴角却缓缓勾出一抹笑容. 又是这样的手段吗.威胁她.侵犯她.不顾她的同意做她不喜欢的事情.用一些冷酷无情的话语划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然后.又深情款款地求她的原谅吗. 他会不会太低估了她的情商了.真把她当三岁小孩.打了之后又哄哄.然后告诉她.适才的一切全部是因为太爱她太在乎她. 她拒绝和他再纠缠.斩钉截铁地拒绝. 可是一动.背后就有火烧般的痛意袭向她.他当真对她沒半分柔情.只想着制服她.全然不管她是否会受伤. 他似乎感觉得到她的怒意和抗拒.骤然间心腔好似重新燃起了一把旺盛热烈的火.他继续狠狠地.粗暴凶悍地吻着她.几乎将她的气息全部吞沒.使她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辛越的舌头尖全都是他霸道而强势的勾引.她胸口起伏.一上一下触着他坚硬的胸膛.极力呼吸.呼吸间却只有他灼热的气息. 辛越感觉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她无法呼吸.胸腔几乎要爆炸了.手几乎是本能地伸向楚之凌的腰.以一种依赖的姿态紧紧拥抱住她.好像是在紧抓着不让她沉到海里的浮木.但是她发现她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那个能给她美好快乐的救命稻草.而是把她狠狠往地狱拽下的修罗恶煞. 少女手环在他腰上的感觉让楚之凌欣喜而意外.他以为她不跟他对着干了.他以为她在温柔地向她示好.他想丢下刀回报她.可是就在一瞬间.少女的手.无力地从他腰间滑下.像是已经不对他抱任何希望.就算在被他吻得意识不明的情况下.也很自然地排斥他.不肯跟他堕落苦难深渊. 他大怒.却发现她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呼吸也变得微弱. 他陡然放开她的唇.却不准备放开她的人.辛越忽然勾起唇角.用看可怜乞丐一般同情的目光望了他一眼.然后别过头.冷笑一声不肯看他. “为什么不看我.就这么讨厌我吗.” 回应楚之凌的.是辛越淡淡的.闷闷的声音: “明知故问.” 明明这般近.咫尺之距.可是.感觉那么远那么远.仿佛.一辈子都够不着似的. 楚之凌宁愿她发怒.也不要她这一副不动声色嘲讽的样子.仿佛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在这个世界拼了命地演独角戏.而她在那个世界.饮茶观看.偶尔淡淡哂笑.不屑一顾. 他怎么能让他的追逐变成玩笑. 他继续要去亲吻她柔软红润的唇.可是她把头偏过去.他的吻落空.却就势往前.掉在她白皙如玉的颈上. 肌肤间散开的少女幽香.仿佛能催生罪恶缭绕的火种. “嗯……”满以为这次可以不让楚之凌得逞.所以楚之凌落在辛越颈间上的吻令她猝不及防地嘤咛了一声.男人火热的手掌开始越发肆意起來.并不满足游走在她的脊背.反而徐徐探下.轻抚在她紧致的臀. 辛越咬着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难堪的声音. “是坐下.还是让我就这么站着要了你.你选.” 男人脸上勾起了淡淡的笑容.仿佛像是在问她中午吃什么菜一样稀松平常.他的笑容邪肆无度.好像是在开玩笑.然眼里闪动着坚定的.寒冷的锋芒. 他是说真的. 他真的.要对她做残忍的事情. 第211章 高攀不上 他就是要她难堪,像没有尊严的猫狗一样,向她求饶,偏他还不会完全地放过她,只是观赏着她的狼狈,以后该侮辱的,继续侮辱。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恶毒了呢? 她记得他以前,还挺会照顾人的,就算她曾经气得他快炸毛,作为海贼头子的他,都没有对她造成过实际性的伤害。 当初,他还会保护她呢。 还会乐此不疲地耍无赖,逗着她笑呢。 那个老是追在她身后跑,一意孤行叫她夫人的傻瓜,去哪里了? 那个为了让她主动献身,耍尽花样的白痴男人,怎么不见了? 那个骑着烈马,孤身涉险,在水深火热中救助她的黑夜王者,为什么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现在,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么残忍,那么冷酷无情。 为什么当初的两情相悦变成了现在的残酷折磨?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相信她,就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地对待她? 男人果然言出必行,抵在她背后的刀仍旧森寒,细密的吻沿着白皙的颈缠绵而下,舌尖纠缠着辛越精致瘦削的蝴蝶骨,缓缓咬开她胸前的衣衫。 “楚之凌。” “我忙。”他以为她又要说出抗拒的话,声音冷沉地打断。 “我不后悔遇见你。” 带着颤音的清软声音随风传入楚之凌的耳内,楚之凌一怔,顿时失去了动作,只因为她这美好的,类似于诀别的话。 “是你让我学会爱一个人,想为他生孩子,想改变自己,想原谅他,想跟他幸福地厮守终生。” “哐当”一声,楚之凌手中的剑陡然滑落,掉在地上,那清脆的声音,也仿佛是来自某颗心脏的支离破碎。 楚之凌突然间变得不知所措,明明天色那么暗淡,四野无明,可是他好像分明瞧见了她空静孤寂的眼眸,以及眼眸里闪烁的,他慌乱的影。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若再不放开那把剑,倔强如她,就会那么从容地,朝后挺身过去。 “如果上天能给我再选择一次,我仍旧,会想遇见你。”她凄艳一笑,“只是,我们中的一方,早点死去好吗?可以是在那个岛上,我把你捆住,决然远走,而你,被困死在那个岛上,我带着对你的愧疚过一生,我永远怀念你,将你放在不一样的位置上。也可以是在被下野守围截的时候,我被杀死,你骑马赶来的时候,只见到我的尸体,你抱着我痛哭流涕,然后一辈子记住我,好吗?” “夫人……” “又或者,十月的时候,我肚子里没有怀你的孩子,你不用担心我受颠簸,我们早早踏上回中国的归程,然后起了龙卷风,我们全部被淹死,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伤心伤肺的事情,好吗?” 她目光迎向他,清澈澄净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蓄了泪水,恍若梦一般脆弱易碎。 “好吗?” 楚之凌无法回答她,只感到一股彻头彻尾的悲伤。 夜风吹得那么萧索,少女的脸在冷风中显得那么苍白,单薄的身子好像纸张一般,摇摇欲坠。 楚之凌忽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搂住她瘦弱的身子,像是要抓住生命中的珍宝,他的唇贴在她的耳上: “你知道我只是嘴毒,我舍不得那样对你的,只要你跟我说几句话,我就会放过你的。” “是吗?” 辛越像是很累了,将头轻轻靠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不知怎的,身体像陷入了冰河中,心口一片冰凉。 “那么,当初我那么求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孩子?” 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溢出,划过她清瘦苍白的脸颊,适才还温热的液体顷刻寒冷如冰。 楚之凌哑口无言。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 楚之凌更加说不出话了。 夜风将他的手,吹得一片冰凉。 女孩子的眼泪,像是一把刀一样,温柔而缓慢地刺进他的心脏里,牵连起血肉,刺骨的疼。 他把她搂得更紧一点,而她却意外地顺从,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和排拒之意,被动得有些消极。 “对造成你伤害的事情我道歉,是我失去理智,我胡作非为。”他声音很沉,态度亦很诚恳,“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失去你。你跟夏川,晏湛的那些事情过去就算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风吹得更冷了,像是在哭一样,呜咽不止地吹着,辛越感觉自己的身和心,都开始了沉沉下坠的过程。 跟夏川,晏湛的那些事情过去就算了。 多伤人啊。 见一个爱一个这顶帽子,她是被他扣得稳稳的了。他一副大度,不计前嫌的样子,弄得无理取闹的,都是她。 呵呵。 辛越笑出声来了。 “我自认为高攀不上。”她于他怀中抬起头,轻描淡写地嘲讽一笑。 “你……” “像我这么水性杨花,不知收敛,骄傲任性,不识抬举,还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说到孩子,辛越喉咙口一紧,强自压下心里的苦涩,继续若无其事地说着,“真的是配不上楚船长。” 她连海贼大哥都不称了,直接楚船长,把他隔得要多远有多远。 她的嘲笑让楚之凌眼中聚集起淡淡怒火:“我对你已经够低声下气仁至义尽了,你别逼我。” 雪花开始落下来,星星点点的,打在辛越清秀干净的小脸上,也覆盖在,被楚之凌亲吻过的她的颈项,滑下来,没入衣襟。 “你,很想我死吗?” 辛越话锋一转,目光深幽地抬起,像是古井一般,深邃复杂,毫不见底。 楚之凌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么,你放过我好吗?楚之凌,我知道,我力量太弱,跟你为敌,我永远都会陷入流离中,居无定所,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你行行好,放过我,反正世界上女人多的是,我也没什么好的,你去找别人吧,找其他人生孩子过日子,你可以要多少有多少,你就当施舍一份同情给我好吗?你能答应我吗?” 第212章 飒飒冷风 辛越真的是目带恳求地望着他,真心实意卑躬屈膝地,向他讨要一个,永不犯她的承诺。 她的话对楚之凌而言,就像是锋利的锐器,割在他心上,一刀又一刀。 求你放过我好吗? 你跟别人恩爱,和别人生孩子,好吗? 你就把我当乞丐,可怜可怜我好吗? 他,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到她豁出了她引以为傲的尊严,像是可怜虫一样向他求饶? 他征服了她对吧?他让这只高傲的白天鹅低下了脖子对吧?他应该感到开心的不是吗? 可是心里为什么,那么的难受?仿佛整颗心脏,都被掏空了。 他望着她,目沉如水地给出了回答:“待在我身边。” “你不是说过,不想我死吗?” 楚之凌突然变得空前的烦躁,那种怒意丛生却无可奈何的感觉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心口,他真的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他舍不得对她做残忍的事情,但是他比任何人都不喜欢,她走离他的世界,然后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这种感觉会让他嫉妒到发狂,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他都不想让她逃开他的身边,他已经分不清楚,这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习惯,又或许是源自于得不到越想要的征服欲。 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已经折磨他很久了。想拿得起放得下,想与以前一样恣意洒脱,可又会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有时候会更奢望地想,她有没有一点点思念他。 “跟我回去,好吗?” 楚之凌再次努力地将声音放柔,眼眸如同深夜的海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波澜,显得深情而笃定。 辛越于晦暗的光线中直视他的眼,他的瞳孔变得很深沉,像是能将人吸食的无底深渊,又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重重叠叠地将她包裹,那么温柔,那么用力。 仿佛能于此看见那些美好无忧的过往,曾经的海枯石烂似乎就在眼前,只要她轻轻伸出手去,就能够,触碰得到。 辛越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眼底的,心里的酸涩通通咽回去,泪盈于睫而宁死不让它坠下,心散成灰而坚决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哀伤的情绪,她勾勾唇,嘴角凉薄,笑得无悲无喜: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继续陪你犯贱?” 楚之凌一怔,心像被亘古洪荒间奔腾流泻的大石狠狠击中,仿佛一生都无法填满,空空的,又好似有火灼热的烧着,那么难受。 他讷讷地伸出手去,辛越却不着痕迹地退开,再也不看他一眼,就往前面走去。 “慢着。” 楚之凌的声音在她身后沉沉响起,辛越丝毫不予理会。 突然间,前面一个人影鬼魅般蹦出,晦暗的光线中,辛越还来不及看出那人是如何出手的,一把大刀就在她面前咻的划过,眼看就要横上她的脖子,辛越听声辩位,翻身一旋,堪堪躲过了那人火辣的攻势。 辛越其实早有警觉,她刚刚之所以跟楚之凌浪费这么多时间,一方面是想把有些东西说清楚,她再也不想把那些糟糕的情绪憋在心里,所以说出来之后无比畅通,另一方面,她也在暗中查探周围有多少人马。 之所以这样的根本原因是当时她快从断崖高处滑下去是因为听到了人的声音,更感觉有人在动她的绳索,她知道楚之凌一定带了手下尾随,所以丝毫不敢轻敌,谨慎地查探周围到底有多少人。 事情没有她原先想的那么棘手,她的耳朵很灵敏,只在这冰天雪地间感觉到了三个人的呼吸,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楚之凌,另一个就是藏身于黑暗中之中的楚之凌的人。 她隐隐感觉到那人呼吸绵长,且比较微弱,想来是故意隐藏,想必他保持着站在雪地中的姿势身体发冷,于是换了一下站姿,换站姿的时候脚步轻轻移动,辛越听到了窸窣的声音,很轻,快接近肉耳无法听到,由此可以判定那人身手不错,反应灵活,因为冬季的靴底比较厚实,那人竟然能将踏地的摩擦声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必然是要有一定的内气。 虽然只有一人,但是辛越丝毫不敢轻敌,那人很明显不像取她性命而意在制服她,虽然出手略为狠辣但是处处留情,那个人使用的是日式打法,很可能是日本人,他的身手诡异莫测。辛越费了一段时间才大致摸清楚他的套路,而这个时候,她的身上已经冒出了薄薄的细汗,而呼吸的频率也增强不少。 她退后一步,喘了两口粗气,在与这个神出鬼没的黑影打斗的同时也不忘留意楚之凌的动作,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没有上来,如果他亲手加入袭击她的队伍,估计她很快就会招架不住。 思考只是一秒,很快,对方的招式又迅猛跟上。 辛越不禁想,楚之凌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看得出楚之凌在此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有备而来。她不懂的是,为什么他这么笃定她会在这条路上出现。 辛越一怔,突然间脑袋好像爆破一般的发出轰鸣,零散的思考渐渐紧成一条清晰的线索,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辛越一晃神之际,锋利的刀刃就刷刷带起森冷寒风,朝她的面部劈来。 不能自乱阵脚! 不会的,不可能的,不至于,他应该不会想到她的计划,所以,要专心应敌。 另一方面,好像又一个声音告诉她,还这么奋斗干什么?还想着努力逃出去干什么?他的聪慧智谋并不亚于她,对人心的猜测也丝毫不比她逊色,他已经准备好了要抓她的软肋,只待她小丑一样拼命战斗后,他再轻描淡写地布置一个让她无法逃脱的局。 辛越感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恶寒,那种冷意,比现在身处隆冬,更甚。 大刀夹杂着飒飒冷风,朝她迎面劈来,辛越仿佛化作了一座石雕,一刹那动也不能动。 无论如何,不能认输! 辛越眼中陡然寒芒一闪,竟然挺身迎了上去。 第213章 同榻而眠 果然,那人见到辛越这种不要命的冲击,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蹭的一下猛收回剑,却收势不及,别过去的刀仍然落到她的肩膀上,擦伤了她的肌肤,鲜血逸出。 哐当一声,那人像犯了大错一般,略有惊慌地丢下剑,辛越只是想着他会略微反应慌乱,沒想到他竟然这么手足无措,这样也好,辛越眸子中一道寒芒刹那闪过,趁他还沒有出手的时候,格挡反弹,擒臂上钩,制服住他的手臂,然后跃到那人身后,一脚踹中腿窝,痛得那人单膝跪地,一时失去反应能力,满以为可以趁此机会就此逃匿,沒想到辛越刚走出两步,一条大绳子就朝着她的脚踝攻击而來,似乎要把她圈住,围住她的去路。 辛越被绳子绊倒,跪在地上,近距离之下,蓦然发现这绳子就是原先她依靠着爬上断崖的绳索,这个绳索当时为什么会动?楚之凌应该不至于让她摔死,那么,当时所缠住的物体,其实不是树木或者石头,而是,楚之凌或者这个人的手对吗? 所以,在她以为离楚之凌越來越远的时候,她实际上就在一步一步接近着他。所以,她以为牢牢抓住她手的人是光明來使,沒想到,是黑暗深渊的主宰者。 辛越被绊倒在地,手臂磕在冰冷的土地上,擦破了皮,痛得发麻。 正在这个时候,刷的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紧接着,脚下的绳索应声而断。 一直处在沉默中的楚之凌砍完绳索之后丢下刀,蹲下了身子,手顿了一下,还是伸向了清秀柔弱的少女。 他试图把辛越带进怀里,辛越沒有反抗,她身经百战,很明显不会被这么一摔而就此失去力气,一丝抗拒的力道也无,只要她想逃,完全,可以逃离他的掌控。 只是她沒有,因为沒必要。 她也不再去想要早点赶到北丁港口,要去助归程的晏湛一臂之力,她什么都不再去想,因为徒劳,因为沒有必要,因为那样,只会更累而已。 楚之凌试探性地,一点点,一点点地,将她搂进怀里。 他笑了笑,面容俊美,辛越对这样的笑容毫无以前的惊艳感受,只感觉到,彻头彻尾的寒冷。 她终于明白,有一种无奈,是连死亡,也无法摆脱的。 他似乎格外地想念她,也极为喜欢她这种温顺,于是低下头,又要吻她。 辛越完全是出于本能,把头一偏,他的吻落空了,眸子越來越冷。 他冷冽一笑:“我们回去。” 他抱起她,一路穿行。 夜风不停地吹着,有一种变态的旖旎,细细观來,却是人走茶凉的萧萧瑟瑟。 楚之凌似乎不会累一样,抱着她走了很远很远,走到一处小码头上,他停下了脚步。 霜华凄清,他的心也分外的凉,怀中的少女闭眼在他怀中,很安静的样子,安静得像是沒有了生命,不会笑,更不会哭。 这里的水流比较急,尽管下雪,但是不容易结冰。楚之凌看着冷清的水流,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 如她所言,一起死去,可好? 他又笑了。 他有太多的放不下,他有那么多跟随他的生命需要负责,尽管那个时候那么思念她,他还是,力求将一切交代好,策划好,让他手下的人,安全无虞地活着。 他也有,搏击沧海的信念,有手掌白浪的志向,有太多属于男儿的豪迈向往。 他更希望,她能再对他笑一笑,就像以前那样,她把小脑袋歪在他的肩上,像个孩子一样,沒有烦恼的笑。 所以他不愿死,所以他想争取。 沒有不择手段,沒有卑鄙无耻,他觉得只要把她牢牢锁在怀中,所有的手段,都不是手段,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方法而已。 今夜的船十分顺风顺水,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船到达了楚之凌在安南岛上的一处住宅。 他的其余人马,都被他安放在北丁港口,未有归來。 楚之凌抱着她,进了房间,什么也不说,就抱着她往床上而去。 他只脱了自己的,和她的鞋子,别的什么也不干,就那么纯粹地抱着她,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眼睛紧闭,很累一般,沉沉睡去。 他的手臂,圈得辛越腰好紧。 夜半时分,耳边是楚之凌徐徐的呼吸声,辛越感觉一切好像做梦,事态发展仓促突然,让她,有丝莫名的惊慌失措。 仿佛前一刻还在逃亡中,祈祷与他永不见面,下一刻,她就以这样柔顺的姿势,躺在了他的怀里。 这个世界,真是说不出的荒谬。怎么可以说变就变,不想见到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身边,不想出现的场景,却在现实中一再流连。 人生如戏,人生如梦。她躲了他这么久,这么辛苦地出逃,却轻易地,又被他抓回掌心。她突然想大笑,还说什么守护想守护的东西,她连自己都捍卫不了,自己的生死自由都被人牢牢操纵,她竟然还想,搏一搏这既定的宿命。 他的呼吸绵长均匀,洒在辛越的颈子上。辛越讨厌极了他这样紧紧圈住她不放的姿势,无论是从身体还是从心灵,她都拒绝他的靠近,更遑论如恋人般紧紧相拥。 她抗拒似的动了动,而楚之凌,却微微地皱了皱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室内灯火摇曳,忘了熄,却已近灯枯之期,火苗微弱,隐隐照见一方光景。 他睡意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他意识模糊,有些分不清这是在现实,还是身处梦境,少女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火间,闪烁成他记忆中的样子。隔了雾气一般那么遥远,又好像伸出手去,便可紧搂怀中。就是这般的若隐若现,让他的眸子,越发迷离。 他喝了酒一般的迷醉目光让辛越心口微微一沉,随即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起來,预感到什么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奈何被他紧紧圈住,铜墙铁壁般堵住她的去路。 第214章 似梦缱绻 楚之凌半阖着眼眸,好像置身梦中,也好像倒退了很久之前的光阴。他伸出手,捏了捏辛越的小鼻子: “我的夫人怎么不开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这一刻,男人的眸子那么纯明,像是冰天雪地中的素白,纯粹得好似保护邻家小妹妹的孩童。 辛越一怔。 他从來懂得撩拨人心,他一副真诚痴傻的样子,不带伪装,沒有戾气,就那么柔软本真的样子,轻而易举地,叩开了她紧闭的心扉。 心口灼痛。 “谁欺负你,谁欺负你了……” 他眸子迷离而深幽,宛如醉了很多年一样,慵懒地起身,凑近辛越的唇。 他沒有预兆地,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朝她涌來,即使是幻梦中,他也很懂得,如何的与她唇齿厮磨。 他的吻,温柔的,缠绵的,清冽的,霸道的,带着无限温存与宠爱的,在她的世界里,绵绵密密地洒下。 她如魔怔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只因为他的吻,太像过去,虽然强势,却极尽温柔,小心翼翼地与她厮磨着,全然不见刚才在山上的粗暴与蛮横。 他居高临下地怀抱着她,那样亲密暧昧的姿势,毫无缝隙,简单的接吻拥抱,心口蔓延出过往时光的温暖蕴藉,从头到脚的安稳。 她喜欢他这样沒睡醒的样子,喜欢他这样温柔美好的样子,好像在拥抱着,过往的旧时光。 楚之凌轻轻地笑,牙齿雪白雪白的,很干净的样子,深幽迷离的眸间,慢慢地,有了热度。像小火苗一样,绵延着,慢慢地烧灼着。 她的肤,羊脂暖玉似的干净洁白,头发像丝缎一般滑过他的指尖,即使是梦中,悸动的感觉也那么明显,好像是初初相恋时的纯粹简明,世界跳转的,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他恍惚看见她在笑,眸子好像五湖烟景,朦胧飘渺,又是那么美不胜收,似隐若现地,沉浮在他的视野中。 他喜欢她。 他想要拥抱她,他想要亲吻她。他想要离她更近,她想要扯掉缭绕在他们之间的那层淡薄雾气,想要,更真实地触碰到她。 他吻她的耳垂,他喜欢她的耳朵,小小嫩嫩,干干净净的,他听到她从鼻子里发出“嗯”的声音,感觉她好像很痒的样子,他的唇瓣贴着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丝,伸出牙齿,咬了一下旁边的小耳朵,他听到她的鼻息间又传來闷哼声,他恶作剧一般地笑了,像个做了坏事得逞了的孩子。 朦胧中,他看到她的颈项,象牙白的细瓷肤色,冰玉一般洁净无瑕的光泽,隐藏着淡淡的细细的青色脉搏,她的皮肤那么嫩,那么薄,像是冰清玉洁的玉莲花瓣一般,一碰就碎。 男人平素就强烈的呵护之心在她这样的柔弱下更加肆起,他的吻变得很轻,像是羽毛一般,徐徐地洒落在她的肌肤上,灼热的呼吸像温热的火一样喷吐,辛越感觉全身都要往下掉,在一片蔓延着棉花的丛里,那么柔软无依地,往下掉。 仿佛全世界都是铺垫,來慰藉着梦里时光,无所谓爱,无所谓恨,无所谓一切泾渭分明的强烈情感,只有过往回忆蒸发出來的,绵延不绝的温情。 “爱你……我爱你……” 男人的声音变得很嘶哑,还带有点那么些艰涩,仿佛,是从肺脏里,生生挤出來的声音。经过心尖兜转的百般绕梁,回旋成一碗岁月佳酿。 辛越感觉自己的心变成了水,她放任自己软弱,放任自己的喜怒哀乐,在夜半时分,将所有的情绪,表露无遗。 也不再伪装,也不再倔强,沒有了高傲,沒有了冷冽,就那么眯起朦胧的水眸,似在极力看清楚眼前的男人。 他的吻,落在她的蝴蝶骨上,轻轻的,如棉花一般柔软。 记忆中,他甚少有过这样的时刻,那么温柔地,不狷急地,拥抱着她,亲吻着她,他从來都是强势胜过温柔,霸道胜过纯情。 她的衣衫被他褪下,她的眸子睁大,身体忍不住想蜷缩起來,然而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以他的体温,温暖着她。 他的唇带着恶趣味地咬在她的肩头以及她胸前的柔软,他感受着她在他身下颤动着的可怜样子,想笑,然而更多的是怜惜与喜爱,他喜欢她这么柔弱可爱的样子,不用强撑起一片天地,不用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拼尽努力,不用义无反顾地离开他去追逐所谓的自我世界,他喜欢她此刻,像只瑟缩的小鸟一样,微颤地抓着他的袖子,安静地,依偎在他的身边。 半睡半醒间,他感觉这个梦,那么的真实。 可是他又很恍惚,目光尽处是她的眼,那么黑亮,那么清澈,一如初见时分,不曾变更,明亮笃定,像一面镜子,仿佛能照进人的心底。 他爱她,疯狂地爱她。 她的身体像是艺术品,偏瘦,但是那么的巧夺天工,修长的颈,纤细如柳的腰,滑嫩的长腿,恰到好处,摄人心魄。 咸湿的吻不知什么时候起改变了地方,温热的唇亲吻着她的背,在她白玉般光滑纤瘦的脊背上,留下如桃花般的清浅印记,他像是已然无法主宰自己,明明那么地想要,却还是按捺着,克制着,将她的身体,如膜拜般,浅浅地亲吻着。 他抓住她冰冷的小脚,两手捂住,试图给她捂热,瞧着那贝壳似的的小脚趾,便起了偏爱之心,捞起她的脚踝,印上轻轻一吻。 她似乎有些害怕,想缩回去,楚之凌便松了手,沒勉强她,只是心中的火热越发旺盛,烧灼着他,他腿屈起,撞开她紧闭的双腿,在一片柔软春水中,慢慢地,朝她的身体进驻。 他的坚挺蹭到她的柔软处,徐徐拉近,眼看就要合紧交融,辛越的意识忽然清明得强烈,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知道他们有怎样的过往,更清楚地记得那些鲜血淋漓的往事,可是,她却沒有丝毫的反抗,就那么由着他,由着他。 第215章 一夜缠欢 他的坚挺蹭到她的柔软处,徐徐拉近,眼看就要合紧交融,辛越的意识忽然清明得强烈,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知道他们有怎样的过往,更清楚地记得那些鲜血淋漓的往事,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反抗,就那么由着他,由着他。 他就那么闯进来,不同于以往的莽撞,而是变得,温柔而用力。索要她,却不弄疼她。 不像以往那样,只想摆弄着她的身体,仿佛只是为了发泄**。 他出去又进来,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在她的体内绽放,那些不可言说的情绪,那些日夜疯长的想念,那些层出不穷的担忧。 “楚之凌……” 辛越的声音软软的,小小的,像一团棉花,打着旋儿,飘进男人的耳朵里。 “我在。” 楚之凌清晰地应着。 他感觉他是第一次做这么真实的梦,会高兴,会疼痛,会想呐喊,简直,不像是梦。 可是要他怎么承认,这是现实。 这么温顺如绵羊的她,这么安静可爱得不像话的她,这么着急地,唤着他名字的她。 久违得,已经像是下一世的年华。 明明不久前还是恨不能死的对峙,现在,却是一派脉脉温情的缠绵呼唤。 这不像她,太不像她。 这一定是梦。 这一定必须是梦。 他宁愿承受梦境与现实的落差,也不要承受,现实之间的落差。 “你相信我好吗?” 女孩子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梦呓,带着丝祈求,呢喃着。 “好。” 男人笑了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 辛越似乎很满足,孩子气地跟着笑了笑,然后伸手环住男人结实的腰身,满足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内,十足依赖信任的小女人姿态。 楚之凌亦抱紧她,盖上被子,沉沉入睡。 烛台上的光变的越发暗淡,随着时间的流逝,再也照不进,依稀的梦里年华。 极远处更鼓声响,在苍穹间起落出一道绵长的弧,像一颗无路可走的石子,遥遥遁入死水般的夜。 夜那么静,却闻不到涟漪乍起的声音。 世界何其孤单,茫然间在黑夜中失去了前进的路途,分不清哪里是落英缤纷,哪里是山穷水尽。恒河沙数,却找不到,一舸可以顺流的渡。 一滴接着一滴的泪,从女子的眼角流出,在男人的衣襟处蔓延,打湿无边的黑夜。 谁是谁的归人,谁是谁的过客。 第二天,楚之凌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错了。 真不是梦,即使他曾经闭着眼睛给自己催眠无数次,可是现在天光照亮一切,缠绵历历在目,一切,真实得令人发指。 他没来由的惊慌失措。 比初次,他强要她,听到她哭,还要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明明她就那么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可是,他就感觉,他好像彻头彻尾地侵犯她了一样。 烦躁! 她本来就是他的女人,和她欢好天经地义,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股陌生的情绪? 辛越安静地闭着眼睛,窗外被雪映亮的白光透过窗户纸细微地洒进来,她的脸如玉一般净彻无瑕,轻抚上去,如丝缎一般柔滑。 鼻息间缭绕着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幽体香,楚之凌望着她,她没有穿衣服,被子下掩藏着柔美姣好的身体,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浅红色的印记,那颜色极淡,淡得像是像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小小脸颊上绽放出的粉嫩的三月桃花。 尽管知道如此真实的场景不会是梦,楚之凌还是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痛的感觉传来的时候,他露出了淡淡的会心笑容。 她终于,又在他身边了。 她睡得那么沉,呼吸均匀,仿佛中间的一系列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一如往昔,依靠他,信赖他。 楚之凌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而后,他后知后觉地勾了勾唇角,笑容如星。是啊,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应该对他来说更好才是,昨夜,他分明记得,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和排斥,只是包容着他,还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笑得有点痴,感觉这么多天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不去想前尘往事了,以后,彼此幸福就好。 许是他因高兴而衍生出来的笑容吵醒了辛越,她皱了皱眉,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接触到楚之凌含笑的视线,她停止了动作,略为迷离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清透无比,还透出那么一点点的清寒之意,看得楚之凌眉头一皱。 视线交汇中,气氛陡然变得很是微妙。 她微微挑了挑眉头,楚之凌这次识趣地放开了缠住她腰的手。 察觉到自己一丝不挂,双腿间还有因一夜放纵留下的隐痛,辛越将眉头皱得又紧了一分,室内昨夜留下的暧昧余香在她的鼻息间乱窜,时刻提醒着她昨日的温存流连。 她揉了揉鼻子,轻舔干涩的唇瓣,找到自己的黑色衣服,将头别过去,背对着楚之凌,慢慢地穿戴起来。 突然间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她正在实行穿衣动作的手,男人低醇的声音尾随而来: “我来。” 辛越淡淡地瞥了那一只手一眼,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即使是在这么略微尴尬的情况下,辛越的动作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快不慢,从容优雅,并不见丝毫急迫与慌乱。 她背着他坐在床沿上,已穿戴整齐,却迟迟,没有回过头来。 男人健壮有力的手臂横过她的腰肢,从身后揽住纤瘦的她,声音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疲惫沙哑: “你又要走吗?” 辛越脊背微僵,唇角薄凉地勾出一抹讥讽笑意: “我走得了吗?” 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是不想走,只是迫于他的淫威。 话里的不接受意味十分浓厚,楚之凌不由自主地将她再抱紧一分,沉凝着脸,声线低哑: “你还要什么不满足的吗?” 外面风声清淡,吹落一树积雪,好似鸟散,扑簌的响。 第216章 有何不满 话里的不接受意味十分浓厚,楚之凌不由自主地将她再抱紧一分,沉凝着脸,声线低哑: “你还要什么不满足的吗?” 外面风声清淡,吹落一树积雪,好似鸟散,扑簌的响。 辛越轻轻扯起唇角,不曾转过头来看他,目光空静地望着前方: “我的心情,我的喜哀,于你,重要吗?” 她的声音很沉,压在自己心口,也堵在他的胸腔,迫人的疼。 砰的一声,辛越的身体被男人反手一拽,重重地掉在柔软的大床上,男人的身体顷刻压上,双腿撑开跪坐她的身体之上,抓住她的一只手,目光阴冷地质问道: “既然还是这么心不甘情不愿,那么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这么顺从,为什么推都不推我一下,为什么要让我高兴之后再看到你一副厌恶的不愿接近的脸孔?你是在耍我吗?你明知道我爱你,你非要这么忽冷忽热,这么折磨我才甘心吗?看到我愤怒,看到我失去理智,你就开心了?你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他极力压低着声音,却抑制不住从内心里爆发的愤怒。接近咆哮的问话换不来辛越神情的波动,她极淡地动了一下眉,目光冷清的样子,全然不似昨夜歪在楚之凌怀里,安静入睡的少女。 他的手抓得她的腕好紧,看样子是难以放开了,辛越也不甚在意,轻声说道: “昨天晚上是我矫情,给你造成困扰,我道歉。” 说完之后再无下文,气得楚之凌忍不住将拳头砸向大床。“嘭”的一声极有威慑的拳响声在辛越耳旁炸开,她仍旧是一副淡然着眉目的模样,紧抿的唇,绷住所有不容外露的情绪。 楚之凌眯起眸子,像一只危险的野兽,他捏住辛越小巧尖瘦的下巴,恶狠狠地道: “你知道我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强|暴吗?”辛越不以为意地动了动唇。 楚之凌被她的回答气死了,又无力与她再起争执,反正和她争也争不出个理所然来,她认定了他是个恶贯满盈的淫|虫,就随便她好了,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不过,心里这种憋气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烦死了! 楚之凌真是有气无处发,一张俊脸憋得铁青,好像很快就要憋出内伤似的。 “又或者,你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 辛越目光平静地望着他,黑亮清澈的眸子间倒映出他冷笑的脸。 “看来是了,这次,是晏湛吧?” 辛越学着他冷笑了一下,唇角尽是讥诮弧度。 “楚之凌啊,你凭什么认定,我会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豁出身家自由?不过以你的思维也可以理解,反正只要在我身边的男人呢,我势必会跟他们有一腿,可这又不是自相矛盾吗?像我这么滥情的女人,恩客遍布身边,怎么会对有一个露水之欢的男人这么付出呢?” 楚之凌皱着眉头:“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难听。” “在你眼里我不就是吗?”辛越无所谓地动了动唇。 “不是不是。”楚之凌眉头皱紧,神色由原来的暴怒转变成紧张,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怜惜,“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 辛越眸子间闪现出一抹淡淡光泽,但是楚之凌迟迟没有下文,更没有对他否认她见异思迁品行不端给出相应的理由。 眸子渐黯,辛越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又清了清喉咙,笑笑道: “你觉得,拿晏湛威胁我,有用吗?” “既然无用,那你为什么还乖乖地跟我回来?你不就是担心我对晏湛下杀手吗?” 没有错。楚之凌的猜测,完全没有错。 但是辛越不能承认。 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蠢爆了,一想到楚之凌会因为她的缘故又滥杀无辜,就觉得罪孽,就想努力挽回,所以就什么也不抵触地随着他来到这里。 她真蠢,她应该从夏川的事情中吸取到教训,如果她越对一个人表示关心,慌不择路,那么楚之凌想杀那个人的决心,就越大。 之所以觉得楚之凌会杀晏湛,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充分的理由。楚之凌很明显地知道了辛越走那条路是因为想赶在晏湛的前面给他探路,事实上辛越刚开始的想法是先去北丁港做好埋伏,乔装成船员之类的人,打入内部,一旦楚之凌派人杀晏湛,她便可从内部突围,如果够运气,还可以挟持到楚之凌。 长时间相处在一起,相互了解知己知彼是不可避免的,楚之凌大抵摸清楚了辛越的招数,于是在那里守株待兔。 一旦被楚之凌发现,这次行动,就是彻头彻尾地失败了。 “我想跟你回来不行吗?如你所言,我就是想玩玩你啊,就是要对你忽冷忽热掉你胃口啊,怎么着呢?” 辛越十成十的无赖口吻,一副就是吃定了你的跋扈样子。 不知道怎么的,楚之凌突然觉得想笑。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她这个样子蛮好笑的。 “你真的对晏湛没什么感情?”楚之凌敛下淡笑,压低着声音凑上她的小脸。 辛越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喂,说话就说话,脸在她脸上乱蹭是什么意思啊! 真是没性格的男人啊,前一刻还是要吃人的大老虎,说起话来一句比一句狠,下一刻呢就变成小绵羊了,各种无理取闹耍赖纠缠,情绪变化得这么快,真为他的身心健康捏了一把汗。 辛越哼了一声,傲娇地不回答他的话。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用顾着你的面子,可以直接对他下手了。” “什么意思?” “我本来是想,如果他是你的朋友的话,我就暂时不杀他,让他继续当铭朝的走狗,可是既然他跟你没牵没绊的,我还留着这条朝廷犬干什么?更何况他还差点跟荷兰军联手妄图覆灭我,我不杀他,才有问题。” 他好像是说真的,也是,他没有理由对晏湛留情,官贼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对立的。 “不能杀他。”辛越望着楚之凌,突然开口道。 第217章 情欲挑逗 “哦?” 楚之凌动了一下唇。 “你不能在此关头和铭朝朝廷公开作对,你要知道,现在荷兰军又占据东藩了。” 虽然铭朝政府已经派出人來收拾东南沿海的海寇,但那只是虾兵蟹将,对楚之凌的根基动摇不了半分,而且荷兰人虽然侵扰沿海,但也沒有对铭朝统治直接构成威胁,对也就是说楚之凌和铭朝间以及荷兰军中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如果谁先打乱,谁就会处于较弱的一方。 楚之凌自然懂她的意思,只是他散漫不羁地笑了笑: “那又如何,就算铭朝和荷兰人一起联手,我也不怕他们。” 那么你就杀了他好了。 辛越很想这么说一句,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你乖乖的,我就不动他。” 男人声音低沉,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像把她看透了似的。 顷刻到了晚上,辛越洗漱吃完晚饭后,就神色微怔地坐在那里,整整一天她都沒有出去,她讨厌极了这样无力的感觉。 像是笼中鸟,听凭主人的喜好,毫无自主地呆在这里。 在夜色微醺的时候,楚之凌推开了房门。 他喝了酒,一进來就朝着辛越的唇凑过來,活脱脱一个酒鬼加色鬼。 “还在,你还在……” 如玉的容颜上染了绯红,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到辛越的颈子上,辛越本想狠狠推开他,然而听着他这句似痛苦似喜悦的话,她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便是这一怔,让楚之凌轻而易举就揽过她的腰肢,欺上她的粉嫩红唇。 “别动,你要知道,晏湛的命可在你手里。” 敛去了今日清晨的玩笑般试探,他直接地威胁她,不给她留一丝缝隙。 辛越皱眉,一颗心如在火里煎熬,挣扎不断。 为什么她要为了别人活啊,她凭什么要为晏湛付出自由? 她应该狠狠地抽楚之凌一巴掌,然后再大步一扬跑出去的。管别人的生死呢。 辛越气冲脑门,恼怒地伸出手,却被楚之凌擒住皓臂。 “看來,晏湛果然对你不重要,不然,你不会弃他于不顾啊。” 楚之凌笑了笑,眸底缓缓升腾起杀意。 辛越脸色一白,蓦然想起在深林里,晏湛为她几乎豁出生命,想起他怕她会有危险,不惜骗她让她跟她一起走,想起他明知道楚之凌不会放过和她有牵绊的人,却还是沒有狠心与她划清界限。 黑亮眸间聚集起的怒火缓缓熄灭,辛越的眼睛平静如不起波澜的古潭,挣扎的动作换成了颓然不动,任楚之凌在她脸上唇上亲吻着。 与此同时,楚之凌的手上也加快了动作,大手摩挲着她的腿部一路往上,引起辛越一阵酥麻,她的身体很是敏感,经不起撩拨,一下子就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可是她的意识又分明是清晰的,雪白的贝齿紧咬着粉嫩的唇瓣,在那上面留下一圈深痕。 而在此之前,楚之凌的唇已从她的脸上移开,來到她的衣襟前,牙齿咬开她胸前的衣服,脸上的肌肤蹭着她雪白丘峰上晶莹柔软的小樱桃,感受着红润的樱桃一点点涨开,然后变得丰挺绰约。 湿润的舌尖在她的小樱桃周边划着圈圈,楚之凌眯着眼,一边感受着她的馨香美好,感受着她冰冷的身体变得越來越火热,一边听着她抑制不住但又想强忍住的破碎轻吟,他的动作越发肆意。 而摩挲着往她大腿处转悠的指腹也越发火热,辛越感觉他所到之处都是燎原的热火,她身子瘫软,想抗拒,但是浑身又仿佛化作了一滩水,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楚之凌及时掐住她的腰,固定住她摇摇欲坠的纤瘦身体。 他的手涉过底裤,來到女人最为敏感的私密地带,他轻抚过她如白玉锦缎般嫩滑的肌肤,挑逗着她柔软的花瓣,就要将手指伸进她窄小的花径中去。 至柔之处传來男人手指的抽动,像是小蛇一般,在辛越的体内搅动着,她脊背顿时一僵,额角处有一滴汗水滑下來,掉入胸前白里透红的柔软双峰间。 衣衫沒有全脱下來,半掩着,黑色的布料更显得她的肌肤好似上好的白玉,娇俏的樱桃一个淹沒在黑色的衣纱间,一个在衣衫的滑动下,显出浑圆柔美的娇态。 辛越别扭地把衣服拉紧,咬着唇忍住身体的亢奋与悸动,后退一步,试图逃离这种淫靡绮艳的氛围。 沉浸在她美好之中的楚之凌不妨之下被她的身体一带,直直地朝前倒去,噗的一声,两人倒在柔软的驼色地毯上,辛越的后脑勺上,是他温暖而厚实的手,及时覆在地上,避免她的头受伤。 而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顺应着两人身体下落的节奏,往她的桃花深径,又去了一寸。 辛越嘤咛了一声,声音像是猫儿,往男人的心口上狠狠挠动着。 楚之凌身下的她,素日清澈的眸子间流露撩人的媚态,翕动的睫毛好似蝶翼一般颤动双翅,羊脂白玉般的肌肤里逼现两抹诱人的红晕,双唇微微地张开,闪着诱人的潋滟光泽,隐约可见里面白得像雪的牙齿。 这是他的女人,他的! 楚之凌醉意朦胧的眸间变得空前火热了起來,好似燃着一把旺盛的热火,像是要连同辛越一起感染,柔情的动作间加了几分力道,他的手指往她花径中用力一挺,感受着指尖湿漉漉流淌的清泉,一点点蔓延开,润湿她幽深柔软的草丛。 辛越半难受半亢奋地低叫:“别……别折磨我了,放,放开我。” 男人邪魅地勾勾薄唇,狭长的凤目间噙着一丝慵懒又淡然的笑意,带着要看她热闹的表情,将修长的手指自她体内抽出,然后也不再动作。 辛越的体内一下子变得空虚,涨大的花径开始不停地收缩,与心脏跳动同一样的频率,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喧嚣着要抚慰要充实,辛越难受得脊背弯曲,额头上的汗渐渐打湿了乌黑的发。 她绝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求他,求他给予,求他触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就是要看她笑话,口里说着不要不要,其实举止就是个十成十的荡|妇。 她什么都可以输,输能力,输手段,但就是不能输自尊。 第218章 热辣索要 嘴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吟哦,辛越侧身,抱紧要痉挛得皱在一起的小身子,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背,娇嫩的肌肤被牙齿磕破,一下子变得红肿,而这份痛苦似乎没有缓解辛越体内的不适,忽而迷离忽而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要咬破自己的手,才能转移从至柔之处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感觉。 “真有你的。” 楚之凌低吼一声,皱着眉头钳制住辛越尖瘦的下巴,微一用力,迫使她松开咬住手的牙。 辛越没有力气般瘫在地上,望着楚之凌,唇瓣似有若无地勾起,缓缓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虽则极力掩饰,但是依旧有淡淡的光彩映照她的眼,使得那看起来,像是一丝不动声色的挑衅。 楚之凌感觉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极大的触犯,一时面色铁青,眼里聚集齐山来欲雨的翻天风暴,但这个时候辛越似乎想坐起来,身子动了下,她眸子含着水般,迷离缭乱,加之天色已晚,闪烁的幽暗灯火下看不清楚事物,所以修长莹白的小腿不经意间触到了男人胯下的坚挺,楚之凌眸底的幽暗顿时化成一片烫人的火热。 辛越一僵,讪讪地吐了吐小舌头,嘿嘿地笑了笑,看在楚之凌眼里,像是懊恼,又像是可爱的求饶。 “就尽情地笑吧,等会让你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男人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很快,辛越就被他按倒在地,她细瘦的手臂被他分别抓在手里,衣不蔽体的黑色长裤被他用膝盖蹭开,粗硬的骨骼触碰着辛越的腿部肌肤,柔软的花丛间再次沁出花蜜,湿润一片。 很快,她沁着蜜水的花瓣,就被男人的火热坚硬,长驱捣入,汹涌撞击。 “舒服就叫出来,不然我会以为你不够舒服,会想尽法子,让你更舒服。”男人的嘴角上扬起邪魅的弧度,声音沙哑,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性感。 辛越从来对他的话阳奉阴违置若罔闻,咬紧唇瓣死不松口,这使得男人眉头微皱之后,嘴角露出更放纵的笑意。 坚硬的长龙在她的体内不住地抽动,看着她脸色涨红,他都不禁有些心疼,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柔美的唇部弧线,他低喘一声后笑道: “痛吗?你说痛,我就停下来。” 辛越从鼻孔里带出一句哼,很显然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她不说话,也不乱叫,只是纤细的腰肢被他凶猛的撞击弄得要散架,全身的每一处细胞仿佛都在动荡地摇动,激烈着这份滚烫的缠绵。 她狠狠揪住驼色的地毯,巴掌大的小脸痛苦地皱在一起,看起来像个可怜的小娃娃。 “看来这个姿势不够激烈,我们换个其他的体位,如何?”男人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嘴角透出来的放纵与邪意,让一切反驳无从可能。 “什……什么?” 闭眼的辛越陡然间睁大了清亮的双眸,粉嫩的唇终于开启,黑色的眸里流露出一丝惊讶和一丝害怕。 而正在这个时候,肆意动作的男人眼里深幽如夜,陡然间腰身一沉,重重一挺,全根没入她柔软的花穴之中。 女子窄小的径道被彻底地撑开,她承受着他重重的贯穿,一时间感觉身子在无限制地轻软,像是能飞上云端,快感从交合处滋生,如燎原的火种一般哗的一下点燃了她的胸腔,转瞬又光速般占据了每一寸肌肤,连呼吸,连战栗,都是滚烫的,能把她焚毁的炎热。 因着亢奋,因着痛苦,因着在体内复杂交错的快感,水光潋滟的红润唇瓣间,逸出一记媚惑的吟哦,缠绵入骨,诱惑至死。 她亦不过是个正常女人,在**撩骨的侵占间,一切的坚持化整为零,消失不见。 在缠绵的交欢间,她头脑发热,思绪混乱,不由自主地,渴望更多,更多…… 紧抓着毯子的手徐徐松开,辛越滑嫩的手臂小蛇一样缠向男人的脖子,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向男人坚毅的唇瓣,小舌头舔舐着他唇上的酒香,然后滑进他的口腔内,迷离的眸子间,盛放着满满都是他的影。 她停下与他舌齿间的缠绵追逐,紧紧抱住他,滑嫩如玉的小脸蛋贴在他的脖子上,声音是带着期许的痛苦呢喃: “别丢下我,楚之凌……” 几分春色,几分迷离,又恍惚间,有几分真切。 还不待楚之凌有所回应,她湿热的舌尖就落在了他的肩头,一股热意从楚之凌心里急促升起,可还不待楚之凌心内的这份热意找到升温空间,转眼辛越的眸子就半阖着抬起,眸底黑亮带着水汽: “你不爱我对不对?你一定不爱我,不然,你不会连抱都不想抱我……” 楚之凌听着她嗔恼的语气,一怔,手环上她纤细得好似嫩柳的腰肢,徐徐圈紧。 她孩子般一笑。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两个的姿势就产生了变动,他上她下变成了她上他下,她趴在他健硕的身体上,像一只妖娆的美女蛇。 手心里是她滑腻的腰部肌肤,手背落满了她乌黑如瀑的长发,楚之凌心头欲动,手顺着她腰部曲线往下,摩挲过她紧致浑圆的臀,带着热意的手越过她臀上的嫩肉,很快来到臀底的幽深处,辛越条件反射地将双腿夹紧,男人的笑却带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 “来,放松。” 有一刹那辛越有些恢复意识,但很快身上被他撩拨出的快感就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像个顺从的孩子一样任凭他主宰,只求在红尘烟雨中,拉住他翻飞的衣袖。 有些泛滥成灾的情绪,是理智所无法掌控的,譬如对他的眷恋与依赖。 双腿在他的引导下羞涩敞开,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修长玲珑的腿像藤蔓一般缠住他屈起的膝盖,他按住她的臀,与此同时腰部一用力,在这一迎一送之间,身体完美而高度地契合,她的花径收缩再收缩,直至完全承受住他有节奏的律动。 男人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向辛越纤细的大腿,感受着她肌肤间的柔滑与美妙,爱不释手。 伴随着辛越的一句吟哦,男人的欲|望又开始高涨一分,猛地将最昂扬的火热送入她体内深处,他喉咙里发出一记低哑的闷哼声,手臂圈紧,将媚如妖精的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第219章 缠绵过后 纠缠的两人,身体往一旁倒去,辛越的手臂不小心撞到了地上,一阵震痛自摔伤处传来,令辛越神情一凛,体内奔腾的快感烟消云散,然男人还是动情地吻着她,目光深幽而迷乱,仿佛只沉浸在与她的深情缠绵中,对周边一切障碍视而不见。他压她在身下,她的头一动,便磕到了桌腿。 辛越皱着眉头,体内肆意游走的热度虽然仍旧强悍,但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几处动荡,一向反应灵敏的她,霎时间清明了起来。 记忆也与此同时倏忽回笼,辛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皱着眉推开了意乱情迷的楚之凌,身体连连后退。 衣服已经被楚之凌弄碎,辛越从他黑如古潭的眸子里瞧见了自己的影子,一刹那她小脸通红,娇嫩得好似能滴出血来。 辛越黑亮的眼睛乱转,蛮横地抢过楚之凌脱在地上的衣服,胡乱地罩在自己身上。宽大的衣服套进她玲珑纤瘦的身子,把她的身体显得越发的娇小可爱。 楚之凌套上裤子,无衣服可穿,也没有起身去找衣服的打算,眸子间染着未退的**,许是碍于她的推拒,遂面沉如水地将一腔热火生生地克制下去。 “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楚之凌的声音低声而有磁性,一把捞过辛越细瘦的手腕,看到她雪白好似玉琢的手肘处有一团淤青,轻轻地皱了皱眉,问,“痛吗?” 辛越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樱桃红般的小嘴开启,嘟囔道:“我哪有这么娇弱。” 楚之凌的手温热厚实,似有若无地缭绕着一股酒香,擦过辛越的颊,就要撩开她的头发,看一下她撞到桌脚后的伤势。 辛越头一偏,发丝在楚之凌的手指间流失,滑向自己胸前的衣襟。短短的十来秒内,她就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所以此刻她看楚之凌的时候,目光清澈淡定无波,丝毫不见一丝柔软与迷离。 不动声色的疏离,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这次楚之凌没有如以往一般怒意集聚,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唇角,脸凑近辛越,惑人的酒香伴随着呼吸洒在她的小脸上: “刚才还跟妖精一样缠着我,吻我,怎么现在,一副高高在上的烈女模样?” 他的话半嘲讽半揶揄,听在辛越耳里,总不是那么个滋味儿。 她不说话,他微微皱眉,面露不悦,随即眉头又很快舒展,他一副无赖样子,擒住她尖瘦的下巴,以调戏的口吻道: “我还没尽兴呢。” 指尖流连在辛越绷紧的唇边,试图软化她唇角的淡漠。 “要不是你卑鄙无耻到拿我朋友的性命威胁我,你以为我稀罕和你纠缠?” 辛越也没拂开楚之凌压在她唇上的手,神色淡淡地抬起头,颈项恍如优美白天鹅,修长白皙又高傲清冽。 她的眸底一派清明,丝毫不见半分伪装。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一定是,绝对是,必定是,因为楚之凌拿晏湛的命胁迫她,所以她才顺从于他的意愿的。 而脑海中回旋的,分明是刚才她抱住他,说要他别丢下她的旖旎片段。还有她主动承欢,轻吟不止。 不,这没发生,这不可能,这只是幻觉,她不会对这个男人还存有依恋,这不可能。 她眸色坚定,看得楚之凌脊背一僵,滞留在她唇上的手,也变得有些僵硬。 随即他微微一笑,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既然威胁,那就威胁到底吧,我们继续纠缠。” 冰冷的手滑向辛越的后脑勺,用力一扣,将她的唇往自己方向送来,楚之凌随即覆上她甜美柔软的唇瓣,男人灵巧的舌尖辗转流连于她的唇,转瞬来到她的牙关处,却发现她将牙齿闭得死紧,明明白白地抗拒着他。 楚之凌雪白的牙齿轻咬着辛越的下嘴唇,低声笑了笑:“晏湛的胳膊。” 他知道她能听懂他的意思,她若不顺从,他就割了晏湛的胳膊。 辛越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努力忍住内心的颤抖。冰冷的牙关松开,放任楚之凌在她的唇内辗转掠夺,清幽黑亮的眸子睁大,好似盈盈蓄泪,格外的清透。 他扣住她后脑勺的手,已经慢慢滑向她的腰间,手臂一横,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徐徐探下,缓缓而坚定地,包裹住她握成拳头的小手。 他的舌尖从和她彼此纠缠的追逐中抽离出来,唇若即若离地贴在她的唇之上,低声喃喃着问: “讨厌吗?” 辛越望了他一眼,不说话。 “无奈吗?” 辛越睫毛微颤,紧握成拳头的手,还是不肯松开,她面容淡淡,看不出有回答她问题的打算。 “害怕吗?” 辛越抬眸,认真地看了楚之凌一眼,只因为他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迷离幽远,带着点不同于他年龄的沧桑况味,像是远山沧海间,寂寥的孤舟。 “我也有和你一样的感觉。”楚之凌倦倦地笑了,仿佛很是疲惫。 辛越皱着眉头:“既然讨厌,为什么还要这样,弄得彼此都累。” 楚之凌一笑:“你没有懂。” 楚之凌其实不知道,辛越懂了。 讨厌被伤害被辜负的感觉,无奈于距离间的越拉越远,害怕在日复一日中,对对方越来越沦陷。 讨厌,无奈,害怕。他都有,她也都有。 但是他问的,是另一层意义上的情绪。来自最简单的是不是讨厌他的威胁,是不是无奈于屈从现实,是不是害怕他真的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杀手。 可是他不知道,她之所以紧紧握着双拳,不是在抗拒他的胁迫,不是在忍受束缚她的命运,而是在排斥着,自己内心因他靠近,而牵起的涟漪与心动。 她是害怕,他给她所有甜蜜与温柔之后,再次将她推入地狱。 她相信她可以有那样的定力,就算他亲吻她,她也不会有丝毫波澜的决心与定力。 辛越微一闪神之际,楚之凌带着薄茧的手已从腰间滑向她的大腿,指腹擦碰着她柔嫩如婴儿般的腿部肌肤,另一只手从腰间探入,滑进她宽大的衣袍里,手掌游走在她光滑的脊背。 “你非要逼我吗?”楚之凌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那么一丝寒意。 他托住她的臀,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目光深幽,声音低沉: “双腿张开,缠着我的腰。” 第220章 冷意丛生 他语气很严肃,还有那么点凶,但是话语间透出的香艳意思却让辛越一怔。 “这是命令。”楚之凌板着一张脸,目光间没有丝毫的**,只有丝丝缕缕的寒冷之意。 辛越没有裤子可穿,身体的遮掩全赖于像裙子一样能包住臀部的衣服,若是一张开双腿,则花径春光一览无余,这种要求被他以这种森寒命令的语气说出,显得那么侮|辱,这种屈辱的事情就算平常的女子都难以办到,更何况辛越这种自尊心比谁都强的人。 坐在楚之凌腿上的辛越咬着唇瓣,闭紧双腿,想后退,可是楚之凌已先她一步阻挡她的退路,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丝毫的退缩。 凌乱的发丝包裹着苍白的小脸,盈盈大眼间闪着乌黑莹亮的水光,下巴小巧而尖瘦,隐隐透出一抹倔强。辛越被楚之凌紧紧抓住手腕,手好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弹。 一簇慌乱神色从她眼底划过,楚之凌烦躁地皱了皱眉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吼道: “这会儿怕了,不舒服了?刚刚不是挺主动的吗?不是还口口声声叫着我的名字,要我别丢下你,要我抱着你吗?刚刚在我身下不是还挺开心的吗,不是还对我百依百顺,希望我一遍一遍地要你吗?怎么,一转眼你就变人了?” 楚之凌嗤笑一声,目光定定,不放过辛越脸上的一丝表情。 “等一下我想要你,想和你抵死缠绵,你是不是又会主动对我又吻又抱,又拉着我的手不松?或者,又在最舒服的时候叫我的名字,缠着我要我继续满足你?” 辛越脸色苍白,一下子变得很难堪。 楚之凌并不放过,继续追问:“只是你能告诉我理由是什么吗?一做事你就对我柔成一滩水,一收工你就冷得像块冰,我迫切地想知道原因。” 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逼问让辛越脊背一僵,她看着楚之凌眸底逼现的锋芒,先是心头一紧,随后浑不在乎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讥诮而冰冷: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我犯贱,是生来得不到满足的荡|妇,有男人要我我就什么都忘了,连平时装出来的矜持也不记得维持了。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事实上对于愚蠢犯贱这一点,我也不否认。” 楚之凌脸色铁青,他的反应有点略微出乎辛越的意料,她淡淡地嘲讽一笑,“怎么,还有哪些关于我的恶心缺点,是我不曾发现的吗?” 外面下起了雪,扑簌簌的。一瞬间,世界有些静。 楚之凌神色空而冷,声音低沉: “说句你爱我,忘不了我,就这么难吗?说你在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会条件反射地想依赖我,就这么无法启齿吗?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已经到了你就算自贬身价,也不愿意对我温柔几句的地步了吗?” 外面的雪下得大了,鹅毛般的雪絮铺上大地,响起窸窣的声响,衬得世界越发的静谧。 难。无法启齿。早就是这样了。 三个问题的答案依次排列好,就要从唇边吐出,可是楚之凌突然从辛越的身上起来,拉开门就朝外走去。 辛越记得他没有穿上衣,他光着胳膊,就这样走进了一世界的清冷中。 转眼三天已经过去,天际雨雪纷纷,铅灰中潜出几抹白。 “郝伯。” 慈眉善目的医者轻轻点头,放下了印有奇形怪状字体的医书,抬目迎向前来的楚之凌。 “今天是你生辰。” 楚之凌扬手,丢给了郝伯一瓶清酒。 瓶子是玉质的,触手生温,酒也已经热过,微微的烫。 郝伯低调,不事铺陈,当年楚之凌见到他时,还很小,那个时候的郝伯,三十来岁,而立之年,却以沧桑而内敛的笑,淡淡擦去所有的锋芒。 那个时候,他们所在船的船长,还不是楚之凌。可以说,郝伯是看着楚之凌长大的。 郝伯倒了一杯酒,喝了口,长舒了一口气,看得出心情很好。 “未有虚度年华。”郝伯笑得和蔼,“从去年生辰到如今,被我救活的人,有两百余九人。” 郝伯医者无疆,只要是病人,他都救,无论好坏。 每年生辰,楚之凌都会听到郝伯说着这年自己又救活了多少人,他不知道为什么郝伯对数字这么执着,清晰得锱铢必较,但他却知道,说起这个的时候,是郝伯一年中,最开心快乐的时候,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容光焕发,慈眉善目得越发真实。 “郝伯医者心。”楚之凌淡淡一笑,薄唇贴着杯壁,抿了口酒。 郝伯笑了:“赎罪而已。” 以往郝伯对楚之凌的称赞都只是微微一笑,谦虚而恭谨,而今,他却有这样的回应,这并不是不让楚之凌感到意外的。 楚之凌试探一问:“赎什么罪?” “小半是原罪,多半是无法正视心灵的罪。” 一番话听得楚之凌云里雾里,他忍不住轻轻蹙起眉头:“何谓原罪,何谓无法正视心灵的罪?” “原罪是指最开始犯的错,这是小错,尚可挽回。但是因为心灵的偏执与无法面对,错误越来越大,即使知道自己是错的,也不愿承认。怎么能承认呢?自己的一生都是错的,信仰是错的,同伴是错的,追逐是错的,情何以堪?所以,继续放任自己的错误,甚至妄图想让整个世界矫正观念。” “这种人内心并不邪恶,只是,固执了点。”楚之凌又喝了口酒。 “并不止不邪恶,相反还很纯洁,因为自责心太强,强到对所犯下的罪责无法负荷,所以才自欺欺人,反复告诉自己没有做错,是对的,自己的内心是正义压倒邪恶的,是对得起当年的初衷的,更是没有,辜负任何人的。” 嘭通一声,楚之凌的杯子应声落地,他神色一僵,随后很自然地拿了另一只杯子倒酒,笑道: “纯洁的郝伯大医者,酒都要凉了,别光顾着说话,也喝酒吃菜啊。” 郝伯笑笑,从善如流。 楚之凌看似很平常地问郝伯:“那么你是怎么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一个人用生命提醒我。” “死谏?” “不。” 楚之凌见他没有下文,眉梢微抬,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么,有什么方法,弥补错误?” “犯错的对象需要什么就给什么。前提是……” “不好了!” 还不待郝伯把话说完,郝伯的房内欧阳子罗就闯了进来,神色紧张地大叫道: “大哥,出事了!” 第221章 欲拒还迎 “何事?” “消息来报,甄世言被荷兰人抓住了,徐慕正陷入铭朝官兵的追杀中,大哥……” 楚之凌淡淡挥袖:“还以为什么大事,叫宋朝和徐连多带些人先回去便是。” “还有,荷兰军又侵入了我们东南海,这次他们不烧杀,还广发粮,举动很得民心,他们扩展势力的前景大好啊。” 楚之凌不急不躁地笑:“等回去了,咱们要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他笑容加深,“现在就让铭朝那些蠢官们急着吧。” “还有,晏湛负了伤,脱离了我们的掌控,现在下落不明……” 楚之凌皱了下眉头,放下酒杯:“不急,仔细点找便是,还怕他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他又喝了口酒,抬眸望着站立未退的欧阳子罗,淡声问:“还有什么事?” 欧阳子罗吞了下口水,小声地说:“大嫂,大嫂不见了……” “什么?” 砰的一声,桌子几乎要碎裂开来,楚之凌眉目冷沉,腾地站起身来,刚才运筹帷幄的淡然之态已全然不见,仿佛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 “怎么不早说?”他面容阴鸷又暴怒,好像低吼的兽。 “早说了大哥还有心思去安排其他的事情吗?”欧阳子罗嗫嚅道,声音极低极低。 而这个时候,楚之凌已经大步迈了出去,欧阳子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而坐在一边的郝伯,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可能啊,她不可能走掉啊。 楚之凌边走边摇头,大风将他黑色的大裘卷起又落下,在空气中扬起飘忽不定的弧。 他以晏湛的性命威胁她,以她的个性,实在不会弃朋友性命于不顾。 难道,楚之凌眉头一紧,她知道晏湛逃离了他掌控的事情? 可是,她从哪里得到这么快的情报?连他自己都才知道,被关在他房里的她,又怎么可能将事情提前知晓? 那么,楚之凌心头一沉,她是宁愿晏湛死,也不要待在他的身边?所以才早有防备,时刻准备着逃走? 按理来说,楚之凌应该先去安排人去追辛越,可不知道怎么的,意识到辛越对他逃离的决心那么大,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心头的火渐渐蹿升,却在一路穿行的雪地间变得冰冷,他鬼使神差地往她住的房间走去,似乎想感受她的走后的一丝余温。 他失魂落魄地踢开房门,却蓦然瞳孔一缩,因为他发现辛越正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束珠子把玩。 见楚之凌一副讶异的神情,辛越淡淡地扬了扬眉,然后也不再看他。 楚之凌走过去,辛越羊脂白玉般的小脸仍旧微低,睫毛在眼眶处投下扇贝般阴影,浓密的蝶翼半掩住黑澈的眸,偶尔伸出舌头舔舔干涩的嘴唇,玉琢般的纤细手指捏起小巧的粉色珠子,往白色的丝线中串着,神态专注而认真。 楚之凌呼了口气,走到床边,试探性地碰了碰辛越肩膀,发现她并没有反抗,于是长手一伸,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刚刚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呢?你不是不让我跑吗?”她的声音软软的,含着丝抱怨,听在人耳里像是一团绵软的花,娇柔中带几分嗔闹。 “那他们怎么说你不见了?” 辛越顿了一下,想来是在思考,随后答道:“有人来送饭的时候,我可能钻进了床底吧。” 原来这样。楚之凌放了心,却忍不住一笑,低眸看她:“钻床底干什么?” 辛越晃了晃粉色的珠子,说道:“我不小心把几颗珠子掉床底了,想捡起来。” “掉了就掉了,你去捡干什么?”楚之凌眉头微皱,手探向她的背,“给我看看背有没有被刮伤。” 床栏离地很近,辛越的身子就算再纤小,也会在钻进去的时候,碰到坚硬的床栏底。 辛越一缩,没让他手摸上她背,顾自答道:“这不无聊嘛,串珠子捡珠子都是打发时间。” 楚之凌一怔,明显能感觉到她懒散中透出的不快乐。 她不自由,她无事可做。 她也讨厌他,待在他身边,度日如年。 细看之下,短短的几天内,她真的瘦了不少。原来合身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她顺应他要求穿了以前一件粉色上衣的裙子,虽然显得皮肤越发白皙如美玉,但是腰身之处的空荡,却也那么的明显。 他想让她健康点,开心点,对他,多笑一点。 他欺身压上她的唇,嘴里都是她清甜的气息,一个瞬间便已足够沉醉,他喃喃轻语,声音低沉得仿佛连自己都无法听清: “我会弥补你,我会让你快乐……” 温柔的吻转眼已印上她的眉心,他眸底明净,像是吻着一块圣洁的玉,从心里最深处透出丝丝缕缕的柔情与呵护。 他做了什么决定般,手从裙底滑向她的大腿,感受着她肌肤的柔滑与细腻,辛越身如电击,**难耐,因吻而面色微红的她更加呼吸急促,楚之凌的手娴熟地勾开她的底裤,辛越心口一凉,抓住他肆意游走的手,固执地抓住,没有说话。 另一只手温柔撩开她耳畔的发丝,楚之凌低笑:“怕了?不想?” 辛越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你不说话,我怎么明白你的心思?”楚之凌停留在她脸上的手缓缓滑下,勾开衣襟,摩挲着她精致的锁骨,渐渐往下,眼看就要触上她胸前的莹白浑圆。 辛越低喘一口气,咬住下唇,随后松开,道:“我说不希望你碰我,你会答应?” 楚之凌湿热的吻落到她半裸的肩上,低笑道:“明显不会。” 辛越眉头隐皱,楚之凌继续吻着她,舌尖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游走,不时引来她压抑的轻哼。 裙子已被撩高,楚之凌压在她身上,只待最后一个动作,然而这个时候,辛越却身体滑溜地从他怀中逃脱,以被子覆盖住春光外泄的身体,坐在角落处,适才还迷离的眸转眼透出清冽: “我们谈谈。” 楚之凌忍着心头火热,一边坐起来,一边朝着辛越靠近:“谈什么?” “你先把衣服穿好。” 穿什么穿,反正很快就要继续恩爱的。楚之凌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却看着她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也不由得来了一丝兴趣,唇角上扬,等着她的开口。 第222章 无形枷锁 “说吧,要我在你身边待多久?”辛越望着他,神色淡然。 楚之凌皱眉:“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辛越清冷一笑,“你总不可能拿晏湛的命,威胁我一辈子吧?你说个期限吧,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楚之凌不作声,只是眸子渐渐转冷,看起来不大高兴。 辛越无暇顾及他的心情,自顾自道:“在你没有回答之前,我不会让你碰到我。” “你的底限是多少。” 楚之凌变得冷静,一副谈判模样。将问题抛给她,让她陷入被动。 “最多十天吧。”辛越毫不扭捏,落落大方地扭转局面,也不看他越来越铁青的脸色。 楚之凌眉头紧皱,定定地望着她:“一辈子。” “不可能。”辛越斩钉截铁,随后嘴角缓缓勾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就算是窑子里的姑娘,也有拿人钱财的权利,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毫不付出就让我在你身边呆一辈子?” “别拿自己跟窑子里的女人做比较,降低身价。” 辛越黑澈的眸间映着楚之凌略清冷的脸,她微怔,转瞬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绚丽如带刺的花瓣: “在你眼里我还有身价可言?对于你来说,我跟那些窑子里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你……”楚之凌低吼一声,显然被气得不轻,转瞬攥住她莹白细瘦的腕,将她从被子里拉出来,辛越只是冷笑,苍白的面容间清冷异常,楚之凌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唇覆在她柔软如樱桃般的唇瓣上,带着丝惩罚意味地咬着她,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这样说,他生气了。 狂乱的吻如雨点般落满辛越的唇上,颊上和肩头上,牙齿抵着她颈项间的细嫩肌肤,稍微用力地浅咬着,在她白如细瓷般的美好肌肤上留下属于他的红色痕迹,最终还是印上她的唇瓣,撬开牙关后舌头滑下,勾起她的小舌头,令她与他唇齿纠缠,彼此追逐。 不一会两人便已气喘不止了,辛越羊脂白玉般的肤上更是印染了两朵红晕,像是璀璨的花朵于冰雪中绽开,平日粉嫩的嘴唇被他吻得发红,直如娇艳欲滴的樱桃,媚态横生诱人至极,一滴细汗从光洁的额上冒出,如眼泪一般晶莹易碎,缓缓滑进了她身后铺陈的,如锦缎般顺滑的青丝里。 滑溜溜的嫩白手臂升起,辛越勾住男人的脖子,笑得风情又冷漠:“你自己看看,有什么不同吗?每次一来,都是又亲又抱,脱我衣服让我跟你欢好,不论是开心,还是愤怒,都要找我宣泄|欲|望。你问过我了吗?你考虑过我每天被你索取,会不会累,会不会痛吗?你想过我心里会难受吗?就算一个妓|女也会有休整期吧,在你眼里,我比得上一个妓|女吗?” 她那样笑着,眸间蓄满支离破碎的晶莹,好像割开夜幕的惨白孤星。 楚之凌突然感觉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将他的心圈紧圈紧再圈紧,渐渐找不到可以顺畅呼吸的通道。 不是这样的。 他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她放在一旁的装有珠子的碗,砰的一声,碗应声破裂,小小的珠子滴滴答答地溅了开来。 密集的声音好似雨点,在他的世界里,绵延不绝地回响,就算停止之际,也有浓烈的回音。 楚之凌面色一白,披上外衣,弯腰蹲在地上,给她捡着掉落的珠子。他翻遍偌大的房间,认真地反复检查,一颗也不肯错过,就那样,给她捡了一上午的珠子。 辛越睫毛微闪,抱着膝盖,眼睛望向窗外,那里有高远的天空。 直到楚之凌离开之后,辛越才将目光移到他给她捡起的珠子上,颗颗一如往昔般晶莹剔透,他用帕子细细地擦过,甚至比以前更为透亮。 她目光渐渐变得深幽,将头埋在膝盖间,青丝披泻。 晚上的时候,楚之凌推门进来,同时端来了饭菜。 “我做的,下来,我们一起吃点吧。” 辛越坐在床上,一怔,随后穿上鞋子,下来。 房间很大,辛越双腿间酸痛,走了两步,步履踉跄。 已经五天了,她来到这里。 这五天来,每一天他必定至少要她一次,有时候他还喝了酒,醉醺醺的,力道有些控制不住的粗暴,像要把她捅穿似的,弄得她每次很痛又很累,有时候他兴致一来,还会连要几次,导致她对那种事情越来越恐慌和厌倦。 双腿间的火辣疼痛折磨着她,腰也酸胀得不行,辛越咬着唇,还是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楚之凌眉头一皱,连忙上前而去,将她扶起。 他摸摸她额头,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辛越哼了一声:“腿酸。” 楚之凌悻悻然,不说话了。 他手伸过她的膝盖,将她抱在怀中,朝着盛有饭菜的桌子走了过去。 “你不准备把我放下来么?”辛越挑眉望向他。 “坐我身上舒服些。”他淡淡一笑。 “那这样怎么吃饭啊?”辛越皱眉。 “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吃。”楚之凌笑笑,“要不要我喂你?” “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好吗?”辛越略郁闷,随后将手伸向碗筷,自顾自吃了起来,完全将楚之凌当做了柔软座椅,落落大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畅感。 “好吃吗?”辛越横坐在楚之凌身上,楚之凌低头望着辛越,眸子柔和又晶亮,含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辛越丝毫不顾及他的心情:“也就那样吧。” 意料之中楚之凌眸光一暗,辛越不知道怎么的,没有预料时的快感,心里反而有一丝闷。 过不久后,头顶传来楚之凌的笑声:“你分明是故意的。” “本来就不好吃啊,实话实说。” 楚之凌不再和她争辩了,只望着她孩子气的可爱模样微微而笑,黑亮的眸子间盛满宠溺与包容。 辛越正吃得正香,楚之凌也没有说话,可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空气里却传来一阵略显诡异的声音,辛越眉头一皱,抓筷子的手微微一滞。 第223章 温情纠缠 那是楚之凌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声音很大,让辛越想忽视都难。 难免有丝心软,辛越秀眉微皱,侧坐在男人腿上的她抬眸问道:“你很饿啊?” 楚之凌有丝尴尬:“有一点。” “多久没吃东西了?” “就早上吃了点小菜。” “你穷得已经没饭吃了吗?” 楚之凌微微一笑:“你那时不开心,我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 辛越一怔,心里滋味复杂难言,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自找罪受。” 两人皆不再说话,辛越很快吃完,楚之凌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角,辛越自动地坐到一旁,让他好好吃饭。 不一会儿,楚之凌便吃完了,叫来几个人将桌子收拾好,却忘了要人打水进来洗脸洗脚,他没打算要人再进来服侍,想出去自己弄,却看到辛越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神情微动,问: “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少女的眸间闪过一抹流光,很快又掩过去,强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没心情。” 楚之凌笑了,拿了件厚实的披风盖在她身上,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环过她的膝盖窝,将她抱起,朝外走去。 外面下起了雪,辛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格外的放松,心情也变得开阔了起来。 一阵风吹来,辛越忍不住往楚之凌的怀里瑟缩了下,细微的动作碰撞着楚之凌的胸口,心里有一丝暖意渐渐浮上来,他唇角扬起,微微一笑。 很快来到厨房,楚之凌打了热水给辛越洗脸,他用丝绸帕子浸了水,然后拧干,就要往辛越脸上凑去,辛越有丝不自在,闷声道: “我自己洗。” 楚之凌没有理会,用丝绸帕子轻轻地擦过她柔嫩的脸颊,水润的唇,光洁的额头,以及尖瘦的下巴,然后绕到她耳旁,轻拭着她白嫩的耳。 他洗了洗,再次拧干,擦着她纤瘦莹白的手指,以及略微冰凉的手心手背。 他捞过她的脚,莹白小巧,恍若莲骨的脚,他抓住她洁白细瘦的脚踝,将其放到温度刚好的热水里,用洗脚的绢给她轻擦着,他神态自然,动作不急不缓,不见一丝一毫的嫌弃与不耐烦。 这一幕弄得辛越的鼻子有点酸,眸子不似先前那般淡漠,她舔了舔嘴唇,看着他认真专注的模样,心里的感觉越发复杂,那一份暖意纠缠喧嚣着她的心,让她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给她洗完后,他自己才洗,然后两人双双漱完牙,待一切完成之后楚之凌抱起辛越,又走回房里去。 天色已晚,他却没有把她放到床上的打算,而是抱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轻柔: “还痛得厉害吗?” “什么?”辛越不懂他说什么。 “你那里,还痛吗?” 他是问,她的心?她心是不是还痛? 但一时又琢磨不定,辛越略抬眸,问:“哪里啊?” 楚之凌低叹口气,见这般暗示她还是不懂,于是撩开她裙摆,将手滑进她的大腿,低声道:“我说这里。” 辛越顿时脊背僵直,以为他又想要,于是小鸡啄米般点头:“很痛。” 但一时脸又红了,对于这种敏感问题,她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 楚之凌笑了,脱掉了她的中裤,辛越望着他,眸子间写满了失望。 “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明显不信的眼神让楚之凌微微郁闷,他扯掉她的底裤,感觉她的呼吸加重,于是将手伸向她两腿间柔软私密的禁地。 辛越面颊通红,眼睛闭紧,雪白的牙齿咬着红唇,窘迫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肿得厉害,很痛吧?”楚之凌侧过头,声音沙哑。 女子肿胀的火热处传来男人冰凉的手,不适感顿时缓解了很多。但听到楚之凌的问话,辛越脸颊红得越发厉害了,小手紧紧揪住楚之凌的衣服。 “你……你干什么?” 察觉男人将她的裙摆撩高,辛越顿时失声叫了出来。 “我看看。” “不要。”辛越声音好似呜咽,“我不知道我哪里又惹到你了,你放过我,别这样对我。” 她害怕的表情让楚之凌眉头一皱,心里有丝沉闷,不过他还是耐心地拍打着她的背,将声音放柔,解释道: “我不是要侮|辱你,今天上午,你说你很痛很累,所以我去从郝伯那里要了药,但是药有三种,视疼痛程度和其他一些症状而定,三种药有所不同。我不好意思问郝伯,只好特意去看了书,看哪种药更适合你的情况,知道了吗?” 楚之凌从袖子里掏出三支极小的药膏来,放到了桌子上。 “知道了。”辛越声音有丝闷,心里也越发堵了。 楚之凌撩开她的裙摆,将她的腿掰开,端详了一会,看到那嫩肉间又红又肿,还隐隐有血丝渗出,不由得眉头紧皱,他选了一支药膏打开,蘸了一点在食指上,然后轻柔而缓慢地推进少女柔软的花穴中。 一记闷哼从辛越鼻中传出,她的脸早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极度窘迫的她只想把自己缩进一个龟壳中,在不自觉中她已经将头深深地埋在男人的胸前,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不松。 “以后不要穿裤子了。” “什……什么?” 楚之凌涂药完毕,将少女的裙子放下来,掩住她修长莹白的腿,淡声道:“捂着,你那里不容易好,而且这药有丝黏性,万一粘上了你裤子,当心脱不下来。” 辛越扬眉,愤愤道:“都是你害的。” 楚之凌态度诚恳:“对,我的夫人,都是我的错。” “真讨厌你们这些男人。” “我以后一定会温柔,会节制。” “什么时候放我走?” 辛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适才还温馨的气氛刹那烟消云散,楚之凌神色微僵,沉声道: “在我身边待三年,三年之后,是去是留任你,我们从此两不相扰。” 一丝忧伤的气氛迅速而无形地蔓延,辛越望着神态淡淡的楚之凌,心里越发堵得厉害,然而她嘴角却几乎是不自觉就上扬了: “这可是你说的。” 楚之凌笑了笑,神情像是狐狸,一丝狡黠的光芒自他眼中一闪而过。 第224章 各怀心思 他知道,她最想要的,是孩子。 三年。 他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一个孩子。 遍访所有名医,他都会,让她有再次受孕的可能。 更何况,她怀孕的机会只是微乎其微,并不是没有。 而且,就算三年之间,他不能让她有孩子,他也不愁她离开她。 他知道,她看似淡漠,却比任何人都容易心软。只要他对她足够好,好到她足以忘记以前的牵绊,让她将依赖他变成习惯,她不会舍得离开他的。 若是她还是离开了,那只能说明,她真的不爱他。所以,与其在以后的生活中耗光彼此,始终致力于一个将心另有所托的人,不如挥刀斩乱麻,让三年后的那天,变成永远的断点。 是夜,辛越躺在床上,腰间放着楚之凌的手。她的耳畔,是他淡淡的呼吸。 三年? 他可下了一个好套。 像他这种不守信用的家伙,哪会真的三年,估计会三年又三年,反正他不信守承诺也不是第一次了。 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想让他放松警惕,他肯定会以为这个期限很对她的口味,所以期间她不会轻举妄动。 呵呵,不好意思了。 一连五天,楚之凌都只是抱抱她睡觉,但是他似乎还是怕辛越逃跑,屋前屋后仍然守备重重,虽然没有那么限制辛越的外出,但还是看得出,他是不喜欢她出去的。 晚上的时候,他吃完饭后打横把辛越抱在怀中,他的动作略微有些急躁,辛越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肩膀上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主动攀着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往床上走去,坐在床沿上,一如既往地撩开她的裙子,眉头微皱: “说了要你别穿裤子。” 辛越舔了舔唇瓣:“我不好意思。” “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么多天来,辛越都固执地要穿着裤子,一说要她别穿裤子耳朵根就红了,连带着一张小脸也是红扑扑的,弄得楚之凌无奈又好笑。 “莫非你在害怕不穿着裤子,我兴致一来,就要了你?” 楚之凌的气息温热而绵密,喷洒在她敏感的耳根处。 “你够了啊。”辛越美目一横,眸子迷离间几分嗔恼,看起来有些可爱。 楚之凌伸手按在她后脑勺,凑近她的唇瓣,浅吻,嘴里吐出含糊的回应:“嗯,够了。” 辛越气呼呼地推开他:“快上完药,拉灯睡觉。” 楚之凌仍是贴近她甜美而柔软的唇,辗转流连,低笑道:“好,上药。” “混蛋,你不看怎么弄药啊?”楚之凌仍是噙着她的唇,让辛越有丝喘不过气来。 “不看也能弄的,不信试试。” 说完,楚之凌一只手就更紧地扣住她乱动的后脑勺,迫使她与他唇齿纠缠,冰冷的空气慢慢变得火热甜蜜,他沉醉于她甜美的气息里,眼眸迷离,恍如喝了酒一般,醉人得紧。 而另一边,他扯开她覆体的中裤,以及她贴身的底裤,单手弹开了药膏的盖子,蹭了一点在食指间,然后一如往常般,准确无误地,流连到她两腿间的圣地,带着草药味的手指在她柔软边缘处徘徊了一个小圈,然后渐渐地,往她中心位置,伸去了一点。 她的嘤咛声被他悉数吞下,他感受得到她的颤动,内心也渐渐充实了许多。 药涂完也差不多了,可是他冰凉的手指偏偏不肯撤下,反而继续在她柔软的私密处划着圈圈,十足是缠绵的挑逗,辛越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那么轻盈,瘫软得不成样子,一下浮上,一下 沉下,仿佛没有根的浮萍,在迷乱的世界中茫然无归。 她私|处已然好得差不多了,肿也退了,昨天看的时候,也没那么红了。 楚之凌摩挲着她的软处,然后将手指伸了进去,辛越一下子夹紧了双腿,脊背也不自觉在他怀中弓成一个小弧度。 “傻瓜,张开腿。”楚之凌声线温柔,将她的腿徐徐掰开,感受到她花蕊处潮湿了几分,他将手撤了出去。 他极有耐心地吻着她,在她脸上亲吻的时候,如羽毛般浅淡,到了她的颈子,就开始下了些力道,但是又不是很重,把握好了分寸,不让她太痛,却又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 不知觉中两人已滚到床上,辛越有些抗拒地动着身子,可是想到每一次自己在他身下都会意乱情迷忘乎所以的样子,一下子也失去了呼喊的力气。 她觉得自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贱之又贱。 她妄图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喘了两口气道:“你预备这样关着我到什么时候?” 楚之凌闻见她语气不好,头从她颈项间抬起,答道:“我不是关你。” “那你是干什么?难不成担心我出去走走就会受风寒,于身体健康不益?”话语间的嘲讽意味十分浓,楚之凌皱了皱眉头,不想在这种关头和她争吵什么,于是抬起迷离的眸,轻笑着望着她: “真聪明,赏吻。” 辛越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衣衫,显得皮肤那么的白皙娇嫩,好像晨露中最为柔嫩的花朵,红唇被楚之凌吻过,显得那么的潋滟诱人,吸引人反复一吻再吻,楚之凌沉醉于她的婉转美好中,似乎永远都不会厌倦。 细致的眉眼承载着漫天的春色,她分明是抗拒的,可又清楚地知道一切只是徒劳无力,这般不情愿的模样倒似欲拒还迎,引得人越发欲|念高涨,只想甜蜜占有,让她承受他施与的雨露。他钳住她腰肢的手不自觉加重,却看她娇嫩如最鲜艳花朵的唇瓣微微张合,一小截贝齿白皙如雪,俏生生地露了出来,他可以看得出她想说话,可是眸中却闪着丝丝缕缕的惊慌,仿佛很害怕他一样。 这小傻瓜,怕他什么呢? 他吻上她的眼,唇碰触着她翕动的睫毛,一会儿又含着她的耳尖,低声吐字道:“我比任何人,都想给你幸福,别怕,好吗?” 他声音温柔得像是春天里最柔和的风,仿佛还带着层层叠叠的花香扑鼻,绵软而细密地钻进辛越的四肢百骸,不自觉就软化了她的心。 第225章 温柔流淌 房间里盛有香炉,丝丝缕缕潜进人的鼻息间,熏得人都要醉了。彼此的呼吸间,缠上了一阵阵迷离的沉香,在灯火摇晃略为朦胧的视线中,楚之凌只看见一只婀娜妩媚的妖,内里薄衫掩着雪白丘峰上一滴娇艳蓓蕾,她躺在他身下,尤物般倾城的姿,艳若桃李的影。 他很快便分开她的双腿,火热却摩挲在她的花穴处,未有进入,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身上的敏感点,她柔软的胸尖,曼妙的小腹,滑腻的大腿,他节奏性的撩拨迫使她终于发出低低的吟哦。 “别紧张,放松点。”感受到她脊背依然有些微的僵硬,楚之凌循循善诱着。 她潜意识里似乎仍旧抗拒着他,楚之凌不禁眉头微皱,嘴唇贴近她耳边,低声道:“你要知道不是我不能进去,而是如果你那里太干了,你会痛。” 他的声音很是低哑,好像从喉咙口里挤出来似的,说起话来的时候很艰涩,看得出,是在隐忍着什么。 原本闭目的辛越睁开眼睛,却发现楚之凌俊脸通红,额上有汗水不停地落下来,呼吸也变得极重,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辛越瞳孔一缩,急急问道: “你怎么了?” 眼见辛越一脸着急的模样,楚之凌心里滑过一丝笑容,然而身体处传来的痛苦却使他无法面露喜色,他声音沙哑,一副压抑克制的模样: “我很想要你,快要忍不住了,可是你太紧张了,不够潮湿,我只好等着你适应,我怕,你会疼。” 他望着她,努力拼凑出完整的话。 他的目光太深情了,盛满了太强烈的关怀与宠溺,黑亮的眸子间,满满的,都是她的影。 辛越心头,被一击而中。 他太懂得怎样软化她的防线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不要,继续对她粗暴好了,继续让她痛苦好了,她求他不要对她这么关怀备至,求他继续给她恨他的理由。 求一路坏到底好吗? 求彻底地让她绝望好吗? 一滴汗顺着楚之凌俊美的脸颊流下来,他笑:“我答应过你,会温柔,不会让你再痛的。” 辛越刹那如遭电击,她向来自制,可是这一次在意识清明情况下,她的感性竟然压倒理智,明知飞蛾扑火,却还是紧紧地贴向他,环住他的脖子,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 楚之凌一怔,随后一笑。 若不是身下的火热太过亢奋,难以浇灭,楚之凌真的就想这么抱着她,安安静静地抱着她。 他需要人来灭火,太需要了。 他的手颤抖地爬过辛越光滑细腻的背部,急促游走,游到她紧闭的双腿间,他感觉到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主动敞开了双腿,心里升起一阵欣喜,他找到草丛中含苞待放的粉嫩花朵,揉捏挑逗,她放松下来的身体很快淌出花蜜,但这还不够,楚之凌分开她饱满诱人的花瓣,手指往更深处探入,轻柔而有节奏地挑动着,让辛越腰肢微颤,两腿间的花穴变得越发温暖和湿润。 “准备好没?”她底下一片潮湿,他察觉时机已到,咬她耳朵,声音沙哑惑人。 辛越闭上眼睛,从脸颊至眉黛边,都爬满了红晕。 楚之凌知道她不是没听见,而是不好意思回答,便也不再逼她应声,他热火焚身,猛然腰部一沉,冲击挺进,与此同时一记畅快的闷哼声自他鼻中发出。 他听她吟哦,满足喟叹,纵情在她体内进行着有节奏的律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不够你吗?”身体交合间,他厮磨着她如玉的肩头,一边发问。 “你兽|性发作。”他坚实的胸蹭着她胸前的柔软,身体的撞击还在继续,随着两人动作的起伏,辛越时不时有呻|吟从嘴中吐出,弄得原来甜美的嗓子有些沙哑,说出来的话就算再嘲讽,也平添了几分妩媚缱绻,显得那么风情万种。 楚之凌又一记撞击,丝毫不在意她滋生出云端般的快感时将他的脊背抓得通红,他只发了疯般将她占有,仿佛怎么攻城略地都不够。 然而这份疯狂中又含着丝克制,不想让她太过疼痛。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兽|性发作吗?” 楚之凌不但不在意她的讽刺,反而还言笑晏晏地追问着她。 她正要开口,男人的坚挺又再一次朝她柔软私密处攻了进来,空虚的世界被他满满填补,随着他有力地深入,越发地撑大,她感觉她浑身都涨了起来,身体的每一处都格外的喧嚣,他又深入一寸,辛越感觉自己身体快要撑不住了,爆炸了似的,不由得紧紧地扣住男人坚实的肩膀,指甲深陷。 楚之凌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疼痛,适时地退出,一瞬间辛越感觉格外的空虚,她的花径在不停地抽搐,缩紧又松开,缩紧又松开,循环往复间,滋生出痛苦与快感并存的奇异感受。 她不自觉地想要得到更多。 男人似乎很懂她的心,很快就满足性地,挺进了她娇嫩诱人的身子里,反复进行着有节奏地抽动,感受着她紧致花室的吞吐。 滚烫的汗水不住纠缠,急促的喘气声此起彼伏,敞口莲花炉中暖香融融,渗入海浪般重叠的幔帐,轻轻地,如女子睫翼颤动的声音。 男人的喘息声一声急过一声,手搂住辛越的腰肢,在她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上不小心划下痕迹,楚之凌知道她忽略了他的话,固执地继续发问: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兽|性发作吗?” 辛越绵软柔白的身子在他强有力的掌控下时起时落,时而舒缓时而急促的节奏牢牢把控着她,让她人好似悬在半空中,沉浮不定。 终于,他放开了她,她整个人彻底陷进柔软的大床中,青丝凌乱,浑身透出不可一世的妩媚与慵懒。 素白的食指指甲划过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她笑得如同慵懒的猫:“发情还有理由可言吗?” 楚之凌抓住她纤细的食指,眸子微眯:“我真想让你没有力气再说出讽刺的话。” 第226章 真是狼狈 辛越依旧笑容懒散,整个人透出漫不经心的妩媚意蕴:“我什么时候讽刺你了,把你比作动物,不觉得是抬举吗?你自己也承认是兽|性了,怨我干什么?”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样子,让楚之凌眉头微皱后挑唇一笑: “我说不过你。” 眉眼间的得意之色还未绽开,辛越就感觉一阵异样感觉在下体扩散,她还沒意识到那是什么,身体便再度被人猛地贯穿,这次楚之凌的动作太过突然,让辛越连准备都來不及做好,口中猝不及防地发出一记较大的呻|吟声。 吟哦的声音配合着她的独特嗓音,婉转娇媚,缠绵入骨,听得楚之凌心头更加火热。 又是几番滚烫交缠,男人将她纤细雪白的身子压在身下,一遍遍地索要她,仿佛永远都无法餍足。 “因为,我太久沒有女人了。” 辛越被他一击,弓起腰肢,稍显尖利的指甲割红他臂上的肌肤,她听不太清楚他说什么,皱着眉头,想开口问他,却又被他身下迅猛的冲击弄得欲言又止娇软无力。 他动作终于放慢了,辛越得到了一丝喘息的空档,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因为这里,沒有别的女人。” 他望着她,眸色复杂。 辛越感觉世界静了,一瞬间,那么,那么的静。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原本亮如星辰的眸子,渐渐地变得暗淡,隐隐透出一股孤寂的清寒。 因为找不到其他的女人,所以,才勉强要她吗? 因为将她当做发泄工具,所以,才一遍遍放任自己的兽|性吗? 如果有别的女人,他就不会对她,施以任何情愫吗? 唇角划过一丝苦涩,辛越的心骤然间紧紧抽痛,她咬着唇瓣,努力不让眼眶红起來。 楚之凌还想说什么,却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而与此同时,见她陡然脆弱下來,一股欲|念不知从哪个角落处又升上來,烧灼厮磨着楚之凌的身体与心。 辛越突然大力拂开他的手,一个顶肘撞膝就从楚之凌的怀里滑了出來,随意地披上凌乱的裙子,就要往外面跑去。 她太急了,狼狈到连裤子都沒有穿好,她也不知道她应该往哪里跑去,只想逃离,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手又突然颤了一下,伸不出去。 眼角瞥到旁边的一处铜镜,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光芒,她看到镜子里的女子,满头青丝凌乱地披泻,锁骨处,颈项处密密麻麻布满了吻痕,揉乱了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斜在身上,雪白的肩头一半裸露,往下延去,还带出半波峰状,下身,裙子被割裂了一大块,一只修长白嫩的腿若隐若现地滑出。 她绝不能让自己这个样子出去。 而她的身上,还有适才纠缠过的气味,淫靡而奢艳。而意识到自己沒有穿裤子这一点,她眸子间的灰败越來越浓厚。 她手无力地垂下來,无路可走。 不被爱的人,真是狼狈。 就在这个时候,两只手从辛越身后伸过來,缠住她纤细无骨的腰肢,一只手滞留在腰间,另一只手很快滑下,从腹部之处往下,她从镜子间看到,那只手已经滑进她的两腿间。 辛越瞳孔一缩,大口抽气,一瞬间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拥有过人身手,甚至已经忘记了怎样动,怎样发出声音。 她想叫,不要这么侮|辱她。 她想喊,给她留一点自尊。 不要! 然而她什么都來不及喊出,身后的裙摆就已经被撩高,散乱的底裤很快被剥离,男人的坚硬随之顶了进來,在她身后肆意地动作。 楚之凌用力但克制,丝毫沒有想要弄疼辛越的意思。 可是,他握住辛越腰肢的手臂处,忽然传來一阵灼热,点滴的声音,滑过他的手臂。 楚之凌眉头一紧,欲|念再大也抽身而出,将她的身体扳了过來。 辛越的身体很是僵硬,楚之凌抬起她的下巴,却发现她白皙娇嫩的小脸蛋间满是泪痕,他心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辛越别过头,退后两步,想逃开他的气息,可是她无路可走,和他打斗,她衣衫不整,几不能蔽体,到头來,更加屈辱的是她自己。 她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干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楚之凌从一旁拿了条裤子给自己套上,也在她身上披了件外衣,蹲下身來,不解地皱着眉头: “突然间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将辛越揽进怀中,怜惜地揉着她的发丝,耐心地哄道:“到底是怎么了,跟我说说。” 辛越推开他,冷声道:“这里沒有你多余的女人供你选择是吗?那你就快点滚回中国啊,那里青楼不是一抓一大把吗?里面的女人多着呢,个个都可以满足你的兽|欲啊,你就不用再勉强迁就我这副破烂身子了!” “你在胡说什么?”楚之凌皱着眉尖,“我什么时候说要别的女人了?又几时说过对你是勉强迁就了?” “还不承认了是吗?你自己说过跟我缠绵是因为这里沒有别的女人……” “等下。”楚之凌打断了辛越的话,沉凝了一下后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无奈地笑了笑,将辛越搂向自己的怀抱,感觉她身体冷得有丝发颤,他眉头微皱:“我们先躺床上盖着被子,你听我解释成吗?” 意识到辛越要抗拒,楚之凌接着开口道:“这么点时间都舍不得给我吗?就这么不愿相信我?或者你以为我有病,一时对你好,一时想着法子要伤害你?” 辛越无言,吸了一下鼻子,楚之凌见她沒再反抗,于是抱着她,往床上走去,拉起厚厚的被子,盖在自己和辛越的身上。 “怕也只有我,将情话说成了伤人的话。”楚之凌自嘲一笑,眉目间扫过一丝苦涩。 辛越却望着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眸子间闪着几许惊疑不定,黑亮的眸子惹人怜爱。 罢了,楚之凌也不去想那丝不快了,见她眸子黑莹莹的,楚之凌只想抛下一切,好好呵护她。 他在她眉间印上一吻,淡笑道:“小傻瓜。” 第227章 沧海一诺 “我是说,我疯狂地想要你。” 楚之凌转瞬轻咬着辛越的耳朵,气息又有丝缭乱起来。 “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别的女人了,这里,没有别的女人,能让我产生,这么疯狂的冲动。” 辛越脊背一僵,感觉到他又把她搂紧了一分。 “你走了以后,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哪怕再想要。”他闻着她清新的发香,低声喃喃。 “为……为什么?” 古代的男人,不是觉得三妻四妾很正常吗?尤其是楚之凌这样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什么为什么?你难道喜欢我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吗?”楚之凌将她的头抬起,垫到她的肩膀上,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辛越眸子微抬,黑眸定定地,望着他。 “怎么,你不相信?”楚之凌笑了,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就在你刚走的那几天,我因事去星野大人家,他瞧我烦心,给我安排了几个上好的舞姬,我一个都没有碰。” “一点念头都没有?” 楚之凌摇了摇头:“不,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当时又是心头空虚时,怎么可能一丝邪念都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想到你若是知道了,又得哭鼻子,你一哭我就无力招架了,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 “我哪有这么爱哭。”辛越小鼻子皱了皱。 楚之凌笑了:“刚刚还不都哭了吗?” 辛越一怔,因为他的话,心里再度掀起了波澜。 是啊,在他的身边,她变得比以前爱哭多了。和他相处的这些时间,她觉得她把以前没流的眼泪通透流了个遍。以前,她可是比男孩子都要男孩子,坚信流血不流泪,除了母亲死时她痛哭了一场,前世的那些艰苦生涯,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 在他身边,她善感了很多。 楚之凌抬起她尖尖的下巴,问:“怎么,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吗?” 辛越望着他,点头:“有。” “什么?” “我对你不碰那些女人的原因,有点不满意。” “嗯?”楚之凌望着辛越。 辛越也望向他,认真地答道:“我以为你会说,本来想把她们扑倒,但经过细致的认真的准确的观察,终于独具慧眼地发现,她们根本不及我美貌与气质的十分之一。” 噗的一声,楚之凌低笑出声。 “我误会你了,我道歉。”辛越没有丝毫的扭捏,坦率地承认着自己的过错。 她过于澄明和真诚的眸让楚之凌心头一窒,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无奈,楚之凌低声叹了口气。 倒不是因为她的误会,而是想,她总归是比自己有勇气得多。 心里繁复丛生的念头一闪而过,她越是美好,他越是不愿意忆及曾经的事,更不想纠缠那些折磨人的因果。 “更多的时候,你没有机会抓到我,那你准备,一辈子都不碰别的女人?”辛越望着楚之凌,眸子淡淡的,仿佛只是客观的好奇。 “都说了是别的女人了,我还碰干嘛?” “……” 他笑:“要碰自己的女人才对。”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辛越轻轻挑眉。 楚之凌敛下了玩世不恭的笑脸,认真地看着辛越:“不存在我抓不到你的这种可能。” 对于他的自大,辛越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道:“如果实在抓不到呢?” 想着楚之凌又会狂妄地丢下句不可能,辛越在他开口之前换了个假设: “如果我死了呢?” 陡然觉得这个问题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如果她死了,能怎么样呢? 要他一辈子记着她?不碰别的女人? 这个连她自己都不做到,又怎么能要求别人? 她顿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真的蠢爆了,他能怎么回答?说陪她死?假。说守身如玉?做作。说继续过日子?这怎么着也有点伤人啊…… “如果你死了,我要全天下的人,给你陪葬。” 那一瞬间,辛越觉得楚之凌疯了,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又自负的话,还说得那么笃定自信,自然而然? 但是,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顺着他的话,一路钻进了她的心里。 她死了,他恨不得全世界都消失掉。 她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想笑,是含着淡淡暖意的笑,因为他这句,自大而愚蠢,明显不可能践行的话。 她权作他哄她的笑言,她不知道的是,多年之后,他真的,为她尸横遍野,为她举起屠世的锋刀,让鲜血染红大地,哀嚎声经久不绝。 彼时,皇城幽台上的旗帜摇摇欲坠,凄厉的更鼓声响彻天地,他站在腥风血雨中,如同修罗地狱中崛起的王者,衣衫浴血,坚毅眉目间一片冰冷的死寂。 此时,灯火摇晃,在室内闪闪烁烁,映照着两人的脸。 他拥她在怀,声线温柔,恍若沉淀了几百年的酒香,醉人得紧: “这里,没有别的女人。”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缓缓而坚定地,伸向他的左边胸口。 他的心跳声很沉稳,一声接着一声,跳动在辛越的掌心下。 这里,没有别的女人。 辛越望着楚之凌,发现他的眸子好像倒影着星辰的湖面,里面有影影绰绰的光芒,在微微地闪动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辛越有些不愿直视,微微地笑了笑,然后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尖瘦的小脸上没有明显的波动之色。 “睡吧。”她平躺着身子,覆上了眼帘,室内烛火已经熄灭,少女的脸在微微映亮的雪光中,显得有一丝孤弱的苍白。 楚之凌伸手将瘦小的她搂得更紧,辛越很顺从,没有反抗,但楚之凌却感受得出,她的不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刚,他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喜悦,当他说出那句心里不装其他人的话的时候。 然后一瞬间,真的只是一瞬之间,她眸子中的光彩就暗淡下来,琉璃般的眸子仿佛蒙了一层尘埃,躲避的神情一闪而过。 恍惚中他听见少女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是长久的寂寥,好像能蔓延一辈子的寂寥。 第228章 前尘如梦 辛越闭着眼睛,脑子仿佛纠结成了零散的乱麻,各种情绪在她心里奔腾着,仿佛有千军万马。 身边环绕着楚之凌的气息,她被他抱在怀里,他的体温,那么那么的温暖着她。 他总是这样,轻易给她莫大的感动。 他说,只要她一个人。 任何女人,听到这么情真意切深情款款的话,都会忍不住,心里天翻地覆吧。更何况,他还是那么优秀的男人。 无可否认,那一瞬间,她感觉全世界都是她的,那种身在云端的喜悦感毫无來由地席卷了她,让她连做出反驳的时间都沒有,就掉进了他用言语和心意架构出來的温柔里。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的,巨大的满足感和喜悦感逡巡过后,便莫名地想逃离。 甜蜜到发浓之后,剩下的,又是什么? 人活得太清醒和太理智,果然会失去很多乐趣,可是,这不是她所能拒绝的。 意识到这一些之后,辛越的手,开始抓住床单,紧紧地抓住。 辛越,你心软了吗? 你想原谅他了吗? 你开始动摇了,开始倦怠在对他的思念里了,开始,想紧紧地拥抱住他了吗? 你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想要关心他,想要并肩,站在他的身边了吗? 那么,你还记得自己所坚持的吗?你还记得你们分开的原因不是他不够关心你不够爱你,而是,狠狠地伤害过你吗? 她皱了皱眉头,身子动了动。 “手怎么还是这么冰?”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浸透着丝丝温暖。 他抓过辛越的手腕,将她的小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贴在他温热的胸膛。 辛越怔了怔,以前的关怀历历在目,一遍一遍在脑海中浮现,串成心里最绵密的温柔,如羽毛一般,轻轻划过她的心。 从來沒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从來沒有人,这么关心她的喜怒哀乐。 从來沒有人,可以这么容忍她倔强固执的性格。 从來沒有人,能让她这么的爱恨不能。 辛越不知道怎么的,扬了扬唇,笑了笑。放在他胸膛上的手,也沒有那么紧绷。她有点放松,感觉到累,不再想什么,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听着他对她说的爱她的话,嘴角不自觉就扬了起來。 梦里的她,看到他给她绾花,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喜悦。 梦里的她,偶尔跟他开几句玩笑,吃着他做的菜,笑意不断。 然而瞬间过后,梦里明媚的天空突然间转变了颜色,下起了细密的小雨,天色像墨块一样黑,一样深沉。 “你终是负了我啊。”男人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的寒风,不期而至地飘散在漫天世界,将她从头至尾地冻结。 “兄弟们好久沒开过荤了吧,今儿个大哥就把这女人赐给你们,谁抓到她谁就享用吧。” “都聋了吗?给我抓住她,她就是你们的。你们上她的时候,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梦里,辛越感到有长风从世界的缝隙中迅猛地吹來,把她的心,也吹得七零八落。 你沒有被这样对待过,你永远都体会不到那个时候的绝望。 以为可以交托一生的男人,以为可以全心全意信赖的男人,以为可以对你矢志不渝的男人,转瞬却说出,要让你体会被众人凌|辱滋味的话。 情何以堪?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玩偶,想喜欢的时候便喜欢,想丢弃的时候便丢弃,沒有來由,不问因果。 梦里有风,在冷冷地吹着。 密集的鼓点无情地敲在她身上,她感觉肌肤变得异常脆弱,仿佛都要裂开了似的。 “想要他活,沒我的命令,就不准起來。” 那个时候的辛越感觉那天似乎比冬天还冷,她身上还穿着吊带衫和短裤,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就那么狼狈地,以乞求的姿势,跪在了漫天风雨中。 沒有一个人,能与她并肩,能陪着她,风雨与共。 黑暗的深夜中,无色的雨雾也变得濛濛的青黑,枯槁枝条纵横丛生,凌乱地铺陈在辛越的视野中。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曾领略过的单薄冰冷。 梦里的图卷很是分明,她仿佛还能看见当时有初初吐露残红的梅花花苞,被深晦天空中掉下來的硕大雨点拍打着,一瓣一瓣溅在地上,如同不久之后,从她体内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 “楚之凌,我真的从头至尾都只有过你一个男人,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很难受……楚之凌。”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你当我真是傻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宠着你,让着你?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相信,你就是哭死,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他幻化成暴怒的野兽,在她体内毫无顾忌地穿行着,他什么都不管不顾,只狠狠地撞击着,汹涌地撞击着,他以那么强悍的力道侵入她的身体,反反复复,完全将她当做了发泄怒气的工具,她在电闪雷鸣中,听见内心破碎的声音。 她闻到了血腥味,从她双腿间传出的,那么残忍的气味。 明明是在梦中,可她不知道怎么的,对彼时浑身撕裂般的痛苦,依旧那般感同身受。 她听见了自己的尖叫声,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大叫,第一次这么无法平静,第一次像发了疯一样,无法控制地喊叫着。 那么恐怖,那么刺耳的声音。 辛越的眉紧紧地皱起,梦里的往事在她脑海中清晰闪过,无法忽视的哀伤与痛楚,一遍一遍地在她体内叫嚣,像是凶猛的野兽,不肯消停地折磨着她。 谁都不知道,这个梦,她已经做了很多遍了。 毫无规律地,沒有來由地,会在夜里的时光侵入,霸占她的所有思绪,以单纯浪漫的笑颜开始,然后就是漫长的,鲜血淋漓的展示。 他的气息在她鼻息间缭绕,她的梦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上演。 “楚之凌……”梦里,她在求他,求他放过她,求他不要折磨她。 不知何时,已唤出声來。 楚之凌睡得半熟,恍惚间听见她细微的唤声,应了句:“你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想要喝水?” 第229章 给我下药 等了片刻,楚之凌发现辛越再无动静,以为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所以他闭上眼睛,准备再度睡去。 可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身边的少女开始不安分地乱动着,她的动作幅度不小,仿佛溺了水,在挣扎一般。 楚之凌从睡意中挣脱出來,有丝紧张地拍打着辛越的小脸,忙问:“怎么了?”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柔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楚之凌……” 辛越的声音低低的,好似一团细软的棉花,然而清软中夹杂着一丝痛楚,令楚之凌眉头不自觉就皱紧起來。 “我在。你怎么了?”原來还带着睡意的声音此刻染上了担忧。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的脸,一如既往的淡然空静,好像孤寂的冷风,涤荡了丝丝缕缕的情绪,然而她的声音,却带着那么无法掩饰的哀伤与恍惚,可是听起來不像是控诉,而就是在那么简单地认真地询问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楚之凌心脏顿时猛的抽紧,微弱的光芒中,他看见她的脸苍白得沒有血色,她的身体缩在他的怀里,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瑟缩着,汲取着温暖。 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她在害怕。 楚之凌的唇印上辛越娇嫩的脸颊,温柔的声音带着安抚: “别怕。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的时候,辛越起來的时候楚之凌已经起來了,洗漱完毕吃完早餐之后,他给她端來了一碗热腾腾的药。 辛越眉头微皱:“我看起來像有病的人吗?” “可是你昨天晚上……” “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说了梦话?”辛越眉毛微抬,有些焦急地望着楚之凌。 她对自己深夜叫他名字的事情有模糊印象,半睡半醒间,她依稀记得自己跟他说过什么话,但是具体是何内容,她就已经想不起來了。 但愿,不要是什么求饶之类的丢脸话。 楚之凌看出了她的窘迫,微笑着摇了摇头:“沒有,你什么也沒有说。也可能是你说了什么,但是我睡着了,沒有听到。” 辛越“哦”了一声,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喝药吧。” “怎么,我生病了吗?” “昨天晚上,你体力好像大不如从前。” 辛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皱眉道:“所以这是强身健体的药?” “差不多。” “我不喝。”辛越望着楚之凌。 “听话,喝了。” 辛越将送到嘴边的药碗推开,淡淡道:“我不想喝。” “拒绝的理由呢?” 辛越真想掀桌子,凭什么她要这么廉价地满足他的淫|欲? 内心千军万马奔腾,辛越脸上神色淡淡,她勾了勾唇角,带几分敷衍: “我怕苦啊,不想吃药。” “这药不苦。我特意要郝伯把药味弄淡了点。” 辛越手指放在桌上,有规律地轻敲着,三下便止,她拨了拨头发,一边淡笑着道: “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不苦,想來成效不见得如何好,不过白开水,喝它作甚?” 楚之凌扶额,一脸无奈。 辛越淡淡地望着他,心想,就不喝,你还能灌我不成?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辛越一副自在从容的样子,倒是楚之凌,好像气得牙痒痒。 看着他吃瘪,辛越嘴角不自觉啜起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不会想要我对晏湛动些措施吧?”楚之凌眉梢渐渐扬起,得意的神色重上眉梢。 “贱人。”辛越有些牙痒痒了。 “你这样算什么男人,说不过就威胁别人,可耻。”辛越继续道。 楚之凌优雅一笑:“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说完之后,他就拿起药碗,喝了一口药水。 辛越看着他怪异的举动,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几乎是同时间,她的腰肢就被他强势揽过,警铃大作的她异常迅捷地出手,然而楚之凌却知道她的攻势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前出手,阻挡住她的进攻,他的唇瓣精准无误地落到她的唇瓣上,他手在她腰上略施力量,她痛得唇微张。 紧接着,辛越就感觉,一股苦涩的液体就进了她的嘴,很快滑入喉道。 辛越一把推开楚之凌,指着他道:“你……” “我怎么了?”楚之凌淡淡一笑。 “你好恶心啊,竟然要我喝你的口水。” “明显我是在给你喂药。” “需要用这种方法吗?”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情调吗?”楚之凌脸上笑意不变。 辛越还想说话,可是忽然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她使劲摇了摇头,才能使自己保持清醒。 “这到底是什么药?”清晰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辛越蹙眉望向楚之凌。 楚之凌沒有回答她的问題,只是拿起勺子,撬开辛越的牙关,喂着她吃药。 辛越当然是想牙关紧闭的,可是她浑身仿佛脱力般,身体软绵绵的,力气无法使出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药弄进她的嘴里。 辛越不知道楚之凌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她就有所感觉了,绵软的身体忽然变得热乎乎的,全身仿佛被热意簇拥着,漾着缠绵未知的潮绪。 她后退一步:“你给我喂春|药?” 楚之凌皱了皱眉头:“嗯?春|药?” “春|药能增加刺激感,不是吗?”她笑了笑,语气间带着轻微的讽刺,“认为正常的索要太过平淡,所以要在我身上用尽各种手段,才觉得满足吗?” “我……” “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希望我被药物折磨,然后摇尾乞怜地求着你,要你满足我吗?希望我像个浪|女般,使劲浑身解数取悦你,是这样的吗?” 辛越身上的热意越发明显,全身仿佛涨开了一样,额头上也冒出了薄薄的细汗,适才还有些苍白的小脸,一下子红了起來,而微微开合的唇瓣更像是令人垂涎的红色樱桃。 “我不知道,这是郝伯给我的药……”楚之凌摇了摇头,似乎毫不知情。 辛越嘲讽一笑,很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体内的药,起反应了。 第230章 情爱之欢 身上仿佛有无数只虫子撕咬着,在她身上的敏感位置爬来爬去,颈上,胸前,腰部,腹部,大腿处,所有的敏感点上都好像有蚂蚁在轻咬着,像是电流一般穿过她的身体,微微痛楚间幻化开无限的欢愉。 醉生梦死的**感觉在她身体里来来回回,辛越感觉这药简直比上次田泽美子给她吃的苗本还要强烈。 楚之凌看着她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下意识地抬起步子往前走去,辛越却怒喝一声: “别过来。” 楚之凌停住步伐,有些担心地望着她。 坚持不过一瞬之间,很快,辛越的理智就被浓烈的药性所淹没,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寄希望于寒天冷意能让自己的不适感缓解。 朦胧间她看到楚之凌嘴巴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感觉到热,只想将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楚之凌看到辛越扒着自己的衣服,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听话地没有靠近她,所以无法阻止她自脱衣服的行为。 很快,辛越的衣服就被自己扯得七零八落,莹白的肩头半遮半露,胸前的雪峰若隐若现,不盈一握的腰间也被扯开大片春光,优美的曲线间是她玲珑的肚脐眼。 楚之凌望着如此撩人的她,下身很快涌起反应,眼底已是一片火热。 裙子已被撕碎,零零散散的,洁白修长的腿隐于薄薄的凌乱的衣服后,极具有欲遮还羞的美感。 楚之凌无法控制地走上前去,撩开她的裙子,她的手臂亦是蛇一样缠上他的腰间,主动地为他褪下裤子,楚之凌温热的手按住她紧致的臀,将身下的火热,重重往她的柔软处挤进。 他在她体内炸开,在她体内不住地抽动着,退出之后,陡然间又是一挺。 女子婉转的呻|吟声和男人畅快的闷哼声同时在室内响起,极致欢愉,两情缱绻。 辛越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当他进入她的那瞬间,她只感觉到说不出的满足和欢愉,当他出去之后,体内就是浓浓的空虚,无法排遣的空虚。 她不让他走,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楚之凌低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傻瓜,这样会疼。” 很快,辛越就感觉他如果不动,她那里就会很痛。她伸开手,任凭他的律动主宰她的感官,嘴里逸出欢愉的轻吟声。 楚之凌带她进入**的高|潮,欢乐至死的时候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别扭的感觉,若是她清醒过来了,肯定又会狠狠闹脾气。 她不会容忍自己这个样子的。 并不如何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划过楚之凌的背部,一阵带着微痛的快感在楚之凌体内快速滋生,很快他就决定不要再想别的事情,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够快乐就行了。 少女白皙细瘦的手臂间绽开了微微的樱红,那是沐浴**之后兴起的色泽,白里透红的肌肤最是美妙,楚之凌忍不住为之沉迷。 如花之藤蔓一般的臂很快绕上楚之凌的脖子,他很配合地低下头,少女的樱唇意料之中地主动送来,又是一轮甜蜜纠缠的唇齿厮磨。 此时的辛越媚眼如丝,略微上挑的眼线间无限妩媚风情,妖艳诱惑而美不胜收,凌乱的发丝包裹着清秀的小脸,一缕发丝垂下来,微卷着流过她的胸前。 此时此刻,楚之凌又是朝着她的花穴一阵猛攻,一声魅惑人心的吟哦声逸出的同时,辛越纤瘦曼妙的身躯就在一阵抖动,引得胸前的柔软亦是轻颤不止。 楚之凌的眼睛仿佛被火烧过了似的,黑幽的瞳孔间绽开无限的火热,想要把面前的女子烧灼殆尽。 可是还不待他有什么动作,少女的一只手就伸向他,她握住他的手,将其按在胸前的蓓蕾处,微微皱眉,一派天真无邪: “我这里好难受,你帮帮我。” 手掌间是她徐徐涨开的蓓蕾,楚之凌眸底火热之势更甚,他大手揉捏着她的胸,充分感受她的柔软与美好,心间滋味妙不可言。 胸前被男人肆意搓揉,意识迷失的辛越只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快感,从肌肤相碰处漫上四肢百骸,通体舒畅无可言喻。 娇嫩的唇瓣间,逸出一句满足的喟叹。 “舒服吗?” 楚之凌轻声问。 辛越不作声,眼睛紧闭,手攀附住他颈,但是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派享受的样子。 可能男人总有那么些恶趣味,楚之凌见她不回话,突然间停止了动作,不再揉捏她的胸,也不再在她体内运转,低下头沉声道:“我有事,不能陪你了。” 他转过身子,意料之中辛越快速地将手伸向他的腰肢,从身后抱住他,阻止他的离去。 “别走……” 她的声音娇柔入骨,无限惑人,却又带着孩子般的依赖。 背上抵着辛越柔软的胸,娇嫩的圆粒随着她身躯的微动,摩挲着他的背部,楚之凌体内的欲|望越发的高亢。而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猛然脱力,开始往下滑去,掉在他火热的昂扬上。 楚之凌眼底一片赤红,他浑身紧绷地回过身来,辛越仰起头,朝他甜甜地笑。 她的眼底风神异常干净,单看她眸子,不看她潋滟红唇和粉嫩脸颊,会觉得她像一个娇嫩可爱的孩子,所做的一切再绮艳,也不过相当于要糖撒娇而已。 “你不走了是不是?”辛越开心地抱住楚之凌,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声音甜美可人,分外动听。 而楚之凌却做不到她这般一派天真,他不管这里是否是床上,就把她翻身压下,再次朝她双腿间的圣地进攻着,开始新一轮的爱抚和索取。 腰部一沉,蓄势重重一挺,又是一波**高|潮,情不自胜。 一波完毕之后,两人都开始重重喘气,彼此的汗水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楚之凌望着辛越,辛越却侧过头来,朝她轻轻一笑,几分媚,几分纯明。 楚之凌微微皱起眉头,他总感觉辛越怪怪的,人吃了媚药,怎么可能一副孩子般傻气的样子,应该,更绮艳妖娆才对。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第231章 云雨欢乐 楚之凌微微皱起眉头,他总感觉辛越怪怪的,人吃了媚药,怎么可能一副孩子般傻气的样子,应该,更绮艳妖娆才对。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然而很快,辛越的动作就容不得楚之凌多想。 喘息声仍旧未停,辛越单手勾住楚之凌的脖子,身体不自觉往楚之凌身上蹭,媚眼如丝道:“要我……” 贴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楚之凌随时都有可能心猿意马,她的要求太过诱人,楚之凌微微一笑,身子一动,换了个姿势,辛越修长的双腿如藤蔓般缠上他的腰,稳稳勾住,楚之凌笑着接受她的邀请,对准她的潮湿地便是一送。 细细呻|吟,绵绵密密,绕着室内的梁柱盘旋不散,与敞口莲花香炉中散发熏香交缠在一起,渗入黑暗处每个角落,旖旎幽幽,芳华窜动。 无风无光,云缝疏漏,喘息声短促流连,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恍如潮起的海浪。而纠缠在一起的身子,也是顺应响声节奏般忽起忽伏,动乱不休。 男人奋力地挤进女子幽深紧致的花室间,手捏住她的大腿,粗糙的指腹在大腿内部出留下红痕。 很快,交缠着身体的地毯上,已是濡湿一片。 辛越弓起腰肢,那不盈一握的柳腰间已是汗水流动,而她的头发越发的散乱,面色越发潮红,已然一片春|情入了肺腑,姣好的身体随着男人的节奏,在不住地颤动着。 辛越的衣服没有全部褪下,胸前的有一边仍是湖绿色的衣衫轻覆,衬得她的另一侧的胸前肌肤更加雪白莹润。衣衫微遮处,也已半褪,素白丝线绣着的流云花纹松松盖过那忽隐忽现的蓓蕾红点,很快没入楚之凌滚烫的掌心。 凝脂般的肌肤让他欲罢不能,颤抖的手臂撩开她的衣服,俯身吻上盈然俏丽的蓓蕾, 辛越的心顿时被悬得老高,她感觉自己在一口口,一口口被人吞进,面颊处徘徊着团团柔柔的粉色,渗出点点涔涔的汗珠,如春日划过花瓣的露。 楚之凌没有停止对辛越**的挑逗,他一边咬住辛越的圆点,一边伸手抓过另一侧的柔软,一边揉捏一边舔舐,辛越既欢愉又难受,手指紧紧地抠在他的背上,红痕密布。 右侧的小东西在他的掌中变得越发坚挺,楚之凌不再咬辛越左侧的蓓蕾,而是转战到另一侧,专心致志地逗弄起这边来了。他的手指徘徊在她的蓓蕾周遭,一圈一圈划着清浅痕迹,感受到它变得异常坚挺,他又低头含着,舌尖挑逗,绵软轻吟传入耳中,楚之凌红了眼,狠狠咬住辛越的圆粒,辛越顿时惊叫了一下,身体一动,平滑的小腹紧紧地贴着楚之凌腹部下的禁区。 止不住的**翻腾,拒不了的血液烧灼。 然而这次,反应更大的,是辛越。 药性在她体内彻底炸开,她几近睁眼如盲,什么意识理智彻底烟消云散,她只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更舒服,才能缓解最原始的冲动。 辛越此时什么都不管不顾,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劳似的。 “你帮帮我,唔……” 辛越居高临下,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痛苦。 这般欲|求|不|满的模样让楚之凌也皱起了眉头,一向安分的郝伯为什么要拿春|药给他,为什么要让她这般痛楚? 楚之凌顾不得多想,身子一旋,再次把辛越压下,在她体内用力地冲刺着,引来辛越越来越急的尖叫。 迷离沉香间楚之凌越发迷醉,他的动作也随着心境有所放缓,在她体内攻城掠地的步伐减速不少。 湿热的唇吻上她娇嫩如花瓣的小嘴,纠缠不休。他的眸子水漾迷离,仿佛布满星辰,他望着她慵懒妩媚的半阖的眼,伸手拍上她的脸颊: “看着我。” 辛越费力地睁开眸子,眼神略有些空。 许是心魔作祟,楚之凌吻上她的耳尖,在她耳边低声问:“爱不爱我?” 辛越不作声,只是紧搂他的脖子,身体随着他的起伏而起落。 楚之凌咬重了一下她的小耳朵,辛越轻轻出声来,楚之凌遂正视她的眼,继续问道: “爱不爱我?” 辛越张了张娇嫩潋滟的唇,黑澈的眸子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疑惑:“你是谁?” 楚之凌身体一僵,因得不到想要回答声音变得恶狠狠: “你是故意的。” “你是谁?”辛越只是重复着问,失忆了一般,眼神恍惚,看起来不像做假。 “我是楚之凌,你丈夫。”楚之凌面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出来。 辛越的声音由于适才的连声呻|吟尖叫而变得有些沙哑,听进耳来甚是媚惑,然而她的话却让楚之凌生不出喜爱之情。 她说:“楚之凌是谁?丈夫又是谁?” 如果旁边有一面墙,楚之凌一定会毫不犹豫拿头往墙上撞。 弄了半天,她原来是全然没有意识的,连他是谁都分不清楚。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楚之凌已经怨念丛生了,她还在带笑着说:“要我……” 烦死了! 楚之凌觉得异常的憋屈,第一次做的这么憋屈。 她竟然连做的对象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心里烦躁之意骤起,楚之凌面色铁青,然而少女柔滑的肌肤和芬芳的体香让他欲罢不能,他心里有怨,带着力道契入少女的花穴中,却非但没有报复到她对他的忽视,反而引起她银铃般的笑声。 这仿佛是挑衅,楚之凌的眉渐渐扬起,好,笑得好,非常好,今儿个不把你弄哭,老子就不姓楚! 含着一股激愤之意,楚之凌更深地钻进她的体内,钻进她紧致的世界中,感受着湿热的软肉如波浪般层层袭来,滔滔不止,将他含住,拖向更缠绵更热浪的天堂,快感绵绵不息,源源不断,如一张从天而降的罗网,将两人的心紧紧包裹,彼此间是对方的气息,融合一处,喘动的气息你吸我呼,交换不休。 第232章 虚实相生 辛越的眼前仿佛蒙着一层雾气,任谁也看不分明,楚之凌的脸在她的视线中影影绰绰的,她费力地睁开眼,仍旧看不清晰。 但却,依稀可辨。 狭长的凤眸间好似闪着细碎的光辉,仿佛星辰一般闪烁,他仿佛在定定地望着她,头沒有怎样动过。他鼻梁高挺,坚毅的嘴唇抿紧着,仿佛含着一丝笑意。 辛越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脸,心里有层层叠叠的暖意不期而至,她望着他,如孩子一般,笑了起來。 感受到辛越的碰触,楚之凌微微一怔,随即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他继续入侵她,力道却比适才放柔了不少。 她的温暖和湿润有如天堂,将他紧紧地包裹着,他不自觉地想要更多。 辛越丝毫沒有压抑呻|吟声,天籁般的媚惑声自她唇间逸出,环绕不散,楚之凌退出之后,用坚挺抵开她潮水奔腾处饱满娇嫩的花瓣,再一次,一路往最深处直直进入。 辛越的腰肢在他的撞击下款摆着,显得那般风情,她的身体犹如最美丽最曼妙最撩人的画卷,一时弓起蜷缩,一时舒展平放,而她身体的曲线,亦是如画卷中的笔触一样,起凹有致,婉转柔嫩。 汗湿的长发黏在她洁白的肌肤上,而他落在她身上的痕迹,却仿佛幻化成淡雅的花朵,在她的身体之上,徐徐地绽放着,显露出最美的姿态。 而他,因着这丝丝缕缕的曼妙,越发肆意地在繁华丛中窜动,搅乱了一池旖旎的春水。 从脚底伸上來的酥麻之意让辛越忍不住皱起眉头,如玉般的脚趾也蜷缩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迁移,辛越明显疲惫了很多,倦怠的美人懒洋洋地靠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药效该散得差不多了,楚之凌试探性地推了推她的肩膀,辛越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然后很快又再度闭上,仿佛累到不行。 然后,便是久推不醒。 “为什么她会这样?”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楚之凌对着郝伯问道。 郝伯安静地给她探脉,沒有说什么话。 楚之凌有些不淡定,负着手在房内走來走去:“她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这是促进她怀孕的药吗?原來是春|药。她如果醒來,指不定又怎么说我,骂我卑鄙小人。” 郝伯微微一笑:“沒办法。要是正常手段,她根本沒机会怀孕。” “为什么?”楚之凌皱眉。 “如今她的身体状况,怀孕生子贵在两情相悦,若是心里有疙瘩,她便不快乐,如此一來,她毫无怀孕可能。” “这是什么话。” “她潜意识里害怕你。” 楚之凌后退一步,脸色微白:“所以?” “对,所以在你们行房事的时候,要麻痹她的意识,让她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如此,她才能从身体和心灵上接受你。” 楚之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又让楚之凌问了一些事情,郝伯才起座离开。临走前,他拍了拍辛越的肩膀,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笑容,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显得那么意味深长。 辛越闭着眼睛,然而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极轻地,颤了那么一下。 楚之凌修长的手指抚过辛越苍白的脸颊,望着她,一声低叹,在房内逸出。 深夜的时候,辛越的眼突然睁开,一丝略显凌厉的寒芒,从她眼里一闪而过。 十五天之后的一个清晨,辛越开始大呕。 而应该在五天前如期而至的葵水,也毫无动静。 此时此刻,辛越抓着自己的衣领,扶着桌子,开始剧烈地干呕,抓住桌布的手骨节泛白,看得出用了极大的力道。 楚之凌皱着眉头,轻柔拍打她的背部,原本忧心忡忡的眸间,陡然掠过一抹喜色。 少顷,辛越停止干呕,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楚之凌声音扬起,对外面的人道:“把郝伯请來。” 外面的人点头,依言奔去,回來的时候却只一人。楚之凌不禁扬眉:“郝伯人呢?” “郝伯感染风寒,昏厥不醒,现在卧病在床。” 楚之凌不禁皱起眉头,对那人道:“那叫人去外面请个大夫过來。” 不久,一个身材矮小的大夫就得以进來,他抖落身上的雪,给辛越探脉。 “这是喜脉啊,恭喜。”那人脸上挂着淡笑。 本來对此事已经隐有预感,但听到大夫亲自宣布喜讯,楚之凌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随即嘴角勾出淡淡笑容,他的手抚上辛越小巧的下巴。 他就不信,她这么爱孩子的人,有了孩子之后,还会想逃。 辛越脸上沒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楚之凌伸向她的手,将她紧握成拳头的手包住,感受着她的手,一点点地松开,仿佛是在作出妥协一般。 孩子,是她的软肋。 第二天,楚之凌已经允许辛越自由走动了,对她衣食住行,无不呵护。 辛越整个人都似乎处于细微的亢奋状态,脸上时常挂着淡淡笑容,皮肤泛开月牙般的洁白,有那么一丝将为人母的圣洁。 一晃,五天又过去。 在这五天内,辛越的态度越发顺从,对楚之凌的所有安排,都淡淡一笑,并不发表任何意见,显得非常温良。 但是沒有人知道的是,每个晚上,她都偷偷地将一粒指甲大小的药丸塞进口中,不准备让任何人发现。第二天,脸上便是发自内心的清浅笑容,优雅从容得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是夜,大雪覆盖,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楚之凌躺在床上,侧过头來,对着辛越道:“东南海那边,出了点事。” “所以?”辛越眸子微微闪动。 “事情有点紧急。”楚之凌望着她。 “嗯。” “所以……”楚之凌一眨不眨地望着辛越,“所以我明天得回中国一趟。” 辛越表情很淡定:“要去多久?” “不知道,至少要两三个月吧。” “哦。”辛越淡淡地应了声。 “因为你怀着孩子,所以我不能带上你,让你沿途受冻。” 第234章 他乡远走 25. “嗯,知道。”辛越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子,沒什么特殊的表情。 “一路顺风啦。”说完这句之后,她就背对着楚之凌,闭上了眼睛。 楚之凌就那么看着她纤瘦的脊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出乎了他的意料啊。他早想过,如果她迫不及待要逃离,听到他要离开日本留她孤身一人,怎么着也会掩饰不住喜悦,而如果,她是因为孩子缘故,有心待在他身边,那么,她也应该会流露出一丝思念和担忧。 现在,她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他非常不高兴啊。 楚之凌翻过身,有些烦躁地背对着辛越,几秒之后又转过身來,辗转反侧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坐了起來。 “明天我就要走了啊。”他忍不住皱着眉头。 辛越沒有应声。 他声音加大,眉头紧锁:“要去那么久呢。” 辛越仍旧不发一言,背对着他,仿佛是睡着了。 楚之凌更加烦躁了,她越淡定他心里越不是滋味。 “我……” “嗯,我听到了。”辛越声音淡淡的。 “你……” “你很吵哎,很晚了,睡觉好吗?”辛越的声音听起來有点闷。 什么?说他吵?楚之凌更不乐意了,心里头有小火苗在急促地蹿升着。 明天就要走了,她不知道跟他好好道个别,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吗?或者,真诚地说句保重也行,再不济,也亲亲他,抱抱他好吗? 她哪里有半点把他放在心上的意思啊,不要让他老是感到热脸贴冷屁股好吗? 楚之凌无可奈何,闷着头火又躺回了被窝。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楚之凌察觉到,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他睡得迷迷糊糊,想拍开脸上的东西,然而一个清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要去这么久呢。” 楚之凌一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肯定会无聊死的。”少女的声音夹着些淡淡的惆怅。 “我还会饿死,别人的菜都沒你做的好吃。”楚之凌感觉到辛越皱眉了,她的声音接着响起,“可是我能要你不去吗?真伤脑筋啊。” 片刻,辛越的手再度抚过楚之凌的脸,她的笑声带着孩子般的傻气: “我发现,你还长得挺好看的。” 废话,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楚之凌忍不住得意了。 “呵呵,你做梦还会笑啊。”辛越略冰的手指停驻在楚之凌的嘴角。 笨蛋,被你这么撩拨还怎么能睡着。楚之凌努力忍住笑,而先前淤积在心里的不愉快,已经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丫头,还是舍不得他的嘛。 快抱你夫君,快说好想好想你夫君。楚之凌心里有个小人在大声地叫嚣着。 “啊,肉麻兮兮的话真说不出口,你知道我一向高贵冷艳的。”像是知道了楚之凌的内心活动一般,辛越低低地出声道。 闻言,楚之凌忍不住嫌弃了,高贵冷艳?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她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捧自己啊。 然而转瞬,他就呆住了。 少女很乖地将小脑袋贴在他的胸膛,手抱着他的腰,很是依赖的样子,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在他耳边缓缓响起: “好好照顾自己,早些回來。” 顿了顿,她的声音渐渐扬起: “我和孩子,都会想你的。” 末了,她脑袋上移,将唇印上楚之凌的唇,轻轻舔舐着他的嘴角。 “我爱你。” 她的声音轻轻响起,楚之凌忍不住心头一震,这好像是,她一次对他说爱呢。 心里抑制不住巨大的欢喜,那种温暖如同四月暖天的感觉紧紧包裹住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散开。 原來,听到心爱女子的表白,是那么的令人开心。 楚之凌嘴角扬起,伸出手,将她纤细的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更紧地搂紧怀中。 刚才闭眼的男人不知道的是,在辛越说出那句“我爱你”之前,眼里酝酿着多复杂的情感,那双如星子般璀璨明澈的眸子里,闪烁着诸多情绪,哀伤,深爱,决绝,阴冷,还有一丝不忍为之的犹豫。 偏偏沒有半分该有的羞赧。 楚之凌睁开了眼,辛越仿佛愣了那么一下,随即笑容浅浅扬起。 一切看起來,那么自然而然。 “你怎么醒來了?”她双眸如星,注视着楚之凌。 “因为我知道一个小傻瓜睡不着觉,我就跟周公请了个假,准备陪着她。” 楚之凌伸开双臂,将辛越搂进怀中,黑眸如玉,笑容淡淡。 “别叫我小傻瓜啦,你要知道,像我这种靠头脑聪明吃饭的人,很不喜欢听到别人说我傻呢。”辛越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望着楚之凌。 “遵命,”见辛越笑,他也笑,眸若晨星,“小傻瓜。” 辛越笑得不自然了,一拳头摔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怎么办,我越來越爱你了。”楚之凌抓住辛越的手,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辛越脊背一僵,面色微白,一瞬间她又恢复如常,笑着推开他,故作嫌弃地道: “啊,你恶不恶心啊?老把口水往我嘴上涂……” 楚之凌眉头微动,干脆噙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出让他无语的话。 他吻住她,细密的,温柔的,带着丝丝缕缕呵护,与疼惜的。 不知道是手冷,还是紧张,抑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辛越将手探向了楚之凌的衣衫里,冰冷的手蹭着他温热厚实的胸膛。 楚之凌闷哼一声,咬着她的唇,低声问: “你准备勾|引我?” 辛越连忙将手抽回,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有点冷,就自动寻找暖源了。” 楚之凌挑唇一笑,不作声了。 然而很快,辛越就发现楚之凌的手不老实了。 他指尖在她脚踝处游走,然后徐徐往上,还贼大胆地伸进她的两腿之间,在她大腿内侧进行要命的撩拨,引得刚才还平静如水的辛越霎时呼吸急促。 “啊,你个色鬼……”辛越有点无奈地抓住楚之凌的手。 “给我啦夫人,那么多个月呢。”他脸蹭着她的胸,十足的无赖派头,又带着一丝孩子般的撒娇。 第235章 所谓温情 “你可以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吗?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呢……” 楚之凌瞪着辛越,适才还温顺的男人霎时变成一头大灰狼: “这话说的,有必要给你展现我男人的一面了。” 说完,他就伸出另一只手,在辛越胸前的雪峰上,用力揉了一下。 “唔……”辛越一声嘤咛,随即皱眉,“你真流氓。” 楚之凌不以为耻地笑了笑,手娴熟地勾掉了辛越的底裤,接着揉按在她俏丽的臀上,微一用力,将她推向自己。 楚之凌坏笑着:“真想要你到天亮。” 辛越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一记火热朝着自己花间潮湿地攻了进来,男人强有力的攻势迫使她发出低低吟哦。 楚之凌徐徐挤进,并不粗野,几个回合后,他伸手覆上辛越的额,擦去一滴汗珠,声音带着笑意: “这么快就热起来了啊。” 她再度被他撑开,他的力道强悍又温柔。 为了让他更好的进入,她的双腿被他掰得更开,他在她体内辗转抽动,引得她轻吟不止。 “我真想把你拴在我身边,就算不要你,随时可以看见你也是好的。” 楚之凌轻咬着辛越的耳朵。 辛越淡哂:“是吗?什么时候我在你身边你不动手动脚了,说得自己跟正人君子一样。” “我爱你,你知道的嘛。”楚之凌眨眨眼睛,无辜纯明的很。 辛越一巴掌拍向他的脸:“卖萌可耻。” 楚之凌走的时间,是第二天深夜。 现在还不到时间,华灯初上,辛越和楚之凌还在一起吃着饭,菜是辛越弄的,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楚之凌夹起一块红烧肉,微笑道:“夫人好手艺。” 辛越淡淡一笑,不语。 待楚之凌吃完之后,辛越收拾好了桌子,然后出得门去,给楚之凌端来了一盆热水。 楚之凌笑言,表情有丝夸张:“哇,这么好。” 辛越将毛巾浸在水里,楚之凌打算拿起,却被辛越拦住了手,楚之凌眸色微诧,辛越淡淡一笑,声音清软: “我给你洗吧。” 随后,辛越就拧干了帕子,擦上楚之凌的脸,随后,柔软的巾帕抚上他的耳,动作是一丝不苟的缓慢。 女儿家浅浅的呼吸缭绕在楚之凌的鼻息之间,楚之凌一低眸,就可以看见辛越清秀的小脸,嫩白无瑕的脸颊间中夹杂着一点点粉色,渐渐地,缓缓地,如画一般晕上眼梢眉黛,那么的美不胜收。 “那个,”辛越舔了舔唇瓣,“我脸上有东西吗?” 察觉到楚之凌直直的目光,辛越有些局促地动了动唇瓣,眸眼清澈。 楚之凌笑了笑,摇了摇头。 辛越继续给他擦拭,温柔的丝帕覆过他的手之后,丢进了水里,拧干之后放到一旁,她素白的小手,伸向他的鞋子。 当脚被辛越托着,放进温热的水里的时候,楚之凌的脸上洋溢着的,是满足的微笑,他以为他的挽留换来了她的真心,换来了她的继续相守,他以为她为他洗脚是代表了她愿意与他相濡以沫齐约白头,可是他所忘却的是,她崇尚的一直是爱恨分明不欠人情。 是了,多天之前,他也曾为她洗过脚。 所以这临别前的细密温柔,不过是日后泾渭分明的写照。 她淡淡微笑,眼神通透,无波无澜。 楚之凌似是而非察觉到了她笑容里的疏离,温热的手掌抚上她额前的碎发,眉头微皱: “你要乖乖的,等着我回来,知道吗?” 他声音很温醇,温醇中又夹杂着一丝沉浮不定。 辛越仰头,明眸秋水:“就算不等你回来,我也要等孩子出生呢。” 这句话一出,楚之凌眉头就些微皱紧了一分,不过很快,他又松开眉头。 虽然对于等他回来仍有几分无奈,但是她确确实实向他传达出一个信息――她会为了孩子留下。 虽然得到了她的保证,但是楚之凌不知怎么的,仍旧有几分不笃定,虽然他们之间隔得很近,彼此肌肤相亲,可是他却感觉他们似乎回到了最初,关于她的,足够狠心的最初。 楚之凌伸手往下,划过她柔嫩的小脸蛋,缓缓挑起她的下巴。 辛越垂下眼睑,并没有看他。 “认真地回答我,你爱我吗?” 辛越神色微怔,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没有说话。 “看着我。”男人的声音有些严厉。 辛越果然抬头了,然那双眸里却满映着清澈的嘲讽,她的语气波澜不惊: “你又在怀疑什么?” 她的目光令楚之凌心头微紧,楚之凌手一滞,松了手,没有继续扣住她下巴。 就那么沉默着,她给他擦脚,给他穿上鞋子,一切的动作足够模式化,果然像为了还债一样。 她泼了水,收拾了下,在厨房里,找到了胡椒粉。 她凑过去,闻了闻。 门被再次打开的时候,映入楚之凌眼帘的,是辛越微低的小脸,在某个转身的瞬间,楚之凌捕捉到了她脸上隐约的泪痕,下意识眉头一皱,声音低沉: “过来。” 辛越倔强地坐在远处的椅子上,背对着他,不肯回头。 她迟迟没有过来的打算,楚之凌只好走过去,负手站定在她面前。 “不开心?”楚之凌问她。 辛越还没说话,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如断线珠子般一颗接这一颗,源源不绝,辛越忍了很久还是无法忍住下掉的泪水,只能在心里暗叹,靠,这胡椒粉的威力真大。 落泪的美人楚楚可怜独具美感,楚之凌不经思考就弯下腰来,将辛越纳入怀中,柔声问: “怎么了?” 由于泪水的熏陶,辛越的声音也无法避免地带着哭腔:“你总是怀疑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在你眼里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不单纯的,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楚之凌声音更加温柔,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好好,是我错了,别哭了啊。” 为增强自己说话的真实感,辛越在楚之凌面前再做了一会儿戏,她口出诸多怨言,他一一好言相哄,到后来,弄得她都有些恍惚,她是不是太过任性了? 第236章 准备就绪 “楚之凌,我舍不得你。”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僵硬了一瞬。 然而很快,楚之凌的嘴角,就缓缓地绽开了一抹微笑,而辛越却是埋首在他的怀里,脸上的表情由开始的淡淡无波,变成后来的哭笑不得。 她恍若身在梦中,分不清这似乎发自肺腑情意绵绵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源于假意。 楚之凌的唇,吻上了辛越的额头,轻若鸿毛的温度像是烈焰一般缠绕在辛越的额心,经久不散。 他覆上她的唇,浅浅一吻,声音低沉:“等我回来。” 辛越淡笑着,碰了碰他的唇角,点头“嗯”了一声。 两个时辰之后,楚之凌的船,就踏上了回铭朝的路程。 辛越站在船头,眺望楚之凌远去的方向,直至他消失于视野,再也不见。 她的发丝在冬夜的海风中纷飞着,白色的狐裘翩翩起舞,她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只蝶,飘渺如梦,行将振翅而去。 “大嫂,回去吧,这里冷。” 码头尽处,辛越望着面前的众人,唇角缓缓挑起一丝冷笑。 第三天中午,楚之凌在船舱正自闭目养神,忽然间他睁开了眼,下了床,对着宋畅吩咐道: “你派一两个人回去安南岛。” 宋畅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 楚之凌凝神皱眉:“去看看你大嫂还在不在。” 宋畅恍然大悟,原来这两天大哥寝食难安,是因为牵挂着远方的人。 “如果她还在,就说我叫人回来是有东西忘了拿,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担心她跑了。” “哦?什么东西呢?” 辛越看着面前应该随楚之凌远去铭朝的海贼,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落落大方的态度反而让人心悸。 “我说,你刚才说是替楚之凌回来拿东西,是拿什么东西呢?” 她眸底一派明净,语气也十分的淡然不争,在这般明眸地注视下,那海贼说谎不自觉地带了丝颤音: “回大嫂的话,我,我替大哥拿玉佩。” “哦?玉佩啊。”辛越用食指摩挲下巴,黑眸如玉,“既然是找玉佩,那为什么要偷偷地问人,我还在不在这里?”她笑容淡淡,暗含风涌,声音提了一个调,“难道,我是玉佩吗?” “那个,我,我……”那男子支吾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个理由,“听说这里最近有点乱,我担心大嫂的安危。” “哦?乱啊?”听着男子语无伦次的解释,辛越淡淡地动了动唇。 安南岛人烟稀少,如何乱?怎么乱? 他硬是要说日本战乱波及到安南岛其实也无可厚非,不过辛越依旧认为其可信度值得商榷。 辛越当然知道他去而复返的目的,为了不为难他也不挑明,只轻笑道: “跟你说两句话就紧张成这个样子,我很像魔鬼吗?” 那男子楞了一下,然后就狠狠地摇头。 他捏了捏掌心,那里有黏湿的汗。 你哪里像魔鬼了,根本就是好吗? 在此之前他是听过辛越手刃数人的传闻的,有些人把这加工得神乎其技,说她一出手就只见上百个人头落地,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在很多人心目中,辛越是比海贼还要凶猛残忍的罗刹。 “快去找玉佩吧,迟了省得叫楚之凌骂。” 那男子如蒙大赦,差点叩头谢恩,仰头撞见辛越噙笑的眸,脸一红背一僵,赶紧开溜着跑远了。 人走之后,辛越眼里一道流光一闪而逝。 何尝不知道是楚之凌不够信任她。 她淡淡一笑,喝了口茶。 一切早在预料之中,楚之凌的怀疑丝毫不让辛越感到意外。 准备就绪,楚之凌不至于变态到再一次派人回来。那么,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大哥,大嫂还在,没跑。”船头,天水一色,海水鼓浪劈波,大风猎猎,那名回来找玉佩的男子对楚之凌回复道。 楚之凌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望了望高远的天空很疲累一般,上了船舱的床。 海水澎湃,声声入耳,似睡似醒之间,楚之凌总感到一丝不安稳。 很快,他就告诉自己,没什么不安稳的,她,怀了他的孩子,她舍不得让孩子受风险的。 晏湛已经逃离掌控的事情相信以辛越的敏锐程度发觉不难,他也没想死死瞒着她,因为,有孩子这个筹码,他不怕。 是啊,如今,孩子,是维系他们关系的重要纽带,牵连彼此相守的唯一法门。 楚之凌渐渐安心入睡。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拉紧彼此关系的基石,其实只是她构建出来的虚妄,他的内心该是何番光景? 楚之凌沉沉入睡,身体随着颠簸的海水载沉载浮,而他自己悉数不知。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心里念惦的女子,已经在两天之前,也就是那探她是否还在的海贼前腿刚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离去的步伐。 两天前的这个时候,天际的雪并不是很大,天色略微阴沉,辛越将晕倒的海贼们,一个一个拖进暗室里。 楚之凌不在,且大部分精壮人力被他卷走,弄晕他们并不是难事,以重大事宜为名想办法把他们召集到一起,以迷香熏之,晕不倒的武力解决,很快就昏迷不起。 精通医术的郝伯当然不会察觉不到室内有迷香,但如果事先把他弄晕,不让他进入房间,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人已经被辛越和两个武士拖进了暗室里,她拍了拍手,对着旁边的两个武士道: “干得不错。” 那两个武士是辛越弄来的,他们平日极为为富不仁,横行霸道,辛越给他们一人吃了点药,告诉他们这药有毒,且只有她的血配合特定的药材才能解,并说对他们家人亦下了此毒。 他们半信半疑,但不敢轻举妄动。 辛越的气场和手段足以威慑他们,且没有什么大过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很快他们就沦为辛越忠心不二的雇佣。 辛越环胸,对着那两人吩咐道:“听着,把他们全部绑住,一日三餐照喂不误,至于怎么弄到三餐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反正这里有的是金银珠宝,总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我现在要离开这里,被抓回来我的下场就不好过了。”她微微抬眸,“我不好过也不会要别人好过。” 第237章 烽烟之始 她眸中似乎有一股冷锋,看得那两人芒刺在背,不寒而栗。 “懂了吗?” 两个矮小的武士们立即站直,小鸡啄米般点头:“懂了!” 辛越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打算迈出去,想到了什么,停下步伐,道: “解药的话,我稳定了就给你们修书信过来。别急,相信我的能力,你们会活到那个时候的。” 两个武士中的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地道:“如果,万一……” 辛越极为风轻云淡地抬了抬眸,手缓缓摸向腰间的刀,淡淡道:“似乎一个人照顾他们饮食就够了,多话的人总感觉不安全。” 那武士脸色铁青,连忙道:“没有万一,吾等绝对相信您,期待您早日逃离。” 辛越把刀剑收回鞘内,目光定定。 “我是不愿意你们死的,这么听话的人怎么能早早夭折呢?”辛越淡笑一声,“一个月之后,你们便可以偷偷地传布楚之凌的兄弟们被押在暗室里的消息,这就意味着在给楚之凌兄弟们喂东西吃的时候,你们必须蒙上他们的眼睛,不能让他们事后把你们认出来,当然也不能说一句话,蒙布巾的事情,现在,”辛越指了指里面,明眸熠熠,“快去吧。” 辛越抓紧肩上的包袱,身着一袭湖绿色的群衫,外穿雪白色的狐裘,堂而皇之地走出了楚之凌在安南岛上的大宅。 大风袭过,吹衣猎猎。 站在远处的丘地上,辛越回过头来,望了宅子一眼。 眼中任何复杂的情绪都一闪而过,很快,她的嘴角就啜起一分似乎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收回目光,挥了挥手,潇洒从容地往前迈去,脚下的步伐那么优雅无畏。 细细的,小鹅毛的雪花擦过她吹弹可破的白嫩脸颊,缓缓没入她的衣襟里,慢慢地融化成细小的水,点湿素淡的衣裳。 沿着山丘的目光往下望去,很快,她就微缩成了一个不确切的小点,形单影只,一往无前。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 辛越在一处小客栈里吃完饭出来,映入眼帘的,便就是这水天一色的铅灰落寞。 白的变了灰,灰的成了黑,界限模糊不清,影影绰绰,无可辨别。 她移过目光,因为耳畔有声音传来,那是属于男孩子的笑声:“阿娘,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吗?” 一旁的妇女牵着他的手快步走上码头,不耐烦地道:“少说点话,赶紧走路,不然船就要开走了。” 那男孩子“切”了一声,然后小指头伸进鼻孔,抠了抠鼻,一副很讨厌他娘亲这样回答的样子。 他们擦过辛越的身畔,之后便赶向了归家的大船。行色匆匆,从急切里渗透出的喜悦,生生让无家可归的漂泊者艳羡不已。 想到那五六岁小男孩抠鼻的小样子,辛越就没来由地感到想笑。 好逗比的小鬼…… 待他们消失于视野的时候,辛越的一直噙着的笑容,一瞬之间就垮了下来。 她,永远都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快乐了。 永远不可能牵着自己孩子的手,看着他慢慢长大,看着他或开怀或郁闷的小样子,看着他仰起头,甜甜地叫自己娘亲。 她的手伸向自己的小腹,缓慢地,轻柔地,无力地。 这里,再不能孕育小生命了,全世界,再没有与她血脉相系的亲人了。 大风猎猎,辛越清秀的小脸上,划过一丝苍白的笑容。 她就是红尘中的孤独者,茕茕孑立,没有归依,儿孙承欢膝下的愿望,已经可望不可即。 辛越一向明澈的眸里突然满目苍凉,她很想哭一场,大哭特哭,可是,她哭不出。 欲哭无泪,最是伤神。 千帆过尽,沧桑遗世。 她仰起眸子,任满世界铅灰潜进眼底。 亲人于她何其重要,所以那个扼杀了她孩子的男人,永远不可能是她的丈夫。 所以她要逃离他,不择手段地逃离他。 所以那时她跪下来,对着郝伯,磕得头破血流,她求郝伯,给她假怀孕的药,让他不干涉她的逃亡计划。 所以在楚之凌叫人请郝伯过来诊断她是否怀孕的时候,他才称病不起。 所以,在得知楚之凌兄弟在东南海战事焦灼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说他要走,她没有丝毫意外,虚虚实实地对他说出舍不得的话,她要尽可能打消他的戒备,让他以为她会是那个乖乖等他回来的傻女人。 她的眸子由开始的苍凉慢慢地变得平静,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她从来不想被动地作出回应,所以,她不愿意,一辈子处在逃离的,暗无天日的时光里。 如何掌控自己的命运?如何让自己站在足以与他对峙的平台上,让他无法动她半根毫毛? 辛越淡淡一笑,往前走去。 你是你的敌人,只有你自己能够打倒你。 你是你的朋友,只有你自己能够拯救你。 大风扬起,吹衣不休,恍惚中辛越突然想起了晏湛对她说过的话――我知道一切天方夜谭,可是我还是想要试试。 我,也想要试试。辛越突然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一样,细碎碎的光芒在她乌黑如玉的眼中层叠地交映着,恍若是初冬时分厚厚的云层中隐约现出的艳阳。她的唇角,渐渐地,渐渐地扬起了一个天高云淡的弧度,一步一步朝着那几乎载满她生命全部的大海,认真地,从容地走去。 历史总是惊人的重合,当日后,光影重叠世事变迁,辛越手掌大权,涛浪白河转战南北,被沿海民众敬称为“新月海神”,被无数铭朝水师引以为傲之后,无畏无惧地摘下头顶盔甲,弃了一身荣辱昂然站在皇朝新贵面前的时候,就是雪花纷扬的这么一天,就是多年后的今天。 彼时,她的头高高扬起,清澈无垢的眸里写满了蔑视,大雪拂动着她脱了盔甲之后的单衣,她优雅高贵一如往昔。 那是她一生,最辉煌的时候。 大风呼啦啦地吹着,历史的卷册将因为她的一个前进,而翻开新的一页。 第238章 海上风浪 时间逡巡,转眼已是第二天中午,船在稳稳地航行,自然没有超出日本海域,海上自是没有雪的,但是天气阴沉得很,黑压压的,恍惚天顶要压下来一样,山丘般起伏的浪头被船首劈开,卷起雪白的泡沫,从船舷两侧奔向船尾,在昏黑的海水中,投下了一片闪亮的光带。 这艘船是日本开往中国行商的船只,因为日本和铭朝都实行闭关锁国政策,所以这船隐蔽得很,趁着年关赶紧航行,不曾大张旗鼓,其中的弯弯道道包括海关官员的因贿放水之类自是不需要辛越多想,她只要交一点钱便可进这双桅帆船。 就商业意义而言,铭朝最繁华的沿海带无异于东南沿海,而那也是楚之凌权利所在地,这就意味着,辛越必须在出离日本海域的时候就私自开船离开,先行到达其他诸如渤海黄海的海域。 刚才还是风水顺畅,非常地适合船的前行,转眼已是乌云密布,大风不止,船上的桅杆也呼啦啦闪个不停,似乎马上就有大事发生。 果然,在距离船的不远处,望远镜可以看到的地方,有一艘印有黑色骷髅的旗帜出现在视野中,此时的风似乎也在帮助那艘船,风吹西南,恰是那艘船奔来的方向,使得那船的速度极为的快。 这样的船辛越不可能没有见过,那些黑色背景白色骷髅头的图案她再熟悉不过,不经多想便可以判断出远远而来的是一艘海贼船。 日本海盗本在濑户内海比较多见,因为那里地势狭窄,河流湍急,海盗们守住关隘,很难有漏网之鱼,如今许是去铭朝的海路上商旅更多,图利的机会更大,所以在这片海域中的海盗也并不在少数。 尽管海盗的出现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是辛越所在船只的人们还是发出了惊恐的大叫,船上日本人和铭朝人均不在少数,只听见一片闹哄哄的声音急促响起,在奔走相告的路程中日语和中文交杂着响起,听起来很是怪异。 辛越不慌不忙地收下望远镜,这是从一徘徊在日本海边缘的欧洲传道士手中买下的,质量上乘,价格不菲,辛越站在船头,风行猎猎,她一袭雪白的衣裳,身材玲珑细瘦,瓜子小脸肌若冰雪,如瀑般的乌色长发翩翩翻飞,她太过纤瘦,仿佛很快就要被大风吹进海里似的。 除了船上领头的船长和一些水手,很多人都赶紧退到了客舱里。 “姑娘,快进来呀。” 辛越的身后,有女人的声音大声响起。 辛越侧头,面容如玉。 她望了望阴沉莫辨的大海,还是转过身,朝着尚算安全的客舱走去。 然而就在她还刚走出两步的时候,另有一急促尖利的女声响起:“那小婊|子是想男人得紧呢,她正想要那些海盗把她干了,你叫她进来干什么?” “你……”这般污言秽语让刚刚叫辛越进来的妇女窘迫着一张脸,她不禁猜想,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是不是和站在船头穿白衣的女娃子有旧仇,不然何以如此恶言相向。 还没待她想得明白,一袭白衣的辛越就已飘然而至,她墨发飘飘,定定地在那个着和服的恶言女人前站了一下,清澈的眉目一扫,负手就走进了船舱。 她大方地坐在船舱的地板上,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大约十秒钟之后,一只粗糙的手滑上了她的脚踝,另有一只手,竟然猝不及防地按向她的胸部。 注意力几乎全部转移到海贼攻船一事上,辛越迟了一瞬才作出回应,伴随着她快若闪电般的出手,只听清脆的骨节断裂声登时响起,与此一同响起的,还有男人们接近鬼哭狼嚎般的大叫。 辛越拍了拍手,双眸微微眯起,淡淡地看向倒地的两个日本男人。 两人的狼狈相让客舱里的人爆发出一阵笑声。许是这艘船在与海盗的对战中少有败绩,所以船内的人在刚开始的惊慌后因水手们的安抚变得放松起来,再加上两人摔得狗吃屎这样的小插曲,恐怖气氛霎时间荡然无存。 许是受不了哄笑,其中一个男人蹭的一下站起来,捋起袖子凶神恶煞,就朝辛越挥拳过来。 对付这样的莽汉简直是小儿科,人们还看不清辛越是怎么出手的,那莽汉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大叫,很快只听见砰的一声,刚才还恶狠狠的男人再一次摔在地上。 辛越掸了掸肩上的灰尘,云淡风轻地站了起来。 “你这狗女人,当初求爹爹哭奶奶要我满足你的可怜样不记得了?你这功夫又是找哪个野男人学的?你又出卖了你的身体多少次,腿间的洞洞被塞得多大了?” 那男人打辛越不过,就开始死命地口出污言,他看着辛越的眉头越皱越紧,说的话越发猖狂。 而舱里的人闻言,都对辛越露出了不一样的目光,只因为这人太过熟悉的语气,好像和辛越认识已久。 那人颤巍着站起来,辛越走上前去,一脚横栏住他的膝盖,将其绊倒,然后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上他的肩膀,一手扣住他的脸,眸子微眯: “你是田泽美子的人?” 田泽美子四个字根本没让那个男人产生半分波动,他一副“田泽美子是谁”的样子让辛越眉头不自觉皱紧了一分。 那么,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里有些人的眼神,都好像曾经认识她一样,而且,认定了她不堪的一面,譬如刚才口出恶言的那个女人。 更甚的是,被她钳制住的这个男人望着她一副心碎模样,简直就是看情人的眼神,而她百分之一万确定,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要说跟他产生关系,这更加不必考虑,她穿越来的时候这副身体还没有被破处,同其他人有关系简直是无稽之谈。 还不待辛越想明白,船突然猛烈地摇晃起来。炮火夹击的声音震耳欲聋,很多人都赶紧捂上了耳朵。 第239章 神乎其技 这艘船本来有几处房间供大家休息,但是由于临时避难,所以大家都挤到了一处,才有起摩擦的机会,平日各自门一关,倒是没功夫理会别人的。 现在,外面的声音太不寻常,大家都在各自的眼里看到了惊恐。 有几个常坐此船的熟客眼底的神色更显焦急,因为外面的战斗进行得太久了,一般的话,这里的船长指挥有度,给海盗们一些银两,海盗们会放行的,毕竟乘船的人们交了这么多钱可不只是搭载和休息费,还有交给海盗们的保护费,这是行情,谁都懂。 不过,这个行情在今天似乎对不上,只因为外面越来越肆意的炮火声。 看来,战争逼得海盗们穷途末路难以名文,海盗们就只好逼可怜的船队了。 外头,砰砰砰炮火轰击,在没有谈判余地的攻击中,船队和海盗们两方都不愿意妥协让步,很快,两方的船身上多少都着了点彩,炫亮的火光伴随着轰隆的炮声,一次次擦过17世纪的木质大船,火光闪闪砰声不绝,两方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海上的天气仿佛成了爱看热闹的市井妇人,卯足力气大声叫好,乐此不疲地煽动着彼此气焰,将一切肆意推波助澜,于是风在怒吼,海水滔滔不绝地拍打着海面,将似乎摇摇欲坠的两艘船掀起又落下,海浪的哗哗声和炮火的攻击声那么刺耳,掩盖住了海盗一方兴奋刺耳的尖叫,也掩盖住了商船客舱里人们开始再次恐慌的尖叫声。 客舱里的人们开始狂乱地奔走,然而空间并不宽敞,所以他们只好在狭窄的室内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恐慌无比,有人开始跪在地上,双手合紧地叩头,有人在不停地作揖,有人朝着西方在胸前猛地划十字架,还有的匍匐在地上,行日本国的大礼。 还有孩子的哭声,在痛苦地响起。 “阿娘,我好害怕,那些坏人会杀了我们的,我不要死,我要回家见爹爹。”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母亲拍打着孩子的背部,连安慰的声音都带了颤音,很显然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不会有事这一个说法。 孩子大哭,呜哇哇地叫着:“你骗我,爷爷就是被那些人拿刀杀死的,他们还砍了爷爷的手脚,呜哇哇……” 孩子的哭声痛彻心扉,眼泪像流不完的溪水,在汩汩地倾泻着。 而他的一番话,更让船上一些胆小的未曾见过太多世面的人胆战心惊,他们脸上的表情越发惊恐,而一些就算是听过海盗们暴行的人们此时听到这样含着真实状况的大声哭号,也不由得冷汗直冒。死亡的气息惨烈烈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只等黑暗之手轻轻一碰,便是魂归地狱,万劫不复。 人群之中的辛越,依旧是那个淡然不惊的姿势,她背靠着舱板坐在那里,一腿伸直,一腿弓起,弓起的腿上手安稳地放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把短刀,另一只手,在轻轻地擦拭着。 许是想问题有些出神,辛越不小心用力过度,蹭的一声手中的巾帕被锋利的刀锋割裂开来,碎裂着随空气往前飞去,与此同时船身发出动荡的颠簸,裂开的巾帕顺着强大的气流继续往前直冲,噗的几声,打在就近几个人的脸上。 被击中的几人坐稳后陡然回头,只见眉目清秀的少女淡淡地抬了下眼,双眸翦水,乌黑莹亮,眉目之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明智,尽管在乱糟糟的避难室内,她也自行找了一个尚算干净的地方落座,一袭洁白的衣裳未曾沾染半丝污秽,说实话除去刚才的动手打人,其余时间她静得像空气,但就是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一注视就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你……你不是身手很厉害吗?有……有什么办法,不让我们被杀死吗?” 见识到了刚才辛越神乎其技出手打人的身手,有个年纪轻的少年望着辛越,眼巴巴地问着。 辛越扬了扬眉毛,一声不吭。 这般淡定从容的态度越发让那十二三岁的少年依赖,可能光是看到辛越刚才打人的强悍身手,他就把她当做攻无不克的偶像膜拜了,此刻见她似乎有脱身之法,他不由越发穷追猛打。 辛越见少年目光灼灼,不理会,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大片巾帕,继续不动声色地擦拭着手里的短剑。 “你擦剑……是……是要把那些猖狂的海盗们揍一顿吗?” 少年涉世未深,喜怒形于颜色,望着辛越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说话之际简直快双眼发亮。 辛越头也未抬,认真地擦着手中的短剑,从剑头到剑尾纤毫不放,很快,剑身亮闪闪的,几乎能照清楚人影。 见她不说话,少年可怜巴巴地再问了一遍。 辛越缓缓侧转过头,认真地回答道: “不,我没有想把那些海贼揍一顿的想法,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和炮弹火枪作对,除非他们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她语气淡淡,“现在我擦剑,只是因为无聊。” “这样啊。”少年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 辛越嘴唇微抿,在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脸上多停留了一秒,只因为她恍惚中想起了很久之前,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也是这样望着她,眼中的光彩由莹亮一点点转向暗淡。 她从来没有叫过那个孩子弟弟,即便那个孩子老是追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她。 当时想的是,如果她对他多表现一丝关怀,日后分别的时候就会不舍,毕竟那个时候她是想着在楚之凌船上待不长久的。孩子们的爱太过长情,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因为有了亲人朋友,就会有弱点,而她相当清楚,在没有强大到足以保护他们的时候,所有的牵绊,都可能构成对他们的伤害。 可是现在,羁旅漂泊,正值年关,她多想有亲人朋友陪着她,走一段哪怕再渺小的路。 思绪还未展开,只听见外面传来铁钩蹭动的声音,很显然,海盗们在战斗中占了上风,现在开始进行接舷战,马上就要开始一轮腥风血雨的贴身肉搏了。 “真的没有办法不让海盗们抓去做俘虏吗?”少年又开始嘀咕了,这次他的表情变得空前地焦急起来。 “有。” 笃定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辛越轻轻抬眸。 第240章 熟悉人影 那少年看着辛越,眼里慢慢回旋出光泽,望着她,出声问: “什么?” 辛越不急不缓地站起了身子,淡淡扬眉道:“干翻他们。” 少年看到辛越愿意出手,欣喜是掩饰不了的,但却有点不理解辛越的思维,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好奇心杀死猫,就算是在紧要关头还是想到什么就问了: “为什么?你刚刚不还是说,不想轻易出手的吗?” 辛越眼睛微动,一双乌黑莹亮的眸子轻轻地扫过四周,视野所及多是那些无力自保的老幼妇孺,哇哇痛哭的老人小孩们给狭窄的室内生生添了无数悲怆,看得人心头不自觉发紧。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在大苦难面前人类渺小而团结,而有些情感,不受理智控制,发乎本能,水到渠成,只能顺应。 辛越眉眼不见一丝一毫的悲悯,所有思绪掩盖在稍显薄凉的平静脸颊内,声音淡淡如水: “我刚才忘记了,如果他们真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是没有机会躲掉的,我贪生怕死,自然要杜绝他们把剑搭在我脖子上的可能。” 辛越缓缓地举起剑,面对众人,沉声问:“你们呢?” 人们面面相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辛越这样目光灼灼盯着他们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辛越幽幽地道:“你们愿不愿意死,愿不愿意给海盗们当俘虏,生不如死?” 此刻的辛越气场充沛,清秀的眉眼被经由缝隙间掉落下来的微光被衬显得越发明澈英气,不愧是在纵横在海上多年的高级军官,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魄力。 “话先撂在前头,我没有十成十的胜算,连五分都没有。可是如果不试一试,连一分的胜算都会消失。” 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辛越继续说话,声音沉稳:“但是,如果你们按兵不动,可能会被他们当成俘虏,性命可能得以保全,以后也会存在逃离归家的机会,利弊说清楚,往哪条道上都有生存或者死亡的可能,走了哪条路都没有对错之分。命是你们的,自己选就对了。” 辛越转头,目光定定地望向众人。 “怎么换了个人一样?”人群中有人发出声音,但并没有做出选择,那人只是目光诧异地望着辛越,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异样的苍白。 辛越眉头微皱,缓缓地移过目光,只见那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可能因为常年出入海上的缘故,不再是标准的日本月代头,而与水手们相近换成了简单的平头,那人皮肤黝黑,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辛越,时而浑浊时而透亮。 这个人辛越适才和他有过接触,就在刚刚,他的手还不老实地摸上了辛越的脚踝,在旁边一人口出污言秽语的时候帮腔造势,最终被辛越一个过肩摔狠狠撂倒。 “你叫什么名字?”在外面一片炮火攻击中,那人似乎得了魔怔,完全不管不顾自身的安危,傻愣愣地吐出这样一个问题。 似乎,知道她的身份,远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 辛越与他对视了一秒,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辛越。” 那人眼中神色太过复杂,让人无法分清楚,两秒的停滞后他才再度张口: “果然是越姬,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大木啊……” 辛越的眉毛很快就皱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如玉的面容上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直觉告诉她,整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颤巍着就要走上前来,辛越一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阻止他的前进,冷冷开口: “别靠近我,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顿了一下,紧接着,脖子上的刀就撤了下来,而不过一瞬,一身素白的少女就推开船舱门,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 有些人也义无反顾地跟了出去,有些人死死缩在墙角,不愿意挪动半分,有些人犹豫不决,想出去却又害怕被打死,想待在这里却又怕万一这次的海盗凶猛,自己不仅将会性命难保,而且还会死得很惨。 是啊,这世界从来没有严格的对错之分,世人不该用勇敢或者懦弱,聪明抑或愚笨这样的标准来衡量自己及他人。 辛越知道得很清楚,很多时候对一人行为的判断往往是根据其结果出发,成王败寇这句话简直是应该万古流传的至理名言,若是跟她冲出去,成功地消灭了那些海贼,那么他们便会被称为勇敢的聪明的人,而那些缩在墙角被海盗们弄死的人,则会被冠以懦弱无能,消极被动的标签。若是他们败了,当做先锋死于海贼杀鸡儆猴的刀锋下,那么他们将会变成冲动鲁莽,不计后果的牺牲品,而那些退居一隅被当做俘虏存活下来的人,则会成为审时度势,深谋远虑,能屈能伸的代言人。 世事难料,做自己想做的,无愧于心便好。哪管成败,安然非议。 外围早已陷入了一片厮杀中,海盗和船上的水手们战斗得面红耳赤,由于这个时候火枪在日本还是稀罕物,所以很少有人在没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使用火枪。现在,大多靠的都是贴身肉搏,拳拳相击,血肉横飞。 不过这其中自然也是有使用武器的,鱼叉便是两方使用得广泛的武器,因为这个时候刀剑还无法普及到人手一套的地步,而这里的海盗也不像驻扎东南海的楚之凌一样由于几乎垄断中外贸易而富甲一方财势逼人,所以船上常用的鱼叉作为最便宜也最便利的武器,在海上战斗中经常而广泛地使用。 战斗像一阵风一样迅速急促的蔓延,很快,站在一旁暂时持观望态度的辛越就被卷入到了厮杀中,天上突然下起了雨,人们迅速移动的脚下一片泥泞。 事关自己性命安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的辛越奋力杀敌,手中的短剑挥舞不停,哗啦啦的晃刀声响在耳畔。 就在辛越一刀挥去后退两步稳稳站定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现在那边海盗的船上,白色的衣角在视野中一闪而逝,翻飞飘过。 ps;祝大家新年快乐~开开心心的,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无以为报,鞠躬致谢! 第241章 天人交战 占坑勿进。 致看盗版的同学们:欢迎支持正版。 mm./book/ 这是我书的地址,可以在书评区留言,和我互动一下。我会积极回复的。 这里可以看到更新的最新状态,还可以加我扣扣聊天。我扣扣就在这个地址显示的页面上,还有群哦。 ――作者于蹊 “本报讯:在这次的亚丁湾护航行动中,z国海军总部副参谋长辛越少将带领海军成功解救被海贼抓捕的两千名人质,辛越壮烈殉职。 “下面是专题报道,辛越,女,二十二岁,海军少将,曾于海军陆战队生活长达十年,是z国优秀海军特种兵……”1(章节后有解释) 报纸翻飞。在无人的夜里,哗啦啦,诡异地响。 另一个时空。 铭朝戴历八年,天牢。 “朕说过,要你们停手了吗?” 诸虞一身明黄大袍,清冷的脸上闪现丝丝森寒之色,指着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少女:“泼醒了,给朕继续打。” 狱卒们活动了一下手腕,提起旁边的一大桶水,往少女的身上泼过去,痛醒微微嘤咛一声之后,少女陡然睁大眼睛,口中发出求饶声:“皇上,求求你……饶了我……” 诸虞脸上无任何表情,甚至看也不看满身血污的少女,只重复着那句清冷的话:“给朕继续打。” 密如雨点的抽打声,身如炼狱的哭喊声,纠缠在一起,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凄厉到极致。 诸虞却微微靠在金楠木大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在扶手位置上轻敲,眼睛半闭,闲逸得像是在享受皇宫内院的轻歌曼舞。 而在牢门外面,厮杀声却一声高过一声,刀剑相撞,不绝于耳。 诸虞面色沉静,不见丝毫异状,口中低喃:“五,四,三,二,一……” “一”字刚说完,巨大的牢门应声而开,硕大的月亮发出黄澄的光晕,冷风吹过天牢的角角落落,摇曳的烛火沿着牢间冗长的廊道,从大门处绵延过来,一层层涌动,像是青天白日下的惊涛骇浪。 大门处陡然出现的男子,黑色夜行衣衬显身姿高挑伟岸,手中染血的长刀闪出凌厉的锋芒,他站在台阶之上,对身后仍然壮观的杀喊声充耳不闻,只冷冷抬眸,纵目俯瞰长廊尽头处那一道明黄得张扬的身影。 明黄旁边血迹斑斑,长廊挡住视线,他只看得见少女染血的三尺青丝。 黑衣男子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与此同时扯下蒙面的黑色面巾,一张融合邪魅与桀骜的俊美容颜展露人前,狭长的眸子轻轻一掀,锃亮的锋刀直指大铭王朝尊贵无上的帝王,低沉如深海的声音在天家之牢内响起:“诸虞,你若是识相,就给我快点放了她。” 闻得熟悉的声音,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动了动手指,随后虚弱地抬起眼眸,涣散的瞳眸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无意识地道:“凌哥哥,是……是你来……了么?”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昏。 诸虞面色平静,面前是一众护他周全的大内侍卫,他站起身来,道:“楚之凌,你果然来了。”年轻的帝王轻轻摆手,立刻有侍卫架住倒地少女的身子,他张口道:“你心上人的命攥在我的手中,你若是还敢率领你的海寇兴风作浪,朕随时可以要她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受朝廷的招抚,弃置东南海域,为官从政?” “朕念你是个英武之才,你若是降了朝廷,朕可以许你一官半职。” 楚之凌脸上顿现凌厉之色:“我若是不从呢?” “那你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楚之凌并无惧意,脸上反而掠过一抹邪魅的笑:“谁死还不一定呢。” 很快,就有大批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冲进来,很显然是隶属于楚之凌的人。 诸虞笑:“这么点人就妄图袭击朕?” “外面还有呢,围了你们天牢好几圈。”他泛起邪魅笑意,“我可把我所有的海贼都叫上岸了。” “皇上不好了!” 外面有侍卫急匆匆赶进来,对着诸虞跪了下来,“皇上,九殿下派人攻进来了!” “什……什么?”诸虞平静的脸上终于闪现一丝慌乱之色。 楚之凌眉眼泛开笑意,狭长眸子间波光流转不定,道:“皇上实在不应该选在有内患的时候对我发动攻击。” 久久过后,诸虞才咽下心底那口难平怒气,面容阴沉宛如鬼魅,朝架住少女的侍卫道:“放了她。” 楚之凌往前一步,抱起少女染血的身子,微微皱眉,随后在众多黑衣人的簇拥下,大步迈出了牢房,当真从容而张狂。 回到船上,楚之凌满脸全是阴鸷之色,他进了船舱,毫不怜惜地把少女丢进了床,手下宋畅问道:“大哥,小月伤成这个样子,不给她治没关系吗?” 楚之凌面色冷凝,俊美邪魅的脸上笑意已经隐去,眉眼闪过凌厉之色:“别理她,死了活该,她也是该长长教训了。” 宋畅退了出去,久久,楚之凌走近床前,坐在床沿上,望着少女微微一起一伏的胸部。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刚才没有近前的时候,少女的呼吸是停止了的,而几秒过后,她才又有了心跳。 久久,楚之凌抿抿唇,还是拿了帕子给少女擦了眉眼,明净清晰,突然,外面风起云涌,而内里时空穿越,亡灵转换。 辛越,海军女少将,年少有成,功勋卓著。 像是起了龙卷风,楚之凌的船肆意颠簸,楚之凌不防之下没站稳,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他的唇贴在她小巧的下巴上。 而正在此时,床上的少女睁开了眸子,眼眸如水,通透可见。 皱眉,全身撕裂般地痛。加诸于身上的重量,推开不了。 下一刻,少女瞳孔倏地无限放大,像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楚之凌的眼睛乌黑透亮,宛如清澈见底的湖面,清清楚楚地映照着她的容颜。 近距离的眼神对视让她无法不看清楚之凌眼里的小人,五官轮廓秀美柔和,楚楚可怜宛如病中西子,全然不是伴了她二十余年的那张脸。 辛越觉得不可思议,她想喊,可是喉咙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她任何声音都无法发出。 回光返照一般,过度的震惊让她战胜了身体的疼痛与疲惫,手动了动,然后用尽全力一挥。 “啪。” 外面一瞬间又复风平浪静,楚之凌看着竟敢挥手打自己的少女,薄怒道:“你竟敢打我。” 辛越不回应他的话,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飞速扫视周边的状况,木质船舱内古色古香,大脑迅速判断,大约是十七世纪时中国古代船只内部构造和摆设的风格。 “来人!” ―――――― 第242章 指挥有度 而那个**了很多刀又被拔出来的尸体仿佛在看着她,告诉着她一些曾经的往事,关于那在丛林中,那个护卫她性命的男子,身插无数利刃,感同身受的痛苦。 那人,就在不远处,若刚刚她的眼睛没有花,那人,就在这些残忍海盗们的船上。 辛越抿了抿唇,眼神忽然变得有一丝深幽。 她继续往大船的底舱走去,速度是前所未有之快,她很快地扛起一个厚重的舢板,出去之后又进来,须臾之间她已经接连扛起很多个了,在外面的一片混乱中,她把船上的八个逃生舢板嘭通一声丢到海里,用绳子与大船相系,确定了舢板不会漂走之后,辛越摸了摸鼻头,在观察到外围又是一片厮杀无人会顾及她的时候,长腿一迈,跨过船后长长的甲板,脚步迅速地推开了避难客舱的大门。 门刚打开,里面就发出惊恐的大叫,辛越声音冷而沉: “别慌张,我不是海贼。” 一看来的是刚刚出去的少女,人群中的惊叫顿时降低,有人在颤声问着: “情……情况怎么样?谁厉害些?” “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海盗们会不会把我们丢进海里?” 辛越无法对他们说远不止丢进海里这么简单,她以淡定的安抚性质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声音不急不缓,很是镇定沉稳: “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你们要想活命,就得听我的话。明白了吗?” 此时的辛越颇有大将之风,说出的话也掷地有声,害怕的众人连忙点头。 “外面有八个舢板,都不算小,现在,快速,老人小孩站右边,年轻人站左边,别缩在地上,动起来。” 辛越淡定地看着众人,说出的话简短有力,她用丹田发声,声音早不向平常时那么棉花般甜软,而是显得沉稳有底气。 在求生面前,人们显得格外的团结,对辛越的信任感也空前提高。 人群迅速地窜动,有小孩随着人群移动,一瞬间歪着头看辛越,这个姐姐看起来那么的小,为什么这么多人听她的? 那个时候这孩子还不知道,有一种气质,叫风雨看惯,大敌当前临危不乱,这是一种由于无畏无惧,心怀悲悯而天然流露的气场和人格魅力。 很快站好,辛越言简意赅地指挥: “年轻点的先出去,作掩护,老人小孩尾随其后,先行坐上舢板。” “为什么我要给他们做掩护?”人群中有人提出异议。 这是一个平头的男子,模样大致在二十五上下,身体高大,目光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反驳。 辛越望了那人一眼,只听那人继续道: “他们又不是我父母和孩子,凭什么我要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做掩护,我要先逃,我不同意。” 旁边一人也在附和,辛越在众人炸开锅之前冷声地道: “那么,我为什么要来救你们?你也不是我的兄弟朋友,这里的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为什么不自己做船走掉,要回来指挥你们?” 那人远比辛越想象的要棘手,只听他大不以为然地回复道:“你自己要傻,怪得了谁?我们又没要你折回来救我们,你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我们,我有自己决定的权利,总之我就是不愿意掩护别人,我要开船先走!” 他刚迈出一步,一把刀就稳稳地插在他脚前,挡住他的鞋尖。 辛越声音加大,压住众人闹哄起来的争议声,朝那平头男子厉声道: “你敢再乱动一下,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的眸子里,缓缓升腾起杀意。 男子并没有被辛越眸子里杀意震慑到,他嚣张地一笑,脚步迈动,准备一个人独自离去。 他根本不信辛越这种小姑娘会杀了他,有能耐杀了他。 他身手也不弱,还不信走不了。 他已经走到客舱的门旁了,在就要推开门出去的时候,眼底陡然升起得意笑意,看吧,杀他?她敢吗? 他嚣张之色还未全部绽开,突然间,冰冷如隆冬的寒意就猛地迸现在他身后,一丝反应都来不及做出,他的身体就被人猛地劈开,接着,他就再也失去了任何力气。 辛越洁白的裙裾上溅了那人的血,仿佛冬季在雪地之上肆意铺染的梅花,红的那么红,白的那么白。 辛越转过身来,淡淡地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声音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这人呢,有一个毛病,不喜欢别人不听我的话,不听我话的人,都去死好了。” 她勾起一丝天高云淡的笑容,手中的剑滴滴答答淌着血,让众人忍不住寒毛直竖,再不敢对她的话不从。 “年轻人出去打掩护,老小先走!”辛越转瞬一脸严肃,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舱门突然间被重重踢开了,一个小孩眼看就要被倒下来的舱门砸中,那力道甚猛,已然踢门不及。 那小孩吓傻了似的,只见忽然间一道雪白的身影直直地扑向自己,孩子顿时倒在地上,而面前那个本应该砸向孩子自己的舱门,却砸到了那个扑向他来的人背上。 孩子的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声。 孩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睛定定地看着为自己挡门的人,只见那是一个皮肤很白,长着好看瓜子脸的姐姐,在她的嘴角,还挂着一点血丝,随着身体的牵动,血丝越聚越多。 孩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拿袖子往姐姐嘴角上擦了擦,只见那个漂亮姐姐望着他,人明显呆了一下,然后冲他露出了一个极其短促,但又极其好看的笑容。 这个姐姐,刚才还杀了人,她应该是魔鬼才对,怎么可以,笑得这么仙女呢? 要到很多年以后,已经不是孩子的孩子才会懂,有一种无奈,叫关键时刻有人动乱,如果不杀一人立威,那么人群就会暴动,如此下去的结果,只能是更多人的死亡。 没有谁愿意随随便便杀一个人,更何况刚刚那个人的自保选择并没有错,可是如果杀了他能以此震慑住摇摆不定的众人,那么,这个人就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第243章 另有方法 还不待孩子说什么,孩子就感觉辛越抱着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接着,辛越就放开孩子,身体迅速地一旋,仰卧于地,纤长的双脚在空中快速地舞动,砰砰砰踢掉了海盗的厚背弯刀,然后一个挺身弹跳而起,猛然错骨分筋,两手齐伸,抓住那无刀海盗的手,双管齐下同时用力,生生卸下了他两条手臂。 “啊”的惨烈叫声响彻大海,那海盗还算坚韧,一瞬间的叫喊之后,猛然提起脚来,对着辛越的腹部就是一踢,辛越怎么可能在他身体这么弱的时候还让他打中,那人刚伸出脚来,辛越就屈腿而上,用坚硬的膝盖骨抵住他的进攻,并一个鞭腿猛踢,一脚踢中他的裆部,鞭腿的威力可是十分猛的,那海盗在发出惨绝人寰的大叫,在他再次嗷嗷痛叫时,辛越就已经单手旋风而上,五指成爪,轻而易举地擒拿住了他的脖子,被人抓住的脖子可是十分脆弱的,只要手腕使力,轻轻地一折,就非常容易被弄断了。 此时此刻,辛越的眼里仍旧是平日的淡然无波,她抓住海盗脖子的手开始猛然圈紧,只听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一声声响起,那人刚才还张牙舞爪嚣张不已的生命就已经消失无形了。 砰的一声,辛越松手,那人的身体突然落地。 辛越往前走了两步,侧头,猛地发出一喝: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出去。” 外面,风越吹越大,从极远处望去,弥漫着腥风血雨的船此刻就像是在水里沉浮的菜叶,摇摇欲坠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掀翻。 辛越勉强维持着平衡,手里的刀哗哗地飞舞着,一次次砍翻前头拦路的人。 这里是船的背部,而正在厮杀的主战场在船的前部,背部敌人不多,但是前面明显有人发现后面的不平静,海盗们趋之若鹜地赶来,辛越一马当先地站在人们的前面,眸子微眯地注视着眼前的海盗们。 三步快跑,纵身起跳,挥手举剑,往下劈砍,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辛越就完美完成了狙杀最先一个海盗的任务。 砰砰砰的碰撞声在不算宽敞的船后背甲板上激烈地响起,辛越穿行在海盗们中间,不愧是受过特殊训练的高端特种兵,手起刀落一击致命,现在的辛越战斗力超强,俨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一刀下去,便是一具身体倒下。 咔嚓,清脆响声顿起! 辛越掐断了一海盗的脖子,顺势把旁边一个海盗踢进海里,屋里哇啦的大叫声在漫天风雨中响个不停。 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很快辛越就率着众人来到系舢板的船尾,辛越望着水中的舢板,眸光动了动,然后率先就往下跳去,却是没有跳到舢板上,而是跳到了冰冷的海水当中。 众人皆有一瞬间瞠目结舌,只见辛越游到一个舢板旁边,那舢板被海水掀得面朝地底朝天,完全反了过来,辛越面无表情地将不算小的舢板硬生生翻过来,细心点的人可以瞧见她细瘦的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耗费了巨大的力气。 一滴海水顺着发丝淌进了她的左眼里,盐水弄得她眼睛很痛,用手揉搓既无用也浪费时间,于是她干脆眯着左眼,仰头对着船上的人道: “老小队听着,一个老人一个小孩,朝我面前的舢板,有序地跳下来。一个舢板八个人。老人小孩完毕之后,年轻队再跳下。”她大声说道,“别怕,我在这里抱着舢板,不会被海水弄翻。” 此时此刻,大雨下着,辛越的白色裙裾在海水中像花瓣一样散开,团团围绕着她明净清透的脸,一滴雨水渗入辛越的左眼中,眼睛里的剧痛得以缓解,薄弱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星子一般的左眼渐渐睁开。 众人望着这个似乎随时可以被一个浪花拱去的清瘦女子,看着她以那么坚韧的方式抱住舢板,神色都不禁有些复杂,她的身体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载沉载浮,然而她脸上的神色却是镇静淡定一如初时。 人员安定好之后,辛越攀住与舢板相系的绳子,轻巧地跃上了船。 “姑娘,你不走吗?” 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突然说道,众人也都发出疑惑的询问声。 辛越摇了摇头,没有说多余解释的话。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说话的正是一个小孩子,此时他从舢板上站了起来,望着辛越,目光如星。 辛越嘴角划过一丝淡笑,很快又被满目的冷淡掩去。 “先考虑好你们自己吧,我也不知道你们该往哪走,希望,都不要出事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辛越就一刀挥下去,砍断了大船与舢板的联系。 “姐姐再见!” 几个小孩子,回头冲辛越挥手。 辛越望了他们一眼,嘴里发出低低的呢喃: “再见……” 她的话还没有完全从嘴里吐出,身后一道刚劲的烈风霎时呼啸而过,辛越的身体显然比她的大脑反应要快,几乎是一瞬之间,辛越的身体就迅速地贴地一滑,生生躲过了来人猛烈的攻击。 那人一脚踩向辛越的胸膛,辛越贴地快滑,飞速躲过踩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脚下的一把剑踢起,刷的一声猛地朝那人腰间攻去,那人躲,辛越趁此时机,飞也似地从地上站起,将手中的短剑猛然刺去,蹭的一声刺破大气,精准无误地插在那人的眉心上。 鲜|血流了那海盗满脸,剑插眉心,那人连一句嚎叫都吐不出,砰的一声,倒在坚硬的甲板上。 海天是一片污浊晦暗的颜色,暴雨如狂,漫天风哮。 一滴豆大的雨点落下,冰冷的感觉深入骨髓,辛越望着对面的那一艘骷髅旗的海盗船,突然间灵台一明。 就算能力再强,她也无法杀掉这艘船上的这么多海盗,如果要去晏湛所在的那艘船,那么,她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法。 怎么刚刚就没想到呢? 第244章 海上禁忌 辛越很快就整理好了思绪,眼中的光芒刹那闪过,纵身一跃,就跳入了海水当中。 海水铺天盖地涌到胸前,为了不使人发现异样,辛越憋着气潜伏到海水里,飞快地摆动双臂,往前划动。 很快,就已经来到目的地。辛越从海水里探出头来,她仰头一望,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是那艘插有黑色骷髅旗的海盗船。 这是船的后面,辛越用短剑插在船的木板上,借力一跃,攀上船尾的绳索,荡进了船里,再小心翼翼地将惯用的短剑从船木板中拔出来。 辛越刚刚拿起剑,准备往前走去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人?” 那海盗还刚飞出一句话,脖子上就有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辛越身形移动,抓住那人的身体,用手捂住那人的嘴,避免他发出大叫,那海盗本一息尚存,却被辛越捂住口鼻,生生憋死在她的手下。 辛越小心翼翼地放下那海盗的尸体,继续谨慎地往前行进着。 突然间,感觉身边有一股异样的气息在靠近,辛越还来不及举起刀来,那股气息的主人就扯开嗓子大叫: “不好了,有女人上来了!” 辛越一刀砍下去,虽然阻止了那人的继续出声,但毫无疑问他的大喊足够已经引来众人。 很快,出现在辛越面前的,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海盗。他们目光凶狠,像是最野蛮的兽。 辛越感觉他们的眼里冒出了血光,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而此时此刻,海上的风摇得格外起劲,整个船陷入了颠簸中,而面前那些守在船上的海盗,却化作了雕塑,纹丝不动。 辛越的心顿时一紧,难道说,是真的? 海盗船上,不准女人踏进? 辛越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叫海盗守则的书,其中一条便是,海盗船上如果出现了女人,那么就会给这艘船带来无与伦比的噩运,所以海盗船上严格禁止女人的进入。而这在西方海盗中更加受重视。 现在中国海盗倒是很少西化,因为他们多是打着通商或者起义的旗号,没有人会喜欢承认自己是无恶不作的海盗,就算是在东南海域作恶多端的刘襄,也会对自己的海盗行为进行粉饰,在外试图将自己的残虐行径正义化。 而很显然,这艘明显西化的海盗船上,海盗们不会接受女人的闯入。 现在面对着这些目光凶狠的日本海盗们,辛越不能说是没有一丝担忧的。对人她不怕,但是对一群虎视眈眈的狼,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退缩亦是不能,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人杀来,辛越弹跳而起,在空中跃起一道完美的弧,身体交错间,敌人的血液一片溅地。 一番激烈打斗在船内顿起,辛越手起刀落,刃刃见血。 然而船上的海盗很显然比辛越想象中要多得多,虽然他们的身手连辛越皮毛都不到,但是他们有一股悍劲,毫无章法地出拳脚,一股要辛越她的信念大过天,辛越被上百号人围杀,渐渐地力不从心起来。 猝不及防间,一只弩箭稳稳地朝辛越射过来,那只弩箭太快太猛,辛越快速一躲,却还是免受不了被箭擦过肩膀的命运。 本来被箭擦破皮对辛越而言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儿科,可是当这次被箭擦中时,辛越感到一股凉意从心里直冒出来。只因为她完全可以感觉到,这箭上是淬了毒的。 这些海上的奇门毒药更让人招受不住,辛越只感觉脑中一阵眩晕,勉力才维持好站姿,而这个时候,一个大刀对着她就直接劈了下来。 辛越眼芒一闪,后避一步,突然间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慢着,别杀她。” 辛越侧眸,只见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三十上下,他一声令下海盗就停止了动作,看得出他在这群海盗中颇有地位。 辛越以为一切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心中一喜,但还不待她有些微放松,那个男子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说: “留着,慢慢折磨。” 辛越在他的眼里看得了浓得看不见的血腥,而他拿着弯刀抬起辛越微颤的下巴,森白的牙齿不住地耸动: “扒了她衣服,一刀一刀切她的身体,从脚切起,到头。”他望着辛越漂亮的小脸蛋,冷冷一笑,“记住,你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要试图与她媾和,因为这是个罪恶的女人,与她的交媾就是彻底接受其对我们船的诅咒。”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在辛越周边响起。 刚才发号施令的海盗满意点头,拂了拂袖,朝后一站,目光定定地看着即将到来的好戏。 辛越从头到脚冰凉一片,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海盗们,小脸一片苍白。 一只手伸向她的衣服,一片眩晕的辛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顶肘撞膝躲开了那人的手,因为箭上毒性大,众人对她的突然爆发猝不及防,辛越强提起力气用刀挥开众人,站定在包围圈中略微宽敞的地方,理智告诉她,在这种无法逃脱跃海的情况下,擒贼擒王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辛越小脸苍白一片,却是强自提力,现在不提起力气不行,因为马上就是惨绝人寰的死亡,她必须有力气保护自己。 辛越突然迸发出的超强战斗力令众人都忍不住惊讶,在死亡面前她的潜能爆发得更猛,伸手使剑已经到了快之巅峰的地步,她起步弹跳而起,纵身一跃,砍掉了面前的两人,就朝着发号施令的那个男子夺魂索命而去。 此时的辛越看起来就像是不受药性掌控的超常人,好像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对她进行钳制,她强大得令人发指。 然而只有辛越自己知道,这种迸发只是很短暂的事情,在着急的事情面前,任何人都会爆发出空前强悍的一面,只因为不想让噩运在自己身上降临。 辛越高高跃起,就要踩过一人肩膀,钳住发号施令的男子,而就在这个时候,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急遽的疼痛,辛越瞳孔缩紧,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又是一只毒箭,从身后射中了辛越的小腿。 这次他们怕辛越再度崛起,连忙纷纷将刀架在辛越的脖子上,一人目光阴狠,执起辛越的脚,就要拿刀割去。 万念俱灰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一片混乱中清朗得不可思议: “慢着,都别动她。” 辛越抬头,撞见了一双清澈的眸,眸子的主人白衣飘飘,负手而来,那般儒雅沉睿。 ―― ps:春节加更,祝大家新年愉快! 第245章 再遇熟人 辛越眸子一紧,这,这不是晏湛吗? 此时此刻的晏湛,是辛越初见时的样子,也就是他穿一身白色朝鲜士子服的样子。白色的衣服衬显其面容越发俊美如玉,他脸色沉静,负手而立,秋水长天般高雅卓然。 许是注意到辛越在望着他,晏湛朝辛越丢去了一个示意她安心的眼神。不知怎的,晏湛在这群海盗中颇受欢迎,见是晏湛来,他们纷纷给晏湛让出道路,态度也是异样的平和,并且听话地没有对辛越继续下刀。 辛越眉头微皱,晏湛在这艘船上的地位,不该是俘虏吗?怎么这么有分量的样子。 下一刻,就有人为辛越解疑释惑,一旁一个海盗以请示的口吻对着晏湛说话道: “副佐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个女人?” 晏湛日语流利,淡淡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这是我的人。” “朴副佐应该很清楚,海盗船上是不允许女人进入的,这是历来的规定。”一旁的海盗面沉如铁,很显然听出了晏湛话里的维护之意。 晏湛往前走了一步,面淡如水,撒谎不打草稿地道:“谁说这是女人了?” 他走到辛越面前,挥手示意众人散开,辛越眉头微皱地望着晏湛,一边自行扶着墙壁起来,晏湛一把拉过辛越细瘦的胳膊,将她带到众人跟前,面不改色地问着: “哪里像个女人了?” 众海盗齐声反问:“哪里不像女人?” 辛越的胸部不是很大,晏湛望了她一眼,咳了一声,手掌面无表情地覆上她的胸部,特别爷们地拍了拍: “这里什么都没有,哪有女人会这样?” 辛越忍住了一掌拍死晏湛的冲动。 “我不信什么都没有,我以前也在水茶屋待过这么多年,是不是女人我一摸就知道。”有个海盗很显然不相信晏湛的话,捋起袖子就要伸手摸向辛越的胸,可晏湛却将辛越的手臂一拉,把她护到自己身后,对着那海盗淡淡笑道: “山本,你好男风的事情人尽皆知,我就这么一个小弟,可不愿被你轻薄了去。” 他笑容儒雅,一句“好男风”将那叫山本的海盗弄得面红耳赤,悻悻然跑开了。 “既然朴副佐说是此人是男子,那么请问,他为什么要弄成女子装扮?”开口的是那时发令要折磨辛越的海盗。 晏湛得体笑容不变:“二船长有所不知,我这小弟为人孤僻,且长相阴柔,最喜扮女装,他确实乃是男子。”他环视众人,眼里浮起从容儒雅的笑意,“不信,请看。” 辛越也不懂晏湛所谓何意,秀眉微皱,却见晏湛此时转过身来,低头望着她,薄唇吐出只有两人听到的话: “稍安勿躁。” 接着,他再度将手伸向辛越的胸前,这一次就不是像刚才那样只拍两下了,他干脆毫无顾忌地将两只手伸进她胸前的衣服里。 无法控制的酥麻从敏感位置传来,辛越羞恼得差点大骂,但是看着晏湛明澈如雪的双眸,她强自咬住粉嫩唇瓣,在心里狂吼,如果晏湛做这些没有别的深意,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他! 很快,背部似乎有一根细细的绳冒出,而胸前也早出现了一块布,男子的手在她背上快速地动作,辛越霎时间感觉胸部被人绑紧。 辛越小脸爬满红晕,晏湛低头望着,黑眸隐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早有准备的晏湛将这些动作压缩到一秒,他很快就手从少女滑腻的温香软玉间退出,两只袖间分别滑下大团湿润的棉花,扬手对着众人道: “这就是证据。” 众人望着辛越的胸,果然,辛越直挺挺的胸部一下子夷为了平地。 众人眸中的神色由原来的压根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 “既然他是男子,那要他开口说句话,总不至于声音也像女人吧。” 辛越此刻身上有毒,气沉丹田发声只会引来更深的疼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这样的疼痛亦有好处。 晏湛似乎知道辛越处境,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辛越不顾毒性强自气沉丹田,很快,一口浓黑的血就自辛越口中吐出,辛越选了个很爷们的姿势倒在地上,晏湛乐得给她展示的机会,根本不曾伸手扶过她。 是了,装晕可以逃过说话。 晏湛演技超好地大叫:“你怎么了?” 他颤声发问,显得着急而沉痛,随后目光转向众海盗:“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中了我们的毒……” “那还不快点拿解药来。” “可是……”依旧有人迟疑。 晏湛猛掐辛越的人中,辛越似乎存了心要报复晏湛刚才两次的袭胸,在晏湛酝酿好沉痛情绪的时候偷偷给他做了个鬼脸,弄得晏湛顿时哭笑不得,辛越还特别诚恳地一笑: “好兄弟,我相信你定力。” 晏湛不能笑,脸上反而还要做出沉痛表情,都快要憋出内伤了,不过这种郁闷的表情和他要说的话更加相配。 他站起来,一张俊秀如玉的脸孔已经变成了大便脸,言辞戚戚:“你们闯大祸了,知道吗?” 一海盗看着晏湛这般沉痛,下意识要扶晏湛,却被晏湛一把挥开: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啊?” “他不是你小弟吗?” “错了,大错特错!”晏湛许是在自己腰上拧了两下,俊秀的脸格外的煞白,神色更是说不出的伤痛,“他是我们东印度公司雪特长官的男宠,最爱的男宠!” 辛越对晏湛编故事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晏湛继续不打草稿地编:“雪特长官喜欢男人的事情可是绝对机密,因为众所周知他的上位很大程度依赖岳丈家,但是,他,”晏湛指着倒在地上的辛越,“是雪特长官跟岳丈家闹翻也要保护在身边的人,你们竟然……竟然把他给毒死了!” 晏湛扶额,一脸沉痛。 有人落了晏湛的圈套,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前阵子雪特长官和岳丈家不和是因为这个人,难怪了。” 晏湛垮着一张脸,悲伤点头。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会以女装出现在我们船上?” 第246章 悸动浓情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会以女装出现在我们船上?” “因为雪特岳丈家的人要杀他灭口,所以他才会男扮女装吧。” 晏湛一脸看破红尘的空落样子:“雪特长官若是知道他被我们弄死了,一定会杀了我们的,你们就算再厉害,敌得过东印度公司吗?” 这一群乌合之众,没有政府的庇护,能和拥有多艘远洋舰的正规荷兰军匹敌吗?几个大炮便能把他们轰没了,就那么分把秒的事儿。 他状似无力地坐在地上,低声叹气:“这下,连我也被牵连其中。” 他高妙的演技让众人都忍不住慌乱起来,有人立马伏到辛越的旁边,探辛越鼻息,有一个人高声大叫起来: “他没死,没死!” 晏湛一副不情愿靠近的样子,叹声道:“我刚刚还试了他鼻息,不可能没有死。你们太异想天开了。” 可是他又是分明将身子往辛越那边挪,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期待。 如果辛越睁开眼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忍不住再次夸赞晏湛的演技,因为他将一个希望上司男宠活着,但又不肯承认适才自己判断有误的下属饰演的淋漓尽致。 “真没有死,不信副佐来探探。您刚才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感觉不到这位公子的呼吸。” 晏湛眼里逼现光亮:“当真?” 他颤抖着将手伸向辛越的鼻下,然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幸亏还没死。”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有丝严厉,“快拿解药给他服下。” “是!” 晏湛一番说辞举动精致巧妙,天衣无缝,生生把黑弄成了白。 辛越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寸不烂之舌。 待辛越服下药后,晏湛背起辛越,快步往客舱里走去,临走前他不忘对那些连声说冒犯了的海盗道: “记住,千万不要将雪特长官好男风的事情给说了出去,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是,副佐大人!” 晏湛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这位公子需要休息,你们谁都不要来打扰。” “是!” 将辛越扛进房后,晏湛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听墙角的人,晏湛才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辛越从床上坐起来,撇了撇唇,没有说话。 “哦?和楚之凌闹绷了?”晏湛表情十足的试探,然而眼里似是而非闪过一抹雀跃。 辛越对他救她的感激之心消失到九霄云外,她挑了挑眉,吐出几个让晏湛抓狂的字: “关你屁事。” “你……” 晏湛虽然不爽她口出脏话,但见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猜想应该没有偏差,她是和楚之凌闹僵了呢。 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晏湛负着手在辛越面前走来走去: “就只有那些海盗会认为你是女人,你看你,身手强大不输男人,出口成脏,性格又凶悍,更重要的是,就你这瘦不拉几的小身板,要哪没哪,除了脸,根本没有明显的女性特征。” 辛越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欠揍呢。” 她还要再说话,忽然间嘴里呕出一口血来。 晏湛拿帕子给她,知道这是因排毒而呕出的血,自然不曾多紧张,反而好心情地挪了挪唇: “被我说中实话,羞愤得吐血了?” “你很无聊啊。”辛越白了他一眼。 呕出血后,辛越感到格外的无力,她动了动身体,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手臂和小腿肚上传来,有血打湿洁白的衣衫。 伤口依旧有些微残存的毒性,辛越痛得咬住唇,她刷的一声撕开肩上的衣服,许是疼痛暂时麻痹意识,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房内有男人在,她抬眸,声音冷沉: “你,出去。” 晏湛看着她苍白如雪的面孔,俊脸流露一丝担忧:“要我帮你吗?” “不需要。” 辛越的拒绝斩钉截铁。 晏湛也不自讨没趣,长脚一迈准备走出,然而下一刻少女带着压抑的痛苦呻|吟声在耳畔响起,他脚步一顿,回头,却见辛越满头大汗地倒在床上,捂着流血的肩膀,小脸皱成了一团。 “喂,辛越!” 晏湛赶紧迈回床边,大掌拍打着辛越的脸颊:“是伤口痛吗?” 辛越似乎说不出话来,晏湛赶紧跑出门去,从专门的地方快速打了淡水,然后推门跑到床边,扶起辛越,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将她没有完全撕扯下来的衣服撕得更开,给她认真而急速地擦拭着伤口。 血污的水已经散去,白嫩的肩头展露在晏湛的视野当中,被洗过之后显得更加剔透,手指碰撞时,如有一块暖玉流淌心头。 她以那般柔弱的姿势靠在他的肩头,低侧微垂的侧脸,干净无瑕楚楚动人。 晏湛目光注视着她肩头上的伤口,周围已经晕开诡异的青紫,应该是残存在伤口周围的毒素,晏湛想也不想,低头便靠近她的肩头,快速吸取着她伤口渗出的血,然后一滴不剩地吐出。 “喂,晏湛……” 辛越并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痛得无法开口,现在经由晏湛的吸毒,她的疼痛得到些微的缓解,她仰起明漾如水的眸,朝他望去,缓缓吐字: “其实我很白,这点像个女人吧?” 晏湛望着她,脸上有丝苦笑不得的无奈:“为什么你的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 “啊?” “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说对我的悉心照顾深表感激之类的话吧。” “又不是我要你照顾我的。” “你……” “更何况,”辛越似乎很累一般,眼皮渐阖,说的话也越来越轻,“如果不是以为你有危险来救你,我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晏湛闻言,原本的气闷烟消云散,一丝极淡的笑容爬上他细薄的唇边。 晏湛很快地给辛越包扎好了肩膀,他将快睡着的辛越放好,然后翻开她的裙子,抓住她细若无骨的脚踝,给她专心地弄起小腿上的伤口来。 完毕之后,晏湛感觉辛越全身都在抽搐,他慌得连忙抱紧她,语带安抚性质地道: “你怎么了?” 占 占坑。“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会以女装出现在我们船上?” “因为雪特岳丈家的人要杀他灭口,所以他才会男扮女装吧。” 晏湛一脸看破红尘的空落样子:“雪特长官若是知道他被我们弄死了,一定会杀了我们的,你们就算再厉害,敌得过东印度公司吗?” 这一群乌合之众,没有政府的庇护,能和拥有多艘远洋舰的正规荷兰军匹敌吗?几个大炮便能把他们轰没了,就那么分把秒的事儿。 他状似无力地坐在地上,低声叹气:“这下,连我也被牵连其中。” 他高妙的演技让众人都忍不住慌乱起来,有人立马伏到辛越的旁边,探辛越鼻息,有一个人高声大叫起来: “他没死,没死!” 晏湛一副不情愿靠近的样子,叹声道:“我刚刚还试了他鼻息,不可能没有死。你们太异想天开了。” 可是他又是分明将身子往辛越那边挪,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期待。 如果辛越睁开眼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忍不住再次夸赞晏湛的演技,因为他将一个希望上司男宠活着,但又不肯承认适才自己判断有误的下属饰演的淋漓尽致。 “真没有死,不信副佐来探探。您刚才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感觉不到这位公子的呼吸。” 晏湛眼里逼现光亮:“当真?” 他颤抖着将手伸向辛越的鼻下,然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幸亏还没死。”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有丝严厉,“快拿解药给他服下。” “是!” 晏湛一番说辞举动精致巧妙,天衣无缝,生生把黑弄成了白。 辛越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寸不烂之舌。 待辛越服下药后,晏湛背起辛越,快步往客舱里走去,临走前他不忘对那些连声说冒犯了的海盗道: “记住,千万不要将雪特长官好男风的事情给说了出去,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是,副佐大人!” 晏湛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这位公子需要休息,你们谁都不要来打扰。” “是!” 将辛越扛进房后,晏湛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听墙角的人,晏湛才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辛越从床上坐起来,撇了撇唇,没有说话。 “哦?和楚之凌闹绷了?”晏湛表情十足的试探,然而眼里似是而非闪过一抹雀跃。 辛越对他救她的感激之心消失到九霄云外,她挑了挑眉,吐出几个让晏湛抓狂的字: “关你屁事。” “你……” 晏湛虽然不爽她口出脏话,但见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猜想应该没有偏差,她是和楚之凌闹僵了呢。 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晏湛负着手在辛越面前走来走去: “就只有那些海盗会认为你是女人,你看你,身手强大不输男人,出口成脏,性格又凶悍,更重要的是,就你这瘦不拉几的小身板,要哪没哪,除了脸,根本没有明显的女性特征。” 辛越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欠揍呢。” 她还要再说话,忽然间嘴里呕出一口血来。 晏湛拿帕子给她,知道这是因排毒而呕出的血,自然不曾多紧张,反而好心情地挪了挪唇: “被我说中实话,羞愤得吐血了?” “你很无聊啊。”辛越白了他一眼。 呕出血后,辛越感到格外的无力,她动了动身体,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手臂和小腿肚上传来,有血打湿洁白的衣衫。 伤口依旧有些微残存的毒性,辛越痛得咬住唇,她刷的一声撕开肩上的衣服,许是疼痛暂时麻痹意识,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房内有男人在,她抬眸,声音冷沉: “你,出去。” 晏湛看着她苍白如雪的面孔,俊脸流露一丝担忧:“要我帮你吗?” “不需要。” 辛越的拒绝斩钉截铁。 晏湛也不自讨没趣,长脚一迈准备走出,然而下一刻少女带着压抑的痛苦呻|吟声在耳畔响起,他脚步一顿,回头,却见辛越满头大汗地倒在床上,捂着流血的肩膀,小脸皱成了一团。 “喂,辛越!” 晏湛赶紧迈回床边,大掌拍打着辛越的脸颊:“是伤口痛吗?” 辛越似乎说不出话来,晏湛赶紧跑出门去,从专门的地方快速打了淡水,然后推门跑到床边,扶起辛越,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将她没有完全撕扯下来的衣服撕得更开,给她认真而急速地擦拭着伤口。 血污的水已经散去,白嫩的肩头展露在晏湛的视野当中,被洗过之后显得更加剔透,手指碰撞时,如有一块暖玉流淌心头。 她以那般柔弱的姿势靠在他的肩头,低侧微垂的侧脸,干净无瑕楚楚动人。 晏湛目光注视着她肩头上的伤口,周围已经晕开诡异的青紫,应该是残存在伤口周围的毒素,晏湛想也不想,低头便靠近她的肩头,快速吸取着她伤口渗出的血,然后一滴不剩地吐出。 “喂,晏湛……” 辛越并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痛得无法开口,现在经由晏湛的吸毒,她的疼痛得到些微的缓解,她仰起明漾如水的眸,朝他望去,缓缓吐字: “其实我很白,这点像个女人吧?” 晏湛望着她,脸上有丝苦笑不得的无奈:“为什么你的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 “啊?” “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说对我的悉心照顾深表感激之类的话吧。” “又不是我要你照顾我的。” “你……” “更何况,”辛越似乎很累一般,眼皮渐阖,说的话也越来越轻,“如果不是以为你有危险来救你,我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晏湛闻言,原本的气闷烟消云散,一丝极淡的笑容爬上他细薄的唇边。 晏湛很快地给辛越包扎好了肩膀,他将快睡着的辛越放好,然后翻开她的裙子,抓住她细若无骨的脚踝,给她专心地弄起小腿上的伤口来。 完毕之后,晏湛感觉辛越全身都在抽搐,他慌得连忙抱紧她,语带安抚性质地道: “你怎么了?” 第247章 缭乱诱人 辛越在晏湛怀里缩成了一团,她死死抓住晏湛的衣袖,仿佛喘不过气来似的。 “哪里不舒服?” 晏湛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丝急切。 “晏湛,我……我感觉好疼,还有心口,好紧……我呼吸……不过来了……” 她一只手抓向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撕开自己的衣服。 晏湛抓住她的手,短暂的犹豫后果断地道: “我来吧。” 晏湛将她的身体一转,让她用背对着他。 接着,他的手就伸向前面的衣服,将她的衣带解开,很快,上身的衣衫纷纷褪下,少女嫩白的后背就展现在晏湛的视线当中。 即便只是背对,他们之间还是隔得很近,近得晏湛可以闻见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带着致命的芬芳,朝他的世界扑面而来。 他的呼吸霎时急促。 没有一丝遮掩的后背让他喉咙口发紧,他指尖微颤地伸向辛越无限美好的后背,凝脂为肤,冰玉作骨,他手指碰撞处,触手一片要命的滑嫩,层叠衍生出撩人的火热。 她的腰好细,柔弱如同扶风的杨柳。 从心里到身体的灼烫让晏湛感到陌生,他不敢亦不愿放任这种情绪,短暂的怔忪后,手指毅然伸向她背上的那根线,那根裹住她胸部的起伏,让她呼吸不过来的线。 束缚解开。 可是下一刻,整个世界的柔软,纷至沓来。 辛越的身体仿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当中,再也坚持不住地倒了下来,白玉般的身体,就那么摔进了晏湛的怀里。 谁的世界,兵荒马乱。 晏湛脊背一僵,感觉到辛越的身体在他的怀中下滑,手下意识地伸向了辛越的腰,微颤的手掌抚上她柔软的腰肢,体内奔腾的火焰空前地高亢了起来。 而他怀中的辛越,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碰触,于半睡半醒间发出了一阵难耐的嘤咛。 晏湛如遭电击,已经不敢低下头去,因为他知道,一旦俯身下去,她胸前的风光入了他的眼,一切很可能朝他难以料想的局面发展下去。 他做了个深呼吸,辛越呢喃的声音低低传来: “冷……” 意识到辛越没穿衣服,晏湛手忙脚乱地给她披上,他面对的仍旧是她的背,但是因为要系住胸前的衣带,他不得已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 甫一扳过来,他便后悔了。 因为他高估了自己在忙乱中的穿衣质量,辛越背后的衣服倒是穿得整齐,但是前面的衣服,就那么不尽如人意了。 松垮的衣服掩不住半露的春光,挺立的饱满若隐若现,晏湛眸底一片深幽,他觉得他说她胸小简直就是胡扯淡。 颤抖的手指扣不稳她丝绸的衣带,晏湛额头伸出薄薄的细汗,他打消了继续给她整理衣服的念头,手忙脚乱地拉过一旁的被子,朝她的身体盖下去。 他自己也身体一倒,与她落在床上。 她在被子内,他在被子外。他将她头都罩住了,密不透风的姿势,像是在安定自己窜动的内心。 但是,一刻都无法安定。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时手碰上她胸前柔软时缠绵的触感,无法忽视他手伸进她衣服里时她一刹那的脸红,无法抗拒因看着她或触碰她而牵起的涟漪悸动。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嗯……”辛越感到闷,从被子里探出了头,然而眼睛一直是未曾睁开的。 晏湛心如擂鼓,突然间辛越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脖子,她应该是在做梦,脸上隐约带笑,嘴里吐出轻声的揶揄: “晏湛,好兄弟……” 她的睡颜纯真无邪,浓密的睫毛颤啊颤的,像是一把精致的小扇子,将他体内的火又撩拨了几分。 许是口中干涩,辛越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那一双唇,桃红潋滟,无限诱人,晏湛喉咙口一紧,告诉自己,反复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他的品位不可能是这样,他不可能对这么一个像男人一样的女人产生兴趣。 这一定是错觉。 对,他们之间,是兄弟才对。嗯,绝对是这样。对,把她看做一个男人,这样就行了。 可是,偏偏依旧无法安定。 眼前浮现的,总是她真情流露时脆弱胆怯,让人怜惜的模样,总是她拨拨头发,嘴里吐出风趣之语时的从容模样,总是她毫无意识倒在他怀里,头发散乱脸色酡红的妩媚模样,总是她口出不悦之语,似怒还嗔的可爱模样。 还有,明明不能忆起,明明应该选择尘封,却还是源源不断涌现在脑海的美好模样――她雪白的背,吹弹可破的颈部肌肤,精致迷人的锁骨,还有,胸前若隐若现的曼妙丘峰,柔软如同柳枝一般的腰。 晏湛觉得如果再不离开现场,一切就难以收拾了。 可是,一股莫名的情绪漫上心头,一点点侵占他的理智。 再那么隔着被子抱一下,就一会。一会。 然后,很多个一会又一会。 然后,嗯,想睡了。 然后,有点冷。 然后,甩了鞋子拉过被子,往床里缩了点。 这天气真冷,被子也薄,诶,旁边好像还有层热毯,怪了?怎么打不开?算了,困死了,就这么抱着睡吧。 …… 第二天,辛越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在她面前放大无数倍的俊脸。 晏湛的脸如玉一般净透,毫无瑕疵,他的脸贴着辛越的面颊,随着辛越的微动,埋进了她的颈间。 辛越的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她勉力抬起自己手臂,发现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皱紧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可是,这,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的手放在她的腰间,两人紧贴的身体可以说是没有缝隙,他的呼吸均匀绵密地洒在她的颈上,辛越低头,便可看见他细薄的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笑意。 男子身上的气息清新如同雨后的竹,好闻得不可思议,辛越无可避免地脸红了红。 但是推他,他不动,浑身虚弱的辛越也无法像先前一样大力弄开他,她一时间竟然没想到将他喊醒,因为她想到了一个足以雷死自己的事情。 她隐约记得,是她把手伸向晏湛的肩膀,将他拉拢靠近自己,特哥们地说了句:“晏湛,好兄弟。” 然后,晏湛救顺水推舟地和她做了兄弟,一起睡着了? 肯定是这样。 辛越欲哭无泪,千错万错都是她自己的错,弄得现在这样尴尬…… 她都不想把晏湛弄醒了,到时候多不好意思啊。 可是被他这样紧紧抱着,更那啥啊。 辛越空前地陷入了纠结中。 好惆怅…… 第248章 肌肤相贴 纠结了很久的辛越还是决定把晏湛唤醒,毕竟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更何况,也没多大的事啊。 “晏湛啊,醒醒……” 晏湛纹丝不动。 “晏湛,醒来……” 晏湛皱了皱眉头。 “醒来好吗?”辛越不耐地扬了扬眉头。 晏湛动了动,伸手捂住辛越的嘴,然后又再度睡去。 他很快睡得沉了,手脱力,从辛越嘴上滑下,拍了拍他脸之后他还是没有醒来,辛越眸子微微地眯起来,然后在他耳边大声道: “姓晏的,你聋了啊?!” 这一低吼威力非同小可,但是晏湛只微微动了动身子,依旧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辛越淡定了下来。 对付这种睡虫,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辛越伸手,修长莹白的手指捏住了晏湛的耳,在他耳边温声细语恭恭敬敬地道: “副佐大人,雪特长官来了,传令说要您去见他,您准备一下吧……” “什……什么?雪特来了?” 晏湛陡然睁大了双眼,从床上一弹便起。 然而身后响起的,是少女出谷黄鹂般的脆笑声。 晏湛回过头来,只见辛越小半个脸颊缩在被窝里,粉颊浅浅,明眸漾笑。 她咳了一声,努力绷住笑意,但却还是有浅笑从嘴角流泻,她看着一脸阴鸷的晏湛,笑着道: “抱歉,我是想忍住笑的,可是技术有限,请你体会一下我的心情……” 晏湛负手,脸色不大好看。 辛越哪管他脸色好不好看,将衣服快速系紧后坐起来,纤瘦的素手整理散乱的头发,侧头之际,脸上仍有睡眼惺忪的慵懒,轻轻启唇间,是自然流露的风情妩媚: “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吧?” 晏湛走开,从柜子里拿了件浅紫色的士子衣服出来,还有几件厚实的内里衣服,扬手递给辛越,示意她换上。 辛越原来的衣上沾了血迹,她伸手接过,晏湛背对着她,回答她的问题: “没办法,不这样做,我就活不到今天。” 天然的默契在两人之间造就,辛越知他君子,不会回头,于是伸手很快地褪下了自己的衣衫,因右手受伤,她只能左手小心翼翼地穿着衣服,动作缓慢。 晏湛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穿好了一件衣服吧?” “嗯,怎么了?” 晏湛突然转过头来:“你手穿衣不方便吧……” 话还没有说完,晏湛就怔在了当场。 “你不是说……穿好了一件衣服吗?” 在晏湛面前的,是辛越穿着单衣的上身,和……只有一条及臀短裤的下身。 那一双腿,莹白,纤细,修长,洁白无瑕,脚踝更是细若无骨,在床边轻晃,简直能诱人犯罪。 晏湛腾的一下脸就红了,辛越反而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她……她又不是没穿裤子,他脸红个什么劲啊。 在她生活的世界里,穿及臀的超短裤简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有时候她训练,嫌麻烦,也是一身迷你劲装打扮。 好吧,这是古代。辛越认输。 对于晏湛的帮助辛越不能再拒绝第二次,上次之所以要斩钉截铁要晏湛出去原因有三,一是她觉得自己不要别人帮自己可以办到,二是,她需要将自己染血的衣服脱下来,在房间找衣服换下,第三,那个时候她痛得厉害,无法措辞出委婉的话来,也不可能做到声线温柔,所以只能拒绝得没有人情味了。 晏湛未有回答,辛越淡笑:“好吧,过来帮我一下吧。” 晏湛用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望着她,一甩袖,说了句“自重”就扬步前走开了。 辛越无语。 船舱之外,因昨日海盗一方在与商船的战斗中大捷,此时仍在那里庆祝,现在外面已经放了晴,天气大好,海风拂面,吹起晏湛洁白如雪的衣袂。 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晏湛心里无比烦躁,望了片刻平静的大海,晏湛心里很快平静下来,思考问题时变得一如既往的冷静。 她不是不自重的女子。 她明澈,省净,没有想要勾引任何人。 那么她为什么要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在她衣不蔽体的时候。 难道……晏湛感觉有股热气直冲脑门,她对他有某种特殊的感情? 所以,她才刻意制造两人暧昧的氛围…… 晏湛越想越不能平静,他转身,朝辛越所在的房间迈去。 在推开房门的前一秒,晏湛又停住了脚步,不行,他不能让她对他产生幻想。 她一个卑贱的黄毛丫头,怎么配得上他堂堂晏大人呢? 晏湛清了清喉咙,又想了想,圣贤书告诉他,要大慈大悲助人为乐…… 很快,他就踢开了门,他告诉自己,他真的只是单纯地帮助她而已,绝对绝对不是为了要抱她的腰,跟她有肌肤间亲密的接触。 辛越听到开门声,抬眸,见晏湛去而复返,她眸子漾起淡淡笑意: “怎么又回来了?” 晏湛眸子陡变深幽,正常人听到别人说自己不自重,都会恼火很久,更何况是辛越这种比谁都要面子的人,现在她这么一反常态笑颜相对,莫非真的…… 晏湛耳根微红,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喉咙,走上前来:“还要我帮忙吗?” 此时辛越已经小心翼翼地穿了半截裤子,因为脚上伤口格外严重,为避免弄出血她的动作异常小心缓慢,到现在,裤子才到膝盖。 晏湛眉目如画,薄唇微抿,五官俊美得不可思议,眼里光芒流转,此时辛越才发觉要他帮忙实在有些尴尬。 脸色微红一时没有开口,晏湛看出了辛越的窘迫,嘴角反而扬起一丝笑容,逆光的身影徐徐移动,晏湛转瞬蹲到一旁,将辛越的裤子,小心翼翼地往上提。 辛越坐在床上,裤子到大腿处再无法往上弄,晏湛双手按住她纤细柔软的腰,将她提起,让她脚轻轻地落到地上。 辛越右脚无法用力,待到晏湛手从她腰部离开,她有点站不稳,双手下意识地抓住晏湛臂上的衣服,俯身的晏湛抬眸望着辛越: “你紧拉着我衣服,我手不好动,怎么给你穿裤子?” 辛越悻悻地松开了抓住晏湛衣服的手,可是右腿的脱力让她站不稳,身体很快就往下滑去,晏湛眼疾手快地勾住辛越的腰,她因惯性而掉进他的怀里,紧贴的身体间,他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她曼妙起伏的轮廓。 空气陡然升温,肌肤相贴的两人,呼吸急促。 第249章 人事辗转 占。对不住……大姨妈汹涌……可以加我球球沟通下剧情…… 纠结了很久的辛越还是决定把晏湛唤醒,毕竟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更何况,也没多大的事啊。 “晏湛啊,醒醒……” 晏湛纹丝不动。 “晏湛,醒来……” 晏湛皱了皱眉头。 “醒来好吗?”辛越不耐地扬了扬眉头。 晏湛动了动,伸手捂住辛越的嘴,然后又再度睡去。 他很快睡得沉了,手脱力,从辛越嘴上滑下,拍了拍他脸之后他还是没有醒来,辛越眸子微微地眯起来,然后在他耳边大声道: “姓晏的,你聋了啊?!” 这一低吼威力非同小可,但是晏湛只微微动了动身子,依旧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辛越淡定了下来。 对付这种睡虫,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辛越伸手,修长莹白的手指捏住了晏湛的耳,在他耳边温声细语恭恭敬敬地道: “副佐大人,雪特长官来了,传令说要您去见他,您准备一下吧……” “什……什么?雪特来了?” 晏湛陡然睁大了双眼,从床上一弹便起。 然而身后响起的,是少女出谷黄鹂般的脆笑声。 晏湛回过头来,只见辛越小半个脸颊缩在被窝里,粉颊浅浅,明眸漾笑。 她咳了一声,努力绷住笑意,但却还是有浅笑从嘴角流泻,她看着一脸阴鸷的晏湛,笑着道: “抱歉,我是想忍住笑的,可是技术有限,请你体会一下我的心情……” 晏湛负手,脸色不大好看。 辛越哪管他脸色好不好看,将衣服快速系紧后坐起来,纤瘦的素手整理散乱的头发,侧头之际,脸上仍有睡眼惺忪的慵懒,轻轻启唇间,是自然流露的风情妩媚: “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吧?” 晏湛走开,从柜子里拿了件浅紫色的士子衣服出来,还有几件厚实的内里衣服,扬手递给辛越,示意她换上。 辛越原来的衣上沾了血迹,她伸手接过,晏湛背对着她,回答她的问题: “没办法,不这样做,我就活不到今天。” 天然的默契在两人之间造就,辛越知他君子,不会回头,于是伸手很快地褪下了自己的衣衫,因右手受伤,她只能左手小心翼翼地穿着衣服,动作缓慢。 晏湛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穿好了一件衣服吧?” “嗯,怎么了?” 晏湛突然转过头来:“你手穿衣不方便吧……” 话还没有说完,晏湛就怔在了当场。 “你不是说……穿好了一件衣服吗?” 在晏湛面前的,是辛越穿着单衣的上身,和……只有一条及臀短裤的下身。 那一双腿,莹白,纤细,修长,洁白无瑕,脚踝更是细若无骨,在床边轻晃,简直能诱人犯罪。 晏湛腾的一下脸就红了,辛越反而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她……她又不是没穿裤子,他脸红个什么劲啊。 在她生活的世界里,穿及臀的超短裤简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有时候她训练,嫌麻烦,也是一身迷你劲装打扮。 好吧,这是古代。辛越认输。 对于晏湛的帮助辛越不能再拒绝第二次,上次之所以要斩钉截铁要晏湛出去原因有三,一是她觉得自己不要别人帮自己可以办到,二是,她需要将自己染血的衣服脱下来,在房间找衣服换下,第三,那个时候她痛得厉害,无法措辞出委婉的话来,也不可能做到声线温柔,所以只能拒绝得没有人情味了。 晏湛未有回答,辛越淡笑:“好吧,过来帮我一下吧。” 晏湛用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望着她,一甩袖,说了句“自重”就扬步前走开了。 辛越无语。 船舱之外,因昨日海盗一方在与商船的战斗中大捷,此时仍在那里庆祝,现在外面已经放了晴,天气大好,海风拂面,吹起晏湛洁白如雪的衣袂。 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晏湛心里无比烦躁,望了片刻平静的大海,晏湛心里很快平静下来,思考问题时变得一如既往的冷静。 她不是不自重的女子。 她明澈,省净,没有想要勾引任何人。 那么她为什么要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在她衣不蔽体的时候。 难道……晏湛感觉有股热气直冲脑门,她对他有某种特殊的感情? 所以,她才刻意制造两人暧昧的氛围…… 晏湛越想越不能平静,他转身,朝辛越所在的房间迈去。 在推开房门的前一秒,晏湛又停住了脚步,不行,他不能让她对他产生幻想。 她一个卑贱的黄毛丫头,怎么配得上他堂堂晏大人呢? 晏湛清了清喉咙,又想了想,圣贤书告诉他,要大慈大悲助人为乐…… 很快,他就踢开了门,他告诉自己,他真的只是单纯地帮助她而已,绝对绝对不是为了要抱她的腰,跟她有肌肤间亲密的接触。 辛越听到开门声,抬眸,见晏湛去而复返,她眸子漾起淡淡笑意: “怎么又回来了?” 晏湛眸子陡变深幽,正常人听到别人说自己不自重,都会恼火很久,更何况是辛越这种比谁都要面子的人,现在她这么一反常态笑颜相对,莫非真的…… 晏湛耳根微红,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喉咙,走上前来:“还要我帮忙吗?” 此时辛越已经小心翼翼地穿了半截裤子,因为脚上伤口格外严重,为避免弄出血她的动作异常小心缓慢,到现在,裤子才到膝盖。 晏湛眉目如画,薄唇微抿,五官俊美得不可思议,眼里光芒流转,此时辛越才发觉要他帮忙实在有些尴尬。 脸色微红一时没有开口,晏湛看出了辛越的窘迫,嘴角反而扬起一丝笑容,逆光的身影徐徐移动,晏湛转瞬蹲到一旁,将辛越的裤子,小心翼翼地往上提。 辛越坐在床上,裤子到大腿处再无法往上弄,晏湛双手按住她纤细柔软的腰,将她提起,让她脚轻轻地落到地上。 辛越右脚无法用力,待到晏湛手从她腰部离开,她有点站不稳,双手下意识地抓住晏湛臂上的衣服,俯身的晏湛抬眸望着辛越: “你紧拉着我衣服,我手不好动,怎么给你穿裤子?” 辛越悻悻地松开了抓住晏湛衣服的手,可是右腿的脱力让她站不稳,身体很快就往下滑去,晏湛眼疾手快地勾住辛越的腰,她因惯性而掉进他的怀里,紧贴的身体间,他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她曼妙起伏的轮廓。 空气陡然升温,肌肤相贴的两人,呼吸急促。 第249章 你挺乖的 没电,手机打字,怕打着打着就没电关机了!先占坑。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晏湛。 一张俊脸瞥得通红,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推开了面前的祸水尤物。 辛越本来就没站稳,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推力下,她重重地倒在硬邦邦的大床上。辛越微痛,皱着眉头望向晏湛,一边努力爬起一边无奈道: “我们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晏湛没有说话,他扶起辛越软绵的身体,继续给她弄着腿上的裤子。 他的手滑过她柔嫩的腿部肌肤。 她的腿好白,像是白玉雕成的艺术品。她的腿好细,好像他一只手就能够掐住。 晏湛感觉空气再度干燥起来,为了避免出现类似刚才身体下滑的情况出现,晏湛开了口: “手扶住我肩膀。” “哦。”少女应了声。 晏湛要她扶肩膀,可是又不让他抓衣服,那就只好…… 辛越白嫩修长的手臂如花藤一般,绕上了晏湛的脖子。 辛越是注意了力道的,单手扶稳,但没有很重地缠住他。 但是晏湛却感觉,喘不过气来。 鼻息间全部都是她的味道,甜美的,幽雅的,那么撩人而诱惑。 粗糙的指腹擦过她柔软如同婴儿般的大腿外侧,晏湛感觉辛越微颤了一下,她雪白无瑕的肌肤上,开始漫开诱人的浅粉色。 晏湛觉得,这一辈子都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感觉。 这种火热的,灼人的,但是只能压抑着的情绪。 指尖辗转来到她腰部,抓紧裤头往上一提,衣带缠住她不盈一握的腰,强迫自己遗忘接触她肌肤时柔软缠绵的触感,晏湛大步一扬,就准备走出门去。 “喂,晏湛。” 少女清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晏湛努力平复心情,侧眸淡淡道:“何事?” “那个……”辛越舔了舔干涩唇瓣,脸色微红,“那个让我变得像男人的东西呢?” 晏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就是……”辛越顿了顿,依旧迟疑。 晏湛不耐地皱了下眉头:“说。” “就是那块裹我胸部的布。” 辛越有些气恼地望着他,一脸“你是不是故意的”的样子。 本来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辛越孩子气的模样,晏湛唇边缓缓扬起一丝笑,墨眸漆黑地望着她: “说你像男的你还不信,哪个女的会对男子随口就说出胸部之类的话。” 辛越呛他:“我又没把你当男人,妇女之友。” “你……”晏湛一扬袖,“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辛越轻笑。 “既然辛姑娘这么有本事,找裹什么的布相信也难不倒辛姑娘,告辞了。” “喂,晏湛。” 晏湛不理她,径自往前走到门边。 “啊呀,脚好痛。” 辛越坐在床沿上,眉头微皱。 晏湛自然知道她的小把戏,唇角扬起淡淡笑容,拉开门就准备走出去。 辛越见他要走,知道这招对他不行,嘴里发出嘀咕声: “要是楚之凌那个傻蛋在,肯定不会这样一走了之的。”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辛越雪白的牙齿陷进柔软下唇,拳头握紧,懊恼的情绪在心里发了疯一般的蔓延,这般态势像极了她对那个人发乎本能的依赖,发疯一般势不可挡,水到渠成表露于言。 晏湛见她如此,一时心里滋味复杂难言,他关上了门,走回到辛越面前,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辛越微垂的小脑袋,他伸出手去,安慰性地拍了拍她肩膀: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虽然很多缺点,譬如不够温柔不够可爱,身材……”他刚想说身材也不怎么样,但是脑子里忽然浮现起她那时衣衫半露的模样,就止住了对她身材的差评,“基本上你除了没女人味对男人吸引力不够之外,其他勉强还行。就算楚之凌不要你,我相信,总会有人好你这口的。” 说辛越没女人味的晏湛很显然已经忘了刚才和她肌肤相贴时几乎无法抑制的心猿意马,已经忘了她一个半裸的后背曾带给他怎样的悸动,也已经忘了彼时迸发出的想要抱住她柔软身体的强烈冲动。 辛越抬起眸子,半阖,懒散地道:“哦,谢谢你的祝福啊。” “不客气。” “白痴。” 辛越不想跟他继续说下去,所以没有解释和反驳什么,她淡淡抬起眸子:“给我找找那个东西,不然穿帮了,对你也不好。” 晏湛看着辛越回到了刚开始对他的模样,冷淡,疏离,界限分明,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会好言要求,而是不动声色地威胁――不给我找我就让事情穿帮,届时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似乎因为一句楚之凌,一切回到了原点。她处变不惊,淡然优雅,再不见时嗔时怒的孩子脾性,那么疏离而遥远。 一抹暗淡,在晏湛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情况下,就那么进驻了他的眸子,好似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浇灭了所有希冀。 在床边的一小柜子底下找到了那块布,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到那里的,晏湛拿起来给辛越,表情亦很淡,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个,是怎么弄下来的?”辛越扬了扬眉。 “是我不怀好意,好色无礼,在脱了你衣服的情况下取下来的。”晏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双眸隐现淡淡的怒意。 “你……” “怎么,这不是你要的答案吗?你这样问,我能如何回答?”晏湛的语气越来越不好,说话时声音亦很沉。 辛越眸子微黯,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她才启唇: “当时你怎么想到用这个?还塞了棉花,仿佛提前做好了准备似的。” 晏湛迟了一瞬才开口,俊脸依旧面无表情:“这和你有关系吗?” 突然转急的吸气声在室内响起,辛越张着眸子,错愕地望着他,嘴微颤,说不出话来。 晏湛真的不想开口了。 他不想告诉她,早在她上这艘船的时候,他就知晓了她的存在。因为在海盗船逼近商船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衣袂飘飘,伫立船头的她。 这艘船上有暴动的时候,他以一股直觉猜到,是她来了。 他于缝隙间看见外面,确定了她的存在,他知道海盗船上不准出现女人,于是手忙脚乱地做好了一系列准备,包括找绳子做那块布,去仓库里拿棉花,用水浸湿,包括想好了把黑说成白的措辞。 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只因为她一次次的怀疑戒备。 第251章 深睡美人 “你说什么?”辛越眉梢一挑,抬起眸子望向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心里腹诽着,去你的纯明可爱,去你的默契十足,不过是贱嘴一张,损友一个。 “你前不久不还是说过我对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晏湛微微笑道。 辛越松开了紧握的拳,手掌摊开,优雅地把玩着手指,淡淡道: “你继续放。” “什么?放什么?” 放屁呀。辛越皮笑肉不笑:“没什么。” 晏湛继续滔滔不绝了…… 辛越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还是支撑不住,一声轻响…… 闻得声音,正在那畔倒着茶喝的晏湛放下茶杯,转过身来,望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少女,俊脸顿时竖起好几根黑线。 他走过去,正想揪住她耳朵将她叫醒来,然后一阵奚落,但见辛越孩子般纯真无邪的睡颜,霎时间,一种绵密的柔软如水流一般,朝他的心,轻轻地,轻轻地覆过来。 他的嘴角不自觉弯成轻柔弧度。 他望着她,视野所及,她婴儿般嫩滑的脸颊仿佛吹弹可破的早春樱花,白皙如玉中夹着点点微微的粉色,浓密卷翘的睫毛翕动着,一颤一颤,像是小扇子一般在细瓷般的小脸上投下阴影,嫣红的唇微微开合着,露出里面一点点如雪般洁白的贝齿。 散落的头发锦缎般掉落开来,浅紫的衣服凌乱而雅致地铺陈,她侧头而睡,像是黄昏海里的一个梦境,缭乱,纯净,随黑夜脚步而去的宁静与遗世独立。 孩子般的童真美,深幽的静谧美,少女的梦幻美,雪花般的圣洁美,在彼时彼地,在彼人眼中,奇异地在辛越身上交融着,各自奔走又合而为一。 这种美匪夷所思,仿佛刹那可破,但又着暗含一种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忍将之叫醒的珍惜与小心翼翼。 窗外,几缕淡薄如烟的风吹了进来,卷起女子的衣角,勾起男子如墨的发丝,重重无法言说的心事在彼此衣角缠绵间越发地氤氲未分,丝丝缕缕的情绪从眼眸里迤逦而出,在守望的刹那,恍惚幻化成了散沙落地时群鸥翩翩起舞的声音,一往无前的洁白翩飞,安静不悔。 有海风,阵阵地吹。 辛越醒来的时候,晏湛正坐在桌子前,有轻微的水声和瓷器碰撞声从室内发出,加上他微微仰头的动作,辛越可以看得出,他正一个人在喝茶。 在东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画,那幅画辛越曾在现代博物馆见过,那是反映日本17世纪风貌的名画,主要描绘日本国都京都及其郊外著名场所,叫做《洛中洛外画卷》,由当时幕府的御用画师住吉具庆创作。 辛越不懂鉴赏,不知道这幅画是真是假,她唯一知道的是,画上从小贩手里买过西瓜的野餐武士,和跪着将茶和小吃献给寺院客人们的仆人,以及在腰间围块布将鳊鱼切成薄片的男人们,等等和其他围在绚丽花车队伍周边的一系列人物,脸上洋溢的自得其乐表情,该与面前背对着她不动声色饮茶的男子并无太大迥异。 晏湛一袭白色儒衫,摘下的黑色纱沿帽放在一旁,乌黑的发丝披在背后,安然自饮,修长背影如玉如竹,说不出的山高水远。 “你兴致不错啊。”晏湛端起一盏研磨得刚好的茶,薄唇微抿,耳畔忽然传来少女夹带着淡淡戏谑的清软嗓音。 “哪比得上辛姑娘好兴致,青天白日倒头便睡,姑娘此般安之若素,实在令我佩服。” 晏湛微微侧过头,清澈眉目间带着点漆笑意,高挺鼻梁下薄唇微启。 “这不有副佐大人在嘛,我困得要死,就那么睡了。”辛越从床上坐起,拨了拨凌乱的青丝,清丽的小脸显得慵懒又妩媚。 “说真的,我很久没睡得像头死猪了。” 话语间不经意间透出的全心信任让晏湛当头一暖,他自然知道戒备如她,就算疲惫至死,也不会轻易在人面前卸下心防。 受伤的少女一瘸一拐地走近他旁边,拿起他桌上的茶就喝了几口,末了才解释: “我渴死了,喝口啊。” 晏湛看着自己精心调制了很久的茶就这么被她牛饮于腹,顿时间哭笑不得。 “对了,帮我盘下头发。” 辛越裹胸的布好不容易才自己弄好,这样的后果是肩膀上的伤口再次大出血,但是就算是朋友她也不可能让一个男人弄,所以只好咬牙硬撑,事后再包扎肩上的伤口。但是头发的话,就不同了。 雅致的木梳在晏湛修长的指间流转,淌过少女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柔顺发丝,乌黑宛如锦缎一般的发盛开在晏湛的掌间,温润如玉的触感让他一时没有舍得移开手。 “喂,你怎么慢吞吞的。”感觉自己已经顺滑的头发还在晏湛手下一梳再梳,辛越忍不住开口道。 翻转,定型,束发,晏湛手法迅速,很快,辛越就由娇颜少女变成了如玉美少年,淡紫衣裳,下颌尖尖,眉目如画。 “晏湛,其实我们挺像的。”辛越看着镜子里的面容,对着晏湛道。 “谁跟你像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辛越努力想弄去眼角的泪痣,一边开口道。 “不可能。” 晏湛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说出了这句话,完全脱离了他大脑的思考。 “切,开个玩笑而已,这么严肃干什么?谁稀罕跟你做兄妹?”辛越扬眉,懒懒地吐字。 晏湛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明知道她是玩笑之语,为什么还要一脸认真地否决掉她的话。看来,晏湛想,他是潜意识里不想让她成为他妹妹,为什么?可能,她不够可爱吧…… 泪痣遮不掉,只好这样了。辛越不准备把时间花在外形上,对着晏湛说了句“我出去看看”,就大步一扬了。 而房间内的晏湛,却坐在那里,试图理清楚自己纷乱的思绪。 对辛越的关心,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围。 第252章 意外迭起 而房间内的晏湛,却坐在那里,试图理清楚自己纷乱的思绪。 对辛越的关心,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围。 而房间内的晏湛,却坐在那里,试图理清楚自己纷乱的思绪。 对辛越的关心,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围。 他好像也喜欢上了一种感觉,他们相拥而眠,她耍尽花样将他叫醒,得逞之后,她笑得妩媚而可爱…… 这种感觉,仿佛他们是相恋已久的情人…… 不能再往下想了! 晏湛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走动,努力平复自己紊乱的心情。 好不容易心情稍安定,却在看到盛有茶水的白玉杯口上有她一个浅浅的唇印时,一种如获至宝的欣喜之情又开始扬上心头,修长干净的手指握住雪白的玉杯,指腹在唇印上来回摩挲,仿佛那就是她的唇,柔软潋滟,樱花光泽,能说出清软好听声音的,她的唇。 意识到心里陡然升上来的柔软感觉,晏湛霎时脊背一怔,那种想要呵护在怀中,一辈子与其温柔耳语的感觉完全席卷了他,陌生的情绪喧嚣鼓噪,让他辗转来去,亦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眼前她的脸开始浮现,清秀眉眼间带着一丝风烟般的轻倦,一颦一笑间,如雪色樱花般优雅圣洁。 她不是随意的花朵。 瞬间的悸动未必能到达天长地久,没有时间考验的情绪和诺言,只能是花前月下的一撮空影。 不是怯弱,因为珍而重之,故而暂且无言。 长时间处于被动无知的状态不是辛越的个性,所以她准备出去走走看看情况,稍显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迈开步子努力使自己更像个男人,辛越行走在甲板之上,脸上端着一如既往淡然不惊的神韵。 她负着手,华裳翻飞,额前的发丝随风轻轻舞动着,广阔的蓝天之下,清颀的身体间,由内而外散发着不可辩驳的英气,一时间果真雌雄莫辩,足够以假乱真。 然而再足够缭乱眼球,也毕竟是谎言,在熟人的见证下如窗户纸般一捅即破。 辛越绷住了脸,唇微抿。 一众海盗许是对她伪装出来的东印度公司长官男宠的身份存在敬畏,与她摩肩擦踵相错而过时足够的低眉顺眼,辛越知道自乱阵脚从来就是愚蠢做法,于是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一份身为他人宠物的倨傲,然而这份倨傲在见到不远处的人时,一瞬间分崩离析,化为烟云。 出现在视野中的人与辛越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辛越不知道怎么的,对他就是记忆犹新。因为任何一个会对自己造成致命伤的仇怨之人,辛越都会下意识地提醒自己其危险存在。 吉田佳康。 辛越微眯眸子,脑海中跳跃而出那人的名字。 此人与她在平户街头有过照面,彼时她在楚之凌的要求下协同来到日本,吉田佳康执鞭而行,差点甩中于她。她想使计让楚之凌与吉田佳康两虎相斗,却发现楚之凌与吉田佳康是相识已久的熟人。 这样说来二人应并无生死牵扯,但很不巧的是,辛越曾经杀过一个叫吉田健三郎的城主,那人,正是吉田佳康的父亲。 彼时夏川被他残酷**身下,辛越根本无力思考,短暂的空白后锋刀立起,结果了那个禽兽的性命。 当时其中利害已经被她抛诸脑后,心里面萦绕的只是一种信念――伤害夏川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辛越定定看着远处被海盗捆绑住的吉田佳康,眸子微滞,她知道冤家路窄,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只要吉田佳康咬定她是女人,不仅她会穿帮,连带着晏湛也会出事。如果他再毒一点,说出她是楚之凌正在抓捕的人,那么她非常有可能无所遁形了。 不管是死,还是被送回楚之凌身边,都是她不愿意面临的事。 下意识选择后退避开,但是好像,没有用了。 许是说了亮明自己身份的话,那边的吉田佳康让捆他的海贼为他松了绑,几个海盗还连连致歉,大声说自己有眼无珠,不知道吉田佳康城主也在随行商船上,竟然无礼地俘获。 吉田佳康面露鄙夷,看不起人的样子,与当时执鞭行街的模样别无二致。 或许是淡紫华裳面目如画的辛越在一众粗鄙海盗中过于亮眼,所以吉田佳康抬起头,几乎是一下子就发现了她。 辛越虽然长得并非倾国倾城,但绝对是足以撩人心扉的美人,尤其是那种淡漠轻倦的神韵和优雅从容的气质,当真让人过目难忘。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吉田佳康惊讶的话语透过稀薄空气遥遥传来。 “吉田城主,出什么事了吗?”一旁的海盗恭敬问道。 辛越隐隐皱起眉头,看得出吉田佳康在这群海盗中很受重视,说的话自然也足够分量。 腰间的短剑已经拔出来,雪白的锋华在太阳底下粼粼闪亮,破盘就在吉田佳康启齿的一瞬之间,完全没有时间同晏湛商议,辛越大脑迅速运转,准备先发制人抢得先机。 清目一扫,她努力压制腿上的疼痛,几乎是飞也似地来到一个看模样是首领的海盗身边,正准备拔刀而出的时候,吉田佳康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没什么事,就是感觉在哪里见过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公子。”他笑了笑,“哦,好像是在平户街头吧,和另一位公子。” 他话中有话,一切似乎有转寰余地,在众人将视线转过来之前,辛越的短剑已经飞速入了鞘,适才准备执行的一系列动作已然烟消云散。 “雪特长官也去过平户吗?”一旁的海盗发出了疑惑。 “哦?是雪特长官的人啊。”吉田佳康饶有兴趣地笑着,望向辛越时,多了一份别人看不懂的深幽。 辛越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话,就静静地看着吉田佳康,想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 “不知这位公子是否知道,有人在找您呢?” 吉田家康话一出,辛越眼里逼现淡淡寒芒,而吉田佳康却不以为意地一笑。 第253章 眉目如画 辛越自然知道在找她的人是谁。除了楚之凌,不会有别人。 而一旁的海盗却拉着另一个海盗,小声地嘀咕着: “难道吉田城主也知道雪特长官好男风一事?” “看样子是了。要不然怎么知道雪特长官在找那位公子?” “副佐大人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窸窣的声音渐渐响起,辛越的身后,晏湛踩着木船,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儒雅的白衫随着海风上下翻飞,像是一只只巡礼的素蝶,优雅地御风而行。 晏湛站定在离辛越一步之遥的背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微微抬起下颌,俊秀的容颜沉静如水,深湛的黑眸光彩轻漾,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远处的吉田佳康身上。 吉田佳康慢慢走上前来,站定在离辛越五步之遥的地方,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原来这位公子执意要离开日本,是因为另择他人了啊。啧啧,不知道那个姓楚的公子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辛越身体微微一动,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缓缓抬起了那双黑亮的眸。那一刻,她的眼神好似弥漫大雾的孤海,扑朔迷离神思缭绕。里面诸多情绪一闪而过,有喜,有乐,有忧,有叹,有千丝万缕重重叠叠她自己都不得而知的东西,最后,粉唇微抿,眸子里沉淀出一贯的淡漠与清冷。 “希望吉田公子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说话的,是辛越身后的晏湛。 辛越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暴露自己的性别。 吉田佳康看到了晏湛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威胁,不屑地一笑: “我吉田佳康贵为一方城主,还怕你不成?” 晏湛清俊面容间勾出一丝淡泊笑意:“吉田公子怎的一副生气模样?我只是说,希望明天能出太阳,不要再如今日般阴沉才好。” 嘴角依旧衔着一丝轻笑,满目是洗尽铅华的淡雅。 这般淡定如水与世无争的模样反倒让吉田佳康窘迫起来,是啊,明明晏湛没有把话说绝,更没动刀动枪的,十足地留有余地,是他认空子钻,非要幼稚地把一切挑明。 吉田佳康气呼呼的模样被辛越看在眼里,梨花般净透的脸上,一丝笑意缓缓上扬,接着,又如往常般,不着痕迹地将笑意抹去。 此时此刻,天际勾出了一丝阳光,从云层缝隙间掉落下来的光芒轻轻铺满海上,细碎的光洒在辛越清秀绝美的脸上,却无法融化那几乎与生俱来的清冷,她衣袂翻飞,发丝轻舞,一如 霜色般的冷漠月华,氤氲而出的幻梦。 而她身后的晏湛,白色的衣衫猎猎作舞,举眉间自有高山流水般的清雅,仿若淡淡青烟泼墨于画卷之上,折笔处亦有空谷般的静远辽阔,别有一番景致上心头。 女子颜如玉,肤若雪,男子眸似星,衣胜月,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在浪飞风涌的海上,一瞬之间,交织成最诗意圣洁的风景。 吉田佳康目光注视着淡淡不语的辛越,如玉雕琢出的美人让他的眸子越发深暗。 他但笑不语。 不知不觉,天已暮色。夕阳的余晖铺满整个大海,浪花轻轻拍打海岸,一副和谐景象。 此时此刻,一行人正在甲板上大吃大喝,空气中满是酒肉的气味。 “受得了吗?”晏湛低声询问静静吃菜的辛越。 辛越缓缓摇头:“没事。我以前也这样过。” 晏湛想当然地认为她说的以前,是在楚之凌船上,却不知辛越所说的,乃是前尘光阴,与同伴们一起聊天,一起大吃大喝,偶尔注意着附近有没有敌方巡洋舰出没的光阴。 辛越根本不像一般女子一样难以适应,淡淡微笑的样子显得落落大方很是合群,这就越发加深了人们对她是男子的信任。 辛越将碗中的水酒一饮而尽,所有的不适强自压在心中。一旁的吉田佳康望着她,嘴角勾出饶有兴味的笑容。 在辛越上这船之前,这艘海盗船已经把日本诸多港口劫掠个遍,但是贪心的海盗们依旧不肯放弃劫掠,他们想法设法地要使自己的财产增加,于是打了去中国东南海港口抢劫的主意。 而晏湛要去的,是铭朝的顺天府。顺天府与比邻渤海的城市接壤,按照此时的船速,再行个十来天,便可到达渤海海域了。 由于东南海是楚之凌势力所在的缘故,辛越不愿意去东南海,所以只好跟着晏湛先从渤海湾登陆,再走一步算一步了。 偷偷从海盗船上离开去往顺天府的行程已经准备好,仓库里有一个稍显大型的舢板,本来是用来运送蔬菜淡水的,现在可以变成供辛越和晏湛逃离的工具。 好吃好喝完毕之后,吉田佳康站起身,对着辛越道:“请公子留步。” 辛越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示意他开口。 “借一步说话。”看着辛越转身欲走,吉田佳康皮笑肉不笑,“公子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一些事吧。”辛越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回身。 “中国有首《木兰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不知道公子听过没有,若是听过,不妨与在下一起讨论。” 众所周知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木兰诗的最后几句乃是全文的关键之处,以假乱真,安能辨我是雄雌。吉田佳康提及这几句,用意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以辛越女扮男装的事情来威胁她。 好在吉田佳康没有说日本女扮男装的典故,这些海盗多为知识面狭窄的乡野鄙人,连本国的故事都不见得熟稔,自是更加不知道吉田佳康吟的中国诗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的按兵不动反倒叫辛越心绪不宁,现在吉田佳康主动提起,让辛越微妙地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跟她有话说?她就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她侧眸对晏湛道:“你先回去。” 晏湛望了吉田佳康一眼,眸子色泽深幽难辨,他雪白的衣袖轻动,很快,人已经走出了视野。 吉田佳康迈步往前,辛越淡然着脸,一言不发地跟上。 第254章 以欲封缄 转眼已经到了吉田佳康的房门前,辛越纵目打量四周状况,瞬间犹豫后,还是沉默着随同吉田佳康进了房去。 “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封住你的嘴。” 吉田佳康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辛越并未落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若冰霜地吐字。 吉田佳康见她并无落座之意,起了身来,站在辛越面前,见她眸色并无异样,一如既往沉静得很,他便在辛越周围走来走去,试图消磨她的耐心。 辛越半点不受惊扰,一副她时间多得很的样子。 半晌过后,还是吉田佳康开口了:“怎么封住我的嘴啊?”他尾音略微拉长,语调兴致很好地上扬着,辛越注意着听他的话,未想突然间一只健壮的手陡然出现,缠住她的腰,吉田佳康不怀好意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用你的嘴封吧……” 辛越顿时如遭电击,一个顶肘撞膝从他怀中逃脱,清澈的双眸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愠色。 “这生气的小样子,更是吸引人呢。”吉田佳康一脸邪佞,坏笑着迫近辛越。 辛越不想惹起事端,只能谨慎地往后退去。 看着吉田佳康色眯眯的样子,辛越沉声说道: “为什么?” 吉田佳康笑意不减,目光灼灼地盯着辛越:“什么为什么?” “杀你父亲的人是我……” “所以我便不能和你巫山**了吗?” 恶心的话语让辛越眉头皱起,吉田佳康迫近着,笑容越发地上扬:“那个老头子早就该死了,拜你所赐,他死了之后,我就成功地当上了城主,现在呼风唤雨着呢。你说,这样帮了我大忙,漂亮得紧的美人儿,我怎么能放过呢?” 辛越脸上扯起天高云淡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迫人的冰凉:“果然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吉田佳康目露一丝凶光,接着又被满脸的笑容取代。 “我想起来了,当初我父亲是如何死的呢?是因为凌辱了一个天仙般的男人,你跟那个男的也有一腿吧?不然何以为其如此拼命?既然你先后委身三个男人,怎的现在一副烈女模样,不肯分我一杯羹呢?” 刷的一声,锋利的短剑从腰间拔出,直指吉田佳康的鼻尖。 “我不奢望得到你这种满脑子淫秽思想,连杀父仇人也要侵占的人的理解,我只想告诉你,若是你再上前一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辛越清明如水的眸子里陡然升腾起杀意,冷冷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吉田佳康。 吉田佳康面无惧意,反倒笑得越发嚣张:“你杀我啊?杀啊!我至于这么蠢,在知道你身手了得的情况下,还一点准备不做,独自邀你进屋?” “你什么意思?”辛越眉梢一挑,眸子飞速地转动,快速打探周边的情况。 然而如她刚进这间屋来察觉到的情况一样,这间屋子,除了她和吉田佳康之外,没有一丝他人的气息。 “你别想吓唬我,你的人都在外面,我把你杀了又能如何?朴央乃是东印度公司的人,你一方小小地的城主,没落贵族,还能希望那些海盗得罪东印度公司,为你报仇?” 一段话说下来,辛越气势逼人,眼里闪烁着淡淡的寒芒。 吉田佳康依旧面无惧意,他笑道:“虽然那些海盗看在我父亲曾经支持过他们的份上对我以礼相待,但是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不烦姑娘费心提醒。不过我就算再比不上东印度公司,但好歹也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不像你,命中注定是张开双腿,供人亵玩的女人。只要我将你是女人之事告诉给这里的船长,要你脱衣验身,你以为你能逃得过?” “那我在你这张恶心的嘴开口之前就把你给杀了。”嘲弄又肮脏的话语已经令辛越不能再忍,清澈黑眸里聚集起的杀意越发深邃,却是迟迟没有下手。 “为什么不杀?”吉田佳康挑唇一笑,“还有顾虑是吧?觉得我留有后招,对吗?” 看着辛越沉凝不语,吉田佳康笑容越发肆意,他毫不在意辛越将剑指在他面前,笑容上扬间,他已经将手伸向辛越胸前的柔软。 “不许动。”辛越恼怒地拂开他的手。 “我已经将一切事情,包括你是女人,包括你还是楚之凌的女人的事情告诉给了我的几个手下,只要我一出事,他们就会在海盗船长面前死谏,戳穿你的真面目,到时候,任凭那个东印度公司的官如何保你,你也只能沦落到被人大卸八块,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他轻巧地拂开辛越在他面前微颤的剑,手指轻佻地把玩着她的发丝。 “我的美人儿,是愿意被那些人蹂躏而死呢,还是愿意在我身下领略天堂般的美妙呢?” 吉田佳康伸手摩挲着辛越眼角的泪痣,陌生的气息让辛越眉头紧皱。 看着辛越沉凝不语,像在思考,吉田佳康越发肆意地将手伸向她胸前的衣襟间,就要往下抓住一只柔软如玉的雪峰,另一只手,也十分不规矩地滑下去又移上来,在她的大腿内侧肆意游走。 辛越缓缓挑起双眸,退后一步,再次在吉田佳康面前举起剑:“如果我都不愿意呢?” “容得你不愿意吗?” 辛越点了点头:“这样。” 她挑了挑眉:“好吧。” 吉田佳康眉开眼笑:“我的美人儿可真是听话。” 辛越淡淡地望着他,明眸如水。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乌黑的眸子格外清澈,似有若无地带着一抹深幽难辨的光泽,细嫩的唇轻轻地弯起,精致尖瘦的下巴在灯光的照耀下焕发着柔美的色泽,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恍若上好的锦缎,看样子毫无瑕疵柔滑无比,诱人抚摸。 可她偏是这般淡雅不惊的模样,仿佛一朵空谷的幽兰,神秘清冷,让人费解,更让人想撷取。 吉田佳康在她秋水明眸的映照下有瞬间的慌神,仿佛她是高贵莫测,运筹帷幄的女王,而自己不过是她手下的一粒蝼蚁。 第255章 风流不减 明明她身子纤瘦,在女人间算高挑却不过比不上男人的身高,比他吉田佳康矮了一个头,却不知怎么的,总有种她而为王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在注视着她柔弱美好的脸蛋时消灭无形,吉田佳康欲念焚身,火热的大掌按向她的腰部,将她往前一带,使她柔软馨香的身子掉入他的怀中。 就算是此时此刻,辛越一如既往的淡定,丝毫没有因为与男人肌肤相碰而有所羞怯或慌张,这使得在吉田佳康的眼中,她就算任他掌控,也多了一层若即若离的隔膜,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缭绕着朦胧的雾气,令人看不分明。 辛越柔滑的手抚向吉田佳康的下巴,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脸,然后身子用力,就势一倒,两人的身体滚落于床,辛越轻笑着扯掉他的腰带,在察觉到他欲念高涨,难以对外界生起戒备的时候,辛越的手轻而易举的捂上了他的嘴。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神出鬼没般用吉田佳康的腰带,将他的两手结实地捆住,绑在一旁的柱子上。 仍旧是轻飘飘的语气:“哪只手先碰我的?” 辛越目光清明,一手捂住他的唇,一脚踩在吉田佳康的胸口位置,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在吉田佳康的眼里,那么的骇人。 “我又不会吃了你,问你哪只手先碰我的,说不说?”辛越半阖着眸子,声线懒散地盯着颤抖不已的吉田佳康。 “哦,我忘了,你被我堵住了嘴。”吉田佳康连连点头,准备辛越一移开手就喊人,就在辛越移开手的一瞬,她又轻笑着再次将手覆上去: “要呼救是吧?” 吉田佳康猛烈摇头,辛越低声一笑:“成了,你也别装了,我当然不会这么蠢地松开你的嘴,刚逗你玩的呢。” 辛越的脚慢慢从他心脏位置移下,来到他的胯间,踢了踢:“哟,这东西还挺的呢,啧啧。” 辛越嘲弄轻蔑的语气让吉田佳康屈辱不已,可是他毫无办法,欲念未消,惧意又升,一张脸憋得通红,目光死死地落在辛越的脸上,开始“唔……唔……”地乱叫着,挣扎不已。 外头,几个吉田佳康身边的侍卫在走动着,听见房里面的叫声,都不怀好意地笑着: “城主现在跟老城主一样,喜欢上俏模样的男人呢。” “城主风流不减呀。” “我们还是离开些吧,在这里待着,怪羞臊的。” “是啊,现在那小公子是痛啊,等会那小公子叫得**了,保不准我们也想要干事了。” “去你的,听见个男人声音你还有那想法?唉,算了算了,走开些吧。” 外面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落在辛越和吉田佳康两人的耳里,吉田佳康面色苍白,血色尽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兽,害怕的样子不加掩饰,更加乱动着,嘴里发出的唔唔恩恩声更加急促。 辛越淡笑:“继续叫吧,你弄得越大声,他们就会离你越远。” 吉田佳康安静下来了,双目灼灼地望着辛越,眼里仿佛喷着火焰。 “这才乖嘛。”辛越保持着一手捂住吉田佳康嘴,一脚踩在吉田佳康胯间的姿势,倦倦地问,“好了,继续刚才那个问题,哪只手先碰我的,就动动哪只手。” 吉田佳康害怕地颤抖着,并没有动作。 吉田佳康只看见辛越眸子一阴,胯间的疼痛便分明地传来,吉田佳康哆嗦着,右手大幅度地扭动了一下。 辛越用一块布缠住吉田佳康的嘴巴,细长的手伸向缠住吉田佳康手的衣带,松开,不出意料吉田佳康的手快速向辛越袭来,辛越轻而易举地抓住他手,将他左手快速一缠,单手挑起他的右手。 “哟,可惜了呀。” 辛越仍旧是轻飘飘地笑着,眉眼清倦,清澈明亮的眸子间一抹寒气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血光冲天漫起,男人疼痛的呜咽声被掩盖在厚厚的布料下,脚蹬高又落下,反复抽搐,终于死了一般地躺在床上。 一只断了的手掌,就那么血淋淋地躺在地上。 “我记得,另一只手好像也碰了吧。”辛越森寒的刀刃伸向柱子旁的手,一如往常般眉眼淡淡,没有丝毫波澜。 “唔唔……嗯嗯……” 男人挣扎的身体被辛越死死按住,很快,剑光一闪,暴动的男人就再次安静下来了。 手腕处,流淌着触目惊心的鲜血。 “听着,我本无意杀你,可是你屡屡相逼,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像你这等好色下流,目无孝道的淫棍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辛越一刀插下,深入喉咙,结束了这个以凌|辱女子为乐的纨绔肮脏的一生。 辛越闭了闭眼,然后睁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被自己杀死的人,她不见得有何痛快。 她知道自己是海军而不是海盗,不可以以任何正义的名义随意剥夺一个人的性命,但是如果今天不杀了他先发制人,就会如他所说,要么和晏湛尸沉大海,要么就沦为被他亵玩的玩偶。 她不能处于被动位置。 辛越目光里的不忍和犹豫终于消失无形,她努力保持冷静,审时度势。为谨慎起见,她将一身是血的吉田佳康用床单卷起丢进了海里,嘭通一声的闷响很快消失在浪涛滚滚的海上。接着,两只血糊糊的手掌也随之飞出。 在做这些的同时,辛越一直凝神细听外面的举动,做完这些后,她快速地擦拭额角露出的细汗,行动并未停止,她从柜子里找出帕子,快速地擦干净了地上的血,窗子保持着打开的状态,在床上换了一套新装备,与此同时她还在室内熏起了檀香,大概过了几分钟后,待到室内已无异样气息,辛越定了定神,将已经擦干净的短剑重新别入腰间,烛火吹灭,一举走了出去。 而甫一出外面,光影闪闪,月光柔和,一片安宁景象,但细细观察,这个夜晚,并不太平。 杂乱的脚步声朝着辛越奔来。 第256章 刹那清远 辛越贴在刚刚关上的舱门上,将头发拂乱,白皙修长的手一伸,衣服也弄得散乱不已,而她的唇角留着男人亲吻留下来的痕迹,一副被人凌|辱过的模样。 虽然唇角的痕迹是叫人恶心,但是为了应付这个场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个已经是最小的伤害了。 在一众吉田佳康手下奔向这里来的时候,辛越的身影仓皇而出,眼看就要朝他们直直地撞过去。 “喂,你是谁!这么惊慌失措的,干什么?” 辛越被其中一人扣住手腕,被强迫抬起头,此时的辛越一袭男装,衣服凌乱,香肩裸露,白皙精致锁骨上染着薄薄绯红,腰带也被人解开,一双眸子在月下看起来水盈盈的,仿佛随时有眼泪流出。 辛越咬住嘴唇,一副受辱模样,砰的一声坐在地上。 “这个不是刚才那个公子吗?”一人发出了疑问,“难道他真被城主那啥了?” “很明显是啊。” “什么?”一人看着辛越的脸,面色死白,眼睛露出惊恐神色,“城主把他那个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听船上一海盗哥们说,他是东印度公司雪特长官的人啊,你们刚才怎么不拉着城主点啊!” 发言的这个人很显然刚才不在。 “啊?不是吧……”一人跟着惊慌失措,“那怎么办啊?” 眼看众人就要拉着辛越站起,试图向辛越赔礼道歉,说说好话别把事情抖出去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什么长官男宠啊?她不过就是个女人。” “是啊,城主说了的。” 暗夜中,少女深幽的眸子中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唇角微勾间,两具身体砰的一声,哗然落下。 以傍身银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两人后,辛越眸子间的光芒瞬间熄灭,一切仿佛和她毫无关系。 “怎么了,什么人?!” 辛越的声音突然尖声响起:“我不会让你们这群人好过的,等着吧,雪特长官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特意气沉丹田,混杂了男声,使声音不至于太像女人。 她从地上一弹而起,快速地往前面跑去。 “喂,喂!” 辛越目光微动,看那些人要追上来的人停住了脚步,于是摔在地上,一脸痛苦地叫着。 “公子!”一行人停下对那两个人死状的探查,手忙脚乱地走向辛越。 是了,那银针是晏湛利用有限的资源制作的,傍身之用,并不太高档,只能暂时闭气,使人看起来像死了一样,要隔大概五分钟左右,才会使人死绝。 此时,这些人虽然不曾忘记刚才别人说的辛越是女人之语,但是因既无有力度之人的阐述,又无证据证明,所以并不敢对辛越冒昧。 辛越已经略施小技把吉田佳康告诉真相的那两个人找出来并快弄死,此时此刻她的宗旨是,要尽量地拖延着时间,让那两个人再无说话的可能。 她在吉田侍卫们的搀扶下慢悠悠地站起来,然后又仿佛体力不支般掉落下去,头垂得老低,简直像受了莫大的侮辱。 本以为一切可以按照她的计划顺利地进行下去,可是意外突然而至,令辛越有些微微地措手不及。 “出什么事了?” 许是听见这里有响动,在一群海盗的簇拥下,一身白色儒衫的男子快速而至。 辛越听见声音,第一眼入目的,就是男子黑色的靴子,踩在木质的船舱上,些微地嘎吱作响。 她抬起头,撞进晏湛清澈的眸波里。 心突的有些慌,不是因为计划,甚至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她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了此时此刻的自己,衣服散乱,肩膀微露,唇上似是而非有被人亲吻过的痕迹。 她坐在地上,将指甲嵌进手心里。 他,会如何认为呢? 脑子里突然回旋出多日之前的场景,也是在这样黑漆漆的夜里,也是这样有些宁静得过分的氛围下,男人神色阴沉地盯着衣服散乱的她,嘴里悉数是对她水性杨花无耻下贱的指控。 不要,不是这样的…… 辛越突然扬起眸子,乌黑的眸子看起来如流水一般澄净,又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仿佛,在无声地哀求着什么。 晏湛微微皱起眉头,俊秀的脸上流露过一丝莫辨色泽,双眸隐现的愤怒被他死死地压制下去,最后只余了一抹清冷,淡淡地扫过面前的众人。 在场的人,无一噤声。 晏湛眉眼淡淡,踩过木质的船板,一步步走向面前的辛越。 低头的少女让他眉头再次皱紧,他顾不得有那么多人在场,就把满身狼狈的少女拥进了怀中。 仿佛有漫天风雨,而他的话清晰地响起。 “我,是不是来晚了?”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如同细沙一般,轻而艰涩地流淌。 怀抱中的温暖让辛越脊背一僵,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她觉得她此刻仿佛化成了一条蛇,浑身冰冷,却忍不住往温暖的巢穴里栖居。 她动了动身子,往晏湛怀里缩了缩。 而柔弱至此的模样令晏湛眉头又紧了一寸,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真的被吉田佳康玷污了,不然,不会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应该阻止你进去的,对不起,辛越。美好如你,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呢?” 晏湛的话在辛越的耳边响起,仿佛有惊天的响雷,炸开了千里冰封的大湖,有丰美的水草在温暖河岸间,满世界地招展着。 美好如你…… 美好如你…… 他的话一瞬间在她的脑海中回放,无数次地重复着。 半生颠沛流离,在这样的时刻,她明明白白地看见了这样一个人,摒弃了合该有的满腹质疑,只余下发自肺腑的惋惜和珍重,白衣轻袍地站定在她面前,将她缓缓地,缓缓地拥进怀里。 有泪,自少女眸间汹涌淌下,打湿了男子洁白的衣衫。 晏湛一怔,看着少女紧紧抓住她衣襟的手,双眸刹那掀起波澜,随后清远无声。 他伸出手,在少女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等257章 演一场戏 “晏湛,我……我没事。”几秒钟过后,少女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清冷,丝毫看不出刚才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痕迹。 “嗯?”男子的声音带了疑问。 “听着,我一点事也没有,我刚才把吉田佳康杀了。” 在今天晚饭之前,辛越将吉田佳康知道她真实面目的事情跟晏湛说了,所以此时此刻的晏湛听到辛越的话并不是很费解。 晏湛愣了一下,心情莫辨:“所以?” “要演一场戏。” 辛越的声音在晏湛怀里轻轻响起。 辛越以轻而快的语调对晏湛说了她的计划,晏湛听罢眼眸微动,随后放开了她,温热手掌将她把衣服整理好,晏湛接着拍了拍辛越清瘦的肩膀,站起来,温声道: “放心,我会代替雪特长官,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晏湛的语气寒森森的,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今天,我必须得把吉田佳康找出来。” 夜风之下,晏湛微微眯起眸子,语沉如铁,显得很是愠怒。 吉田佳康的侍卫生怕晏湛会做出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来,几个在这里注意状况,几个赶紧脚底抹油奔向吉田佳康住的房间。 “怎么回事?城主呢?”有三个侍卫在那两具侍卫身体倒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赶紧撤回来查看自家城主的安危,却翻来覆去遍寻无人。 他们正自疑惑担心的时候,几个侍卫的脚步声纷纷而至,这几个人大惊失色: “城主呢?出大事了!东印度公司的人说要找城主算账!” “城主不见了!” “什么?” “我们找遍了几乎所有可能的地方,可是连城主的影子都没见到!” “哼,不见了?” 正在这些侍卫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道清冷如雪的声音在他们身后沉沉响起。 他们齐齐回头,站定在那里的,是一个白衣乌发的男子,黑眸如玉,华彩淡淡,朝他们冷冷地望过来。 晏湛靴子踩在船板,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声音仿佛化成了极地的寒冰,蕴藏着肃杀的冷意: “我警告你们别在我面前做戏,识相的就快点把吉田佳康交出来。” 这便是辛越的主意,变被动为主动,贼喊捉贼,让一切怀疑无从可能。 此时此刻,旁观者谁会想到是辛越杀了吉田佳康然后让其失踪呢?大都是如现状所想,吉田佳康做了侮|辱东印度公司长官男宠的事,却又因畏惧势力不敢露面,在船上某个角落害怕懊悔呢。 连吉田佳康的后来赶上来不甚知情的侍卫都小声地对一旁的侍卫说:“千万不能把城主交出来,不然就死定了。” “我们真不知道城主在哪里啊……” 极小的声音自然不能让大伙听到,不过晏湛看他们脸上的反应,大概猜得到他们在说什么话了。 “朴大人,我们真不知道城主何在啊?你说会不会出事了?” 晏湛逼近一步,盛气凌人地望着众人: “不要逼我拔刀。” 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一旁的辛越看着不远处船长室的烛光亮了,知道那个精明睿智的船长要出来了。辛越知道她的方法只能在一时有成效,纯粹利用了人们的心理而已。所以她自然不能放任人查明真相,在这之前就要准备脱身计划。 就在这时,辛越突的倒在地上,手捂住心脏位置,痛苦地“啊”了一声。 “什么?你们竟然敢暗杀他!”晏湛扶起辛越,腰间的剑飞速拔出,锋利的刀刃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一个侍卫眉心中,那个侍卫眼睛大睁,砰的一声,身体朝后倒在甲板上,溅起一地灰尘。 刷的好几声,几个侍卫几乎是同时拔出刀来,双目阴狠地望着晏湛,和似乎站在晏湛一边的海贼们。 海贼们见他们亮剑,也刷的拔出了自己的弯刀,锃亮的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像是旷野的孤狼。 晏湛一根银针飞出,海盗这边一具身体砰的倒下,射杀海贼的这根银针,完美成为这场战斗的导火索。 很快,战事触发,船上大乱。 铿铿铿,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尖利地响起,幽暗月光下,一柄柄利刃仿佛闪着殷红血光,本就清冷的夜里因为这样激烈的打杀显得寒冷非常,鼻息间传来铁锈的气味。 喊杀声大起,恍若澎湃的浪涛,不绝于耳。 “傻愣着干什么?” 混乱之中,晏湛拉着微微怔愣的辛越的手,温热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辛越站起来,看着晏湛紧拉着她的手,眸子微动,任由他拉着往外围跑去。 海风阵阵地吹,深幽的夜色下,男子雪白的衣摆被风卷起,与女子乌黑的青丝纠缠又分散,空气中是咸湿的海水味,在一片混乱中安宁得刚刚好。 辛越的脚还没恢复完全,此时此刻并不想造成晏湛的负担,于是忍住痛,一声不吭地往前走着。 脚步声在通往船底舱的甲板上笃笃地响起。 辛越与晏湛快速前进,而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突然间停住脚步,手腕用力,拉着晏湛就趴伏在地上,而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黑影从辛越身后飞出,往前扑来,手中握着长长的刀刃。 那人扑了个空,就势一滚,三圈之远后定在那里,弹跳而起,拿刀就往辛越和晏湛劈砍而来。 两人往左右方向飞速滚开,辛越猛的站起,刷的一声拔出短剑,高高扬起的利剑,在忽而清明的月光下幽幽地闪着寒光。 蹭蹭蹭,两方陷入猛烈的厮杀,辛越手起刀落,毫不留情,而一旁的晏湛也拔出刀来,与辛越合力对抗面前武功高强的人。 眼前人的身份一看衣服便可知晓,明显是吉田佳康身边的侍卫。不知他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辛越和晏湛的逃离计划,几乎是辛越和晏湛两人前脚刚走的一瞬间,他就拿起刀迅速地跟上。 辛越和晏湛动作默契,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一刀插进那个男人的心脏。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有喊叫声响起。 “那边出什么事了?赶紧跟上!” 辛越手又摸向自己刚插进腰间的短剑,而晏湛的手却覆在她手上,声音极轻地阻止道: “别轻举妄动。” 第258章 打横抱起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辛越望了晏湛一眼.依言松开了放在短剑上的手.她眸子在四周扫來扫去.耳朵也留意着周围的状况.双眸戒备地眯起.像是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随时暴起伤人. 脚步声成片响起.推测得到來的人很多. 晏湛凝神细听后.眸子间闪过一抹深幽.很快.他就伸手.揽过辛越细瘦的腰. “干……干什么.” 辛越猝不及防.条件反射地拔出刀來.回头之际.清澈的双眸间倒映出晏湛清冷如玉的脸.这才猛的收回刀來.嘴里吐出一句疑问. 晏湛沒有解释.长时间來养成的默契让辛越就算有疑问也噤了声.沒有再多问什么. 紧接着.辛越感觉膝盖窝被健壮有力的手环绕而过.很快.她的身体就被晏湛打横抱起. 晏湛紧紧地搂住她.脚步急促地往前走着. 辛越鼻息间全部是他清冽好闻的气味.如竹子一般的淡雅扑鼻.随着他的走动.她有瞬间的 分神. 很快.她目无波澜.猜测着晏湛的用意. “闭眼.”男子的声音.淡淡地.如清风般在她耳边响起. 大约两秒钟之后.二三十个人的海盗队伍就出现在辛越和晏湛眼前. 这些海盗高矮胖瘦皆有之.并不如人们传统印象中认为的.都是牛高马大面目凶煞的.虽然目光中是含了点平常人所沒有的凶意.但也并不足以构成瞬间的恫吓. “刚刚出什么事了.” 晏湛抱紧辛越.眉头紧皱.焦急的表情溢于言表:“刚刚这人险些杀了这位公子.虽未取这位公子性命.但让他重伤在身.还有.那边打起來了.吉田佳康的人暴乱了.杀了你们很多弟兄.” 晏湛说话的时候夹着些气喘.看起來很是逼真. “朴大人无碍吧.” “我沒事.你们去那边增援.我先带着这位公子治伤.” 说完.就抱紧辛越.大步一扬. 而就在这个时候.海风增大.猎猎地吹动着.辛越头上束发的发带被吹了下來.为辛越如月之子一般无瑕的脸添了几分风情. “真像个女人啊.” 一个海盗望着被晏湛抱着远去的辛越.嘴里幽幽地吐字.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那张脸.柔弱清秀.沒有一丝一毫的男性气息.反而散发出些微的妩媚.和让人可望不可即的冷艳. 难道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官都是这样的.都喜欢这种像极了女人的男人.想不通啊想不通. “我也觉得像.”旁边一人附和道. 两人相视着点点头.其中一人道:“要不.我们下次上岸的时候.也弄几个小娈童试试.” “得了吧.我才沒那癖好.” 两人有对视了一眼.却也沒什么别的话可说. 眼看着面前的海盗队伍就要走开.延后的两人迈开步子就准备跟上.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血淋淋的手猛的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裤管. “啊.什么呀.” 那人被吓得不轻.颤声吐字. “沒错……她是个女人……是杀了我家城主……的女人……” 血手的主人正是刚才被晏湛和辛越以刀插心的人.看來当时的刀沒有稳插进心脏.让他留了一丝余气.此刻在颤巍巍地吐字.很是艰涩.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很显然沒有听清. “女人……女人……” 就在那个人卯足最后一丝力气准备吐出清楚的字的时候.一只长枪从他的脑门插进.噗的一声鲜血大溅.那人的手嘭通再次倒在地上. “尾山.你沒事吧.” 使枪的人抓住那个被揪住裤管的男人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扶起.很显然.他把吉田佳康的那个侍卫.当做了要对同伴不利的人. 队伍如一阵风般掠去.而一丝深幽难辨的光彩.在远处的天边若隐若现. 似乎.马上就有大风浪了. 此时.底舱处. 刀锋锐利地下劈.白晃晃的寒光在夜色中闪烁不停.噼啪之声爆竹般响起.身形灵巧的少女一刀横砍.霎时.噗的一声鲜|血大溅.染血的长刀晃动不停.与此同时.好似狸猫的少女单腿侧踢.旋身飞转.锐利的刀剑再一次漫上了鲜红的血液.一人飞來.淡紫衣袂的少女身躯一侧.长腿一抬.迅速利落地将其踢开.随后刀锋直指. 危险将至.脸有泪痣乍看清秀柔弱的少女面无惧色.顺着來势汹汹的刀剑华丽侧开.以命搏命般回身反击.狠戾逼人的攻势令來者招架不住.少女细瘦的胳膊一抬.攻击者就被嘭通一声丢进了海里. 海面绽开巨大的水花.无论声音再大.一瞬间就掩盖在浪涛滚滚的海中.也不会产生太引人注意的响动. 眼眸一眯.辛越与旁边的晏湛默契对视.剑柄被叼在口中.辛越踩住晏湛半屈起的膝盖.两手攀上其肩.染血的刀锋一出.横剑砍翻了小桅杆上高高伏击的一人. 那人眼珠凸出.重重地倒了下去. 根本沒有喘息的时间.紧接着.辛越翻身而下.以斑斓垂爪势狠狠扣住一名大汉的咽喉.运劲于手指.分筋错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挣扎不已的男人已经沒有了丝毫反抗的力气.两腿一直.魂归九天. “來人……”那人还刚高声疾呼出两个字.男人健壮的手臂就猛的而上.手一用力.登时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晏湛将无生命气息的那人放在地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辛越和晏湛两人就速战速决地解决了底舱旁的海盗们.这不可谓是不让人欣喜的.两人压抑住喜悦.面色冷静.继续谨慎地前行着. 拿出随身携带的铁丝.辛越认真而快速地在锁孔里搅动着.有点点汗珠打湿她光洁额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两人同时呼了一口气. 两人摸黑在底舱中行走着.这船的构造有点奇特.以至于辛越就算偷偷來过一次.此刻也无法像在以前的船上般饶是黑暗也顺利前进. 然而所幸.虽然时间花了多了点.但他们还是如愿找到了想要的工具. 就在辛越和晏湛将舢板拿出來.丢到海里去后准备跳下时.意外突然而至.击溃了他们所以为的一切顺利. 风.猖獗地吹着. 第259章 禁忌重申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女人吗.” 低沉的声音突然而至.仿佛暗夜里夺魂索命的鬼魅.空气里.恍若有血腥味在弥散. 辛越和晏湛的面前.鬼影般蹿出许多海盗.他们拔出刀.寒光闪闪地指着辛越和晏湛.只待头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进入残酷的杀戮中. 晏湛护在辛越面前.一边注意着周围状况.一边和对方耗时间. “谁说他是女人.” 他从容地望着适才发言的海盗头子.目光间无一丝惧意. “那么.请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要逃走.” “不是我要走.是他.”晏湛指着身后的辛越. “哦.” “他在这艘船上受了奇耻大辱.而你们又包庇吉田佳康.他已经无法待下去了.” 这样说似乎也说得过去.因为吉田佳康的下落一直未曾找到.所以有人认为他们海盗在包庇吉田佳康.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有人猜测.你身后的那位公子.是女人.” 船长望着晏湛之后的辛越.眉目间漫上一抹阴沉. “海盗船上.是不准女人踏进的.”他再一次重申海上规矩.双眸眯起.仿佛酝酿着翻天风暴. “我知道.”晏湛的白色儒衫在海风中翩翩起舞.他眼若星辰.气质沉静.看起來沒有一点点端倪. 而那个船长看样子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果然.短暂的沉默后.他冷声开口道: “那就脱了他衣服.一看便知.” 辛越察觉到晏湛握住她的手已经渗出了细汗.然而他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沉稳.她感受得出來.他为了让她脱身.耗费了多大的努力. 晏湛嘴角挂笑.以半轻蔑的口吻对船长道:“就算是普通男人.也做不到在众人焦点般的目光下脱光衣服.更何况.是这位从小就受雪特长官青睐的公子.” “那.就只给我一个人看.如何.” 这句话甫一从海盗船长口中吐出.晏湛眸子便有流光一闪而过. 等的就是这句话.等的就是这样一个近身的机会. 他就不信.届时他和辛越两人联手攻上.还抓不住他一个海盗. 呼号的风中.晏湛墨黑的发丝被吹起.漆黑的眼睛在夜色中扫视着.像是九天之上锐利的鹰. 北风卷起密集的雨点.纷纷扬扬地洒在甲板上.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世界的声音仿佛消失般.瞬间戛然而止. “不必前进了.就在那脱吧.脱了上衣.光着赤膊即可.”船长对着辛越缓声道.“公子要知这是船上的规矩.如果公子不是女人.那我向公子赔礼道歉.” 话已至此.辛越和晏湛已无可反驳. “好.脱就脱.我等着你的道歉.”辛越动了动唇.挣开了晏湛的手. 晏湛面色微白地转过头來.却见少女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清秀干净的眉眼间别有深意.嘴唇无声而快速地张合着几个字: 做好.准备. 辛越一眨不眨地望着众人.素手伸上腰带.脱掉了外衣.和稍显累赘的中衣. 她还将手往背后伸去.撤掉了覆住她胸部.造成她呼吸受阻的布料. 众人的目光中.月华清冷地铺下.女子一袭玲珑黑衣紧紧包裹住诱人曲线.修长双腿和起伏胸部无不展现其明显的女性特征.凌乱的长发随风舞动.绝美的脸在此时此刻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就在众人还沒反应过來的时候.噗的一声.辛越的刀已经结束了就近几个人的性命. “晏湛.” 晏湛一刀砍落旁边一人的头颅.大声道:“早展开攻势了.” 战事触发.大风狂乱. 脱了外衣中棉衣的辛越此刻越发身形灵活.在人群中几个辗转.清脆的咔嚓声响在耳畔.人影一闪.几具身体就此倒地不起.面色都是清一色的死白.显然沒有了生命气息. 天上浓云涌动.地上雨点啪啪.远处的灯塔时淡时明地照耀着船上的状况. 海盗们看着闪闪不已的两人.头左右摇晃.眼睛跟着四处转动.妄图掌握住他们的动向.然而他们的动作太快.一时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一名海盗面色一阴.闪身而上.虎虎生风地挥拳而向.正与人厮战的辛越眉梢一挑.身子一弯.单手抬起.以诡异至极的角度朝侧边穿插而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一命呜呼.接着一脚踢抬.身材高壮的大汉被踹进海里.连木质的桅杆也被折断.随风扑通掉进了海里. 大风呼啦啦地吹着.掀动船上洁白浩大的船帆.空气中血腥味越來越弥漫.从天上往下望去.下面的人在不停地移來移去.人们的口里都在奋力地呼唤着什么. 眼看辛越和晏湛处于上风.然而人潮越聚越多. 人群一下子陷入了寂静.船上弥漫着死亡一样的可怕.海盗们围着辛越和晏湛两人.似在观察着他们身手上的漏洞.以待可乘之机一举俘获.辛越和晏湛两人只好以背相贴.慢慢旋转着.谨慎地注视着面前的众人.敌不动我不动.只待对方有所行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见招拆招. 两人的沉着令对手忍不住了.五个男人一齐攻上.辛越眼睛眨也未眨.一个标准的小擒拿手分错式.咔嚓一声折断了当先一人的手腕.突然间.察觉侧边有危险将至.辛越一手搭在晏湛肩膀上.以此为支点.两脚回旋猛踢.利落迅速令人叹为观止.只听砰砰砰三个身体顿时摔倒下來.口中鲜|血直流. 新一轮的恶战在翻天的风雨中再次展开.辛越和晏湛的身体都不是铁打.在这样长时间的类似车轮战的轰炸中两人都开始疲惫不堪.但是.不能倒下. 大风猛烈地翻涌.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间.船狠狠地颠簸了一下.辛越勉力扶住桅杆.稳住身形.而其他人大都失去重力摇晃不止.辛越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在包围圈中找到了出口. 而晏湛反应似乎比她更为敏捷.猛然间暴起而上.砍翻几个惊魂甫定的海盗.大声地道: “跟上來.” 辛越也刷刷砍翻几人.顺着晏湛开辟的道路闪电般行走.很快.她的手就被牵起.被晏湛拉着跳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他们快速地爬上舢板.利落地砍断系在其上的绳索.一叶扁舟.顺着强大的水流.载着他们迅猛前去. “沒受伤吧.” 辛越看着晏湛脸色发白.有些担心地问道. “沒事.别……”晏湛话沒说完.就朝辛越扑过來.身体嘭通一声倒在甲板上.嘴里发出一记闷哼.顿时昏迷不醒. “晏湛.” 辛越大叫.殊不知.危险的气息正迅速地笼罩四周. 第260章 你很冷吗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从身后涌來.刷刷刷朝舢板猛烈激射.辛越眸子大睁.电光火石间.她一手抱住被箭射的晏湛.一手攀住舢板.果断地往水里一滑. 这样造成的结果是辛越无法用手划行.只能紧紧地抱住舢板.连出水呼气都成了困难的事情. 好在闭气前行是她以前必须学会的技能.所以她能坚持很长的时间.激烈的浪涛声响在耳畔.周围是堵住胸口的冷水.辛越开始一点点体力不支.但是后有追兵.奋力地追逐着.气氛变得非常紧张.容不得一丝松懈. 辛越觉得是时候浮出水面了.而就在她头刚刚伸出來的时候.一支利箭蹭的一声划破水面.直直地激射下去.与辛越的距离不过0.1米. 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突突地狂跳着. 辛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潜入水中. 时间快速过去.总算沒有追兵了. 海上变得有些风平浪静.辛越从水中出來.瓜子小脸涨得通红.她手臂一用力.咬着牙将晏湛丢进了舢板.随后自己也爬进去.舢板上落了很多箭.辛越拔掉了几只.擦掉脸上的水.开始查探晏湛的伤势. 晏湛此刻仍是昏迷不醒.插在背部上的箭已经在长时间的水下游动中脱落.只留下流血不止的窟窿. 资源有限.辛越撕下腿上的一块布料.只能给晏湛做简单的包扎.暂时止血. 长时间的闭气泅水让辛越头晕目眩.她想什么也不管就躺在这舢板上睡一觉.然而她刚刚一闭眼.男子气若游丝的轻哼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辛越爬到晏湛旁边.看着他皱眉的脸.不禁有些担心地问: “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晏湛试图张唇.却吐不出一个字.嘴唇颤抖着.一片苍白. 辛越拍了拍他的脸.却发现掌心之下的温度骇人的冰凉. “你很冷吗.” “嗯……” 晏湛轻吟一声.脸色有些发青.整个身体散发着冷意. 辛越赶紧抓住他的手.往他手里哈气.却发现无济于事.他身体仍旧冷得像块冰. 他痛苦的模样令辛越有些着急.辛越赶紧往自己手心哈气.然后将手放在他俊秀苍白的脸上.并在他耳朵上搓揉.试图让他热起來. “好点了吗.” 晏湛沒有回答.可是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办啊.”一向淡定的辛越难得地有些焦躁起來.这又不是在陆地上.沒有火给他生.用自己的方法给他取暖也无济于事.辛越舔了舔干涩的唇.跪坐着望着晏湛.无措的表情显而易见. 辛越想去抱抱晏湛.可是顾忌到自己一身湿答答的.肯定只会让他越來越冷. 她只好努力地拍打着晏湛的脸颊.试图让他保持清醒. 突然间.手腕被人拽住.辛越重心不稳.就跌进了晏湛的怀中. 很显然.意识不明的晏湛将她当做暖源了. 其实她也很冷.穿得少又游了泳.浑身几乎散发不出热气……好吧.只要他不嫌弃就好. 但是.很显然的.晏湛的脸色比之前更不好看了.可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傻了.却仍旧抱着浑身冰冷的辛越不肯松手. 辛越无奈了.只好不停地往手里哈气.然后贴上他的脸.他的脖子.又哈了口气在手心.辛越掀开他的衣服.快速地贴上他冰冷的胸膛. 手心下.是他沉稳跳动的心脏. 晏湛的胸膛肌理分明.和他儒雅俊秀的外表显然不相称.辛越忍不住在他胸口处戳了戳.轻笑道: “哟.还挺有料的嘛.”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晏湛心脏跳动的频率.明显地缓慢了下去.他的心跳声.也越來越微弱. 辛越脸色一白.开始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试图让自己回暖的余温暖化他冰冷的体温. 晏湛似乎好过了一些.可是很快.他又开始痛苦地低喃出声. 辛越眼中有流光一闪而过.并不是沒有丝毫的犹豫.但是她别无他法. 低声拍打的浪涛中.她用力挣开晏湛的束缚.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湿答答的单薄衣服很快被辛越扯下.她将船上残存的几根箭插在窄窄的舢板尾上.随后将衣服缠在上面.希望早点风干. 辛越脱了黑色紧身衣.露出贴身的白色武装短打.这短打衣服很薄.也很短.辛越雪白的双肩和细瘦的腰无一可掩饰.短裤下是修长纤细的双腿.匀称而洁白. 辛越脱了晏湛上身的衣服.男子近乎完美的身材展现在淡淡的月色下.肌肉坚实.轮廓分明.流露出一丝平常难以看见的野性. 辛越纤长莹白的手勾住他的腰.温热的肌肤与他冰冷的身体紧紧贴合.一只手将晏湛的衣服盖在两人身上.辛越冷得发颤.但却一声不吭. 冰冷的夜风中.有暖意不住地流散. 此时此刻.变幻莫测的大海又回复成初时的风平浪静.海浪声在耳边轻轻拍打着.像是儿时环绕耳边的动听歌谣. 一轮清月自浮云间探出依稀光华.静静地洒照在小船内的两人身上.缠绵的发丝随湿润的水汽轻轻漫开.淡薄的雾气像是西纱幻梦.围绕周围.飘渺朦胧沉浮不定. 水流缓缓.遥远处.有一棵树轻轻动着.随风发出细微的声响. 静谧如斯. 第二天.阳光明媚.晏湛醒來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怀里躺了一副娇软的身子. 晏湛讶然.然而比这更讶然的是.他手竟然紧紧地箍在人家腰上. 昨天出了什么事.他做了什么. 他松开了环在辛越腰上的手.动了动.然而后背有火烧般的痛意传來.让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修长的手覆在辛越巴掌大的小脸上.晏湛轻轻拍打:“喂.醒醒.” 辛越一掌拍开他的手.懒懒地张口: “别吵.” 晏湛蹙眉.赫然发现辛越的脸红得厉害.身体也很是灼人.像是热炭一样. “喂.辛越.” 晏湛确定辛越确实受了风寒高烧不止.眉头皱得越发深.然而这个时候.盖在两人身上的衣服因为晏湛的微动而掉进了海里.一时间.少女白瓷般的身体在阳光下焕发着迷人光泽. 晏湛还來不及做出反应.远处仿佛传來其他人的声音.他将目光投向那边. 第261章 临死之前 mm./book/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从身后涌来,刷刷刷朝舢板猛烈激射,辛越眸子大睁,电光火石间,她一手抱住被箭射的晏湛,一手攀住舢板,果断地往水里一滑。 这样造成的结果是辛越无法用手划行,只能紧紧地抱住舢板,连出水呼气都成了困难的事情。 好在闭气前行是她以前必须学会的技能,所以她能坚持很长的时间,激烈的浪涛声响在耳畔,周围是堵住胸口的冷水,辛越开始一点点体力不支,但是后有追兵,奋力地追逐着,气氛变得非常紧张,容不得一丝松懈。 辛越觉得是时候浮出水面了,而就在她头刚刚伸出来的时候,一支利箭蹭的一声划破水面,直直地激射下去,与辛越的距离不过0.1米。 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突突地狂跳着。 辛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潜入水中。 时间快速过去,总算没有追兵了。 海上变得有些风平浪静。辛越从水中出来,瓜子小脸涨得通红,她手臂一用力,咬着牙将晏湛丢进了舢板,随后自己也爬进去,舢板上落了很多箭,辛越拔掉了几只,擦掉脸上的水,开始查探晏湛的伤势。 晏湛此刻仍是昏迷不醒,插在背部上的箭已经在长时间的水下游动中脱落,只留下流血不止的窟窿。 资源有限,辛越撕下腿上的一块布料,只能给晏湛做简单的包扎,暂时止血。 长时间的闭气泅水让辛越头晕目眩,她想什么也不管就躺在这舢板上睡一觉,然而她刚刚一闭眼,男子气若游丝的轻哼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辛越爬到晏湛旁边,看着他皱眉的脸,不禁有些担心地问: “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晏湛试图张唇,却吐不出一个字,嘴唇颤抖着,一片苍白。 辛越拍了拍他的脸,却发现掌心之下的温度骇人的冰凉。 “你很冷吗?” “嗯……” 晏湛轻吟一声,脸色有些发青,整个身体散发着冷意。 辛越赶紧抓住他的手,往他手里哈气,却发现无济于事,他身体仍旧冷得像块冰。 他痛苦的模样令辛越有些着急,辛越赶紧往自己手心哈气,然后将手放在他俊秀苍白的脸上,并在他耳朵上搓揉,试图让他热起来。 “好点了吗?” 晏湛没有回答,可是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办啊?”一向淡定的辛越难得地有些焦躁起来,这又不是在陆地上,没有火给他生,用自己的方法给他取暖也无济于事。辛越舔了舔干涩的唇,跪坐着望着晏湛,无措的表情显而易见。 辛越想去抱抱晏湛,可是顾忌到自己一身湿答答的,肯定只会让他越来越冷。 她只好努力地拍打着晏湛的脸颊,试图让他保持清醒。 突然间,手腕被人拽住,辛越重心不稳,就跌进了晏湛的怀中。 很显然,意识不明的晏湛将她当做暖源了。 其实她也很冷,穿得少又游了泳,浑身几乎散发不出热气……好吧,只要他不嫌弃就好。 但是,很显然的,晏湛的脸色比之前更不好看了,可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傻了,却仍旧抱着浑身冰冷的辛越不肯松手。 辛越无奈了,只好不停地往手里哈气,然后贴上他的脸,他的脖子,又哈了口气在手心,辛越掀开他的衣服,快速地贴上他冰冷的胸膛。 手心下,是他沉稳跳动的心脏。 晏湛的胸膛肌理分明,和他儒雅俊秀的外表显然不相称,辛越忍不住在他胸口处戳了戳,轻笑道: “哟,还挺有料的嘛。”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晏湛心脏跳动的频率,明显地缓慢了下去。他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微弱。 辛越脸色一白,开始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试图让自己回暖的余温暖化他冰冷的体温。 晏湛似乎好过了一些,可是很快,他又开始痛苦地低喃出声。 辛越眼中有流光一闪而过,并不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但是她别无他法。 低声拍打的浪涛中,她用力挣开晏湛的束缚,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湿答答的单薄衣服很快被辛越扯下,她将船上残存的几根箭插在窄窄的舢板尾上,随后将衣服缠在上面,希望早点风干。 辛越脱了黑色紧身衣,露出贴身的白色武装短打,这短打衣服很薄,也很短,辛越雪白的双肩和细瘦的腰无一可掩饰,短裤下是修长纤细的双腿,匀称而洁白。 辛越脱了晏湛上身的衣服,男子近乎完美的身材展现在淡淡的月色下,肌肉坚实,轮廓分明,流露出一丝平常难以看见的野性。 辛越纤长莹白的手勾住他的腰,温热的肌肤与他冰冷的身体紧紧贴合,一只手将晏湛的衣服盖在两人身上,辛越冷得发颤,但却一声不吭。 冰冷的夜风中,有暖意不住地流散。 此时此刻,变幻莫测的大海又回复成初时的风平浪静,海浪声在耳边轻轻拍打着,像是儿时环绕耳边的动听歌谣。 一轮清月自浮云间探出依稀光华,静静地洒照在小船内的两人身上,缠绵的发丝随湿润的水汽轻轻漫开,淡薄的雾气像是西纱幻梦,围绕周围,飘渺朦胧沉浮不定。 水流缓缓,遥远处,有一棵树轻轻动着,随风发出细微的声响。 静谧如斯。 第二天,阳光明媚,晏湛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怀里躺了一副娇软的身子。 晏湛讶然,然而比这更讶然的是,他手竟然紧紧地箍在人家腰上。 昨天出了什么事?他做了什么? 他松开了环在辛越腰上的手,动了动,然而后背有火烧般的痛意传来,让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修长的手覆在辛越巴掌大的小脸上,晏湛轻轻拍打:“喂,醒醒。” 辛越一掌拍开他的手,懒懒地张口: “别吵。” 晏湛蹙眉,赫然发现辛越的脸红得厉害,身体也很是灼人,像是热炭一样。 “喂,辛越。” 晏湛确定辛越确实受了风寒高烧不止,眉头皱得越发深,然而这个时候,盖在两人身上的衣服因为晏湛的微动而掉进了海里,一时间,少女白瓷般的身体在阳光下焕发着迷人光泽。 晏湛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远处仿佛传来其他人的声音,他将目光投向那边。 第262章 莫名怒火 “什么?”这一次,晏湛听清楚了,但话语里是明显的疑问。 这个时候,风又大了,不停地在耳边呼啸着,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来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我是个海军,工作是打击海盗势力和解救人质,我最爱的人是我母亲,我最担心的是夏川伊织,我最感谢的人是晏湛,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不要死去,让我活着,让我们活着……” 在巨大风里的作用下,小船颠簸得很是厉害,辛越整个人已经被风带进海里了,身体在冰冷的水里猛烈沉浮。 她觉得生命里最后一刻,应该找个信得过的人倾诉,这样才不会那么孤独。 可是到死,她都不愿意承认对那个人的情感,或许是忘了,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提起了,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定位他了。或许还有很多或许。 她大声地说着,可是她的话已经被呼啸的狂风吹散了,到最后进到晏湛耳里,只是破碎不全的残音,在辗转萦绕着什么,可是那么地不分明。 天色已经浓得化不开了,海里有风在冷冷地吹着。 不想死…… 活着,活着,要好好地活着…… 几分钟过后,海上平静了,天边的乌云慢慢被风卷开,露出温暖明媚的阳光,淡淡的光芒铺满海上,一切仿佛没有发生,然而刚才还在这里的船,以及船上的人,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 淡金洒照下,一艘不算小单桅帆船乘风缓缓地向前驶去,洁白的帆在海上轻轻地飘摇着,像是鸟翼的翅膀。 辛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淡淡的紫气围绕四野,轻盈朦胧得像是初见少年时的场景,绝世的风华就此定格。 而眼前站着的男子,也是着白衣,但沉静儒雅的气质,却与那个叫夏川的少年很是不同。 男子站在离辛越不算近的地方,负手望天,衣袂飘飘,如坠云雾般的高远气质,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晏湛……是你吗?” 辛越试探地叫了一声,男子闻声,转过头来,是晏湛的脸,但是没有劫后余生的喜庆,有的只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俊秀的眉眼间,明显可见苍白的倦怠。 辛越有疑问,但是还是抿住了唇,什么也没有开口。 她从床上走下来,往前走去,突然间,一个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人影匆匆从她旁边走过,径直地走到了晏湛的旁边,将一件厚厚的白色狐裘盖在了他身上,给他慢慢地穿上。 晏湛手拂了拂,阻挡了那人穿衣的动作,他将狐裘搭在屈起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微扬,示意辛越过来。 辛越走过去,眼睛扫了晏湛旁边站着的人一眼,这个人她认识,是晏湛身边的得力干将,成垣。 晏湛耐心地给她解释疑惑: “我本来就隐隐感觉到附近似乎有船在转悠,后来我们沉水之后,船队叫人将我们救了起来,这船队,正是成垣的船队。他本就是出来找我的。” 说话间,他就将狐裘盖到辛越的身上,许是心事重重没想那么多,他很自然地牵起辛越的手,往狐裘的袖子里放,辛越手如触电般挣了出来,漂亮的眼睛里条件反射地筑起了戒备。 噗的一声轻响,雪白的狐裘落到了船板上。 辛越皱了皱眸子,退后一步,眼神中的不适应被她很好地抹去,她看起来似乎没一丝异样,淡淡地笑: “你自己穿,我不冷。” 月悬高空,时淡时浓的云层随风微微晃动,使得本来皎洁的月华忽暗忽明。 “我们得加快行程归国才是,皇上最近病得越来越厉害了,软禁在宫中,都是云妃在照顾。” “云妃?”晏湛望着成垣。 “是啊。” 晏湛脸色微白,随后嘴角滑出一丝苦笑:“云妃乃西门将军之女,由她照顾,不越来越病才是怪事。” 末了他发出一声低叹:“朝中都无人了吗?” 成垣回道:“多数已经成了三皇子的人,还有部分忠臣在负隅顽抗着。不过依属下看,皇上如此失势,不说江山,连性命也难保啊。” 晏湛沉凝不语。 一旁的程映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晏大人,不知道您效忠的,是铭朝还是皇帝诸衍?” 皇帝的名字被提及,晏湛眸里闪过一抹冷意,扬起眉毛望向程映。 “如果是大铭王朝上百年的基业,晏大人不妨……” “不妨如何?” “不妨……”程映看着晏湛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寒光,不由低下了头,后面半截话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口了。 “不妨另立贤主是吗?”晏湛声音清冷,“告诉我一切只是徒劳,诸衍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更崇高的理由是,为了大铭王朝上百年的基业着想,对诸衍种种进行数落,最后得出的理由是三皇子诸祁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而当朝皇帝一无是处,我的背叛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弃暗投明,还能流芳百世是吗?” “没……没晏大人说得这么严重。”程映被晏湛吓到,他从没看到他如此生气过。 “那么,也八|九不离十了是吗?”晏湛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微寒光。 “晏大人息怒。”成垣连忙说道。 “我就是想说,船不必这么快没事的……” “到时候可以说成是船的问题,未能回京救君不是我胆小怯弱,而是天意如此是吗?” 嘭通一声,程映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微颤着摇了摇头。他真的没有看过如此咄咄逼人的晏湛,仿佛蕴藏着巨大的怒气,所有的好意都被拒之门外,还被说得那么嘲讽难听。 “晏大人不舒服吗?”成垣在旁边轻声道。 晏湛像是陡然回过魂来似的,清冷霎时无形,一丝疲惫陡然爬上他的眉梢,俊秀的面容难掩苍白。 他无力地挥了挥袖子:“你们散开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两人退下。 晏湛走向前去,仰头望着月华,衣衫翻飞。 “还没睡吗?” 辛越的声音在晏湛身后轻轻响起,晏湛什么也没说,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明知是她却不曾回头。 第263章 空无一人 “你怎么了.”辛越走上前來.背靠船栏.环着胸望着脸色不是很好的晏湛. 晏湛望了她一眼.表情中是明显的疏离. “怎么了.一副大便脸.我得罪你了.”辛越用手推了推晏湛肩膀.似笑非笑. 晏湛扫了辛越一眼.伸出手.在辛越碰过的地方拍了拍.俊秀的脸上面无表情. “喂.你什么意思啊.”辛越皱着眉头. 晏湛不说话.衣衫翻飞间.他已经阔步走进了房间. 莫名其妙被人甩脸色.辛越心里也不是滋味. 两人僵持着.冷战了快半个月.一句言语交谈都沒有. 直到得知就要踏入中国渤海港口的前一天晚上.辛越才别扭地敲开了晏湛的房门. 打开房门.看到是辛越的时候.晏湛脸上讶异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又渐渐沒有痕迹. “说吧.什么事情对我不满.”辛越望着他.眼神淡淡的. 晏湛沒有说话. 辛越点头:“好.很好.” 随后她眼神更淡了.话语里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借我一艘船.还有一点钱.以后还你.” 晏湛缓缓地抬起了双目.动了动唇:“干什么.” “借不借.” 辛越重复了一遍.晏湛望了她一眼之后又移开视线.不说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辛越认了. “我要去黄海.”她淡淡地道. 晏湛抬起双目.眼眸漆黑. “不借.” “喂.姓晏的.”辛越沒好气地站了起來. 晏湛端起茶.抿了一口.神色自若. “给我一个不借的理由.”辛越皱着眉.又缓缓地坐了下來. 晏湛慢条斯理地喝完茶.拿帕子擦了擦手.沉声道:“那给我一个借的理由.” “说了去黄海.” “你知道我不是要听这个.” 辛越吸了口气.认栽地低下头:“我不想跟你去京城.” 晏湛黑漆漆的眸子里迅速聚齐起一丝深邃.一刹那又散开來.他不言语.等着她继续说. “你想想.我怎么能跟你一起走呢.我们又不是什么特殊关系.更何况.京城的那个皇帝认识我啊.要是他要杀我的话.你会难做不是吗.” 晏湛抬眸.冷笑了一声:“你似乎全是为了我.” 辛越撞见他的眼神.秀眉轻轻地蹙起來:“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晏湛不说话.端起一杯茶喝下.与之前不同的.这次他的动作不似刚才那般优雅.而颇有借茶消愁的姿态.仿佛很不开心似的. “晏湛.算是我请求你.借我一艘船和一点钱啦.”她尽力微笑.试图缓解这僵硬的气氛. 这毕竟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她不想惨淡收尾.如果能和平尽量和平吧. 良久.晏湛吐出一口气.看着她.缓缓地点头: “好.” 辛越的眉眼间漫上毫不掩饰的喜色.她笑着给晏湛倒了一杯茶.拿出杯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道: “以茶代酒.干.” 晏湛望着她.眸子里的黑意越积越厚.薄唇也越发抿紧. “怎么不动.”辛越疑惑地看着有些古怪的他. 却只见晏湛面无表情地望向她.而手里的茶杯.却被他握成了碎片.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指尖.一点点往下滴. “知道能摆脱这里.就这么开心吗.” 他声音很冷亦很沉. “你不愿跟我去京城.是怕和我在一起久了.会以水师的身份站在楚之凌的对立面.对吗.” 嘭的一声.辛越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辛越双手按在桌上.快速地站了起來.面无表情地往门口走去. 一只手却被人猛的拽住.往后一拉.辛越的身体被困在晏湛和墙壁间.她望着他.眉头紧皱. “你承认吧.你就是忘不了他.做不出伤害他的事情來.你爱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海.是他.你放不下的人就只有他而已……” 被人猝不及防地戳中痛处.辛越嘴唇微颤.清秀的小脸一片苍白.她甚至一瞬间失去了推开晏湛的力气. “不是的……”辛越猛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别人.”晏湛几乎是用吼的.说完这一句之后.房内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晏湛的眸子.深黑不见底.仿佛酝酿着万千情绪.深深地凝视着她. “你疯了.”辛越喉头一紧.伸出手击向晏湛. 晏湛轻而易举地擒获她细瘦的手臂.另一只手扣住她小巧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就吻了下去. “啪”.一记响亮耳光在房内响起.辛越眼眶微红.用力推开晏湛.嘭通一声.摔门跑了出去. 夜风不止.月华在云层间穿梭.此时此刻.止不住的寒意在空气中扩散. 晏湛站在辛越的门口. 他手捂着红肿的右脸.目光飘忽.神思不定. 他几次将手伸到门前.却依旧沒有敲下去. “我说几句话.”晏湛开口. 里面烛光正燃.然而却无人应声. “我向你道歉.”晏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里面依旧沒有反应. 隔了一会儿.晏湛再开口:“我今天喝了点酒.说话糊里糊涂的.还有那些逾矩的行动.你也别放在心上.都是我的错.” 里面沉默依旧. “今天……”晏湛摸了摸鼻子.“今天是我心上人的忌日.所以看见女人难免有点激动.虽然你性格很男人.可是也改变不了你是女人的事实.男人嘛.到春天了总有点苗头的.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你别想太多了……” 里面的一贯沉默让晏湛有点忍不住了.但是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不得不乖乖地站在那里进行忏悔. “你看我们同生共死了这么多次了.交情这么深.你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耿耿于怀吧.” “你想一下.如果我对你有什么想法.那之前我给你换过衣服呢.还看过你后背呢.要是我想对你怎么样早就怎么样了.所以请千万要相信.刚刚我真的是喝醉了.” 里面的不应声终于让晏湛受不了了.他敲了敲房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沒有关紧. 他皱眉走了进去.然而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四处找不到辛越的身影.他的手顿时紧紧地握了起來. 外面.浪花轻拍. 第264章 。 请使用访问本站。辛越烦躁地在甲板上踱步.夜色黑漆漆的.举目只看见依稀的月华.并不是很明亮.放肆吸了一口冷空气入肺.试图平复心里的燥热烦闷. 冷风吹着.不知道思绪有沒有静下來.反正.人是冷了. 循着依稀的光芒.辛越迈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突然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低着头.白色儒衫.很熟悉的背影. 辛越在他身后站了几分钟.看着他打开房门.走进了她的房间. 房门被风吹开.她看见晏湛站在那里.一副丢了魂魄的模样. 晏湛嘭通一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表情满满是懊恼与内疚.看起來很是痛苦. 辛越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进去. 他的过分举动犹在脑海盘旋.然而他适才说的一番话.她也听得分毫不差. 就在这个时候.海风拂衣.少女衣衫猎猎起舞.晏湛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间侧过头來.发现了站在门旁.被隐约光芒笼罩周身的辛越. “你……”晏湛赶紧跑出來.想靠近她还是却了步.站在她一步开外的地方.声音很低地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辛越望了他一眼.沒有说话.无言转身. 晏湛身形一闪.拦住她的去路.他低下头.望着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皱起眉头问道:“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辛越缓缓抬起眸子.声音淡淡:“你说什么了.” “我……” 晏湛犹豫了一下.还是居高临下地望着少女.黑漆漆的眼睛与她对视.沉声道:“对不起.” “哦.”辛越轻轻扬了一下眉. 晏湛只好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时候.他沒有什么扭捏的.现在.莫名地有些心虚起來.只因为.他说的很多.都不是真的. 譬如.今天是心爱女人的忌日. 除去母亲之外.他从來沒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特别强烈的情绪.心爱女人从何而來.忌日更是无稽之谈. 他说话支支吾吾.辛越也不打断他.就算可能心里依旧有埋怨.她也良好修养地沒有打断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等着他说完. “你想一下.如果.如果.我对你有什么想法.那之前我给你换过衣服呢.还看过你后背呢.要是我想对你怎么样早就怎么样了.所以请千万要相信.刚刚我真的是喝醉了.” “说完了.”他久久不说话了.只看着辛越.辛越见他不言.挑眉问了他一句. 晏湛点点头:“嗯.说完了.我真的只是喝醉了.”他特意强调自己是因为神志不清. 辛越忽然间凑近他.一股樱花瓣清新好闻的气息钻入晏湛鼻间.晏湛晃神之际.她又重是刚才那副淡然样子.脸上噙着毫无温度的淡笑.也不说什么话了. “其实.我早就听到了.”辛越突然间抬起眸子.眼神定定地望着晏湛. “嗯.” “那个时候.你在我房门口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怎么.你沒发现吗.” “……” 晏湛脸上郁闷的表情表露无遗.所以.故意要他说两遍的是吗. “我明天就要走了.要不要喝两杯.” 辛越沒再继续这个话題了.话锋一转.望向晏湛. 这是代表.接受他的求和了吗. 晏湛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接下來.他心情仿佛从云端跌到了泥潭. 明天.依旧要走. 他所有的情绪.都成了玩笑.于她.沒有一丝惊扰. 海浪轻轻拍打着海面.月亮在平静的海上洒下皎洁的光芒.海水在这样似淡还浓的照耀下.仿佛泛起梦境般的空蓝. 海风拂面.有一点点冷. 辛越喝了一口酒.仰头望着天空. “其实.算是为了他吧.” 晏湛喝了一口酒下肚.闻言侧转头來.望着说话的辛越. “我做不到和你相互扶持.彼此之间越來越默契.然后让事情演变成.我不得不和你站在一起.成为他咬牙切齿的敌人.” 晏湛手中的酒杯颤了一下.然后.薄唇微抿.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平心而论.我们就是不合拍而已.但还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不想和他交锋.毕竟曾经相爱过.伤害他的事情我做不來.这也是我不愿和你一起走的根本原因.”辛越望着远处的大海.声音很轻.许是大海的开阔让她放下了很多.于是才得以正视自己的心.坦白地将一切交代. “晏湛.希望你能理解.” 晏湛眸子动了一下.望着她.然后又转过头.望着面前开阔无垠的大海.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辛越目光忽热间变得很懒散.整个人丢下酒杯.倒地睡在甲板上.懒洋洋地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晏湛望了她一眼.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冰雪聪明如她.远见卓识如她.怎么会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是担心他去找她吧.所以.不给他留下一丝可以找到她的线索. 晏湛喝了一口酒.看了她一眼.半晌沒有说话. 突然间.似乎还是不忍.他的声音在海风中响起: “如果有什么困难.就來京城找我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多少都会有所不方便.” 说完这句话之后.晏湛就从地上站起.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头也不回. 辛越眼中眸波不定.看着晏湛远走的背影.嘴唇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里似的.格外的难受. 第二天.阳光明媚.海风拂面. 晏湛把包袱放到了辛越的肩上.苍白俊秀的眉目间只剩淡然: “去吧.” 然后就转过身.往里面走去.不曾有目视她远去.或者给她叮嘱几句的打算. 辛越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眉头微微皱起:“晏湛……” 晏湛脚步停了一下.湖蓝色的衣衫在风中翩翩舞动.衣袂翻飞. “你保重.” 少女清软的声音在身后传來.晏湛嘴唇微抿.眼里的情绪瞬息万变.最后只剩死水般的淡然.他步子一迈.沒有说任何话.径直往里面走去.不曾回头再看辛越一眼. 他关上门.眸眼无澜. 第264章 东临狮吃了人类异常的高兴,身形更加肆意的朝着那侍卫袭击。.飞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赤连澈死了,死的好,死的好!”赤连山大笑,不是很厉害吗,还不是无法抵御这强大的魔兽。 “你,找死……”雷鸣雷火几人怒了,持着长剑就攻击了上期,还未到赤连山的身边,那烈日象的长鼻子一卷就将雷鸣直直甩出了几丈之远。 众多侍卫看着那十几只巨大的魔兽,心有余力不足,他们没办法对敌。 ‘嘶嘶……’ ‘吼吼……’ 又是一阵叫声,众人转头惊呆了,成千上万的大蟒蛇,练成一片,地面上皆是五颜六色,看到人心底里产生恐惧,那蟒蛇的身后跟着的皆是高级的庞大魔兽,那数量比现在场内的数量还要多。 “我的老娘啊。” “这……是什么状况,太可怕了……” “难道咱们要和着群强大的东西对战?” “这……这……” 场面现在及其不受控制,谁也没见到过这种强大的阵势,都为此惊叹不已。 赤连山瞪大眼睛如此之多的魔兽,是来帮他们的? “母后,这也是木琴姑姑找来的魔兽?”赤连山转头疑问。 王岚皱着眉头,不知道,木琴之说十几只的高级魔兽,和一群鸟类的初级魔兽,并未说着一群蟒蛇,和身后的几十只犹如高级的魔兽! 木琴是她小时候的玩伴,由于嫁给暗魔族内的长老,所以暗魔族类的魔兽很多她都能驱动。 但是她感觉这群蟒蛇不似暗魔族内的魔兽,那蟒蛇…… 她看着都心都再跳,若是被咬伤一口,必死无疑啊。 白冰转头看着那群蟒蛇嘴角扬起嗜血的味道,现在不是她们的战场了,而是魔兽对魔兽。 “小岩,呆到保护罩内别出来。”白冰抬眼看了一眼保护罩内的赤连旋,那眼神空洞的傻了一般,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东临狮。 她眼神闪了闪,也看向东临狮,她的澈不会死!绝对不会! 白岩老实的点头,其实白岩很冷漠,只是对于白冰他有着依赖,会撒娇,这也许就是亲情的驱动…… 这边众人惊恐的同时,成千上万的蟒蛇和那身后的几十只魔兽,动了,就在侍卫们以为朝着他们攻击的时候,蟒蛇和魔兽疯狂的朝着禁卫军和场的其它魔兽攻击过去…… 这场面有点说不出来的震撼,皆是强者魔兽对战强者魔兽。 “是……是帮我们的吗?” “不可思议……” “是,好像是帮我们的……” “真的是帮我们,好好……” “好好……” 惊恐过后,见魔兽们攻击的对象,众位士兵们兴奋了。 雷鸣、雷火、雷霄、雷云也皆是瞪大眼睛,跟着王爷什么阵势,什么大战没有过,可是今天这阵势却让他们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口。 成千上万的蟒蛇,几十只高级魔兽对阵几只高级魔兽,那魔兽一吼皆是惊天动地。 “母后……这……这魔兽不是我们的。”赤连山瞪着眼睛,这战役看起来一目了然,蟒蛇太多,一口就是一人的性命。 魔兽太强,一招皆是十几人断命,他们的魔兽只有几只,要说先前的确有赢的把握,但是现在看来,赢?赢个屁啊! “山儿,看准机会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岚也看出了事情的紧急,没把握赢,赢不了就走,到时候,投靠木琴,暗魔族的魔兽数不胜数,到时候害怕得不到皇城! 这边,东临狮字兴奋,好似没有杀过瘾,转身朝着那蟒蛇间而去。 狂风席卷,白冰杀气蒸腾,飞身挡住东临狮的路。 “你的对手是我!”冷若冰霜的声音,狰狞的杀气,滔天的愤怒。 乌云笼罩于空,雷声依旧在上空滚滚,浓烈的血腥之气,铺天盖地的卷动着。 “吼吼……”被拦住了去路,东临狮一声大叫,小小人类也配是和它叫嚣,看不将你嘶的七八碎! 东临狮巨大的爪子往下一拍,白冰的身影从爪子下一闪而过。 嘴角冷笑,低着的脑袋,猛然抬起,一瞬间,通身的杀气骤然而出,阴寒,恐怖,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双眸闪烁着狂野而残忍的血色光芒,那层层嗜血光芒犹如巨浪在翻滚着。 吃了她的澈,她会将它开膛破肚! “死!”幽冷似魔鬼,神情突现狠毒凌厉,冰冷的嗓音带着绝度的杀戮。 东临狮那发怒轻蔑的实现一怔,这气息好强,竟然让他六级的高级魔兽都身上一冷,这个人类…… 白冰那一抹的冷笑消失在嘴角,手的长剑剑柄一番,在东临狮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刚刚拍向白冰的爪子就和身体分了家。 众人瞪大眼睛,强悍,太强悍了! 那东临狮的爪子犹如几百年的大叔那么粗,几个人围着都抱不过来,她这一剑竟然给削掉了! 神啊! “嗷嗷……”东临狮被削掉了前爪子,顿时惨叫声连连。 往后退了几步,站稳看向面前极小的人类,滔天的愤怒,强大的魔兽气流在四散。 这个小小的人类,它要吃了她。 东临狮张气血盆大口就朝白冰身咬去,白冰迎上那血盆大口,一剑贯穿东临狮的上颚,身影一个漂亮的反转立在东临狮的身上,揪着它脑袋上毛,长剑再次一剑从上面贯穿! “嗷嗷……”东临狮大吼,脑袋剧烈的摇摆,身体也跟着不断的摇摆,那几乎是都能将这一片的土地震动。 金牌啊……金牌啊…………后面还有哦……………… 飞 第265章 晏湛的船是靠大排桨滑,因为不久就要靠岸了。 辛越眼神空空的,脑海中盘旋的,一直是晏湛决绝远去的湖蓝色背影。 他似乎,对她很不满,很生气。 他一定很讨厌她了吧。不然不会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愿意很她说。 清秀小脸上浮起自嘲微笑,辛越坐在船甲板上,脸上再也沒有一丝表情,空落到极致。 突然间,远处的大船上,一道清俊的身影从房内突然冲出,手按在栏杆上,朝辛越大声喊着: “保重,辛越!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來找我!” 辛越抬头,晏湛湖蓝色衣袂在风中翻飞,他的声音很大,即使是在层叠涌动的海风海浪中,辛越也听得那样分明。 辛越一愣,然后“嗯”了一声。突然间想到声音太小他听不到,于是大声地说道: “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辛越脸上露出了浅浅笑容,雪白的衣袂在风中翻飞着,像是初春时节的雪樱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她甚至还像个孩子一样朝着晏湛挥手,晏湛看着如此举动的她,嘴角缓缓上扬起一丝笑容,然后学着她,挥了挥手。 终是不舍得,让她带着满身的难过离开。 就算有再多的气愤和沮丧,终是,选择悉数压下,和她说一句前路珍重。 辛越笑出声來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出砰的巨大响声。 晏湛的船,迸发出一阵熊熊烈火,船顿时间爆开了。 “啊”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辛越脸色一白,失声道:“晏湛!” 她几乎沒有经过大脑思考,就丢下自己的船跃入了海中。 “晏湛……晏湛!”辛越在海水中快速地游动,很多人都在远离正在燃烧着的大船,可她偏偏往灾难的源头游去,一边游还一边疾声高呼。 火光映天,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船噼里啪啦地裂开,辛越在海里海面遍寻,却找不到晏湛的身影。 “成垣,成垣!”晏湛头发散乱,在水中疾呼着成垣的名字,脸上写满了焦急。 “晏大人,我沒事。”成垣从那边游來,气喘吁吁地道。 “沒事就好。” “晏大人!”沈长安的声音高高响起,他脸上一脸惊恐未定,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要慌张,直到看到晏湛平安无恙才松了口气。 “晏湛!”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突然响起,晏湛回头,看见辛越脸上,是血色尽失的苍白,他有诧异亦有喜悦,这么长的距离,这么深的海,她竟然就这么游过來了? 突然间,海风肆起,因受不住烈火的烧灼,粗壮的桅杆突然断了,朝着几人就摔下來。 “小心!” 就在桅杆朝着辛越落下去的时候,晏湛陡然瞳孔一缩,高呼出声,而与此同时,他人猛地就朝辛越扑了过去,紧紧地拥抱住她。 辛越感觉那瞬间,世界寂静了。 晏湛的心跳只在她耳边响了一下,很快,耳边就是重重的砸击声,嘭通作响,震耳欲聋。 她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热流沿着她的肩膀和脊背流了下去,然后看到周围的海,被鲜红的液体染色,鼻息间的血腥味浓得化也化不开。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他为她豁出性命,挺身相护了。 “晏湛……” 晏湛晕厥了过去,浑身无力地从辛越身上滑下來,眼看就要沉进水里,辛越赶紧扶住他。她喉头哽咽,身体冰冷,一颗心如火灼过一般难受,唤了他的名字之后,就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辛越突然觉得,自己足够自私。 晏湛满心满意将她当自己人,肯为她付出性命,肯为她刀山火海,可是她却在他最困苦的时候,丢下他独自离开。 他身入朝堂,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为了为人臣子的一个“忠”字,义无反顾地想要扭转朝堂的局面,以身涉险,然而她却为了自己心中的放不下,而选择在这水深火热的时候天涯远走。 如果不是这一场突如其來的大火,她不会瞬间明白,晏湛一直对她生闷气,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的前路生死未卜,随时可能有像刚才的炮火袭击,轻而易举地夺去他的生命,可是她却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丝毫沒有站在他的立场,思考他的处境与难处。 他,对她失望了。 可是他什么都沒有说,到最后,还是伫立船头,挥着手,目光真诚对她道,一路保重。 他是希望她留下,可是,还是不愿意她涉险吧,所以宁愿她开着船,一去不回头。 辛越强忍着眼泪,却还是红了眼眶。额角,有一滴海水淌落,划过苍白尖瘦的下巴,嘭通,掉入海中。 海水中,倒影着灼眼的红光,闪闪烁烁连绵不断。风,不停地吹。 三天之后,一辆毫不起眼的四角马车,就这样,缓缓驶进了铭朝的京城。 春寒料峭,北地的风席卷着还未完全消失的落叶,在马车之后,打着旋儿,四散凌乱。 夜深人静,兵部总督府以南三公里的街上,马车转了个弯之后,就來到了一处府邸。 压低的咳嗽声还是响起,马车上的男子脸色苍白,伸出修长的手,撩开了车帘。 而在此之前,车夫早就一溜下马,敲开了府邸的大门。 门内走出几个仆人,看见马车之上缓缓走下來的男子,低呼一声,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男子挥了挥手,脸上充满了疲倦。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浅玉色衣服的女子,眉目如画,白若细瓷般的瓜子小脸上有一颗泪痣,双瞳翦水,透出精致而淡雅的古典美,站在风中的她,纤瘦中越添一份楚楚可怜,面色沉静,透出一份淡淡的安定。 女子小心翼翼地搀着男子,夜风撩起衣摆,两人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晏大人请进。” 仆人们站起身,恭敬道。 晏湛一袭淡青色的长衫,脸色苍白,淡淡地点了点头。 此时,一个紫色衣服男子从里面出來,急急奔向晏湛,激动地道:“晏大人,你回來了。” 晏湛苍白的脸上流过一抹笑意,那是多日來不曾见到的笑: “嗯,我回來了。” 第266章 “这位是……” 看到晏湛旁边站着的女子,那男子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望向她。 “她是……”晏湛迟疑了一下,淡淡笑道,“她是我的得力干将。” 那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很快又被掩盖过去,他尽量神色如常,转眸定定地望向辛越,道: “请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辛越。” 女子的声音清软好听,姿态落落大方,即便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礼节性微笑,也无法掩饰那霜华般的高雅与清冷。 那男子眼底颜色聚深,仿佛有什么话要说,辛越将他的异样看在眼里,轻轻挑眉:“怎么,有问題吗?” 男子一愣,赶紧笑了一下,摇头道:“沒,沒问題。” “进去吧。”晏湛咳了一声,轻轻摆手,走了进去。 第三天,晏湛就发动了兵变。 认真來说,其实在这次晏湛扭转局面的过程中,辛越并沒有帮上很多忙。晏湛身为京城总督,手掌京畿之地军政大权,令牌一出,调动海陆军队,出其不意直逼皇宫,三千骑兵两千步兵陈列紫禁城前,整装完毕之后直逼皇宫内院,但凡挡路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马蹄声中,辛越有一瞬间的侧眸,望向身边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她记得昨天,晏湛将计划告诉她的时候,她一脸不敢置信,而他却以简单的笃定,直面她的惊讶。 他说,他只能率兵,在最短的时间内攻进去了。 辛越已然知晓此时朝廷的形势,问他,知道这般莽撞动用武装力量,如果败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败了,我就是罄竹难书的罪人,作为叛逆者论处的我,或许会五马分尸,或许会鞭尸示众,或许会凌迟处死,我的亲人,会受到诛杀,我的朋友,会受到连累,我的亡灵都会不得安生,永远活在同世抑或后世者的唾骂中。” 他一字一顿,沉声地对她说。 是啊,他清楚。辛越微叹,现在皇帝还只是处在软禁当中,朝堂虽然水深火热,暗流层涌,但是一切并沒有摆在明面上,根本沒有直接的证据指控三皇子诸祁的不轨之心,百姓们所认为的皇宫还是一派安逸,享乐不已,一旦晏湛如此逼宫,如果成功还好,皇上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将会给百姓们一个说法,而如果失败了,恐怕他就会被佞臣们歪曲成谋逆造反的乱臣贼子,不忠不义之徒。 这样的牺牲实在太大。 晏湛望着她,苍白的嘴角噙着一丝淡笑:“连你也感到惊讶,诸祁那边的人,当然也不会猜到一向稳重冷静的晏大人竟然会出这么一招。更何况,他们还猜不到,我活着。” 晏湛借着船被炸的机会假装尸陈大海,成垣等人现在还在被炸地的附近盘旋,事实上,晏湛早已经乘马车偷偷回到了京城。 “我们再认真谈谈好吗?从长计议。” 晏湛看着辛越眉眼间的担忧,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我还很多事情沒有做过,起码为我们家添了香火再死啊……” “不准说死啊死的。”辛越打断他。 晏湛好笑地摇了摇头,她应该把重心放在他打算娶妻添香火上才对…… 转瞬晏湛侧了一下身,负着手,声音沉稳地道: “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不能让皇上有一丝风险。” 那个时候,灯火迷离下的晏湛,也和此刻喊杀声肆起的他一样,苍白的眉目间一片坚毅。 就在五天之前,他的身体还遭受了那么大的损伤,整个后背血肉模糊,撕下衣服來的时候血水打湿后背,几乎看不到一处完整的肉,他整整昏迷了两天,三天的时候醒來了,却吩咐人快马加鞭地把他往京城送。 他那个时候,伤口发炎,高烧又咳嗽,一向淡漠的辛越都忍不住露出了焦急之色,后來,马车颠簸得厉害,他身体越发糟糕,咳得连肺都要出來了,辛越拉着他的手,眼眶通红,不无心疼地说,晏湛,停下來吧,去找个大夫,去拿点药,别往前走了。 他只是摇头,一口血咳出來,染红他干净的衣袂,他嘴边都是血,可是却机械性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摇头,再摇头。 辛越看不下去了,毅然叫车夫停下,晏湛眼色迷蒙地看着她,缓缓地说道:“如果皇上死了,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不会原谅。” 那个时候,辛越第一次有这么无力的感觉。 辛越回神过來,眼前重是威严肃杀的紫禁城,刷的一声一刀横出,砍掉了一人头颅,她高居马上,一身劲装,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利落飒爽。 而她身边的晏湛,紧抿唇瓣,手起刀落,他看起來一如往常般英明睿智,杀伐决断轻而易举,可是,但凡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他背上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打湿整个后背,触目惊心。 他头盔下的脸,一片冰寂的苍白。 三皇子府,一道人影快速走进,他显得很急,又很慌,跌跌撞撞地往三皇子的内院中走去。 “什么?逼宫?” 诸祁大惊失色地望着传消息的人,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晏湛会这么做。 很快,一群人迅速聚集。 “你不是说一旦晏湛回京城,势必会联系你吗?” 诸祁眼含愠怒,望着颤抖不止的御史大夫晏青。 “想不到这孩子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晏青是晏湛的叔叔,以前,事无巨细,晏湛一定会与叔叔晏青商量,晏青满以为这次晏湛回京会与自己联系,沒想到他却突如其來地弄了这么一出,这并不是不让晏青感到意外且害怕的。 晏青面色苍白,嘭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三皇子无论如何,都要饶晏湛一命。” 诸睿望着他,一丝冷笑从嘴角扬起,显得有些况味和苦涩: “恐怕,是我要你向晏湛请求,饶我一命了。” “三皇兄何出此言?”满座震惊中,诸睿站了起來,他一袭暗红色长缎,启唇,沉声地说道。 第267章 诸祁不语,诸睿走上前來,说道:“既然他率兵冲向皇宫,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诸衍,说是他造反所杀,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地调动各地的勤王势力,杀反贼,立新王,如此一來,既让晏湛担了以上犯下,图谋不轨的千古罪名,又让三皇兄名正言顺地成了皇帝,再也不会落人话柄。” “杀皇上?”诸祁轻轻抬了一下眉。 几人嘭通一声跪了下來,一人凄声道:“王爷,当此关头,切勿妇人之仁啊。” “是啊。”附和声肆起。 诸祁犹豫了一下,终于启唇道:“你们,去准备吧。” 皇宫内,厮杀声起,血腥味在空气中肆意弥漫,铿铿铿的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天色阴沉,地上伏尸无数,马蹄践踏在尸体上,将冰冷的肉身踩成浑浊的泥泞。 虽是简单粗暴的武装兵变,但也并非莽撞行事,晏湛早已通过消息,对皇宫各宫门的力量进行了掌控,兵力进攻的分配也很经过了认真的考量,所以势如破竹,攻无不克。 成功解决了宣德门的侍卫们,后面有人围上來,一片混乱中,晏湛一扬马鞭,摔在辛越马的屁股上,大声地说道: “快去吧!” 即便含着那么多担忧,辛越也不曾回头看晏湛一眼,她清楚地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抿紧嘴唇,策着马,她挥刀舞剑,砍开拦路的侍卫们,义无反顾地往前赶去。 废殿宣怡殿的内室有一处地道,直通正德偏殿,辛越弃了马,内室的机关处早已在晏湛拿來皇宫地形图时弄清楚,她很迅速地打开了地道的机关,一刻不停地奔跑在烛火闪烁的地道内。 衣衫汗湿,她咬牙前行,脚下宛如生风。 这处地道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诸祁诸睿等皇子,也不能知道它的存在。 晏湛知道是因为,这是皇上诸衍告诉他的。 转眼來到正德偏殿,辛越沒有一丝迟疑,手起刀落,杀掉了拦路的侍卫们,平静的眉目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迟疑。 一路飞快地往前走,不停地往前奔走,刀光在侍卫们的眼前闪了又闪,辛越身如闪电,豹子般迅速崛起,刷的一声割下好几颗头颅,她以超强的战斗力飞快地与人厮杀着,目的只有一个,速战速决,杀向五里之外,云妃所在的合德殿。 满眼都是禁卫军,如潮水般挡在辛越的面前,虎视眈眈地望着她,凶狠的目光间是绝不容许 辛越前进的狠绝。 辛越只求速决,与人混乱地厮杀着的时候,她忽然急中生智,身体一弹,灵敏的猴子般攀上一旁的大树,随后借力一跃,踩在侍卫们的肩膀上,密集的人流在她脚下涌动,在快速前进的同时不忘挥刀,防备着随时会对她造成攻击的人。 禁卫军也不是傻子,一道身影迅速暴起,学着辛越攀住树木踩上同伴肩膀,硬生生挡住辛越前进的脚步,辛越身体敏捷地弹起,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飒爽的弧度,沒有任何策略地就朝拦路的侍卫砍下去,简单粗暴,根本沒有任何出奇的招式。 那人惊慌失措地避开,辛越却已飞身离开,灵巧的身子如轻烟一般穿梭在侍卫们的肩膀上。辛越现在的目标不是如何杀最多的禁卫军,而是如何快速地挺进合德殿。 目光一飘,辛越跳到一颗树上,纤瘦的手臂攀住长藤,从树上开始,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因为长度问題,在半空中长藤就已经脱离了手心,辛越整个人摔在屋顶上,差点掉落下來,然而她紧紧地攀住飞檐,咬紧牙关,纤瘦的手臂猛的用力,整个人快速地爬了上去。 辛越拿刀飞速地挑开屋顶,噼里啪啦地朝下面的侍卫们打下去,眼睛丝毫不肯停歇,在屋顶掀开的殿内快速地扫视着。 “按住他。” 一袭粉色华裙的宫装妇人脸色微白地从外殿走进,一路穿行到内殿中,从她那焦急的脸色中可以看出,她显然察觉到了外來者所向披靡的杀气,也极有可能,已经被下达了特殊命令。 她望着坐在床上,挣扎不已的黄袍男子,冷笑一声,接着道: “青影,上头有令,诸衍,杀。” 站在一旁的青影很显然愣了一下,很快,云妃就拿出一张写有密麻黑字的纸,刷的一声抖落在他面前。 “看清楚了吗?三皇子的字迹和印章,你不会认不出來吧?” 青影快速地扫视,目光间,再无一丝犹豫。 他杀气腾腾地走向诸衍,噗的一声拔出刀來。 诸睿面色惨白,颤抖不已。就在青影举起刀往下劈的时候,一个重物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精准无误地砸在他的手腕上。 哐当,刀剑掉落。 在刀剑旁边的,是刚才突然砸下來的重物,一块碧色的瓦。 就在这个时候,噗的一声轻响,一道身影从高高的屋顶上,一跃而下,几个翻滚,稳住身形。 突如其來的女子一套贴身的黑色劲装,高挑的身材纤瘦而又起伏有致,柳腰不盈一握,双腿笔直修长,青丝如瀑,白皙如玉的脸颊吹弹可破,红润的双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一双眼睛乌亮漆黑尤其有神,像是出鞘的宝剑一般散发着冰雪般的光芒。 众人还在愣神间,她已经飞也似地走到诸衍身边,顶肘撞膝撂翻几个拦路的侍卫,扶起诸衍就往外面而去。 青影顿时暴起,一把刀登时出现在辛越的面前,腾龙猎虎般刷刷地在辛越面前舞动,辛越手掌一翻,星子般璀璨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杀气,动作爆裂般充满力度,寒风凌烈,杀气扑面,辛越砰的一下打落青影手中的刀,猛地就朝他扑身而下,一刀就朝他的脖颈大动脉刺下。 青影不知哪里來的力气,在辛越这般狠辣的攻击下,竟然堪堪避开,辛越一脚踹在他背后的穴位上,他整个人顿时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一旁的云妃,吓得连连惨叫。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禁卫军潮水般冲了进來。 第268章 辛越看着这般阵势,将诸衍护在身后,秀气的眉毛微微地皱了起來,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神色。 这么多人,真是棘手。 她擦擦嘴角,沒办法,只好硬着上了。 噼啪的兵器碰撞声不停地在耳边响起,辛越一手护着诸衍,一手飞快地袭上敌人的脖子,猛的一横,那人顿时沒有了生命气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好几个人上前,辛越素手一扬,嘴里发出一声低叱,一道光瞬间好似弹丸一般冲击而上,噗的一声就插入了一人的颈项之中,然后拔出,几个起落就跃开來,修长细瘦的腿一伸,以雷霆之势踹上一人的肩膀,将那人打翻在地,又是匕首一横,一道血线顿时冲天而起,鲜红的血液喷洒出來,打湿了白色的羊毛地毯。嘭的一声,辛越越过尸体,猛的就继续朝前奔去。 啊啊的叫唤声不绝于耳,整个殿内一片混乱,鲜|血与汗水的气味交融着,敞口芍药形香炉中袅袅地散发着馨香,顷刻就被飞舞的刀剑碰翻在地,瓷器砰的一声掉落,顿时支离破碎。 眼看就要走出内殿的大门,一只手突然从辛越背后伸來,辛越一个旋身,扬臂伸起,就要一刀插下,沒想到手腕被人狠狠地擒住,一用力,腕骨被人生生扭转,辛越痛得面皮发白,汗水顿时涔涔下落,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强忍住痛,一脚伸出,一个利落的鞭腿格斗,就将那人踹翻在地,辛越猛的后退,将诸衍护在身后,使他的身体贴在墙壁上,打消背后有人突然袭击的可能,再伸出左手,狠狠地抓住右手的腕骨,将脱臼的骨头生生地掰了回來。 青丝早已凌乱不堪,背后的汗水打湿衣衫。 一抹痛苦神色在辛越眼底闪过,突然间,厉喝声陡然响起,适才还喘气不已的少女陡然间化作了行动力爆强的军人,一脚踹翻执长刀劈砍而來的禁卫军,辛越拉住诸衍,像是豹子一般奔袭而起,三步起跳,飞跃而上,双脚夹起一个禁卫军的头颅,借诸衍的肩膀为支点,双手按住,双脚用力一旋,生生地把那人的脖子拧了下來。刚一落地,素手一挥,抓住一个敌人的脖子,咔嚓一声用力一旋,敌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辛越喘了一口气,面色苍白。 适才的整套动作几乎沒用上五秒钟,辛越拉起诸衍,飞速奔跑,毫无阻拦般地往外殿跑去。 合德殿可以说是后宫最大的宫殿之一,外殿很宽阔,一眼望去,宫殿的门口黑压压地站了很多禁卫军,辛越咬了咬牙,正准备投入另一场猛烈的厮杀中,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退后,弓箭手准备!” 人群猛的后退,后面的弓箭手拿起弓,很快地上好了箭。 “射!” 辛越瞳孔一缩,眼看着呼啦啦的箭纷纷地朝自己激射过來,仿佛夹带着雷霆般的力度。 辛越举起一个茶几,漫天飞舞,很快地,茶几上就密密麻麻地插上了很多流箭。 辛越丢下茶几,在混乱中捡起不知是谁掉落的大刀,腾龙猛虎般地摇动着,尖尖的小脸上苍白无比,手都有点握不稳刀了,但只能咬牙继续坚持。 眼看着一道箭朝着身后的诸衍射去,她瞳孔一缩,丢下手中的大刀,猛的就朝箭抓去,夹带着大力度的箭被她不可思议地握在手心,手指缝间,有成股的鲜血不停地淌下。 诸衍眼里闪过一抹疾澜,他着急地道:“你沒事吧?” 辛越根本來不及回答他的话,紧接着,就有利箭刷刷的飞來。 辛越感觉自己困入了死局中,前方是密不透风的箭,身后是厚厚的宫殿墙壁。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在射箭的人,一个个开始倒下。 远处,是一场更大的混乱。 领头而來的男子白色盔甲,高居马上,战袍猎猎,凤眸里掠过一抹狠戾,看起來像沉得见不到底的黑夜,早已经失去了素日的淡定安和,苍白俊秀的面容间闪过一抹坚毅,手起刀落间,是敌人痛苦的哭号。 他的身边,也是一排排弯弓搭箭的弓箭手,这些隶属总督管辖的海陆军人们,在此时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充分显示出了他们的精锐所在。 咻的一声,一支箭划破长空而去,击毙了一个正在朝着里面射箭,后背朝外的禁卫军。 此之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跟上來!” 战袍翻飞的晏湛一夹马腹,面沉如水地往前冲着。 “啊!”一具具身体被砍倒,雷霆般的气度令人望而生畏,很快,仅存的禁卫军们便或死或伤或投降了。 晏湛率马冲入,一拉缰绳,马儿登时停了下來。 晏湛迅速下马,嘭的一下跪在地上,身后的军人们也与之同跪,晏湛高声道: “微臣救驾來迟。” 诸衍面色苍白,示意他们起來。 “对了,快看看这位姑娘有沒有事。” 众人闻言站起,诸衍望着右手流血不止的辛越,不由得蹙起眉头,沉声说道。 晏湛走上前去,拉起辛越的手,眸子间黑意凝聚。 辛越望着他,嘴角勾起一笑:“这点伤沒事的。” 顾不得有那么多人在场,晏湛将她拉进怀里,动容地道: “谢谢你,辛越。” 辛越一愣,轻声笑了笑,她伸手拍了拍晏湛的后背,道:“无论如何,成功了就好。” 一旁的诸衍看着相拥的两人,眼里闪过一抹流光,似笑非笑。 晏湛这小子,也懂得对他使心眼了。 他才对那个叫辛越的女子稍表关心,晏湛就大庭广众之下抱住她,这简直就是在告诉他,皇上,这是我的女人,你可别打主意。 诸衍摇头一笑,本以为这女子只是晏湛的手下而已,沒想到似乎对他意义非凡啊。 他可是第一次看见,晏湛这么视若珍宝地抱着一个女人。 不过,慢着,这个叫辛越的女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会是哪里呢? 第269章 京城的这个春天,來得比以往都要迟缓。 荒草连天,被冷冽的被风吹弯,落到人们的脚底,只余下一片吱呀的暗响。 天色,又是一如既往的阴沉,仿佛十余日前刚刚融化的大雪,还有继续要來的征兆。 这是铭朝戴历九年的春天。 街上一片混乱,大批骁骑营的队伍不停地來去,有锁链声从游街示众人们的脚上传來,叮当叮当作响,惊飞了南來的雁。 而去年的这个春天,差不多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一番光景。 不同的是,当时的胜利者,是后來之人。 当时,皇帝诸虞传被逆贼刺死,新皇诸若登位,将谋逆先皇,罪不容诛的北询将军李达烈满门抄斩,那个时候,囚车从京城大牢开往刑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成了一片。年过九旬的前任礼部尚书在这荒芜得硌脚的草地上,跪了整整一天,到最后,一头碰在刑场的大鼓上,血溅三尺,当场毙命。临死前,他痛哭指责皇帝诸若之大逆不道,谋害兄长,嫁祸忠良,那天过后,京城顺天府又下了一场雪,纷纷扬扬,掩盖住了流血的尸骨。 但掩不住忠臣良将的愤怒。 于是,仁厚皇子诸衍得到首推,在一众大臣们的辅佐下,推翻了弑兄的诸若,成功坐上了皇位,一朝登顶,九五至尊。 才十五天,诸若就从云端跌落泥潭,死无葬身之地。 叛逆者及家属们,都上了枷,套了锁,在大街上接受百姓们唾弃的眼光。 而此时此刻,仿佛同样的场景在上演。 三皇子诸祁及其朋党在各路勤王的绞杀下,一朝覆灭,痛苦的哭号声恍若响彻整个天地,经久不绝。 皇帝诸衍一向体弱,不经意间便大权旁落,致使三皇子诸祁有机可乘,幸得京畿总督晏湛及时回朝,救驾于水深火热中,功不可沒。 一月之后,晏府。 此时春意绵绵,芬芳的香气自花园中传來,有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一眼望去,一时间不是哪处是蝶,哪处是花。 天上行云深深,遮住了灼热的太阳,清风拂面,伴着花香,凉爽而怡然。 老榕树下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澹青色衣服的女子,女子约莫十六岁的年纪,瓜子脸柳黛眉,她微微抬头,玉颈修长,肌肤如羊脂白玉,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远处的浮云,细薄的阳光淡淡洒进她乌黑的瞳眸里,眼波迷离,像是飞花泻玉般细碎不定。 在石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袱,和一把剑。 突然间,女子眉微动,察觉到什么一般,站了起來。 风拂罗树,女子发丝随风舞动,束住细瘦腰肢的深绿色衣带也蹁跹了起來,衣袂间仿佛带了花香,淡淡的扑鼻。 女子转身,望向來人,清澈的眸子间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來了。”她轻轻张唇。 天上的云淡得几乎要看不见,青草随风齐齐倒向一旁,深深的碧色之间是一双带着金色纹路的黑色靴子。靴子的主人黑发墨眸,月白色的衣袍下摆随风微微扬起,几缕绽得正好的阳光穿过玉兰树叶洒落,不知何处飘落的白色花瓣拂过他的面额,如云烟般回旋飞舞。 如画的眉目间藏着超越年龄的沉静睿智,男子面容淡淡地走过來,薄唇微抿,乌黑的眸子间倒影着少女清秀绝美的脸。 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少女也一时沒有开口。几缕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叶子,呼啸而过。 “晏湛。” 辛越望着面前的男子,还是开了口。 “嗯?”晏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平静眉目辗转微凉,看起來有一丝冷意,“有什么事吗?” “我……” “吃得好吗?”晏湛打断辛越的话。 辛越怔了怔,点头。 “睡得可安稳?” 辛越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晏湛,你对我很好,我知道,可是……” “住得还满意吗?”晏湛眸子深黑,再一次打断了辛越的话。 辛越沒有再说话,她退后一步,想要拿起放在桌上的包袱和剑,一番动作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晏湛上前一步,在她之前抢掉了她要去拿的包袱和剑。 辛越轻轻皱起眉头:“你现在很受皇上的重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而我,也如你所愿在这里养好了身体,我准备告辞了,晏湛。”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语速很缓,清软的声音动听无比,可却是夹杂着满满的不容人拒绝的笃定。 “盛情难却,可是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谢谢你多日以來的热情款待,有缘再见。” 见晏湛依然沒有说什么反应,辛越微微扬起头,眉头皱紧了几分: “所以,将我东西还给我,好吗?” 晏湛不理她,只摇摇头道:“再住几天。” “前几天我要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辛越淡淡道。 “为什么非要走不可?”晏湛上前一步,望向辛越。 此时此刻晏湛的眸子黑亮得过分,不由就让辛越想起了在船上的那个夜晚,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围在他与墙壁之间时他的眼神,也是如现在一般,晶亮逼人,暗含着一种不让人拒绝的强势。 辛越也退后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她的声音不复先前的和缓轻柔,而是变得有些冷冽,像霜凝在上面似的。 “我有事要去做。” “你能有什么事?”晏湛扬声反问,他的眼睛沒在她脸上移开过半分。 辛越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声音有点凉: “你变了,晏湛。这阵子我和你说话感觉好费力。” 晏湛脸一白,一种冰凉的感觉迅速淹沒了他,他整个人都仿佛清醒过來了,在她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中。 “罢了,你走吧。” 晏湛不知道该说什么,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 是啊,他也感觉他变了。变得,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为什么会生出,将她留在身边的想法?为什么希望她一辈子都不离开? 为什么想到她对楚之凌念念不忘,就会生出莫名其妙的怒气來,他根本毫无可能掌握住的怒气? 为什么想告诉她,其实你哪里也不用去,什么事也不用做,你不用颠沛流离,待在这里,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讨厌这种感觉,让他不知道來处,也不知道如何消除的感觉。 第270章 “我只是太久沒看见这么志同道合的朋友了,所以难免想好好招待,实不相瞒,你身手了得,胆识过人,我确实想把你留在身边重用,如果你实在不愿,那就去留随意了。” 他说的话十分官方,令辛越眉头微皱,然而他的脸色十分开阔明朗,看不出任何异样神色,好像这就是他的本心话一样。 “我有时间,会回來看你的。好好保重,晏湛。”毕竟是朋友,怎么着也淡化不了那种多日相处磨合出的温情,辛越难免有所不舍。 女孩子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她笑的时候,有一个浅浅的窝出现在雪嫩的颊边,配着旁边的白芍药花丛,当真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美丽清雅的笑容令晏湛一愣,随即,唇边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他拍拍辛越的肩膀: “去吧,我送送你。” “晏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來到晏湛身边。 “何事?” “皇上说,明天会在宫中设宴,请大人前去。” 晏湛点了点头,转过眸子对辛越道:“你该沒进过宫吧,想和我去看看吗?明天再走如何?” 多一天少一天其实沒太大的差别,辛越其实不想拂晏湛的意,可她就是有一股隐隐的不安感,仿佛随时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我不去了,抱歉。”辛越低下头,沉声说道。 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毕竟这种感觉已经救过她很多次了。 “沒事。”晏湛温和一笑,并沒有如何为难她。 “不行。”一旁的仆人出了声。,晏湛和辛越同时望向他,仆人低眉顺眼道,“刚才小的忘说了,皇上特别交代,要晏大人将辛姑娘带上。” “皇上许是想当面感激你吧,毕竟你救了他的命。”晏湛望着辛越,“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如此,你只能明天再走了。” 辛越眉头微皱,只能点头,她还沒资本敢抗旨不尊,尽管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强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第二天傍晚。夕阳半悬,黄昏的余光铺满整个天地。 这个时候,忙碌了快一天的晏湛饭也沒吃,就在几个下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府邸。 这阵子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在很多方面,包括军队的安排等机密问題,都会参考辛越的意见,这让辛越感动之余也有困扰,他真的是打算将她培养成心腹手下啊…… 对于晏湛提出的问題,辛越会很认真地回答,但是他不问的,就算有再好的意见,她也选择缄默无言。 原因无他,晏湛是好友,他若有要帮忙之处她定当认真对待,但是与此同时她是知道地很清楚的,她不能留在这里,不能成为水师,所以对他的相助是有所保留的。 只能在心里对他致歉了。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晏湛出去了很久,连觉也沒回來睡,一整夜都在外面。 辛越以为他去皇宫了,可是当看到他叫人拿來的东西时,她才知道,他出去一宿,都是为了她。 那时天刚蒙蒙亮,辛越一向早起,洗漱完毕之后就在花园里散步,正待她散完步想做些运动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晏湛在仆人的簇拥下迈步,穿过长长的走廊而來,看到辛越的时候淡笑道: “又起得这么早。” “你一整晚沒回?还是刚刚出去的?”辛越看着他有点苍白的面容,眉头微皱。 “不说这个,來,看看。” 辛越走上前去,看他一脸高兴的样子,狐疑道:“看什么?” 晏湛看着她溪水一样明澈的眸和瓜子般的小脸蛋,心里沒來由地划过一阵雀跃,就算彻夜未眠,但是仿佛只要看到她,就可以让所有的疲倦消失无痕。 他突然变得很孩子气,不拉辛越去房里,直接就让下人在这里把拿回來的包袱打开。 “怎么样?” 打开包袱,一件长裙两个下人高高捧着,呈现在辛越的面前。 这是一件玉兰花色迤逦曳地长裙,裙摆处透出极淡的天青碧色,像是细雨过后春日迟迟里的草绿,被淡淡的雨雾笼罩,颜色分外的通透,透着一股难言的清新省净。 不仅在色泽上怡然清丽夺人眼球,在装饰上,也是极为巧夺天工。领口旁是稍大的银色八重樱暗纹,一颗颗剔透的白色粉色东珠或大或小地坠在旁侧,袖子处以描金的绣线勾出小小碎碎的白色樱花外围,腰带不宽,以雪色锦缎为底景,绣着青碧色的流云纹。 这套长裙,色泽上佳,灵动流美,雅致中不失华丽,省净中不少重彩,直让人眼前一亮。 “给我的?” 辛越抬眉轻问,眼里流波闪烁。 晏湛点了点头。 女子纤长雪白的手指从袖子里探出去,抚上长裙,流水一般丝滑的质感从指间划过,美不胜收。 辛越想到了什么,一怔:“这是你昨天晚上让人赶工出來的?” 晏湛轻轻“嗯”了一声:“进皇宫要穿得漂亮些。” “费了不少心思吧。” 看到辛越脸色波动,晏湛低声笑了:“不必太放心上了,也沒弄很久。” “晏大人沒弄很久么?”一旁的成垣笑言道,“昨天你将辛姑娘的衣服拿了件出去,要绸庄的老板按照其尺寸做衣服,你选花样都选了一两个时辰,认真得跟办公事一样,你要全绸庄上上下下一百余人都出动为辛姑娘赶衣服,半夜的时候终于赶出,你不满意,一干人等只好重做,你这次不听劝了,非要亲自监督他们制作衣服……” “行了,成垣。”晏湛微微皱起眉头,他不懂为何一向慎言谨行的成垣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多废话。 晏湛的脸苍白,清俊如玉的脸上,有青影出现在眼眶旁,仿佛隐藏着浓浓的疲倦,辛越望着他,皱眉,一抹复杂情绪在眉眼间一闪而过。 “怎么,不喜欢吗?”看到辛越敛下笑容,黛眉微皱,晏湛低声询问。 “沒有的事。”辛越将长裙抱在怀里,淡漠神色不复存在,笑容如水洗过一般明净无瑕,“我第一次接受这么好的礼物,谢……” “别说谢谢,”晏湛眸若点漆,笑意微微地打断她,“你喜欢就好。” 刹那,一阵清远的风吹來,玉兰花瓣拂过少女乌黑如瀑的头发,缓缓沒入尘埃。 日头西移,很快,赴宴的时间就到了。 晏府的马车缓缓驶入皇宫,而大铭皇宫的中心处,端坐龙椅的男子唇角挑起,缓缓勾出一抹阴冷的笑。 第271章 夜幕渐渐拉下,皇宫亮起了烛光,灯笼随风连绵,室内的香炉间袅袅散发着香味,传开了很远。 承宿道上,马车的辘辘声早已戛然而止,一男子先行下了马车车轿,站在一旁。 一只雪白无瑕的手从轿子间探出來,一看便是女子的手,皮肉细嫩,十指修长,玉琢般的腕间戴着一个碧绿的翡翠镯子,微风轻來,有暗香盈袖。 一旁的男子深紫色华服,俊秀的脸上眼眸漆黑,他伸出一只手,笑吟吟地看着一怔之后随即将手伸进他掌心的少女,将她牵下马车。 他刚想说话,掌心的温度就已经撤离。她的手不再让他紧握。 转头,一旁的女子容颜秀美,泪痣更添柔弱风情,然而脸上表情却是淡若云烟。 见晏湛望着自己,辛越侧头,未见丝毫异样,抬眉轻声问: “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吗?” “不远了。” 皇宫晚宴的地点离天心湖很近,此时此刻,丝竹声袅袅地传开,太监宫娥们忙进忙出,皇上还沒來,一些皇子官员们已经落座,有些在小声地交头接耳着,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很多人都为能参加晚宴而兴高采烈,满眼望去,一片热闹景象。 “晏大人來了。” 晏湛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无可比拟,高官俸禄荣宠甚高,大家自然要找机会巴结。 “晏湛哥哥。” 晏湛有礼地应付各种奉承,突然间,一个娇嫩如莺啼般的声音响起,晏湛微微抬眉,只见不远处的矮桌后,一个粉色衣衫的少女站了起來,许是见晏湛望着她,她的面色有些红,唤了一声后,又低下头去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叫什么晏湛哥哥,要叫晏大人啊。”少女的父亲在旁侧说道。 “这是,初静吧?”晏湛顿了一下,想起了少女的名字。 尹初静的父亲尹昀眸子一亮,赶紧将自家的女儿带上前來,脸上堆起笑意: “晏大人竟然还记得小女。” 他的心思自然一清二楚,无非是想抱住晏湛这棵大树。 晏湛看着尹昀虚伪的笑容,嘴角也挑起一笑,仿佛漫不经心似的。 他上前走了两步,原本在他身后沒有露面的少女再无遮拦,就这样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辛越穿着晏湛给送他的玉兰色迤逦曳地长裙,气质明净而优雅,如浸在水里的玉。她身量苗条,柳腰纤纤,青丝随意拢成流云髻的式样,簪侧斜插着一朵珍珠攒成的簪花,随性任之又精致绝妙,是她一贯的风格。 她的气质优雅脱俗,容貌如画,绝代佳人,纤长的黛眉恍若远山,秀鼻精巧玉立,唇瓣宛若玫瑰花般娇艳,一双秋水明眸更是波光流转,恍惚盈盈带泪,肌肤甚是雪白,凝脂为肤,白玉作骨。 她淡淡地望着注视着她的人们,一如以往般波澜不惊。清冷的姿态,像是雪色月华般,氤氲而出的幻梦。 她跟上晏湛的脚步,衣衫翩翩,从容而去。 而适才那个粉色衣服的少女,已然脸色苍白,一双手快将丝帕搅烂,她低着头,雪白的牙齿狠狠嵌进唇肉里。 再抬头,那个高雅如明月的男子,已经坐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晏湛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目光一转,发现是粉衣少女,于是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她微微笑了笑。 “难怪晏大人这么受欢迎,原來四处留情啊。” 辛越唇角轻轻上扬,脸上露出难得的戏谑。 晏湛低笑了声:“难道要像你一样都把人得罪光吗?” “嘴可够臭的。”辛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众人吃着点心聊着天,歌舞升平中,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间,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声响起: “皇上驾到。” 众人跪在两侧,迎接皇帝的到來。 古朴的龙涎香扑入鼻中,年轻的皇帝明黄大袍,上好的靴底踩在铺好的红色地毯上,在宫娥太监们的簇拥下,往前走來。 在辛越旁边的时候,他脚步微微顿了下。 然后,他蹲下身來。 龙涎香绵长厚重,萦绕于辛越鼻间,辛越低着头眉头微皱,不知道诸衍蹲在她身边是何用意。 突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一双苍白如玉的手。 容不得她拒绝,诸衍竟然将手伸向她手臂,将她从一众跪着的人中,扶了起來。 年轻的帝王朗声笑道:“你救了朕性命,理当免此跪礼。” “谢……谢皇上隆恩。” 被人这样抓着手臂,辛越有点不自在。 “你手好了沒有?给朕看看。” 辛越伸出手去,诸衍竟然抓住她的手,端详起來。 “幸好送去的药物效果上佳,未留下疤痕,不然朕可愧疚着。” 听到一国之君这样一番话,辛越感受复杂,她很官方也很文绉绉地回答: “为皇上赴汤蹈火是小人荣幸,皇上如此说,实在令小人惶恐。” 诸衍放下了她手,沒再说什么话,径直走向红毯的尽头,金黄的雕龙坐椅之上。 “众卿平身。” 众人如言站起,望向辛越的眼神,又是另一分意思了。 皇上圣宠如此,不当上妃嫔才怪。 再次落座,丝竹声悠扬起來,舞女在不远处的台子上翩跹着,舞姿绝妙。 “我总觉得,皇上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辛越凑近晏湛,低声说道。 “哪里怪?” 晏湛抿了口酒,声音低沉。 辛越不作声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 晏湛放下酒杯,清了清喉咙,小声问道:“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还……还不错吧。” “什么叫还不错?” “我能怎么说,也就那样啊。” “哦。”晏湛听着辛越不情不愿的语气,嘴角反而上扬了。随后他问道:“那,皇上要纳你为妃,你会愿意吗?” “狗屁。” 辛越差点站起來了。 晏湛听着她又飙脏话,俊秀的脸上哭笑不得。 “我长得又不漂亮,沒道理啊。”辛越皱眉嘀咕着。 “哪里的话。”晏湛突然道。 “哦?你不是说我不漂亮吗?”辛越抬眉。 晏湛的脸在辛越明澈眸子的注视下陡然蹿红,辛越勾了勾唇角,满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夸她的话,沒想到他很快恢复神色,吐出的言语让她大跌眼镜不已。 第272章 “是不漂亮,可是,皇上身体太弱,想要个人陪伴保护,你这么强悍应该能中选,虽然丑了点,不过于其无碍吧。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辛越愤愤地望了他一眼,晏湛嘴角的笑意越发上扬。 “我倒是想知道,如果你们家皇上真想把我弄进宫,而我又不愿意,你会怎么做?帮我还是帮皇上?” 晏湛一怔,笑了:“我倒是想帮你。” “然后?” “要看你愿不愿意。” 什么嘛,说得这么玄乎,辛越还想问,而就在这个时候,遥遥在上的皇帝已经发表完要说的话,举起酒杯示意大家同饮了。 晏湛停止和辛越说悄悄话,站起身来,举起酒杯,辛越也有样学样,一口水酒喝下腹去。 “大家好吃好喝,不必拘束。”诸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甩袖,尊贵而豪迈地说道。 众人坐下,渐渐地,又开始说起话来,气氛渐渐热络。 辛越碰了碰晏湛的肩膀,问道:“喂,你刚才说想帮我,怎么帮我?” 晏湛看着她,低声笑了。 “笑什么笑,快说。” “凑近点说。” 辛越狐疑地将头伸过去,清澈乌黑的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晏湛。 男子如玉的脸渐渐靠近,嘴角衔着一抹笑意,在她耳边低声道:“方法很简单,跟皇上说你已经是我的女人,就成了。” 晏湛移开头,看见少女雪嫩的瓜子小脸泛开了薄薄的绯红,不知是气氛燥热的缘故,还是因为些许的出于女儿家的羞涩。 辛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一道亮光猛的朝自己晃过来。她闪身一避,将桌子一掀,挡住了猝不及防的进攻。 满座珍馐掀翻在地,上好的酒壶破裂不堪,地上七零八落,顿时一片狼藉。 众人的抽气声顿时而起,辛越身如豹动,猛的弹跳而起,一个猛扑就将袭击者打倒在地,修长的双腿张开,跨坐于那人身上,而与此同时,素白的手五指成爪,袭向那人的脖颈大动脉。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很多白光顿时袭来,辛越刚想起身避开,没想到脑中传来一阵要命的眩晕,她浑身脱力,身下的人趁机推翻她站了起来,砰的一声她的身体滚落在地上。 “拿下她。” 威仪又冷漠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诸衍明黄大袍,缓步走来。 “皇上。” 一旁的晏湛本要出手,但是看清楚了袭击辛越的不是别人,而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一瞬间他脑海空白,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辛越早已经被侍卫们擒住了。 他自座位离开,掀袍跪在地上,抬目望向年轻的帝王。 诸衍的靴子在朱红色的地毯上落下窸窣暗想,他面无表情,眸底划过一份冷意: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谁么?荒岛之上,你与楚之凌是如何对付朕的?” 该死!辛越眉头紧皱,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荒岛之上一面之缘,诸衍早就认出她来了。存了心思要动她,所以适才会在她状似恩宠地牵住她的手,事实上却是在她手上抹什么东西,然后在酒里面添了与手上所涂东西反应的成分,事实上两者都没有毒素,但是混在一起就会生成导致人眩晕的迷|药。 辛越是再三确认酒里没有下毒才喝的,但是很明显防不胜防。 所以,他现在是想怎样,杀了她,报复当日楚之凌施与他的欺凌侮|辱? 辛越抬眸,苍白的小脸很是平静:“皇上可还记得,当时在孤岛之上,皇上说,只要我保守秘密,不向楚之凌告发您的身份,就会留我一命。” “留你一命?”诸衍脸上一丝冷笑划过,“朕当时说的是,在荒岛上不杀你。” 辛越还要说话,诸衍大袖一挥,冷声道: “此女与楚贼关系甚密,打入天牢,择日处斩。但念曾救驾于朕,留下全尸,允下葬。” 辛越面色一白,侍卫们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些微挣扎亦是不能。 “皇上!”辛越被人从地上挟起,晏湛一声疾呼,“辛越现在与楚之凌毫无瓜葛,求皇上饶她一命。” “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诸衍脸上的清冷不曾减少半分,目光在晏湛和辛越身上扫了扫,负手沉声说道。 晏湛握紧双拳,只能眼睁睁看着辛越被侍卫架住,纤瘦的身影带离了宴会现场,往天牢的方向而去。 “起来吧。”诸衍目光淡淡地看了晏湛一眼。 晏湛低着头,站了起来,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大家继续好吃好喝,不要因这等小事扫了兴致。”诸衍一改先前的森冷之态,言笑晏晏地招呼着众人,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歌舞升平,又一副热闹景象。官场老手们早已看惯了各式各样的变故,不以为意地喝酒聊天,但很明显,虚伪的笑容下各自都隐藏着一份小心翼翼,也是,皇家的宴会中,鲜少有人能真正笑得开怀。 宴会很快接近尾声,皇帝诸衍也兴味阑珊了,他挥了挥手:“朕乏了,先回去歇息,你们尽兴。” 诸衍前脚刚走,晏湛后脚跟上。 “停。” 御辇抬着诸衍步过大小宫殿,在御书房时,诸衍沉着声音命令,不见一丝一毫的困意。 御辇放下,诸衍从里面走出,挥了挥手,御辇被几个太监抬离而去,诸衍的身边只留下两个黑衣侍卫。 年轻的帝王负着手,声音清冷:“进去说吧。” 尾随在后面的晏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随着诸衍的脚步,迈进了御书房。 诸衍坐在龙椅上,侍卫们带上门守在门外,门内就只有诸衍和晏湛两个人。 “一路尾随于朕,想要说什么?” 诸衍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站定于前的晏湛身上。 年轻的大臣恭敬跪在地上,沉声说:“臣请皇上饶辛越一命。” 诸衍挥了挥手,又一副很困的样子,冷冷下令: “出去。” “皇上能告诉臣非要杀辛越的理由吗?”晏湛握紧双拳,仍自跪在地上,沉声问道,“皇上应该知道,如果不是辛越,皇上可能……” 第273章 “可能早就死了?”诸衍挑眉。 晏湛不语。 诸衍冷笑了一声:“她救我是有功不错,但是你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因为自荒岛上回來便高烧不止,噩梦频发,身体愈发一落千丈,朕的基业如何会落到狼子野心的诸祁身上?” 诸衍身体本就不好,原先还可以勉强执政,但自从被楚之凌在荒岛上险些杀害之后,回來便曾大病不起,身体越发颓败,直接导致了大权旁落。 “朕给她留全尸,已是仁至义尽。” 晏湛还要开口,诸衍倦倦地摆手: “朕心意已决,三日之后押赴刑场处斩,不必再为她求情。” 年轻的帝王越过跪地的大臣,走出了御书房。 “皇上……” 长风吹來,诸衍明黄衣袍在风中纷飞,他的身后,晏湛追了出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将赤金铁券交给臣时说过的话,皇上可还记得?” 诸衍回过头來,看着跪地的紫衣男子,目光里一缕深沉一闪而逝。 大风起兮,吹衣不绝。 事情仿佛不是那么简单。 此时已经被押去大牢,一瞬间的惊慌之后,辛越彻底冷静了下來。 诸衍费尽心思抓她,就是为了杀她?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在荒岛之上,她屡屡护着这个來头不小的大人物,以至于楚之凌对她生气过无数次,而当时她记得很清楚,这个累受楚之凌欺凌的帝王看向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感激。 她完全沒有对诸衍做过过分的事,当时他在岛上还很豪爽地答应过不杀她,为什么现在就要将她置之于死地? 难道是因为将对楚之凌的愤怒与恨意迁移到她身上,一切要她承受? 可是既然如此恨之入骨,为什么不就地处决? 还不待辛越想明白,阴冷潮湿的地牢内突然传來脚步声。辛越目光顺着质地良好的靴子往上望去,男子一袭紫衣,薄唇微抿,眸波里看不出喜怒。 “冷吧?”晏湛蹲下來,手伸进牢房内,将辛越的手握在手里。 突如其來的温暖令辛越一怔,她还來不及抽出手,晏湛的手就已经脱离而去,改为拍拍她的肩膀。 “委屈你了。” 辛越抬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眼里流淌:“怎么这么说,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想好了什么似的,辛越握住晏湛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地道: “不要担心我,我会逃出去的。只要药效解除,体力恢复了,我就能从这里逃出去。到时候我就是全国通缉的越狱罪人,你不要再和我联系,影响你的仕途……” 她还沒有说完,耳旁就传來低笑声。 “笑什么?”辛越见他笑得古怪,不由问道。 晏湛望着她明澈的眸子,一手任由她握着,另一只手伸出去,温柔地拍了拍的头发,扫去两缕干枯的稻草叶,修长的手顺着她水流般的发丝滑下,他轻声微笑: “你以为皇上如此愚笨么?成百上千的禁卫军都拦不住你,他会下功效如此小的毒?在这几日之内,你怕是恢复体力无望了。” 辛越眉头微皱。 晏湛笑着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辛越眸中水波流转,她抬眉,突然问道:“晏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吗?” 晏湛一怔,因为她的凝眸而心跳快了几分。 “像你说的,我长得又不漂亮,性格又不好,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挺反感自己的,你根本不可能喜欢我,可如果是朋友,你总不可能为每个朋友都出生入死吧,我都沒为你做过什么呢。” 晏湛听着她孩子般的嘀咕,眼底一抹温柔稍纵即逝,俊美如玉的脸上带了笑容,他道: “因为我是慈悲为怀的晏大人啊。” 辛越被他的话逗笑,一拳捶上他的肩膀:“你以为你是如來佛啊。” “辛越。”晏湛突然唤了她一声,他漆黑的眸子陡然深幽无比,握住她的手也紧了几分力道,沉声道,“无论我做什么事情,你都要知道,我是为你好。” 辛越一怔,问道:“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跟我成亲。” 辛越听着晏湛一字一顿吐出的话,不由得脊背一僵。 “你说什么?” 第二天,大红的灯笼在晏府屋檐下升起,洒落的阳光照在其上,更添了一层喜气。 “这可是皇上指的婚事,大家都打起精神点。” “是,陈公公。” 紫禁城内的太监竟也出得宫來,亲自指挥着晏府的下人。 一时间,楼梯架起,南边的厢房上,陆陆续续有人顺着楼梯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挂着灯笼。 三日之后,晏府张灯结彩,宾客迎來送往,好不热闹。 “恭喜晏大人成亲。” “可喜可贺呀。” “祝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一时间,祝福声不绝于耳,朝堂上的很多官员们一身便服,携带着家眷踏进了晏府的大门,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绝于耳,富丽堂皇的喜庆景象耀眼夺目。 而就在晏总督新婚消息被传出的那一天,也即三天之前,东南海上,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男人玄衣墨发,衣衫猎猎,手里的纸张已经脱离修长的指间,随风飘向遥远的大海,噗的一声轻响,掉进了海里,顷刻再也不见。 那是安插在京城的探子报告來的信。有关京畿之地最新的状况。 她……要和别人成亲了? 男人墨黑的眸间镀上黄昏的隐约余晖,像是冷玉一般冰寂。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她在京城,和那个水师总督在一起,她口口声声想要追求自己的信仰和梦想,那他就看看,她能怎样擎起自己的一片天地。 沒想到,他隐而不发,等來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她跟晏湛日久生情,还到了要永结同心的地步? 所以,从今以后,她是要跟着晏湛对付他,是吗? 男人的眸间霎时掠过一抹狠戾。 天色渐渐沉了下來,一片压顶的灰黑笼罩四周,海水拍打声不绝于耳。不远之处的天空中,有一只鹰,在孤傲地飞着。 第274章 辛越感觉自己好累。 全身冒着冷汗,一点力气都提不起來,好像散了架一样。 她咬着唇瓣,嘴里却满是胭脂的气味。 是的,她被人上了妆。还被人摆弄着,穿上了鲜红的嫁衣,此时此刻的她,坐在床前,俨然一个待嫁的新娘。 她一把扯落了头上的盖头和凤冠,大口大口呼气,试图缓解身体上的难受。 诸衍不知给她下了什么阴损的药,让她全身脱力,不说连武功使不出來,连站立都几乎成了困难的事。 更头大的是,这药无论她怎么捣鼓,也研制不出解药來,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谈何对症下药。 此时夜已黑沉,外面很是喧闹,连皇帝诸衍都來了,座位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众人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就在不久前还燃起了烟花,景致热闹非凡。 辛越皱着眉头,有丝不悦,也有丝疑惑。 其实晏湛跟她说过,为什么要和她成亲。 皇帝诸衍杀她的命令不容更改,晏湛只好拿出诸衍曾经赐予他的赤金铁券,将铁券交给晏湛的时候诸衍曾经说过,晏湛的父母,亲兄弟,妻子,儿女,除非自然死,终生都不会刑杀。至多贬为庶民。 “我沒有办法,辛越,”那时晏湛望着她,眸波在大牢火把的照耀下微微流转,显得温柔而认真,“事实上我也沒想过和你成亲,我更沒有半分想要染指亵渎于你的意思,只是形式所逼,才做出此等无奈之举,你见谅。” 那个时候,辛越从突然间的错愕回过神來,她低头思考了一下之后,轻笑着捶了一下晏湛的肩膀: “说得我很不招人待见似的,非要形势所逼才娶我。” 事已至此,她只能故作轻松,不微笑以对,又能怎么样呢? 成婚,至多是名义上了,她无心于晏湛,晏湛也未必看得上他。晏湛作为一人人巴结的大好青年,怎么着也是她高攀了。 “皇上本是不愿意我娶你的,说你与楚之凌感情甚笃,而我这很明显是权宜之计,而且是很愚蠢的养虎为患的权宜之计。他动怒了,我只好欺骗于他,说你本來就是我身边的人,我培养的心腹手下,潜伏在前皇帝诸虞身边,因长相与楚之凌身边的女子酷似而被诸虞作为迷惑楚之凌的人,我说事实上很多情报都是你搜集的,包括前两次在东南海大败楚之凌左膀右臂陈至立的一事,也是你负责整理消息。” 晏湛望着她,缓缓地说道。 “你之所以离开楚之凌,是因为在你刺杀他的过程中,发现了身份。” 辛越墨黑的眸子淡淡如玉,隐藏无数风雨。 从此,她就彻底和那个男人划清界限了吧,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全部是利用,全部是伤害,她对他的好,沒有一丝一毫的美好。只是想要从他手上获取情报。 “对不起,辛越,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这样说。” “这有什么,沒事。” 辛越摆摆手,仿佛很漫不经心似的,只是一向清软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下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作声了。 此时此刻的辛越看着大红蜡烛一点点燃烧,睫毛之下的清澈眼眸像是死水一样,不起波澜。 外面的喧闹声越來越大,诸衍坐在上位,微笑着和晏湛饮着酒,突然间,一个黑色侍卫服的人快速走上,附耳在诸衍身边说了什么。 诸衍神情微动:“确定一切事情准备好了吗?” “不辱使命。” “好,你下去吧。”诸衍挥了挥手。 “皇上?” “嗯。” “您在筹备着什么事情吗?” “朕就算是有什么目的,也会保全你,并达成你所愿的。这句话朕说了很多年,一直未变。”诸衍目光灼灼,嘴角噙着淡笑,望向晏湛被酒意微微染红的俊脸。 “微臣惶恐。”晏湛低眉,有所思索。 “这大好日子,说什么惶恐。”诸衍笑着拍了拍晏湛的肩膀,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然不是那个冰冷文弱的帝王,而是打心眼里为弟弟开心的仁厚兄长,“你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了亲,朕也就放心了,这么多年來,朕一直有负于你啊。” “皇上说的什么话,为皇上效力,是臣的责任与荣幸。”虽然回答很官方,但是晏湛的眸底已经浮现波澜,很显然,得一国之君如此真诚相待,足以令他感动不已。 “走,我们去看看新娘子,闹洞房,哈哈。” 诸衍似乎兴致很高,拉着晏湛的手就往前走,而其后的晏湛听到洞房两字的时候,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虽然外头歌舞升平,可是辛越总感觉,气氛很是蹊跷。 太不对劲了。可是她又说不清楚不对劲之处在哪里。一切似乎合情合理,沒有任何发展得不妥之处。 随着一阵吵嚷声的靠近,门忽的被人打开了。辛越顾及晏湛的面子,赶紧把盖头盖上。 “诸位还是去喝酒吧,辛越她,她有点内向,这么多人在,她会不好意思的。” 晏湛站在门口,一番话出,已是委婉的拒客了。 “还说辛越吗?你应该叫她夫人了。”中间的诸衍笑着说道。 “是啊,叫夫人叫夫人!”旁边的人跟着起哄。 晏湛窘迫地抓了抓头,一点也不像以前从容淡定的晏大人,众人看着直笑不已。 “哟,晏大人莫不是害羞了吧?” 一旁有人挑眉揶揄道。 “诸位都请回吧。晏某今儿个实在是累了,招呼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说完话之后,他就把房里的人推了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快速用门闩栓住。 “春宵一刻值千金,看,晏大人迫不及待了,哈哈。” 笑声从外面传进來,晏湛皱着眉头,背抵在门上,直到众人走后,才往前走去。 “这些人真挺烦的。”他往前走着,一把扯落辛越的红盖头,声音低沉,“闷坏了吧?” 辛越懒散地往床上一躺,倦倦道:“是挺闷的,坐了这么久,屁股好疼。” 第275章 “女孩子家不要随便就把屁股什么的挂在嘴边,多不雅。”晏湛坐在床沿上,拿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对着辛越教训道。 “那你休了我啊,丈夫大人。”辛越笑了,眼睛亮亮,声音软软的。 因着这一句可爱俏皮的丈夫大人,晏湛心里没来由的划过一阵涟漪,有温热的密流缠绵而起。 此刻,辛越一身红衣,肤色胜雪,因着轻笑,不似以前那般霜华般淡漠,而是芍药灼灼般,明艳不可方物。 一双眼眸顾盼流波,风华无可比拟。 晏湛一怔,脸不自觉地往辛越那边凑近了些。 辛越正想着什么东西,突然间,腰间横过来一只手臂,将她勾起,紧接着,在一阵淡淡酒香的气息中,男子的温热的唇朝她唇覆了上来。 辛越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手抵在男子的胸膛处,头挣扎着,却被晏湛按住。 “别动,外面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辛越想朝窗外瞅,晏湛却挡住她的视线,湿热的唇摩挲着她的唇瓣,呼吸间全是她甜美的气息。 许是看到她不甚情愿的样子,晏湛放开了她,辛越擦了擦嘴角,皱眉问道:“什么人在外面啊?” “刚刚真有人在外面,现在走了,可能是哪个想闹洞房的多事鬼吧,就算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怎么着也得表现得亲热点吧,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被新婚妻子冷落。” 晏湛果真练就了铜墙铁壁的厚脸皮功夫,说起谎话来一点结巴都不磕,还目光灼灼地望着辛越,仿佛很委屈似的。 辛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睡床上,我就趴在桌上睡吧。” 这丫头鬼精鬼灵的,再看他两眼估计就想出什么苗头来了,在此之前得先声夺人,保持自己光明圣洁的正人君子形象。晏湛如是想着。 “我也困了。”辛越极不淑女地伸了一下懒腰,拉上被子盖着,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话说你们皇帝什么时候拿解药给我呀?整天提不起劲,真难受。” “过两天给你去问问。”晏湛仿佛很累似的,吹灭了烛火,然后就趴在桌子上了。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此时此刻宾客差不多散去了,远处的楼台上,一袭黑衣的男人衣袍猎猎,望着突然漆黑下来的新婚房,他的目光变得比黑夜还要深沉,蓄满了化不开的冰冷。 他喘着气,面色潮红,靴子上沾了厚厚的尘土,很显然,他已经奔波了很远的路。 他屏住呼吸,伸手,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人仿佛化成了老鼠,在冷寂下来的黑夜中,开始窸窣地行动。 辛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她感觉四周仿佛有人,但是细听之下,又听不出任何端倪。胡思乱想了一会,手不自觉地伸出被子去,很冷,她缩了回来。 北地的春夜料峭微寒,想到了什么,辛越望了外面一眼,掀开被子,起了身。 她点燃了烛光,走到桌子旁,用手推了推晏湛。 “什么事?” 晏湛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去床上睡吧,小心受风寒。”辛越眉头微皱,看着他。 “这样不好吧?”晏湛挥了挥手,“没事的,我不冷。” “有什么不好的,以前我们不也同睡一条船上,”辛越笑了笑,“就今天一夜吧,明天我可不会顾及你的身体和面子了。” 想是喝了酒,晏湛已经很困了,闻言他道:“那好。”他站起身来,却有些站不稳,辛越赶紧扶住他,头从他右手下钻进去,架住他,一步一步极是缓慢,将他往床上挪去。 “好累,给我脱了外面那层衣服。” 脑袋晕晕乎乎的,晏湛勉强使自己站稳,两臂张开,希望辛越给他解一下略微繁琐的新郎服。 “哦,好。”女孩子低着头,一双手纤细而雪白,借着烛光,给他解着衣服。 而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巨响在外面响起,紧接着,空气中传来渐渐变浓的硝烟味和烧焦味。 一时间,火光映亮天地。 “来人,着火了!” “有人杀入了!” 外面叫唤声肆起,很显然惊慌无比。 辛越手明显颤了一下,而这个时候,晏湛也清醒了很多。 还来不及辛越有什么动作,门砰的一下被人踢开,随着几个不速之客的走来,辛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直到看到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人的时候,她的脸刷的一下,惨白得没有一丝一毫血色。 大风刮起,火光越发红亮。 最后走进来的那个人,广袖宽袍,玄衣猎猎,衣襟上是耀眼夺目的金色纹路,他玉冠墨发,剑眉之下的黑眸锐利又清冷,靴子履地缓步而来,修长身姿散发着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的气息,仿佛有傲视天地的强势,卓尔不群不可一世。 烛火流转,不时爆发出噼啪的响声。一瞬之间,空气变得很是静谧。 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却又极尽冰冷的微笑,他扬唇开口:“怎么不继续脱了?这不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吗?” 一瞬间的惊讶后,辛越的脸色恢复如常,她下意识地挡在晏湛的面前,皱眉,声音清冷: “关你什么事?” 这般保护的动作让楚之凌神情更冷,目光在辛越和晏湛两人的大红喜袍上扫了一圈,楚之凌沉声命令道: “把那个女人的衣服给我扒了。” “什……什么?”辛越脸色死白,此时此刻的她没有身手,只能一个劲地往后退,素白的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襟。 而这个时候,晏湛已经飞身而出了,可是他喝了酒,再加上前阵子旧伤未愈,楚之凌身边的两个手下并不如何费力就把他丢在了地上,一拳捶去,他顿时倒地不醒。 两个手下走向辛越,辛越强迫自己保持镇静,身体往后挪的过程中她碰倒了一个烛台,她抓起烛台就往两个男人的其中一个砸去,却被人轻巧地握住手腕,用力一紧,手腕吃痛,烛台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此时此刻的辛越手无缚鸡之力,她冷冷抬眸望向浑身清冷的楚之凌,贝齿紧咬,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嘶啦一声脆响,身上的红衣被撕开来,里面的白色单衣也被人猛的一拽,大力一撕,露出雪白如凝的肩。裙袂早已被人迅速撕碎,露出若隐若现的纤细长腿。 第276章 哀莫大于心死,辛越早已放弃了挣扎,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的手伸向她胸前的肚兜。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传來大响,刚才还在眼前的两个男人顿时斜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楚之凌黑衣桀骜,恶狠狠地道:“我要你们扒了她新娘服,谁给了你们狗胆脱她里衣的?” 楚之凌大步扬长,脱下外面的衣服盖在辛越身上,将面色苍白的她打横抱进怀里。 “走。” 楚之凌扬眉,眼黑如墨,对着一众手下号令道。 “放开我,我不跟你走,放开。”辛越气恼地推着他,语气很是不悦。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么强取豪夺自以为是,从來不尊重她的意愿? 楚之凌紧抱着挣扎的辛越,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唇角反而勾起了一丝笑。 “既來之,则安之。” 楚之凌正往门口而去,打开门的时候,发现诸衍一袭明黄衣袍,挺拔地站在那里,侧眸定定地望向楚之凌,在他的身边,有一大群黑压压的侍卫拱卫着。 楚之凌眉头一皱,定住脚步,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空气仿佛一下子陷入了沉静,四周有火光照耀着,高处的旗帜宛如鹰隼的翅膀,猎猎翻飞。 “上。”楚之凌一声令下,眸目间闪过一丝凌厉。 “慢。”诸衍摆摆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为什么你能如此轻易地杀进來,就算朕御驾亲临,周围也沒有太多阻挡的人马,其中的缘由,你想过吗,楚之凌?” 诸衍微勾唇角,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楚之凌皱眉望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做了一个收手的收势,咻的好几下,男人们的刀就被收进了刀鞘里,而眼里的凌厉之色却是半分沒有消敛,他们仿佛虎视眈眈的野兽,在密切注意着年轻帝王的一举一动。 “先放下她,她已经是晏湛的夫人了。” “有话快说。”楚之凌完全不管他的命令,抱着辛越,不耐烦地朝着诸衍张口。 “你问问她,是要跟你走,还是留在晏湛身边?” 诸衍不管他的口气不悦,意态自若地说道。 “放开我。”楚之凌还沒问,辛越就给出了答案。 楚之凌询问的话语鲠在喉头,他勾唇,划过一丝冷笑,望着衣袍猎猎的年轻帝王,冰冷地道: “我不需要询问她的意见,我说她是我的,就是我的,管她想待在谁的身边。” “哈哈,朕若是如此对晏湛,或者晏湛如此对你怀中的女子,早就什么都沒有了,晏湛不会为朕舍命,而她,也不会为晏湛刀山火海,视死如归。” 因着诸衍的话,辛越的脊背突然一僵,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楚之凌铁青的脸。 “刀山火海,视死如归?”男人低下头來,望着她,眸子冷岑岑的,像是凝固的夜色。 火苗噼啪中诸衍突然一笑:“走吧,朕沒有那个能耐拦住你。” 楚之凌眸子眯起,皱眉思索了片刻,压下满腹狐疑,抱着辛越就往大门口走去。 楚之凌觉得这一切太不对劲了,可是诸衍似乎真的让他走,诸衍身边的侍卫冲动地想拦住他,都被诸衍拦手挡住了。 大风飞舞,衣袍翻飞。 就在楚之凌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忽然呕出一大口鲜血。 辛越眉头紧皱着,巴掌大的脸苍白无比,汗水不停地滚落,素白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楚之凌胸前的衣服,全身蜷缩着,好像在颤抖地痉挛。 楚之凌瞳孔一缩,焦急的神色自墨黑的眸底划过,而这时,诸衍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地响起: “可是我有能耐拦住她。” “你对她做了什么?”楚之凌的眸子间凝聚着浓浓的戾气,棱角分明的五官间透出死寒的冰冷。 “如你所猜,我对她下了点毒。” “你……”楚之凌眸子眯起,手掌紧紧地握成拳头,手上青筋暴起,俊美的脸上冷戾更甚。 “把解药交出來。” 诸衍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朕设了这么一个局,就是为了让你成功无虞地带回她?”他看着楚之凌铁青的脸,于寒风中一笑,“怎么,想着要把朕杀掉,然后从朕口里逼问出解药的下落吗?” 楚之凌做了一个手势,刷的一声,他身边的人纷纷拔出刀來,目光阴狠地对着铭朝侍卫们。 一场厮杀顿时暴起,诸衍被护在护卫中间,目光淡淡从袖子里取出來一个小筒,打开后猛的一拉,绚烂的细小鲜花陡然间在空中绽开,而就在这个时候,轻灵婉转的笛乐声顿时在一片混乱中响起,楚之凌怀里的人,在痛苦地挣扎着,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紧紧皱成一块,辛越已经丧失了心智一般,抓住楚之凌胸前的衣服,猛地抬起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痛苦之色,她凄厉地哀求着: “杀了我,快杀了我。” “夫人……” “我好难受,好痛,求你杀了我……” 辛越感觉全身被高温烈火烤灼着,一瞬间又仿佛到了零下几百度的冰天雪地,极度的冷热迅速地在她体内交替,稍缓时又感觉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自己身上爬,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的,是以前一幕幕痛苦的画面,她母亲死时冰冷的身体,她被排斥,被人取笑,独自一人跋涉在风雪之中的举步维艰,她被身边的这个男人残暴对待,痛失孩子的画面,一幕幕,不停地在她脑海中上演。 她的手松开了楚之凌的衣服,转而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她眼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色,整个人仿佛要爆炸了一般,她很痛苦地缩在男人怀里,一遍一遍地哀求: “不要让我想到这些,不要……我好痛苦,杀了我,杀了我……” 她有特种兵超强的意志,此刻却痛苦得几乎丧失了心智,可见折磨之深痛。 隐于黑暗中的笛声再一次高亢地传來,曲调抑扬顿挫,而辛越则越发痛苦,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她的头好痛,像是有大山压过一般,不停地膨胀着,好难受。 第277章 “停!都住手!” 四处观望看不到吹笛的人,楚之凌发出狮子般的暴吼,整个人陷入了狂怒和急躁中。 诸衍抬眸,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停下。而这个时候,隐于黑暗中的笛声也突然泯灭,辛越停止了挣扎,汗水涔涔地歪倒在楚之凌怀里,原本清澈的明眸霎时失去了焦距一般,变得十分的暗淡。 “说吧,有什么条件?”楚之凌紧紧抱住辛越,眸色冷沉地望着诸衍,“要我退出东南海?还是每年贡献多少财物,抑或……” “这些朕都不需要。”诸衍淡淡地摇了摇头。 “那你要什么?”楚之凌皱眉。 “朕要你命。” 诸衍定定地望着楚之凌,眸间布满了杀气。 楚之凌嗤笑了一声:“区区一个女人,就让我将自己的命交给你,诸衍,你是太天真还是今天根本没带脑子出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诸衍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袖间拿出一个笛子,置于唇边,轻轻吹动着。 “啊……” 刚刚稳定下来的辛越又开始痛苦挣扎了。 冷风吹过,空气中只闻见辛越痛苦的抽气声。 楚之凌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终于还是松开了手,眉目间一片冰冷的坚毅: “别吹了。” 诸衍放下笛子,眼黑如墨,看向楚之凌。 “外头冷,让我先把我夫人抱进去。” “大哥……大哥!” “大哥你要干什么?” 楚之凌的弟兄们意识到了楚之凌的决然,开始试图阻拦楚之凌的去路。 “让开。” 楚之凌一手推翻了几个人,抱着辛越就走进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淡淡灯火中,他脚步沉重地踩在地毯上,朝大床的方向走去。 他将辛越放在床上,脱下原来盖在她身上的他的衣服,从柜子里随便找了件衣服,给辛越穿上。 辛越面容苍白,但不复先前那种痛苦,她神色淡淡地抓住楚之凌的手,声音冰冷: “我的死活跟你无关,早在我离开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不会再回头,所以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楚之凌一愣,却是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那么痛苦。” 辛越脊背一僵,眼泪在眼里打转,她强迫自己将所有情绪逼回去,声音很是清冷地道: “我痛不痛苦,跟你没有丝毫关系。你死了,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 楚之凌仿佛没听到她冷酷无情的话,手环住的腰,俊脸凑近她粉嫩的唇,温柔地吻着她。 “你没事就好。” 辛越紧紧地握住双拳,努力平复肩膀的颤动,她咬牙,狠心地推开他。 “别碰我,我厌恶你的碰触。” 楚之凌一怔,唇抿了抿,还是放开了圈在她腰间的手。 他将她放好在床上,给她拉上了被子,迟疑了下,唇最终只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像很久之前做的那样,跟她道一声:“晚安夫人。”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去,眉目间的死寂之色越来越浓厚。 外面,有寂静的风回旋起舞。 床上的被子被人掀开,窸窣响起脚步声。 突然间,楚之凌的腰间环上一双纤细的手,女孩子的脸紧贴在他的背上,紧紧地圈住他的腰,所有伪装的情绪轰然坍塌,带着哭声道: “不要去,楚之凌,不要去。” “夫人。”听着她着急的话语,楚之凌唤了辛越一声,轻声道,“我很开心。” “不要死,不要为我死,楚之凌。”辛越恍若未闻,仍旧固执地将脸抵在他的背上,眼中泪花闪烁,乞求着说道。 楚之凌伸出手,覆在辛越冰冷的小手上,享受这片刻的安宁。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辛越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 他往前走了一步。 虚弱的辛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小跑着拦在楚之凌面前,泪水刷的一下就滚落了: “别去。” 楚之凌伸出手去,眉头微皱,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他张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女孩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快逃吧,我没事的,我不痛,我忍得住的,诸衍不会杀了我的,我求求你带着你的人快跑吧。” “不会杀了你,可是让你生不如死。”楚之凌揽住她,声音中情绪复杂,他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望着她盈盈带泪的双眸,沉声说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不让辛越再有开口的机会,他望着她,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轻轻的,如樱花落地一般浅淡。 辛越却紧紧地搂住他,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为什么我说讨厌你,你还肯为我去死?” 辛越的声音闷闷的,头紧紧地埋在楚之凌的怀里。 “因为我知道,你不愿看到我死,想逼我丢下你。” 女孩子一怔,抬头,眼眸亮亮的,如小动物一般柔软可爱,眉头隐皱道:“那就别死好吗?” 楚之凌伸手抚过辛越水流般的发丝,淡笑了笑:“比我死更可怕的是,我看着你痛苦挣扎,却无法伸出手去。” 女子青丝披泻,衣衫飘摇,清秀绝美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苍白,薄如蝉翼一般,接近透明,纤长的黛眉下秋水眸转,盈盈带泪,肌肤如玉,一双纤细的手紧紧地拽住男人腰间的衣衫,清澈的眸里写满了固执与倔强。 楚之凌目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似乎想把她的模样努力记在心里。他倾身,唇覆在她倏忽闭起来的眸子上,印下浅浅的轻柔一吻。 “我走了,夫人。” 辛越瞳孔突的紧缩,而就在这个时候,脖子上一阵猛力传来,辛越眼前霎时一片眩晕,噗的一声轻响,她身体软倒在楚之凌的怀里。 一记手刀将辛越打晕,楚之凌怀抱着清瘦的少女,将她抱上床,缓缓地拉上被子,目光在她沉睡的脸上停驻稍许时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狂风闪烁,还下起了雨,男人挺拔着背站在人群中的空地上,衣袂翻飞,眼若寒星,遗世独立。 第278章 “对天发誓,若我束手就擒,就给她解药,并让她以后的日子安乐无虞。” 男人下巴微扬,眸子里闪烁着星辰般的波辉,薄唇冷冷地开合。 “好,朕对天发誓。” 诸衍启唇,沉声干脆地说道。 “大哥!” “大哥不要啊!” 楚之凌刷的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剑来,挡在众人的面前:“别过来。” “大哥,我求求你,不要做傻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大哥……你死了我们怎么办?你不是说要永远保护我们的吗?” 噗通一声,宋畅跪了下来,年轻点的陈刚和欧阳子罗更是跪在地上眼泪不止,哭喊着央求一脸决然的楚之凌。 叫喊声夹杂着呜咽声顿时从人群中传来,这些平日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们不是一个个泪如雨下,就是脸色悲戚眼眶通红。 楚之凌嘴唇发白,执剑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他转过头对着年轻帝王,冷冷开口: “放他们离开。” 诸衍思索了一下,道:“好。” 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楚之凌缓缓举起剑来,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很多画面,女孩子清秀绝美的脸,和她隐隐含着笑意的明澈双眸,他想起她耍脾气不理他时眉头微皱起的样子,想起她曾紧紧抱着他沉沉睡去的样子,想起她很臭屁地夸着自己,自恋到无法收拾的样子,想起她趴在他怀里失控大哭,一遍一遍地说,不要死,楚之凌,不要死…… 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楚之凌的眸子间难得的透出一抹宁静,之后眸子微眯,一股决然从眉眼间迸射而出。 “大哥,不要啊!”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辛越才悠悠醒转。 彼时大夫正将手搭在她的腕上,给昨晚已经施疗的她诊断脉搏,忽看见她星眸睁开,于是喜笑颜开地对着旁边的晏湛道: “晏大人,她醒了。” 晏湛连忙倾身,问辛越:“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辛越定定地望着晏湛,小脸尖尖的,越发显得眼眸黑亮。 “他呢?”她开口便是这两字。 晏湛一怔,一时无声。 “他呢?” 辛越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然而晏湛却回避般道:“你先休息吧。” 辛越按着床单,咬紧唇试图从床上坐起来,晏湛伸手要帮扶她一把,却被辛越一手挥开。 “楚之凌呢?” 晏湛看着辛越冰冷疏离的脸,眸底划过一抹错愕。 辛越忽的拽住晏湛的袖子,紧紧地拽住,骨节发白:“告诉我,楚之凌在哪里?” 晏湛嘴唇紧抿,仍旧不说话。 “辛越,对不起。”终究是拗不过辛越那般倔强的眼神,晏湛低着头,开了口。 刷的一声,一行清泪从女子的腮边滚落。 “他死了,是不是?”辛越没有大哭,就那么认真地注视着晏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安静地滚落。 晏湛还来不及说话,辛越就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她望着他,清澈的眸子间闪过让晏湛十分陌生的神色。 “这根本就是你们设计好的对不对?你一直在利用我?” 晏湛脸色苍白,倒退两步。 “你苦心孤诣那么久,就是为了解下我的防备,让我傻乎乎地把你当自己人,你不让我走,不是因为不舍,而就是为了昨天,利用我引楚之凌出来,从而将他杀死,是不是?” 晏湛不说话,只抬眸望着她,眼神变得极淡极淡。 辛越心里突然涌上一抹莫名其妙的不安,她暴躁地道:“你回答我啊,是不是真的?” 晏湛脸色苍白而僵硬,拳头握紧再松开,终于有力气挪动自己的脚,苦涩一笑走出了房内。 谁的风雨,谁的过客? 此时此刻,辛越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就是晏湛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失望,与痛楚,像是一池破碎的星湖,拼凑不出完整的情绪。 辛越觉得全身都软了,一下子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辛越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外面已经敲过不知道多少次更鼓了,外面的夜很宁静,浮云在月华之间游走,那么的遥远而飘渺。 躺了这么久,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还是只是以为自己睡了。那些所谓的梦,是真的,还是自己脑海中自动回旋的景象。 ――男人将刀抵在脖子上,一旋,鲜|血飞溅,他如落叶般倒在地上,苍白的面容一片冰凉。有来往的军队将他的身体踩成烂泥。他的脸血肉模糊,他的身体一片浑浊。 她坐起身,下了床,她的身上黏湿湿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有清冷的夜风吹过来,卷起她单薄的衣衫,好冷,但是,她连一步都没有挪,任窗子这样开着,冷风这样吹着。 她竟然看起了书,泡了一壶茶,很冷的茶,然后借着微弱的烛光,翻开了泛黄的书卷。 她看了很久,眼睛很痛,身体亦很冷,可就是再没有了一双手,扯落她手中的书卷,笑着对她说,别看了,伤眼。夫人。 可能是手冷得抖了下,辛越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连带着将不远处的茶壶也带落于地。 她看着壶里的水一点一点流出来,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她就那么望着那些支离破碎,再也不可能复原的东西,一双眼睛深黑又寂静,像是暗夜中孤独的花。 冷风吹来,她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月光很是雪白,淌了一地,庭院中的树随风舞动,在通透的地上,映下斑驳不清的暗影。她一身白衣,衣袂在风中单薄游走,卷起来时,恍若振翅的蝴蝶。 庭院中的樱花树徐徐飘下,空气中散发着清香的气息,她在落花簌簌中朝大树走过去,纤长白皙的手按在粗糙的树干上,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月色一样。 富士山的樱花,也这样的好看吧。 她突然就笑了,眼里亮闪闪的,像是映在水里的星星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星星太重,那水,竟然溢了出来,影影绰绰地,从颊边流下。 突然闻得有人在唤她,少女转头回眸,衣袂飘飘。 第279章 “姑娘,不,少夫人。” 李扬是晏府的仆人,二十來岁左右的年纪,此时此刻,他轻声地唤着辛越的名字。 不过是思乡情怯,有所失眠,故而在此巡夜,却不想,庭院中的樱花已经开得这样美丽,在月色下,像是笼着仙气一般,那样的遥远飘渺,不可方物。 而樱花树下的女子,却更加是一道风景。 白衫如玉,青丝如瀑,举目间,是淡淡的冷寂和忧伤,花瓣翩飞的月色下,她像是神灵一般圣洁优雅。 “嗯,怎么?” 不知道怎么的,在辛越淡淡的发问下,李扬忽的有些发窘,他不自在地将头低下去,很是恭敬地道:“这里冷,少夫人还是回房歇息去吧。” 辛越抬了一下眉,轻声问:“那你呢,你怎么不去睡?” “小的有点睡不着。” 突的,李扬看见辛越笑了,雪白的肤泛开浅浅光泽,她说:“我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说说话吧。” 李扬猛的吞了一下口水,头低得更下了,站在那里讷讷不能动。 “你们这的人怎么都跟晏湛一样愣啊?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辛越已经率先走去不远处的小亭子了,却发现李扬还是站在那里,不由得轻轻扬起秀眉。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晏湛的名字,辛越眸中光影闪烁。 而此时,仆人已经很是恭敬地挪过來了,只是他头低着,两只脚尖还并在一起,很是不自在的样子。 辛越坐在亭子的回廊上,望着站立的仆人。 “你家是哪里的?京城吗?” “不,小的家在永南。” “哦,永南啊,离这里挺远的。”辛越食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少夫人所言甚是。” 凉风吹來,少女的头发飘啊飘的,有淡淡的幽香。 辛越似乎心情好了点,她找话題追问道:“那么,你有家人吗?” “有的,小的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妹妹。” “哦。”辛越点点头,还想找点话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又开始冷了。辛越觉得心茫茫然,空落落的,不知道怎么的,这般的沉默寂静让她有点点喘不过气來。 “晏大人对你们好吗?” “少夫人,其实大人真的很好。” 两个人同时说话,辛越刚说第一个字,李扬也开口了。 辛越突的一笑:“这回默契了。” 仆人望着她的笑颜,也是一笑,又红着脸将头低下去了。 意识到了什么,她又开口道:“你刚刚为什么这么说?想表达什么?” 话到嘴边,仆人好像有点犹豫,但还是咬咬牙开口了。 “大人看着你睡了一整天,他担心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您就体谅一下大人吧。” 辛越一怔,无言,旁边有冷冷的风席卷而过,掀起地上雪白如沫的花瓣。 “楚之凌马上就要问斩,皇上不会饶过他的,您就看开点,别不吃不喝,在这里受冻了。您这是叫我们大人为难啊……” 辛越的眼越睁越大,终于彻底消化了仆人话里的意思。 “你说什么?楚之凌还沒死?”辛越激动地揪住仆人的衣领,眸子间闪过一抹急切之色。 “他在哪里?说啊!” 夜风吹过,月旁边有流云穿过,一色空濛。 东向的房间,年轻的男子闭着眼睛,看起來像是睡着了,四周黑得可怕,一道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窗户潜进,轻手轻脚地翻箱倒柜。最终在一个柜子里头发现了自己想要的,那是一枚金灿灿的令牌。 不久之后,皇宫的城门前,一个士兵策马而來,守卫看见了连忙拦住,朗声问:“沒有皇上口谕不能进入。” 士兵拿出一个令牌,下马,疾声道:“皇上给晏大人的令牌,你们不会不认得吧?快点放行,耽误了晏大人的事,脑袋准备悬裤裆吧!” “晏大人怎么不自己來?” “新婚燕尔,当然得陪着自己的小娘子了!” 一个守门的侍卫犹豫了一下,好像有点松软,又问道:“晏大人有什么事?” “混账!军情要事岂是你这等守门狗能知道的,还不快点让开!” 话刚说完,士兵就非常跋扈地大摇大摆闯入了,那些守门的侍卫沒拦得住,想叫人,又怕真的是当朝权贵晏湛的手下,犹豫片刻之后士兵已经不见了踪影。 见后面的侍卫沒有跟上來,士兵僵直的脊背终于有所松软,士兵眯起眸子,在那里鬼鬼祟祟地穿梭,一路沒有什么人阻拦,士兵走了很远之后,停下了脚步。 确定周围沒什么人之后,士兵脱下了这件有所端倪的士兵服,露出紧身黑衣,黑衣包裹着玲珑起伏的美好身段,盔甲丢下,如墨的青丝披散开來,赫然是清秀绝美的一张容颜,眼角还有一颗细小的泪痣。 辛越将头发绑好,开始行动! 辛越是來过天牢的,她记忆力一向很好,所以此刻很清楚地记得其位置所在,曾经在天牢里,她有过越狱的想法,所以对天牢的构造也有所了解。 现在她已经趴在天牢外的一处墙壁上,远距离查看那边天牢的状况。 天牢的墙壁大概有十五米左右,非常之高,大门守卫重重,亮着灯,旁边还有瞭望塔,方圆几乎寸草不生,沒有任何可供攀爬的树木,也沒有可供匍匐前行藏身的地点。 辛越敏锐地观察到,天牢靠近皇宫骁骑营的一侧安排了很多暗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也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暗岗。 这需要逆天强大的身手,需要快得吓人,敏锐力吓人,还要有足够的运气。 看了一会儿辛越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硬闯肯定是不行的。 那么,该怎么办呢? “走!快点!” 雪上加霜,绝对是雪上加霜!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出现,要是被发现了,情况会非常地糟糕。 辛越皱着眉头思索,感觉到人的脚步声越來越近。 她当机立断地滚入草丛,屏住呼吸,看到火把亮亮,一大群侍卫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走进。 辛越看清楚了一排排士兵这么晚在干什么后,突然间灵光一闪。 第280章 (以后会经常加更,各位读者跟着我辛苦了!么么,感谢你们,决定为了你们奋斗!) 皇宫的初名湖畔,小道上,大概六个左右的侍卫们押着一个宫装女子,朝不远处的其域门快步而去。 “快点!” 士兵们押着宫装女子,见宫装女子脸色苍白,脚步慢吞吞的,不耐烦地说道。 近了!近了! 辛越屏住呼吸,一双黑玉般的眼睛在黑夜里盈盈发亮。 好在侍卫们没发现她,辛越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小心翼翼从草丛里站起来,眼见着四周无人,她飞地穿过小路,往初名湖一跳而下。 嘭通一声轻响,顶级的跳水技术,水面只绽开细小的水花。 辛越屏住呼吸,在冰凉的湖水里快游动,双臂非常快地划着。 “快点!” 不知怎么的,宫装女子体力不支,突然摔倒。 “荣华,放了我!”女子开始哭哭啼啼地央求那个看起来在侍卫们很有地位的男子,抓住他的裤腿不松,凄惨地道,“我一定会死的,你们放了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偷东西,没有!” “做你的青天大梦!” 一个侍卫一脚踹翻女子,啐道:“要你跟着荣华哥你不要,你偏要引诱皇上,成天想着当妃子,现在好,羽妃娘娘容不下你吧。告诉你,你就是被冤死也没有人会想过放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快起来,别耽误哥们的事儿!” 女子不得已,只好哭哭啼啼地站起来。 一行人又往前走着,正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湖里突然飞出一个钩锁,钩锁的铁钩挂住宫装女子的脚踝,猛的一用力,绳子绷直,宫装女子“啊”了一声之后就落入水间,挣扎两下,就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六个侍卫们登时大乱。 “她跳水了!要寻死吗?”一个侍卫大叫着。 “不,不可能。”叫张荣华的侍卫沉声道,“以我对这贱人的理解,不可能会自行求死,她肯定有同党!” “不能再说了,你,你,还有你,跳水里去,看那个贱人还在不在!” 三个男人嘭通一声,顿时跳入水。 “荣华哥!在这里,找到了!” 大约十来秒之后,身着淡蓝色宫装的女子就被人捞了起来。晦暗不明的光线之下,女子头发披散,被砰的一声丢在地上。 女子重重地咳了两口水,突然间一个耳光闪过来,啪的一声,女子的头立刻甩向一边,嘴角有鲜血顺着流下来,苍白的小脸红肿得老高。 “再敢耍花样,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以手掩面,嘴里发出呜咽声。 “快起来!臭娘们!”一侍卫一脚踹向女子,随后粗鲁地抓住她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往其域门走去。 女子低着头,哭着。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女子,眼睛里有流光一闪而逝。 大风在后面吹过,夜色变得越发幽深。 当先的侍卫拿出令牌之后,牢门的狱卒们立刻松开拦在大门前的刀刃,随后吱呀一声暗响,大门敞开,女子被两个人拖着,往前带去。 牢里充满了刺鼻的气味,耳边尽是哭嚎声,有小孩的呜咽声,也有老人的呻|吟声。 哐当一声,牢门的锁落下,两侍卫拖起衣衫石头的女子,砰的一声往牢门里丢去。 两人骂咧了几句,随后就往外面走去。 待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一袭宫装的女子,陡然间抬起了头。她贴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耳畔又听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直觉感受到脚步声是冲自己这里来的,女子突然间又坐了下来,头保持着低着的动作。 “过来!” 此时,女子所在的牢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跪着爬过去了。 “你有**于皇上吗?” 突然间,传来这样一句问话。女子低着头,秀眉微皱,眸波光芒流转不定,久久都没有作声。 “回答我。” 张荣华一声低吼。 女子小声地回答道:“我没有。” “你撒谎!” “我真没有。” “好,我就暂且相信你,听着,这个东西好好拿着。”张荣华抓过女子的手,递给她一个鸡蛋大小的木牌子,低声说道,“我听说,今晚可能会有人来劫狱,所以难免会大乱,你就穿着这套衣服,趁乱逃出去。” 男子伸过牢门的缝隙,在她旁边放了一套衣服,那是一套狱卒的衣服。 “逃出去后,直奔雍南主路上的通途门,那里的侍卫我都打好了招呼,他们会放行的。出了皇宫之后,焦阳路的一棵大树上拴着一只马,我小时候教过你骑马的,现在还记得吧?” 女子“嗯”了一声,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起头来看过男子一眼。 “那好,你骑着马,就朝东南边的小树林去,那里面会有一个小木屋,你就在小木屋暂且住下,里面准备了吃的穿的,不出三天我就会去找你的,听明白了吗?” “嗯。” 男子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女子的右脸颊,突然“咦”了一声:“你脸上那条小疤怎么不见了?你……” 男子眉梢一挑,想到什么,一把扣住女子尖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昏暗的烛火下,出现在男子眼前的是一张清秀无瑕的脸,眸若秋水莹莹发亮,眼眶旁还有一颗极为细小的泪痣,鼻子秀挺,嘴唇宛如樱桃一般小巧红润,肌肤白若细瓷,又仿佛吹弹可破。 这张脸绝美脱俗,太过尤物,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平凡容颜。 一瞬间,女子定定地望着她,雪嫩尖瘦的小脸上,唇角勾出一抹冷冽的笑。 还不待男子疾呼出声,一记迅捷的手刀就重重落在他肩膀上,男子闷哼一声,随后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差不多都睡了,女子拽掉身上的宫装,露出一袭黑色的贴身紧身衣。 “谢谢了。”女子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笑容,捡起地上放着的狱卒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叮的一声,有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辛越弯下腰,捡起那个东西,发现是个钥匙。 痴情男,想得挺周到的嘛。 辛越整理好衣着头发,用钥匙打开牢房的门,将倒在走廊间的张荣华拖了进来,将宫装衣服盖在他身上,再在他身上盖了些稻草,再三确定四周没人注意,辛越锁上牢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以后会经常加更,各位读者跟着我辛苦了!么么,感谢你们,决定为了你们奋斗!) 第281章 虽然刚开始來这牢里的时候,辛越低着头,可是她在被人一路拖來关住的过程中,并不是什么也不注意到的。 特种兵兼军官守则,在处于陌生环境时,永远眼听四方,耳闻八方,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当时她眼睛在四周快速扫视,却都沒有看见她要找的那个人。 其实用不着看,以基本的思考也可以推断而出,楚之凌一个朝廷重犯,怎么可能关在这么离大门这么近的地方。 不过说來也是好笑,诸衍那天沒有杀楚之凌,而是将他收监三日后再斩的原因,竟然是要宣扬天子威严,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一儆百,以楚之凌当众溅血死无全尸这样的方式來书写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尊严与骄傲。 如果作为一个旁观者,辛越无论如何也要为晏湛感到惋惜的,满腹才华却跟随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草包皇帝,这样的皇朝不垮实在对不起中华历史千百年來的黄金规律。 但是若是作为局中人,辛越无论如何也是该偷笑的,如果楚之凌真因为自己死了,她终生都会陷入自责中。 现在夜已经深了,牢房里人基本上都睡了,就算醒着也不至于会觉得一个身穿狱卒衣服的人会是劫狱者,所以现在的辛越很是安全。 辛越往里走去,大门处因为赌博而传來的兴奋声渐渐抛远,辛越拿起斜挂在墙壁上的一个火把,继续行走在走廊上,不时往牢房里面探看。 奇怪,怎么都沒有! “啊!”突然间一声大叫响起,空气突然变得很是紧张。 “啊”了一声之后,马上就沒有声音了,辛越屏住呼吸,手中火把散发着光芒,在墙壁上幻化成不成形的鬼魅,气氛显得格外的诡异。 “大半夜的叫什么叫呀,不就是输了几两银子吗?至于一副死了爹娘的熊样吗?” 稍显年轻的狱卒看着被壮年狱卒将银子塞进包里,又抱头叫了一声,哭丧着脸道:“那是我给媳妇儿治病的啊!” “去你奶奶的,输不起就不要赌!撒尿去了,回來不要让老子看见你这死样子!”壮年卒厌恶地一脚踢开年轻狱卒,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耳畔只剩下囚犯们的呼噜声,辛越背贴着墙壁,缓缓地呼了口气。 往前都是空着的牢房了,辛越不禁皱起眉头。 直到看到最里面还有一张大门的时候,辛越蹙起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应该,在这里面了。 辛越走到大门前,大致看了看锁孔的形状,撩开裤腿,从绑住小腿的黑布上取下两根铁丝条。 这种锁太难开了,辛越以前见所未见,一根铁丝打开完全沒可能。 她先将一根铁丝条放进锁孔里,拨弄两下,耳朵贴在上面,专心致志地听里面的响声。 可是这锁未免太难开了,一分钟过去,辛越还是无法弄开。 并且,雪上加霜的是,好像,似乎,貌似,有!人!來!了! “那个张荣华怎么还沒看见啊?他要在这牢里睡觉吗?” 一个稍显壮实的狱卒疑惑问道。 “谁知道!可能要会他的小娘子呢。”一个狱卒边说边摇着手中的手中的黑盅,往桌子上重重一扣,“大还是小?” “大!”“小!” “好,下注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喂,你这小子,一时大一时小,挪來挪去沒个准,你到底要买什么!” 壮实狱卒沒参与他们的赌博,他皱了一下眉毛,说道:“我下去看看。” 说完,就打开门,一只脚迈下台阶。 辛越已经屏住了呼吸,若是,狱卒发现张荣华被人打晕倒在那里,而本來应该在牢里的女子却不翼而飞,那么他们会发现有刺客闯入,陷入被动后,这次行动的成功率将会大大降低。 “喂,虎哥,不用去了,张荣华那小子好像早走了。” 叫虎哥的壮实狱卒停下脚步,出声道:“是吗?你瞧见他走了?” “是啊,我看见他來了一趟,不久后就走了。” 说话的狱卒刚坐起來,说完了这几句后,又倒头躺在草席上。 “那好。” 叫虎哥的狱卒停住了脚步,转头回了狱卒房,砰的一声轻响关上了门。 “好像是走了吧。” 闭上眼睛的狱卒低声嘀咕了一句,又接着自言自语道:“好像走了,又好像沒走。应该走了吧,他还要当差。” 低声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狱卒又闭上了眼睛,翻身一滚,侧着拉过被子,准备见周公去了。 辛越擦了擦额角的汗,长呼了一口气。 继续捣鼓着手中的锁。还是解不开,辛越额角渗出了细小的汗,一向淡然的脸上显露出少有的焦急。 冷静,辛越,你要冷静。 别慌。 好像,有点眉目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狱卒们所在的门,又嘎吱一声打开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里好像,有火油的气味。”狱卒陈虎皱了一下眉,推开门,走下了台阶。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啪嗒,啪嗒,啪嗒。 气氛突然变得很是寂静,辛越耳边只有这一声接着一声的脚步落地声。 只需要经过一个转角,他就可以看到辛越了。 辛越都可以看到他的靴子了,马上就要过來了。 静得可怕,连靴子在地上摩擦而起的窸窣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沒人啊。”昏暗的烛火下,狱卒看着铁门前空荡荡的,暗自嘀咕了一声,瞧着沒什么异样,也就沒走近。 说完后,他就转身走了回去。 如果他现在走近大门,他一定可以看到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锁,很可惜他转身了。 辛越脊背贴在门后,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手心一片冰凉。 借着昏暗的火光,辛越打量着室内,上面各种锁链罗列,还有染血的十字架,还有一些铁器,这里应该就是刑房了。 辛越一步步走上前去,单薄的靴子踩在地上,轻得像是沒有声音。 现在这里空无一人,莫名地有些诡异。 里面还有一扇门,沒有上锁,辛越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这个时候,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第282章 “你是什么人?” 突然间,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里面走出,看着一身狱卒打扮的辛越,眉梢一挑,沉声问道:“先前沒见过你,新來的?” 辛越点了下头:“是,新來的。” “难怪不懂规矩。你跑这儿干什么?” “我有点好奇。” 辛越抬起秋水一般莹莹发亮的眸,唇边勾起清浅弧度,标准的辛越式微笑,还不待那个人反应过來,一把短剑就直直地插进了他腰间的死穴。 辛越捂住他的口鼻,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外面谁啊?”里面有人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同样黑衣的男子,看着背对着他们站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一句回复也不给的同伴,不由得眉梢一挑,怒声道:“老子问你谁,聋了吗?” 突然间,门口的那个黑衣男子的身体就凌空飞起,朝几个人砸了下來。 砰的一声轻响,厚厚的门就被人关了,身穿狱卒服的少女背抵在门上,趁着众人这一瞬间的慌乱,闪电出招,擒拿格挡,盘腿扇掌,刀剑出鞘,速度快,用力狠,角度准,一招致命。 很快,五六个人,就已经倒在了辛越脚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这里门挺厚,隔音效果应该不至于太差,再加上辛越速度快,尽量把动作放轻,所以外面的隔了挺远的狱卒们应该不至于发现到。 因为刚才在打开门的那瞬间看到了里面的状况,耳朵也听到了稀稀落落几个人的声音,所以辛越只能大胆地下赌注,这里面沒有很多人。 果然如此。 不过这些人身手都很厉害,要不是辛越杀了个他们个措手不及,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搞不定。 这里还有一扇门,落了锁,辛越费了些时间,哐当一声,锁掉落下來,辛越将手放在门上,小心翼翼地推开。 门开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來。 双手摊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满身是血,衣服脏乱不堪,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鞭痕,头低着,看起來仿佛沒有了生命气息,乌黑的头发散乱不已。 “楚之凌!”辛越低呼一声。 尽管知道,百分之百地知道,诸衍将楚之凌放在牢里,不可能不对他采取刑罚,可是当辛越亲眼看到楚之凌半死不活这一幕的时候,心里的震惊和心疼还是远远超过了她所预料的。 他曾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 辛越捧起他的脸,那么苍白,薄如蝉翼,冰冷得仿佛沒有温度。 “楚之凌,你醒醒。”辛越拍打着男人的脸颊,他沒有一点反应,女子的眉头高高地皱了起來,眼眶一红,艰涩地问道,“你,你还活着吗?” 她颤抖着,很犹豫地,将食指伸向他的鼻下,感受到了一点点微弱的呼吸。 辛越长舒一口气,将缠住楚之凌手腕的绳索解下,她架住楚之凌的身体,想要往前走,可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突然呕出一大口鲜血,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虚弱感和眩晕感朝辛越攻袭而來,她很费力地伸出手,在腰间掏出一个木制的药瓶,从里面掏出一颗药丸,脸色平静地服下。 “嗯……”楚之凌也随之倒在地上,眉头紧皱,鼻里逸出一句轻哼。 “楚之凌。”辛越很紧张地凑近他,沉声唤道。 楚之凌眉头皱紧,然后,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很是涣散,仿佛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脸色惨白得吓人。 好不容易面前沒那么模糊了,楚之凌勉强能看清目前的状况,苍白的唇角却绽开一笑:“所以,我是死了吗?” “啊?” “不然,怎么能看见夫人。” 辛越握住他的手:“不,你沒死,你也不会死,我來救你了。” 楚之凌傻傻地看着她,愣了很久,才伸出手去,将清瘦的女子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他把头埋进她的肩窝,深深埋进,像是一个疲惫了很久的孩子。 “我以为,再也不会看见你了。” 他说话时声音闷闷的,说出來的话十足的孩子气。 辛越愣了一下,手极轻地,极轻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背,声音是她自己也不得而知的温柔:“好了,沒事了。” 她扶着他起來:“我们得从这里逃出去。” “你,跟我走么?” 楚之凌踉跄着从地上站起,突然间來了这么一句。 “我当然要护着你逃出去啊。”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楚之凌声音沙哑,脸色虚弱地问道,“我们逃出去之后,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辛越皱眉,眸间波光不定,最后,才缓缓地一笑,面色不改地撒谎道:“如果你能撑着,一起逃出去,那我就跟你在一起。” “这可是你说的。”男人未发现丝毫破绽,声音沙哑,全身却仿佛恢复了元气一般,笑着说道。 辛越笑着,眸子间一片冷静和幽暗。 “不好了!來人啊!有刺客!” 辛越皱着眉头:“不会吧?我被发现了?” 很快,辛越就知道不是了。 外面的喊杀声一声高过一声,很显然,是有人直接冲进來了。 “这混乱來得好。趁此机会,我们快逃吧。” 辛越下意识抓住楚之凌的手,准备往外冲去。却发现楚之凌纹丝未动。 她回头,却发现男人呆呆地看着她抓住他的手,随后,如星的眸子间闪过一丝笑意。 “傻子。”辛越忍不住白了楚之凌一眼,抓着他就朝外跑去。 “你,你们……”辛越走出第一道门,房间内原本倒在地上的人还沒死绝,竟然捡起刀朝楚之凌和辛越冲來。 辛越刷的一声拔出刀來,还沒出招,敌人就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很显然,他已经快死了,刚刚的狠劲不过是回光返照,是以现在走了两步就跌倒。 辛越走过去,在这些死人堆里快速地扫视,随后眼睛一亮,长脚用力,挑起一把刀,帅气地一踢一抬,刀落在手中,一扬手臂,丢给了楚之凌。 “拿着,我可不想要一个沒有武器的同伴。” 第283章 楚之凌愣了一下,看着辛越带着笑,清秀间有几分英气的眉眼,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觉得他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好像,她的很多面都沒有见识到。 有时候,他欣赏她的坚强,可是,更希望她听自己的话,凡事以他为中心,乖巧温顺一点吧。 他对她,是不是太苛刻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辛越眉梢一挑,踢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外面大乱,门那边,刀剑声不绝于耳,碰碰的打斗声也很是激烈。突然间,辛越眉梢一挑,一个旋身,躲开了刺过來的剑,很显然,是一个狱卒冲來这里了,他出手狠辣,明显是不让辛越和楚之凌逃离这里。 砰砰砰,打斗声肆起。 遥远的九重高塔,一袭明黄色衣衫猎猎翻飞,男子面容如玉,定定地朝东南向的天牢看过去。 “皇上,他们來了。”谋士许嘉站在一旁,沉声说道。 “准备妥当?” “自然。” “好,”诸衍眯起眸子,目光冷沉,“叫死士们即刻准备。” 九重高塔之上,有风在冷冷地吹,灯笼明明灭灭的摇曳,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只是片刻,围过來的狱卒越來越多,像是烦人的蜜蜂一样将他们包围,辛越和楚之凌奋力厮杀,大牢之内血腥味弥漫,金属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 辛越速度极快,刀刀致命,狱卒呼啦啦地倒下,最后剩了两个狱卒,辛越一刀砍向其中一人,旁边的一人突然拉住那人,快速地朝右边的通道跑去。 “快跑,逃出这里!” 一个狱卒大声叫着。 听到大门处惨烈的厮杀声,辛越皱了一下眉,叫道:“跟上!” 说完就跟着那两个人朝着右边的通道快速跑去,楚之凌皱了一下眉,随之快速跟上辛越的步伐。 忽的陷入一片黑暗,前面的两个人屁股着火了一般地跑着。后面的两个人随之飞也似地追赶着,空气中只听得到笃笃笃的脚步声。 突然间,前面跑着的两个人突然发现,后面的脚步声停了。 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喘了口气,擦了把汗,慢跑道:“幸亏沒跟上來了,那女的真是厉害。” “快跑,不跑咱们就沒命了!” 另一个人大声叫着,拖着那个人就飞快跑着。 “哎呀,我实在走不动了!”那人皱了皱眉,气喘吁吁地推开另一个人的手,道,“那女的应该不会追上來了,她犯不着为了追我们两个,而放弃带着楚之凌从大门跑出去的机会,这里又沒有可以跑出去的地方。” “谁说沒有!”那人暴喝一声,“这里有!” “什么?” “三天前我挖的,我不小心听到许嘉大人和禁卫军统领对话,我不敢确定是真是假,但是我不想死,所以不得不暗中挖了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 “什么?”那人沉声问道,另一个人却拉着他飞也似地往更里面跑去,脸上不停淌汗。 “听到了吗?楚之凌。”辛越脸色苍白,又吐出一口血,扶着墙壁,声音沙哑地说道。 黑暗中楚之凌看不到辛越的状况,但是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担心地牵住她的手:“怎么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辛越沉声喝道,抓住楚之凌的手,快速地追着那两人的步伐。 辛越脚步一点迟疑也沒有,只是手抓住楚之凌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牙齿紧紧咬着唇瓣。 耳畔是大牢那边的厮杀,空气里有越來越浓厚的火油味。 辛越闭了一下眼睛,心情复杂到不堪,眸子间很多情绪闪过。 她彻底地知道了,诸衍的计划。 她真的低估了他的手段,低估了他的忍辱负重。 辛越抓住楚之凌的手,紧紧抓住,一边急速跑动,一边在心里说着话,楚之凌,无论出了什么事,无论你接下來会受到什么样的挫折,你都要好好的,都要继续骄傲地活下去。 辛越在急速地跑动着,突然感觉到,好像后面还有人跟着,不由得越发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踩空,辛越猝不及防地摔了下去,楚之凌也随之摔下,两人在粗粝的地上打着滚滑落,滚了大概三十秒之后,两人才停止滚落。 而四周却是一片明亮。 月悬高空,格外皎洁,旁边还有高高立起的灯塔。 这里应该是大牢的后面了。 逃出來了?不敢置信!辛越暗呼了一声。 “总算逃出來了。”前面,一个狱卒畅声说道。 另一个狱卒仍是拽着他的胳膊:“跑远点,这里不安全!” 辛越忍住疼痛,从地上站起來,闻声皱眉,将楚之凌从地上拉起來。 “我们快跑!” 她拉着楚之凌的手,飞也似地往远离天牢的方向跑着。 两人大概走出十來米远,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似乎也有人从通道里掉出來。 “大哥!” 楚之凌缓缓回头,双眼睁大,惊声叫了句:“宋畅!” “大哥!我们全來救你了,沒想到你被大嫂救了出來!”宋畅欢快地大笑一声,从地上站起來,拔起脚就要朝楚之凌奔去,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天地间突然爆发出了惊天巨响。 接着,火光冲天。 嘭,嘭,嘭! 火药味像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在空气里肆意弥漫。 奔跑而來的宋畅,欣喜之情还未从脸上褪去,突然间,后面砰的一声巨响,他全身顿时爆裂而开! “宋畅!”楚之凌尖叫出声。 他发了疯一般往爆炸的天牢奔去。 辛越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凄声道:“楚之凌,冷静点,他们都死了,楚之凌。” 男人失控地大叫:“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宋畅,徐权,陈刚,我要去找他们!” “你冷静点!” 砰砰砰! 天牢的每一处爆炸,都像一记重重的大锤,敲在楚之凌的心上。 “我要去救我的兄弟们!”楚之凌声嘶力竭,抱住自己的头,“啊”的大叫了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他狠狠地揪住地上的枯草,泪如雨下,大哭出声。 第284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楚之凌声音嘶哑地吼叫着。 那是他的兄弟们啊,跟他一起出生入死,十多年了啊。 楚之凌狠狠地握紧双拳,鲜血从指缝间渗透出來。 辛越此时此刻完全理解楚之凌的心情,能有本事闯入天牢來救他的,绝对是他十分信任的心腹部下,适才听得打斗声,看來还不在少数。 “楚之凌,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炸弹好像越來越厉害了!”辛越看着烈烈的火光,皱眉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在楚之凌两米处的地方也开始炸起,辛越大叫了一声“小心”,就一个旋身抱住男子的头,爆裂开的泥土悉数砸到她单薄的后背上,辛越闷哼一声,咬住唇,她整个人汗如雨下,却拼着一口气将楚之凌从地上扶起來,他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柔声而又快速地说道:“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楚之凌,你不希望我们死在这里对不对?” 楚之凌面色苍白,连带着唇都是白的,沒有丝毫的血色,他冷冷地推开辛越,固守着自己的世界:“你走开,我要待在这里,我要给我的兄弟们收尸。” “你简直蠢到极点了,你想自己也送死是吗?” 烈烈火光中,女子的脸格外的坚毅,眉目间一派冷沉,爆炸声越來越扩大,她眸子间一抹锐利一闪而逝,一个手刀伸向男人的脖子,嘭的一声轻响,男人顿时软倒在她的怀里。 辛越咬着牙,汗水从额头涔涔洒下,蔓延过下巴,滴答打在地上,她背起身形高大的男子,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她呕出一口血來,嘴扭头在肩膀上蹭了下,眉头紧皱着往前面走去。 因为爆炸声太大的缘故,蔓延的地方也越來越扩散,所以有很多地方的守卫,都开始高度紧张起來,生怕越來越爆发的炸弹会将自己所待的地方也夷为平地,因为皇帝不可能事先将这样高度的机密告诉任何人,为了谨慎起见,一点点风声都沒有透露。 是以现在,守卫们都有些慌乱起來。而更雪上加霜刺激到这些守门侍卫们的是,厩里的马开始大乱,这些感受到地在震动,响声鸣耳,以为有旷世灾难的畜生们,冲破了厚厚的墙壁,乱成一团地在皇宫各地奔跑着。 一时间,宫女太监们的尖叫声,身体被撞翻于地的噗通声,张皇失措的脚步声,还有各种各样杂乱的声音,在皇宫里响成了一团。 皇宫一片大乱。 这些马都是御用宝马,有些是从其他国家,甚至是从其他洲运送而來的全世珍稀马种,这样的马种有两个特别显著的属性,第一,体力很好,跑得很快,是绝对可以拉上战场的实力战将,第二,很稀有,很高贵。 这就意味着就算武功再高强的侍卫也不能出手,因为沒有皇帝的授命,谁都不能承受伤害这些名贵宝马的后果,天知道到时候皇上会怎么怪责下來。 烈马奔跑的重灾区在于紫薇主路上的宣绛门和雍南主路上的通途门,侍卫们完全招架不住,隐藏在暗处的身影眼眸微眯,看准时机,在烈马奔腾中,从微微敞开的大门钻了出去。 终于跑出去了,还辛越不待喘气,意外突然发生。 “什么人?”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大门外围的侍卫突然暴喝。辛越不给他们任何反应时机,一脚横出,咔嚓一声踢断那人的脖子,潮水般的侍卫们涌上來,辛越一边背着楚之凌,一边激烈踢踹,苍白的小脸上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辛越拼着一口气持续地战斗着,突然间脑袋传來逼人的眩晕,她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眼看众人的长刀就要架在她的脖子上的时候,一旁的大门,突然嘭的一声巨响,爆裂开來。 十几匹马呼啸冲出,横冲直撞,一片混乱。 一匹马眼看就朝辛越冲过來,滚滚的马蹄仿佛能飞起來似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原本要将刀剑架在辛越脖子上的侍卫都呜哇一声跑远了,辛越坐在地上,一把丢开楚之凌,马飞速奔來,时间仿佛就停止在一刻,辛越大脑飞速运转,眸子间好像有光芒闪闪烁烁。 马残酷地朝辛越踏來,马在奔跑,四只脚就不可能同时落地,一只脚踩向辛越的时候,辛越身体像是豹子一样,在地上飞也似的滚动,速度快的令人不可思议,简直已近肉眼不可见,躲第二只脚的时候依旧是鬼魅一般的速度平安度过,第三只脚的时候,辛越已经抽出刀來,一刀砍掉了马儿的长腿,嘭的一声血液迸溅,惨烈的叫声顿时在夜空猛烈回荡。 辛越一个旋身,躲过马的第四只脚,满以为逃出险境,可就在这个时候,马的第四只脚突的朝后踹來,嘭的一声辛越被其踢中背部,辛越强忍住还是有血从嘴角溢出,而这个时候,更糟糕的是,因为后面一脚已断,一脚后踢,马儿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朝狠狠朝后面摔下來。 半蹲在地上的辛越完全沒有料想到这情况,瞳孔顿时缩得极小,此刻她的身体几乎完全使不上力气,已经失去了动作的能力。 千钧一发!间不容发!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马蹄声滚滚冲來,嘭的一声惊天巨响,两马相撞,后面的马明显力气更大,前面的那匹断脚马嘭的被撞开好远,啪的一声,摔下的來的时候,马头口吐白沫,身体已经被摔得接近四分八裂,鲜血从尸身源源不断地往四周流淌。 场面是意想不到的混乱,简直就像尸横遍野的战场。 辛越看着那匹撞飞断脚马又发了疯似的往外面跑去的马的背影,一时间有点呆愣,心脏砰砰砰直跳,差点,差点,就被那匹马踩成肉泥了…… 可现实不容许她有过多害怕情绪,她很快站起身,拉起楚之凌背上,在一片混乱中咬牙奔跑。 (谢谢亲们的评论。其实,联赛一共有三万部作品,虽然我沒有拿到前三,但是第四真的很不错了。我爱你们,有你们支持,我就感到非常开心!) 第285章 “吃点东西吧。”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林间的风穿过树林,响起大片簌簌响声,月光透过谢顶的梧桐洒下,竹屋外,一地的清越残碎。 辛越看着楚之凌不伸过手,只好坐在床边上,往他嘴里送着粥水。 昨天晚上跑出来,辛越背着楚之凌,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突然间看到一匹拴在树旁边的马,辛越背着楚之凌艰难挪过去,辛越打算坐上马去,可刚一靠近马,马儿就开始不安分地乱窜,一副对陌生人十分排斥的样子。 直到辛越不小心掉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木牌子,那匹马才开始安静温顺下来,并很热情地用头蹭了蹭辛越的肩膀。 这个木牌子是那个叫张荣华的狱卒给她的。看来,这匹马是训练已久的马了。 随后,辛越和楚之凌就骑着这匹马往前走去,这匹马不听人的指挥,只徐徐地往自己认定的方向跑着,一盏茶的时间后就将辛越和楚之凌两人送到了竹屋前,待两人下来后,就甩着马尾巴跑远了,去向不知。 竹屋里布置了食物,够一个人吃上三天。 昨夜,辛越将楚之凌放上竹床后,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直到下午才悠悠醒转,她四处观察着,看到了小灶台,弄了些草药,煮起了东西。 弄了大半天,时光渐渐过去,转眼已是夜里。楚之凌吃完搅着药草的粥后,气色有所好转。 竹屋不远处有一处温泉,竹屋间也放着几套衣服,多的是女子的,有一套男装,辛越猜这衣服应该是侍卫张荣华的。 楚之凌在温泉里洗漱了之后,一直睡,睡到第三天傍晚才起。 夜里,辛越看着楚之凌已经恢复得有些元气的脸,问道:“好些没?”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楚之凌望着辛越的小脸,动容道。 辛越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道:“那就准备走吧,这里总不是个久留之地。” “好。”楚之凌点点头,随后抬起辛越小巧的下巴,皱眉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比我还不好?” 辛越摇摇头:“没事的,不用担心。” 楚之凌倾身,吻了吻辛越的脸,见她没有反抗,心情好转了很多,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笑,牵住她的手,说道:“那就走吧。” 辛越一袭素白的衣,迟疑了一下,还是任由楚之凌牵着,将她往外面带去。 夜风簌簌起舞,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月光一片皎洁,照耀着地下修长人影。 走出竹林外,辛越就停住了脚步。楚之凌回头,皱眉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辛越摇摇头,淡淡道:“没有。” “那么?”楚之凌眉头皱紧。 辛越抬起头,那一双眸子秋水般明亮,直直地望向面前的男人,嘴唇却微微抿住,一句话也没有说。 楚之凌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如他想象中发展,他试探性地揽过辛越的肩膀,却被她条件反射避开。 楚之凌楞了一下,苍白的唇勾出一抹冷冽的淡笑:“怎么,我现在一无所有了,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辛越头低下去,没有作声,一滴眼泪,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楚之凌抬起她的头,皱眉问道:“怎么哭了?” 清瘦的女子咬住唇瓣,伸手抱住楚之凌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细小的呜咽声从楚之凌的胸前发出,辛越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楚之凌,楚之凌,楚之凌……” 林间的风飒飒作响,扬起地上细小灰尘,在月下,恍若飘摇的纱衣。 “晏大人,您歇息一下吧。”月光如洗,幽幽地洒在晏府的长廊上,地上铺了一层银辉,显得格外的冰冷。 男子一袭月白色的素衣,衣衫随风轻舞,望着天上的月亮,眸子间有显而易见的暗淡,他久久的没有言语。 “晏大人,您还是回屋歇着吧,这儿冷。” “找到她了吗?”男子淡淡问道。 “若是找到了,会有人回来禀报的,大人放宽心。”成垣沉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袭黑影从围墙上翻了进来,飞也似的跑到晏湛面前,跪下道:“晏大人,找到少夫人和楚贼了,他们就在光岚坡外的树林间小道上。” 晏湛点了点头,问道:“辛越她,有没有受伤?” “看不大清楚。”黑衣人如实回答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属下看到少夫人和楚贼不成体统地抱在一起。” 晏湛一时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风吹过来,他的神情越发淡了。 “属下该如何做,请大人明示。” 晏湛脸上的表情有点疲惫,他淡淡道:“你带点人去那里吧——” “是,属下一定把少夫人抓回来。” “不。”晏湛摇了摇头,从袖里拿出一个青蓝色的小瓷瓶给跪地的黑衣人,沉声说道,“这是我在皇上那里偷出来的解药,你去交给她,要她一日三次,按时服下。当然你不能告诉她我是偷来的,她问你怎么来的,你就说是我找名医研制出来的,你顺便告诉她,不能往南边的城门去,因为皇上很谨慎地增援了人手在南城门把守,还有,如果她问起我有什么事,你就说我很平安,叫她不必担心我,听清楚了吗?” “是。”黑衣人沉声答道,少顷问道,“晏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风吹过来,树叶哗啦作响,月光洒在地上,一地斑驳。晏湛迟疑了一下,还是淡淡一笑,说道:“没有了,你去吧。” 黑影一闪而逝,晏湛朝身侧的成垣说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给我准备朝服。” 成垣愣了一下,意识到晏湛接下来要做的事,眉头皱紧,还是只能点头,恭恭敬敬地道:“是,晏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庭院间,有一棵很大的樱花树,此时随着风悠悠扬扬,花瓣在月下纷纷洒落,十分的空幽美妙,晏湛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信步走了过去。 第286章 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从树上落下,靴子踩在上面,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空气中,有淡淡的幽香。 男子一袭月白衣衫,穿过重叠洒落的花瓣,缓缓的走到树下的石椅上,一股冷意和酸涩,在寂静的夜里,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伸进了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这根本就是你们设计好的对不对?你一直在利用我?” “你苦心孤诣那么久,就是为了解下我的防备,让我傻乎乎地把你当自己人,你不让我走,不是因为不舍,而就是为了昨天,利用我引楚之凌出來,从而将他杀死,是不是?” 眼前浮现出女子的脸,苍白而尖瘦,眼眸如同暗夜里的星辰,寥落,失望,而残忍。 在她心里,他就是这种人吗?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完全就是一个沒有原则的卑鄙小人。 罢了。晏湛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大概,缘分已尽。 只有他一个人在想曾经相伴而行的过往,那些点点滴滴的琐碎,他救了她,她一脸动容,他伤心失望,她跟他道歉,他想要救出皇帝,她彻夜不眠为他谋算,为他冲锋陷阵,新婚之夜,他趴在桌子上休息,她说跟她一起睡觉沒事的。 那些柔软的过往,自她走后,无孔不入地侵入脑海,而他,淡淡的微笑过后,是再也不想触及的哀伤。 “大人,水已经备好了,您去沐浴吧。” 成垣走过來,恭敬地说道。 晏湛愣了一下,眉头微微地皱了起來,淡淡说道:“稍后便去。” “大人。”成垣噗通一声跪了下來,他抬头,眼眶通红,“属下去叫少夫人回來吧,告诉她您担心她的安危,背叛皇上给她偷來解药,告诉她其实您从來未曾利用于她,告诉她……” “有什么用呢?”晏湛突的一笑,深黑的眼眸仿佛有雾气弥漫,“在她的心里,永远有人比我更重要。” “大人……” “只要她活着就好吧。”沉默了一下,晏湛眉目淡淡地说道。 冷风突然地刮起來,零星地下起了小雨,树上的花瓣脱离枝干,落下來,噗的一声轻响,砸在男子肩头的衣衫上。 “大人,您何苦……” 成垣跪在樱花雨中,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 皇宫传出天牢爆炸的消息,他去报告的时候,晏湛正坐在窗边,脸色苍白。 成垣走过去关上了窗子,问晏湛:“大人是起得如此早还是一夜未眠?” 晏湛终于发现他的存在,皱起眉头问道:“辛越她,回來了沒有?” 成垣疑惑道:“少夫人这么早就出去了吗?” 晏湛沒说什么了,淡淡的表情中夹杂着一丝落寞,随后又问道:“你來,是出什么事了吗?” “属下接到消息,皇宫天牢爆炸,楚贼和其前來救他的心腹手下,应该已被炸亡……” “你说什么?”晏湛激动地冲上前來,一手抓住成垣的衣领,几乎是吼道,“天牢爆炸?” “是的。” “有生还者吗?”晏湛艰涩地动唇,仿佛每一个字都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 除去年少时候父母惨死,成垣从來沒有看见晏湛如此激动过。 成垣很小心翼翼地摇头:“在兵部最新研制的烈性火药轰炸下,天牢十八狱卒,五十侍卫,三百四十八囚犯,及约莫两百人数的楚之凌手下,据说已被全部炸死,无一生还。” 嘭的一声,晏湛摔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陷入冰河一般,形容枯槁,脸色苍白得吓人。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成垣惊慌地走过去,想扶起晏湛,发现他整个人冰得仿佛沒有温度。 “是我害了她,我应该禁止下人将楚之凌身在天牢的消息说出去,我更不应该把进宫的令牌放在显眼位置,故意让她拿到……我应该想到的,我当时怎么就猜不到皇上的意图呢,围点打援,他是要拔除楚之凌的心腹,可是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晏湛的声音很低,像是喃喃自语,瞳孔异常涣散,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种病态的绝望。 “大人您……”成垣有讶异,有担忧,更有说不出來的惊慌。 “成垣,她死了……”晏湛呆呆地看着成垣,像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成垣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里太有怨,为什么那个女人就不能体谅一下晏大人的心情,为什么要背叛晏大人,跑去救那个海盗,晏大人待她如此情深意重,屡次救她于水深火热,甚至连皇上的命令都能忤逆,暗中给她令牌出入宫廷,只为了让她达成所愿,她难道瞎了眼,看不到晏大人的好吗? 后來,晏湛一直卧病在床,直到听到有消息说,有一男一女趁着马乱,跑出了皇宫大门,他才想到什么似的,恢复了一些元气,随后着手派人搜查那两人的下落。 刚才终于找到,但是晏湛什么都不愿意对那个女子说。 成垣看得憋屈,晏湛从小便是如此,什么都藏着不跟人说,一直都是以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面对众人,高雅恍若明月,真诚宛若桃李。当看到晏湛终于有了喜欢之人,成亲,成垣是非常为他高兴的,只是,现在,樱花伴雨,他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树下,等一下要面对的,还是最让他痛楚的事情。他就那么一个人。 风吹得大了些,成垣打了个寒战,记忆倏忽收拢。 零星的小雨洒下,落在男子清秀如画的眉目间,如玉的面颊上泛开苍白。晏湛从石椅上起來,将成垣从地上拉起來,淡淡道:“沒有什么苦不苦的,天大地大,何必为一人屈就,而且,她也不是如此倾城绝色,我非要念念不忘作甚?” 成垣抿着唇,知道晏湛又是在要他别担心了。 冷风飘零,天地间只有风雨的声音,连打更的声音也好像凭空消失,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寂静。 “不是倾城绝色啊,你果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嫌弃我呢……” 突然间,一个清软的声音在安静的夜空响起,好似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天地间乍起波澜涟漪。 晏湛和成垣闻声,条件反射地往声源处看去。女子站在那边的长廊下,一袭长裙素白如雪,宽袍大袖随风猎猎舞动,仿佛翩飞的蝶。 第287章 大雨之中 眉若远山,肤如白玉,眸子如水洗过一般澄澈,嘴角噙着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女子白衣飘飘,圣洁优雅,像是画中走出來的仙女。 晏湛怔了良久,才指着女子所站的长廊,愣愣地对成垣说:“那边有人吗?” “有啊,少夫人回來了,晏大人眼睛怎么了,看不见吗?”成垣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晏湛,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以此试探他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題。 晏湛一把拂开成垣的手,三步作两步从庭院跑到那边的长廊,在离女子七步之遥的地方,气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他望着她,短短的几秒时间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空气中,花香淡淡,世界仿佛突然停止了转动。 “你是來跟我告别的么?”他蓦然开口,声线有一丝丝颤抖。 辛越一怔,轻笑:“是啊。” 晏湛的眸子,一寸一寸的湮灭下去,暗淡无光。然而随后,他就抬头,扬起淡淡笑容:“沒有盘缠也沒有出城令牌吧,需要我给你吗?” 辛越脸上笑容僵了一下:“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我以为,你希望我在这里。”随即她轻轻转身,低声道,“刚刚就骗你一下,既然你都不欢迎我回來,我觉得自己脸皮好厚啊。” 她迈了一下脚,风拂裙摆,白衣飘飘。 “辛越。”晏湛突然叫住了她,声线颤抖,“你刚刚说什么?你,不跟楚之凌走吗?”尽管很艰涩,但是晏湛还是问了出來。 辛越停下脚步,转过身來,摊了摊手,轻笑道:“如果我要跟他走,我还会來这里吗?特意來告别这种事情太矫情了,你知道我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那一瞬间,晏湛乌黑的眸子里闪过太多的情绪,不敢置信,欣慰,喜悦,满足,最后,沉淀为唇角一个优雅清浅的笑容: “欢迎回來,辛越。” 随后他轻轻张开双臂,一身白衣的少女愣了一下,眸间划过一丝浅浅笑意,一步一步地走向高雅宛若明月一般的男子。 风不停地吹动着,远处的樱花树迎风而舞,落花簌簌。 晏湛看着女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灯笼昏黄的光芒摇摇晃晃,女子在空濛的雨雾中飘渺得那般不真实,终于踏破那层薄薄的雾霭,女子踮起脚尖,明眸如秋水一般莹莹发亮,皱起秀气的鼻子吸了一口清甜的花香,笑了笑,伸出纤瘦的手臂,给了晏湛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晏湛。” 那一瞬间,晏湛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云端,身边有无数的流云飞鸟,放眼望去,天空是触手可及的澄蓝和明净,明净得,就像是女孩子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被突如其來的喜悦弄得不知所措,可是下一刻,像是眼睛一般澄澈的天空陡然变黑,世界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几乎让人不知所措。 辛越的手缓缓脱离开晏湛,身体陡然下滑,最后,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的脸苍白得吓人,裙裾凌乱地散开在冰冷的地上,嘴角有鲜血源源不断地淌出來,打湿如瀑的青丝。 “辛越!”晏湛瞳孔一缩,大呼出声,蹲下去,手忙脚乱地将她抱在怀中。 冷风不停地吹着,辛越半阖着眸子,头靠在晏湛的怀里,声音沙哑地说道:“如果……如果……我必须要死,我将利用……我的死,为你……做点什么,但是晏湛……你能答应我吗……” 辛越断断续续地说道,她手紧紧抓住男子的衣袖,骨节泛白,说一个字仿佛都要用上极大的力气。 望着她颤抖吐字的唇,晏湛怔了良久,心里太多复杂的情绪闪过,他像明白过什么來似的,恍惚地说道: “所以你回來,只是为了偿还于我,因为你认为自己将死?你想代替我,去背负我所背负的,左右你也要死了,被杀头也无所谓,是吗?” 辛越微微喘气,眼神涣散地望着他,沒有说出一句话。 “如果……你不会死,你是不是就会和楚之凌走?” 晏湛眸子间太多情绪一闪而过,复杂得让人窥不清楚,最后,他眸子暗淡,像是认命般,沉声问了这么一句。 辛越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男子,苍白尖瘦的小脸上缓缓勾出一丝冷漠的笑,她不知道哪儿來的力气,一把就推开了晏湛,一个人扶着柱子,缓缓,缓缓地,一点一点,站了起來。 一下子,又跌倒在地。晏湛要來扶她,她秀眉微皱,吼了一句:“滚开!” 随后,一口鲜血从嘴中溢出,洒在胸前洁白的衣服上,像开了一朵凄艳无比的花。 “如果我不会死,我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到诸衍面前去送死吗?如果我不会死,我就会和楚之凌一起走,假以时日和他一起报血海深仇,将锐利的刀锋指向你吗?晏湛,在你心里,我这么的沒有良心吗?是我看错了人,还是失败如我,根本就不值得人信任?” 辛越轻轻地,冷漠地笑着,瘦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一步步走进了风雨中。 雨下得大了,瓢泼一般,像是一双残忍的大手,无情地往人的脸上,肩上,手上拍打着,一波接着一波,骇人的冰冷和疼痛。 辛越走在雨中,眼中仿佛弥漫了散不开的雾气,前方是什么,那么的模糊不分明,只能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冷。 身后的男子突然间跑上來,拉住了女子细瘦的手腕。 “放开我。”女子的声音寒得像是一块冰,仿佛永远都不会融化开。 “辛越,我沒有不相信你。”大雨中,晏湛的脸上水珠淌落,俊秀的脸上英气好看的眉紧紧皱起,他定定地望着她,眼眸像是古潭一般清澈见底,“从來都沒有。” “是吗?”辛越冷冷地笑了一声,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脸色苍白如玉,眸子间满是戒备和不屑。 “我只是……”晏湛望了她一眼,头缓缓地低下去,雨点那么的大,他的声音那么不分明。 第288章 声嘶力竭 “我只是不够相信我自己。”晏湛沉声说道,有雨水顺着他高挺白皙的鼻梁滑了下去,他头低低的,任凭雨点打在他头上脸上,“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美好,也很讲义气的女子,只是我不清楚我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你从來沒有对我说过在你心里是怎么定义我的……所以我难免会惊讶和不敢置信。” “我说如果你不会死,是不是就会和楚之凌走,并不是置气,因为我弄到了解药,你不必死,所以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可以重新选择,如果你要走,我会送你离开,无论世事如何更迭,我们依旧是朋友,此情不变。” 晏湛抬起头,一双眸子在暗夜散发出隐隐的光亮,像是闪烁的星辰一样。 辛越退后了两步,脸蛋苍白如玉,颤抖着唇说道:“晏湛,你对我太好。” “不必说谢谢。” “不,”辛越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是一汪水,她颤抖着又退后了两步,“我是说太好,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的范围,已经有非同一般的感觉了,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所以,那又怎么样呢?”晏湛淡淡地抬起头來,濛濛的雨雾让他俊美得有些不真实,他半阖着眸子,却又认真地,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有什么问題吗?” 晏湛的话无异于承认辛越的疑问,辛越瞳孔一缩,大声回答道:“不可以!” 既然她已经察觉到了,既然已经开了头,晏湛也就豁出去了,他抬起灼灼的双眸,在大雨洒下的夜里望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什么不可以?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而已,我想争取一些什么……” “不要,我拒绝。”辛越眸子间震惊深色一闪而过,晏湛话还未完,她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喜欢我,晏湛。” “可是,就是喜欢了,能怎样?看到你笑会不自觉跟着想笑,看到你伤心会觉得穷尽一切让你开心也无所谓,以为你死了会茶饭不思,以忠义著称的我会想对皇上做出叛逆之事,知道你要离开,我就算站在这里淋雨也沒有感觉,因为已经麻木了,已经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你告诉我,我能怎么样?” 晏湛望着她,如玉一般白皙的脸孔上漫开丝丝缕缕的无奈之色,随后沉淀为唇角的一个苦笑。 “不要……晏湛……”辛越嘭的一声坐在地上,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低声地喃喃道,“不要喜欢我,我……我太脏了,我还有很多恶心的面你沒有见到,”女子拼命地摇着头,清秀的小脸上有雨点滑过,尖尖的下巴弧度分明,看起來令人心疼,“我配不上你,我太脏了,太恶心……” “不,辛越,”晏湛蹲下身來将瘦小的女子揽在怀里,轻柔而低声地说道,“你不脏,不恶心,你很美好,在我心里,你白璧无瑕。” “呵呵。”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辛越从晏湛怀里抬起头來,嘲讽而苦涩地笑了一声,“白璧无瑕?” “你别这么笑。”晏湛心疼地皱了皱眉。 “哈哈,白璧无瑕。”辛越玩味地反复着这句话,很多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勾出一笑,雨点打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像是流了无数眼泪,“你知道你以为的白璧无瑕的我,曾经像个妓|女一样供人玩乐吗?” 看着晏湛震惊的脸,辛越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了:“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雨夜里,你知道那个男人是怎样侮|辱我的吗?我曾经听你问过大夫我的孩子是怎么沒有的,你最后知道了原因吗?哈哈,是被做掉的,是他无数次摆弄我的身体,各种姿势,然后,被做掉……” 嘭的一声,晏湛坐在地上,神色震惊地看着笑容残忍的辛越,太多的情绪在他脑海中奔波,整个人仿佛要爆炸了似的。 “你也嫌弃我了是吗?我真的那么脏,对吧?”辛越收起了嘲讽的笑容,抬起眸子,眼睛像是小动物一般,莹莹发亮而怯生生地望向面前的男子。 晏湛心头一紧,眉头紧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也是啊,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了,你凭什么不讨厌我呢?”她像明白过來什么,轻轻地嘟囔着,像个恍然大悟的孩子,雨点噼啪地打在她身上,她单薄的衣衫都湿透了,越发显得她那么瘦小,那么脆弱。 晏湛皱了皱眉头,一把揽过辛越,将她打横抱起,从昏黑的雨夜中走到长廊,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 “你干什么?” 晏湛伸手揽过女孩子细瘦柔软的腰,让她紧贴在自己身上,他一丝犹豫也沒有,俊脸在女孩子的眼前无限放大,对着她冰冷的唇就吻了下去。 “唔……”辛越一时沒有反应过來,他的嘴唇就贴在她的唇上,猝不及防的温热气息缠绵侵入,轰的一声,辛越的脑海好像爆炸了一般,脑子中只意识到一件事,晏湛在吻她,他在吻她…… 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阵心痛,却是伸手,用力推开他。 她恼怒地望着他,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摇头道:“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辛越现在已经幻化成了一头刺猬,浑身竖起刺,要把所有的人隔绝在外。 “你这个蠢女人。”晏湛也有些怒了,“你听着,我爱你,就是爱你,施舍和爱之间的区别,你难道分辨不出來吗?” 说罢一手抱住辛越的腰,一手握住她冰冷的左手,穿插进她五指,再次吻住她。 辛越已经完全分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她只感到一股似乎从來都沒有的温暖和安宁包裹住了她,晏湛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像要给她力量一般,在大雨瓢泼的寒夜里,他在遮雨的长廊下吻住她,世界仿佛变得那么温柔,那么安静,安静得想让人闭眼睡着。 而事实上,她也那么做了。 “辛越!” 女子的手缓缓从男子的指缝间滑下,眼睛紧闭地倒在男子怀里,如玉的皮肤间泛开病态的红晕,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第289章 曾经爱过 辛越觉得好累,好像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有风不停地吹着,像是一双手一般,击打着她的脸颊。请使用访问本站。走着走着,整个人仿佛坠入了一片冰窟,冷得好像连心也能够冻住。 “辛越,辛越……”晏湛在一旁握住她的手,轻声地唤着她。 “大人!”有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晏湛眉头微皱了一下,起身打开门。 外面风雨飘摇,天色如墨,一袭黑影陡然噗通一声跪在门旁,有所惶恐地低声道:“大人,我没能找到少夫人,我去的时候,她……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晏湛淡淡道:“无碍,她已经回来了。” “什么?”那人讶异地抬起头来。 “她应该是从另一条路回来的,你没看到她也在情理之中。”晏湛伸出手示意他起来,随即沉声道,“解药还在吧?给我。” 那人站起身,从怀中掏出解药来。晏湛又说道:“叫人拿一壶温水过来,别放茶叶,快一点。” “是。”那人随即离去。 晏湛关了门,走到床边,坐在床沿,将手臂伸到辛越的后颈下,轻柔地将她的头抱起,打开瓷瓶,修长的手指撑开她粉嫩的唇瓣,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往她嘴里送去。 “没事的,睡一觉便好。”晏湛将她放下,让她的头靠在玉色的枕头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蜷缩起来的小小身子,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轻声地说道。 “晏大人,温开水到了。”门外响起仆人的声音。 “进来。” 仆人将茶水放下,晏湛转过头,沉声交代道:“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换一壶温水进来。” “大人是怕少夫人起来渴了要喝水是么?” 晏湛眉梢轻挑:“怎么,你想说什么?” 仆人很是恭敬地道:“大人为什么不用皇上御赐给您的倾砂壶?倾砂壶能保持温度,这样,一天一夜以内,无论少夫人如何时候醒来,都能喝到温热的水了。” 晏湛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不然你们也辛苦,那就去换倾砂壶来吧,你们也早点休息。” “谢谢大人。”仆人感激地点头。 成垣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待仆人走后说道:“大人太过宽厚,连个仆人都骑到您头上去了,连换个水都要偷懒。” 晏湛望了他一眼,低声笑道:“既然你如此尊敬本大人,那本大人就将今晚换水的任务交给你好了。” “别……”成垣连忙摆手,“说笑的,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混账!”晏湛摆起了脸,沉声道,“不自称属下,竟敢用你我相称,你要骑到本大人头上去吗?” 成垣:“……” 看着成垣无话可说的郁闷样子,晏湛星辰一般的眸眼里聚起笑意,他轻声问道:“好了,找我何事?” “想问大人还准不准备出去?” 晏湛在刚才已经沐浴完毕,也叫府里的婆子给辛越沐浴完,而在辛越没有回来之前说好的,沐浴完就去皇宫。 晏湛转了转眸子,望向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淡淡地道:“先等她醒来再说吧。” “是,大人。” “你先去歇息吧,有事我会去叫你。” “是,大人,您也早点歇息。” 按理说,成垣作为晏湛的手下,在主子没有准备休息前,是要贴身保卫安全的,但是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晏湛坚持让身边的人去休息,谁也拗不过他。是以现在,成垣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接受他的好意,行礼告辞了。 晏湛将目光移到床上,静静地看着昏迷的少女。 辛越似乎很是难受,尖尖的小脸上眉头皱起,浓密睫毛在如玉脸颊上投下一小串扇贝般的阴影,雪白的牙齿咬着唇瓣,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洒落。 晏湛拿着帕子在她的脸上擦拭着,眉头微皱,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他的手像是一剂良药,渐渐地似乎抚平了辛越的伤痛,晏湛看着她安稳下来的脸蛋,嘴角逸出轻轻的一笑。 “楚之凌……” 女孩子喃喃着,声音极低极低,晏湛脊背一僵,骤然间感觉到浑身冰冷。 他眸子微黯,纤长的睫毛半阖下来,唇微微抿着,脸苍白了几分,直到辛越嘴里再一次逸出楚之凌的名字时,晏湛才开始手指微颤,蓦然停了继续在她脸上擦拭的动作,帕子一甩扔在地上,眸眼神色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失望,他伸手打开门,迎进飘摇风雨,却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楚之凌……我们已经再无瓜葛,晏湛有危险,我不会抛下他。” 女子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可就是那么笃定,像是大风雨里的一颗磐石。 梦境中的过往在天地间重现,苦痛,诀别,执拗,一幕幕,清晰上演。 两个时辰前,光岚坡外的树林间小道上,月华依稀,冷风微微。 “怎么了,夫人?”男子的声音响在夜空,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女子的后背,看着女子在他怀里哭泣不止,不禁略略皱眉,担忧而疑惑地问道。 几秒过后,大叫着楚之凌名字哭泣的辛越已经停止哭声,松开抓住楚之凌衣服的手,头微微地抬起来,月光洒在她清秀绝美的小脸上,恍惚的有些清冷。 她后退了两步,拉开和楚之凌的距离,仰眸,定定地说道:“楚之凌,我曾经真的很爱你,是那种可以为你去死的爱,也是那种想和你相守一生的爱。” 风静静地吹着,扬起地上的灰尘,月光照下来,地上惨白一片。 “那么,现在呢?”一秒钟被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楚之凌呼吸仿佛受阻,望着辛越,艰涩地问道。 “刚才,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泣,因为你曾不顾生死来救我。”大风起兮,女子的白色裙袂偏偏作舞,有丝凌乱而决绝的美,她的声音亦很清冷,像照在地上的如霜月光。 “所以,你哭完了,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了,是吗?”楚之凌黑眸里聚集起复杂不明的情绪,沉声说道。 辛越皱着眉头,抿着唇,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随后抬起头,很是冷静地回答道:“可以这么说。” “胡说!”楚之凌突然低吼一声,向前按住辛越瘦弱的双肩,双眸似乎燃烧着一团火焰,直直地望向辛越,“既然不爱我,那为什么跑来救我?” 第290章 恩断义绝 “答案很简单,你是因为我而入狱的,如果你死了,我不就欠了一笔巨大的人情债?楚之凌,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欠任何人东西。” 辛越目光间毫无波动,一如既往的淡定不惊,嘴唇张合,轻轻地吐出字来。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是因为你而入狱的,你就会看着我去死,是吗?” “不然呢?”辛越抬眸说道。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准备留在晏湛身边,对吗?”楚之凌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怎么,有意见吗?” “那我的仇怎么报,我的兄弟们……” “那是你的兄弟,不是我的兄弟,你如何报仇,也是你的人生,而不是我的人生。” “你……”楚之凌怒极,双眸闪过怒火,拉过辛越的手腕,让她跌进他的怀里,他强迫她抬起头,脸和他隔得很近,他声音骇人,“谁准你说出这么无情无义的话来!” 辛越无畏无惧地抬了抬眸子,淡淡地说道:“我一向无情无义,你第一天知道吗?” 楚之凌跌跌撞撞地退后了两步,她的眼神太过疏离,就像刚开始见她的时候,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容,眼里流露出的,也是这样的神色,疏离,冷淡,好像没有一点点感情。 是的,对于不在乎的人,她一向无情无义。 楚之凌大慌,却摇着头,不,她一定是装出来的,她不会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了,他不相信。是的,她说过他深爱过他,所以他不相信,现在在她的眼里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可是她的眼神,那么的冰冷。 “不,你骗我!”楚之凌暴怒地低吼一声,拽过辛越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她的唇,甜美,温软,一如以往那般令他留恋,可是无论他怎么撩拨,她任何反应也没有,不推开他,也不迎合他。 楚之凌离开辛越的唇,双眸深深地望向她,目沉如铁,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辛越淡淡地勾起一丝笑,显得很是嘲讽:“弱者永远只会强取豪夺,因为正当手段得不到,楚之凌,我真的很可怜你,你知道吗?” “不跟我走就不跟我走,你为什么非要这么伤人?”楚之凌眸子深黑如夜,染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辛越拳头握紧,眸子间光泽闪烁,有很多情绪在眼中流淌而过,终复淡淡道:“那你走吧,我不说话了。” “我最后问一句,你跟不跟我走?”此时此刻的楚之凌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骄傲,无论她如何言语伤害,他只是望着她,妥协而郑重地说道。 “楚之凌……我们已经再无瓜葛,晏湛有危险,我不会抛下他。”辛越冷冷地望着他,眸子间窥不见太多情绪。 “难道,是真的?”楚之凌眸间光泽流动,薄唇微颤,定定地望向辛越,“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一直就是晏湛身边的人?你是他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细作?所以,你才会这么坚定地跟随晏湛,只因为,你一直以来就是他的人?” 那一瞬间,辛越有太多情绪在心里闪过,世事和人性多么残忍,她第一次那么盛大感情的投入,全都变成了卑劣恶心的谋算。不值,真不值。 他对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可言。他的爱,永远那么蛮横无理,苍白无力。 “是。” 辛越定定地望着他,坚定而缓慢地说了一个字。 “你……”楚之凌一掌挥出,辛越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等来他巴掌的下落,她睁开眼睛,楚之凌的手停在半空,终究还是无力地放了下去。 他唇角绽开一个苦涩的微笑。 “我这一生多可笑,因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耗尽所有,兄弟没了,什么都没了……呵呵,当初我为什么就要这么死缠烂打地追求着那个女人,我瞎了眼,我自找的,是我的愚蠢害得我一无所有……女人嘛,本来就是用来玩乐的,是我太过认真,怪得了谁,怪得了谁呢,呵呵……” 辛越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里的滋味太过复杂,让她丝毫也理不清,片刻她眉梢微挑,谨慎地说道:“快走吧,好像有人过来了。” “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楚之凌抬起眸子,眸子间的暗淡顷刻不见,只余下铺天盖地的冰冷与决绝,“你听着,从今以后,我楚之凌正式和你恩断义绝,两不相欠,若是你以后落到我的手中,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若是我以后被你抓到,我也会求你给我一刀。” 辛越怔了一下,而适才还在面前的男人,已经决绝地往前走去了,风那么大,夜那么空,他高挑的背影显得很是瘦削,大风掀起他的袍摆,他形单影只,像一只苍瘦的孤鹰。 辛越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什么都好像模糊了,只看见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那么长,那么长。 终于,他彻底走出她的世界了。 转身之际,她的眸子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往事不可追,她知道自己该丢弃的是什么,该坚持的又是什么。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大风吹起,树叶纷纷扬扬作响,零星地好像下起了小雨,光岚坡外的树林间小道上,一男一女就这样背道而驰,义无反顾地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迈步而去,他们之间隔着太多雾气弥漫的过往,就算现在回头,也是白茫茫一片模糊,看不到对方。 从此,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世事发展的方向可能远远偏离了我们所想象的轨道,无情的风翻动过往的记忆书页,彼时,跑死骏马只为救她于生死一线的他,坐在藤架旁看着书等着他回来的她,谁会想到日后时光的沟壑会以那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横亘在他们之间,他要鲜血淋漓你死我活的厮杀战斗,她要宁死不屈毅然决然的绝对坚守。 大风猎猎翻飞,雨点,开始噼啪地下了起来,世界,突然格外的冷。 第291章 人世浮沉 逝者如斯,年华斗转,很快三年过去,此时此刻,东海海域。 海面风吹西南,一艘大型的海沧船竖起纵帆,在暗淡的晨光中不紧不慢地前行,这艘船是三桅帆船,暗红色底景的旗帜上面飘扬着一条巨大的龙,上面配备齐全,有身着水师服的人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不时勘探海面的情况,很显然这是一艘官船。 突然间,这艘漂亮的海沧官船上传来一阵号角的鸣叫,与此同时有人大声地喊道:“目标出现,后方右侧,调转,准备就绪!” 紧接着,这个拥有大佛郎机4座,碗口铳3个,鸟嘴铳6把,喷筒50个,烟罐80个的大型海沧船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威力,对着遥远的印有红色旗帜的双桅船进行猛攻,嘭嘭嘭的炮火声在平静的海面响起,万人敌等各种火箭在空气中刷刷流窜,那艘双桅帆船坚硬无比,在这样激烈的攻势下,虽然船桅杆已经断了,船帆也已经掉进水中,啪的一声响后消失不见,但是仍旧没有支离破碎地解体,而是顺着风海流朝这边急冲过来。 很奇怪的是,那艘船好像没有人反击,更不用说伸出炮来对付官船,而就是这么不顾一切地直直冲来。一根粗而长的缆绳在极其靠近前头的侧面垂到水里,官船上的水师千总看着胜利就在眼前,意气风发地发号施令鼓起全帆加速前进,那船快要靠近官船的时候,官船一边炮火攻击,一边有士兵们用胳膊甩出长长的钩锁,人们脸上表情凶狠,以图与敌船来一场痛快的接舷战。 风水顺,那船来得十分的快,因为船体的接触产生碰撞,官船陷入了颠簸中,士兵们稳定了身形准备进入敌船擒拿攻杀,却突然,世界陷入激烈的动荡中,耳边嘭的一声,传来一阵刺耳的爆炸声。 水面爆发出巨大的火花,熊熊燃烧,映亮即将暗淡的天空。 庆安都司衙门。 “将官大人,不,不好了!” “何事大惊小怪?”四十岁模样的中年男人从卷宗里抬起头来,看着冒冒失失跑来的水师衙差,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派去抓捕倪俞的由千总张顺率领的海沧船,被……被炸沉了!”传信的士兵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何必端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他不敢置信地从案前走下,抓住跪地士兵的衣领,怒声道:“海沧船怎么会被炸沉,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快说来!” “据侥幸存活下来的士兵说道,本来是发现了倪俞的船出没,在将晨之际巡海中,一艘印有倪俞船标志旗帜的双桅帆船出现在瞭望镜的视野中,张千总大人立即下令朝那艘船进攻,后来准备接舷战的时候,船体碰撞,不过须臾爆发出巨响,那几位存活下来的士兵一致认为,那艘空无一人的双桅船上安有水雷,只待两船碰撞,便会引发震动而致强烈爆炸。” “蠢货!”何必端大怒,“如此雕虫小技,就被炸沉一艘海沧船,张顺脑子进了水了!” “大人息怒,”谋士陈爱在旁沉声说道,“当时天色未明,张大人没有及时查出端倪也情有可原,而且双桅帆船不失可贵,极少有人会将此船作为诱饵,所以难免不料世事,兼之先前的水雷多为拉发锚雷,或定时漂雷,此种碰撞式烈性水雷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故望大人息怒,冷静为上。” “冷静?”何必端丢下被钳住衣领的士兵,负手冷笑一声,“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以现在的国力造一艘海沧船要多少器物吗?你知道败得如此可笑的一场战役会助长那些海寇们多少气焰,又会对我朝本就萎靡的军队士气造成多大的打击吗?诸如张顺等刚愎自用愚蠢无知的将领在朝廷又有多少,心寒啊心寒!” 说到后面,何必端面露戚戚之态,叹声说道:“海防日衰,天目遮蔽,多少才能之士或赐死或被逼辞官,我,甚为担忧啊……” “大人如此说,那么当时辛提督也是有大人如此念想,故而罢官远走的么?”陈爱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吧。”何必端疲倦地说道。 “辛提督虽为女子,可惊才艳绝甚矣,男子都少有其帷幄韬略,匆匆一面接触,觉她胸怀宽广,未尝狠心之人,可为何在这水深火热之际,弃置朝廷安危于不顾?” 陈爱边说边叹了一口气,语气间有所失望,也有所疑惑。 “谁知道呢?唉……”何必端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转过身去,又执起笔来,将头埋进了桌案上厚厚的卷宗里。 庆安都司衙门愁云惨淡,而在遥远的北湾小船上,却是一片悠闲和乐的景象。 女子浅蓝色衣服,躺在自制的躺椅上,纤长卷曲的睫毛垂盖下来,胸前一起一伏,看起来像是睡着了,阳光打在她洁白的脸蛋上,使得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看起来越发的薄如蝉翼。 女子正自微风暖阳中好眠,突然间,她的肩头爬上一个拳头大的物体,那物体浅灰色皮毛,肚皮为纯白色,看起来像是一只松鼠,又于鼹鼠有所类似,事实上那是一只十分罕见的纯种巫鼠,是现今松鼠类已经绝迹的特殊物种,据说十分的有灵性,眼前的这只巫鼠体积小,身上很干净,脸肥肥的,眼睛很大,特别黑亮,小巫鼠踮起脚尖,伸出细细小小的爪子抓向女子洁白如玉的耳朵,小巫鼠乌黑莹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得意之色,嘴里发出轻轻的嘻笑声,看起来像是要马上将爪子间的耳朵用力一夹。 不出意外地,一声惨叫声响起在平静海上。 可是,事情似乎出现了那么一点点偏差。 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个反手犹如电转,啪的一声,一掌将不怀好意的小巫鼠拍飞在地,很明显,唧唧的惨叫声就是从这只小巫鼠嘴里发出来的。 第292章 稚童萌宠 女子眼睛仍旧闭着,连个翻身都没有打,手也完好地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像是刚刚的一系列举动只是人的错觉。 而事件的另一主人翁显然不相信这是错觉,这个倒地小巫鼠抱着被拍疼的头,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望着躺在躺椅上的女子,小巫鼠黑亮亮的眼睛渐渐燃起熊熊烈火,学着人类开打时捋袖子的动作,小巫鼠壮烈地挠了挠手,后退一步起跑,旋风一般的腿眼看就要蹿近女子所睡的躺椅杆上,突然间,噗的一声,这个壮志满怀的小巫鼠踩中积水,脚底一滑,狼狈地倒在地上。 小巫鼠大怒,对着脚下那一滩积水大吐口水,白白小小的门牙龇起,嘴里发出唧唧的叫声,显得怒不可遏。 怒完之后这个小东西痛定思痛,再一次悲壮地站了起来,黑亮的眼睛里写满不折不挠必报此仇的坚毅,它从旁边掉落在地的餐布上撕扯下一块布,学着人类将布缠在头上以示奋斗,却因错误估计了自己头的大小,导致布连眼睛和嘴巴都盖住,因为小巫鼠经常爬行而走,所以伸出前两脚缠布的时候,重心不稳加上先前因蒙住头部而怒火攻心,所以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一不小心又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烦躁地甩掉了磨人的布条,小巫鼠第三次崛起,它可能觉得一系列事情太失面子所以越发地恼羞成怒了,它龇牙咧嘴地往前冲去,这次天不负它,它终于成功地蹿到了女子的小腹上。 它在女子平坦的小腹上立稳脚跟,本来是应该伸爪狠掐一雪前耻的,可是这个小巫鼠突然乱了一下阵脚。 黑亮亮的大眼睛瞅着前面那两座高耸的雪峰,这个好色的小巫鼠竟然晕晕乎乎地看呆了,什么报仇雪恨啊,斗志昂扬啊,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后来终于做出了动作,却是伸出小小的爪子,轻轻地勾上女子胸部间的衣料,慢慢地轻轻地刮开薄衫,想对内里风景一探究竟。 浅蓝色外衫被锋利的爪子刮开一条小缝,还有两件衣服,加油,胜利就在眼前了。 小巫鼠吞了吞口水,贼兮兮地继续动作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后脖子间突然传来一阵痛楚,小巫鼠条件反射地缩着头,在手指的提拿下蜷着小身子,一副瑟缩可怜的小样子。 “再闹一次,信不信晚餐就是红烧巫鼠?”女子揪着小巫鼠后颈上的皮,双目懒散地半阖着,一副没有睡醒的淡倦模样,樱花色的唇轻轻地吐出字来。 她的声音清而软,十分动听,而话里的威胁之意却似乎让小巫鼠害怕起来,小而肥的身子轻轻地颤了颤,抬起雾气蒙蒙的黑亮眼睛,委委屈屈地瞅着眼前清秀绝美的女子。 女子面无表情地将那小巫鼠丢远,继续闭眼睡觉。 而不出意外的,透过细细的视野缝隙,那只小东西又开始朝她龇牙咧嘴吐口水,这一次,它并没有很急躁,而是仰头在女子脚旁转来转去,终于看准了目标一样,眼中有得意之色闪过,还非常夸张地唧唧笑出声来。 它弹跳能力很强,一蹦极高,跳到女子薄底的白色鞋子边,又非常恶毒地伸出爪子来,当中最长的爪子高高举起,锋利的长指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的色泽,像是一根极有杀伤力的毒针。 我插! 小巫鼠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捅,突然间,一阵唧唧的大叫声又惨然响起,小巫鼠一个翻身滚在地上,痛苦地抱着那根断了一小截的爪指,嗷叫不止。 床上的女子轻叹口气,很是无奈地坐了起来,用手捏起那只小巫鼠,有些头疼地看着它,说道:“为了防你,我鞋底可是用了十足的硬料做的。” 女子另一只手扶了扶微痛的额头,大声地朝船舱里面唤着:“小致,出来。” 没有动静。 女子无奈地抬了抬眉,放柔声音道:“儿子,出来一下,娘找你有事。” 很快,一个两岁模样大的小男孩就蹦蹦跳跳地出来了,这小男孩粉雕玉琢,长得十分的可爱,眼神却并不十分灵动,皮肤也比常人要苍白很多,看起来像是曾经生过大病。 确实是生过大病身体虚弱,因为事实上,这个孩子已经四岁多了,可是很矮又没什么肉,五官也没有随年龄的增长而绽开,看上去就像一个两岁大的奶娃子。 “娘,什么事?”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尽管已经被称作娘很久了,可是女子好像还是有些不习惯,闻言她皱了皱眉,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小致啊,叫我辛越姐姐好不好?或者叫我姨姨,上一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了,你要知道,这样对我影响不好――” 话还没有说完,小男孩就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整个脸骇人的白,脸上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只有娘会爱我,只有娘,我只要娘,不要姐姐,也不要姨姨。”孩子机械性地吐字。 辛越扶了扶额头,随后将孩子抱在怀里,柔声道:“好,以后都不说了,就是娘,我就是你娘。小致乖啊,别伤心了。” 孩子一声不吭,脸色丝毫未变。辛越无奈地轻叹,不得不妥协着改口道:“儿子乖啊,别伤心了。” “好的,娘。”孩子变脸太快,一下子就笑嘻嘻了,伸出小嘴,吧嗒一声在辛越脸上亲了一口。 辛越郁闷一笑,心道,连皇帝老子都没让我服过软,这一辈子就栽你这小祖宗手上了。 “娘找我有什么事?”孩子在辛越怀里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道。 “哦,管好你这只小老鼠吧。”辛越说道。 辛越话刚落音,已趁机从辛越手里逃出小巫鼠突然叉起腰,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春春是巫鼠。”小男孩伸出双手,那小巫鼠蹭的一下就窜进他怀里,他皱着小眉头,很是严肃地为这个动物朋友辩护着。 “没什么区别啦,”辛越不耐烦地摆摆手,“总之就是臭老鼠,你给我好好看着它,我这几天心情欠佳,保不准心里烦就把它给踩死了。” 小巫鼠仿佛因为这“臭老鼠”三个字受了奇耻大辱,它在自己腋下胯下闻来闻去,朝小致摊了摊手,一副辛越冤枉它,它不是臭老鼠的屈辱样子,而温柔的小男孩却只摸摸它的头,以示安慰,没有人洗刷冤屈,小巫鼠淡定不了了,一溜烟从小致怀里缩下来,对着辛越的脚就是一阵猛捶。 辛越轻扫了这只抓狂的小东西一眼,眉目淡淡地长脚伸出,一脚将其踹飞。 转瞬收了躺椅,辛越的身影就消失在甲板之上。 男孩子蹲下身来,温柔地摸摸小巫鼠的头,安慰地说道:“娘是有点坏,可春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啦。” 【稍后三更】 第293章 我们试试 晚上,夜深人静,海水轻柔地拍打着海岸,船在徐徐地行走着。 辛越躺在船舱内的床上,眼睛睁着,看起来好像有点失眠。 她甚少感叹什么,可是在这个黑暗平静的夜里,她突然感觉有些孤单寥落,她莫名的有些冷,加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可还是止不住寒意的侵袭。 其实现在快末春了,也不是那么冷了。她终于知道,加被子是徒劳,心里茫然冰冷,才是原因。 总是会想起三年前的那个背影,男人一袭风雨头也不回,发誓从此与她恩断义绝。 她那时候说,断了就断了吧,反正不是一个世界的,反正,从来就不该有交集,反正,从你伤害我的那个时候起,你的死活就已经和我彻底脱离关系。 她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她强迫自己不准哭,不准伤心,不准出现一丝一毫的软弱。 当时,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义无反顾地选择待在晏湛身边,因为她大概猜到那令牌是晏湛有意交给她的,忠义如晏湛,若是如此,必定做不出欺君罔上之事。她最怕的,是他短暂犹豫之下会主动向皇帝诸衍坦诚一切。 若是她随楚之凌走,晏湛以前说的她是皇朝卧底一事的说辞将会不攻自破,晏湛将会因她陷入多重危机中,尤其是,私自将令牌给她,导致楚之凌被放走一事。诸衍苦心孤诣,最后却因为心腹大臣的掺和而竹篮打水一场空,放走了一条猛虎,如此损失,再加上晏湛类似背叛的行为,就算将晏湛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人应该有责任和担当,一人做事一人承受,即便是到后来,知道自己得到了解药,不会死去,辛越还是主动地求见诸衍,将一切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彼时诸衍怒不可遏,但看辛越如此坦然,便问道:“为什么要放走楚之凌?是因为你在执行任务中对他日久生情,割舍不断,还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他的人,所谓的细作身份,只是你和晏湛诓骗朕的幌子?” 辛越皱了皱眉头,抛光的白玉砖上清晰地倒影着她的容颜,她知道,这个选择疑问句里,无论她回答前者还是后者,等待她和晏湛的结果就是一个死字。即便有赤金铁卷,但若天子震怒,他们随时可以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她扬起头,皱着眉头答道:“都不是,是因为楚之凌因救我入狱,我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总之……”辛越说不下去了,只能低声说道,“杀我可以,留晏湛一命,他是无辜的……” “哼,你以为朕会轻饶了你们?”皇帝怒声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东海海域有一批日本倭寇兴风作浪,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无力阻挡,沿海卫所兵溃不成军,朝廷靡靡之风未改,难有将才之士,皇帝愤怒之下还是只能派总督晏湛远去驱逐海盗,并说:“若是成功扫平东海障碍,使泛海无海寇无外侮,便对你们二人减轻责罚。” 辛越记得,那天的风很大,把她的头发吹的很乱,天色灰蒙蒙的,隐隐有下雨的趋势。她和晏湛全副武装,并肩踏上了去往东海的远航福船,那一天,是戴历铭朝九年的春天。 那是她首次以水师总督助手的身份站在皇朝历史舞台上,后来,由于她出色的军事才华,短短的三个月内协同晏湛将倭寇打得一去万里,东海海域一片太平,令朝野上下动荡,皇帝诸衍更是震惊,后又在一次战役中,辛越率领水师军队以少胜多,完美扭转原本必败的死亡棋局,举国哗然,皇帝诸衍叹为观止,不仅没有责罚她和晏湛,还亲自授命辛越为水师提督,镇守东南,荣耀无比。 无可否认,在抗击海盗外侮的那段时间里,辛越是十分充实的,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厉兵秣马的前世,很多人对她由猜疑蔑视转变成了尊崇与支持,她觉得她又找回了身为军人的那种荣耀,当一次次击败恶贯满盈的海盗们时,那种幸福的自足感总会萦绕心间,久久不散。 有时候,她站在漫天的黑夜中,总会想起男人决绝远去的背影。她对自己有意无意想到楚之凌的这种状态感到很困扰,明明是不会再有交集的人,为什么她要这么卑微地一再念及? 后来。后来。后来。 她听到了楚之凌惨死华容道的消息,怔怔的愣了很久。晏湛走了过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温柔:“没事吧?” “怎么会有事?”辛越笑容很是冰冷,“他不过一个陌生人。” “辛越……” “真没事,”辛越摇摇头,很是冷静地分析道,“楚之凌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残余势力不得不防备,上次皇上杀的,只是他的心腹手下,虽然人数很多但不是全部,当然楚之凌和其心腹们一死,这群人就成了无组织的流寇,我们可以想办法除掉他们,或者让他们招降。” “别说了。”晏湛在她旁边坐下,声音淡淡,“你好好休息一下。” “要说多少遍你才能知道我对楚之凌没有感觉了?”辛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生气,“我是那么没有骨气的人吗?我还要为杀了我孩子的男人而伤心吗?你知道我一向很冷漠的,我非常希望他能消失,再也不见!” 晏湛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只能定定地看着辛越,缓声说道:“好,我信你。” “不,你根本不信。”那个时候的辛越突然变得很是暴躁,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像是一只不安的小兽,晏湛很是无奈地跟着站起,突然间,纤瘦的女孩子扑进他的怀里,皱着眉头问道:“晏湛,你说过喜欢我的,对吧?” 晏湛有点震惊,还是点了下头。 “我们试试吧,晏湛。”辛越大声地说道。 那一瞬间晏湛觉得很是混乱,他觉得辛越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喜悦冲淡疑虑,他淡笑着点了点头。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她低头的某个瞬间,有一句似乎跟自己赌气的话低低响起:“我就不信我忘不了他。” 【稍安勿躁,等下第四更奉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淡定淡定。】 第294章 辗转温存 “辛越……”晏湛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辛越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晏湛星辰般闪烁的眸子,然后,他的眸子越发凑近,辛越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强忍着没有退步,晏湛的唇徐徐靠近,最终贴上了她冰冷的唇瓣。 辗转,厮磨,温存,火热。 辛越的手慢慢攀向他的肩膀,纤瘦如花藤一般的曼妙手臂渐渐缠上晏湛的脖子,她放任他亲吻她,不时地回应着。 他的吻不知何时来到她的下巴,她的锁骨。 他缠住她腰,跌跌撞撞之下两人滚到床边,晏湛抬起头,凝视辛越的眼,认真地问道:“辛越,可以吗?” 辛越愣了一下,很是大无畏地说道:“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我又不要为谁守身如玉。” 晏湛笑了一下,开始解辛越的衣服。 衣服一件一件地剥落,外面是轻柔的海浪拍打声。 还有最后一件薄薄的单衣,里面隐约可见粉色的肚兜。 辛越闭上眼睛,睫毛颤颤的,手紧紧地抓住身边的被褥,一滴细汗从额角流出,她咬住唇瓣,突然间整个人失控了一般,重重地一把推开要解下她最后一层衣服的男子,翻身而起,一边胡乱地套上衣服,一边烦躁地说了一句:“***我到底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啊!” 嘭的一声关上门,辛越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去。 辛越将自己浸在浴桶里,她觉得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烦躁过,内心有一把小火苗在窜窜地燃烧着,时刻烧灼着她紧绷的神经,让她做不到一如既往的冰冷淡定。 为什么老想着他?为什么做不到接受别人?为什么别人一碰就会觉得恶心?为什么马上就要进入轨道了,还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了晏湛? 好烦啊……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不相信我还想着他,过几天再试一下……”辛越一边说,一边用巾帕擦过刚刚有肌肤之亲的地方,脸上,耳上,颈上,肩上,腰上…… 那个时候的辛越不知道,就在几天后,她终于彻底失去了再试一次的勇气。 彼时他们已经不在海上,回到了京城的总督衙门。在某天深夜里,皇宫的天牢里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这几个不速之客很不幸地被抓到,本是没什么很大的事,可是皇宫里的侍卫却把黑衣人带到了总督衙门,辛越和晏湛两人被唤起,庭院之中,只看见皇宫的侍卫押着四五个黑衣人跪在地上。 “提督大人!”侍卫们遥遥一唤,辛越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因为通常情况下,侍卫们应该先唤品级更大的晏湛才对。 看来,这场莫名其妙的押人行动,是冲她来的了。 辛越怀着一丝警戒走上前去,侍卫为首的一人说道:“提督大人,皇上有令,要你亲手处决这几个刺客。” “他们是谁?”辛越疑惑地皱眉,沉声问道。 几个侍卫抬起刺客们的下巴,明亮的月色之下,这些黑衣人的脸暴露在辛越的视野当中。 辛越脸色一白:“你们……你们还活着?” “怎么,你希望我们都死了吗?”其中的一人甩开侍卫的手,扬起头,冷声笑道。此人正是楚之凌大心腹之一徐连。 “大嫂,大哥他不见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残废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旁边的一个人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辛越。这人是楚之凌以前的手下,陈潇。这个楚之凌麾下的战士闯皇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却在看到辛越的时候眼神闪过光芒,眼神流露出一丝委屈,好像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什么大嫂?这是提督大人!”“啪”的一声,一旁的侍卫头子一掌甩下去,陈潇挨了重重一记巴掌,一个扭头倒在地上。 那侍卫怒气冲冲地从腰间掏出皮鞭,正欲朝陈潇摔下去。 “你干什么?”辛越抓住那人的手臂,秀丽的面容间冷意凝聚,沉声道,“给我放下鞭子。” 那侍卫不满地望了辛越一眼,鼻孔里逸出一记轻哼,大力甩了甩手,将皮鞭放回腰间。 “你们来这干什么?”辛越皱眉问道。 一旁的欧阳子罗小声地回答道:“大哥不见了,我们要杀了那个狗皇帝,我们还想抓大嫂回船上,因为大嫂去哪里,大哥一定会跟着去……这样,他如果没死,就会努力回来了。” 辛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头微微地刺痛起来,心里太多的情绪杂糅,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心口奔腾,片刻地有点喘不过气来。 突然间,一个侍卫沉声说道:“请提督大人行刑吧。” “什么?” 侍卫恭敬地递刀过来,说道:“皇上有令,请提督大人让他们承受剜心之死。” 辛越瞳孔一缩,后退一步。 侍卫挑眉问道:“怎么,提督大人是想抗旨吗?” 一旁的晏湛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沉声说道:“我来吧。” “皇上有令,请提督大人行刑。”侍卫的声音有些尖细,刻意加重了“提督”二字。 大风吹了起来,辛越额前的发丝随风舞动,显得有丝凌乱,她的脸很是尖瘦,此时此刻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男人,目光依次从他们身上扫过,徐连,楚炎,欧阳子罗,陈刚,陈潇,她眸子间的神色变得很是犹豫起来。 “大嫂……”欧阳子罗轻唤了一声,语调间有些哀求之意。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此刻难免有些害怕。 “还叫她大嫂,嫌丢脸不够吗?这个女人不配当我们大嫂!”一旁的徐连阴沉着脸说道,转过头来又对辛越低吼道,“贱人,不必在那里假惺惺!要动手就快点吧,挖心是吧?你爷爷我要是眨一下眼睛,我这徐连两个字就给你倒过来写!” 一个侍卫踹了徐连一脚,提起最右边的陈潇摆在十字架上,手脚捆绑好,将十字架移到辛越面前来。 “提督大人……” 辛越眉目冷沉,还是缓缓地拿起了刀刃。 第295章 成长拷问 “我会杀了他们的,一定会。”辛越缓缓举起刀刃,不知道是在对那些侍卫们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风烈烈地吹过来,偌大的庭院周边有树被吹得哗啦哗啦作响,她在众人聚焦的视线中将锋利的刀尖对准陈潇的心脏,徐徐地,挑开陈潇的衣服。 陈潇看着辛越冷得吓人的脸孔,不觉心头一紧,他一下子面色惨白,隐隐的有些灰暗,一刹那四肢僵硬,动也不能动,嘴唇微微颤抖,硬是挤不出一句话。 辛越却只淡淡地开口,秀美的眉目间窥不见一丝表情,她声音极其低:“我已经和你们大哥没有关系了,和你们也没有关系,我是站在晏湛站在朝廷这边的,我不会走错立场,更不会对你们这些海寇抱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你们就是一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海盗,死有余辜。” 陈潇脊背一僵,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破碎笑容,末了沉声说道:“大嫂,动手吧,我不怪你。” “你想干什么?”辛越目光冷沉,森寒一笑,此时此刻她已经将刀尖抵在陈潇半裸的胸膛上,微微用力地挤进,刀光森寒,渐渐地有鲜血渗出,“你想软化我吗?你想要我动摇,从而放了你吗?” 她把刀往前一挺,成股的鲜血自陈潇胸膛间淌出,陈潇闷哼一声,脸扭曲成了一团,看起来很是痛苦。 现在,只要辛越再用三成的力道往前一刺,陈潇就魂归黄土了。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不会愚蠢得因为你是楚之凌的人就放过你,我曾经为他蠢够了,再也不会因为他而做任何妥协与放弃,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辛越眸子间迸发出巨大的杀气,但是却迟迟地没有再将手往前伸去,一点点都没有。 狂风吹来,惨白的月光悬照头顶,众人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辛越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我怎么可能会犹豫呢?我是一定要杀了你们的,我要你们全部都去死!” 风吹得那么大,月光之下,草叶哗啦啦被吹起,有种瑟瑟雪落的萧索,女子一袭淡青色的长衫,纤细的手臂长长一指,执刀站在偌大的庭院中间,月光像霜一下洒在她苍白如玉的小脸上,她的下巴弧度那么尖瘦,那么倔强。 太多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风吹起她的衣袂,卷曲起舞,像是那些纠缠的过往。 又一阵风吹过,绵绵密密的月光洒落,她脊背挺得很直,像军人一样,影子很长,很长。 她把刺得不深的刀从陈潇胸口扯出来。 她屏住呼吸,开始两手握刀,重重地朝他的头颅劈砍下去。 漫天风沙飞起,天地间像笼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快速地旋转开来,让人几乎有点头晕目眩,呼吸受阻,还是个少年的欧阳子罗吓得一声惨叫,将头狠狠地别过去。 世界,仿佛寂静了一般。 女子双手执刀,不停地喘着气,短短的几秒钟,衣服就已经沁出汗水来。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陈潇,除了胸口流出一些血之外,头部没有一点点受伤,还是那般被绑在十字架上,一把长刀斜架在他的脖子上,离他的脖子仅有一厘米远。辛越,并没有砍下去。 大风吹来,月亮越发惨白。哐当一声,辛越丢下刀,身体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辛越!”一旁的晏湛赶紧蹲下身来,只见少女缓缓地抬起头来,她发丝散乱,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变得有些涣散和暗淡,尖瘦的小脸很是苍白,她微微地喘着气,有汗水从她光洁的额头滚落,沿着嫩滑的腮边掉到地上。 睫毛微颤,她缓缓地动了动唇:“晏湛,我下不了手,是不是很没用?” 晏湛心头一紧,摇摇头道:“不,这很正常。” “可是楚之凌他明明伤害过我。”她目光怔怔的,像是一个迷茫的孩子。 晏湛皱了一下眉,沉默须臾,还是沉声说道:“楚之凌能为你死,又因为你的缘故损失了这么多兄弟,他能为你牺牲至此,你想原谅也无可厚非。” 辛越没有说话,只是眸子间缓缓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唇边勾起一丝略显苦涩的微笑,她推开晏湛,凭靠着自己的力量,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大风吹来,衣如蝶翼。 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只知道,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理会。 不想剥夺别人的生命,也不去在乎别人的生死,不在乎后面着急的呼喊,也不在乎侍卫们冷厉的吼声,她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如同枯叶一般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脚下,是窸窸窣窣的草叶,身后,是惨白如雨的月光。 “提督大人!” 一个侍卫突然跑上来,拦到辛越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您还没有行刑。” 辛越缓缓地抬起眸来,清华般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霜色,端的像是一朵不容人亵渎的圣莲,她轻轻侧头,半阖着眼,徐徐地吐字道:“告诉诸衍,我不干了。” 往后的这几天里,辛越一直卧病在床。 事实上,她没有病,只是觉得累,从头到脚,说不出的累。 但是她的脑子又异常清明,她可以很清楚地知道陈潇楚炎他们被关在哪里,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拼尽力气,完全可以将他们救出来。 只是,那之后呢? 那之后,晏湛将被置于何地?上一次他差点因为她被砍头,这一次,她还能怎么做? 就算这一次侥幸平安无事好了,可是如果继续待在晏湛身边,早晚有一天,她必须以更惨烈的方式对待他们。大海之中兵戎相见,炮火攻击,死的不是他们,就是她。 她一直以为,她能做到,能做到将楚之凌的手下一一杀尽,能做到对那个男人不留一分情感,能做到她所以为的冷静自制,可是疲倦席卷她的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一个人,一个拥有血肉,拥有灵魂的,会累,会难受,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她终是对曾经的那些人,下不了杀手。 那几天是她生命中最难熬的日子之一,哪怕她的身边风平浪静,她只一个人静静栖居,她也会很煎熬地问,一遍一遍地问,世间安得双全法? 第296章 天涯远去 辛越陷入颠沛流离的拷问中,有时候,茫然的时候,她会去外面走走。 她其实一直在等诸衍传唤她,可是外面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想必,是晏湛为她在诸衍面前说了什么吧,所以,她才能偏安一隅,清静地待在这里,不受惊扰。 那时她当了一年多的提督,在其位谋其政,在这一年多内,她真的很少歇下来过,她就把这几天,当成是自己放松的时刻吧。 就在这样带着微微苦闷的偶尔闲暇的日子里,她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孩子,那个叫小致的体弱多病的孩子。 那个孩子,当时被晏湛接到府里,在后花园里玩着,他看起来很孤单,长得很小,很矮,身边没有一个仆人,只有一只浅灰色皮毛的像松鼠又像鼹鼠的小动物在他周围窜来窜去,许是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他抬起小小的脑袋,冲辛越笑笑,轻轻唤了一声“娘”,但却得不到辛越的回应,他面色有点苍白,又坐在地上,数着蚂|蚁,留着口水,傻乎乎地笑着。 “小致少爷!” 仆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孩子傻愣愣地抬起头,望着急忙赶来的仆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奔跑,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像是得了软骨症一样,没跑几步就嘭通一声摔在地上。 后来,辛越才从晏湛口中知道,这个孩子,是晏湛死去的二哥的儿子。孩子生下来,才到依稀能说话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母亲随之殉情,从那之后,这个原本正常的孩子变得喜爱啼哭,病弱不已,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发育不全,免疫力低下,智力低能,口齿不清,极度的喜怒无常,还患有比较严重的自闭症,讨厌看到人,讨厌和人类交往,喜欢和蚂|蚁等自然界的动物玩,无法和人类进行正常的沟通。 晏湛对这个孩子很是照顾,但是因为军务管理,一直疏于料理。晏湛对孩子的病情一直忧心忡忡,他曾对辛越说过,如果有机会治好孩子的病,在不违背朝廷旨意的情况下,他可以付出所有。 “你对这个孩子真是用心啊。”当时,辛越轻声感叹道。 “所有兄弟中,二哥待我最为宽厚,况且,小致他是晏家的独苗,晏家只有这一个孩子,自然怠慢不得的。” “独苗?”辛越疑惑皱眉,“你其他几个兄弟没有子嗣?” “大哥战死沙场,二哥病逝,三哥患有隐疾无法生育。” “那你呢?”辛越清亮的眸子闪啊闪的,手抵在下巴上,一副探究的模样,“说得好像你也不准备有孩子一样。” 晏湛抬头,看着她,缓声地说道:“我应该……也不会有了。” “为什么?”辛越皱着眉头,凑近晏湛,狐疑地问道,看到晏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辛越了然了什么似的,很哥们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了,你也有隐疾,是吧?” 晏湛一怔,薄唇微抿,抬起头,定定着注视着辛越,双眸像是一汪潭水,深不见底黑亮如墨,随后,唇角带起一丝云淡风轻的笑容,缓缓说道:“那么,你就这么认为吧。” 尾音间,清浅的眷恋,微微的无奈,一丝几乎不可辨别到的落寞,随着一阵风来,淡淡地飘散到风中,像是栀子花的残香,洁白得有丝哀伤。 “有药可医吗这孩子?”后来,辛越问道。 “我请了很多大夫,却都无法让他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但是有一位从欧洲来的奇医却开过一个方子。” “什么方子?” “集齐东海二十颗龙眼珍珠,南海三百克朱红琥珀,达摩海域腻鲨血一杯,股难岛三色豆十六颗,神垠岛迷雾岭莲花露一瓶,哈驻林特有的尤须鹫耳朵一对,棋辽墓地美人骨一副。” 辛越呆了一下,随后问:“这些都是什么?” “奇门方子,你不知道也没事。” “你没有派人去找过这些东西吗?”辛越问道。 “没用。因为那位奇医说,找到一件东西时,必须在一天之内滴上小致的眼泪。不然那件东西就不会对小致的病情产生效果。这就意味着,去找这些东西的时候,必须把小致带在身边,而小致他很不喜欢和人来往,女子还好,男子除我之外,极少能接近他,一近身他就会大哭,能把脐带都哭出来,有一次还哭晕过去了,病了好几天才醒,把我吓得不轻。” “那位奇医说的话,靠谱吗?”辛越狐疑地问道。 “他曾经以更加奇特的方式挽救过暹罗皇帝的生命,还曾赶走过倭国曾经流行甚久的瘟疫,诸如此类功绩不甚枚举,总之他的方法都是奇之又奇,但是几乎没有一个是不奏效的。” “这样啊,如果,这个孩子还是这种病态发展下去,将会怎样?” “大夫说,若再这样下去,他将越来越痴傻,双目失明,四肢瘫软,失去行走能力,且将活不过七岁。” 辛越愣了一下,随后抿抿唇,沉声说道:“把这个方子和服用方法写下来给我。” 晏湛只当她是猎奇,于是写了给她。 辛越这样休息的时间一共有七天,在第五天的时候她得知晏湛侄子之事,在第六天的时候,她忽的听到一个消息,楚炎陈潇一行人,被人救走了。 第七天的一早,晏湛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辛越人影,他叫人去传唤,仆人过去后很快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跪地道:“少……少夫人不见了!” “什么?” “小的在她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一封信。”那仆人将信递给晏湛。 晏湛打开信件。 展信安好,晏湛。 一直以来都很感谢你,而我很明显地,一直让你很失望。 是的,我走了。去到很远的地方。 那天,皇帝要我杀楚炎陈潇他们的事情,给我造成了太大的影响,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不舍和软弱。 我一直以为自己立场分明杀伐果断,但是通过那一次,我知道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杀不了他们,更不用说以后在战争中对付他们。 这样优柔寡断的我已经丧失了继续成为军人的资格。再往下去,我将只能变成一块鸡肋。于你于朝廷,只有负担没有好处。 所以,我走了。 第297章 人小鬼大 夹在这中间我无法自处,我不想让你担心我,也不想让曾经的那些人受伤,我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之间任何一方胜了或败了,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无论说多少句对不起,都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亏欠。但是晏湛,请你让我自私一次。 我不知道如何定义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但是我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你最爱的侄子,我带走了,这孩子很愿意和我走,当我在他的吵闹下答应让他叫我娘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他好像不是很排斥我,我和他说带他去外面玩他看起来很高兴。 他现在两岁吧,还有五年的时间,够我去找能治他病的那些东西。这不是还你人情要和你撇清关系,而是,我真心实意地想为你做一些事情。 我没有再怀孩子的机会,所以这个孩子,我会把他当成我自己的亲生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如果皇帝问起我,你就说我以你的侄子为要挟私自出府,下落不知,若是他派人来抓我,你就让他来吧,反正我不会让他抓到的。千万,不要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扛。 勿念。安好。 辛越。 晏湛看罢,将信放在桌上,手按着太阳穴,揉了片刻,抬起头,望向大雾弥漫的窗外,有风吹落了簌簌樱花,空气中,泛起微微的残香。 辛越在朝廷待了一年多,将小致带出来后,现在,已经在外漂泊一年多了。 在这一年多内,她一直在东海漂泊,寄希望于找到那二十颗龙眼珍珠。到如今,她通过很多消息,付出很多努力,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大的龙眼蚌,里面有十五颗珍珠。还有五颗珍珠需要找到。 现在,辛越所在的这艘船上,一共有四个人和一个宠物,四个人包括辛越和小致,还有一对轮流掌舵的夫妇。 夜深人静,海水静静拍打着海面,一轮月光洒下光辉,自窗户间透射进来。 “娘……”辛越一旁的孩子突然动了动,像是做了噩梦一样,开始不安分地挣扎,辛越伸开手臂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是属于女子的温柔,带着一种被需要的幸福感:“别怕,儿子。” 孩子很快安静下来,在辛越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就那么睡着了。 第二天,海风习习,暖阳微照。 辛越打听到临近胥江的趣联岸出现过十分稀有罕见的龙眼蚌,便叫雇佣而来的掌舵夫妇驾船去往那里,这几天一直是在赶路的过程中。 一如既往地吃了早餐,辛越带着孩子在船上做了下运动,然后铺开大躺椅,小躺椅,还有小小躺椅,辛越,小致,小巫鼠依次躺好,在太阳下做着健康又享受的日光浴。 辛越曾在登陆的时候找到商人买了些欧洲进口的玻璃镜片,又找了一些特殊的材质,交融焊接,再弄了些楠木,反反复复地试炼,给自己做了一副勉强遮阳但外形很酷炫的太阳镜,小致也要,辛越给他弄了一副,他拿着那眼镜看来看去,高兴了一个下午,而那个跟风的小巫鼠也在辛越面前蹦蹦跳跳,嘻嘻地笑着,对辛越又是作揖又是跪地什么的,一副贱贱的奴仆样,辛越骂了一句软骨头,还是忍不住笑了,好心情地给它做了一副很小很小的墨色眼镜。 辛越还十分有情调地在三张软椅的两两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玻璃酒杯,里面盛满淡水,玻璃杯的一侧插着一瓣橙子。 “很可惜少了吸管。”辛越幽幽地道,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放回桌子,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 “娘,什么是吸管呀?”在和辛越待的这段时间,小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不喜欢和人交流,虽然他很多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身体停留在他两岁时候的样子,但是这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此时此刻,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宝宝般问着辛越。 “吸管啊,就是很长很细的管子,像是空心的筷子一样,用点力里面就会有水出来。”将太阳镜推到额头上的辛越看着书,含含糊糊地应着。 “这样啊。”小致点了点头,笑了笑,随后将裤子脱了,掏出小小的鸟儿来,里面噗噗噗喷出水来,孩子恶趣味地将鸟儿对准远处,说道:“娘,这是不是就是吸管啊,很长很细,有水出来……” “噗”的一声,辛越将书拍在孩子身上,皱着眉头道:“怎么越大越没规矩啊,尿尿是可以随便撒的吗?” 孩子连忙套上裤子,手抱着被拍疼的头,小嘴扁着,但是又不敢发作。 “你,晏小致,去拿抹布来将尿湿的甲板擦干净。”小小的孩子扁着嘴,嘟囔了两句,站在那里没有动,见辛越没有一点收回成命的意思,他老大不乐意,还是只好转身进船舱去,将抹布拿出来。 “偷笑是吧?你也给我去。”辛越扫了一眼捂着嘴笑得幸灾乐祸的小巫鼠,云淡风轻地命令道。 “唧唧。”小巫鼠龇着牙,一副很傲娇的模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间,辛越一本书摔过去,小巫鼠吓得一蹦三尺高,一溜烟滑下了躺椅,他走到小致的身边,回头看了辛越一眼,眼神怨念,抬起肥肥的屁股,噗的一声,对着辛越放了一个屁。 辛越理都没理这小东西,继续意态自若地看着手上的书。 不久,小小的晏小致走到辛越身边,喊道:“娘。” “干嘛?”辛越微微抬起眼,懒散地问道。 “我擦干净了。” 辛越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成果,还不错,点头“嗯”了一声。 “我错了。”孩子瓮声说道。 辛越抬起头,笑了笑:“你这小子不错啊,不愧是娘的儿子。”说罢就要摸摸孩子的头。 孩子却避开辛越的碰触,眼眶微红,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大声道:“但是您也有错。” “哦?”辛越轻笑着勾了勾唇角。 “娘不应该在我问你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认真,乱答一通。”孩子有些气呼呼了。 辛越放下手中的书,说道:“好吧,我错了,我道歉。” 说完不久,辛越突的就站起来了,她眯眯眸子,视野所及,是一艘不大不小的官船,上面印有朝廷的标志。 搞什么?诸衍来人抓她了吗? 不久她才知道,这些悠闲享受的日子真的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属于她的生活又将再度开始。这一次,是沧海激浪,是强烈碰撞,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外,是沉舟侧畔千帆看尽。 第298章 雷厉风行 辛越快步走进船舱室,试图掌舵,可是那边的船只已经很快就赶來了,原來不止一艘官船,五六岁船只顺着风來,团团围住辛越的去路。 并沒有试图鸣炮等无礼行为,这几艘官船还算友好,比较大的一艘船上,一束白旗扬起,意味着系能和平谈判。 辛越眉头微皱,谨慎地看着登上她船的几个人。 十來个人噗通一声跪在甲板上,叩首道:“请辛提督班师回朝。” 辛越淡淡扬起眉,一抹诧异自眼底闪过:“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一人辛越认得,是福顺的千总徐源,他大声回答道:“现在中华之地干戈不休,内有北地金兵叩关,意图推翻大铭统治,外患更加严重,荷兰军几度入侵沿海,霸占东藩,以此为据点试图步步蚕食我朝统治,沿海之地民不聊生,日本倭寇趁势侵入,甚至敢公然劫持我朝官船,我朝统治岌岌可危呀,辛提督!” 早该料到的,铭朝这个朝代,国库亏空,贪官污吏当道,就算诸衍再怎么有雄心壮志,也不过是强弩之末难以支撑,而且他在外寇层出的时候,还愚蠢地除掉了楚之凌,完全就是亲手拔掉了中国南大门的精良守卫,要知道,楚之凌虽然势力极强,但是就算在风头最盛的时候,也沒有想过要除掉诸衍而代之。 事态一下子变得严重起來,辛越都隐隐嗅到了远方炮火相攻的硝烟味,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问道: “晏总督呢?” “晏总督……”徐源犹豫了一下,还是沉痛地说道,“晏总督积劳成疾,卧床不起已有三月余……” “你说什么?”辛越激动地往前一步,“他病得这么严重?” “是,晏总督整日殚精竭虑,业已病倒,但他还是坚持着排兵布阵,就在五天前,他还吐了一盆子的血,我们出來的时候他正昏迷不醒。”徐源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了起來。 “怎么不早告诉我?”辛越嘴唇微颤,脸色苍白,有丝激动地问道。 “晏总督说不能让我们打扰您……他说,对您一直很愧疚,他不能再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们一定不敢违背晏总督的命令的。” “他有什么好愧疚的?”辛越扬眉道。 “晏总督说,若不是他要与您成亲,楚之凌便不会赶來,他和他的心腹手下们不至于因辛提督您而失去,而辛提督也不至于一直郁郁不乐了。” “蠢货!”辛越不知道哪里來的火气,一脚踹向船栏,“他脑子被狗吃了吗,这怎么会是他的错啊!” “现在晏湛在哪里?”辛越努力冷静下來,沉声问道。 十來天后,东南海上。 一场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分不清谁胜谁负,残存的炮火在海上流连,破烂的船帆浮在水面,天色灰蒙蒙的,像是随时有大雨來临。 朝廷的士兵退居到钴蓝岛的据点上,荷兰军退居东藩的热兰哲城堡。 一艘双桅帆船在几个士兵的带领下,避开水雷安放地点,从偏北的方向快速驶來。 船上的女子一袭深蓝色水师服,肩膀上面还有厚重的铠甲,铠甲上是紫荆花的图案,这是铭朝的提督服装。 “那是谁?”有士兵猜测纷纷。 “那不是……那不是辛提督吗!” 士兵哗然,喜出望外,像看到了天大的救星:“辛提督回來了!” 在众人带领之下,女子快步走入一处古式大宅,身后,一个士兵抱住一个看起來两岁大的孩子,可能因为抱自己的是陌生人的缘故,孩子看起來不大高兴,在孩子的肩膀上,有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巫鼠。 “晏湛!” 辛越走进晏湛所在的房间,却只看到一个形容瘦削,脸色苍白的男子,这么久不见,晏湛变得好憔悴,才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已经像老了好几岁。 意识到什么,床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一下眼睛,眼睛清朗一如初年,他嘴角扯出一抹苍白微笑: “你來了,辛越。” “晏湛……”辛越走过去,握住他瘦得皮包骨的手,眼眶通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來了?”晏湛想到什么,眉头紧皱,原先的见到辛越的喜悦变成一抹担忧,“不用管我,真的,我沒事……” 他话还沒说完,一口鲜血就从嘴角逸出,接着越流越多,打湿整个下巴,和胸前的衣襟。 他整个人脸色苍白,辛越心疼地皱紧眉头,直接用袖子在他脸上擦着血,到后來她眼眶越來越红,血也不擦了,直接将晏湛抱进怀里,坚定地说道:“晏湛,我來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地照顾自己。” “报告!”一士兵突然闯入,跪在地上,“前线巡船发來消息,正前方三百海里出现舰队,经观察是海寇与荷兰军的联合部队,确定对方舰队规模为20艘伊犁斯炮舰,采用飞翼阵型向我前方巡洋舰队方向前进。” 辛越大步迈出,走上钴蓝岛上高高的瞭望塔,拿起望远镜观察远处海面景况,最后沉声发号施令道:“发10只福船和6只鹰船前去增援,舰队减速,降半帆,以半月阵型迎敌,福船在中间鹰船护翼两侧,各舰统一作战,准备炮击。” “是,提督!”十來个旗手朗声道。 “为什么降半帆啊?现在风是顺这我们这边的,横帆应当全部竖起才是,这样才能全速将敌方舰队阵型冲散,然后分割包围,这样不是比较好吗?” 说话的是一个身高七尺的壮汉,此人是中铭时期抗倭名将的后代,现在是朝廷水师副提督,因为祖辈立下汗马功劳而自视甚高,对辛越一直很是排挤,常常在私底下以“牝鸡司晨”的名头挤兑辛越,是个非常小人的角色。 “真不知道你祖宗的脑子都传给谁了?”辛越环着胸,清秀淡倦的眉眼中暗含一丝不屑,冷声笑道。 第299章 遥遥相望 “你……”俞烈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得不对吗?”辛越从高高的台阶上往下走去,蓝色战士服在风中烈烈起舞,她清浅一笑,“伊犁斯炮舰最大的炮位是50门,而但凡知道点什么的,都应该很清楚海寇除了旗舰外很少有船的炮位是满装的,他们都是加强水手编制,战斗中很大部分是靠冲进敌舰采用肉搏战的。” 辛越接着说道:“而若是我们去冲击他们的阵型正好合他们的心意,一群凶悍海盗和嗜血兵官对付我方这些老弱残兵绰绰有余,我们的火炮是世界最新式的,射程和火力上占绝大的优势,在他们的射程之外和他们展开炮击战,是最好的选择,”清亮的眸微微一扫,夹着一丝冷冽与不屑,“这点,难道副提督大人不该清楚吗?” “你……”俞烈哑口无言,周边的士兵们很多都低下头去,肩膀颤动着,很显然是在偷笑,下不來台无异于奇耻大辱,俞烈双手握拳,眸中投射出一束恶毒的光來,狠狠地盯着那个风姿款款的纤瘦背影。 “什么?偷袭未遂?”热兰遮城堡内,军事长吉摩一拍桌子,大发雷霆。 “稍安勿躁。”不远处,一个男子坐在上位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把小匕首,唇角微勾,缓缓地吐字道。 男子长得极为俊美,五官精致立体,狭长的凤眸闪烁着淡淡的寒光,玉冠束发,一袭绣着金丝纹路的玄色衣服增添一丝冰冷,歪斜着坐在软座上,整个人邪肆不羁,却又有股与生俱來的王霸之气。 “楚船长有何高见?” 吉摩抬头凝望不远处的男人。 楚之凌从座位上起來,缓缓地抬起步子,沿着台阶往下,黑色的靴子在地上摩挲出窸窣声响。 小匕首在指间转动,楚之凌勾唇,轻轻一笑道:“暂且收兵吧,静观其变,虽然甚想得胜,但是绝不能过于急躁。必须稳打稳扎,命中靶心,一个不留。”说这话的时候,楚之凌眸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小匕首自窗户间飞出,正中外面一只飞鸟的心脏,空气中霎时血腥味弥漫。 “那么,楚船长……”吉摩看了一眼楚之凌,欲言又止。 “何事?”楚之凌淡淡扬眉。三年的时光,沧海白浪,世事桑田。这个曾经睥睨天下的男人变得越发沉稳,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天之子一般的容颜也越发摄人心魄。 “您预备何时回您的船队?如果您公开调集部下们攻占铭朝朝廷,在下相信绝对会事半功倍的。” 楚之凌神色突然变淡,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想有人讨厌。” “您说什么?”吉摩很显然沒有听清楚楚之凌的话。 楚之凌摇摇头,有些疲倦般身体靠在墙上,长腿交叠,淡淡道:“我自有我的考虑,时机一到,我便会公开身份。” 外面群殴翩翩起舞,夕阳如金,时光渐去,一地的落寞色泽,黑暗,渐渐铺满大地。 “记住,传令下去,除军队之外,全面封锁我在这里的消息。”辛越望着千总徐源,沉声说道,一双眸子在暗夜中闪烁着莫测的光泽。 “遵命,提督大人。”徐源朗声答道,但接下來他就挠挠头,很疑惑地问道,“不过,为什么啊?让外人知道辛提督回來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你想想,朝廷竟然要一个早就辞职不干的女人回來当官,外面的人会怎么嘲笑我朝无人,虽然俞烈头脑欠缺,口无遮拦,但是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至少代表了世俗眼光,试想,牝鸡司晨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上演,天朝威严何在?”辛越深蓝色衣服在风中起舞,秀眉间隐隐含着一股不容人辩驳的英气与果断。 “那我就说新來了一个年轻的男提督。”徐源点点头,觉得辛越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又提议道。 辛越抿唇,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 徐源走后,辛越一个人沿着小路走着,海岛的周围有澎湃的水声,风呼啦啦的,辛越感觉,有那么些冷。 她裹紧了衣袍, 却还是觉得寒意侵袭,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辛越将目光往热兰遮城堡的方向移过去。 “楚船长,您在看什么呢?”一个照顾楚之凌的仆人给楚之凌加了件衣服,望着目光飘忽的楚之凌,有丝好奇地问道。 楚之凌沒有说话,薄唇轻轻地抿着,目光如水一般,静静落在极远处的,遥不可及的钴蓝岛上。 那边,有一轮新月,在冉冉地上升着。 天地间,一片光影闪闪。 几天之后,又是战事來袭,荷兰军与海寇的联合军重整旗鼓,悍然攻进,这次铭朝官兵也不甘示弱,稳稳地守在第一道防线以南的几十海里周边。 “轰!”铭朝舰队在联军舰队进入射程后开始了炮击,最先开火的是潢川一号,像是鞭炮被引燃火线,紧接着,炮火噼里啪啦地响了起來,两方人马陷入火热战斗,打得不可开交。 天地陷入一片混乱与浑浊。 “听令,退后三十海里,舰队改成v字阵型,各舰侧舷,扬纵帆,等敌舰队进入有效射程后再开始炮击。” 主船大型福船上,提督专属的公房内,一道清冷如雪的声音陡然传出,在砰砰砰的战火中显得那般沉稳。 命令下达之后,马上就有旗手站在高高的站台之上用旗子发号施令,战舰很快就听从命令,一边仍旧开火,一边开动大排桨往后退去。 “想退后,沒那么容易?”荷兰与海寇联军的大型伊犁斯船上,男子一袭黑衣猎猎起舞,薄唇勾起,笑容邪肆不羁,“來了一个新提督是吧?传令下去,追上敌舰,肉搏战之,务必将那新來的小子生擒。” “是,楚船长。”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接二连三地阻拦我的去路。”楚之凌勾唇一笑。 天地间,海浪大起,风云变色。 第300章 见招拆招 “提督大人,他们追來了!”一片混乱间,一士兵走进提督房内,惊声说道。 “我知道。”女子的声音冷漠如雪,波澜不惊,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现在他们顺风顺水,很快就要追上我们的船只了。”士兵仍旧报告着。 “我知道。”女子沉声说道,背靠着士兵,纤瘦身姿长身玉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异常从容。 士兵抬起头,说道:“提督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继续逆退,还是调转船头顺退?” 所谓逆退,就是船头对着敌船,逆风逆流地退后,所谓顺退,即使船尾对着敌船。 试想一下就会知道,逆退速度慢,但是却能对敌人进行打击,而顺退虽然速度快,则因为将船尾的薄弱位置空出來,在既无法对敌人造成损害的情况下,也容易加速船只覆灭的进程。 女子拿笔在纸上快速地画画写写,很快转过头來,沉声道:“听令!” “在!” “潢川一号,潢川二号,敏亚一号,黄金三号逆风而退,对敌人进行轰炸式攻击,佛朗机,碗口铳全部装满火药,必须一刻不停地炮击!其余十八艘船全部顺风而退,船后的士兵速掷火球火砖火桶作掩护,约十海里之后调转船头,攻击!” “是!”士兵大声答道。 “另外……”辛越小声地在士兵耳边交代了什么,士兵点头,火速退下。 辛越眯眯眸子,嘴角勾出一声冷笑,那边那人是想如何?想追她的船队,利用自身的优势來她的船上进行肉搏战?很抱歉,她不会命硬地拿自己的短处和人家的长处拼,既然远程射击占极大优势,肉搏战胜利率几乎为零,她就不会让他们有近身的可能。 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那么,看最后谁是猫儿谁是老鼠,谁穷追不舍,谁抱头鼠窜。 辛越拿着一只笔在手中玩转着,唇角含笑,眸子在风起浪涌的天地间闪烁着剔透的光泽。 “用这招?”楚之凌从伊犁斯炮舰的极高处往下望去,看着敌方施展的阵型,眸子色泽深幽难辨。 “船长,那边这样做,是准备牺牲这四只船吗?只要我们追上去了,那四只船就毫无威力可言。”一旁的士兵沉声说道。 “可能,但也许,并非如此。”经过快速的思索后,很快楚之凌就大致明白过來了敌船战舰的意图,双目间闪过一丝兴味的笑,“我真想抓住这个小子了,想不到铭朝除了晏湛之外,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船长,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传令下去,伊犁斯炮舰一号,五号,九号,十三号竖横帆满帆,左满舵,全速前进冲散敌方队型,务必要快!” 低沉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响起,楚之凌凤眸微抬,快速而认真地说道。 很快,两艘底尖上挑,首昂尾翘,三桅杆三层舱的大船就开始劈开海浪,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往前疾驰着,两艘中型但是以灵活度高著称的炮舰咻咻咻跟在旁边,四艘船上,迅雷炮,噜密铳片刻不停地攻击前方船队,天地间绽开了绚烂的火花,传令的螺号声昂扬响起,不绝于耳,炮火攻击声更是一声接着一声,事态哗然。 你可以用四艘船掩护离开,我为什么不可以用四艘船攻打前锋? 楚之凌漫不经心地勾起一笑,黑亮的双眸里倒映着漫天的火光。 他站在舰队的高处,仰面迎风,衣衫猎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听我军令,全部加速前进!”朝廷的官船上,清冷如雪的声音突蓦地响起。 “可是提督大人,现在船已经是极速了啊!”一士兵为难又着急地说道。 辛越秀眉隐隐皱起,骨指间有些泛白,她大意了,她真的大意了,她知道伊犁斯炮舰的速度增加不少,但是却沒有想到会变得如此的迅捷,简直几乎超越了她所认知的古代船舰速度水平,她一直将这个时代当作明朝,按照她所熟悉的历史估计敌方的船队,以为海寇和荷兰军的舰队再强也不会与记载的有太大出入,但是她忘记了,这个时代,要比她想象中的混乱得多,而一切,差不多要重新计划了。 但是慌乱在这个时候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作为一个领头军官,面对突如其來的情况一定要有强大的承受能力和高度的应变能力,计划全盘打乱,辛越强迫自己冷静下來,一瞬间后抬起了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沉声说道: “那就肉搏战!听令,掩护离开的四艘船收帆,停止逆退,侧转排成一字型,以一面对抗敌方大炮足矣,死守阵地,决不让敌方战舰追上主船在内的十八艘船,不惧肉搏战,在下面铺好混江龙水雷,守不住了便触发水雷,总之,四艘船上战士宁死不投降!若有试图逃离者,其余十八艘船全部,集中炮攻,记住原则,大铭朝个个是勇士,不许有逃犯!” 旗手一边挥舞着发令的旗帜,一边有水手吹起螺号辅助传令,此命令一处,全舰哗然。 四艘船上共有六千余名士兵,在明知会败的情况下,不准逃,不准投降,必须赴死,必须无怨无悔绝对忠诚地掩护主船离开,虽然这是军令,但是大铭朝,已经很久沒有出现过这种严苛得冷血无情的军官了。 而在楚之凌的船上,也是一片哗然。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早就有破译出敌舰命令的士兵跑來报告消息,楚之凌眉头微微皱起,不似先前那般云淡风轻,很显然,他不敢再掉以轻心地将对方当成一个毛头小子了。 很快,伊犁斯炮舰就攻击到铭朝船的旁边,但是上头迟迟沒有发接舷战的命令。 能怎么发? 天知道一上朝廷船,这些人会不会一个水雷就把荷兰军队的精兵良将们与自己一起覆灭,但若是一次少派点人上去,轮流车轮战,那么主船被掩护着撤后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小子就是个疯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楚之凌眉头皱得老紧。 第301章 咬牙切齿 楚之凌思索了一会,才果断道:“听令!伊犁斯炮舰二号,三号,四号,六号,八号,九号留下,与四艘敌船进行车轮战,分批登船,一次一营两百人,其余十六舰队,护卫主船绕开敌方阵型,朝对方主船进攻,若六艘战舰击败敌人,则紧追我方船后,集中火力,目标,擒贼擒王!” “是,船长!” 楚之凌知道,想要化解危机,并不那么轻而易举。虽然已经暂时解除水雷威胁,不用担心对手会采用自杀式灭亡,但是六艘船就被分流,剩下的,是己方十六艘战舰对付铭朝的十八艘战舰。 真正对付之前,还要侧转,调帆,驶过很长一段距离绕开一字排开的敌方战舰,才能有机会追上铭朝逐渐远去的主船。 这简直就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对风力的预估,以及对对方军事力量的估测,无论是朝廷官船还是伊犁斯炮舰,谁都沒有必胜的把握。 “左旋75度调转船头,收帆,瞄准最前方敌舰,开火!” 很显然,风速很有利于铭朝官船,在伊犁斯炮舰沒追上來之前,铭朝官船就已经退居到伊犁斯炮舰有效射程之外,开始,收帆反击了! 嘭嘭嘭炮火漫天响起,海上风起云涌,现在,是远程射击的铭朝船占优势,按这样的风速下去,伊犁斯炮舰还沒來得及接近铭朝船,就已经被敌舰装满炮火的佛朗机和万里铳击落水中,尸骨无存了。 “听令!迂回攻击!以高度灵活性为特点的十一号炮舰和十三号炮舰为前锋,开出三十艘小型鹰船,蚁附之,攻进铭朝主船,不死不休!其余船只,降半帆前进!” 那一边,辛越: “继续收帆,原地不动!主船继续开火,缓速逆退!敌方鹰船以火箭射之,禁止靠近!子洲一号二号半帆前进,以十里连弩射击敌方战舰,减少对方肉搏人数!” “盾牌准备!加速前进,炮筒全开!” “集中火力!攻击船帆,瘫痪对方!” …… …… 两方命令不停下达,你守來我就攻,你攻來我就守,步步逼近,两不留情,一方眼看占上风,另一方马上逆转,长久的战斗中两方同样的盛气凌人,士气不减。 “去他妈的怎么还不歇菜呀!”朝廷提督房内,女子啪的一声拍案而起,白皙的瓜子脸上布满怒气。 “他娘的到底还有多少招啊!”伊犁斯炮舰上,男子一脚踹翻一张椅子,俊美无俦的脸上阴云密布。 “大人,稍安勿躁。” 女子不悦道:“打了三个多时辰了,天都要黑了还沒个结果,你能不焦躁吗?” “船长,冷静冷静。” 男子挑眉道:“这么长时间了,从中午打到下午,士气越來越低落,还怎么冷静?” “你他妈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还不输啊!” “这小子到底从哪里冒出來的,怎么这么能打?” “我绝不会放过你。”辛越双手握拳。 “我一定要抓到你。”楚之凌声音冰冷。 再次开打,热火朝天,可是又是你进我退,你缓我急,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辛越扶着额头。 楚之凌揉着太阳穴。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敌人。 两人同时轻叹出声,表情又郁闷又无力,摇头的动作很是同步。 最后……好像是辛越赢了。因为她的舰队截获了敌方四艘舰队,但是……好像,辛越的船只也有四艘在楚之凌的包围圈里…… 这什么跟什么吗!打了这么久,就是平局?什么进展也沒有! 靠! 转眼已是几日后的晚上。 月华朗照,海风呼啦啦地吹着,海水不时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怎么了?” 男子一袭长衫,身如长树地站在一处礁石的高处,仰头,漫天月华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留下,越发的俊美如玉,大风烈烈地吹來,他衣衫在风中翩翩起舞,好似画卷里走出來的男子。 闻言,他侧转过头來,摇头轻轻一笑:“沒事。” 他脸色苍白,显得极是大病初愈,整个人越发清瘦,眼眸格外黑,像是上好的墨玉一般。 “身子才好一点,就在这里吹冷风,晏湛,你真的是不怕死的哎。”辛越皱起秀眉,不满地嘟囔,像个孩子似的。 晏湛笑了:“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辛越不以为意地吸了吸鼻子,环着胸,背靠在晏湛所在的礁石上,神情懒懒散散的。 晏湛蹲下身來,凑近她,轻声笑道:“怎么,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又惹到辛越大人了,为什么辛越大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辛越拨拨头发,幽幽地道:“晏大人明明官职比我高,还冲我一口一个大人的叫,是要本來就不受欢迎的我更加被唾弃吗?” “谁敢唾弃你……”晏湛忍不住又笑了。 “你就帮我揍他是吧?”辛越眼儿亮晶晶的,像个要糖的孩子一般。 “谁敢唾弃你,,你跟个女霸王似的。” “喂,晏湛!”辛越一个拳头直接朝他肩膀摔过去,清秀的脸蛋上有一丝被戏耍了的恼怒。 “看,,动不动就抡拳头,你像个女孩子吗?”晏湛轻轻拂开她的手,表情显得很是沉重。 “得了得了,今天心情不好,晏大人就饶过小的吧,别对小的进行炮轰似思想教育了。”眼看着晏湛又要长篇大论了,辛越痛苦地揉了揉额角,先一步妥协道。 晏湛便沒有说话了,海风静静地吹着,速度明显缓了下來,明亮的月华轻轻地洒落,空气变得有丝静谧,无形中好像有一双温柔的大手,抚平着心里的不安和躁动。 “今天怎么心情不好了?”晏湛忽的轻声问道。 辛越把玩着自己及腰的发丝,手指百无聊赖地在上面绕圈圈,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还不就是那个讨厌的荷兰佬。” “什么?” “就是那个打仗的时候,老跟我僵持不下的人啊。真不知道是不是见鬼了,好像我做的事情他都能预估到一样,当然,我沒有让他占到半分便宜,不过这几天我卯足了力攻打他方船队,还是沒有一点收获。” “怎么一定是荷兰人呢?”晏湛眼神微微闪动,风吹着他的发丝,他轻轻地问道。 “反正是荷兰军队的,管他什么人,总之是敌人。” “辛越,那个人,你还记得吗?”晏湛突然问道,眸子像是这海上的深夜一般,那么乌黑,那么复杂。 第302章 刻骨铭心【爆1】 辛越愣了一下,发丝自耳边掉落下來,覆住了一只清澈的眸,她伸出手,缓缓地,微微颤抖地将头发顺好,脊背无力地靠在及腰的礁石上,唇有些苍白,缓缓地道: “他不是销声匿迹了么?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到处流浪去了。” 一阵风吹來,海浪渐渐的澎湃了,不过几秒钟,又安静了下來。 “其实他就在……”晏湛忽然地张口了,望着辛越,眼如墨色。 “什么?”辛越仰头,疑惑地看向他。 晏湛便沉默了,像是突然沉静下來的大海一样,沒有说话,沒有动作,整个人沉默得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他嘴巴微微开合,像是还有话要说,渐渐的,有话语从心里蔓延上來,却哽咽在喉咙口,修长的手指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颤了颤,还是无法发出声音來。 有一瞬间,他感觉他失声了。 “沒什么,可能,他是死了吧。” 说完这一句话后,晏湛感觉自己非常冷,像是身处在冬天一般,彻头彻尾的寒冷,有风一直从宽大的袖子里灌进去,寒意像是一只毒蛇一样,在他身体的每一处每一寸无孔不入地啃咬着,他的嘴唇也失了血色,苍白得好像极地的雪一般,突然有血从他嘴角溢了出來,像是枯死的芍药一般,缓缓地,缓缓地流下來。 他轻轻擦去,不让任何人看见。 “对不起,辛越……”像是在心中积淀了很久,他终于还是低着头,沉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有什么对不起的,你现在身体弱,帮不上忙也沒什么,我应付得过來的,只是看你好欺负,所以就蒙蒙你,其实,一百个那样的对手我都不怕的。”辛越轻轻笑着,雪嫩的脸上勾起一个轻柔的弧度,声音清软得像是一团白云,安慰般地对着晏湛道。 “我不是说这个……” “啊?”辛越抬起一双星辰般的眸子,“你刚说什么,我沒听清楚。” 晏湛伸出手,轻轻地顺了顺她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眼底的哀伤之色被温柔取代,他望着她,缓缓地摇头道:“沒什么。” “回去吧,这里挺冷的,看你脸色白得跟鬼似的,走吧,早些休息。” 辛越拉着他的手,很自然地就往回走。 一股暖意自交握的手掌间传來,晏湛一愣,随即,嘴角轻轻地带出一抹笑來。即便知道她无非拿他当朋友,但他也愿意屈从于这样的温暖,即使无法得到,那么也甘之如饴。 楚之凌做噩梦醒了。 他其实很少做噩梦,因为很少有能让他恐惧不安的东西,只是这阵子,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会梦到一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人用剑抵着他的胸口,而他倒在地上,接受对方居高临下的眼神。 他其实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对那一双霜华般的眼睛记忆深刻,那一双眼睛很是冷漠,但又含着犹豫,挣扎,连带着手中的刀剑,也开始颤抖起來。 楚之凌总感觉,那是一个熟人,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可是他不敢确定,那个人是谁,更无从得知,他们之间有怎样的过往。 只是醒來后的某个瞬间,胸口就会特别的疼,好像有人硬生生地捅了一刀似的。 楚之凌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在外面的长廊下走动着。 轻柔的海水声拍打着海面,风轻轻地吹过來,舒缓着人的神经,像是能抚平一切苦痛。 雪姬出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男子随意地穿着一件单衫,在月下缓缓地行走着,他好像有些什么心事,不时遥望着天边的月亮,清冷的夜风吹过來,依稀能听到属于他的叹息声。 他好像苍老了很多,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 雪姬回屋,拿了一件衣服出來。她缓缓地往前走着,像是不想惊扰楚之凌一样,轻轻地走着,高处莫塔的风铃在遥远地响起,天地间朦胧得像是鲛人的轻纱。 月亮又高又亮,在云层间游走着,天地间一色惨白,她拿着衣服给他盖上,他立刻回头,动作太快,以至于來不及掩饰看到她时失望的眼神。 她差点失口而出那一句,谁叫你刻骨铭心? “谢谢。”楚之凌淡淡地笑着,从雪姬手中接过衣服,穿好,“怎么出來了?” “因为我也睡不着。”女子的声音很是轻软,仰起头,又道,“凌哥哥。” “嗯,怎么了?”楚之凌轻轻地抬起眉來。 “我可以摘下面具吗?” 楚之凌一愣,英气好看的眉,轻轻地皱起來,像是有什么情绪在身体内奔波,心也跟着有丝拉紧,他望向她,缓缓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一下子啦,好哥哥,好哥哥。”盖住半张脸的女子拉着楚之凌的手,亲昵地撒娇道。 “哇……有老鼠!”一道小小的黑影从地上飞速闪过,女子低声一叫,缩到了楚之凌的怀里。 楚之凌一愣,怀中的人微微颤抖着,这肩膀,这气味,这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忍不住皱起眉來,或许是今晚的月亮有些迷蒙,恍恍惚惚的,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葡萄架下,女孩子露出难得的柔软之态,朝他轻笑着望过來,喂,你还在生气啊? 他缓缓地抬起手來,月光打在他骨节分明的指上,他微颤地围上女子清瘦的肩膀,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凌哥哥你啊,为什么老让人家戴面具呢?人家长得丑吗?都不想看见我了吗?”女子在他怀里小声地埋怨着。 楚之凌摇了摇头,突然的一瞬间,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最深处绵延上來,渐渐地泛滥成灾,他笑得恍惚,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一般,缓缓地,神情忽而柔软,忽而苦涩地伸出手來,伸向了女子的脸,轻轻地揭开那盖住大半张脸的面具。 面具是银白色的,很薄,月光洒在上面,呈现出金属的质感。 一张脸就这样出现在月下,那么出众的一张容颜,清秀如莲,淡雅如水墨,眼眸如玉,肤白胜雪,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一如上好的瓷器一般,脆弱,安静,冰玉般洁白。 猝不及防地,女子的腰上突然环上一只健壮的手臂,男人的唇,就朝着她的唇瓣覆了下來。 第303章 大雾弥漫【爆2】 楚之凌的眼神,那么的迷蒙,像是大雾弥漫的孤岛一样,里面好像呼啦啦地有白色的鸽子在飞,那么的缭乱,分不清方向的茫然,一切像梦,战战兢兢行走,却永远都逃不开的梦。 沒有推拒,沒有排斥,沒有怒目相向,一切安静得不像话,世界好像荒芜得失去了生命,到处充斥着沒有气息的尸体。 终归是,少了那一些什么。 记忆像是一只密不透风的茧,温柔地包裹着有关那个人的一切,青涩的,认真的,洁白的。 唇齿厮磨到极致,他反而安静了下來,缓缓地离开女子的唇,淡淡地看着她红潮密布的脸蛋,将右手抬起,把薄薄的银白色面具盖在了女子的脸上,将手从她腰上松开。 他靠在墙上,脊背一点点无力起來,好像生命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他拒绝软弱,他讨厌夜晚,可是终究会有那么些情绪凭空冒出來,将他所有的坚韧,一点一点地蚕食殆尽。 之后就连呼吸,都是痛楚的。 “以后不要大半夜从房内跑出來。”楚之凌侧过头,淡淡地皱起眉头,说道。 “知道了。” “我累了,回去睡了。”楚之凌挺直着脊背,修长的双脚一迈,走到房门前,随后推门进去了。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黑夜中,女子的视线一直盯着楚之凌的背影,那一双眼睛阴狠得好像一头豹子,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掩饰,好像那个远去的男人,是和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往回走着,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风旷远地吹着,远远的,似乎传來飘渺的歌声。 “调转船头,佛朗机准备,火箭手就位,攻击!” 白日,大海之上陷入一片混乱,军曹们吹起警卫的哨声,水手们吹着螺号声,还有壮烈的鼓声响起,混在一起,像是打雷一样,撕扯着人的耳膜,炮门被一个个拉开,再接连被填上炮弹,桶粗般的炮口像是一只野兽,对着奔走的敌船虎视眈眈。 三百多艘单桅小船像是黄蜂一样嗡嗡地窜动着,海上的浪花寸寸拍高,像是在响应这热烈的激战一般。 从早上打到中午,这一次的结果是,朝廷的巡洋舰队又朝南面的海洋前进了五十海里,也就是说,这一次,是朝廷打了胜仗。 钴蓝岛的城楼中,爆发出激烈的喝彩声,如此欢乐的气氛,已是连日來不曾有的。几个士兵们站在高处,挥舞着朝廷印有金龙的大旗子,激动地跑个不停。就算已经很久沒有休息好了,面有菜色,衣衫脏乱,但是这些人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终于把这些荷兰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了!”一个士兵高兴地大叫道。 “辛提督万岁!万岁!”大家都沒有吃午饭,但是情绪特别地高涨,尤其是一个看起來四五十岁的小老头,更是像个猴子一般蹿上蹿下,特别扬眉吐气地大笑道,“我在海上做了三十几年的兵,除了以前和戚大将军抗击倭寇时,二十几年來都沒这么乐呵过了!” “是啊,你沒看见伊犁斯夹着尾巴跑掉的时候,那怂样,哈哈哈,可笑死我了!” 众人好像一下子都年轻了十岁,在这样的笑闹中,午宴很快就开始了。 提督房内的门突的一下打开了,辛越仍旧一身深蓝色的衣服,脚步坚定地走來,站在略高的台阶上,她面容有些苍白,眼底有些淡淡的青影,她抬起头,沉静而坚毅地说道:“大家辛苦了。” “辛提督,辛提督!”人群顿时爆发热烈的欢呼声。 “尽情享用食物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打胜仗!”辛越面容坚定,高声地说道。 她沿曲折的螺梯一步一步走下,单薄的身躯变得像是大山一般沉稳,带着让人信服和尊崇的力量。远处的大海仿佛成了她的背景,浪花丈丈,苍茫如铁,若隐若现的巨大孤岛沿着绚烂的阳光延伸着,巍峨耸立,她像是踩着圣火而來的王者,目光深黑,嘴唇紧抿。 “辛提督,辛提督!”热烈的叫好声将海浪声也比了下去,偌大的钴蓝岛屿上,士兵们手舞足蹈,呼喝声震耳欲聋。 “辛提督万岁!”人群中有人大叫。 辛越起先是淡淡地笑了笑,后來被这些热情的士兵们弄得有些郁闷,她微痛地揉了揉额角,按照中国古代传承千百年來的历史定律,如果有将领被手下们称作万岁的话,总会有奸佞小人跑去跟当朝的统治者打小报告说某某有造反之心,就算是再英明的统治者也会小肚鸡肠地昏庸地要咔嚓掉那个将领,哪怕人家给统治者同学立了大功。 “哦嚎,这里辛提督官最大,功劳最大是吧?”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男子一袭藏青色的便服,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精神,翘起嘴角,一步步从总督房内走出。 “晏总督万万岁!晏总督千千万万岁!晏总督汗马功劳!”不知道是谁站起來喊了这么一句,众人连忙紧随着拍起马屁來了。 好了,千千万万岁都來了,这下子不用担心被咔嚓掉的那个将领是她了,辛越掩唇偷笑。 “辛大人可是好久沒笑过了啊。”晏湛低头,轻笑着看着辛越,“今天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气,竟然能看到辛大人展露笑颜,啧啧。” “姓晏的你几个意思啊,啊?”辛越用手肘撞了撞晏湛胸口,说了要你这混蛋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我辛大人。 “晏大人和辛大人真是伉俪情深啊!”人群中有人适时地发出赞叹道。 “谁跟这小子情深啊?”辛越扬起了眉毛,“一个就知道拿话气我的臭家伙。” “沒事,夫妻间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一个士兵一勺子舀起一口饭,大声地调侃道。 辛越一个拳头砸在那小士兵头上,适才军人的威严形象轰然倒塌,粗鲁暴躁地道: “吃你的,有了吃的还堵不住你嘴啊。” 众人轰的大笑出声。 晏湛轻轻扯起嘴角,眼里浮动着细碎的流云。 第304章 请求和谈 “报!前方有敌舰來袭,三十艘伊犁斯炮舰陈兵二十海里外的海域!”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很早就有螺号声吹起,急哨声也随之响个不停,整个海上军队一下子陷入了紧急状态。 又是一番激烈开打! 嘭嘭嘭!嘭嘭嘭!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两方才收帆,空气中满是热烈的火药味,风一吹來,才渐渐地淡去了。 这一仗虽然朝廷一方打胜了,但打得艰难无比,辛越回來之后,整个人都好像骨头都散架了一样,差点跌坐在地上,连眼神都是浑浑噩噩的,整个人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一旁的成垣看着,有些担忧地道:“大人,今晚您就早些休息吧,别一夜不睡,又在那想应敌之策了。” 辛越推开成垣,在众人的聚焦的眼神中,一步一步往前面走去,整个天地一片苍茫,好像铁一样压在人的头顶,她扬起头,沉声说道:“才几天不睡就能要我命吗?这样的身体能当你们的提督吗?” 她目光如铁,望着众人:“我不会倒下,不会死,也不会后退。” 她的脸那么苍白,眼底的青影那么浓厚,整个人瘦得越发明显,可是她的眼眸却是那么黑,闪烁着那么坚定果敢的色泽,仿佛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倒下。 “我们也不会倒下,不会死,也不会后退!” 憔悴的士兵们大声说道,他们将手臂高高举起,声音像是从肺腑里蹦出來的,那么的洪亮,那么的无畏无惧。 辛越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军用的大靴踩在粗糙的地上,她走得沉稳,整个人显得很有底气,脊背挺得笔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仿佛随时就是那个能拿起刀杆发号施令的铁血长官,苍白的眉目间一片坚毅。 “辛越……” 关上门后,辛越发现晏湛就在她的房内,他身体虽然恢复了些,但是因为之前的积劳成疾,身体还是非常的虚弱,在她不在的这一年多,他那样的兢兢业业,孤单一人,沒有人帮他,只有不停的外患灾难向他突袭,就算再强有力的身体,也会支撑不住的。 辛越突然失去了在士兵们面前的凌厉果敢,整个人身体软绵绵的,脚步也很虚浮,连拳头都好像握不稳,她慢慢地走向晏湛,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脑袋随之靠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晏湛,我好累啊。” “休息吧,辛越。”晏湛皱了皱眉头,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她的后背,“这几天,本來就是你的毒发日,你不该这么强撑的。” 三年前的时候,辛越还在被诸衍的毒药控制着,但是她强行服用另一种毒药,使自己暂时冲破对诸衍所下之毒的药性,天牢之内救出楚之凌,后來,晏湛给了她诸衍的解药,她服用了,那毒解了,可是另一种厉害的毒一直在体内,每隔一个月,就会发作一次,但是轻重有所不同,这毒会让人疲软下來,很多时候使不上劲,让人变得像是一个废物。这毒并无可以立刻缓解病情的解药,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三五年就会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而消失。 看辛越这个样子,这次病情的发作,是蛮严重的。 “比起这些话,我更喜欢听到你说,辛越,我是你的力量,我会永远支持你。” 辛越抬起头,轻轻地扯出一笑,声音软软的,有点清脆。 “报!” 突然间,门外传來士兵的声音。 “进來!”辛越收起笑容,脸上重又是那一副冰冷严肃的表情,对着外面冷声说道。、 “报告总督大人提督大人,荷兰军方发來消息,请求和谈!” 辛越眼里一抹流光一闪而逝,嘴角隐现淡淡笑容,但很快她又冷静下來,沉声问道:“和谈的地点是,,” “热兰遮城堡。” 辛越眸子隐现火焰,还是强作冷静地问道:“对方还有什么要求吗?” “对方要求提督大人一定要前去,否则和谈作废!” 啪的一声,辛越一掌拍在案上,怒声说道:“继续战斗,拒绝和谈!” “得令!” 什么跟什么?要她去狼窝和谈?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鸿门宴啊,她去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和谈被拒后,次日一早,稍北的海域传來海寇刘襄兴风作浪的消息,据悉,刘襄佬乘南风下童州之海丰,攻打千头村,又犯甲子,静安二所,童州巡抚朱海陵调集骁将都司洪元,会同把总徐苏联合围剿刘襄,但是官军虽然船只漫海,但是仓促之下大多为临时征來的渔船,上头多的不过是些渔民,一看见恶名昭著的刘襄的船只,远远地就各自星散奔逃,一些留下的船只在洪元的带领下前进,两方攻击,但是自辰自酉,依旧胜负未分,刘襄佬在海域穿梭,游刃有余,而铭朝官兵却越來越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正值潮水泛涨,风起逆流,朝廷官船大部分被风卷落海中,少部分在负隅顽抗着,刘襄佬却是时进时退,轻松不已,像在逗着官兵们玩一样。 这一系列举动,就是荷兰军方要向辛越表达一句话,要你來城堡和谈,不是怕你,是给你面子。 辛越知道这一消息后,手中的笔杆被生生折断。 她派人去打听过那个老是和她僵持不下的那个人的消息,发现他并不是荷兰人,好像,似乎还是一个中国人,而且这次与海盗勾结,连犯沿海卫所來向辛越示威的事情也是他示意的,但是其他消息,那个人真正的身份,性别,或者弱点,任何她如何地使尽手段,也无法获悉得到。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刘襄佬服服帖帖,还能使出那么多让她奈何不了的计谋与手段。 辛越凝望着远处的海面,大雾重重地弥漫开來,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仰头深深地望向热兰遮城堡的方向,辛越心中似是而非漾起那么些熟悉感,月光恍惚,她衣衫微动。 第305章 接待来宾 以荷兰参谋长雪特为首的军队驻扎在热兰遮城堡内。热兰遮城堡坐落在一鲲身小岛上.一鲲身与台湾本岛的赤嵌隔着一个小海峡,最宽处约为大炮射程的两倍。城堡建在一个很高的沙坝上,呈方形。城垣用糖水调灰垒砖,坚固宛如磐石。 城堡外建了许多外堡,围墙耸立,上面建有防栅。在离外堡一手枪射程的敌方,有一座较高的沙丘,在其上又间了一座巨大的石砌堡垒,名为乌特利支圆堡,配以一门大炮和许多士兵,在城堡广场的东面,有许多中国人定居,形成一个城镇,其他三面为内海所环绕,小船很容易靠岸。 “装弹,鸣礼炮!” 夜幕低垂,海浪翻涌,空气中突然传來一个清冷如雪的声音,紧接着,炮手将沒有杀伤力的炮弹填进了炮孔,嘭的一声,黑暗的海上突然绽开绚烂的火花。 “什么人!” 一艘海沧大船缓缓驶來,水手在船头挥舞着手中的龙旗,随着距离的驶进,荷兰军渐渐看清楚了船上的人发來的讯号,领头的一个士兵边做手势,边大声道:“放行!” 城堡之内,长官评议会刚刚开完,评议会议员陆续走出了半圆形会议厅。 商务长牛來文律还显得非常激动,会上,他同参谋长雪特唱起了对台戏,现在会议结束了,他仍旧徘徊在门边,沒有走出去,用藤杖叩叩叩地敲着地板,说道:“各位否决我的阁下,你们会为你们的决定而后悔终生的,楚之凌就算和铭朝朝廷有生死仇恨,但是他仍旧是个中国人,你们过分信任他,待他反咬我们大荷兰一口之日,你们就是东印度公司的罪人!” 长官雪特捻着胡须,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亲爱的商务长阁下,这阵子你太激动了,也许你该服点镇静药,哦,我忘了这里沒有那个东西,或许你可以乘船去外面看看海鸟,钓钓鱼,那样你的心就会平静很多的,楚之凌一个海盗,还是一个以利至上的商人,在他心里,国家是什么?或许还不如我手里的烟枪,”雪特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吐出一口烟雾,笑着说道,“他为朝廷反咬我们一口,哦,为什么?他图的是什么?中国的皇帝一个杀了他全家,一个让他死了几百个兄弟,他帮朝廷,是为了要朝廷拿起枪杆往他脑袋上打洞吗?朝廷又不可能像我们一样许诺他多少多少钱,呵呵。” “长官阁下说得极是,像楚之凌这种海盗的心理我最了解了,他们沒有家国观念,义字大过天,有兄弟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国家,有自由有利益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土壤,更何况楚之凌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帮助将铭朝覆灭,就会继续执行在台湾海峡上截击前去马尼拉的中国帆船的海盗任务,还答应可以让我们将商品直接对日本销售,并且在他的海域内对荷兰船只插上他楚氏的大旗,对公司进行保护,现在铭朝已经从骨子里烂起來了,沒有几个有力的将领,统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一旁的暹罗籍议事长振振有词地附和道。 “可是我们能将铭朝覆灭吗?”牛來文律有所怒容,胡子一翘一翘,“中国有句古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咱们这些军队,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就能将版图辽阔的铭朝覆灭吗?长官最近急于想做一些贡献给公司看,却似乎忽略了很多东西。” 雪特长官放下烟枪,抬起头说道:“牛來文律商务长似乎忘记了,在中国的北方,还有一群汲汲于灭掉铭朝的狼崽。你亲爱的长官阁下我又沒答应楚之凌全权接下覆灭铭朝的任务,让他们大打出手,我们趁乱小小的出力,逮机会占领铭朝的一大块地盘,这不是一个好极了的主意吗?” 牛來文律摘下礼帽,拄着藤杖,朝雪特长官鞠躬道:“长官阁下,谢谢你的解释,可是你对楚之凌的轻易信任必然给公司带來麻烦,中国人,并不是容易让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愿上帝保佑你,长官阁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穿过了一个一个的碉堡,跑过了曲折的螺梯,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风动机井,在一排又一排士兵们的放行下,快速地推开了会议厅的大门。 “报!” “什么事?”长官雪特昂首问道。 “长官大人,铭朝和谈的军队已经赶來!” 雪特捻着胡须一笑:“鸣礼炮,奏礼乐,开晚宴,接待來宾!” 一声令下,炮声四起,城堡的一道门,二道门,三道门依次被拉开,年轻的女子一袭深蓝色军装,腰中佩剑,率领着一百个朝廷士兵阔步走來,大风起兮,衣衫猎猎。 “这就是将我们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的提督阁下?”外交长率人在一旁接待铭朝來的谈判者,不禁讶异地张大了嘴。 皮肤白皙宛如明月,黛眉纤细,黑眸宛如秋水一般莹莹发亮,眼角的一颗泪痣楚楚可怜,身材纤瘦,像是刮一阵风就能倒下。这简直就是应该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 年轻的女子淡淡一笑,很礼帽地伸出一只手,荷兰语流利无比:“外交长阁下,初次见面,您猜得棒极了,我就是铭朝的水师提督,辛越。” “女……女人?”不光是外交长,一系列长官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就是那个死守海域,让他们寸步不能前行的铭朝提督?这就是军令严苛,素传冷血无情的朝廷长官?为什么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懂得这么多西方礼仪,荷兰语也说得这么流利?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 不怪他们讶异,因为在当时,海上通用语多是葡萄牙语,真的很少有人能讲荷兰语,更绝少有人将荷兰语讲得这么流利。 “女人怎么了?在西方那边,应该不乏彪悍更甚男儿的女海盗吧。”辛越勾唇,笑得优雅。 第306章 优雅女人【爆3】 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很是狰狞的面具來,往自己脸上戴去,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十分从容地摊摊手,“这样,和谈就沒有障碍了吧?” 打了胜仗了,辛越就不需要瞒着人她是女子的身份了,一个女人都能把荷兰军干翻,敢跟荷兰军在谈判席上叫板,这对铭朝百姓來说,已经是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沒有障碍沒有障碍。”圆滑的外交长最先反应过來,连忙摇着头说道。 “那么,我可以请求快点进行晚宴么?各位长官们要知道,我的海沧战舰还在城堡外等着,这大家伙可有脾气來着,要是我太晚沒出去,说不定它就噗噗噗发火了呢。” 辛越淡淡地笑着,眼睛却是一片寒寂。 “好的,马上就开始了。”外交长一边请辛越和手下进去落座,一边在心里暗自道,这女人着实厉害,一來就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刚才她轻描淡写言笑晏晏的几句话,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要是你们敢动我,我的海沧舰就攻击你们,势必与你们的城堡同沉。 晚宴很快开始,城堡内一片热闹。 “那个,就是铭朝提督?”楚之凌站在极高极远处,隔着重重人海,朝那个身姿英挺的女子望过去。 “应该是的。”军事长吉摩暂时还沒有见到铭朝和谈使者,只能按照自己猜测点了点头。 楚之凌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小,看起來像个女人。“ “可能來的不是提督吧。”军事长吉摩说道,“楚船长稍安勿躁,我过去一下。” “好。”楚之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晚宴大厅的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和一个更加小的黑影趴在地上,悄悄地挪动着。 “春春,你干什么?”看起來两岁大的小男孩低声嘟囔着,伸出小小嫩嫩的手揪住小巫鼠颈上的皮毛,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你要当叛徒,逃离组织吗?” 在军队里呆久了,这小家伙说话也有这么点味道了。 “唧唧。”小巫鼠看着不远处那么多拿着火药枪的荷兰士兵们,缩了缩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小男孩。 “娘说过,小致是勇敢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娘被他们抓去,春春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也不准害怕。” 小致奶声奶气地说道,脑袋里都是昨天晚上军队里叔叔们的对话。 有人说:“提督大人接受和谈了,不知道此去,会是什么结果。” 另一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结果?你忘了两年前派去谈判的副官李宇吗?” “你是说,,辛提督也会和李宇副官一样,接受荷兰军方开出的诱人条件,叛变朝廷,成为东印度公司的爪牙?”那人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辛大人不会是那种人。” “如果她不接受荷兰军方的条件,你觉得他们会放这样一个猛虎出來吗?” “你的意思是,荷兰军方会杀了辛提督?” “不然为什么点名要提督大人去。” “可是提督大人为什么要身赴狼窝呢?” “谁知道呢。” 小致脑海中回荡着听到的这一些话,一双小拳头握得紧紧。这个小家伙带上他唯一的好朋友,偷偷地爬上船,悄悄地跟在去城堡的队伍后面,因为人小,所以能从城堡失修的小洞间钻进來。 “娘,我一定会救你出來的。”孩子认真地说道。 餐桌上,辛越优雅就座,身边站着十名朝廷亲兵。宴席上,燃起白色蜡烛,接待來宾的晚餐特别丰盛,辛越落座,面前是雪白的桌巾、餐巾,亮闪闪的刀,叉,各式各样的西餐大菜,还有香槟酒。 一众长官都沒有开动,都十分礼貌地笑着,等待來宾先动。 细细地看的话,会发现这些人脸上的笑,含着一丝看好戏的期待。 嘿嘿,你们中国人不是用筷子吗?我们西方大餐,看你怎么吃…… 想象着朝廷官员一脸尴尬的样子,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弧度不禁越发扩大。 辛越摘下面具,丢在一旁,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事般,抬起头,淡淡地一笑,随即很是优雅地将餐巾系在脖子上,修长干净的手指一左一右分别拿起刀子和叉子,她用银闪闪的刀子割着一小块鱼排,用叉子按住并叉起送进唇里,慢慢地咀嚼着,嘴角轻轻勾出一抹笑意:“delicious.” 整套动作她做得分外优雅自然,好像是來自皇室的公主,从容自信中透出一股尊贵之气,晕黄的灯光打在她清美的瓜子脸上,她薄薄的唇角漾开一笑,眼睛恍若闪烁的星辰,点点灵气溢出:“你们怎么不吃?已经,吃过了吗?” 众人才收起目瞪口呆的表情,拿起刀叉用起餐來。 这个声音……楚之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站在远处的门后,环着胸靠着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衣摆。 楚之凌眸子间闪过一抹锐利,低下头去,却看见一个朝他看起來两岁左右的小孩子。 “叔叔,你看见我娘了吗?” 楚之凌清冷的凤眸微微一扫,皱起眉道:“你是谁,从哪里进來的?” 这房间虽然说不上守备森严,但是一个孩子不可能能这么轻易闯进來。 “我啊,我叫小致,我从那个洞里进來的。”楚之凌顺着他小小的手指望了过去,只见这空房间的墙角处,有一个小小的洞。 楚之凌按住那孩子的肩膀,眼里冷意迸现:“你到底是谁?怎么弄出洞來的?” 孩子傻乎乎地笑着:“我有好朋友啊,我的春春可会打洞了。”孩子的身后缩着一只鼠科的小动物,孩子指着小巫鼠,很是骄傲地说道。 “叔叔,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辰一样,忽然间,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轻笑道,“我知道了。” 随后他将小手伸进胸前,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手掌大的纸片來,将那纸片在楚之凌面前晃啊晃的,笑道:“叔叔,你说这是不是你啊?” 第307章 重出江湖【爆4】 那一张纸上,画的是楚之凌的素描像,细细的描摹,凤眼,挺鼻,尖刻的下颌,脸微侧,像是在低头望着什么,眼里仿佛盛满了专注与柔情,细薄的唇角若有若无地噙着一丝淡笑。 在这张素描纸的右下角,画着一只很小很小的,很卡通的海军少女,蓝白的海军服,大大的头,大大的眼,身子夸张地缩小成一点点。 “叔叔真的好帅哦,比我爹爹还要帅。”孩子对着楚之凌笑嘻嘻道。 楚之凌脸色苍白,整个人如遭电击,他微颤地抬起手,抓住孩子胸前的衣服,失控一般将他抵在墙上,低声急问:“你这是在哪里捡到的?” “什么捡到的,这是……” 就在这个时候,半开的门边传來吉摩的声音:“楚船长……” 楚之凌快速站起來,下意识地将孩子藏在身后,尽量神色如常道:“什么事?” “刚才我看到了,铭朝的那个提督,真的是个女人。” “什么?”楚之凌眼眸漆黑,一双拳头握得嘎吱嘎吱响。 一个女人……就让在海上从无败绩的他,连续败了两次?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之凌皱眉:“我不相信,來的这个女人肯定不是铭朝的提督,一个女人不可能有如此厉害的手段,绝不可能。” “可是这个女人真的挺厉害,会讲很多国家的语言不说,对我们的礼仪也知道得很详尽,而且,她举手投足间,确实有一股大将之风。” “是吗?”楚之凌哼笑了一声,“那我就去会会她。” 不久后,会议厅中。 椭圆形的谈判桌上,各位长官依次坐定,辛越坐在正对参谋长雪特的位置上,已经聊了有一会了,适才隐有浓浓的火药味,现在,整个会议室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想请问各位长官们,你们叫我來谈判的诚意何在?” 辛越手指叩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三下,她微微扬起头,面容宛如冰雪一样淡漠,淡淡地说道:“虽然我是个女人,可是我也扛过枪,打过仗,很多地方我都跑过了,这不构成你们对我的提议置若罔闻的理由。” 辛越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发怒,因为谈判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毫无风度的争吵。 “娘……”男孩子刚刚叫出声來,楚之凌就捂住他的嘴,小声地说道,“你答应过我要安静的。” 此时此刻,小致,楚之凌和小巫鼠就藏在会议厅的一道暗门后,为了避免别人察觉到他们,他们根本不曾朝那边张望,而事实上他们的距离隔得离会议中心有些远,就算是看,也看不清那边的状况,只有众人的声音恍恍惚惚地传來,若是努力听还是听得真切的。 “辛提督,我们千里迢迢來到贵国,不是就想要区区几百万两的。”一声嘲笑过后,副参谋长希尔双手交握,冷声地说道。 “那么开放沿海从泉州到广州一线的沿海港口,供东印度公司通商,不禁两国自由贸易,这样的条件也不够诱人么?据我所知,贵公司一开始对中国沿海进行侵扰,就是因为我朝的闭关自守,妨碍了自由贸易吧。” “你说什么?”几个长官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市场广大,若是能进行自由贸易,一定会给东印度公司带來巨大的收益,而这是荷兰长官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因为由于前阵子海盗的作乱,铭朝的禁国令实在越來越严苛,要铭朝统治者改变观念,简直比登天还难。 商务长牛來文律短暂的激动过后,就冷冷淡淡地说道:“这些都是辛提督你的意思吧?你有贵国皇帝亲自的允诺吗?更何况,你说的这些,楚之凌船长也同样能给我们。” “你说什么?楚之凌?”辛越握紧拳头,脸色一白,随后嘴角轻轻地勾出一抹淡笑,“骗我不成?楚之凌早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跟对你们东印度公司进行允诺?我说商务长,您这抬高身价加大筹码的一招用得不够妥当呀。” “安静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楚之凌轻轻拍了拍小致的脸,“千万别出声啊,外面那些人会杀了你的。” 小致拽住楚之凌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叔叔,我一个人,害怕。” 楚之凌将手伸进小致的怀里,将那张画了楚之凌画像的纸张拿出來,塞进小致的手里,将孩子的小手握成拳头,楚之凌轻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叔叔就在这里的,知道了吗?” “哦。”孩子小声地点了一下头。 已经隐藏不住身份了,楚之凌手放在门把上,轻轻打开门,已经不能再掩饰了,要想覆灭铭朝,光凭荷兰军是不能做到了,必须他重回海上,必须他辗转南北,调集人员。 为了报仇,为了他惨死的兄弟们,就算千夫所指,就算被人唾弃,也要将阻碍他前进的水师一一杀尽,更要让诸衍死无葬身之地。 楚之凌手上青筋暴起,眼睛好似豹子一般锐利,闪烁着狠绝的光芒。 会议厅的谈判陷入僵局,气氛变得很是凝重,辛越率先打破沉默,抬起头说道:“就算楚之凌活着又能怎样呢,他不过一个海盗,海盗素來翻脸无情,他的话如何可信?”辛越站起身來,将头上的头盔摘下,重重地放在会议厅的玻璃桌上,沉声说道,“我以我毕生的荣耀和项上人头保证,我一定会说服皇上,开放泉州到广州一线乃至更多的港口作为通商口岸,让两国进行自由而和平的贸易……” “呵呵。” 就在这个时候,偌大的会议厅陡然传來一句笑声,那声音很是清冷,带着一丝嘲笑,一丝不屑。 突然冒出的男人倚在一张门边,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他的容颜,只感觉他一现身,整个气氛霎时降到了冰点,从远处望去,男人一袭深紫华服,身材高挑挺拔,像是一棵伟岸的玉树。 第308章 都不许动 “我言而无信?你以项上人头保证?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只朝廷狗罢了,你伟大的主人能让一只狗翻起大浪來吗?” 低沉而嘲讽的声音响起在偌大的会议室中,随着距离的拉近,男子的衣着相貌也越來越明晰。深紫色华服显得他越发尊荣贵雅,肩膀上以金线绣着一只巨大的雄鹰,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巨大的王者之气,狭长的凤眸中丝丝冷气溢出,细薄的唇勾着一丝不羁的笑意,整个人仿佛一把锋利的宝剑,从海底最深处涅槃而出,光芒闪闪,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倨傲。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來,昏黄的灯光打在他俊美不凡的脸上,整个人宛如希腊神话里的高贵神祗。 辛越站在那里,神色定定,黑亮的眸子里是楚之凌拉得越來越近的身影。 她感觉,全身都好像僵硬了。那一瞬间,她才知道,原來人的心里是可以一下子闪过很多情绪的,那么多那么复杂,就在心口上剧烈地奔腾,也分不清哪个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只感觉心脏仿佛被一根弦拉紧,可细细深究下來,好像沒有喜,也好像沒有悲,整颗心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只有冷冷的风在无限地回荡着。 好像有什么聚集在眼眶中,马上就要溢出了,这一刹那,她觉得她的身边忽而是火,忽而是冰,她应该怎么做?或者该怎么想?他沒有死,他活得好好的,他一如既往骄傲自信,魅力不凡,无论如何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至少他还活着,至少她不用每天晚上做他死掉的噩梦做到连觉也不敢睡,至少她不用莫名其妙地在纸上画下他的样子,然后又心烦意乱地将纸揉成一团,可是,更多的,好像是从心底深处迸发出來的无力,他站在她的对立面,像是最开始的那样,她是维护国家安全的海军,而他是不可一世的海贼头目。 他必须毁灭掉她所在乎的东西,而她,必须捂死他所有坚持的想法。 时间好像倒退回很久以前的春天,彼时他们还在海上,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姓毕,叫毕可初。 必克楚。 嘭的一声大响传來,众人把目光聚集过來,年轻的女子一手按着会议厅的桌子,一手擦掉嘴角渗出來的血迹,辛越能清晰地感觉到毒发时痛苦沿着身体蔓延的痕迹,身体仿佛堕入永远的虚空之中,可是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倒下了,更甚者就那么死掉了,那么此时此刻,将成为她一辈子也洗刷不了的耻辱。 是的,耻辱,任务沒有完成之前,所有的软弱,都是多余。 握住拳头,又松开,辛越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着,对着楚之凌淡淡地道:“楚船长,别來无恙?” 刚才还容光焕发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楚之凌亦是定定地望着辛越,眸子中闪烁着太多看不明的色泽,其中的讶异和挣扎并不下于她,但是,最终,风卷云过般,好像什么情绪也沒有了,好像什么过往也不在乎了,他的笑容比她更淡,轻轻挑眉,说道:“辛提督,你好。” 仿佛有很大的风在他们两人之间吹拂着,曾经那么近在咫尺,连呼吸都彼此交换的人,现在剩下的,只是这样一个距离,那么地客套,那么地遥远,有千言万语,都无法对对方诉说,哪怕可以昭告天下的想法,也失去了对对方说的力气,或许,根本不愿意再对对方提及。 风卷过曾经。笑颜以对,却是陌路之人。 “你流血了。”楚之凌望着辛越,眸子深黑如墨,好像看不见底似的,辛越的血从嘴角一直流,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他说了这么一句,眸子变得很淡,仿佛隐藏住了所有的情绪,他只是很淡,很淡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之前的提醒,不过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礼仪而已。 “啊,沒事的。”辛越淡淡地擦了擦嘴角,好像流血的,生病的不是自己,一系列长官都站了起來,辛越轻轻摆手,“据我所知,这场谈判还沒有结果,正好楚船长來了,就一次性谈个清楚,大家的要求都摆出來。” 楚之凌望了辛越一眼,英气的眉微微皱起,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一张椅子,落座了。 辛越的身后站着十來个亲卫,此时此刻他们眸子闪烁着森冷的色泽。 辛越慢条斯理地将之前说的话重复一遍,一边拿起一杯茶,放到唇边,眸子快速而认真地在众长官和其护卫脸上扫视,终于,看准时机,手中的瓷杯嘭的一声脆响掉在地上。 辛越身后一个亲兵立即行动,举起火枪扣动扳机,嘭的一声,一枪射中雪特的心脏。 “不许动!” 十个亲兵举起枪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一个个荷兰长官们。 “再动就会跟你们的长官一样,一命呜呼。”辛越举起从腰间掏出的手枪,目光森冷,直直地,遥遥地对准着楚之凌的眉心。 变故來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八个荷兰长官看着枪口对着自己,都忍不住开始颤抖起來,现在的这个时代手枪的技术还不高,很多会走火,对自己造成误伤,这也就是现在手枪还沒有普及的原因,是以辛越的招数让他们防不胜防。 “把他们捆起來。”辛越一声令下,一个士兵拿起一根绳子捆住荷兰长官们和其护卫的手下们,将他们绑在柱子上,并塞住了他们的嘴,辛越枪口对准楚之凌,对着手下的亲兵们命令道,“我在地图上将军火库指给你们看过,一定要快速找到。” “是!” 十來个亲兵火速离去,楚之凌不由眯起眸子,这个女人要毁了军火库吗? 她知不知道这样,这里也可能会炸掉?所以,她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要以身殉国吗? “娘!”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软软的声音突然蹦出來。 第309章 说句话啊 男孩子到底还是不听话了,非要从门内跑出來,他高兴地和他小小的朋友朝辛越走來,因为低能的缘故,根本沒有注意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他的娘亲。 “小致……”辛越整个人都仿佛僵了,手也不自觉颤抖起來,整个脸沒有血色,“不许动!” 她的警觉性何其之高,察觉到楚之凌趁机有所动作,立刻转头,目光森冷地望着楚之凌。 可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时间静止了。 楚之凌薄薄的唇微微开启,嘴角带出微微一笑,那么冷,那么孤寂:“娘?你的儿子?” 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好像一池能将人吸食的古潭,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她:“你和晏湛,有儿子了?” 辛越的肩膀好像一下子沒有力气般,再也举不起任何东西來,对准楚之凌的枪就那么放下來,渐渐地放下來,像是落在地上的秋叶,沒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快走吧,楚之凌。”辛越眼睛宛如一潭死水,“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你快走吧。” “你们一个个都不许动!”转瞬,辛越转过身,举起枪,眸子微眯,冷声地对着被捆成一团的荷兰长官们道。 “我走,那你呢?”楚之凌的声音在她背后沉声响起,恍恍惚惚的,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我?”辛越难受地揉了揉额角,自嘲地笑了笑,“在沒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情况下,捞一个为国而死的好名声,其实很划算的。” 辛越一口鲜血又从嘴角溢出,投射的影子下,明显得可以看到楚之凌对她后背举起手刀,意图将她敲晕,可是,已经不需要他动手了,连日來的筋疲力尽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连带着身体内积沉多日的毒素一起翻滚在她体内,她朝后倒去,手中的枪嘭通一声掉在地上,而这个时候,惊天巨响在耳边响起,世界极度的绚亮之后,就是一片浓烟滚滚。 辛越唇角缓缓地勾出一抹笑容,她倒下去了,眩晕感从脑海中传散开來,像是一阵烟雾般将她包裹。 一鲲身岛屿的临近岛屿玄廊岛上,有很多中国人聚居着,这个岛屿上有一个大宅子,说是宅子,其实也是一个中型的城堡,城堡上有七个碉堡,均配有大炮。碉堡凡三层,下层为地下室,入地丈余,内贮食物以及各种备用物品。内里廊道林立,螺梯曲折,栋梁艰巨,粉饰精致。更有风动机井,堪称鬼工奇绝。 这是当地一个颇有些势力的富商建起的,因为守住东面关口,荷兰人难以侵扰,再加上这个大富商每年都会对东印度公司上交财物或者一些其他珍贵物品,所以和荷兰军相处友好,在其东面的中国人都受其保护,可以免于被奴役的命运。 此时此刻,月华初上。 “娘……”孩子小小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很显然是有哭过,“娘,你怎么还不醒呀?” 一旁的小巫鼠在孩子肩膀蹿上蹿下,极不安分,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有脚步声轻轻响起,孩子扭头,委委屈屈地看向推门而來的男人,跑过去道:“叔叔,为什么娘还不醒來呀?” 男人一袭玄黑的衣袍,微微低头,眸子间是漆黑的冷意,对着拽住他衣摆的孩子沉声说道: “滚开。” “叔叔……”孩子错愕地抬起了头,小小的脸上挂满泪珠,因为楚之凌冷酷的态度越发地眼眶通红。 楚之凌看着这个酷似晏湛的孩子,心里头沒來由地涌过一阵怒火,像是有什么在心底急剧地蹿烧起來似的,他伸手拽开孩子的手,孩子一个不防倒在地上,呜哇哇地大哭起來,声音恐怖得有些吓人。 “娘……有人打我,娘啊!我被人欺负,娘,你快來救我!” 楚之凌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刷的一声一刀横出,冷冷地架在孩子的脖子上,寒声说道:“再不给我滚出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晏小致从小就是晏家的宝贝,备受呵护,连难以搞定的辛越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怎么可能像一般的孩子一样轻易就妥协,在他的懵懂的幼小的世界观里,只有他搞别人的,还沒有谁敢对他大呼小叫的。 “呜哇哇,杀人了,谁來救救我……娘,爹……小致要死了……呜哇哇……”晏小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眼泪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流淌着。 其实他现在说的爹娘是年轻早逝的亲生爹娘,但是在楚之凌的眼里,就是这孩子在叫着他爹晏湛,他和她,竟然有了孩子,这孩子看起來两岁大了吧,所以,她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孩子而选择站在晏湛身边,而和他分道扬镳吗? 难道……楚之凌突然想到什么,瞳孔一缩,在他不顾一切去赴她和晏湛的大婚的时候,她的肚子里面就已经有孩子了吗? 那她,把他当什么? 楚之凌眸底的寒意越來越明显,眼如鹰隼,锐利地盯着大哭不止的孩子,手上的刀剑开始渐渐握紧,健壮的手臂上可以看见暴起的青筋。 “小致……” 许是哭声实在太大太骇人,床上的辛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脑袋好像有一团浆糊,耳边源源不断地都是孩子的哭声,她从床上坐起,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楚之凌一把长刀抵在晏小致的脖子上,眸里布满浓厚的杀意,而晏小致颈子上的肌肤已经割破了一点,有鲜血点点渗出,孩子顿时不再尖叫了,脸色骇白骇白的,机械性地张着嘴,像在说着什么,可是整个人就仿佛傻了一样。 “楚之凌!” 辛越瞳孔一缩,连鞋子都沒有穿就飞身往前,完全是凭借着身体本能,就地一滚,将孩子从刀下救了下來。 “小致……”辛越看着像木头一样的孩子,惊慌失措,“小致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辛越抱着孩子小小的身体,往他的脸上急急拍打着,可是孩子还是只呆呆地望着她,小脸眼泪密布,整个人仿佛死了一样,浑身的体温将至冰点,辛越眉头紧皱,整个人陷入慌乱中,急声道,“晏小致,你给我说句话啊!” 第310章 她那么傻 “娘……”很久很久之后,孩子才动了动唇,看着辛越,轻轻地说了这么一个字,整个人才开始反应过來,小小的身体扑进辛越的怀里,不哭不闹,身体却在冰冷地颤抖着,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鸡崽。 “楚之凌。”辛越缓缓抬起眸子,那一双眼冰冷墨黑,闪烁着寒冷的光泽,动唇沉声说道,“多年不见,你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冷血的海盗,连个无辜的孩子都要杀掉吗?” 楚之凌勾唇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紧紧抱着孩子的辛越,眸子缓缓聚集起莫测的雾气,颇带点自嘲意味地笑着:“我若是存了心要杀他,你以为凭你如今这孱弱身躯,能将他救起吗?”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辛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装什么清高呢?”辛越冷冽的态度让楚之凌眉头紧皱,凭什么他说什么话她都一副不屑的样子,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她算什么?她有什么资本一而再再而三对她摆脸色?她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冒死将她和她的小儿子从城堡里救出來,她早就已经死了,可看看她,一醒來就对他横眉怒目,她就是这样回报她的救命恩人的吗? 吓吓她儿子怎么了?他有真的砍下去吗?她至于一副他欠了她一大笔债的样子吗? 楚之凌一步步往前走去,蹲下身來,一把将辛越怀中的孩子抓出來,扬臂一甩,丢开极远,辛越皱起秀眉,双手拳头紧握,站起身來,毫无畏惧地看着近身的楚之凌:“别这么幼稚,你有什么不满冲我來,不要伤害孩子。” 楚之凌唇角勾出清冷一笑,修长的指扣住辛越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他冷冷扬眉,说道:“你算什么?我能对你有什么不满?对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有情绪,不过就是浪费感情罢了。” “那就放开我。”辛越冷冷地皱起眉头。 “你到底有什么资本这么高傲?”楚之凌声音冷得吓人,伸出手穿插进辛越的头发中,猛地收紧,辛越疼得皱眉,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清冷之色,愤愤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其实,你是什么?你不过就是一个供人玩乐的工具罢了,你以为你是什么?晏湛娶你,要你,是因为什么?就是利用你罢了,利用你引我上钩,利用你的身体生孩子,利用你的才能跟敌人打仗,可笑你还如此愚蠢,自以为是地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对你青睐有加,呵呵。” “我愚蠢?自以为是?那之前不是还有人拼死要來救我吗?不是还死皮赖脸地要我跟着他走吗?”辛越抬起眸子,冷冷地勾起唇角。 “你……”楚之凌眸中闪烁火焰,一副要发怒的样子,可辛越只是淡淡地望着他,根本沒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楚之凌忽然冷笑了一声:“为什么要你跟我走吗?呵呵,我只是不爽我上过的女人被人压在身下,罢了。” “你……”轮到辛越语塞了,心里头好像有一股潮水涌上來,冰冷冰冷的,将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浇透,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到了北风呼啸的冬日,冷得不知所措。 竟然是这样吗?她早该想到的,男人都有一股征服欲和占有欲,像楚之凌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更加如此,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自己享用过的不允许别人染指,原來,他就将她当成一个物品吗? 早该是如此了,他不爱她,只有她还那么傻。 “感情这东西,果然谁认真,谁就输了。”辛越抬起头,目光淡淡,唇角若有若无地勾着一抹笑。 无论何时何地,就算是伤心难过,也要一副优雅从容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骗骗自己,其实自己不在乎,任何东西也不在乎。 “受到打击了吗,伟大的提督大人?”楚之凌冷笑依旧,脸越发迫近她,“你讨厌这种感觉了对吗?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应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就算你如何的无情无义,也都应该对你情深不寿一片痴心吗,现在事实不是如此,所以你开始伤心了是吗?” 辛越怔怔地后退了一步,目光呆呆地抬起头來。 “其实说句实话,你对我而言仍旧是有魅力的,”他的眼睛轻佻地扫过她优美的身段,审视着看着她,像把她当成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玩世不恭地笑道,“如果你愿意以身侍我,我还是可以考虑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的……” “你住口!”辛越一掌挥出,却被楚之凌一把钳制住皓臂,辛越逼回眼底的晶莹,冷傲地抬起头來,“我宁愿和一只狗纠缠,也不会屈从于你这种禽兽。” 楚之凌冷冷地笑了,眼里寒起肆起,他是禽兽?他连狗都不如? “好,说得好,这一身傲骨啊,”楚之凌笑得更冷了,“待会我就让你的小儿子做个见证,让他看看他高贵的娘亲是怎么在一个禽兽身下叫得欲|仙|欲|死的!” 话刚说完,辛越的身体就被他打横抱起,她连叫喊都來不及发出,就被他重重地扔到了床上。 “别过來。” 辛越小脸白得像纸一样,想到接下來即将发生的事情,全然失去了素日的淡定,墨色的发盛开在她清瘦的肩角,像是一朵颓败到极致的花。 她咬着唇,清澈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靠近的男人,纤小的身子条件反射地往窗里面缩,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显得有些无助。 “我只是想要你的身体发泄|欲望而已,无关其他。”楚之凌自我催眠似的说了这么一句,像在抑制住那些苦苦隐忍的情感,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自己动情,他在心里千万遍地对自己说要狠下心來,要残忍冷酷,这个女人不值得他再疼爱,一点点都不值得,所以他应该很残忍地对待她,用尽各种言语和行动來侮|辱她,只有这样,才能消磨掉三年來他所有的不甘和怨恨。 第311章 冰冷天涯 请使用访问本站。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瓣像花一样柔软清甜的唇瓣像是发泄一般放肆在她的口腔里运作着玩乐般攫取她胡乱游走的丁香太矛盾的感觉在他体内游走他想让她痛苦让她和三年前的他一样感受孤立无援的绝望和难堪可是终究还是会有那么些柔软的情绪从心底最深处蔓延上來就像不久前的那样一个人行走在孤单的夜里却总是对浮尘过往恋恋不放总是会渴望一些什么在意一些什么执念一些什么 他拥着她好像有什么在渐渐地崩塌渐渐地溃不成军他开始放柔力道修长的手指顺过她流水般的发丝手避开她肩上的伤口缓缓地缓缓地移到她的腰间轻轻地抱住 “楚之凌……”辛越抬起眸子原本抓住他衣袖的手缓缓上移绕在他的脖子上她跪在床上脸凑近他的脸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不管你是要满足自己还是要让我难堪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求你别在孩子面前这样……” 她的声音低低的脸亦是低低的不肯抬起头來只有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楚之凌伸手抬起她的脸如玉般的肤纤细的黛眉黑白分明的眸子间盈盈蓄泪眼眶旁红通通的就那么朝他望过來好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出去”楚之凌犹豫了一下将头转过去对着坐在地上傻愣愣望着的孩子冷声说道 孩子一动不动而他旁边的小巫鼠则唧唧地叫着跑到孩子面前跳上跳下小巫鼠用嘴亲手臂不停地做出啵啵啵亲吻的声音像是在对孩子说你个傻帽儿人家要干活咱们还杵在这里当电灯泡干什么 见孩子还是无动于衷小巫鼠急了干脆用嘴咬着孩子的衣服眼睛瞥见楚之凌越发寒气森森的眼小巫鼠打了个哆嗦更卖力地拖着孩子往外走 “春春你为什么咬我的衣服”孩子用嘴吸着食指迷糊地望着着急的小伙伴 小巫鼠感觉全身都冷起來了回头对着一脸铁青的楚之凌露出小小的洁白的牙齿嘿嘿笑道然后也不再管自家脱线的小主人抬起小腿儿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春春你去哪里等等我” 晏小致这下倒是起來了急忙追着自己的小伙伴而去生怕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楚之凌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眸子忽然变得迷离不清如果他和她有孩子的话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吧 楚之凌把门关上缓缓走回床边 “脱了”楚之凌淡淡地说道 “啊”辛越抬起头好像沒听清楚一样过了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來然后“哦”了一声 可是“哦”完之后就沒有动作了 看着缩在一团的女孩子楚之凌揉了揉额头走上前去弯腰望着她道:“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不……不需要”女孩子摇着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答应过你的就不会食言”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辛越握紧拳头低声喃喃道 楚之凌挑了挑眉嘴角挂上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笑这抹笑使得他原本冷峻的脸柔和了不少可是他自己全然沒有察觉到 辛越抿着唇缩着脑袋然后又缓缓地抬起來黑莹莹的眸子怯生生地望着他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唇缓缓地印上他的唇 她的脊背僵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因为认真过度而显得有那么一丝滑稽突然间后背有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傻瓜接吻的时候是要呼吸的” “而且也不要用这么严肃的眼神望着我” “啊”辛越微微疑惑地眯起眸子水雾迷蒙一丝天真一丝妖娆 “很好就是这样”楚之凌轻轻抱着她微微一笑变被动为主动厮磨着她柔软的红唇 “每次在床上你就可爱多了”楚之凌轻轻地笑着有什么温柔迅速地将他包裹覆在心里前尘往事那么地轻柔可是突然间又有一股很陌生很强烈的感觉迅速席卷了他和她一起在床上的不只有他而已至少还有晏湛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心仿佛被一根弦拉住迅猛地缩紧为什么为什么走不出去的人就只有他而已三年來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已经告诉自己无数遍要放下过往可是每每夜深人静就会不可自拔地想到那些曾经蚀骨**的曾经但是这样的就只有他而已 她不仅有了丈夫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一次次做出妥协骄傲如他一次次将自尊作践在脚下可是他得到的又有什么 “你的身体已经勾不起我任何兴趣我已经厌倦了碰触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失落和我一刀两断不是你正想要的吗难道一边斩钉截铁地说要和我断绝往來一边又期待着我能在床上满足你你还真不是一点不要脸啊” 如果不能再继续那么就让他割断羁绊就让他无情一次 不去看她倏忽掉泪的脸楚之凌残忍地勾出一笑而后挺直着背一步一步决绝地走开他步子走得那般沉稳可是心里却已经一片苍凉 好像胜利了在这场感情的游戏角逐中他胜利了他是骄傲的那一方可是心里却好像有雪纷纷落下冰冷得像是身在无垠的天涯 他苦涩地勾出一笑脑海中浮现出太多太多的过往当年他一味地追着她跑他看见了她女神一样优雅的笑可是却从沒注意到她眼里对他浓厚的排斥或许不是沒有注意到的只是想着他对她挺好呀她是个女孩子呀就算暂时不能接受他可总有一天会被感动到的吧 呵呵真的是谁先认真谁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第312章 血迹斑斑 他走出去,关上门,脊背抵在门上,门内,有哭声断断续续地传來。 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听到了,哪怕是曾经他最想听到的,这个倦怠冷淡的女子因为他而失控,发怒,哭泣,因为他而牵动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他只感觉到心中很空,只是嘴角很苦涩地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又是在骗我么? 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她利用他对她的感情,泪眼哗然,柔情密布,以此脱身,这样的情况不是一两次了。 “凌哥哥。”突然间,一个温柔的声音遥遥传來,女子粉白色衣衫,戴着面具,面具遮住大部分的脸,露出鼻子以下的部位,她渐渐地走过來,缓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呢?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跟我來。”楚之凌大步往前迈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一把扣住雪姬的手腕,踢开一张门,将她往房里带去。 “凌哥哥你轻一点,哎呀你弄疼我了。”雪姬低声叫着,“这么拉着我,凌哥哥你要干什么?” 楚之凌连门都顾不得关上,就抱着雪姬走到床上,楚之凌吻住她的唇,像是发狂的野兽一般,重重地和她厮磨着,雪姬被弄疼了,她在慌乱中抓住楚之凌的手,气喘吁吁道:“凌哥哥,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你愿意吗?”楚之凌停下动作,眼眸如玉,深深地望向她。 雪姬似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低下头,娇羞地道:“好。” 女子伸手要解下面具,楚之凌却目光沉沉地望向她,说道:“戴着。” 女子一怔,温顺地点了点头。 气氛很快升温,女人柔媚地依偎着在楚之凌的怀里,楚之凌放肆地轻吻着她,像只永不餍足的兽,他将她困在怀中,手紧紧地放在她的后背,火热地游移着。 而女子的手愈加妖娆,手从楚之凌的衣服探进去,不时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抠出暧昧又深刻的红痕,细微的刺痛感加重情欲,不一会儿,两人就越发气喘吁吁了。 楚之凌笑着,笑得俊美,笑得玩世不恭,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要将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了,再也不要自甘下贱地活着,他要找回一切,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一切。 火热的大掌探进女人的胸前,满意地听到女人发出娇媚的呻|吟声,他咬住她的锁骨,加重着她的喘息声,另一只手探入她的裙底,扒下她的裤子,扣下底裤,他将她两腿张开,放在他的腿上,笑得温柔又风流: “试试这个姿势吧。” 女子娇羞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莺啼燕语一般轻声道:“凌哥哥你想怎样,就怎样。” “真乖。”楚之凌在她的嘴上吻了一下,嘉奖一般地赞许道。 “凌哥哥,你爱我吗?”女子突然地问道。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原本多么珍贵的表白和承诺,他从不肯轻易说出口,可是现在,一切不是说得很顺畅么? 沒有真心了,什么都豁然开朗了。女人用起來,还不都那样? “凌哥哥,我也爱你。”女子的声音好似出谷黄鹂,娇嗲得让人酥软,眼里也沾染了浓厚的情欲气息,嫩白的耳染上潮红,看起來让人食指大动,“要我……” 她开始急切地解他身上的衣服。 而他的手则沿着她滑嫩的大腿一路探上,握住她细如杨柳的腰肢,将她的位置固定好,咬着她的耳朵厮磨,眼底一片缭乱:“你真是迷人。” 嘭的一声,外面出來什么落地的声音,门沒有关紧,此刻风一吹,徐徐地打开了。 一阵刻骨的夜风吹來,整个房间内都仿佛陷入了冰冷和寂静,所有的暧昧气息一下子荡然无存。 门外廊道的空地上坐着一个女子,容颜清秀苍白,眼睛像是定住了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以那样的姿势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墨黑如玉的眸子茫茫然的,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在里面流淌,只有一行又一行的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下來。 滴答,滴答。 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唇上,秀气的眉,渐渐地,渐渐地皱了起來,无论她如何紧紧按住自己的嘴,可是仍旧有细小的呜咽声从指缝间传出來,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无助。 她的另一只手,撑在地上,稍长的指甲在地上扣过长长的痕,最后,紧紧地握成一团,小小的拳头紧紧握起,而手中地下,已是一片血迹斑斑。 她在楚之凌和雪姬的眼神中缓缓地站了起來,一点一点地站起來,可是刚站直,又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整个人像是一只破碎的瓷娃娃。 眼泪,一直流,一直那么流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來打扰的,你们继续。”拼着力气,辛越扶着廊柱,再一次站了起來,握紧双拳,努力地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阵冷风吹來,整个世界都凉凉的,寒冷无比,一片叶子飘着旋儿转过,转眼,清瘦的女子就已经消失了踪影,像一只突如其來的蝶,投入黑夜,似乎永远都不会再见。 嘭的一声,楚之凌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穿上外衣就朝外追去,可是外面一片黑茫茫的,只有遥远的灯塔在若隐若现地照耀着。 有风,在清冷地吹着,此处,不胜寒。 “凌哥哥,那个女子……”雪姬尾随出來,整个人在风中微微颤抖着,一双墨黑的眸子沉浮不定。 “滚开!”楚之凌暴怒地一喝,提步往自己认定的方向跑去。 可是无论他怎么走,却依然找不到那个哭泣的女子。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不会出现。 楚之凌站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气喘吁吁,眼神空空。风吹过來,大袖翩翩如蝶。 “叔叔……”突然间,一个细小的软软的声音传來。 楚之凌低下头,急声问道:“你娘在哪?” 晏小致吸着手指头,奶声奶气地道:“娘不是跟叔叔你在一起吗?” 第313章 聋了还是 “哦,我知道了,叔叔和娘在玩捉迷藏的游戏。”晏小致露出白白的牙齿,嘻嘻一笑,说道。 楚之凌揉了揉额头,忽然感到说不出的疲倦,他不想和晏小致说话,看都不想看到他,于是他脚步一迈,坐到了不远处的石质长椅上,透骨的冷意浸入四肢百骸,可是他就那么坐着,低头看着水中的月华。 “叔叔,你怎么不开心啊?”可是孩子很黏人,小跑着走到楚之凌旁边坐下。 楚之凌其实很想知道这个孩子的脑子是怎么样一个构造,之前不是还因为怕他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吗,怎么现在一副和他老熟的样子?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智商有点低的孩子,会自动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在脑海屏蔽,所以现在在他眼里的楚之凌,还是和见面不久时那般亲切温柔,会揉揉他的头发,说不要怕。 “叔叔,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孩子亲昵地将头靠上楚之凌的肩膀,嘿嘿地笑着。 楚之凌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心事重重的他只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对着孩子冷声道:“走开,小鬼!” 孩子被他一推,差点掉在地上,他有点不开心了,嘟着嘴道:“我不小了,我有四岁了!” 楚之凌抬眉,冷嗤道:“就你?有四岁?” “不信,你可以问我爹爹!”看见楚之凌不相信的眼神,孩子有点來气了。 可是下一刻,他又低下头,瓮声地说道:“我忘记了,爹死了,爹不会讲话了……” 楚之凌疑惑地皱着眉头:“晏湛死了?” “小叔叔又不是我爹。”孩子仰起头,嘟着嘴道。 “你说什么?”楚之凌目光间突然掠过一道疾澜,“晏湛是你叔叔?” 孩子点头:“是啊。” 孩子看着楚之凌好像信了他的话的样子,就下意识将他当作了自己人,嘟囔着诉苦道:“叔叔,其实娘一点也不喜欢我,她说我不是她儿子,虽然我不是她亲生的,可是我很乖的,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叫她娘呢?”孩子有点伤感地说道,转瞬又拉着楚之凌的衣袖,笑嘻嘻地道,“叔叔,娘好像很喜欢你,你就做我爹爹,这样她就会很乐意做我娘了。” 楚之凌好像明白过來了一些什么,脊背有些僵硬,转瞬又苍白一笑,说道:“喜欢我?她不是更喜欢晏湛吗?” “不,叔叔。”孩子突然凑近楚之凌说道,“我偷偷告诉你哦,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哦。” “有一天晚上啊,我跟娘睡觉,可是她睡着睡着就醒來了,然后我就看见她在哭,那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娘哭得那么伤心呢,第二天,我起來的时候,就看见娘趴在桌子上,旁边有好多张纸,画的都是叔叔你哦。叔叔,你说娘是不是很喜欢你啊?” 楚之凌感觉心头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一点一点流动着,那样的奔腾,可是他还是摇摇头,冷声地对着孩子道:“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沒有骗你啊。”孩子眨巴着眼睛,小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画纸來,“叔叔,这是娘画的啊,还有好多张呢。” “这不能代表什么,”楚之凌摇摇头,眸子好像有大雾弥漫,看着孩子,缓缓说道,“他更爱的是你小叔叔。” “才不是呢。”孩子皱着眉,说道,“娘让你亲她,抱她,可是,她都不让小叔叔抱她的,我那天还听见娘和小叔叔说,说什么來着,就是要他休了她,找别人做妻子,我本來不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我后來问娘,娘只说,她对不起小叔叔。叔叔,”孩子抬起头,懵懂无知地问道,“妻子就是对不起的意思吗?” “叔叔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孩子看着突然间脸色变白的楚之凌,不由得低声叫道。 楚之凌整个人都怔怔的,墨黑的眸变得格外的空,眼前好像什么都沒有了,什么也无法看见,他整个人,都好像坠入了冰窟之中,寒意一点一点地侵蚀肺腑。一颗心,像是在泥淖中打滚,那么的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将脸埋在两手之间,声音突然变得很是沙哑,月光打在他乌黑的鬓角上,显得有那么一丝迟暮的苍白,一下子仿佛老了几岁。 楚之凌站起身來,茫然地往前走着,后面孩子的声音不停地响起,可是他什么也不想理会。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臭男人!”湖边,女子抓起一块石头丢进水里,一擦眼角的泪,火大地说道。 “为什么你可以花天酒地,而我就要那么傻傻地为你守身守心,明明是你弃我在先啊。”女子扶着额头,随后抓起一坛酒,就往嘴里灌着。 “只有我,还以为你真的会一辈子爱我,以为你就算一时被蒙蔽双眼,总有一天,也会看清楚的,瞧我多傻,还在等着这一天,哈哈,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了?”辛越自嘲地笑着,又一大口烈酒下肚。 身旁的樱花树纷纷扬扬落下花瓣,辛越坐在地上,倚在树上,像一只落魄的无家可归的动物。 “真蠢啊,你都说了那么伤自尊的话了,为什么我还要追上去,想要解释小致根本不是我儿子,我和晏湛也沒有发生什么,我还有药救吗?哈哈……”辛越仰头灌酒,有泪水混着酒水滚落腮边,心里的哀伤化作怒意,辛越扬臂一甩,将手中的酒坛往湖面砸去,“狗男女,都给我去死吧!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生个孩子沒**!”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醉醺醺地歪倚在树旁,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懒洋洋地道:“喂,辛越,你怎么可以说这么沒教养的话?” “可是我真的很烦啊!”她一下子又眉头紧皱,身体朝后一偏,噗通一声,大剌剌地倒在地上。 “谁啊?”感觉好像有人踩着花瓣而來,声音窸窸窣窣的,辛越半阖着眸子望着天边,醉醺醺地说道,“本提督现在在休息,有什么军情要事稍后禀报!” 她闭上眼睛,可是下一刻又懒散地睁开了。 “我说了别过來,你聋了还是……” 第314章 狂野体位 察觉到那人不走远反接近,辛越火大地从地上爬起來,在看到男人的脸时,辛越露出白白的牙齿,笑了,“你是谁啊?怎么跟那个臭男人长一样啊?” 楚之凌蹲下腰,看着喝得烂醉的辛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楚之凌望着辛越,沉声说道。 “说话?”辛越像个孩子一样,用食指抵着自己的下巴,醉眼迷糊地道,“我说什么了?我有说过什么吗?” 她真的醉得厉害了。楚之凌揉了揉额角,说道:“我抱你回房去。” “不要!”辛越立刻说道,她继续躺倒在花瓣散落的地上,迷蒙地道:“我要待在这里,我要远离他们,我看见他们在一起,我难受……” “你清醒点,我就在这里。”楚之凌看着醉得意识不清的她,半是无奈半是疼惜地道。 “什么你啊我啊,你到底在说什么?”辛越打了个翻身,懒洋洋地说道,她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事情,坐起來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你听我说……” “我知道了,你想对本大人图谋不轨对吧?”辛越醉醺醺地凑近他。 楚之凌皱了皱眉,说道:“我还是先抱你回去吧。” “我说了不啊!”辛越一掌挥开楚之凌靠近她的手,然后跪在楚之凌的面前,脸凑近他的脸颊,温热吐气,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觉得本大人长得漂亮吗?” 楚之凌怔了下,莫名有点脸红,点头道:“很漂亮。” “所以你就对本大人有非分之想,是吗?” “你真的醉了。” “沒醉,我沒醉,我很清醒,”辛越轻笑道,她突然一只手勾住楚之凌的脖子,话语轻佻,“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傻的,像猪一样傻,我觉得如果有一个人爱我,那我也会很爱很爱他,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都从一而终,除了他之外,别人碰我,我都会很厌恶……” 酒后吐真言,楚之凌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么的堵,那么的难受,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了一样,那些凌乱哀伤的过往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仿佛有一根细线出现在心里,有两只手分别像两头拉着,将他的心一点一点,毫不容情地缩紧。 “其实,我不需要他为我死,不需要他为我做多少多少,只要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跟我说句对不起就好,三年之前,我就会和他走,可是他沒有,他仍旧认为我是肮脏的,不干净的,呵呵,”辛越突然笑了,“你说这样的男人我还要干嘛?” “哈哈,他有别的女人了,我也不会要他了,”她纤细的手醉眼迷蒙地,轻佻地覆上楚之凌的脸,扣住下巴将他的俊脸抬起,“我要去找其他的男人。” “你敢?”楚之凌眉梢一挑。 “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说罢,辛越嘴角就泛开轻柔一笑,欺身吻上楚之凌的唇。 修长的双腿往前挪动着,她缓缓地跨坐在他身上,纤细的手攀住他厚实的肩膀,唇与他火热厮磨。 “喂,你疯了啊!”楚之凌皱着眉头地推开她,“你要干什么?” “干你。”辛越醉醺醺地笑着,楚之凌满头黑线,她今天真的是受刺激了…… “这可是外面啊。”楚之凌吞了吞口水。 “外面怎么了?”辛越的手勾着楚之凌的脖子,笑得妩媚,“外面就不成了吗?” “你还真是狂野啊。”楚之凌哭笑不得,所幸这里偏僻,沒什么人会來,不然传出去,要他一张脸往哪放。 她的唇覆上楚之凌的脸,亲吻着楚之凌的额头,眉梢,鬓角,印上他的唇,小舌头在他口腔内游走,喝醉了酒的她浑身轻飘飘,热乎乎的,彻底放弃了束缚,原始的热浪在体内涌动,她像个风月老手般,纠缠着他的舌,无师自通熟稔非常。 “唔……” 她的唇印上他的喉结,舌头逗弄,弄得他麻麻痒痒的,不由得发出一记闷哼。 风好像吹得有些热了,缠绵着暧昧的气息。 “躺倒。”她像个女王一般命令道,楚之凌还沒反应过來,身体就嘭的一声被她推到在地上。 “你怎么这么粗鲁啊?”楚之凌皱着眉,痛得发出一记低吼。 辛越却勾起唇角,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般的孩子一样,她坐在他身上,原本清澈的眸子迷离非常,像是闪烁不定的繁星。 “我在上面,哈哈。”辛越好像赢了一样,笑得很是开心,她将身体低下來,脸凑近男人道,“你怎么僵硬得像块木头似的,你是第一次吗?”她将一小截莹白的食指咬在嘴中,笑颜如花,“别怕,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楚之凌:“……” 散乱的头发铺陈在肩上,她的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一点,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她伸手扯开男人的衣服,俯身下來,唇在他健壮的胸前游走着。 火热,缠绵。 楚之凌其实挺期待辛越在上面的,这策马奔腾的姿势十分狂放,不知道素日清冷如她做出來,又是怎样一种销魂的媚态。 他的手掌开始在她胸前运转,感受着她的雪白在他手中涨开,一点一点变得坚挺,然后,有节奏地揉捏着。 “唔,好热……”辛越发出轻轻的闷哼声,眼眸迷醉,里面燃了一把茂盛的火焰。 “热就不要穿衣服了。”楚之凌邪邪一笑,伸手去了她薄薄的春装,她整个上身,只剩一件嫣红的肚兜。凝脂般的雪肤被鲜红衬染着,一种天然的媚态深入骨髓,泼墨般的发散乱在肩旁,越发显得肌肤如玉,她眼角眉梢皆是春色,小嘴微微张着,十分的秀色可餐。 楚之凌的手抚上她纤瘦的脚踝,然后一寸一寸地暧昧游移着,往上滑去,徐徐探入她的双腿之间。 “唔……”辛越难耐地轻吟了一句,却不知道该怎样做,只傻乎乎地任他采撷。 “自己把裤子脱了。”看她笨头笨脑的样子,楚之凌只好循循善诱着。 第315章 深度索爱 “哦。”辛越点了点头。 刚要动作,一阵风吹來,辛越瑟缩了一下,身体自动寻找暖源,将身体靠在楚之凌身上,脸埋在他的胸膛,瓮声道:“好冷啊。” 楚之凌伸手环上她的身子,翻了个身将她揽在怀里,像很久以前做的那样,以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辛越很亲昵地揽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胸前,意识模糊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楚之凌。” 说完,她就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了。 楚之凌脊背一僵。 其实,她真的是很爱他的吧,就算口口声声说要找其他男人,就算真的把他当成其他男人,她还是会傻乎乎地想起他,就算意识那么模糊,她还是会想当然地叫他的名字。 楚之凌微微一笑。 可是他突然又想起,感动归感动,他们还有什么事情沒做不是吗? “喂,你怎么睡着了?”楚之凌轻轻捏着她的耳朵。 “别吵,本大人很累。”辛越不悦地皱起眉头,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 楚之凌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大牌女王从地上抱起,朝房间的方向而去。 将她放到床上,楚之凌轻轻地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喂,我渴。”临走之际,他的袖子被人抓住。 楚之凌转过身來,女孩子半阖着眼眸,望着他,楚之凌笑了笑,说道:“我帮你倒。” 过了会儿,楚之凌皱了皱眉:“你不松开我袖子我怎么给你去倒水?” 辛越烦躁地皱了皱眉,声音软软的:“可是我现在就要嘛。” 楚之凌:“……” 他蹲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乖,松开。” 辛越松手是松手了,可是下一秒,纤长的臂就绕在楚之凌的脖子上,不知哪儿來的力气将他往前一带,他的唇就碰上了她的唇,辛越嘴角带着一丝笑,满足地吻着他,用力吸取。 喂,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野的? 吃饱喝足了,辛越松开了楚之凌,头一偏,昏昏欲睡了。 “哦,你可以走了。”辛越半阖着倦眸,很女王地说道。 楚之凌满头黑线,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种啊…… “要我走是吗?”楚之凌嘴角勾出一抹淡笑,撩开她的裙底,手指游走在她光滑细嫩的腿上,粗糙的指腹一路摩挲,满意地感受着她渐渐发颤的身子,他手继续肆无忌惮地往上,不急不缓地勾开她的底裤,在她私处的花心上轻拢慢捻,纠缠不休。 “唔……”辛越拱起腰肢,嫣红的小嘴吐露出一声轻吟。 他手极有技巧地在她体内运转着,待到她脸色最潮红之际,便退撤而出,英俊的脸庞凑近她,笑得别有深意:“还要我走吗?” 辛越牙齿咬着食指尖,眼眸迷离如水,声音软软的,有那么一丝娇媚:“那你留下來服侍我吧。”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服侍她?她把他当成什么了?男宠? 楚之凌眼里缓缓聚集起一团焰火,顷刻又笑得俊美诱人,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的一定好好服侍您。” “嗯。”辛越醉眼朦胧,很大牌地点了一下头。 嗯是吧?点头是吧?真把老子当男宠了是吧?臭丫头等下有你好看的! 辛越其实醉得挺厉害,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她一下子又开始昏昏欲睡了,可是当她睡着睡着的时候,感觉身体一下子变得好冷,好像有谁把她的衣服脱光光了,她睁开眼睛,想说话,可是突然间一个激灵,两腿之间好像有一个硬物抵住,正在找寻什么一样,滑溜溜地在她私处摩挲着。 “呀,你干什么?”辛越不舒服地叫了一声。 可是下一刻,那个滑溜溜又硬挺的东西就直接进入了她的体内,沒有前戏,直接闯入。 “啊……”辛越吃痛,秀眉紧皱,腰肢在不安地扭动着,苍白的脸染上潮红,风情楚楚,别有一番风味。 “好痛……”辛越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薄薄的细汗,牙齿紧咬着食指关节,看得出有些痛楚。 “你给我清楚,我是你的,还是,你是我的?”楚之凌不管她呼痛,事关他男人尊严问題,不能让这个丫头骑到他头上去了,归属问題必须要搞清楚,只能她是他的,不能他是她的! “什么……你的……我的……”辛越迷蒙地望着他,盈盈水眸里闪烁着一层媚色,抓住他健壮的腰肢,气喘吁吁道,“我好痛……” “说清楚!”楚之凌在她体内动了两下,还是固执地问道,不过看她喘气不止的样子,难免有丝心软,他微微低头,手抚过她流水般的发丝,柔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怎么说,我才会高兴。” “我是……”辛越脑袋一团浆糊,她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是我的,你是你的……” “唔……”他的坚挺再一次深深闯入,辛越痛得嘤咛出声,皱眉说道,“你轻点,小心我打你了啊。” 这丫头,真是无时无刻不一股霸气啊,现在不整整她,以后他铁定被她欺负得死死的了,他男性尊严何在? “好,我等着你打我。” 说完,就带点惩治意味般朝她花径狠狠攻入,一次次侵占,攻城略地。 她脸色酡红,流汗不止,最后气喘吁吁地抓住他的手,像个小可怜一样瓮声说道:“我错了,我是你的,我也不打你。” 楚之凌嘴角满意地上翘,俯身亲上她的眼角,柔声说道:“这才乖嘛。” 辛越如蒙大赦地笑了笑,可是下一瞬她又皱起了秀气的眉,闷闷地道:“怎么还在我身上?你压得我好疼,知不知道?” “那我们侧着。”楚之凌翻身过來,将她纤瘦如玉的身子也掰过來。 “可是我好想睡觉啊。”辛越懒洋洋地说道。 “还想睡吗?”说这话的时候,楚之凌已经将手枕在了辛越颈下,将她抱紧,然后一举闯入,全根不留。 辛越大眼睛水雾霭霭的,诚实地摇头道:“不想了。” 火热的大掌游移在她光裸的背部,触手如玉,他缓缓地滑入她丰美的臀,将她的双腿掰得更开,然后再一次抽动撞击着。 “啊……好痛啊……”她惨惨地叫着,眼角有泪水滑出。 第316章 一夜春声 楚之凌吻去她脸上的泪,将力道放柔,慢慢地律动着。 又换了个姿势,她孩子般地嘟囔着:“为什么你这么威猛啊?” “我一向威猛,你不知道吗?”他跪在床上,温柔而强势地侵占进去,在属于他的领地内攻城略土,“更何况,老子三年都沒开过荤了。” “哦。”辛越声音软软的,又开始咬手指了。 楚之凌将她的手从嘴里移开,无奈地道:“多大的人了,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嘿嘿。”辛越露齿一笑,牙齿洁白洁白的,像是染了雪一样。 “现在认得我是谁了吗?”楚之凌一边逗弄着她的身体,一边试探地问道。 “你是谁啊?”辛越抬起水眸,迷糊地问道,转瞬又轻轻笑了,“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我付多少钱。” 楚之凌要闭眼很久,才能使自己沒有暴走的冲动。 以后,一定,绝对,必须,不能让这个丫头喝酒了,竟然连他也不认识了!这也就算了,竟竟竟然还将他当成夜店牛郎了…… 靠,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他都不惩罚她,他就沒有一点男性尊严可言了! 于是,一次次侵入,毫无顾忌地穿行在她体内,他将她嫩白的身子折磨得满身暧昧红痕,霸道宣布着他的所有权,他拒绝听她的求饶声,终于在一声绵长的喘息声中,她终于再也熬不住,昏死过去…… 醒來的时候,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辛越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被子下的自己竟然一丝不挂……雪白的床单上,还有一圈圈可疑的污渍……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不是被人强|奸了…… 啊……辛越抱着脑袋,却回想不起昨天晚上带着自己放纵的那个人是谁,好像自己沒有明显的排斥,,所以,她是被人迷|奸了么? 正在这个时候,门嘎吱一声,开了。 “出去!”辛越抓住被子,紧紧地抓住,对着來人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楚之凌看着她时而涨红时而苍白的脸,微微地皱起眉头:“你还好吧?” 辛越抬起一双眸子,水蒙蒙地看着楚之凌,小脸写满惊疑不定。 如果他知道,她被除他之外的男人占有了,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就算他不再喜欢她好了,可是他不是说过吗,他不爽他上过的女人被人压在身下…… 慢着!打住! 这什么跟什么?凭什么他不爽她和别人玩乐,她就要言听计从,他昨晚上不是还和别的女人挺亲热的吗?为什么她要怕他,是他自己抛弃她在先,因为他的占有欲,她就要一辈子过尼姑一样的生活吗? 妈的!欺负她呀? “出去。”辛越挺直着脊背,冷声地说道。 楚之凌挑了挑眉,不走出去,反而把门关上,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你要干什么?”辛越看着他越发迫近的高大身躯,还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慢着,那是什么?眼睛扫到楚之凌脖子处的吻痕,辛越握紧拳头,感觉有一股无名火在体内乱窜着,好,好得很,跟那个女人昨夜过得快活吧! 辛越将手从被子里伸出來,背也挺得老直,有意无意地露出手臂上和肩膀上的吻痕,还非常妩媚地拨了拨头发。 告诉你,不是只有你可以找女人,我也可以找男人! 发火啊,生气啊,不爽啊,有种你杀了我啊。辛越朝楚之凌丢去一记挑衅的眼神。 “怎么这么望着我?”楚之凌疑惑地看着一脸不悦的辛越,然后低下头去,凑近她的耳朵,轻佻暧昧地说道,“难道我昨天晚上还沒有满足你吗?嗯?” “什……什么?”一向聪敏淡定的辛越一时沒有反应过來,可是很快的,她就明白楚之凌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抬眸问道:“也就是说,昨天和我那个的人,是你?” “怎么一副失望的表情啊?”楚之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辛越咬住唇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眸子好像含了水一样,低头喃喃道,“快说吧,你又想对我说一些什么侮|辱的话,一次性说个够吧。” “喂……”楚之凌试着牵起她手,可是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就缩开了,抬起头來,一双眸子清冷得像是霜华。 “到底又怎么了?” “我真是失败啊,总有一天我会去找其他男人缠绵的,总有一天。”辛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信誓旦旦地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楚之凌皱着眉头。 “你管我说什么!”辛越眉梢一挑,极不客气地说道,“就许你跟一个女人搞完后又來玩弄我,我就不可以跟别的男人做|爱做的事?” 楚之凌脸色铁青,气得不行,不过下一秒他就微微地笑了,其实这个丫头一直是在吃醋啊。 “其实,昨天我沒和你以为的别的女人乱搞。” “是么?”辛越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转瞬她又清清喉咙道,“你乱不乱搞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在乎。” “不在乎么?”楚之凌轻轻一笑,大掌突然地袭向她胸前,揉捏不止,眼看她脸涨得通红却虚弱地毫无反抗之力,他不禁心情大好,凑近她雪嫩的脸,笑着问道,“在不在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辛越饶是不想沒骨气地承认,但还是迫于他的淫威,她喘着气,别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我在乎。” 楚之凌笑着放过了她,掰过她红彤彤的瓜子脸,让她正视他,他很正儿八经地说道:“其实昨天晚上,我是负气想跟别人欢爱的,可是我沒能硬起來。” 辛越的脸越发地红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眨了两下。 “你骗我。”她皱着眉说道。 “怎么不相信我呢?早知如此,我那时候就应该叫你摸一下的。” “摸……摸什么?”辛越疑惑地抬起眸子,可是很快她就反应过來了,大声叫道,“你无耻!” 楚之凌大笑出声。 第317章 我给你钱 “对了,”辛越突然间声音冷下來,表情也变得很是冷静,“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接下來?”楚之凌收住笑容,微微疑惑地看向她。 辛越仰起头,眼睛清澈如水:“现在荷兰军式微,你还会和其一起攻击朝廷吗?” 那天攻击热兰遮城堡的军火库时,辛越手下的亲兵成功地烧掉了城堡最大的军火库,但是当时荷兰军的火药因为连年累月的征战已渐成枯竭之态,是以爆破时虽然杀伤力大,但不至于把整个城堡都毁灭。目前的情况是,东印度公司忙于欧洲商事战事,暂时无法顾及到东亚这边,可能认为中国是一快得不到的肥肉,再在这里耗费人力物力只是浪费资源而已,所以沒有再调人手和武器前來,并隐隐有将原來驻守的军队撤离的趋势。 “你要问的就是这个?”楚之凌望着她,眸子像是突变的天气,风雨飘摇,转瞬间暗淡下來,并隐隐有冰冷的寒意,“你首先在乎的,就是这个?” 无论如何,无论她是因为挂念晏湛的仕途,还是仅仅因为对皇朝的效忠之心,更甚者拥有一颗拳拳的爱国之心,她都不近人情得让他有点寒心,他以为她会问接下來他们的关系应当如何,可是对此她似乎云淡风轻,毫不在乎他们之间会变得怎样的陌路。 就是这样了,她首先在乎的,绝对不是他。 楚之凌只是淡淡地说道:“和荷兰军合作,我能吗?在把你救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和东印度公司就失去了继续合作的机会,他们指不定还认为我已经沦为你们朝廷的走狗了,不然为什么救你这个提督。” “谢谢。”辛越抬起头望向他,眼睛好像闪烁的繁星,她的神色不像以往那般敷衍,而是露出微微的动容之色。 楚之凌一愣,他感觉,辛越好像有点不同了,以往她根本不会对他这样说,淡淡的表情,好像视一切帮助于理所当然,又好像对生死荣辱,对别人的救助与伤害毫不在乎,总之就是不放在心上的冷傲样子,像团看不穿的冰冷雾气一样。 可是这几天,他发现她好像越來越真实了,会哭,会怒,会说谢谢,她似乎在试着表达自己的感情。 楚之凌嘴角微微一扬,可是下一刻他唇角的弧度又僵硬了。 “我记住了,会还你这个人情的。”辛越神色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倒是显得比较认真。 “你在说什么?”楚之凌突然凑近她,钳制住她莹白细瘦的手腕,眸子微眯,闪烁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还人情?”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辛越微微皱起秀眉,疑惑地问道。 楚之凌甩开她的手臂,站直身子负手说道:“对,很对,对得很,世界上再沒有比你说的更对的事情了。” “你生气了?”辛越挑眉问道。 “沒有。”楚之凌一甩衣袍,往外走去。 生气?他当然生气!她说要还他人情,还那么认真地说,什么意思?她完全将他当成外人了,或者是普通朋友之流,要是把他当恋人当丈夫,怎么会说出这么见外的话?! “站住,楚之凌。”辛越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楚之凌皱了皱眉,还是停下脚步,他缓缓转过头來,冷声问道:“何事?” “你不跟荷兰军合作,意味着两种可能,第一你罢手不对付朝廷了,第二,你回归海上,率领海寇兴风作浪,我猜,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对不对?” 许是真的将他当外人了,还是那种不好接近的外人,辛越问话的时候非常的客气,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要是以前她就会直接问,喂,楚之凌,你是不是继续要跟朝廷对着干? “整天担心这些事情你脑袋不会痛吗?”楚之凌沉声说道,眸中可见明显的不悦。 “是有点。”辛越揉了揉太阳穴,淡淡一笑,看來,他不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題了。 也是,就算不久前能抵死欢爱,他们也注定是相互对立的人,只有喝醉酒,只有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才能和平共处沒有矛盾。 “对了,你以前船上有从南海弄上來到朱红琥珀,现在还有沒有?”知道他不会回答那个敏感问題,辛越很聪明地沒有再问,而是话锋一转,跳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另一个问題上。 “有,”楚之凌皱眉,“你要干什么?” “我想要三百克。”辛越淡淡说道。她不会忘记,小致的药方中,就有三百克南海朱红琥珀这样的药材。 楚之凌眉头一皱,人要琥珀多为治病,他想问她得了什么病,但是考虑到之前她潜意识里将他当作外人的事情,心里又有些窝火,不肯表现一丝一毫的担忧。 “我可以买,我给你钱。”辛越轻抿着唇,眸子如水。很显然她认为楚之凌的犹豫是因为觉得她自以为是,既然曾经决裂过还认为他会无条件付出,对于他,她其实有点害怕,害怕他会在她提出那样的要求后一声嘲笑,说,凭什么认为我就会这么给你?你算什么? 所以,她先用付钱的话,划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嘭的一声,暴怒的男人一脚踹翻桌子,上面的东西噗通散落一地,狼藉不已。 “你他妈够狠。”楚之凌低吼一声,抓起一把椅子,嘭的一声往地上砸去,辛越的耳边像是起了惊天炸雷。现在的楚之凌愤怒得像一头豹子,恨不得将整个房子都拆掉。 “你怒什么怒啊?”辛越眉梢一挑,冷声说道,“我怎么狠了,当初是你说的要跟我决裂,昨天也是你极尽言语羞辱之后说只会将我当一个玩偶,在你心目中我一文不值,你狠话在先,我顺着你的意思跟你撇清关系,你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嘭的一声,楚之凌一掌拍在桌子上,心里怒道,平时沒见你这么听话,现在找了缝子,就巴不得要和我撇清关系是吧?巴不得离开我是吧? 还是那句话,你他妈够狠! “就算丢进海里喂鱼,老子也不会把朱红琥珀给你!” 楚之凌火大地踢翻一张圆桌,嘭的一声巨响中,他就已经火气冲冲地走到门口了,长手一伸,嘭的一声将门关上,可是门承受不了他的巨大力气,关上之后,噗的一声重响倒在地上了。 “有病啊。”辛越半阖眼眸,淡淡地看了一眼男人远去的方向,极其鄙视地道,“这男人迟早有一天脑血管爆裂。” 她慵懒地抚了抚鬓角的头发,笑得有丝挑衅:“真是自大,你不给我朱红琥珀,我自己不会去拿吗?” 第318章 扑朔迷离 “请问,我可以进來吗?”女子的声软糯如棉花,如果不是她的声音微嗲,简直就像是辛越在说话一样。 这样的巧合并不是不让辛越眉头微皱的,不过转瞬,海棠花色的唇缓缓挑起一丝笑,黑亮的眸噙着令人看不穿的神色,你不來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呢。 “进來。”辛越很快整装完毕,利落下床,将乱七八糟的房间收拾了下,扶起桌椅,随后对外沉声说道。话罢,那个缩在外门边的女子就绕过屏风,盈盈走了进來。 辛越手倚下巴,素白的手指敲打着木制的桌子,敲了三下,便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明澈眸子打量站立着的女子,柳绿色罗衣将她整个人显得纤细而温柔,像一抹和煦的轻风,大半张面具盖住脸,露出來的小嘴宛如晨露中滴水的樱桃,显得鲜艳而诱人,越细细打量,辛越秀气的眉皱得越紧,这个女子的身高,身材都和几乎和她如出一辄,这是巧合吗? 本來想暂且放下疑惑的,可是下一刻,辛越的眉又紧紧皱起來了。 “你,好些了吗?”女子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么一句,嘴唇突然间微微颤抖,刚才墨黑的眸一下子漾满了水,望着淡然不惊的辛越,上前一步,颤声着问道。 女子的那一双眸清澈见底,流露的真诚也是那么不加掩饰,辛越看得眉头一皱,缓缓挑起唇角,沉声问道:“你认识我?” 女子本來恍恍惚惚的,突然间就好像瞬间清醒似的,紧咬下唇摇了摇头,她的手紧紧绞着素色的丝帕,像是在压抑着某些不能表露的情绪一样。辛越对待摸不清身份來意的人向來静观其变沉默不语,风吹得大了,女子又抬起眸,深深地望了辛越一眼,像是在看什么重要的人一样,她的眼神暮色凄迷。 辛越被她这眼神弄得微眯眸子,这个女子的眼里沒有算计,沒有居心叵测,有的只是犹豫,哀伤,以及让辛越十分费解的,思念。 “你叫什么名字?”恪守敌不动我不动的辛越破天荒地主动了一次,挑起眉头,目光沉沉地落到面前柳绿色衣衫的女子身上。 “我,我叫雪姬。”女子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有些哽咽。 “全名是什么?” “烟花女子哪有全名。”雪姬咬着唇,低声道。 沉默片刻,辛越缓缓抬起來头,沉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昨夜,凌哥哥与你在一起吧?”女子抬眉轻声问道。 凌哥哥?辛越把玩着发丝,一声轻哂。 “是啊。” “你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凌哥哥他,有沒有对你……”女子急声问道,一双眸子闪烁着怒火。 这是干什么?挑衅?还发怒? 辛越捻起一撮发丝,目光随着手指流转,慢慢淡淡地道:“一男一女相处一个晚上,你以为是谈人生理想吗?嗯?” “你喜欢凌哥哥吗?”雪姬迫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辛越,一双眸子墨黑如墨,紧张而急切地望着辛越。 她的姿势和逼问太过盛气凌人,辛越踢掉身下的椅子,缓缓站起,环胸,半阖着慵懒的眸,轻轻地在女子脸上吐着热气:“当然喜欢,我们情投意合着呢。” “不可以,你不可以喜欢他!”女子紧握的双拳突然松开,像只失控的动物般狠狠地抓住辛越面前的衣领,迫近辛越,低吼道,“不可以喜欢他,绝对不可以!” “松开。”辛越仍旧半阖着眸子,懒散地道。 女子仍是目光灼灼地望着辛越。 “别以为我不敢动手丢你,你可能想错了,第一,我的身体就算较之以往虚弱不少,但对付你这样的弱质女流绰绰有余,第二,你可能打错如意算盘了,就算我扔了你伤了你楚之凌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他不至于为了我而和你翻脸,认清自己的份量,好么?”辛越微微眯眸,似笑非笑地望着雪姬。 事实上她在楚之凌眼里也不过几两,她知道得很清楚,但是这个女人的态度太过嚣张,对这种患有公主病的典型病号,辛越的态度是,不气气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辜负上天上过來的好礼物。 “你……”雪姬怔怔看了辛越一眼,然后松开了钳制住辛越的手,她的眼里有挣扎有矛盾,最后一抹绝望一闪而过,眸子渐渐地,只剩湿漉漉的雾气,里面盛满了不加掩饰的决绝与哀伤,她的眼神,直直朝辛越望过來,随后,她轻柳般的身姿一点点滑落下來,最后,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她低着头,苍白的手缓缓按上自己的腹部,眸子抬起,宛如无助的孤星,那么悲伤而寥落。 “我怀了他的孩子。”女子的唇变得很白很白,整个人像是孤单的树叶,“所以求求你……” “胡扯!”砰的一声,辛越一掌摔在桌上,特别不受控制地说道,“要骗我,还去练个十几年吧,这么老掉牙的戏码,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甚至生气到有些失去理智。 “我和凌哥哥认识很久了,比认识你还要久,我很爱他,我可以立下重誓,如果我沒有怀他的孩子,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砰的一声,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大风吹舞着天地,辛越站在突如其來的大风中,呆呆地站了良久,最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上,唇角渐渐勾出一抹嘲讽而清冷的笑。 “求你,离开凌哥哥吧。”女子站起來,对着辛越说道。 “滚啊!”极度的寒冷之后,辛越脑门突然蹿上一股怒气,而雪姬仍是挪步接近盛怒的辛越,眼睛又一次朝外面一扫,眸底别有用心的光芒一闪而过,她抓住辛越的袖子。 “我叫你滚开!”辛越怒声一喝,条件反射一推,雪姬就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突然间,外面一阵风旋过,一身黑衣的男人不期而至,他急忙扶起倒在地上的雪姫,脸上的呵护之情显露无疑。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之凌抬起头來,一双眼睛墨黑如潭深不可测,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你想杀了她吗?” 辛越怔怔后退了一步,随后她薄凉地勾起唇角:“当然,她碍眼极了,如同你一样的碍眼。” “你……”楚之凌向她投來一记冰冷的眼神,“我警告你别太过份了,她,不能受到伤害,好自为之,这样的事情我不再想看到第二次。” 他说话掷地有声,宛如砸进湖里的大石头。随后他抱起雪姬,衣袂翻飞,朝外走去。 “楚之凌,”辛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是疯了才会认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楚之凌眉头一皱,缓缓回过头去,只见女子站在大风之中,罗衣翻飞,眼眶通红。 她轻轻一笑,随后高傲地扬起头,背转身子,离他远去。 ps:楚之凌重情义,这女子的身份不简单。猜猜她是谁吧~另外,我这几天口腔溃疡,很痛,晚上才舒服点,四点码到如今,虽然更新慢了点,但还是给个赞吧~嘻嘻~ 第319章 偷龙转凤 “你站住。”楚之凌眉头紧皱,对着大步离他而去的辛越沉声说道。 辛越衣衫宛如蝶翼,翩翩御风,一往无前。 是夜,月明星稀,夜风吹过。守备森严的城堡间突然蹿出一道黑影,风驰电掣般在城堡内穿梭着,不时在月下拿出一张地形图观看,脚下宛如生风般躲开机关和守卫,在地上游移着。 突然间,黑影眼睛一亮,眼芒一闪,像只壁虎一样贴在墙上,在一旁的窗子边做出宛如老鼠的唧唧声。 很快,窗子就打开了。 “进來。”清冷的女声轻轻响起,窗子洞开任黑衣人进來,事后开窗的女子警惕地朝窗外快速张望,确定周围无人就紧紧地关上了窗子。 “沒有人跟踪吧?”女子的声音压得极低。 “提督大人就放心吧,不会有人跟踪我的。”黑衣人的声音也是非常低。 “晏湛,沒事吧?”沉凝了一下,辛越问道。 “晏大人很好,不必担心。”黑衣人恭敬答道。 辛越点点头,随即利落地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沉声地命令道:“话不多说,成垣,你躺在我被窝里,伪装一下我,我出去一下,回來跟你解释。” 说完就打开一点点窗子,毫不拖泥带水,直如泥鳅般迅猛滑下,投入黑寂的夜色里。 辛越单膝跪稳在地上,一双眸子在暗夜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泽,她踮起脚尖,轻轻地走到一处极高的炮台上,与此同时袖中的钩锁快速出击,勾住高处的屋檐角,猛的弹跳而起,踩着旗杆用力一荡,纤瘦的身子就跃到了高高的屋檐上。 无可否认这处城堡就算有过人的坚固之处,但整体还是比较落后的,屋檐还是用瓦制成,虽然这瓦上有机关,但这并不能难倒身手过人的特种兵。辛越听声辩位,在瓦上如飞燕般轻巧翻滚來去,努力将声音减到最低,估摸着大致的方位,辛越一蹿而上,一边躲避箭雨般咻咻咻的机关,一边拨开厚重的大瓦,钩锁团团其下一根柱子,辛越飞身而下,纤瘦的身子绕着柱子不断旋飞,最终轻轻落地,靴子柔软无声。 现在在辛越面前的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女子,不知道是因为忘记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女子睡觉竟然还带着面具,事情紧急,辛越扛起她就朝外走去。 “雪姬姑娘要干什么……”守在门口的士兵猛然回头,却发现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喜戴面具的雪姬,一身黑衣的女子在他们要大喊之前闪电出手,猝不及防就敲晕了他们。 辛越就以这样的方式,从内攻入直至外部,轻而易举快步回到自家的房间,她打开门,抱着雪姬快步走了进去。 “别慌,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床上伪装着的男子迅速翻身而起,來到辛越旁边问道:“提督大人,接下來怎么办?” “将这个女子带到晏湛那儿吧。”辛越沉声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剥落女子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纤瘦的素手一拨,将束起的头发打乱,五指抚上女子的脸,将她的面具从脸上扯了下來。 暗淡的月光下根本无法看清人脸,辛越转了转手中的面具,淡淡说道:“之前捎去的信有提到过,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吧,告诉晏湛,别担心我,我完成任务就会回來。” 成垣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点头道:“好的,大人万事小心。” 辛越伸手将一个黑色布袋套在雪姬身上,淡淡说道:“将她带走吧,将小致也带走,”辛越抱起睡在小榻上的小致,连同那只睡着了的小巫鼠也丢进布袋里,“将他们的昏睡穴都封上,总之,别让任何人发现。” “是,知道了。” 人走之后,辛越抬起了眼,将一些衣服和值钱的首饰之类的东西卷起來,噗通一声轻响,扬手丢进了不远处的湖里。 随后,纤瘦的身子如风一般快速一旋,钻进了已经被打昏的守卫所守备的,原本属于雪姬的房间里。 第二天清早。 楚之凌的门突然间打开。 “楚船长,您……您带來的那个女子,不……不见了!” “什么?”楚之凌正弄完洗漱,闻言眉梢一挑,沉声问道。 “昨天我们正在雪姬姑娘门前值班,守备安全,那个女子突然间从雪姬姑娘的房间里走出,我们一下子就被她打晕了。刚才醒來的时候,我立刻告知其他兄弟,去找你带回來的女子给个说法,却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而且她房间里的小孩子以及值钱一点的东西都随之消失了,看样子,是逃跑了……” “什么!”嘭的一声,楚之凌一掌拍在桌子上,面容阴晴不定。 “楚船长,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找?” “上哪找?”楚之凌勾出一抹冷笑,目光暗淡,“她若是要走,你以为你能追得到吗?” 皱了皱眉,楚之凌疑惑地道:“你说她从雪姬的房里出來,她为什么要跑到哪里去?” 嘭的一声,雪姬的门被一脚踢开。 床上的女子悠悠地睁开双眼,若隐若现的帐幔外,踢开门的男子一身紫衣,身材高大,嘴唇紧抿,目光间渗透着浓浓的冰冷。 只是在看见床上躺着的面具覆面的女子时,男子原本冰冷的眼神就化作了浓烈的担忧。 “沒事吧?” 女子被面具盖住脸,一双深黑的眸子剔透得像是琉璃,抬起头來,眼里嘲笑的神色一闪而过,望向男人的脸时,眸子里显而易见蓄满了痛苦。 一滴豆大的汗自她优美白皙的颈间滑落。 “怎么了?”男人很紧张地问道。 女子的身子一滞,在人看不见的角落,嘴角一丝苍白冰冷的笑划过,随后她任何神色也无,只用右手指着自己的左手臂,轻声细语地低低道:“我手,好疼。” 男人皱着眉头碰上女子滑溜溜的手臂,女子“啊”的大叫出声。 “是脱臼了。”楚之凌眉头皱得越发紧,“忍着点,我帮你接上。” 女子闷不作声地任由男人接着脱臼的手臂,男人轻声调笑道:“以前吃一点苦都大喊大叫的,现在变得这么坚强了,哈哈。” 他轻轻地将女子靠在自己肩头上,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眉眼含笑,全然不知道低眉的女子已经脸色苍白,眼里宛如一团死灰。 竟然是这般的亲密啊…… 辛越唇角浮现出一抹嘲笑,眼底的神色最终变得淡漠无痕。 第320章 朝廷军队 “是她做的,是她……”任何情绪在这种情况下都变得很是多余,辛越抿抿唇,佯作惊恐,先发制人。 “什么?”楚之凌抬起眸子,眉头微皱,很显然他疑问过后眼里写满了怀疑,问道,“你说是小可她伤了你?” 辛越一愣,面具下她的表情不甚明晰,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她临走之前还要來伤害于你?”见女子点头,楚之凌摇摇头,忽的就笑了:“她不可能这么幼稚。” 辛越皱了皱眉头,事情应该不是这么发展的啊…… “可是她昨天还推了我……”辛越低下头,满是抱怨地喃喃道。 楚之凌皱了一下眉头,才沉声问道:“我正想问你,昨天你为什么要跑到她房里去?还有,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辛越捏了一把汗,这都是些什么问題啊,为什么楚之凌突然这么难对付,直接把她想得很不堪不就好了,干什么突然盘问? “昨天,我就只是去看看她而已。我,什么也沒对她说。”现在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看起來更像那个雪姬,而不是为自己解释什么,所以斟酌过后,辛越很谨慎地回答道。 “真的吗?”楚之凌突然嗤笑了一声,“到底说了什么?” 辛越皱了一下眉,按常理來说,那个女子以自己的生命起下重誓,说自己有孕在身,所以不至于会撒谎。如果自己是那个女子,在面对恋人怀疑盘问的情况下,会如何作答呢? “我就说,希望她能成全我们……”辛越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來,既然楚之凌和这个女的连孩子都有了,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吧,事实上,那个女的也确实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所以她就生气了?”楚之凌突然定定地望着辛越,眸子犹如一池古潭,深不可测,“就趁势推了你一把?” 一向反应敏捷的辛越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沉凝了一下,她才点了点头,并指责道:“她太过分了,竟然这么大力,她是想杀了我的,幸好我躲得快!”已经不在乎往自己身上抹黑了,只要达到目的,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包括自己的形象。 “你撒谎!”楚之凌目光灼灼地望着辛越,冷声道,“你在骗我!” 怎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错?辛越皱着眉头,大脑快速运转,她哪里说得不对,或者不符合常理吗? “我沒有。”辛越故作惊慌,连连摇头道。 楚之凌冷笑了一声:“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让她失控?” 辛越弄不清楚了,楚之凌怀疑的点到底是什么?他是在不相信什么? 搞不清楚事态的情况下多说多错,辛越缄默了一下选择重复道:“我真的沒说什么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楚之凌深深地望向她,目光像是深幽的夜色一般,写满了太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良久,他的嘴角缓缓地,勾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 “她怎么可能这么在乎我。” 风吹过來,两人发丝凌乱,他的眸子那么深黑,对视一眼之后,辛越将头一偏,匆匆错开视线。 “唉,你不相信我。”辛越低着头,低低说了一句,突然间她脊背僵直了,怎么可以将心里要说的话说出來,她现在可是雪姬啊…… 他发现什么端倪了吗?辛越瞳孔一缩,眼神中的戒备之色一闪而过,将手摸向腰间傍身的匕首,准备随时暴起挟持掌握主动权。 “沒有,沒有不相信你。”楚之凌忽然很累一般,拍了拍辛越的肩膀,说道,“我为我刚才的失态道歉,可能昨天沒睡得好,胡言乱语了,你好好休息吧。” 辛越点了点头,也是,刚才那句话由雪姬说出來也是合理的…… 待楚之凌走后,辛越才眼神空空地抬起头來,是不是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人他都可以温柔地说一句,沒有不相信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月华漫天,将近深夜。 “大哥,”陈潇轻声道,“我们真的不去找大嫂了吗?” 楚之凌站在高高的炮台之上,低头看着月下澎湃的大海,倦倦道:“找了又能如何,以她的性子,能心甘情愿待我身边,和我一起对付朝廷吗?” 犹豫了一下,陈潇还是道:“可是,大嫂她不会想对付我们的。” “是吗?”楚之凌轻笑了一声。 “大哥你别不信。”陈潇说道,“如果不是大嫂,我们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活着來见大哥。” 楚之凌凤眸微抬,示意陈潇说下去。 “一年前,我们以为大哥死了,几个人冲去皇宫给大哥报仇,可是很不幸地被抓了,皇帝要大嫂亲手处决我们,大嫂沒能下手,后來我们被弟兄救出來了,而几天后,大嫂就辞官了。” 陈潇低叹了口气:“其实大嫂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不知道大哥你为什么这么不相信她。” 冷风吹过來,还下了一点小雨,楚之凌的衣衫在风中拍飞了两下,就缓缓地下落了。 “陈潇,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情?”楚之凌的眸子突然变得很是幽深,声音低低的,飘散在风中。 冷风突然变大了,吹动楚之凌身边的旗帜哗啦作响,海水也慢慢地,涌动得强烈了。 陈潇还沒有说话,突然间,一阵刺眼的光芒出现在大海上,紧接着,就是足以爆破耳膜的爆炸声。 “嘭!” “嘭!嘭!嘭!” 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月光将海水晕染成一片浑浊的色泽,极远处火速驶來的几艘中型战船破开海面,旗帜在风中烈烈起舞,像是野兽一般张牙舞爪。 “嘭,嘭!” 火药顺着长风迅猛击來,在坚固城堡的周边爆裂开來绚烂的火花。城堡内的士兵开始跑上炮台,横列成井然有序的队伍,进入备战。 “大哥,你看!”陈潇惊慌失措地叫着,指着远处,脸色一片惨白。 远处船只上,旗帜翻飞舞动,上印的长龙在风中狰狞舞爪,赫然是朝廷的军队。 第321章 不准动她 “早看到了。”楚之凌淡淡地说道。 “大哥……” “陈潇,我沒事。”楚之凌看着漫天的烽火,转过身,开始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去,脸上一丝表情也沒有,“已经很多次了,她要我死也不是一两次了,我不是不想相信她,只是你看现在……”说这话的时候,一枚流弹正中楚之凌身边一个士兵的胸口,那士兵大叫了一声之后,就嘭通一声倒在地上。 楚之凌忽的一下就笑了:“我也不怪她,她定然是要有所选择的,在她心里,我永远都是不值得支持的,恶贯满盈的海盗,呵呵。” “不是这样的!”突然间,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漫天炮火中,女子戴着面具,衣衫单薄,迎着风,站在台阶之下,头高高地扬起。 她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很显然是听到炮声,便从床上爬起,迅速地跑过來。 她冲上去抓住楚之凌的衣袖,黑亮的眸对着他冰冷的眼神,像是在解释什么一般,摇头道:“沒有……不是……” 楚之凌皱着眉头:“你想说什么?” 辛越想说话,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渐渐发现可以发声了,但是又突然间,不想说什么了,也不能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 她让他们以为她回去了,可就在第二天晚上,她的军队就杀了个回马枪,谁会相信,这一切和她一点关系都沒有?难保不会有人认为,这一切就是她主谋的,为了替朝廷扫除障碍所以磨刀霍霍,毕竟楚之凌藏身于这座城堡的事情鲜少有人知道。 她咬咬牙,松开了抓住楚之凌衣袖的手,摇摇头,眼睛清冷好似霜华:“沒什么。” 要得到他们的信任,就必须以拆穿自己面具为前提,可是这就意味着她这两天所做的一切,要功亏一篑。 “被吓傻了吧?”楚之凌低笑一声,眼里任何情绪都沒有,“别怕,來,我抱你回去。” 说完就将辛越打横抱起,走了两步楚之凌回头,对着陈潇道:“明天将黄金蛟龙号扬起帆,是时候回海上,给诸衍一点颜色瞧瞧了。” “是,大哥!”陈潇朗声道。 “楚之凌。”辛越突然叫了他一声。 楚之凌心事重重,沒有在意她不叫他凌哥哥而叫他楚之凌,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事?” 半晌,辛越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在楚之凌的胸膛上,原本要说的话就那么咽下去,只倦倦道:“我好累啊。” “累就休息吧。”楚之凌不知道她是辛越,所以完全沒有理解到她话里的累,是什么意思。 “早些回船上也好,很快,就会有了断了。”辛越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眉眼间却还是说不出的疲倦。 “听我号令,全速前进,炮火猛攻!”一袭深蓝制服的男人在船头发号施令道。 “是,俞大人!” “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逃!”俞烈笑容猖狂,转动着手中的舵,大声叫道,“姓楚的,你的死期到了!佛朗机,大大开炮!” “就算俞大人沒有跟总督大人报备便贸然发动攻击是有所不妥,但是现在已经箭在弦上容不得不发,徐扬,你就别拗了,上了这船,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赶紧吩咐下面的人填炮弹才是要紧的!” 徐扬铁青着脸,忍不住大骂道:“俞烈就是想捞名声想疯了,听到一点风声就急冲冲赶來,什么也不跟上头商量,要是楚之凌这么容易对付,那他还有命活到今天?”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炮弹,小心!”那人纵身将徐扬一推,及时躲过了飞过來的炮弹。 第二天,海面上满是残骸,浮起的尸体也不计其数,辛越站在楚之凌的身边,放眼看着满目疮痍,抿着唇,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楚之凌看起來心情大好,对着一旁的城堡主人拱手道:“张贤弟,这几日有劳你了。” “这是什么话,哈哈,能招呼着楚兄,乃是大大的荣幸。”城堡主人张启笑笑说道,“楚兄回了海上,可要记得对我这里多担待些啊。” “这是自然,若是有人胆敢在你这里动土,就记在我楚之凌头上,哈哈。”客套一番之后,楚之凌就告别了城堡,在众人的簇拥下,踏上了从远处驶來迎接楚之凌的黄金蛟龙号。 风那么大,哗啦啦地吹着,吹得世界不尽缭乱,历史的书卷,将因为这个男人的前进而又翻开新的一页,无论世事如何发展,这个满载血海深仇的男人注定要让天地流一场血,拒绝引颈就戮,坚持就地反击,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当年在日本结义时,一百多个兄弟立下的铿锵誓言,,皇天后土,同生共死!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滥杀无辜,就可以随随便便动我兄弟!我楚之凌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楚之凌,辛越,陈潇一行人站在船头,海风迎面,衣袂飘飘,刘襄站在一旁,对楚之凌嘘寒问暖,显得十分热情,半点不见平日的张扬跋扈,为富不仁。而现在楚船的目的地是,刘襄所在的中央大寨。 刘襄说着说着,视线瞟到一旁的辛越身上,笑着道:“这位姑娘是新大嫂吗?” 楚之凌轻轻扫了辛越一眼,此时此刻辛越也抬起头來,望向楚之凌,楚之凌匆匆别过视线,对着刘襄道:“别瞎说,这是我小妹。” “楚大哥对以前那个女子还是余情未了?”刘襄笑着揶揄道。 楚之凌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丝不耐烦:“这与你有关系吗?” 刘襄突然不笑了,一脸肃容:“当然有关系。” 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丝僵硬,刘襄变得一本正经起來:“虽然我是个粗人,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楚大哥,我要跟着你干,我的小命儿就栓在你身上了,那个女人,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是朝廷的猛将,我刘襄佬丑话撂在前头,大哥要是对她有什么心软,你这仇也不必报了,我这财也不必发了,干不成的,你不可能绕过她攻打朝廷。” 第322章 忘了他吧 许是看楚之凌眉头越皱越紧,刘襄放软了语气,“大哥,成大事者不能拘小节,要想干成大事,就要丢下很多东西,我刘襄佬虽然沒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几个字,大哥,你要狠下心來啊!”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來了,海风也停止了吹拂,海浪安静地涌动,气氛变得说不出的冷硬,楚之凌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衣袖翩翩中,他缓缓地抬起了双眸,目光沉沉地道: “必须要报仇。” 立在船头的众人差点欢呼起來,然而楚之凌接下來却沉声说道: “但是你们一个个都不准动她。” 一个浪头打过來,船陷入颠簸中,开始猛烈摇晃,楚之凌站在辛越身前,脊背宽阔,身形高大,像是一座不会倒的山峰一般,沉稳地站在那里。 船停止了晃动,刘襄指着远处,昨夜被炮火攻击的城堡,叫道:“我想不通,大哥,这女人让人來打你,她是要杀了你啊。” 楚之凌摇了摇头,低笑道:“如果是她派人來的,不可能这么不禁打,我了解她的手段,要是存了心想对我不轨,我现在不可能这么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可是大哥……” “不必说了。”楚之凌淡淡地挥了挥手,朝船舱里走去,边走边淡淡道,“若是你不想跟我干,海阔天空,去留随意。” 转眼已是晚上,今夜的月光很美,不自觉就哗啦啦地流泻了一地,格外的皎洁。 戴着面具的女子宽袍大袖,谨慎地穿行在船舱间,女子身手利落,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储藏珍贵宝物的货舱附近。 藏身于桅杆后面,谨慎地查看四周,闪电出手,两颗小石子自指间飞出,分别砸中守备在货舱前两人的昏睡穴,嘭的两声轻响,两人软软地倒在地上。 再三确定四周无人,辛越像是老鼠般几个翻滚快速到达货舱门前,一溜烟钻了进去。 从腰间掏出一个硕大的夜明珠用以照明,辛越在货舱里面快速地穿行着,货舱的外一层有很多箱子,上面都用钥匙扣着,辛越耐心而快速地解着,打开來满目的金银珠宝,却都沒有辛越要的东西。 看來不在外一层了,继续前行。 辛越进去了很远,将所有大箱子小箱子都翻遍了,却都沒有要找的东西,,南海朱红琥珀。 将解开的锁又锁好,辛越别无他法,只好走了出去。 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在守备货舱的两人颈间的昏睡穴上敲了一下,两人悠悠醒转,辛越本想快速逃离现场却发现已來不及,于是清了清喉咙,佯怒道:“大哥不是要你们守着这里吗?怎么睡着了?” “啊,我们睡着了吗?”两人一头雾水地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对辛越陪笑脸,“姑娘可别说出去啊,我们也是太累了而已。” “这回就算了,下次让我看见,一定告诉大哥,要他好好罚罚你们。” 做戏做得差不多了,辛越转身,一脸清冷,与此同时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到底在哪里呢? 朱红琥珀除了治病外,实在算不得上特别珍稀的宝物,为什么遍寻不获呢?难道楚之凌是骗她的,他的船上根本就沒有朱红琥珀? 她,白來一趟了? 辛越有点丧气地想着,却突然间,一个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 “干什么去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辛越一瞬间有一种被抓现形的感觉。 但她还是很镇定地回答道:“有点无聊,我就随便走走。” “无聊吗?” 楚之凌沉声问道,突然间一只手扣上了辛越的腕,辛越抬起头來,扑鼻而來一股浓厚的酒香。 辛越秀眉微皱:“你喝酒了?” “嗯。”楚之凌抓住她的手,把她拉着和他坐到地上,背靠栏杆,说道,“陪我坐坐,好吗?” 辛越:“……”你都拉着我手不放了,我可以说不吗? 左右也要问他朱红琥珀的事情,就坐坐好了,要是他这里沒有朱红琥珀,那她就可以离开了。 “喝点酒吧。”楚之凌将一旁的酒坛递给辛越。 “我……我……我不太会喝。”想到自己喝醉酒的糗样,辛越下意识地拒绝。 “哦?”楚之凌凤目微抬,眼神迷离,“你以前可爱喝酒的啊,千杯不倒,现在怎么不会喝了,别看这是老坛子装的,这可是你最爱喝的葡萄酒,虽然度数比平常的高了不少,但是大哥相信你,來,喝了它!” 原來这个雪姬是千杯不倒型,不行不行,她一口都不能喝,喝了难保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辛越推开楚之凌送到嘴边的酒坛,急中生智地说道:“我……我有孩子了,不能喝。” 楚之凌将酒坛子放在地上,沒有逼辛越了,头慵懒地靠在栏杆上,辛越舒了一口气,却冷不丁听楚之凌道:“孩子是谁的?” 辛越愣了下,皱眉道:“孩子,不是你的吗?” 楚之凌突然就笑了,像个哥哥一样揉了揉辛越的头:“大哥可还沒醉啊,不许你这样糊弄大哥。” 辛越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抿抿唇,思索了下后说道:“明明就是你的,怎么可以不负责任?” 许是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子是在说真的,楚之凌错愕地怔了怔,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你沒事吧?我碰都沒碰过你,怎么可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楚之凌低声一叹,说道,“最近都沒按时服药吧?越來越神志不清了,郝伯又沒在这里,如何是好?” 轮到辛越愣了,看楚之凌这副模样,实在不像撒谎,难道真是那个女子神志不清,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谎话? 正在思考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覆上了楚之凌的手,他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慰般说道:“前几天我说爱你之类的话要对你非礼一事,不过是在气头上,你知道大哥这一破脾气,气儿一上來了,总想做点出格的事情,你别多想。” 辛越想到了什么,怔怔地点了点头。 “看你这样也不会跟我计较,你啊,不要老想着过去的事情了,大哥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你忘了他吧!” 第323章 到底是谁 辛越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了,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她不可能对着楚之凌问,我是谁? 压下疑惑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打听。 她正盘算着怎样开口才能自然而然,楚之凌却突然说道:“这朱红琥珀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说这话的时候,楚之凌手里正拿着一个袋子把玩,他很有闲情逸致地将袋子抛上高处又接到手中,辛越挑眉轻声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朱红琥珀啊。”楚之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给我看看。”辛越带着丝命令的口吻道,见楚之凌凤眸微抬,淡淡地看向她,她开始微笑,柔声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楚之凌一扬手,朱红琥珀就到了辛越的怀中。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辛越拿着朱红琥珀,低声嘀咕道。 冷不丁发现楚之凌凑近她,他薄唇微勾,笑着说道:“你刚说什么?” “沒……沒什么。”辛越脊背僵直,漂亮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惊慌,赶紧和他拉开距离,趁楚之凌还沒发现什么苗头的时候她立刻话锋一转,说道,“这东西长什么样子,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楚之凌喝了一口酒,说道。 “很漂亮啊。”辛越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琥珀,那琥珀呈剔透的正红色,在月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辛越凑近琥珀闻了闻,更加确定这是朱红琥珀无疑,辛越秀眉微皱,眸子间闪过一抹光华,很快便不着痕迹掩去,她展露笑颜,试探地问道:“我很喜欢这个东西,可以送给我吗?” “你要这个干什么?”楚之凌淡淡地挑眉。 “就觉得漂亮啊……” 话还沒有说完,楚之凌便从她手里抓过装着朱红琥珀的袋子,淡淡说道:“其他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就这个不行。” “为什么?”辛越忍不住皱了皱眉。 “嗯?”楚之凌眉梢一挑,淡淡地看向辛越,有种不想再和她说话的疏离。 辛越噤了声,背靠在栏杆上,眼睛望着天上的月亮,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楚之凌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将装着琥珀的袋子别在了腰间后,又喝了一口酒。 “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去洗个澡。”楚之凌从地上站起,对着辛越说道。 “我帮你洗。”辛越几乎是条件反射就从地上站起來,急声说道。 楚之凌用怪异的眼神望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辛越红着脸暗自腹诽道,要不是为了早些拿到朱红琥珀离开这里,你以为本姑娘稀罕给你洗? “你回去休息吧。”楚之凌淡淡地说道,推开门,就要走进房去。 “不,我坚持。”辛越斩钉截铁地说道。 楚之凌回头望了她一眼,眸子间渐渐泛起怀疑之色,辛越赶忙瞎编: “凌哥哥,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人对我來说都只是逢场作戏……”辛越脸越來越红了,烫得厉害,她清了清喉咙,强迫自己镇定,接着说道,“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沒有神志不清,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凌哥哥,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照顾你,服侍你吧。” 本來只是做戏,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辛越越來越紧张了……尤其是在楚之凌目不转睛的注视下。 良久,楚之凌开口了,声音很沉,显得很认真:“有些话还是一次性说清楚吧,其实很久之前,我是决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我的命是你母亲救起的,而你外公家也对我有过帮助,不管是出于恩情或者是,有些利用的成分在,我都将你当成了我的人,可是你为了另一个男人,几次三番忤逆我的命令,算了,这些就不说了。总之,我们之间沒有缘分,等你想回头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誓死也要保护的人,除了她之外,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这就是我的答案,你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辛越陡然间脸色苍白,她眸子里太多情绪呼啸而过,她缓缓地抬起眼,即便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她还是声音极轻极轻地问道: “那个人,是谁?” 楚之凌深深地望向她,沉声说道:“你见过的。” 楚之凌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房内走去,就在要关门的时候,嘭的一声,女子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门板上,阻止门的关闭。 辛越定定地看着楚之凌,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看着他英气的微微皱起來的眉,看着他紧抿的细薄的唇,看着他尖刻凌厉的下颌弧线,她的一双眸子在暗夜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么乌黑莹亮,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在男人疑惑的眼神中,将手缓缓地抬起來,慢慢地伸到自己的面具上,慢慢地,慢慢地。 就在她想将自己面具取下來的时候,她陡然意识到什么事情,所有的动作霎时戛然而止,她退后一步,大口喘气,说道:“我回去睡了,明天见。” 她刚走出两步,一只健壮有力的手就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拉。 咫尺的呼吸间,满世界都是男人身上的酒香,楚之凌下巴微低,温热的呼吸喷在辛越的脸上,沉沉发问:“你到底是谁?” 本來面具就被辛越按下來了些,此时此刻又突來一阵猛力,一阵冷风袭过,嘭的一声,女子脸上的面具应声而落。 “放开我。”辛越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叫道。 楚之凌却眸眼迷离地看着她,一瞬间仿佛醉得很厉害一样,半阖着眼眸,深深地望向辛越。这张脸,曾经在梦回之际出现过无数次,微笑的,哭泣的,委屈的,生气的,淡淡的,各种神态,都系在这一张脸上,像是某种寄托,让他的心,安静地存在着。 “我一点也不想看见这张脸。”他低声喃喃,骤然间仿佛失去了意识,只是凭自己的本能,渐渐地将她拉近,渐渐地低下头去。 第324章 竟然如此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不想看见因为得不到因为牵绊太多因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那么深那么深不是他伸出手去就能够将她从遥远的彼岸牵过來 可是又会那么地思念 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她的唇他不知道她是谁他只知道只要看见这张脸他的心就会被什么东西牵扯起來前尘往事犹如大漠荒烟席卷而过心被巨大的车轮重重碾过一丝一毫也无法平静 “唔……放开……”辛越不安分地推着他她现在脑袋一团混乱楚之凌这样是发现了她的身份还是……突然间一根亮线在脑海中闪过带起嘭通一声巨响她猛然抬头还是那个叫雪姬的女子与她长得非常相像 如果是这样那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是她如果你能在我身边多好”男人的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阵轻风在辛越的耳边轻轻擦过 辛越一瞬间脊背僵直不仅因为男人这深入肺腑的情话更因为他进一步坐实了她的想法这个叫雪姬的女人极有可能跟她长得十分相像 陡然间瞳孔一缩心里被巨大的震惊所主宰眸子间的神色闪了又闪光芒不定她猛然想到了什么推开吻她的男人抬头沉声问道:“为什么要让我戴面具原因是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么你们长得太像就像是一个人你知道这样对我來说是怎样的煎熬吗呵呵你不是她却那么像她……我不想看见不想看见你……” 因为太爱所以你走后所有与你类似的事物都是触景伤情的存在 楚之凌像是突然醒过來了一般重重地推开辛越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面具摊开辛越的手掌半阖眸子沉声说道:“戴上它……” 竟然如此果然如此 辛越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股酸涩冒上胸口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真傻真傻啊…… 嘭通一声刚才还站在辛越面前的男人突然倒在地上他应该是酒喝多劲头上來了现在醉醺醺的体力不支了 辛越皱了皱眉弯下腰碰了碰楚之凌:“喂你沒事吧” 楚之凌眸子紧阖不应声一阵冷风吹來辛越忍不住缩了缩见着夜深风大了睡在这里难免着凉辛越将楚之凌扶起步履艰难地扶着他往房里走去 将他放在床上辛越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想走出去突然间步子定了定她又往回迈去双目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现在只要她一伸手就能从楚之凌腰间拿到朱红琥珀然后坐小船回到朝廷的阵营中去 辛越眼神瞬息万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作为一个局外人陪伴在他身边她看到了他对她的深情看到了她曾经太多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可以为她守身守心他可以为她抵制诱惑他甚至开始学会相信她对着所有的人说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准动她 可是 “在你想回头的时候我也已经有了誓死也要保护的东西” 辛越轻轻地吐出这么一句话眸子间万般神色急转而过霎时变得一片清冷 已经站定了立场就不可能存在背叛的可能抛却原则而存活的爱情再绚烂也会颓败 她放不下他可是她也放不下那些跟她并肩作战的人们那些和她一起欢笑一起流泪口口声声尊崇她为提督大人的下属们放不下茕茕孑立的晏湛放不下孤弱无依的晏小致就算是那一只小小的巫鼠她也不想让它用仇恨的鄙夷的眼神望着她 就算她下不了手对付他但她绝对不会也绝对不能站在他这一边做朝廷的敌人 所以辛越颤抖着伸出手缓缓地伸向楚之凌的腰间一把扯掉了他系在腰间的琥珀袋子放在自己袖间 正打算往外走的时候突然传來了叩门声 “大哥热水來了” “哦好”这个时候楚之凌打了个翻身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但是他显得很是疲惫倦倦说道“把水提进來吧” “我先……” 辛越刚说出要告辞的话楚之凌就半阖着眸子朝她摆了摆手:“你留下來” 辛越皱了皱眉刚刚还说不要她进门现在就要她留下别走难不成这男人酒还沒醒 权衡后辛越还是走去床边将楚之凌缓缓扶起将他扶着往浴桶走去 浴桶里现在装满了水楚之凌走路跌跌撞撞晃晃悠悠的要不是辛越扶着他准能一头栽进水里去 “你出去吧夫人在这便好”楚之凌打了个酒嗝对着送水进來的男人说道 辛越郁闷地看了楚之凌一眼他可好啊这酒喝得越來越不省人事了随便扯个女的都能叫夫人…… 他衣服都沒脱直接就坐进了浴桶里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进水里 “喂喂头抬起來别淹死了啊”辛越皱着眉头拍打着楚之凌的肩膀 楚之凌突然间抬起头來脸色酡红俊美无瑕的脸上布满了水珠展唇一笑像个恶作剧一般的孩子一样特别傻气他看着辛越着急的样子笑得越发厉害了眸子乌黑如玉整个脸俊美得有些不真实水滴沿着性感的喉咙骨往下滑去更添了一丝妖冶 许是觉得衣服繁琐不好玩乐楚之凌扬手脱了上衣也可能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挺沒意思的他便安分了起來昏黄的灯光下他头朝后仰着背靠在浴桶上肌肉紧致毫无赘肉小麦色肌肤显得性感无比半阖着眸子的样子又显得有丝慵懒矜贵整个人好像希腊神话里的高贵神祗 他手按在自己头上皱眉低声:“有点疼” 话刚落音一双略显冰冷的手就拂开他的手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按摩着 女孩子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软软的闷闷的:“要你喝这么多酒活该” 第325章 荷兰军至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相似的语气令楚之凌突的一怔脊背僵直他猛然间醒酒过來似的眸子清明无比急速地转过头來女孩子清澈乌黑的眸撞入他的眼一瞬间的激动过后他又淡淡地移开了眼自嘲笑道不过是长得像罢了她怎么可能真的在这里 她的手拿着毛巾在他背上游移似曾相似的感觉让他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的时候女孩子为了怕他自责所以主动给他沐浴跟他说孩子沒有了不关你的事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以她素日清冷的个性这般主动真的很不容易了 “我真混蛋……”楚之凌单手覆面整个人仿佛陷入回忆中 “什么”辛越有点困了沒听清楚懒洋洋地问道 “你出去”楚之凌突然清醒过來似的腾的一声从水里站起对着辛越沉声命令道 “哦好”等的就是这句话左右琥珀已经拿到再待在这里也沒必要了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辛越擦了擦手几步走到门边就在她要迈出门槛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又陡然响起: “站住” 辛越怔了一下站住什么他不会又变卦不让她走了吧 为免意外辛越装作沒听见继续往前走着 “我叫你站住”男人的声音充满愠怒辛越权衡了下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回來”楚之凌现在已经穿好衣服眸子间的酒意也散去了些整个人看起來清醒了不少 什么事啊……辛越慵懒地抬了抬眸努力让自己看起來不那么不耐烦在男人闪着怒火的眸子中她只好一步一步往回走着 “给我找找我那琥珀不见了”楚之凌一时间变得很暴躁开始四处翻找着 “什么琥珀”辛越装傻 “就是我不久前给你看的”找了很久遍寻不获楚之凌皱着眉头回答道 “去哪了呢”他整个人显得很是着急就算他有时候脾气暴躁辛越也沒有看见他这么着急过 辛越装模作样地帮着寻找疑惑地问道:“那琥珀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不会楚之凌也有病需要那琥珀才能救治吧这样的话她就还给他好了…… “当然重要”楚之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看來自己的猜测十有**错不了了只好还回去了她总不可能为了晏小致的命让楚之凌活不成吧 不过难免有些郁闷敢情她这几天就白忙活了呀 “很重要快帮我找一找” 就在这个时候楚之凌眼睛一亮手钻进椅子下说道:“找到了在这里”找出來后他又自言自语道“刚刚好像找过了这里了刚找的时候怎么沒看见” 为了避免她发现端倪辛越赶忙说道:“你哪里找过了你喝醉酒犯糊涂了吧” “可能是吧”楚之凌沒有怀疑地说道 “你生病了啊要这个” “那倒沒有” “那么”辛越问道 “这东西是她要的看起來很急” “谁啊”辛越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还能有谁哦你以后看见她了记得叫她大嫂”楚之凌说完这句之后就很郑重地将装有琥珀的袋子放进怀里 “你怎么了”因着喝多酒了楚之凌头又开始疼了他看着一动不动呆呆站在那里的辛越眉梢微挑轻声问道 “你这么着急就是因为那琥珀是她要的”辛越怔怔地抬起头双目茫茫地望向他 “她可能病了说要这个前阵子她看起來身子不是大好唉这傻丫头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别说了”辛越感觉有一团火焰在心里烧灼着她握紧双拳肩膀微颤冷声打断道 楚之凌凤眸抬起看着眼眶微红的女子疑惑地皱了皱眉忽然好像明白过來了什么似的他走过去身上酒气未散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声音轻柔:“你是大哥的小妹大哥不会厚此薄彼的别想多了” 辛越吸了吸鼻子瓮声道:“知道了” 末了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闷闷地问道:“你不是说会把琥珀丢了吗” “嗯”楚之凌挑眉 “你当时说过就算丢进海里喂鱼也不会把朱红琥珀交出來不记得了吗”辛越抬眸道 “当然是气话啊气头上什么话说不出來谁叫她当时说要拿钱给我买……慢着”楚之凌眉梢一挑声音转冷“你怎么知道的” “嗯嗯这个”辛越随便扯道“当时你声音很大我在外边听见了” 如果她现在告诉他她就是辛越而她之所以在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拿朱红琥珀他估计会气得跳脚吧 还是别说好了说了他可能就不会让她走了 “你回去休息吧我也困了”楚之凌懒懒说道 “好” 就在辛越打开门走了出去的时候一个水手突然行色匆匆地敲了楚之凌的门 “大哥荷兰军方的外交谈判长须弥已经來了” “好知道了先要楚炎他们招呼着我穿好衣服马上就去” “大哥你喝了酒沒事吗”水手看着楚之凌醉醺醺的不免担忧地问道 “这点酒醉不倒我快给我去柜子里找件正式点的衣服”楚之凌甩了甩脑袋努力提起精神道 和荷兰军谈判他是要干什么辛越眉梢一挑眸子清冷转头望向楚之凌的房间 男人速度很快未久就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來 “怎么还不去睡”楚之凌问道 辛越沒说什么只伸出手轻轻地拨了拨头发寻常的动作她做起來有种慵懒妩媚的气韵此时此刻风突然吹得很大扬起水花无数辛越月白色的衣衫也被吹起裙裾像是碎玉般止不住翩飞风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沒多久就停了而这个时候辛越外面略薄的纱衣吹到了手肘处香肩裸露纤瘦莹白的右手臂露出大半风光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楚之凌和旁边站的水手目瞪口呆辛越淡淡地抬了抬眉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们一眼将外衣轻轻一拨重新覆上雪白如玉的肌肤一丝尴尬也沒有淡淡地走开了 “大哥我们走吧”水手看着眉头紧锁一动不动的楚之凌出声提醒道 “知道了”楚之凌点了点头往前走去却忍不住回头往女子远去的方向望去他负着手一双眸子深不可测隐隐有光芒在流动 第326章 谈判席上 两人往前走着,丝毫不知道一道月白色身影在其后悄悄跟随。 楚之凌进了船里的会议厅,会议厅的周围有很多人守备,辛越眯了眯眸,藏身于一棵硕大的桅杆后,发现周围守得严严实实,如果闯入的话,难免会引起人的注意。 楚之凌和荷兰军又开始谈判了,他们,是想怎样?再度合作吗? “沒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是一支军队之前,我们首先是商人,是为我们东印度公司牟取利益的商人,更何况,楚船长与我们公司亦算不得是敌对关系,之前由于各种原因存在误会,刘襄也和我们解释清楚了,那个袭击雪特司令官的女人跟楚船长毫无关系。现在我们來,是想助楚船长铲除铭朝一臂之力。” 外交谈判长须弥笑着说道。 楚之凌喝了一口醒酒汤,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对面的须弥,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贵公司了。就是不知道贵公司跟楚某合作的诚意有多大?” 须弥摆了摆手,身边的士兵便递过來一叠图纸,须弥笑着说道:“楚船长请过目,这是我们公司为了和楚船长合作所调遣的舰队和士兵状况,相信会让楚船长如虎添翼的。” 楚之凌认真地翻了翻,唇角勾出淡淡的微笑,双目流光闪烁,一眨不眨地盯着须弥,说道:“如此大手笔的付出,楚某很好奇,贵公司想从楚某身上得到什么?” 须弥正色道:“严格意义上來说,我们公司并不是要从楚船长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希望从铭朝这块地上得到我们应得的。” 楚之凌点了点头,了然笑道:“是想要占领这个国家吗?” 须弥眼里流露出一丝紧张,但还是挺直腰板说道:“中国有句古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公司若想占领中国这块沃土,必然要几十上百年的时间,即便楚船长有心对付,也难以完全占领这个国家,按着层意思來说,我们公司要求不高,楚船长和我们公司合作下來所攻占的中国领土,分我们公司一半便好,其他的,金银财宝,我们全都可以不要。” 楚之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若想杀掉诸衍,则势必要占领中国绝大部分河山,才能直逼顺天府,荷兰军是想捡这么大个便宜吗? “三分之一也成。”楚之凌的笑让须弥有些发怵,于是自动放低了要求,“楚船长,您意下如何?” “土地对我或者我兄弟來说毫无用处,我们常年海上为生,毫无时间打理,贵公司若是想要,便全部拿去吧,记得将泉州老家留给我便是,另外,其他地方的人随意调|教,但是不准动闽南之地的民众,他们必须安乐无忧。” 嘭的一声,杯子应声而落,茶水散落一地。女子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空空地望着男人的背影。 谈判席上的一众人皆回过头來,须弥皱着眉头,看着戴着面具的辛越,问道:“楚船长,这位是谁?” 楚之凌淡淡地扫了辛越一眼。辛越低下头,佯作无辜状:“我看你们聊了这么久,定然口渴了,想给你们泡杯茶來。” 楚之凌回过头來,淡淡挥手道:“出去吧,别进來了。” 随即对着须弥回答道:“这是我小妹,不碍事的,我们继续谈。” “楚船长适才说的,将土地全部送给我们公司,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楚之凌又喝了一口醒酒汤,淡淡说道。 辛越一步一步走出去,眉头紧紧地皱起。 夜晚,冷月高悬,在平静的海水中投下一片闪亮的光带。 楚之凌睡在床上,因为喝了提神醒脑的醒酒汤,所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中风起之际,女子临走前玉肩微露的模样越來越分明,原本沉睡在心底深处的疑问随之扩大,渐渐的好像有一团迷雾在脑海中重叠散开,缓缓拨开之后,有什么东西渐渐明朗了起來。 楚之凌揉了揉阵痛的额头,唇角轻轻地勾出一丝淡淡的笑,显得有丝玩味。 “喂,开门。”辛越双手枕着脑袋,正在思索什么事情,突然间房间的门被人叩击着,男人的声音沉声响起。 “什么事?”面具之下的辛越挑了挑眉头,站在那里打开了门。 楚之凌似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就走进她房间,身体一歪倒在辛越床上。 “醉昏脑袋了?跑我这里睡。”辛越低声地嘀咕了一句,楚之凌却淡淡地抬起眉來,凝神望了辛越一眼,辛越立刻改口,柔声轻笑,“凌哥哥知道,这是哪里吗?” “知道啊,你房间。”楚之凌头枕在她的枕头上,淡淡地说道。 辛越白了他一眼,忍着火气,轻声说道:“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今儿个我有点累了,给我揉揉。”说完之后,楚之凌就打了个翻身,脸靠枕头背朝天,半阖着眼,慵懒而含糊地说道。 辛越皱眉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动?”楚之凌抬眸,挑了挑英气的眉,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以前你可是沒用这种眼神看过我的,怎么?” “什么眼神啊?你看错了吧。”辛越不再瞪着他,轻轻笑道,而后坐到床边,纤瘦的手在他背上拿捏着。 “感觉你最近变了些,不大像之前了。”沉默了片刻,楚之凌慵懒地开口道。 “有吗?”辛越一怔,在楚之凌背上运作的手突然收紧。 “这么紧张干什么?”楚之凌突然一个翻身旋起,坐定在床上,俊美的脸朝着辛越凑近,眸子里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泽。 辛越一惊,身体下意识往后退去,而她坐在床沿上,身后就是地面,眼看辛越要朝地上摔下去的时候,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突然伸出,揽住她细瘦的腰肢,往前一带。 辛越的身体落入楚之凌怀中,耳畔是他带着热气的轻笑声:“怕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辛越一怔,挣扎着推开他。 第327章 我们睡吧 她微微平定了呼吸,上前一步,佯作乖巧状说道:“凌哥哥,很晚了,你不需要回去睡吗?” 楚之凌目光淡淡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周圈,随后轻飘飘地转开话題,顾自说道:“这天气很热啊。” “有吗?”辛越狐疑地望着他。 “把面具摘了吧。”还不待辛越反应过來,楚之凌就长手一伸,取下了辛越遮脸的面具。 辛越被楚之凌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她不敢表露什么,只是默默注视着楚之凌的一举一动。 美人凝眸,桃花如面,一种风情千般韵,青丝披垂柳如腰。楚之凌目不转睛地看着辛越,唇角勾出极浅的一个弧度,淡淡地笑了笑,随后移开目光,摆了摆手,说道:“过來。” 辛越轻轻地皱了皱眉。 “你看,又开始了,要你过來很为难吗?”楚之凌挑眉,懒懒说道。 辛越只好走过去,努力让自己看起來神色如常,她问道:“什么事?” “我热,给我脱下衣服。”楚之凌命令说道。 你沒手沒脚吗?辛越老不高兴地瞅了他一眼。 “你看你眼神……” 辛越这次学乖了,沒等他说完话就上前,为他解下衣服的扣子。 楚之凌唇角划过一丝笑容。 女孩子呼吸甜甜的,面容有丝苍白,却沒有丝毫的瑕疵,近距离的接触下,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像一只只振翅的小蝴蝶。 “好了,脱完了。”上衣终于脱完,辛越如释重负地说道。 却见楚之凌的眼神怪怪的,墨黑的眸子里隐隐好像有什么在烧,辛越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却被他擒住手臂。 “你,不热吗?”楚之凌眸若点漆,笑意微微地看着她。 辛越摇头:“我很冷。” “冷啊?”楚之凌重复了一遍,随即玩味地轻轻一笑,“穿我衣服吧。” 说完,就拿自己身边脱下來的衣服给辛越盖上,他极为耐心地给她捻好衣角,动作缓慢,突然间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手指轻轻挑开一星点衣服,按上辛越的锁骨,说道:“这是什么?” 辛越低头一看,发现他温热指腹所碰触的,正是一枚略深的暗红色吻痕。 辛越赶紧拂开楚之凌的手,掩饰道:“沒什么。” “沒什么吗?”楚之凌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些窘迫的女子,说道,“可我明明看见了什么东西。那是蚊子咬的吗?嗯?” “啊,是的。”辛越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奇怪了,蚊子一般会挑有肉的地方咬,怎么会单单咬你那骨头,再说,这个季节,有蚊子吗?”楚之凌轻笑着抬起眉來,淡淡的烛光洒在他脸上,他俊美无瑕的脸上散发出丝丝邪气。 辛越无言以对,秀眉轻轻皱起。 “我有点饿了。“过了会,楚之凌悠悠说道。 辛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怎么这副表情,你以为我在暗示什么吗?”楚之凌下了床來,负手朝辛越走去,嘴角噙着一丝轻笑,凑近她,而她步步后退,终于无路可走,清瘦的背抵在墙壁上。 女子原本淡然不惊的脸现在变得越來越红,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楚之凌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滑嫩如雪的脸颊,满意地察觉到她有一丝颤抖,他唇角噙笑,语气暧昧,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辛越有些窘迫地低下头,近距离的接触下,她不复先前的淡定。 “喂,我真的饿了,去给我拿点东西來。”楚之凌转瞬又坐回床上,抬眼淡声说道。 辛越出去了,很快便拿了些糕点回來。 她定定地看着楚之凌,而男人只是似有若无地笑着,好像酒还沒醒,有些醉眼迷离,可有一瞬间,辛越又感觉到他很清明似的,好像,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沒到最后关头,辛越不想自乱阵脚。 咬咬牙,辛越沉着下來,将吃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男人却不用手來拿,而是很矜贵地张开了嘴,示意辛越喂他。 辛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抓起一块糕点,往他嘴里送去。 他缓缓地动着唇,薄唇有意无意地滑过辛越的手指,简单的喂食动作霎时变得暧昧起來。 “你自己吃吧,我出去走走。”辛越将糕点塞进他手里,脚步一迈,再也受不了似的,往外走去。 “慢着慢着。”楚之凌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我知道你不耐烦我了,我马上就走,你回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辛越还是忍着走了回去。 “还有什么事吗?”辛越淡淡地看向他。 “这糕点挺好吃的,你也尝尝。”楚之凌笑着。 辛越皱了下眉,还是决定不要起事的好,她要是不吃,保不准这男人又喳喳哇哇说些什么。 辛越刚弯腰伸出手去,男人的手就陡然扳过她肩膀,他俊美的脸倏忽逼近,薄唇间夹着一块小小的糕点,往她的唇送來。 “夫人,游戏还好玩吗?” 辛越顿时一怔,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而那块糕点也随着这一咽,噗通滑进喉咙口。 “咳咳……”辛越被呛得面红耳赤,一双大眼睛里闪着莹莹水光,一边捶着自己胸口,一边愤愤地盯着淡笑的楚之凌。 楚之凌眸若点漆,笑眼如星,将咳嗽着的辛越拉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 “吃得这么快干什么?又沒人和你抢。” 辛越在他怀里咳得快断了气,终于平复过來呼吸,一把推开他,美眸闪火,恼怒地盯着他。 楚之凌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 辛越觉得跟现在的他发火简直就是浪费情绪,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來,淡淡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楚之凌但笑不语,走到她身旁,辛越睁着一双大眼睛戒备地看着他,楚之凌手从后覆上她清瘦的肩膀,轻声说道:“起风的时候,你衣服被吹开了,肩膀上和手臂上有印记,”说完就滑下辛越左肩膀处的衣服,指着那些依稀可辨的吻痕,嘴角滑过一丝笑容,“我自己的杰作,怎么会忘记?” 说完之后,他就淡淡地将辛越的衣服整理好,从腰间拿出朱红琥珀,摊开她的手,说道:“你潜伏在我身边,要的是这个吧?”他将朱红琥珀放在她的手心里。 “你不怪我吗?”辛越抬眸,定定地看向他,双唇紧抿,眼如水波。 “怪啊。”楚之凌说道,“所以刚才要你为我脱衣,喂东西吃啊的,惩罚你了。” “哦。”辛越突然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点困了,我们先睡吧。”微一沉默后,楚之凌很自然拉过她的手,将她往床上带去。 喂喂,我说了要和你睡吗? 辛越皱了一下眉,在心里无奈抗议道。 男人拉她在怀里,抱着她就躺下了,也不去看她怨念的眼神。 第328章 放声大叫 “喂,楚之凌。”辛越推了推他胸膛,闷声说道。 楚之凌睁开惺忪的醉眼,唇角勾着一丝轻笑,说道:“刚才凌哥哥凌哥哥叫得挺顺口的,继续,叫声哥哥來听。” 辛越一掌拍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慵懒开口:“什么都沒长进,就这嘴皮子越來越油滑了。” 楚之凌低笑出声:“非也非也,这床上功夫也有长进,要不要求证一下?” “呀,你够了啊。”辛越在他手臂上揪了一下。 楚之凌低声笑了下,将女孩子往怀里揽了揽,却沒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定定地看向她的脸,他的手掌轻轻抚上,说道:“最近又瘦了。” 辛越愣了下,下意识别过脸,不去看他如深海般的眼神。 “怎么又皱眉了?”楚之凌无奈笑笑,手抚上她远山黛眉间的褶皱。 辛越沒辙了,淡淡地抬起眼,淡淡地看向他。 楚之凌识相地不再折腾她了,只抬起她的头,垫在他的手臂上,像珍宝似的,将她紧紧呵护在怀中。 辛越也困了,毫不扭捏地倒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心事重重的辛越都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头顶上空,男人的声音沉闷地响起: “就别走了吧。” 辛越突然间就清醒了过來,一丝睡意也沒有。 她淡淡地说道:“今晚当然睡在这里。”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楚之凌声音沉闷,带着丝淡淡的不悦,以及无奈。 “我不知道。”辛越脸上仍旧沒什么表情,感觉到楚之凌还有话要说,她先下手为强,闭着眼将手一伸,不用看,手掌便精准无误地轻轻落在楚之凌的唇上,她淡淡说道,“很困了呢,别说了。” 楚之凌拿开她的手,也不理会她的言外之意,暴躁而固执地说道:“今天不跟你把话说开我睡不着。” 辛越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了下,还是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子很是清明,像被水洗过一般,定定地看向楚之凌,沉声说道:“那你说。” 楚之凌被辛越这正儿八经谈事的架势弄得微愣,但随即他便转过神來,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准备办一场婚礼。” 辛越淡淡抬眼,说道:“恭喜恭喜,成亲那天记得捎一张请柬给我。” “你……”楚之凌看着云淡风轻的她,不由得生出一抹怒气,转瞬他又笑了,凑近她说道,“要是我真和别人成了亲,有些人会哭得天昏地暗呢。” “你……”辛越想出口反驳,却想到了那天看着楚之凌和雪姬亲热时自己在他们面前流泪的沒用样子,满腹的理直气壮顿时变成了无话可说。 楚之凌看她憋气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薄薄的唇角轻轻上扬,眼如星辰。 “不如,留在我身边吧。”楚之凌渐渐地收住了笑,修长的手指滑过她流水丝缎般柔滑的青丝,绕住末端轻轻把玩,神态却忽然变得一本正经,声音也沉了下來,“不会让你奔波劳累,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他忽然深吸了口气,仿佛下面的话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不会束缚你,你想做什么就让你做什么,不会怀疑你,给予你绝对的,全部的信任。” 他的话,伴随着他胸口衍生而出的温热传至辛越的体内,一瞬之间,辛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渐渐地沸腾,然后一点一点地变得宁静,细水长流一般的温雅,像河流一样在心里流淌着,多日的相处,其实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有很用心地在改变一些什么东西,不再束缚,给予自由,绝对的,全部的信任,这曾是待在他身边的她那么想得到的,可是如今,就算温暖会有,只是有太多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让她短时间内缺少那一种握住他手的勇气。 雪白的贝齿在唇瓣上咬出了浅浅一圈,她睫毛止不住地颤动,犹如此时此刻,挣扎着,沉浮不定的内心。 “如果,你能放下仇恨……” “不可能。”辛越话还沒有说完,楚之凌就沉声打断,“我疼女人,但并不代表我就不要兄弟。除了这件事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沉默。 还是沉默。 “脑袋有点疼,你别抱着我,我出去走走,理清下思路。”沉默过后,辛越说道。 楚之凌愣了下,短暂的犹豫过后便松开了环住辛越腰肢的手。 辛越推开门,走了出去,海风温柔吹拂,渗透丝丝凉意,迎风的人难免感到有丝冷,却也神清气爽。 这是一个太艰难的选择。选了哪边,就意味着与另一边为敌,从此白山黑水,陌路仇人。 辛越手伏在栏杆上,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姑娘是楚船长的妹妹?”正在这个时候,辛越的身边传來一句用问话声,虽然说的是中文,但十分的蹩脚和拗口,夹着着荷兰口音,很显然对方是來这船上的荷兰军队的一员。 因为正式确立了合作伙伴关系,所以一些荷兰军便宿在这船上。楚之凌曾经说过船上的唯一的这个女子是他妹妹,很多人心里就敲起了小九九,若是能得这个东方佳人的青眼,成了东方霸主楚之凌的妹婿亲属,那这财富岂不就是滚滚而來? 是以现在,如此幸运地遇上了在这吹夜风的佳人,傻子才会不想抓紧这样的大好机会促进感情。 在这巡逻的荷兰士兵斯达莫站在辛越身边,找着话題问这话。 辛越不想回答,但也不想显得沒礼貌,随意地说了句:“是啊。” 辛越的语言转换能力很强,跟这荷兰军对话的时候,荷兰语脱口而出。 “姑娘还会讲荷兰语?”斯达莫兴奋地用荷兰语问道。 辛越有点烦了,淡淡地抬起头,荷兰语回答道:“一点点。” 英俊小伙看到东方美人儿看他了,不禁更加喜笑颜开,可是当他看清楚辛越的脸时,突然间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脸刷的一下便变白了,整个人也好像僵硬了一般,他颤抖着动唇: “你……你……” “我什么?”辛越疑惑挑眉。 “啊!”斯达莫放声大叫。 第329章 捍卫河山 “干什么?”辛越挑眉,冷冷看着大叫不止的荷兰士兵,对这乌龙的状况她并不是不疑惑的。 “啊!啊!杀雪特船长的女人!啊!來人啊,救命啊!”斯达莫惊恐地大叫着,一边如避洪水猛兽般逃开辛越。 该死!这船上的荷兰军有些是在城堡里见过她的,本來应该相安无事,可是她沒有戴面具出门,事实上她也忽略了这一层,认为楚之凌都已经发现她了,就沒有必要戴面具伪装下去。懊悔已是无用,辛越闪电般前移,纤瘦的手臂一扬,对着斯达莫的颈部就敲击了下去。 而事实上,已经來不及了。 好几十个士兵闻声迅速赶來。 “你在干什么?”一个领先的士兵厉声大叫,见到辛越将人打晕的这一幕,直接认为她在杀人了,又在看到辛越的脸时,眸里闪过一抹狠绝,“她是朝廷的人,杀了她!” 辛越还來不及说什么,一把厚重的大刀就朝她的脸劈砍了下來,猎猎狂风在耳边吹过,危机就在眼前,辛越听声辨位,如飞燕般在刀光剑影中來去,躲避着刀刀致命的攻击。 嘭的一声,一个身体在辛越身边倒下,辛越片刻未停,很快又弹跳而起,如一头灵敏的豹子一般迅猛直上,精准的扣位拿捏,刁钻的角度攻击,完美地扭住一个荷兰士兵的脖子,手腕一旋咔嚓一声,惨烈的嚎叫声很快地闪过,士兵嘭的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沒有任何的生命气息。 大风卷浪,寸寸拍高,风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白帆在风中不住回旋,空气中可以看见刀剑相碰时撞出的火花,在眼前耀眼而急促地闪过。 “住手,干什么!”楚之凌喝了酒,本來已有睡意,听到骤起的打斗声便夺门而出,定神一看发现荷兰士兵们招招狠辣,对付的竟然是辛越。 “停下!知道吗!” 楚之凌猛的一喝,朝一个领头的荷兰士兵拔刀而去。 “楚船长,她是中国朝廷的提督!” 领头的士兵放下刀,对着楚之凌气喘吁吁道。 “我知道。”楚之凌淡淡地说道。 一众人都停止了打斗,虎视眈眈地看着辛越。风吹过來,海水澎湃地响。 “知道?楚船长这是什么意思?”领头的士兵沉声问道,突然间人一怔,“楚船长已经知道了这女人的身份却将她藏在身边,难道说楚船长已经和朝廷达成某种协议了吗?” 此话一出,人群霎时传來巨大的抽气声,一众荷兰士兵拿刀的手渐渐紧握,人群有地方开始陷入动乱。 “谁说的?”楚之凌眉梢一挑,声音低沉而有底气,整个人透出一抹王者般的威严,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一下,而人群却渐渐地自发陷入安静。 楚之凌后退两步,站定在辛越身边,牵起辛越的手,沉声说道:“从今以后,你们不许与她为敌,不许伤她一根毫毛。” “楚船长……”一人急声道。 “因为,她是我们的朋友。”楚之凌薄唇抿紧,郑重说道。 “这么说,楚船长将朝廷的提督收买了,她以后会帮着咱们对付朝廷了?”一个荷兰士兵朗声问道。 楚之凌沒有看辛越,抓紧她的手,定定地说道:“的确如此。” “放开我……” 辛越才刚说话,楚之凌就凑近她,低声说道:“你想找死吗?不怕他们暴动杀了你?” 辛越皱着眉头,不再挣扎,却也不言语。 “更何况,你难道想回朝廷去,帮着狗皇帝对付我?”楚之凌眸子闪过一抹冷意。 “别跟荷兰人联手。”辛越沒有正面回应楚之凌的话,却突的抓住了楚之凌的衣袖,“他们会毁了这个国家的。” “这正好是我的目的,我也要毁了诸衍最在乎的东西。”楚之凌眸底闪过一抹暴戾。 “就当是为了我,你能不能……”辛越沒有说下去了。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尊重你的意见,就这件事,我势在必行。”楚之凌不去看她越來越苍白的脸色,拂开她抓住他衣袖的手,冷冷地转过身。 “我沒有叛乱!”突的,清瘦的女子一扬眉,高声而倔强地说道,“我,辛越,永远都是大铭王朝官居二品的提督大人,就算是死,也别妄想我会投降你们这群红毛番。” 说罢闪电出手,一刀立出,噗的一声鲜血飞溅,就近一人嘭的一声倒在地上,登时断气。 “你……”楚之凌诧异地低呼一声,而辛越已经被众多暴起的荷兰士兵团团围住了。 大风猎猎吹來,海水壮阔,风声浪涌,楼船上的楼层高高耸起,如大漠莽原,沧桑遒劲,纤瘦的女子昂首站在军队之中,额前的头发被风卷起,清秀的脸孔苍白如玉,眸眼墨黑,如古潭水般平静。 转瞬,她就身如影动,堪堪躲过了旁人狠辣的攻击。 高超身手,刁钻角度,闪电出击,速度与力量的结合,辛越很快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一具具身体在她身旁倒下,她在重叠的人影间不住來去,如同一只索命的修罗,带着无人可以阻挡的雄浑气势。 可是,前來援助的人,也越來越多。 时间飞快过去,在这样轮番的车轮战中,辛越越來越体力不支,她单脚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间背后猛地传來一阵强风,辛越听声辨位,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了势如雷电的大刀,然而她刚刚站稳,背后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掌。 噗的一声,辛越吐出一口鲜血,一脚横出,踢翻重伤于她的荷兰人,她双脚瘫软在地上,扶着刀,重重地喘着粗气。 抬头,接触到楚之凌深沉的目光,他的眉皱得那样紧,已然开始犹豫起來。 一秒钟像拉得一个世纪那么长,清瘦的女子扶着刀,再一次站起來,她将右手缓缓举起,放到自己的心脏位置,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不会退步的。” “中国的土地上绝不容忍荷兰人胡作非为,我以军人的名义起誓,决不妥协,誓死捍卫中国的河山。” 第330章 骄傲如她 海上的大风骤然而起,沧浪声声拍打海面,素日淡漠慵懒的女子此刻变得无比的坚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霜华般的清冷,她一向寡言少语,连笑容也吝于赐予,此刻说的话,却显得那么的掷地有声。 她站立于此,挺拔如斯,转瞬,唇角却勾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楚之凌,很多事情已经变了,我们不可能回去了,缘尽吧。” 说完,辛越就一脚踢翻一个拿刀劈砍而來的士兵,踩在一个蹲着的士兵的背上,用力一跃,跳上其他士兵的肩膀,踩踏往前,最后,白色的衣角在风中一荡,纵身一跃,嘭通一声,纤瘦的身影消失在了冰冷的海洋。 “夫人!” 楚之凌惊声一叫,闪电往前,却沒有抓到她一点点衣袂。他脸色煞白,趴在栏杆上大口喘气,却只看到在海水中荡起的一层涟漪,而那层涟漪也很快被汹涌的海水所覆盖,任何痕迹也沒有了。 “大哥你干什么?”楚之凌的一个手下仲恺疾呼道,“您不能跳下去啊,这浪这么大!”他猛的伸手,将爬上栏杆的楚之凌拦腰抱住,往船内的方向一用力,两人重心不稳,狼狈地倒在地上。 “大哥您别着急,我这就叫人下去找大嫂!”仲恺抱住暴动的楚之凌,制止他攀上栏杆,旁边的楚之凌的手下见状也很快围上。 “放开我!夫人!”楚之凌情绪失去控制,像是一头暴躁的雄狮,“她跳下去了,她会死的!我得去救她!” “大哥,我们马上去救!”几个水手大声说道,匆匆弄好装备,就跳进了海水中。 “收帆!快收帆!”仲恺大声叫道。 渐渐的,楚之凌好像冷静下來了一些,淡淡地说了声:“我沒事。” 他挥了挥衣袖,身边的人犹豫了下还是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他疲倦地走了两步,定住脚步,目光沉沉地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几分钟过后,下海的水手已经停止了搜索,回到了船上。 “大哥……人沒找到。”十來个水手中的一个鼓起勇气说道,可是他不敢抬头,低低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脚尖,声音也是极轻的。 人群突然变得很是寂静,大气也不敢出,滴答滴答的雨点开始下落,世界突然变得很凉,亦很阴森。 “我不应该奢望,她会因为支撑不住而妥协。” 楚之凌突然低低地笑了笑,雨丝顺着他苍白的脸往下滑落。 沒有叫停,也沒有要人出手救她,不是不在乎,不是狠心,只是希望她能服下软,站在他这一边。 可是他忘了,骄傲如她,从來就不是他所能够掌控的。 “呵呵。”男人无力地坐到地上,望着苍茫无垠的大海,苦涩一笑。 夕阳西下,一海红金,白色的海鸟拍着翅膀徐徐往远处飞去,抬头仰望,天上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行行雪白格格不入地飘飞着,逆风而上。 年轻的男子眯着眸,风吹得很大,呼啦啦的,卷起雪白的袍。像一首挽歌,当风与衣摆交错而起时,忽然就让人发出这样悲凉的感慨來。 “大人。”成垣低声叫道,担忧地皱起眉头,“您不能再这般吹风了,您身子骨……” “我身子骨很弱吧。” 成垣一怔,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见晏湛眼里一片漆黑,略显苍白的脸上绽开淡淡的笑意,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成垣疑惑。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弱了?”年轻的水师总督仍是冲和儒雅地笑着,可是细薄的唇角渐渐流露苦涩之意,漆黑如玉的眼里暮色回转。 “啊,大人,您身体会好的,军中大夫说了,只要你别过度操劳,饮食正常,身体很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年轻的大人转过身去,背影秋水长天般高远,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寂寥。 “刚烈如她,不会容许欺骗吧。” 晏湛低下头,喃喃自语着。 成垣好像明白了什么,想到晏湛说的自己弱,大抵是说变脆弱了吧。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我错了吗?”晏湛又抬起头來,眼神空空,不知道是在问成垣,还是在自言自语。 成垣沒有作声。 “很难说清楚吧。”晏湛又说了一句。 成垣看了晏湛一眼,又低下头去。 “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晏湛看着越去越远的白色飞鸟,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來,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心渐渐亮起來,“再一次的话,”说着说着,乌黑的眸变得沉如水般,载着载也载不动的许多情绪,一点点变得黯淡,“我也,会那样选择的吧。” 随后,又满不在乎地漾出一笑。他转身说道:“回去吧。” 成垣点头说好。 “这几天,都不要让我到这來了,就算我执意要來,以下犯上,也要劝住我。”晏湛低声交待道。 成垣一怔,面有难色。自从辛提督离开后,晏大人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來这里待上至少一盏茶的时间,身体并不好的他迎着风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塑一样,静静地等待什么人回归。 “听到了吗?” “啊……是。”成垣唯唯诺诺地点了一下头。 “怎么还不走?”年轻的男子皱了皱眉,对着仆人沉声说道。 “大人……那是什么?”成垣一指远处的海面,停步未前。 淡淡的残阳之下,海水呈现浅浅的金色,女子一扬乌黑的长发,从海水里站了起來,她一袭素白的衣衫,尖瘦苍白的脸微微低着,手臂撑着一块大大的礁石,像是在平复呼吸。 刘海飘然于前额,她用手指轻轻一拨,动作是浑然天成的优雅,饶是跋涉了那么久,整个人仍是那么的洁净,尤其那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澄澈无垢,像是最珍贵的潭水。 很快抬起头,略红的色泽爬上她的脸颊,如海棠花一般层叠晕开,由浓至淡,突然间,嫣红的唇动了动,清澈见底的眸绽开一抹显而易见的亮色,清瘦的女子开始挥手,像个孩子一般大声地叫道:“晏湛,我在这里!” 晏湛怔了怔。 第331章 一无所有 女子很显然由于呼吸不畅踉跄了两步,扶着大岩石站好,女子以为晏湛沒有听到她的话,遂双手作喇叭状大声地说道: “晏湛,我回來了!” 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晏湛轻轻地笑了一下,忽然地,感觉现在的空气格外清新,格外好闻。 “你说什么?我沒听见。”晏湛大声地朝远处回道。 “我说……”刚说了两个字,一向敏锐的女子一下就反应过來,一边走上前來,一边气呼呼地大声说道,“我说晏湛你是一个坏家伙。” 晏湛哑然失笑。 “我好累啊,我觉得我还活着真不容易。” 辛越身体一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晏湛也坐下來,动作优雅缓慢,他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唉,一言难尽。”辛越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她眉眼倦倦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她朝后一躺,倒在地上,“累死了,先让我躺会。” 晏湛真的就不说话了,静静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席地而眠的女子。 “不怪我么?” 良久,他轻轻开口。此时,女子看來已经入睡了。 “怪你什么?”女子睡眼慵懒地睁开了一条小缝,语气也是懒懒的。 “怎么沒睡着?”晏湛微惊。 “我只是累得不想动了,还睡不着。”辛越淡淡地说道。 “哦。”晏湛点了一下头,欲言又止,到底是不曾说下去了。 “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好几次了,我能怪你什么?别想这想那的,还一个大男人呢。”辛越的声音懒懒的,半阖眸子,轻声吐字道。 晏湛一怔,忽然就笑了。有安宁舒适的感觉,渐渐袭卷了他。 “一看到你,我就觉得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倒头就能呼呼大睡。”或许是劫后余生,心情爽朗,辛越说话也不似寻常那么顾忌了。 “那么,楚之凌呢?”晏湛很自然地发问,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妥,但看辛越脸色无二,才略略定下心來。 “他呀,”辛越声音拖长,软软的,“在一起说不上三句话,沒什么共同语言,常常争吵,这就是现状,所以前一刻我可能悠悠闲闲,只要看见他立马能够进入战斗状态。” 辛越笑得有点古怪:“生來不合拍就是这样。我们呀,一直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他辛苦追她的时候她爱意难生,她想回头的时候他成了她的敌人。仿佛有了一次交集之后,他们的人生就再也无法重叠到一起。 这叫宿命。 “呀呀,想些什么,我犯困了,睡会儿。” 辛越打了个翻身。 身边是晏湛身上好闻的气味,夹在清风中扑鼻而來。 只有晏湛吧。 能让她完全卸下防备,给予最大的信任,能让她跋涉很远后,疲惫而安心地睡在他的身侧,能让她经历过生死波折后,一派安然地与他玩笑,好像阔别多日的回归,只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重逢,仿佛她沒有去到很远的地方,仿佛就算火山爆发,他们也能在一旁闲话家常。 这到底算什么感情。 海水大声地澎湃了几下,慢慢地就平静下來了。 昏暗的室内照进了一束光,不重的脚步沿着台阶一路往下,有尘埃伴着流光飞舞,细碎缠绵。 女子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肩膀。 入目,是一个清瘦的身影,深蓝色的衣服,尖瘦的脸面无表情,那双原本乌黑的眼睛如今被扫进來的阳光染成了茶色,让人轻易产生一种若明若暗的错觉,时而很剔透,时而像是几百年都沒有流潋过神色。 女子抬起了双眸,清楚地看到來人的眼里照映着自己的容颜。她在那双剔透的眸子里看到了一刹那的讶异,渐渐地,就沒有了痕迹。 “你到底是谁?“來人的声音很是清澈,连质问人的样子都显得十分优美。 “你到底是谁?“女子仍旧坐在地上,却不再玩弄自己的裙摆,而是唇角轻轻扯出一笑,学着女子,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如出一辙的语调。如出一辙的声音。还有如出一辙的容颜。 那人连皱眉的样子都十分有风韵。 “怎么呆在这样的地方,像地下室,也不点灯。“那人状似不再纠结两人像双生子一样的问題,从容地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将腰间的佩剑放在桌子上,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旁的红烛。 “这样的地方不是好极了吗?沒有光,就不用担心哪一天光会突然沒有了。“女子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却隐约带着一股嘲讽与无奈。 那人拨了拨垂在鬓边流水一般的头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抿唇道:“说的也是。“ “之前,上天把一切美好都给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如果从來沒有得到过,虽然会奢望,但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痛苦吧。“女子低下头,摩挲着自己的指甲,这或许是她习惯性的动作。 “怎么会是一无所有呢?“那人淡淡地挑了挑眉梢,”不是还有,,“楚之凌吗? “你说得对。“女子打断了那人的话,好像有点儿激动。 “我不是一无所有。“此刻女子已经抬起了头,远山黛眉间绽放出了一种十分纯粹的光泽,好像新生的孩子一般喜悦,”我还有亲人。“ 那人嘴角轻轻动了动,似乎有点僵硬。 “姐姐。“ 女子眸子漆黑地看向那人,那人交握的手突然骨指泛白,仿佛有汹涌的荒流迎面扑來,她条件反射地张了张嘴。 女子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还有你,姐姐。“ 远处,有洁白的帆扬扬而去,中型的楼船就这样消失在视野,海面上,只剩皎白的海鸟。 “把她送走了?“晏湛赶來的时候,辛越正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辛越显然有所受惊,不过恢复了一向淡然的语气:“先斩后奏,我违反了军令。“ “怎么说话这么打官腔。“晏湛不以为意地笑笑,“反正这人也是你抓回來的,你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只是……” “嗯?“ 第332章 遥远世纪 “你把她送去哪里了?” 辛越负手,踩在绵软的沙滩地上,边走边说道:“自然是她想去的地方。” “她想去的地方?”晏湛挑眉,“楚之凌那里吗?” “不然呢。”大风卷起辛越衣摆,她清秀的眉目在逆光中有些虚化。 “她属意楚之凌吗?” “依我猜,”辛越偏头的动作有几分像孩子,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应该是。” “能容忍楚之凌和她在一起吗?”晏湛望着她,沉默了一下才开口,眼神显得有些专注。 辛越沉默了大概十秒钟,才缓缓地开口:“随便吧。” 眸子微微阖起,脸色懒散又苍白。 “她是你什么人?”晏湛换了个话題。 “她说是我妹妹。”辛越淡淡地道。 “哦?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怎么,沒问吗?” “她沒有跟我说的打算,所以我就沒有问了。“辛越淡声说道。 “你啊,,”晏湛愣了下,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就跟我说过要回楚之凌身边啊。”辛越一本正经地瞅着他,好像不喜欢他带着奚落意味地笑。认真的样子看起來有些无辜和委屈。 “万一我问了,她什么都不跟我说,怎么办啊。”她轻声嘀咕着,挠了挠头,“会很沒面子的呢。” “好好。”晏湛敛下笑容,拍了拍辛越的肩膀,“你的担忧是对的,我不该笑。” 说完就朝前走去,走了两步,肩膀一抖一抖,步子也缓了。 “晏湛,你还在偷笑!”辛越三步作两步跑了上來,重重地往晏湛肩膀上一拍,凶神恶煞地说道,“不准笑了。” 晏湛还是笑,嘴角轻轻上扬起來,俊美而明亮。 “我说的话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辛越疑惑地皱眉,轻声嘟囔道。 说的话是沒什么好笑的。他笑是因为他发现,这个优雅而睿智的女子,其实白痴又脆弱。 不怕上阵杀敌刀山火海,可以运筹帷幄不惧霜寒,却害怕问一句只言片语,哪怕那个人,是自己该嘘寒问暖的孪生妹妹。而且这中间,还隔着山山水水的重重迷雾。 沒有激动,沒有酣畅,甚至可能都沒有亲人重逢的简单握手和寻常问候。 她不是那般凉薄的女子,骄傲也是來源于胆怯吧。 “佛郎机准备!“ “火箭手就位,准备射击!“ “军舰排成v字型,拉半帆,降速前进!“ 海面上一片火光接天,炮火相攻,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有些士兵被呛得眼泪直流,却还是一直在坚持着,拉炮箱,填炮弹,有子弹从敌船上飞过來,砰地一声砸在船上,霎时间,一阵血腥味弥漫。 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这是一场鏖战。这场战争从一个月前开始,断断续续打到如今,胜负未决,对战的两方分别是铭朝军队和东南海盗及荷兰士兵的混合军队,在这场战斗中,海盗及荷兰军队一直在增援,大有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而铭朝的统治者和一些胆小怯弱的文官则开始害怕起來,皇帝在半个月前亲自下令,撤回对东南沿海的援军,以割地赔款请求和谈。 未尝不知诸衍心中的不甘与无奈,现在形势水深火热,北方金兵屡次叩关,这一次更是挥兵直指,诸衍心力不足,在这种局势下选择将全部精力放到对北方少数民族的抗击上,放弃认为并不如何重要的海洋。 是的,纵观中华民族封建王朝,历朝历代的海洋观念基本淡薄,但历史可鉴,就是统治者和大多数重臣们选择忽视的海洋,在19世纪承载着英国呼啸的战舰,燃起了第一次鸦片战争的狼烟,开启了丧权辱国的跨越性一步,日后,法国,日本等等国家在海洋上接踵而至,扬起大帆发动巨炮,自此以后,庞大而虚弱的中华大国就在苦难的烽烟火海中载沉载浮。 “晏湛。” 辛越抬起头來,仰望着火光接天的远处,她的脸被映得虚幻不清,眼睛微眯着,但是出奇的明亮。 “什么?”晏湛一边吩咐手下的人命令,一边皱眉朝辛越看过來。 “晏湛啊。”辛越转头面对他,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她的声音格外低沉,也格外轻柔。 一簇簇的火焰伴着弓箭在天空划过痕迹,像蝗虫一样嗡嗡地飞着,空气里能闻到刺鼻的硝烟味和头发尸体的烧焦味,人们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像是杂耍团里的小丑,便是连主帅亦无法幸免。 砰的一声,有一颗流弹落到辛越的脚边,噗通绽开极大的火花,好在船甲板很坚固,不至于轰出洞來。 她后退了两步,平静地说道:“我叫辛越。” 晏湛愣了一下,皱眉道:“我知道。” “我來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四百多年后,那是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那里的秩序比这里要好,那里也有打仗,却基本是高科技作战,天上飞的,海里潜的到处都有,别这么看着我,我沒有在同你开玩笑,在那里我是一个副参谋长,拥有高等勋爵,实际上和现在的提督职位差不多,我阴差阳错來到了这个时空,虽然很多事情不尽如人意,但很庆幸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你,并与之一起战斗。” 隔了好久,直到一声大炮雷声般响起之后,瞭望台上的晏湛才回过神來,并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子。 他终究是那个睿智的男子,就算事情匪夷所思他也能平稳下來,试探地问道:“纵便是真的,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起,难道说,,”他突然瞳孔一缩。 “你想多了。”辛越伸手拍向晏湛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沒有想过自己会死。” “可是,,” “我只是想着说不定能回去罢了,因为毕竟,,“ “什么?” 晏湛注意力正集中在她问題的答案上,突然间女子凑上前來,嘴角勾出一抹笑,幽黑的眸子突然映现出一大片的火光,红得灼眼。 下一刻,晏湛的世界全黑。 “因为毕竟,我曾经就是那么死的,,在和海盗的打斗中,与船同沉。” 第333章 亲自发射 “将晏大人送到云川一号吧。”女子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淡淡地看了晕厥在地的晏湛一眼,说道,“让云川一号的人将船开回朝廷去。” “大人你呢?” “我?”辛越轻笑了一下,眼里却沒有神色,“我想赌一把吧。” “啊,,大人,这里沒有色子。”士兵为难地说道。 辛越唇角弧度加深,眼神也柔软了些许。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一个大炮顺着巨风而來,砰的一声撞在朝廷海沧船的船身,船上陷入一片动荡中,士兵们像是滑行在雪地中,东倒西歪趔趄不止。 船右倾着,下塌了一些。 这艘船经过累日的征战,已经破烂不止了,船帆更是炸开了几个窟窿,就算全帆前进也及不上平时速度的一半,因为使用过于频繁,有几个炮台也陷入罢工状态,在这种雪上加霜的情况下,很多人都已经心知肚明,这艘船怕是离阵亡之期不远了。 “都给我听着,想撤退的,速速游去云川二号或三号!想坚守的,在本船或去蟒臧一号待命!” 站台上的女子突然说话,一旁的士兵按她的意思大声传令。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很多人本來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因为这个铁血的女军官从來不准他们临阵脱逃,他们以为这次她又会是一句“统统给我打消撤离的念头”,却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么提督您呢?”人群中有人问道。 “蠢货!我撤退了还会要人留下吗?”辛越挑眉。 “可是……提督,您,这场战斗沒有援兵,火器也要耗尽了,这沒有胜算,我们班师回朝,再从长计议吧。” “就算结局已定,我也要让他们赢得艰难。”辛越说道,“下一次他们就会有所怖慑 ,不敢轻易发动战争了。” “楚船长,看那边的阵势,是要撤兵吗?”一个荷兰军问着楚之凌道。 这一仗是荷兰军攻打前锋,荷兰的主船在离楚之凌所在船只六海里外,离得比较远,楚之凌闻言皱了皱眉,心事重重地说道:“也许是吧。” 敌方的海沧船上,有士兵接连跳下船來,但是一身深蓝色衣服的主帅岿然不动。女子迎风而立,纤瘦的身子被落日拉下了长长的影子,苍白尖瘦的面容上一丝表情都沒有,黑亮的眸子却闪着刀锋般凌厉的光芒,一瞬间又掩盖过去,变成霜华雪日般的冰冷淡漠。 “似乎在撤退,要不要乘胜追击以绝后患?” “不,”楚之凌摆了摆手,说道,”穷寇莫追,若是他们撤了,便放走吧。“ 荷兰士兵迟疑了一下,才问道:“若是,沒有撤退呢?” “那……那便生擒过來,尤其是重要将领,你应该明白若是他们在我们手上,和朝廷谈判时筹码会更多。” “可是楚船长不是说想直接杀掉铭朝皇帝吗?” “你觉得能做到吗!”楚之凌突然烦躁地暴喝道,“攻克这海上防线就用了一个多月,诸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掉的吗!” 他冷静下來,望了敌方的主船一眼,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许久才淡淡地说道:“慢慢來吧。” “是……楚船长。” “东偏北四十五度角,左满舵!竖横帆!佛朗机,,开炮!”荷兰船上爆发出了一句命令,突然间,海面一片火光大盛,眼看着又将摇摇欲坠的朝廷主船打得更显颓势。 此时海面上,五艘荷兰大军舰和三艘朝廷官船在激烈地鏖战着,两方的舰队们不停地变换着队形,海面充满硝烟弥漫的白茫茫雾气,渐渐地夕阳西下,满世界散发着壮阔如火的光泽。 “提督大人……炮弹……炮弹快用完了……”朝廷官船上,士兵的话还刚落音,整个人就被推开,推人的女子一个箭步飞身而上,脚步如流星一般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來到舵旁,撞开人,抓舵用力扭转。 纤瘦的手臂上青筋隐现,女子雪白的嘴咬住下唇,舵手们随着她的方向用力转舵,终于将船改变了方向,而战船原來所在的位置,一颗大威力的鱼雷嗖嗖地从水底划过。 紧张气氛暂时缓解,女子苍白的脸上滑落汗水,她手靠在舵轮上,轻轻地喘着气。她的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也很细。 “提督大人?”舵手们见辛越脸色不对劲,不由出声道。 而这个时候,砰的一声,船被敌船再度击中,世界陷入地动山摇中,晃动不已。 “提督大人,我们要输了是不是?”船稳定下來后,一个年轻的舵手带着哭声问道。 “谁说的!”脸色苍白的女子突然扬眉,怒声一喝。 “可是……” “既然选择留下來就给我少罗嗦,不要哭哭啼啼的不像个男人。”辛越挑眉冷声道。 “大人!我们该怎么行动,请指示!”把总突然间冲进舵手室,急声问道。 “继续炮击!” “沒有炮弹了!” “那就用火箭!” “火箭也……”把总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沒有了。” “那还废什么话,就用鱼雷!” “只有三颗鱼雷,提督大人眼神独到,为防万一,大人亲自去发射吧。” “一群酒囊饭袋!”辛越胸口涌來一阵灼意,怒声道。 把总抬起头,看着辛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出声:“大人?” “嗯?什么事?”辛越对视着望着把总,眼神迷散,黑幽,像绕着一层大雾。 突然间,砰的一声,瘦弱的女子直直地栽倒在地。 “大人!”齐呼声顿时响起,众人连忙把辛越扶起。 抓住辛越胳膊和肩膀的时候,很难有人不觉得她瘦得厉害,身体仿佛就像一层皮包着,突出的骨骼在手中十分磕人。 “大人你醒醒啊!”有人焦急地惊呼。 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大家十分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始料未及的,在他们的心目中,辛越是他们战无不胜的提督大人,是比总督还要更强大的人,总督可以病弱可以不见人影,但是辛提督却是他们屹立不倒的战神,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忽略了她的性别,更忽略了她连日累月來的奔波劳累,只因为她有意无意表现出來的云淡风轻。 因为她在,仿佛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不就打一场仗吗?她总是半眯着眼,慵懒散漫地说出这样的话。 而这一场仗打了一个多月,很多时候她不眠不休,彻夜思考着军舰攻略,与此同时她要顶住上面的压力,也要安抚一些士兵们的反战情绪,随着战事的白热化,她的睡眠时间越來越少,有一两个士兵知道她有剧烈程度的厌食症,因为看到她吃东西时吐了三次,但她还是把食物往嘴里塞着,原因大概是不想自己体力透支又得不到食物补充而倒下去吧。 但,还是倒下去了,在这场似乎胜败已定的战役里。 第334章 就这样吧 “提督大人!”有人放声大哭。 哭声凄惨,不知道是因为对兢兢业业的少女将军有一丝的怜悯,还是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觉得自己再无依靠必死无疑。 女子脸苍白如玉,薄如蝉翼,眼睛在短时间的紧闭之后,缓缓地撑开了一条小缝。 “哦,记起來了,你刚刚说,要我去投鱼雷。”女子淡淡地推开扶住她肩膀的一个舵手,扬眉对着把总道。 “提督大人!” “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沒死。”辛越皱着眉头站起來,晃了两下,强自稳住步伐。 “目的沒有达到之前,我怎么可能会死呢?”辛越好笑地摇摇头,挺直着脊背走了出去。 “提督大人?”把总叫了辛越一声。 “嗯?” “站近一些吧,好投些。“ “嗯。” 辛越淡淡点头,依言走近,手握住放鱼雷的那个靶,眼睛注视着望远镜后的敌船。 敌船越來越近了。 辛越的眼前突然出现无数只敌船,脑袋里嗡嗡地仿佛有无数个虫子在飞,突然间敌船合而为一了,她感觉手越來越握不紧放鱼雷的靶,后背蹭蹭蹭冒着凉气,冷汗粘湿了背上的衣服。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脑袋那般晕,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摇晃。 “大人?” “你來发射吧!” “啊?为什么?” “说你來就你來!” “可是我不太会……” “沒事,很容易的,我教你。”辛越放柔声调。 虽然是名师,但谁也不可能在短短十秒内速成,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所以最后的三颗鱼雷全部扑了空。 “啊,你这命中率……”辛越揉了揉额头。 “请大人责罚!”把总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你好歹也擦个边吧……好吧这难为你了,但你别明明在东边,却往西边打啊,真是令人头疼……”辛越倦怠而无奈地道。 “全都是卑职的错!” “说这些有用吗?”辛越靠在墙上,懒洋洋地说道。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辛越半阖眼眸,一边踉跄着往外走去,一边淡淡地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累了,还是睡觉去吧。” 把总看着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跪在地上,竟然沒有起來,他如得了魔怔般,一直在反复地念着女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还是睡觉去吧。 这样的睡去,还能不能醒得來? 已经,什么也无可挽回了吗?就这样输了,就这样死了吗? 被风烈烈翻动的船帆之下,女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深蓝色提督服,夕阳的色泽越來越厚,炮声也越來越大,女子脸上的表情却越來越淡。 她站在高高的站台之上,举起火枪,砰的朝天开了一枪。 “实行最后的计划!” 话音刚落,人群霎时陷入寂静,士兵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沉痛的眼神交汇后,终合成了一句声势浩大的,,“遵命,大人!” 横帆铺满,左满舵,这艘经历了战火摧残的战船劈波斩浪,在海平面上快速地前进着,竟然是直朝着荷兰主船而去。 砰砰砰,这艘沒有炮弹,沒有鱼雷,甚至都沒有火弩的朝廷船就这样送死般地被荷兰船炮轰着,炮弹击中时发出的声音震天撼地。 高台之上的女子始终目光淡淡,深蓝色的衣袍像是迅疾的波浪一般在空中闪烁,日暮沧海,英姿独立,女子眉眼无澜,整个人却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闪烁着凛冽的寒意和刺骨的决绝。 女子所在的船再一次被炮弹击中,船整体又朝右倾斜下降了一些,只要再來个三五弹,这艘船必然免不了被覆灭的命运。 砰的一声,一颗炸弹落到女子身边,她整个衣摆都被烧了起來。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间,荷兰主船旁边驶來一艘极大的船只,船上的男子愤怒地对着荷兰主船吼道。 “我倒是想知道楚船长要干什么。”司令官希尔听到了声音,嘲弄地回答道。 楚之凌突然暴吼:“给我停下!” “楚船长这是……” “不准伤害她!”楚之凌像是一只失控的豹子,怒吼道,“我警告你们不准伤害她!” 希尔愣了一下,思索之后下令道:“发出招降的信息,看对方意下如何。” 旗帜竖起,号角声不绝,招降之意已表,可对方就像是沒看到也沒听到一般,仍是开着船直直地冲过來。 “就算我们不开炮了,对方在撞完我们坚固的炮舰后,亦难逃沉船的命运。楚船长可不要有妇人之仁,要记住你的目的,你是要给你一百多个兄弟报仇的!”希尔遥遥对着楚之凌说道,声音很大。 “投降!你这个蠢女人,投降你不知道吗!”楚之凌怔了一下,随即对着辛越的船大声地嘶吼道。 女子撕碎着火的衣摆后听到了暴怒而急切的声音,转过头來,皱了皱眉还是大声说道:“楚之凌,站我这边!不要和荷兰军合作,不要成为千古罪人!开炮打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一道大炮直直落在辛越的面前,好在辛越闪得快,不然必定尸骨无存。 “你们……住手!“楚之凌怒极。 “怎么?她在那里蛊惑人心,不该打吗?楚船长为何这么愤怒,难道会如那个女人所说的,开炮打我们吗?楚船长可别忘记了,我们是盟友,那个女人才是阻碍你前进的绊脚石。” “楚船长,想想你的兄弟们啊,他们死得可真惨,连尸首都沒有。” 楚之凌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抬眸向着辛越看了一眼,他也感觉到她在看他,那一双黑亮的眸子写满了期待,那是他很少从她那里领略过的眼神,记忆中她甚少对他表露过什么情绪,几乎她每一次情绪的流露,他都极为看重,若是以前,在他不生气不难受的时候,只要她说出一句央求的话或者是一个眼神,他都会不惜翻覆全世界地为她完成心愿,曾经,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试着改变自己,试着与她的思想磨合。 但是,毕竟是曾经了。在选择了各自的立场之后,就不存在继续下去的可能。 “如你所说,我们无缘。” 他终于淡淡地开了口,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决绝转身。 他不明白她的坚持,就像她无法明白他的仇恨。 那,就这样吧。 【今天得了闲所以两更,这阵子有事,忙完了就速更,我不会弃文的啦,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335章 海底沉浮 楚之凌走到船舱前,身后炮声连天,他听到朝廷船上发出的一阵比一阵高的叫喊声,那是人死之前发出的最后悲鸣。 他一动不动,衣袍翻飞,急切地在声音中寻找有沒有女声,猛然间仿佛心脏被挖掉了一大块,那样的痛苦压抑绝不亚于看到宋畅徐连他们惨死在自己面前时的沉痛。他从未如此犹豫过,一颗心浮上沉下茫然摆渡,他感觉简单的呼吸此刻都要用尽极大的力气。 这无疑是煎熬。 这一刻他很想摆脱这样挣扎着的煎熬,下一刻他果真摆脱了,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宁愿承受犹豫不定的煎熬,毕竟在这样的彷徨中,她是活着的。 他已经沒有软肋了,他转头,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后,看见了急速下落的朝廷战船。 在此之前,海浪像是凯歌一般应和,黄昏的天空下,那艘千疮百孔的船义无反顾地冲着,写满了一种让人看不懂却震撼人心的坚定,那种坚定很容易让楚之凌想起那样的一个月圆之夜,女子手按胸口,深深地望向他,字字如铁地说道:“我不会退步的。” “中国的土地上绝不容忍荷兰人胡作非为,我以军人的名义起誓,决不妥协,誓死捍卫中国的河山。” 船沉了。 船沉的时候,那个女子肩头绽开了巨大的血花,她脸色苍白,奄奄一息,一如当年,眼神坚定而决绝。 她沒有向他这里看过一眼,或许是时间仓促,更或许是不愿意看他。 荷兰船谨慎地对着水面连开数炮,若有人浮出水面,则立刻击毙。 楚之凌感觉世界很寂静。 静得可怕,像是死了一样,仿佛到了极地,冰雪不停地來去,风嘶吼着,像老人枯槁沙哑的声音。 他突然感觉回到了儿时的夜晚,他在远离家乡的逃亡之夜里,曾无数次地有过这样冰冷的体会,他是在行刑的最后一刻被人救下來的,他看完了父母兄弟的砍头后,再被人救起來。 那时候他已经不想活了。 现在的现在,他更想问,他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承受一次次的剜心之痛吗? 父母,朋友,爱人,,一次次吗? 他突然想起以前他对她说过,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但是,他连她的命都保护不了。 他更对她说过,如果她死了,他会要全天下的人陪葬。 呵呵,是他不肯伸出援手,亲自把她推向死亡的。他难道要杀了自己么? 他突然就笑了,走到围栏边,用尽力气大声地叫道:“夫人!” 世界空静,无人应声。 朦朦胧胧中,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幅美好的近乎虚幻的景象,落英缤纷的树下,女子眉目如画,眼波流转,有一只小蝴蝶在掌中盛开,空气中似乎有轻烟袅袅散开,她的皮肤,和雪一样白。 她放飞了蝴蝶,明澈的眼睛里含着笑,提着略长的裙摆,缓缓朝他走來。 他也走近她。 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翻过围栏,掉进了水里。 “大哥!” “楚船长!” 这一刻的楚之凌,周围是密不通风的海水,他的心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激动,她不会死的,就算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就算她掉落海底一直沒有露面,就算他迟迟沒有去救她,可是她不会死的,她那么坚韧的一个女子,她不会死的,她肯定一息尚存,在某个黑暗的角落拼命挣扎。 楚之凌在海水中四处游动着,却找不到想看见的身影,海里面的光线很是暗淡,他不知道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在浮动,时间一点点过去,身体和心灵变得越來越寒冷。 海水中散开浓烈的血,从发源处越來越上升,拼命了很久的女子终于消失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像是一株枯死的水草,静静地渐渐下落,慢慢等待死亡的來临。 她不是神,她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脑海中盘旋着那人最后的模样,清冷的背影,决绝的转身,她不知怎的,突然勾出一抹笑來。 最后一丝回光返照的挣扎也疏忽消失殆尽,她张开手臂,内心突然变得无与伦比的安静,她这一生仓促又粗糙,如果沒有一个可以守护的立足点,她不知道她活在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 总算在某个方面不辱使命,如果其他达不到她想要的,那么也死而无憾了。 她闭上眼,听着水流翕动的声音,缓慢,寂静。 “醒來!” 突然间,手臂被人收紧,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隔得很远,却又那么的近。 海里是不可能有人说话的啊。 辛越迷蒙地动了一下眼睛,呈现在眼前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楚之凌眉目苍白俊朗,一双眼睛犹如黑曜石般深邃,定定地望着她,他薄唇紧抿,分明沒有说话,可是辛越缺仿佛听到了很大的很急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着“不要死,醒來!” 辛越突然间很想甩开他的手,像之前经常做的那样,说要他走开别理他,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这家伙刚才不是还很冷酷地转身,跟她说他们无缘吗? 她动了动手臂,却被楚之凌更紧地抓握在手中。 破水而出的刹那,辛越可以看见周围人震惊的眼神,沉水有十分钟了吧,正常人不可能还活着,而他们却像个奇迹一般地依旧存在着,是出乎本能的求生意志,还是依旧有什么事情,是念念不忘的? 可是刚待辛越喘口气,一**炮就冲着辛越迅猛而來,楚之凌抱紧辛越的腰,将她的头摁进水里,带着她拼命地往下沉。 在再次沉水之前,男人的声音仿佛在整个世界响起:“杀了荷兰军!” 在急速涌动的海水中,烈焰的光在头顶绽开,辛越再一次看见了楚之凌那样的眼神,坚定,幽黑,一种决绝后的刻骨深沉。 “我爱你,夫人。” 气泡从楚之凌的嘴边散开,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声音那么轻,却也那么的沉稳。 辛越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 她一向寡言少语不善于表达,现在这个时候,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沒关系吧。 如果爱她,就会懂她。 遥远的海面处有厮杀声崩开,楚之凌抓紧辛越的手,再一次带着筋疲力尽的她往上游着,他们在满世界的烽烟中露出水面,他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在混乱的硝烟中游行,在己方的接应下,终于爬上了自己的船。 海面轰开熊熊火光,这场混乱的鏖战持续了很久。 第336章 转身沧桑 铭朝戴历十一年,东南海域楚之凌在与荷兰军决裂之后,正式归顺铭朝,而辛越提督,这个作为铭朝水师的女人,也由此缔造了一次反败为胜的神话,用她强悍的人格魅力将海贼头目收服,历史因为这一次战争而翻开了新的一页,楚之凌的归顺让荷兰军再不敢对铭朝轻易來犯,海域边界暂时变得一片安静。 而这个曾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头子,在朝廷之上被皇帝诸衍封王封将的时候,大无畏地昂首挺立,在满朝震惊的目光中,指着一言不发的淡定女子,坚定地沉声说道:“我什么都不要,就要她。” 瞬间的安静之后,满朝文武看见皇帝诸衍的目光投向了晏湛,那个脸色苍白的总督大人只是微微一笑,一如明月般高雅地说道:“臣愿另择佳偶。” 自此,这一对曾被人传为佳话的将军伉俪,终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分奔离析,事后民间小坊有人叹惋,有人指指点点,但作为饭后谈资的两人见面时只是相视一笑,辛越望着晏湛,晏湛望着辛越,他们在杨柳纷纷的树下不期而遇,缓缓对视而匆匆别过。 “姐姐。”辛越回过头,看见和她长相一样的女子就站在花瓣纷飞的树下。 “是你。”辛越走过去。 “我泡了茶,喝一口吧。”雪姬微笑说道。 辛越愣了一下,看着少女和她一般的眉目,一种异样柔和的感觉顿时席卷了她,她一手接过茶,然后,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來,盖上雪姬额前的发丝,轻轻地,轻轻地揉了揉。 “谢谢你。” “姐姐,,” “遇见你,是上天送给我的惊喜,原來,我还有这么可爱的亲人。”辛越笑起來的时候牙齿很白,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 “姐姐,,”突然间,雪姬的手反握上辛越的手,“你不讨厌我吗?” “这是什么话。”辛越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笑容温柔。 雪姬也笑了起來,眼里却慢慢渗出眼泪,明亮的眸子一片晶莹:“姐姐,我很坏的,我有时候坏到想杀人。” 辛越愣了一下,唇勾起來:“想杀谁,告诉我,我帮你杀。” 雪姬紧紧地咬住唇,像个孩子一样扑进了辛越的怀里,放声大哭,她的哭声那么悲伤,好像含着最激烈也最复杂的情绪,仿佛在痛苦地挣扎着什么。 “喂,怎么了?”辛越皱起眉头,感受着自己的胸前被雪姬的泪濡得一片湿热。 女孩子只是用力地拥抱着她。 “怎么了?告诉我。”辛越的声音是她自己也不得而知的温柔。 “姐姐,你喜欢凌哥哥吗?”突然间,泪眼迷蒙的雪姬抬起头问道。 辛越愣了一下:“怎么问这个?,,你喜欢他?” 雪姬重重地摇了摇头。 “喜不喜欢我也不清楚,只是如果他不在了,会觉得缺少了很多东西。”辛越说道。 雪姬双拳紧握,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随后认真地沉声说道:“我知道了,姐姐。” 雪姬转身离去的时候,辛越一直在回味着她的那个眼神,坚决,果断,闪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光芒。 她到底要干什么?辛越伸出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第二天,当辛越终于发现事情有莫大的不对劲的时候,楚府里面打水的下人突然传來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叫,,“啊!井水里有人!” 一盏茶的时间后,雪姬的尸体,安静地摆在了青石板地上。她穿着一件洁白的衣服,发上的簪子也是洁白的,她的脸,更是洁白如玉,安静到死寂。 辛越怔怔的后退了两步,泪水不由自主就滚了下來。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的得力手下陈旭突然赶來,在辛越耳边说道:“不好了,楚大人杀进皇宫里去了。” “你说什么?” “适才得到消息,皇宫大乱……” 陈旭话还沒有说完,辛越就骑着一匹马,拉好缰绳,纤瘦身影转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只留下滚滚的烟尘。 宫门前,在一片混乱当中,辛越举着刀杀进重围,几道闪电接连划过,像锋利的刀刃将世界劈开了一个个口子,紧接着,天上响起了沉闷的雷声。 战甲,烈马,刀戟,血腥味…… 辛越见到楚之凌的时候,他黑色的战袍上染满了鲜血,他在血水中厮杀,嘴角噙着阴冷的笑,遥远得令辛越有些陌生。 辛越看见,诸衍的头,被他抓在手中。 她紧紧地抓住缰绳。 突然间,人群朝她涌來,那个暗夜王者一般的男人,那个应该是她最亲密的男人,在她面前停了一下,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转瞬投入激烈的厮杀中,与她擦身而过,越走越远。 巍峨的宫墙内,充斥着浓烈的鲜血,还有一股绝望的气息。 辛越不知道她是如何一个人走出皇宫的。 有很多声音在她耳边呼啸來去,有人大叫着“楚之凌跑了”,有人带着哭声暴吼着“抓住那个叛贼”…… 楚之凌跑了,有人说他跑出了京城,被人接应着从海上逃走了。 不管结果如何,过程如何,辛越知道,他早有预谋。 可是他从來沒有对她说过。 他就那样骑着马,只留下一个背影,从此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 他成全了自己的仇恨,他苦心孤诣,在短短几个月内大败荷兰军,完美俘获皇帝的信任,终于一夕之间,将愚蠢懦弱的皇帝送上了断头台。 很大的风突然席卷而至,差一点迷住了辛越的眼,她满不在乎地勾出了一丝笑容,一如当年的凉薄冷静,与世隔绝。 她牵着马,静静地在夕阳下走着。 突然间,她看见了一双冷冽的眸子。 夕阳很红,男子一袭如水的白衣,眼角眉梢都仿佛镶上了精致的金边,耀眼得令人有些离不开目光。 他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光,那本來悬而不落的光点在注视着辛越的时候,突然的掉下來,沿着虚弱苍白的如玉脸颊,缓缓地,缓缓地流下來。 “晏湛……” 辛越双手紧紧地握拳,嘴唇亦是抿得很紧。 “我看见了,皇上死了。”晏湛薄唇微动,徐徐地吐出字來,他的侧脸,隔世经年的寂静。 “晏湛,,” “是你最爱的男人,杀了他。”晏湛望着辛越,沉声地吐出字來。 第337章 身死覆灭 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辛越的眉慢慢地皱了起來大风掀起她的衣摆她站在萧瑟的秋风中耳边听到的是什么东西刷过空气时所发出的最最尖锐刺耳的鸣响 “连你我都要失去了吗”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界那么久辛越才微勾唇角缓声问道 晏湛一句话都沒有再说可以说一个表情都吝于赐予他转过身白色的衣服像是天边飞过的一群群白鸽遁入遥远再也不见 陪伴在辛越身边的只有那一匹染血的黑马 辛越转过头撞见马儿乌黑如水的硕大眼睛她突然地就笑了眼底晶莹发亮: “看吧一下子就失去了三个你可不要落井下石跟着他们离开我啊” 转眼雪花飘零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有什么东西也渐渐在走向终结 一直以來荷兰军都沒有再攻击中国辛越在这大半年的时间内成立了训练有素的军队朝廷从之前一次次的海上战败后开始重视海防海上的武装部队力量增强了不少再也不会像当初那般不堪一击了 辛越任何东西都沒有保留把自己前世的军官经验全部教之于人经过一次次的军事演习她手下的这些军队们也急速成长起來就算沒有她在他们也完全可以将战事胜任 辛越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活这么久 她作为和楚之凌关系匪浅的人为什么不仅还能活着还能一如既往地做提督不受干扰 其实是知道的吧只是害怕失望所以谨慎地拒绝承认而已 朝廷之中官场之上除了那个人谁还会谁还能保住她性命呢 尽管他将楚之凌杀皇帝的事情迁怒于她尽管他这么久來从未和她有过联系但身份这么敏感的她能一如既往地风生水起全部都是因为他的保护吧 但无论如何他和她都知道这个国家这个朝廷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当北方的铁蹄踏过一道道边关时当战乱的狼烟弥漫在大雪纷飞的塞外时当吹角连营的鼓声一声比一声响亮时他们就知道这个时代很快就要翻天覆地了 这是历史的必然辛越知道得很清楚这个从内里腐烂的铭朝已经沒有存在的必要 但这是晏湛所要守护的国家所以无论如何就算到了最后的时刻她也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从最开始就是 其实民族观念对辛越而言影响不大她执着的是国外势力对中国的入侵若是中国内部王朝更替在她看來则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铭朝之所以有特殊的含义必然是因为晏湛在这里 她有时候会很认真地思考自己和晏湛之间的感情与爱情无关却超过友情甚至有点超越性别超越年龄是一种灵魂的彼此相系仿佛血脉相融因为举世之中很难找到一个这么懂你的又愿意懂你的人 那一天是戴历十一年的隆冬雪在莽原腾舞像是一层厚重的棉絮从阴沉的天上噗通砸下那么寒冷 铭朝国无强将就连对陆战毫无经验的水师们也被拉上战场晏湛和辛越更是首当其冲 一个个将军和战士在自己眼前倒下辛越感觉自己的血一下子凝固了又一下子沸腾了鲜|血在眼前來來去去伴随着凄厉的不只是己方还是敌方奏响的更鼓声整个世界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中有些人浑身是血踩在冰冷的雪地上走着走着就死去 战争从來就是这么残酷的当你经历过了一场战争你会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会恍如隔世伸出手去得到的永远是一种触也触不到的距离感 之前并不是沒有发生过这么残酷的战争但辛越突然间产生这么强烈的感觉大抵是因为这是一场注定会输的战争 对方三千骑兵一万步兵己方军队人数总共不到三千 以少胜多的战略少之又少战场上拼得更多的是耐力的较量是速度的厮杀是人数的比拼是武器的碰撞 晏湛和辛越双双站在城楼上静静地看着城下一场比一场更激烈的厮杀 城很快就要攻破了 “晏大人” 有人声嘶力竭呼喊着主帅的名字瘦弱的身体迅猛地往城门上挺着在一片战鼓声中士兵们死守着城门的防线 “宁死不降”晏湛突然站在城楼高高的台阶上举起旗帜长风浩荡大声地叫道 这是京城顺天府的城门 这一道城破就意味着国不复存 辛越看见晏湛的眼眶红了是的这个清醒睿智的男子比她更要早知道这注定是一盘死棋这个国家只要再轻轻地用一下力就会拦腰折断粉身碎骨 “晏湛你别站那里你下來就算沒有这个国家了我依然会是你朋友你还有我晏湛” 辛越压低声音冲着晏湛急声叫道 她何尝不知道他的痛苦她何尝不知道一辈子的守候就这样灰飞烟灭是怎样的感觉可是她还是天真地奢望着他还会在她所能触摸到的世界 “辛越” 晏湛转过头來看了一眼着急的女子然后缓缓地露出一丝笑容硕大的旗帜在他身后翻飞着大风呼啦啦地吹着像是一首末日的哀歌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那样深从眸心里透出一丝晶莹的光亮來 “要记得我”男子轻轻地动了动唇眼神变得很是柔软像是之前的无数次他对她所流露出的眼神那般轻柔得无以复加辛越恍惚想起那样一个清晨男子彻夜未眠连夜赶工只为了将华美的衣服送到她手上恍惚想起那样一个夜晚她因处理公文而累到在案台上总会有那样一双轻柔的手为她盖上厚实的衣服透过迷蒙的视线望去总能看到他笑意微微的脸在满世界的深夜冰凉中就这样让她的心安定下來 她泪眼模糊的视线中他从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 在粉身碎骨的最后一刻他大声地喊着:“宁死不降” 大风呼啸有如鬼哭狼嚎辛越很讶异自己为什么沒有哭甚至连哭泣的念头都沒有 铭朝的主帅活着的就只剩下辛越一个了 她不能投降 第338章 腥风血雨 特么对于+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如果她现在投降了她的活着就是一种卖国求荣一种苟且偷安就算王朝观念淡薄的她不在乎但是晏湛在乎 辛越突然间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揪得很疼 他陪伴了她那么久他对她一次次包容一次次保护他为她顶撞他最在乎的皇帝他为她几度出生入死而她却什么也给不了他 辛越紧紧地握住拳头然后一点点松开 她伸出手脱下了自己的战甲扔掉了自己的头盔昂然而立丢却荣辱 如果一直做不了什么那就用生命作最后的礼物为你所坚守的国土付出最义不容辞的守护 一柄长刀刷的一声自腰间拔出在大雪纷飞的世界中闪烁着烈火般灼人的光亮凌冽生辉寒气刺骨年轻的女子发丝纷飞漠然的眼里一如平日班敛去了烈烈锋芒尖瘦的下巴扬起一道倔强的弧度她在城楼上在万千士兵的目光中在腥风血雨的天地中沒有一丝犹豫地将刀翻转双手紧握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捅了进去 噗的一声鲜|血飞溅鲜红的液体染湿了她大半个脸染湿了她雪白的战袍更染湿了她脚下的土地她站在那里一如平日般沒有一丝表情身体却如身后的旗帜般一点一点地倒下去 万籁俱寂天地冰冷得沒有温度遥远的高原上有找不到归途的苍鹰在凄凉地飞着 雪慢慢地慢慢地盖下來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间响起了一阵轰鸣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遥远处由一点到一线再到一面出现了众多奔腾的战马浓雪滚滚破水齐发为首的男人一袭玄衣薄唇紧抿发丝飞扬好像从地狱而來的索命王者 “杀 惊天战鼓轰隆响起仿佛能将人的耳膜撕烂天空上轰隆响起闷雷声一道道刀光在空气中劈开最残忍的弧度旗帜如同黑鸟的翅膀在不停翻飞血腥味在人们的鼻息间旷久地弥散…… 天地间枪林弹雨一片混乱 不久之后楚之凌身边的一个手下张顺偷偷蹿上了城楼他对着浑身是血的女子叫了一声大嫂无人应声他伸出手去紧张地试探她的鼻息 沒有呼吸 张顺顿时有些呼吸不过來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朝着城楼下的玄衣男子大声叫道:“大哥大嫂沒有呼吸……大嫂大嫂她死了” 话一出口张顺就后悔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自他这一番话出口后楚之凌的眼里就迸发出一种巨大的戾气那是一种混杂着浓厚悲伤的戾气有着不可一世的愤怒仿佛能把整个世界悉数毁灭 战火在冰天雪地里张扬地燃烧着男人的眼里突然闪现出一道让人胆战心惊的血红 幽台关外男人爆发出一声惊人的厉吼随后他的刀剑就开始疯狂地挥舞起來 他确实疯狂了因为他不仅杀那些士兵们就连随行而來的手下他都毫不犹豫地将刀刺进对方的心脏再面无表情地凶狠拔出 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天空染红了战马染红了视野所及的一切事物 幽台关外旗帜摇摇欲坠 他在疯狂地杀戮所有的人都害怕了可是世界不会因为你害怕而让你逃出魔掌该來的还是会來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楚之凌身边倒下他的攻势带着一股让全世界毁灭的狂狷与绝望 他最爱的人已经死去他的仁慈也不需要保留这些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该死 “不要……不要再……杀……杀人了……”突然间吓得缩在城楼上的张顺听见一个气息微弱的女声他猛然回头发现躺在地上的辛越微微睁开了眼睛嘴唇缓慢地吐出字來 “大嫂你还沒死”张顺惊喜地大叫 “刚刚不是沒有呼吸吗”张顺疑惑地皱眉道 张顺顾不得这么多在城楼上大声地呼喊道:“大哥大嫂沒死” 濒临疯狂状态的楚之凌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他仍是暴躁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在大雪纷纷中衣衫浴血他根本沒有想过停止只要他还沒死这一切的报复都不会停止 直到眼角的余光扫到遥远的城楼上在张顺的身边有一个人扶着城栏浑身是血地站起來 那人眉头紧皱眼睛却一如初见般明亮如同星辰 他整个人恍然怔住 他勒住马缰绳寒风掀起他额前的发丝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他的眼神就那样停滞似乎永远都不会流转 她沒有死 有刀剑趁此机会插进他的身体里可是他却只轻轻一拂完全不管身上的伤痕是怎样扩散他就那样策马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驰骋而去 城楼之上他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拥在怀中紧紧拥住 她靠在他的胸口一句话都沒有说 五天之后辛越躺在床上反复地在思考一个问題为什么她还沒有死去 就算刀剑刺中心脏她还能大难不死但是接下來不应该有人來救她不是吗她的唇角突的勾出一丝冷笑 “好些沒有”楚之凌在旁边柔声问道 辛越强忍着心脏的刺骨疼痛拒绝楚之凌的搀扶从床上坐了起來 “我已经好了谢谢你的照顾”她淡淡地说道 “你要下床”楚之凌问道 “我准备告辞了” 楚之凌突然抓住她的手沉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辛越只是淡淡地挑了一下眉然后轻声说道:“你知道当时张顺为什么会以为我死了吗” 楚之凌沉沉地看着她并未说话 “因为我屏住了呼吸” 楚之凌眉梢一挑沉声说道:“你不想被我救起你想死” “是的” “为什么” “因为”辛越目光静了下來“晏湛死了” “他死了你就要去死吗”楚之凌的目光黑沉沉的眉头皱得很紧 “毫无疑问当然是的晏湛在我心中的分量已经远远超过你”她静静地看着他 楚之凌的手倏忽收紧声音沙哑:“为什么” 第339章 落英缤纷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没有抛弃我,而身为我丈夫的你,却音讯全无,试问,我还应该将你当做最重要的人吗?” “我――” “放开我!”辛越手臂一扬,狠狠地甩开了楚之凌,而这样剧烈的动作也牵动了她的伤口,她紧紧地捂住胸口,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楚之凌要去扶她,而她谨慎地后退一步,眸子间透露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清冷。 他还是退步,坐在一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他的房间,呼啸的寒风中,她步步前行,她的脚步很稳,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辛越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水里,浑身冰冰的,有很多东西都朝胸口涌来,她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猛然间从梦中惊醒,她茫茫然地看向天际,大口大口地呼吸,她终于开始承认这个事实,晏湛,是真的死了。 那个和她相伴那么久的人,就这样没有预兆地死了。 眼泪,在午夜梦回之际汹涌地慢上眼眶,在孤身一人的深夜里,她哭得那么大声,她抱着冰凉的枕头,再也没有一丝的克制,大声地哭着,叫着他的名字,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她的心脏受了重伤,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她的五脏六腑就像撕裂了一般难受。 可是,她第一次发觉,她的情绪,根本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她的冷静克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趴在床上,在一片深夜的寂静中,紧紧抱住怀中那最后一点温热的寄托,哭得像个孩子。 晏湛死了,他死了,他再也不会活过来了,从此以后,她走遍世界,都不可能再遇见像他那样的人了。 没有他了。 辛越还是踏上了来日本的船。 到达京都的那一天,街上很是热闹,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节日里,有人在热情地跳着花笠舞,有一大批牛成群结队地从街上走过,当先的那头牛拉着一辆很豪华的车,牛车上有一串一串的琉璃珠帘,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光泽,而辛越想要看见的人,就坐在牛车里面,他仍旧那般的耀眼夺目,月之子一般的容颜摄魂夺魄。 辛越含着淡淡的笑,轻声地叫了句:“夏川。” 然后转身。 这是她最后想要见到的人了,从此,生死随意,海阔天空。 “辛越……” 樱花簌簌的树下,辛越突然停住脚步,她脊背僵直,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和好听。 辛越没有回头,就是那么一步步往前走着。 “是我认错人了吗?”男子恍惚的声音被落在身后,渐渐遥远。 嗯,认错了,夏川,我没有来过。 “不对――辛越!” 辛越急匆匆地逃开人群,却还是有声音大声地在她身后响起,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在听到男子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后,她才忍不住,缓缓地回了头。 “夏川――”疲惫的声音,带着无可言喻的沧桑,她已经不像当年那个凌厉骄傲的女子了,她仍然优雅,却多了几分先前看不到的忧郁。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坐在牛车里面的男子,轻轻地皱了一下好看的眉。 樱花飞舞,顺着他洁白如玉的侧脸滑下。 寂静的大殿里,灯笼里的火光在摇曳闪烁,皇室的焚香盘旋着,袅袅散发出古朴绵长的气息,偶一阵风从窗外吹来,香雾轻散,如同情人的手,缠绵着廊柱上的劲瘦图腾。 “过得还好么?”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问话,同时自唇边溢出,不同的是,一个是日语,一个是中文。 辛越问日语,夏川问中文。 话刚落音,两人同时怔了一下,随后,嘴角不约而同地溢出了淡淡的笑容,就像多年前的那样。 辛越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晏湛死了之后吧,或者是更早之前,楚之凌抛下她,独自离去的时候,又或者,其实是更早更早之前,她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楚之凌为皇帝不辞辛劳付出那么多,楚之凌的地位层层跃上,这个曾经桀骜不驯义薄云天的男子仿佛彻底臣服于他仇人脚下的时候,她就已经慢慢地失去了笑容。 对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无论如何强颜欢笑,还是无济于事的那个时候,她明明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可是她仍旧选择相信他,相信他会告诉她,相信他会选择参考她的意见,相信他会一直陪伴她保护她,自始至终她都不想怀疑他,毕竟,这是作为恋人的最后底线。 可是,他终究越过了。 “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啊。”辛越喝了一口茶,愁怨地说道。 意料之中的,她看见夏川好看的眉慢慢地皱到了一起,那双俊秀恍如月光般的眸子也泛出了层叠的雾霭,他海棠花色的唇抿成了一道薄薄的线,随后,他轻声地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辛越以手扶额,哀伤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中国有一句古话是这么说的,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算算,我有多少年没见你了,你说我过得好吗?” 夏川一愣,随即轻轻地笑出了声,他嘴角含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你这么说,我会当真的。” 男子的眼睛很亮,像是雾霭重重的云层散去后,永夜流转的星辰。 辛越一口茶水呛住:“呀,我开玩笑的。” “哦,开玩笑的,原来你一点都不想我。”夏川眉头微微地皱起,睫毛宛如折翼的流蝶,闪闪欲坠。 他真的是一个绝世的美男子,无论是那一种姿态,都从眼角眉梢透露出一股轻烟般的愁绪来,象牙白的皮肤晶莹如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时而远如高山之上般清冷疏离,时而如迷路在烟火中的孩童茫然无措。 “喂,喂――”就算猜得到是装的,这家伙也会令人怀疑自己的推断,辛越皱着眉头,轻轻地叫唤出声。 “喂什么喂,我没有名字吗?”夏川眉梢轻轻抬了一下,看着平时不动声色的女子此刻神态着急,嘴角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在某人爆发之际,美男子用他那双纤细修长宛如明玉的手端起一杯茶,并奉送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动肝火不好,呐,喝茶。” 第340章 过得很好 辛越愣了愣。 忽然间所有的疲倦和压得让她喘不过起来的东西都不见了,她看着眉目清晰的男子,一种轻柔如棉絮的感觉顿时漫上心底,原来,有朋友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樱花还在窗外飞舞,簌簌的,扬起在寂静的夜里,接过男子送来的茶,里面可以照见辛越的影,还有窗外月光映亮的落英缤纷。 与中国的宫廷相比,日本宫廷少了一份庄重,而多了一份幽雅。古潭一般的沉绿色,细致,深婉,廊道上挂上了木制的铃铛,叮当古朴的回响,不很清脆,三分典雅七分醇和,令人生出一种莫名心安的安静感觉,低醇的声音混着樱花回旋的淡香,像是一双慈祥的老者的手,能抚平尘世间的疾痛。 辛越觉得,在夏川这里生活的这几天,让她从头到脚都放松不少。 当时晏湛跳城楼一事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给了辛越不小的打击,所以一向注意力集中无比的她在拿刀捅向自己时看到晏湛临别前划落的衣袂竟然有片刻的失神,离心脏位置失之毫厘的结果可以令她活下来,但是心脏却不如以前那么强大,只要稍微提气就会撕心裂肺汗水涔涔,从中国来日本这么遥远的路程,她没有身手,所幸没有遇到对她不利的人。 在日本修养了这么几天,晚上听着多重乐器演奏的幽雅缓慢的和乐,白天看着穿和服的少女跳着折扇舞,或者在暖热的温泉里泡上一下午,又或者坐在樱花树下的台阶上回忆着美好的前尘往事,什么事情也不去想,什么事情也不去担心,日子一晃而过,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没有那么疼了,至少在偶尔想到晏湛的时候,不会那么疼得想哭了。 时间是治愈了她身体上的创伤呢,还是心灵上的?她不得而知。总之,那种孤寂到想死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了。 夏川说,多去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在极大的皇宫温泉池旁,辛越疑惑地问道:“夏川,你不喜欢泡温泉吗?” “没有的事。”男子看着辛越缓缓褪去繁琐的外衣,调转过视线说道。 “那,为什么不一起来呢?”辛越习惯性地拨了拨头发,在一个年轻宫女的搀扶下,修长的脚一迈,踏进了白雾袅袅的温泉。 “那个……你是说,一起来吗?”夏川的声音很低,透过层叠的白色雾气,辛越依稀可以看见男子的脸,如同白玉般俊秀的皮肤上泛开了海棠色般的红晕。 辛越愣了一下,笑了:“我看起来像是在暗示什么吗?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噢,”辛越尾音悠长,嘴角抬起淡淡的一笑,“你不是想脱衣服进来吧?” “确实如此。”短暂的无语后男子从容不迫地进入温泉,随着他的坐下,他薄薄的白色衣服被水浸湿,依稀可以看见劲瘦的胸膛。 辛越的脸被温泉熏得有些红润,像是涂上了淡淡的胭脂,夏川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她的视线对准了远处的天空,而天空上什么也没有,混着雾气的瓦蓝色投影在她的眸子里,使她的眼睛看起来更空了,即使是那么近的距离,夏川也恍然感觉她会就此消失不见。 “喂,辛越,你在想什么呢?”夏川问道。 “啊,我啊,”辛越这才回过神来,她整个人变得越发懒散,往后一游,背靠在假山上,以手枕着往后靠的头,嘴唇开合,慵懒地吐出字来,“夏川,你怎么变成了日本天皇?” 夏川星辰般的眸子暗了些许,他好像不想触及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本来就是被赶出宫的皇子,后来父皇逝世,刚好一将军幕僚又发现了我,于是我便回来了,当了这傀儡天皇。” 辛越皱了皱眉,年幼被赶出宫又成为傀儡帝王,这并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就算不说影响重大但也是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而夏川却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将说出,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起伏的世事,才将一颗心磨练得这么苍老平静呢? “别这样看着我,辛越。”夏川突然地伸手,覆盖住辛越的眸子,他的话伴随着淡淡的樱花香在她耳边响起,“我没什么过得不好的,当傀儡天皇很悠闲,什么事情也不需要管,虽然争取不到什么但也不是很要紧的事,因为反正我没什么想争取,也没什么想要保护的。” “哦,这样。”辛越恍然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你过得很好。” 这样叫过得很好吗?他才多大,二十出头吧,本该是一个男人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却说没什么要争取,也没什么要保护的。喜欢的女人,想要掌控在手里的国家,所有的**都苦苦压抑在这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皇宫里,他除了安静地等待死亡之外,什么也无法去做。 但是辛越只能故作轻松地微笑,然后,自然地拐开话题。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跑过来在夏川耳边说了几句,夏川脸色一变,对着辛越说道:“你在这里泡着,我有要事先走了。” 辛越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问。 夏川走后,辛越一个人泡在温泉里,她缩了缩,忽然感觉有些冷。 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一个人了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贪恋身边人所给予的温暖了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会突然地死去呢? 辛越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望着天空,眼神又开始变得很空。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如何走,之前,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朋友也好,爱人也好,国家也好,自己也好,她就算会有迷茫,但还是看得清楚自己的方向,可是现在,她的路在哪里? 辛越从宫女手里接过衣服,走进温泉旁的一个小屋,换好了衣服。 她挥退了宫女,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里逛着,却突然迎面而来一个男子的身影。 这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辛越也没有多想,打算越过男子继续前行,却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辛越的腕。 第341章 直呼姓名 辛越眉毛微微地皱起,那人见她的不悦的反应不仅无动于衷,反而抓得更紧,生怕她会突然间跑了似的。 辛越心脏虚弱,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根本无法对他使用功夫。 非常近的距离下,辛越静静地打量着这个男子,一双妖娆俊秀的眸子,下巴很尖,脸如同敷粉一般格外白皙,十分妖媚女气的一张脸,衣袂飘飘没有束发,若不是他身形高挑手健壮有力像是练过武功之人,否则极其容易让人将他想成供人玩乐的侍宠娈童。 辛越淡淡地挑了挑眉,那男子仍没有将辛越的手放开的意思,甚至还越发抓紧。 “陛下,还在等着我呢。” 辛越轻轻地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软,不动声色间有一份淡淡的戒备与疏离。 不知道是什么惹怒了男子,他清透的眸中忽然闪过一抹淡淡的火焰,然后拽紧辛越的手就往前一拉,面无表情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辛越的眸子间缓缓聚集起一道冷厉,转瞬消失不见,她压低声音,用日语淡淡地说道:“因为――” “你先放开我,当心被人看见。” 男子沉凝片刻,松开了抓住辛越的手。 “原因是什么?”男子皱起眉头,“难道,陛下也曾伤害过你吗?” 辛越感觉这个男子她肯定在哪里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但见男子这么说,辛越眉头微微地皱起,眼神光泽流转,惊疑不定。 她没有吭声。 “你说话。”男子有点不耐烦了。 辛越只看着男子,久久没有说话,直到终于有一个丫鬟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时候,辛越才大声地道:“快去告诉陛下,有人要杀我!” “你――”男子的眼里突现出一抹讶异,紧接着就是火焰般的愤怒。 丫鬟听见辛越的话,大叫着跑远了。男子迅速追上。 本来这地方就很偏僻,来一个两人就很不容易,男子此刻什么也无所顾忌,追上尖叫的丫鬟,砰的一声将丫鬟踹倒在地,咻的一下拔出腰间的刀,就要狠狠地插下去。 “再见了!” 突然间,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男子一愣,回头看去,只见辛越已经跑出了很远,转过身对着他挑衅地大声道:“等着怎么死吧!” 男子猛然间像是受了巨大的冲击,黑亮的眸子里涌出一股极大的错愕,短暂的怔愣后他回过头去,发现原本要杀掉的丫鬟已经趁着这个空档溜之大吉了。 男子紧紧地握着刀,对着辛越远去的方向拔腿而去。 辛越在不停地奔跑着,跑了几步,她就狠狠地揪住自己的胸口,像是要努力平复那一份创口上的沉痛,她咬着牙继续往前跑着,汗水顺着白皙的脸庞不住流下,她脸色惨白,犹如一捅即破的纸张。 终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眼前是僻静的不知道名字的园子,杂草丛生,大树接天,与外面相比,显得非常阴凉。 “你到底是谁?”辛越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强迫自己坐起来,她望着缓步逼近的男子,目光沉沉地问答。 “你为什么在这里?”男子目光平静地望着她,缓缓地挪动嘴唇。 辛越话还没有开口,男子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来,辛越刚一抬头,黑暗就席卷了她,紧接着,噗的一声,一记手刀敲在她的后脑勺,辛越感觉周围霎时间没有了声音。 男子就那样用外衣盖住辛越的头,扛起晕厥的她,往外走去。 此值日本弥生时节,一簇簇金黄色的棣棠花盛开在假山石旁,夕阳残照,庭院深幽,有和乐穿过一辆辆极其讲究的牛车缓缓传来,辛越醒转,头顶是雕琢精美的木制天花板,微一侧头,男子静静坐在那里,在看着一盘棋,他穿着日本贵族男子的白色便服,脸白如玉,眉毛像是可以修饰过一般细致精美,皮肤泛开淡淡潮红,他年纪并不大,二十岁上下,不经意间流露的媚态使他看起来真像一个侍宠。 “醒了?”男子淡淡地看向辛越,说道。 辛越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衣服和整齐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皱起的眉缓缓松开,沉凝稍许她张了张嘴,却被冷不防男子抢先。 “事情办完了吗?” “什么事啊?” “已经不记得什么事了吗?当初你说的,你想回去报仇,要我让你回中国,怎么,完全忘记了吗?” 辛越其实早就知道,这个男子认错人了。 他看起来,应该是被认错的这个人的熟人。既然是熟人,不至于被很明显的区别所迷惑,所以,那个人,那个男子原来要找的人,十之八|九是她的双胞胎妹妹,雪姬。 “你知道的,我经常需要吃药,我脑袋不像之前那样好使了。”辛越在赌,赌他知道雪姬精神异常的事情。 男子眉毛缓缓地皱起来,眼神也出现异样:“不是说是骗人的幌子吗?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头,“真出毛病了?” 辛越一愣,所以雪姬时而疯傻,是在骗楚之凌吗? 为什么? 辛越揉揉额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会很疼,啊,清醒的时候会听人说我行为怪异,还会打人,我之前有打过你吗?” 辛越脊背有汗水淌下,尽力让自己的眼神不出现异样。 男子和她足足对视了五秒,似乎在权衡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直到辛越又再次抚上自己的额头的时候,男子才松懈了和她目光的对视,眼神焦急地走上前来,皱眉道:“又疼了?” “一点点。”辛越避开了和他目光的对视。 如果那男子是审问的目光还好,辛越觉得怎么样也不至于败下阵来,但是当他一双真诚焦急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自己的时候,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那个,我躺了多久?”辛越问道。 “一天。” “那么,夏川有来找我吗?” 男子原来还平静如水的眼眸霎时掠过一抹波澜:“夏川?你和陛下如此熟稔,已经到了直呼姓名的地步?” 第342章 筑紫家事 辛越不知道该如何说,沉凝了一下才道:“我是问,他有来找过我吗?” 男子沉默了很久才道:“有。” “那么……” “别想离开这里,就算陛下来了也是一样。” “也就是说,你已经只手遮天了,就算囚禁我甚至杀了我,也没有人能够反抗,是吗?”辛越抬起下巴,眉头紧皱。 男子目光灼灼地对着辛越,沉声道:“只手遮天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外祖父。” 他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状况?面对这莫名其妙理不清思绪的一切,辛越的头真的有点疼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外祖父筑紫息尺已经打败千夜英须,成为当朝第一大名了。”男子继续说道。 慢着,筑紫? 突然间,辛越的脑海里闪过一道迅疾的光线,很多事情如电流一般在脑海中穿梭,她想起很久之前也听过这样一个筑紫的姓氏,是怎么听到的呢?当时她和楚之凌闹矛盾,却在大街上偶遇因为夏川而要抓她的晏湛,为了避免晏湛抓到她就跳进水里,之后遇到了一个长相妖娆的男人,那个男人口口声声叫她筑紫雪代,要她随他回府去,之后与筑紫家事宿仇的千夜家也来人了,还上演了一场规模很大的厮杀…… 那个长相妖娆的男子,叫什么来着,雨宫大人,对了,雨宫秀。 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战斗之后,辛越是必须要着手弄清楚状况的,所以事后她去暗地里去查了筑紫家和千夜家的一些状况,以及那个什么筑紫雪代,据说,筑紫雪代是筑紫息尺女儿筑紫重九与一个中国没落贵族所生的孩子,筑紫息尺不容许掌上明珠筑紫重九嫁给中国人,尤其还是一个落魄子弟,面对父亲的阻挠,筑紫重九毅然反抗,远渡重洋嫁给了心上人,从此也与筑紫家一刀两断,听说,筑紫雪代的外祖父虽然拉不下面子去看望女儿,但当女儿生了孩子的消息传到他耳边时,他还是兴高采烈地为外孙女取了名字,可是随后,筑紫重九惨死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筑紫重九好像是被杀死的,而她的丈夫,却不见踪影,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疯了,但到底是怎样,谁也不得而知。 而她的女儿,也像空气一样人间蒸发。 事情就是这样,筑紫息尺将女儿的尸体运回来之后,悲痛之余开始查找自己外孙女的下落,没有一丝线索的情况如同大海捞针,可是这一找,就是十几年。 九死一生之后,辛越当时想过筑紫家的人还会在来的,但是,没有来。 辛越讶异之余打听到筑紫家的雪代小姐找到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疑惑,当时雨宫秀和千夜家的下野守一眼认定她是筑紫雪代,为什么突然间又不是了呢?难道真是一场误会? 当时的辛越不能明白,但现在的她明白了。 非常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找到的人是雪姬。 “雨宫秀。” 果不其然,辛越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男子就扬眉问道:“什么事?” “既然我是筑紫家的小姐,你就没有资格束缚我,据我所知,你也只是筑紫家的家臣吧?”辛越挑了挑眸,淡然不惊地说道。 “束缚?有吗?”雨宫秀轻笑了一声,端起一杯茶,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饮着,久久不语。 辛越第一次发现竟然还有比她更慢悠悠的人…… 其实也不算第一次吧,初次见面的时候,看着周围一片混乱而还在闲散垂钓的他,她对这个人是有讶异的吧。 辛越本来还想开口,可是男子的一句话让她彻底震惊了。 “就算束缚又能如何?我是你丈夫,你本来就应该待在我身边。” “什……什么?” 辛越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姬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一直没有表露自己身份说自己不是雪姬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对方不会相信,因为两个人实在长得太像了,无论从外表还是身材,更甚至是声音,都像是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让对方大发雷霆又不被认可的事情她不愿意做,第二,她担心若是男子相信她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反而会对她下毒手,毕竟,身不由己的夏川不能作为她足够硬的后台,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第三个,可以说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根本的原因,这个人跟雪姬很熟,而她想多知道一些雪姬的事情,这样,就能找出她自杀的真相,以及,她想要报仇的人,她没能完成的愿望。 雨宫秀放下茶,擦了擦手,缓缓地站起来,接着,朝坐在床上的女子走近。 纯白色的衣袖里伸出一只骨节如玉的手,他缓缓地伸向辛越的脸,辛越下意识一避,男子的眉头皱了皱,辛越告诉自己要忍,既然要查出雪姬自杀的真相,就必须要付出些什么,再大的苦也得咽下,更何况只是摸摸脸颊呢。 强忍着不适,雨宫秀再次将手伸过来的时候,辛越的脸没有避开,就任由他轻轻抚摸着。 男子的眼神添入了几许意味不明,一动不动地看着辛越的时候,显得很是幽深,他的眸子在夕阳下变成棕黄色,睫毛很长,比女子的都还要长,皮肤也如上好的丝绸般柔滑,紧接着,辛越感觉腰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力道,男子修长健壮的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腰身,而他的脸,也在她面前渐渐放大,唇瓣也离得越来越近,辛越甚至都能闻到他鼻息间淡淡的茶香。 怎么办? 辛越很想伸出手将他偷偷敲晕,可是,她也很明白,受了重伤的她身手几乎没有了,这么一掌拍下去,不但达不到打晕雨宫秀的目的,还会让自己体力不支。 那么,就束手就擒,任其为所欲为吗? “放开我!”眼看着唇瓣就要逼近的时候,辛越突然间甩手一扬,果然如她所料,这一反抗不仅没有让雨宫秀罢手,反而消耗了自己极大的力气。 雨宫秀反手一扬,辛越就重重地摔倒在床上,他的手狠狠地拽开她肩上的衣服,随着雪白肩头的裸|露,他眼里迸发出一抹寒气。 他还要再将她的衣服往下拉去,像是在求证什么东西。 第343章 往事如雨 辛越的手紧紧拽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不让他再继续动作,她擦去嘴角因动作幅度大而溢出来的血迹,恶狠狠地道:“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手中。” “你不是雪代,你是谁?”雨宫秀没有再碰她,却是咻的一声拔出床头一把剑,剑光闪闪对着辛越。 辛越正要开口,雨宫秀冷笑一声说道:“不要再对我说 你是雪代的骗人的鬼话,你肩膀上根本没有伤口,那么大的伤口就算是再厉害的药也会留疤,”他眼里闪过一道锋芒,“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她姐姐。”事到如今,什么也无法隐瞒了。 “双生子吗?”辛越正要点头,却发现雨宫秀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这世上,只有一个雪代,我确信无疑。” 辛越不知道他的笃定从何而来,但下一秒,雨宫秀就双目沉沉地看向她,冷声问道:“说,你不惜改变自己容貌声音,扮作雪代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 “你是要对筑紫大人不利吗?”雨宫秀目光变得越来越冷,“你是千夜家派来的人?”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打断,看样子他是认定了她意图不轨了,大不了一死,辛越索性不说话了,只淡淡地看向他。 “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么泰然处之的态度反倒让雨宫秀不自在了,他刀剑往前去了一分,抵在辛越的脖子上,目光冷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良久,辛越才开口道。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有这样愚蠢的丈夫,雪代在天之灵也会掉泪的吧。”辛越冷笑了一声,看着男子的脸越来越苍白,她突然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雪代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太浓的原因,男子原本黑亮的眸子里闪现一抹赤红,他执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以一种自己都似乎无法控制的颤动划破了辛越脖子处的肌肤,他紧紧地盯着辛越的脸,声音深沉得像是来自地狱的罗刹。 “你说,雪代死了?” “她自杀了。”沉默了很久,辛越才望着他说道。 “不可能!”男子厉声一叫,旋即摇头,“她不可能自杀,她说过,报完仇之后会回来给我一个交代的。” “没有什么可能或者不可能,她就是自杀了,死在我的面前,我亲眼所见。” “你算什么?”雨宫秀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吼道。 “你凭什么作证?”突然间他目光一阴,声音很沉,“是你吧?是你杀了她对吧?然后伪装成她的样子,你想借此迷惑我和筑紫家对不对,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 辛越气极,这种人简直无法沟通。 雨宫秀手中的剑颤抖着,他目光一冷,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将刀剑插进女子的喉咙之中。 剑头闪着粼粼寒光。 男子的眼神阴冷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迸发出极大的杀气,可是下一秒,就闪现出一抹挣扎,之所以会有这样复杂的眼神,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长得太像,就像是一个人吧,杀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好像亲手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呵呵,死了。”几次之后,雨宫秀手中的刀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原来冷厉的脸,勾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雨宫秀颓然地坐在桌子前,修长如玉的手捏起一枚棋子,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颤抖着,迟迟没有落子。 “说好会回来陪我下完这盘棋的。”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从她独自一个人离开的那个雨夜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是下棋下到一半的夜晚,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沉默不语的她突然说道: “大人,让我去中国吧。” “什么事呢?” “之前我对大人说过的那些事情。” “哦,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女子抬起头眼眸澄澈地看向他,“我已经准备好了。” “就算我不答应,雪代你也还是会去的吧。”雨宫秀笑了笑,声音很轻,宛如蚊蚋。 “大人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 “那么,大人,我告辞了。”筑紫雪代起身,鞠躬行礼,穿上鞋子,接着推开了槅门。 “雪代。” 雨下得淅淅沥沥,女子刚走出去,雨宫秀也推开槅门走了出来,平日优雅闲淡的他连鞋子也没穿,不免有几分失态,他叫了她一声,她停下脚步,许是看到他的样子,讶异之后轻轻地笑了。 “大人还有什么事呢?” 雨宫秀没有说话,雪白的脸却一点点泛红,在女子柔和目光的注视下,他才鼓起勇气说道:“下雨,雪代要记得带伞。” “我可是有备牛车呢,但是大人的忠告我也会记得。” “啊,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雨宫秀脸越发的红了。 “是想要说什么呢?”雪代的目光很温柔,透出一股与世无争的恬淡平和,像是一阵淡淡的凉风。 沉默了片刻,雨宫秀才说道:“没什么,你走吧。” “哦。”雪代再次转身的时候,男子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 “我们的棋还没有下完呢。” 雪代转身,即便是在这么不清晰的光线下,也可以看到雨宫秀的脸涨红了,他望着她,说道:“雪代会回来下完这盘棋的吧?” 话一出口,雨宫秀就看见筑紫雪代露出了怔楞的眼神,她张了张口,可是雨宫秀听不到有声音传来,很快后,那双温柔恬淡的眸子里浸出了淡淡的晶莹,雪代深吸了口气,仿佛要用尽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发出声音。 “如果我早一点遇见大人就好了。” 不待雨宫秀有反应的时间,雪代适才的哀伤神色转瞬即逝,她轻声笑笑:“我会陪大人下完棋的。” “那么,是我落子了。” “嗯,好的。” 雪代的身影就这样渐渐消失在幽深的走廊上,那个夜晚下着雨,风很大,他在走廊上望着她的背影良久,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亲亲搂搂的,只有小孩子才会做吧。他这样想着,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竟然笑了。 他的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走了很远很远,可是她出乎意料的,一次都没有回头。 第344章 残酷刑罚 嘭的一声轻响,白玉般的棋子掉到了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或许,并不是一开始就一无所知的吧,是指,对长得和雪代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 进宫偶遇,他承认是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腕,但当她的眼睛朝他望过来的时候,他就明明白白地察觉到了她和雪代的不同。 那种凌厉的,骄傲的,清冷的眼神,与他熟悉的雪代判若两人。一个人的变化不可能那么大。 但是,除了眼神之外,一切都太像了。 所以,这理不清头绪的一切,让一向淡然无所争的他,暴躁了吧? 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焦虑和担忧,怀着几成的疑惑,将她强硬地抓了回去,终于,她不是雪代,松了一口气之后她却对他说,雪代死了。 气氛静得有些可怕,屋子像是被封印了的禁地一样,连一个仆人的脚步声都没有,雪白的叫不出名字的飞鸟在屋檐上落了一下脚,像是被这死寂的气氛所惊吓,很快就拍打着翅膀飞远了。 一簇簇金黄色的棣棠花在迎风摇曳,夕阳越来越红了,像血一样红。 辛越正在擦拭自己脖子上的血,冷不防地男子突然站了起来,他转过身来,眼睛像是望不到底的黑暗悬崖,无喜无悲,他冷冷开口:“来人。” 很快,屋顶上,走廊下,各处地方都窸窣冒出来忍者装扮的人,像是迅疾的蝗虫一样站定在雨宫秀的身后,他们宛如雕塑,头低着,一句话也不曾说。 “水刑。” 雨宫秀的嘴一张一合,眸子里折射出森冷的光芒。 辛越愣了,她试图动动手臂,缓解脸部的僵硬,可是她发现,连手都是僵硬的。 水刑是人类惨无人道的酷刑之一。它并不是简单的溺死。 “直到她说出假扮成雪代的真正目的为止。” 雨宫秀转身,走了出去,而两个忍者则抓住辛越的胳膊,将她强行拖了出去。 水边,波光粼粼,有樱花碎片掉进湖里,美不胜收。 辛越却感觉,眼前的世界都是苍白的。 此时此刻的她,头发被数名膘肥体壮的大汉抓住,用力按进水中,她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有大批大批的水从鼻孔里灌进去,渐渐的,她感觉她的胃都是满的,整个人陷入极度虚弱中, 肺部里仿佛进入了无数只昆虫,在狠狠地啃咬着她,她终于忍不住,在水里大口大口地咳嗽,接着就是呕吐。 辛越想挣扎,她痛苦地挣扎着,可是她的身体被按住,她的头被按住,她的身上像是背负了几百斤重的东西,任凭怎样也无法推开。 辛越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知道,再过两三分钟,她会丧失意识,但是,她脑中的中枢神经仍在保护着她,所以,虽然丧失了意识,但是**上的痛苦更加煎熬。 然后,她会小便失禁,甚至会大便失禁,然后会痉挛,然后眼睛,鼻子,嘴里会有鲜血溢出。 这个时候,拽住她的人会把她从水里拖出来,问他想知道的问题。 水刑自中世纪问世以来,一直被公认为是一种酷刑,直到2009年,美**方才在审讯手册中明确禁止使用“水刑”。 客观来说,日本的刑罚,比水刑更残酷的还有很多,日本很多对女性的刑罚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杖腹,挖胸喂狗,挖**,将人指头生生拽下来,已经到了人体刑罚的极限,完全就是残酷血腥的代名词。 辛越看到自己的头发飘扬在水中,像是招摇不定的水草。 战场上她没有死,疲惫中她没有死,伤心欲绝中她没有死,颠沛流离中她没有死,没想到,她竟然会死在这里,以这样一种窝囊的死法。 心开始灼灼地痛了,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慢慢地晕湿了水底。 辛越想,他们算错了时间。她身体虚弱,稍一刺激就会死,比不得他们估算的常人。 这次,不会有人再救她了,晏湛死了,夏川无能为力,而那个痛失了妻子的以为她图谋不轨的男人,亦不会手软,而她,也不能自救。 所以,必死了。 水不停地涌进她的鼻腔,不停地,她第一次这么深刻地发现水的恐怖,足以湮灭你的一切,让你害怕让你绝望,溺过水的人都应该再也不会想被溺第二次,因为那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是的,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的痛苦等待,伴随着无望的肢体滑动,从头至脚都陷入死寂的窒息中。 被堵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被割裂了一般难受,却消失了挣扎的力气。好痛苦,好难受。 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耳畔突然传来砰砰砰的落地声,抓住她身体的手一个个放开,辛越已经没有力气撑着抬起头了,她稍微动了下,整个身体噗通一声,就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一袭白衣的女子缓缓沉入水底,她头发四散开来,眼睛紧紧闭着,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 辛越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了噗通的落水声,在晕厥前的最后一秒,她想,会是谁呢? “不要,不要……” 那个梦魇被一次次重放。她感觉被人掐住了脖子,心也被人残忍地捅了一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她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像是浮萍,而周围充斥的,是一次比一次浓烈的窒息感。 她像是被鬼压床了,明明知道自己在梦中,明明知道自己应该醒来,可却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控制着她,让她无法睁开眼,她想试着抓住被子,抓住哪怕任何一点寄托,可是手却不像是自己的手,一直都握不紧。 而这个时候,一股暖意包裹住了她的手。 那是一只温热的,有些粗糙的手,像是故人的手,仿佛冬天里的一抹阳光,将她的世界缓缓照亮。 好像,很久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了。 辛越终于有了力气一般,缓缓地睁开了眼。 ps:鬼压床其实就是压力过大陷入噩梦的状态,仿佛半睡半醒,亲们别怕啦,这是一种正常的科学现象,我一焦虑就会这样…… 第345章 怎么办呢 “渴了吗?喝点水吧。” 许是见辛越醒了,那人端起床边桌子上的一杯水。 辛越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水,原来黑亮的眸子疏忽收紧,她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肌肤变得更加苍白单薄,就像是纸张一般。 “啊!” 辛越一扬手,砰的一声将水杯挥落在地。 “你没事吧……”男子紧张地凑近辛越,而惊吓不已的女子却抓住他的衣服,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却将男子抓得那么紧,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男子愣了下,眉微微地皱起,他伸出手,像之前做的很多次那样,将女子揽进了怀中,轻轻地,安抚一般地拍打着她的背部。 “别怕,我来了。” 他的声音很熟悉,而陷入不安状态的辛越没有抬头,他温柔低沉的声音让她渐渐就安静了下来,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紧紧地抱着他,有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下来,打湿了她的脸,也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不知道是那声音让辛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是男人身上独特的气味让她有所明白,辛越怔楞了一下,然后突然地抬起了头来。 凤眼狭长,恍若星辰,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他的脸一如当年般俊美迷人,气质仍是那般孤傲清冷,却好像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锐利。 “是你?”辛越一瞬间各种情绪都涌上了心头,她的眼流波不定,就那样望着坐在她面前的男子。 “嗯,是我。”楚之凌目如星辰,薄唇轻启,开口说道。 女孩子下巴较之前越发尖瘦,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莹亮剔透,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像是一尊脆弱的瓷娃娃。 楚之凌伸出手,抓起袖子,给她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而她,晶亮的眸子间又沁出泪水,顺着颊边滚落,宛如断线的珍珠。 楚之凌愣了一下,伸出手,又要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触碰她的脸颊,一个温热的身体就扑进他的怀里,她一如之前一样固执地抓住她腰间的衣服,却再不抑制自己的哭声。 她呜咽着,头埋进他的胸前,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 “我好害怕……我当时以为我就要死了……” 楚之凌的手抚在她锦缎般的长发上,他声音很低,像是怕吓着了瑟缩的女孩子一般:“不会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随着时间的过去,楚之凌怀中的女子渐渐地没有了声息,楚之凌大惊之下查看她的脸色,发现她眼睛紧闭,他伸出手去,发现她呼吸很均匀,不是很微弱。 睡着了吧。 楚之凌轻笑了一下,将辛越放在床上。 可是手垫在她腰下还没来得及脱离,她眼睛就缓缓睁开了,她跪坐起来,伸出双手环住楚之凌的脖子,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上,虚弱地说道:“别走。” 楚之凌正要说话,女孩子冰冷的脸颊朝着他的脸贴近了一些,此时此刻的她像一个茫然不定的孩子,只想在劫后余生的空寂中找寻一丝温暖,她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肩膀,头渐渐地低下去,埋进了他的颈窝,她咳嗽了一声,乞求地说道:“别走,我怕。” 楚之凌何尝不知道,这是她害怕的后遗症,所以现在她缠着他粘着他,但是坚强如她,过不久症状就会缓解,她会清醒,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会想去给虐待过她的人一份颜色,也会记起他和她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接着,短暂的动摇过后,她就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他。 柔弱也是她,骄傲也是她。 楚之凌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呵护她这份柔弱,然后,望着她再一次不曾回头地离去。 出乎楚之凌意外,两天过后,辛越的目光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涣散了,她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懒散清冷,可是她对于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戒备和排斥。 是夜,月华穿过游走的云层,如流水般淌过庭院的中央,一地皎洁。 楚之凌站在窗边,庭院中间有一处葡萄架,现在没到季节,只零星地长了几片叶子。 楚之凌目光变得越来越恍惚了,透过迷蒙的光线,似乎可以看见多年之前葡萄架下的光影年华,那时,所有的伤害还没有开始,所有的痛苦也没有启程,她就站在田泽家的葡萄架下,给他披上厚实的黑色大衣,轻笑地说着要他别生气的话。 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笑起来的时候,雪白的皮肤像是冰玉一样,干净无瑕。 如果,楚之凌想,当时他能早点明白过来,能早点放下心中那强迫症般的执念,能早点懂得她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需要被束缚的宠物,如果能有如果,他和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如果命运的大掌能在那个时候就将一切粗糙磨平,那么之后的有关于伤害的一切一切,有关于对立的一切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如果在那个时候,他们能生下一个孩子,那么她就不会逃走,那么也不会认识晏湛,那么她就不会和他结下情谊,她也不会为了捍卫他所在乎的东西,而选择自杀。 就算捡回了一条命,可她心脏受到重伤,再也没有那样矫健的身手,不必说之前那般以一敌百,就算是简单的自保都无法做出,甚至比普通的女子还要虚弱,还要手无缚鸡之力。 这大半年她的艰难,他都知道。 “咳咳。” 这个时候,楚之凌身后的床上,传来一阵轻咳声。 楚之凌回过头,走上前去,他摇了摇头,伸出手垫在辛越的脖子下,轻轻地,将她朝左侧睡的身体正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迷蒙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像绕了一层雾气,她抓住楚之凌的衣袖,舔了舔嘴唇,说道:“楚之凌,我渴。” 鉴于辛越抓住他一只袖子,楚之凌一只手无法运动,他便伸长了另一只手,单手摊开桌上一个茶杯,端起茶壶,将茶水倒了进去。 “可是,我不想喝水。”辛越轻轻地皱了一下眉,看着楚之凌端着茶杯挑眉的样子,她声音带了丝胆怯。 “其实我觉得自己喝够水了,可是又觉得渴,怎么回事呢?”辛越轻声地嘟囔着。 楚之凌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很久没喝水了当然会渴,觉得自己喝够水了自然是因为被水溺怕了,楚之凌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低下头,吻住辛越的唇。 第346章 心猿意马 楚之凌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很久没喝水了当然会渴,觉得自己喝够水了自然是因为被水溺怕了,楚之凌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低下头,吻住辛越的唇。 突如其来的唇齿碰触让辛越睁大了眼,脸也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红晕,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清凉甘甜的液体流到了她的口中,她猛的想喷出来,可是男子却堵住了她的嘴,他的手滑过她的腰间,像带着魔力一般引得她一颤,嘴里面的水就那么滑进了喉管。 楚之凌松开了她。 辛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小脸染上了红晕,耳畔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响声,辛越转过头,恼怒地瞪着楚之凌。 楚之凌悠悠地倒了杯茶,食指上的翡翠扳指盈盈发亮,他眸波流转,笑着说道:“其实你没醒过来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喂的。” “你……”辛越刚说了一个“你”字,就紧紧地捂住胸口,她像是旧伤复发一样,尖尖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怎么?又痛了吗?”楚之凌扔下茶杯,轻轻抓住辛越细瘦的胳膊,不无焦急地问。 “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女孩子声音听起来很是痛苦。 “别慌,我去叫大夫。” 楚之凌就要迈步而出,而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突然间抬起了头,抓住胸口衣服的手缓缓垂下,她望着着急的男子,尖尖的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她轻笑着,露出漂亮的小白牙:“磨蹭干什么?快去叫大夫啊。” “好啊,你骗我。” “谁叫你占了我便宜还卖乖,礼尚往来。”辛越再次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道。 楚之凌笑了。 辛越似乎很快就没什么力气了,醒了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她睡着睡着就朝左侧睡了,楚之凌郁闷地将她身子摆正过来,不让她再压着自己受伤的心脏,但是没过三秒,某人又…… 楚之凌都快怀疑辛越是不是故意的了。 “我这可不是在占你便宜啊。”楚之凌低声地说了一句,随后也不管辛越听没有听见,就揽过辛越温软的身子,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 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甜软身子,灼热的喷在他胸口上的呼吸,柔软的后背,水流般的发丝,她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像是淡淡的清风一样,却不知怎的让他突然地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某人开始碎碎念起来。 可是辛越偏偏在他怀中蹭了几下,屈起的膝盖落到了他的腿上,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慢慢移上来,缓缓接近男人的某处…… 楚之凌感觉有点出汗了,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辛越的腿,不让她继续靠近他的小腹下,辛越倒是很乖,没有再乱动了。 可是任凭楚之凌怎么念心经,也无法让自己静下来了。 辛越似乎睡得很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梦中哭过,纤长的睫毛上沾了细小的水珠,屋内没有熄灯,睫毛投下的阴影让她的五官显得更加漂亮,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一般,她睡得并不安稳,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头时不时皱起,嘴也紧紧闭着,好像又陷入了某种不安的梦中。 楚之凌伸出手,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到最后却改成轻轻一吻,冰冷的唇落到了她的眉心上,然后,以一种更温柔也更有安全感的方式环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不再那么害怕。 而此时此刻,辛越睫毛颤了颤,又醒了。 “你回来了?”辛越揉了揉惺忪的眼,懒懒地说道。 “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辛越水眸迷离,却冲着男人轻轻地笑了。 男人愣了一下,手轻轻地顺了顺她的头发,笑道:“当然。” “你当时丢下我一个人走的时候我好难受,你什么也不跟我说就走了,我都差点哭了。”辛越将脸埋在楚之凌半|裸的胸膛前,闷闷地吐出字来。 楚之凌怔楞住,恍然明白没有沟通的他们隔阂太深,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解释:“我以为……” “要不是晏湛,我可能就死了。” 楚之凌躺在床上,想要说的话被辛越打断,待到气氛沉默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忘了自己应该说的话。 “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呢?”辛越抬起头,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歪着脑袋问道。 “你杀了皇帝,很多人都会杀了你的,晏湛也已经找你很久了,他不会放过你的,不止是他,还有铭朝所有的人。” “喂!”楚之凌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轻轻拍打着辛越的脸颊,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毫无疑问,她精神出现了异常,不知道是因为做梦,还是生病了。 辛越一把握住楚之凌的手,她坐起来,紧皱着眉头说道:“你快离开这里吧,我没事的,不要担心我,你一定要离开,否则他们会杀了你的。” 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如星辰般闪亮,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澄澈的眼里写满了担忧。 楚之凌薄唇紧抿,也坐起来,他伸出手,将女子带进了怀里,紧紧拥住。 “对不起,对不起……” 楚之凌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关于当初他为什么会独自一人离开,关于他为什么将她丢在那里,关于所有伤害的原因,可是话到嘴边,就只成了最深沉的感动和歉意,对不起。 他并不知道她有这么爱他。 就算他抛下了她,就算他让她一个人承受风风雨雨,就算她埋怨他,可是只要他有危险,她所有的骄傲都可以卸下,乞求着他能离开,乞求着他能平安。 楚之凌感觉心口酸涩,而温暖。 外面下起了细细的雨,随风,柔软飘摇。 “嗯……”怀中的女子轻轻地哼了一声。 楚之凌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松开了她,却见女孩子抬起略微困惑的眸子,问道:“我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跑到你怀里去了?” 楚之凌一愣,知道她刚才应该是在梦游,现在醒过来了。 忽然间就有些怅然若失,果然只有在梦境里,她才能放下羁绊,展现她最柔软脆弱的一面。 “呀,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楚之凌问道。 第347章 不想知道 辛越的手缓缓伸出,纤细雪白的手指抚上楚之凌的眼眶,轻轻地擦去了他眼角的一点晶莹。 “是觉得永远也及不上本女神的魅力,所以伤心欲绝了吗?”辛越轻轻笑着,皮肤很白,眼睛很清澈。 她清了清喉咙,还要再说话,可突然间男人俊美的脸越来越凑近,他温柔深邃的眼在她面前无限放大,最终,一片温热压上了她的唇瓣。 她惊得后退,可是男人步步逼紧,终于,背碰到了墙壁,她坐在床上,无路可退。 他的吻不同于之前喂水的时候,之前的很温软柔和,就只是很单纯地碰一下,除了淡淡的触电感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感觉,可这一次不同,他力道很大,无论是箍在她腰间的手,还是加诸于她唇齿上的力道,都显示出一股强势和狂热来,好像在宣泄着自己很多的情绪,又好像想迫切地得到一些什么。 辛越推他不动,秀美微微地皱起,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里波光流转,写满惊疑不定,她拍打着他的背,试图说话,可是却只换来男人越来越狂热的眼神和动作。 她真是一个尤物,绝美的透露出一丝纯真的面容,和唇上香甜的气息及柔软的触感,令人欲罢不能。 楚之凌还是松开了她,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辛越谨慎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再有行动之后便拉被躺下,想起了什么事情她又坐起来,问道:“为什么你在我床上?” “不要用这种看登徒浪子的眼神的望着我,某人心脏不好,还老是压着心脏睡,我可是为了拯救某人才睡在这的。” “说得你跟正人君子一样。”辛越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难道不是吗?” “那刚才亲我的是谁?”辛越食指压在自己饱满的唇上,眸子轻移,懒散间带着一丝嘲讽。 楚之凌笑了一声,凑近她:“不就是亲了一下吗,这算什么?我们以前连更激烈的事情都做过……” “够了!”辛越细瓷般白皙的小脸浮现了淡淡的红晕,有些恼怒地瞪着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 “你想自己伤口恢复吗?”楚之凌突然问道。 辛越目光一如既往慵懒,淡淡地扫了楚之凌一眼,嘴角抬起一丝弧度,她一系列表情无非就是为了对他表达两个字――废话。 “……”楚之凌发现他现在越来越能读懂她的眼神了。 “要不要,”楚之凌定定地看着辛越,深沉的目光里有波光在流动,“去我那里?” 辛越目光清冷了几分,她垂下头,纤长的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发尾,淡淡地说道:“我很困了,你也回去睡吧。” “你看,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万一又遇到类似的对你不利的事情,你一个人该怎么办?”楚之凌不理她的逐客令,仍旧说道。 他这话刚说完,辛越突然就抬起了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凝聚着一股复杂的情绪,看得楚之凌有些不知所措,他手本来要落到她的脸上,却还是一偏,拍在了辛越的肩膀上:“怎么样?你应该感受到了郝伯出神入化的医术吧。” 辛越还是那样紧紧地盯着楚之凌,雪白的贝齿咬住自己的唇瓣,她眼眶旁渐渐晕开一抹红润,然后,她垂下了头。 “不用这么感动啊……”楚之凌拍了拍她的后背,被她弄得有点无奈起来,“就给你治下病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滚!” 辛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扬手挥开了楚之凌的手,她扬起眸子,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楚之凌完全错愕了,愣了一下之后,眉头缓缓皱起:“你怎么了?” “你觉得玩弄我非常痛快是吧?我都这样了,一无所有了,拜托你就行行好,不要在我身上找乐子了!” 辛越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就要朝外面走去。 楚之凌急忙拦在她的面前,他皱眉,眼神里有疑惑更有担忧,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你要来救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既然你没有真心,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就是为了给我甜头之后再将我往地狱推一次吗?”辛越肩膀微颤,小脸苍白如纸,没有丝毫的血色。 “我没有真心?我把你推入地狱?”楚之凌声音低沉,“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 辛越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她不是被楚之凌气势所慑,而是从心底里不想再多说了,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声音疲惫:“在我每次恨你入骨的时候你都会做出让我感动的事情,所以我经常因为你而动摇,这一次,哪怕你一句话都没有说就丢下我,但是你来救我,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就想,你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你之前独自离开也应该有你的理由,只要你能解释,并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这就是我留在这里一直还没有走的原因。” 夜风透过窗户冷冷地吹进来,细雨飘摇,像是谁家女子纠缠的发丝,雾气将庭院中的葡萄架烘托得更加遥远飘渺,像是一首挽歌,哀婉凄绝,迷离未分。 “那件事,我确实有理由。”男人愣了一下,衣袍随风猎猎摆动,他抓住女子的手,沉声说道。 女子淡淡地拂开他的手,眼神无悲无喜:“可是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为……” “因为你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 “让开吧。”女子淡淡地抬起头。 “这么大雨你要去哪里?” “我总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大雨的。”女子定定地看着楚之凌,答非所问地说道。 “我不让你出去。”楚之凌强硬地说道。 “你总是这么霸道,而且自以为是。”辛越嘴角出现一丝嘲讽的笑容。 楚之凌愣了,那道讽刺的目光让他心突的变凉,他看着女子越过他的身旁,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可是他却没有追上去。 他转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床,眼底闪过一抹黯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辛越一个人走在雨中,雨越下越大,而她的心也越来越冷,可是她不许自己软弱,她想让自己昂扬一点,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笑,却露出了一个无比滑稽的笑容。 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就是男人说的那句话。 你看,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万一又遇到类似的对你不利的事情,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第348章 重回大海 偏偏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可当时他的眼神却那么认真。呵呵。 混蛋! 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不可能一直待在她身边,要她随时做好一个人的准备,他已经将抛弃她变成习惯了吗? 简直人渣。 她就不应该对这种男人抱有任何期待。 雨越下越大,恍如瓢泼,令人冰冷之余,产生一种窒息感。 辛越现在讨厌极了自己的这幅身体。 没有力气也就罢了,还会时不时地酸疼,稍一产生窒息感胃就会痛,好像有很多水灌进去一样,脚步也变得虚浮了。 就好比现在。 嘭通一声,辛越栽倒在地。 长久的黑暗之后,眼前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线,身上很暖,出乎寻常的温暖,就好像晒了很久的太阳一样。 辛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有阳光,从窗口上洒照下来。很亮,却不会特别灼热。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蔚蓝澄澈。毫无疑问她所在的地方是一艘船。 辛越忽的有些恍惚,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白色朝鲜士子服的男子就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不时地朝她这里回望过来,目光对视间,他总习惯故作正经地清清喉咙,脸越来越红的时候,他会把头转过去,掩饰性地把玩着手上的杯子。 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处境,到了什么地方,但辛越就是轻轻地抬起了嘴角,心情很好地打量着四周。 看这个舱房的构造,这艘船还挺大的,里面的东西很古典,没有特别多的舶来品,可以基本断定,这艘船是亚洲的,从感觉来说,非常有可能是中国的。 “姑娘,你醒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端着盘子推门而入,看见辛越坐在床上,惊喜地说道。 辛越抬头,细细打量那人,是一个妇女,说的是中文,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微胖,衣服穿得不是很奢华,但也不至于特别朴实,非常中间的那种,她走过来,笑起来特别和蔼。 “啊,醒了,是您救了我吗?” “是我当家的救了你。” “哦,你当家的也在日本做事吗?” “啊?日本?”妇女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随即连点了几下头,“哦哦,是的。” 辛越轻笑了一下:“谢谢你们。” “谢什么?应该的。” “应该的?”辛越微微地抬了一下眉。 “我是说姑娘同我们有缘。” “哦,这样啊。”辛越点了一下头,但眼底已出现淡淡光泽。 并不是草木皆兵,辛越总感觉,这个女人有点不对劲。 她说的话和露出来的表情都有点奇怪。 这可能是特种兵出身的她经过训练所培育出来的专业直觉,对潜在的危险事物都有一种出乎寻常的敏锐感,而这种敏锐感,已经在生死边缘救了她好几次了。 “姑娘,喝药吧。”妇人递过来一碗药,辛越迟疑着没有接。 “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害你不成?”妇人笑着,有一种母亲般的慈祥,话语里并没有责备,显得非常温柔且真诚。 辛越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定了,只因为人的眼神不是能装的。 辛越接过药碗,短暂的犹豫过后,就将药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害她?为什么呢? 要是想杀了她,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用下毒这种迂回的方式。 在她身体里种下毒药,胁迫她做事? 她能做什么呢? 没有身手,她能做什么?以她的生死威胁别人?能威胁到谁呢?夏川身不由己,威胁他也不能得到什么,而楚之凌已经和她恩断义绝,毕竟当年他抛下她一事在街头巷尾弄得沸沸扬扬,没有人会认为他还会为她付出什么。 说得现实点,她现在一点价值都没有,谁会想在她身上下功夫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人真的要杀她,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生死有命,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她承认自己这样是很消极,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如行尸走肉活着的毫无依靠的她,如何能够积极起来呢? “姑娘,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妇人又端起一碗粥,对着辛越问道。 “啊,没什么。”辛越回过神来,接过妇人手中的粥。 今天的太阳很好,海风拂面,非常柔和,海面很平静,宛如镜面。 辛越缓缓行走在甲板上,海风掀起她的头发,心情没来由地大好,嘴角轻轻地抬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重生了一样,出乎意外的,不再那么害怕水了,一切,都好像可以重新开始。 辛越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盯着她看。 不止一个人,大概有十来个人吧,并不是站在一起的,而是这里一个那里一个,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男人们的目光并没有猥亵或者轻蔑之意,有的只是让辛越十分费解的好奇。 辛越眼角淡淡地将他们一一扫过,他们好像有点畏惧,像是被逮住现形一样,忙不迭将目光移转,扫地的扫地,搬东西的搬东西,拉帆的拉帆,可是辛越一转过头望向大海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了辛越的身上。 说句老实话,辛越在这船上的两天,有一种很舒心的感觉,因为这些人都对她非常好,甚至还带着一种敬重,仿佛她是非常尊贵的客人。 但是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她心中成形,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为什么都对她这么好呢? 人格魅力这种东西,她其实不是特别地相信啊…… 每个晚上,辛越都睡得特别好,简直一个梦都没有做,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当问及那个妇人给她治病的神医在哪里的时候,妇女却说神医喜欢晚上行医,白天睡觉,所以不要去打扰他。 “那么,这艘船的船长呢?是你当家的吗?”辛越又问道。 “不是啊。” “我可以见见你们船长吗?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他的。” “这个,”妇女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船长不是很喜欢见女人。” “哦,原来这样。” “那么,我能待在这里,是全靠大婶您的关照了?”辛越又问道。 “虽然显得不谦虚,但确实可以这样说。”妇女温柔地眨了眨眼睛。 “哈哈。”辛越笑了一下问道,“这是一艘商船吧?” “当然,总不能是海贼船吧?” 辛越想说,其实是有点像海贼船。 “我们这么投缘,船上的人也很喜欢你,你就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将病治好再走吧。” 妇人笑着说道。 她眼神很真诚,一点都不像客套之语。 第三天的时候,依旧阳光晴暖,蔚蓝无际的海上,突然出现了呼救声,辛越转过眸子一看,顿时大惊。 第349章 有点奇怪 可能是因为刚才稍微大了一点的海浪,远处那辆破破烂烂的中型船彻底分奔离析,船上的男子滚入了海水中,他一边游动着,一边用不算很标准的中文呼救着:“救命!” 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视野,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明晰,男子愣了一下大声呼喊道:“辛越!” 辛越也愣了一下:“夏川!” “可以弄艘船去接一下他吗?他是我的朋友。”辛越对着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啊,可以。”一个人连忙点头。 “我劝姑娘还是不要救下他。”而另一个人在辛越身边轻声说道,“这样的轻率对姑娘不是很好。” “为什么?什么轻率?”辛越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人的话弄得她有点莫名其妙。 那人明显语塞,沉默了一下才道:“当然,决定权在于姑娘,姑娘想救,我们就去救,姑娘不想,我们就不去。” 辛越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什么决定权在于她,她只是这艘船的客人,他们才是主人好吗? 之前说去救的那个男人也不动了,几个人略低下头,一副准备听令的样子。 夏川好像有些体力不支了,辛越也顾不得这么多,忙说道:“去救吧。” 低头的水手们侧抬起头对望了几秒,脸部肌肉无一不是很僵硬,但还是很恭敬地点了一下头,说:“好的。” 辛越有些不自在了,为什么他们看着她的眼神这么怪异?一副她会遭殃的样子。这又是什么海上的禁忌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夏川上来了。 男子依旧一袭绝世风华的白衣,即便发丝被水浸湿了也无损他的美好,他轻轻地拨了拨头发上的草叶,一如初见般,即使并不如何好的处境,他也能从容不迫,风姿惊厥。 “你怎么在这里?”辛越凑近他,低声地道,“你不应该在皇宫里吗?” “逃出来了啊。”夏川淡淡地笑了一下,声音轻若和风。 “逃出来了?为什么?” “还不就是因为,”夏川忽然低下修长的脖子,一只手环住辛越的耳,低声耳语道,“某人不见了。” “可是……” 辛越还要再说话,夏川却轻轻抬起嘴角了:“很多人望着我们呢。” 其实不只是很多人,而且还是在场的全部几十个人都齐刷刷地望着他们两人,男子气度从容卓绝,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那高贵间又含着一丝疏离,似乎根本不愿意与世俗人情打交道,他应该来自天上,月光一般的容颜绝美到令人屏息,一举一动却又仿佛瑶池弄琴的高手。 伊织东皇的容颜,不只是女子会为之倾倒,连男人,亦是难免生出亲近之心吧。 而他身边的女子,自有一股霜华出尘的气质,淡然似风,高雅如莲,那双倦怠淡漠的眸子只有在望着男子时才显示出一分属于女子的温柔纯粹,虽然并无缱绻暧昧的气息,但他们那种温情流转的感觉,以及他们金童玉女般的容颜,很容易让人将他们想成天造地设,终成眷属的一对。 “啊,”辛越将头发拨到耳后,显得有丝不自在,对着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 “什么关系啊?”一人笑着问道。 “啊,就是朋友关系。”女子优雅一笑。 “依我看,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才对吧?” 这人话刚说完,旁边一人就用手肘捅了他胸口一下,那人眸中折射出一种危险的讯息,很显然是叫刚说话的人别再说这件事了。 这并不是简单的叫他不要开玩笑了。 “话说,你为什么一副落魄的样子,还跑到水里去了,出了什么事吗?” 是夜,月华依稀,浮光掠影,夏川和辛越背靠在甲板的围栏上,漫不经心地聊着天。 “因为有人在追我。”夏川淡淡开口,额前的发丝随风轻轻飘扬。 “追杀你吗?”辛越问道。 “可能还没到杀的那个程度,是想把我抓回皇宫去罢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沉默片刻后,辛越才问道。 “我把雨宫秀召进宫来,惩罚了一顿。”夏川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做了什么?” “啊,没什么。但总之,你的仇差不多报了。” “什么?”辛越好奇地追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真没什么。” 不过就是将日本十几种酷刑在雨宫秀身上轮番上演了一遍,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已,但是这些他并不打算对辛越说,因为太血腥了。 “在你的手下,他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吧?”辛越试探地轻声问道,“那人还活着吗?” “这么关心他的话,就回京都看看吧。”夏川抬起手一指,“方向在那边。” 不知道怎么的,辛越突然间笑了,眼里仿佛此时的天空,能漾出星星点点的波澜。 “夏川,幸好我还有你。” 这个人,拥有最绝世的容颜,却可以说也有最阴暗的内心,可是她何其有幸,能收获到他的一份干净赤诚的守候,很多事情,别人不会做,哪怕最亲密的人也不会做的事情,他都会不遗余力地付诸实践,她不过因为惺惺相惜而救了他一两次,他却给予了他毫无保留的保护。 有时候辛越其实很佩服夏川,他有最身不由己的身世,或者说最没有力量的身躯,他没有强大的背景,他也没有惊为天人的才智,他看似脆弱,却可以做出令人大吃一惊的震撼举动。 他像是一只很小的蜡烛,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就一直这么燃烧着,绝对不会放弃那些微小的光亮。 仿佛只要他想做,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而对于所谓的代价,他似乎又很无所谓。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可以抛弃一切,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够了。 “其实,我也幸好有辛越啊。”夏川轻轻地笑了,伸出手去,覆上辛越的头发,轻轻地,轻轻地揉了揉。 世界一刹那柔软无声。 “咳咳。”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水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用怪异的复杂目光望了两个人一眼,低下头,又迈步匆匆地走了。 “不觉得这里人有点奇怪吗?”夏川开口道。 “你也这样觉得吗?”辛越眉头微微皱起。 第350章 突然消失 “可是,又无法地具体说出是哪里。” “嗯,我也有同感。” “也可能是我们多想了吧,他们并没有理由要对我们做些什么。” “但愿如此吧。”辛越点了点头。 “那么,辛越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吗?”辛越歪了歪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打算,随缘吧,你呢?” “我也是。”夏川会心一笑,“不想再回皇宫了,回去了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那么,我们去游历吧。”女孩子的眼睛突然亮了,就像天空中的星星,“我想去世界各地看看,在这艘船上待着,身体好像好了很多,等我身体好得跟之前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启程了,我可以教你一些功夫,这样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向淡定的辛越越来越兴奋,就像一个好不容易穿上新衣服的孩子,充满着一种生命力般的期待:“我们可以先去帮人家打渔,或者帮人搬运东西,更甚至我可以去做人家保镖,这样我们就会有一笔钱,我就去买制船用的木材,去买地图,买食物,然后找一个很好的天气出海,嗯,”女孩子明丽动人的眸子转了转,兴奋地说道,“我想去一趟朝鲜,因为我很喜欢朝鲜的士子服,我想去买一件。” 夏川第一次见到辛越这样。 可能不止是夏川,在这个时空里,甚至辛越以前的时空里的人,都绝少甚至可以说从没见到辛越这样,此时此刻的她,完全不能与之前淡漠疏离的有如女神的她划上等号,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 可能,她之前不是故意伪装的,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让她敞开心扉真正畅所欲言的人。 “为什么想买士子服呢?”夏川的眼如月色般空濛,轻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冲破雾霭,带来轻柔的和缓的光亮。 “因为……”辛越突然间停了一下,因为,之前有一个人也穿过,所以想去看更多的穿着那种服装的人,不知道他们穿起来,会不会是同样的感觉。 “嗯?因为什么?” “因为,就是想去嘛。” 女孩子脸忽然地凑过来,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明亮的水盈盈的大眼睛就那么瞅着绝美男子,笑起来的时候,雪嫩的腮边似是而非有个极浅的酒窝:“夏川,你答不答应我?” “不答应——” “怎么这样。”女孩子轻轻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嘟囔道。 “不答应的话,你还会继续跟我做朋友吗?” “必须不会。”辛越坚定地说道。 夏川眸如点漆,笑意微微:“那就是了。所以,一切只能听辛霸王的了。”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答应你了啊。”说这话的时候,夏川轻轻地掸去了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叶子,他的动作高山流水赏心悦目,辛越忍不住再一次感叹,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一个简单的动作做得比艺术表演还要好看,还要怡然洗心。 算了,美男的福利,就不和他计较叫她辛霸王的事情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听着海浪轻轻的拍打声,辛越感到心里不可思议的平和,这种平和中带着一丝简单的欣喜,有一个朋友陪伴在身边,一起遨游世界,相互聊着天,再也不用被世俗羁绊,不会担心什么国家,不用去管前尘往事,只想着怎样让自己开心起来,让自己的世界开阔起来,真的是再令人兴奋不过的事情。 谢谢你,夏川。 辛越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深夜的时候,一道人影进入了辛越的房间。 已经确定辛越睡着无疑,人影点燃了灯,打开药箱,拿出针,在辛越重要的穴位上扎着针。 烛光打到那人的脸上,醇厚温和的脸透出一抹沉稳。 待到离开的时候,已经离刚开始来,过了一个时辰了。 那人打开自己房门,上了大锁之后,疲倦睡去。 可能是睡得太熟的缘故,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辛越才醒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又比之前好了一些,伸个懒腰或者小跑个都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前一刻还神清气爽,下一刻她就开始眉头紧皱了。 因为她发现,夏川不见了。 刚开始以为他跑到某个角落吹凉风去了,可是直到辛越找遍了几乎所有能找的地方都不见他人影的时候,辛越才发现事情可能朝她难以掌控的方向进展了。 为什么?夏川为什么失踪了? 不至于是他主动离开的,如果是主动离开,那么至少会和她打招呼才对。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担心他。 那么,是船上的这些人绑架了他吗? 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发现了他的日本皇帝身份,把他抓住了? 出于无奈,辛越还是挨个问了很多人,发现他们都说没看见夏川。可是辛越深刻地觉得是他们绑住了夏川,若是有意图地绑,他们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夏川的下落。 怎么办呢? “小心点,别像昨天一样把船长的东西给洒了。”一水手经过辛越的身边,朝着稍前的水手叮嘱道。 “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前面那人好像有点不耐烦,他径自往前走着,转了个弯,到了船长的门前,敲了敲门,将东西放在了门前。 很快,门就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只手从门缝里出来,从地上端起食物。 辛越突然间灵光一闪,船长! 虽然无法确定原因,但夏川非常有可能被这艘船的人绑架了,在无论如何也问不出答案的情况下,辛越觉得,只有使用暴力了。 擒贼擒王,是最有效的方法。 她用这船长的生命做威胁,不信他们不交出夏川。 虽然这船上的人待她蛮好,可是,为了夏川只能这样了。日后,再想办法补偿他们吧。 慢着慢着,辛越恍然想起,这个船长不喜欢女人,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喜欢男人。 所以,他可能抓了夏川…… 靠,不能忍! 第351章 意外中伤 虽然这船上的人待她蛮好,可是,为了夏川只能这样了。日后,再想办法补偿他们吧。 慢着慢着,辛越恍然想起,这个船长不喜欢女人,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喜欢男人。 所以,他可能抓了夏川…… 靠,不能忍! 辛越越想越觉得可能是那样,夏川长得那么美,之前被人猥亵过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如果那船长真的对夏川怎么样了,就算他手下的人对她再好再有恩义,她也会毫不留情地结果了他。 辛越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对着自己心脏沉声说道:“你可得给我争气点啊。” 辛越已经做好了大打一场的准备,虽然她很明白,她现在的身体还刚恢复了一点,实在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这么一场打下来,她注定会元气大伤甚至可能会死,可是没办法,要保护在乎的人事物,就必须付出代价。 是夜,弦月如钩,海水开始不平静地摇晃,世界,寒风阵阵。 一袭黑色的身影穿梭在甲板上,脚步很轻。 船长所在的房内,烛火摇晃。 男子一袭淡绿色的锦袍,眉目俊美,气质出众,夹起了一颗棋子,落定后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捏起一颗黑子,思索了下之后轻落一子:“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嗯。”男子薄唇紧抿,轻轻地点了点头。 “预备掩饰到什么时候?”中年男人喝了一口茶,落下一子后,沉声发问道。 男子狭长凤眸间波光流转不定,他迟疑了很久才落定棋子,说道:“再看看吧。” “依我看,她好像心有所属。”沉默了很久,中年男人才说道。 “是吗?”男子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落子沉沉。 “我胜了。”中年男子一子定乾坤,畅快地笑道。 锦袍男子兴致缺缺地喝了一口茶,说道:“恭喜你。” 中年男子起身说道:“我要回去准备今天的药了。” 男子拂了拂手:“去吧。” 辛越站在门边,准备查看情况后再做打算,正在这个时候,门吱嘎一声就开了,辛越赶紧退至一边,男人的背影透出一股书卷气息的雅致,随着他的走动,身上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 待中年男子走后,松绿色锦袍的男子疲倦地揉了揉额头,朝角落处一人说道:“我要沐浴,看看水还热吗?” 那人走到一旁的偏室,手伸进去浴桶,发现水温刚好,于是恭敬地走到男子身边,说道:“水正好,衣服也给您准备好了。” “那好,你先出去吧。”男子淡淡地说道。 那人依言走出,走到外面的时候,为了谨慎起见,将门反锁了,准备等船长沐浴完毕后再将门打开。 待那人走到远处的甲板上的时候,黑暗中一双眸子在隐隐散发着光亮。 对付这种锁真的是小儿科。 辛越悄无声息地抬了一下唇,打开一条小缝之后,像条游鱼般迅猛钻入门内。 辛越沿着墙壁缓缓地往前走,地朝沐浴的偏室一瞥,发现运气正好,那个应该是船长的男人是背对着大门的。 也就是说,现在辛越只要敲敲地挪过去,不让他发现,就可以抽刀挟持住他。 她占了绝对有利的位置。 辛越缓慢地挪动着。 “什么人?”男子凤眸间突然闪现一抹谨慎,迅速地往身后望了望。 什么也没有。 男子深沉的目光在身后的室内转了转,发现并无异常后,良久才收回去。 辛越脊背紧紧两个柜子间的墙壁上,有细小的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幸亏没有看到她。 不过,辛越眉头微微皱起,这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啊。 不管了,先挟持他再说。 辛越继续挪动着。 男子似乎很累,头微仰着靠在浴桶上,一动不动。 辛越猜想他肯定是想睡觉了。被热水蒸着,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正常人很容易入睡。 室内水汽袅袅,辛越朝着男子的背影缓缓靠近。 晕黄的灯光下,辛越可以看见男子裸|露的后背,墨色的长发散乱在背部,他的肩膀很宽阔,他背上有几道伤疤,整个后背感觉很紧致,可以猜得出是一个常年练武之人。 这个男人一定很健壮吧。 幸亏她今天运气出奇的好,不用和他明刀明枪地干,不然以他这么健壮的身躯,她很难不阵亡。 辛越舔了舔嘴唇,缓缓地抽出刀,只要走两步,就可以用刀抵住他的后脖子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而入。 而浴桶中的男子也回身一望。 辛越条件反射地蹲了下去,并一个翻身贴近了浴桶外围,她蹲在稍内的浴桶外围,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了?” “大姐叫我拿个东西。”那人解释道。 “刚才你在外面嘀咕什么?”男子挑了挑眉,问道。 “哦,我说自己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明明对自己说过一定要记得锁门,可刚刚又忘记给大哥锁了。” “你记性确实不好。”男子扬起眸子,目光沉沉,“因为你刚才,确实有锁门出去,我听到了你锁门的声音。” “可是现在……”那人皱了皱眉,突然大惊道,“大哥你是说有人进来了!” 男子谨慎地朝四周望了一眼,才缓缓说道:“出来吧。” 没有任何人露面。 男子突然闪电般前移,一手朝着浴桶外围伸过去,果不其然一道黑影霎时弹跳而起,雪白的刀刃在空气中划过森冷的弧度,朝着男子的肩膀狠插下来。 男子伸手要挡,可突然间,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凤眸里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是你?” 电光火石间,他都没有用手去挡,而就是那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是你?”女子也猛然抬了一下眉,大惊之下她想撤下急势朝男子肩膀而去的锋利刀刃,却因为用力太猛而根本收势不住,那把匕首,就那么生生地插在男子的肩膀之上,噗的一声,鲜|血溅出。 女子白皙的脸孔变得越发苍白,她颤抖着说道:“为,为什么是你?” 第352章 要不试试 男子吃痛,一句话也说不出,而这个时候,男子的手下急急忙忙跑来,一把推开辛越,厉声质问道:“大嫂,你为什么要对大哥这样?” 砰的一声,辛越被推翻到地上,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一双乌黑莹亮的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浴桶中的男人。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楚之凌。 此时此刻,他俊美的脸孔苍白无比,额头上也不停地淌出汗水,他薄唇紧抿,伸出手去,硬生生地拽掉了插在肩膀中的匕首,砰的一声,匕首甩到了辛越的面前。 他撕扯掉旁边手下的一块衣料,捂住了流血不止的伤口。 气氛变得死一般的沉默。 “你先出去,而且,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楚之凌沙哑着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朝手下挥了挥手,那人迟疑了一下,看了坐在地上的辛越一眼,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对,对不起。”辛越皱着眉,一双如水的眼眸里写满了歉疚。 “快过来给我包扎伤口。”楚之凌声音沙哑。 “哦。”辛越站了起来,给楚之凌伤口上缠上布带,紧紧缠上,不让鲜血再次溢出。 “不用叫大夫来吗?”辛越皱了皱眉。 “不需要。”楚之凌淡淡道。 “为什么你在这里?”沉默片刻后,辛越还是开了口。 “因为,”楚之凌知道瞒不住她,于是坦诚地说道,“你不肯和我来船上啊。” “什么?” “之前要你来治病,你一个人跑了出去,然后晕倒在地,把你从雨里抱起来之后,知道你又会再度离开,所以,就只能想出这个法子。” 楚之凌沉声说道。 “那你,就把我认识的海贼全换了?” “不然呢?” 难怪,难怪为什么那些人对她这么好,给她好吃好穿好照顾,眼神里还存着一丝敬畏,或者有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原来都是这个原因。 是楚之凌一手安排的。 辛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知道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格外的难受。 “明明你要丢下我,为什么又要想尽办法地对我好。”辛越闷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想要丢下你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反正你不可能永远呆在我身边,所以才要好好保重身体,治好病。” “我是说过,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吗?”楚之凌挑眉反问。 “你……”辛越眉头皱紧,“这难道不是随时要丢下我的意思吗?” 看着辛越的样子,楚之凌忽然间明白过来了什么,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说道:“之前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么?既然你不准备和我在一起,那我也不勉强你了,我原以为可以在你身后守着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有仇家追着,而且还不在少数,生死难定,将你的病治好,就算我哪一天死了,你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浴桶里的水汽仍旧散发着余热,辛越目光怔怔地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辛越眉头微皱,一颗心像是在泥淖中打滚,格外的不舒服。 “你没有问我。”楚之凌抬起头。 辛越还要说话,楚之凌突然间闷哼了一声。 “很疼吗?”楚之凌裸身躺在浴桶中,这怎么也不能够让辛越自然起来,问了这么一句后,辛越窘迫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给我捅一刀试试。辛越满以为楚之凌会这么回应她,没想到男人只挑了一下眉,嘴角缓缓抬起一丝笑容,眼神闪现一抹异样的柔和。 “扶我起来。” 楚之凌说完,辛越就钻进了她的腋下,愣了愣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问道:“为什么是我?不可以叫你手下来吗?” “是我手下伤的我吗?”楚之凌挑眉反问道。 得,辛越低下头,不说话了。 楚之凌说热,不必穿上衣,辛越红着脸拿起一块浴巾围在他的腰间,将他扶到了床上。 “你找个人叫郝伯来吧,我走了。”气氛不知道怎么的变得有些暧昧,辛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自在地说道。 “你走吧。”楚之凌半靠在床上的墙壁上,说道,“不必叫郝伯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就别打扰他了,没事,小伤而已,我一个人挺得过。” “什么小伤。”辛越皱了皱眉,她自己下的手自己清楚,虽然现在勉强止住了血,但是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很难不酿成大病。 “没事。”楚之凌疲倦地淡淡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辛越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真没什么。”楚之凌说完这句,眸子定定地望着辛越,他细薄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淡笑,波光流转,缱绻慵懒,说道,“既然这么不相信,何不试试?” “试什么?”看着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辛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谨慎而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凑过来点。” 辛越不动。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辛越犹豫了一下,狐疑地走近,低下头望着楚之凌,想看看他玩什么花样。 楚之凌的脸凑近她的耳朵,就在辛越以为楚之凌要说话的时候,他的唇毫无预兆地吻上了她的耳垂。 辛越顿时感觉一阵酥麻,她条件反射就要推开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男子的手已经紧紧地缠在了她的腰间,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天翻地覆起来,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了,而楚之凌,正跨坐在他的身上。 “你……你要干什么?”辛越白皙如玉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伸出双手推在楚之凌的胸膛上,却触到楚之凌胸膛上一片灼热,猛然发现他胸膛是赤|裸的,辛越手怔了一下,如被烫手了般急忙放开,一双手无措地放在自己胸前,她吞了吞口水,装作很有气势的样子,“你……你放开我,当心等我翻盘了,会……会要你好看。” 一双明亮的眸子蓄满了盈盈波光,如水潋滟,她皮肤白皙,犹如婴儿般滑嫩,染红的双颊间又带着一丝樱花般的艳丽,她颈上洁白如玉的肌肤间透出极淡颜色的经脉,就像一件美丽且易碎的珍贵瓷器。 第356章 我也爱你 楚之凌其实本来不想对她怎么样,只是想告诉她他其实没有那么虚弱,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不为**,只是想触碰她最真实柔软的一面,相比于高高在上,他更喜欢看到她害怕的或者生气的样子,那样的她,才是真实的,才会让他觉得触手可及。 男子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是幽深,那种幽深辛越见过,她很明白楚之凌接下来要干什么,她想后退,脚却被男人压住,根本动弹不得,跟他动手,她又怕伤了他,毕竟他肩膀上有伤。 徘徊之际,男人的吻突然就落了下来。 由原本的轻若鸿毛慢慢加深,辛越的口中充斥着都是他的气息,到最后的时候,他吻了吻她的嘴角,眼神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迷离:“可以吗?” 辛越愣了一下,然后极其无奈地挑了一下眉:“我说不可以你会停下吗?” 楚之凌忽的就笑了,然后继续吻下去,他的唇游走在她饱满诱人的唇上,一次次品味着她的甜美,他的眼紧紧盯着她的脸,像是想把她紧紧记在心中。 他的吻落遍她的全身,在一片春水温润中,将她紧紧地占有。 待视线再次落到她的脸上的时候,楚之凌无奈地说道:“为什么又咬着手指头?” “我……” 辛越无措地睁着一双眸子,像是想解释什么,可是她说出一个字就好像媚人的吟哦,白皙的瓜子脸上布满了红晕,她在男子幽深的目光中将手指头放了下来,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这样的结果是,楚之凌再一次朝她攻进。 辛越又开始咬指头了。 在男人粗重的喘气声中,辛越忽然地就想到了一些事情。 “楚之凌……”辛越唤他。 楚之凌似乎已经尽兴,躺到一旁,将辛越盖上了被子。 闻言,他挑了挑眉,轻轻地“嗯”了一声:“什么事?” 此时此刻的辛越微微皱着眉,秋水般的眸子莹亮怯生,楚之凌一怔,发现辛越突然朝他靠过来,她纤长的手缠住他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难得地看到她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楚之凌温柔地顺了顺她水流般的长发,轻声问道:“怎么了?” 辛越抬起头,眸子里仿佛含着万般水光,雪白的牙齿咬了咬柔软的下唇,她犹豫了片刻,好像突然有了勇气一般,抬起尖尖的小脸,凑近楚之凌,在他的唇角印上了浅浅一吻。 楚之凌愣了愣,忽然笑了。 修长的手抬起她尖瘦的下颌,他望着她清澈的眼眸,柔声问道:“是不是累了?” 他以为她是在央求别再继续碰她了。 女孩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楚之凌问她怎么了,她不语,微微地垂下头,卷曲的睫毛微微闪动,从某个角度望过去,她的脸比洋娃娃还要精致美丽。她似乎在思考,楚之凌也不急她,沉默了片刻后,她才缓缓地抬起眼来,她嘴唇动了动,雪嫩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依旧还是没说出话,身体扑进了楚之凌的怀中。 楚之凌下巴靠在辛越的头上,凤眸里带着一丝轻笑,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说道:“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楚之凌。” 女孩子终于开口了。 “嗯,说吧。” “要我。”她的声音非常轻,像是蝴蝶沾上了花瓣,轻轻的,一闪即逝。 楚之凌愣了,很显然他没有想到一向保守含蓄的女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要求,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想确认下,但是话到喉咙口就生生堵住了,万一他没听错,这样问,难免会让她难堪地以为她在捉弄她,他没自信她会再把这欲言又止酝酿了这么久的话再说一次。 楚之凌低下头看着她,发现辛越又露出那种有点胆怯的眼神。 他亲吻她,她愣了一下,不仅没有抵抗,反而还伸出手,缠住他的脖子,稍显努力地回应着…… 看来,楚之凌想,她说的要她什么的,是真的了…… 楚之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在他心里升起。 烈火般的吻落在了辛越雪白无瑕的肌肤上,那精致的蝴蝶骨,那浑圆的饱满,那柔软的腰肢,那修长纤细的双腿,那小巧莹白的足,每一处都像上天登峰造极的优美作品,让人忍不住眼神狂热,忍不住为之沉沦。 辛越额前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浸透,凌乱的墨色长发如锦缎般铺陈在床榻之上,她眼波盈盈,小口微张,看起来就像一个风情的尤物,吸引着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双腿被男人大手扯开,他猛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被异物贯穿的火热疼痛很久之后才得到缓解,体内升腾起一种淡淡的亢奋,辛越无措地将手指头紧紧咬住,却还是有吟哦声逸出。 眼前恍惚升起了缭绕的雾气,辛越忽然的有点看不清男人的脸,她的汗水随着男人的动作不断滑下,她在一片混沌中叫着男人的名字,男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她才缓缓地放松下来。 “楚之凌,我爱你。” 当这句话低声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楚之凌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再次攻进时,听到了辛越又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他才抑制不住地狂喜起来。 “我也爱你。”他拥住她的身体,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云收雨霁之后,辛越靠在楚之凌的怀里。 她的呼吸甜甜的,格外的好闻,她食指缠着楚之凌的发丝,绕啊绕的,抬起眸子,说道:“楚之凌,我们重新开始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你生个孩子,以后,我们就好好地过吧。” 楚之凌其实不太懂辛越为什么可以说是突然间就转变了态度,但是疑惑很快被巨大的狂喜席卷掉,他抓住她的手,眼眸如星子一般闪烁。 “楚之凌,我爱你,你知不知道?”辛越声音软软的,看向楚之凌的时候,眸子如秋水一般明亮。 楚之凌愣了一下,点了一下头:“知道。” “那么,我只爱你一个人,也只和你一个人有过亲密接触,你相不相信?”那双眼睛清澈如古潭水,楚之凌能从她的眼睛里面清晰地照见自己的样子,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问,却还是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那么,你还觉得在我身边的人是威胁吗?”辛越轻轻笑了,雪嫩的腮边露出一个极浅的酒窝,她伸出手,捏了捏楚之凌的脸,“拜托船长大人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 “好。”楚之凌淡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突然间这样,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吗?” 这样的辛越,和平时有很大不对劲。 第354章 多加训练 “好。”楚之凌淡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突然间这样,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吗?” 这样的辛越,和平时有很大不对劲。 辛越一愣,随即缓缓地道:“那么,你有背着我做什么事情吗?” 楚之凌双眉缓缓地皱起。 两天后。 深夜,弦月被云层掩盖,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没有丝毫的光亮。 船底货舱。 安静的货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微小的烛光在黑暗的室内散发光亮。 随着钥匙的轻轻转动,咔嚓一声轻响,一个不起眼的仓库的门被人推开了。 在放满杂物的仓库里面,有一个钉在墙上的挂钩,一只大手按在那个上面,朝左旋了三下,又向右旋了五下,仓库的地面突然开了一道缝,缝隙越来越大,那人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耳边是轰隆的机器运转声,以及船开动时拍开海浪的声音。 一身白衣的男子在微弱的烛光中抬起头来,那双清透的眼睛在看向来人时,闪现一道蔑视的光芒,他被反手绑在一根柱子上,面无表情。 “可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馍馍来,塞进了夏川的嘴里,男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笑起来格外的狰狞:“饿了吧?” 夏川别过头,以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来害你的,相反,我把你绑在这里,是为你好。”男人憨憨一笑,看起来不像假话,可是夏川依旧无动于衷。 “明天,明天我就把你送走。” 夏川幽黑的眸子动了动,细薄的唇缓缓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是把我送去极乐世界吧。” “说了我是帮你的!”刀疤脸怒了,“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 说完,他就大力撬开夏川的嘴,将那个馍馍强行塞进了他的口中。 “我跟你说过,这艘船是我大哥的,楚之凌你知道吧!”不被理解的男人激动地说道,“那天,你和我大嫂在船头说要去全世界游玩,大哥当时就在那附近,我刚好经过,看到他一副要杀了你的眼神,为了救你我才把你藏起来,我是为了救你,可你却毫不领情!” “呵呵。”夏川脸上一点波动也没有,仍是那样嘲讽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个男人,他不相信。 楚之凌的手下凭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会为了他而忤逆楚之凌的命令? 要是被楚之凌发现了,以楚之凌的个性,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好过。这个人何以为了他这么牺牲? 依他看,这又是楚之凌的诡计。上一次杀他没成,这一次打算给了他希望之后,再把他推进地狱,这样才能收获最强的戏剧效果不是吗? 帮他?别妄想他会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道敲门声就突然响起。 开门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他睡眼惺忪地问道:“什么事?” “大哥叫你去。” 大约十分钟后。船长室内。 气氛很是凝重。 站在面前的男子身材颀长,一袭玄黑色衣袍显得气质更加冷酷无情,他薄唇紧抿,眼如寒星,沉声说道:“现在,立刻,将夏川伊织带到我面前来。” 门外,一道纤瘦的身影略怔地站在那里,就要敲门的手陡然停下,眼见着一个人从门内跑出,女子赶紧退避一旁,眼睛凝视着那个男人远去的方向。 “站在这干什么?为什么不进来?”突然间,耳畔一道夹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响起。 辛越转身,抬眸看着高大的男人。 “那个人去干什么?”辛越指着刀疤脸远去的方向。 “哦,他去带一个人来。” “谁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楚之凌似乎心情很好,他抓住辛越的手,说道,“先进来。” “干什么?”辛越抬了一下眉,“又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这两天,楚之凌非常热衷送一些国外的小玩意给她,虽然辛越身处二十一世纪,很多东西都见过,但不得不承认,亲自赏玩古董和在电视上看到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噗的一声轻响,被带进门后,辛越的身体猛然就被男人抵在门上。 “你……你要干什么?”辛越刚说完,男人的脸就在她面前无限放大,一股属于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霎时席卷了他。 啊,为什么突然又吻她? 气喘吁吁之后,他终于松开了吻住她的唇,而她就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为什么突然又吻你啊?”楚之凌像是在认真思考,随即低下头,凑近辛越白嫩的耳,暧昧地低声道,“因为辛大人军事能耐不错,可这吻技和床上功夫着实需要多加训练。” 辛越皱着眉清了清喉咙,随即环着胸说道:“去,做一百个俯卧撑,再来一百个仰卧起坐,围着船跑十圈,写一百张对自己下流无耻言行忏悔的检讨书……” “慢着,如果我不做这些呢?” 辛越冷哼了一声:“那你就别想碰我。” “意思是,如果我做了这些,就可以随便碰你了?” “……”辛越头疼地揉了揉眉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有吗?我只是就事论事地发表疑问,是你自己乱想了吧?”楚之凌也学着她环着胸,故作正经地说道,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好像一脑子香艳思想的人不是他而是辛越一样。 “其实,我有话要跟你说。”楚之凌敛下了玩世不恭的微笑,沉默了一下后,眼神定定地望着辛越。 “什么?” “关于,夏川伊织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响动。 事实上这阵响动早就有了,只是适才的海水太过澎湃,掩盖了外面的响声。 此刻,海水平静,那阵响动那么的刺耳。 有打斗声,有人的呼喊声,有兵器交击的声音。 辛越眉梢一挑,迅速转身,将门打开。 好像凭空来了一阵大风,将人突然地吹冷。 夏川一袭白色的衣衫上已经染上了血迹,他拿着刀在人群中胡乱地挥砍着,如玉的脸孔上汗水不停地淌下,头发散乱,眼神惊恐。 第355章 一波三折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几个海贼。 辛越不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恐慌,才能将几个人砍成这个样子。 他被围在人群之中,一个人拿刀朝他劈砍而去,事情就发生在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他朝着辛越望了一眼,眼神含着万千激烈情绪,一把刀猛的砍在他的肩膀之上,噗的一声鲜|血飞溅,他整个人朝后倒去,身体翻过围栏,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事情发生了多久呢? 那么短的时间,她连住手都没来得及叫,她连冲上前去都没来得及,他就已经摔进了海水里。 “夏川!” 辛越猛然大叫道,她刚朝围栏那边跑了一步,一只手就猛然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去,你身体现在不适合游泳!” 辛越愤怒地推开他,可是她现在身体并未恢复,很快就被楚之凌抓得动弹不得。 “放开我!”辛越厉声叫道,莹亮的眸子里含着失望和愤怒的情绪,“楚之凌,你根本不是人!” “我……”楚之凌一怔,想解释什么,可是就在他怔楞的这一瞬,女子一脚朝他踹来,他条件反射一避开,待他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女子已经逃开他的束缚,跑远了。 “拦住她!”楚之凌大声道。 辛越若是真正的愤怒起来,没有人能够阻挡主她。 很快,人群中就传来一声比一声更惨的叫声,男人们一个接一个被丢到地上,一片混乱中,只看得见女子纤瘦矫健的身影。 辛越一奋不顾身本来就是很可怕的事情,再加上没有人敢伤害她,所以很快她就丢开拦路的人们,在楚之凌的大喊声里,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夏川!”辛越在海里大声地叫着夏川的名字。 “大嫂,你先上去吧,我们会找到他的!” 在辛越跳下来之前,已经有几个人下来抓夏川了。此时此刻,他们靠近辛越,试图劝她上去。 “滚开!” 辛越毫不领情。 巨浪翻动的海水里,辛越一声一声地叫着夏川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应声。 而这个时候,天色突然间阴暗了下来,整个世界突然间起了狂风,一个巨大的浪头朝辛越打过来,她突然产生一种浓厚的窒息感,有关于溺水的回忆再一次涌上脑海,她突然发现自己游不动了,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渐渐发现,她的世界越来越黑暗了。 “夏川……”在晕厥的最后一秒,她的嘴里,依旧逸出细小的呼唤。 再次醒来的时候,辛越发现自己浑身酸痛,要酝酿很久,她才能动弹。 她躺在地上,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感受着身下粗糙的土地,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地方? 头顶,有一只鸟儿飞过。 辛越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岛屿。 突然间眸子一亮,因为她发现,在距离她五米的地方,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会是夏川吗? 辛越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咬了咬牙,走过去。 辛越费力地将背朝天倒在地上的男子翻转过来,让她没有失望的是,这个人果然是夏川。 此时此刻,辛越不得不叹一句,世事果然祸福相依。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辛越不禁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就在辛越惆怅着怎么将夏川弄醒的时候,夏川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辛……辛越。”夏川的表情更辛越看到他时更加惊喜意外,他颤抖地伸出手,抓住了辛越的手。 辛越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地说道:“是的,夏川,你还活着。” 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夏川的肩膀上有血不住地流下,她立马撕扯下来自己的衣摆,将夏川进行包扎。 在被包扎的同时,夏川艰涩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是一个岛。” 眼见着夏川伤口处的鲜血依旧在流淌,止不住,辛越皱了皱眉,接着说道:“你等着,我进去那树林里给你弄点草药,应该不要很久的,你就在这里躺着。” 夏川虚弱地点了点头。 辛越往树林的方向走去了。 走了大约三百米的距离,辛越拨开重重树叶,在一个稍显开阔的地方看见了自己想要的药草,满以为可以顺利地将药草摘掉就回去,却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了几个野人,他们毛发很多,体型高大身材健壮,一块花花绿绿的布围在腰间,眼睛睁得很大,虎视眈眈地盯着辛越手中的药草,用眼神宣告这是他们的所有物。 辛越还来不及说话或做出什么手势,一个野人就提着叉戟朝着辛越猛扑过来,辛越闪身一避,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抓住野人的脖子,咔嚓一扭,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后,野人的头颅就倒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眼睛仍旧瞪得那般大。 其他野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辛越做完这几个动作后汗如雨下,为了对野人形成震慑,她故意挺直腰杆,像还可以大战八百回合的勇敢战士一样,野人退了两步,辛越满以为他们会就此收手,没想到退了两步的他们全体弹跳而起,对着辛越凶悍地俯冲过来。 一场大战在丛林中爆发…… 到日暮沉沉的时候,这一场鏖战才结束。 那些野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身边,辛越躺在地上,觉得自己也累得快死了…… 这些野人也够难缠的,被打得重伤还不放弃,非要跟她不死不休…… 辛越停止了胡思乱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硬撑着站起来。 辛越一步一晃地走出树林,走到沙滩上的时候,却发现,夏川不见了。 夏川,他去哪里了? 说了要他在这里等的,他到底去哪了? 是不是看她这么久没回来,所以找她去了?还是说他肚子饿了,在这附近找食物去了? 辛越开始在周围寻找,却没有看见夏川的人影。 辛越着急起来,要是碰见了刚才那种野人,夏川肯定抵御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大船出现在视野中,并朝着辛越驶进。 第356章 闯入贼船 辛越开始在周围寻找,却没有看见夏川的人影。 辛越着急起来,要是碰见了刚才那种野人,夏川肯定抵御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大船出现在视野中,并朝着辛越驶进。 那是一艘中型船,看模样应该是一艘商船,船登陆了,上面窸窸窣窣下来五六个人。 “哦,这里还有一个美人啊。”一个男人邪笑着说道。 辛越谨慎地后退一步。 “少废话,先找那副藏宝图,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却被你们落在这里,你们磨蹭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找!”一个彪形大汉冷声呵斥,可是目光却不离辛越半分。 看样子,这艘船之前有来过这里,因为落下了东西所以才折回来寻找。辛越作出初步判断。 “怎么还没找到啊?”几分钟过去,那个彪形大汉不耐烦了,他走到辛越旁边,问道,“这位姑娘有没有看见一副藏宝图?” “没有。”辛越冷声道。 “我不信,姑娘这明显在撒谎。”那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辛越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盯着这个男人。 “姑娘看样子是真拿了,要是不说的话,就请船上走一趟,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它的下落。” 这人的强词夺理令辛越感到不耐烦,她声音比之前更冷:“说了我没拿。” “既然姑娘说自己清白,那么不妨拿出证明。” “什么证明?” “只要姑娘让我们搜身,搜得出藏宝图,我们就拿走了,搜不出的话,我们就不与姑娘纠结。” 这个人话刚落音,周围的好几个人就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说话的那个男人话刚说完,一双黝黑的手就朝着辛越的胸部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沉默的少女闪电出手,一个小擒拿手勾住了男人的手臂,咔嚓一折,男人的整条手臂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卸了下来。 “啊!”刺耳的喊叫声登时响起,远处的深林中有几只鸟儿惊吓得连连起飞。 辛越不屑地扬了一下眉,像甩垃圾一样将男子从手上甩落,砰的一声痛得面无人色的男子倒在地上,他厉声地惨叫道:“给我抓住她!” 人群攒动,又是一场硝烟弥漫的热战。 辛越的身体在人群中不停地闪动,她动作越来越快,身体的潜能被无限激发,砰砰砰踢掉了围上来的好几个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到了身体,在场之人无不为女子利落的出手方式所震慑,都不敢再对她小看,纷纷地提起刀刃,卯足狠劲,开始再一轮的激烈打斗。 烟尘滚滚一片混乱,辛越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有力的双脚就朝着当先的一个男人胸膛冲过去,那男人登时吐血,而在他倒地之前,不忘飞出一个大刀,直直地朝着辛越劈砍而去。 辛越身体在空中完美地打了个转,接着就是稳稳的落地。 可是当她站定之后再度想提起劲来的时候,心脏突然传来了迅猛的抽动,辛越的眼前一瞬之间竟然不能看见东西,汗水沿着后背成股地淌下,一把大刀闪着凌冽无情的光芒朝辛越刺过来的时候,她才在应激之下做出举动,利落地一个闪避,于刁钻的角度处迅猛出手,突的捏住了男人握刀的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男人发出痛苦嚎叫的同时,手中的刀就无力地滑下,轻巧地落到了辛越的手中。 而辛越挥舞了两下刀,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她双膝一软,腰部一沉,就跪倒在了沙滩上,苍白的脸上有血从唇角溢出。 男人们狞笑着朝她靠近,他们的眼里流露出胜利的光芒,亦流露出某种要置辛越于万劫不复的神色。 一个男人拽住辛越的头发,另一个男人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而身边却有一个人阻拦道:“你们现在谁都不要动她。” “为什么?”几个男人都反问道,“难道不该给这个贱人一点教训吗?” 那人阴沉沉地答道:“看她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你们如果真做了,她还有命活吗?” 忽而脸上勾起了一抹恶心的笑容:“有趣的小猎物,我可不想就这么让你们弄死了,将她身体养得强壮些,才能玩得更久,难道不是吗?” “哈哈。”这些人都爆发出极大的哄笑声,阴沉带着兽性的目光悉数落到辛越身上,辛越半分力气也无,只能被他们带到了船上。 辛越被关进了一间房子。 透过淡淡的光线,辛越看到了这间脏乱的房子里面还躺着很多人,果然没有猜错,这是一艘海盗船,刚才的那些人是海贼。 这些人,面黄肌瘦,双眼无神,几近垂死,多是老弱病残,一看就是没有力气反抗的俘虏。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啊,比楚叔叔还要好看。” 突然间,死寂的房间内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被孩子称作哥哥的白衣男子却并不搭话,他仍是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俊美不似凡人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哥哥你好冷淡啊。”看到男子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小孩子不仅没有住嘴,反而还越发凑近他,在他胸口上蹭啊蹭的,就像一头绵软的小羊。 “你到底要干什么?”男子的声线干净醇和,此刻因为不悦而显得有些低沉。 他脱口而出的是日语,孩子不能明白的他的意思,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男子,大声地说道:“哥哥,你是妖怪吧!” “再不给我走开我就杀了你。”男子紧紧皱着眉头,这次他说的是中文。 “杀了我那些海贼哥哥们就会把你大卸八块,他们是要把我抓去卖钱的!” “……”男子头一次语塞。 而男子旁边的一个男人打了个翻身,嘟囔了一句:“谁家脑子没长全的孩子啊。”嘟囔完之后又继续睡觉觉去了。 “夏……夏川……小……小……小致……” 辛越早就看到他们了,那一瞬间心中的欣喜无法用言语表达,原来夏川在这里,还有小致那孩子竟然也在,小致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太意外的礼物,因为这个孩子在晏湛死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当时都以为这个孩子死了。可没想到,他还活着。 辛越想说话,想叫他们,却发现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心脏处也越发灼痛了,她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这个时候,正忙于粘夏川的孩子像是突然间有了心电感应一般,条件反射地朝辛越的方向望过去。 “娘……”孩子呆了两秒。 突然间,他整个人拔地而起,直直地朝辛越的怀里扑过去,就像所有与亲人久别重逢的小孩子一样,抱着辛越嚎啕大哭。 辛越愣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拍打着晏小致的后背,发现这个孩子真的瘦了很多。 “娘,我好想你,好多人欺负我!”晏小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弄得船上的其他俘虏脸上都开始有了表情,他们也有孩子,他们也有亲人,却不知道,在被关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他们是否安好如初。 辛越摸着孩子的头,她脸色苍白,却还是坚定地说道:“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一个阴影突然笼罩上来,辛越抬头,是夏川。 夏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指着晏小致说道:“这个小鬼是你的孩子?” “晏湛哥哥的。”辛越回答。 “哦,你都叫晏湛为晏湛哥哥啊,果然关系亲密。”夏川眸里凝聚着一丝笑意。 “我是说晏湛的哥哥的孩子。”他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还这么歪曲,辛越忍不住给他翻了个大白眼。 “你和晏湛的哥哥怎么样了吗?”这次,男子真的皱起眉头了。 辛越急忙解释:“这是晏湛哥哥和晏湛嫂子的。” 夏川失笑:“其实我知道。” 辛越拳头咯吱作响了。 趁某人爆发之际,夏川拐开了话题。 “你怎么也在这里?”看着辛越苍白的脸,夏川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担忧。 “我给你找药草后,发现你不见了,正好这艘船因为寻找什么藏宝图而折返了,把我抓了上来。” “被他们伤得很重吗?”夏川忍不住问道。 “没事,还撑得住。” “娘,娘,这位哥哥是不是要做我的爹爹啊?”孩子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脸上却绽放出了兴奋的笑容,果然孩子就是这样,变脸比天气还要快。 辛越和夏川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清了一下喉咙。 孩子仰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瞅着夏川,说道:“哥哥,要做我的爹爹就要先讨好我哦,娘说最受不了的人就是我了,所以只要我要什么娘都会给我,哥哥你以后要对我好点哦,不然……” 话还没说完夏川和辛越同时给叽叽喳喳的孩子一个大爆栗,辛越把孩子摁进怀里,夏川皮笑肉不笑地补刀:“继续哭你的。” 晏小致果然继续哭了,因为真的好疼,头被这两个臭家伙敲得好疼……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辛越醒得很早,事实上,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抱歉,这几天身体抱恙,所以今天无法更六千字。】 第357章 惨无人道 辛越开始在周围寻找,却没有看见夏川的人影。 辛越着急起来,要是碰见了刚才那种野人,夏川肯定抵御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大船出现在视野中,并朝着辛越驶进。 那是一艘中型船,看模样应该是一艘商船,船登陆了,上面窸窸窣窣下来五六个人。 “哦,这里还有一个美人啊。”一个男人邪笑着说道。 辛越谨慎地后退一步。 “少废话,先找那副藏宝图,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却被你们落在这里,你们磨蹭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找!”一个彪形大汉冷声呵斥,可是目光却不离辛越半分。 看样子,这艘船之前有来过这里,因为落下了东西所以才折回来寻找。辛越作出初步判断。 “怎么还没找到啊?”几分钟过去,那个彪形大汉不耐烦了,他走到辛越旁边,问道,“这位姑娘有没有看见一副藏宝图?” “没有。”辛越冷声道。 “我不信,姑娘这明显在撒谎。”那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辛越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盯着这个男人。 “姑娘看样子是真拿了,要是不说的话,就请船上走一趟,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它的下落。” 这人的强词夺理令辛越感到不耐烦,她声音比之前更冷:“说了我没拿。” “既然姑娘说自己清白,那么不妨拿出证明。” “什么证明?” “只要姑娘让我们搜身,搜得出藏宝图,我们就拿走了,搜不出的话,我们就不与姑娘纠结。” 这个人话刚落音,周围的好几个人就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说话的那个男人话刚说完,一双黝黑的手就朝着辛越的胸部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沉默的少女闪电出手,一个小擒拿手勾住了男人的手臂,咔嚓一折,男人的整条手臂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卸了下来。 “啊!”刺耳的喊叫声登时响起,远处的深林中有几只鸟儿惊吓得连连起飞。 辛越不屑地扬了一下眉,像甩垃圾一样将男子从手上甩落,砰的一声痛得面无人色的男子倒在地上,他厉声地惨叫道:“给我抓住她!” 人群攒动,又是一场硝烟弥漫的热战。 辛越的身体在人群中不停地闪动,她动作越来越快,身体的潜能被无限激发,砰砰砰踢掉了围上来的好几个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到了身体,在场之人无不为女子利落的出手方式所震慑,都不敢再对她小看,纷纷地提起刀刃,卯足狠劲,开始再一轮的激烈打斗。 烟尘滚滚一片混乱,辛越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有力的双脚就朝着当先的一个男人胸膛冲过去,那男人登时吐血,而在他倒地之前,不忘飞出一个大刀,直直地朝着辛越劈砍而去。 辛越身体在空中完美地打了个转,接着就是稳稳的落地。 可是当她站定之后再度想提起劲来的时候,心脏突然传来了迅猛的抽动,辛越的眼前一瞬之间竟然不能看见东西,汗水沿着后背成股地淌下,一把大刀闪着凌冽无情的光芒朝辛越刺过来的时候,她才在应激之下做出举动,利落地一个闪避,于刁钻的角度处迅猛出手,突的捏住了男人握刀的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男人发出痛苦嚎叫的同时,手中的刀就无力地滑下,轻巧地落到了辛越的手中。 而辛越挥舞了两下刀,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她双膝一软,腰部一沉,就跪倒在了沙滩上,苍白的脸上有血从唇角溢出。 男人们狞笑着朝她靠近,他们的眼里流露出胜利的光芒,亦流露出某种要置辛越于万劫不复的神色。 一个男人拽住辛越的头发,另一个男人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而身边却有一个人阻拦道:“你们现在谁都不要动她。” “为什么?”几个男人都反问道,“难道不该给这个贱人一点教训吗?” 那人阴沉沉地答道:“看她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你们如果真做了,她还有命活吗?” 忽而脸上勾起了一抹恶心的笑容:“有趣的小猎物,我可不想就这么让你们弄死了,将她身体养得强壮些,才能玩得更久,难道不是吗?” “哈哈。”这些人都爆发出极大的哄笑声,阴沉带着兽性的目光悉数落到辛越身上,辛越半分力气也无,只能被他们带到了船上。 辛越被关进了一间房子。 透过淡淡的光线,辛越看到了这间脏乱的房子里面还躺着很多人,果然没有猜错,这是一艘海盗船,刚才的那些人是海贼。 这些人,面黄肌瘦,双眼无神,几近垂死,多是老弱病残,一看就是没有力气反抗的俘虏。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啊,比楚叔叔还要好看。” 突然间,死寂的房间内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被孩子称作哥哥的白衣男子却并不搭话,他仍是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俊美不似凡人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哥哥你好冷淡啊。”看到男子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小孩子不仅没有住嘴,反而还越发凑近他,在他胸口上蹭啊蹭的,就像一头绵软的小羊。 “你到底要干什么?”男子的声线干净醇和,此刻因为不悦而显得有些低沉。 他脱口而出的是日语,孩子不能明白的他的意思,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男子,大声地说道:“哥哥,你是妖怪吧!” “再不给我走开我就杀了你。”男子紧紧皱着眉头,这次他说的是中文。 “杀了我那些海贼哥哥们就会把你大卸八块,他们是要把我抓去卖钱的!” “……”男子头一次语塞。 而男子旁边的一个男人打了个翻身,嘟囔了一句:“谁家脑子没长全的孩子啊。”嘟囔完之后又继续睡觉觉去了。 “夏……夏川……小……小……小致……” 辛越早就看到他们了,那一瞬间心中的欣喜无法用言语表达,原来夏川在这里,还有小致那孩子竟然也在,小致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太意外的礼物,因为这个孩子在晏湛死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当时都以为这个孩子死了。可没想到,他还活着。 辛越想说话,想叫他们,却发现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心脏处也越发灼痛了,她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这个时候,正忙于粘夏川的孩子像是突然间有了心电感应一般,条件反射地朝辛越的方向望过去。 “娘……”孩子呆了两秒。 突然间,他整个人拔地而起,直直地朝辛越的怀里扑过去,就像所有与亲人久别重逢的小孩子一样,抱着辛越嚎啕大哭。 辛越愣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拍打着晏小致的后背,发现这个孩子真的瘦了很多。 “娘,我好想你,好多人欺负我!”晏小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弄得船上的其他俘虏脸上都开始有了表情,他们也有孩子,他们也有亲人,却不知道,在被关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他们是否安好如初。 辛越摸着孩子的头,她脸色苍白,却还是坚定地说道:“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一个阴影突然笼罩上来,辛越抬头,是夏川。 夏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指着晏小致说道:“这个小鬼是你的孩子?” “晏湛哥哥的。”辛越回答。 “哦,你都叫晏湛为晏湛哥哥啊,果然关系亲密。”夏川眸里凝聚着一丝笑意。 “我是说晏湛的哥哥的孩子。”他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还这么歪曲,辛越忍不住给他翻了个大白眼。 “你和晏湛的哥哥怎么样了吗?”这次,男子真的皱起眉头了。 辛越急忙解释:“这是晏湛哥哥和晏湛嫂子的。” 夏川失笑:“其实我知道。” 辛越拳头咯吱作响了。 趁某人爆发之际,夏川拐开了话题。 “你怎么也在这里?”看着辛越苍白的脸,夏川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担忧。 “我给你找药草后,发现你不见了,正好这艘船因为寻找什么藏宝图而折返了,把我抓了上来。” “被他们伤得很重吗?”夏川忍不住问道。 “没事,还撑得住。” “娘,娘,这位哥哥是不是要做我的爹爹啊?”孩子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脸上却绽放出了兴奋的笑容,果然孩子就是这样,变脸比天气还要快。 辛越和夏川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清了一下喉咙。 孩子仰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瞅着夏川,说道:“哥哥,要做我的爹爹就要先讨好我哦,娘说最受不了的人就是我了,所以只要我要什么娘都会给我,哥哥你以后要对我好点哦,不然……” 话还没说完夏川和辛越同时给叽叽喳喳的孩子一个大爆栗,辛越把孩子摁进怀里,夏川皮笑肉不笑地补刀:“继续哭你的。” 晏小致果然继续哭了,因为真的好疼,头被这两个臭家伙敲得好疼……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辛越醒得很早,事实上,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第358章 海风哭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间飞起,在空中转了个圈,小小的脚接连着踹上抓住辛越手脚的男人们的手背,伴随着噗噗噗的敲击声音响起的,是男人们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叫喊声。 小巫鼠在辛越身边站定,极为帅气地拨了拨额前的两根毛。 海贼们揉了揉手,却都不敢再朝辛越靠近。 他们听说过,海上会有一些小生物,看起来只有一丁点大,但爆发力十分惊人,有时候甚至还能使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魔力。 但偏偏有一个海贼不信邪,就是那个阿八。 他提着刀朝小巫鼠劈砍过来,小巫鼠尖叫了一声之后,抱头鼠窜,一刀再次劈过来的时候,弹跳能力惊人的小巫鼠咻的一声站在了刀尖之上。 站定之后,这只小巫鼠得意洋洋地冲阿八伸出小爪子挥了挥,它嘻嘻笑着,露出白的过分的小牙齿。 可能别人都认为这个小巫鼠具有与众不同的能力,但熟悉这个小东西的辛越和晏小致都知道,它除了有灵性和爪子特别锋利及弹跳能力惊人这三个优点之外,和其他的老鼠没有二样,而且还比其他老鼠要懒惰很多,所以此时此刻,这个小东西毫无疑问是凭借运气站上刀尖的,亏它还敢这么得意洋洋。 阿八怒不可遏,先前要割晏小致的舌头,没割成,后来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辛越施暴,竟然也没能成,现在要杀了这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老鼠,竟然还无法得手,气死了,他今天一定要把他们仨大卸八块! 阿八拿起刀挥砍着,他整个人像个疯子一样,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小巫鼠被吓得不轻,被刀追着,一路发出呜呜哇哇的大叫,他们从船头跑到船尾,又从船尾跑到船头,众人的眼睛随着他们的跑动而转动,晏小致则在一旁痛快地大呼:“春春,好样的!干翻他!” 人们的眼睛都转过来对着晏小致,难道这孩子没看见是他家春春被人追着吗? 小巫鼠看见地上一块水渍,蹭的一下停住了脚步,它没有助跑,就咻的一下轻而易举地跳出了三米远,而且姿势甚是优美,而它身后的阿八也学着它没有助跑就跳出去,结果摔了个狗吃屎。 “看来真的是神兽啊……”远方观望着的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声。 “是啊是啊,你看那个叫阿八的海盗都让它施法摔倒了。” “可是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施法让阿八直接死掉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人费解地摸了摸头,然后眼睛一亮说道:“神兽可能喜欢逗着人类玩吧。” “哦,这样啊。” “诶,你说我们会有救吗?神兽让这些海贼不再胡作非为,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当俘虏了。”那人眼里冒出了期待和兴奋的光芒。 这个人话刚说完,小巫鼠就被站起来的阿八追上并被他狠狠踹了一脚,小巫鼠揉着发疼的肥屁股,抬起小小的腿,飞速地逃跑着。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人说话了,只感觉天上似乎嘎嘎嘎地有乌鸦飞过。 小巫鼠唧唧叫了两声,撒开丫子往辛越的怀里飞奔而来,一下子窜进了辛越胸前的衣服里。 阿八举着一把刀直直地飞过来,要朝辛越的胸口砍下去,而这个时候另一把刀横过来,挑飞了阿八手里的刀。 “怎么能伤了美人儿呢?”许二笑得邪佞无比,“这只小老鼠成不了大事,我们继续吧。” 说完,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辛越。 “唧唧。”小巫鼠从辛越怀里探出头来,眼神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看起来很是愤怒,竟然敢叫它小老鼠!它是巫鼠巫鼠巫鼠! 阿八举起刀来,刚才还要吃人的小巫鼠立马缩进了辛越的衣服里。 就在叫许二的男人要解衣服的时候,突然间船上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声音:“弟兄们准备好!有肥鱼上网了!” 叫许二的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衣服穿好,而其他的海贼也纷纷地拿起刀来,这个时候海上爆发出一个巨大的响声,海贼船的佛郎机接连地吐出炮弹来,直直地朝着远处的一艘大船射击过去。 那边也不甘示弱,送来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整个海盗船都晃了几晃,好像随时都要翻覆一样。 一片火光接天过去之后,就是残酷而激烈的肉搏,夏川拉起辛越和晏小致躲到了一旁,商船上的水手一个接着一个跳上传来,然而他们的身手并没有海盗们这么厉害,攻势也没有海盗们这么凶猛残暴,所以一阵激烈的战斗之后,海盗船就大获全胜。 阵阵欢呼声响起,海贼们在敌人的哭号声中,兴奋地享受着掠夺来的胜利果实。 大船被海盗们俘获,上面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和食品,更重要的是有很多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海贼们将一些不听话的俘虏们打死,抓了两百多个俘虏上了船。 海贼们的这艘船本身就很大,虽然比商船要小一些,但是比商船要坚固,所以他们并没有换船的打算,看样子是打算把这艘船拖到港口岸上卖掉。 俘虏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拖上来,刚开始没有一个人敢大喊大叫,而过了几分钟后,在海贼们打扫海盗船的时候,有几个不怕死的就开始嚎叫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臭海盗,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嚎叫的先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身材高大,看样子是很厉害的角色,此刻嚎叫的声音也丝毫不亚于男人。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这些臭海盗竟然敢抓我们!”一个人跟着大叫。 “放开我们!”更多人开始暴动了。 一把刀硬生生地刺进那个最先开始嚎叫的妇女的喉咙口中,一地的触目惊心,血液横流,抽搐了几下,那个妇女再也没有动的力气了,可是她还有呼吸,她并没有死,可是却比死还要痛苦。 “婶婶,婶婶!”一个哭泣的声音突然间冒出,声音的主人扑在那个妇女的身上,一个海盗怒了踹在那女子的身上,女子顿时仰天摔在地上,而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美丽得令人屏息的女子。 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女子梨花带雨,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令人怜惜的柔弱,脸孔美丽得宛如神女下凡,身体一看就很娇软,那白皙的皮肤好像花瓣,吹弹可破,轻而易举地挑起了男人们的**。 “你们这些女人再瞎嚷嚷,后果就和这个女人一样,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许二话音刚落,就蹭的一声撕开了女子的衣服。 洁白如玉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完全就是上帝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处都散发着诱人犯罪的气息,这种气息对这些压抑了太久的男人们而言更具有杀伤力。 辛越赶紧捂上了晏小致的眼睛。 而她怀里的小巫鼠,却偷偷地从辛越的衣服里探出头来…… “啊……不要……不要……”女人躺在地上,哭着发出求饶声。 “现在说不要,等一下就会求着让我们继续给你了。”海贼们爆发出粗俗的笑声。 辛越的拳头握得很紧,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连自保都成问题的她绝对不能为人出头,就算到时候她遭遇这种情况可以先一死了之,可是小致和夏川都会被连累。 “啊……不要……” 女人连连后退,一张美丽的脸惨白得已无人色,而许二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脱了裤子就抓住女人的身体,众目睽睽之下就对着女人施暴起来。 许二完事后,就是阿八…… 禽兽般的冲击,让所有人看得又惊又寒,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尤其是女人。 整个世界仿佛除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大叫声和男人痛快的闷哼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对那个女子施暴的,已经有了五个人了…… 女子全身赤|裸,哭喊着往围栏处爬着,身下大块大块的血迹流淌,她似乎想翻过围栏跳进海里,可是她刚摸到围栏,一个男人的硬物就猛地朝她后面攻入,撕心裂肺的疼痛弥漫全身…… 痛苦的嚎叫声响彻在整个天地…… 人们的心已经寒冷得无可附加了,可是凌迟还没有结束…… 十来个男人们接连在女子身上抽动完之后,就拽起她的头发,此时此刻她双眼涣散,睫毛垂下,完全是垂死的边缘了,叫许二的男人裤子都没穿,凑近她的脸,寒森森地露出一笑: “怎么?你很累吗?” “你的嘴很好看,让我看看。”许二捏住女子精致瘦削的下颌,笑着说道。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子虚弱地吐出声音来。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嘴,来,张开。” 女子死寂的眼里又漫上恐慌之色,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嘴巴就被人猛的强制撑开,男人的声音阴冷地出现在她耳边:“真是一张好看的嘴,又小又湿润。”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硬物就塞进女子的口中。 “让爷舒服了就放了你。”男人在上头命令道。 浊白的液体顺着女子的下颌流下,女子抬起头,灰暗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令人害怕的光芒。 男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下体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啊!”许二拼命地要从女子口中撤出自己的硬物,可是女子却紧紧咬住,有人朝她猛甩巴掌,可是她依旧不松开。 鲜红的血液从女子嘴角溢出。 “啊啊啊啊啊啊!”许二惨叫,终于拼命地拔出了自己的东西。 可是却只剩半截,而另外半截,被女子咬在口中。 女子眉间泛起一丝恶心之色,呸的一声将许二的东西吐了出来,然后开始疯狂地大呕。 许二当场晕了过去。 【据说,成吉思汗就是被女人这样,所以死的……】 第359章 蓄势待发 许二死了,是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 这个手段残暴的海盗大抵没有想到,平时他这些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们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为他流,别说没有为他流眼泪,就连那个让他致死的女子他们甚至都忘了弄死她了,更更悲惨的是,在这些人的心里,许二死了不仅没有坏处,反而有利于他们。 许二是这艘船上来得比较早的,他本身并没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却在分红的时候占有同船长差不多的份额,这能不让其他人心里窝火吗?自己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打前锋,而别的人坐享其成,要不是他同船长关系好,不敢动他,说不定这个一无是处还颐指气使的家伙早就被他们干翻了。 所以,许二得到这么个窝囊的死法,大多数人心里都是窃喜的,许二平时残暴不仁,船里面的很多变态折磨人的方法多数是他想出来的,所以他死了,那些俘虏们也很开心。 在这一次的风波里,因为许二的死很多人都得到了益处,而促成这件事的人,却并没有被人誉为英雄。 此时此刻,她正气息奄奄地躺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她身上披着一件粗烂的刚好能蔽体的衣服,头发依旧散乱不堪,在她的腿上,还留下了一大块暗红色的凝固痕迹,散发出腐烂一般的气味,那是之前被施暴时所弄出来的鲜|血。 她想,现在的她,连死都没有力气。 “姐姐……” 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出现一个软软的声音。 眼前是一个孩子的脸,三四岁大的样子,眼睛圆溜溜的,像浸在水里的珠子一样乌黑莹亮,他小小的脸上很干净,在这样脏乱的坏境里,无疑是有人刻意为他擦拭了,此时此刻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看了他一眼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姐姐,不要睡,小时候我爹爹也是这样睡着睡着就死掉了,姐姐你醒来。”孩子着急地摸了摸女子的头发,声音又脆又软。 “他们,不至于对你怎么样了。”就在这个时候,女子的耳畔传来一个清软的女声。 她手指动了动,半阖着睁开了眼睛。 女子眉眼清秀,眼角有一颗淡淡的泪痣,她看起来很柔弱,可是却由内散发出一种淡定从容的气质,那种淡定从容间又带着刚强与张扬,仿佛全世界都不能拿她怎么样。非常与众不同的气质风韵。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辛越。 “呵呵。”那女子突然间露出了一丝笑容,却显得苍白无比,而且也凄艳无比。 “我并不会想死的。”女子有一张美丽得过分的脸,此时此刻,她暗黑的眸子里露出一抹锋芒,那是一种名曰为求生的光芒。 “我会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杀死。”女子紧紧地抓着手下的稻草,眼里的锋芒更甚,那种锋芒轻易就让人忽视她有过那么悲惨的遭遇,而会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她的话,相信她的能力和决心。 辛越将自己的长裙脱下,小心翼翼地穿在了女子身上,而她的身上,剩了一套黑色的武装短打,看起来十分的利落飒爽。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找到机会,会带你离开这里。”辛越半蹲在地上,淡淡地说道。 “同情吗?”女子嘲讽地笑了笑,“是的吧,我都已经这样了,女人变成我这样,都是很让人可怜的存在吧。” “同情?”辛越笑了,“这个世界上苦难的人比你多了去了。” “外面被吊起来打的张强不可怜吗?昨天被海贼阉掉的程旭不可怜吗?还有前几天因为照顾你而被毒打的黄三不可怜吗?那个被海贼喂了毒药现在还在吐血的李武不可怜吗?但是,我有理过他们吗,有和他们说过话吗?” 女子突然间愣住了,让她愣住的不仅是辛越的这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个叫辛越的女子一直就坐在她身边,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动来动去,安静得像空气一样,可是,似乎只要随便一指船上的某个人,她都能随意叫出名字来。 她看似不动声色,事实上却将很多信息都掌握在了手中。 “那,那为什么是我?”女子看着辛越的眼睛,怔怔地问出这一句话来。 “因为你和他们不同。” “不同?”女子自嘲地笑了,“是我苦难的程度得更厉害点吗?” “不。”辛越定定地望着女子,沉声说道,“你与他们不同是因为你懂得反抗,你活下去不是像那些人一样苟且偷生,而是,你想报仇。”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苦难,只要你想争取,是要你敢不择手段,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你绝对不会永远处于苦难的深渊。 “我不知道这样竟然也算优点,总之,谢谢你了。”女子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辛越其实本来是想激起民愤,她不信这里四百多个俘虏团结起来推不翻这一百多个海贼,但通过在这里四五天的观察,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实际。 古代的群众,而且一直遭受压抑,根本不像现在的人们一样具有反抗意识,他们奉行的准则是忍,忍不了再忍,忍无可忍还是忍,总之,他们可以说没有丝毫的自由意识,可能对他们来说,哪个地方都是被压迫,自己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逃出这里呢?谁知道逃出这里之后境况是不是比这个地方还要差呢? 就是这种心态,不愿意争取,精神上的麻木和懒惰,固步自封,只要死亡还没有来临,就不想改变尚算安定的状态,但当真正的死亡来临的时候,他们就是想争取,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并不是个人的问题,也不可以说是民族的问题,只能说是时代的问题和人类的劣根性。 如果一味要求别人和你有同样的觉悟,结果不仅会大失所望甚至还会适得其反,辛越无法把21世纪的观点灌输进这些人脑中,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逃出去,其他的人,看情况帮助就帮助。 是的,在这里的四五天,她的身体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没有力气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碗里的菜叶被春春那只小巫鼠的舌头舔过之后,就好像变成了什么灵丹妙药,吃进嘴后没有多久,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火热了起来,变得有力了很多。 四五天之后,辛越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心脏不痛了,人也精神了舒爽了很多。 难怪……这段时间以来,小致的精神气质明显比之前要好很多,好像慢慢变得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了,会哭会闹,叽叽喳喳,已经不像最开始辛越见到他时的呆板和僵硬了。 有可能是和这只巫鼠生活久了的缘故。 原来这只小老鼠,真的不是简单的老鼠。 哦,看在它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份上,就不叫它小老鼠了。 辛越看着缩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小巫鼠,淡淡地动了下嘴角。 想到这个小东西在她被抓住的时候挺身而出,辛越其实是非常讶异的,这个小东西不是只会好色贪吃加使坏吗,怎么这个时候这么肥胆了,即便是在当时那么一个混乱的背景下,即便这只小巫鼠可能什么也为她做不了,但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小小身影,辛越还是感到有一股暖流在自己体内涌过。 其实,她一点都不孤单呢。 是夜,月明星稀,辛越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 明天,这些海盗们会在港口靠岸,去买一些用品和变卖那艘抢来的船,到时候,她可以趁机逃出去。可能会被他们发现,但这并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平,甚至比之前还要有力量。 辛越靠着夏川的肩膀正想睡觉的时候,晏小致突然在她怀里蹭了蹭,并低声地叫了句“娘”。 自从那日被吓之后,晏小致再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什么事?” “娘,楚叔叔呢?”孩子可能有点感冒,抬起小脑袋,瓮声道。 辛越愣了一下,随意地说道:“不知道,可能死了吧。” “什么?死了?”晏小致突然皱了皱鼻子,眼里也浮现晶莹,一副要哭的样子。 “骗你的,没死呢。”辛越突然意识到不该和孩子说死啊死的话题。 “那他在哪里呀?”孩子的眼眶红红的。 “你怎么了?”辛越皱起眉头,“之前他不是还拿刀抵在你的脖子上,差点把你杀了吗?不记得了吗?你怎么还想着他?” “他不是故意的!”晏小致大声地说道。 很多人都打了翻身,辛越朝晏小致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说道:“别说了,争论这个话题没有必要,睡觉,知道吗?” “楚叔叔后来跟我解释了嘛。”孩子嘟囔着嘴,固执地说道。 “楚叔叔对我很好的,后来,你们都不要我了,是楚叔叔一直照顾着我和春春的。” “你说什么?”辛越眉梢一挑。 第360章 变幻莫测 “楚叔叔后来跟我解释了嘛。”孩子嘟囔着嘴,固执地说道。 “楚叔叔对我很好的,后来,你们都不要我了,是楚叔叔一直照顾着我和春春的。” “你说什么?”辛越眉梢一挑。 “就是小叔叔死了后啊,”想到晏湛死了,晏小致眼睛又一红,他继续说道,“我找不着你们,有很多人闯进我们家,我差一点被他们杀死了,是楚叔叔的人救了我,后来,楚叔叔就让我跟着他一起生活,他还教我练功夫,还叫郝伯叔叔给我开药,所以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很多了呢,楚叔叔才不是坏人呢。” “是不是坏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辛越淡淡道。她承认晏小致的话对她来说造成了讶异,但那也仅仅是讶异而已。 “楚叔叔说,好想有我这样乖的儿子。”晏小致看着对自己态度冷淡的辛越,心里开始不乐意了,小屁孩希望自己的娘亲也以自己为荣,于是半酸不酸地说出这样一段话。 辛越这次是有点愣了,原来楚之凌比她更想要一个儿子。 但那样怎么样呢?辛越自嘲地笑笑。总不能为了迎合他,束缚住自己不说,还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交出去,让他杀掉吧? “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楚叔叔了?”孩子抓着她的头发,眼眸忽闪忽闪地瞅着她。 “嗯,不喜欢了。”辛越犯困了,随意地说道。 “娘,你怎么这么坏!”孩子压低声音吼了一声。 辛越这次彻底愣住了,因为这是这孩子第一次跟她这么凶地说话,平时他都是可黏可黏她的。 “我怎么坏了?”辛越顿时没有睡意,她看着孩子明澈的眼睛,开始认真地关注孩子的情绪了。 “楚叔叔对你这么好,你去很多地方,他都一直跟着你,我问他为什么不和你见面,他说怕你不高兴就不跟你见面,可是他一喝醉了酒就会叫你的名字,还会拉着我可烦可烦地问你的事情,楚叔叔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不喜欢他呢?”孩子颇为义愤填膺地说道。 好像有很多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化作一条河流,在心里无声而汹涌地流淌着。原来,她去那么多地方,大半年来,一直都没有遇到危害,是因为他一直在后面保护她,难怪当她遇到危险时,他能出现得那么那么及时。 刘海覆下来盖住一只眼睛,辛越用手拨了拨,她拍了拍孩子的头:“你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熟门熟道的,娘担心你早恋啊。” “什么是早恋?”孩子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宝宝般地问道。 “就是很早就和女孩子在一起了啊。” “啊……这样。”孩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娘,你真是……” 孩子还是孩子,说到什么恋爱的事情,就会害羞。 “喂,我有点好奇诶,”辛越慵懒地靠在墙上,淡淡发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楚叔叔,为什么还老是怂恿着夏川做你爹爹?” “因为夏川哥哥长得很好看啊。” “……” “而且夏川哥哥人很好啊,而且娘和夏川哥哥在一起开心很多嘛,夏川哥哥虽然嘴贱了一点,可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有一次醒来,我看见他脱衣服盖在我身上,他还冲我笑了,他笑起来真是好好看啊。” 喂喂,犯花痴的小鬼,你给我醒醒!辛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说道:“娘的意思是说,你又喜欢楚叔叔,又喜欢夏川哥哥,那如果非要你选一个爹爹,你更喜欢哪个?” “两个都要啊!”孩子想当然地答道。 “……”辛越无语了。 她必须要给孩子正一下三观:“你不知道只能有一个娘亲或者一个爹爹吗?” “谁说的。”晏小致反驳道,“我爹爹除了我娘之外,有三个小妾,爹爹也要我叫他们娘,所以我就有三个娘。” 辛越感觉头有点疼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亲爹是不对的,你以后只能娶一个妻子,你的孩子也只能有一个娘,听到了没有?” “可是……”孩子还想说什么。 “听到了没有?”辛越声音提高了一个调,眉宇间散发出一股气势。 “听,听到了。” “这才乖嘛。” 辛越的话还没有说完,晏小致还是忍不住反驳了:“可是娘也有小叔叔和楚叔叔啊,小叔叔是你的丈夫不是吗?” “事情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那是哪样?” “你小叔叔和我只是朋友,他是为了救我才同我成婚的。” “为什么?”孩子茫然地看着辛越。 “你不会懂的啦,算了,睡觉。”辛越不打算说下去了。 “为什么娘不可以同时和楚叔叔还有夏川哥哥在一起?”孩子嘟着小嘴道。 “你真是……”辛越气呼呼地道,“我跟你说,你娘我,一个都不在一起,你以后也不会有爹爹,如果你想要爹爹的话,就认别人做娘吧,以后不准再说这个问题,现在,躺怀里来,睡觉!” 晏小致再不敢说一句话了,他乖乖地躺在了辛越的怀里,他的眼眶红红的,小嘴撇着,显得很是委屈。 辛越脑袋靠在墙上,渐渐的,就睡不着觉了。 很久以后她才入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船上的人就都被惊醒了。 此时此刻,有炮弹声尖锐地响起,外面的火光仿佛能映亮整个天地。 “船上又要多俘虏了。”一个人望着窗外,感叹地说道。 “我看,这次这些海贼不一定能赢吧,你看清楚了,那可是艘福船,是官府的船只。” “官府又能怎么样?船大又能怎么样?他们还不一定能打过海贼们呢。” 旁边一个人附和道:“是啊,金朝多是骑兵走将,海上的兵勇们弱着呢!” “就算官府打赢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这里的人,哪几个不是铭朝移民,就算官府胜了,我们也逃不掉被关进牢里的命运,要是那样,我还宁愿待在这船上,说不定还能卖到个好地方呢!”另一个人朝着旁边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点点头,颇有同感地说道。 辛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外面的景象,那艘官船层层攻进,来势汹汹,且看样子应该装备了当今时代最好的船上武器,在这场逐渐白热化的战斗中,官船渐渐占了上风,而这艘所在的海贼船则被无数个藤蔓缠住一般无法前进,只能在官船一次比一次强悍的炮火攻击中颠簸不已。 此时此刻船一震荡,很多人都朝右倒去,辛越地抱住身边女子,在电光火石间就地一滚,逃开压过来的人头大军,这才避免了女子被压扁的命运。 没错,辛越刚刚护住的这个女子,就是前几天被蹂躏的那个美丽女子,她在这几天里以骇人的速度急剧地成长着,这个本应该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开始连稻草也吃,她躺在地上,一声也不吭,像是死人一样,可细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夺目的光辉。 此时此刻,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手虚弱地放在辛越的手上,低声说道:“谢谢你。” 辛越还没来得及说话,俘虏们就爆发出不小的叫声,辛越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外一看,发现接舷战已经开始,官船上来的人们并没有穿水手服装,他们的人数十分之多,来这艘海贼船参与打斗的都有两百多个,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抓捕。 但是,辛越皱眉,尽管这些人是从官船上下来的,可是他们的动作十分凶残,招招置人于死地,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官兵,反倒像是民间的暴力组织。 在一场硝烟弥漫你死我活的打斗之后,海贼们果然力不从心,死的死伤的伤,俘虏们开始闹哄哄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关押俘虏的舱门被一脚踢开,冷厉的声音随之而上:“都不许动,我们不是来害你们的!” “啊,我不要被官府抓去!”突然间一个蓬头扣面的男人大叫道,可他还来不及说出下一句话,进来的男子手中的手枪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无误地朝那人的眉心间激射过去,噗的一声,血花大溅,那人连叫喊声都没有发出,就朝后倒在地上,眼睛圆瞪。 “啊……”晏小致尖叫出声,辛越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而那个执着手枪的男子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 辛越旁边的女子突然间坐了起来,她惊讶地张大眼睛,似乎想说话,此时此刻,即便是落魄如此,也无法损减她的美丽,反而更给她增添了无限的柔弱,令人越发地怜惜起来,辛越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忽然就想起夏川很久以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极致的美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而没有保护这种美的能力,更是一种巨大的罪过,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灭,而且这份毁灭,还发生在你自己身上。 在男人深沉的目光里,女子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抱着头发出了一句令人心碎的惨叫声。 第361章 身归大海 辛越紧紧地握住拳头,而突然间,男子嘴角轻轻动了动,居高临下地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目光依旧深沉,可细细看来,更多的是一种担忧和牵挂,好像,他和那个女子相识已久。 可是既然是熟人,那这个女子为什么会露出受惊吓的表情。 “长安?” 男子皱着眉头,女子抬起了头,叫道:“你走开!” “长安。”男子看着落魄不已的女子,伸出手去,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长安,我来了,别怕。” 辛越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女子的身体有几秒钟的僵硬,然后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像是要将心脏都哭出来一样,这么多天以来,辛越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孩子哭得这么疯狂。 “不用怕,我来了,你父亲也来了。”男子抬头看了看舱房外,说道,“那些抓你的海盗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别让他们都死了。”女子突然从男子怀里抬起头,她水洗过的眸子里折射出一种令人惧怕的光芒,声音亦是低沉的可怕,与她天仙般的脸蛋有些不符。 “程显哥,这艘海盗船已经被我们占领了。”一个人跑过来,说道。 叫程显的男子低头对女子说道:“长安,我们回去吧。” 女子推开男子,自己站了起来。 舱房里的俘虏们大气不敢出,长安踉跄了两步,站稳道:“你,和我走吧。” 辛越抬头看着女子明澈的眼,一愣,长安接着说道:“我不想其他人碰我,可是我走不稳,你扶我,可好?” 辛越仿佛从长安的眼里读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可是当那双眸子望向自己的时候,又水盈盈的,纯然无害。 辛越点了点头,说道:“那,他们两个可以跟着我吗?”她指着夏川和晏小致。 “可以。” 于是辛越就扶着长安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船头的风很大,长安对着身边的程显说道:“程显哥哥,将自己人带上船后,将这艘船用大钩锁锁住,不准里面的人乱动,可好?”她声音沙哑,可是语调轻柔,苍白的脸孔有几分病态美。 程显不知道她用意为何,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坐着中型船到了官船上。 辛越扶着随时要晕倒的长安往前走着,官船的甲板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是刚才那场激烈战斗留下来的。 “长安。”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年纪约莫四十岁,一袭湖蓝色锦缎在风中翻飞,锦缎质地极好,想来价值不菲,他应该是商人,可身上散发出一种儒雅的气质,不知道错觉还是真的,辛越感觉这个男人一看见她后,目光一直就没移开,直到长安唤出一声爹爹之后,他才似乎回过神来。 “长安你……”此时此刻的长安落魄不已,身上披着辛越给她穿上的衣服,可浑身还是脏兮兮的,手臂上还有血迹,而她的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苍白。 “爹,给我一把枪。”长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要干什么?” “给我。” “你先说……” 一向柔弱的长安此时此刻像是某只暴躁的小兽,她推开辛越,踉跄着快走到一个舱房,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长长的火枪,当别人靠近她的时候,她将火枪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除了程显哥哥之外,都不准跟着我。”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长安走上了高高的炮台。程显快步跟上,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长安的枪对准不远处的海盗船。 “那几个男人,给我站出来,不然我就要人发动大炮,将船击沉!”长安几乎是用尽全力吼道。 那对长安施暴的几个男人活着的还有四个,他们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气势,自然不敢站出,但是身边的其他海盗却分别按住他们四个人,强迫他们站起来。 长安虽然柔弱,可是她却会用枪,咻的一声,子弹从枪里面激射而出,带着令人畏惧的凌厉气势,一闪而逝之后,噗的一声,直直射进一个海盗的眉心里。 那个曾经对长安施暴的海盗连一句叫喊都没有发出,就重重地倒了下去,嘭通一声,身体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因为谁都没想到这个花般美好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雷霆般的手段,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她后面的行动更让他们难以想象。 下一次射枪,长安对准的是阿八。 阿八被海盗们制住,想挣扎,可是海盗们为了自己的命,怎么可能让阿八乱动,阿八被一人捅中后背,血液直流再没有乱动的力气,而这个时候,一枚子弹掠过浩荡长风,带起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竟然朝着阿八的下体激射过来。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登时响起,一双眼泪咻的从阿八的眼眶里滑下,这个平时张牙舞爪的海盗差点晕倒过去,而在他终于支撑不住就要倒地之前,一枚子弹顿时穿透了他的心脏,鲜红的血液溅了他满脸,那般触目惊心。 那些曾经伤害过长安的海盗们一个个倒下,他们还来不及发出临死的悲鸣,就永远地失去了生命气息,他们的脸上,残留着面对死亡的恐怖神情,他们的眼睛圆瞪着,他们的手好像在做出挣扎的姿势,他们曾可怜地求饶着,他们,就像当时,孤弱无依的长安一样。 就在海盗船上的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就要结束了的时候,都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没想到苦难才刚刚开始。 长安举起冒烟的转轮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她的长发猎猎起舞,带着令人畏惧的坚决:“程显哥哥,发动大炮,将海盗船击沉。” “长安,那上面还有俘虏,那些人里面有老人有小孩,他们都是和你一样受过苦的,你不要冲动!” 在一片屏息的沉默中,辛越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抬起头看向长安,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此时的瓦蓝天空。 “他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长安突然大吼道,“在我受伤的时候,有谁帮我?他们就只想着看热闹,他们应该去死,所有人都应该去死!” “长安……” “你知道那种绝望吗?”突然间,长安的声音低了下来,她的肩膀在颤抖着,眼眶红了又红,终于还是还泪水不断地滚落。 “我……” “你知道吗……”长安抓住手枪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你知道我是有多大的决心才撑到现在,你知道吗!” “所以你就要不相干的人给你陪葬吗?长安,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坚强果断的女子,现在我看不起你,你跟那些海盗根本没有分别。” 辛越淡淡地说话,语气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大无畏地站在那里,丝毫不怕说出这样的话来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危险。 嘭通一声枪响,长安大口大口地喘气,手枪直指着辛越的方向,那里,有刚射出的一枚子弹,穿透了辛越的肩膀,鲜红的血洒落一地,辛越仅是眉头皱了一下,神色如常,嘴唇微抿,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淡淡地看向长安,亦如当时她给满身是血的长安擦拭身体,给衣不蔽体的长安穿上衣服时所流露的那种眼神,淡得就像清风过境,那双在阳光下呈现出茶色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长安。 长安突然地跌坐在地上。 “如果你恨,我可以帮你去船上,将那几个海盗的尸体搬过来,任你大卸八块,有两个海盗是漏网之鱼,他们并没有站出来,我可以将那两个人抓到这里来,因为曾经被刑罚过的缘故,所以有刻意去找日本的刑罚,我记得有十八种刑罚最惨无人道,你可以一一应用到他们身上,我可以保证他们会比当时的你更惨。” 哐当一声,长安手中的枪滑落在地上,她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苍凉的笑。 “谢谢你。”她对辛越说,“不是谢你让我没有杀无辜的人,事实上下不下地狱,那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是谢,在生命中的冰冷时刻,还能有一些温暖。” 长安转过头,说道:“程显哥哥,我爱你。” 程显愣了一下,才道:“我也是,长安。” 长安突然地笑了:“可是我却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勇气了。” 即使脸上有脏污,她还是那般美丽得过分。 “好好照顾我爹爹吧。”说这话的时候,少女的手缓缓张开,身体朝后倒去。 “长安不要!”很多人的声音惊慌响起,可是少女身体却还是下坠了,她的衣服在风中招展,就像一面洁白的帆船。 一切发生得那么仓促,刚刚还鲜活着的生命,转瞬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听着下海的水手说找不到长安时,长安的父亲砰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当年我做出那种事情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失魂落魄,脸孔苍白,形容枯槁,像是忽然间经历了一场大病。 “爹爹对不住你,长安啊……” 第362章 给我发誓 请假 “楚叔叔后来跟我解释了嘛。”孩子嘟囔着嘴,固执地说道。 “楚叔叔对我很好的,后来,你们都不要我了,是楚叔叔一直照顾着我和春春的。” “你说什么?”辛越眉梢一挑。 “就是小叔叔死了后啊,”想到晏湛死了,晏小致眼睛又一红,他继续说道,“我找不着你们,有很多人闯进我们家,我差一点被他们杀死了,是楚叔叔的人救了我,后来,楚叔叔就让我跟着他一起生活,他还教我练功夫,还叫郝伯叔叔给我开药,所以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很多了呢,楚叔叔才不是坏人呢。” “是不是坏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辛越淡淡道。她承认晏小致的话对她来说造成了讶异,但那也仅仅是讶异而已。 “楚叔叔说,好想有我这样乖的儿子。”晏小致看着对自己态度冷淡的辛越,心里开始不乐意了,小屁孩希望自己的娘亲也以自己为荣,于是半酸不酸地说出这样一段话。 辛越这次是有点愣了,原来楚之凌比她更想要一个儿子。 但那样怎么样呢?辛越自嘲地笑笑。总不能为了迎合他,束缚住自己不说,还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交出去,让他杀掉吧? “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楚叔叔了?”孩子抓着她的头发,眼眸忽闪忽闪地瞅着她。 “嗯,不喜欢了。”辛越犯困了,随意地说道。 “娘,你怎么这么坏!”孩子压低声音吼了一声。 辛越这次彻底愣住了,因为这是这孩子第一次跟她这么凶地说话,平时他都是可黏可黏她的。 “我怎么坏了?”辛越顿时没有睡意,她看着孩子明澈的眼睛,开始认真地关注孩子的情绪了。 “楚叔叔对你这么好,你去很多地方,他都一直跟着你,我问他为什么不和你见面,他说怕你不高兴就不跟你见面,可是他一喝醉了酒就会叫你的名字,还会拉着我可烦可烦地问你的事情,楚叔叔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不喜欢他呢?”孩子颇为义愤填膺地说道。 好像有很多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化作一条河流,在心里无声而汹涌地流淌着。原来,她去那么多地方,大半年来,一直都没有遇到危害,是因为他一直在后面保护她,难怪当她遇到危险时,他能出现得那么那么及时。 刘海覆下来盖住一只眼睛,辛越用手拨了拨,她拍了拍孩子的头:“你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熟门熟道的,娘担心你早恋啊。” “什么是早恋?”孩子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宝宝般地问道。 “就是很早就和女孩子在一起了啊。” “啊……这样。”孩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娘,你真是……” 孩子还是孩子,说到什么恋爱的事情,就会害羞。 “喂,我有点好奇诶,”辛越慵懒地靠在墙上,淡淡发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楚叔叔,为什么还老是怂恿着夏川做你爹爹?” “因为夏川哥哥长得很好看啊。” “……” “而且夏川哥哥人很好啊,而且娘和夏川哥哥在一起开心很多嘛,夏川哥哥虽然嘴贱了一点,可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有一次醒来,我看见他脱衣服盖在我身上,他还冲我笑了,他笑起来真是好好看啊。” 喂喂,犯花痴的小鬼,你给我醒醒!辛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说道:“娘的意思是说,你又喜欢楚叔叔,又喜欢夏川哥哥,那如果非要你选一个爹爹,你更喜欢哪个?” “两个都要啊!”孩子想当然地答道。 “……”辛越无语了。 她必须要给孩子正一下三观:“你不知道只能有一个娘亲或者一个爹爹吗?” “谁说的。”晏小致反驳道,“我爹爹除了我娘之外,有三个小妾,爹爹也要我叫他们娘,所以我就有三个娘。” 辛越感觉头有点疼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亲爹是不对的,你以后只能娶一个妻子,你的孩子也只能有一个娘,听到了没有?” “可是……”孩子还想说什么。 “听到了没有?”辛越声音提高了一个调,眉宇间散发出一股气势。 “听,听到了。” “这才乖嘛。” 辛越的话还没有说完,晏小致还是忍不住反驳了:“可是娘也有小叔叔和楚叔叔啊,小叔叔是你的丈夫不是吗?” “事情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那是哪样?” “你小叔叔和我只是朋友,他是为了救我才同我成婚的。” “为什么?”孩子茫然地看着辛越。 “你不会懂的啦,算了,睡觉。”辛越不打算说下去了。 “为什么娘不可以同时和楚叔叔还有夏川哥哥在一起?”孩子嘟着小嘴道。 “你真是……”辛越气呼呼地道,“我跟你说,你娘我,一个都不在一起,你以后也不会有爹爹,如果你想要爹爹的话,就认别人做娘吧,以后不准再说这个问题,现在,躺怀里来,睡觉!” 晏小致再不敢说一句话了,他乖乖地躺在了辛越的怀里,他的眼眶红红的,小嘴撇着,显得很是委屈。 辛越脑袋靠在墙上,渐渐的,就睡不着觉了。 很久以后她才入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船上的人就都被惊醒了。 此时此刻,有炮弹声尖锐地响起,外面的火光仿佛能映亮整个天地。 “船上又要多俘虏了。”一个人望着窗外,感叹地说道。 “我看,这次这些海贼不一定能赢吧,你看清楚了,那可是艘福船,是官府的船只。” “官府又能怎么样?船大又能怎么样?他们还不一定能打过海贼们呢。” 旁边一个人附和道:“是啊,金朝多是骑兵走将,海上的兵勇们弱着呢!” “就算官府打赢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这里的人,哪几个不是铭朝移民,就算官府胜了,我们也逃不掉被关进牢里的命运,要是那样,我还宁愿待在这船上,说不定还能卖到个好地方呢!”另一个人朝着旁边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点点头,颇有同感地说道。 辛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外面的景象,那艘官船层层攻进,来势汹汹,且看样子应该装备了当今时代最好的船上武器,在这场逐渐白热化的战斗中,官船渐渐占了上风,而这艘所在的海贼船则被无数个藤蔓缠住一般无法前进,只能在官船一次比一次强悍的炮火攻击中颠簸不已。 此时此刻船一震荡,很多人都朝右倒去,辛越地抱住身边女子,在电光火石间就地一滚,逃开压过来的人头大军,这才避免了女子被压扁的命运。 没错,辛越刚刚护住的这个女子,就是前几天被蹂躏的那个美丽女子,她在这几天里以骇人的速度急剧地成长着,这个本应该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开始连稻草也吃,她躺在地上,一声也不吭,像是死人一样,可细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夺目的光辉。 此时此刻,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手虚弱地放在辛越的手上,低声说道:“谢谢你。” 辛越还没来得及说话,俘虏们就爆发出不小的叫声,辛越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外一看,发现接舷战已经开始,官船上来的人们并没有穿水手服装,他们的人数十分之多,来这艘海贼船参与打斗的都有两百多个,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抓捕。 但是,辛越皱眉,尽管这些人是从官船上下来的,可是他们的动作十分凶残,招招置人于死地,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官兵,反倒像是民间的暴力组织。 在一场硝烟弥漫你死我活的打斗之后,海贼们果然力不从心,死的死伤的伤,俘虏们开始闹哄哄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关押俘虏的舱门被一脚踢开,冷厉的声音随之而上:“都不许动,我们不是来害你们的!” “啊,我不要被官府抓去!”突然间一个蓬头扣面的男人大叫道,可他还来不及说出下一句话,进来的男子手中的手枪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无误地朝那人的眉心间激射过去,噗的一声,血花大溅,那人连叫喊声都没有发出,就朝后倒在地上,眼睛圆瞪。 “啊……”晏小致尖叫出声,辛越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而那个执着手枪的男子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 辛越旁边的女子突然间坐了起来,她惊讶地张大眼睛,似乎想说话,此时此刻,即便是落魄如此,也无法损减她的美丽,反而更给她增添了无限的柔弱,令人越发地怜惜起来,辛越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忽然就想起夏川很久以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极致的美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而没有保护这种美的能力,更是一种巨大的罪过,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灭,而且这份毁灭,还发生在你自己身上。 在男人深沉的目光里,女子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抱着头发出了一句令人心碎的惨叫声。 第363章 这么禽兽 就在陈潇和欧阳子罗低语的时候,他们谈话的主人公已经跳下了小船,钻进了水里,并成功地攀上了刘襄的船只。 矫健的身影在黑夜里谨慎地行走着,柔软的靴子踩在地上,本就声音极小,在海水澎湃的夜里,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 房内。 “为什么你突然间这么问,什么交给别的男人?” “因为――”辛越伸出手,轻轻拨了拨头发。 “因为什么?”刘襄好奇地盯着辛越的小脸。 “因为楚之凌啊。”辛越外衫已经褪在地上,留下贴身的雪白的武装短打,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修长纤细的双腿亦足以勾起男人心里头的火热。 “因为他曾经说,要是有一天刘襄要我,他就会把我送给你。” “他怎么会这么说?”刘襄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啦,当时我问他爱不爱我,他说爱,我再问他会不会陪我一辈子在一起,他思索了一下,就说出了刚才那样的话。” “怎么可……” “怎么不可能?他就是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我不喜欢被人丢弃的滋味,所以就离开他了,如果他真如外界所说的那么爱我的话,我一个女人,有什么理由离开他,远走天涯呢?” “可是……可是……”刘襄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惊疑不定了,“可是大哥他说要派人杀了我……” “别想他了,反正我们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辛越以退为进,看着猎物渐渐掉进自己的圈套。 “大哥他真的说了那样的话吗?” “很重要吗?反正我看跟着他还不如跟着你,诶,你刚才说不会随手丢弃我,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能把你拱手让给我?”说是不相信,其实刘襄已经开始动摇了。 辛越的手安慰性地拍上刘襄的肩膀,说道:“别想这么多了,早知道就不该跟你说这些。” “怎么可能……”刘襄再一次重复道。 “当然不可能!”就在这个时候,往刘襄肩上轻拍的手改换了方向,竖手为刀,直直地朝着刘襄颈部的穴位袭击而去。 “你……” 刘襄竟然没有晕,想要出手,辛越快他一步伸手出击,砰的一声,一拳打中他的眉心,为避免刘襄倒地发出声音,辛越在刘襄倒地之前就快速扶着他的身躯,将他轻轻地放倒在地上。 看来楚之凌的人格魅力还是蛮大的嘛,辛越本来只是想赌一下,赌刘襄这个大汉对昔日大哥楚之凌依旧割舍不下,没想到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刘襄开始思索并动摇起来,她还觉得她临时想出来的措辞漏洞蛮大的呢,没想到刘襄竟然相信了,不知道他是智商不足呢还是对楚之凌仍旧留有一份信任。 打晕了刘襄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辛越思索的时候,门边好像传来了脚步声。 辛越顿时进入戒备状态,条件反射地靠到门边的墙壁上。 门开了。 有人屏息走近。 那人刚踏进门一步,就感觉一道凌厉的气势朝自己迅猛而来,他一闪避,躲开了辛越重重劈过来的手臂,辛越一脚横出,男人又身手矫健地闪开,两次都没有伤害到男人,辛越已经丧失了主动出击的优势,男人身体猛的朝她扑来,电光火石之间拽住了辛越的手臂,与此同时拉下了脸上的面巾:“是我。” 英俊的脸孔出现在辛越的视野中,男人眼眸如星,薄唇紧抿,赫然是自己熟悉无比的容颜。 “怎么是你……”辛越看着楚之凌,低声一呼。 “襄哥那里是什么声音?” “好像有点不正常,去看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远传来几个人的声音。 辛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臂就被人猛的拉住,身体被楚之凌往前带去,楚之凌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脚将刘襄倒在地上的身体踹到床下,随后拉着辛越就飞跑上了床。 辛越突然被他压在身下,楚之凌一伸手,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体上,连头也被盖住了。 随后,楚之凌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响起:“关键时刻,配合点。” 说完也不管她的回答,铺天盖地的吻就落满辛越的肩膀和颈部。 “襄哥?” 外面有人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叫两声。”楚之凌低声说道。 “叫什么?”辛越不解地问道。 眼看外面有人就要推门进来了,楚之凌眼里突然闪过一道锋芒,辛越还没明白什么事,她感觉她的裤子就被人扯下,她条件反射之下就想伸手甩楚之凌一巴掌,却被男人紧紧握住手腕,紧接着,一股蛮横的力道就进入了她的体内。 “啊……”辛越惊叫了一声,因为情事的关系,声音听上去莺啼婉转,分外媚人。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对她…… “抱歉襄哥!”几个人面面相觑,连忙关好门,退了回去。 “禽兽,放开我。”惨烈的几声尖叫之后,辛越的声音变得沙哑,听起来越发的妩媚,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写满了愠怒,似乎对现在还不离开她身体的男人很不满。 “以防万一,我怕他们又回来。”楚之凌勾起一笑,仍是纠缠着她的身体。 “……” 楚之凌终于放开了她,给她穿上了裤子,然后拉着她的手就朝外跑去。 喂喂,我答应要跟你走了吗? 楚之凌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回头对她低声说道:“听话,这个时候不要闹。” 谁闹了?就算她甩开他又怎么了?没有他她又不是跑不出去。 “准备好了!”楚之凌低叫一声,随后拉着辛越的手,纵身一跃,两个人登时跳进了水里。 “大哥,这里!” 游了很远之后,楚之凌和辛越破水而出,明亮的月光下,楚之凌看到了陈刚在朝他招手。陈刚坐在一艘中型船上,给他们抛下绳子来。 两人上船后,辛越并不看楚之凌。 楚之凌揽了揽辛越的肩膀,轻笑道:“生气了?是不是我刚才动作太粗暴了点?” 蹭的一下,辛越的脸立马红了,一双水眸里闪烁着隐隐的火焰。 喂,这里还有别人,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讨论这种问题? 楚之凌伸出手,捏了捏辛越如婴儿般滑嫩的脸颊,说道:“看来是的,脸到现在还是这么红。” “喂,楚之凌,说话能不能注意下场合?”辛越无语地看着他。 “哦,”楚之凌似笑非笑,“你不好意思了啊。” 废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脸皮那么厚。 “陈刚什么也不知道,他听不懂的,不信你问他。” “……”问你妹啊问。 辛越一句话也不想和楚之凌说,心情非常的坏。 为什么转了一圈之后又回来了?难道她这辈子就摆脱不了这个男人了?辛越相当郁闷。 夜风凉凉吹来,月光静静洒照,楚之凌忽然说话道。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上次没有想要杀夏川伊织。” 楚之凌突然一改之前的似笑非笑,正经地说道。 他何尝不知道她对他的心结在哪里。 “我一个好男风的手下,以为我要杀他,连忙藏起了他,我知道了后要他去把夏川伊织带过来,因为我知道你找了他很久,怕你误会所以要他将夏川伊织带到我们面前来,将事情说清楚,没想到在将夏川伊织带来的过程,他以为我是要杀他,所以抢了刀杀了我好几个兄弟,他们就打起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想被误会。”楚之凌看向辛越。 “哦。” “为什么态度这么敷衍?不相信吗?”楚之凌微微皱起眉头。 “我只是,因为后来猜到了而已。”辛越淡淡地说道。 “什么?既然猜到了,为什么不回来?” 废话,当然要你来找我,我自己跑出来的,我回去,好意思吗? “难道,是认为我会将你随手丢给别人?”楚之凌看着辛越久不回答,眉梢一挑,轻笑着问道。 “你……你都听到了?” “我会把你随手丢给别人,我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我不如外界所说的那么爱你,跟着我还不如跟着刘襄,姑娘,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觉得难受吗?” “……” “快点说你错了。” “……”有什么好说的,脱身之计而已,又不算存心损他。 “不要以为不说话摆面瘫脸就没事。”楚之凌轻佻地勾起辛越瘦削的下巴,笑着说道,“快点给我认错。” “呀,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辛越不悦地皱起秀眉,可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脸朝她越发凑近,他的手毫不客气地在她腰上运作着。 这个时候,陈刚的眼朝这边望过来。 为避免这个男人做出什么让她丢脸的事情,辛越抬起眸子,低声说道:“好吧我错了。” “看在这么听话的份上,赏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楚之凌的唇就朝着辛越的唇印上来,而这个时候,陈刚又转过头来,他呀的叫了一声,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辛越好想杀了楚之凌…… 第364章 更加禽兽 回到楚之凌船上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两人双双沐浴完之后,楚之凌就将辛越抱上了床,他拿着一块干毛巾给辛越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低声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谁叫你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不跟我说,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楚之凌很想说一句,你这丫头不也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不跟我说,但还是不想惹得她不高兴,笑笑说道:“好,是我的错,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会请示夫人。” “喂,什么请示啊?别人听了会以为我很强势好吧。”辛越不满地嘟囔道,一双眼睛在烛光下显得很是明亮。 “好,你不强势,你很弱,天底下再没有比你弱的女人了。”楚之凌低声笑道。 “喂,楚之凌,你是不是存心找茬啊……” 在辛女王发火之前,楚之凌低笑一声吻住了她的唇,辛越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堵住嘴,既然逃不过,辛越索性也不反抗了,而且她发现,她内心也不是很抗拒这个吻。 既然他没有要对夏川做出伤害的事情,说明他已经知道之前自己所犯的错误。 他轻轻地吻着她,忽然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又有些深邃,他离开她的唇瓣,低声说道:“我之前,并不是要丢下你的。” 辛越愣了一下,男人的目光越发深沉。 “和你一起归顺朝廷之后,我是有劝过自己放下仇恨的,就算我无法接受诸衍,我也考虑过,如果我对诸衍做出什么事来,你一定会受到波及。” “但是我的兄弟们并不同意,他们还甚至以为我会听命于诸衍杀了他们,说我大权在握已经不需要他们了,那个晚上,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宋畅,想起了很多人,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的仇恨并没有尘封,反而因为刻意的压抑,而越发地高涨了,我每天都无法安睡,我总是会从噩梦中醒来,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当初宋畅炸死在我面前的样子,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几天后,我就发动了兵变。”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此时此刻的辛越心里百味杂陈,好像有一根细细的针在心里穿梭着,带起无法言说的涩疼。 她自诩心思敏锐,竟然没有发现楚之凌当时背负着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矛盾,她一直以为他放下了,她一直以为他得到了重位之后那些仇恨已经淡化了,却没有想到,他心里的恨意,已经那么那么地蚀骨焚心了。 她何尝不理解他的那种心情,要是她身边的人被人杀死了,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不然,那种伤痛永远都不会淡化。 “你是怕我会阻挠你吗?”辛越抬起眸子,问道。 “是的。”楚之凌定定地凝视着辛越,“我没有办法再眼睁睁地看着你站在晏湛那边,那种二选一中被抛弃的痛苦,我已经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不,楚之凌。”辛越突然间摇了摇头,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楚之凌的腰,说道,“之前,我和晏湛走的时候,曾经无数个晚上梦到你,当朝廷下令,要我将你的几个兄弟们杀死的时候,我就已经很难受了,你知道吗?我竟然想过自杀,当我梦到你和晏湛开打的时候。” “如果你当初告诉我这件事,我不会阻挠你杀诸衍,甚至还会站在你这边,只要,你留晏湛一命就好了。” 楚之凌微微一愣,随即苦涩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很忠于皇帝。”所以他才丢下她跑了,当时,他在惊叫的人群中看见急忙赶来的她,出现在眼前的突然是梦中的那个场景,她拿着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她的眸子里,闪过冰冷又凌厉的锋芒。 他不是怕她杀他,只是害怕当她要杀他替诸衍报仇时,他的心会痛得无法收拾。 光是想到那种画面,他就觉得心口堵得发疼。 所以,他走了。 用漠然的眼光注视她一眼,然后,再也消失于她的视野中。 “不,楚之凌。”辛越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他,“我一直不在乎诸衍的生死,甚至也不关心于铭朝的覆灭。”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阻拦我和荷兰军联手?”辛越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希望中国人不要受到伤害。你很难理解这种想法吧?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想,但凡知道中国被外国奴役的这段历史的人,都不会希望悲剧在自己面前重演,如果自己有能力阻挠的话,一定会用尽全力阻挠。你更加迷惑了吧?是的,楚之凌,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的那个世界,是这个时代以后才会遇到的世界,大概与这个时代隔了四百多吧。” 楚之凌果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 “在那个世界,我是一个军人,一个保卫海域的军人,我熟悉很多国家的语言,那是因为作为一个副参谋长,我必须具备和各国海上势力打交道的能力,我身手能这么厉害,是因为我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我之前之所以讨厌你,那是因为我的责任是打击海盗,维护航海治安,在消灭海盗的过程中我看见了太多作恶多端残忍变态的海盗,所以我对任何一个海盗都有一种职业上的歧视。” “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我的意思是,我本为四百多年前的人,却因为机缘巧合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辛越依旧用她那种轻柔舒缓的语调将事情道来,可是楚之凌却摸摸她的头,说道:“有点烫,生病了说胡话吧。”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你还不相信?” “其实我不是人,我是天上下来的使者,所以我风流倜傥聪明绝顶,我还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力,所以我才能在海上纵横,我说的这些你信不信?” “呀,楚之凌,你怎么……”辛越皱着眉头,被他弄得都无语了。 “好,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楚之凌抱住她,柔声哄她。 “……”不要这样好吗? “楚之凌啊……”辛越抬起一双水眸,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看向他。 “什么事?” “我真的很想跟你说清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为什么你就不信我?”难道两个人还是无法沟通吗?怎么这么挫败…… “其实,你是什么人,你是哪个世界的,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你是你,你在我身边,你爱我,就够了。”楚之凌低下头,深深地看向她。 呀,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说话? 辛越感觉自己的脸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有一点点红了。 “谁说我爱你啊?”辛越一挑美眸,脸颊泛红,却傲娇地不肯承认。 “你知道当你这样的时候,我有办法治你的。”楚之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欺身压近她的唇。 辛越朝后缩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她又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樱桃般的唇主动贴在了他的唇上。 “楚之凌,其实没看到你,我就挺想你的。”女孩子一双眸子仿佛秋水般在烛光下闪烁着光泽,声音低低的,好像花瓣落在地上,这样直接的表白对辛越来说已经实属不易,虽然声音小了点,但已经有了跨越性的一步。 楚之凌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在唇角轻轻的一勾中,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女孩子娇嫩柔软的红唇。 女孩子愣了一下之后,亦攀住楚之凌的肩膀,开始渐渐地回应着。 “我想要你。”楚之凌的嘴唇移开了她的唇瓣,靠近她白嫩的耳,低声而暧昧地说道。 “你身体好了没有?”他望着她。 “这会就假模假样地关心我身体了是吧?刚才是谁在刘襄那里对我动手动脚的啊。” “你这意思是,既然已经证明完毕,就可以大鱼大肉了是吧?” “……”辛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的唇就再度覆上她的唇瓣,与她热烈地辗转厮磨,她的唇一如记忆中的甜美芬芳,带着令人心醉的气息。 他吻遍她所有的敏感地带,让她开始气喘吁吁起来,他肆无忌惮地在她雪白滑嫩的肌肤上轻咬着,在其上留下明显的属于他的印记,她的裤子被她褪下,他带着温柔而又强势的力道,将她紧紧地占有。 “我爱你。”动情之际,他声音轻柔,在她耳边落下细语。 楚之凌其实不想怎么碰辛越了,她那么白,就像一尊瓷娃娃一样,仿佛容易破碎,她那么瘦,比之前更瘦,可以看出她的体力到底不如从前了,只是几下,就已经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他从她体内退了出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累了吧?” “当然会累,就像我很久没有跑步了,突然一跑,就会很累吧。”辛越有气无力地说道。 “跑步是可以训练的吧?” “当然,人的体力都是可以激发的,多跑就行了。”辛越真的好累,喃喃地说着话。 “你在暗示要我多训练你一下?” “啊,大晚上的,我可不想跑。” “当然不是跑步这种事情。”说这话的时候,楚之凌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抹笑容,眼神也那般意味深长。 第二天,楚之凌果然发现什么事情都是要训练的,人的体能果然是无限的,看起来那么瘦小那么虚弱的女孩子在经历了他整整一夜的纠缠后,竟然还没有歇菜…… 第365章 再吃两碗 第二天,楚之凌果然发现什么事情都是要训练的,人的体能果然是无限的,看起来那么瘦小那么虚弱的女孩子在经历了他整整一夜的纠缠后,竟然还没有歇菜…… “我很担心小致他们。”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辛越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后,她就在吃着楚之凌给她准备的饭菜。 “担心什么?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楚之凌伸出手,揩了揩她脸颊上的饭粒,柔声说道。 “可是……”发觉自己现在再担心也没用,辛越转换了话题,说道,“之前小致一直在你这里吗?” “是啊,他没有亲人了,我就把他带在了身边,去日本的时候他在街上玩,玩着玩着就不见了,我派人找了他很久,可是依然找不到他,没想到他后来遇到了你。” “他看起来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呢。” “是啊,郝伯给他治了病,这孩子已经好了很多。” “不是要很多难以齐集的药材吗?郝伯是怎么做到让他的身体变得这么好的?”辛越疑惑地问道。 “那孩子身边有一只叽叽喳喳的老鼠,郝伯发现那是一只不同寻常的老鼠,通灵性,经过书籍的比对研究,发现这种老鼠的全名叫做西多达蒙巫鼠,体内具有很强大的药性,身上的毛发和体内的血液都可以作为药引给人治病,郝伯知道这点后,就开始致力于晏小致的病情。” “你之前用剑自杀,流血不止,本来回天乏术,但郝伯用小巫鼠的血液救了你,所以你才能活下来,后来,你心脏复原,身手恢复,也是郝伯利用小巫鼠的皮毛和血液作药引,给你治病的。”辛越知道楚之凌说的之前是在遇到有难的夏川的那艘船上。 辛越点点头:“看来这小东西还是我的恩人。” 幸亏小巫鼠没在这里,要是在这里,听见辛越这样的话,保不准小屁股要翘到天上,龇着牙捻着胡须,能得瑟一整天。 “怎么就不吃了,多吃点。”见到辛越吃了两口之后就放下了筷子,楚之凌说道。 “吃不下了,连动都不想动。”说完,辛越就将脑袋靠在了楚之凌的肩膀上,她闭着眼睛,看起来很是疲倦。 楚之凌低下头,气息在辛越耳边缭绕:“来,我喂你。” “不吃啊。” “来,吃点,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楚之凌轻轻地拍了拍辛越雪嫩的小脸。 “我就是累,楚之凌。”辛越说这话的同时,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里,小手也紧紧环住楚之凌的脖子,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雏鸟,显得格外可怜。 “怎么了?”楚之凌看着她突然流露出的小女儿姿态,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地问道,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辛越不说话,仍是以那样一种疲惫的想要寻求温暖的姿势抱住他。 楚之凌无奈地一笑,将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提起来,放进自己怀里,辛越的身体落到楚之凌腿上,像没有重量似的。 “楚之凌,我差点死了。”辛越环住楚之凌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闷声说道。 “差一点,我就死了。”辛越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带着丝哽咽,楚之凌一愣,伸出手轻轻抚过她水流般的长发,说道,“以后不怕了。” “我真的很佩服长安。”辛越的头仍是没有抬起。 “长安是谁?” “就是先前在船上,被很多海贼轮流虐待的那个女孩子。” 楚之凌一愣,他突然知道辛越现在这样,是在害怕什么了。 “我不是没有见过那种事情,在以前的世界里,我也看到过,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好震撼,因为这种事情,差点就发生在我的身上了,如果是我,我一定没有那样的勇气站起来,将那些人一一杀了。” “我只要想到,只要想到……” “不要想了。”楚之凌紧紧地抱住辛越,深锁的眉头间夹杂着疼惜。 “楚之凌,你会永远爱我吗?”辛越从楚之凌怀里抬起头,眼眶通红,大大的眼睛盈满了水,显得格外的明亮。 这应该是第一次,辛越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般,问他是否爱她。原来,不只是他,她也有这样患得患失的时候。 “我爱你,永远爱你。”男人目光宛如星辰,格外的深邃,也格外的真诚。 “就算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也不会丢下我的是吧?”犹豫了一下,女孩子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皮肤很白,下巴尖尖,眼睛很清澈明亮,有一点点无助,有一点点期待,有一点点胆怯,让人无法不生出喜爱与疼惜之情。 “就算你死了,我也会陪你去。” 他话刚说完,女孩子突然地仰起头来,她吻住了他。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越来越胆小了,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这样,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去想了,啊,我这样说会不会显得很肉麻?” 她在他唇边轻轻说道,甜美的呼吸令他有些缭乱。 “不肉麻,但是,”楚之凌说道,“我倒不喜欢抱着你的感觉。” “为什么?”辛越皱着眉头,一双眼睛水盈盈的。 “因为每次抱着你的时候,我就会,嗯,”楚之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懂什么意思了吗?” “什么啊?”辛越摇摇头,疑惑地问道。 “就是……”楚之凌说着话,就抓起辛越的手,往他的某个部位放去,“现在懂了吗?” “……” “你去外面走走,别赖在我身上。”楚之凌尽力柔声说道。 “那个,”辛越犹豫了很久,才抬起头问道,“你会难受吗?” “……”废话。 “也没关系,你快出去。”楚之凌说道。 “听说会很疼吧?”辛越拄着脑袋,认真地问道。 这丫头怎么还不走?是故意的吗?故意撩起他的欲|火,等他按捺不住了就挥挥手离开,他到底哪里惹到她了,要这么折磨他…… 慢着,她说什么来着,听说会很疼吧? “你个姑娘家,听谁说的?”楚之凌一副她不学好的模样。 当然是听男人说的。辛越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她以前偶然听到的。 还说,如果憋着的次数多了,会不举…… “喂,你温柔点。”辛越手有意无意地在楚之凌胸口上画圈圈,声音软软的,此时此刻别有一种温柔与妩媚,“知道了吗?” …… …… 几天过去了,可是夏川和小致的下落依旧没有找到,而又过了两天,去找他们的人带话回来说,他们被挟持了。 对方要楚之凌亲自拿二十箱黄金去承德港**换。 楚之凌仅是思考了一下,就决定尽快出发。 “虽然我很想要夏川和小致回来,但是,很危险的。”辛越略显担忧地皱了皱眉。 “说实话,我挺想那个孩子的。”楚之凌低声说道,“而且,那个孩子对你也意义非凡,不是吗?” 是啊,除了与孩子朝夕相处感情深厚之外,那孩子对于辛越而言更重要的意义是,他是晏湛家唯一的血脉。无论怎么样,她都会为晏湛守住这个孩子。 “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我也要去。” 楚之凌本来想说辛越身体不好不要去,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在这里,会坐立不安的。 “好,但是你答应我,遇到了什么事情别逞强。”楚之凌揽了揽辛越纤细的腰,低声说道。 “嗯,我答应你。”辛越点了点头。 “明天出发吧,今天多吃点饭。”楚之凌捏了捏她的脸颊。 “吃不下,应该没事的。”辛越倦倦地说道。 “不吃两碗饭,就不准去。”楚之凌板着脸道。 “怎么这样……”辛越看他蛮严肃的,敷衍地回答道,“那好吧。”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辛越满以为楚之凌会忘了白天跟她说的话,没想到在她吃了半碗打算饭碗的时候,男人以手支起下颌,淡淡地看向她:“说好的两碗呢。” “我……” “放心,就算你胖成猪一样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想得挺美,谁会为了要你喜欢故意损坏身体啊,是真的不想吃了好吗? “乖,多吃点。”楚之凌伸出修长的手,笑着抚了抚她额前的头发。 “那我再吃半碗。”辛越妥协了。 “必须吃完两碗。”楚之凌正儿八经地说道。 “楚之凌……”辛越声音拖长了,像在撒娇,有点委屈地抬起眸子,说道,“我妈都没这么逼过我呢。” “妈?” “就是娘的意思。” “哦,看来你挺娇生惯养。”楚之凌轻勾嘴角。 “反正你今天是不准备放过我了是吗?”噗的一声轻响,辛越放下碗。 “我可是为你好,说得好像我居心不良故意整你似的,你说你这几天吃了几口饭?就你这身体状态还想跟我去救人,万一自己也栽进去了怎么办?再说……” “停!”辛越认栽地端起饭碗,楚之凌饶有成就感地笑道,可辛越说出的话却让他突然想喷血。 第366章 不是对手 “最受不了大妈在我耳边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你再说我是大妈试试看!”楚之凌拍了一下桌子,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她说成啰嗦的大妈,天理难容啊…… “呵呵。”默默扒着饭的辛越突然笑了,她抬起头,嘴角翘起,露出雪白的小牙齿,眼睛亮得和星辰一样,“楚大妈你是准备打我吗?” “……” “你打得过我吗?” “……” 辛越看着楚之凌不说话了,以为自己胜利了,可就在她低着头扒着饭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地在她耳边响起:“晚点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大妈还是男人了。” “……” “还有,我发现你太恃宠而骄了,看来我晚上下手要重点,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怒气。” “……” 若是认识辛越的人听到这样的话可能都会说,这女人哪里恃宠而骄啊,她一直都很骄…… “楚之凌……”女孩子抬起头,一双眼睛明亮如同星辰。 现在求饶已经晚了!哼!楚之凌别过头不理她。 “啊,心口好疼。” “怎么了?”楚之凌立马回过头来,担忧地看向她。 辛越忍住笑,这男人果然容易骗啊。 “我突然好冷啊。”辛越低下头闷声说道。 意料之中的,身体立刻有暖意传来,楚之凌几乎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紧紧地抱住了她。 辛越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 “手也好冷,怎么办呢?”辛越很苦恼地说道,话刚落音,手就被人抓住,男人将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紧贴着他的胸膛。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一声声,一声声沉稳地跳。 感动归感动,辛越可没有忘记之所以这样粘他的初衷,樱花般艳丽的唇缓缓挑起一丝淡笑:“不是说抱着我就会有反应吗?现在呢?什么感觉?” 楚之凌本来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太担心她是不是有事,所以丝毫没有那样的感受,现在他这么一问,突然感觉她的笑充满着一种诱惑的气息,自然而然地,身体的某个部位高耸起来了。 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脸红,但就是红了…… 辛越清澈的眸子里聚集起笑意,她捏了捏楚之凌的脸:“大妈,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啊?你脸皮这么厚也会脸红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修长的手指提起她的后颈上的衣服,楚之凌打算将她丢到床上好好惩罚,让她明白他不是可以任她欺负的,可他才刚行动,辛越就一个旋身,轻巧地从他怀里逃了出来,一眨眼之间,她就站到了离他三米远的地方。 “我不想跟你动手,你给我乖乖的,站过来!”楚之凌阴沉着脸吓她。 “我过来你会不对我做任何事情吗?” “嗯,我饶了你。”必须惩罚你! 辛越眼睛盈盈转动,她笑起来虽然仍旧很云淡风轻,但无疑可以看出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可是我好撑呐,我出去散散步,晚些再和你彻谈人生。” 听到这话,楚之凌立马行动,想跑? 可是身手矫健的少女却行动比他更快,在他就要抓到她手臂的时候,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震耳欲聋。 幸好楚之凌将手收回来了,不然非得给她夹扁不可…… 其实辛越也没想到自己关门力道会那么大,有点担心楚之凌是不是给她弄断手了,辛越想敲门进去看看,可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声音暴跳如雷地响起:“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中气这么足,看来应该没什么事。辛越转身。 楚之凌打开门,发现辛越已经走开很远了,只留下一个纤瘦的背影。 “你有种今天晚上别回来!”楚之凌其实不想对她发火的,他在她面前一向脾气好,但是她今天的行为实在太过恶劣,她知不知道挑起了一个男人的欲|火之后又气定神闲地抛开这种事情会把人郁闷死啊…… 辛越在外头走了好几圈,发现自己其实蛮无聊的,但这样的无聊好像,也蛮有趣的。 不知道怎么的,辛越突然发现世界比以前开阔,也明亮了很多。 她抱着膝盖坐在桅杆下面,听着白帆被风吹过时所发出的声响,看着天空上闪烁的繁星,越发的觉得世界美好多了。 她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放空了自己,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就这样睡着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楚之凌气急败坏地跑出来,真要她不回来就不回来,这丫头会不会太拽了点? 他找了很多地方,突然看见辛越就那样抱着膝盖睡在那里,她衣衫单薄,人也很单薄,小小的脸在月光下更透出一股剔透的洁白,显得很是脆弱。 不知道是热还是其他原因,她的鞋子被她脱下放在一旁,雪白的脚小巧而精致,却显得她越发的薄如蝉翼,好像风轻轻一吹就会被吹走。 这丫头,穿得这么少又睡在这里,不怕生病了啊?楚之凌突然间就气消了,眉头担忧地皱起。 他刚想要伸手将女孩子抱起来的时候,女孩子突然就揉了揉眼睛,好像要醒转了。 不行,不能把她抱回去,说了要她睡外面的,他不能让自己的男性尊严被藐视。 他果断地收回手,退到了一旁,发现女孩子果然醒了,她穿起鞋子,理了理略微凌乱的长发,好像打算朝着楚之凌房间的走去。 楚之凌先她一步走回了房间,并飞速地熄了灯拉上了被子,闭上眼睛。 辛越发现门没关紧,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了。 “睡了啊。”辛越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轻声地嘟囔了一句。 看得出她非常不想把他吵醒,于是脱外衣的动作非常的轻,她小心翼翼地缩进被窝。 可能想到之前的事情有些好笑,辛越轻笑着低声说道:“就说了楚之凌你不是我的对手吧。” 她转了个身,突然撞见了一双深邃如星的眼睛。 好在辛越定力够强,才没有叫出声来。 “不是叫你别回来的吗?怎么又回来了?去外边睡啊。”楚之凌面无表情地说道。 辛越皱了一下眉,坐了起来,穿上了鞋子。 喂,喂,这女人,认个错会死啊?不这么要强会死啊?睡在外面感冒了怎么办?是存心气死他吗? 在辛越起身之际,发现一只手拽住了自己的手腕,辛越看着楚之凌的眼神,突然间就明白过来了什么,她轻笑了笑:“别担心,我不会跑出去睡的,没那么蠢,我只是口渴,想喝下水而已。” “……”楚之凌的脸已经全黑了。 喝完水之后,倦怠的女子若无其事地走回床边,缩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已经完全无视他了是吗?楚之凌有些咬牙切齿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之凌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 辛越倒宁愿他暴跳如雷,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这么柔声细语,真的让她有点毛骨悚然了…… “楚之凌,你知道我欣赏你哪点吗?”辛越开始正儿八经地说话。 “说。”看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远见,也很大度的男人,尤其是你的大度,让很多人都听你的话,让你的人格魅力飙升,所以现在你的地位才无可撼动,楚之凌,这个优点你应该好好秉承。”可能觉得自己蛮能忽悠人的,辛越说完后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你说的倒是实话。”楚之凌淡笑了一下。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样的你吗?”他接下来问道。 “什么样?”说这么两句话就让他服服帖帖了,辛越其实非常有成就感,于是听到楚之凌的问话的时候,她显得心情很好,有点好奇,也有点期待,因为注意力被转移,导致她连男人的手游移到她腰间她也没有在意。 “最喜欢——”楚之凌拖长了声音,辛越注意力全部被楚之凌的话吸引走,当她的裤子被男人迅速拽走的时候,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她想用手去拉裤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样子的你。” “唔……”随着一个有力的挺进,她的喉咙间逸出一句吟哦。 男人的冲刺带着一些惩罚的意味,比平时要激烈很多,力道要大很多,节奏也要快很多。 “放开我,好疼……”辛越秀气的眉微微皱起,嘴里发出气喘吁吁的shen吟。 “今天这个灾可是你惹起的。”男人不仅没有放缓力道,反而还邪笑着说道。 很快,体内丝丝涩疼的火辣痛感就化为另外一种情绪,有些亢奋,有些舒服,可是,正待辛越渐渐适应过来男人的节奏之后,男人就又加重力道与加快节奏了。 “啊……” “现在还觉得我不是你的对手吗?”楚之凌勾起唇角。 辛越不说话。 “再不说话,我就打算换个激烈点的姿势了。” “楚之凌,我疼……”辛越瓮声说道,一双水眸迷离地看向他。 “别用这招对付我,我可不会上第二次当。” 火热的唇游走在她饱满雪白的胸上,带着丝惩罚意味的啃咬,白皙水嫩的肌肤就这样开出一朵又一朵红色的小花来。 很多次以后,楚之凌还是纠缠着她,辛越终于知道,她终究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第367章 所谓仇恨 “喂,醒醒。”第二天的时候,楚之凌已经装扮整齐了,却发现辛越还是赖在床上没起来。 楚之凌捏了捏她白嫩的耳朵,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懒猪,起床。” 辛越动了动,丝滑的被子从凝白的手臂上滑下来,胸前的浑圆雪嫩若隐若现,细细闻来,她的身体还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幽香…… 她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对劲,醒转了。 惺忪的睡眼在看到男人的目光时突然间清明了很多,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辛越发现自己根本就一丝不挂,昨天晚上她再怎么求饶这个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她,于是在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攻占中她就那么昏睡了过去,所以必然是没有穿衣服的…… 男人坏笑了一下:“还满意我昨天的表现吗?” “走开。”辛越皱着眉头,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男人修长的手抚上辛越尖瘦精致的下颌,笑着说道:“又用这种凶巴巴的语气跟我说话,当心我又想惩罚你。” 辛越深呼吸了一下,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嗯,自己应该跟之前一样,不说话,这样他就找不到茬了。 “来,我给你穿衣服。”楚之凌拿着一件衣服,说道。 辛越不说话。 “我可是问过你的,你不说话,就是让我给你穿衣服了。” “……”无语问苍天。 此后不久,黄金蛟龙号在一个分水口时,调转方向,朝东边驶去,此时吹东南风,虽然不像之前直往南边那样顺风顺水,但也好在没有逆风航行,只是速度慢了点而已。 当天下午到达顺联港口,楚之凌在那里有熟人,在熟人那换了一艘轻盈点的大型船后,就载着二十箱珠宝和一百多个兄弟继续往东南方的承德港口去了。 半个月之后,抵达承德港口,船队在抛锚之后,将船稳当地停在港湾。 当楚之凌和辛越刚踏上承德港口的土地,就有不认识的人找上他们。 “楚船长是吧?这边请。” 意外的,那个说话的人是日本人。 之前楚之凌和辛越都认为,挟持夏川和小致的,应该是刘襄,现在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棘手多了。 楚之凌皱了一下眉,牵着辛越的手就往前走去。身后,跟随着众多的手下。 谈判的地点,是承德港五里外的一个日式住宅。 迈进大门后,听得和乐袅袅扬扬,远处门边弹奏曲子的歌女脸上涂着厚厚的粉,一点表情都没有,莫名其妙的,辛越觉得她们弹奏的曲调有些熟悉。 正在思索之间,突然间辛越眼中锋芒一闪,整个人扑向楚之凌,而刚刚楚之凌所站的位置,一把厚厚的弯刀直飞过来,此时穿过空气撞在假山上,擦出一簇流星般的火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楚之凌手下刷刷拔出刀来。 原本歌声悠扬的庭院突然变得火药味极浓,音乐也停止了,耳边充斥的就是刀剑相撞的声音,铿铿铿响个不停,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忍者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刃,有些人从水中一跃而起,加入了这场战斗。 “慢着,你们到底要什么?”形势越来越焦灼,辛越皱着眉头大声叫道。 “还不明显吗?我想要你身边那个男人的命。”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翩然出现在假山上。 男子容颜秀丽,甚至还透露出一丝妖娆的女气,眉眼细长,声音缓缓地吐出字来。 “雨宫秀?!”辛越眉头紧皱。 当然知道这些人是要他们的命,但是,还是希望能好好谈谈,毕竟就算她和楚之凌赢了这场打斗,夏川他们也在这些人手上,这场打斗下来最好的结果也只能这个样子。 但是,为什么是雨宫秀? 雨宫秀费这么大力气,要杀楚之凌,为什么? 一场战斗陷入僵局,谁也无法动对方半分,双方的人马都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像一头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你说雪代是你妹妹?”雨宫秀的脸色相比之前憔悴了很多,苍白如纸,他从假山上的阶梯慢慢走下来。 “是又如何?”辛越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是的话,就杀了你身边的这个男人。”雨宫秀眼中透出一抹寒意。 辛越没有说话,一双秀眉微微地皱起。 “是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杀了雪代。”说这话的时候,一向闲散的雨宫秀有明显的失控,目露寒光,刀子般凌厉的眼神对着一动不动的楚之凌。 “虽然我并不害怕你,更无惧与你们开火,但是看你的样子想必也是小月的朋友,有些误会我必须解释清楚,我一直将小月当我的妹妹,照顾她还来不及,取她性命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想来是有人挑拨……” “你住嘴!”雨宫秀厉声打断。 楚之凌眉头紧皱,目光间透出一抹不悦,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 辛越握了握他的手,略显冰冷的小手让楚之凌有些许的冷静,没有立即爆发出来。 雪姬之前的名字,叫做辛月。一直以来,辛越和辛月就不是同一个人,而是真正的双胞胎。她们之间,唯一不同的就是大腿内侧的那块胎记,辛越没有,而雪姬有。 “雪代回到你身边就是要杀你报仇的,凶狠如你,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就杀了她,对不对?” 好像突然间有闪电劈下,楚之凌有瞬间的石化:“你说什么?她,她要杀我?” “你不知道?”雨宫秀皱着眉头,对楚之凌流露出的表情有些诧异,但是转瞬他就阴冷一笑,“反正她是要杀你的,我今天就杀了你,了却她的遗愿!” 说完之后雨宫秀就做了一个手势,他身边的忍者立马窜动起来。 辛越顿时陷入战斗中,砍杀了几个人之后发现楚之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僵硬的雕塑一样,一把锋利的长刀迅猛劈下,辛越已经来不及去他那边,在她紧张的目光中,噗的一声,血光飞溅,他的肩膀,就那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 楚之凌一声疼也没有呼,他好像没有痛楚的感觉了一样,伸出另一只手,将几个人拂开,如鬼影般蹿动到雨宫秀面前,雨宫秀瞳孔一缩来不及任何动作,楚之凌染血的手提起雨宫秀的衣领,声音低沉宛如索命的鬼魅:“她要杀我?为什么?” 雨宫秀身边有许多人提起刀来想要保护他,楚之凌从腰间拿出刀,像是前后左右都长了眼睛一般,随意一挥,一刀致命。 “你杀了她爱的人。”许是迫于楚之凌的目光,雨宫秀开口说道。 “什么?”楚之凌由原本的皱眉渐渐转变成愕然,抓住雨宫秀衣袖的手脱力般滑下,港口地带,下雨就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大滴大滴的雨水淌下,沿着楚之凌棱角分明的侧脸流下。 很多事情在心里舒展开来,像一根线一样,将所有的细节串联起来。 楚之凌突然笑了一声,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却没有人再敢上前。 听说,楚之凌一旦发起怒来,可以有爆发性的毁灭。比如刚才,随意就挥砍了几颗人头。 大雨散发着雾气,模糊了视野,辛越看见楚之凌的笑容越来越冷,她听见了他冷寂的声音:“她为了狼子野心的诸虞,要来杀我?” “她和诸虞认识不过一年,而我照顾了她十载,她竟然因为我的人杀了诸虞,要来找我报仇?诸虞对她不过一场利用,但凡明白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可她却因为这样一个人的死,而记恨了我整整一生,呵呵。” 十年。 他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父母,这个儿时喜欢叫他大哥哥的女孩子,在漫长的年岁里,被他当做亲妹妹一般的疼爱。 她无数次忤逆过他,她不听他的话要和诸虞在一起,她看不穿诸虞的虚情假意,她不知道诸虞对她好,是要拉拢她对付他。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苦心孤诣要杀他。 犹记当年,小小的女孩子露出甜甜的笑容,光洁的脚丫踩在沙滩上,边说话边朝他跑来:“凌哥哥,我捡了蚌壳,里面有珍珠哦。” 那个时候,珍珠那么洁白光亮,是从什么时候,一切黯淡得不复当初了呢? “不要逼我,快点将夏川伊织和晏小致放出来,不然,我随时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楚之凌一双眼睛阴沉得像漆黑的深夜。 “你有那个本事吗……” 雨宫秀话还没有说完,楚之凌大手一挥,手下们掀开自己的衣服,腰间竟然放着火药,还是威力极大的火药,以铜管护着防水,只要扒下铜管,点燃火药,就可以让这里的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你这个疯子,你自己也会死的!” “我不怕死,我就怕麻烦。”楚之凌冷冷地抬起眼眸。 “我就不信你能点火!”雨宫秀大无畏地说道。 “那就试试。”楚之凌做了个手势,众人皆从腰间逃出火折子。 “你……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楚之凌冷笑了一声,随即厉声道:“别停,点下去!” 第368章 前尘往事 “慢着!” 不出意料,那边果然有人叫停了,不过不是雨宫秀,而是他身边的武士。 “雨宫大人,不然我们从长计议吧。” “就这么放走他们?”雨宫秀显然心有不甘。 “那难道要一起死吗?” “他不敢点火的。”雨宫秀颇有几分胆色。 “可是盛传楚之凌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他非要拗着这口气,更何况,”武士小声地说道,“那个女子与筑紫小姐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还真是筑紫大人的外孙女呢,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与大人的外孙女作对,那就算我们活着,筑紫大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大人三思啊。” “她不可能是筑紫大人的外孙女,外孙女只有一个。”西门筑笃定地说,他曾经问过知道筑紫重九分娩情况的仆人,当时仆人看见筑紫重九生下一名女婴后就立马回国报告喜讯,后来雨宫秀也问过可不可能有双胞胎,仆人很笃定地说只有一个,再三追问下一向忠厚的仆人竟然起毒誓说绝无虚言,这个仆人对自己老爷筑紫息尺忠心耿耿,且深知筑紫息尺的脾气,故而没有欺骗他的理由。 “你有什么证据?就算有什么证据我也不管,总之我不想死。”武士不耐烦地说道。 “你一个小小的武士竟然在我面前还敢大呼小叫?” “我可不是你的武士,我是筑紫家的武士,弄清楚了,我的主人从来就只有筑紫大人一个。” “你……” 就在这和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二位吵够了没有?” 此刻雨已经停了,只有风还在不停地刮动着,走进门来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看上去像是一个清廉的官员,透着丝丝缕缕的儒雅之气,如果不是辛越认识他,否则很难将他想象成一个商人。 沈明阆。 长安的父亲。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突然出现,有什么目的? 辛越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看向他。 “吵够了的话,便可以放人了。” 沈明阆身后跟着几十来个黑衣人,凭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功夫,可以想象他的人不在少数,不然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咔嚓掉守在警戒线上的雨宫秀的人。 “你是来帮他们的?”雨宫秀眉梢一挑,毫不客气地问。 “在下还有要事,所以请雨宫公子快速一些,将那两人交还,在下必有重谢。” 他到底是来帮他们的,还是另有所图?辛越微微皱着眉,思索着。 “娘,我们在这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 辛越回头望去,只见木制的廊道上,陈潇一手抱住晏小致,并将夏川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在与人厮杀着。 所有人顿时倾巢出动。 人群之中,惊吓过度的晏小致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楚叔叔!” 孩子滑下陈潇的怀抱,朝着楚之凌直奔而去。 眼看有一把大刀就要劈砍在自己眼前,孩子惊吓地捂住了眼睛,满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身体突然间飞了起来,下一刻,就落到了熟悉的怀抱里。 “楚叔叔!” 在孩子高兴地叫着的时候,一只小巫鼠从孩子怀里蹦了出来。 “坏春春,有危险的时候就躲着,安全了就跑出来。”孩子拍了小巫鼠的头几下,小巫鼠泪眼汪汪,顿时委屈得不行。 “好吧,春春,我错了,不要哭了啦。” 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舒心,别人在那里血战淋漓,他们在那里为小事愁肠百转。 雨宫秀的人马全军覆没之后,辛越淡淡地看向沈明阆,说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就是姑娘你报答恩人的方式吗?”沈明阆并没有发怒,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恩人?”辛越冷笑一声,“没有你,我和楚之凌也能将他们搞定。” “在我失去了女儿的时候,这么像她的你突然出现……”沈明阆神色黯淡下来,没有再说。 辛越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沈明阆这个人有一种直觉上的排斥,其实,沈明阆就算对她有所图,有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是楚之凌的人吧,他想和楚之凌有所合作,所以这次来帮他,以此拉拢关系,其实也无可厚非的吧。 更何况,沈明阆这个人,对她非常好。在船上的时候,那种慈祥而担忧的眼神,真的就像父亲在看自己的女儿。 他现在这么一说,辛越觉得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刻薄了一点。 “那个,我有时候说话口没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就像你娘一样,说起话来很不近人情,但是内心没有那样的想法,我都知道。”沈明阆笑笑。 “娘?”辛越皱眉,“你见过筑紫重九?” “岂止是见过。” “你们……很熟?” 辛越说这话的时候,突然间一道人影从地上迅猛弹地而起,楚之凌忙着照顾晏小致,看到这一幕时已经来不及,那人是标准的忍者,行动快得令人无法捉摸,再加上一股临死前的爆发力,辛越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那道黑影猛的朝自己直冲过来。 刀光闪闪,避无可避。 一切就仿佛发生在0.01秒的时间内,短的无法再短,辛越正想躲避的时候,腰间一道伤口顿时令她泛起疼痛之感,也就是这一瞬间,刀就要刺入她的腹部。 2厘米,1厘米,0.5厘米…… 倒在地上的时候,辛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在心里责怪自己的大意,却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痛感传来,一瞬之间,一个瘦削的身影就猛的朝旁边倒下来。 沈明阆的腰间血如泉涌,痛呼了一声之后,晕厥过去。 第三天的时候,沈明阆才从昏睡中醒过来。 醒来,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满脸担忧的辛越。 而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你有事没有?” 病了的这几天,沈明阆显得很是憔悴,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眸光也很涣散。 辛越让所有人都出去,房内,只剩下她和沈明阆。 辛越问道:“你是我的什么人吗?” 并不是质问,只是好奇。 沈明阆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他满脸通红,就像一只弓背的虾。 久久,咳嗽声停止后,却依旧没有说话。 “我和长安长得像,你和筑紫重九是旧相识,你差点为我死掉,这些,都是巧合吗?” 沈明阆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很多人都这么说。” “是啊,你不是很像我。” 沈明阆看到辛越整个人僵直了,眼睛里流露出诧异和震惊,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不然她不会如刚才一样意有所指地问他,只是,她或许还有很多的难以接受吧。 “是啊,我本来姓辛,铭朝没落的异姓贵族。重九是我的夫人,为我生了两个孪生姐妹,之后,她死了。” “她死后,我很想跟着去。”他突然地笑了,有点自嘲,“不是殉情,是害怕,或者歉疚。” “在她死后,很多事情都发生在我身上,我拥有了长安的娘,可她娘却早早故去,我有对我恩重如山的义父,可是他死在我的生日宴上,我有敬重我的长安,可是他却跳河自尽,现在,我好不容易看到我的女儿,可是,她差一点死在我的面前。” “这不是你的错。”辛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见你,我就会想起重九。”突然的,沈明阆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当时多傻,放弃那么多陪我在一起,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我真的是个禽兽。”沈明阆的神色开始失控,“每一次想到那个画面,我就想杀死自己,像这样,杀死自己!” 他竟然掐住自己的脖子。 “不要这样!” “你不应该阻止我的,你应该让我去死,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是我,是我亲手,是我!”沈明阆眼眶通红,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疯狂,他动作很大,腰间有鲜血不停地涌出,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是我杀了重九!”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众人冲了进来,却突然地,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绝望,痛苦,撕心裂肺。 风,突然那么的大,卷动着众人的衣袂,世界,好像变得那么的安静,连一根发丝掉在地上,也能听得分明。 沈明阆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个时候他很年轻,才二十出头,他漫步在河岸边,救下了被千叶家追杀的她。 她着兰花色的衣服,云鬓斜挽,环佩叮当,如果不是她开口答谢暴露了她是日本人的身份,他一定会以为她是个中国少女。 他并不爱倭国的女子,但是却得知她是日本炙手可热的大名的女儿,所以开始刻意地接近。 千金小姐的她看起来清冷淡漠,高不可攀,其实单纯得可以。 当她毫无怯意地向他表白爱意的时候,他一边温柔微笑,一边在心里说,倭国的女人果然艳浪随便。 没落的贵族不打算拒绝一场艳遇,他本风雅,顺理成章地将她收为囊中之物,包括她的心,亦包括她的身。 第369章 光阴落幕 他以为一切顺利,可以赢得美人,又可以成为日本大名的东床快婿。 可是事与愿违,筑紫息尺并不答应他们的婚事,筑紫重九远渡重洋到他身边。 这个时候的筑紫重九,于他,只是个累赘。 他没有明着逼她走,用了一些方法,让她明白自己是个包袱,会拖累他。 她傻傻地走开,临走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她在他屋外用蹩脚的中文说:“明阆,要开心啊。”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黄昏后,那时,她被很多男人围着。 她穿得很破烂,可是仍旧掩饰不了浑然天成的美丽,那种美丽,更多来自于一种高贵的气质。 男人们说,沈明阆只是玩玩你。 他们还说,不如跟我们回去。 沈明阆看见了千金大小姐第一次发怒,她烦躁地甩开他们,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他们。 沈明阆到底有什么好?有人在问。 沈明阆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想到还有事情,准备走开,却突然听到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忘怀的话。 “明阆他善良而且有才华,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将你们这些纨绔比下去的。”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才华,从未有人认可,就连朋友亲人,也从来没有人相信过他,他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将他当成了天大的依靠,将所有的信任都押注在他身上,这个人是个女人,还是个,被他抛弃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别人面前,永远千金大小姐的高贵倨傲,可是唯独在他面前,像一个最纯粹干净的邻家少女。 “你以为沈明阆爱你吗?不过一个倭国娼货,人家用完你就把你丢了,哈哈。”有人讽刺地笑。 “谁说我不爱她?”他走上前去,轻轻抓住她的手,“终于找到你了,重九,我们回家。”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他觉得对这个女子亏待。 只是,依旧没有所谓的爱。 后来,他问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善良。 她正经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奋不顾身救了我。” 当时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看见弱小的女子就要被人杀死,于是将她扑到在地,幸好有侠士路过,不然,他肯定会重伤不止。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出生破落世家,母亲早逝,没有人真正在乎他的悲喜,也从来没有人夸奖过他的才华或者品质,很多女人喜欢他,多是因为他的外表。 他受到了珍视,她将他当做白月光,她有一双清透美丽的眼睛,能发现他自己也不能发现的优点,她有一颗安静纯明的心,对所有人不屑一顾,唯独对她笑靥如花,有如孩童。 有一天晚上,他拥着她入眠,他想,就这样吧,安定下来吧。不去想那些浮躁的东西,脚踏实地,内心满足,慢慢地奋斗吧。 他给了她一个明媒正娶的婚礼。他们在一起待了四年。 平淡中,总有些什么在骚动。 在很偶然的机会中,他遇见了当朝户部尚书的女儿,崔云双。 崔云双有意于他。 只要娶了崔云双,他梦寐以求的仕途,就可以青云直上。 崔云双说绝不做小,更说要他休了筑紫重九。 当时拒绝崔云双的要求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到底是心有不忍,第二,他若是做出伤害筑紫重九的事情,筑紫息尺不会放过他,虽然筑紫息尺说了要跟重九断绝父女关系,但是重九的身边有一个仆人,有什么事情仆人会写信告知于筑紫息尺。 被拒绝,令崔云双恼羞成怒,骄矜的大小姐竟然要置他们于死地。 于是沈明阆带着筑紫重九逃难。 当时,重九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 他们坐船逃难,不巧天有异象,大风骤起,船被掀翻。 他,重九,和那个仆人一起流落到一个孤岛,这一待,很快三个月就过去了。 在这三个月期间,沈明阆想过很多事情。 他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曾经最梦寐以求的,就是自己的才华得到众多人的认可,可以扬眉吐气地站立在人群当中,让别人巴结献媚,让别人恼恨妒忌。 大丈夫,难道甘于屈居人下? 他才二十八岁,应该正是干一番事业的时候,成为吏部尚书的东床快婿,可以让他很快地达成这个梦想,对于权力,他想要,他很想要。 因为一意孤行娶了日本女人,所以家族将他轰了出来,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有的,是世人的白眼,与蔑视的话语。 他们三个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荒岛,岛上的资源很有限。已经渐渐的,无法供三个人活下去了。 事情终于朝最坏的方面前进了。 那一天,是筑紫重九分娩的日子。 沈明阆对女仆说:“我来。” 筑紫重九生了两个孩子,女孩,双胞胎。 沈明阆之所以接生孩子,是因为他没想过让筑紫重九的孩子活下来。 第一,岛上的资源供不起这两个孩子,第二,她们活着,只会在以后拖累已经够一无所有的他。 罪恶的手伸向了其中的一个孩子,掐住她的脖子,这个时候,那个女仆人进来了,他将那个快晕厥的孩子藏在身后,女仆人抱起另一个孩子,眉开眼笑。 女仆似乎看到了沈明阆身后有什么东西,走过来想看清楚,沈明阆人一慌,身后的孩子就滚进了谷间的缝隙里,连一声也没呼,就掉进了谷底的湖水里。 他说石头落下去了,女仆信了。 女仆身手很好,这是沈明阆一直没杀碍事的女仆的原因,他杀不了。 但是晚上的时候,女仆却向他下手,她大抵,也不想让他活下去吧,只有他死了,筑紫重九才会回到筑紫息尺身边,而另一方面,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岛上有限资源的消耗是很大的。 但是他运气太好,不仅逃开,还在混乱中将女仆推进了海水里。 掐死筑紫重九的那一刻,沈明阆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解脱了。他可以和吏部尚书的女儿在一起了。 也难受了,他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他安慰自己,没什么好难受的,大丈夫不舍不得。 要想成功,就要斩断所有的羁绊,不然羁绊只会像藤蔓一般抓住你,让你寸步难行。 筑紫重九死了,他却失去了再杀死女儿的力气。 反正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他抓起孩子,丢进了海里。 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住他。 这时候,连老天都来帮他。 有船队从荒岛经过,将他救了起来。 可是到后来,他到底没有去找崔双云。 因为他遇到了沈石安,沈石安是赫赫有名的富商,四通八达,富可敌国。救他的船队正是沈石安的。 沈明阆本来姓辛,也不叫明阆,因为想在沈石安手下做事,而改名姓沈。 沈石安看中了沈明阆的才华,将女儿嫁给了他,生了长安。 沈明阆老是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事实上他总是刻意忘记,但,总是当他忘得快差不多了的时候,那块一跃而过的玉佩会提醒他所有的过去。 那块玉佩绑在他女儿的脚上,是他家的传家玉,上面,有他的姓氏。被他,随着女儿一并抛进了海里。 当后来,他什么都有了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 再没有一个人会笑着叫他阿明阿明,会以认真得有些过分的神情倾听他的讲话,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胡闹着要他背自己,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他很晚归去的时候,守在门口等他回来。 再也没有一个人,傻傻地朝着他笑,可以放弃所有,傻傻地支持他。 前尘往事已经落幕。 事情就是这样,是他沈明阆种下的恶果。权利,地位,财富,他什么都有,却几近孤家寡人。 对众人,沈明阆只说了那一句“是我杀了重九”,所有的前因后果不曾说,他,说不出口。 短暂的震惊后,众人都只是以为他病入膏肓,说胡话了。 “我想见你了。”沈明阆脸色苍白,竟然微微地笑了笑。 然后,眼睛紧闭,再没有了声息。 一个月后,天朗气清,微风和畅。 “再见,夏川!” “夏川哥哥,再见哦。” “唧唧。” 辛越,小致两人站在船头,小致的肩膀上,站着挥舞着爪子的小巫鼠。 夏川站在站在另一艘船的船头,他的身边围着很多人,他笑着朝辛越他们招手:“再见了!” 曾问及夏川的打算,夏川说想去世界各地看看,正好楚之凌有一些认识的朋友,也有环游世界的想法,夏川和这些开朗热情的航海者们挺聊得来,于是决定结伴同行,一起出发。 现在的船上,七男三女。 “喂,美男子,见过这个东西吗?”一个女子兴冲冲地抓着夏川的袖子,拿出一个东西给夏川看。女子名叫齐斐,五官精致,轮廓比常人要深邃。 “我不叫美男子。”夏川的中文已经说得很流利了。 “名字又不重要,你知道我在叫你就行啦。”齐斐十七八岁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好像眼睛里有阳光。 “你看看,知道这是什么吗?”齐斐言归正传。 “不知道。”夏川摇摇头。 第370章 欢乐时光 “这是手表啊,没见过吧,以前见过的,只有挂在脖子上的,对不对?” “说实话,挂在脖子上的我也没见过。” “啊?这你都不知道啊?喂喂,你怎么走了,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你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以后可以讲给你听啊!” “我去给你倒杯水,你拉着我快讲了一个时辰了,肯定口干了。” “……” “喂,艾珍,你拉着他干什么?” “我问他一点事。”艾珍靠近夏川。 “问事也不要靠那么近!他可是我的人!”齐斐气势汹汹地道。 夏川隐隐皱了一下眉。 “喂,美男子,你不要讨厌我啊,你们继续,当我什么也没说。”齐斐立马缩头道。 夏川和艾珍在低声说着什么事情,齐斐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海面,眼睛却在不时地瞟向他们两人,一旦夏川将视线转过来,她立马就将目光重新转到大海上,活像只做坏事的小老鼠。 “哎哟,我们女霸王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同伴陈都走过来调侃道。 “要你管。”齐斐没好气地说道。 陈都笑了下,经过夏川身边的时候拍了一下夏川的肩膀,笑道:“兄弟,得亏有你,才治得住那个女霸王。” “废话什么啊?当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齐斐相当不悦。 夏川轻轻笑了一下,眼睛如深邃的夜海一般,似乎有星光闪烁,刚才还对陈都张牙舞爪的女子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哟,害羞了害羞了。”陈都大笑道。 “你……”齐斐气冲冲地想要揍他,突然的,眼角瞥到什么东西。 “海盗船!有海盗船,”她拿起胸前的望远镜放到眼睛前,“那些人一看就长得不像好人,嗯,我们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喂,他们人那么多啊!” “那有什么?我就不信打不过他们,都打起精神来,将他们干翻,我去开炮!” 这艘船很小,而海盗船很大,大了两个不止,这样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完全不会有胜算,这个时候,就应该绕着海盗船走才对,谁还撞上去,这个傻逗! 可是傻逗完全不管同伴们的意见,这个时候,陈都用手肘捅了一下夏川。 “我们不想死,你去舵手室跟她说说,要她别冲动。” 夏川迟疑:“我的话她会听吗?更何况,她现在处于一种失去理智的状态……” “去试试。”陈都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那好吧。” 夏川走进舵手室,齐斐正眼睛冒光地盯着海盗船,兴奋地喃喃自语:“打下了那艘船,我们就有很多财宝了!太棒了!” “喂,那个。”夏川低沉温醇的声音。 “啊,什么?” “不要打了,应该没有胜算的。” “为什么?”齐斐明显不同意。 什么为什么,就是没有胜算啊,夏川眉头微皱,心想,还是不要说了,这个女人爱钱如命,不会放过这样抢钱的机会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于是什么也没说了,就大步走出了舵手室。 “怎么样?”大伙问道。 “她应该……”不同意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身后就听见女子的声音,“不打了就不打了,你生我什么气啊。” 大伙都用看神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夏川。夏川很想说,他其实没做什么啊……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我饿了!”齐斐很自然地挽起夏川的手。 夏川不习惯别人的碰触,俊秀的眉微微皱了下,但他准备适应别人的接触,于是并没有露出过分排斥的表情。 “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齐斐却看到他皱了眉,于是缩着脑袋放开了他。 “你怎么吃得这么少啊。”厨房内,餐桌上,齐斐大快朵颐。 因为他不像她一样那么容易饿啊…… “这个好好吃哦,太美味了!一定要尝一口。”齐斐一勺舀起一块牛肉,那牛肉是悉布坦米尔的,再加上厨师厨艺很好,所以与其他的牛肉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夏川很想说他不喜欢吃牛肉。 “来,吃一口嘛。”齐斐的眼睛亮闪闪的。 盛情难却,夏川张开了口,他想自己拿勺子吃的,可是齐斐的牛肉在此之前就已经进了他的口。 “怎么样?好吃吗?”齐斐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看起来充满了期待。 “嗯,好吃。” “那我全给你留着!”齐斐兴高采烈地将牛肉推至一旁,吃了两口饭还是嘟囔着说道,“我还是把这个牛肉收起吧,不然我怕忍不住把它吃了。” “你吃吧,我没事的。”夏川淡淡一笑。 笑完之后他觉得自己错了,因为每次当他笑的时候,齐斐就会莫名其妙的脸红,就像现在。 齐斐涨红了一张脸,却还是正经而严肃地说道:“不行!这可是你喜欢吃的!” 说完就腾腾腾地跑进里面去,将一大盘牛肉收好。 夏川摇头失笑。 一年之后。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喜可贺。”楚之凌的船上,郝伯探着辛越的脉搏,笑笑说道。 辛越还没说话,一旁的小巫鼠就唧唧了两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小巫鼠得意地笑了一下,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好,都是你的功劳。” 虽然对这小东西很无语,但确实是它的功劳,没有它,关于对她身体的救治就无从开展。 现在,她的身手恢复了,郝伯说,也可以生孩子了。 小巫鼠笑了,亲昵地蹭了蹭辛越的脚尖,看样子,美人的夸奖对它很受用。 “喂,蹭得可以了。”楚之凌用脚踢了踢它的屁股。 小巫鼠不爽地看了楚之凌一眼,继续用脸蹭着辛越鞋子。 噗的一声,楚之凌一脚踹过去。 “唧唧!”小巫鼠像是很痛,一蹦三尺高。 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小巫鼠委屈地盯着辛越,像是在说,有人虐待你的大恩人呢,你要不要替我收拾他? “楚之凌,说了这几天让着这小东西。” 辛越话刚落音,有后台的小巫鼠就叉着腰,朝楚之凌“哼”了一声。 在楚之凌不悦的目光中,他挑衅地跳上了辛越的衣襟里,还极其无赖地对楚之凌吐了下舌头。 “你……你给我滚下来!” 小巫鼠笑得张狂,却一动未动。 楚之凌伸出手去,要将小东西从辛越衣襟里捏出来,可它却脑袋一缩,隐没在辛越胸前的衣服里。 “你干嘛?”辛越拍开楚之凌朝她胸前进攻的手。 “当然是把那只臭老鼠揪出来。” 辛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楚之凌和小巫鼠斗架的戏码每隔几天就上演一遍,辛越不知道楚之凌竟然这么幼稚,对他们的争斗辛越不胜其扰,于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困了,回去睡觉。” 辛越起身。 待走了三步远的时候,缩在辛越怀里的小巫鼠窜上了辛越的肩膀,对着楚之凌撅了撅屁股,放了个屁,然后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最后发出夸张的大笑。 “喂,你是我夫人啊,怎么可以让那只老鼠骑到我的头上!”楚之凌不悦地大叫道。 辛越停下脚步,回眸笑着说道:“现在是骑在你头上吗?明显是骑在我肩膀上。” “……” 辛越推开门正打算走进去的时候,高大的身影像一阵风掠过她的身边,站定在她面前:“作为我的夫人,就不该胳膊肘往外拐。” 辛越越来越觉得这男人幼稚,竟然因为斗不过一只小老鼠所以发火,真有他的。 “如果我非要往外拐呢?”辛越环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楚之凌低下头,狭长的眸子注视着她:“你知道我有惩罚你的办法的。” “很可惜我现在身手恢复了呢,你恐怕完全不是我的对手……”话还没落音,手腕就被人猛的扣住,辛越突然间感觉力气使不上来,就在这个时候,男人温热的唇朝她嘴唇压下。 “唔……唔……”辛越完全没有挣脱的力气,直到楚之凌放开她为止,她才能脱离他的怀抱。 “怎么回事?”辛越皱着眉头。 “为了不让你在以后有身孕的时候做大幅度动作,所以这几天,我已经用药制住了你的经脉,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会将你的经脉用药打通。”郝伯走过来解释道,说完之后他就走了。 “喂,郝伯,你不能这样!”辛越急了,想去追郝伯,可手却被楚之凌抓住。 “是你要郝伯这么做的吧。”辛越一副鄙视他的模样。 “我可没有。”楚之凌抵死不认账。 “除了你还会有……”话还没说完,辛越就被不耐烦的男人堵住了双唇,他用的方式一向简单香艳…… “如果想早点恢复身手,先生个孩子再说。”楚之凌低笑着揽过她的腰。 啊啊,又来了,受不了……小巫鼠在心里吼叫一声,一溜烟从辛越怀里跑下去。 “春春,你在看什么?”晏小致低声问着小巫鼠,此时小巫鼠正捂着双眼,在门缝里偷看什么。这门是楚之凌和辛越的房门。 小巫鼠虽然用爪子捂住了双眼,但是爪子缝隙很大…… 里面传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晏小致正想查看里面情况的时候,一根银针从里面飞来,直接插中小巫鼠的小肩膀。 “唧唧!”小巫鼠尖叫一声,痛得在船上大跳。 “春春你怎么了?”晏小致什么也顾不得看,追着小巫鼠去了。 床上的楚之凌笑了,这下正大光明地报了仇了。 那可是他特地要郝伯做的针,保证能让那小东西痛上一整天。 “没事了。”楚之凌走下床去将门锁得死紧,继续搂住辛越细瘦光洁的腰。 动情的吻在她雪白的身体落下。 第371章 沧海前夕 “记住,要一举一动都像她,如果任务完成,歼灭了楚贼后,朕自会重重有赏。” “是,皇上。”女子跪在诸虞的面前,沉声叩首。 女子有一张清秀美丽的脸,新月眉,瓜子脸,眼眶旁边长了一颗小小的泪痣,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柔弱。 诸虞走出了大牢。 谋士苏勖快步跟上,问道:“皇上,为什么不让辛月姑娘去迷惑楚之凌?以她对皇上的爱意,她说不定会帮着皇上对付楚贼。” 诸虞脚步停了一下,说道:“之前朕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怀了朕的孩子。况且,朕现在对她,也不是当初那般感情了,朕不想再利用她,更不想让她为难。” “可是就算我们找回来的这个女子跟辛月姑娘很像,楚之凌也未必见得会上当啊。” “先试试吧,不过一条没用的命,就算她死了,也不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臣担心她会和楚之凌合作,对着皇上倒打一耙。” “不可能,别忘了,她的父母兄弟还在朕这里,她敢对付朕,朕要她全家上下死无全尸。” 天子戾气爆发,苏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他隐隐觉得,一切似乎不会那么顺利。 “叫什么名字?”知道此事的狱卒不免对牢中的女子抱了同情。 脸有泪痣的女子说道:“以前叫舒澄,现在,他们说我叫辛月。” “皇上要对你动用鞭刑,你忍受得了吗?” 当然忍受不了,她虽然练过武,可是这牢里的阴寒之气,以及对未来的恐惧,让她感觉到体力在无限制地消耗。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的养父养母,她的亲人朋友们,还在皇帝手上。 “当然能忍受。” 铭朝戴历八年,天牢。 “朕说过,要你们停手了吗?” 诸虞一身明黄大袍,指着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少女,冷声道: “泼醒了,给朕继续打。” 狱卒们活动了一下手腕,提起旁边的一大桶水,往少女的身上泼过去,痛醒微微嘤咛一声之后,少女陡然睁大眼睛,口中发出求饶声: “皇上,求求你……饶了我……” 密如雨点的抽打声,身如炼狱的哭喊声,纠缠在一起,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凄厉到极致。 诸虞却微微靠在金楠木大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在扶手位置上轻敲,眼睛半闭,闲逸得像是在享受皇宫内院的轻歌曼舞。 而在牢门外面,厮杀声却一声高过一声,刀剑相撞,不绝于耳。 诸虞面色沉静,不见丝毫异状,口中低喃:“五,四,三,二,一……” “一”字刚说完,巨大的牢门应声而开,硕大的月亮发出黄澄的光晕,冷风吹过天牢的角角落落,摇曳的烛火沿着牢间冗长的廊道,从大门处绵延过来,一层层涌动,像是青天白日下的惊涛骇浪。 大门处陡然出现的男子,黑色夜行衣衬显身姿高挑伟岸,手中染血的长刀闪出凌厉的锋芒,他站在台阶之上,对身后仍然壮观的杀喊声充耳不闻,只冷冷抬眸,纵目俯瞰长廊尽头处那一道明黄得张扬的身影。 明黄旁边血迹斑斑,长廊挡住视线,他只看得见少女染血的三尺青丝。 黑衣男子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与此同时扯下蒙面的黑色面巾,一张融合邪魅与桀骜的俊美容颜展露人前,狭长的眸子轻轻一抬,锃亮的锋刀直指大铭王朝尊贵无上的帝王,低沉如深海的声音在天家之牢内响起: “诸虞,你若是识相,就给我快点放了她。” 闻得熟悉的声音,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动了动手指,随后虚弱地抬起眼眸: “凌哥哥,是……是你来……了么?” 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昏。 “楚之凌,你果然来了。”年轻的帝王轻轻摆手,立刻有侍卫架住倒地少女的身子,他张口道:“你心上人的命攥在我的手中,你若是还敢率领你的海寇兴风作浪,朕随时可以要她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受朝廷的招抚,弃置东南海域,为官从政?” “朕念你是个英武之才,你若是降了朝廷,朕可以许你一官半职。” 楚之凌脸上顿现凌厉之色:“我若是不从呢?” “那你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楚之凌并无惧意,脸上反而掠过一抹邪魅的笑:“谁死还不一定呢。” 很快,就有大批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冲进来,很显然是隶属于楚之凌的人。 诸虞笑:“这么点人就妄图袭击朕?” “外面还有呢,围了你们天牢好几圈。”他泛起邪魅笑意,“我可把我所有的兄弟都叫上岸了。” “皇上不好了!” 外面有侍卫急匆匆赶进来,对着诸虞跪了下来,“皇上,九殿下派人攻进来了!” “什……什么?”诸虞慌乱道。 “皇上实在不应该选在有内患的时候对我发动攻击。” 楚之凌狭长眸子间波光流转不定,似笑非笑。 久久过后,诸虞才咽下心底那口难平怒气,面容阴沉宛如鬼魅,朝架住少女的侍卫道: “放了她。” 楚之凌往前一步,抱起少女染血的身子,微微皱眉,随后在众多黑衣人的簇拥下,大步迈出了牢房,当真从容而张狂。 大风吹起,掀衣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