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粟,鬼夜哭》 2 流浪的日子 穿梭徘徊在浮浮沉沉、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冬瓜不记得自己一个人流浪了多久,她亦不怎么清楚自己究竟走了有多远。印象中她没有过去,一路走来只有那些好像发生在昨天又似如前世幻象的一段段虚无飘渺的故事记录着她的存在,唯有午夜梦回时她才会想起一些些片断。 传闻,她出生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孤远陋村里,祖上清白,算得上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老实农民。可能因为生来没见过什么世面,书又读得不多个人素质修养并不怎么良好,再加上性格怪诞等等原因,她慢慢长成了一个好色、好玩、好财、胆小、怕死的没脸没皮之人。双亲去世后大概是她的种种缺点太过遭人不待见,致使她开始像只无足的鸟儿一样不知疲倦地独自流浪于各大城市之间。 扎着条马尾辫子,背着一个黑皮双肩背包,包的一边插着瓶水,一边放着把伞,脖子上挂着一台数码相机,简简单单犹如她空荡的胸口。一直以来她就是以这身行头,也只有这一身行头,走遍了大江南北。 听说景德镇的陶瓷很是出名,她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在这一站下车。谁想竟歪打正着地让她赶上了此地即将开幕的一年一度陶瓷文化艺术节,也就是全世界最具权威的陶瓷博览会,社会上各类精英人物齐聚在此,应该很有看头。但她可不管这些,她只要有美男、美景给她欣赏,美食供她享受就行,其他请靠边站。 怀揣着在张家界辛苦三个月所换来的三十万人民币,她打算就在景德镇将它们好好花光。其实她很明白,她的画艺并不怎么样,只是因为画得多了买的人才慢慢多了起来,价钱也一直是随着心情高兴想收多少就收多少。要是那位“三十万”财主知道她的画一向都是以100元人民币平价出售给普通百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鼻孔冒烟,一思及此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偷着乐。 六月天的阳光总是特别强烈,景德镇的夏天同样也热得让人想伸着舌头吐气。在这毒辣的艳阳下走了大半天,冬瓜发现这里除去陶瓷还是陶瓷,好像最不值钱的是陶瓷,最值钱的也是陶瓷,以前听别人说在景德镇的大街小巷里满地的陶瓷随处可捡,可是她瞪大着双眼仔细找了很久也没找着一块瓷渣。当然更别提帅哥了,都是些比她高一点点的‘冬瓜’,一个也没让她看上眼,这令她很是气馁,再没有了在大街上瞎逛的兴致,打算就近躲进此地广场旁边的咖啡厅里,吹吹空调歇歇脚。 但是当她站在咖啡店门口低头瞧着自己的这一脚泥时,却犹豫着迈不开步伐来,光彩照人的地板清晰地映着她的窘迫。破坏人家的劳动成果是会遭天谴的,她收起已抬起的脚后跟,心想就此放弃算了。 “吱嘎……”仿古大门恰在此时从里面被拉开,“好凉快哦!”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冬瓜在心里直呼过瘾,贪恋地抬眸向里面瞟了一眼,只这一眼,让她扭转的脚尖再度生硬地掰了回来。她怎么会在里面,而且还是以灵魂的姿态出现?难怪最近总有人追问她:“你姐姐去哪儿了,好久都没看到她了。” 肖冬瓜有个姐姐,跟她完全不是一类人,可以说姐姐是恨肖冬瓜的。要不是因为她长得怪异,别人不会将他们家人都当作怪物,走哪都让人指指点点不断,要不是为了她,肖爸爸肖妈妈一定还好好地生活在城市里,哪可能会早死在穷山恶水的臭山沟。但是,冬瓜还是很喜欢姐姐,因为姐姐是这个世上除爸妈以外对她最好的人,尽管姐姐是非常不喜欢她的人,她仍一直希望姐姐能好好地快乐地活着,然而此时此刻,连这一丝希望也没了,老天爷有时候迟钝得让人想发疯。 大门在徐徐关上,冬瓜想也不想一把脱下脚上的休闲鞋提在手里,一肘撑开只剩一条缝隙的门扉,赤着脚从容自若地走了进去,全然不顾周围看过来的怪异眼神,径直走进服务员所指的洗手间。然后,站在大大的落地镜前有条不紊地擦着鞋上的泥巴,等一丝不苟地弄干净鞋上污圬后才慢慢转身进了里间。片刻功夫穿戴整齐的她一脸平静地走出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宛然一笑后向外走去,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表相,只是眼底那道若有若无的寒光有些瘆人。如果此时她回眸一望的话,就会发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有一个超级大帅哥出现并看了她一眼,可惜她错过了,亦扭转了他们另一种相识的机缘。 跨进一道雪白的圆弧形拱门,一条绿木小道曲转着通向二楼的会客厅,冬瓜挑了个离姐姐近一点的位置默默坐下,双眼空洞地半睁半阖着,一脸生人勿近的冷漠。这个世上她的最后一位亲人都已离她而去,从此以后她身上原本就不多的爱变得更少,她对人世间的牵绊绳又少了一根,真不知道哪一天她也去了,这世上还有没有会为她烧纸钱的人?她不由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 姐姐生性痴嗔,想来必是情债害人。恨恨盯着面前这个帅得掉渣却满身纠缠着冤魂的魅力男子,冬瓜不知道姐姐迷上了他哪一点,身材还算匀称初步估算有一米八左右,脸很妖娆稍露一点女子媚气,言行举止优雅绅士,配得上这里的环境,但眼神太过桃花,这样的男人很迷人却明显无心,爱上他的人要么很惨要么很幸福。不过在冬瓜看来,美男除了能用来欣赏外其他什么用处也没有。 随着她幽邃的眼眸一眨,粗粗的食指跟中指间不知何时已夹起一根引魂烟,轻轻一晃火光闪现,姐姐立即从他身边轻飘飘慢悠悠地移了过来,看着冬瓜难得一次给出个好脸色,却什么也不肯多说,只是让她不要管,赶快走。 冬瓜视若无睹依然不言不语地坐着不动,姐姐知道她这是倔脾气开始的表现,只得断断续续地将她知道的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这名男子叫李唐,某某私家银行的行长,是个钻石王老五,半年前她在他那儿打工,二人擦出火花,相恋,同居,哪知,有一天夜里她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之后就再也离不开李唐半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就知道是这样。”冬瓜冷哼一声,努力压下快冲至头顶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追问:“知道你的骨灰在哪儿吗?” 姐姐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也确实如此,她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是被人残酷地将七魂六魄生生分离出来而丧命,记忆多少是有些不全。只是冬瓜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如此惨无人道的手段还真没见过几回。 一杯咖啡的时间,姐姐又躲了回去,冬瓜没有逗留起身就走,只是临走前再度看了眼那名魅惑男子,心想着到底怎么做才能将他就地正法。而他对她的明看暗窥一点也不在意,还落落大方地回了个颠倒众生的微笑给她,让她更为恼火。 蹲在咖啡厅附近等了好几个小时,这位名叫李唐的男子才众星拱月般走了出来,之后她一路跟踪他走了好远,结果还是让他给甩掉,望着眼前疾驰的一辆辆快奔与慢车,冬瓜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好事,要立即想个办法才行。 于是,她打道回府坐在咖啡厅旁边这座鬼气最重的宾馆门前发呆。背后的这座十几层高的仿欧式老房子里面的‘东西’也不少,因为有灵力深厚的大悲咒镇压住暂时没事,本来是想等明天有空好好参观参观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但是现在没心情也没这个空闲时间管它。抬头目测了一下日头直射在屋顶的角度,看样子它还能坚持一些日子,那就先解决眼下姐姐的问题吧!自己留在这儿多长个心眼察觉着,短期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门口迎宾小姐估计是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人,就地席坐在门口也就算了,眼见着有客人来了也不会让一下路,挡人财路者不知道有多讨嫌。于是,其中一位长得小巧玲珑的女子上前来催问:“小姐,您在我们店前门都看了好几回,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不然,请您往旁边靠一靠好吗?” “哦,我要住店,要顶楼单间。”冬瓜揉了揉看得有些累的眼睛扭着懒腰爬起身,指着楼顶微笑着对勉强回撇了一下唇角的迎宾小姐说。 3一掷千金 一听说冬瓜原来是要住店,此人的热情笑脸马上打开,“对不起,顶楼没有单间了,别的楼层行吗?”冬瓜只当什么也没看到,荣辱不惊地维持着她的穷酸样。 随手抹一把挂在下巴上的汗珠擦在衣服上,冬瓜一副好说话的嘴脸回道:“不要别的楼层,只要顶楼,至于是不是单间也没关系,有就行。”这个动作明显让人想立马退避三舍,有关眼底暴露的鄙夷,她却只当什么也没看见般继续冲人傻笑着。 “请随我进来。”迎宾逃也似的将冬瓜请了进去。 “顶楼还剩下一套豪华双人间,xxxxx一天,请问您要吗?”柜台里的收银员头也不抬地问着东张西望的冬瓜。 “要,请问刷卡吗?”冬瓜转回脖子响亮地回答,随后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绣的湘绣钱包,拿出包里唯一的一张卡双手递给她们。这张卡是姐姐给她办的,第一年她走出大山在身无分文饿了两天后哭着给姐姐打电话时,姐姐告诉她,她钱包里有张卡密码是她的生日,还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里面有钱让她自己去取,那个时候冬瓜明白姐姐是真的对她好。 川剧大变脸的收银员办好手续后双手奉回冬瓜的卡,“好了,请左手边上电梯至十四楼,1415号是你的房间。”这次不仅热情地告之她的房间号,还顺带给她指明方向。 “谢谢!”冬瓜张大着嘴巴甜甜一笑双手接过,同时也对这里的老板表达着崇敬之意,一般生意人对‘四’字都避之不及,凡带‘四’字的都跳过,他们倒好,不仅不避还‘1415’要死要活呢。 开门的一瞬间,她算是懂得这“豪华双人间”豪华在哪儿了,单就说这张大床,绝对可比拟一座小宝石山的华丽,床头床尾床两边通通都是金光闪闪的物件,对爱慕虚荣的人来说这恐怕具有无比的吸引力吧!可惜啊!它遇上了肖冬瓜,此人眼里只对有故事的稀罕宝贝感兴趣,而对这些毫无情感的东西没一点概念,也就是不入眼,看见和没看见是一个概念。 三百六十度全视角扫描一遍,确定没有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后,冬瓜径直走了过去“咚”的一声躺倒下去,心想,这么烧钱的东西不好好折腾一下真对不起自己的眼,不过这床倒还挺舒服的,真的想好好就这样睡一觉。之前在张家界的群山中攀爬滚打了三个月,她一直都没好好歇一下,好不容易在火车上躺了一天,起来后又不停奔走这么一整天,累得眼皮上下都打架了。 然而,事情没解决冬瓜再想睡也睡不踏实,眯眼稍事休息几分钟后,她一翻起身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着有关李唐的一切消息,不管八卦不八卦全都点一遍。原来他还真有迷人的资本啊,相貌俊美,家财丰厚,头脑聪明,海外名牌大学博士,还未婚,的确够吸引人的眼球,只是花边新闻也是一大堆。不过在他身边这么多的飞蛾扑火中倒是有一个长期存在的异类,那就从她――周妮妮开始吧!既然决定了冬瓜再懒得思考,双眸一翻开始放心倒头大睡。 第二天,当红艳艳大太阳跳出云层照在床头的时候,冬瓜还犹撅着屁股呼呼大睡,最后实在是耐不住这热情的阳光持之以恒地关照,终是朦朦胧胧地翻身给爬了起来。然后,画面里只见,此人先是双眼半睁未睁迷迷糊糊地冲着光亮的那一方就来了一套五禽戏,打完之后这才露出一双黑眼珠,算是彻头彻尾清醒过来了,等到洗脸刷牙忙活完她才慢半拍地想起今天需要去干什么。 下午一点,某美容院。 “我要今天晚上成为李唐的女伴,”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大把百元人民币甩在##美容会所的前台接待室办会桌上,层层红币吸引得众美女是一窝蜂地全围过来又都飞快地闪开去,然后瞟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黑妹,无一例外的都是摇头又摇头,叹息又叹息。 冬瓜很是不解,自己有那么差么?不就是黑点,矮点,身材平板点,五官并不是很吓人啊!怎么连五万块都没有人敢接单?这也太伤自尊了,原以为这一大把的人民币甩起来也很有风度手感,可是甩出后根本就没有接,这让厚脸皮的冬瓜都有点不好意思。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最后,是从楼上下来的这个婀娜多姿的美人打破了这份宁静的沉默,“再加五万,我可以帮你完全心愿。” “十万呐,啧啧……”楼下众人又是张大着嘴,悄声地议论开来。 “看来傻子不只有一个…… “我们的老板娘也不大正常……” “十万块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为什么人家赚钱这么容易,我们赚钱却这么的难呢?” ………… “没问题,你们这刷卡吗,不行,我可以去取。”冬瓜无视一张张可以塞得下苹果的大嘴巴,笑嘻嘻地回答,她不怕钱多,只担心此女会不接这单生意。李唐那家伙的眼光不错,周妮妮的确有让人心动的理由,娇而不媚的长相,清丽脱俗的气质,婉转细腻的声音,十分十的美女。 众人又是一阵集体惋惜,看冬瓜的眼神透着怜悯,意思应该是这女人病得不轻,想飞上枝头想疯了,不知道他们老板娘周妮妮是李唐大钻石的青梅竹马么,自讨苦吃,赔了夫人又折兵,马上就要人财俩失喽。 冬瓜可没空去顾他们的警告,兀自从包里摸出两个包子啃着,早上来得急早餐都还没吃呢。可是还没啃两口就被一双指甲锋利的手给扒拉着甩出门外,刚想抬手去捞回来顺带抗议一下,就被女老板那双犀利的眼神给逼得坐了回去。忍,形式比人强,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乎这一两个包子,冬瓜盯着包子最后迷恋了一眼才闭目将头生硬地移开去,忍得众人是想笑又不敢笑。 这样坐着看自己实在是太无聊,冬瓜只能以睡颜报之,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感觉肚子不是一般的饿,摸着空空瘪瘪可以塞得下一个大西瓜的空腹,冬瓜舔唇吞口水,此时舌头告诉她,胃很想吃烧鸡。 “起来吧,马上宴会就要开始了,你还想要睡到什么时候去?”冷冰冰的声音响彻在头顶,冬瓜顶着一对迷糊的黑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好似一下忘记她是谁了一样。 “擦擦你的口水。”女老板一脸嫌弃地凌空甩过来一个纸包,丢完还十指轻弹,生怕弄脏了她尊贵的手似的。“哦,”冬瓜低低应承一声并不打算接收她的敌意,而是认真地抽出纸巾在嘴角处擦拭着,还真有口水,沙发上也能睡得这么香,看来真是累得不轻。“那马上给我换衣服啊,宴会都快开始了我不可能就这身t恤衣牛仔裤出场吧!”冬瓜对自己睡着了这一段时间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表示很是惊讶,难道改造她真有那么艰辛? 4为爱成狂 “有我就够了,我保证你今晚会是李唐的女伴。”女老板高昂着下巴满目骄傲地说道,言下之意有她在李唐一切都得听她的,而你们这些莺莺燕燕只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冬瓜并没有反驳,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管它穿什么衣服出场呢,就自己这身行头也不错,待会儿动起来更方便。她认可式冲女老板点点头,等待其下一步的指示。 “走啊,你难道害怕了,呵……”拖拽着的尾音意味不明,她难得冲冬瓜露出个笑容,只是笑得太假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可惜她那副好脸蛋了。冬瓜是谁!当即回她一个傻笑,然后抢先一个虎跳跃进她指着的那辆二米开外的红色小跑车里,这个漂亮的出场秀成功让女老板表情有了些变化,还好一路上车顶都是敞篷状态,冬瓜并不觉得怎么头晕。一个小时的疾驰之后,车子停在一栋灯火辉煌的大别墅院门外。 气派的高大门庭彰显着此处的富贵,不用说宴会绝对是豪华炫丽热闹非凡。大门一开,一片灯红酒绿迷乱着人的眼,因为是在景德镇这座千年古城,各种陶瓷装饰品随处可见,冬瓜仔细凑上去看了两眼,都是名家手工画,很精致独特,看起来价格不菲,再瞧瞧那些精心摆放的各种美食,无不体现着一个“钱”字。还真是会浪费,他们这些有钱人哪里知道,此刻,在很多的地方有很多的人连一粒米都吃不上,而他们却在这里大肆挥金如土地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真是让人瞧着一点也不爽。 门口的年轻男迎宾走向前来,边为女老板带路边亲切地同她攀谈着:“周小姐,您怎么现在才来,李公子可等您好久了呢!”可能是早知道她不会理会,他也没有表现不悦,只是笑笑后又走来去接待别的客人。从头到尾都只将冬瓜当作空气,估计要不是看到她与周妮妮一起进来的话铁定会毫不留情地将她赶出去。 正当冬瓜为周围的金钱味不高兴的时候,“妮妮,怎么现在才来,等你好一会儿了……”一道略带磁性的雌雄莫辨的迷人嗓音拖着今人涟漪的尾声响起,接着飞出一只白皙大手拉着走在冬瓜前面的女老板,瞬间消失在转角处。 冬瓜不会傻到认为周妮妮是被人绑架了,她悠哉悠哉地在宴会上随意地晃荡,安心等着他们完事好来找她,现在她可不想冲上去坏人好事,给予敌人片刻的温存也是一种美德。 突然,她眼前一亮,竟然有帅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帅,不高不矮一米八以上,不胖不瘦比例柔和,面皮白玉无暇五官精秀独绝,气质更是迷人就是有点冷,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但这样更让她的小心脏“卟嗵卟嗵”地跳个不停,犹如小鹿之触吾心头。此人一跃成为冬瓜罗列多年的审美排行榜榜首。 “口水,口水!”旁边一句比一句严厉的声音响彻在处于双眼冒心的冬瓜耳边。“哦!”冬瓜回答一声也不看他,直接拿手背揩着嘴角的口水,头部还是保持着紧盯美男的姿势,一刻也不浪费。 “小黑妹,你移情别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记得昨天你迷恋地盯着我看了十几分钟,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怎么今天有了新欢就连瞄也不肯瞄我一眼了?”头顶上空一道带着揄揶的如葫芦丝般悦耳的声音响起,冬瓜傻傻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此行要办的正事来。她也不计较被人逮到犯花痴的怂样,转过头去冲来人一个大傻笑,回道:“哦,你嫉妒我对别人流口水?那我也对你流一次吧!” “别,待会人家会以为我头脑也不正常。”李大公子连连推诿,潇洒一转身打算经过冬瓜步入高等人群聚集区。 “你的女朋友难道没跟你说,我已出十万块包你一夜了吗?莫非你打算逃跑?”冬瓜侧身一把抱着他的手臂,扬起头故作好心提醒状轻声询问着,没有错过那微不可察的一皱眉。 “哦,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我可是不跟让我有失身份的人发生关系的!”他故意将“关系”二字咬得重些,而冬瓜则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懂地说:“你女朋友说可以就可以,我不管这些,你自己看着办。”此话气得李唐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第一次被这样的小黑妹缠住,他还真有点无奈,再加上周妮妮也插了一手,他不敢轻下判断。 冬瓜继续向上爬顺利吊着他的膀子开门见山地问,“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她实在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何况旁边还有她心目中的极品美男在等着她看,机会稍纵即逝她可不想浪费在这人身上太多时间。 “请问!”即使再气愤,李唐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回答。 冬瓜的上半身在开口的同时已快占据他的半个背部,“知道肖玲玲是谁不?知道她结过婚生过孩子么?知道她有一个很爱她的男人和女儿么?”本来他是抗拒的,但一听到冬瓜对着他的耳朵吐出这么一连串问句就僵在那儿不动了。 “你知道她的骨灰在哪儿么?我要带她回去,回她该去的地方,希望你能帮帮我,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你看你身后跟着的姐妹们都快排起长龙,难道你还想要更多?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是背起所有的债孽是你自愿的吧!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你要是直接对人家说你喜欢她,她也不至于这么疯狂,丧失人性,现在这么多的人命算什么,算根草吗?哎!!你们俩的事干嘛要牵扯到这么多人身上,趁早收手吧!”冬瓜说完这番话顺利爬上他的后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游说:“我帮你把她们都超渡了吧!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得将肖玲玲的骨灰给我,怎么样?” 李唐沉默一会儿反问,“你说的肖玲玲是不是‘妮娜’?”然后转身向不远处的螺旋形楼梯走去。 “别跟我整这些个洋名字,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懂,我只问你,肖玲玲的骨灰被你们弄到哪儿去了,你要是还给我的话,我帮你将她们都给处理了,难得碰上像我这么好的受害者家属算你的福气,要是敢不给的话我就天天缠得你不得安宁!你真为她好,就该结束现在这种变态的生活。”冬瓜五指一屈用力扒拉着李唐干净的头发,很有气魄地威胁道。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肖冬瓜最缺的就是耐性。 一瞬间,李唐又恢复了痞子气十足的样子,“没关系,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要是愿意来,我也是能勉强接纳得下。”不过,在冬瓜看来他貌似轻松而实际声音隐隐在发颤。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你是这样想也行,但是你那亲爱的妮妮小姐可不是这样想的。”冬瓜说到此处特地将嘴巴贴在他的耳朵上,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反问:“那么多条人命不知道中国的法律会不会给她判死刑?”闻言,李唐抓着冬瓜的那只手急剧收紧着。得到了意想中的效果冬瓜也不再逼他,只是趴在他的背上安静又有规律地轻轻嗑着下巴。 李唐背着冬瓜越走越快,转身闪进二楼的一个包间。一进门他就将冬瓜给甩下了背。冬瓜也不反抗,稳稳地落在地上,想她四年的少林武功不是白学的,这点小伎俩在她眼里那只是小儿科。 李唐面色一沉,心想这次真是遇到了狠角色,希望妮妮不要乱来才是。“你真的只要肖玲玲的骨灰就行?”他有些不敢确定地问着冬瓜。 5香美人 “哼,你是不是在想,此人一定是受谁指使专程来找你们的麻烦,身手不凡,想必代价也不低,怎样才可以打发她?她是不是与妮妮有什么过节?”冬瓜直言不讳地一语道出别人的心事。 霎时,李唐面如死灰,看向冬瓜的眼神不再清亮,碰上她,此次他们真的在劫难逃了。 “她是我的姐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可能不知道她有一个非常爱她的男人,她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她本可以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只要她还活着!可是这一切都中止在你们的手里,你明知道跟你在一起的女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虽然她爱玩,可是她的男人和她的女儿都会一直等着她归去,现在她死在了你这儿,你让他们怎么办?一条条如花的生命就这样毁在你手里,你自问你对不起了多少个人,起码我就算一个。”冬瓜说到后面几乎是目眦尽裂地冲他吼道。难得一次她情绪这么激动,她已记不清上次失控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李唐显然没想她说的肖玲玲原来是这样的情况,痛苦与后悔的等等情绪渐渐掺杂在他的脸上,冬瓜可没心情猜测他的内心独白,径直找了个与其对立的位置倚靠着调整自己的气息。俩人各据房间一角独自安静地过了半晌,李唐主动开口询问:“如果我把肖玲玲的骨灰还给你,你是不是就会放过她?” 冬瓜思忖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他说:“不能,我做不到。”她也不怕他会因此不肯说出她姐姐骨灰的下落就直接否决了他。 精致富雅的房间里再度鸦雀无声,明显这儿不久前刚有人特意布置过,为了某人,他们俩在这儿一起呆着那是完全格格不入。冬瓜今天光顾着睡觉除去那两口包子还什么都没吃,如今肚子早饿得跟打架子鼓一样,此起彼伏。偏偏又在房间里闻到一股香甜的奶油味道,凭着本能她立马皱起鼻子像只小狗狗一样四下搜寻开来。 “怎么了?”李唐很不解她现在的动作,难道除了找他寻仇外她还有别的目的? 冬瓜头也不回非常简洁地回答:“你这里有吃的,我闻到奶油味了,我饿了。”边说边继续翻箱倒柜地四处乱找。 在搞明白她的动机后李唐很是不屑地一挑剑眉,手指优雅地点着左边那扇关闭的门兴趣索然地喝止住她,“不用找了,在那间房,你进去之后就能看到。” “哦!――早说嘛,害我白饿了这么久。”在赏给他一记白眼后冬瓜飞速地破门而入,而后双手捧着一个大盘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气得李唐直接无力地做抚额状,“你能不能吃慢一点,没人要跟你抢。”他实在是见不得一个女人这么没有形象地在他面前狂吃特吃。 冬瓜连忙吞下口中塞着的一团巧克力含糊呜咽着,“我饿,一天没吃东西就咬了两口包子,光睡觉去了,肚子现在跟失了水的棉球一样,瘪瘪的,不信,你看。”说着将她那还算白晰的肚皮露出来给李唐看,吓得李唐赶紧撇开头去。 狼吞虎咽下半只蛋糕后,冬瓜总算觉得有点饱了,她边伸舌舔着嘴角上沾着的奶油,边用手指戳着李唐的肩说道:“你跟我说一下你和那个周大美人之间的故事吧!反正我现在也闲着不是。” “没什么好说的,我跟她就是孽缘,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有什么后果那就我来承担吧!”他并不想说太多,只是两眼枯寂地感慨着。 “看来我猜测是没错了,李大公子,你说你这么一个风流人物,怎么就这样放不开呢!你看你背后的这些姐妹们,白的黑的黄的全都有,跨地域性可还真强!什么叫掩耳盗铃,说的就是你。也许你觉得缩在这个小城市里边会对周妮妮好一些吧!起码犯起法来也有你罩着,但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就没有想到,树大招风鹤立鸡群只会更容易让人发现她?警方盯你们俩很久了,只是苦无证据才没有动你们。现在我是有点同情那个周妮妮了,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啊!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么些个冤魂总得有个泻泄的地方不是,你或者是周妮妮总得承担点什么,东西我也吃了,话我也说了,事她也做了,警察先生他们也出动了,事情真相马上要出来了,我也就不留了!姐妹们跟我走吧!记住,李唐你欠我一条命,我随时可能讨回,一定要好好活着哟!”冬瓜抹抹嘴,用那干净的桌布擦了擦手,冲李唐背后招了招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房内剩下李唐一个人傻愣地瘫坐在那儿,来了,还是来了,也许,这对他和周妮妮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一切都已终结,他们也不用再彼此反复地折磨下去了。可真的能放得下吗?他并不敢确定。 第二天,各在媒体都在报导一起变态杀人事件,##美容院的老板娘,周##长的女儿丧心病狂 六年内雇凶连杀八人,且全都是与李唐有染的妙龄女子,经警方查实证据确凿,周妮妮供认不讳,现已移交##法院审判,择日判决。 两天后的礼拜六,冬瓜看着手中从各大警局寄收过来的这些玉蝶花心里很是难受,为她的姐姐为她的姐夫和外甥女,也为她自己,从此她在这个世上彻底的孤身一个人了,更为这些素未谋面的冤魂们,同时也为他们俩虐心的痛苦。李唐本与周妮妮是青梅竹马的一对金童玉女,可惜的是周妮妮他们家太有权有势了,可想而知荣华富贵的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泪。李唐恨他们周家连带恨着周妮妮,可是他又放不下那份爱,所以他想尽方法地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结果疯狂的周妮妮就拿人命来回祭他,不顾一切地扫清他身边的鲜花浪蝶,也就开出这一朵朵的恶毒之花,害了这么些个无辜的生命。 最后收到的一株是今早李唐命人送过来的,冬瓜拿着这些玉蝶花上了顶楼,她给这些被封在花里的精魂每个都贴上一张往生符,然后静心诵经为她们超渡,包括她唯一的姐姐。 楼顶上的太阳光很强,晒得冬瓜有些头晕,因她的道行不够必须得借助正午的日头来为这场法事保驾护航。 此时,冬瓜暗自庆幸还好楼顶上没有人,不然别人一定会把她当作疯子,这么大的太阳一个女人坐在阳光下爆晒,连个帽子都不戴。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出现在这个宾馆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已全都落在住在她隔壁的那位极品美男眼里,他跟着她上了楼顶但并没有过来打扰她,相反还命人不得靠近顶楼,期限是直到她下楼那一刻。 这一念就是整整六个小时,可怜的冬瓜在夕阳临别时已经是头晕眼花。她气虚眼浮地擦着头上的汗,努力眨巴着那双被晒得冒星星的黑眼,起身摇摇晃晃地向身后不远处的荫蔽地走去,这景德镇的六月紫外线还真不是一般强悍,冬瓜的脸估计又得黑几分。 白茫茫的视野边缘竟然出现了一座波西米亚风格的凉亭,“给我水!”她像风一样不顾一切地刮过去,见桌面上有一杯饮料,问也不问“是谁的,有没有人已经喝过?”端起来就一饮而尽。总算是让模糊的视线又重新清晰起来,放下杯子的时候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现在桌子旁边凉椅上躺着的竟然是那天宴会上看到的极品美男,难道这就师父常说的缘份? 原来冬瓜中途察觉到的脚步声就是他的,看来他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在这里睡着了,如此正好,送上门的白食不吃白不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冬瓜毫不犹豫地一个纵身扑了下去,抱着美男那粉红薄嫩的微翘嘴唇就下子口。真是太美味了,如果硬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用一个字那就是:香,用两个字那就是:好香,用三个字那就是:好香香,用四个字那就是:真的好香。冬瓜这一咬就上了瘾怎么也舍不得松开,原来此人的香气还能大补啊! 6阴云满天 “咳咳……”身下的美男抖动着轻微咳嗽起来,冬瓜这才恋恋不舍松开禁锢着人家头颅的双手,满脸谄媚地盯着他那双像葡萄酒一样醉人的美目哂笑道:“久等了,帅哥,你真香,是修行十世的大善人吧!有没有为身边偶尔出现怪人怪事感到烦恼呢!我可以免费为公子净化空气,美化心灵哦。” 美男皱眉不语,只是双手往外推着冬瓜,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才轻启薄唇:“你先起来。”黏黏糯糯柔柔软软中清脆与磁性各掺半的声音,似清泉溅玉花飞耳中,如玉珠散盘粒落心头,让人如痴如醉错觉正沐春风,听得冬瓜是身心舒坦,如此完美绝伦的音色真的如同他的人一样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冬瓜闭目似回味着什么,双手左右不停夸张地摇晃着美男的肩膀胡搅蛮缠地开始耍赖,“美人,我今天好累,你就让我再坐一下下吧!”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认识她。 美男也不计较,起身走开让她一个坐着,她倒好人家一走马上躺下,还一副安详闭目养神的神态,好像主人是她似的。 “李唐的事是你搞定的吧!”美男凭栏而立背对着她,不是用疑问而是肯定的语句对冬瓜说道。冬瓜也不否认,“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变幻着色彩的夕阳将最后一缕美丽撒在美男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如谪仙般欲乘风归去。然他终归只是个凡人,故他只会直面如血的天之尽头,波澜不惊地问冬瓜:“你不知道得罪他会有什么后果吗?”。 冬瓜欣赏完毕,复又闭上双目想也不想利索地回答:“什么后果?不管是什么后果我也能承受,不过我相信此刻他应该会感激我,因为我让他们都得到了解脱,这也就是佛门常说的‘缘’吧!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好了,别问了,让我睡会儿,这么些天我都没来得及睡一下呢!”冬瓜转个身趴凉椅上就这样呼呼睡着了,完全没有把某人当成危险份子的意思。 美男弯腰曲二指捏着冬瓜的黑下巴暗自思忖:谁说此人□熏心了,想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吧!“来人,将她送回房,顺带拟一份合同放在她房里。”随手招呼一名下人将冬瓜弄走,美男依旧独自一人倚栏极目远望着不知名的某处。也许他的动作神情还有全身散发的气质,都让冬瓜觉得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只要是知道他的人都会很清楚,他其实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人,用三个字形容他足够了:冷,狠,绝。 据说二十六年前在他出生时有一位中国和尚神秘出现过,指认他是佛陀托生,世世为情所困而不得解脱,断言如果这一世他还放不下对上一段情的执念,将会毁弃他的十世修行而永堕红尘,并将给人世间带来一场大劫难,为此和尚特地赶来给他下了一道禁情咒帮他渡劫。别人只当这是个野和尚的胡言乱语,但他爷爷当了真,所以自出生那一刻起他被关了起来。他自己后来也相信了,因为自小他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随着慢慢长大他渐渐明白其中原由,虽然他看不到,但他清楚的知道在他身边都围着些什么东西,有多少怪物在伺机而动等待着要将他分食,有多少人因为跟他接触而遭到不幸,就连只与他在出生时见过一面的爷爷最终也是十年后惨死于蛇妖之腹,老人家毕生为他留下的金钱虽能保他平安,可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邻居都没有。 日积月累后他变得冷,狠,绝,他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的人或者非人,也从不怜悯任何一种生物。当然对一个人他会例外,这个人在他封闭了十六年之久时义无反顾地闯入他的世界,且一直生活在他的心里,是他前世的债,更是他的心、他的命、他的一切,好像他这辈子就是为她而活,为了她,他坚决要破除这十世和尚的命格,他绝对不允许那些怪物伤害她,他还要解开那该死的禁情咒,让他们在相爱时不必再受咒语的痛苦反噬,他要他们像正常人一样相亲相爱到老。 可是,他试遍世上各种方法都毫无作用,妖魔鬼怪还是天天围绕在他的周围,有些甚至伪装得连他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人,禁情咒时效只增不减,得到的结论无不是:此咒女主人一魂一魄流连于世,现附注于短命烂楼――若雅阁之中,当今世上无人知此楼藏于世间何处,也无一人有能力将此楼送去地府,故无解。十年了,奕雅的身体不能再等下去,若雅阁他必须马上找到并将它送去地府。天眼者――肖冬瓜,他费尽心思遍寻不到的棋子,如果她能完成他脚下蹭出来的这个难题,或许她能帮到他们也说不定,只要她能办到他什么都愿意做。 冬瓜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何是怎样回到自己床上来的,她在床上拳打脚踢一翻活动后爬起,在床头柜上看到一叠纸。她敢肯定这不是她的东西,因为她没有把物品摆放这么整齐的习惯,打开一看,好像是一份合同,冬瓜不明白这合同怎么会摆在自己房内。 不过该来的总归会来,她可没空管这些破事。今天她约了一位景德镇人物画家请教画古典仕女图的若干着色处理问题,听说江西省的炒年糕好吃,冬瓜想等会去个小店一定要好好尝一下,这是冬瓜这么些年混吃混喝总结出来的结论:要想吃到最地道的地方特色,一定要去手艺独特的小店,而不是去什么高档酒店食府,那里都是清一色一样的产品,让你有一种天天吃一样的东西的感觉。 “这位小姐,合同你签了吗?我们老总等着看呢!”开门的一瞬间左右两边同时各出现一位职业装美女,笑容是足够可掬只是语气高傲得让人受不了,冬瓜一记白眼赏过去,语气同样不善地开口:“叫你们老总等着,我今天有约没空理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我会吱会他一声。”然后哐的一声把门带上,舞动的风将她们那整整齐齐的职业发型都摇了三摇。冬瓜嗤鼻冷笑一声直接走开,气得二人体温呈直线上升,如果说物体自燃需要一定温度和着火点的话,她们二人再攀升一点估计就能达到标准。 “没素质,没文化,没休养,没道德,没品味,没长相,不知道这种人,老总找她干吗?真是有辱身份!”为了不破坏她的形象,某女气愤地小跺脚低声吼道。 “别跟她一般见识,这种山里出来的乡下丫头,俗得死,给她点颜色就梦想自己能开染房,惹到老总等会还不会死得很惨,我们只管原话带到就是,看她还拽个什么!”另一女也是鼻孔朝天地哼着数落冬瓜。 无奈冬瓜是一个学武之人,听力就是比别人要好,转身的空档将二女的对话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她并不屑于跟这种人置气,只当是放屁,风一吹就过去了。仍然哼着小调,小步跳跃着前进,高兴得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惹得路人是集体一阵侧目。 冬瓜自认为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工具就是公车,坐在公车上一路浏览着沿途风景别有一番风味。要说景德镇什么都好,就是有钱人太多,小车子太耀眼,可是城市又太小,走走停停的有种在山谷里行车的感觉。因冬瓜是个路痴,下了公车后她就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好一顿左冲右突后总算是在那里的国贸市场找到了那位画家,跟他上二楼的小作坊与其讨论了一些服装着色问题后冬瓜就走了。站在街道中央,她摇头晃脑带着一番惋惜神色地往市场楼上一扫,一间一间全是这样没有一点艺术氛围,纯粹的商业挣钱工厂,如此的功利哪里能画得出什么有灵魂的东西,原先觉得那位画家的技术淳厚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哪知道全是让钱给逼得没有一丝快乐的味道。 冬瓜又一个人瞎逛了好久,大街小巷都不放过,却意外发现古时候的一个传说好像真有可能正在 景德镇上演,那就是活人瓷。只是不知道这些个珍奇“宝贝”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陶瓷节,那么这些“宝贝”肯定会担当主角倾情演绎出一出好戏。话说此行还真是不一般的忙碌,冬瓜决定拭目以待。 走奔西跑一上午的冬瓜累得像只伸着舌头出气的哈巴狗,她拖着沉重的双腿垂着双臂往宾馆走去,进门的时候却发现这座古老欧式建筑里的“朋友们”不知为什么突然已经到快要解脱的边缘了。大事不妙了,真是一刻也不消停,明明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就变成这样? 冬瓜一个激灵,狂奔着从楼梯通道里一路爬上了顶楼。果然,原先藏在花盆下那张不知由哪位高人印下的符已经裂开,佛光亦淡得快看不见,隐隐约约即将罩不住这栋大楼,若不是这强大的太阳光,恐怕不用等到今晚十二点这里就将变成烈炎如虹的修罗地狱。 7偷香 冬瓜站在如火如荼炙烤着大地的太阳光下却觉得全身如临冰窑。她二话不说一个转身跑回房内取出那张还剩三十万的银行卡,马不停蹄地赶到宾馆一楼的服务台,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台沿将那张卡摆在收银员面前,然后拍着胸脯气喘如牛断断续续地吼道:“这里有三十万,包下你们宾馆一天,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这里不要有任何人出现,快,限你们一个小时之内办到。” 服务台里的收银员小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怔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拿着呼叫机连声呼着他们的上级领导。不过还没等他们的领导下来背后休息区就传出一道优美的声音:“答应她。”冬瓜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埋首在一本杂志背后的一张俊脸露了出来,极品美男,他凭什么下命令,难道他是这家宾馆的老总?冬瓜侧眸打量着他暗自揣测。 果然,一位看起来不经常露面的领导人物下来在跟冬瓜问声好后,根本没听收银员小姐的叙述立即向那名美男走去,回来时带着冬瓜意想中的结果。她黑乎乎大眼一眯上下思量:神秘美男,离奇宾馆,再加上她的天眼,这回算踩着地雷了,看来自己做人还是太嫩,一着不慎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冬瓜皮笑肉不笑地礼貌性冲这位工作人员勉强扯一下嘴皮,转身一步一步地向美男走去。站在他跟前的时候冬瓜故意一脚踩在人家干净又漂亮的鞋面上,再一手叉腰一手轻挑起那性感的下巴,这个动作成功引起了背后的一片抽凉气的声音,冬瓜不理,只是轻声微笑着说:“美男,别玩火自焚。”美男既不恼也不拂开她的手,就这样嘴角含笑的任让她捏着下巴挑衅地回道:“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怎么替公子我净化空气,美化心灵?” 敢情这全都要怪她手多嘴多好色调戏美男的怪癖在惹事生非,虽然她很明白夜路走多了总有撞上鬼的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呵,原来是报应啊!”她尴尬地自嘲一声。现在好了,招着个大麻烦上身,搞得不好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自责归自责,冬瓜并没有要逃避的意思,而是就势抱着美男的脖子跨坐在他的身上,夸张地叹口气后说道:“唉,美男,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而且我说的免费只是指免除手工费,不包括其它,你怎么就给我弄出了个这么大的排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把戏,会死人的!要是我光荣牺牲你岂不白忙活一场?别有居心的大善人。”别看肖冬瓜一副痴傻模样,在识人方面她可从未失过手,像美男这样的人找上她准是别有目的。 美男眼眸轻微一挑双手立时环上冬瓜的腰,热乎乎的脑袋直接搁在她的肩膀上,娇嫩的红唇对着她的耳朵邪魅无限地说道:“反正死的人不是我,我在乎什么呢?若你光荣牺牲了,那也只配牺牲而已!”这,这是什么人啊!冬瓜瞬间被气得牙痒痒当即一口咬了上去,只是在外人眼里她的这种表情像极情侣之间的爱语。 冬瓜还没有出一点声,美男却像已得到答案一样瞬间收起微笑快速离开冬瓜寸许,语气清冷地问道:“合同你看了吗?”此人前后态度变化之快让人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症。然而,正忙活着的冬瓜根本没空去理会他刚说了些什么,本着吃什么不吃亏的原则她正努力地一口一口偷香着美男,待会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香得着,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一次赚够本才行。 美男很是厌烦地拉开冬瓜的脸,一手紧捏着她的嘴再次重申一遍:“合同看了没?”冬瓜皱眉直视他的双眼很不乐意地回道:“没看!”接着硬生生掰开美男的手又亲了下去。估计美男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小小黑黑的冬瓜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目睹美男吃瘪的样子冬瓜很是高兴,张嘴就呵呵狂笑起来,心想总算是稍稍出了一口恶气,却引得旁边众人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好了美男,局外人就该呆在局外,你替我补充一回体力我帮你收拾烂摊子,现在你不欠我的,我也不赊你什么,看在我们这般亲密的肌肤之亲的份上,明天有空记得过来瞧瞧,没准你得替我收尸呢!”冬瓜敛起笑容一脸认真地说着,随后丝毫不留恋地起身就走,潇洒得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要拍手称赞。这个世上有些人生来很幸运,而有些人却不得不背负着一身的债,无关现世,对于这样的人冬瓜狠心不起来。 美男并未予以理会,径自起身拍打着全身好像在掸走什么脏东西一样,而后面无表情地迈出大门向不远处的那辆白色小汽车走去。 冬瓜一回到房里就给她的大师兄打去电话,大致问了下有关鬼门的事情,大师兄净空估计听出点什么眉目一再在电话里嘱咐她:若遇鬼门洞开,一定要在当晚子时――也就十一点到一点之间将鬼门重新关上,否则十八层地狱闹腾,死的人那可不是几个这么简单。之后,净空还是应她要求偷授了那套师父一直不肯教她的天雷阵法,让她在危急时刻可以用来自保,并慎重告诫她真遇上鬼门洞开的时候千万不要开天眼,否则会让她原气大伤甚至损及身体之根本。 在少林寺的四年她结识了那些可爱的大师们,慧德大师就是她的师父,不仅教给她功夫还将她的天眼重新打开。 每每想起额上这只别人看不到的天眼冬瓜总是很难过,从小她就比别人怪异,她出生的那一刻家里人被吓得差点将她摔死,因为她居然有三只眼。爸爸妈妈为了她从城里搬到了偏远的山村,在她八岁以前她都没有见过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只因为她是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后来,妈妈带她去一家寺庙烧香时碰到一位游行僧,那位大师一眼看穿她帽子下的乾坤,说他有办法能让她做个正常人――也就是他可以想办法封住她的天眼,当时冬瓜已用第三只眼误伤了好些个怪东西,她隐约有些明白它是用来干嘛的了,思考一阵子后冬瓜告诉妈妈她愿意封了天眼做个正常人。 自那以后他们家平静地过了几年,直至父母先后过世,从二老的遗言里她这才明白她所想要的正常人生活,原来是父母用他们的命为她成全的谎言。那一刻冬瓜极度愤恨这只天眼,要是没有它父母不会平白送命,姐姐不会视她为眼中钉,她的家也不会就这样散了。 冬瓜开始厌学厌世厌恶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样东西,没有人再会去关心她爱她,就连唯一的姐姐也嫌弃她,她坚决独来独往一个人不跟任何人接触,高中一毕业她就一个人出去流浪。不过还好她本性纯良,社会上的人生百态让她开朗了不少,对家的渴望和对爱的追求让她开始慢慢学会去接受别人的关心。也就在那个时候她接到了姐姐给她的钱,第一次她的心定了下来,后来她应然上了少林寺请求帮她重新打开天眼,她要尽天眼的职责让父母不白白牺牲,让这个世上的苦命人能够得到解脱。 可是,少林寺的住持慧德却说她身上的戾气太重,硬是留下她在后山的小院里礼佛习武了四年,四年中师兄师弟们护着她,师父疼着她,让她重新开始热爱这个世界,足足等待四年,慧德看她心静不少这才帮她开了天眼让她下山。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冬瓜致力于超渡那些流连在人世不愿离开的孤魂野鬼或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不能解脱的灵魂以及作恶的妖魔,时至今日已经有五个年头,这五年里冬瓜不知死里逃生了多少回,只是不知道这次鬼门洞开,她还能不能够全身而退。 冬瓜一边回忆过去的人和事,一边着手准备可能有用的符纸和法器。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本来她是打算在此地再呆上几天,一是好好查查活人瓷事件的原委,二是慢慢处理这个历史遗留的棘手问题。却没想到因为姐姐的事一时冲动暴露自己,被不好相与的美男麻烦地盯上梢,他一脚将那道符给踩烂才造成如今森森百鬼游行的场面,真是可气。 8气疯了头 然而,冬瓜忙活来忙活去终归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偏心的好,就算是美男一枚,当他做了错事也需要接受惩罚。“对,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成功找到借口的某人撅嘴朝天嘟嚷着。 随即一把操起桌上的匕首插入鞋帮中,怒气冲冲地朝隔壁的房门抬腿就是一脚,粗鲁地轰开房门后见大厅里没有人,便不死心地一间房一间房寻找过去。 “你在找什么?”美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冬瓜猛然触电式回头,全身的血液集体涌上头顶,眼前只见一片绯红色彩飘过。美,好美,好美美,真的好美,半围着腰身的浴巾下两条修长的美腿竟然没有一根粗黑的长毛,将视线往上移,冰肌玉肤滑腻似酥,吹弹可破的肉肉果冻,配上他这完美比例的腹肌与胸肌,真的太可口了,接着往上便是那唇红齿白明媚动人的一张清雅脱俗的脸,宛若出水芙蓉般丰姿绰约,比那些倾国倾城的妖娆女子更要震撼百倍。柔与力的完美结合,形成了独特的风韵,此生得见如此销魂之美人,足矣! “你,你,你,你……哦,鼻血……”冬瓜语无伦次地用她的萝卜手颤抖地指着人家香饽饽的美肌,口水与鼻血随着她结巴的动作横飞向前浇湿一大片地板。 极品美男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他进行目光猥琐,只是嘴角噙笑却目光森冷地瞟了眼冬瓜,带着一股浓浓嫌弃之情硬邦邦地问:“决定签了吗?”。 “你让我摸一把,不,两把,三把我就什么都答应你。”肖冬瓜完全忘记自己来此的初衷,任由身体的本能使唤着一个踢踏跳跃闪窜过去,打算霸王硬上弓地先揩一把油再说。却没成想美男的功夫竟也不弱,轻轻一挑就将冬瓜来势汹汹的手给拔开。不过那肖冬瓜是谁,刀里来雨里去的日子早将她炼成一位神尾见首不见尾的高手,这种小障碍哪能让她放在眼里,立即嘟着大嘴复又冲上前去。 美男闪电一连三叉步后退跳开冬瓜的攻击范围,双手怀抱胸前继续不惊不澜地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表演流鼻血给我看?”且纵横观其神情,一点也没有要先穿衣服的想法。 盘古创世女娲造人至今有一条铁律――万物相生相克,即生美男这种艺术品必会造出像肖冬瓜这样一位虔诚的玷污者,好比他的声音一出她世界里的时间立马停滞,只余绕耳的无穷妙音。 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冬瓜双目突的圆瞪,仰头大吼一声,“找你……亲亲啊!”说完举起胡萝卜手狠狠一把擦去快流到嘴角的鼻血,然后如饿虎扑食般旋起一阵风似的扑上去。双手死死抠着美男那又滑又细的美脖不放,双脚则直接绕至人家紧致的后腰上去,吓人的大嘴更是不停歇地忙活着,又是咬又是啃又是亲外加捏抓撕掐等等行为,若不是美男身体素质强壮的话估计在冬瓜扑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翻倒在地,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奈又万分嫌弃地扒拉着身上这块狗皮膏药。 话说其实冬瓜早在流鼻血之前便一眼鉴定完毕,眼前此人耳聪目明身轻如燕断然身手不凡,所以她不敢掉以轻心,一招得手后就开始极尽能事地折磨他,唯有这样才能一泄自己那一肚子的无名火气。 美男像是知道自己此时是难以挣脱冬瓜的钳制,他索性放开双臂任她胡闹个够,一般征服欲望强的人你越抗逆他(她),他(她)越会跟你较真,如若你不理他(她),他(她)倒又安静了。不过这只适应于一般人,肖冬瓜是个异类,就算是他放弃挣扎她依然不会放过他,非要等到把他全身上下都用各种手段摧残一遍才肯作罢,那场面说实话真有点恶心来着。 一分钟早就过去了,两分钟更是没了影,三分钟肖冬瓜才只啃上美男的香唇,五分钟的时候美男才刚刚肯停止挣扎,十分钟过后肖冬瓜正趴在美男的肚子上奋斗着,三十分钟过去,冬瓜才意犹未尽地从美男身上跌下来,气喘嘘嘘地倒退两步滚坐在脚边的沙发上,斜视着酱黑似锅贴的美男傻咧着嘴乐不止。嘿嘿,原来她也有贪心不足的时候,不过还好她也有她的底线,不该碰的地方不碰,不能摸的地方绝不摸。 美男同样气息紊乱地背过身去,他拢了拢快要散掉的浴巾再也不看肖冬瓜一眼,挑起旁边衣架上的外袍裹着满是红印的上半身。尔后,径直走到离冬瓜远远的琉璃窗台下的书桌旁大皮椅上坐下,一脸恶弃地说道:“现在满意了,合同可以签了吧!” “谁要跟你签合同,我只是觉得你为人太不老实,所以过来实施对你的惩罚而已。看在你美丽不可方物的份上,我就再次告诫你一遍吧!本人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双倍奉还。宝贝,实话跟你说我可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厚颜无耻之徒,不要试图来惹我,否则你将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虽然你福泽深厚但这并不代表你的人身能够安全无忧,想来这点你自己应该也很明白。”冬瓜素来不爱明人说暗话,因此直接开门见山地警告着他。不过横看竖看他们的对话怎么那么像一夜情的经典模式呢! “你应该将合同好好看看,我不需要爱说空话的人。”美男一点废话也不愿意讲,只是围着之前那份奇怪的合同打转。 冬瓜纳闷了,“什么破合同,这么重要?”她将那份莫名奇妙的合同在脑子里重新又过了一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里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她毫不客气地回驳了他,道:“要是我不签呢?你有什么办法让我非签不可?你那份合同我看了,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哦,合同书中最后一页那样东西你没看?你们祖师爷的亲笔留书相信就算你不认识,你师父慧德应该也是很熟悉的吧!”美男慢条斯理的一语炸响半天边。“我的祖师爷?哪号人物?我在少林寺没见着此类精英呐!除了我师父是顶头老大,啥时候冒出个祖师爷了?”肖冬瓜的心里蹭蹭地冒出了无数个疑问号。不过就算他有这么号人物的手信做筹码,她肖冬瓜也不会就这么任人摆布,更何况现在她还不确定他有没有呢! “算了,懒得跟你废话,让这里的人都给我滚蛋,今天晚上我会想办法帮你收拾贵尊蹄蓄意弄出来的残局,但是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难保我一生气对你又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到时候你再后悔,已晚矣!”肖冬瓜带着凌厉的杀气盯着极品美男那双不为任何人波动的双眼说道。 爱美人是她的人生乐趣,但她从不会为美色所迷惑,尤其是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她更是不会放过,就算他是十世和尚又如何,就算他有佛光庇佑又如何,作恶的人总是要受到惩罚,不然这个世上哪还有什么公平存在! 思绪百转千回好几个周天后心境渐渐趋于平和,冬瓜戾气尽散回复成之前的痞子女形象,只挑眉狠狠睨一眼冷冷冰冰亦是胸有成竹的美男,转身意气奋发地抬腿就走,完全视地上的门板为无物。现在火也发了,气也撒了,该是为接下来的一场硬仗做全力拼搏了。 “肖冬瓜,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美男也不恼,只是不急不徐地说着让人心肝乱跳的话。 “换点新鲜的,这话肖冬瓜我听腻了。”遥远的张狂之言从门外徐徐飘进美男的耳中,瞬间让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他第一次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哼,气人的本事倒是不错,只是不知究竟有几斤几两。 冬瓜蹙眉再次将楼上楼下都巡视了一圈,眼见着四处逃窜着的鬼影隐隐约约都快要现出形来,有些还努力试着想附在流动着的人员身上走出宾馆,但被冬瓜随手一挥给生生拦住了,看来不得不提前行事,否则要真的让他们流放出去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在不顾工作人员阻挠加恐吓的情况下将整个宾棺的通道口都给封住后,冬瓜急忙回到房内取出平时最舍不得用的也是她个人独有的上好宣纸,用毛笔沾着混和朱砂和明矾外加自己鲜血的颜料一张一张地画着驱鬼、驱尸、驱魔符等等。 9古佛 时间从不等人,冬瓜还没画好几张,斜射的阳光就已铺至她的手上,竟然快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按目前这个情形来说最多还可支持三个小时左右,待到天一黑今天的夜晚将会是他们的天下,冬瓜一想起那么多的妖魔鬼怪一哄而出的场面,头皮顿时就一阵发麻。 她咬咬牙甩甩脖子抖过一阵冷颤后,索性双手同时上阵,两支毛笔如游走的蛟龙,将一道道鲜红的印记添加在这些带着极强韧性的白纸上。虽说驱鬼辟邪最好用的是黄纸,但也别小看了这些白宣纸,它可与众不同呢!它是冬瓜从深山中千年老槐树身上撕下的树皮加百年桃木和柳条等亲手做成的驱魔宣纸,可以画画和驱邪除魔俩不误。 终于奋力地将这次辛辛苦苦做出的驱魔纸都用后完,冬瓜忐忑着拔通远在嵩山少林寺慧德师父的电话。 “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得住百鬼夜行?”冬瓜也不啰嗦直奔主题,她早就知道此话一出定会让师父给骂得狗血淋头,但马上就是生死存亡的时刻,除了师父她也不知道可以找谁商量。 “百鬼夜行?”高八度的尖叫声差点没把电话的扬声器给震破,随即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才慢慢恢复正常,“肖冬瓜,师父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世界,不喜欢自己身上的这份责任,但你也不能这样去寻死呐!这要是让你地下的父母知道了,该多难过。”慧德老和尚语重深长的像是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一样,他老人家做什么都爱带夸张的情绪在里面,尤其是对他的宝贝徒弟更甚,这让素来就没什么耐性的肖冬瓜很是头痛。 早知道他一定会这样说,冬瓜也隐了脾气,语气懒懒的让人听上去一点也不在乎地说道:“那您是让我放任不管是吗?现在已经是六点钟了,那些被关了不知道多久的东西在今天中午就已经现形,如果你让我现在放弃的话,估计,景德镇这一夜发生的事马上就要上全球年度十大重要新闻事件之一。” “现在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之前是不是有大悲咒镇着?这样说来事情更严重了!”慧德老和尚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紧张地询问着冬瓜,好像他有来过似的。 “嗯,您说得很对。”冬瓜在心里腹诽着,“要是不严重会来问你吗?”不过她也只会在心里说说打死也不敢开口。据说师父的武功在世界武坛上都是出了名的,她可不想被他打得生不如死,虽然他从来没打过她,但那种惨状她有生之年见识过一次就够铭记一辈子的了。 “让所有人离开,你在外面守着,等天明,我马上过来。”慧德在那头缄默了一会儿,沉静地嘱咐道。 “师父,来不及了,那条大悲咒符印原来就脆弱得不行,今天早上还偏被人给蓄意地毁了去,现里面的东西已经有自主意识了,纷纷在冲击着我给下的白符,以我的法力怕是坚持不到天亮。”冬瓜很是为难地回答,这也是她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你附近有没有法力高深的同道中人?”慧德再问,有些无奈。 “我去看看再说,希望能找到。”冬瓜报以慰藉,随后想起还是说了句:“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开了天眼再说……” “哼……”慧德勉强应了声算是赞同她的做法,毕竟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哎……早先时候你问你师兄鬼门关的事,我就猜到你准打算这么做,你呀,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不要再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一定要等到师父来,不到万不得已天眼绝对不能开。”慧德心疼地又补了这段他本不想说,却又说了无数遍的话。 “师父,我一定会等您来的,这个地方叫做##宾棺,在市中心您一到景德镇便知,我先挂电话了。”冬瓜简单地向师父报告下这里的情况,其实她是不想师父来的。毕竟师父已经老了,身体已大不如从前,这样的来回折腾对他来说非常不好。 长长一声喟叹,冬瓜将画好的白符和法器收到背包出了门,四处询问这附近有什么得德高人,可以烧香算命祈福的都行? 顺着热心人士的指引冬瓜倒是找到了几个术士,只不过都是些拿书办事的门外汉,完全帮不上什么忙,眼见天马上就要黑了冬瓜愈发地急燥起来。据说在此地远郊有一座山神庙,香火倒还可以,冬瓜又马不停蹄地奔了过去,在取出一盏香灰两钵泥土后立即火烧火燎地往宾馆赶去。 越靠近市区情况越严重,阴气四窜的街道夹杂着苦涩的劲风从这头刮到那头,还好路上的行人不多。冬瓜坐在摩托车后面一个劲地抬头望天,厚厚重重的云层压得很低,隐约都能让人触到一丝丝怨恨的气息,想她冬瓜行走江湖的年头也不短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大的鬼气,到底那扇鬼门后通向的是哪里?怎么会如此可怕的怨念。瞬间,冬瓜的信心由之前的三成直接降成零,“看来就算是开天眼,恐怕全身而退的希望也不大吧!”她带着一丝冷然很是无奈地叹息着。 果不其然,整座宾馆现在已完全被鬼气所笼罩,冬瓜多付了摩的司机几倍工钱并嘱咐他立马回家,今晚不要再拉客否则性命难保。但从司机大哥怪异的眼神中冬瓜不难看出他的不置信,俗话说各人生死有命,她已经尽力了。 吸吸气举手推开大门的时候,冬瓜的火气像点燃的原子弹一样彻底爆发,她随手拽取一根旁边盆景里的枝条,如头斗角场上的蛮牛一样冲向眼中的肉钉——极品美男。枝条如雨滴般毫不留情落在他挺直的后背上,边抽她嘴里这没闲着,“你妞妞的,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呐?说话当放屁啊!我用三十万买你的宾馆一天,你竟然不守信,我问你,现在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闲人?想死跟姑奶奶我直说,我一刀了结了你,舍得留下来祸害别人。”响彻云霄的吼叫声震得楼顶的吊灯都晃了俩晃。 冬瓜的声音本来不适合歇斯底里,这一声吼叫后她再也没吭一声,实在不是不想而是开不了,因为喉咙裂了很痛。可她还不解气又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插在美男搁手的沙发扶手上,然后将双眼瞪得比牛眼还要大,火气腾腾地盯着被他吓傻的行人与对面这位坐着看戏的青年男子。 没想到美男连看也不带看她一眼,依然优雅如旭阳地微笑着,满目平静地直视坐在他旁边的男子悠悠说道:“一、我不是妞,也没有妞;二、我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三、我说话从来不是放屁;四、你是买了我的宾棺一天,但这里不属于这家宾棺,而是属于我个人的,不信你可以查看##宾棺有关档案记录;五、我不想死,所以不用你了结。” 冬瓜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好似恨不得将他身上看出两个血窟窿来。原来以为他要说什么道歉的话,却没想到是这么些无赖的厥词,“好,好,好,跟我肖冬瓜耍这些岸上爬(方言:耍赖)的游戏,那纯粹属找死。”冬瓜在心里冷笑着,“言而无信还这么嚣张,老娘在这里拼命,你在后边拖后腿,那可别怪我来硬的了。” 举起双手刚想点二人的穴道,却被档在眼前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百年老佛像?”冬瓜欣喜地抢过来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叫的,高兴得将刚才的不快完全抛至脑后,总算找到了件比香灰强悍的法器。 “清平,既然任务完成,我们走吧!让他们把门锁好任何人都不许留在这里。”美男整理下被冬瓜弄乱的衣服,轻唤一声旁边那名青年男子,潇洒帅气地起身双手插入裤兜不阴不阳地说道。难不成他是专程来送佛像的,冬瓜好像误会人家了,虽说有佛像成功的机率只是大了一些,但有总比没有的强吧! “等等!”冬瓜抱着佛像追了上去,随后将佛像往旁边的男子手中一放,双腿一夹跳上美男的纤腰,大嘴一盖将人家俊脸亲了个够,然后沙哑着声音颇具诚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有点心急了。” 美男一点也不激动,轻轻拔开脖子上的粗手,冷冷地逼视她的双眼,语气冰冰地说:“活着回来的话就把合同给我签了。” “呃……看命吧!”冬瓜并不肯作正面回答,只是略带苦笑地从美男身上跳下来随意敷衍着。沉吟片刻,她退开两步又加了一句,“还是要谢谢你的古佛,如果到最后……有可能的话,还是一把火将我送走吧!免得死后还不得安宁。”随即,转身从叫清平的男子手中取过古佛端在怀里,头也不回地向宾棺的电梯走去,不管如何先上了天台再说。 越往里走剌耳的尖叫声、哭泣声、叙说声、走动声、打斗声如一股洪水倾泻进冬瓜的大脑,这只是百鬼游行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恐怖的要上演。 10百鬼 “扑通……啪……”花瓶边上有一位看不清性别的鬼,正挣扎在他(她)死前的痛苦回忆里,不难看出他(她)的确死得很惨,被人五马分尸后躺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不过虽然他(她)的身体是散的,但他(她)的眼睛却很灵活,跳跃式的跌落在冬瓜脚边直狠狠地瞪着她看,好似她是他(她)的杀身仇人似的。冬瓜不理,伸手将佛像往他(她)面前一送,就把他(她)的双眼给封住了,鬼也同人一样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不过他们只要眼睛被封了心也会跟着死去。 像这种低等鬼物冬瓜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没有多大的怨气,只是执着于自身死得太惨,不甘心就这样投胎转世才苦苦缠留在人世间。真正厉害的鬼物是千变万化得如同真正的人一般,让人难以察觉,就算是冬瓜也要借助天眼才能看清他们的原形。 站在电梯门口的时候,冬瓜思索片刻决定还是爬楼梯上去得了,这要是在半途上被困在里面那不等于就是慢性自杀,争寻死路么! 越来越强的佛光虽然赶走了一部分的厉鬼,但同时也将冬瓜完全暴露在百鬼的面前,才刚迈进一楼后边就已经跟着一摞子的想靠近却又忌惮佛光欲对冬瓜不轨的各种恶鬼,有吊死的、饿死的、毒死的、死无全尸的等等,场面还真到有点壮观的程度,阵阵阴风汇集在一起形成个巨大的黑洞在冬瓜背后张牙舞爪,只要她稍一松懈立即就会将她吸进去。 衣服被地吹得簌簌作响,冬瓜小心护着佛像快速大步地向二楼门口赶去。突然,一阵猛烈的恶臭罡风从侧面的楼梯口刮过来,熏得冬瓜差点没翻了白眼,连忙空出一只手来弯屈二指紧紧捏住鼻翼两端,禁止风中带着的那股狠毒之气窜入肺里。 “咚咚……咚咚……”愈演愈烈的恶风中传来一阵阵敲动心弦的撞击声,惑得冬瓜圆瞪着的瞳孔也跟着一起收缩了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冬瓜心里明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听,即使她用双手抱着头紧塞住耳朵,心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跳动。这等强悍的惑心术,冬瓜知道自己的敌手来了,而且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不敢掉以轻心,顶着被吹走的危险,踩着越来越快的心率声,快速将背包取下双肩带一拆改系在腰间,再将古佛像贴着肚皮放在胸前的衣兜里。因为衣服偏长又被裤头扎得很结实,所以佛像放在此处最合适,不用担心会掉下来又可以起到防身的作用。 由于白符太珍贵她都放在包里了,这会儿她举手欲打开背包的拉链,正听到背后有一道疾驰而来的呼啸声,她忙侧身一个翻转斜贴在旁边的铁扶手上,然后徒手将其一掌劈落,原来是一只腐朽了的烂手,不知道是不是风中那个臭鬼的。 冬瓜趁着这个空档双脚勾在栏杆上稳住身形,然后利索打开背包,从中取出白符念起御风咒,先赶跑这越来越快的堪比十二级台风的鬼风才是首选。 “破……”随着冬瓜气贯长虹的一声大吼,总算结束了之前凌乱的一幕,只不过现在风虽然停了,但歪歪扭扭的楼梯扶手,四外散落的花瓶和家具,早不见了踪影了的房间门和大床,显得这层楼格外空旷。冬瓜吐了下舌头,心想,“这些东西恐怕不是三十万能解决的,希望到时候那个极品美男不要赖在我身上才好。” 抬腿踩着眼前看似不是很扎实的楼梯台阶,冬瓜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很是凉快,低头一看,“臭鬼,我要杀了你,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裤子,就这样让你给毁了,我将来要穿什么?”大吼的同时冬瓜很英勇地冲上三楼,其实后半句话她还没有说出来,那不仅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裤子,也是唯一的一条了。 因为今天早上冬瓜发现她的另一条陪她很久的裤子,屁股上被她磨出了两个很大的破洞,而以她现在的技术就算能补起来穿在身上也不是很舒服,所以她就将它给丢了。现在她身上穿的这条如果再没了的话,等会她想死的时候估计连找条裤子遮体都没有,也就是说只能衣不裹尸了,这可是除魔卫道之人的大忌啊! 冲上去的同时,“我的个妞妞唉,怎么这么惨!”冬瓜赶紧退后两步侧目摇头叹息着,只见三楼楼梯口正前方的地上铺满一大片的水渍,而水渍中央则是一颗完全看不到脖子的披着赤红色长发且没有眼球的头颅,从冬瓜眼中瞧去这颗头颅的身体已经跟这一滩水完全融合在一起了,怨恨的煞气从这片大面积的水渍里蒸发出来,弥漫至整个楼道里。 冬瓜不禁咂舌着:他(她)被淹的历史恐怕得有二百年了吧!可怜呐!现在还得不到解脱,头发都熬红了,身子也泡没了,却舍不得走!真是冤孽啊!还是帮他(她)一把吧! “哎,我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你要找的人,问你话啊!你是在哪淹死的?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你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冬瓜边问边拍着被风刮疼了的脸,从旁边通道里拖出一条凳子坐在其面前。 “咚咚……”冬瓜屁股还没坐稳,之前在二楼时听到的蛊惑怪音又一声接一声地响了起来,且比之前面那次更强烈,就近在眼前。 要说冬瓜是个什么善茬那铁定是骗人的鬼话,当即她怒火中烧操起手掌,“啪!”一记凌厉的手斩刀就砍了下去,无刃无锋的瞬间头颅上的半边红发就这样飘落在水里。此时头颅上那无眼的眼眶才转过来正对着她。 “有你这么蠢的鬼么?我都上来了你还用什么惑心术,管用吗?自讨苦吃,快说,我耐心有限,能帮的我一定帮你!”冬瓜白了一眼不识相的恶鬼,气呼呼地喝斥道。 “咔咔……”一阵机械运动的咕噜声从那只头颅里发出,接着一道幽怨沙哑听起来沉甸甸的女声响起,“你竟有天眼,难怪敢闯进这有来无回的鬼域,我……我叫红箩,二百年前,我生活在黄海边上一个偏远的小渔镇上。十八岁的时候我认识了他,我永生最爱的男子,我与他相爱成亲生子一家和谐,可好景不长,那只可恶的狐狸精出现了,该死的她煸动他将我杀死,残暴地砍去我的手脚将我丢弃在无边的大海里,还利用我的断肢将我生生地困在这个黑暗的鬼门里永生永世不得轮回,我不甘心,我要报复,所以我要慢慢地熬下去,总有一天我能出去,我要将他们会部杀死,以祭我亡魂……”女鬼说得是异常的悲愤和激动,而肖冬瓜却听得无比烦燥。 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冬瓜挥手打断她那可笑的喋喋不休,极其冷静地拆穿她的自欺欺人。“一、你不是出生在黄海边,而是北海;二、你有四肢,就在这水里面;三、你不是你相公杀死的,也不是那个女的痛下杀手,而是自杀;四、没有人把你困在这里,是你自愿呆在这里的;五、你可以超生,现在我就可以帮你办到;六、你出不去的,因为有我在这里……放手吧!”冬瓜看着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眶,毫不留情地将一张往生清咒焚烧在她的头顶,将其团团包围起来,然后口中快速不断的念着超渡祭文。 随着一阵浓烈的闪亮过后,一位窈窕小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楼道里,只是依然没有眼睛,冬瓜伸手将地上还残留的那一小片水迹抓起,托在手中举至她面前,没好气地嘱咐道:“来生不要再做个性这么激烈的女子,有眼无珠的并不是指眼睛而是心,爱惜自己才会得到别人的爱惜!” 11天雷地火 “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会忘记他,我不要投胎,我不要再世为人,做人太苦,太累,我甘愿永不超生,请你成全我!……”女鬼拂落冬瓜手托着的一小滩水渍,满口哀怨地苦苦哀求道,有眼无珠的眼眶里流出一道道血水来,看着让人瘆得慌。 二百年,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的恨还没有消,这到底得要什么样的爱才会有如此的恨呐!冬瓜感叹着,但是捏诀的手势并没有停顿片刻,“人鬼殊途,你苦苦惦记又有何用,不想忘记又能怎样,有些东西注定错了就错了,不可挽回的性命都没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而且不想作人你也可以选入畜生道。” 自杀死的人哪里还能再世为人,她的命运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地狱婆娑女曾经说过,轻生的人要在十八层地狱里被熊熊地火活活赤炼至怨恨全消才能离开。冬瓜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阵法启动,白色所罗门开,十二夜仗专收孤魂野鬼。 “道人,女道人……”微弱的呼喊声从身形逐渐转淡的女鬼嘴里溢出。 “有话快说!”冬瓜烦不胜烦但终是不忍心拒绝,同为女人她虽不赞成她的做法,但却能理解她内心的痛苦。 “带着我的眼睛,找到他,帮我问一句‘为什么’……求你!”纤细透明的玉指拾起之前被她打落的那一小片水渍,双手恭敬地送至冬瓜面前。见冬瓜不接,她急得又强行拖过来了两步,长长的痕迹里流出的不再是水而是血,冬瓜的往生咒又岂能容她逃脱。“只有等到这一句,我才甘愿解脱,女道人,请帮帮我!……” 冬瓜翘着二郎腿侧身错过,看也不看她手上的东西一眼,斜睨着窗外反问,“说话算话?” “绝不反悔!”女鬼快要化了的眼眶里流出一滴清泪,冬瓜虽然知道鬼物的话永远都不可信,但她最终还是坚定地伸出一只手来接过那对眼睛,放在心里观看了一眼,然后从屁股后边取出一只圆葫芦顺手倒了进去。 “谢谢……”微不可闻的一句感激在女鬼消失之前留了下来,冬瓜摇着葫芦苦笑着。心想,因为这只女鬼她在世上反倒多了一丝牵绊。 “唉,为什么每个人总会有那么多的心酸故事呢?少些不好么,每次都让我这么揪心,真是烦燥!”冬瓜郁闷地一抚额低声嘀咕着,然后小心盖好葫芦嘴挂回腰间,起身向四楼走去。 可刚抬起的屁股却又不得不重新坐了下来,原来刚才被女鬼给缠住她一时把旁边的另一些小东西给忘了,真是粗心大意呐!冬瓜盯着地上那两只抓住自己双脚的干枯小手,暗暗责备自己的失误。 “姐姐,留下来可好,留下来陪我们嘛,我们好孤单寂寞的,都没有人愿意理我们,你看,我们个一个都给愁瘦了……”枯干的一截手肢从椅子后面伸出来牢牢地抱住冬瓜的腰子,接着一只两只三只纷纷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像毛毛虫一样全都爬上冬瓜的身,越抓越紧地将她死死地困在椅子上。 冬瓜紧皱的眉头越收越拢,说实话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些缠人的短命小鬼。他们大都年纪轻轻就夭折了,有些基至还没出生就已先死,身上的鬼气不重但怨气大,或者是半鬼半人达不到投胎的标准,阎王爷都不收他们而他们又无去处,就变成了如今的小干尸。危害虽不大却毫无理性可言,逮谁缠谁不死不休。对他们,冬瓜下不了手,一句一句稚嫩的声音多像她珍贵的童年快乐时光里的欢笑。 不过这么多的短命鬼冬瓜亦是第一次看到,估计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短命烂楼所在地了。师父曾经告诉过她:短命鬼在世上游荡的时间并不会很长,死后七天就会消散,除非他们住在短命烂楼里。据说这短命烂楼还是一位得道高僧特地为他们这些可怜的东西,而开辟的一个避世沉浮的空间呢! 此时的冬瓜开始做到闭目塞听了,她什么声音也不想听到,什么画面也不去想看到,只顾高声朗诵大悲咒,愿老爷可怜他们,让他们早些解脱。 “姐姐……好痛,姐姐,放了我们吧!……”一声一声的哭泣声爬上冬瓜的耳朵上,他们企图让她心软,枯干的手指抓着冬瓜的头发死命地住后揪着,头发掉了一地。除了紧闭的双眼和嘴巴外全身上下都让他们光顾了个够,一些手指狠狠刺进她的耳朵里,一些深深插入她的鼻子里,时不时掐着她的脸颊,见她还是没反应则直接一拳一拳地挥了上来。冬瓜还是一动不动的,因为她知道这只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其实只要她用力她也是可以站起来的,只是她不愿。 “姐姐真是铁石心肠,怎么就不能留下来陪我们呢!我们的短命烂楼里什么也没有,好孤寂。姐姐是个学道之人,正好与天机大师是同道中人,我们又怎么会害你呢!”冬瓜没开口,他们倒是将她老底给掀了,只是这话也只有鬼才会相信。 “姐姐,这是要请天雷地火么?难道姐姐不知道,在我们短命烂楼里是不能使用法术的吗?”还是那些清脆的声音,只是在这无尽无穷的时光里,他们已经学得像一些老道的成年人那般会算计了。 “你千方百计引我开口,无非就是想让我中了你的幻术好永远地被困在这里,你既然认得天雷地火法术,怎么不知我乃天生天眼者,将我困在这里你们的短命烂楼难道是不想要了么?”冬瓜如他所愿的开了口,只是说的这些却让短命鬼高兴不起来。难道好不容易逮着个人,真的居然会是个带天眼的?那也太背时了吧! “天眼又如何,能比得上天机大师的阵法,这可是上古失传的神术,区区天眼能奈何?”短命鬼终是不甘心这样放手,他们酌斟一二,还是语带鄙视地挑衅着。 冬瓜无奈地摇头,他们说的很对,区区天眼怎么敌得过上古神术,但他们有所不知的一点是,冬瓜的天眼乃千年不遇的天生天眼,是灵魂与肉体双重拥有的真正天之眼。如果她发起威来别说是上古神术的阵法楼困不住她,就算是去地府下的地藏王菩萨府穴闯一闯也是没问题的,当然发威的这个代价是要陪上自己的半条命。 她曾经就试过一次,在她父母过世的时候,伤心的她凭着一股冲天怒火不顾一切地杀进地府里去找鬼差要她父母的鬼魂,被告知无力回天时她打开了灵魂天眼,搅得地府是山崩地裂,后来更是直接闯进地藏王菩萨的府第,因此得见双亲。同时也知道了父母这些年的苦心,等她决心要放手的时候才发现已回不去了,原来她是生魂离体下的地府,那时她什么法术也不会完全寻不着归路。不过她幸得菩萨帮忙,终是还阳重生。从那时起她终于明白自己的特殊,虽然那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她也不再想拥有爱,但她还是愿意接受了它,此后才有城市流浪和上少林寺的一切。 12短命烂楼 “那就试试看吧,希望你们不要后悔,从今天开始人世间将没有短命烂楼,我要把它送进地府。至于你们,想重新做人还是继续做鬼都留着跟鬼差说去吧!”冬瓜轻而易举地抬起双手,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束缚感。 随着她捏指轻抚一下额头,一栋像模像样的古塔从靠楼梯口的房间中央平地显现出来,虽然它占地面积不大,但却叫人一眼望之不及,接着一阵清脆的“叮叮叮……”响起,八角檐上铃铛无风自摇。 冬瓜轻飘飘瞄上一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间房是这层楼阴气最重的地方了。“原来藏着这么个大家伙,果非凡间之物。能让我遇上证明你的使命到期了——天意如此,还是下去吧!”她感叹着起身大跨步向前,左手开路右手高举避阴符,欲靠近之后将这古塔强行送进地府。本来如此,鬼就应该呆在鬼域,何苦在人世间缠留。 “臭道女,不知道天高地厚,雕虫小技也敢来丢丑,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不知死活!”背后的声音不再嗲也不再嫩,换回了他们本该有的沙哑和沧桑。冬瓜无语冷笑,这才是他们本来的声音,曾经她就被骗过一次,今天当然不会再着一次道。 话说那次她才刚出少林就遇上一个短命鬼在索他人命,当时他说他是被那人谋害而亡,他也不想复仇,只愿重新做人,可不杀了那人他又投不了胎,如果她能帮他重新做人的话他可以不索命。她相信了他说的话替他移魂超渡,结果差点被那鬼将三魂六魄全部吸走,要不是她利用天眼强行从幻术中醒来,恐怕她也见不到今天的短命烂楼了。 层层叠叠的手和脚还有无数只血红的眼睛凭空筑起一道尸墙将冬瓜像铁桶一样团团包围,冬瓜慎重地止步未动。她很明白眼前并不是幻术,这里每一只手都是一个鬼物,每一只脚和每一只眼都是,只要触及丝毫,必毙命也。 一时之间,冬瓜不敢冒然有所举动。越来越强烈的怨气争先恐后地向她的毛孔里面钻,恨不得就此分解了她。 “等着灰飞烟灭了吧你!”得意的狂笑一声一声传进冬瓜的耳朵里。她皱眉,天机大师当初是什么意思,将这一群恶鬼养在人世间到底为哪般?以他的本事不可能没有能力送他们入地府,就算是他们都投不了胎,但将此楼设在地府里总比在人世间安全吧!而且都已经到鬼门边上,不差这一步了啊? 算了,管他那么多干嘛!干脆先用天符收了这些短命鬼再说。冬瓜将手放在腰间挂着的细针上刺了一下,然后,小心地避开这些由众鬼堆成的一碰上就可能会被拉进去粉身碎骨的绞魂机,从背包侧面取出一张空白符,再用刺破的那根手指的血在上面龙飞凤舞着。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每念一个字聚起的灵力都强一分,“破”字出口时冬瓜甩手欲将此符抛向那罪恶的根源。既然他们有害人之心,不管有没有对冬瓜造成伤害都应得到该有的惩罚。 “天眼尊者,请手下留情!阿弥陀佛!”慈悲的一声法号响起,阻止了冬瓜接下来的行为,谁?冬瓜定睛一看,和尚?天机大师吧!死后还要分出一魂一魄来守护这破楼,这里面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难道得道和尚也有放不下的七情六欲?冬瓜停顿手上的动作,饶带趣味地盯着那张无比慈祥的脸八卦地猜想着。 “孽障,还不快退下!”看似很虚弱的和尚大喝一声,周围的众鬼果然退开让出一条道来,冬瓜闲庭信步慢悠悠地踱了过去,盈盈谄笑看着他,等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天机大师倒是个豁达之人,他不多言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女施主即是少林弟子,何不卖老纳一个面子,饶众等一回!”言罢再满目温和地盯着冬瓜等着她的应答。 “大师是传奇中的伟人,据我师父说您曾独身一个关闭过七月半的鬼门关,弟子我正有个问题要问大师,现在这鬼门无故洞开,若不是因为上面的那道大悲咒恐怕这里早已是永远的人间鬼狱,现在上面的符印没有了,大师打算做何计较?还是说弟子应该问,大师您在这里开个鬼门是为哪般呐?”冬瓜摆弄着手中白符,越说眼神越凌厉,语气也越肯定。 之前她就一直在怀疑这鬼门怎么会无缘无故一直存在于人世间,不打开也不消失且有一道高深的符纸将其封印着,极像是人为打开的一条秘密通道。可这世上哪个人有这般的能力可以办到,不过这位先人倒是个奇人,他能办得到也不是不可能。 “此事说来话来,施主愿意听老纳也不防直说,此鬼门的确是老纳所开,为的只是老纳的一己之私欲。老纳出家前曾是一位游行的少年侠客,在一次烈马失蹄下曾救过一位女子,她很美,美得如瑶池里的荷花仙子,婀娜多姿芳彩依依……”天机突然闭目停歇,像是在回忆当初那种刻骨铭心的一瞬,勾起的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很开心。 敢情这和尚真有花边新闻,冬瓜来了兴趣,赶紧凑上去追问“后来呢?” “……此女子家世显赫,我自问配不上她,在与她一段耳弦风月后断然离开,直至遁入空门都未与她再相见。”冬瓜无趣地两眼一翻,想来结局也是如此,电视里不知演了多少回了。 转头见此时天机温和的目光里透出一种难以言状的苦楚,且有越来越来浓的趋势,冬瓜玩笑心思全无。料想这又是一个悲剧收场,不由地叹息摇头满心感性继续听他心酸地回忆:“原以为此生同她将再无任何交集,却没想到在晚年化缘至故地时居然与她的鬼魂再度相遇。待到那时我才知,她竟在我走后的当日夜里,自束于梁上……当年她才十五岁,英年自尽后入不了地府反而堕入短命鬼漩涡里不得解脱。老衲罪过!”天机说到此处悔恨地皱起双眉,透彻的眼眸里有的只是深如海的悲痛与自责。“此事缘由在此,老衲因不忍心她再受流离飘荡之苦,就逆天而行为她建了这若雅阁。然她心善,怜悯那些同样得不到拯救的短命鬼,悉心招他们同住,如此也就有了如今你看到的这般场面。老纳深谙此举对后世影响极大,于是擅窥天机在这里开一扇鬼门,再下了道封印,托借印开之日的能人之手来将这若雅阁送入地府。老衲自知罪孽深重,所以在天罚来临时特留下这一魂一魄守护于此,等待施主前来。希望施主能发发善心,帮帮老纳,也帮帮这些苦命的人儿,将他们和这若雅阁一起送下地府。”天机说完冲冬瓜深深弯下腰不起身,只等她一个承诺。 冬瓜听罢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楼迟迟不作回答,如果世人做错事都不用负责,那这个世上还哪还有公平一说。不过,最后冬瓜还是转头冲他轻笑了一下,因为冬瓜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善人,公不公平也不是她说了算,所以偶尔她是可以放水的,比如现在。 “本来我就想要送这楼下去,如果他们不想杀我的话会连他们一起顺捎进去,不过现在……既然有您说情,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送他们一程喽!指望你去关鬼门是不可能了,那我请将你上面的那个符印教给我没问题吧!不可能我帮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啊!”冬瓜微笑着说。同时暗自在心里感慨,这世上有什么都别有情,太累人了。 “本应如此,天眼尊者怎能连大悲咒都不会呢,老纳乐意倾囊相授。鬼门关闭之事非施主不可,老衲有心无力,在此先行谢过施主。”天机说完又回复成冬瓜第一眼看到的温和模样,双眸真实清亮得如无垢的孩童,让她都有些恍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可能是他一辈子习惯的形象太久,自己怕是都不明白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吧!不过,冬瓜猜想与那女子邂逅的时光应该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原本只打算将它丢下去就行了,现在既然被人拜托了,就好好安顿它一下吧!冬瓜绕膝坐下做好开天眼的准备,想想觉得灵力不够还是太危险,遂转头向天机求助:“有请大师助我一臂之力。” 13送楼送到底 “施主请放心,老纳一定竭尽全力。”天机微一点头,爽快地答应道。 冬瓜很明白此举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先不说如果此时有人或鬼冲进来取她的性命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单就说此时铺天盖地的怨气,她开天眼亦是危机重重,就算是侥幸得以全身而退,楼顶的鬼门也够她受的。这也是她请求天机教她大悲咒的原因,如果到时候她再无能为力去关鬼门,那就用大悲咒再封一次也是不错的权宜之计。 要说出少林寺好几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天眼,后果究竟会到哪一步,她也不能预料。 缓缓调息一番后,冬瓜冷静地取针划破手指抹一道鲜血在额头上,然后汇灵识于头顶,在心里断然大喝一声“开”,于朦朦胧胧间,另一个世界就这样被打开了。 接着,她快速伸出食指与中指并拢抚在额上引导天眼眸光锁定眼前古塔,再慢慢用力将它往地下压,龟裂的地面在强制性地挤压下纷纷向下坠落,强烈的阴冷鬼气狂风暴雨般冲击出来,撩拨得冬瓜连手势都快撑不住了,心头热血翻滚如沸腾油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才做到一半绝不可能就此放弃,她只好咬紧牙关死死地吸住摇摇欲坠的古塔,不让它陡然地砸落阴间。 还好天机趁此档口适时为冬瓜注入一股淳厚的灵力,稳住了她东倒西歪的身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冬瓜就着这股借来的东风,不顾一切地甩上自己全部力量,一气呵成地缓缓将古塔给完全按了下去。 沉重的古塔一入黑暗的地府界内就是无限的延伸,拉住它是不可能的事,冬瓜只能努力地控制方向试图帮其安个好地方。也不知道这么个大家伙毫无预兆地突然就这样砸下去,会不会把下面的鬼魂们给吓坏了?冬瓜犹好笑地想着。 “前面有一座山,一条小河,一片槐树林,一口温泉,此处可好?”冬瓜用天眼搜到此时地下离古塔不远处有块风景胜地,连忙询问着天机的意见。 “甚好!”天机暖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充分表现着对冬瓜的信任。不过他除了信任她也无其它办法了。 冬瓜闻言侧目用肉眼余光瞄了他一下,“这一次他们是永别了吧!舍得?”她再度感慨不已地将古塔甩放在了山顶上,确认四平八稳后才松开退出。此搬运全过程中古塔内外都一片宁静,可能是天机提前打了招呼吧,但冬瓜还是看到了塔顶上的那一条纤影,真如他说的是个美人,可怜的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啊! “何人猖狂,胆敢在地府里撒野!”才片刻功夫,闻讯匆匆赶来的两名鬼差站在古塔门前又叫又喊。可能是他们法术真的有些低微,并没有看到冬瓜的天眼。 “两位鬼差大哥息怒,此楼乃短命烂楼,为世间短命鬼息身之所,阎王爷一直不是愁短命鬼无处安置吗?此楼送至此地不是正好遂了大人的心愿么?且地藏王菩萨也一直在寻找短命鬼的归途,此楼就权当我还菩萨一个救命之恩吧,望各位大哥报与阎君知晓,小人在此等候,若实是不肯,小人愿将此楼拔走,只可惜这些生不能好好为人,死不能好好为鬼的短命鬼,又要再受流离之苦了!”冬瓜恩威并施,好坏尽表地大声与那两位鬼差讨饶叙说着。 虽说她知晓此事成功率应该会蛮高的,因为毕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也不可能真的再将古塔给弄出来,更何况她还将地藏王菩萨给抬了出来,就算到时候阎君不同意也要顾忌一下地藏王菩萨的意思,而菩萨仁慈,必会答应,但她还是态度诚恳地与二鬼交涉着。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她与鬼怪交手总会与阴间有关,朝中有人好办事也方便她日后走走关系什么的,再说一大活人终归是要回到地府,且这一干短命鬼以后都得靠他们照看,给他俩面子让二人留个好印象总是要好些。 “谢谢施主!”天机亦知此事已成,撤回灵力,双手合十先向冬瓜道谢着。 “这就是佛家所说的缘份吧!此事除了我肖冬瓜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你这声谢我受之无愧。”冬瓜嬉皮笑脸地瞟了眼身形越来越淡的天机,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礼。估摸着他既然心上人已有依托,也是时候快要消失了吧! “即是好意,我等就去通知阎王,你留在原地不要离开!”两只鬼低首嘀咕商量一阵,其中偏瘦的一位抬头看了眼冬瓜身处的那一方上空,大声喝道。 “差大哥只管去,小人定在此地等候!”冬瓜亦是高声回应。 要说这地府还真是黑啊,瘦鬼差一闪便看不清了影。留守的这位鬼大哥不知为何一直抬头想要仔细看清冬瓜的样貌,见他认真的模样,冬瓜好心提醒:“差大哥,小人并不在地府里,您这样看是看不到的,等到小人哪天寿终正寝了,再下来与大哥好好叙说一下,请大哥谅解呐!” “不,我知道你是谁?六年前,你来过地府一次,你是那个小天眼者姑娘。”鬼差略带兴奋地喊道。冬瓜诧异,六年前的那一场打闹竟然还有鬼认识她,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对不起,大哥,小人羞愧,一时糊涂,给各位添麻烦了!”冬瓜厚着脸皮诚恳道歉,略微闪神的双眼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当时那深深绝望的样子。 “能谅解,据阎君说,天眼者在人世上的日子并不好过,能活下来的是个奇迹,能活得很好更是个另类,想必你的父母很爱你吧!说实话,我们兄弟们都很想念你呢,想知道你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悄悄跟你说哦,我们阎君还偷偷用法术窥视过你呢!”这位鬼差大哥一聊开就掀了他们阎君的老底,且言语之间一点也没有要责怪冬瓜的意思,这让她更是不好意思。当初她一时失控,把人家的地府弄得是乌烟瘴气,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那个好大哥,帮我跟大伙道声歉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而为之,还有,现在的我活得很好,请一定要帮我谢谢大家的关心!”冬瓜差点落下泪来,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这段往事,曾经深埋心里的苦涩感顿时少了几分,只是此情此景为何那般异样呢? “没事,那场事故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影响,主要是我们的阎君,他为了恢复你对地府造成的损伤,头两年一直没睡个好觉,看得我们那个心疼啊!说实话,你还真得跟他说一声谢谢,不过我们阎君不会跟你计较的啦,他是个好神,天底下最好的神,属于雷锋型的,做好事不留名……”鬼差本来正积极地吹捧着他的好阎王,突然双眼一亮,手指着某处兴奋地大叫起来,“等等,他来了,你看!”此鬼怎么酷似那些花痴的追男族?这令冬瓜有些汗颜,同时,也对这位阎君产生了一丝好奇,世上真有此等好神?不过就算他品德再好,长得不好看,冬瓜也是不愿意多看几眼的。 眼见山下小河上只是飘来一位现代休闲装青年男子,冬瓜有些迷惑,这阎君难不成是个透明人,在她的天眼下也能遁形?还是说他神君大人有什么特别的出场形势?可鬼差大哥是往那个方向伸的手啊!难道是她灵力不够看不清远处的原因?冬瓜连忙弯腰趴下,将脖子又往前再凑了凑仔细搜寻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求于人,还连人家的銮轿都没找着,这可是对阎君大大的藐视啊!一想至此冬瓜全身开始流冷汗。 14白面阎罗 青年男子一步步攀上山顶,抬起两只像泡沫一样清新又朦胧的桃花眼有趣地仰视着冬瓜,灼灼的目光直直逼视而来,让厚脸皮堪比长城的冬瓜都有些不自在了。虽说这位清秀的男子皮肤白白嫩嫩,新鲜细滑如豆腐,长得也有棱有角英俊迷人,微翘的嘴角浅浅轻笑着便略带点邪魅,总之一句话,是冬瓜的那杯白开水,可毕竟人鬼殊途啊!这么热烈的眼神让她还真有点心动呢!虽然隔着十万八千里不止。 “天眼者,见了我们阎罗为何不出声?”鬼差很是着急地在青年男子背后挤眉弄眼说,意思是说:“虽然我们的阎罗很帅,你也不能傻看着不说话,把正事给忘了啊!” 冬瓜霎时愣神,双颌张开,高速度地眨巴着眼皮,大约二三十下后才她反应过来,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竟然就是人见人怕的阎王爷,果然以讹传讹是件可怕的事情。如果早知道阎罗如此帅的话,冬瓜何必拼死拼活要呆在上面,想想其实留在下面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就是暗了点。 “天眼者,这短命烂楼安于此处,我和地藏王菩萨都同意了,就当是你对我们的回报吧!还有,下次不要再这么随便打开天眼,也不要想来我地府作客,这里不欢迎你!”阎君轻声细语很是客气地说着不客气的话。 冬瓜却很是欣然地接受了,人家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次天眼大开,她体内元气惨遭重创,怕是大半年都不能摆阵作法。毕竟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不然真的下地府就再也享受不了上面的阳光,那是她现在唯一最爱的东西,一天不见她都想念得紧。 而且,地府到底是地府,冬瓜觉得力不从心了,眼神也开始变得飘浮起来,于是,她连忙开口向阎罗请辞道:“多谢阎君与菩萨盛意接纳若雅阁,小女子感激不尽,打扰多时,抱歉,请容小人先行告退。” “多保重!”阎君不赶也不留,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陡留一道笔直的背影在冬瓜的视线内慢慢淡出。 “此人,不,此神真够怪异!”冬瓜小声嘀咕一声,开始缓慢地将天眼从地府里收回。 “施主,一切是否已经妥当?”背后一直默默无闻的天机突然沉吟着问道。这要在平常人眼里再普通不过,但放在他这么一个文雅的人身上,则说明已到不能再等的时候了。冬瓜心底触动,赶紧关上天眼回头查看,果真是天机的时间已到,只见他那双原本踩着罗汉鞋的大脚已经散去,只余半透明的上半身还在。 然而,他却一点痛苦的神色也无,反倒一脸解脱的轻松感,双手合十面含微笑地看着冬瓜,满目诚恳地交待道:“请施主将手伸出来,老纳将大悲咒传授与你,此咒法力强大对鬼物伤害亦极深,切记不可轻易使用,望施主能够摈弃漠然无情时刻怀揣一颗慈悲的心,好生利用此咒,多为天下苍生着想。” 冬瓜听罢心里一股无名火气噌的就上来了,好心帮忙倒落的个冷漠无情的名声,当即愤怒地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指着天机连连叫屈道:“大师,你哪只眼看到我冷漠无情,我不慈悲了?我肖冬瓜从来就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个人喜好而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我敬重你是位得道大师好心帮你,你倒好,这样说我!是不是因为舍不得这大悲咒啊!那你就留着它与你化为灰烬好了,我肖冬瓜就算没有你这大悲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不济一会上去关鬼门的时候,把自己这条命也搭进去就是了,反正阎君长得极为英俊,我下去与他作伴也是好的!怪只怪我为何要长一只天眼,怨不得您擅自开鬼门!!!”后面一句话虽然是咬牙切齿的埋怨,却道出了她的心酸。 天机并不反驳冬瓜的数落,也未责备她不识好人心,只是双手合十非常平静地看着她,等她发泄完了才悠悠开口道:“施主本性善良,品质也极好,唯一的缺陷是施主心中无爱,一切事情做得都很理智,可每个人都有思想,如果无爱无情,又如何能知道和判断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否正确,即不知道对错,又怎么能好生利用这大悲咒?”不卑不亢的话语直击冬瓜内心的最深处,任她再多说辞也堵不上那缺口。 他说得极对,早在父母过世后她就发现自己不爱这个世界,虽然这么些年她一直在极力克制,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无爱,随着姐姐的去世,她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血已冷如冰霜。她真的体会不了那些执着于生离死别的人的那种情感,尽管他们的故事很动人,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确,可她真的什么也感觉不到,一切靠的都是理智和她在别人那学到的有关情感的处理方法,无关她的那颗心。 冬瓜苦笑,原来大师就是大师,还真有点看人度事的本领。于是,鬼使神差地她开口问着她曾经问过慧德的一串疑问,“什么是爱?如何能找到?怎么去体会?”此话她没有自慧德那得到答案,既然此人能触动她的心灵,那她再问一遍也无防。 “这个问题要你自己去找答案,每个人的爱都不一样,只要你不再紧闭心门,好好去体会就一定能找到,但请切记无论何时一定要以慈悲为怀,天下苍生为念。”天机微笑着语重声长地告诫着。随即,他左手向前轻轻一搭落在冬瓜的肩头,漫天的符咒就这样从天机身上源源不断地过渡到冬瓜体内,还有他的毕生修为。 强大的灵力与深奥的玄术双重降临至冬瓜的身上,前者她还能咬牙撑着,后者的精妙则不是一时半会所能悟得明白。她只好先小心仔细地将其好好收入大脑,留着等下一步一步慢慢理解清楚。 极品美男出现的时候,静寂的房间里除了盘腿禅坐的冬瓜外什么也没有,连原来摆着的大批家具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空荡荡的连空气都凉如冰,透着一股子瘆人的诡异。 美男静观片刻后慢慢靠近冬瓜,欲伸手去推她一把,“嘿,死了没?”也正在这时,冬瓜“唰”的一声睁开了眼,直愣愣地瞪着眼前出现的这只手,冰冷又锋利的眼神里像埋着一片旷世冰原,根本不似活人的双瞳,让美男素来冰冷的心都为之一颤,好半晌才回过神似的眨了一下。 “真被吓傻了?”美男那只伸出的手优雅地在冬瓜面前摇晃着,瞧着应该是想试试她是不是真变成了白痴一位。 “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闪开不要惹我,不然后果自负。”冬瓜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就走。最近几年她只要陷入沉思,内心世界必定是一片冰原,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真实的一面,他是第一个,这让她很不爽。既然天机已经走了,她也将大悲咒消化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继续向上去干她该干的事。“还有,如果不想死,就不要跟着我,好奇和算计也是要量力而行。”明知道此人不简单,冬瓜还是好心地告诫了一二。 至于天机到底是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于这个世间,冬瓜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将他身上的全部灵力都送给了她,所谓福祸相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她的体力哪会恢复得如此之快,搞不好大半年都开不了天眼,只能作陪打打架而已。 “这样子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冷漠无情。”美男没话找话地跟在后边来了一句,一脸冷嘲鄙夷的神情,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冬瓜没好气地瞟他一眼,照样理也不理大跨步地快速向楼上走去。 开创人生中连遭最多白眼记录的美男独自杵立在屋中央,面无表情地半垂着眼睑思考着什么,其实他也没想到他会将那句话脱口而出,可能真的是被她眼中的寒冷震撼了吧!也若雅阁不知在不在此处,她现在可还不能死。 眼见冬瓜一转身消失在楼梯口,他立马跟上了上去,孰知,“砰”的一声一座大挂衣柜横在楼梯口,生生阻断了他前进的大脚趾,要不是他反应快的话,彼时脚趾将不再是脚趾而是一跎肉。他看了看眼前的衣柜,再看了看自己还没落下的脚,情绪开始有点失控,此人还是不是女人,他严重怀疑。 “真是无耻……”美男咬着银牙恨恨低语一声,接着好没耐心地吼道:“肖冬瓜,你想干什么?” “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姑娘我不喜欢在拼命时有人给我的敌人投食物,想要替我收尸明天再来吧!”轻飘飘的一句话静静地响起,说明她人已经到了另一楼。气得美男是举手欲砸,但又忍住了,他不是个不理智的人,无用的事向来是不会去做。在费力地对着柜子推挪一阵子后,他放弃了将它移开的想法,改而去试着测了测衣柜各个角度的缝隙大小,最后在栏杆扶手上找到一处下脚点。可别少看了他,好歹人家也是个黑带跆拳道高手,这些力体活还是难不倒他。 15五楼 十分钟之内,美男终于从那条不怎么宽的夹缝里将自己给挤了进去,如果冬瓜能有幸见到他此副模样的话,一定会高兴得牙都笑掉。 只见,利落从柜顶上跳下来的美男原来整齐干净的衣服变得脏脏兮兮,酷酷有型的短发乱如稻草不说还蹭了一头的灰,白皙嫩滑的脸颊上青一块黑一块白一块五彩斑斓,清冷的眸子里早已火红一片,好似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 气冲冲奔上楼梯口时,美男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柜子,倒底里面装有什么东西竟会这般重。由此他也在心里下了个定论,肖冬瓜这个女人不是女人,是头蛮牛。 要不是为了奕雅,为了能成功将若雅阁送回地府,他怎么也不可能陪这个可恶的黑丑丫头在这里玩命! “嚎……”一声悲惨的怪叫从楼上传来,像是肖冬瓜的声音,美男听到后闪电般地冲了上去。 而楼上的冬瓜早在刚走至四楼最后一个台阶上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原以为天机的短命烂楼已经被她给送走,这里的大家伙应该就没有了,怎知刚一上来就被一股恶臭给熏得差点站不住脚后跟给摔下楼去。 轻敌往往是决斗时刻最危险的自杀性行为,冬瓜为自己暗暗紧捏一把汗。现在绝对不能开天眼,自己又连个保命的法宝都没有,估计恐怕待会连鬼门还没见着,就得先要喂了这群可怕的尸体,还好之前把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家伙给关在下面,不然又要多个人和自己一起死翘翘。 一只两只对冬瓜来说是小菜一碟,十只八只也没问题,但要是十只八只十几倍那就希望渺茫了。不过,既然可能会死得很惨,那么还顾忌什么呢!冬瓜将怀里的佛像取出,安置在四楼楼梯口。如果自己注定要死,那怎么也得像董存瑞一样死得有点价值,就算她活不了它们这些也别想好过。这是冬瓜一向的作风,要么等会它们将她吃干抹净,要么她将它们全都收拾掉,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冬瓜担心光是佛像还阻止不了它们,她又在楼梯口和各个通道都加了一道用自己鲜血画的大悲咒,第一次画此咒也不知道效果会如何,不过还好理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条理上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威力肯定比不上当初的天机。 忙完这一切后,冬瓜昂头厉吼一声,这是对死尸的挑衅,她向来没什么耐性,与其一个个地去找他们,还不如一次都招呼出来,大不了来个人尸大团战。 果然,冬瓜一吼完,摇摇晃晃的各种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尸体就从犄角旮旯里都钻了出来,冬瓜一手握桃木匕首一手捏符,准备就此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撕杀。 “你在干什么?”不应景出现而变得无比讨厌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冬瓜“唉喺”的一咂嘴很不耐地皱眉,再快速跳起从最有利的位置上蹦过去,横臂一把拦住刚伸出一只头来的美男,然后,一脚将其给狠狠地踹下去。末了,非常不怜香惜玉、万分嫌弃地白一眼狠狠砸在墙上的美男,冷哼着说道:“要死给我死下边去,别在这里给这些死尸当食物,坏我好事。” “肖冬瓜你有你的事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别太过份了。”美男恼了,不顾冬瓜的威胁狼狈地爬起又快速冲了上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冬瓜实在是理都不想理他,直接拉过一张白符贴在他后背上不管了,任他去自求多福。然后独自闪电般冲入了眼前越来越多的尸体堆中,确切的说是丧尸群中,丧尸不同于一般的尸体,有毒还有传染性,且攻击能力比之一般的走尸、干尸都要厉害得多,普通的镇尸符对它们一点用处也没有,就算是她这独一无二的白符也只能慑得了一时。 眼见着冬瓜只顾全力地在群尸中穿来退去而没空来阻碍他,美男总算是安心了一些。他小心地躲过向他扑过来的带着恶臭的尸体,悠哉地向冬瓜的方向靠过去。 “他们是从哪来的?”美男跟在冬瓜屁股后面略带讨好又很是无辜地问,一点都没有这乃归功于他的自觉性。 冬瓜转头冲他傻笑着回答,“被你一脚给踢出来的。”只是那神情恶狠狠得吓人,美男干脆直接贴在她背上不答反而略略微笑了下。他当然知道这是他一脚给踢出来的,他只是想缓和一下关系,让冬瓜理一理他而己,毕竟接下来还得全靠她呢。 “你,借点血用用。”冬瓜话未落音便一把抓起美男玉笋一样的纤指,张开大口恶狠狠地咬了下去。那个劲头跟啃猪蹄有得一拼,眼见着嫩嫩修长的指头上就是四个森森的牙印且鲜血四冒着。 美男倒是只微蹙眉一下并未反抗,虽说十指连心痛,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冬瓜将他的手在白纸上忙乎着。对他而言勿论这丁点血,如果肖冬瓜能够顺利地关了鬼门,将那若雅阁给送进地府去,就算是他的这条命她要也尽可以拿去。只是,如果此时让他知道若雅阁早已经下了地府的话,他会不会气得直接甩手就走人呢! 一口气画了十二张后冬瓜这才放开那只苍白的指头,本想将符全部都收入囊中,思忖片刻,她还是嘟着嘴依依不舍地分几张给了美男,然后,认真嘱咐道:“此符可镇它们一至三秒,在这期间你要想办法刺中它们的心脏,白皮肤的刺上一点,红皮肤的刺左边一点,黄的刺偏右边,绿的刺正中,看到黑的你就叫我,自己不要冲上去!” “哦。”美男应了一声,操起手边桌上的花瓶就砸向了背后的尸体上,那个狠辣劲一点不输冬瓜,可在收手的片刻却让一只红皮尸体给抓住了手臂。 “不要碰它们,有毒!”冬瓜吼道,眼见着美男好看的白手一瞬间质变成黑爪,她心痛得直接一刀飞了过去。待徒手解决掉围攻在她身旁想吃她肉的一些黑皮丧尸后,她全力地冲了过去,一把拉过他还在变黑的手,“啪”的一下,大力地将一张驱魔符贴在上面。 “喳喳喳……可怜了这么美的手指,你是想让我心痛死还是咋的,真是不让人舍心。”冬瓜 满脸责备地瞪了眼美男,然后一把熊拥式地将他抱起,直接窜上房顶上唯一的那盏大吊上悬着,再一手抱人一手自包里取出香灰包,小心地撒在这些发黑的部位。 美男倒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手会变成什么样子,只顾扫视着脚下正一只只要抓他俩的枯肢,很是放心地将它交给冬瓜处理,见她一脸疼惜的模样,顿觉好笑地说道:“别人的手你也能宝贝成这样,还真是爱美!” 冬瓜仔细地拔弄着他一根根的玉手,头也不抬回道:“废话,这么美的手给毁了,多可惜啊!你要是不想要了,送给我,我给你好好养着。”那神情一点也不惊悚,但听她这意思却鲜血淋淋得吓人。 “好!”美男很是乐意地回答。 “啥?”冬瓜诧异,顿时觉得可惜了,这么美的人竟然脑子有点不正常。愣神地细盯他三秒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呆会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你想要做什么事可以现在跟我说说,没准我有空还能帮你顺带完成,你实在没必要自己冒险跑到这里来。”冬瓜是个透明人,一眼就看出他的企图。 16突围 冬瓜的正经让美男狭长的眼睑半垂下去,贴在冬瓜嘴边的侧脸英俊又迷人,却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想法,在紧抿着双唇踌躇片刻后,他沉吟着开口,“据说这里有一座若雅阁,我想请你将它送去地府!”说着复又抬起似杏仁般的美目盯着冬瓜,里面闪烁着透出一股殷切的期盼。从他犹豫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其实他的心还不算太硬,因为他很明白冬瓜是人,她的能力也有限,可能做不到这些。 “你该不会是……”冬瓜溜了两圈眼珠子后还是打住了想要说下去的话。他的前世是一位曾拥有十世修行功德的和尚,为某些感情所困不得超脱,而天机也是,若雅楼是天机为心爱之人所建,他为什么也想要将它送下地府?难道说他们是同一个人,看气质倒有点像,虽然天机看似温和,而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冰冷,可能经几世流转之后,这种本性被激发的淋漓尽致,变成现在他这副模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是什么?”美男好似对冬瓜的答案很感兴趣,不急不徐地追问着。 佛日,不可说。冬瓜贪婪地大吸一口美男身上的香味,陶醉地敷衍道:“没什么,你可以走了,若雅阁也就是那短命烂楼,已经被我送去地府安置好了。”心中却正想着,“就因为你,我都快要死了,虽然这样有损你的元气,但总归还是你划算,再说濒危之人的小小心愿,相信老天爷也会怜悯的,总之,不吸白不吸。” 美男面带嘲讽地侧头斜视着冬瓜,任她的手脚和嘴巴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为,临死之人的心愿他还是会小小满足一下。 “真香!”冬瓜埋头在美男性感的肩胛上感叹着,如此尤物,怪不得妖魔鬼怪都喜欢缠着他,一亲芳泽就能够通体舒畅,若是一口吞食,倒真的有点像唐僧肉了。再小小贪恋一会儿后,冬瓜抬头笑眯眯地看着美男提议道:“这样吧,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我就把那份合同给签了,但我也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以后你得天天让我吸这香味,怎么样?” 美男闻言,性感地微一勾唇,冷笑着一字一句地回道:“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会考虑!” “还考虑什么,记住你说的话,在我肖冬瓜面前撒谎的人是会付出代价的……”冬瓜双腿一蹬勾住灯顶柱,倒悬起身躯,空出的双手死死地拽住美男的双臂,大吼一声“起”,然后,就这样生生将一个大活人给抛甩出去。也不管这一下会不会把人给丢傻,只是高声附送一句“明天再来吧!”就加入底下虎视眈眈的尸群中惊险万分地搏斗去了。 飞舞着的美男眼睁睁看着冬瓜被群尸包围,却连笑容都没有一个就挣扎着爬起下了楼去,果然,冷血的人除了冷血还是冷血,冬瓜望着他消失的头顶冷哼着想。 好一场晕天暗地的厮杀,能见到只有血肉纷飞的场面,终于白红黄绿四类低等丧尸都被冬瓜消灭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是一些棘手的黑色高级战尸。冬瓜穿着被抓地只剩下裤衩的牛仔裤,喘息着紧握手中的桃木匕首,死拽着仅剩的三张白符与这七只极品尸体斗智斗勇地僵持着。这个时候别说什么人类是有智商的高尚的精英,怎么连几只尸体都斗不过的屁话,它们同样可以说是智慧超群,甚至一点也不比人差。这点从冬瓜身上大小不一的青紫黑绿等伤口就可以看得出来,招招狠爪爪利,要不是她身手还算不错的话,估计状况会比现在更惨不忍睹一些。 又是三、四个小时下来,它们将什么车轮战、八卦阵、长蛇相衔发挥得可谓是精彩绝伦,硬生生把冬瓜战得是筋疲力尽,要不是之前在美男身上吸过那一会儿灵气,估计她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天已经微微泛白,冬瓜总算是明白了它们的意图――就是宁愿全部死光光,也不让她上去关鬼门。什么时候连这些东西都如此的富有团结精神。冬瓜苦笑着大叹自己做人的失败,竟让一群尸牵着鼻子走。 速战速决是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出路,不管怎样,上去见一见霸占着鬼门关的正主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冬瓜这人的斗志一向是越激越勇,你要是不来这一招,也许她还不一定非想上去,可一但发现了她就誓死也得上去一趟,就算是爬上去她也得爬一次。 以她现在的状态大悲咒肯定是用不了,但想起师兄偷授给她的那道天雷阵法,她决定拿它们来试用一次。曾经她不止一次地求过师父教她此咒,可慧德说天雷阵刚猛异常,对她这样的阴柔女子来说,此阵是即伤人又伤己,且她这人的个性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非常不适合学此阵,所以一直不肯教。 说干就干,冬瓜眼盯着坚守四方的七只丧尸,见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慢慢地弯腰盘腿席地而坐着,之后,忍痛快速地割破自己那黑黑的手指,奉献出大批的鲜血以指代笔在地上龙飞凤舞地画着。 丧尸们发现了她的意图正疯狂靠近,抖落的尸皮都快掉到其脸上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冬瓜不敢怠慢,生死在此一举,两米、一米、半米、一爪的空档里,她要绘完七七四十九个镇守灵言,少一笔她都可能会被一爪给掐断咽候。 斗大的汗珠再次从冬瓜的头顶处冒出,一路向下滑过眼睑、鼻尖、嘴角直至下巴底的肩窝与颈窝里,湿漉漉的汗渍与蒸气将冬瓜全身仿佛笼罩在一团白雾里。 终于,地上游走的红字在丧尸挥爪的前一秒,像灵蛇一样拔地而起围绕在冬瓜周身,堪堪地阻止了向她伸过来的几只毒爪,可能是识得这阵的厉害,那些丧尸开始逃窜。此等良机,冬瓜怎么可能会错过,“杀……”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一声巨吼,像明天里炸开的惊雷,轰得这些偷生之物颤抖不已。 毫无悬念,这些贪恋人间的怪物都让冬瓜一举给歼灭干净。不过,冬瓜也不好受,天雷阵冲出去同时带动的巨大冲击力,掀得她连连后退着,气血沸腾的同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挪了个位置,好一阵子翻白的双瞳才重新看清眼前凌乱的世界。 五分清晰五分模糊的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虽然关鬼门良辰已过,但此等见闻如此骇人怎可放弃,不能再等下去。冬瓜赶紧扶墙而立着,闭目努力地调整了下呼吸,再精光四射地睁开眼,抚胸向另一层楼走去。 血,源源不断的血从紧抿的嘴角滑落出来,尽管她双目仍然炯炯有神,但还是阻止不了继续涌出的鲜血,不知道这到底是天雷阵所伤,还是体内的那些尸毒开始发作。香灰早已撒尽,现在的她没有任何手段来为自己疗伤,只得微微前伸着下巴,不让鲜血给滴落到胸前的衣襟上,这件衣服可是老妈买给她的,弄脏了她会很难过。现在唯一支撑着她的信念就是,赶快去关上鬼门,怎么着也得先关上鬼门再说。 一路向上的血迹蔓延在六楼的阶梯上,虽然冬瓜摇摇晃晃的身躯依然挺得很直,步伐却已不再平稳,六楼通道里一双桃花眼有趣地注视着她那正打着罗圈的脚下不断盛开的荼糜之花,迷蒙的眼里跳跃着的光芒好似很喜欢眼前的这一幕画面。 17关鬼门 蓦地惊觉好似有一抹红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快得连冬瓜都看不清楚,“会不会是自己流血过多,产生了幻觉?”望着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的通道两头,冬瓜轻声呢喃着。这不是她过度自信,能从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离开的生物几乎没有,就连她师父都说,她这双眼配合额头上的天眼那绝对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要厉害,只不过现在天眼关上了而已。 她终是不敢大意,复又谨慎地紧眯起快要涣散的双眼再度聚精会神地扫视了一遍,等确定一切无异后,她那绷紧的脊背立即力不从心地轻懈下来,紧握成拳的双手也不约而同地放开一些。 不知道是人临死前都会回想太多还是怎么的,冬瓜此时竟想起那次她追杀黄蛇小妖反倒被其狠咬一口的情形,也是这般孤立无援地处在生死交织的路口。如果最后关头不是师父及时追上来的话,她怕是早就毒气攻心死翘翘了,至今她都能回忆起那种全身神经逐渐消失神智慢慢散开,然后一点一点濒临死亡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明知道结果是什么,明知道该坚持下去,但是大脑里的东西还是在陆陆续续不受控制地失去,直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体会不到。 “跨上一个台阶,就离顶楼近一分,只要坚持到顶楼就行。”冬瓜如是安慰自己,软弱无力的身躯靠着她两只手臂强行透支出来的力量苦苦支撑着前行,磕磕碰碰的眼皮记忆下来的只有自嘴角落下的这条流动着的鲜红。 纯白的光亮逐渐在扩大,分不清这是冬瓜大脑开始严重虚脱的表现,还是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大亮,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下去。冬瓜一咬牙,发足狂奔起来,这么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她身上的鲜血更快更猛地喷涌而出,可她顾不了这么多,她要抓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做一回百足之虫,来个死而不僵。 灿烂的第一道阳光射出云层的时候,冬瓜刚好到达顶楼,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来迎接这缕希望之光,瞧着这满手的血迹,冬瓜一阵恍惚,这好像是她从自己身上揩来的,又好像是被地板给磨擦出来的,但总归来说都是她的血。 于是,就着这些没有被他人玷污过的血水,冬瓜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划着,大悲咒加天眼,不信还关不上。若这次能活下去,希望能做个有心跳声的人。 “看在你这么拼命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在鬼门刚好被关上的时候,一道妖媚惑人的声音徐徐地传入冬瓜逐渐迷糊的内心深处,提醒着她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抬头去看一眼那抹闪进鬼门的绯红身影,原来之前是她眼花而是真的存在,冬瓜苦笑着倒了下去。 红色,持续的红色,漫无边际的红色,鲜艳如血的红色,冬瓜从陷入晕迷的那一刻,看到的就只有这些,然后时间停止。 “醒醒醒醒醒……”细细的像是小溪流水,甜甜的似甘蔗水,脆脆的如山顶上冬至日的黄瓜,粘粘的堪比家中的糍粑,好久好久,冬瓜都没有过这种身处山顶田园的错觉。那时她还在上学,每天放学后都会到这里来等着父母干完农活,然后一起回家烧火做菜吃饭,当时她还不知道父母为她付出的一切,只觉着人生本就该如些,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她一生中最快的时光吧! 冬瓜贪恋地体会这种连做梦都难得梦到的美景,激动地声泪俱下。曾经多少次她渴望做一次这样的梦,梦里有她有爸妈有姐姐,有村里的云云尔尔众人,可从未如愿过。现终于能够再见一次,虽然她知道这只是虚幻的假象,但如果能一生都呆在这片瓜田之下,她情愿再也不要醒来。 正惬意的兴头上,一只小手轻轻地摸上了冬瓜的脸,就像是邻屋小孩调皮的小黑爪,冬瓜被揉得痒痒难耐,不由地哈哈大笑着,像是从未有过的畅快,却不成想吓得小手连忙退缩了下去。 “别走,陪我玩一下。”冬瓜急忙紧捉住这只怯弱的小手嗡嗡着很是不舍地哄道,边说还边将其抱在胸口细细地蹂躏着,意外发现这小手竟是格外的肥嫩柔软,让她恨不得把它塞在嘴巴里好好咬上一口。话说这小手经受这等摧残也只是微微挣扎了两下,见推脱不了居然也肯安静地乖乖不动,就这样任她拉着。 寂静宽大的房间里,华丽的家具中众星拱月般衬托着极名贵的巨床上的俩人,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俩人手拉着手安静地睡着。冬瓜醒来的片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梦里的小爪子真的没走,此刻就抓在她的手中,一颗浑圆的小黑头乖顺地趴在她的边上,和她大手拉小手地睡在一起。 “这是哪里?我怎么还活着?刚刚梦里听到的声音是这小孩的吗?他是谁?”冬瓜蹙眉思索着,她的一切记忆都停留在了鬼门被关上,红影闪过,她英勇倒下的那一刻。可她又不忍心叫醒这个连趴都不敢碰到她的小孩,只好就这样盯着他的头顶慢慢地回想着。 现在的冬瓜感觉除了手和脖子可以微动一下之外,其他部位都像是完全脱离了她的大脑控制范围,全身上下尤其是五脏六腑更是痛得像被人在用数以万计的针在狠狠地齐扎着,让她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自己以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顶着万根细针苦苦挣扎的心酸场景。 费力地试着动了动手指头,发现全身就像火在烧一样痛,冬瓜开始悲凉万分地在心里哀嚎着,“该不会是瘫了吧!”紧接着无语凝噎地颤咬着双唇,忍受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创伤。 忽然,小黑头轻颤着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来,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一闪俩闪三闪过后,一双硬是逼得冬瓜挪不开视线的乌黑大眼锃锃亮,与只能傻傻瞪大着眼的冬瓜无比纯净清澈天真地对视着,灵动温柔的两颗黑珍珠里像是要滴出水来,看得冬瓜立马全身飘飘然,好似这浑身的痛楚在他的面前都可以靠一边去。 他应该只有三四岁吧!看起来好娇小嫩滑哦,这要是她的儿子她非得高兴得十天十夜都睡不着,太漂亮了,太可爱了,太美丽了。小小年纪的脸庞肉乎乎的肌肤与性感帅气的五官完美无缺地结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动人心魄的可爱魅力,尤其是那粉红粉红的水灵灵小嘴与那极口美男都有的一拼。冬瓜细数着小孩眨眼的次数,自己却一次也不忍去眨,怕一眨这么可爱的小宝宝就不见了。 “莫不是此乃天堂?呀……”胡思乱想的冬瓜眼神开始变得飘乎。可能是被她直愣愣的眼神给吓到了,小孩突然飞扑上来快速地在冬瓜嘴上印一口,然后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起一溜烟地跑了。 “苍天呐!你变坏了……”轻颤嘴唇的冬瓜在心里高声诈呼着。她这只打不死的老色狼,竟然让一只可爱的小色狼给亲了去,这真是太让人不能正常思考了,难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正当冬瓜在忘情地细细品味着小色狼留下的美妙触感的时候,更次让她心跳的一幕横空出现。只见,那只可爱小色狼竟然牵着一脸慵懒愈发迷人的极品美男慢悠悠地从门口走进来。第一次,冬瓜恨这间房为什么要这么大,竟让他们走了这么久。 轻风一阵扫过,房顶上的精美大吊灯晃了俩晃,没有人看清原来瘫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冬瓜,她是怎样像被打了吗啡似的一跃而起,疾扑在还来不及退出门口的美男身上。 反正肉眼能看到的就是她成功地将美男给截止并钳制住,然后,猛地一口咬在其肩上,在众人正惊讶、诧异、恐惧、汗颜的同时,冬瓜独自在心里冷笑:“开玩笑,这么美味的补品怎么能错过,死也得抢过来好好尝一尝,更何况我现在这副尊容可全都是拜他所赠,不好好发泄一下如何能消我的心头之恨,还好,他还算识相知道乖乖地站住不反抗,不然有他好看,哼……” 18鬼医鲤锦 待到心满意足之时,冬瓜总算多少恢复了些精力,看着好似冰山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咬着红唇怒气勃发整个人变得妖艳如魅时,她顿觉内心一片舒畅。原来他也能有别的形象,当即乐不可支地狂笑起来,肚子恰在此时开始变得正常,于是她马上嘴角流油地冲旁边的观众大吼:“我饿了,去给我弄点饭来。” 奉行一二三木头人守则的美男从头到尾都只挺直肩背屹立不动地凭冬瓜非礼,不过看她死赖在自己身上这副猥琐的讨吃样,终是忍不住双眉倒竖很是恼火地剜了她一眼。随后,无奈地轻哼一声,门口立时闪出两位牛高马大的外国女同胞,湛蓝乖乖的双眼在看清冬瓜的存在后死命地圆瞪着,接着嘴角抽搐面带恐惧地不言不语,好似在看一具死尸那样悲凉。 “你真有钱,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说,竟然还请得起洋妞给你来当佣人,看来美男宝贝你不只是宾馆老板这么简单的喽!那我这身伤在你这养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啦。如此也甚好,以后你每天给我一香,我就不烦你。”美男看冬瓜双手一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只是眼里一片清明,知道显然她并不是只会沉迷于美色的人。 但他像完全没听到似的看也不看冬瓜一眼,只一手搭在她身上唯一的优点――细腰――上,手肘一夹,提着她向床边去,然后双手一松将其狠狠地抛起丢回被褥上,而后,水润性感的粉唇邪恶地向上一挑,唱反调式地回答:“如果我说不呢?” “我管你不不不呢!我应该告诉过你欺骗我是不会有好下场。你要是敢置我生死于不顾,我大不了拼了这条残命,将那短命烂楼重新给拉出来就是了。反正我是无所谓,只不过某些人大大有所谓,如果它一旦再度现世的话,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真没有别的人能再给它送下去了呢,若偏不遇偏的我刚好又死了,你那可真的就什么也没捞着哦?”冬瓜轻抬起被美男一手按压在床上的头颅,笑容满面讨好式地威胁着。 其实她是骗他的,她才没这个能力呢!只不过现在的她是怎么也离不了他身上的这股香味,如果他不管她,她还真是只有死路一条。 美男像是早料到冬瓜会如此,冷漠无情的脸即使不笑也带着软化春风的三分笑意定在冬瓜鼻息上端,如桃花酿一样香纯的气味将她完全淹没,似踌躇似犹豫地思考着什么,而其实那眼里明显在射着飞刀。好一会儿,他眉角一松下定决心似的硬邦邦地开口说道:“这是我们的合同,你签了,我就答应你!”随后,他双手更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摸出了两张纸,盖在她的眼睛上方。 冬瓜看也不看地撇开头去,事已至此无可选择,何必扭捏,“拿笔来吧!”她语气不善地回应道。却在低眉的一瞬间正好对上小可爱的粉脸,那像两口井一样蓄满盈盈泪水的眼湿汪汪得叫人心疼:“怎么了这是?” “呜呜……”小可爱嘟着嘴越哭越凶,见冬瓜看他立即低眉顺眼地低下头去,水珠一滴一滴地打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那双又嫩又白的小手紧紧地拽着被单不放,弄得她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他。 奇异的是,瞧着一颗颗的金豆子砸落她的心竟然会陡然一阵抽痛,思绪亦纷乱如麻,只苦于她的力气在扑向美男宝贝的那一刻已经用尽,现在连睁着两只眼都觉得很吃力。但她还是缓缓伸出一只手去想要抹干他的泪,却在中途终是气力不支“啪”的一声掉落下去,连她之前点的饭都还没吃就又再度陷入晕迷当中。 “他听不懂中文,以为你不肯答应,正在难过呢!你倒是第一个他愿意亲近的人,难得!”美男一点也不在意小可爱的眼泪,嘴角勾笑着解释给闭目不动的冬瓜听,见她真的没有反应,则不客气地直接俯身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分别在两张纸上标上了“肖冬瓜”三个字。殊不知笔落的这一刻开始,俩人便正式地拉在一起了。 她会是他的希望吗?美男看着这份关乎他命运的白纸黑字,再看了眼这个时而俗不可耐,时而色得让人心呕,时而气得让人发紫的怪女人,不由地在心里嘀咕着:“她真的能改变我的命运么?奕雅会因为她而得到解脱吗?”第一次他有了迷茫的神情。 愣神片刻,他挥手让众人都离开,只留下小可爱静悄悄地呆在房内。然后,径直转身向楼下的大厅走去,那里有他相对而言最信任的人――鲤锦,一位跟他生死相交的中国籍医师,有他在的话,只要死亡时间没超过五分钟他都有办法救活,这就是人称医鬼的可怕之处,据说他是敢跟阎王爷抢人的能人异士。 不过这样的人却只能在他的庇佑下才以活下去,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 软软的白皮毛沙发里,一丛暗红色的粗毛画龙点睛般的坠在其中,如果不是白毛下露出的那五根脚趾头,估计没人会想到这里竟堆了个大活人。 美男斜靠在沙发背上,抬手毫不客气地摘掉红毛边上的白毛皮,见露出的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还在沉睡着,“啪”的一下就是一掌招呼上去。惊得受创的美人脸上倏地暴闪出一对圆杏的眸子,双手如鹰爪直攻来人,紧接着一个完美的鲤鱼翻身便直接跳上对面的桌几,等他急剧回头时,清秀中透着可爱的五官已经活跃起来,只是眼神有些吓人。见来人是美男他这才松下紧绷的身躯,慢吞吞地复又靠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他的习惯,美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冷声冷气地问道:“她的状况如何?” 人称鬼医的美人脸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三天三夜的忙活为得就是他口中的她,像是在想该怎么说似的,思索片刻后,他谨慎地开口道:“她的身体素质极好,外伤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主要是失血过多导致身体各器官功能衰竭得很严重和后脊椎骨两处断裂,只要能醒来的话会逐渐好转,不过这个过程时间不能确定,因人而异,极有可能她会一辈子瘫痪。” “那之后就看你的了!必须让她活着为我所用。”美男丢下这句话扯着俩修长的腿就走,匆匆的脚步可以看得出他很急切。 鬼医对此人如此漠视他只是无所谓地笑笑,他知道,他的这位老板从来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东西,其它若非还有利用价值必定铲除之,手段之毒辣不为任何事物所影响。他是见惯了这位老板的可怕,宁愿他对自己冷淡也不想他对自己热情,因为他不乐见自己哪天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为其枪下黑鬼,医者不自医的道理他很明白。 不过,对于这位生命力极强的女人,他倒是热情高涨着很有兴趣,行医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虚弱到这种程度还能保持大脑清明,虽然她一直在晕迷当中,可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却准确地在配合他的治疗,好似知道只有他才能将她从黑暗中拉出来一样。 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老板有令他哪敢不从,只能打着哈欠穿起拖鞋慢悠悠地向冬瓜的房间走去,那本是老板的卧室,却神奇般的能让她的心率重新活跃起来。 犹记得当他跟老板摇头说无能为力时,平静的老板突然像个疯子一样背起破抹布一样的她撒开腿就跑,目的地乃他自己的卧房,然后,从不会看除奕雅外任何一名女子的老板死抱着她躺在床上深深地吻了好一会儿,再然后她就神奇地复活过来,像一场幼稚可笑的儿童闹剧。但事实是救活她性命的关键一步就在于这张床和老板,亲眼所见让为医的他想不惊奇都难。 轻推开房门时他居然看到了让他极度惊讶的一幕,只见,从不理人的小可爱竟然拽着那女人的手,还与她同睡着,其安静详和的面容可以看得出完全是心甘情愿。从他亲手将这个傻小子接到人世间来的这段不短的时间里,他还从没见过他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平时就算是见到自己的父母亲都是一脸木木的神情,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喜欢上这个女人,太不可思议了。 鬼医摇头咋舌叹息着,这也算是好事一桩吧!当然,前提是她还会醒过来,不过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冬瓜之前已经醒过来一次,还干过一回重体力活呢!要是知晓了的话,指不定会拿什么试验方法来对付她。 低头打量一眼冬瓜这张黑中泛着青白的脸,鬼医就忙开了,她身上的一切指数正在以超速度的时间在达标着,这完全非一个正常人能办到的事,原来她真不是个正常人呢!鬼医苦笑了一回,真不知此次救的人给自己带来的会是祸还是福呢? 19被婚了 “那个,那个,小宝宝,醒醒……醒醒……”冬瓜先是用手指头轻推着小可爱肉乎乎的小身子柔声地喊着,但见小可爱睡得那个死沉啊,她一时着急音量就失控地陡然提高了八度,惊得小可爱迷糊地睁开睡意惺忪的大眼不解地看着她。 冬瓜见惊了人家好梦,连忙满脸讪笑着很是歉意地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略带不好意思的小声嗫嗫着请求道,“……你带我去尿尿好不好?”因为她实在是憋得太过辛苦,感觉肚子里那带收缩性的膀胱已经撑到了崩溃的边缘,一个忍不住就要决堤而下一泄千里。 可让人喷血的是,小可爱他竟不明白将欲被憋死的冬瓜的意思,虽说他现在人是醒来了,但那瞪得大大的眼里蕴含着的一片着急和迷茫都充分昭示着:他依依然是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无奈冬瓜只得挤脸撅嘴扭胳膊打手势地告诉他,她想要尿尿了! 十八般武艺用尽后,看着眼前这张越来越迷茫和焦虑却死也不肯离开的小白脸,冬瓜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不过正所谓置之死地而生,冬瓜突然想到了一个绝招,比什么哑语手势都要管用。于是,她一咬牙爬了起来,一爪黑虎掏心地轻捏住他尿尿的地方,然后,嘟嘴吹了个嘘嘘的哨子,心想,这下够明白了吧! 果然,小可爱晕红着粉嫩乎乎的小苹果脸快速地翻滚下床,两只小手抱起地上的拖鞋,然后,费力地掀开被子,捉住冬瓜的脚一只一只地帮她套上。忙完这些后,他踩着他的小拖鞋笔直地站在床头前,一脸兴奋又害羞地微侧头等候着,只露出一颤一颤的嫣红小耳朵报告着他的小心思。 冬瓜微笑着点头赞赏地回视着他,这人肯定是美男宝贝的儿子,因为他俩实在是太像了,都是那么的迷人可爱。 不过,此时她没有多少时间来贪恋美色,上厕所乃为她目前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不然之前没被丧尸给吃干抹尽,倒让尿给生生地憋死去,要是因此缘故下了地府,她都不好意思去见那儒雅的阎君大哥。 事不宜迟,冬瓜缓缓地将上半身轻压在小可爱的身上,再扶着他的肩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所指的地方挪去。此次过程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实乃太过艰苦卓绝,毕竟身下的小人儿还这么幼小,大部分的力气都得她自己来出。由此导致她那一直沸腾不止的五脏六腑逼得她全身上下冷汗跟山洪暴发似的,瞬间淹得她都快要怀疑自己刚是不是掉过水里,愈发头晕目眩重如铁的大脑亦使她几度想就此昏过去算了,软绵绵的双腿简单堪比那空中飘絮,随时可遇风而逃。 这一切感受冬瓜都跳过小家伙不愿去叫人帮忙,而归结于这间房的缘故,于是,她再一次深深地恨上了这间豪华大屋,没事弄这么大干嘛,连上个厕所都这么麻烦。 终于,好不容易像打仗一样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和距离,厕所近在眼前了。此时的冬瓜已经累得连脚趾头还在不在自己身上都不敢确定。 小可爱倒很是贴心,他冲上去卖力地将马桶盖打开再扶她坐下,然后再很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逗得冬瓜差点没乐出声来,奈何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连脱裤子的力气都是攒了好一会儿才提起来的。 “你在干什么?”冬瓜这边才刚刚开始嘘嘘,门那边就暴发了一阵震天巨吼,惊得她好不容易酝酿起的尿劲被吓得一干二净,摇摇晃晃的身躯“咚”的一下压倒在小可爱身上,奈何小家伙之前没做好思想准备,面对向他压下来的大山,小胳膊虽紧紧将其抱住,但俩人乃是势不可挡地“啪”一声砸在纯白的瓷砖地板上。 好死不死冬瓜的脸居然刚好贴在小可爱的臀部上,刹那间她竟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这个位置怎么会有梅花味,难道他天天吃梅花,再天天拉梅花?于是,她非常好色地将只有三寸小丁高的小可爱的肥屁股给吃力地扒拉了出来,真软真白真嫩真滑真……观赏过后,她万分不好意思地用手前后左右地摸了摸。“梅花烙?”她低声嘟嚷着,脑海里疑云一大片。 低眉思忖片刻,她索性放松自己全身肌肉蓄意按压在小可爱身上,然后,口中故作□地哼哼着,很是无辜地静等美男来个英雄救美将她捞起。 美男回来后找不到冬瓜很是着急,以为她也不幸地成为了他身边被拖走的人之一,听到动静后他想也不想便直奔冼手间,看到的画面就是:在他走之前还被告之可能会一辈子瘫痪的人――冬瓜,竟然在他儿子的搀扶下正有气无力摇摇欲坠地坐在马桶上。到底是她不知死活还是鲤锦的医术太平庸了呢?所以他剑眉倒竖暴吼出声,哪知这一嗓子竟将她吓得直接倒地。 最终,他缓步上前很是嫌弃地捏着衣顶提起她,但仍倒霉地沾了一脚的不明液体,虽然很想就这样将她丢出去,他还是不着痕迹地挡在小可爱面前,愤红着俊脸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刚好一点就乱动,早知道你这么想死我就不该辛苦鲤锦来救你,更不必浪费我的体力给你揩油,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真是食色而不知死活!”边鄙夷地数落边撇开头去替冬瓜向上提着裤子,他的嘴里时不时发出一阵阵银牙摩擦的声音。哪知她竟然不领情,不但推着他帮她拉裤子的手,还想要挣扎开去。 从来没遇上这么尴尬场面的美男,真想一脚踹死这黑女人算了。他手拽着冬瓜的裤头又羞又怒又气,张嘴又是一通狂吼:“你还想干什么?”他已被她气得完全不能正常思考,直到她弱弱地牵着他的手指着马桶的时候才猛然间明白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哼”他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快速回头瞄一眼小可爱,见这趴在地上的娇柔小身板犹豫着拉上裤头期期艾艾地走了出去,这才屈尊纡贵地将她重新抱上马桶,然后转过身去站在旁边扶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替人把尿,手掌下冬瓜微微颤抖的肩膀让其有生以来产生了一种叫做“抱歉”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天上下红雨了。 要说这也怪他,他怕她养伤这段期间再出现什么不寻常的现象,所以吩咐周围的人都不许靠近他的房间,却没料想到她竟这么快就醒了过来,因此才导致她一直没人看管的情况出现。他这个人虽无情却并不是不讲理之人,错在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美男清理下喉咙,然后放缓语气斟酌着说道:“其实你想要方便,可以叫他――我儿子帮你去打电话,这样就有人来助你上厕所!” “哼,有此一次,你还想有第二次,要不是你一声大吼我至于这样丢人吗,说不定现在我早就回去躺着了呢!”冬瓜靠在美男身上恢复了些体力,又极度牛哄哄地喝斥着。美男不答,只是万分镇定地等她尿完后,生硬地将其抱起走向浴室深处的休息台,一把将她放上去便快步走开。 冬瓜正努力地吸取着他身上的香味,见他离开连忙意犹未尽地小声嚷嚷道:“哎,你别走啊,你还没送我回去呢!”现在的冬瓜一点也离不了美男,一跟他分开全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走一样,痛楚立马回来。 “叫什么叫,我走哪儿去了?给你换身衣服而已!难道你想这样回去睡。”美男回头没好气地怒斥着,不知怎么回事,面对着她他总没有好脾气。不过,这在局外人眼里绝对会认为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吧!毕竟怒愤也算是他除了冷漠外意外拥有的另一种情绪,好歹暴燥的他让人看起来觉着也有了点人味。 可这回换冬瓜生闷气了,凭什么凶她,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呢!她一定要尽快站起来,好痛痛快快地收拾他一番,不然他都要骑到她头上去了。 美男挑来一件浴袍放在冬瓜身旁,却并没打算假手于人,而是自己闭眼替冬瓜擦着身子,然后轻轻地帮她换上。“我们已经结婚了,还有很多事都要你来做,你好好养伤。”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回事,他低沉着声音嘱咐了她这些话。 反观冬瓜倒一点不好意思也无,乖乖地任他动作着,听到此言她只是无言冷笑一声,暗自在心中嘀咕着:“你不说我也知道,十世和尚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一个谜!有你的地方怎会有平静,看样子应是为情所困。说来也是个苦命人呐!但你算计我这笔帐要怎么算?我现在很不高兴,到底要不要帮你还要看我的心情如何,你一纸合约又能奈我何,能捆得住我肖冬瓜?做梦!” 说到底美男还是没有冬瓜脸皮厚,他囫囵给她弄了两下就将她抱回了床上。“一起睡!”在美男的纤手即将撤离的时候冬瓜丢出了这句话,然后快速翻身坐起轻轻一压就将他给卷在了身下。美男无奈地怒瞪着压在他身上的冬瓜,长叹一声后他终是屈服了,不是他不愿反抗,而是他知道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本来之前他是可以叫下人来料理她,但一见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现在他更怕他推开她之后,她又要不生不死地闹腾。 那和尚的天书上说他的命运唯拥有天眼的人才能破,若是让她就这样死了,他又要费劲去找世上少有的另一位天眼者,到那时别论期限无尽头,还找不找得到都难说?再者天时地利人和巧遇冬瓜不也是上天的安排么?何不假意顺从让她好好活着,也省事不少呢!思定,他闭目乖顺地躺在冬瓜身下任她趴着。 然而,冬瓜却因为那小孩屁股上的一朵小梅花一直心绪不宁,这里的人难道也爱搞什么梅花烙的玩意儿?不像啊!借由刚从美男那儿吸来的香气,她念咒试探了下那躲藏着的看似很玄乎的东西,原来只是一朵小花妖,她有办法对付它,不过还是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嗯,一切尽在掌握中,究竟宁静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就让它破爪而出时再去烦恼吧!眼下好吃好喝好睡才是重点。”她自言自地眨巴一次眼睑,嘴角含笑头一偏安心陷入睡眠中。 20生龙活虎 冬瓜相制的相拥而趴可是有代价的,第二天就见了分晓。美男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黑脸正贴在自己的眼睑上方,明晃晃着笑得见牙不见眼,惊得他俊脸陡然一阵色变,双手一推立马翻身滚开。待到背后传来熟悉的狂笑声,他才想起此乃冬瓜这黑妹在戏弄他,转头怒瞪着他那对有着双眼皮、长睫毛犹如狐狸眼的美目,死死地盯着面前生龙活虎的娇小身躯。上下几眼确认所看非假,他真有点不敢相信,这会是昨天那个面色苍白的她。 “有没有觉得腰酸背痛,四肢有气无力,头顶凉气嗖嗖的呢?”冬瓜开口就是这一连串的诘问句,砸得刚睡醒的美男满面疑惑,不过,她说的倒是真的,他还真有如此感觉,就像是严重气虚了一样。 美男暗呼糟糕,“这臭黑女,该不会是吸了我一个晚上吧!”当下,紧抓锦被的手指根根捏得啪啪响,那是明显的怒火中烧,而冬瓜还不自知,依旧一脸讨好谄媚地对他傻笑着。 美男水氤氲的双目里明明积蓄着冲天的炎热之气,但他仍旧一脸平静地明知故问:“肖冬瓜,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宝贝,我能对你做什么,不就是亲了你两口么,你逼我画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卖身契,这点代价也不愿意支付?来,我们一起去洗个澡,洗了就全身有劲活力四射了,你不是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么,我怎么会害你――我的亲亲老公呢?你要相信你的夫人――我,绝对是不会骗人的……”冬瓜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咧嘴挤眉讪笑着,还自顾自地点头想以此来加强她的说服感,反正不恶心死人誓不休。 其实冬瓜一直在猜测,美男胸口那块皱巴巴衣服上沾着的明显一团可疑水渍痕迹,到底是自己在什么时候蹭上去的呢?但正处在暴怒边缘的某人可没空注意这些,他优雅地轻磕下黑赤赤的眼睫毛嫌恶似的鄙视冬瓜一眼,摞下一句狠话,“从今天开始,你别想再吸一口,不知进退的女人。”然后,大手一挥掀开黑白相间的真丝被子起身下床就是一通暴走。 “哎,宝贝,你等等,我跟你说,我泡的那桶药浴对你来说,那是最棒的,你只要一洗,什么疲劳都没有了,立马一身的清爽,你老婆我是谁啊,少林俗家弟子啊,精英中的精英,顶级上的顶级,我不光武艺超群,医术那也是没话说的,你就信我一次啊,你这衬衣等泡了再穿啊,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你这么个可人儿,我宝贝你都还来不及呢!来吧,来吧!”冬瓜围着美男直打转地游说着,他一穿衣服她立即就抢过来,他去洗脸她马上就关水龙头,他刷牙她便偷走牙膏,纷飞着的口水更是直接地打在美男的额头上,气得素来有洁癖的美男,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就洗一次,绝对的超值,不值下次再也不洗了!”冬瓜口水都讲干了,美男却只对她最后的这句话动了容,反问道:“真的是最后一次?” 谢天谢地,见他终于肯去洗了,冬瓜爽快地答应着,“绝对的,我肖冬瓜从来说话算话。”心里面却在嘀咕:“我这还不是为你好,自已体弱的同时也不忘为你补补,虽说你是被我吸成这样的,但总体大的原因还是在你身上,你就好好理解一回吧!” 像是十分迫不及待似的,冬瓜乐呵呵地推着美男快速向浴室走去,然而,美男在看到他那高贵的地毯中央立着一具丑陋木桶的时候,他的那个火气就像是发射原子弹一样,直接将他的理智和修养给轰到了九霄云外,“肖冬瓜,我现在连杀了你的心都有了……”此声暴吼将周围的小鸟都震得失手掉落下来,更将冬瓜惊得全身上下的肉都跳了三跳。 冬瓜心知此事再也搞不好了,不过,既然都已经到门口,她索性彻底爆发,双手闪电般地向前一抱死死地箍住美男修长的纤腰,然后,不给他挣扎的机会,两步窜进高大的浴桶里。“扑通”一声水珠落后,她傻笑连连地看着美男黑黑的快要冒烟的脸。 美男咬着银牙,用力地掰着冬瓜那双将自己抱个满怀且比他要黑得多壮得多的粗手,一字一句地恐吓着:“信不信,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放手!” 激荡着的水频频溢出浴桶,看得冬瓜很是心疼,这可是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珍贵药材,平时自己都不舍得用。好不容易痛下狠心决定分给他一些,他倒好,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这般不当一回事,真是让人心突突像打机关枪一样不平静呐! “你不敢,你还等着我帮你破除命格呢,再说我这可是为你好,别不识好歹。”冬瓜不打算再闹下去,索性将自己死死地紧贴在他身上,双腿更是像两条烙铁一样盘在他的腰,双手则不停歇地扯着他的衣服,美男就这样在她的强势手段下被迫给扒得光溜溜,只剩下一条贴身小短裤与她面面相对着。 “咕噜……”冬瓜困难地咽着口水,刚刚她那张不自觉伸得长长的嘴差点就要碰到美男白晰的脖子了,可惜被他躲过,真乃天公不作美啊! “你真美啊!”冬瓜顶着像大清顺民一样盘在脑袋周围的两条辫子,双眼发绿口水泛滥痴痴地看着美男香香有力的肌肤。她心想,只要此刻她定力再差一丁点的话,她整个人就会控制不住地扑上去大啃一番。 不过,还好她一直想着昨晚她将他的灵气吸得都差不多了,如果现在还下手的话,对他的身体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如此反复告诫自己数次,她顿住了跃跃欲试的十根手指,可是,看到吃不到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于是,她索性头一歪眼一闭,将脸紧紧贴在美男的胸膛上,惹得美男又是一阵憎恨的颤抖。可能此件事对他的男性尊严伤害太深,所以自这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对冬瓜没个好脸子。 “宝贝啊,你别生气啊,你这么美,我真是爱死你了,可你这一生气就不好看了哟,不过你放心,即使这样我依然还是很爱你,现在我们只要在这里泡足两个小时,你就可以走了……哎,你真乃我的红颜祸水也!”冬瓜摸着美男的背安慰着,只是她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把他气得更猛了。最后他也索性双眼一闭躺倒在木桶上不理她了,任这双手在他身上胡闹着。 冬瓜想起他告诉她说他们俩结婚了,可她看着对面落地镜前他俩依偎的样子,顿时觉得这一切太搞笑,于是取笑着说道:“你说你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副好白脸呢?我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副难看的黑脸呢?老天爷真不公平呐!如今我们俩这一结婚,那一亮相岂不成黑白双煞了么!” 美男不答,心想:“你也知道我们一点也不搭了啊!那你还好意思贪恋我的美色,要不是留你有用,你不知道已经死多少回了!” 如此,冬瓜与美男就这样环抱着相安无事的在浴室里呆了近两个小时,而外边美男遗落的手机自他们进去后就一直在响着,估计此时他的公司已经闹翻了天。 两个小时的最后一分钟,“哎,既然我们如此的不和谐就别勉强了,待会我在你那片花园里搭一座小屋吧!以后我就住那儿了,不过你答应了我的,每晚都得陪我睡觉哦,这是你欠我的啦!好了,走吧!”冬瓜恩准式地拍了下美男的腰,然后双手松开眯眼看着他一声不吭地飞速又洒脱地逃离现场。 此人心狠,冬瓜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如此觉得,只是希望这个修行十世的和尚不要真正太心狠才好,不然她可帮不了他什么。 “平静的日子真是一天也不能过啊,会让人颓废的……”才安静一天的某人仰天长叹着。 21小可爱 美男走后,冬瓜又惬意地泡了一个小时,出来之后她稍稍试了试身手,不由欣喜惊叹:好药果然是好药啊,就这短短三个小时感觉全身的力量又充沛了起来,这种力由心发的感觉真好啊! 现在的世界,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落下,她还照常活着。当然,这也多亏了美男免费提供的香气,不然她哪能恢复得这么快啊!只是,最近几天她的生死机遇是不是起起伏伏有点大了呢。 要说美男身上的香气还真是个宝呢!可能他也正因为这香味才一直受着奇怪的困扰吧!西游记里说唐僧肉能让人长生,让妖魔大补,现实生活中他这美男却也应了唐僧的遭遇,他身上的这香味乃是他十世修行所得,随本体循环生生不息护他左右,却因能滋人元气补妖灵气而一直为各路角色所觊觎。不过说白了点他这香味就他的元气,只是与常人不同罢了,但一旦耗尽,结局也与普通众生无异,必死也! 想着这段时间有此一宝在身边,人身安全便有了很大保障,只是,他的企图让人很不安啊!说来说去只怪她的这只眼太招人烦呐! 冬瓜双眸一沉,转瞬,怡然自得哼着小调自大床边的角落里找出自己的包包,拿着画笔与纸坐到窗台上,开始她接下来几天要开始的工作――画建筑图。她决定在这座城堡门前的花园小丘上建一座吊竹楼,那儿鸟语花香,乔灌树林环绕,前后场地又开阔,最适合居住,且那儿就算是再竖立一座风雅小筑也丝毫不影响这整座城堡的格局与生态链。 早上趁美男还在沉睡的时候冬瓜就将这里初初逛过一遍,大致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用她那双向来看过就忘的眼睛来形容,那便是一个字“贵”,二个字“金贵”,三个字“真金贵”,每一处一丝一缕一草一木一石一沙皆带王室风情,不是金子就是珠宝,连个银制品都没有,估计就是随便弄个东西出去卖,绝对足够一群非洲难民吃好几年,就连她之前泡澡的那个木桶都还是她自己动手匆匆制成。而且这里的佣人全都是不同国家的人,不过语言却能统一到都讲中文,光从这点来看就能感觉得到美男的身份一定不同寻常。 他绝对是一个传奇人物,就连她这样的游子人物都能找到,看来她接下来的日子还真是精彩纷呈呢! 虽说冬瓜刚到此处人生地不熟,但她想要建座竹楼并不难,想当初她可是一个人独自建成过一座五宅大竹楼呢!那时她在云南傣家族的修楼匠工队里苦熬三个月,为能学下傣族族长李老伯手中的破竹绝技,从而习得一身绝佳的暗器功夫,天天是狠下决定咬牙苦学这建竹楼的功夫以讨老人欢心,当时觉得根本就没什么用处,却没成想后来派上的用场还真不少,至少山中行走的时候自己搭个窝什么的都挺得心应手。 “嗯,嗯……”冬瓜正对着窗外那块山丘画得起劲的时候,旁边老是不停地传来声响,她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两只花蝴蝶。 “刚是你在‘嗯’声?”冬瓜不解,难道他是哑巴,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宝贝竟然有残疾,真是让人心肝都疼了呢! “嗯……”小可爱踮着脚高昂着头再度出声,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刚刚就是他在说话。 冬瓜被他一耸一耸着肩膀想要够着她的滑稽样子逗乐,抿唇嘿嘿大笑着放下手中的画笔,轻轻一跃跳下窗台,蹲至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的小可爱面前,托起他的小下巴轻声询问着,“你找我有事吗?”见他越看越水灵不禁脱口而出:“我以后叫你小宝可以吗?小宝贝的意思。” 小宝不答,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好似很努力在想要听懂她说话似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看得冬瓜整颗心都快柔成涓涓细水,心想:“如此可爱的宝贝,难道那梅花小妖要贴在他身上,的确是有魅夺人心的资本。”视线随着心思落在小宝臀部上的时候,她努力聚起隐藏在双目中的赤火之神想要试图跟那小妖谈一谈,可那还只能甩着两片叶子的妖物竟直接一片花瓣盖在花心上,压根对她爱理不理。 见它暂时并没有要发难的意思,她也乐得清闲,毕竟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能和平相处当然是最好不要动手。 微一眨眼收起赤目之神后,冬瓜将嘴嘟得长长的在小宝面前来回扫过好几遍,口中更是不停地咕噜着,“亲亲,亲亲,……”见他一脸不解也并不反抗她的行为。她便一口亲了下去,哇,肉乎乎水灵灵的豆腐真好吃,她瞪大着眼注视着小宝的神色,确定他没有恼怒,这才放开了嘴。 “你是不是那个美男的儿子啊?怎么这么可爱?竟然喜欢黏着我,有趣!”冬瓜乐呵呵地一把抱起小宝站到了火琉璃的窗台上,指着那块空地对小宝说:“我在那里建座小屋,以后你去那里找我玩好不好?” 小宝抬头目不转睛地细瞅着冬瓜,满脸的疑惑不解神色里还有一丝丝感兴趣的意思,就像小猫看到毛线球,小狗看见耗子。冬瓜更纳闷了,也不知道小宝是真不明白,还是一直这般听不懂人话,而且谁不黏竟然黏她,真是可怜呐! “夫人,请下楼用餐!”背后传来佣人敲门和邀请她吃饭的声音。 “好!”冬瓜响亮地答道,什么事都可以再说,唯吃饭乃头等大事千万不能给耽误了,她刻不容缓地抱起小宝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那速度让人十分怀疑她究竟有多久没吃过饭了。 其实冬瓜早上睁眼冲下楼的第一时间就已查看过餐厅的具体所在位置,所以此时她一丝不差地坐在了大长形桌子前,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开饭。可一等桌上的饭菜全打开后,她傻眼了,这是什么东东,难道外国人佣人都只会做外国菜,搞不转中国的传统美食? 深呼吸后,冬瓜一把将小宝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然后气愤地鼓起腮帮子,这是她遇上不喜欢吃的菜的典型表情,少林寺的众师兄师弟一看她这神情,便知她对掌厨的十九师弟很有意见。可一直在旁乖乖注视着的小宝却很是不解,他认真却很迷茫地看着冬瓜,见她执起一根叉子翻遍整张桌子的食物后连连摇着头,好似思索了再思索了反省了再反省,终是应然决然地丢下了叉子,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请你们将它们全给我吃光光!” 高大清秀的美丽女佣人和同样高大帅气的男仆们纷纷都停一下了忙活的脚步,傻傻地看着桌前的肖冬瓜,那迷离的双眼中十分明显可以看出他们疑惑:这少奶奶是发哪门子疯? “请不要怀疑我的决定,从今天开始,我只吃中餐,不管是谁在这里,谁作主,请只给我中餐,不论你们做中国八大菜系中的那一款,请保证它绝对的中国性别。”冬瓜义正严词地挥舞着她粗黑的胳膊抗议着,就差拍桌子敲板凳学自由女神直立于屋内最高处。 众人还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手中的盘子是放也不是,拿走也不是,整条流水线就这样给掉了一截,顿时整条通向厨房的大道上乱成一遍,就跟马路上交通堵塞一样,想来极有修养的他们,把死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遇上肖冬瓜这么号人物,自此他们高雅的人生被弄得这一团糟。 “听夫人的,将这些全撤下,换中餐。”温雅而不失声调的声音在珠帘外朗朗响起,此声一出立马成功地控制住这一混乱的局面,原来还不知所措的劳动者们,一听到他的声音快速地分成了男女两边站好,等待着更进一步的指示。“有什么问题我会跟少爷禀报的,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微笑有礼略带岁月痕迹的一张梭角明显的老俊脸从对面走来,从容不迫地立在冬瓜所座椅子的两步开外,然后微微低眉垂首静候女主人训下。 冬瓜不是个喜欢浪费的人,但她实在是不爱吃西餐,也不想勉强自己吃,于是她微一点头,“如此那麻烦了。”因此也导致了众人眼中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局面。 说实话,她不想得罪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据她从这些劳动者口中得知,他们一个月的工资就算是把她卖了也不值那个价,她与他们属两极分化中最极端的贫富对象。 “夫人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叫刘成,香港人。”简洁的普通话介绍,不卑不亢的语气,让冬瓜不得不将他纳入重点逃离对象之一。 这样的人她从来不惹,搞不好会让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跟什么样的仆人,都不是盏省油的灯。 “您客气,我肖冬瓜,中国人,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想会,只愿可以做只大懒猪,请管家大叔没事多照应一二,毕竟咱们也算是同胞是不!”冬瓜伸出手略带讨好地说道。 22拖油瓶 刘成退后一步避开冬瓜的手,九十度弯腰却略显些霸气地安排着,“夫人无须多礼,请夫人先食用一些餐前点心,主食五分钟后立即上来。”冬瓜也不在意,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点头说“好”。然后,左瞧右望地找寻着他所说的餐前点心在哪儿,顺带觊觎一下周围这些名贵的宝贝。 有生以来冬瓜第一次坐在这么贵气的地方用餐,那些被撤走的餐具好像也是金子做的,别怪她这么敏感,爱宝这也是她不为外人道也的嗜好,凡是金银珠宝玉玛瑙带着故事的她都无条件喜欢,其实刚开始冬瓜并不这样喜宝,都是受她那爱财的师父耳濡目染才会变成这们,用慧德老和尚的话来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一切身外之物他们只摸不拿,俩手依然空空也。”正因为如此,冬瓜那双黑溜溜大眼对凡是带点宝贝性质的东西,一眼就能穿过外表的浮华,射到里面的本质。 冬瓜在鱼贯着的劳动者们还没有将东西端上来之前,就已经先闻出来盆里都装了些什么,转头见小宝也跟她一样,双手叠在桌子上满脸期待盯着那些人双手上的东西,忙低头问他。“小宝啊,你喜欢吃什么?那里有冬瓜蜜、苹果丁、哈密瓜汁、葡萄还有火龙果,你要吃哪个?” “嗯……”小宝简单地用小鼻子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紧盯着被放在桌子上的食盘,伸长着脖子认真地等待盘子被打开。此时的冬瓜全部精力都被眼前的食物给勾了去,如果她稍稍抬头,就能看到众人看小宝就像看到西边初升的太阳般惊奇不已的神色。 高高扬着的小手,直直地指着被切成条的火龙果,然后转眸定在冬瓜脸上,“哎……我们吃火龙果!”正塞着冬瓜蜜入嘴巴的她,连忙乐呵呵地夹起一片火龙果递到小宝的面前,然后,众人惊恐地看到他小嘴大张,一张嘴就咬了小半块去,而且从紧抿着的红唇可以看得出来,他吃得很满足。 旁边的刘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俩你喂我吃玩得不亦乐乎,顿时欣慰地笑了。不管少爷是出于何种原因带她肖冬瓜回来,从她能将小少爷收拾得这么服服帖帖这点来说,就什么也就值了。 话说从小少爷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没看到他在人前吃过东西,更没看到他理会除了少爷以后的任何人,连他的母亲都不能靠近他一米之内,而肖冬瓜来的第一天,出门迎接的人群里竟然就有他,之后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今天早上亦是早早地便起了床,站在少爷门外一步不离地等了她几个小时,看来这真的是缘份呐!想必小少爷的自闭症有救了。 没想到小宝吃东西的速度还挺快,冬瓜一没留神他的小嘴就在嗷嗷待哺着,刚想叫自己动手来着,却见他面前空空如也,于是,转头不解地问着刘成,“哎,我说你们怎么不给小宝也上餐具呐,难道他不能吃东西?” “哦,哦……”刘成像是刚从思虑中出来似的,愣了一下后,立马双手一拍,一位马夹男上前,他轻嘱一下,马夹男点点头后就退下了。 冬瓜更是郁闷了,直接开口询问道:“你们这地方是不是做什么事都这么隐秘啊?拿个碗筷也要附耳轻嘱,太……”接下来的话,有点伤人情面,她就放在心里了,原话是:“……太吃多了没事干了吧!” “哦,餐具早已有人在拿了,我刚刚是在嘱咐小山去请示少爷,让他请心理医生来给小少爷看看,夫人有所不知,小少爷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用餐,此次实属意外,值得高兴啊!”刘成忙弯腰解释着,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极为谦卑有礼。 冬瓜也不管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直接抓住了重点,低头教训着吃得正欢的小宝。“从不在人前用餐,那他在哪用餐?怎么有这么个不好的习惯,以后得改啊!”见冬瓜一脸的严肃,小宝忙停止了进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眼底有着一抹着急。 冬瓜知他听得见她说话,但不明白他为什么从不出声,捏了把小宝肉嘟嘟的小脸,她侧头用唇语问着刘成:“他怎么不说话?” 刘成一点也不在意冬瓜的掩饰,直接用正常的声音回答:“小少爷自少患有自闭症,除了少爷外,他何人都不理,也从不跟别人说话,我从未听过他出声,但据少爷说,小少爷是有语言能力的,而且讲的是纯正的英文。” 冬瓜满脸不解,一边含叉进食一边反问:“英文?为何?这里人讲的都是中文,为什么他却只会说英文?”这么可爱的小宝贝竟然有自闭症,而且还只说英文,这要她如何跟他沟通啊? “夫人所有不知,老爷他乃华人的后代,他热爱中国,热爱汉语,所以这里的下人都经过严格的筛选,中文水平至少是四级以上,而小少爷是个例外,心理医生说英文比中文容易学,所以少爷请的老师一直都是教他英文。”刘成耐心地解释着。 “什么?”冬瓜刚一听到刘成说“英文比中文容易学”就暴吼出声,双掌奋力一拍直接站起来,瞪着刘成气愤地反驳道:“谁说中文难学来着,他一定是个外国人对吧!我看他是自己学不好,所以说人家的语言难学,真是没水准,这样的心理医生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刘成被冬瓜那一掌生生给吓了一跳,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他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会这般粗鲁,反观小宝,他倒镇静得很,小脸认认真真地看着冬瓜,好似在努力地理解她这行为代表着什么意思一样。 “夫人所说极是,那人的确是个美国人,如果夫人想让小少爷学中文的话,我会跟少爷禀报的。”刘成再度弯腰答道,这次他的身姿又低了几分。 他本就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对直性子之人他是十分欣赏的,换句话说,他很中意这位中国夫人。 “以后什么心理医生,什么老师都让他们下班得了,小宝的课先交给我了,我教他学中文,传他佛法,让他成为一个心地仁慈的好宝贝。”冬瓜边说脑子里立马就想像出了长大版的小宝生怕踩死一只蚂蚁的唐僧式模样。 稍一思虑,发现此想像中的长大版小宝跟美男宝贝还真的很像呢!不过,想要从美男宝贝身上看到一丝丝的仁慈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刘成欣喜地一点头,“是,夫人。”然后,慢慢退了下去,美味香菜在他走后,正式传了上来。 冬瓜一操筷子狼吞虎咽地开始风卷残云桌上的美食,这儿厨师水平还真不懒,这盘鱼香肉丝做的口感非常好,又滑又软还香得很,馋得她舌头直打转,鲸吞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宝好像一点也没吃,于是,鼓着腮帮子转头一看,小家伙正一手举叉一手拿刀,傻傻的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吃啊,刘成,给他上副筷子来,这刀叉俩家伙要他怎么吃饭呐!”冬瓜大吼,也不管刘成他能不能听到,好在片刻后就有人送上了一副短短的金筷子。 冬瓜将自己的手伸至小宝面前,示范给他看,然后拿起筷子放在他手中,让他跟着做,这以后要是想跟着她吃中餐的话,拿筷子是必须得学会的第一件事,不然光用刀叉哪里能搞定中华的丰富美食啊。这美男也真是,放这么小一孩童在家不闻不问,究竟为哪般啊!话说他们家的关系还真复杂。 23美国? 小手捏着两根筷子很是吃力,但那五根小手指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掉了一次又捡起来再捏一次,如此反复,好不容易才成功地将两根筷子给错了开来。见自己终于可以拿稳它了,小宝很是兴奋地抬眼看着冬瓜,然后,狠狠地一筷子插在盘子里,轻挑起一小截葱花,送至冬瓜的碗里。 呵呵笑着的小脸像朵盛开的鲜花一样,肥肥白皙的小短手复又放回菜盘里,再挑出一块大蒜放在冬瓜的碗里,愈发笑得见牙不见眼。冬瓜此时才明白,这小家伙原来是在故意耍她呢! “好啊,给我吃葱蒜,我给你吃生姜,等着。”冬瓜趴上桌子,努力地在里面挑着不起眼的生姜,小宝也爬上桌子,刚学会拿筷子的小手,也在里面欢乐地翻了起来。 “呵呵……哈哈……”两道愉快的声音传遍这座城堡,曾几何时这里有过这等快乐的音符,让人听了就觉得舒服,好像一瞬间以往那些死沉都烟消云散,变得阳光普照春意盎然。 美男刚进屋看到的就是:冬瓜半趴在桌上,小宝则完全蹲了上去,俩人大声赛小调地开怀大笑着。从来他没有看到他自闭症的儿子有这么高兴的笑脸。肖冬瓜这个黑女人还真是有办法,只是这么不成体统的样子,还真有损他一家之主的颜面。 “肖冬瓜,你在干什么?”美男站在二人背后良久,可他们俩人一个也没发现他的存在,实在是看不下去冬瓜的粗鲁,他大吼着阻止。惊得刚从大门进来的鬼医鲤锦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跑进来一看,还真是有大事发生了,一脸油巴巴的小宝正蹲在桌子上高兴地向冬瓜的碗里用筷子夹着什么,那灿烂的笑容,深深耀了他的眼,让他想忽视都不行。 “我们在吃饭呀!傻了,不会自己看啊。”冬瓜不满地回答,然后理也不理继续与小宝忙着相互夹菜。 她原以为美男的这一声吼对小宝多少会造成一点影响,哪知那家伙也跟她一样厚脸皮,完全不把老爸放在眼里,依然与冬瓜我行我素着。冬瓜一高兴,直接站起来拍着小宝的嫩肩,高声赞赏道:“好样的,有我肖冬瓜的风范,来,再吃一块。” 美男一把拉开脖子上的领带,单手大力地敲着桌子,气愤地大叫道,“你看你做出了个什么样子,这里是流泉城堡,不是你家的路边摊,给我注意点!”越说他那帅气的脸上越是红得可爱,估计是不经常生气才会这样。 此时,以往他那优雅的气质全体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冬瓜还真是他的克星。 冬瓜一手执筷,一手敲着桌子,很不耐地喝止位他的怒斥:“宝贝,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们在吃饭呢,你要不要吃啊!要的话,让刘成给你摆个碗筷,我不介意的,咦,后边的帅哥是谁?长得真不错,像个秀气的瓷娃娃,比你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也是难得的美男一枚呢!来,来,一起吃饭,这菜好吃得很呢!” 冬瓜面对俩人前后态度截然不同,前面带讨好,后面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欣赏。看得美男很是不爽,别忘了他才是主角,但看肖冬瓜那意思,好像对他的敷衍意思还要居多呢! 鲤锦头次见有人这么夸人,但也只是闭嘴闷笑,更有意思的是,“宝贝”这样的词竟然用在他老板身上,还真是让人不能适应,要是让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听到,估计会笑死过去。也只有冬瓜这样的女人,才敢这样张狂吧,好奇的是:老板居然也不在意,难道是气晕了头? 冬瓜不容鲤锦多想,冲上去将他拉过来按坐在她旁边,然后积极地将盘里的菜一股脑地往倒进他面前的碗里,“来,坐这,吃吃看这个剁椒鱼头,还有这个鱼香肉丝,还有这个麻婆豆腐,清椒炒丝瓜,酸豆角滚田螺丝,还有这个,这个……”等堆不下了,再眼巴巴地看着,等着他动筷子,而这一切鲤锦还没有缓过神来,手里就多了一双筷子,面前亦堆了一堆五花八门的菜。 “他不吃辣!”美男好心地提醒,带着浓浓的不满之意,他走过去一把将小宝从冬瓜身边扯过,安置在自己左手边的座位上,然后自己坐在冬瓜与小宝的中间,好像想就此挡住二人的联系似的,冬瓜不理,将鲤锦面前碗里的菜倒在自己的碗里后,又更新给他开始布菜,那动作快得鲤锦想拦都来不及。 “夫人,我自己来!怎……”鲤锦很是客气地想要制止,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冬瓜不等人家说完快速地打断他:“别叫我夫人,直接叫冬瓜就好了,此乃我本名也!请问尊驾贵姓啊?”然后,目之灼灼地盯着面前这张秀气与英俊完美结合的脸,本来圆圆的杏眼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可加上那微翘的嘴与直挺的鼻子却又有着一种独特的美感,尤其吸引人。 “我叫鲤锦,夫人……” “是冬瓜。”冬瓜盼盼的眼神。 “……冬瓜,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了。”推脱的语气。 “应该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我理应如此客气的。”冬瓜开心地说着,此语一出,鲤锦与美男俱是一惊,她怎么会知道是鲤锦救了她,当时她还在昏迷不醒呢? 见到鲤锦一脸的吃惊,冬瓜不以为意地笑笑,解释道:“听下人们说的,他们说‘鬼医的医术真的神乎其神,连将死之人都能不废吹灰之力几天就给治好,真得是才貌双全呐!’我猜想那个当然就是你了,因为你不仅长得好看,还头戴光环,要你不是医术高超的医生,那还会有谁是呢?” 鲤锦了悟得回以微笑,然后恭敬地推脱着:“冬瓜厉害,鲤锦佩服,不过,我可不敢居功,你的命我只救了一半,还有一半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我从来还没见过生命力像你这么强的人呢!”不过他说得也是实话,那大半的功劳其实当属坐在一旁当灯泡的美男所有。 “哎,别婆婆妈妈的了,我知道这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我肖冬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个礼拜后,你再来一趟,我帮你‘洗洗澡’。”冬瓜意有所指地说,却没想让鲤锦给误会了,那颗顶着火红清爽短发的头颅慌不迭地连连摇着,同时脸也埋得更低了。 美男好似见不得自己兄弟吃亏,破天荒地替鲤锦解围,“别想歪了,一个礼拜后你来就是了,她不会对你怎么样。”顺带鄙视地白了冬瓜一眼。 对于为什么要等一个礼拜,冬瓜什么也没有说,其实不是非得等七天不可,而是她建那个竹楼需要几天时间,没空多管他那些陈年旧事。 “那你们吃吧,我和小宝今天要出去逛一会儿,对了,还一直没问,这里是哪儿啊?”冬瓜心想等会要出去找点建房工具,问一下路总是好些。 美男心想总算有她莫奈何的时候了,可是像她这么后知后觉的人还真不多见,便夹棍带棒没好气地揶揄着:“让司机带你出去,不要自己胡乱走,丢了,我可不会出去找你,而且,土包子,这里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遇宝镇,讲得全是英文,你小心别让人给卖了。” 冬瓜只觉眼前一阵电闪雷鸣,脑袋里“轰隆,轰隆隆……”转了好几个圈才接受她已身在异国他乡的事实。“美国???你是谁?为什么能够不声不响地将我弄到这儿来?我们俩真结婚了?证书呢?”依他之前所说,他们已经结婚了,她应该也是有一份的。 像是为了证实他所言乃虚,她向他伸手讨要她的那张结婚证书。接着她眼皮频翻,开始思考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能安全地保护自己不会莫名地受到伤害。 “在你包里,自己去看,至于我的名字,在那份合同上有,也请你自己去看。”美男成心不想解答冬瓜的疑惑,也好在没心没肺的冬瓜不是个好奇的人,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知道了还要忘,还不如不知道那样舍事。 “等等,”美男叫欲起身的冬瓜,指着坐他旁边还捏着筷子在喂自己吃饭的小宝,问:“你刚才是叫他小宝吗?” “嗯!”小宝一听到他的名字,立马从椅子上下来,牵住了冬瓜的手,一脸甜蜜依附的样子。 鲤锦也停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托着下巴支在桌面上一副洗耳恭听的好奇样问道:“冬瓜,我有点好奇,不管人家叫他什么他都不应,你叫他小宝,他却答得这么欢,是为什么啊?” 冬瓜恍然大悟般捏着小宝的耳朵轻唤着,“哦,他原来有名字的啊?不过我觉得还是叫他小宝好,小宝啊,你说是不是啊?”果然,一听“小宝”二字,小家伙立即笑眯眯地昂起头,一脸捡到宝的欣喜之色,乖张得不像样子。 24肖宝贝 冬瓜突然心念一转,想要戏弄一下这位将她玩耍于股掌之间的有钱极品美男,于是,她粗指一点脚下的家伙再一指桌上的美男,“还有以后,他叫肖小宝,你就叫肖宝贝了。” 那语气那神情完全是强制性的决定,就这样她给他俩安上了自己姓。然后,不顾众人张大得足以放下一枚鸭蛋的悠悠牙口,一把抱起小宝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踩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穿过宽广的大厅,便是寻常人眼中极其奢华的一片姹此嫣红中恰巧染上淡淡几点翠绿又生动地配合着精美亭台楼阁的大花园,然而,冬瓜却对此不屑一顾:“有钱人就是爱附庸风雅,连个花园都建得这般纤尘不染,如此哪里比得上森林的惬意!” 放眼四望,终于,她在路旁找到了一条未经人工修理过的小草带,接着便不客气地扑了过去,虽说她才不过拘于室内短短几天,但感觉却像似好久都没有体会到大自然的美好,就连这样没有自由气息的公园里的小草都能让她兴奋得又跳又叫。 只见她粗粗的一双黑手紧紧地搂着小宝在怀里又是亲又是啃,还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叫着他的名字,“小宝,小宝,小宝,小宝……”那零乱着的脚步差点离地面飞了起来,看得叫人不由为之担心,而她虽这般疯跳着却依然速度不减地冲向遥远的大门口。 “疯婆子。”看着在花园里正甩着两条辫子左窜右蹦的冬瓜,美男还在被她那句‘肖宝贝’气得七窍生烟,不禁怒目切齿大骂着。 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老板发火骂人,鲤锦在心里惊讶万分,于是他捏着筷子不怕死地适时提了一句:“老板,看情况夫人好像不会英文,就这样让她出去了?” 只是,这会儿功夫美男已经收起了他刚刚的失控,正优雅地切着他面前新端上来的牛排。刘成知道他一向只吃西餐,中餐若非去老爷子家他是绝对不碰的,于是,便不等他吩咐替他上了一盘黑椒牛排。 美男含着牛排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在听到鲤锦担忧的提醒后,一缕轻松的笑容立马挂上了嘴角,接着他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如此最好,据说她还是路痴!”之后就没了下文,那手下用餐的动作明显加快,充分表现了他的愉悦之情,鲤锦看着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绪更是汗颜,再怎么说冬瓜手里还有他的儿子呢,就算他怎么不待见他,也不应该让他跟着冬瓜流浪街头啊!心真狠! “喳喳……没想到这儿真是美国,也不知道宝贝帮没帮我办护照,别弄的我是个偷渡人员,那可就惨了。”冬瓜牵着小宝站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想起自己有可能是个真正的“黑人”,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还是先回去问个明白吧!”冬瓜嘀咕着转身抬腿欲走,可望着摆在面前的这条条大街小巷却傻眼了,刚刚她走的是哪条来着,为什么每条都长得差不多呢?最让人郁闷的是这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竟然连个中文甚至是汉语拼音都没有,难道这地方就不来中国人?这地方政府也太不重视我们庞大的精通汉语人群了,要知道汉语用是世界上会用的人数最多的一种。 没有办法,冬瓜只得蹲下将静静立在一旁的小宝拉进怀里问道:“小宝,你知道哪条路是回家去的?”可一看小宝那比她还要迷糊的眼神,便知道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也是非常难的事。 “算了,反正他儿子在这里,就等他来找我们好了。”冬瓜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迟早可以回去,还不如四处溜哒一下,要是真遇上有警察来询问她,那时候再逃也不迟。 于是,她信步朝一条往街角迈去,暖洋洋的阳光就铺在不远处的一个游乐场里,看起来好有吸引力,那飞扬着的没有国界的笑声撞击了冬瓜最柔软的心头。从小到大,她一次也没有到游乐园里玩过,小时候在乡下没条件,长大了亲人不在了,看到人家三五成群地一起玩,她一个人去也没意思。 徘徊着站在门外的时候,冬瓜很犹豫,可那里的阳光真的好迷人,而且,现在她身边也有个需要游乐场的人。每个人都这样,自己得不到的总希望别人能好好体会,于是,她忘记了自己可能是“黑人”,自己不会讲英文,自己身上没有准备钱的事实。 “miss,pleasebuyaticket!”门口一位黑人大叔朝这边大声喊着,见冬瓜一脸木然地看着他,可能他也觉得吓到了面前这位带着小孩看起很是纤弱的女子,便又放低声音重复了一遍。却不知她此时正在盘算着要怎么云不知风不晓地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着小宝就这样混进去。 蓦地,小宝从冬瓜身后冒出,小嘴“two!”一声之后伸出他的两根小短指,高高地举起比划了个二的姿势,然后放下小手,从他那肥肥的屁股上摸出了一个纸团递给冬瓜。冬瓜诧异,将信将疑地接过,再小心翼翼地抹开这团被揉得很旧的纸币交给那位黑大叔。 “ok!ok!”黑大叔点着头,找了一大把钱夹着两张纸币递回给冬瓜,然后作了个请的姿势,再回头去跟后边屋里从着的人聊天去了。 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小宝的脸在一瞬间就变了,那双大大的葡萄眼里散发着一种阴鸷而犀利的光,一点也不像个小孩该拥有神色。不过,仔细看会发现那神情倒像极他的老爸,还好冬瓜只顾着往前走了,没有回头看他紧盯着门房瞄杀的样子。 冬瓜四处扫了一下,发现这里还真大得惊人,什么样的游戏都有,最耀眼要数那高高耸立的摩天轮,想必躺在上面晒太阳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随即,她抬起小宝的头跟她一起眯眼小小体会着阳光扑面的感觉,而后,笑颜如花地一把抱起小宝直奔摩天轮而去。 “小宝,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拉着小东西立在摩天轮脚下的时候,冬瓜还是不真诚地询问了下小宝的意见,不过她问了也等于没问。一,小宝听不懂;二,她知道小宝一定会同意她的要求,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小宝反抗过她。 果然,二人一会儿就惬意地躺在了摩天轮上,因为怕小宝害怕,她特地充许他可以趴在她身上,可那双清亮的眸子自一上摩天轮就紧紧地盯着她,白嫩肉乎乎的小脸略显苍白,紧抿着的小红唇也变透明了些,可放在她肩上的手却不敢用力地抓着她。 “你是不是怕啊?”冬瓜捧着他的小脸不断地搓着面团,低头试探着询问。 “唔!”小宝灵巧可爱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但他还是低低地回应冬瓜一声。“该不会是想吐了吧?”冬瓜看他这情形,赶紧一翻身坐起,将他搂进怀里,替他轻轻地捋着后背。边捋边用她有力的双手顺着他的全身筋胳游了一遍,这小家伙身子骨不错,就是缺乏锻炼,以后要天天操练的话,肯定会是未来武林的一大高手。 “啵!”脸色刚好了一点的小家伙像只不安份的小猫咪,扑上来就是一嘴巴。冬瓜很是乐意地受了这一口,但她却故意“咦”了一声,然后,满脸嫌弃地看着他。 单纯的小宝果然立即变色,软软的身躯连忙挤进她怀里,欲伸手要来替她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骗你的。”冬瓜乐呵呵地提高八度声音,向他揭示着谜底,傻愣一下的小宝,立即明白自己被糊弄了,马上生龙活虎地爬上冬瓜的腿上坐好,双手死死吊着她的脖子,嘴巴咧得大大的带着点嗔怪地向上翘着。然后,狠狠地照着她的脖子就是一腮帮子,但他却舍不得用力,只是轻轻地抿了抿便放开了。 25造窝 “宝啊,我真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跟着我?该不会是我跟你母亲长得很像吧!刘成不是说你自闭症么?可刚才明明你说了话啊!难不成你是装的,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有什么人想要害你啊?还是因为没有同伴跟你玩的缘故,想想也是,你一个这么小的人儿呆在那么多双贼眼盯着的肥肉身边,不正常也是情有可原的。”冬瓜越说越离谱,也越说越笃定,她兀自一个人在那点着头,自猜自定地在脑海里演绎着从刚出生到现在屡屡经历欺凌的小宝成长记。 小宝眨巴着他那又长又黑的卷翘睫毛,一脸不解地看着陷入沉思中冬瓜,随后,他满足地微笑着,安静地将脸贴在冬瓜的胸前,俩人就这样安宁祥和地看着远方的绚烂云彩。若干年后,小宝长成一个俊小伙,却仍能回忆起此时的温馨,因为有一种感情不用言语,亦不会随时间而消磨。 晚上十点零三十一分,流泉城堡内灯火辉煌,一伙人都忙开了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紧急待命,处于高度警备状态。原因无它,他们家夫人和小少爷走丢了,从早上吃了饭出去就没回来过,刚开始他们的少爷还满不在意地说:“不用去找。”可等他下班回来后,发现二人还没见过踪影,于是,开始火烧火燎地四处打电话叫人出去赶紧找人,那紧张的模样让大伙心都提在嗓子尖上。也经由此事,肖冬瓜在美男周围人群心目中的地位得到进一步巩固。 同一时间,遇宝镇最大的一座钟楼下,一大一小怀抱着的两团人影缩在台阶上,四只手托着两个脑袋有滋有味地看着头顶上微微泛红的月亮,嗖嗖的风呼呼地朝二人招呼着,好似电影里那夜黑风高一轮孤月悬天边的杀人夜,空气中时不时飘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冬瓜嘴角噙着冷笑,将小宝又往怀里拉了拉,心想:“这里怎么也跟西藏一样,夜穿棉袄日穿纱的啊!” “吡……”一阵刺耳的磨擦声定了眼前,冬瓜将注视着星空的眼神分了一些出来,机械式地 转动着僵得发麻的脖子,瞄了眼停于不远处的那辆刚熄火的小汽车。她这个人看不懂也不记得什么宝马奔驰的各大品牌,她只分得清火车、汽车、大巴、小汽车和拖拉机。而且,她的善忘已经到了非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境界,任何她不想不愿记住的人事物一点也不会留在她的脑子里。 这大概也是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绝情到底的有利保障吧!如果有朝一日她做不到善忘,应该也会尝到想忘而忘不掉的痛苦吧! “肖冬瓜,这世上就没有像你这么蠢的人,连个家门都可以找不到,深更半夜的只会坐在这里等,你不是自认为本领能上天入地么?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用了?”美男急冲冲地下车,一把拽起坐在地上发呆着的冬瓜,揪着她的脑袋朝她震天巨吼着。 小宝被他这一吼,吓得一个劲得往冬瓜怀里钻,感知着到小宝的颤抖,她皱了下眉头,清冷地抬眸一瞪,那泛散的眼光是透着不耐烦的情绪。她讨厌别人的惺惺作态,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这时才跑过来发火,太假。 “你还不爽了,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是数以百计的人悉数出动,弄得整个遇宝镇不得安宁,是你极有可能带着小宝……咳……我儿子,被莫名奇妙弄死得不明不白!”越吼越响的声音,到最后差点撕破了喉咙,不过可以看得出他的担忧。 冬瓜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气急败坏,她斜飞人家一眼后潇洒地起身,一手抱人一手拍屁股,不冷不热地回应着:“宝贝,你小题大作了,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安全与危险,且离你越远好像就会越安全吧!你明白的哦!别这么紧张,我们回去吧!小宝都被你吓着了。”边说边怡然自若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收了收怀抱着小宝的手臂,闭眼侧头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美男气恼地一跺脚跟在她后边上了车,像是解释又是掩饰地说道:“我要不是看在小宝……我儿子在你手里,我才不会担心你的死活。”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又把儿子叫成了小宝,他懊恼地将责任直接推至了冬瓜身上,都怪她一直这么叫,害他也叫顺口了。可谁让他这儿子只认“小宝”这个名字呢! 冬瓜在美男上车后幽幽地来了句,“明天会有人来你家修竹楼,你别惊讶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管当什么都没看见就好了。”然后,又闭目歪头不理人了。 倒是一直躺在冬瓜怀里装睡着的小宝,在她歪倒后猛然蹭亮着大眼,像头刚断奶的小豹子一样略带点紧张,戒备地看着美男,那神情仿佛是:“如果你敢对她怎么样,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美男嘴角微张诧异地瞟了小宝一眼,这小子从来都没对他这位父亲露出过这副神情,到底她哪里吸引他这个带有严重自闭症儿子对她这么上心呢? 是夜,冬瓜回到城堡将小宝送至他房内后,便拉着美男就此睡下,澡也不肯洗,衣也不肯脱,更不管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闻,强行就将失控着的美男给扑倒在床,还用双手死死地搂着人家的脖子,双腿直接放在他结实的两腿间,一切只因为她喜欢温暖的感觉。然后,她就这样趴在美男身上舒坦地睡着了,更令美男尤为咬牙切齿的是,就算是她睡得死死的像头猪一样,却任他怎么挣也挣扎不出来。最后,他累了,也迷糊地抱着冬瓜好似将她当被子盖地睡着了。 第二天,美男睁开眼的时候,身上的恶梦源已经不见了。只是,这人一会儿不见没准又要出什么妖蛾子,对她,他十二万分个不放心。 隐隐听到窗外有什么声音,他信手拉开落地窗帘推开百叶窗一看,那条可恶的身影已经开始在糟蹋他的花园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扛着工具,在那原本平整的花园小丘上大兴土木,想起她昨天晚上在车里说的建楼一事,他一甩头给忍了,恶狠狠地想道:“你要是给我建个不像样的东西出来,看我不拆了你所谓的竹楼,哼!” “这儿挖个坑,对成条形的……” “那里留着搭厕所的,要修条水管,对!” “竹子多劈点,这种竹比不得我们国内的楠竹,韧性太差,我们要穿插得密一点……” 冬瓜在众人中穿梭个不停,一会指点这,一会瞧瞧那,俨然是个老师傅的作派,美男看不顺眼,换了衣服就下去了,打算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建楼是要讲科学的,就她这样也想建竹楼,还真一点也不知天高地厚。 匆匆赶下楼时正看到冬瓜向这边看过来,他立即优雅地倚在大厅门前,高贵的头颅微微侧昂起,满是不屑地朗声喝斥道:“肖冬瓜,这竹楼你要是没建成,可得把这块地恢复原貌,我这专人护理的草地,可不比那些野外的花花草草,卖了你也赔不起!”然而,他那鄙视的眼神中却隐约也有一丝期待,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宝贝,你就放心吧!看冬瓜我怎么给你建一栋爱的小屋。”反正恶心死人又不偿命,冬瓜一点也介意再恶心点,直接一个眉飞色舞的飞吻就甩了过去。 “不要脸!”美男直接翻了个白眼过去,转身嗤笑着,“不对,她身上那是什么味?这么远都能闻到,而且比昨天晚上还不浓,不会是她又招了什么东西进来吧!”顿住身形,他迎着恶臭走了过去。 26探路 “你跑来干什么?哦,对了,这是我的竹楼蓝图,现在就交给你了,看不懂的话你可以请别人看,反正你有钱,我要去处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就不奉陪了。再次告诫你一句,要想留住我的人,必先造好我的窝,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冬瓜说完,将手里拿着的一叠纸直接塞进美男手中,一点也不给他推脱的机会,转身走开去嘱咐那些工人等会都该要注意些什么。 美男平时最讨厌那些在他面前耍聪明弄心计的女人,他指着那些忙活着的均讲一口地道汉语的东方人,略带怒气地质问着:“肖冬瓜你昨天不是连家都找不着吗?这些人你是哪儿弄来的?” “他们?路上偶遇的啊,都是中国人讲个中文有什么难的啊!哦,之前刘成说小宝有自闭症是不是真的?我看他英文说得挺正常啊,虽然讲的都是些简单用词,但可以看出他与人沟通是不成问题?”冬瓜对他问的问题不怎么感兴趣,反而殷切地询问起小宝的情况来。 美男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她给糊弄过去,他咬着整齐细致如一颗颗珍珠的小白牙一字一句地问道:“既然你都遇上中国人了,既然你都将他们约到这儿来了,那你们为什么还会迷路?”从他紧捏的拳头不难看出他正处在暴怒的边缘,只是,他越生气他那白晰的俊脸上越不应景地弥漫着一层醉人的红晕,显得煞是粉嫩可爱。看来他是太紧张她了,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天眼不能为已所用,结果却让这个无赖的女人给耍了,可恶! 这种被质问的感觉真不爽,但冬瓜还是挑着眉不耐烦地解释道:“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们跟他们约好的是那家游乐场,一天时间内他们负责将东西都准备好,然后今早五点钟的时候我让刘成去游乐场接的他们过来,老是问东问西,你烦不烦啊!” 话说肖冬瓜素来独来独往惯了,还从来没有向人报告过她的行为动机!这是第一次。 哦,原来她还是个大路痴,美男气消了不少,但仍怒色不改地继续追问:“那他们为什么会听你的,万一你放他们鸽子呢?”显然现在语气好听多了。只要肖冬瓜没骗他,他是不会去管束她太多,毕竟他与她不算一条道上的人,且他还要倚重她的天眼呢! “唉,多舌男宝贝,我只不过是让小宝把他身上那支别针上的一块小宝石暂时交给了他们而已……”冬瓜还没说完,美男立时嘴角露出一丝诡异,他那寂静深深的心又开始不平静了。 然而,美男不怒反倒有点期待地笑道:“嘿,小宝竟然会将他奶奶送给他的宝石别针交给别人,你真是有能耐,可知那是多贵重的东西,只要一黄豆大小的丁点,可以建一百座你这样的竹楼了!”他就是想要看看肖冬瓜吃惊到后悔的表情,想必很精彩吧! 如他所料,冬瓜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上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美男的肩乐呵呵地反驳道:“那又如何,小宝愿意给,我也愿意接受,有什么不对吗?再宝贵的东西也要用得其所才会体现它的价值。” 她这个人一向的宗旨是:这世间上没有哪一个人能真正的拥有一件宝物,只要让它在它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它该在地方,就算不辱没它的价值了。 美男明显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稍一愣神后,他颇为嫌弃地用手指推了推一直向他靠过的冬瓜,夸张地紧捏着挺鼻问道:“那你说说你身上这身味道是怎么回事?” 冬瓜举臂放在自己鼻下闻了闻,的确有一股子臭臭的狐臊味,看来呆在美男身边真没什么安闲日子过啊!她不过出去晃了一圈,就成功地引来了不错的追求者,这效率真不是盖的,原先她还等上一星期再说呢! 为了知己知彼,她决定八卦一回挖挖别人的隐私:“这就是我要替鲤锦解决的问题啊!哎,你说他顶好一美男子,什么东西不搭理,偏惹些这么个带味道的东西?据你所知,他这个人是不是非常重口味啊?平时有没有交往一些很有个性的伴侣,他的女人一般都什么风格?……” 美男对冬瓜瞪大着眼等答案的长舌妇行为很是不耻,硬邦邦甩出一句,“你想知道,自己问他去!”说完还狠狠白她一眼,才捏着那叠纸转身走开,连个招呼也不打。 冬瓜瞧他这样子,知他算是答应帮她建竹楼了!对于生意人来说,讲究的是有出有进,冬瓜帮他救人,他帮其建楼,倒也合情合理。 “又臊又臭,问题大了呢!”冬瓜冲美男的背影一撇嘴后呢喃着。随后,她也跟着转身进了城堡,却不管美男在哪儿,站在大厅里就巨吼出声:“宝贝,打电话给鲤锦,让他来接我,我去他那么住几天。” “夫人,少爷已经让我给鲤锦先生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就到。”刘成神出鬼没地站在冬瓜背后毕恭毕敬地报告说道,一点也没注意到冬瓜被吓了一跳的表情。 冬瓜回头盯着他低垂着的下巴,心想有空一定要帮刘成改掉这个走猫步的习惯,要知道人吓人,也是会吓死人的,不过不是现在。她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认真地安排着:“嗯,你再帮我去弄点清酒来,要国酿的桃花清露,这个有点难度,要是实在没有的话,那就只要是果子花瓣的酒都给我弄点来,最迟明天请交到我手里来,谢谢!”这事要在国内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在这儿相信更有难度,不过有钱什么事不能办到。 刘成弯腰上前一步,跟上冬瓜的步伐问道:“请问夫人,葡萄酒可以吗?” “葡萄酒?纯露型的吗?……哦,我记得小时候好像有个小故事很出名,说:狐狸吃不到葡萄反而说葡萄很酸!不知道她听没听到过,还是算了吧!不要葡萄酒,帮我找其它的吧!记得要纯国酿,一点达不到要求都不要送来,麻烦了!”冬瓜一会询问一会嘀咕着,最后还是又慎重地告诫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蹦蹦跳跳上楼去。 见她纤细的身影完全隐入房里后,楼下的一大一小两对视线才敢交织在一起。刘成冲在大花瓶背后小宝比了下手势,小家伙立即抱着个小米奇背包跑了出去,然后“咻”的一下钻进了花园的防护带里不见了踪影。 冬瓜在房里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打包好背在身上。想想还是敲了敲旁边书房的门,吼道:“宝贝,我走了,就几天你不要太想我,还有,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出去沾花惹草,要知道那些花花草草都是有毒的,还有,这几天不要洗澡,几天后可能我会很需要你的,还有好好照顾自己,要把身体养得肥肥的……”突然,“砰”的一声,房内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冬瓜的喽嗦。 洞开的房门,美男一脸通红地站在冬瓜面前,瞪大着的狭长美凤眼如妩媚的狐狸眼,慢慢凑至她的耳边,然后一字一句地如雷巨吼着:“肖冬瓜,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给我回来。”显然是他被她气得不轻。 冬瓜掩着耳朵倒退一步,本还打算解释一下,可身后“扑哧”一声的轻笑打断了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鲤锦,他来得可真快。 “来了,这么快,那我们走吧!”身随声到,冬瓜眨眼间就扑到了鲤锦身上,然后双手紧挽起他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将门口边的美男给抛在了后脑勺方向。 顿时,鲤锦感觉后背发凉像被两把冰刀刺中一样难受,不用说这肯定是他的老板在瞄杀他。可他挣脱不了冬瓜的钳制只得任她抱着,心想,这女人虽然个子小小,力气却怎会如此之大? 瘦弱的冬瓜只到鲤锦的肩膀上,想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必须得扬起头,可他俩这样的动作,就像是情侣间在接吻。这让后面看着的美男眼里没喷出火来,“水性扬花的女人!”他挤出这么一句后,大力地将门一把甩上,眼不见为净。 一点也没让背后“碰”的巨响关门声在心上的冬瓜还在不放弃地询问着:“鲤锦,你老老实实交待,你曾经是不是招惹了个很妩媚的人,那人好迷人,光看一眼都能让人心跳加速,是也不是?” 一般涉及到这些心灵深处的诡动,普通人都是不会承认的,不过,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他不说,她也有办法让他说,只是过程麻烦了些。 27晕车 “啊?……是,是有这么个人,但她已经消失了好久!夫人问这个干什么?”鲤锦想了想决定还是据实回答,但他却很是聪明,立即故作疑惑不解地反问回去,小心探寻着冬瓜的目的。 “这你别管,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要去你家住就是了……哎呀,差点忘了,要让那个会中餐的厨子也跟我们一起过去,不然这几天我吃什么?”冬瓜刚拍着鲤锦的肩头轻声喝斥着,突然想起自己吃饭的头等大事还没解决,立马尖叫着跑开找刘成去了。 因为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鲤锦感觉眼前一花人就不见了,所以他也没来得及告诉她,那个中餐大厨刘成已经用城堡专车给提前送去他家了。 冬瓜急急地在城堡里找了一圈,终于在后花园的一块小木桥上找到了他。至于这种后花园里怎么会有小木桥,这不是她现在该关心的问题,她找刘成只为有关于她吃饭的大事。 “夫人,鲤锦先生没告诉你吗?中餐厨师少爷已经让我给送过去了。”刘成仍然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态,不过冬瓜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体的僵硬,他不愿让某人看到他的低下。她了然地笑笑,上前友好式地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道了声谢后,这才飞奔着离开。 归途中,冬瓜越走越慢,渐渐竟兴起了游园的兴致。她一边笑着一边悠悠地点着头,心里却已经美得开始冒泡:“美男这花园里可真不简单,什么都有,真不错,以后的日子不清闲了。”要不是顾及周围总有些来来往往的劳动者们,估计她已经冲过去跟她眼里的这些玩物打招呼了。 等她这样走一下停一下地踱到大厅时,鲤锦已经陷在沙发里一连喝完八杯菊花茶了,“嗯,菊花明目,你是应该多喝些。”冬瓜站在沙发后边,低头俯腰与鲤锦默默对视着喃喃道。 好半晌,沙发中的帅哥才明白他俩这个姿势有些暧昧。顿时,脸皮薄的鲤锦红晕一片,马上不好意思地向后躲开,可反观身为女人的肖冬瓜,一点变白的现象都没有,更别说是变红或者是避开了。 其实,冬瓜可没空来跟鲤锦来大眼对小眼,刚刚她只是在探寻他脑是有关于狐狸的信息,自然不会感尴尬,而且,她一向掐时间很准,时间不长不短很难让人起疑心,收回法术后见此人一副脸红心跳的模样,她便猜出了八九分。当下非常厚脸皮地打趣道:“小朋友,没事你脸这么红干么呢!我们走吧!” 鲤锦错愕好一会儿,才知道冬瓜已经走了,忙快步跟上。想他一个绝色美男子,跟着美男老板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竟然让这个又黑又平凡的黑妹给弄得羞了这脸,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夫人请上这辆车!”马不停蹄赶过来的鲤锦,连忙为正被众多小汽车围绕得很是迷茫的冬瓜打开了其中一扇门,并弯腰请她上车。可谁知她并不领情,只是冷冷地丢出一句,“请喊我冬瓜,还有,我不喜欢坐你那车,太矮了,我会吐。”说完她随手拉开一辆高底盘的车门,低头钻了过去,独留鲤锦一人在外发着呆。 “咦……”刚开出城堡没久,冬瓜就敏锐地察觉到后座位下面有什么东西刚动了一下,难不成这高档车的座位还可以自由活动?冬瓜转头趴在靠背上仔细地瞅着,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座位下的小人儿耐不住她这么灼人地注视,从一虚空的底座下滚了出来。 随后,他抬起那颗顶着乱七八糟杂草窝似的小脑袋,“呜呜……”着用最清澈无辜的眼神凄凄切切地看着冬瓜,枉图得到她的同意。 哪知,冬瓜一反刚才笑盈盈的态度,竖眉很是严肃地命令着,“倒车,送他回去。”那语气是半点余地也没留,弄得鲤锦很是无措,一边是老板夫人,一边是老板儿子。不过,他还是更倾向于小宝,毕竟,他跟小宝熟悉些,而且这也是小家伙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愿意去亲近人,虽然那个人不是他,但他还是很高兴的。也就是说从个人情感上来论,他是非常赞成小宝去他家,所以他没有停。但他又不敢顶撞冬瓜,这位夫人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迷,因此他只是默默在在头顶的后视镜中来回扫视着俩人,希望小宝能够说服冬瓜。 “呜……”小宝贴在冬瓜座椅的后背上,寄以希望离她近一点,好方便她成功地拜倒在他的小牛仔裤下,怎奈冬瓜是个有原则的人,就是不肯答应,那黝黑的脸颊更是难得的有了点红色,估计是急的。 她怒斥着他:“不要呜呜的,给我说人话,我知道你会,还有,不要贴在座椅上,等会给飞出去了,别怪我没来得及接你。” “呜……”紧拽着小背包的一双小肥手变得苍白,脸上更甚,抽噎的声音从他嫩嫩如春笋的喉咙里冒出。这次不再是之前的讨好式,而是呜咽哭泣式,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正是他第一次收服她的利器。 “先回去坐好,你就是再哭也没用,你以为我这去度假啊,搞得不好会没命的,命,你知道不,就是这个,嘴巴,没命嘴就张不开了,就不能吃饭了,明白不?”冬瓜一脸慎重地手舞足蹈地教导着小宝关于性命到底是什么,可她所用的形容词却让一旁的鲤锦再次笑喷,口水都打到前方玻璃上了。 鲤锦抿了抿嘴,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冬瓜试图解释着什么:“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那个人早就走了,而且,就算她在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就这么肯定她走了啊?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呢?你活得比她长吗?……哎,放心吧!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不会对她怎么样,只要她肯安静地离开,一切好说。我在这里真心地奉劝你们一句,毕竟是人妖殊途,不要梦想着能演绎一部现代版白素贞与许仙的爱情故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别抱着伐幸心理,天下间但凡有违天道伦常都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冬瓜一开始演讲起来,就将要送小宝回去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见达到预想的效果,鲤锦趁冬瓜不注意偷偷地冲小宝丢了个你要好好感谢我的眼神,小宝也心领神会地一点头,那气势就像是两名男子之间的约定一样。 冬瓜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无情地打击着鲤锦的自信心:“别抛媚眼了,他还小不会理解你的意思,就算他感谢你帮了他,他也不会反过来帮你。现在说说看,你是怎么跟她邂逅相爱直至分手的,记得一点一滴一丝也不要遗漏。”人人都说她白痴,没想到今天倒见着了比她更白痴的人,以为这点小聪明能迷惑得了她,也太小瞧人了! 此话一出,差点就引发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车祸,还好鲤锦同志的车技还不差,生生地给稳住了,刚歇了一口气,肖冬瓜同志的一席话又让他再度手足无措了起来。 后视镜里可见,冬瓜的面色瞬间苍白,她用手捂着嘴痛苦地通知着他,“快,找个东西给我,要吐了。”随地乱吐可不是她的风格,就算是憋死她也不会打破自己这个引以为傲的行事作风,因为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是她最不能容忍的行径。 28鸟鸟 “再等一下下,这里不能停车,前面有片小树林,那里可以……”鲤锦失控地尖叫了起来,他油门一踩加快速度向前奔着脚下的四个轮子,可这么做直接的结果是导致冬瓜胃里的东西“呼啦”一下窜上了喉咙。 当即,她想也没想一把抓过被送至面前像救命稻草一样的小兜兜狂吐特吐起来。立竿见影,一阵酸臭的味道随着空气地流动立马扩散开来。 “解决了?”鲤锦无奈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叹息着自己的爱车。可当他幽幽转过头时,却见,她手里这拿着的是什么?可爱背包?小宝的?抬头从后视镜中望去,散落满车的小孩衣物用品,那小小的身躯更是紧紧地贴在副驾驶座后背上,白嫩的小脸上还青红相间了几块,应该是刚才陡然加速造成的伤害,可他依然一脸亮晶晶看着冬瓜,不肯撒手放开她。那欢喜的神色深深触动了鲤锦心底的柔软部分,他实在是不明白,素来将别人当空气的小家伙为什么会这么黏她?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此时冬瓜再没有强硬要求人家回去的勇气,只好捏着小可爱背包十分后悔加十二分不好意思地回头与小宝对视着。她真的是实在忍不住了,谁让他举到她面前来呢?可也不能因此就让他涉险啊?真纠结呢! “啾……”类以小鸟的欢快叫声从小宝粉嫩的嘴巴里溢出,那眼神那脸蛋都彰显着他的乐意。冬瓜汗颜,她接过鲤锦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下嘴后,斟酌着语气与用词小心同小宝说道:“谢谢小宝可爱的包包,但是,你还是不能跟我去,因为那里太危险了,你在的话我不能全心全意对付坏人,你知道吗?” “呜……”稚气的声音明显地低了八度,仰起的头颅也慢慢地垂下去,俨然无声地昭示着他正在低声哭泣的事实,尤其是轻轻颤抖的身躯看得人心都碎了。 冬瓜悻悻地将手里的背包放下,看了眼鲤锦再看了下小宝,仍是犹豫着徘徊不定,“呜……”一只白白的嫩嫩的小手悄然伸过来,摸了下她的手背后,又快速收回去,然后又伸了过来。冬瓜不忍心,只好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任他摸着,见冬瓜没有反抗,他欣喜地抓紧她的手指头再也不肯松开,那颗顶着一头柔顺乌黑短发的小脑袋悄悄地也挪了过来,最后,他就这样从缝隙中挤到了冬瓜面前。 “哎,算了,它要是敢对你怎么样的话,我扒了它的皮。”冬瓜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终是咬牙答应了。这可乐坏了贴在她脚边的小家伙,滚圆地小脑袋立马轻放在她的粗腿上,肉肉的小脸蛋还亲昵地在上面蹭着。 冬瓜一点也没被这一连串事打扰,她一把抱起小宝后,将话题目标又对准了鲤锦:“把窗户打开,然后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问题。”目光却不客气地移到了窗外,两侧倒退着的树木很是高茂盛,想必这个地方的雨水应该会充足。随着越来越多的绿地,她肯定,鲤锦的家在郊外,难怪特别招引异类。 “我不知道你说的跟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她是自己找去我家的,大约是三年前吧!当时她受伤上门求救,我帮她治疗,发现她的伤口很怪异,当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前不久发现有点类似于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受伤的样子。这个世上我不是不相信有灵异的东西存在,所以我还是把她给治好了,然后请她离开,可她老是会神出鬼没地来我家作客。虽然来无影去无踪,但一直都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怪事,所以我也就由着她了。半年前她来跟我辞行,然后就再没出现过,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还有我申明,她的确是很妩媚迷人,男人看着她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但那不包括我,明白?”鲤锦思索良久后老实地开口回答,看那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 “哦,你家是不是在郊外啊?”冬瓜不置可否地抿唇应道,尔后若无其事地将人家的辩解当空气一样忽略掉。 “对,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所以一直住在郊外别墅里。”鲤锦点头应道,静等下文,可冬瓜却闭口不谈了,撩拨得他频频转头相望。 冬瓜不理,只是低头与怀里的人儿沟通着:“小宝,从现在开始跟我学中文怎么样?”虽然她知道他听不懂她讲的话,但这几日的相处后,他已经能□不离十地从她的神情间猜测到她的意思了。就这点不得不让冬瓜佩服,他真的很聪明,相信教他中文应该不难。 “嗯……”小家伙虽然至今只吐出过为数不多的几个字,但不难看出他的感情是很丰富的,冬瓜就喜欢感情丰富的人。因为看起来很有生命力,可以弥补她的不足,毕竟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看看也是不错的享受。 飞奔着的小汽车带着冬瓜、小宝还有鲤锦潇洒地前进着,这一趟对冬瓜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对鲤锦和小宝而论无疑是开启了一片多彩的新天地。冬瓜瞄了一眼安静趴着的小宝、闲定开车的鲤锦,希望在一连串他们眼中的怪事发生之后还能如此淡定,毕竟一般人不像她一样看了多年已经习惯这些离奇的东西,想当初寺里的一位小师弟第一百零七次见到蛇妖,还是吓得尿裤子呢! “嗯……”一直巡静的小宝,突然扭了起来,见冬瓜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很是羞涩地捉着她的粗手放在他的小鸡鸡上,敢情是要尿尿了。冬瓜嫣笑了然,叫鲤锦在前面停一下,然后抬起小宝的脸,让他看着她的嘴巴,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尿尿”,尔后盯着他静等片刻,又重复好几遍,聪明的小家伙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结结巴巴地滚动着小舌头,吐出两个清晰的“鸟鸟”二字,惹得冬瓜快乐地开怀大笑,鼓励般照着他的嫩脸就是几口狂亲。 童子尿可是个宝贝,冬瓜不舍得浪费,她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掏出个瓷瓶交给他,然后朝他身上比划了两下。小宝愣了片刻,随后很不好意思地接过,鲤锦选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冬瓜将小宝抱下车,指了下不远处的一颗小树,小家伙立即小跑着冲了过去,而后,转身躲在颗低矮的小树后边,脱下裤子蹲在地上捣鼓着,看样子他实在是被尿憋了很久。 鲤锦乐呵呵地看着小宝笨拙的样子,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心疼地对冬瓜说着:“小宝很喜欢你,请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他不会苦,你苦,而且,马上还可能要丢了小命,你应该多注意一下自己,冒昧地问一句,你就没觉得我身上有股子怪味?”冬瓜好心地提醒着。 鲤锦不解地看了一眼惬意地坐在他的爱车头部的冬瓜,疑惑着说道:“没有啊,不过经你一提醒,我好像隐约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 “跟你说,我昨天看到你的那个她杀人了,吃人心,一颗鲜活的人心就这样不甘地在她手掌里跳动着,那个残忍法啊!也许当时我早冲上去一两分钟没准能救下那条人命吧!唉……看情况她应该是受了非常重的伤,自身修炼和你的医术都救不了她,所以才铤而走险地走了这一步。但世上事就是这么玄妙,如果我晚来这儿十天半个月的话,她没准就能成功了呢,真乃时不待她也!”冬瓜双手托头望天,语气时而忧愁时而明朗地却一脸悠闲地说着,就像在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的轻松。 29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的? 鲤锦先前还闲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瞬间握紧了一些,担忧之情明显流窜于眉宇之间。他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已是一切无可挽救了。 “她是什么?”像是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般,他终是问出了口。 然而,冬瓜却一点也不考虑人家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当即头也不回地字正腔圆蹦出两字――狐狸。然后,见小宝边提着缩成一团的裤子边艰难地走过来,立马利索地跳下车头迎了上去。 “原来如此!”鲤锦苦笑,这个答案还真符合他心中的猜想,那若有若无的味道,那爱鸡如命的特质,那妩媚的身形,那锋利的爪印,善于修道的狐狸一类倒是完全吻合。 一路驰行三小时后,终是见着了房子的影儿,典型的黑瓦白墙中国式别墅。中国人毕竟是中国人,冬瓜感叹:这鲤锦的别墅所处位置真是有够郊的,周围没有一户人家不说,除了山就是水,除了树就是草,当然还有花,可以说除了他这栋被绿叶盖满的房子,其它什么科技化东西都无。这等人间仙境,真的不是人住的地方,就算不被妖物缠上,被一两个小偷劫匪制住,你连报个警求助,警察同志一会都找不到这儿来。 冬瓜望着雅致的小花园口是心非地教训着:“你这不是一般地爱静,都静得只有鸟叫声了,有时候呢!人要合群,那样才不会寂寞。”这话本是她师父送给她的话,她自己没上心转身就送给了别人。 “说的是。”鲤锦露出洁白的牙齿,舒心地微笑着,并不去反驳冬瓜的说教。只是安静地下车,打算直接去推开院落的大门。哪知,他人才刚靠近门边,侧墙后面马上就怯怯地冒出几个畏畏缩缩的人影来。一见是鲤锦他们,那泪水跟下雨一样夸张,嘴角悲伤地咧着,差点到后脑勺上。在鲤锦的细问之下,才知这房内竟然有怪影飘来飘去,还会变鬼脸,吓得他们一直缩在门口全都不敢进去。 冬瓜也不开口,只是怀抱着小宝站在门口看着,这期间鲤锦几度邀请他们进屋都被强烈地拒绝了,无奈,众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冬瓜开口提议,由鲤锦将他们又都送回流泉城堡去,这主意倒是得到了一致通过。 于是,这极好抛尸荒野的地方就只有冬瓜和小宝俩人。也许是感觉到冬瓜身上的气息,别墅周围的空气在鲤锦离开时瞬间冰凉起来,应是狐妖想要给冬瓜来个下马威。如果此时只冬瓜一人还好办,可偏偏手里多了这么个小肉团。不过,相对于冬瓜一脸的慎重,小宝可谓是轻松自得多了,眼珠子四处溜达不说,还时不时捏捏冬瓜手跟她闹着玩。 从这只狐妖所散发出的妖气来判断,它至少已有三百年道行。本来动物修行不易,冬瓜实是不忍心毁去它们的道行,可一举两得的办法以她现在的功力很难办到,因为越大型的阵法符咒就需要越充沛的灵力为媒介,而她功力不足,灵力自然低下,除了借镇天符引雷劈之,别无他法。那些可都是人命啊,要怪只能怪此妖千不该万不该沾上人命!这是冬瓜没办法当睁眼瞎放过它的原因,谁让她碰上了呢! 冬瓜神秘莫测地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怀里乖乖窝着的小宝安祥的小脸蛋,问道:“小宝,喜不喜欢狐狸?”这回他迷惑地眨巴着眼终是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因为她自己都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鲤锦走了,此狐妖还在装什么装。冬瓜不耐地一脚踩在高大的铁门条框上,冲里面高喊着:“出来吧!难道你想要他看到你的原形?”刻意加了咒语在上面的声音不严而威。片刻,人的肉眼虽看不到一丝丝动静,但冬瓜眼中的赤火之神却看到了。它那双敏捷的双眼里防备意识如此之重,应该是受伤不轻喽!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早死早超生,祝愿你下世别再做畜生了。”冬瓜气势很足,抱着小宝的手又紧了紧。狐狸是她最不喜欢的动物,狡猾多计很不好对付。 本来她是想先来看看,暂不同它交恶,等明天借着同乡之谊跟它好好谈谈,看能不能找到补救的办法,就连狐狸们最爱喝的果子酒她都让刘成去准备好了。可它竟是等不了那么久,想要挑衅她,那就来场硬的吧!只是伤害又要升了几个级别,希望不要流血太惨才好。冬瓜可不是个爱看流血的人,虽然她经常看到。 “别以为自己会画两张符,会念几遍经就是什么得道高人,谁早死早超生还不一定呢。”娇媚的声音响起,但却让人听不出到底是哪个方向。 “嘿,还有点能耐!”冬瓜戏谑般称赞着。只可惜它再会藏,冬瓜也看得到它。 “你是五台山的庙前狐狸吧!我见过你一次,在五年前,可能你对我不会有多少印象,但我想你应该想知道是谁帮你接好你屁股上那最后一条尾巴的吧!眼睛别瞪那么大,就是我,当时我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见你遭雷击看起来挺可怜,顺手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岂知我这一检,竟然成就一位噬心狂魔,看来佛祖都会怪罪我了,出来吧!”冬瓜一手抚上小宝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叙说完这段往事。 然后,大吼一声,毫不留情地从包里顺出一张镇天符捏在手中。山精妖怪最怕的就是这个,因为一旦被镇天符逮住,只要冬瓜不撒手,它们就得一直经受着雷击之刑。当初她怜悯它很有灵性,却不想会变成今天这样。 长满爬山虎的墙面上隐隐显出一只人头来,真是一张妩媚不可方物的脸。只是那狡猾的狐狸眼里满是不屑,明显没有把冬瓜对她的恩情放在心上,殷红似血的双唇更是还恬不知耻地说道:“即已帮我一个忙,何防再帮一个。” 冬瓜也不恼,只是眯着眼仔细地盯着它这张性感的脸猛瞧。此妖整个面门都布满着黑中带紫的青色,原来它的命数不长了,看来不用冬瓜动手,它也活不了多久,可怜它却不自知还在作恶。 冬瓜不紧不慢地举起手中的镇天符回道:“我现在能帮你的就是让你早点脱离苦海,少积点怨便是造福于你。”接着开始默默念叨起催动咒语。或许对它来说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但靠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的命,这个错误的决定只会让它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 “如此,我只能怪你多管闲事了。”尖利的嗓声像剑一样刺破空气射杀过来,浓浓的煞气卷起地上的细草沙尘将冬瓜和小宝团团围住。随之,一道霸道的罡风直逼冬瓜的脖颈而来,然而,她却仍是无动于衷地默念着:“……风兮,云兮,雨兮,雷兮,速速下来吧!”声落的同时,她身影一闪避过脖子上的锋锐凉气,接着马上一把将小宝甩至双腿间钳住,尔后,双手向天一抛,那张千年槐树纸就像千丝万缕的阳光一样,畅通无阻地穿出尘土悬在别墅上空。 “击!”更为猛烈的飞沙走石无风自动地猖狂着,就像是山崩地裂一样,可其实这些只限于这间别墅内,别的地方此时都是一片清明。 “区区符咒想困住了我,小毛孩,你还太嫩了。”从墙中走出来的,是一只人头狐身的怪物,它优雅地抚着爪子上的毛,满脸讽刺地注视着正努力撑着镇天符咒的冬瓜。 冬瓜双腿钳着小宝,汗流浃背却很是淡定地问着它:“你也知道我是小毛孩,那难道鲤锦就不是吗?你跟一小毛孩谈恋爱,你羞不羞啊,难道不知道人妖相恋会害死他吗?更何况他还对你有救命之恩,还有我呢……我那就不算?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的,你就把我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你还真是重色轻女啊!爱情果真这么伟大,让你甘愿堕无间地狱?该不会是打着爱的旗帜在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吧?” 见冬瓜戳到它的痛处,它万分恼怒地大吼着:“我与他有缘,与你无缘,这怪不得我,你还是受死吧!”说着,霎时变大的爪子就这样直直地冲冬瓜头顶上方盖了过来,那掌风里带着浓浓的恶臭,看来它害的人还不少呢! “想一爪子拍死我,再修行个几百年来吧!今天我就要先废了你的两双爪子,看你还拿什么害人。”冬瓜在心里乐开了花,久等的就是它这招。 说时迟那时来,她双腿一收钳紧小宝,将他们俩合二为一化身为一头猛虎瞬间跃起,然后一记手刀斩向朝她伸过来的巨大左爪。“啊……”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起,再在半空中侧躺着身躯,借助之前的冲力向前滑行着。尔后,胯部用力一把将小宝甩向半空中,空出来的双腿紧接着夹紧它欲逃离的右爪,又是一记手刀。最后一个筋头抽离开来,落在地上时刚好一手将下坠着的小宝接住,这一连串动作总共花时不过半分钟,但已经足够了,地上的两只爪子是它危险解除的最好保证。 30被胸透了 “臭女人,我恨你!嚎……”躺倒在血泊中的总算不再是个人头狐身的怪物,但没有手掌的女人同样怪异,它一边难堪地躲避着雷击,一边仰天长啸着,估计是在呼叫同伴前来相助。 冬瓜见它已无作恶的本钱,便轻松地一抬手,挥令别墅上正空雷鸣不止的镇天符立时听话地躺在她手掌内,再好心好意地提醒它:“这次就饶你一命,不过我劝你还是别白废力气了,留点精力好好养伤吧!我有你们狐王送的金掌令,就算是你找来同伴,它们也要三思而后行,废去双掌这已是我对你最后的恩惠了,不要再试图想做些什么,好好享受你在这人世间最后的阳光!这几天我都会住在这里,非常不介意的跟你同居一下,请多关照了!”说完,冬瓜紧紧搂着趴在她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的小宝,抬腿向屋内走去。 “不,那是我的,你不能进去,我的家不允许别人踏入……就当我求你好吗?”声嘶力歇的哭泣声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冬瓜如它所愿地停下了脚步,却不理它,而是望向了大门外。 果然,鲤锦回来了,他目睹着这副鲜血淋淋的惨状,张大着的嘴巴愣是半天没合上。一切都好说,就是地上的这两只爪子没办法掩饰。 “清秀,你真的杀人了?”鲤锦一开口就让那狐妖无言以对,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伤口还在涌血如注,可它不敢去舔,怕吓着他。曾经他毫不犹豫地就救了自己,可如今数十条人命都抹杀在自己的手里,他还会救吗? “冬瓜!”见一脸平静的想要离开现场的冬瓜,他出声请求着:“带她走吧!我知道你有办法。” 冬瓜回头,一脸的贼笑:“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它~~”说着她还拖着一副诙谐上扬的尾声,直听得鲤锦心底发虚。 “老板说过你是个奇女子,而我也亲眼见识过你的特别,想必你定不是个凡夫俗子,应该知道怎么办。”鲤锦开口就是一堆马屁,这让冬瓜多点有点错愕。心想,怎么看怎么也不觉得他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呐,怎么拍起马屁来,顺溜顺溜得很。 “不好意思,我尽力了,它必死无疑,这不是因为我要杀它,而是它太痴心妄想了,竟然想靠食人心来化身为人,你说这可能吗?入魔的结果只有一个,它最多还有一个星期的寿命,如果想让它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给人世留个好印象,我倒有个办法,也许可以帮你们一下。”冬瓜眨巴着眼看着二人,意思不言而喻。可惜,鲤锦这傻蛋对这话却不怎么上心,他只是稍一点头,算是认可了狐妖必死的事实,又像是认可冬瓜可以帮他们留个好印象的事。 冬瓜惋惜地瞄他们一眼后便再不作理会,只低头一个劲地拍着怀里的肉乎乎的小身子安慰道:“也不知道小宝吓坏了没有?乖乖,不要怕啊,什么事也没有了哦!”话说,虽然他表现的已经够勇敢的了,但她还是担心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呜……”嘟起的小嘴在冬瓜即将要亲下去的时候,适时地凑了上来,顿时大嘴盖小嘴,大眼瞪小眼,一个惊讶一个欣喜。然后,小手抓着大手放在他眼眶上,然后再拿开,而他却依然紧闭着双眼,直到再次嘟起嘴才睁开,见她没明白,他又将眼凑近了几分。冬瓜瞬间了悟,他要表达的意思是,我一直闭着眼,所以没被吓着,不用担心。 “乖,小宝,乖,真乖,来,再亲一个。”冬瓜忘乎所以地乐歪了嘴,高兴得连那狐妖已经呼叫了同伴的事都给忘在脑后。殊不知狐狡猾,明枪易躲暗枪难防啊!若是平时,冬瓜一定会发现那躲在花瓶里的千年狐妖。 “咝”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擦动,那速度快得冬瓜只来得及将小宝甩开,然后屈膝一跪避开心脏上的致命一击,但……一根通透如冰的水晶还是耀武扬威地刺穿了冬瓜的整个胸部,那分寸刚好只差一厘米就能刺穿冬瓜的整颗心脏。不过这样冬瓜也好不到哪儿去,大约以后她要去什么极北之地游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因为她左边的肺叶算是被永久地重创了。 冬瓜手握着琉璃棒,苦涩地扯出一抹残笑,转身朝后面凶手翻了一个白眼,“千年老妖怪,我,你也不认识了……”而后眼皮一关很是英勇地倒了下去,徒留小宝一个人在那里张大着嘴尖叫着大哭。 “肖冬瓜……”沾了一手冬瓜血的年轻男子,阴柔的脸上满是害怕与惊恐。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赶过来被门外一幕给气晕了头,然后对着这个背影就下手了,他哪里知道会是她啊! 悔恨不已的年轻男子冲上去扶起冬瓜,想要将她抱起,口中更是无意识地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你,对不起,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别急啊,别急……”然而他的动作却被旁边大哭的小孩给死死拖住。明明很害怕的一双朦胧泪眼却很是坚定地望着他,小手亦是紧紧地抓住他不放,见他还不放弃肖冬瓜,则直接四肢齐上阵夸张地吊在他的手臂上,像个称砣一样摇来摇去。 被小宝大哭给招进来的鲤锦,一入门就看到全身是血的冬瓜躺在一名陌生的长发年轻男子怀里,吓得他想也不想就一骨碌地滚了过去。然后就见一根透明的棒子直直穿透了冬瓜的整个胸部,应该没有伤到心脏,还有救。鲤锦一眼就分析出了冬瓜的伤情,他一把推开那男子,抱起冬瓜就向楼上跑去,那里是他的手术室。 “你要干什么?”刚刚还一脸悲伤的男子,对着鲤锦马上就换成一副斗公鸡的模样,他一指抵着鲤锦的眉心骨,像冰一样冷鸷地问道,那眼神却像火一样沸腾不止。 “救她!”这两字成功地挡开了他的手,随后“哐”的一声,大门被关上。而小宝则安静地贴在门板上,回头瞄看向年轻男子时一脸的仇恨,这让年轻男子很是诧异:这小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光景,怎会如此喜欢冬瓜,据他所知,他不可能会跟冬瓜有任何的关系。 十个小时过去了,冬瓜和鲤锦还没有出来,这期间年轻男子帮他妹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又守了过来,可那小孩却一直贴在门板上没有动过,那通红的双眸看起来很是伤心和疲惫。 而此时,门内的冬瓜光溜溜着上身躺在手术台上,里面的医师只有鲤锦一个,但他却能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伤口。现在的冬瓜脸白如纸,刚开始时还会有一些迷乱的喃喃,现在则完全隐入深度晕迷当中,心跳也很不整齐,血倒是止住了,可身体各项生命体征都很低下。看来此次的状况比上次还要凶险,因为她看起来好虚弱,完全没有那次他见到的顽强,难道这真跟老板也有着某联系? 犹记得当初,他告之老板,此人必死无疑时,老板却在将她挪至他的卧室再长长地吻过她之后,一切就转变了,这次看样子还是要老板出场才行。 于是,手下仍不停作业着的鲤锦高声呼喊着:“小宝,打电话给爸爸。”忙晕了头的他哪里还记得小宝是听不懂中文的,还好小宝奇迹般地听明白了,因为里面有“爸爸”二字,冬瓜教过他。小宝得令后一溜烟地滚下楼梯,抱起电话,然后快速一通点拔了出去。 31不爱一人也不需要理由 没人知道不言不语的小宝是怎么跟美男沟通成功,反正半个小时不到美男就来了,且是带着滔天怒意而来。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女狐妖见美男一阵风似的滚进大门立即一翻爬起,但一对上他那双如冰如电的怒目便又坐了回去,再看时那人已化身为一团熊熊冲天的火气直奔二楼而去。 小宝还守在门前,见美男上来他马上让到一边。但美男压根就没空顾及他,冲上来后径直大力推开房门,帅气地一把拔下冬瓜的呼吸机,然后,俯身一口气压了下去。片刻,果然,她的唇逐渐热了,心跳声开始一下一下地加强,生命体征全面慢慢复苏,总算是过了这次的生死关。被推开晾在一旁的鲤锦再次目睹这一诡异现象,只能煽情地感叹着:“这记特效药真的太有效了!”因此,他又再一次对他伟大的老板和老板娘所创造的医学奇迹再次表示压倒性的膜拜。 十几分钟后,美男呼吸困难地抬起头,气喘嘘嘘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一进屋她就这样了,可能是外面那个男的干的。”鲤锦一点也不想息事宁人地回答着。 “哼!”一阵风过后人不见了,手术室再次恢复宁静,不过,门外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火烧火燎了。双目赤红如火的美男冲至靠在门边妖娆的长发男子面前,用零下三百度的声音冷冰地问着:“是你伤了她?” “我不是有意的。”长发男子并不打算抵赖,而是抱歉地承认了。 “好,等着。”美男丢下这句话,又冲了进去。 一个小时后,冬瓜和美男都从手术室里出来了,瞧着冬瓜的气色也还行,像是熟睡着一样,不过美男就有点惨了,苍白如纸,但他的怒气丝毫没有平和。阴冷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侧头眯眼一副王者霸气的姿态质问着对面的俩兄妹:“为什么?” “我是清秀的哥哥,听到她求救后我就赶了过来,正好看到我妹妹双手被人斩落在地,那时我气晕了头,躲在背后冲上去就是一棒,所以……”长发男子端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垂目很是痛心地回答。 鲤锦凑上来挨坐在美男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好奇地问道:“你们之前认识?”。 一提起他同冬瓜的相遇的事,长发男子粉脸一红,略带些羞涩地回答:“她是少林弟子,曾经救过我们狐王,我跟她的关系还可以。”此情此景完全落入美男的眼中,让他觉得很刺眼很刺眼,顿时他瞳孔深处的风暴一下积聚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别人眼里他的双目正散发着妖艳的光芒。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常,美男半垂眼睑藏住这抹异样的光芒,但语气仍是咄咄逼人地诘问着:“据说你们狐狸伤人性命是要自毁道行才能赎罪,你下这么重的手就算不伤到她,也会伤了其他人,这种行为你打算怎么负责?”此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击他们最核心的秘密。 “我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只要冬瓜一醒来她想怎么报仇我都接受。”长发男子痛定思痛,满脸坚决地回答。 “冬瓜不是这样的人。”鲤锦感叹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上楼去查看冬瓜的现状。 小宝一直守在冬瓜的床边,满满的担忧和自责之情充溢着他黑汪汪的双眸,肉肉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痛兮兮地看着她的脸,那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看着都感到心痛。他伸长着肥肥小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摸着冬瓜这张白脸。好似在说:她一定很难受,很痛吧!都怪他拖累了她,不然她一定可以躲得过,她之前就跑得好快不是吗? “放心,她会没事的。”鲤锦被小宝湿漉漉的亮眼触动,有些哽咽地安慰着。但他说的却是中文,因为冬瓜说过要教小宝讲中文,他觉得有必要先帮她多训训这小家伙的中文听力。 “呜……”第一次小宝回应了他的话,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个音节,还是让他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成就感。 “走,我们让她休息一下吧!”鲤锦又拉又抱地将小宝给拐了出来。看他那依依不舍的样子,鲤锦真的有种错觉,小宝有可能是冬瓜失散多年的儿子,如果不是他亲自接生的话。 楼下不知何时冰冷的气氛已经不在,美男还在继续拷问,他一脸认真的问着被长发妖男护在怀里的女子,问:“这么说,你是为了鲤锦才会变成这样?你很爱他?”随之眼光瞟到她那双断手上,虽然已经用纱布包起来,但还是血迹斑斑让人怵目惊心不已。 躺在大哥怀里的清秀有意无意展示着她的伤口,羸羸弱弱得完全是一副弱女子的形象,但一提到我鲤锦,她立即努力点头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很爱,很爱,他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好的人,见到他第一眼我就心动了……” 站楼梯上的鲤锦带着小宝刚好听到这一句,吓得他脚步一踉跄差点滚了下去,还好及时扶住了楼梯扶手这才稳定身形。他定了定神,闲庭信步地走进众人视线中,面朝清秀,温润却残酷地说:“我想清秀你误会了,我是医生,只要有病人上门我都会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特别之意。你我之间最多只是普通朋友,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很困扰,虽说人妖殊途,但我并没有介意你的身份,做朋友还是可以,你又何必弄成这样。” 妩媚的脸上,晶莹的泪水顷刻间决堤,全然没有风情万种的影子,苍白的樱桃小嘴轻微颤抖着,嗫嗫而又痴狂地问着:“你不爱我?从不爱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如果没有今天的局面,你是不是就会接受我,爱上我呢?” 之后,娇艳扬起的脸上犹带着一丝希冀,盼盼地望着鲤锦,可鲤锦那性感的薄唇却一张一合地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不会”,彻底打碎了她残存的一点幻想。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妖?”绝望的眼底一片死灰,但却仍是不死心地问着。看得一旁的长发妖男心都痛了,他虽身为哥哥,可感情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不是,你应该知道爱一个不需要理由,同样不爱一人也不需要理由,对你我没有心动的感觉,你我之间并无男女之情,这是事实,与身份无关。”没有半点身为医者应该具备的怜悯之心的鲤锦让美男都为之侧目,他们俩冷酷起来还真像。 “混蛋,她都这样了,你就哄哄她不行吗?你知道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就为了和你在一起,她忤逆家规而被同族追杀,她一个人面对比她道行高深得多的妖物,被打伤又不敢出来见你,还被玄术道人打伤,最后才走到这一步。虽然她用的手段错了,但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和你在一起,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地就将她推开了呢?”长发妖男愤慨不已,差点冲上来捧鲤锦一顿,但被她妹妹给制止住了。 鲤锦镇定自若地将小宝送至美男身边,而后坐在沙发扶手上。无言无语亦无温度地看着这对兄妹,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对长发男子口中所说的凶险完全充耳不闻,绝情得就像一个地狱魔鬼。 “哥,是我强求了。”清秀垂头低低喃喃一句,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被妖男按住。他爱怜地抚着妹妹头顶上的秀发,叹了一口气后应然站起,抱着小鸟一样依在怀里看不清表情的她转身就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住头也不回地交待道:“冬瓜醒后告诉她,妹妹我带走了,噬心问题我会解决,必定给她一个交待,还有,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刺她的这一剑我一定会还。” 静悄悄的几双眼看着他没有接话,这屋里现在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也没有人想拦下他们。他话音刚落,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原地,美男早见怪不怪,倒是鲤锦和小宝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们先在你这呆几天再说吧!”美男优雅地牵起他的小宝向楼上走去,这屋子里的一片狼籍,就留给鲤锦这位主人自己来处理好了。谁让他非得住在这个人烟全无的野外,连个佣人都没有。 32回家 躲在被子里偷偷装睡的小宝一脸幸福地看着对面床上忙着给冬瓜做人工呼吸的美男,那可爱的笑容很满足,然后,他小嘴翘翘安静地入睡了。 其实他一直很害怕,从头到尾都是。打斗时,他害怕冬瓜会受伤,所以他一直没有闭上眼,因此他看到了自己被抛向天空的一幕,也看到了那些血腥的画面,他害怕冬瓜担心,便假装自己一直闭着眼。但这些都比不上最后冬瓜受刺的那一幕让他害怕,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小心肝都快要被人捏爆,还好她现在没事了。 望着睡得一脸安祥的儿子和面无血色的冬瓜,美男觉得很窝火,心里像火在烧一样愤怒,无法宣泄。犹记得,当小宝哭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又是她惹了事,果然一赶来人都快挂了。像她这样不怕死的人,他把注都押在她身上,到底是对是错?第一次他尝到了迷茫的滋味,第一次他对自己布局表示怀疑,他是不是找错人了啊!这真是一种憋屈的感觉。 痛,很痛,非常痛,这是冬瓜醒来的第一神经反应。大脑只朦胧片刻,她立刻想起这是中了清玉那死狐妖的暗算,被胸透了。该死的千年老妖怪,竟然敢对她下手,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它。 睁上沉重的眼皮一看,映入眼帘的又是小宝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他还像上次那样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睡着,规规矩矩的四肢不敢靠近一分也不肯离开一分,整个人就像木乃伊一样非常没有存在感地贴在床沿,让冬瓜十分好奇他怎么就不会掉下床去呢?还有,这小家伙对她这么好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自问她的个人魅力还没有到将素不相识的小屁孩也摞倒的程度。冬瓜再次怀疑起这一切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晦情况存在。 正当冬瓜苦恼地盯着他瞧的时候,突然小宝一翻爬起,回头吐出“鸟鸟……”这两个字就跑了。回来时拉了个鲤锦过来,然后再着急地重申了一遍“鸟鸟”。这两个音节代表什么俩人都明白,只是这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不过,此时冬瓜还真憋了一肚子的水想要释放。 “我来吧!”门口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显得很不情愿。看他那一身正装却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及时赶过来救她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 “嗯。”冬瓜非常情愿地连连点头。心想送上门的美食,不吃是傻瓜。 于是乎,她又把美男吸得倒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神气活现的她看着美男那娇弱的脸颊、幽怨跟肾虚病人似的眼神顿时心软,念着以后还要派上用场,冬瓜借着地理优势在鲤锦家附近上天入地辛苦采来大把草药,帮美男又狠泡了一把澡。最终,这次绞狐行动皆大欢喜,人人都生死活虎。 清晨,吃过鲤锦做的早餐后,他们一起坐在回城堡的车上,冬瓜对着打开的车窗,惬意地享受微风,时不时回头好奇地问几个问题:“宝贝,你都不用上班的吗?我看你挺闲的,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美男挑唇不留情面地反损回去。闲?他还第一次听到这个字。 冬瓜嗤笑,好心提醒着:“我这叫享受人生,你懂个什么,一根筋的榆木脑袋,什么时候你能学着我这样洒脱的话,你的命运就完全能被打破。”不过她也只是说说,她料想他绝对做不到,修行十世都不能解脱,哪那么容易就看破情关! 见美男转过脸去不理她,冬瓜又将矛头对准了驾驶座上的鲤锦:“那个,鲤锦,我问你,那么美丽的女子,你为什么不试着跟她来一段啊,虽然我不赞同人妖恋,但如果你们安安静静地在一起的话,我也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谢冬瓜好意,感情的事可不好说。实话实说我也挺纳闷,这么美丽的女子,我怎么就没有心动的感觉呢!真是浪费了老天好心安排的一段美好露水情缘呐!”鲤锦顺着冬瓜的话,揶揄着调侃道。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是你身为男人的本钱有问题,让你想动而不能动;二是你的心有问题,根本动不了,所以没动,对不对?”冬瓜一点也不觉得此话已经涉及到他人的隐私,仍是一脸无聊八卦的神情追问着。让人怀疑她到底是真无聊,还是想知道些什么?弄得车内的两个大男人都脸红心跳地保持沉默,缄口不谈这个话题。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啾……”突兀的童声响起,肥肥的小手指头伸出窗外指着一闪而过的东西,兴奋地叫着。冬瓜定睛追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只火红的野鸡,很漂亮,想必他没见过吧! 接着俩人完全无视车内其他人的态度,完全进入他们的二人世界,冬瓜先是张大着嘴巴缓缓地发音给小家伙看:“野鸡,来,跟我说,野……鸡……”,然后指了指那只不见了的飞行物,示意他跟她念。 “也……知……”小宝很听话的跟着冬瓜的步骤来,慢慢地窝着嘴巴学她发音,那非常稚嫩清脆的声音惊得一旁边假寐的美男睁开了眼,转头满目惊奇地看着他们俩。 这小东西多久没讲话,他都不记得了,连上次通电话都只闻哭声而未听其说话。现在竟然被这个黑女人一哄就开了口。她到底给他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不自觉得将耳朵也凑近,想要□他们的氛围中。 余光瞟到越来越靠近的脸,冬瓜神速地靠近趁势亲了一口,气得美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又躺了回去。 绿树间交错着的阳光一闪一闪地投进车窗来,打在众人的脸上,冬瓜和小宝是享受,美男是面无表情,鲤锦是微皱眉。 “你看你的日子过得多无聊啊,有太阳就要晒,有话就要说嘛,一切顺应自然不是很好,非得拽得跟二五八七万似的,宝贝,你过来,咱俩多联络联络感情,来嘛,兄台今年贵庚啊?姓甚名谁?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最喜欢穿的衣服是什么?最喜欢看的书和电影呢?最喜欢的人是哪位?……”冬瓜强行将美男抱在怀里用嘴拷问着,原本就是为打发时间的,没想到他倒是回答了一个。 “弈雅。” “哦,就是你心尖尖上的那位啊!名字不错,人应该也不赖,送你一句话,加油!这个世上母猪都能爬树,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呢?要相信自己,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什么命运,什么和尚都靠边去,唯爱至上这才是真理!”冬瓜越说越激动,好像奕雅是她的心上人似的,一手握拳一手叉腰冲美男做着势在必得的手势。 眼尖的小宝在阳光地照射下发现,冬瓜说话时所有的口水都飞到他极其爱干净的老爸脸上去了,而他本人却不自知,依然靠在车壁上任她将自己淋个够。 “那这样,咱俩也算是朋友了,你要我帮你什么忙,明说,我好事先做好思想准备,行我就帮,不行我也好另谋出路,免得一直在你这儿浪费时间啊?”冬瓜低姿态的放□段,学旁边小宝样,一脸期盼地望着这张在明媚阳光下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的俊脸。 通透的光线从他的脑后穿过来,照在他那跟小宝一样又白又嫩的耳朵上,竟好似会发光一样,清纯的可爱。鬼使神差的,冬瓜竟然又凑上去亲了一下,这次带着点痴迷,美男看出来了,他脊背轻微一颤,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抗她。 “你的意思,那这段时间你对我的非礼就算是免费的喽?”美男在冬瓜即将要撒离嘴巴的时候,莫名奇妙地问了一句。 “这是你答应我的啊?”冬瓜不解,反问。 “是啊,货你都收了,还有另谋出路的可能吗?”美男动作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给冬瓜后,嘴角带迷人的微笑闭目养神去了。 33小宝妈 冬瓜将她那黑不溜秋的黑眼珠子溜了几圈后,认命般地点了点头。而后,长叹一声,“想我肖冬瓜也有今天呐!罢罢,就当出国免费旅游了。”如今她也只能这般开导自己了,却不知背后某闭目男千年不变的嘴角正悄悄上浮一抹温暖的微笑。 “你先安份呆上一个月,一个月后自会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到时我自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你也只需做一件事即可。”美男依然没有睁眼,但那份担忧和慎重还是从字里行间流露了出来。 一个月后,奕雅二十二生日,便是她肖冬瓜尽力还约之时。 “一件事?”冬瓜在心里盘旋这三个字,说实话她不喜欢这三个字,一般对她说这三个字的人,□不离十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她的天眼,也就是要她的命。天眼虽具有移山倒海般的能力,却跟主人的灵气息息相关,主人强则强,主人弱则弱,若有比她强的人想要夺天眼的话,那她只能做一件事,就是乖乖等死。而他要破十世和尚的命运,不用天眼如何能够做到?但如今她天眼打不开,他会不会也走那些人的老路,打夺天眼的主意呢?这点她心里还真没底。 冬瓜神情淡淡地瞟了美男一眼兀自思量着,片刻,她翻身向小宝那边滚去,然后环抱起这条小身板向后座躺倒,凝神目视着窗外语带萧条地回道:“嗯,只要我能做到,你们尽管来吧!谁让我欠天机一个人情呢!” 美男听罢突然莫名地一阵心悸,“天机是谁?人情……”而且,她这话说得,初听时带着一股无奈,而细听之下就会明白这其实只是她无所谓的借口。他带着点求证的心情转头,却正对上她那一脸无欲无求的平淡。顿时他明白:“原来她不是不怕死,而是想死!”意识到这一点,他开始蹙眉,心底一缕盖过一缕的刺痛滑过,这种感觉太陌生也太快,他怔怔地根本来不及抓住它。 “你的竹楼快建成了,过几天你就能看到。”美男破天荒地第一次同冬瓜搭讪,虽然表情有些不自然。 “嗯。”冬瓜只用鼻子轻轻回应一声。 好似见不得有人对他如此冷漠,美男又挑了个她想知道的问题回答:“我叫流觞,流觞曲水的流觞,姓月,月流觞,你记住,我只说这一次。” “肖宝贝,以后你在我这儿叫肖宝贝。”又是淡淡的一句话然,语气却很笃定,不容人反驳。美男性感的粉红银唇张张合合,终是没有开口反驳。 俩人一个靠一边就这样到了流泉城堡。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冬瓜的脸又变得生动活泼起来。她看到那些工人们在辛苦劳作,远远的就开始高声吆喝:“朋友们,辛苦了。” “肖小姐回来了,快来看看这楼还满意不?”人堆里站起一肥头大耳的大伯,冲车里的冬瓜回喊着。 冬瓜终于眉飞色舞的笑脸让乖乖缩在她怀里的小宝也重拾欢笑,当她开心地询问他:“我去看看我的小家,小宝去不去?”小家伙当即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冬瓜得到他绝对的肯定后,便潇洒地甩开车门,激情四射地冲了出去,整个人加抱着小宝俩人就跟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站住!把他放下,不然我开枪了。”娇喝着的女声自左手边的一道乔木墙里传出,一把黄灿灿的小手枪先顶了出来。 火辣,毒辣,恶狠,黑暗,是冬瓜对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的第一印象,说她火辣是对身材和外貌的评价,此女是个美人;说她毒辣是从她握枪的手势上看出来的,只有那些心肠毒辣的人才会每时每刻都把手指扣在板机上,那条件性的杀机是下意识的行为;说她恶狠是指她对她自己,那罪恶之花――怨茶草――都快长满她的整只脑袋,这说明她在天天在懊悔和自责还有怨恨中度过。那哪是人过的日子啊,冬瓜都开始有点同情她了,最后说她黑暗是因为她现在浑身上下全是一片黑气,恐是生死大劫就要来临。 冬瓜视黄金手枪为无物,低头亲一口僵得快要成木板的小宝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先弄好自己的事,再来搭理别人啊!看在小宝的份上,我再送你一句叫忠告,不出半个月,你必有血光之灾,不要不信,曾经有位大叔用一砣黄金买我的话,我都没卖给他呢,现在,你要好好把握哦。”之后,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照走不误。 女人艳红的嘴唇轻启,冷冷喝道,“放下我的儿子。”金黄色的头发在空中随风飘摇,吹乱了她精心梳理的发型,让她的咄咄逼人的气势稍显有些不足。 冬瓜见小宝一看到此女子,便害怕得一直低着头、身体夸张地缩成一团就跟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一样,不由变得怒火满腔。 原本她是个局外人,不应该也不想多说些什么,可是小宝这个样子让她实在太心痛,当即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你也知道他是你儿子,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知道吗?你为他做过什么?除了你脑子里的那些怨茶花,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有关于他的东西,小孩最需要什么你知道吗?是温暖,母亲的温暖,你有吗?你就是条毒蛇,蓄满着一身的毒汁,随时准备攻击别人,连他,你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金发美人好似被冬瓜踩到了痛脚,她握枪的手青筋根根纠结,碧绿的眼眸暴瞪如鱼眼,本就大的嘴巴更是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打断冬瓜:“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疯女人来管,马上放下他,不然我杀了你!” 冬瓜好似在看一场无声皮影戏般,无言又鄙夷地白她一眼后转身就走,空出一大片后背供她使用,但最终她却没有开枪,想必是冬瓜说出的正是她无法言表的心里话吧! “丹娜,放下!”明明不怎么清晰的声音还远在几十米之外,但那种冰冷的暴风雨气压却张扬地压了过来。遥遥望去,他白面修罗一般的面孔似隐隐含着电闪雷鸣的杀气,金发女子很是惧怕他发怒的样子,闪闪发光的双目鼓鼓地死瞪冬瓜一眼后,悻悻地将手放下了。 一瞬间,冬瓜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天机的影子,原来二者还是有一点相似之处,比如现在他这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就是一般人所无法形成的共有特点。 “刘成,以后不许她再踏入流泉城堡一步,否则必废之。”美男身体绷得像一块铁板,迈着笔直的正步向这儿走来,边走边头也不回地冲刚打算开溜的刘成不严而威地下着命令。然后,一把拉起还一副傻愣模样盯着他看的冬瓜快步向城堡走去。 原来美人发怒也是这么的美,看来之前他对她的那些怒斥都只是小菜一碟呀!不过,他这样还真有范,更迷人了,冬瓜痴痴地看着人家的侧脸贼笑得吓人。 美男捏着冬瓜的胳膊将她甩在沙发上声训斥着:“你是猪还是牛啊,人家拿枪指着你,你半点反应也没有,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你若惹恼了她,她真会一枪崩了你,你就继续犯傻吧你!”但他马上便发现这个看起很粗的女人其实身子骨非常纤细,肱二头肌的地方都能让他一手握个满,诧异之外隐隐还有些不忍。他稍稍收起怒容,敲着冬瓜的脑袋莫名丢了一句:“以后多吃点,瘦得跟柴似的。” 冬瓜连连摆手,一副感慨的神色叹息道:“我这个人吃不胖的,再说吃胖了,压你的时候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啊?”说着马上做出要扑上去的动作,吓得美男挪屁股都挪不赢。 话说像她这样的人,吃饭有一顿没一顿,胃不出毛病就不错了,还想吃出膘来怎么可能。再说她也不希望身上长膘啊!那样活动起来太过吃力,会吃大亏。总之一句话,还是瘦好。 “你说话的时候嘴上注意点,要记住,你现在是女主人的身份,别让下人们笑话。”美男撇过头去,以掩饰自己的脸红,然而,冬瓜早已转头安慰小宝去了,根本就没看到他害羞的一幕。 冬瓜温柔地瞅着自见到金发女子后就一脸铁青处于呆滞状态的小宝,心里突地透出一股似火灼烧的钝痛感。到底为什么孩子他爸的妻子不是他妈,心上人也不是他妈,可又有了孩子,真够乱的啊!不过这关系着小宝的未来,她还是沉声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小宝怎么这么怕她?” 34头等大事 美男好似极不愿谈及这个话题,他快速撇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地冷声嘱咐道:“她是美国南部最大黑帮老大的女儿,平时凶残毒辣惯了,你遇上她最好不要跟她硬碰硬,像她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算你功夫再好,终究没有她的心狠,还是会中了她招,以后她再不会到这儿来,你跟小宝会很安全。” 冬瓜能感觉到他内心那股滚动着的浓烈煞气,他应该很恨那女子,但他的神情间却又隐隐藏着些歉意。她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小宝的缘故,但他儿子的妈能跟他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可瞧他们三人的态度真乃发人深思啊!不过某些有钱人大多都爱做这种事,自己多习惯一下就好了。 只是,可怜的小宝却没有人来教他怎么习惯这种成人的生活,他只能蜷缩着小小的身体来作轻微的自我保护,让人看着连心都在揪着痛,冬瓜一边轻拍着小宝的后背一边皱眉语气不善地脱口而出:“谢谢宝贝的好意了,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要对付我,只是实在看不过去她这么对小宝,她跟小宝有血缘关系,这我一看便知,但我不明白她对他的恨从何而来,不会是因为你吧?” 美男闻言,只是轻飘飘地瞄了一眼小宝便自顾自地陷入沉思,并不回答也不反驳冬瓜的诘问。许久,可能是实在敌不过冬瓜火热的逼视,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这中间发生的事很曲折,有空再告诉你。”然后起身就走,那利落轻快的脚步结合他平时对小宝不冷不热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也不怎么喜欢小宝,难怪小东西会变成这样,原来他并不受父母的喜爱,既然如此不爱还为何要让他降临在这个人世间? 凄凉,一种游离在内心深处的冰冷感自冬瓜心脏迸发,她抱起木头一样的小宝,左拐右闪后在后花园寻到了一块大石头,然后俩人就这样环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好似誓要与身下的石头融为一体。 白炽化的日头渐盛,不知是这地方找得好还是怎么,竟然一直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咕噜咕噜噜……”这是冬瓜的肚子在叫,“噜噜噜……”这是小宝的小肚皮在响,小手摸了下冬瓜的肚子,再摸了下自己的。之后,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露出白皙的脖子根出来,明晃晃地诱人想咬上一口。 “那个,小宝,我们回去吃饭好不好?”冬瓜摸着小宝的脑袋小心翼翼地问。 “嗯。”小鼻子轻微地吐出一个低音,但冬瓜还是听到了。顿时,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欣喜:还好终于出声了,不然会饿疯去。但她却还是担扰这小家伙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她只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太长才好,毕竟人快乐的童年可没多少,要是留下不好的阴影,对他以后的人生都会影响巨大。 正在他们起身时,冬瓜脚下突然有一道白练射出,接着极快速地钻进不远处的一堆假山石里面。原来是只小兔子,白色长毛跟团棉花似的。这难道就是刘成那天在看的东西,有意思,冬瓜若有所思地指着跑远了可爱生物对小宝说:“那只兔子喜欢吗?要是喜欢的话,让它跟你玩好不好?” 难得这次小宝瞪大着眼看着她没有出声,“这是不同意吗?那算了,本来想给你找只小宠物的,没准有个小伙伴你就不闷了。”冬瓜一脸贼笑地捉住还贴在她身上的小脸,举唇轻轻地亲了两口。霎时,她只觉万花齐放,嘴下牢牢记住的感觉只有水水的嫩嫩的肉乎乎的触感,心中更是不断唏嘘着:这么可爱的家伙竟然没人喜欢,真是没天理! 俩人手牵手走进大厅的时候,菜香味已经四处飘散开来。竟然有鸡的味道,这令冬瓜食欲疯狂大动。之后,门口忙活的众人只见眼前一阵风吹过,他们的少奶奶和小少爷人便不见了踪影,而再次搜寻时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冬瓜将小宝利索地往座位上一放,双手象征性地在手臂上一摞,其实她压根什么也没有撩起,长t恤衣袖仍然稳稳当当结结实实在贴在她的手辟上,接着,她十指弯曲,准确无误在扣上了放鸡的那个盘子,然后,猛地一掀开。“香菇烧鸡,我的最爱,人生真是太幸福了。来,来,小宝,我们一人一只腿……” “吃饭前,请洗手!”森严的天簌之音,成功阻止了冬瓜伸到半途上的爪子,然后,餐厅右边十字木架花藤墙后边转出美男的身影。虽然他的出场高傲得像只美丽的孔雀,但冬瓜却看也懒得看仔眼,她郁闷地冲小宝一招手,“走!”,然后,一大一小快速向着美男身后的洗手台冲去。 一旁战战兢兢递上洗手液的某长辫子黑人大姐,在看到沾满泡泡的大手捏着小手后,立即闪了出来。要知道他俩现在就是两枚炸弹,一个不小心她就有可能被外面的老板选择为他俩陪葬,所以她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好。 这厢,某人声音清脆地赞叹着:“小宝的手指真好看,又白又直,如果弹琴的话,一定超级好看。”殊不知就因为这人如此不负责的一句话,渐渐长大的小宝竟然真练就一手好琴,等着弹给她看。 “快点,不然鸡腿给你爸吃了,我们就没有了……”冬瓜催促着,那猴急的样子,像是十世没吃过鸡腿似的。被冬瓜急急忙忙拉出来的小宝,虽然没听懂她的话,但从她之前看鸡的眼神中也猜出她此时的心思,见鸡还完整地呆在那里,俩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而后,惨不忍睹的一幕上演了,冬瓜先是凶狠地撕下一只鸡腿递至小宝面前,见他傻愣着,又往前递近了一分,小宝这才踌躇着小心接过,而后,她将另一只鸡腿撕给自己,张嘴上去就咬了一大口,再享受般地望一下天花板,接着飞快地张开血盆大口,只一口便咬去大半只腿。转头时,见小宝还是傻看着她并不吃,忙呜咽着用手背推了推他的小手,示意快吃。然而,从小优雅惯了的小宝,还真有点不适应,但为了配合冬瓜,他还是张大小嘴开咬了,之后,俩人你抓我撕,一盘鸡转眼间就进了他们大如地窑的肚子,当然多半部分都是冬瓜吃的。 美男的脸从他们上桌后就绿了,等到他们吃完整只鸡,已经让人不能再看了。因为实在是红得太可爱了,白玉般的脖子上硬是鼓出几根乌青乌青的大粗筋,反倒让他男子汉气概尽显了。冬瓜正惬意地一吸手指,回头的空档正好看到他的脸,立马她的眼球就像铁块遇上磁石一样被吸引过去。看着她这张越靠越近的脸,美男怎会不明白她的意图,但他就是不动坐等着她的到来,然后,优雅地夹起一大片生姜轻放在她的嘴边,再然后,“啊……”惊天动地的一声哀嚎响遍整个流泉城堡,几里外的一位大妈又在发牢骚:“谁家的宠物不看好,又在大吼,真是吵死人了。” 吃足喝够后,冬瓜将小宝送去他房里休息,发现这还真不是小孩子该有的房间,色调冷得死人不说,还没一件小孩该有的玩具,丰富的色彩才是小孩最爱的幻想空间。立时,冬瓜决定,现在她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改造小宝的卧室,趁着小家伙睡觉的空档,冬瓜先是去花园采了鲜花回来,再在他的窗前展开画纸,绘上自己认为最有生机的森林动植物园,最后想了想,还是把他也加了进去。 “呜呜……”冬瓜正画得起劲的时候,突感腿上多了一双手,低头一看,他又恢复了之前对她盲目崇拜的样子,小手指着画中人哇哇大叫着,很是兴奋。 “对,是你,来,跟我学,我……”冬瓜一手捏着画笔,一手指着他的胸口,再指下画中人,弯腰凑近反复地说着“我”字。 “哦,哦,哦……”只着睡衣的圆滚滚小身子放开冬瓜,像只白天鹅一样兴奋地在房内飞奔着大叫着,然后跳上床,不停地拿被子包着一个又一个的蚕宝宝,从这头飞到那头又从那头跌回这头。被眼前这别开生面的一幕冲击得傻愣愣的冬瓜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他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35觊觎 竹楼建成还要两三天,也就在这两三天里,冬瓜带着小宝是彻底地将流泉城堡给翻了个底朝天,本来想找找有关美男心上人的事,可这儿却奇迹地禁止任何跟奕雅有关的言论和物品,难怪这么痴情一个人,卧室里竟然一张心上人的照片都没有,这说得过去吗! 还好,美男这几天都不在家,暂时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狼狈为奸都做了什么好事。比如将大厅里那个巨大的唐三彩花瓶搬到屋顶当鱼缸,然后一不小心将其摔裂成两半;比如将他花园小池塘里的金鱼都叉出来搞烧烤,然后让厨房弄一大袋子的田螺放了进去,美其名约田螺比金鱼好吃些,又划算;比如将他的书房全掀了一遍,说是要开发小宝的中文细胞,总之,种种事情,没有人敢出来阻止,因为阻止也没用,冬瓜还是会做,而且他们的小少爷也很乐意如此。众人只能干瞪眼看着,还不能给美男通风报信,不然,小宝他就会不肯吃饭,坚决配合冬瓜的行动。 再总之,冬瓜来了,小宝就完全成了她的狗腿帮凶,这期间要说有所得的话,唯一的就是,小宝会讲几个简单的中文词语了,比如,吃,跑,尿…… 中午吃饭前夕,流泉城堡终于是安静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看到门口的那辆闪亮的小轿车,又一下子又炸开了锅。 “夫人,少爷回来了。”刘成疾步奔上楼顶,冲正在教小宝画画的冬瓜满心担忧地报告着。 冬瓜头都不回,一点也不在意地告诫着刘成:“哦,他回来就回来了,不用通报。”那样子好似对她而言,美男在与不在对她影响都不大。 “夫人,要是少爷发现你们把老爷生前最心爱的那对唐三彩花瓶给打碎了,不太好……”刘成再次好心地提醒着。 说实话,冬瓜对于老爷这一概念还很模糊,稍一转弯,才明白这是在说美男的爷爷,如此倒真不好交待。 “哦,你说得对,小宝,我们走,刘成你去前面稳住他,我们去后花园躲一躲。”冬瓜猛然回想起自己这几天干的勾当,顿觉有些心虚。忙撂下画笔都不及收拾,抱起坐在她脚下还乐呵呵地胡乱涂鸦的小宝,闪电般就不见了,看得刘成那叫一个深深地佩服。 四面环树的小假山后边,摆着一台笔记本,冬瓜和小宝一大一小共用一副耳塞扑在石头上认真地看着动画片,时不时俩人还交流一二,虽然小宝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俩人共同的轻松心情完全是不言而喻。 城堡的后花园很大,冬瓜挑的这块地方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是隐蔽,就算是有人近距离路过也并不一定会发现他们,相信刘成应该不会出卖他们,不然他也不会上来通报她了。如此,想是不难避过美男的一顿臭骂,冬瓜心想。 然而,“肖冬瓜,你真是脸皮厚得不行,把我家弄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看动画片,马上给我弄好去。”一双棕色休闲皮鞋定在电脑后边,二人只觉头顶处阴嗖嗖的声音来回飘荡着,就像十殿阎罗发出的催命公告一样恐怖。 四只眼齐刷刷地抬头一看,憔悴的一张脸印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带着红红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吓人,本就白皙的脸上因疲惫而导致纤细的浅青色血管铺满整个面部。 只消这一眼,只一眼,霎时让有泪不轻弹的冬瓜,眼泪夸张地飙落下来。接着她整个人疾如猎豹般扑上去,吊在美男的脖子上就是一顿呼天抢地的大哭,弄得本是要来兴师问罪的美男倒手足无措了,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责问的事自然是抛至脑后,修长白皙的手不自主地举起,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无言地安抚着。 “宝贝,你怎么出去才几天,就老了好几岁,是哪个混蛋打你的主意,我去砍了他……”抽抽噎噎着,冬瓜道出了她心痛哭的原因,刚听到“老几岁”的时候,美男青黑的脸直接成酱黑,但一听后边这意思,心止不住地悄悄抽搐了一下。 然而,迟钝的俩人全都无视了这种变化,美男一把拉下冬瓜,满脸凶恶地啐道:“不关你的事,别多事。”然后,急切地转身就走,冬瓜抓紧时机跳上他的背,也不知美男是不是被她虐出奴性了,竟然没有再把她甩下来。 冬瓜一边努力眨干她之前强行挤出来的眼泪,一边伸手将跟上来的小宝也给提上了美男的后背。“这?……”远处的观众都惊讶地瞪大着眼,什么时候他们的少爷变成这么好说话的人了?奕雅小姐都没这待遇呢! 小宝显然是第一次被美男背,小胳膊小腿乖乖贴着丝毫不敢乱动。因为美男的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并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才不会掉下去,但他却很开心,一个劲地冲冬瓜傻乐着,冬瓜明白,他爱他爸爸,但这却更让她心底突地泛起一股酸味。 当即,她深沉地告诫着美男:“我怎么可能不多事,宝贝,此人绝对不简单,再这样下去,你命虽一时在,但身体也就要惨了。”接着,冬瓜一脸慎重地摸着美男失色的脸陷入沉思。敢瞄上她肖冬瓜看中的东西,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蜿蜒的花园小径复杂却并不漫长,美男挂着冬瓜和小宝,脚下步步坚定,竟彷如梦中,可来来回回间只是片刻,他们已到小径的尽头。 第一个率先打破这种氛围的人是美男:“据说你把摆放在大厅里的那对唐三彩打碎了,还把花园池子里的金鱼搞去做烧烤,并倒进一筐田螺在里面,还把我的书房弄得一团糟,是也不是?”他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表面上虽漫不经心地问着,可实则扛着二人的双肩已积聚满力量,足以在收到不满意的答案时,将他们直接甩下来。 “哎,宝贝,我跟你实话实说,我真的是太无聊了,你想啊,我一个中国人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天天困在这片小天地里,我闷啊,所以我就跟小宝一起玩了几个游戏而已。”冬瓜用嗲得死人的声音辩解着,虽然她知道这样效果不大,但总得给人家个台阶下不是,尽管他奈不何她。 不等他开口,冬瓜马上拍着胸脯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不过,我保证,只要等我的小竹楼建好后,我一定不再出来兴风作浪,乖乖地呆在我的小天地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绝不越雷池半步。”不过估计信她的人没几个。 果然,美男马上见招拆招着:“对你这种天天在处面跑的浪子,什么地方不是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这里除了他,你跟谁不通了?小游戏?那大游戏是个什么样啊?你知不知道,那对花瓶这个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了,那池子里的金鱼可是顶级园丁精心培育的品种,世上独一无二,竟然让你烤了放田螺,亏你想的出来……”之后,越往下说他越觉得气愤不已,接着,他手下意识地甩掌连扇,“啪啪”狠拍了几下冬瓜的屁股。 俩人都丝毫没意识到这有什么有不妥,这样亲密的动作好似习惯了一般,美男知道若他俩真动手的话,他绝对不是冬瓜的对手,可实在是被气疯了头,这才下手稍微惩戒一下。反观挨了打的冬瓜倒是一脸欣喜,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关了,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看来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并不怎么重要。再者,反正她也不觉得痛,哪怕让他再多打两下也没关系,只要不让她赔钱就行。 “宝贝,你就别生气了,我可不是光顾着玩,在这几天里,我还给你做了好几套睡衣,什么类型的都有,全是我亲手做的哦,超好看超舒服超经典,保证你一看就会喜欢上……”冬瓜赶紧转移语题,夸张地吹嘘着自己所做的衣服是多么好。而旁边包括滑向地面的小宝在内的人都满脸虚汗,随着她大叫一声让人把她做的睡衣拿上来,他们更是连腿脖子都在打颤。 众所周知,他们少爷是风度翩翩型,绝对不适合走可爱路线,那样的衣服他们第一眼瞧上还以为是做给小宝,后来看尺寸不对,一问才知竟然吓死人是要做给少爷,也不知少爷尊眼瞧见后会是什么表情,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少爷绝对是不会穿着那衣服睡觉,滴~~。原来大伙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后经小宝无意中透露才知,他们的少爷其实从这天开始没有哪个晚上不是被强制性穿着这些笑死人的睡衣睡觉。 “晚上再看,现在吃饭了,猪,是不是我刚刚不去找你们,你们就不吃饭了,那样好啊,替我省了一顿饭钱。”美男白了眼正兀自处在花痴状态的冬瓜,嘴角噙着若无若无的浅笑无谓地讽刺着。 话音未落,冬瓜和小宝已经坐在餐桌前大块朵硕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美男无奈地摇头叹息,他知会冬瓜一声,说让她呆会去他书房,他有话要对她说。然,冬瓜认真地吃着就像没听到一样,没办法,他只得抢下她筷子下的猪脯肉,再次重申一遍,然后帮她夹回去。冬瓜倒没觉得什么,一旁看着的刘成,却一脸欣喜,从来少爷都不吃任何人碰过的东西,现在不仅跟夫人小少爷同桌吃饭不说,还主动夹菜示好,看来他对夫人是真心的,没准如此他真能脱离自己的束缚,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现在就说,我不喜欢吞吞吐吐,不然我会吃不下饭的。”冬瓜一点情面也不给,直接要求着,也不管美男这话会不会是个秘密,会不会只适合讲给她一个人听。 “一个月的事要提前,你想办法准备一下,星期五跟我去一个酒会,那里有人想见你。”美男尽量简单地说。 冬瓜正手拿一只脚蹄啃着,听罢含含糊糊点头答应道:“哦,好,看了再说。”心里却在盘算着:虽然我不帮他也不会损失些什么,但毕竟是承了天机的一身修为,而转世的这位好歹也捞了本人一命不是,还这么多天无私地奉献了自己的元气,怎么着也得要搭把手,虽然不一定搭得上,但做了和没做的区别就在这里啊!再者说这么美的人看他为情所困也不是什么舒心的事,大不了帮不了的时候,再跑也不迟。 36安居 吃着,吃着,冬瓜突然想起他这几天的不见踪影,忙边吞咽边好心提醒道:“你这几天不见,是不是找你的奕雅去了,你应该节制一点,你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不宜太相思,不然你们会很麻烦。” “啊?不用你管!”美男冷斥一声,低头吃饭再也不理冬瓜,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冬瓜愣了,咬在猪蹄上的嘴也停了下来。她不知道他这气从何而来,刚刚她明明是好心一片呐!既然他想要打破他们世世分离的宿命,当然不能再跟当事人见面,不然情根再深种,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以静制动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他这么聪明的人,这点还需要她来说明吗? 许是不敢相信像美男这么文雅的人也会有这样蛮不讲理的时候,冬瓜憋着笑撇开话题:“鲤锦是不是看他的狐小妹去了?”她猜想这几日那小狐狸也该离去了,好歹对鲤锦这家伙也用情至深,再说有那千年老狐妖在,他就算想不去看估计也挺难。 美男扒着玉碗里白饭想起那日她像条死鱼一样差点挂了的样子,感觉胸口陡然一阵刺痛传来。他“咕噜”一声咽下口中食物,面不改色地回着:“没有,一厢情愿的人妖恋,鲤锦不愿参与。”以掩饰自己的失常,不过还好桌上的俩人都顾着吃去了,没人注意到他狼狈的囫囵吞食。 “那我让刘成去找家中文幼儿园吧!让小宝去上学吧!他这样黏着我也不是一回事,你没意见吧!”冬瓜想起这几天她对小宝的观察,觉得上学对他来说会是个不错的开始,趁着一块吃饭的空档,她询问一下美男,毕竟人家才是小宝的爸。 “他会愿意去吗?”美男望了眼坐在冬瓜旁边的小宝,一脸“他会有这么好说话”的狐疑表情。 “他总要有一个正常的人生秩序,良好的环境对他会有所帮助,其实他并不如你们所说的孤僻。”冬瓜肯定地说,她相信这小家伙一定能做个正常人,因为他很聪明,一般聪明的人自救能力都很强,比如她自己。 “那好吧!你让刘成看着办,我没意见。”美男埋头匆匆吃完,优雅地一丢筷子,抹嘴,然后动作帅气地转身上楼,好像下面有洪水猛兽一样,冬瓜对他这种行为很不耻,长得美又如何,她的小宝也长得美,长大后铁定美男子一枚,优雅又如何,优雅能当饭吃,优雅能救人一命,优雅能让你好好活下去。 “拽什么拽,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再也优雅不起来,老老实实拜倒在我的烂布鞋前,哼!”冬瓜对正鼓着油光滑亮的小嘴吃饭的小宝发着牢骚,顺带还白了美男挺拔的背影一眼。 当天下午,冬瓜的竹楼如期建成,她兴致勃勃地安排下人们把她这几天亲手做的几件竹制家具搬进竹楼里,竹楼竹床竹楼竹椅竹台,什么都是竹制,满屋都清香四溢得使人身心俱爽。 “今天晚上,我要和宝贝一起睡在这里!”冬瓜高兴得大声宣泄着自己的激动之情,惹得城堡角角落落里的人都伸出头来看一眼。那嘻笑的一张张脸上都彰显着他们的玩笑之意:这位夫人还真是开放,一点也不像个传统的中国人。 傍晚时分,总算什么都办妥了,看起来居然颇有家的风味,比她在山里建的那些小屋要温馨多了。坐在床头正好可以看到西坠的五光彩霞,而换一头的话,又可以躺着看到明日东升的日出。拥有宽阔的地理位置就是好,什么自然风景都不会被挡在屋外。最后,她将白符铺在竹台上,画了几张安宅符分挂四角,她一般不喜欢别人乱进她的房间,就算是无形的鬼怪也不行。 晚上,夜如滑溜的绸缎般让人心情愉快。然而,冬瓜却一直呆在自己的竹楼里,吃饭都是让人送过来的,因为她要忙着将自己的东西都安在新家里,比如绣框,比如梭机,比如挂画架什么的。可是,城堡那边的俩人不爽了,小宝“呜呜”地吵着要过来,美男却死都不让,他暗暗咬牙:自己努力处理手头工作赶回来吃饭,她倒好,连桌子都不上,不上别上,以后都不要上了。 话说冬瓜从这顿饭之后,还真没上过这张桌了,因为她从这顿饭开始都是上她自己的那张桌,而他们也是。 “少爷,要不您去竹楼里看看夫人,她今天一天都没休息,不肯出来也不让人进去,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刘成不怕死地劝慰着,因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们俊美的少爷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换电视台已经换四个小时了。通常这个时候他们尊贵的少爷早已入睡,哪里会澡不洗文件不看,怪异地坐在大厅里浪费宝贵的时间,他猜想少爷一定是在生夫人的气,因为夫人没有陪他一起吃饭,还连睡觉也不叫他一起去。 “少爷,其实今天夫人邀请您去她的竹楼了。”刘成见他一点动静也无,又加了一句。 “什么时候?”暗哑低媚的声音响起,纤细地手指漫不经心地停止了换台,迷人的眸子向上瞟了眼恭敬地立着一旁的刘成。 “今天下午搬家的时候,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她说‘今天晚上,我要和宝贝一起睡在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刘成低垂着头回答,虽然他是想少爷和夫人配一对,但这毕竟是他的一厢想法,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想法,希望他不要发怒才好。 时间在此停顿半晌。终于,美男奇迹般地抬腿放过被他死死踩了四个小时的地毯,冷哼道:“哼,让人把我的睡衣拿过去。”然后,利索地起身向冬瓜的竹楼走去。身后,刘成无声地乐开了花。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很是清脆,冬瓜头也不回地答道:“夜已深,拜访明天请早。”顿时,敲离竹门十厘米的纤手气愤得放了下去,然后脚步踩地极响地离开。 “莫名其妙!”冬瓜依然是不假思索地丢出这么句话,低头忙着手中的活,她要在小宝找到学校上学之前,帮他做一个背包、文具袋还有水壶袋和食品袋。虽然他与她半分钱关系也无,但有时候有些付出就是不需要理由,一句话,千金难买,我乐意。 两个小时后,冬瓜终于困意来袭,她揉着双眼看了一下时钟,都十二点多了,想必十点准时睡下的美男已经睡死,这个时候去把他扛过来最合适不过。说干就干,冬瓜匆匆冲了两下澡,就悄悄地溜进城堡里美男的巨大卧室。 宽大的床中央正可爱地躺着侧睡的美男,冬瓜小心爬上去,一点一点地凑近,想看看美男是不是已然睡死。然,她一点也不知,自她溜进来的那一刻美男就已知道,因为此时他正一肚子的烦燥,根本就没睡着。 两根黑指头轻轻地掀开美男身上的被子,然后虚跨在美男身上,双手环抱向下一操,床上人儿就落入她的怀里,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美男高大的四肢搭在自己的身上。就这样,冬瓜以她独特的公主抱将堂堂七尺男儿给偷走了。 当他们以一趴一躺的睡姿就寝后,美男那颗滚动着的心总算尘埃落定,埋在他脖子上的冬瓜完全没有留意到他嘴角的那丝笑容。不知是上次还是上上次开始,他竟喜欢上这种睡姿,很舒服,很有安全感,怀中的身体虽然不火辣不娇嫩不柔软,但让人觉得很踏实,就像怀抱着一团丰收的棉絮果,带给他的触感很真实。 37竹楼生活 早晨,清澈又明亮的阳光照进来竹屋的时候,窗前那张结实又宽大的简易竹床上,只剩下像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乖乖躺着的美男还在做着美梦。“布谷,布谷……”难听的铃声响起,一向浅眠的美男终于光荣晚点了,他朦胧醒转后,看着眼前的竹居迷茫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是身处在哪儿。 昨天夜里这儿没有开灯,所以他对除了床之外的东西都看得不大清楚,如今起身仔细打量,不得不对她的生活习惯产生一丝好奇。 他们同眠的这间应该是她的卧室,却只有一张简单的竹床。床头对着一道水墨兰花画屏,画屏左边是门,右边是一张立式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不知她从哪弄来的一些书和陶瓷,还有画筒。床的正背两边都有一扇用竹棒支起的窗户,日山日落分两面对开,屋内光线很亮,外边什么风景都没有落下。窗顶上挂有一层纱,想必是晚上放下用的,如此设计倒让他很是喜欢,尽管这里的一切都是竹子做成,但看不出一点粗糙,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悄悄地就浸入了人的四肢形骸,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心情变得很好。 转步移出画屏,是一条带窗的小过道,对面与之稍稍向右错开的是一间小浴室,像是怕别人不知道那是浴室,肖冬瓜还在上面挂了一块小竹牌,打开房门一看,里面现代化洗浴工具倒是一应俱全。浴室的左手边的过道则悬挂着一块竹帘,撩开就到了外厅,而这里也只是摆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两张奇怪的木质机械,像是织布纺纱类的东西,他完全没想到她还会弄这些手工活。桌椅的右手边是一道齐腰竹栏连着的开放式厨房,与直通楼梯的大门遥遥相望,门左边的竹墙上开着一扇大窗正对着桌椅。 窗下放有一张竹台,台下竹制地面上随意地堆着她的背包,台上摆满了各种画笔和颜料,还有几幅没有收起来的成品画。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幅,打开一看是山水风景图,山的形象很美,颜色也很独特,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清新感和隐隐的神秘感,让你觉得曾经在哪儿见过这风景,却又不是那儿;而水则有种吸人心魄的纯净,能像甘露一样解无数烦忧。世上居然有人能将一处普通的山水风景画到如此境界,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令他情不自禁地再次感叹她的确是个奇人。不舍地放下风景画再拿起另一幅,竟是立满枝头的百鸟图,她也会画这个?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个有耐心的人,没想到也会如此细心地去观察这些不起眼的小鸟,在她的笔下,一只只形态各异的鸟雀们都栩栩如生,丝毫毕现,像是要走出画外一样。 自此刻,他对她的画技算是彻底服了,暗自在心头嗤笑着:她这个人还算是有些特长的……拿起最后一幅的时候,他已有些期待,展开一看,长年狭隘封闭的心猛地剧烈一颤,像是有什么迅速地钻了进去。什么时候她竟然将他的睡姿画了进去,看这画中情形应该是今天早上,且画已干,看得出她没有费多少功夫,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晓,不知不觉间他将嘴角咧到了后脑壳上。 抬头朝窗外放眼望去,小山丘上,她带着小宝站在上面练武,虽然姿势不怎么优美华丽,但一招一势都很是稳扎,浑身上下洋溢着充沛丰盈的力量,小宝跟着她的动作有样学样,倒也是灵动可爱。没想到他几乎以为天生内讷的儿子,她一来就像是彻底地变了个人一样,说到底他还是应该感到高兴。 美男就这样趴在窗台上看着,突然间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只可惜这副画面不会长久,他有他的事要做,他的人要保护,他的情要去维系。 “小宝,以后,你每天都要跟我来习武,知道不?”冬瓜蓄意放慢动作,让他看得够清楚,然后退在一旁扎着马步看着他练。小家伙手脚挺有力的,舞起来也模有样,小脸上更是一片认真,汗流浃背也不见他懈慢半分。 在冬瓜的殷切注视下,小宝又再练习好几遍,“粥……”休息片刻空档,他回头对着冬瓜吐出了这个字,之后,又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 冬瓜微怔,边点头答应,“好,我们一起吃红豆粥!”边收起马步,挽着小肥手往回走。她已有段时间没扎过马步,此时感觉腿脚有些酸胀,看来退步了得加强练习才行,但今天太阳已经升至正当空,可以作罢。 美男看他们向这边走来,倏地一转身进了浴室,接着“哗啦啦”的流漱流水声响起。出来时,那一大一小已经坐在屋外的竹制阳台竹桌上喝开了。可恶,竟然不等他!美男又火了,青黑着脸冲过去的时候,正喝得起劲的二位同时张大着嘴瞪圆着眼看着他,好像看到什么怪物似的。更让他气恼的是,等他坐下后,冬瓜还不识相地问了句:“你怎么还没走?” 美男收起外冒的火气,端起他自厨房里拿出来的瓷碗盛着红豆粥,优雅地回敬:“我为什么要走?”然后,自顾自地喝着。 “哦,啊?……不走?不走好,以后我们一起吃啦,其实红豆粥不贵的。”冬瓜很是心痛地口是心非着说道,她的宝贵颗颗饱满小红豆啊!此乃她自深山中亲手载种培育出的极品美味,较之一般的红豆要香浓无比数倍,恐怕就将要这样被他们俩父子给消灭殆尽了。 “香!……咕噜……”小宝喝得飞快,果然,她还没盛第二碗,就被他俩你一下我一下给勺完了,可怜她的心血啊,她的最爱啊,给小宝吃都算了,她乐意,可是美男宝贝,她就有些不高兴了,一个大男人干什么跟他们抢吃食。 还好她只是在心里念念并没有将这意思表达出来,不然美男估计会被她气得吐血,想他堂堂月家少爷,遇宝镇乃至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大财主,先不对他吃饭还要自己拿碗筷做这些体力劳动作出评价,就他被人嫌弃成为吃白食的这点,传出去的话就够让人笑掉门牙了。 冬瓜犹在惦记着自己的红豆,“宝贝,今天我要跟你一起去上班!”说话的语气有些恶恨恨的悲伤,她心想,这一肚子的火总得找个地方去发泄一番才行。 “不行,我没空理你,我很忙。”美男直接否决。 “我说行就行,你不能反对……”冬瓜一拍桌子强硬地吼道,但看到美男那双慢慢聚黑的眸子,气焰立马如漏气的皮球乖乖地降了下来,改为幽幽地眨巴着眼开口道:“你看,你这几天身体不好,我担心你不是,我就去看看地形,不会打草惊蛇。” 表情僵硬半晌,美男嗫嗫地回答,“随你!”然后碗筷一丢,跑了,尔后,小宝学着他一样,也双手一丢,然后双眼直直地看着她,意思很明显,你洗碗!“可恶!噔……”肖冬瓜火冒三丈,但却一下便熄灭了,她想到一个好办法。 于是,某人猫着腰贼贼地跑进厨房,然后手端一只装满清水的圆木盆,将盆子摆在竹桌上后,她再故作神秘地将粗手朝着小人儿指头一勾,小宝好奇地凑了过来,“叫母妈,然后我教你洗碗。” “母妈……”小宝乖乖地叫了,再乖乖地将他那小肥手指伸进水里有板有眼地跟着冬瓜将瓷碗摸干净,接着小心地一只一只端进厨房里去。 “嗯,小宝乖,在家玩,我和你老爸出去会儿,回来再陪你玩好不好?”冬瓜见该做的事马上就要做完,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弯腰甜甜地哄着一脸期盼看着她的小家伙。 就在冬瓜刚想要直起身,小宝突然“咻”地一下扎进她怀里,紧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愤怒的咒骂声:“你这恶女人,你竟然让我儿子给你洗碗,你敢虐待他,我杀了你!”回头看时,竹楼的长梯上爬出了一撮黄毛,之后是那枚见过一次的黄金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脑门。 冬瓜眯眼看着来人,有意地乖乖停止动作,她想瞧瞧这女人最狠能狠到什么程度,如若超出她能忍住的范围则要好好地给其一个难忘的教训。 小宝见冬瓜一动不动,忙一转身扭到她前面,张开双臂,战战兢兢地想要替她挡住那枚枪的威胁。短短的小手死死地拽着冬瓜的衣袖,双目圆瞪着空洞的枪口,恐惧得泛起一片青白的脸上,冷汗淅淅沥沥地直冒个不停,但他就是没有挪动半分他那两条瑟瑟发抖的小粗腿。冬瓜敢肯定,这个该死的女人曾经肯定在小宝面前杀过人,不然小小年纪的他不可能这么怕她的小黄金手枪,不过他敢鼓起勇气来保护她,这倒让她心情大好。 38千年石尸 “呃,先申明,别说我威胁你啊!看在你是他妈妈的份上,最后一次让你在他面前举枪,从今天,不,这一刻开始,你若再敢在他面前举枪,别怪我不客气……”话还没说完,冬瓜一个闪动作冲到金发女人面前,在她还处于懵懂迷糊阶段的时候,举手一耳刮送出,再抬腿一脚踢她滚下楼梯。 轻易得手后没有一点成就感的冬瓜,弯腰将小宝牢牢抱在怀里,一脸平静看着目瞪口呆在地上呈“大”字形的女子,翻着白眼冷冰冰地追问:“……记住了吗?”一瞬间,地上女子有种看到月流觞的错觉,这个黑女人和他还真是在骨子有着可怕的相似之处。 本打算追赶美男脚步离开的冬瓜,让这位突然闯入的傻女人浪费了不少时间,“小宝乖乖,去找刘成,然后在家等母妈回来,好不好?”她边走边安慰着怀里颤抖不停的小人,在路过这位仍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不知死活的铁心肠母亲身旁时,终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停顿了一下。 接着,她高昂着下巴再度狠剜了女子几个白眼,然后大手一挥,将女子面前的那道她特地安在楼梯口的小半截竹门关上。这算是一种禁止入内的警告,要是有人不怕死地想要强行冲进去的话,那后果就自负好了。 但冬瓜转念一想,自己终究不会在这里呆长久,小宝他还是需要一个女人来爱他,如果是亲生母亲那再好不过了。如此思虑,她还是向女人抛出了橄榄枝,“什么时候想做个好母亲了,再到我这竹门前来,否则这里不欢迎你。”至于接不接橄榄枝那是她的事了,自己已经尽力,人性一向不是冬瓜能理解得了的问题。 但抱着一团小石头在怀里终归是不好受,冬瓜突然打住脚步,一路上又是掏鸟蛋,又是摘小花,又是摸小鱼的在花园里蹦跶个不停。终于小宝被她给吸引了注意力,开始露出一丝丝笑容来,见状况好转,冬瓜松了一口气,喊来刘成,吩咐他将这些东西都做给他吃了,得知美男的车还没有走,她赶紧追上前去。 “先开窗!”冬瓜关上车门,就冲前面的司机吩咐开来,完全无视美男,更没有一丝自己让人久等了要道歉的意思。 “肖冬瓜,是你说要跟我去上班,现在你看看是什么时候了?”美男决定不再沉默,因为对她而言沉默就等于缄默,而缄默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这车真不错,要是把厨房大床什么的搬过来的话,可以作长期工作据点,你以后没事时借我用用行不?”冬瓜完全无视美男的质问,转而打量起这辆超长型小汽车,“……真是够奢侈,车板上竟然还铺这么舒服的地毯,在上面打滚都可以了……”说到做到,冬瓜立马真的躺下去试了试,“……咦,在那里做个厨房怎么样?”话没落音,她又一路滚到车尾去查看那个地方做厨房合不合适,让美男将欲去拉她的手给落了空,气得他直接翻眼过去眼,恨不得从不认识这样一个没有品味的女人。 终于折腾够了,她乖乖地爬上座位,一把抱住坐如雕塑的美男,然后一点一点地挤至他的怀里,安静又贪婪地吸食着他身上的香味。自从有了这个百试百灵的万能百宝丹后,冬瓜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小至什么晕车呕吐感冒都能治,大到半只脚进了鬼门关也没问题,难怪他周围总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虎视虎视眈眈的,连尸气都沾上了。 “宝贝,对不起,你别生气嘛,之前是因为小宝妈来了,她拿手枪对着我,我就教训了她一下,所以让你久等了。刚刚惊喜是因为我发现了我另一个好窝点,有点高兴过头了嘛,你看你气得脸都不美了,这都有一条皱纹呢!来,我们再亲一个,你就当一笔勾消好了!”冬瓜死死抱住美男不断反抗着的身躯自问自答着。如此当然没有错过当她说到小宝妈时他身体肌肉的僵滞感,原来他也会担心,看来心肠也不是很硬。她心情愉悦,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硬拽着美男盖了几个印章。 一路上前面开车的同志死都不敢回头,因为他们的这位夫人虽然是莫名冒出来,但行事作风和个人爱好已传遍整个城堡,敢反抗的话就一个字,死。连他们的少爷都乖乖地就范,他一个局外人还能怎么样,只能在心里为他们的少爷默默祈祷一番了。 “不是他们对我怎么样,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要对他们太凶。”美男沉默许久后吐出了实情,冬瓜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自己同意?那更不简单,估计还是个长期型的角色,可能不大好对付,她点头腹诽着。 长长的小汽车驶进大汇流交通公路上后速度就快了起来,跨坐在美男身上的冬瓜目注着不断后退着的高大建筑物,心里全然没谱。对手有多厉害她不是不知道,但若不是那家伙她又不会来了,十五师弟的仇一定要从他身上找回来。 世人都道西方的吸血鬼可怕,却鲜少有人知道东方的僵尸同样不容小觑,搞得不好让他们活个几万年都没问题,前提条件是他们能耐得住时间的寂寞,孤独地活下去。因为他们的同类真的很少,不像什么吸血鬼咬一口就能冒出一大堆来,他们乃集墓地之阴阳二气衍生而成,要顶着无数次的天灾人祸才能侥幸存活下来。这天灾就是天降惩罚,大到地动山摇,小到冰雹雨滴都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且还要顶着被卫道士追杀的风险。不过,只要他们躲过了,他们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存在于这个世间。 换句话说,只要是上百年的僵尸都是十分的可怕东西,绝对比那种单纯的黑丧尸要高级无数倍,尤其是千年岁月练就的石尸,他们不光有修行的法力,有变化的本能,有独立的思想,甚至可以说他们混迹于人群中的话,普通的肉眼是根本就分辨不出来。除非有天眼,可现在冬瓜的天眼开不了,只能凭这几年学来的本领收服他了——这具千年石尸。 这家伙身上散发的那种淡淡的带着甘甜却又泛苦的石膏味,她曾经有幸闻过一次,至今都记忆犹新,昨天在美男身上是第二次闻到,绝对错不了。当年,她那可爱的才六岁的十五师弟就是丧命在千年石尸的手里,师父说这是石尸特有的味道,如果这世上没有第二具石尸的话,那他一定是杀害十五师弟的凶手,如此她就算是拼了这身命同归于尽都要灭了他。 39水样男人 见冬瓜难得安静下来,美男倒有些不能平静了,他望着窗外轻咳数声无人搭理后,按耐不住心头似沸水一样冒腾着的陌生感觉,扭头反问出口:“肖冬瓜,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我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冬瓜莞尔,这会儿才讨论这些,是不是晚了点,更何况他要不想她来,不等她就是,这个人还真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是口是心非,还是?不过,这可不代表他好对付。 “唉,宝贝,你说,我要是……唉,打不过他怎么办?……唉!”一句三叹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肖冬瓜该有的表情,美男一脸“这内里绝对有阴谋”的神色,满眼警惕地盯着她。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到了那天晚上我坐在钟楼下的事,你们这遇宝镇真的不简单呢!藏龙卧虎不说,还龙蛇混杂什么东西都有。之前的狐妖吃人心事件不了了之,吸血鬼夜里吸人血也无疾而终,竟然还有千年石尸隐身于此,我是该感谢你给我这个为民除害的好机会呢,还是该怪你把我的命给轻易地给捣鼓没了呢?”难得一次冬瓜好好说话不做作,美男却被她眼里的强烈孤寂感所震憾。 感觉此女子就像是一支跃跃欲飞的风筝,你不放飞她,对她来说是一种残忍,你放飞她对她来说又非常危险,因为她随时都想着要脱离绳线高飞而去,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安全留在人世间,她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毁灭。得出这个结果后,他才平静不久的心绪瞬间又狂起波澜,看向冬瓜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许多,一丝不明情绪羁绊在其中,无人察觉。 也许老天爷该懊恼了,到底现在人类的生活教会了他们些什么,说他们笨吧,个个精得快修成精身了,说他们聪明吧!又一个个喜欢掩耳盗铃,就像鸵鸟埋头一样傻得可爱。或许这就是人性中的痴吧!像一层纸一样被蒙住的痴心。 说起冬瓜那天离奇的迷路,他不会单纯到认为那只是她和小宝一起很无聊地在那儿晒月亮。“叮……”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要冒了出来,让他口中不经大脑的突兀地吐出一句:“那日你看见了什么?”此话一出口,他便有些莫名的恼怒,明显他这么问有些多余,他不应该多管闲事。 其实,只要俩人再多往深处想一想,少一点自以为是,便会明白这其实就是一句关切之语。可因为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他们之间第一次温暖交流就这样谁也没有记住。 冬瓜暗自思定后,起身拍着美男白皙嫩滑的脸颊,敷衍式拖长着尾音调侃道:“还能看见什么,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啊!多亏宝贝你把我带着这么个宝地来,不然我哪能这么走运,看见百年难遇的大盛况啊!” 美男优雅地一翻眼皮,侧头轻晃开冬瓜贴在他嘴上的手,双手不自禁地提起快要滑下去的怀中人,带着点威胁的意思说道:“只要你自己不拼命,什么人会要了你的命?这次如果你敢妄自胡来,我一定不救你。” 冬瓜听罢,望着窗外冷笑不答,本就没打算让你救,何需威胁! 车停在高耸入云的大楼前的时候,冬瓜非常干脆利索地下了车,没留下只言片语的嘱咐,一甩背包走了。抬头望着这呈九十度陡峭地大楼墙壁,她时而抚摸着下巴,时而捏着唇,开始充当起望天石来。 “hello,pleaselet!”背后一道年轻又滋润的男低声响起,虽然冬瓜听不懂,但她还是乖乖地挪开个位置让其通过。 “小姐,你丈夫在上面吗?”好奇的声音又近了几分,正在冬瓜头顶上方。只不过,这次用的是充满好奇的地地道道的中文。 “废话真多,最好祈求上帝让你变成个大帅哥,不然我可是会发火的哦!”高扬又暗哑的尾声宣泄她的不悦。 向来都是她搭讪,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搭她了,以她多年的搭讪经验来看,积极热心于搭讪的人绝对不怀好心。 “我本是帅哥,哪里用得上求,小妹妹,你抬头看了都有五分钟了,能告诉我你对这栋大楼有什么想法么?”还是很诙谐的语调,且离冬瓜更近了,就贴在她的头皮上。 冬瓜本来正在认真地思索问题,旁边这位仁兄却总是频频出声打扰,让她原来就烦乱的思绪更复杂了,致使她肚子里的火气蹭蹭地一路往上直升至头顶,而且,她一向不是一个自制力好的人。 于是,她霍地一转身,冲背后之人就是一顿铺天盖地的臭骂:“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喽嗦,唧唧歪歪的,烦不烦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找事,烦!” 冬瓜很少口出恶言,这次真是个例外。哪知,换来的却是笑意盈盈的一对水漉漉大眸子。看,这对水波流转的剪瞳正温润无限地扫向她那火气十足、熠熠发光的琉璃黑眼珠呢!“啪啪……”目光交接的那一刻,冬瓜只觉得空气中水分子破裂的声音一连串似的唱响在耳畔,就如这方圆十里的水蕴都被他吸了进去一般,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只听说过水做的女人很迷人,还没见过水做的男人也这般招魂夺魄,让人心神俱晃。 笑容,轻松的笑容,开心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纯洁的天使,冬瓜不知不觉中入迷地盯着眼前的妙人儿,他的肌肤真的如豆腐一样白嫩娇滑,让她想直接扑上吸两口,还好她及时地克制住了。看着自己差点要摸到他身上的双手,她开始极度地自卑起来,为什么人家可以白的跟水做的一样,她就要黑得跟煤造似的。 “小妹妹不必难过,相貌是天生的,在意也是不会有什么改变!如果你想整容的话,我可以介绍几家好的医院给你,绝对权威。”柔柔安慰的语气,可这话说出来却气得冬瓜半死,从来都只有她奚落别人的份,什么时候竟让他来笑话她的长相了,还叫她去整容,她有这么见不得人么?可恶! 冬瓜白了他一眼,啐道:“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绣花枕头,我长得怎么样要你管,什么人啊,真是一点也不谦虚。”然后,继续盯着头顶上的云彩发呆。 “怎么又发呆了?不会是个傻子吧!好不容易有个胆大的敢站在我们门口仰望的,却脑子不大正常,真是太可惜了!”水样男子夸张地叹息着,边说边将头从背后伸至冬瓜的面前,看她会不会发怒一巴掌拍死他。结果他猜对了,冬瓜狠狠地一抬手,毫不留情地敲了个爆栗在美丽的额头上,之后发呆对象就换成了他。 “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喃喃着,他用均匀饱满的手指戳了戳冬瓜的背好心地提醒。 “真是烦!”冬瓜回头白了他一眼,“别有完没完行不?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才不跟你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你长得再好,有我家宝贝好看吗?真是没自知之明!” “扑哧……”柔嫩的男子差点乐歪了腰,她家宝贝好看?那不是他们的大总裁么?宝贝?据他所知,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叫他们那冰冷的总裁大人呢!就连曾经的月家老爷子和奕雅都不能,她倒是个异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是冬瓜的宗旨。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弯腰,打算就这样将他给甩出去,免得他还要在这儿继续影响她的工作。 “肖冬瓜,你在做什么?”疾行而来的脚步和暴怒的吼叫声猛地响起,生生地阻止了冬瓜接下来的动作,“你怎么可以随便抱别人?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有没有一点教养。”严厉的责问声一点也不客气地砸在冬瓜的面门上。不等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美男一把将冬瓜拉至了他身后,隔绝了二人的对视。 “是他先打扰我的,你怎么不骂他?”冬瓜不满地嘀咕着。 “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你看到长得好看的就会扑上去……”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说到后面渐渐敛了声,俊美白皙的脸颊也有些微红。然,冬瓜她又没看到,她恰巧抬头去看头顶上的尸气去了。 “她是不是经常扑倒你啊!”揶揄的声音里带着点捉弄的意味,美男微瞪起眼皮瞟了他一眼,立马那男子就缄口如瓶,看来他很怕美男宝贝呢!冬瓜乐见他吃瘪,抬头冲他呲牙咧嘴地做着鬼脸,以彰显自己微薄的胜利。 冬瓜看也看够了,闹也闹够了,拍着美男的肩膀意有所指的安排着:“你先上去吧,让他带我去顶楼!” 美男微蹙眉,回头仔细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水样男子,将头贴在冬瓜的头顶,红唇翕张反问:“他?你确定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冬瓜侧目便看到随着他嘴唇的上下蠕动,一股热热的气流从里面宣泄出来,静静地在空气中慢慢消弥,这就是石尸所要追求的东西。 40石斑花 冬瓜眨了下眼,神神秘秘地偷笑着说道:“你可是我的宝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当然要让他来做喽!”那笑容如雏菊般亮丽,那语气明明是讨好的调调,可听在美男的耳中,意思却很明确,免谈! 既然如此,美男微一挑眉,神色复杂地扫了俩人一眼,霍地转身便走,只冷漠地丢出两个硬邦邦的字,“小心!” 这边,冬瓜已经黏上去再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位“水豆腐”,并且积极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某人立即突如其来的客气又有礼貌地回答着:“你叫我之伦就好了,夫人。” “哦!”一条了然的尾音拖出后,冬瓜努力地拍着这个叫之伦的男子的背,一点礼貌也没有地介绍起自己:“叫我冬瓜,还有,带我上顶楼,就说只是会会朋友,你的明白?” “呃……”提到“顶楼”二字,“水豆腐”变得尤为慎重,他摇头小心地回答:“不明白,他是不会让你上去的,这整栋大楼里除了总裁,没人能上去。”冬瓜猜想他应该也是知道内情人士之一。 “这样啊……那我更应该上去,万一宝贝在上面养了个风骚小情人,我可怎么办?”说完笑眯眯地拖着他就走,不给其一丝反悔的机会。 顺着楼梯向上,越靠近顶层死亡之气越浓,感觉不像是石尸所散发出来苦涩石膏味,反倒有些类似尸体腐烂的臭味。这么浓的味道不可能没人闻到,可为什么大家一点恐慌都没有?他们用什么手段骗过了这里的人? 正上至四楼时,之伦突然一把拉住一脸深沉的冬瓜,“别再上去好吗?闻会不高兴的。”优美的声音携带着些微颤抖在里面,一对水汪汪的眼里时不时闪过一道恐惧的光,冬瓜明白他这是在害怕。 “不会,我只是去会会他,你等会给我做个介绍就可以走了,他应该不会为难你。”无视他想哭的脸,冬瓜好声好气地安抚着。 显然这具石尸不把她肖冬瓜放在眼里,而且还有点要给她难堪的意思,不然,他怎么会嚣张地将石斑花一路若隐若现地从墙里透出来。普通鬼魅修行个十年八载结出一朵石斑花那算是快了,一般都会奉若至宝地藏起来,用以留作最后的武器,而这片盛开在石头里的花海则说明主人至少有千年修行。 且看它朵朵繁华枝压枝,片片妖娆红如血,妩媚蕾心一点嫩,弥漫着圈圈点点的黑气,但却美得华丽无比,就像是时间的沉淀,让人不知不觉间就迷失其中。回头看之伦,他已双眼痴茫嘴角微勾,一副正在等着心上人的痴情种子模样,迷离得不可方物,却莫名让人感到心痛,好像他注定就会是一场悲剧,一切皆因他的爱太深重。 冬瓜以灵力为触手,快速从墙里拈出一片花瓣,在他面前微微晃动两下,看着其渐渐清眼的眼神,说明冬瓜这把赌对了。这石斑花她只听说并未亲眼见过,据说此花能夺人心神,摄人魂魄,可却也好解,花心为毒,花叶为解,只要取出一片来,就可破了这恶毒之花,但大多数人都未必能瞧见这石斑花,所以世间才传闻此花很是难解。 还犹带着想像残片的之伦情绪总算平静了一些,他迷茫地看着冬瓜问:“我刚刚怎么了?” “你没事,只是受了点蛊惑,一会到了你就走吧!”说完,她拖着他加快脚步向上赶去。 话说,刚刚那亦梦亦幻的情形别说他这个普通人,就连冬瓜也要好一会才能清醒。但是,经此一事,冬瓜看他的眼神温暖了点,因为她敢肯定他是一位可怜人,心里一定有一位挚爱,可那人爱得却不是他。 “你既然这么急,为什么不坐电梯?”见过怪人没见过像冬瓜这样的怪人,他不免有点好奇地问。 本不想搭理他,想想后冬瓜还是回答了,“因为电梯最容易掉下去,而楼梯不容易。”估计这话把“水豆腐”雷得够呛,他半晌也没有支声。 “你跟他们是朋友?”走在前面的冬瓜漫不经心地问,又将人家好不容易放松点的神经给绷紧。“想必你一定也有什么过人之处吧!说说看,为什么宝贝和你都要护着那家伙,难道不知道人有人常,天有天规,地有地条,他们不应该有违天道。” 沉默片刻,之伦终还是开口求情:“他也有难言之隐,实在是万不得以才会如此,我希望你能放他一马。” “话别说太早,没准你等会得向他帮我求情呢!”嗤笑声后,冬瓜摇头苦笑着。 这栋楼至少有百层,可他们才刚上二楼,那石斑花就已蔓延开来,难以想像要是到达顶楼,那会是个什么情形。 十八层后,看“水豆腐”实在是爬不动了,冬瓜好心地拖他进了电梯,既然一直没发难,说明他真是有难言之隐不便现身。如此,他们坐坐电梯应该也挺安全,更何况这位之伦好像跟他还是朋友呢!要摔死她也必会摔死他。 “叮咛……”门缓缓开了,站在门口的之伦却完全呆化,什么时候这里成了一片海洋,还特蔚蓝,蓝得耀眼,蓝得让人从心里散发一种饥渴感。 一眼看破这障眼法的冬瓜悠哉悠哉地告诫着:“兄弟你可看清楚了,这不是海,是天空,要是你忍不住走了过去,摔死就会是你的结局。” 知道闻有了防备,之伦忍不住为眼前的女子感到担忧,于是,他好心提醒着:“闻知道你来了,小心点!” 她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只顾老神在在地屈指轻轻抚摸着她那黑油油的头顶,之伦不知她在搞什么把戏,抬腿向前刚想拍拍她的背再次提醒,她却猛地不着痕迹反手一把,将这位碍手碍脚的家伙给推了下去。动作完成后还不忘高声回答一句:“好了,你下去吧,我来会会他。” 流动的水面可媲美真的大海,冬瓜斜靠在电梯门边静静地观赏着,不再往前迈进一步。那架势完全一副――既然有主人在,让人家开门邀请她进去那才是礼貌之举。 滴答,嘀答,过去三分钟,贴在她脸正前方的蔚蓝透明结界蓦地一下被人扯开,“姑娘好眼力,倒显得我有点卖弄了,请问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响起。紧接着,里面龙行虎步地走出来一位二十七八岁上下的俊朗男子,刀削脸,五官轮廓立体有楞却很和谐,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不仅很巧妙地抚平了他脸上冰硬的气质,更让人一眼看去有种神醉其中的趋势,虽然他不及美男漂亮,不及之伦水灵,却独有一种独特的慷慨之气,就像古时候的忠勇大将军。可如此气宇轩昂的他会是杀害十五师弟的凶手么?还有,他们想要吸取美男身上的元气到几时? “我能见见那位已经死了的人么?”更加轻松地斜靠在身后的门边,冬瓜友好地问。她知这斯只要一只手就能捏死她,所以她并没有做什么无谓的防备,更何况今天来,她也只是想探一探敌情。 “不能。”一提到那人,这位男子的脸就变了,又黑又沉还有着明显的杀气。 料想中的答案,冬瓜随意地扭了扭脖子,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也成,我就问你,三年前你是否身在少林寺,残忍杀害一位六岁小和尚,吸光了他元气就是为了让里面的那位躲过地府的追捕,你只回答是与不是即可。还有,你打算就一直这么把月流觞圈养下去?” “你是少林寺人,什么时候那帮老秃驴竟然收了女弟子?看在老慧德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并给你答案。虽然我是尸,但从不乱杀无辜,更不曾杀过和尚,至于吸他元气到何时,我自有安排,是否会一下这样下去,我也有我的打算,就不劳你费心了,没事好好替他补补,我想这应该是你目前最能做的事。”狂妄还有些自大的语气和略带些轻蔑的眼神,让冬瓜觉得很不舒服。不用说,面前这男人在极度鄙视她,可能是反感她的多管闲事吧! 于是,冬瓜很不客气地丢了一张冥阴地火符进去,此符对尸的效果不大,但是对阴气十足的魔却有极大的杀伤力,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的她决定赌一把,她赌那里面是一名女子,一名已堕入魔道的女子。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地火烧起时响彻云霄。原来真下对棋了,这男子千辛万苦地留她在人世,她却成了魔,如此坚持还有何意义呢? 快速掠过来的大手,不费吹灰之力便紧捏在冬瓜的黑脖上,“住手,不然我杀了你……”紧扣的五指只要他再加上一丝丝力气,她这根纤脖立马就宣告断裂。 双手艰难地扒回一口气,她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会寻在她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废话……”可想而知,这话引得刽子手再度用力,立马让她的双眼开始灼灼地充血并突出,大脑好像被人用棍子搅了一顿,又痛又木。 “敢伤她,我让你死!”惊天动地一声大吼后,男子血红的双眼里流出两道暗红色的血,正磨着牙的嘴恨不得一□吃了肖冬瓜。 没长记性的冬瓜再次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努力呼吸着用撕裂般剧痛的破喉咙低吼道:“魔弑心,你要留她到几时……”她努力企图唤醒他的一点点理智。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必须死……”钢钱一样再次收紧,更为疯狂的力道成功让冬瓜的脸变成酱黑色。 “闻,撒手,她是我的妻子。”门口炸开的冰冷声音,让这位男子清醒了些。对上美男冷然的视线后,他狠狠地死瞪着冬瓜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气哄哄地一挥手,然后消失不见。 成功接住冬瓜的美男,修长的手指头毫不客气地锥戳着她的太阳穴,咬牙切齿地指责着:“肖冬瓜,你太冲动了,你知不知道他会杀了你,你下手之前难道不会先看看他们的情况吗?” 41弑心女魔 吸,吸,吸……解脱了的冬瓜像溺水者捞到救生圈一样直接用双手捏开美男的嘴拼命吸着,既然已经确定他们就是害死十五师弟的凶手,便绝不能放过他们。先好好在美男身上补足元气再说,也难得美男这次并没有推开她。 “天呐,总算捡回一条命,谢……”成功缓过劲来的冬瓜刚想表达一下她的感激之情,好端端的美男却突然颇为嫌弃地一把推开她,起身大步向结界后面走去,弄得她是一头雾水。为了挽住她那几乎没有的面子,在冲着笔挺的背影翻翻眼睑后,她一副痞子样地狠狠一抹嘴角,然后,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再瘪瘪唇也慢悠悠地踱步跟过去。 这能怨她冲动么?她也是头一回见到弑心魔,想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她也如常人一般认为弑心魔即为专食人心的魔物。经师父解说后才知,所谓弑心魔竟比食人心的魔物还可怕,它不仅食心还食魂,但凡入了它嘴的生物,无一例外不被残酷地禁锢在里面,只要一日它不死,他们就都只能化为一只只的怨恨赤目与之同在,不得超生,永受痛苦。 刚开始透过那层结界,冬瓜隐约看明白那女子的状况,明明毫无生气应是死人一个,但却魂不离体三尺远,只保持着魂魄出体而不入体的现象。她便猜到那男子是想留她在人间,可转眼间却发现那女子魂体上竟隐隐藏着一只只怪异的眼睛,刚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聚起赤火之神一看,着实把她给吓了一大跳,就算是西游记里的千眼蜈蚣精也没这么恐怖啊!随后,她想到这可能是弑心魔的象征,就用冥阴地火符试了试。 果然,符一丢进去,便见那一只只魔眼挣扎着想要脱体而出,内里散发出的冲天怨气掀起一阵巨大的风,差点没将楼顶掀翻。冬瓜也不知道以她的道行召来的地火能不能收拾此魔,但现在若不趁早烧了她,这片天空不久将会变成红色,而且美男也在劫难逃。 熊熊大火此时已呈现出诡异的蓝色,团团将女子包裹在其中,“把火给我灭了!”接近疯狂的男子,突地一下从手指头里伸出一条条泛光的青黑指甲袭来。他一步步向冬瓜踩过来,带着如山的死亡之气,压得冬瓜心跳如雷。 要换作别人,在面对眼前形势估计没准会放弃,但偏偏他们遇上了肖冬瓜,“要我灭了这火,除非我死!来吧!弑心魔……”呼啸而出的同时她双手化刀,眼皮都不眨一下,狠狠地插在自己双臂上,鲜血顺着她的伤口四处扩散,红灿灿像瀑布一样很快包围着她的整双手臂。 “不自量力,若不是看在月公子份上,你还能活到现在,拿命来吧!”伸长着的青黑指甲凌厉地直取冬瓜面门。 美男倒竖着眉毛,凝聚着双目紧张地在旁瞧着,整张脸都快要黑出水来,估计他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尖上了。可冬瓜却似没看到一般,依然我行我素地念着咒语,眼见着青黑的爪子近了,近了,三分,两分,一分,眉尖尖上,他扑过来伸手一把抓住黑甲,扭头大吼:“肖冬瓜,你能不能理智一点,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 “弑心魔,留不得!”吐出这六个字后,冬瓜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精光,那冲天的蓝色火光又旺了几分,女子的尖叫声、哭声已不成气。 “放过她,只要放过她,我什么都答应你。”绝望中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冬瓜心头一颤,她没想到这样一位力量非凡的千年石尸竟然会为一位成魔的女子低声下气地求她。 微一侧目正对上一双古井般的眼,深得让人心发慌,很多年后,冬瓜都还记得闻詹平这一眼。 然而,“月流觞,此时不助我,更待何时!”大喝一声,冬瓜倒退数步,砸在正上前扶住他的美男怀里,拉起他的手腕,她一口狠咬在上面。今天她一定要收了此魔,不然有石尸护着,他日不知会成何模样。 “天眼开……”气贯长虹的一声吼堪比惊天巨雷,带来的仿佛是地动山摇般的撼动,被压制住的石尸只能怨恨而又绝望,最后痛苦地看着冬瓜,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吸着美男的血,看着一道直通天地的亮光从她的额头上发出,定定地打在翻腾着的魔眼上。紧接着,“啊……”无数道临死前的悲鸣从接近虚无中的那条纤影里暴发出来,紧接着一缕缕透明的灵魂慢慢散开,或走或留,停在半空中。 这一刻,天空很美,从楼下向上望的话,好像上面正在上演一副美丽的织锦画,艳美异常,让人难忘。 “噗嗤……”狂喷出一口鲜血后,冬瓜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点一点地倒了下去。腥红的嘴里,团团血水像失控的水龙头一样冒着,任美男怎么堵都堵不住,有他的,有她的。 慌乱无寸的石尸看着痛苦挣扎着的弑心魔无比绝望地悲鸣着,“琴儿……”他这么些年的心血白废了,她还是会离开他,他们终是缘尽了。 “啊!!!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不,都是你……”都是这该死的天眼者造成的,霎时,目眦尽裂的双目像枪口一样森森地转向冬瓜。“我要杀了你,可杀的天眼者,啊……”彻底发狂的石尸化身成一只凶猛的野兽,胡乱地挥着他的十根毒爪子向冬瓜扑去,恨不得即刻将她挫骨扬灰。 “詹平,詹平……“转微的呼唤声自半空中那因魔眼离开而浑身布满血洞的女子口中发出。“别伤害她,她这是在救我,这一千年你受苦了……我知道你爱我,可我真的很心痛也很害怕。你是个好人,却要眼睁睁看着我作恶,而且还是用你的身躯,你的难过让我绝望,可我的难过你却体会不了。其实早在一千年前你为我作血祭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了弑心魔,那时我还能控制住自己,可随着杀的人越多,我越嗜血,越堕落,我的心完全被魔所牵制。――你知道吗?杀人后的清醒一刻,我每每都想死了算了,可我舍不得你,要是我死了,留你一个孤孤单单在世上可怎么办?我一拖再拖,一忍再忍,但现在不行了,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我天天想杀人,时时刻刻想着血淋淋的快感。你知道,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伤害这么多无辜的人,罪孽实在太深重,就算是灰飞烟灭都消弥不了我的罪恶,幸好这位善良的姑娘,她冒死用她的天眼帮我消除了这些罪孽,我们应该感谢她。――詹平,跟着你的这一千年,我不后悔,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会选择留在你身边。不过,现在我该为我做的事去赎罪了,不用伤心,不用难过,也不用思念,也许若干年后,说不定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我们又能再相见呢!――到那时我是人,就算不再记得你,但我相信我依然会爱上你。因为你的爱是我灵魂的全部,詹平,我爱你,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快快乐地活着。还有,如果将来你碰到一位很爱你或者你想爱的女子,你一定要接受她,因为那说不定就是我。――我的英雄,我的将军,我的爱人,我的詹平,请一定要好好的……再见!”随着这名叫做琴儿的女子轻轻一招手,石尸立马停止了动作。她那温柔的眼光里一片潋滟,满满的全是爱,还有解脱和深深的不舍,与坐在地上赤红着双目的詹平忘情地对视着。 她缓缓挥动着双手,试图替他抹干脸上的泪水,可无形的手只能穿透而过,两行清泪终是滚滚下落下,虽然一离开她的脸就消失不见,但石尸还是看到了。他微点下头轻闭上眼,然后,慢慢向后一点一点躺倒在地板上,拒绝做最后的告别。他会如她所愿活下去,但他并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子,除非那个人还是她。 天空中的云锦散了,该走的走,不该留的没有留。风声可闻的顶楼许久没有人说话,石尸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闻詹平,你难道想永生永世就那样躺下去?要是肖冬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紧抱着冬瓜的美男身躯有些颤抖,连喊出声的话也是,他三番两次挽救的生命又快要流失了。 摇摇晃晃爬起的闻詹平石尸直视着东方红遍半边天的七彩霞光,头也不回地沙哑着声音冷淡回道:“她是天眼者,还死不了,据说她比猫还要多一条命呢!你多喂她点血吧!” “哼,这是你欠我的,你快来给她看看,她流了好多血。”第一次,美男学会胡搅蛮缠,也不知是不是跟冬瓜学的。 “好吧!”慢慢踱过来的男子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无数岁月,凄苦得让人心酸。 他站在冬瓜面前,提起她的手替她把着脉,片刻,终是缓缓坐下替她过宫输气。这人还真是不爱惜自己,身上元气全无,竟然还敢开天眼,看在她的确帮了琴儿的份上,他自怀里摸出颗药丸放在她嘴里。然后撤手起身离开,片刻,远远的空中飘来一句话,“叫她好好休息,这次绝对一年之内不能开天眼,否则必死无疑。” 42捡回十五师弟 深夜,流泉城堡花园的小竹屋里,正怀抱美男的冬瓜突然尖叫一声“十五师弟……”接着腿一蹬,胳膊一甩,翻身爬起,而后,她猛地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巨大的钝痛感,双臂也又胀又痛,根本就抬不起来,瞬时,她就又“啪”的一声倒了下去。还好美男已被她的一惊一乍给吓醒,正敞开着胸膛在背后等着,只要抬手就接住她。 只是,身着一套可爱傻熊的美男刚刚好不容易才眯一下眼,这会又被冬瓜大声吵醒,肚子里正蓄有满腔火气没处发泄。于是,他心情恶劣地狂吼出声:“你安稳点行不,受个伤也不消停。”原来动听的声音吼人也是这么好听,不过,这分贝直震得冬瓜耳朵都快要失聪。 “我还没死啊,我的十五师弟呢,他走了没?”叽里呱啦一通后,无人回答,冬瓜才发现原来自己正躺在床上呢!之前她那么冲动是因为看到她那可怜的小十五师弟被关在里面苦苦哀嚎着,才拼命强行打开天眼。原以为经此举必会让她气血败尽而亡,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老天爷真是对她不薄啊!当然她很明白,这多亏了有美男在。 虽觉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很莫名奇妙,但美男还是没好气地回答:“什么十五师弟,闻夫人已经离开了,我在那里没有看到别人。”说完,他非常不客气地将身上起死回生的某人一骨碌给推下去,颇有要同冬瓜划分界线的意思。现在他的胳膊还痛得很呢!这女人下嘴还真狠。 冬瓜却很不计较,他推她照样爬,边爬边嘀咕:“我知道,我十五师弟被弑心魔所害,化为血魔眼留在她体内,如今她死了,那我师弟定已出来,他太年幼,心性极弱,怕是马上就要灰飞烟灭,我们要去收了他来,你陪我去好不好?” 然而,挣扎着想要拖他一块儿爬起的冬瓜还没有所动作就被美男一把死死抱在怀里。今时不同往日,闻詹平说她内脏受创且元气极度亏损,现下她连半丝动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会是美男的对手,如今他让她圆,她就得圆,他让她扁,她就得扁。虽然今天他整整吻了她一天,嘴都磨破皮出血,可不知是他身上元气不充沛还是她已经吸收不下了,竟半点起色也无。现在,这大半夜好不容易醒了,居然还要去收什么,想想就让人火冒三丈。这个肖冬瓜做事太不经大脑了,看来,他要改变一下放针政策,不然还不知她能不能等到成功替他破除命格就已经死翘翘了。 “你放开,他是我师弟,我不能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我要去帮他一把。你不肯跟我一起去就算了,怎么还拦住我。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可就生气了。”冬瓜一边扒拉着美男的手想让他松开,一边在嘴里有气无力地说着毫无威慑力的话。 “你都这个样子,去了又能如何,自身难保还想要怎么去帮他?我也跟你撂下一句话,你今天要是再闹一下,我就……”美男刚想说些威胁的话,却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有力的把柄能制住她,下意识地贝齿轻咬下唇,他吐出一句:“……就让小宝来,他要是看你醒来却又要走,我想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意的!哼……”美男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冬瓜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跟她说些大道理都是白搭,唯只有供出小宝来让她屈服。 “谁来我也要去,我不可能不管我十五师弟,你再拦着我的话,那就……就你去,哼!”冬瓜亦回以一冷哼,然后,软绵绵地缩在美男怀里,扭嘴撇头很有气势地恐吓着,其实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目的。 这一刻,不知美男是脑子坏了,还是冬瓜太走运,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上当。“我就去就我去,你把你的工具给我。”中计的美男稍一挑眉,转身将冬瓜随手一抛地放下,信心满满地等着她的指示。 “我包里有块招魂幡,你拿去对着那片天空大喊三声‘十五师弟’,等收到一团扑上来的空气后,立马就赶回来,懂吗?”冬瓜也觉得此举可行,他是功德深厚的十世和尚,一般鬼怪不敢近身,但十五弟从小生长在寺院,对和尚有一种亲近感,一定会肯跟着他走。 夜暗月如钩银洒大地,飞奔着的小汽车风一样地在道路上疾驰,停在公司大楼脚下的时候,他只用半小时,而今天白天他们开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他讪笑,什么时候他这么在乎那傻妞的感受了?之前怕她晕车特地慢吞吞陪她浪费那一个小时,现在又替她充当跑腿。 “闻,他还在吗?”刚出门时美男就给之前那位叫闻的石尸打了电话,他答应会过来看看。现看到大楼里一片石斑花肆虐横行,想必他已经到了,但不知结果如何。说实话,美男其实很钦佩闻詹平,或许也可能是他们同病相连惺惺相惜的缘故吧! “在,但是很麻烦,他不肯跟我走。”略带点无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说明他已经尽了全力,看来事情真的有点麻烦。 “我有招魂幡,等我上来再试试吧!”挂掉电话,美男拢拢身上的睡衣从车里下来,然后乘着他个人专用通道向顶楼走去。幸好晚上大厦里并没有人,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可全毁了,这都怪肖冬瓜,非得让他穿着这身衣来,说什么她做的衣服,小十五认识,方便他行事。 一路畅通无阻,美男放心地欣赏镜子里的自己,眼皮上翻是疲惫的象征,脸色发白是气恼的表现,明明是熟悉的自己,明明只换了一身衣服,可他却感觉,他身上的六感好像都换了,不知为何?正发呆遐想着,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你这算怎么回事?”见过美男平时正装、休闲装的英俊挺拔,还没过他身着这么可爱睡衣的样子,胸前竟顶着一对憨态可掬的抱抱熊,神奇的是居然跟美男挺配。仔细一看发现那熊还是手刺,可手法却跟一般的刺绣不一样,竟有些栩栩如生之感,瞧着就让人心动。 “那死女人生怕我来晚一刻,她的十五弟就不见了……你说的麻烦是什么?”美男刚想发火,随即意识到这话有些歧义,但又不好解释什么,忙转锋将话引到正题上来。 像是明白了些什么,闻詹平并没多问,转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当初琴儿消失的地方,暗哑着声音低低感叹道:“他只是个小孩,认生加上气息太弱了,我怕用强会让他灰飞烟灭,但要是天亮之前他还停留在这里的话,也必逃脱不了这个结局。说来,还是我对不起他了,原来他真是死在我手里,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说吧!我尽力而为。” “他在哪儿呢,我来试试吧!”美男询问了确切方位后张怀扬幡,然后,顶着幡开后莫名冒出来的狂风,高呼着“十五师弟,十五师弟,十五师弟……” 天空急剧聚起来的云彩团像一只巨手似的推了过来,可等他三声“十五师弟”过去一刻钟后,白幡还是白幡,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到或者感觉到扑上来过。 “他消失了?”见什么也没招上,闻詹平忙转身快速扫遍四周,发现刚刚那抹薄弱的死气已经不见踪影。可到底是走了,散了,还是隐形了,他也不知道,虽然他身为千年石尸,可他并没有一双阴阳眼,只能凭着身体本能嗅出死气的所在位置。 “接电话!”美男看向闻,再用下巴指了下他的腹部,闻遁声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一扁后,伸手从美男的抱抱熊肚子里掏出一只手机来。刚接通就突突的冒出一大串奇奇怪怪的声音,还好他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招魂咒才没有关掉。 美男瞄着阳台边沿上有一团密度诡异的空气,好像还在泛光,连忙侧头问着身旁的闻詹平:“闻,快看那团空气是不是他?” 怕惊扰了那团看不见的物质,闻同样头痛地回答:“不知道,我又不是驱鬼大师,我也看不清楚,你再喊两声试试?” “宝贝,让石尸离开,然后你抹点血在招魂幡正中央,再喊一遍试试。”电话里冬瓜气喘嘘嘘的声音传来,看样子刚刚那些咒语耗废了她不少体力。 闻詹平阴沉着脸将手里的电话放回美男抱抱熊肚子里后,“哼”的一声后转身消失不见。美男略带感激地瞟了他一眼,举手咬破手指将殷红的血珠印在这块什么都没有的白幡上。可还没等他将指头离开,这块看起来很白的白幡,片刻间竟涌现出一条古扑复杂的龙形图案出来,明明是黑色的线条,可他竟愣是在上面看到了片片金鳞。 “十五师弟,十五师弟,十五师弟……”肚子上传来冬瓜的声音。美男惊醒回神,顿时感觉手上一沉,真的有一团透明的东西扑了过来。他忙一把捂住,低头对着肚子大声问道:“接住了,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 43小梅妖 “抱住它,马上回来!”冬瓜双手捧着电话扑倒在床上大吼道,喷出的口水差点没让电话短路,若是不知情的人看着这一幕,还不定以为她跟电话对面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好!”美男想也不想地高声应答,同时,双手对操将白幡箍入怀中,然后,马不停蹄地转身就跑,不犹豫不怠慢,那果断的神情一如他在商场上的绝决与铁腕。 一会儿,楼下的一辆线条张狂的小汽车飞快发动,四只轮子像风火轮一样快速离地,转眼间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然而,正开着车的美男却没有想到,在他头顶上方半空中那一团乌几麻黑似云非云的东西也跟着他不疾不徐地溜着,时不时还会变幻出一两张怪异的人脸图形出来。 挂完电话后,冬瓜早早地就爬到门口来侯着,可刚坐定就听到楼梯旁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声。这让她心惊不已,好像有生物正在入侵。没想到这次受伤后她的警觉能力竟下降这么厉害,连人家都快摸进自家大门了,她都没能发现,如果不是她正好打开房门的话。现在敌情不明,以她现在的身体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因此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不为所动地乖乖倒头斜靠着门边闭目养神。 “母妈……”像小猫一样的叫声好像是小宝的,冬瓜探头扒在扶手上向下望去,只见身着她亲手做的乖乖兔够睡衣的小宝蹲在楼梯旁一棵竹子边,仰着好似小狐狸那般灵活的脑瓜子,嗫嗫地蠕动着可爱的嘴唇呼喊着他的专用词。只是,那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一对罩子带着一种复杂的神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虽然冬瓜现在没有灵力来试探一二,但她敢肯定这不是小宝,她的小宝在叫“母妈”的时候从不会发出这么妖媚的声音,因为他对这个称呼很是重视,但凡开口时都会带着一股子讨好劲,而面前的这位小家伙声音虽嗲,却不含这一层意思在里边。更何况她的小宝是不会双腿光光地深扎在泥土里,因为他知道她会嫌他这样很脏,他也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还有,小宝的眼绝不会对她复杂。 可如果这位不是小宝,他又会是谁呢?小梅花妖?她稍一聚神想看清楚。可是,久未来访像针扎一样的偏头痛突突奏响,这让她愈发的烦燥,不得不忆起曾经她的头部受过伤,只要身体供血不足就会触犯,无药可医,但只要身体状况一好又没事了。 但不可否认,变了个人的小宝依然是那么可爱,那么让人心疼,只是多了些成熟和算计的味道在里面。可能是冬瓜强悍的余威迫使他不敢放肆,这家伙只是慢慢地试探着一步步攀爬着楼梯向上靠近,“母妈……”更为迷惑的声音像沙漠里的露水一样甘甜,让冬瓜的头变得越来越像一锅粥,对小宝,她的免疫力有些靠不住。 “母妈,给我东西吃,好不好!”得逞后的笑脸挂在原来小宝那张可爱的白肉小脸上,弯弯的眉眼像极了初一的月亮,闪闪地望着冬瓜。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好的不来坏的全扎堆。冬瓜抬手按住生痛的太阳穴,心情恶劣地喝斥着:“妖孽,速速离开,否则让你捞不到好果子吃!”她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又图省事,现在倒好,自己把自己送进火坑里了,等会十五师弟还要靠她超渡呢,她一定不能有事。 “你身上没有一点灵气,想必是元气散尽的缘故吧!你们人类的卫道士没有元气就没有灵气,没有灵气你用何收拾我?”洋洋得意的笑脸变得有些狰狞,那只小肥手快速地捏在冬瓜的脸上,冰冷得吓人。 冬瓜赌这小妖不想死,只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于是,不怕死地威胁着:“我警告你,要是敢对小宝怎么样,我定让你灰飞烟灭,可别怪我没告诉你啊,我可是天眼者,惹恼了我的话,我拼了这条烂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你有胆大可以试一下,我最多入地府,阎君跟我可是好友呢!至于你嘛,那就不一定哦,灰飞烟灭的机会想必要大些吧!” 显然对于小妖来说,这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真如冬瓜所说,他还是要搏一搏,于是,恶狠狠地小嘴里吐出他胸有成竹的恐吓:“够硬气,我一条小命你自是不会放在眼里,可如果我将外面的小妖都放进来的话,到时候你这天眼还保不保得住都是另一个说法了!” 果然是那只小梅花妖,聪明又贪心。肯定了他的身份之后,冬瓜有了对策,她左手掐破右手在左手手心中画了一道清心咒,然后摘下腰间的一只千年香木树小挂牌放在手中,状似无意悠悠地有一下没一下晃荡着。 “给我,给我,我喜欢!”欢快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条小小的身躯快速地一跃而起直扑过来,冬瓜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右手一抛将他的视线引开,然后左手伸出一掌打在小宝的头顶。 “啊……啾……”又惨又怪的声音从小宝身体的各个部位发出,吱嘎又难听,像是有什么生物在里面生长发育要破体而出一样,那跌滚着的小身子红一阵白一阵,怪吓人的。可这道符只能暂时将他封印一阵子,要想彻底清除,还要等冬瓜有了体力之后。 “乖乖地呆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相反还会把这块千年香木送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你不能伤害小宝,不然,这辈子我让你再也见不到春天的风,相信作为梅花的你,明白这个意思吧!”冬瓜打人一巴掌后,还不忘再塞给他一颗枣,要是照平时惹恼了她,直接给他送进八卦葫芦里,哪还会这般耍心思。 “好,只要给我千年香木,我什么都听你的。”小梅花妖双眼冒泡爽快地答应了,看来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这块千年香木。既然得到想的东西,又不用得罪人,何乐而不为呢! 之后,小家伙举起自己的双手在脑门一按,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冬瓜将倒地的小宝抱起,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知道那小妖已经回去了,顿时安心不少。只是冬瓜想不明白,小宝这么小一孩子是从哪儿招进这么只妖物在体内,而且还可以同它和平共处活得好好的? 终归是她连累了小家伙,冬瓜很有良心地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将他向屋内拖去,恰在此时美男的车驶了进来。 该办正事了,冬瓜将小家伙一丢,朝桌子边的垃圾桶狠吐一口鲜血后,立即转身踉跄着从地上背包里取出一只小别针。这是十五师弟的东西,用它暂时吸附住他应该没问题。 这厢,刚推开门的美男低头就看到门口的那滩很久之前的血迹,他火冒三丈地冲至东倒要西歪的冬瓜面前急吼道:“你在搞什么,怎么又吐了?”但是他的手脚却很轻柔,可以说是慌乱无措,他根本就不知该碰她哪里,对于一个生命如破烂布的女人。 “先别问了,快把幡给我。”冬瓜靠在桌腿边伸手向美男讨要着,那黑黑的手指头因失血变得又白又青,像极了尸爪。“……再帮我把笔记本打开,在d盘里找到佛语文件夹,点开聚魂咒,然后从包里取出白符给我。”冬瓜指着书架上的电脑吩咐着美男,自己则忙着打开这张白幡。 明白眼前事情的重要性,美男没有觉得被人支使有什么不妥,而是十分利索地电脑打开,放出一道曲子问:“是不是这个?” “对,符给我,然后把别钟放在上面,你再过来。”冬瓜微笑着,慎重地举起手中的小东西。 “就这样,还要做什么?”以后还有下一步动作的美男,将头凑至冬瓜的面前不无担忧地问。 “还有……嗯……”话只说到一半,冬瓜一口狠狠地压在美男红肿的香唇上,痛得他闷哼出声。 “怎么了?”冬瓜退开美男的脸惊呼,她以为他也受了伤。对她来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他此时乃是她的再生父母,谁伤他也不能伤。 “废话真多!”不想回答的美男,直接欺身向前,捏开她苍白上翘的嘴唇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吃痛的冬瓜想推开他,但由于他死死抱住她的双臂而不得果。也许是平时冬瓜强悍的事做多了,所以在她最虚弱的时候,美男还是下意识的将她列作了危险对象,下手一点也不见轻。 “轻点,痛……”恢复了些体力的冬瓜还是没有力气去推开他,只能是无助地喃喃着。偏不遇偏,此时地上的小宝醒了,他微睁着一对小缝眼,见他爸和冬瓜坐在地上正亲得火热,他竟一不闹二不叫三不问,直接一点一点地向外挪着,临出门口顺手还好心地帮忙关上。之后才一路飞奔回城堡,如果这等情形不是让美男而是让冬瓜瞧见,她估计又要嚷嚷小宝啥就这么早熟呢? 44难道有宝? 聚魂曲还在继续,小十五师弟的别针上迟迟没有传来动静,不知是喜是忧。现在冬瓜该做的她都做了,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她也不是个倔强的人,实在坚持不下去后,倒在美男身上就睡着了。 关门上栓,竹楼里的灯火在美男的指头下熄灭,虚弱又疲惫的冬瓜并没有察觉到之前跟随着美男而来的那团蘑菇云的存在。此时,它趁着他们相趴而眠的时候,正悄悄地钻进了竹楼的地下杂货间角落里,无声无息地开始落地生根发芽和生长开来,隐身在不起的草丛下面。 火红又热情的太阳一点也没有迟到,激情地照在露着两条黑腿八爪鱼一样缠在美男身上的冬瓜的屁股上,温度有些灼人。 丝毫也不想起床的冬瓜闻着屋内弥漫的一股淡淡清香味,恍惚间有种回到原始大森林的感觉,再加上鼻尖萦绕着的美男的香味,让她更尽情地畅想在曾经的自由世界里,她很怀念那种带着生命的感觉,好像这正是她苦苦寻觅的人生回归。不过她这段时间的状况也不错,起码住的是竹楼,竹楼?对啊,竹楼里哪来森林雨水的清香味,顶多就竹米香味而已。冬瓜一挺身惊醒,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在竹楼里上窜下跳地蹦跶着。 床上摆得笔直的美男在冬瓜离开后,脸部悲剧地正对着阳光的曝晒。强光瞬间赶走了他的睡眠,忪怔醒转时他撇开双眼,一把掀开薄毯撑着修长健硕的胸膛,冲正撅着屁股在地板上听到什么的冬瓜大发牢骚:“大清早你能不能好好睡会啊!”昨晚可怜的他又没捞个好觉睡,好不容易帮她把那十五师弟的事弄完,她又嚷嚷着说胸口痛,害他又帮她顺了半个晚上的背,现在手还酸得厉害,她倒好,一晚上功夫,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上跳下窜了。要知道吃亏的可是他,早知道她这么磨人,他就应该多准备几个条件压制她,而不是单靠美色和合约。 “宝贝再睡会儿,老天爷给我送好东西来了,我再去找找看。”冬瓜抚胸喘气抬起紧贴在地板上的脸,眉飞色舞地冲美男比划着,意思好像下面有什么珍宝似的。 “吱嘎。”倒下去继续沉睡的美男连白眼都懒得给,这日子过得真是比他之前被妖魔环绕还要难以消受。 吱嘎复吱嘎,美男刚刚迷糊入睡,声响又来了,他火大,再度翻身坐起,大吼:“再吵一下试试,你看我不把你丢到大西洋让你自生自灭去……” “月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那个黑女人呢?”依然顶着一头金黄长碎发的女子指着躺在床上的美男尖叫着,好像受了什么不能承受的沉重打击似的,那圆瞪着的眼要多q有多q,像个十足的小妹子,跟她这身性感的着装一点也不配。接着,手颤抖地指着美男,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刚还一脸迷糊的美男在听到来人声音后,俊脸立马一沉,尤其是女子还用一根手头指着他的睡衣,当即,修长的大手闪电般一伸一缩,薄毯拉过脖子,白嫩纤指一点门口,冰水滴石般冷而绝地挤出两个字“出去”。 恰时,探头从窗外伸进脑袋的冬瓜,笑眯眯地冲女子打着招呼,“哎,小宝妈又来了啊!”那神情好似刚刚的一幕她完全没看一样。径直从窗口跳进屋内,走到床边去拉美男包裹住的毯子,边拉口中还边嚷嚷着:“这么热,还盖什么毯子,来,拿掉,别捂出病来了……” 美男怎不知她的意思,他死抓着毯子两条,双眼上挑,厉声责备着:“你怎么出去连门都不关,让人随随便便就进来了,还不快让她走。”这些要多绝情有多绝情的话让冬瓜微皱了下眉头,要说跟这女子熟的人应该是他吧!儿子都有了还这么生分,真是让人不能接受。 不是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枕眠吗?有必要对人家这么冷淡么?就为了他的奕雅?真不知自己帮他达成心愿后,他又会怎么对自己?爱上他这样绝情的人想必会很惨吧!可怜眼前这位看不透的痴情女子,唉,还是她这个大情感分析专家来安慰安慰她一下吧! 收起笑容,冬瓜没理会包得严严实实的美男的指令,而是指着女子吩咐着:“那个,我找你有点事,关于小宝的,你过来一下。”见她还在发呆,则直接拉起着的她的手向外间走去,将此女还处于傻傻愣愣状态的身体按在竹椅上,对上她的眼睛认真地问着,“你们家有谁爱梅花,还是曾经去过什么梅花开得特别好的地方?” “啊?我儿子有什么事?你说梅花?我妈咪出自中国传统梅花匠世家,从少爱梅如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冬瓜一提到“梅花”二字,小宝妈终于回过神来,且变得非常敏感起来,高昂着的下巴却放下来不少,想必对小宝身上的梅花小妖她也有些想法。 冬瓜敲着竹拼桌面思索了一会儿,再次追问:“你妈妈在这里吗?我想见一见她?”现在她担心的是,要是盘根问底查下去会不会又牵出一位老妖来,以她现在身躯就连对付这只小妖都有问题,可别妖没除成又把命给搭了。 “就你也想见她,不可能,她岂是你这种乡下人可以觐见的,别脏了她老人家的眼,哼!”拂袖离开的她又高傲地拽上了,鼻孔都快长到屋顶上去。冬瓜目送着她,突然觉得这种人还挺搞笑,原来心性只还是个小女子呢! 这边影子刚消失在视野内,“母妈!”楼梯下紧接着就冒出一道轻柔的颤颤巍巍小黄莺唤母,只是主角换成了她这位假冒伪劣产品。 “嘿,来啦,等我一下,给你看一样宝贝。”冬瓜弯腰四盼着,然后故作神秘地一溜烟滑至一直傻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的小宝面前,悄悄说道。 小宝被唬得小眼亮晶晶,刚才的伤心好像瞬间被风吹散,只顾期盼地看着冬瓜,“来,小声点别吓跑它了哦!”大手牵小手,俩人转身进了楼梯背面的小杂货间。 走在前面的冬瓜此时身着她自己做的布满包子小妹妹的睡衣,之前她的一通折腾加上摔了一跤,裤子上已沾着好些绿绿的草叶杂屑,而小宝个子恰好只到她的屁股下方又跟在后边,刚刚可以看到这些,。于是,他就伸出小指头轻轻地一一替她拿掉,幼小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部位用手在上面动作,会让人有点羞羞。 轻轻的痒痒的还一下一下的,屁股上时不时传来这种感觉很让人很挠心,冬瓜忍住这股身体感受,故意不回头装作毫不知情地任他的小手在上面忙活着。心里却在哼哼着:“小东西,以后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说你非礼我,看你怎么办,哼!” 轻推开没有插栓的小竹门,冬瓜冲小宝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再蹑手蹑脚地向里走去。因为这些杂货间只是起着隔绝地面湿气的作用,所以并没有窗户,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地上还长着杂草,但小宝还是勇敢地拉着冬瓜的手,小心地跟着猫了进来。 原本低垂在不起眼墙脚下的一只小蘑菇在小宝进门后,咻的一下抬起沉重的头孢,幽幽地冲小宝射出一道柔柔的射线,轻轻软软的就像是蒲公英一样让人没有一丝察觉。哪知神不知鬼不觉的时间里,那只小蘑菇旁边又伸出一只小手来,将那条射线给抓了回去。 冬瓜转头边四处搜寻,边捂嘴小声呼喊着:“十五师弟,十五师弟,你在哪儿,快出来啊,我给你带来个小伙伴一起玩了……” “师姐,我在这儿呢!”门后边慢慢悠悠地挪出一只拳头大小的蘑菇,仔细一看,蘑菇顶上居然坐着个一尺高左右眉清目秀的小人儿,光头光脑圆眼肥耳地冲冬瓜招着手。 冬瓜刚想跨步过去,“母妈……”小宝的肥手连忙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大叫着,穿在凉拖鞋的脚趾头扎得紧紧的,见冬瓜还要上前,忙颤抖着拦在她面前。 抱紧小宝害怕的小身子,冬瓜细细指着定在他们脚下的小怪物解说着:“小宝不要怕,你看他是不是很可爱,肥头肥脑的,还有他脚下的那只小蘑菇,还会动呢,可以到处跑来跑去,以后我让它天天接送你上下学怎么样?”嘿,经她这一说,小宝竟然真的不发颤了,还将头好奇地向前凑了凑,小孩子的心性就是如此简单。 “这个叫血蘑菇,以后呢它就归你了,嘿,小东西快出来,我的小宝要跟你做朋友,你要是敢吓他,我肯定不会原谅你。”冬瓜搂着小宝又靠近了些,伸手接过上面的小光头后冲地面上的蘑菇打着招呼,口气稔熟得很。 45蘑菇的报恩 “冬瓜,臭冬瓜,坏冬瓜,竟然对我这么凶,我再也不理你了……”一只哭哭啼啼的小人儿在蘑菇钻进地里的下一秒从原位上冒出来,赤溜溜的光裸着,站在同样是小人儿的十五师弟旁边,除了头顶上那个圆圆的小头孢外,其它部件都跟人形生物无异,白乎乎的可爱。搞笑的是腰上围着一条细叶,小脚丫子还一个劲地跺着地面,细得跟针一样的小指头直直地指着冬瓜略带哭腔地控诉着。 从惊讶到诧异到了然,冬瓜所有表情一瞬间完成,最后,她嘴角含笑地替自己辩解着:“我哪有凶你,我只是跟你太久没见面了,一下没认出来而已。你也知道,你们血蘑菇族都长一样,你没出声又只用原形出现在我面前,再加上你的蘑菇顶上更没个标记什么,我哪能一眼就认出你来,而且,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位大仙儿,我哪里敢高攀。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一直陪在十五师弟身边,看,你把他养得多好,比以前更肥了,我替少林寺的众师兄弟们谢谢你了。”说完,冬瓜低头诚恳地冲面前的小人儿深深一鞠躬。 这只血蘑菇是被十五师弟从山里带回的寺院,当时师父和众师兄弟们都不赞同它留下,因为它那时还是一只妖,心性不明。最后在冬瓜的提议下,让它躲在她的床底下才成功避过师父们的追查,一个月后被发现时,师父倒觉得它不是什么坏东西,就让十五师弟把它安置在少林寺斋堂后院的墙脚下,只是没想到当初她小小的一个主意竟然间接救了小师弟。 原本以为十五师弟被弑心魔所食,哪怕解脱后也会不久于人世,就算她能保住他的精魂,可想投胎也一定是难上加难。哪知他现在不仅魂魄保存得好好的,还隐隐有了仙气,真是造化弄人呐! 小蘑菇人儿乐呵呵地接受了冬瓜的敬意,屁颠屁颠滚过来轻拽一下冬瓜包子妹裤脚,高昂着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冬瓜夸张地说着:“人家跟小十五是好朋友嘛,再说要不是他帮我渡过天劫,我又哪里会飞升为小地仙。虽然陪他在那女魔肚子里是极不好受,但我可是仙,折磨她的办法多着呢!反正她也没落个好,算起来还是我们赚了,你说是不是?”询问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虽然它的样子颇有些气势,只可惜它这小小身材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它刚说的话是真的。 冬瓜想笑又不敢笑,转而四处扫视这间刚及头顶暂时还空荡荡的小杂货间,这一刻她有些后悔当初的草率。早知道这号家伙要光临,怎么着也得在这里开扇窗,现在让自己的小师弟跟着它天天呆这阴暗又潮湿的地方,不是蘑菇也要变成蘑菇了。 不着痕迹地一抽嘴角,冬瓜一手按在胸前,一手下弯做着邀请的姿势,“那个,蘑菇小仙人儿,我在上面有一个绝佳的修仙福地,想邀请你与我们一起同住,不知可否赏光?”看看,什么是小人,前一刻还嚣张得不行,后一秒就俯首帖耳的人便是小人。 今天冬瓜也精明地识时务了一回,谁让这小家伙个子不大,气派却很足,但好在容易满足。 中意于冬瓜恭敬的态度,小蘑菇双手弯在背后趾高气扬地冲冬瓜万分不情愿地训下他的教诲:“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跟你上去吧!首先申明,位置一定要好,阳光和雨水一定要充足,还要能享受到月光,但绝不能是户外,youareundersand?”边说它边微侧抬起的头,挑着眼瞅着冬瓜,好似只要她有一项不答应,他就完全不干的样子。 冬瓜点头如捣葱,心中却火烧火燎地在不断恐吓着,“哼,小家伙,只要你愿意上去,我一旦掌握了你的根本,还能由得你选择?乖乖地等着天天吃洗澡水吧!” “母妈……”一直安静在旁的小宝突然扯了下冬瓜的衣角,然后,蹲下一脸期盼地看着她,见她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则直接一手一只捉在手里,不松不紧任小蘑菇人怎么挣扎都不放手,接着,笑颜逐开地回望着她,那闪闪的眼中已没有一丝害怕神色,只等着她一声令下。 “你不怕?你想要?”冬瓜惊讶地反问,这小家伙的接受能力也太好了点吧!而且,小蘑菇人竟然没有朝他喷它那臭死人不偿命杀手锏,怪哉! “嗯!”肯定的点头,确定的回答,让冬瓜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一般人看到这个还不吓得哇哇大哭,他可还是个几岁的娃啊!且刚刚明明还怕来着,现在却这么喜爱?敢情小孩的心思还真不好猜,尤其是闷葫芦小宝的心事。 于是乎,可怜的小师弟和小蘑菇人就这样让小宝一只一个给捏了上去,冬瓜积极地在厨房里找出一只小碗,装上点泥巴然后搁在客厅的窗台上,然后,静等着它乖乖就范。 可是,在小宝肥手掌中扭胳膊蹬腿的小蘑菇人却很是委屈地低垂着脑袋抗议不止:“我不要,那个碗太丑了,会有辱我的身份。” 冬瓜一听这话,火了,有碗给它用就不错了,她刚还想用尿壶呢!叫她将自己心爱的好碗贡献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她一把从小宝手里接过闹腾着的小蘑菇人,使劲地将它的双腿往碗中泥巴里面塞着,边塞还边不停地威逼利诱,“嘘,别叫这么大声,这里还有别人,让他们看到你会说话会吃了你的,只要你乖乖呆在里面,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那咬牙凶狠的模样让在旁观看的小宝也很是好奇。 所谓有样学样,他也低头将手上的另一只小人捏好摆正,用他那一节一节肥嘟嘟的小手指不停地将小十五光光的丁点大脑袋拔正扒反地玩弄着。好一会儿才自动自觉地乖乖将人家交给正忙活着的冬瓜,也亏得小十五师弟是个沉默寡言的好孩子,只是瞪大着眼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反抗。 冬瓜感觉小宝的拉扯,气喘嘘嘘地回头瞟了一眼后,柔声安慰道,“等会,小宝乖。”接着又忘情地投入到她的插蘑菇大计中,那黑幽幽的皮肤上泛起一层晶莹的汗珠,可见她这活干得并不轻松。小宝见状粉红色小嘴一嘟,水汪汪大眼中丝丝心痛闪过,然后,二话不说地将手中的小十五往衣袋里一放,一双小手分别拽住死死抵住碗沿的两只小脚,朝泥巴里面努力一插。嘿,还别说,经他的小手这一帮忙,小蘑菇人倒是老实了,乖乖地变成一颗绯红的蘑菇样呆在碗中央左扭右晃着。 “小宝,有潜力,以后跟我学徒怎么样,保管你成为一代扬名天下的大师,万人追踪……”冬瓜还打算连蒙带骗地游说一下,却见小宝妈一脸阴霾地从里屋冲出来,那赤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样,经过二人身边时更是踩得脚下竹地板吱吱作响,就差没踩出个洞来。 冬瓜叉腰一脸不解地问小宝,“和你爸爸吵架了?”小宝不答,只是撇撇嘴表示他也不清楚。 “傻冬瓜,她这是怒火攻心,你们没看到她头顶都冒烟了么?”刚变成蘑菇模样的小人从顶下伸出一只小手,指着消失的金发女方向嚷嚷着,好似怕人家不知道他的存在似的。 “闭嘴啊,严重警告你,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你不能说话,否则让人把你给弄去炖汤喝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宝你先进去看看。”冬瓜先是喽里八嗦数落小蘑菇人一通,再很不友好地支使着小宝去打头阵。 因为她根本对屋内发生了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满脑子都在想着回少林寺的事,不知道师父他们会不会想她呢!真是千好万好,还是一群有话可谈的朋友的地方最好。 不敢有半句怨言的小宝,乖乖地奔了进去,可半晌过去后也不见出来。原就静悄悄的里屋还是静悄悄得很,要是往日这般安静是美男所喜欢的,倒也寻常。可如今先后有俩人造访还能这般安静,就说明内里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明明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美男还好好的,莫不是让什么鬼怪给附了身?那她岂不是害了小宝?何方妖孽竟敢如此大胆,冬瓜操起从不离身的匕首,义愤填膺地就要冲将进去。 “哎,哎,我说傻妞啊你,你那破匕首顶个屁用啊,还是让我先去帮你瞧瞧吧,别到时候伤还没好又被人一脚给踹飞出去。肖冬瓜,你就是个磨人精,就会害我的小十五为你掉眼泪……”双手乱挥的小蘑菇人一口一个“就”字那叫一个痛恨得咬牙切齿,准是回忆起了他跟十五师弟在少林寺的情形。 那时冬瓜总是受伤,而每当她受伤躺倒在床时都是十五师弟帮其上药,小小年纪的十五师弟又不敢当着她面哭,每每都是找小蘑菇偷偷地哭诉他的伤心。致使小蘑菇人一看到冬瓜遇难总会比谁都积极,这可能就是爱屋及乌吧! 46擒龙花 “好吧!”乐得清闲的冬瓜耸耸肩无所谓地答道,反正现在这里逃生能力最差的除了小宝就是她了,有人愿意帮忙挡炮灰当然再好不过,而且还是位重量级嘉宾。 可是,又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连迈着小腿偷溜进去的小蘑菇人都没有再出来,弄得素来就没什么耐性的冬瓜再也按耐不住。敢在她家撒野,管他什么东西通通不买帐,得罪她的美男和小宝,就一个字,惨! 于是,她一把挑起竹帘,如一头初生牛犊般英勇地闯了进去。尔后,五十秒至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她一把拉着呆立在床边跟木头一样的小宝,再拾起地上目瞪口呆的小蘑菇人转身就走,那神情跟梦游一样,给人的错觉是刚刚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好,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好像没有。 一阵风似的飘出来的冬瓜抬头望天踌躇了片刻。之后,她开始疯狂地收东西,零碎的带不走就算了,之前背来的那些一定要带走,还有十五师弟……冬瓜嗡嗡作响的脑袋里一团乱,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走,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打死也别回来淌这一趟浑水,真是太可怕了。 “母妈,雅姨!”小宝一脸不解地跟在喃喃自语的冬瓜屁股后面团团打转,小手着急地指着屋内,带着一股浓浓的担忧之情提醒道,颇有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意思。 不用说冬瓜也知道那是谁,所以她才更加要走,只是有点不舍这小家伙,又贴心又可爱,瞧着他那一脸满满的依恋之情,让她很不忍心什么也不说就离开,“我知道的,小宝,母妈呢,有事要离开,以后你要听话,要做个好孩子知道不,母妈不能再陪你玩了,你要勤习武哦……还有,把我的十五师弟给我,那个小蘑菇人就归你了,还有……唉,算了,有空再跟你细说吧!”还好冬瓜将她的东西都放在外间,快速打包好后,她连睡衣都没进去换就抬腿一溜烟跑了,好像后面有千万匹狼在追赶她一样,连一只鞋跑掉了都没去捡,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 徒留小宝和小蘑菇人一脸担忧地目送她离开,小宝担忧的是,她这样到底能不能跑出去,即不会讲英文又不认识路,还这样神色匆匆惹人怀疑,要知道他老爸在遇宝镇只要招一招手,没什么人不会到他面前来,如果他打定主意要找她的话。小蘑菇人担忧的是,就她现在这样的身体跑到哪去?随时都会是别人的香饽饽,留在这位福泽深厚的美男身边其实才最安全。 远远的一点正在逐渐消失,还在呆呆发愣的小宝突觉腰上一紧,低头一看,原来被他塞在衣袋里的小十五想要爬出来。记得她说过要把这小人带走的,小宝立马反应过来,掏出小十五迈着短腿就追了上去,边跑嘴里还边喊,“母妈,母妈……”,无奈冬瓜实在是跑得太快,才一会功夫就不见了影。 垂头丧气的小宝用他的肥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小十五的脑袋,一脸伤感地向竹屋走去,却在半途上冷不丁地一头撞上狂奔着的两根柱子,被呼啦一下弹飞出去,两手不受控制地向上一抛,把小十五给甩了出去,然后顺势倒栽冲式滚进旁边的花丛中,小脸被划花了好几条。 “小宝,你母妈呢?”美男冷冷得像要刮起龙卷风一样的声音响起,吓得从花枝下费力爬起的小宝愣是没敢回话。不过这小人心里也有他的小九九,母妈要走,他绝对是不会出卖她的。 打着赤脚衣衫凌乱的美男就这样停在小宝面前,见其一脸坚定的神情便知问不出个所以然。恨瞪一眼之后,他还是不死心地冲到了大门口,见洞开的大门外空无一物,这才匆匆地往回赶。趁着这空档,小宝赶紧将挂在树上的小十五捡起来重新装在衣袋里,好似怕他伤心被遗忘,他还在口袋上拍了两拍,聊表安慰,然后猫着腰,贼贼地准备离开。 “想走,跟我过来。”美男铁青着脸一把逮住欲溜回城堡的小宝,拽着他的衣领像提小羊羔一样提到竹楼外长凳上,与他面对面坐定。 “她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因为你雅姨的原因?说……”一声比一声厉的质问声压得小宝大气都不敢出,他用小手紧捂着衣袋,黑溜溜的小脑袋更是低垂着根本不看美男,他是打定主意了,死也不说。 慢慢找回一点理智的美男,清扫了她没有带走的心爱之物,从这些来看,她绝对不会是在吃奕雅的醋。她这个人他很子解,亏什么也不会亏自己,除非到了危急关头,否则不会抛弃自己的东西,哪怕带不走她也要处理掉。难道她在奕雅身上发现了,所以才这般急着离开?那他这些时间的心血不白费了。 “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美男狠狠一拍桌面,气急败坏地吼道,那神情有懊恼有愤怒还有一些不明因素。小宝在旁看得分明,跟他得不到想吃的东西一个样。 之后,美男急切地进了里屋,不知跟床上的奕雅说了什么,一会儿,俩人就相拥着离开了竹楼,小宝在目送他们的车驶出大院后,羞涩地抬头向桌上的小蘑菇人比了个v的姿势,那可爱的模样让几百岁的小仙儿也情不自禁地对他起了怜爱之情,也为他们此后深厚的友谊打下了结实的基础。不过,他俩的确是不知道冬瓜出走的原因,难道是因为里屋床上多了个人,虽说那人美得像仙子,但也没美到让冬瓜自惭形秽地掉头就走啊? 话说匆匆赶出流泉城堡的冬瓜,站在大街上还真有点懵了,主要原因是:一不会说英文,二不认识路,三她害怕。 脑子里一直不断在回放着刚刚看到一幕,这个画面她曾经在书上见过一次,印像太深刻了。竹床上相拥而眠的俩人,居然全身都为缠缠绕绕的罕世情花结所掩盖,那个密密麻麻哟,太可怕了! 记得师父曾经告诉过她,情花是凡人姻缘的根本,这世上唯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孕育并开出一朵情花,而随着他们的投胎转世,情花均会自动凋谢。若是恰巧中的恰巧两人下辈子再次相恋的话,他们的情花结会再次连接,然后结出第二朵情花,而随着情花的增多,两人的命运则会为情花结所系,慢慢越捆越紧地绑在一起,福即福二人,祸亦祸二人,最终生则生,死则死。 滚滚红尘中为情花结所困的人不在少数,而这相交的情花结只会给他们带来三种结局:一种是最常见的一类,随着一辈子一辈子无穷时间的推移,二人越离越远,情花结渐渐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两人各成世间一点缀,再不复相见,此是最轻松的一种结局;二种是俩人始终情定,且无时不在行善,福泽深厚盖天地万恶,得善终,不过此种结局数万年也难有一例;三种是俩人均堕落阿鼻道地狱,日日烈火,夜夜冰冻,直至消弭全部罪孽。但不管是哪一种对二人来说都是苦不堪言,给人世带来的也会是一场滔天浩劫。因为情节结本身就是违逆轮回的存在,它所吸附的邪恶是转世也消除不了的灾难。 据说世上曾经最高的记录是八朵情花,就这样还害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如今她一眼就看到九朵还带着一只苞的情花结,怎叫她不惊慌失措,而且他俩结的还是那最罕见的金色擒龙花,就是天生帝王星主人结的情花。书上记载擒龙花的命运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毁灭,毁灭一切他们能毁灭的东西,直至他们彻底消亡的那一刻,因为他们的情花结让星宿偏离了轨迹,注定是逆天而行不得善终,再加上亘古未有的邪恶作祟,危害比之前三种不知要凌厉多少倍。这样的命运叫她如何能破,就算是她想把命搭上也无用武之地啊!要知道人定胜天也是有个限度。 当初慧德老和尚叫她学星卜占卦破卦之术,被她一口回绝,还记得当时她是这样说的:“所谓天机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机密,既然这样我能够看到就足矣,又何必强求去改变呢!”如此一番话后慧德倒真没有强求她学破卦术。现如今事到临头,面对这等现象她根本无用武之地,难道叫她在一旁啃瓜子欣赏着,除了溜之大吉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以美男的速度要是发现她跑了,最先封的一定是机场、车站还有码头。时间就是生命,冬瓜奉承这一原则,马不停蹄地直冲海边而去。当初她说怕被水淹死,师父就送了她一只小水葫芦,有了这宝贝之后,她就算是横渡大西洋也没问题。但是千算万计,她不该把十五师弟给落在那儿,而她那小师弟又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一看到美男那副伤心难过的样子,立马把她的老底给掀了。 于是乎,当她正头晕也花地往海边赶时,整个遇宝镇的海岸上已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地站满了威猛的警察。无论她奔到哪,哪儿都会有人在苦等着她,可能是体力太过不济的缘故吧,她刚发现不对劲想溜的时候,四肢已牢牢地被警察同志给擒住。起初她还抱侥幸心理,美男哪有这么快就发现她跑了,没准是因为其它的事情才抓的她呢!可当看到十几分钟后急匆匆赶来的俊美身形,她彻底心如死灰,一句话,完蛋了,赊账还是要还的。 47把小宝卖到非洲当苦力 一同前来的还有小宝,他怯怯地躲在美男身后,时而低垂着头时而悄悄侧目偷看一下,小肥手一直紧紧地抓在美男高档牛仔裤屁股袋上,小短腿想迈又不敢迈地哆嗦着。冬瓜一眼就看出他在担心害怕,担心她不要他?还是在害怕她会责备他。 美男则神情淡漠地随意一瞟冬瓜,面无怒色却冷若冰霜地问:“想出来?”然后也不等她回答,一把扯开小宝抓在他身上的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样子。而此时,冬瓜正无辜地在一铁栏杆之隔的床上打着点滴,原因只是过度疲劳。 “阴险!”冬瓜歪头撇嘴在心里腹诽完后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想。”呆在这里也好,起码不用去管那可怕的擒龙花,还有舒服的地方可以休息,虽然缺一个美男作陪。 不用说,美男失算了,严重失算了,他怎么就没想到,有些人不图名不图利,又不怕死,还绝情,他用来约束人的东西虽然对绝大多数人有效,可独独对她无用。可以说他失算了,在她面前他自始至终都空无任何武器可以用来作要胁。 隔着铁窗,美男一看到她这副誓死不从的样子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原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没想到她这般无耻,离家出走还这般理直气壮。知道她这个人素来吃软不吃硬,所以他咬牙切齿地压下欲喷涌而出的怒火再次抛出白巧克力诱惑她,“你,你可想好了,出来不仅有自由,我还可以任你……任你吸我身上的香味,直到你腻为止!!”估计大尾巴狼就是他现在这个形象。 “什么?”冬瓜扭头不敢相信地反问,待看到美男非常冷静的脸时立马回以苦笑,原来人真的很善变,如此倒只能实话实说了,“月流觞,我想活下去,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你就这样跟她过下去算了吧!至少现在你们还能在一起好好看着对方不是吗?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长长久久,拥有过就不错了,至于什么十世和尚命格你完全可以不予理会,那不碍事。只要你牢牢记住,爱是美好的,爱是幸福的,爱是双方都过得甜蜜,这样就够了,何必一定要天长地久地占有对方呢?若你是担心有人会伤害她,我可以送一件法宝给你,确保你们无碍。――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冬瓜苦口婆心地劝慰着,不要怪她不厚道,实乃金色擒龙花是她怎么也搞不定的超级大难题,而且,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不是? 若他一定要和心上人在一起也行,不就是会多灾多难一点,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才是,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情恋什么爱。再说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有什么灾祸避不过,至于下阿鼻地狱的事,等真下了再说呗!好好享受生前才是重点。或许这一切只是她老眼昏花,她学术不精,她的个人错觉呢!也可能擒龙花的结局已经与时俱进了,还有回旋的余地也说不定! 只是,此时她不知道原来美男他们还中了禁情咒,若雅阁的消失根本没起半点作用,咒语还在折磨着他们。要说这咒的特点就是,如果咒主――月流觞情动的话,每次都会钻心的痛,爱多深痛多重,若是俩人真心相爱那更绝,你痛我也痛。 其实美男的意思是,十世和尚的命格先不说,禁情咒一定要解了,不然他跟奕雅根本没办法在一起,至于金色擒龙花的事他还根本就不知道。可冬瓜没闹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一定要她帮他破了这金色擒龙花的命盘,让他跟心上人能够生生世世双宿双飞,所以尽情全力开导着他选择放弃。 “你答应了我的,想赖帐!”拍桌而起的美男恨不得冲进去掐断她的脖子,想起这些日子对她的忍耐,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想甩手拍拍屁股就走人,真是痴心妄想,只是,当看到她连说个话都是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他的内心又有些躁动难安,怒气霎时消失得只剩下零星三三两两。 要说冬瓜怎么会躺在警察局的拘留室里,这还得从头说起,其实早在离开美男半个小时后她就气喘嘘嘘得不行,赶到海边时已是强孥之末,再被他一刺激,直接一头就栽了下去,偏偏美男又赌气不肯给她输元气,于是乎她就这样躺倒在这儿输液了。 见冬瓜索性闭眼不理,美男的脸简直可以用锅底来形容,再低头见小宝正努力地挤在铁栏杆缝隙中,好像要从那儿强行进去似的,他更火了,凭什么这小东西要对她这么好,凭什么她却可以对他们这么差?只是无人知,来来往往回回眸眸到底是谁欠了谁? “别挤了,就算是你挤进去了,她也不会跟你回去,你给我放手。”美男突然像个负气的小孩一样死劲地向后扒拉着小宝,而小宝则“哇……”的一声大哭,小屁股慌乱地摇动着,企图脱离他爸的拖拽,小手更是死死地抓着铁栏杆就是不肯撒手,大乌眼里眼泪水跟趵突泉一样滚滚地冒着泡。 终于床上的冬瓜按耐不住了,她呼啦地一翻身,在二人希冀目光地注视下直接倒向了另一边,枕头亦随之盖在头顶上,一副你闹我堵的架势。 “哇……坏蛋,坏蛋……呜……”见冬瓜彻底拿背相对,小宝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他小手小脚拽着美男就是一顿拳打乱踢,其暴力手段甚得冬瓜真传,那伤心的眼泪与鼻涕四处挥洒的程度是美男从未见过的程度。顿时他傻眼,这蠢儿子的小心肝好像真的被伤了。 美男一把将挣扎的小宝强行钳制在怀里,开始威胁:“肖冬瓜,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你的竹屋不要了?那可别怪我在里面放牛放羊了!” “你若是真不跟我回去,我把小宝给卖了,卖到非洲去当苦力……”美男完全不顾虑这话他儿子是不是能听懂。反正什么恶毒什么来,还好,小宝在这档口只是乖乖地盯着冬瓜,并没有出声反对。 相对于这屋里一冷一热的对峙,屋外一群人却抽搐了,离家出走不肯回去,这还不好办,直接抱走不就得了,何必这么叽叽歪歪,莫非这也是有钱人玩的情调?然,他们不知,美男与小宝都已已深受冬瓜的荼毒,知道他们强硬手段的背后,将会隐藏着多么可怕的暴力。 “那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肯回去?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约定的……你还答应要做这家伙的妈妈呢!想反口?”浪费了美男二十六年来一直储存的口水,冬瓜还是纹丝不动,有些气馁,他再度不厌其烦地问了一遍。 “你不用找我回去,刚刚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的忙我帮不上,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也不见得能起作用,何必勉强呢!”冬瓜在美男珍贵的耐心即将磨尽的时候,幽幽出声劝解。 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肯回去,美男听罢后没有再出声,沉默许久,他低哑着声音吐出一句,“就算是你不想帮忙,你也要回去把伤养好吧!这样子出去,你死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又没有勉强你硬要帮我破命格,你不行我还可以再找别人,你太死脑筋了。” 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床板,冬瓜在思索他这话的真实性。如果现在回去,以后还出得来吗?可他说的也没错,如果不跟他回去,她的身体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复原。再加上像她这样的人,平时竖敌太多,往日若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身陷死地,更何况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一旦她重伤的消息走漏,那将会是哪一种死法现在就可以设想了。 “好吧!我回去帮你卜上一卦,能帮我一定帮,不能帮的话,一个月后你得让我走人,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说到做到。”冬瓜最终决定相信他一次,毕竟她也没得选择。 “母妈……”一听冬瓜说愿意回去,小东西高兴地直接跳起来,小手狠狠地搓了把自己的脸,随后小脑袋义无反顾地卡在栏杆当中满脸脸期盼地盯着她,好像这样盯着冬瓜就能马上出来一样。 “好!”美男神情复杂地一勾嘴角爽快答应着,有些看不出痕迹的得意在他转身时一闪而过。他出去招来一名警员,二人低声嘀咕一阵,那名警员立即点头上前打开了铁门。 随后,进来一位推着张空轮椅女医护人员,她的本意可能是想让冬瓜坐着这个回去。哪知美男在其帮冬瓜拔掉针头后,双手一操将人就给抱走了,屁股后边还跟着一团可爱嘟嘟的小玉琢男孩,三人的画面和谐得不能再和谐。 “咝……” “哦……” “哇……” 沿途不断有类似这种声音出现,不过这不能怪他们大惊小怪,试问天下有几人有这么高超的技术,抱个大活人边走边接吻不说,还能安安全全不撞墙,这可是高难度的活,难不成是在拍电视剧。 跟在美男脚下边的小宝也一脸新奇地看着,不过他不是惊讶,他是高兴。冬瓜终于肯回来了,而且同他老爸还和好如初,他也可以洗脱小背叛者的嫌疑,真是太激动了。于是,他义务地担当了俩人的导盲儿童,一遇上转弯下梯和行人的时候,他会马上拉一下他老爸的裤脚。然后,美男再空出一两眼视线来看路,等危机过去又一副全情投入吹气的工作当中。 恐怕连美男自己都没明白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是平时他打死也不会做这么有失身份的事,但当冬瓜将脸靠过来时他竟不忍拒绝,好像他能体会她身上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似的,且他一点也不乐见冬瓜歇菜的怂样,仿佛她的灰暗就是他的失败一样。这该用什么来解释呢?是已成习惯了吗? 48小肉团也不是好捏的 好不容易上了车,稍歇一口气,冬瓜拉着美男的脖子又啃了下去,不管鼻子还是而耳朵,如一头饿狼般凶残,不给他一点挣扎的余地。按理说俩人贴得这么近,彼此的“咚咚”心跳声一定不绝于耳,可是,美男却一声也没有听到。 原来他也只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扰乱他的心,原来他们一样自私。美男紧紧盯着她贴在自己脸上的眉目,缓缓闭上满眼的不明情绪。这场可笑的逢场作戏的纠缠直到竹楼门前方才停止。 终于,补充完体力的冬瓜又变得生龙活虎,只可怜了美男身上那能见人的地方,被冬瓜啃得跟啥似的。这不,迟迟没有下车的美男摸着惨痛的唇角不知有多郁闷,他们都接了这么多次吻,她怎么就还没学会如何亲别人呢!有人笨会笨到这种境界?还是说,这是她故意而为。 冬瓜一路飞奔进屋,见床上的美人儿不见了,“咦,她走了?”转头一脸纳闷地问着身后一直跟着的美男。原本她还打算趁这个难得的好机会,与那位众人眼中的小仙女认真再会上一面呢! “嗯!”显然对于他的心上人,他对冬瓜是不愿多谈的,冬瓜也不计较,只是一头扎进美男替她拿回来的背包里。记得当时师父给了她一本清末古书《天下奇象术》,里面应该有关于金色擒龙花的记载,没准她当时一眼看错或者漏掉了什么也不一定,虽然这个机率极为渺小。 美男一个人突兀立在房中央看冬瓜忙进忙出,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失去了,可却不知道是什么,该怎么办。 失神片刻,他转身有点悻悻地走进厨房,既然人追回来了肯定得好好养着,然后物尽其用。猜她这一路狂奔肯定已经饿傻,若能哄得她高兴,兴许能再套出一点线索,只是不知他这厨艺能不能让她满意。说实话她的嘴真的很刁,而且是古怪的刁,食物味道并不一定要好,但一定要是她想吃的那种,完全是一种执念,也不知她在怀念谁? 这厢,自认为出卖了冬瓜的小宝,一脸不舍地守了冬瓜的屁股后边,不出声也不离开,冬瓜到哪他就到哪,好像是打定主意要做冬瓜的影子。 “小宝啊,你就别跟着她了,她等会一不留神会踩到你,来,到这儿来,我们说说话!”小蘑菇人伸出手来招唤着小宝,然,小宝只是回头看它一眼,依旧一脸崇拜地看着冬瓜。“来,傻小子,我跟你讲冬瓜的事,你把小十五放出来,他被你捂了好久呢!”说到现在才露出真实目的小蘑菇人,有些着急地吼道 “好!”小蘑菇人原来都萎了,以为又不会有回应,哪知乐呵呵的肉团子一口答应了,还搬一张凳子放在它面前坐定,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等着它开口。 一把小宝勾过来它就忘乎所以了,蘑菇杆子上的小嘴喋喋不休地一个劲说着冬瓜的坏话,“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她,她有什么好,又懒又坏又爱骂人,要是我的话,就只喜欢十五不喜欢她。”以泄它被她骗进这只破碗里的火气。 哪知,那个人惹不得,这个看似傻傻的小东西也惹不得,它可能忘了,当里是谁一把将它的脚给按进泥里的,等它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小宝双手往上一伸,一只小肥手狠狠地捏着它的小手,一手则死死地捂住它的小嘴,小姆指还直接堵了进去。此时,小蘑菇人暗恨识人不清,竟然让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屁孩给欺负了去,看来还是只有他的十五对它最好了,想着想着它又开始泪流满面,好屈辱啊! 而正埋头书籍的冬瓜一闻到这股异香,立马不要命地扑了过来,一把将小宝的手拉回,再抱起小蘑菇人冲着它被塞得红红的嘴,一口就啃了下去,还好她的目标不是它的嘴,而是上面的眼泪,成仙了的血蘑菇果然不是一般的俗物所能比拟的。 刚啃完的冬瓜,瞬间有种在天上飞的感觉,连美男叫她吃饭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一心只想着,这是天意啊,本来她不大想帮忙来着,但现在有了它的支持,卜个卦什么的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发什么呆呢,吃饭了,这小东西怎么这么丑,你最好放好,不然哪天我不高兴了就把它给吃了呢。”美男不说则矣,一说则惊心动魄。 估计此时小蘑菇人一定心里怒骂,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马配什么鞍,敢娶肖冬瓜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从飘飘然中醒过来的冬瓜回头开心地丢给他一微笑:“没事,你先吃,我还要看会儿书再吃,事没做完我吃得也不安心!”之后,再次钻进了书页里,刚刚她已经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了。 据这古书上面记载,金色擒龙花属世间难得的异像,自古上下几千年只出现过一回,正是唐玄宗与杨贵妃,他们的爱将帝王星拉离轨道,结果天下大乱,民不潦生,至今都仍在地狱里受罚。但若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加下如今的社会早没有了天子,集上古四大灵器应该能有办法将其危害降到最低,只是至今再没有出现过擒龙花,再加上四宝难寻,最终的结果会如何根本无人知晓。不过若找齐四宝的话,至少这一世应该不会再起什么波澜了吧!而下一世,那等下一世再说呗!反正不可能这么倒霉,冬瓜还会遇上他们这对妙人。 然而看着这书所提的“上古四大灵器”几个字冬瓜又头痛万分,就算她仗着自己有一只天眼,灵识也比一般天师要强得多,可这又有什么用,她一不知它们在哪,二不知它们长什么样,更何都明言是灵器了,又岂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当年她出师选法器的时候问师父,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一种法宝可以降尽天下妖魔鬼怪,慧德当时是这个告诉她的:“天地间从盘古开天辟地后,随五岳蕴育有五宝,有改天换日的能力。之后随着人类的发展,它们逐渐为有缘人士所利用,成就和消亡了无数个朝代,但一直为皇室中人有所,不曾流传于世。据说和氏璧就是其中这一,但已失其灵性不知还存否,并未列四宝之内。野史杂志记载此四宝分别是聚宝盆、天澜剑、凤鸣钟、击雷鼓。你若有幸得之一件,不比你这天眼来得稀罕……” “哎,肖冬瓜,你现在怎么老叹气啊,是不是想少林寺了,想就回去嘛,说不定小慧德也想你了。”小蘑菇一开口就让冬瓜想喷口水,这个世上敢叫师父小慧德的,也就它了。 冬瓜将手里的这本少得可怜的有关于擒龙花记载的书摆在小蘑菇人面前,示意它看。少见冬瓜有这么正式的表情,小蘑菇人也再不敢造次,小脑袋一低,在瞧见“擒龙花”这三个字后立马头一昂,问道,“这是谁跟谁?该不会是他和今天早上的那一个吧?”指着美男的小手指头不停地在颤抖,像是看到爱吃蘑菇的小鸟儿一样。 冬瓜不答但点头肯定,瞬间还有拳头大的小蘑菇立马缩成黄豆大小,嘴里还一个劲地嚷嚷着,“带我走,快带我走,我不要呆在这里,会死的……” 书上只记载说危害巨大,但也没说到底有多巨大,但瞧小蘑菇人的样子,好像它还是个知情人士,问问它吧!“小仙儿,这上面说的危害是指什么?” “肖冬瓜啊肖冬瓜,师父教的时候不认真学,现在倒好,问起我来了,真是个‘法肓’,卫道士的危害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妖魔横世,人鬼同行啦,猪,我可不要呆在这里被人家吃掉,我要回少林寺,快把小十五放出来,让我带走……”小蘑菇人的一番话彻底证实了冬瓜的猜想,这也是她最怕的,人世间的事她可以不管,异世界的事她却不能不管,谁让她长有一对天眼。 “行,我先卜一卦,你到时帮我看看,之后再走也不迟,小十五你把他送给我师父吧,他终是脱离鬼身投胎,还有,不要光对你的小十五好,对小慧德也要好一些,他年纪大了,你不要再捉弄他,知道不?”冬瓜像交待后事一样的嘱咐着,让正惊慌失措的小蘑菇人立马安静下来。 它小小向前伸着脑袋,然后四肢全部伸出来快速退化成人形模样,蹦蹦跳至冬瓜的肩膀上,拉着她的耳朵问,“你不是想帮他吧!”小手仍还在颤抖着。 “我有天眼,不能逃的。”冬瓜有板有眼地回答。 “别跟我说这些屁话,这不是你该说的,你是不是想死,想死就明说,我现在了结了呢,我跟你说,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不放过你,呜……你捏了我的屁股,你摸过我的头,你吃过我的眼泪,你要对我负责,你敢自杀,我绝不放过你!哼!”又哭又笑的小蘑菇人将冬瓜的思绪彻底弄乱了。 冬瓜将小蘑菇人捉回手心,好言好语安慰着:“别多想,只是卜个卦,能帮就帮,不能帮我也没办法,反正天有天道,非我们能处理的事,想帮也帮不上是不?我又不急。” “这东西怎么变成人还这么丑?”冷不丁响起的话打断了冬瓜和小蘑菇人的默默对视,愉悦地翘着红唇的美男,瞟了一眼冬瓜手里的小人儿说道。随后他的纤手一挥,小蘑菇人就到了他的手里,接着被他随意丢在地板上,未了,还加上一句,“她要吃饭了,有事等她吃好了再说。”显然,他没把小蘑菇人当成吃饭同伙中的一位,而其实,它最爱吃的就是人类的食物了。 49占卜 见状,冬瓜立即不动声色地快步离开,并顺带将坐在桌上等饭吃的小宝也给抱了出去,同时在心里暗自庆幸着惹恼这小东西的人不是她,不过还是很好心地替美男捏了一把汗。要说这血蘑菇也没什么厉害之处,除了当药吃外,但如果它发起怒来的话也是不容小觑,想当初冬瓜得罪了它,那是足足三天都不想吃一口饭。 “好臭,臭,……”最后一个“臭”字还未落音,正座在餐桌前准备用膳的美男来不及求救便俊目一翻,直接一头就栽倒在地板上,还好那是竹制的,不然他这一下估计得脑震荡。 站在屋中央地板上一脸神气的小人儿很不屑地白了眼中招倒地的美男,接着“吭哧”一声在地板上消失,转而努力地爬着桌脚,三下两下攀上去之后,张嘴直接一口咬住冬瓜最爱吃的鸡,再利索地向后一倒以自由落体运动下坠。成功抱鸡着陆的它再不出声,只缩在桌脚边一个劲地啃着,那小嘴一抿一抿频率快得让人瞧一眼都头晕。 脱下小宝的上衣将整个头颅都罩住后,冬瓜这才小心地推门进来,见美男这么快就不行了,汗颜地问着,“你放了多大的量啊,我的屋都让你毁了?” 针一样的五根细手指悉数伸出,又努力回去啃鸡去了,冬瓜僵硬地转头一脸心疼地看着美男,可怜的人儿啊!想当初她才中了一滴的量就三天不知香味为何物,他这次是五滴啊,十年才结一滴的血精,这小东西倒也真舍得,看来美食对它的诱惑真的很大。 将美男拉进一旁边花丛中摆好,冬瓜小声地教育小宝,“以后只要这小蘑菇生气了,你一定要马上准备一只鸡给它,这样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捏着小鼻子光着肉乎乎上身的小宝连连点头,看向竹屋的神情也带着一丝丝敬畏,随后他又将目光倾注在他这位可怜兮兮得脸色苍白的老爸身上,侧头想了会他嘟起唇轻声试着吐出一个字,“亲……”然后摸了下冬瓜的嘴再点点他老爸红肿得不像的嘴,一脸算计的神色隐藏在眼底。 “他不喜欢我亲他,就不亲了吧!反正又不会死。”冬瓜随意地敷衍着,目光不知飘向了哪儿。小宝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着急得手足无措起来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一个劲地掐他的老爸,可怜刚被臭晕过的美男又惨遭小黑手毒辣对待。 在往竹楼里撒了她带来的那最后半袋红豆,将臭味彻清除干净后,夜终于如期来临,冬瓜早早吃完饭洗漱完毕,安安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的长椅上保持望天的姿势,许久都未动一下。美男也不来打扰她,只是坐在屋内的桌前等着,时不时转头瞄一眼她,确定她还在后他又转了回去。 今天一向呱噪的冬瓜话很少,脸上表情也少,甚至对他刻意的讨好完全视而不见,要是平时她不定得乐成什么样呢!想想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吧!冷酷理智无欲无念随性而为,完全是个合格的卫道士。 “宝贝,让小宝回城堡睡觉去!”一直在叽叽叫的虫声被冬瓜打断,她终是收回了昂着的头颅,但面色却非常不好。美男突觉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就想来帮冬瓜按揉一下,但被她撇头躲过了。 今夜的月光不算亮,但这并不影响冬瓜观看一直垂在天边的帝王星,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很难看出它竟正渐渐被拉离着原先的轨道。若是在古代这是天下将乱的征兆,可现下如今社会这又会代表着什么呢?冬瓜解释不清楚,所以她更头痛了。 执起一直操在手心的阴阳卦,冬瓜信手将它掷了出去,清脆的撞击声一锤定音地召示这场汇密的天机,意料中的杀机却意外地藏有一丝生机,只是不知这生机是她的还是他们的。 “小仙儿来看看这卦吧!”随手朝画台上一招,冬瓜有气无力地呼唤着。 哪知吃饱喝足的小蘑菇人很不愿搭理她,只是慢悠悠地回答,“你自己都看到了还问我,我可没天眼……” 慵懒躺倒在椅上的冬瓜,抚额叹息着,“哎,我最近怎么总是觉得很累,是不是老了的缘故啊,罢,就再搏一次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带十五师弟回少林去,先暂时就这么着吧!” “你的那颗心比我这棵三百年的草还要老,能不累吗?你真打算帮?”未了他还是关心地来一句,一人一草我来你往的,根本就把屋内的美男当成了空气。 “日月当空,妖魔横世,人鬼同行,这样的世界你喜欢吗?”不答反问的一番话让小蘑菇人成功地闭了嘴,不管是人是妖还是仙,没有一个愿意呆在这样的世界里,因为他们也想好好活下去。 此时的冬瓜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颓废感,雾里看花水里望月是她现在的境况,朦朦胧胧得连让她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天上的那颗帝王星就像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头,如果他们只是一般的情花该多好,没准还会有机会双宿双飞,奈何他们是擒龙花,还是金色的。现在冬瓜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破了这擒龙花,挽救一场可怕的人间浩劫,其次是帮美男得偿心愿,助二人终成眷属。想想还真是激动,这儿么有意义的活她还是头次遇上,没准还能当当国家的烈士呢!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肖冬瓜,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会想你的,如果你要死了,叫我一声,我会听到来帮你收尸的……”小蘑菇人终是一脸伤心认真地哭诉着,好在冬瓜熟悉了它的思路,知它是好意也就没有再同它拌嘴了。 前些年它送她下山时,曾在她身上埋过一条小根须,用它的话说有了这条根须更方便替她收尸,而其实每次她遇到危难时都是它通知师父们来救她,直到小十五师弟去世的那一年。 美男双手支头靠在窗台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都感叹完了没,我这个主人应该也要聆听一点实情吧!”而其实他自己很清楚这双抚在脸上的手颤抖得有多厉害,手心有冒了多少冷汗。这一刻他很明白,自己在害怕,害怕真相,害怕结局,害怕有些东西就这样消失了。 冬瓜咬唇思考了一下,起身来到窗前一跃而起坐在窗沿上,头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微笑着,此时对面的月光正投射在他的脸上,从冬瓜的角度上看去他那软软半透明的耳朵上毫毛毕现,显得分外可爱。她情不自禁地伸嘴过去舔了一下,真的只是浅浅的一下,这应该是除了吸他元气外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吧!没想到他竟然害羞了,“嗵”的一下变红了的耳朵在光的穿透下特别诱人,就像草莓一样,不过,终究不是草莓,冬瓜理智地欣赏一阵子后就放过了它。 “你曾经的曾经,也不知哪一世抑或世世都是得道高僧,福泽深厚到可以晋升为神,却在最后关头与一位女子纠缠不清,导致功亏一篑与其一起堕入轮回,所以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香味,妖魔鬼怪垂涎欲滴的就是这个。后来你与她苦恋九世,世世都以你遁入佛门她空有一腔爱意却无法表达而终结,这一世,你竟然转世在帝王星上,你们九世的情花结也因此而转变为金色擒龙花,而此情花结古书上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灭亡自己伤害别人,我能做的也只是帮你们把危害降到最低,而至于你们最终能不能在一起,那要看你们的造化,天命不可违啊!”冬瓜拍着美男的肩头简单介绍了一遍。 50无方可解 美男听罢半垂眸不言不语,但搁在冬瓜肩头上纤长匀美的手却几次想收拢而没有做出实际动作,斟酌良久,他开口,“你说让我们就这样过下去,你有办法保她平安是真是假?” 冬瓜闻言诧异不止,扭头直盯着他看,这意思是他愿意将就着这样过,是吗?然而他却一脸慵懒靠在窗柩上,显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 “哎,我指的平安是把身体上而并不包括精神上的,情之一事最不能控制,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明天我就起程去找法器,有生之年我能找到的话,也许你们真有在一起的可能,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冬瓜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解释着,得了他那些元气总要付人家一点餐费才是。 美男亦仰头不看冬瓜,微一勾唇后浅浅苦笑一下,道:“如果我说放弃你也不会撒手吧!因为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别人,你说的擒龙花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异常现象没有?” 冬瓜一转头,被美男这一浅笑勾得眼都直了,愣了片刻后在他的嘻笑中醒悟过来,忙羞涩地回个大笑脸,不大自在地回答:“没有什么异像,但据相爱的那些人说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会牵肠挂肚,害起相思病来,但至于究竟有什么异常我也不大清楚。” “会不会有那种只要俩人一拥抱就会全身刺痛的症状?”现在美男也搞不清楚他跟奕雅的事究竟是这擒龙花搞的鬼,还是那禁情咒在作崇。 全身刺痛?相爱的人会有这种感觉,冬瓜表示不明白,傻傻地看着美男等他作进一步解释。 “咳……”美男被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假咳一下后努力诠释道:“就是只要你想着她,然后跟她抱在一起,你就会全身像针扎一样的痛,而她如果也爱你的话,也会痛。” 冬瓜还是摇头表示不知,一旁的小蘑菇人看不下去了,它插嘴道:“冬瓜,你就偷懒吧!那叫禁情咒,情动心痛,爱之深痛之切!无方可解!”如果它有睫毛的话,相信它一定会飞一根来杀死她,真不知这女人脑子里都装什么了,这不知哪不晓的,简单有辱小慧德的名声。 冬瓜不理它的讽刺,只记住了是了后一句“无方可解?”这谁这么毒,给人家下这么可怕的咒语?“真无方可解?”不死心她还是追问了一句。 “除非有一方移情别恋了,否则没可能!”对冬瓜竟然对它的话产生怀疑它很不爽,回她的语气更是不善。 “哎,听到没,不是我不帮啊,我也无能为力。要不这样,你们学那个柏拉图,浅浅的爱也很迷人嘛!”冬瓜撞了撞完全不在状态的美男手肘,半开玩笑半怀歉意地说道。 一直低头看着俩人脚丫子的美男发现冬瓜真的是全身上下除了这张黑脸没有一处不是伤痕,连脚趾头上都有。说实话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冬瓜说话,她在他耳边说他的事却总将自己置身事外,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是的,他非常的不喜欢。 没有由来的他心头难得一阵烦躁,尤其是想起今天早上奕雅跟他拥抱竟然不会再痛的事就更加烦乱,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倾诉,只好一把将冬瓜拉至怀里,用手捂住她的嘴,以寻求片刻宁静。对,就这样抱着她,抱着她后他的心马上立即就安定了下来,好像锁和钥匙杯子和水壶般自然和谐。 冬瓜不喜欢受制于人,她轻轻松松就从美男的双臂下挣脱出来,但看到他那双深邃低沉如墨石的眼睛又有点怜悯他了。虽然她不知道他与那女子的爱情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但有情人终不能相守这一点的确是很残酷,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柏拉图一样。 不过从全局角度来讲,冬瓜还是要感谢那下禁情咒的人,用这咒控制擒龙花对他们来说虽然很残酷,但能多给她一些时间去找那传说中的法器,于他们于众生都是好事,如果让她来选她也全这么做!尽管这对他们二人一点也不公平,相爱本无错,何苦要禁情呐! 静寂明朗的夜空下,原本毫无瓜葛的俩人相偎相依坐了一宿。只可怜一点也不想当陪衬的小蘑菇人在冬瓜强烈地搔扰下,哈欠连天地坐在画台上东倒西歪当了十个小时的夜光灯不说,还要时不时被冬瓜的粗萝卜手狠戳几下小头孢,直气得它想放出杀手锏,奈何实在是想倒下好好睡一觉没精神再酝酿血精,再说这么清静的竹居它也不忍心再破坏,要知道它的血精可曾经直接臭死一头猛虎啊! 在晨光中睁开一双的黑哧溜葡萄眼后,冬瓜又变得精力十足了。经昨夜一顿琢磨她大致分析出一条计策来,那就找帮手,俗话不说朋友多了好办事,帮手多了也方便成事嘛! 斗声昂扬的她仰天长喝一声,双手一伸纵身跃下了窗台,却感觉脚下一团柔软,隐约还有呜呜声,好奇地用脚探了探发现好像是一团肉质产品,有弹性有温度还有手且脚也有,莫不是?冬瓜连忙将脚抬起,她的千斤足可不是好受的啊,虽然她还没用力。 “母妈……”惺忪眨巴着眼嘟嚷起小嘴抱住冬瓜脚板的不是小宝是谁。 “小宝,对不起,有没有踩坏啊,你怎么睡这儿了,母妈刚刚没看到……”心痛万分的冬瓜捏着喉咙柔得不能再柔的安慰着只着还傻坐在地上的小肉团子,心想这小家伙真乖,怎么也不哭,却可怜得以后再没有人来关心他。 想到这她火大地转头冲还歪靠着的美男就是一通暴瞪,“你这老爸是怎么当的,儿子在你脚下都不知道,害我差点踩到他,拜托你对他上点心好不好,唉,这要我如何放心把他交给你啊,要不我带走得了!”越说越离谱的冬瓜双眼放光地看着美男,哪知被她吵醒的美男轻蔑地瞟她后,转身跳进了屋内。意思好像是说,谁让你跳外边不跳里面来,这都是你的错,别想赖在我身上!徒留冬瓜和小宝大眼瞪小眼。 “他睡晚上回家换身衣服就来了,一直躲在楼梯下,蹲到你睡着了才上来。唉,警惕性这么差,冬瓜你这个样子要我如何放心让你走啊,你不会真这么就挂了吧!要说小慧德他其实最喜欢的就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他都八十多了,你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会死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的小蘑菇人学慧德老和尚学得十分像,动作神情语调都很到位,让冬瓜不得不对它说些什么:“师父那边你要保持沉默,一遇上什么事也不要急,千成不要告诉他们,你到时候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了,不要冒险跑来,植物本就修行不易,你可不能任性毁了你的根基……” 51美男扎堆 冬瓜探出指头轻轻地摸着它的小头孢,这次它没有再梗着脖子跳起吼“男妇授受不亲”,而是脸红如旧地低着头任冬瓜蹂躏个够。虽然它老是在言语上损她,但相处好几年它对她绝对算得上是道义。然而,冬瓜不想得到它的帮助,因为它的付出都是有代价的,它身上每一点每一滴东西都是它自己日日夜夜辛苦攒下来的宝贝,她不喜欢欠人情,更不想它因此而对自己有什么伤害。 “嗯……”另一只小手凑上来捏了把小蘑菇人纤细的屁股,然后像模像样点了下头,接着自我肯定地学他爸用鼻子哼了一声,之后不等冬瓜和小蘑菇人所有动作,准确地一把掐住小人的脖子甩入他的衣袋中,再双手拍拍他的两只口袋,满意地冲冬瓜一笑回了屋内。 这一连串哑剧冬瓜到结束都还没看明白,只得将目光一路追随在他肥肥的小臀上,难道是小梅花妖又出来了? 刚想追上去一探究竟,正瞧见美男端着一大盆粥快步从厨房出来,她忙凑上前去想搭把手却又莫名遭了一记白眼,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弄得冬瓜是一头雾水,左右顾盼后,她干脆一屁股坐下安心等粥喝。美男飞快地将粥放在桌上双手捏耳,嗔怪着开口,“亏你还好意思责备我不关心他,你就关心了?相处了这么久连他的一点心意都猜不到,白长了一只脑子!他是想告诉你他能够收拾那小东西,让你放心地将它们两个交给他照顾。”边说还边优雅地吹着他这双被碗熨红的手。 这是什么口气,怎么跟言情剧似的,冬瓜悄悄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只是目之灼灼地看着他的手。白里透红的肌肤加上线条匀称优美的骨形,横看竖看都像一对光洁温润的玉石雕就的艺术品,这么美的一双手竟然在给她煮饭吃,一瞬间,冬瓜恍惚觉得这就是一场梦,太不真实! “哧……傻黑瓜!”美男见冬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冲她甚是愉悦地露齿一笑,哪知,桌对面正撞上这抹微笑的冬瓜,只感觉他的笑颜里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让她全身僵硬不已,之后只听到心里突然“啪……”的一下毫无预兆地炸开一道像爆米花一样的声音,就懵懵懂懂地不知身在何处。眼里心里脑子里一直都在绽放这一抹微笑,如盛开的牡丹,可她将它落在风华尽展的牡丹花上,却发现它更灿烂;如东升的云锦,但她将它融在绮丽无边的织锦里,又诧异它更多彩,如高山流水源头的那一缕涓涓细流,而她将它映在水里时,愈发惊喜它更清澈,它怎么能如此得美仑美奂,如此得清透动人,如此得灵迷润心,何人才能有这绝无仅有的笑容? 对,是他,一脸陶醉的冬瓜猛地睁开眼将美男吓了一跳,那一闪一闪的光亮他从末在她眼中见过,即使她亲他亲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也无,火辣辣得好像他是她口中的一团饭似的,害得他不由的都有些羞赧。 “母妈……羞!”低四调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冬瓜的衣角,大有你再不理我,我就爬到你身上去的架势。 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的冬瓜,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位不是仙人,而是夜夜被她压趴在身下的美男宝贝,那双牢牢盯着她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戏谑和得意,好似在嘲笑她的痴傻一样。 “嗯……”拖长的哼哼声从脚下传来,冬瓜怔纳片刻低头瞧去,泪汪汪的一对黑宝石眸子幽怨地射着她,一抽一抽的小鼻子微微皱起,见她终于低下头来,紧抿的小嘴立即嘟得高高的,无声地倾述着他的难过。 冬瓜蹲下一把环住他的头按在怀里,暗自担忧着该如何安置这个小不点,他这么黏她,等她走后他会不会又陷入自闭症里?美男没空搭理他,他老妈他又害怕,别人他又不理,这可如何是好呢? “别理他,就会装模作样,还吃不吃啊!”没好气地翻两白眼后,美男呲牙敲着碗沿吼道,同样微嘟的嘴泄露了他的恼怒之情。冬瓜见状一脸贼笑地举起小宝的手指着他的嘴,“嘿,来,小宝,再嘟一个,教教你爸!”边说还边捂起小宝的肉脸搓揉着。 美男手势依然优雅地挑着筷子,俊脸上却咬牙切齿略带些恐吓地瞪着冬瓜,说道:“本少爷难得一次煮东西给你们吃,请好好珍惜!” “好,小宝,我们吃饭。”冬瓜捞起一头扎在碗里的小蘑菇人,替小宝和自己分别装了一碗美男熬的燕窝粥,虽然不及她的红豆粥香,但也不懒。 顿时一片咕噜声响起,本来美男是不屑于这么做的,但看冬瓜他们三个喝得那么香,他也小心地试了下,发现这样大口大口地吞真的会胃口大开,于是,他也放□段加入了进来。 认识月流觞的人都说他高贵得像帝王,可有哪个帝王会像他这样吃东西。十年前那个女孩将他变成了帝王,十年后这个女子将他变成了平民,究竟哪一个才是他自己想要的呢?无人知晓答案。 吩咐小宝和小蘑菇人将碗收进去后,冬瓜拉着美男的手开始讲她的正事,“我需要帮手,你让鲤锦和那个闻来帮我。” “这个我做不了主,他们都不是我能命令的人,最多我帮你联系和请求,而至于他们答不答应我不敢保证。”掏出手绢本欲替自己擦嘴的美男转手抹在冬瓜的唇上,边擦边理智地回答。 “好!”得此答复的冬瓜很满意,她如何不知道他命令不了他们,她只要他答应帮忙约他们来就行,之后她自有她的张良计。 起身进屋从厨房里正踩在凳子上忙活的小宝衣袋里拿出小十五师弟装进葫芦里,如此,一切只等他们答应,就可以出发了。 打完电话丢开手机的美男趴在窗台上,发挥着他独有的性感声线略带些讨好地问着屋内一直在捡捡装装的某人,“肖冬瓜,一个小时后他们会到这里来,要求你当面说清楚,你需不需要我留下来?” 哪知冬瓜手下动作不停连头也不回一下地答道,“不需要,你只要管住你的心,不要与她太相思,保持着现在擒龙花不变就行了。”那口气好像他是累赘,极度不稀罕他帮忙似的,明明分别在即,也不见她脸上或者言语间表示些伤感与失落,反倒有些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架势。 想想也对,她本就爱游山玩水,要不是受伤被迫停滞于此,一定又去闯荡去了吧!虽然收起笑容的脸上只余落寞,但他仍倔强地安慰自己“这不是自己所求的么?甚好!”然后转身进卧室去换衣服。 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行头,他开始迷茫,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她这里不允许有外人入内,最多每天刘成把食物和生活用品买来放在楼梯门上挂着,一切事务都需要自理,像他这个从小被伺候惯了的少爷在这儿也只能沦为煮饭和烧洗澡水的角儿,可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儿呢,单单是为了这间称心如意的房子?还是…… 美男走后不过几分钟石尸就在门外拜帖来访,对他冬瓜没有什么好感,但不知者不罪这点冬瓜还是很明白,不然她也不会开口说要让他帮忙。 “请进!”知道古人好礼数,冬瓜面色沉重地抚摸下葫芦后,起身亲自下去帮他开门。 踏步而入的他今天一身白袍倒像一位儒雅的书生,“没想到你这倒有个好住处,恭喜。”恭敬地作一个揖后他微笑着赞叹道,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出他的喜欢。 52勾搭了个石尸在身边 “自造的,虽不及高山流水上居来得惬意,但相对于现代的建筑物还算不错!”冬瓜不冷不热地回答。左手稍往里一伸大致做个邀请的姿势,接着也不管他会不会在意转身就走,率先一人回了屋,她实在是没心情跟他虚情假意在这儿做那么多礼。 尔后,随手倒了杯茶坐在屋内竹桌旁等着,看他面上依然挂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走上来,便知他没有把她使的小性子放在心上。不由心中一赞,特意来访遭无礼对待却丝毫不动怒,此人的胸襟倒还算宽广,这点跟她还真有点相像。 踩着竹梯一阶一阶走到门口后,他停了下来,“在下闻詹平,南宋玉溪人士,今番前来特为内子所作所为致歉,请受我一拜!”说完他将长袍下摆一拂,上前大跨一步双腿下弯对着桌子方向跪了下去。 而桌边正翘着二郎腿的冬瓜捏紧茶杯,头也不抬地沉声低语道:“闻先生,如果你认为下跪就能解决问题,那你走吧,我找你来若是为了那天那件事,你就算跪死在这儿,我也不可能会接受你的道歉。客观上来说你欠了我两条命,一条我的,一条我师弟的。杀人偿命这点你大男子汉应该不会不清楚,难道想一跪泯恩仇?” 闻詹平止住下跪的趋势,冲冬瓜一揖手答道:“是我小人了,肖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这一跪先记着了,我可不是什么君子,随时都会念念不忘,你先把我的命还给我吧,至于我师弟的那一条,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他原不原谅你,另当别论。”冬瓜摇着头撇着眼完全一副小人的嘴脸说道。 “请讲!”自顾自坐下的闻詹平接过冬瓜递过来的茶水,略一抬下巴示意冬瓜开口。 这么好说话?冬瓜微挑眉瞄了他一眼,随后,吐舌抿唇润下嘴唇,再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借你几十年给我用用。” “什么,再说一遍!”闻詹平只听见冬瓜嘴里“嗡嗡”两下就结束了。于是,他放下手中茶杯认真地将头靠近了些问道。 冬瓜有些气恼,抬手欲狠拍下他的脑袋,但随即想起他是石尸,中途又改道搭在其肩膀上,朗声吼道,“让你陪我到老……”话刚出口,厚脸皮的冬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陪你干什么?”反观闻詹平倒一点误会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冷静地开口问道。 “我要找上古四大灵器,也就是上古四宝,而你要么帮我找到它们,要么陪我到死,不过也许这两个选择对你来说会是同一个。”冬瓜睨着闻詹平棱角分明的脸,有些厚颜无耻地回答。 闻詹平立即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冬瓜,大手不停地磨擦着杯沿,就是不言不语不予作答,任由冬瓜在旁想急又不敢急想火又不敢火地时不时狠瞪他一下。 “好!”眼见着冬瓜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闻詹平终于微笑着出声爽快答应。他放下茶杯侧身从腰上取出一块玉佩推至她面前。然,冬瓜不明白古人送玉佩是什么意思,所以她并不敢冒然收下,只是眨巴着眼静等他的下文。 “这是我的信物,有此东西在手,我随叫随到。”又再将玉佩往冬瓜手里推了推,他友好地解释着。 冬瓜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猛一摇头后坚决地将玉佩给推了回去,眼神犀利地盯着他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全力护我周全,直至我死或者是找到上古四宝为止。我今天一出发,今后的日子会怎样你应该很清楚,我要求你立军今状,在我没找到上古四宝或者死翘翘之前,你都不能离开我寸步,否则琴儿不得入轮回。” “你……”拍桌而起的闻詹平一脸通红地瞪着冬瓜,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别太过份。”冬瓜一看他的反应,便知琴儿还是他的痛处,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有弱点就好,哎,不如这样……”她那双黑葡萄珠子溜溜达达快转一圈,心中有了计较,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悠闲地端起手边的野菊花茶浅抿一口后慢吐吐地回道:“我拼了命帮你们解脱这必走向灭亡的命运,你不报答也就算了,还说我过份,我哪里过份了,你一千年石尸没了伴侣,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世上多寂寞啊,我好心陪你,你还不乐意,有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吗?” “哎,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喽!”一记白眼甩过来,闻詹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答道。 “可以这么说。”恬不知耻的冬瓜索性将无赖进行到底,“不就借你几十年么,我这样一条命能耽误你多长时间,你就当出去散个心旅个游什么的,在你眼里几十年还不眨眼间的功夫就过了……” “那为什么还要我以琴儿的宿命来立军令状?”一点也没被绕晕脑袋的闻詹平,很是气愤得吼道,对于冬瓜这样的厚脸皮人士,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和礼节了。 冬瓜好心地为他再续一杯茶水放至他手中,一脸认真地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肖冬瓜不是个爱绕弯子的人,什么话我也就直说了。你知道我有天眼,也知道这上古四宝是多么难寻的东西,这二者都是很多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甚至是人类所想要的宝贝。如今我去找四宝,其轰动程度可想而知,随时我都有可能会挂掉。我只是想你护我一路平安而已,当然在你力所能及范围内,难道这你也不能答应么?至于军令状那是给我师父看的,毕竟是你我杀了我十五师弟,少林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有它对你对我都很公平,你不觉得吗?” 闻詹平比冬瓜高一个头,他稍一低头就看到冬瓜眼里的真诚,他知道她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善良好人,对于痛恨的仇人都肯以命相救,世上此种人并不多。不然他也不会来见她,可那个人为什么是他?她刚刚不是还在怨恨他吗? “我从来只跟君子打交道。”冬瓜一眼看透了他眼中的迷惑,好心地解答着。 “好吧,文房四宝。”略一沉呤后,他点头答应,起身来到画台旁,向冬瓜伸手道。 “等等……”冬瓜一溜烟奔回里屋,从包包里抽出一张她自制的纸,再放点血在墨里,这才做出邀请的姿势。石尸倒底是石尸,活了千年见识也不短,他眼中精光一闪对冬瓜露齿一笑,提笔就是一阵龙飞凤舞,那动作真有艺术家的架势。不过想想他写毛笔写了一千多年,再烂的字应该也算得上是珍宝吧! “咚咚……冬瓜在吗?”楼下截竹门上响起敲门声,另一位帮手也如约来了。 “请进。”从窗台探出身去,她伸手朝十分君子立在门口的鲤锦招呼着。 “冬瓜快看看这是什么,小宝刚正捏着它玩呢,我问他,他又不说,急死我了……”龙行虎步跨上来的鲤锦一手抱着小宝,一手捏着小蘑菇人满头大汗地问着冬瓜。看着小蘑菇人在其手中郁闷吃瘪的样子,她知道这次真没找错人。 53鲤锦的另一半血脉 “血蘑菇?”刚还坐着的闻詹平疾步上前一脸惊讶地指着鲤锦手里的小蘑菇,转身拽着冬瓜劈头盖脸地追问道:“你怎么会有血蘑菇,这可是极其稀少的物种,全世界都不可能超过三株,你哪弄来的?” 听见闻詹平的询问声,鲤锦也满脸好奇地看着冬瓜等着她回答,只是二人都忘记了,既然小蘑菇已成人形,那它本人也是可以回答的,所以冬瓜一个劲地朝它挤眉弄眼着,意思是“你的事你自己说,我不会帮你说谎骗人!” “冬瓜,你让他放开本仙人,不然我要生气了。”垂头丧气的小蘑菇人很没有气势地恐吓着,小手小脚紧紧贴在鲤锦的手指上。 冬瓜诡秘地咧嘴一笑,将一点也不紧张的小宝抱起在怀里,再倒杯茶放在对面那方,示意热情洋溢的鲤锦先对面就坐再说。 “鲤锦,你先跟我说说你抓它的过程,一字不漏。”说完她还真双手支头,做出一副打算好好洗耳恭听的样子。 鲤锦知道冬瓜的本事,有她在他也放心了不少,但捉住小蘑菇人的手还是没有松,他坐下,一手端起茶杯大灌一口后,说道:“我接到老板电话说你有事找我就赶了过来,然后进门就看到小宝躲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就下车跟了过去,接着就看到他和这小东西在一块儿,还跟它在一起分鸡腿吃,你别看它嘴小,吃起鸡来那叫一个快,转眼间一只鸡腿就不翼而飞,我以为它是什么山精妖怪,怕小宝被它迷惑,所以当机立断地闪到它背后,一手捏着它的脖子就将它擒住了。” “这么简单?”闻詹平眼珠子都差点跌出来,他一脸不敢置信地反问着。 鲤锦不认识闻詹平,但看他即认识这小东西又跟冬瓜看似很熟,便认真地再一点头,确认他所说就属事实。 “把它给我吧!”冬瓜微笑着伸出手接过小蘑菇人,然后,一脸奸笑的戳着它的小屁股问道:“老实回答,你束手就擒的理由是什么?” 小蘑菇人一边推着冬瓜的手一边赶紧将屁股坐实在桌面上,绿豆大的小眼睛上睫毛匆闪匆闪着,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冬瓜顺着它绞结在一起的小手所偏向的空隙看到了鲤锦,心里便有了个大概。 鲤锦从外观上看与常人无异,但他身上总是有一股流动不畅的血液,这点冬瓜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了。当时这她以为他因为是位神医,生平有什么奇遇才会如此,今天看他单手擒小蘑菇人的手段,和小家伙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便猜测他的身世绝对不简单,起码现在他不是一个单纯的人类。 “他,他是我的守护者,身上有我们族长的血精,我三百来没看到他们了,有点惊慌失措……”小蘑菇人瞟一眼冬瓜后,有些嗫嚅地回答。它犹记得当初为了骗她收留它,它跟她说它是个孤儿,亲人都被鸟类吞食干净,守护者也都死光了,如果被赶出少林的话,它们一族马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如今在这里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怎叫他不惊慌害怕,肖冬瓜此人平素最恨人家说谎了,它好担心她不肯原谅它。 冬瓜听罢并不多言,而是一个劲地盯着鲤锦瞧,现在她不仅开不了天眼,连灵识也与普通人无异,对他的异常不能再作评判,但她相信小蘑菇人的话。因为它很害怕跟她说谎,每次做错事都会主动承认错误,就怕她和十五师弟不肯理它。 “你为什么会抛弃它不理,一个人躲在国外,知不知道它们一族除了它其他的都没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冬瓜阴沉着脸将小蘑菇人举至鲤锦面前咄咄逼人地问道。 鲤锦从小蘑菇那句“他是我守护者”后就一直震惊地张大着嘴,好一会才一脸了然地闭唇思索着什么,沉寂半晌,他颤动着声音幽幽叹息道,“我是个孤儿,根本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只知道自己从小身负异能,可以一眼看穿人的身体内部构造,也因此我被一位中医赤脚大夫收留。后来有人无意中知道了我的秘密,他们想方设法要捕捉我好去求取荣华富贵,医师被杀后,我逃来了美国。虽然不管我怎么用眼去看,用机器去测,我都没办法知道我身上流的那一部分血液是怎么回事,但一直以来它们都很安静,直到看到它。瞬间全身血液就沸腾了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人,呵,真有点搞笑啊!”说到后边,他双手有此失控,连指甲被卡在竹缝隙中都不知道,可能是真相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吧。 然而,冬瓜想要感叹的是:这世上生下来日子就不过好的人还真不少呢!她一个,美男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异能真是让人心酸,起码给他们的童年生活带来的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冬瓜,你别怪他了,我们一族的守护者不好当,经常死的死伤的伤,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不应该责备他。”立马临阵倒戈的小蘑菇人一脸痛惜地远远盯着鲤锦抱怨着冬瓜。 冬瓜顿觉好笑,将小蘑菇人将鲤锦手中一塞,没好气地回道:“那你就跟你的守护者相亲相爱去,我才不屑于照顾你呢,不过你已经答应你是小宝的了,可不许反悔啊!”想起小宝还需要它照顾,末了又加上一句。 鲤锦眼神迷茫地冲小蘑菇人歉意一笑,然后将其放下,想了想终于记起他来此的日的,“哦,对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脸色立马公事公办地认真起来。 冬瓜经他一提,立即点头附和让他再等一会,表示她的确是找他有重要的事。然后,起身从画台上将闻詹平用过的笔取来交给他,摊来双手摆放在他面前说道:“请在我手上书写一份生死状,其中要言明在我死前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生命安全,除非你死或者是帮我找到了上古四宝,否则,我将有权收回你身上一半的血蘑菇精血,和你一半的灵魂。不要问为什么,如果能跟你解释清楚,那我就不会让你们立这份状文了,因为有时候感情、记忆和承诺都是会变的,而这个东西是保证我们安全的有力法器。不要不相信,我打个很简单的对方,梦,你们能控制吗?恐怕很难吧!而它却常常是凶狠的杀人武器,而如果我们有这份文书的缔结,起码它是没办法对付我们。此行凶险异常,非常人所见所想和所作为,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要告诫你,我肖冬瓜在人类眼里是个平常女子,但在异界可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不计其数的妖魔鬼怪欲将我除之而后快,而我此行又是为了找上古四宝,此消息只要一径走漏,你怕是只会死无全尸!”后边几句话冬瓜说得很重,她不是在恐吓他,而是真正的告诫,那些非人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他还有一半血蘑菇的血精在身上。 54三人行 鲤锦居然真并没有问缘由,只是握着毛笔的手迟迟定在冬瓜手掌上空并不动作,看着她的眼里亦沉静地找不出一丝喜怒的情绪,就像两口几十米深的古井一样波澜不兴,直瞧得冬瓜原来笃定的心也在打鼓。 墨汁等到不及从笔尖堕落,滴落在她的手心,一滴两滴三滴,竟然还堆成了个好看的梅花形状。“扑哧……“鲤锦突然忍俊不住地抿紧双唇,满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随即,他一手捉住冬瓜的另一只手,一手疾笔如有神,片刻功夫一篇铁画如钩的小方块生死状即成。“傻眼了,老板早在电话里就已经将本人许给了你,签不签这生死状我都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正慢慢回过神来的冬瓜这才明白,敢情一副老好人的鲤锦刚才竟是在耍她呢!“好啊,敢消遣本天师,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冬瓜被他这张笑脸一激完全忘乎所以和身就扑了上去,接下来的后果可想而知。美男那样的武林高手都只能堪堪接住她,而鲤锦这样的文弱人士哪里吃得消,连倒退的脚步都舍了,直接被冬瓜狠狠地撞在墙上,两眼几度翻白差点就晕了过去。 一直冷眼旁的闻詹平此时也止不住地爆笑出声,小宝则是一脸羡慕之情,唯有小蘑菇人还算正常,稍稍流露了些怜悯,但随之也被冬瓜的动作给冲散了。因为对自己失控的行为很是抱歉的冬瓜,在鲤锦痛苦不堪的时候,立即将人家打横抱在怀里坐到了桌旁,然后一手茶一手点心的喂着,直喂到鲤锦双耳都充血了才停止,然后不客气地搜出他袋子里的手机“咔咔”几下,留下了永恒的罪证。 “这手机归我了,看你以后还敢耍弄我,一有不轨我就将它们贴满大街小巷,让你成为中年大妈们心中的白马王子。”理直气壮地将人家的东西据为己后,还出言恐吓,此时冬瓜的厚颜无耻彻底地深入人心了。 笑也笑了,乐也乐了,冬瓜放开鲤锦坐好,肃穆地用手指扣着桌面,“好了,不闹了,既然是去找上古四宝,我们大伙再商量商量吧!闻先生,说说你对四宝的了解。” 鲤锦含怨地瞟了眼冬瓜后,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马上一脸认真地盯着闻詹平,想知道他们口中这上古四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闻詹平听冬瓜指名,停下喝茶的动作,眼神幽远地陷入回忆着,“曾经为了救琴儿我尝试过寻找四宝,但无功而返不说还落得一身伤,据我所知四宝中只有聚宝盆没有过落入皇族人手中的现象,它可能一直都呆在南海公海里。八百年前,曾有一批渔民在南海远海域上突然遇见过一座小岛,形如圆盆,内聚旋涡,只要闯入旋涡立即便被吸进去,无一生还,在渔民们的传说中管它叫吸人盆。明朝在郑和下西洋之后,曾有一位书生在南海也看到过它出现,这些年我多方打听,在一位南海守岛人那儿得知此岛名叫麻浔岛,一年只露出水面一次,可没有人知道它会在这一年中的哪一天露出海面,也没有人知道它会在哪儿出现。一百年前,我还真见到过此岛,它绝不单纯是一座岛这么简单,我差点就被它吸干精魂,它里面可能困着什么厉害的角色在里面。” “那其它三宝呢!天澜剑、凤鸣钟、击雷鼓,你知道多少?”冬瓜为他们二人再续上一杯茶后,若有所思地接着问。 闻詹平优雅地端起茶杯浅抿一口后,斜睨对面双手托腮的冬瓜一眼,说道:“我这拿命探得来的信息,你就想平白占有?如果你答应以后天天有这清香的菊花茶招待,我不介意倾囊相授。”冁然而笑的眼角柔媚无限,衬得他整张脸就像一张含笑的狐狸玉面。 冬瓜一顿错愕,将军也会将狐狸,这什么世道啊!心里顿时有些后悔,真不该找这些成了精的怪物一起共事,太不好驾驭了。 随后,她略一思索着反问道:“你有瞬间转移的能力吧?” 闻詹平不知冬瓜这一问是什么意思,但仍老实地点头回答。冬瓜等的就是他这一点头,当即一拍掌指着他手里的茶杯,奸笑道:“从今天开始,你想要喝到我的菊花茶可以,但必须自己去取,我会给你指明道路,放心都是我亲自种的极品,人家不会告你偷窃罪。” “没问题,因为其它三宝我也不知道在哪,据说曾经都被皇室占据着,但最终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我偷翻过几个皇陵,什么也没看到。”闻詹平很无辜地双手一摊,同样奸笑着回答。 在旁边一直安静听着的鲤锦大致明白了一些情况,他将目光在俩人之间流转着问道,“如此说来,我们是要一无所知地去寻宝?” 一直乖乖在坐在冬瓜身旁的小宝见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立马也加入了进来,小脸上亦是一片认真,冬瓜捏了捏他的肉脸,再摸了摸小蘑菇人的头孢,耐心嘱咐道,“以后你们要互相帮助,做一对好朋友,明白吗?小宝,你要保护小蘑菇人的安全,给它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让它能够安心地修行。小蘑菇人呢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宝,他是人,会长大,会遇到很多的磨难,你要好好地引导他,不要轻易地动用你的法术,还要注意,他有自闭症,我这一走他不知会不会把心再关起来,你要帮助他多多跟人接触,努力做个正常人,明白没?” “母妈,好……”小宝好像明白了冬瓜的意思,小手一伸将桌上的小蘑菇人抱在怀里,再眨巴着泪光闪闪的一对大眼睛扁嘴应道。 冬瓜一把挑起她打包好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冲二人招呼着:“哎,那这样,我们就走吧!东西都不要带了,直接上路,有问题吗?” “我没什么好打包的。”闻詹平表态。 “算了,我也没什么好带的,生活用品路上买吧!”鲤锦略一皱眉后提起冬瓜的背包扛在肩上,一副火烧火燎比谁都着急的样子。 冬瓜宛尔,拍拍小宝的背,大跨步地就走了出去,鲤锦、闻詹平亦一脸严肃地跟了上去,他们都很明白,这一走摆在面前的将会是九死一生,而他们的团结将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筹码。在军令状中冬瓜并没有要求他二人一定要保证她会好好活着,也没有规定宝物找到了归谁所有,但他们明白,表面上她让他们陪她守宝,而实际上她是将她的生命和宝物都交给了他们。 小宝并没有像冬瓜想像中的哭闹,他只是乖乖地站在门边向他们挥手,等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后,忙又趴在卧室里能看到大门的那扇窗台上追寻着他们离开的车子,一双如墨的大眼睛里有的只是满满的坚定,好像他在心中已暗暗下了什么决心,只希望不要是离家出走什么之类才好。 55活人瓷 绝尘而去的小汽车就这样疾驰着消失在这片世界里,“哐”的一声自动合上的大门附近角落里,一双隐在灌木丛中的锃亮皮鞋缓缓走了出来,顾盼生姿的美目中迷茫与矛盾轮番涌现。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自打完电话后他便鬼使神差地站在城堡内原先他那间华丽卧室的窗前,因为这儿可以全景观看到竹楼里的动静,当看到冬瓜纵身扑倒鲤锦,还将其抱在怀里时,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积聚在头顶无法流动,紧抓窗柩的双手连指甲被生生抠断都不自觉,三个小时内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看见鲤锦去车库开车,他的心才开始小鹿乱撞地慌张起来,当下想也不想撒腿便疯狂跑至大门附近的树丛中,然后,心尖酸涩却极为冷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永别,如果是,那这场设计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一笔,不仅没帮到他和奕雅,还让人白白占了他这么久的便宜,更可恶的是竟然使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但他还是希望这不是和她的永别。 可怜的冬瓜刚开始还很兴奋,毕竟坐了那么多次的车还没坐过飞机呢!可一上去后她就偃旗息鼓得像条死狗。原来她果真对除去自行车和摩托车这两样交通工具不晕之外,其它都晕,才起飞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吐得像条缺水的鱼一样躺倒在座,就连深藏于肚内的胆水都不能幸免于难,还好有鲤锦这位极有爱心又帅气的名医在旁伺候,她才勉勉强强昏昏入睡去。 下飞机后晕晕乎乎的冬瓜打死都不肯再坐任何交通工具,耗费大半天光景,应她强烈要求,鲤锦和闻詹平只要带她去坐船,只是,这坐轮船横跨太平洋到中国南海去,至少得熬半个月。二人不由摇头叹息,只希望她不要也晕船才好,不然他们俩可没办法带她半路转乘。 没有美男的日子,冬瓜的身体没办法那么快恢复,再加上此次虚弱引发她身体里一直积累的伤病全面爆发,导致她这一倒就是三天。 三天后,她发现他们人在船上,顿时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天天跟船上的水手位混在一起,就差夜夜住他们窝里去了。 清凉的早上,海面上飘飘洒洒着团团浓雾,由于看不清视线水手们工作暂停,勤劳的冬瓜这才老实地回船舱呆着。 “我说你一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老跟一大群粗鲁男人呆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啊?”刚打开房门,隔壁的闻詹平就凶猛地打开他的房门冲冬瓜怒喝道,好似专程在等她似的。 一脸“你不懂”神情的冬瓜,对闻詹平的关心只当作耳边风一刮就吹走了,还很是不屑地回答:“哎,你别一副老爸嘴脸好不好,我只是想多多了解海上面的知识,到时候遇上点什么也能自救不是,难道真要学罗丝一样,双臂张开等人救啊,可能吗?” 好心没好报的闻詹平不客气地白冬瓜一眼,径直挤进她的房间,“放心,我会救你,不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你自己看看你那怕死的样,真是丢脸!”边说还边非常不小心地狠狠地撞了一下立在桌旁倒水喝的冬瓜。 “噗……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冬瓜咕噜着从喉咙中喷出一口水后,抹嘴高声抗议。 “你要出去好歹也跟我们打个照面再走,我们整天都找不到你人,叫我们怎么不担心,是你说要我俩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你这样莫非是不信任我们?”一向爱睡懒觉的鲤锦好似与闻詹平约好似的,也慢悠悠踱进来,再狠狠地关上房门,然后一针见血地指责道。 冬瓜眼见今天的围堵是躲不过去了,便谨慎地环顾一圈四周,然后像个小偷一样将二人招至桌旁,轻声细声地吐出她在船上这些天的发现:“那我现在就长话短说了啊,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这一情况。这船上有一老头天天都在甲板上晒太阳,他腰上挂着一块陶瓷红绳吊坠,上面画的什么呢我没注意,但是我隐约看到里面住有一美人儿和一团看不清实质的黑气,想那应该是一只稀有的古董活人瓷,美人儿便是生前被活活烧死在窑中的女人,至于那黑气目前尚不知。本来我上次在景德镇时就发现市面上有好几件这样的东西,当时想好好查探一番来着,但后来被鬼门关给摞倒下,接着被宝贝带到美国,这事就给忘了。――据我这几天观察,他此行绝对不简单,极有可能乘船是假,真正想要的是借这艘船在海底捞些什么,一旦发难的话,船上无辜的人怕是难逃此劫,目前他们埋伏了多少人我还没弄清楚,所以不敢冒然行事,你们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别的船只,能送这里多少人走就送多少人走?” 二人听完冬瓜的诉说后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闻詹平不语,鲤锦认真思考后肯定地回答:“没办法,现在已到公海,就算是联系附近岸上的人,时间和位置上我们都不能确定,不好寻求救援。” “那我们只有想办法将这场危难化有形为无形,要么让船提前靠岸,要么先下手为强,让他们无从开始。”冬瓜说到此处,双手一敲桌面,激昂地宣告着她的想法,但随后马上萎了,“问题是现在我还没弄清楚到底哪些人是他们那一伙的,不好下手啊!”她一会抓耳揉腮一会瞧瞧二人,头痛地不停走来走去。 “滴答……”门上陡然响起一阵敲打声,惊得屋内人齐齐回头,接着是一道年轻的声音,“冬瓜,我们今天要去撒网,你去不去?”二人对视冬瓜,冬瓜点头示意她认识门外人,正是她在水手队认识的一位同样黑黑的南亚小伙子,叫鸭蛋。他们两人还算相熟,之前她嘱咐过他,有拉网的活一定要叫她去,没想到他还真悄悄地跑到楼上客舱里来通知她。 冬瓜冲二人甩去一记稍安勿燥的眼神,摇摇手示意他们快躲开,然后,赶紧藏几张白符在身上,同时高声朝门外应道,“好,你先忙去,我马上下来。”接着从容地开门走出船舱,再故意不经意地在那老头房门前走过,又在甲板上溜了一圈,才转身直奔最底下的一层。水手们此时一定都聚在那儿。 这几天她将整艘船上下除船长室和一间有人看管的仓库外都摸索了个遍,从储物舱里准备的大量打捞工具和这些人奇怪的举止言谈之间猜测到,他们绝不单纯是客船上的水手们这么简单,必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大堆人早聚在了船尾,冬瓜冲进去撩起袖子热情地打着招呼:“嗨罗,你们今天真的要开网?那待会我来帮忙吧,我力气很大的。”说着还特意向他们炫耀了一下自己精瘦的肱二头肌。 一位汉语说得不怎么流利的新加坡水手不客气地藐视冬瓜一眼,嘻笑道:“你那只能叫鸡肋,不能叫肌肉。”说着一脸自信地亮出自己黝黑粗壮的手臂,惹得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冬瓜也不恼,只是一把夺过一位水手握在手心的缠着大揽网的轮盘手柄,轻悠悠地转动起来。一瞬间,刚刚还夸张地张大着嘴巴嘻笑的这些汉子们全都连嘴该怎么合上都忘记了,这个轮盘他们一个大男人都要双手合用才能吃力地拉起,而她一个小女子轻轻松松地一只手就摇得呼啦啦地飞转,看着水面上一点一点靠过来的网线,让你不肯相信都不行。 “佩服,佩服……”称赞声和拍掌起响起一片,众人看她的眼神也是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 “别这样说,我只是从小干惯了农活,力气比常人大一点而已,话说,因为这个我还至今都没找到对象呢,我妈都急死了,天天催,月月赶,哎,你们这有没有单身的,大伙可以好心地介绍一些给我认识,只要不嫌弃我人长得黑力气又大的都行……”冬瓜边说还边低下头做羞涩状,直气得在暗中观察的闻詹平差点没吐血气亡,她这是来刺探敌情还是来找相亲对象的? 56阴差阳错 可能是冬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魅力有这么大?竟然还真有不识相的傻小子看上了她。 “冬瓜,你说的是真的,我,我,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羞红着脸站出来的黑小子,正是刚刚去叫她的那一位,看他个子小小的,人心思倒不少,他竟然能看上她?这让冬瓜三人组都不能接受。 于是,自作多情的鲤锦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老板,你跟冬瓜到底有没有办结婚手续?” “办了?”那头回答,“她是不是又惹出什么事了?”暗觉不对劲的美男又加了一句。 “她说她是单身,在这跟别人搞相亲呢?……”鲤锦怒道,随即意识到不对,马上补上:“老板,别担心,我会看情况处理,她这也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刺探敌情,并不是来真的……老板,她叫我了,我挂了啊!”非常狗腿地一点头后,他英勇地挂断他老板的电话。接着,他长长地暗吐一口气,伸手很是矛盾地抚额,不知将这个消失报告上去是对是错。 电话那头握着“嘟嘟……”响的话筒的美男,原来就没有舒展的眉头立时皱得更紧,现在美国是深夜,他几晚无眠,刚在冬瓜的小竹楼里入睡,鲤锦的电话就来了。 “相亲?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他呢喃着,仰头倒下,正压在侧躺着的小宝身上。 “嗯……”身下的人儿呜咽着爬至一边,继续大睡着,这可是冬瓜的床,难得他老爸开恩让他进来一次,这次不睡下次就没得睡了。这还多亏他吩咐小蘑菇人死死盯着他老爸,才及时在他关门的前一秒挤进来争取到的福利,真是机会难得啊! 又像前几夜里无睡意的美男,现在格外地怀念那个趴在他身上的黑丫头,可为什么看到他这丁点大的儿子,他却怎么老是想着要把他压醒呢!于是乎,他又挤了过去,还手脚都摆在人家的身上。 “嗯……”不满的闷哼声后,大乌眼不情不愿地瞪着他的老爸。“母妈要睡了,爸你也睡……” 喃喃着的同时,他还好心地拍了拍他爸的脸,就跟冬瓜拍他似的。 美男顿觉好笑,犹记得冬瓜拍这小东西入睡时,也是这句话:“母妈要睡了,小宝你也睡……” 不知不觉间,肖冬瓜的影子又跑了出来,他记得她走那天,他就告诫过自己,什么都不要记得,什么都该忘记,可偏偏一动脑就想了起来,真是可恶!昨天他去看奕雅,俩人试着接过几次吻,虽然还是痛,但较之从前已淡了许多,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肖冬瓜的出现,还是因为她现在所做的事?她能帮到他们吗?奕雅忧郁的样子,好似在慢慢地抽离他的世界,像是快要成为他心中永恒的记忆。 话说与美男黑白相隔的当事人――冬瓜,此时却一点也没有感应到他复杂的心情,在黑小伙子冲她表白后当即就红了脸,同样羞涩地偷瞄人家几眼后,狠狠地连连点着头,好像生怕人反悔自己嫁不出去似的。 “哎,鸭蛋,走运啊你,上着班还能找着媳妇呢!还不去跟你叔父报喜去!”正忙活着的一壮汉一把揽过小伙子手里的长线,满脸真诚地恭喜着这两个黑成一对的新人。 年轻的小伙子毕竟脸薄,被众人一顿“快去,快去……”的哄笑,脖子根都快要红得发紫,要不是他皮黑的话,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扭捏着轻瞟冬瓜几眼,好像在征询她的意见,见冬瓜满脸幸福地微一点头,他立即眉开眼笑,冲一干看热闹的人吼道:“等我,我马上回来!”然后,抓着冬瓜的手就跑,那欢快的笑声,真真地感染了冬瓜,让她心底的歉疚之感更浓。 其实撇开鸭蛋的黑皮肤来看,他的模样还是挺俊的,尤其是他的眼,黑白分明又清澈无比,就像蔚蓝宽广的大海一样,这也是冬瓜为什么要挑选他打掩护的原因之一,还有一层关系是,他乃这艘船船长的侄子,从他嘴里或者是周围应该能发现些什么。 刚跑上甲板时,正遇上出来巡视的船长,此人同样是位皮肤黝黑的高大壮汉,三十岁上下,五官依稀同鸭蛋有些源出同宗,长年的海上作业让他的眼睛周围有一层红晕,眼眸也很朦胧,但看向鸭蛋的眼神里有着并不明显的宠溺。 “叔父,这是冬瓜,我的对象。”鸭蛋有些迫不急待地将冬瓜往船长面前一推,积极地介绍道。 这么快就见家长,冬瓜还是头遭遇上这些事,有点懵神,但还是很有礼貌地问好加简单报上自己的家底:“船长叔叔好,我叫冬瓜,中国人。” 三人无言,静默少许,“这是好事,鸭蛋你长大了,叔叔也对得起你的爸爸妈妈了,以后你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叔父替你们高兴。”有一点点哽咽的意思在里面,冬瓜好奇地一抬头,正好撞上一对隐隐含泪的双目,真诚得让冬瓜不敢直视。 “出了这趟海,鸭蛋你就辞职吧!在岸上好好找份工作,养家糊口当是没问题,冬瓜也是勤快的好女孩,你们俩在一起还真是很帮配,叔叔高兴,这样,今天晚上,叔叔请客,为你们好好庆祝一番怎么样?”大手一伸,双双压在冬瓜和鸭蛋的肩头,这意思好像有托付的意味,冬瓜敏锐地察觉到。今夜,将不平静。 二人真情假意又别扭又新奇地黏糊了好一会儿才分开,闻詹平逮此机会一把拦住欲奔向餐厅的冬瓜,此时,浪费一肚子口水逗鸭蛋开心的她口干得都可以饮下一桶水。 “你想干什么?”怒目相向的闻詹平利索地拉着冬瓜跌进一间厕所,不知是男是女。 “能干什么,当然是想办法打入敌人内部啊!我在明你们在暗,双管齐下,这才管用嘛!”冬瓜嘴角干得都冒泡了,于是,伸着舌头好心地解释着。 “你……”气急低头的闻詹平刚一侧脸,好死不死地正贴在冬瓜伸长的舌头上,于是,圆瞪的双眼瞬间通红,好似冬瓜对他做了多少不可饶恕的事情。直盯得冬瓜明明没有口水的嘴里硬是生出一层水来,然后心虚地吞下。 但是,先下手为强一向是冬瓜的作风,“谁让你靠这么近,我今天说一天的话,嘴巴都起泡了,你还不让我喝水,你说这是不是你自己的错,我只是伸舌头出来透透气而已!” “肖冬瓜,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女人,哪有女人将舌头这样伸出来的?”恶狠狠吼完,恶狠狠地一把擦着脸,他健康的脸颊上闪现可疑的红云,然后,瞬间快速地散去,但还是没有逃脱冬瓜的眼,谁让她素来以眼利著称呢! 闹也闹够了,冬瓜威严地粗着喉咙好意地咳嗽提醒着:“哼哼,说正事!” “我要知道这活人瓷到底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这艘船棣属于中国远洋轮船公司,自成立之日起,这条路线他们一直在跑,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你说他们想借这船打捞海底东西,可有什么线索,我要听!”沉静如铁的双目里透着坚定和不安。看来他也发现了什么?冬瓜点点头,翻眼细想一下,嫣然一笑。 随后,她神秘地一把打开厕所门,拉起闻詹平就走,同时,不忘回头往门上一瞧,女厕?哦也,冬瓜嘻笑地挑他一眼,眼中的嗤笑不言而喻。 终于,在餐厅里大灌三大杯白开水后,冬瓜砸吧着嘴,笑意盈盈地盯着闻詹平看,直瞅得他心都在发颤,刚想打退堂鼓算了。冬瓜一勾手指,将他的头拉过来,叽叽呱呱一阵,顿时,他看向冬瓜的眼神变得又怪异又迷茫。 “总之呢!我还不是很确定,等情况一旦明朗,你们就将派上了用场,今天晚上,你就是我亲大哥,可别搞砸了。”未了,冬瓜又一再嘱咐二句。 要说这世上事还真是一环连一环,原来在景德镇不论冬瓜选择哪一个难题下手,她都难逃九死一生的结局,如果她插手的是活人瓷这个事情,说不定此时可能已经死翘翘了。原因很简单,冬瓜善斗鬼怪,却不易看透人心。那厮借助活人瓷在无数个身份之间转换,利用这种巧妙的金蝉脱壳之法,冬瓜莫奈何他――这条可恶的看不清道行的大蟒精。 要说此妖的来历,得细数到冬瓜在张家界的时候,那时,她在山中写生,恰好碰上此妖在吸取人的元气,便趁他得意忘形之际大打出手,将他打成重伤。 于是,他不死心一路尾随而来,借着景德镇的活人瓷灵巧地躲过冬瓜的眼睛,疯狂地吸食人血用以提升自己的邪恶道行,因此,法力较之从前大大翻了好几倍。想来景德镇那天他故意将活人瓷显现在冬瓜的眼下,必是为了引她上钩,然后好一举拍死她。哪知当天冬瓜被鬼门关给绊住手脚,没空去搭理他,阴错阳差之下,他们竟错开了,因此也就有了这轮船上的再相见。 要怪就怪他对冬瓜的仇恨出卖了他,因为人对别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敌意最是敏感,而他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她一路追查到。如此,活人瓷上的黑气便有出处了,那是他灵气的外泄。 今晚她一定要揪出他的蛇尾巴,如今有闻詹平这个厉害的帮手在,再加上冬瓜已有大悲咒和天雷阵在手,拼上一拼,鹿死谁手就说不定了。 57翻江倒海 吃完饭就倒下的冬瓜难得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只因为一直爱呱噪的鲤锦乖乖地没有前来打扰,难不成转性了? “哗啦……”陡然间一阵烦闷的声响传来,像是下雨的声音,快睡饱的冬瓜正巧被吵醒,她睡眼惺悻地爬起,“这么快就天黑了啊!”边嘟嚷着边向窗边走去。打开一看,海面上风平浪静,可这连绵不断的雨丝却来得异常暴烈。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冬瓜紧蹙着眉头,开始低头认真沉思起来,一会儿,她大致明白了这里面的原委,想是那蛇的行为终是招来天雷劈,他怕自己杠不住,所以想借助这无边的海来隐藏自己的身形,以图瞒天过海。可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为什么还命人一直在这里秘密地打捞,到底是想得到这片海底的什么东西,难道除避难外还有什么其它可怕的目的? 伸手在两边墙上各猛敲了一下,冬瓜悠哉悠哉地坐下开始品她自制的红豆奶茶,虽然不及红豆粥香,但是经开水这一冲泡,依然是满屋飘香。 “吱嘎……”二人同时过来,关上房门后,鲤锦一脸好奇宝宝的无知样,冬瓜则很不负责地东张西望着,一点也没有她叫人过来却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觉悟性,只有,闻詹平满目的慎重。 伸手一指她为他二人倒的奶茶后,冬瓜直奔主题:“说说看,今天下午我睡着之后都发了什么事?” “据我从望远镜对他们的观察中得知,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叫‘龙窟’的东西或者是地方,那名老伯根本就不是主角,反倒每次从他身上出来的美人在指挥着,还有,他们都不是人,我看到他们刚刚喝酒敬天时,一个个都露出原形来了。从外形上来看,应该是一只老鹰、兔子、狐狸、和蛇,而负责帮他们打捞的水手都是远泮公司的员工,只是,他们这躺是在走私行,好像是远洋公司好久没有给他们发工资,他们才受雇走了这一趟,而雇主正是那老头。”鲤锦将他这两天蹲点得出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公布出来。然后,等着二人解释给他听,因为他非常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龙窟?天下真的有龙?既然他想借龙窟来躲天劫,那我们就不能让其如愿了,活人瓷的事暂时放一边,先阻碍他逃跑再说,外面的狂风暴雨肯定是为他而来,我们小心点,鲤锦你无法力,在上面呆着,我跟闻詹平去下面看看,有事不用打电话直接叫我的名字,保重!”说完,冬瓜还一脸有模有样的跟鲤锦和闻詹平他们分别握手,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让二人心里莫名一重。 一路上人来人往将原本不怎么宽的过道占据得有些拥挤,没有人觉察到自己极有可能要永葬在这片大海之中,而是一个个都在抱怨或者怒骂这股天气来得太不是时候。 通向甲板的楼梯口旁边的窗台前,并排坐着一男一女的孩童,他们在吃棒棒糖和玩手翻花蝇,女孩说:“我刚刚在水里看到电视上的龙了,好大好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是黑色而不是金光闪闪的……” “你眼花了吧!我怎么没看见?”男孩不信,嗤鼻道。 “是真的,当时就在你后边,你当然看不到,然后就开始下雨了,我记得真真的,不会错!”女孩肯定地回答,小脑袋狠狠在点着头,两根绑着蝴蝶结的小辫子一甩一甩地打在小男孩的脸上,他不耐地转开头去,却并未指责。显然,他是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一字不落全听见的冬瓜,慢慢蹲下,轻声细语地哄道:“小朋友,你刚刚看到的龙是什么样子,可不可以跟姐姐说说啊!”瞧着她那笑容温如春风人畜无害。 “好大好大,又长,跟面条一样,就是好黑,还有点臭臭的……”小女孩见有人相信她,很是兴奋地形容着,明亮的大眼里雀跃进着点点光芒。 冬瓜回头看向闻詹平,见其一点头复又打算再跟小孩说些什么,而小男孩一见后边的闻詹平,忙一把将小女孩拉到背后,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小脸鼓吹得大大的,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坏人吓走似的。 “下大雨了,回屋里去玩吧!不然大人要担心喽!”冬瓜无视他的敌意,轻易地抚上他的额头,然后不着痕迹地将避一颗水咒珠丢在他的头发里。 闻詹平见状虽然惊奇,但并未询问,因为他知道尽管这避水珠万辆黄金难求,虽然不是有缘人得之也无用。只是,这么稀少的避水珠,她肖冬瓜是怎么得来?要知道这避水珠乃水犀的内胆,早在千年前水犀这一物种就被人类猎杀干净,再想要一颗都不可能。 目送这对金童玉女离开,冬瓜讪笑着问闻詹平,“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有避水珠?其实这不是我的东西,是在我少林寺后山练功时无意中拣来的,当时以为只是块琥珀或者石头什么的,后来被我师父看到,才知它就是避水珠,但我不是它的有缘人,放在我身上没用,索性便送矛了他,接下来一场风暴马上就要来临,我希望能帮一个是一个。” “你倒是好运!”闻詹平不心为意,挑眉揶揄着她。 冬瓜摇头不答,“好运”这个词好像从来没跟她沾过边,就眼下情况而言,连跑去半个地球都还能遇上仇人,这哪里是好运。 一梯一梯向下,冬瓜踌躇着停下脚步,想想还是觉得在这里造个结界好。于是,她挑破手指冲出口画了几个圈圈,接下来,到底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船依然是平稳地在前进,一点风也没有,只除了这大得吓人的雨,好像誓要将此船埋于水下似的。立在甲板上时,可以看到天边的云都是黑的,铺天盖地的黑,道道闪亮的雷电在云里穿梭,而水下时浮时现的一道黑影,证明小女孩所说非虚,看来这厮胆还挺大。只是,想拿这船人做档箭牌,实在是太心狠毒。 冬瓜只是抬一只腿出去,瞬间便感知到了雨水中的愤怒之意,回头冲闻詹平一摆手,她如入自家阳台般随意地走了出去。像瀑布一样倾泄下来的雨打得她头顶生痛,但她不是一步一步地走到船沿铁栏杆旁边,一直盘在船底的蟒蛇或许是感受知到冬瓜的气息的靠近,开始有点慌乱起来,顿时,船身东西一阵厉害地摇晃了几下。 冬瓜抓稳扶手,一屁股坐在片刻翻流着水流的甲板上,双手举起她的桃木匕首,在其上灌注着道家的三味真火,之后才在船板上一笔一画地刻着。虽然冬瓜的三味真火不怎么纯,也坚持不了多才时间,可现在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么大的雨势之下画好天雷阵,然后,她再用比这雨还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血淋上去便可。 说时容易做时难,在这么强势的雨水下冬瓜根本睁不开眼,她一把脱□上的外套包在头上才能勉强视物,继续咬牙努力地控制着三味真火。 谁让她当初学的时候不认真,师父早告诉过她,借三味真火一定要勤加练习,不然临时抱佛脚代价可是很惨的,随时可能会引火自焚。此时冬瓜不知是该感谢之水没有让她自焚,还是该怒骂这水为什么要这么疯狂,让她不得不用上三味真火才能保持住符咒的痕迹,反正现在的冬瓜是完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彻彻底底地生不如死。 终于,天雷阵摆成,现在只要她放血便可,成败在此一举,冬瓜倏地一下立起,挥刀照着手腕静脉就是割了下去,哪知,突然一道人影窜出,一把抢走了冬瓜手里的刀。 “你想干什么,快进去!”冬瓜傻傻地看着一张一合冲她吼着的大嘴。 曾几何时,她被别人自她的手中抢过东西,没想到今天在这不起眼的黑小子手里破获例,此人还敢冲她大吼着。 忽闪忽闪的睫毛被雨水冲乱,他吐出流到嘴里的雨水坚持冲冬瓜大吼着“快进去……”见她没动静,他干脆一把拉着她的手就走。原来他是真的关心她的,不然,他是不会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雨来拉她。 冬瓜愣愣地跟了两步,随后想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忙一把甩开他的手,劈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照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眼见着鸭蛋又要再度扑过来,冬瓜索性一跃而起,在另一只手腕上也来了一刀,然后,双手运起全身灵力,将滚出来的血流凝固成一股有凝聚性的快刀,生生地阻断了雨水对天雷阵的覆盖。就在这时,冬瓜赶紧念起启动咒,这次呼呼直转的红字较之上前更为灵活,只消一秒便拨地而起,将她围在中央。 一直在旁阻挠的鸭蛋这下总算是安静下来,因为眼前所看到的不是他能明白和相信的事,红字里的冬瓜,身影越来越亮,就像电影里的特技一样,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里迷茫和诧异一片。 躲在船下的大蟒可能是意识到冬瓜在做什么,开始变得狂燥不安起来,对于他来说,现在还没到龙窟,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随着一道直达天地的光亮爆发,黑云里一直蠢蠢欲动的闪电竟然朝着轮船直劈而下。而就在这时,“嗷……”的一声悲鸣,水里忽地腾起一条长长的黑影,快到肉眼根本就没看清那是什么,一切便停止了,没有雨下,没有电闪,没有雷鸣,什么都没有,从云层里射出的万道霞光,只让人以为这是雨后初睛,三三俩俩的人陆陆续续地从船仓里出来。 58迷雾重重 “姐姐,姐姐,好厉害,大黑龙也被你打跑了!”小鸟样欢快的童声第一个冲出来,但在看清冬瓜互扣的双手上仍血流不止后,嘎的一声没有了下文。 冬瓜抬起千斤重的眼皮,飘浮着眼云瞄了眼脚下的小不点,随即对上一双圆瞪着的大眼,失血过多导致大脑有些迟钝的冬瓜顺着她惊恐的视线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这一身的血吓到了她。 世上事还真是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啊!冬瓜苦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想安慰她来着,可强撑着的身体实在是没有力气来做这些。“这个死鲤锦,到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还不出现?”晕倒的前一秒,冬瓜在心里咒骂着。 这一场雨本就来得稀奇,再加上冬瓜这个样子晕倒在甲板上,想不轰动整只船都不行。终于,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鸭蛋,在冬瓜倒地的那一刻才双眼聚集重新回过神来,蓦地,他就像鬼附身一样悲痛万分地扑上去,然后一把抱起冬瓜就往楼上跑,边跑边冲正往这里观看的人大声咆哮着:“快去找医生……” 话说为什么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鲤锦不在呢!他去了哪里?难道他不知道他的无故失踪会让冬瓜再一次又像一条死鱼似的摆在床上,看,就算是此时不醒人事,她的眉头都是皱巴皱巴的,可想而知她在心里面别提有多懑愤了。 刚捐完40血给冬瓜的鸭蛋入定般地坐在她的床头,此时,他着墨的大眼里闪闪着泪光,懊恼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这样,就算是打死他,他也要阻止她,或者用他的血也可以,就不会害得她了无生气地躺在这儿。 虽然他们相识才不过几天,可她给他的感觉却好似一辈子一样熟悉,或许这就是过来人口中的一见钟情吧!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叽叽喳喳声,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躺在这儿,他心如刀割,他想,他真的爱上了这位其貌不扬的黑妞。 这厢湿漉漉地刚从水里爬上来的闻詹平一进屋就听到船上人议论声不断,还用怪异的眼神齐刷刷对他行注目礼,现在他在人前的角色是冬瓜的大哥,莫不是她出事了?心里一“咯噔”,他脸色一变,顾不上甩甩头上的水便十万火急地破门而入。 “你们一个个都去哪儿了,就留冬瓜一个人在雨里,刚刚雨下那么大,她竟然……总之,你们要多关心关心她,你看她多难受!”鸭蛋见到他像见到亲大哥似的,完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抱怨着还没喘过气的闻詹平,那眼神对闻詹平来说分外熟悉,情人之间心连心,伤在你身痛在我身!这小子原来真喜欢冬瓜,看来又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情剧了。 他张嘴欲言却什么也没说,看来鲤锦应该是受制于人,不然他不会不理冬瓜。他们行动之前已商量好,由他自从水里将大蟒蛇引出来,然后,冬瓜用天雷阵将其收伏,而鲤锦负责帮冬瓜善后。因为他本也石尸,亦害怕天雷,任务完成后便躲进海底深处,等乌云散去时才露出水面。 他哪知鲤锦会失踪,也没料到冬瓜会这么拼命,双腕齐割,这要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早死翘翘了。想起他俩第一次见面,她好像也是这般不要命地替琴儿强行打开天眼,而枉顾自己的性命。 想起琴儿,他弯下腰略带怜悯地摸了摸冬瓜冰冷微呈青色的脸,再起身拍了拍鸭蛋的肩,慎重又饱含信任地交待着:“既然喜欢她,就好好保护她,这船上有人要对她不利,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说完,他将眼瞟向一边不敢对上面前这双真诚的眼。 如今之计他只有赶快找到鲤锦,冬瓜的身体才会有救,可他一离开,冬瓜的人身安全是个问题,利用鸭蛋虽不是他所愿,但也别无他法。 不过,这在鸭蛋眼里却已变成,这是大哥对我的信任,对我的支持,我不定不负重托,当下,热泪盈眶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着。 这艘船就这么大,且周围一直根本没有船只出现过,不论怎么样,他不在水里就一定还在船上,可为什么他找不到呢?难道这船上除了冬瓜还有人会用符咒?再不然就是鲤锦一个人离开了这艘船,那这样的结局就只有一个,便是他已经被丢入大海,生死未卜。可那人为什么要向鲤锦动手,还是说他很清楚鲤锦是我们这里最弱的一位,所以先拿住他,然后好要胁我们? 终于,船上的每个房间都让闻詹平高调地翻了个遍,但还是没有找到鲤锦,而冬瓜也在随船医生无奈的摇头叹息中被判下死刑。 海面上的日落特别的美,碧血的霞光不只铺满了天空,连无边无际的水面上都是,加上这场大雨将天空中的云都消散了,露出的蔚蓝睛天与深蓝大海几乎成同一种颜色,如果活蹦乱跳的冬瓜看到的话,一定会乐歪了嘴。 追查了三天还没消息的闻詹平就这样一个人坐在船顶上,看着日落,看着那些欣喜看日落的人,想着,到底是谁这里计划着这些事?之前,冬瓜说与活人瓷有关,可这几天他暗中观察这拨人许久,除了他们还在热忱于海下打捞外,并没有探听到有关于鲤锦的一点信息。莫不是,还有第三拨人在?没想到他们无意中搅进这淌浑水里,还真是越搅越浑。 既然紧逼无用,那就静观其变吧!闻詹平双手托头慢慢在心里算计着,当即,他还好心地特地回屋,把死猪一样的冬瓜也杠上船顶,让她享受这难得的日落,至于她看不看得到那就是她的事了,他可不管。 却没料想,看着冬瓜这张惨白的脸在五彩光中变得有些神彩,他不知不觉地走了神。按理说,不就是失血过多,哪会有这么严重,可她不光失血过多,还失元气过多,这几天的静养,她的元气没恢复一点不说,反倒还在慢慢地流失,真不知她的身体到底被她折腾到了什么境地,这个无心的女人。 海风微有些凉,想起怀中人是个病人,他好心地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有这天眼者在身旁,借助她的力量看星相竟然清晰了许多,假如她肯学占卜术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代旷古烁今的名相吧! 目注着一点一点浮出水面的真相,他举手一拍脑门,眼珠一转,总算明白其中原由。鲤锦和冬瓜缔结同盟,二人该是灵气相通,可因为冬瓜伤重让这股灵气看不出来,所以才造成让闻詹平以为他不在船上的假像,再加上他还好好活着,他当然找不到他死亡的气息。 如今借助这头顶分布的星相,他总算是找到了端倪,原来,这船虽小却暗格多,他只搜过能搜的地方,却没把不能搜的地方也搜上一搜。人心素来狡猾,倒是他不为人太久生疏了。 身随心动,他将冬瓜往后背上一甩,便直扑海面而去,然后,双腿在水面如履平地般走到船的后半部分,经仔细摸索一番后,在离水面一米高的地方找到一处小夹缝,因为与船尾线齐平,又不怎么突起,所以在船甲板上根本看不到,闻詹平当即不客气地一拳打破船体。 咂咂……敢情这小子也没好日子过呢?看这嘴干的,看这脸瘦的,难道那人打算将他关在这里活活饿死、渴死?火,不可言表地冒在闻詹平的心头。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既然都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躲躲藏藏,他抱着二人大摇大摆地走在人前,然后招手让服务员准备些吃的东西送去他们房间。 大庭广众之下,鲤锦一大男人不好意思让人提着,于是,他逞强式地挣扎出来,然后,伸手从小朋友那抢过来一根香肠,边走边吃边打量着死气沉沉的冬瓜,嘴里还边不停地叨唠着:“我,我刚想下去救冬瓜的时候就让人打晕了,然后……就被关在那儿,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过多分泌的口水差点喷到闻詹平硬朗立体的脸上。 曾经鲤锦笑话过冬瓜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可如今要是给他一面镜子的话,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那会是他自己。 “就等你活死人,肉白骨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鲤锦双眼瞳孔一缩,双颌下意识地停止了咀嚼的动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对于冬瓜这个特例,那是非老板出手不可。 当下,他也不再不好意思,立即双手死死抱住闻詹平,二人心照不宣,加速前进,行人只觉眼前一阵风吹过,刚刚怪异的三人组就不见踪影。 顾不上喝一口水,让闻詹平将冬瓜放好后,他便扑倒在床上替冬瓜诊断着,心跳:微弱几不可闻,瞳孔:将散未散,手足:冰凉,脸色:铁青,嘴唇:惨白,脉搏:可有可无。 鲤锦看了一眼闻詹平,摇着头爬起,然后,自贴身衣服里取出一个的小黄布袋,有气无力地叹息道:“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没办法,只有她的宝贝出马才行,我先用这个试试吧!”说着,他踌躇地将小布袋放在冬瓜的嘴上。 闻詹平立马便闻出那股淡淡的独有香味源自何处,诧异地脱口而出,“月流觞的东西?”据他所知,此人对冬瓜没有别的感情,心里也只有奕雅一个女子,怎么会肯给别人贴身之物? “别把他想得太绝情,其实他是个很多情的人,只是,身不由己!”鲤锦气息奄奄地躺倒在冬瓜身旁,但仍好心地替美男辩解着。 59人心不足蛇吞象 “何以见得,就凭他给你这个小布袋吗,这点元气有什么用?”闻詹平还是不信,一脸不屑地指着冬瓜嘴上的小东西反唇相讥道。 鲤锦但笑不答,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悄点着冬瓜示意他自己看,闻詹平不解他这一动作,张嘴微愣神片刻,立即转过身也低头朝冬瓜瞧去。嘿,他眼前一亮,原来还真有效,只不过才片刻功夫,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就已微微泛红,身体的温度也在渐渐回暖上来。 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地伸手想要在冬瓜身体上方探测式地轻轻试上一圈,然而,他这才刚伸出手便感觉到她身上正有源源不断的元气在滋补进去。回想起他借美男身上的元气给琴儿治伤根本起不了多大效果,顿时,他微蹙起眉头不解地开口询问道:“为什么月流觞的元气对我们却没有这么大的作用?” “等她醒来让她告诉你吧!我也不清楚,反正,她只要跟她的宝贝在一起就铁定会活力十足,反之便这个样子,亏我还是一代神医,在她身上埋头苦干再久,从来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来得有用,哎,我认了啊!哟,餐点怎么还没来,我要吃东西啊!……”鲤锦拉着闻詹平就是一通可笑地苦诉,加上他本人的发质原是黑色,而后来染上去的暗红色由于冬瓜无次数投诉而经久再未重染,便造成他半红半黑的蓬松短发呈富贵鸟鸡窝状在闻詹平干净的白t恤上扫来扫去。 闻詹平不客气地捏着他的双手将其轻轻向后一推,他便“哎呀呀”惨叫着跌倒在冬瓜的床边,然而,欺负弱小的闻詹平却完全无视他的哀嚎,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开,徒留鲤锦一个人眼巴巴地望着他直挺挺的背影,顺便张嘴啃着冬瓜不怎么好看的手指头。 “呐,这里有她私藏的最珍爱的鸡腿,你吃不吃?”闻詹平举着从冬瓜包里翻出来的盐焗鸡腿诱惑着床边口水流了一地的鲤锦,可一听“私藏”和“最珍爱”几个字,鲤锦刚伸出的手却在闻詹平将欲抛过来的动作中很没出息地退缩了。 开玩笑,动冬瓜的鸡腿,后果可想而知,而且,现在是在船上,他到哪里去弄来赔给她。要说冬瓜这个人什么都好说,唯独随身携带的鸡腿不能分给别人。 “怕了,她现在不还没醒吗?醒了,你就说不是你吃的不就好了?”细眯的眼里有着邪恶的气息,轻松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幸灾乐祸之意,只是,被食物迷了眼的鲤锦没有发现而已。 “嘎吱,嘎吱……“在连吞完冬瓜五根鸡腿后,终于冷静下来的鲤锦眨巴着可爱的大眼,天真地问着闻詹平:“闻大哥,你,你不会揭发我吧?” 此时的闻詹平估计如果说“是”的话,那他将是鲤锦心目中的神,可偏偏他此时的回答是:“我有说过不告诉她吗?”微微向上挑的桃花眼里戏谑的光芒倾泄而出,生生酌痛了仰视着他的鲤锦的双眼,张大着的嘴里还不忘吐出的鸡骨头无意识地从双齿间自由落体般坠落在地,“咕噜咕噜……“地做着两头翘的运动。 现在这吃也吃了,愣了愣了,仔细一回想起这前后事,鲤锦精力充沛地一跃而起,眼歪嘴斜地指着闻詹平的鼻子骂道:“你太阴险了,亏你还是大将军,做这种先君子后小人的卑鄙事,要不是你引诱我,我会吃她的东西吗?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要我不说也可以,待会送东西进来的那些人你搞定,我就带她先去船顶吹吹风。”谈笑风生的脸上,一点也没将处理一两个人当作什么难事。大手轻轻松松地将冬瓜往怀里一搂,像抱小宠物一样大大方方地就走了出去。 蓦然,鲤锦觉得他老板的地位再度受到威胁,虽然据他所知,闻詹平是个痴情人士,但像冬瓜这么特殊的人没准又入了他的心呢?这可大大不妙啊!当然,此时的鲤锦还不知道,闻詹平几天前还将晕迷不醒的冬瓜口头许给了鸭蛋这个黑小子。 他略一沉吟,转身回房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些针具和药藏在身上。人们都说医生能医人也能杀人,鲤锦就是这样的人,硬拼硬不是他的强项,但不费吹灰之力摞倒个把人还是难不倒他。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低头闻着自己这一身汗渍,决定还是先惬意地泡个澡再说,也凑巧,他刚洗完,敲门声便有节奏地响起,顶着张阳光的脸,他笑盈盈地开门客气地请服务人员进来,然后,快狠准一针一个全都倒在他脚下。连送个饭都要三人同上,这还真是特别待遇,他嗤笑,套上长衫,背起药箱跳窗而出。 果然,幽幽醒转的冬瓜靠在闻詹平怀里满脸笑意地等着他,而他们脚下的东西,让他马上便联想到了东方仙侠故事里的仙器,因为此乃一巨形长葫芦。 没空多想,他一甩胳膊跳上后边的大节葫芦,才刚扶稳闻詹平的腰便不停地追问:“现在怎么办?不管他们了?” 闻詹平气恼地狠拍俩下鲤锦抓在他腰上的手,没好气地解释着:“你先站好,别抓我这么紧,我不是断袖,既然他们对于海下的某样东西势在必得,我们暂时离开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鲤锦明白他说的对,这样做是针对他们现在状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可问题是他冬瓜都是人,要吃喝拉撒睡,这周围都是海水,要他俩怎么办?饿死还是渴死?唯今只有但愿时间不要太久才好。 就这样,三人驾着葫芦一路跟着这艘大船,只要他们在哪停一下,闻詹平便下去打探一番,可都没有什么发现。渐渐的,他们离中国公海越来越近,也就是说这拨人的目标也有可能在中国南海海域,意识到这一点,三人的心越来越沉重。 要说冬瓜做菜的本领烂得一塌糊涂,但野外生活的能力还是挺强的,每每手指一抓准有食物上来。因此,他们这一路除了经受暴晒外,基本的生活物质还是具备齐全。 于是,夹在中间那条小缝里的鲤锦不解地发话了,“为什么我们跟着他们不会发现啊?” 大葫芦上双腿翘起悠闲地靠在他背上的冬瓜,听他此言突然双眼放光,扭身一把抢过来他的双手,甜言蜜语地询问着:“你很好奇是吗?我可以教你的,不过我听小蘑菇人说,他的守护者身上也会长着同样的一根小蘑菇,你能不能让我看看啊?” “轰……”像是惊雷似的,鲤锦原先还一张健康莹白的脸,立马变得五颜六色,“这,这,当然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冬瓜诧异地脱口而出,坚持不懈地将身体又往前靠近些,满脸不解的神色,见他挣扎着想要将手抽出去,她就愈发追着他的大红脸问。 前面谪仙般盘坐着闻詹平突然平地惊雷般来了一句,“知道他为什么要染红发吗?”瞬间,鲤锦的脸可以用粉刷墙来形容。冬瓜得此讯息,当下一手勒紧鲤锦的脖子,一手在他的头发里找着。 “哎,找到了,找到了,好可爱哦,跟小蘑菇人很像嘛!还软软的呢!……”冬瓜用手捏着鲤锦头顶正中的一根类似头发的柔软带孢的小小蘑菇,冲前面立下汗血功劳的闻詹平发表着心得,直恼得被她压在身下的鲤锦快要吐血而亡。 突然,周围的空气变得立体起来,冬瓜空出一只手来拍了下闻詹平的肩,眼挑着四周,双手亦是紧紧地抓着鲤锦的头发,直揪得他头皮生痛,但他却没有吱声,因为,他看到葫芦停止了前进。 闻詹平盯着不远处的大船,闭眼放出灵识探查一番后,谨慎地回答道:“灵力波动很大,前面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我们小心点。” 冬瓜虽然没办法用天眼去查看,也无能用身体去感应,但直觉此处绝对不简单。因为感觉从前方吹来的风里都带着一股特别的味道,有些像我们烤香肠的香味。 冬瓜拍拍已经坐麻的屁股,用手指点着闻詹平的后背,说道:“闻詹平,你用隐身术送我上去,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再者放那些人在船上我也不放心!” 鲤锦听罢,不等闻詹平回答,便急声打断她:“怎么可以,你的身体现在很糟,不能乱来。”直视着冬瓜的眼里闪烁一片焦灼,手脚更是无措得想要来拉她。 冬瓜一把拍回他的手,笔直立在葫芦上,英气逼人地直视着他的眼,说道:“我本就为拯救苍生而活,哪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说到此处,她语调一顿,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黏上去,“嘿,别一副丧气脸,我是谁啊,风里来雨里去多少次了,这不也没事嘛?可别小看我,我可是正宗的少林弟子,就算不用法术,功夫也足以傲视天下,放心吧!”边说再边自她怀里摸出三张符包,人手一个,“这个叫传音符,防水防火防震,方圆十里我们三人互联都没有问题,待会我们就用这个做通讯工具。” 三人一阵磨蹭,之后,冬瓜负责上船去查看,闻詹平深入水中打探,鲤锦坐镇葫芦上总体监视全局。可跳进船舱里的冬瓜却很是纳闷,这里之前还不是人来人往的么,现在都去哪儿了?遇害?好像没必要吧! 她认真地将船舱上每间客房都搜一遍,虽然屋内没有挣扎和打斗的痕迹,但燃一半的烟,还温热的牛奶和没有拿走的贵重物品,都说明他们不是自愿离开这么的。按理说这船上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也有二三百号人,哪个地方可以容得下这么多的人? 在奔下船底货舱时,冬瓜心里有个想法,那就是,鸭蛋他是不是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呢?经过甲板时,冬瓜才知道船已停了下来。 “……现在,你们把这些人一个个丢下去,只要有东西来抢就马上再丢第二个,直到龙吃饱了,我们就下去,哈哈哈……”嚣张到近乎癫狂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兴奋,冬瓜知道这就是那个身带活人瓷的老头。 冬瓜一脚踢开房门的时候,正看到宽广的一间船长室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而他们的嘴里边全被塞满朱砂和赤硝,一个个在那里无助地哑然呜咽着。 60凤与凰 冬瓜瞪大着眼在人群中认真地找寻那两条纤细的身影,原来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离谱地给了他们一颗避水珠,凤凰鸟本就属火忌水,现在倒好,单单就如虎添翼都算了,可千万别助纣为虐才好。 不过,这避水珠会认主,并不可能轻易为他人所利用。或许情况还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复杂,冬瓜望天长叹,如是安慰自己。 话说,如果不是那阵烤香肠味,冬瓜可能现在还蒙在鼓里,对于凤凰如此高深的伪装技俩冬瓜不得不佩服。因为要从她眼皮子底下隐藏原形,无异于在照妖镜中自窥,其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他们偏偏就做到了,这也是冬瓜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她慢慢盘算着这些线索,心想等会找到他们一定要问个清楚。 然而,看着眼前这些站立着押制着众人的水手们,冬瓜又再一次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准,左手靠门边不远处就是鸭蛋和船长叔侄俩。自冬瓜醒来后,鸭蛋便不再露面,此时他发现冬瓜在看他们,整张黑黑的脸都快要埋进衣领里,粗大的一双黑手也不知所措地捏紧成拳放在身旁。 上来之前,闻詹平肯定地说鸭蛋也是其中一员的时候,冬瓜还怀着些侥幸心理,也许他是被骗了,也许他是被迫的,也许他不知道他们这次的生意究竟是什么,也许……总之,很多的也许,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幕被打破。 犹记得,他的船长叔叔还说要让他们好好过日子,让他干完这单就上岸,当时看他的神情很时真切,可现在,冬瓜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他们的计策这一。 就在他们俩俩相望时,眉眼挑着得意神色的老头拄着拐杖穿过水手们走过来,侧昂着头奚落着冬瓜道:“命真大,连万年蛟龙都有办法治服,不过,看你这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应该不会有能力来妨碍我们的事吧!” “原来你知道他是万年蛟啊,那你还敢利用他,你就不怕他九转轮回后来找你叙叙旧?”冬瓜就势斜靠在打开的门板上,一脸轻松加挑衅地侧睨他一眼,回敬着道。 老头裂嘴嗤笑一声,完全无视冬瓜的藐视,敲打着拐杖颐指气使地安排他们继续刚才的工作,那张扬的气势让地上一干人等无不肝胆俱裂。 “咚……”一名不怎么受控制的中年男子从不大的窗口上被丢了下去。众人眼中在冬瓜的到来后所亮起的希望之光彻底被消磨殆尽,泛起的全是一片死寂加绝望的害怕神色。 接着又是一名年轻的小伙子,当老头拐杖指着他的时候,他那张略显稚气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在哆嗦着,再次求救地看向冬瓜的眼神也由最初的希望变成幽幽的一缕怨恨。 “咚……”没有奇迹,没有意外,没有救赎,又一个人成功地被丢了下去,好像隐约都能闻到一些些的血腥味。“呜呜……”更多人挣扎着被绑住的四肢,东挪西窜着想要逃到安全的位置上去,由此当然,冬瓜脚下这一席之地便成为了首选。 老头一脚一脚踢开拦在他面前的人,走到冬瓜的在前,抡起拐杖,朝着不停向冬瓜双腿下挤的人就是一顿毒打,边打还边叽歪着:“哼,你们要找救世主,也找个像样一点的角色,像她这样自身都难保的人,拿什么来护你们周全。” 冬瓜一动不动,与众人平静相对,沉默不答,生生毁了众人心里的一点点侥幸泡沫。于是乎,他们看她的眼神诡异般上升至另一个级别,好像绑住他们的人是冬瓜似的,怨恨不已。但她就是不作出一点回应。 “肖冬瓜,你真是厉害,我们兄妹俩纵横人间数万年,从来没有人识破我们的身份,你是怎么办的?”稚嫩的童音又冷又硬,跟冰块似的。 冬瓜微笑着回头,侧身让出一条道来,随着众人眼熟的小男孩出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却不见踪影。 冬瓜得瑟,等的就是这一刻,就怕你不来呢?凤凰,常人印象当中,凤凰指的是万鸟之王,便认定应该与鸟类脱不了干系,实则不然,凤凰乃为雌雄统称,雄为凤,雌为凰,他们二者相守相伴不离不弃,后人才将他们合称为一体。而真正的凤凰之祖早在上古时期就已修炼成仙,完全脱离了鸟类的形态,就因为凤与凰这个错误意识,冬瓜才这般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他们的真实身份。 世上没有哪一种生物会用三味真火去烤肉,就算是有谁会这么做,他们也烤不出香味来。一切只源于凤凰,三味真火乃凤凰涅盘时所用的烈火,其性刚猛却归于虚无,除了凤凰肉,它不可能烧着凭何东西,人们肉眼所看到的三味真火火焰,其实只不过是一种生命元气的燃烧形势而已。 冬瓜恭敬地冲小小身板作揖打躬,问安道:“凤神好,凰神呢?一起出来吧!好歹我也送你们一颗避水珠,这些人你将将就就便救了吧!”只是她的语气实在不大好,听得小男孩眉头直打皱。 “这是你们人类自已的事,擅入龙穴者必受惩戒,更何况他们还这般不敬,我为何要救他们?”还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一点也让人想像不出他们浑身浴火的热情样子。 冬瓜抚唇思索片刻,手指着站立的这些人,试图用道理说服他帮忙:“人也有好有坏,他们这些人同我一样只是上错船,并不是想要去找什么龙穴,你要惩罚的人在这儿,只有他们消停了,龙穴才会安全。” “在我眼里,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也是一样,想要去龙穴,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现在有他们打头阵,对你来说不正是好事么,那具尸体上次来没找着,现在找一个天眼者同路,再加了血蘑菇族守护人,不是更如虎添翼吗?这等好事,你叫我帮忙,不是坏你计算了吗?”小男孩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离谱,冬瓜微一挑眉,惊讶他将他们的底细怎会摸得如此详细?但对于他的妄自揣测很是不满,却不太敢明显地流于表面。 “没话说了吧!凰,我就说她现在不是好人,你偏说她是,看到了没,她自己都承认了。”说完,刚刚还一脸认真的小男孩,立马眉飞色舞起来,满脸得意的神色,让人看了直咬牙痒痒。不过,冬瓜还是要承认,他顾盼之间,美好的希望仍是不知不觉地流露了出来。 冬瓜可没胆量等他落实此项罪名,不然这些人可真无路可逃了,急忙连声辩驳道:“我什么时候承认了,你能不能先听人解释再下结论。你自己不也说了么,我是天眼者,天眼者奉行的是天职,又怎么可能是坏人,如果我是坏人早在天雷下劈的时候就跟那妖一起被收拾了。再者,你们是上神,一眼便能看穿我的思想,请问,我脑袋里有罪恶之花吗?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虽贵为上神,却也与人世共存,没有人,你们能好好地翱翔天地之间吗?再怎么说,你也要把我的避水珠这个人情还了吧!听说凤凰可是高贵得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我想如此高贵的二位不能欠着我这一点点人情吧!”冬瓜的此番话道理与情义并重,威胁与引诱一样不落,于情于理都很有说服力,也很有气势。 小男孩一挥手,打断冬瓜的长篇大论,非常直白地冷哼一声外加白眼一对,回道:“哼,算你会狡辩,看在凰儿的份上,你们就此离开吧,不要再打龙穴的主意了,不然必让尔等死无全尸。”说完转身就走,一点也没有帮冬瓜一把的意思。 面对着渐渐围拢过来的敌人,冬瓜一抬手,标准的李小龙起手势,“现在你们是群攻还是车轮战,还是单打独斗啊?”她轻松诙谐的样子让众人不明白她这是真要开打还是在戏弄他们。 冬瓜见他们都停了下来,即不上前也不阻止,只等老头子一声令下,便又爆出一个让受困的群众欣兴鼓舞的好消息:“既然,你们没有打架的意思,我就不客气先走了,至于他们,你们想要杀人灭口还是要毁尸灭可得赶快啊!听说我们中国的海上警察可是很厉害的角色,我刚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说是这船上有人走私人口和毒品,你们可得小心点啊!” 老头脸上松驰的肉被气得一抖一抖,就差飞离本体掉在船板上,他连连狠敲着拐杖,再一指冬瓜抿嘴嘻笑的脸,凶恶地恐吓着,“哼,算你厉害,肖冬瓜,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总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里,我们走。”然后转身便走,确切的说应该是落荒而逃。 此时,闻詹平很应景地将之前抛下去的几人给甩了回来,众人的双眼立马又变得激昂起来,那闪亮的神情就差把倚门的冬瓜和双手插腰的闻詹平当救世活菩萨来顶礼膜拜。 此时此刻还不算是完美的结局,但天网灰灰,疏百不漏,做坏事必为坏事磨,这不,冬瓜他们刚努力地将众人都松了绑,那边逃窜的犯人便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要说这惩戒,还是他们自己招来的呢!那就是活人瓷,她一直是老头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要知道蛇精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家伙,他怎会不留有后招。 因为活人瓷本就是某些人为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残忍烧成,越是久远的活人瓷越有灵性,她们往往含有死前的全部怨气,虽受制于瓶内,但经久修炼又怎么会甘愿为人所持有呢?弑杀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然后会用尽种种手段报复,直至她心里的怨气散尽化为一片片灵魂的碎片才能从中出来,如今她收拾完老头子便跌入这无边大海,倒也免去了冬瓜一顿痛苦地超渡之难。只是希望其被海底重重的生气所压迫能想开一些,择一段美好的路去走,如此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61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冬瓜细眯着双眼满怀感慨地抬头一望,船舱外的碧空万里无云,湛蓝如洗,她潇洒一转身离开。微张开的双臂刚想好好享受这纯净轻松的好天气,却突然脚下一个不稳,整个身体像钢管一样由直挺挺硬生生掰成大圆圈,然后被甩打在最里面的船舱窗柩上,要不是她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窗帘,估计早一个跟头翻水里去了。 随即,“呼呼……呜呜……”打着尖锐呼哨声的风像刀一样从船底水面下直冲而出,紧接着周围换成堪比沙漠里飞沙走石的疯狂场面,卷上来的水简直和石头一样沉重,明明这是在海上。 之后,不断翻滚的船身像被人抖簸箕一样高高地抛向天空,又无情地摔进海水里,船上的人米粒似的陆陆续续落入水中。可怜他们早被甩得七荤八素,连此时身在何处都还没弄清楚,就沉了下去。 冬瓜现在也自顾不暇,她根本不会游水,只得努力闭紧双眼,憋气抗拒着不断欲往喉间灌的海水,一只手挣扎着想使出御水咒,可由于身体不受控制总是失败。 风云变色,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天气变化现象,冬瓜拼命揪着脑袋里仅剩的一点理智思考着,猛地想起一个可能性,这里不会真有龙窟吧!那皱肉巴巴的老头子该不会是恰好让传说中的龙给吃了吧!而龙不会是刚好清醒了吧?之前还以为活人瓷收拾完老头给自己带来了好处,现在看来一切侥幸都是不靠谱的。欲哭无泪的冬瓜此时满心悔恨得想吞了自己的舌头,早知道会这样,就出手救他了。 话说这样众人集体冒水泡的样子还真有点壮观,“骨碌,骨碌……”的气泡声不绝于耳,看着头顶的盈盈水波被透进来的光照得万分柔情,就像是母亲的奶水一样诱人。冬瓜不知啥时候睁开了眼,竟然还可以出奇地平静,一直使不出的御水咒也在她张开的双臂中不知不觉被施展出来。 慢慢旋转起来的水柱将冬瓜徐徐往水面上托着,紧捏住手势的她得空以观察水下情形。明显的这场风波并不是大自然所为,虽然她天眼受创看不清这股庞大的灵力是出自何处,但其无比刚猛的劲头乃她生平所未见。既然连凤凰这种上天入地也寻不到的神族都能在这里遇上,看来作祟的十有□便是那所谓灭绝了的上古神兽――龙。 如此可真的问题大了,水下悬浮着的众人一时半刻也不能再等,而她此时大脑一片懵懂,完全对龙一无所知,更别提与之对抗,就算她内心像在火烧一样急燥却也束手无策。现下当务之急只有上去与闻詹平和鲤锦他们会合再说。 “吼……”一堪道比少林寺后山一百头虎妖齐嚎叫的巨鸣声骤然响起,由此掀动的强大水波将拼死才避过锋口的冬瓜一击至底。她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地往下跌,“冬瓜……”隐约间她好像还听到这样一道拖着长长尾音的悲泣声,之后便遁入不知名的虚无当中。 “呵呵,嘿嘿,哈哈,哼哼……”将睡未睡的冬瓜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她身边发笑,而且还是满怀敌意的那种冷笑,可她就是没有精神睁开眼一看究竟,并且她感觉好像随着那笑声的加剧,她身的温度也在渐渐流失,到后来她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身体存在的真实感。 而风雨交加的水上面,卡在葫芦中间的鲤锦瞪大着眼看着,只不过在须臾间整只船从被抛起到被甩下再到众人落水的全过程,而他只来得及大吼一声“冬瓜……”当他刚想扑上去时,便让闻詹平给拦了下来,丢给他的也只有三个字,“先救人!” 事后鲤锦回想,也亏得闻詹平做得这个决定,不然依冬瓜这个性,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把水里的无辜者给捞上来,然后再了无牵挂地痛痛快快死去。 在这次灾难中有人永远地记住了这一幕:十分帅气的鲤锦紧抿着双唇风中独立地站在葫芦上,指点江山般从容地指挥着闻詹平先从快要沉入海底的破船上抢救几个急救艇出来,再一个个将人都放到艇上去,先救谁后救谁他全局掌握,完全临危不惧。那优雅的姿势那严峻的神态那雄厚的语气无不透着当家领导人的气质,让人深深折服。 只是他们忘记了,口头上拼死拼活的人并不是最危险的,真正值得他们缅怀的不是鲤绵也不是闻詹平,而是在全过程中都深深处于水下黑暗中的冬瓜女同胞。哎,肤浅的世人啊!完全就不记得原来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为此,一百年后的今天,不老不死的闻詹平在冬瓜的墓前,他只发表了一句感慨“真乃傻妞也!” 一刻钟过去了,冬瓜没有出来,半个小时过去了,冬瓜还是没有出来,一个小时过去了,冬瓜还是不见踪影。此时,不慌不忙从容镇定投身于救人工作中的闻詹平也平静不下来了,他朝鲤锦微一抬手,便一头扎了下去。 黑暗,黑到连光都到不了的地方,冬瓜就躺在那儿,等闻詹平找到她时,他发现她的灵魂已然不见,只余一具摆着奇怪手势却毫无生息的空壳。闻詹平知道中国修习法术的人大多会灵魂出壳这一招,他不知冬瓜是不是也是如此,只好决定先带她出水再说。 “嘿嘿……”一道无根无源的怪笑声在闻詹平的身后响起,他刚伸出去的双手微微一顿,随即,一手闪电般拉起冬瓜,一手朝后全力撒出一条水刀。 敢于如此跟一位石尸叫板,这东西胆还真大。闻詹平冷笑,一朵朵的石斑花便从他的身体里灿烂地绽放出来,片片鲜艳明亮的花瓣几乎包下整个冬瓜,他俩站在那儿就像一只通电的灯泡,耀眼又美丽。 形形□的生物被唤醒,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它们纷纷现形,最醒目的属这片面积最大的时而散开时而团抱成团的海带群,他俩就位于海带尖上。 “把她的身体给我!”闷闷的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海带结里飘出,没有几分耐性的闻詹平十分不配合地一挥手,段段海带与浊水齐飞,一只小陶瓷吊坠被他抓在手中。瓷面上原本是一副非常妖娆的仕女图,此刻却换成了一张老头脸,别提有多恶心,不过他倒是活该。 见偷袭冬瓜身体不成,狰狞着的老脸如丑陋的干枯树皮一样得意洋洋地朝闻詹平挑衅着,“不给的话,我就打散她的七魂六魄,让她永不超生,哈哈!” 闻詹平低头瞟一眼身上的石斑花,见还有一点才能长到冬瓜的后脑勺里面,便不动声色地回瞪他一眼,冷冷的圆眼不屈意思明显:“有胆你就试试!” 原来这老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被活人瓷瞬间吞去心脏跌入大海,却好死不死落在这海带群中。年年月月累积的海带里本就阴气十足,便保留了他的魂魄在陶瓷内,也不知原先那女子去了哪里,他竟然占了瓷体的主导权,还把冬瓜的魂给吸出体内,现冬瓜魂不附体,他便想趁虚而入霸占冬瓜的身体。 然而,他见闻詹平完全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便急了起来,拔高着音量猴急地吼道:“我数到三,你还没有把她放回那里面,我便让她永永远远地消失!” “一,二……”三字还没数出来,他张开的嘴还没合上,便被一片石斑花给封得严严实实,随后,他惊恐地挣扎着。也许是想不明白他陶瓷上怎么会长花,而他又怎么会被一片花瓣给糊了嘴,还渐渐地连眼也被糊上,接着是整个灵魂,最后丢了他仅有的一丝转世为人的机会。 如果他知道这是石斑花的话,想必就不敢在闻詹平身前露面,只怪他不知啊!这石斑花可夺生魂,可取死灵,他区区半缕恶魂再能耐也注定是结局。 只是,冬瓜的魂到底去了哪儿,闻詹平用石斑花去探她的大脑都看不到一点信息,难道她已经灰飞烟灭了?会不会跟刚刚那场风暴有关? 抱着冬瓜出水后,来得怪去得也快的风暴走了,海面上如果不是飘浮着的零星物件,没人敢相信这里刚翻了一艘大轮船。 一直在翘首以待的鲤锦见二人的脑袋终于露了出来,当下不假思索地便扑了过来,可“扑通”一声掉下海后,他才想起来原来他也是个旱鸭子,多亏闻詹平一手一个把他也给捞上来。慌乱中他还不忘顶着一头水滴滴的脑袋,探手过来抚摸着冬瓜的脸,然后,再冷静地试了试她的鼻息。 时间在此停顿三秒,紧接着“啊……闻詹平,你这头死猪,我让你先救她,你不救,现在好了,她死了,死了,都是你害的……”啕嚎大哭的鲤锦双眼通红,可疑的咸味液体从眼眶里流下来,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刚刚那种大男子汉该有的觉悟,只是一劲地用拳头砸着闻詹平宽大的肩膀,只差没一拳把冬瓜给重新捶进水里去。 闻詹平也不是省油的灯,回头就是一通恶吼:“你还捶,你还捶,捶掉下去她要真死了,害死她的人就是你。” “哦,原来没死啊,没死就好,我就能向她的大小宝交差了。”此人前后态度三百六十度地大转弯,愣是将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也给震住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川剧变脸? 62有个什么东西要来了 没有人知道了无生息像死尸一样摆着的冬瓜,她体内的魂魄到底去了哪儿?尽管闻詹平用尽各种方法找来各路朋友将这整片海域找了个遍,但还是没有找到,她就好像一阵无根的风一样从这里彻底消失无踪。 深夜十二点左右,水天相映的点点星光打在无序飘浮着的葫芦上,怀抱冬瓜的鲤锦傻傻地看着闻詹平,而闻詹平则森然地瞄着一脸安祥的冬瓜,他二人实在已是累得精疲力竭,再无他法可搭救她了。 正常情况下活人生魂离体七天便会成死灵,再无还阳的可能。而肖冬瓜现在单就从闻詹平找到她时算起,已是灵魂离体六天又二十三个小时,现在最多还只有几十分钟,甚至连几十分钟都没有了。要说对于冬瓜这个人他们并没有什么刻内铭心的感情,但他们却真真正正不想她死。 “我试着去找一下凤凰看看,也许他们肯帮忙也不一定,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闻詹平请求着飘浮在半空中的朋友们相助。这些山精妖怪多与他一起修炼多年,还算讲义气,对冬瓜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和钦佩,这也是闻詹平肯找他们来帮忙的原因之一。 只是,一听“凤凰”二字,扑腾着火红双翅的乌鸦立马兴奋地吐出一团火球,身体摇晃着差点失控掉进水里,堪堪砸在冬瓜的脸上,啾啾着欢喜地询问道:“你真的看到凤凰了,他们美不美,有没有喷火,有没有带着金冠,有没有……” 他还打算粗着嗓子坚持问下去,但被闻詹平一眼给瞪住了。也难怪闻詹平如此的不近人情,怪只怪这只乌鸦太过崇拜凤凰,只要一听到有关于凤凰的一丁点消息,就至少要长篇大论上三天三夜不止,若不趁早制止,哪怕是天上下雨也难浇灭他的热情。 事不宜迟,闻詹平纵身一闪消失在葫芦上,空中的山精妖怪立马不用招呼,自动很是负责任地守护在葫芦四周。 落在葫芦正前方的是一头黄光闪闪的金钱豹,她回头冲鲤锦妩媚一笑,再前腿虚跨半空,后腿有力踏在葫芦长嘴上,全身拉成一条条优美的线条,体态丰腴,色泽光滑,尤以她那森林霸主的神态尽展无遗。左边立于水面的是那只火红的乌鸦,想他虽然看上去不伦不类,但却能让人立马分辨出他的原形,一切都归结于他的那副嗓子,真的是太难听,太过于粗嘎,天下间非乌鸦无鸟能与之匹敌。右边游弋的是一条通体雪白的银蛇,蛇身也不知道有多长,反正鲤锦只看得到其硕大的头颅。 见怪不怪之后,鲤锦很是理智地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似的,将目光专注于冬瓜苍白的脸上,他只希望那些坐着救生船离开的人不要看到这一幕,不然指不定要怎么说他们了呢! 要说那些人也该是人命不当绝,一是有他俩搭救,二是竟然让他马上就联系上了中国海军舰队,人家才半天功夫就从准确找到这儿来,然后通通将他们给捞上了岸去。只可怜他们的冬瓜,最后一个才被人们想起来要去打捞,这都不说了,居然那么多人都还没捞上来。要不是闻詹平与她之前订立了契约,这大海茫茫他们还真不抱希望了。 八百年前,闻詹平为寻聚宝盆曾经来过这儿,那时这片海水碧蓝带青,云团上散着一派祥和之气,他苦觅无果后空手而返,一百年前,他再来这儿便看到了麻浔岛,虽又是毫无结果,但要说这只是因缘巧合也太过牵强,他断定此地必有不同寻常物,会不会是那老头口中的“龙窟”?他踩着水面粼粼波光径直一路朝南,向着天边最耀眼的一颗星辰追了过去,冬瓜是生是死在此一行。 闻詹平的脚程世间能匹敌的恐怕没几个,斗转星移的的风中,他双手背后,衣袂翻飞,如登升的仙人一般腾空,朝着他眼中那颗闪亮的星星直射而去,“请凤凰神尊救救天眼者。” 一坐一卧靠在云团上的男童与女童神情各异,躺在凤身上的凰女眨巴着清纯的双眼本想要立起来回答,但被凤一把给摁了回去,他稍一扭身姿后,紧蹙起粉眉很是不耐地冷训道:“都说了不管你们的事,为何还要找上来,区区一具石尸难道真的不怕死?” 闻詹平立即双膝一屈,平平跪在半空中,死死低垂着脑袋不卑不亢地答道:“肖冬瓜乃天定天眼者,责任重大,可她现在魂不附体,小人又找不到她的一点气息,长则一小时短则几分钟后恐必死无疑,所以小人斗胆请凤凰神尊替她留下一线生机。” 凤童脸上冷色稍霁,他黑墨石样的两颗眼珠子在眼底极快速地一晃荡,然后,微一抬手朝东方轻轻一指,接着不等闻詹平反应过来便衣袖横飞,一股无形强劲直灌而下地硬生生将闻詹平给打落下去,要不是海里全是水,估计他这一下有得受了。 “哥哥,你这样做会被人骂的?”凰女依偎着抱紧凤一节一节嫩滑又有劲的小手臂,一脸崇拜的神情说道。 凤也不挣扎,只是可爱的小脸上诡异地泛起浅浅红晕,但他还是态度强硬地回答:“我又没有说什么,怎么会被人骂?”说完也不等凰女接话,一拍屁股便火烧眉毛似的逃窜般快速离开。 凰女知道他其实是想还冬瓜送他们那颗避水珠的人情,所以才迟迟没有离开。本来冬瓜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刚刚他冒险泄露天机为石尸指路乃是触犯天规,如果此肖冬瓜还是前世的那个人,她也不知这样做对冬瓜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虽说现在的冬瓜心性冷淡,但与前世的真命天子相遇,应该能重新给她带来一连串的波动吧!只是,她与他还有再相见的必要么? 散落满空的星星正在沉睡,水润润的月亮一闪一闪地打着瞌,时光荏苒间,天际已初初泛白,闻詹平着急地化作一阵轻风朝着东方遁去。他相信凤的指示一定不会错,可是以他的速度这样前进,竟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渐渐的他有些动摇,但脚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终于,他看到了那艘离开的中国搜救轮船,难道她还在那上面。顺着风扑上去的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冬瓜的呼救声,这次应该不会错了。 形形□的一张张脸从眼前掠过,他却没有寻到冬瓜的下落,只有一层船舱的小船一眼便能望到头,而且,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灵力波动,就像之前在那艘船上一样的平静,但在上船时他明明听到了冬瓜的声音,何况这还是凤凰的指引,怎么会出错? 现在船上的人多阳气很重,除了放出石斑花探寻外再没有别的办法能快速地找出冬瓜。于是,他闪身飞上船舱顶站立,张开怀抱将一朵朵的石斑花悉数放出,让其沿着船体逐步扩散开来。由于石斑花对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一触即死,或许是杀戮太多,或许是他突然想好好积德,为他为琴儿也好,他借着身上的一块玄天玉石,不假思索地在上面追加了一道隐形咒,至于那些能看穿此咒的人,应该不会有胆去碰这花吧! 被石斑花透彻了的物体就像自动翻开的书本,里面的信息一一传到闻詹平的大脑内,任由他一件件看过去,最后在船舱最底下他找到一块不起眼的小陶瓷片,而久寻不见的冬瓜灵魂便依附在上面,看到石斑花向她靠过来,当即她就双眼迷雾地流下两条激动的热泪。不过据说灵魂的眼泪是虚无体,所以闻詹平也就没有真实体会到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躺在闻詹平手心的时候,一向视死如归的冬瓜也按耐不住害怕,像好朋友一样熟络地抱怨着:“怎么才来?要不是我机灵,知道附在这陶瓷上,我就要做孤魂野鬼了,你这搭挡做得也太不称职了吧!” 闻詹平淡定地轻瞟她一眼,挑嘴反唇相讥道:“你不是不怕死吗?” “我当然不怕死,姑奶奶我只是一着不慎阴沟里翻了船,你知道吗?亏他那么帅,竟然跟那老头是一伙的,还悄悄地引我去水底海带群中,想要偷龙转凤将我困在那活人瓷里面。幸亏我有勇有谋,成功引诱他转移视线,拼命跑到这上面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猜,他可能是看中了我的天眼,他们应该没有得逞吧?”冬瓜问,眼底完全没有担忧的神色。 闻詹平无奈地摇摇头,刚还以为她开始怕死了呢,哪知道还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傻妞,真是白让人担心一场。转瞬想起连冬瓜都会中招,船上的某人必定不简单,他还是先想办法让她还魂再说,是以他并没追问她口中的“他”究竟是何人,转身便向她的葫芦赶去。 “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船上,是不是问过凤凰?说实话,那小子虽然德行可恶了点,倒还是个好孩子,你说,我要是将他们带在身边是不是要好办事得多?”冬瓜异想天开地同闻詹平东扯西谈着,完全一副不担心自己再也活不过来的样子,让一脸严肃的闻詹平是哭笑不得。 顺口他便不客气地损道:“你有这能耐还会落到这等田地,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不让自己变成一只孤魂野鬼吧!” 骤然,冬瓜的笑脸如盛开的牡丹花夺目,幸亏闻詹平没有低头,不然真会以为她被水淹坏脑子了。“我俩打个赌,我有办法让凤凰从明天开始就跟着我,以后他们任你使唤,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说着她翘起小手指,很有气势地追随着一直在跑动的闻詹平的下巴。 “好”不疑有他的正人君子一口答应了,殊不知,马上他的肠子都将要悔青,试问,冬瓜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63豹女承诺 老天爷似乎对冬瓜特别照顾,至少现在并没有马上射出第一道阳光,要知道像她现在这种虚弱的半透明灵体状态,太阳一出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到回魂的时候。 眼见着冬瓜的脸越来越空洞,闻詹平一咬牙又加快了些速度,强劲的力量在水面上飞快地划出一道道水渠,惊得水里的鱼儿纷纷跃出水面。 或许是心灵感应吧!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小宝本是在优雅地进食,突然二人齐齐放下手中餐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哇……”没有一丝征兆,小宝嘴里的鸡腿肉都没有咽下去,便筷子一丢大哭起来,旁边守着的刘成一下慌了手脚,要说别人家的小孩大哭那属正常现象,而他们家的小少爷哭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顿时他手足无措地求救式看向少爷。 美男收到刘成希望的眼神,一点也不配合地起身就走,徒留小宝一人在桌旁尽情哭泣着,刚刚那阵刺心的疼痛要说是他的错觉,那小宝的哭泣绝对证实了这一想法,肖冬瓜出事了。 站在卧室可以看到竹屋的窗台前,他隐约有些迷糊了,他已不记得她走了有多久,也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如果不是花园里那依然青翠的竹屋,他甚至会以为她只是他梦中的一场笑话。不记得他是怎么从竹屋回到城堡,他只知道他不再想听到有关于肖冬瓜的任何消息,不然他好不容易竖立起的心灵盾牌又要毁于一旦。如此叫他怎么敢看奕雅那双清澈的眼,让他如何面对奕雅那颗温柔的心? 握紧双拳,他霍然转身背对着窗户一点一点蹲了下去,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他控制不住的东西,比如肖冬瓜,比如他的心,他不明白他的这颗心为什么总是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想她,无论他如何想不去理会,她总是会恶作剧似的跑出来,罢,罢,去找她吧!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亲手将这些事给解决掉。 于是,他鼓起勇气拿起电话,“刘成,进来!”放下后他长吁了一口气,狭长的美目里时而坚定时而迷茫,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少爷,有何吩咐?”刘成先是敲门,听里面没有回应,便开门进来立在门边问道。 美男停下脚步,双手环抱依在窗边的桌旁,一字一句地说道:“订一张去中国海南的机票,再帮我多准备一些她爱吃的东西,今天之内办到。” 刘成低垂着脑袋,听罢双唇情不自禁地向上翘着,琢磨着这事怎么着也不能让奕雅小姐知道,不然就坏事了。 退出房内后,他兴奋地直冲楼下还在嚎啕大哭的小宝身边,有意无意用他的粗指头蹭着人家的小腰板,小宝抬起迷离的大眼不解地看着他,二人四目热情相对。也亏小宝聪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双手抹干泪水,慎重地一点头,跳下椅子一溜烟跑回楼上他的房内。至于他跑回去是干什么,刘成他可管不了,他可什么也没说哦! 背着一大包的小宝故技重施地躲在高大的陶瓷花瓶背后,只要刘成一告诉他美男坐了那辆车,他便悄悄潜进去。 “叮咛……”墙上的钟已经指向晚上七点了,可怜的小宝已经扛着大包等了三个小时有余,不是说飞机是七点二十点么?怎么还不出来?隐隐地小宝觉得他们可能被骗了,于是,他轻敲瓶身引刘成过来。 “我去看看。”刘成弯腰毕恭毕敬地回答,这是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叹服,显然,他们的少爷已经走了,但小宝仍是坚持不放弃地等着,三个小时内是动也不肯动,光就他身上那比他还要高的大包就让人心疼不已。 摇头叹息着,刘成转身向楼上紧闭的大门走去,突然身后衣角一紧,高昂起的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湿漉漉的在眼里全是伤心与难过。“给母妈!”脱下背上的包包,小宝摇着刘成的大腿略带乞求地说道。 刘成当然知道他嘴里的“母妈”是何人,但第一次听小少爷这样喊少奶奶他还真是激动万分,当即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抬头一看时钟却暗叹晚矣。只得心念一转,蹲下去同小宝说道:“小少爷,你准备的这些东西,少爷已经让我给他准备了,也许现在少奶奶正在吃呢,你的这些就留下来,等少奶奶回来了再给她吃,好不好?” 聪明的小宝怎会不知他是没办法达成这一要求才这么说,他能理解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但他还是很失落,他真的很想想肖冬瓜,很想很想他的母妈,想得小肚子都痛了。于是,在刘成疼惜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拖着大包向楼上走去。 话说美男订的是晚上七点半的机票不错,但他怎么会不知道小宝的心思,且猜着刘成一定会帮忙,他也必会跟过来,再加上若是让奕雅知道他离开的消息也会很伤心。于是,他暗耍一招金蝉脱壳之计,与贴身侍卫来了个大对换,一石二鸟地成功摆脱小宝,也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这些天他一直跟鲤锦联系不上,根据他在其身上安装的全球卫星定位仪显示,他们一行人正飘浮在中国南海的公海之上,而且在同一片区域已经呆了七天以上,海上停泊七天说明着什么呢?他不敢想像,但依他的直觉,一定是冬瓜出了意外,谁让她是个喜欢事事出头的蠢货呢! 中国南海上清晨来临,飘浮着葫芦上冬瓜依然没有一点变化地躺着,闻詹平已按她的说法帮她还了魂,可却一直毫无动静出现,莫不是因为他不是人类,法术与正宗的驱魔人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才不起作用吗? 鲤锦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时不时要瞪他一眼,好像害冬瓜变成这样的的人是他似的,让他的心更为难安。 偷懒赖在冬瓜身边的乌鸦长着一张乌鸦嘴,说道:“要是中午再不醒,我看闻大哥,你还是去请少林寺的大师过来看看算了,一来好及时搭救她,二来也好帮她收尸,你说是不是?”也许他是好心,但他这话一出,便收来群攻之。 “胡说什么呢,给你还差不多。”鲤锦梗着脖子,非常有胆识地回了句。闻詹平也是一记白眼送上,金钱豹大姐和不明性别的白蛇纷纷回头一记冷哼。直逼得他嚅嚅着不敢再说一句话。 “算了,我还是去少林寺看看吧!没准还真要老和尚来这才有用,你们在这里守着,她的魂灵现在很不稳,一定不能让人给扰了去,不然就算有人搭救恐也无力回天,辛苦各位了。”闻詹平安排加嘱咐着,然后,冲三位妖精一一双手抱拳。这礼仪虽然过时了,但妖精们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下也慎重地回他一抱拳。 “闻大哥,只管去,这里有我们三人守护,定不会让她肖冬瓜香消玉殒于此,放心吧!”豹女抬爪一拍胸大肌很认真地担保着。 话说这豹女的确是个重承诺的好妖精,接下来的风浪中她硬是义无反顾地打头阵,即使知道赢不了也很有信用地验证了自己的诺言,直到她死的那一刻。 葫芦在移动,以一股强大的吸力为指引,三妖精纷纷现在本体挡在葫芦上,却仍是阻不断它的前进。要知道这葫芦乃是九仙藤上的仙物,在人间除魔卫道五千年,有幸落在冬瓜的手里那是她的机缘,大自然的力量度不可能控制它分毫,再加上他三妖精二千多年的道行,竟也奈何不了这水下的怪力,恐惧一瞬间弥漫他三人的心头。 渐渐,水面上冒出一个大漩涡,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巨大的风暴,葫芦以它为中心在不由自主地靠近,鲤锦一介凡夫俗子,他除了抱紧冬瓜外什么也做不了。眼见着阻挡无效葫芦马上就要步入漩涡的中心,豹女毅然露出她一千年修炼之躯,强行栖在葫芦上方,盖住了其他人。 一道道抽打过来的风像刀一样下下刺入她的肌肉中,血铺满面了这片海面,“快上来。”她回头冲还傻怔着的鲤锦大叫,拳头大的牙瞬间被打落一颗。 鲤锦圆睁的眼重新开始聚焦,他不再迟疑抱起冬瓜就跳了上去,一左一右的乌鸦与蛇也跟上来,用身躯压了他俩上方。 “想走,晚了。”巨钟敲山般的声音从水下深处传来,一层一层变强然后灌入他们的耳中,加速了的风中带着“啪啪”的闪电一阵阵袭击着背负起同伴的豹女。 深不见底的漩涡也诡异地开始越转越高,到后来竟然直接突出水面跟着豹女的背后一路追赶。 “这是什么东西?”鲤锦呜咽着被风吹歪的嘴,含糊地发问。原来这世上真是强中还有强中手,他以为他身边的这三位妖怪就够厉害的了,现在竟然又冒出一位让他们三个联合起来也打不过的怪物。他真不知该感叹命运弄人还是生不逢时什么的,或许他跟冬瓜是真的要命丧于此。 水以快过豹女数倍的速度在增长,虽然风中的电每一击都让豹女受下,他们仍要抖三抖,完全没有自主意识的冬瓜被甩来甩去,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鲤锦和乌鸦、白蛇即使极力拉扯,也是越来越困难,连自身都难保。 “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一定会护你们周全。”豹女说完,抬头张开血盆大口就是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吼。 紧接着她双腿猛地虚空一踏,身形陡然间下降落十米,再后腿蓄势一蹬,巨尾将几人把包似的卷起,然后奋力抛向高空。随即,独自一人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头撞向裹着他们的水柱,迸裂的水花像石头一样四溅开来,将下落的他们都快要打成筛子,而那带着幽蓝色火焰的电流一直跟在豹女身上,不过还好这漩涡真是叫她 64龙啸九天 “扑通……”豹女精疲力尽地带着他们尽可能远地跌入平静的水中,鲤锦一直紧紧环抱着冬瓜的细腰,尽管他也不会游泳,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松手。落水后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让他撞上了冬瓜的嘴,鬼使神差地他一下就贴了上去。 “无故伤人性命,此非龙神该所为吧!”飘渺的声音在水里扩散开来,好像就在鲤锦的耳旁,莫不是他幻听了?他将信将疑的睁开眼,发现他居然还没掉到水里去,得救了吗?他眨巴着眼低头一看,原来是葫芦大哥来了,自他坐葫芦有史以来,这次是最感激它的一次,其真乃随传随到也。 海面上再次恢复了平静,刚刚的那个大漩涡好像突然被风卷走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乌鸦与白蛇正快速地向葫芦游来,然而,豹女却再也没有露面,鲤锦怀里的冬瓜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他相信自己不会听错,她刚刚绝对有说话来着。于是他不信邪地用手费力地拍了拍她的脸,从那红红的指印来看,极有可能是在甩人家的耳光。 “别打她了,小心把她的魂给打散了。”一道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响起,惊得鲤锦一愣一愣的,转头四望,好一会儿才明白那是盯着他的白蛇所发,当下,他一脸通红地将手藏在了背后。 也许,鲤锦看不到,但蛇妖却看得很清楚,冬瓜又开始离魂了,虽未全部脱离身体,却也冒出了三分之一。他素来只管修炼,并不曾晓得如何将人的魂给安回去,所以只得干看着不出声,免得惊扰到她反而坏事。 乌鸦见冬瓜拼命地想要跑出来,着急又担忧地出声制止着:“肖冬瓜,你再坚持一会儿,别再跑出来,闻大哥找人来救你了。” “白蛇,你先下去找豹子,乌鸦你负责控制葫芦,驱它去一公里之外等我。”冬瓜一咬牙,硬是从自已的身体里将魂魄给剥离了出来。随后,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指挥着二妖,白蛇张嘴轻挪俩下后,并没有说什么便一头钻进水里去了。 乌鸦倒是难得严肃地喝斥着冬瓜:“肖冬瓜你要干什么,豹子姐姐千年修行都不能奈何那东西,你又何苦去送死呢!你不要让豹子姐姐的心血白费行吗?”随着他的动怒,那双小小的黑黑眼珠子里金光闪闪着。 冬瓜莞尔,原来他竟是一只并不会飞行却世间难得的金乌鸦,据神话故事里说太阳乃是金乌鸦所化,虽不知这说法是真是假,但金乌鸦的确很珍贵,无数学道之人都想要用其去炼制丹药,据说这样能炼出起死回生的神药。 用他来对付这条怪龙,也算是他的机缘吧!冬瓜盘算着,双手翻起复杂的咒语手势,将水面上原先冒着漩涡的那块地方周围都画了一遍。 在乌鸦眼中,随着冬瓜的动作,一条条金色的线从他身体内经由冬瓜的手被抽出,然后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像一只圆形大锅倒扣在水面上。同时,她的灵体也越来越弱,她这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敢抽他的天灵之火来做牢笼的人天底下还没几个,虽然他不是什么太阳之子,但他们金乌鸦一族的天灵之火那是世上最阳刚的烈火,灵体之类本就见之唯恐避不及而化为灰烬,她倒好,不躲还自己往上扑,真是乱来! 乌鸦不安地紧扇着翅膀却并没有阻断冬瓜的行为,只是围着葫芦直打转,而且也没有听从冬瓜的话跑出一公里外去。鲤锦好像也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他随着乌鸦的所注视的方向,神情复杂地不停张望着。 突然,葫芦摇晃了起来,乌鸦见状想也不想便一头扎进水里,然后像咬住什么东西,不停地向上拖着。鲤锦因为要抱着冬瓜,并没有多余的手去帮忙,只好向后半截大葫芦上爬去,给乌鸦空出一块空余的地方来。 葫芦头都被乌鸦压得下沉了小半截水位,鲤锦猜测应该是在拉那头金钱豹,他心里感激豹精的重情义,当即决定放开冬瓜的身体,抽绳将她绑在后背上,然后跳过去抱着乌鸦的翅膀也拼命拉起来。原来是白蛇找到了豹女,一个人拉不上来便让乌鸦帮忙,于是,便有了他们这场拔河比赛。 冬瓜一看他们这样便知豹女活着的希望不大,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让她葬身海底啊,“白蛇,你用你的身躯缠在葫芦上,乌鸦你掌舵,快点离开这里。” 乌鸦嘴含蛇尾不好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询问,“肖冬瓜,你到底想干什么?” 冬瓜不理,依然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的事,她心里对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怪事也渐渐有了一些答案,想来他们一行人定是被人拿来做了棋子,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 暂且不说他们怎么就刚好全都凑到这艘船上来,先是大蛟蛇利用船上的人和龙窟为他躲天劫,还有就是那老头子利用活人瓷又是找龙窟,再加上千年难见的凤凰显身只为保护龙窟,前者可以说是为了活命,后者是为了什么,发财吗?谁告诉他龙窟里有财宝的?再有,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法术高超的人能御龙来攻击她,要知道龙一旦陷入沉睡中,短则几百年,长则几千年都有可能,她哪里会有这么巧正好就赶上了龙苏醒的当口呢?而且,至今她的灵魂是怎么生生被人吸出来又不能再附回去,她都还没弄明白。脑子里只记得当时有一张很帅的脸出现,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但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或许他是想将他们也作为葬品奉进龙口里,或许是想要诱使他们带他去龙窟里找寻些什么?毋庸置疑其目的就是龙窟。不用说此人必定比她法术高超,灵力比闻詹平充沛,所以才可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人硬碰硬是不行的,可要是让他牵着鼻子走,等他把狐狸尾巴露出来时,那便是他们将死之日。不过,既然他想要去龙窟或者是让他们帮他进龙窟,她只要将他的王牌――龙,给杀了,鱼死网破后看他还怎么捕猎。 冬瓜的双重天眼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现在她灵魂离体正好成全另一个天眼威力大增,现下她只要画完这金之束缚线,引猎物入牢就成功一大半了。到时别说龙,就是他大罗神仙也难脱离她的天眼一击,至于,用完天眼后她的身体会怎样,就等用了再说吧!她还没有在阳间试过一次呢! 葫芦已飘出冬瓜的视线范围,海上的风渐渐在向她靠拢,而脚下这条暴怒的龙的身姿,她在天眼中看得一清二楚,或许是它也知道冬瓜这天眼的厉害,躲在水下巢穴再不敢出来兴风作浪。 不过冬瓜怎么看怎么觉都得它趴的那个巢穴很像个圆盆,也不知是它身上的金光照亮周围交生反射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她总感觉那盆会发光。琢磨来琢磨去,她还是觉下去看看才保险。现在她是灵体状态不受水的限制,要下到那海底深处是易如反掌。 于是,她轻飘飘地渗入水中附在一颗随波逐流的小水滴上,轻轻松松便滚到了龙穴附近。然而,连她这个的虚体都能隐隐感觉到强大的灵力波动,看来龙毕竟是龙,还是不容小觑。 刚靠近仔细一打量脚下正疯狂扭动着的龙,冬瓜顿觉气血一阵乱翻,身体立即不受控制地便被吸了下去。水里除了龙难道还有其它的东西?这一想法是冬瓜刚省出来的猜测。龙的苏醒和龙的焦燥会不会跟那东西有关?意识到这一点,冬瓜后背上冷汗直冒,果然冲动是魔鬼啊!她要是再多观察一会,也不会这么容易又中了招啊。 一降到底时摔倒在龙的身旁时,冬瓜才稳住了身形。她战战兢兢地张开天眼看向别处,随后想到不能向敌人示弱,便壮着胆子与之对视,再小心地一边察看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细细分析这传说中的龙现在的精神状态,估摸着它现在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不明。 可是赤红的眼珠里冬瓜愣是看不出一点端倪,看来这条龙还是没有完全清醒,想它也是为人所利用,痛下杀手是不是有些残忍?冬瓜犹豫着开始有些下不了手。 龙嘴一阵开开合合,怪异的一道声音从里面发现,“天眼者,你怎么掉下来了,你是龙骑士给我的葬品吗?”有了这句话,冬瓜敢肯定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杀龙棋局。 据《渊鉴类函》卷四三八引《内典》记载:“有四种龙:一天龙,守天宫殿持令不落者;二神龙,兴云致雨益人间者;三地龙,决江开渎者;四伏藏龙,守王大福人藏者。”而这四种龙中只有伏藏龙会有龙骑士,而伏藏龙性温和,生于财富死于财富,毕生只为守护财富,从不主动杀生或吃人。想来必是那幕后人看中了这块宝物,所以设计出这样一记杀龙局。 “伏藏龙,你的龙骑士呢?为什么不见他来守护你?”冬瓜义正严词地询问道,俨然一副平起平坐的气势。 不过,打死冬瓜她也没想到,伏藏龙竟然像一只乖宝宝似的回答道:“他吃饭去了?”此话一出,冬瓜的天眼差点没一激动给关上了。 “龙骑士本就该与你不离不弃,而他现在却不知所踪,你难道都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吗?如果不是我下来看看,我早一记天眼劈了你。”冬瓜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恐吓道。 不过龙也不是吃素的主,他很认真地抖动着他那长长的胡须和大大的鼻孔,回敬着,“你现在开天眼会死的。” 要说这龙长得还真不好看,除了全身金光闪认外,真的就一怪物,说它像泥鳅吧!脚却有五六只,还有鳞和尾巴,说它像鲤鱼吧!那驴嘴马脸大鼻孔真是不待见人,还有两根看起来很好吃的鹿茸,不怕死的冬瓜竟然还非常不怕死地上去摸了摸,软的?这点像是挺称心如意的,冬瓜点头,还好体形不是很大,也就七八米长,水桶样粗,放在美男家里的游泳池里应该能养活。 “我说你表演一次龙啸九天给我看,我就带你去找你的龙骑士,要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很乱的,他一定是迷路了不知道回来,你不去找他的话,他会被别的妖怪给吃了。”冬瓜彻底扮演一位坏女巫的形象到底。 65凤枭同巢 按理说冬瓜此话一出无疑于鬼门关前寻判官――找死,然而,那龙却真的安静下来,他仪态潇洒地轻甩胡须优雅地匍匐在地,摇头摆尾一派主人的慵懒姿态慢悠悠地恐吓道:“天眼者,你要是敢骗我的话,我一定会吃了你。” 伏藏龙心高气傲生性单纯,冬瓜一看他这样便知奸计得逞,忙连连点头哈腰装作一副孙子样,答道:“岂敢,岂敢。”心中却在想:“此龙还真是不一般的好骗,他还真以为现在世界跟几千年前一样,人人都敬神爱神对他们崇敬有加,现在的人为了他们所谓的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不弑神就不错了。不过,我可管不了这些,我只管带他出去就是,一切后果当然是……自负。”想想他们的队伍马上又要不断地壮大,真是有趣得紧呢! “那上来吧!我一边飞一边使出龙啸九天给你看如何?”龙歪着头,好似很有兴致地催促着冬瓜,四只爪子在地上刨得浑水四扬,随着他的动作,一闪一闪的金光时隐时现。 冬瓜一眼没看真切,举手刚想划开一条口子再瞧瞧,但见伏藏龙那神色好像有点不悦,正愣愣地直视着她呢!只得悻悻地将手放开,哆哆嗦嗦地围着龙身来回走动。 “你怎么还不上来?”伏藏龙甩着尾巴不耐地质问,随即爪子又刨了两下。这下冬瓜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黄金,黄灿灿的黄金,被海底淤泥掩盖住的黄金。 这意味着什么?冬瓜莫知所为地战栗不已,双手情不自禁地举起想要摸一摸这穴壁,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乃全是黄金?要说这么大一个地盆至少有百来米高吧!果真都是黄金的话,厚度都暂估且不算,单就光这高度哪怕它薄如纸那也是一座巨大的宝山呐!这个吸引力的确是蛮大,连素来视钱财如粪土的冬瓜都忍不住内心激动非凡。 眼见着手指无情地被穿透后,她仍是不死心地转身,结巴结巴地询问着目光里透着一股不解之惑的龙:“你,你,你这窝是黄金做的?”那双看向龙的眼睛里就像看到财神赵公明一样闪亮。 哪知,“不是!”肯定又坚定的神气和词语像一座泰山一样,直冲冲地压在如蚂蚁般大小的冬瓜身上,将她心里小小的一丝希翼碾得粉碎。但她还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地追问一问:“那是什么做的?”不过,也幸亏她有此一问,不然就要生生错过这次绝好的机会。 “它本来就长在这儿,我只是借住而已。”龙有理有据地解释道。一瞬间,冬瓜有种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装着绵絮的冲动,她又没问他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她只是在问他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黄金?真有种对牛弹琴,鸡同鸭讲的无奈感。 不过,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因为一时半会她肯定是没办法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假如她控制这条龙在身边,用他的龙气滋养自己的灵魂,再让鲤锦想办法护着她身体的最后一丝气息,没准她还能多活几日也说不定,于是,她很耐心地再问一遍:“那它到底是不是黄金?” “你是傻子吗?不知道我们伏藏龙从来只栖天下珍宝身上吗?还问是不是黄金,不是黄金我睡这儿干嘛?”说完,龙很不客气地冲冬瓜来一记神龙摆尾,接着一爪将其揪在掌心,之后,她只听到耳边“轰”的一声响便腾空而起。 这是真正的那种飞翔的感觉,跟冬瓜做灵体飘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龙身上萦绕着的强大灵力,几乎都将冬瓜有种吹到了风的感觉,要知道灵体是没有五感的,可见他的力量有多强大。 “砰”一声巨响,龙角歪了歪,像马嘴一样的唇上淌着自圆圆大算孔里流下来的两道鲜血,爪上的冬瓜被它及时地塞在胸口鳞片下,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怎么的,“吼……”他仰头就是一声上撼天界下抖地府的一声巨嚎,差点没震得冬瓜吐血而亡,那双突出的双目里也骤然凝聚起一股汹涌的殷红,天呐!要发威了,怎么办?这个时候冬瓜应不应该告诉他,其实这个结界是她弄的,就为了跟他鱼死网破,所以她也没办法解开?哎,真纠结啊! 眼见着可怜的龙大哥一下一下撞得气喘嘘嘘,冬瓜决定还是坦白从宽,“这个是用金乌鸦的天灵之火再加上我们少林寺的清心咒提炼而成的天下最坚固的牢笼,当初我以为你发狂了要杀死我们,所以想用这个困住你,没想到你还挺清醒的,对不起,我错了,我太冲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勇于道歉和承认自己的错误,冬瓜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不能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一块污点,于是,她不怕死地说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弄的,我又没瞎,在下面看着呢!”伏藏龙又是一声不客气地对呛,外加随机附送一对大白眼,然,冬瓜却很高兴地接受了,有意思,这龙胸襟还不算小,冬瓜放心地将头贴在他的心跳上。 龙身突然全身发颤地抖动着,也不知是怕痒还是怎么的,一下一下躲着冬瓜的靠近,声音还很是洪伟却透着沙哑也带着点羞涩在里面,轻声喝斥道:“别靠那么近行不,男女授受不亲。” “哦!”冬瓜乖乖回答,这龙真是戒心太低了,他与她见面才不过短短数几分钟,他便将这么重要的弱点展示在她面前,如果她在他胸口来上一刀,他将必死无疑。见过她的人总说她傻,没想到世上另一个比她还傻瓜的家伙竟也让她碰上了。不过,龙真不愧是龙,虽然全身是伤痕累累,但终究还是让他将这天底下最坚固的牢笼给突破了。想来这世上应该没几人能与之匹敌了吧!一时间冬瓜有点赫然,不知将它引出来是对是错。 “住手……”这一声是冬瓜吼的,他们刚冲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一名背对着她的男子举剑将要砍向那被他踩在脚下的乌鸦的脑袋。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还会中招,如今豹女已经死了,乌雅绝不能死,不然她怎么向闻詹平交差,他们可是他的好朋友啊。然而,举起的剑并没有停下,冬瓜当即不顾自己是无形的灵体,纵身便扑了过去。 这是怎么一位风灵俊秀的男子啊!长长拖至眉骨的一双丹凤眼,薄而上翘的一线嘴唇,斧砍一样的鼻与脸颊,战神一样的身躯哪怕只穿着一件大裤杈也像一座冰雕似的有型,挺挺地直立在水面上,浑然天成的冷气嗖嗖地从他身上冒出,此时,因察觉到冬瓜的靠近而回望的一眼,更是让冬瓜难忘,她还没见过有人有这么冷的一双眼,仿佛里面能飞出冰刀子。 冬瓜双手连连快翻,一道道雷咒冲那人直劈而下,虽然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她还是勇敢地选择宣战,口中更是嚣张地放出一句狠话:“要杀他,先问过我再说。”要是平时她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通常她与同道中人一般都不动手,最多在为了维持身家性命的情况下虎口夺食般速战速决。然,这次不同,只怕这次是碰上硬钢板了。 “不用问,我已经杀了。”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将冬瓜所有的斗声打至谷底,让她也体会到了变成冰块的感觉。“肖冬瓜,你还是这般没用,呵呵……”无厘头的一句话更是浇了冬瓜满头的浆糊,什么时候她跟他认识吗? “不用想了,你那猪脑子不可能想明白,我们是在前世见过,本来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面,没想到又遇上了,这该怎么说呢,缘份吗?”说完他一刀下去,乌鸦的头被完全斩落,一缕黑血过后,鸟身不再,只余一颗乌黑闪亮的珠子悬浮在半空中,然后,在比冬瓜快一步后,被那人抓在手里,再然后,一口吃掉。 人吃妖,大地万物之间的大忌,这人是谁,怎会如此大胆?冷静下来的冬瓜心绪飞转,连葫芦上鲤锦和她的身体不见了都没注意到。 “咯咯落,你吃饱了没?吃饱了,我们一起去玩吧!”一直趴在水面上不作声的龙突然窜起,冲那人摇尾请求着。 这对于冬瓜来说无疑又是一记重锤敲下,他就是伏藏龙的龙骑士,完了,完了,那他就一定是那个幕后黑手。因为只有他才能驱动龙为他所用,也只有他才知道龙窟里究竟有些什么,只是,他借别人之手到底是要从龙身上得到什么,还想要杀龙,好精密的一个局,这么多人就这样被他利用,还不自知。这个人真的太可怕,虽然看外貌只不过双十年华,但他身上却让人看到一种浓浓的带着绝望的死亡之气。 他究竟是什么,怎么会认识她?冬瓜一边在心里度量着这个问题,一边不动声色地想要调动葫芦为她所用。 然而,被他踩在脚下的葫芦却纹丝不动,难道他也能控制这葫芦。不可能啊,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动得了这葫芦,难道他们前世相识是真的,据她师父说,这葫芦早在两百年前便认她为主,难道是那时她允了他可以用这葫芦? 那人不理一旁讨好发嗲的庞然大物小龙龙,反冲冬瓜冷笑着,眼里挑战与怨恨的意味十足,挑战好说,但那怨恨,冬瓜还真没印象,难道她前世是他的仇人?可又总觉得不像,她越来越觉得此人与她前世关系一定匪浅,可前世就前世呗,她都死了重生他还想怎么的?冬瓜眨巴着一双迷惑的黑眼一刻一刻地等待着。 闻詹平是指望不上了,鲤锦更别说,现在也只有凤凰那对小神仙能救冬瓜一命,但他们都走了,会不会再来,她可说不准。不过,看眼前这个人一身邪恶的气息,冬瓜又觉得有可能,毕竟,龙的龙骑士身上带着这么强烈的死亡之气,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凤凰不可能视而不见。 “我又没说要你死,这么怕做什么?哈哈……”那人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和猖狂的大笑声,差点没吓死冬瓜,他这一惊一乍是做什么呢,抽疯?冬瓜素来爱看帅哥,可抽疯的帅哥她还是不想看,如果他有美男那么帅她都忍了,可惜他还差那么一点,何况之前他还将了她一军呢! “竟然想我了,这是你出海这么久第一次想我吧!”正静悄悄的海面上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人话,还是冬瓜好是熟悉的很久没听到的人话。 66黑脖脖? 也亏的冬瓜现在是灵体状态,肉体天眼用不了但灵魂天眼还是没问题,不然她还真会被美男这拉风的出场方式给吓倒。话说,他哪里不好偏要从水里冒出来,只是,原本普通的他什么时候有这等非凡能力了?冬瓜边想边目瞪口呆地盯着葫芦旁边正突突地向外冒着的一处小水泡。 同样盯着水泡的冷面男刚刚还是一脸凝重,一见冒出来的是极品美男月流觞,立马脸色一黑侧头狠剜冬瓜一眼,尔后,阴阳怪气奸笑着地讽刺道:“哟,我还以为是哪位大神降临呢,原来是大师您呐!怎么的,转世为人后,突然又喜欢上这个蠢女人了?” 只见,美男像是坐在什么东西上面缓缓向上升着,一点点地露出他那张清水出芙蓉般动人的脸,在飞扬起的干净晶莹的水光衬托下,原来精美的他显得愈发得妩媚风骚入骨,尤其是那张水汪汪到可以捏出水的两片嫩唇,一出场便勾走了冬瓜的三分之二心神。 然,他却只是冰冷地瞄一眼冬瓜的方向,便全神贯注地斜睨着立在葫芦上的冷面男,于是俩人开始无言地夹着闪闪火花耿耿对视着,静默中扩散开的全是满满的战火烟硝味。难不成他们真认识,那冷面男是伏藏龙的龙骑士,活得比一般人长寿见过他二人的前世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看这架势,他们三人现在的相遇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把冬瓜的地引还回来,不然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半空中冲出来的一张长长的身影甩手就将冷面男给掀翻了过去,并一把夺过其脚下的葫芦,然后一个泰山压顶立在水面上,很有威慑力的与冬瓜、美男形成三角犄立之势。 此时,冬瓜终于很认真地注意到,原来美男他坐着的是一顶蘑菇,不过此蘑菇非她所认识的那颗小血蘑菇,但与血蘑菇却很相似,试问,天底下哪还会有另一颗血蘑菇呢?看来此非鲤锦无疑。只是,他在这里,那她的身体在哪里?该不会是让他给沉到海底去了吧!那万一要是游来几头鲨鱼把她给分食,她可怎么办?因此,越想下去冬瓜越不在状态,满脑子只关心自己的身体去了。 冷面男双手插腰春风得意地贴近冬瓜低垂的眼皮子底下,讥笑道:“呵,就凭你们,前世的肖冬瓜和他联手或许有可能,现在,你们就是一堆沾在一起的烂泥,跟我叫板,怎么不看看眼前的形势呢!或许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留你们一个全尸,肖冬瓜。”说到后边,“肖冬瓜”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口。好像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似的,深黑的眼珠子里根根沙红的血管暴增,就像马上要变身的吸血鬼一样狰狞可怖。 略回过神的冬瓜慢慢觉得对他真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尤其是看他发怒的样子,明明他那么恨她,可他的恨意在她眼里那却是一种悲痛的表达方式。“前世,前世,即已是前之一世,又何苦计较不休呢!”她感慨着,隐隐竟对他有了一丝怜悯之情。 哪知她这这话像是一枚炸弹彻底地将他轰入疯狂中,当即他愤怒地嚎叫一声,便不要命地扑过来,激动地冲着冬瓜虚无的灵魂就是一阵激烈的拳打脚踢,边打口中边歇斯底里地吼道:“肖冬瓜,你说的倒好听,前世,前世,前世一过,什么便一笔勾消是不是,那你欠我的情呢?难道就不用还了么,佛讲世间轮回,有因便有果,无论是前世今生,你欠了就是欠了。”那下下有力的拳头和声声仿若泣血的声音像一具惊雷劈在冬瓜的心头,欠了情债?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之前那么多爱为她算命的人怎么从没有跟她提过这档子事? 傻傻陪着他打的冬瓜像是真痛一样左闪右躲着,二人默契的配合度看起来就像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这让低下看着的美男很是不耐。他微眯起狭长的双眼,上挑的眼角形成绝对的狐狸眼,要是知他懂他的鲤锦看到的话,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因为这完完全全是他暴怒前的征兆,而他一怒,铁定有人会倒很大的霉。 另一边,自认为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情圣的闻詹平很是苦口婆心地劝慰着;“不管你们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已再次轮回前生之事便已消失,你即躲在龙的背后逃过生死劫,便要遵守这个天规,为何还要苦苦痴缠。”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失去心上人的痛吗?你知道那种看着心上人死去痛吗?我在这里苦等了三十年,直到一年前才从这儿出去,我找遍全世界却一直找不到她,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有多绝望有多伤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不爱她却要招惹她,结果害她惨死在我的手里,你说,我会原谅他吗?”冷嘲热讽面男终于停止无用的攻击,一手直指蘑菇上的美男,冲闻詹平吼着,那声音里满是委屈。 敢情他怨恨的人不是肖冬瓜而是美男,那干嘛还折磨她,这人也太疯狂了吧! 冬瓜总算是弄明白他说这些事情大致的前后经过,原来,他爱前世的冬瓜,前世的冬瓜爱前世的美男,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前世的冬瓜死在了他的手里,于是,他脱离龙骑士的身份去找冬瓜。可找人归找,他为什么想要杀龙? 像是与冬瓜心有灵犀一点通,闻詹平马上就问到了这个问题,“你既然身为龙骑士就不应该擅自离开,而且,你这次的部署应该是为了除去这条龙吧!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做?” “哼,说得轻巧,我是怎么成为龙骑士你们知道吗?”说完他一顿,火赤赤地看着冬瓜,好似在等她回答似的,但却不等她开口便又说道:“告诉你们,我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活祭龙神才得来这差事,我就是要留着这条命,就是要让他们永远也不能再在一起……可是,一辈子做龙骑士的话,我就不能离开这儿,不能离开这儿我怎么去找她,所以我要骗那蠢龙说我出去找吃的东西,然后,精心布了这个局来杀它。却没想到正好在那艘船上与她相遇,其实在她上船的第一眼我便认了出来,于是我较之前计划稍稍做些更改,就是为利用她的天眼帮我来完成这个任务,可没想到的是,她转世后还是一副软心肠,竟然又把蠢龙给放了出来,我是该说我赢了,还是该说我输了呢!哈哈……呜……”说到后边,他干脆仰头嚎啕大哭,眼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下巴流向他匀称又健硕的胸大肌上,然后划着条条的线珠滴入水中。 此时,冬瓜才感到沉重起来,她素来见惯了各种生生死死分分合合,早不将悲剧当悲剧看,现在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她动容地盯着他胸口的眼泪看,哽咽着问道。 “噗嗤……“美男一声轻笑,打破这悲悲戚戚的氛围,他就知道冬瓜一直在看戏呢!依她的个性,不该的便是不该,过去的只会是过去,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改变。所以他并不担心她的心会乱而不定。 不知什么时候全身泡在水里只露出个大脑袋的龙宝宝,很受伤很难过地望着冷面男说道:“咯咯落,其实你不杀我,我也会让你走的,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呜……”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长哭,他那张开的凶恶大嘴里祥云团团地往外冒。只是,他俩一个接一个地表演飙泪大合集,冬瓜的头都快要被弄懵了,更何况他还是龙,声音更是让人不能接爱,所以她只好捂着耳朵呆在一旁边摇头叹息着“一场暴风雨又要来了!”果不其然,他才嚎一会儿,天地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齐齐跟着来伴奏。原来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么说他们可以凑到一块绝对也是一种缘分呐! 冷面男像是怕龙反口似的,马上闪动着晶晶泪光俯下腰不要脸地追问着:“真的,那我跟她走了?” “当然,只要你也带我走。”前半句刚落冷面男是高兴的,后半句出来冷面男是冷酷的,他即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快答应啊,这样就皆大欢喜,不用你杀我,我杀你,多好啊!冬瓜在旁一直用眼神示意着冷面男。 他磨蹭片刻,绝情地说道:“带你走可以,但是我不要再做你的龙骑士,你另找他人吧!” “好啊,我找天眼者做我的龙骑士,这样我们又可以一起玩了。”这条活了至少有万年的龙非常天真地回答,瞬间让众人眼珠暴突,冷面男更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激动地想要抱着冬瓜庆祝,可无奈冬瓜现在没有身体,他伸出去的手也只能抱着一堆空气。而冬瓜却在此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罪恶感,带着这么天真的龙在人世间走动,那岂不是等于杠着香脖脖一条?这以后哪还有安宁日子过啊!可是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难道真要鱼死网破?而且,现在死亡真的离她很近,之前她在他身上吸的那口龙气已消耗得差不多,头顶的太阳又这么强烈,就算她有天眼,也顶不住啊! 冬瓜微一点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气无力地回答:“那至少,你要让他们把我的身体找出来,然后等我进去后才行啊,不然我都死翘翘了,怎么当你的龙骑士?”说着,怕龙不信似的,她还将自己变透明些了的手给他看。 “不用找,在我这呢!”雀跃的龙宝宝一甩大大的尾鳍,水面破开,冬瓜的身体正好好地在上面躺着。但是,看着贼亮贼亮着眸子的某龙,冬瓜却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而且,从那冷面男出现开始,她就有种不真切感,这些事情怎么会发生得这么狗血,这么言情,这么让人头大? “真是世上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她只得空说了这么一句,便被一直碰她不着的冷面男一把给推了下去。 此时,天空尽头一朵不起眼的祥云上。 “哥哥,冬瓜姐姐说要让我们跟着她,你说跟不跟?”女孩回头认真地问着不肯同她一样趴着却在一旁偷看的哥哥。 男孩小鼻孔朝天,很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回道:“不可能,我们是神,跟着她干什么?” “可是,人家想跟她一起去玩玩!”女孩嗲声嗲声地用脸蹭了蹭男孩的脸,带点恳求的意思在里边。 男孩点头,伸出小食指点着女孩的鼻子很严肃地警告着,“好吧!但只准跟这支黑脖脖玩这一世,下一世我们就跟她不认识了,明白没?”其实他是担心下世冬瓜又不认识他们,而他这个傻妹妹又要伤心好长一段时间。 67刀子手豆腐心 风悠悠地吹着,葫芦静悄悄地飘着,天还是那么蓝,水依然那么纯洁,一动不动躺在葫芦尾上的冬瓜还懵懵懂懂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她真的把那个冷面男给杀了? 要说她这人素养来理智,但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还记得她一手刺穿那人的心脏时,她的心突然也像感同身受般剧痛不止。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在手刃罪犯的时候带着了自己的感情。现在她满脑子只有三个字“为什么”,即使怀抱美男在身下,她还是没办法转移思想跳出这个怪圈圈,眼前亦总是浮现出当时的那一幕。 成功还魂的冬瓜,刚从自己身上醒来便站在葫芦上,一改之前悲天悯人好说话的姿态,伸手就管正飘在她脸上方半空中的冷面男想要讨回二妖的元神:“孽障,把豹女和乌鸦的内丹还有精魂还回来,我便放你一马。” 冷面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一见冬瓜无情撕破继续与他纠缠的脸皮,当即,仰头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道:“我何时夺他二人内丹与精魂了,我吃的只是那金乌鸦的法器而已。你们之前不是有三妖吗?现在还有一妖在哪里呢?天公能作证,我可没跟他动手哦!” 此话一出,冬瓜心里猛地一咯噔,他说的没错,三妖中俩妖都出了手,唯独那条白蛇一直居于幕后,自她入了龙窟再出来时便不见了他的踪影,假使不是冷面男动手杀害他的话,那他去哪儿了?细细一回想,从她出来乌鸦临死时他与鲤锦和她的身体便已消失不见,可按理说鲤锦这样的菜鸟都能活下来,没理由他这条修成精身的蛇妖会死啊? 还是不敢确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冬瓜将询问的眼神投给闻詹平,只见他也是一脸迷茫,随后,宽厚的双唇轻启数次,终是一张一合地吐出了他的结论:“银蛇没死,这里没有他的死亡气息。” 可恶,又是一出令人讨厌的螳螂扑蝉戏码。冬瓜双眼一闭长长深呼吸着将这件事暂时压在心底,接着侧过头去换下一脸的惊诧与恼怒,再回眸时已是铁面无私,“即便如此,你心术不正无端残害数十条人命,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看看那些被水淹死的人,他们哪里惹你了。”冬瓜指着船翻的那个方向冲冷面男义愤填膺地吼着。原本就苍白的脸在红丹丹的太阳光下更是呈现一种不和谐的青死灰色。 冷面男一点也不把冬瓜的话甚至是她这个人放在眼里,反倒像逗小孩一样冲她招手道:“来啊,只要你能够下得了手。”也是,他是龙骑士与龙同生同在,龙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她肖冬瓜区区一个凡人怎是他的对手,假如她不想拼命的话。 然而,就此放弃不是她心之所愿,仍高高在上的闻詹平好似也是此想法,他双手一扫,冬瓜只觉眼前轻风阵阵,而他就好像乘着这股风落叶飘飘般降临在她的身边。俩人一左一右,一高一矮组成了一对生死同盟军。但此时,冬瓜还不忘冲美男甩着手,意思是让他有多远走多远,万一等会战况激烈,他在旁边只会成为牺牲品。 “我有你想的那么没用吗?”美男也不恼,兀自驱着脚下的大蘑菇向冬瓜的葫芦移过来。只是,瞄着那支在水面上只露出一个冒沿的大蘑菇,冬瓜十分不应景地在脑海里想像出了一副大家一起畅游酣战蔬菜汤面上的场面。 “嗯?”稍微上扬的鼻音不悦地将出神的冬瓜拉出现实,她可惹不起这位美人儿,他要有个不顺,她的后院可就着火了,毕竟再怎么拼,有个人能够帮她续命这总是好的。 “……照我说的去办,一连让你亲十天。”美男长篇大论一番结束时,先是给冬瓜抛去一枣,让她不能思考地乖乖点头,再狠敲一下她的脑门赏她一棒,提醒其办不成就等着大刑伺候吧!最后,在闻詹平频频注视中是神气地鄙视他俩一眼,那意思是,有实力的人还得像他一样有脑力才行。 冬瓜还处于张大嘴强度震惊中,心里对于美男的完美印象是彻底地土崩瓦解,怎么,怎么,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奸险小人呐?他让她先是对冷面男抛媚眼,然后扑上去投怀送抱,再然后运用偷亲他的力气去偷亲冷面男,再然后死死地将人家摞倒压在身下,最后由闻詹平由下而上一举贯穿那人的心脏,结束这一切。等他说完,冬瓜才明白他是让她对冷面男使美人计,原因是冷面男还忘不了她,一定会意乱情迷地放松警惕。 天可怜见,冬瓜有多么不想跟冷面男接吻,以她多年来处理别人感情事的经验,越是傻傻不能忘怀的人越不能惹,不然准会倒大霉。但美男的话也有道理,一切源于她也要终于她,用她去做诱诱饵那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了。 可是这美人计该要如何使啊,不可能真扑上去就啃吧!以他们目前的情形,那样好像更容易激发正面冲突,思来想去后她战战兢兢地朝冷面男一招手。原没想他真会来,等他扑下来时,冬瓜惊吓得连连后退两步,直到踩在葫芦的边源时被他一把拉住才站稳脚后跟。 “想说什么?”冷面男温柔似水地问,见冬瓜不答他又说:“既然决定用美人计了,你不说话可是会失败的哦!” “知道我们用的是美人计你还上勾?”冬瓜亦柔声地反问,好像真与心上人在对话似的。 冷面男咧嘴浅笑,单纯得就像个吃到粮的孩子,甜甜又任性地回答:“愿意,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天,不管是美人计还是什么?都愿意。”冬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听到他的心跳,真的跳得很凶猛。 就在此时,她没有等闻詹平动手,而是一举洞穿了他的胸腔,将他的心捏在手里,那是一颗黑得不能再黑的心,此时却在变红,还犹在喷着红红的血,浇了冬瓜一脸,灼痛着她的心。 “吃了这么多人的心,难受吧!现在我替你把它取出来了,解脱吧!好吗?”冬瓜轻轻对着耳边人喃喃不止,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刻,她也没听到一个“好”字,接着开始难过,很难过,像死了亲人一样的难过。 那人并没有答应要放开冬瓜,冬瓜猜测他还会在某年某月某日再度出现,但她却不想他再出现,不为其他,只为替他心痛。心中更是不停咒怨着,爱情有什么好,只会折磨人,这辈子她都绝不要对谁对真感情,太吓人了。 “还在难过吗?那龙跟来了!”美男亲昵地附在冬瓜耳边小声细语着。冬瓜打断思绪,不自在地将脸闪开,然后回头一看,还真是,那一闪一闪的大眼和时不时往外冒气的大鼻孔,不是那条蠢龙是谁? 那龙原还想躲一下,但看冬瓜那神情八成是发现他了,便也没再做傻事,只是眨巴着大眼,好似很委屈地同冬瓜对视着,一人一龙就这样僵持着,片刻,冬瓜低头将脸埋进美男怀里,嗡嗡着道:“算了,他要来就让他跟着来吧!” 而其实闻詹平跟鲤锦坐在前面掌舵,他二人早发现了龙的踪迹,只是一直没支声而已,等到现在听冬瓜此话的意思是接纳了那条龙,便开问说道:“冬瓜,现在是在南海上,你顺便问一下龙神,麻浔岛在什么地方,我们好现在就去寻寻看。” “你自己问吧,你都早就看到他了,却不支声不就是为这些事吗?”冬瓜头也不抬地抢白,直呛得闻詹平满脸通红。的确龙跟来的消息是他不让说的,目的就是为了问得聚宝盘的下落,毕竟在海上没有谁比龙更熟悉海下。可冬瓜如此不给面子,还真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不过还好那二人好像没有要笑话他的意思,鲤锦一叼嘴角点点冬瓜,再做个抹眼泪的姿势,意思是她正难过呢,头脑有些不正常,并不是冲他一个人去的。而美男则为了让他自在,或是为了帮他出气,转身便将冬瓜压在身下,狂吹了一顿猛气,直噎得冬瓜反身将其一把压倒狂喘粗气为止。 “你看你们像什么样子,难道让我难过一会都不允许吗?我也是人,也有心,也会痛,麻烦让我有一点私人空间好不好?”冬瓜一点也不识好歹地一顿数落,然后一一白他们一眼,再转头问着身后的龙:“喂,麻浔岛在什么地方?” “麻浔岛?”龙宝宝一听这三个字,立马激动地扑过来,直摇得葫芦差点翻个身,也许是有自知之明了,他傻傻嘿笑几声,退后两步回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过,好像在……在那些人看到我的窝的时候,你不知道,我的窝每年都会出海一次,有一次,我看到……” “你的窝叫什么名字?”他本还打算继续说下去,但被冬瓜一把打断了,原来转来转去,那麻浔岛竟然是这蠢龙的窝,只是,那会是聚宝盆吗?从宝里宝气和外形这两点来说倒是符合了。 龙一个头两个大了,它非常不解地回问:“窝就是窝,哪还有什么名字?” 闻言,冬瓜气倒,美男露齿一笑,鲤锦头顶的小蘑菇迎风招展了一下,闻詹平差点一脚滑下去,“带我们去你的窝,然后说明一下它有什么优缺点。”冬瓜汗颜,有气无力地拍着身边的葫芦,让他靠这个位置下说。 哪知,她话还还没落音,一颗湿漉漉的龙脑袋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我的窝可听话了呢,我让它上就上,我让它下就下,我让它大就大,我让它小就小,还很舒服,又很温暖,而且,它还会发光,整天里都亮堂堂皇得很,有了它我再也不怕黑,再也不用担心大风会把我刮走,真的,别不相信,我小时候就让大风刮走过一次,还有,我那窝还会走路,有一天,它竟然带我去北海去了,当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呢!嘿嘿……”说完他还一甩一甩胡须,乖乖地眨着大大的眼睛。 冬瓜先是冲他莞尔一笑,然后抱着美男一翻身,让他直对着趴在边上的这只可爱龙宝宝,自己一个人躲在一旁捧腹大笑去了。真不知这是他的本来面貌还是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次是,不过不算怎样,她都不得不承认,此龙真乃自然界旷古绝今第一大奇 68叱咤南海 人们都说傻人有傻福,当冬瓜像托塔李天王一样手托着缩小版聚宝盆时,她一边用手拔弄着躺在盆里的小小伏藏龙,一边嘴角抽搐着无言地唏嘘不已。只是不知这个“傻”字是她点多一点,还是盆里这龙占多一些。 许是从没见过冬瓜有这般伤感的时候,随着她黑得流油的睫毛一眨一眨着,美男的心也不知为何软得跟绵花糖一样,等他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轻轻抚在她的头顶。然而,冬瓜却像是被惊吓到的小白兔似的猛地回头,在看到美男难得尴尬的俊脸上一片红润时,忙地痞子似的一把拉住将欲收回的这只纤手,“啪,啪”两声盖在两个钢印在上边,再傻傻干笑几声,惹得闻詹平与鲤锦连连咳嗽不止,可谁让她脸皮厚,此时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但是,抱着这只丰腴性感的纤手时冬瓜却在心里沉吟着,“好像忙了这么久还没跟这场变故的始作俑者好好沟通一下。”想到做到,她嘻笑神情一敛,随手将手里的盆甩进美男的怀里,命令式地说道:“收好,这就是聚宝盆,上古四宝之一,有了它我们破解擒龙花的成功率就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五,剩下的三宝我们会继续寻找,而你就负责保护它不被抢走。” 美男轻松一捞接住宝盆,却定定地看着冬瓜故意留给他的背影语出惊人地回答:“如果我说我不呢?” “嘿,”冬瓜双肩一抖,怪笑一声,回头指着美男的鼻子大叫道,“你还有资格说不?”同时,根根手指头无情地戳着人家那块白白嫩嫩又像qq糖一样有弹性的脸部肌肉。 美男并没有拂开她的手也没有接话,只是半眯着双狐狸眼直直地盯着冬瓜两只游离不定的黑眼瞳,然后,将他眼底的狂风暴雨一点不落的地全都涌进她的心底。 冬瓜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但他紧抿的双唇还是让她的心神颤抖不已,于是,她猛地一抬头不客气地错开他的视线,再努力一抖喉咙,装腔作势地恐吓道:“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要是不配合的话就算了,大不了我不再插手你们的事就是,反正,你们是生是死,天下人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我肖冬瓜本来就来去光光,地上地下我无所谓,就算是让我现在下去也无妨,反正阎君也是位白豆腐大帅哥,就算是天天盯着他看,我也看不厌。” 眼见着俩人就要僵死下去,作为二者中间的和事佬――鲤锦,伟大的鬼医,抱着必死的心态插进来将他的老板轻轻按坐下,然后一手拍美男的肩,一手搂美男的背,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老板,你还是回去吧!冬瓜这是为你好,这一路太凶险,就她这么牛都不知死多少次了呢?这出还是侥幸获胜,下回可不保证了,再说,奕雅小姐也不放心让你冒险是不!你要是有个三张两短她可怎么办?你们就算是不能在一起,好歹都还活着不是,而且,冬瓜说的这四宝不好寻,千年难遇呢!找不找到得到还难说,难道你忍心让奕雅艰辛地天天牵挂着你?您可知相隔两地相思最苦啊!再怎么说你出现在她面前总是好的,是不?放心,冬瓜有我们呢!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到她快死的时候,我们赶紧把她带着你那里去吸两口不就没事了,放心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那这样算了,我把肖冬瓜娶了吧!从今以后有我有她,有她还是有她……” 哪知他刚说到此激动之处,便被美男无情地推下了海,可是,眼见着他苦苦在水里挣扎着扑腾不止,却没有人上前搭救他一把,一切都只好像是因为他说了那个“娶”字。 更绝情地还在后边,冬瓜竟然就这样驱使着葫芦离开了,徒留他一人无奈地变作一朵大蘑菇跟在众人的后边,一颗颗的泪珠汪汪成小溪流地向外冒,真是让人没法联想到他那张英俊的脸。 “小宝怎么样了?”冬瓜双眼仍看戏似的盯着鲤锦大蘑菇,嘴里却冒出这么一句,她知道他会回答。 美男无言地将再度缩小了的聚宝盆放进口袋里,再一把抱住她纤细的肩,温柔又带点激动的因子在里面却又语调平静地叙说道:“他想你快想得快发疯了,天天追着问我‘母妈,母妈什么时候回来’,他还会煮红豆粥了,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你的竹屋煮粥,然后装好放在桌上……他现在还学会了淘气呢!竟然把刘成的小兔子毛全都给拔了,害刘成老泪纵横了几天……” 一提小宝冬瓜来了兴致,转头接口问道:“他怎么可能抓得住那只兔子?”随即,她笑着点头自答道,“一定是小蘑菇人出的不良主意吧!那家伙最喜欢捉弄比他小的东西了?哼,真是的,敢带坏小宝,我一定不放过他。”说着,她还特地抓了抓头自己头顶上那棵红色的长发,让自己痛同时也对某小人儿起到了警告的作用。 “扑哧,扑哧。”两样东西先后掉在葫芦前方的不远处,冬瓜转头与美男、闻詹平面面相觑,万分不解,这晴天白日的海上,难道头顶上还会掉砖头不成?当即,她不动声色地朝鲤锦抛了个媚眼,意思是让他前去探探。 正在这时,宁静的海面上断断续续地传来“救命啊,救命啊……”起浮不定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求救,冬瓜讪笑,“这真是怪哉勒!”同时脑海里回想起西游记里妖怪迷惑唐僧的招式好像就是这么的相似。 结合前后情况,冬瓜心头一转,想起在少林寺时师父教他们使用火咒的情形,那时,她在慧德的指点下半日便学会此咒并达到一定的规模,从那天起,师兄弟们都爱笑称她是火人,因为一般火气大的人召火要比性子淡的人更容易,然却没有人能半日就召出三味真火,当时,师父跟她说她与火之神或许有点缘份,而她的三味真火不是来自凤凰是又是来自何处呢?因此,她仔细一想,便猜到这是何人了?于是,她翘着二郎脚问着前面充当木头的闻詹平,“之前你跟凤凰求助时,他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只是指了下东方而已。”闻詹平老实回答。话出口后他也忍不住抿唇笑了,原来是他们,这可爱的小家伙还真是让人头痛呢!然,笑未达嘴角他立即转头看着冬瓜,之前他并未跟她说过他找过凤凰的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冬瓜双脚扑腾着水面,不等他问便飞快答道:“因为他知道我的厉害,所以绝不敢轻易离开,悄悄告诉你,我的天眼可是双重的。”说完,她冲木讷地扭着脖子的闻詹平眨眨眼,顿时,石尸大哥像被电雷击中般张大着嘴,手指哆哆嗦嗦着都快要点到冬瓜的鼻子上来,随后,恍然大悟般“哦!……”的一声拖着长长的尾调,未出口的话在二人之间流转。 见葫芦上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前方刚还折腾起劲的两点突然一下没了声息,美男看了看冬瓜和闻詹平再看了看水面,也并没有出声,只有蘑菇形的鲤锦还一个劲地向那划着。 “肖冬瓜,你够狠心的啊,我跟妹妹都快要淹死了,你却眼睁睁看着并不出手相救,是不是太过份了?”稚嫩又威严的声音此时在广阔的天地间显得有些可爱,随着声音的出现,破水而出的一道人影,一飞冲天之后徐徐地立在水面上。接着,葫芦前方的水面像被斧劈开一样分阶段出两条道来,可怜恰巧正处于裂缝中间的鲤锦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架空,然后很是无奈地看着自己掉落下去。谁让他现在是蘑菇形态,水面一分便失去平衡,如此想要不下去都难啊! 冬瓜不理那人的问话,只顾起身伸长脖子朝分开的水里看了看,见恢复人形的鲤锦正脆弱在下面攀爬着,连忙在上面喊话:“把你的根露出来扎在水里,然后一下一下地爬出来。”见他照做且有效,才再抽空回答,“你们有避水珠怎么可能会淹死。” “你,你,你怎么知道是我们?”见耍赖不成,小凤跺脚叉腰很是气恼地回吼着,小小鱼牙紧紧地咬着下唇,生生将只有一点大的嘴巴咬得红通通,让人心怜。 冬瓜已差不多摸清这小鬼的心性和脾气,见他真的快要生气了,连忙双手一伸做着拥抱的姿态,像位温柔大姐一样连声哄道:“小凤,别生气了,妹妹呢?叫她也出来嘛,我们一起好好玩玩,我有好多宝贝和故事可以跟你们分享哦!” 此话一出,半空中扭捏的小男孩才一步三退地向葫芦这边靠了过来,随着他的靠近,水面的裂缝也跟着汇合,冬瓜刚想让他缓缓。蓦地,一只小手惊悚地拉上了她的脚,还好她够镇定,低头一看,嘿,原来是小凰正在救人呢!看来还是跟小女孩打好关系比较重要。 “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们就跟你一起玩玩吧!”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凤很是不地道地拍着冬瓜的脸,笑眯眯地爽快回应她之前的邀请。 瞬间,冬瓜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还是忙不迭地点头,再腰弯恭敬地将小凰迎上来,供二位宽敞地独占葫芦头,而他们则可怜地挤在葫芦屁股上,鲤锦因为实在挤不上了,只好再次一个人在水里泡着。 借着这空档,冬瓜终得空可以慢慢吸取美男身上的香味来调养自己的身体,之前光顾保命都没好好享受一番,真是吃了大亏啊!本着吃什么也不能吃亏的原则,冬瓜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美男身上啃着,尤其钟爱美男的锁骨,反复在上面吸吮着,徒留闻詹平一个人在旁无所事事地假寐。 渐渐,冬瓜感觉美男怀抱着她的力气越用越大,都快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于是,她不客气地在他的胸前狠咬一口,“嗯!”美男痛呼一声,慢慢将手臂放松了一些,继而,冬瓜又咬上了他红得发紫的耳朵,当即,他的手脚不受控制地一阵乱蹬着,全身的温度在一瞬间猛地窜上四十度高烧的嫌疑上。“你怎么了?”冬瓜摸着这烫人的身体连忙松手推开,抬头瞅着他气喘如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很是不解地问道。 “咳,冬瓜,你去看看凤凰上仙有什么吩咐!”闻詹平出声打断冬瓜的发愣,朝前面二人一拱手将她支开,然后,莫明其妙地小声吐出一句:“克制着点!” 冬瓜以为是在说她,听后认真地点点头响亮地回答:“好!”却不知,这乃是背后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69擒龙生变 说实话,冬瓜还真不知该拿什么态度来应付后葫芦上坐着的这两尊大神,小凰还好,尤其是小凤,臭屁又自大还嚣张。看着他俩是小孩样貌,而其实却是活得比谁都久的家伙。哎,亏得冬瓜脸皮厚,敢于挑战。 只见,她双腿一张跨坐在葫芦夹缝中,再俯低上半身贴在后葫芦壁上,然后,微仰起头颅讨好地向前凑近,做着一副挤眉咧嘴的谄媚样卑微地询问道:“凤大哥,凰大姐,请问你们光临鄙葫芦有何赠教啊?” 小凤像是没听见般,小手指点着眼前根本就没有风景的海面,凑在小凰耳边说着什么,逗得小女孩一阵发笑,直到冬瓜仰得脖子快发麻了,才丢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直气得冬瓜抬手抽疯似的狂捶着他的影子,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好像这样就能猛戳他一顿似的。 “再瞪也没用,就算是把眼珠子瞪出来,我背上也不可能会长出个窟窿来,你有多久没看星象了?”慢悠悠地一个转折,成功浇灭了冬瓜心头正烧得旺盛的大火。她撇嘴细细一想,自离开屋竹后她就没再看过,这日头还真不少了呢,莫不是擒龙花有生变?她回头看一眼美男再看一眼小凤,再抬头看着天空,最后低头陷入沉思中。 现在日头正盛她看不了星象,但小凤此话是什么意思?问他也不可能会有答案,这世上有它的规则,而有些规则是怎么也不能打破的存在。沉默许久,她扭着脖子回头问后边已经拉好衣服的美男,“你跟你的心上人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呃?”美男被问住,眼神闪躲一阵后坚定地一点头,“我跟她已经,已经,已经……”他张嘴这样“已经”个半天就是没下文。冬瓜蹙眉,这可不像他平时的作风,莫不是?她很是不耐地开口吼道:“已经到哪一步啦?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美男突然抬头,灼灼盯着冬瓜的眼神里涌动着种种她看不懂的沉重黑暗,然而,冬瓜没心情注意这些,她只等着“已经”下面的话。 一旁的闻詹平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出声询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发生关系了?” 美男听闻此言像被扎了针的跳蚤――一蹦老高,但落下来后还是乖乖地点了头,看着冬瓜的眼神像丢了心爱小狗的主人那样悲痛和自责,让不明就里的人瞧见还以为他惨遭了什么凄惨的不幸。 冬瓜只见他点头,立刻一拍脑门直接裁倒在小凤背上,口中悲悲泣泣地开始不停哀嚎:“完了,完了,这次算是彻底地玩完了,我肖冬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终是酿成此等苦果,一切已晚矣!唉!”边喊还边连连叹息不断,那神情好像真要等死似的。 夸张的一番话,正常人都听得出是在抱怨而已,但却让美男的一颗心突的一下混乱起来,占据他心头的只有:她也会难过,她真的很难过,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是个有心之人,如此真不该让她知道这个消息,可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在冬瓜他们离开的第三天,他在竹屋醒来,本应是与他一样睡在床上的小宝却不知何时换成了奕雅,他二人相拥而眠还都全身□,而且床单上沾着斑斑血迹,虽然他对此事没有一点印象,但奕雅是不会骗他,更何况他还喝了酒,一切就这样发生了,之后他便搬回城堡与她同住。虽然他们只有一次,但毕竟已经发生,一切已成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能如何? “又不是真会死,你哭什么哭,一点也没有天眼者应有的样子,你看看你,前世倒还有点风范,现在,就女流氓一个,真是被你气死了。”小凤用肩膀抖着背上的冬瓜,侧头没好气地怒骂着。听他口气,好像前世跟肖冬瓜还是个熟人呢!无奈忧国忧民的某人根本没听清,不过老成的闻詹平没有错过。 悲情剧演出成功,咔,收幕,脸皮极厚的冬瓜悄悄伸出两指冲后边的二人比着胜利的手势。“那你有办法?”虽然声音里没有透露出一点欣喜,但脸上却布满着狂喜的欢笑。 看着她的笑容,美男大脑“叮”的一下有些当机,原来她刚刚的难过是假的,伤心也是难的,只是为了骗前面两个小孩,原来她对他跟别人发生关系的事一点也不在乎,亏他还一直心里不是滋味,觉得有负她的期望,真是可笑!霎时,他心头的火焰彻底爆发,之前那一点不安被化为灰烬。 而此时,冬瓜正在为自己第一步成功骗取凤凰的信任高兴不已,却见美男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好像里面的怒气越聚越多。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到了原子弹爆发的边缘,平整的胸脯亦是剧烈地起起伏伏,握成拳的双手好似恨不得即刻就冲上去与冬瓜打斗一番。那冲天的怒气直吓得冬瓜那颗铁石般的心也开始害怕起来,连忙将头撇开不敢看他。 审时度势的闻詹平想也不想便站在了冬瓜一边,他就着所处的地理位置优厚,一点也不顾及他这位恩人的想法,从背后非常不客气地一把点住美男的哑穴,任凭其一张美唇张张合合就是没办法出声打扰。 “你只要在那擒龙花十朵花骨悉数绽放之前找齐上古四宝,再借我们凤凰的不灭之火,一切便可化为灰烬,这有什么难的!”小凤一张嘴便气死一群人。“这有什么难的!”他当这是玩过家家呢?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先不说四宝寻不寻得齐还是一回事,他的火真变能烧尽这金色擒龙花?冬瓜对此表示疑虑。更气人的是,他像是怕冬瓜误会似的赶紧表明立场,“还有,丑话我说在前头,我们可绝对不会帮你的哦,不然会有天规来惩治我们的,你明白?” 冬瓜点头,这点她很清楚明白,对于某些天机她同样打死都不会泄露,毕竟人定胜天也是有个度,惹恼了上苍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能利用的她还是会利用,于是,张嘴客气地奉承着,“那上仙就当是公费旅游,好好玩玩啊!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多指教了――凰凰,你说是不是?”后边与小女孩打招呼的那句完全是非常可爱的娃娃音,直逗得小女孩想要扑过来,但被某讨厌的小鬼给拦住了。 这次之后,美男再不准冬瓜靠近,冬瓜也不是不懂看脸色,自不愿去凑这个没趣,只一个人坐在葫芦中间悠哉地划着脚,摸索会儿鱼,一路嬉戏到了海边。 辗转好几个人烟稀小的地方,他们才上了岸,毕竟坐着个葫芦在海上飘让人看见,不吓死一群人也会吓死一堆人。 几人抖抖身上的水潇洒地走在陆地上,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但可怜的鲤锦却只能一身湿漉漉的猥琐地走在他们中间,谁让他穿的是白裤子和红小内呢!这能怪得了谁? 步行一小时后,他们总算找到了街道,然后顺利入住一家小酒店。话说,分房时还有一段小插曲让冬瓜很是介怀。他们来时酒店只有三套双人房,冬瓜想,她与小凰一间,小凤与鲤锦一间,闻詹平与美男一间,可最后他们自动分组的结果却是,小凤小凰一间,美男鲤锦一间,她与闻詹平一间,真是气死人也!难道就没有人把她当女人吗? “三十分钟后开会。”气冲冲丢下这一句话后,冬瓜一股脑地便闯进洗手间洗澡去了,等到出来时才想起没衣服可换,闻詹平也不知去了哪儿。 于是,她裹着张睡袍躺在床上给其它两间房打电话催促着,然而,随她怎么喊小凤与凰却还是没有来,理由是:“他们要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美男与鲤锦倒是准时进来了,不过他们也正面临着同一个问题。让谁也没料到的是,一向严谨的闻詹平却给大家来了个惊天雷,他不知用瞬间转移从什么地方急急忙忙洗澡回来,竟然只围着一块浴巾,袒露着结实有力的胸膛和条条肌肉发达的腿大肌,直晃得冬瓜头晕目眩。 不过,还不等冬瓜犯花痴,美男便招呼着鲤锦:“出去买几身衣服来,肖冬瓜你跟我去那边。”然后,拖着满眼只看得到肉的冬瓜转身就走。 一个小时后,他们在美男那间房的床上召开了第一次大会。“现在我们还有三宝要去找,分别是天澜剑、凤鸣钟、击雷鼓,此三宝不比聚宝盆,历来归皇家所有,我们接下来的此行动可能与坟墓有很大关系,毕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喜欢将宝物跟自己一起入土。据说天澜剑曾随李世民夺天下曾出现过,之后便不知所踪,而这击雷鼓倒是听说在五台山上出现过,传闻是作为镇国之宝被镇封在那儿,但历来却无人寻到,还有凤鸣钟,此钟带凤,我们暂且不管它与凤凰有没有关,只管问他们就是,所以此行为寻凤鸣钟而出,有意见没?”冬瓜简单扼要地说明了她所知道的知识和她的算计。 闻詹平环视众人一周,见大伙都愁眉不展便马上踊跃发言,“凤鸣钟据我所知还真与凤凰兄妹有关,凤凰本住在海外仙岸――蓬莱岛上面,凤鸣钟本就是他们的守神之物,只是后来因秦始皇发兵所致而流落中土,自那之后便失传在古代中国,如果有凤凰的帮忙,我们找到凤鸣钟的机率要大的多。”他这一千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就算是个白痴只怕也成了精。 “嗯,那我们把那对小鬼伺候好了应该就没问题了吧?”鲤锦抹着下巴,点头一副长者的模样问道。 “暂且做两手准备吧!明天你留下来陪凤凰,我跟闻詹平去中国历史博物馆,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宝贝你呢!就赶紧回遇宝镇去,安置好聚宝盆要紧。虽然它不如普通人想的能变金变银出来,但它能改变一个人的财运,是那些贪婪小辈最钟爱的宝物,一旦走漏风声后果可就严重了,而我们就先暂时停顿在这儿,稍作休息吧!”冬瓜直视着美男那对冷静得黑暗如渊的眼,认真地述说着聚宝盆的厉害关系,只希望他能妥善保管,不可大意行事。 美男斜靠在床对面的沙发上,一个人静静地在那坐了半宿,冬瓜原还以为他不愿参加这次讨论,哪知他会说:“我不答应,既然是交由我保管,怎么保管,是走是留那得由我作主,别忘了,我才是这件事的主角,我有权决定我的一切。”不阴不阳的语气差点又没将冬瓜气得直跳脚。她不明白他的不配合又是为哪般,于是,抬头眨眼努力再努力地回想,她好像没做什么让他冒火的事啊,之前在葫芦上也是,那眼神凶得跟她杀了他亲人似的。 “你有权决定你的一切,那好啊,你去决定去,姑奶奶我还不爱伺候了呢!”冬瓜甩手将自己在床垫上一摔,起身火烧火燎地就冲了出去。 屋内鲤锦与闻詹平四目相对,俩人同时嘴角一叼,同时默默无言地退出了这间房,鲤锦不会傻到还要跟他亲爱的老板同居一室。 走廊里,冬瓜将门拍得震天价响,口头上更是不逊,“开门,再不开门,姑奶奶我砸门了啊!” 小凰终是敌不过冬瓜的凶悍,她哈欠连天地爬起,小手在睡意惺忪的双眼上不停搓揉着,小腿一迈一迈地过去乖乖地帮冬瓜打开房门,门开之后她转身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快速向她的大床上扑去。哪知,不可貌相的肖冬瓜竟然也不比她慢,四肢一摆便先一步占据了她的宝位。 70奕雅来了!? 于是乎,一张雪白的大床上,四条白花花的小腿不和谐地加上两条黑麻麻的大腿组成了清晨小鸟儿们赶早看到的第一道风景线。 “从四条小白腿分别钳制住大黑腿的现象来看,这是一起□绑架案,受害者就是大黑腿。”喜欢将头昂得高高的一只小黑鸟占据着最有利的位置,从它的第一感观出发,对后面同样伸长脖子在观看的同伙说道。也不知为什么,众鸟没有质疑此结论是否因它们对黑色有偏爱的缘故。 “哇,局势大逆转,原来凶手是黑腿,你们看她……”另一只毛还没脱完的小灰鸟扑腾着双翅指着它脚下的窗柩,叽叽喳喳着将众鸟的目光又聚在了屋内床上的主角身上。 只见,原本是四只小腿压着两条大黑腿,此时却变成整个粗壮黑人像大山压豆腐般压在两块小身板上面,也可怜那两个人类小孩够坚强,竟然被她这样欺负都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是它们有所不知,凤凰兄妹这般被冬瓜压着却完全是心甘情愿之举,别看凤凰生性属火,而其实他们是最怕冷的一族,有冬瓜这个天然的火炉与他们同睡,对他们而言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哪怕是被压成火腿肠他们也是乐意之至。 “嗯,哥哥,有人当被子感觉就是不一样,以后我们都跟她起睡好不好?”小女孩悄悄睁开一只眼,贪恋般在冬瓜手臂上蹭着,小声跟同她一样装睡的小男孩请求道。 知兄莫若妹,小男孩见装不下去,盖住小半个眼窝的睫毛轻颤,细嫩的眼皮下眼珠子向妹妹那边滴溜溜滚动着,得此信息,小女孩高兴地差点在床上打滚。也亏得冬瓜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也没觉察到自己正在被人算计着。 隔壁,一夜无眠的美男早早便起了床,他坐在阳台上看着那些鸟儿对着肖冬瓜他们睡的那间房啾啾叫个不停,想必她一定睡得很安稳吧!有时候此人真是简单得让人嫉妒。 昨晚奕雅打电话过来说要跟他在中国玩几天,今天早上八点应该就会到了吧!他倒是想看看肖冬瓜究竟会拿何种态度来对待他们,她不要他和跟奕雅在一起,他偏要带奕雅出现在她面前。只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幼稚呢?他自问。 宾馆餐厅内,闻詹平和鲤锦枯都坐了好一会儿,才见美男姗姗来迟,接着是奔跑过来的凤凰兄妹。鲤锦见只有他们俩出现,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人呢?” “还在睡。”小凤一边回答,一边用小胖手抓起一只包子放在小凰的手里,再抓一只给自己,便自顾自地吃起来。别看他那张小嘴不大,可吃东西的速度却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一嘴巴下去,拳头大的包子便只剩下小半边了,颇有冬瓜的风范。 “怎么还在睡,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吗?”鲤锦小心地瞟一眼美男,再朝小凰使着眼色,意思让她说点什么。 “冬瓜她……”乖乖的小凰怎会不明白鲤锦的意思,她对着美男刚想好好表演一番,却见他一点也不在意地起身便走。 追随着他的身影,众人看到光亮的大门口,一位典型的东方风中仙子静静地立在那儿与美男遥遥相望着,那纤纤缕缕的缠绵散发着柔柔的光直达双方眼底,将他二人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众人所见的便是,男的美,女的俏,二人无论从气质还是相貌上来说都是绝对的情侣,好像上天造就了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在一起。 随着此女子盈盈慢步地靠近,大厅里的目光全体开始燃烧起来,那身姿高挑优雅,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曜墨如星辰的双眸清纯幽静得哪怕是雨下莲,风上花,水中月,火心焰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也! 冬瓜手掩着正在打哈欠的大嘴龙行虎步地下楼时,正好看到美人含笑的一幕。顿时,只觉精神一阵恍惚,原来美也是迷幻药,能够让人立时便分不清是是非非,连脚下是楼梯这么重要的事都可以忘记。 接下来的事想也不用想,肖冬瓜以绝对完美的趴姿迎接着这位身着白连衣裙的美丽女神,那磕下头正砸在人家白色高跟鞋的前一公分处,让人想以为这是误会也找不到借口来开脱。 “夫人请起,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不必这么隆重。”黄茑鸣唱般的声音像正在为王子歌颂般高贵,微微抬起的手跟美男的纤手还是那么搭调,白嫩可人又小巧可爱,让冬瓜都不忍拒绝,只好轻轻地将自己的黑手搁在了上面。 谁知她并不打算要拉起冬瓜,而是将冬瓜的手转到了美男面前,“还是让月哥哥来吧!你可是他的妻子!”一直处在游离状态任她牵着鼻子走的冬瓜在听到“妻子”二字后,全身的神经立马惊醒,手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回缩,但却被她牢牢抓住。冬瓜一愣,抬头看她,鲜少有女子力气会很大,而她却是个例外,虽说要比力气冬瓜自然不在她话下,但这么个水做的美人胚子,冬瓜还真不想伤害她。 于是,冬瓜一脸轻松地一跃而起,手不着痕迹地一使劲便脱离了她的钳制,然后抿唇露出十八颗牙齿冲二人一笑,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闻詹平他们所在的餐桌走去。 “你刚刚那什么笑容,在情敌面前怎么能那么丢脸呢?”小凤一等她落座,便指着她的鼻子不客气地怒斥着,好像丢脸的那个别人是他似的。 冬瓜迷惑地眨眨眼,认真地解释道:“你们平时那些优雅的笑容不就是那样吗?露齿不露舌嘛,我觉得很好啊,哪有丢脸?再说人家不是我的情敌,我跟她那是两条船上的蚂蚱,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打个招呼也很稀松平常,大惊小怪干嘛!” “说你缺心眼还真缺心眼,没看到人家眼里的那个电闪雷鸣啊,她这是给你下马威呢!先是好心拉你一把,再把你的手给你老公,看你老公敢不敢接。嘿,你那窝囊废老公还真不接,她就高兴啦,你看,俩人甜甜蜜蜜地去开房去了,你一个坐这里干看着,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啊!”小凤愤懑不平地手舞足蹈,完全不在乎这边当事人的感觉,只凭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努力地发表着演讲。 冬瓜一脸严肃地看着小凤这张满是怒气的小脸,越过木椅一把搂过小凤,大嘴凑上他的小耳朵细声询问着:“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凤神说得很对,她看你的眼神的确不简单,俗话说女人海底针,你还是防一防为好。”闻詹平信手递给冬瓜一盘早餐,顺带也说上一句。 冬瓜无言微笑,刚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吗?心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吃醋,她能怎么着,一切就看美男的表现喽!如果他能说服这名女子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他不能,她再出面解决也不迟,她可不想这一场忙活都白费了。 此时楼上的美男正在与他的心肝奕雅你浓我浓地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可他老进入不了状态,也不知是与冬瓜约好的不心动,还是他的心又在不听话地乱跳了。 “月哥哥,你说肖姐姐对你没有心思,我怎么看她刚刚好像生气了,你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奕雅小语调调地同美男假装淡心一样试探着他,可惜平时精明如神的他在此女子面前那就蠢材一枚,半点也没有发现不正常的意思在里面。 “不可能,她是一个绝情的女子,不会为任何人动心,可能我们只是她的责任,也可能她曾经受过很多伤害,但总之,她的内心是没有人能够进去的。”言语之间透着一股失落之感。 弈雅垂眸掩住了她不小心外露的一丝怨恨,她知道月流觞不喜欢她争心吃醋,也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但她忍不住就是想要试试肖冬瓜。想看看此人究竟有何本事能吸走她月哥哥的目光,要知道除了她之外,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停驻在他的眼睛里。 只一瞬间,她便收了心思,转而调皮地捏着美男直挺的鼻子,撒娇道:“今天陪我去看海吧!我想知道中国的海跟美国的海有什么不一样?” “好,”美男温情脉脉地点头答应,那乖乖的模样逗得奕雅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窜出口,他还是她的月哥哥,当初那个听话又疼人的月哥哥,一点也没变。只是,美男口头上答应着,心中却在猜测:冬瓜刚刚在下面也说要去海滩玩,他们会不会又碰在一起? 哪知等他们悉悉索索摆弄一阵子后,楼下的餐桌已空,肖冬瓜他们早不见人影。“这样也好,我可以好好陪着奕雅。”美男长叹一口气,将下楼后看向的第一目光收回,冲奕雅绚烂一笑着。然而,他身边的人却不是这么想,她双眼巧眨,正在转动着一个歹毒的阴谋。 “月哥哥,等一等,我去换双鞋子,这双鞋根有点高,在沙滩上不好行走。”说着她还很苦恼地将脚伸给他看,在得到允许后秀丽的下巴一点,转身快步地向电梯走去。 三零五是他们住,三零六是和三零七分别是肖冬瓜他们的房间,只是不知道哪间才是肖冬瓜今天晚上要睡的屋。不过她可不像某人,既然不知道那就不用守株待兔,改为请君入瓮。就不信区区一个肖冬瓜能飞出她的五指山。 曼陀罗加情花草,最好的迷神和催情药,而且无色无味,喷在他们的床上,就算她肖冬瓜是三头六臂的妖怪,也要败在她自己的想像和□之中。这次她手下留情不会要她的性命,下次这人再不识趣,可就别想活着,她可不管什么天眼者,什么破除和尚命运,她只要她的月哥哥留在她身边就好。 要说奕雅这破门到下药的身姿还真是洒脱,她那身格长可拖地的裙摆愣是碰都没有碰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要是被美男看到,估计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他的心上人会是个很有小偷潜质的女间谍。 接下来的一步是恰巧遇上冬瓜,然后让其送她回去,再然后她谎称冬瓜不舒服,让鲤锦或者是闻詹平去照顾冬瓜,然后,一切便可发生。 凭谁也没想到奕雅这飘飘仙子般的人物心肠会这么狠毒,为一点不顺心便耍手段害人。虽她很了解肖冬瓜是什么人,但她并不清楚鲤锦和闻詹平有什么特点,更不知道凤凰是什么人,她只以为他们都是她月哥哥的手下或者朋友,为了帮他而协助肖冬瓜。 71死猪不怕开水烫 “哎,我说鲤锦你多捞点,今天晚上我们还要吃烧烤呢!”冬瓜站在海边一块大礁石上摸着什么,嘴里还不忘指挥着鲤锦干这干那。蓦地,她一蹦三尺高手指着前方不远处大叫着,“螃蟹,螃蟹,那只大的抓住。”然后,推搡着鲤锦上前去抓。 鲤锦不依,两只脚踩着浪花左右闪躲抡得虎虎生威,阳光笑开的嘴里大声嚷嚷着:“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抓?”然后转身欲跑,意图逃来冬瓜的魔爪。 “你是不是怕了啊,怕了就说一声呗,我们不会笑话你的,这么大一只螃蟹,肯定好美味,你到底去不去,不去今天晚上你没得吃……”冬瓜威逼利诱不成之后,强行捏着鲤锦的手向那只快要逃入水里的螃蟹痛下杀手,紧接着,“啊……”一声尖叫,惨绝人寰。 美男微笑着摇头,她自己怕被夹,居然用人家鲤锦的手去当炮灰,这个肖冬瓜还真是无赖呢!昨天她说她要和闻詹平去中国历史博物馆看看,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去? 突然,手臂上一紧,“笑什么?……好了,月哥哥,我们走吧!”奕雅甜甜的声音响起,里面透着满满一股欢喜,美男受她感染,心情一下子也变得很好,侧头一个劲地盯着她瞧。 奕雅乖巧地将头依偎在美男的肩上,轻声询问着:“肖姐姐在干什么,我们去看看好不好?”美男想也不想温柔地点头,好似他们去找肖冬瓜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二人身高相近,奕雅靠在他的肩头刚刚好,虽然他们之间的刺痛感依然存在,却不见谁推开推,只是心心相惜地慢慢前行着,一路上是羡煞旁人。 冬瓜在小凤的提点下,一早便看到他们向这边走来,可她不想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于是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识趣地转身岩石的另一边继续自己的摸海味大计。 “我跟你说啦,还要,还要,这些不够吃,再采点。”冬瓜不耐烦地将一直问东问西的小凤推到一块小礁石面前,安排他将上面大颗的牡蛎都拿下来。反正他的小爪子够硬,人家用的是铲子,他用小手指一戳,那东西就掉下来了。 小凰是最忙的一个,一会鲤锦叫她去这边装螃蟹,一会冬瓜叫她来这边装小鱼,一会闻詹平又叫她去那盛海带,只有小凤每次都是他拿着牡蛎亲自去小凰那儿,从不会叫她过来。 “哎,我说小凤,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你不让人家帮忙捡宝也就算了,还不让人家给你送桶子,你没看到她伤心的表情啊!宠人不是这样宠的,你要适当的给她一点表现的机会,比如现在,你让她捉捉小鱼,挖挖小螃蟹,再摸摸小海螺又怎么了,好玩呗!现在你看,你剥夺了人家嬉戏的权力,这样做是不对的行为。你要想当好一个好哥哥,是要从内心深处出发,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冬瓜也不知受什么刺激,竟然想跟小凤这样说话,还说的这么不敬,但奇怪的是,小凤真的陷入沉思,然后,他迟疑地招手让小凰给他送桶子。果然,刚刚还一脸微笑的小凰,立马抽疯似的一跃而起,风一卷便到了小凤面前,手中的小桶高高举起递至他面前,见牙不见眼,笑容不可谓不灿烂。 冬瓜低头附在小凤耳边悄悄地说,“对,这才是发自内心的笑。”见他露出明了的会心一笑,忙高声冲其他人吆喝着,“桶子放在这岸上,你们自己来放啊!……”接着话锋一转,指着小凤:“你,把衣服脱了盖上去,不然螃蟹会爬出来。”她这是非常不客气地在命令谁脱衣服盖桶子上,小凤吗?嘿,还真长胆子了! “为什么是我脱,你为什么不……”脱字未出口,他便乖乖地脱了,要是一般小孩肯定不会这么自觉,可谁让他是活了不知多久的神仙呢!他当然知道让冬瓜脱衣盖在桶上面是多么不道德的一件事。只是,边脱他边嘀咕着,“不会叫其他人啊!就知道欺负我,死冬瓜!” “放心,今天晚上让你吃最大份,这总成了吧,肖大厨我要亲自动手,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哦!”冬瓜夸夸其谈地赞美着自己厨艺,让一向不贪嘴的小凤也禁不自情地开始向往起来。 于是,他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大人物,便都撅起屁股抠着手指开始在水里泥里石头上摸着揪着挖着平常人眼里一点也不起眼的小东西,肖冬瓜管它们叫“宝贝”。 “肖姐姐,你们在干什么?”正跟一块大牡蛎叫劲的冬瓜被头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吓了一跳,当即双手一松,脚下一滑,身体向后一仰,一屁股顿坐在水里。 她眼睛里略略冒出点火来,“这人是怎么回事?没看到人家正在忙碌着呢!”还好天气热,裤子湿了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她起身只是白了某人一眼就继续奋斗着,并没有回答。 哪知,上面美若天仙的人儿并没有因此放弃,她很是无辜地眨巴着一对秋水翦瞳,继续挑站冬瓜的耐心极限。“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只是好奇你这是在石头里挖什么呢?” 美男见不得他的奕雅低声下气地跟人道歉,当即一把将其拉回怀里,不客气地抵毁着冬瓜的声誉:“别理她,她这人就这样,小肚鸡肠。” 冬瓜只当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跟她的美食抗战到底,一旁的小凤可不干了,他就是看不惯石上那女子的所作所为,前世是这样,今生又是这样,不为什么,他就是那么讨厌她。 于是,小凤很有骨气地过来拉起冬瓜就走,可冬瓜跟那颗牡蛎卯上了,“哎,我那还有颗大牡蛎还没抠下来呢,别走啊!”她边嚷嚷边挣脱小凤的手还欲回去。 “你……”小凤拗不过她,气急败坏的瞪着她吼道:“好,你先去那边帮小凰把鱼盛起来,我帮你去把那颗牡蛎弄来下,真不知你这人是什么做的,还有没有心呐?会不会痛啊!” 此番话的音量不少,路过的众人都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老气横秋地教训着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小黑妹,那口气里有恨铁不成恨的恼怒之意。 冬瓜赫然,小声乞求着,“小凤,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啊,你看人家都在看我呢?” “死猪不怕开心烫!”小凤实在是想不出另一个更贴切的形容词,于是,很不文雅地用上了这么一句俗语。但他还是乖乖地去抠冬瓜心心念念的那颗牡蛎去了。 “冬瓜,你别生气,哥哥其实最担心你的老公又被那女人抢走,所以想帮你来着,你别难过,小凰我陪你玩,还有,我们的烧烤还要准备些什么吗?”小凰体贴地跑过来安慰冬瓜,顺便询问她有关烧烤的必备物品有哪些。 冬瓜抓住了她话的中“又”字,难道前世她跟美男也是一对,真心相爱?可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啊?凑巧,可哪有这么多的凑巧?不知不觉中,冬瓜对她的前世也有了些好奇。看来只有等有空从眼前这小人儿身上套出些什么信息了,现在他们有正事要忙呢! 冬瓜手掩双目抬头望了下炙热的天空,再拍着胸脯担保着:“烧烤料就交给我和闻詹平吧,保证在夜晚来临时,让你们享受到一个难忘的海滩美味烧烤食品大会。” 凤凰与凤鸣钟的关系匪浅,他们虽现与凤凰相交不错,但毕竟是要去调查人家的身家大事,还是要小心为上,万一惊动他二人可就不好办了。毕竟最终他俩是要站在与他们敌对的一面,若惹得二人不高兴,到时再想从他们身上找到有关凤鸣钟的消息简直是痴心妄想。其实冬瓜只是想要借凤鸣钟一用,并没有与小凤小凰开战的意思,但真要到了那一刻,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吧!如此,现在尽量能对他们好就对他们好,于心,冬瓜有愧。 闻詹平也不用冬瓜招呼,一看她抬头望天的姿势便知是要想办法脱身的时候了,于是,他欺身过来,从容地拍着冬瓜的肩,说谎道:“我们一起去市区买点烧烤料回来吧!这些就让鲤锦来处理吧!” 那边,心有灵犀般一道声音吼起:“我不要,我要去,你来处理这些……”可完全没有人理他,冬瓜与闻詹平连头也没给他回一个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闻詹平,亏你还是个大将军,却做这么小人的事,这么多的东西都让我一个人弄,我怎么会弄啊?”看着手里一大桶的小海洋生物,他隐隐都带着哭腔了。要是在冬瓜回来时没弄好,真不知她会怎么处理他呢! 小凤抠下冬瓜中意的那颗足有他脸那么大的特蛎向这边走来,看着冬瓜和闻詹平消失的身影,平静地问:“他们走了,这些交给你了?” 鲤锦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他摸不透小凤这是什么意思,当即怪叫一声:“不要,我不会,冬瓜回来会打我的,你帮帮忙好不好?” “我又没说不帮你,急什么,提上这些跟我走。”小凤一指沙滩上鲤锦脚下的大桶,牵起小凰神气大大地转身就走。 鲤锦也不笨,知道他这算是答应帮忙了,立即提着个桶跌跌撞撞地追上去。要说他跟凤凰的交际并不多,对他俩总抱着一种莫名的敬畏,自无法像冬瓜那样与他们相处,但经此一玩闹,他发现这对小人儿还挺好相处的,虽然小凤有些臭屁。 一路走走停停,小凤竟然杵在一家正在收网的渔船边上,“大叔,我哥哥不会收拾这些,麻烦你教教他好吗?”奶声奶气黏黏糯糯的童声自他的嘴里发出。鲤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手里提着桶差点掉落在地上。什么时候他竟然这么可爱了,难道就为了一桶海货? “呵呵,小朋友真可爱,没问题,我来教教你的大哥。”渔民大步叔很热情地跳下渔船,过来指点鲤锦。告诉他牡蛎该怎么弄,海螺要如何处理,小鱼要不要剖肚,海带哪些要清洗干净,还好心地帮他们选一点花螃蟹扔掉,然后告诉他哪些能吃哪些是不能吃。 别看要吃的不多,可清理起来问题却一大堆。此时,蹲在水面的鲤锦,性感的红唇都快要嘟上天了,小凤许是看不过他一个人干着无聊,也可能是想套他话来着,“你说冬瓜为什么要跟那石尸一起去买东西,会不会是冬瓜现在又看上他了?” 鲤锦在冬瓜那接下了保密的任务,顿时左右为难,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最后,他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据说,冬瓜不喜欢我老板,但她跟闻詹平的具体感情问题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她选择让闻詹平跟着去,有可能是因为闻詹平比我有力气,万一她在外面惹什么事了,闻詹平也能帮上忙不是,要是我的话,就有点帮不到了。” 72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点也不懂礼貌的小凤听罢,当即非常不客气地回敬一句:“你真没用。”然后愤然转身,双手拉起还在傻傻地看着鲤锦洗牡蛎的小凰,再不解气地朝目瞪口呆的某人狠狠丢出一对卫生球才离开。 现在回过神来的鲤锦可以肯定的是,原来这小家伙不是无聊,也不是想套话来着,而是想跟他八卦一下冬瓜的感情生活。顿时,他心归肚里,连连暗呼好险好险!只是,“没用”这两个字砸得他好委屈,他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怎可跟活了一千多年的石尸去比,那不是让他用沙砾去照钻石――自取其辱吗? 中午,南方艳阳高照,而同一时间的北方却阴雨绵绵,闻詹平带着冬瓜马不停蹄地从南海的一个小渔镇用瞬间转移大法穿越各大城市到了北京。虽然眼下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但他们已经坐在某烤鸭店里敝开肚皮大吃特吃了。 “再买一只打包回去,这只腿给我,嗯,帮我把那个也卷起来……”冬瓜嘴里塞着东西,但仍是不停歇地嘟嚷着。手里拿着一只,另一只手还又不要脸地飞快夺下盘中最后一只鸭腿。 闻詹平也没闲着,他一边忙着帮她包肉卷,一边不停歇地喂着自己,同时还口出警告之辞:“没人跟你抢,你斯文点行不?” 冬瓜一副“你别诓我”的表情,撇嘴很不屑地继续抢着盘中餐,“你不在跟我抢,那你看着我的鸭腿干什么?”说完她两口吞完左手的半只,再凶猛地进攻右手的这只。在吃这一点上,冬瓜可一点也不糊涂,法力的大量消耗是很费体力的事,虽然这一路上她没使什么劲,可也饿得不轻,而闻詹平是主角,他怎么可能不饿,冬瓜又哪里会上他的当。 “那我们打包十只吧!路上吃,如何?”见欺骗失败,他再装儒雅估计连鸭皮都没得吃了,于是,他弯下腰提出这一建议。 冬瓜停止咀嚼三秒钟,立即忙不迭小鸡啄米式点头答应,如此甚好,正中她下怀。不过,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等会还要让人家免费带自己回去,肖冬瓜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这种让人大跌眼镜的丢人事件当然是她来做。 只是她正吃得口齿不清,四与十的发音让服务员很是迷茫。于是,她很是肯定地伸出十根手指头。而恰好旁边那桌有一位可爱的小女朋友,其母正在努力劝说:“烤鸭不能多吃,吃多了肚皮会撑破的……”,但小朋友一指肖冬瓜很是不解地问:“妈妈,那边的阿姨她吃十只鸭呢!为什么她的肚皮不会破,我的会破呢?” 一瞬间,人声鼎沸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随着一根小手指头的路线找到了要吃十只鸭的某位阿姨,那□裸的视线里分明是在说:“哇,没想到人看起来挺细巧,胃口却大得吓人!啧啧,现在有些人真是一点也不注意个人饮食健康……” 饶是冬瓜的脸皮再厚,大庭广众之下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悻悻地放慢速度吃干抹净嘴角,呲牙“噗咝,噗咝……”冲对面若无其事的闻詹平无言地抱怨着。这本是她跟小朋友之间的一种互动方式,眼下情况实在是尴尬才不经意间表现出来,可一出声她就后悔了,对象换成大人时怎么好像有一种撒娇的意思在里边。却没成想一派“我不认识你,我跟你不熟”态度的闻詹平在接收到冬瓜的召唤后,竟然会不动声色地抿唇回应她“噗咝,噗咝……”,直逗得冬瓜将什么难堪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会儿,俩人就这样保持着满脸笑容灰溜溜地从烤鸭店出来了。冬瓜一边瞻前顾后地搜寻着不起眼的角落,一边鬼鬼祟祟地询问着闻詹平的意见:“我看我们还是边走边吃吧!免得凤凰起疑心呐!”由于冬瓜的异常行径,再加上他们手提的那两大袋东西,终于在出门三步远之外又成功地吸引了无数甲乙丙丁的视线。 无奈,闻詹平只能随她到一转角处,然后一闪而出地上路了。本来他还打算吃完再走呢!看来冬瓜是有预谋有计划地不想让他吃中餐,不然,她那么没形象地狂吃特吃干什么?抢他的那一份不说,还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根本就是存心的。 于是,他开始紧咬着下唇半句话不说全速前进着,呼呼的风直掀得冬瓜差点飞了出去,他也不肯慢半分,任凭冬瓜在他背上嚷嚷个不止,反正她的声音在空中传播得没有他走得快,等有人听到时他们已经在下一个城市了。 “张嘴。”冬瓜一个人忙活一阵子后,命令。 闻詹平不理,冬瓜得寸进尺地弯下腰,油油的手一把按在闻詹平的衣领上,给人家的纯白无暇上硬是盖上了一座五指山,想他这件可是清代的古董呢!就这样被这只狼爪给蹂躏得不像样子,真是让人不爽。 “张嘴!”感知到闻詹平的虎腰在缩紧,冬瓜也没有收敛半分,仍是牢牢地拽住衣领的一角,将一大块鸭腿肉送到他的嘴边。“嗯,这样才乖嘛,慢慢吃,别咽着……”幸好没人看见,不然闻詹平一世美名就要毁在满满的这一嘴鸭肉上了。 “来哦,来哦,有好东西吃喽!”从一公车后面走出来的冬瓜和闻詹平学着车上下来的乘客煞有介事地抖着鞋上根本故意沾上的泥,冲岸边还在奋斗的鲤锦和呆坐在大礁石上的凤凰吼道。 凉亭下优雅地躺在一起的美男和奕雅在听到冬瓜的呼声后,表现是各不相同,美男是衷心地高兴,奕雅却是一脸深沉的兴奋,想必她是觉得下午已经来临,晚上还会远吗? 尔后,她乖乖在自美男身上坐起,再亲密地伏在美男的肩头,似水汪汪的大眼装满纯真地贴在美男的下巴上,甜甜地询问道:“月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似是不忍拂她的心意,美男浅笑着点头,起身牵着她那双比冬瓜不知要美多少倍的手,向他们一拔人走去。 “好吃,肖冬瓜,闻詹平你们太过份了,去吃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多带点回来,就这两只,够谁吃啊?”鲤锦自小凤的嘴下抢出一只鸭腿后,喋喋不休地埋怨着,边说还边将自己受伤不轻的十根手指头亮给冬瓜看。 冬瓜顿觉好笑,一巴掌拍下他伸过来的指头,抢着脚边的座位坐下,胡编乱造道:“这可是北京师傅的手艺,我让我一朋友不辞千里劳苦给你们带两只现成新鲜的烤鸭过来,在这里那可是千金难买,你识点好歹行不行,我自己都还没吃过瘾呢!”此话虚虚实实,明是说给鲤锦听的,暗里却是故意卖个实名出来。要知道在凤凰面前演戏,那可完全是班门弄斧,万一他们吃过这鸭,而冬瓜却又说不是,那不就穿帮了么? 接下来是冬瓜处理原料的时间,鲤锦洗了那么久可在冬瓜这儿,却一个小时不到全都分门别类地 清理干净,直气得他大呼老天不公。 冬瓜也不打击他,只是轻飘飘地来一句:“等你有我像鲁滨孙海岛生活一个月的经历,没准你的手艺比我的还要厉害。” 此话成功让鲤锦闭了嘴,他看向冬瓜的眼神也由最初的崇拜上升到敬重的境界。而不远处时不时偷听的美男,在听到此话后,心又莫名地一痛,脑海里情不自禁地跳出一声问句:“她的生死之战到底有多么呢?” 夜晚,沙滩上的天空特别美,一闪一闪的星星好像将天都拉近了人间,一眼望去就像是撒满豆子的晒谷场,充溢着每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顶着清凉和煦的风,冬瓜他们围坐在大礁石后边烤着烧烤,滋滋作响的肉和散发出的阵阵香味不断地勾引着周围人向这边看过来。连一向吝啬夸奖的小凤都忍不住开始称赞:“冬瓜的手艺还真不盖的!好香!” “好了,看你嘴巴这么甜,这第一份就是你的了!”冬瓜吆喝着给小凤盛上了一大盘的牡蛎,然后再是闻詹平,最后才是鲤锦。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这些都是我洗的?”鲤锦很是不满地抢着闻詹平手里的食盘,冲冬瓜抗议着。 “因为你是医生,你的职业是高尚的,是无与伦比的,你就是大伙的天使,知道天使是什么吗?那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人人,不是为你。”此番话一出,笑翻整个海滩。 看冬瓜这次幽默的份上,走过路过的一些胆大的好吃的人过来讨食了,冬瓜也不拒,来者就给,吃到后边,整个海滩闻香而来的人都分到了一份,甚至还有人去岸上的海鲜店里买来食材交给冬瓜继续烤。 只是,这边热火朝天,不远处灯光下的俩人却没有参加进来,热情的冬瓜并没有破例去邀请他们,也没有送上一份,好几次看向那边,也只是当他们不存在似的一扫而过。 “月哥哥,他们是不是要玩到一夜啊!这样对身体不好,你去劝劝冬瓜姐姐,让她早点休息吧!”清纯善良的奕雅同志又开始朝着她的月哥哥吹枕边风。美男也没有深思,仍是乖乖地点头就过去了。 他也没有指名道姓,只是站在冬瓜的烧烤架前,温润如玉地说道:“晚了,休息吧!” 冬瓜还没见过他如此温柔地同她说过话,正在盘子里夹海带吃的动作就此打住,半根绿汪汪的海带还挂在嘴边忘记吞进去,好半天才用舌头开始一点点地往里拖着,然后,低下头开始收拾餐具,见架边的双脚还在,才不情不愿地“嗯”一声算作回答。 这时,穿着雪纱公主裙的奕雅异常热情地冲过来,要求帮冬瓜的忙:“肖姐姐,我来帮忙,好不好?” 冬瓜今天被他们小俩口弄糊涂了,也懒得管他们。只是意兴阑珊地点点头,招呼着吃货们将自己手里的餐盘都送过来。 终于忙完后,冬瓜他们也要回宾馆了,对于奕雅来说,她的机会来了,等的就是这一刻。于是,她尾随着冬瓜的脚步,悄悄地将她拉至其他人前头一段路,神神秘秘地说道:“今天我的例假来了,我不想跟月哥哥睡,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跟我睡?”冬瓜脱口而出,抬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比她高半个头的优雅公主,她实要是想不明白,照她之前所察,此人应该是很讨厌自己才对,这会儿怎么突然示好?看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我,我……”脸红得跟猴子屁股样的大美人竟然还是那么美,连冬瓜这样的仰草族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也难怪美男被她吃得死死的,原来是资本十足啊!不过,冬瓜终归是雌性,对同类生物不大感兴趣,于是,她兴兴致缺缺地点头应道:“随你!”便蹭蹭地上楼去了。 欣喜在一瞬间挂满她的眉角眼梢,如东海硕大的明珠般让万物失色,然,她的笑却是那么恶毒,让人起鸡皮疙瘩,接着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跟了过去。 在冬瓜即将进入小凤的房间,也就是她预谋之外的那一间,她快速地扑过去打来另一间,就是之前鲤锦和闻詹平睡的那一间,满面踌躇地说道:“我们睡这间吧!这间光线好,其它们房间我有点害怕。”冬瓜还是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但并没有指出,仍是随了她的的心愿。 一入房间冬瓜就冲进洗手间,她可不想用这女人用过的浴室洗澡,可等她洗好出来,那女人却不见了,冬瓜也没作多想,倒头便睡了。反正他们发现她在,便不会在这儿睡了。 接着屋外上演另一出戏,一直在门边等着的奕雅拉着第一个冒出来的闻詹平便是一通肉兮兮的嗲话:“闻大哥,肖姐姐让你睡这间,她说她一个人睡害怕,想让你在旁边看着,她今天好像发现了什么……” 闻詹平依然是没作多想,便进了房间去,然后房门顺利被锁,里面也没有传出什么异常的声音,在她看来,她这次的人选是逮对了,这人应该是早就对肖冬瓜有意思,不然,孤男寡女的俩人,他怎么就愿意随便陪一个女人睡觉呢?大功告成,一切就等明天早上揭分晓。 然,她却没料到,这药撂得倒任何人,却摞不倒闻詹平。如果她这次找得不是闻詹平,那一切也许真会如她所想。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在奕雅刚打开的房门时,他便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偷龙转凤这招对他来说那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来得轻松么? “叫她鸡飞蛋打!”这是隔壁小凤传来的声音,与他不谋而合。 73生米煮成熟饭 墙,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上好的隔音之物,而对于不普通的人来说却是形同虚设。所以昨夜,小凤凰和鲤锦还有闻詹平是痛苦了一夜,因为那两个人的动静太大了,整整一夜都没停过,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所以第二天一大清早,他们几个人便集体跑到了海滩上,看的看日出,捞的捞海星,吹的吹凉风。 而在隔壁的那间房,里面被闻詹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也放了曼陀罗花雾,而至于她做着什么样的幻想,那就无人知晓了,反正,在天亮之前只要让她以为她还跟美男在一起就成。 其实如果她再勇敢一点,再忍耐一下,把这曼陀罗花用在自己身上的话,效果肯定比用在冬瓜身上要好得多,没准美男又会彻底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因为冬瓜从没想过要横刀夺爱,更不会去干涉他们的私生活,只要擒龙花发展得慢,冬瓜什么事都不会做。可惜,她怕痛,她没有同美男真正发生关系的勇气,所以她选择伤害别人来达到目的,要说,也多亏了她的懦弱,不然擒龙花真的生变,冬瓜又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整夜,冬瓜莫名其妙地在桃花飘飘的园子里奔跑,而且,总是没有尽头,还时不时突然就来一个翻天大跟头,摔得她腰酸背痛,惹得她直想把这满园的春色都烧光。终于,漫长的奔跑过后,一丝丝白净的光照在褐嫩的树梢上,慢慢冲淡了这漫天的粉红,也让她稍稍歇上一口气。 可刚休息一会儿,身上又像压了块大石头样不能呼吸,她使劲推可总是找不到那压力的来源,只能在那干着急。紧接着一片一片的桃花落下,白曦的光从桃花雨中穿插而来,冬瓜真实的身体感觉也随之苏醒,只是,全身突然剧痛得厉害,像是刚从千米高的悬崖上掉下来骨头都散架了一样。 不过,这感觉好像真的有东西在压着自己,冬瓜先试着用手搬了搬,好像是个人,再睁开眼一看,还真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极品大美人,也就是与她许久没有同眠的美男宝贝。他怎么会在她床上?记得昨天晚上她好像已经答应跟奕雅一起睡了吧! 她试着推了推他,可一伸手发现自己居然没穿衣服,再朝着他脸以下部位看去,他居然是全身都光溜溜的,这是唱哪能门子黄梅戏啊?怎么演到她身上来了?冬瓜仰天干嚎,满头开始冒包,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人儿怎么办?还是早点毁尸灭迹,免得落下不必要的口实,冬瓜点头盘算着。 “轰……”突然一记惊天雷劈得冬瓜内嫩外焦,天呐!她的竟然碰到了某样东西……是猪也知道那是什么,更何况冬瓜毕竟还是个女人。这可如何是好?他醒来后不会缠着要她负责任吧?昨天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状况?而他们那些人也一定知道,可为什么他们没有阻止,难道是蓄意的阴谋?天呐,为什么这种狗血情节会发生在他们身上,让她死了算了! 转瞬间,冬瓜已经在脑子里跑了几千个来回,罢,趁他还没醒,赶紧开溜得了,反正这事不是出自他们本愿,他一定也是受什么迷惑才会这样,就让一切都消散于无形之间吧! 于是,她先点了美男的睡穴以防他突然醒来,再慢慢地挪出他的身下,然后,捶着又酸又胀的腰快速穿好衣服,将属于她的气息全都收拾清理干净,最后在猫眼里确定门外没人的情况下,飞溜一下逃出了这间房。 这个时候他们那些人肯定是不会在屋内,于是,她气冲冲地向沙滩走去,果不其然,左一个东一个他们全都散落在这儿。 俗话说,捏柿子要挑软的下手,本着这一原则冬瓜找上了鲤锦,“给我好好解释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冬瓜步步紧逼的脚步,鲤锦双腿打颤得厉害,他哆哆嗦嗦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说,我也没问……”冬瓜冷睨他一眼,再双目暴瞪,意思是“让我知道你在说谎,就得着好好接受我的惩罚吧!” 见鲤锦这儿问不出什么,冬瓜直接将目光投上了礁石顶上的闻詹平。如果说鲤锦是个普通人,识不出这里的不对劲,那闻詹平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说……”仰头只一个字,代表了她的意思。 “真说?”闻詹平也不推脱,只是低头轻轻地看她一眼,再次询问了一句。那意思好像是:“我不说那是为你好,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冬瓜也不跟他绕圈圈,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是受害者,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 闻詹平听罢随意地一点头,像是在说今天早上他吃了什么那样轻松地叙述出他所知道的过程:“那位奕雅小姐,在你昨天睡的那间房加了曼陀罗和情花草,作用是迷神和催情,本意是想让我跟你在里面上演一出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不过,我们大伙的一致意见是把月流觞给换进去,所以昨天你就跟他春风一渡了,就这样。”那一脸不红心不跳的表情,直气得冬瓜在下面咬牙切齿。 他倒双肩一抖,难得露出一副痞子样,很是无辜地替自己澄清着:“别瞪着我,这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要怪就怪那善妒的奕雅小姐,药是她放的,你是她带进去的,我也是,没办法,你的合法丈夫是他,我只能这么做喽。”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如果月流觞知道了,我唯你们是问。”冬瓜霸气十足地威胁着,然后将利得可以杀人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意思是,好话不说二遍,你们都也不例外。 不再装卑微的鲤锦不怕死地凑上来,将他那张秀气中带点好奇的脸贴在冬瓜的眼睑上方,“你确定?”他问,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女人不愿意承认这种事,而肖冬瓜就是这么个异类。 冬瓜斜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回答:“吐一个字,绝交。”尤其是双眼里那锋利的锐气,逼得鲤锦都不敢直视她,赶紧承诺性地点了点头。 冬瓜没有再看他们,而是面朝大海异常冷静地点穿他们打的算盘:“我知道你们是想利用我来牵制擒龙花,现在有我插上一脚,擒龙花生长的速度肯定是要慢一些,我很荣幸能够担此大任,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接着她话锋一转,“废话我不多说,昨天的烧烤没吃够,罚你们全体人今天一天在这里挖牡蛎,捡海螺,拣海带,摸小鱼,钓龙虾,捉螃蟹,一样也不许落下,要是少了一样,可别怪我发火……” 哪知,她话还没落音,一向自视甚高的小凤已在用手指在那堆石头上点牡蛎了,小凰则挽起她的公主裙系在屁股后边,开始扑着浅水区那一条条嬉戏的小鱼儿,而闻詹平不知何时已经准备了一根吊杆在那儿垂钓,还有鲤锦,冬瓜转身时刚好看到他站在岸边的小店里,翻翻捡捡在那儿找工具呢! “哼!”冬瓜苦笑,虽然被朋友出卖心情不大好,但看他们很有自觉得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认错,冬瓜又怪他们不起来。算了,发生了就发生了吧!大不了被风一吹就走了。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翻糊涂竟然还种下了果,冬瓜可以对自己狠心,可对别人却硬不起心肠来,尤其是小孩子。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跟孩子的父亲重新合好的天赐良机,然而,对于冬瓜来说,却是将她和美男彻底分为两条平行线的致命毒药,她绝不允许她孩子的父母是两个不相爱的人。当然这是后话,此时不多提。 现在美男还在宾馆里睡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奕雅也在,她不愿意见到他们。可是,这个时节早上的海水有点偏凉,冬瓜她全身骨头都还在酸痛并不适合下水,但她却又非常想要下水洗澡。 正徘徊着,身边多出一只救生圈来,“你不会游泳,可以趴在这上面,即能晒到太阳,又不会觉得凉。”鲤锦含笑谄媚地看着她说道。冬瓜见状,想笑但却忍住笑凶狠地鄙视他一眼,然后,一把接过救生圈转身扑进大海里。 孤单的三零五房间里,八点档的闹钟准时响起,刚刚睡醒的美人优雅地睁开眼,然后带着一抹得意的光芒看了眼对面的墙壁。在她的意识里,美男昨天晚上陪了她一夜,而今天早上不见人影只是不想打扰到她睡眠而已,也许他因为已经知道肖冬瓜他们干的好事。于是,她开心地洗涮完毕,再化了个清新动人的美妆,穿上她最美的一条长裙。然后,满怀期待地敲响了三零六的房门。好久,里面才传来响声,莫非他们到现在还没起床?看来她的药下得足够份量了。 然而,“吱嘎”声过后,一声尖锐地女高音打破了走廊里的宁静,“怎么是你?” “怎么了,有事吗?”美男沙哑着声音很是疲惫地回答,赤红的双眼细眯成一条小缝盯着面前失态怪叫着的奕雅。胡乱套在身上衬衣被撕得破破烂烂,可见他们昨夜的疯狂。 一瞬间,她只觉得地动山摇,修长的美腿一阵发软,娇柔的身躯“咚”的一声歪倒在美男的怀里,直撞得美男后退好几步才抱住她。临晕前,她闻到的他身上的气味和里面混乱的床单,再次将她打下谷底,她竟然亲手将她的宝贝送给了别人。“肖冬瓜,绝对不可以原谅!这才是开始而已,好好受着吧!”她咬牙切齿地发着誓。 美男一把将她抱到床上,着急地呼唤着“奕雅,奕雅……”,好一会儿,她醒了,她泪流满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绝不允许肖冬瓜再来抢她的月哥哥。 “你怎么这样,昨天晚上累死我了。”边说她边用涂着性感红指甲油的手盖住眼睛,一副害羞地不敢见人的样子,而其实她是想掩饰住自己的眼睛,他很聪明,她怕他从她的眼里看出她在说谎。她不知道她的月哥哥知不知道昨天跟他一夜缠绵的人是谁,但她想赌一把,赢了,月哥哥是她的,输了,她将失去她心爱的月哥哥。 美男听罢,墨黑如曜的瞳孔倏地一缩,脸色极快地变白又恢复正常。他异常平静地拥紧奕雅,然后浅浅抿唇一笑,似心疼似柔情似水般低低伏□将她抱起,再将自己的脸暧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用他那本就凤吟清脆又恰巧带着点沙哑的声音性感迷离低声道歉着:“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再次伤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然而,他嘴里温情脉脉却自始至终也没有把他的眼睛给她看,可她却非常心痛地从她的手缝里看到他的悲伤。这一刻她明白,这个男人再一次远离了她,明明这次她是出现最早的那一个。 74浓香吹尽有谁知 冬瓜在水里泡了足足三个小时有余,硬是将全身上下都快泡胀了才肯上来。适时,□沙滩裤上身格子衬的鲤锦乖乖挪过去,低头双手过头顶奉上毛毯一条,意图靠这一举动能成功结束掉他们这场艰苦卓绝的等人差事。 冬瓜也不负众望,像个黑帮女老大一样盛气凌人地接过毯子裹在身上,双眼凌厉地将一字排开站在她面前的鲤锦和小凤凰来回扫上一遍,然后,双手叉腰非常严肃地宣布她刚刚作出的决定:“今天晚上我们再好好玩一玩,明天就出发吧!小凤和小凰你们就别跟着我们了,我们这次是要去找凤鸣钟,可能会令你们很难办,所以大家还是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小凰听罢当即眼眶就红了,可这事她做不了主,只好泪光闪闪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哥哥小凤,而小凤此时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小米粒一样的牙齿紧紧咬着他的下唇。小凰明白,其实哥哥也舍不得离开肖冬瓜,有她在的日子里他们过得真的很开心,就比如昨天,那是他们许久都没有体会到的快乐生活。 冬瓜明白他们的心情,也很了解他们这些所谓的上神对失职之罪的忌惮,能够不阻止自己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冬瓜不希望也不想他们真的插手,从而招至灭顶之灾。 虽然小凤并没有出声,但冬瓜知道他已经作出决定,昨天北京之行,她和闻詹平已经知道凤鸣钟的大致去向,再加上她对小凰的试探,此次大漠之旅必不能免。 不过,说实话她还真舍不得这对可爱的活宝,于是,她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学着水浒英雄里面双手一抱拳说着临行辞:“好了,大伙也别在这儿悲春伤秋的了,正所谓山不转水转,总会有相会的一日的,大不了来世我们再相聚,反正你们总会认得我们是不?” 紧接着她猛地一甩头,喜笑颜欢地将头发上的水珠全“呼呼”地招至后边正以一派自我感觉很好的姿态向这边走来的闻詹平身上。当即,那白t恤白休闲长裤被她邪恶地浇了个透彻,想人家好不容易配合他们换上这现代白马王子的行头,她倒好,一头发将人家修长又结实的身材全暴露在众人□裸的目光下。 闻詹平提起贴在他身上的前襟,双眼暴突咬牙切齿地冲冬瓜吼道:“你故意的?” 冬瓜不答,若无其事地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继续甩着,只是她那张脸笑得好像快要断气了似的。 话说她这头长发特点就是又粗又多,易积水,而这位闻詹平大哥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人极度看不过眼他的闷骚,再加上她也想看看他腹部到底有没有料,听说以前的大将军身材那都是一级棒,因此才有此一举,不过还算值,对得起她的双眼。 经这一胡闹,冬瓜的心情霎时晴霁不少,与美男的意外也遗忘得差不多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伤心难过总是有个度,度一过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为此,她真正刻骨铭心的情感波动没有几次。在她眼里,昨夜那仅仅只是一场意外,一场她绝对没有想到的意外,虽然会觉得有点难以释怀,但意外总归是意外,既然已决定放下,便是放下!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无谓放下竟会伤美男那么深,以至于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是那么伤心,那么绝望,甚至于是那么恨她。 太阳开始炙烤大地,沙滩上的人少了,可冬瓜还是不想回去,她抱着小凰躺在凉伞下,有一搭没一调地同小凰天南海北地侃着,然后,再时不时地问一些有关于他们此行的必要信息。比如天山的雪莲美吗?日月谭是分开的还是合在一起?祈连山真的有人参?等等……而其实这里的问题,只有一个她想要得到答案,那便是天山。 “哟,你们还在采海鲜啊,不好意思,我们昨天睡晚了,所以起来有些迟,你们不会笑话我们吧!来,来,我给大家看看我们家的月芽儿吧!是月哥哥送给我的,我取我和月哥哥名字的各一个字,管它叫月芽儿,好听吗?肖姐姐!”这轻轻嗲嗲的声音,冬瓜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来了,后边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小狗吠声,应该是真有一只狗在那儿。尽管冬瓜已经做好了面对他们的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讨厌起这位看起来美如画中仙的女人。 沙滩上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没有回头,该干嘛的照样在干嘛,只让她一个人在这演独角戏。尤其是鲤锦,手指头都掐鞋帮里了,那根根鼓起的青筋好像在叫嚣着要冲上去揍她一顿似的。 “奕雅小姐喜欢狗对吗?狗很讨人喜爱对不对,可你知道狗有个不好的习惯吗?就是喜欢吃屎,为什么它会喜欢吃屎呢?因为它认为屎是香的,所以情有独钟,还生怕别人会去抢它的屎,所以沾得满嘴都是,奕雅小姐,你说这狗是不是天底下最蠢的东西,像你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抱着这么一只蠢东西在手里,不怕让人笑话吗?”这话是从闻詹平的嘴里吐出来的,顿时让冬瓜有种大跌眼镜的在感觉,他这个人素来性情冷淡,平时又喜欢附庸风雅,此时竟然说么掉身价的话来,倒真是让冬瓜意外地热泪盈眶呢! 激动的冬瓜赶紧回头,正好赶上奕大小姐被气得俏脸白一阵红色阵,顿时,情不自禁地“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无疑又是火上浇油,只见那娇艳如花的大美人像个小孩一样,纤指直直在指着冬瓜,“月哥哥,你看他们,那歹是你的朋友吧!我给他们面子,他们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太可气了!”脚下更是拿沙子出气,狠狠地踩出两个大坑来。 只是,魂游舍外的美男却全身僵立不动恍若耳背者,半点也没有听进去奕雅在说些什么。从下楼开始他的眼神不知什么原因总会不自觉地寻找肖冬瓜的影子,看着她喜笑颜开的脸会自动陷入深思。她应该没有察觉到他昨夜都发生了什么吧!可为什么她的视线再也不在他身上停留,好像他只是个不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难道她知道了,这是在生气么?”突然他有点高兴起来了,生气的话那就说明她在乎他,只要她在乎,他就高兴,可转念又莫名觉得心痛,比抱奕雅更痛。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显然罪魁祸首就是她,可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 “哦,你们来得正好,今天晚上一起开烧烤会吧!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或许很长时间不会再见面,趁现在一起好好玩玩吧!”冬瓜终于将眼神定在了他的身上,可这眼神却让他如临冰窟般寒冷,原来她还是不在乎,她仍然选择离开。 尽管他没有留下她的理由,可她却从来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是从来,他不明白,什么时候她钻进了他心,而为什么心乱的人却只有他一个。如果他也能拥有天眼的话,他一定要看看该死的肖冬瓜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惜他没有,而冬瓜有却没有看透他的心,也许她看透了,但不想理,也许她连看一眼也懒得看。 这种心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受,此时他真想把自己的那颗心挖出来,好好将跟肖冬瓜有关的全部掐掉。 怨念,好强大的怨念,在烈日炎炎下阴冷如寒风般阵阵吹打在冬瓜的身上,竟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一颗颗地都立了起来,是谁?对她有这么强烈的怨念,奕雅?冬瓜小心地瞄了她一眼,不像,那双似秋水的眼里虽有恨有怨有鄙视,但还不至于这么强大。可如果不是她会是谁?难道在这空旷的海滩上还隐藏了她的敌手不成?莫非跟寻凤鸣钟有关?他们的行踪暴露了?那岂不他们还没上路就已经遇上拦路虎?冬瓜纳闷着提高了警惕,但却没有四处张望以防打草惊蛇。 于是乎,冬瓜就这样错开了人家绞着她的视线。若干年后,每每回忆此处她都后悔不已,怨念,她竟然把人家的迫切当怨念,当时她怎么就那么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呢?结果错把乔麦当糠头。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无视对美男来说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将他那点没有说出口的小心思抹杀得东零西落。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奕雅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可望着他一脸的惨白死灰之色和涣散的双眼,她嚅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之后,如肖冬瓜所愿一切都很正常,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再倒头睡下。第二天,大家齐聚在大厅里开始散伙。美男有奕雅的陪伴很平静地同他们分手告别,疏离冷淡一如他贯有的样子。只是在大家最后临转身之时,他一言不发却很是坚定地挡住冬瓜的去路,纤手一伸横在她面前,“怎么啦?”冬瓜上下打量着他,一脸不解地问。 美男阴冷冷地睨了冬瓜一眼,不疾不徐地解释性反问:“不握手告别吗?” “哦!”冬瓜讪笑一声,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只是,下一刻她的脸马上开始扭曲起来,并痛苦地挣扎着,“撒手,我跟你有仇啊,这么用力。”在扑捉到他眼里闪过的一道快而亮的光芒,她没好气地横眉竖眼怒斥着甩开他的手。妞妞的,差点没把她的手给废了。 美男低头盯着被甩开的手,轻笑着呢喃道:“痛?这就算痛?你肖冬瓜什么时候这么怕痛了?连这点痛者都忍受不了,凭什么去帮我呢?”这话初听起来像是老板在质问员工的工作能力,而其实他要吐槽的意思是:痛,这就算痛,那她加注在他身上的痛是什么?既然她体会不了他的痛,那他也要让她尝尝肉体上的痛。只可惜对话人根本不懂。 冬瓜恼怒地白他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找四宝表面上是为他们,而实质上却是她不得不担起的一个负责,但她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因为跟他的牵扯过密,并不是她所乐见的事,感情那东西她可不想碰。 奕雅见情形不对,赶紧贴近一把抱住美男的胳膊,撅嘴撒娇着:“好了,月哥哥,我们走吧!爹地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这次想必他老人家再不会反对我们了吧!” 这次轮到美男不出声了,他半瞌着眼睑貌视着某处,并不再看冬瓜一眼,却挡在她面前一点也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气氛一下冷凝起来,大家伙就这样僵持着,冬瓜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顿时纳闷万分,侧头歪瞅着他那鲜红带胀的红唇,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一个大老爷们有话就说啊!扭捏个啥劲?叮……”突然,她想到一个可能性,他不会是知道前天晚上的事了吧!不然他像个小男生似的在这里闹什么闹,不会是想让她给他个说法吧!那可如何是好?还是趁现在他没有捅破赶紧快溜吧! 75远树带行客 想到做到,冬瓜面上虽安之若素,底下的双腿却已分步错开,只一闪身影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美男的三丈开外,“走啊!”当她这声大喊响起时人已经冲出了大门外。 美男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哼!”他只是苦涩地冷笑一声,她以为他会为难她呢!真是个傻冬瓜,他其实只是单纯想碰一碰她而已,想她那不经事的大脑能记住他罢了。 “来了!”鲤锦第一个响应冬瓜号召,扛着两大背包吃的急走追了出去,在经过美男身边时他象征性地停顿一二,表述着他的决心:“老板请放心,有我看着她呢,不会让她乱来的……嗯,她在叫,我先走了啊!” 紧跟其后的是闻詹平,他只是轻瞟他们一眼便大跨步向门口走去,不过,在看向奕雅时,他眼里的那道杀气却像刀一样锋利,他相信她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与肖冬瓜的关系并没有达到生死与共的地步,但他还是不想其受到伤害。 就算叽叽喳喳不断的冬瓜嗓门再大,这会儿,她的声音也渐行渐远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美男终于从怅然若失中慢慢醒来,不该有的东西就让它消失吧!他低头冲一旁边担忧着的奕雅露出温柔一笑,虽然这笑容很苦涩,但至少这也算是个表情,让奕大小姐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蓦地,她想到还有两小孩没走,忙转头张望,可空空的座位上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原来他们不是一伙的……”她呢喃着,挽起美男的手臂婀娜多姿地向他们的车走去。 三天三夜,这期间冬瓜的脑袋是“嗡嗡”响个不停,一会儿汽车一会儿火车她全都装死尸混了过去,要说平时她也没这么娇贵,不知道为怎么觉得这次轻轻松松不用背任何东西,却吐得是天昏地暗,比上次坐飞机还惨,真是怪哉! 最后,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闻詹平打横抱下火车,只可怜鲤锦一个人扛着几个大包不说,还要跟在后边一个劲地对围观的人解释着:“没事,没事,只是晕车晕得厉害而已!” 之前的一路上冬瓜都是赖在闻詹平身上渡过,现在更是没有下来的打算,接着,她索性闭起眼装睡,不管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对他俩的注视。闻詹平也不催她,反正她身上没二两肉,抱她对他来说那是小菜一碟。突然,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双手居然很自然地将冬瓜由横抱直接扭成了面对面的公主抱,再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在下面垫着她的屁股,像抱小孩一样将她结结实实托在怀里。 “嘿,你干什么呢?她是有夫之妇,你怎么能这样抱她,快换回刚才那一种,不然就换我来抱。”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的鲤锦,抬头就看到这样一幕:闻詹平紧紧地将冬瓜抱在怀里,还温柔地将他的脸贴在冬瓜的脑袋上。那动作那神情就像是相爱的情侣在亲热一样,直戳得鲤锦眼里的旺火是一簇簇地往外冒。 “她如果愿意你抱,为什么这三天都一直是我在抱,嗯?”含笑盈盈的一张脸分明就在彰显着自己的优越,还有那最后的一个“嗯”字,那绝对是藐视加鄙夷加轻蔑。 鲤锦那傻子成功地上当受骗了,可好笑的是,他嘴里大吼着“我跟你拼了”,可手里却不肯丢下那几个大包,反而是扛着这几座小山急冲冲地撞过来。 装腔作势一向是冬瓜的强项,她见再享受不下去了,只好装作一副刚醒来的样子,抬头四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这就是乌鲁木齐?怎么跟普通的城市没什么区别?”边说边拍着闻詹平的肩,示意让她下来。 然后,她状似无意地搜寻着鲤锦,再指着他一副脸红脖子粗气喘如牛的样子,天真地问着:“怎么啦,你这是?”当事人都不在意了,他鲤锦还能说什么,只好撇撇嘴当什么也没说一样看向别处。 闻詹平倒大方,朝着天边吟诵一句“远树带行客,孤城当落晖”然后一副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样,亲切地弯腰接过鲤锦手里的他的那个大包,再吩咐道:“今天先休息一天吧!明天我们再上天山去看看。” 冬瓜点点头,现在她这样的身体再叫她去爬山,打死她,她也不会同意,虽说人不能活得太娇气,但人也没必要活得生生折磨自己啊! “好香……”一阵诱人的肉香味飘来,她那麻木的肚子在终于苏醒,开始“咕噜咕噜”地蠕动起来,于是,她开始三百六十度大扫荡,“羊肉串,羊肉串……”她一手捂着空得难受的肚子,一手指着不远处的羊肉串摊尖叫着。那傻妞样,像是十世没吃过肉似的,直逗得刚刚还气鼓鼓的鲤锦也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梦里吃去吧!你只能喝粥。”某人一句话就断了冬瓜的后路。 是以,这一整天冬瓜都在想着那些羊肉串,到大夜了还没能睡着,感觉鼻子好像总能闻到那股香味,就算是躲在被子里也不能幸免。最后反复在床上翻了三小时后,她毅然决然地一骨碌爬起,然后将耳朵在隔壁听了听,确定没一点动静后她开始拿钱包披外套。以前光听说还不觉得,现在亲身体会才知道,这“昼夜温差大”是怎么个概念。 蹑手蹑脚猫出房门后,她直奔楼梯口而出,他们住在二楼,只要一转弯她就能出去了。眼见着持续的香味越来越近,冬瓜的哈拉子差点没流满地。 “你这是想干什么去啊”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在冬瓜的背后,不用说此人非闻詹平莫属。 冬瓜恨恨地直咬牙,一跺脚愤慨地转身,将两条短腿像卷风火轮一样滚至正倚在楼梯口的闻詹平面前,用食手点着他的胸膛目眦尽裂地一字一句小声地质问着:“我跟你有仇啊!我肚子都快要饿成扁豆芽,我去找点东西吃,有错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阻止我,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怕他不信,冬瓜还特地亮了两下自己紧握的拳头,示意此次绝不会手软。 闻詹平一脸笑意的被冬瓜点得连连后退着,最后双手贴墙冬瓜才放过他。只是,什么时候他会这么听话了?冬瓜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再次用眼狠瞪了他一下,然后恐吓道:“别跟我耍花招啊!我可不是吃素的主。” “我有说不让你吃吗?你看看你,被别人笑话啦,呐!”说完,他用嘴一点后边,冬瓜纳闷地跟着回头,啥,大半夜的,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冬瓜眼角抽搐,顿觉汗颜无比,再回想起自己刚刚的动作是多么的幼稚,当即一溜烟就朝门口钻了过去。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立着几个摊位,应该是卖羊肉串的小店,冬瓜也不再多想,抬腿直奔那儿而去。 “老板,来五十串羊肉串。”人未到声先到,守在摊住上的那人立时朝她瞅了过来,是位很有维族特色的小伙子,五官司很立体,鼻勾明显,眼神有点羞涩,一看冬瓜一个人冲进来就说要五十串,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冬瓜讪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再比划个十字叉,然后晃了晃,意思是“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要五十串。”小伙子腼腆地挠挠后脑壳,咧开一口洁白的牙齿冲冬瓜赫然一笑致歉后,点头开始布食。 “真是个有礼貌的小伙子。”冬瓜在心里夸赞着,虽然此人长得不符合她的审美,但却让她很是欣赏,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冬瓜还是最喜欢像他这样简简单单的人,脑子里竟然没有一点欲望,想必是还没有步入社会这个大染缸吧! “再看,人家会以为你想吃了他。”闻詹平赶了过来,贴在冬瓜的冲后打趣着。冬瓜没有说什么帮自己解释,只是再多看了两眼面前这位认真工作的小伙子。 终于,在同闻詹平的抢抢夺夺里,冬瓜总算将自己喂得差不多饱了。她躺倒在大床上心满意足地抹净嘴角,再用脚拍了拍闻詹平的臀部无比感慨地说道:“人生有羊肉串是多么美味的事情啊,可为什么有些人不这么觉得呢?” 闻詹平一听冬瓜这话不对劲,但仔细一想又看不出什么端倪,当即迟疑着反问道:“你说刚才那小男孩?他应该是个普通人吧!” “普通不普通岂由他说算,尽管是在夜晚,尽管我现在不能开天眼,尽管他装得很像,但仍是逃不过我的双眼,不过,他倒是只差一点就成功了呢!是个厉害的角色。你们或许不知道吧!我有一项异能,可能是随天眼而带来的吧!我能看清人的大脑,谁是坏人谁是好人,我从他的记忆中一眼便能看出来。在我的眼里,他们每个人的脑子里都长有一朵花,或大或小或美或丑,基本是人人都有,除非刚出生的孩子,亦或是从来没闻过人生酸甜苦辣的人才会是一片空白,这样的简单的人我只遇上一位,可惜她还不也埋葬在这滚滚红尘中了,所以一开始我真以为他是另一个奇迹,可后来我越看越不对劲,你有没有发现他的手指,较一般人明显要粗,我从他手里接过羊肉串的时候,竟然在他折大姆指上看到了茧子,大姆指,意味着什么,烤羊肉串能烤出茧子来?还有就是他的眼睛和呼吸,在那么多的重烟中,是个人都会受不潜意识地顺着风向去躲开,亦或是强忍被呛得双眼流泪或者咳嗽,而他,一没有流眼泪,二没有顺着风向去躲开,三没有大幅度地呼吸,这说明什么?”冬瓜瞄一眼在沙发上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鲤锦,问一脸思索的闻詹平。 “杀手?”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冬瓜,试着反问。 “对,这就说明他是一位杀手,一位剑术很高超内功很强大的杀手,可你看他还多年轻,就有这么高的武术造诣,却又刚好被人强行洗去了记忆成为一只傀儡,然后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说,这会是巧合吗?”冬瓜一耸肩,轻松地肯定了他的想法。 冬瓜的这个发现无疑是一记信号弹,高度警示着他们:你们行踪已经暴露,底细也可能被人调查得很清楚,可能已经成为别人的眼中的螳螂。 闻詹平起身在屋内开始来回慢慢踱步,他先是摸着下巴看了冬瓜好几回,而后细眯起他那两只如电的眼细细嘱咐道:“他们在此时此地出现,无非就是为了四宝,能将你的底细查得如此清楚,估计你和你的天眼会是他们最想得到的东西。如今敌暗我明,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有我和鲤锦在,至少你不会很快就死掉。” “那如果他们拿你们下手,从而除去我的左膀右臂呢?这样仍旧可以将我的军!”冬瓜不无担心地提醒着他。 76盗墓 闻詹平用嘴挑一下完全不知情的鲤锦,说道:“你应该说是会拿他下手。”冬瓜见状,轻笑一声,甩手丢过一只长枕头砸在鲤锦的头上,见他还没醒又把另一只也丢了过去。 “怎么睡个觉都不得安稳!”鲤锦嘟喃着抬起惺忪的睡眼有点孩子气地抱怨着,长睫毛快速地下下扫动,在他白净又健康的脸上投下两扇黑影。 冬瓜起身双手交叉支着脑袋压在他线条优美的后背上,慵懒地剜其一眼后恐吓道:“等你被人灭了,你就睡得安稳了!” 此话一出,鲤锦怔了片刻,但马上头发一甩潇洒地清醒了过来,再一扫眼前齐齐看着他的俩人,小心翼翼地询问:“现在什么情况?” 冬瓜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是无足轻重地回答:“不好说,敌暗我明,目前只能确定其中一名来者是位极高强的杀手,其它一无所知。” “谁透露了我们的行踪,按理说绝不可能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儿,他们的目标难道也是四宝?”鲤锦眼里带着一丝阴暗,低沉着声音反问,看他那深讳神情,好像心中已有一些线索。冬瓜不等他犹豫直接开口要求,“说!” 他倒又不出声了,只是殷切地看着冬瓜,嘴唇开开合合半晌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见冬瓜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才吭吭哧哧地开口:“这件事极有可能跟奕雅有关,一是我们最后的行踪只有她和老板知道,二是因为她家族的关系。奕家在整个欧洲还有东亚和中亚的黑势力都很强大,他们的信息向来是各路人马都要惧怕的利器,如果有谁想找我们的话,是有用的办法就是找他们。如果知情人是她和老板俩者,会出卖我们的只有她,而且她恨冬瓜你,这是女人最可怕的地方,就算你说的那个人不是她派来的,也跟她脱不了干系,至少这信息是经由她的手而卖出去。要不,我跟老板联系下,让他想办法解决?” 冬瓜在听到他说奕雅家族的时候明显兴趣高涨,等他说完后,她立马巴巴地跑过去像小狗一样贴着人家的大腿,一脸八卦地问:“据说美男跟奕雅还有小宝妈都是青梅竹马,你说奕雅的家族是黑势力,那小宝的妈也是黑社会的人,为什么传说中的美男爷爷同意让小宝妈跟美男在一起,而不愿意美男跟奕雅在一起?难道就因为他俩情根深重会影响美男的前世修为?还是说他老人家也知道擒龙花的事?到底那老头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非修道之人如何会相信美男真的就是十世高僧呢?这里面是不是有其它什么原因呐?还有他现在是否健在呢?” 鲤锦眼抽嘴搐手足发抖,恨不得照自己脸上来几大耳刮子,就怪他这张嘴多事,现在好了,要怎么样回答呢?她问的可是老板的私人秘密,要是让老板知道出卖他的人是自己,那还不得提着脑袋去见他,可看她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又好像不会怪罪自己告诉她那些事,可如果现在将老板的那些事告诉她,不是让老板跟她又要千山万水更远一程了?真是左右为难啊! “这个,这个,老爷已经去世了,还有,他老人家只是下令反对老板和奕雅在一起,并没有同意丹娜与老板在一起。其实老板跟奕雅俩人,他们,怎么说呢!属于发乎情,止乎礼……哎,不是,其实他俩一直就牵牵小手什么,没干别的事,你别误会,说实话,我觉得他俩之间那不是爱情,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少年时的迷恋而已,那时候老板被关在屋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女人就是奕雅小姐,所以他把她看成了天使,想像中的天使,但其实奕雅这人口腹蜜剑心机沉重,是个绝对不能惹的女人。别看老板虽然精明,但在感情上却是白痴一只,老爷子先机神算,早在奕雅还小的时候一眼就看透她的本质,怕老板吃亏才下了禁止他们在一起的命令,不过,他老人家只陪到老板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奕雅还是成功进入了老板的世界……”鲤锦一开始结结巴巴边说边看冬瓜的脸色,见她无喜无怒,遂笃定地说出他的看法,不过属于典型韩剧看多了的后果。 为什么非得不让美男和奕雅在一起,真是老爷子早就知道他俩是命定之人?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连还没出现的天机都能预测到?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冬瓜一脸失望地回到床上,挥挥手开始赶人:“都回去睡觉去,深更半夜的你两个大男人呆我一小妹妹房间里容易惹人闲话,会坏我名声。” “小妹妹?”二人同时失声反问,鲤锦还慎重其事地将冬瓜从头扫到尾,再从下瞄到上,非常不给面子地贬损一句,“你!大姐还差不多。”然后,不等冬瓜发怒,赶紧一个人先开溜了。 其实对于鲤锦的热情解释冬瓜不无遐想,美男,多么美的一个人啊!似仙如神,就算是学印第安人用树叶做衣服,依然都不会埋没他的风采,如果真能搂着一个这样的大美男在身边,往后的日子再也不会无聊。只可惜,人家已名草有主心有所属了,而她也是个无心的感情骗子,他们俩呆一块,那属强扭的瓜不甜――勉强没有幸福,要她看,还是他跟奕雅般配。 随手推开床头上的木窗,天上闪亮的星星好像触手可及般清晰,冬瓜一抬头就看到天边的那颗代表帝王的紫微星,还好它仍旧在闪烁,真不敢想像有一天,它偏离了它的轨道,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夜无扰,冬瓜舒服地睡到大天亮,去隔墙敲门时,二人早已连餐都用完,只余一块灰色的大馍孤单地趴在桌上,“我的羊肉串呢?”冬瓜将屋内扫了一遍,见只闻肉香却不见肉影,挑眉质问着二人。 坐在桌边正挑着牙齿的鲤锦,身着一套奇怪的服饰笑盈盈地将桌上的那块饼推给冬瓜。“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谁让你来晚了,明天请赶早吧!” 冬瓜无视桌上的饼,手指着他们身上的五彩民族服,问:“你俩这是打算到哪儿演戏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闻詹平在旁边添油加醋。 冬瓜一副“你脑袋被门夹过”的不解神色,脱口讥笑着:“连老虎都没看清是公是母,你就想要去他们的巢穴,做梦呢这是。” 鲤锦早按耐不住开始取笑冬瓜,顺便邀功:“等你醒来,蛋都要孵出鸟来,我们俩刚已把诱饵抛下,不久自见分晓,你呢就在这里好好玩一天吧!反正此地风俗多样,正符合你这个好吃鬼心目中的圣地目标。” 冬瓜听罢,嘴一嘟黑葡萄眼珠子一溜,冲俩人神秘一笑:“那好吧!我们分头行事,你们去钓鱼,我去找点东西,真是那……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然后,颔首唱着奇怪的小调转身出了房间。 鲤锦指着一蹦一跳的背影,怪叫着问闻詹平:“她这是想干什么?我怎么感觉她那笑容阴森森得吓人?” “挖死人墓难道不应该阴森森一下吗?”闻詹平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起身追着冬瓜而去。余下鲤锦一人在那里消化这个事实――肖冬瓜竟然要去挖人家的墓,难道不知道那是犯法的吗?这傻子,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她到底想干吗? 从闻詹平那儿接过一朵石斑花后,作为路痴的肖冬瓜彻底秉承着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原则,硬是一口气冲出城外五十里,终是在一小山上发现一座看起来连碑都没有的古墓。就它了,根据她的眼睛所看到的情况,这儿绝不是一座简单的无名墓。 试问天下间有哪一间墓财气与鬼气相辅相成数千年还没消散开去,除非有人在那墓上在设了阵法,除此之外别无可能。据说天山上禁区用法术,冬瓜正愁找不到什么远古的法器可以帮助自己,想到一些古墓里顺手摸一点,而在这里恰巧碰上它,真乃天意也!如此怎能放过呢? 为了保险起见,冬瓜还是拿罗盘出来测试一下,果真,指针真如料想中失效了。既然身处阵中看不出端倪,冬瓜一咬牙,迈着长满一层老茧的脚板向对面那处高一点的山爬去,在中国的墓葬机关中,阵法是厉害的一种,其次是陷井和暗器。 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造的那些墓,基本上都会请人设阵法,一是防止风水经时间推移而走形,影响他想像中的死后生活或者是子孙后代的福祉,二是防盗墓贼,在中国现代还好,法律明文禁止和打击盗墓,挖坟现像便销声匿迹,可在古代就做不到,就算你法令再严,他们为发财为生活所迫还是会盗,而盗了你又奈他何?所以阵法是必不可少的第一道防护手段。但阵法只要你不触及它,是不会发动攻击人的。 然而,冬瓜站在山顶一顿猛瞧,却越看越不对劲,流星十三飞,这不是道家用来养尸的阵法么?哪个缺德的人敢用这个给人家设墓地阵法,那不是让人家墓主生生不能解脱,从而变成僵尸吗?这么有损阴德又折自己阳寿的事,在修道界可是大忌呢! 所谓流星十三飞,就是将人的三魂七魄一元灵二命辰都分别封在不同的命柱上,让其不能首尾相顾又不被阴间地府所察觉,然后,天长地久地被关在这儿,直至化为没有生机的僵尸,就佛家而论,灵魂亦是有生机的一种,而僵尸则是逆天而行不容于天地间的怪物,与闻詹平那样的石尸不同,它们以血为食,以心为粮,不知何谓生何为死,只知吞食眼前之活物。 思忖良久冬瓜收起罗盘,坐在地上开始计算正午的太阳光角度,一般这种阵法都是随着太阳的变化而衍生出繁多种变化,因为太阳永远是东升西落,不会停歇下来。若非精通玄术的人,不论其用何种办法都不能破这流星十三飞,唯有借助推算法加上参照墓地上空太阳光直射的方位,才能找出阵法的生门在哪里。 本来此地与天山山脉不在一条直线上,前后山丘都不怎么高,但却被巧妙地堆成了个十三坐小山地,而且竟然还该死的有一条地下暗河在此经过,真是千年难遇的怪事。也因此,造成此地水分氤氲,阴气冲天,更是加剧着流星十三飞的气势,才有力地保证了此墓到现在还没有人光顾。 冬瓜用树枝在上面一阵圈圈画画,最后终于决定在午后三点钟时段下手,那时太阳略微偏西,正照在西边的金字命柱――龙柱上,龙与日皆属金,彼时阵法薄弱,正是入阵之时。不过,古代想要用龙来守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是用蛟或者蟒代替的吧! 要说此阵的十三命柱,那更是让人头痛不已,乃分别由十三大具有灵性的生畜葬天而成,可想而知,这有灵性的生物岂是你说捕就能捕到的?更可怕的是,一旦阵法发动,它们会随着阵法会化形复苏,真要是让它们都跑出来,就算如来佛亲临怕也是都没有发果子吃,看来此墓真不简单,冬瓜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77墓里有人? 干掘人坟墓的事,冬瓜并不觉得有多对不起主人。因为通常人一死灵魂便走了,只会徒余一具空壳在墓里。再过不久之后,将连空壳都不会留下,变成一颗颗灰尘消失在这天地间,从何谈冒犯不冒犯,当然,灵魂还在的就另当别论了。 要说这新疆的天地还真是宽广,站在这么一小山头上就让人有种恍若正处于泰山之颠的错觉。终于,在左看看右瞧瞧险些被风吹成树杆之时,冬瓜成功熬过三个小时,开始朝山下的一小黑点出发。 兴许别人挖坟需要借助工具,但冬瓜她什么都不要,就只要她的一双手足够。这不,轻轻一脚下去,坟边不远处的一块小山丘听话地塌了,然后她挥舞着双手生生在那一方塌土上挖出一个洞来。 随后,不知被关在地下多久那阴冷又潮湿的气体在找到宣泄口时疯狂地喷涌而出。冬瓜早料到会这样,洞开的同时身体笔直向后躺倒以避过这股浓浓的带着毒性的气体。众所周知,以前盗墓贼在洞开时总会先把一只活物丢下墓去,那其实就是为了防这股气体和测试地下有没有氧气。 见洞口还有些石块尖尖地突兀着,冬瓜非常暴力地一脚给踩了个精光,然后大大方方地跳了下去,就好像去自家厨房拿吃的东西一样轻松。 约莫在一片黑暗中下坠半分钟左右,冬瓜轻轻落在地上,能感觉得出这是块沙地,而且流动性很强,人站在上面跟踩溜冰鞋一样。冬瓜摇晃着身体,随着脚下泥沙的去向慢慢向前挪动。 对于一双眼睛不如冬瓜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万一这泥沙一路将你带入绝地呢?也由着它走?还好,冬瓜有一双异于常人的双目――赤火之神,虽不能视黑暗如白天,但较之一般人还是要强悍得多。 眼下她稍稍适应后便看清了这洞的大致面貌,应该说这就是一个地下石林场,一堵堵直插洞顶的石柱几乎是面面相对而立,只有脚下这条十来米宽的泥沙带是可行之处。不过看样子这泥沙出现的年份不是很长,不然,经年累年这一点一点的流动怎会不将这儿埋满。 冬瓜仔细地将这儿扫视了一遍,发现除了过分安静点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便依旧随着这些泥沙慢慢前进,哪知前面明明还有路它不走,而是突然朝着冬瓜的左手边来了个大转弯,然后停在一堵大石柱前不动了。 深一脚浅一脚从小泥沙堆上下来后,冬瓜的双腿终于是踩到实地了,可这地板却让她不由皱起了眉头。要说这大理石地板在上面那是司空见惯,可在这从没有人来过的至少得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墓里竟然有大理石地板,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冬瓜弯下腰用脚板搓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凑近仔细查看着,纹路不是很明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看来只是普通的大理石。这样还好,也许这墓主只是非一般的有钱,让人从古时的大理运来这石块铺成这地面也是有可能。只是,这么大一片洞,几千平方米怕是有吧!如果都用大理石铺地,那在古代得用多少银子啊? 世间万物存在都有其存在的理由,泥沙带原本不会转弯,但既然它被阻止了脚步,那必是因果循环的结果,拥有扭转自然的力量,再怎么藏也藏不住啊!哪怕特地设个假的道路在对面。 林立着的石柱之间可容冬瓜通行的位置并不大,幸好她身材娇小,沿着转弯的墙角一路向前,果真在不远处看到一条不怎么宽的小门。然而,那深深的黑暗却让冬瓜看不明白里面究竟是什么,她小心地向前,先是丢了一记小雷咒进去,炸上它一炸再说。 闪光转瞬即逝,借着那短暂的三秒,冬瓜隐约看清了门内放着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尊石像,人首蛇身,栩栩如生的一对大眼,赤红色的光芒从里直射而来,震得冬瓜心神一荡。同时,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下咒之人,竟然将蛇灵封在石像上以给予其形体,看来这就是十三命柱的水柱了。如此,下一柱必是龙柱,只是蛇龙相冲,再说龙弥足珍贵又强大,哪有那么容易被封,莫非这镇守石林的龙柱是蛟,毕竟蟒还属蛇类,同族易相残,十三命柱绝不会使用两条蛇来守阵。 显然这蛇灵有着非同寻常的本领,否则不可能被选上水柱,不过只要它还是蛇的种类,它就要怕一样东西――雄黄,偏偏行走江湖的冬瓜有一样东西必不会忘,那就是雄黄。 于是,她将全身下下,甚至是眼睑上都涂上了雄黄粉,因为厉害的蛇灵是可以通人眼眼来控制别的生物的思想。也因此,冬瓜一路过来时都不会去看它,只是大胆地往前走。 还未近门前,左耳边隐约就能听到不轻的“咝咝”声,是蛇在吐信子,就贴着她的头皮,一声比一声急促地惑乱着她的内心,让人有种全身发凉至暴怒的冲动。 “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冬瓜在心底刻意地念叨着,想要盖过心头正逐渐上升的火气,可那声音总是不如冬瓜的意,依然在拼命地嘶叫着。 蛇性燥,示弱能让它兴奋,打蛇打七寸,这点基本上是不用考虑,于是在擦肩而过它抬头寸许打算一击猎杀的时候,冬瓜反手就是一记三味真火扫去,同时在里面夹杂着雄黄,虽然雄黄燃烧后不再是雄黄,但却是致命的毒药。此叫三管齐下,先打七寸,后是煅烧,再是药杀,就不信这蛇有这般能耐,连这些致命招都能脱逃? 果不其然,一声暗哑的嘶叫响彻在耳畔,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但冬瓜还是没有侧头去看,她依然好好地走她的路,脚下并没有出现出现什么意外机关暗器。一路顺风的情况下她轻松地越过蛇灵走出了小门。 门后是一条看不清前路的通道,只有外面看到的那么高,也就是与门顶齐平。若说门外还有一点文化的迹象,那门口可说是一点文明的气息也无,四周都是带着湿气的泥土,脚下亦不再是大理石,一切好像与外面的石柱林脱了节。 经过几转几扭之后,冬瓜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进入了某生物的肠道之内,因为实在是太过于九曲十八弯了,敢情那造墓者当别人是球呢!让人家这样滚来滚去。越往里走空间越小,到后来,连冬瓜这样的身材都要弯着腰走路才行,莫不是到终点了?还是死胡同?然而,依照冬瓜的个性,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走到底再说,哪怕真是死胡同。 今天冬瓜一身花格子长t恤加牛仔裤,本就是干活的行头,但在这地下居然禁不住地流汗了,后背已是湿黏黏的一大块贴在身上。这奇怪的温度,按理说墓内阴冷,多穿点很正常,这儿倒好,多穿居然成一种累赘了。 最后,冬瓜只得将后背的包取下放在前面推动着匍匐前进,此时,鼻端下呼吸的全是一股子臭味,特别像下水道的味,不过,冬瓜还是从中分辨出了另一种怪味,那就是尸味。但她很清楚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墓葬区,再者这里陪灵的是石头蛇,也不可能会有味道,除非这里还死了别人。本来在坟墓闻到尸味很正常,但在不少风水大师的规矩里,陪灵区是不会放别的尸体,因为对于有主的守灵者来说,多余的死者会被它们认为这是对其的挑衅,通常它们都会将闯入者活吞了,尸魂不留。 现在冬瓜就像是一条爬到死角的毛毛虫,想动也动不了,唯有向前找寻着出口。伴随着冬瓜暴汗的淌下,那阵阵尸气也越来越浓烈,里面好像还带着淡淡的腥味,明显有着血液独有的清香,这说明死的生物还没有完全腐烂,死亡时间应该还没超过十二个小时。经这一点冬瓜肯定,她已经不是第一个爬到这儿来的生命体,而前面那位是如何连流星十三飞都不用通过就爬到这儿来的?她一点也想不明白。 突然,爬行着的手掌像是按在什么尖锐物上,一阵刺痛后手心一热,已经流血了,冬瓜抬起手掌一看,很长的一道口子。这时她才注意到,原来土里埋着一把匕首,还是刀口向上直立的那种,好像是从地下刺出来一样。 冬瓜试着拔了拔,很紧,明显不是人为插进去才造成的这副形象。于是,她开始用她那把桃木剑挖这把刀。要说她一少林寺弟子用桃木剑好像有点不伦不类,但冬瓜觉得此物方便,而且易于镇邪,但不分门派地带身上,不过经无数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做法是正确的,桃木的确很阳刚。原先这把匕首染着尸气,又沾上冬瓜的血,正邪气四溢黑云腾腾,但一经桃木剑压制,半点黑气也不敢冒了。 “是什么东西能够将匕首刺得这么深?”冬瓜嘀咕着将匕首挖出又继续向下扩展,没想到这泥土下竟也是石头,不过好像碎了。冬瓜用力一敲,那石头便簌簌地向下掉,不一会儿,一个脸型大小的洞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再一捣鼓,一人通过的洞口便诞生了。 初步探试,从这里下去离地面很高,而且应该不是此道最后的终点。但冬瓜不管了,她可不想再当一只虫子。要说脚下那洞的高度,对别人来说是难且危险,但对冬瓜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反正她皮糙肉厚――经摔。 然而,等到向下面的扑去的时候,她猛然间想到另一个可能性:“千万别从下面再来一刀子,那咱家可就完蛋了!”好在老天爷此次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喊,她降落的是一块平地。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安全着陆,她撑起手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也不想地去看洞顶,因为她很好奇到底那把匕首是如何刺进那么深的泥土里?结果,上面光秃秃的一无所获,倒是在地上瞧见了一具死尸,从着装和身形来看,是位刚死不久的男青年。因为那双鞋是今年夏天的新款,而他好像还并没穿过几次,鞋面仍然干净得很,排除被时间冻结的可能性,再加上他身上的血味还没有完全消散,应是死于今天早上。 先前她闻到的那股浓烈的尸气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果他死在外面,没准这时候已经开投胎做人了,可惜是在这地下,再如果他没有碰上冬瓜的话,又或者他非常不幸地早死了几日,灵魂被吸附在十三命柱上,那他就只有永远地留在这儿当干尸,然后成为一具没有灵性的嗜血僵尸。 目前,冬瓜并没有办法破了这流星十三飞,所以她只能将这人的魂魄收于鬼符中,等出去后再为他超渡。而他的出现无疑是给冬瓜当头敲响一记警钟,竟然有人连阵法都不用通过,便带人进入墓中,这人若想要冬瓜的命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呢! 办好这些后,她才有空打量这间洞穴,空荡,密闭,尸气横冲直撞到张狂的地步,不是个可以轻松通过的地方,看情况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蛇守灵的势力范围,而这一层属于哪种动物看管,冬瓜还真猜不出来。为了保险起见,她开始走九一路,就是走九步退一步。这种做法一般是用来迷惑那些低等却灵力高强的生物,它们一向自视甚高,以为你也同它们的同类一样,屈服在它的力量之下,而这九进一退便是最好的求和方法。 78虎口夺人 冬瓜顺着这东一摄西一串的尸气陆续又找到了六具尸体,均是清一色年轻男子。不过从他们死亡前的活动迹象来看,这七人应该不是同一伙人。若真如冬瓜所料的话,恐怕这地下的形势比她想像中还要复杂严峻得多。 难道说他们只是单纯地对墓里的宝贝有兴趣?可那要什么样的稀世奇宝才能引得他们同时前来?就目前情况来看,这墓中就有三拔人,一冬瓜,她只是来看看有什么法器能让她带上天山傍身;二她发现的第一具尸体,他的死相明显比其他人要舒服许多,而且,通过石斑花对他身上所聚死气的试炼,可以肯定此人生前有学过道术,对于符咒一类还算颇有成就,只是为什么会光荣在这儿,原因暂时不详;三,后边发现的六具尸体,死状极其惨烈,四肢不全,头身分家,连眼珠子都暴裂而出,可如此惨的死法,尸体上却无半点怨气,这不是很奇怪么?除非他们的灵魂是处于空灵状态,也就是说他们肯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许现在还在别处忙着寻宝呢! 离魂法?这是冬瓜第二次见到这么诡异的手段,第一次是在景德镇时她死去的姐姐身上看到,那时李唐的心上人周妮妮就是用这个方法先后残忍地杀害八名女子,包括冬瓜最后的一位亲人在内。那时她以为这只是周妮妮从哪儿偷学来的邪门外道,现在看来,会此禁术的人还是个大山级的高手呢!竟然让她在这里又碰上了。 热热的风让人感到窒息,空气中漫步着阴谋的气息。尽管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冬瓜还是不敢大意。如果她会隐身咒或者会画隐身符的话,此时办事就要方便多了,可惜她两者一样都不会。师父说学隐身需要天赋,并不是谁想学就能学会,然而,在那多的师兄弟中,天赋高的佼佼者愣是一个也没学会,偏偏最贪生怕死的净亮小师弟居然学会了!真是太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透这其中缘由,后来师兄总结:“这可能是因为我们胆子大的人身上阳气太重,而学习隐身则恰恰不需要阳气,所以我们都没能让隐身咒或者隐身符起郊果,反之,小不点净亮师弟身上阳气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有,毕竟他才六岁,因此他一下便能驱动隐身咒、符。”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师父听了这一好笑的说法,竟然还点头说妙哉,妙哉! 偌大的洞穴就像没有出口的地下室一样安静,能够听到的只有冬瓜的呼吸声。作为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她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自寻出路。 “咯嘎……”硬物在地上拖拽出的刺耳声音突然响起,尖锐得像一把刀直插入你的心脏。冬瓜头皮上不由自主地卷起一阵电流,她瞳孔倏地一缩,全身绷紧地停下脚步以静制动地四处扫射,同时暗暗心惊:“好强烈的杀气!”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呼唤般一点一点地在向冬瓜这边靠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让人毛骨悚然。 左边再左边,它就在左边,冬瓜敢肯定,但同时她又很确定这洞穴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别的能动的东西存在。除非鬼,可如果是鬼的话,不可能逃得了她这双眼睛。那它究竟是什么呢?如果此时她可以打开天眼的话,便能好好瞧瞧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眼下绝不能坐以待毙,等死不是她的风格。既然被人家盯上,既然不能隐身,那她□总成吧!化整为零同时又能金蝉脱壳,真乃一举两得之计也! 事不宜迟,一瞬间,刚刚还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洞穴内,立即像粘贴复制一样被冬瓜的无数个重影像蜘蛛网一样分割成等大的小块。然而,马上她们也在一个个地消失,而且,那毁灭的速度并不比生成的速度慢。 从那股杀气攻击的方式和行动能力来看,它很强但它并没有脑子,它就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黑熊,只会一个劲地砍杀再砍杀,却不会动脑去辨别哪个才是真的冬瓜。当然,冬瓜有的是符让它来砍,但她却不能留在这儿奉陪到底。既是,来亦有来,去亦有去,何不顺着它的来向一路摸索过去,一定能发现些什么。 冬瓜对敌素来喜欢蛮干,再加上她一直借助着天眼的便利,导致她在法术上的造诣说实话并怎么高深。刚刚的那个分影化形□术乃是她自己觉得好玩,拿去厨房偷菜吃时所练就,而这缩尺为寸术因耗费体力大,再加上平时有人甘当她的坐骑,而且汽车哪儿都有,她就懒得修术这么辛苦的法术,却没成想今日要靠它来逃生,真是让人顿生一种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无力挫败感。现在她只能祈求着,可千万别一缩缩到石头上磕个脑门破或者是一时收不住卡进泥巴里出不来!毕竟她不会穿墙术啊!落得个最后不死于敌人之手,却死于自己的学艺不精的下场,真是会让老天爷看笑话呢! 一路向左,洞的尽头是一堵结实的泥墙,冬瓜上下打量后直接闭眼一股作气地穿插而过。竟然真的没有窒息感,看来此处就是出口了。冬瓜欣喜地睁开眼,却一下被灼伤了双瞳。金色,漫天的金色,铺天盖地的金色,就像在下一场金色的雨一样,无处不充斥着闪闪之光。 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冬瓜对墓主的烧钱行为有些不理解,那时,普通面姓怕是一生都有可能没见过金子,此地倒好,金粉当雨下。她伸手接过一些,用手捏了捏,还是真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磨成一粒一粒的小金沙,飞扬在这片小洞穴里。更让她为之惊吓的是:一千年前竟然就有如此高超的技术,光是将金子磨成这等均匀的粉状且不说,就是让它们永不停歇地在这里飘着也是一大难题,要知道金子再怎么磨成粉,比重也要比空气重得多。莫非此处设有什么机关? 她四处张望信步游走在黄金雨中间,全然忘了后面还有个诡秘莫测的怪物在那里砍着她的幻像。原来被金雨遮挡的视线之外竟然还有一张大床,粉红的挂帐突兀地立在这片不相称的世界里,看样子应是女子的牙床。只是为何会摆在这儿?让人不解又心惊肉跳。 冬瓜用力地睁眼想看清帐内有何物,然而,她却发现在这片金雨中,她的视力好像与常人无异,根本没办法看清床上有什么异常现象,也不能分辨出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法术被困了?意识到这一点,冬瓜赶紧气觉丹田,想提一口真气试试,却发现真如她所料半点真气也无,顿时苦笑自嘲道:“该来的总是一件也没落下。” 人体有三气,一灵气,二元气,三真气,灵气养身,元气护命,真气驱力,三气本为一体,互融互利,灵气灭则真气弱,真气弱则元气短,元气断则命丧矣!冬瓜虽只是一气受制,但对她的伤害和影响却是不容小觑,谁让她平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三气本就羸弱,一气滞便三气乱,身体吃亏不说实力也大大减退,若此时对敌,怕是个普通人也能打倒她吧! 立在金雨中才一会儿功夫,冬瓜的眼睫毛上已是重重的一层金粉,她轻甩头部摇下满头的金粉,深深地陷入沉思当中:这里究竟有什么??虽然有人说有钱人身上会有铜臭味,但难道金子也有?竟然能够隐约闻了一股子臭味,只是在这层层金粉压制下闻得很不真切。 突然,冬瓜像是被吓到般身上根根汗毛直竖,“有人……”她情不自禁地低低吐出心中的这句无声之言。 果然,那床上有东西上动,随着冬瓜的视线,先是微不可见地动一两下,然后再是大胆试探性地蠕动着,然后是疯狂地挣扎,却总是不滚出那粉红挂帐的范围。 “是人是妖,出来现身见见!”冬瓜朗声高喝着,见床上还是无动静,她捏着手中的金粉,甩手一道闪光直接杀过去。金粉被斩断,床幔轻颤着被打开一会儿,然而就这一会儿,冬瓜已看清那里面是什么了。 红帐里有两样东西,一个是一位衣着年轻的男子,t恤加牛仔裤,头掩在帐幔后看不清他的脸。而另一个则是个怪物,它似蛇非蛇,通红灵活却柔软异常,就像一团海绵一样在床上那人的身上跳跃着,张狂着,如果它有五官的话,相信此时一定会有一张兴奋不已的笑脸。 假如现在转身穿墙而出的话,冬瓜还有一定的把握,可如果要带那个人一起,却有些难度,除非那怪物不会加以阻拦。但这可能吗?明显它将那人当作了它的胜利品,在她面前炫耀来着呢! 一时间她真是心烦意乱,脑子里纠结万分,救,如何救?不救?如何心安?罢,此怪现在不除,接下来将一定是她的阻碍,便在此地动手吧! 冬瓜虽然真气被封动不了法术,但却能运用灵气摆阵杀敌,想起师兄偷偷教她的天雷阵她至今还只用过一次,便是关鬼门的那次,虽然没有强大到什么毁灭的地步,但却也帮了她不少忙。此时,用天雷来劈劈它也不错,管它是妖是鬼是怪,都得忌惮此阵。 本来她只是打算来挖墓,带的工具都是些收尸的小法器,白符更是全数背在身上,倒正好成全她布下天雷阵。 在流转的金雨中冬瓜双腿盘坐在地上,围在她身旁的天雷阵越转越快,随之搅动起的金粉更是阵阵激荡得厉害,弄得她都不能看清床的位置了。这样可不行,找不到目标很难一举击中。 于是,冬瓜咬牙站起身,将仿若千斤坠的天雷阵随之拔起,再一手撑阵,一手抓住眼前的一把金粉,然后,运上身体里本就不怎么充裕的灵气,化作一道利剑,将眼前的阻碍纷纷击落。 天呐,它竟然就在阵外,冬瓜被吓了一大跳,射出去的手剑也偏了几分,堪堪擦着它的身体而过。难道它这是想趁着冬瓜阵未发动之时搞暗袭?这怪物智商倒不低。绝不能让它毁了这天雷阵,不然,她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厉害手段了。 于是,一道不行,冬瓜再挥一道,口中更是不迟疑地念着咒语,加速着阵法的启动。但这肉团怪物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它一边躲着冬瓜的攻击,一边费尽心思想要钻进冬瓜的阵中来。多次不得手后它开始“啪啪”地在外面撞击着阵体,将冬瓜顶得是气血上涌,差点全身血液逆流而行。 “破!”终于咒完,冬瓜大吼一声双手运阵,然后,将自己乏力的身躯一跃而起,接着,直冲床边而去,难道她以为怪物在床上,难道她想杀了床上的那人?半秒钟,那怪物差点乐得直翻跟头。 然而,下半秒,怪物却乐不出来了,原来冬瓜拼死冲去床边不是因为觉得它在床上,也不是想杀床上人,而是,她原先不知道它在哪儿,而这里床是它的老巢,她赌它一定没在那里,所以,用床做据点,回头朝它下杀手,让它无所遁形。 79之伦之美 一道道流转着滚滚电流的惊天巨雷,毫不留情地将四处乱窜的怪物打得皮开肉绽。可冬瓜却暗暗在心着急,这家伙真不是盏省油的灯,经这层层悍雷狂轰乱炸这么久还能坚持不倒。 天雷阵属于极其耗费灵力的阵法,渐渐地冬瓜开始觉得灵气沮滞心力不济,呼吸越来越沉重,全身肌肉酸胀不可耐。她快速用大脑盘算着:“不能再这样硬耗下去,必须得速战速决,此物生来怪异,而且还害人,绝不能留它。”脑子里千回百转地想着办法的冬瓜,在看到那怪物东弹西跳后,猛然想到自己的一大法宝,虽然比不上那些攻击性武器,而且她也从来没试过,但据说含有飞行能力,此时她何不试试? 于是,气喘嘘嘘的冬瓜快速从后背上掏出一个缩小版葫芦,再用手指在上面一点,将其放大成一只看起来足有四五十来斤的大家伙,紧接着她双腿一勾跨坐上去。然后,拼命地将全身的灵气提到极致,催动着天雷汹涌澎湃地朝怪物杀将过去。 有了大葫芦当坐骑,冬瓜怕不用担心打不着它,而且它的逃离速度还没有这葫芦的飞行速度快呢!只是仗着地势熟悉和冬瓜对葫芦控制的生疏才又躲过了冬瓜的另一轮追击。 “气贯长河。”冬瓜怪吼一声,使出降龙伏虎拳中的最后一招,双手携带着巨雷整个人就像一头猛虎从葫芦上朝怪物纵身跃了过去。 虽然不知这怪物是何东西有无毒性,但冬瓜还是将手牢牢地插了它的体内,里面很热,它竟然是活物?冬瓜诧异,却毫不留情地催动着雷电顺着她的手臂直接毁灭性地狙击着它。近距离地看着它,冬瓜大致猜到它是什么东西了。 十三命柱上的每条生畜,在生前都会被割下一部分的身体,被术士用符封印在墓内的某处,目的是防止那些生畜逃离或者成魔生变。而眼前此物,必是那割下来的东西之一,看外形,应是舌头无疑。只是这样的舌头,光看着就让人恶心,而她竟然将她的手插在里边,还真有够恶心的。 终于电闪雷鸣过去,沙沙的金粉还在下着,那舌头终于是奄奄一息地缩成一团摆在地上。冬瓜亦非常不好受地收回双手在衣服上擦拭着湿湿黏黏的暗红色死血,心想既然已经知道它是何物,也就不急着将其铲除,指不定一会儿还有用处呢!于是,她朝半空的葫芦招招手,然后将葫芦长嘴朝下拔去塞子,一点一点将它收入进去。弄完这些后,冬瓜这才想起床上还有一人生死不明呢!当即赶紧背着葫芦奔过去查看。因此,她也没空去想:那人是怎么到这来的?这床是怎么回事? 一把掀开红帐,嘿!里面这位兄台睡得倒挺香甜,呼吸绵长又安稳,胸膛起伏有序,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冬瓜俯身冲这张连睡觉都水汪汪的脸咬牙切齿一番,随后,恶作剧地将人家剧烈推搡起来。 迷迷蒙蒙的一双水眼在看到冬瓜后,突然利光暴射,矫健的身躯一个翻滚跌进床帏里边,虎视眈眈地瞪着冬瓜,那神情像极了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妇,让冬瓜顿时是哭笑不得。 哪知她突然像是邪魔上身一样扑上去,强行拉过人家白玉无瑕的手腕边摸边调戏道:“水美人,这么快就忘了我,我们在遇宝镇可是见过面呢!你张这水汪汪的脸我可是破天荒头一次记住了哦!没想到咱俩还挺有缘份的啊,在这儿竟然都能遇上,刚刚可是我拼死救了你,难道你不应该对我送上香吻一枚?”冬瓜此时完全是一副见到老熟人的稔熟无赖嘴脸,但天可怜见,人家哪里像是跟她很熟啊! 那人先是苦苦挣扎着想要抽回玉手,但见冬瓜只是抓着并不恶意,遂定睛一看,才迟疑地弱弱试问一句:“你是肖冬瓜?” “啊,对了。”冬瓜豪爽地一拍大腿,将整张木床都拍得一哆嗦,再像个古时候妓院时的大爷一样将之伦一把抱在怀里,人家明明比她高许多的头颅硬是被她按在她的脖子上不能动弹。“不想死就别动,没发现这里很美吗?金粉美人春床啥都有呢!”冬瓜低头凑近像是要占人便宜一样朝之伦挤眉弄眼着,搞得原本头脑就够迷惑的之伦更是弄不明白她这是想要干什么?但看她凝重的神情,又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当下只好顺从地一动不动任她摆布。 哪知冬瓜得寸进尺地一把抬起之伦的脸,恶狠狠地人家皮薄汁多如蜜桃的脸上印一下后命令道:“叫相公。”之伦羞答答地用他那双迷蒙蒙的美眸直视着冬瓜,有不解也有一种火红的颜色在里边,据冬瓜初步估计是恼怒。 “相公。”识相的他娇嗔地吐出一句让冬瓜恶寒的人话,随之,一把抢回主动权,将冬瓜掰倒在床幔之间。然后,一脚将红帐勾得严严实实,压倒在冬瓜身上,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瓜不喜欢别人压在她身上,因为这样会让她呼吸困难,但她压在别人身上就另当别论了,当即,她一骨碌翻转过来,低头咬着他的耳朵沉声问道:“你先问问你自己,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等会你要是不配合我的话,你就留在这虎口里不要出去了,冬瓜我可没能力带你出去。” 之伦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咬着冬瓜的耳朵低低回答:“我也不清楚,一走就走到这里,然后看到有床,我就迷迷糊糊地睡下了,直到刚才你摇醒我。” 冬瓜贼兮兮地一扫帐外光景,适时地咬一口之伦的锁骨,令其发现一声娇呼,再悄悄回应着:“傻子,你被人当新娘给卖了,没看到那舌头把你当它的另一半了,等会我俩上演一出活春宫,把那猛虎引现身,这样我们就能逃脱虎口了,明白没?”殊不知男人的锁骨是不能咬,由此导致她说完后,某人依旧是一脸红晕地歪着头不敢看她。 “想什么美梦呢?我可是肖冬瓜,别看错人了。”冬瓜嘀咕着告诫一番,又凑上去惩罚性地咬了他锁骨的另一边,直气得刚回过神来的之伦差点落眼泪,接着冬瓜开始负责蹬床板,而之伦负责叫。 就这样二人在里边阳奉阴违地悉悉索索着,外面那双锃亮的大眼则津津有味地看着,让人严重怀疑它是不是我们人类中的某个色男色女中的穿越者或者是被色魔附身了。 终于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那双眼总算是看尽性了,略略表现出一丝丝乏味,再接着,一个疲劳的大哈欠打响。“来了……”冬瓜大吼一声,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那双眼只觉眼底一花,一支冲天大葫芦就笔直地从它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它的嘴外,临行时还得意洋洋地一摆臀部。 “吼……”震天动地一声巨吼差点将冬瓜给掀翻下来,但好在她已经技术纯熟,这些小难题还是很容易地就克服了。只是苦了坐在后边的之伦,要一直死命地将脑袋弯得低低的以避免被撞头,还要提防别被甩下去。他双手抱着冬瓜的腰,一边体会这难得的刺激,一边问着:“那是什么?” 冬瓜算是服了他,虎口睡一觉后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立时怪腔怪调地奚落着他:“兄弟,你刚刚在虎口里睡了一觉,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呀,真勇敢,要是我打死也不可能在那儿睡着,您真能耐,佩服!” “老虎?”之伦贴上来可爱地再次追问。 冬瓜嗤笑着回上一句,“是不是不相信有这么大的老虎,那让你下去亲眼瞧瞧好不好?”然后,继续驾驶着葫芦满洞飞。现在他们已经脱离那个金粉小洞,又回到了外面这间大洞穴。 而之前在里面一些还沾在冬瓜衣褶里的金粉马上被风一吹,纷纷飘散开来。这在后面之伦眼里所呈现的就是:冬瓜像是会发光一样,身上静静地挥洒着闪闪的金粉,金粉顺着葫芦的路线,织成一条条金色的丝带,在空中盘旋缱绻缠绵,就像天上的银河一样灿烂,看得他是如痴如醉,完全忘却脚下还有一头变态的猛虎之事。 冬瓜也看到了那条条金线,但她想的却与之伦不同。金克木,木主生命之源,用成片成片的黄金不间断地来克制猛虎的生命力,让其不生不死永守此地,同时也克制住了外来的闯入者身上的真气,让他们不能发挥,这样的法子还真是绝了。 猛虎见冬瓜识破了它的伪装,倒也干脆,直接跳出真身想要一爪将葫芦拍下。奈何葫芦太灵活又飞得太高,它无能为力,只能在地下发疯般地咆哮着。 “不行,不能让它这样叫下去,再叫洞都得塌了。”冬瓜躲避着簌簌下落的灰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躲不是办法,必须得下去收拾它。说实话,经之前与其舌一翻猛斗后,冬瓜已很是力乏了,虽然出得虎口真气在恢复了,但仍是力不从心,何况此虎必会比那舌更厉害。不过还好,它再厉害终不是实体,再加上这是在黄金洞外,冬瓜可以无拘束地使用法术。 想起虎舌还在葫芦里,而此虎恰巧还没造什么孽,冬瓜突然计上心头:“无良孽畜,你生不为虎,死不为鬼,呆在这儿算什么?速速与我同去,我引你去地藏王菩萨那儿修行去也!”说完她开始高声朗诵大悲咒,使之在猛虎看来她身上佛光庇佑,乃得道高僧一枚。 久久没有回应,那虎似是在考虑冬瓜的真实性,又似在迷惑为什么它的舌头会在她那儿。其实这都是那黄金洞在作怪,生气没有外泄的舌头被割后一直就藏在它的嘴里,但它却一直不知道,反而费尽心思去别处寻找它的舌头。 冬瓜见此虎并没有看穿她的把戏,也没有立即上当,便催促道:“既然你无向佛心,那我便化了你吧!也能让你再入轮回。”说着,她真的打开葫芦,将那条半死不活的舌头放出来,捏在手心给地下猛虎看。果然,亲眼瞧见舌头它便激动起来,马上前掌匍匐后肘蹲地一动不动地俯低□躯。 “我佛慈悲,既你愿归依我佛门,便入之乾坤葫芦中吧!时日一到自会送你去见地藏王菩萨。”冬瓜像模像样地一手捏佛礼,一手拔开葫芦塞等着它乖乖进入其中。只要猛虎意念一起,便大功告成。别看这葫芦小,装的东西可多着呢,只是不能装实物,像冬瓜的鸡腿什么的,投进去就没东西出来。 短短三秒声,猛虎便起了念了,葫芦自行将它收入其中,无需念咒。想来它也是厌倦了这无尽头的暗无天日的漫漫时光了吧! 见冬瓜堵好葫芦塞后,之伦靠过来非常善良地问了一句:“你真会送它去见地藏王菩萨,世上真有菩萨吗?” 冬瓜含笑不语,摇头晃脑自娱自美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一把强势地掰过他的脸,一脸认真地对着他的双眼道:“之伦之美,上穷碧落下黄泉难寻之。” 80色诱 虽然之伦面上有如意料中一闪而过地浮现两朵小红云,但仍无法迷惑住冬瓜的双眼,于是,“……你这人真是花心,有了我们月公子还想着调戏我,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很不屑跟我交淡呐!”他接下来的这番调侃之言在冬瓜眼里就变成了心虚的罪证。 冬瓜冷笑一声,掰头将脸凑得更近些,故意大口呼出一股热浪湿乎乎地喷在他如玉的脖子上,见此人还在强作镇定并不退缩,冬瓜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会自作多情,这就是调戏了?我该说你思想龌龊,还是得说你纯净无暇呢?以为学月流觞故作小女人姿态,你肖大爷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说,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来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一字交待错误,我就把你从这上面丢下去,让你活活摔成肉饼。可别怀疑的我心肠,基本上全地球的人都知道,我肖冬瓜从来说话算话,哪怕是对一只连心都没有的怪物,也,不,例,外……” 瞧着冬瓜一边驾着葫芦往他们刚刚出来的方向飞去,一边神情自若地扭头拷问着他,他有点头痛地回答:“真是一点也瞒不过你,我的确是有目的而来,而且与你有关。但这个目的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保证,我会尽力地保护你不受伤害,而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内,那就请恕我无能为力。”明显他暗流涌动的眼底有微弱的带着弑杀光芒的阴鸷射出,也许他的保证有一定的真实性,但冬瓜素来不相信什么保证,她只相信绝对的坦白和武力的压迫。 因此,她并不急于点破他身上不小心外泄的杀气,只是抿唇一言不发地斜瞪着他,心想:“他的不能说?莫非跟他的心上人有关?虽然我能一眼看穿他脑子里那株热情如火的情花,却看不透他究竟心系何人身上?而且,像他这么优秀的男子会不讨人喜欢?除非情敌是个比他更优秀的人,放眼他周围除了美男外无人能及他左右,会是为了奕雅不?要说这失心的人还真是让人头痛啊!”说实话,冬瓜什么都不怕,就怕像她一样执着的那些为了情而失心的怪物,坚强得比九尾命猫还要拗,而且此人的死心眼相比于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他认真起来她还真不好对付。 短短一段路俩人已经各自在心里千回百转无数次,最后冬瓜决定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一定不能对他放松警惕,要时时提醒自己他是自己背后最尖锐的暗器,别被所谓的糖衣炮弹蒙蔽住双眼。 如果此时有爱好魔术的人士在场的话,一定会以为冬瓜他们在表演魔术。因为他们不仅坐着个葫芦满洞飞外,还一头撞向对面的泥墙,然后不见了踪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墙术? 答案当然不是,冬瓜可没这能耐,她顶多就穿一下有孔的铁门而已,就这项特长还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绝技,因为缩骨术早就失传,而冬瓜只是凑巧在一只鼠精身上蹭了点皮毛,刚够她穿洞爬孔,要想穿墙估计还得练上个几十年吧! 原来此处就是那猛虎的藏身之所,冬瓜一脚踢破几乎假可乱真的虎皮,一扇精致的黄金大门映入眼帘。果然,造墓者这招骗人骗鬼骗猛虎都有效,要不是冬瓜双眼识得这儿有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还真不敢相信大门竟然被他们掩藏在这儿。此等心思真是让人汗颜,真乃一石三鸟之计,一者,让进来的生物以为这是猛虎的真身而不敢靠近,最终活活饿死在这儿或被猛虎所食;二者,哪怕是找到了出口,也过不去猛虎那一关,三者,让猛虎错以为此虎皮还是它身上的虎皮。试问天底下有哪只老虎会拿自己的血肉做攻击目标,所以这一张虎皮便成功地隔山打牛了,想来落到此处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吧! 冬瓜大摇大晃地将葫芦停在虎穴中央,“你怎么知道这儿会是张虎皮?”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之伦竟然一点也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倒先跳下葫芦边问边抬头打量眼下他们所呆的这处虎穴。 “你不知道我有天眼?”冬瓜故作奇怪地反问回去,她倒想看看他究竟知道多少! 之伦发现这儿除了泥巴还是泥巴也没有了参观的兴趣,转头含笑同冬瓜闲聊着,“天眼能够看见这些?那岂不是能够看见任何的灵异东西?” 冬瓜回头瞟他一眼,暗骂此人还真是滴水不漏!遂没有理他径直收起葫芦,再从包里掏出一短锄交付他手上,然后用脚在东南方向的墙上一点,颐指气使地命令着:“挖!” 之伦先是片刻错愕,接着马上一脸释然地听从指挥,乖乖地挖着冬瓜所指的地方。冬瓜倒好,就着那张虎皮斜躺在地,静静地观赏着人家的努力之姿。 “我是不是特别迷人,有没有打算抛弃月公子转投我怀抱啊?”挥汗如雨的之伦,突然转头勾唇性感十足地朝冬瓜放着高压电,“可别看我瘦,其实我很有肌肉的!”见冬瓜双目清冷不为所动,他索性将湿透了的长休闲t恤一把推至头顶爽快脱下,露出还算结实的几块大肌肉,转身继续挖着。 冬瓜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既然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她不表示一下好像真有点对不住人家的一番辛勤表演。于是,她霍地一下翻身爬起扑向那张光裸的背,双手双腿如巨蟒一样盘在他的身上,然后低头将嘴贴在那水汪汪的耳垂上,冰冷冷地讥笑道:“色诱?” 此时,她用唇清晰地感知到身下人儿巨雷般的心跳。接着,她那双抱住人家脖子的粗手颇具虐人天赋地一路向下,像搓麻将一样左右开弓地在他的胸膛上来回摸动着,温热的皮肤在狼爪所过之处纷纷冒出一颗颗的小粒子,“起鸡皮疙瘩了?好!”冬瓜暗自地在心里乐着:“就他这样还想要行色诱?而且明明心里很不乐意!”冬瓜记得在她扑上来的那一刻,之伦的全身肌肉都在颤粟不止,现在更是完全处于紧绷状态,她的这些揩油行为愈发让他不能承受,那双抓紧短锄的双手根根青筋差点暴裂而出,好似她再有所动作就要一锄头敲死她似的。 冬瓜见恐吓效果达到,满意地侧歪着头,一把将咬牙切齿的俊脸扭转过来与之对视,望着他那双因愤怒和忍耐而充血通红的双眼,再非常好笑地丢出她没说完的下半句:“你还没这个资格。” “你……”年轻气盛的某人果然动气,目眦尽裂地将冬瓜朝地上一甩,然后,手下意识地高举锄头做着防御动作。 这厢,冬瓜坐在地上半天没动,只是双手支头笑盈盈地看着他,两条辫子一条散开一条半散,再加上她消瘦的身形,在这不怎么光亮的地下真有点陵中女鬼的可怖倾向。 顿时,之伦耳边“咚咚”直响的心跳声一下归于宁静,他一把捞起冬瓜的头发用手指梳理着,嘴里喃喃着没好气地数落道:“你好歹是一女孩子,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那你现在后悔了吧!色诱我!亏你们想得出来,丑话我丢在前面了,非美男那样的绝色,不要摆我面前来,我是不会上当的。”冬瓜兴灾乐祸地一挑嘴角,那坚定的眼眸自满地宣告着:我对我的定力是非常地有信心,你们要不拼命找美男去,要不死心吧! 之伦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笑脸,再一点点脸红心跳地回忆起她刚才所带来的震憾,突然发现,此人也没有如奕雅形容得那么讨厌。至少够坦诚也够可爱,虽然黑了点,矮了点,瘦了点,但五官还算精致,尤其是这双眼睛黑得吓人,平心而论,在他眼里她还算得上是一位清秀的小姑娘。 冬瓜一边惬意地享受别人帮她梳辫子,一边无所谓地点出他刻意隐藏的别一条通道,嬉笑着道:“接下来你是打算继续挖呢,还是打算带我进去?反正我是不会搭把手的,你放心!”这话成功让他手里忙活的动作停顿了一二,然后马上又加快了许多。 冬瓜用手摸了摸他编的辫子,没想到还挺工整漂亮,当即诧异地扭头瞅着他问:“你经常帮人编辫子?” 之伦苦笑着摇摇头,绑上绳结收工再一把抱起冬瓜,面对面认真地回答:“你都猜到了还问,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了?虽然她有点胡闹,但我还是会帮她完成心愿,而你,如果到最后没人跟的话,就同我一起吧!反正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话倒有几分真,但怎么说得冬瓜好像没人要似的。 “兄弟,俺不是垃圾,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真是把自己当什么了,就算最后美男跟你的心上人奕雅在一起,我也不见得没人要,人家鲤锦比你牛,医人医鬼还能医我,长得又粉俊粉俏粉可爱,还有闻詹平,英武神朗,男人味十足,神通广大,我傍哪一个不好,傍你,没准我哪一天睡着了,你把我剁了我都不知道,没心的人是最可怕的怪~物!”冬瓜将“怪物”二字咬得很重,瞬时让之伦白玉般的脸失去了光泽,变得死灰。“在我们中国有一部神话剧叫《封神榜》,里面有位忠臣叫比干,有一天商纣王挖了他的心,观音菩萨让他在大街上问一个卖无心菜的菜农,如果菜农说‘菜无心可活,人无心亦可活’,他人便可活,而如果菜农说‘菜无心可活,人无心不可活’,他便死,结果,他很不走运地死掉了。我想请问之伦大哥,你把你的心放哪儿去了?没心的菜能活,现在你这没心的人亦活在这儿,我是不是得替比干喊一声‘老天不公呐!’” 冬瓜说完嗤笑着走出门外,将在他们破门而入他时刻意抬起手肘掩盖她视线所及的那一处指出,“亲爱的之伦同志,别把我当傻瓜,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虽然我习惯性看向左边,但右边也从来是不会忘,如果没有你的那一下,或许我会错过它,这就是所谓的弄巧成拙吧!” 然而,这时的之伦倒是平静,被冬瓜撕破脸皮找出他的小技俩,他也不反驳,只是在冬瓜灼灼地直视下,幽幽地吐出他的无奈:“肖冬瓜,有时候你太爱自以为是了。你对我带着敌意,这敌意是因为我的行为还是因为我的目的?你在吃奕雅的醋,是不是? 81托生川 冬瓜拍着之伦有点颓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要这么说可就有意思多了,究竟是我在吃醋还是你在吃醋,还是她在吃醋呢?我在你们这些人当中存在的目的是什么,相信你们都很清楚,当然我自己也很明白,但这些对你来说是好事是坏事呢?按理说第一个吃醋的人应该是你吧!至于你那位大小姐是吃哪门子飞醋,我就有点头痛了。而我,那是绝对不可能在吃醋,因为我很乐意这么做,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做,偶尔帮人家破除一下命格什么的,我也很合适,你说对吧!” 相信她言语之间的提示算得上很明白了吧!如果有人还是乐意往上扑,她也就没有必要阻止了,反正找死的人一向都活该,怨不得旁人。比冬瓜要高一个头的之伦,被冬瓜高举起的粗手拍得有些心不在焉,两只永远湿漉漉的眼珠子一个劲地追着肩上的这支胳膊。冬瓜发现他的异样,连忙讪笑着将手藏在背后。 “那个是怎么回事?”之伦伸着手,想要将冬瓜的手拉回,但却晚了一步,只能举在半空中。 “哦,不小心的时候让海象的牙划了一条,伤痕有点深,不好意思,平时我都是藏在袖子里的,刚刚打斗时袖子撕成两半我就撩起来了,没吓着吧!”冬瓜一边将衣袖放下,一边解释着。其实不怪之伦会吃惊,她手上的那条疤哪里单单只是吓人,简直可以有恐怖来形容。从手肘上两寸直至腋窝下打止,一条因为肌肉被割出太多而无法愈合的肌肉断裂层就像被刀雕刻出的的印凿,中间几乎可以埋下一根竹筷,两边更是一路蔓延着无数条针点,就像一条丑陋的千足蜈蚣盘踞在她的手臂上。那次,她这条胳膊差点就废了。 撇过头去并未再追着看的之伦,突然冒出一句:“他有看到这条疤吗?” 冬瓜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一边摸索着黄金门,一边笑着回答:“有,不过他并不吃惊。”的确这就是他俩的差别,或许他就这些输给了月流觞吧! 一阵摸索后,冬瓜在黄金门边上找到了一只同色系的内嵌在墙里的拇指大小圆环,随后,她屈指小心地将其往外拉,一条同样是黄金所制的长链被她一点点拖拽出来。 “吱……”有硬物缓缓移动的声音,虽然悄如细针滚动,但还是没逃脱冬瓜的耳朵。她谨慎地拉着之伦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门的周围。据她刚刚所观察:之伦他也许只是知道这儿有机关,并没打开过或者了解它究竟是什么样子,也可能他的确不知道这儿有机关,而是她多心了。冬瓜但愿是第二种。 黑暗,黄金门的左手边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一片幽深的黑暗,阴冷的风打着转儿向二人袭来,潮湿中带着地下特有的苦霉泥土味在其中。冬瓜倏地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甩手一把勾在之伦的脖子上无比认真地对他说:“这才算是真正的墓地,黑暗,阴冷,潮湿,霉变,看来我们又近了一步哦!”之伦了然地苦笑一下,冬瓜言语间的挑衅他自是不言而喻。接着,她转身一马当先地钻进了这条黑布隆冬的暗洞。 “咦!”冬瓜突然低声惊呼一声,聚睛凑近好奇地用双手在洞壁上探了探。所触之外皆平整如镜且眼前光线折射成片,看来她没有猜错,这儿又用上了与陵墓下分不符合的大理石。而且她还发现脚下的石板明显比刚刚的洞口高出许多,按这个走势来看,接下来这个洞将会越走越上,难道这不是陵墓入口,而是出口? 此时,还在门口怔怔发愣的之伦听到冬瓜的声音后,快步奔过来紧张地贴在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冬瓜瞳孔倏地一缩,完全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因此,她狐疑地滚动着双眸不着痕迹地侧睨了他一眼。按理说正常人的眼睛突然闯进这纯粹的无光之处,视野肯定是一片漆黑如墨。就算是她这双过人的眼也要好一阵子才能适应,而这个之伦他不仅双眼普通无法视物而且还没有采取任何照明措施,那他是如何准确找到她的位置?这里面有问题,但显然现在并不是戳破的最佳时机。 于是,冬瓜冷静地回一句:“没什么,走吧!”然后,一点也不顾及男女有别,一把捞起人家的纤纤柔荑,再用她的五根粗萝卜指牢牢地与之十指相扣,好像一对亲密的情侣一样。之伦本还有点抗拒这种暧昧的姿势,但在冬瓜强势地压制下,只得扭扭捏捏捏地跟在她后边。 曲折冗长的通道里一直都很平静,暗器与机关一样也没有出现,只是地势却不如冬瓜之前所猜想的那样,经几处大弯后整个地道开始一路向下,好似洞口的那段升势只是为了遮人耳目而已。冬瓜带着亦步亦趋的之伦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后,终于看到到一条细细的光亮从尽头透了进来。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明知道此时让之伦去最合适不过,但冬瓜还是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走近了她才发现原来这儿居然是两扇大木门,光正是从门后面挤进地道来。厚重的门并没有上锁,被她轻轻一推便打开了。一瞬间,万道刺眼的光芒如银瓶乍破水浆迸裂而出,让久不见光亮的俩人同时被迫热泪盈眶。 “有意思!”冬瓜高深莫测地哼笑一声,双臂一展纵身跳了下去。原来门外乃另一番天地,一条看不清来路也望不见去向的浊河与木门所在的墙体平行而流,依河两岸每隔七步远立有一瓷人灯柱,刚刚的光亮正是这些长明灯所发出,只是她推门的那一下格外诡异地暴亮了一下而已。门外十米处是一条石台,石台上架着一座横跨河流的黑石桥,桥头竖着一块石碑。冬瓜用脚在上面擦了擦,勉强看清三个大字“往生桥”。 “嘿,你还不下来,等着我去接你呢!”冬瓜嘲笑着冲还立在木门边上的之伦大吼着,见他满脸苍白的犹豫不决之色,她忽然觉得原来偶尔逗逗人,抬抬扛也不失为一种生活乐趣。既然你们挖好了陷阱在那儿等着,她肖冬瓜怎么真会那么蠢,乖乖地任他人摆布呢! 一直藏着掖着的之伦此时再也装不下去,他吭吭哧哧地与冬瓜商量:“我们还是去别处找出口吧!这儿看起来好诡异,我有直觉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你看那河水都是黑色的……”他指着冬瓜脚下的河水本还打算说下去,但只这一转眸的功夫间,不怕死的冬瓜却已经步入了桥上,还一脸挑衅地看着他。无奈,他只得狠狠吞下一团口水,摸索着从木门边上跳了下来。 冬瓜回头得意地瞟他一眼,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过了桥去,好像她完全没看到桥下水里的怪异,刚刚他在木门上看的时候,这河水还只是黑得吓人,现在却不知为何竟然在沸腾了。他想冬瓜选择走这条路,或许就是想摆脱他们的控制吧!但这样做的后果可是相当得严峻,尤其是对他。 “再不走快点,水里的白骨就要爬上桥来捉你的脚了!”悠哉游哉观察着瓷灯座的冬瓜头也不抬却适时地提醒了一句。果然,桥上的之伦不再犹豫,一阵风似的跑向了冬瓜身边,好像她就是他的护身符一样。 白嫩嫩的脸在昏黄却又清亮的长明灯下显得有点楚楚可怜,冬瓜有趣地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再顺手指一下水里不时冒出的某黑块解释给他听:“此桥名为往生桥,自然是用白骨为基石,而此河理所当然便为托生川,鲜血所化也!人人向往生,有钱的话自然能买来别人的生命为己所用,这点你难道没听说?不然你也不会吓得小脸惨白惨白了,兄弟,跟我斗还嫩了点,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好好享受为心爱之人奉上生命的快乐之旅吧!” 大笑一番后,冬瓜沿着河岸一路向北而行,沿途不乏很多精奇百怪的物件和金银珠宝,但她最多都只是瞧上一眼便走,好像那些东西她都看不上似的。之伦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后边,知道她其实是在找什么东西。只是,这么惊奇的宝贝她都不要,财富也是看都不看一眼,那她在寻找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更莫名的是,这一路走了许久,冬瓜竟然又打转往回走,之伦疑惑,以为她这是回心转意了,想要去找回其中的某一样东西。可看她又不像是要捡东西的样子,两只黑眼珠子光顾着去看长明灯了。该不是她又有了什么打算吧!忧心于此,他斟酌良久,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不用,你只要好好跟着,别让我再去找你就行。”冬瓜立马不客气地回敬着,语气生硬得硌人,显然她在生气。之伦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开口,只是默默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在往回走过十几个灯座后,冬瓜突然顿住脚步,指着眼前的一座长明灯下定决心似的大吼一声:“九!……好了,就这儿吧!我们下去。”说完,她开始自顾自地套头一把脱下衣服。那速度让一旁观看的之伦连举手掩目都来不及,见她里面幸好还穿着一件贴身小短褂,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啊?难道她要下河?”慢半拍反应过来的之伦一脸的震惊,性感的肉唇战战兢兢得都不敢合拢。这太可怕了,肖冬瓜她还是个人吗?河里面可怕的东西她难道视而不见吗? “你要是想留在上面喂僵尸的话,大可以不下去。”又是幸灾乐祸的声音,好像那河里一点也不可怕似的,但在之伦眼里,僵尸和河中白骨的惊悚程度其实并不相上下。 他虽不想失去冬瓜这张护身符,但又惧怕河里的怪物。此时他无比后悔,为什么他要两手空空来招惹肖冬瓜这么个怪物,什么见鬼的伪装弱小,去他的能屈能伸,他当时就应该多调查一下这个人的生平事迹,哪怕拿下一两个把柄在手,也好过现在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冬瓜没有给脸色已经铁青的之伦多少考虑的时间,她这会已脱得只剩下小短褂和贴身打底裤,其实无怪她这么奇怪的打扮,如果一个人有了多次打斗走光的经验,相信她们都会选择这样穿。接着她像一位跳水运动员一样,双手举过头顶英勇地投入黑如石油的河中。 82你是我的定心丸 哪知,冬瓜一沾水后立即窜起,随后,愤怒地一甩头,歇斯底里地扯着喉咙大吼道:“呸,妞妞的,还真不是一般的臭。”但任凭她怎么甩,头发上还是东一块西一块地挂着不明黑块,然而,就算这样她却愣是没有爬上岸的打算。 这一切之伦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他内心深处一直在战斗,一方面在想自己不能人云亦云,要眼见为实,另一方面又在想,相信别人是美德,更何况他除了相信她还能有别的出路吗?翻来覆辩驳去一番之后,他毅然决然一个蛙跳蹦了下来,溅起的黑水又撒了冬瓜一脸,河面上本就臭的水气更是被他搅动得可以活活薰死一个大活人。 “兄弟,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脱了衣服才下来吗?因为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这河水可是会附在人的衣服上跟着一起离开,敢情您老待会是打算裸奔?”冬瓜挤眉弄眼地贼笑着,然后随手从水里捞起一根白骨去挑人家的衣角,一副女流氓派头。 之伦原以为自己踩到了河底,但经这番左闪右躲避之后,他发现他们竟然是站在一堆摇摇晃晃的棍棒之上,再看着冬瓜手里的白骨,不用问猜也能猜到那究竟是什么。可是,面对这些恐怖的物件,他没办法做到像冬瓜一样的镇定自若,所以他很气愤地狂瞪她一眼,然后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许久,未见冬瓜有所动作,他小心地转过头来,恰好看到一张凌乱不堪的脸上有着少见的认真劲,黑黝黝的眼珠子像是会发光一样闪亮。忽尔之间,他一直提在喉咙尖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一股难得的安宁充斥着他的大脑,没有由来的,他深信不疑地认为只要有她要,他一定会很安全。 “你不用担心,墓中除了李唐的人外不会有别人对你不利,他只是想要得到凤鸣钟,虽然这个消息是奕雅卖他的,但这不能怪奕雅,就是她不说,此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达到目的,谁让你害死了他的心上人,我出现的目的,只是引诱你步入那主墓中,然后协助他擒住你而已,据说,此陵墓中藏有一种蛊,能迷人心智,我想他可能会利用它来控制你,你还是小心为上吧!”之伦并不看冬瓜,而是同她一样直视着岸边的长明灯,一五一十认真地说道。 冬瓜没想到他会临阵倒戈,难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看他对奕雅的痴迷,不像是会背叛她的样子。思至此,她嘟着嘴,一脸苦恼地回望着他那双被光亮衬托得熠熠生辉的眼。 但只限于眼神探询,她并没有开口质问,转而手指一点岸上的长明灯,说道:“知道为什么在这儿下水吗?看在你好心提醒我竟然不知不觉就上当受骗的事,我便回敬你一个大消息,待会呢!会有一群的僵尸从那儿……”冬瓜手指河尽头一黑暗处,接着,继续不紧不慢地往下说,“……爬出来,然后,生吞一切活物为他们开眼。而这儿呢!是长明灯九转轮回之处,也是此洞阴气最盛的地方,只有藏在这儿,我们才能躲过那些僵尸的鼻子。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安全了,此河名为托生川,河水全为活人鲜血所注,无数生灵毁于此处,然后为长明灯所困,生生世世呆在这儿不得解脱。除非能附阳,也就是占据活人的身子,但活人的身子有那么好占吗?当然没有,人有三盏命灯,死气越重的鬼怪越不能靠近,所以他们会附在你的衣服上跟着你出去,然后慢慢地侵蚀你身体内的元气,最后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但只要你脱了衣服,他们便只能望而兴叹,这也就是说我们从这儿出去时,都必须得脱光光!……喳喳,一会有裸体看了,真是爽歪歪哟!”说着最后,冬瓜一边咋舌一边凑近努力欣赏之伦那一脸的吃惊和窘迫。 就在此时,像是为了验证她这话不假,河中靠桥的那头突然吹来一股风,将水面上的臭气冲得稀稀淡淡,然后,一股又涩又苦的怪味传来,瞬间便让二人双眼通红,隐隐好似有种要发狂的趋向。 “不好,僵尸来了,快躲进水里去。”冬瓜一把抱住之伦就向水里扑去。黑水顷刻间将二人淹没。 水下,冬瓜一张嘴死死地盖在之伦的肉唇上,两眼时不时向上挑,最多三分钟,如果那些僵尸还没走开的话,他俩可就惨了。 “踏踏……”生硬的脚步声慢慢临近,然后又渐渐远去,但冬瓜知道这只是其中一小拔,马上就会来另一拔。果然,她才一眨巴,三三俩俩的僵尸又走了过来,还在他们下水的地方左右闻了闻才离开,接着又是一拔……冬瓜暗暗在心里叫苦不迭,感觉后背上都快被之伦生抠下一块肉来,低头去看他,原来是双要翻白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不然会被活活憋死在这河里。”冬瓜着急地转动着脑细胞,虽然她也头冒金星了,但怎么着还是比之伦要耐久一些。她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看有什么东西能派上用场。葫芦是指望不上了,虽然它很强大,但此时他们恰恰需要这些阴气来保命,就算是让她拿着葫芦跳出去对付僵尸,她自问再给她十条命,她也不够用。 可找来找去,她还是没想以一个办法,难道天要亡他二人?“罢!罢!罢!”冬瓜在心里连呼三声“罢”,打算这一拔过去后,她无论如何也要上去吸口气,大不了跟这些僵尸拼了。 于是,她瞅准时间,等这拔的僵尸们一走,她立马拉起之伦,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便吸。但是,老天爷好像对他们不薄,竟然让她真挑对了空档,僵尸们的青黄不接正在此时。欣喜之余,冬瓜用力地拍打着之伦的脸,让他好好吸两口空气再说。 然而,等之伦醒来后,他们已经在岸上了,而且,他还真的是光溜溜的一根纱也没挂,身上狗皮膏药般沾着一块一块的黏乎乎黑块。转头寻找某人,穿戴整齐不说,还把脸的脏东西都清理了干净,正一抖一抖地翘着二郎腿,一脸安详地靠在一长明灯座上眯眼假寐着。 之伦气愤不已,但碍于身体不便,只得转身藏住重点部分,向某人喊话:“你就不能随便借我一件用用?” “不好意思,我也就穿这么一点,你是一个大老爷们,而且也没打算另娶他人,没穿就算了呗,反正这里又没别人。而我是一名女子,上面下面都不能脱,不然会对不起我老公的,你明白?”典型的不想脱,想看人家之伦出洋相,但肖冬瓜却说得理直气壮,差点没让他把鼻子气歪。 大概是他该看的都让她看了,什么丑也都出尽了,起码这一身衣服就是她给脱光的,他也不在乎这么多了。当即不遮也不掩,纵身便扑了上去,一个劲地撕扯着她的上衣,心想怎么着也得从她身上拔一件下来遮遮羞。他就不信了,她这么狡猾的一个人,里面真会什么也没穿。 “叮”,时间突然被钉住,他的手好像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轰”,脑门一声巨响后,光着屁股的某人一溜烟地滚回了他刚刚呆的那个角落。 冬瓜狠剜一眼逃窜的罪犯,然后脸红脖子粗地拉好衣服,接着甩手将身后的背包丢了过去,再宛若赐恩的天神一般高傲地藐视着他,鼻孔朝天地说道:“这个就暂时借你用用吧!还好我今天背的不是那个黑皮包,不然你想遮也没得遮,怎么着,给你,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肖冬瓜,你给你记住,最好祈求上天别让你落我手里,不然,有你好受的……”接过背包的之伦,一边想着怎么最大化这块布,一边碎碎念着,只是他不知道,此话全都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被骂者的耳中。 最后,拥有完产美颀长身形的之伦围着一个背包跟在肖冬瓜的背后,还时不时提醒前面的人不要企图回头偷窥他。哪知,肖冬瓜竟又带他回到了他们刚下来的桥上,然后,手里端着个罗盘来来回回地在上面走动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好奇地凑上去一看,只见盘上的针转动得跟别风扇一样,根本就看不清针的形状,虽然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看肖冬瓜的脸色便知这不是好事。 接着,她又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阵子,然后,手指着桥的对岸,也就是他们下来时看到的对面,说道:“嗯,主墓到了,我们从那儿进去吧!” 之伦被她吓了一跳,主墓怎么可能在这儿?据他所知此墓机关重重,真假主墓就有九个之多,当初他们就算有地形图都是找了好几天才确定主墓在哪儿。她怎么就能确定这儿能到主墓,莫不是她指的是其中的一个假主墓? 83马奇诺防线 “有听说过法国的马奇诺防线吗?二站时期那是个笑话,现在你们好像也做了这种事哦!”冬瓜神秘一笑,蹦蹦跳跳地向对岸跑去,好像前面一点也不凶险,她只是在游玩而已。 李唐这个人,冬瓜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你说恨吧!他也是个苦情人,你说不恨吧!姐姐的死他又是最终祸源。若是上次一笔勾清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痴心妄想,意图借四宝来活死人,真是做白日梦。中国人想像力丰富,很多故事中都设想着各种可能性,但故事终究是故事,现实生活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哪怕他拼尽所有,也不可能换来等价的交换。这便是生命的意义,只是可惜很多人不懂。 桥对面是一面泥墙,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之伦紧紧跟在冬瓜后面,一直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可他还是没看清,为什么冬瓜随手一挥山墙上便空出一道门来,难道她真会法术?看着不像啊,虽然之前她那会飞的葫芦不就是一般科学所不能解释的东西。 其实不然,冬瓜只是破了一道障眼法而已。之前她说之伦他们在另一条道上等她,是对她竖起一道马奇诺防线,而其实之伦他们也踢上了造墓者的一道马奇诺防线。此处虽然凶险,却是离主墓室最近的一条线路,而且也是最隐秘的一条。 不过相信天底下也只有她肖冬瓜才能走这条道吧!因为这里的往生桥和托生川还有无数的守墓僵尸加在一起,再厉害的道士或者是法师,在此处也只有丢性命的份。而她不同,她有那颗葫芦护身,再厉害的阴气也不会侵蚀她身上的元气,所以他们轻轻松松地便过了那第一道防线——托生川。第二道关是那往生桥,一般人走在上面会立即陷入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幻想当中,可偏偏她心无旁骛,之伦又是个无心人,所以这也不是问题。最厉害的一招是那近百名的嗜血僵尸,从他们粗壮的四肢和各异的体形特征来看,八成是当时的造墓工人,最终被活活制成僵尸守在这里。而这却要归功于冬瓜的过人的双眼,尽管那一盏一盏的长明灯光层层叠叠地为山壁重塑了一副画面,将里面的秘密隐藏得惟妙惟肖,但不用灯光也能看清的肖冬瓜,一眼便发现了这里的异常,百名僵尸走后,冲天的怨气散尽,她便看到了希望。 在桥直对面就有两扇分别雕刻着很大一只活灵活现的九凤神鸟的精致铁门,巧妙地隐藏在灯光的屏障后面。从只有凤而无龙的现象来看,墓主人只有一位,而且是位女性。 冬瓜轻轻一按门附近的一个圆弧形突起的弯月,铁门便自动徐徐向后拉开,现出一个让冬瓜都惊悚的黑洞来。因为她发现在这儿,她的双眼好像也不管用了。如此,只能说明墓室里被人设下了强大的符咒,永远只黑不亮,所以就算是肖冬瓜,法力不如人也只能受咒语的影响。 现在他们还没有迈步,可是长明灯光已经照不进来了,冬瓜像被黑布蒙住双眼一般胡乱地朝后面捞着,然后一把按住扭捏挣扎的之伦:“别动,让我从包里取点东西出来。” 可是,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白符并不能在这里起到作用,她连点都点不燃,三昧真火像被人浇了一盘冷水般悄无声息,冬瓜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没点燃,又或者是点燃了而他们看不到。 “算了,就这样走吧!如果你想打退堂鼓,我可以送你到来时的木门边,接下去的路就由你自己走,如何?”冬瓜不想有人跟着她送死,也不想有人拖她后腿,于是,转头问着从刚刚取符开始就没松开过她的手一直贴在她背后的之伦。 “不,”简单一个字铿锵有力地扼杀了冬瓜接下来要说的劝解之辞。 漆黑,对冬瓜来说前所未有的漆黑,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抓住之伦的手也不知不觉地用上了二成力道,而之伦在这无边的黑暗里也只能把冬瓜当作了方向标,他就算是被抓痛了,一时也没有感觉出来,二人便这样一路惺惺相惜地前进着。或许正是俩人这段在心灵上亲密无间的路程,使不久之后马上就要冲着冬瓜而来的狂风暴雨让他担心不已。 “你今年多大了?”之伦在后边跟着冬瓜东奔西突,没话找话地问。 “不好意思,秘密!”冬瓜微顿一下脚步,快速回答。要是正常人肯定是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而觉得自己太小或者太大,而肖冬瓜此时却想到的是,生辰八字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患无穷。这也是她师父一再嘱咐她的事。 某人好像并不想知道答案,冬瓜答毕后他马上继续开口:“你家中就只有你一个了吗?”然而,话题却隐隐让冬瓜有种想发火的冲动,他这是想要调查户口吗? “你有打算生小孩吗?” “你的家乡在哪儿呢?” “你最喜欢吃什么?”………… 等等一连串问题让冬瓜已经麻木了,这其中她只回答了一个,就是“你有打算生小孩吗?”,答案是“不”。这句随口说出的其实是她的真实想法,她真没想要生小孩,因为她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敢保证,凭什么去延续下一代,母亲一职至关重要,她可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黑暗还在继续,冬瓜完全是凭着一股直觉在走,她不知道是不是正确,所以她越来越不安,可这种不安是源于何处她又理不清楚,真的是黑暗带来的吗?为什么她又觉得好像不是呢? 越来越焦躁的冬瓜,有点气喘地停了下来,她刚想问后边的之伦为什么不说话了,可手指一紧,却发现手上的温度变了,虽不至于冷若冰霜,却也冷得有些瘆人。明明这里温度不低,他为何会如此冷冰?就算是被吓得身体发虚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吧! 曾听师父说过,有一种生长在极黑之地的无形怪物,它们因晒不到太阳而全身冰冷,靠吸食天地阴气为生,对万物的阳气有着本质的怨恨,一旦附身成功,不死不休。一直以来冬瓜都没有遇到真正的黑暗,所以她不知道师父形容的这种怪物是什么东西。也因此,她不敢冒然回头去看,再说回头了也看不到啊! “之伦,你今年多大了?”冬瓜将他之前问他的问题甩了回去,可无人应答。她又努力平心静气地问了句:“你还爱奕雅吗?”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他真的被盯上了,该放弃他吗?要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冬瓜因无法判断他的具体情况而很难下决定。带他走,无异于将自己的后背轻易地露给敌人不带他走,可要是万一他还有机会,岂不是会生生断了他的活路?随着她思考时间的加长,手上的温度越来越低,直浸人五脏六腑,让冬瓜下意识地想甩掉这种寒冷。 可没过多久,更让人头痛的来了,那东西竟然像座山一样开始慢慢地压在冬瓜的后背上,又冰又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接着开始慢慢地从肩头一点一点地向上爬,才不过几十步脚的功夫,就已经快要爬到冬瓜的头顶上了。 她很明白,绝不能让那东西爬到她的头顶上来。一则,她的脖子承受不了这个重量;二则,头顶上的那盏还阳灯要是灭掉的话,她将极有可能会万劫不复地沦为黑暗中的修罗恶鬼。因为她平素杀生太多,身上煞气很重,师父说这样的她如果神智一旦泯灭,便会堕入恶鬼道上最凶残的魔鬼。这要是在平时她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哪怕是下地狱她头上的还阳灯也不会灭掉,可偏不遇偏她的天眼受创,这东西又专攻人身上的阳气,此时情况真的大大不妙啊! 于是,冬瓜拼命用四两拨千斤的招数护着头顶,可这也只是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那东西是越来越重了,黑暗好像就是它的身体,那泰山压顶般无穷的力量似乎势必要将冬瓜留在这里,硬是逼得她五脏六腑像火在烧一样热血翻腾,然后狂喷出数口鲜血。 但老天爷好像为了验证人的智慧也是无穷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压出来的灵机一动也说不定。冬瓜恰在此时想起了一句话:“此石乃我原神所化,可了你一难事!但凡有需要,请传唤老婆子。”当时她并没将此话放在心上,再说她也没指望人家一年纪的老奶奶帮她什么,因为那是一位退休老孟婆对她说的感谢语,只因她救了此老妪的曾孙女,便送给她一块吸铁石,让她随手丢在符袋里。 现在她只要打开背包找出符袋,便能唤出老孟婆帮忙。她有感觉,此怪物必是鬼怪之一,孟婆在地府近两百载,必能识得 作者有话要说: 84手里牵着的是谁? 独臂难撑的场面冬瓜是想到了,但她没想到会这么难。才空出一只手来,她的脖子便“咔嚓”一声响,向下弯曲成四十五度,心脏差点没被压得岔过气去。虽说脖子断是没断,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估计出去得戴半个月的脖套了。 生机近在眼前,绝不能放弃。可是,捆在之伦身体上的背包被那怪物弄得快要到冬瓜左边的脖子上了,而冬瓜空出来的又是右手,此时她没有力气再去换手,但就这样想要从包里准确地掏出东西来真的很难。 于是,她索性反手一把扯下背包,两根手指堪比妙手神偷一样的速度,在包落下的时候将将把符包掏出来。这么做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只要包掉到地上,或者是石头根本不在符包里,冬瓜都要彻底完蛋了。 心稍安一点的冬瓜,用手指捏了捏,有一块硬物在里面,应该是错不了。对于这些冬瓜还是有一点信心,因为她平时虽然记性不好,但关于背包里的装备情况还算是烂熟于心,尽管那石头不经常惦记着。 “孟婆,孟婆,请速来救救我!”手握石头,冬瓜哽着喉咙大吼了一声。可她心里却七上八下紧张得不得了,万一这石头没用,她可真不知道该拿手里牵着的这家伙怎么办! 静静的黑暗如同一只消声器一样,让她的声音并不能传递多远,孟婆因此也没有现身。顿时,冬瓜想死的心都有了,可现在除了扯着喉咙喊外,她实在是束手无策。三味真火无反应,符纸点不燃,鬼怪的真身看不见也猜不透,一切都让她无从下手。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头顶便要被压弯,压力最大的上下膝盖骨摩擦得快要喷出火花,“孟婆婆!……”冬瓜拼上丹田里最后的一点元气,咬牙切齿地尖叫一声,热泪同时抑制不住地狂涌而出。如果此时孟婆还是没有听见,她便只能绝望地选择放弃了,毕竟对付身上的怪物才是她最终要做的事情,哪怕拼得个鱼死网破。 “肖妹子,你在哪儿?”几不可闻的一道声音模模糊糊地响起在很远之外。好像被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果然,这里有人设了符咒,只是没想到连声音也被隔离起来。 冬瓜精神大振,忙高声回应着;“我在这儿……”可她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全身气虚得没有多余的劲道用来吼叫,她欣喜的声音在这儿只够她自己听听而已。 外面听不到回声的孟婆一下便没了声息,冬瓜想出声换留已是无能为力。眼见着希望近在眼前而消失不见,冬瓜的火气前所未有地冒了上来。死就死吧!她伸出一根指头攀在双颌上,再用力一咬,浓烈的咸腥味鲜血充斥着口腔,更让她不能平静。 “以吾之名,用吾之体,尽情燃烧吧!……”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道小小的光亮在她的指头上极快地一闪而过,验证了她用身体做为根本,能迅速燃烧起的三昧真火是真有其事,只是火苗小得可怜而已。但够了,这一下足够她看清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长得是何模样。 以黑暗为影,以黑暗为体,而其实它们就是黑暗,它们织就了这片黑暗。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起,便投入了这怪物的怀抱。难怪用不了符,难怪没有光亮,因为这里其实并不是黑暗,而是被黑色的怪物满满充斥着的空间。要想出去,就必须毁去这片黑暗,也就是说,她要与这整片黑暗为敌。 “肖妹子,你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个东西,哎!……”迟来的声音终究没有走空,在冬瓜还想着要如何拼死一搏的时候,她出现了,声音近在耳畔,近到能让冬瓜听到一吞一吐的呼吸声。 终于来救兵了,冬瓜虽然高兴,但身上的压力却不容她多挣扎,这会儿要说出一句完全的话非常困难。因此冬瓜只能努力让大脑进入虚幻状态,也就是一般人俗称的灵魂出窍,然后,用神识与孟婆交流:“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我再来想办法对付它……” “它叫鬼影,是名副其实的鬼影,专吃刚入阴的新死之魂,因极为邪恶,阎王爷便将它放逐在黑暗之渊,只是没想到这儿竟也会有这可怕的东西。它们都没有形体,这些黑暗便是它们的身体,在冥界,它们被称为暗夜的修罗,落入它手几乎没有活命的希望。但万物相生相克,虽然它们吸食阳气,但也惧怕阳气,你不妨用刚才的生命之炎再试试……”孟婆娓娓叙述着她所知道的一切,有些胆战心惊地建议着。只是,她没说明白的是,要不看在受害者是肖冬瓜,她打死也不敢惹这些怪物。要知道它们的报复心可是极强,对猎物的追捕绝对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那就烧吧!”冬瓜邪恶地咧嘴无声大笑着说道。接着,她将五根手指头拼命轮番放血,三昧真火一道连着一道。果然,身上的压力终于轻了一点点,眼前也空出了一些些的空档位置,虽然只是一片淡淡的暗灰,但说明她还是成功了。 可是,本来身体就已经吃不消的冬瓜,哪里还经得起这番折腾,这场灿烂胜橘的火烧得是够爽,但她的脑子却也被烧得越来越迷糊,一直挺得很直的双膝,这时也开始忍不住颤抖如风中飘絮。 突然,一道滑溜滑溜的触感自后背上传来,以泥鳅般活跃的速度向她的肩上爬来,接着轻易地便夺取下她的脖子,但它的目标好像不是她的脖子这么简单,只是在上面绕了一圈后,马上又一路向上爬贴在她的脸颊上。冰冷的寒气在她还有些温度的脸上张狂地肆虐着,刺激她身上的鸡皮疙瘩翻了一阵又一阵。本来后背上扛着个大冰山就够她受的了,现在还来这么一移动冰棒,还蓄势待发地占据着她的整张脸,好伺机一举拿下她的头顶,如此藐视她的存在,真是欺人太甚了! 冬瓜伸手一巴掌拍上去,但那东西好像有灵性的生物,冬瓜拍这边它闪那边,冬瓜拍那边它又缩回来,等她不拍了,又开始往上爬。移动的身躯呈条状,而且总是非常灵活,让冬瓜怀疑它是不是一条蛇。 “孟婆,以我左手松开为号,你用地府冥火煅烧我背上的怪物,我们一起将它们干掉。”冬瓜闭眼运丹田真气于头顶,再度用神识同孟婆招呼着。然后,她马上咬破右手五根手指头,同时,放开左手,双掌合十,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孟婆感应到她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热气在疯狂地叫嚣着,便知她要干什么。当即,她一边放出冥火一边喝止着:“肖冬瓜,别玩命……”紧接着,便看到一道冲天的火焰自冬瓜的体内激情地迸发而出,耀亮了这一片黑暗,直达眼瞳孔最深处。 正与邪的较量,终究是以完美的胜利结束。火光散尽时,冬瓜全身都获得了自由,但她却一头栽倒了下去,临神智不清前,她隐约好像听到一声巨大的闷响,难道这是她倒下的声音,到底有没有摔得这么悲壮啊! 孟婆虽为鬼神,但也被肖冬瓜阳气纯正的三昧真火直接给打下了地府,远远得她只来及嘱咐她身边刚刚醒来的小伙子:“好好照顾她,别再让她乱用灵力,不然身体必然会跨掉的,沦为半人半鬼的怪……” 摇曳的昏黄烛火下,寂静的时光在慢慢地溜走,相对于冬瓜之前将人家的衣服扒光光,还把人家嫌弃地抛在角落里,之伦对她可谓是尽心尽力。尽管自己也很虚弱,但仍是咬牙将她抱到一高台上,再小心地替她包扎着手指,然后还体贴地抱着她,帮她维持着身体的起码温度。 但是,幽幽醒转过来的冬瓜却没有给他个好脸子,身体还窝在人家怀里,嘴上就已经开始一通怒骂:“好了,现在你开心了,我手无缚鸡之力了,你就把我杀掉好了!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乌乌孙仔,小蛋头,你就是个懦夫,你有女人不敢爱,你有原则不遵守,你有人格不要,哼,我之前就应该把你丢在那儿不管,让你死翘翘了才好……”骂着骂着她好像还不能解恨,便攀着他的脖子挣扎着爬起,一口咬住近在眼前的一只耳朵,口水顺着人家的耳垂直流而下,浇湿人家一肩膀。 之伦无奈地看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腰防止她跌直去,一手虚托着她的臀部,好气又好笑地反问道:“骂几句就能气消了,那你就多骂两句吧!我接受。”然而,此声娇笑却没笑好,冬瓜的刚熄灭一点的火气又被他成功挑起。当即,她二话不说地一头撞向他低垂着的头颅。 二人“哐当”一声同时砸向地面,还好之伦眼明手快一把将冬瓜捞在了怀里,才免去她再一次享受皮肉之苦。但她却不领情,反倒翻身耀武扬威地骑在他的身上。可能是刚刚压到了受伤的那只手,她将那五根手指头放在嘴边猛吹几下后,没受伤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掐着人家的脸。一脸恶狠狠的神情拷问着:“说,你为什么会轻易地就中了招,你的三盏命灯有那么容易便熄灭吗?” 之伦半阖的眼睑里并没有一丁点火星,相反居然宠溺着一丝温情,肖冬瓜的怒火他不是没有放在心上,他是真真切切地对她感到内疚。这个女人三番两次救他于危难当中,就算知道他跟在她身后目的不纯,但仍是没有将他放弃,相信世上愿意这样对他的人应该没几个。所以他任她发火,且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她横眉竖眼拿人撒气的样子,居然有一点让人心疼的可爱,想必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吧!执着,认真,且不求回报。 回想了一下她跟月流觞相处的样子,他有心逗她一下。于是,他乖乖躲倒在地泫然欲泣地眨巴着水气逼人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答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我听到背后有人叫我,我就回头去看,然后突然感觉好冷,而你又没空搭理我,所以我就……” 冬瓜不等他说完,当即一手揪着他的头发暴跳如雷地吼道:“你意思是说都怪我喽,我没发现你的不对劲,才让你被人家盯上,我这样都是自找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狼心狗肺,你没安好心,你为了爱人你不择手段,你,你不是个东西……我抽死你……”说着,她举起右手,胸膛起起伏伏,气喘如牛,手掌却停住没有落下。 之伦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嘴角一只浅浅的酒窝呈现一种醉人的状态,修长如艺术的手指轻轻握住她举起的右手腕放在胸前,然后拿起她还捏在她脸上的左手,狠狠地一下扇了下去,立时,他上挑的眼尾被她的指甲划出一丝血痕,然后,她感觉手掌火辣辣的痛。 瞬间,俊俏带些苍白如银光的脸生动地印着一座五指山,冬瓜甩手蹙眉,心想:“他这又弄得是哪出?难道还被那怪物附着身?”而其实不然,之伦是真的想让她不再生气,她现在的样子都是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后果。虽然之前他的身体被控制着,但他的神智却一直很清醒,他看着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却没有松开手,看着她被自己压得吐血还是没有松开手,看着她哪怕是倒下的那一刻,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他,而是反手过来拉着他一起倒下去。那一刻,哪怕是让他陪着她一起死,他也愿意。 “用这只手来抽,那只受伤了,会痛。”盯着冬瓜血迹斑斑的五根手指,他心里突然一阵钝痛,觉得这血就像刀一样,能生生刺进他的心里,让他觉得比自己受伤时还要痛。他还发现其实她并不如她嘴上说得那么强悍,其实她很怕痛。晕迷的时候她缩在他怀里,总会将受伤的手下意识地放在嘴边呼呼地吹着,醒来时,他也看到了她这个孩子气的小动作。她其实也只是一个需要被别人宠爱的小女人。只是,他的心已经遗落了。 85谁是谁非 肖冬瓜能看到他脑子里的改变,却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他现在的眼神她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哎,你啥时候看我们家宝贝有你这么恶心了?关心人要自然,发自内心深处的自然,不然,你这样只会让女孩子认为你很滥情,反倒事倍功半。你应该从自身上寻找原因,为什么你们同样好看,为什么她选择的就是他呢?一个字‘心’,你的心应该只有一个孔,那个孔就是方便她出入的,而不是千疮百孔,你的明白?”一说起他们之间的那段纠葛,冬瓜便像个局外人一样分析得有理有条。只是,她早已不是局外人,这点她却始终都没弄明白。 之伦被她的告诫压得不敢抬头,他怕他一抬头,便让她看到了他眼里那一抹深沉,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痛了,而刽子手正是这位还喋喋不休且毫无自觉性的某迟钝女。 冬瓜讨厌他的安静,突然像喝醉酒的疯子一样命令着:“说话!”然后,甩手“噼噼啪啪”地拍着人家的胸膛,好像那是一面鼓似的,且越拍越有瘾,如果有人从侧面看他们现在这种姿势的话,一定会以为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偏偏恰在此时,一道刺眼的白炽光亮从远处一高耸的圆柱后边极快速地在他们面前闪过,冬瓜举手掩目,一动不动地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双手握拳,背脊绷得很直。显然如果这不是一道光,而是一张悄无声息的火符或者是一枚薄如丝的柳叶刀,现在的二人,一定已经变成了死尸两具。 然而,光亮闪过后,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出现,冬瓜猜测这应该是有人在试探他们,于是,高声朗喝道:“既然出来了,就现身吧!” “肖小姐,真是个爽快人,我们也算是朋友吧!在这儿都能见面,说明我们很有缘分呢!一般朋友见面,都会送一份见面礼,你打算送我什么呢?”稔熟的声音让冬瓜小小吃惊了一下,他竟然真到了这儿来,看来之伦之前并没有说谎,事情确然很是复杂。 隐藏在烛火之外的角落里,慢慢走出一条人影,他比起初见时消瘦了许多,迷离的桃花眼变得有些浑浊,衣衫一如他们这般狼狈,但却乃不失他贵气的翩翩风度,这个人便是冬瓜马上就要遗忘的李唐,害死她姐姐的间接元凶。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相信之前鲤锦给的线索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他在某人手里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那些杀手也极有可能是他派来收拾她的,哪怕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冬瓜亦一脸见到老熟人的样子,装傻充愣地跟他攀谈着:“你想要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如果我有这个能力,一定送,反之,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李唐不着痕迹地将某物收入怀里,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吐出三个字:“凤鸣钟。” 如此精准的消息,如果说是偶然,当然是骗人的鬼话,只是没想到他与奕雅居然能结成联盟。他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心上人,而奕雅的企图是什么,冬瓜却很是不解。明明就在爱人的心里,却还要对为自己干活的长工下杀手,多此一举地妨碍冬瓜的进程,难道说,她不想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她真的在吃无名飞醋?有时候,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那样。 一晃神的功夫,李唐已走至冬瓜的面前,如炬的双眼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深沉似海底森林,他直视着冬瓜,那气势就像她不答应便要将她捕获一样。冬瓜不再微笑,而是慎重其事地回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就算是有,也不会给你,生老病死是天道伦常,何况她还是罪有应得,让她再活过来真是天道不公,而且,我的姐姐就是死于她手,你认为我可能会答应你吗?再加上那无辜丧命的七人,你认为她们会允许她复活吗?人活着应该是向前看,而不执着于过去,曾经的美好应该留在心里,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啊!当初幸福近在眼前时,不懂得去珍惜,逝去时却又悲痛万分,缘起缘灭只不过是一个过程,你们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能不能在一起真的就这么重要?” 李唐听到冬瓜的回绝与质问并没有恼怒,只是平静地回答:“对我来说很重要,哪怕她消失了,我也要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不论什么手段和条件我都能接受。” “魔障。”冬瓜倒是先沉不住气,脱口责骂着。整个人更是处于一种异常的状态,到底是因为姐姐的缘故还是什么她也不清楚,总归是做不到心静如水。 气氛一下变得僵硬诡异起来,一直安静在一旁边的之伦,突然冲进来插上这么一句,“冬瓜,你如果能拿到凤鸣钟就借他用一下也没关系,有佛语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温柔的语气满是担忧,但看向李唐的眼神却全是凌厉的警告。 “哼,救人一命,知道就因为他们俩人有多少人枉死么?八个,八个妙龄女子,那些就不是人?如果凤鸣钟能让人复活,我认为她们才配拥有这个权力。我并不是凤鸣钟的主人,我无权作这个主,但我会担当守护的责任,你要想得到凤鸣钟,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如果你们有这个本事的话。”冬瓜白一眼说得轻松的之伦,转头满目萧杀地冲李唐不客气地宣战。 李唐像是早就料到冬瓜会是这样一个态度,仍旧是一脸镇定地盯着冬瓜,好似在考虑她这话的真假性,又像在琢磨着什么。冬瓜最怕的就是那种爱暗中打主意的人,一看他沉默,她便提起了半边心脏和大脑,快速地谋划着脱身之计。 “如果我用我的命换她的命,这样你答应吗?”突然,暗沉的嗓音响起,冬瓜愣神片刻,才明白这是李唐在说话,他竟然愿意为了周妮妮做到这个地步,不可谓不感人,但错便是错,如何能成为对呢? 冬瓜并没有急于掐灭他的希望,只是歪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这张脸还是很俊,眼神也很真挚,但却在做飞蛾扑火的事。问她答应不答应,她有选择么?答应了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呢?就算这次拦住他,没让他扑成功,还有下次,下下次,他终归是会走向被焚烧殆尽的命运,如果他一定要复活周妮妮的话。 “在阴间有一种望乡台,能让阴魂与阳间的亲人短暂相见,如果她能扛得起那重达千斤的冤魂石的话,她便能与你见上一面,这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一条仁爱的例外通道,只要她能做到就行,也许她已经在阴间搬运那石头了呢!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如果你执意寻取灭亡,我也没有办法。”冬瓜抛给了他一丝曙光,只希望他在不绝望的情况下,不要选择这条玉石俱焚的不归路。 李唐垂眸听着,身体像木头一样直直地立着,脸上坚定的表情有一丝丝地动摇,尽管他极为掩饰,但内心深处的震动带动的瞳孔收缩是人的本能,哪怕他想用眼睑藏起来也做不到。 “她如何搬得动千斤大石,更何况还是缠满冤魂的冤魂石,那样我情愿她不见我,我还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找到她,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哪怕我很欣赏你,也不能不那么做……”李唐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好似在自我催眠似的。 “任何事不要光靠你一个人做决定,我以为你在你们的过去中学会了这点,但看来不是,你还是那么自我,那么自以为是,你怎么知道她想复活?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做望乡台?你明白她的心吗?她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在内心深处很绝望,她一直在渴望着我送给她的结局。为什么,你还要让她复活,让她再一次背负这些罪孽呢?你只是一厢怀愿地想把她留在你身边,其实只不过是你太孤单而已,你需要有个人一起来分担你内心的罪恶感,所以你选择不顾一切来抓住她,试问,你觉得让她活过来,与你一起痛苦着,是你当初答应给她的幸福吗?我也是女人,我能明白她的心意,但我却看不透你,在你们的那场血腥屠杀中,应该负主要责任的人是谁?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凶手是她,罪人是你,凭什么你还要去禁锢她……”冬瓜越往下说她的倔脾气越扭得厉害,语气越是义愤填膺,手指头一点一点地都指着李唐的鼻子了,致使加速流动的血液从受伤的手指头里流出来,溅在他白皙的脸上,有点惊人的恐怖。 然而,陷入自我救赎中的李唐却好似完全没感觉到,苍白的脸上再无一点表情。只急坏了一旁边观望的之伦,每每想上前去做些什么,都让她给推了回去。 他猜想,冬瓜应该是非常讨厌他的,谁让他跟这种人一伙,还说那样的话,她那么正直,定然是容不下一点点污垢,他的存在已经让她觉得烦了吧!连碰都不愿意让他再碰一下。而其实不然,冬瓜很清楚自己的愈合能力很好,手头上从来没有大量出血过,这次的出血明显又快又急,这里面定然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想是打定主意让她失血而亡吧!她很有兴趣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86血线虫 人的发丝相信除了天生的光头和日日剃度的和尚,其他人应该都会很熟悉吧!黑的,青的,白的,黄的,花的,红的,棕的等等各种颜色都有,但无形的头发丝相信应该没有几个人见过。因此,哪怕是冬瓜那双过人的眼,也没能发现它的身影。 民间有一种非常离奇的传说,如果有人将某已死之人的毛发焚烧并吞食之,就能让其在食之者身上复活,但后续结果是怎样却无人提起,可能是没有人成功过,也可能是施术者不肯或者是来不及说出来。 冬瓜眨巴着眼睑,一脸茫然地盯着李唐,之前离得远还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他脸上浮现的青筋显然不只是疲惫那么简单,里面流淌的血液竟然在滚动着一团团的黑气,且对她这种带有灵力的鲜血一点也不畏惧。看来,他一定还做了些什么禁忌的事,真是个倔强得让人恼火的家伙。 然而,李唐对于冬瓜无礼又大胆的直视,只是浅浅地抿笑一下便认真地回望着,那情形就像一对初别重逢的情侣,俩人之间默默地流淌着别人看不懂的东西。突然,冬瓜暖暖地轻唤一声“李唐”,在后者低沉地“嗯”一声之后,又缓缓地吐出一句:“之前我都没把你当作仇人,我认为你虽然很可恶,但起杀心的那个人不是你,所以我选择放过你。但是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我要将你列为我的头号仇人,我姐姐因你而死,我正法凶手本就是两厢了断的事,可你现在竟然要将凶手复活,你对得起我姐吗?对得起另外那七名女子吗?人自私一点我不反对,人任性一点我也能理解,人哪怕无心我也会照顾他们,但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因为你不仅自私还任性且没心没肺没肝没大脑,上不为因你丧命的无辜女子负责,下不为周妮妮的痛苦着想,左不为这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考虑,右不为我们这些给你希望的人好好活下去,如果要我放过你,我认为,你不配!……” 李唐听完冬瓜突如其来的一席怒骂,整个面部都有点抽搐了。初听到她说没有把他当仇人时,他笑容僵硬,贝齿微张,满脸错愕;再听到她说要将他死为头号仇人时,有点觉得好笑,好像是小孩子的战斗宣言一样没有可信度;后听到她提到她姐时,眼睑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接着那一通骂语,直呛得他双目噔地圆瞪,嘴角止不住地颤抖。明明他都做好了这些心理准备,可是,为什么他内心还是会很难过,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但他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他愿意用一切去弥补,就不能体谅这一回吗? 手指头上的血还在一滴一嘀地往下掉,落在地上炸开一朵朵小红花,然后,慢慢地一片片开始模糊不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食着它们一样,且这种现象在李唐走近后才出现。就连旁观者之伦都发现了这一异常,但他看冬瓜神情自若,并没有一点要向他求救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在一旁静观其变。 “喝我的血,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扒我的皮,拆我的骨,吃我的肉啊?李唐!”依然漫不经心的一张脸和去淡风轻的一段句子。但显然,冬瓜已经知道他在做什么了,明里暗里他都已暴露在她的面前。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失去先机。忽尔间,他大跨一步向前,身体成伏卧螳螂,双手与肩齐平前伸,快速直袭冬瓜受伤的那只手,同时,他脚上平板皮靴下面,一条条红色的丝线直接从他身上爬出来,利索地向冬瓜靠近。不过,还好她身手不错,而它东西又好像只有嗅觉,对于冬瓜的左闪右躲,它们总是慢了一步。 看来这就是隐藏在他血液里的黑团,可究竟是什么啊?她又不认识,唉,好久没出门,孤陋寡闻喽!冬瓜边叹息着边注意观察李唐身上的变化,果然,这东西一出来,他脸上的青筋就要消掉不少,难道他是吃了什么东西下去才会这样? 被附身?双目澄明,灵魂俱在,不像。被下蛊,神智清楚,身体没有异味,不大可能,除非他喝了符水,用死人尸体所化的符水,心灵感觉强的生死两隔者,死者可以借此复活在生者的身上,难道李唐真做了这些,看情况,他是喝了周妮妮头发所化的符水。只是,符水所化的尸体某物通常都是无形的,为什么他身上的头发丝却是有形之物,难道是因为喝了她血的缘故,她的血在这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他这是想要干什么?她想不明白。 但是,眼下没空想那么多了,那头发丝一发现没有血喝后,马上又追了上来,且越到后来越多,现在的李唐双目涣散,面无表情,下半身全都被那些东西所包围,看不出他本人的真实意图。 此时冬瓜已自顾不暇,根本没空再去管他。可她丢了好几道镇尸符,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它在活人身上就不算尸了,这种身上长异物的情况冬瓜明明以前处理过好几次,都是那些舍不得亲人朋友离开的活人喝符水所致,为什么到现在却不管用了,莫非它真不是尸体所化? 为了验证一眼她的想法,冬瓜停下脚步,转身挥手斩向那些红丝,可她刚扎下马步,之伦就在一旁扯着喉咙大叫着:“冬瓜,小心那些虫子……” “虫子?”冬瓜怔愣片刻,再次定睛朝那些头发丝的顶部看去,妞妞的啊,她怎么就那么傻呢,头发丝哪里会有嘴巴啊,都怪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可这虫子又是怎么回事? 冬瓜一瞬间头都大了,面对着条条众虫,她不敢冒然下手了,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虫子,会咬人不说,还会让人身上起团子,有些凶残的家伙甚至能钻进你的身体里,喝你的血,吃你的五脏六腑和大脑,比那些大型动物可怕多了。 等等,活人,虫子,融为一体?难道他被人下了死母蛊?据说在某些山林深处的苗疆部落,有些古老的养蛊一族,为了不让稀有的蛊种灭绝,便将那些已经死了的母蛊种在自己的体内,与之化为一体,供后人留做繁殖所用,此做法无疑将人活活吞噬成虫,极其泯灭人性,早在建国初期便被秘密消除,后人根本寻不到有关于此术的任何方法。时至今时,在各大领域都成了禁忌绝术,几乎无人可以办到,哪怕金钱再多也无能为力,他是如何寻来这等可怕的东西? 一瞬间,左奔右突的冬瓜又对可恨又可怜的人李唐起了同情心,看来他一定是被人利用了,被虫子吞噬后什么也不会得到,更不可能会让周妮妮复活。除非他的目的是为了周妮妮向她肖冬瓜复仇,可她能感觉得到,他对她没有怨气。当然,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明知道后果,但因为和某人达成了协议,所以他答应牺牲自己帮那人除去我,然后那人帮他复活周妮妮,但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一样的,没人可以让死人复活,哪怕是神也不能,他还是被骗了。 师父说过,死母蛊在没有与成虫□后绝不会死去,李唐身上的虫子冬瓜根本就不认识,好几次她想看清楚都差点被挨着了,还好她闪得快,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鉴于此情,她只好求救于之伦,“快告诉我,那是什么虫子?” “它,它,它是血线虫,专吸人血……”回答冬瓜的并不是之伦,而是已经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且气若游丝的李唐,若不是听到这断断续续的声音,冬瓜难以相信那会是刚刚还风度翩翩的青年。此刻,他全身上下密布着四处蠕动的虫子,层层叠叠,将他包成了一个大粽子。“雌雄同体……”后边这四字字可谓是惊天巨雷,如此说来,他是被救也会死,不救也会死,不同的是最终会不会让她陪他一起死而已。 “为什么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傻蛋!”冬瓜低咒一声,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坚定地跃起,一个鲤鱼翻身躲过血线虫的追捕,手刀连连三发,喝道:“如果你能从我的三昧真火里活着出来,那么你就能得救,反之,你将化为灰炽。” 熊熊大火,燃烧的是冬瓜的生命,一再将自己身体将万能机器使用的肖冬瓜,这次觉得非常力不从心了,哪怕是用尽她全身的灵力,三昧真火的火力还是不够。血线虫依然在李唐的身体上四处逃窜着,就是不肯离开他。她想再加把力,怎奈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肖冬瓜,你到底还想不想活?孟婆说你不能再乱用灵力,你怎么又放出了那火,快灭掉,你看你的脸都快变透明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之伦尖声叫嚣着,想要扑上来阻止冬瓜还在不断滴血的手继续放出火焰,可火热的温度让他不能靠近一步。 “如果我死了,我就能陪着她,就能好好赎罪,你为何还要救我?没有她的日子,我活不下去。”已经带着丝丝哭腔的声音,倾诉着主人的绝望。 对于这些人,冬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理他们不明白吗?他们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他们只是看不到另一片天空下别样的美丽,他们只是不明白――放开他人,何尝不是放开自己。 87契约破,三人散 “如果你想因为你而再多死一个无辜的人,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死吧!在阴曹地府里你总是逃不过我的手段,我定要将你碎……死……万……段……”冬瓜咬牙切齿地大吼出声,同时,脸上突地冲出一阵可疑的红晕。接着,火光大盛,千织万段的血线虫,可怕的血线血,该死的血线虫,就像秋风扫落叶般终于被冬瓜的大火一扫而光,恢复人形的李唐在火光的余韵中轰然倒下,徒留两只冒血的罩子,瞟了冬瓜所立的那个方向一眼,意味不明。 他倒她也倒,在李唐还还没挨着地面的时候,冬瓜也接着歪了下去,还好之伦及时抱住了她。这次她身上的温度,比之前更冷。陡然间之伦有些害怕,他不敢想像当冬瓜完全成为一具只能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的时候,他应该用什么样子来面对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会为她而心痛了。 李唐的死活他没有管,他知道自会有人来替这个人收场,这个男人的出现恐怕只是为消耗冬瓜力量的一种手段。真不知何时,他的奕雅变得这么富有心计了?他开始看不透她了。 这次的等待时间更长,这次的之伦不再平静,他在恼,但他不知道他在恼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地在心里数落着,数落着冬瓜的同伴,她都这么久没回去了,也没个人来寻她,这样的人何以生死相托?数落着李唐,心上人都死了,还痴心妄想要让其复活,真不知是不是脑袋被门夹坏了,此时他却忘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甚至于他还数落着美男,自己老婆都快上西天极乐世界了,他连个人影都不知道在哪?可数落来数落去,他那两条温如柳条的眉毛还是紧紧地在鼻梁上打架。最后,他数落自己,如果你有一些个人原则,有一点道德底线,何至于将人家害到如此地步? 无人料理的李唐一直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几乎没一块遮肉的地方,可能正因为如此,他终是被冷醒了,睁开的第一件事,是寻找那个放火的傻女人。看到她被温柔地抱在怀里一动不动,他不敢出声,怕惊动这一幕后就会是结局,而这个结局却是他也不愿意接受的悲剧。 “醒了就起来,还想赖到什么时候去,难不成还等着我去拉你不成?”阴阳怪气的声音夹风带雨地直冲李唐而来,虽开口的不是冬瓜,但却让他安心不少,起码此男子没有再用可以杀人的声音在跟他说话。之前,在他攻击冬瓜的时候,在冬瓜用火帮他驱虫的时候,他看到过这人用疯狂的想杀他的眼神狠狠地剜着他。 李唐连连点头,一步三颤地爬起,双手搀扶着跌跌撞撞又磕磕碰碰地向他们所呆的高台走处。 此洞高约两丈,随处分布着各种浑然天成的约一米高至一米五左右的石台和顶洞而立的柱子,而那些微弱的桔黄色灯光,便是那些被镶嵌在石台和柱子上的灯,此灯不灭不息,经久可用,应是寻常古墓里不常用的长明灯。 昏黄的长明灯光下,冬瓜安静地躺在之伦的怀里,这一次她终于比他这个肤色凝好的男人要白了,整张脸如白纸般毫无一丝血气,要不是鼻下有若无若无的气息,真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挂了。 “如果你有能力,请不要让她死。”靠着石台边站定的李唐,注视良久,终是哽咽着吐出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当即,就让一向温文尔雅的之伦发了火。他头也不抬,举手就是一拳头,“如果你没这个能力,就不要出现在她前,现在你出现了,就必须要为她负责任,别以为一句话就能推掉你欠的人情,你……”后半句话他卡在喉咙里,因为他没有冬瓜那么好的眼色,所以他没看到李唐那如蜂窝的脸和四肢。丝丝血水顺着颗颗绿豆大小的洞向外流着,生生将一张俊脸变了修罗面具,恐怕他的眼睛也废了吧!也难为他能准备摸到这个地方来。 李唐也不恼,眯着被血水完全迷住的双眼,局促着爬起又开口嘱咐着:“带她出去吧!这儿太危险。” “我知道,但是……”之伦没有往下说,李唐却已经明白。他是那个女人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救肖冬瓜而背判她呢? 洞内再度悄无声息,洞外此时却不再平静,鲤锦和闻詹平已经将整个乌鲁木齐翻了个底朝天,周围的大墓小陵都走了个来回。可是,三天了,还是没见到冬瓜的影子,手机打不通那也就算了,反正她不喜欢用,也不经常接,但是与他们之间联系彻底断了,这就让他们不能安宁了。 鲤锦一早便给他的老板去了电话,可他在这说了半天,老板只吭哧着回了一句,“她现在没事,有美男陪着呢!”然后就挂掉了,弄得他是一头雾水。美男?冬瓜不是说过,世界还没人比他的老板更美,再说,就算有美男陪也不可能跟他们的联系也断了。闻詹平可说了,冬瓜是他们订立契约的主角,他们二人都分别与她有着一根线联系着彼此,如果这根线断了,他们一方就能获得自由,而这种断裂,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亡或者找到四宝,照目前情形来看,前者的机率占了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说,肖冬瓜现在危在旦夕,随时可能就要真成鬼了。 莫奈何,鲤锦只得硬着头皮又打了一次,没人接,他继续,终于在拔了大概第一百五十次的时候,电话被人拿起,“母妈,亲,别人,爸爸,生气……”然后又被挂掉了。这次鲤锦真是想放声大哭,拜托,小宝你能不能多说两个字,这要他如何去猜。 没办法,他只能原话转达给一旁边沉默的闻詹平,寄希望于他能发现些什么,哪知,这位看起来胸有成竹的千年老兄,主意也只有一个:“再打”。 战战兢兢地按下号码时,鲤锦都能想像出老板那阴森森的牙口里吐出阴冷冷的几个字,“再打来你就死定了。”可是这次按下去后马上就有接起来了,可能是却没有人说话,鲤锦狐疑地回了望了闻詹平,示意他过来参谋一下。 “嘟……”又挂了,鲤锦“咦”了一声,又打算拔过去,但闻詹平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晃意他不用再打了。 “为什么?”鲤锦反问。 “不信你可以再拔一次试试看,电话肯定被拔了,手机关机,邮件不通,论坛登陆不了,因为你被限制了。”闻詹平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解释着。 鲤锦还真不信这个邪,他再次拔回去,可提示音却真如闻詹平所说,关机了,刚刚他打了一百多通还都没关,现在怎么接了就关了呢?他又试拔了下电话,不通,明明他拔电话至少两百下都没有被拔过线,这是为什么?他眨巴着眼一脸问号地看着闻詹平。 闻詹平双手托头在宾棺的窗前坐定,然后一字一句地问着:“你是不是也认为你那个奕雅小姐不会是冬瓜的对手?” 鲤锦心想他思维跳跃性还真强,当然这是肯定的啊!奕雅再怎么有地位有权势和心计,她终是还是个普通人,能拿冬瓜怎么办,她设置的障碍对于肖冬瓜而言,那还不是开胃菜,打打牙祭而已。 “你们这些肤浅的男人啊,有时候还真是蠢得可爱,连月流觞都不能幸免,想必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可没你们想像中那么纤弱,她的每一个主意都能置傻冒肖冬瓜于死地,且有可能永不翻身。她高明到只要是见过她的每一个人都把她当作一名弱女子,如果肖冬瓜能用天眼一望的话会是个例外,可惜,她天眼开不了,而我不是人,所以我看得到一点痕迹,送你一句话,有时候看一个人,不是用眼,而是用心,傻妞遇上傻蛋,还真是绝了。”说完,他长叹一声,肉身一转便没了影。 鲤锦被他一通莫名其妙的抢白正弄得火冒三丈,现在吵架对象一消失,他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趴在窗台上追问,“你干什么去,我怎么联系你?” “如今,契约已破,你我相遇便随缘吧!”风中飘来么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又把他气得不轻。可静下来一细想,不正是如此吗?他们与肖冬瓜都是一契相约,如果契约破,他们均复得自由,何去何从又哪里用得着跟他解释,他又有何能力去挽留人家呢? 如此,他就算是愿意倾力相救也有心无力了,真的只能一切随缘。静静仰望蔚蓝的天空片刻,他亦垂头丧气地走出宾馆,只好希望于老天爷保护肖冬瓜能够逢凶化吉,不要再那么拼命。不然,这次她可能真的会回不来了。 海的那一面,世界的另一头,再度恢复贵族般宁静的流泉城堡内,努力将自己缩小成一团的小宝贴在沙发后背下方,贼兮兮地偷看清楚侧目斜寐的美男手里的照片后。虽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一边小心地注视着老爸的动静,一边悄悄地一步一步地爬向电话机旁,然后,就像董存瑞炸碉堡一样英勇地接起话筒,脸红脖子粗地憋出几个字又马上挂掉。本以为老爸对于他的自作主张一定会很生气,可当他老实跑过去领罚时,老爸却只是轻轻地瞟他一下又闭上了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却忍不住了,“母妈,喜欢,亲,你……”边说他还边打着手势,然而,侧躺的美男还是没有表情。 88沙场秋点兵 美男手心紧拽着的是一张被揉得不成样子的黑白照片,画面里四周漆黑,唯中间一片白光,依稀能看清那是正在缠绵的两个人,跨坐在上面的是位女人,躺在女人身下的是一个结实的男人。女人个子小小,蓬头垢面,在强烈白光的照射下眼露凶泽,好像在仇视着拍照的人,怪别人打扰了她的好事。男人则□着上身,双手扶在女人的腰上,风流尽显,……一切就这样被定格在胶片里,让他想问也无从问起。 早上,奕雅给他送来这张照片时,他还怀疑是有心人的的合成照片,可请专家鉴定了无数次,结果都很明确,只有一个,就是“没有”。她――肖冬瓜,他――付之伦,竟然敢背着他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不会原谅他们,不会,不会,……等着看吧!总有一天,他要让他们尝尽后悔的滋味。 现在鲤锦不是找不到她了么,就让她继续风流下去好了,等到她要用得上他的时候,看她要如何求他。他发誓到时一定要好好折磨她一下,才能出了他这口恶气,挂着他的夫人头衔竟然如此水性扬花。这一刻,他极度想冲过去扇她两耳光,如果他知道她在哪儿的话。 陵墓中,灯光里,冬瓜终于醒了,她“啧啧”着嘴,抽着气从之伦身上爬了起来,边爬还边嚎,“痛,痛,痛,轻点,轻……全身骨头要断了……啧……”当她双手叉在之伦手臂上时,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变得苍白如奶棍,冰冷如奶棍,麻木如奶棍了。 立即,冬瓜举着右手,指着李唐那张如沙场秋点兵的脸,一点也不顾及人家刚受重创的脆弱心灵,无礼地哭诉着:“妞妞的,竟然喝掉我那么多血,真是太便宜它们了,我宝贵的鲜血啊!竟然就这样喂了虫子,李唐,你觉得你不应该赔我点什么吗?起码现在得以形补形,替我补点回来才行!” 李唐笑着,顺从地拉开他的衣领,一点也不在意地对冬瓜说:“好吧,你要是想喝,来咬吧,我可不负责送你嘴里去。” 这一拉,衣服沾着血水被他一把给扯落下来,冬瓜看着他脖子上涓涓冒出的黑血,再没有开玩笑的兴致。死母蛊对他身体的伤害太大,她虽能一时救下他的性命,却没有办法帮他恢复成原状。因为死母蛊乃天下最毒的毒物,沾上的任何东西都会慢慢演变成毒药,哪怕是解毒圣品也不会幸免。到最后,他还是会一点一点地被这些毒水化为一堆腐肉。这些她并没有对他明说,不过,相信他自己也能大概明白一些。 “走吧,也许出去了会有办法,之伦你带着他走,我一个人走,到墓口汇合吧!记住,不要去碰他的身体,有毒。”冬瓜跳下高台,站在坐卧的李唐面前说道,但她并没有要去扶他的意思,而是一个人率先走开了。渐渐,她纤细的身影跌跌跄跄地消失在灯光中。 “她又为了给你留下一条活路,自己选择了凶险,你欠她两条命,待到危难之时你必须还给她,记住了吗?”之伦一反之前对李唐总是冷冰冰的嘴脸,神情柔和地带着崇敬之意追视着无边的黑暗尽头,低沉着嗓声说道,让人听不出他话里真正的意思是什么。接着,他转身向高台的背面走去,也不知他按住了哪里,高台中间立马轰轰声裂开一条石缝,二人鱼贯而入。 与之相反的肖冬瓜,一边甩着没有知觉的手,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她试着用手指在墙上摸了摸,水气很重。墙上隔着一段距离刻着一些不明显的石雕画,但却一点也没有被侵蚀的痕迹,而且整个洞的风格她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反正感觉很怪,就像是在看水中鱼儿那般,没有真实感。明明是岩洞,却没有一粒沙尘,脚下铺有一条石板路,一阶连着一阶,却只是平级地递伸,初看时不觉得在上升,但若你回头看时,却发现自己在高处。 慢走慢游,冬瓜已经在这条道上浪费了不少时间,但却还没有看到路的尽头,墙上的古画一直没有断。她研究了一下,发现上面好像在写一个故事,但又好像是一段历史,她有点看不透。第一幅图画得是一群儿童戏的场面,其中一位像是小主人,五官刻得很传神,且上面雕刻的花丛每朵花都很繁索,有点像牡丹花,但叶子却又不像,大得出奇不说,还有点像梧桐树叶的轮廓。但整体可以看得出,图上人非富即贵。 第二幅画是一幅百官跪拜迎接图,图上最大篇幅画的是一顶鸾轿,极尽奢华,但百官好像却并愿意接驾,有哭的,有怒斥着半起身的,有被拉走的,还有两位在旁看着的小姑娘,眼中隐隐含着泪,那几滴泪时在雕刻上表现并不明显,但那些若有若无的水气让眼睛看起来格外水灵动人。 第三幅画是古时一对新人在空地上成婚的画面,男女各执带子的两头,跪在一轮很大的弯月面前,后边也跪着很多人。新娘头顶着一只很大的凤冠,从五官上来看,她应该就是上幅图中在一旁哭泣的其中一名女子,人很美,尽管只有淡淡的几笔,但也能从中看出她姣好的面容,想必原著女子应该会更美。男子也很俊,身形颀长,剑眉入鬓,五官立体,俩人从相貌上来说很相配。 第四幅画很简单,只有太阳,月亮,和一颗星星,三列一行摆在图中间,让人摸不着头脑。 接着是第五幅画,上面直接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只凿出一幅画的图纸样式。 第六幅是直接在图纸样式上再加一把火,火只烧到一半的样子,然后就停在了那个样子。冬瓜站在这第六幅画前,不知道是不是该再向前走? “火”之一字在地下这段时间里,对冬瓜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了,但火烧纸能说明什么?它与之前那六幅画又有什么联系呢? 师父说暂时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拼命在现在寻找答案了,还是干点能干的事再说,冬瓜认为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她开始往回走,有时候逆水行舟也未必就是坏事,何况他们都指明了方向。 一路上不停顿,冬瓜直奔他们之前所呆的那一处高台而去,毫不犹豫地按下一块,高台分开,冬瓜跳进去,滚,滚,滚,滚了几下后,“咚”的一声掉进水里。 其实从破除鬼影入了那个有高台的洞后,冬瓜就觉得好像隐约听到水声,可一直没听真切,上来这条有画的洞后,看到水气如此丰富地冒出来,这更肯定了她的猜想,这附近一定有水源。因为之前的那个洞有灯光,也感觉不到一点点湿润,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但后来她看到了之伦屁股下面的那一块石头,在灯光下隐隐有点折射着什么,便觉得有些奇怪。刚刚一回想之伦的暗示,心里便有点底了,因此,她跑回去试了试,真的没想到地下河的入口就在那么明显的地方,惟妙惟肖的高台恰到好处地隔绝了水气的渗透,也阻断了一般人的想法,河水的入口怎么可能隐藏在石头下面呢? 然而,这一路上可不好受,地下河水的水质并不怎么清澈,好像还带些酸性,冬瓜无处藏着掖着的伤口被泡得又胀又痛。还好,水程并不是很长,抱着葫芦一路向前冲的冬瓜,终于看到了头顶上的光明,立即她不假思索地靠了过去。 “咳,咳……这水真难闻。”冬瓜吐着嘴里水,一甩一甩地爬上了岸,天已经快黑了,星星都冒了出来,正如贪玩晚归的孩子调皮地在天空将行将走地嘻戏着!第一次,冬瓜觉得,原来活着也可以这么美好。 “哇,你们干什么,耍流氓啊!”冬瓜尖叫着,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双眼,又蹦又跳着,吓得人家两个大男人只敢躲在草丛里,小兔乖乖地瞪着她。 之伦忙拖过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衣服先穿在身上再说,不过,他还算明理,知道分一件给李唐。但是,冬瓜并不认为他有那么好心,反倒觉得可能是他认为人家的裸体对他构成了威胁才愿意的吧! “哼,就你们这样,我还懒得看呢,走吧!”冬瓜并没有真的回头去看,也没有问他们有关于这地下的一切,她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冲,好像真害羞了一样。而其实,她是害怕了,星相显示她与鲤锦和闻詹平的契约已经断了,如果以后没有他们二人的帮助,她可真是寸步难行了,或许现在放弃也不错吧!反正她也尽力了。 想东想西后,他们已经到了宾馆的后院,冬瓜抬头望了下他们订的窗户,灯没有,窗没开,看来他们已经走了。毕竟他们也不是出自心甘情愿,还是受她这个普能空契约的管束。罢,放人自由也是放己自由。冬瓜这样安慰自己。 李唐现在的样子并不适合走前门,冬瓜让他们先躲一下,等到天全黑了后,她来开门让他们从后门进,而之伦,当然留下来陪着病人。 作者有话要说: 89凤鸣钟 宾馆前厅的女老板看到冬瓜破破烂烂的样子顿时被吓得不轻,她一下冲出柜台快速地呜哩叽哇一通后,意识到冬瓜听不懂马上开始转说汉语:“你的朋友在找你,他很着急,我去帮你通知他说你回来了……”然后,又“咚咚”地扭着她性感的肥臀跑远了。 没走?是谁?冬瓜满心欢喜,不管哪个没走都好,起码说明他们这段时间的友谊还是很经得起考验,于是,她乐呵呵地向楼上跑去。打算一会美美地洗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再然后美美地问候一通就好。 “碰!”好像人家的门都是铁做的似的,冬瓜也真是有点乐过了头,或许她是难得有这么好的心情吧!毕竟好几天没见到太阳,又得知本会离开的人并没有离开她,生活多美好啊,人生多快乐啊! “哦的个神哟,怎么今天老看人裸体,你们是不是有卖肉癖!”冬瓜眼明手快地捂住眼大叫着,随后想想好像自己也不亏,遂英勇地将手放了下来。“你怎么还穿着个小裤裤?”话出口后,她自觉失言,马上闭嘴抬着望天花板,好像她已经凝望那儿良久了似的。 闻詹平优雅地转了个身,披上他一贯的中式浴袍,然后很不客气地捏紧鼻子夸张地讽刺道:“你这几天拱垃圾场去了,这么臭,快去洗洗,不然一会环保局的人会来把你处理掉。” “是啊,是啊,我一鲜活的生命要处理掉,你这千年老尸不知道要被烧多少次!”冬瓜也不客气地回敬着,但想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确是不怎么好闻,也就没打算多浪费口水了。不过,总之他还没走,她很高兴,所以她的嘴角都裂到后脑勺去了。 可能是太高兴了吧!冬瓜完全将后院的某俩人忘得一干二净,脑袋一沾床单就鼾声如雷。闻詹平也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在角落是坐着,一个人时而抬头望天,时面摸摸自己的手指甲,时而看一看肖冬瓜不雅的睡姿。还好她这个人有自知之明,自己给自己做的睡衣全是保守型的休闲服,任她怎么滚,凭她怎么跌都不可能会走光。 夜里风有点大,鲤锦接到电话后就风尘仆仆地往回赶,在这个荒凉之地幸亏他们下榻的宾馆是在火车站附近,再晚都会有车来这儿,非常方便他来来回回多处跑。不过同样是人,之伦与李唐却被风吹得都快成风中摇铃了,等了许久肖冬瓜还是没有来给他们开门,之伦本来想进去看看,可低头瞧着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扮又不敢冒然行动了。不然宾馆没冲进去,派出所反倒住进去了,那时他倒没什么,他有国际友人证,可李唐这个样子就很麻烦了,搞不好会被人当作传染病患者一样被隔离。 于是乎,他们面面相觑地陷入沉睡中,反正明天要是他们被抓走了就把肖冬瓜供出来,说她是人贩子,专门从国外拐骗善良的人们来中国给她当奴隶,还要打骂他们,手段极其残忍。 这一夜可想而知之伦与李唐那是噩梦不断,冬瓜整晚好梦连连,鲤锦和闻詹平也是平稳入睡,好似整个乌鲁木齐,只有他们二人是处于冷风之中,就连无处可归的流浪者都有一床破棉被裹身。 第二天,后门边时不时传来惊呼声,冬瓜本来还睡得很香,可老是被打断美梦不由地开始冒火了,她一翻爬,冲旁边有声音的那间房就是一通怒吼,“去看看外面在吵什么,还让人不让人睡了,我可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呢!太不人道了吧!” 那边并没有动静,只是一会儿她的房门上传来“滴答”声,她打着哈欠拉开房门,半眯着眼倚在门扉上问:“什么时间会不吵,你们那吵不吵,我去你们那边睡……”话还没说完,正往前冲的身子被闻詹平打横拦住。 他先是认真地看一眼冬瓜,然后一脸平静地问:“你昨天夜里带回来的人呢?怎么不带上来跟我们见见……”此话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将冬瓜所有的睡意全都炸醒。 “天呐,他们还没进来?……”高亢的声调充分显示了她有多意外,然后,她翻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连连点头道:“哦,哦,是的,我忘了……”但想明白后她又有点恼怒了,“你明知道我带人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夜里的风很冷的,会死人的。” 闻詹平听罢很不客气地白她一眼,然后,转身双手插兜一步踏着一步慢悠悠地向楼下走去,半晌才飘上来一句:“只有傻瓜才会把敌人带在自己的背后,以后,你干脆改名叫肖傻瓜得了。” 门边众人围着一堆东西指指点点,闻詹平挤进去时李唐双手抱头不敢见人,但光那一双手就足够吓人了,之伦一边拦着围观的人群,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着肖冬瓜的身影。 “不用找了,她又睡着了,跟我进来吧!”闻詹平上前,双手环抱胸前立在之伦面前一脸慵懒说道,那神情好似一点也不愿跟他们多有接触。 店家老板娘是个热心人,她立即跑出来贴在闻詹平身后小心问道:“闻先生,你认识他们?会不会是认错人了?现在骗子很多呢!” “他们是我的朋友,只是前几天在山里出了事故,我们一直在寻找,没想到他们在这儿,不会是骗子,老板放心吧!”说着他开始分散众人,领着二人向院子里走去,还好大清早人也不是很多,不然他们可真会被拉走。 鲤锦也还在睡觉,闻詹平就将他们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随便甩出两套衣服后他指着李唐的样子问之伦:“他是李唐,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之伦稍稍挑了挑眉角有些犯难,沉吟一会儿,他满口担忧地回答:“他身上被下了血线虫的死母蛊,冬瓜帮他烧掉了,可现在毒性去不掉。” “乱来。”闻詹平瞟一眼李唐,再瞪一眼之伦,一挥手出了房门。然后,连门也没敲直接闯进冬瓜的房间,她果真还在睡。“起来,老实给我交待,你招惹的都是什么东西?”边说他边猛烈地摇着冬瓜的脑袋。 “卤猪手,红烧猪蹄,水晶猪脚……嗯……”最后一声哼完后,她跟一头急需进食的猪一样张开血盆大口,照着闻詹平的手掌就是一口,还右撕右扯就是不松口,好似打定主意要咬下一场块肉来。 还好人家不怕痛,被她啃完后只是扯过一边的纸巾将手上的口水擦干,又继续摇她,这次直接只说了三个字“凤鸣钟”,她果然直挺挺爬了起来,开口先问了一句:“在哪儿?”眼皮立时睁开,但眼珠子还在上边好一会儿才落下。“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闻詹平就知道她做梦都会想到凤鸣钟,谁让她是个除了吃就只有拼命工作的女人呢!所以他也不绕圈子,直接回答:“在天山最高巅峰上,凤凰不在,但他们的后代在,据说又是一对火凤凰,虽不及他们三昧真火的神力,但火焰却别具一格,极其火热,以烧除外界一切事情的形态为终点,有点疯狂,我们如果硬闯肯定是不行。” 冬瓜相信闻詹平的能力,再联想起最近自己所遇到的种种事件,思路马上散发开来,头绪也慢慢一点一点地被梳理清楚,她仔细斟酌着说道:“硬闯肯定是不行,这次我们上天山的消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各路人马就等着我的天眼开头盘菜呢!我想知道奕雅的真实意图,她一直在阻碍我们寻到四宝是什么原因?难道说,她有别的办法破除擒龙花,或者是她不想破除?她究竟是谁?” “这个不好说,我对她的身份有点怀疑,但查不出来,不过可以看得出她很不喜欢你,你要小心点,这几天是她下的手?”闻詹平瞳孔一缩,不动声色地问,但冬瓜明白他在生气。 于是,她盘着双腿,右手捉头左手比划一五一十地将如何入洞,遇上哪些东西,见到哪些人,以及在之伦身上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但她滔滔说完后,闻詹平却半天没有发表评论。 “其实我知道那是一个陷井,有人对我们的行踪进了密集调查,但那个墓本身绝对不简单,他们也只是借流星十三飞来引我进去而已,里面完全是原来的设计,很诡异,应该是个有身份的皇室人员之墓。它的存在可能与凤鸣钟有一定的联系。还有,我想知道死母蛊有什么解救的方法没有?李唐这个人虽然很让人讨厌,但就这样让他死了,对我们没什么帮助,且世上又要多一缕冤魂,何苦呢!”冬瓜有点讨好地看着闻詹平,希望他还是能够同情一下我们这些曾经的同类。 闻詹平还是没动,双眼直直地射在冬瓜的左手上,好像透过她的手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眉头紧锁的样子把注意力不集中的冬瓜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他有过这么大面部表情啊,不会是看到什么她从墓里带出来的恐怖东西吧? 冬瓜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好久他才回过神来,一抿唇,有些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或许可能我在生前见过凤鸣钟。” 90公主出嫁 “啥……生前?那不是一千多年前?”冬瓜诧异地脱口反问,一直觉得此宝不好寻,没想到希望居然就在眼前!当即,她兴奋地纵身扑上前抱住闻詹平的大腿开始两眼冒泡地刨根问底:“在哪,多大,长什么样,重不重,嗯……是谁的?”想来想去还是最后一个问题最重要。 哪知闻詹平根本就没打算回答,只是用盯怪兽一样的眼神瞄她一眼,然后很大力地一把推开她的爪子,径直走到窗前站定,挺直的背影让人看不清他的丝毫神情。但如果冬瓜没有失忆症的话,就绝对敢肯定他此时正在害怕,认识他这么久她从来没看到他发过抖,哪怕是在琴儿离去的那一刻。但是现在,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竟然全副身躯不可抑制地在发抖。一千年过去还能让他感到如此害怕,可想而知真相有多么让人难以接受。 刹时,冬瓜没有了继续追问的兴致,不管是谁总有他不能触及的地方,她不愿揭露别人的伤疤。想来昨天就没见到鲤锦,也不知他去了哪儿,还是先出去寻一寻他再作打算吧!主意打定,冬瓜识趣地开始准备措辞,“那个,凤鸣钟的事我会想办法,你还是别掺和进来了吧!知道鲤锦在哪儿么?我去寻寻他,床让给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 闻詹平还是没有回话,亦没有回头,不过紧捏的手掌总算是放松了些,冬瓜真怀疑他再拼命抠下去,十指都能把手掌对对穿了。 “陪我聊聊吧!知道我是怎么成为石尸的吗?身为战士即不是为国捐躯,也不是为民躬力心瘁,而是为了给帝王陪葬,而被活活制成了石尸。古往今来,名人士志无不流芳百世,可你听说过我的名号字讳了吗?连我自己都没听说过,你说可笑不可笑!”终于回望过来的双眸里苦涩难当,虽然没有眼泪,却更让人心酸。“为我灌下汤药的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战场上我们惺惺相惜,演练场上我们全力撕杀,战略上我们取长补短,私底下我们亲如兄弟,可就是这样的手足,他将我送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地步。我一直在寻找原因,均未果,但现在我明白了,凤鸣钟,那就是凤鸣钟,我通敌的脏物,叛国的铁证,国宝,一切只为它而已……” 冬瓜不敢接话,但从他的言语中不难还原当时的大事件,他因为凤鸣钟被安上的叛国的罪名,甚至连生命的意义都被剥夺,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他曾经的好友,历史上非常有名气的一位名人。 “那个,闻詹平其实你要感谢那个人,要不是他的所作所为你绝对结交不到像我这么好的人,认识我绝对是你一辈子的骄傲。你可能不知道,我说出来怕吓死你,就连高高在上的神仙当中他们也有不少人是我的好友呢!相信我你绝对不吃亏,不信我们打个赌,你一定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以一百串羊肉串为注,如何?”面对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人,她实在是想不是什么有用的安慰方法,只得耍宝似的讨好加激励胡乱叨了一段,再加上她七零八落的重伤形象,还挺符合她饰演的楚楚可怜角色。 “噗嗤……”忍俊不禁失声的闻詹平很不客气地白冬瓜一眼,“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为什么你可以把自己说得这么臭屁,还一辈子,知道我一辈子有多长吗?”随即眉眼抽搐地反唇相讥。 见目的达到,冬瓜怂怂肩无所谓又理直气壮地承认:“谁让我的脸皮厚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不管是人或者不是人,向前看才会有出路。” 只是,一说起出路冬瓜又开始头痛了,她直觉他们现在的出路不是一点点迷茫,本来就够乱了,现在还添上个李唐。顿时心情无比郁闷的她边死劲抓头边往外走。 “鲤锦一会就回,你不用去寻他,前面你说你在那座墓里看到过石刻画,试着用笔摹给我看看。”闻詹平叫住步履蹒跚的冬瓜,敲着桌面再一指她的背包说道。 那些画是重点?冬瓜疑惑,但她还是二话不说地开始依言作画。可爱的童子、硕大的花朵、美丽的新娘、花轿、火把都一样不落地被她照搬了上来。 “哈,不错吧!”正想自吹自擂一番的冬瓜在看到闻詹平越来越冷俊的脸色后,生生将她的呱噪给吞了下去。想想后她还是踌躇着开口询问:“与凤鸣钟有关?” 放下画纸,闻詹平转身不知从哪儿顺来一只茶壶,正优雅地给冬瓜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黑咖啡。要不是上面还冒着热气,冬瓜铁定会以为这是杯可乐,从来她都没有自讨苦吃的乐趣,哪怕它再香也不为所动。这点他应该知道的啊? 端起茶杯的闻詹平见冬瓜完全一副不敢恭维的样子,无奈而又略带点请求说道:“你不能迁就一下我?就这一次行吧!” 既然他都开口提求字了,冬瓜当然会奉陪,只是她非常不惑:心情不好难道喝苦的东西就会不苦了? 相比于冬瓜的三心二意,闻詹平已经陷入他所要表达的故事中去了。“其实我的第一位心爱之人并不是琴儿,而是我们的公主,她是一位非常好的女人,善良,真诚,聪明,勇敢,她,就是我们国家的骄傲,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话,假以时日,羽翼丰满的她必有一番惊天作为……然而,事实总是那么让人无奈,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她闭眼的那一幕。” 原来还有这等内情,爱听八卦的冬瓜这才提起了兴趣,估计是肚子饿了原因,她竟在咖啡里喝出了肉的味道。 “幼年时,我与她便亲密无间地在一起了,她总是什么都先我一步,明明就比我小,却总爱冲在最前面,这点你跟她很像,而且我还很清楚她只是把我当兄长一样,可我总是装傻以寻求跟她在一起的机会。杜,他刚出现时只是我的跟班,是我父亲收养的一名义子,因为头脑聪明过人又很好学,父亲很喜欢他,我也每天总是‘杜啊杜啊’地叫他,他总是帮我出主意亲近公主。渐渐公主也越来越喜欢他,总爱同他一起讨论国家大事,且越聊越投机,我看他俩默契的样子,一气之下便答应随父出征,三年零两个月我愣是没有给她任何消息。直到皇榜上公布她将出嫁丘国时我才回去见她,但晚矣,权臣把握朝纲与丘国国主勾结,无转圜余地。后来我才知道,那三年间她不止一次写信给我,如果当时我能陪在她身边的话,事情也许就不会那么收场。” “都是年轻气盛惹的祸,你要吸取教训。”冬瓜适时发表一下感想,顺带在心里暗讽一句:“早知道了,你还会变成石尸?” 知道冬瓜捣乱是因为肚子饿了,闻詹平很贴心地帮她取来一碗热干面,然后继续,“丘国位于距我国五百里的南面山原之上,盛产一种花开似莲的植物,叫绯色,就是你画的第一幅画上的花朵,那个小儿就是丘国王子――后来的凌国主――与我们公主和亲的对象。你应该没想到吧!我不是公主的良人,杜不是,而这位一直没有现身的王子,他却是,俩人只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就爱得天昏地暗,最后还义无反顾地死在了一起。难道这真的是缘份?而且那时我根本没想到,除了公主外我竟然还会爱上另一名女子,琴儿真的很伟大,面对感情她比我真挚多了。” “唉,闻詹平,你确定你的这些秘密让我知道会是好事?一般痴情的人总有负心的时候,坚强的汉子绝对有过懦弱的行为,我是能理解你,但他们可不一定,要想维持你千年大哥的形象,我建议你少讲点个人感情生活,多客观地陈述事实为妙。”吃饱喝足的肖冬瓜抖着二郎腿,轻击着桌面,努嘴指着他的背后说道。 “没什么,我们只是觉得你太过痴情,仁义无边又忠肝义胆,所以才稍微听了那么一点点,放心,关于你个人感情部分,我们是不会将它放在整件事情上面来考虑的……嗯哼,冬瓜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他们怎么也会在这儿?”被成功揭穿偷听的鲤锦马上一脸正义地向闻詹平保证,然后赶紧跑到冬瓜的身边,指着门口的同样猥琐的俩人搭话式地问着。 冬瓜含笑不语,既然闻詹平都不介意,她还在乎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以闻詹平的千年修行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自己的担心倒是多此一举。见鲤锦手里提着食盒,她问也不问抢过来就吃。 “第二幅图是丘国王子来访我国的那天,举国上下都在愤怒,很多大臣当场自尽,更夸张的是凡他所过之处家犬狂吠,鹰鹫尾随,整个场面诡异难测,人人怕之。第三幅是公主按丘国国统拜月成婚图,第四幅,我也不明白。见到凤鸣钟是在公主出嫁之时我作为随身将领一路跟随她去丘国的路上,她说那是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我当时不相信她还让我拿手摸了摸,很像是带着温度的活物,可就是因为它我们国家灭亡了。之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杜为何会在公主大婚三个月后举兵攻打丘国,而且还是以归还宝物的罪名。只是短短三个月,我刚和琴儿从山里出来,公主死,凌王殡,然后我被叛国的罪名抓捕入狱,没有审问也没有行刑,杜的一碗汤药直接将我送进我国国君的陵墓,等我再次醒来,已是百年后。想来那宝物就是凤鸣钟吧,一块如鸡血石的石头。” 91火之精魂 依然静静倚在门边的之伦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它最后去了哪里,现在又在哪里?”话音未落马上被闻詹平的一记眼刀给杀得不敢抬头。哦,原来他们不敢跟进来是有所忌惮。冬瓜恍然大悟般冲坚守门边的二人招招手。 “不用,不用,我们呆在门边就可以了,进去的话有点不能呼吸。”之伦连连摆手拒绝,像是怕冬瓜有所误会又赶紧解释着,倒是伤重的有点吓人的李唐摇摇晃晃地朝沙发那边走了过去。 不用说冬瓜也知道这是闻詹平干的事,估计他真是看之伦很不顺眼,不然也不会做到这份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之伦就充分表现了他对闻詹平的恐惧心理,至于原因是什么,她并不想多问。 “如果我知道,你认为会告诉你?然后让你捧着凤鸣钟乐呵呵地回去哄你的心肝宝贝?”闻詹平显然还是不肯放过他,直接语气不善地讽刺回去,抢白得之伦一脸青不是青,白不是白。 冬瓜何尝不明白闻詹平唱黑脸的意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有时候有些事情上面她真的要向闻詹平学习,他总能残忍地坚持自己的立场,好吧!就听他一回。 “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凤鸣钟,之伦你的确不适合跟我们呆在一起,一会儿叫鲤锦想办法送你回去吧!这儿太过凶险,相信奕雅也不会允许你留下来帮我,接下来你夹在中间会很为难。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想办法通知你,到时你可别推脱啊!”当家老大形象的冬瓜友好地手伸在之伦面前,誓有不等到他的答应就是不放下的意思。 之伦怎么也没想到冬瓜会这么快就要赶他走,当即手足无措地后退躲开她的手并急切地向她毛遂自荐:“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拖累你,我也有特长的,我能帮到你,我乃阴月阴日所生,可以辨别世间万鬼所踪,助你取得极为精准的情报,这些别人是办不到的,我……” 冬瓜不想他再说下去,直接打断了道:“对不起,真的并非你能力不足,而是我们……中国有句诗叫‘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你明白我的意思?” 此话一出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之伦一个洋鬼子会知道才怪,别一个“嫁”字再惹出什么事来。于是,鲤锦赶紧站起来解释,“就是你生不逢时的意思,要说你真心向着我们这边,可以回去做做卧底什么啊,有什么好难过的,大男人一个跟个婆娘似的。” 不知是冬瓜的苦口婆心起作用了,还是鲤锦的激将法管用,沉默的之伦乖乖地点了下头,缓缓向后倒退一步,立在房门之外。 “砰!”冬瓜追随着关上的门扉发出震天巨响,同时她开始自我反省:“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份啊,这样伤人家的小心肝。” “切!”不约而同的两道嗤鼻之声响起,然后是四个标准地卫生丸子砸过来,“你伤的心还少?怎么着也有十颗八颗了吧!脸皮真厚!”鲤锦更是直接不给面子地再加上一大串数落。 “嗯,嗯……讲正事啊!别老聊一些有的没的。闻詹平你说凤鸣钟是块鸡血石类似的东西,能画个大概形象出来看看不?鲤锦你去瞧瞧那边的李唐,看他还有救没救,有救你就救,没救直接扔了吧!小心点啊,他有毒呢!”指手划脚完毕的冬瓜再度埋首于食盒当中,最近她的食欲怎么这么旺呢?好像可以吞得下一头牛似的。 鲤锦当然不会真把李唐给扔了,不过在看到那一身的洞洞后,他真有那种想法。世上有人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惨样的,除了那肖冬瓜,此人也算是个中翘楚。想他为了某人忙前忙后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顿,刚打包点东西回来,又让那货给消灭了,现在还要为这么个棘手的家伙浪费精气神,“真是,还让不让人活了,都快死了还救他回来干吗?成心来闹我的心不是。” “不是给你留了一碗在那里吗?火什么!就为了一点吃的你至于吗,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的你脑子里堆的全是一碗碗拉面,真是。”冬瓜指着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拉面,鄙夷加鄙视地瞟完他一眼,又重新注视回闻詹平的笔下。 真的是很普通的一块石头,最多加上红色漂亮一点,它能名列四宝冬瓜还真想不通。“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东西也太平常了吧!不是每一样宝物都有神兽守护的么,这块石头的守护者是什么?凤凰?”冬瓜指着纸上的石头,仰头认真地质问着画手闻詹平。 “不知道,但我清楚杜他接近公主,挑起战事,不惜亡两国之百姓,费尽万般心机就是为了得到它。杜并不是个普通人,他外表异于常人的俊美,武功修为大大超过人的极限,公主死后再也不知所踪,这么多年我都没查出他的来历,也没寻到他任何信息,这样的人盯上东西会是俗物么?而且我亲眼见过它,真的像活物一样,拿手放在上面能感觉到它的气息。你可能并不知晓,关于公主的身世还有一段传说,人们都说公主是凤凰女神赠的神子,她出生之时有鸾鸟飞来翩翩齐舞,百花纷纷绽放,五彩霞光直逼天地。”闻詹平手抚下巴,同样不确定地回答。 “唉,白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问问我们家老头子吧!”冬瓜长长喟叹一声之后,义无反顾地按下了通话键,要是可以她绝对不想从师父那么打听四宝的消息,慧德有时候的强硬手段真的让冬瓜都不得不屈服,如果他打算阻止她的话。 “嘟……”没人接听,暂时松了一口气,可为什么会没人接电话,难道出什么事了?心又再度提了起来。不过还好几分钟后终于通了。 “小慧德不在,你谁啊,找他干什么?”稚声稚气的声音很是陌生,只是一语气怎么那么熟悉呢! “你谁啊?没大没小的小屁孩,我师父的电话怎么在你那儿,我警告你,赶紧请他听电话,不然姑奶奶叫你好受。”冬瓜怒火中烧地冲着电话就吼,在少林寺她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这才离开多久就有人爬到她头上来了,不趁机发发威,以后回去还怎么混呐! “呃,你是肖冬瓜吗?我是小蘑菇的朋友,它叫我在少林寺帮小慧德看院子,小慧德去马尔代夫旅游去了,你等等啊,我帮你传话去。”还是纯真无限的声音,但却雷翻了冬瓜那颗高温的心。什么时候它们可以堂而皇之地少林寺进进出出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可同日而语呐! “什么事啊,冬瓜,师父在马尔代夫游泳呢!你有什么事就问小包包吧!它尽得我真传,想必定能为你答题解惑。要是想师父了呢,就赶快来马尔代夫给我好好坐坐禅,让我开心开心啊!挂了。”根本就没容冬瓜吐个一字半言,老和尚就主动断了联系,这是为人师表该有的行为吗? “师父,师父啊,你怎么能这样。”冬瓜对着电话犹伤感。 “什么事,什么事,我是师父小慧德,冬瓜有什么事尽管问吧!”故意老成的声音显得不伦不类,但却格外搞笑。 冬瓜忍俊不禁地“噗嗤”两声后,语重声长地提问: “小包包啊,我问你凤鸣钟是个什么东西啊?” “是上古四大宝物之一。” “有什么用啊?” “可以净化世间一切邪恶,乃天地难得之宝物。” “自古都由哪一类神兽守护呢?” “凤凰。” “那,它长什么样子呢?” “像个红色的石头。” “怎么才能找到它?” “以火之精魂为引,可召唤其现世。” “那什么是火之精魂?” “凤凰神血。” …… “还有问题要问吗?没有请评分,1,满分;2,九分;3,八分……” 总算知道为什么凤凰一点也不担心凤鸣钟了,火之精魂,有了它才能召唤凤鸣钟,原来钥匙一直只在他们身上,谁也取不走。但她怎么可能开得了口叫凤凰把血借给自己,而且就算他们愿意给,冬瓜也不愿意接受。 凤凰是神,其血奉为圣品,凤鸣钟又是他们天职守护的法器,私自放血大大有违天道,它们必受责罚。轻者被镇压斩头台下不得天日,还要每每与受刑者一同受刑,今死明生,周而复始永不停歇。冬瓜曾经梦游过斩头台一次,那种痛苦真的太惨无人道了。尤其是对小凤小凰而言,将他们分开就够两人受的了,还要日日承受那样的痛苦,冬瓜想都不敢想像。重者直接魂魄散尽灰飞火烟灭。如果她不知道还好,知道了的话绝不能接受,她死也不允许她的朋友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92白色灵狐 “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小石头就是凤鸣钟,但现在我们可以先缓一缓寻找凤鸣钟的计划,如何弄到火之精魂,是我们的下一步,用小凤小凰的血我绝对不答应,想想看还有什么其它办法没?”冬瓜抛开电话,双手抱怀看着闻詹平和鲤锦,电话里的声音大家听得很清楚,她不用再重复。 闻詹平半阖着眼睑并没有搭话,鲤锦倒先按耐不住地抱怨开来:“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代替凤凰神血,这世上凤凰神只有一对,除了他们的血根本没有其它办法,你还是别做梦了。” 心情本就跌落低谷的冬瓜一听鲤锦的口气开始动怒了,她一字一句地重申道:“我说了,不准打小凤小凰的主意,没有办法就想办法啊,办法不是人想出来,难道是像馅饼一样从天上掉下来的?” 鲤锦也不示弱,立即竖眉抢白:“你想啊,你想啊,想出来算是厉害。” 冬瓜没话说,只得“哼”一声后背过身去,嘴嘟嘟地生闷气。 “天地始初之时,凤凰神好像不是小凤小凰,用他们的血,冬瓜会有意见吗?”闻詹平很是平静地反问着火人——肖冬瓜,语气调皮轻松。但却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他,鲤锦只顾一个劲地吸气瞪眼张口,冬瓜却只会眨着双眼。 “yes,问题解决,出发。”激情高涨的某人一点也没有疲态,拉面碗一丢就去找自己的行李去了。 后知后觉的冬瓜还在与闻詹平对视,等到这会儿她才开始双眼放光,随即一个恶狼扑食撞向人家,“哦呵,还是我们亲爱的闻詹平大人最聪明,同意,同意,绝对同意!” “可是我也不知道第一任凤凰神是谁,现在何处?所以……”某男摊手,冬瓜气歇。“不过凤凰涅槃,应该是在离天最近的地方吧!”不经意的一句呢喃,让斗败公鸡模样的冬瓜再度提气。 “离天最近的地方,难道我们又要上珠穆朗玛峰?”袋鼠一样吊在别人身上的某女不确定地反问。 “我想请问,凤凰涅槃不是在天山吗?为什么要跑到珠穆朗玛峰去?”一道不起眼的虚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冬瓜噌的一下扫视过去,原来是半死不活的李唐。 冬瓜汗颜,转头瞄闻詹平,人家一点不好意思也无,明晃晃一张我跟你不是同类的嘴脸。也是,他只说是离天最近的地方,的确没提要上珠穆朗玛峰,是她张冠李戴了。在修道士眼中,天山因有护仙灵力可上达天庭,被视作为离天最近的地方。 悻悻地从闻詹平身上跳下来,冬瓜一声不吭地开始翻着她的宝贝背包,不知不觉中一个没留神将心中的话给漏了出来:“有些人仗着活得比人家久一点,知道比人家多一点,就得意忘形,再怎么得瑟,石尸还是石尸,不是人,哼!” 背后的闻詹平听罢摇头苦笑一下,再转头扫了一眼李唐,此人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只是执着过头就伤害了别人。 “哎,小狐狸,帮我给你们狐王捎个信,说肖冬瓜有事找他,听到没?可恶,竟敢不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兔崽子。”对着背包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冬瓜又开始冒火,闻詹平只希望今天中午不要吃火烤狸子。 没想到只消片刻功夫,肖冬瓜竟然真的从背包里掏出一只肉乎乎的白狐来,滴溜溜的眼珠子使劲地屋内乱转着,两只前爪虽然被冬瓜钳住,嘴巴可没闲着。 “我虽然是只小狐狸,但我不是兔崽子,就你这样的白痴还想要找我们狐王,真是可笑,哼!”两道骚臭味的鼻息打在冬瓜的手上,气得怒火难平的她头发都快一根根竖起来了。 被尸欺负也就算了,还要被一只狐狸看扁,这叫什么事啊!“今天老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还治不了你一只小狐狸。哼!”同样强大的气息吹在狐狸毛茸茸的耳朵上。 好奇的李唐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在说话,冬瓜就已一阵风似的吹进了洗手间。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杀猪似的叫声。 “我不要洗澡啊,我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男狐味啊,就这样被你给抹杀了,肖冬瓜,我恨你,呜……杀千刀的臭婆娘……啊,不要挠我痒痒啊,救命啊,来人啊,杀狐啦!!!”一声比一声悲壮的声音还好被闻詹平给关了起来,不然指不定引来多少围观者呢! 一个小时后,抽抽答答的两爪盖眼的白狐全身湿漉漉的被冬瓜从洗手间提了出来,原先光亮蓬松的毛发紧紧地贴在身上,两只耳朵耷拉得不能再耷拉了。 “你是打算用这身形象继续在这儿卖弄下去,还是恢复你一贯的骚包样啊?”冬瓜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珠,藐视着她一松手便一窜躲进床底下的某狐王。 几乎在她话落的同时,空荡荡的床上突然多出一白发红衣性感男子,正骚首弄姿地向她抛着媚眼撒娇:“我就纳闷了,怎么就没一次骗过你呢?按理说你不聪明啊,为什么每次都识得我呢,难道真是我太过风华绝代?” “哟,这哪儿来的一只白色灵狐,长得这以清纯可爱,却爱穿一身红衣,整个人看起来妖魅无限呐!莫不是小离离来了,小离离啊!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呢?”冬瓜低头吐完一堆狗血后夸张地捧着一张满是惊奇的脸,一嗅一嗅地凑过去,口里胡言乱语一大堆。 马上,白发男子不再做作,而是一反之前神色,满脸正义地端坐于床中央,很有威仪地发问:“肖冬瓜,找本王何事啊?” 果然他最讨厌的还是水离啊,只要有人提到他跟水离很像,他立马会换个人出现。只是他们乃一母同胞所生,怎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本来冬瓜正想拜托狐王查一查凤凰神血的事,哪知一旁看着的闻詹平突然就插了进来,“你是谁?”而且他看着狐王的眼神里满是困惑和愤恨。莫不是他们俩还认识?冬瓜有点不敢相信缘份这东西了,难道果真这么玄妙,早早就将他们人、狐、尸三类联系在了一起? “唉,又是一个错把本王认作那家伙的东西,你们就不能把眼睛擦亮点儿?我哪里跟他像了,长得比他好看,身材比他好,大脑比他好,男狐味比他浓,你们为什么就是会认错呢,难道就因为他有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真是气死人本王了。早知道打死也不把脸借给他,尽在人世上做些给我抹黑的事情,死小子给我等着,别让他我逮到他,逮到他我要拔了他的皮,哎哟哟!我的小心肝啊,都被气疼了,冬瓜,来,给我揉揉!”看看吧,一段话还没说完,此狐马上又恢复了他死性不改的本性。 闻詹平大致理解了他的话,但还是结巴着征求性地再问了一遍:“你说,在人世间,有一个人他有一张跟你一样的脸?” “这小子听不懂人话,别理他。”痞子样的狐王很不客气地飞出一把刀子,然后继续缠着冬瓜给他挠心。 “我问你是不是?”突然暴躁的闻詹平栖身上前非常坚持地再重申了一遍,他鲜少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冬瓜也被吓了一跳。还好狐王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非常肯定地一点头,外加“嗯”了一声。 霎时,闻詹平化身石像,除了颤抖的嘴唇外一动也不动地杵在了那儿。 “怎么了?”冬瓜满目担忧地摇着闻詹平的胳膊,急切问道。 “那个人就是杜。”艰难的几个字,吐出的是一段让人不敢相信的真相,冬瓜总算是明白他会何会如此失常了,要换作是她,她会更夸张。 狐王的胞弟水离竟然就是闻詹平的好友——杜,一位赫赫有名的历史名人,他竟然是狐妖,一直混在人世间兴风作浪,这打击简直就是惊天巨雷。突然冬瓜脑满里闪过一道灵光,难怪她怎么老总觉得狐王看起来很眼熟,尤其是这抹红色和妖媚的狐眼,跟她在关鬼门时候最后一眼看到的红色身影极为相似。 一千年前那个人就出现在凤鸣钟面前,盯了足足一千多年了,如今他还会让她有插手的机会?天呐!真是让人头痛的家伙啊! “哟,今年你几岁了啊,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是一个样子,只是看起来老了点,喏,这里有皱纹了,有时候觉得轮回也有点小意思呢!好期待跟你的下次见面!哟!”某只不会看脸色的狐狸继续他让人讨厌的谈话。 “你个千年老狐妖说我老,我有你老吗?”冬瓜在心里怒吼着,但吐出的却是僵硬的回答:“我也好期待呢!不过你要先告诉我,灵狐王大人,你有几条尾巴呢?只要你肯说,我就告诉你,我今年多大了,隐私换隐私,公平吧!” 93人蛇恋 “这个,这个,怎么让人说得出口嘛!人家活了一万多岁,尾巴早就不长了,要是告诉你,你不就知道了我的真实年龄,那你得多伤心啊!”狐王大人痛心疾首地说着他自己的秘密,不过这世上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的人没几个,肖冬瓜现在算一个了吧! 其实冬瓜知道,他堂堂一个狐王肯跟她来往就是因为他本性纯良,你对他好,他总会想办设法对你好。于是,她学他的样子也是一脸媚笑地再次询问:“如果有一天我看到了另一个你,但是他却要杀我,我该怎么办呢?” “不可能!”狐王斩钉截铁地回答,两只漂亮的眼珠子立时圆瞪了起来,倒也真有点狐王的气势。“他根本就打你不赢,白痴一个,修为又低,活了几千岁跟个病殃似的,我一拳就能捧飞他,要是他敢对你不敬,你就报上我名号,他肯定不敢再造次。” “臭屁。”冬瓜侧头对着墙壁一顿咬牙切齿,转回来后又是笑容满面,“那我要是认错人了可怎么办?比如一不小心亲了他一口什么,你就不难过?要是他一个不爽,一掌将我拍死,你也不管?小心不好好回答,我恨你哦!”末了还威胁一句以加强震摄力。 “你敢,绝对不可以亲他,我跟他你怎么可能会认错,他身上有我这么大的男狐味吗?他耳朵够我长吗?我有十条尾巴,而他永远只有七尾,实在不行你就用你的赤火之神看他的原形,头顶竖十根毫毛的是我,竖七根是他,我母亲每次都这样样分辨我们,从来没错过一次,不信,你过来数数看。”他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倒是挺帅的,可惜那一头白发,怎么整都像个妖精。 “好勒!谢了啊!这次我允许你多呆一会儿,有香香的红豆派吃哦。”成功挖料完毕的冬瓜,还是很好心地留下狐王大人品尝她亲手所做的美食。对于自制力差的家伙,引诱是最有用的办法。 倍受感动的狐王亲昵地粘过来,然后甜甜地表达着他的感激之情:“试问天底下谁对我最好,冬瓜也!”只可惜他那么白,而肖冬瓜这么黑,他们挤一块儿根本就不搭。 被缠得不行,冬瓜还是抽空察看了一下李唐的伤势,没有恶化但也没见好转,不过活该他受罪。“嗒嗒……”敲门声响起,谁这么斯文?天天跟这些破门而入的家伙呆在一块,有人敲门她倒觉得新鲜了。 今天她这小屋里可够热闹的啊!不知谁又要来捧场了呢?但是她懒得去开门,只是高声应了一声“请进!”倒是狐王很是积极地跑了过去,不过还没来得拉开房门。 再次破门而入的鲤锦站在屋中央嚷嚷着,“什么情况,我才离开一会儿,你们怎么又歇菜了,走啊!”那敲门的是? 冬瓜回头一看,原来是之伦在门口站着,还好他没有摆一张晚娘脸,不然她真不知该要怎么应付了,悲春伤秋什么的她非常不拿手。 “进来啊,在门口看着干什么,今天我亲自下厨做红豆派,你也尝尝吧!”亲切的语气,温暖的笑容,对,就是要用这种友好的方式说离开,冬瓜暗自为自己加油叫好。 “不了,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最近有一只很厉害的狐妖也在天山,据说他法力很高强,你们要小心点。其实你说得很对,刚刚我仔细想了想,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奕雅小姐我还是不能那么轻易放下,所以,以后我们还是都好好的,不要相互挂念的好,呃……”他还打算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僵硬地杵在那儿。 冬瓜莞尔一笑,拍拍比她高的男子汉肩膀,然后,潇洒地一挥手,没有说再见,也没有临别礼物,门一关,什么也没有。 “他走了!”狐王诚实报告他看到的现像。 “我要送他来着,他不乐意,说自己坐车回去,我看他还蛮有男子汉气概的就答应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鲤锦看大伙的表情非常不在状况,连忙小声地询问着,生怕自己一个没留意又踩着地雷了。 “嗯!”冬瓜略微应了一声,就开始在自己的大包小包里捣鼓着。闻詹平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红豆派,红豆派……”某狐开心地拍掌唱着红豆派儿歌,直气得冬瓜差点没吐血,为什么喜欢粘着她的都是些这个东西,弱智,极品,好吃,装逼,咋就没个强悍一点的呢!以前觉得闻詹平还算行,现在吧!你瞧他那一脸的衰样。人生啊,为什么这么让人没有激情呢? 还是专心做红豆派吧!可别看一个小小的红豆派,要准备的东西可多着呢!冬瓜一会儿指使狐王去五百里开外买白糖,一会儿叫鲤锦帮她和面粉,甚至她还想叫趴在沙发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李唐帮她起油锅,真是让人无语,最后这项工作还是交给了闻詹平来完成,而她就坐在大后方做起了总厨。 一伙人忙前忙后好几个小时后,总算是出产了几十只香香的红豆派,可有口福品尝的人却没有几个。别看那狐王总是傻傻乎乎的样子,但在偷吃一事上绝对称得上行家中的行家,他让谁吃谁就有得吃,他要谁也不让吃那还真谁也没得吃。冬瓜他们一群人硬是没一个能成功阻止他伸出狐爪,最后还是冬瓜以李唐为挡箭牌才捞得几块分给大家塞牙缝。 眼瞧着最后一块马上就要没了,冬瓜赶紧扑上去可是却在中途停了下来,因为一只带毒的手已经先行将它拿下了。 冬瓜最是不忿,“你又不吃,干嘛要毁坏它。”她可才吃了一块呢! “既然我也出了一份力,我为什么不可以吃?”理直气壮的一句话噎得冬瓜双眼直翻白,他这也叫出力?而且就他现在这样还能吃得下吗?结果是此人不但吃得下还吃得很香,几口就吞没了,阳后还眼巴巴地望着她。 “好吃对吧!冬瓜做的东西最好吃了,我可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才让给你一个的,你要感谢我啊!”大佬口气的狐王非常认真地跟李唐攀谈着。众所周知他素来就是这样,总是对某些东西有着别人所不能理解的异样执着,比如吃他喜欢吃的东西那是绝不退让,这点李唐跟他倒是有些类似。 “东西也吃了,过来,我有问题要问你。”同样大姐头口气了的冬瓜冲活蹦乱跳的狐王招呼着。 只是这次狐王没有乖乖听话,而是很委屈地一扁嘴回道:“不就吃了你几个红豆派么,干吗这么凶,该回答你的我都回答了,我要回家。再见!”然后不等冬瓜反应过来马上遁回原形直接穿墙跑出去了。 又来这一招,每次吃完就开溜,冬瓜不甘心,拉开窗户冲着外面就是一通乱叫:“死小子你给我记住,下次要想吃我做的东西,门都没有。我讨厌你!臭狐狸……” “哪有,人家很讲理的好不好,隐私换隐私,非常公平呢!好吧,再赠送你一个喽,其实之前你去的那家墓的主人,她嫁的是一条蛇哦,哦,哦!!!!” 拉长着的尾音明显是他故意而为之,但不可否认,这个消息一点不比之前的那个正常到哪儿去。难为他为了给她送信还亲自跑一趟。水离是他的弟弟,从小冒着他的名讳不知闯了多少祸,每次都是他帮忙收场,虽然冬瓜没见过水离,但从他的言语之间不能将其品性猜测出个大概来。这次赶来想必也与水离有关吧! “哇,人蛇恋!激情!”鲤锦边点头边呢喃着,然后好半天才想起要问:“谁跟谁人蛇恋?” 冬瓜偷瞄闻闻詹平的脸色,见他依旧只是一脸死灰,看不出比之前差多少的样子。顿时心起怜悯,安慰道:“其实人跟蛇没啥区别,就是原形不一样而已,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现象,别自责啊!人家那是两情相悦,也是能容许的啦,那白娘子不也是蛇,人妖恋也没什么不是。” 正当冬瓜说得起劲时,不明就里的鲤锦又插了进来,“谁?他认识?那女主角可真够有热情的,佩服!”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冬瓜气急,回头就是一通粗暴的怒吼,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 闻詹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没事,只是替公主和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难过而已,原来他们两个都是为了凤鸣钟,真不知他们到底把人当什么了。恐怕杜他就是因为公主将它带去了丘国才骤然发难的吧!想他在公主身边守了好几年都没有成功,怎会放手去便宜他人。万蛇冢,就是公主最后殉情的地方,估计现在凤鸣钟应该还在那儿,但我们得手的希望很渺茫。” “为什么?凭我们集体组合也不成?”鲤锦积极发现疑惑,“既然知道凤鸣钟在哪儿了,他怎么还这副表情?总比什么也不清楚要强吧!” “因为那儿飞鸟难渡,根本就没有生物能进去,除了蛇。”闻詹平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语气里透着些许绝望的味道解释着。 现在冬瓜能做的只是无用地哀叹一声,唉,要是公主一直乖乖藏着凤鸣钟就好了,哪怕是她用来陪葬,那流星十三飞好歹也比万蛇冢要好得多,光想起要穿过重重蛇山蛇海,冬瓜就一个头两个大。但是她不得不认同,这是对凤鸣钟最好的处理方式,在他们的世界狐与蛇的争斗从来就没停过。可能正因为这个原因,才没让灵狐得手吧。 唉,话说他们为什么要掺和到他们这些奇怪的人妖恋中,可能她的前几世就是因为他们这些怪物的搅和,才会每每没好日子过吧!虽然她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从他们身上她就没看到她的前世有个好结局。 凤凰外冷内火热,灵狐聪慧而狡猾,蛇妖痴情亦软弱,流离在人类七情六欲之外的他们,对于人世间的感情为什么要那么重呢?难道是活着的日子太长太无聊了?不过,可能正因为那些丰富的感情轶事,他们倒变得可爱多了。 94他们的选择 很多人说过,如果每个人都能像肖冬瓜一样只打算付出而不想要回报,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情因果,当然没几个人会像她那样活着。因为对自己好的比比皆是,对自己不好的人除了傻子就是圣人,还有就是像肖冬瓜这样无牵无挂之人,试问这几类人加起来能有多少呢!应该是不多的。但偏偏有时候有些人会自愿加入进来,如果她能阻止他们,她一定不会让他们这样做,欠东西可以还,可欠人情怎么办?她不知道。 狐王能够为了一饭之恩特地过来向她报信,就说明他的弟弟真的是非常难对付之角色,凤鸣钟消失一千年多年,当时的问题那么复杂,而且还有一条蛇妖――凌掺和在其中,原本以为没有凤凰神血就不能召唤凤鸣钟这点对他们来说还有一定安全性,现在看来他们除了要找完全没头绪的凤凰神血外,凤鸣钟依然是个难题,真是一点优势也没有啊!要怎么办呢?奕雅在打什么主意还没弄清楚,是不是该暂停一下寻找四宝,先去掀一掀她的老底再说呢!可擒龙花这个刻不容缓的大难题要怎么办?!妖魔横世,人鬼同行,指的是以什么事情为爆发点?……盯着窗外发呆的冬瓜想了好多,各种可能性都在脑海里盘桓。 一直游离在状态外的鲤锦总算是看出了点门道,狐王一走,他立即凑上前来缠住冬瓜开始盘问:“肖冬瓜,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的异类朋友为什么总是那么多?还是一族之王这种重量级的家伙,别告诉我他只是想来串串门,顺便吃你一顿红豆派!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还有什么是我们没见过的呢?” 冬瓜闻言,只是奇怪地瞟他一眼,然后坐于桌前,手拿一支笔在梨木色的桌面上运算着什么,也不说话。在侧头想了会后,她眨巴着眼睛很是不解地看着他反问:“这个异类包不包括你呢?如果包括的话就是血精族,石尸类,狐族,狗精,鸟怪和鬼差,这些算得上是我朋友,其他都不是。” “谢谢你这么认真思考把我归于你的朋友类。”鲤锦俩眼一翻,没好气地调侃道,接着面色一正娓娓详述:“其实我前两天有去仔细查过奕雅的身世,原来她不是奕家的小姐,而是被领养的一名无国籍孤儿,这其中有几点我很不解,八岁之前她呆在一家很偏远的孤儿院中,是谁把她带到奕家人面前,至今没人知道,资料上显示她在孤儿院时从未说过一句话,只经常一个人在夜里号哭,直到被奕家领养的那一天,不仅会说话了,也没有人发现她在夜里发出什么声音。八岁之前正是人反映本能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天天不说话,你认为这正常吗?” “这也不能说明些什么,你还是别把她往异类方面想,不然美男得多难过啊,等我天眼恢复了瞧上她一瞧吧!――哎,鲤锦,你说咱们契约破了,你还这么努力地守在这儿等我,是不是你也开始认为我很有魅力了,小心别爱上我哟,我对男女之情不感冒哦!”要说冬瓜的本性是什么,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在认真思考问题,后一秒已经开始排解别人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鲤锦直接一记白眼甩过去,然后目的十分可疑地开始搬弄李唐。 话说此男子自来到这个房间后就没被特殊对待过,冬瓜不搭理他也就算了,鲤锦和闻詹平也把他完全当作空气。想起来就过来看看,跟房间里的盆栽似的,也亏得他熬得住。这会儿功夫人都已经睁不开眼,本就恐怖的脸一片黑青,看起来跟中毒而亡的死鱼没啥区别。 喜怒无常的某人不知看到啥不顺眼的东西,照着李唐的毒脸就是俩嘴巴子:“嘿,我说你要死别死在这儿,鲤锦,赶紧处理掉,瞧他这样也是不想活了,亏我之前还拼命救他来着。现在想想真是没必要啊,我都后悔死了,捡什么东西不好捡一条死鱼回来,晦气!”说着她还一脸嫌弃地将手上的脏东西擦回人家衣服上。 “姑奶奶,我还没想死,只是困了想睡会儿,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一下,把耳光甩得轻一点。”李唐勉力半睁着血红眶眶的双眼,冲冬瓜所处方向摇摇头,以报告自己的现身情况。看这样子他应该还有希望。 一脸淡定的冬瓜行凶后坐回闻詹平身旁,一手向他讨来一只瓷杯,一手替自己倒茶,然后非常理直气壮地用下巴指着李唐目的不纯地要求道:“早说,何必等到人家出手后才出声,趁着还没死,看在我辛苦救你一场的份上,将你所知道的全都一点不浪费地告诉我们吧!” “他知道什么,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烦,闻詹平,你说该怎么办吧?”鲤锦破天荒地在行医的问题上咨询闻詹平的意见,可见这血线虫真不是好对付的家伙。 闻詹平这会已起身躺倒在冬瓜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听到鲤锦问他头也不扭地回答:“血线虫将他和阴间的鬼魂绑在了一起,除非将那鬼打得魂飞魄散,其它没什么好的办法。” 此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难怪他一直没说血线虫的挽救方法,这不等于跟无救一样吗?李唐怎么可能会同意会伤害周妮妮。果不其然,这货马上就闭上了半睁着的眼,装起死鱼。 “倒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移魂,将他从这具破躯体内拉出来,重新找个载体,这样便可以切断他与鬼魂的联系,血线虫的蛊母自然就死亡了,不过……”闻詹平话音刚落,死鱼李唐立即闪电般抬头,然后义无反顾地回了一个字“好”。 冬瓜转眸想了想,此事不是不可行,但到底有悖伦常,估计被勾魂使知道了,李唐怕是连鬼都做不成了。 “哪来的载体?难道现在去现挖一个,还是去医院的太平间偷一具来?”鲤锦关心的问题是这个,的确这也是个棘手的难题,但更麻烦的不是这个。 “还是不行,得让他彻底死一次,生魂离体附生是大禁,死了再复活的话好歹被抓住也能落个好下场。只是,杀人这等恶事,我一个满心向佛的人怎么可能干这个事呢!你们俩随便一个上去了结了他吧!”冬瓜双手合十满口仁义地将罪恶行使权推给了二人。 鲤锦、闻詹平听罢齐齐转过头去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该发呆的发呆,该摆弄桌椅的摆弄桌椅。反正主张要救人的不是他们,是死是活干他们啥事呢! 谁也没想到气若游丝的李唐竟然从沙发上挣扎着爬起来,半干未干的一只烂手微微前伸着,“不劳烦二位动手,我自行了结行不行?这应该不算是自杀吧!”说完艰难地向冬瓜走去,眼底的那抹了然不难看出他对自己的失望和决绝之心,让人不禁为之一痛,但这是他自己的难关,别人帮不了。 “唉!”冬瓜喟然长叹一声道:“真要是复活死人,以后我死了可别想再下地府,直接会进油锅,我这有一只小玉人,你先暂时移魂在这上面吧,等以后有人能克隆你了,你就能回到你的躯体里了!” 闻詹平咧嘴无声冷笑道,“的确,除了克隆人这个方法外,他还真没希望还阳了……”而后,幡然起身接过冬瓜手里的玉人,双目紧闭开始念咒。 “赶紧开始死啊,他都已经在作法了”鲤锦在一旁着急地催促道。李唐本就活不长,再加上他心如死灰,当即二话不说一个斗牛式冲刺直接撞在桌脚上,然后双腿一蹬没了动静。冬瓜嘴角一阵抽搐,难道他这就自我了结了? 不过此事说来复杂,看闻詹平做起来却貌似很轻松,几段乱七八糟的经文下完,桌上的小玉人果真如期望中光芒大盛,然后,活生生的另一个李唐出现在桌面上,光溜溜地维持着初生的形态。 “什么,该不会是个变态吧,明明我的小玉人有穿衣服来着?”冬瓜叫嚣着欲上前查看个仔细,还好闻詹平动作够快,一张毛毯飞过来挡住了该挡住的东西。 李唐一现身便跳下桌面,与冬瓜保持三步远距离,双膝跪地,垂首点地,说道:“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三拜,从此……” “从此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那可是我花三千人民币在地摊上捡来的宝,你要是敢弄坏了,我就要你好看,再说我们的救命之恩就值你这几个响头,你未免也太会占便宜了吧!”冬瓜甩去一只拖鞋,刚好打在李唐的脸上,因为其现在的皮肤胜玉般白,清楚的鞋印实实在在地印在上面。 “我有办法帮你们弄到凤凰神血,你们只要专心寻找凤鸣钟就行了,我保证一定会比你们先找到。”脱离了死气的李唐又是那么的风度翩翩了,只可惜冬瓜有点不大相信他,他倒也有自知之明,诚恳再问:“怎样才能信我?” 这点肖冬瓜还真没有想到,救他是一回事,相信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一心想要凤鸣钟的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将情报泄漏给她?难道他真打算放弃周妮妮,他可是为了她连血线虫都敢碰的人? “没有她原本我已失去生活下去勇气,此次之行但求成则成,不成则死,可是你对生命的珍视让我明白了她的苦心,若我连死的地方都不留给她,那她还能去哪儿?我,李唐,以对爱人周妮妮的心起誓,只要活着一日,必为肖冬瓜所用,若违此誓,天地共诛。”说着这番话的李唐眼睛黑得不能再黑,好像天空中即将骤雨的乌云,但这次不是死气,而是带来甘露的新活力。 这个男人终于彻底活了过来,冬瓜冲他莞尔一笑,另一只拖鞋同时甩了过去,只不过这次目标是他举起的两根指头。 “跟着我混可没好日子过,而且还是你这种一碰就碎的玉制品,看在你是内人的份上我就如实相告吧!其实我恨死你了,你害死我姐姐,我恨不得抽你的皮喝你的血,但为了不让人看扁,我故意装大度把这股恨意深深地埋在了心里。不过,只要你一个让我不顺心,我就会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人不人,鬼不鬼,就像他们这样,你可能还会更惨,可想好了?”冬瓜越说越兴奋,好像能把李唐吓得死去活来她就会很有成就感,然而,面前的这人跟木头一样半声不吭,只是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要想喝我的血趁着没冷你要赶紧去,抽我的皮那倒是可以等等,我建议先洗洗涮涮再弄,不然会有毒的,你要是实在恨不过瘾的话,就死劲地折磨我吧!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行,可别千万别去惹他们俩生气,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通常都喜欢报复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我一般只会对人好,好到她……”某人还想再说,但被冬瓜一声喝止住,同时心里在流泪,“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挑到个好柿子捏过呢?” 95三生石 “你说你可以帮我们找到凤凰神血,是以什么为筹码?说来听听!”闻詹平对于重中之重的事情一向不会错过。 “有些事情难并非难于它有多强大,而是难于它有多渺小,妮妮是周家独女,身上背负的外人岂能明白……”李唐说起周妮妮情绪还是很激动,瞬时又化身为眼神伤感,嘴角苦涩上翘的一副痴情公子形象。 肖冬瓜见状,摇摇头后猛地一拍李唐骨感的玉肩非常正经地说道:“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跟着我还想别的女人,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那样后果会很严重的!你也看到了,像之伦那样的我就坚决不要,你最好有点危机意识,别摆副痴情脸给我看,人闻詹平比你苦逼多了,你看他像你这样吗?你还得瑟了!”有人安慰人是这样的吗?也亏得冬瓜说得出口。 李唐看一眼闻詹平,再奇怪地看一眼冬瓜,诡异地一笑,不再说话。 “想什么呢?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那种自以为的嘴脸,冬瓜,你看他笑得那么阴险,还是将他赶走得了,我不信没他我们还找不到办法了。”鲤锦白了李唐一眼,很不爽地推一把冬瓜靠在桌上的腰说道。也不见自己健硕的身躯将人家推得一踉跄,兀自嗲声嗲气唤着冬瓜的名字,企图得到她的肯定。 冬瓜气结,这人怎么跟三岁小孩似呢!喜欢玩这种游戏,也不看看自己那身材,撒娇像吗?下一秒,她咬牙切齿地吼道:“再不给我正常点,以后你就天天这样得了,也免得我们再花钱吃饭。——现在我分配一下各自的任务,有不服的地方可以反驳,但一切不归顺于大势所趋的要求,通通不接受。李唐,吃穿住用行一律包在你身上,没有报销,没有付现,也没有赊账之类的债务关系,不提倡最贵最好,但绝对要无语可说。闻詹平,所有消息的打听,路线安排,安全警卫都由你来做。鲤锦,你呀!——有难度!目前,我还没发现有啥可利于咱们行程的而又用得上你的活,你就原地待命吧!” “我反驳,什么没有用得上我的活,我能干的事情可多了呢!我有一双犀利的眼睛,你没发现?”说着向冬瓜的眼皮子底下凑了凑,冬瓜摇摇头,表示没发现,他不气馁,继续自荐:“我有一个聪慧的头脑,什么复杂的事情在我脑子里只要过一圈,都能被清理掉。我还有……” “你除了有一双能救人的手处,你还有一颗蘑菇,这些都是无价之宝,我们明白,你就别再自曝缺点了!啊!乖乖地等我们回来啊!”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的冬瓜,长声短调地嘱咐着鲤锦。 “肖冬瓜,我恨你!”仰天一声长啸,不可谓不凄厉。但肖冬瓜和闻詹平只当没听到,毫不动容地开门就走,倒是李唐,闻言回头冲鲤锦隐晦一笑,然后“碰”的一声关上房门。他们这是怎么了?一定有事瞒着他。 “她这么对你,我去帮你杀了她可好?”头顶,天花板上,传来一道讨好的声音。熟悉,但却是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鲤锦后背一僵,没有动也没有抬头回去看,之伦说有一只很强大的狐妖在天山上,难道说的就是她?照冬瓜的说法,她不是最多只能活一个星期么?为什么她还能好好活着? “既然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还是不肯杀了她?难道你的绝情只针对我一个吗?”头顶上的声音又近了几分,想来她还是一身夸张的红色吧!她说过,她很喜欢红色,红色能让她想到血液的颜色,而血液能帮助她记住他的一张脸。那是她看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如今世事如飞,她已经非往日清纯的女子。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开口的同时一回眸,正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珠,盯着鲤锦看的样子很专注,但却异常暗沉。“莫非你今日来是想要肖冬瓜偿还你的一双爪子?她现在是我的人,问她要东西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你做好跟我对战的准备了吗?清秀!” 狐人脸本是痴痴地盯着鲤锦,却听他如此问话当即面色巨变,“为什么你就非她不要?她有什么好,让你们都围着她转?我非要她死不可!”圆睁睁的眼睛里明显能射出火来,尖细小巧的牙齿咬得能让人听到“咯咯”声。 “她死就是我死,但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再为所欲为,你还是快点走吧,如果他们回来的话,你想走也走不了了!”鲤锦说着退至门边,一把拉开房门,然后整个人呆住。 门口一字排开站着三人,闻詹平当头,伸手一指房顶,将正欲急急隐退的狐人脸牢牢地定在天花板上。 冬瓜笑盈盈地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闻詹平,气定神闲地走至狐脸下头,侧头斜视着她说道:“你可真能耐啊,那么重的伤居然都能活下来,我猜你一定有一段非常的际遇吧!谁呢?有这般本事,莫不你那老妖怪哥哥去求狐王帮忙了,但据我所知,狐王好像最痛恨的就是滥杀无辜的家伙,他出手救你,比杀死我更让人难以相信,清秀,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狐脸一看到肖冬瓜气得肉都在哆嗦,听她说完更是直接媚眼一翻,冷哼一声“白日做梦!” “哦~,原来是我在白日做梦啊!那,鲤锦,你的姻缘红线就跟我勉强搭一搭吧,反正不搭也没人搭,浪费了多可惜呀,你们说是不是?”说着她扬了扬手里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一根软绵绵红钱,满脸遗憾地问着闻詹平和李唐,然后摇摇头,将红线往自己手上一搭,打算系起来。 “不要,鲤锦,你快制止她,别让她绑,要是绑上姻缘线,你一辈子都要跟定她了,快……”清秀尖叫着让鲤锦阻止冬瓜,可鲤锦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般,只是安静在双手抱怀倚在门边,不问也不动,脸上可爱的笑容不再,只余一波平静,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冬瓜回头看一眼鲤锦,再抬头冲清秀狐灿烂一笑,自言自语道:“肖冬瓜啊肖冬瓜,你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鲤锦的垂青,不像某类东西,想得要死也得不到,现在有人把这个机会摆在她面前,竟然不要,白痴哟!” “你有什么条件?”某狐终于按耐不住。 冬瓜嘟着嘴,甩着手里的红线来回走动着说道:“其它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回答我刚刚说的那个‘谁’究竟是谁就好了。” “杜。”清秀狐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冬瓜将手中的红线抛给鲤锦,指一下闻詹平道:“放她走。”然后,回头冲狐女调皮一笑,“忘了告诉你,这只是普通的红线而已,你想太多了。” “呸,狡猾的人类,卑鄙!”清秀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狠狠鄙视完冬瓜这才放心走了。 鲤锦等狐女一走马上变色,他阴郁着一张脸朝正趴在背包上捣鼓的冬瓜一步步逼进:“能不能解释一下,拿我当诱饵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怎么通知,她临时来的,我们也是临时发现,为了让她现身,这不也是没办法么?”冬瓜头也不回地辩解道,“再说,就你那张一清二白的脸,告诉你,你有信心能骗过那狡猾的狐狸?” “你什么意思,你们这是在出卖我,知道吗?”鲤锦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夺过冬瓜手里拿着的锦盒,高高举起,然后停住。 冬瓜愣住,底气不足的喃喃道:“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都在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救他,一个大男人有没有这么胆小啊?小心眼!” 李唐见状忙凑过来,边小心翼翼地取下鲤锦手中的锦盒,边不阴不阳地插上一句:“肖冬瓜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吧!他这不是气你将他一个人留下,而是在气你明知道是那个‘她’还要把他留下,他觉得你没有重视他。”。 冬瓜回瞟他一眼,再侧头挑眉细想了一下,然后一脸正色地面对阴森森的鲤锦,道:“对不起,我错了,一切都是因为李唐说那块石头显示你跟她上辈子有一段情,我才会放胆一搏,你就生这块石头的气吧!” 这是什么人,不勇于承认自己错误不说,还过河拆桥。李唐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冬瓜,犹在反省中。而鲤锦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眼前这个女人怎么那么让人气愤,什么谎话都敢说,还前世姻缘都跑出来了。 “她说的没错,你跟那只狐女前世的确有过一段情。”闻詹平端着茶杯一边呡茶一边丢下原子弹。这下鲤锦是哑口无言了,他张开的嘴巴收也不是,掉也不是。 一眨眼功夫,冬瓜已环抱着闻詹平的大腿,八卦询问着:“真的?他真跟那狐女有过一腿?但不对啊,狐女虽然有几百岁了但成形日子不是很长,鲤锦才二十来几,他们的前世应该是错开的呀?” “因为他在地府当差至少三百年,二十五年前重新投胎做人,他的前世与那狐女的前世相恋也不足为奇。”闻詹平再爆猛料,将肖冬瓜的好奇心完全勾起。不等她开口问,他马上解答:“因为他转世前我见过他,催命判官,阎罗之下,万鬼之上,能坐上那个位置你说他的道行会浅吗?而且,血精族,不人不妖,天生鬼医,这段命运哪是一般人能担当得起,他自有他的一番造化。” 冬瓜和鲤锦听罢都没有吱声,闻詹平这意思,鲤锦迟早都会顺应命运的安排走上他要走的路,哪怕是跟他们背道而驰。 “哟,看来我以后要对鲤锦哥哥好一点喽,不然他一个看我不顺眼,找他以前的旧同事上来把我勾走,我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鲤锦这次没有再生气,相反一脸轻松地数落起李唐,“笑什么笑,知道我不好惹你还笑得那么贼,看你这样子就让我不爽,收拾你还用得上鬼差吗,我一句话就搞定。” “什么?”李唐依然灿烂地笑着问。 “肖冬瓜,这块玉我花一万块买下了,你卖不卖?” “现金!” “成交!” 谁都知道这只是玩笑之词,但谁也没想到,最后,竟还真是这一万块的主人替李唐收了尸。其实在鲤锦看来,李唐这个人还需要再考察考察一下,但肖冬瓜却二话不说就接纳了他,甚至都没有像他们一样签订契约,只问此人一句,“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后者还一句都没回答她,只是微微点下头而已,他俩交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 要说鲤锦何尝不明白冬瓜的意思,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他其实只是看不惯李唐的矫情而已,也许可以换句话说,他其实内心是有点羡慕和嫉妒李唐,执着到一种境界就是纯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他体会不了,但闻詹平和冬瓜能体会得到,这就是他不爽的地方。 李唐接到鲤锦的挑衅不但不生气,反而主动上前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到桌旁,然后从锦盒中掏出一块透明的玻璃石放在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鲤锦满腹疑问。 李唐酸涩的撇嘴一笑,答道:“三生石,可追万物之源,她说这里面有凤凰神血,可以无所不测,但我只空得其形,并不知道具体的使用方法,你们见多识广可以试试看,说不定另有高招也不一定。”他们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谁,周妮妮托付三生石时便是他们分别最痛之日。 “哎,肖冬瓜,如果有一天我也爱上一名女子,你说我能像他一样不顾一切吗?”鲤锦突然冒出来的这话问得冬瓜真想赏他两记锅贴,他爱又不是她爱,问她干什么,白痴。 “呵,会的,我们还是想办法看怎么使用它,说不定能查到有关凤凰的线索!我记得周家还祖传了一本手抄札记,里面好像有关于凤凰神血的资料,这个我会想办法,现在先看看这三生石吧!”李唐拍拍鲤锦的肩,笑笑后叉开话题。 “你不知道我知道啊!”闻詹平很不客气地一把抓过三生石放在手心,然后从指尖捏出一滴血珠抹在石面上,“李唐,我应该告诉你吗?这三生石并不是你口中周妮妮的祖传之物,而是丘国境内一位很普通的石匠费毕生心血打磨而成的一块石头。因极具灵性后来被奉为我国公主与丘国国主的成婚宝物,它能照人生前是因为一位非常有灵慧的大师用血浇过它,不过它至多只能照到那一世,想要照出凤凰,希望几乎为零。”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冬瓜急燥地一拍桌面,趴着的头直接竖起,狠狠撞在鲤锦的下巴上。 96狐蒂 “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怎么知道他口中的‘三生石’是不是我所知道的三生石。”闻詹平很是无辜地扫视着三人呆若木鸡的脸,而后一脸神秘地将变成红色的三生石递还给冬瓜,示意他们继续看。 冬瓜静静眨巴了几下眼皮,接着闪电般抢回三生石,顺带挑眉狠剜了他一下,再气呼呼地一扭头,见李唐这厮也一脸迷茫便知问他也白问。转而低头瞧那三生石,只见已经变红的石面上兀自显现着悲惨又离奇的一幕:一张很大的人形背影被万箭穿心,(当时的视角应该是在正下方),然后那人血流如注,洒满石面(应该是当时视线者上)。 马上场面一换,变成一大段文字,应该说是人物独白或对白:“老老实实给我听着,每一世你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跟我们相识相交,可每一次你都比我们先选择,所以每一世你都会陷入因果孽债中,每一世你都不得像个正常人一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每一世的你都这么傻,这一世就让我们守护你吧,也许若干年后你再转世,我们又会见面也不一定,到时会是什么方式呢?用你的蠢脑袋好好想想,也许是人类,到时可不许不理我们,听明白没!” 唯我独尊的命令语气,但不乏真挚的感情流露。“也许是人类”难道他(她)不是人类?那会是什么,一个不是人类的异类会为人类去死,这个人还真有魅力。 “缘起缘灭,皆为空。”低沉而又空灵的话语响起,想是那人得经历人类多少种种才会发出的这种感慨啊!“……等等,这句话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之前不都是影像吗?它居然还能出声音,要不是因为它只是块石头,我一定会以为这场现代一高科技数码产品。”冬瓜粗鲁地拍着三生石叫嚣着,但石头再无影像亦无声音。好像刚刚他们看到的只是浮光掠影,毫无意义。 “闻詹平,你这什么意思,有话直说。我就知道从我去过你家公主的墓之后,你就变得阴阳怪气,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在意,等到最后关头你又冒出来,却总是没个好消息。你是不是想走了,觉得跟我一个小小的人类呆一块儿委屈你啦,也不想想你一俱石尸,哪个人会接受你当朋友,除了我,别不识好歹,老实交待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别指望把我当傻瓜,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冬瓜这话的可信度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但是她这态度还是让李唐小小吃惊了一下,此女子的确不是普通人,够彪悍。不过鲤锦和闻詹平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她就是个人主权被忽视,所以故意拿闻詹平撒气而已,不过在维持个人主权问题上,鲤锦是支持冬瓜的,哪能让他们两个人类被他们异类给欺负了去。 所以除了李唐外,那两个家伙都是长叹一声,然后摇摇头,再异口同声回一句,“女人啊女人,唉……” “看来真把我当傻瓜了,闻詹平,你都活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对人心还是一点也没摸透,有一点你说对了,我是女人,女人天生的直觉很敏锐的说,我虽然没对你用赤火之神,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们。”此时的冬瓜,面色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她黑白分明白的眼直直盯着闻詹平,完全让人不敢忽视,鲤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闻詹平要隐瞒什么的话,那一定是很重大的一个消息。 “原先我觉得你是在为杜是狐妖的事和当年被陷害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对我隐藏了你的心事,但鲤锦说奕雅的事时你不应该会是那个反应,对于异类你有比我更敏锐的嗅觉,我一开始也不打算将她往异类方面上想,但我有一点想不通,你应该知道,想那月流觞的元气是多么诱人的东西,这些年他竟然还能活得好好的,是谁的功劳,肯定不是你,你的尸气对他没好处,也不是我,我认识他才不过半年时间,而且我也没那个能力,最多就是用补药替他补补,再者我发现他家并没有什么宝物能护他周全,那是谁呢?这些年一直守着他,或者说他跟谁一接触,他的元气就会恢复得很充实,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天生体质好,但从李唐的身上我确信,再好的体质在元气严重受损的情况下不挂掉就算不错了,他身上带有三生石所以他能熬那么长时间,而月流觞不要三天便能将亏损的元气恢复如初,那时我和你的琴儿妹妹都在吸他的元气,如此此不怪哉乎?这是其一。”冬瓜说着,从那的背包里抽出一卷画,铺开在桌上。 然后,她指着画中的一抹身影给他们看,继续说着:“其二在这里,我一直想不明白奕雅她阻止我们寻四宝破擒龙花的企图是什么,明明得益最大的是他们,而且月流觞的心分明就在她身上,她还要来算计我,这单单是女人的醋意所能解释的事情吗?答案在这里,她根本就不是局外人,她一直存在于我们周围,我在景镇镇关鬼门关时所见到红影不是我一直认为的杜,而是她,一个修为极高的异类,连我也不清她的真身。八岁之前不开口,夜里号哭,不正是异类成人的脱胎换骨大修诀么?其实我宁愿相信她就是个妖魔,也不愿相信她是由脱胎换骨大修诀而变成的人类。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一个妖魔鬼怪能够修得人身,就是因为脱胎换骨大修诀太过凶残毒辣和险恶,简直就是坐万骨而枯生,最后也是,轻则修为尽毁,重则灰飞烟灭,就算历万险而过关,成人也只有短短几天寿命,而奕雅不仅活二十几岁,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过了脱胎换骨这一关还活这么长时间,这也是我之前排除她是异类的原因,但后来我想了想,有一个可能也许会让她活这么长时间,世人回春妙药有三种,龙肉,人食之能复其体,凤血,鬼食之能复其形,狐蒂心头肉,妖食之能补其神,而妖只要神不灭,便不会死,只要不死,化成人身的妖人便能活下去。” “狐狸的心头肉能让妖补神?这不可能吧!要真有这么神奇,世上哪还有狐狸一族的存在,早让人给灭了。”鲤锦赶紧举手发表他的意见,李唐对奕雅多少了解一点,他亦跟着一点头,表示他也这么认为。 “是狐蒂,不是狐狸,狐族一生多子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并蒂双子,就像花中的并蒂莲一样,所以叫狐蒂。只是并蒂莲是喻指美满幸福,被视为吉祥、喜庆的征兆,善良、美丽的化身,而狐蒂不是,狐族里如果有狐蒂出生必杀之,因为它们天生双头,百日内需以同类血骨再塑身躯,尔后一分为二,接着需吃满七七四十九只同类才会睁眼,而一睁眼便天赋异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它们不受五行之术管束,除天雷外无所惧,只要得逃天劫便无可匹敌,而且它们性凶残,喜杀戮,好食同类,若让它们存活,世间必大乱。我曾经问过狐王,他们族到底有没有狐蒂,他没有回答,只说让我不用担心,他可保证世上不会出现狐蒂。” “这不是说明奕雅不可能脱胎换骨成功了?”闻詹平兴趣缺缺地反问。 “错,说明不了,狐王只说保证,但并没说没有,清秀能够活下来就是个开始,一个狐王保证不了的开始,有人在试图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而且成功了,我是不是应该相信擒龙花的力量终于显现出来了呢!人鬼同行,妖魔横世对我们来说可怕,对闻詹平你来说可是一点威摄力也无,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我虽然修为不深,但是道家凌空刀我不会认错,那是你们这些妖魔鬼怪的噩梦,你不可能会察觉到它的存在。”冬瓜一脸落寞地看着闻詹平,她不想怀疑他,但他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清秀的出现就是个开端,要不是他提醒李唐示意冬瓜看镜子,冬瓜根本不可能会躲开那把凌空刀,只差几毫米冬瓜的项上人头就摆了家,且不追究清秀如何能用凌空刀,她的凌空刀从哪儿得来?单就它隐形的这一点,他就不可能会知道,传说这道家除魔至宝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杀目标,神鬼无觉,可偏偏是他第一时间发觉,而且还知道她至命一击是冲着冬瓜来的,真是怪! 闻詹平听罢,倒一脸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捏指一摸下巴,叹道:“看来好心没好报了,恩将仇报的肖冬瓜,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自负后悔,你这样的女人一点也不适合嫁人,因为没人会敢娶你。” 冬瓜很不客气地回一道飞眼,“不好意思,我已经嫁了,不管怎么样,我的身份记录上有过已婚一条这就够了,我想请问,你有吗?你的琴儿跟你领证了吗?别一门心思操心别人,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也不知道哪一天我死了,他的琴儿投胎成什么了他找谁问去,想来没有我的天眼他应该也能找到,只是要花上个千八百年而已!” 闻詹平这会倒没吱声了,鲤锦看一下冬瓜再瞟一眼闻詹平,见他俩卯上了,便朝李唐一努嘴示意他跟他出去,让这二人彻底解决眼下的问题,反正他俩在那儿呆着估计也只是个凑数的角色。肖冬瓜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骗和隐瞒,只盼闻詹平能好好交待,不然一会打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97饲鸟局 “跟你讲个故事吧!耐心听,别打断我。” “我有不听的权利吗?”冬瓜反问,闻詹平不理,径直讲了下去:“ 这个故事叫饲鸟局,发生在清朝末年,那时黔南州地区盛行斗鸟之风,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盛大的斗鸟大会,届时各种身负绝技的鸟儿聚集一堂,不可谓不精彩纷呈。无数鸟儿或高兴或悲切或哀伤或绝望的叫声吸引了万鸟之王――凤凰的注意,他们化作儿童身,向那些报名参加斗鸟大会的养鸟人送金丹,据说吃了金丹的鸟儿会变得灵慧异常,各项绝技一教就会,而且还免费送不要钱,条件是当斗鸟大会结束时要送他兄妹二人各一根鸟的羽毛,养鸟人听罢大多欢欣异常,想也没想就给鸟儿喂食了,之后他们的鸟儿果然变化很多,居然似非凡间之物般,因为想出奇制胜,所以他们都没有说出金丹一事,全都暗暗盼着自己的爱鸟能够在斗鸟大会上一举夺冠。 那时,有一女子也参加了斗鸟大会,她训的麻雀又瘦又小,别人都笑她,说她是想要钱想疯了,这样的鸟儿去参加斗鸟大会只会让鸟儿死得很惨,她好像没听见般,坚决不肯退出斗鸟大会。三天后,凤凰也去了她家,见她家的麻雀都不用鸟笼关起来,任其在房中自由栖身,便问那麻雀:‘既得自由,何不离去?’ 麻雀答:‘汝不知,无需禀汝?’ ‘吾乃凤凰,天下禽类之主,你既为雀,当俯首听命。’ 麻雀应:‘我非禽类,乃人魂也,只以小雀为宿身而已,时日一到,自会离去。’ 凤凰听罢,皆不信尔,天下竟有此奇人,不怕报应乎?他二人入得院内,见蔬果架下一消瘦女低首伏案,便知此事非假,那女子将命不久矣。 小凤跨步上前推搡此女,怒目斜视,道:‘尔胆为何铸?敢冒如此天险!’ “嗯哼……那个啥,讲白话文,文言文我听着有点想睡觉。”努力撑开双眼的某女纠结万分地打断了闻詹平的说书。显然人家是想原汁原味地表达故事的内涵,可惜肖冬瓜没那个雅兴。接下来他只得将故事换成白话文: 那女子满面愕然地起身自后厨取出两碗米饭,上覆咸菜和肉块两片,递与凤凰,说道:“你们先填饱肚子再说其它事吧!” 闻言,凤凰二人低头快速将米饭吃光,而后小凤再问:“你是何人,怎么有这上本事?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吗?……” 女子一把按住小凤的嘴巴,然后撮嘴唤回天空中嬉戏的麻雀,对它道:“姐姐先回神龛歇息去,我跟他们好好聊聊,记住不可贪玩。” “嗯,妹妹记得吃饭。”麻雀应道,乖乖飞入屋内神龛,魂归本位。 待到这时女子才放开小凤,并白他一眼说道:“我能不知道吗?但我有什么办法,当家的现在是我,我有这个权利和义务保护这个家里的每一位成员不受到伤害,她是我的姐姐,生前本是极温柔善良的一美人儿,却为歹人所害,我若不想此办法替她续命复仇,她必化为厉鬼不得超生,你即是凤凰,当明白其中苦楚,莫非你们只是幼崽?” “胡说,我们是地地道道的凤凰,不是幼崽,你胆敢再侮蔑我们,我要你好看。”终是小孩心性的小凤当即变色,怒斥那女子。 “要我好看?把我家的米饭咸菜肉片还我,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全给了你们,你们也太不识好歹了,还要我好看,我要那么好看干什么,都快死的人了难道还讲究个什么?”此女话一出,凤凰都笑了。 原来凤凰二神也是五千年一次的大劫将至,故特寻至此众鸟济济之地避难,他二人在用自己的一百二十根羽毛化为二百四十颗金丹之后便封了法术,之后三天的送金丹日子里他们又累又饿,但又放不□份去向人讨食,便硬撑至今,来此女子家时正饥饿难耐,见到两碗米饭就如同见了王母娘娘的仙露,便再也忍不住地大吃特吃起来,没想到竟也那么美味。 “你这么做会不得善终的。”一直没开口的小凰再次劝解此女。 女子摇头,拉过小凰坐在自己的腿上,将头搁在她的肩头,笑道:“人活在世上,有可为之事,有不可为之事,也有必可为之事,哪怕结局近在眼前也不能逃避,你们不也是一样吗?天劫就是你们必须面对的事,而我,也有必须面对的事,在你们这些不死的家伙也眼,死有那么可怕吗?” 瓜藤底下,那女人和凤凰坐在石登上玩五子棋竟然玩了一下午,真是神奇。黄昏来临,二人并没有打算离开,女子便煮饭叫他们一起吃。入夜,二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女子犯难了,蹙眉问:“你们不会是没有睡觉的地方吧?” 凤凰齐点头,直直地站在屋中央,他们也是进屋才知道空荡荡的里间除了一张木板和长凳架起的床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床上连一张被子也无,只有一件破长褂似是夜里避寒之物,这要如何塞下他们三人? “你怎么这么穷?”小凤有点气恼。 女子苦笑,解释道:“家道早就中落,这座破落祖宅还是我极力保住才没被变卖,本是想了却姐姐之事便离开此处,哪晓得你们大仙竟然没地方住,要是不嫌挤得慌就一起睡吧!”凤凰属火,女子体阴,三人挤着倒也舒服。 转眼间七天过去,斗鸟大会举行,女子携麻雀出战,竟是一路过关斩将杀到最后,对手是一只绿头鹌鹑,生得比麻雀大十倍有余,众人只道麻雀虽勇,终是敌不过威猛的鹌鹑,结局已然分晓,那些眼力见儿快的人,居然还设下赌局,一赔十的赔率,但无人押麻雀赢。 那场赛事至今为后人评道,风云变色,天昏地暗的一场决斗,最终,绿鹌鹑在麻雀凌空一击之下倒地不起,围观者根本不明白善战的绿头鹌鹑为何会败给小小的只麻雀,但那女子知道,姐姐可以沉冤得雪了,那绿鹌鹑便是罪证。 当年春,在苏州桥上姐姐与一名叫张玉生的男子因同时看中这只绿头鹌鹑而相识,他二人对养鸟都颇有心得,短短同次会面俩人便相谈甚欢,三个月后张玉生前来提亲,姐姐欣喜答应,本是喜事一桩,怎知张玉生已有家室,家中妻子不容他负心,便设计将姐姐杀害于送亲途中。父母知晓此事,花全部积蓄为姐姐寻找凶手,但由于年事已高加上伤心过甚,竟先后作古。最终,张玉生将妻子亲自送到了官府认罪,张氏供认不讳,是其出于嫉妒花钱请张家的一名远房表兄杀害姐姐,但那名行凶之人早已不知所踪,连同那只绿头鹌鹑,她费尽心思才查到那人逃至黔南州地区,因那人并不出面会客,而她又无证据,便想到了斗鸟大会,只要他带着绿头鹌鹑参赛,她便有办法让他认罪。 是以当日,斗鸟大会结束之时,竟然真衙差前来抓人,那男子敌不过众人抓捕,当场以前撞柱了结了自己。 再说凤凰,斗鸟大会结束便是他们收取羽毛之时,二百四十只鸟,无一只获胜,养鸟人虽然惋惜但结局超出他们的意料,也只有再等来年了,凤凰现身他们家索取羽毛之时,他们倒也爽快,只是给过后他们就后悔了,因为他们的爱鸟又变回了没食金丹前的普通模样,等他们奔出门来寻时,二童身影已不复再见。自此民间留传一段说法,但凡斗鸟前有人给你家送金丹,必是仙人替你家鸟儿助阵来了。 只是,凤凰要这些羽毛究竟有何用?世间难道还有什么鸟儿的羽毛比凤凰的更珍贵?其实不然,凤凰虽有美,身上的每一根羽毛却不是自己所出,而是集万鸟所长而生成的金翅之羽,如今凤凰二人再集众鸟之羽,便是回归本性,以二百四十只鸟的羽毛织成流光羽衣,可幻化二人本形,从而移天劫于羽衣之上。 那一日,黔南州地区暴雨连连,夜里更是电闪雷鸣,女子的破落小院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但她丝毫不在意,坚持要替她姐姐超渡。 小凤小凰此时已化为原形避入她画的虚幻世界里――就是世人所流传的百鸟朝凤图,图上鸟儿众多,真正的鸟王是哪只,外人哪知?正所谓眼见未必为实。 “你明天再做法事也成,今天我跟小凰天劫降身帮不了你的,而且这种天人行罚的时候不适合阴魂上路,你何必这么固执呢?难道……”小凤在画里着急地想要阻止她,但说到最后,他想起了她的命数,莫非就是今天? “你既得窥天机,何不为自己寻一条出路?”小凰亦担忧不已,她斗胆献议。 “窥天机,那又如何?我既窥得天机,便知这出路是何代价,对于我来说,出路不在天机上,在于我心,我只为自己做决定。”女子回头灿烂一笑,取出红肚兜一块,盖在百鸟朝凤图上。此后屋内再无声息。 移魂大法是中国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禁术,此女人以自身之精魂替其姐移魂于麻雀之上,七七四十九天便是她的命数,时间一到,她将精魂尽散,消失于天地之间。凤凰便是她中窥天机得出的一线生机,但凤凰正值五千年天劫,若出手帮她,便是三人皆毁,所以她选择了放弃这一线生机。 天空擦亮之际,便是天劫完成之时,亦是此女魂散最后之期限。凤凰终是按耐不住,在天劫转弱之时抛出一滴红水珠入女子体内,那滴红水珠叫做凤凰神血,虽不是他二人身上之物,却是上一代凤凤神留下的精魂血。 女子得此神血,虽已不能复生,便却是保住了魂,自是可以再入轮回了。想来这也是她所求的生机吧! …… ――“此女人便是你的前生,肖冬瓜。”闻詹平在故事结尾时丢出的这句话,直雷得冬瓜里焦外嫩,她身上有凤凰神血!!! 98阳光的背后 窗外听不懂的高声吆喝还在继续,太阳不知何时已接近融化的边缘,即使屋内开着空调冬瓜依然闷热得想尖叫。 “故事听完了,大喜事一件,可以拿我的血去完事,多轻松啊,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肯说实话?太不像你风格了。”冬瓜坐在桌沿上,双脚晃晃悠悠,一手支着脑袋斜搭在闻詹平的肩头,非常平静地感叹道。 闻詹平还是端茶喝茶的动作,对于冬瓜的反应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故事讲完他半句感慨也无。 “今天下午我必须去天山一趟,你不会有意见吧!奕雅的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逼你,还有,多注意一下李唐,虽然我敢肯定他不会出卖我们,但我怕他会选择玉石俱焚这条路。他那块三生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周妮妮既然有三生石还有那什么札记,说明她家底不简单,干吗还要做那做害人害己的事,像美男一样找个人替她改命就行了,比如我,她要找点找到我,我姐就不会枉死了。真他妞妞的破命运,专干这种破事。”冬瓜跳下桌子,一边整理背包一边唠叨着。 “其实我也想问,既然你已窥得天机,何不为自己谋一条出路?”闻詹平转身看着冬瓜忙活,半晌,他终是幽幽问了一句。 “这点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前世的我是啥样子我不清楚,但我想她既然不指望凤凰,必然在她心中有比活命更大的选择,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也会如此选择。”冬瓜思索一会,点点头答道。 闻詹平忽然咧嘴一笑,尔后摇摇头,“罢,罢,罢,倒是我小瞧了你去。你说的没错,奕雅的确不是人,但她到底是什么无人知晓,我只知她是一只修为高得连我都无法想像的妖类,但她总归现在还是人,对你无甚威胁,不过她的心思并不是你这傻二冒可以对付得了,以后有什么事,必须大家商议后再作决定,再危险也要通知我们。” “等等,你意思她真的吃了狐蒂心头肉用脱胎换骨诀化成了人身?”冬瓜虽然早有设想,但得到确定答案还是非常非常地吃惊了一下。 “狐族出过狐蒂,不过那是他们族的秘密,对于外人,尤其是对于敌人一样的你,是绝对绝对不能透露的死秘密。别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闻詹平见冬瓜一张嘴,赶紧报出了家底。 这次冬瓜倒是没跟他计较,而是拿着一本破书低头快速翻看着,“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狐蒂,狐蒂……怎么可能没有呢?上下五千年的大小事件这上面应该记载得很清楚啊,莫非真强悍到要查万年书?” “万年书上也不会查得到,当年为了琴儿我什么办法都试过,结果你也知道,一个都没成功过。在确定杜的身份之后,鲤锦查到的消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仔细想想,其实我曾经见过奕雅,那个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我脑子有问题的话,我想她那时应该已经称得上是仙了,杜亲自参拜她为姑姑,那时我只道她是他失散多年的姑姑,并未作他想,如果杜为狐妖的话,那他的姑姑又会是谁?肖冬瓜,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卷进了一场纷乱的纠缠里面,不过,也许你本是局中人吧!命运这东西谁又说准呢!”闻詹平弯腰一拂衣服下摆,唏嘘感慨道。其实他这身现代装是没有下摆的,冬瓜瞧着他这个下意识动作只觉好笑,但她也明白,这个动作说明他已做好准备,不再是刚刚那个失意将军。 冬瓜一切收拾妥当,见闻詹平这会儿还不紧不慢地坐着,她只道他怯弱了,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出口损道:“这就是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的事?我管什么上仙不上仙的,只要她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平衡就是我该管的事,尽管我的本事有限,但我的精神很可嘉,我顽强不屈!而且不还有你们吗,难道你们都只是吃素的?我绝对坚信三个臭皮匠一定赛得过诸葛亮。拿出点你当年的勇气干活吧!这事先不知会他俩,免得鲤锦那家伙又要烦我。” “你这莽妇,天山绵延几千里,大小山峰不计其数,凤凰巢究竟藏身何处你我均不知,你不提前做好长期准备,难道打算当天去当天回?事先说明,你要饿死了我不会回来替你取食物。而且山峰上终年积雪,你穿成这样,就不怕自己会冻死?还有,不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吗,你还开什么门?他俩正一左一右在门口等着你呢!莫不是你还要本将军求你让我背不成?”闻詹成平摇头再摇头,俊朗的脸颊上尽是一片灰暗,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敢情他一直在等她主动开口求他背她呢!冬瓜吐舌,“早说啊,什么都不说出口别人怎么会知道,有时候我真没法想像你的琴儿是怎么跟你这个闷葫芦相处……”没等她念叨完,闻詹平拉起她就走。窗扉只摇了两摇,屋内的二人便没了影。 闻詹平不是第一次背她,但从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眼见着在慢慢逝去一样,那种憋屈无措的感觉与当初发现琴儿异样的时候非常像,肖冬瓜,一个不值得爱的女子,因为她不懂爱,但却是一个值得你为了她抛弃一切的人,这能解释什么,他也不懂。 之前他在三生石上映出的是月流觞十世轮回中的一世,正是他生前的年代。那时月流觞是一名得道高僧,法号了劫,其以一己之力阻止两国杀戮而被万箭穿心血溅三生石,三生石因此便有了照人生前的作用。虽不知这一机缘是因为什么,但他直觉认为月流觞的这历史会对肖冬瓜有所影响,对他们破解擒龙花有所帮忙,而且肖冬瓜她一定也在那个年代,他们的国家存在过,只是不知她是以何种身份出现。可惜此人太迟钝,只会抱着三生石大叫“这是石头吗?这还是石头吗?” 其实对于那段文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月流觞的命记之中他也很不明白,瞧着不像是了劫应该说的话,那语气倒是更像出自小凤之口,但何时何地他对谁说了这些话就不得而知,想来那也与肖冬瓜不无干系,所以他也点出来给她瞧瞧,只可惜某人看了也白看…… 不过,最后的那句话着实把他也吓了一跳,那不是他想要给冬瓜看的内容,为何会出现他也很疑惑,三生石经日月改造更具灵性是毋庸置疑,但竟到这等地步确实出人意料。“缘起缘灭,皆为空。”何人敢口吐此言,而且听那语气显然是已了悟红尘,会是惨死的了劫的声音吗?记得八百年前他看三生石上相关人士的红尘前事,了劫的命记中并没有这一条,而且,他也是第一听三生石发出声音。这到底预示着什么,俗话说阳光背后总有阴影,他感觉这阴影正在逐渐扩大。 乌鲁木齐离天山并不远,以闻詹平的脚程半个小时也就到了,要说天山也的确神奇,不远之处的戈壁滩还热得让人想吐着舌头喘气,一靠近它便觉得凉意袭人,无比畅快。冬瓜没有来过天山,这会儿完全被眼前这幅“蓝天映雪海、白云绣银絮、飞链垂三尺、足鱼戏雪荷”的景象所迷住,也不知她是看到什么了,竟然美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闻詹平突然顿住,指着不远处二骑一骥的情侣扭头对冬瓜说道:“问他们哪儿有马卖,我们也去买一匹去。” 冬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妈呀,那哪是马,分明就是一匹人皮驵。”只见那血淋淋的一张人脸贴在长长的马脸上,五官都被拉变了形还在冲冬瓜笑着,四蹄之上各用天卯钉钉有一只小鬼,负责那人皮驵和上面一男一女的重量。 “何人腐败至斯,竟用人皮驵赚钱,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走,跟上去瞧瞧!”冬瓜的热血瞬间被点燃,情不自禁地双腿一收举手拍向闻詹平臀部。不用说,此举的后果是什么,冬瓜马上就尝到了。 摸着快被摔成一大一小的屁股,冬瓜很自觉地开始讨好人家,“那个,其实是因为你的背实在太舒服了,我忍不住就把它当成我的了,而我又不知道怎么使用它,就学人家拍屁股试试,我哪知道你会这么生气?” “凭你说得口吐莲花今天你也得自己爬上去。这天山绵延数千里,要找一神秘的凤凰老巢可得花不少功夫,我就先行一步了。加油!”说完,闻詹平很潇洒地一甩空无的衣摆,半点不留恋地闪没了影。 “自己走就自己走,看看你那心眼吧!还说是个大将军,比我一小女子还小。”冬瓜深吸一口气打算发泄一下,但想想好像是她触怒他在先,便也没这上脸皮吼了,只得自己生吞下去。 既然让她碰上了那人皮驵就不能视而不见,可凭她的脚力要在这山区里赶上人皮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偏偏闻詹平这个时候又闹了脾气。正犯难时,转头看到石门外不远处有一大伯在饮马,想是出租给游客的吧!正好! 说实话,其实冬瓜不怎么会骑马,她就会一种骑术,就是抱头式,死死地抱住马脖子,脚不离环,手不脱缰,便是她的骑马诀窍。显示这一招在平地上适应,在山区就有点困难,马前躯上扬时,你抱得再死身体也会不受控制的抬高。而且这么忽上忽下,起起伏伏,弄得她都有点想吐了,更别提屁股和大腿了,这待遇跟闻詹平的背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点。 眼见人皮驵越往上走得越深,挑的路也越难走,冬瓜只觉自己的脸都绿了。其实人皮驵也挺可怜,他们死于雪中,困于雪中,迷于雪中,总找不到自己尸身所在,便也投不得胎,其实他们只是没有方向感,每每都是在遇难地点来来回回打圈,总也找不到中心点,再加上他们像吸血鬼一样不能见阳光,一见就化,因此他们白天不敢出没,只会夜里出来徘徊,这样找到尸身的机率就更小了。但若附身在别人身上便可白日也能现身,不过,由于人类灵气和体漫都较高,他们太过寒冷,往往一附身便会被打出来,所以马、驴、骆驼等与人类接触较多沾有人气的动物便成为了他们的首选。变成人皮驵后,他们会自发自觉地带着骑在他们身上的人去到他们遇难的地方,直至对方死,他们又会去拉下一个。 通常自然生成的人皮驵并不多,因为他们什么被冻结了,附身也只会是短短一会就会被别的生魂给挤出来,除非是像眼前这个被人为制成的人皮驵,以卯天钉钉其魂,使其看起来归于畜类,可骗过生魂,变可瞒过阴间巡逻夜叉,再以四小鬼钉封畜之四足,便可行不僵,动如常。看这手段说明对方还是个资深行家呢! 过了面前小河便是森林深处,路路险阻,不应该再往上走才是!冬瓜抬头看了下湛蓝的天空,感叹如此美的地方出现这东西,还真是扫兴的说。不过,瞧着前面林子里似乎有些野果可采,她终是提起了些兴趣提前追赶了过去。 马上情侣见冬瓜一直独身跟在后面,起先没在意,这会儿见她策马上前,便主动向她打招呼,“小妹妹,你一个人不要走得太快,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是本地人,知道哪儿有好看的,好吃的,尤其是看见野果不要随便采来吃哦,有些是不能吃的。”女孩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向冬瓜招手。 冬瓜略一苦笑后真待在原地等着他们,明明比那女子大出好几岁却被她叫小妹妹,怎一个心酸了得。男女二人对于天山确实很了解,他们指着眼前和远处,哪一处风景都讲得头头是道,冬瓜渐渐忘了骑马的幸苦,只要不扭头看到那匹人皮驵,一切都还挺美好的。 冬瓜故作天真地盯着人皮驵问,“其实我想问,你们这马是从哪儿弄来的,看起来挺威猛的。”其实她看着一直往下淌的血都快要吐了。 “哦,我叔伯家的,这是我堂哥的爱将,今天肯借给我们是因为我们下个月就要去外地结婚了,不然他是不舍得的。”女子笑颜如花的样子很是动人,但她摸马的动作就让冬瓜不寒而栗了。 99雪规 “如果我跟你们说,这世上有些东西并不能用眼睛看就够了,你们有没有觉得其实骑这匹马挺冷的说。”冬瓜琢磨着怎么把他们哄下马来,好早点处理掉这人皮驵,要真等到了它想去的地方,这小两口肯定会被吓得不轻。 女子奇怪地看冬瓜一眼,摇摇头说:“没有啊,山中本就阴凉,你要觉得冷还是赶紧下山吧,越往上会更冷的。”说着她还好心地递给着冬瓜一幅天山地形图。 呀,此女子还真是迟钝,冬瓜讪笑着收下地图,改口道:“原来如此呀,那我还是继续上山吧,我想来天山玩想了好久,你们知道哪儿能见到很多的苍鹰吗?” “苍鹰?你怎么会想见那么凶猛的动物,它们聚集的地方我们都不敢去,据说那儿会有阴灵,虽然这种说法很可笑,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看的好。”女子皱眉很是担忧地看着冬瓜劝解道,她抬头指着云海深处的几个大黑点给冬瓜看,“那就是苍鹰,展翅可以达二米多宽,很吓人的。” 冬瓜点头,她自然知道苍鹰很吓人,她还知道苍鹰是雪山的主宰,喜凉,好食阴魂,这人皮驵要去的地方必是苍鹰最喜去之地。 “哦,我只是好奇而已,别人说苍鹰很大,我从来没见大鸟,听你这样一说我被吓到了,不想看了,你们对天池应该很了解,那里美吗?”冬瓜再问,清纯小女生的样子做得十足。 女子侧头看一眼身后的男子,浅笑盈盈地回答:“很美,怎么用语言来形容呢,总之你见过就知道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冬瓜汗颜,好像她这个灯泡亮得有点过份了,还是别耽误人家太久了吧!“那个还是不了吧,我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们,我想跟你们换匹马可以吗?我租的这马好你有点不听我的话,身后的大哥一直没说话,想必是看到吧!”冬瓜探过头去与女子身后的男子对视着,虽然他从他们相遇开始就一直没说话,但冬瓜很敏锐地察觉到他在观察她,虽说不至于防到戒备的地步,但也是谨慎以待,相信他不会拒绝她的建议。 果然,男子二话不说翻身下马,然后双手将女子抱下来,冬瓜亦赶紧下马,将手里的缰绳递给男子,男子不接,直接将女子放在冬瓜的马背上,这时冬瓜才发现,女子长裙下的脚有点奇怪,她穿着的红皮鞋一只干净一只脏,而且好像不会动,需要男子帮她将脚拿到鞍的另一则,“她有腿疾,如此居然还要来天山,想必对这儿感情很深吧!” “谢谢大哥大姐,很高兴认识你们,我预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最近天山有些不太平,你们还是尽量少上山吧!还有这马,如果你们觉得不好交待,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将它放在上山前的铁门关附近,你们到时候来拉走就行。走了!”冬瓜摇摇手,一人策马冲了出去。虽然她骑术不知道样,但这人皮驵在没到达目的地之前是不会让她摔下去。 女子一直张嘴看着冬瓜没有插话,直到冬瓜走后她才低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马下男子,他怎么会同意换马?虽然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但那明明只是个小女生,刚刚还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神秘? “她不是普通人,我们还是听她的话没错,去完天池后我们就下山吧!”男子柔声对女子说道,然后蹬脚上马。 “那堂哥的马怎么交待?”女子回头再问。 男子嗤笑,双手拉缰,叹道:“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以为你那堂哥把马借给你是好事?唉!只希望她真是个有能力之人,不然……” “你说那马有问题,那她不是很危险?”女子着急了,一手握住男子的手,示意他停下来。 “她一眼能看出这马有问题,证明她是有些能耐的,而且她好像还有一位朋友在天山上,之前上山时我明明没看到他们,可转眼间他们不仅出现了,那个男人还一闪就不见人影,她一直跟你打探天山的消息,看来她是有要事必须进山。她要求换马其实是在帮我们,也许这就是缘份吧!她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我们听她的,不会错。”男子深深看一眼冬瓜消失的方向,轻促马匹,掉头慢慢对面的方向踱去。 女子相信男子的话,他相信那女孩她就相信,但她还是不明白,“我没觉得那马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啊?”不过已经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了。 “那马已非昔日你所看到的马,你没发现今天我们一看到它,它不再会舔你的脚了吗?还有它的眼睛,两只眼珠子里全是阴冷的光,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温顺纯良,而且它抬腿的习惯换了,平时都是右脚先踢蹄,但今天是左脚,另一点就是那女孩说的,它很冷,尽管体温是热的,但它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很强,这点我在山下就发现了,绝不是山上的低温所影响的结果。你堂哥他一定又是在打什么毒算盘了,要不是必须进山沐浴,我一定早早把你带离了这里,天山,有时候真是丑陋。”男子一脸愤慨地盯着直耸云海的天山,不无恨意地说道。 天池在半山腰,他们二人骑马慢慢上去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只是跟途有些艰难而已,可想而知,肖冬瓜那边会有多不好受,估计这次骑马之后,至少半年她一看到马就会腿脖子直打颤。 一路上那人皮驵净往崎岖山沟里走,四只蹄几乎与山体垂直,若是让别人看到估计会吓死,因为他们居然看到一匹马儿在飞岩走壁。终于在一片云杉林前它放慢了脚步,里面应该就是它要到的地方了,暗无天日的云杉林既可避苍鹰又可遮阳光,的确是个好安身之处啊! 未跨其界,先见白骨,看来这儿平时鲜少有人踏足,冬瓜不敢大意,双手捏符俯身一把将人皮脸给撕了下来。人皮驵没有人皮脸自会现出真身,原来是一名女子,死时三十岁上下,脸色菜青如灰,死因想是活活饿死,因为被冰雪所封所以没有入饿鬼道。 “我在哪儿,你知道我在哪儿吗?带我去找吧!”那女鬼两只眼睛尽化作白色,她看到冬瓜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一步步向她逼近,“带我去看看好吗?” 冬瓜一步步后退,云杉枝划得脸颊生痛,她仍一直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女鬼的白眼,带着她缓缓向林子深处走去。“你带我去哪儿?我不在那儿,我不能去那儿,去那儿会死,会死……”女鬼尖叫着想要往回走,这时她才发现冬瓜的视线已经牢牢地捆住她,任她怎么挣都挣不脱,现在她只能跟着冬瓜走。 “你就在那儿,去吧!”冬瓜指着一棵云杉的顶端对那女鬼说,女鬼听罢不仅不肯靠近还摇头倒退开。 冬瓜白眼一翻,气道:“这个世上无论做人做鬼都要敢于面对事实,你从高处坠下,全身骨头尽断丧失行动能力,再加上这儿人迹罕至,所以你被活活饿死在树顶之上,苍鹰食你背脊,你因害怕而远离此地,天山冰雪封你尸身,所以你才会投不了胎。现在本姑奶奶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谁把你变成了人皮驵,人究竟害了多少人?” “我没有害人,我今天才附上马身,你是第一拔上马的人,之前的那对男女不是已为所你所救么?”女鬼这点倒不糊涂,“那人是维族男子,三十岁上下,生得很黑,他把我带下山放在一处山洞里,然后他把他的马和我绑在一起,让我带那对男女上山,后来就遇上你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冬瓜摇摇头,转身向林子外走去,哪知脚还未动树倒是先动了。一棵棵云杉本是绿色葱葱,这会儿竟然变成了白色,但脚下所踩的却依然还是原先正常的植被土壤。冬瓜上下扫视几眼,便知自己已误入奇阵,至于是什么阵她暂时还看不出来。此阵依天地时令而建,借云杉与土地循环不息的生气,固一方天地同世而绝,应该不是现代人所为,但连她也没有听说过的阵,只说明此阵从未被启动过,那最近又是何人发动了此阵?她只是一时好心怎就恰好身陷此阵,莫不是人皮驵只是个诱饵?那维族男子与她并不相识,应该不至于会对付她,想必她只是代人受罪吧!不知道闻詹平等不到她会不会又气得甩袍子。 林中阵阵寒风袭人,冬瓜取出包中衣服披在身上,然后上前查看着这些树,形态很逼真,有点上面还结有种子,只是好像这一切都被冰化了,它们的生命停留在了那一刻。冬瓜试着掰下一只,但她的手还没离开,刚刚的原位上又冒了一颗一模一样的云杉种。果真是连时间也冻结了,情况不妙啊!冬瓜挠头又挠头,开始在林子里四处溜达。云杉林本貌复乱无章,但被这阵法一通摆布,冬瓜倒是看出了些门道来。 100雪海之鱼 “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此阵能冻结时间,水应该也不例外,若水被冻便化为冰,冰移万物而阵复始……万物水润下,火炎上,木曲直,金从革,土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无水,万物止,想必没有水就是此阵中时间停止的直接原因吧!离为火位于正南方,坎为水位于正北方,究竟此阵是不是以水为生门?若水位不是生门我将必遭火焚身,假如硬闯火位的话,过得火起一劫便是生,但那样这片林子会不保,阵法外应该有不少生灵,此举只怕不妥。该怎么办呢?”冬瓜摸着下巴来来回回在林子里走走停停,就是没下定个决心。 见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反正这里没有一点变化,只除了越来越饿的肚子和越来越冷的四肢,不行,先休顿一下比较重要。 冬瓜找到一棵很大的云杉树,然后席地而坐,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一成不变的四周,可能是她啃的饼干实在是太香了吧!很远的地方竟然有一棵小云杉动了,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丝变化,但冬瓜还是欢欣异常,如此说明,此阵中并非只有她一个生灵,还有一个守阵的家伙,但瞧这些树木的长势,唉,这位清冷的守阵者不容易哦! “香啊,好香啊,一个人吃好孤独啊!我还是多吃点吧!要是把陪我吃的那个人的那一份也吃掉,我就不是一个孤独的在吃了!香啊!真香啊!”冬瓜吃一口呵一口,将食物的美味的香味表演发挥得十分到位,那棵小云杉终是按耐不住,慢慢一点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冬瓜靠近。 冬瓜暗笑,但面色不改,只是吃完后将包装捏在了手心,再次打开背包的时候,她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一块饼干掉了出去,仍是转过头去美美地吃着。 丝丝风吹过,阵中终于有了变化,不,是阵终于有了变化,冬瓜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甩手丢出一张追踪符,此符一出,任它躲在哪儿化为何物,符都与它同在。 “出现吧,小雪妖,可别让我动手哦,虽然这阵中五行之水被限,万物生息停止,但并不影响我用五行之处的三昧真火将你化为劫灰。”冬瓜边悠闲地大口大口吃着饼干,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半晌,阵再次转动,所有朝向全变,八卦方位全部打散,“哼,有捷径不走,还破什么阵?”冬瓜嗤鼻,对那家伙的挑战视而不见,比耐性,也要扛得受美食的诱惑。 “汝欲何为?”眼见着冬瓜快将饼干吃完,一道冰冰冷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充斥着整个空间,让人听不出方位。 “傻啊你,这还用问吗?放我出去。”冬瓜再次叫嚣,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现在身在阵中,脚踏人家的地盘上的安全性。 “雪规图只进不出,这是阵规,无人可破。”还是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不过近了些。 “哦,原来此阵叫雪规图啊,见识了,既为雪,想必怕火吧,你身上我打的那张追踪符,只要我一个咒语它就会烧起三昧真火。我还不知雪妖怕不怕三昧真火呢!拿你试试手也不错。别动哦,小心着火,右三左四前十后一,就是你现在的位置吧!应不与应,只在你一念之间,我不介意留下来陪你啦,但你也不想想,我是人,不吃会死,冷也会死,我能陪你多久,一天两天三天,最多七天,我就翘翘了,你呢,又得一个人等着,海枯石烂,沧海桑田,也不会有人在意你这么一只小小的雪妖存在,你再等也是空等,时间只在这里停止,外面可没有。”冬瓜搂了搂西服,将脸贴在衣臂上哈着气,苦口婆心地劝着,只希望那雪妖能够去意坚决。 “汝休得花言巧语,主人说,人类是最不可信的种族,我不会违背我的誓言,绝不放你离开,要死就一起死,哼!”依然冻得死人的声音响起,冬瓜再次暗笑痛肚子,此妖真是单纯啊,想来这么单纯的妖不多了哦! “小雪妖,你的阵破了哦,不信你看。”冬瓜左手快速滑过右手,食指向前一指,一道暗红色的血线直直绑在众多大树后面的小树上,血珠在渗进去,一滴两滴,树在变红,够了,冬瓜捏住手指,从背包里取出创口贴封住伤口,然后背包一甩,开始哼着:“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啦啦……” “坏蛋,竟敢擅自与我订立血盟,我要吃了你……呼……”风吹过,什么事也没有,从冬瓜身上穿过去的白乎乎一团东西惊诧地回头看着,见此女笑得脸都成了朵花,它长长的睫毛一闭,两颗汤圆样的东西从它眼睛里滑落。此物没有手脚,只有一张带五官的脸,眼睛很大,鼻子和嘴巴小小,有点像人类的吉娃娃。 “雪雪,送我上天池,快点,有约了呢!”冬瓜抬头看了下根本没有变化的天空,撅嘴冲它招呼着。 小雪妖没有动,只是瞪大着双眼看着冬瓜,一动不动地定在半空中。“罢罢,这块饼干就送给你了,算是庆祝我们第一天相识,这总成了吧!”冬瓜将包中最后一块饼干丢给了它。 小雪妖张开雪团接住,然后低头一口吞了下去,冬瓜无语,看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外包装是不能吃的吗?这妖这智商啊!堪忧哦! “有点硬。”雪妖很认真地感慨着,冬瓜点头但没回答,只是将手中一直握着的包装纸丢了,原来她是打算此妖不上当,逼她出三昧真火,她就点燃这个包装丢在它的真身上,这样就没有三昧真火她也能够出去了。 “上来啊,难道还打算让我求你让我背,恶妇!”雪妖终是恶狠狠地看着冬瓜说道。冬瓜听罢不怒,反倒觉得有点耳熟,今天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吧!有趣! 趴在雪妖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冷,也不知它使何手段,只一瞬间他们便到了外面,如画风景再临视野,冬瓜一翻爬起,大大方方地一甩鲤锦的破西装,直直矗立雪妖身上,仿佛那登仙的仙人脚踩五彩祥云一样气势十足。不过还好没人看见,不然大叫疯子的人肯定不少。 越往上水汽越浓,冬瓜也不清哪是雾哪是汽哪是云,她只顾瞪大着眼左瞧右瞄,再次挑战自己的审美。 “那便是天池,不是我们妖类能去的地方,左右是东西小天池,东小天池又名黑龙潭,传说是西王母沐浴梳洗的地方,西小天池又名玉女潭,相传为西王母洗脚处,我虽不知西王母是否真有来过,但那里仙气逼人,想是雪海之鱼已醒,那可是仙兽,很厉害的,你最好不要打天池什么主意,不然会死得很惨。”雪妖的声音还是一成不变的样子,冬瓜终是听习惯了,从它的话语间不难看出它有担心,没想到这妖心还挺善良。 “鱼?有何厉害之处?雪海之鱼,与天池倒挺配的说。”冬瓜纯粹只是对这个名字感兴趣,她随口问道。 “所谓雪海之鱼,乃身负洁白双翼之神鸟,居苍鹰之上,可翱翔于雪海之上,识得天气,布得云海,吞天山万物之灵气,吐润世之灵露,可化人形,为天山之守山灵兽,五百年醒一次,五百年睡一次,天山灵气因它而得以循环,它便是天山的神。”雪妖很认真很慎重地向冬瓜解释着什么叫雪海之鱼,言语之间它对雪海之鱼的敬意十足。 这下冬瓜纳闷了,雪海之鱼是天山的神,那凤凰是什么,一山能容二虎?“凤凰不算天山的神?”如实诘问。 雪妖停在天池边的一棵大树上,眼睛直直盯着池面不知在看着什么,“天呐,你怎么会这么笨,凤凰是雪海之鱼能比的吗?凤凰是天下所有禽类的王,是正神之位,府择天山,非人间秩序所管辖。雪海之鱼只是人间的小神,主宰天山命运,有它在天山盛,无它天山贫,但整个天山都是凤凰的居所,凤凰降临,雪海之鱼都要回避。你明不明白?”它边看边替冬瓜解惑,语气很是不屑。 “你不想偷看天池里面会有会有仙女洗澡吧?”冬瓜也趴着在水面上找着,顺口问了一句。“啪!!!”其实它真不是故意而为之,实在是她的这张嘴太让人气愤了。它一气愤,身体一抖,她就掉了下去。 “谁?”水面突然划来,冬瓜只觉眼前一花,什么也没看清就被摔得七荤八素,冷咧的天池水刺激得她心都在哆嗦,水面上水珠雾珠搅成一片,冬瓜竟然看到了一对洁白的翅膀,很大的说,不过翅膀不是长在鸟身上,而是长在人身上,其中一边翅膀上有一道有很大的伤痕,所以它只是耷拉着垂在身旁,并没有如另一翅那样长开。 “女人,快求饶,仙女会放过你的。”雪妖着急地在树上叫着,冬瓜听得模糊,但仙女二字却入了耳。“它说这是仙女,那便是雪海之鱼无疑了,只是仙女为何会受伤?” “说,你怎么此时我会在天池沐浴,说,不说杀了你。”女子的声音很好听,但语气里满是杀意。 冬瓜悄悄朝她的脸看了一眼,“呵,真是倒霉啊,自己刚替她受完罪,现在又即将要惨死于她之身,可笑啊!” 湖面的女子秀发比之前更加有活力,它牢牢缠在冬瓜身上,将她像甩死鱼一样一下一下甩打在水面上,好像不把她摔成肉饼誓不罢休。原来她左腿不便是因为左翅受伤的缘故,不知那男子知不知道,冬瓜很好奇:“这么强悍的一仙女会需要她救?” “仙女想恩将仇报,小女子刚刚替仙女受雪规图之罪,仙女就这要对待我?”冬瓜一把抓住乌墨一样的秀发,仰头喷出一口血水后一字一句道。 女子看到冬瓜的一张脸不但不息怒,反而满目阴鸷地盯着冬瓜问:“是你,你有何居心?说!看你也不是个简单角色,还是杀了你吧!” “原来高人一等是这样,想杀就杀,那我是不是应该问一句:“雪海之鱼,天山到底是你大还是凤凰大,我身上有凤凰神血,你再敢造次,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天呐,这傻女人竟然想用凤凰去压制雪海之鱼,她不知道凤凰从不现身天山,雪海之鱼根本就不会听她的胡言乱语。”雪妖只差没仰头长啸:那女人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了。 “果真?”雪海之鱼停止了攻击,秀发将冬瓜提得高高的,想是在打量她。好一会儿功夫过去,她终是将冬瓜放入水中,见冬瓜扑腾着,她也没搭救的打算。 冬瓜赶紧取下葫芦,念咒使其变大后赶紧爬了上去,躺倒在葫芦身上时,冬瓜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尤其是胸口,呼吸都很困难。 “雪海这鱼此次苏醒居然为情所困,甘愿化作凡人。我是该佩服你的勇气呢!还是该赞叹爱情的伟大。嗯!”冬瓜扭头看着飞浸入池中的仙女问。 一提起爱情,那女子神情变了,她突然仰头向天空,叹道:“雪规图是苍鹰之王为困我所设,被我在人世身份的堂哥利用来对付我,你代我破了雪规图,我很感谢你,但现在我已无能力替人织梦,你若有所求,我不能答应。” “你既爱人类,又为何要把人类想像得如此肮脏,我若有所求,便不会救你,那时你跟一个普通人无异,我没必要为救一个普通人,而放弃得见仙女的机会,你说对吗?”冬瓜揉着越来越堵的胸口,语气不善地回敬着。 雪海之鱼没有再出声,她隐在水下的身躯似已与水同化,明明头还在几米外,一只纤手却捏着一朵雪荷花放在冬瓜的胸口,而后那花像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渗进冬瓜的心里,她能感觉到有一颗冰凉的东西极快地隐没在她的心房。 “我替你在心里种下了一颗千年雪莲的种子,它能强身健体保你百毒不侵,花开时可结成还魂丹一颗,能起死回生,算是我还你一命。”接着她话锋一转,“雪妖!你不能离开天山,你若要跟着她,须化为一滴雪水居于她心头,替她滋养雪莲,你可愿意?” 树上雪妖没想到仙女会同它说法,当即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雪海之鱼见状,面露微笑,食指一点,雪妖便化作水珠一滴掉在冬瓜的胸口上,接着如那雪荷花一样直接钻了进了,冬瓜闭目感应了一下,还真有一滴很透明的水珠包裹着一朵小花缩在她的心上。 “好自为之吧!小妹妹。”雪海之鱼慢慢隐入水中,她是打算离开了吧!冬瓜赶紧扑上去追问:“等等,能告诉我凤凰巢在什么地方吗?” “天山之南,阳之颠,极盛之处。” 101震天神柱 “呀,早知道就让仙女晚点把雪妖化作水滴,这样还可以多给我当会坐骑,失算呐失算呐!”冬瓜一脸后悔地拍着自己的头盘算着。 “坏女人,就知道你心眼小,看看吧!我偏不出来给你当坐骑,自己去天山南面找凤凰神府吧!累死你活该,哼!”某冷冰的声音响起,冬瓜又是一拍头,要是雪海之鱼没走,她一定要求将这雪取出来,太八婆了这一只妖,智商还只是幼儿等级,以后她没清静日子过了,后悔啊!后悔! 天池的风景真不是盖的,如果有时间她非在这里好好住上几天不可。要不是身在葫芦上冬瓜还真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水中还是在山中,清透的水面倒映的如玉山林就像是身处虚幻世界般让人看不真实。 湖的另一头划来一艘船,船上有人好像注意到了这边,“不妙,先闪再说!”掉转葫芦头,冬瓜趴贴着葫芦身,再强制分开水面下沉个一公分左右,然后加足马力快速淡出船的视线。不久之后有人传言天山天池有水怪出没,想必是因为看到冬瓜的缘故吧! 徒步向南倒也没想像中的累,走走停停飞歌啖果亦是惬意无边,只是这要走到猴年马月去啊!“嗯,这个果子不错,好吃,雪妖你倒是识货啊!我多采点,等碰到闻詹平后我神气他去,谁让他一个人总是那么孤傲,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可难相处了,总是什么话都闷在心里,而且最爱用那种很欠扁的表情来刺激我,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服服贴贴地叫我一声主人,乖乖匍匐在我的脚下,哼!” 唉,真不知肖冬瓜今天是走什么运! “主人?!” “哎!……呃,不是的,我只是……”冬瓜一手推着正慢慢靠近的看起来很血腥的闻詹平,一边期期艾艾地解释着。见不凑效她立即脸皮一扯,贴上去甜甜叫了一声“主人!”某人也不矜持,不阴不阳不小声地“嗯!”一声,以示他听到了。 “你这是?”冬瓜指着闻詹平背上那道鲜红醒目的伤口吃惊地问。相处这么长时间她还从来没见过他受伤,而且还是这么重的伤,从衣服裂口纵横的比例显示那力道几乎将他拦腰截断,但从血溅范围来看,事情只发生在一秒钟左右,才会有这种效果,“这么快,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冬瓜面色沉重再问。 “如果知道就不会中招,还好是我,要是换成你……”闻詹平说到此处,仔细瞧了冬瓜一眼,他没法想像要是这伤口是在她身上,这会儿她会是什么样子,而显然,那就是冲着她去的。 冬瓜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能将千年石尸的身体弄伤,而且还是在一瞬间,这种力量哪是一般人所能做到,如果不是闻詹平实战能力强,再加上他的肉体有自动修复的功能,这会儿只怕也不能站在这儿了,现在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而且还力量悬殊,肖冬瓜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是一脸臭臭的闻詹平将手伸至冬瓜面前,揶揄道:“说要神气我,难道不打算给我吃吗?” “吃了我的东西就不许再生气,还要背我。雪海之鱼说凤凰巢在‘天山之南,阳之颠,极盛之处’,那是什么地方?”递着果子的冬瓜一点也不肯吃亏,赶紧将所有条件报上。 闻詹平一把抢过果子,擦也不擦就直接塞进嘴里,囫囵道:“还能是哪儿,昆仑,早被别人占了先,我就是在那里被他们暗算,因为知道你这笨蛋肯定还没找去那儿,所以特地回来寻你,免得你乐呵呵地冲上去送死。” “我有你笨?什么最接近天的地方,天山之南啊,早说是昆仑不就行了,我有老朋友在昆仑,你等着。”冬瓜完全鄙视的口气招呼完闻詹平,自包里搜也不常用的手机,也没见她按号码,翻开屏幕就开始讲话,“乌女啊,在不在家啊,我在天山里呢!有没有办法带我进昆仑殿……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打你家震天神柱的主意,放心吧!……我帮你相了个老公来了,你不会不想见吧!他可长得一副长生不老相,跟你再合适不过了啊!知道知道,我什么时候在你老母面前拆过你的台,绝对没问题……” 如此一番之后,一位长得黑得不能再黑的不男不女出现在闻詹平面前,然后一手提他一手提冬瓜,用几乎连瞬移都不及十分之一的速度将二人带进了一座神殿。而后,此传说中的“乌女”就一直死死缠在他身上不下来,要不是肖冬瓜那货一直在用眼神恳求他,他死都不会乐意让这么个家伙抱在怀里,大男子汉的气度风范尊严人格等等全都在此刻被消灭了。 西游记里孙悟空因为拿走北海龙宫的定海神针而被龙王记恨许久,肖冬瓜不会是也想做这事吧!瞧她那提溜转的眼珠子,八九不离十了。“也不知是谁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动人家宝贝的主意,这货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啊!”闻詹平在心里开始鄙视起肖冬瓜来。 只是,显然人家偌大个昆仑殿怎么可能只让一只怪物来看门,这不,正主儿来了。闻詹平笑笑,并没有插手的打算,眼见着那另一只更大更黑的巨人一斧头向肖冬瓜砍去,他也只顾抬头看屋顶的彩绘图案。 “昆仑神殿,岂是尔得妖魔可闯之地?”如洪钟一样的声音伴随着板斧落案之时发出,神殿的柱子因为这一斧头而摇了三摇,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仅仅只是摇了三摇。 冬瓜很是忌惮这把板斧,一个跟头翻得远远的再回话,“乌婆,我可不是妖魔,明明妖魔在那边,你不砍他反面砍我,这假公济私的行为也太明显了吧!” 乌婆见是肖冬瓜,神经反而更紧张起来,当即怒吼:“肖猴子,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再见我家乌子,你怎么又来了,还妄想要拿震天神柱,你以为让你得手第一次,第二次你还能成功吗?” “乌婆,好歹你跟我师父朋友一场,我又跟乌女很投缘,你干嘛老是对我有成见。上次借震天神柱不也是迫不得已嘛,事后我有完好不损的还回来不是!既然是神器,维护世间安宁也是它的职责所在啊!乌婆你一身正气,想必对我所作所为应该能够认同吧!”肖冬瓜嘟着嘴很是委屈地冲高大威猛的黑巨人撒着娇,看得闻詹平差点没乐出声。 黑巨人也不知是被冬瓜的娇柔收买,还是真被她忽悠进去了,语气终是平和了些训道:“要不是看在老慧德和事出有因的份上,你认为你能再次踏足昆仑神殿吗?” “是,是,是……您大人大量……”冬瓜赶紧低头哈腰拍马屁。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震天神柱也不能再借给你,我母女二人得缘守护这昆仑神殿是上天恩赐,必誓死报答陆吾大人再造之德,陆吾大人的精魂就寄宿在震天神柱上,岂能任你胡作非为。”乌婆怎会不知冬瓜的用意,当即决绝掐断了她的后路。 冬瓜听罢竟一点不急,反倒很是轻松地在殿内转圈圈,边转国挥,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似的,几分钟之后,整座神殿开始颤抖起来,似在回应冬瓜的召唤。 “看,你的陆吾大人似乎更喜欢跟我呆在一块儿,自从上次我借用了震天神柱之后,它就跟我有灵识共汇的交流,它说让我有什么事就来昆仑神殿找它,它必鼎力相助,难道乌婆想让陆吾大人做一个言而无信的神明,不是吧!你看它在抗议了。”冬瓜朝殿东南角方向一指,乌婆马上就跪了下去。 那儿应该没有什么和东西,别说柱子,连根像样的棍子都没有,只除了一根挂灯笼的竹竿孤单地躺在墙脚。 冬瓜上前弯腰捞起那根竹竿,冲乌婆一抱拳,转身向屋外走去。闻詹平赶紧一把推开乌女跟了上去。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震天神柱?”拿着这根竹竿看了又看,闻詹平还是没看出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冬瓜摸着竹竿,想着它跟她上次那场激烈的厮杀,不由感慨道:“唉,活一千年也不见得有多聪明,震天神柱指的是陆吾,又不是这根竹竿,只要陆吾寄宿在什么上面,什么就是震天神柱,既然它主动现身在这指的根竹竿上,乌婆自是也不敢再阻止我了,它可是我生死与共的好战友呢!” “果真?”闻詹平表示不是很相信,同时被陆吾干扰,把冬瓜最前面的那句话给真接忽略了。 “什么果真,是果然很真。三年前,我追一只九尾狐至南海之滨,那时候道行浅,再加上身体素质不是很强悍,被那狐妖一尾巴扫中直接生魂离体,就是一般人的脑死亡状态。又不知道怎么回去,就一个人游啊游。在一间屋顶上碰见因相亲一万次还嫁不出去的乌女,那时她坐在外拦上,一脸的伤心,我以为她要自杀就拼命拉她,连自己是生魂的事也忘了,只管拼命拉,就被陆吾吸进了这昆仑神殿。当时我只见有一只很可爱的人面虎身九尾的半人半兽叫我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回去,我就拿了,然后用那根棍子跟那只九尾狐大战三千回合,终于是一棒子将它打回原形。事后我才知道那只九尾狐有三千年道行,凭我当时的修为只够拔它几根毛而已。呵呵!”冬瓜笑着摇了摇竹竿,以表达对它的感谢之情,并斗志昂扬地宣布:“现在有了震天神柱,我们机率反而大了许多,直接去凤凰巢吧!” 102杜 “总能让你踩着一点狗屎,不过记住,就算是狗屎运也会有走到头的时候,别什么事都抱着侥幸心理,会死得很快的。”闻詹平再次说教,不知道是嫉妒她能认识这么牛气的朋友,还是担心她踩狗屎运踩多了会踩成习惯而劝诫她。 肖冬瓜没理他,只顾望着西边那抹云彩出神,因为他们快要攀上天山之颠,所以有种与之平视的错觉,“如果我来生只做一场晚霞的话,想必既不失精彩,又会很欢乐愉快。” 闻詹平扭头望向西边,确实很绚丽,绽短短之芳华,弥天地之不足,霞也!只是,他并不希望这女人来生只做一场晚霞,“尔非霞,岂知霞之所思。别尽想些有的没的,如果你死了,我会送你回少林寺,请你的慧德师父好好超度你的。” 越往上越荒凉,生命的气息不再,闻詹平驻足道:“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你沿着此坡一直向南,会有一处极盛之地,那个地方设有结界,你以寻凤鸣钟为由进去,我就从山头直接穿进结界,埋伏其中,记住,现在除了你我和凤凰,这世上不会有人再知道你身上有凤凰神血,一切小心。” “连我都不知道,你为何会知道我身上有凤凰神血,那个饲鸟局的故事谁告诉你的?别跟我说你是在三生石上看到的,我没那么笨。”冬瓜不认为他是从那块三生石上知道她的前生,就算三生石诞生在他那个时代,他有看这关于她的几世,但她的前生在清朝时期,那时三生石还在周家,他是如何知道的?三生石好像没有照未来的能力吧! 闻詹平理了理身上的乞丐装,决定据实相告:“是凤凰告诉我的,还记得你被奕雅陷害与月流觞发生关系的那一天清晨吗?我坐在海边礁石上看云,小凤独自一人来找我,然后跟我说了那个故事,他没有告诉我那个女子就是你,只是指了指他的脚,我瞧见他翘起的大脚趾底下有一块绿豆大小的红点,应是胎记,当时他默念了一声‘冠青鸾’就跑开了。我不知他特地跟我讲那个故事有什么目的,是想告诉我们世上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个人身上有凤凰神血,还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当时我并知他是在故意帮我们,后来我无意中看了你画的那幅百鸟朝凤图,其中有一只鸟的脚上就有一块同样的红点,记得当时我问过你,那鸟儿叫什么名字,你说是大眼斑雉,也叫冠青鸾,一般人会认为是凤凰。我再问你为什么要在那鸟儿身上画个红点,你说‘所谓百鸟朝凤不一定最美的那只才是凤,以红痣点鸾只是想告诉提醒看画人,眼见不一定为实’,所以我有八九分肯定你是那故事中的女子,后来我用三生石查你的前生,什么也查不到便确信无疑了,三生石上看不到的命格除了生魂便是无轮回之人,我的命格停在千年前我死的那一刻,你也是,若不是凤凰神血再给了你一个机会,改变了你的命格,这个世上便不会再有你了,更不会有你的天眼,前世你就消亡了。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肖冬瓜。” 冬瓜苦笑,又欠了一笔债,凤凰二人真是不该跟她扯上关系,净没好事,前世欠人家一滴凤凰神血,现在又要来掀人家老巢,如此叫她有何颜面与他们日后相见啊! 与闻詹平分手后,冬瓜不敢大意,取出葫芦直接飞着前进,“极盛之地,结界,那家伙又不说个明白的地址,上哪儿找去啊?”冬瓜抱怨着,将脖子伸得长长的扫视着目之所及之地。 哦,原来就在前面,太阳直射的光线明明还没达地面,却被反射出去,不是有结界还会有什么?只是,冬瓜除了实用一点的画符技术和摆阵活儿干得不错之外,这个破结界不是她的强项啊,而且还是凤凰的结界。 来来回回在那道光折点徘徊好一阵子后,冬瓜没了耐心,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会暗算闻詹平应该也会暗算她吧,那就好好等着的,戏总会上场。 于是她十分平静的就地席坐在一块分化着无数裂缝的石块上念起经来,平日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念经,但难得此时可以在这天之颠的地方念经,也不失为一种体验吧!而且还能防身的说。 罡风袭来时,冬瓜不出意料地倒了下去,凶手自认为没人能敌得了他这一招,就算之前的石尸也不能,何况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要不是怕弄脏这神圣之地,不将她碎尸就算不错了。 “喂,四角怪,你不会以为我死了吧,傻乐什么呢!没见着你家陆吾大人在这儿啊,敢情是它对你们太纵容了,所以一个个都不把它放在眼里了吧!陆吾,现身给它瞧瞧,不然还以为我骗它来着。”冬瓜一翻爬起,举手将掌中竹竿推了出去。 那怪身形硕大,身形似羊,却生有四只巨大无比的角,它那直视冬瓜的眼神好像看到自己的午餐一样兴奋,莫不是那只石尸不能吃,它何至于会饿到现在。 “卑微的人类,休要拿陆吾大人来压我,他的精魂已化为震天神柱守护着昆仑神殿,你想谎也找错对象了,乖乖让我一口吃了吧!哈哈!……”嚣张的笑声一点也不把冬瓜和她手里的竹竿放在眼里。原来它寻在凤凰老巢这儿就是等着吃那些要闯结界的人,反正凤凰不在,敢闯凤凰结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上天自然不会罚它。真是会打如意算盘啊! “就是你用那角将之前的石尸给分尸了吧!你这爱好也太恶趣味了吧,人肉有什么好吃,你来吃我一下,我保证你会后悔,我真的很难吃,又苦又涩还骨头硬,会戳坏你的牙齿的。”冬瓜指着自己的胳膊和腿,再捏了捏肚子,示意自己没肉可食。 那怪可不管这些,它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冬瓜扑了过来,冬瓜再顺势一举手中的竹竿,便见那怪只有哀嚎的份了,那竹竿插在它喉咙上,任它怎么甩也甩不掉,血像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 “想不到我土缕会栽在你一个卑贱的人类手中,给我记着,定要你付出代价。”原来那怪是陆吾身边的土缕啊,难怪这么爱吃人,这也是陆吾的错啊,纵容下属,任其胡作非为,如今让它出手也是个了结。 “送我进凤凰结界就饶你一命,记住,陆吾不只是守护昆仑神殿,它也守护这儿,好好找个地方修身养性去,不然有你好看。”冬瓜连恐带吓加威胁让这头上古兽帮其打开了凤凰结界。但其实她想想都后怕,要是没有手里震天神柱这会儿她早成两截了,要怪也怪那土缕活得虽长但大脑好像不怎么发达,攻击时除了一拱就是一刺,白白浪费了它一身好修为。 门里门外竟是两重天,世外桃源的风景看得冬瓜都痴了,也不知凤凰是怎么样想的,这么好的一个家不呆着,天天在外面跑什么跑。 穿过一大片桃林便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宫殿,殿名无署,不知是不是凤凰的老巢,冬瓜信步踏了进去,殿门在背后缓缓关上,冬瓜刚想退出,但被大殿神台上摆着的神鞭吸住了脚步。 “金刚精鞭,原来在此处,怪不得世人难觅其踪迹,凤凰竟还是个爱宝的主。”冬瓜踩着脚下神几将那鞭取下来,然后甩手试了试,果然仙物就是仙物,有说轩辕得胜靠得就是这条神鞭,其威力真是不可小觑啊! “擅取视为盗,天眼者你不会不知道吧!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神台上画的那张飞仙图中突然显出一抹红色身影,杜?冬瓜虽与从未见他,但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冬瓜甩手将神鞭丢了出去,任何神器都有灵性,冬瓜不是它的主,自不想据为己有,免得反遭鞭困。 “我跟你好像并没有见过面吧,杜!”见那妖娆男子越走越近,冬瓜挑眉反驳。 男子恍惚大悟般一甩长袍,弯腰冲冬瓜作揖赔礼道:“哦,原来这一世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失礼!如你所言,我叫杜。” “真是像啊!不过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不愿别人将你们认错了。”冬瓜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 “愿闻其详。”杜一脸兴趣地靠地来,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贴在冬瓜身上,这点他跟狐王像是挺像的,本性使然? “气质,他天生是王的气质,而你,天生是妖的气质,差别可谓是天上地下。连凤凰的结界都敢来去自如,杜,你确实能耐不小。我看你这无名殿也是时候现出原形了吧,我猜猜,会是什么呢!山洞?树洞?铁笼?”冬瓜没好气地出言损道。 “我有那么俗嘛,荒郊野岭的,好歹也会给姑娘家家留张床不是。”随着他手一挥,无名殿不见,现出一张金丝所织大床在缤纷的桃树林中,无数金丝将冬瓜像捆 103凝香珠 “如果你能逃出这千丝草织成的牢笼,这次我就放你一马。”躺卧在桃树下的杜把玩着手中的神鞭,指着床上一点也不挣扎的冬瓜满嘴戏谑道。 世上都说狐狡诈,但狐中也有忠肝义胆者,不过偏偏这个家伙不是,他抓住冬瓜的意图何在?会单单只是为了凤鸣钟吗?千年前凤鸣钟,千年后凤鸣钟,难道因为凤鸣钟,她与这家伙几世都相遇了,那她存在的使命到底是什么?这一世,她寻四宝破擒龙花救天下苍生,那上一世呢?饲鸟局好像没有讲到四宝的事情吧!那上上世呢?又是什么机遇要去寻找四宝?她一介凡夫俗子为何世世与四宝结缘,究竟玄机是什么?她勘不透。莫不是这便是闻詹平口中的局? 兀自思量着的冬瓜一边抖着眼皮,一边默默数数等着,等着看闻詹平与他的“千年老友”怎样来一场刺激非凡的见面会。 “什么天眼者,这一世你可差劲多了,本座很失望,就不陪你玩了,还是让我送你下地狱去吧!”轻声细语如呢喃的声音,吐的词却犀利如刀剑,好像杀人对他来说只是轻轻一挥手的小事。 树身微颤,一阵桃花飘落,其中一片摇啊摇啊,盖在了冬瓜的一边眼睛上,芬芳如蜜的甜叶直冲口鼻,冬瓜大大吸了一口这香味,叹道:“真是人间美味啊,要是能吃一口这树上的桃子,让我把你打死我也干呐,太勾人了。” 红衣杜见冬瓜回了嘴,兴趣一下高涨起来,媚眼成弯勾状直直盯着冬瓜,嫩唇向上嘟翘,一副纠结之态,道:“哦,你就没想过这只是我化出的幻像?你要空期待一场了!” “桃树上又没有你的骚味,怎么可能是你幻化之物?好心告诫你一次,下次要卖风骚之前先清清你这一身的骚味,不然任你有千般幻化之能,也只会是徒劳。用金刚精鞭破凤凰结界,手段的确高明,不像闻詹平,要进来还得千辛万苦的硬闯进来。如果让他在这里看到你,我想他一定会失控暴走吧!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好好叙叙这千年未见之兄弟情缘了。”冬瓜笑答,一脸的精贼表情。 杜面色一愣,显然是没想闻詹平会来,那流光溢彩的眼珠子有什么东西闪过,冬瓜来不及细察,就见那狐妖一闪没了影。原来他也有要逃避的时候,可见活得久也不一定没有烦恼呀! “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才我给本姑娘松绑啊?难道真想看着我被这千丝草吃了你才甘心呐!他走了没多久,你要不要去追一下。”感觉后背有点痒痒,冬瓜决定不再跟他玩躲猫猫游戏。 “你这出卖朋友的手段可真是不高明,要是他没走的话,你此举只会更把自己向绝路上送。”闻詹平从地下冒出一只脑袋,鄙视冬瓜一眼后,一跃而出,身上的衣服随着风摆动,虽然衣着破烂,但此时的动作还是无损他的风度。 面无表情的闻詹平上前,冬瓜都没看清他的手是如何动的,自己便被他给拉了出来,千丝草再度复合成枕状,只是中间空了而已。 “用千丝草作床,那家伙真是变态,看我不一把火烧光。”事后撒气的冬瓜将目标锁在了大床上,食指一伸,三昧真火起,床烧得霹雳扒拉响,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留下,连灰也没有。“什么时候我有这等神力,难道是因为身在结界里的原因?”震惊不已的某人有些沾沾自喜。 “结界都进了,居然还找不到凤凰神府,你真是白活一世了。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凤凰择梧桐而栖,梧桐树的味和狐骚味你分不清楚啊,还傻傻地向里冲……”闻詹平真是越来越唠叨了,冬瓜一句话也插不上。 照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有一颗极大极青翠的梧桐树,树叶好像都能泛光,好像青玉做成似的。 “摘一片带回去,无价之宝啊!”私心再次泛滥的冬瓜看到不一般的梧桐树,两只眼睛都快瞪成了铜钱形。 闻詹平不忍再看她的痴相,率先走了过去,手触梧桐,然后就不见了,冬瓜如法炮制地照做,果然又进了另一重结界,这里没有桃花,没有建筑物,有的只是一片青草地,和一棵不大不小的梧桐树上,树上一只小鸟巢,杂草堆成的那种,树下有好几枚蛋壳形状的东西。 “这也太简单了吧!小孩子爱玩,怎么也得弄个秋千湖泊小木马什么的,难怪他俩不肯回来,是我,我也不呆。”扁嘴捡起草丛中半边蛋壳的冬瓜很是不乐意地踮脚打量着凤凰的老巢。相信有过掏鸟蛋经验的人一定会明白这种感觉,看到鸟巢就想去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冬瓜在窝底看到了一颗珠子,很小,鱼眼般大,莫不是它会反光,她都不会发现。但棘手的是,窝里有一条小金蛇盘着,手指大小,就跟条泥鳅似的,瞧它好像是睡着了似的,眼睛和嘴巴都没有长开。 “闻詹平,你说凤凰巢里的这颗小珠子有什么用?我们费尽心思找到这儿难道就是为看它啊?要是它很特别的话相信杜早就拿走了,哪还有等着我们来取的份。”冬瓜左瞧着那珠子一眼,右瞧着那珠子一眼,发现它除了偶尔会发光之外,好像没什么作用。既不赋精气神,又无什么惊人力量,连那小金蛇都对它没多少兴趣,任它在巢里空放着。 “小心点,别唤醒了那蛇,不好对付,你想办法在不惊动那蛇的情况下将珠子取出来看看。”闻詹平站得远远的向冬瓜指挥着,冬瓜心想,“这家伙也太不仗义了,有危险叫我上,自己跑得远远的,真没品!”暗骂归暗骂,她还是要想办法弄出那颗珠子,不然不白跑一趟了。既然是凤凰的东西,对他们总归会有帮助,现在他们只要找到能取出凤凰神血的办法就能取凤鸣钟了。其实办法早有了,只是他们都没说出口而已,神血无非存在于冬瓜的血中,只是放干了她的因,凤鸣钟自会现身。 小金蛇虽然在瞌睡,但它的小尾巴可没倒下,直直地竖在窝中央,任冬瓜从哪一个方向下手,好像都不能躺过它的一击,虽然不知这蛇尾一击的后果是什么。雄黄会有用吗?但若是用雄黄反而激怒了它可怎么办?而且瞧它一身金,不像是会被雄黄药死的样子。 “要不我试着用震天神柱压着它的七寸?”冬瓜设想,但此举无疑是与蛇交恶,凤凰若回来的话不好交待啊!“对了,蛇喜欢吃什么?烧鸡,野果,还是葡萄,天山上的美味?刚刚的那果子?试试?”犹豫了好一阵子,冬瓜还是决定先投一颗野果在蛇的身旁再说,若是它不吃,再作他想。 野果被冬瓜用竹竿送了进去,险险地掉在蛇头的几毫米之处,转了转后停了下来,冬瓜收起竹竿,一连闪开好几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里念叨:“还好这树小窝底,要是在树梢上,难度可大发了。” 蛇动了,有微不可察的信子吐了出来,好像是细细查看着什么,然后突然小嘴一张,将整颗果子吐了下去。圆圆的小球从它的脖子一路慢慢向下,最后停在小腹的位置不动了。小金蛇扭了扭身子,又睡去了。冬瓜不敢贸然行动,看会儿蛇再看会儿闻詹平,好半晌见那蛇不再有动静,再加上闻詹平的威胁眼神,最终她向着洞内的小珠子伸出了爪子。 一寸一寸,手指快够着窝的底部了,蛇头就在她的手背方向,珠子在她的食指下,几乎可以触到,冬瓜再瞧那蛇一眼,见它只是扭扭身体,并没有醒的迹象,连忙五指聚拢,将小珠扫入手心,然后闪电般后退。与此同时,闻詹平瞬移至冬瓜身旁,一手抱着她用他最快的速度后退着,一手操起她一只手上的竹竿快速朝前一挥,“铛……”金属撞击硬物的声音。闻詹平再挥,声音再响,如此重复的频率越来越快。 “是小金蛇?”冬瓜后知后觉地问,以她的双眼现在都看不清事物,可见闻詹平的速度有多快,而就算这样,那蛇依然是紧随其后,且有越逼越紧之趋势。 “不行,闻詹平,你告诉我方位,我用天雷符镇住它,你再用震天神柱打它七寸,将它逼回去。”冬瓜趴在闻詹平耳朵上吼道,生怕空气对流的声音太大他没听到似的。 “左七右三前二后五,时速为一千米每秒。”闻詹平亦高声应道。一千米每秒,冬瓜严重心惊了一下,接着闭上双眼,十指紧扣震天神柱,之后便是第三只眼开,小金蛇裹身的流动空气被定位,冬瓜挥棒赶上它的七寸,小金蛇像是知道厉害般赶紧躲了开去。 此时冬瓜天眼开,全身上下的气势如蛟龙出海般气势磅礴,小金蛇不再敢贸然闯过来,冬瓜将震天神柱指向小金蛇,“吾有凤凰神血,借此珠有重要作用,若你再不问缘由地动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果真,那蛇不动了,盯着冬瓜少许,居然自顾自地爬了回去,看得闻詹平和冬瓜面面相觑,“难道它听得懂人话?也是,能替凤凰守巢,想必已得灵识。既然愿意放过我二人,便不可再反悔啊!”未了,冬瓜还训了人家一顿,真是有点洋洋得意了。 “咦,怎么了,这珠子自己跑进我手心里去了,啊,它进去了怎么办?”冬瓜先是惊呼,接着是尖叫,见珠子顺着血脉走遍她的七经八脉,最后停在腹位不动了,她抬起被吓得不轻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闻詹平,“它是想要在我肚子里面生崽崽吗?” “不是它要在你肚子里面生崽崽,而是它在吸你的崽崽,冬瓜,你怀孕了你知道吗?我想这颗珠子是在找凤凰神血吧!传说,凝香珠一遇凤凰便香气逼人,你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吗?正从你的肚子里散发出来。”闻詹平很是平静地指着冬瓜的肚子,接着道:“可惜凤凰神血已经被你肚子胎儿吸食干净,只有这颗凝香珠可化你腹中胎儿将其转化成血珠,如果凤凰神血便可出现。” 冬瓜没有再叫了,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许久的许久,久到闻詹平都有点害怕了。 “闻詹平你事先知道这一切的对不对,你知道我怀孕了,也知道我身上有凤凰神血,你就等着我亲手杀了她对不对?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会有一百心理准备,我会给自己找个借口不要他,但是,现在我刚刚得知有一个小生命在我身上,我以后可以天天捏他,可以天天喂他吃不同的东西,难吃的,好吃的,全给他吃,看他开心难过的一脸张,听他奶声奶气地跟我说话,叫我妈妈,让我陪他吃饭睡觉,我还可以给他洗澡,帮他洗头,带他去跟小宝贝玩,多好啊!现在,你告诉我,我要亲手杀了他,闻詹平我恨你。我恨这破命运,为什么要让我做杀人凶手?我恨你们……” 都说石尸没有泪,可他们真的没有泪吗?不是,他们有,闻詹平有,他看向冬瓜的眼睛里就各含着一颗眼泪,“冬瓜,你听我说,现在你还可以选择不走这条路,我可以帮你取出凝香珠,胎儿还能保住,你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可以再不过问擒龙花的事,可以不再寻四宝,安安心心地去过平静的生活,这里有我,我可以拼尽一切帮你完成你要完成的一切,你可以这样选择的,我很希望你这样选择,但你会听我的吗!之所以我一直不告诉你,我就是希望你能选这条路,在强大的母爱面前我希望你能不保持你清醒的头脑,选择走这一条路,你能听我的吗?” 都说石尸无泪,是因为他们心干了,泪干了,对人世间再无留恋之物,亦无泪。闻詹平,他此时此刻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心痛难耐,因而复生泪,泪由心发,直达眼底。 104霍加马场 夜很黑,无风,无月,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闻詹平和肖冬瓜平安回到旅馆,并且带回了一颗拇指大的红色珠子,通体赤赭,除肖冬瓜外无人能碰,是凤凰神血也。 然而,当鲤锦问起有关于得珠始未时却被闻詹平一巴掌给拍晕过去了,醒来时他找闻詹平算帐,那家伙只告诉了他一句:“以后你要是再提凤凰神血四个字,就是在剜她的心,说一句剜一刀,你要不怕她心痛,就尽管问去。”连闻詹平这千年石尸都会说这种话他哪里还敢问,三人结盟,他二人关心她的心是一样的。 之后的三天肖冬瓜都在沉睡,不过还好她的脸色在一天天好转。一开始时不时从她身体内发出的滴答声吓了他们一大跳,还好雪妖好好解释了它和雪海之鱼与冬瓜发生的事,知道有千年雪莲的种子在她的体内,大家这才放心地让她睡了下去。 清晨,闻詹平、鲤锦和李唐正悠闲地坐在旅馆一楼老板娘开的餐馆喝着奶茶,吃着泡馕,顺便聊聊天气什么的,平时有冬瓜在旁叽叽喳喳着倒也不觉得,眼下她不在,除了聊天气,他们三人坐在一块儿好像也找不到其它话题了。 “喂,你们还打算偷懒到什么时候去?万蛇冢在什么地方查到了吗?都玩三天了还不走是打算留在这儿过年还是养老啊?而且你们一个个也太没良心了吧!本姑娘昏睡三天你们就不会喂我吃的吗?饿得我都头晕了……咕噜……”然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桌上的食物在以倒垃圾的速度被消灭掉,起先是他们这一桌,接着是邻桌,再是邻桌。 闻詹平最先回过神来,他不顾正在人前,立即瞬移过去一把将冬瓜抱进房间,“你想把自己撑死还是想把别人都给吓死?天天有给你输营养液,你肚子还会饿?你是猪啊!” 冬瓜听罢双眼噔的一下瞪成鸭梨状,手指狠狠点着闻詹平的胸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吼道:“试试天天只给你输营养液,看你会不会饿?” 闻詹平轻轻一拂挡开她的手,非常平静地回答:“我就算天天只输营养液也不会去餐馆里狂扫五张大桌,更何况我完全不需要吃东西,因为我根本就不会饿。” 彻底被气翻的冬瓜,两只脸蛋各挂上一枚红鸡蛋,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健康多了,想必她自己也很明白,短短三天时间让身体因大量失血而造成的后果全部消失,想是没有那颗千年雪莲的种子是不可能办到吧!她手捂着胸口冲闻詹平一挑眉,含笑道:“先陪我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去万蛇冢,既然得人家恩情,怎么着也得帮忙帮到底,说不定有好有戏好看呢!” “好啊,走吧!”闻詹平什么事也不问,直接一挑下巴,示意她过到他身边来。 冬瓜努嘴摇头,食指立于胸前左右摇晃着,身体慢慢退至门边,临出门前她很是兴奋地加上一句,“这次我们走正常路线,免得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 下楼后冬瓜事先跟老板娘询问了最近比较繁华的街道在那儿,再试着问了一些天山附近那几家大型马场主的情况,倒真有一家跟雪海之鱼的情况挺像的,没想到她的那条断腿竟还有一段传奇,要是老板娘不说,冬瓜真不敢相信那伤痕是人类造成的。 天山自古有出汗血宝马的传说,当地人称为天马,通体雪白,汗如血珠,速度自不用说,可惜无人得见。不过,大约在二十五年前,居然有人在天山上看到天马奇迹般出现,并且踏蹄朝着东南方向跑去,那时霍加马场才刚刚建立,有人说当时那马跑进霍加马场就不见了,接着老霍加的女儿便出生了。霍加家里人也都说有看到一匹白马闯了进来,然后一闪就不见了,大家都说那女孩是天马转生。 果然,那女孩儿自幼聪明伶俐,擅通马语,精晓骑术,很多人都冲到她去她家马场相马,渐渐霍家马场发展成了天山脚下最大的马场,因为她始终是一个女孩,老霍加又无其他子嗣,便接其兄长一家入马场帮忙,就是现在的霍加马场主就是老霍加的侄子。几年前老霍加去世,女孩去外地上大学,霍加家场交了小霍加打理,现在依然是天山下最大的马场。但是三年前女孩回家过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从马上摔了下来,脚挂在马场护栏的铁勾上,生生把那条左腿给划断了,当时,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就下起大雨,而且一下就是一个月,直到那女孩出院时那雨才停。更奇怪的是,在那一个月里,老霍加的大哥大嫂居然全部双双得瘟疫死了,留下小霍加和女孩,小霍加对女孩照顾有加,女孩就把马场交给了堂哥,自己回学校去了。自此,天马转生的传说被终结。 “仙女会被铁勾把翅膀给勾成那德性,那得是把多吓人的铁勾啊?我们去见识见识一下吧!鲤锦,李唐,有没有兴趣去天山下最大的马场逛逛吗?”冬瓜趴在柜台上听完老板娘的故事,回头一脸兴奋地冲慢慢悠悠走下来的二人喊着。 鲤锦又将他那一头黑不黑红不红的头竖得老高,听见冬瓜喊他们去马场玩,当即笑道:“不骂我们偷懒啦!老板娘!” “不去啊,算了,我们走吧!”冬瓜挽着眼观鼻,鼻观心的闻詹平转身就走,见二人追上来,她才温吞吞地回头嘱咐一句:“去玩可以,一人准备一份结婚礼物,可别想去吃白食。” “喂,你要结婚?不对,你都结了,闻詹平要结婚?也不对啊,难道是我要结婚,还是你?”鲤锦扑闪着大眼与李唐对视,良久,他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啊,你没有钱啊!李唐你 有没有,借我一点,下次还……” “礼物不一定要用钱买,我就算肯借,你也不一定用得上,所以还是不借了啊,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挑礼物去了,放心,人家不会在乎你送的礼物是买的还是……心意最重要。加油!”李唐拍着鲤锦的肩,意气奋发地鼓励他道。 鲤锦想想也是,礼物不一定要用钱买,但为什么他们可以用钱买而他不可以,不花钱的礼物能拿得出手吗?莫不是要他去泥巴里挖两棵最天然的珍贵药材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人家!重点是,为什么他要送礼物给人家,难道就因为她肖冬瓜要送,他就也要送,他不送行不行啊? 当然不行,虽然不知要结婚的对象是谁,但这种大喜事他要么不去,要去就一定要送礼,还是趁着他们买东西的时候去挖几棵吧!谁让他没钱呢! “喂,哪儿会合啊?” “一小时后,前门村。” “一小时?前门村?哪儿啊?”鲤锦连声追问着跑了出来,可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哪还有他们一行人的影子,他被抛了。 小山丘上,鲤锦边破坏着植被边盘着:“雪莲算了,上天山来不及了,就采点甘草,虎杖?也弄点吧!再附上说明书一份就完美了。” 等着他跺着一脚的泥巴,匆匆赶往所谓的前门村――其实是一家叫前门村的书店门口时,那三人看他的眼神几乎可以用可恨来形容,瞧,一向不爱笑的闻詹平,那家伙都露出了四颗牙。 一路打打闹闹走到霍加马场外围时,冬瓜并没有按别人的指引去他们的楼房,而是摆手让他们先走,自己独自一人直接拐进了马场。 这儿的马真的很彪悍,四只蹄子动起来呼呼有力,好像没有再看到人皮驵了。一位正在给马喂食的小伙子看到肖冬瓜朝他那边走去,立即朝她摆手,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懂,小伙子瞧她一脸迷茫样,便改口说了汉语:“客人去那边的办公工找老板吧,他不在这里,这里很脏,您还是不要过来了。” “哦!”冬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对马可没什么好感,想想上次悲惨的骑马经历,屁股都还隐隐作痛呢! “你果然找来了。上次谢谢你了!”背后有人说话,冬瓜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上次天山上遇到的那名男子,看来她是没找错地方。 “不敢,举手之劳,我这次来是想送上我的一份结婚礼物,顺便谢谢她!不会不欢迎吧!”冬瓜笑着,揉头跳开一步,之前没站在一起倒没觉得这男子竟然比她高出两个头,真是有压迫感啊! “是不欢迎,但上门是客,我是不地赶你出去的,那几个是你的朋友吧!他们在那边的大厅等你,我带你过去吧!”男子一指远处的一座小公寓房对冬瓜说道。他还真是不客气啊,简直可以跟尸美人闻詹平媲美了。 横穿马场时,冬瓜感慨道:“困在这小小的一块地方,竟然还会被弄伤,她真的是太善良了。” “有些人就喜欢利用这种善良,我希望你不是。”男子直言不讳,他对冬瓜的敌意还是没消除。看他的人缘还算不错,为什么独独对两面之缘的她态度这么差?“你是不是见识了一些你不能理解的东西,所以才会我这般仇视?” “我不管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总之,我不会让你们伤在她,再过三天我就带她离开这里,这三天里我不希望看到什么意料之外事发生,也不想看到意外的人出现。”男子再次怒瞪冬瓜,从冬瓜的角度看起,他的根根鬓发好像都竖了起来。 冬瓜上前,像个老朋友一样轻轻拍着男子的手臂,笑道:“放心吧!马上就会让你知道,我们的出现只会给你们的新婚带来好彩头,你要相信,这个世上永远是好人有好报。走吧!” 105如你所愿 “能不能说说你们的故事,我觉得应该会很感人。”冬瓜仰头问着,她的确是对他们的故事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段人间情缘,能让雪海之鱼这般牵挂。 男子低头瞧她一眼,总算是没那么冻人了,“故事没有什么好说,感人也是因人而异,只要是发自内心的感情,双方殾有够感觉得到,只是每个人守护这种感觉的方式不一样而已,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我们的感情没有你们那些能人异士见识的那么精彩,我们只是平平淡淡过日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不想因为你们又发生什么事。” 冬瓜盯着男子硬朗的下巴含笑不语,心想:此人若只是个普通人,那他的直觉真是惊人的可怕。冬瓜借用李唐的三生石才明白雪海之鱼的那笔孽债原来也随着她入世而带入尘世中,尘世中的她除了与守护灵天马有感应之外与常人无异,除非入天山天池才能恢复本身,按说他应是不知仙女身份,自不会知道仙女近日将有一场大劫,他的这种危机感从何而来? 就在俩人僵持着打算卯出个高低来的时候,远远跑来的一个七八岁左右的黑黑小男孩,男子一看到他立即紧张地跑了过去。他俩叽哩咕噜讲了什么冬瓜也没听懂,只见那男子不等小男孩说完就朝着男孩来的方向狂跑了过去,那儿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毡房,土包,帐篷?冬瓜形容不出那个小窝的确切名字,但总归是小,难道这儿有新婚之前要住这种房子的习俗? 冬瓜亦飞跑着跟了上去,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就听到女子的痛哼声,她受伤了?明明在天池里的时候还神气大大的啊! 一把掀来毡布,冬瓜还是真是吓了一大跳,风韵无比的女子此时竟然快干成木乃伊了,尤其是她的那条腿,基本上是看不出原形了,就干萝卜条一根。 “怎么会这样?她,她明明……”冬瓜张口结舌地伸手指了下女子,意识到不礼貌又赶紧收了回去。 “那天自天山回来后她就说身体不适,夜里开始身体萎缩,到现在五天了,我们还是没有想到办法帮她。”男子不无绝望地说。 “送她去医院啊!”冬瓜下意识地回道,但想想她五天就瘦成这样,估计医生也没办法吧!难道这就是她的劫?“我去叫我的朋友来看看她。”冬瓜说着跑了出去。 鲤锦看到床上女子时也吓了一大跳,脱口就是一句:“你在哪找来这么一具骷髅架?”果不其然,他立马引来了男子的怒瞪,那双眼赤条条地表示“你再乱说就灭了你”。 “过来,跟你说两句。”冬瓜示意鲤锦跟她出去,然后附耳将雪海之鱼的事跟他大致讲了一下,末了再恐吓一句:“警告你,他可能不知道这些,你要是敢乱说,后果就你自己担啊!” 鲤锦听罢长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紧巴巴的,“很棘手?”冬瓜凑近,似要仔细看清鲤锦为难时的那张脸。 “靠这么近干什么?她这种情况是有些棘手,不过有我们在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我纠结的是,如果她本身抗拒我的救治那可就难办了,每个人在陷入晕迷中都有自我保护意识,不同人不同种族都尽不相等,她是你说的那啥,我很难估量她的自我保护意识有多强,如果强到我们旁人无法侵入的程度,就算把回魂丹给她吃了也白搭。”鲤锦双手一拍,颇为踌躇地看着冬瓜解释道。 冬瓜点点头表示赞同,鲤锦再厉害也只是个人,那可是仙啊,她要是反抗可难办了,而且这个可能性还很高。她要是不反抗的话应该是有办法可以救她自己,天山上灵药众多,还有天池,能让她活命的东西多着呢!为什么她任由病性恶化到这种程度,莫非是有什么苦衷? “这个,也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尽人事听天命,竭尽全力吧!”冬瓜双手叉腰如是小声嘱咐,鲤锦一把勾住她的肩头,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一切听您的。” 不期然,黑黑的一颗小脑袋伸了出来,正看见他俩勾肩搭背的样子,立时小孩的眼里有了一丝戒备,看来都是那男子教坏了他。 “接下来的场面儿童不宜,你就跑远点不要过来了。”冬瓜蹲下摸着小男孩齐根的短发叮咛道,小男孩利索躲过冬瓜的手,一声没吭就跑开了。 冬瓜讪讪地收回手,鲤锦在后边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接下来的场面,你也不宜出现,还是去看看那小男孩干什么去了吧,这里交给我们。”然后,他侧身闪了进去,留下被打击成木头状的冬瓜傻傻杆在门口。 “李唐你去门口守着,没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准进出,闻詹平,我写几样东西给你,你半小时之内必须给我找过来,那位,准新郎是吧!你负责看住她,一旦她有什么不对劲,你要第一时间想办法控制住她,如若不然,我们不是救她,而是在杀她,好了,开始吧!”鲤锦在里面冷静地分派任务,他之前说“有我们在就不是什么难题”,也对,除了他们这个组合,又有谁能达到这些要求呢! 李唐出来时冬瓜已经不见,她在马场的小公寓后面打到了小男孩,原来他真跑远了,不过是跑到墙脚画圈圈来了。 “你是谁?你跟她的关系很好,她是你姐姐?不对吧!”冬瓜开始试图亲近小男孩,她蹲下跟他在墙脚画着圈圈。“你跟她很像呢!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想,其实你是不想伤害她的对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人家了,就跟谁抢了你家马粪似的,有那么宝贵吗?” “你才是马粪,你们全是马粪,我讨厌你,非常讨厌。”小男孩梗着脖子疯狂地大叫着,好像一只杀红了眼的苍鹰,尤其是他的牙齿,异于一般人的锋利,好像还会闪寒光来着。 “你这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你是人,不会有这一副牙口才是,莫不是,你上过天山?你去过雪规图里?”冬瓜再说,追着小男孩的身影一点也不放松。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男孩小声嘟囔着,手脚并用地爬着再次躲得远远的。 冬瓜也对自己的猜测表示怀疑,他一小男孩,怎么会有一口人皮驵的牙齿,重点是他还能常人一样什么事也没有,难道是雪海之鱼帮了他,可这小男孩全身焦火四射,作为以水为生的雪海之鱼来说应该是避之不及才对啊?怪哉,有必要看看这男孩的身世了。 “我看你也不想她有事吧!也许我能帮你也不一定,你要不要跟我讲讲你的事。”冬瓜再次试着说服小男孩。“你要是告诉我的话,我就把这袋巧克力送给你。”还好刚刚有顺口叫李唐买一包来着。 “谁要吃这种小女生吃的东西,我是去过又怎么样,那天,我看到霍加把马牵了出去,再牵回来时马就不对劲了,第二天,小姐他们找他借马,他就借了,我想,应该是有什么问题就跟了过去,可是跟丢了,醒来的时候牙齿就变成了这样,小姐,她说让我咬她一口,咬了就没事,可我没想到会这样,呜……”小男孩抱头埋在双膝,哭得是一抽一抽的,冬瓜嘴角一阵抽搐,原来再臭屁的小男孩也是会哭的,倒有些可爱呢,不过还是她的小宝最可爱。 “你这么黑是天生吗?”冬瓜小心地问,一般小孩的自尊心是很强的,但愿他不要生气才好。 小男孩猛地一抬头,眼泪鼻涕横流,对着冬瓜主就是一通臭骂:“你这个讨厌鬼,我是天生这么黑又怎么了,不能见人啊,有错啊!” 冬瓜一抹脸上的口气,再次上次套出了小男孩的生辰八字,仔细一掐算,心中有了大概。孽缘啊!孽缘啊!可能他们这些山之颠的家伙真是太寂寞了说。 “放心吧,鲤锦可是神医,你的小姐在他手里很是希望的,只是她肯。”冬瓜笃定地安慰着小家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人家的小耳垂。 “就是不肯才麻烦,那家伙……就是他,请了好多医师来看病,都被她给赶走了。”小男孩着急地叫着,“你说你有办法可以帮我,你要不去劝劝她?兴许她能听。”小男孩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冬瓜,小声请求道。 “唉,这事因你起,你与她有缘,今生她还了欠你的那些,你们就可以自由了,天山,还需要你们呢!鹰王。”冬瓜满腔感慨地叹道。 小男孩全身一阵颤抖,满脸吃惊地看着冬瓜,“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母亲说,我要像天空的王者一样雄伟,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小名,我应该没有告诉你吧!不对,母亲去世了,除了我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你?”越说到后边,他越震惊,甚至是到了恐惧的地步。 冬瓜讪笑,她的这点卖弄竟然吓到小孩子了,“别问了,去吧!你只要让她肯接受治疗,一切就好办了,还有,别一口一个‘那家伙’的叫人家,他是真心对你家小姐,‘小姐’?多少年前的称呼了,你为什么这么叫她,被她收养的?”冬瓜再次八卦了一回。 小男孩没理她径直跑开了,想来鲤锦不会不让他进去的吧!他可是小救星呢! 雪规图的创立者为了结那些恩怨,竟然跟随着雪海之鱼转世到这片大地上,欠债者与讨债者,雪海之鱼的这些行为到底能不能化解他们恩怨情仇呢?只愿他们重头再来的这份缘份能带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句号。至于他们欠了什么情什么恨,局外人又哪里能明白,想来问也不会有答案吧! 第105章 万蛇冢 “喂,你想在我们这儿白吃白喝啊,跟我去喂马,”某小屁孩人小鬼大地指挥着肖冬瓜,于是乎,早饭都没吃的冬瓜又随着他一起去喂马,还好马厮不怎么臭,不然她不好受了,谁让她没事非得跟小屁孩保证在鲤锦替雪海之鱼治疗的期间,她任凭差遣。原意是想打消一下他的敌意,顺便套套近乎,跟他讨教一下对付蛇类的绝招,哪知这家伙上辈子是鹰,这辈子却啥也不会,看到蛇跑是比她还快。 马场里还有十几个工作人员,对小男孩态度还算不错,但并没有人说主动帮他干活,也不见他让人帮他忙,只是一个人忙进忙出,时不时吆喝一下冬瓜跟他一起动手。原来别人把你当小二一样使唤,那也是一种特别对待!冬瓜乐呵呵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做到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干到他满意为止。 日呈红轮时小男孩终于准许冬瓜去吃早饭了,望着桌上某人给留的一碗白奶一张大膜时,冬瓜有种想要大吼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冲动。 “看在你这几天干活还算卖力的份上,准你吃碗羊蝎子。”小男孩恩主一般将一只大碗放在了冬瓜面前,那股扑鼻香气霎时让冬瓜馋红了眼,直接上手就抓了两把放在嘴里,“呜……好……”要不是嘴里太多吞不下去,冬瓜能两叫把碗都塞下。 “好吃吗?”小男孩盯着冬瓜儿狼吞虎咽的凶恶像,一脸认真地问。 冬瓜顿住,点头,没有出声,大清早厨房哪会做羊蝎子火锅吃,想必是昨晚的遗留食物,昨晚他可是守着雪海之鱼一夜,而她刚缠着闻詹平带她出去吃了一锅羊蝎子,因为担心小家伙半夜肚子饿,所以特地给他打包了一碗,悄悄放在了他的脚边。一样的味道,不同的只是一个装在打包盒里,一个装在一只粗瓷碗里。 “老师教育我们好吃的东西要一起分享,你不会不听老师的话吧!”冬瓜说着将碗挪到了桌子中间,随手抓起一把塞到他的嘴边。小男孩立即侧身躲了开去,眼睑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冬瓜盯着小男孩的姿势没有变,只是手里的肉递到自己嘴里,小男孩还是没有动,冬瓜又递了一把过去。 “桌上不是有筷子,你怎么总是用手抓着吃,不讲卫生。”小男孩嗫嗫小声道,有点乖宝宝的势头。 冬瓜讪笑着自怀里取出一块布,将手连同嘴都擦了个干净。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总是问我蛇的事,是想跟我打听怎么抓蛇是吧!母亲说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蛇都怕我的事情,看到蛇我要跑得比它还快,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了。我不知道怎么抓蛇,你别跟着我了。还有……你是一个女人,不要跟着那些大男人一起去抓蛇卖,这里的人很讨厌别人抓蛇,而且抓蛇很不安全,被咬了会死……嗯……警察叔叔说抓蛇卖会影响生态平衡,不好……”小男孩结结巴巴试图再找出几条抓蛇的不利因素出来,显然这些他都想了好久才整理清楚。 敢情他以为冬瓜问他抓蛇的事是要跟别人一起去抓蛇卖,草原上的人将蛇看得很神圣,是不喜欢有人抓蛇贩卖的行为,也亏得他担心了这么久。但他应该不是这儿人吧,他叫妈妈叫母亲呢!更有趣的是,他鹰王不会抓蛇,而蛇居然都怕他,自动回避!真想见见这小鬼的妈妈呢,怎样一个女子会想出这一招――看到蛇要跑得比它还快,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他儿子能吓蛇的事情。 “对不起,让你担心这么久,我问你抓蛇的事并不是想要抓蛇卖,也不是想打听你的秘密,而是我们接下来要处理一些跟蛇打交道的事情,我只是想跟你学一些抓蛇的技巧用来防身而已。你想多了!你妈妈教你的方法是对的,至少现在你不能让人知道蛇都怕你的事情,因为你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你就不会因为蛇都怕你的事情而受到伤害。今天晚上我们会离开了,你放心吧!”冬瓜无法对这个小男孩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显然,他并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他经历的心酸苦楚想必只有雪海之鱼才能够淡化和抚平。 小男孩听罢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这让冬瓜很是不解,他那点小心思又在开始担心什么了。冬瓜真是再一次感觉到,这小孩的心不比海底针好捞多少。 “妈妈也这样说,但我不会抓蛇,我帮不了你。你要干什么?”小男孩抬头盯着冬瓜,眼神很坚定,却也很伤感,想必妈妈是他心里的痛。“如果只是防身,可以把我带去,只要有我在,蛇不会跑过去咬你,只要你不离开我三步之外的话……” 这倒是个好主意,他们也并不是真要抓蛇,只要防身就行了,有他在倒能省不少事,冬瓜差点拍掌叫好,但马上随之打住,这么危险的事让一个小孩参和进来太不人道了。他的妈妈想必就是怕别人这样利用她的儿子,才想办法让他隐瞒蛇怕自己的事情吧! 冬瓜将那碗羊蝎子推到小鹰王面前,摇头拒绝道:“你妈妈让你隐瞒自己的秘密想必就是不想让别人这般利用你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跟在你的小姐身边吧,至少她会护你周全。真有点期待你们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有机会我们会回来听的。李唐,去准备行李,晚上出发。” “你们不是想去蛇谷吧?”小鹰王一字一字地问,“蛇谷”二字几乎是从他胸腔里挤出来的,他在害怕,他的身体在颤抖,他本就黑的眼睛几乎深沉到看不见眼白,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冬瓜,在等她否定他的问话。 万蛇冢是闻詹平和李唐花了几天时间才找到的地方,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它的存在,更何况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除非他是楼兰后裔中的塔萨族人。楼兰消亡后由鄯善国世子带领的另一半鄯善移民投降沮渠安周后,随安周又迁至高昌和伊吾,少部分鄯善王族迁到了洛阳,内附于中原王朝。高昌城北2公里的地方,火焰山南麓的阿斯塔那古墓群――系高昌故人下葬的公墓群,里面埋有大量鄯善移民,也就楼兰后裔。据闻詹平推断,鄯善世子极有可能就葬身此地,由一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楼兰后裔世代守护,这些守墓人演变到现在就是神秘的塔萨族人。那丘国王子正是鄯善王族之后,他在火焰山中召万蛇成冢守护公主千百年,就算是守墓的塔萨族人知道他们最后的葬地位置的人也不多。 “你说的蛇谷在哪儿?”冬瓜不敢相信他真的知道万蛇冢在哪儿,踌躇着轻声反问。 “火焰山!”小鹰王冷冷吐了出一句,便不再作声。那浑身的阴鸷和涛天恨意与他的小身板格格不入,究竟是怎样一段过去,让本应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男孩变得这么黑暗。 如此看来他说的蛇谷就是万蛇冢,而且还非常熟悉万蛇冢,如果能带他去自是如虎添翼,只是,看他对万蛇冢的恨意怕是不愿意前去,再者他与万蛇冢的关联他们并不清楚,会不会与凤鸣钟有关。按说他是鹰王,他的命盘不可能与四宝有关,难道是因为入世的缘故?冬瓜看向早已集结过来的古怪三人组,不知该如何决断。 “那我们应该说的是同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我们是非去不可,你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别看这几位叔叔都是饭桶样,其实都挺厉害的,重点是他们怎么整也整不死,区区万蛇冢不在话下的。呵呵呵!”冬瓜拍了拍小鹰王的头夸张吹嘘道,不知道是真心表扬他们还是只为安小家伙的心。 昨日她夜观星象,见擒龙花居然隐现层层黑曜之光,按说金龙有自护之特质,怎会散发邪光?连她那四处逍遥的师傅都开始关心起擒龙花来,并严厉警告她,若照此发展时日一长必生变异,到那时会是怎样一场灾难他都不敢想。明明之前问他四宝的事一直都爱理不理,现在却开始协助起她来,情况只能说真不乐观了。要知道她那师傅明为普渡众生,实为不关乎自己身边人,不关乎天道混乱他是不操心的,反正送死的一大堆,他都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要他比那些年轻人先死啊! 小鹰王听到冬瓜的笑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猛推她一把就跑了出去,难道她刚刚笑得很猥琐? 夜里的天空是蓝色的,雪海之鱼身体刚刚开始恢复,便没有出来为他们送行,不过她倒送了一件好家伙给冬瓜――天山云海孕育的千年避尘珠,能让人在真空状态下生息不断的法宝。小鹰王从跑开后就没有再出现,倒省下冬瓜一袋好零食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弄来的装甲车,坐得冬瓜屁股生疼,“我说李唐,好歹你一有钱钻石公子哥,你就这样安排后勤的,车子破破烂烂也就得了,坐垫你不会整个好一点的铺上,开车技术还这么烂,你是不是想把我在去火焰山之前就给整扒下啊!”一前一左坐着的两人都没支声,明显她这就是欺负新人的表现,之前见她坐拖拉机也没抱怨半句来着。 李唐抬头瞄了一下车顶后视镜,车内情况全盘掌握,冬瓜挑眉看啥不顺眼,满脸烦躁之色。副驾驶坐上的鲤锦努嘴让他不用搭理她,这是她坐车晕车没事找事呢!后坐的闻詹平则侧头看向宽广的窗外,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也不知当初是谁一再强调非这辆车不要,害他把到手的全新越野车给退了。 最后冬瓜实在是坐得难受,拿闻詹平当了肉垫子,舒舒服服地将人家当了懒人沙发哈喇子直流地呼呼大睡。 天边破晓他们才靠近了火焰山西麓,阿斯塔那古墓群在南麓,到时他们以墓群的伏羲女娲像为坐标,再向东行九公里程,寻归阴之宅便可觅得踪迹。 “要是闻詹平你肯带我瞬移的话多好啊,我就不用受这舟车劳顿之苦,大不了倒了之后我们在那儿搭个帐篷休息两天等等他俩也行啊,真是死脑筋。”冬瓜再次抱怨,试图说服闻詹平先行带她前去。 “我记得当初只说好是取物,没说要给你当坐骑。你别得寸近尺,撒娇这一套对我不管用。你就算是嘴巴磨破也休想我带着你先走。”闻詹平一脸欠抽样,就是坚决油盐不进。还好大白天窗外风景不错,冬瓜也没心情跟他闹了,知道他是素来是块铁砣,今天又在他这儿刷新高碰壁纪录了。 其实她哪不明白闻詹平不愿带她先行的原因,以她的个性肯定是一到现场就一个人先行冲了进去,是死是活他们都无从得知。 “你说那小屁孩跟万蛇冢倒底会有什么联系?看他那样应该是进过万蛇冢,你们之前调查塔萨族的时候就没发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冬瓜靠着闻詹平一边吃半溶解的果冻,一边抽空问着。 闻詹平认真想了想,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倒是李唐说出了一件他茶余饭后听到的可疑之事。十三年前,吐鲁番市的哈拉和卓乡有一名十六岁未成年少女失踪,七年前却被人发现死于阿斯塔那古墓群的伏羲女娲雕像脚下,死因是全身多处被蛇咬伤,身中数十种蛇毒而死,死亡时间不超过发现尸体的48小时。这在当时极为轰动,说是什么诅咒降临之类的言论都有,政府极力控制谣言才没散播开来,但在当地人的心中留下了一个不解的谜团,不过没听说那死者有生过小孩。 第106章 凤鸣九霄 迷你破旧的装甲车再跑了六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这期间冬瓜倒是安静不少,一会玩玩避尘珠,一会整整她的八宝袋,什么妖蛾子都没出。要问她怎么如此有精神,估计雪海之鱼听到会气死,千年难得一颗的避尘珠被她用来防晕车,真是暴殄天物。 要说李唐还真不是小气和欠考虑的人,看他准备的各种装备就知道,清一色的耐用耐摔防水防风防震防晒货,却又因人而异配备着不同型号,敢情他是把各种致死风险都加入了进去。到底他是对他们这一行人有多不放心呐,要是靠这些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冬瓜还用得着拼命画符制法器么,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所以她指挥壮汉三人组将她的负担全给扛上了。 火焰山果真是名符其实,除去山脚下的一些绿色植被,山体真是寸草不生,所谓童山秃岭,飞鸟匿踪便是这般景象。红日当空,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照射下,砂岩灼灼闪光,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就像烈焰熊熊,火舌撩天,看来有得受了。李唐装车停在了一处断垣后边,他们一行人跟着罗盘指示的方向朝着山里进发。此时午阳极盛,罗盘的威力很足,直直指向了东面一处山头。 “看来要登山了,各位做好心理准备,爱中暑的先练习一下被掐人中的感觉啊!”冬瓜高扬着手中罗盘,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最搞笑的是李唐,居然他不知从哪弄来一把粉红色折叠太阳伞,本来顶着一顶大墨西哥式帽子的他很阳光帅气来着,这伞一出顿时显得不伦不类。 “李唐,我们俩做个约定吧,要是下山的时候你的红伞伞还完好无损我便放你自由,若是坏了,罚你一年不得洗脚,哈哈!”说完也不等人家尖,便歪着红苹果一样的脸蛋笑开了,她现在倒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要下山时还能拿着这把红伞,我送他全世界220个国家一日游,如若不然,替我洗一个月衣服吧!”闻詹平居然也会来插一脸,看样子他心情也不差啊。鲤锦倒老实,没有来落井下石,敢问他们这般威逼利诱,有经过人家本人的同意么? “早知道我们应该带几只小乳猪放路过烤着,没准下山的时候就能吃了。”冬瓜无比认真地扯着李唐的衣角,建议道。 李唐瞠目结舌到无言主以对,像他清凉玉人一枚,独有的畏阴惧寒喜热体质都受不了这强烈的阳光和温度,她和鲤锦两个热血大活人,居然还能谈笑自若,步行如飞,到底他们是有多变态才一路走到现在? 终于罗盘定在此处呈负极了,说实话,要不是闻詹平事先调查和罗盘最终定位,怎么着冬瓜也不会相信脚下这个仅容两人通过的小洞穴入口会是万蛇冢。在她印像中万蛇冢应该是在很大的一一片山谷之中,谷口尸骨成山,谷中群蛇遍布,毒气瘴雾萦绕。如此才符合恐怖的气氛不是。 “闻詹平你打头阵,我走第二,鲤锦中间,李唐断后,一旦发现不对劲的话咱们就向后撤退,鲤锦做好急救准备。”冬瓜指着三个壮汉交代着,闻詹平对于他的第一地位没啥异议,倒是鲤锦叨叨着他要走到着冬瓜前面,只不过压根没人搭理他而已。 洞穴刚开始很亮,火红的花岗岩光滑得没有一丝瑕疵,入口一直在盘旋向下,岩石也开始变青变暗,七扭八拐一顿之后光线渐渐变暗。鲤锦和李唐打开了照明灯,现在他们还是呈一条直线朝下走着,如此首尾倒都可相顾。只是此地名为万蛇冢却至今没见到半条蛇的影子,不过想也是,这么高的温度出来能被晒成蛇干。冬瓜都开始怀疑此地究竟有没有蛇了,有的话它们都靠什么维生? 再往下断层越来越明显,石与石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大,岩石的棱角都属于很没有气势那种,好像通通被什么东西给磨平了似的。冬瓜刚想开口询问一下缘由,但突然闪现的一个想法让她没有开口。 “闻詹平,我记住你当初跟我说万蛇冢是飞鸟难渡,能进来的只有蛇,我想请问这么隐蔽的一个地方,飞鸟会进来吗?”这会儿她仍不忘调侃。 “我又没有来过,只是听说而已,有什么好挖苦的。”他头也不回地应道,脚底的步子都不曾完全放下,身体早已蓄势待发如同一头杀风正浓的雄狮,平时见惯他一脸不温不火像,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倒还是第一次。想必这就是他真正上战场指挥千军万马的军人气势吧! 微微的唏唏嗦嗦声一阵阵响起,时有时无,鲤锦和李唐显然也听到了,但他们都没有把手电往四周乱扫。既然知道是蛇窟,当然明白这声响代表着什么。 蛇属阴,罗盘一直受这阴气影响指针一直沾在负极上不动摇,指望它去寻公主最后葬地是不可能了。 再往下跳十几级石层,出现的是一个特大号岩洞,似如锅盖,最高之处有十尺余,洞内石林堆积,石林中蓄有一汪一米直径面积的泉水,碧绿泛光好似微风抚面似的,水深不知。在如此干涸火热之地还有泉水千年不枯,自不是什么普通货色,但若要靠近泉水,就得受群蛇攻击,对于贪婪之人,这倒是个好办法,只可惜这一行人对它兴趣不大。 “它们怎么不主动攻击我们?”鲤锦没有刚开始的紧张,开始好奇地询问起来。 “你当雪海之鱼送的这颗避尘珠真的只能用来防晕车?如此具有灵气之物自有避邪镇凶之功效,只要我们不招惹它们,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我们的。”冬瓜举着手里的珠子没好气地解释着,这货在不知道避尘珠的作用来居然也敢跟着他们下来,真不知是该夸他胆大还是鄙视他没带脑子。 泉水后边有一条一人通行的小径,他们只要绕过两处石林便可到达那里,爬过来是万万行不通的,万一惊动了一条那就等于惊动了全部。最后决定还是由闻詹平将他们三人同时瞬移过去,但不知是他们经过时带动的风太大还是怎么原因,终还是惊动了它们。 闻詹平本一人带三人就有些困难,这厢蛇群又发生骚动,更不敢逗留,当即提着冬瓜和鲤锦就闪进小道内,再回头时只见蜂涌而至的一团黑影不消一秒钟便将李唐吞没。 电光火石的刹那,冬瓜将手里的避尘珠朝着蛇堆丢了过去。李唐得空一翻爬起,闻詹平借机一把将他带了回来,随后冬瓜四张黄符抛出,结界及时张开将四人护在其中。等她转头再寻那珠子,发现它已被黑影层层包住,不消片刻便光芒不再,想是被分食了,可惜如此珍贵的一颗宝珠了,冬瓜暗暗心痛不已。 突然,冬瓜只觉脑门一痛,甩手一巴掌拍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黑色的姆指大小蛇被分成了几段,但她脸上的伤却根本无法忽视,巨痛像电钻一样,一下一下直达她神经最顶端。 鲤锦赶紧开始急救,但伤口在头上,而且毒素传播之快,毒性之猛,他根本来不及多做手段冬瓜就已经面呈紫色,口吐白沫,绝望的是盯着地上被拍死的蛇,他却根本不知道该注射哪一种解毒蛇清。 “你有办法?”闻詹平拍着鲤锦的肩,只问了这一句。 “三十分钟内带着解药来,或者弄清楚是什么毒素。否则回天乏术。”鲤锦边说边用手扣开冬瓜的嘴塞了颗黑色药丸进去。 “好。”声音还回荡在如盒子一样的小通道里,闻詹平他人已不见踪影。 那条小蛇是冬瓜张开结界之前从李唐的身上带过来的,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刚刚仍活力四射的人现在马上就要断气。 黑色的影子渐渐将黄符张开的光芒全部掩盖,他们只要一抬头看到的不是一条条蛇,而是一团团在蠕动的东西,偶尔滚出来的蛇头才能看出它们的本像,居然没有眼睛,张开的大嘴里除了牙齿就是同类的肉,原来它们就是这样在这地下生存了下来,同类相食。 眼看这符也撑不了多久,李唐抖了抖衣服,确定没啥顺带货了,这才守在冬瓜身旁。“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丢珠来救我,你忘了,我是玉人,那些蛇咬不死我……” “咬不死但是会痛!她无非是不想你受那份罪而已,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道了她也不会接受的。她要这么容易就死了,阎王爷都得累趴下。”鲤锦暂时用针封住冬瓜的心脏不受蛇毒侵蚀,只希望闻詹平能快点将小男孩带来,活用现成解药除了他没有更快的了。 “现在我开始有点了解她了,真是个奇葩女子,但却让人甘愿为之拼尽一切,等我……”还未待鲤锦明白过来,他已经冲出了黄符圈,原来他说的拼尽一切是真的。 “白痴你回来啊,凤鸣钟要是那么容易就找到了,杜也不会苦寻几千年都不得手,你不要做无谓牺牲了。”鲤锦急急扑上去却连李唐最后的背影都没看到,黑影将什么都隔绝了,鲤锦的大叫根本无人应答。 黑影乌云压城般推掇着他们的结界,这会儿功夫冬瓜的脸跟锅炭没啥差别了,手脚也开始痉挛抽搐起来,鲤锦赶紧扣开她的嘴将她的舌头用手拉住,要是掉下去了就真没生还希望了。闻詹平啊闻詹平,你要再不快点怕是帮他俩收尸都晚了,瞧那黄符的光圈越缩越小,还时不时跟灯泡接触不良似的闪烁了起来,应是撑不了多久了。 鲤锦将冬瓜缩成团抱在怀里,最后一次黄符闪烁里,他绝望地大叫起来:“闻詹平啊!……” 没有预想的疼痛,光芒亦不复存在,它们为什么不咬人?鲤锦怔怔地抱着冬瓜坐着,头开始越埋越低,好似这般就可以抵御蛇群伤害似的。 有动物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在洞里响起,不似之前听到的蛇的摩擦和丝丝吐信声,是李唐回来了?他试着高声问了句:“李唐是你吗?”却无人回答。 “我不是,你在哪儿?”男童的声音响起在不远处,啊,原来是救星来了。 鲤锦一翻起身,“这里这里,快过来……”边说他边放平冬瓜,然后用手摸着手电筒,闻詹平这家伙,到了也不出个声。 小鹰王扶着石林快速地散着这边爬来,好不容易摸到了冬瓜那儿,鲤锦这厮也不验一下货,直接上刀子割破人家的手腕给冬瓜放血。 “闻詹平呢?”总算是摸到了手电筒,他直愣愣地照着摔得一身是伤的小鹰王,一脸迷惑地问道。 “他也被蛇咬了,带我到洞里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给他喂了我的血,暂时应该是没事的,我们先出去吧!”小鹰王很是老成地吩咐着。 “不行,李唐还在里面,我们就这样把他抛下,冬瓜醒来还不得把我给骂死。”鲤锦连连摇头拒绝。见冬瓜脸色有所好转,他知蛇毒正在清理中,她的性命是无虞了。但李唐这家伙却让人很是担心。 “那上面的叔叔怎么办?”小鹰王也没了主意,但仍担心着闻詹平的安危。鲤锦刚想吐槽说他是石尸不会死,但怕吓坏小家伙便忍住了。 冬瓜现在的身份不宜移动,以闻詹平的个性应该会马上赶过来的,“我们在这里等他吧,他会回来找我们的,要是二十分钟后他还没来我们就出去找他,现在冬瓜的身体不能乱动。” 想是小鬼也觉得有理,便不出声了。一时间洞里安静的可怕,鲤锦瞧会儿冬瓜再瞧会他,终于小声问了句:“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如果是,你应该知道凤鸣钟在什么地方吧!” “凤鸣九霄,万里风起,四海失色。”小鹰王认真地无比地回答。 第107章 小鹰王的小心思 鲤锦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清楚,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若他真与凤鸣声关系匪浅,怎么可以告诉平白告诉别人呢, “我生下来就是呆在这个地方,六岁的时候妈妈死了我才出去的,那句话是我妈妈告诉我的,说要牢记。”小鹰王再次认真回答,鲤锦汗颜,这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这里生活六年是什么滋味,他真不敢想像,到底是什么样的妈妈会带儿子住在这种地方,就算再怎么艰难困苦也应该想办法让儿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啊, “你妈妈她为什么要带你住在这里,她去世了?那你是怎么到霍加马场的?”鲤锦不禁好奇地开始追问,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身世本就离奇,却还有着这般曲折的一段经历,怎不叫人想要盘根问底一番。 小鹰王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鲤锦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又不敢拿手电射他,只好伸手拍拍他的肩头,此时才知这样看似早熟的男孩竟然在无声哭泣,小小的身体如簸箕一样颤抖着。鲤锦开始暗恨处自己这张没有门把手的嘴了,想说什么说什么,现在好了,把人家惹得这么伤心,要是他一个激动跑了,他跟冬瓜可真要死翘翘。 “母亲是让蛇给咬死的,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蛇就开始怕她了,那些人就把她丢在了这里,后来母亲生完我那蛇就不怕她了,都怪我,贪玩,一个人悄悄跑到池子里洗澡,害得母亲跑到洞里去找我,被那些蛇给咬死了,我是坏蛋,大坏蛋,我是蠢猪……我想,我只是呆在池子里洗澡,不离开妈妈三尺之外,那些蛇是不会过来的。可是我没想到我躲起来妈妈会去找我,她不怕那些蛇,跑到我平时玩的那片林子里去,然后她就被好多的蛇咬,我跑过去的时候妈妈已经被咬了好多口,我让她喝我的血,她不喝,她跟我说男子汉要顶天立地,不能暗无天日地缩在这片地底下,然后她就死了,她死了本来是要我把她放在山顶,好让鸟兽为她天葬,但那些大坏蛋却把她拉到外面的墓场里,丢在那里让别人看,说她死了。说死得好,还说我是怪物,要打死我。是小姐救了我,把我带去了马场,妈妈教育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我要对小姐好,也要对她好。”小鹰王说到最后几乎是肯定的承诺。看来真是雪海之鱼抚平了他的心理创伤。 只是,鲤锦不明白啥时候他冬瓜也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敢情这小子也是因为她才会自己吐出这些心声,亏他还有点沾沾自喜来着。 想必之前李唐说的那名失踪的少女六年后被蛇离奇咬死的事,说的就是他的母亲。但他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谁?知道万蛇冢的人不多啊,会是塔萨族人不,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要如此冷血无情地对待一个女子和小孩?重点是,孩子的爸怎么从来没露个面? “你爸呢?”再次管不住自己嘴的鲤锦,又一时嘴快地问出了口。 小鹰王显然被他问愣了,抬头看着他的眼底也是一片迷茫,“我不知道,妈妈没说!”这下鲤锦倒不好再追问了。 恰巧冬瓜也踩着这点醒来了,果然还是神族威力强大啊!鲤锦将闻詹平和李唐的去向都交待了一下,冬瓜这次倒没有大发脾气,反而抚着鲤锦的手坐起来,顺便道了一声谢。 刚刚的生死关头,她好像走了一回鬼门关,具体是什么情形她又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一场混乱的大战,人人前扑后继的好像是一条街道的巷口,明明无人把守的关口却无人能通过,真是奇怪! “我再摆个结界守在这儿,你跟小鹰王去找闻詹平,找到他后如果他情况不好就先送他出去,然后我们去找李唐,真是两个爱乱来的家伙。”冬瓜取出黄符开张结界,然后指挥着二人赶紧去找人去。 “你一个在这不要紧吗?你身上的毒未完全清除,一个人呆在这里很危险。”鲤锦不赞成她的做法,“要走我们一起走,找到闻詹平再回来找李唐也是一样。” “要是李唐这段时间转身回来了呢,他找不到我们得多担心,或者他需要我们的帮助,而我们又不在,他该怎么办?你听我的,我现在好多了,那些蛇没有灵性,不足为惧,你放心吧!”冬瓜反唇一堆诘问,堵得鲤锦没了回话。 鲤锦拿起手电,牵着小鹰王,无奈道:“好吧,就相信你一次!”一路走过只见那些蛇真是远远地看到他就开始躲开了。 他们顺着原来返回,再上四五阶大石层就快到外面了,鲤锦刚想问闻詹平究竟在哪儿时,小鹰王停下了脚步。 “母亲说,入万蛇冢的都要赶出去,叔叔,你不要再来了。”小手从他的手里挣了出去,咚咚的脚步声快递跑远,他的手电筒根本来不及追赶他。下下个石层就蛇躲藏的地方,他不能再往下了,原来小家伙就是算准他离开万蛇冢的安全线,才骗他说闻詹平被蛇咬伤倒在了半路。他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了这小东西的话呢?闻詹平是谁啊,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蛇给咬了?现在就留冬瓜和李唐在里面,真是凶吉不料了。 闻詹平这斯啊,亏他还寄予厚望来着,活了上千年的石尸结果居然不敌十几岁的小屁孩,真是有够不靠谱。这时,他估计是没想起自己也被小屁孩摆了一道的事。 跑出洞口仍不见闻詹平的他倒有点放心了,至少这家伙目前还没倒下,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在别的地方倒下。既然进不去,那就只能在外面等了,顺便跟他的老板报备一下冬瓜的近况,至于眼下的困境他自是一言不提的。 洞内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人回来,冬瓜开始打包准备原路返回了,小鹰王的举动让她越来越在意,如果是闻詹平带他来的,不可能闻詹平不进来看她就躺倒了,要说倒在半路上的对普通人来说很正常,但对石尸说这个真有点天方夜谭了。刚她真不应该把鲤锦交给他,要知道鲤锦虽然是神医被咬了还是一样的下场。 “冬瓜,刚那叔叔送之前的叔叔上去,他们让你也等上去,等商量好计策再下来找李唐。”小鹰王气喘嘘嘘地跑过来,他没有拿手电,如果是鲤锦让他回来的,手电一定会让他拿回来。如此说来,要么鲤锦中招了,要么鲤锦被送出去了李唐了,李唐却行踪不明。 “我们还是先去把李唐找出来吧!你陪我一起吧!”冬瓜伸出铁爪与小鹰王环指相扣,然后转身向洞内走去。从来她都不喜欢自人约束。 这条四方形盒子一样的通道并不长,他们一会就走到了终点,冬瓜一把推开不怎么明显的暗门,严格来说就是几块板子,这儿开始有了人气,想必之前他就生活在这里。 “跟妈妈生活在这里开心吗?”冬瓜随口问着。 “嗯,”小鹰王慎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敢肯定冬瓜是否看得见。 “你妈妈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而且她很爱你,你们族里守护凤鸣钟的人是她吗?用万蛇冢来保护自己和儿子,又用死来教育儿子怎么堂堂正正做人,你有听她的话吗?”冬瓜指着小男孩的手腕,“谢谢你救了我,当初没有救活妈妈想必你很难受吧!有时候有些人拥有的不多,却愿意为了别人付出所有,她就为了你付出了一切,不要让她失望哦!” 小鹰王停在了一张石块前,上面刻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她凑上去看好了看,应该是他儿时画的妈妈肖像图,不过除了一只大大能看清五指的手,她还真没瞧出来这是个人形。 “妈妈,我想你……”小家伙再也止不住泪水,抱着石块就大哭起来,那叫一个伤心呐。“妈妈……” 好半晌他才收住声势,“你知道是我把他们骗了出去?那你……”这话不是反问,而是疑问。 “嗯,因为同伴之间的羁绊是不会这么容易消除的,等你遇到你真正的同伴时,你也能马上猜出他们的行为。人生还有很多精彩的东西,你妈妈想是为了让你了解这些,才想方设法弄你出去的吧!”冬瓜摸着小鹰王的头,说着一点她平时根本没有对那些吐露过的心声。 “凤鸣钟是我的朋友,它会跟我聊天,会喝歌给我听,我也要保护它。”小鹰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他说这话时脑膛挺得高高的,好像这是他的骄傲。 冬瓜笑而不答,凤鸣钟只要在这个洞里,就会自己来找她,因为她有凤凰神血,这是它们之间的必然联系,她一点也不担心凤鸣钟,她是担心这小家伙没有支撑自己信念的舞台,人生会不会变得像那开谢的花朵,凋零而不愿重生。 “我相信,凤鸣钟是你的朋友,而且还是陪伴好久的好朋友,但我必须要拿它一用,用完之后我会还给你的。”冬瓜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嘴脸。 小鹰王没吭声,而且转身抱站另一张大石块,轻声请求道:“钟钟,开口唱一首歌给我的朋友听,好不好?”这情景有没有像个傻子的感觉,但冬瓜却一点也没有笑。她伸手在石块上一摸,一座很小型的寺院吊针附在着冬瓜的手上,古青的铜皮上布满绿色的绿铜。 “它怎么这么小,我还是第一交见到这么小的钟呢,好像铃铛一样,会不会响?”小鹰王伸手想要过来摸一下。但又怕冬瓜阻止,不敢贸然动手。 “像它们这种得了灵气的宝物,都是可以随意大小的,它化这般模样只是方便让我携带而已,你想听什么歌,让它唱给你听呗!”冬瓜将手里的凤鸣钟递给了小鹰王,打算让他再过一下癫。 “咚……”冬瓜只听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头皮就开始发麻。再咚一声,整个人直接气力不支倒了地。反观小家伙,他却一点事也没有。 “钟钟说愿意跟你走了,你要好好对她呢!”小鹰王双手将凤鸣钟递还给冬瓜面前,一脸的不情愿。 冬瓜好奇他到底说了什么,但不管她怎么问他就是不回答,问急了就直接跑开,一会又乖乖跑回来。 眼下凤鸣钟的问题解决,但李唐仍是个问题,既然闻詹平和鲤锦不在,那寻找他的事就交给她好了。 “我知道他在哪儿,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不怕蛇,但有个地方他不能去。”小鹰王拉着冬瓜走得很好,神情早不复刚刚的郁闷,小孩心性来得快支得也快。 原来他还真说对了,有一个地方李唐不能去。想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四脚朝天歪在温泉池子里,先不说这姿势好不好,光就那头顶冒烟,脸烧似霞就够他郁闷的了,而且学四肢不能动弹。原来这玉也不啥高档货,不知何魇因中心居然有一条空心,李唐这一放大版的玉宝宝,空心一灌进水,身体就没有支配能力,只能乖乖在池子里泡着。 冬瓜双手叉腰坐在池子那头看着李唐这怂样就笑到不行,“你也有今天呐!”李唐白眼一翻,想他也是为了她才弄成这个模样,她倒好,不拉上也就算了,还死劲笑他,这事要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洗澡。 “以后你就别洗了,擦擦就好啊!”冬瓜一记铁捶打在人家心坎上,他才刚做玉人没多久,好歹让他先怀念一下当人的美好,再抨击他这一大缺陷呐!真是太不人道了。 等他三人从洞里出来时,鲤锦和闻詹平已经找一角落坐着开始啃冰棍了,“你俩倒是心宽体肥地吃上了,要是我们呆在下面再也上不来了,难道你们就这样把我们给抛弃了?”说罢,抢过鲤锦啃了过半的雪糕就塞进了嘴里。 小鹰王见状连连摆头,这女人咋这么讲卫生呢,别人吃过的她也吃,要是他,就打死也不吃。 “既然没事了,就走吧!”闻詹平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率先朝山下走去。 众人顺着他坐的位置看去,足足一大叠的冰棍纸,这货居然全给吃光了。石尸就是石尸,怎么吃也吃不坏,咒他今晚拉肚子,冬瓜恨恨的眼神让小鹰王不寒而颤,但干巴巴的嘴看到那么多袋子,心情是非常不好的说。 第108章 记法大厦 离开沙漠时终于换个正常一点的车,冬瓜避尘珠的事始终很介怀,整得小鹰王拍着胸脯保证,如果他找到避尘珠的话一定会送给她,如此她才安心上路。一出沙海便是繁华市景,冬瓜感觉自己好像都不适应城市的节奏了,在车上痛痛快快睡了两天,一路上玩了两天之后,她才总算是活了过来。 闻詹平说他要会个老朋友,此人说不定有四宝的消息,便先行离开了,最后他们约定在少林寺碰面,老慧德要召见她想必也是因为四宝的事情,回去理清个头绪也是好的。接下来一行人开车直直奔向嵩山。 途中应冬瓜要求他们又转去了西安,她也说她要拜会老朋友,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鲤锦是不相信她这套说辞,他坚决认为冬瓜是想在西安好好玩一场再回少林寺,所以特地跑了这一趟。 阿发是她在广东认识的一位生意人,人挺豪爽,就是爱摆谱,知道冬瓜懂些玄术便经常与朋友炫耀,这次他要不说他朋友那有只鹦鹉很是奇特,她还真是不会特地跑这一趟。 就这样风尘仆仆的一行人,都还没来得及先整理整理一下仪容啥的,冬瓜便被那等着的阿发给拉走了。 要说阿发平时不是这么性急的人,冬瓜也没好说她正肚子饿得荒的事,坐着他自我介绍的宝马车,他们到了一片废墟城中。 显然这些是要拆迁的,好几栋大楼都被挖得东倒西歪还矗在那儿,途经一片无人街道时冬瓜倒是有些上心,明明高达几十层的一片街道,怎么也破坏成那德行,这房子整整没必要拆吧,难道真是有钱人钱实得多得没处花了。 跟着阿发走进一栋老式复古独立楼,冬瓜开始被它的独特风格所吸引,显然这个家的主人很爱这房子,步入二楼首先是条落地窗式长廊,精心培育的花草盆栽搭配精致的家具,处处流露的都是一种古典与现代结合的美,冬瓜都不禁有些沉醉。 走过长廊,是他家客厅,田园欧式风格的装点很到位,一位丰腴的妇人躺在沙发上,头顶的墙壁上有一个在翻流的物件,冬瓜仔细看了看,才知道那是一件木制的茶点 离开沙漠时终于换个正常一点的车,冬瓜避尘珠的事始终很介怀,整得小鹰王拍着胸脯保证,如果他找到避尘珠的话一定会送给她,如此她才安心上路。一出沙海便是繁华市景,冬瓜感觉自己好像都不适应城市的节奏了,在车上痛痛快快睡了两天,一路上玩了两天之后,她才总算是活了过来。 闻詹平说他要会个老朋友,此人说不定有四宝的消息,便先行离开了,最后他们约定在少林寺碰面,老慧德要召见她想必也是因为四宝的事情,回去理清个头绪也是好的。接下来一行人开车直直奔向嵩山。 途中应冬瓜要求他们又转去了西安,她也说她要拜会老朋友,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鲤锦是不相信她这套说辞,他坚决认为冬瓜是想在西安好好玩一场再回少林寺,所以特地跑了这一趟。 阿发是她在广东认识的一位生意人,人挺豪爽,就是爱摆谱,知道冬瓜懂些玄术便经常与朋友炫耀,这次他要不说他朋友那有只鹦鹉很是奇特,她还真是不会特地跑这一趟。 就这样风尘仆仆的一行人,都还没来得及先整理整理一下仪容啥的,冬瓜便被那等着的阿发给拉走了。 要说阿发平时不是这么性急的人,冬瓜也没好说她正肚子饿得荒的事,坐着他自我介绍的宝马车,他们到了一片废墟城中。 显然这些是要拆迁的,好几栋大楼都被挖得东倒西歪还矗在那儿,途经一片无人街道时冬瓜倒是有些上心,明明高达几十层的一片街道,怎么也破坏成那德行,这房子整整没必要拆吧,难道真是有钱人钱实得多得没处花了。 跟着阿发走进一栋老式复古独立楼,冬瓜开始被它的独特风格所吸引,显然这个家的主人很爱这房子,步入二楼首先是条落地窗式长廊,精心培育的花草盆栽搭配精致的家具,处处流露的都是一种古典与现代结合的美,冬瓜都不禁有些沉醉。 走过长廊,是他家客厅,田园欧式风格的装点很到位,一位丰腴的妇人躺在沙发上,头顶的墙壁上有一个在翻流的物件,冬瓜仔细看了看,才知道那是一件木制的茶点离开沙漠时终于换个正常一点的车,冬瓜避尘珠的事始终很介怀,整得小鹰王拍着胸脯保证,如果他找到避尘珠的话一定会送给她,如此她才安心上路。一出沙海便是繁华市景,冬瓜感觉自己好像都不适应城市的节奏了,在车上痛痛快快睡了两天,一路上玩了两天之后,她才总算是活了过来。 闻詹平说他要会个老朋友,此人说不定有四宝的消息,便先行离开了,最后他们约定在少林寺碰面,老慧德要召见她想必也是因为四宝的事情,回去理清个头绪也是好的。接下来一行人开车直直奔向嵩山。 途中应冬瓜要求他们又转去了西安,她也说她要拜会老朋友,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鲤锦是不相信她这套说辞,他坚决认为冬瓜是想在西安好好玩一场再回少林寺,所以特地跑了这一趟。 阿发是她在广东认识的一位生意人,人挺豪爽,就是爱摆谱,知道冬瓜懂些玄术便经常与朋友炫耀,这次他要不说他朋友那有只鹦鹉很是奇特,她还真是不会特地跑这一趟。 就这样风尘仆仆的一行人,都还没来得及先整理整理一下仪容啥的,冬瓜便被那等着的阿发给拉走了。 要说阿发平时不是这么性急的人,冬瓜也没好说她正肚子饿得荒的事,坐着他自我介绍的宝马车,他们到了一片废墟城中。 显然这些是要拆迁的,好几栋大楼都被挖得东倒西歪还矗在那儿,途经一片无人街道时冬瓜倒是有些上心,明明高达几十层的一片街道,怎么也破坏成那德行,这房子整整没必要拆吧,难道真是有钱人钱实得多得没处花了。 跟着阿发走进一栋老式复古独立楼,冬瓜开始被它的独特风格所吸引,显然这个家的主人很爱这房子,步入二楼首先是条落地窗式长廊,精心培育的花草盆栽搭配精致的家具,处处流露的都是一种古典与现代结合的美,冬瓜都不禁有些沉醉。 走过长廊,是他家客厅,田园欧式风格的装点很到位,一位丰腴的妇人躺在沙发上,头顶的墙壁上有一个在翻流的物件,冬瓜仔细看了看,才知道那是一件木制的茶点离开沙漠时终于换个正常一点的车,冬瓜避尘珠的事始终很介怀,整得小鹰王拍着胸脯保证,如果他找到避尘珠的话一定会送给她,如此她才安心上路。一出沙海便是繁华市景,冬瓜感觉自己好像都不适应城市的节奏了,在车上痛痛快快睡了两天,一路上玩了两天之后,她才总算是活了过来。 闻詹平说他要会个老朋友,此人说不定有四宝的消息,便先行离开了,最后他们约定在少林寺碰面,老慧德要召见她想必也是因为四宝的事情,回去理清个头绪也是好的。接下来一行人开车直直奔向嵩山。 途中应冬瓜要求他们又转去了西安,她也说她要拜会老朋友,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鲤锦是不相信她这套说辞,他坚决认为冬瓜是想在西安好好玩一场再回少林寺,所以特地跑了这一趟。 阿发是她在广东认识的一位生意人,人挺豪爽,就是爱摆谱,知道冬瓜懂些玄术便经常与朋友炫耀,这次他要不说他朋友那有只鹦鹉很是奇特,她还真是不会特地跑这一趟。 就这样风尘仆仆的一行人,都还没来得及先整理整理一下仪容啥的,冬瓜便被那等着的阿发给拉走了。 要说阿发平时不是这么性急的人,冬瓜也没好说她正肚子饿得荒的事,坐着他自我介绍的宝马车,他们到了一片废墟城中。 显然这些是要拆迁的,好几栋大楼都被挖得东倒西歪还矗在那儿,途经一片无人街道时冬瓜倒是有些上心,明明高达几十层的一片街道,怎么也破坏成那德行,这房子整整没必要拆吧,难道真是有钱人钱实得多得没处花了。 跟着阿发走进一栋老式复古独立楼,冬瓜开始被它的独特风格所吸引,显然这个家的主人很爱这房子,步入二楼首先是条落地窗式长廊,精心培育的花草盆栽搭配精致的家具,处处流露的都是一种古典与现代结合的美,冬瓜都不禁有些沉醉。 走过长廊,是他家客厅,田园欧式风格的装点很到位,一位丰腴的妇人躺在沙发上,头顶的墙壁上有一个在翻流的物件,冬瓜仔细看了看,才知道那是一件木制的茶点 第109章 镜中字 而且,此“反”非左右顺序的反,而是字体本身就反了,好像镜中映字一般摆在眼前,透着一缕诡异的气息。这条街给冬瓜的感觉一直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可偏偏又看不出所以然来。 “呵呵,兴许只是这家店铺的创意之举,别自己吓自己呢!”冬瓜讪笑着宽慰自己,右手不自觉地叩打着胸前。 再往前走将近十步,墙角开始出现一两簇绿色植物,小小灌木一丛丛地挤在一起,点缀两三朵大红的三角半拢花瓣,有点像南方城市经常可见的三角梅,但它却比三角梅更小,更红,花肉也较之更厚一些,在花蒂上有一圆珠子样的小突起物,使整个花朵的曲线更为婉转,属精巧细致耐看型,冬瓜瞧着有点眼熟,但她搜遍脑中各大记录,也没有半点信息。 随之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不小心撞落了一朵小红花,眼见着红花摇摇坠入枝杈间,她忙变腰探手入花丛,生怕它落地沾上尘埃。谁想,这一转眼间的功夫,红花居然不见了,冬瓜又趴着在树丛中仔细寻了寻,还是没有,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嘟囔着正打算起身,手臂上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生生撕下一层皮来。她反转手肘一看,好几条树枝正扎在自己的手臂处,就像一条条巨型的蜈蚣,鲜血瞬间像榨果汁一般从树叶扎出的一排小口中流出,聚成一条条柱血,血不偏不倚滴落在盛开的小红花上,片刻间将花蒂上的圆珠灌满,然,却一滴也未流出来。 会吸人血的花,有趣得紧呢!冬瓜一咬牙,掐指捏个莲花诀,随着她指尖的推送,一道道罡风如雨中散落的莲花瓣四散开来,交错的刀锋切口利索地将盘结的树枝齐根斩断。一时间纷飞的枝叶扬满眼前,如三四月里飘荡的柳絮,只是,转瞬间这满满的绿色在落地时立时化为黑土。 镜中字,吸血花,要说前者不足为奇,可以视而不见,这不知名的吸血花却明召召地表示着,这条街不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 冬瓜取出罗盘,划中指滴血作引,加镇灵符一张,高颂金刚经,试图测出这地方究竟藏有何种玄机。“南无三满多。母驮喃。唵。度噜度噜。地尾娑婆诃……”怎奈念了半天经,最终罗盘只是抖了两抖,又回到原位不动了。 不管用?又不像是进入结界的虚幻之中,如此只能说明她已置身在另一层空间了,是冥界?是妖域?又或是哪位已作古的大神留下来的个人空间,她可不敢肯定。不过,有一点在金刚经扫去这里的表象时她可以肯定了,这儿绝没有生命力,这儿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虽然这房屋还是之前那房屋,街道还是那街道,破败的现象还是一如刚进来时,但这儿比地府绝对要阴冷幽暗得多,这里四处弥漫的黑雾是无比怨毒的冤气,而这冤气来自于这个空间,这冤气在自我生成和酝酿,这里曾经应该是一个战场,一个远古的非人类的站场。 至于自己为何会身陷这么个迷局之中,是偶然是巧合亦或是人为?冬瓜她自己也闹不明白,她只知此处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再往前走几步,两座高楼之间夹着的是一家悬挂反“浴”旗帜的店铺,应该就是从前的澡堂子吧!从这里面散发出的怨气居然能如此强烈,连肖冬瓜这双眼都开始看不清那黑雾后面是何模样,想必里面曾经必定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姑奶奶我曾几何时当过瞎子,今天倒是长见识了!”说着她随手在地上操起一根二尺来长的木棍握在手中,木棍这端圆润,刚够冬瓜盈盈一握,向下渐粗,顶端被强硬折断,从切口根根尖刺不难判断出这曾经是根打架斗殴的趁手家当。 “呼啦……呼啦……”的风吹得旗帜晃没了正形,却吹不散眼前哪怕一丝一缕的黑雾,冬瓜朝看不清天日的空中一望,将木棍朝肩一甩,大步向浴室走去。 脚步声有点刺耳,风声有点大,但冬瓜还是听到了另一种声音,起初是“呲拉……呲啦……”的一点点,要不是冬瓜啥都看不见,真不会去注意听。没一会儿,是“咯哒……咯哒……”的声音,这回听清楚了,是物体拖动的声音,有东西在向冬瓜靠近。 “咯哒……咯哒……”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这声音,难道是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因素,还是这里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排除在生命体之外的现象存在着。 一步步冬瓜被迫踏入了这间浴室,门上没有帘子,进门冬瓜用木棍扫了一下,啥东西也没有,往里三步远的样子,有一张支离破碎的大柜台,应该是收钱的掌柜台,柜台后边是楼梯,冬瓜摸着扶手,一步步向上走去。 从目前重重迹象来看,这座死城里的时间应该是停止的,扑面而来的热气,明显是余温造成的,却一直没有消散去。 楼梯口用木几摆着一盆盆栽,上面零星点缀几点翠绿,在黑雾中很是抢眼,瞧着挺是新颖别致,可惜冬瓜是个俗人,蹦不出啥赞美之辞来。 一左一右两边分庭,上有提字,瞧不大清楚,约摸看清个“兰”字和“新”字,不知是啥意思。 “叮铃……”突兀的一声铃铛响,吓冬瓜个半死,转头朝那什么“兰”屋看去,有一道红色身影一闪而过。又是红色,怎么跟杜那家伙的品味那么像,不会就是他吧! 冬瓜踌躇着跟了上去,她当然不着急那人会跑得不见踪影,特地出来招惹她,怎么可能会寂无声?无乎不用追,就看到了主打戏码。 屋中间摆放的黄色掌灯上挂着一枚铃铛,除第一声外,听到的铃铛声都是从这儿发出,灯光打在两粒葡萄大小的青铜铃铛上泛起一层黄青交接的光亮,朱红色的绳索格外显眼,冬瓜并没有取下铃铛,而是被那小小的掌灯吸住了眼球。 相传,黄河之水是从天上雨母鼎中来,一口鼎盛天下江河之水,被视为远古神器,而与之同样盛名远播的居然只是一盏小的不能再小的掌灯,七巧玲珑,能耀万物,天上人间,有它的地方就能光亮,传言,它的光源是女娲坐下九尾狐的那颗七窍玲珑心。 当然,传言只是传言,并无人得见,会是眼前这盏吗?能将这层层黑雾照亮的,应该不会比七窍玲珑心差多少吧! “叮当,叮当……”铃铛好似抗议般摇了起来,声音不再清脆,越来越急迫的声调,好像要把冬瓜的耳朵躲穿,暗叫不好的冬瓜,赶紧捂耳逃离这片区域,可是已经晚了。 背后的黑雾浓得根本伸手不见五指了,“咯哒,咯哒”的声音还在继续朝她走来,不过好像都停在了门外,会是因为掌灯的原因吗?这哪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居然用这种方法将她困在这里。不过看样子,到目前为止,她应该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如果她不能按要求走到下一步的话。 “谁?姑奶奶明人不说暗话,可以商量的咱们就别伤了和气,不可以商量的,你也别白费力气了,叫我来这儿,无非就是为了我的天眼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冬瓜围着铃铛边走边转,环顾着四周喊话道。结果是她喊了半天,压根没人搭配她。 相反,铃铛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了,冬瓜只觉头都快裂了,可却碰不到那铃铛半分,她只能像一只小丑一样任人摆布,只因那家伙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她根本连沾边都没沾着。 终于在她快虚脱的时候,铃铛声渐渐淡去了,可冬瓜却又分不清眼前看到的是什么了,房子没有,灯没了,代替的是一片旷野,远处有一堆篝火在燃烧,而她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看着篝火,她压根就不知道,好像做梦一样,却会痛来着。 篝火过不一会儿就聚积到一堆人,有男有女,集体古装,他们好像看不见冬瓜一样讨论着他们的问题,为首的那人冬瓜认识,但她却完全不敢往那方面想,印象中那般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会跟眼前这个浴血男儿是同一个人,那个让人一眼难忘的白面阎罗,居然还有这一面? 貌似他们正处在一场大爆乱中,现在的阎罗正是头首,他们在商量下一场战争的攻夺策略,以年纪较大的一老伯为中心的那方主张在逢龙峰上守敌,以一年轻女子为中心的那方,主张正面从月光街狙击敌人,并趁着难民大爆发的时候冲出月关,将她手中的掌灯送离此地。而后再背水一战,无论是生是死,都结束这场战争了。 逢龙峰,为地府通往天界的大门,历来有重兵打守,月关,即是俗话听鬼门关,只不过此关不是鬼魂投胎所用,而是鬼差来往人间的另一种通道,世上此种通道并不少见,只可惜使用时间都不会很长,只有月关是自地府开辟以来就存在的一条通道。 第110章 桥夫 相传在一千两百多年前,现世突现金色擒龙花,此花霸道无比,以不可逆转的力量将帝王星一点点拉离星宿轨道,致使天下大乱。据载,此花形成之时便是唐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爆发之始,司马光《资治通鉴》记这一战乱:“由是祸乱继起,兵革不息,民坠涂炭,无所控诉,凡二百余年。”后世人则多认为唐朝走到这一步是社会问题的激发,是历史发生的必然结果,想逃也逃不掉,其实不尽然,唐朝历经几世繁华,本应可再延续个十几代,如若不是帝王星出现偏差的话。 而且这金色擒龙花影响的不光是现世,地府也因为它的突然出现而疯狂地爆发了一场亘古未有的大动荡,那是一场无人知道和记载过的动乱,动机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开战双方均系何人等等都无从知晓,战乱平息后留给世人的只有一些蛛丝马迹的谜团而已。比如,阎王为何要换人啊?地狱里的那些正在洗赎罪孽的怨灵冤魂都去哪儿了?孟婆为何要独臂倒汤药,她的另一只手去了哪儿?还有,那奈河桥边的脱衣婆婆,她在地府呆了足足一万三千年,为何说不在就不在了?再者,为何鬼差大哥全都是新人,如此大量的人员流失,新人招收,这不正是战后的休养整顿么?最为奇特的是,关于那场战争不管问阴间里的谁,他们都会是同一个答案,“不曾听说过!” 要说当年肖冬瓜对这千百年前的事那是一丁点兴趣也无,只因她无奈答应一只鬼一定会替找到他的娘子才插了一杆子。想那鬼大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用身体填补着那座桥上的一个破洞,就只为他要等的人从这儿走过时不会掉下去,桥拆之时见他即将要魂飞魄散,顿生恻隐之心,但最终还是非常残忍地告诉他这已是千百年之后,他要等的人早化作黄土,几转轮回将他忘光光了。然,那鬼大叔却很肯定地回答她,哪怕是千年过尽,万年再来,他的傻娘子还是会到这儿来,如果桥没了,他走了,他的傻妻该怎么办? 如果是一个大活人对她说这些,估计冬瓜会直接送他去精神病医院,如果仅仅是一只游荡了百八十年的鬼,她也只会直接送他去地府,让他自己下去找鬼去,奈何对方是一只拯救过无数人的鬼,虽然不是他有意而为之,但他化作石柱坚持守护那座桥长达上千年之久,此功德无可限量,对于他的要求,冬瓜无法拒绝。 只是茫茫阴间女鬼数不尽数,要找一只一千多年前的鬼谈何容易,而且还是一只傻子鬼,叫她那是一个头疼啊!难得一次低声下气求教她那无比爱显摆的师父,却也什么收获也没有。 不过凡事总有转机,或许是老天爷可怜他的一片痴心吧!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就有一倒霉蛋无比急切地从桥上掉了下去。想当初冬瓜还在心里哼哼,整座桥又不是只有那个地方可以走,明明看到有洞,正常人都会绕着走,就算是大晚上也不怕啊,这儿又不是没有路灯,瞎担心个啥。 嘿!没想到话还没落音,那跳洞的人就来了,想她是老远就开始挥手让这倒霉蛋往边上走,可人家偏偏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亏得冬瓜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但他由于害怕冬瓜抢他背上的东西,硬生生挣脱她的手跳了下去,结果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俗话,水下不到一米处就有一块大石礅,那可是鬼大叔一站站了一千二百多年的大石礅呐,能小到哪儿去?…… 于是乎,冬瓜逮着这只小偷鬼,将鬼大叔的故事添油加醋地叙述一番,再动之以情,晓之以义,联合威逼利诱等手段,最终达成以不抢他背包里财宝,再替他收尸为条件,让他替冬瓜下去偷看地府判官的生死册,查询一千两百年前一名叫小花的女鬼动向。 原以为照这小偷的滑头品性,应该这边前脚放他走,那边后脚就开溜,却没想他还是个认真的主,月上落黄昏时,他自己没如约而至,却弄来了一号大家伙。 水面上立着的黑褂长衫男子四五十来岁,头戴礼帽,手执书册一本,腰挂羊毫一支,平静无波的一双黑眼静静直视冬瓜,问道:“听说你要查一千二百年前女鬼的踪迹,是与不是?”那时水面明明一平如镜,而他所立之方园一丈内,水如沸锅汤般泡泡不断。 冬瓜有理性有思维以来,第一次直面一位如此强大的地仙,一时间她的双腿都有点打哆嗦,不是说判官长得凶神恶煞吗?怎会像一个教书先生般淡定无害,但瞧他这种装扮和周身围绕的强大灵气圈,应是地府判官无疑,他怎会听从一小偷的话前来询问她,莫不是那家伙偷看不成被抓,反把罪名扣她头了,呀呀呀……要不要先逃为妙呢!她貌视跟地府有点合不来啊,希望判官大人没有发现她是谁,更不知道她从前都干了啥。 “是与不是?”听声音判官有些火了,冬瓜赶紧点头,再悄悄抬头瞟了两眼,同时双手死死抱着桥柱,一副你怎么拉我也不会跟你下去的嘴脸。 “生辰,报上。”判官无视她一脸蠢相,潇洒地一甩衣袖,低头翻着手中册子,冷然问道。 “难道他真的要帮我找那女鬼?真这么好心?”冬瓜心里有些窃喜,但马上脸皮一抖,面色如菜,她斗胆奉上一句,“大人,不知。” 判官好像有点意外冬瓜在叫他大人,睨一下胆战心惊的某人,他再问:“生平?” 冬瓜只觉头皮一麻,有种想开溜的感觉,但还是撑着底气,回答:“还是不知。” “家人名讳!”判官干脆收了册子,抬头一副肯定的语气,估计是猜到冬瓜还是会回答不知道。 人家都这么好说话了,冬瓜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一段短短时间的敬畏之心也跑没了影,索性反问起判官来:“大人知晓这桥上那名鬼魂么?他在这站了有一千两百年,一直用身体顶着桥上的破洞?” “知,又如何?”对于冬瓜的胆大行为,判官倒没生气,而是再次反问,待着下文。 “那名叫做小花的女鬼,便是那桥夫的妻子,桥夫日夜守护,只是为了不让他的傻妻子从这桥上掉下去。千年功德,一片痴心,这叫我等怎能视而不见呢!”冬瓜叹道,只盼桥夫的坚守能换来一点同情。 “这关我何事?”判官嘴角不自觉泛起一点微笑,他双手背于身后,侧脸诘问冬瓜。 “我,我也没想这事会惊动大人您,因为要找一名千年前的女鬼,我真是心有余,力不足,又不忍心放下,大人何不帮忙替这一段千年的思念做个了结。”冬瓜跃跃欲试,打算说服判官再找找,或者给出个主意也行,毕竟阴间他们才是行家。 “你怎知他们未作了结,以己之所见,以己之私心妄揣他人所事事,这就是人类的感情用事吗?真是可笑!”判官突然恼怒,大力一甩衣袖,卷起水浪二丈高,而后一闪就不见,冬瓜有点懵懵懂懂,要不是脸上溅着的水珠还在,冬瓜一定以为刚刚的对话只是在梦里。刚刚她有说什么得罪他的话了吗?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这下好了,连判官也得罪了,眼下她就光知道一个叫小花的名字,要怎么去弄到那女鬼的身份信息呢?难道真要叫桥夫这一千两百年的守候都成空! “嘿,女汉子,你问出那女鬼的下落没?我看判官大人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你们起争执了,看到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告诫你一句,迟早你也是要下来的,还是别得罪他们的好!”刚刚一直不见踪影的家伙,这会倒冒出个头来,还好心好意地告诫她,真是不知死活呀。不过,他倒也本事,居然连判官也给请来了。 许是瞧见冬瓜在看到他以后脸色也变得不好了,连忙赶紧招认:“我什么也没说,我刚想去偷看判官大人的生死册就被抓住了,他说我只要告诉他谁想要找人就不追究我了,你也知道,我已经死了,只有靠他们才有好日子过,你还活着,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至于那个叫小花的女鬼,我会帮你打听的,有什么消息我托梦告诉你,不过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别抱太大希望啊!”貌视小偷鬼还打算再教育她一番,但瞧她眼光越来越犀利,赶紧一闪躲进水里不见了。 最后冬瓜决定还是先从地理和野史记载入手,查找一下这段古桥的历史,再看看一千两百年前的秩事,没准能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第111章 有一只女鬼不愿意做人 范阳,安史之乱的起兵之地,历史上许多名门望族的发源地,苑姓便是其中之一。唐天宝十四载春,苑家痴女曝尸于涿州范阳县城三里开外一座小石桥上,其夫悲痛,指天为誓,必与唐恶吏斗争到底,半年之后,节度使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反叛,范阳县县令被当场击毙,弃尸于市井之中,有人称在军队将领中看到痴女夫婿,他定是为痴女复仇才自甘为反贼,可惜一对乱世佳人啊!――这段情节来源于一篇民间小故事,冬瓜认为此名苑家痴女应该就是桥夫的妻子。 于是,她又寻了些苑家资料记载,再翻翻注解,翻翻历史书,终于可以确定那名叫小花的真实身份了,苑花,唐开元二十六年生,卒于唐天宝十四年,三岁因疾痴傻,父为参身,长年在外,疏于家室,因挂心此痴女,幼时便指邻家张姓教书先生之子为婿,此子对痴女多有照拂,天宝十二年,苑女与夫张生成亲,天宝十四年,痴女因与县令之女冲撞,被乱棍打死于县衙,曝尸县城三里之外的小石桥上,苑父晚年返乡才知真相,悲痛异常。 本来有了这些信息,只要将苑女的生辰与生平报与判官,就有可能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了,但瞧判官走时那脸神色,再招惹他怕是没好果子吃。 马上冬瓜又想到了一个办法,玄天镜,有了它就能看穿阴阳界,再派个小鬼把苑花的生辰带上,只等他一查生死册,她通过玄天镜就能看到,如此自不用担心他不肯帮忙了。 现在想想,那时的肖冬瓜可真是单纯,以为骗得老慧德把玄天镜借给她,就能轻松查探到判官的踪迹。 这厢,冬瓜举着玄天镜都看了半天了,还是啥有用的也没显了出来,尽是些有碍瞻仰的鬼怪,整得她食欲大减,啃着手里的薯片如同嚼蜡。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镜中突然冒出一张人脸来,吓得冬瓜差点被薯片噎死,半晌反应过来是在偷窥,连忙将镜面反扑下去,哪知那声音已经吼开了,“阎王大人,人间有女子在偷看你,好靓的呢……” 自不用说,被逮了个正着,她心想这回死定了,定会被抓去地府,让那凶恶的阎王把她给下油锅煎煮,就算她仗着天眼他们不敢对她乱来,但只要那判官大笔一挥,自己在生死册上从此就除名了。 “现在知道怕了?”不紧不慢的调调传入耳际,不正是那阴阳怪气的判官么!冬瓜不敢再吱声了,怕说多错多。 “嗯,怎么不说话,我还想把我们的阎王介绍给她了,可惜了!”某男自言自语道,顿时,冬瓜冷汗如雨下,鼻子里的气都不敢跑出来半丝,阎王,她可是看都不敢看一眼好不好,还介绍给她,干脆死了算了,不行,死了不就天天看到了?还是不死的好。 许久不见镜中再有声音,冬瓜刚打算把镜子收了还给老慧德,哪知她手刚伸出去,镜中又蹦出一句话来,“生辰名字报上!”突然的声音生生吓了她一跳,那时的冬瓜到底幼稚,被判官这一吓,是足足打了三天的膈,往事不堪回首,真是丢人呐! “苑花,女,唐开元二十六年生,卒于唐天宝十四年。”冬瓜赶紧报上女鬼小花生辰,生怕晚一秒他会变卦来着。 约摸一刻钟过去,还是没有声音,冬瓜有种被耍的感觉,正打算抢过镜子臭骂一顿来着,阴森森的声音又门也不敲地闯进来:“此女,查无可寻,应是已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怎么可能,她是被害死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会让她情缘未了便魂飞魄散?”冬瓜不敢相信,桥夫苦等一千两百年的傻妻,居然比他更早一步魂飞魄散了,这叫人如何能接受。难道正因为她的魂飞魄散,他二人才无相见之日吗? “今日果,他日因。”一心期待,听到的只是这么一个答案,怎叫冬瓜不怒气难平。她操起玄天镜,张口就是一通数落:“今生事,今生了,情缘未了,便魂飞魄散,何来果,既无果哪来因,你们这些家伙,事不关己,都高高挂起,没人性的东西!” 骂完后,头脑清醒了一些,又有点后悔了,往镜子中仔细一瞧,有个什么人脸一闪而过,之后就没了声息,也不知他听见了没什么。 事后归还玄天镜时,老慧德慎重地跟她解释了生死册上无记载的原因:”大多数的鬼魂就算是魂飞魄散也是有记载的,但有一种是例外,就是一千两百年前的金色擒龙花现世引发的地府大动乱,冥界之主因此异位,大量鬼魂阴差消失,在那场动乱中消失的魂魄,不管用这世上的任何方法都无法寻得一点踪迹。那时的地府一度处于无人看守状态,人间也因为一片混乱,无数除魔卫道之人通过月关穿越阴阳界,成就了一段段传说,也因此月关被关闭了,之后世人想要穿越阴阳可就难上加难了,可惜我等均是生不逢时啊!” 敢情是她肖冬瓜无故发疯来着,还好这之后都没有再碰上他,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不该道歉。 没想到今日在这个地方,她除了看到不一样的阎王大人,居然也看到了那动静浑然一体的判官大叔,只是现在他并未作判官打扮,而是手挎长弓,背负箭筒,没想到这大叔居然是名箭手,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呢! 显然这幅篝火画面并不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事情,按他们的穿着来看,至少得提前个千八百年,如此不正好验证了地府大战的真实性!莫非这就是那场大战中无人得知的战场?参战的一方就是眼前的这些人或者是鬼? 那究竟是何人引她到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些?难道只为解开地府的千处之谜?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苑花的魂魄不在了,桥夫也不在了,桥也不在了,她没办法替他们了结那段情缘,知道又有何用? 篝火边的人们应该是很累了,他们相拥着一个个睡去,这儿没有帐篷,没有毛毯,就算是睡着了腰背也是挺得直直的,这睡姿得多难受啊!冬瓜看着直摇头,然而,仔细看他们的表情,却一个个都很安详,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他们都睡得很踏实。 冬瓜跑到一直静坐的阎王旁边,仔细瞧了瞧他腰上系的一吊铃铛,这不就是引她进这里的那串么,难道那铃铛是他的? 正打算瞧个仔细,突然从黑暗里窜出一条人影来,生猛地直扑坐着的阎王后背,冬瓜吓了一跳,一个劲地踹着阎王的身体,希望能让帮助他闪开袭击,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并不存在于那个虚像里,除了能看之外她什么也干不了。 “嗯,回来了。”阎王好听的声音响起。敢情他俩这是认识呢?冬瓜再次大跌眼镜,瞧跟前坐着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对他有礼有貌的,如此猴扑他的人得是何方神圣啊? “嗯,回来了,就我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暗哑,应是要哭了。见状,冬瓜赶紧睁大眼凑上去,此女子说不定是白面阎罗的心上人,机会难得,不瞧仔细该是自己的损失了。 “回来就好。”阎王反手拍着女子的肩,将她拉在他右侧,与他并排坐着,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冬瓜再一次深深地大跌眼镜,这绝对是狗血中的狗血,鸡肋中的鸡肋,有句话说无巧不成书,这也太巧了吧! 那,那,那女子居然长着眼她一样的脸,难道她第一眼看觉得眼熟来着,只是那女子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穿着劲装,有点像男孩子般狂野,还别说,与阎王这么并排一坐,倒是是英气勃勃。 “等这次结束以后,我还在的话,便要去上面了。”女子叹道,看着眼前睡熟的这群人,有不舍有伤感,还有豁达。 “想开了,决定不做一只不愿意做人的女鬼了。”阎王轻笑着道,放在女子肩上的手,转而开始在女子身上摸索。 他,他这是要干啥,不会是要上演啥非礼勿视吧!冬瓜又把头往前凑了凑,虽说是非礼勿视,但她还是想瞧清楚这俩是到底是什么关系。 “今天我欠一个人的人情了。”女子平静无法地回答,还举起双手,任由阎王在她身上揩油,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知那什么耻了,冬瓜有些汗颜,正打算转身来着。 “嗯,没受伤,知道保护自己了,不错。”阎王答非所问,冬瓜有点看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上演啥戏码,女子说要到上面去,应该是去投胎做人吧!看阎王的样子不像是会舍得让她走的样子,怎么就不开口留一下呢,净说些没用的乱话。 “记得之前地藏菩萨跟我说,每个人的因果来临之际,便会知道脚下走哪条路了。没想到我的因果来得这么迟,足足等了八百年呢!你是不是要替我高兴一下。”女子换了一副雀跃的口吻,转头看着阎王,道。 第112章 苑女 “嗯,替你高兴。”阎王果真乖乖答了,冬瓜再度嗤鼻,口是心非。 “不问问我欠谁人情了?”女子好似很想倾诉的样子,如她所想,阎王认真地充当着听客的角色,“是脱衣婆婆,冥兵用赤炎箭朝我射过来的时候,我根本无法闪躲,太多了,是她,扑过来,用好怕身躯替我挡下了那些箭,我看着她被射成箭靶子,然后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我用三味真火替她盖住了一魂一魄,养在紫金铃铛里了,现在我把她交给你,待她魂定之时,便让她重新投胎做人吧!”说着她从腰上也取下了串铃铛,明明是青色的,干吗叫紫金铃铛,冬瓜有点想不通。 阎王二话没说收了铃铛,跟他之前的两个绑在起,这下好了,有四个铃铛,冬瓜再也分清楚,哪两个是把她弄进来的了。 “恐怕你们相遇得过千百年之久呢!”阎王终是叹了一句,手又搭在了女子的肩上,之后两人再无对话,就这样并排坐着,也不知怎的,冬瓜瞧着居然也觉得挺养眼,或者这就是他们的默吧! 至于战争到底是为何爆发的,冬瓜还是没弄明白。于是,她打算去别处看看,但是这儿很黑,除了那堆篝火,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光亮了。 冬瓜摸索着四处乱走,有时能踩到一些东西,拿手摸能摸出个大概来,大多是断了的武器之类,尸体鲜血啥的倒是半具也没遇上。 “姐姐,你这是干吗呢?找东西吃吗,鬼是不用吃东西的,你这也不知道吗?笨蛋,有比小花还笨的笨蛋,我要告诉张生,让他笑话你,笨蛋,笨蛋……”黄莺出谷般婉转的声音还在继续,要不是听她话语这么幼稚,冬瓜绝不会把她当一傻蛋看的。 刚开始冬瓜以为傻蛋在跟别人说话,直到她的小手拍上冬瓜手背那一刻为止,傻蛋居然能够摸到她,这是什么情况。而且这家伙好像没弄啥照亮物在身上,她周围怎么会有光源?冬瓜绕着她走了好几圈,终于在她的胸口发现了奇特的地方。 女子生得十分清秀,有种清水出芙蓉的雅致之感,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瞅着你的时候,能让你的心痒痒的,好像有魔力般让你看不够,就好像她的这双眼能反应出你内心最柔软的部位。很难想像,拥有这么一双灵动双眼的人会是一个傻子。 见冬瓜只是盯着她看,半句话也未说,她小嘴一嘟,从衣袖里掏出颗小圆珠子,二话不说扑上来就往冬瓜嘴里喂,直觉告诉肖冬瓜,这不是什么有害的物质,但她还是不想吃,只因这女子对它的极为珍惜。 “你吃啊,不吃会死的,本来我是想给张生留的,现在先给你好了,等果子长出了,我再去摘给张生留着,你到是吃啊,不吃会死的,笨蛋,你这个在笨蛋,吃也不会,蠢货,你爹娘生你是干什么的?”说着说着她开始哭了,但手里的动作还是没有停,如果这是在平时,冬瓜最多是同情一下小傻子被人伤害的悲惨经历,因为她骂出口的那话必定是平时别人经常骂她的那些。但现在冬瓜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小花,张生,两个刻在肖冬瓜记忆深处的名字,一个千年等待终成空,一个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而在这场虚幻世界里,她与冬瓜的相遇,却是源于她对生命的热爱,她害怕有人死亡,所以就连被她视为最珍贵的食物,她也可以用来救济别人。就是这么一个傻子,让那桥夫等了一千两百年,呵! “你为什么能够看见我?你身上的光是从哪来的?”冬瓜终于开口了,一边嚼着嘴里的果子,一边问着破涕为笑的女子。 “能看见就是能看见,为什么为什么?”女子歪头一脸不解地反问。冬瓜突然很想大笑,她居然无比正经地向一个傻蛋问了两个连她自己也无法弄明白的问题。 为了一探究竟,冬瓜决定凶狠一点,直接扑上去扯衣服算了,哪晓得,她这刚起主意,那边小花就感觉到了,她双手抓紧对襟领口,一步步后退着,眼里的泪光一丛丛闪动。 有心理阴影?冬瓜蹙眉,有些心疼来着,可是之前来得太匆忙,也没带啥东西,低头瞧着钮扣还算别致,女子应该是没瞧过的,于是从身衣服上摘下一粒扣子摊在手心,哄着她道:“不怕,不怕,我只是想看一眼,我用我的跟你换。” 果然女子立马被钮扣给吸引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冬瓜,然后一点点靠过来,又不知因为什么,一点点又退回去,再又靠过来一些,如此反复着,知她应该是受伤害太深了,于是,冬瓜索性把整件衣服脱下来,拿在手里,示意都给她。 哪晓的女子看她把衣服脱了,惊得眼皮都快撑破,直愣愣地瞪着她看,眼皮也不带眨一下。要说冬瓜里面还穿了一背心呢,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笨蛋,你怎么要看便给你看,你怎么能脱衣服,笨蛋,笨蛋……”女子冲过来,一边抓着冬瓜手里的衣服往她身上盖,一边大叫,她的声音很大,很气愤,吼得她脖子都粗了。 冬瓜有些赫然,果然傻子的思维不能以常人来考虑,刚刚明明还怕得要死,这会就不要命地冲过来了,而且她的力气还蛮大来着,冬瓜被她压迫着将两只手塞进了衣袖里,由于她不知道这衣服怎么扣,于是一手按着两边冬瓜的衣襟,一手拉开自己的衣领,然后,抬头怒视着冬瓜。 瞬间,冬瓜说不出话来了,七窍玲珑心,她怎会有世窍玲珑心,她明明是傻子一枚啊,而且这心还会发光,虽然听说七窍玲珑心做的掌灯能发光,但没听说过在人体内也能发光啊!世上会有如此奇特的事情,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看完了,看完了我拉上了。”女子瞥一眼冬瓜,紧紧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冬瓜回过神来,拍拍她抓着自己的手,示意要自己来。 看到冬瓜一粒一粒将衣服扣好,她才面色缓和下来,低头替自己拉好衣襟。“白蒂哥哥呢?我们回去找他吧!”女子又恢复一开始的喜笑颜开。 冬瓜这才醒悟,敢情这傻子一直把她当作阎王身边的那女子在对待啊!有人有这么迟钝的么?真有点想哭又想笑。不过,既然这傻子能看到和触摸到,跟着她走总会有所收获,而且对于她的那颗七窍玲珑心,她很是好奇来着。 有她在的地方就好像有一盏明灯,黑暗通通退散,所以老远就有人看到她了,“苑女回来了,苑女回来了。”有人在欢呼,没想到她还这么受欢迎呢!冬瓜有点意外。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与冬瓜极为相似的女子,她一把抱住苑女,又是骂又是哄的,而苑女看着她是一动不动,又转头来看着冬瓜,一脸的迷茫之色,估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同时出现。 “姐姐,你在这里,那这个姐姐是谁?”苑女终于问出了声,顿时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立时一片鸦雀无声。 “苑女,别乱说,那里什么也没有。”一妇人走上前来拉苑女,但她就是站在冬瓜的面前一动不动。 “我不是你们现在世界里的人,他们看不到我,你回到你的朋友当中去吧,我会自己到处看看的。”冬瓜朝苑女直摆手,让她别再犯拗了,不然别人又该说她傻了。 “不怪苑女,刚刚我也觉得这里有另一种生命气息存在,可却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的东西,没准苑女能看见也不一定,想来对我们没什么,不怕,大家过来坐吧!”阎王爷一出口,彻底把冬瓜给惊了,他果真如此厉害,连她的存在都感觉得到,她可不是这是这个时间和空间里该出现的人物啊! “白大哥,我们借助黑暗深渊作掩护才能躲过冥兵的追杀,若是让他们知道苑女的存在,会不会让对她下手,我们要不要组出一个小分队保护她。”火堆边一男子看着苑女不无担忧地提议道。 “苑女有七窍玲珑心,估计企图伤害她的行为都会被她下意识地阻止,她有这个自保能力。我们无需太担心,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是我们与冥兵的决胜一战,成败在此一役,如果他们成功请得天兵下凡,我们就再无生机了,一直在赶在他们之前夺下逢龙峰,青叶,月关就交给你了,引擒龙花金光直达地府不只是需要七窍玲珑心作牵引,还要注意时间的变化,我会给苑女设置一个安全结界,你带上她时,如果她身上的光化为金色,则是最佳,错过了便不可强行重来,明白吗?”阎王拍着与冬瓜相似的女子一再嘱咐道,原来她叫青叶,干吗不叫竹叶青呢! 第113章 那是杜 原来擒龙花在那场战争中还起到这么个作用,这冬瓜到是第一次听说。难道这也是战争不能被知晓的原因之一? 之前没有火光的地方冬瓜都以为是没有人的,但随着苑女的地走动,她不由地大吃一惊,哪里是无人,简直是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好不好,刚刚她怎么就没撞上一个呢!哦,是撞不上,那为什么兵器能摸到,难道不是因为她不是这个空间里的人缘故,而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人吗?这是不是就说明,她能办到一些他们这些人绝对办不到的事呢?对于自己到这里来的缘由,她开始有点猜测了。 “姐姐,明天你跟在我后边,我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拉你的衣服的。”趁着别人都忙去了,苑女又过来跟冬瓜说话了。这让冬瓜很不解,傻子难道都不会害怕吗?还要保护她,她肖冬瓜看起来有这么弱? “你不害怕吗?明天你可能会死的。”冬瓜试探着问。她甚至不知道苑女到底明不明白死的意义。 “害怕,我死的时候就很害怕,但我更害怕别人死,张生说我这样会变成傻子,傻子是不会死的,所以我不会再死了,你就放心吧!”傻女再次拍着胸脯保证着,她的这番言论整得冬瓜又有想翻白眼的冲动。 “你知道你白蒂哥哥身上的铃铛是干什么使的吗?我之前见过,响得时候耳朵特别痛,是真的吗?”冬瓜决定整些有用的信息到手,也不枉来此走一遭。 苑女半点心机也无,立即都告诉了冬瓜,“那叫紫金铃铛,响的时候会很大声,很大声,头会晕晕的,会流鼻血,但是不响的时候很乖,我也有点怕怕,但是它救过我,别人来抓我的时候,白蒂哥哥让我摇铃铛,我一摇,他们就全跑光了,嘿嘿,好玩吧!” 这紫金铃铛,冬瓜又是没听说过,看来名头不少。 “哟,看来冬瓜大人玩得挺开心啊!”妖媚挠心的声音划破这里的安静,一抹闪亮红色登场,差点没把冬瓜给气翻过去,原来真是这妖物搞得鬼,难道她说怎么尽眼熟来着,那浴室里的掌灯加铃铛的圈套跟这厮的变态风格还真像。 “好歹身为一只千年狐妖,能整点有品格有档次的陷井不,别让我觉得你这几千年白活了!”冬瓜白眼,没好气地讽刺着。 “陷井,陷井,只要有猎物陷进去就行,何必在乎什么品格~~~”某妖甩着袖子,踩着猫步,慢悠悠晃过。 冬瓜试着去看苑女的表情,看她能不能看见这家伙,“别看了,这里除了你,谁也看不到我。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人,我是妖,她那颗心是人心,妖是看不见的”冬瓜一琢磨,这话怎么有点酸酸的来着,莫非还有啥情况在里面不成。 “嗯,我也猜到了,苑女口中一直叫唤的神仙哥哥是谁了,真是让人不敢苟同,奉劝你一句,对于像她这种单纯又可爱的女鬼,你还是省省心吧,人家心里有人啦!”挑个离人少的地方坐下,冬瓜故意指责着那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狐妖。 冬瓜猜想,他其实并没有进入这个空间里面,只是在外面看着,然后与她搭话来着,从他一直假装不经意的转眸间可以看出,他不单单只是来看她是不是上当上得好好的。 突然,一条小身影飞快的闪过,目的明确直奔苑女而去,什么时候苑女竟然都生儿子了,冬瓜不由暗叹古人生孩子生得好啊!同时对杜投去同情的一眼。 “想什么,看清楚再出声。”狐妖居然有点生气,冬瓜依言仔细看了一眼,青衣小童,顶两个圆发髻,可爱是可爱,可一看那张脸,眼角好长啊,像狐狸,再看腰身,好细啊,像狐狸,屁股也是,好肥啊,像狐狸,“姑姑,姑姑,我明天也要去……”这,居然是一只男狐狸。 “好端端一男孩儿,生就一张女像,难怪人缘那么差,长大后肯定聚不到老婆,花心大萝卜……”指着一直发嗲的男童,冬瓜意有所指。 “总比没人要强,看,人家那才叫情投意合。”估计杜是认为这样能打击到肖冬瓜的信心,哪知她看了一眼,直接吐槽,“怎么又是牵手,就不能有更进一步的行为,阎王爷,你再这样,她就跟别人跑了,可怜的娃啊,难怪到现在还没结婚,都一千多年了呢!” 果然,杜没吭声了,冬瓜再问:“你想要那颗七窍玲珑心?” 杜看了冬瓜一眼,冷光一闪而过,那是杀气,这家伙比她想像的更在乎这颗七窍玲珑心。 “这次我找你来只有一目的,就是救一救这位可怜的女人,我的姑姑。”杜眺望着苑女的方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应该是他的正常音调,比那不男不女的风骚调好听多了。 “向竟然对手救助,杜啊,你胆够大的,是不是你想办法支开闻詹平的?他那伙要是知道你在这儿,会不顾一切冲过来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冬瓜双手抱环,向苑女走去。 “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送你一件宝物,你要找的四宝看的不是谁更厉害,而是谁跟它们有缘,如果我答应替你寻来一件宝物,你是不是就会答应了?”杜有点笃定地问道,他猜冬瓜一定地答应。 是的,显然显然没有想到他为了苑女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你自己做不到吗?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玩弄别人这么久,最后却说你来吧!你不觉得很扫兴!” 冬瓜料想他是进不来,所以才想办法把她给弄了过来,看她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做不到,明明他有很多厉害的法宝。 “这个结界,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进去,因为你是有缘人,而我,有能力寻得这些个宝物,却没有能力进去,如果你这次不救她,她的心会被挖出来作掌灯,她的灵魂生生时时会被困在灯中,那这盏的掌灯就将永永远远流传下去。无人可推毁。” 他手中托着的正是冬瓜在浴室里看到的那盏,苑女存在于一千多年前,而这盏灯早在上万年之前就有了好不好,他是想蒙她还是怎么着。 “我姑姑,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拥有七窍玲珑心的狐,上古时候,她的心被用来作了这一盏小小的掌灯,我父母拼尽生修为才将她的一魂从灯中抽出,滋养上万年才成形,如今是她又要重走这个覆辙,这叫我如何视而不见。”他说着到此处,五指急剧收拢,掌灯都被握得能听到摩擦声,却丝纹也不见变化。 “好,记住你的承诺!”冬瓜心想,暂且不管他是何目的,先答应再说,反正她对苑女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好,明日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他就消失不见了。 只觉得一晃眼功夫,他们就都走光了,第二天到了吗,冬瓜冲苑女招招手,然后跟在她的身后。那名青衣小童也在,莫非这就是杜的另一种身份,这个小巧可爱,倒是有趣得紧,得空,冬瓜就跑去捏捏他的脸,拉拉他的头发,逗得不家伙一个劲地叫姑姑。原来变成人的他这般没用呢! 一行人往另一边走了,他们的出口则在一棵大槐树后面,仔细一看,前面就是她之前走进来的那条街道,只是那同座二十几层的高楼不见,其他的都一样。 他们还没进街口就被的拦下了,,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些人,冬瓜表现极度郁闷,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前面那些人就被制服,果真有这么强大?那他们这些人还打个屁啊! 苑女悄悄拉了拉一直在往前面挤的冬瓜,“姐姐,你跟在我后面,别往前面跑,过了那个界你就回不来了,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会保护你的。” 冬瓜没想到傻傻的家伙也会发现她的不一样,真是稀奇,她点点头,牵着小杜的手跟在了苑女的后面。保护人不一定要从前面了,傻女人。 不一会儿,从何处冒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应该是鬼,他们一劲地往那条街里冲,但大多被弹了出来,但仍不放弃,终于在僵持大约一小时之后,那道屏障被打破了,我们进入街道中心,有着鬼差服的人在往外推这些人,但都没有成功,他们都很怕出去,好像我们之前呆的地方都是烧沸的油锅似的。 “再挤,就把你们通通送去阿鼻道。”终于有鬼差按奈不住,开始打鬼,并高声恐吓了。哪知这一叫,下面的反抗更激烈了。 “打吧,打吧,反正也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要么放我们出去,要么就大家一起死……”鬼群中一直冒出这样的反调,直把那些鬼差气得暴跳如雷,打人的手段也是越发得狠。 第114章 桂梨枝 说实话,冬瓜到现在还是没闹明白他们都在抗议些什么,按说他们鬼魂又不像人类那么沉迷于七情六欲,而且千万年来地府各种秩序相对来说一直都挺稳定,什么情况迫使他们拿起武器发动战争,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 作为一名熟悉现代武器战争的旁观者,眼前的一切在她看来充其量只是操着十八般武艺的人在群殴而已。鉴于对手实力的强弱直接决定着自己的生死,所以参与的每个人都在全力以赴,整体来说倒是极具观赏性。 瞧那破旧茶楼的二楼观赏台上,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力战三大魁梧鬼差,那叫一个惊险刺激: 男孩手执五尺齐眉棍,轮、劈、扫、砸等棍法信手拈来,力透棍梢,勇猛,快速,棍子在他手里舞动如飞,呼呼生风,比之那孙猴子也没逊色多少;只是三名鬼差也不是吃素的,一名虎背熊腰的七尺壮鬼差肩缠一条丈余长的铁索,铁索两端各接一把大大的经典款海盗弯钩,想是被钩一下至少得去碗口大的一块肉吧!还好那小男孩灵活,弯钩一来,他用棍子一兜,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另两名鬼差分别使的是长枪和手戟,手戟在三国时挺流行的,可手持或投掷,目前为止男孩都与使长枪的鬼差在对挑,所以使手戟的这位鬼差有点郁闷,他只能在旁时不时抛几次,而且每次都是擦肩而过,让他特没有成就感;倒是使长枪这位打得特酣畅淋漓,有种久未逢敌手的兴奋之色,小男孩要应付长枪,又得小心飞来的弯钩,还得留意随意伺机而动的手戟,倒也是不慌不乱。想不到他小小年纪,身手倒是不错,难怪这三人怎么着也要困他在茶楼里。 茶楼隔壁的窗口也能看到两条身影,闪得极快,让人眼花缭乱,高手对招胜败往往在一瞬间,冬瓜一眼扫过去正好看到他们双双后退数岁,其中一人冬瓜在篝火边见过,可惜了一位美人儿,那纤细的腰身被拦腰斩断二分之一,就算她是鬼,不怕失血而亡,估计也是活不成了。女子双目圆睁,手中的双剑迟迟不肯松开,倒是对面的鬼差单膝跪地,手中支撑身体的铁剑被他霍然松开,低垂着的头没有再看对面的人一眼。莫不是他们认识?如此还要生死相搏,委实太过残忍,实在叫人不敢直视! 战争这玩意不管在啥年代,啥地方都这么叫人不爽!只希望牺牲的这些人,能有所价值。 街道上的队伍还在前进,只不过是以十抵一的代价在进行着。苑女身前总是有人自动替她作盾,冬瓜就乖乖牵着青衣小童站在后面看着,她倒是想瞧瞧他们拼死拼活要引的擒龙花光究竟能给地府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他们这么做一定跟空气中弥漫的黑雾有关,怨气通常只针对人有效,但这里的黑雾似乎对他们也有效,究竟是他们的不同寻常,还是这黑雾有蹊跷,一会便知。 “姐姐带桂梨枝了吗?”苑女猛地转身愣头愣脑地问着冬瓜。 “什么枝?”冬瓜反问,不是她装傻允愣,这桂梨枝她真是闻所未闻。 “那算了,姐姐要一直跟在我后面,不然被这黑气袭身,你可就要死了。”苑女悠悠叹道,冬瓜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又一条被黑雾包裹住的人影消失了。无声无息,不留一丝痕迹,通常就算是魂飞魄散也应该会有碎片,可眼下什么也没有,这就是苑气说的“死”?他们如此害怕,当年地府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不一定是地府,他们跟一般的鬼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更像人一些,也许那时候他们还不是鬼也说不定。 青叶领着一群身手不错的男子冲在最前面,眼见着离月关大门就只有几步之遥了,又被团团围住的鬼差用长鞭给拦了回来,反复冲刺数次都是如此。 周围牵制鬼差兵力的人越来越少,慢慢青叶与苑女被分成了两个包围圈,呼呼挥舞的长鞭逐渐交织成一张张天罗地网,这边鬼差们忌惮苑女的自卫能力不敢贸然攻击,而青叶他们就没这么好受了。 “青叶,我们想办法做近身攻击,你找机会打开月关。”一名黝黑壮实的大汉冲着青叶喊道,同时他一跃而起躲过横扫的长鞭,并就地一滚,手中长刀立斩三名鬼差的下膝,包围圈空出了一小缺口,但立马又被补上了。 显然这群鬼差并不是一般的喽啰,他们有组织有秩序,像是经过训练一样,时间拖得越久对青叶他们越不利。记得阎罗说等着苑女身上发金光之时便是引擒龙花金光的最好时机,冬瓜瞧着苑女身上越来越亮的光芒,心想这一刻应该不远了,他们要是再不抓紧时间,这场仗怕是要白打了。 估计青叶应该也看到了苑女的变化,她身形一变,弃守为攻,纵身踏上堵在身后的墙壁,以双剑交叉护顶,整个人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扎进敌人的保护圈,鬼差们长鞭回护不及,被她杀得个落花流水。鲜少见到有人能将双剑耍得如此美丽和精湛,冬瓜看着另一个自己奋勇杀敌不惧生死的模样,竟也有点被震摄了,师兄们曾经说过她拼命的样子能让人吓得心跳都停了,莫非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青叶这一冲刺,硬是砍倒了八名鬼差,一小道缺口出现,这个机会不容有失,她一脚将离她最近的一名男子给踹了出去,结果后背立马换来一轮鞭笞,包围圈再度缩拢。而被丢出来的这名男子显然也受伤不轻,哪怕他极力逃窜,却仍是被赶上来的三名鬼差给截住了。 这厢,苑女的情况不大乐观,她好似得了心绞痛般汗如雨下,急得青衣童子一个劲地叫“姑姑”,又是帮捶背又是帮擦汗。 “苑女,你这是怎么了?”冬瓜盯着苑女苍白的脸,有些着急地问道。不会是七窍玲珑心出问题了吧!那可麻烦了。 “是桂梨枝,绞得我心痛。”苑女有气无力地回答,随之她身上的光芒也淡了些。 鬼差们见苑女虚弱,大有趁此机会下手的打算,青衣童子见状忙挡在了她身前,另三四个正在与鬼差纠缠的壮汉也赶紧撤了回来,他们与苑女是熟识,此等情况显然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只见其中一个伸手从胸前对开衣襟里掏出一小块木屑样的东西塞在苑女嘴里,不一会儿,她的气息平和了下来,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苍白。 “他们给你吃的什么?”冬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能让七窍玲珑心都不待见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这桂梨枝怕是凶得很,如果她刚刚没看到的错,他们给她喂的应该是槐皮,岭南养鬼的不二法宝。 “槐皮,吃了就不难受了。”苑女笑笑,有种“不好意思吓到你”的羞涩感。 “借我看一下你的桂梨枝。”冬瓜伸手讨要,并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还在厮杀的青叶,如果事情果真如她所料,那他们今天注定要白白牺牲了。不过青叶却不会死,因为她是冬瓜的前世,如果她魂飞魄散,世上就不会有肖冬瓜这号人物存在了。 苑女不顾旁人的阻拦,硬是将从胸前掏出一根碧玉树枝放在冬瓜的手里,果不其然,那绿枝一沾的手就钻进了她的血肉之中。 “怎么会这样?”苑女失声叫道,显然她被吓到了。 “这东西还有一个名称,叫东南枝,《孔雀东南飞》中有句‘自挂东南枝’的话,说的是妇人在东南方的树枝上吊殉情,而此东南枝却不是那个意思。” “东南枝?好像姐姐也这么说过,是什么意思?”苑女完全忘了刚才的惊慌,开始好奇地追问起来。 “相生相克的道理吧!这东西能驱散黑雾,必是本就生长在这黑雾之中。传说天之涯海之角存在一条黑暗之渊,任何光明也不能照进那儿,但凡有生命体沾上这黑暗,无一不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偏生在这黑渊边沿独有的东南枝生长得极好,严严密密地将黑暗之渊给遮盖了起来,因此外界不得靠近,黑暗也不会侵蚀出来,世间便得相安无事。可自古以来无人能采得这东南枝,何人有经能耐呢?”冬瓜看着手腕血管里一直在动的绿枝喃喃自语。 “白蒂哥哥,他可厉害了,如果不是他采得这桂梨枝来,大伙恐怕都死了。”苑女眸光先是一闪,接着就黯淡下去了,定是想起消失的那些人了吧!原来在这场大战中被黑雾吞噬便是日后查无可查的最终原因了。 可这东南枝不是寻常物,若是别人使用那是没有大碍,但偏偏苑女用不得,东南枝以精魂为食,寻常人最纯的精魂在于心,只要心还在跳动,精魂便会再生,分出来一点没什么影响,可七窍玲珑心与一般的心不同,它对于精魂的消耗量比一般人的心脏高出几十倍,若要分它的精魂,就等于在剜苑女的心。难怪她会心绞痛,也难怪东南枝不敢附在她身上。 阎罗有何能奈能采得这东南枝,他明明知道苑女的体质,为何还要这么做?难以想像有如此心计的人千年后会是一副白面书生的形象! 第115章 狐本心 这场战争的结局冬瓜已经不用猜也知道了,不管过程如何都注定会以失败结束,不为别的,只因这是白蒂这位未来的阎罗想要的结果。 青叶一伙人始终在朝着月关大门的方向一步一步前进,从未倒退过半步。这个属于他们的战场,没有鲜血横流的画面,有的只是魂飞魄散的闪烁碎片,有些人甚至连碎片都没有留下。 不再怀揣着东南枝的苑女全身上下又开始发出亮光,金闪闪程度较之先前更为耀眼,众人均不敢直视,唯青衣童子抱着苑女的大腿,悲悲切切地叫着“姑姑”。 “金刚,快去开门……”青叶一声长啸,手中剑化作一道白光,一举将两名正在奋力抽打之前被她踹出那男子的鬼差射穿,“噌”的一声剑撞在月关的大门上,剑尖借着势头在门板上朝前滑行了尺余宽,但并未见火花出现,看来这高大厚实的大门虽外观深暗如千年玄铁,却并非真如铁那般沉重,只是,青叶的一剑本是去势如电,却未能撼动它半分,这着实蹊跷。 奈何金刚已是强弩之末,听见青叶着急的声音,仍是摇摇晃晃爬起,凭着一股本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那大门,一下,门纹丝未动,他被掀翻在地,爬起来再撞第二下,大门依然未动,一名鬼差直接上前一脚将金刚踹飞了事,而后他们列阵守于门前,大有坚守到底的意图。 苑女身上的光芒强盛到已不是太阳光所能形容的了,是不是金色都无从分辨了,但错过一秒,也许时机就永远失去了。 “啊……”青叶一众人均是仰天长嚎了起来,随后,纷纷纵身扑向阻挡在眼前的敌人,无一人再顾及是否会落得一身剐,就连半死不活的金刚都又爬起来一步一摇地向月关大门倒去,鬼差们也杀红了眼,下手全是灭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致命杀招。一时之间噬骨的煞气充斥着整个战场,显然,青叶众人的视死如归让对手还是怯弱了,鬼差们立马变换成首尾相接的圆环阵,试图抵抗青叶他们的全方位的攻击,然而,青叶一伙人始终团结一心,他们越战越勇,士气高涨如虹,相信只要再给他们一分钟,再多等一分钟,结局便可扭转了。 “轰……”雷鸣般的声音响起,青叶与另一名青年男子一人一脚将紧闭的月关大门给踹开了,靠在门上的金刚倒了下去,喧嚣闹市的各种声音顷刻间涌进月关大街,竟让人产生一种亲切怀念的感觉,这感觉很温暖,原来人的噪音居然具有这么大的魅力,众人脸上的欣喜、激动之情皆灿若星辰,估计就算下一秒将他们全活埋了,他们应该也是觉得值的。 然,青叶怎么也不会想到,出卖她的人就是那个她缠着要跟他倾述心声的人。 苑女此时的光芒比之炙热的火炎还要夺目,让看着她的人一阵头晕目眩,她张开双臂慢慢朝青叶走去,冬瓜与青衣童子尾随其后。 最先倒下的一批都是执鞭的鬼差,而后是她的朋友们,最后是青叶,她倒地那一刻,眼睛里写满了三个字“为什么”,直钩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苑女,嘴唇蠕动着不知在呢喃些什么,直到看见九尾狐狸的真身时,才不甘愿地闭上了眼。 也许白蒂没有骗他们,引得金色擒龙花入地府真的可以救这里的人也不一定,毕竟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怎可能真是傻子,苑女她只是未开灵智而已,这千万年难得一遇的擒龙花倒是帮上了大忙,只是,白蒂啊白蒂!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让那些一心想救人的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隐瞒擒龙花金光的真正作用,不就是想要让他们这些人甘为你所用,可你又用东南枝压制苑女的七窍玲珑心,蓄意让青叶他们此行以失败告终,是不愿还是良心发现?杜说让她帮忙救他姑姑,看看,如今的九尾狐哪里是需要人救,恐怕地府里无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姑姑!”青衣小童有些怯怯地喊道。他张大嘴巴的模样,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他的姑姑居然有这么多的尾巴。 “不怕,你既无名,但叫你杜吧!难为你苦心为我打算,但欠人情是要还的,我今日能恢复心智,皆是白蒂一手安排,青叶与众位舍命助了我,我是要还的。”苑女再不是之前懵懂单纯模样,她摸着小杜的头顶,一脸慈祥地凝视着小家伙有些迷茫的双眼,说道。 “哦……”冬瓜拭目以待,她倒是想知道这只仅恢复一两成修为的九尾狐到底有何能耐,可千万别只是矫情一番而已,让她白白空期待一场。 冬瓜环臂靠在一旁的墙角,反正眼下也没她什么事,她只是想抓住白蒂这家伙问问为什么要出卖她的前世,虽然青叶没有魂飞魄散,但被这黑雾所伤,就算能保住魂魄,日后怕也是要吃尽苦头。 “姑娘,虽你不是地府中人,但能在这儿见到你,便是缘分,你用东南枝在我胸口取一些心头血,在他们的眉尖各点一滴,但可不受这天怨伤害。”苑女冲冬瓜温柔地招着手,像唤小狗来啃骨头似的。 从这九尾狐全身上下开始发光的时候起,冬瓜便感应到一股强大的灵力以压倒一切的力量挡在她身前,现在更是只需人家手指一点,她就能飞灰烟灭,连渣也不留,她可不想在这儿找死,然,硝烟味还未散的战场,叫她心里堵得很,“打不过,气气她也好”。于是,一脸谄媚样的肖冬瓜吊儿郎当地晃荡过去,一边低头作揖,一边挤眉弄眼道:“不敢,我还想多活几年,跟您有缘份了,怕是跟我这条命就没缘份了,容我稍稍八卦一下啊,当年您都成神了,七窍玲珑心,绝对的稀有品种,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被做成盏灯?” 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但冬瓜就是揭了。瞧着苑女瞬间冷凝的脸,冬瓜觉得有必要给自己摆个阵,以防万一。 “太久的事情,我都快以为那是别人的事情,你一问,我倒是想起点了,这东南枝当年便是我所栽。”此时,冬瓜的下巴“喀吱”一声掉在地上,这么劲爆! “世间本就以阴阳而论,非作为所能更改,光明谓之阳,黑暗谓之阴,位于天之涯海之角的极地心便是自开天辟地以来与世间光明对立的‘阴’,集天下间所有邪恶于内,无边无际,其间散发的天怨不依靠任何宿体也能自发生成,是一种哪怕连都沾之必殒的怨气。当年人世间洪荒天劫来临,极地心疯狂吸收世间邪恶,天怨慢慢侵蚀外界,所过之处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女娲娘娘用索魂引都找不到消失的这些人的踪迹,天神们死伤无数仍不能阻止天怨外泄。唯我不同,七窍玲珑心能净化天怨,然,我心只一颗,阻得了这面,挡不了那面,人间只是短短百年,生灵便消亡过半,长此以往,不过千年天道必亡矣!若不能化作明灯照亮极地心,天怨只会越积越多,若不能死死封印这极地心入口,难保他日此劫不再复生,所以我请求女娲取出我的心化作盏灯悬于极地心之中,日夜净化天怨,再用我的血化作东南枝,覆盖整个极地心,将其与外界隔绝。” 冬瓜汗颜,虽说她不知苑女所说真假,但那盏灯确是有用之物,若非她心无杂念,怕早被怨气玷污了,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小气。 “千万年来我的心血没有白费,却不想那十八层地狱下的血魔竟假借十殿阎罗躯体,毁我东南枝,利用三途河引天怨入地府作孽,我心感应东南枝变化,便从灯中分出二魂一魄于世,与我兄长替我保留的一魂一魂融合,转生成唐时苑女,只因灵智未开痴傻有余,白白耽误十几年光景,等我入地府时,天怨已经遍布整个阴司,血魔用我东南枝控制着整个地府,而没有东南枝的就只有死路一条。阴与阳不能失调,我用元神与地仙白蒂约定,若他能保住地府安宁,我便许他十殿阎罗之位。今日牺牲之人,皆是为救地府而亡,待极地心再度封印,我会在盏灯中与他们为伴……” 她说耽误,那十几年时光对她来说只是耽误,那桥夫的千年等待呢!值吗? 冬瓜睨着她不语,为何她更喜欢痴傻的小女子呢!想必桥夫也是吧!终归他的傻妻是没了。 “你这是要我自己剜?”苑女扫着屁股后面的尾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催促道。 虽说冬瓜心中还有些疑问,比如白蒂不是鬼,是地仙?那青叶是什么?血魔居然能取得东南枝,那可是她的血,若不是与她有些关系怎么可能办到?还有,她既知白蒂给她东南枝是变为了压制她的七窍玲珑心不让她恢复真身,若说她那时痴傻不知还好,现在一切明了,她意欲何为?或者这又是个局? 第116章 雷击鼓 其实冬瓜很想问一句“你还记得小石桥旁替你顶着破洞的那男子吗?”,想想有点狗血,还是算了,一个已经魂飞魄散,一个说那十几年压根就是“耽误”,罢,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干吗? 既然主人家要求动手,冬瓜也就不客气,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月关这场战争都是为了她,奉献一点点血并不为过。青衣小童虽早知冬瓜的存在,但毕竟看不见她,眼下他只瞧见那一截东南枝猛地一下扎进他姑姑的胸口,小脸蛋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冬瓜抬头瞥了他一眼,“呵呵”干笑两声心道:“这狐狸精萝卜头的时候倒真可爱,只是长大后怎么变成那德行了,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莫不是看上我侄儿了?”苑女眼巴巴地看着冬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瞬间让冬瓜有种再见傻女的错觉。 冬瓜扭头很有气势地瞪她一眼,明确告诉对方本人现在不想跟她说话,怕一开口又蹦出啥自己控制不住的话来,继而低头专心给每个人点眉。想想都是杜这家伙非要把自己弄进来,于是点完最后一个,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青衣小童身上,总之是十八般捏、掐、踹、抽,青衣小童虽然挥舞着小爪子也想反抗,奈何冬瓜压根不给他近身的机会,最后他只能双手护头泪眼汪汪地缩在苑女的身旁。 “你有不满都发泄在我身上吧!杜很乖的,你别欺负他。”苑女意味不明地长叹一声,将小杜护在了身后。 冬瓜深吸一口气,心想要是现在闻詹平在的话,他非虐死这小东西不可,还好自己比较理智,挑了几个重量级的问题来解惑,“白蒂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最爱。”苑女倒不含糊,不过她说的答案完是什么?”全雷得冬瓜半天合不拢嘴,他那清心寡欲的样子也会有最爱?可想而知被他盯上那是一件多少痛苦的事情,冬瓜摇头,发现根本没办想像他脉脉含情的样子。 本来还想再问问来着,哪晓得一晃眼的功夫周围的景象全换了,杜这家伙又没经过她同意擅自把她给弄了出来,他这不会是想反悔吧! “你是不是不想救你姑姑了?”冬瓜斜睨着街边靠着的那身红衣没好气地吼道。 “是!” 冬瓜被噎得喉咙一哽,差点没问候他一家,想想之前的约定,又忍了下来。 “她好歹是你姑姑,九尾狐一族稀少,你真不打算救了?”冬瓜咬咬牙,苦口婆心地劝慰起来。 “既然知道救了也无用,何必再浪费一个承诺,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宝贝说让给你就让给你,我得吃多大的亏啊!”杜不为所动,反而是一手叉腰,一手掩面地呲呲笑了起来。 冬瓜这厢彻底怒了,先前的老狐狸说什么她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导演了月关的这场牺牲,叫她有气无处发,现在这小狐狸又来个一拍两散,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水离,我告诉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可不放过你。真当我是软柿子了,好捏是吧!”边说边一手指着一脸悠哉的某狐,见人家鸟都不鸟她一下,怒火冲天的女人扑上揪着红衣就是一顿暴打,手上还贴了一张千斤坠的加重符,直砸到解气了才停手。 眼见鼻青脸肿的某狐奇怪地瞄她一眼之后,全身一抖,又恢复了一副妖娆的死相,只叫冬瓜后悔刚刚应该两只手都加千斤坠,这种家伙就是欠扁。 “现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就一笔勾销了,乖乖回去找你的四宝吧!没准能赶在擒龙花爆发之前完成呢!”一脸戏谑的狐狸突然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拍着冬瓜的肩头,语重声长地告别道。 冬瓜微笑着眯起了双眼,围绕着杜来回转了几圈,然后一指身后的街道,不温不火地应道:“如果之前不是有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在里面,我是不介意就这样走啦,我可是很大方的,不过现在嘛,要么给我你说的那一宝,要么给我那盏灯,再不济紫金铃铛也行,否则的话,你姑姑的命可就握在我手里哦。” 说罢,冬瓜有意让手心的东南枝显了个轮廓出来,这东西既是九尾狐的血所化,而冬瓜有天眼作向导,想要找到那九尾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是她在收到东南枝就意识到的一点,可那时的九尾狐还是苑女,自是不会明白这些。 “呵,倒是有些能耐,难怪闻詹平肯替你卖命,如果你有本事可以到极地心去取盏灯,我自是要感激你一番的,救我姑姑脱离苦海这种事我当然赞成,至于雷击鼓,我凭什么给你,你又没达成我们约定的成果,倒是那紫金铃铛我可以给你,小孩子玩的玩具,我留着也无用,便送予你吧!”说完很是不屑地朝冬瓜丢来一小串铃铛,冬瓜伸手接住,并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不过目的达到了,冬瓜也不再与他纠缠,他说的四宝之一竟然是雷击鼓,这说明他们只要想办法抢过来就成,倒也省了花时间去找了,现在只要想办法找到天澜剑,四宝就都现世了。倒是他说九尾狐又被做成盏灯去了极地心,让她对千年前的这场战争的内幕多多少少有些猜测了。之前她见过青叶使用紫金铃铛,虽不是它是何物,但就能养魂这一点,就是不多得的宝贝,日后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街口还是她进来时的模样,外面的挖掘车开始向那小楼下手了,想来那只鹦鹉最终是妥协了,或者是目的达到,甘愿退场了。 对过去,肖冬瓜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觉悟,当真相被掩埋时她可以全力去寻找真相,但绝对不会被历史所覆没。 反倒是杜这家伙有点按耐不住了,他在后面扬声追问道:“你不想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狐狸,送你一句话……千万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尤其是……”冬瓜故意停住,下巴朝他身后一指,笑得格外灿烂。 杜的脸色一变,瞬间原地消失了,再出现时他已高高站在了街道的城墙上,而之前他所靠的地方正赫然矗立着闻詹平的身影。 瞧着闻詹平一直在闪闪发光的前襟,他脸色再度变恶,声音也粗嘎了起来,“你没有去昆仑山?离镜里显示你心上人的转世之景你都不去看,倒是我高看了你的痴情,而且还是被这种三流货色所迷,我真替你不值,好歹曾经也是一国的大将军,如此没有气节真是叫人好看。”气急败坏的杜专挑闻詹平的死穴点,连冬瓜都有点担心,这尸会不会被气得一时想不开而找他拼命来着。 闻詹平朝冬瓜挥挥手,意思是让她先回避一下,如此她也不好多呆了。于是转身向楼上走去,看看那一家人是不是走了。倒是开挖机的工人见冬瓜不急不慢走着,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大概是在想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楼上空无一人,鬼倒是有一只,正站在落地窗前等着她,恰巧这人她还认识,“金刚,你还活着?” “你跟青叶真的很像,又能进月关街,说明你正是她的转世,见你还在,真好!”说着那鬼一掬眼角,貌似在摸眼泪,鬼也泪,稀奇! “你在这儿干什么?莫非那只鹦鹉是你?”冬瓜猜测。 “嗯,我在这都一千两百年了,见再见到故人,不枉我一番苦等,能告诉我,大家……”他没有再说下去,想必也是猜到了,又何必苦求一个结果呢! 冬瓜摇头叹息道:“你既知道了又何需苦等,白蒂是现在的阎罗,难道还会不让你重新做人,还是速速归去,莫要误了自己。”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这些年我也多少探知到一些,果然,战争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大家的牺牲没有白费,世界又恢复了正常,可我只想知我曾经的伙伴他们是否都安好!我真的愧对他们,当年他们拼了命地护我去开门,可我不仅门没打开,还倒晕倒在门外,为何我这般没有……用同伴的性命换来的做人机会,我不能安然享之。” 冬瓜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捡了一条命,他的努力她都看到了,可她没办法开口告诉他,那些消失的人只是为了替一只九尾狐恢复真身而牺牲了。 “走吧,至少我活着,这说明青叶她并没有被黑雾吞了,其他人也是。”冬瓜扯着笑容,学闻詹平的样子朝这名已经虚弱到连灵体都快维持不住的男子挥了挥手。 “如此甚好!” ……话落,地上掉落一枚圆环,是鹦鹉的脚环,总算是解开心结了吧! 这厢,事情刚落幕,那边一道惊天响雷平地炸开,连天空都被震了失了颜色。闻詹平这厮居然敢动用雷击鼓,他找死来着。 第117章 真是冤家啊 要说冬瓜也不知道闻詹平离开干什么了,是不是去昆仑啥的她压根没问。直到从虚境中出现时她用天眼瞄到他正日行千里地朝她赶来时,让她心底着实大惊一场,还以为是他发现杜想对她不利来着,再瞧仔细些发现人家的目标压根不是她,而是风骚的杜。这确实让她费了好一番脑筋才敢开始行动,想来也是杜藐视冬瓜的后果吧,她扑上去不痛不痒地揍他一顿给闻詹平创造了绝好的机会,于是乎二人联手就把击雷鼓抢到了手。 闻詹平的藏匿术冬瓜很放心,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杜,他竟然会让她近他的身,而且还容许她对他拳脚相加,虽然伤害性不大,但一般活得久了的老古董不都极好面子吗!就算是蚂蚱在脚边跳,也绝不会让它沾上自己的鞋边,这次的意外,冬瓜是不是能理解成他对自己的失信在做补偿呢! 等到冬瓜奔过来的时候,惨况自不用说,一个千年石尸,天劫为雷,一个修为极度的狐狸精,天劫为雷,这等两败俱伤的打法,也只有这两只白痴乐意。 “你们要同归于尽我没话说,但不要拿别人珍视的东西来胡闹,你们触犯我的底线了。杜,虽然我是一个局外人,但是我觉得你对闻詹平欠缺一个交代,今日要么你们做个了解,要么日后再见你便是我肖冬瓜必诛杀的敌人,绝不食言。”冬瓜一记手刀划在二人中间,眼睛圆睁地怒视着杜,说道。 杜一手按住腹住侧靠在一旁的石堆上,被雷轰得通红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愤愤不平道:“咳,他抢我的东西,强行使用击雷鼓对付我,倒成我的不是了?当年若不是我救他,别说变石尸,他早就灰飞烟灭了,虽然我接近他的目的是凤鸣钟,可我并没有对他如何,当年他为了救公主,害我损了三千年修为,就算我骗了他,也该一笔勾销了吧!” “满口胡言,不是你,我会被迫去陪葬,又怎么会变成石尸,你欺骗所有人也就罢了,竟然连她你也不放过,三千年修为换得回她一条命?杀你一千次我都嫌不够。”闻詹平指着杜吼道,要不是冬瓜拦着他又要扑上去。 冬瓜站在二人间隔的空地上来回扫视着,“得,得,自说自话,亏得你们活了这么久,连最基本的沟通都不会,作为一个人,我鄙视你们。” 随后,她两指一夹从闻詹平手里取过击雷鼓仔细打量起来,别看它在闻詹平手里时雷光闪闪的,但一到冬瓜手里就乖乖地变成了一块普通八角木盘,轻轻抠击能听到闷闷的鼓皮回击之声,上面有深紫色各种纹路,却又不成章法,倒是每个角上的浑圆三聚堆小坑有些特别,她用手指轻抚能感觉到轻轻一股电流之感。 “干脆这样,反正你们也不死不休,不如就我随便挑一个弄死他算了,也算是为民除害。”冬瓜把玩着雷击鼓,随口说道。 “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弄死的就只有我,哼,心肠歹毒的女人,就没有一世是对我好脸相向,真不知道哪辈子欠你的了。”某狐低低嘀咕着,还好冬瓜一心扑在击雷鼓上,不然打架的就不是两人而是三人了。 “这样吧,我做个中间人,我问你们答,如有不实,我就直接用这击雷鼓灭了他。同意?……不吭声那就是同意了。开始!”冬瓜满脸堆笑地将鼓朝着杜的方向,随意一挑,说道。 “你是用什么东西把闻詹平变成石尸的?”见杜斜眼看天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冬瓜将按在击雷鼓的手朝前轻弹,一道蓝色光电带着破空之声而去,几乎是眼到即到,他身下的石头堆像被几十斤炸药爆破了一样,碎成粉末,只是以他的能耐要连翻好几个跟头才能避开,这未免太假了些。 因为有了先前他俩的教训,冬瓜下手时专挑的是月关街范围内的石头,要不然还真不知会引起什么轰动呢! “回答,不答再来一次。”冬瓜挑眉,作势又要弹。 “别,别,这雷击鼓怎么到你手里这么听话?我真是白忙一场。闻詹平变石尸的确是我所为,我在他下陵之前在他嘴里封了一枚含有石尸血肉的丹丸,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没想到皇室会将他也送进陵墓,我是为了救他一命才给他喂丹丸,若他就那样死去他一定会后悔,起码尸变之后他还有可能出来,那样的话他还能替继续完成他的使用……他把那些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我又跟他无冤无仇,干吗非得让他不得好死……” 冬瓜忽视他后面附带感情的宣言,直接抓住了问题的重点,这家伙有预谋将闻詹平变成石尸,为得就是让闻詹平别死,而闻詹平能完成的使命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标,阴险的家伙。 “闻詹平,说说你是如何成为石尸,你成为石尸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冬瓜找了个能控制杜的位置坐了下来,示意闻詹平开口。虽然杜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他侧卫倾听的身体动作还是没有瞒过冬瓜,他在乎,说明问题的重点要来了。 如今一片废墟上驻扎的三人,形成的画面冲击感绝对百分百让人侧目,可惜周围没有观众。就这时,也不知从哪吹来一股邪风,刮起的灰尘让冬瓜嘴角直抽,当即一张白符扫了出去,那符卷出一个漩涡,直袭中心而去。 一身白衣的男子手捏白符走了出来,白蒂,又一个捣乱份子出现,冬瓜看到他更是没个好脸了。 “先回避一下,我这边的问题解决再找你,要是你执意参加进来,那就要接受公平的条件。”冬瓜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徐走来的人,语气不善地呼喝着。 “什么条件?”白蒂倒爽快,气定神闲地站在冬瓜对面。 冬瓜举手冲他一挥,噼啪的雷球直冲对面身影而去,震耳馈聋的巨响过后,地面突现一个十米来宽的巨坑。其实冬瓜只是想试试这击雷鼓的威力,没想到用着还挺顺手,威力也还行,比之天眼虽说差了一点点。 “你还真是不会客气,我是担心你这火爆脾气会一个不小心又把我的地府给弄塌了,说来我们四人的碰面还真是第一次,如此机会倒要好好纪念一下。”白蒂冲三人微一颔首,说完静静站在一旁候着。 冬瓜开始无视他的存在,转头朝闻詹平一挑眉,后者老实回答:“尸变过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刚开始很痛苦,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只感觉是被什么东西给拽进了一个无底深渊,后来我看到一盏很小但很亮的灯,我拿着那盏灯离开了那儿,但我走出来时还是在墓里,好像是梦又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你那真是进入了无底深渊,而且还只有你才能进去。杜,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你姑姑的那盏灯,可惜你有办法把它弄出来一回,她又把自己给弄进去了,这是天意,别瞎折腾了。”冬瓜举起十指放在嘴边做了个中止的姿势,瞬间又像想起什么,再补了一句,“谢谢你替我弄来这击雷鼓,我很喜欢,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你,你要凤鸣钟干什么?” 当年杜设计让闻詹平陪陵,然后把他弄成石尸,原来是想让他入极地心去拿那盏灯,想来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只是闻詹平那次终于成功了,那陵墓莫不是就是极地心的入口之一? “是凤鸣钟帮我找到了极地心的入口,若不是为了得到它,我何须刻意做人做了十几年,又损耗我三千年修为,确实都是命。”杜仰着他那一张妖孽的脸感慨长叹道。 这妖狐好生狡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知这雷击鼓是真是假,今日定要揭一揭他的老底,逼得他现出狐狸尾巴来。 “哦,三千年修行是为谁没的?”冬瓜随口一问,盯着杜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唬得狐狸顶着一副娇美人姿态般连连后退。 “你倒是挺配合,可你这样示弱也不能让我放轻对你的半分警惕,说来说去,你还是得感谢闻詹平,他可是亲自帮你带回了盏灯,没功劳也有苦劳的!既然你非他自愿便赋予他永生,也应该还给他死的权利,石尸没有元丹,想掌控自己的生死很难,我就作主把你的元丹分一半给他吧!这样你弥补了你将他变成石尸的过错,而他将来有一天活腻了,也有选择自行了结的方法,这样很公平吧!”冬瓜越笑越灿烂,看她那样估计也没打算等杜同意,当即一记云抓手就朝杜的下腹部抓去。 本是想速战速决,眼下情形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今天怕是有一场恶斗要来了。这不,她爪子还没探下去,将将碰着的时候被一只手轻轻就抓住了手腕。“女孩子要矜持,你这样抓下去像什么样子,我帮你吧!” 说完那人不顾杜越来越惨白的脸直接是一掌辟下,隔着衣服就将杜一半的元丹给取了出来,竟比那夜明珠还亮,真不是一般俗物能比的。只是冬瓜怎么也没想到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白蒂,他为何要淌这趟浑水? “肖冬瓜,我可不欠你什么,第一次碰上你,我三千年修为没了,现在连半边元丹也被你夺了,你可记得了。”杜说完这句话,一转身消失在了原地,冬瓜暗叹:这狐妖到底修了什么法,自己压根就看不透他的底。 “还不拿着这元丹给石尸固本培元,你对朋友倒真是仗义。”白蒂将手中的半边元丹往冬瓜面前送了送,冬瓜瞄他一声,见他浅笑的样子还跟她送短命烂楼那次一般无二,不由感叹这厮到底得有多会装。 第118章 小白狗 冬瓜与闻詹平非同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看着他自行将元丹归入丹田,不过这元丹要转化成他的尸丹恐怕需要一段不短的岁月。本来冬瓜是有许多闲言碎语要同闻詹平叨叨,但旁边有这么一尊大神在,整得她半句废话也不敢多说。 许是难得一见冬瓜这么扭捏的姿态,闻詹平的心情甚好,一边等着元丹慢慢滚进丹田,一边细细品味身旁这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息。 饶是肖冬瓜脸皮再厚也禁不住两名男子如此盯梢,她一把拖起还全身无力的闻詹平作势欲走,又像是突然发觉白蒂的存在那般回头讽刺道:“阎君大人好兴致,能解释一下您屈尊纡贵来见我们这些小蝼蚁是为哪般!别说你是看上他了,我的人可绝不会给别人。” 白蒂摇摇头,两袖顺从地侧贴在身旁,静静站在原地未动。宽广衣袖隐藏了他束腰的曲线,加之他身形挺拔,整个人宛然像一棵笔直的翠柏,安静又深邃,脸上表情也平和得像那无害的小猫咪。 “那我问一句,你为何要放弃青叶?”想了想,最终只问出口这个问题,其他的她问估计也是白问。 “因为这是她想要的。”白蒂微笑如春风拂面般缓缓答道。冬瓜彻底无言,她一个局外人的确是不该问这个问题,就算知道答案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来是为送你一些话,擒龙花很复杂,有些隐藏的真相……这是天机我不便泄漏,总之你多加小心,上古四宝驾驭与守护都很困难,人间与地府阴阳相系,我也应该出一份力,天澜剑是青叶还在世时的配剑,这一千年已是下落不明,我向地藏王菩萨借了一样小东西,让它带你们去找剑会容易得多。” 说完他在衣袖里掏了掏,然后提着一只巴掌大的白色玩偶送至冬瓜面前,冬瓜第一眼看过去真觉得那东西是个玩偶。因为哪有动物长它那德行,眼睛小得只剩一条缝,小狗一样的鼻子、嘴巴和体形,偏生有一对大得出奇的招风耳,光溜溜的头顶上长了团小肉球,四肢和屁股上也都覆盖着奇怪的鳞片,卷成一团的尾尖上还挂着一小撮毛,估计就算是基因变异都难变成这种东西出来。 冬瓜的眼神一直在白蒂的脸和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之间来回转换,脑袋此时有种被加了浆糊的感觉,直到闻詹平推了推她,才醒悟般小心翼翼地接过。 没想到这东西真是活的,肉乎乎的,心跳强而有力,通过手的接触能清晰感觉到,“它会走路吗?”冬瓜好奇地抬头问白蒂。 “哈哈……”白蒂像是被取乐了般笑得很开怀,他伸手摸了摸小东西的背,嘱咐道:“放心吧!它虽然看起来小小的,其实很有用,而且它一旦认主会很忠心,你好好喂养它就是。” “啊?那还是算了,它既然对你忠心,我怎么养不都是白养?而且我每天过得都不安稳,怕它跟着我吃苦。”冬瓜赶紧将小东西推了回去。 开玩笑,再怎么说阎罗也是神呐,神送的东西谁敢不把它当祖宗供着,万一小东西在她这儿有来无回,她可就罪过大了。重点是还养不熟,谁愿意放一只小奸细在身边。 “它刚从谛听神兽身上脱落下来,还未认主,你且放心!”白蒂又推了回来,这是,怎么有种邻里间七大姑八大姨送礼的感觉。 瞧那小东西被塞来送去好似也有些不乐意了,圆滚滚的小脑袋左右蹭着冬瓜的掌心,弄得她痒痒的,又不敢伸手去揪它,“那好吧,谢了,它,平时都吃什么?人肉可不行,最好是吃素的,拉撒能自理吗?” 白蒂一挑眉,示意冬瓜自己看,于是她乖乖地低头,发现掌心里一双小绿豆大的眼睛直直地在盯着好,里面好似有火光出现,莫不是,它生气了? “它听得懂人话,等再大一些便可与你交流,你若多喂它吃一些胡萝卜它自是会长得快一些……”小家伙一听“胡萝卜”三个字,居然直接伸出牙齿在冬瓜的手心刨着。 冬瓜见状忙将手心转向了闻詹平,并指着他对小白狗说道:“记住了,以后你的吃食全部由他负责,他会给你弄又大又红的胡萝卜。……替我向地藏王道声谢,小谛听在我这儿会很好!”冬瓜朝后挥挥手,就这样扶着闻詹平走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用问,不用想,也不用理,过去了便过去了。 出了废墟就看到阿强在路边靠着,一见冬瓜出来便扑了上来,那眼泪汪汪的貌似要哭了,“姑奶奶,您总算出来了,再晚上个一两小时我就要被他们给活剥了……”边哭边将冬瓜往他的车上拉。 首先映上的是李唐那张白玉一样的脸,他正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书,抬头冲她一笑后又埋进了书里,后座躺着的是鲤锦这家伙,睡得口水横流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有点出息行不行,就这两家伙你怕什么,论打架估计都不如你。”冬瓜扭头冲阿强一嗤鼻,将闻詹平和自己往里一塞,“还不开车等着鬼来追你?” 鲤锦被两人轮番压坐,差点连肠子都吐出来了,又被冬瓜劈头盖脸地罩下个奇怪的物体,正暴跳如雷,可一捏手心发现抓着的这东西软乎乎的,热的,活的,很乖,他以为是冬瓜随手抓的一只用来恶心他的耗子,可仔细一看,这家伙哪怕是他作为一名博学的医生也完全不认识。 “这家伙是什么东西?啊……”他刚问完,手心就恨遭一爪子袭击,虽说没出血,可已明显现出了三条紫暗色的充血条。“肖冬瓜,你哪弄来的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凶残?我看……” “我看你还是赶紧闭嘴,要是它一会在你门牙上挥上一爪子,估计你半个月别想吃饭了,据说它听得懂人话,你要不信,就多替我们试试它。”冬瓜在鲤锦继续口出狂言之前打断了他,毕竟这小家伙他们都得罪不起啊! 小白狗从鲤锦身上下来,挤在他和冬瓜之间的缝隙里屈起后腿坐着,俨然一副神犬风范,只可惜个头太小了点,冬瓜信手摸上它头顶的小圆球,本只是随意摸摸,却不想又惹怒了这家伙,也没瞧见它怎么动作,冬瓜的手背上已青紫一片,可疑的小尾巴一抖收在了屁股下面。 “你抽我,你竟然抽我,你还想不想吃胡萝卜?”冬瓜气急,一手抓着它的两只前爪提到面前,威胁道。 “你这是活该,人家阎王都不敢摸它的头,你偏要摸,谛听的角是用来分正非明黑白的,岂容你随意上下其手。”闻詹平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抢过小白狗放在座位上。 冬瓜撇嘴直视前方,小声嘟囔着,“谁稀罕,以后它叫我摸我也不摸,骄傲的家伙。”如此她自然是没有看到小家伙一脸恼怒的神情。 阿强送他们回酒店就离开了,本来冬瓜还要再嘱咐两句来着,但看他怕火烧屁股的神情也就作罢了。“老实交待,你们对一个普通人都做了什么事?” 鲤锦一边给自己擦药一边随口应道:“哦,没什么,就是让李唐每天给他表演一遍人死复生的戏码而已。” “赶紧收拾东西,走,两只不省事的家伙,李唐你带着闻詹平去弄车,一小时后城西郊区加油站见,鲤锦你跟我一起去弄些吃的,可能这一路要风餐路宿了。” 鲤锦不等冬瓜把话说完已扛起两只大包在门口等着,一脸兴致勃勃地问:“去哪儿,少林寺?”这觉悟叫冬瓜真是想骂又骂不出口。 “这次我们听它的,快点,一会警察就要打上门了,把它放你包里。”冬瓜将被她丢在桌子上的小白狗向鲤锦面前一推,说道。 小白狗一直乖乖的,这会也只是瞪着小眼睛定定地看着冬瓜,两只小前爪牢牢地揪着她的衣角不放,可冬瓜又没有衣袖可以装它,想了想只好取出一条纱巾将它兜头包住,打成一只小水桶包的样子挂在肩上。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城中各大路口都配备了武装兵力,冬瓜最后让鲤锦多买些胡萝卜便急忙与闻詹平他们会合,本是万事俱备,可惜小白狗这阵东风迟迟不来。 “再喂,可能是没吃够。”冬瓜咬牙切齿地吩咐鲤锦再给胡萝卜。 “可是,就这一根了。”鲤锦为难得看着手里的胡萝卜,之前冬瓜让他多买些,他只是按正常人食量计算多买了些,哪晓得这东西一直吃一直吃,半小时不到二十斤胡萝卜全下了它的肚,瞧它全身还没他的巴掌大,那么多的胡萝卜它都塞哪去了? “啊,我搞明白那家伙把这东西塞给我的原因了,他是想让它把我吃得穷光光,去农贸市场拉一车回来再说,我们在树林里等你们,记住一切以胡萝卜为主,看到有可疑人靠近立即把我给你们的隐身符贴上,不要逞强招惹事非。”冬瓜气馁地提着小白狗下了车,闻詹平也自发跟了出来。 说是树林其实不过是一片农家果林而已,成熟的樱桃有好大一片,冬瓜摘了一小嘴摆在小白狗的嘴边,见它只是闻闻没有张嘴的意思,转手便塞进自己的嘴里,并啧啧有声地吧唧着嘴:“哇,好好吃啊,酸酸甜甜,又香香的,闻詹平你也吃,一会让李唐多放些钱在林子里……” 说罢,她将小白狗取下放在地上,自己开始上树摘樱桃,小家伙好像不乐意,冬瓜一上去它也跟着上去了,小爪子扒在树杆上是又牢又稳,嗅嗅看看后,终悄悄把冬瓜放在胸前的一颗樱桃给吃了。 “呜……”突然,小家伙仰脖朝东方小小吼了一句,这是狗叫? “走吧!关于击雷鼓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杜将它让给我们绝对是有什么阴谋,或许跟你有关,你试着多琢磨一下它。”闻詹平的神情一直有些沉重,其实他不说冬瓜也明白,杜若不是有意,他们怎会轻易就拿到击雷鼓。 第119章 大日如来净世咒 夏日傍晚的天空好似被点燃了一把天火,疯狂的火舌迅速霸占天地,是那般大气磅礴,窜动的光辉投射在冬瓜的眼睛里,仿佛造就了两颗八宝琉璃珠,流光四溢。 “一路走来我们虽然经历多方磨难,但其实还算是安全的,貌似连老天爷都挺乐意奉陪,凤凰,白蒂,杜等等一干人,他们也好像早早就等在这里助我们一臂之力,为什么?……”冬瓜收回仰望的头颅,直直盯着闻詹平的眼睛,将心底的疑问和盘托出,随后也不得他回答,又自顾自叹道:“这说明他们与我们都是擒龙花这笔天罚债单里的一员,真相应该不远了。” 此时的她神情格外宁静平和,与往日的火暴相差甚远,闻詹平望着她镀着金边的侧脸,不由浅笑,看来是他白担心一场了。 等鲤锦和李唐呼呼啦啦地拖着一大车胡萝卜回来的时候,冬瓜又恢复以往的模样,且还破天荒地让鲤锦给月流觞打电话。 “你,你,为什么想要给老板打电话,难道你想他了,可他……”鲤锦眉头暗挑,有些慌乱地结结巴巴着。 “不就是他把肖冬瓜给踹了,又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有什么好开不了口的。”闻詹平嗤鼻,一副“你多此一举”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闭嘴啊,他们只是举行婚礼,没有做真正的夫妻,这其中的缘故我们都知道,你瞎掺和什么……”鲤锦气急败坏地瞪着闻詹平大吼道,见冬瓜半声不吭,心想坏了,忙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冬瓜,“其实,老板也不想娶她的,但那天的事他以为是她,你不又解释,结果就成了这样,他也挺痛苦来着,日日都……你……”越说他声音越低,最后嚅嚅没了声息。 月流觞此举冬瓜并不意外,虽说有那么一丢丢不开怀,倒也没放在心上,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擒龙花最近居然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是感应到三宝出世的气息开始收敛?还是擒龙花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情况。 没等她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思绪便被闻詹平断然大吼的一声“走”给打断,能让这位大将军大惊失色,眼下还是头一遭。冬瓜环身四顾,已是了然于胸,相比于闻然平的慎重,她倒反多了一份淡定。 只见她一把将已经钻进车后座一半的李唐给拽出来,半拖半提放在闻詹平面前,再迅速自背包中取出她那个很是珍视的葫芦和一张符纸,然后手捏符纸对着葫芦比划一通,念叨几句,等她将符纸贴在李唐身上时,葫芦转瞬间就不见了,似钻进了李唐的身体里。 “听着,李唐,如果实在护不住了,就给他们,保命要紧!”说完将李唐和闻詹平往车尾方向一推,转身便上车扬长而去,连个“保重”二字都没有留下。 李唐不是不知道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他对冬瓜敢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的行为很是震惊,这份信任扰乱了他的心,一时之间他竟有点手足无措地怔在原地。直到闻詹平扛着他向反方向疾驰而去时,他才醒悟般喃喃道:“傻冬瓜,你就不怕我私吞!好歹带在身边危急时刻也能保你一时平安……” “私吞?那你也得看过不过得了我这一关,此次这些妖魔怕是四宝也要,冬瓜的命也要,她已经选择了舍命保你和四宝,你就不要瞎操心,专心活命就是。”闻詹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萧杀之气,好像一头正燃烧热血的野兽,兴奋而激昂。 李唐没有他们那种非凡的感应能力,但周围越来越低的气压和刺骨的阵阵寒意,让他非常明白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天空上铺着的火烧云好似被融化了,泼墨画一般撒下来。闻詹平带着他灵巧了闪躲着被泼下来的血液一般鲜红的东西,那东西似气体又似液体,草木一沾便化为灰烬,各种没来得及躲来的动物转眼间成了白骨。 “往林子外面跑吧,不然又会死好多生灵。”李唐瞧着一闪而过的具具白骨,有些不忍地提议着。 闻詹平脚下不停,反倒一头扎进深山里,半晌,没好气地回道:“林子外边?百鬼千妖集成的天煞阵有多厉害你还没有真正见识到,人为万物之灵长,死的越多,怨气、死气越重,只会让这天煞阵会更加固若金汤,我们的死期也只会再快一点,那样肖冬瓜真是一丝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话真叫他说对了,冬瓜的确是很不好过,红色血块样的东西腐蚀性实在太强,还会散发出一种恶臭的气味,冬瓜勉强用符咒顶上了一阵子,可也耐不住这没完没了的泼啊! 鲤锦的车技实在是不敢恭维,但好在是有惊无险,不过显然他已经尽力了,头上冷汗是一层一层往下滚,“冬瓜,我快坚持不住了,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冬瓜一直在忙着补车顶的符阵,听到鲤锦气喘的声音,也猜到他快要受不住这天煞阵的煞气侵体,哪怕她阵结得再快还是没办法完全抵挡住煞气的侵入,若不赶紧想办法,他俩迟早也会变成一堆白骨,于是她也不再赶着贴符结阵,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瓷片放在鲤锦的胸口,再把小白狗一把塞进包里。 鲤锦忙着闪躲没空低头去看是什么东西,只感觉马上有一股凶猛的浩然正气源源不断在从胸口涌向全身,不用问也知道冬瓜给了他一件好东西,但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将会有非常不好的事要发生,“冬瓜,你把什么给我了,别做傻事啊!” “别紧张,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好好看着你姐姐我大战群魔的英勇飒姿吧!”冬瓜调侃着,话未落音人已窜了出去,同时传来车门被关上的一声哐铛巨响,鲤锦匆匆分神一瞟,只瞧见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鞋底影儿,便不见了肖冬瓜。 “呵呵…………”不知哪儿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渐行渐近,片刻功夫好像笼罩了这片天地,鲤锦被刺激得寒毛直竖,上下牙齿一个劲地打架,好不容易气沉丹田咆哮出一句,“冬瓜,你快回来。”结果因底气不足,声音只闷闷的够他自己听见而已。 冬瓜双臂环抱胸前直立在车顶上,他的声音自然是听到了,但眼下并没有空去回答,渗人的笑声背后有一双火红的眼睛,那刻骨的仇恨让冬瓜半点也不敢分心。只分别踮起脚尖在车顶划下一道金刚圈,人在圈在,鲤锦呆在圈内性命该是无虞。 天机曾传给她一套咒语,她调查了好久才知是传说中可消灭一切邪恶的大日如来净世咒,那时她只是尝试着默念几个字便全身热血沸腾到要暴体似的,便知此咒有着惊天动地的威力,原以为只能在脑子里当个摆设,没成想还真有用得上的时候,可惜太耗费心力了。 “大日如来净世咒?这女人倒有些斤两。”随着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妖魔像是得到了许可一般,纷纷亮了相。天上飞的挤成黑压压一片,地上爬的堆成黑压压一片,唯独半空中有了丝嫌隙,最后也被一只毛发长得惊人的狐妖和一只山海经中提到过的九头蛇身的相柳给填满了,这是打算拿唾沫星子淹死冬瓜二人的节奏啊! 狐妖眉心的那朵九转莲花印记冬瓜可不陌生,狐王的金印啥时候不声不息就挪地了?连上古凶兽相柳都跑来凑热闹,这摆天煞阵之人真是煞费苦心,看来势必要取她性命才会罢休。 “如此丑陋之人,竟劳烦青丘莲尊您处心积虑亲手处置,真是看得起她,还是相柳替您取来她的三魂七魄,免得脏了您的手。”相柳的一个蛇头恭敬地向狐妖请求着。 青丘莲尊?身为九尾狐类不仅没有妖气,反倒周身的灵气清澈纯净,莫不是这是一只狐仙?可冬瓜何曾得罪过这玩意儿。 眼见着那蛇头一寸一长,口吐恶气地扑过来,冬瓜一脚踏穿车顶,直接将鲤锦从座位上拉了出来,然后纵身一跃,同时反手从腰间扯出一块帏布奋力一甩,而后踏足直上。 “砰……”蛇头与车头剧烈碰撞,可怜的现代文明先驱者――小汽车――直接被分尸,散落在恶气弥漫的沼泽里,不会儿便连影都没了。 鲤锦深怕从帏布上掉下去,紧紧地抱住冬瓜的后腰不撒手,可马上他就发现半空中的帏布在冬瓜的脚下很是听话,就算四遭的风刮得再猛也不曾动摇半分,那恐怖的血色块更是一靠近他们便消失了,好像被净化似的,他想一定是冬瓜不停念咒的原因,细听两遍后他也跟着念了起来。其实大日如来净世咒很短,可每念出一个字都很困难,寻常人念完一遍全身要虚脱到底,他竟是全然无事。冬瓜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头顶的灵光闪动,大日如来净世咒从他口中吐出,灵光又从头顶补入,循环往复,丝毫不显疲态。 原来世上真是好人有好报,血精族积善化德的灵气和他救死护伤的精气汇合在一起,竟然可以驱动世界最纯净的大日如来净世咒,真是天助我也! 第120章 机关算尽终成空 有了鲤锦这个可靠的后盾在,冬瓜不再束手束脚,咬咬牙万分心疼地将大把大把符纸甩手撒向空中,“破,除,净,灭,殒……”随着她的声声暴吼各种光芒闪现,连绵不绝地交织在一块,居然比烟花表演都还要精彩几分。 “莲尊,愚下斗胆请求,请您将这只天眼赠给愚下。”形态各异的九张嘴,不,八张嘴诡异地同时开口向那狐请求着。听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好似冬瓜的天眼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冬瓜被气得差点鼻子冒烟,但眼下情形容不得她发火,她很清楚现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都是一些灵力低下的妖物――是真正强敌投过来的长矛,她并不知道哪支长矛的另一端隐藏着厉害角色,所以不敢懈怠半分。如此庞大的煞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来定是书上记载的上古第一邪阵――天煞阵了。 据说此阵效果堪比太上老君的八卦炼丹炉,但鲜少有人能炼成。一则,自古邪阵炼成必需上万生灵祭阵;二则,一旦结阵成功,天地都会为之颤栗,六界众生将同仇敌忾;三则,邪阵启动之时天罚必会降临,净邪除恶,无一例外。 除非运用改天换地的禁术将此阵隐藏在一个连天也不管的空间里,毫无疑问,连相柳都能使唤的青丘莲尊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连天都不会管的空间会是哪儿呢? 相柳不知得那莲尊什么允诺,八只蛇头像一朵盛开的大菊盘夸张地向冬瓜包围着,他竟是不畏惧净世咒的光芒,到底是上古凶兽,有轻狂的资本。只是他不是应该有九个头,怎么其中一只光有蛇身没有头呢? 有相柳当盾牌,其他妖魔自然是一窝蜂的全上了,但大日如来净世咒也不是个摆设,就算是相柳也没办法立即冲进来,那些不自量力的小妖小魔一靠上来直接就消失了,让冬瓜担忧的是那些狡猾的老妖魔,他们利用相柳和小妖魔当盾牌,正在一步步靠近。(..tw无弹窗广告) 突然,冬瓜察觉心头有一阵颤动滑过,微微有一种胀涨感,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似的,一瞬间她有一股极强烈的想要骂天的冲动,“该不会身体这个时候有问题吧!”念头刚起,只听清脆的一声“啵!!”响起,好像能造成回音般在脑子里荡漾开来,然后,胸口处像山洪爆发般冲出一洌极纯净清爽的灵气,将相柳连同周围的妖魔生生冲至两丈开外。 “这感觉……莫非是千年雪莲?”冬瓜惊喜地低头一扫,脚下赫然蹬着的不就是一朵盛开的雪莲花,纯雪般的白在这腥红的天煞阵中尤为醒目。 “知你有难,故我提前摧发雪莲花开,小妖能力有限,仅能帮你如此,保重!”清清冷冷的声音略露疲意,正是天山小雪妖的声音,许久不听她出声冬瓜都快忘了还有千年雪莲这一茬,难得小雪妖还如此有情有义,若这次能平安,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一下雪海之鱼。 小雪妖又化作水滴消失在冬瓜的心房里,但丝毫不影响她周身充沛的水之灵气的滋长,妖魔似都不喜这种灵气,大多都不敢再上前,唯独相柳没什么影响,被击退片刻又马上攻了过来。 不过,冬瓜在发现它口中恶气在与雪莲相撞后会被反弹出去,便提剑冲至鲤锦上方缠住它的一只头,打斗半晌,冬瓜渐渐处于下风,只怪这蛇身太过坚硬,她的桃木剑压根砍不动它半分,但还好她和鲤锦都有护身法宝,它一时拿不下他们。 相柳将头分开围着冬瓜二人四周打转寻找着破绽,一边讥笑着,“省省吧,小丫头,留着那把小木剑好自尽,免得死前太痛苦!” 冬瓜满头大汗地坐回帏布上,借着清澈的水灵气努力将身体气息调整平静。随后她似想到什么,面色陡的一变,全无之前严阵以待的阵仗,而是好整以暇地盘腿坐着,怀里不知啥时候端着一只可爱的小白狗,一副大言不惭的口气回道:“你还真说对了,要有一把好剑,我定将你剩下的八个头全给斩下来。” 这话显然狠狠触中了相柳的心结,惹得它八只头同时愤怒地高高昂起,然后疯狂地开始抽打由大日如来净世咒所形成的光芒圈上。这无疑是两败俱伤的作法,但那远远观望的青丘莲尊好像并没有要提醒的意思。 冬瓜此招行得很是凶险,哪怕相柳受断头之耻影响心性大乱,破绽百出,但到底是上古凶兽,实力还是有的。就算这通撞击所造成的伤害乃他自己承受居多,可也比他俩肉体凡胎要好受得多。连她都开始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似刀绞一般,更何况鲤锦,转头瞧他双目血丝暴涨,脸色越来越白,却仍坚持念咒半个字也未停。叫她心房一紧,暗自发誓一定要将他活着送出阵。 可不管她将各种方法在脑子里过滤几遍,通通只得出一个结果:她没有一件趁手的神兵利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么死,要么找兵器! 兴许是“兵器”这个词刺激了她,又或者是正经端坐的小白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想起白蒂曾说过天澜剑是青叶在世时的配剑,小白狗是帮她找到天澜剑最好的帮手,而她与青叶如此相似……如果青叶是她的一个前世,天澜剑与她之间就会有一些关联,这便可形成她与剑的人缘,而小白狗能帮她找到天澜剑,想必与此剑也有一份因缘在,神兽再加上她的天眼,可转化成天缘。待她将小白狗的灵识与她的灵识汇聚在天眼上,就可形成祭剑三大要素的天缘和人缘,再以她的血为祭,形成‘引’,便能完成祭剑仪式,引得天澜剑前来现身,但如果青叶不是她的前世,那也只能怪鲤锦的运气不好了。 只是冬瓜怎么也没有想到,天澜剑竟然就在眼前,在那青丘莲尊的腰上挂着,这不,她一开始 祭剑,就有一阵动人心魄的回鸣声一波强过一波地传来,起先冬瓜没有察觉,得明明有反应却迟迟唤不来天澜剑,放回灵识归体一瞧便明白了。 那青丘老狐狸竟然用禁术将天澜剑封死在一枚剑鞘里,刚刚剑身的一翻振动嘶鸣她似是已经猜到是冬瓜所为,投过来的眼神与冬瓜两两相撞,那阴鸷怨恨的眼珠子比地狱的黄泉水还要脏,此时此刻冬瓜要是还不明白此老狐狸与她是宿世仇敌,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可饶是如此怨恨难平,她说话的声音依旧是一翻温婉骄脆,轻声细语:“你要不死,总会来抢我的东西,叫我如何能不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随着她的一字一句,天煞阵的煞气又重上几分,相柳与妖魔再一次疯狂地掀起攻坚战。话落音,片片绯红的花瓣从女子妩媚性感的身体里射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直直逼向冬瓜面门而来,连相柳都因躲避不及被削去了半边脑袋,却半声也不敢吭。 冬瓜能感觉那花瓣席卷而来的煞气有多重,立马咬破大拇指在额间一画,然后大喊一声“破”,然后,十指翻飞,血阵立于身前一丈外,天眼随指而动,一下一下将花瓣雨挡在阵外,周围那些妖魔下场就有点惨了,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挤压得连渣都没有。 一出手便是如此重的杀招,冬瓜暗叹自己有这么招人眼么?看来老狐狸开始急燥了,是因为天澜剑,还是什么?这厮倒是狡猾,想是猜到自己的天眼并不能开太久,故有意东施一道,西布一道,旨在消磨掉她最后的杀手锏。不过,暗暗叫苦的同时她也心生一计,何不借此机会破除天澜剑的禁锢。 接下来她有意慢慢收拢灵气,使天眼渐渐不敌那花瓣煞气,咬牙苦撑十几下后一个虚晃摔下帏布,掉在地下堆集成山的各种妖魔尸体中。 老狐狸并没有因此放缓攻击,反而翩翩起舞跟仙女撒花似的大力甩花,远观花美人美画面感很美,可惜低头一瞧花瓣全是用来虐尸的,也不知是血肉横飞的场景还是冬瓜东奔西窜的模样取悦了她,银铃般的笑声是一串连着一串。可怜的冬瓜明明躲得很是狼狈艰辛,还要分心去顾着被妖魔群盯上的坐在帏布上的鲤锦,尤其是相柳的恶气已经逼得他脸色铁青,她得赶紧回去。 于是,冬瓜携天眼从下而上直逼半空中老狐狸婀娜多姿的身段而去,被她堪堪躲过后,旋身反手一枚桃木剑飞向她的胸口,结果木剑倾刻间成灰,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反弹出去,全身骨头好像经历了一场被错位又接归位的全边程。 老狐狸媚眼如丝,抿唇一笑,好一副知心姐姐模样似叹息似感慨道:“跟我耍心机,愚不可及。” 冬瓜纵身一跃跳上帏布,抬手一抹嘴角的血渍,咧嘴笑道:“哦,果真如此?”话毕大胆挑眉,示意她快看自己的腰侧。 只见天澜剑上的禁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无痕,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吞食了力量源似的,而天澜剑则光芒大盛,眼看马上就要脱离剑鞘的桎梏。 随后老狐狸好一通忙活,企图强行阻止天澜剑的解封,加上乱窜的剑气是妖魔的克星,顿时妖魔围攻的圈子后退了好大一截。冬瓜得此空隙赶紧将千年雪莲的水灵气渡入鲤锦体内,助他清除体内恶毒,倒是一旁守着的小白狗依然精神抖擞,一见冬瓜坐下立马跳到她的腿上端坐着。 第121章 极地心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清脆的金属破空声顺着天眼的指引停在冬瓜的面前,很普通的一把剑,跟清晨打太极的大妈手里的剑一路货色,连红吊绳都类似,除却剑身上一股强大的气团叫人不敢小瞧,冬瓜小心翼翼地抓住剑柄,却发现剑轻得跟纸糊的似的,她不大置信地挥了挥手……惊怔片刻,叹道:“哇……这玩意用来开路好,一剑扫过去都看不到头。” “下作娼子,竟敢觊觎本尊之物,看来让你尝遍世间极苦都不足以解我之恨,这次定要叫你灰飞烟灭,我倒瞧瞧还有谁能救得了你,我定叫你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自行了断……”说着她甩手一记长鞭朝冬瓜挥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那长鞭冬瓜瞧着有点眼熟,金刚神鞭,杜用来破凤凰结界的法器,怎会在她手里? 老狐狸的鞭法使得很是狠辣凌厉,冬瓜好几次借着天澜剑剑气的阻挡才化险为夷,但仍硬气地回嘴:“不是你的东西,你机关算尽,终归还是别人的。” “闭嘴!”老狐狸瞬间抛弃“气质”一说,目眦尽裂地冲冬瓜吼道。并源源不断地将自身的灵力注入鞭柄,使鞭身瞬间暴涨,亦可随意变化形态。原来这金刚神鞭是以她的灵力为驱,难怪变得这般难缠。 冬瓜知她正发疯在兴头上,不宜与她硬碰硬,便虚晃一招用后背生生受了鞭尾梢一下,然后,似逃窜般驾着帏布陡然下降,甩手一剑斩落相柳匍匐在下面打算偷袭的一只头,不等其余七头有所反应,一个360度后空翻再度斩落一只。伴随相柳悲痛的吼叫声,剩下的六只大嘴里汹涌地朝着冬瓜射出一道道恶臭的水柱。 冬瓜还好,转头见鲤锦一副将吐要吐的样子便知不妙,赶紧一把揪着他往千年雪莲上凑,然后高声嘱咐一句“抓好”,便驾驭着帏布便冲进了恶水里,也不见她都有什么动作,只见相柳一会高高拨起,怒吼不止,一会水柱乱喷,秒杀不知多少他的同伙,待到战局结束时随处可见的便是臭臭的汪洋水面,不见相柳,连老狐狸都不知去了哪儿。 相柳的血液有剧毒,混合在他吐的恶水里,简直比洛川河水还要恐怖,哪怕是妖魔也不能幸免,这一通折磨天煞阵的煞气倒是去了十之八九。 “贱人,今日你便是有千般能耐万般本事,也要死在这里,哈哈……”这是胜利者的宣言,青丘莲尊不知藏身在何处,可声音却是响在阵内,尖锐的笑声像刀子一样刺进所有妖魔的丹田深处,这可苦了那些低级小妖魔,没被臭死倒先被阵主的笑声给弄死了。 相柳吐的恶水一时还没有覆盖整个天煞阵,但从恶水中跑出的恶气已经充满阵中,终于一些有千年道行的妖魔不想枉死,开始四处找角落躲了起来,困在天煞阵中除非阵主允许否则根本出不去,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主动找死啊。不过显然他们低估了老狐狸的心狠程度,人家哪可能杀人后还不毁尸灭迹! 漫天的业火从半空中烧起,不一会便熊熊燃烧整个空间,凄厉的悲鸣声起起落落,冬瓜就躺在雪莲内,对外面动静一概知悉。终是不忍心,以天澜剑划来一道口子,让他们都随自己一块出了阵。 原本以为破阵而出就可以回到正常的人世间,结果迎面而来的却是瞎眼一般的漆黑一片,难道这又是另一个空间?这种钻麻袋的感觉真让人憋屈。 怪不得那青丘莲尊敢明目张胆地将天澜剑带在身边,她这是笃定没人能逃出她的掌控,就算肖冬瓜有本事从她手里拿走天澜剑,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无边的黑暗像一张利嘴,将落进它口中的猎物一舌头给卷走了,唯独肖冬瓜一人头重脚轻地慢慢朝着隐约的一点光亮走去。 明明感觉四周无风又无雪,却有着彻骨的寒冷,叫人仿佛置身冰窟之中,连脑子都快要被冻成冰渣。若不是天澜剑时时保持颤鸣,她真想就这样丢掉思维像行尸走肉的冰尸一样麻木地不知疲倦地走下去。 也不知这样子过了多久,反正是快到冬瓜的极限了,倒下前她终于看到那小小的像太阳一样的盏灯,随后眼前白光一闪,跌进一片纯白的世界里。在这里,身体的感觉好像被封印了起来,疲惫与寒冷通通消失。 “擒龙花劫又名净世劫,可净化天、地、人三界中的邪恶,维持天地平衡,虽名为劫,却可再造天地间的自然之力,天规第一条:凡阻止净世劫生成,觊觎净世之力者,死!……” 这声音有点耳熟,冬瓜赶紧环身四顾,无暇思考话中真假。 “千年前白蒂发动地府动乱,本是想借用擒龙花的净世之力清除血魔,净化天怨,拯救地府与人间,可人算不如天算,我的这颗七窍玲珑心在极地心呆得太久,净化之能渐衰,谁也没想到它居然会自动吸收擒龙花劫的净世之力,最终致使本应撒向三界的净世之力为我独有。” 冬瓜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看来她真与狐狸精不投缘呐,不由嗤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不懂白蒂的一片苦心了!” “人间因错失擒龙花劫净化,邪恶力量空前强大,妖魔横世,天灾人祸不断,无休止的战争导致生灵涂炭,人鬼同行。那时的人间术士以为是擒龙花的错,他们留下的相关记载其实都很不真实。” 冬瓜但笑不语,其实从月关街看到九尾狐恢复真身时她便对书上记载有所怀疑,那光芒很纯净,并不像会带来邪恶的样子。 “我们阻止净世劫净化三界,天帝得知后尤为震怒,划地为牢将月关街地上地下封印成了一片死空间――便是你前不久去过的那片战场,封印期为擒龙花劫的再次降临,在此之前他们要一遍一遍重复着封印空间里所做的事情……而得天帝特许从中出来的只有你,我,白蒂,杜,还有一名看守。” 那片战场在重复上演,这点冬瓜很清楚,青叶是她的前世这点她不是不信,但她不明白:九尾狐劳苦功高,被天帝赦免这点可以理解,白蒂一心为民,得饶且能谅解,杜好歹有个亲戚罩着,看守应该是化作鹦鹉的金刚,那她是为何被放了出来? 九尾狐好似猜透了冬瓜的心思,马上娓娓道来:“天帝念我守护极地心不易,从轻发落;而杜则被剔除灵骨,血脉与修为尽毁,沦为下界普通走畜,从此与九尾狐族再无干系;你与白蒂,天帝到底念在你们一心向善,便让你俩去担当下次擒龙花劫的当劫者以弥补过错,白蒂不放心地府,自请天帝抽出他的情根与一魂三魄与你缔结命数,于是天帝封他为十殿阎罗。如今千年过去,你们轮回数十世,想必擒龙花劫不日将缔结成功了吧!” 这消息无疑对冬瓜来说是惊天巨雷,她与白蒂缔结擒龙花?月流觞是不是白蒂一魂三魄的转世冬瓜虽看不出来,但奕雅不可能是她的前世,这点却百分百敢肯定。这老狐狸显然自那之后就没再知息世间事,想来她应该没必要撒谎,她与那青丘莲尊同为九尾狐族,而那天煞阵显然就是被封存在这极地心之中,会不会她们压根就是一伙的? “鲤锦呢?他现在何处?”冬瓜略带戒备地将眼神定在半空中某处,问道。 “无恶无邪之人自然无碍,难得见到老朋友,正想好好聊聊,罢……这终归不是你一个凡人该来的地方,我送你出去吧!”听这声音,九尾狐这是要打退堂鼓了? 冬瓜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由厉声质问:“是何人将天煞阵封在这儿,青丘莲尊,她是你什么人?” “没人有能耐可以将天煞阵封印在极地心,它本与极地心一脉并存,不过是让有心之人利用了去,你们不是也平安出来了么,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九尾狐语气间流露些许肃色,冬瓜料定她与那青丘莲尊有些关联,却还没得到证实便被一阵眩晕给扑倒了。 “瞧瞧,谁家姑娘不知羞,四仰八叉地在路中间躺着!” “该不是脑子有问题吧!送精神病得了” …… 冬瓜只觉耳边呱噪声不断,极不耐烦地哼哼几声无果后一翻身坐起,两眼一瞪正与欲向前凑的一位大妈两两相撞,要不是她闪得快,大妈估计鼻子不保了。 “没见过美女睡大街啊!”冬瓜好不气恼地吼道。 阿姨们于是都散了,边走边相互议论着,“如今这丫头小子的思想真不知道是怎么造的,男的女的一个个喜欢睡大街,街那头睡着的那小伙子倒是挺帅的,可惜也脑子不好使……” 冬瓜直觉那人会是鲤锦,可等她兴冲冲拔开人群,见到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时别提有多失望。人家当她是来看热闹的,还不客气地赠送了两只卫生球。 随之,人群里窜出一位满脸兴奋的小青年,激动地围着地上男了直打转:“你们是在搞什么活动吗?怎么一个个都躺地马路上?会上电视吗?” 冬瓜二话不说,朝着下一个目标冲刺,又不是,难道鲤锦真的就这样没了?冬瓜满腹伤心地蹲在路边,想着是先去饱餐一顿还是断续找来着。 “吃不饱,会没力气跑的,还是先吃吧!”坚定不移的劝慰声响起,冬瓜点头附和着,于是一碗木桶大米饭立马出现在冬瓜面前。 “色香味俱全,看我对你多好,特地给你买的。”某男得意的笑脸快把太阳都比下去了,但冬瓜是好糊弄的人吗?显然不是。 只见她一脸哀怨地盯着鲤锦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喟然兴叹道:“想我肖冬瓜英明一世,在你鲤锦的眼中竟然不抵一份排骨米饭,可悲可叹呐!” 鲤锦一副完全不搭配嘴脸,下手直朝一块排骨而去,嘴里叨叨道:“你不吃算了,我还没吃呢!” 冬瓜焉不知他想干嘛,木桶盖一压,连手带排骨给按在碗边,那圆瞪的双目真恨不得将鲤锦的手当猪蹄给啃了,随即咆哮道:“哼,吃饱了还抢我的,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鲤锦讪讪地揉着被压出一条血痕的手腕,小声嘀咕道:“小气,吃一块能死,早知道就先啃上一块,看你如何晓得。” 看他一脸馋相,冬瓜不甘不愿地分一只勺子给他,自己则用筷子快速地将几块嫩的排骨拨到自己这边。 这回鲤锦倒老实了,乖乖地挑着白米饭和辣椒吃。这厮转性了,冬瓜狐疑地瞟他一眼,正瞧见其一脸歉疚的嘴脸,随之头一低,“是我拖累你了。” “你要是拖累了我,我还能活得好好的,这算哪门子拖累,吃个饭也这矫情,真怀疑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冬瓜一边嘲讽,一边狼吞虎咽。 鲤锦真的不失为一个好伙伴,但冬瓜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搞得不好会让他们从朋友变成敌人,她不想他为难,这顿饭就当是他们的饯别餐吧! 二人将最后一料米饭刮干净后,冬瓜嘴巴一抹,勾臂搭上鲤锦的肩膀,“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到了,走吧!” 鲤锦错愕地看着冬瓜,随之一脸了然地点点头,道:“总得容我将你送回老板那儿吧,有始有终不是你一贯的宗旨吗。” 聪明如他想是理解了冬瓜的意思,擒龙花的最后结局里不会有他的影子,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再掺和下去只会越添越乱。老板与奕雅都只能冬瓜亲手来解决。 第122章 回归 冬瓜没想到一路上会这么顺利,望着阔别才短短半年小竹楼,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母妈……”小宝头顶血蘑菇奔过来的形象别提多搞笑了,清脆飞扬的笑声将温泉一样洗礼着冬瓜的神经。 小家伙生怕冬瓜没瞧见,献宝似的将血蘑菇捧至冬瓜的眼前,圆滚滚的眼珠子满是期待, “看,我把小血养得多漂亮,肥肥壮壮的……” 冬瓜点头,顺手将小家伙身上软绵绵的肉都摸了个遍,体质强壮不少,看来天天有锻炼。倒是血蘑菇安静稳重了不少,颇有点当家小子的感觉。 “爸爸……他变得怪怪的了,你去看看他吧!”小家伙咬着下唇,一脸伤心不欲多提的神情。 冬瓜暗自好笑,顺着他的牵引进了小竹楼,屋内装饰,一成未变。桌前坐着的李唐全身多处挂彩,见冬瓜安然无恙,居然红了眼眶。 “他说不与你道别了,这信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递给冬瓜。冬瓜看着他包满纱布的手,再扫视他那只藏在背后胳膊,双眸霎时暗如深渊。 确是闻詹平的笔迹,“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冬瓜怎么也没有想到,凭闻詹平的本事居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明明嘱咐过先保命要紧,到底是他太执着了。看李唐一脸疲态和伤痕累累的身体,冬瓜把他收进了千年雪莲里面让他好好休养。 “咳……咳……”卧室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显然是忍了许久。 冬瓜挑帘进去,望着床上的人半天合不拢嘴。难怪小宝说他怪怪的,如此模样若是让寻常人瞧见怪是会把他当妖怪给处理了。 冬瓜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人会是月流觞,明明上次见面时他还好得很,短短半年时间他不仅灵气全无,全身上下还密布着绿色的藤蔓。她凑近将美男上下翻动一阵之后,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擒龙花怎么会现形在他的身上,连普通人都能看见,这真是闻所未闻。 虽说不忍再看到他这副样子,但到底还坐在床边轻声问道:“你几时变成这样的?” 他睁眼瞟了冬瓜一下又闭上了,曾经流光溢彩的双眼如今只剩下不知名的深沉昏色,叫人看着好不心疼。 小宝抱着血蘑菇原先是一脸期盼地站在门口,这厢见肖冬瓜也是哀叹无语,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想靠近,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 最亲近的人变成这副模样,想必他是吓怕了吧!冬瓜抱起小家伙安抚性地轻拍着他的后背,还没等她开口,小东西倒先有头有尾地替他老爸解释起来,“爸爸,爸爸xx月xx日变成这样的,从外面回来的那天晚上叫了好久,第二天就长这些东西出来了,小血说是花花要开了。” 冬瓜歪头盯着安静的血蘑菇,见它把小脑袋耷拉得连后帽沿都露出来了,只好又端着一副慈母嘴脸安慰道:“小仙儿做得很好,保护宝贝,保护小宝,辛苦你了,擒龙花的事不是你力所能及的,不要暗自谴责。”言罢,转身从桌上的背包里抽出天澜剑,有点兴奋地比划着,“擒龙花到时候了!那狐狸尾巴也该露出来了吧!” 接着冬瓜将一路上得到的宝贝都显摆给了血蘑菇看,当她拿出三生石时小家伙的针孔眼陡然一亮,一把抓在小手心里左右观察着,连带着把小宝的心思也全勾在了上面。 冬瓜想起小宝的身世和他屁股上小梅花妖的事,便取了他一滴血沾在三生石上。原来小家伙的亲生老爸是个混混,如今已是黄土一堆了,小梅花妖倒还好,貌似挺喜欢他的,难怪一直在他身上乖乖蛰伏。 “他居然是我爸,够可怜的,有空还是去看看他吧!那朵花倒是挺漂亮的,要是能像小血一样天天出来玩儿多好啊!”小家伙捧着小脑袋一脸感慨地盯着三生石,叫冬瓜好一阵唏嘘,还是当初那个只会喊“母妈”的小家伙可爱啊,现如今被血蘑菇教得都快成小妖精了。 血蘑菇听到小宝提它半分反应也无,片刻后倒是将一双小针眼对准了冬瓜,“想不想知道奕雅的前世今生?” 冬瓜错愕,小东西心思不简单,竟也琢磨出一些门路。只是三生石毕竟不是上古四宝,生成时间短,而且只限于普通人,她不是没弄过,而是三生石上压根照不出奕雅的来历。 血蘑菇像是看透了冬瓜的心思,不等冬瓜回答,操起三生石就往嘴巴里面塞,看得出来它并不是在吃,而是用它的血精在融化三生石。 一时之间臭气冲天,冬瓜抱着小宝夺门而出,血蘑菇还冲他们挥了挥手,冬瓜只当它是在催他们快些走,也就毫不犹豫地走了。但她总归不放心,就牵着小宝坐在对面的小坡上等着,“小话唠”坐在冬瓜怀里,恨不得将他这半年的点点滴滴都讲给冬瓜听。 冬瓜察觉不对是在臭味突然一下散尽的那一刻,血蘑菇的血精威力她不是没品尝过,不会这么快就消失了,难道…… 看着桌上那块乳白如羊脂的石头,冬瓜不知用何等心情来面对。翻过石头一看,果然在背面能看到一朵小蘑菇的记号,充沛的灵力正是来源于此。这个傻瓜硬是用它的一生修为提升了这块三生石,如今的三生石灵力丝毫不输上古四宝。可哪怕如此,在测完奕雅的前世今生后,它仍因灵力枯涸而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冬瓜将这块石头用绳子吊着挂在了小宝的脖子上,而后摸摸他的头,小声嘱咐着,“小血就在这里面,你天天戴着它,它知道的。” 小宝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冬瓜,小嘴抿得紧紧的,但还是捧着三生石乖乖地点点头。 冬瓜进屋看了一会月流觞,他还是之前的样子,一动不动躺着,不理人,但冬瓜知道他醒着,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刚在三生石上她看到他第一次发作的样子,很吓人,擒龙花的枝条好像是从他体内生长出来似的,一寸一寸地吞噬着他的整个躯体。而这一切开始于他从南海回来的当晚,冬瓜不知道这跟他与她在南海发生的那件事是否有关。对他,她一直无牵无挂,无愧无疚,可在知道擒龙花劫背后的真相时,却不由地对他心怀歉意。她成了局外人,而这几世他却一直在背负着注定的命数。 对奕雅,冬瓜并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没错,她就是那只青丘莲尊,杜的表妹,极地心里那位的女儿,因为母亲的功劳,自幼被封为神。可惜她没有母亲的七窍玲珑心,她不懂博爱,她只痴心于一人,那就是天机和尚,她果然就是短命烂楼里那缕孤魂的正主,难怪那时在鬼门关冬瓜看到了她的身影。 女人的嫉妒是天生的,尤其是深陷情爱中的女人,就因为那一个回眸的悸动,她居然敢用仙体化咒,将冬瓜的命数悉数转移到她的身上,就这样,她替冬瓜完成了九世的擒龙花。而那九世,冬瓜还没接触到月流觞的前世,就或直接或间接都死于她手,这一世,她不想擒龙花结成,于是就有了冬瓜寻四宝的经历,只为替她解开这擒龙花,因为擒龙花一旦结成,她与月流觞都将化劫而去,就算那时她不死,也会是她仙体现身之际,到时她逆天改命之事会曝光,同样逃不这天帝责罚。但只要擒龙花破了,命数归于冬瓜之身,到时擒龙花劫的失败就由冬瓜来承担,这也是她挑中冬瓜的理由。 杜,便是她寻四宝的工具,条件是九世之后过渡仙身给他,难怪冬瓜他们寻找四宝如此简单,天下人毕生能得一宝便是得天机缘,而他们仅仅半年便寻得四宝。 只可怜了闻詹平,他变成石尸全是杜一手造成,而目的,就是为助冬瓜寻得四宝。最可笑的是,冬瓜这天眼居然也是得奕雅所赐,天地经久,浓缩日月精华所孕的天眼本是要落入灵力充沛之人身上,是她在冬瓜体内注入了强大的仙气,天眼才入了她的胎体内。而她此举目的,只是想提升一些冬瓜在破擒龙花时的把握。 如今冬瓜也明白了杜明明把四宝推给他们,为什么后来又暗中动手抢四宝,他是怕青丘莲尊破了擒龙花劫后不把仙身给他,于是想把筹码抓在手中,从而要胁青丘莲尊把仙体给他。偏偏他遇上的闻詹平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结果他再次亲手杀了他,仍是没有得到宝物。 冬瓜承认,此刻他只想助擒龙花劫提早来临,叫他们都竹篮打水一块空,然后血债血偿。可望着可怜兮兮的小宝,和死人一般的月流觞,她又有些不忍。 四宝现在就在她手中,像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她几乎可以肯定青丘莲尊一定会强迫她破劫,若能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将四宝藏匿起来当然最好不过,否则让青丘莲尊拿到四宝,冬瓜便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所以对四宝她并不敢轻易处理,除非……送到那个地方去。 半年前离开这里之时冬瓜留下了几件法宝,都是些她驾驭不了的好东西,她将它们挑选出来,仔细琢磨着。小宝如今倒不再跟在冬瓜屁股后面打转,一个人坐在门边沉默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过来,一手握着三生石,一手拉着冬瓜的衣角,仰着泪汪汪的小脸问道:“母妈,小血是不是变成石头再也不会回来了?” 冬瓜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小家伙很敏感,从冬瓜的面部表情里已经知道了答案,瞬间泪水就跟下雨似的下来了,叫冬瓜好一阵心疼。“小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似我这般哭,总有一天地府会被我的眼泪浇出个窟窿来……” 冬瓜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被血蘑菇培养成个话唠了,正当他絮絮不停的时候,卧房内传来一阵惨叫,冬瓜起身欲冲进去,小家伙却一把抱了她,“别,别去看,爸爸不想别人看到他那个样子,小血不在了,没有它的臭臭,爸爸只能自己挺过去了……。” “小血的臭臭?每天都会吗?”冬瓜反问,见小宝点头,心中已经了然。血蘑菇一定是用自己的血精在护着月流觞,难怪之前见面时它一直是本体状态,怕是已油尽灯枯了,如今这般封印自己倒也不失为一种自救良方。 冬瓜抱着小宝坐在屋外的竹椅上,曾经他们一起在这儿喝过几天红豆粥,月流觞还亲自动手做过几顿,犹记得那时冬瓜还小小痴迷了他一把。如今却只能听见美人的惨叫声,那粗嘎破竹筒声一声尖过一声,叫人听着头皮直发麻,城堡里除了站得笔直的管家之外再无一人,萧索的叫人心酸。 月上枝头时屋内才没了声息,足足五个小时,怕是再强的神经也崩溃了吧!冬瓜进屋给他喂了点水又出来了,期间他倒是赏脸看了她一眼,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安慰的光芒,叫冬瓜不忍直视。 第123章 出窍 曾经半只妖魔也不敢靠近的小竹楼,如今四周密布各形各色的大小妖,他们围而不攻,一看就是专职负责监视这儿的,真叫冬瓜好一阵气结。 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但小宝怎么办?月流觞有擒龙花劫在暂时无碍,可小宝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啊?想来想去只有将小宝送进结界里面,擒龙花对她并不抗拒,用她的血替小宝换气的话应该没问题。 果然,小家伙一冲进去就扑到了床边,那深情脉脉的小眼神看得冬瓜心肝都颤了,而月流觞也终于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冬瓜又替月流觞检查了一下身体,“母妈,屋外面好多奇怪的东西。”小宝趴在窗户缝里朝外望着。冬瓜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连忙一把将他拉回来推到月流觞的床边,非常严肃地警告着,“外面的东西你不要看也不要管,你只要留在你爸的身边就对了,听明白没?” “知道了,小血也这么凶我,外面的东西很可怕吗?”小家伙嘟着小嘴,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冬瓜看他卖萌的样子心一下被柔化了,转而轻轻拍拍他圆滚滚的小脑袋,将他抱起放在月流觞的身旁,低声嘱咐道:“小宝,你要记住,你是小男子汉,要学会保护自己和爸爸,如今小血不在了,你要是乱跑的话,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小家伙一听冬瓜提到小血,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小脑袋低垂着连连点头,片刻后又猛地抬头,那眼神直直地质问着冬瓜,像是在问“你呢?你不能保护我吗?你又要走了吗?” 冬瓜双手捧起小家伙的小脸蛋,非常认真地直视着他眼睛,“母妈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弄好了就回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不管谁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离开你爸的身边,你做不做得到?”小家伙也给力,连连点头说“做得到”并催她快点去。 其实冬瓜只是想赌一把,她赌极地心的盏灯不会默许擒龙花劫被破,哪怕那个牺牲的人会是她的女儿。 小宝眼睁睁看着冬瓜原地消失不见,那种神奇感一直萦绕着他,于是他趴在月流觞的身边,扒拉开缠绕的树枝把小手放在他爸的枯蔫的大手里,絮絮叨叨地跟他讲着自己从小血那听来的离奇秩事,直到那个女人的到来他才停止。 她最近越来越夸张,那张嘴巴抹得跟香肠似的,红得吓人,指甲弄得又黑又尖,跟妖怪似的。小宝往月流觞怀里靠了靠,以防她突然袭击。 “她回来了,现在在哪儿?”奕雅双手抱怀站在床前问着二人。 月流觞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小宝也如是效法。擒龙花虽然将主人弄得不死不法,却强大得无人敢随意靠近,哪怕是擒龙花的另一半——上仙青丘莲尊。 曾经低眉顺目温婉可人的小女子形象再不复存在,妖娆,妩媚,狡诈等等狐族的特点在她身上表露无遗。她眉眼一转,狠戾之色倾斜而出。 “如此说来,她是不打算救你,自己逃跑了啊!可惜啊可惜,亏你还对她一往情深呢!如此狠绝的女人倒是不多见,看来是我见面礼准备得不够丰厚。”说着她朝窗外一挥手,那些守在外面的妖物们白天都变成了普通人模样,正押着一人走了过来,跪在外厅的门口。 小宝悄悄看了一眼,是鲤锦,被打得很惨的鲤锦,小宝想爬起来,但被他爸按住了小手,这是叫他不要乱动。 女王气势的奕雅再将随意地挥挥手,鲤锦又被带了下去,她还很好意地补充一句,“既然准备的礼物没用,就只能处理掉了。小宝你替我想想,有什么新的礼物,能立马将你的母妈给请过来?”小宝当然不会吭声,他紧捏着小拳头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下。 新的礼物自然是小宝再好不过,但只要他不离开月流觞,便没人能捉得了他。她怎么也没想到肖冬瓜居然有能力靠近得了擒龙花,难道就因为她是原来的宿主么?如此她只能不择手段地逼迫引诱他自己走出来,哪怕这么做会让月流觞恨极了她。 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被拉了过来,他们直接将她丢在楼梯口,那头金色的长头上沾满了血迹,哪怕小宝曾经那么怕她,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很是痛心。 “妈妈也不要了,小宝?她可是你亲妈,你是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才能来到这个世上,可别以为叫了别人一声妈,亲妈的血缘就能断了的。”奕大女王一脸谐谑地看着小宝又红又白的小脸,心情竟是莫名大好。只消再打一剂,小家伙就上勾了。 只是没等她畅快地大笑一场,铺天盖地的枝条就抽了过来,逼得她不得不退出屋外,“好你个月流觞,我为你费尽八世的心血,每一世我比她先遇到你,你明明先爱上的是我,可每次你都负我,哪怕她压根就不爱你。.tw[]可怜虫,你变成今天这样也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你贪恋她的身体,你会变成这样?我绝不会陪你这负心汉去死,而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偏不会让你护着她,这一世,她会跟前八世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月流觞本是平躺着,这会身体一下拔地而起,手臂上茂密的枝条扭成一条长棍直击屋外的身影,待她躲开后,枝条散开将整个小竹楼包围了起来。这是任她做什么也不会再搭理的意思,好狠的心肠,月流觞。 “来人,把他们都带上来,既然你不管不顾要护着她,我倒要看看,最后她会不会承你的情。”随着青丘莲尊的一声令下,鲤锦,小宝妈,刘管家,还有后院的那只兔子,以及城堡里曾经的那些下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 瞧着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显然是已经被妖物折腾了好一阵子,鲤锦和小宝妈还有管家及兔子都倒地不语,其他人则早已被吓得语无伦次,呼天抢地喊救命。这正好称了青丘莲尊的心意,示意属下让他们叫得更大声更惨一点。一时之间这里仿佛成了人间地狱,哀嚎之声堪比厉鬼。 冬瓜赶来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气得当即大开杀戒,但凡有撞上她面前的妖怪一律斩杀,原本青光溢溢的天澜剑被杀气环绕,变得樱红如血。虐得正起劲的妖怪们被冬瓜杀得措手不及,纷纷向青丘莲尊靠近。 冬瓜仗剑直逼青丘莲尊面容,她还保持着奕雅的样貌,不知是舍不得这具身体还是舍不得这段姻缘。 奕雅并不是接招,而是保持着与冬瓜的一尺距离向后退开,边退边损道:“肖冬瓜,不要自不量力,就算你手持天澜剑又如何,这只不过是凡间俗物,哪怕青叶再世,也莫奈我何。” 冬瓜咧嘴诡异一笑,挑眉示意她看剑柄上的事物,没想到杜送她的小铃铛还有点作用。虽然青丘莲尊面色不改,但视力过人的肖冬瓜还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紧张。心中不由感慨:“这还得多亏你舅舅的免费赠送和你老妈的指点啊!只是不知这到底是何物件,能让天澜剑获得犹如神助的力量?” 青丘莲尊终于丢开了奕雅的身子,从中将本体放了出来,还真是天煞阵中的那女子,模样不比奕雅差,远观反倒有几分仙子的气质。 冬瓜顿时起了玩笑的心意,只见她欣喜地侧头朝着奕雅的身后喊道:“欸,宝贝你好啦?太好了,还是那么帅。” 于是,众妖以为被吓傻的城堡下人都戏剧性地看到青丘莲尊瞬间奇迹般变身奕雅,然后饱含希望地朝后望去,被枝条覆盖的竹楼还是那个模样,哪里又有什么人出来。 “你敢耍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本是想让你自己乖乖把擒龙花给破了,既然你这么喜欢以卵击石,我便成全你。”恢复本来面貌的青丘莲尊气得双眼冒火,甩手将身上披着的一条彩带朝冬瓜挥去。 彩带遇风渐长,待到冬瓜面前时已如盖天的遮月布一般,将她的世界与外面隔绝,且慢慢越收直紧。 冬瓜挥剑试图斩开一条缝隙,可惜半点效果也没有,果然神仙的法器与凡人的就是不同,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肖冬瓜你听着,如果你打算以死抗争,我便叫你瞧瞧什么叫生不如死,若你坚持不说出四宝的下落,每隔十五分钟我便叫手下处理一个这里跪着的人,也许他们跟你关系不甚大,也许他们是你的至亲,你的朋友,你的同门,或者你曾经的爱人……” 冬瓜听得见她在说什么,也听得见周围的人的惨叫声,只是还没想到办法脱身,眼下先拖延一下时间支开她再说,“哦,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四宝在哪儿,只要你有本事能取出来,既然我会用这铃铛来做剑饰,想必你也猜到答案了。” 青丘莲尊的脸色在冬瓜提到铃铛时差得不能再差了,那眼神里有怨恨,有不甘,随后很是不屑地讽刺道:“这一世你倒长进了不少,能够从天煞阵和极地心逃脱,把四宝放她那儿,你这算盘倒是打得挺好,可你别忘了,血浓于水,她是我母亲,不可能看着我死,所以这四宝我是拿定了,你还是乖乖地在里面呆着,等时辰一到,我自会放你出来。” 青丘莲尊会这般着急,怕是擒龙花劫快要来了,冬瓜倒是不担心其它三宝会被夺,恰是怕青丘莲尊拿不到便回来找这些无辜的人发泄,她一定要赶紧出去才行。 可这法宝真是太厉害,冬瓜渐渐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连拿剑的手都控制不住在发抖,好像她的灵气都散了似的。再等下去的是连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冬瓜暗自着急,闻詹平已经没有了,不能再让鲤锦也是这样的下场。 想来想去,唯有灵魂出窍这一招了,只是如今她这般灵气消散,再要回到身体里怕是很难,搞不好又要变成一只无处安身的生魂。 只是没想到灵魂状态的冬瓜居然还能使用天澜剑,且比之前还要称手,留守在这儿的妖怪被冬瓜很轻松就解决掉了。城堡下人们一溜烟滚的影都没有了,冬瓜让他们把小宝妈赶紧带走,本是想让刘城也走,可他死活不同意,兔子精自然也就留下来守着他了。 冬瓜盯着被打得快姓猪的鲤锦,没好气地哼道:“不是让你有多远走多远,你怎么还被他们抓住了,是不是又到处去风骚被抓住踪迹了。” 鲤锦仰躺着,睁着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含含糊糊地答道:“我没有,我就想去看看闻詹平,谁知道就被他们逮到了,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千年雪莲护着李唐在极地心,她是没有办法再给他疗伤了,只好让管家扶着他去了兔子窝,然后在上面给他们设上了几个结界,只希望他们能撑到她搬来救兵。 小白狗自从极地心出来后就一直在沉睡,冬瓜将它放在了竹楼里,倒免了它跟她一块遭罪。冬瓜本意是想去唤醒它带她去地府找白蒂,没想到还没进竹楼这家伙倒先在门口等着了,冬瓜暗叹原来这就是神兽的智慧。但仔细一看又发现不对,这厮怎么也是灵体状态,瞧它那欢脱的样子不像是知道了自己已灵魂离体的事情。 小白狗飞到冬瓜怀里又是亲又是拱,头上的小角蹭得冬瓜一阵阵肉疼,像触电似的。冬瓜提着它的后脖子将它举到眼前,只见那小眼睛里的欣喜是盖都盖不住,叫冬瓜那是一个郁闷,难不成它还认识她的灵魂,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诡异啊! 有了小白狗的带领,冬瓜下地府是一路顺畅,过奈河桥的时候冬瓜终于知道自己的灵魂状态是个什么样子,难怪刘城和小兔精都被吓得不轻,原以为是因为他们怕鬼,没想到是被自己的第三只给眼吓到的。 判官出现为冬瓜引见阎王,竟是难得露出一抹微笑,叫冬瓜头皮直发麻,果然人还是不要跟鬼接触过多,影响不好。 第124章 白蒂出手 白蒂埋头拼公文的样子还是很有看头的,一点也没有凶煞阎王的自觉性,看来人是冬瓜,他还小小错愕了一下。 小白狗早窝到白蒂腿上坐着去了,冬瓜将千年大战的真相,将擒龙花劫的目的,交青丘莲尊的所作所为都跟他讲了一遍。 白蒂认真听完,转身在背后的书架上翻了翻,好一阵子后回头问冬瓜:“那你想我如何做?” 冬瓜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上次来送小白狗给她的白蒂,“你不打算管?” “千年前我自从天界下来就不得再插手人间事,你叫我如何管?”白蒂将手中的一卷圆轴纸递给冬瓜,上面金灿灿的大字与她在三生石上看到的一致,但她还是不甘心,“那你上次不也管了,送小白狗的时候。” 白蒂摇摇头,反问:“你确定我那时管的是人间事?” 冬瓜猛地想起,那时确不是人间事,他也没有来到人间,看来这次真是白跑一趟了。冬瓜朝小白狗招招手,示意它要回去了。 小白狗很不情愿地蹭着白蒂的衣袖,好像是在替冬瓜求情,白蒂到底是一声长叹道:“也不是一点忙也不帮不上,你不被困在天罗彩带中出来不么?我给小白一样法宝,它自可助你脱身。” “真的?”冬瓜顶着三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阎王大人,直看得人家悄悄不着痕迹地转身过去。片刻,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安放在了小白狗的小角上,瞬间小白狗土豪了一把。冬瓜暗自考虑是不是该改口叫它小金狗,这样金光闪闪出去得留意一些了,不然很容易就招偷惦记上了。 白蒂的意思很明显了,月流觞是他的魂魄,无论这次是擒龙花的破与不破,他都不能也不会插手。 冬瓜带着小金狗回到地面时,正赶上青丘莲尊在对包裹着她身体的彩带包大大出手,还好她没想到要去找人质,冬瓜暗自庆幸着。可当她看到那女人手里的千年雪莲时,冬瓜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果真是有其女也必有其母,看来是她看错人了。 白蒂说今夜子时是擒龙花劫临世的最佳时机,她是破阵的最好机会,若真是应了他的话,时间可就不多了。可是这女人一直守在那里,冬瓜没办法回去啊!到时她利用自己的身体来强行破劫可就大大不妙了。 太阳已渐渐西沉,十二个时辰之内她要不回去,可真再也回去不了。冬瓜不免开始着急起来,小金狗似看透了她的想法,一尾巴甩在她的手臂上,冬瓜松开手时它便如一道闪电朝青丘莲尊射去。那速度连冬瓜都自叹不如,这小家伙还有两手。 青丘莲尊显然没想到冬瓜还有帮手在,而且以她的修为居然看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开始认真地跟它缠斗起来,冬瓜趁些机会回归本位,可惜却没有了行动的能力。 小啼听真的会来救它,它有这能耐,万一它被青丘莲尊打死了可怎么办?无所事事的冬瓜开始浮想联翩,压根就没注意到脚边腿边不知何时靠着一堆小东西。 要不是熟悉的触电感袭来,冬瓜都不敢相信小家伙居然已经成功潜了进来,小小的眼睛张场地盯着冬瓜,好似在期待表扬。 冬瓜艰难地抬起手,大胆地摸了摸它头顶的小角,赞道:“小乖乖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勇士……”嘿,没想到小家伙也喜欢听表扬的话,这次居然没电冬瓜,反倒很受用地在她手心蹭了蹭。 随后,冬瓜只见它将小脑袋往彩带上一顶,然后横向一拉,一条小口子就被扯开了,接着只见它前后爪一通狂挠,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小洞就出现了。 外面的青丘莲尊不知被什么牵绊住了,居然没有过来阻止,冬瓜顺利爬了出去。抬头一看,连她也被吓了一跳,这足足有一座城堡大的家伙到底是什么? 小金狗推了推目瞪口呆的冬瓜,然后模仿着大家伙昂首挺胸的样子,冬瓜再仔细瞧一眼大家伙,然后瞧一眼小家伙,虽然外貌多有不同,但气势和头顶的角大体还是相同的。 青丘莲尊似很怕被大家伙的角碰到,一直在闪躲。冬瓜没想到白蒂给的那枚铜钱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于是赶紧开溜进了被月流觞的擒龙花包围的竹楼。 小金狗一进小白狗的体内又变白了,叫冬瓜好一翻失望。小宝倒是很乖,看到是冬瓜来了也没有扑过来,而是很理智地开问:“小血的小十五是男是女?” 冬瓜扑哧一笑,乖乖地回答了一声“男”,但却制止了他下床的动作,“我要去把你的鲤锦叔叔还刘管官及他的朋友接过来,你小心别让她看出来我来过。” 小宝慎重地点头答应,爬起的身体又乖乖躺了回去,冬瓜扫一眼月流觞,发现他的脸色比之前要难看得多,想来是促使这么多擒龙花包围竹屋导致的吧!可惜她却没办法帮他,索性还是不看了。 大家伙终究没有狐狸的狡猾,她抱着小白狗正往后院赶回,小东西头顶的铜钱突然裂开,冬瓜暗叫不好,赶紧转身往城堡里面走去,希望这样可以转移那女人的视线。 “肖冬瓜,你耍的手段真不怎么高明,以为请来一只小神兽和一只小兔妖便能保你和他们一命,法宝我多得是,就看你没有本事一件一件去破了。”青丘莲尊站在城堡顶上指着冬瓜的头顶吼道,此刻的她已经将全身煞气尽出放出,全然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 冬瓜不敢肯定她是否已经知道鲤锦他们的藏身之所了,所以不敢妄动。青丘莲尊似看穿了冬瓜的心思,她扯唇鄙夷一笑,手中一道红色光工芒朝着兔精窝的方向射去。可冬瓜不管她这招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能让她得逞。 于是她挥剑劈开了那道光,“叮”的一声响那光掉在地上,竟是金刚梭,传言此梭能瞬间将人打得魂飞魄散,早在人间被列禁用品。 没等冬瓜多想,青丘莲尊一连又发了几梭,叫冬瓜根本无暇去顾及身后的兔子窝,还好她之前设了几个强大的结界,他们暂时应该没事。 “那这样呢!”这女人很喜欢冬瓜吃瘪的样子,开心地在屋顶上狂笑,气得冬瓜暗自吐血,却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小白狗这儿不知是受冬瓜愤怒的心情影响还是怎么回事,也变得怒发冲冠了,它从冬瓜的衣襟里探出脑袋,朝着屋顶一通龇牙裂嘴。没想到竟真有效果,那女人不再狂笑,而是很愤慨地盯着小白狗和冬瓜。 冬瓜怕她又再神经病发作,连忙替自己和小白狗撑起结界,并赶紧画了两张符塞在小白狗的嘴里,嘱咐道:“你把这两张符给鲤锦和管家,然后带他们去月流觞那儿,我在这拖住她。” 小白狗起初不乐意,连连摇着小脑袋,冬瓜隐隐还能在脑子听到小声的一阵抽噎声,这就是小白狗的声音,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不可爱想法”刚一冒出来,小白狗横了冬瓜一眼,然后纵身跳进了兔子窝。冬瓜在这之前赶紧朝四周撒了一把黄鼠狼的尿液粉,这东西臭归臭,却很起到很好的掩饰作用。 不过要想瞒过制高点的青丘莲尊并不是易事,所以冬瓜先发制人,骑着贴了缩地成寸符咒的葫芦挥舞着天澜剑便冲了上去,这速度丝毫不比小金狗的那一招差。 青丘莲尊被冬瓜逼退两步,但马上又找回优势,她不知从哪弄出一枚小巧的三角方戟,接天澜剑居然丝毫不费力。冬瓜与她交手百来招渐渐有点力不从心,若不是她用符咒偶尔分一分这女人的心,怕是她早没好果子吃了。 冬瓜知道她暂时不会要了她的命,可并不代表她会让自己好过,但她又不敢擅自打开天眼,四宝眼下都在跟前,若被她弄巧成拙可就完蛋了。 就这样冬瓜且退且躲小心周旋,还是没能逃回小竹楼,肩头被三角戟刺穿的时候冬瓜暗叫不好,只能侥幸地以为,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血可以让她靠近月流觞吧!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狐狸精的智商,“唯你能走进去,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知你的血有没有这个效果?”骄傲的女人一把抽出三角戟,用手抹着上面鲜红的血液,兴奋地看着冬瓜的眼睛。 冬瓜转身欲逃,却被一张大网给套住了,青丘莲尊挥臂收回金丝网,看着竹楼的方向开心地笑道:“哈哈,月流觞,这下你不想见我也不行了。” 这下好了,人被擒住了,连小宝和鲤锦他们的命也给搭了进去,为什么自己做事就不能再精明一点,明知道她们是母女,结果自己还主动把宝送上,明知道有这么个把柄在,却还是没用的让她伤了自己,寻到了入门的机会。 眼见着青丘莲尊一脸欣喜地冲进去,却没想到结局是会被擒龙花给直接擒住了,像捆粽子一样,且还在不停地吸食着她的精魄,她虽为仙,但曾经也是妖,精魄是她的根源,这下她开始慌了,尖叫着让月流觞放开她。 冬瓜搞不懂这一幕是月流觞的意思还是擒龙花的意思,她挣扎着从网上爬出来,侧身从青丘莲尊的身边经过,进入了竹楼。 她很难忘记那一刻这女人脸上的表情,绝望,不甘,心痛,愤恨等等都有,但最终还是归结成了哀伤。这表情冬瓜不是没见过,大多数为情所伤的女子都会是这个样子,想她是爱惨了月流觞吧! 冬瓜进屋看了一下时间,离子时还有两个小时,但她有点担心擒龙花这般作为会不会生变,待看到床上的月流觞时,她不知该作何感想。 “你觉得如何?”冬瓜按着伤口,朝着床边慢慢靠近。床上人哪里还有人样,分明就是一具骷髅。他睁开眼点点头,并未作声。 地上躺着的鲤锦这会是没办法起来替她疗伤了,小宝倒是很积极地不知从哪弄来了伤药给冬瓜,刘城替她简单包扎了一下,冬瓜抬头看了这他一眼,告诉他小兔精被她送去了别的地方,暂时还算安全。没想到这位喜怒从来不形于色的老男人竟也会落泪,叫冬瓜好一阵唏嘘。 “冬瓜,你亲亲我可好!”冬瓜正想着要如何渡过这两小时,一直没吭声的月流觞却开口了,这……临终遗言?冬瓜看一眼小宝,见他泪眼汪汪的,本想安慰他说还有些时间却说不出口,便依言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一口,想当初为了骗得他的元气,她可乐意亲他。 之后,冬瓜世界一片白茫茫,不,准确的说是世界一片白茫茫,小宝,鲤锦,刘城他们都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鲤锦之前伤得不能见人的脸被白光一扫就恢复了正常,这是,擒龙花劫提前来了,冬瓜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明她还没做好准备来着。 屋外的擒龙花枝条不见了,地上的妖怪尸体也不见,更远处的他们看不见,但一派祥和的气息却是无处不在,床上的月流觞在变正常,一点一点地恢复着他当初的美貌,可他终究没有完整的魂魄,他注定要在擒龙花劫来临时消失。 小宝看见月流觞一点一点透明的身体哭得最惨,连冬瓜都忍不住落泪,白光历时不长,十五分钟左右,这十五分钟便是月流觞在人间最后也最美的一段时光,他环抱住肖冬瓜和小宝,在他们脸上各印上一吻,笑意满面地消失了。 看着手中空空的样子,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没了,“扑通”门口有东西掉落,冬瓜回头,恢复成奕雅模样的青丘莲尊就趴倒在哪儿,哭得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泪人一样,叫人想恨也恨不起来。 不消片刻,屋外响起了惊天巨雷,冬瓜知道这是什么,青丘莲尊也知道,她回头看了一眼天空中乱舞的闪电,长叹了一口气,“肖冬瓜,其实我捉住你只是想来看他一眼,我娘自始至终就没有把那三宝给我,我骗她要用千年雪莲来度雷劫,她才把它给了我,到底是我输了。若当初我乖乖呆在青丘,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可我不后悔,不后悔……” 说完她纵身飞向了半空中,接着天空就跟放烟花似的,一阵阵的火花窜出,烧红了半边天空,她这是自寻死路,到底是追着月流觞去了。 这时冬瓜不免有些羡慕她的决绝,到底还是有血有肉的女人最动人,像她这样的还是乖乖走自己的路吧! 唯一遗憾的是居然连闻詹平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曾经生死与共的朋友说没了就没了,就好比他出去打个酱油却再也没有回来似的,让人触不及防地接受着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对于离别冬瓜从不拖沓,她转身从屋内提起背包就走,不惜别,不告别,仿佛不再留恋这里的任何事物。 但事与愿违,刚走下楼梯就被一人堵在门口,再次破烂的不能再破烂的李唐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面前。冬瓜没想到他居然可以活着站在她面前,虽然当时冬瓜很认真地跟青丘莲尊她妈商量过,让她放李唐一马,可李唐毕竟不是正常人,且若要认真归类,他该属于邪魔一类。若她不信守承诺,冬瓜也拿她没有办法。 “能活着出来便是你的机缘,你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自由了。”冬瓜伸手将他拔开,朝前走去。 李唐有些失落,但马上追了上去,“你不想要其它三宝了?” 冬瓜回头瞥了他一眼,笑道:“若你身上还有三宝,又能出现在我面前,你绝对已经是废玉一块了,留在那儿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世间又安宁了。” 李唐被拆穿谎言有些不甘心,马上又想到一计,“我有钱,有很多钱,可以让你无论走到哪儿都可以享受最高级待遇!” 冬瓜再回头,再嗤鼻,却半声也未吭,最高级享受于她有何意义。 李唐仍不死心,跟在后面罗列着他的优点和长处,那一条条叫冬瓜是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又觉得太打击他的自尊心了。 “哒哒……”门口停着的一辆小汽车按了一声很长的喇叭,冬瓜想知道又是哪个家伙来找她麻烦了,却只见车门打开,里面飞快扑出两道影子,一只挂在她胸前,一只眼巴巴地站在她面前仰头盯着她看。 冬瓜想还在骂小白狗不仗义,干完活连上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原来是跟这家伙混熟了,难道之前屋里半个人影都没有,敢情是等在这儿堵她来着。 开车的是鲤锦,他探出头咧嘴笑笑便又坐了回去,冬瓜搞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打算,但也没想多打听。 “母妈,母妈……”小家伙开始抱大腿,瞬间让冬瓜有种粘上狗皮膏药的感觉。恰在这时刘城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先是朝冬瓜一百八下度地大弯腰,然后是朝小宝九十度弯腰,“夫人与小少爷一路走好,刘城我会替夫人与小少爷守好这个家,静候二人的回归。” “好……”小宝连连点头,拉着冬瓜就往车里走。 冬瓜怎会看不出来小家伙的心思,只是让她带着小孩子在身边总觉得不太安全。正想好好与他说清楚,李唐已先一步跨进后座,并回头一脸着急地催促着,“你们快些上来,我订了去夏威夷的机票,要是错过了就可惜了。” “我要去,我要去!”小宝更加兴奋起来,竟是直接拉起冬瓜就上了车,那力气大得她压根就不敢相信会是这么个小不点身使出来的,于是,目光免不得去他屁股上扫视着。 鲤锦不知是什么心态,竟将小宝打死也不想让冬瓜知道的秘密就这样宣了出来,“不用这么看他,他从小就力气大,大概是三岁的时候吧,我亲眼看到他用一根手指头就抬起了一台冰箱,当时那冰箱险些砸到人,但谁也没看到是他把冰箱给推开的,事后我跟他说要克制这种行为,不然别人会把他当怪物。只是,已经很久没见他使用这股大力,还以为变正常了呢,原来是要装乖宝宝,所以把怪力给藏起来,阴险!真是有乃父风格啊!” 单纯的小宝瞬间上勾,脖子被气得粗粗的,将哭欲哭地回嘴,“我,我就是要当乖宝宝又怎么了,而且当时还是你跟我说别让人发现,现在又说我阴险,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 冬瓜头痛地看着吵得开心的二人,难道以后都要过这种日子,反观李唐倒是一派云淡风轻,莫不是她心性还不够坚定,看来要回少林寺好好修炼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