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 第 1 章 第 1 章 壹 风在我耳边呼啸时,我已预知了自己的归去,你那样撕心裂肺的呼唤,震耳欲穿,可是爱人,我已不能再留下…… 德?艾斯维尔伯爵与他美丽的东方情人分手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伯爵曾经的旧情人们都在心里窃喜着。 五年前,伯爵还是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温柔多情,阔绰大方,每一个镇子上都有他的情人,他身边总是环绕着无数美丽的少男少女,虽然只是逢场作戏,但他对每一个人都宠爱有加,从未听说过他曾对谁有过特别的青睐。直到那个黑发黑眼的美丽的东方男子出现。那个来自东方的妖精,不知对伯爵施了什么妖术,让伯爵对他迷得神昏颠倒,不仅把他接进伯爵府长住,还用最奢靡的方式替他布置华丽的房间,费尽心思收集了无数奇珍异宝只为讨他欢心一笑,五年来专宠他一个人,每天都陪在他身边,缠绵温存,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再也不与镇上的情人们往来。那个黑发黑眼的妖精,迷住了伯爵。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分手了。那个妖精般离了伯爵府,回去了他自己的国度,遥远而神秘的东方。 也就是说,他们不久就又会看到那个风流多情的英俊伯爵,带着他的大把金钱,往来于各个镇上,找那些漂亮的少男少女们亲热嬉戏了。 可是他们都想错了,伯爵仍然只对他美丽的东方情人朝思暮想,无法自拔。他走后,伯爵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接连几天都未曾出过房门半步,之后还命人为他铸造了一座青铜塑像,比真人略大一点,制得极度精致,连神态都像极了那个远走的情人。他让下人们将其极小心地摆放在花园最美的角落里。 直到塑像铸好后的那一天,伯爵才第一次走出房间,因为他要亲自擦拭那尊塑像,他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美丽的情人,就连走近都是不被允许的。 当他第一次走近它,仿佛花了一万年之久,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站在那里,轻轻抬起头来,对他淡然一笑,恍若隔世的情人,从那一刻起,伯爵的世界就坍塌了。他站在那里许久才伸出手去触碰它,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他看着那塑像,眼神是那样深情,甜美而悲伤,不时地对着它轻声呢喃,仿佛情人能在远方听见他的呼唤一般。那景象足以让最铁石心肠的人心碎了。 至于那个东方人为什么要舍弃如此深爱他的伯爵,独自一人回了故乡,没有人会明白,也许他当初对伯爵就只是一时兴起,心血**;也许他厌倦了伯爵府的生活;也许他在故乡早就有了情人;也许他本身就是一只来自东方的妖魅,在吃掉了伯爵的灵魂之后,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伯爵亲手在那塑像周围种上珍贵的中国兰,那兰草的清幽,像极了那个薄情寡义的东方男子的眼神,伯爵一天天悉心照料着它们,把全部心力都放在照料这些冷清的花草上。伯爵府再也看不到舞女的舞,听不到歌女的歌,再也没有那些步态优雅,神情高傲的贵族们,穿者华丽的蕾丝镶边手工刺绣的舞衣,来到这里参加各种名目的奢靡放纵的舞会或酒宴。好像往日的欢笑生气都随着那个黑发黑眼的妖精走了,只有那一方幽僻清冷的中国兰,一天天诡异放肆的成长起来。 喜欢蝎子的作品就回帖吧~~~ 插入书签 第 2 章 第 2 章 我就将要离开,可是爱人,我怎么舍得这样留下你,哪怕是要堕入深渊,我也想再一次抚摩你的脸庞,亲吻你的嘴唇,凝视你眼中,碧水的颜色,我的爱人…… 伯爵着魔了,也许伯爵府就要这样衰败了。就在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时,情况却奇迹般地发生了变化。 德?艾德玛公爵的女儿,美丽的玛莲娜小姐在一次出游中无意间路过了伯爵府,因为听到当地人的传言而出于好奇进入了伯爵府,当她看到这位传说中的伯爵时,她的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的面孔是多么的英俊,他的长发如同金色的波涛,当他看向她时,不带一丝杂色的绿眼睛仿佛森林般深邃,隐藏着深深的忧郁绝望。 那是她曾在无数个夜晚梦到过的眼睛,她梦见他望着她,祖母绿的瞳底映出她羞涩的脸。 只是一眼,她爱上了他。 公爵小姐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此刻她是如此庆幸她的聪明,她很快想到了让自己更加接近这位英俊的伯爵的方法。她半低着头,说出了她的请求。 16岁的女孩,双颊涌起绯红血潮,虹膜是天空的纯色,连曲卷的长发都散发出阳光的香气。这样灿烂的生命降临到灰死的伯爵府中,如同手持火种的使者从天而降,温暖的光晕迷醉了身处寒冬的人们。他们甚至忘记了这么一位身份高贵的小姐来到一位年轻又单身的男子府上留宿是多么的不合适。当玛尔蒂娜以自己的马车需要修理为由提出想在伯爵府小住几天时,管家费尔提斯面怀希翼的看向自己的主人。而伯爵如同往常一样,并没有说话,眼神陪同灵魂飘向了别处。于是下人们解释说,伯爵不反对便是答应了,将欣喜若狂的公爵小姐留了下来。 他们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她。 然而对于沉浸在对伯爵的狂热迷恋中的玛尔蒂娜小姐而言,下人们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抓住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中的爱情。 每天早上起床,让女仆仔细的整理自己的容貌。金发要垫得高高的盘起来,再扑上香粉;眼睛周围描上一圈细细的黑线;裙子一定要是蓝色的,这样才会衬得她晴空万里的眼睛更加的蓝,散发出宝石的光彩;连指甲都要修的像象牙一样白。 现在的公爵小姐,活脱脱就是一个沉迷于热恋中的小女人。 她每天围着伯爵团团的转,如同被花香吸引的蝴蝶,几乎只要是有伯爵的地方,就看得到玛尔蒂娜蓝色的身影。她总是围着伯爵小鸟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问伯爵的母亲曾是那位贵族小姐,他们家族的徽章是什么样的,他们的封地在哪里,有多大,那里的人是胡格诺教派还是天主教派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只要是她能想到的,都一个个的拿出来问,只是为了能和忧郁的伯爵多说上几句话。 可伯爵并没有给予她同样热忱的回应,充其量只是为了尽地主之谊而敷衍上几个字。仅有一次,他对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了改变。 那次是第一天的午饭后,伯爵照例要去那尊塑像那呆一会,顺便照顾那些兰草。那是他和他的情人单独相守的时间,那时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人,他只是那个东方男子的情人。那片被葱郁兰草所覆盖的小小土地,是伯爵府的禁地,除了伯爵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那里,那是只属于回忆的地方,伯爵要在那里追忆他远去的爱情,他负心的情人。 当伯爵离开餐桌时,玛尔蒂娜起身追了出去,伯爵转过身,客气地请她不要跟上,并让费尔提斯带她去参观一下他在郊外的城堡。可玛尔蒂娜并不愿意。正处于热恋中的年轻女孩哪里懂得什么理性,她只是一味的撒娇,抓住伯爵的袖子不放。 眼看着情况僵持不下的费尔提斯只好用恳求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主人,只求他不要发怒。可伯爵在这个时候也是没有任何耐性可言的,今天还没有看到他的情人已经让他有足够的理由焦躁了。面对玛尔蒂娜孩子气的举动,他祖母绿的眼睛冷了下来。 “我再说最后一遍,德?艾德玛公爵小姐,请放开你的手。” 玛尔蒂娜听见他无比冷冽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后放开手,伯爵便头也不会的走出门去。 玛尔蒂娜的眼前晃动着刚才那双蕴含着熊熊怒火的绿眼睛,她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为了这种事就对一个淑女这样动怒,她觉得自己应该晕过去,至少应该装作晕过去,可她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无比清醒。 那是伯爵唯一一次对她发火,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她面前有了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而这些,都是为了他传说中的情人,那个妖异的东方男子。那个男人一定是带着地狱的**的魔鬼,当公爵小姐从房间的窗户中看到伯爵深情地抚摸着那尊雕像时,她这样想道,不然怎么会连无耻的背叛都改变不了伯爵对他的爱呢? 当她再次凝望伯爵英俊的侧脸时,她发现自己的心在这个痴情的男人身上沦陷的更加深了,无论如何,她要得到他。既然娇蛮任性的他不喜欢,那么柔弱的总让人难以拒绝了吧。 于是在晚餐时,她主动对他道歉,声音微微颤抖,大大的蓝眼睛里蓄着泪水。伯爵在客套的表示了原谅以后,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接下来的几天里,公爵小姐使出了一切她所知道的吸引男人的手段,她在他身边时学会了沉默,她明白有时默默地陪伴比恬噪更体贴,即使在很冷的天气里,她也穿领子开的大大的衣服,露出胸口和后背,她甚至亲手为他在手帕上绣上记号,给他时再不经意的向他展示一下她被针戳伤的手指。 也许是这套战术真的起了作用,玛尔蒂娜觉得伯爵渐渐开始注意自己,有时他会盯着自己看,似乎是在思考,有时目光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当玛尔蒂娜回望他时,他也并不回避她的目光。 她在他祖母绿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羞涩的脸,一切仿佛都与梦中的一样。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久留,这样的进展速度将在她离开这里之前无法产生她预期中的结果。 她开始更加大胆的靠近他,并故意面带悲伤的告诉他自己不就就要离开。她满意的看到他微微皱眉的表情。 果然,在公爵小姐来到伯爵府的第15天,伯爵向她求婚了。 这对十几天前还几乎溺死在伯爵府死灰气氛中的仆人们来说,简直像是来自天堂的消息,他们怀着狂喜的心情看着公爵小姐红着脸答应了。 伯爵将一枚镶着巨大钻石的戒指套在玛尔蒂娜的手指上,戒指的背面刻着“i love you always a”。 a是伯爵的名字阿尔伯特的开头字母。 他为亲手她戴上戒指 ,虽然没有亲吻,但玛尔蒂娜已经不在意了,他是她的了,以后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亲吻。 插入书签 第 3 章 第 3 章 亲爱的,请不要哭泣,你的眼泪是最锐利的刃,它撕裂我的痛刻骨铭心,亲爱的,记住我们曾经的誓约,无论今后灵魂飘泊到哪里,我也一定会回来将它实现…… 当德?艾德玛公爵知道自己女儿的闪电婚姻时,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已经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荒谬,但她做出的决定谁也干涉不了,如同她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一样。 当他到达伯爵的领地时,他看到玛尔蒂娜向他跑来,双颊泛出幸福的光晕,他用双手抱住娇宠的女儿,小小的训斥后便微笑着给予了祝福。但他仍然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因为当他与未来的女婿谈话时,他觉得这位相貌英俊的年轻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看女儿,她是这样的幸福,他不忍破坏。 婚礼那天,玛尔蒂娜简直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在手捧百合花与新郎一起接受上帝的祝福之后,她甚至捐给那所教堂一大笔钱,神父感激得一直说这对新人一定会得到上帝永远的庇护和宠爱。 玛尔蒂娜觉得自己就像进入了天堂一般,连马车经过大街时那些女人们嫉妒的眼神在她看来都是一种赞美和荣耀,她得到了其他人视同珍宝、高不可攀的男人,从今以后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而那个被人视同珍宝、高不可攀的本人,此刻正坐在新任伯爵夫人身边,手指微微抓住自己的裤管。当新娘注意到他这个明显是有些紧张的举动,关心的问他是否还好时,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只是紧张罢了,玛尔蒂娜对自己说。 午觉过后是等待晚宴的漫长下午,玛尔蒂娜觉得该找点事情做,她的丈夫在她和其他女宾一同午睡时去了那尊塑像那里,但她从窗口看到他并未在那里呆的很久,这是好的迹象。玛尔蒂娜在心中笑出来,总有一天她会让那塑像和那方冷冰冰的兰草在这所庄园消失,总有一天。 她招呼其他女宾,提议一起到花园去打网球。女人们欣然同意了。 她们走过正厅时看见伯爵正和几个男宾聊天,其中一个伸出手拍拍伯爵的肩,似乎是在祝贺他终于摆脱了魔鬼的纠缠。 女宾们一直都在赞扬伯爵的英俊优雅,争相看她手上的婚戒,她们用羡慕的口吻奉承着她。玛尔蒂娜简直可以想象的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是多么张扬,她知道她们不过是在进行女人间模式化的相互吹捧奉承,可她觉得自己有资格接受这样的赞美。 她甚至故意将网球场所选在塑像附近的草坪上。是的,她是在炫耀,她要让那个人看到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她要让他知道,被他毁掉的人,被她拯救了。伯爵很快就会将他忘记,他就会象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她会让他彻底变成一个传说,最后要让传说都湮灭。 但当她开始打球时,她发现问题来了,手上硕大的钻石戒指让她连球拍都拿不稳,更不用说接球。她不想输,今天是她的日子,她不想有任何事情让自己扫兴。 她把戒指摘下来,可是要拿它怎么办呢?这样贵重的东西放在哪里似乎都不妥,她四处张望时看到了塑像,一个有着小小恶毒成分的主意在她头脑中成形。 她走近那尊塑像,心跳有些加速,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不要害怕,玛尔蒂娜,她对自己说,不要害怕,你已经是伯爵夫人了,这庄园不可能再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何况今天是你的婚礼。 她走了进去,当她看到那尊塑像的一瞬间,她失神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男子,哪怕只是一尊塑像。 塑像中的他身穿着东方人常穿的长袍,衣角微微飘起,柔顺的长发直披到腰上。他的脸,天啊,他的脸。那样纤细凌厉的五官是她从未见过的优美轮廓,眼角眉梢仿佛带着魔性的轻焰,他只是那样凤眼微合的看着来者,已足以让人不顾一切的沦陷下去。 她几乎清晰的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咯啦一声,带着灵魂轻颤。 玛尔蒂娜愣在那里。直到听到伴娘的催促声,她才记起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又看了看他,他依然美丽得不可方物,嘴唇微启仿佛在等待情人的吻。只是塑像已经如此**。 玛尔蒂娜试着告诉自己,塑像工总喜欢把塑像做的比真人更美,并在心里开玩笑说如果哪天自己要塑像,一定要找这个塑像工。 她低下头去,将摘下来的戒指套在塑像的小指上。 “给你戴一会吧。”她对他说道,“反正他也不再属于你了。” 然后她转头走向网球场,微微颤抖的维持着胜利者的姿态。 那方中国兰在她身后悄然摇曳着饱满的花蕊,隐约散出清幽的香来。 伯爵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他的心思没放在婚礼上。他坐在那里本应是和男宾们聊天,可他却不断地抬头看向门口,表情有些焦急和紧张。人们在悄声议论着,但没有人说出来,毕竟这是场婚礼,谁也不想惹人不快。 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玛尔蒂娜开始收拾东西,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洗个澡,不然就这么去参加自己的婚宴未免有点太不像话。 当她回到房间吩咐女仆去准备东西时,却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一摸手指才想起戒指还在那塑像手上,于是又急忙去取。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进了花园,远远就看到塑像的手上的那点闪光,她在塑像面前停下,气也来不及喘就抓住塑像的手将戒指往下拔。可也许是套的时候太用力,此刻竟有些拔不下来。玛尔蒂娜觉得有些狼狈,她用力想拔出戒指,可越着急越拔不下来,戒指遇到手指的一处弯曲的关节,卡住了。 玛尔蒂娜有些气结,但晚宴又迫在眉睫,她想想也许没有人会注意到那枚戒指,就算有人问起,她也可以借口戴着不方便收在房里为借口掩饰过去。这样想着,瞪了一眼塑像。 伯爵夫人又一路小跑的回去了。 15分钟后,伯爵夫人容光焕发的出现在晚宴上,引来一片惊艳的喝彩。没有人注意到新娘的手上没有了戒指。 就连伯爵本人都没注意到。 插入书签 第 4 章 第 4 章 我来了,我的爱人,我的脚步停留在你的门口,我听到你悲伤的梦呓,我的灵魂已为你驳裂开深深的伤口,它们一天都未停止过疼痛,我的爱人,我来了,我来带你走…… 晚宴在一片狂欢的气氛中进行着,乐队在不停的演奏,侍者手持餐盘在人群中优雅的穿梭。舞池中挤满了人,华丽的裙角合着音乐飞扬旋转。伯爵府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在那个东方妖魅没有出现在这里之前的许多个夜晚,就是这样度过的。 醉生梦死,醉生梦死。 伯爵的情绪似乎突然好转,他在宾客中高声谈笑着,轮流和所有的女宾工舞,当众亲吻他的新娘,可在应酬的间隙,他仍会不时地想着门口张望,没有人知道他在等什么,也没有人在意,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已经不再是祝福新人,他们要喝酒,他们要跳舞,他们要放纵狂欢。 时间接近12点,玛尔蒂娜感觉到了下午那场网球带给自己的影响,她的手脚有些沉重,眼皮象灌了铅一样不停的往下耷拉,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 伯爵夫人深深呼吸了两次,以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笑容。她先去吩咐乐队不要停止演奏,又转身走向伯爵。她的丈夫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双颊泛出不太自然的红,他看到她走近自己,本能的伸出手来想要给她拥抱。玛尔蒂娜笑笑的抓住他的一只手。 “亲爱的,”她对他说,“我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 伯爵看着她,醉眼朦胧的笑,点了点头。 “你可以把客人们照顾好的,对吗?” 得到的回答是再次点了点头。 掂起脚尖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那我在房间等你,还有,不要喝得太多。” 玛尔蒂娜对着宾客们笑笑,道过再见后,正准备离开,身后却伸来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伯爵夫人微微一惊,随后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在耳边呢喃着响起。 “回房间后,不要点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醉酒后的沙哑,玛尔蒂娜感到自己从耳根到双颊都发烧般的热起来。 在她点头答应的那一瞬间,他放开了她。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伯爵的房间,里面没有点灯,黑暗中的家具上镶的金边发出暗哑的光,一张大床在房间正中,隐约可以看到白色的轮廓。玛尔蒂娜掀开厚重的床幔,一下扑倒在上面,枕头是柔软的,带着伯爵独特的气味。她回想着今天下午在花园中发生的事,那尊塑像的手,她的戒指,怎么就会拔不下来了呢,那手指之前好像并不是弯的,怎么会呢,错觉吧,明天去把戒指拿下来好了……这样想着,她睡着了。 就这样睡了一会,朦胧中似乎有人进了房间,玛尔蒂娜睁开眼,看到自己的丈夫走到窗边,她有些害羞的出声叫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答。 突然,伯爵一头栽倒在**,玛尔蒂娜惊得差点跳起来,可随之而来的浓浓酒气和鼾声让她放下心来。他只是喝多了。玛尔蒂娜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再次睡下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伯爵的呢喃,他嘴唇微启,吐出她听不懂的陌生音节。 “霖,霖……” 玛尔蒂娜奇怪的看着醉酒的丈夫,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伯爵翻了一个身,梦呓的声音更大了,“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骗子……说过要来接我的……你说过的……” “阿尔伯特?你在说什么?”玛尔蒂娜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丈夫梦呓的含义,有些震怒的摇晃其他来,“你醒醒!” 伯爵在被摇得半梦半醒间抓住玛尔蒂娜的手,“你来了吗?来接我了吗?你生气了?”玛尔蒂娜想把手抽出来,可伯爵却抓得更紧了,“别走,我结婚只是想气气你,谁让你答应我了却这么久都没来,我每天都去看你,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打了个酒嗝,“我爱你,我爱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不要……” 玛尔蒂娜愤怒的将手用力抽出来,她跳下床,正想大声地骂出来,走廊上却传来了脚步声。 玛尔蒂娜无法想象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路上走,这脚步声如此沉重,震得床架嗡嗡作响,每一步似乎都要将地板踏穿。 伯爵也被这脚步声彻底震醒过来,他望向门口,突然,一直忧郁沮丧的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他合着那脚步声,一步步向门口走去。 玛尔蒂娜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脚步声一声声的震在她的心坎上,一种莫名恐惧的凉意自脚下升起。 那脚步声越来越大,慢慢的,慢慢的,向着伯爵的房间靠近。 声音停在房间门口,四周一片死寂。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黑漆漆的人就站在门口。 随后,这个人走了进来。 玛尔蒂娜想仔细地看了看,黑暗中她无法分辨来人的长相,这时月光射进房间,照在来人身上,玛尔蒂娜觉得浑身一片冰凉,她的心跳停止了。 站在房间里的,是一尊塑像,就是花园里的那尊塑像!是的,她绝不会看错,那尊塑像左手的小指上还隐约的闪着亮光,那是她的结婚戒指! 她惊恐万状的看着那塑像,随后,她看到她的丈夫向它扑了过去! 伯爵嘴里呼喊着“霖,霖!”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表情却是大笑的。 他一把抱住塑像,不停的说道“你来了,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伯爵狂喜的和那尊塑像拥抱,头抵在塑像的肩上摩挲着,样子无比亲昵。然后塑像伸出胳膊回抱着她丈夫,嘴唇开启。 “对不起,我爱你。” 那声音轻灵而磁性,此刻听来却仿佛来自地狱。 他们长久的拥抱着对方,然后接起吻来。 玛尔蒂娜捂住自己的嘴。她看着他们亲吻,那样子像是彼此交付了灵魂的情人,他们经过长长的分离和寻觅,然后终于找到对方。他们恋恋不舍的相互拥抱抚摩,嘴唇胶合,一刻不停的耳鬓厮磨着。 伯爵在他怀中轻轻的呢喃,“别再丢下我,带我走,带我走……” 玛尔蒂娜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她的丈夫在和一尊冰冷的塑像若无旁人的忘我拥吻,而她就在一旁看着,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 她僵立在那里,看着伯爵用手捧住塑像的脸,碧绿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说道:“带我走。”表情无比认真。 她似乎听到塑像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然后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塑像原本温柔的拥住伯爵的双臂突然收紧,她提高到伯爵的喉咙深处发出古怪的“咕噜”声,然后他的脸开始扭曲了。 玛尔蒂娜看着伯爵的肉体在塑像的怀中开始变形,肌肉被挤压撕裂的声音刺激着她的鼓膜,伯爵的眼睛瞪得巨大,无法合上的嘴唇不停的发出可怕的、压抑的□□,玛尔蒂娜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尖叫,可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发誓她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嘎嘎”的断开,然后“噗嗤”一声刺入血肉内脏,伯爵发出如野兽般的嘶鸣,他的脸变成一片死白,他缓慢的闭上眼睛,嘴角淌出鲜血,支离破碎的身体开始抽搐,在几次**过后,伯爵和塑像一起倒在地上,发出轰然巨响。 伯爵的身体在塑像下彻底被压碎了,伸出的双臂依然紧紧攀住情人的肩背,关节已经僵死。 一根的肋骨从侧面穿透了伯爵的腹部,白森森的从塑像下支出来,撕裂开的伤口淌出粘稠的**,鲜红的血、暗绿的胆汁搅成一种难以名状的颜色,在地板上蔓延。 玛尔蒂娜再也控制不住地尖叫出来。 第一个冲进来的仆人被门口横陈的尸体绊了一跤,老公爵一进门就开到自己的女儿蹲在墙角不停的嘶声尖叫,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纠结着五官。公爵跨国地上的仆人冲进去抱住自己的女儿,焦急的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玛尔蒂娜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无法停止自己的恐惧。 当后来的仆人将房间的灯点亮时,所有人都惊恐万状的后退了数步,胆小的女人已经晕过去了,第一个进门的仆人才爬起来,腿一软又坐到地上。 有人跑去报了警,剩下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把伯爵的身体弄出来,可他们怎么撬也撬不开沉重的青铜像的手臂。于是有人拿来了斧子想把塑像砍碎。 管家费尔提斯只来的及脱口而出了一个“不”,斧子就已经砍在了塑像上。 “哐当”一声,拿斧子的人将斧子扔在地上。房间再次一片死寂。 青铜塑像的身体被劈出一道狭长的伤口,伤口中缓缓地渗出腐败粘稠的血液,隐隐可见森森百骨。 刚才持斧的仆人大声嘶喊着“魔鬼”夺门而出,所有人将目光看向刚才出声阻止的管家,年迈的老人只是以手掩面,泣不成声。 插入书签 第 5 章 第 5 章 半夜突然下起一场倾盆大雨,警察们冒着雨赶到伯爵俯。 费尔提斯坐在大厅的长沙发上,仿佛一瞬之间又老去了20岁,受了惊吓的新娘就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紧紧依偎在她父亲的怀中,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费尔提斯抬起苍老浑浊的眼,看了看面前气喘吁吁的警察,他低下头去,干枯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终于像下定决心一样,缓缓的、嘶哑的道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那传说中的东方男人从未抛弃过伯爵,他在一次与伯爵一同出游打猎的途中不慎坠马而亡。 伯爵伤心欲绝,他把他抱回房中,放在**,守着他的尸体不眠不休,没有人敢去打扰。 几天后,尸体长出暗红的尸斑,伯爵才突然冲出门抓住管家问他有没有办法可以尸体不朽。那时的伯爵就像是疯了一样双眼赤红的抓住老管家质问,管家只好请来塑像工人让他们将尸体塑进青铜像中。 在付给工人们高额的封口费后,对外只说那男人离开了。 伯爵家的下人们都知道那男人已死,只是不知道他被塑进了雕像,以为他已经被埋葬了,对于管家的说辞,也不敢反驳或违背。 没有任何人敢在几乎疯狂的伯爵面前说那个东方人已死,没有人。 他们只看到伯爵天天守着那塑像,以为伯爵只是借此缅怀他的爱人,却从不知那个应该被埋在泥土中缅怀的人,此刻就在那塑像中。伯爵和他的东方情人,他们之间已经相隔了一个世界的距离,生与死的距离,于是他们用这种方式相守相伴,一个悲伤,一个冰冷。 仆人们真的曾经以为玛尔蒂娜是上帝派来拯救伯爵和他们的,但他们不知道,从霖自马背上跌落的那一瞬间,就再没有人能被拯救了。 至于霖是如何俯身在塑像上,杀死了伯爵,没有人知道。 管家来到花园中原本摆放塑像的地方,只看到那方中国兰正盛放出一片幽冷的湛青,随风飘出阵阵诡异的香。 几天后,玛尔蒂娜作为德?艾斯维尔伯爵的未亡人继承了那座庄园,但她和她的父亲都从未想过要在那所庄园居住,他们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当他们正准备登上马车上路时,玛尔蒂娜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跑回庄园。公爵在身后不解的呼喊她的名字,但她依然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 她双手提起厚重的裙角,一路跑回伯爵的房间。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拍拍脑袋,仰面将自己扔在房中间的大**——那张曾寄托着她甜蜜的爱情幻想的婚床。 当她终于看清雕花大床的顶部的东西时,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瞬时透出无比悲伤的神情。 “就是为了这个吗?”她轻声地哽咽着,“这就是那晚你不让我点灯的原因?” 床的顶部,在帷幔的包围中,镶嵌着一幅真人大小的画,黑发黑眼的东方男人静坐其中,长发如水般披泻,皮肤雪一般的白,凤眼含笑,嘴角轻扬。只是淡然一笑,已恍若隔世。 玛尔蒂娜用手遮住眼睛,嘴角抽搐的笑。她想起伯爵那晚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亲昵地低语,她那时陀红了双颊,以为终于得到朝思慕想的男人,却不知这个男人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外人看见他最亲密的情人的样子,她又想起那枚最后随着伯爵和塑像一同下葬的婚戒背面刻着的铭文,i love you always ,我永远爱你,永远爱你,这样深情地誓言从来不是给她的,她是傻瓜,真是傻瓜。 所有的一切,爱情,婚礼,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伯爵从未爱过她,就连那祖母绿的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脸,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他只爱他,爱的那样深,哪怕被人说成是疯了都不在意,甚至连生命都放弃,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而他也爱他,从地狱爬出来,只是为了和他想见。 而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做着白日梦演着独角戏的可悲小丑,陪衬着一场天荒地老不足企及的爱情。 “别哭了……” “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别哭了……” “可是……” “没有关系,就算我死了,也会从地狱回来找你……” “不要这样安慰我,我不要你走。” “不是安慰,我会回来的,不管到哪里,我都会回来的……” “你不可以骗我。” “嗯,不骗你,我会回来的,我会,带你走……” “那,我等你……一定要回来……” 当公爵冲进伯爵的房间时,看到自己的女儿正躺在柔软的大**,泪流满面。 (全文完) 伯爵:霖。 霖:嗯? 伯爵:你知不知道……那种死法很疼…… 霖:知道啊 伯爵:……死相也很难看…… 霖:知道啊 伯爵:那你还…… 霖:你以为塑在青铜像里皮都烧烂了死相就好看么? 伯爵:那是你死之后,起码不会疼啊! 霖:我管你去死 伯爵:死都死了还怎么去死?我不管,我要你的身体作补偿~ 霖:死都死了哪还有什么身体!要不你去挖坟**? 伯爵:死都死了拿什么挖坟?不管!这样就行~(一把扑住) 霖:你干什么?! 伯爵:拿我的补偿啊~ …………儿童不宜镜头,自动省略 某蝎:伯爵啊~你刚才怎么不问死都死了拿什么**? 一声巨响,某蝎被pia飞ing~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