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总想弄死本主角》 第1章 穿越是门技术活儿。 颜越白对自己穿越的技术相当满意,他慵懒的躺在巨大的虎皮藤椅上,左右两边各站着一美貌侍女,地上更是跪着两个紫衣少女,正伸出巧手一下一下地为他捶腿。 “尊主,左护法传信相报,五月之后般田秘境即将开启。” 颜越白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王霸之气,半睁着眼睛,开口道:“本尊知道了,这般田秘境的秘宝自然会是我栖魔城的。” 座下众人皆作佩服状,均跪于地上高呼:“尊主天下无敌!” 颜越白充分扮演了一个修为高深,城府深沉的魔尊,即使他刚穿越到这里不久,曾经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白领。 《修仙之路》是一部123言情小说,该小说作者在简介上这样写道:这是一部充满奋斗与立志的小说,这是一段漫长精彩的修仙史,这更是两位主角纠缠一生的感情路。 作为这部小说的读者,颜越白觉得作者这高大上的简介根本是扯淡,整部小说其实可以用四个字完美概括,那就是——渣攻贱受。 没错,这是篇*小说,小说的攻秦司年是只渣攻,受楚君离也将“你虐我我却依旧爱着你”的贱受风格发扬到了极致。 尽管如此,颜越白还是很喜欢看这部小说,原因无他,虽然这小说又苏又雷,两位主角堪称“不作不会死”的典范,但这部小说却依旧是闲暇之余消遣的好选择。 颜越白扫了眼座下满眼都是对尊主崇拜之情的众魔修,心中十分满意。他穿越了,还十分幸运地穿越到本书第二外挂人物,终极*oss号称“鬼面魔尊”的颜越白身上。 身为终极*oss不管前面多么威风多么犀利,最终都逃不了被主角屠的命运,然而这本《修仙之路》却不一样,因为这部小说它——太!监!了! 也就是说魔尊大人意料之中的结局永远不会出现了。 颜越白起身,他身长八尺,整日以一鬼面面具覆在脸上,有传言鬼面魔尊容颜可怖,生性凶残,报其名可止小儿夜啼,整个修真界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抖三抖。 颜越白回到魔尊房中,挥退一众侍女,面前有一片铜镜,颜越白摘下脸上鬼面,一张艳丽精致的容颜出现在镜中。 他眼睑下有极小的一处红色胎记,仿佛蔷薇盛开,鲜红滴血。 颜越白摸摸脸,修真之人哪有真的奇丑无比的,传言到底是传言,本老祖其实长得还是很俊的。 他托腮想到刚才属下报上来的消息,若是记忆无误,般田秘境开启前几日便是主角秦司年被陵箬仙宗上玥真人捡到的日子,秦司年灵根极好,上玥真人一眼便相中这颗好苗子,当下便收他为徒。 也正是在这一日,秦司年正式踏上修仙大道,为他以后叱咤风云做好了铺垫。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颜越白和秦司年是杀红了眼的死对头,虽说按照小说剧情,是颜越白这魔头先撩拨秦司年的。 秦司年灵根好到千年难遇,偏偏鬼面魔尊又是个修炼狂人,不知魔尊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灵力充沛的小鬼,当下便起了夺他做炉鼎的心思,结果秦司年主角光环闪耀,加之有宗门真人庇护,颜越白大计自然落空,不仅落空还和秦司年结了梁子,秦司年修炼有成后,一直没忘找鬼面魔尊为民除害,顺便报自己当年一箭之仇。 颜越白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鬼面魔尊了,现在的他吃香喝辣,身边佳人相伴,岂不乐哉?自然不会莫名其妙去找主角做什么炉鼎,但修真/世界瞬息万变,颜越白也不会傻到“死于安乐”,他思量一翻,最终决定去般田秘境附近探查一翻。若是遇到那小鬼,便一掌劈了他,以绝后患! 魔尊是个说做就做的,摘了鬼面换了一身素净白衣,架起自己的飞行法器,颜越白早已飞出数千米之远,栖魔城远远落在身后。 #本尊一上线可就是外挂满级玩家# #本尊一定可以逆天改命解决主角# 抱着这样的心思,颜越白落在了般若秘境不远处的一处森林中。 秦司年幼年全家被奸贼所害,只留一人活命,他一小孩儿到处捡破烂吃,衣衫褴褛,差点没命,还好遇到了命中贵人上玥真人。 颜越白抱剑坐在一块石头上,他这般模样更像一个仙门弟子,全无一点魔尊气质。 他掐指一算,秦司年这小鬼该出现了。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假寐的颜越白半睁开眼睛,那灌木中先是伸出一只瘦弱的小腿,接着半个人的身子露了出来。 秦司年才七岁,他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鼻子上沾了点灰,脸上更是被泥土搞得一片乌黑。 小孩儿有些怯懦地左看右看,终于发现了稳如泰山的颜越白,颜越白一身白衣,执剑而坐,仿佛一尊雕像,在年仅七岁的秦司年眼中,这便是天上来的神仙了。 他哑着嗓子,声音带着哭腔:“您是仙人吗?仙人救救我吧,我快饿死了。” 颜越白眉头动了动,依旧一动不动,保持着高人姿态。 秦司年鼓足勇气走过去,伸手想撒娇扯扯仙人的衣袖,却在看到自己乌黑的手心时吓得缩了回去。他抬起眼睛,有些害怕地观察着仙人。 颜越白高人姿态有些架不住了,原因无它,这小鬼身上实在太臭了啊!小鬼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本老祖要被你熏死了! 颜越白额上青筋暴突,手中运足灵力,只要一掌朝秦司年天灵盖劈去,这以后无所不能的主角便要成为一具尸体了。 颜越白转头,眼睛眯起来,秦司年呆呆地看着他,张着嘴,他年幼无知,从未见过长得如此这般美的人,一下子竟看呆了去。 颜越白运足灵力的手抬了又抬,却始终没抬起来。 他只是个小孩,还是个痴痴傻傻样儿的小孩子。 #我居然是个圣母# #我对虚拟人物产生了恻隐之心# #我还算什么鬼面魔尊# 颜越白叹了口气,他到底是现实世界的三好青年,怎么都做不到对着一个无辜的小孩子下手。 “罢了罢了。”颜越白摇摇头,“小鬼,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你命中的贵人马上就要来了。” 秦司年第一反应是仙人的声音真好听,第二反应就是仙人要走了。他嘴巴一撇,一泡眼泪溢满了眼眶,“呜呜呜,仙人哥哥不要走,呜呜呜……” 第2章 “呜呜呜,仙人哥哥不要走,呜呜呜……” 秦司年的哭声如同苍蝇一般在颜越白脑袋旁转来转去,如果秦司年是个干干净净,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孩儿的话,颜越白可能还愿意稍微忍耐一下。 “你给我闭嘴。”本老祖受不了你这个吵吵嚷嚷的臭小鬼了。 秦司年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泡的,被颜越白充满威慑力的一声吓了一跳,他傻乎乎地停止了哭声,还因为受到惊吓打了一个嗝。 颜越白看着这丑丑的小孩儿,作为《修仙之路》的以第一主角,秦司年长得是相当帅,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然而现在这年纪的秦司年由于长时间处在饥饿状态,身体发育不良,只是个面色枯黄,脸颊凹陷进去的黄毛小鬼。 “仙人哥哥,带我走吧,带我走吧。”秦司年眼巴巴地看着颜越白,他一个人流浪许久,如今见到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儿,自然想要亲近。 颜越白怕麻烦,他可是知道秦司年一家是被魔修所杀的,后来功成名就的秦司年有一句口头禅,那就是“魔修都得死”。 颜越白估摸着陵箬仙宗的人没多久便要到了,其实现在这情况他一掌劈死这小鬼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他心中一道坎儿始终过不去,既然不能杀了他,那也只能无视他,至于把秦司年带回栖魔城,养废他这种事,颜越白是始终不敢想的,一个全家被魔修所杀的人发现自己处在魔修聚集的地方会怎样?突然爆发主角光环还是吐一口血直接死去?不管是哪种结果,颜越白都不想看到。 颜越白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鸡腿(╮(╯_╰)╭嘴馋自用的,虽然早已辟谷啦),递给秦司年,秦司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接过,眼睛里还闪着泪花,他正要狼吞虎咽,颜越白却一伸手,“慢着。” “仙人哥哥?” 颜越白作为一个轻微洁癖患者,屏住呼吸嫌弃地看着秦司年,一挑手指将秦司年的衣服尽数剥去。 秦司年那被污泥覆盖住的脸微微泛红了,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身子。 颜越白眼角抽抽地看着这莫名其妙害羞的小鬼,心说主角你怎么回事儿? 他施了一个小法术,顿时一股水流裹住了秦司年全身,接着干净的水变得乌黑,秦司年如同蜕了层皮一样变成一个白藕般的小男孩。 嘴唇因为营养不良而发白,脸颊也瘦得厉害,下巴更是尖得可以戳死人,但是洗干净后的秦司年明显可以看出是个长得可爱的小孩儿。 颜越白淡淡道:“太臭了,洗干净再吃。” 秦司年眼泪汪汪的,一边吃一边偷偷看着颜越白。 颜越白闭眼假寐,他察觉到不远处有几股灵力波动,若推断不错的话,那几人便是陵箬仙宗的上玥真人了和他的座下弟子了。 秦司年,算你好运,等过了几年你不再是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后,我便可心无芥蒂地来取你性命了! 颜越白在心中暗暗发誓,接着一个纵身凌空而去,秦司年吓得张开嘴,鸡肉掉到了地上。他脑中一片空白,心里更是无言的难受,小小的孩子流了满脸的泪,他扔下手中的东西,撒腿狂奔,“仙人哥哥仙人哥哥,你不要走不要走!” 上玥真人来到此处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蹲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小男孩。 “师父,这小孩子……” 上玥真人上前,柔声问道:“小公子,你为何在这里哭?” 秦司年抽抽搭搭的,“仙人哥哥不要我了,呜呜呜,仙人哥哥不要我了,呜呜呜。” 上玥真人座下弟子雪如和雪柔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小孩话语颇有些奇怪。 上玥真人瞧这孩子可怜,当下抬起他的脸,手指触碰到秦司年的瞬间,上玥真人眉头拧了起来。 “这孩子似乎有些灵根,待我再仔细探查一翻。”上玥真人眯起眼睛,过了许久后,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小公子,你家人呢?” 秦司年还沉浸在被仙人哥哥抛弃的伤感中,闻言低声啜泣,“阿爹阿娘被坏人杀了。” 上玥捋了捋胡子,“你叫什么名字?” “秦司年。” 上玥真人伸手扶起秦司年,老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秦司年,你的灵根极好,是难得的修仙之材,老夫问你,你可愿意做老夫弟子,入我陵箬仙宗?” 秦司年年纪还小,根本不明白自己得了怎样的机遇,他只是呆呆地想,眼前这个丑丑的老头子也是仙人吗?他要收我为徒,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有可能再见到仙人哥哥? 小孩的脑袋很单纯,秦司年想到这里,立刻重重点头:“要!” 数日之后,般田秘境开启,众仙宗都准备大干一翻,可不知哪里突然杀出一人,夺了这秘境最大秘宝“囚水”,甚至颇为无耻地将其余小法器也搜刮一空,半点没留给眼巴巴看着的其他宗门。 逍遥仙宗长老气得直蹬腿:“是那鬼面魔尊,这小人使了诡计,抢了先机。” 上玥真人捋捋胡子,“此人不除,必是天下一大祸患。” 秦司年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小脑袋到处钻来钻去,最终失望地低下了头,他没在这么多仙人中找到自己的仙人哥哥。 …… 栖魔城中,歌舞升平,众魔修都在歌颂他家伟大的城主鬼面魔尊。 颜越白懒散地躺在皮椅上,看着一群女魔修翩翩起舞,品着美酒,心情好不自在。 这次般田秘境开启,颜越白凭借一己之力打爆正道宗门,在魔修中声名远扬。魔修人数众多,势力复杂,并不只有鬼面魔尊这一股势力,云海洲有饮血魔尊,东凉洲有弑月魔尊,这几股势力都非常强大,如今鬼面魔尊事迹传遍魔修界,最近不少魔修前来投靠,魔栖城实力有了不小的增长。 颜越白感觉到体内澎湃的灵力蠢蠢欲动,他知道自己这是要突破了。 “左护法右护法,你二人为我把关,本尊即将闭关修炼,此间若有人不长眼打扰,杀无赦!” 左护法右护法:“属下遵命!” 修真界数年如一日,转眼已是十三年过去。 第3章 颜越白出关之日,修为已更上一层楼,现在的他已经是化神期的老祖了,放眼整个修真界能与他匹敌的人屈指可数。 左右护法见魔尊出关,均前来道贺,“恭喜尊主突破化神!” 颜越白一拂袖子,作出高人姿态,“本尊闭关经久,对如今之事多有不解,你二人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一述来。” 左右护法当即将这十三年来修真界的大事一一道来,颜越白从中得到两个重要信息,一是逍遥仙宗掌门之子即将大婚,众仙宗将于本月底前去祝贺,二是修真界出了一个天才,这天才就是陵箬仙宗上玥真人座下弟子秦司年。 “那秦司年灵根卓绝,天赋惊人,仅仅十三年时间便结为金丹,如今已是陵箬仙宗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颜越白点头,“本尊知道了。”他这次闭关时间不短,秦司年那小鬼已经长大成人了,天赋秉异又如何,最年轻金丹修士又怎样,本老祖已是化神期,弄死你还不跟捏死只蚂蚁那样容易?况且秦司年现在已经不是小鬼头了,颜越白自觉下手无压力。 颜越白回忆起小说中情节,逍遥仙宗掌门之子大婚,上玥真人带着座下弟子秦司年前来道贺。这段剧情是《修仙之路》最初的一个大副本,弑月魔尊听闻正派人士聚集于此,一时间免不了蠢蠢欲动,派了手下众魔前来骚扰,一时间逍遥仙宗乱成一锅粥,秦司年在那场大战中大显神威,击退魔修,第一次名扬天下。 非常无逻辑的剧情对不对,正派这么多厉害修士,怎么最后出风头的却是秦司年?对此颜越白只想表示,主角光环而已,不用在意。 弑月魔尊是三位魔尊里面最没头脑的一个,俗称“莽夫”,他这次行动纯粹为了搅黄人家好事,没有其他打算。 但在小说剧情里,秦司年却在此得到了一个机遇。 逍遥仙宗地方十分广大,大到连掌门都不知道他们老巢的犄角旮旯里有什么好东西,秦司年这次在仙宗野外追杀逃逸的魔修时偶遇一位老人,那老人形容枯槁怕是时日无多,秦司年发扬正派人士的好心,给了老人一点吃食,结果老人却是某位即将陨落的大能,当下把自己洞府所在告诉了秦司年。 又是十分老套的遇到高人,高人感恩赠送秘宝的情节…… 当然这一切放在主角身上再怎么荒诞也说得通了。 颜越白又摘了他的鬼面,换上一身白衣,准备混进逍遥仙宗大干一翻。他搜罗了身边几个得力助手,带着一批魔修,偷偷摸摸地往正道地盘飞去。 这次颜越白有两个打算,一是杀了秦司年,二是坐收渔翁之利,夺取弑月魔尊的成果,让栖魔城声势更加壮大。 到达逍遥仙宗下属城市流霄城的时候,颜越白遣散众人,“你等好好伪装混进逍遥仙宗,分头行事,切不可暴露,本尊有要事去做,在此与你等分离。” 流霄城中修真之人颇多,凡人也不少,是以整个城市还带着些尘世的味道。颜越白吸吸鼻子,到处都是肉香包子香,今日正是凡间元宵节,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颜老祖一向是个好享受的人,当下便豪掷千金,点了全城最贵的一家馆子,吃上了全城最好的酒菜。 他展开一支折扇,轻轻摇着,颇有些风流公子的意味。 掐指一算,大婚之日将近,弑月魔尊那莽夫的大队人马估计也要出来捣乱了。 在这之前还是好好享受一翻吧。颜越白眯起眼睛,正在往嘴里塞一只鲍鱼,突然一阵爆喝,整个馆子都仿佛地动山摇了一般。 颜越白肃容,他身处二楼厢阁中,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场面。 “魔修!是魔修!” “莫让他跑了,快抓住他!” 两个青衣人士执起剑来,与一长相丑陋的黑衣魔修缠斗在一起,颜越白看得分明,那魔修修为不高,没过多久明显体力不支了。 那魔修当机立断,扔出手中法器,那法器飞在空中瞬间爆裂,散出一股浓烟,阻挠了两位正道修士追击的路线。 “不好,这魔修当真狡猾!” 颜越白扯出一个笑来,雕虫小技而已。 浓烟散尽之后,两人正欲继续追击,却听外面一声惨嚎,一身白衣飘飘的老者缓步进入门内。 “上玥真人!” 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秦司年的师父上玥真人,颜越白站了起来,他身边跟着一白衣青年,面容俊朗,清冷无比。 颜越白猜测那人便是长大后的秦司年了。 上玥真人道:“我与徒儿正巧遇到这逃逸的魔修,原本已经制服了他,准备留下活口看看是否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魔修的消息,可惜……”他叹了口气,“想不到这魔修居然自爆而亡。” 那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蹊跷:“魔修一直躲在自己的地盘上,如今怎么会出现在流霄城,莫不是在计划着什么?” 上玥真人捋着胡须,“此事必须告知逍遥仙宗掌门,魔修狡猾,切不可大意。” 秦司年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上玥真人身旁,此时却不知感受到了什么,居然鬼使神差地朝二层厢阁那边看了一眼。 窗户旁空无一人。 颜越白靠在墙壁上,将身子没入阴影里,他并不想在此时暴露,徒增麻烦。虽然作为化神老祖颜越白能够隐藏自己的修为,但是若是被这些正派修士遇见,总有些牵扯,行动不够自如。 秦司年垂下眼睛,心中一片荒芜,这些年来他拼命修炼,走遍各大宗门,却始终未找到当年的那位仙人哥哥。 逍遥仙宗大喜之日已然到来。颜越白以一名前来祝贺的散修身份混了进去,他腰间配着一把轻剑,头发挽起,气质出尘,绝不会让人联想到魔修半分。 第4章 逍遥仙宗乃修真界第一宗门,此次掌门之子大婚当是修仙界一大盛事。五大洲各门派均派人前来道贺,逍遥仙宗门内人来人往,热闹至极。 前来祝贺的散修虽不少,但比起各宗门弟子而言还是人烟稀薄了些。散修一般穿着随意,不似名门弟子皆穿着宗门衣服,而散修们大多也都喜欢和散修混在一起。 一中年大汉笑道:“听闻掌门之子道侣碧烟仙子美貌非凡,沉鱼落雁。今日前来道贺,若是能有幸一睹碧烟仙子容颜,此生也便值得了。” 另一人嗤笑道:“你我皆是修仙之人,怎可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些?” 那中年大汉却不以为然:“我等散修自由散漫惯了,可没那些规矩。这碧烟仙子乃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就不信你不好奇她容颜?” 那人与大汉对视一眼,都是了然于心的表情,二人呵呵一笑,看来都不想错过这位美人。 颜越白坐在一旁喝茶,这里人来人往,嘈杂无比,他速来喜清静,心中难免有些烦躁。 几名散修聚在一起谈天论地,直到上玥真人带着他座下弟子出现的时候才安静下来。 “瞧他身后那人,那便是秦司年了吧,传闻中的少年天才。” “啧啧,这便是你我与他的差距了,我等苦修多年却比不上他短短十几载,唉……” 颜越白将这些人的话一一听入耳中,闻言便朝那方向看去,上玥真人与秦司年一前一后走来,秦司年面色沉稳,看不出喜怒。 纵使颜越白天生不喜欢秦司年,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如今的他已经显现出未来将有的处变不惊的大将之气。 颜越白对自己容貌做过些处理,此时已成一个长相平凡的青年。他坐在一旁,状似不经意,实则将四周各种对话都听了一遍,过滤出来不少有效信息。 不到半个时辰便要举行大婚仪式了,魔修在大婚结束后也应该动手了。 掌门之子携着碧烟仙子出现了,碧烟面覆薄纱,身着一袭淡色青衣,宛如天女下凡。座下有人低呼“不愧天下第一美人”,也有人惋惜“居然覆着面纱”。 雪如也叹道:“若是能遇如此佳人结为道侣,也不枉此生了吧。” 秦司年目光淡然地看着碧烟,闻言却喃喃道:“我见过比她更美的人。”回忆里那鲜红欲滴的蔷薇胎印,那衣抉翩翩的白衣,那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突然间填满了秦司年的脑海。 雪如有些奇怪,“师弟你在说什么?” 秦司年摇头,带着一丝怅然,“没什么。” 这次大婚进行得井然有序,众人更是品美酒仙果,都有些飘飘然了。 逍遥仙宗掌门路飘摇却忧心忡忡,“上玥真人发现城中出现魔修身影,这让老夫如何安心啊。你等定要好好戒备,这次大婚不能出事!”事关整个逍遥仙宗乃至正派修仙人士的脸面,路飘摇自然不敢怠慢。 颜越白趁着众人酒足饭饱的时候偷偷起身,潜入逍遥仙宗后门中。 不出片刻,前场果然出现混乱,有人惊呼“魔修”,接着便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群黑衣魔修,个个张牙舞爪,使出法器将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颜越白冷笑,弑月这莽夫还真是直接,能憋到现在出手也是苦了他了。他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等到双方大战混乱不堪之时,便是我栖魔城出手的时候了。 弑月魔尊只是纯粹想趁正道盛事来插一手涨涨威风,颜越白却没他那么头脑简单了。 他看过原小说,知道逍遥仙宗藏有一秘宝。这秘宝唤名“血印”,是一件极品法宝,不过这法宝却很特殊,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此法宝只有魔修才能使用。 作为正道修仙门派的逍遥仙宗为何会藏着魔修法宝呢? 大概不知多少年前,逍遥仙宗一位先祖偶然得了这一秘宝,却发现不能使用,但这法宝如此厉害若是落入魔修之手,怕是要掀起不少腥风血雨,于是这位先祖当机立断想要毁掉秘宝,然秘宝到底不是俗物,他费尽心思还是没能成功,于是只好将其带走,镇于逍遥仙宗。 说白了,虽然不能用好歹是极品法宝,可以用来镇派装逼,顺便我看着呢,你们魔修休想拿走。 颜越白此行自然是想顺走这好东西,他仔细回忆书中描述,只有短短一句“藏于意想不到之处”。 那到底是何处呢? 颜越白琢磨着,已然走到逍遥仙宗掌门住处了。 “应该不会是什么禁地,不然就不是意想不到之处了,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颜越白思量着,“难道会在逍遥仙宗大堂处?” 他这般想着,却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颜越白目光一凛,正欲发难,却听一清脆男声,“你也是散修?” 颜越白转身,来人是一青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着一袭青衣,手持一把宝剑。 “我是散修,敢问道友是?”颜越白暂时准备按兵不动。 那青年道:“我也是散修,我叫楚君离,仙宗门上发现魔修出没,这位道友还请不要四处乱走,以免遭遇不测。” 楚君离!那个贱受! 颜越白仔细打量了他一翻,越看越觉得他弱不禁风,看上去就像个被虐的。 是了,颜越白一心想着壮大栖魔城,倒是忘了原小说是本狗血恶俗小说,大婚剧情里秦司年不仅击退魔修,还顺便遇到了楚君离,二人眉来眼去,一同作战,这地方也是二人感情的开端,当然这时候他二人还处在蜜月期,没有以后的种种大虐剧情。 要知道楚君离仅仅是个散修,而秦司年出身名门,二人身份差距巨大,秦司年选择道侣肯定首先考虑门当户对。所以……大家懂的,渣攻该做些什么。 颜越白演技满分,当下面露惊慌之色,“什么,竟有魔修出没?我方才前去解手,未曾知道此事。” 第5章 颜越白正想去大堂一探究竟,看看是否有“血印”的消息。他传音给座下魔修,让他们按兵不动,等到时机成熟再出来捡漏。 二人都是修真之人,跑起来如御风而行,速度十分之快。 此时已近深夜,月朗星稀,四周魔修潜伏,众人都绷紧神经,不敢怠慢。 路上楚君离念着大堂众人安危,颜越白却十分轻松,不过……虽然隐藏了修为,到底却还是化神老祖,那一丝隐秘的魔修气味刚出现的时候,颜越白就知道附近有人了。 他看了眼一无所知的楚君离,并不打算开口提醒。 小道两边树叶窸窸窣窣,漆黑夜里仿佛有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二人。楚君离忙着赶路,当胳膊上传来剧烈的刺痛感时,他才知道遭遇埋伏了。 “魔修!”楚君离恨声道,举起剑来,看向那桀桀怪笑,黑布遮面的来人。 魔修声音嘶哑,带着嗜血的狂妄,“我乃弑月魔尊麾下之人,你等假仁假义的正派修士还不速速跪伏在弑月魔尊膝下!” 楚君离美目圆瞪:“休想!”接着一剑刺出,二人缠斗在一起。颜越白早就隐在阴影之中,百无聊赖地看起二人斗法来。 这楚君离与秦司年不仅身份不般配,连修为也是如此,短短几招颜越白便知楚君离此战必败了。他只有筑基前期修为,并且战斗经验不足,对方魔修又狡诈老辣,楚君离这朵小白花是没希望了。 颜越白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走,却在这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他猛然回头,黑夜中一道银白色亮光闪出,一袭白衣的青年从天而降,冰冷的剑光冲着那魔修脑门而来。 魔修也算是身经百战,当下察觉到危险一个闪身窜出,却依旧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好剑气!”魔修叹道,看向来人。秦司年面色清冷,手执长剑,宛如一尊杀神。 那魔修怪笑道:“你不过二十几岁,却有如此修为,看来是个人才。这种小地方不是你的容身之处,不如跟着我走,我们弑月魔尊为人豪爽,喜爱人才,必然会为你铺一条宽广大路!” 秦司年一张脸冷得如同终年不化的冰川,他冷声道:“魔修都该死。” 说罢衣抉飘起,一剑又出,那魔修也不示弱,二人你来我往,剑气与魔气交杂,好不热闹。颜越白看得蠢蠢欲动,思索着是不是该趁着这机会来上一掌,送秦司年归西。 秦司年已是金丹中期修为,但那魔修也并非废材,那魔修原以为凭借自己的战斗经验可以绞杀秦司年,渐渐地却发现不对劲了。 眼前这人年纪轻轻手法却如此娴熟,他所以为的优势根本不存在! 秦司年剑剑毒辣,毫不留情。那魔修察觉不对,想要逃跑,秦司年却不给他机会,步步紧逼,一直在旁的楚君离也上前助阵。 那魔修骂了一句:“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 颜越白知道那魔修今日要折在这里了,他眯起眼睛,凝聚灵力,一股强大的掌风朝着秦司年背后打去。 秦司年虽厉害,却也只有金丹修为,颜越白这一击他无法躲闪,竟生生挨了过去。 秦司年吐出一口鲜血,剑插在地上,单膝跪地。 魔修惊疑不定,赶紧抱拳道:“多谢高人相助!”他不知来者何人,自己灵力也快耗尽,当下闪身逃走,不愿多生事端。 颜越白“咦”了一声,他这一击可是抱着要了秦司年小命的心思去的,怎的他没立时殒命,却还撑着一口气? 颜越白于是又打出一掌,秦司年胸腔剧痛根本无法躲闪,他身子微微晃了下,气息已经更加薄弱。 主角果然是主角,命硬啊。不过……看这样子只要再来一击,便可送他上天了! 颜越白狠下心来,正准备送上致命一击,却察觉到有人正飞速赶来。一道劲风朝他袭来,颜越白侧身躲过。 上玥真人看到自己徒儿这般模样,登时睚眦欲裂,心痛不已。 “司年!”上玥真人上前,秦司年冷汗涔涔。他所受的可是化神老祖的两次袭击,若是常人早就灰飞烟灭了,他如今撑着一口气却也终于提不上来了,身子一歪,软软倒下。 楚君离大惊,赶紧上前,正好将秦司年接在了怀里。 “何人竟敢伤我徒儿?!”上玥真人身上迸发出强大的灵力,逍遥掌门以及各位长老也赶了过来,一时间竟是数十位元婴老祖聚集在一起。 “……”颜越白在想自己要不要出去和他们大干一架,虽然自己修为碾压他们,但是他们人数众多又都是元婴,自己大多数时间在闭关,实战经验不足。 两相权衡之后,颜越白觉得自己没必要犯这个险,要知道秦司年身负重伤,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自己完全可以选择全身而退。 不过——他还是决定装个逼。于是颜越白覆上鬼面,冲天而起,凌空而立。 他对下面众人说道:“伤你徒儿的便是我鬼面魔尊!你们又能奈我何?” 上玥真人立刻拔剑,颜越白冷笑一声,“上玥老儿,你与我修为差距如此之大,就凭你还想为你徒儿报仇?”说罢他提起手中闪着寒光的剑,劈出一道前所未见的巨大剑气。 地上出现一个深坑! “这所谓的逍遥仙宗,我来去自如,你们这等蝼蚁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想让我出手?呵,喊你们闭关的化神老祖来吧,我定要取他头颅,挂于栖魔城上。” 说罢他一个闪身,就这么在众元婴修士面前消失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颓丧,他们都是元婴修为,却无法阻止鬼面魔尊离开,这逍遥仙宗当真已经成了他鬼面魔尊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颜越白御风而行,心中为自己的装逼技能默默点赞。 #即使要跑也要跑出自己的风采# #不管怎样都要表现得自己更强# #我不愧是帅气的鬼面魔尊# 秦司年脑袋昏昏沉沉,却隐约感觉有个人声十分熟悉,如同清冽的泉水一般流入他的脑海。 “仙人哥哥……是你吗?” 楚君离看着怀中皱眉痛苦不堪的人,想伸手抚上他的脸,却发现秦司年居然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来。 第6章 楚君离看着怀中皱眉痛苦不堪的人,想伸手抚上他的脸,却发现秦司年居然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来。 楚君离伸出去的手顿了下,愣在半空中。秦司年嘴唇惨白,浓眉紧锁,却还是在喃喃自语,“仙人哥哥,真的是你吗?” 他有些胡乱地往空气中乱抓,正好碰到楚君离温暖的双手,秦司年如同溺水的鱼般紧紧握住楚君离的手。楚君离有些发怔,他看着秦司年俊美的容颜,有些慌乱:“这位道友,你……” 话还没说完,秦司年的手却慢慢滑落下来,他紧闭着双眼,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不是,不是……不是他。” 楚君离半跪在原地,怀里抱着不省人事的秦司年,他的衣服被魔修的剑气扯破,看上去十分凄惨。 上玥真人上前,“多谢这位道友。还请一让,让我为我徒儿疗伤。” 楚君离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将秦司年交给上玥真人。 那边颜越白凭借自己强大的灵力如入无人之地,早已经在逍遥仙宗内转了好几个圈儿。原小说里秦司年会在此地大显神威,可现在秦司年早就被自己打得生死不知,自然不能出来做英雄了。 想到这里颜越白颇有些得意,果然主角光环还是抵不住本穿越人士的外挂。 弑月魔尊的手下已经搅糊了整个婚场,掌门之子和碧烟仙子也顾不上许多了,都拿起法器加入混战中。颜越白站在一棵树上,暗暗传音给几个手下,告诉他们时机已到,可以出来捡漏,抢走弑月魔尊那方人的成果了。 他做好这一切后,便准备潜入大堂寻找“血印”。 虽然逍遥仙宗目前各大能聚集,势力混杂,但场上最强之人还是颜越白。弑月魔尊并未到场,只是派出手下一些并不算顶尖的战力出来捣乱,而各大仙宗的化神老祖均在闭关不问世事。 颜越白扯掉鬼面,现在的他仙气凛然,完全不用担心身份被怀疑。 “血印”乃魔界法宝,魔气四溢,颜越白闭起眼睛仔细感受,却没能察觉到一丝属于“血印”的气味。 不在这大堂之中?又或是被封印了气息? 颜越白有点捉摸不透了,那厢混战正酣,鬼面魔尊一席人也加入战局,正派修士终于回过神来,再没了一开始被打的措手不及的那种狼狈姿态,颜越白知道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赶在大部队撤离之前找到“血印”,并顺走它。 颜越白轻手轻脚寻了一翻,却未寻到那东西,他又仔细回响起小说中的描写,除了那句短短的“藏于意想不到之处”还是未找到其他有用信息。 颜越白决定原路折回,他隐藏好气息,加之对自己实力充满信心,完全不担心元婴修士能探出他的真实修为。 每间屋子都不能放过,每个角落也都要探查一翻。 颜越白快步走着,却突然见到一抹并不陌生的青衣身影。颜越白本想一击砸晕他,对方却突然开口,眼里满含担忧之色,“道友,你方才去了哪里?可有受伤?” 这楚君离……果然小白兔,智商也不好使啊,居然不怀疑自己这个行为古怪的人。 颜越白于是继续表演,“不瞒道友,我从未见过如此大场面,一时心虚就……就吓得躲起来了。” 他一脸羞愧之色,仿佛真的是个抛弃同伴逃跑的胆小之辈。楚君离表现出小说纯洁小受该有的圣母心,完全不鄙视颜越白,反而安慰道:“这位道友不必自责,人总有害怕的时候,以后改了便是。对了,道友还请小心,魔修已经深入了。” 颜越白满脸感激,“多谢道友提醒。” 楚君离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颜越白拉住他,问道:“道友何事如此匆忙?” 楚君离立刻把话全说出来了:“上玥真人座下秦道友身负重伤,被安置在掌门屋中,要以灵水浸泡才能治愈,方才上玥真人已经给他输了不少灵力,只是如今魔修闹事,上玥真人不能一直待在秦道友身边,只好嘱咐我前去寻来灵草,继续添到灵水里。” “哦。”颜越白默默点头,“上玥真人真是个好师父。”说罢他看着楚君离,楚君离此人眉清目秀,性格温和,单纯无比。颜越白心中默默感叹果然是只好小受,然后毫不犹豫的掐出一道法诀,往楚君离脑壳上砸去,楚君离立刻软软倒下。 放心,楚君离不过是沉沉睡去而已。颜越白虽然号称鬼面魔尊,其实也就只对秦司年一人动过杀心而已,要说为什么,只能说:不放心。 废话,一个随时可能爆发宰了自己的主角,大反派颜越白当然想先下手宰了对方,以绝后患啊! “只能说孩子,以后别这么天真了。”颜越白默默吐槽,接着一拂袖子扬长而去。 原来秦司年还没死透,颜越白这般想着,便毫不犹豫地往逍遥仙宗掌门住处走去。 果然主角不能小视,化神修士两击都未能送一个金丹修士归西,除了主角光环之外没道理解释这情况。 屋子门口有结界,颜越白轻轻一点,那结界便被破了。 “呵,雕虫小技。”颜越白不忘装逼,他跨步进入屋子,瞧见一个屏风,透过屏风可以隐约瞧见一个人影。 颜越白毫不犹豫地踏步进去,果然那人便是秦司年。 秦司年此时全身赤/裸,半个身子露在水外,一头墨发湿哒哒的垂在后背上,他紧闭着眼睛,呼吸不稳,后背上有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他正坐在一个大浴桶里,桶面烟雾袅袅,灵气充溢,看来灵水正在滋养他受伤的身体。 此时秦司年手无缚鸡之力,而鬼面魔尊又是个不以乘人之危为耻的小人,于是颜越白毫无心理负担的走近,手中运足灵力,他摆出魔尊的样子,对秦司年说道:“只怪天道也与你为敌,让你遇到了我!” 颜越白正欲一掌击毙秦司年,却突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似乎有千万道刺扎入自己脑中,他腿一软,身子一歪,居然直直倒了下去。 颜越白睁大眼睛,他已是鬼面魔尊,几乎天下无敌,何时遇到这般诡异的事情?当下心中惊惶起来,还未等他脑子转过来,一双手夹杂着草药的馨香抓住了他,接着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秦司年其实还未醒过来,他只是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满头都是汗,疼痛从后背一直灼烧到心底。 “仙人哥哥,是你吗,你不要走……”颜越白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他抬眼一看,秦司年居然哭了…… 咦,这小鬼?颜越白第一反应是秦司年怎么还是这么爱哭,第二反应就是他怎么认出我的? 仙人哥哥这称呼差点没让颜越白喷出来,他看着水面,入眼的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所以秦司年到底是怎样看出来自己身份的啊,莫不是见人就喊“仙人哥哥”吧? 颜越白只感觉浑身乏力,他就着被秦司年抱住的诡异姿势转头往地上看去,惊悚的发现地上居然有一条长长的血路,正往床头流去。 而那血正是从颜越白身上流出来的,更可怕的是,颜越白发现这血里还夹杂着他的灵力。 颜越白已是化神,可此时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修为不稳,摇摇欲坠,竟似乎是要倒退到金丹期了。 (qaq,这到底是什么鬼啊,和小说里写的完全不一样嘛) 逍遥仙宗掌门床头有一物正闪着诡异的光芒。颜越白皱起眉来,他似乎闻到了浓郁的魔气。 众大能都在外抵御魔修,那厢魔气冲天而起之时,众人皆是一愣。 路飘摇仿佛想起了什么,大喊:“不好!” 第7章 颜越白穿越到这世界以来一直都顺风顺水,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挑战。经历了最初的惊惶之后,他很快恢复过来。 逍遥仙宗乃修仙宗门,这里却有如此浓郁的魔气,颜越白几乎是当下就想到了那魔界法宝“血印”。 “血印”在小说中描写不多,颜越白根本不知道这法宝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但目前这情况他可以确认几点,其一这法宝正在吸食他的血液和灵力,其二“血印”不愧是魔界秘宝,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 秦司年痛苦不堪,他身体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屋子里又充溢着魔气,这对身为正派修仙者的秦司年而言绝对不好受。 颜越白看向床头,他想走过去,却因为失血过多动都动不了,体内灵力也在飞速流逝,情况相当不妙。 “喂,小鬼,你醒了吗?”即使秦司年已经长大成人,颜越白还是很不屑地称他为小鬼。 秦司年费尽力气张开眼,入眼的是一张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脸,但是秦司年却十分肯定这就是他的仙人哥哥。 他紧紧抱住颜越白,不能、不能再让仙人哥哥离开自己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发现颜越白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身体也越来越冷,秦司年瞳孔默然张大,他抬头看着地上一滩浓厚的鲜血,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怎么了,仙人哥哥,你怎么了……” 颜越白冷笑道:“我快要死了,你看不出来吗?” 秦司年嗓子如同被卡住了一般,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能如同断线木偶般机械地重复着:“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颜越白快被秦司年的碎碎念烦透了,他指着床头,“给你个救我的机会,我现在要去那里取一样东西,但是我没力气走过去了,你背我过去。” 事实上秦司年后背刚被颜越白戳了几个窟窿,现在半死不活的情况比颜越白还要不妙,但颜越白完全没心情体谅这个小鬼,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收复“血印”。 秦司年站起来,咬牙将颜越白背在背上,颜越白很轻,但是对于现在的秦司年而言每一步走起来都不容易,但是他告诫自己,仙人哥哥就在这里,不能让仙人哥哥死掉,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颜越白闭眼感受“血印”的呼唤,他本就是魔修大能,而“血印”又是魔界秘宝。一人一法宝之间有人别人感受不到的牵扯。 颜越白瞬间睁眼,眼中已然亮光四射。方才他进来一心想取秦司年性命,根本无暇关注其他,这才没发现“血印”的存在,而自己运足灵力想要杀掉秦司年的时候,“血印”却被魔气吸引。 “血印”身为一个魔界秘宝在修仙之地呆了这么久也不容易啊,想必快要闷死了。一时间兴奋起来自然是把持不住,它吸食了化神老祖的鲜血和灵力后,那小小的圆球变得深红,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路飘摇睡处枕边。 藏于意想不到之处……呵呵,还真是意想不到,颜越白不知该吐槽作者的智商还是路飘摇的随意。他盯着那透红的小圆球,忍不住伸出手去。秦司年却抓住他的手,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仙人哥哥,不要,那东西魔气很重,小心伤了自己。” 颜越白差点笑了,小子你可知道我就是魔修,还怕这个?那“血印”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赶紧将吸收的灵气还回颜越白身中,颜越白相当满意,本老祖果然是命定之人,秘宝都给足了自己面子。 他感受了一翻,这次回来的灵力居然比送出去的还要纯粹,颜越白隐约感觉自己似乎要冲击化神中期了。 颜越白灵力恢复,自然翻脸不认人,他一把甩开秦司年,伸手抚上那小圆球,“血印”立刻从圆球上伸出无数只小触手,缠在颜越白手指上,轻轻刺开,接着新鲜的血液重新回到了颜越白体内。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血印”瑟缩一下,原来部分吸食的血液已经被它消化,回不去了。 “罢了罢了,看在你这么容易就臣服于我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颜越白虽失了部分血,行动有些迟缓,但得了秘宝心情也是相当好。 “血印”化为一道血色亮光,钻入颜越白眼下蔷薇胎印上,顿时那小小的红点更加鲜艳夺目。 颜越白抚摸着蔷薇胎印,“血印”身为有灵性的秘宝,已然认主,从此之后只要自己不亡, “血印”便不再属于其他任何人。 秦司年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喃喃道:“仙人哥哥,你要走了吗?” 颜越白转身,他有点搞不明白了,秦司年莫不是脑子烧坏了,居然这时候还看不懂自己的身份? 他残忍笑道:“我不走,因为我要杀了一个人才能走。” 秦司年满眼都是那回忆中飘飘若仙的人,此时他下意识开口,“谁?” 颜越白居高临下,冷眼看着他,“你。” 接着一道强劲地掌风袭来,秦司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变得凶狠,却一动不动。上玥真人刚好赶来,路飘摇见状暗道不好,那秘宝看来已被奸人所夺。 上玥真人见爱徒有难,赶紧一道掌风也劈过去,可二人修为差距在此,他一道掌风并没能阻挡住颜越白的袭击,只是削弱了颜越白那一击的威力,但那一掌却依旧实实在在地劈在了秦司年胸口。 秦司年一口鲜血猛然吐出。 “切——”颜越白心道这老头儿好不碍事,要不是自己身体失了部分血还没恢复,这一道掌风绝不会被挡住部分。 路飘摇面色凝重:“你这魔修莫不是取走了血印?” 秦司年已经头脑昏沉,闻言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颜越白。颜越白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讥讽的眼神回敬秦司年。 主角啊,怎么办呢,那句“魔修都该死”冲我来吧,放心,你这句话后我立刻送你上路,绝无半点痛苦。 结果秦司年非但没说出那句话,那双眼睛里居然溢出了泪水,从他脸上缓缓滑落。 仿佛时光回溯到十三年前,看到了那个一边哭一边跑着寻找颜越白的小男孩。 秦司年绝对是长得非常帅的,而且是那种充满男人味的帅,所以颜越白看到这一幕真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大男人哭什么哭啊,没断奶吗? 上玥恨声道:“你这魔修,居然伤我徒儿,我要取你命来。” 路飘摇倒是冷静,“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我怀疑他可能是那鬼面魔尊。”他顿了顿又道:“上玥真人,你我皆是元婴,但元婴与化神差距巨大,集我二人之力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上玥真人怒道:“难道要任他在我修仙之地胡作非为?” 路飘摇赶紧安慰:“上玥真人不必恼怒,此事应当从长计议。我们……”他话还没说完,因为看到爱徒受伤而暴走的上玥真人直接冲了出去,完全无视了路飘摇。 路飘摇立于寒风中,“血印”是逍遥仙宗的秘密,其他宗门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秘宝,而现在此秘宝被鬼面魔尊夺走,鬼面魔尊本就厉害,如今更是如虎添翼。 上玥真人,你这是去送死啊! 颜越白自然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元婴,三两招就将上玥真人打趴下了,正当他要取了上玥真人的性命的时候,秦司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走到颜越白身后。 颜越白心中一惊,他分明已然化神怎么会没察觉秦司年的动作。 颜越白以为秦司年要背后偷袭他,刚想再给他身上添一掌的时候(╮(╯▽╰)╭已经打了无数掌了),秦司年却猛地抱住他,他声音沙哑,眼里全是泪水,身上的血染红了颜越白的白衣。 “仙人哥哥,求求你,不要杀我师父,不要……”他口中浓厚的血腥味呛得颜越白眉心疼,刚想将秦司年一掌拍飞的时候,秦司年却猛然咳嗽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充满了血,心更是疼得无以复加。 他吐出一口鲜血,血珠溅到了颜越白脸上。颜越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感觉就像有只鼻涕虫黏在自己脸上一样……非常恶心。 上玥真人和路飘摇这边看去,只感觉秦司年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拖住那魔头。 上玥真人睚眦欲裂,喊道:“司年!” 颜越白瞧着这仙风道骨的老头儿的反应,心底突然产生一个非常邪恶的想法。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掐着秦司年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当着他师父和同门的面,将秦司年掐得脸都紫了。 秦司年的眼睛变得空洞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阻挡这个魔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的寻找和等待,到头来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笑话。 颜越白只要再多几分力,秦司年就可以直接归天了,结果他却松了手。 他拎着秦司年的衣服,和捉小鸡崽子一般,“你们这些自诩正派的修仙人士给本尊听着。本尊听说这小鬼是你们修仙界千年难遇的天才,那好,本尊就要带走这小鬼,好好折磨他一翻,再将他的尸骨送回你们陵箬仙宗,也让后人传颂下,这位天才到底在我栖魔城受了怎样的折辱呢?” 看到底下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颜越白十分痛快,小说里秦司年在这里扬名天下,而他却改写了这一切,让这个地方成为秦司年身败名裂成为笑柄的一处。 颜越白也没兴趣再和这些人牵扯,反正他只要让主角丢尽脸面就够了。他当着众人的面将第一天才秦司年劫走了,只留下愤恨捶地的上玥真人,还有满脑子都是宗门秘宝被盗的路飘摇。 他派出去的人也成功抢了弑月魔尊的成果,已经成功撤退。 颜越白边飞边想,到这个地步他就算没有像小说中那样想要夺秦司年做炉鼎,也和主角结下梁子了,说白了,殊途同归啊。 不过——反正他现在能杀了秦司年,还管什么结不结梁子。 颜越白洁癖又犯了,脸上黏糊糊的血珠让他非常不舒服,到了逍遥仙宗野外一处小溪处的时候,他落了下来。 直接将秦司年往地上一砸,颜越白去洗了把脸,他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秦司年浑身痛得厉害,却依旧睁大双眼,天蓝得厉害,可他却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坍塌。 颜越白洗完脸后过来,直接踹了秦司年一脚,秦司年吃痛,他看向颜越白,那是他梦中最美好的一张脸。 “仙人哥哥……” 颜越白毫不客气:“现在还叫我仙人?我可是要将你带回起栖魔城,将你千刀万剐挂在城上,给我们栖魔城的众魔修找找乐子的。” 秦司年感觉自己嗓子哑了,他喘了口气,“你一直都是我的仙人哥哥,这不会变……” 颜越白顿时无语,圣母不是楚君离吗?他可记得小说中的秦司年杀伐果断,可没现在这么拎不清,还是个小哭包。 第8章 他早已带着秦司年急行数千米之远,并且在周围立下了强大的结界,逍遥仙宗那边烂摊子一堆,上玥真人又被自己打趴下了,显然不会有人会找死过来单挑鬼面魔尊。 颜越白掏出果酒,毫不客气地喝了下去,他虽身为魔尊,却依旧保留了吃货本性。 秦司年努力睁开眼睛,身上的疼痛感入跗骨之蛆挥之不去。他描摹着眼前人的容颜,心中却痛到麻木。他一直视颜越白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且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记忆中的仙人哥哥,如今这一切,秦司年只觉得是一场可怕的梦。 他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滩黑红色的血。颜越白拧眉,原本他是要将秦司年送上阎王殿的,可现在他却有了新的打算,颜越白觉得自己当真是个无耻之人,他居然不想这么简单的让秦司年死去。 你不是天之骄子吗,我还就要挫挫你的锐气。 颜越白将果酒倒在秦司年身上,秦司年浑身都是伤,伤口浸了果酒顿时刺激得人吃痛,秦司年虽然性格坚毅,但遭遇这么多变故,也有些心力憔悴了。 “为什么,仙人哥哥为什么……”他话还没说完,颜越白便对着他的伤口猛地一踹。 “小子,别这么喊我了,听着恶心。”颜越白潜意识里把秦司年当做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自然不会抱有任何同情之心。 秦司年眼中酸痛,他道:“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见到了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当年明明救了我,为何现在却要……”他本想继续说下去,奈何扯动了伤口,吃痛之下,又是几口鲜血吐出来。 颜越白觉得奇怪,你修仙我修魔,本就身处两个阵营,你居然问我为何要杀你? “你这小鬼莫要自作多情了,我当年没杀你纯粹是嫌麻烦,如今你是修仙天才,杀了你可以扬我栖魔城之威,给那些老头子瞧瞧,我何乐而不为?” 颜越白自觉这话句句在理,却没看到秦司年的眼神瞬间空洞,如同失了魂一般暗了下去。 夺“血印”,扬魔威,颜越白此行十分成功,他察觉到体内灵力涌动,知道自己快要突破了,而他的下属们也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尊主!” 颜越白扫视跪地众人,露出一个颇为霸气的笑来,“你们可知本尊带回了什么人?” 众魔面面相觑,跪地磕头,“还请尊主明示!” 颜越白也不卖关子,直接拎起秦司年,左护法情报颇多,尽管秦司年满脸血污,他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人。 “尊主,这是?!” 颜越白笑道:“没错,他便是修仙宗门中口耳相传的天才秦司年,可如今他已被本尊生擒,你等将他带回去,随便对他做什么都可以。”自古以来,魔修与人修势不两立,魔修觉得人修假正义伪君子,瞧不起修魔的,而人修则觉得修魔之人心性狠辣,有违天道。 颜越白回到栖魔城之后便将秦司年扔到栖魔城囚室,那里昏暗无比,秦司年身上血污没有洗去,浑身酸臭难闻。颜越白颇有些嫌弃地看着这曾经的天之骄子,秦司年一动不动地垂着头,仿若已死之人,但颜越白却知道他还活着。 主角果然不容易死。颜越白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放心,他唤出“血印”。“血印”与主人心意相通,当下明白颜越白意思,立刻飞到秦司年身边,毫不客气地伸出几条巨大的触手,缠绕在秦司年身上,不过片刻,秦司年的修为立刻从金丹跌到筑基、炼气……最后竟成了一个修为全无的凡人! “还是不够。”颜越白眯起眼睛,他抬起秦司年的下巴,对方瞳仁乌黑,面色苍白。 颜越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悲伤,失望,却唯独没看到愤怒与憎恨。 “奇怪的人。”颜越白喃喃道,却已经使出灵力,这道灵力蹿遍秦司年全身,再收回时,秦司年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没错,天生单水灵根的秦司年,这个拥有极强天赋的人,他赖以生存的强大灵根已经被颜越白毁掉了! 颜越白这才满意,唤来左右护法,左右护法看到秦司年已是废人均放下心来,他们用巨大的锁链锁住秦司年,左护法跪地道:“尊上,我等准备将其拖行到城中,游城展示。” 左右护法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放出去给城民看看,涨涨威风,毕竟修仙界第一新晋天才已经被咱们抓到了。 颜越白居然犹豫了下,虽然他之前确实放狠话说要把秦司年挂在城墙上。可这时候他作为一个在现实世界活了多年的三好青年突然间觉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火了,他看着垂头坐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秦司年,摇了摇头。 #这只是个小说# #他们都是虚拟人物# #你不动手他们会动手杀你的# 这么一想颜越白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他挥挥手,“随你们怎么办,本尊要去闭关了。” 没错,他即将冲击化神中期,在这个世界,强大的实力绝对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武器。 他这一闭关就是好几个月。 修仙界,陵箬仙宗,上玥真人正在日以继夜的修炼,雪如担忧道:“师弟被那魔头掳走后师父便成这样了……唉,这般修炼,只怕师父要产生心魔啊。” 雪柔也是满目担心之色。师父原本欲带人攻上栖魔城,救回师弟,但掌门衡量几翻,劝阻了师父。 陵箬仙宗掌门深知魔修三大势力不可小觑,他们平日里虽然不怎么来往,但若是人修攻打其中任何一座魔城,其他两位魔修都不可能坐视不管。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再加之鬼面魔尊实力强大,贸然攻进去并不是明智之举。 通俗点讲,就是我们双方虽然经常嘴炮,小摩擦可以有,但是正式开战是绝对不可能的。 上玥真人痛失爱徒怎么能听得进去掌门劝阻,当下闭关苦修,准备之后一人前往栖魔城营救徒儿。 雪如望向远方,叹了口气,“师弟,你可要好好的啊……” 栖魔城中,颜越白闭关数月终于出关,他神清气爽,感受一翻后,十分满意。他已成功突破化神初期,晋升化神中期修为。 众魔皆来道贺,颜越白欣然接受各种恭维和崇拜的目光,女魔修送上美酒,颜越白自然心安理得地坐到魔尊宝座上,眼前歌舞升平,桌上没事无数。 颜越白正在往嘴里塞肉,左护法硬着头皮走进来,赶紧跪到地上。 颜越白看着他,左护法这是怎么了? 左护法跪地:“属下无能,弑月魔尊亲自上门说要找尊主叙旧,我等想要拦住弑月魔尊,却……”接下来的话颜越白不用想也知道了,弑月魔尊实力太强,自家护法被打飞了,于是前来请罪了。 还没等他挥手让左护法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哈哈笑声响彻整个大堂。 众舞女全都吓得停了下来,弑月魔尊皮肤黝黑,虎背熊腰,正大步向前,他伸出手来将一个跳舞的女魔修揽在怀里,那女魔修吓得瑟瑟发抖,一双美目可怜兮兮地向颜越白求救。 颜越白好歹也是一方魔尊,气势上当然不能输,他保持着慵懒坐姿,呈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弑月魔尊来此有何贵干?” 呵呵,他当然知道这莽夫是过来声讨他栖魔城抢功劳的事情了。但是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足的,颜越白不可能认错。 果然弑月魔尊单刀直入主题了,“本尊有件事不理解,你我都是魔修,想来是朋友。为何朋友你要背后□□一刀呢?” 朋友你个大头鬼!颜越白心里默默吐槽,弑月魔尊可说不出这么文绉绉的话,他只会说“干你大爷,居然抢我功劳?”。想必这句话是他麾下那只老狐狸军师教的吧,也难为弑月魔尊了,居然硬生生背下来了。 果然弑月魔尊说完这句话后就沉默了,原因无它,脑子不好使,就记住这么一句。 第9章 对付弑月魔尊这样没智商的家伙,颜越白懒得多想,随口就来:“弑月魔尊你多虑了,我们自然是朋友。这次我去逍遥仙宗是为了扬我魔修之威,结果居然和魔尊你想到一处去了,看来你我都为壮大魔修势力操足了心啊。唉,我也没想到逍遥仙宗的人最后全把帽子扣在我们栖魔城头上了,不过你放心,我们魔修界众人一定会记得也有你们弑月魔城一份力的。” 弑月魔尊浓眉拧紧,他觉得自己虽然不够聪明但也没那么好骗吧,为何眼前这人似乎在鄙视自己的智商? 不过弑月魔尊还是顺着颜越白给的台阶下了,军师曾经嘱咐,意思到了就行不要真的打起来,毕竟一个阵营的人,小打小闹可以有,大摩擦却是万万不能,内斗会给人修可乘之机。 “听闻鬼面魔尊掳了人修年轻一代的顶级天才。可否让本尊一看啊?”弑月魔尊换了个话题,终于想缓和下气氛了。 他所提之人便是秦司年了。 颜越白闭关数月,倒有些忘记秦司年了,他唤来左护法,问道:“那个人修呢?” 左护法抱拳道:“此人在囚室呆着,还有一口气。” 于是颜越白便带着好奇的弑月魔尊往囚室去了。囚室大门紧闭,却在他二人到前的一瞬间大开,颜越白脚还没踏进去,眉头就先皱起来了。 “……”弑月魔尊面露同情之色,“你们栖魔城最近是不是手头紧啊,没钱打理屋子?” 颜越白差点背过气去,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囚室里铺面而来的酸臭味没让他登时翻白眼晕过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带着弑月魔尊入内。 秦司年被一条粗长的锁链锁在中间,他头发散乱,衣衫破损,看得出来,栖魔城众人无暇关心这个被关押的人,所以秦司年的吃喝拉撒都…… 弑月魔尊这样的莽夫都倒吸一口凉气,“看来鬼面魔尊你、你果然够狠啊,本尊佩服佩服。” 颜越白欲哭无泪,他虽然习惯性装逼,爱放大话吓人,但是作为一个有洁癖的人他是万万不允许现在这情况出现的啊! 秦司年被关在这里不知多久了,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他不知道,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甚至想爆体而亡,再也不用面对曾经仰慕的人冰冷的眼神,也不用忍受各种羞辱,但是现在的他使不出半点力气,而栖魔城也使了法子让他无法自杀。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竟然连自尽都做不到。 弑月魔尊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司年,“这就是传闻中的天之骄子,拥有极品水灵根的秦司年?” 颜越白摒住呼吸猛点头,他终于忍不住了,在快要吐出来之前使了个法术,直接剥去秦司年的衣服,用清水把他洗得快要蜕皮。 一层层的污水流下来,秦司年察觉到有人来,缓慢抬头,看到的便是满脸嫌弃的颜越白和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的弑月魔尊。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人也是这样帮他洗干净身上所有脏污,那时的自己带着感动甚至还有一丝丝害羞,可现在……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颜越白终于松了口气,但是囚室里挥之不去的味道还是让他脑壳疼,秦司年的衣服也很脏,颜越白把他衣服绞碎,甩到一边。 弑月魔尊和颜越白二人就这样对着一个赤/身/裸/体秦司年干瞪眼。 “我说,鬼面魔尊,不给他穿件衣服么?” 颜越白这才回过神来,这样的场面确实不雅观,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衣服。这件衣服面料极好,柔顺无比,没错,这是他自己的衣服。颜越白觉得心痛,这可是本尊的衣服啊,但眼下没有其他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他只能忍痛割爱,将衣服往空中一扔,下一秒这衣服便神神奇般的穿在了秦司年身上。 秦司年长得非常英俊,那张脸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修为之倾心,刚才的他满脸脏污看不清样貌,但现在洗干净之后的秦司年露出了那张精致的脸。 弑月魔尊在他脸上扫了好几回,有些惊讶:“你废了他修为?毁了他灵根?” 颜越白点头,“没错,是本尊干的。” 弑月魔尊面露痛惜之色,颜越白不解:“难道你为人修不忍?” 弑月魔尊摇头,颇为惋惜,“鬼面魔尊你真是个不知珍惜之人啊!这人灵根如此之好,灵力充沛,可是做炉鼎的上佳人选啊,你居然就这么废了他,也不等炸干他好好利用后再扔掉,暴殄天物啊!” 颜越白满脸菜色,什么鬼?炉鼎?他记得小说里的鬼面魔尊确实有夺秦司年为炉鼎的想法,虽然他穿越前也确实是喜欢男人的,但这不代表他好这一口啊,他只想正常修炼,而且他也很有节操的好不好,不是是个人就去捅的! 颜越白摆手,“本尊、本尊没这个兴趣。”弑月魔尊实在不解,魔修修炼本就不拘小节,只要能提升修为就是好事,管他用什么方法呢。 弑月魔尊仔细看了看秦司年的脸,黝黑脖子上喉结滚了滚,“鬼面魔尊,这次你到底是坑了我一次,我需要一点道歉之礼。” 颜越白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快说你想要什么。” 弑月魔尊伸出手来,指着秦司年,“他——” 颜越白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谁?” “秦司年,我要带走他。” 颜越白感觉脑子炸开了,这可是主角啊,怎么能让你把他带走?万一他在你那儿有什么奇遇,恢复了修为怎么办,要知道主角光环可是很可怕的,只有作为大反派的本尊压得住,这人放在本尊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于是颜越白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行!” 弑月魔尊不解,“为什么?” “他修为尽失,已是废人一个,你要他过去做什么,又不能做炉鼎。”颜越白是真的不解,弑月这莽夫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结果弑月魔尊却哈哈大笑:“鬼面魔尊你想多了,我只是瞧这人长得英俊,是我喜欢的那类,我纯粹只想带回去找找乐子。” 说罢他又眯起眼睛看着垂头的秦司年,十分恶心地喊了一句,“小美人儿~本尊疼你。” 颜越白觉得自己隔夜饭要吐出来了,弑月脑子里估计塞满了牛粪,对着主角居然还能有那种心思。不过……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秦司年,真的有这么帅吗? 最后的结果就是弑月魔尊被颜越白碎碎念不行给撵了出去,理由也非常正义,他是我栖魔城的战利品,你等不要肖想。 秦司年在听到弑月魔尊那句话的额时候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露,他几乎咬碎了牙齿。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原本他急于求死,可现在心中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不甘心,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颜越白传音给手下,好好教育了他们一翻——卫生工作要做好,不然本尊很生气。 他回头看着秦司年,说实话,他比较喜欢楚君离那种楚楚可怜的小白兔长相,但鉴于楚君离是原著小受,而且性格实在婆妈,颜越白没有任何想法。 颜越白蹲下去,抬起秦司年的下巴,即使糟了这么多罪,他的皮肤还是很滑。 颜越白仔细观察着这人的脸,得出一个结论,不愧是主角长得确实帅。二人脸离得很近,秦司年微弱的呼吸擦在颜越白脸上,他看着曾经的仙人哥哥,那张脸还是如同记忆中那般出尘脱俗,只是……秦司年却猛然觉得那张脸越来越模糊。 我怀念的那个人,回忆里的那人,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第10章 尽管过了那么多年,秦司年却依旧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他流浪许久快要饿死的时候,那人仿佛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 时光就此定格,秦司年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厉害,他只是个小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似乎他已经等待了那人很多年一样。 那时候的秦司年抱着对仙人的崇拜,还有骨子里带出来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哆哆嗦嗦地想要去碰碰那个人,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那人会抛下他就此离去。 回忆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无比残酷,秦司年感觉胸腔中涌起一股难言的痛,体内的血仿佛要沸腾一般,他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可以被称为懦弱的声音。 颜越白拧眉端详着秦司年的脸,对弑月那莽夫的审美也赞同起来。不怪那家伙会有那龌龊心思,这人长得确实不错,他又想起楚君离小白兔,顿时觉得楚君离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这渣攻也能理解了,毕竟颜好任性啊。 颜越白站起来,也不管秦司年听不听得进去,“以后每天都会有人来照顾的生活起居,你也给本尊干净些,别污了我们栖魔城。” 说罢他捂着鼻子赶紧逃离了这处地方。 小白兔楚君离,颜越白想起那个人就觉得可笑,看那本小说的时候他可是对楚君里此人怒其不争的。到底要多爱一个人,才能如此作践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颜越白摇摇头,这世上除了楚君离,大概再也不会有这么蠢的人了。 左护法跪在地上,作负荆请罪状。颜越白简直不想看自家逗比护法,赶紧摆手,“本尊原谅你了,你也知道本尊爱干净,以后给我把牢里那人拾掇拾掇好就成。” 左护法感激涕零,不断磕头。 颜越白本想在栖魔城中好好休息一翻,弑月魔尊却赖着不走了。颜越白叹了口气,“弑月魔尊,我说过了,那人你不能带走。” 不料弑月魔尊却另有话说:“鬼面魔尊当我是那么胡搅蛮缠的人么?本尊方才忘了一事,不知鬼面魔尊可知数月之后玄羽仙宗大会宴请人魔妖三界修士之事?” 弑月这句话倒是提醒颜越白了,他闭关之前确实听左护法说过此事。玄羽仙宗送来请柬,宴请鬼面魔尊前往玄羽仙宗做客,颜越白记得书中提过这么一段,不过当时那个鬼面魔尊直接撕了请柬,表示对人修深恶痛绝,坚决不去。而当时的秦司年,似乎也因为某些特殊原因错过了玄羽仙宗大会。 弑月魔尊摸摸下巴,颇为不解,“这玄羽仙宗倒是与众不同,身为修仙界第一大宗门,却少见地不将我们魔修视为异类,玄羽仙宗似乎一直都游离在其他宗门之外,真是奇怪啊。这次居然人魔妖三修都邀请,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颜越白知道弑月魔尊脑子里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干脆直接问道:“说吧,军师有何打算。” “咳咳。”被看破了的弑月魔尊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起自家军师瞪圆眼睛的吓人样子,只好缩缩脖子回答,“我家军师说,那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玄羽仙宗敢请我们,那咱们就去,也好一探这神秘的玄羽仙宗到底有什么名堂。” 颜越白心中了然,“军师莫不是觉得弑月魔城不足以抵挡玄羽仙宗突然发难,想与我结盟?” 弑月魔尊卖不住关子,直接将自家军师的谆谆教诲忘到脑后,点头道:“没错,你我结盟,若是玄羽仙宗真是装模作样与其他人修没哈区别,咱俩也好携手逃离。” 说实话,颜越白对玄羽仙宗不感兴趣,一个小说中一笔带过的仙宗能有什么问题。不过弑月魔尊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之前又抢了弑月的功劳,一时间也不好拒绝,只得同意。 颜越白就当此行是次历练了。 弑月走后,颜越白又过起了吃香喝辣的颓废生活,他一直等着上玥真人前来救人,可等来等去,上玥老儿连个影子都没有。 “呵,看来人修也不过是一群嘴上功夫好,实际什么都不做的孬种。” 颜越白唤来左护法,命其将秦司年带过来。秦司年已经换上干净衣衫,身上也洗过了,虽然失去了修为,但容颜依旧有以前玉树临风的样子。 颜越白伸出腿来,挥退身边服侍的众侍女,指指秦司年,“来,给我捶捶腿。”享受主角的服务,羞辱主角,已经成为了颜越白的一种乐趣。 秦司年面色还是有些许苍白,他缓缓走过来,跪下去,伸出手轻轻敲打着颜越白的小腿。 颜越白企图在他脸上寻找出愤怒和憎恶,但他看了秦司年许久,那人却平静无比,一双眼里毫无波澜。 “你这小鬼,倒是厉害。”颜越白嗤笑道,“我一直在等陵箬仙宗的人上门,可到今日都没什么动静,小鬼,你说你那些师尊师祖们是不是怕了?又或者你一条小命根本不在乎呢?” 秦司年却突然笑了,他笑得很淡,很轻。颜越白看着突然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直接用脚踹了秦司年一下。他这一脚没用灵力,秦司年虽然身体差却也只是稍微歪了歪身子。 颜越白这股火来得莫名其妙,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看不惯主角这副嘴脸又或是其他? 颜越白恶狠狠地看着秦司年,他手中灵力顿起,只要一掌劈出去,眼前这人就会脑浆迸裂。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去,他想杀了秦司年以绝后患,可冥冥之中不知有什么牵引着他,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下去。 颜越白暗暗对自己说:“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杀了他只会给他痛快,让他活着,羞辱他,才能给他最大的痛苦。” 他闭起眼睛,躺倒在椅子上,美好的下巴在火光的照耀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秦司年怔怔地看着他,这个人是魔修,是宗门的敌人,他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美好的仙人哥哥了。 如果我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我一定要杀了他? 秦司年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厉害,头也很疼,他看着颜越白的脸,想着一刀捅在他胸口的场景,让他的鲜血喷出来…… 秦司年大口喘气,他身子一歪,手撑在地上才不至于整个人倒下。颜原被抬眼看着他,有些烦躁地开口:“你这家伙,要死了吗?” 他伸手想要将秦司年一把抓起扔到外面,秦司年却不知道从哪里使出了一股力量,紧紧地抓住了颜越白的手。 手心的温度让颜越白很不舒服,他想甩开秦司年,谁知秦司年却一把抱住了颜越白。 “……”颜越白只有一个感觉,主角你是不是脑子有包? 第11章 秦司年紧紧抱住颜越白,他沉重的呼吸刮到颜越白的脖子上,颜越白只听见这人一字一字似乎拼尽了全身力气,“仙人哥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你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会这么做,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么?” 好人?坏人? 颜越白突然想笑,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人修魔修甚至是妖修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你看不惯我也看不惯你,可谁又能站在道德至高点称别人就是错误的,自己才是正义的呢? 颜越白笑道,“你可知我是魔修,你居然对一个魔修说这样的话。秦司年,你是不是在陵箬仙宗呆久了,脑子也傻掉了?” 秦司年紧紧抓住颜越白的身子,他甚至会想如果当初颜越白将自己带走,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呢。他一家都是死于魔修之手,颜越白更是整个人修界都视之为敌人的人,秦司年知道自己本该是憎恨魔修的,可他面对着这张脸,这个人他却恨不起来。 明明那么多年过去了,可那人的容颜却未曾随着时光流逝而褪色。 颜越白有洁癖,他也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在秦司年抱住他许久之后,颜越白菜猛然察觉到这一点,他头皮发麻,猛地推开秦司年。 秦司年踉踉跄跄地,却还是撑住站稳了。 颜越白脸色有些不好,他看了眼面前脸色苍白的人,“你不要如此天真。我不过是在你小时候放了你一马而已,那时本尊心情好,懒得与你计较。想不到你居然因此记住本尊,还妄想说服本尊。本尊若是能被你说服,这栖魔城还会存在这么久吗?” 颜越白表示自己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他不知道秦司年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记得童年时那件事,还心心念念要劝自己回头是岸。 如此圣母的行为难道不是楚君离专属么?秦司年,你可是主角啊。 秦司年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颜越白,颜越白也毫不客气地看着他。最终,还是颜越白顶不住把眼神放到了其他地方。 他不得不称赞主角的毅力,即使被自己弄得这么惨,秦司年某些地方还是散发着主角特有的王霸之气。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曾经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颜越白不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他却清清楚楚明白,从这里苏醒的第一刻,心中就有个念头叫嚣着让他杀了主角。 颜越白回到自己屋中,侍女给他拿来洗漱的东西,颜越白不喜别人服侍他更衣洗漱,一如既往地挥退了一众侍女。 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面铜镜。 眼睛下那深红色的蔷薇胎印颜色似乎深了些,颜越白拧眉,伸出手去,却突然感到一股刺痛。 他的胎印在隐隐作痛,颜越白传音道:“血印,是你在捣乱吗?” 正在呼呼大睡的血印被主人喊醒,听到主人的话之后,血印头摇成拨浪鼓,“主人,冤枉呐。血印一直很乖哒。” 颜越白没办法不相信血印的话,血印身为一个有灵性的法宝,心智单纯,不会说谎。 他抚上那红色胎印,来到这儿这么多年,这东西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铜镜边上鬼面安静地躺着,颜越白拿起那张鬼面面具。这张面具制作得相当狰狞可怕,仿佛是一张哭泣的人脸,却又像一个张开满嘴獠牙即将发狂的恶鬼。 话说原来的鬼面魔尊为什么要带面具呢,为了防止真容被人修看到?不对啊,也没见弑月带面具啊。 难道是因为这张脸长得太没有魔尊气质了? 颜越白看着自己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完全就是个仙家贵公子啊,哪有半点魔头的样子。 颜越白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本尊还是很机智的嘛。不管怎样,颜越白还是习惯性地保留了原主的习惯,在家不带面具,出去必易容,作为鬼面魔尊出场的时候一定要带着面具撑气势。 他躺到床上,开始呼呼大睡了。(尽管魔尊并不需要睡觉,然而颜越白为了享受还是……) 次日醒来,颜越白打着哈欠去了大堂,他接过服侍之人送上来的热粥后,突然揉了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左护法!”颜越白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左护法赶紧过来,跪在地上。颜越白脸臭得可以,他指着身边穿着仆人衣服的秦司年,“左护法,你给本尊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左护法一脸无辜的表情,“魔尊大人,您不是说要让他做下人服侍您,折辱他么?” 颜越白差点背过气去。左护法啊左护法,你怎么比弑月魔尊还要傻呢? “本尊昨天已经折辱过他了,本尊不想天天看到这人,你们给我将他送回囚室。” 左护法满头大汗,真是摸不透魔尊大人的心思啊。他正要请罪带走秦司年的时候,颜越白却又伸出手来,“慢着。” 颜越白最近越来越怀疑他下属的智商了,想起那腥臭难闻的囚室,颜越白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摇摇头,“算了,就让他呆在这里吧。”顿了顿,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似的,“他已是废人一个,想必也闹不出什么。” 于是秦司年便以仆人的身份留下来了。颜越白大爷状地躺在椅子上,他遣散身边众侍女,点名让秦司年来为他斟酒。 舞女们身姿妖娆,颜越白看久了却也有些兴趣缺缺,他盯着那些舞女看,又回头看着低头安静倒酒的秦司年。 秦司年换了身衣服,终于显现出了主角该有的气质,只是如今的他没了修为,整个人似乎柔和了些,再没了往日那股锋利。 颜越白心里的邪恶因子又开始作祟了,他抬起秦司年的下巴,仿佛一个登徒子一样,“我们人修千年一遇的天才啊,你去为本尊跳支舞乐乐如何?哦,要换上舞女的衣服哦。” 秦司年的脸瞬间白了一层。 第12章 颜越白如愿欣赏到了秦司年的表情,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羞辱主角已经成为了一种乐趣。 颜越白轻轻一抬手,原本跳着舞的众女魔修都停了下来,跪在地上听候魔尊吩咐。 颜越白声音慵懒,“你等舞跳得不错,本尊很满意,赏!”舞女们立刻磕头谢恩,颜越白眼神却如同蛇信子一般黏在秦司年身上不离去。 “本尊今日请你们看一支舞如何?” 众女魔修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颜越白倒是惬意,唤来手下吩咐道:“还不赶紧去弄一套舞衣过来。” 秦司年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颜越白要干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知道自己应该憎恨眼前这个人,应该拼尽全力手刃他,可他却恨不起来。 下属很快便送来一套长裙舞衣,颜越白一瞧,呵,还是大红色的,非常适合秦司年。 “穿上吧。”颜越白眯起眼睛,“不要扰了本尊的好兴致。” 那套衣服被扔到秦司年脚下,秦司年却如同木头一般直直不动,他看着颜越白的眼神有些伤感,有些失落。 颜越白冷眼看着他,有点受不了这如同小狗般可怜的眼神,他在头皮发麻之前赶紧别过眼去,他伸出手指着衣服,声音冷了下来,“穿还是不穿,可不要逼本尊动手。” 秦司年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很轻却带着微微的喘息,“你杀了我吧,求求你。” 颜越白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何时我们的天才也会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只求好死了?我会这么容易让你死?要知道,死很痛快,活着才难受。既然你想求死,本尊还就偏不如你的意。” 秦司年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堆衣服,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现在确实是在赖活,可他却也不愿受这般的羞辱,他到底还是陵箬仙宗的弟子。 秦司年站着不动,他闭起眼睛,仿佛一尊冰雕。颜越白揉揉额头,看来主角被调/教得还不够啊,现在这性子还有点锐气呢。 颜越白扯出一个笑来,伸手一点,秦司年的身上的衣服顿时化为灰烬,底下众女魔修吓得捂住眼睛,有几个还偷偷从手指缝里往外看。 颜越白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便把地上的舞衣换到了秦司年身上,秦司年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软软地卧倒在地上。 颜越白踢了他一脚,“本尊当然可以使个法术让你给本尊献舞,可本尊懒得这么做。今日你就穿着这衣服在这里躺着吧。” 他还有要事去做,自然不能整日都扑在给秦司年找麻烦上,颜越白起身正要走,余光瞟到众女魔修两眼放光地瞅着地上的秦司年。 “……”颜越白觉得这栖魔城逗比还真不少。 他轻咳一声,唤来左护法,“你把他给搬到我的屋子里去,记住,放地上,别放在我的床上,席子上也不行。” 左护法赶紧点头,等到分出神来看了眼地上的秦司年的时候,他额头顿时跳了跳。 秦司年一身红舞衣,墨发如丝,加上苍白的脸,倒是真的比栖魔城女魔修美了几分。 左护法吓得赶紧摇头,可能最近城中伙食太好了,吃太饱容易产生幻觉。 颜越白所谓的要事便是不日之后玄羽大会之事了。玄羽仙宗虽然不问世事,但却是实打实的第一仙宗,传言其实力远超身为第二仙宗的逍遥仙宗。玄羽仙宗历史悠久,何时存在已经无人知晓,只知其曾有数位大能成功飞升,如今仙宗内更是有几位大乘期老祖坐镇。 颜越白虽是化神,却依旧与大乘期老祖有着不小的差距,此行他必须从长计议。 首先法宝是要带足的,部下也不能少,但却又得留几个厉害的镇守栖魔城。 颜越白走向栖魔城中放置秘宝的禁地,一开门他就有些惆怅了。原因无它,第一眼入目的便是挂在正中央,锈迹斑斑的“囚水”。 当年般田秘境第一大秘宝,颜越白和各大仙宗结下梁子的起因——囚水,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 颜越白走过去,取下那把剑,放在手中轻轻抚摸。这世上除了他大概没人知道,传说中的般田第一法宝“囚水”只不过是个废铁。 般田秘境,原小说中并未记载,当年颜越白一穿越过来便突然开启。左护法有报:般田秘境乃传说中秘境,千万年都不曾开启一次,传其中秘宝无数,第一秘宝“囚水”更是剑中之王,仙气凛然,可斩万物。 虽然一个仙界法宝对于魔修来说没什么用,但是颜越白也不能便宜了别人,自然要去捡回来镇城。 颜越白还记得当时将秘境里所有东西扫荡一空,来到“囚水”所在的密室的时候,当时几乎瞎了眼。 什么仙气,什么剑中之王。他看到的只是一把生锈了的剑,颜越白以为此剑只是在沉睡,于是谨慎上前,结果一下子就把它拿起来了,然后发现这还真的是一把普通的剑。 颜越白左看右看,剑鞘上确实刻有“囚水”二字,密室所在地方也确实是秘境中心之处。他来到此地历经千辛万苦,所遇之事的确配得上寻得秘宝之前应得的考验,结果“囚水”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颜越白摸摸脸上胎印,倒是“血印”,那么强大,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颜越白叹了口气,想把“囚水”放回原处,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他又把囚水放回腿上,仔细端详。 之前般田秘境马上就要关闭,颜越白取了囚水赶紧跑路,回来后也懒得看这一堆废铁,到没机会仔细观察这把剑。 而这一次,他却发现这生锈了的剑身上隐约刻着几个字。 颜越白眯起眼睛,废了好大一翻力气才看清楚了。 赠汝此剑,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第13章 赠汝此剑,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颜越白看着这行字,脑海里顿时涌现出一股诡异的感觉,他赶紧把囚水放回原地。 赠汝此剑,永生永世,再不分离。这看上去就像一个女子对她情郎的呢喃,颜越白拿着这把剑,总有种这句话是对他说的错觉,他登时感觉鸡皮疙瘩冒起来了。 鬼面魔尊可不敢惹上这样的事情。 “看来这囚水没多大用处了。”颜越白琢磨着日后前往玄羽仙宗要带的法宝,最终列好了名单,至于囚水,它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栖魔城中好了。 颜越白觉得自己最近劳累颇多,该躺回床上好好休息一翻了。此时已是深夜,栖魔城虽是魔修城市,却也亭台楼阁坐落,美景颇多,要说气势那是完全不亚于各大仙宗,只是地处偏远,魔气缭绕,少了丝仙气,看上去阴沉了些。 魔尊住处是一件大屋子,屋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意儿。地上铺了毯子,硕大的屏风将整个屋子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各种美酒灵果,后方便是魔尊的大床。 颜越白初次见到魔尊住处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到了皇帝寝宫。 颜越白刚一开门,就瞧见软软躺倒在地上的秦司年。左护法尽职尽责地执行了魔尊的命令,没将秦司年放在床上,也没放在席子上,于是颜越白一打开门就瞧见了半躺在他的食桌边上的秦司年。 真是好一道美景啊——呸! 颜越白心中怒火渐盛,那是我品尝美食的地方,你在那里碍什么眼。他大步跨过去,瞧也没瞧秦司年,直接走到柔软的大床边上,房中有一处巨大的浴池,池中常年注入灵水,此灵水经过处理,温度适中,在其中沐浴不仅可以有助修行,更是一种极致享受。 颜越白也不管外面那人,直接将衣服脱了去,跳入水中,闭起眼睛享受起来。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颜越白才晕乎乎地从水里走出来,他打了个哈欠,按说修真之人不知疲倦,可颜越白有时还是会有些困顿。 他往床上一倒,扯上被子,会周公去了。 秦司年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外面,听到里面水深渐响,而后又慢慢没了声音。他被颜越白施了法术,身体绵软无力,秦司年看了眼桌上的灵果,一双手艰难地伸出来,终于在额头泛汗气喘吁吁的时候将那果实拨到了嘴边。 秦司年费尽力气啃了一口,唇边却是溢出一丝血来。 他已和凡人无异,一时间既然消化不了这灵果中的灵气,体内血气翻涌,遂口吐鲜血。 秦司年垂眼看着身上那可笑的衣服,心中有些怅然,如今的他连灵果都吃不得,还有机会恢复修为,修复灵根么? 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秦司年却觉得自己似乎走到了悬崖边上。 他正想着的时候,一双鞋出现在了眼前,秦司年抬头,颜越白正冷冷地看着他。 “看来是我小瞧了你的心思了。”颜越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这个人似乎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秦司年察觉到不妙,却来不及反应,颜越白一把抓起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绳子将秦司年绑起来,并将他扔到角落处。 夜里寒冷,尤其是栖魔城这种地方。秦司年穿着单薄的舞衣,又失去了全身的修为,此时躲在角落里,冷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抖。 颜越白却有些辗转反侧,他本该杀了秦司年以绝后患,可他却又偏偏不想看到他这么简单的死去。 可是不杀他颜越白却总觉得有些不安,怕秦司年主角光环过剩,就算是被废了修为毁了灵根也能卷土重来,要知道各种小说中的龙傲天主角都是有着惊人外挂的。 黑夜中,颜越白闭起眼睛。只有把这人一直放在自己身边,一有异动就杀了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清晨的栖魔城,其实与人间的早市并无多大区别。城中众普通魔修早起出门买吃食,由于城主鬼面魔尊爱美食的爱好流传到了城民中间,栖魔城众居民也开始吃起美食来,辟谷丹早已不受欢迎。 颜越白醒来的时候秦司年还瘫坐在角落里,一头墨发垂在肩膀上。现在是人间的冬季,众修士自然不惧寒冷,依旧风度翩翩,可秦司年就不同了。 他已经冷得牙齿直打颤。 颜越白难得好心地将一件巨大的棉衣套在他身上,这衣服领子用妖兽毛制成,穿上衣服的秦司年一张雪白的脸藏在巨大的绒毛中间,竟也有些可爱。 “起来吧。”颜越白撤了他身上的法术,“服侍本尊吃饭。” 其实吧,记忆里的秦司年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孩子。要是他一直不长大,颜越白估计也一直不忍心动手。 颜越白嘴里吃着秦司年喂上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恍惚,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他的心似乎也狠了不少,若是现在的他遇见曾经的秦司年,会不会直接一掌劈了他呢? 他转头看着秦司年,秦司年安安静静地拿着勺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颜越白有些好奇,“你当真不恨我?”他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说原小说里二人就是杀红了眼的仇人,就说现在,他对秦司年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秦司年居然能如此圣母? 就为了儿时的一个鸡腿?颜越白万万不信,他总怀疑秦司年是否有什么诡计。 秦司年声音很轻,“不恨。” 卧槽,活的圣母啊。颜越白心中感概万分,又问道:“要是我杀了你师父呢?” 秦司年睫毛抖了抖,颜越白看见他薄唇张开,“我会为师父报仇的。” 颜越白心中嗤笑一声,果然还是如此,主角哪有那么圣母。 秦司年却又接着道,“我选择为师父报仇,但我会死在你手下,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颜越白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这、这主角该不是也是穿越的吧,完全不符合原著啊!要是可以的话,颜越白真想把原小说捧在手里拜读一翻,仔细研究研究,怕自己忽视了秦司年的另一性格。 第14章 颜越白狐疑地看着秦司年,“小鬼,你可知我当年是要去杀你的,只是看你是个小孩儿才放你一马。”颜越白怕秦司年是因为小孩子时期那雏鸟心态才缠上自己,选择将话挑明,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听到这话后都不会毫无反应。 但他显然低估了秦司年的不正常程度。他身子轻轻颤了下,垂着眼,面色却依旧不变,“你没有杀我。” 颜越白真想不顾魔尊架势,伸手抓自己头发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顽固的人? 秦司年抬头看颜越白,他虽然没笑,眼睛里却有些缥缈,“你是在骗我吧,我那时候只是个普通的流浪儿,怎么会有人专门赶来取我性命呢?” 颜越白顿时卡壳了,是啊,他总不能说我要杀你是因为你是一部小说里的主角吧? 颜越白有些受不了了,他起身回屋,秦司年定定地站在原地目送颜越白离开。 屋子里的铜镜安安静静地摆在桌子上,颜越白举起镜子,对着镜面仔仔细细端详自己那张脸。 这张脸很美,精致无比,毫无瑕疵。 颜越白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有些讶异,小说中并未描写过鬼面魔尊的长相,书中的他常年以一鬼面覆在脸上,在外人口中,他一定是长得狰狞可怖,心性残忍的。 可这人的脸不仅不丑,反而长得十分好看,若是换上人修爱穿的白衣,更是衬得那张脸清丽脱尘。就仿佛这人不是恶名远扬的鬼面魔尊,而是一位不入世的仙家公子。 “这家伙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奇怪的态度?”颜越白不是傻子,一开始他还觉得秦司年可能有所谋划,现在他隐约觉得这人还真是真心仰慕自己,“是因为我救了他?也没见小说里他对上玥真人这么态度怪异啊?” 小时候对仙人的仰慕一直没有褪去,一直到长大后还记得曾经给了自己一个鸡腿的“好心仙人”? 想想秦司年居然会是这样的人,颜越白就赶紧摇脑袋,要知道这可是个渣攻。他要是如此长情恋旧之人,楚君离也就不会被虐得那么惨了。 颜越白左思右想都不明白,最后只好非常自恋地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长得太美,那张脸给年幼三观还未成行的秦司年洗脑太多,导致秦司年印象深刻,一直到现在脑子里那根筋都转不过来,还固执地认为大魔头是大好人。 他正这般想着,突然龇了下牙,那胎印又开始不安分了。颜越白伸手摸着红色胎印,只觉得那小点一阵阵抽痛,虽然这点小痛对于修真之人算不得什么,颜越白却还是觉得有些烦乱。 “要不直接将它挖了?”颜越白这想法刚冒出头来就被他否定了。 “可能是最近操心的事儿太多了,有些累了。” 次日,左护法来报,出行所有准备已经完毕。 颜越白赶紧夸奖了左护法一翻,并赏了好些东西,左护法磕头谢恩,眼睛都快笑眯了。 玄羽仙宗在大世界最南端,距离栖魔城十分之远,就算乘坐栖魔城最快的飞行法宝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 颜越白若想不错过此次大会,必须立马动身。 左护法问道:“属下应将那人关入囚室么?”那人便是秦司年了。 颜越白一直提防着主角光环,如今他要远行,那势必不能处处盯着秦司年了,一时间颜越白竟有些不放心。 若是这人弄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思来想去,颜越白决定将秦司年一同带去。左护法有些支支吾吾的,颜越白心生好奇之意,问道:“左护法有什么想说的么?” 左护法眼睛一闭,视死如归,“属下不知尊主为何要将那秦司年一同带去。他如今已是废人,关在城中岂不是最好?” 颜越白立刻摆出高人姿态,“这你就不懂了。”他总觉得不盯着秦司年就放不下心来,有种主角光环随时可以闪耀的错觉。 左护法确实不懂啊,他感觉魔尊脑部构造和自己不一样,但鬼面魔尊威严十足,左护法不敢造次。只是……明明只要杀了这人就可以扬威,魔尊为何偏要多此一举羞辱此人呢?又比如现在,将这废人押在城中不是最好?何必带着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前去玄羽仙宗徒增麻烦? 只是这一切他只敢在心中想想,看着魔尊的脸,左护法咽咽口水,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了。 颜越白觉得自己简直是计划通,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他将秦司年召来并表示要带他一同前往玄羽仙宗。 秦司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 颜越白不忘威胁道:“我将你待在身边,你的一举一动本尊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若是耍什么小花招,本尊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左右护法站在远处,望着自家魔尊,都有些难言之语。 左护法:“尊主是不是被那人修蒙了眼?”他想起秦司年一身舞衣的样子,确实美丽。 右护法轻咳一声,“尊主只是最近吃多了凡人的食物……脑子里杂质太多了。” 左护法:“……” 颜越白根本不知道自家两位护法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真是想什么都面面俱到,只要将秦司年带在身边,就不怕此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捣鼓什么小动作了。 颜越白此次并未乘坐栖魔城最快的飞行法宝,他的官方说辞是此法宝珍贵,本尊不愿在此使用,其实这些都是客套话,颜越白只是不喜欢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天上无聊看云而已。 一辆巨大的黑色马车停在栖魔城前,四皮威风凛凛的“骏马”牵着马车。 这四匹马当然不可能是凡间的普通马匹,它们是陆地上跑得最快的妖兽,只是长相颇似人间马匹,但它们的速度却远远不是人间马匹可以比拟的。 此妖兽唤名“蹄”。 而颜越白所乘的这辆马车也颇为豪华,不仅面积巨大,里面各种的设施也颇为齐全,用颜越白的话来说,这就是他曾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加强版“房车”啊。 第15章 这次出行他走得要比栖魔城其他人早些,原因无它,颜越白不想太过匆忙,他穿越到这世界也有十几个年头了,可惜这些日子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到没来得及欣赏人间美景。 这湛蓝的天空,这纯粹的乡间美景是多少年没见了。 颜越白深吸一口气,暂时将修炼的念头抛到了脑后。秦司年闭目养神,他试图感受体内残存的灵力,结果自然是空空如也。 颜越白瞟他一眼,“别白费力气了,你的修为已经全没了。” 秦司年默默不说话,颜越白越来越觉得他像一个了然无趣的木头,顿时也没逗他的心思了。 面对一个不会暴跳如雷指着他鼻子大骂的人修,颜越白觉得索然无味。 “蹄”跑得飞快,颜越白此行只带了两个品级比较低的随从,左右护法二人要镇守栖魔城,其他部下则和他不是一路。 从崎岖的小路一直走到宽广的大道,颜越白知道他们此时已经离栖魔城很远了。 “前方可有凡人城市?” 随从赶紧回答,“不远处确实有座凡人城市,尊上我们是绕过去还是稍作停顿?” 颜越白本就好享受,一听前方有城市自然不会就此错过良机,他当下道:“我们暂且在凡人城市休息一宿。” 秦司年一直保持着坐定的姿势,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在刻苦修炼的人,颜越白却觉得可笑,主角啊,你都没灵根了,这么做有什么用呢? 这马车实在太过豪华,为了不引起凡人的恐慌和注意,颜越白略施法术,极品法宝立刻变成了一辆小小的普通马车。 他们通过守卫的盘查,终于可以进城了。 颜越白自然是点了全城最好的客栈,这客栈在全城的中心,颜越白此时正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朝那地方走去。 周围有不少女子偷偷看过来,颜越白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很受欢迎的。 “那两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颜越白可以清楚地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这句话他听着有些不开心,两位公子?他转头看了眼秦司年,秦司年穿着雪白的衣服,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他又瞅了瞅自家二位随从,结果显而易见——三人对比有些强烈。 颜越白扯了扯秦司年的衣服,以非常嫌弃的口吻说道:“待会把衣服换了。” 他并不想让秦司年如此出风头,甚至和自己并称“公子”。 颜越白掏出一枚果子,正要往嘴里塞,一双枯树皮似的手突然伸到眼前。颜越白差点没噎着,低头就看到一张老皮纵横的脸,那双眼睛倒是明亮,正十分期待地看着自己。 从没见过讨吃的讨得如此理所当然的人。 周围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颜越白,颜越白咳嗽一声,将果子扔到那老者手上。那老者当下一口吞掉果子,然后瞪圆双眼,颜越白正欲离开,一双手又扯住了他的衣角。 老者一副感天动地的样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颜越白看着精神抖擞的老者,心里直嘀咕,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你看上去还能活好久呢,可不是要饿死啊,我怎么就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 老者抹了一把老脸,他居然还真挤出了几滴感动的泪花。 老者刚要张口,颜越白已经飞速离去,只留下老者一个人呆在原地,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四人消失。 老者懊悔地一拍大腿,直把周围犯花痴的女子们吓得花容失色。 颜越白到了客栈就点了一桌子好吃好喝的,他让两个随从坐下来,却命令秦司年站着。 秦司年面色已经红润了些,在逍遥仙宗的时候他被颜越白如此对待还会面色苍白一会儿,如今看来已是习惯了,颜越白各种挤兑伤人的话语似乎对他无效。 颜越白没了欺负人的乐趣,顿时有些无趣地喝着酒。 一双枯树皮似的老手又出现在眼前,颜越白差点没把酒喷出来,他转头一看,果然又是那张老脸! 老者砸吧砸吧嘴,颜越白直接把酒塞到他手上,又弄了一碗肉,“吃完了赶紧走!” 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颜越白心下警惕,当时就探察了一番,对方一点灵力都没,完全是个凡人。 老者也不客气,大酒大肉吃着喝着,好半天后才一抹嘴,又捂住了颜越白的双手,“你是我的恩人……?” 颜越白满脸怪异地看着这不速之客,老者话说到一半后表情也有些疑惑。他抓着颜越白的手松了松,一脸茫然地左右看看,最后直接跳起来。 老者甩开颜越白的手,直接坐到秦司年面前,颜越白就这么看着这奇怪老头儿伸出手握住秦司年的手,满眼感激之色,“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颜越白这下就不乐意了,秦司年明明都没理过你,是我给了你好吃好喝的! 秦司年表情也很疑惑,看得出来他也不认识这古怪的老头儿。 老头儿又说:“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已时日无多,只能告诉你一件事了。” 颜越白原本还悠哉地喝着酒,根本没把这奇怪老头当回事,这句话一来他表情都变了。 为什么这句话这么耳熟? 这不是小说里秦司年在逍遥仙宗野外遇到一位大能的时候,那位即将陨落的大能临终前对秦司年说的话么? 那位大能把自己洞府告诉了秦司年,秦司年最终在那洞府里找到了自己初期的第一件神器——止流剑。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逍遥仙宗,秦司年也已经被自己废了修为。而这老头虽然嘴里说着时日无多,可是面色不要太红润,一看就知道还能活很久! 颜越白毫不客气地拿起碗,直接砸到了那个老头儿头上。 “我的洞——哎呦!”老头儿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直接被砸了个包,他摸着脑袋,回头瞪着颜越白。 “你这小鬼做啥子咧?” 颜越白冲他冷笑:“这酒这肉可都是我给你的,你居然喊他救命恩人?” 老头脸色变了变,刚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颜越白脸的时候意识到了什么。他窜起来,瞪圆眼睛瞅了颜越白老半天。 “咦?你是不是易容了?” 第16章 颜越白出门在外很少以真容示人,他修为高深,很少有人能够看出他改变了容貌。 这老者居然一眼就发现他易容事实,加之刚才种种举动,颜越白心中已有了怀疑。他的确探查过对方修为,对方看上去与凡人无异,可此人却能说出书中大能所说的话。 颜越白知道这一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修为已经超过自己许多,能够掩饰自己的真实修为。 他冷笑一声,“我是改变了容貌,那又怎样?” 那老者也顾不得握着秦司年的手大喊“恩人”了,他直接窜过去,伸手要抹去颜越白脸上的伪装。 颜越白好歹是化神大能,他动了动身子想躲开,却不料被那老者逮个正着。颜越白心下大惊,对方实力难道真的如此深不可测? 那老者可管不了许多,颜越白脸上伪装卸去,二人大眼瞪小眼。 秦司年站在一旁,见状赶紧上前,老者却一挥手,秦司年当下动都不能动。 那老者摸着下巴仔细端详颜越白的脸,最后叹了口气,“长得这般好看,却为何要改变自己容貌呢?” 颜越白甩开老者的手,毫不客气道:“我才要问你这个老头儿是怎么回事呢?明明是我给你吃的喝的,你却非对着这人喊恩人?” 老者这才想起秦司年,他转头看着秦司年,一张枯树皮似的老脸动了动,“你这……该不会是没修为了吧?” 颜越白哼笑道:“他现在是个废人了,我废了他修为。”小说中这老者是人修隐世的一方大能,颜越白倒好奇他听到自己这番话后会不会暴跳如雷,职责自己毫无人性。 老者摸摸胡须,却道:“废得好,废得好。” 这下不仅是秦司年了,连颜越白脸色都变了,这古怪的老头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者喝了杯酒,叹了口气,“唉,我只是瞧这人有眼缘,想把我洞府的东西送他几个,却不料他现在已是废人一个啊。” 颜越白自觉不傻,“你一开始还抓着我的手喊恩人呢,你莫以为我是傻子,你要是真的对他有眼缘何必拉着我?”颜越白总觉得这老头儿一开始是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了秦司年。 难道主角光环如此厉害,剧情就算走歪了都要转回来? 明明秦司年没有在逍遥仙宗大显神威,也错过了与那即将陨落的大能相见的机会。结果这位大能不仅没死,居然还活蹦乱跳的找上门来,还非得给并未施舍他吃食的秦司年好处。 那老者喝酒喝得舒爽,闻言呛了一声,他道:“我年纪大了,远远只瞧见有个年轻人头顶上散发着光芒,走过去第一眼便瞅见你,结果就认错了……” 颜越白可不好骗,这老头明显在胡诌。 “想必你也是一方大能,见到我这样的居然不为名除害?”颜越白十分确定对方能够看出自己的身份。 那老者往嘴里塞了块肉,感概道:“这人间的食物真是好吃啊。”他瞅了眼颜越白,笑嘻嘻道:“你这样的美人,我怎么舍得为民除害?” 活脱脱一个为老不尊的形象。 颜越白不为所动,“您既然是位大能,我也就尊称您一声前辈。只不过,前辈你为何要说自己即将陨落?” 老者知道自己谎话说得太多,已经很难圆回来了,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只是怕这位小友无功不受禄,便说自己时日无多了,唉,既然你都发现了,不如咱们一起去我洞府瞧瞧?” 秦司年一直安静地在一边听着,这才开口:“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一个突然出现的奇怪老头,拼了命的要把他们带去自己洞府,任何人都会怀疑其中有诈。 颜越白倒是知道此行不会危险,这人是剧情君送过来强行走主线的,只是他没办法道出事实,总不能对着这群人说本尊看过小说,这洞府去了有大大的好处吧。 老者看了秦司年一眼,“你这小子都没修为了,居然还敢这么和我讲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颜越白坐在一旁,他估摸着眼前这人修为起码有大乘期,他一个化神带着三个拖油瓶肯定不是此人对手,于是他便顺着老者的话,按兵不动。 反正秦司年已经没有修为了,那些洞府的好东西给他还不等于给自己? 第17章 颜越白轻轻一笑,“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者捋捋胡子,“反正我也是个老不死的了,名字不重要,你就叫我老头儿吧。” 颜越白这下到对这老者刮目相看了,看来这位隐世大能确实性格不羁,与大部分惺惺作态的人修不同。 老者端起桌上的酒,喝得满脸通红,他砸吧砸吧嘴,叹道:“好酒好酒,老头儿我甚是怀念啊。” 说到这里他眼神微微黯淡了些,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好久后才惆怅地叹了一声,“千年之前,我也曾与故人如此这般对坐饮酒,那时候我还不是老头儿呢,唉,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那故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颜越白对这老头儿的往事半点兴趣没有,他只听见“千年之前”这四个字,看来他心中推断不错,这老头儿起码活了上千年,修为绝对深不可测。 几人正坐在这边安静吃吃喝喝之时,却见一女子慌忙走进来,她抹抹脸,眼睛微微泛红。 掌柜的见状赶紧过去,颜越白乃修真之人,即使对方压低了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掌柜低声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这女子是这家客栈的千金小姐,那女子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带着哭腔,“王郎不知为何身子突然抽搐,可吓坏我了,掌柜的你和我走一趟吧。” 掌柜的赶紧安慰,“小姐莫慌,老朽这就随你去。” 颜越白只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小说里有一段便是秦司年和楚君离在外修行遇到一对夫妻,其中男的叫王张虎,女的名字都没,直接叫张氏。而眼前这位千金小姐便是沐画梅,沐画梅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好好的客栈大小姐,却偏偏看上了王张虎这个土包子,二人眉来眼去就勾搭上了。张氏得知此事自然生气,可张氏也是个柔弱的,生气光生气,却只能待在家里抹眼泪儿。 本来这也就是个司空见惯的丈夫出轨的狗血故事,偏偏小说作者非得在这里弄出一段剧情,发展下秦司年和楚君离的感情线。 这不,一只修为颇深的妖修冒出来了,迷了那张氏的心智,让张氏投毒害死了自己丈夫。 秦司年和楚君离为民除害,自然要去取了那妖修狗命,那妖修是只狐妖,修为虽然只有金丹,却足够狡猾,秦司年和楚君离不小心着了道,二人被困在山洞里,那狐妖生性淫/荡,居然下了媚药,于是秦司年和楚君离便在这山洞里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 颜越白觉得这剧情真是又滥俗又狗血,作者为了让渣攻贱受发生关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看着居然还挺酸爽。 沐画梅微微喘气,她确实担心自己的情郎,但是这种勾搭有妇之夫的事情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沐画梅不敢大肆宣扬,只好前来求助掌柜。 二人就这么跑了出去,大概是要请大夫看看王张虎的情况了。 老者好酒好肉吃着,却突然问道:“你在偷听些什么?” 颜越白面不改色,“我这不算是偷听,他们声音我怎么都听得见。” 老者啃了一口鸡腿,“那女人身上有股狐臊味。” 颜越白当然知道这狐臊味哪儿来的,怕是王张虎已经被那狐妖接触过了,沐画梅与王张虎长时间待在一起,自然也染上了味道。 “我们去不去瞅瞅?”老者问道。 颜越白只觉好笑,就算你是主角光环派过来强行走主线剧情的人物,这时候让我们去管这闲事也是没道理的吧? 毕竟楚君离不在,山洞剧情你要怎么触发? 难不成楚君离也会突然出现?想到这里颜越白一惊,貌似这走向很有可能啊。 于是他当下拒绝老者提议,“你们人修讲究多行善事,我却没这个意思,不去不去,凡人之事少插手。” 老者却和颜越白杠上了,“我这老头子的直觉告诉我,此行有大机遇,必须去。” 颜越白心说什么狗屁大机遇,我可是看过小说的人,难道围观秦司年和楚君离做那种事算机遇么?颜越白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他把老头眼前的酒水抢过来,老头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恨恨地瞧着颜越白把酒一饮而尽。 “我们去房间吧。”颜越白不愿再说。 老者叹气,“你不去会后悔的。”但其余四人完全不为所动,只留下他一人坐在桌子边上抹鼻子。 老者抹抹脸,难不成是老朽说瞎话太多没人信了? 第18章 老头儿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他拿起酒壶甩了甩,半滴酒都没了。 “唉,没了好酒好菜,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颜越白只准备在此地停留一晚,两个随从住一间,秦司年怎被他绑在自己屋子里,好仔细盯着以防此人作乱。 他沐浴之后准备入睡,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来。 颜越白拿起桌上酒杯砸过去,对方手疾眼快,稳稳当当地抓住了杯子。 “哎呦,这东西可不便宜呢,不能随便砸啊!” 颜越白瞥他一眼,“老头儿,你怎么还没走。” 老头儿摸摸鼻子,嘿嘿笑道:“这夜里凉着呢,我一个老人家在外可受冻了,你们年轻人好心啊,不该收留我这老头儿过一晚么?” 颜越白瞧着他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再瞅瞅那枯树皮老脸,虽然皱纹纵横可以夹死蚊子了,却鼻头红润,看上去一点不像他说的那般垂垂老矣。 “你可是隐世大能,怎么可能会被冻死?” 老头儿脸不红心不跳,“我啥时候说过自己是什么大能了?”他一脚跨进来,余光瞧见被绑着的秦司年。 老头儿眯起眼睛,“你们这些小年轻莫不是在玩什么情趣?” 颜越白起初没懂老头儿话中意思,等意识过来后他脸都有些扭曲了,好一个满口胡话的臭老头儿! “我是怕这狡猾人修心有不轨!” 老头儿摸摸杂乱的胡须,“他已被你废了修为,还能有什么不轨之处?唉,我这老头儿倒是为这年轻人可惜啊,瞧着他也没对你做什么,你对他这般也没见他恨你,我说,你是不是该对他好点儿?” 颜越白自然不觉得自己有神不妥之处,他笑道:“这是我的屋子,他现在是我的俘虏,我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头儿也不在说话,眨眼功夫窜到颜越白面前,颜越白来不及反应,这老头儿已经躺在他床上了。 老头儿浑身脏兮兮的,指甲里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泥土,颜越白洁癖发作,浑身都难受起来。 “你、你——” “我怎么了?” 颜越白赶紧下床离这老头儿远远的,老头儿龇牙一笑,“哎呦,懂不懂尊老爱幼啊,我是老,那边的小伙子是幼,你这家伙嫌弃我这老头儿不说了,还欺负那边那孩子。” “嘿,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哦,我想起来了,他之前叫你秦司年吧。你可别嫌老头儿烦,老头儿我一眼就看中你了,想送你点东西,咳咳,虽然之前老头儿年纪大了认错人了。” 颜越白黑着脸,准备再订一间屋子,那老头儿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剔牙棒,一边挖着嘴里的脏物一边说着,“唉唉唉,别去了,我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你和我挤着睡一晚咋样?” 颜越白自然不肯开口,他摔门而出,接着又跑回来,将秦司年也提了出去。 老头儿一个人躺在床上,啧啧叹道:“唉,老头儿我还真期待能和你在一张床上躺一晚呢。” 颜越白这一夜睡得相当不好,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偷偷起床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半路杀出来的老头儿了,那什么洞府宝物他也不要了,只求能甩掉这喋喋不休的烦人老头。 颜越白大清早就带着随从上了马车,“蹄”跑得飞快,眨眼就把那人间城市甩在了身后。 颜越白吁了口气,秦司年穿着雪白的衣服,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颜越白无聊逗他,“你真是个圣母吗?居然一点都不恨我?” 秦司年一双平静无波地眼睛看着他,他自然不会知道圣母的意思,他只明白颜越白在问他恨不恨自己。 按道理说这样一个毁他前途的人,他应当之恨之入骨的,可他却始终无法从心底生出哪怕一丁点恨意。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命是这个人给的。 颜越白看他这样子,心中突然烦躁起来,他越是这般颜越白越怀疑自己是不是无理取闹。他要除了主角无非是担心主角成长后要来取自己性命,他也一直坚信自己做的没问题,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现在的秦司年确实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倒是自己不断挑衅。 你就不能露出一点恨意,别让我产生自我怀疑吗?颜越白这般想着,看秦司年那张俊美的脸就越来越不爽了,心中怒火没处发泄,魔尊直接甩手给了秦司年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虽然清脆,力度却不大。 “哎呦,这是在作甚?”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颜越白只觉得额头上青筋抽搐。 那神出鬼没的老头儿就这么大大喇喇地坐在马车里,瞪圆眼睛看着秦司年和颜越白。 “好好的你打他作甚?” “老头儿可心疼了。” “……”好啰嗦的臭老头儿,颜越白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第19章 那老头儿仿佛不懂看人脸色一般,喋喋不休道:“多英俊的一张脸啊,你倒是不心疼,我可心疼了。老头儿我活了这么多年,最爱美人了,美人受难,我心里疼着呢。” 颜越白眯起眼睛,那老头儿的话仿佛唐僧的紧箍咒一般套在他脑子上,听得他心烦意乱,脑壳生疼。 若是往日他一巴掌便拍过去了,可如今这神秘的老头儿是个大能,颜越白权衡一翻自然只能忍着他了。 “你二人这是要往何处啊?”老头儿赖在他俩身后许久,终于问了个不是那么离谱的问题了。 颜越白闭眼修炼,懒得与他搭话。倒是外面的随从听到了,大声回道:“我家主子是要去玄羽仙宗!” “玄羽仙宗?”老头儿眼睛瞪圆,差点没跳起来,“居然去那种地方?不行不行,你二人赶紧回头,莫要去!” 颜越白早就习惯了那老头儿的胡言乱语,此时不以为意,懒懒道:“玄羽仙宗宴请人魔妖三界修士参加大会,我不去岂不是让他们以为我栖魔城怕了?” 老头儿却连连摇头,“你等小儿不知前事,小瞧了玄羽仙宗。老头儿在这儿奉劝你们一句,这玄羽仙宗可不是一般的宗门,你们熟知的逍遥仙宗,陵箬仙宗在玄羽仙宗面前真是太过渺小了。” 这老头儿到底实在危言耸听还是真心相劝? 颜越白这下来了兴趣,“前辈,你到是说说看这玄羽仙宗到底有多厉害。” 老头儿闻言一愣,倒是摇头,“天机不可泄也。老头儿只能说,玄羽仙宗如今大能无数,现在他宗门里还有个只差一步就能升仙的大能镇着呢。” “这与我何关?玄羽仙宗一向不问世事,难不成这次邀请三界修士是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他们纵使再厉害,我魔修联合妖修,难道会毫无还手之力?” 老头儿知道颜越白固执己见,怕是劝不回来了,只能连连摇头。 “既然你要去,老头儿也不能说什么了。不过,这趟老头儿我也要跟着去。” 颜越白眯眼不搭理他,就算他赶这老头儿走,他也能黏上来。 那老者又开始左一句又一句没话找话了,颜越白满脑子都是他“老头儿”的自称,听得烦躁至极。 “前辈,我知道你不在乎名号这种事,不过既然你要跟着我们走,还是报个名字吧。”别整天老头儿东老头儿西了,搞得我都没法安心修炼。 老者一愣,卡了半天,就在颜越白有些狐疑地瞅着他的时候,他才呐呐开口,“就叫我阿景吧。” 颜越白赶紧在脑子里扫了一翻,没找到名字里有“景”字的大能,看来他没报真名。 只是……颜越白总觉得这老头儿说出名字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 老者总算没之前那般聒噪了,他凑到秦司年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本是陵箬仙宗的得意弟子吧。” 秦司年并不作声。 老者沉吟道,“你这情况并不是没救了,我倒是有一法子能让你恢复修为。” 颜越白虽闭着眼,那二人话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倒要看看这位前辈想做些什么。 秦司年原本如冰山一般的脸出现了一丝松裂,老者趁胜追击,开口道:“这法子并不困难,只是时机有些难遇,你可知般田秘境……” 他话还未说完,却听见外面一声惨嚎,颜越白与老者同时警惕起来,周围妖气突然浓郁起来。 “好浓的狐臊味!”老者喊道,“这妖物难道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拦我们去路?” 他掀开帘子,却见一女子抱头四处乱窜,口中“咿咿呀呀”嚎着,颜越白眼尖,一看便知那是客栈小姐沐画梅。 只是她现在那有半点大户人家女儿的样子,完完全全一个疯癫婆子。 老者伸手一点,沐画梅总算安静下来。颜越白捂着鼻子走过去,沐画梅衣衫散乱,满脸污渍,身上更是散发出恶臭之味。 她眼珠子瞪圆,张着嘴,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她被迷了心智。”老者摇头叹道,“怕是没救了。” “她身上狐臊味大概是被那妖物染的。”颜越白拧眉,“看来是那狐妖害了人命。” 老者捋着胡子,“这妖物残害人命,修真者理当清理。” 颜越白却嗤笑道:“那是你们人修的一套。我们魔修与妖修受你们人修憎恶,为何要依你们那套方法行事?” “更何况这女子勾引别人丈夫在先,苦的是那元配,这对狗男女也算死有余辜。” 老者讶然,“你怎知道她勾引有妇之夫?” 颜越白自觉说漏了嘴,赶紧道:“本魔尊无所不知。” 老者也不继续追问,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沐画梅,伸手一点,那女子咳嗽几声,总算是有了气。 “他二人虽有错,却也罪不至死。况且你以为那狐妖真是替天行道么,他只是利用人心为非作歹,那元配被他利用完之后也不会有好下场。这狐修今日不除,他日还要作乱,这二人行为有伤风化,那元配也被迷了心智心生恶念,可下次真真正正无辜之人却要被狐修伤害,你于心可忍?” 老者这一翻话直把颜越白说得一愣一愣,他心想这人莫不是剧情君强行塞过来感化自己,好让自己心软放了秦司年,然后头脑上写一个大写的“圣母”? 老者看着颜越白,颜越白也用见鬼般的表情看着他,“我是魔修啊……” 老者却打断道:“你本性善良,不会坐视不管的。” 颜越白顿觉无言,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位大能得出“本性善良”的结论。 虽说前世他的确是个老实的好人,可穿越过来后他便坚信修真/界力量为尊的道理,更认为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好与坏,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站在自己立场上所得出的信念而已。 他作为魔修,过多的怜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况且,颜越白一直都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当做虚拟的人物,他很难真正对这世界上所有人产生感情。他依旧做着一个梦,某天梦醒过来,他期望自己可以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老者不再多劝,而是蹲下去问道:“你还好吗?” 沐画梅泪流满面,“求求你,快去救救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是无辜的。” 第20章 老者神色严肃,颜越白知道这闲事那老者是管定了,伸手捂嘴打个哈欠,颜越白准备回马车内休息,那老者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袖。 “你就陪我去一趟嘛。” 颜越白铁石心肠,可不想扯上这种事,当下甩手就要离开。老者眼见此人不能拉拢,遂将目光转向秦司年。 这下可好,颜越白登时恼了,“前辈可是大能,对付区区小妖还要我们作甚,你自己一个人去便是了!” 老者摸摸鼻子,嘿嘿一笑:“体谅下老人家,身子骨儿不行啊,得要人陪着。”话音刚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秦司年,莫说秦司年现在没了修为,就算在全盛时期面对如此大能也没反抗的办法。 眼见那二人窜出去数米远,颜越白只好咬牙跟上。秦司年一不在他身边,他就担忧主角是否会有什么机遇恢复修为,原本折辱主角的好计划如今居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那老者法力高强,带着秦司年窜出百米之远,秦司年脸色苍白,胸口微微起伏。 老者却坐在一块石头上,变出一根牙签剔着牙,“想你曾经也是天之骄子,如今却这副模样,造化弄人啊。” 秦司年睫毛颤了颤,却未说话。老者好奇凑过来,嬉笑道:“且不说你与那美人一个是人修一个是魔修,就说他对你做了这般可恶之事,你居然不想将他除之而后快?” “莫不是真被那美人的容貌迷惑了?”老者摸摸下巴,“那人确实好看,有我那位故人几番风采,只不过……还是远远不及他啊。” 老者眯起眼睛,似乎开始回忆起过去。 他十句话中有九句不能信,秦司年自然不会去想那所谓故人到底存不存在,他只轻声道:“我被带回陵箬仙宗,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而他伤了师父,大闹逍遥仙宗,我知道我本该恨的,可我却……”如此说来,他当真不是个好徒弟。 只是不管颜越白做了什么,他始终都恨不起来,恨意一开始便被浓浓的倦意消散,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老者仔细打量秦司年,“颜越白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我的步子,我就趁这机会跟你说了,不管你信不信,颜越白只要一开始没取你性命,他今后便永远杀不了你了。” 秦司年神色微动,“前辈为何……” 正当这时,颜越白终于杀了过来,他瞪着老者。老者冲他一笑,脸上皱纹挤在一起,鼻头红红的。 颜越白看出他居然还偷偷喝了酒,当下心中更气,却也无可奈何。 那两个随从比不上颜越白和老者的修为,自然落在了后面。 他正要出言讥讽那老者一翻,却听见附近有脚步声。这荒郊野外的,居然有人?颜越白当下将自己气息隐匿起来,那老者见状,也学着颜越白躲在一旁。 待那几人走近,颜越白面上表情突然奇怪起来,老者一直在旁无聊剔牙,余光瞧见颜越白神色顿时有些好奇,顺着目光看过去,却见一行五人慢慢走着。 这五人皆身着白色衣服,手中持剑,气质与凡人不似,看来都是修真之人。 让颜越白神色蹲变的便是走在中间那人,那人一头墨发绑得好好的,眉清目秀,气质温雅,不是旁人,正是那楚君离! 居然在这里会遇见楚君离?颜越白心下滋味古怪,小说中秦司年与楚君离一同出行,携手解决了狐妖作乱的事情,如今他二人根本没有多少交流,剧情君居然能强行让他到这儿来? 第21章 楚君离道:“几位道友一路上可有察觉不对劲之处?” 那几人均点头,其中一人开口,“我感觉此处妖气浓重,怕是有妖修出没。” 楚君离拧眉,漂亮的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此妖看上去并不像好妖。”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刚才那人继续说道:“楚道友,我们还是莫管这闲事吧,我们此行还有要事,不可耽搁啊。” 楚君离似有犹豫,片刻之后叹了口气,“那便就这样算了吧。” 等他几人走远之后,颜越白才现身。老者好奇道:“他们是何人,居然能让你躲起来。” 颜越白只说:“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倒是秦司年看着几人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那白衣青年面目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老者按着沐画梅的话向前方走去,颜越白抱着盯紧秦司年的心思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此处是一大片树林,树木枝繁叶茂,巨大的阴影落在地上,转了几圈后,足以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他几人均不是凡人,又岂会被这种东西困住?不过片刻时间,他几人已经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面前。 “看来这便是那狐狸的老巢了。” 颜越白心中早已知道这洞穴古怪,但老者乃大能,显然不会中计,他心下放心,便拉着秦司年,“前辈你一个人进去吧,他这没修为的,就和我在外边等着。” 老者思索片刻,点头应道:“也好也好,省的这小子拖了我的后腿。” 颜越白闭眼修炼,此处妖气十分重,狐臊味更是挥之不去,没过多久颜越白便受不了了。不远处有一条小河,颜越白走过去,河边开着蓝色的小花,小花带着清甜的香气,总算是扫去了鼻中那难闻的狐臊味。 颜越白越来越放松,正准备舀些水洗把脸的时候,却听见一阵轻快的笑声。 那笑声由远及近,悦耳动听,颜越白却不为所动,这荒郊野外的,哪会有什么女子出现? 少女身姿曼妙,提着花篮缓步走近,颜越白闭上眼睛,没有闻到熟悉的狐臊味。他心中冷笑,这妖物本事不错,居然能隐去身上气味,可惜……他眼睛突然睁开,手中运足灵力,一道强大的掌风朝那女子脑门拍去,那女子笑声顿时消散,颜越白只见她飞速窜开,落地后面容突变,已不再是女子模样,而是一个俊俏的青年。 “看来是我会错意了,原来你不懂得怜香惜玉。” 颜越白冷笑道:“我倒是好奇是谁借你的胆子,敢来挑战本尊?” 区区金丹期的小妖,来找化神老祖,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狐妖却不为所动,神情轻松,“我可不是那不知好歹的莽夫,我既然敢来找你,必然不怕你杀了我。” 颜越白这下倒是好奇了,书中这狐妖对上的是金丹初期的秦司年,他狡猾无比,阴险算计了秦司年才侥幸拔得头筹,可最后还是被恢复过来的秦司年一击毙命。 再多的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这狐妖莫不是死到临头在嘴硬? 颜越白当下不再多说,对付这种小妖还不必出动全力,他凝聚起强大的灵力,准备瞬间移动到那狐妖身前,却突然发现身子一软,倾泻而出的灵力居然软绵绵的消散了。 那狐妖笑道:“我这双眼睛可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呢。” 他露出一条狐狸尾巴,在地上扫了扫,顿时地上冒出无数只龇牙咧嘴的小狐狸,这些狐狸不同于一般的狐狸,个个凶神恶煞一张嘴便是满嘴獠牙。 颜越白心下有些慌乱,这种情况与当时取血印之时何其相似,只是当时自己灵力消散是因为血印顽皮,可现在血印断不会做那种事。 有时候,未知的事情才更令人恐惧。 第22章 颜越白依旧是化神期大能,可他却突然之间无法将自己的灵力聚集起来,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空有一身本事没法使出来的人。 血印慢悠悠醒来,似乎也发现了主人的不对劲之处。 血印本体是个小小的圆球,却可以根据主人的喜好变化成各种形状的法宝,颜越白是使剑之人,血印便化身为一把通体血红,身上有暗纹的宝剑。 而运用如此法宝,必须要有强大的修为和充足的灵力来支持。 颜越白心下虽然有些惊疑,面上表情却看不出变化,此时最怕的便是自乱阵脚。 他朝远处看去,不知何时漫起了一层浓浓的雾,已然看不清前方。 那狐妖笑道:“我虽修为不高,却有异能,冥冥之中能感知一些事情,我早就看出你身体有异变了。”他舔舔嘴角,“化神大能的肉应该很补吧,可比那些凡人好多了。” 颜越白握着血印,传音道:“你能不能自己上去吸了他的血和灵力?” 血印有些委屈:主人,我上次遇见你是被魔气吸引才一时狂乱吸食血液,可主人你后来也知道我就只能吸一次,因为我吸了谁的血就等于认谁为主人了,我已经不能再吸别人的了。 颜越白顿觉可惜,他原本以为血印很厉害,可以掏空别人的灵力和血液,结果那只是个认主的仪式,而当时的血印认主也不是看在他魔修大能的面子上,纯粹是因为贪吃,一时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常年待在修仙之地的血印而言,突然出现的身带魔气之人是它的救星,那带有魔气的血和灵力更是吸引人。血印便将它们作为食物吸食过来,准备消化成养料,让自己的颜色变得更加好看,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它都快褪色了。 颜越白手握秘宝却不能用,帅气的血印便也成了徒有其表的装饰品。 颜越白选择嘴炮:“你可知道有位大能和我一同前来,你今日敢对我动手,他日便死无全尸。” 那狐妖不为所动,“若是能杀了你,扒了你的皮,我也算做了件大事,死也足惜。” 颜越白倒没想到这狐狸思维异于常人,不愧是可以下媚/药围观别人做那啥事的变态。 当下他也顾不了许多,既然灵力一凝聚就消散,无法真正使用血印,那就干脆把它当做一把普通的剑乱砍吧。 还好带的不是囚水,那把生锈的铁剑连凡人的剑都不如,砍都砍不动。 颜越白拿起血印,血印虽然失去了应有的威力,却依旧锋利,几只小狐狸遭了难,其余的吱吱叫着都在一旁观望。 狐妖龇牙道:“怕什么,给我上!”一挥手,那群小狐狸仿佛受到蛊惑般蜂拥而上,完全不怕血印伤了自己。 颜越白虽是修真之人,身体素质够好,但也经不住这般无止境的攻击。 他当下琢磨着怎么才能全身而退,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狐妖看出他心生退意,自然不愿如他所愿,他尖嚎一声,那群狐狸身上的毛全都炸开,形成一道道尖锐的刺,瞬时间一群来袭朝着颜越白滚去。 为首的狐妖也不闲着,指尖利爪瞬间变长,直直地刺过来。 “噗嗤”一声,地上冒起一团火,狐妖一愣,身子骤然一顿,那火烧得怪异,而颜越白也突然间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有些疑惑地伸出手来,怕那火是什么怪异之物,片刻之后那狐妖表情气急败坏,这还真的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团火! 颜越白站在一边看着这狐狸围着一团火转来转去,他屏住呼吸,提起手中的剑,缓步走到那狐妖身后。 这团火是一种法器,这法器虽然不厉害,却足够稀有,因为它用一次便会自行烧毁,烧出来的火具有迷惑心智的效果,对付修为高强的人或许没用,对付金丹初期的这狐妖却还是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这法器任何人都能用,正好适合此时的颜越白。 别问堂堂化神老祖为何会带着这种小儿科的东西,颜越白只能说,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这火持续时间很短,颜越白没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出那狐妖的视线范围内,于是他便提着血印,直接往那狐妖背上砍了一刀。 那狐妖尖锐的叫声顿时惊起了林中的一群飞鸟。 第23章 法器自燃产生的火焰持续时间不长,颜越白又死命插了狐妖一刀,狐妖露出尖锐的牙齿,面色狰狞,刺骨的疼痛让他神智瞬间清醒。 背上的鲜血浸染了衣服,那狐狸生性/爱美,如今这般狼狈自然是怒不可遏。 他伸手抓住身边乱窜的小狐狸,直接塞到嘴里,颜越白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满身毛的小狐妖生吃了。 那样子别提有多恶心了。 狐妖抹抹嘴,牙齿上沾着血,他轻轻一笑,声音却腻得厉害。 “就让我来收了你的性命吧。”他背上的伤痕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迅速恢复,颜越白摸着袋子里剩下的法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逃时间来不及,直接对着干,对方却有无数的小狐妖作为补给。一时间鼎鼎大名的鬼面魔尊居然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尝试着控制身体里流窜的灵力,却惊喜的发现这些灵力不再像之前那般难以控制,虽然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已然变得绵软无力,大部分四散到身体各处,但颜越白明显感觉出有一部分还是凝结在一起了。 他觉得自己过不了多久便可以恢复过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时间。 于是颜越白一狠心又扔出刚才的法器,那狐妖面露愠色,“你以为我还会中同样的计吗?” 身边小狐狸过来狠狠咬了他一口,吃痛的同时狐妖神智也恢复过来,不至于被那团怪异的火迷惑。 颜越白于是出言嘲讽,要知道小说中的反派总是爱嘴炮,话也多,他想着以这种办法为自己争取到时间。 可这狐妖显然不走寻常路,是个实实在在的行动派,他被激怒后懒得出言反击,直接拿起武器一道长鞭飞窜过来。 颜越白手疾眼快,赶紧跳走,那一鞭打空,落到地上,地面浮现出一道深深的鞭痕。 这一鞭若是结结实实打到身上可不好受,颜越白怒气值顿时爆满,心道若是等我能力恢复,定然要扒了你的皮晾干,还要将你这臭狐狸的肉烤着喂狗。 正当颜越白不停脑补将那狐妖如何如何的时候,草丛中却突然出现一个人。 颜越白余光一看,登时心道不好,那人居然是秦司年! 他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是不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对自己下手?第二想法是就算他站在自己这边,也是个拖后腿的大/麻烦啊。 那狐妖也瞧见多了一人,他转身看着秦司年,面上表情突然充满了垂涎之色。 “这是哪里的俊俏公子?”狐妖眼睛一亮,脸上写满了贪婪。 “我可是爱死了你这般俊俏之人,你不如与我双修,共享鱼水之欢?” 这狐妖显然是骚/劲又出来了,秦司年早就没了修为,与其双修根本无用,这狐狸估计是真的只想身体爽爽,又或者吸吸男人的精气。 颜越白想着就觉得恶心,他速来厌恶炉鼎之法,双修虽然可以接受,他却也无心思去尝试。对他而言,感受天地间灵气变化,静心修炼才是最好之法。 秦司年面色不变,竟开口道:“好。” 那狐妖显然没料到这一出,面上表情顿时惊喜起来。 “你这俊俏公子真是好人,居然居然……”他说着说着,脸上竟然泛起一层红来。 颜越白瞧见那狐狸一人嘿嘿笑着,登时觉得是个好机会。他尝试调动身上灵力,虽然聚集起来的灵力依旧不够多,却足以使用血印砍出威力不俗的一击了。 那狐妖被美色所惑,根本来不及反应,口中鲜血喷吐,眼珠暴突之时,他才惊觉自己着了道。 “你、你这小人,居然背后偷袭!” 颜越白冷笑道:“你也不是趁着我身体出了问题来挑衅我?今日本尊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妖。” 那狐妖龇牙咧嘴,痛得嗷嗷直叫,颜越白身体虽然有极短时间的怪异,现在却完全恢复过来,他一剑刺出,带着化神老祖特有的巨大剑气,直接将那狐妖吓得毛都竖起来了。 那狐妖满眼泪珠,喊着,“这位俊俏公子,快救救我呀。” 秦司年动都不动。 那狐妖咬牙道:“哼,果然也是个负心汉!”他毛发炸开,突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颜越白速来有轻微洁癖,甫一闻到这气味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也就是这空当,那狐妖洒出一股气味香浓的粉,混在恶臭味之中十分怪异。 秦司年脸色微变,他捂着鼻子,却始终不能避免吸入了一些。 颜越白却不为所动,那粉他是吸了,不过根本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来不及细想这狐妖打的什么念头,颜越白又一剑刺出,那狐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惊恐大喊,“这可是我秘制的媚、药,不管多厉害的大能吸了之后都要中招,为什么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身子便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媚。药…… 颜越白突然想起小说那段,是了,似乎是有这么个东西。 于是他把目光转向秦司年,青年身穿白衣,脸却微微泛红,他用手捂着鼻子,表情有些痛苦。 颜越白思考着要不要砍他一刀,让他清醒清醒。 结果不远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颜越白看去,居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你是?!”楚君离神色大变,那个身影如此熟悉,“秦道友你不是被那魔头掳走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秦司年面色通红,气喘吁吁,根本说不出话来。 颜越白蹲在树上,隐去气息。 难不成我要围观一场大戏? 第24章 剧情君的力量果然足够强大,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楚君离居然出现在此地,更可怕的是,原先和他一同出行的人居然全都不见了。 小说里二人都中了那狐妖的诡计,才有了后来那一出,可现在楚君离甚至清醒。颜越白琢磨着以楚君离小白兔的性格,一定会想办法让秦司年冷静下来。 楚君离一脸疑惑,秦司年喘息声已经越来越大,身子也开始微微发抖,他现在不过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这药力修真者尚不能抵抗,何况如今的他。 “那是?”楚君离看到倒在边上的狐妖,刺鼻的狐臊味弥漫在空气中。 秦司年握紧拳头,想要站起来,楚君离赶紧伸手去扶,等时间触碰到对方火热的皮肤。 “你……”总是楚君离再单纯再小白兔,此时也知道秦司年的状况了。 他心中有无数疑惑,更是不明白秦司年如今身体内为何空空如也,如同凡人一般毫无灵力,可现在的秦司年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我带你去河边洗把脸吧,你、你先冷静下。”楚君离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司年一把抓住楚君离的手,双眼迷蒙起来。对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楚君离微微愣怔了一下,对方紧紧握住他的手,二人肌肤触碰在一起,火热的感觉灼人心肺。 楚君离顿时觉得自己脸皮子有点烧。 蹲在树上的颜越白眼睁睁看着楚君离脸红了,他“咦”了一声,心道这家伙怎么回事? 没等颜越白细想,楚君离居然伸出手来,将身子微微靠近了些秦司年,秦司年的呼吸顿时更加急促起来。 “秦道友,若是、若是实在受不了的话,我、我可以……”楚君离脸烧得通红,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低下头,闭上眼睛。 颜越白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剧情君算你厉害,居然能强行走到这一步。按照道理,楚君离与秦司年相处时间不多,哪有那么深的感情愿意献身。好吧,就算他俩一见钟情,但以楚君离小白兔的性格也是万万不好意思做出这种事来的啊。 难道小白兔皮子底下其实拥有一颗火热的心? 这边颜越白还在对楚君离的举动大跌眼镜,那边楚君离整个人都快贴到秦司年身上了。 秦司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依稀有个人脸在晃来晃去,那张脸似乎有些熟悉,更多的却是陌生。 “秦道友,你……”对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秦司年一个激灵,挣开对方的手,后退几步。 他捂着胸口,艰难开口,“不行,不可以。” 楚君离脸登时更红了,不是害羞的,而是害臊的。秦司年这反应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自己之前为何会有那种想法,这这太不合规矩了。 楚君离一边唾弃自己的龌龊心思,一边担忧道:“秦道友你似乎中了那种药,可否跟着我去河边,以冷水清醒一下?” “秦道友,我不知你为何会在这里,想必是逃出了那魔头的魔爪吧,还请秦道友跟我一同回去,好让陵箬仙宗放心。” 颜越白这一听不得了,好你个楚君离,居然想带走我的战利品? 他二话不说窜下来,直接将楚君离打得个措手不及。 楚君离瞪大眼睛,颜越白早已将鬼面覆上,他自然知道来者何人。 “你、你这魔头?” 颜越白哈哈大笑,“不错,正是本尊。” 他表情促狭,明显的不怀好意,“刚才那一幕我可是看了个干净,想不到你们人修居然也有那种心思,当真是面上清高,实则污浊啊。” 楚君离顿时臊红了脸,虽说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可刚才那种情况下已经算乘人之危了,实在是不符合他往日作风。 秦司年浑身颤抖,那药实在厉害,他感觉自己胸腔中血液沸腾,快要炸裂了。 颜越白摸着血印,想着是不是要让秦司年流点血清醒清醒。 结果秦司年却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整个人身子一软,颜越白顺手接住他,楚君离一脸讶然地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瞎。 颜越白冲他一笑,“你的情郎已经被我调/教过了,现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楚君离这下脸更加红了,魔修果然下作无耻! 他看着被颜越白揽在怀里的秦司年,面露怜悯之色,在他心中,颜越白大概早已在这几日里对秦司年做了这样那样不堪的事。 颜越白已然猜到楚君离在想什么,按照往日作风,秦司年靠过来的时候他绝对会闪开,让对方与大地进行亲密接触,可刚刚他却心生恶念,准备调/戏下楚君离,让你对我的战利品动心思,我直接毁了你心中的男生形象。 顺便也让秦司年丢下脸。 不远处,老者带着老泪纵横的掌柜飞速跑来,远远瞧见颜越白活蹦乱跳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接着便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 老者内心:这魔尊是何等的幼稚还自以为是啊…… 他又想到记忆里那位衣决飘飘的故人了,同样是惊世的容颜,可他那位故人却真真正正出尘脱俗,不可方物。 这位虽有美貌,气质却是…… 果然真美人难寻啊,老者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再遇见那般人物么? 第25章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定义成幼稚人物的颜越白还在继续冷眼瞧着楚君离。 楚君离不愧为小说中的正派小受,即使面对这样可怕的魔头,他依旧不卑不亢吗,满脸正气。 “难道是你这魔头让这狐妖伤人,还给秦道友下了这种药?”鬼面魔尊在人修中素来口碑不好,楚君离见状不免脑补。 他瞧着秦司年的样子,更是觉得颜越白可恶。 颜越白却笑道:“小朋友,你可知自己是在和谁说话?” 楚君离面露鄙夷之色,“你这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总有一天会受天道的谴责!” 颜越白抱着调侃对方的心思,自然不会动怒,不过这小白兔生气的模样倒是有趣,颜越白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他伸手打出一掌,凌厉的掌风堪堪擦过楚君离左臂,他那白衣袖口立刻撕裂出一个口子,剩下的布在风中孤零零飘着,样子煞是可怜。 那一掌来得飞快,颜越白只用了一成功力,却足以威慑楚君离这般修为的小人物。 楚君离面色霎时雪白,他心中总念着狐妖伤人的事情,可却说服不了同行之人,最终只能自己偷偷一人过来探查,却不料遇到更为可怕的鬼面魔尊。 “人要看得清自己的位置,以你的修为,莫说对抗本尊了,就连地上这只死狐狸你都应付不了。”颜越白出言残忍,直接戳到楚君离的心窝子,“如今的你,根本带不走秦司年,不仅带不走,你还会死在这里。不过……本尊根本懒得理你这蝼蚁,暂且留你一条狗命。” 楚君离遭受羞辱,面上颜色更是难看,他拔出剑来,毫不退缩,“我又岂会是那种胆小怕死之人,今日就算我折在你手上,也要与你一拼到底!” 颜越白倒不奇怪楚君离会这么做,小说里的他就是个固执的人,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儿,他若不是这种性格,也不会与秦司年纠缠这么久,最终让人感觉是个“贱受”。 其实这小白兔其他地方都好,就是在感情这件事上,太没自尊了。 对付楚君离这样的人,颜越白还用不上血印,他使了几个法术,楚君离挥剑抵挡,几秒钟的功夫,只有炼气期的楚君离便单膝跪地,气喘吁吁了。 他看了眼秦司年,心中更是酸痛,自己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秦道友乃是天之骄子,如今这般模样实在令人惋惜。 只怪自己太弱小,无法带走秦道友,而如今自己一亡,怕是也不能将秦道友的消息告知陵箬仙宗了。 颜越白没打算在这地方见血,却没想到楚君离突然一咬牙,举起剑来就要抹自己脖子。 “你这魔头总有一天会死无全尸!”楚君离闭上眼睛,狠下心来,如今自我了结也好过被这魔头取走性命。 脖子上却未传来想象中的剧痛,楚君离茫然睁眼,却见自己的剑被甩在地上,而自己的手也被震击得微微发麻。 老者心疼地捡起自己的酒壶,擦了擦粘在上面的泥土。 颜越白冷眼看着这不速之客,方才他看得分明,是这老头把自己的酒壶砸过来,正好砸下了楚君离手上的剑,阻止了他自尽的行为。 老者冲楚君离啧啧道:“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就尽想着死呢?我都这般老了还寻思着多活几年,多喝些美酒呢!” 楚君离面露惊奇之色,“前辈您是……” 老者如今没有再隐藏修为,楚君离虽弱,却也察觉到眼前这位老者不是等闲之辈。 他顿时眼泛亮光,“前辈莫不是来除了这魔头,替天行道的?” 颜越白闻言顿时觉得可笑,这人只不过是在保你这位正牌小受不死,可没那么闲想要除去我。 老者摸摸胡子,“我年纪大了,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你这孩子还是赶紧走吧。这位鬼面魔尊可不是个好脾气之人,趁着他还没发难赶紧离开。” 楚君离难以置信,“前辈,这等恶人为何不除?秦道友还在他手上,我又如何能走?” 一行人僵持着,却是那位被救的掌柜突然站出来,他老泪纵横,恨不得过去捶地上那狐妖几拳。 “是这妖物伤了我家小姐!” 他一边哭着一边懊悔不已,“是我糊涂了,当初知道小姐和那王张虎有了纠葛就该劝她回头的,可我却只想瞒着,瞒一天是一天,怕污了小姐名节。” 那狐妖只是晕了过去,其实还没死,此时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了几个大能,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他尾巴耳朵都吓得露出来了,险些变回原形。 “几位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小小的妖修啊,是那女人心术不正,勾引有妇之夫,我看那张氏可怜,才教训那两人!” 掌柜唾了一口,“你这妖物莫要胡言,明明是那王张虎先勾搭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纵使有千万般不对,也不该死在你这妖物手里!” 他胸脯起伏,显然是动了气,“她做了这般事,自然由我家老爷来家法处置。” 那狐妖继续装可怜,“我真是冤枉啊,他二人勾搭,张氏独自一人伤心,我劝张氏不用懦弱,毒杀那负心汉,何错之有?” 老者摸摸胡子,不言不语。 颜越白却突然笑了:“你和他谁对谁错本尊不关心,本尊只知道你这狐妖想着要吃本尊的肉,看来你这狐妖真不是一般的妖啊,尽学着那些人修来替天行道。” 狐妖一看这冷面杀神,顿时暗道不好,他实在懊悔,不该一时间迷了心思,想要钻空子除了这大能扬名的。 第26章 这狐妖可是很惜命的,眼下颜越白显然不会放过他,此时他只能期待在场这位老者能为自己说话。 他作出一副可怜样子,“还请这位大人放我一马,我已知错,今后不会再作出这般事情来。” 掌柜的自然不依,他刚才差点死在这狐妖手上,此时怒目圆瞪,“你是只伤人的狐狸,为何要放过你?都说狐狸狡猾,你这几番话谁会信?” 这狐妖心里早不知将这掌柜的骂了几百遍了,他是妖,对凡人的性命自然不在意,就算现在,他也觉得自己没错,认错不过是暂时做低伏小之举,只盼着能骗过这些人,都说人修心善,他只指望这老者能放过自己。 老者却并未说话。 楚君离却拧眉道:“前辈莫被这狐妖骗了,这狐妖撺掇凡人行恶,又伤了几条性命,若是今日不好好教训这狐妖,他日不知又要做出多少恶事来。” 狐妖差点没气得吐血,这白脸小子真是可恶,修为不高话倒不少。 他捂着脸,似在哭泣,“我也只是想为张氏出口恶气,怎会晓得变成如今这模样,我并无害人之心啊!” 老者却笑了,“你这狐狸倒是牙尖嘴利的,可是瞧我年纪大了,头脑不好使了?你说你是为人着想,那老头儿我还说我只有二十岁呢!” 狐妖闻言一愣,登时心下惊惶,他余光望向别处,思索着该怎样逃跑。 说来这狐妖也是倒霉,他修行多年,生性狡猾,害过的凡人不知其数,最爱的便是唆使凡人之间相互伤害,他就如同看戏人一般瞧着这些凡人斗来斗去,好不快乐。 这次也不过瞧那张氏坐在家中哭泣,狐妖察觉到她心中怨愤,于是推波助澜一翻,将那小小的怨无限放大,最终变成挥之不去的恨意与杀念。 老者摸摸胡子,“这狐妖害人无数,自然该死。只是你家那小姐和王张虎也有错在先,张氏心生怨念被撺掇伤人,这在你们凡人那边也算是做了件错事。” 掌柜不断点头,“我家小姐确实做了有伤风化之事。”他打了自己几个巴掌,“是我的错,我该阻止小姐的。” 颜越白插嘴道:“那王张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有糟糠之妻,却瞧着人家小姐美貌,出去鬼混。” 老者闻言瞅了颜越白一眼,意味深长笑道:“想不到魔尊居然会这么看。” 老者伸手点了那狐妖一下,那狐妖瞪大眼睛,软软地倒了下去,他将那狐妖绑起来,扔到楚君离脚边,“你应该不是一个人吧,这狐妖大半功力都被我废了,他对你产生不了威胁。这狐妖就交给你处置了吧。” 楚君离一愣,“前辈你……” 老者却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取了鬼面魔尊的性命,我也不会阻止你这么做,但是你必须明白一点,人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的,你还是回去好好修炼吧,等到修为能与鬼面魔尊一战的时候再来取他性命吧。” 颜越白冷笑,就凭这小子也能杀了我? 老者又对颜越白说:“也请鬼面魔尊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这孩子一马。” 颜越白抬眼看他,并不说话。 楚君离仍想说些什么,老者却一抬袖子,将楚君离掀出几米远,他声音冷下来,说道:“走!” 楚君离咬咬牙,最终还是带着狐妖离开了。 老者叹了口气,“还是去看看那张氏吧。” 张氏住在城外的一间小砖瓦屋里,王张虎三十几岁了,靠打猎为生,人生得健壮魁梧。 沐小姐则是位娇滴滴的美人,按道理说像沐画梅这样的女人应当看上同样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才是,可也不知她被什么迷了心思,居然对王张虎这个粗人有了意思。 掌柜的满脸痛惜之色,“小姐年纪还小,被那王张虎几句话就骗了过去,那王张虎瞧着是个老实人,谁知道居然是这种人。唉,如今小姐也没了,我也……” 他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张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窗户关得紧紧的,纵使是白天,屋子里也暗得很。 桌上点着一根蜡烛,将她侧脸的影子拉得很长,张氏手里拿着一根针,正一针一针地缝着香囊袋。 她额上的碎发落在脸颊上,隐约泛着一丝银光。 老者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女人,一双眉毛拧得死紧,颜越白毫无耐心,正想开口问这老者为何如此磨叽,却突然发现老者双眼有一瞬间的失神。 颜越白看看里面的女子,再瞧瞧老者,怎么都无法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老者张张嘴,最后却是叹了口气。 门突然打开了,张氏看到门前这么多人,肩膀微微瑟缩了下。她有些害怕地问道:“你们是谁?” 老者语气和蔼,“你在绣什么?” 张氏看向手中的香囊,轻轻笑了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与王郎青梅竹马,当年我们的定情信物便是一只香囊,他可整日挂着呢。唉,最近我想起来了,又想再做一个了。” 老者已然看出张氏神志不清,气息浅薄,怕是时日无多了。 张氏盯着手上的香囊看着看着,却突然目露惊惶之色,“相公呢?相公呢?” 她没头没脑地到处转,突然尖叫起来,以手抱头,泪流满面,“啊啊啊啊,是我杀了相公吗?怎么会,我没想杀死他啊,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而已。” 她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方才还在怀念王张虎,突然却又开口骂道:“这负心薄情的人,你我青梅竹马,却敌不过那年轻貌美的女子。当年的誓言都是一场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老者听到这句话,手指微微抖了抖。 颜越白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老者却突然看向颜越白,颜越白面露古怪之色,“你看我干嘛?” 老者却突然嬉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偷偷看我吗?” 第27章 颜越白知道这老者素来赖皮,便懒得与他争论。 张氏显然失去理智了,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鬓角已然有了白发,她对着香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模样让人不忍心再看。 老者摸摸胡子,“她被那狐妖迷了神智,身体受了很大损伤,加之知道自己毒死了丈夫,心中更为悲痛,已然油尽灯枯了。” 掌柜见状也不免心生同情,这女子算是苦命,先是遭丈夫背叛,接着被狐妖迷惑,虽说她若是心中无恶念也不会生出这般事情,可她只是个弱女子,出生乡野,也没读过书,面对那般狡猾的狐妖,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怨气呢? 老者道:“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掌柜的,你回去吧。” 掌柜的抹抹泪,他早已从这位老者口中得知小姐去世的消息,如今他只能带着小姐的尸身回去好好安葬了。 张氏如今神志不清的时间居多,王张虎浑身青紫,也是没了气息,老者将他的尸体带到他们家中,张氏一见那张脸,突然破口大骂,“你这薄情郎,居然还敢回来!” 她扑过去,似要捶打王张虎,却在摸到僵硬的身子时猛然一顿,接着眼泪簌簌流下。 “王郎啊王郎,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说好的事儿你怎么就忘了呢……”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老者别过眼去不再看。 颜越白拿着一壶酒在老者面前晃了晃,老者立刻眼泛亮光,伸手就要去抢,颜越白却突然拿开,一张脸上满是促狭之意,“前辈何必为了凡人之事如此伤心?莫不是感同身受?” 老者嘻嘻一笑,“魔尊大人想多了。” 他抢过酒壶,喝了一口便咂咂嘴,满脸享受的模样,“真是好酒好酒,不过……他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口中之人便是秦司年了。 话说秦司年中了那药之后痛苦不堪,竟是生生忍了过去,如今药效没了,整个人却也如同虚脱一般,浑身软软无力。 颜越白倒是很自然,“他中了那狐妖的计谋,吸食了媚/药。” 老者一愣,“这狐妖可真有意思。” 颜越白想起面对那狐妖时身体发生的异变,顿时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前辈有没有突然感觉浑身力量松散,聚集不起来。” 老者还在喝酒,闻言道:“你是说无法控制灵力使用法术吗?这只有灵力微薄的时候才会发生吧,那些刚入修真门小一辈们,还没学会自如控制体内的灵力的时候也会这样。” 颜越白自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类,他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怎能不在意。 老者看着颜越白,满腹狐疑,“你不会无缘无故和我说这些吧。” 颜越白笑了,“前辈您可以满口瞎话,难道我就不行?” 老者顿时无言起来。秦司年勉强站起来,一双眼睛略带着点迷茫看着四周,颜越白冲他道:“刚才你小情人来了。” 秦司年顿时更加迷茫了。 颜越白笑道:“那位在逍遥仙宗将你抱在怀里的年轻散修。” 老者又喝一口酒,“魔尊记性真好。” 秦司年咳嗽几声,他是真的感觉肺腔有些痛,那药对身体损伤实在有些大。 颜越白却说:“可惜你还是落在我手里了,那楚君离根本没法子将你带走。” 老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司年根本不明白颜越白在说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在原地等颜越白,却发现对方离开许久仍未回来,于是他便起身寻找,在那密林中见到了一只狐妖。 接下来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似乎有个白衣青年出现,那青年有些熟悉,却又很陌生。 第28章 老者抬起酒壶往嘴里倒了倒,半天没捯出一滴酒来。 “唉,人生若是没有美酒,那还有什么意思。”他摇头晃脑,“我得去买些酒来,不然这一路可寂寞。” 颜越白早就不愿在此地久留了,若不是这老者非要管闲事,他现在早就乘坐着蹄跑出好些路了。 “那你赶紧自己去买,我要先上路了,这事儿耽搁太久,怕是要误了我的事。” 老者鼻头红红的,“真不晓得你为何非要去那玄羽仙宗,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对那地方也有耳闻,说实话,去不得去不得啊。它现在那个掌门可不好惹。” 颜越白打心底里认为老者就是剧情君派来搅局的,他让自己别去那自己还就必须得去。 “前辈,你倒是说说那掌门到底怎么不好惹了。” 老者似乎有些尴尬,“唉,这话我可怎么说,人家好歹是个大能,我也不能背后随便议论吧。” 颜越白瞧那老者的模样,心里是千百个不信,这老者速来自由散漫,何曾把规矩放在眼里,况且他十句话中有九句是胡诌,颜越白只当此人又在扯了。 “启程吧。”他不再多言,领着自己两个随从,把还在混沌中的秦司年扔上车,也不管老者,几人扬长而去。 老者急得大喊,“魔尊大人,你还没给我买酒钱呢!” …… 由于之前的耽搁,这一路上颜越白都无心停下来休憩,蹄跑得飞快,转眼好几天过去,已经离那座凡人城市很远了。 老者终于赶上了大部队,此时正坐在车外一边晒太阳一边品美酒。 “魔尊大人,你对我的洞府就没一点想法吗?”老者还是不死心,一直推销自己的洞府宝物。 颜越白闭目不言,之前他觉得去不去都可以,毕竟秦司年身上修为已经没了,谅那洞府宝物再厉害也回天乏术。可自从楚君离强行上线后,颜越白是越来越不敢小觑剧情君的力量了,这洞府……还是不去为妙。 “我忙着赶路呢,去你洞府耽搁时间。” “何况你洞府的法宝对我来说无用,我用不惯人修的东西。” 老者笑得意味深长,“魔尊不用用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颜越白哼笑一声,不再多言。老者怎么撩拨颜越白,颜越白都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表情,最终老者也倦了,拎起酒壶窜入车内,准备逗逗秦司年。 秦司年现在的状态可不算好。 那药效虽然过了,带给身体的损伤却依旧在,秦司年如今很虚弱,蹄走得太快,他区区凡人之躯无法适应,一时间竟头晕目眩,躺在车内微微喘气。 老者看着他,目光复杂。 “你本是天之骄子,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心中当真无恨吗?” 秦司年嘴唇苍白,抬眼看了下老者,却无力说话。 老者凑近了些,将酒壶送到秦司年面前,秦司年眼睛轻轻眨动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老者。 老者笑道:“我的酒分你一些。” 秦司年轻轻抿了一口,那水清甜可口,沁人心脾,从喉咙里流下去,直接蹿遍四肢百骸,显然不是普通的酒。 他突然感觉身体有了力气,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多谢前辈……” 老者却是呵呵一笑:“可不用谢我。” 秦司年抬头,却见老者施了个法术,他有些讶异地看着老者。老者摸摸鼻子,“外面那位魔尊大人太喜欢偷听了,让我和你不能畅快说话,于是我就用了个小法子,唉,魔尊大人虽然厉害,可惜年纪还小,到底斗不过我啊。” 他嘻嘻哈哈说完后,脸色却突然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不恨颜越白,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将他全身修为都废了如何?” 秦司年顿时说不出话来,老者一改往日模样,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 老者摸摸胡子,“你有想过自己为何不恨他么?你是人修,他是魔修,本就势不两立,他伤你师父,又对你做了这般事情,你还能不恨,这正常么?” 老者眯起眼睛,“你且好好想想,是否真的不恨,若他手刃你师父,屠你师门……” 秦司年顿时觉得头中晕眩起来,他磕磕巴巴艰难开口,“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这么做,就凭那可笑的信念么?” 第29章 老者平时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如今严肃起来简直字字句句都往人心窝子里戳,丝毫不给秦司年糊弄过去的机会。 秦司年只能沉默不言。 老者又问:“你身为天之骄子,人修骄傲,如今遭此劫难,为你痛心的人不少,可你是否有想过你自己该做些什么吗,像现在这样束手待毙,面对将自己弄到如此地步的魔修已然不恨?你可对得起你师父,对得起你师门?” 秦司年只觉脑内痛苦不堪,他在陵箬仙宗生活了这么久,自然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也知自己如今对颜越白的不恨有违正道,可……心中总是觉得自己不能去恨这个人。 老者几句话说得很快,瞧见秦司年神情有些恍惚后他才退了几步,不再那般步步紧逼。 “我如今有一计,可将颜越白的修为全部除去,这样既不会要他的命,也能防止他继续作恶,而你——也可以回到自己该走的路上。” 除去修为…… 秦司年如今便是遭此大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没了修为会遭遇些什么了,修真者若是手无缚鸡之力,那便是离死不远了。 老者喝了口酒,安逸地等待着秦司年的回答。 秦司年坐在原地,似乎还在犹豫,老者有的是耐心,便也不给他压力。 “前辈您为何突然如此?” 老者哼笑一声,“我本就是瞧着你合我眼缘才来的,只是一时间喝高了将鬼面魔尊误认为你,如今你没了修为,我自然也心痛一颗好苗子被拔了。况且我本就是人修,虽然不问世事多年,可也不能白白瞧着你被一个魔修玩弄在股掌之中。” 秦司年心中不免怀疑,老者往日都是一副游山玩水,乐得逍遥的日子,面对身为魔修的颜越白也不曾表现出任何厌恶之情,如今为何变了个模样? 老者继续道:“我有法子将你灵根修复,也有办法制住颜越白,而且这法子并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遏制他的修为,让他无法到外作乱。你仔细想想,这是不是万全之策?” 秦司年突然陷入了两难之中,他明白最好的选择便是从了这老者的意愿,可他心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喊着不能同意,这感觉似乎与生俱来一般,让他无法彻底狠下心来。 老者双目炯炯,盯着秦司年,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颜越白在外坐着,突然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 “这酒鬼居然能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他心中暗暗奇怪,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盯着秦司年看的老者。 秦司年猛然看到亮光,转过头来,瞧见的便是颜越白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脸,脸上那蔷薇状红色胎记红得近乎要滴出血来。 秦司年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他抱着头,转过脸去,胸口微微起伏。 颜越白奇怪:“你又怎么了,药效应该早过了吧,修为没了也不至于如此娇贵。” 老者变脸如同翻书,之前还是一副严肃模样,现在已然嘻嘻哈哈。 “可能是被老头子我吵得头疼了吧。” 颜越白看他一眼,“前辈当真要和我一起去玄羽仙宗?” 老者翘起二郎腿,半靠在马车车壁上,“那是自然。” 老者余光瞟了一眼秦司年,不再多言,拎着酒壶跳到蹄背上,他看着远方,叹道:“许多年未曾好好看看这人间美景了啊……” “魔尊大人,不知你修炼这么多年,是否有一二知己?” 颜越白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感概起来,他莫名其妙道:“我专心修炼,乃是栖魔城魔尊,何须知己?” 老者摇摇头,“你也不是生来就是魔尊的,幼年时期难道就没有一两个朋友吗?” 这话简直将颜越白问住了,他是穿越人士,对鬼面魔尊的童年一无所知,小说中的鬼面魔尊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终极boss,在此书太监之前,这位boss根本没有正面出场过,一直都出现在别人的回忆和交谈中。 不过想想,一个名声这么臭,被传得如此不堪的魔尊,显然也不会有多么天真无邪的童年。 颜越白哼笑道:“我从小就知道修魔乃是我的归宿,自小以来就在认真修炼,哪有空交朋友。” 老者眯起眼睛,盯着颜越白看,看得颜越白心中都有些发麻了。 老者躺在蹄身上,正对着蔚蓝的天空,“哦,那便是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颜越白满腹狐疑,却按兵不动,不多言语。 蹄疾行十几日,终于到达玄羽仙宗山下一座人类城镇。 玄羽仙宗远离大洲中心,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颜越白第一次见到玄羽仙宗庇护下的城镇,一时间有些惊叹。 这座城十分之大,居民众多,热闹非凡,都说偏远之地多荒凉,可这处地方却异常富庶,城里的人们见到使用法术的修真者已然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对仙人的好奇与恐惧。 穿着布衣的青年边走边说:“城北的说书先生又来啦,大家快去听,错过这回下次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路上一群人听到都面露喜色,一女子喊道:“先生终于来了,先生说书可有趣了,前一次来这儿时我还是未出闺的姑娘,听那先生讲那修仙大能与妖兽斗法的故事,听得可入迷了,都忘了回家的时间,被我娘好一顿骂呢!” 第30章 街上大部分人听闻城北说书先生来了,都面露惊喜之色。大概是这群凡人举动太过明显,让颜越白等人无法忽视。 “这群凡人过得倒是自在。”颜越白感慨道,“还可以听书做消遣。” 老者嘿嘿笑道:“这不挺好的吗,难道要天天劳累,片刻休息时间都没。” 此次玄羽仙宗宴请各界人士,这人间城镇也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来自各地的修士。颜越白早已换了张平凡无奇的脸,打扮也与平常人无异,就连那穿得破破烂烂的老者也被颜越白拉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老者伸手挠背,被颜越白轻飘飘看了一眼,老者笑道:“魔尊大人莫笑话,我好些年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还是那些粗布麻衣适合我啊。” 他这翻话说完,便瞅见站在一旁的秦司年,老者仔细打量秦司年,又转头看向颜越白,“魔尊大人和这位小道友到底何仇何怨啊,为何不能给这道友一个痛快?” 颜越白顿时有些不耐烦了,“前辈喝你的酒去,什么时候这么爱管事儿了?” 老者鼻头通红,面色微醺,他嗅嗅壶中美酒,“我只是瞧这小道友面貌俊朗,气质也好,实在想不通魔尊大人吊着他却又不了结他的原因。” 原因是什么?自然是为了羞辱此人了,颜越白丝毫不觉得自己行为幼稚,“那自然是为了挫挫这天之骄子的锐气,好好羞辱他一翻了。” 老者喝了口酒,差点没呛出来,“魔尊大人当真是有趣有趣。” 颜越白总觉得这老者有笑话他的意思,但是作为大名鼎鼎的鬼面魔尊,他实在开不了口问一句,“你是不是在偷笑我?” 这边四人安静坐着,秦司年那张英俊的脸也早已被颜越白做了手脚,此时的他和那两个随从无异,瞧着就是个普通人。 几人正在休息,却见一行白衣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颜越白记性颇好,一眼便瞧出这人乃是逍遥仙宗掌门路飘摇,而他左右两边站着的真是其子路凛然和儿媳碧烟仙子。 路飘摇带着一行人走过,丝毫没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秦司年等人。 颜越白早在见到路飘摇的一瞬间便对秦司年施了法术,此时的秦司年等同于一个“哑巴”。 老者见到这一幕低头喝酒,默然不语。 碧烟仙子美目盈盈,似乎有些惆怅,“上玥真人被那魔修袭击后便不曾醒来,真是……” 路飘摇也叹了口气,“我那位好友担心徒儿,整日闭关修炼,谁知居然遇到胆大包天的魔修前来偷袭,闭关之中的人最是脆弱,上玥真人他……” 路凛然瞧见父亲与夫人都面带忧愁之色,赶紧安慰,“上玥真人虽然昏迷,好在伤势不重,只是苦了他那位弟子了,如今上玥真人出事,怕是没人愿去栖魔城夺人了,这么多日子过去了,那位道友怕是凶多吉少。” 颜越白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原来上玥老儿修炼之时被人偷袭,身受重伤?难怪自己在栖魔城等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前来讨人。 碧烟仙子摇头道:“我们为何不能联手前去栖魔城,就这般容那魔头作恶吗?” 路飘摇微叹,“秦道友虽然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可到底只是个金丹,栖魔城是魔修三大势力之一,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况且其他两位魔尊虎视眈眈,若是贸然行事,可能会陷入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陵箬仙宗掌门不愿因此事大动干戈,我们也不好贸然出头。” 碧烟垂眸不语,路凛然柔声安慰妻子,劝她莫要多想。 这几句话尽数落入角落里四人耳中,秦司年明显坐立不安起来,颜越白瞥他一眼,嗤笑道:“怎么了,担心你那师父,如今你自身难保,还有空想着师父?” 老者咳嗽一声,“魔尊大人真是会说话啊。” 颜越白可不管他,继续道:“原来陵箬仙宗根本没人想来救你,你不过是被人抛弃的东西,如今你这般模样,我倒也没兴趣陪你玩了,不如割了你的脑袋挂到城墙上去,省得这位前辈总说我不给你痛快。” 老者没想到话头居然转到自己身上了,他一口酒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登时整张脸都红了。 颜越白施了个小法术,秦司年全身顿时剧痛起来,骨节咔咔作响,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颜越白撑着下巴看着,脸上还带着微微笑意。 老者咽了口口水,再瞧瞧此时的颜越白,被酒水浸红的脸慢慢恢复,他实在看不下去,也施了个法术,秦司年发青的脸色终于有缓和的迹象。 颜越白不满地看了眼老者。 老者咳嗽一声,“魔尊大人何苦呢,我瞧着这位小友也没对你做什么,你都可以放走树林里那个散修了,为何和这位小友过不去?” 颜越白皮笑肉不笑,“前辈为何总劝我行善,早些日子要我去插手那狐妖的事情,如今又要我放了这人,我乃鬼面魔尊,本就是无恶不作的人,而他是人修,与我势不两立,我为何要放了他?” 老者登时觉得这位年轻的魔尊真是够牙尖嘴利的,“这位小友心中对你无恨,你无须如此。” “你怎知他对我无恨?”颜越白只觉得这老者满口胡话,若是什么人对自己做了这般事情,自己绝壁要报复回来,秦司年不恨自己那简直是脑子有包。 老者摸摸胡子,“天机不可泄露也。” 要说颜越白觉得哪种话最扯淡,那就是老者这句话了,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你难道不是扯不动了找借口么? 秦司年一直默默坐在一旁,他虽然被老者解围,可刚才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骨头中间,他抬眼看着颜越白,此时的颜越白正在和老者说话,无暇顾及秦司年。 秦司年心中不解,为何儿时遇到那人对自己那般温柔,如今却变成这样。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会被如此对待,难道真的是人魔势不两立么。 老者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喝了口酒缓了缓,“魔尊大人,我算是输给你了,你真是个固执的人。” 颜越白倒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棒,没有被剧情君洗脑,“本尊有自己的立场,岂是那么容易被撼动的?” “好好好。”老者摆摆手,“那我便等着你把他头挂在城墙上的那一天。” 颜越白心中暗下决心,这事情怕是再拖不得了,如今剧情各种强行走小说路线,自己若是再不动手,秦司年这家伙怕是要卷土重来了。 不用等到回城了,今晚便取了他性命吧。 路飘摇一行人没坐多久便起身了,玄羽仙宗宴请各界人士,如今这座小小的城镇聚集着来自各处的修士,好不热闹。 然大会还未开始,大家只能在下属城镇稍作休息。 夜深人静,秦司年一人坐在地上,颜越白泡澡享受一翻后才姗姗来迟,他坐在椅子上,用下巴瞧人。 “你最后可有什么话要说?” 秦司年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颜越白想起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孩儿,总觉得时光荏苒,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有很多年了。 他取出血印,透红的剑身在烛光下泛着亮光,颜越白抚摸着剑身,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你是不是以为我要用血印了解你,你可想多了,如今的你还不配死在血印剑下。” 他伸出手轻轻一勾,秦司年便如同纸张一般飞起来,瞬时间被颜越白掐住了脖子。 颜越白虽然长得瘦弱,却灵力充足,很容易便把秦司年提了起来,他就如同当时在逍遥仙宗一般掐着秦司年的脖子,让他慢慢体会窒息的痛苦。 颜越白觉得那老者有个问题问得好,自己为何可以放过任何人,却唯独和秦司年过不去。 他想,那大概是对主角的特殊待遇吧,在这个世界,颜越白只怕主角一个人,他怕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置自己于死地。 颜越白越想越觉得对,肯定是这样,绝对不会有其他原因。这个世界一切都是虚拟的,不过是文字里的东西变成现实,眼前这个人也是虚拟的东西,而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需要感受这个世界的真实。 老者坐在屋顶上喝酒,惨白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他望着远处的玄羽仙宗,目光变得温柔却又伤感,“我回到了你的故乡呢,可你却再也回不来了。” 秦司年脸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又听到了老者的话。 “我可以帮你恢复修为,甚至也能帮你制住鬼面魔尊。” 老者在屋顶坐了一夜,公鸡打鸣的时候才跳下来,颜越白打着哈欠走出来,睡眼惺忪的模样。 老者好奇,“鬼面魔尊这么厉害,居然还要如同凡人一般睡觉吗?” 颜越白揉揉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有精神。” 老者哈哈大笑,却见秦司年走出来,还顺手带上了门,他眯起眼睛,一下子便看到了秦司年脖子上的勒痕。 老者凑近秦司年,“你还记得我的提议么?” 秦司年默然不语,老者却低声道:“要不要考虑按我说的去做?” 往日里总是竖起耳朵监视着两人的颜越白此时居然早早走远了,叫了店小二,点了几道菜,已经开始吃起来。 秦司年手指微微抖了抖,“我只想恢复修为。” 老者呵呵一笑,“不想废了鬼面魔尊的灵根,让他变成一个废人吗?” 秦司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如果前辈想,那前辈便去做吧。” 老者摇摇酒壶,“我跟鬼面魔尊无冤无仇的,若是你愿意,我还可以帮你一把,若是你都没这个想法,我何苦去管这闲事呢?” 第31章 秦司年沉默不言,老者早已习惯对方这般模样了,他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如今怎就变成这样了呢。 颜越白接到属下的传音,原来右护法也终于到了此处。 右护法是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身着一袭黑衣,面容硬朗,不苟言笑。颜越白拂袖,“可有什么消息。” “魔尊大人,玄羽仙宗掌门已经邀请各大人修代表前去山上休息了。” 颜越白点头,他虽然到达此地,却还未向玄羽仙宗禀报,一来他觉得自己魔修身份不宜过早暴露,二来他对玄羽仙宗还不能完全信任。 “魔尊大人,弑月魔尊一行人也到了,弑月魔尊请您前去一聚。” 颜越白思索片刻,打算去会会弑月那莽夫,秦司年和老者刚好从里面走出来,与右护法打了个照面。 右护法脸色微变,秦司年一身白衣,面色虽有些苍白,却并不是想象中的狼狈模样,看上去只像个生了小病的贵公子般。 至于那老者,身上仙气凛然,右护法又怎会看不出。 “魔尊大人,这二人……”他实在不明白自家魔尊为何留着秦司年的性命。 颜越白看了那二人一眼,突然勾勾手指,道:“你跟我一起去。” 老者摸摸鼻子,嘿嘿笑道:“真是荣幸之极。” 颜越白哼笑一声,“前辈莫要和我开玩笑了,你知道我喊的不是你。”他二话不说,大爷般地将秦司年牵走,老者喝了口酒,冲脸色快变得僵硬的右护法轻轻一笑,“你们魔尊大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希望老头儿我跟着一起去,还不好意思承认。” 右护法只觉得无言,我家魔尊大人什么时候希望你跟着一起去了? 右护法目送三人离去,眼皮子突然跳得厉害,他伸手摸摸眼睛,总觉得心里有点没底,似乎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一般…… 弑月魔尊一行人包下了一家客栈,可谓财大气粗。颜越白到达此地的时候,弑月魔尊真美人在怀,美酒相伴。 他吃了块肉,嫌弃道:“凡人就吃这些?” 颜越白笑道:“弑月魔尊真是好兴致。” 弑月抬眼,正好瞧见笑意盈盈的颜越白,还有那身后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哟,这美人儿……”弑月魔尊顿时眼前一亮,推开怀中美女,半个身子向上,快要站起来一般,“鬼面魔尊莫不是改了心思,想将这美人儿献给我?” 颜越白早已落座,闻言微微一笑,“没想到弑月魔尊心思还没消呢,既然魔尊大人天天惦记我这美人儿,不如我顺水推舟一翻,就将他送给你吧。” 弑月只是耍耍嘴皮子,没料到颜越白居然同意了,一时间他既是惊讶又有些心痒痒,眼睛扫过秦司年,皮肤雪白,浓眉大眼,真是绝色无双啊。 “咳咳——”坐在边上的青年男子突然咳嗽一声。 弑月魔尊刚抬起来的屁股不甘心地回到了座位上,他面带讨好之色地看向那青年,“军师怎么了。” 军师一声红衣,眉清目秀,气势却不凡,看得出来弑月不敢惹他。 那青年看了眼弑月,道:“弑月,你莫要开玩笑了,如今该是谈正事的时候。” 弑月魔尊赶紧收敛脸上表情,“方才玄羽仙宗有人来请我,让我去他们山上住几日,好好休息一翻。” 颜越白笑问:“那弑月魔尊你想去那儿休息吗?” 弑月与颜越白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玄羽玄宗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还不好说,他身为一方魔尊,又岂会轻易让自己陷入龙潭虎穴之中呢? “如今妖修那边还未来人,等着瞧瞧那些人会不会去山上休憩吧,若是他们也去了,你我二人结盟,倒也不是不可以赌一把。” 弑月喝了口酒,“我二人也不是吃素的。” 一直坐在原地不语的红衣青年却突然开口,“鬼面魔尊大人,您身后这两人是……” 弑月有些疑惑地瞧着自家军师,说好的谈正事呢?怎么你也留意起这两个跟班了。 老者手拿一个鸡腿,吃得不亦乐乎,闻言瞪圆眼睛看着那青年,他咧嘴一笑,嘴里还含着东西,话说得不清不楚的,“我就是个跟来蹭吃蹭喝的。” 青年又把目光落在秦司年身上,他看秦司年的时间有些久,似乎在仔细打量此人。 “人是长得不错,弑月你是真的想要这人么。”青年突然问道,“不过此人似乎没有灵力,无法做炉鼎。” 弑月心中那点小心思登时有些死灰复燃的意思了,“军师,你也知道我好美人,这美人虽做不了炉鼎,却长得美丽,真是我喜欢的那一口。” 青年继续道:“只是不知鬼面魔尊大人是否愿意放人了,看上去此人应当是鬼面魔尊大人的拥有物。” 颜越白总觉得这位军师给出的定论有些奇怪。 弑月压低声音道:“军师你想多了,他是鬼面魔尊的俘虏,可不是他享用的美人,鬼面魔尊榆木脑袋,可不懂得怜香惜玉。” 青年在颜越白和秦司年脸上扫了又扫,“看上去并不像俘虏,我从未见过穿得这般好的俘虏,也未见过一个俘虏可以跟着主人一起走的。” 弑月脑袋并不聪明,经军师这般指点再瞧颜越白与秦司年总觉得这二人古怪了。 他初次见到秦司年的时候对方在囚室里,确实是俘虏的模样,可如今怎么看都是一副贵公子的样子,难道鬼面魔尊因为自己的那句话,突然开窍了? 这两人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饰,颜越白感觉浑身不自在,他虽然不知二人在想些什么,却可以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敲敲桌子,“还有其他事情么,若是没有了,我可得回去了。” 青年换上一副笑脸,“弑月包下了整个客栈,你们今日就暂且在这儿住一晚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颜越白倒是不怕弑月会突然倒戈,既然这两人主动示好留客,他便欣然接受了。 老者住在一楼,颜越白和秦司年则在二楼的客房。 弑月表情古怪,“还是军师大人聪明,这二人果然关系不一般,不然为何要住在一起。” 红衣青年笑道:“弑月,你还是头脑太过简单了,若不是我提醒,你还要继续要人,若是鬼面魔尊沉不住气翻脸了可如何收场?” 弑月摸摸脑袋,有些困惑的样子,“我看鬼面魔尊并不是个会为儿女私情所困的人物,况且那美人虽美,却也不过是个玩物,鬼面魔尊怎会为了这样一个小人物与我翻脸?” 青年瞟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鄙视。 弑月立刻低头听从教诲。 那青年说道:“你可知道饮血魔尊当年那些风流韵事?” 弑月睁大眼睛,“确有听闻,饮血魔尊当年似乎与一人修纠缠不清,差点成了一场笑话。” 青年看着弑月,“饮血魔尊那样的人物当年都会为情所困,差点酿成大错,鬼面魔尊又为何不可呢,弑月,你听我一言,莫再肖想那美人了,你若是想要美人,我们魔城里多得是。” 弑月魔尊乖乖点头,表示听从军师指点。 军师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低头的弑月魔尊,心中十分满意。 客栈二楼,颜越白躺在床上,手里还捧着一个暖炉,他打了个哈欠,“他在一楼么?” 秦司年闻言垂眸,低声道:“前辈在一楼。” 颜越白轻轻瞥他一眼,“你二人总是偷偷说着什么呢?” 秦司年顿时沉默了,烛光微闪,他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颜越白轻轻一笑:“可不会是在说怎么除了我这魔头吧?又或是怎么让你这天之骄子恢复曾经的模样?” 秦司年依旧不说话。 颜越白揉揉额头,总觉得身体内的血脉都快挣开了,眼下的胎印更是隐隐作痛,刺得他半张脸都发麻。 他闭起眼睛,在手中捏出一团小小的火苗,他乃单火灵根,擅使火系法术,如今这簇火苗散着点点亮光,照得颜越白半张脸忽明忽暗。 “你真是命好,原本你昨日就该死在我手上的。” 秦司年抬眼看着颜越白,颜越白也看着他。 “我真是好奇,你是太能忍,还是真的脑子不好使?” 第32章 颜越白摸着手上的暖炉,他是修真之人,按道理不会畏惧人间的寒冷,可如今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体有了异变,不仅仅是越来越疲倦,这具身体现在居然会受到寒风的刺激。 若不是那晚又如同森林中那般突然全身乏力,灵力无法聚集,甚至头痛欲裂,秦司年现在早已在阎王殿上待着了。 颜越白有些后悔让楚君离将那狐妖带走了,他还有很多问题没问那狐狸。 他看了眼秦司年,心中实在疑惑,老者总说这小鬼对自己毫无恨意,可自己却无法相信,不说小说中秦司年与鬼面魔尊就是杀红眼的对头,就说现在自己这般羞辱此人,凡是有骨气的人都绝不会说放下就放下。 而这家伙却又没趁着自己自身难保的时候捅自己一刀,颜越白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人了。 他看着手中瘦弱的火苗,感受着体内流动的灵力,血印缩在他身体里一动不动。 “你乃魔界秘宝,可能感受到我体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血印眼泪汪汪的,“主人,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也浑身难受,恨不得自爆而亡。” “……”颜越白这下子彻底无话可说,传说的秘宝是这个德行的事实他早已接受了。 “秦司年,昨晚那般好的机会你都没动手,如今我已恢复,你可是没机会了。” 秦司年坐在椅子上,烛光摇曳,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心中却有些烦躁。 有股声音告诉他正邪不两立,师恩深重,必须杀了这魔头,而心底却有似乎有个东西阻止着自己,让他无法动手。 颜越白总觉得有些不安,他起身下床,慢慢朝一楼走去,走到老者房门前,颜越白犹豫片刻,终于伸出手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颜越白推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重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秦司年依旧如同木头一般坐在那里,颜越白挥挥手道:“这二楼客房多着呢,你随便选间住着,本尊瞧着你就心烦,今晚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秦司年默然不语,缓缓走出去。 颜越白看着他的后背,突然开口,“可别想着其他心思,如今你修为全无,这儿又是弑月魔尊的地盘,你休想逃走。” 秦司年脚步一顿,还是缓缓走了出去。 一夜过后,弑月魔尊与军师庄颜非神清气爽,颜越白走下来的时候却有些神情怏怏。 弑月脑子不好使,开口便问,“鬼面魔尊昨日佳人相伴,今日为何这般模样?”按理说不该精神十分之好么。 颜越白看他一眼,总觉得弑月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庄颜非会看人脸色,立刻把这木头脑袋的魔尊拉走,“鬼面魔尊大人,今日该上山了。” “大会不是还有几日时间么?” 庄颜非点头,“确实还有几日,只是玄羽仙宗有弟子下来传信,请了一部分人提前上山一聚。妖修那边全都去了,就连饮血魔尊也未拒绝,我等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反而叫玄羽仙宗多想。” 颜越白最近脑子昏昏沉沉,已然懒得细想其中种种,他懒懒道:“那便听军师大人的吧。” …… 玄羽仙宗,大殿内,众长老神情严肃。 “掌门您为何突然宴请各界人士,这……” “当年几位老祖飞升之后,我玄羽仙宗便不再过问修真/界各事,掌门如今这么做,可是有违祖训啊。” 白衣男子背对众人,他瞧着殿中逸然老祖的画像,声音淡淡:“我乃逸然老祖道侣,老祖飞升前将玄羽仙宗交付于我,我知道的可比诸位多多了,如今我这般做自然有我的道理,逸然老祖也会理解我的。” 底下众长老面面相觑,白衣男子转身,一张脸竟是无比年轻,他肌肤雪白,双眸似有繁星闪烁,气质出尘,可整个人却冷若冰霜,不笑之时实在锋利,竟如同淬毒的刀子般让人畏惧。 “人妖魔散修应该快到山上了,你们还不去备好灵果妖兽肉,好好招待这些远到之客。” 颜越白与弑月几人一同上山,弑月好奇道:“怎不见那蹭吃蹭喝的老头子?” 那老者一直黏在颜越白左右,如今突然不见颜越白还真有些不适应,“可能去哪里喝酒去了吧。” 弑月只是随口一问,那老者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今他的眼神又不经意间落到了秦司年身上。 “鬼面魔尊果然会享受,这时候还带着美人。” 秦司年面色不变,倒是颜越白闻言有些无言,只是如今他也懒得与鬼面魔尊解释了,况且庄颜非有意误导弑月这傻子,他自然得顺水推舟做一翻人情,毕竟这位军师实际地位怕是要比弑月还高。 几人慢步走着,却见一人急匆匆走来,那是个年轻的女孩,修为不高,真真正正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少女走得飞快,抬头见到颜越白几人后,赶紧把眼神缩回来,抱着怀里的东西跑得匆匆忙忙。 庄颜非回头看那女子,“看衣着应该是玄羽仙宗的弟子。” 弑月笑道:“本尊还以为玄羽仙宗弟子起码是金丹,原来也有这般弱小的丫头啊。” 庄颜非看了眼弑月,轻飘飘道:“玄羽仙宗厉害之处不在于座下弟子,而在于他们掌门,以及仙宗内坐镇的大乘老祖,要知道,大乘期的修士可离飞升不远了。” 弑月倒是好奇,“这掌门我还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不知军师能否指点一二。” 庄颜非很擅长搜集情报,弑月这话算是问道点子上了,“玄羽仙宗掌门可是活了千年的老祖,虽然修为比不上那几位闭关的大能,却也是化神后期,而且,他还是玄羽仙宗千年前的天才修士逸然老祖的道侣。” 弑月瞪圆眼睛,“那人不是早已飞升么,为何这掌门还在人间……” 庄颜非叹气,“这便是修真/界的残酷之处了,天赋机遇缺一不可,他二人虽为道侣,可在这机缘上却是差了许多,逸然老祖千年前就已飞升,而这位掌门却迟迟无法突破大乘。” “怕是终其一生,都要留在这人间了。” 颜越白越听越糊涂,那小说果然只描写了区区一隅,他作为一个知道原小说剧情的人居然没听过什么逸然老祖,更别提这玄羽仙宗的掌门了。 弑月眼里对自家军师的膜拜之情越来越重,颜越白抚上面上鬼面,他曾作怪的胎印如今安安静静,再无痛感。 玄羽仙宗不愧是第一仙宗,虽然并非真正大会之日,招待之物却也尽显第一仙宗的大气。 各种灵酒仙果数不胜数。 颜越白顿时觉得那老者不来亏了许多,他那般爱美酒美食,怎么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诸位,欢迎来我玄羽仙宗。” 颜越白抬头,瞧见一小童正面带笑意招呼众人,“几位可在这里稍作休息,若是觉得无趣,也可去仙宗内走一走。” 他们被带入专门招待魔修的一间大屋子里,倒是避免了与人修的正面相对。 庄颜非道:“看来这玄羽仙宗的人倒是下了一翻心思。” 说是魔修聚集之地,其实这些人也不过是弑月鬼面饮血三大魔尊的部下,说白了,都是熟人。 饮血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瞧见他的几位护法,本人却是不在此地。 弑月坐下来吃了几口妖兽肉,“不知玄羽仙宗敢不敢在妖修那处也放这些食物。” 颜越白闭眼准备修炼,却被弑月打断,“都是老熟人了,鬼面魔尊何必再覆着面具?不如摘了吧。” 颜越白觉得有道理,伸手摸上面具,却不知为何又放了下来,他道:“本尊习惯了。” 整间屋子里只有秦司年格格不入,众魔修心生好奇,时不时往这边打量几眼。 颜越白突然起身,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秦司年有些讶然,却只能照做,颜越白走出去之后才觉得胸口郁结之气稍稍消失了些,这玄羽仙宗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仙气浓郁到让自己都感觉到不适了吗? 颜越白心有疑惑,若是如此,为何弑月他们完全无碍? 玄羽仙宗十分之大,颜越白怕秦司年寻着机会与陵箬仙宗会和,自然时不时留意着身边之人。 这时却见前方白烟袅袅,有一人正在舞剑。 颜越白眯眼,这身影有些熟悉,看上去是个年轻女子。 第33章 那女子立于河边,一身翠衣,旁边有座亭子,亭中有一白衣男子,正以手抚琴,远远看去,倒是一处美景。 琴音渐歇,白衣男子拂袖起身,冲颜越白微微一笑,那女子抱着剑,面上有些紧张。 “萱萝,你舞剑舞得不错。” 听到这句话后,女子脸上的紧张感才稍稍褪去了些。那男子如同冰山一般的脸露出一丝浅笑,他转身看向颜越白等人,笑道:“二位可是我玄羽仙宗的客人?” 颜越白早就察觉到此人修为颇深,与自己不相上下,他微微点头,“我受邀来到贵宗。” 那男子扫过颜越白身边的秦司年,面色却毫无变化,他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鬼面魔尊了吧。” 这世上有些人,被称作“笑面虎”,颜越白总觉得这白衣男子不是那么简单,无论他看上去多门和气,颜越白也依旧放不下心来。 “我在贵仙宗走走而已。” 那男子却笑道:“那可正好,这儿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玄羽仙宗了,不如由我带着二位一起在这园中走走?” 这话听上去是请求,实际上根本不给颜越白拒绝的机会。 颜越白不想多生事端,便点头同意,那翠衣女子抱着剑不知所措,颜越白看她一眼,若他记忆无错的话,这女子便是上山路上遇到的那位了。 白衣青年冲萱萝一笑,“你回去吧。” 萱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紧张无比的样子,她垂眸点头,声音低微,“是,师父。” 玄羽仙宗身为第一大宗,自然非同凡响,这园中到处都是仙草灵果,就连那些供人赏玩的花草也身含灵气。 白衣男子道:“鬼面魔尊威名赫赫,在下早有耳闻,如今有幸相见,您果然器宇轩昂,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这话可是将颜越白吹上天了,颜越白不傻,他现在带着面具,只看身形是个消瘦的男子,眼前这位吹捧人可是不打草稿,呼之即来。 那白衣男子却未有任何不适,他看了眼秦司年,又道:“不知这位小友是鬼面魔尊属下哪位得力好手呢?” 颜越白无暇与他多解释,只道:“他是我一个小随从罢了。” 那男子更是开怀,“魔尊大人果然厉害,就连身边一个小小的随从都气质非凡。” 这一路上,陌生男子面上永远带笑,十句话中有九句是在吹捧颜越白,关键是吹捧得赤/裸./裸,完全不走心,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口中的赞扬根本不是发自内心。 颜越白只觉头晕,走了一阵路,耳边有人不停唠叨,不但没让自己放松些,反而脑内嗡嗡作响的感觉更强烈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迎面来了位仙风道骨的老人,那老人面色微微有些讶异,他看了眼颜越白,恭恭敬敬走到那白衣男子身边,“掌门,各界大部分受邀的人都到了。” 颜越白听得清楚,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现在想象成为现实,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人居然真是玄羽仙宗的掌门,而且他看上去竟是如此年轻。 那白衣男子点头,“我知道了。”随后又露出笑意,他冲颜越白道:“我还有事要忙,看来下次见面是在大会上了。” 颜越白面色不变,“我们会见面的。” 待到白衣男子走远后,颜越白还站在原地,他转头看向秦司年,突然问道:“你觉得他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秦司年没料到这人居然会开口问自己,一时间默然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颜越白倒是突然笑了,“这可真是怪了,我居然会问你这种问题,你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吧。” 颜越白重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正端坐在蒲团上,弑月依旧吃着仙宗提供的妖兽肉,庄颜非坐在他旁边,深怕这莽夫又闹出事儿来。 “饮血魔尊?” 端坐的那人微微抬了下眼皮子,并未说话。 弑月抹抹嘴,“饮血这小子素来就是这德行,从不与人多说一句话,鬼面魔尊莫要介意。” 说罢,弑月又嘴贱,“听闻饮血魔尊年轻时喜欢过一个人修,不知这人修现在还在世么?” 庄颜非真想拿起桌上的肉堵住他的嘴,可惜为时已晚,饮血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寒气,他掀开眼皮子,只微微看了弑月一眼,就让弑月瞬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都是魔尊,但饮血与弑月在修为和气势上仍有着不小的差距。 颜越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饮血却突然开口,“人修?” 他的目光停留在秦司年身上。 颜越白哼笑道:“现在已经没了修为,不过是个废物。” 饮血面无表情,“为何鬼面魔尊要带着一个废物到这种地方来,废物活着毫无意义。” 他手心微微泛红,眼中杀意顿起。 颜越白不慌不忙道:“饮血魔尊,我的人还不需要其他人来处置。” 饮血看他一眼,身上杀意慢慢消散,他冷声道,“好。” 纵使秦司年没了灵力,那瞬间却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这股杀气甚至要让他窒息。 他捂着胸口,即使在颜越白掐着脖子要取他性命的时候,他也未曾感受到这样彻骨的寒意与杀气。 人妖魔三修被玄羽仙宗完美隔开,在大会开始之前一直相安无事。 玄羽仙宗大会之日即将到来,众人心思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地想要知道玄羽仙宗这次到底是要搞些什么鬼。 颜越白覆上鬼面,带着右护法一干人等往大堂走去,这样的场合他终于没带上秦司年,毕竟陵箬仙宗的人也在。 秦司年一人坐在屋子里,颜越白在他周围布了一个阵,毫无灵力的秦司年根本走不出这方寸之地。 他微微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时候,却瞧见一抹蓝色的身影。 “跟我走。” 第34章 大会中人魔妖三修聚集,妖修与魔修坐在一边,人修人数众多,则坐在对面。人修诸人见到魔修难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几位真人好不容易才压住心中的怒气。 路飘摇仙风道骨,路凛然与碧烟仙子坐在一旁,路凛然瞧见鬼面魔尊,面色一变,低声道:“那人便是盗走我门秘宝的人吗?” 路飘摇眯起眼睛,在颜越白脸上扫了一眼,“应该是了。” 突然间,路飘摇察觉到凛然杀意,他目光一凝,身中气势顿起,顺着那道带着寒意的目光望去,路飘摇瞧见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那张脸无比坚毅,线条冷硬,正是饮血魔尊。 路飘摇拧眉,“此人为何身上杀气如此之重?” 饮血只微微扫了路飘摇周围几人一眼,便收敛身上杀气,闭眼打坐。 只留下路凛然与碧烟仙子面面相觑。 玄羽仙宗一直神神秘秘,虽顶着大洲第一仙宗的名头,却极少与外界往来,诸人只知道玄羽仙宗掌门姓沈,至于这位沈掌门到底有何种本事,众人心中都有些迷茫。 白衣男子出来的时候,众人面上都是一惊,原因无它,只因为这位掌门实在太年轻,让人无法将他与化神期老祖联系到一起。 仙路漫漫,修真之人修为到达一定境界才能永驻容颜,沈掌门身为化神却模样如此年轻,显然是一位天才级别的人物。 众人心中都对这位掌门有了一丝敬畏。 庄颜非本在喝酒,瞧见沈郁的一瞬间手上的杯子差点掉下来,身旁的弑月表情也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军师,我怎么觉得这人这般面熟呢?” 庄颜非点点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他顿了顿,“应当只是巧合吧。” 沈郁白衣飘飘,面带微笑,他冲座下众人点点头,道:“各位路途劳顿,来到此地,真是辛苦了。” 众人面上均不显山露水,心里却在琢磨这人心中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 “此次邀各位前来,只是为了一聚,一来我玄羽仙宗数千年未曾与外界有联系,二来是我今日听闻一个消息,魔修与人修似乎起了些冲突。” 此话一出,陵箬仙宗众人面色顿时不好看了,更有年轻气盛的已经将愤恨的目光转向颜越白坐处。 沈郁却笑道:“人修,魔修,妖修,都在这大洲上生活了无数年,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好邻居了,何必要闹得如此不痛快。此次大会,我只希望大家一起聚一聚,我玄羽仙宗向来包容,由我来主持这场盛会,给大家提供一个机会,一解这些年来的诸多误会。” 他这话说得动听,却让座下不少人拧紧了眉头,人魔修三股势力自古以来就水火不容,特别是魔修与人修,小摩擦不断,若不是双方势力都颇为强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怕是早已打得不可开交了。 沈郁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像是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怎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 陵箬仙宗一些年轻弟子面色有些不好了,其中一人看向颜越白,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那鬼面魔尊残害我师兄,此前更是无恶不作,我等如何可与他握手言和。” 路飘摇一直一言不发,此时也不得不开口,“沈掌门,您的心意是好的,只是我们之前有太多纠葛,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沈郁倒是笑了,“今日我也只是一提此事,诸位若是不能接受那便算了,这儿多得是灵酒仙果,大家好好休息一翻吧。” 大堂气氛古怪,也亏得沈郁能面不改色说出这般话来,此时各方势力互相瞪眼,谁还有心思一品美酒。 李长老凑近沈郁,“掌门为何突然这么说?” 沈郁却是勾唇一笑,“我只是突然想到这句话罢了,你是否觉得这话可笑?” 李长老默然无语。沈郁看着座下众人,眸中一片冷色,“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这话确实可笑,人修与魔修本就该水火不容,更该拼个你死我活。” 颜越白面对四面而来的愤怒目光,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弑月向庄颜非请教,庄颜非却拧眉道:“许多人都等着瞧瞧这玄羽仙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沈掌门上来就是一句如同玩笑一般的话,我倒是看不懂了……这玄羽仙宗到底是要干什么。” 几位小童奉上不少极品灵草仙果,接着便有一人出来介绍玄羽仙宗数千年的历史,大堂众人面色各异,沈郁在说出那段可笑至极的话后便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了。 这场原本应该不太平的大会居然离奇般的相安无事。 说到当年被奉为千万年难遇的顶级天才逸然老祖的时候,沈郁难得地露出了有些骄傲的表情,他对陵箬仙宗掌门道:“听闻贵仙宗与鬼面魔尊因一弟子而结怨,那名弟子据说也是位难得一见的天才,不知这位天才与逸然老祖相比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陵箬仙宗的人脸色大变,就连一直站在一旁的李长老也差点站不稳了。 一个被魔修虏获的金丹修士如何可与早已飞升的逸然老祖相比?况且那件事本就是陵箬仙宗的一件耻辱,如今大庭广众之下沈郁以这种语气问起,这让陵箬仙宗的人该如何之想? 陵箬仙宗掌门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却突然间地动山摇,座中众人皆是一愣。 大约过了一刻钟,这股异动才消失,门外一白衣弟子跑进来,凑近沈郁,低声说道:“掌门,闭关的几位老祖有几位突然醒来了,还请掌门去一趟。” 沈郁面色凝重,“宿炎老祖可有醒来?” 白衣弟子摇头,“宿炎老祖依旧在闭关。” 沈郁这才松了口气,“那便无事了,待我去瞧瞧刚才那地动到底是何事。” 不仅沈郁心下疑惑,座中众人均有些不安,几位掌门走出去,却见天空万里无云,远处山峰层峦叠嶂,一切都很平静,似乎方才地动山摇之感只是错觉一般。 沈郁突然离席,这大会自然中断,小童前来领着众人往住处走,并解释道将择日继续大会,还请各位好好休息。 庄颜非一路上眉头紧锁,甚至偶尔捶捶自己的头,颜越白侧目,弑月魔尊赶紧解释,“我家军师想东西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鬼面魔尊莫笑。” 弑月看着颜越白,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问道:“鬼面魔尊,你是否觉得那沈掌门有些面熟?” 第35章 颜遇白揉揉眉心,漫不经心道:“我与他从未见过,何谈面熟?” 弑月咳嗽一声,庄颜非回过神来,瞪他一眼,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想必只是巧合,你何必问出来,徒增麻烦。” 弑月摸摸鼻子,表示军师大人教训得是。 几人一同回到休息的地方,饮血冷着张脸走进来,周身全是寒气,惊得不少魔修见此人连连退避三舍。 “怎不见你那美人了?”弑月魔尊扫了一眼周围,才发现少了一抹白色身影。 颜越白拧眉,他在秦司年周围下了禁制,秦司年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根本逃不出去,可现在,这处地方哪有半点他的影子? “莫不是美人在这儿闷得慌,出去走走了?”弑月头脑不好使,直接开口便道,惹得身边的庄颜非连连摇头,这情况,哪里会有那么简单? 颜越白默然不语,走近禁制处查看,他布的阵法十分简单,却足以将秦司年困住,原本完整的阵法有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显然是有人将那阵破了。 至于秦司年是被掳还是逃跑,颜越白闭上眼睛,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庄颜非拧眉道:“应该不是陵箬仙宗的人。”陵箬仙宗诸人都在大堂内,根本没时间前来找人,更何况他们不可能想到颜越白会将秦司年带在身边。 “鬼面魔尊大人可要前去寻找此人?”庄颜非试探着问道。 颜越白却是微微一笑,“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去休息了,一个小小的俘虏而已,不值得我去费这些心思。” 此话一出,庄颜非也只好干巴巴闭嘴。 屋子里几人心思各异,一时间竟是寂然无声。 入夜,月朗星稀,玄羽仙宗后堂却亮着无数颗夜明珠,沈郁跪在垫子上,面前是玄羽仙宗历代飞升老祖的画像。 燃着的香烟雾袅袅,沈郁俊美的脸在白色的光照下却显得有些阴郁。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离去,而我却在这世上苦苦活着。” 沈郁扯出一抹笑来,整张脸却无比冷硬,李长老凑近,低声问道:“掌门,为何几位闭关老祖会突然醒来,之前那地动山摇之感又是为何?” 沈郁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李长老,你还记得千年之前发生的事吗?” 李长老面容严肃,“千年之前我还未出生。” 沈郁忽地笑了,“是啊,岁月漫长,如今又有几人还记得曾经在玄羽仙宗发生了怎样的事……那些事过了这么久,被刻意忽视,被传言扭曲,早已面目全非了吧。” 李长老低头不语,心中却越来越奇怪,沈郁身为掌门一直处事低调,如今突然搞出什么大会来,更是在众人面前语出惊人,现在居然又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沈郁依旧一袭白衣,他抬头望天,天空突然飘来一缕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什么人?!”沈郁目光顿时一凛,阴影中走出一个蓝衣男子,墨色长发束在脑后,手中拎着一个酒壶,就这般旁若无人的仰头将酒水倒入口中。 李长老嘴巴微微张开,一双眼睛满是惊疑。 沈郁眼神瞬间暗沉下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衣男子却笑道:“我可也是玄羽仙宗的弟子,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沈郁几乎是咬牙切齿,完全失了往日的风度,“你算什么玄羽仙宗弟子?不过是个被赶出宗门的叛徒而已。” 蓝衣男子面色不变,脚步悠然地走进屋内,他瞧着墙上几幅老祖画像,却突地一笑:“想不到曾经每日都可以见到的师兄们,如今只能在画像中看到了。” 沈郁面色不善,“你回来做什么?” 蓝衣男子转身看向沈郁,总算是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你何必对我如此仇视,我可也算是你道侣的一位旧友,你便是这么对待逸然老祖的朋友的么?” “旧友?”沈郁冷笑道,“我可从未听逸然老祖提起过你这位朋友。” 蓝衣男子却是笑道:“许是逸然老祖觉得你并不配与我相交呢?” 此话一出,沈郁面色顿变,立刻拿出本命法宝,眨眼间就是一道杀招,毫不留情。蓝衣男子却是轻松躲过,“沈掌门,你我虽然是同一辈的弟子,可天赋与机缘上实在差得太远了,凭你现在的修为,连我的衣角都触不到。” “我来这儿只想提醒沈掌门一句,无论你抱着怎样的心思弄出这场可笑的大会来,只要我在这里一日,你便无法猖狂一日。” 他说完这话后拔地而起,瞬间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沈郁胸脯起伏不定,显然动了气。 李长老站在一旁,嘴唇微微抖动,“掌门,这、这不是画像上那位……” 沈郁恨声道:“闭嘴!” …… 魔修众人都在打坐修炼之时,却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南天之处射出一道亮光,漆黑夜晚突然宛如白昼。 熟悉的地动山摇之感又出现了,此时各修士都无心待在屋内,均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山洞入口,入口处闪着金色亮光,四周更是巨木盘结,诸人看不清洞内景色,却可以察觉到洞口处溢出来的满满灵气。 “这是……”路飘摇胡子颤抖,眼睛瞪圆,纵使如他这般的人物,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景。 沈郁披着衣服匆匆走来,他凝神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巨物,攥紧了拳头。 “沈掌门,这是?”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怕是处秘境入口了吧,只是这到底是何秘境,我等竟从未见过?” “不管如何,既然有缘遇到秘境降临,我等总该进去一探究竟吧。” 颜越白到这个世界十几年,只在最初的时候探寻过般田秘境,要知道秘境开启总伴随着巨大的机缘,按道理来说此时的颜越白应该是激动的,就如周围的修士一般蠢蠢欲动,可他看着那泛着金光的入口,却突然感觉自己并未有太多的激动之感。 如今遇到的这一切书中都未有记载,颜越白突然觉得剧情怕是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沈郁咬牙道:“这秘境来得奇怪,诸位贸然进去恐有不妥,还得从长计议。” 有位年轻气盛的修士不依了,“沈掌门这话可不对,秘境之中自然会有危险,机缘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这秘境你我均不知是何来路,若是我们思来想去之时此秘境入口关闭,我等损失该由沈掌门来承担么?” 第36章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不少修士纷纷附和起来,唯有几位仙宗掌门面色沉静,他几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想之事可比这些小年轻多多了。 陵箬仙宗祁掌门摇头道:“虽说机缘难遇,但此秘境着实出现古怪,我们不可贸然行动。” 妖修一直游离在诸人之外,此时瞧着秘境就在眼前,早就心痒难耐了。妖修毕竟是妖兽修炼而来的,不少妖修头脑简单,且生性胆大,此时可不愿如同这些人修一般思来想去,婆婆妈妈,一只蛇妖身段袅袅,扭着腰走到前面,使出法器御风而行,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往那山洞门口飞去。 一时间底下众人有些乱套,窃窃私语越来越多,声音嘈杂起来。 接着便有第二只第三只妖修乘着自己的飞行法器,冲那入口走去,这几只妖修虽修炼出人形,却依旧保留着不少动物的习性,脑子也很简单。 妖修中剩下一部分修为高深,堪称老奸巨猾的大能都默然不语,似乎正在考量着什么。 沈郁脸色阴沉,刚要开口,却见那山洞亮光顿时刺眼起来,原本一直杵在哪儿不动的山洞入口突然间有了生命般,如同一张巨大的嘴,深吸一口气,一股强大的引力扑面而来,竟是让整个玄羽仙宗都抖了抖。 路飘摇脚下不稳,赶紧拉住路凛然和碧烟的手,“不好,这风诡异!”还未等他说完,那入口仿佛有无穷引力般,竟将下面众人全都卷了起来,一种大能此时均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般被吸入了那泛着金光的山洞入口处。 沈郁拿出本命法宝,却觉得身子摇摇欲坠,他看着那秘境,狠下心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极小的铃铛,那铃铛一抛出,登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一道巨大的罩子将众人笼罩住。 可却为时已晚,等到那山洞消失在众人面前后,整个外场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沈郁看着手中已然锈迹斑斑的铃铛,登时心痛得无以复加,“此乃逸然老祖送我的保命之物,却用在此处……” 李长老也被这罩子护住,未能进入秘境,闻言奇道:“掌门,难道这秘境乃惊险之地,有去无回?” 沈郁闭上眼睛,冷硬的嘴角毫无温度,“若是我去了那个地方,必死无疑。” 变故只在一瞬间,这奇怪的秘境仅有无穷大的力量,莫说各大掌门,就连颜越白这化神中期的老祖也没来得及反应,他眼瞧着庄颜非等人与自己一同被吸入那洞口。 耳边一切似乎瞬间禁止,没有呼啸的风声,也没有刺骨的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落地,此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脚下全是杂乱而生的灵草。颜越白站起来,朝四周看去,正巧看到弑月魔尊的一张脸,他身边还有一抹红色身影。 庄颜非抹抹脸,“看来我三人落在了一处。” 弑月吸吸鼻子,“这儿灵气充足,看来这秘境是一处好地方。” 庄颜非摇摇头,“自古以来秘境之中的机缘都伴随着巨大的危险,弑月,你可莫要掉以轻心。” 颜越白摸着干燥的树干,地上灵草上有几只白色小蝶四处飞着,远处烟雾袅袅,看上去此处仿佛人间仙境。 颜越白拧眉,总觉得此处有种怪异违和之感。庄颜非倒是自在,他拔起地上的灵草,放在嘴中嚼了嚼,“这灵草中蕴含的灵气倒是比我们大洲上的要多些。” 弑月疑惑道:“军师博览群书,可知道这是何秘境?” 庄颜非摇头,“这秘境入口从未见过,实在是不知,只是秘境开启总有一些年限,这秘境要么千年难遇,要么从未入世。” 当下他三人也不再多说,而是结伴向前走去,毕竟秘境难遇,既然进来了,自然要寻些好物带回去。 不远处竟然有条瀑布,瀑布下放着一张桌子,桌上瓜果酒水比比皆是,甚至有一支毛笔,笔上还沾着墨。 庄颜非看着砚台,疑惑道:“瞧着这墨还未干,似乎方才有人在一般。” 他看了眼桌上的画,画中似乎是个人,只是这人白衣飘飘,一张脸却才画出左边眉毛,似乎画主突然有事,一去不复返般。 “这儿还有个琴。”弑月伸手便往琴上一按,顿时一道刺耳的琴音传来,只把修为稍低些的庄颜非震得头晕目眩。 庄颜非刚想开口教育弑月不要毛手毛脚,却见弑月神色一凛,只是眨眼的功夫庄颜非便被弑月揽在怀中跳出数米之远,于此同时,庄颜非也瞧见颜越白一人窜出,远离那瀑布。 庄颜非这才回过神来,这一看便是吓了一跳,不知何时那水流急促的瀑布里面竟隐约露出一张诡异至极的脸。 那脸漆黑无比,似人非人,等着一双几乎被眼白填满的眼珠子看着他三人。 “这是什么怪物?”总是庄颜非博览群书,也从未见过这种怪物的记载。 那怪面突然咧开嘴,眼珠子一翻,竟是从那瀑布上钻了出来,这下三人才惊觉那怪面竟然真的只是一张脸,它脖子以下根本不见身子! 怪面张嘴吐出一股黑色水柱,打翻了桌子,那副画像掉入水中,竟被瞬间腐蚀殆尽。 原本清澈的瀑布泉水突然染了墨般迅速变黑,水底的灵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颜越白心知不妙,这怪面大概是此秘境里一种怪物,他与弑月对视一眼,均拿出本命法宝,弑月一剑劈去,剑气浑厚凶狠,那怪物嘶叫一声,气势汹汹地朝几人冲来。 颜越白也掏出血印,血印厉害之处便是威力巨大,若被血印本体击到,修士丹田便会受到震击,若是修士修为不够,甚至有可能丹田碎裂,修为全无! 血印一剑结结实实地砍在了那怪面身上,可怪面却毫无反应,颜越白飞身窜开,神色已然有些凝重。 “弑月魔尊,我竟未感觉到这东西有丹田……” 弑月也难得地聪明了一回,“方才我那一击似乎也未对它造成伤害,这怪物可能非人也非妖兽。” 那怪面自然懒得听二人交谈,它张开血碰大口,竟从脸上伸出好几双触手来,那触手威力巨大,砸到地上,石块纷纷碎裂。 空气中仿佛有诸多东西在震动,颜越白脸上留下一道血,一直覆着的鬼面也有了一丝裂痕。 庄颜非头晕目眩,紧紧拉着弑月魔尊的胳膊,他嘴唇苍白,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在场三人唯有弑月魔尊皮糙肉厚,还能撑得住。 庄颜非嘴唇抖了抖,“弑月你可莫要逞能,我们对这怪物还不熟悉,不如先跑了再说,等到知道如何对付这怪物后再回来取他性命……”他话还未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喷在弑月魔尊胸口。 其实颜越白也正有此意,这玩意儿怎么打都不受伤害,倒是己方几人被它弄得有些狼狈,本着打不过就跑的准则,颜越白与弑月对视一眼,二人立刻往后退了数十米。 那怪面岂能放过到嘴的熟肉,立刻冲了出来,一只巨大的触手从颜越白面前划过,只要再近一些,颜越白那张脸就会血肉模糊。 他的鬼面终于彻底碎裂,划为两半落到地上。 鬼面眼珠子翻了翻,居然翻出一些眼黑来,弑月怀里还抱着庄颜非,行动颇有不便,他瞧着那怪面,心中不免愤恨,想想自己堂堂一方魔尊,居然被这么个奇怪的东西弄得进退不能。 那鬼面原本在空中动得飞快,此时却放慢速度停了下来,它那张丑陋的脸与颜越白贴得很近,就在庄颜非嗓子眼都快紧张得出来的时候,那怪面居然伸出舌头在颜越白脸上舔了舔。 “呕——”庄颜非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一般。 那怪物舌头乌黑,唾液浓厚,这一舔不仅恶心了庄颜非,身为当事人的颜越白几乎头皮发麻,那怪物呜咽一声,张开血碰大口,竟是要把颜越白生吞了进去。 颜越白岂能如他所愿,赶紧用血印刺了他一剑,弑月也在此时从另一方进攻,趁着怪面分神的时候,颜越白大步后退,他三人想也不想,直接便要跑,只是这怪物速度飞快,逃离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庄颜非瞪大眼睛,那怪物原本冲出来追人,可现在却在远处转悠,瞧着外面众人不停嘶吼。 弑月也停下脚步,“难道它不能出来?” 那怪面嗷嗷怪叫,瞅着外面几人,庄颜非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诡异的感觉,这怪物眼里全是眼白,可自己却似乎从这怪物身上看到了一丝不舍之情。 那怪物在原处转了许久,终是回到原处,伸出触手往水里捞了捞,却什么也没捞到,那怪物用触手抱头,呜咽一声,窜进瀑布之中,消失不见。 颜越白近乎虚脱,那唾液黏在脸上的感觉实在恶心,他赶紧施法除去了污渍,等到几人都平静下来的时候,颜越白终于察觉到方才的怪异之感从何而来了。 这地方他来过! 那张桌子,那琴,除了那张画像,所有的一切都出现过。 颜越白终于回想起来了,当年刚穿越过来便遇上般田秘境开启,他在般田秘境里搜索一翻,确实见过一处瀑布。 只是那瀑布十分平静,桌子老旧,更不可能有新鲜的墨了。 而般田秘境也是少见的毫无危险的秘境,当初颜越白在秘境里什么怪物都没遭遇过,轻而易举地取走了秘境之宝“囚水”。 颜越白看向远处,难道这是般田秘境?可般田秘境十三年前刚刚开启,如今怎会又出现,况且当年般田秘境入口是一道水路,如今那凭空出现山洞又是何物? 而且般田秘境所有秘宝都被他掏空了,如今这地方还会有东西么? 第37章 颜越白进入般田秘境到底是十三年前的事儿了,记忆也有些模糊,他往前走去,脑海里不断翻着从前的记忆,想从这条路上寻出点蛛丝马迹来。 “鬼面魔尊这是……?”庄颜非看着低头凝神的颜越白,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被那怪物恶心坏了,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吧。 弑月则是满脸担忧的瞅着庄颜非,“军师啊军师,您虽有大谋略,身子怎么就这么差呢。”他看着自己胸口的血色,想起庄颜非那口血吐的,心肝儿居然颤了颤。 庄颜非看了弑月一眼,总觉得这莽夫有些奇怪,榆木疙瘩怎么突然心思细腻起来了? 颜越白走了几步,瞧见一片碧绿的湖水,湖中有座亭子,亭后有一道岔路,路上开着雪白的花朵。 他眯起眼睛,是了,般田秘境也有这样一处地方,他清楚记得自己正是从这条路中选了一条,转悠了无数遍之后才到达中心密室,找到了秘宝“囚水”。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指着一点,这奇怪的秘境正是当年的般田秘境。 十三年间秘境两度开启,这真是前所未闻。颜越白神情有些微妙,他看着庄颜非,问道:“军师可知那般田秘境?” 庄颜非一头雾水,“自然知道,这是近些年刚被寻到的一处秘境,十多年前曾开启一次。那秘境不是被鬼面魔尊您掏空了么,当年也是一件大事,栖魔城的名声可是因此又大了许多呢。” 颜越白斟酌许久才继续道:“这般田秘境多久开启一次?” 庄颜非虽不知道颜越白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却还是老实回答:“般田秘境虽是新秘境,却也开启过两次,这秘境大概是五百年开一次。第一次开启之时没几个人知道它的存在,是以只有极少的修士进入秘境探查过,他们也只找到一些稀有的仙果灵草,和一些法宝,倒是没将整个秘境探查过,第二次开启便是十几年前那次了,鬼面魔尊您应该把那秘境的诸多宝物都取走了吧。” 颜越白看看四周,“我觉得这处地方与般田秘境很像。” 庄颜非神色顿变,“这是何意?” “若我记忆无误的话,这秘境里许多地方都似曾相识,那条瀑布,这岔路,都与当年的般田秘境无二,只是……般田秘境宛若死境,虽然宝物丰富,却生机寥寥,如今这地方却灵草充足,甚至出现刚才那般的活物。” 庄颜非与弑月对视一眼,还是庄颜非开口:“你该不会是说这儿便是那般田秘境吧,可这才短短十几年,这秘境怎会再度开启?” 颜越白拧眉,“这也正是我奇怪之处,我并不确定这儿是否是般田秘境,前面那条路……我们走走便知。” 一时间三人顿时无话,先前遭了那奇怪的东西,如今颜越白一翻话更是让几人心中有些疑惑。 颜越白走在前面,庄颜非和弑月跟在后面,一路上颜越白脑中的熟悉之感越来越大,若是之前怀疑还是微小的火苗,如今却已然成了熊熊燃烧之势。 “鬼面魔尊,若这儿真是般田秘境,那这里岂不是没有法宝了么?”要知道当年般田秘境被掏空的消息可是传到了很多地方。 颜越白心中怪异之感越来越大,这处地方越往中心处走他胸口就越来越有憋闷之感,奇怪的是十三年前他却从未有这种感觉。 “这地方……怕是短短十三年间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颜越白猜测道,“我们得小心些。” 有了这句话,庄颜非与弑月也凝起神来,此处若真是杀机四伏之地,一个不留神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鞋子踩到地上,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颜越白脚步一顿,前方一道剑气袭来,他本能的闪过身子,只见一白衣女子喝道:“谁?!” 颜越白看见一抹并不算陌生的声音,那女子神情凛然,一张姣好的脸蛋上沾了些血迹,在她身边卧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也是一身白衣,只是如今那白衣上却沾了不少泥土与鲜血。 “碧烟仙子?”颜越白瞧出这是逍遥仙宗掌门之子的道侣。 那女子瞧了一眼几人,放下手中的剑,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倒在了地上,颜越白鬼面已碎,此时以真实容颜示人,可这世上见过鬼面魔尊真容的人修少之又少,碧烟仙子只当遇到了是位同道中人,一时间放松下来,身体便有些撑不住了。 弑月一见碧烟仙子便叹道:“好一个美人啊。” 庄颜非蹲下来瞧了瞧地上人的脸,才道:“这男修是路飘摇的儿子。” 碧烟仙子这才注意到同行的还有二人,这一看她美目圆瞪,近乎要吐出血来,“你们是魔修!” 弑月瞧见美人生气,难免有些心疼,忙道:“美人不必如此,我二人并无恶意。”他头脑简单,并不知道此话在碧烟仙子耳中多有调/戏之意,碧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瞧着弑月的眼神充满了防备。 还是庄颜非上前解围:“我们虽是魔修,却也不是见面就要与你们打起来的,碧烟仙子你想想,如今这情况,我二人若是心怀不轨,还会在此耽搁这么久么?” “这秘境奇怪,我几人方才也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不知二位因何变成这般模样?” 碧烟闻言顿时面露痛色,“我们本与掌门一同行动,却不知何处出来一个巨大的妖兽,这妖兽我等从未见过,实力居然有元婴后期!掌门与其斗法,眼瞧就要胜了,却又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头也有元婴修为的妖兽,掌门一时不备,早了袭击,我二人上前抵挡,却是受了重伤。” 庄颜非神情严肃,“那妖兽呢?” 碧烟眼里似有泪花泛出,“掌门为护我们安全,引那妖兽去了其他地方,掌门虽厉害,可那时却也负了伤,竟是我们连累了掌门。” 她呜呜咽咽的,曾经高高在上的第一美人如今却如此狼狈,倒是令人唏嘘。 庄颜非抓了几把灵草,塞到路凛然嘴里,路凛然这才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瞧见两个魔修,登时差点没吓得闭上眼。 庄颜非只好口干舌燥又解释了一翻,路凛然在碧烟仙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秘境竟如此危险。” 说罢他瞧了眼一直坐在石头上一言不发的颜越白,只一眼路凛然便有些失神,这人竟如此美丽,比之碧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位道友是?”路凛然见他气质脱俗,心下以为也是同道之人。 颜越白微微一笑,“我是魔修。” 路凛然一卡壳,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凛然,我们去找掌门吧。”碧烟仙子眼睛微微泛红,路凛然转身安慰妻子,他叹口气道:“自然是要去找的。” 只是路飘摇如今凶多吉少,他二人心中都有些不安。 碧烟仙子到底不相信魔修,扶着路凛然就要离开,庄颜非与弑月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弑月好美人,自然对碧烟仙子无害,庄颜非则是觉得此处诡异,多几个人同行并无不妥之处。 倒是颜越白觉得自在许多,他与这些人修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浑身难受。 只是这里只有一条路,除非颜越白他们回头,不然他几人永远都在一条道上。最终的结果就是路凛然和碧烟仙子走在前面,颜越白三人远远地落在后面。 秘境里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不知走了多久,却依然没有见到任何打斗的痕迹,纵使再迟钝的人,此时都察觉到不对之处了。 碧烟仙子停住脚步,“为何不见掌门?” 此处灵草茂密,树木疯长,道路狭小,可却十分安静,各处都没见被破坏过的痕迹。 第38章 颜越白等人瞧见碧烟仙子突然不动,心下都有些奇怪。 越往里走灵草越发茂密起来,巨树更是遮天避地,若是平时,众人应该高兴坏了,毕竟此处有无数珍贵的灵草,可此时刚遭遇过怪物袭击的众人都有些不安。 阳光被树叶遮住,地上只有阴影,四周静谧,安静得有些可怕。 弑月挠挠头,“军师,你可有感觉到不对劲之处?”他是个一根筋的,自认为没有庄颜非厉害,此时自然虚心请教。 庄颜非拧眉,心上涌起一股怪异之感,他的确觉得这地方安静得不正常,几个大能所经之处不留下一丝痕迹也十分奇怪。 路凛然身负重伤,走了许久也累了。碧烟仙子找到一处树根,扶着路凛然坐下,地上灵草无数,路凛然伸手扯起一把,塞到嘴里,充足的灵气涌入口腔,路凛然深吸一口气,打起坐来。 庄颜非盯着路凛然的脸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颜越白瞧着众人都不动,也选了个地儿坐下来,他并不需要补充灵力,瞧着地上轻轻摇动的诸多灵草,又回想起曾经这儿一片荒芜,仅仅十三年时间就变了个样,难道是秘境一日,外界一年么? 正当他琢磨着的时候,庄颜非却突然大吼一声,“吐出来!” 颜越白猛然睁眼,却瞧见路凛然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地蜷缩在树根下,碧烟仙子满脸惊慌,刚要伸手抓住路凛然,却被庄颜非扯开,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凛然!”碧烟仙子惊叫道。只见那棵巨树枝桠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来,仿佛人手一般将路凛然缠在树枝上,那长满各种苔藓的树身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大圆眼睛,死死地盯着路凛然。 路凛然口吐白沫,哇的一声,方才那些灵草尽数从口中落了出来。 那灵草身上不仅沾着血迹,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漆黑的碎肉。弑月吸吸鼻子,“那是妖兽肉的气味。” 碧烟美目顿时睁大,“这、这是方才与我们交手的妖兽的气息!” 庄颜非面色严肃,“碧烟仙子,你是说他吐出来的这东西么?” 碧烟眼中泛着泪花,她虽是修真者,可到底也是个女子,此时瞧着自己丈夫这般模样,心中难免痛苦。 路凛然脸部抽搐,那巨树用树枝缠遍他全身,树干上那双眼睛突然变成一张满是尖牙的嘴,那样子竟是要吃了路凛然。 碧烟仙子自然不依,可此时她浑身乏力,根本无法对付那巨木。 说时迟那时快,弑月飞身窜上去,直接给了那巨木一剑,巨树主干粗壮,缠着路凛然的枝桠却细弱,这一击发出铮铮脆响,枝桠一抖,颜越白一直留意着这一切,他瞅准时机,趁着巨树晃神的时刻,直接过去将路凛然拎了出来。 那巨树竟未想到会有这一出,满是尖牙的嘴嘶吼着,“我的肥料,我的肥料……” “树妖?”庄颜非看着那棵巨树,竟察觉不出对方的修为深浅。 那巨树枝桠摇摇晃晃,直接朝他们几人劈去,在场两位魔尊都是化神修为,自然不惧这一击,弑月力大无穷,直接回以颜色,巨树左边几根树枝落到了地上,那模样好不凄惨。 “本尊方才被那砍不死的玩意儿弄得全身不舒服,如今正好拿你出出气!”弑月斗不过他不死不灭的怪面,却不怕这树妖,直接提起剑,砍了过去。 那树妖虽样子粗壮,却还是个没能化为人形的妖,几下下去就受不了了,草丛中有几只小兔妖四处逃窜,树妖伸出新长出来的枝桠一把抓起地上的兔子,往嘴里一塞,原本瘦弱的枝桠顿时粗壮了几分。 庄颜非一直在边上护着碧烟和路凛然,他看着地上被剑气所伤的灵草慢慢长出来,方才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地,突然就冒出草尖尖,没过多久更是一片茂密。 颜越白抱胸立在一旁,看着弑月与这树妖斗法,树妖显然灵智未完全开启,枝桠挥舞杂乱无章,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弑月可不手软,直接一剑将那粗壮的树干劈成两半。 随着一声巨响,巨树轰然倒下,颜越白眼睁睁的看见一颗颗碎肉落到地上,鲜血淋漓。 碧烟仙子面色铁青,差点没吐出来,“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是方才与我们斗法的妖兽!” 一时间,路凛然与碧烟仙子都沉默了。 这两只元婴妖兽应该是与路掌门斗法之事灵力耗尽,遭了这巨树的道,若是如此,那么路掌门应该也…… 碧烟仙子眼里泪光隐约。弑月瞧她一眼,暗暗叹道:“女人真是容易哭。” 庄颜非捻起地上的灵草,轻轻一捻,那灵草中竟冒出一丝血色,他放近鼻尖,轻轻一嗅,“这儿原本应该留下打斗痕迹的,怕是这树妖吃了那妖兽肉,吸收养分,让这儿的灵草重新长了出来……所以这草中才有妖兽的血,路道友方才吃了这灵草,怕是那妖兽血肉并不适合适用,所以路道友才有那种反应。” 颜越白可没心思管这两个人修,他走近巨树,蹲下来拿起几块碎裂的木头,这巨树好歹也算个妖,居然刚死没多久就如同枯木一般,别说灵气了,这树干连普通的老树都不如,干枯且毫无生气。 碧烟仙子捂着唇轻声啜泣,路凛然颓然坐在地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妻子。 第39章 路凛然捂着胸口,过于激烈的动作让他的伤口更加恶化,他已经到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的地步了。 “多谢几位相救。”路凛然额头泛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对于一个人修,开口像魔修道谢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碧烟仙子神情有些纠结,她看了眼庄颜非几人,又别过眼去。庄颜非是这群人里最自在的一个,他上前开口道:“如今次危机四伏,我们当然不能内斗,以后的事不说,现在我们还是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吧。” 颜越白虽不开口,心里却有些嗤笑,这二人修为远远比不上自己,何谈互相扶持?是累赘还差不多。 弑月对美人向来多有好感,即便碧烟仙子是人修,但就凭着她这张脸,弑月也愿意与她结伴而行。 “本以为秘境里的东西都是好物,没想到这树妖死后居然枯萎得如此之快。”庄颜非凑近颜越白,也观察起那树妖来,这玩意儿好歹修炼多年,结果树干在它死后失去了所有灵力,连捡走做个法器的功能都没了。 这场小小的插曲并未给颜越白这样的大能带来多少影响,几人休息片刻后又上路了。 “这秘境到底有多大,为何走了这么久还未见到其他修士?”碧烟仙子四处瞧了瞧,心中有些慌乱。 庄颜非与弑月的目光全落到颜越白身上,毕竟此处只有颜越白曾来过。颜越白声音一沉,“若这儿变化不大的话,应该是个中型秘境,没多远路该到中心密室了。” 其余几人立刻紧张起来,越接近目的地越要提防着不测发生,这一路上怪事多多,没人敢放松。 结果半个时辰后,一道石门出现在众人面前,四周滕蔓丛生。 “这是那中心密室?” 颜越白点点头,上前伸手扯开缠在门上的藤蔓,只听轰然一声,石门开了。从外往里看,里面漆黑一片,竟有些吓人。 庄颜非有些讶异这一路上的平静,此时的他神经高度紧张,越瞧着里面越觉得情况不妙。 “大家小心些。” 有了庄颜非的提醒,几人都开始留意起周围来,弑月拿出一盏照明的灯笼,此灯是一件法器,可以悬浮在半空中,跟着主人移动。 黑漆漆的洞中泛着点点幽光。 “这儿真的有出口吗?” 颜越白倒是自信,“当年我就是从中心密室找到出口离开的,而且当年这处地方放满了法宝法器,只是已经被我搜刮一空了,现在进去也只能找到出口离开这古怪的地方了。” 虽说秘境开启,众人都期望着找到一些好东西带回去,可庄颜非等人知道这是般田秘境后,都没了原先的心思。 一个早已被掏空,充满危机的秘境,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呢? 长长的通道前方一片漆黑,众人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当巨大的密室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庄颜非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疑惑。 这一路居然如此平静,任何危机都没有? 密室里空荡荡的,曾经堆积如山的法器早已消失,只剩下墙壁上挂着的一个木盒,微微敞开,原本放在那儿的东西也已消失。 颜越白拧眉,他记得此处,更明白那盒子里曾经装着般田第一秘宝“囚水”。 而如今,那锈迹斑斑的囚水正孤零零地被放置在栖魔城中,这世上知道囚水不过是个废铁的人,也大概只有颜越白了。 弑月已经在密室里转开了,他瞧着这空无一物的巨大地方,不禁感慨鬼面魔尊好本事,居然真的全给掏完了。 在场几人唯有碧烟仙子和路凛然一头雾水。 “此处真的有出口?”碧烟仙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颜越白并不言语,而是走到密室中心,地上有处紫色的砖面,在整个灰暗色调的密室里显得格格不入。 颜越白伸手抚上砖面,注入灵力,那紫色渐渐变浅,过会儿竟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这便是出口了。”颜越白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就是触碰这块砖面,继而发现此处是秘境出口,只要纵身一跃,便可离开秘境。 碧烟仙子拧眉,有些犹豫。颜越白知道她不是轻易相信魔修的人,微微一笑,便第一个纵身越下。 庄颜非瞪大眼睛,他清楚地看到颜越白被那透明的东西吸了进去,那砖面如同漩涡般飞速旋转后逐渐陷入平静。 “他真的出去了?”弑月试探着问道。 庄颜非点点头,“去吧,不用想那么多。”他拉着弑月,二话不说也跳了进去,也是一眨眼功夫,二人便消失不见。 密室里只剩下路凛然与碧烟仙子,碧烟咬咬牙,“我们难道也要走吗?可掌门的尸骨还未寻到……” 路凛然叹了口气,“师父被那妖物吞食,怕是连尸骨也……”他方才在树妖身边寻了一翻,莫说路飘摇尸骨了,就连那皮糙肉厚的妖兽也只剩下几块还未消化的肉块了。 碧烟仙子美目垂泪,终是跟着丈夫跳了进去。 …… 庄颜非坐在弑月身上,不知怎么的,二人明明是手牵手出去的,落地后弑月却成了庄颜非的人肉垫子。 弑月躺在地上,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军师的肉好软好软。 还没来得及继续感慨,碧烟仙子轻呼一声,也携着路凛然落了地,几人面面相觑,此处竹林深深,清幽静谧。 “是不是少了个人?”沉默许久后,庄颜非终于开口了。弑月虽莽撞,却也不傻,立刻就发现颜越白不在。 “莫不是提前走了?”庄颜非自言自语道,却又很快自我否定,“路道友与我们一前一后出来,按说鬼面魔尊应该来不及离开。” “鬼面魔尊?”碧烟仙子嘴唇嗫嚅几下,“难道刚才那人是鬼面魔尊?” “……”庄颜非瞅了眼眼中已有怒火的碧烟仙子,只得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地方?” 不用等他继续思考这个问题,熟悉的白衣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庄颜非扭头一看,来人正是沈郁。 沈郁作为玄羽仙宗掌门,在外人面前一直是笑意盈盈亲切无比的模样,可现在的他,脸上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戾气。 “这儿是玄羽仙宗,看样子几位是出来了,真是恭喜了。”他虽说着这样的话,眼睛却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毫无感情。 路凛然身负重伤,看到沈郁后冷不惊打了个寒颤。 “几位……还是到我仙宗好好休息一翻吧。” 沈郁这翻话不似邀请,到更像是种命令,庄颜非看着他身后的一众大能,暂时放下颜越白的事,乖乖跟着沈郁走了。 却说颜越白跳入出口之后,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知过了多久后他才恢复过来。 四周空无一人,颜越白站起来,这处是一片空地,地上光秃秃的,别说灵草了,连枯草都没有。 这是大洲上的哪处? 第40章 这处地方阴沉沉的,寸草不生,与之前生机勃勃的秘境形成鲜明对比。颜越白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却迟迟没见弑月魔尊他们出现。 他们没出来?又或者是这秘境出口通往不同的地方? 颜越白决定一个人先探查一翻,这儿空旷至极,他走了好一阵子,总算是瞧见一处村庄。 凡人的村庄啊……颜越白抹抹脸,快步走近。一座座的茅草屋紧紧相邻,草屋上方炊烟袅袅,颜越白拧眉,这儿看上去确实有很多人生活着,可为何不见一个人出来。 他正在门外踌躇,却见窗口有张人脸正盯着自己看,颜越白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对方瑟缩一下,赶紧缩了回去。 片刻之后,木门却被打开,一个年老妇人有点害怕地瞧着颜越白,却又鼓足勇气开口道:“你、你回来了,你父亲母亲在家等你呢。” 颜越白满腹狐疑,这女子行为古怪,现在居然又和自己谈什么父母?他在曾经的世界早已灰飞烟灭,如今穿越过来便是鬼面魔尊,鬼面魔尊的父母又岂会是凡人? 不待颜越白细想,有几个年轻壮汉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拉着颜越白的手就要往远处走。颜越白并未察觉到这几人有灵力,此时虽满肚子疑问,却也跟着走了。 原因无它,这几人似乎要带着自己去见所谓的“父母”。 颜越白倒想知道这村子里的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木门打开的时候,一阵香甜的粥味扑面人来,颜越白来不及反应,便瞧见一个算不上年轻却让人感觉有位亲切的女人。 那女人笑了,“你回来了,我和你父亲可想你了。” 颜越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大锅旁坐着一个男人,粗布麻衣,皱纹纵横,却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 门砰地一声关上,女人舀了一碗粥放在桌上,拉着颜越白的手,“来来来,粥要凉了,赶紧吃了。” 颜越白觉得她的手没有一丝温度。 “儿啊,如今你是仙人了,娘真是为你开心,你在仙宗过得好不好,那些仙人们有没有嫌弃你?” 颜越白坐了下来,看着冒着热气的白粥,一动不动。 女子继续说着,“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咱们这儿出过不少厉害人呢,只不过这些年来村子里再也没出仙人了,却没想到这次你居然被高人相中,带去修仙,修仙呀,那可是好事,不用跟着我们在这儿受苦了。” 女子说着说着,居然叹起气来,一直坐在木凳上抽水烟的男人开口:“叹啥气啊,这是好事儿,别乱想了。” 颜越白心中早已想了无数种可能,这处地方是某个擅长使幻术的修士弄出来的幻境,目的是为了取自己身上的秘宝,又或是自己进了一个心怀不轨的村落,这儿的人演了一场戏,为了坑路过的凡人…… 正在他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女子却柔声道:“你马上就要和师父走了,不喝一口粥再走吗?” 颜越白看着那白粥,声音冷然,“不。” 他已经做好了这群人随时发难的准备,结果那女子只是目露惆怅之色,声音却依旧温柔,她收拾好桌上的碗筷,道:“不喝就不喝吧,只是你这次回去后我们怕是难再与你见一面了。” 中年男人则道:“妇人就是妇人,修仙者何须挂念凡尘,你可不要误了他的前途。” 那女子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颜越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出来,四周依旧人烟稀少,每家每户大门紧闭,他抬头,却见天上一轮明月,惨白月光照满了整个村落。 颜越白拿出血印,慢慢往远处走去,还没走多远,突然火光冲天,颜越白猛然回头,却见方才那安静的村落燃起熊熊大火,只不过片刻的时间,那火便将整个村落吞噬。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而那火消失得也无声无息。颜越白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灰烬,结果那处地方没有尸骨,没有茅草被烧后留下的草灰,只有一座座孤零零的坟头。 颜越白浑身一抖,总觉得怪异之极,到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村落绝对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 “不知何方大能要这般和我开玩笑?”颜越白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 他朝四周看了看,最终还是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朝远处走去,走了没多久,终于不再是黑乎乎泛着寒气的泥土地了。 颜越白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觉得那些杂乱而生毫无美感的灵草生得如此美丽过。他坐下来,抓起一捆灵草,准备补充灵力,却在见到那草的一瞬间僵了一下。 这草……长得不像大洲上的灵草,倒更像之前在秘境中见到的那种。 颜越白脑袋轰的一下清醒了,难道自己还在般田秘境之中?可方才自己明明从出口处跳出去了啊? 他扔下那些灵草,心中疑惑越来越大,自然要弄明白这儿发生的一切。 还未等他踏出第一步,草丛中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颜越白反应极快,当下往后退了几步,手放在血印上,随时准备出击。 “呃……好酒好酒。”来人鼻头通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花白的头发如同鸡窝般杂乱。 颜越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是你?” 老者摸摸鼻子,“嘿嘿,怎么就不能是我了?鬼面魔尊,好几日不见,老头儿我甚是想你啊!” 看到此人,颜越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你把秦司年放走的?” 老者掏掏耳朵,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什么?那个小道友居然跑了?哎呀呀,他去找陵箬仙宗的人了么?鬼面魔尊,这可重要着呢,若是去找陵箬仙宗的人了,那便是逃了,若是没去,那边是被人掳了啊!” 老者这一翻话竟让颜越白无话可说,他愣了一会儿,又盯着老者,语气不善,“你怎么也在这里。”若这真是般田秘境,老者是何时混进来的。 老者悠哉悠哉地坐到地上,“我早就劝魔尊您别趟这趟浑水了,可您执意要来玄羽仙宗。这下可好了吧,怕是有去无回。这点不说,就连那秦小道友都要被你连累的陨落在这儿了。” 第41章 老者悠哉悠哉地坐到地上,“我早就劝魔尊您别趟这趟浑水了,可您执意要来玄羽仙宗。这下可好了吧,怕是有去无回。这点不说,就连那秦小道友都要被你连累的陨落在这儿了。” “你这是何意?” 老者捋捋胡子,笑道:“鬼面魔尊你想想,秦小道友修为全失,如今又被不知何方神圣掳走,性命堪忧啊,可不是被你连累的?” 颜越白只觉得可笑,他视秦司年为仇敌,又岂会担心他性命,若他真的陨落了,自己还要大笑三声呢。 老者又喝了口酒,“鬼面魔尊可知道这是何处?” 这话算是问到颜越白心窝处了,他正疑惑这怪异地方到底是何处,闻言便道:“我找到那秘境出口,跳了出来,可如今这处地方总让人觉得怪异……” 老者笑道:“可是觉得此处与般田秘境有所相似?” 颜越白肃容道:“您知道些什么?”这老者总是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颜越白不得不开始怀疑起他的来路,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老者立刻摆出一副高人模样,“你可知秘境有真有假,有里有内?” 颜越白只想让这老者好好说人话,但却不得不耐住性子问道:“还请前辈指点。” 得了颜越白这句话,老者面上露出明显的满意之色,直让颜越白看得眼皮子抽抽。 “这你倒是问对人了,我这么大年纪了,自然懂得比你要多。这儿确实是般田秘境,却大概不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个般田秘境,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跳进去的那处地方不但没将你送出秘境,反而让你进了这秘境最中心的地方呢。” “这般田秘境,秘境之中还有另外一个秘境,如今你身处之处,便是从未有人来过的真正的般田秘境了,鬼面魔尊真是天道眷顾之人,恭喜恭喜啊。” 老者虽说这这样的话,面上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颜越白脑子不傻,当即反问道:“为何你也在这里,莫不是天道同时眷顾了你我?” 老者咳嗽一声,“天机不可泄露也,天机不可泄露也。” 又是这句话……颜越白认为这老者开始找借口搪塞了。 “那这真正的秘境之处可有法宝?”颜越白开口道,“比如真正的囚水剑?” 老者神色微微一怔,“真正的囚水剑,难道囚水还有假?” 颜越白挑眉,这老者不是号称无所不知么,如今却问出这样的话来?他轻笑道:“难道前辈不知道我十三年前曾来过般田秘境,并且取走了其中秘宝囚水么,只是我觉得这囚水与我想象之中差距颇大,如今听前辈一言,自然会多想想罢了。” 老者神情微变,颜越白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二,却见那老者马上便恢复了之前那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冲颜越白一笑:“既然那秘宝已经被魔尊大人您取走了,这秘境之处怕是没多少好物了。” 第42章 颜越白冲他一笑,“哦?真的么?那这里秘境存在的意义何在?” 老者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了,大概是天道自有它自己的想法吧。” 颜越白心中疑惑不减,面上却不显露,老者提着酒壶走在前面,颜越白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村落的事情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时间颜越白也分不清真真假假,只能格外小心了。 老者步履悠闲,没过多久竟来到一处山洞,瞧着那黑乎乎的洞口,颜越白有些犹豫不前。 “难道这秘境就没有什么出口么?”颜越白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者笑嘻嘻的,“时候到了,自然会放咱们出去,如今这地方风景也不错,咱们为何要想那么多呢,不如在这边坐坐,喝喝酒谈谈心,岂不乐哉?” 颜越白有些怀疑这老者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有意与自己胡诌。 老者先一步跨入洞口,一点都不担心里面会有什么怪物,犹豫片刻,颜越白也跟着走了进去。那洞口从外往内看黑布隆冬的,煞是可怕,可进去一瞧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四周散发着浅蓝色的幽光,小小的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妖兽摇晃着翅膀,在洞壁上飞来飞去。 藤蔓错综复杂,巨大的深蓝色花朵安静绽放,若是忘记这儿是一处从未见过的秘境的话,眼前景色真可以称得上美丽非凡。 老者眯起眼睛,似乎沉浸在这美色之中了。 “这儿真是人间仙境啊,老头子我真想一直待在这地方不出去了。” 颜越白却是哼笑道:“前辈难道不知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可能隐藏着杀机么?” 老者却摸摸鼻子,“就如同鬼面魔尊你一般么?” 这话说得着实诡异,差点没让颜越白一口气提不出来,但他依然神色淡淡,不与此人计较。 老者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毯子,往地上一放,竟就这般大大咧咧地躺倒了毯子上,眯起眼睛一副休息的样子。 颜越白没他那么闲情逸致,他左右走走,这山洞里地方还算大,洞壁也很冷硬,倒没什么烂泥碎土,若是有的话,颜越白那轻微洁癖估计又要不满了。 老者半眯着眼睛看着而颜越白走来走去,深蓝色的花朵突然抖了抖,无风却似有风。 突然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传来,颜越白脚步一停,那声音又大了几分。 “这儿还有其他人?” 老者手枕在后脑勺上,酒葫芦挂在腰间,“秘境之中古怪事儿躲着呢,魔尊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颜越白神色怪异,这老者怎么回事,就算是大能也不该如此轻松啊,毕竟这秘境中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他这般模样,倒像是笃定此处不会有危险一般。 老者摸摸肚子,“我小睡一会儿,享受一翻去了,鬼面魔尊若是不放心,大可到处走走。” 说罢便闭上眼睛,再无动作。 颜越白问血印,“可有感到怪异?” 血印摇头,“一切都很安静,主人,我并未觉得哪里不对。” 颜越白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些,可还没等他学着那老者一般坐下来,脚下却突然一滑,那深蓝色花朵突然泛出奇怪的幽光,颜越白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面上胎印顿时痛得厉害,天旋地转之间,自己居然落到了一处石屋里。 说是石屋,不如说是密室,这是个圆形的密室,有桌子有碗,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花瓶,看上去颇有格调,但无论是凳子,还是其他什么物品,都有种灰蒙蒙年代久远的感觉。 颜越白试探喊了一声,“前辈!” 无人回应。 这一切来得突然,颜越白措手不及,根本没机会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往四周打量一番,却没发现这密室有出口。 沿着墙壁轻轻敲打墙面,一圈下来之后也未发现任何出口机关。 颜越白坐在凳子上,脑子里有些犯糊涂了。 血印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躲在胎印里一动不动,颜越白轻轻摸了摸脸上那处地方,方才的疼痛感已然消失不见。 然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颜越白总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探寻下鬼面魔尊年轻时候的遭遇,若是这人身体真有什么毛病,自己也好早作打算。 他正想着的时候,一声脆响传入耳边,竟是桌上一个瓷碗落到了地上,颜越白扭头,有些不解,好端端的这碗怎么就落到地上了呢。 他上前欲一探究竟,却被桌上一幅画作吸引去了,那画中人白衣飘飘,眉如远黛,看上去竟有几分熟悉。 颜越白心中细想,才发现这画作与当时在瀑布上见到的那副如出一辙,只是那画中只画出了半边眉毛,而这幅画不仅画出了眉,鼻子,嘴也都栩栩如生,只是……却独独缺少了一双眼睛。 颜越白心中颇觉怪异,朝桌后看去,那长长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一具棺木。 他抬脚向前,伸手掀开棺材盖,眼中不免有些讶异。那棺中空空如也,只有一段上好的绸缎铺在底部。 颜越白赶紧关上棺木,若是这儿真有什么大能,自己怕是惹了他了。桌腿处散落着无数纸张,颜越白随手捡起一张,纸上写着几行字,清新娟秀。 这上面写的是自己的师弟又偷了师父的酒喝了,被师父好好教训了一顿。 颜越白随手扔掉,捡起另外一张,写的依旧是那个调皮师弟的故事。 他感觉有些无趣了,却在瞟到一张纸的时候顿了顿,这张纸上沾着无数的墨,字迹也有些不稳,仿佛与之前不是一个人写的一般。 “终于不是师弟了?” 颜越白拧眉,这几行字说得模模糊糊,只说见到一个故人,那人总是待在自己那边不走,久而久之这人和师弟有了矛盾…… 颜越白还想继续看下去,却发现地上其余散乱的纸张竟都是白纸。 颜越白想唤醒血印,可血印不知怎么回事,死活不起来,万般无奈之下颜越白只得使出个法术,一道巨大的火柱朝密室墙壁飞去,他死死盯着墙壁,等到火柱消失之后,别说墙壁被震开了,那墙上竟然连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 这处地方既没有机遇,也不见大能前来找麻烦,难道这密室只是想将自己困在这里,直到化为枯骨。 颜越白心下悚然,莫不是这棺木是为自己准备的,这些白纸也是供他在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写下一些东西聊以慰藉?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颜越白赶紧压下脑海中的诸多想法,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去的法子,而不是盲目悲观。 此时不能指望那不靠谱的老者,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了。 颜越白自穿越以来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如今却突然感觉到无力。原来这世上一山更有一山高,他以为自己占到了顶点,而事实却总会给人当头一击。 待他左思右想,却迟迟无果之后,颜越白有些颓然地坐到地上。 难道他穿越而来没被主角杀死,却要被困死在这处地方,最终成为一具枯骨么! 这种结果完全无法接受啊。 颜越白不禁怀疑起在这一张张白纸下记录从前一切的那个人,当时心情该是如何,一个封闭的密室,永远不见天日的生活,最终孤寂地死去? 他想到这里,却顿觉奇怪,那人难道是灰飞烟灭了么,为何不见尸骨? 颜越白根本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在灵力即将耗尽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坐在石凳上,有些昏昏欲睡。 眼皮子快睁不开了,颜越白脑子里晕乎乎的,他只期盼着若是自己真的陨落在这里,灵魂可以回归原来的世界。 虽说在那个世界,他无亲无故,却好歹可以活着。 他只想出去,无论去往哪个世界都好,唯独不想活活老死在这鬼地方。 …… “醒醒。” “……” 一双略微冰凉的手摸上颜越白的脸,颜越白猛地打了个寒颤,他竟然睡了过去,身为一个化神大能居然睡了过去! 与生俱来的谨慎感让他恶狠狠地瞪向来人,却在看到那人脸的一瞬间没来得及掩饰脸上的诧异。 “秦司年!” 颜越白只觉得上天莫不是在开玩笑,自己为何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此人? 秦司年脸色平静,他就这般看着颜越白,“可以出去了。” 颜越白赶紧站起来,他脑中有太多的不明白之处,更不知为何这密室中会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人还是本该消失的秦司年。 这一站便瞧见了那敞开的大门,颜越白目瞪口呆,“这不是密室么?” 秦司年面无表情道:“我从外面进来的,那儿确实是一个门,我轻轻一推便开了。” 颜越白冷眼瞧着秦司年,“你居然没死?你是如何到这秘境之中的?莫不是真的遇上某位大能,不仅看上了你,还愿带你寻机遇。” 秦司年扯出一个笑来,“恩,是的。” 颜越白这下倒是无话可说,他闭眼感受,还好,秦司年依旧是个废人。 他抬脚往门外走去,秦司年却看了眼那棺木,顺手将桌上的画塞到袖子里,也跟着慢步走出。 颜越白一出去便瞧见蹲坐在毯子上喝酒的老者。原来这密室就在当初休息那地方的隔壁,颜越白看着那道石门,只觉得事情怪异,他在密室里面根本没找到任何机关,更别提这么大一处石门了。 老者瞧着颜越白与秦司年,笑道:“恭喜恭喜啊。” 颜越白一听顿时不高兴了,“前辈,秦司年出现在这里,你还说不是你放走他的?” 老者立刻摇头,“哎呦,这事儿可别放在老头子我身上啊,真不是我带他走的。” 颜越白回头看着那密室,心中疑惑越来越大。 老者摇摇头,叹道,那人要你留下,可你却非要走,这以后的路啊,可不是我能管的咯。 他站起来,拍拍身子,“不知秦小道友在这秘境中可有收获?” 秦司年看了他一眼,却又把目光转到别处,看得老者直摇头,“老头儿我好歹年纪大了,你们这些个小辈,怎么都不把我当回事儿呢,我真是心有不甘啊。” 他喝口酒,又道:“这秘境也真是个欺骗人感情的地方,我还以为囚水在此,结果谁知道囚水早就被鬼面魔尊带走了。” 他瞅一眼颜越白,笑得脸上的面皮都皱起来了。 颜越白冷哼一声,那把生锈的铁剑,老者不提他都差点忘了。 “囚水可是厉害之物,魔尊大人竟不随身携带?” 颜越白懒得与这老者多费唇舌,此时此刻,他只想离开这诡异的秘境,这处地方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让他没来由的憋闷。 他这般想道,脚步也匆忙起来,也不管剩下二人,竟是直直地就要往门口去。 老者在后喊道:“鬼面魔尊这是要往哪里去?你可知这秘境出口什么时候开启?又可知那出口在何处?” 他这翻话说得颜越白哑口无言,若是当初十三年前那个秘境,颜越白自然对它了如指掌,可如今这境中境却难住他了。 但他却又不想在此地多待片刻,这可真是个无解之事。 老者突然叹道:“看来你是不愿在此地久留了,那我便舍命陪君子吧,与你一同出去。”他动了动手脚,又是一句,“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休息够了,咱们就上路吧。” 说罢瞧了眼秦司年,面上带了些促狭之色,“不知秦小道友是否要与我们一道呢?” 秦司年瞧着那老者,面上神情不显山露水,他微微点头,却不发一言。 三人就这么出去了,颜越白还记得落地时遇见的那处村落,他凭着记忆往那处地方走去,一路上灵草无数,不少珍奇妖兽在腿间窜来窜去,颜越白却无暇顾及。 待到眼前开阔之后,总算是瞧见一处空地了。 说是空地却又不是,只因为那地上半腿高的灵草丛生,草中隐约有白色小花摇曳,远远望去那便是一片绿地。 颜越白心下疑惑,他分明记得此处全是黑土,寸草不生。 老者吸吸鼻子,“这可是个好处啊。”入眼望去,全是翠绿,而不远处小桥流水,亭台错落,格调雅致,竟似仙境一般。 “这可是鬼面魔尊所说的村落?若老头子我没瞎的话,这可不是村子啊。” 颜越白踩到地上,心中总有种不踏实感,他明明记得自己来到此处遇见一个安静诡异的村庄,那村庄中有人自称是他的父母,当他离开之时此处一团大火,将这里的一切烧的一干二净。 可如今,入眼全是华贵的亭台楼阁,仔细瞧瞧,还能看见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们在品尝美酒仙果。 颜越白身子微微向前,胳膊却突然被人扯住。他回头,有些讶异,秦司年何时这般胆大了。 秦司年看着颜越白,抓着他的手松了松却又攥紧,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却不容置喙,“别去了,还是找找离开秘境的方法吧。” 颜越白甩开他的手,哼笑一声,“回去后你可得老实交代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秦司年沉默半晌,低声道:“好。” 老者瞧见这两人举动,目光转向前方,一时间竟有些恍然。 颜越白走来走去,趴在地上仔细聆听,“我从那出口出来后便落在此处。” 老者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独自喝着酒,颜越白冲他喊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可知回去的方法?” 老者却笑道:“鬼面魔尊无须担心,待这秘境主人愿意送咱们出去了,咱们便可离去。” 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明摆着就是无作为让人安静等死的话,这可不符合颜越白的作风。老者瞧着这人走来走去不停忙活,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鬼面魔尊为何要白费力气,你就算再转几个圈,也找不出什么来呀。” 颜越白一甩袖子,坐在地上,没好气道:“前辈可真是想的开,竟一点都不担心这秘境主人会不会想将我们困在此处。” 老者笑道:“鬼面魔尊大可放心,这秘境主人可是个好心人,待他想通了,我等便可出去了。” 说罢之后,他又开始优哉游哉喝起酒来了。 颜越白心中有太多疑惑,可这老者又明摆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也只好听天由命,呆坐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那亭子中竟有个衣抉翩翩的仙子走了出来。 那女子眉目清秀,虽不是极美,却让人看着有股舒心之感,仿佛泉水流入心间,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瞧着几位坐在原地,莫不是在寻离开此地的法子?” 老者半眯着眼睛,“仙子所言极是,我们确实想要出去,却苦于没法子。” 那仙子又笑,“你们可随我来,我送你们出去。” 老者懒懒起身,怀里夹着酒葫芦,一摇一晃地跟着那仙子走去,颜越白只觉奇怪,心下颇有怀疑,老者回头看他一眼,道:“鬼面魔尊乱想什么呢,跟我来吧。” 几人跟着那仙子走到亭子中,碧绿的湖水中央盛开着无数白莲,那仙子一挥手,池中莲华均数闭了起来,唯有最中间一株始终绽放。 仙子微微一笑:“便是它了。”说罢身上白纱轻轻浮起,瞬间竟扑成一条雪白绸纱制成的路,直直通向那莲花中心。 老者第一个踩上那白纱,那纱虽薄,踩上去却未断,老者缓步走过去,站在莲蓬上。 颜越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老者,只见那白莲发出一道亮光,老者身影突然模糊起来,瞬间消失不见。 “这——”颜越白惊疑不定。 仙子冲他轻笑,“莫要紧张,那位道友只是被我送出去了罢,还请您去那莲上一坐。” 颜越白心中狐疑颇多,一时间竟怀疑起那老者是否也是幻觉,自己所遇这一切莫不都是大能施法创出的幻境? 未等他细想,秦司年抓住他的手,颜越白发现这人的手依旧冷得如同冰窟一般。 “走吧。”秦司年拉着颜越白往前走,颜越白本想甩开他的手,却突然觉得浑身乏力,只能跟着对方的脚步往前。 待他走到那莲上之后,踩上那莲蓬竟有种虚实不知之感。全身突然暖起来,颜越白只觉得晕乎乎的,一时间眼前竟闪过无数片段,不仅有古时的人,甚至出现了不少现代装束的人。 他似乎看到了别人的人生,并且是无数个人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才感觉全身热意散去,清风扑面而来。 一睁眼便瞧见两个瞪得圆圆的眼珠子瞅着自己。颜越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老者那张脸。 老者摇头晃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鬼面魔尊做了什么美梦,不愿醒来了呢。” 颜越白登时想要还以颜色,还没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胳膊被人拽住了,他扭头一看,冷冰冰的眼刀子便丢了过去。 秦司年非常自然地松开了手,抿唇不语。 颜越白四处望了望,终于确定这儿已经不是那古怪的秘境了,原因无它,因为他瞧见了不远处的瀑布,以及那熟悉的桌子……这不正是他和弑月魔尊被怪面骚扰的地方么。 真是冤家路窄啊。 颜越白瞅见那瀑布中隐约有张丑陋的人脸,正躲在里面看着他们。 颜越白哼笑道:“这怪异的东西,若是让我知道怎样才能伤及他,我定然要将他劈得四分五裂。” 这话说得严重了,老者一瞧那怪面,倒是叹道:“它在这方寸之地不愿出去,大概是在守护着什么吧。” 那怪面似乎听得到老者的话,居然自顾自地点起头来,它从瀑布中窜出来,脸上伸出无数个触手来,往水里捞着什么。 老者捋捋胡子,“它到底再找什么呢?秦小道友可知道?” 秦司年默然不语,就在此时,丛中传来人声:“这秘境也太古怪了,这么大处地方居然没什么法器。” 颜越白赶紧躲到一边,来人正是陵箬仙宗掌门及座下几位弟子。那几个弟子多有抱怨,陵箬仙宗掌门面色也不好看。 老者呵呵一笑:“秦小道友,那可是你师门,可要前去认亲?” 秦司年却道:“那不是我师父。”颜越白闻言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古怪之色。 陵箬掌门四处看了看,脸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此行不免想要得些机遇,结果这秘境中机遇没有,危险倒不少,方才居然遇见好几头元婴修为的妖兽,要不是自己身经百战,加上修为已到元婴后期,估摸着一群人都要折在这里了。 他几人瞧见眼前瀑布,顿时快步上前,有舀水洗面的,有低头喝水解渴的,却独独没有发现瀑布之中还有一个怪物的。 那怪物瞧着众人将那桌子上弄得乱糟糟的,已经有些激动了,它嗷嗷怪叫,终于忍不住了。 陵箬掌门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不对,他赶紧飞身窜出,却有几个弟子来不及反应,着了那怪面的道。怪面抓着一个弟子,面露嫌弃之色,竟是一爪将他甩出,其余弟子赶紧接住,总算是抱住了他的半条小命。 “何方妖孽!”陵箬掌门方才与那几头妖兽斗法早已灵力不多,如今也是外强中干,虽大声喝道,气势上却有所不足。 那怪面可没头脑,二话不说便冲了上来,欲要赶跑这群人。 陵箬掌门拿出法器,给了对方一击,那力量如同水入海绵一般消失不见,并未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掌门顿时面如菜色,他速度已经有些缓慢了,一时间那怪面冲上来的时候竟未能反应过来。 老者原本坐看这一切,此时却如同一阵风般冲了出去,速度之快让颜越白完全来不及反应。 他一手举起边上的琴,毫不犹豫地拨动琴弦,顿时刺耳的声音传来。颜越白顿时头晕目眩,而那几个陵箬仙宗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均是捂着耳朵。 老者面色不变,继续拨动,那怪面呜咽一声,居然如同众人一般也用触手裹住自己,仿佛它也被这琴音扰到一般。 “你这孽畜,不走是等着死吗?”老者面色一凛,怪面仿佛听懂了一般,赶紧蹿回瀑布之中,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颜越白看得清清楚楚,这刀枪不入的怪面居然受不住这琴音么,可这老者又是如何知道的? 陵箬仙宗几人终于得了空当,掌门看向老者,抱拳道:“多谢道友相救,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老者却道:“我只是个散修,无名无姓。” 那边陵箬仙宗几人正在与老者絮絮叨叨,这边颜越白却有些不耐,他素来觉得自己和人修不是一条道上的,更何况那几个人还是陵箬仙宗的。他掳走了对方的得意弟子,怕是双方见面,要拼个你死我活吧。 “呵,你这小子居然不去与他们相认,我可直说了,错过这次机会你便别再想逃跑了。” 颜越白想要从秦司年脸上看出变化来,事实却让他失望,秦司年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波动。 那边老者得了众人的感谢,居然就这么跟着陵箬仙宗几人走了,直把颜越白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候只剩下颜越白与秦司年二人了。 颜越白冷声道:“你是怎么进秘境的?”他可记得那秘境开启的时候,秦司年与那老者都不在场。 秦司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颜越白满腹狐疑,“你可别再有那些小心思了,等出了秘境,你便给我好好待在屋子里。” “好。” 这几日不少人修妖修甚至是魔修都从这边路过,他们无一不是朝着密室的方向走去,颜越白如今是个白衣翩翩的样子,没人会把他和穷凶极恶的鬼面魔尊联想到一起。 他带着秦司年混进人修中间,只听其中一个人修道:“听说不远处有个秘境出口,已经有好多大能从那儿出去了。” 另一人抱怨,“还以为这秘境中有大好处,结果好处没有,危险倒是挺大。” “都是那妖修不长脑子,非要进来,不听沈掌门的话。”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把矛头全对准了妖修,颜越白只觉可笑,明明是那秘境将所有人吸进去的,和那妖修又有什么关系? 那所谓的出口便是颜越白之前带着弑月魔尊来的那处了,面对着那紫色的地面,颜越白却突然有些心慌。 之前跳进去非但没出得去,反而是进入了那样的鬼地方,如今若是重蹈覆辙那可该怎么办。 人修一个一个进去,妖修更是不甘落后,秦司年上前,竟也是要将脚踩进去。 “等等——”颜越白突然开口。 秦司年回头,颜越白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别过脸去,秦司年复又转身,终于是踏了进去。 颜越白瞧着此处的修真者越来越少,心中顿觉有些可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变得这般患得患失起来,不就是踏进去么,不成功便成仁。 他终于下定决心,再次进入那泛着紫光的出口。 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颜越白这次再也没感觉到浑身发热之感,脸上胎印也未作怪。等他再度睁眼的时候,沈郁已经在眼前了。 “沈掌门?” 沈郁轻轻一笑,“是我啊,鬼面魔尊大人。”他这一句话声音可不低,周围还有不少人修,一时间大家都朝颜越白那处看来。 颜越白并未带鬼面,是以整张脸都被在场之人看了进去。 “这就是鬼面魔尊?!” “鬼面魔尊不是形容丑陋之人么?” “真是奇了,这人看上去竟如此像个仙家弟子!” 颜越白目光不善,沈郁是如何知道自己是鬼面魔尊的?要知道他可从未在沈郁面前摘下过面具来。 沈郁却笑道:“鬼面魔尊大人不会怪我吧,是我暴露了您的身份?可您乃一方霸主,又为何要畏畏缩缩呢,您应当不会惧怕这些人吧。” 颜越白冷声道:“本尊自然不惧。” 沈郁拍手,“鬼面魔尊果然霸气。” “那么,诸位便请去休息吧。” 颜越白带着秦司年回到了住处,弑月正躺在地上抱着妖兽肉不放手,庄颜非一身红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越白一进门二人便闻声抬头,弑月性子直,直接开口问道:“鬼面魔尊你去哪儿了?” 颜越白笑道:“我自有奇遇。” 弑月看不出对方面上表情,庄颜非却总觉得颜越白虽在笑,却有些疲累之感。 他给颜越白递过一张垫子,颜越白道谢之后话锋一转,“饮血魔尊呢?”此处竟然少了一人。 弑月摇摇头,“我们在这儿待了好久了,都未见到饮血魔尊。” “咦,你那美人儿找回来了?”一直顾着和颜越白说话,弑月竟才发现秦司年,秦司年神色淡淡,无悲无喜。 “哈哈哈,鬼面魔尊还说不在乎美人儿,这不是千辛万苦找回来了吗?”也不知弑月到底脑补了些什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庄颜非早就习惯了弑月的胡言乱语,见怪不怪,颜越白也不想在此事上的多费唇舌,便寻了一处地方安静打坐。 一小童端着一盘子灵果进来,“鬼面魔尊大人,掌门请你明日一聚。” 他口中的掌门,自然是指沈郁了。颜越白不知道沈郁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在别人地盘总不能直接拒绝,若这真是场鸿门宴,他也要一去了! 庄颜非偷偷戳弑月,“我们和鬼面魔尊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是鬼面魔尊出事了,那玄羽仙宗也会对我们下手,明日咱们可得好好盯着,如今饮血魔尊不在,全靠我们了。” 弑月脑子里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当即点头,“全听军师的。” 第43章 沈郁单独宴请颜越白,颜越白心中虽有疑虑,却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日,他便换了一身新的衣裳,由于面具被毁,沈郁又当众喊出了他的名字,颜越白此刻便不在伪装,用着真实容貌大摇大摆地在众人面前走过。 不少正道人士都咬牙切齿起来,尤其是陵箬仙宗几位,瞧着颜越白这模样眼睛都快冒火了。 庄颜非与弑月偷偷跟在后面,好保护自己的盟友。弑月往人修那边扫了一眼,立刻就黏在碧烟仙子身上不走了。 庄颜非教训他,“人家仙子是有道侣的,弑月你怎么这般饥渴?” 弑月当下摸摸后脑勺,不敢说话了。 沈郁在湖中亭等他,颜越白远远地就看见那舞剑的翠衣少女,不知为何,他瞧着那少女舞剑竟有一瞬间的愣神。 萱萝见有人来,便停下手中的剑舞,跪在地上,轻声道:“师父。” 沈郁点头,“你今日表现得不错,起来吧,在我身边待着。师父今日,要见一个人。” 萱萝脸上隐约泛起一股粉色,她偷偷抬眼看了沈郁一下,又赶紧把目光收回去。 沈郁不仅是玄羽仙宗的掌门,更是一位面容俊朗的男子,萱萝那点小心思尽数落到了颜越白眼中。 颜越白心中暗笑,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沈郁轻拂袖子,片刻之间桌上便多了一碗茶。茶香四溢,灵气充足。 “鬼面魔尊,请坐。” 颜越白等着沈郁发难,沈郁却端着茶不紧不慢喝着,仿佛真是喊鬼面魔尊来此品茶赏景一般。 过了半晌,他才放下杯子,沈郁面上带笑,可那笑意却达不到心底,“鬼面魔尊,你颇似我一位故人。” 颜越白挑眉道:“哦?想不到我竟如此荣幸,与掌门故人相似。” 沈郁又道:“所以我初见鬼面魔尊之时,便觉十分亲切,今日邀你品茶赏景,也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颜越白应声道:“何事?” 沈郁突地一笑,那笑却十分诡异,颜越白心中怀疑顿起,还不待他细想,后背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他离开座位,警惕地看着周围。 沈郁倒了杯茶,眯起眼睛,“鬼面魔尊何必如此惊恐?你本来就是刀山火海中挺过来的人,这般情景应该不是第一次见了吧。” 所谓的这般情景,便是几十个玄羽仙宗的弟子手持法器包围着整个亭子。 颜越白咬牙道:“掌门这是何意?说好的品茶赏景,难道还要看你宗门弟子表演么?” 沈郁笑道:“那便要看看鬼面魔尊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沈郁突然发难,打得颜越白措手不及,他原本以为沈郁不会直接撕破脸皮,可事实却给了他一巴掌。沈郁还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还好他也并不是毫无准备,早就隐藏在周围的属下魔修全都跳了出来,颜越白拿出血印,血印深红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沈郁眼前一亮,“哦——这可是件好宝物啊。” 颜越白懒得与他多费唇舌,血印一剑劈出,剑气凛然,几个年轻的仙宗弟子来不及反应,受了一剑,丹田顿遭重创。 沈郁冷笑一声,拿出本命法宝,顿时铺天盖地的杀意袭来。他是风灵根,法宝形如一个巨大的圆盘,沈郁眼神一凛,那法宝便将四周的风聚集在一起,化为无数利刃,像颜越白刺去。 庄颜非和弑月躲在一旁,见状暗道不好,还没等他二人加入战斗,身后却传来无数声响。庄颜非一回头,登时瞪圆了眼睛,“这群人修……” 领头之人喊道:“沈掌门深明大义,深知魔修害人不浅,如今由沈掌门带领所有人修,在这玄羽仙宗之内,除了这一大祸害!” 陵箬仙宗,逍遥仙宗,以及其他各大有名有姓的仙宗掌门或长老都在队伍中。 路凛然和碧烟仙子有些茫然,他二人还在养伤,突然就被喊了过来,然后便见到眼前一幕。 沈郁笑了:“是我想多了,之前我还希望人魔妖三修可以和平相处,可现在我才知道,魔修的恶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若想要整个大洲再无纷争,便不得不除去所有魔修!” 庄颜非暗道奇怪,“沈掌门这是要与我们开战了么?” 沈郁冲颜越白笑道,他声音压低,唯有颜越白一人能听到:“我可不管这天下是否会大乱,也不管这一役是否会伤了玄羽仙宗的元气,我只知道,我瞧着鬼面魔尊的脸,我就忍不住想要手刃你。” 陵箬仙宗掌门叹道:“这些魔头无恶不作,那鬼面魔尊更是掳走了我门一位前途无量的弟子,我等顾虑颇多,可如今玄羽仙宗愿带领我们,我们又如何会拒绝?!” 人魔势力差距并不大,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玄羽仙宗不加入战局的情况下。玄羽仙宗底蕴深厚,仙宗里更是闭关大能无数,随便拉出一个便是大乘修为。一个大乘可是十个元婴都比不上的。 妖修虽也算一大势力,可比起人魔两道而言,却不足为惧。 沈郁看着被包围住的颜越白,以及暴露行踪的弑月魔尊几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在般田秘境完全关闭之前,他便与人修连夜会谈,达成一致。而之后,更是将几句话解决那几个妖修大能。妖修虽然是一方势力,可前身毕竟是灵智未开的妖兽,至今为止,整个大洲上的妖修还未紧密联系在一起,形成足够强大的组织。 玄羽仙宗实力强大,妖修首领仔细斟酌了一翻,在沈郁许下的好处诱惑下,最终选择了保持中立。 他们毕竟与人修、魔修都不是一道,无论修魔修仙,修士都是人,而他们却是妖。 此役妖修大能乐于全身而退,早就偷偷离开了玄羽仙宗,人修与魔修之间的仇恨,可比人修对妖修的不屑要强多了。 颜越白到底是化神老祖,又有血印加持,几个元婴掌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庄颜非虽然是个拖后腿的,但有弑月在,也没搞出什么麻烦来。 一时间,颜越白他们竟是要冲破包围。 陵箬仙宗掌门喊道:“沈掌门!” 沈郁目色阴沉,手持法宝,立于亭顶。 竟是拦在了几人面前。 颜越白冷笑:“你我修为相差无几,我这边可是两个化神,沈掌门莫不是在寻死?” 沈郁却笑:“鬼面魔尊还是趁着能开口的时候多说几句话吧。劝你在黄泉路上莫要留恋人间,哦,我差点忘了,像你这般的人,估计连黄泉路都去不了,死后便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了。” 他这般挑衅,颜越白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血印一剑下去,满是杀气。 “嗯?”不仅颜越白迷惑了,就连庄颜非也搞不懂了。 沈郁只是稍微测了下身子,那血印竟是直直打在了他半边胳膊上,要知道被血印本体击中的人,丹田都会受到震击。 沈郁乃是化神修为,不可能躲不过这一击,而他却只是意思了一下躲了躲。别人可能看不出,颜越白他们却毫无异味知道沈郁是故意的。 可他为何要如此…… 来不及多想,颜越白与弑月几人飞身离开,朝那林中窜去。 众人修担忧道:“沈掌门您……” 沈郁捂着伤口,却笑道:“这几人……伤了玄羽仙宗掌门,真以为那些老祖会坐视不管么?” 众人修面面相觑,沈郁目光阴冷,他扯了扯嘴角,我一人是不敌你二人,可在这玄羽仙宗里,最厉害的人物可不是我。 那些大乘老祖虽遵守组训,不参与人魔争斗,可却不能不对这件事坐视不管。 伤了掌门的人,必定诛杀。 颜越白与弑月走到林中,庄颜非喘了口气,“这个沈郁是要鱼死网破么?且不说玄羽仙宗多年不入世,就说他作为掌门,也不该如此鲁莽啊。要说我们魔修虽跟人修有诸多纠纷,可也没做过什么对玄羽仙宗不利的事啊。” 他这话说的,玄羽仙宗不问世事,魔修几大势力估计都忘了犄角旮旯里还有这么个第一仙宗。 弑月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饮血魔尊到底去哪了!”要知道饮血魔尊可是一大战力,他的修为比另两位魔尊都要高,这关键时刻,他居然不见了! “莫不是因为曾经和人修有感情纠葛,就不管整个魔修界的死活了吧。”弑月愤愤不平,“没想到饮血魔尊竟是这样的人。” 庄颜非被他吵得头疼,“你少说两句吧。” 弑月顿时深感委屈,辩解道:“我也是为咱们着想。” 颜越白懒得去听这二人啰嗦,他看着远处,不禁拧眉。 弑月一拍脑袋:“鬼面魔尊,你那个没修为的美人儿怎么办?他不是还在休息的屋子里么?若是被那些人修掳去做人质了可该怎办?” 庄颜非差点吐血,“弑月,那人本就是人修,曾是陵箬仙宗的弟子!” 他这句话才让弑月脑袋里一根弦拨动了,弑月挠挠头,“差点忘了。” 颜越白却笑了,“他看我们落难,怕是开心了。只是……如今他没了修为,回到陵箬仙宗,可再也不是曾经的天才弟子了。” 颜越白这句话里带着恶意的嘲讽,庄颜非与弑月听得一头雾水。庄颜非暗道奇怪,鬼面魔尊难道是这般顽固不化的人么,带着那人修又不杀他,如今还要找到机会就恶言恶语一翻,真不是一个魔尊该有的气度啊! 他虽这般想着,倒也没说出来,怕是说出来后,颜越白瞅他也不爽。 林中烟雾袅袅,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居然是魔修啊。” 第44章 颜越白几人不敢放松,闻言都戒备起来。庄颜非开口道:“不知前辈何人?” 那苍老的声音传来:“尔等魔修为何会出现在我玄羽仙宗?” 此话一出,已然表明自己的身份。 颜越白几人刚被正道人士追杀,突然听闻此处又出现一个玄羽仙宗的人,看上去修为颇高,自然不敢胡来。 庄颜非轻声道:“打扰前辈了,我等并无恶意,还请前辈放我们离去。” 那苍老的声音叹道:“我玄羽仙宗自千年前一役后便不再过问世事,我本也不该对你们出手,可你们伤了我玄羽仙宗的掌门,我岂可坐视不理?” 他话音刚落,竹林沙沙作响,一个灰袍老者踏着风飞来。 弑月暗道不好,“此人是大乘期老祖!” 就如同一个化神顶好几个元婴一般,面对大乘期的修士,颜越白与弑月都不够看。 那老者面色灰败,皱纹纵横,周身气势却不减。颜越白一眼看出此人虽修为高深,但却也只能到大乘这个地步了,怕是飞升无望。 老者乃玄羽仙宗几位闭关老祖之一,半眯着的双眼猛然睁开,起手便是一道杀招。 林中风声大作,颜越白与弑月在大乘老祖的威压下差点喘不过气来,修为稍低的庄颜非更是蹲在地上,头晕目眩。 “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老者早已威压震慑众人,希望这几个魔修能够明白自身处境,而不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颜越白怎会如他的意,无论结果如何,拼都不拼接受死亡结局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他大喊一声“血印”,那柄通体泛红的宝剑瞬间红光绽放,似有血液在剑身流动。 老者这才注意到血印,他眸光微闪,小眼睛努力睁大几分。 “这东西——可不是好物啊,曾有不少人成为这东西的主人,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无恶不作的歹徒。小子,既然你也是这东西的主人,我这次便不可放过你!” 老者身上杀意顿显,整个林中都笼罩着属于大乘老祖的漫天杀意, 赶来的人修感觉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均停住了脚步,沈郁唇角微微勾起,目光阴冷。几位玄羽仙宗的长老面露担忧之色,“掌门,这样真的好么?逸然老祖他们曾留下祖训,玄羽仙宗不得再插手争斗之事……” 沈郁声音低沉,面露不快之色,“如今这玄羽仙宗的掌门是谁,当年又是谁将整个玄羽仙宗托付给我的?难道我会毁了整个玄羽仙宗不成?” 众长老均默默不言,沈郁乃是逸然老祖的道侣,他虽然修为不是最高的,却因着这层身份无人敢质疑他。 此时此刻,各位长老也只能将心中所想默默咽下。 那边老者招招不留情,弑月与颜越白也毫无保留,只是他们处于下风,只能勉强保住自己性命,而这场斗法中,老者的目的是取了这两个魔头的性命,颜越白他们却只要能逃出去便是成功。 庄颜非看着几人打得激烈,胸腔有血意涌动,他修为不高,被几人斗法波及,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老者乃是大能,修为法术以及法宝都是这天地间的顶尖之物,纵使颜越白手持血印,也有点抵挡不住。 难道我今日要折在此处? 颜越白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还是一个自诩厉害的穿越人士,自然不愿死得这般窝囊,一时间他竟觉得死在这老头手上,还不如被作为主角的秦司年杀了。 眼瞅着老者就要打中颜越白了,突地却有一青年朗朗声音传来。 “老兄弟,你可停手。” 那老者一愣,冲那声音来源处瞧去,也正是这瞬间的功夫,弑月一把抓起颜越白,把他带到自己身边。 蓝衣男子缓缓走出,眼带笑意,“老朋友,好久不见。” 那老者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早就飞升仙界了么?” 那蓝衣青年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受故人所托,下界来帮些忙。” “为何要阻止我杀了这几个魔修?” 蓝衣青年往地上一坐,“我与你千年未见了,还不坐下来喝喝酒叙叙旧?为何要打打杀杀的?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都是小辈们干的,我们几个老人就该好好享受老人家的日子啊。” 他面容英俊,朝气蓬勃,哪有半点老人家的样子。 那边二人视颜越白几人于无物,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话来,颜越白从来不是个打不过还要打的人,当下就准备跟着弑月找个空当溜走了。 “想跑?!”那老者眼观四路,颜越白几人动作岂逃得过他的眼睛。当下本命法宝又一道杀招袭来,蓝衣男子眼神一凛,毫不客气地以一道更为强烈的法术阻断了老者的杀招。 “您这是何意?” 蓝衣男子却笑道:“不知你是愿意给我个面子,还是愿意给沈郁面子?” 提到沈郁,老者眸光一闪,“您为何要提起掌门?” 蓝衣男子轻笑:“沈掌门是怎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这掌门之位是逸然老祖给的,逸然老祖怕是心中对他颇有愧疚,可……我却觉得这愧疚来的可笑。” “沈掌门是个痴情人,可这痴字却用错了地方,大抵是多年一人独活于世间,过于苦闷,这痴也变了味儿,变成了恨。” 老者闻言叹了口气,“沈掌门啊,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又岂会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可他是掌门,这几人是魔修,我自然要站在沈掌门那边。” 老者看着蓝衣男子,神情微怔,似有疑惑,“若是飞升仙人能够下界,为何逸然老祖不愿回来瞧瞧沈掌门,也好治治沈掌门的心病。” 蓝衣男子嗤笑道:“逸然老祖怕是这辈子都未曾对谁上过心,也不懂情爱之事吧。他当初走得决绝,也认为自己已经对沈掌门说清楚了,尘缘已了,却岂会多想这留在人间之人是否会走不出来呢?” 这两人仿佛入了无人之境,那老者也不知怎的,只是微微看了眼颜越白几人,居然假装未看到,默许他几人遁走。 颜越白自然不放过这般好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要懂得认怂啊。 庄颜非气喘吁吁,弑月心疼道:“军师,你该多吃点肉啊!”他一说完,便收到了庄颜非狠狠的一瞪眼。 几人已经来到玄羽仙宗山下,似乎马上就要突破重围了。 山上沈郁按捺不住,他咬牙道:“一定是那个家伙坏了我的好事!其他几位闭关老祖呢,我要请他们出来!” 李长老面带忧色,“掌门,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郁心中烦躁,当下骂道:“有话直说。” 李长老道:“宿炎老祖……刚才突然醒了,我们还要去请他们出关么?” 沈郁顿了下,恨声道:“请!” 第45章 颜越白几人已经到了山下,身后无人跟随,眼瞧着宽敞大道就在眼前,可众人均不敢松口气。 要知道他几人可是在玄羽仙宗的地盘伤了沈郁,玄羽仙宗大能无数,岂会坐视不管,若是运气不好,颜越白他们被那些老祖剥掉几层皮都有可能。 “还是快走吧。”修为最低,智商担当的庄颜非此时只有溜之大吉的念头。 弑月一直很听自家军师的话,不断点头,附和道:“走走走。” 修真之人御剑而行,速度飞快,颜越白的属下也趁着方才沈郁受伤的空当跑了出来,此时此刻他心中再无担忧,自然决然离开。 几人还未跑出去多远,却见玄羽仙宗顶上升起一股缥缈白烟,几位威严老祖驾着法宝浮于半空中。 “沈掌门请我们出关对付那伤人魔修,我等自然当尽绵薄之力。” “听闻留影老祖已让那魔修跑了,我等可不能再丢了玄羽仙宗的面子。” 几位老祖这般说着,却见一赤衣白须老人缓步走来,他眉毛略微有些长,眼窝深陷,看上去垂垂老矣。 “宿炎老祖?” 被称为“宿炎老祖”的人声音苍老,语速极慢,“不如就让老朽去会一会那魔修吧。” 几位老祖面面相觑,宿炎老祖德高望重,是他们这一辈中声望最高的,只是宿炎老祖与沈掌门曾经有些纠葛,与沈掌门之间相交甚少。 此时宿炎老祖突然要求出战,几人都有些不理解。 “那便是我了。”宿炎老祖不待其余人多言,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沈郁留在玄羽仙宗,望着顶上几位老祖,眉头拧起。陵箬仙宗掌门上前,“难道那魔头要逃了?” 沈郁心底一直瞧不起这些仙宗掌门,更是觉得这些宗门比之玄羽仙宗根本不值一提,此时他心中烦闷,说话便也少了些斟酌,当下便道:“那魔头会不会逃我心中有数,还请掌门您好好回去等着!” 众人修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沈郁愿意做带头人一起围剿魔修是件乐事,可他们心中也未曾真正相信过沈郁,此人城府颇深,从不显山露水,如何值得他们深信不疑。 碧烟仙子抹泪,“掌门陨落了,如今这围剿行动,我逍遥仙宗竟没一个领头人。” 路凛然心中悲痛,却还得强忍着安慰妻子,他想起秘境之中那几人,那时他身负重伤,差点被树妖偷袭,可那魔修却救了自己…… 似乎魔修并不是如传言般穷凶极恶。 颜越白与弑月已经走出很远,想要离开玄羽仙宗,势必要经过附属城镇。那城中有不少玄羽仙宗的眼线,颜越白等人不敢过于招摇,均换了普通人衣裳,隐匿修为,混在百姓之中,意图偷偷出城。 那座城依旧如同来时所见一般,热闹富庶,此时正值下午,日头也不猛烈,城中大街行人颇多。 颜越白几人藏在百姓之中,不显山不露水。经过一个茶馆的时候,门前有个白衣说书先生,正站在桌凳上,说得头头是道,周边好些人都听愣了。 “话说千年之前呐,人魔大战,这玄羽仙宗几位难得一见的天才便在此次大战中一战成名。那翻大战,可是打得天翻地覆,昏天黑日呐!这魔可不是现在的魔修,那是真正的魔啊,青面獠牙,残忍至极,喜食人肉。” 周遭百姓听得吓得捂住脸,却还是竖着耳朵听说书先生继续讲。 弑月嗤笑一声,“这凡人间说书的怎么这么能扯,大洲之上根本未曾有魔这种生物,不知什么时候,这东西被传得神乎其神。” 庄颜非只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闻言瞅了眼弑月,“凡人听点戏说找些乐子,自然要说些刺激的。” 那说书先生继续,“玄羽仙宗几位老祖可厉害了,只稍稍动了下手指头,那魔王便俯首称臣,离开大洲,立誓魔族永远不会在踏入大洲一步!” 围观众人听得神情激愤,均拍手喝道:“玄羽仙宗各位老祖威风!” 这直把弑月听得眉心都拧成麻团了,这说书的也太能吹了吧,若不是现在自己身处困境,早就上前砸场子了。 这玄羽仙宗不过是个假惺惺的门派。说是宴请,最后还不是进行围剿! 颜越白倒是淡然,这世上假话传多了,便分不清真真假假了,凡人多恨魔,说书的故事偏向正道,无论真假,都是他们爱听的。 几人略施小计,骗过了守城的人,已然来到一处小道上。远远望去,前方看不到头,却是回家的路。 弑月感慨:“还是我魔城住着舒服啊!” 只是经此一役,若是他几人能够逃出去,这大洲大概不会太平了。人修魔修全面交战的时代将要来临。 颜越白的蹄落在了玄羽仙宗,此时几人只能靠着飞行法器赶路,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地面也是一片金黄。 他几人不知疲倦,依旧马不停蹄,等到夜彻底深了的时候,弑月才拿出他的灯笼法器,浮在空中,泛出点点幽光。 也正是这点光,照出了一张枯树般了无生气的脸。 弑月吓了一跳:“来者何人!” 那赤衣老人额上周围颇深,胡子极长,真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庄颜非心下惊惶,他几人好歹也是元婴以上,却丝毫都未察觉到身边有人。 这老者一张脸了无生气,看上去尤为恐怖。正当庄颜非以为他不会有动作的时候,赤衣老人却缓缓睁开眼睛,慢慢转头,看向颜越白。 他眯起眼睛,又努力睁大眼睛,看得庄颜非毛骨悚然。弑月刚要出手,却发现身子不能动,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是这奇怪老人的威压镇住了他。 弑月咬牙,努力运转体内灵力,试图突破禁锢。 颜越白是个小心翼翼的,此时却未察觉身边二人的不对劲之处,原因无它,颜越白自己根本没感受到老人的威压啊! 对于这个满脸都写着我不好惹,我来路古怪的老人,颜越白居然觉得他长得很慈祥。 要知道颜越白面对酒壶老头儿的时候,可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赤衣老人正是宿炎老祖。 宿炎老祖直勾勾地盯着颜越白,突然道:“你开口说句话听听。” 颜越白道:“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 宿炎老祖好半会儿不说话,他从袋中拿出一片小小的叶子,那叶子似树叶却非树叶,碧绿青翠,颜越白能感受到那片叶子上传来的浓烈灵气。 宿炎老祖将那叶子扔给颜越白,“将它扔出去。” 庄颜非急得摇头,奈何被威压镇住,根本说不出话来,在他看来,现在的颜越白已经被这奇怪老头迷了心智,若是这叶子扔出去,怕是要出大事! 一向喜欢和人对着干的颜越白居然乖乖把叶子扔了出去,瞬间绿光绽放,那篇小小的叶子被放大的数千倍,成了一片巨大无比的叶子。 宿炎老祖摸摸胡子,一把拎起弑月和庄颜非,把他二人送到叶子上,庄颜非闭着眼睛,他以为自己会粉身碎骨,然而那叶子却软绵绵的,不仅如此,叶中还有清新的气味不断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咦?”庄颜非一头雾水。 第46章 这叶子中心灵气充足,修真之人靠吸收天地之间灵气来提升修为,庄颜非此时坐在软软的叶身上自然是无比舒适。 就这片刻的功夫,颜越白也上了那片叶子。 “怎么回事?”庄颜非心中万般疑惑。 宿炎老祖眯起眼睛,看着颜越白,“这是一个飞行法宝,灵气充溢,可以让乘坐的人一直保持最舒适的状态。它的飞行速度也很快。” 庄颜非与弑月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鬼面魔尊,你方才可否被那人迷了神智?” 颜越白一愣,方才他根本没细想,就这么按照那老者要求去做,这确实不符合他的性格。 可他的的确确是清醒着的,于是平日里小心翼翼的鬼面魔尊只好说:“我并未察觉出此人身上的恶意。” 宿炎老祖笑眯眯道:“几位小友,这法宝日行千里,有了它,各位可不用再担心被追上。” 宿炎老祖这句话说得太实在了,惊得庄颜非几人瞪大眼睛,等等……这老者难道不是玄羽仙宗派来追踪的大能么,为何现在却似乎在帮助他们逃跑? 难道玄羽仙宗内部有些不为人知的秘事? 庄颜非身为军师,想的东西要比一般人多,可如今他思来想去,感觉脑子里全是嗡嗡作响的声音。 宿炎老祖撂下这句话后,便飞身离开,只留一个背影给众人。 “会不会有诈?”庄颜非依旧有些担心,但他却没办法从这法宝中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之处。 颜越白却道:“管这么多作甚,以这人的修为,想要我们的命是轻而易举之事,根本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既然他送给我们这样一个好东西,我们好好利用便是。” 鬼面魔尊都这么说了,庄颜非也只好默然不语,这大乘老祖的法宝就是不一样,比几人御剑而行快多了,眨眼之间就已经将玄羽仙宗甩在身后。 栖魔城与弑月城相距甚远,一行人首先抵达的是颜越白的魔城,城中众魔修日子过得滋润,更不知颜越白与玄羽仙宗的冲突,此时见魔尊回来,自然是出城欢迎。 庄颜非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既然已经到了鬼面魔尊的地盘,就还请魔尊收留我们几日吧,我们也好计划一下接下来的事。” 他与弑月已然有些疲累,人修魔修之间的大战怕是不可避免,当务之急便是讨论好计划,免得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颜越白将人请进栖魔城,左护法前来迎接。 “准备些灵泉给本尊沐浴。”颜越白无法忍受长时间奔走身上染尘的感觉,此时自然要好好休息一翻。 “准备两间上好的屋子给弑月魔尊与庄军师。” 左护法看着风尘仆仆的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魔尊大人,那、那玄羽仙宗大会到底出了何事?” 三人表情均是一拧,左护法暗道自己又嘴贱了。 颜越白并未不悦,只是轻声道:“关于这次大会的事情,本尊稍后会一一告知的。” 栖魔城有一处巨大的灵泉,灵气充溢,水温始终,修士在其中温养,不仅可以解除身上疲乏之感,更有助于修为提升。 颜越白将整个身体没入水中,闭上眼睛,感受着灵气的窜动。 腾腾水雾漫起,颜越白有种昏昏欲睡之感。也正是此时,假山上出现一个男人,手持折扇,轻挑眉头,看着只有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的男人。 “美人入浴啊……”这男人摇摇头,“唉,我到底为何要来此呢?” 颜越白虽累,却好歹是个魔尊,他猛然睁开眼睛,一道巨大的火焰便朝假山出射去,那男人赶紧跳下来,假山顿时焦黑,男人啧啧道:“还好我年纪轻,若是老了行动不便,岂不是要烤焦了。” 颜越白早就披上衣服,他冷眼看着不速之客,“你是何人,又是如何混进我栖魔城的?” 他话音未落,左护法跑进来,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跪,“魔尊大人,属下失职!密室被破,囚水被盗走了!” 颜越白第一反应是不就一把破铁么,居然有人盗?第二反应才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盗我栖魔城秘宝?! 他立刻看向那蓝衣男子,篮子男子撇撇嘴,“不是我干的。” 颜越白扯出一个笑来,目光阴冷:“这年头小偷都是这么说的。” 他二话不说,便使出一道杀招,左护法深知自己犯了错,抱着想要将功赎罪的心思,也上前助威。 结果眨眼功夫,左护法便被蓝衣男子扔了出去。 颜越白:“……” 蓝衣男子摇起折扇,样子颇为风流,“我从不对美人下手。”他瞧着地上躺着的左护法,“丑人倒可以解决我的手痒之感。” 左护法只觉自己真是倒霉。 颜越白看着这蓝衣男子,方才他一道杀招竟被此人轻轻躲过,左护法修为虽不高,却也是元婴初期,这样的人居然被这来路不明的男子一只手指头掀翻! 颜越白有点琢磨不透这人的修为了。 蓝衣男子盯着颜越白看,看得颜越白毛骨悚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蓝衣男人总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蓝衣男子打个哈欠,伸手一挑,便将放在灵泉池子边上的灵酒拿了过来,他仰头倒入嘴里,“好酒好酒,可惜太少了!” 说罢一双桃花眼看着颜越白,“我这次可没说假话,那囚水剑不是我拿的,至于取走此剑之人,他现在还在城中,魔尊大人若再不去追,怕是要让人溜走了咯~” 颜越白将信将疑,对方却突然往石头上一坐,扇子摇来摇去,自顾自地吃起仙果来。 那模样,仿佛这儿是他的家一般。 颜越白心中怒气顿涌,“囚水何时被盗的?” 左护法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闻言一惊又趴了回去,“就在刚刚——有人突破了密室的防御,打晕了几个守卫,然后就……” “可看清来人长相?” “那人速度太快,我们没来得及看清,只瞧见背影,是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衣服。” 蓝衣男子摇摇头,敞开衣服,似乎要给颜越白看一般,接着又拿出一个储物袋,把袋中东西倒了一地,竟全是些吃的喝的。 弑月与庄颜非闻声赶来,瞧见的便是颜越白气急败坏的一幕。 “鬼面魔尊,这是?” 有人在自己地盘上撒野,颜越白岂能忍?他让手下去寻那盗剑之人,自己则留下来看着这蓝衣男子,蓝衣男子好整以暇,竟是赖着不走的样子。 第47章 双方一直僵持不下,蓝衣男子悠闲自在,颜越白则是满脸不快。 庄颜非顿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这情况,怎么看怎么觉着尴尬。 以颜越白的脾气,这蓝衣男子早该本魔尊骂得狗血淋头了,可奈何对方修为深不可测,颜越白只能认怂,这样的感觉实在不好。 蓝衣男子瞟了众人几眼,笑道:“这栖魔城也不怎么样,美人虽美,却不是我的菜,倒是美酒还不错,若是魔尊您能送我一些这儿的好酒,我也不是非要躺在这儿休息。” 瞧他这话说的,可是不把颜越白放在眼里。 颜越白早就不是刚穿越过来那个心高气傲的人了,他哼笑一声,让人看不出内心所想,“给我拿几坛好酒来,送客!” 蓝衣男子倒是有些奇了,这魔尊大人如此好说话了? 他并不是赖皮之人,当好酒送到面前的时候,蓝衣男子叹道,“那便后会有期了!”说罢,衣决飘飘,只余残影。 颜越白脸色不变,“我倒要看看那盗了囚水的人有何本事。带路!” 随着鬼面魔尊一声令下,栖魔城众魔便赶紧领着魔尊去寻那胆大妄为之人了。按左护法所说,此人身心诡异,瞬间便击倒守卫,身手不凡,怕是大能。 颜越白闭眼感受一翻,却未在城中察觉到强大的灵力波动。 守城的侍卫依旧好好待着,并未发现有人出城。 颜越白前去密室一探,几名失职的守卫赶紧跪地请罪,颜越白一摆手,踏入屋子。 放置囚水的盒子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居然有人会对囚水感兴趣?看到那只是一把毫无通途的铁剑之后依然带走?颜越白捉摸不透那大能心思,刚想离开的时候,却见左护法慌忙来报:“魔尊大人,湖畔发现一人,身负重伤,还请魔尊大人前去一看!” 颜越白挑眉,莫不是那盗剑之人? 一路上颜越白都想着如何扬扬自己鬼面魔尊的威风,等到见到那躺在湖边一动不动的人的时候,他只觉得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跟随而来的弑月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要不是庄颜非偷偷捅了捅他的胳膊,他怕是又要当场失态。 那是个白衣男子,躺在湖边,双眼紧闭,嘴角泛着丝丝血意。 左护法揉揉眼睛,有些不确定道:“属下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啊……” 颜越白很想告诉左护法,你眼睛没花,不仅你觉得眼熟,本尊更是忘不了这张脸! 他转身就要走,还是弑月拦住他,“这不是你的美人么?” 颜越白终于忍不住了,“弑月魔尊,你可以少说两句么?” 这一夜出现了许多荒谬之事,先是古怪的蓝衣男子,接着便是突然出现的秦司年。纵使颜越白再不愿意,秦司年还是被带回了屋子之中,他负伤不重,没过多久便醒过来了。 庄颜非给他疗伤,却并不开口多言,等秦司年神智清醒的时候,颜越白才抱胸问道:“你怎的没和你师门回去?” 秦司年神色淡淡:“我已没了修为,回到师门还有什么用呢?” 颜越白嗤笑道:“想不到你脑子居然有些好使了,没错,你已是个废物,陵箬仙宗修为为上,如今的你回去不过徒增笑柄而已。” 秦司年微微一笑,仿佛嘲讽着自己的无能。 庄颜非不言不语,心中暗道颜越白真是刀子嘴,何仇何怨啊。 颜越白又道:“你是被何人所伤?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可别告诉他秦司年是自己跑过来的,原因是舍不得自己,被虐出了感情。 若真是这样,颜越白可得怀疑秦司年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 秦司年拧眉,“我本在玄羽仙宗内,外面一片混乱,我不知发生何事,便出门查探,却见一蓝衣古怪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便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已是如此……” 蓝衣古怪男子?众人立刻想到刚才讨酒喝的那位。 颜越白哼笑:“你是说那人把你送到我这儿来了?” 秦司年闭口不言,异常沉默。 “如今的你已不是陵箬仙宗的得意弟子,甚至整个仙宗都不在意你了,我留着你还有何用?既不能把你的项上人头挂在城墙上示威,更不能以你威胁陵箬仙宗,你实在是无用。” 秦司年突然道:“还请魔尊大人送我上路。” 庄颜非:“……” 弑月摸摸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美人的意思是,请鬼面魔尊送他出城?” 颜越白没好气道:“他想死。” “若你想死,可以自己去寻死,也算死得其所。若是死在我这魔头手下,倒是给陵箬仙宗丢脸了。” 说罢,颜越白便甩袖离开,虽说囚水是块废铁,可那废铁毕竟也是传说中的秘宝,盗囚水是不把栖魔城放在眼里,比起秦司年这家伙,还是那盗走囚水的人更值得颜越白费心思。 他这般想着,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像秦司年这种已经被各方抛弃的人,根本无需留意。 主角光环大概也失效了吧,那老头儿不是好久没出现了? 屋子内,庄颜非早就拉着弑月离开了,只剩下秦司年和守着他的左护法。秦司年喝了一碗甜汤,看左护法站在那儿昏昏欲睡,突然开口:“你跟了魔尊几年了?” 左护法顿时醒神,秦司年长得实在是好,加之毫无威胁,他便答道:“算算大概有二十年了。” 秦司年放下碗,“居然只有短短二十年?” 左护法闻言不开心了,什么叫短短二十年,我虽然跟随魔尊时间不长,但是可是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秦司年又道:“你了解魔尊么?” 左护法也不知怎么的,居然乖乖回答了,“魔尊大人对修炼情有独钟,一心想着如何立于万人之上,倒是这些年,魔尊大人变温和了许多,虽然对外人还是冷言冷语,对我们可是比之前上心多了。” 左护法回忆起从前,鬼面魔尊总是覆一面具,从不开口说话,手段狠辣,经常外出寻求提升修为的方法。 不过这些年,魔尊大人似乎爱享受了些,总是窝在城里…… 秦司年冲他一笑:“很好,我知道了。” 左护法一头雾水,扭过头去,站在那儿,没过多久又开始不断点头,昏昏欲睡了。 第48章 颜越白把整个栖魔城都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把那传说中盗剑之人找出来。 弑月和庄颜非在栖魔城住了几日,讨论了一翻如何应对人修之事后便要离去了。 那日弑月突然找上门来,开口便是:“反正美人对你无用了,不如让我带走吧!” 颜越白瞟他一眼,淡淡道:“是军师让你来的么?” 弑月笑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颜越白挑眉:“哦?恐怕你这么做军师会不高兴吧?” 弑月疑惑了,“为何军师会不高兴?” 颜越白冲他一笑:“都道弑月魔尊脑子直,心思也直,你还是回去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他撂下这么一句话,便送客了。 秦司年仍旧住在栖魔城的好屋子里,半点没有俘虏的样子,左护法守着这人,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却死活想不起来。 左护法瞥了眼秦司年,“我之前可有和你说些什么?” 秦司年摇头,“并未说过。” 左护法奇了,摸摸脑袋,莫不是这几日太过紧张神经混乱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玄羽仙宗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几日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 山脚下的说书先生又多了料,不过在他口中,颜越白等人的逃逸变成了玄羽仙宗大发神威,却慈悲为怀希望魔修主动认罪,可魔修狡猾,面上屈服,内里狡诈,利用沈掌门的信任反咬一口,逃了出去。 众人都义愤填膺,表示魔修实在可恶。 玄羽仙宗大堂内,沈郁跪在众老祖画像前,面上神情毫无波澜。 翠衣少女萱萝抱着剑来到沈郁身边,“师父。” 沈郁扯出一个笑来:“萱萝,你看看这些历代老祖。” 萱萝疑惑地扫过那些老祖画像,这些老祖有白发苍苍之人,也有年轻墨发青年。这些年纪轻轻便驻颜,继而飞升仙界之人,一直以来都是玄羽仙宗难得一见的佼佼者。 沈郁叹道:“千年之前,我宗人才辈出,可现在,却是再也见不到当年盛况了。我能成为掌门……大概也是托逸然老祖的福吧。” 萱萝看向画像中的逸然老祖,剑眉星目,俊美非凡。 此人便是师父的道侣么?萱萝偷偷看了沈郁一眼,面上微微泛起红意。 沈郁描摹着逸然老祖的轮廓,忽又看到他旁边笑得张扬的男人画像,登时哼笑一声,“若不是宿炎老祖保着他,他的画像也能挂在这里?” 萱萝声音柔软,带着丝丝怯懦:“师父……” “萱萝,过来。” “去给为师舞一剑。” 萱萝睫毛很长,她年仅十六,还是单纯的少女,对着自己的师父有崇敬之感,也有些女孩子的小心思。 闻言萱萝抱着剑,剑尖微动,她的剑舞少了些许凌厉,多了几分柔美。 沈郁撑着胳膊,半躺在地上,看着萱萝的侧脸,从这边看过去,少女脸上染上了晚霞,显得朦胧而悠远。 就像那个人一样…… 沈郁闭上眼,他贵为玄羽仙宗的掌门,收一个修为低下资质不高的女子为徒,也不过是因着她的侧颜与那人有着丝丝相似。 但他仍然清楚,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会欣赏萱萝舞剑时的模样,却永远不会迷失在其中。 李长老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沈郁微微侧身,看了他一眼,李长老才踏步走了进来。 “各大仙宗请求掌门您带领他们一起向魔修宣战。” 李长老低头恭敬道,他一直很支持沈郁,但此时也有些不满,沈郁作为玄羽仙宗的掌门,最近这些举动未免太过情绪化了些。 一个掌门,考虑的不该是自己,而是整个仙宗。 沈郁却笑道:“李长老是否觉得我丢了玄羽仙宗的脸?” 李长老闻言不语,沈郁坐起来,挥退萱萝,继续道:“我本意是要将那几个魔头斩杀在这里的,几位闭关老祖也愿助我一臂之力,只是……我不懂宿炎老祖心中所想,当年他可以保一个判出宗门的人,让他画像挂在大堂之中,如今竟然助那几个魔头逃走,李长老,你能明白宿炎老祖在想些什么?” 李长老看着沈郁,此时的沈掌门一袭青衣,面色冰冷如霜,颇有咬牙切齿之势。 李长老顿觉不妙,“掌门您……” 沈郁冷笑一声:“怪我,都怪我,我不够强大,配不上逸然老祖,他飞升仙界,而我作为他的道侣却要留在这时间。他看破红尘,而我便成了这红尘中的泥土,随风而去,为他所弃。” 李长老赶紧道:“掌门,莫要被心魔所困。” 沈郁冷笑道:“李长老多虑了,我又岂会被心魔所困?” 玄羽仙宗避世多年,终于重出江湖,率领大洲各仙宗,正式向魔修开战。 逍遥仙宗与陵箬仙宗与鬼面魔尊都有大仇,自是当仁不让,逍遥仙宗路掌门陨落在秘境之中,一顿休整之后,新的掌门上任,气势更为浩大。 陵箬仙宗内,重伤昏迷的上玥真人终于醒来,座下两位弟子满面愁容总算化为欣喜。 “师父!” 上玥只觉胸腔仍有气血涌动,他第一句话便是:“我昏迷几日?” 雪如道:“师父昏迷已有数月之久。” 上玥登时脑中一炸,声音颤抖:“司年他,他是否……” 两位弟子不愿让上玥伤心,只得安慰道:“师父好好休息,师弟的事来日再说。” 上玥却不依,“告诉为师,为师受得住。” 雪如这才叹道:“师父……师弟已经陨落了。” 上玥真人一口血吐出,眼睛一翻,竟是要坐不稳了,雪如赶紧扶住上玥真人,心中暗恼自己嘴快。 上玥只觉心中一痛:“徒儿啊徒儿啊,都是为师没用,若为师不被奸人所伤昏迷数日,你也不会……唉!” 雪如赶紧安慰,怕上玥越想越难受,“师父莫恼,那鬼面魔尊如今已是众矢之的。玄羽仙宗沈掌门带人围剿魔修三大势力,我等会为师弟报仇的!” 上玥怒道:“那鬼面魔尊自然要纳命来!” 随后屋子传来他苍老的叹息声:“可司年到底是回不来了啊……” 第49章 颜越白这几日召集属下,将玄羽仙宗发生的事提了一下。众魔修皆面露愤怒之色,斥责人修诡计多端,不讲信用。 颜越白嗤笑:“你们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人修本就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何谈信用?” “我找你们来,只不过是告诉你们一件事,这栖魔城可不会太平了,各位这几日好好准备,也别让人打个措手不及。” “是!” 说罢之后,颜越白揉揉眉心,准备去灵泉沐浴。左护法在身边候着,颜越白突然想起城中还有个人修,便问道:“那陵箬仙宗的小子死了没?” 左护法一愣,赶紧道:“那人修并未出问题。” 颜越白突然改了主意,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左护法莫名其妙,跟在身后,却被颜越白挥退。 “大战即将来临,左护法还是去好好准备。” 颜越白进屋的时候,秦司年坐在毯子上,眼睛微微闭着,神情平和。他探查一翻,秦司年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 “过不了几日,你曾经的师门会伙同一大群人修前来与我宣战。” 秦司年抬眼,看着颜越白,颜越白皮笑肉不笑:“若我当着他们的面将你千刀万剐,不知你师门诸人会如何想?” 他自顾自地说着,并未留意秦司年面上神情变化,秦司年一向沉默,颜越白更是没指望这人能给出什么回应。 结果秦司年这次却破天荒地开口了:“我既然已是弃子,你再怎么羞辱我,也都与陵箬仙宗无关了。你如此这般做,只会让人觉得鬼面魔尊放不下,过于小肚鸡肠。” 这话说得可不算好听,颜越白当下恼了:“你如今无欲无求?不怕死了?居然敢这般和本尊说话?” 他唤出血印,冰凉的剑刃架在秦司年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长长的血口便会要了这个普通人的命。 秦司年却端坐,面上平静,“我已是废人,用这般宝物杀我,岂不是大材小用?” 颜越白笑道:“本尊高兴,本尊就是要大材小用,你又能怎样?你这将死之人,还想选择自己的死法?” 秦司年也不知怎么的,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居然各位冷静,一双眼睛里平静无波。 “我记得儿时遇见过,你那时为何不取我性命?” 颜越白冷笑:“你那时不过是个小鬼,并未成为陵箬仙宗的得意弟子,取你性命有何用?” 秦司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魔尊大人您日理万机,怎的抽空去那种地方,刚巧遇见了我?” 颜越白咬牙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好生麻烦,本尊要去哪儿便去哪儿,恰巧遇见你这小鬼,嫌麻烦放你一马而已,你却自作多情记了这么多年,可是要笑死我了。” 他当然不能直说自己当初去找秦司年,只是为了斩草除根,因为秦司年是主角。 “魔尊大人您既然嫌麻烦,又为何要给一个流浪的孩子吃的呢?” “……”颜越白突然无语,他回忆了一下,记忆有些模糊了,秦司年这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他当时好像给秦司年塞了一个鸡腿啊! 不仅塞了鸡腿还给他洗了澡! 颜越白看着秦司年,秦司年倒是没看他,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颜越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当时为什么要给那小孩送吃的,还把人洗得干干净净的? 他伸手抚上眉心,血印迟迟没收到主人的命令,有些疑惑,“主人?” 秦司年微微抬眼,看着颜越白,颜越白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眼下那胎印突然发难,钻心痛感席卷而来。 他记得当初自己要取了秦司年性命的时候,身体突然异变,如今居然重蹈覆辙,颜越白咬牙,手中却越发无力,竟是连血印都握不稳,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血印方才还活泼,此时随着主人的昏迷,也瞬间没了动静。 秦司年这才站起来,弯下腰,掀开颜越白额上的碎发,盯着那胎印看了一会儿。 他伸手把颜越白抱起来,从窗户边一跃而下,竟是瞬间没了踪迹。 栖魔城众魔修商量着即将到来的大战准备事宜,没人想到就在这个夜晚,他们伟大的鬼面魔尊大人居然被人掳走了。 颜越白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身子却没觉得颠簸,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睁开眼睛。身体实在是太累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倦意遍布全身。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感受自己体内的灵力,还好,并未有任何变化。 颜越白刚定下心来,转眼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熟悉的栖魔城里了,四周是石墙,这地方不大不小,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些灵果吃食,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颜越白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一叠小小的被子。 这是何处?他只记得自己在秦司年面前突然身体有异,接着便…… 一想到秦司年,颜越白眼神蓦然一冷,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秦司年居然就这么走进来了。 颜越白张着嘴瞧着他,突然觉得这人有点陌生。 秦司年冲他笑了笑,“要不要喝点水?” 颜越白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主角光环该不会突然生效了吧?他看着秦司年推过来的水,全身都觉得不舒服起来,仿佛眼前放着的是毒酒一般。 秦司年收起笑容,“你现在已经不在栖魔城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颜越白满脸警惕:“这是哪儿?你修为恢复了?”他急忙探查,却什么都没摸到,秦司年的修为他完全感受不到。 秦司年正要开口,外面却进来一人,颜越白睁大眼睛,那人并不陌生,正是在城中讨酒喝的蓝衣男子。 “我可找了那家伙许久,啧啧,那家伙真是,那样貌可是其丑无比,当真能止小儿夜啼。” 蓝衣男子不断说道,边说还边摇头,“哪有这里这位美人儿好看。” 秦司年却突然道:“你敢对着你师兄这么说么?” 蓝衣男子一愣,嘻嘻哈哈道:“他又不是我师兄,师兄已经走了好多年咯,再也回不来咯。” 他说着说着,竟蹲到地上一口一口喝起酒来。 第50章 颜越白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到最后居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他万万没想到秦司年居然和这奇怪的蓝衣男子认识,果然主角光环厉害么?秦司年到这种地步了,居然可以抱到这样的大腿。 蓝衣男子坐在地上,边喝酒边叹道:“魔尊大人您可真是不消停,把人修惹恼了,现在几大宗门结成联盟,你们魔修可没好果子吃了。” 颜越白闻言自然不开心,“明明是玄羽仙宗带头发难,我做什么了?” 蓝衣男子笑道:“你鬼面魔尊无恶不作,臭名远扬,还掳了陵箬仙宗的得意弟子,人修有何理由不憎恶你?”说罢,他瞅了眼秦司年,秦司年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颜越白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没做什么好事,穿越过来一开始便将般田秘境搜刮一空,和人修结了梁子。 接着又好死不死地大闹逍遥仙宗,甚至掳走了陵箬仙宗的天才弟子,算是和人修两大仙宗闹僵了。 至于原主本身到底做了什么恶事,颜越白倒是不清楚,不过一个想着找主角做炉鼎的修炼狂魔,看起来也不是会做什么好事的家伙。 颜越白冷着脸:“我本就是魔修,做我该做的事,有何不对,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蓝衣男子咳嗽一声,喝着酒眯起眼睛,一副自在悠闲模样。 颜越白起身,欲要离开,蓝衣男子却伸手阻住去路,颜越白看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与人修联手,将我囚在此处?” 蓝衣男子摇摇头,“你为何总是把人想得这么复杂呢?我只是想让魔尊大人好好休息几日,不为栖魔城诸事费心而已。” 颜越白自然不信对方有这么好心,他现在只想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秦司年没了修为自然不算什么,可这蓝衣男子身份神秘,修为高深,颜越白不得不防。 秦司年冲那蓝衣男子点点头,蓝衣男子耸肩离开。 颜越白冷声道:“你伙同那人将我困在这里,到底有何居心?难不成你和你师门还有联系,里应外合?” 秦司年却道:“我只是看你突然晕倒,关心而已。” “关心?”颜越白只觉好笑,“我必须回栖魔城,你可不要逼我动手。” 秦司年却意外执着:“不行,你不能回去。” 颜越白脾气可不好,瞧着这个罪魁祸首,一时间心中恼火,手上一个法诀掐出,秦司年不慌不忙,微微侧身,竟然躲了过去。 “你修为恢复了?”颜越白心中诧异,他根本没探查到对方修为深浅,便以为秦司年现在还是个灵力全无的人。 可方才那一闪,可不像一个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看来你遇到贵人了。”颜越白神色有点冷,那蓝衣男子估摸便是秦司年命中贵人了。 秦司年却道:“我不想与你为敌。”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般表态了,颜越白有所怀疑,可自己在秦司年面前身体出了两次异状,若是对方真有杀心,颜越白早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颜越白快速分析了下目前的形式,秦司年身边有个贵人,自己目前还是不要逞能为妙。 颜越白本以为自己会困在这地方许久,却没料到几日后秦司年和蓝衣男子居然将他带出去了。 多日未见阳光,颜越白居然有些不适应,他眯起眼睛,四周并不熟悉。 蓝衣男子道:“我游历多年,这儿是我到过最美的地方了,我在这儿住了几日,仿佛回到了从前。” 他一个人在那儿絮絮叨叨,听得颜越白脑子犯晕,他瞧着这人口中所谓的人间美景,其实也不过是个小桥流水的镇子。 只是这儿桃花开得正艳,仿佛天边彩霞,流水潺潺,颇有几分静谧安详的意境。 颜越白琢磨不透这二人的心思,只好默默跟在身后,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联络到他的属下。 秦司年看着这地方,却微微皱眉,蓝衣男子自顾自地沉醉,“这儿有对夫妻,做的豆腐又嫩又滑,着实美味,不比那些大鱼大肉差。来来来,兄弟我这就带你去尝一尝。” 这镇子静谧无比,路上少有行人,颜越白从未来过此处,更不知这镇子被哪个仙门所庇护。 偶尔有人路过,瞧见穿着华服的几人,倒也没有见到仙人的激动劲,只是冲几人微微一笑,颇为友好。 蓝衣男子见到一个老妇,笑呵呵的:“婆婆可还记得我?” 那老妇年纪大了,睁大眼睛瞧了好一会儿,一拍大腿:“哎呦,是你呀!好多年没见你了。” 蓝衣男子笑笑:“婆婆我又来啦。” 颜越白瞧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头雾水,秦司年突然拉着颜越白往路那边走,将蓝衣男子一人留在原地。 颜越白觉得秦司年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他感觉有些怪异,扯了扯手,秦司年回头看他一眼,手一松,就这么把颜越白放开了。 “……” 秦司年看着他,“你可以问我。” 颜越白内心嗤笑,我有什么可问你的? 秦司年直直地看着他,看得颜越白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过了许久,秦司年才转过头去,搞得颜越白更加一头雾水。 这边颜越白还在小镇上晃悠,那边栖魔城早就炸开了锅,左护法恨不得自刎谢罪,自己一时大意,居然让魔尊大人着了道。 好在这件事还没传出去,不至于引发栖魔城大乱,正当左右护法商量对策的时候,门口却走过来一人,一身黑袍,覆着鬼面。 来人声音沙哑低沉,“本尊回来了。” 左右护法面面面相觑。 鬼面魔尊坐到魔尊位子上,放出威压,左右护法立刻跪下,这感觉没错,正是陪了他们多年的鬼面魔尊。 “魔尊大人您方才……” 还没等右护法问完,鬼面魔尊便打断道:“本尊方才夜有所感,外出修炼一翻,颇有所得。” “听闻人修近日蠢蠢欲动?呵,本尊可要看看这些人修有什么本事。” 第51章 大战迫在眉睫,栖魔城全城戒备,早已不复往日平静,弑月魔尊也率领部下前来回合,三大势力如今唯独缺了饮血魔尊一道。 “饮血销声匿迹,经玄羽仙宗一役之后便没了踪影,怕是折在秘境之中了。”提起那古怪的秘境,庄颜非仍心有余悸,他并不畏惧强大的敌人,却对未知的事物带着一丝敬畏。 弑月原本以为饮血临阵逃脱,如今却也想通了,这人怕是有了什么麻烦,一时间魔修界少了一员大将,弑月颇为苦恼。 沈郁表面平静,心中却起了万般波澜,他如今已是奋力一搏,凭着自己掌门的威望执意打破玄羽仙宗千年来不问世事的祖训,带着众弟子下山,主持这场人魔大战。 玄羽仙宗里不少长老都将祖训牢记于心中,沈郁此举多少让人心生不满,然而仙宗自创始以来掌门一位便十分重要,相较于其他仙宗而言,玄羽仙宗的掌门人拥有着最多的话语权。 沈郁一意孤行,心有不满的长老无法直接开口阻止,只能动作怠慢,沈郁也不在意,他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也明白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倘若失败,他这掌门之位大概也要没了。 …… 一边形势严峻,人人都绷紧着神经,一边却是风光宜人,自在惬意。 颜越白其实并没有那么自在,整个镇子上惬意的外来人只有那位神秘的蓝衣男人。秦司年终日冷着张脸,偶尔会露出一个笑来,颜越白自觉是被绑过来的,心中思索地都是如何逃离这两人的掌控,更是无心欣赏手中美景。 秦司年看着河边洗衣服的母女,“凡人的生活不也挺好么?” 颜越白根本不理他,秦司年却继续道:“与其打打杀杀,还不如学着他们,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 起初颜越白还没有留意,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劲,秦司年怎么扯来扯去都是这么几句话,而且没有消停的意思? 秦司年看着颜越白:“如鬼面魔尊您那样,整日要提防着别人取你性命,这样的生活难道不累吗?” 颜越白这才听懂他话中意思,倒是有趣,“我可未整日提防别人取我性命,要知道我乃化神修士,栖魔城更是密不透风,有几个人能要了我的命?” “密不透风?不知魔尊大人您是怎么在你那些属下眼皮子底下被带出来的,又不知我是如何要得栖魔城美酒的?” 颜越白听到并不算陌生的声音,果然是那蓝衣男子,方才他还在与那老妇嬉笑交谈,现在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来。 寻着个地方坐了下去,蓝衣男子依旧自在:“我入栖魔城如入无人之境,若是想要你的性命,你几百条命都不够用。” 这话说得猖狂,颜越白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当下脸色就不好了。 蓝衣男子仿佛没看到般,继续笑说:“你心中一定想着将我千刀万剐,可如今你寸步难行,可不是成了我们手中俘虏?仔细想想,你此时的身份可不是与秦司年互换了?可秦司年倒是比你有厚道多了,也没累着你苦着你,好吃好喝伺候着,果真你脸美,惹得人不忍下手?” 他十句话中七八句都让颜越白听出嘲讽意味来,颜越白活生生把胸口快要溢出的怒气压了回去,冲那蓝衣男子冷冷一笑。 蓝衣男子回以一个笑容:“美人你虽美,却是个木头美人,我早有心仪之人,可比你好上千百倍,你冲我笑多少遍,我也不会怜香惜玉的。” 颜越白手上青筋暴突,已然克制不住。 秦司年伸手拉了他一下,颜越白才猛然回神,额上一抽一抽的,他惊出一身冷汗,方才自己似乎有要发狂的隐像,一瞬间竟控制不住自己,对于修真之人而言,这样的情况可是不妙。 蓝衣男子喝了口酒,面色微微泛红,双眼眯起来,眼神迷迷蒙蒙的。 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长得也是风流倜傥,一看便是多情模样。墨色长发束在脑后,一袭宝蓝色长袍,姿态不羁半靠在石头上,远远看去竟也有些迷惑人的意思。 可他一张口便打碎了这美景,原因无它,他对颜越白话中句句带刺:“方才听魔尊大人说,你并不提防别人,因为你强大,强大到无所畏惧。可依我看,你可是处处提防着秦司年,他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魔尊大人偏要想方设法废了他。修真/世界瞬息万变,机缘也可能是死路,纵使是天才,也有可能早早便陨落,不知道他哪里入了你的眼,居然让堂堂化神修士浪费如此多的修炼时间来对付。” 颜越白顿时哑口无言,眼前这青年姿容上乘,坐姿慵懒,在旁人看来绝对是位翩翩公子,可颜越白瞧他不顺眼,于是眼前这副美男图便也成了刺眼存在。 蓝衣男子瞧见颜越白脸色越来越沉,他倒是更加快活了,仰头将酒水倒入口中,竟是要醉了的模样。 修真者哪会醉酒微醺,他人未醉怕是心醉了,懒懒散散躺在地上,呈现一个无拘无束地姿势,仰面享受着温和的阳光。 风里夹杂着飞絮,扑到颜越白脸上,颜越白伸手去拨弄,却摸到胎印,胎印突然间一痛,颜越白眯起眼睛,眨眼功夫那种痛感便突然消失,仿佛方才一切只是幻觉一般。 秦司年瞧着仿佛睡去的蓝衣男子,面上有些恍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在颜越白身边轻声道:“你这么强大,而我只是金丹,我从未想过要对你不利……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这处地方……远离尘世纷争,不附属于任何仙宗,确实是人间仙境。” 颜越白越听心中古怪越大,这秦司年说了半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要自己一辈子都在这里,再也不回去栖魔城? 第52章 颜越白自然不愿意,好歹自己也算是栖魔城的魔尊,怎可丢下自己属下不管。 这儿景色虽美,颜越白却无心欣赏,原因无它,身边跟着两个讨厌的人,魔尊大人自然不开心了。 秦司年看着颜越白,半晌无言,颜越白也乐得耳边消停些,他寻着个地方坐了下去,闭目感受天地间灵气。 蓝衣男子瞥他一眼,笑道:“魔尊大人真是刻苦,此时依旧不忘修炼。” 颜越白眼皮子都没抬,仿佛入了无人之境。 蓝衣男子走过来,“这魔尊如此固执,不如直接废了他,可比现在婆婆妈妈地劝他好多了。” 秦司年神色淡淡,看着正在打坐的颜越白,竟是微微叹了口气,“他大概是陷入了一种困境,想不通罢了。” 蓝衣男子笑了:“这般想来,这魔尊倒是和玄羽仙宗那位沈掌门一样,长年累月,心中怨气颇多,想不开了。” 秦司年目光瞧向蓝衣男子,倒是无话可说。 蓝衣男子却继续道:“我与他见了一面,他现在就像疯了一般,以前好歹尚存些理智,如今啊……呵,孤注一掷了吧。” 秦司年默然不语,蓝衣男子哼笑:“你这人似乎从来不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难怪颜越白瞧你不顺眼,我若是他,也瞧你不舒服,恨不得将你这张虚伪的脸皮扯下来。” 秦司年这回倒是开口了:“我只是在寻求一个平衡,他不必与人修对上。” “只是你不愿意他与你师门对上而已,师恩深重,那陵箬仙宗的真人对你有再造之恩,你若是负了你师父,怕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秦司年却笑道:“你想多了,不对上是最好,对上我也早有抉择。” 蓝衣男子瞧着这不苟言笑的人露出笑来,嗤笑一声,似乎觉得秦司年虚伪了些。 颜越白闭眼打坐,还未完全陷入那修真/世界中,胳膊被人碰了碰,睁眼一看居然是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正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颜越白身为鬼面魔尊虽心冷手辣,却独独对小孩子心软了些,瞧着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样子,他瞬间有些愣怔。 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小姑娘指着边上的砖瓦房,“娘亲请你们进去吃饭了。” 颜越白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中年美妇和她丈夫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个小男孩,男孩年纪稍微大些,怕是小姑娘的兄长了。 颜越白身为鬼面魔尊,哪需要吃这些人间食物,不过这小女孩表情真挚,倒是让他有些开不了口拒绝。 蓝衣男子早早就起身过去了,与那对夫妻交谈着,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小女孩扯扯他的手,颜越白只好起身。农家的饭食不算精致,比上修真之人的仙果灵酒更是差了许多,这种既没有美味,也不能补充灵力的食物颜越白是不会多看一眼的,结果那蓝衣男子却吃得开心,秦司年居然也动起筷子,整个桌上就剩下颜越白格格不入。 这家两个孩子抬头看着他,看得颜越白有些尴尬,只得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小姑娘笑嘻嘻的:“这是我娘亲的拿手菜,好吃么?” 颜越白放在嘴里嚼了嚼,居然还不错,这味道倒是让他回想起前世了。尽管十几年时间在修真/界实在短暂,但对于穿越而来的颜越白而言,这已经是段极为漫长的时间了,长到他前世的记忆开始有些模糊了。 这口饭倒是让他回忆起自己曾经在一个平静的世界活了二十几年。 那个世界不像书中的修真/界,不用担心止步不前便会被其他人超越,不用担心会被他人斩杀…… 颜越白赶紧赶走脑袋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可是鬼面魔尊,还得回去和弑月他们共同作战,哪能有退却的想法? 若是一时放松被人修钻了空子,死无全尸的可是自己。 这顿饭结束后,蓝衣男子纵身跳到屋顶上,冬日阳光柔和,他眯起眼睛躺在屋顶上,自在放松,倒是要睡过去的模样。 这家的两个小孩看着蓝衣男子跳到屋顶上,满眼冒出崇拜的光芒,在下面蹦蹦跳跳的。 蓝衣男子睁眼,笑道:“你们要不要上来玩玩?” 两兄妹赶紧点头,蓝衣男子一甩手,眨眼之间两个小孩子便坐在屋顶上。他俩捂脸惊呼,不是吓到了,而是兴奋起来了。 颜越白远远看着这一切,转身离开,这地方看上去是个普通的镇子,却也并不普通,蓝衣男子修为颇深,却与这儿的人关系亲密,这镇子虽说不受仙宗保护,却也有一大能坐镇。 他倒是想离开,可稍微走远一点,便能感受到那蓝衣男子的目光,转过头去,那蓝衣男子却又和两兄妹嘻嘻哈哈,逗小孩子玩。 颜越白知道那人留意着自己的举动,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怕不是一件易事。 倒是秦司年,在那边吃过饭后便突然没了踪影,颜越白好歹是化神大能,却没发现这人是在何时消失的。 他有些无聊的在镇上走来走去,偶尔遇到几个凡人,这些人对自己这不速之客非常热情,似乎完全没有想过他颜越白是何许人也。 颜越白总觉得这种经历似曾相识。 这种诡异的感觉蔓延至全身,颜越白一个激灵,倒是想起了般田秘境中的一幕,那时自己也进了一个奇怪的村子,只是那儿是黑夜,这里却是白日。 那村落带着一种死气,这镇子却是真真正正的人间仙境。 颜越白想起那村落里遇到的一切,脑中突然有些混沌之感,时至今日,他都不明白是何方大能在同自己开玩笑。 所有的一切东西生来便有其存在的缘由,可偏偏那处幻境无端出现,却又马上被大火毁尽,颜越白提心吊胆,却未在那幻境里受到任何伤害。 他坐下来,刚想理清楚脑中思绪,却听见一苍老声音,“这位道友?” 颜越白心中一惊,这镇子居然有其他修士? 抬头一看,颜越白更是怀疑自己是否眼花,眼前之人居然并不陌生,正是逍遥仙宗掌门路飘摇! 路飘摇不是陨落在般田秘境了么? 第53章 路飘摇脸色有些泛白,不复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并未见过颜越白真容,如今也只当遇见一个普通修士。 颜越白察觉到路飘摇灵力薄弱,怕是还没恢复过来,元婴修为的他目前实力怕是只有金丹后期。 “何事?”颜越白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 路飘摇咳嗽一声,“我在修行途中遇到了些麻烦,正急着赶回自己宗门,在这儿偶遇道友,我瞧道友气质颇好,不如我二人结伴而行吧。” 此处乃是一间凡人村镇,路飘摇理所当然认为颜越白不会再次多做停留,他与自己一般都是赶路之人。 倒是颜越白奇了,这路飘摇可真容易相信别人,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颜越白虽气质出尘,比一般仙家子弟更有脱俗仙气,可却实实在在是个魔修。 路飘摇并未看穿颜越白心中所想,他耐心等待,如今的他修为受损,不宜单独行动。 颜越白笑了:“并不是我不愿与道友结伴而行,只是我如今身不由己,怕是有心无力啊。” 路飘摇一愣:“道友此言何意?” “这儿看上去是个凡人镇子,可这镇中却有几位大能,大能坐镇,我想走也不能走。” 路飘摇拧眉,他刚经历生死大事,如今听颜越白所言,更是紧张起来。颜越白对路飘摇死里逃生之事颇有好奇之意,便旁敲侧击道:“不知道友所遇何事?成了这般模样?” 路飘摇身子似乎晃了晃,叹口气道:“此事不提也罢。” 颜越白看路飘摇面带惆怅之色,顿时明白这位掌门怕是遭遇了不少事情。 镇上虽人烟稀少,午后却也有几个年轻人在石板桥上走着,路飘摇白发须眉,一下子便引来了不少目光。 “看老先生不像是本地人吧。”一中年妇人问道。 路飘摇微微点头,“我偶然行至此处,有些迷失了道路,还请这位乡亲告之,哪边才是去往逍遥仙宗的路。” 他此话一出,颜越白却暗暗摇头,这镇上的人远离尘世,指不定根本没听过逍遥仙宗的名号,路飘摇这话算是白问了。 那老妇思索片刻,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便是了。” 颜越白有些吃惊,这普通妇人居然真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个修真宗门? 他几人正聚在一起,蓝衣男子领着几个小孩子跑过来,除了那对兄妹,又有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孩儿围在他身边。 蓝衣男子上上下下扫了路飘摇几眼,“你身子可虚着呢,强行撑着走了这么长的路,确实不容易。” 路飘摇这才注意到蓝衣男子,对方气质不凡,修为高深,路飘摇立刻拱手:“这位道友,幸会幸会。” 蓝衣男子似笑非笑,又瞅了眼颜越白,目光玩味。 “想不到魔尊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一面视人修为仇敌,一面又与人修好言好语。” 颜越白根本没想到这蓝衣男子话语惊人,心中虽讶异,面上却也毫无波澜。倒是路飘摇面色顿变,身子晃了晃,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消息。 他将目光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嘴唇动了动,蓝衣男子见他面色又白了些,笑道:“想必路掌门一定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我可以告诉路掌门,你并未听错,我身边这人确实是魔尊,或许还是你的老熟人。” 路飘摇强作镇定,“不知是哪位魔尊大人。” 颜越白见状只能开口:“我便是鬼面魔尊。” 鬼面魔尊,传说中可止小儿夜啼,面容丑陋,无恶不作之人。路飘摇看着颜越白那张精致的脸,完全无法将眼前之人与传闻中那个魔头联系起来,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青年真是当年大闹逍遥仙宗的那位魔尊么? 一时间路飘摇有些混乱,他刚从鬼门关走回来,难道又入了一个虎穴? 还未等他出声,一个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眼前,路飘摇眼睛瞪大,他现在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秦司年原本在那夫妻家坐着,却突然听见蓝衣男子的传音,行至此地一看,却瞧见一个并不算陌生的人。 此人便是路飘摇。 路飘摇看见秦司年的一瞬间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眼前这人一身白衣,墨发束在身后,毫无狼狈模样。 传闻中的鬼面魔尊站在他身边,看上去竟也和谐? “你真是上玥真人的弟子?”路飘摇怀疑是否有人披了秦司年的皮子,人修与魔修本就势不两立,秦司年更是憎恨所有魔修,这二人岂会如现在这般和谐站在一起? 秦司年看着路飘摇,终是点了点头:“是我。” 路飘摇瞪大眼睛:“你不是被那魔修掳走了?为何……”一时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莫不是秦司年被这魔头洗脑,为虎作伥了? 秦司年大抵知道路飘摇心中所想,“他并未做多少恶事,我想将他拉回正途。” 路飘摇此时更加确定秦司年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人修天才了,“鬼面魔尊无恶不作,杀人无数,怎会没作恶事?” 秦司年沉默半晌,才道:“那些事不是他做的。” 颜越白听得清楚,他是穿越之人,这十几年间他的确没动手杀过一个人,做的几件恶事便是掏空了般田秘境,让人修吃了个大亏,大闹逍遥仙宗掳走上玥真人门下得意弟子。 原本的鬼面魔尊,可就没这么软了。颜越白爱耍嘴皮子功夫,行事嚣张,除了对秦司年,他还未曾真正动过手,不过他接手了鬼面魔尊的身份,享受了魔尊的生活,自然也得承受原主的敌人。 颜越白从未想过洗白鬼面魔尊,所以他行事乖张,他也从未认为自己小心翼翼缩居一地便会安全。 秦司年此话一出,倒是让路飘摇无话可说,眼前之人怕是已经认了死里,路飘摇深知自己就算说破嘴皮子,秦司年也不见得会回头。 他叹了口气:“你这般……上玥真人怕是要难过了。” 路飘摇也不知想起什么:“魔修固然不全是无恶不作之徒,只是这鬼面魔尊……他行事猖狂,若不是做得太过,也不会惹得几大宗门均视之为仇敌。” 第54章 蓝衣男子笑道:“路掌门说得不错。” 路飘摇看着眼前几人,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他死里逃生,修为受损,莫说现在这状态,就算他全盛时期也无法与这几人匹敌。 蓝衣男子似乎看穿路飘摇心中所想,倒是自在:“路掌门大可不必担心,我们之中除了鬼面魔尊之外,都不是喜欢乘人之危的人。我与路掌门更是无冤无仇,自然不会随便出手。” 路飘摇半信半疑。蓝衣男子再出一言,瞬间给路飘摇吃了颗定心丸:“不瞒你说,鬼面魔尊口中所说困住他的大能,若不是我自作多情,那怕便是说的我了。” 颜越白脸色顿变,这人不仅留意自己的举动,连话也没落下。 一瞬间颜越白有种被人里里外外剥开无处可逃的感觉。 秦司年一直沉默,此时突然开口:“我并未与魔修联手。” 路飘摇面色一变:“难道?” 秦司年看了眼远处:“我自然不会为魔修开脱,只是此人……并非罪大恶极之人。” 跟着蓝衣男子过来的还有那几个小孩子,拉颜越白吃饭的小女孩似乎听懂了几个大人的对话,歪着脑袋说:“这个大哥哥长得那么好看,一定不是坏人。” 路飘摇看着小女孩纯真无邪的眼神,一时有些卡壳,小孩子眼中看到的总是美好事物,路飘摇并不想破坏这小姑娘眼中纯净的世界。 他只能在心中微叹,这世上人面兽心的人不少,外表美丽的事物剥开来一看也许并不美妙。 蓝衣男子倒是自在:“路掌门可知道近日修真/界发生了何等大事么?” 路飘摇一直忙着赶路,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个同道中人,他等同于与世隔绝,哪里会知道人魔之间早已炸开了锅。 此时他只能试探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口中大事是指?” 蓝衣男子笑笑:“先莫管什么大事,你我相遇即是有缘,瞧路掌门这样子也需要一些休整,不如在这儿休息一晚如何?” 路飘摇本欲赶路,听这蓝衣男子一言顿觉有些道理,他心中虽有担忧这几人是否有别的心思,但转念一想,自己区区元婴,身上哪有半点值得对方大能费心思的地方呢? 天色渐晚,颜越白等人在镇上农家吃了晚饭。路飘摇身上负着伤,便在屋中打坐修炼,蓝衣男子坐在屋顶上,查看着房中之人的行为。 秦司年走到他身边,“为何直接当着他的面把颜越白身份说出来?” 蓝衣男子喝口酒,月色洒在屋顶上,一片迷蒙。 “这颜越白一看便是个固执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若是认定了一个道理,你和他说破嘴皮子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蓝衣男子将酒递给秦司年,秦司年拧眉:“我不喝酒。” 蓝衣男子嫌弃一笑:“你这样倒是少享受了多少人间快乐之事。你趁着颜越白昏迷的时候将他带出来,又送他到这镇上来,是想让他在这儿待久了,醉心于这种平静生活,不再想回到纷争之中。这镇子在我眼中是仙境,在他眼中恐怕就是困境了罢。” 秦司年垂眼,“我只是觉得他生性本善,也许这一切可以唤醒他。” “那你觉得沈掌门如何?生性本善?或是从来都没怀好心思?” 秦司年顿时无话,许久才说:“提他干什么,我并不熟悉这个人。” 蓝衣男子摇摇手指:“他可是很熟悉你呢。我在玄羽仙宗的时候,与他见过几面,他手下那个徒弟,我瞧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秦司年这下子倒是留意起来了,“难道?” 蓝衣男子突然大笑:“你莫要想多,我只是觉得那丫头长得很像一个人而已。” 秦司年又问:“像谁。” 蓝衣男子眯眼:“我说像你,你信不信?” 秦司年这回没说话,而是直接转过头去,摆明着不愿再与蓝衣男子耍嘴皮子。蓝衣男子看着皎洁月光,躺在屋顶,脚翘起来,晃晃悠悠的。 “那边倒是有个鬼面魔尊顶着,颜越白完全可以金蝉脱壳,只是这路飘摇已经见过颜越白的脸了,若是回到自家宗门,怕是瞒不过去啊。” “虽说鬼面魔尊一直以面具掩面,但只要路飘摇不傻,也不是不会怀疑。” 秦司年倒是无所谓:“人修只要除掉鬼面魔尊便可,这鬼面魔尊是谁并不重要,颜越白不顶着鬼面魔尊这个名头,根本没人会注意他。” 二人对视一眼,秦司年神色淡淡,蓝衣男子似笑非笑。 忽然之间,一道身影闪过,二人反应极快,顿时察觉到那不速之客的行动。 那人身形鬼魅,满身都是肃杀之气,偏偏又不带一丝血腥气息。夜色虽朦胧,却完全阻挡不了二人的目光,他俩人早已将来人看得清楚。 蓝衣男子摸着下巴:“此人英气十足,让我都不禁动起心来。” 秦司年拧眉:“这是魔修。” 蓝衣男子挑眉:“是么,居然会有人发现颜越白被我们带走了?”他话音刚落,却没看到此人往颜越白住处走去,那方向反而是正对着他们身下路飘摇的屋子。 难道是路飘摇仇人找上门? 二人对视一眼,静观其变,随时准备出动。 路飘摇正在打坐,已经进入忘我境界,当强大的杀气四溢而来的时候,他惊出一身冷汗,猛然睁眼,还未来得及掐出法诀,便已经被逼退到墙角。 来人面色冷漠,似乎要与黑夜化为一体。 路飘摇年纪大了,加之此前受过重伤,虽然有着修真者的身子骨,却依旧有些喘不过气来。 “魔修……” 对方扯唇一笑,路飘摇身子晃了晃,“你乃堂堂饮血魔尊,何苦追着我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不放?” 月光照在来人脸上,一双眼睛乌黑似墨,薄唇浓眉,整张脸锋利得仿佛刚磨过的刀刃。 “若我手无缚鸡之力时,你这小小元婴会不会来取我性命呢?” 路飘摇感觉有东西卡在嗓子眼一般,半晌才道:“我并不会乘人之危。” 饮血魔尊却笑道:“对着我们这些魔修,你们大概并不会觉得这举动乃是乘人之危,怕是觉得杀我乃是替天行道吧。” 路飘摇方才刚遇见鬼面魔尊,此时另外一个杀神又追了过来,心中顿时苦不堪言。 第55章 饮血魔尊却道:“你被那妖兽所困,身负重伤之时,是我带你逃离困境,难道只因为我是魔修,你是人修,你被我所救便是一件耻辱之事?” 路飘摇叹了口气:“我如今已垂垂老矣,飞升无望,怕是时日无多了。你何苦如此,前尘往事,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路飘摇看向饮血魔尊,此人修为颇深,面容俊朗,而自己不过区区元婴修为,更是老态龙钟,一副年过花甲的模样。 饮血眉头一挑,伸手便要将路飘摇抓过来,一把青蓝色折扇瞬间飞出,饮血反应极快,猛然一个闪身,躲开了那把扇子。 青蓝色折扇回到蓝衣男子手中,他摇开折扇,气定神闲。 “没想到堂堂饮血魔尊竟与逍遥仙宗掌门颇有渊源。”他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丝调侃之意。 高手过招,分分钟便知对方深浅,饮血魔尊本追着路飘摇而来,却未想到竟会遇到如此大能,对方是敌是友更是摸不清楚。 秦司年见到饮血魔尊,微微一愣,饮血也留意到这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他目光扫过秦司年的脸,此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路飘摇摇摇头:“这是我与这魔修的个人私事,与二位道友无关。” 蓝衣男子笑道:“我看这魔头也未想要取你性命,倒是我白白担心了一翻,既然如此,我与秦司年便走了。” 路飘摇闻言表情虽不变,身子却微微晃了晃,蓝衣男子深知他已陷入困境,却依旧不疾不徐,看着好戏。 倒是秦司年出来解围:“你是饮血魔尊?” 一直觉得秦司年面熟,却怎么都记不起这人是谁的饮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这不是那鬼面魔尊带在身边的人修么? 之前不过是个毫无修为的废人,现在……饮血拧眉,神识探过去,却被挡了回来,他目光一凛,秦司年平静地看着他。 “人修?” 还未等秦司年开口,那蓝衣男子便抢先道:“二位一是魔修大能,一是人修掌门,都是大人物,如今却在这儿浪费日子,怕是不知道最近出了什么大事吧。” 饮血与路飘摇均是一愣,蓝衣男子瞧见二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顿时颇为得意,摇着扇子将这几日之事一一道来,话说到最后,路飘摇脸色都变了。 他咬牙道:“竟会发生着办事情!”他被困在秘境之时,想不到沈掌门竟率着众仙宗与魔修宣战了。 饮血面色倒是平静,蓝衣男子好奇地看着他,却没能在这人脸上看出半点变化来。 他顿觉无趣,“切”了一声把目光放到路飘摇脸上,路飘摇面色倒是精彩纷呈多了,一会儿一声叹息,一会儿又表现得万分担忧。 他乃是逍遥仙宗掌门,逍遥仙宗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宗门,这种大战势必要去参加,而如今自己身为掌门不能坐守宗门,心中自然颇有担忧之情。 蓝衣男子若有所思,这老头儿白发须眉,急得鼻头都红了,瞧他这般模样,蓝衣男子突然觉得自己天赋惊人,早早驻颜乃是一件好事。 他生性顽皮,更加爱美,可不愿接受满脸枯树皮的自己。 “不行,我得尽快回去!二位道友,在下得先走一步了。”路飘摇拱手道,神情严肃,转身便要离开。 饮血又岂会如他所愿,正欲追去,却发现一股强大的阻力拦着自己。 他身上杀意顿起,威压惊人,蓝衣男子却云淡风轻,笑眯眯地瞧着他。饮血扭头,眼神阴冷:“你这是何意?” 蓝衣男子道:“路道友为人正派,令人尊敬,如今被你这魔头缠着我实在于心不忍,自然要出手帮一帮。” 饮血冷笑:“多管闲事。” 蓝衣男子更是得意,“你瞧那路道友多大年纪了,你还是这般年轻,居然做出这种事来,何苦呢?” 饮血眸子猩红:“我等修真之人,年龄岂可视容颜而定,我可不比这路飘摇年幼。” 他话不多说,直接挣破蓝衣男子的束缚,朝着路飘摇离去之路追去,蓝衣男子摇摇头,路掌门啊,我可是帮了你好大一个忙,这魔修虽然修为高深,可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如今被我这一拖,怕是追不上你的步伐了。 秦司年一直站在一旁,这时候才出声:“为何告诉他二人大战之事。” 蓝衣男子笑道:“你这人真是不诚实,他们两位都是人修魔修的当打之人,如此大事岂可瞒着他们?” 秦司年倒是沉默了。 蓝衣男子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面镜子来,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发丝,他容颜俊美,气质出众,镜中容颜颇为不凡。 秦司年冷眼看着他对着镜子左瞧右看。 蓝衣男子终于收起镜子:“我容貌与你相比,并不差吧。”他摸着下巴,似乎有些疑惑:“那沈掌门对我没好眼色,一是我与他本就有矛盾,二是他瞎了眼,可为何我师兄似乎也未发觉我的好看之处呢?” 他摸摸自己的脸皮子,柔滑无比,再想想自己曾经那张枯树皮的老脸,顿时惊起一头疙瘩。 “我对你可不错了,为了铺平你的路,可是连那般模样都变出来过。” 秦司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蓝衣男子往地上一坐:“如今你修为恢复,囚水也拿到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我那洞府的东西于你而言怕是没用了吧。” “你难道真要将颜越白放在这镇上,期许他突然向善?不是我说,他和我师兄可不一样呐。” 秦司年似乎有些苦恼:“如今栖魔城有个鬼面魔尊,只要颜越白一直不出面,便可没了这层身份,人修也不会与他作对……” 蓝衣男子嗤笑一声:“他这般固执,已经认定了自己是那鬼面魔尊的时候,那些杀人放火之事确实不是他干的,可那大闹宗门,瞧不起各大掌门的人可的的确确是他,无论是哪个魔尊,都是人修的眼中钉。” 蓝衣男子喝了一口酒,之前自己找到那躲在洞中疗伤修养的鬼面魔尊,那人倒是吓了一跳,起初说起回到栖魔城一事之时,鬼面魔尊连连摇头,似有畏惧之意。 知道自己允诺会护着他,并告之当年教训他的人已经死去之后,那鬼面魔尊才挺起胸来。仔细想想,那人容颜狰狞,倒颇有传闻中可止小儿夜啼的本事。 “这颜越白也真是有趣,自己教训了鬼面魔尊一翻,怎么好端端的又跑过去接了这魔尊的位子,若说是要感化栖魔城众人,可他后来做的事也与之前那位魔尊并无区别啊。” 秦司年拧眉,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只怕他……记忆紊乱,当真以为自己是那魔尊了。” 颜越白还在屋中打坐修炼,自然不知道饮血魔尊的造访,更是不知秦司年与蓝衣男子之间的谈话。 他当然没有记忆紊乱,他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一穿越过来便在栖魔城中,手中拿着那其丑无比的鬼面,手下众人尊称其为鬼面魔尊。 第56章 颜越白调动全身灵力,感受天地精华,他刚来这世界不久便得了不少机缘,突破的感觉也随即而来,可现在,他一直在寻找心中感觉,却迟迟发现自己被卡在外面。 化神期修为虽高,但人外有人,颜越白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的困境完全源于自身实力的不足。 所以他急于突破,可越急却越觉得无力,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额上早已泛起一层虚汗。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颜越白起身推窗,寒意扑面而来,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不远处小桥边有个妇人蹲在地上洗衣服,也有不少人提着篮子出门。 蓝衣男子从屋顶上跳下来,神清气爽的模样。 颜越白开口道:“你在上面躺了一夜?” 那男子折扇一开,轻轻一摇,这时辰并不炎热,此人此般作为当真只是为了耍花样罢了。 颜越白心中恼怒,心说怎么不冻死你这个混蛋,面上却毫无波澜。 “魔尊昨晚看来是花了不少功夫,不知可有所突破?” 这话可真是戳到颜越白心窝子上了,但颜越白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显出弱势一面,当即笑道:“这可不关你的事。” 蓝衣男子不为所动,自顾自说道:“我猜你昨晚应该十分忘我,不然岂会没能察觉这儿进了个你的同类?” 颜越白心中登时一惊。蓝衣男子看他表情便知此人心中所想,当下又说:“你乃三大魔尊之一,这同类么……自然不会比你差太多。” 颜越白心中已有计较,他虽离开栖魔城不久,但这世界瞬息万变,短短几日,也许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作为魔尊,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窝在外边看戏。 蓝衣男子笑笑:“在你眼中,如今的我是不是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颜越白冷笑一声,并未答话。 倒是蓝衣男子,气定神闲道:“你猜我是何修为?”他并不等颜越白开口,扇子“啪”的一声合上,目光顿时变得渗人,“你可知道,终你一生,都达不到我这般高度。” 颜越白察觉此人身上气势顿变,一时间有些紧张,他将灵力调动起来,随时准备应战。 然而这变化仅仅是一瞬间,瞬间的躁动过去后,蓝衣男子又恢复到往日的悠闲神态,仿佛刚才浑身气势突涨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冲颜越白一笑:“现在的秦司年,也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人了。要杀便杀,犹犹豫豫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魔尊,你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如今可是吃了个大亏。” 他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开,只留下颜越白一人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 颜越白心中自然怒火高涨,可这修真/世界便是如此,实力弱小的一方永远无法挑战强大的对手,纵使这蓝衣男子如此气焰嚣张,颜越白也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那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又走过来了,依旧天真无邪,“大哥哥,我娘亲做了小点心,可好吃了,过来吃吧。” 颜越白收敛起面上的怒意,冲那小姑娘微微一笑:“不,我还有事儿要做,你们先吃吧。” 小姑娘歪着脑袋,“大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蓝衣哥哥?” 颜越白愣了片刻,才知道对方口中的蓝衣哥哥便是那个气焰嚣张令人讨厌的家伙。他看着小女孩乌黑的大眼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女孩却说:“蓝衣哥哥人很好的,经常给我们送些好玩儿的东西,还有好吃的东西!你可不要误会他。” 颜越白只好回答:“小妹妹,你想多了,我没讨厌他,你回去吃饭吧。” 小女孩这才蹦蹦跳跳走开,颜越白看着小姑娘无忧无虑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回到自己住处,正准备打坐,窗户却咚咚咚响了几声,颜越白目光看过去,瞧见满嘴花白胡子。 “……” 窗户被推开,那人跳了进来,往凳上一坐,二话不说拿起酒就往嘴里送。 “魔尊大人,我这老人家消失了这般久,难道你没想过我?” 颜越白面色不变,此人不是其他,正是之前在玄羽仙宗突然没了踪影的老者。他还是那般模样,嬉皮笑脸,手里拿着酒便再也不愿松开。 颜越白看着他大口大口喝酒,突然想起这世上如他这般爱酒之人竟不止一个。 “你怎么会来这里?”颜越白依旧坐在床上,神色淡淡。 老者似乎是呛了一下,他拍拍胸口道:“老头子我神出鬼没,恰好路过此地,却突然发现这儿还有个老友,而且我这老友好像还遇到了些麻烦,我自然要过来瞧一瞧看一看。” 颜越白嘴角扯出一个笑,鼻子里哼了一声。 老者看上去年纪大了,耳朵可好使着呢,当下就变了脸色,一副嗔怪的样子,瞧得人鸡皮疙瘩都要掉地上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不相信我这老人家?” 颜越白眯起眼睛,声音不高不低:“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你了。” 老者老脸似乎微微泛红,却还是上前把颜越白拉了起来,他凑近颜越白耳朵,扑鼻酒气让颜越白不禁拧眉:“这次我可没骗你,我真要帮你一把。” 还没等颜越白反应过来,他已被老者拉着走出数百米远,那桃花盛开的镇子已然落在身后。 这镇子里处处都在蓝衣男子眼皮子之下,哪会如此这般轻松逃出。 颜越白心里也明白,若那蓝衣男子不愿,自己是怎么都出不去的。 老者灰胡子在风中飘荡着,酒水沾了些在胡子上,颜越白问他:“为何让我出去?” 老者摸摸胡子:“你心中还留恋着曾经,自然要让你去解除心中的困惑。” 颜越白倒是觉得这老者颇自以为是了些:“我只不过不想受制于人,更是想带领着我的部下好好搓搓人修锐气,我心中哪有困惑?” 老者瞧他一眼:“不知魔尊为何如此厌恶人修,只是因为祖上训诫,人魔两道,水火不容么?” 颜越白并不回答,那老者笑嘻嘻,“让我猜猜,你不过只是觉得这天地间只有魔界才是你的容身之处,你若不与人修作对,便怕人修宰了你吧?” 颜越白自然不承认:“我只不过是扬我魔修之威罢了。” 第57章 老者不再看颜越白,倒是瞧着远处,他二人早已乘上一只飞行妖兽,此妖兽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将那座镇子远远甩在身后。 老者问道:“魔尊大人居然不关心这些日子老头子我去哪儿了?” 颜越白瞧那老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气定神闲地坐在妖兽身上,淡淡道:“前辈您连名字都不愿透露,我又为何要关心你呢?” 老者被呛了一句话,顿时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栖魔城如今已经全城戒备,为防奸细混入,如今城门口把关的人可谓十分之多。颜越白进门的时候便被拦了下来,守卫斜着眼睛,嚷道:“来者何人?” 颜越白面色一冷:“你是连魔尊大人都不认识了么?” 那守卫毫不畏惧,哼了一声,“魔尊大人可好好的在城中待着呢,你这人胡说也不打草稿,来人,把这行为古怪之人给我捉了!” 颜越白修为十分之高,面对此人自然毫不畏惧,三两下便将几个守卫制服。 守卫眼见对付不了这人,立刻便放了信号,请求支援,眨眼功夫,左右护法便火速赶来。颜越白瞧见自己两个熟悉的手下,立刻正色,“如今城中可是连我的位置都没了?” 左右护法均是一愣,左护法脸色变了变:“魔尊大人?” 颜越白心中疑惑,面上却还是不显露,当即道:“本尊着了那些个人修的道,出去走了几日,如今回来了,你们这是何意?” 老者一直在边上瞧着,掏出酒壶又往嘴里送了几口酒,眯着眼睛,“哎嘿嘿,我们走了这么久的路,可累了,居然不请我进去休息休息?” 左右护法一个头两个大,如今这里头可还有一个魔尊呢? 魔修向来尊奉强者为尊的宗旨,若是往日,这二人只要打一架,谁赢了谁便坐稳魔尊的位子,可如今这情况,大敌当前,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左护法犹犹豫豫的,倒是右护法站了出来,他拱手道:“如今栖魔城已有了新的主人,大敌当前,为了安稳,只能请魔尊大人您先暂避一下。” 颜越白差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怎么自己才走了几日,这栖魔城就变天了呢?自己好歹一城之主,离开的时候还担心这些人会不会群魔无首陷入困境,如今回来一瞧,居然是这情况? 左护法瞧着颜越白突然冷下去的脸,一哆嗦,赶紧扯扯右护法:“右护法,魔尊大人对我们不错,而且实力强大,我瞧着比里面那位……好多了。” 右护法扯扯嘴角,面色冷峻:“可里面那位也是鬼面魔尊,况且那位大人也说了,当年他并未将魔尊的位子传与他人……我知道强者为尊,若是往日,我也不会这般做,只是现在不容有失,若是二位魔尊大人闹起来,情况可是不妙。” 颜越白到底化神期修为,耳听四方,当即问道:“里面那位?”他语气有些阴冷,“难不成就这短短几日,还有人觊觎我魔尊的位子不成?” “你魔尊的位子?”低沉沙哑的男音传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狰狞鬼面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老者眯起眼睛,这男人腰板并不够挺直,瞧见颜越白的瞬间甚至还微微瑟缩了下,不过只是眨眼功夫后,他全身气势便恢复过来。 颜越白发觉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化神修为。 颜越白这下子表情更加古怪了,这年头还有抢魔尊位子抢得如此理直气壮之人?况且他二人修为相差无几,对方如何敢这么猖狂? 那鬼面魔尊还真如此猖狂了,当即冷笑道:“当年我一手创立的栖魔城,已是一方霸主,然我大意着了你的道,只得隐居山中,修炼疗伤,谁知你这小儿野心挺大,居然入了我栖魔城,坐上了我的位子,白白得了我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成果。” 说罢他扫了眼众人,左护法惭愧低头,右护法则面无表情。 鬼面魔尊整张脸藏在面具下,看不透表情的他显得尤为可怖,“可怜我魔城诸人,居然以为是我传位于你,生生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左护法顿时背上渗汗,当年颜越白来时便带着面具,他们与鬼面魔尊相处多年,自然发现对方不是曾经的那位魔尊,但来人并无恶意,栖魔城众人又一向奉行强者为尊的训诫,自然俯首称臣,况且颜越白实力更高些,众人当然乐意拥有一位更强大的领导者。 当时的左护法甚至想过,曾经的魔尊大人寻了大机缘,对于小小的栖魔城不再在意,便传位于另一位有缘人。 要说全场最茫然的人,当属颜越白了,他在心中默默吐槽,这崩坏的剧情到底是什么鬼?原小说可没说这鬼面魔尊不止一个,当然它也没说就一个。 老者笑呵呵地看着众人,顺便提醒了下颜越白:“魔尊大人,看来您是位人物啊,夺了他人的东西,老头子我瞧着你这人很有前途。” 颜越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瞧着曾经熟悉的部下,此时只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小说情节毕竟只是属于秦司年的冰山一角,这个活生生的世界里还有许多他不知道,也从未想过的事情。 那鬼面魔尊咳嗽一声:“看在你也为我魔城尽心尽力过的份上,你便走吧,此时大敌当前,本尊可不能分心。” 这是下了休战书了,还拿上了魔城未来作为筹码。 老者眯眼,“为何你二人总是觉得会有一战呢?二位魔尊不如联手,一起抵御人修攻城,这样不是增强了你们的实力么?” 老者说的确实有道理,左护法连连点头,右护法却觉得额上青筋跳起。 一山其容二虎,更何况这两人看上去并不像有那么愉快的过往。 颜越白在经历过起初的茫然之后,迅速恢复过来,虽然小说中对鬼面魔尊的描述寥寥无几,但现在他可以猜测到,原来这鬼面魔尊并不止一人,至于书中那作恶多端的到底是哪位,颜越白并不想知道,因为无论是谁,只要顶过“鬼面魔尊”这个名头,都是人修要除之而后快的人。 就像那饮血魔尊一样,虽然杀名在外,但作为一个魔修,他长年不问世事。一个游离于世外的人,哪有功夫去作恶,但只要他还是魔尊,他便一直都会是人们眼中无恶不作的杀神。 老者眯着眼睛,等待着颜越白的回答。 他早已掐好法诀,等着与颜越白一同上前,打这魔头一个头破血流。 颜越白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确实不错,你我联手。” 老者含在最终的酒差点喷了出来,鬼面魔尊藏在面具下的脸色也扭曲了些。 老者问:“这便是你的选择?” 第58章 颜越白点头,“这栖魔城也倾注了我的心血,我自然不会毫不在乎。” 左护法心中暗喜,如今人魔交战,若是二位魔尊练手,己方战力将得到巨大提升。只是右护法却依旧愁眉不展,他不似左护法那般头脑简单,这两位大人都是不服输的性格,谁也不会让着谁,只怕那时候不是合作而是针锋相对了。 果然那覆着鬼面的男人沙哑声音中带着些不满:“本尊自觉对付那些人修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劳您放心。” 颜越白扫了栖魔城众人一眼,众人皆作低头状,默不作声。 颜越白提高声音:“不知这魔城中是否有人愿意留我下来?” 左护法话卡在嗓子眼,四周鸦雀无声,他咽了口口水,掐灭了心中那点点头。 黑袍男子被面具覆盖着的脸露出满意的表情,他看了眼老者,老者只是安静喝酒,双眼微眯。颜越白轻笑一声:“不错不错,如今你们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我也自然可以放心。” 说罢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老者将酒壶收起来,耳边却听到鬼面魔尊的传音,“前辈这是何意?不是说那人早已死了么?” 老者勾唇一笑:“那自然是骗你的,若不是说他已死,你又岂肯出来?不过你大可放心,如今的他已没了当年的实力,对你造不成威胁,我只是觉得可笑,你堂堂鬼面魔尊,醉心修炼,怎会如此没有志气,不该苦练多年,隐蔽一时,功成后出山报仇么?” 鬼面魔尊面上还是恭敬神色,心中却早已炸开,他虽追求强大的力量,但资质却也无法与这世上顶级天才想比,作为魔修,他没少走捷径提升修为,炉鼎之法夺宝恶事均尝试过,可上限大抵到头了。 老者跟上颜越白的步伐,叹道:“不知魔尊心中是否有些波澜?” 颜越白倒是淡然:“这美酒都堵不上你的嘴么?” 老者捋捋胡子:“你这态度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心心念念着回到自家魔城,结果你这些属下全都认同了这新魔尊,你不感到心寒么?” 颜越白不怒反笑:“我为何要心寒?说到底这魔尊还是在我之前的那位,况且魔修本就不似人修那般死板,既然当时我不在,有个强大的人愿意庇护他们,那他们又为何要死扯着一个不在魔城的我不放呢?” 老者干巴巴地喝了口酒,顿觉无语,他倒是想瞧见颜越白软弱的一面,结果此人硬得和块石头一样,丝毫不露破绽。 他既无法找机会安慰他,也没法子冷嘲热讽。 “那魔尊大人你现在准备去往何处?”一山不容二虎,况且瞧颜越白那样子,也不像是个愿意和那鬼面魔尊住在同一地方的人。 “这边上不远处便有个镇子,我可在那里小憩一翻。”颜越白直接开口道。 老者点头,“那顺便请我也住一阵子吧。” 颜越白冷眼瞧他:“你为何现在还要跟着我?” 老者摸摸鼻子,笑道:“我这老头子得罪了一个人,无处可归,你我交情不错,看在我带你出来的份上,就收留我这一阵子吧。” 颜越白收回目光,不疾不徐道:“我不喜欢你这胡言乱语的老头儿跟在我身边,瞧着糟心,要跟着的话,就别再这般装神弄鬼了。” 老者闻言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瞧着只留后脑勺的颜越白,表情若有所思。 颜越白点了一家客栈,此处是凡人镇子,由于靠着魔城,虽偶有修真之人路过,却也大部分是些散修,或者干脆便是魔修。 他隐藏了自身修为,一进门便瞧见几个修士坐在几张桌子旁,看来这几个修士并不是一道的。 颜越白感受一翻,三个人修,两个妖修,倒是不见魔修踪迹。 这几个修士均未嫌弃凡人食物,边吃边道:“你可知最近形势紧张?” 另一人喝了一口酒,“我等只是散修,他们就算打翻了天也与我无关。” 那人哈哈大笑:“还是陈道友想得开。” 另一桌两个妖修大鱼大肉,妖修本就是从妖兽修炼而来,更加不在乎食物是否有灵气,此时正吃得开心。 其中一妖还未完全化为人形,头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竖起来,刚好将对桌三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妖啃着吃食,目光露出一丝愤恨,他身边另一妖修投来目光,那妖放上手中吃食,这才开口道:“我哥哥被那些个人修掳了去,怕是早被剥了皮,连狐狸毛都不剩了。” 完全化形的那只妖与常人无异,实在看不出是哪种妖怪,闻言只能安慰:“你这般想着也无用,我劝你可不要对这几个人起杀念,先不说我二人是否是他们对手,就说你那哥哥,你哥哥被大宗门处置,他几个是散修,冤有头债有主,可不要随便惹事。” 那狐妖点头:“这点我自然懂。” 颜越白隐匿气息,从这几人旁边走过去,竟无一人留意到他。 他点了两间屋子,那老者从窗外探进来一个脑袋,颜越白在床上打坐,并未睁眼。那老者笑嘻嘻道:“你既然嫌我装神弄鬼,那我便不装神弄鬼了,我便承认了,困住你的是我,放了你的也是我,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颜越白睁开眼睛,神色淡淡:“前辈,你做这般麻烦之事,不觉得毫无意义么?” 老者摆手:“非也非也,意义重大。” 颜越白瞧着他,“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前辈。” 老者轻轻一甩手,枯树皮似的脸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年轻,也不知他从哪里变出一件蓝色长袍,瞬间换到身上,半靠在窗户上,斜着眼睛,嘴角略带笑意。 “请说。” 颜越白语气平静:“前辈你与秦司年是一道的么?” 那变得年轻的人喝一口酒:“何为一道?” “我只做我想做之事,从不和任何人是一道,我觉得他有趣,我便助他一臂之力,我觉着你有趣,我便也可带你出来。” 颜越白心中暗笑,这意思直白些不就是两边倒么?你这般的人,谁敢信任你? 第59章 年轻男子不是其他人,正是之前那蓝衣青年。 那蓝衣男子窜进屋子里,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桌上放着几个茶盅,蓝衣男子到了一碗茶,鼻子皱起来,摇头道:“这茶啊,到底比不上酒。” 颜越白仿若未闻,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蓝衣男子手凑在嘴唇下,轻轻咳嗽一声,屋子里却依旧安静。 “你竟然一点都不惊讶,莫不是早有察觉?” 颜越白睁开眼皮子:“这世上如此嗜酒,且爱胡言乱语之人又有几个?” 蓝衣男子摸摸鼻子:“呵,难道不是这世上修为如此之高的人没有几个么?” 颜越白似笑非笑,并未回答。蓝衣男子手撑在桌子上,笑道:“可想知道我的名字?” 颜越白道:“如今怕是没有那个兴致了。” 蓝衣男子被噎了一句,也不生气,将随身带着的酒倒进茶盅里,眯起眼睛细细品尝。颜越白一直闭着眼,血印安静沉睡,他已经停留在化神许久,曾经畅通无阻的灵力流动如今仿佛阻塞一般,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周围十分安静,直到一声惊呼打断了平静。 颜越白轻轻睁眼,一股浓烈的狐狸臊味传进了屋子,接着便是几阵杂乱的脚步声,店家慌慌忙忙前去收拾烂摊子。 蓝衣男子走到窗边,一眼便瞧见之前那两个妖修。其中一只还没完全化成人形,黄色的狐狸耳朵耷拉在头顶上,那妖修瑟瑟发抖,嘴角流着口水,裤子更是湿了一片,竟是吓得失禁了。 蓝衣男子一瞥眼,便瞧见几个身着白衣的青年,修为不算高,但也不低,比起这两个不成器的妖修是绰绰有余了。 另外一只兔妖已经是筑基后期,但眼前几个人修弟子器宇轩昂,其中不乏金丹修士,他一只小小的妖修此时自然只能低头垂目,略显惊慌。 “几位大人,他、他并不恶意,一切只是误会。” “误会?这妖物偷偷摸摸过来想要袭击我师弟,你说误会我们便要既往不咎?” 那兔妖早已吓得牙齿打颤,狠狠地瞧了眼蹲在地上六神无主的狐妖,但瞧见他那模样,这兔子精又瞬间没了脾气,这东西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也和自己相依为命了这么久,总不能昧着良心不管他死活。 那兔妖嘴拙,只好不断重复:“小的知错了,还请几位大人放咱们一命,咱们老实修行,从未做过恶事,只求一个安稳。” 一直未说话的白衣青年突然走出来,看了眼地上瘫坐着的狐妖,一双秀眉蹙起:“狐妖?” 那狐妖原本快死的模样,闻言却突然抬起头来,双眼充满怨恨:“陵箬仙宗的人!你们杀了我哥哥,我要替哥哥报仇!” 他这一嗓子甚是尖利,听得几位仙宗弟子眉头一皱。 这几人均穿着陵箬仙宗的门服,那妖修见到这群人一时间脑袋血气上涌,失了理智,他此时虽嘴上逞强,身子却依旧抖着。 那几个弟子闻言只觉可笑:“你这狐妖口气不小,吓得失禁都能口吐狂言。” 颜越白早已靠在窗边,瞧着这一切。他扫过陵箬仙宗众弟子的脸,最终留在那站在边上的白衣青年脸上。 那人五官清秀,身形清瘦,瞧着有股弱不禁风的感觉。 蓝衣男子笑道:“你莫不是看上此人了吧,可我瞧着,他可没你半分美丽,不说你了,就是秦司年这种的,也比他瞧着顺眼多了。” 颜越白自然不是被美色所迷,他只是瞧见熟人了,这白衣青年不是他人,正是久未露面的楚君离。 颜越白可还记得这楚君离离开之时的话,他勾唇一笑:“我终有一日不得好死么?” 蓝衣男子一脸迷惑,颜越白转头看向他:“前辈你记性可真不好,这可不就是你那日拼命保下来的散修么?哦,他现在看上去已经入了宗门了。” 蓝衣男子盯着楚君离瞧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竟是那小子,啧啧,我竟一时间认不出他来了。” “居然已是金丹修为了。”蓝衣男子叹道,“他天赋并不高,那时还只是筑基修为,如今居然进阶金丹,怕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前辈似乎十分赞赏呢。”颜越白挑眉道。 蓝衣男子好不示弱,口气轻佻:“我最爱的自然是你,这小子不过是个过客。” 颜越白懒得与此人计较,他探查了一翻楚君离,此人如今虽已结成金丹,但金丹并不稳固,整个人甚至瞧着有些虚弱。 修真讲究一个自然的过程,楚君离天赋一般,如今修为突飞猛进,怕是用了不少灵石强行堆积,如此这般结成的金丹自然不够稳固,也比不上真正的金丹修士。 他若要再进一步,怕就不是这般容易了。 楚君离面色稍微好了些,他本如同一只小白兔,可此时却面色冰冷,“你哥哥是那害人无数的狐妖么?他可害人,难道我们就不能除了他么?” 那狐妖咬牙道:“可恶的人修,可恶的人修!” 楚君离道:“杨师兄,了结他吧。” 那兔妖登时瞪圆了眼睛,瞧这几位仙家弟子,无一不是修为高深铁面无私之人,若是他这老朋友送命了,自己估摸着也离死不远了,顿时这兔妖面露悲戚之色,也瘫软了身子。 那三个散修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人感叹道:“不愧是大宗门的弟子,这气势就是不一般。” 另一人则不免有些泛酸:“我倒是觉得这些个大宗门出来的,都爱仗着师门的威风,盛气凌人着呢!” 他这一声可不小,为首的白衣弟子回头,冷冷地看了这三人一眼,放在剑上的手动了动。 楚君离轻声道:“杨师兄,算了吧。” 那人目光渐露柔和:“师弟,你心善我是知道的,只是你刚进仙宗不久,还是太天真了些,我等出门在外,便是带着师门的脸面出去的,岂可让这些人随意羞辱?” 说罢白衣青年手中的剑泛起森冷的寒光,一道剑气凌空而出,几个散修面前的杯子顿时四分五裂。 那几人顿时闭嘴不言,他几个修为也不低,可到底无依无靠,又怎敢贸然与这些个名门弟子动手。 白衣男子这才收回拔出去的剑,冷冷地扫视众人。 楚君离心中微叹,他之前死里逃生,带着那狐妖送去陵箬仙宗,算是大功一件,也正是因此,陵箬仙宗有个长老收了他做弟子,虽比不上那些个亲传弟子,却再也不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了。 第60章 楚君离还是散修的时候,逍遥自在,如今入了宗门,倒是开始拼尽全力提升修为了。 上次遇见那鬼面魔尊,他才深感自己的无力,这世上强者为尊,弱者就算有再大的心,都只能徒劳地看着那些恶人为非作歹。 楚君离胸口泛起一股难言的痛意,他寻了不少灵石,日夜修炼才结了金丹,有得必有失,如今的他修为并不稳固,甚至身体不时传来刺痛之感。 那兔妖匍匐在地,只期盼着眼前几位大人可以绕过他二人,他拼命给那狐妖使眼色,可那狐妖纵使吓得裤子都湿了,却也依旧不吭声,满脸都是对人修的憎恶之情。 楼上观戏的蓝衣男子摇扇轻笑:“如此这般弱小的妖修,却非得卯着劲儿出口气,瞧着真是可笑。” 颜越白却道:“这与那叫做楚君离的人修有何区别,当日他也不是这般模样出现在我眼前的?” 蓝衣男子微叹:“说来似乎没什么区别,然并不是这样,他到底心中有着正气,可这妖修却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便要与这几个小少年作对。” 颜越白但笑不语,楚君离在自己面前逞能便是胸有傲气,不屈服于恶势力,这小妖逞能便是不知好歹。 颜越白作为一个魔修,这两人在他眼中毫无区别,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罢了。 楚君离看着这两个妖修,瞧着他二人吓破胆的模样,心中却毫无波澜,那狐妖不说了,心怀歹念,他哥哥本就是只恶妖,害人无数,死有余辜,那兔妖虽没做出什么恶事,可与一是非不分的妖修为伍,也是昏了脑袋。 “你要找我寻仇不错,可你本事没到家,寻仇便成了寻死。”楚君离冷声道,“那我取了你的性命便也是不违天道。” 他身边白衣男子伸手,“还是让我来动手吧,这狐狸臊味重,莫脏了师弟的手。” 他此话一出,楚君离只得退后,那白衣男子剑气凛然,既然是金丹中期修为,压得这两只小妖呼吸都快不畅快起来。 店家怕是这里最无奈的一人了,他这家店开得偏,离那栖魔城不远,往日里也就来几个小妖和散修,一直都在做小本买卖,今天怎就遇到这事儿了呢?店里见了血总归是晦气,店家一边恨这几个人修太不能容人,一边又怨那个狐妖不知好歹非要动手。 那狐妖早已被金丹修士的威压吓得变回原形,白衣男子下手利落,只片刻功夫那狐妖便没了气,甚至连一丝血都没能渗出来,再瞧那兔妖,早已翻出眼白,快死不死了。 那白衣男子道:“我陵箬仙宗也不是爱欺负人的,你这小妖若是真没起过害人的心思,我便可留你一命,但我可告诉你,若是再被我遇见,你若是心怀不轨,便再也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这兔妖本就是胆小不敢惹事的,此时见到自己好友殒命,早已吓破胆,心中虽悲戚,却也得保住自己小命。 他声音低如蚊呐,“多谢恩人绕我小命!” 颜越白听得清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不忿都化为灰烬,这几个人修明明是兔妖的仇人,此时他却也只能跪谢不杀之恩。 楚君离心善,可却也爱憎分明,见状只能轻叹一声。那白衣男子出手利落,震慑了几个散修,先前口出不逊之言的那位此时哑了火,干巴巴喝了口酒,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名门弟子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颜越白转身回到屋子里,蓝衣男子紧跟其后,他等了片刻,却见颜越白又坐回床上,闭眼打起坐来。 蓝衣男子顿觉无趣,没话找话道:“魔尊大人向来心思深沉,这几个人修出现在此地岂不奇怪?” 颜越白扯出一个笑来:“确实奇怪,但那又如何?” “兴许会威胁到栖魔城。” 颜越白挑眉道:“哦?可现在栖魔城已经有新的魔尊坐镇了,这城与我又有何关系?” 蓝衣男子一向伶牙俐齿,此时吃了个暗亏,心中不免思量一翻,终是开口道:“我瞧着你还是放不下魔城的样子。” 颜越白只觉好笑,他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在这世界上大部分时间内都在闭关,能对书中之人产生多大感情?之所以尽心尽力守护魔城,只是因为自己与这栖魔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可如今,这城有了新的主人,人修所有的目光都在这魔尊身上,看如今这样子,这些个人修怕是不知道他和那城中的魔尊是两个人。 毕竟鬼面魔尊只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传说,整日覆一面具,无人见其真容,尽管颜越白在玄羽仙宗露过脸,可只要戴上面具,谁又会去管那面具下的脸。 蓝衣男子面露古怪之色:“我瞧着你似乎是个重感情的人……” 颜越白打断他的话:“魔修三大势力,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栖魔城虽没了我,却也有个化神大能坐镇,并不会呈群龙无首之态。” 他那些个部下看来并不需要自己,既然如此,颜越白也不会是舔着脸回去的人。 “那你之前为何同意与那魔尊联手?” 颜越白瞧他一眼,轻笑一声:“就只许你胡言乱语,我就不能逗逗他们?” 蓝衣男子看着颜越白那张姣好的脸,只觉得大脑炸开,半晌无言。 此时夜已深沉,颜越白欲要打坐静心,眼睛闭上,思绪还没飘远,便被一声轻响惊动。他揉揉眉心,最近是越来越不能集中精神了。 颜越白想瞧着那人又在耍什么花样,却瞧见窗户大开,风从外面刮了进来。 他想了一翻,还是决定起身一探究竟。蓝衣男子并未走远,此时在门外的角落里,一张脸表情并不好看。 “你为什么带他走?” 颜越白眼皮子一抖,这声音可不陌生,正是秦司年那家伙。 蓝衣男子面露不耐之色:“那你为什么不让他走,难道是要学着他之前的做法,也如同他对你那般对他?” 秦司年今日不同往昔,不再是一身白衣飘飘若仙,夜色深沉如墨,他着着一袭黑衣,完全融进了夜色里的样子。 只是他的声音还是如同曾经一般,依旧清冷:“我自有办法。” 蓝衣男子笑道:“那我也有我的想法。你不就是想让他待在那小镇上,期盼着他看着这些花花草草,突然间发现自己居然爱上了这般平静的生活,之后与世无争,一切都听你的?” 秦司年冷眼瞧着他,并不回答。 蓝衣男子得了趣,趁胜追击,“瞧他那偏执的性子,若是这般简单就转了性,那天怕是要塌下来了。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恨你入骨,你可有想过他为何这般恨你?” 颜越白倒是奇怪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躲在边上,眼前这两人到底说得多么忘我,居然没发现自己? 颜越白摸摸脸,琢磨着那蓝衣男子的话,他真的对秦司年恨之入骨?说到底,他之所以想要取了秦司年性命,只是因着小说的缘故,害怕对方威胁到自己。 要说恨,似乎没什么恨的缘由,可要说不恨,颜越白却总觉得自己瞧着秦司年那张脸总会无缘无故心烦气躁。 秦司年半晌不说话,蓝衣男子更加觉得自己戳到了对方的心窝子,“我把他带出来,是想看他自己的选择。可不像你那般,想着要别人如何如何,便不管不顾让人顺着你的心。” 秦司年声音平静:“那本不是他做的孽,并不需要他来承受,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鬼面魔尊,他完全可以隐藏起来,不再面对人修的怒火。” “至于夺了秘境宝物,闹了仙宗这些事……都不是什么大恶之事。” 蓝衣男子啧啧道:“可他本人怕是喜欢这些纷争,并不愿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颜越白听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这二人脑洞实在大。 不过……原来那占着魔尊之位的人是秦司年伙同蓝衣男子找出来的,颜越白哼笑一声,这两人果然没什么好心思,若不是他二人,自己也不会丢了魔尊的位子。 他并不畏惧人修,也根本不需要玩这种把戏,找个替身从此逃得远远的——这种事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秦司年看了眼蓝衣男子,蓝衣男子满脸轻笑,突然一阵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 秦司年目光穿过蓝衣男子,停在了颜越白身上。 颜越白大大方方走出来,“二位聊得可尽兴?” 蓝衣男子摇起扇子,颜越白对他说道:“这外面风可不小,你大可不必再摇扇了。” 蓝衣男子手一顿,摸出腰间酒壶,酒水温热,抬头便灌进了嗓子里。 秦司年问:“你都听到了。” 颜越白笑道:“你们都这般直接说开了,我想不听到也难。” “那你跟我走吧,这人魔之间纠纷不断,不用深陷其中。” 颜越白奇道:“我真是想不通了,你这般行为,好像处处护着我似的,若你真是护着我,不该帮着我对付人修,打散这些不知好歹的宗门?我栖魔城一统天下,而我——成了无人能敌的魔尊。” 蓝衣男子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酒来。 秦司年面色依旧不变,仿佛对颜越白咄咄逼人之语毫无感觉。 颜越白这下子真的有些好奇了,秦司年被自己关起来的那段日子里,自己调笑他,他那张小脸还会变得苍白些,如今怎么如同一块石头,没了生命般,油盐不进呢? 秦司年终于开口:“我觉得,你离开这些纷争,不再顶着魔尊的身份是最好的,这才是你应该走的路。” 颜越白心中暗笑,这人真是奇怪,早些莫名其妙的认自己为恩人,如今仿佛很了解自己似的,居然决定他要走的路。 颜越白非常直接的反击:“秦司年,我可是不懂了,我与你根本不熟,为何你一副和我相识已久的模样?” 蓝衣男子猛灌酒,咕咚咕咚的声音在黑夜里尤为明显。 第61章 秦司年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居然罕见的露出了笑意:“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我已等了许多年之久。” 蓝衣男子这口酒终于没憋住,喷了出来,他擦擦嘴,瞥了秦司年一眼,面上颇有讥笑之色。 颜越白见怪不怪:“我只不过在你小时候放你一马,你也不必如此感恩戴德,你这般行为,只会让我觉得你脑袋不好使。” 如今他已知道自己或许并不是书中那个鬼面魔尊,面对主角光环总算不是那般担心了。 蓝衣男子见状,突然开口:“你怎么不问问我与秦司年是何关系?” 颜越白倒是淡然:“我为何要关心?” 蓝衣男子又一次哑口无言。几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场几人都不是普通修士,修为高深,来人夜色中偷偷摸摸的,自然不会发现此处还有三人。 颜越白定睛一看,原来是早前在客栈中喝酒的散修中的一人。 他手中拿着一只传音妖兽,拍拍那妖兽的屁股,那妖兽便叼着竹签一溜烟地跑了,那人修满脸络腮胡子,瞧着是个大汉的样子,可偏偏行为诡异,偷偷摸摸,颇有贼眉鼠眼之态。 蓝衣男子瞧他远去,伸手一点,那跑出去数百米远的妖兽便被一阵大力扯了回来。 他从那妖兽嘴里掏出竹签,上面写满了字,颜越白一看,登时笑了:“你们人修也不过如此。” 原来那散修通风报信,说是在城外见到了几个潜入查探的陵箬仙宗弟子。 蓝衣男子依旧保持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与你相处,在外人眼里瞧着,我岂不也是与魔尊有勾搭的叛徒?” 颜越白脸色冷了些,这人油嘴滑舌的,虽没站在自己对立面,却也没真正让人安过心。 秦司年道:“他是散修。” 颜越白嗤笑:“哦?散修?你的意思是,散修会做出与魔修勾搭的事,你们那些正统宗门出来的,自然是视魔修为仇敌,要将魔修除之而后快的?” 颜越白此言句句带刺,可把蓝衣男子听得乐呵呵的。 “散修无门无派,若要自保,花的力气可大了些。况且这世上生存之道各有不同,这是否与魔修勾搭,看的是人心,可不是出身。”蓝衣男子得了趣,继续道,“我瞧刚才那人,怕是觉得修仙之路不好走,要去修魔喽。” 他又把目光转向颜越白,“有人要入你的道,不知你心中是否快活?” 颜越白倒是无语,他穿越过来便是化神大能,虽闭关一次,但瞧着修魔和修仙似乎没啥区别,书中那些奇奇怪怪的修魔法子他一个也没用过,自然不知道魔修在正统修真者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进屋吧。”蓝衣男子作出一副困顿的样子,可谁都知道,他修为高深至极,不说一日不睡,就算白日不睡都可精神奕奕。 颜越白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秦司年动了一步,蓝衣男子却伸手拦住,“这里可没你的位子。” 秦司年看着他,“你这是何意?” 蓝衣男子笑笑:“我这人,有时候重情义,有时候却喜欢顺着心思来,我本是要帮你的,可我现在想了想,却又有了新的主意。” “陵箬仙宗那几个弟子也在这家客栈,那可是你的师门啊,你为何不去找他们?” 颜越白立刻想到了楚君离,书中他与秦司年纠缠不休,二人感情磕磕绊绊很大程度上有门不当户不对的缘故,一个是散修一个是名门弟子,修为天赋更是相差甚远,可现在一看,楚君离居然入了陵箬仙宗,他的人生已与小说中的那个楚君离截然不同。 秦司年叹道:“作为陵箬仙宗弟子的我,已经死了。” 蓝衣男子摇头:“可怜你那师父,尽心尽力对你,为你重伤昏迷,你却故意散播消息出去,说自己已经陨落,是否怕到时候遇到师门,你却站在颜越白这边,两相为难?” 颜越白听得一清二楚,他那脑袋已经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秦司年当真是脑子被驴踢了,不仅想要控制他的人生,引着自己这个魔尊纵情山水,远离纷争,还想要站在自己这一边? 那本太监小说里为数不多的内容已经与现实完全脱节,颜越白无从参考,他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虚拟文字创造出来的世界真实得可怕。 他摸摸自己的脸,脸上胎印突然一疼,惊得他眨了下眼睛。 秦司年刚巧瞧见这一幕,眉头微微拧起,直直地盯着颜越白。 颜越白伸手挠了挠那胎印,这玩意儿自从上次作怪以后便消停了许久,久到他差点忘记了这古怪胎印的存在。 蓝衣男子摇扇,“我记得你与那狐妖斗法的时候,曾经凝聚不起灵力来?” 确有此事,只是那时他还清醒,这次却直接在栖魔城晕了过去。 蓝衣男子看秦司年一眼,“瞧吧,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就没好事,你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颜越白这下子倒奇了,秦司年这是躺着也中枪? 蓝衣男子抬着下巴笑看颜越白,颜越白瞧他那表情,总觉得此人不怀好意。 “之前你问过我为何会突然感到灵力失控,聚集不起来,那时我是怎么回答的呢?”蓝衣男子托下巴做思考状。 颜越白想到那酒鬼老头儿当时的回答,不咸不淡道:“你说那是刚入门的修真者可能遇到的事。” 蓝衣男子点头:“没错,我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呢,我现在可说实话了,当时我是骗你的。” “我知道你为何会那样,都是这秦司年晦气,跟在你身边的缘故。” 他说的头头是道,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的样子,颜越白满脸狐疑地瞧着他,秦司年冰山脸万年不变,直直站在一旁。 蓝衣男子看两人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只不过颜越白带着点疑惑,秦司年那眼神就不好说了,无情无欲的,让人瞧不透彻。 他很满意自己吸引到的注意力,于是扇子一合,“我已经说完了。” 颜越白自然不信这满口胡话之人,秦司年也不知怎的,大概觉得无趣,居然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蓝衣男子撇撇嘴:“他是知道自己晦气,所以走了。” 蓝衣男子的脸皮大概比城墙还厚,即便颜越白明显不待见他,他也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直接往那桌边一坐。 颜越白曾经觉得秦司年脑子有问题,自己那般对他,他居然还能说出“不恨”二字,如今瞧着这蓝衣男子,他才知道秦司年与他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魔尊大人大可放心,有人通报,那些个陵箬仙宗的弟子不仅不能探查到东西,指不定还要被魔修给绑了。” “你难道不提醒他们一下?”颜越白可知道他是个人修。 蓝衣男子晃晃酒杯:“我一个人逍遥自在,哪管这些闲事,若是真如你那般说的,我做为人修不能干看着,那我岂不是把魔尊您杀了千万回了。” 颜越白很想翻一个白眼。 蓝衣男子又道:“可别再说我救了楚君离的事儿了,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我都不见得会插手,只是魔尊你呐,我可不想瞧着你这么漂亮的人儿手上染了血。” 幸好颜越白并未在客栈中吃饭,不然真得恶心得吐出来。 颜越白一直以为那老者虽十句话中九句假,行为怪异,可骨子里还是个正气凛然的人,现在瞧着,他既不是那白发苍苍的老人,甚至性格脾性都让人捉摸不透。 颜越白突然发现,比起眼前这人,他怕是更喜欢秦司年那种的,虽然惹人厌,但至少不会这般让人看不透。 那厢楚君离等人正在休息,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异香,陵箬仙宗几位弟子打坐修炼,只剩几个修为较低的把守着门,这香味传来之时,众人都有瞬间迷瞪。 楚君离拔剑劈开木桌,巨大的声音将众人激醒,迷瞪的几人摇摇头,略带惊恐地看向楚君离。 楚君离面色严肃:“有魔修!你们差点被迷了心智。” “哈哈哈哈~小弟弟你可真厉害,金丹初期以下的修士闻到我的体香都会被迷得失神,你居然不受影响。” 清脆的女声传来,几人拔剑看向门外,一个穿着粉色长裙,身材丰满的女人手持一把摇扇步伐缓缓走进来。 她每一步都走得曼妙,风情万种,客栈内顿时充满了浓郁的花香味。 第62章 这是一个魔修,更是一个美丽的女魔修。 她的修为应该在金丹后期,身边跟着两个随行的男魔修,两个男人修为也不低,均是金丹中期。 楚君离拧眉,他们师兄弟几个修为最高的便是杨师兄,可杨师兄也刚刚进阶金丹中期,这三人看上去实在有些难以对付。 那女魔修莞尔一笑:“吾名花存,生□□花。” 楚君离拧眉看着她,花存红唇微起:“你是个漂亮人儿,我也喜欢你。” 若是一般男人见一个美人儿如此撩拨自己,怕早已把持不住,可楚君离心中有大义,素来厌恶魔修,这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利用美色迷惑人的杀人凶手而已。 花存见楚君离一脸冷冽,噗嗤一声笑了,方才打坐的几名弟子均已醒来,杨师兄瞧见魔修,当下拔出剑来,剑光凛冽,花存秀眉微挑,“好像有点本事!” 她伸手一点,手心处冒出一朵鲜红色的小花来,花存红唇轻轻张开,呼出一口气,那花仿佛吸食了天地灵气一般,突然变得巨大,鲜红色逐渐变成黑红色,花瓣花枝变得粗壮无比,枝干上尖刺窜出,花心处更是冒出黑红色的汁液,恶臭无比。 这变故来得突然,掌柜的赶紧躲起来,几位仙人斗法,他这凡人只能抱住自己小命不被牵连。 花存笑道:“就让姐姐我来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花突然脱落,花心液体恶臭,那花也仿佛变成活物一般,如同怪物张大满是獠牙的嘴,朝着众人飞速窜过来。 杨师兄一剑劈去,剑气凛然,那花被砍去一半花瓣,可那腥臭的液体却溅洒在剑刃上,原本锋利无比闪着寒光的宝剑瞬间黯淡了些。 杨师兄拧眉,倏然收回剑,那剑身微微震颤。 花存笑道:“你这是把好剑,可我修炼多年,炼制出来的花也不是一般的花,你这一剑是否能当我一花呢?” 花本是美好事物,却被这女人用来修魔,美丽的花朵此时腥臭难闻,如同怪物一般。 她身边的两个男人面色冷淡,一左一右站在花存身边,阴冷的眼神如同蛇信子一般从众人面前扫过。 陵箬仙宗几位弟子同样不甘示弱,冷眼回敬对方。 “为何突然有魔修?”他们此行隐秘,按道理不会被发现行踪。 “莫不是那兔妖出去通报了?” “对,一定是那兔妖!” 几人耳语,均确定是那妖修泄露了他们的踪迹,其中一人恼道:“师兄慈悲,饶他一命,他却不识好歹,将我们的行踪泄露了出去。” 花存听得清楚,心中暗笑,你以为是妖修作乱,可事实上是你们人修出了内讧,告诉本姑娘你等行踪的可是个人修! 她自然不会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而是以一种略带挑衅的目光看着众人,巨大的黑色花朵摇曳着身子,仿佛在嘲笑着众人。 颜越白早已回到屋子,此时一楼如此热闹他不可能不察觉,掀开帘子便瞧见两队人马对峙。 蓝衣男子也跟了过来,他瞟一眼下面,道:“来得倒是挺快。” 颜越白看了眼那女子,“并不是栖魔城的人。” 此处距离栖魔城最近,这般速度之快的人物显然不可能来自其他魔城,蓝衣男子摇摇头:“她虽不是魔尊您的人,却有可能是魔城中那个人的部下。” 颜越白沉吟半晌,却有道理。 蓝衣男子又道:“这几日他在招兵买马,收了不少没有靠山的魔修,算是壮大了不少。” 颜越白还是鬼面魔尊的时候,虽想着壮大魔城的威名,却也没明着收过人,都是等着一些四散的魔修主动投靠。 看来城里的那人野心不小,面对人修也算是做足了准备。 花存早就笑眯了眼,她身边跟随着无数,如今瞧着这几个小弟子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心中很是畅快。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团扇,扇中全是花香,清新香气和空中弥漫的腥臭气息混合在一起,诡异至极。 “你们几个都是资质不错的弟子,年纪也轻,正是上好的肥料,不如就让我收了,做我炼花的肥料如何?” “你这妖女,休得胡言!”杨师兄早已被这女人的话气得不轻,当下一道剑气又劈了过来。 他虽是金丹初期,但到底年轻气盛,又常年在宗门中修炼,实战经验并不足,面对花存这样老奸巨猾的女人,没过多久便落了下风。 第63章 花存面露不屑之色,大宗门出来的弟子也不过如此,虽出身名门,实战经验却让人瞧不上眼。 杨师兄是这群年轻弟子里最厉害的一个了,他出师不利,众人心中皆有些担忧。 “你们别乱想,这女人不过有点小聪明,我等岂会不如这魔修?!” 眼见几个年轻弟子心智不稳,杨师兄只能出言提醒,大战之中最忌讳未战先屈。 “呵呵,几个小弟弟,我瞧你们细皮嫩肉的,不如给姐姐我用用,成了我炼花的肥料,也算有点用处。” 这女人见状更是得意,句句嘲讽,惹得陵箬仙宗几名年轻弟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气得不轻。 花存手上也不闲着,操纵着那巨大的食人花张牙舞爪,腥臭液体滴落在地上,立刻将石板腐蚀殆尽。 几名弟子聚集在一起,每人都手持一剑,形成一个巨大的防御网。 花存身边的两个男人拿出各自法器,他们修魔,修的全是那邪门法术,其中一男子法器发出一股漆黑的浓烟,烟中全是焦味,那烟飘到半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人的哭嚎声。 惊悚尖利,让听着的人心中一寒,仿佛身边有千万道刺骨利剑袭来,冰冷的感觉直透到骨子里去。 楚君离咬破嘴唇,喊道:“静下心,不要被这声音迷惑!” 颜越白斜靠在窗沿上,眯起眼睛,这女人确实有些本事,但这些小把戏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可就是这过家家的手段,对付几个金丹的年轻辈弟子已是绰绰有余。 蓝衣男子喝一口酒,翘着腿,摸摸下巴:“这女魔修长得漂亮,可惜俗了些,比不上你的风韵。” 颜越白也不生气,反问道:“如今这几人有了危险,你身为人修难道不出手相助?” 蓝衣男子摇头笑道:“我向来随心所欲,当初出手抬了楚君离一手也不过是不想让你手染鲜血,如今我自在逍遥,美酒美人均在身边,何苦出去惹麻烦?” 颜越白默然,如今这情况,除非出现奇迹,否则这几个陵箬仙宗的弟子都要折在这儿了。 楚君离是个金丹不稳的人,他憋了一口气,握着剑的手青筋暴突,原本清秀的脸上露出几份狰狞之色。 他还未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没能去斩杀那些高高在上的魔尊,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死在一个小小的魔修手上? 花存轻轻吹了口气,巨大的花枝上覆着的尖刺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从枝干上脱离,停留在半空中。 这些尖刺刺头上都沾着剧毒,肉身接触这种液体,不出片刻便会被腐蚀殆尽。 花存一挥手,悬浮在空中的尖刺瞬间如同暴雨一般快速飞向聚在一起的陵箬仙宗弟子。 楚君离几人忙挥着剑抵挡突然而来的刺群,第一层被剑气击退,第二层有几根刺扎了进来,一名弟子惨叫一声,杨师兄毫不犹豫地挖去了他胳膊上一块肉,以免那尖刺腐蚀全身。 那名弟子脸色苍白,痛感强烈,却还是咬牙道:“谢师兄!” 花存拍手:“还是有点男子气概的嘛,倒是让姐姐我刮目相看!” 她红唇弯起,手下攻势不停,第三层的尖刺更加密集,剑气已经不足以击开这些东西了。 巨大的尖刺扑面而来,扎到肉中,腥臭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已经有个弟子不堪重负倒下了。 楚君离咬牙逼出体内的尖刺,他的胳膊变得青紫,骨头嘎嘎作响,可是他必须得忍住,若是在这个地方到下了,那他费尽心思把自己修为堆到金丹便毫无意义了。 花存一开始是在温水煮青蛙,可后来她眼睛也红了,看到自己处于上风,几个仙门弟子痛苦不堪的模样,这个女人心中有了难言的快感。 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看着弱小的人身不如死,看到自己凌驾于几人之上,看到自己能够掌控别人的生死,花存只觉得胸口延着快活之意,她张嘴大笑,雪白的手伸出来,指甲上印着的花闪闪发亮。 “姐姐我可是个好心人,也不陪你们玩了,干脆给你们一个解脱!” 她已经不满足站在一旁看着这几人被尖刺折磨,她现在只想用自己的双手送他们体验死亡的瞬间! 花存已经踩着巨大的花瓣来到楚君离一行人面前,楚君离额上全是汗,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 这女人修为虽是金丹中期,可手段着实狠毒,那花毒太厉害,纵使自己也有金丹修为,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能逼出体内的剧毒。 花存扫了一眼众人,最终目光落在楚君离身上。 楚君离长得虽不是顶尖,却有着一张惹人生怜的脸,一看就是只无毒无害的小白兔。 可花存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也不是母性大发的女人,瞧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只嗤笑一声:“姐姐我虽然欣赏你的魄力,可你这张脸呢,姐姐我瞧着是不喜欢的。” 她伸出手来,掐住楚君离的脖子,楚君离脸色渐变,呼吸不稳。 杨师兄见状,抬手挥出一剑,只可惜他现在收到毒素影响,剑气不够凛冽,花存一甩手便挡住剑气,红唇微启:“你可莫担心你师弟了,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是想想死后要做我哪朵花的肥料吧!” 她这话说得猖狂,可几名仙宗弟子也只能干瞪眼,心中虽满是怒气,恨不得将这女人撕裂,身子却被剧毒影响,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女人对自家师弟施暴。 “黄泉路上,可要走好啊~”花存笑眯了眼,手上力气加大。 楚君离冷汗涔涔,迷糊之时他想到了自己身为散修时走过的路,又突然想到了秦司年的脸。 他身体里突然爆发起一股怒气,花存原本笑眯眯瞧着这人痛苦的模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惊呼一声,手上传来爆裂的痛感。 楚君离居然选择鱼死网破! 花存懊恼地吼了一身,人快要死的时候总是不管不顾,她倒是小瞧了这个男人。 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被损坏,掐着楚君离脖子的右手受到对方自爆的影响,血肉模糊的,花存只觉心疼。 楚君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杨师兄几人怒目圆瞪,看着花存的目光染上了暴戾之气。 花存突然感觉到情况不对。 第64章 仿佛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 楚君离躺在地上,瞳孔放大,身体的疼痛蔓延开来,到达顶点后,反而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痛了。 他知道自己天赋不行,可他却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就像当初遇到鬼面魔尊,楚君离选择自绝也不愿死在那魔头手下。 “师弟!”耳边传来一人喊声。 楚君离原本昏昏欲睡,听到声音之后猛然睁开眼睛,他咬紧牙关,手摸上躺在腰边的剑,身体里突然升起一股怒气。 花存拧眉看着原本躺在地上近乎濒死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杨师兄等人见到楚君离无事心中一块石头落下来,看花存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愤怒。 花存心中不安感逐渐变大,面上却依旧是冷笑:“好家伙,你这小子居然选择鱼死网破,我是大意了。”她舔了舔手,巨大的花团簇拥过来,原本受到损伤的手迅速恢复。 “雕虫小技,也想糊弄姑奶奶我!” 花存眼睛血红,已然不想慢慢陪这些个人玩了,当下唤出无数巨大的食人花,冲着那群仙宗弟子而去。 几道剑气劈开,陵箬仙宗几人经过楚君离一事之后突然有了勇气,抱着你死我活的心态拼劲十足,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打法。 花存的进攻依旧猛烈,却发现找不到足够的漏洞。她拧眉,实力经验,这些个小娃娃都比不上自己,就方才几次斗法看来,他们绝无胜利的可能。 当真以为只要有勇气就能改变一切? 花存红唇微启,嗤笑一声,将自己右胳膊整个化为一条带刺的巨大花枝,脚下轻轻一点,便冲着那几人而去。 其实陵箬仙宗几位弟子已经到达极限了,如今突然反弹也不过是凭着心中一口气,尽管场面上好看,实则却无可奈何。 花存杀心便重,几位弟子便撑不住了,楚君离嘴角淌出鲜血,难道他要折在这里了么? 颜越白拧眉看着这一切,楚君离是小说中的正派受,算是半个主角,若是他这么简单便死了,是否意味着秦司年的主角光环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可怕呢? 花存眼瞧着就要送这几人升天了,却不料手上一麻,巨大的花枝被劈成两段,落在地上,瞬间枯萎。 “什么人?!”她身边两个随从立马大喊。 花存胸口泛起一股恶气,红唇如同吐着的蛇信子,“哪个小子,竟敢坏姑奶奶好事?”如今她正在气头上,自称也从“姐姐”变成了“姑奶奶”。 颜越白眯眼,心中早有定论,倒是蓝衣男子挑眉:“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来管这闲事。” 颜越白哼笑道:“嘴里说着与仙宗再无关系,到底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人死去。” 花存性子爆裂,自然不肯服输,当下便冲着那不速之客使出杀招,一抹白色声音略过,花存姣好的面容突然有了一丝扭曲。 她额上泛出一滴汗来。 巨大的花朵摇曳着,腥臭的液体滴落在地上,耀武扬威般的模样。 花存眼珠子一转,一道剑气袭来,这股剑气不同于之前的剑气,凌厉充满杀机。花存暗道不好,身子一歪,堪堪躲过剑气中心,却依旧被擦到了身子。 她看到自己姣好的肌肤露出一道血口子,顿时心疼不已。 “你这人,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陵箬仙宗几位弟子原本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突然发生如此变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楚君离眯眼看着半途出现的人,脸上表情从茫然变为惊讶,随后又充满了欣喜。 “秦道友,你没死?!” 早有传闻秦司年被鬼面魔尊处决,可如今他却亲眼见到了那白衣男子,依旧是记忆里清冷的模样。 秦司年执剑站在远处,目光冰冷。 花存拧眉,此人是金丹?不,不是,难道是元婴?她额上泛起冷汗,她修炼多年,修为虽不高,但经历的战斗可不少,她居然发现自己看不透对方的修为! 杨师兄内心同样掀起波澜,秦司年已死是众所周知的事,上玥真人为此很是伤心了一阵,可如今眼前这人,不是秦司年又是谁? 楚君离远远看着秦司年,“秦道友,你修为恢复了……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他话音刚落,便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瘫软便要倒下,还好身边师兄手疾眼快,将他揽入怀中。 秦司年拔出剑,此剑闪着寒光,仿佛天上硕月,冰冷清幽。 花存一看便知道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对方还未劈出剑气,花存便感受到了那把宝剑带给她的压力。 她眼珠子转了转,当即作出决定,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蓝衣男子一边喝酒一边偷看颜越白的表情,颜越白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恼怒。 蓝衣男子摇摇头:“我并未说谎,那囚水不是我拿的。” 颜越白冷笑道:“你与秦司年关系紧密,现在囚水在他手上,想必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你可不能这么想,那囚水在你手里是一把废铁,反正无用,不如让他拿了去。” 颜越白捏紧拳头:“我宁愿它永远是一把废铁!” 秦司年手中宝剑正是般田秘宝囚水,只是那锈迹斑斑的囚水不知遭遇何事,如今已然变了个模样,不仅剑刃锋利,更是带着极品法宝才有的灵气。 花存闪身想逃,花蕊发出一阵迷惑人心的异香和雾气,秦司年却眸光明亮,一剑劈开这障眼的法子,当即捉住了来不及逃走的花存。 秦司年面容美丽,可花存此时无心欣赏,只觉得这张脸仿佛一尊杀神,无比可怕。 “你、你放了我吧……” 楚君离远远听到这女热求饶的声音,不禁觉得可笑,这些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便再没了往日的脾气,只懂得软下身子,跪地求饶,实在无救! 花存泪眼朦胧,完全变了一个人,方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女子仿佛化作泡沫消失一般。 秦司年一句话也不说,剑身微微响动,花存心中一惊,暗道完了,闭起眼睛等待死亡的时候,却听见砰的一声,秦司年即将落下的剑被打歪了。 花存睁大眼睛,颜越白同样一身白衣,手持血印,直直地盯着秦司年。 花存咽了口口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颜越白冷笑:“你的命我可没兴趣去救,我只是瞧不惯这人罢了。” 他拔出剑来,“使出你全部本事来吧。” 蓝衣男子坐在窗沿上,晃着腿,摇头道:“颜越白,你可真是个聪明人,他修为全失的时候你不动手,如今他已不同往日,你可远远不是他对手了,你这是要去寻死?还是觉着这样才能显出你魔尊的身份?” 秦司年拧眉,“你在做什么?” 颜越白道:“你为你们人修出头,我当然也不能落了魔修的脸面。”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大戏? 陵箬仙宗几人均未见过颜越白真容,此时只见一长相颇好的青年突然出现,拿着剑便指着秦司年鼻子,瞧着气势汹汹的模样。 只有楚君离知道这人是鬼面魔尊,他记起树林中那一幕,彼时秦司年没了修为,跟那魔头在一起,楚君离心中确信秦司年是被那魔头害了,可…… 他总觉得心中有股不同的声音,但他不愿相信。 颜越白不管不顾,当即使用血印一剑刺出,秦司年微微侧身,轻松躲过,也不还手。 颜越白当下更气,下手又重了几分,仿佛要置对方于死地。 楚君离大喊:“秦道友,小心!” 秦司年拧眉,右手微微一抬,颜越白仗着修为不俗,早就杀红了眼,一剑不管不顾刺出去,虽然威力巨大,但身形破绽却也明显。 秦司年叹了口气,捉住颜越白握着剑的手,颜越白微微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司年一用力,颜越白只觉胳膊一阵剧痛,他咬牙嘶了一声,血印变回原状缩回了他胎印里。 这不可能!颜越白心中一阵慌乱,他已是化神修为,岂会一招之内便被秦司年制住。 颜越白想跳出去,手却被秦司年死死抓住,秦司年一用力把他压入怀中,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颜越白只觉得浑身无力,软软靠在他身上。 “你太心急了,破绽太多。”秦司年顿了顿,又道:“不用担心,我只是略微使了个法术,让你安静些,过会儿便好了。” 陵箬仙宗几个弟子看傻了眼,其中一人道:“此人可是魔修?” 秦司年看着他们,并不说话。楚君离只觉得嗓子里有点干,他头还晕着,却推开扶着他的人,一步步走上前。 “我知道他是谁,这人便是那无恶不作的鬼面魔尊。” 楚君离看着秦司年,“秦道友,你是来取他性命,带他回仙宗处置的吧。” 蓝衣男子从窗沿上爬起来,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大堂内的一切。 花存缩在一边,暗道不好,这前来解救自己的大能怎这般没用,不仅没就得了她,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第65章 秦司年扫视了众人一翻,并不说话。 陵箬仙宗几位弟子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懂秦司年的行为。 楚君离咬牙道:“此人乃是魔修,前来救这不择手段的女子,秦道友乃上玥真人弟子,应当为人修除了这个人!” 他眼中似要冒出火焰,看着颜越白的眼神满是痛恨。是的,魔修无恶不作,都该死! 颜越白浑身乏力,空有一身功夫使不出来,眼前几个陵箬仙宗的小娃娃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虎落平阳也有被犬欺的时候,颜越白只能恨恨骂起秦司年来,这个小人,居然使小手段,不和自己正面对战。 秦司年一句话也不说,过了许久才道:“你们的行踪已经被魔修查探到了,还是赶快离去吧。” 楚君离眼见情况不对,慌忙说道:“上玥真人为你操碎了心,既然秦道友你并未陨落,自当回去让上玥真人看看。” 秦司年道:“是我对不起师父,请师父当我早已死去吧。” 杨师兄越听心中疑惑越大,这秦司年乃是陵箬仙宗得意弟子,虽被魔尊所掳,可如今已经逃离魔爪,而且修为大涨,为何会当着同门师兄弟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不仅仙宗几名弟子脑中疑惑颇多,就连颜越白都有些搞不明白了。先前他以为陵箬仙宗放弃了秦司年,所以秦司年不愿回去,可如今一看,这几个人依旧把秦司年当做陵箬仙宗的人,秦司年这句话到底是何意? 花存偷偷往边上挪,却被秦司年冷眼扫到,她咬牙低下头,心中更是愤恨。她虽修为只有金丹,可却总是挑着软柿子捏,这些年来何曾受到过这般羞辱? 秦司年抱起颜越白,当着众人的面纵身跃起,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杨师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秦师兄这、这是和魔修勾结了吗?” 楚君离看着远去的二人,脸色阴晴不定,“杨师兄,你想多了,秦道友一定是想自己处置了这魔头,秦道友为人正派,岂会同魔修勾结?” 杨师兄想想也是,秦司年幼年全家被魔修所害,生来最恨魔修,怎会被魔修所迷惑。 花存硬生生吃了秦司年一剑,此时早已威风不再,但陵箬仙宗几名弟子灵力同样几乎耗尽,双方对视一眼,花存赶紧被两个随从搀着离开了。 秦司年扫视了众人一翻,并不说话。 陵箬仙宗几位弟子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懂秦司年的行为。 楚君离咬牙道:“此人乃是魔修,前来救这不择手段的女子,秦道友乃上玥真人弟子,应当为人修除了这个人!” 他眼中似要冒出火焰,看着颜越白的眼神满是痛恨。是的,魔修无恶不作,都该死! 颜越白浑身乏力,空有一身功夫使不出来,眼前几个陵箬仙宗的小娃娃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虎落平阳也有被犬欺的时候,颜越白只能恨恨骂起秦司年来,这个小人,居然使小手段,不和自己正面对战。 秦司年一句话也不说,过了许久才道:“你们的行踪已经被魔修查探到了,还是赶快离去吧。” 楚君离眼见情况不对,慌忙说道:“上玥真人为你操碎了心,既然秦道友你并未陨落,自当回去让上玥真人看看。” 秦司年道:“是我对不起师父,请师父当我早已死去吧。” 杨师兄越听心中疑惑越大,这秦司年乃是陵箬仙宗得意弟子,虽被魔尊所掳,可如今已经逃离魔爪,而且修为大涨,为何会当着同门师兄弟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不仅仙宗几名弟子脑中疑惑颇多,就连颜越白都有些搞不明白了。先前他以为陵箬仙宗放弃了秦司年,所以秦司年不愿回去,可如今一看,这几个人依旧把秦司年当做陵箬仙宗的人,秦司年这句话到底是何意? 花存偷偷往边上挪,却被秦司年冷眼扫到,她咬牙低下头,心中更是愤恨。她虽修为只有金丹,可却总是挑着软柿子捏,这些年来何曾受到过这般羞辱? 秦司年抱起颜越白,当着众人的面纵身跃起,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杨师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秦师兄这、这是和魔修勾结了吗?” 楚君离看着远去的二人,脸色阴晴不定,“杨师兄,你想多了,秦道友一定是想自己处置了这魔头,秦道友为人正派,岂会同魔修勾结?” 杨师兄想想也是,秦司年幼年全家被魔修所害,生来最恨魔修,怎会被魔修所迷惑。 花存硬生生吃了秦司年一剑,此时早已威风不再,但陵箬仙宗几名弟子灵力同样几乎耗尽,双方对视一眼,两个随从赶紧搀着离开了。 蓝衣男子原本坐在楼上看戏,瞧着两位主角离开,他摇摇头,关上窗躺床上,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巨大的洞府,秦司年坐在毯子上,颜越白则是软软的靠在一边。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总算有了力气,颜越白抬起眼皮子看了秦司年一眼,倒是没有兴致和他在这里大战一翻了。 秦司年道:“这是那人的洞府。” 颜越白一听便知他口中那人是谁,他扫了眼四周,这洞府着实不赖,各种奇珍异宝无数,一瞧便是位隐士大能的居处。 颜越白笑道:“没想到那个满嘴瞎话的家伙居然这么厉害。” 秦司年想到蓝衣男子那张脸,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所以……” 颜越白想起当时自己心中一阵烦躁,冲出去要杀了秦司年的举动,呵呵一笑:“你当着我的面与我的人为敌,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秦司年拧眉:“那魔修并不是你的人。” 颜越白则道:“就如同你们人修喜欢抱在一起一般,我瞧着天下魔修也是一家,你可以出手救陵箬仙宗的几个小家伙,我自然也会出手帮那女子一把。” 秦司年只得微微叹气:“那是我错了,我不会出手了。” 颜越白挑眉看着他,心中有些讶异,这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他又想起那蓝衣男子,会不会秦司年与那蓝衣男子处多了,也学会了空口说胡话的本事。 于是颜越白试探问道:“真的?” 秦司年点头:“真的。” 颜越白仔细想了想,又问:“你是真的喜欢我?” 这下子秦司年倒是沉默了,颜越白远远看着他,心中思量着如何应对这情况。 秦司年冰山似的脸上有了丝松动,他突然笑了:“我是喜欢你的。” 颜越白嗤笑道:“因为一个鸡腿喜欢上我?这喜欢真是来得奇怪呀。” 秦司年拉起颜越白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只是你忘了。” 颜越白脸色莫名纠结,这家伙真的学坏了?开始满口胡话不打草稿了? 秦司年寻了几个稀奇玩意儿过来,免得颜越白寂寞无聊。 颜越白这人,虽然穿越过来十几年了,却依旧好享受,爱玩乐。秦司年找的这几个小玩意儿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却难得的有些意思,一时间他居然也有些爱不释手了。 这魔尊做惯了,突然间背后再没有人虎视眈眈的感觉,颜越白还真有些不适应。 秦司年坐到他身边,就这么看着他,看得颜越白浑身不舒服。 颜越白随口问道:“你是真的不打算回陵箬仙宗了?” 秦司年想起上玥真人,“是我负了师父,若是回去,两边为难,倒是会伤了师父的心,还不如让他以为我早已折了。” 颜越白嗤笑道:“今日你已露面,那几人可是会将你还活着的事实说出去。你的如意算盘算是打翻了。” 秦司年沉默片刻,将那些奇怪玩意儿塞到颜越白手里,“看到便看到了罢,人不能总是逃避。我是想要好好处理这些事儿,可是,世上到底难有两全之法。” 颜越白总觉得以前的秦司年是冷淡,呆得和木头一样,如今的他倒是有点小女儿情怀了。 这真的让颜越白头皮发麻,难以忍受。 第66章 秦司年一脸认真,到让颜越白嘲讽的话卡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颜越白从来都是个固执的人,他认定一件事便会去做,很少半途转头。所以他对秦司年的态度差的理所当然,尽管秦司年并没有做什么威胁到他的事。 但现在的秦司年开始向自己示好了,颜越白看着秦司年,半晌无语。 秦司年要是和以前那样一句话不说默默承受,颜越白还能安心地嘲讽这人,如今别人一张笑脸迎上来,颜越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魔尊大人少见地安静下来,没出声呛人。 过了许久颜越白半睁着眼睛,“出去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秦司年一愣,随即笑起来,颜越白心说这人不愧是主角,笑得倒是很好看。他支起身子,懒懒道:“不过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位朋友了,他总是吵得我脑子疼。” 秦司年点头:“你想怎样便怎样。” 颜越白把玩着自己的手,这洞府虽大,却让他有些压抑,如今他无事可做,倒不如真的如秦司年提议那般出去走走。 这段时间来,他倒是有些忘了自己曾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卯着劲儿和人修斗来斗去也没意思,不如好好享受一翻。 那蓝衣男子的洞府奇珍异宝无数,颜越白寻了个茶壶状的法宝,这茶壶拿在手上小小一个,扔出去竟然可以变得硕大无比,微微一侧,便倒出无穷无尽的美酒,这美酒充满灵气,乃是大补之物。 “这东西有意思,我要了。”颜越白一挑眉,将那法宝塞入储物袋中。 秦司年在一旁瞧着,颜越白笑道:“我这般做,那人该不会跳脚吧。”他对这东西虽有兴趣,却也不是夺人所好之人,之所以拿走,颜越白是抱着气一气那蓝衣男子的心思的。 既然你嗜酒如命,我就取走你这宝贝。 秦司年道:“你喜欢便拿走吧,这儿所有法宝,只要你喜欢,你便全部可以取走。” 颜越白作出疑惑表情:“这可是他的洞府,你居然敢这么说,不怕他回来一剑劈死你么?” 秦司年难得地被颜越白这话逗笑了:“这洞府里的东西,他本就要赠与我,所以我可以随意处理这些东西。” 颜越白终于想起小说剧情,那位老者的确是要把洞府宝物送给主角的。只是现在,这老者原来是个年轻男人,秦司年与那老者的关系也远远要比小说中描写的复杂得多。 颜越白向来不是脸皮薄的人,秦司年这句话说出来后,他便将洞府里好玩的法宝法器搜刮一空,大有当年扫荡般田秘境的气势。 秦司年面带微笑在一旁看着。 秦司年寻来两件黑色衣裳,这衣服布料柔顺,十分珍贵,颜越白本就长得好看,身材颀长,穿上去之后便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他再也不一身白,身上少了些仙家弟子的气息,出门也不会被凡人围观了。 蓝衣男子的洞府藏于隐蔽之处,颜越白出了洞府后左右瞧了半天,也没瞧出这到底是哪个地方。 秦司年唤出一件飞行法器,二人乘了上去,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停在一处密林边上。 “这是大洲最南边,是个好去处。” 颜越白听秦司年这么一说,倒也回想起来小说中的一些设定了。几大仙宗基本上都聚在大洲中部和北部,南部虽也有不少宗门,但都是些小门小派,那儿的凡人中甚至有不少人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修真之人。 南方有座城镇,城里桃花盛开,到处都是听戏喝茶之人,风光也怡人。 此城周边还有一片湖,湖边全是各种花草树木,由于南方四季如春,这湖边花木便常年盛放,红绿点缀,十分美丽。 秦司年与颜越白正好赶上城中百姓泛舟游玩的日子。 人声鼎沸,平时不路面的小姐们也出门玩耍,颜越白在一旁看着,打了个哈欠。 秦司年拉着他:“我们也去船上坐坐?” 颜越白揉揉眼睛:“好。” 秦司年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有些困倦?”修真之人体力充沛,不似凡人那般每日都需睡眠休息,颜越白这副困顿样子实在奇怪。 颜越白摇摇头:“我好得很。” 在那小舟上晃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游完了整片湖,脚刚踩上地面的时候,便有个羞羞怯怯的姑娘用帕子遮着脸,递给秦司年一个香囊。 颜越白冷眼看着,结果那姑娘又递给颜越白一个,接着眯着眼睛冲颜越白一笑。 颜越白这才勾了勾嘴角。 这时候,他也是不愿落于下风的。 此时正值晌午,秦司年寻了个阴凉处坐下来,点了两杯茶。茶水冰凉,刚好解除人心中的燥热。 这小馆子里来了个灰衣灰袍的说书先生,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上去通天晓地的模样。 颜越白拧眉看着他,总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那灰衣先生说道:“你们可知道这世上有种人,他们能够十几日不睡,也能够十几日不进米水。他们能够御剑而行,也能够长生不老。” 听书的一个小娃娃喊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仙人!” 那说书的点点头:“仙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仙人先要在凡间历练,这便是修真者,若是天道认可他了,他便可以飞升仙界,成为仙人。” “今天呢,我就要跟你们讲一讲这修真界里几对尘缘未了,贪恋红颜之人了。” 这城镇里不少人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仙人,看那说书先生说得眉飞色舞的时候,心里也只当这人在胡邹。 但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几位年轻的小姐们可就感兴趣了。 他们来了兴致,都端坐好,嘴里的瓜果也放下了,一副认真听戏的样子。 说书人清清嗓子:“这数年前有个散修,修炼多年,却迟迟不得要领,加上无门无派,身上灵石仙果都少得可怜,眼看阳寿将尽,他心中便有不甘。你们知道这修真界有修仙一说,也有修魔一说,这人卡在那处上不去了,便起了修魔的心思。可这修魔也不是那么好修的啊,修魔也得有修魔的机缘。” …… 秦司年喝着茶,看着岸边的风景,根本不在乎这说书人的话。倒是颜越白紧盯着那说书人的脸,脑子里转了个好几个弯,终于想起来了! 他哼哧一笑,这人不就是那个在玄羽仙宗下属城市颇受欢迎的说书人么,怎么走了半个大洲到这儿了? 那说书人面露悲戚之色,“这散修遇到一个名门弟子,二人日久生情,却都不戳破。两人一同斩妖除魔,得了不少机缘,可惜啊可惜,纵使机缘在手,这散修依旧没有大突破。原本这散修与那名门弟子互相爱慕,便失了修魔的心思,准备拜入那弟子宗门,可谁知某日一道修魔的机缘出现了,这散修得了机缘,才猛然发现他修魔有如神助,修为突飞猛进,比之修仙之时,整个人仿佛被打通一般。” 众人听得认真,大气都不敢出。 那说书人眨眨眼睛:“你们猜后来怎么着了。没错,那名门弟子发现他修魔了,一时间二人关系陷入僵局。此时那名门弟子对散修已有爱慕之心,那散修也想与那弟子相伴一生,可人魔殊途,名门弟子性子软,不忍心与那散修为敌,便哭了一整夜,最终挥剑斩情丝,与其决裂,却始终未对那人出手。再说那魔修,原本修炼阻塞,阳寿将尽,得了这修魔机缘后,不仅容貌大变,由普通变得俊美无比,整个人的气势也不同于以往了。” 接着这说书人便详细地讲了这对怨侣的故事,说来说去也就是二人相爱却不得不想杀,误会重重,分离百年后再相见早已物是人非。 说书人叹道:“再次相见,那魔修依旧年轻,可那名门弟子早已垂垂老矣。一人依旧独身,一人却育有儿女,再无前缘可续了。” 颜越白眯着眼睛听戏,听到最后戳了戳身边秦司年的身子,“这说书的在说谁?” 那说书的仿佛听到颜越白话一般,看向众人:“你们可知我说的是谁?” 众人一脸茫然,他们只要听到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便好了,管那故事是真是假,主人公是谁。 说书的摇摇手指:“这魔修现在可是个大人物,正是三大魔尊之一。” “这段故事算是完了,我这儿还有另外一个故事,便是关于玄羽仙宗现掌门沈郁和他道侣逸然老祖的,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可悲可叹的爱情故事呀。” 秦司年剥了一个瓜子,放到颜越白面前的盘子里,听到这话倒是微微转头,看了眼那说书人。 颜越白还在回味说书人的话,原本以为这人不过是个胡言乱语的江湖骗子,结果他还有点真材实料。 他故事里这对怨侣不正是那饮血魔尊和路飘摇二人吗? 想想那两人的样子,颜越白只觉得头皮一麻,你说这修真之人不好好修真,谈情说爱,搞出这么一堆事儿来,这不是不务正业嘛。 第67章 说书的眼见众人都被他的魅力所征服,扇子一折,更加卖力说起故事来。 秦司年给颜越白倒了杯茶:“这儿的茶清香怡人,你喝几口试试。” 颜越白接过杯子,脑子里还想着的是这说书人的话:“这人难道真有那么点本事?居然知道饮血魔尊的事儿。” 秦司年笑了:“他并无灵力,只是个凡人。” 颜越白瞥他一眼:“你可别小看凡人,有些凡人虽然没有灵力,可也能干出一翻事来。” 说书的眉飞色舞,将沈郁与他道侣的故事说得天花乱坠,他喝口茶润润嗓子:“这沈掌门是个痴情人,可他这道侣却一心只想飞升,奈何二人修为差距太大,不能同去。沈掌门此人心思细腻,一人在这下界支撑着整个玄羽仙宗,久而久之这爱呢就变成了怨。” 颜越白听得一笑,“这人怎么每个故事都是这样?都是先爱接着怨。”他想起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沈郁,还真瞧不出那人会是个痴情人儿。 秦司年琢磨了会儿:“也许这说书人觉得这般的故事大家才爱听吧。” 颜越白看着座上抹起眼泪儿的几位小姐,唇畔微微上扬:“你说得没错,这几个漂亮小姐就被感动了。可惜我这个铁石心肠的,那是半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秦司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这样才好,否则容易心伤。” 颜越白拖着下巴,那说书的越说越离谱,把那沈郁说成了一个可怜人儿,而他那道侣怎么听怎么都有些负心汉的味道。 “我可不信沈掌门是这般儿女情长的人。”沈郁修为虽不是顶尖的,可掌门气势是足够,颜越白在那人手上吃过亏,自然不会将他当做这说书口中爱情至上的人。 秦司年点头表示赞同:“这说书的讲的到底是故事,可莫将他的故事和现实联系起来。” 颜越白捏了个果子送到嘴里:“明日我们玩什么?” 秦司年笑着看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颜越白眼珠子一转:“这儿有哪处地方有好吃的?” 秦司年立刻报出一串名字,颜越白余光看向他,心说这人居然还真做了准备。 说书的正说得开心,却冷不丁瞧着角落里有两个人正在低声讲话,好家伙,这说书的扇子往桌上一放,当即说道:“那边二位公子?” 颜越白正在想着晚上要吃什么美味,无数道目光聚集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呆愣。魔尊大人难得露出迷茫的表情,那说书的摸摸胡子,“这位公子,我正是喊的你。” 颜越白有些疑惑,这说书的不好好说书,喊自己干嘛?难不成自己和秦司年偷偷说话也能惹这人生气,怪自己听得不认真? 说书人一眼看到颜越白只顾着与身边那年轻公子讲话的时候,是觉着有些扎眼的,不过仔细一看,他心中却有了另一种想法。 只见那说书的缓步走过来,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我瞧公子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呐。” 颜越白心中哼笑,却很给面子的问道:“我有何故事?”他前世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一世也没什么情感纠葛,能有什么故事? 那说书的沉吟一声:“我祖辈们游历几大洲,遇过许多人,也留下了许多故事。公子,实不相瞒,我曾在祖辈留下的手稿里瞧见过你的画像。” 颜越白满脸无语,总觉得这说书的在胡诌,瞧见身边诸多好奇的目光,颜越白想着要不要一拳捶晕这说书人。 说书人叹道:“公子,你居然还活着。” 此话一出,颜越白整个人表情都不对了,这说书的平时伶牙俐齿的模样,现在却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般话来,莫不是故意的? 眼瞧着颜越白就要往他脸上泼茶了,秦司年轻轻按住颜越白的手,总算是把人抚慰下来了。 说书人浑然不知自己差点要被眼前人整治,还自顾自说着:“公子,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颜越白眼皮子抬也不抬,他怕瞧着对方这张脸,又忍不住想要动手。 那说书人摆出高人姿态,不忘打开折扇,“你若是想走,就不要再留恋现世,若是想忘记,就别在心中留下不舍,这不舍久而久之便会结成怨。” 颜越白只觉得眼皮子抽动几下,这说书的还真是半句不离怨,怎么自己也成为了他故事中痴怨的那一员了? 秦司年冷冷看了眼说书的,倒把那说书得惊了一跳,那人嘴巴未动,可说书的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他的意思。 秦司年让他赶紧滚蛋。 说书的哆嗦一下,他确实在先祖的手稿里见过这人,也听过他的故事,只不过先祖留下祖训,有些故事并不能说出去。 至于刚才那句话,便是先祖云游四海,提到那人时说过的话。 说书的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一出,是有些故弄玄虚,让听戏的人更加入戏的意思,可他到底也不过是想把先祖的话说给那人听,好试试那人是否真是先祖口中之人。 现在看来,他似乎毫无反应?说出的偷看了眼颜越白,发现他不是没反应,他现在正在忍着怒气,似乎随时要跳起来打人的样子。 颜越白也没心思在那儿吃茶听戏了,跟着秦司年找了处客栈。 秦司年安慰道:“你莫要动气。” 颜越白看他一眼:“你何时看我动气了?” 秦司年只好点头:“你没生气,是我想多了。” 颜越白在屋里坐着,手里拿着秦司年给他寻来的书,这些书全是些民间的小故事,只是这些故事与那说书人口中的不同,全是些奇闻异事,没那些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 秦司年坐在一旁看着颜越白,一看便是许久。 也不知多久之后,颜越白合上书,对上秦司年的目光。 颜越白有些慵懒:“你可不嫌烦。”居然坐在那儿呆看许久。 秦司年看了眼颜越白,突然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颜越白随口一答:“陵箬仙宗得意弟子,天才少年啊。” 秦司年突然便沉默了,颜越白瞥他一眼:“怎么了,戳你痛处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秦司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颜越白这下更奇怪了,这秦司年脑子被石头砸坏了? 第68章 颜越白是个好享受的人,可这享受的日子过久了,他便有些无聊了。 “这巴掌大块地方,我已经转了个遍,着实无趣得很。” 颜越白往桌子旁一坐,瓷杯里茶水透绿,烟雾袅袅。他瞥了眼秦司年,秦司年靠在窗旁,望着下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越白走过去,“你这人如同一根木头一般杵在这里做什么呢?” 秦司年面露微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颜越白现在说话从不经过脑子,当下就顺口问出来:“想什么?” 秦司年又看着一楼:“大概是一些往事。” 颜越白打个哈欠,与这木头说话是自讨没趣,不说还好,如今这一说他倒更加无聊了些。 “也不知这新魔尊日子过得怎样,你们人修有没有本事捣了我们的老窝。” “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了吧……” 颜越白一笑:“这怎么能与我无关,我还等着这魔尊大人被打趴下,他们等着我回去救场呢。” 颜越白这几句话听得秦司年一愣一愣的,“你说话真是有趣。” 颜越白道:“那是自然,你这般无趣,我若是像你一样,整个屋子都要闷死了。” 颜越白是个闲不住的,既然屋子里闷,那他便毫不犹豫出去透气。秦司年依然跟在后面,颜越白笑问:“你这是在监视我?” 秦司年摇头:“我是陪你出去。” 颜越白又道:“可我瞧你跟在身边心烦,你若是不在,我倒是快活些。” 以往秦司年听到这话过后便是沉默,今日却一改常态,道:“我还是要跟在你身边。” 颜越白撇嘴,这人无趣得很,跟他无话可说。 这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颜越白还没走多远,便又瞧到了那唾沫横飞的说书人。颜越白瞧他不顺眼,自然是绕着走,那说书的一瞧见这位公子,再想想那人此前黑得如同锅底般的脸,再也不敢上前乱说了。 一道城墙,便是城里城外,城内繁华,人流众多,城外却也不寂寞,除了那片供人游玩的大湖之外,还有无数个小村落。 此时正值晌午,炊烟袅袅,有的人家已经吃完饭在休息,有的人家却刚开始做饭。 颜越白想寻个阴凉地方坐着,还没找到一个顺眼的地方,倒是见到了一抹红色身影。颜越白有些愣神,他记得这可是大洲最南方,传说中远离修真界的地方。 那红色身影的主人也不含糊,几乎一瞬间便走到了颜越白面前。 “我没看错吧,是你啊!”那人仿佛见到亲人一般,赶紧握住颜越白的双手。 颜越白甩开他的手:“军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怎么不见弑月魔尊?” 这红色身影的主人真是弑月魔尊旗下军师庄颜非,此时的庄颜非穿着一身红衣,长发扎在身后,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模样,脸上却有明显的倦色。 “此事说来话长。”庄颜非看了眼秦司年,又扭头看了看颜越白,脸上疑惑表情越来越大,“你二人为何会在这里?如今人魔大战,鬼面魔尊你……” 颜越白笑道:“看来庄军师还不知道我已不是鬼面魔尊这件事。” 庄颜非更加惊讶了,这颜越白好好的鬼面魔尊不做,跑到这儿来作甚?难道真是为美色所迷,连栖魔城都不要了? 可……庄颜非看了眼秦司年,弑月那个没脑子看不出来,以为秦司年真是颜越白心爱的美人儿,可他庄颜非不傻,一眼就瞧见颜越白对这秦司年没半点感情。 颜越白学着庄颜非的语气,“此事说来话长啊。” 庄颜非满脸无语之色。 几人总算寻了个人少的安静之地坐下来,庄颜非喝了好几口茶,整个人才算恢复过来。 “我这是从一个怪人手中逃走了!” 颜越白这下奇了:“你有弑月魔尊护着,怎会被人掳走?” 庄颜非也有些不可思议,“我与弑月一同前去探查人修行踪,刚巧与人修一对人马对上,那些个人修修为都不高,弑月对付起他们来绰绰有余,我只要作壁上观便可。” 颜越白一声不吭,等着庄颜非细细道来。 庄颜非表情那叫一个怪异:“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个人,居然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将我敲晕,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个古怪的飞行坐骑上了。” 颜越白正愁日子无聊,庄颜非突然过来给他送乐子,他自然不客气,问道:“那人呢?既然能在弑月魔尊眼皮子底下带走人,想必不是等闲之辈,我倒是奇了,他这么厉害,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呢?” 庄颜非这下子憋红了脸,“这人实在是奇怪,我本以为他是要取我性命,或者将我绑为人质。可后来一瞧,他似乎是个散修,也未参加人魔之间的战争。一路上我问了他很多,他只说看上我了,要将我绑回去做娘子。” 颜越白差点没呛着自己,庄颜非不愧是做军师的,这话说出来都不带结巴的。 “做娘子?”感情这人是个和秦司年一般脑袋不好使的? 庄颜非确实生气了:“我当然认为他是有所隐瞒随便编了个借口,可他将我带到此处之后便没做什么,一时间我倒是想不通了。我寻着个机会跑出去,没过几日就被他找到抓回去了,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子,其实我已经跑出来好几次了,但是这人似乎觉得有趣,他说他就喜欢瞧我和兔子一般努力逃跑却还是要被拎回来的可怜样儿,说我跑多少次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 颜越白简直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简直恶趣味,若是让他遇到这样的人,直接便要抬手劈死他解气。 庄颜非又道:“还好遇到了你俩,颜越白,你是化神大能,肯定能帮助我教训教训这人。” 能从弑月眼皮子底下带走他家军师的人……颜越白并不认为那人会是个鱼腩,当下便问:“他修为如何?” 庄颜非拧眉:“我只有金丹后期,虽努力探查,却未探出他深浅。” 这意思明显了,对方修为肯定不低。 颜越白笑道:“人家是要你去做他娘子的,又不是要你性命,若是他长得好看,你便从了,也是一桩美事。” 庄颜非知道颜越白在调笑自己,当即说道:“颜越白,你就别挤兑我了,我正想着怎么回去,这弑月是个莽夫,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篓子来。你不在,饮血魔尊也不知整日在做些什么,若是弑月又倒了,整个魔修界都要完蛋。” 颜越白总算不拿他开玩笑了,“正巧我也无聊得很,便送你一程吧。” 秦司年在边上一直不说话,庄颜非看他一眼,叹道:“往日瞧你对这人总是没好话,如今你俩居然能够处得不错,真是想不到啊。” 颜越白点点桌子:“当年我瞧他不顺眼,如今发现他原来是个喜欢跟在我后面拍马屁的,我便瞧他顺眼了点。” “秦司年,我可要送他回去了,你该不会又是那句远离纷争,让我在这待着吧?” 庄颜非听得一头雾水,他心里急得很,只怕弑月魔尊又出什么岔子。 秦司年冰冷的脸上泛出一点笑意:“你要送他回去那便送吧。” 颜越白掏出从洞府里扫荡来的飞行法器,一甩出去便是一个可以在空中飞行的巨大马车,他摇摇头:“这东西虽不稀奇,用来赶路还是不错的。” 庄颜非刚要起身,却听边上传来一声口哨。 “我的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颜越白听这声音带着丝泼皮,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扭头便瞧见一个黑衣青年。他线条柔和,长得却不显娘气,只是整个人着实有种不着调的感觉,嘴里叼着根草,眼睛全黏在庄颜非身上。 庄颜非“呸”了一声,似乎要扫掉什么晦气一般,头也不回赶紧跳上马车。 那青年勾唇一笑,摸摸鼻子,这才注意到颜越白二人。 这下子他的眼睛又黏在了颜越白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嘴巴一张,嘴里那根草都掉了下来。 “唔……你?” 秦司年也在眯眼看他,几乎瞬间的功夫,他便探出了这人修为的深浅。 这男子原本全身注意力都在颜越白身上,猛然察觉有人毫不客气地探查自己修为,顿时一惊,同样不甘示弱地瞧了秦司年一眼。 秦司年看着他:“这般修为不是一朝一日可练成的,你是何人?” 那男子左瞧瞧右看看,“我只不过是来追我家小娘子的,怎么就惹着你了,你可不要坏我好事,赶紧闪开闪开,我要上马车!” 颜越白伸手一栏:“我这朋友可不想当你的小娘子,你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好了。” 那青年男子一跺脚,看上去快急哭了:“怎么连你也这般阻着我,我们好歹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虽说没啥大交情,可也算同根生了,你怎么不向着我呢?” 第69章 庄颜非早就爬上了马车,他赶紧招手道:“你们怎么还不上来?” 颜越白觉得这不速之客挺逗的,瞧瞧庄颜非那避之不及的样子,倒有些想逗逗这人找些乐子了。 仿佛看透了颜越白那点小心思般,庄颜非苦着脸:“弑月那儿还等着我回去呢,可不能耽误着了。” 那青年一听,哎呦一声怪叫:“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的不是更好,何苦回去给那傻子做什么军师?” 颜越白道:“你这话就是一厢情愿了,人家就不爱吃香喝辣,爱做那劳苦军师。” 年轻男子又看向颜越白,“我们满打满算也算是同一个祖宗,你怎么就爱向着外人呢?” 颜越白瞧这男子一脸正经,偏偏浑身又透出不正经的气息,他心想,难不成这世上死缠烂打之人都喜欢满口胡话?这人如此,秦司年也是这般。 颜越白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个兄弟?” 那青年男子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下颜越白,摸着下巴道:“这世上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虽说我有好几百年没见你了,却还是记得你这样貌。你当年可是咱村子里的名人,小小年纪便得了老祖赏识,入了仙宗,可是我爹娘口中的有志气的孩子。” 颜越白越听越迷糊,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来头,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青年呗。但他却不清楚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有没有什么往事,既然他并非书中那个无恶不作的鬼面魔尊,那他便会有另一段故事。 颜越白沉吟一声:“这都是百年前的事了,我岂会记得如此清楚。” 那青年点头,“也是也是。不过……你这修为……”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虽说世上不会有如此相像之人,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不是不可能,你这修为低了些,与我认识的那人看上去差距太大。” 颜越白化神修为,在当今修真界已是顶尖之人,如今被个毛头小子说修为低下,那脸上的笑瞬间就变成冷笑了。 看来庄颜非对此人避之不及是有原因的,这样一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人,纵使是世上难见的美男子,也会让人见之厌恶。 “呵——难怪庄军师选择弑月魔尊,而对你不屑一顾,你就是叫千百句小娘子,他也不会为你回一次头。” 庄颜非在一旁听着,怎么就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呢? 颜越白不再多说,朝秦司年使了个眼色,便跳上马车,那年轻男子自然不甘心倒手的媳妇就这般跑了,也一纵身想要上去。 颜越白毫不客气使了个法术去阻拦,谁知道对方完全不当回事,就这么当着颜越白的面上去了。 颜越白面色一冷,此人修为确实比自己要高些,他看向秦司年,那表情带着些怒意。 面对接近大乘的修士,我是没办法阻止他,可你秦司年修为今时不同往日,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 秦司年有些愣怔,接着突然笑了:“我很开心,你把我当自己人了。” 庄颜非躲在角落里,本就恶心这死命凑过来的年轻男子,突然听到秦司年这句话,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身子打了个哆嗦。 奇怪了,我怎么头皮也发麻了? 那青年男子笑眯眯:“我叫苏擒唤,曾经此处云游,如今对小颜非一见钟情,想带娘子回去好好过日子。” “小颜非”这称呼一出来,不仅庄颜非头疼起来,连颜越白都有些受不住了。果然这年头不怕别的,就怕脸皮厚还不自知的人。 颜越白闲得无聊,便问:“你当真对他一见钟情,庄军师确实聪慧过人,可我瞧你也不是刚出来的毛头小子了,当真会如此年轻?” 苏擒唤摇摇头:“爱情这种事,可不是能够定下心来仔细想的,我只是突然看了他一眼,就再也移不过眼了。” 那苏擒唤说得开心,边说边朝着庄颜非挤眉弄眼,可怜庄颜非修为低浅,只能干忍着,忍得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秦司年上车以来一直不发一言,此时突然开口:“你离家多少年了?” 苏擒唤正逗庄颜非逗得开心,闻言一愣,摸摸头,想了半天:“这……你突然这么一问,我倒是记不起来,好像有了许多年了吧。” 他叹了口气:“我们那村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怕是聚不回来了,几个厉害的修士,呵,也瞧不上我们这些没本事的,大抵都去哪里准备干大事儿了。” 他这句话听得颜越白和庄颜非一头雾水。 苏擒唤回味了一翻,突然一拍脑袋:“你怎的问起这些事儿来了,我瞧你修为高深,怕也不是一朝一日练成的,莫不是和我祖上有些渊源?” 庄颜非戳颜越白胳膊:“你这美人儿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还是个废人,如今怎么这般厉害了?” 颜越白拧眉,他总不能对庄颜非说这是无所不能的主角光环引起的吧。 庄颜非又问:“你之前对他喊打喊杀的,如今怎么瞧着真像一家人了,我是不是看错了。” 颜越白看他一眼:“军师你是真傻,还是怪我方才拿你找乐子?句句话要往我头上撞,怕我对军师你不够容忍?” 庄颜非尴尬一笑:“我是真心问你,我当时就觉得你对这秦司年的厌恶来得有些奇怪,如今见你想通了,我也开心啊。” 颜越白不解:“为何奇怪,他是人修,我是魔修,我讨厌他不是应该的么?” 庄颜非面色古怪:“你是当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么?” 颜越白扯扯嘴角:“有话直说。” 庄颜非思索着怎么说出来才不会让颜越白冷眼相对,想来想去却还是觉得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好直接道:“他虽是人修中的天才,却只是个金丹修士,你身为化神大能,根本不该多瞧他一眼。可你不仅生擒了他,还迟迟了结他,实在怪异呀。” 颜越白眼皮子一抽一抽的,听庄颜非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可秦司年是主角啊,若他不是主角,自己身为魔尊也有魔尊的尊严,哪会费尽心思和一个小修士过不去。 颜越白只得瞟他一眼,“我与一般人不一样。” 庄颜非顿时无话可说。 这边二人凑在一起,那边秦司年沉吟片刻,问道:“你说他像一个人,是像谁?” 苏擒唤摇摇头:“看你起码和我是一辈的人,说不定还真认识那人,我们这一族,那可是出了不少修仙天才的。可惜我们大部分都是散修,也只有那一个人入了门派,我们这一族虽然大能出了好几个,可惜各走各的路,指不定还得互相打起来。” “他这人,虽然和我一个村的,但我还真没见他几次,都是远远瞧着,或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话。只知道这是个性子平和,长得好看,天赋极高的人。” 苏擒唤报了个名字,秦司年眼皮子微微一抖。 颜越白在边上喊道:“好你个秦司年,我还以为你是得了什么机缘,修为突飞猛进,原来你是个老怪物啊!” “怎么,这人是不是你故交?” 秦司年半天没说话,最后笑着来了一句:“确有耳闻,但并未见过。” 他看向颜越白,目光柔和:“你把他送到弑月魔尊那里后,准备去哪儿?” 颜越白道:“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自从知道自己并非书中那个修炼狂魔之后,颜越白倒没那么执着于和人修对着干了,可他好歹做了十几年魔尊,少说还是有那么点夺回魔尊宝座的心思的。 只不过那些个部下迎回了老魔尊,登时就不理自己了,这让颜越白有些不舒服。 这种尽心尽力后,对方却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他突然有点惆怅,又有点倦怠了,打了个哈欠,往马车壁上艺靠,一副慵懒的样子。 庄颜非突然道:“他方才说你像一个人,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来。” 颜越白抬抬眼皮子:“何事?” 庄颜非觉得这事儿说出来有那么些可笑,他道:“我只是当个乐子说出来,你可不要当真,更别生气。” 颜越白哼笑一声:“我看上去是那般无理取闹之人吗?” 庄颜非撇撇嘴,心想可不是嘛。但他是万万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我与弑月见到那沈掌门之时,就觉着你俩有点像。” 颜越白身子微微坐直,眼神已经飘过来了,带着点凌厉。 庄颜非:“说好当个乐子的。” 颜越白点头:“你说。”难不成我和这人一样当面笑意盈盈,背后全是算计?庄颜非,我不信你还能说出一朵花儿来。 庄颜非挺正经的:“你俩长得有几分神似啊,只不过你比他好看多了,他这人虽笑,却笑得假,好像时时刻刻都要变脸一般。” 颜越白彻底无言,这些日子以来,怎么一个接一个人冒出来说自己像这个像那个的? 秦司年突然开口:“我觉得他和沈掌门完全不一样。” 第70章 庄颜非正与颜越白说得忘我,冷不丁耳边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他吓得心里一惊,待回头瞧见那张俊美的脸后,庄颜非才吁了口气。 庄颜非只得打圆场:“那便不一样。” 苏擒唤也凑过来,“我的小娘子,你说我和你那弑月魔尊比起来,谁更好哇?” 庄颜非如同看到苍蝇一般避之不及,半句话也不想与那苏擒唤说。颜越白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你觉得庄军师待魔尊如何?” 苏擒唤一脸羡慕的模样:“他待那傻子可好了,若是待我有他一般好,我便心满意足,掏心掏肺对我们小颜非好了。” “那他如今根本不愿正眼看你,你也愿意对他好?” 苏擒唤摇头晃脑道:“我喜欢他便要对他好,这与他对我好不好有何关系?” 颜越白看着一脸无奈之色的庄颜非,回头道:“可你现在缠着他,便是对他不好,你若着你想呢为他好,又怎舍得让他因你而苦恼?” 苏擒唤一愣,随即笑道:“你可真是把我也绕进去了。” “我只觉得如此这般的可人儿,留在那呆子魔尊身边是糟蹋了,不如跟我走,吃香喝辣,云游四海,岂不乐哉?” 秦司年瞧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眸光沉了下去,他看着地面,回味着二人的话,若有所思。 那厢秦司年一人沉默,这边颜越白还在与苏擒唤斗嘴,“你这般自以为是,以为他跟着你最好,可他却偏偏想要留在弑月魔尊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你以为对他好,可那恰恰是把他从他心爱的人身边带走。” 苏擒唤一愣,“颜道友,你倒是说话好不掩掩藏藏。”他瞥了一眼庄颜非,庄颜非的脸由红转白,接着一脸的茫然无措。 颜越白有些愣怔,他刚才说什么了?瞅瞅庄颜非的脸色,颜越白仔细一回忆,这才恍然大悟。 这庄颜非对那愣头愣脑的弑月魔尊的爱慕之情表现得虽不明显,却也不难被人发现。庄颜非一脸尴尬,顿时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瞅着。 颜越白只好不谈此事,那弑月魔尊是个莽夫,怕是还未察觉到自家军师的心意,加上那人天生爱美人,眼睛总是往别人身上飘,庄颜非这些年怕是吃了不少闷醋。 苏擒唤笑道:“你瞧他如今跟在那人身边,可那人却不好好珍惜他,那还不如跟我走。” 颜越白只道这苏擒唤满嘴歪理:“你可不是他的什么人,你管的也太多了。” 庄颜非只觉得尴尬至极,赶紧把自己缩到角落里,从来只有他调侃别人的份儿,想不到如今这被人谈论的事儿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车里有苏擒唤这嘴停不下来的人,倒也算热闹,到达大洲东部的时候,几人才恍过神来。 庄颜非掀开车帘,往下一看,“好快!” 颜越白道:“这可是我从某位大能洞府拿出来的法器,速度自然不慢。” 苏擒唤则满脸遗憾:“这儿哪有我那地方来得舒适,小颜非呀,你真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 如今人魔战事紧急,地上都是搜集信息的人修,颜越白这辆飞行法器只得又绕了个圈儿,寻了一条安全僻静的路,往那弑月魔城驶去。 弑月魔城城外守卫拦住几人,庄颜非赶紧掏出信物,这才得以进城。 苏擒唤又叼了一根草在嘴里,摇摇晃晃走着,颜越白问道:“你当真是对庄军师一见钟情?” 苏擒唤笑笑:“我只是瞧他长得乖巧,一个人站在那儿可怜兮兮的,恰巧我也无聊,便刚好找个乐子。” 他话音刚落,一身黑袍身材壮硕的弑月魔尊便走了出来,他瞧见庄颜非,激动得一张脸都红了:“军师,你去哪里了?!” 庄颜非心心念念的便是这莽夫没脑子坏了大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那些事物你怎么处理的。快让我看看!” 弑月魔尊大笑道:“军师不必担心,我虽脑子不好使,可我却遇到一位能人,你不在这些天,他都将我把事情处理好了!” 庄颜非一愣:“谁?”该不会这傻子又被人骗了吧。 一黑衣男子缓步走来,他容貌俊美,风度翩翩,面带笑意。 弑月赶紧介绍:“这位便是那高人,是一位独自修行的魔修。” 那魔修朝众人点点头:“吾名摇深,这是吾妹纯鱼,我二人皆是独自修行的魔修。” 众人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面容美丽,肤白若雪的女子。那女人头发漆黑如墨,脸蛋微微有些丰满,她冲几人一笑,宛如天上星辰般璀璨。 魔修女子由于修炼魔功的缘故,大多身怀鬼魅之气,可这纯鱼却少有的保留了如同人修仙子一般的娇憨柔美,同时兼备魔修女子的妩媚。 这是个真真正正的美人儿,就连颜越白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令人眼前一亮。 “我与哥哥真是扰了大家了。”这女子声音娇娇柔柔,只听得众人心底都酥了些。 颜越白目光看向弑月魔尊,这呆子果然眼睛都看直了,黏在那纯鱼身上不愿离去。 苏擒唤上上下下瞧了那女子一翻,摸摸下巴似乎登徒子在打量良家妇女的模样。颜越白余光瞟到他,似乎察觉到身边之人的注视,苏擒唤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这女人长的是不错,可惜我已心有所属,并且不爱女子。不过我瞧她也只有容貌,并无让我心动的气质。” 颜越白看向庄颜非,这些年庄军师见多了弑月爱美人的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了,闷醋虽有,却也吃不出毛病来。 弑月那双眼睛在美人身上流连许久,直到纯鱼低下头去,有些害羞无措的时候,弑月才摸摸鼻子转过头去。 这一转便转到了颜越白身上,弑月赶紧问出心中疑惑:“鬼面魔尊,为何那栖魔城的主人换了一位?” 第71章 “如今我已不是什么鬼面魔尊了。”颜越白语出惊人,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弑月虽傻,却不蠢,颜越白此话既出,他虽没摸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也知道此事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你等快进去好好休息吧。”弑月开口说道,又转头瞧向庄颜非,“军师,你这些日子遇到了什么事?” 庄颜非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气人的是弑月却不知道他家军师到底是被何人掳走,又或是有事要独自外出。 庄颜非轻笑道:“我只是出去走走。” 弑月摸摸头:“如今局势混乱,军师还是莫要到处乱走了,怕有心人瞧上你。” 苏擒唤撇撇嘴,想不到这小娘子居然没把自己供出来。 弑月魔城大殿中,颜越白秦司年几人坐在一边,弑月魔尊与那对兄妹则坐在另一边。 苏擒唤自我介绍道:“我乃一名散修,与世无争,魔尊大人不必担心我心怀不轨。”说罢他挑眉,眉眼含情的模样,目光正好对着庄颜非。 庄颜非别过脸去,一脸避之不及。 弑月榆木脑袋,即使在座诸人都察觉到这苏擒唤眼神不对,他却依旧察觉不出。苏擒唤抿了一口酒,突然道:“若真有心怀不轨,也是对着庄军师。” 弑月抬起的手顿了下,有些不解地瞧着苏擒唤,苏擒唤眉眼含笑,“我对庄军师一见钟情,茶饭不思,日日夜夜睡不好,脑里全是这庄军师的容颜。” 这话说得肉麻,就连弑月这样的糙汉子都有些受不住了,纯鱼姑娘闻言更是面露薄红,低下头去,忍住笑意。 摇深叹道:“许久未见苏道友这般真性情的人了。” 苏擒唤则道:“我这心思,弑月魔尊怕是能够体会。”他话音刚落,眼神便扫过纯鱼,弑月当即明白对方的意思,当即便哈哈大笑。 “喝酒喝酒!”弑月往日见美人,那便是要毫不遮掩表达爱意的,今日却破天荒的哟西额不好意思。 颜越白心里了然,这弑月怕是认真了,纯鱼却是是个难得的美人,英雄爱美人,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次庄颜非可得憋出血来了。 弑月喝完一大碗酒,浓眉便拧了起来,“人魔之间积怨已久,小打小闹常有,却始终没有正面开战过,如今那沈掌门带着一群正道君子,倒是有点气势。” 颜越白见弑月表情不好,当即猜到这战事怕不是那般容易。 摇深在一旁听着,开口道:“沈掌门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突然出山,且一出来便挑起人魔大战,这其中种种总觉值得深思。” 弑月附和道:“是啊是啊,就连我这脑子不好使的,都觉得这沈掌门行为怪异。你若说他憎恶我们魔修,也不见他之前有何动静,如今却突然出来叫嚷着要除了所有魔修,当当正在是奇怪了。” 摇深又道:“莫不是哪个魔修与他有私人恩怨?” 弑月摇头:“这沈掌门带着他的玄羽仙宗一直避世,若不是这次三界大会,本尊都不晓得世上还有这人。” 他说道这儿,却突然卡壳了,目光转向颜越白,颜越白也正在看他。 “本尊记得那沈掌门请鬼面……颜越白独自聚过,而后便是众人围剿颜越白,难道?” 颜越白一笑:“我并不认得那沈掌门,不过那沈掌门倒是一副与我相识已久的模样。只是他面上对我笑意盈盈,背后可惦记着取走我的小命。” 几人心思各异,想来想去却都没想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纯鱼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弑月突然转身,问道:“纯鱼,你可是累着了?” 纯鱼笑道:“多谢魔尊关心,我并未累着,只是有些乏了。” 弑月赶紧献殷勤:“魔城后山有一潭温泉,灵气充溢,可解困乏,纯鱼妹子若不嫌弃,便去那儿泡一泡吧。” 纯鱼低头,面露薄红,声音低低,“多谢魔尊大人。” 苏擒唤一听,也要凑热闹,当即高声道:“魔尊大人,俗话说来者是客,不知我能不能也去那温泉享受享受?魔尊大人我知道您对纯鱼姑娘情深意重,可也不能忘记了我们呀。” 他此话说得太过直白,纯鱼是个聪慧的姑娘,哪能听不出那话中意思,当即头埋得更低,满面娇羞之色。 弑月在一旁颇有手足无措之色,再不复当年霸气魔尊的气势。 摇深面带微笑:“纯鱼能得魔尊厚爱,那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弑月一张脸上全是笑意,“本尊自然不会辜负纯鱼姑娘。” 深夜之时,纯鱼去往后山灵泉泡澡,苏擒唤虽嘴皮子功夫厉害,却还是乖乖回到准备好的屋子里,并没有去和纯鱼一个女子争个高低。 大厅中,庄颜非手里拿着属下搜集到的信息,秀气的眉头拧紧。 “人修来势汹汹,饮血魔尊迟迟不回复,而栖魔城那位如今也有些一意孤行的意思……真是如同一团散沙啊。” 颜越白撑下巴看着他:“你不担心弑月被那女人抢走了?” 庄颜非瞥了颜越白一眼:“如今大敌当前,哪有心思管这种小事。” 颜越白笑道:“你如今如此辛苦,不是为了帮弑月守下这魔城?若是你对弑月无意,你当真不会与那姓苏的离去?” 庄颜非合上信纸,揉揉眉心:“我操心这些事情已经成了种习惯,就算我对弑月没了那种意思,我也放不下这里。” “唉,不说了吧。”庄颜非看了眼窗外,“秦司年在外面。” 颜越白起身出去,秦司年一身白衣站在门外。颜越白道:“你站在这儿多久了?” 秦司年:“忘记了。” 颜越白又道:“找我有何事?” 秦司年沉默半晌,才开口:“如今你已顺利把他送回弑月身边,接下来该去哪里?” 颜越白摸摸下巴:“我知道你想让我离开这里,我原本是不想如你意的,不过现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便走了吧。” 秦司年这才笑了,颜越白斜眼看他,“我还不知道你是得了何种机缘,如今竟已这般厉害了。” 秦司年道:“你想知道的话,我会讲给你听的。” 颜越白拍手:“把那囚水剑拿出来让我瞧瞧,怎的一堆废铁到你手上就成宝了?在我身边的时候可是一文不值!” 第72章 秦司年原本如冰山般的脸突然有一丝松动,颜越白恰到好处地把握到这一点,“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还要藏着掖着,当成宝贝,舍不得露出来?” 秦司年面上似有尴尬之色,最终还是将那放置于储物戒中的法宝拿了出来。颜越白盯着那把剑,眼神变化万千,这剑曾经死气沉沉,如今却如焕发了青春一般,周身围绕着无法忽视的宝物灵气。 颜越白摊开手,秦司年将剑放到他手上,颜越白瞥他一眼,“你倒不怕我抢走了你的宝物。” 秦司年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颜越白把玩着囚水,宝剑闪着亮光,颜越白将它举到眼前,有瞧见剑身上刻着的一行小字。 那字原本在生锈的剑身上不够明显,如今却十分显眼,颜越白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突然笑道:“这送剑之人真是好本事,这把宝剑乃是稀世之宝,他竟就这么送人了。” 秦司年看着颜越白,并不多言。颜越白又道:“你这人难道是天生如此少言寡语?” 秦司年脸色微微一变,才道:“你若是想让我陪着,我会多说些话的。” 颜越白又将目光放回囚水身上,他凝聚身上灵力,操纵囚水劈出一剑,剑气虽有,却远远不够猛烈,甚至不及他手中血印千分之一的威力。 “嗯?”颜越白不死心,又劈出一剑,这宝剑在他手中竟丝毫使不出威力来。 颜越白看了眼秦司年,面上全是不可思议之色,“难道这囚水还认主?明明是我先将它带出那般田秘境,它做了几个月废铁不说,如今离了我,居然重新变成稀世法宝,不仅如此,我还不能使用它?” 秦司年摇摇头:“你修为还不够使用囚水,并不是囚水不愿认你为主人。” 颜越白挑眉:“看来你如今修为是远远高于我了,我该庆幸你这人不计前嫌,愿意放了我这曾经无恶不作之人。” 秦司年略微偏过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头的时候才说:“我从不曾对你有任何怨言,你对我做什么都是我该承受的。” 颜越白倒是哑然无语,他真想告诉秦司年,我只是个穿越过来的,你是不是将我误认为成谁了。 “秦司年,我想了又想,除了你小时候我给你吃了一个鸡腿,你我二人还曾有何纠葛?” “怎的好像我是你的大恩人似的,做什么你都该受着?” 颜越白这人从来都是有些自我的,对待身为主角的秦司年也毫不手软,如今这情况,他倒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司年目光恍了恍,“因为我记得往事,而你……似乎全忘了,不过忘了也好,忘了就不用再想起来了。” 颜越白立刻反驳:“我记得我给了你这个小鬼一个鸡腿。”若是知道今后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当年他就不该心软放了秦司年。 秦司年又沉默了,他似乎永远在沉默,然后突然开口,说出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来。 “那时我还小,我只觉得你像仙人,是那般的美好,又觉得你很熟悉,我知道我很想跟着你……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当初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了。” 颜越白听得头皮一麻,他这人最受不了说话拖泥带水的人了,秦司年说了那么多话,听上去还有些肉麻,可颜越白越听越不明白,完全不知道此人到底在讲些什么。 秦司年看着颜越白,“你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更久以前的事。” 颜越白心中无语之情更甚,他一个穿越过来的哪知道原主本身的事情,他抬着下巴,瞧着秦司年:“你这是突然出去被打通筋骨,想起前生之事了?让我猜猜,难道是我前世与你有恩,你转世之后见到我便想报恩,所以我对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受着?” 说完颜越白便笑了,他是被自己逗笑的,这情节可比小说里的故事狗血多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秦司年看着颜越白,颜越白依旧以一种不屑的眼神回敬对方,似乎对面之人与他有多大仇一般。 门被打开了,庄颜非揉揉眼睛,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们俩在做什么呢?” 秦司年转头,“军师似乎很累?” 庄颜非眼睛突然瞪大,这是秦司年第一次和他说话,颜越白身边这个美人儿一直跟个木头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哑巴呢,如今这冷面冰山美人儿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庄颜非好半天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如今大敌当前,有些头疼罢了。” 秦司年点点头:“军师不要太逼着自己了。” 庄颜非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能叹了口气,如今这形式,他怕自己一松口气,人修就打到家门口来了。 颜越白看着庄颜非,他依旧一身红衣,只是那雪白的脸上有了些倦色,整个人似乎都憔悴了许多。 想想他一边要忙着帮弑月解决事情,一边还得瞧着弑月对那纯鱼嘘寒问暖,不怪他整个人倦了下来。 颜越白拍拍庄颜非的肩膀,倒把庄颜非吓了一跳。 颜越白似乎很认真的样子:“军师啊,我都看出来你的心思了,你为何要藏着掖着,不去直接告诉弑月魔尊呢?” 庄颜非平时是个机灵人,如今一听颜越白的话耳朵根都红了,他摇摇头:“现在大敌当前,不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说罢便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颜越白看着远去的庄颜非,托着下巴,时机可不会等人,军师啊军师,你这拖着拖着,可把最后的机会都拖没了。 “我们走!”颜越白撂下这句话后,便纵身一跃,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秦司年看着他衣抉残影,也微微动了动身子,瞬间消失在门前。 人修魔修地盘交界之处,有一片巨大的森林,森林中奇珍异兽无数,其中隐藏着机缘,却也有无数未知的危险。 森林中心处却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地,平地之上翠草层叠,并无杂乱之感,小花摇曳,更显平和。 颜越白一人到达此处,便往地上一坐,如今人魔之间暗潮汹涌,这交界之处怕是也不能太平。 他很乐于在此看戏。 第73章 如今这日子闲着也是闲着,颜越白坐在一块石头上,这交界之处来往之人不少,却大多都是些小门小派之人。 他有些无聊地托着下巴,秦司年早已尾随而来,此时往边上一站,活生生一块不言不语的木头。 颜越白打个哈欠:“怎的这儿没见几个大能?” 秦司年远远望去,这森林中人迹颇多,却独独没有高阶修士的气息。 “大概是如今人魔之间摩擦不断,高阶修士来到此地也颇有风险,若是被掳,怕是人魔之间天平即将倾斜,是以要一再小心。” 颜越白切了一声,“想不到如今这些个大能都这般怕死了?修为如此之高,却怕着了道?真是可笑。” 秦司年摇摇头:“只是谨慎罢了。” 颜越白顿时觉得无聊,起身便要离开,脚步却突然顿了顿,他拧眉,眼珠子微微动了动。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秦司年闻言凝神,眉头微微皱起,方才这森林之中还未有大能气息,如今却有一元婴修士突然来临。而且此元婴修士的气息十分熟悉,秦司年面露犹豫之色,看了眼颜越白,突然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颜越白盯着他:“那是你师父,你与他多日未见,此时居然想远离他?所谓的师恩深重呢?” 秦司年叹了口气,“我曾让人传出我已经陨落的消息,为的便是不再与师父相见,我若是再与他相见,必定会伤了他的心。” “你营造出自己已死的假象,让你师父心痛不已,岂不是更加伤他的心?况且楚君离已经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实了,你真以为他不会将此事传出去?” 秦司年闻言一怔,终是摇摇头:“是啊,我再也欺骗不了自己,这些事情,不是逃避能够解决的。” 颜越白斜眼看他,“怪只怪你当时非要出来,若你不出面,让那几个陵箬仙宗的弟子陨落了,你便不会暴露身份。” “你到底心中还是放不下这些人,放不下你的师门。” 秦司年轻笑一声,“我虽与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仅有短短十几年,可师父待我实在是好,师兄弟也未有负于我,可我却注定不能与他们站在一起,我并不想与他们对立,也不想与你为敌,这世上哪有两全之法。” “我本想将你拉离纷争之中,从此你不再是魔修,也不必背负鬼面魔尊的一切,可到底是我想多了啊,我以为这样是最好的,却不明白那并不是你想要的。” 颜越白听得心里一慌,这人话里话外总有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就像秦司年已经入戏,而自己却是戏外人一般。 他张张嘴,“你这话说得……我觉得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做个不说话的木头好,我瞧着你这样子,还以为你是哪个风花雪月故事听多了的小姑娘呢。” 颜越白话音刚落,那原本还有些距离的元婴大能气息已经近在咫尺了,秦司年深吸了口气,终是回头面对上那张熟悉的脸。 上玥真人有些讶异,脸上先是惊喜,接着便染上一丝疑惑与恼怒。 “司年,你还活着,却为何不来见为师?甚至、甚至营造出已经陨落的假象?”他声音有些颤抖。 楚君离跟在身后,垂下眼睛,他入了陵箬仙宗,此后便是陵箬仙宗的人了。 虽然秦司年让他瞒住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可他楚君离定然不能不将这件事告诉上玥真人。 秦司年道:“师父,是徒儿不孝。” 上玥真人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他听闻楚君离的话后便出门寻找秦司年,本以为要深入魔修阵地才能遇见徒儿,却没料到在这交界之处便早早预见了他。 上玥真人还没来得及准备好要说的话,此时的他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胸腔中有无数感情,却迟迟无法化作言语。 “你哪里不孝了?”上玥真人声音颤抖,却还是问了出来。 楚君离看了眼秦司年身边的人,颜越白面容精致,一袭白衣,若不是早知道他是个魔修,当真会以为此人只是个风度翩翩的仙家弟子。 再看看身边的上玥真人,楚君离一时间不知道他将秦司年跟着魔修离去的事情告诉这位老人是对是错。 “你哪里不孝了?”上玥真人的声音犹在耳边,挥之不去。 秦司年跪了下去,“师父,颜越白他并不是无恶不作之人,他虽曾为魔修,如今却已向善,徒儿心中有他,所以不能……” 颜越白很想站出来说一句他根本未向善,却在上玥真人一句爆喝“闭嘴”之时将话生生憋了回去。 上玥真人气得胡子都在抖:“楚君离已经告诉我你的事了,你这是被魔修迷昏了头。你忘了你的父母死在谁的手里了吗?你记得你幼时立下的誓言了吗?为师将你带回去,教了你些什么,你现在还记得么?” 颜越白听得耳朵都疼,心说这上玥老儿一个元婴怎的气势如此之大,要知道他颜越白可是个化神修士,挥挥手便可了结这上玥真人。 上玥真人是真的气糊涂了,他一边气一边还带着失望,怎么好好的徒弟就跟魔修混在一起了呢? 可上玥真人毕竟宠爱这个徒儿,即使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想着的不是将秦司年骂为叛徒,就地斩杀,而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着秦司年回心转意。 藕断丝连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秦司年只好咬咬牙,“师父,对不起,你就当没我这个徒儿吧!”他说完便伸手揽住颜越白,带着这人纵身跃起,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上玥真人眼巴巴地看着秦司年离去,张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不仅是他,就连楚君离也不敢相信,秦司年此人怎可如此没良心,居然说走就走! “好好好……”上玥真人连念数句,最后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他想要怎样变怎样吧。” 秦司年带着颜越白未走多远,便听到一人促狭笑意:“哎呦,秦司年以前怎么不见你胆儿这么肥?” 颜越白晕头转向的,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跳了起来,骂道:“是你!” 蓝衣男子躺在树上,眯起眼睛,笑意盈盈的,“是我。” 说罢又道:“我当年瞧那些个家伙不顺眼,可是说走就走,想想我也真是胆儿大呢。” 第74章 蓝衣男子依旧笑意盈盈,一副慵懒姿态,丝毫不顾颜越白的脸色。 “我这几日没在你们身边,甚为想念你二人,所以……”他转了转手中的酒葫芦,“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我并未刻意寻你们,却偏偏遇到了你们。” 颜越白不喜此人,一是因为他总爱说些混话,二是当初此人以老者的身份不知坑了自己多少次。 蓝衣男子摇摇头,从树上跳下来,扫了二人一眼,“颜越白?哦,我记得你叫这个名字呢。想不到别了还没几日,你二人居然变成如此这般了,我可记得你当初可是恨不得将秦司年除之而后快呢。” 颜越白冲他一笑:“与你何关?” 蓝衣男子叹口气:“好个无情的人呐,取了我洞府的秘宝,如今却翻脸不认人。” 颜越白毫不示弱:“修士入了废弃洞府,难道还要念着这洞府曾经有主人,便什么都不取,只逛一圈便回去?若真要这样,那秘境里不少宝物曾经可都是有主人的。” 蓝衣男子笑道:“我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之前说好要将宝物赠与秦司年,如今便也不会揪着这事儿不放,只是……想我对你也不差,为何颜越白你总不与我好好说话呢?” 颜越白这次连个笑脸都不愿给了,这老者虽然一开始聒噪话多,颜越白却也不讨厌他,若不是后来发现这人伪装不少,甚至帮着秦司年将自己带出栖魔城,他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不愿与他多说。 “我修为不够,对于前辈您话中的真真假假,我还太难琢磨透。”颜越白道,“我很佩服前辈,前辈也不是我的敌人,只是前辈您太过高深,我觉得自己过于渺小,实在无法与您深交。” 蓝衣男子满脸疑惑之色,似乎听不懂颜越白所说一般,“这么说你不讨厌我?” “我何时厌恶过前辈?” 蓝衣男子对颜越白的话是万万不信的,这个漂亮的人儿总是对自己冷眼相待,就在刚才他见到自己还怒喝一声,怎么现在就突然变了个脸呢? 他习惯了颜越白斜眼看自己,也更喜欢瞧他嘴里不饶人的样子,倒是现在一口一个前辈的,叫得他很不习惯。 蓝衣男子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与秦司年联手骗了你?” 颜越白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略微诧异,这人何出此言?自己与秦司年等人从不是朋友,更为交过心,几个陌生人何谈欺骗一说? 蓝衣男子却似乎以为自己猜到了一切,伸手一指秦司年,“那你更应该厌恶他而不是我。我只是帮了他一把,可那些个事情都是他想出来的,说到底是他骗了你,他以前骗了你,现在还在继续。” “当初带你出那镇子的人是我,我虽帮了他将你困住,最后却也抬了你一把,将你带离困境,这么说来我还是你的恩人。” 颜越白听这人说了许多,原本他不甚在意,以为这人又像从前那般说话不走心,十句里九句是玩笑话,可抬眼一瞧,对方居然一脸认真。 蓝衣男子还在继续,“你如今不愿与我多说,却和秦司年这罪魁祸首和睦相处,岂不是太奇怪了?” 颜越白心说我乐意怎么着,张嘴却是:“你哪里瞧见我与他和睦相处了?” 蓝衣男子扫过二人,哼笑一声,“若是往日,你离他不说几米起码一米远是要有的,可现在……”他瞧了眼秦司年与颜越白,喝了口酒,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颜越白这才发现自己与秦司年离得有些近了,若是往日,身边站着一个随时可能威胁自己生命的人,他早该跳出去几米远了。 自从知道秦司年身为主角对自己毫无威胁之后,颜越白是越来越放松了。 蓝衣男子瞧着有些伤心的样子,突然盯着秦司年,“真是恭喜你了。” 秦司年直到此时才开口,“我与你难道不是朋友么?” 蓝衣男子摇摇头又点点头,“是,我们是朋友。可是我还是有些难过呢,虽然我曾以为我早已想开,心中也念着师兄,我也一直认为师兄那样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可现在,我却突然觉得我有些不甘心了。” 颜越白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得不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两人总是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到让他这个穿越者好奇心痒得厉害。 蓝衣男子似乎还想继续说,却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传来。众人转头,却见一白衣女子手持单剑,踉踉跄跄走着。 颜越白觉得她有些面熟,那女子抬头,嘴角染着一丝血,声音微弱:“救救我……” “碧烟仙子?”颜越白终于发现这女人是谁了,这不是路凛然的媳妇吗? 颜越白还未回过神来,却见两个身着黑衣,带着面具的男人从天而降。二人手持黑色法器,丑陋又诡异的面具罩在脸上,只露出四个黑洞洞的眼珠子。 “哼,你这女修哪里逃?” 碧烟仙子抬头看着颜越白几人,她嘴唇苍白,曾经的第一美人如今已然失去了当时的风华,只剩下狼狈与无助。 颜越白是万万没想到一个人修居然会选择向魔修求救。 秦司年目光凌厉,射向那二人。那二人身上魔气四溢,一看便知不是正道修士,他二人路上遇见一队人修,自然毫不手软,现在更是追着这逃逸的女修,欲要取走她的性命。 其中一人声音沙哑,带着狠意,“你们可不要多管闲事。” 另一人则道:“这几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一同杀了,免得瞧着碍眼。” 蓝衣男子也不再嘀嘀咕咕那些听不明白的往事了,见几人出言挑衅,当即便是一句:“好大的口气!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两个元婴修士居然敢在他与秦司年面前撒野? 那二人哈哈大笑,完全不将秦司年等人放在眼里,“你们可知我主人是何人?” 蓝衣男子嗤笑道:“我管你主人是何人,我只知道你们两个今日就是我的下酒菜!” 第75章 “好大的口气。”那两人毫不示弱,以元婴修为面对两尊高阶修士完全不怵。 蓝衣男子在颜越白身上吃了闷亏,刚好有两个出气筒送上前来,也便毫不手软,拿出本命法宝,一道杀招便使了出去。 那二人纵身一跃,堪堪躲过。 蓝衣男子扫了这二人一眼,笑道:“两位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真以为是我的对手?” 那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这女人乃是人修,与你毫无关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等虽然修为不高,可我主人可不是一般修士,你莫要自寻死路。”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目中无人的傲气,仿佛在场几人都是毫无用处的杂碎一般。 蓝衣男子可以忍受颜越白的冷言冷语,却不代表着能忍这些无关之人的嘲讽,当下哼笑一声,也不多说,法宝发出亮光,带着凛冽的杀气袭去。 先前一招只是挠痒痒,如今这一招便是毫不保留,元婴修士在这大洲之上已是高阶修士,但人外有人,面对更为强大的敌人,二人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先前还气势猖狂的二人连蓝衣男子的两招都接不下,其中一人捂着胸口,另一人嘴角更是流出鲜血。 蓝衣男子一甩袖,“二位嘴上功夫倒是厉害,可惜本事没多少。修士行走于世,靠得是本事,在下真不知道二位何以如此猖狂。” 那两人遭了重,却依旧目露凶光,瞧着蓝衣男子的眼神如同之前那般充满不屑。 “我家主人可不是一般人,你今日如此行事,我家主人终有一日会来了结你的!” 蓝衣男子轻声一笑:“你家那主人还不知身在何方,却被你二人吹上了天,我倒不信,你家主人还能比我厉害许多倍!” 这二人乃是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之徒,蓝衣男子自然不会手软,一道杀招出去,显然是不愿留情面了。 那二人也知自己即将陨落,当下便跪倒在地,口中高呼,“主人天下无敌,主人请为我二人报仇!” 两人面具碎裂,一只小巧的黑色小鸟迅速飞上天空,蓝衣男子手疾眼快,瞬间便操纵法宝欲要截住那黑色小鸟,却不料那黑色小鸟行动更快,竟是瞬间没了踪影。 秦司年拧眉看着那东西,“那是传讯法器。” 蓝衣男子收回法宝,面露轻松之色,“这二人临死之前将传讯法器送出去,怕是要请那传说中的主人为自己报仇。” 秦司年看向蓝衣男子,“以你的本事,当着挡不住这传讯法器?” 蓝衣男子摸摸下巴,“我本是想拦下这玩意儿的,只是中途心思一转,停了手而已。我倒是想会会这两个小子嘴里天下无敌的主人。” 秦司年看着蓝衣男子,表情有些深重。 “你们俩话可真多,还不赶紧来看看碧烟仙子。”颜越白扶着神志不清的碧烟仙子,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将手中的剑刺入地中,以此支撑着虚弱的身体。 她干枯的嘴唇张了张,声音断断续续,“多谢……几位相救。” 蓝衣男子摇摇扇子,“我对救你毫无兴趣,只是这两个小子太过猖狂,碍着我眼罢了。” 碧烟仙子虚弱一笑,转过头来看了眼颜越白,表情突然有些纠结,过了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又是你救了我……我身为人修,居然、居然……” 她话还未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秦司年与蓝衣男子虽不倚靠门派,却也到底是人修,岂能见死不救,二人虽不多言,却出手将碧烟仙子带了回去。 碧烟仙子伤势有些重,但身边有两位大能坐镇,她性命自然无忧。 几人寻得一处安静的地方,蓝衣男子储物袋中藏有许多宝贝,此时取出一个毯状法宝,放置于地上,让身受重伤的碧烟仙子躺在上面。 这法宝拥有加速伤口恢复的本事,加上蓝衣男子运用强大的修为为碧烟仙子疗伤,不过片刻,碧烟仙子便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众人,想要支起身子,却因为还未完全恢复,太过勉强。 颜越白坐在一旁,碧烟仙子朝他看过去,眼里有些迷惑。颜越白轻轻一笑,“仙子怎的又成了这个样子?”他还记得当初在般田秘境中,碧烟仙子与其道侣糟了袭击,一如现在这般狼狈。 碧烟仙子似乎还有些混沌,过了片刻眼神才清明起来,她张张嘴,声音虚弱,“又是你救了我。” “呵——我曾憎恶魔修,却又为魔修所救……这世事真是……” 蓝衣男子闻言,在一旁道:“我可记得是仙子主动向我们求救。” 碧烟仙子扯了扯嘴角,终是露出一个笑来,这笑里带着些怅然,“是啊,是我向你们求救的。”她目光转向颜越白,“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魔修人修难道真的如此这般水火不容吗?” 颜越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与碧烟仙子交集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次替她解围,怎么瞧碧烟仙子这模样,自己倒成了她的恩人了。 碧烟仙子目光绵长,似乎想起了许多,“你怕是不记得了吧,那也不奇怪,我也已经快要淡忘那件事情了。见你真容的瞬间,我只觉得你有些熟悉,只是你是魔修,我怎么都……想不到那件事上去。” 颜越白这下子终于脑袋转过来了,感情自己这身体的主人还有不少往事啊,既和秦司年有一段故事,也和这天下第一美人扯上了关系。 颜越白托着下巴,沉吟半晌,道:“我确实记不起来了。” 碧烟仙子点点头,“毕竟那时我还年幼,你也不过顺手帮我一把,岂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那时示魔修如仇敌,如今却……成了魔修?” 颜越白也不怕自己露出马脚,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随口道:“人总是会变的,走的路也会转个弯,昨日我瞧他不顺眼,今日我说不定还把他当宝贝呢。” 蓝衣男子瞥他一眼,“你将谁当宝贝了?” 颜越白回以一笑,“自然不会是前辈您。” 第76章 蓝衣男子这时候到不生气了,寻着个地方坐下来,自顾自地喝着酒,面露惬意之色。 “你感觉如何?”找了个空当,蓝衣男子瞥了碧烟仙子一眼,碧烟仙子面色已然有些苍白,但精神显然已经好了许多。 “多谢前辈相救,我感觉舒服多了。”碧烟仙子撑着身子坐起来,咳嗽几声,眼里满是忧愁之色。 秦司年在一旁一直未开口,此时才缓缓问道:“不知仙子遭遇了什么?” 提及此事,碧烟仙子更是面露痛色,她轻叹一声,“想必几位也已经看到方才二人了,我本与几位道友一同来此探查,却不料遇到那两人,那两人修为不低且行事阴险,我等着了道,均……”她哽咽一声,再也说不下去。 秦司年微微拧眉,那几人似魔修又非魔修,来路诡异,他不免留了个心思。 蓝衣男子轻轻抿了一口酒,待二人说完之后才道:“如仙子这般的美人,居然也要亲自出来做这些危险之事?” 碧烟仙子也不恼怒,只是轻叹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我等又岂可放心,不管是谁,都要尽一下绵薄之力。” 蓝衣男子又道:“人魔之间虽有小摩擦,可这么多年来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这沈掌门一句话下来,便引起大战,不知仙子如何看待此事?” 碧烟仙子一怔,张张嘴,半晌才说出话来:“说来也是,人与魔本就互存,虽说人魔势不两立,可要除尽魔修是件多么难的事……”碧烟仙子也曾满心投入这场纷争,可如今一看,却发现大有两败俱伤的势头。 这仗不好打,这魔修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连根拔起的。 蓝衣男子笑笑:“各大掌门这么多年来虽视魔修如眼中钉,却也看得清楚形式,不会轻易动手,怎的这沈掌门就这般厉害,做了众人不敢做之事?” 秦司年拧眉,看着蓝衣男子,蓝衣男子也看向他,“玄羽仙宗大能颇多,沈掌门大概是认为身后有这些人做拥趸,怕是万无一失。又或是沈掌门不管将来如何,就是拼着命想要打这一仗?” “可沈掌门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他心中有着正义之气,瞧魔修无恶不作,便要除了魔修,为整个正道除害?” 蓝衣男子说着说着便笑了,也不知因何而笑。 颜越白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他看向碧烟仙子,“仙子,路掌门并未陨落。” 碧烟仙子点点头,一双泛红的眼睛总算亮了些,“掌门已经回来了,我和凛然都以为掌门已经在秘境陨落,没想到掌门他还活着,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碧烟仙子到底是个女子,纵使心智坚定,也会偶尔有些伤感。眼见不少同门弟子一个个陨落,仙宗风雨飘摇,路掌门能回来正是一件能够稳定人心的好事。 颜越白试探道:“不知路掌门可有提起他归来路上的事?” 碧烟仙子眼圈周围的倦意依旧,她摇摇头:“掌门并未多谈他路上遇到了些什么,只是让我们做好各自的事,好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颜越白心道果然,这路飘摇与饮血魔尊的那些往事到底是说不出口的。 毕竟他与饮血魔尊,一个是魔修一个是人修,一个依旧年轻,一个膝下已经育有一子,若说曾经有些什么,那也是年少之时做的错事了。 碧烟仙子说了几句话后便微微喘了口气,她身上伤口虽然受到了治疗,却依旧不能太过劳累,没过片刻便躺到地上休息去了。 蓝衣男子见碧烟仙子睡了过去,这才道:“颜越白,你如今都愿意救这人修女子了,难道是不再将自己看做魔修了?” 颜越白瞧他一眼,只笑不说话。 蓝衣男子转了转眼珠子,“该不会是瞧这女子面容美丽,动了恻隐之心吧?”他仔细瞧了瞧碧烟仙子的容颜,又道:“虽说灰头土脸,却依旧可以瞧出是个美人……” 颜越白终于打断了他,“别猜这猜那了,她是你救下的。” 蓝衣男子摸摸头,一拍大腿,“我只不过是瞧着那两个家伙不顺眼,治治他们这猖狂的脾气,却没料到阴差阳错救了这位仙子。” 颜越白瞧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又开始故意犯傻了,便双手抱胸,寻了个地方坐着,眯起眼睛养精蓄锐起来。 秦司年等到颜越白气息平稳的时候,冲蓝衣男子点了点头,蓝衣男子一脸不悦之色,却还是跟着秦司年走了出去。 “你觉得这两人是什么来历?” 蓝衣男子瞧了眼秦司年,“你至于如此紧张吗?这人纵使再厉害,也不会比你我厉害到哪里去。”他哼笑一声,“只要他活在这大洲之上,他就不会是我的对手,除非……” 蓝衣男子自嘲般摇摇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第77章 “虽说这人间颇有些意思,可久而久之,这些乐子也就淡了,还是得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去。”蓝衣男子神情不在那般玩世不恭,眼里颇有几分落寞意思。 秦司年在一边瞧着,嘴角微微动了动,却不言语,他看向远方,此处乃人魔交界之处,纷争不断,却也荒凉,此时廖无人烟,倒颇有几分寂寥之感。 蓝衣男子摸摸鼻子,“你可快些解决了这些事儿,我怕我在这儿待久了,可是会忘了初心。” 秦司年淡笑道:“你可还将我当朋友?” 蓝衣男子看也不看他,只道:“我与你一直是朋友,只是我们之间所谓的朋友,说是淡却也不淡,说浓那倒是太奢望了,大抵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罢。” 二人相视一眼,均不再言。 颜越白坐在不远处,看见那二人离得远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便瞟了一眼,嗤笑道:“这两人可真是臭味相投,装模作样啊。” 碧烟仙子伤势已经无碍,此时正坐着小口喝着灵水,闻言面露疑惑之色,“那位高人是何来历?” 颜越白看她一眼,“所谓高人,指得是那酒鬼?” 碧烟仙子一愣,那蓝衣男子气度不凡,修为高深,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的到了这颜越白嘴里,就是个酒鬼了? 颜越白知道这美人心中所想,便摇摇头,“仙子可不要被这人骗了,他面上似乎是个好人,实则是个满口胡话,只知道喝酒吃肉的混蛋。”一时间想起自己被这人骗得晕头转向的过往,颜越白既想笑,又觉得自己更该生气。 碧烟仙子半晌无言,过了许久才呐呐道:“我觉得你似乎并不是那么坏的人。” 颜越白歪着脑袋,斜着眼睛,看的却是底下,“哦?仙子何出此言?莫不是也是被我这张脸骗了?”他摸摸自己姣好的面容,颇有些无耻地说道:“十几年前就有个小鬼,瞧我这张脸便以为我是天上的仙人,要救他于水火之中,可我只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我可不管这世上蝼蚁的死活。” 碧烟仙子乃是正道人修,往日里说话轻声细语,见着的也是一身正气的人修弟子,何时见过这般没脸没皮满口胡话的人,一时间仙子脸皮有些薄了,竟是说不出话来。 颜越白心道这回碧烟仙子该是生气了吧,怕是不愿与自己说话了,他心中突然有些松气,总算是不用再谈及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题了。 他正伸手拿起地上的石子,放在手心耍玩着,耳边却突然传来碧烟仙子轻轻柔柔的声音:“师父那次,我这次,还有多年前那件事,我只是觉得你与我想象中有些不同罢了。” 碧烟仙子目光投向远处,思绪有些飘远,她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感慨自己的遭遇,还是这世上无常反复之事痛了她的心。 “我心中曾坚定认为魔修全是恶的,与魔修多说一句话便会多听一遍那些人的诡辩。可如今种种,我心中信念竟……若是魔修只是修道之路与我们不同,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那所谓魔修,其实也并不是……不可饶恕之人。” 颜越白拧眉,这碧烟仙子不愧出身名门,说的话都有些让他这粗俗之人听不懂,他笑笑:“仙子莫要多想,魔修中不少人修道之时手段毒辣,怕是并不能为正道所容。至于善恶,这世上善恶岂可是简简单单是人是魔便可区分的。” 碧烟仙子蹙眉,人修之中有伪君子,魔修里也有些不伤凡人之人,只是处于各自立场,人与魔大概永远无法接受对方所作所为。 脚步声越来越近,颜越白与碧烟仙子不再交谈,而是转头看向走来的二人。其中一人白衣似雪,衣抉翩翩,另一人一身宝蓝衣服,折扇执于手中,仿佛画中之人走入尘世。 碧烟仙子看着秦司年的面容,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这曾经的天之骄子被魔尊所掳,受尽折辱,却未陷入尘泥中…… 颜越白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你二人又在偷偷说些什么呢?” 蓝衣男子自然也是那副嬉嬉笑笑的面皮:“怎的?你这么关心在下?若是想知道我二人偷偷说些什么,那便笑一个给我瞧瞧,若是惹得我开心了,我便告诉你我们说了些什么。” 颜越白这下子可不乐意了,立刻回敬了对方一个瞪眼,蓝衣男子见怪不怪,刚要开口,却见秦司年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轻轻点了点颜越白脸上那花形胎印。 碧烟仙子在一旁瞧见这一幕,心中登时袭来一股讶异感,她看看二人,有些不相信眼前所见之景。 颜越白嫌弃地看了眼秦司年,骂道:“你做什么?” 秦司年微微拧眉:“身体可有些不舒服?” 颜越白笑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是好得很呐。” 秦司年半晌不说话,就在蓝衣男子伸手放在嘴角边,正要打个哈欠的时候,秦司年那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别对这人笑,他不是个好东西。” 蓝衣男子一愣,反应过来后气得将扇子往地上一摔,“你可给我说清楚了!” 碧烟仙子虽伤势无碍,却依旧有些虚弱,这蓝衣男子突然发难,惊得仙子一愣,手中水囊掉到地上。 颜越白骂道:“你可闭嘴吧,这都吓到仙子了!” 蓝衣男子鼻子都快气歪了,听到此话后生生咽下一口气,换上一张笑脸,柔声道:“仙子没事吧,是我鲁莽了?” 碧烟仙子雪白着张脸,忙摆手道:“前辈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何谈鲁莽,无事无事。” 蓝衣男子这才一笑,刚要继续开口发泄,却被秦司年一句话塞了回去。 “此时可不是供你玩乐的时候。” 蓝衣男子咬咬牙,那脸色可不算好看,“你这人果真忘恩负义,无论是从前还是今日,从前你负了别人,如今可是负了我。我好好日子不过,为助你到这人间来转悠,你倒是可笑,拖泥带水的,迟迟不了结这段破事。” “我可是见过那沈掌门了,沈掌门心中怨愤大抵是长年累月积累过多,如今已有些度不过去了,这不该怪你?当断不断,藕断丝连,便是蚀骨之痛。” 颜越白眨眨眼睛,这蓝衣男子何时会说这些话了?再说那沈郁,颜越白只记得那是个修为不错,面容俊美的男子,只是这男子似乎对自己这魔尊颇有厌恶之意,恨不得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第78章 颜越白手撑着下巴,坐在原地,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但这二人却没如了他的愿,蓝衣男子嘟嘟囔囔说了几句后,瞧着秦司年一张冷脸面无表情,似乎千年不化的冰雪那般,他恐怕也是觉着没了意思,便寻着个地方坐下去,摆摆手:“罢了罢了,我这老人是跟不上你们的想法咯。” “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蓝衣男子转了个话题,“那栖魔城是去不得了,是不是还得请弑月魔尊收留我们一阵子?” 碧烟仙子听得分明,她心中疑惑颇多,一双美目在几人身上流转,心中有万般疑问,却寻不着机会说出口。 还是颜越白瞧出了几分意思,他把玩着手中的小石子,宛如孩童般笑了笑,“仙子若有什么话便直说了,如今我们几个在外面,也不是那摆弄姿态故作高深的模样了。” 这话说得倒让碧烟仙子有几分无言,她扯了扯嘴角,声音轻柔,“为何魔尊不能……回栖魔城了?” 秦司年一直是个冷漠的人,这时候却开口了,声音低沉却也清冷,“他如今已不是魔尊了,而那鬼面魔尊往日所做不善之事,也请仙子不要安在他身上。” 碧烟仙子一脸茫然,这秦司年本是陵箬仙宗的得意弟子,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平生最恨便是魔修,如今怎会说出这般话来?一时间碧烟仙子竟以为他被大能附了体。 秦司年却不愿多说,他朝远方望去,来时天气晴朗,此时却阴沉了许多,仿佛大雨将至。 颜越白看向碧烟仙子,这女子不愧是世间第一美人,光看脸,确实毫无瑕疵。可颜越白这样一个大男人,面对美人虽有欣赏之意,却毫无爱恋之心,这倒也奇怪,他刚穿越来之事可是准备大鱼大肉,美人在怀的,怎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享受的日子没过多少,奔波的时光倒是挺多。 “仙子可能自行回到仙宗?”颜越白问道,不等碧烟仙子回答便摇了摇头,“仙子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好去,刚才那二人怨念也颇深,又胡乱说这些什么不明不白的话,还是我等送仙子回去吧。” 碧烟仙子一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蓝衣男子一副慵懒模样,耳朵却竖着,颜越白的话没有一句落下。 颜越白又笑道:“仙子难道是怕我等借着送仙子回去的名头,实则是要好好探查人修一翻?” 碧烟仙子嘴唇动了动,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她道:“魔尊想多了,依几位的本事,若要潜进仙宗探查,想必直接便去了吧,并不需要救我这一条小命,兜兜转转反而麻烦些。” 颜越白唉声叹气一翻,虽说一副忧愁模样,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在做个样子。长吁短叹之后,颜越白摇摇头,做出一副真诚表情,“仙子还是莫要喊我魔尊了,你也听这秦司年说了,如今的我可是被人抢了魔尊的位子,已经是个无名小卒了。唉,这人不仅抢了我我尊的位子,更是抢了我的功劳,之前那些个大事怎的就不是我做的了呢?” 碧烟仙子听得认真,可脑里却还是不明不白,她虽不笨却也不是冰雪聪明的女人,一时间自然是以为颜越白是在认真和自己说话,可事实上,颜越白这人只是在说给边上那两位听。 秦司年拧眉,“那本就不是你做的。”蓝衣男子眯起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颜越白起身,召出宿炎老祖所赠的那片叶子,道:“此叶乃是一位大能所赠,叶上灵气充足,对疗伤破有好处,仙子请上,我等送你归去。” 碧烟仙子踏上那片巨大的翠绿叶子,顿时感觉一道清爽之意传遍全身,她闭上眼睛,体内暗伤似乎没那般难受了。 蓝衣男子与秦司年也不客气,坐上叶子。颜越白拍拍叶子,那巨叶便缓缓动了起来,升高了许多。 “前辈,不知你可识得宿炎老祖?”颜越白突然问道。 蓝衣男子半眯的眼睛睁开,“宿炎老祖?”他看了看身下的飞行法宝,面露疑惑之色,“这东西莫不是那宿炎老祖赠你的?” 颜越白点点头,蓝衣男子似乎牙疼一般嘶了一声,“你那是乃魔修,那宿炎老祖可是人修大能,他与你立场不同,赠予你的东西你便这般收了?” 颜越白面色平静,依旧点了点头,“这是个好物,瞧着那老祖非要赠我,我又岂能推辞?” 蓝衣男子手中的折扇都摇不动了,“你可真是心大。”说罢他瞟了眼秦司年,“也难怪你留着这么个祸害在身边。” 秦司年闭目养神,耳边动静听得十分清楚,他眉心轻轻一拧,却又马上恢复过来。 颜越白笑道:“前辈有何指教?难道这法宝是什么不祥之物,我等得立即从上面跳下去?” “那倒也不是,这法宝自然是个好物,那宿炎老祖既然愿意送给你……”蓝衣男子顿了顿,继续道,“想必宿炎老祖对你不仅无杀心,更颇有救你之意。” 颜越白又问:“我与他又不曾相识,他为何要救我,难不成也是瞧着我这张脸,觉得我应是个好人,只不过一时走错了路?” 蓝衣男子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可不是啥好人,若没有你,我现在可快活多了。心中所想自然不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蓝衣男子故作深沉,沉吟半晌才道:“怕那老祖还真是瞧见你的脸,心中想起往事,便寻了个机会放了你。” “颜越白,瞧你这样子怕是记不得往事了。若我说我并不是你的前辈,更与你早就见过,你信是不信?” 颜越白拍拍手,“我自然是信了,你快说来听听,我与你难不成还有段闻者落泪的往事?” 蓝衣男子摇摇手指,“我是想讲给你听,只怕有些人不愿我讲出来。” “你不是随心所欲自在惯了么?怎的突然还怕起别人了?” 第79章 蓝衣男子叹了口气,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我只是以为自己随着性子了,可到头来发现束缚住我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他说出这番话后,还摇了摇扇子,作出一副深沉状。颜越白托着下巴瞧着他,也笑道:“不知前辈到底为何时所扰?” 蓝衣男子眯起眼睛,“我又为何要告诉你呢?” 颜越白顿时拉下脸,也不笑了,别过头去,这叶子到底是上好的飞行法器,飞得又高又稳,底下风光一览无余。颜越白微微吸了一口气,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碧烟仙子也颇有感触,“好些日子没这样静下来看看四周了。” 她面色稍好了些,却又拧起秀眉,“多谢几位相救,只是几位若是送我回去,我师门怕是……” 颜越白摆摆手,“仙子大可放心,我等并不会进去探查些什么,也不会让仙子为难,送仙子到了一处地方我等便会离去了。” 碧烟仙子连忙解释,“我并是不担心你们……”话还没说完她声音却低了下来,整个人有些愣怔。是啊,虽说这几人救了自己,自己也并无与他们为敌之心,可说到底双方对立,自己纵使嘴上说再多,亦不能忘记师门对魔修的憎恶与敌视。 颜越白笑笑,“仙子莫要多想,好好疗伤才是。” 蓝衣男子瞥了他一眼,“想不到你竟对美人如此上心。原来你对人修的厌恶远远比不上对美人的喜爱。” 颜越白也不示弱,“前辈可莫要把我想成你那样的人,我如今已经没了魔尊的担子,这人修与魔修在我眼中已毫无分别,仙子与我与原无仇,我闲着也无事可做,助仙子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蓝衣男子点点头,颇为敷衍的样子,“你说如何便是如何,唉,你无前尘往事,自然不会被任何事所束缚,想做什么便做些什么了。” 一行人谈话间,巨叶已疾行千米之远,高耸的峰尖已然映入眼帘。 “前面便是逍遥仙宗了。” 碧烟仙子微微支起身子,瞧见熟悉的景象,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掌门,凛然,应该都还好吧。”她张张嘴,终于有些心安。只是那几个与自己一同离去的同门师弟师妹,只能安静地沉睡在远方了。 逍遥仙宗到底是大宗门,气势非凡,颜越白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大闹逍遥仙宗的景象,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摸摸了眼下的胎印,血印还在沉睡。 巨叶缓缓落地,碧烟仙子踏上这熟悉的土地,连身子都感觉轻了许多。她转身抱拳,“多谢几位相救。” 蓝衣男子躺在巨叶上,闭着眼睛,仿佛早已睡着,秦司年则是一如既往般冷漠,不发一言,唯有颜越白露出笑脸,冲碧烟仙子眨眨眼睛,“仙子走好,我们有缘再见!”他一挥手,巨叶便像有了生命一般,突然间飞起来,往远处行去。 碧烟仙子目送几人离去,许久之后才转身,她缓缓走着,却见一翠衣女子站在树前,手中捧着一束泛黄的花,这花在风中摇曳,又小又薄的花瓣竟显得有些可怜。 此处已离逍遥仙宗很近了,突然出现一位并不眼熟的女子,碧烟仙子心下有些警惕。 “不知这位道友是?” 翠衣女子仿若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碧烟仙子,这女子容颜清丽,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有些稚嫩。 碧烟仙子按兵不动,暗中观察这女子,这女子应当也是修真之人,只是瞧着修为并不高深,碧烟仙子心下微微缓了口气。 翠衣女子打量了一下碧烟仙子,这才道:“道友莫不是逍遥仙宗的弟子?” 碧烟仙子点点头,“正是。” 那翠衣女子这才道:“道友怎会在此处?逍遥仙宗最近出了些事,还请道友赶紧回去。” 碧烟仙子神色一紧,抓住那翠衣女子的胳膊便问,“何事?”翠衣女子微微拧眉,却还是柔声道:“仙宗有魔修潜入,掌门受了重伤。” 碧烟仙子一晃神,差点站不稳,怎么好端端的掌门又出了事儿? “你是何人?”碧烟仙子并不松手,直直盯着翠衣女子。翠衣女子面露疑惑之色,眼前这身着逍遥仙宗弟子衣服的女子行为实在有些古怪,她盯着碧烟仙子看了几眼,才道:“我乃玄羽仙宗弟子,几日前跟随掌门来到贵宗门。” 碧烟仙子这才松了手,她本就大伤刚愈,心神还不稳,当下便急匆匆道:“我乃路掌门之子的道侣,先前之事多有冒犯,还请道友莫要介意。”说罢便急匆匆离去。 翠衣女子看着远去的碧烟仙子,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微微低头,泛黄的花瓣碰到她的下巴,她吸了吸鼻子,静默片刻,便将那花朵仍在地上,伸出脚狠狠踩了几下。 “骗子,全是骗子!”说罢,她眼里泛出一点泪花,“都过去了,为何还记着?这花枯了,就该死去,死去便好了,为何要苦苦挣扎?” 泛黄的花瓣早就被翠衣女子踩得七零八落,翠衣女子看了眼地上的花瓣,吸吸鼻子,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开。 那边颜越白一行人乘着巨叶将要离去,那蓝衣男子却闹着要落地。颜越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前辈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蓝衣男子开口道:“我嗅到了一股千年美酒的味道,这错过了可是人生一大遗憾,你得放我下去,我要好好会一会这千年难遇的美酒!” “前辈乃是世外高人,怎的会对这人间酒水嘴馋?” 蓝衣男子锤着叶子,“你放是不放?” 颜越白一摆手,颇为无奈,“那你下去了可别回来了。”蓝衣男子赶紧下地,头也不回,唯有声音洪亮,“求之不得!” 颜越白倒也不气,瞧着那蓝衣男子走远,才道:“秦司年,我原本瞧着你各种不顺眼,如今这位前辈在边上衬托着,你倒是顺眼许多了。” 秦司年闷声笑了笑,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颜越白又道:“我记不得与你有何纠缠,可你却似乎与我早已熟识的模样,现在有个大好的时机,你不妨说说我与你到底有何关系?” 颜越白摆出一副认真听故事的模样,这原主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心。 秦司年低着头,似乎想了想,过了许久才道:“我与你前世有缘……若不是出了意外,你我乃是道侣。” 颜越白点点头,“嗯。” 秦司年又沉默半晌,颜越白歪着头看着他,“你为何不说话了?仔细讲讲如何?” 秦司年抿着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些纠结犹豫的模样。 第80章 颜越白半躺在巨叶上,面色悠然,面前的秦司年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却少有的出现了一丝纠结的神色。 颜越白歪着脑袋,很是疑惑:“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司年一副回过神的模样,他看着颜越白,眼神变了变,却是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奈的样子:“前尘往事……其实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如今回忆起来,却有些难以开口。” 颜越白摆摆手:“说实话,我对你与我的过往其实也并不是多么好奇,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我只不过一来无聊,二来有些担忧这些我所不知道的往事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坏事。” 秦司年拧眉,“这你大可不必担心,不会有人能伤到你。” “那沈掌门似乎相当不喜我,虽说他乃正道人士,我是无恶不作的魔修,可这被我闹过的几大门派的掌门还未出声呢,怎么他这位隐居避世的掌门要出来做这个领头人?” 秦司年眉毛微微皱起,嘴唇动了动,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沈掌门怕是有些想不通。” 颜越白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问道:“你与这沈掌门该不会也有什么前世渊源吧?我怎么瞧着那个老酒鬼的话那么奇怪呢。” 秦司年立刻想起蓝衣男子那不羁的笑容,顿时觉得额角隐隐作痛,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不必把那人说的话放在心上,他的话一向几分真几分假。” “既然是几分真几分假,那便有真的,万一他这话是真的呢。”颜越白嬉嬉笑笑的,又是一句话出来,秦司年面色不变,嘴角轻轻勾起,却颇有几分无奈。 他叹了口气,“待我再仔细想想,不会等多久的,我一定会将所有事情告知与你。” 颜越白撑着身子,低低应了一声,他伸出手放在唇前,正准备闭起眼睛休憩一会儿之事,鼻尖却嗅到一股隐约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悠悠荡荡,似薄纱一般转瞬即逝,却又兜兜转转不肯离去,寻着空隙飘到颜越白跟前。 “你闻到了么?”颜越白神色一凛,一下子坐起来,目光如炬,扫视四周。 秦司年轻轻点了点头,这气味,分明是魔修身上流出的鲜血味道。 颜越白跳下巨叶,寻着气味走去,秦司年一言不发跟在身后,走了没有多久,便瞧见一条幽静的小路,寻着远处望去,这条小路幽深安静,远远瞧不见尽头。 “在里面。”颜越白拧眉,“而且似乎并不是杂兵。” 秦司年突然握住颜越白的手,颜越白一脸不悦,使劲甩了甩,却发现对方温热的手掌握得很近,手心甚至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秦司年低头,声音从颜越白耳边传来,“就这样,不要甩开我。” 他的声音低沉,如呢喃一般穿透耳膜,颜越白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怪异之感,若是从前,他大概心生恶念,指不定要一掌劈死秦司年,可这时他却鬼使神差般地别过头去,看向前方小路。 “既然这路上太过无趣,那便去瞧瞧前方是否有些乐子。” 颜越白轻轻迈出步子,前方的血腥味浓了些,颜越白感觉身边人手抓得更紧了些,他略微有些不适,却并未甩开。 “这感觉……”颜越白拧眉,这魔气隐约让他感觉有几分熟悉。 颜越白察觉到一丝杀意袭过来,还未等他有所回击,腰身便被人抱住,电光火石间闪过了这威力巨大的一击。 秦司年冷声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阴影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咳嗽,“原来是你们。” 颜越白撇撇嘴,有些抱怨的意思,“我好歹也曾是一方魔尊,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可不需要你护着。” 秦司年手臂一僵,将环着腰的手缩了回去,随即又伸出来准备握住颜越白的手。颜越白这下子有了防备,瞟了他一眼,道:“你现在不必抓着我了,我们已经到了此处,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甩开。” 秦司年表情略有些僵硬,只能轻轻一笑,“好。” 躲在阴影中的突然笑了,笑声很沉闷:“二位感情看来是很好。” 颜越白看向那人,“你是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躺着的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坚毅的面庞出现在二人面前,一双剑眉依旧挺立,冷峻的脸上却有了几分倦意。 “你可是无敌的饮血魔尊,如今居然这般狼狈?”颜越白嘴巴好不留情,“这倒是让我有些想笑了。” 饮血魔尊突然笑了,“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可我却还是动摇了。若我没有那些多余的感情,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伤到我。” 颜越白目光落到他的腹部,饮血魔尊腹部右侧有处巨大的伤口,那伤口此时正有血缓缓流出。 “饮血魔尊你这是怎么了,以你的修为这小小的伤口根本不值一提,为何任由它暴露在外?”颜越白拧眉,这伤口不像大能聚力所为,却像普通人胡乱捅了一刀,从伤口来看,伤了饮血魔尊之人出手时甚至有几分慌乱。 饮血魔尊眼神有些茫然,这瞬间仿佛他不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魔尊,倒更像一个找不到归途的旅人。 颜越白的目光在饮血魔尊身上转了转,“魔尊,如今人魔大战,你身为魔修一大势力,难道想抽身事外?” 饮血魔尊闷声笑道:“人魔大战?不过是人修魔修互相看不惯对方引起的小打小闹而已,与我何关?” “小打小闹?饮血魔尊您怕是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吧。” 饮血魔尊目光慢慢变得冰冷起来,“只不过是些无聊之人做的无聊之事罢了。” 颜越白勾起嘴角,“哦?那饮血魔尊您为何好好的魔城不待,偏要躲在这偏僻之地,任由这古怪的伤口暴露在外?难道这便能让您觉得不无趣?” 饮血魔尊神色蹲变,一道黑色的劲风朝颜越白冲来,颜越白刚想侧身躲过,却又被秦司年抱了起来,带着闪到了一边。 颜越白几乎是咬牙切齿,“不要你多管闲事!” 饮血魔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动了动,闭上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惆怅,“呵呵,你二人还是赶紧离去吧,莫要碍了我的眼。” 颜越白毫不示弱,“我本以为这里面是哪位遇袭的大能,却没料到是你这个半死不活的魔尊,不用你求着我们离去,我们早就受不了你这副样子了。” 颜越白转身,拽着秦司年的胳膊就要走,秦司年看着抓住自己的一只手,一时间竟有些愣怔。 第81章 颜越白发觉这几日自己的性子是越来越沉不住了,秦司年只不过愣了一会儿神,颜越白便有些忍不住,“你干站着做什么呢?” 他面露愠色,秦司年抬头,看着眼前人双眉拧在一起,眼神恶狠狠地等着自己,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奇异感觉。 “你这般样子,也是极好看的。”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是踩中了颜越白的小尾巴,登时颜越白脸色都变了。 好你个秦司年,这几日我对你好言好语你便蹬鼻子上脸了?颜越白甩开秦司年的手,只落下一个后脑勺给对方欣赏。 秦司年愣愣的看着这容貌姣好的人突然生气走开,一时间竟愣在原地。饮血魔尊扯起嘴角,却不知牵动了哪里的伤口,“嘶”地一声闷哼,随后他摇摇头,似是苦笑。 “你把人惹生气了,居然还不赶紧去追?”饮血魔尊慢慢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来,气若游丝,他的确是有些累了,乏了。 秦司年仿佛刚回过神一般,瞧着站在不远处的颜越白,竟有些不知所措。 “生气?为何生气?” 饮血魔尊突地笑了,“原本以为你只是面冷,其实心思多着呢,没想到你脑袋里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是你的人,他为何生气我不能去琢磨,倒是你,如今愣在这里,若是这人真的走了,你又该如何做呢?” 秦司年微微叹了口气,“是我不懂他的心。”颜越白性子着实古怪了些,有些脾气来的莫名,去的也快,完全不给秦司年琢磨的机会。 “他曾经不是这样的。”秦司年眸色深沉,仿佛想到了化为云烟的往事一般。 饮血魔尊性子高冷,今日也不知是受了伤的缘故,整个人居然感怀起来。 “曾经?人都会变的,往事只能回忆,越回忆越惆怅。”饮血魔尊叹了口气,“回不去了,也回不了头了。” 秦司年拧眉,将自己从回忆冲抽离出来,饮血魔尊咳嗽几下,面色有些不好。 “你并未受重伤,为何会如此憔悴?”秦司年作为大能,自然之道眼前之人状态如何,这人性命无忧,意念却有些消沉,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 饮血魔尊摇摇头,“本尊为何要与你这人修说这么多?” 秦司年肃容道:“我虽是人修,却不愿参与这些纷争,我只想带着颜越白远离这尘世。” 饮血魔尊哼笑一声,“真是天真!你二人身在这尘世之中,便免不了被尘世所扰,且不说你乃是仙宗弟子,多少人看着你,再说他,堂堂一个魔尊,做了多少正道不容的事?难道这正道之人会放过他?” 秦司年正色道:“那杀人放火之事乃第一任魔尊所为,颜越白并未做什么恶事,唯一出格的便是将我掳走,可我如今好生生地站在这里,他并未伤到我。” 饮血魔尊摇头叹道:“你可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只要他曾经顶着鬼面魔尊的称号,他便是人修所不耻的恶人,如今他想脱身哪有那般简单?要我说,你二人真是可笑,人修与魔修自古以来便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二人纠缠到一起,势必有一人要违背自己自幼以来所相信的一切。” 饮血魔尊眼神暗了暗,“所以,你这位人修的天才少年是背叛了陵箬仙宗?” 秦司年笑道:“秦司年是为了一个男人辜负了仙宗的栽培,师父的厚爱,可那也只是那个秦司年罢了,我来这世上便是为了寻一人,了却一段往事,若是这般做,便不可犹犹豫豫,为琐事所扰。” 饮血魔尊拧眉,“呵,你居然是要不认自己陵箬仙宗弟子的身份?真是有趣,有趣啊!”他闭上眼睛,喉咙里露出低哑的声音,“为何那人却能毫不留情的回头离去?” 秦司年正欲开口,身边却有一道清风划过,他转头便瞧见颜越白抱胸斜眼看着自己。原来颜越白此人在外待着,心中怒火正盛,却瞧见路边几朵小花随风摇曳,燥怒之心居然慢慢消停了下来。 他回头一看,只知那二人在谈论着些什么,却听不分明。颜越白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手心微微泛红,没有丝毫茧子,一瞧便是养尊处优之人。 “真是奇了,怎的突然这么生气?”颜越白自言自语道,回身便准备领走秦司年。 秦司年见心上人过来,虽说那人面色依然不善,却明显只是假怒,心中的气大概已经退了许多。 秦司年微微一笑:“是我错了,惹你生气了。” 颜越白嘴角一抽,面上有几分尴尬,随机扯了扯嘴角,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为何要因你生气?”他本想再怒骂一句“你这自作多情的东西”,却结结实实地咽了回去。 饮血魔尊又不合时宜地哼笑了一声,在这狭小的地方显得尤为刺耳。 颜越白毫不客气道:“你好歹也是一方魔尊,如今居然躲在这么个鬼地方。置整个魔修不顾,真是胆小。” 饮血魔尊丝毫不受影响,掀起眼皮子懒懒地瞅了眼颜越白,缓缓道:“我向来做自己爱做的,整个魔修界与我何关?” 颜越白盯着他看,“那什么人才能引得魔尊您动一动?那路飘摇路掌门么?” 饮血魔尊目光倏地冷冽起来。 颜越白恰到好处地不再言语,而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饮血魔尊大抵知道自己失态了,收起表情,抬头看着颜越白,“你如今和这秦司年扯在一起,怕是也没什么立场还指点我与他之间的事。” 颜越白呵呵一笑:“我与这秦司年清清白白的,我如今不是魔尊,他也不是什么名门弟子了,怎的就不能说说魔尊你那风花雪月之事了?莫不是魔尊瞧着我二人,还能想起什么往事感怀一翻?” 饮血魔尊心中血气翻涌,却还是忍了下去,“你倒是比那弑月莽夫更让人讨厌一些。” 颜越白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倒有些像赖皮之人了,秦司年看着他那略微有些小得意却又忍着不表露出来的样子,居然轻轻笑了。 这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露出笑容原本是极为好看的美景,却独独碍了颜越白的眼,他瞪了一眼秦司年,示意他赶紧老实一点,别有事没事在那儿偷笑。 饮血魔尊心中突然一痛。 第82章 饮血魔尊乃是一方霸主,声名远扬,何时不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这样子,倒是少见。就爱上乐文小说网 颜越白眉头轻皱,目光不经意间落到饮血魔尊身上,只见那人突然捂住胸口,嘴唇紧紧抿住,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一般。 秦司年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一边,仿佛烟尘一般即将飘去,此时却突然开口,声音清冷。 “此人……你为何要与他说这么多。” 颜越白本还瞅着这饮血魔尊的狼狈模样,此时倒是被秦司年一句话拉着回过神来,他瞧瞧自己脑袋,倒颇有几分俏皮的意思。 “你突然问我这个,我倒还真不知道我为何要对他那些风花雪月往事关心至此。想来想去,怕是我无聊了,要找个乐子,想想那路飘摇,垂垂老矣满面皱纹,而饮血魔尊,依旧是那么年轻,身怀高强武力。呵呵,还真没想到魔尊您居然还能记着这段往事?” 饮血魔尊咳嗽一声,深深忍下胸口那股郁结之气,这鬼面魔尊牙尖嘴利,更是喜欢往他心窝子里戳,纵使饮血魔尊好耐性,此时也有些按不住性子了。 “你等还是快走吧。”他呵呵一笑,“我与那人往事,不过是一段孽缘而已。”他叹口气,“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颜越白挑眉:“那你为何要缠着他不放?” 饮血魔尊脸色微微一变,却又立马恢复原状,“我只是一时糊涂,偶然见到那人,心中略有不甘,想问个明白。可过去这么多年,我法力高强容颜不变,他不仅老去,更是生儿育女,如今我依旧是魔,他仍是正道子弟,我与他……又有什么说的呢。” “倒是你二人……我有些意想不到罢了。”他看了眼秦司年,眼中百感交集,如他这般心冷的人,却倒是多愁善感了一翻。 秦司年垂眸,并无更多话,人生在世束缚颇多,谁又能随着自己的性子呢?若不是他已活了千年,早不是这世上之人,他又如何能,又如何敢跟着颜越白离开,又如何放下师父的期待? 颜越白撇撇嘴,冷冷看了眼秦司年,等到对方乖乖跟在他身后,这才缓步离去。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但瞧着你法力高强。”颜越白轻轻一笑,“留着你做个替死鬼也好。” 秦司年知道这人说话素来不中听,可他却偏偏听着颜越白这些话才能心安,仿佛他越恨自己,秦司年才能越感到安心。 饮血魔尊望着那二人远去,眼中光芒渐暗,他闭上眼,想起今日一切,心中顿时一片荒凉,也不知那路掌门,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颜越白来到这怪异世界已有许多日了,从一开始的只为自保,到如今竟关心起栖魔城生死,他笑了笑,再虚假的世界,呆久了也会分不清真实与虚无。 仰头看着天空,人魔之间虽然风起云涌,但这天还是蔚蓝,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般纯洁无垢。 颜越白仔细瞧了瞧这秦司年的脸,又托着下巴盯着地上的草看。杂草随风摇动,本该自由自在,也不知是不是被颜越白盯着看久了,这身子摇曳的样子倒有些发抖的意思。 秦司年安静立于一旁。 “你为什么不说话?” 秦司年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颜越白寻处空地,往上面一坐:“想来我与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可我为何总是瞧你不顺眼。”初时来到这世界,想起那书中剧情,颜越白为自保当下就将这主角视为自己最大敌人,完全没想过这视魔修为敌人的天才弟子居然会对自己产生情愫。 这可真是奇了,想来想去自己也就小时候给这快饿死的小鬼送了个鸡腿。小孩子心思单纯,将他视为救命恩人,又以为颜越白是哪里的仙人,一时间对仙人产生崇拜之情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只是怎的这小孩儿这么多年都没忘记自己,甚至长大了还能产生那种感情? 颜越白瞟了秦司年几眼,他素来是个不怕尴尬的人,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这般对你你都能忍下去?” 秦司年表情略有些变化,他想了想,倒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儿时被颜越白所救,孤苦伶仃的,见着这白衣飘飘的男子,自然将其视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他不会忘记。再遇那人之时,他已二十几岁,见那人便略有激动,而记忆中的仙人突然变成魔头,秦司年心中自然情绪翻涌,却始终未能对那人产生一点恨意。 他对颜越白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怀念感,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似乎他这般对自己才是应该的。秦司年看着颜越白,却始终开不了口,他起初并未想起前世之事,那时也仅仅凭着颜越白的救命之情不愿与他为敌,而那日突然记起前世,他心中感情才略微有了变化。 可颜越白似乎不记得了,又或是是他不想记起来。秦司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如此这般他便也不敢将那些往事说出来,现在的颜越白虽与当年那人完全不同,可这样的他才能让秦司年安心。 记忆中那人温柔善良,从来都是轻轻笑着的,对调皮的师弟也总是包容,对师门更是尽心尽力,无论别人如何想他如何对他,他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回报别人。 秦司年握紧手,面对这样的人,当初自己是为何做出那样伤人的选择呢? 没有人是完美无瑕的,即使那样的人,他清醒的时候从无怨言,可是当他沉睡过去,千年时间,到底心中还是有着不甘与怨恨的吧。 颜越白看着陷入往事回忆中的秦司年,只觉得略感无趣,这人真是可笑,心中似乎有万般心思藏着掖着,他颜越白一个穿越的人,哪里知道你们之前那些事情,你说出来让我乐呵一下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能感同身受? 第83章 秦司年仿佛真的从回忆中出不来了,记忆里温柔的人,白衣飘飘,清风拂过他的长发,时光似乎停止一般,却又瞬间如同滔滔江水一样奔流而去,再也抓不住。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的东西,却扑了个空。 颜越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哼笑一声,带着点不屑。“我可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傻子。”他晃到秦司年面前,却又摇摇头,“不对,我早该知道你是个傻子的。” 这人若不是傻子,又岂会对自己这样的魔头毫无怨言,甚至要为自己做牛做马? 秦司年眼皮子微微一动,睁开眼睛,似乎有些茫然,直到看清楚眼前一脸嫌弃表情的颜越白之后,他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 “可别愣着了,这儿是人修的地盘,我可不想被逮着。”虽说他现在早已不是魔尊,可他到底还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秦司年点点头,看颜越白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颜越白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扭过头来看到正瞧着自己的英俊青年,他只身上突然冒起了鸡皮疙瘩。 这到底是怎么了,颜越白摸摸自己的胳膊,抚平这种怪异的感觉。 秦司年走过来,“此地不宜久留。”话音刚落,他便召出一件飞行法器,手放在颜越白腰上,直接将人带上法器。 颜越白已经连生气的*都没有了,任由此人将自己送上法器,他坐在上面,掏出灵酒,喝得自在。 不得不承认,他与秦司年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颜越白之所以示秦司年为眼中钉肉中刺,原因无它,因为书中剧情引导了他的思想,颜越白从见到长大成人的秦司年起,就将此人视为会杀死自己的人,面对一个随时能取了自己性命的人,颜越白可不敢有一丝恻隐之心。 然而不知为何,书中剧情似乎和现实情况有些不同,颜越白摇了摇酒壶,这栖魔城原来并不止一个魔尊,而那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人似乎也不是自己,那么他到底会不会死于秦司年之手呢。 颜越白咬咬牙,表情略微有点疑惑。 “你在想些什么。”秦司年随口一问,颜越白似乎从来都是无视他的,他也并不期待能有什么回答。 可这一次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颜越白居然开口了:“你就不好奇我为何瞧你怎么都不顺眼?” 秦司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恨我是应该的。” 颜越白拧眉,我只是将你视为一个必须除掉的危险人物,我可没恨过你。他撇撇嘴,“你可真是自作多情,只不过你是人修,我是魔修,咱俩势不两立,我自然瞧你不顺眼,哪来多余的感情送给你。” “无论是什么,爱或恨都没有。”说罢,颜越白还轻轻笑了下。 秦司年轻轻叹了口气,如此也好,人魔之间的不容总比那恨好得多。他只希望这人永远都不要记起那些残忍的过往,这份记忆以他的性子怕是不能沉受的。 若是他记不起来,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一丝可能,若是记起来了,那个人又怎会允许自己走回头路呢。 颜越白可没闲着,余光略过秦司年的脸,这人脸上写满了故事。颜越白最近没了魔尊的担子倒是轻松得很,他一轻松就有些闲暇功夫去想一些曾经没想过的事了。 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难道有些来历? 他倒不关心身体原主有何感情纠葛,他只想知道这原主有没有什么仇人,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颜越白又笑了,笑得有些莫名,秦司年突然感觉心里一惊,眼皮子跳了跳。 气氛沉默,没有一人开口。 倒是颜越白将酒壶递过去,“这酒真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这是颜越白第一次对秦司年示好,可秦司年却迟迟不敢将手伸出去。他一个男儿,居然在此时感觉面前有千万阻力。 颜越白挑眉,看来这原主和秦司年怕是有断纠葛啊。他将酒壶收回来,笑道:“既然这酒你不要了,那我也不给你了。你可想好,若是这次不要,以后可不得后悔。” 秦司年猛然一愣,伸手便将酒壶夺了过来,颜越白斜眼瞧他,正好对上秦司年的眼神。秦司年略微张开嘴,表情是难得的茫然:“你……?” 颜越白轻轻一笑:“我想起来了。” 秦司年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颜越白冷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秦司年大概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冷静下来,低声道:“你记起什么要事了?” “你说呢?” 秦司年:“莫不是有关人修的事?” 颜越白:“只与你有关。” 秦司年看着颜越白,颜越白眼神并不闪躲,继续道:“我记起从前的事了。” 他现在只要等着秦司年的回答便行了。 84.第 84 章 颜越白觉得自己够无趣了,居然会想着和秦司年玩这种游戏, 可事实便是他不仅这么想了, 也这么做了。 秦司年一直是一张冰山脸, 眉头偶尔有些变化, 但这种变化总是转瞬即逝。颜越白知道他是个内敛的人, 而他恰恰不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他看不透, 这种看不透的感觉总会让让心中产生一种不安稳的感觉。 秦司年很快便回复常态, 他看着颜越白的脸,仿佛要将他看个透彻。 颜越白从来都是个脸皮厚的,他既然决定要装模作样到底,便不会半途而废。于是他眯起眼睛, 仿佛一只护理一般, 悠闲地看着秦司年,那样子似乎既慵懒,又有些耀武扬威的样子。 他在炫耀什么?又在得意什么?这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秦司年看着那人逆光的脸庞,颜越白长得很好看,一袭白衣穿在身上, 完全没有魔修的阴冷之感。 可他却又偏偏是为人修所唾弃的魔头。秦司年有些恍惚, 面前的人身影突然变得模糊,重重叠叠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又想起了些什么。 颜越白眼珠子一转,笑了。他声音轻柔,却又足够唤醒有些入神的秦司年:“你在看谁?” 秦司年回过神来,眼前的人还是这般美丽,他声音呐呐:“看你。” 颜越白摸摸自己的脸,这穿越一回,虽说身边危险重重,不似从前那般过着平稳日子,可却也得了一副好皮囊。 若是自己容貌丑陋,再加上身上背着的这魔头担子,就算自己是秦司年的救命恩人,这圣母般的秦司年怕是也不能如同现在这般忍耐至此。 颜越白也不别扭,如今秦司年修为大涨,已不是从前那个任凭自己欺负的小子了。他这人就是识时务,打不过便打不过,从不逞强,面对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的人,颜越白并不想与他交恶。 不过……他也是一个任性的人,自从知道秦司年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心思后,颜越白倒也有些肆无忌惮的苗头。 “你怕是看到的不是我吧?”颜越白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我长得像谁?” 秦司年摇摇头:“你不像任何人,你就是你。”明明是普通的一句话,可颜越白却仿佛从他话中听到了一丝惆怅。 颜越白还不死心,当下又提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这般……这般差,你却一点都不恨我,莫不是有什么隐情?”他咬咬牙,承认自己是个没心的人确实有那么点小尴尬,可颜越白还是成功将话说了出来。 他一直都想着自己活命,秦司年虽未对他做些什么,可只要记起书中的魔尊是死在主角手上这件事,颜越白都会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改变嫉恶如仇的主角,也不想做什么讨好之事被当做别有用心,他只想自己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将这个生命里最大的敌人除之而后快。 颜越白等着秦司年的回答。他虽心硬如铁,可却还到底还有着前世在现实世界生活的记忆,在知道自己并不是书中那个被秦司年斩杀的魔尊之后,那恨意便站不住脚了,于是他那些为了自保而做出的事情,现在看来便成了无病□□,成了秦司年的无妄之灾。 颜越白心中是有那么点点抱歉,但他虽脸皮厚却又死活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嘴硬且好面子,自然不会低头,一句抱歉也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于是他只能盯着秦司年的脸,仿佛自己真是一个有着原主记忆的人一般。 秦司年突地笑了,笑得有些猝不及防,颜越白难得一愣,“你笑什么?” 秦司年看着颜越白,目光温柔如水,更是带着款款深情,这眼神让颜越白感到浑身不自在,甚至从心底冒出一股诡异的排斥感。 颜越白也不知怎的了,说他有多么讨厌秦司年吧,其实也没有。在知道对方并不会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威胁后,颜越白看着这对自己体贴入微,又仙风道骨的男人,内心也不是没有触动,可当秦司年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颜越白只想逃得远远的,再也不想看到那些深情,仿佛这些感情会将自己打入无边地狱一般。 颜越白咽口口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是原主,于是产生了一种心虚之感? 他不免胡思乱想,若是秦司年知道这个曾对他痛下杀手的男人并不是自己心中那人,秦司年会不会怒火中烧,于是一掌批下,送自己归西。 颜越白越想越觉得心慌,额上居然泛起了冷汗。 秦司年靠过来,声音轻柔,带着些许抚慰:“你怎么了。” 颜越白挪了挪身子,离那人远了些,面色冷漠:“我无大碍。” “我知道你没有记起来。” 冷不丁的那人的话传来,颜越白被当面拆穿,面色微微有些泛红,却撇过头去,强作镇定。 秦司年又道:“若是你真的很想知道从前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颜越白自然很想知道原主的一切,他说出这谎言试探秦司年便是为了解除心中疑惑,如今有个大好机会放在面前,他岂能放过。 自然是快告诉我! 颜越白张口道:“我不想知道。” ……他瞬间错愕,明明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可为什么说出来却完全变了个意思。 颜越白心中百转千回,竟有些心神慌乱,莫不是原主的意识影响到了自己?若是原主意识还在,他这鸠占鹊巢的人是不是要被赶出去?可真正的自己早已消亡在现实世界,若是书里的自己无法存在,那他又会去往哪里? 会死吗?颜越白心生惶恐,他是怕死,若不是因为怕死,他也不会对秦司年如此恶毒。正因为怕死,为了在这危险的世界活下去,他选择了包裹住自己,不露出一点破绽。 颜越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以至于没留意到秦司年表情的变化。青年有瞬间的放松,仿佛压在身上的包袱突然卸下来一般。 他看向颜越白,眼前的这人和记忆中的人似乎完全不像,却又恰恰是一个人。这样的他比以前他过得好多了,现在的他再也不会像曾经那样,一心为别人,却最终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