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行者》 第一章 初来乍到 “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妈妈已给你请了假。”单云清临出门,温柔地嘱咐了一句。张斯点点头,不曾说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妈妈关门离去。 走进了书房,依然沉默不语。 有些事情,可能难以理解,可偏偏发生在眼前,你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张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书橱上的书琳琅满目,数不胜数,举凡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小说传奇,无所不包,满满地将墙壁遮去。 他随手抽出一本,右手握着,以书脊敲打着左手心,慢慢地踱步。皱着眉,神态静默,浑不似个十六岁的少年。 “既然来了,便不要再多想了,总要好好活下才是。”他呼了口气。 多想又能如何?想不出终究还是想不出。 再者,想出了又如何? 回去?可是回去又能干什么呢? 争取眼前吧。 世界不一样了,唐宋元明清依然是唐宋元明清,民国与共和国却不在了。 也不能说是不在了,只是不一样了。 该有的东西,没有了,不该有的东西,有了。 大体上还很相似。 当然,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还愿意活下去,即便历史整个变了,同样要活下去。 那么,新的问题出现了。 活着的方式太多,还得从中选一个。 按部就班地过完这一世?上学,工作,娶妻,生子……这个选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却嫌普通了点。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无可厚非,但穿越者,明显是“不普通”。 无论是上天的厚爱,抑或惩罚,都是一样,该做些改变才是。 “真的没事了?要不再休息几天?”单云清有些迟疑。 “嗯,真的不用了”张斯应了一声,表情淡淡的,有些温暖的味道。 单云清倒没什么怀疑,儿子一向沉默的很。单亲的家庭,总有各种难言的压力,世人于弱者,占胜算的也许不是同情,而是暴虐,尤其,当家人是个美丽的母亲,暗动的流言,往往具有不可测的力量。 流言常常荒谬,却正因荒谬而传播,传播者似乎可从中得到一份创造的快感。而单亲家庭的成员,敏感甚于他人,即便正当的同情,亦会给自己难堪的感觉。 单云清常躲在角落哭泣,儿子的痛楚,她知道,于是全力去爱他,可是,总有些东西难于弥补。 张斯举动很平常,单云清却感觉与以往不同,似乎气质变化了许多。淡然而自信,温和而内蕴,绝不是以往的畏畏缩缩,容易受伤。 至于原因所在,不是她所能联想到的,说来太过骇人听闻。 张斯见妈妈犹豫,又给她一个坚定的微笑,道:“真的没事的,相信我”。 单云清望着儿子,气质的变化,让他给人的感觉整体上产生了变化。 原本清俊的脸庞,以前因畏缩难以看出,现在却渐渐的有些迷人了,尽管还很稚嫩。单云清有些发呆,愣愣地望着,心底想起了病逝多年的丈夫。 当年,他便是这样微笑,这样迷人。 “怎么了?”张斯有些诧异,不解地问。 “哦”单云清反应过来,忙回道:“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其它事”,随即报以一笑,还伸手摸一摸张斯的头:“你要回学校,便回吧,不过,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张斯“嗯”了声,将妈妈的手拿下来,前世是成年人,让人抚头这种事,已不大适应。 怕妈妈猜到自己不喜爱,便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单云清不疑有它,反觉得这样更亲昵些,笑道:“好了,答应你就是了。”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柔声道:“再受委屈,回来告诉妈妈,好么?要不然就去告诉你姐。” “妈,不要担心了,我以前做的不好,让你伤心,今后一定会改的。”张斯笑道:“她在外工作了,整天很忙的,就不要烦她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也别告诉妹妹。” 经过再三恳求,单云清终还是答应了他,眼角有些湿润,小嘴颤巍巍的,似乎有些激动。 她的孩子她自己知道,不是坏人,如果是,说不定她不那么难过。 能当坏人,至少说明,没什么人敢惹他。 可是他性格太懦弱,又不爱学习,再加上单亲的缘故,向来让人欺负。 关键他自己实在不争气,没一丁点气概,连自己的姐姐妹妹都瞧不上他,嫌他丢人。 但是,单云清最疼爱他,可能因为男孩的缘故,抑或是长得很像他的父亲。 处处护着他,可他总要走出自己的怀抱,怎么时时跟着他? 多希望他能努力些,争气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可张斯做不到,不但做不到,反而责怪她。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张斯敢欺负的,那么,一定是自己的妈妈。 为什么? 因为妈妈爱他。 强横,暴力,权力这些东西的威力都非常大,但都有局限,很多事都是做不到的。 如果有一样东西能做到一切,那么,一定是爱。 所以,爱让她心甘情愿地受儿子的冷语,辱骂,白眼。 每当大女儿看不过去,把弟弟教训一顿的时候,自己忍不住的难过,于是又把大女儿训一顿,害的倩依气哭了好几回。 张斯的性格有家庭的缘故,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过错。 凡事过犹不及。 而爱有多深,带回来的痛苦就有多深。 刚刚张斯的一句话,给她的震动极大,自己期望的是什么? 很简单,希望儿子懂事些,坚强些。现在,眼前的情景说明,希望实现了。 她努力地含住泪水,转过身去,怕一不小心流下来。 张斯不说话,只是握着妈妈的手。 记忆被留了下来,他能清楚的感到这个身体的感情。他爱妈妈,希望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自己实在太没用,一次次地失败,情绪越变越坏,越来越极端。他害怕妈妈关怀的表情,越是这样,越感到自己的无能,自尊心越受伤。 一切会改变的,他想道。 单云清晚上早早地便回来了,给张斯做了许多好吃的。 平日张斯住校,只星期两天才在家,姐姐在外工作,妹妹亦是住校。 故而只有单云清一人住家,家中人难得一聚,这次张斯因突发意外回家,家中便多了一人。 单云清絮絮叨叨地给他说了许多事,她的兴致很高,发现儿子的耐性好多了,以前,每到这个时候,他便容易感到烦,说不上几句,他就会跑开,不然便喝止她。这次却待在自己身前,静静地听自己说话,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尽管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说,却没有孤单的感觉,她很喜爱这样。 对于一个单亲妈妈,还拉扯大了三个孩子,单云清所经历的苦难,可想而知。一个耐心的听众,对她太重要了,尤其这个听众是自己的儿子。 这天,她说了许多,许多。 直至很晚,张斯终于睡下了。 明天,他将回校,会回到高一(3)班。 这一世的记忆,完整地保存了下来,他不必担心会有纰漏。可是,感觉毕竟不同了,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想着,想着,便沉沉地睡去了。 “妈,你回去吧。”张斯站在校门口,回过身来说道。 “嗯,我回了,记住我说的话。”单云清道。 “嗯”他点点头。单云清将自行车转过去,慢慢地骑开,渐行渐远。 望着那美丽的背影,他的信念很坚定,别人没做好的,我来帮他补上。 张斯拎着箱子,面转向校门。门口不大,旁边竖了块青石,上面镌着:“江苏省桃源中学”。两世为人,他有些沧桑之感。好在这身体年少,少年心性还留了些,不至于整天感叹太息。 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踏进校门。 到班时,正下课,他铃了箱子便往最后走。 “这不张斯么?回来了?”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响起。 张斯闻言皱眉,转过身来,眼前站着一个极瘦得学生,正一脸鄙夷地看望向自己,右手扶着桌子,一条腿立直,一条斜弯着,一抖一抖的,带着几分痞气。 张斯望了他一眼,面色不悦,转身便欲继续走开。 “呦,我刚刚以为小斯同学变了呢,吓了一跳。”那同学声音夸张,有些大,周围的同学闻声看了过来。“原来看花眼了,还是这副德行,烂泥扶不上墙,呵呵……”那学生笑道。 张斯面色越发不悦,本欲离开的,忽的又转了回来,走到那学生面前。 “李雄同学,能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么?”他的面色已平静,不悦尽隐,轻声地说道。 李雄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脖子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待听了他的话,讥笑道:“再说一遍?你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不会是因为打架打的受伤了吧?不对,不应该这样说,你也敢和别人打架?应该说不会被人打受伤了吧?呵呵。” 李雄方才确实有点怕了,他是个欺善怕恶的人,最爱在老实人面前张牙舞爪,且喜挑拨是非,在班里并不受人待见。只是与男班长交好,一般人也不愿怎么着他。看张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忐忑,本只想打趣一下他,好显摆显摆,现在却骑虎难下了,如果这时候怂了,面子便伤大了。转念又想,即使真冲突了,以张斯的体弱,怕也打不过他。如此,心又安了不少。 “李雄同学,能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么?”张斯不理,依旧是方才那句话。 周围同学发觉有点不对劲,氛围变了,似乎有打架的倾向。有人想过了阻止,终还是停下了,谁相信张斯敢打架?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些人幸灾乐祸地看着,看看张斯如何收场。至于大多数,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正忙着自己的事。 “呵呵,那么坚持,那就再说一遍,烂泥扶不上…………啊!”话未说完,肚子上已吃了一脚,向后直接撞在了桌子上,顿时“乒乓”地挤倒许多物件。 李雄既惊且怒,捂着肚子:“你……你……!”他实在想不到,张斯竟然猝然出手,连招呼也不打一下。而且还直接动脚,这是真的要打自己啊! 通常情况下,中学生动手,确实动的是手,两人会撕扯到一起,周围人一看不对,上前拉开便是,打架的人基本上不会受什么伤害。像张斯这样,上来就踹的,实在少见。 众人除了在教室外地,都被被声响吸引了过来,惊愕地望着,不明所以。 “张斯,你敢打人!”另一位颇为壮实同学走了过来,站到张斯面前。 张斯皱了皱眉头,对着他淡淡地说道:“他该打。” “你……”那同学怒声道:“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打李雄。”说着,用手指着他的脸:“你别以为我没看到!” 张斯“哼”了声,说道:“郑班长,你怎么知道我无缘无故?”目光在李雄身上绕了一圈,李雄正狠狠地盯着自己,说道:“你相信我有理由最好,不相信,没关系,就当是我的个人爱好。还有,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你最好放下去!否则,我不敢保证,它下一秒还会不会在。” “你……”郑班长被气的说不出话,手指却不曾收下去。 “都闹什么呢!丢不丢人?!”人群之中走出一女,过来将郑班长的手臂压下:“郑杰,你是班长,可别带头闹事哦!”随即转过来,好奇地看了看张斯,然后对着四周道:“看什么看!快上课了,都散了!”众人闻言,虽有些不舍,终还是散了。 “你给我等着!”郑杰碍于那女同学的话,只得放句狠话,然后散了,李雄孤掌难鸣,跟着郑杰,悻悻地走了。 “张斯,行啊,回家一趟,知道闹事了!”那女生靠近他说道。 张斯淡然地摇摇头,说道:“朱大班长,我从来不喜爱闹事,这个大家都应该知道的。”朱大班长仔细看了看他,然后说道:“是么?刚刚样子不像啊。好了,不说了,你也回位置吧。” 张斯“嗯”了,转头走向自己的位置。 还不曾到达位置,就有人走了过来。 “小斯,你终于回来了”说着,将他手中的箱子接了下去:“你要真出了事,妈的,我要那小子好看!”似乎感到周围女生有许多,说脏话不好,忙闭上嘴。 “我没事的,鹏哥。”张斯回道,并随着他走到座位旁。 刚坐下,又来了两人,该是在外玩耍,刚刚回来。 “小斯”“小斯,你没事了吧?” 张斯报以微笑,问道:“我这样,像有事?” “不像,不像……”三人忙摇头,“咦”鹏哥诧异道:“小斯咋感觉不一样了呢?”“我也感觉是……” 忽然,“叮叮……”的铃声响起。 张斯摆手道:“先回去上课吧,有事下课说”。三人听后便散了,其他学生本有在旁瞧热闹的,这时也只得跟着散了,乖乖地回自己的位置。 第二章 选择《射雕》 张斯性格内向,在校中终日默默,故而无甚朋友。 王鹏,孟远,王闯却与他好的很,最先进来与他嚷嚷的便是王鹏,生的孔武有力,性情戆直,向来比较正直,平日行径略嫌粗率,不过却十分尊敬读书人,在他的眼中,张斯便是一个,至于其他学生,包括他自己,虽也在上学“读书”,却绝不是什么“读书人”。 王鹏家境厚实,出手阔绰,三人相较而言,难免差上一些,均受了他不少好处。 张斯的性格,易受人欺负,平日还亏了王鹏的照料,少了许多麻烦。如李雄这样的,对张斯也就口头讥讽,真动手也不敢,因为怕王鹏看不过去揍他。 而张斯有些偏激,受了伤痛,也只自己闷着,如果告诉王鹏,情况又要好上很多。 至于他口中的“那小子”与李雄无关,另有其人。 孟远长的高瘦,头发略长,有些文艺气息,素爱音乐,平日常抱着一吉他,弹个不停,还自己写过一些小歌,为人活泼,十分机灵,颇受女孩子喜爱。王闯恰与之相反,身矮体胖,为人木讷,绝少言语,无甚爱好,似乎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只爱看看闲书。 四人相交,关系非比寻常。张斯因故归家,其他三人自然关心,如今见他归来,并且浑然无事,好奇之余,更多的却是放心。 当然,方才的事,他门并未看到,不然,肯定不又放心了。 张斯将箱子打开,内中只有书籍,并无它物。他平日住校,衣物之类,均放在校中,加之这次回的意外,自然没有其他可带。妈妈本要做些好吃的与他带上,张斯嫌累赘,拒绝了。不过,书籍倒是带了不少。 今次回校,不过因为家居孤独,太无聊了,却不是来学习的。对于高中这些东西,他实在无甚兴趣。一时又想不出干什么,那,何妨先看看闲书? 张斯家中,书正多的很。这一世的父亲本是搞学问的,且极具才华,只运命蹇硕,年纪轻轻便意外去世了。单云清怀念旧人,不忍乱动丈夫嗜之如命的书籍,将书房保存了下来,时时打扫。 张斯随了父亲的性子,也是爱书的人,这书房也便由他继续使用了。 如今的张斯,两世为人,继承两份爱好,却都是爱读书的,说来还是挺巧合的。 他将书籍放进桌肚中,里边已存了不少,有看完的,有尚未看的,有正翻阅的。他将一些已读了的书籍,取放于箱内,以便晚间带回宿舍。 无意中,掏出一本极厚的的书,颜色青黄,面上有简笔勾勒的一对男女,正持剑对攻,书名为《游侠中州传》,是本时下颇风靡的武侠小说。华国大陆开放已有些年月,只娱乐尚未发达,终敌不过港台,通俗读物自也跟不上。 这本书便由香港流传,大陆盗版的。 张斯以前已将这本书看完,觉得十分精彩。 如今却没有这种感觉了,这一世的武侠可没前世辉煌,更没有出现前世那两三位惊采绝艳的大师人物。当然,即或如此,也比大陆好的多。如今风气渐来,大陆作家也学着写一些,娱乐性,包容性却大大地不如。思维终究打不开,写的东西,还十分像《三侠五义》,《儿女英雄传》这样,进步不是很大。 张斯将手中的书翻了翻,静静地想心事。 机会总在不经意间出现,现在身处校园,有比写作更适合的么? 至少,这是个不错的开始,终究有事可做了。 选谁的书呢? 武侠小说不见得是唯一选择,通俗与纯文学都可以选。 不过武侠小说的优势很明显,它的读者数量不是其它类型可比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如果选武侠小说,那实在是汗牛充栋,单论写的好的,也有不少。先从原来时空的民国开始,平江不肖生、白羽、郑证因这些的都不能选,无它,现在看来娱乐性不够了。还珠楼主的小说是仙侠体系,比较特别,也许效果不错。 不过,体系实在太庞大了,可谓古今中外仅有。还珠楼主一生都在补充这个体系,以《蜀山剑侠传》为中心,出现正传、外传、前传。别传、新传等等,几十余本小说,直至其逝世,这个蜀山体系也未构建完成。 张斯只得将它放弃,而且还珠楼主的书有个特点,就是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不喜欢的人更本看不下。 冒然发表,结果难以预料。 毕竟时空变换,现在与民国情形差别太大,不然张恨水的言情小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只有发端于香港的新武侠了,恰好与这时代相契合。 原来时空,武侠界有“三大巨头”。 梁羽生的书典雅,故事性却不好,气魄不算大。古龙奇崛惊艳,倒是不错,暂时却还不适合,不然易被人定位,不妨留在以后用。说来还是金庸老先生的书无可匹敌,故事精彩,场面辽阔,思想深邃,描写又极为细腻。作为通俗小说,更是有一关键点,其他人望尘莫及,那便是人物塑造。单从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乔峰,段誉等等,这些名字在前世的普及程度,就不难想象其中有多大的成功。也许,古龙的小说勉强也能做到这点,却又输在了另一点上,那就是影视改编。 古龙小说的意境,只能留在小说中。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飞刀出手,风雨惊,鬼神泣,群雄束手,天地变色! 这绝对吸引读者,可怎么改编成影视作品呢?将其故事演完也许不是问题,最精髓的部分却实在难以表现出来。 金庸不同,故事写的曲折动人,极具改编价值。所以能每隔十年,便掀起一次改编热潮,古龙除了一些早期的电影,却是无以为继了。 将东西收拾好,拿出纸笔,先将书名写上:《射雕英雄传》 金庸一生,精力非全用在武侠小说上,不过,却真真是以武侠小说闻名。十五部小说,纵横文坛,被改变翻拍无数次,影响之大,在华人界极为罕见,整整影响了几代人。《射雕英雄传》不是他的第一部小说,也不是他最好的一部小说,却是他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的开始,此后,再无人可与争锋。 这时代,类似新武侠的小说已经产生,若是写《书剑恩仇录》《碧血剑》等较短的几篇固然也行,已可算是上乘的作品,可影响力怕短时间难以形成。《射雕英雄传》不同,待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经典武侠模式一出,便是一杆崭新的大旗立了起来,可以说的上是开宗立派了。 老师已经进来了,是个五十余的男人,身着朴素,带着个大框眼镜,说话时不时地扶一下。老师姓谢,名敏振,教的是历史。谢老师平日课不多,很少来校,且性格孤僻,不爱与人交往,向来不受其他老师亲近。不过他的学问极好,不是其他老师能望其项背,人也极为正直,倒是很得师生尊敬。 当然,对学生而言,也仅是尊敬,于他的课,真说不上半分喜爱。谢老师上课有一特点,极爱提问,被提问者能回答出自然是好,回答不出却尴尬了,因谢老师严肃,每每上课,班中便极为安静。回答不出的人,此时便极具吸引力,全班的目光聚集,真不堪抵御。 “元朝在此起彼伏的起义中灭亡了,在这之后,出现了一个新的王朝,也是最后一个汉人政权的封建王朝……”谢老师抑扬顿挫地说着:“新王朝的确立,带来了制度的改革……1368年,朱元璋……王鹏同学,请问朱元璋是谁?” 王鹏实在感觉困倦,历史绝非他所喜爱的,碍于老师的严肃,他一直克制着,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着,可听着于他如天书一般的东西,困意不停地涌来。他痛苦极了,心底不敢睡,却偏偏想睡,于是便开始了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恰被老师看到了。 谢老师的声调没有变化,王鹏恍惚之下,根本不曾听到提问自己,依然点着头。大家全看了过来,见他如此模样,极感好笑,心底也代为紧张。 “鹏哥,起来回答问题!”身旁的王闯急了,用力推了他一下,低声道。 “额……哦……什么问题?”王鹏经他一推,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站起来问道。全班不禁哄笑起来,谢老师“哼”了一声,同学们的声音顿时又消失了。 “王闯,你起来回答。”谢老师不理王鹏,径直转问王闯,王鹏只得尴尬地一言不发,继续站立着。 “朱元璋是明朝的建立者。”王闯忙起来回答。老师没有动静,他又添了一句:“是元末起义军首领”。老师还没动静,眼睛正在教室四处望,他再道:“是…………” “好了,坐下吧。”老师摆了摆手:“下次注意听讲,尤其是王鹏同学。” 两人松了口气,忙重新坐了下了。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老师忽然望向教室后面的拐角处:“张斯同学,请你将刚才的问题再回答一遍。” 张斯正趴在桌上写东西,闻言站了起来,目中不禁有些茫然,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还好听到下面有人小声提到,随口回道:“ 姓名:朱元璋 别名:朱重八、朱国瑞 性别:男 民族:汉 血型:暂时未知 学历:无文凭,秀才举人进士统统的不是,后曾自学过 职业:皇帝 家庭出身:(至少三代)贫农 生卒:1328-1398 最喜欢的颜色:黄色 社会关系: 父亲:朱五四,农民 母亲:陈氏,农民 座右铭:你的就是我的,我还是我的 主要经历: 1328年-1344年放牛 1344年-1347年做和尚,主要工作是出去讨饭 1347年-1352年做和尚,主要工作是撞钟 1352年-1368年造反 1368年-1398年主要工作是做皇帝。” 待他回答完,班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第三章 《明朝》的风情 张斯说完,发觉有些不大对了,太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安。 还好,过了一会儿,同学们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在下面发笑。笑得声音不大,《明朝那些事》本不是令人爆笑的东西,当年明月写的历史,虽有调侃,毕竟不是恶搞。同学们从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东西,笑的很会心,越想越乐,尤其是那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座右铭。 当然,这笑声里还有佩服,如此清楚明白地说这许多东西,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谢老师有些发蒙,他原是要提醒张斯注意听讲,提问不过是种警告,并不要他真正去回答什么。否则,“朱元璋是谁?”这种问题,怎么会问?三言两语的回答,一定片面,但不能说不对。想全面回答,则无从下手。 再者,张斯只是个高中生而已,能了解多少? 结果出人意料,得到如此稀奇古怪的回答,精准而有趣,调侃也深刻。 “嗯”老师睨了他一眼,用手敲了敲黑板,同学们又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地说话,声音听不出喜恶:“看来张斯同学对明朝历史挺了解,很好。” 张斯不便回答,只干笑着站在位置上,低着头,静听老师发落。 “不如这样吧,这节课也没什么内容了,你上来给大家说一说明朝历史吧。”老师说道 “额……”张斯被噎了一下,心想:“当真枪打出头鸟,看来老谢生气了,要整我。”抬头觑了一眼,对方面无表情,依然一副严肃的模样,却又不似讽刺的意思。心底不禁疑惑,什么意思,真要上去? 同学们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在等待他的反应,老师站在在讲台旁,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不急不躁,也不做丝毫指示。 教室中越发的静了,气氛有些诡异。 大家表情不一,好奇的居多。 王鹏几人好奇之中,带着担心。 李雄两人好奇之中,带着幸灾乐祸。 朱大班长好奇之中,依然是好奇,似乎微微还有些期待。 张斯硬着头皮向讲台走去,老师同时走下讲台,待他站到讲台上时,老师恰也走到了他的位置附近,寻张空位坐下来,正好来了一个对调。 “嗯……”张斯在台上顿了顿,这才开口:“明史我了解不多,而且太大,我给大家讲一讲朱元璋吧。”随即又补充道:“只讲一点他的早年。” 下面同学心中满是惊奇,正低声议论着。 方才课间,张斯动手打人,已出乎人意料了,现在则更进了一步。 高中生的功底厚薄,大概能猜想出来。老师让你讲课,不过是想逼你认个错,算是对于双方都不错的一个台阶,顺势就可以下来。只要诚恳地道个歉,一了百了,没人会继续追究,你还真敢跑上来,真不知天高地厚! “我擦,小斯这次回来,变化好大啊,就是不知道到底行不行?”王鹏低声问,难免有些着急。 “可能什么事想通了吧,他平时看那么多书,而且悟性那么高,应该没什么问题。”王闯回了一句,注意着台上的动静。他是爱看书的人,张斯也爱看书,就因为有同一爱好,他对张斯的了解明显要多一点。张斯书读的比他多,关键是人比他聪明,所以他感觉张斯应该能讲一些东西。 不过,这“一些东西”,实在是超出他意料了。 不理下面的议论,张斯清了清嗓子,开讲: ”一切的事情都从1328年的那个夜晚开始,农民朱五四的妻子陈氏生下了一个男婴,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男婴就是后来的朱元璋。大凡皇帝出世,后来的史书上都会有一些类似的怪象记载。比如刮风啊,下暴雨啊,冒香气啊…………朱重八的童年在一间冬凉夏暖、四面通风、采光良好的破茅草屋里度过,他的主要工作是为地主刘德家放牛。他曾经很想读书,可是朱五四是付不起学费的,他没有李密牛角挂书那样的情操,自然也没有杨素那样的大官来赏识他,于是,他很老实的帮刘德放了十二年的牛。因为,他要吃饭……” 下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因为一切太出乎意料了。 有谁这样讲过历史么?没有,至少他们没听过。 历史在他们眼中,便是枯燥的代名词。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高中历史,大多讲的是理论,实际与思想政治差不多,再加上老师照本宣科,尽做些念书的事,即便原来存些兴趣的学生,也撑不住的。谢老师讲课已较其他老师好多了,不经意间常做些引申,可时代思想所限,若让他当个说书先生似的老师,那是做梦。 张斯讲的历史本身,不见得有什么出奇之处,可这种新颖的讲课方式,在这种场合,无疑很易受到欢迎。 “1344年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年份,在这一年,上天终于准备抛弃元了,他给中国带来了两个灾难,同时也给元挖了一个墓坑,并写好了墓志铭: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他想的很周到,还为元准备了一个填土的人:朱重八…………” 张斯越讲越顺,开始还有些生涩,到后面则有些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意思了。为防同学们单凭语言难以理解,还不时在黑板上写下一些人物,地点,事件的名字。嗓音与面容还显得稚嫩,可抵不住渐渐的挥洒自如姿态,看的同学们入迷。 这些高中的同学瞪大眼睛,竖着耳朵,一无动作地坐着。看着自己的同学在上面如此潇洒,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同时,羡慕与崇拜也悄悄地从心底升起。年轻学生的心中,欲望不多,社会上的种种还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正当如此年纪,还有什么比渊博的学识更具魅力? 谁不曾有过在众同窗面前大出风头的念头? 谁不曾有过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想法? 谁不曾有过三言两语折服诸人的欲望? 但做到这些,需要一份才华,可是,现实生活中哪来那么多天才? 于是,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吸引他人的目光,比如在班中嬉笑打闹,上窜下跳,如此来彰显个性。当然,这是男生的做法,女生大多会选择学习和打扮的方法。 现在,有人做到了。 张斯的举动,无疑做到了这点。 高一的学生,阅历太少,无法判断他讲的是否正确,也正以为如此,反而信服的不行。大家都感觉,张斯隐藏的太深,平日不声不响,只埋头干自己的事,没想到一经发挥,竟是如此厉害。 当然,这些羡慕崇拜,都很有限的。 学校有学校的规矩,最大的规矩在于成绩。 一个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受到的推崇,不是其它方面可比的。 可张斯的学习成绩很差,故而成为师生眼中的边缘人物。 说的难听点,是看不起他。 一个软弱的人让人看不起,可以理解。 学习成绩差,也让人看不起? 事实就是这样。 这是谁的悲哀呢?不知道。 “地方上的各级官员们上书向皇帝表示感谢,照例也要说些感谢天恩的话,并把历史上的尧舜禹汤与皇上比较一下,皇帝看到了报告,深感自己做了大好事,于是就在自己的心中给自己记上一笔。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大家都很满意。 但老百姓是不满意的,很多人都不满意。 朱重八肯定是那些极其不满意的人中的一个。 灾难到来后,四月初六朱重八的父亲饿死,初九大哥饿死,十二日,大哥长子饿死、二十二日,母亲饿死。 如果说这是日记的话,那应该是世界上最悲惨的日记之一。” 张斯的声音有些低沉了,低沉中又有些难言的黯然。两世为人,让他经历了更多的伤痛困苦,而这些心底的记忆,让他很易理解书中的感情。 而历史如要讲的精彩,需要细腻,需要个体的例子。 越宏大的概括,越难给人触动,因为,最后只剩下冷冰冰的数字。 而数字是不具有感染力的。 若找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呢? 将他亲人的死亡日期,一项一项地说出来,挨个的排列着,那么它本身的悲惨,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语气来加重,已足够让人心痛,让人窒息。 这一段自然还有幽默,只是太沉重了些。下面人的情绪也受了影响,他们的情绪很易波动,这些对于他们来说,确是重了些,尤其一些爱心泛滥的女生,对故事极有代入感,眼中已起了一层水雾。 谢老师看着台上的张斯,眼中闪过光彩,这段故事给了他一些触动。 他感觉台上的孩子不一般,至少不会像他平日看起来那么简单。 幽默中的那份深沉,太难得了,至情至圣是人的天赋,有些人有,有些人没,而拥有的人常能领略人生中不一样的高潮。 这是个有自己思考,自己想法的学生,这样的学生必定对历史含有温情,谢老师这么想。 忽然,铃声响了。 同学们如梦初醒,此时才意识到,原来一节课已经过去了。 “复仇的火焰开始在他心底燃烧。 如此的痛苦,使他从脆弱到坚强。 为了有饭吃,他决定去当和尚。” 张斯将故事讲到了一个小结尾,停了下来,说道:“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吧”。说完,点了点头,缓缓地走下了台。 “哗哗……”下面的掌声顿时响起,大家使劲地鼓掌,尤以王鹏三人最为起劲。 学生的想法很简单,给比自己厉害的人尊敬,使劲鼓掌就是表现尊敬的方式。 尤其是那些成绩不大理想的男生,似乎看到,自己这些人的领袖诞生了。 李雄、郑杰却郁闷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为什么常出人意料? 而且偏偏还与自己有关。 张斯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向自己的课桌,他可没兴趣猜李雄两人的想法,很多事还需要自己去做呢。 谢老师这时也站了起来,待张斯走到他的身边,说了句:“你明天来我的办公室一趟。”然后,未等他回答,便径直向讲台走去。张斯不明所以,又不好问,只得回自己的座位。 大家掌声渐息,依然待在自己的位置,等老师说了声下课,才散开闹腾起来。 第四章 有人找茬 老师刚走,男生们便围了过来。 “张小斯,太棒了!崇拜你。” “没想到你隐藏那么深……” “收我为徒吧……”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偶像” “张老师……” “……” 现场闹腾一片,多是些成绩一般的男生,大家夹七夹八地赞着,不时发出一两声嚎叫,端的是热闹非凡。 张斯只和煦地笑着点头,静静地看着大家,并不答话。在一群学生面前,自然不必说些谦虚的虚伪话,当然,作些高傲姿态更是不必,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可没有那些无聊的想法。 “会吹些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李雄斜眼望着教室后的一群人,不屑地说道,脸上带着难言的郁闷。 “哼”郑杰冷眼旁观,不发一言,面色也不大好看。他与张斯以前并无什么过节,只不过看不上他而已。若要说过节,也就是今天刚结下。 他在班里的威信很高,一者是占着班长的身份,与老师走的近;二者,他的成绩也十分出色,这是让同学们心服的地方。李雄交好他,怕正是看中了这两点。 当然,他交好李雄,不是没有理由。 因为李雄听话,身后整天跟着个听话的同学,这无疑给他的虚荣心极大的满足,中学生就喜欢这个调调。 可张斯今天太伤他的面子了。 原以为自己出来一喝,张斯便会退却,事情却未能按自己预料的发展,张斯对自己熟视无睹,还当着大家面,出言威胁自己。 看着如今张斯的模样,似乎正洋洋得意,故作谦虚的姿态透着虚伪,看了令人生厌。 郑杰狠狠地咬了咬牙,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埋下头来,不在关注后排的事情。 女生们自然也想过来,却实在不好意思。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与男生多接触,因为年纪越轻,对男女之事越在意,可能是向往好奇而又实在迷惘的原因,此外,还有禁忌的诱惑,越被告知不能碰的东西,人们便越想去碰,而偏偏真的不能碰,于是便会装着不喜爱,抑或是厌恶。每当哪位男生与女生,较常人亲近些,很快便会出现许多传闻秘辛,这些自然没人会真的相信,可谁也挡不住它的流传,流传本身便是一种威力。 许多女生似乎正兴高采烈地议论着自己地事,眼睛却不时向这边瞟上一两眼。 张斯的风度,无疑是很吸引人的。似乎他的面庞,越看越好看,清俊飘逸,有种小书生的纯净诱惑。 其实,张斯很多东西都变了,但面容却依然是那个面容。 那为何以前没有发觉,现在才感觉到呢? 有那么一句老话:“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看不到的东西,谁也不知道美不美。 想让大家都觉得美,有个前提,聚焦。 今天的讲演,达到了这个效果。 大家感觉,张斯似乎直到今天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一切新鲜而神秘,以往都不曾正面细细瞧过他。 “小斯啊,这么厉害,平日咋不露两手?害的兄弟白为你担心。”孟远问。 “今后会做些改变的,这次回家,我想通了一些事。”张斯点头道:“以前太忧郁了些,我也知道不好。有些东西,并不值得我去追求,我会放开手的。” 其他人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也没兴趣问,这么模糊的话,他们联想不到什么。 张斯自己自然更没兴趣解释。 有些事,少些人知道也好。 “你能这样最好。”孟远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该是我的东西,我也绝不会放弃。”张斯说道。 王鹏接道:“男人就该这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斯,没想到啊,你那么厉害。”是个女生的声音。 这个班里,能如此从容大方地与男生交往的女生,不是没有,不过,即算有,也是稀有动物。对稀有动物的态度,往往难以公正,所以常有许多不好的评价。若硬要举一个异数的话,那么,只有一个人:朱红 孟远和王鹏被她拨到一旁,却识趣地未做声,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张斯看着眼前这个高挑,美丽的女生,下意识地退了退,这是这一世张斯的反应,没想到还残留了一些。众人看他的举动,不禁窃笑,当然,是绝不敢表现出来的。朱红瞪了他一眼,张斯意识过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红“哼”声,转过头来对着众人:“是不是想笑啊?笑都不敢笑出来,没出息!”众人也不气,反而敢笑出来了,全都笑嘻嘻的,相互间挤眉弄眼。 “我们笑的是张斯讲的东西,可不是朱大班长” “对啊,我们笑的是小斯。” “我们的身子骨可不硬朗……” “谁爱折腿折脚的啊……” “你们这些人,”朱红没好气地看了一圈,用手指点,“整天油嘴滑舌,不学无术,看看人家张斯,平日不声不响的,如今可一鸣惊人了,也不多学着点。” “朱大班长,小斯可不容易学,人家天天埋在那看书,一般人谁能这样啊?”王鹏接道。 朱红道:“所以说你们没出息”,说完转向张斯:“你的那些东西都怎么来的?还‘冬凉夏暖、四面通风、采光良好的破茅草屋’真是逗死了。” 张斯道:“内容都是书上有的,只是说话的方式做了些改变,其实很简单的。” “真的?”朱红不信 “真的,真的。”张斯回道:“只是多看点书就行了。” 他只能这么回答,不然说这东西很难,只有我这样的天才才能做到? “嗯,看来读书是真有好处,听你讲了那些东西,我忽然对历史有点兴趣了”朱红笑道:“我决定了,向你学习,以后经常来向你讨教历史问题,行么?” “行,行,朱大班长说的话,还能不行?”张斯也笑道。 “哼,说的好像逼你似的。”朱大班长不满:“反正我不管,不行也得行!好了,你们聊吧,我走了”说完,转身便走了。 “大班长果然不一样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潇洒啊。”王鹏看着朱红的背影说道,话中却更多的是调侃的味道。 “你要喜欢,追她好了。”孟远笑道。 “我擦,追她?你怎么不去啊?”王鹏轻推了他一下。 “我胆子小,可不敢,我一直以为你胆大呢” “胆大也不能找虐啊。” 王闯接道:“声音小点,被大班长听见了,生起气来可不是好玩的”众人一想,也是,虽然朱红向来大方,可也是女生。女性的心理谁了解?谁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于是大家便将声音降了下来。 其她女生看着她,眼中有羡慕,有佩服,可有几个能像她这样的?不过在心中想想罢了。 “小斯啊,你太幸运了,现在可是得了朱大班长青睐啊”王鹏拍着张斯的肩膀说。 “刚才还是找虐,现在就变成幸运了?”张斯斜眼望着他,撇了撇嘴。 “瞧你说的,大班长虽说有时脾气爆了点,那也是学校出了名的大美人啊。”王鹏道:“怎么是找虐呢,刚刚我可什么都没说,大家作证啊。下次大班长问起这件事,跟我那可没关系啊。” 众人闻言,齐齐“切”了一声,一起鄙视他。 王鹏见状,却得意地笑了笑。 “她要是来找茬的,你假撇清有个屁用。”有人笑道。 “对啊,就怕你到时候,你跟传说中那家伙一样惨。” “不对,我看鹏哥身体强壮,应该只会折断手…………” “喂喂……要不要这样咒我”王鹏翻着白眼嚷道,随即又低声说道:“再说了,那件传闻,谁敢肯定是真的?” “这倒是,好像还真没人看到过……” “没人看到也不代表没发生,总不能空穴来风吧?” “我听几个女生说过,是真的,那家伙下巴都被打掉了,住了好长时间医院。” “靠,我不信,大班长有那么狠?” “这叫什么狠,谁叫那家伙没眼色,竟然连红姐也敢调戏” “你不信?那等鹏哥的下巴掉了,你就信了。”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哄笑。 “我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可不敢学那小子。”王鹏忽然转过头,看着张斯,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是大班长作了我们家小斯女朋友,她还敢扁我?我可是小斯的大哥。” 张斯苦笑,真是一群无良的人:“鹏哥,我的身体一向弱,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就这么当大哥?” 王鹏不在乎地道:“没关系,身体弱而已,我给你准备点东西就行了。” “什么东西?” “盔甲,全身盔甲,把人整个包起来就行了。” “我应该说谢谢么?” “不客气,大家都是好兄弟” “还好红姐不是找茬的,不然我会被自己兄弟害死……” “哈哈……”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欢。”是朱红的声音。 瞬间冷场,音息全无。 “额……没什么,我们讨论一些人生理想,祖国未来发展的问题。”王鹏道。 “这些问题能让人乐成这样?”朱红皱着眉,疑惑地问,语气中既不屑也不信。 “额……能,当然能!”王鹏狡辩,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张斯出场解围,问朱红:“怎么?有事么?” 朱红道:“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转望了一圈,随即续道:“班主任找你,快去吧。”说完,又是转身就走。 众人吁了口气。 “好险,好险…………” “吓死我了…………” “看你那点出息。” “你厉害,你怎么不说下去?” “礼貌,这纯粹是礼貌问题” 又是一片嘘声。 “对了,小斯,老冯找你干嘛?” “不知道,我这就去看看。” “嗯,那快去吧,应该是因为这次的事……” 第五章 真有人找茬 高一(2)班在三楼,办公室则在二楼,好在离的不远,须臾即到。 张斯心下也疑惑,班主任找自己,为了何事? 来的这么快,不会是郑杰那小子打了小报告吧?这么嚣张的一个小伙,竟然做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倒真让人瞧不起。 张斯敲了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班主任的办公桌在最后一排,他以前并未来过,不过屋内空旷,除一些堆积的作业本外,无甚它物,视线无遮,抬眼便得望见。班主任也看见了他,点点头,示意过来。 张斯走过去,在办公桌旁站定,喊了声:“冯老师”。 冯涛放下手中红笔,将作业本推至一旁,转头问道:“身体好了?” “嗯,没什么问题了。”张斯微笑着答了一句。 “那就好。”冯涛道:“你的身体弱,还当多锻炼才是,不要老躲在教室了。体育课的时候也随着同学们跑跑跳跳,人是动物,不动了还叫人?你说对么?” “额……”张斯不知怎么回答。 难道我以前不叫人?这分明在骂人嘛。 “我不是说你……反正就是要多运动。”冯涛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接着续道:“这样也可以和同学多增进感情,免得再发生这次的事。” “嗯,我会努力的”张斯这次倒没有迟疑。 “很好,知道就行了。其它的,没什么了,哦,对了,还要记得要好好学习。”冯涛挥了挥手,说道:“没事了,去吧。” 冯涛三十五六岁,教学能力,管理能力均是一般。人倒是挺不错,性格很温和,待学生一向很好。张斯与所有老师都未有过深交,对他也一样,不过印象不错,算是比较喜欢的老师之一吧。 张斯走出办公室,向教室走去。 没想到只是随便问嘱了几句,看来与郑杰无关,倒是误会他了。 正在走廊中,忽然目光收缩,脚步定了下来。前面正是一对男女,男的身高体长,女的娇艳妩媚,倒是挺相配的,倚在长廊上交谈,此时闻见脚步声,也转过来看张斯。 张斯怔了怔,随即释然地一笑,有些苦涩,抬腿便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呦,张同学回来啦。”那男讽刺地笑道:“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呢,伤心了好一段时间。现在好了,不用再难过了。” 张斯停下来,转过头,目光没有变化,很淡然:“多谢挂念了,身体好了,自然要回来的。” 那男的微微一愣,张斯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随即又讥笑道:“身体好了?陈同学的身体,要我说,实在弱的厉害,应该多练练。”话与冯涛的极其相似,不过,其中的味道差别却极大,听了刺耳。 “唔,我也这样认为。”张斯道:“以后会注意的。” “哼!”男生似极为不屑:“若张同学想知道锻炼结果怎么样,可以来找我,我倒不介意再与你亲近亲近。”那女生闻言,不说话,只咭咭地轻笑。 **裸的找茬,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来。 “呵呵……”张斯也笑:“唔,有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男女两人都挺好奇,不知道怎么了,张斯给他们的感觉变了。尤其是那女生,感觉张斯太放松了,这绝不是他以前可以做到的,而且嘴角那温和的笑意,实在很有魅力,以前一直没见过。 反常,很反常,可又说不出原因所在。 “哦?哈哈……这可是张同学自己说的,至于机会,我想会有的,”男生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尖刻,“实在没有,我们也要去创造机会,是吧?到时侯,我一定带小韵在旁观看欣赏。”说着,转向身旁的女生:“小韵,到时可要去哦,不然就是不给张同学面子。” “嗯,去,一定去的”楚韵笑道,眼睛向张斯瞟来,带些讥刺,带些嘲弄,还有些戏谑。张斯接上她的目光,不做声,过会儿方才转开。 “我有事,先走一步了。”淡淡一笑,便走开了,不再理二人。 留下的两人,心中有些不舒服,本要寻人开心的,偏偏一拳打出,只打到了空气,完全没受力的地方。就像是吃了只苍蝇,吐不出,吞不下,梗那儿,真有种恶心的感觉。 “哼!不知道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下次再好好教训他!” 张斯摇摇头,苦笑一下,他可没兴致陪两小孩子玩争风吃醋的游戏。 这次张斯回家休养,与这位楚韵大有关系。楚韵是高一(1)班的学生,正是在张斯班级隔壁。一次,张斯不经意间瞥见了她,顿时便被她吸引了,大抵上便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了。以后,张斯便有意地接近,楚韵似乎对她也颇有好感,两人关系较他人亲近的多。 再后来,楚韵不大搭理他了。 张斯不解,鼓起极大的勇气,去问个究竟,于是与方才那男生遭遇上了。 那男生姓陈,名群,高一(6)班学生,生的挺英俊高大,与校外人士接近,喜在校中横行,等闲不敢得罪他,平日若遭欺负,亦不过忍气吞声,生生受了,一切都只能怪运气不佳吧。 陈群能这样胡作非为,当然不仅因为性情强横,与校外不良青有联系。一个正规的学校,还不至于收拾不了一个小孩子。巧的是,高一年级的主任也姓陈,正是陈群的二叔。内部的关系,导致许多老师无法处理,一般同学受了欺负,正途自然去告状,可老师不能有所动作,最多申斥几句。 一个整天在校外晃荡的学生,会怕老师几句无关痛痒的教训? 告状的同学却常会遭遇事后的报复,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提告状这种事了。 张斯后来又去找过几次楚韵,陈群不顺眼,终于对他下手了。 更令他难受的是,楚韵也在现场,却饶有兴致地看着整个过程。不时地轻笑,更有一些讥刺的语言,让他难堪。 张斯晕了过去,陈群的拳脚不重,并无太多伤害,不过肚子上的几拳着实痛的很。 伤害更大的是楚韵的态度与语言,他知道,以前不过是逗着他玩,戏弄够了,如今兴致已尽,再不愿搭理他。那些侮辱性的语言,使他怒气上涌,难以遏制。 如果是别人,应该不会有事,可张斯不同。他的性格很偏激,说到底,是心理有问题,一遇这事,偏激的不行。加上身体上的伤害,一下子晕了。 后来是孟远,王闯发现了他,这事只有朋友几人知道。 对外只说,与同学不合,略有冲突。 气愤之下,摔了一跤,跌坏了身子,把楚韵的事完全遮掩了。好在平日两人接触的不多,别人没有怀疑。单云清给张斯请假是也是这么说的,她不相信是这个样子,定是有人欺负他!可不敢多说什么,怕张斯听到,心里不舒服,又与自己瞎闹。 醒来后,如今的这个张斯刚穿过来,脑袋乱乱的,一时不明所以,便先回家休息几天,还是妈妈来请的假,脑袋清醒了才回来。 班里边的男生都不大相信,可是又不知事实如何,猜想大概是张斯被人打了。 于是,也就有了李雄讥讽被踹的那一段故事,而王鹏所说的“那小子”也有了源头。至于冯涛的劝告,正是说的这件事。 方才张斯仔细地看了看楚韵,她很漂亮,传说全校有“四大校花”,高三高二各一个,高一独占两个。一个便是楚韵,另一个却是二班的班长朱红。 论面容,楚韵自然是极美的,张斯喜爱她,似乎无可厚非。 但心中喜爱这么深,就让人无法理解了,一个高一的学生,不该这样。 刚刚他忽然明白了。 楚韵长的像一个人,一个与他极亲近的人,单云清。 以前的张斯虽与妈妈少有交流,甚而做出种种伤害她的举动。 可心中的依恋,却莫可言喻,这也是单亲的缘故。简单点说,叫恋母情结,是人多少会有点,只是轻重上有差别。 而张斯因为家庭与性格的缘故,明显属于重的那一类。 这件事,不是以前那个张斯知道的,也不是他可以理解的。 如今物是人非,情况变动。对楚韵再没了以前那般的爱恋,当然也谈不上憎恨。 小姑娘喜爱别人钦慕,故而先有亲近张斯的举动,只是后来发现更好的,才舍弃了他,说不定不是有意戏弄。 无论如何,都与他无关了,张斯已经新生了。 走到班级,正上着课,上的是语文。 老师不认识,他脑中完全没有印象,不管前世后世。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老师是新来的。 “报告”站在门前喊了句,这是学校的规矩,似乎还要将指尖抵住太阳穴,不过他不喜爱这个动作,故而没做,两手只随意地垂着。 “怎么现在才到?”老师转过来问道,语气不善。 身材高挑,性感,长的十分漂亮。 在这个世界所见到的女性中,只有单云清与之相仿佛,可比单云清年轻多了,二十出头而已,大概是刚下来实习的。朱红,楚韵自然也是极好看的,不过太稚嫩了些,还不到能相比的年纪。 然而声音挺清脆,却也很冷淡,面上也无甚表情。 “报告老师,刚刚班主任找,所以来迟了。”张斯回道。 美女老师皱了皱眉,点头道:“回位置吧,以后我的课,最好别迟到。” 刚回校就被人警告,真不是个好兆头,张斯面上没什么变化,从容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似乎浑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第六章 作文课 这句话不好答,他可不敢保证今后按时到班。 张斯低头走至教室后面,寻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节课不给大家上新内容,”美女老师缓缓说道:“大家些写作文吧,内容关于朋友或者周围人事的,具体不限,长短不拘。下课前要完成,提前写好了就提前交,开始吧。” 下面开始议论,乱哄哄的。 前世的中学生中,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学生三怕”的话: 一怕周树人 二怕文言文 三怕写作文 鲁迅的文章,向来难读,这无关乎它的内容含义,因为中学生对有什么内涵没兴趣,无所谓高与深。说的纯粹是语句,实在拗口,偏偏有许多地方是要背诵的,苦煞了一群口齿不清的学生。文言文时代暌违,理解有碍,需背诵的更是大段大段的,甚而整篇整篇地背,还要记字意、词意、句意……比鲁迅还可怕。 最后一项便是写作文了,写的是命题作文。 这东西有字数、内容、时间、题目等等各方面的限制,能写出来不容易,能写出新意更不容易。虽然对中学生作文的水平,要求不高,可一篇作文却实在是搜肠刮肚,苦熬出来的。有些人为了方便,用同一篇作文写完了整整一个中学时代。 所以,老师一说到写作文,除了少数几个爱好的人,其他人都皱眉意乱了。 倒是下面的要求很怪,怪就怪这个要求,就是没有要求。 “安静!”美女老师拍拍桌子,声音平淡:“写吧。” 下面静了下来,最多有些窃窃的声音,听不真切,大多在讨论作文内容。老师不再言语,拉了把椅子,坐下自己看书。 写惯了命题的人,就像套惯了项圈,拿了反而不舒服,题目太宽,自由度太大,怎么都写不出来。当然,这种事永远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不擅长,就一定有人擅长。有人在咬着笔皱眉沉思时,有人已经刷刷刷在纸上写开了。 纸是统一的,是个本子,每星期作文课下发,写完上交,下星期再发。 张斯拿着刚发下的本子,不急着写,先将以前那个张斯写的几篇作文看了看。语言不错,多读了些书,总算有些用处。整体上则很一般,大抵与别人没什么区别,一者因限制太多,无法发挥,二者自己思想上也放不开,循着老路而已。 看完了,将纸翻到新的一页,开始写。 普通的作文课而已,还不至于将他那个世界的经典剽窃过来,不然太暴殄天物了。好在题目没什么限制,随便写点就是了。 他还未完成,堪堪写到一半,已经有人开始上交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本有许多写完却不敢交的,这时候也随着大流,纷纷上交。不须臾,竟交了大半。这当然不是说大家忽然文魁星附身,才思泉涌,一挥而就。 因为这个世界上,说法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破罐子破摔”。 实在写不出来,就胡诌几句,便匆匆结了尾。怕单独递上去,老师会看,自己难免不好意思,随大流就不怕了,总不能那么多份一起看吧?只要把自己的文章夹在中间,大概便能保证安全。 张斯也很快写完了,递交上去。 老师见交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书,将作文本整理了一下,大概地看了看。随即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静一静。 众人见状,放下手中的事,听老师讲话。 “好了,作文交的差不多了,还没写完的,一时半会儿怕也写不出来了。”美女老师站着,身材显得紧致诱人,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暂时不用写了,下课继续吧,写完让课代表汇齐递给我就行了。”说完,从作文本里抽出一本:“下面我给大家随机抽几本读一读,顺便点评一下,教大家怎么写。”然后开始读: “管津同学写的题目是‘我永远的朋友――――邹秉希’ 我出生在…………朋友很少…………刚入学………… …………认识了邹秉希…………他劝我…………不要伤心 ……我永远的朋友。” 文章故事很老套,很烂,不过大家听的很认真,因为声音很好听,为这白水般文章增色不少。 “首先,题目可以短些。”老师开始点评:“并且,学生作文最好不要出现真实姓名,实在想写,也要用外号代替。还有就是注意炼句,不要太拖沓,能一句话说完,就不要再用第二句……” 点评很细致,似乎说的有些道理,反正学生们是不曾有过质疑的。 接下来又读了几篇,有写老师的,有写父母的,有写同学的,大同小异,大抵不过那样。写的事也差不多,或是自己不好好学习,在老师帮助下好好学了;或是捡了钱包,想据为己有,在朋友劝说下上交了,情感得到了升华;或是不吃蔬菜,妈妈为了让自己吃,做了许多花样,感动了自己,以后开始吃了……真是各种无聊的重复,各种虚假的高尚,让人听了胃疼,的老师据各不同文章,作了针对点评。 得到好评的,自然高兴,得到差评的难免抑郁,中间倒是王闯的文章出了些彩,写的不是人,却是家前的池塘,通过其变化,来写家中人物的关系变化。老师读后,说了句:“很有新意,不错。”算是极好的评价了。 老师接着读: “张斯同学的题目是‘舍中诸音’ 舍中六人,仅小远一人睡时较安静,其他诸人,或打呼,或磨牙,不一而足。当然,即算诸不安分人中,情景亦自不同。阿振仅偶有呼声,常数日不闻,属最轻。君豪声音较之洪亮,然非昼时过疲累,亦少闻,属次轻。我与小鹏则常有,时长相敌,洪亮堪匹,当真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一时难分轩轾,属最重。至于闯哥,并不闻呼声,却爱磨牙,因舍中他人无此习惯,故而,在此一领域,向来称王称霸。” 下面的笑声渐渐起来,男生笑的会心,女生笑的好奇,王鹏、孟远几人则笑得尴尬,老师读着读着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你们宿舍还挺热闹啊”。 大家第一次看到她的笑,霎时如冰雪消融,春花灿烂,美的令人心醉。男生们的目光顿时变了,注意到大家的变化,她咳了一声继续读:“每逢午夜,舍中热闹,非外间人可想象得见。每每由小鹏开头,领衔一呼,气脉悠长,绵绵不绝,声发于细微,渐宏渐亮,至极高处已若雷鸣,大有风雨将至之势,一时间飞沙走石,好不壮观!” 老师向下看了一眼,似乎在找出谁是张斯:“张斯同学,看来平日偷看了不少武侠小说,以后还是要好好学习才是,这类书还是少看为好。” 大家闻言,都转过头来看张斯。 张斯不知该做何表示,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当作看不到。 “当其气力欲尽,声落响息,我则一呼以继之。虽无前者宏伟壮观,气派森严,却也大开大阖,肃穆严谨。且灵活多变,并无一定套路,常于声尽音低处,经一回旋,又兵卒重振,挟雷霆之势杀奔回来。由此,则恰补小鹏刚猛有余,柔韧不足之缺。一时间,彼起则此伏,此盛则彼偃,一声未歇一声又起。或齐头并进,你追我赶,似二龙戏珠,穿山绝岭,翻江倒海,暴雨叠浪中每多雷电交加。” 她心中已有些惊讶,文章写的并无什么深意,却热闹非凡,至少看起来花团锦簇,高一学生能写出来,也算十分难得了。而在同学们心中,就更不一般了,至少,这绝不是他们能写出来的。 “至后夜,小鹏气疲,我亦力弱,宏声渐作小音,渐消渐小,终至于无。君豪乘势而起,阿振亦奋起直追。前者声亮,若笛清,后者音低,如箫和。声发于同时,犬牙交错,参差不已,左者来,则右者至;前者呼,则后者应。如影随行,此呼彼应。” 君豪与阿振亦是张斯舍友。 老师点头道:“嗯,这段模仿的是《醉翁亭记》,节奏不错,个别语句还要修改一下” “如一两短音骤起,穿耳贯脑而过,却戛然而止,长音于短音起时潜入,声渐洪亮,当人惊愕莫名之时,已作滔滔潮水汹涌而来。待潮水退却,短音则又突响起。天地间,万物俱寂,唯剩下潮水涨落声,与涨落间突起的短音。” 老师道:“这段差了些,没写清楚,读者不易理解” “此时,闯哥忽入战圈。先是农户砍木,叮叮咚咚,一阵急一阵缓,似是砍一阵歇一阵。后觉斧小木巨,无甚作用,辄以大锯相加,格格之之,来回伐之不止,树锯摩擦声亦未曾稍懈。惜大锯虽利,却太费人力,不得持久。故最终,锯与斧相间而用,忽叮咚作响,忽格之不止。” 老师评:“这段想法应该源于《诗经》。” “小远亦不甘寂寞,忽作一两声梦呓,如口中含糖,模糊难明。须臾,梦呓又至,或急急若仇人相詈,或喁喁若情人私语。与四哥狭路相逢,甫一交手,以快攻快,兔起鹘落,令人耳不暇接。接着互相印证推手,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俱是慎重万分。终还是大打出手,缓急相济,快慢相佐,你方歌唱,我即登场。” 老师评:“还是武侠小说的套路。” “小鹏与我气力渐复,又再作虎啸龙吟。于是,众声相杂,万流同奔,宏者如梵钟齐鸣,弱者似游鱼潜水,险者若钱塘弄潮,相呼相应,相敌相抵,终汇成一曲交响乐。 东方欲白,众人渐渐歇下,随一声鸡鸣,全无声息了。” 终于读完了,文章不长,不过读的却是最累的,她把作文本合上:“尾结的基本圆满了。”看着下面,问道:“哪位是张斯同学?” 第七章 美女老师 老师话音一落,全班唰地一下全转向了张斯,这个最后排的角落,成了最聚焦的地方。张斯摸了摸鼻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老师刚刚根据大家的目光,确定了大概范围,却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如今见一个清秀英俊的小男生站起来,正是那个迟到的学生。当时正是逆光,面容未看清,现在仔细看来,倒是个小美男呢。 “你写的不错。”老师的声音的声音,比他刚进们时温柔了许多。 人长的好看些,在正常情况下,常能得到许多意想不到地好处,眼前就是。 “不过,太追求绚烂华丽也不好,”她轻声道:“大家很容易被语句阻碍,而忘掉你写的东西是什么,知道么?” 张斯点点,道:“知道了,老师。” “嗯,你的作文比其他同学高出许多,这我不隐瞒。”她将着桌上的作文拢了拢,说道:“不过,并不代表能得高分。高考有高考的规矩,你写的东西太嬉闹了,改卷老师也许会因为没有教育意义,或者所写内容不严肃之类,而给你低分,这个,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张斯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是些随手写的东西,不管好与不好,他都不在乎。 至于高考,要参加? 暂时不知道,似乎没什么兴趣。 时间还早,过两年再说,实在无聊,去考场玩玩也是可以的。 老师见他无悲无喜的脸,有些好奇。 没有难过,没有欣喜,没有尴尬,没有不服,没有别扭,没有羞涩,一切都没有,平静如水,无一丝波澜,却又不会显得冷淡。 这是高中生? 看年龄与服装,这该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高中生。 不是对考试是太自信,就是对考试不在乎。 “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考试时注意吧,以后如果遇到什么疑问,就去办公室问我。”低头看看手上的表,抬起头:“没什么了,坐下吧,记住我的话。”接着对下面说道:“快下课了,我就不读了,作文没写完的继续写写吧,已经交了的,自己找点事做吧。” 说完,拉了椅子重新坐了回去。 同学们见状,也各寻事做了。 老师将张斯的作文捧在手里,又看了一遍。 文章写的这么热闹,该是个有趣的人,可看起来太文静了些。 不一会儿,下课铃声便响了。 “靠,小斯,我的呼噜声有那么大吗?!”一下课,王鹏就嚷嚷着冲了过来。 “呵呵……创造需要。”张斯笑道。 “好吧,我这算是为艺术献身么?” “算,当然算!”张斯面目严肃,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好,不过现在想起来,我的呼噜还真威猛啊,哈哈……” “对了,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换了?”张斯问。 王鹏一副不在乎地模样,说道:“换了,换了,就换成刚刚的那老师。她叫……她叫什么来着?忘了。” 孟远此时正走过来,接口道:“冯轩轩。” 王鹏叫道:“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随即露出一副深思的神色:“她也姓冯,与班主任什么关系?你说,会不会是老冯的闺女?” “胡说八道,老冯三十多的人,哪来那么大的闺女?!”孟远道。 “哈哈……玩笑,玩笑,我也知道不可能,说不定是他妹妹啥的。”王鹏干笑。 “光看脾气就知道没关系了,老冯要是这脾气,我们班岂不要死一大片?”孟远不屑地道,随即话音一转:“不过,长的真漂亮啊,水嫩水嫩的。” “吁,小声点,边上还有许多女生呢。”王闯说道。 “怕什么,被人听到,就说是鹏哥说的。”孟远。 “靠,要不要这样啊?!”王鹏翻白眼道,随即说道:“她脾气是不小,可脾气也是看人的,没见她看我们家小斯的时候,目光不一样么?” “额……没发现。”张斯回道。 王鹏道:“你的眼神不好,以后要多做做眼保健操,还有,上课时多学学我,不要老看看黑板,或老看书。” “学你?课上睡觉很容易被抓到的,我可没你脸皮厚,老师怎么折腾都不怕。”张斯对他的建议不感冒,没办法,个人化风格太重,一般人模仿不了。 而且,每天睡眠充足,哪能说睡就能睡着?这种事很需要能力。 “老师对小斯说话时,声音好像真的温柔了一些。”孟远接口:“呵呵,说不定,小斯以后有机会和美女老师亲近了。” “呵呵……羡慕啊羡慕”王鹏道。 张斯翻了个白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理他。 “靠,这小子也太喜爱出风头了。”李雄眼睛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下,说道。 郑杰道:“哼!出风头有什么用?!”面色不屑:“没听老师说了吗?考试时这些小伎俩可不顶用,不知道好好学习,就会用些旁门左道。” 刚刚老师也读了他的文章,评价不多,很简单的几句,诸如要继续努力等几句。 他当然明白这些代表什么意思,加上听了张斯的文章,那些东西,自己根本写不出,很多连听都没听过。 可是他不愿承认,老师给张斯的评价成了他的借口。 写的再花团锦簇也没用。 应试作文,得分是关键,其它都是狗屁,尤其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打呼噜也值得写?不知所谓! 下面的课倒未曾出现什么意外,平稳地度过了。 自来校后,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此刻终于平静了。 张斯吁了口气,终于歇下来了,可以做些自己的事了。将他的本子拿出来,继续完成他的“创作”。故事刚刚开了个头,不过几百字,长路漫漫啊。 《射雕英雄传》共四十回,一百二十余万字,在原来的世界,已算比较小的了,网络小说都向着超长篇发展。金庸创作时,尚在五六十年代,报纸上连载,毕竟与网络有差别,每天动辄上万字不大可能。 且金庸每天只写两千字,一千字是社评,另一千才是小说,更新缓慢,花了一年半才完结。他虽因小说而享誉天下,却不是专业写作的人,当时小说在他心中的地位,应该是比较靠后的。待自己办报,成了董事长,花在小说上的时间就更短了。 但写小说关乎天赋,即算如此,也没人追得上他。 当然,他的小说在报上连载时,还很粗糙,之后的经典是已修改了的,无论语言、情结都重新雕琢了。如今张斯“创作”,自然没有用粗糙版的道理,完完全全用的经典版。 原作者的书,是越写越好,因为创作有一个过程,从陌生到熟悉,技巧也是从有到无。 剽窃者却不用,如果慢慢写地话,说不定可以顺便练一练字。 张斯的字不错,对书法也有些研究。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就搁下了,以后要找时间多熟悉熟悉,技多不压身嘛。 接下来的一整天,张斯不再有什么出奇的行为。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原来那个张斯的生活,这也正是他想要的。趴在角落里写着自己的东西,疲惫了,就掏出课外书看一看,顺便了解一下清朝之后的事情。至于上课,这对他没有用处,作为一个穿越者,这种经历他已有过了。 这时候,他所处的位置看出了优势,偏居一隅,僻于拐角,独坐一桌,无人打扰。即老师来回巡走,外还有空桌相隔,难以靠近,在干些什么无法得知。当真得天独厚,世外桃源。适合以前的张斯,更适合现在的张斯。 同时,他也想了一些其它问题。 比如,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冯涛与他那个“情敌”都说过这事,尽管前者是关心,后者是讥讽,但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很弱。 这个问题,他自己能感觉到,前世自己是个武术爱好者,学过武术,对这方面很敏感。刚穿越不久,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应该做些改变。要尽快将以前的练习拾起来,好在有了前世的经验,恢复应该挺快。 当然,快是相对而言的。身体弱是事实,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要按部就班地来,不然欲速则不达,反会伤了身体。学功夫不见得要去除暴安良,但却很必要,有个好身体,享受的范围就不同了。 身体弱,登个山气喘吁吁,吃点东西食物中毒,多看几页书都不舒服,这不符合穿越者的享受原则。 晚自习后,王鹏帮忙拎着箱子,一起回了宿舍。 宿舍的灯是统一关的,洗漱后不久,灯便灭了,无法看书或写东西了。有人买了小电筒,偷偷地在被窝里看小说。张斯看了,不禁莞尔,自己当年也是这般模样。看到一本好书,班里面不能看,容易被老师没收,事后还得被训一顿。无奈之下,只得带回宿舍偷看。可是宿舍没灯,自己又买了个小电筒,边照边看。 这种方法挺有意思,时间长了却不行,趴着趴着手臂就酸楚难堪了,脖子也酸的厉害,感觉很难受。至后夜,浑身会发热,加上被窝里气流不同,偏偏不敢揭开了看,怕被值班老师看见灯光,只得硬趴着,于是就更不舒服了。 想起前世的生活,不禁有些唏嘘。 他现在自然不会去拿手电筒看书了,这种方式很伤眼睛,还是注意点好。 第八章 早起的鸟儿 张斯起的最早,因为他睡的最早。 穿上运动服,轻手轻脚地到操场上,摆开架势,不疾不徐地练了起来。原以为自己是极早了,却还有自己更早的人。 正有人在操场上跑着步,且不止一人,远近都有。 “高中生就是不一样,到底年轻,晚睡早起还有精力来发泄。”张斯心中叹道。 “咦,张斯?”身后传来疑惑声。 张斯闻声也是疑惑,停下手,转身来看,却是朱红。 她穿着件粉红紧身运动服,额角微见汗色,已是运动过的样子。说话略有喘息,胸前初具规模,随呼吸起伏,面色红润,娇艳欲滴,很是可爱。张斯不禁多看了几眼,尤其她的胸脯。 “看什么呢!”朱红喝道。 “看美女。”张斯笑道。他可不是以前那个腼腆的张斯,平日不过性子冲淡了点,与美女开玩笑这种事还是愿意干的,而且这个美女大班长给他的感觉很好,与她在一起,有一种轻松感。 “你……”朱红听他语中有调笑之意,这在高中生中尚不多见,心中有些恼,一时语塞,不知做何回答。随即白了他一眼,并不见怒色,说道:“以前一直以为你挺老实的,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哼,以后一定是个大色狼。” 张斯道:“这就算色狼了?我似乎没冒犯你吧?” 朱红此时喘息已消,完全平静下来,又是一个白眼:“你说算不算,刚才不是冒犯?你要怎样才算冒犯?” 张斯摸了摸鼻子:“当然不能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表现得比较坦诚罢了。” 朱红道:“我现在又发现一条,你的脸皮比较厚。” “呵呵,是么?我倒是没发现。”张斯笑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朱红不回答,望着他,等他说。 张斯问:“想不想听?” 朱红道:“你说吧。” 张斯笑道:“看起来不情愿啊,我不说了。” 朱红道:“不说拉倒”转身便欲走。 “等等”张斯忙喊道:“开玩笑呢,真没幽默感。” 朱红仰着头:“就没幽默感!有本事就别讲。” 张斯大度地挥挥手,说道:“怎么可以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朱红作鄙视状,不作声。 张斯问她:“你知道现在社会要想成功,需要做到哪三点么?” 朱红摇头:“不知道” 她知道是个笑话,当然不能用正常的回答。 张斯竖了一指:“第一点,坚持。” 朱红感觉很平常:“这是笑话?老生常谈吧。” 张斯又竖了一指:“第二点,不要脸。” 这条有点意思,平时很少听到。 朱红等着第三点,却不闻张斯说,催道:“第三点呢?” 张斯竖了带三指:“第三点,坚持不要脸。” 朱红一听便笑了,对张斯来说很普通的冷笑话,她却不曾听过,再加上张斯故作严肃的脸,与话里讽刺的意思,很有些趣味。 “我发觉你挺爱说笑的,昨天早上怎么那个样子啊?”朱红疑惑地问,她指的是张斯踹李雄的事,他那时的说话语气很冷,与现在差别很大。 张斯笑道:“这就得看对着什么人了,比如说对着朱大班长,我心里惬意着呢,就爱说笑。至于某些人,看着令人生厌,嗡嗡地在耳边聒噪,老想拍死他,哪还有心情讲笑话。” 朱红望着他,笑道:“这么说,你还挺看得起我啊。” “不是看得起,是相当看得起。”张斯仰着头,做出得意状。 “从你刚刚的笑话里,我感觉到,你以后一定会成功的。”朱红说了句。 “额……”这次轮到张斯语塞了。 朱红见状,很是开心,似乎占了极大的便宜似的,脸上笑容灿烂,身体震颤,胸前又是微起波澜,张斯目光适时地移去,这次却是他有意戏谑。 朱红一见,忙停了下来:“你这人真是……算了,不和你闹了,刚刚好像看到你在练功啊,你会功夫?”张斯收回目光,摇头道:“练什么功夫,不过随便锻炼一下身体罢了。” “呦,现在又谦虚啦?刚刚怎么不这样啊。”朱红道。 张斯耸耸肩,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为不为,如此而已。” “好啦,好啦,知道张大才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昨天已见识过了,现在就别拽文啦。”朱红摆手道,点着头:“功夫我也懂一点,我帮你试试如何?” 张斯疑惑,问道:“什么试试?” “就是咱俩比比。”朱红道。 张斯想起了传闻中的那件事,如果她真会功夫,看来那件事该不假。 “这……没必要吧?”张斯说道。 朱红却不理他,自己摆开了架势:“怎么婆婆妈妈的,快来,又不是真打。” “好吧。”张斯无奈,只得随着她。 刚摆好架势,朱红已一脚踢来,张斯勉强躲过。若是前世,自然要轻松许多,不过如今的身体却不行,反应能力有限。有些招式很实用,明明可克敌,却偏偏使不出。这样一来,就难免左支右绌,顾前失后了,一路只剩躲闪招架的份了。 不久,朱红一腿劈来,无可躲避,张斯双手一横,硬架了下来,却不禁退了一步。朱红不给他喘息,又是一腿劈来,张斯没奈何,再次横手硬架。一连几腿下来,张斯接连退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停!”张斯喊道。 朱红收腿,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还好,跑步的人离的比较远,看不清楚这边情况,不然这人可丢大发了。 “大姐,切磋呀,要不要这样?快要了我的小命了。”张斯坐在地上喘息着。 “这就不行啦?我还没用力呢。”朱红撇了撇嘴,随即问道:“我见你招式挺不错,以前应该练过,体力怎么那么差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张斯满面严肃,作出沧桑状,沉声道:“得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尚在山中学艺,师傅看我骨骼惊奇,是百年一遇天才,决定传我神功。不过我性情还难定,怕万一不学好,武林中会掀起腥风血雨。故而只传了我招式,却没传内功心法。”满目缅怀之色:“师傅他老人家说,如果我在江湖中,遇见一个身着粉色衣装的女侠,并败在她手中,就说明时机已到。如果能与她共结连理,可以保持我的心性,那时便传我心法。”忽然,深情地注视着朱红,缓缓道:“我想,今天期限大概到了。” 朱红初时还认真地听着,听着听着感觉不大对劲了:“好你个死张斯!敢占我便宜!”说着便伸脚来踢他。张斯一转身,早爬了起来,向远处跑去,朱红立即跑上去追他,把刚刚的问题也忘了。 两人追逐了一会儿。 “好了,好了。”张斯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累了。” “哼!”朱红还是在他的小腿踢了一下,不过却是轻轻的,完全没有力度:“这次就放过你了。” 张斯笑笑,不语。 朱红与他说会儿话,便先走了。 张斯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再锻炼,回宿舍了。 到宿舍,大家已起身,正忙着洗漱。 “小斯,刚刚去哪了?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王鹏嘴里插着牙刷,满口白沫。 “我去操场锻炼了,感觉身体太弱,应该强健一下。”张斯脱下衣服,也去洗漱。 孟远道:“这个想法好,不然弱不禁风的,太危险,风一吹,说不定就飘走了。”他也一口白沫,却偏来插上一嘴。 “就算弱也没那么夸张好不好?”张斯无语。 “创作需要,创作需要。”王鹏道。 “额……”张斯感觉这话很熟,似乎就是自己昨天说过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龙八部》还没动笔,姑苏慕容尚未出现,已这般具有普及度了? 两人见张斯无语,不禁得意地笑了出来。 待洗漱完,一起去食堂吃饭。 几人围坐一桌,食堂的伙食说来还比较丰富,早餐有油条、馒头、米粥、混沌、面条种种,不过味道却一般。大锅饭就是这样,在所难免。每人要了碗面条,又各加了两根油条,面条做的极是简单,除了咸味,再没其它味道。 “张斯。”是朱红的声音。 张斯转头,朱红正坐在他的后斜侧,于是向她打了个招呼,表示看到了,王鹏几人也打了招呼。 “过来。”朱红却向他招了招手。 “干嘛?”张斯有些疑惑。 “把碗端过来。”朱红又向她招手,说道。 “呵呵……”同行几人向张斯头来暧昧的目光。 “看来小斯同学真的得到了大班长的青睐哦。”孟远笑道。 “那是,看小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哪个女生不喜欢?”王鹏怪笑道。 “你们这般人,真不稀罕说你们了……还是闯哥最好,不言不语的,沉默是金啊。”张斯道。此时,王闯抬头,说道:“其实,我也感觉大家说的对。” 张斯顿时无语:“好了,不与你们说了,我过去了。”说着,端起碗走了过去,身后一片怪笑声。 “来,坐。”朱红用筷子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 张斯坐下来,问道:“挺巧啊,哪里都能见到你,叫我过来干什么?难道有好吃的给我?” 却见朱红弹了个响指,说道:“回答正确。”说着将自己的餐盘往前一推:“尝尝我的,味道可不一样哦,还有,怎么,见到我不高兴么?在操场上课可不是这样说的哦。” 张斯道:“哪里看得出不高兴?女生的想象力真了不起。” 朱红“哼”了声道:“我就是能看出来,不说这些,先吃东西吧”。 第九章 同桌的你 张斯低头一看,发现她的东西果然不同,几样很精致的小吃中,他只认得虾仁薄饼卷,香芋糯米糕,还有些晶莹的水饺,看来很引人食欲。 “这些东西哪来的?”张斯疑惑地问,方才几人在各窗口绕了一圈,并未见过这些东西。 “食堂可没有,”朱红没解释,催促他,“快尝尝,凉了便不好吃了。” 张斯夹了一虾仁薄饼卷,送至嘴里,入口酥脆,清鲜味美,不禁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朱红笑道:“好吃吧?那你把余下的都吃了,我刚刚吃了点,饱了,扔了又浪费。”张斯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这么照顾我?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有你个头啊!”朱红闻言,握着筷子来敲他的头:“不识好人心。” 张斯偏头避开了,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宿舍同学呢?” 朱红重新坐正位置,白了他一眼:“还不是都怪你。” 张斯噎了一下,好奇地道:“这跟我又什么关系?” 朱红道:“我每天早上都按时回宿舍的,你在操场上缠着我,我到宿舍时大家都走光了。”张斯撇了下嘴角,说道:“缠着你?好像是你想趁机教训我,所以才迟了的吧?”见朱红又要伸筷子,忙转移注意力:“你们女生怎么走的那么早啊?” “谁像你们,不打铃不到班,我们可是来学习的。”朱红语带鄙夷地道:“要是她们在这里,还有好东西给你吃?” “这么说,我是沾了她们的光?”张斯问。 “感谢她们吧,”朱红笑着表示赞同,随即起身,“我得走了,你慢慢吃吧,记得要吃完,不然不准出食堂。”向王鹏打了个手势,便要走。 “你急什么,不能等会儿一起走?”张斯抬头问道。 朱红说道:“我可不敢和你们比,一个个都是油条,炸的又黄又老,早适应了挨批受骂,我胆小。” “油条?”张斯苦笑,说道:“能换个说法么?” “死猪不怕开水烫。”朱红如他所愿,立即说了一句。 “额……”张斯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先走吧。” 朱红闻言,格格直笑。 须臾,留下张斯一人,对着一大盘美食。 待她走后,张斯便端着餐盘又回到原来的桌。几人吃的已差不多,男生的速度就是这样,快起来的话,洗漱加吃饭,加飞奔到班,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来,都尝尝,大班长请的客。”张斯把朱红的餐盘放在桌子中央。 王鹏笑道:“这不好吧?大班长请的是你,可不是我们。”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一天到晚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能好好学习?行了,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呦,我们都成小孩子了”孟远道:“要我说,女人就是种奇怪的生物,可以令男性极快的成熟,看看小斯,一下子就和我们拉开差距了。”大家闻言露笑。 “不吃?我可自己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话。”张斯翻了翻眼。 “吃,吃,谁说不吃了?”几人的关系,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纷纷下著,一时间风卷残云,筷影成片,很快便杯盘狼藉,露出碗底。张斯吃的不多,几个水饺而已,这副身体所需有限,若不是大家都在的话,他还真不知如何处理这些食物。 “小斯,我感觉你当小白脸挺有前途,真的。”王鹏抹了抹嘴,说道:“至少不用担心没饭吃。” “额……这是夸我么?”张斯好奇地看着他。 “理论上讲,是的。”王鹏一本正经地说道。 几人又笑闹了一阵,方才出食堂,向教室进发。 班中尚在早读,张斯也装模作样地拿本课外书,夹在语文书中看。 刚吃完饭,得消化一下,还不是“创作”的时候,并且现在乱糟糟的,都是读书声,确实不很适合。 早读情形挺有意思,刚开始人少,都不好意大声读,只在下面轻声念,嗡嗡一片;若是有一人挺身而出,大声读上一句,大家便会抓住时机,一拥而上,哗哗一群;到中间时刻,气力不济,声音就会忽而高,忽而低的,时而嗡嗡,时而哗哗。最后就实在嗓干口疲,有气无力,声音拖得老长,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老和尚念经似的。 张斯装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稍稍整理,便开始工作。 其实,既然是个异时空,没有撞车的可能,时间无所谓紧不紧的。这倒不是张斯心急,非要在短时间内写出《射雕英雄传》,而是除除此之外,他根本没事做,难道真的去好好学习?不可能! 为了写书,张斯特地去买了信纸本,在背面写东西,感觉很舒服。 一直工作到早读下课,感觉手腕有些酸楚,停下来甩一甩,将写完的东西整理一下,然后放进桌肚。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对自己的工作效果比较满意,趴在桌上歇一歇。 “啪”的一声,旁边桌上有落物的声响。 张斯微惊,疑惑地抬起头,却见朱红坐在了自己身旁,桌上是她的学习用具。 “你怎么过来了?”张斯问道。 朱红笑道:“作为班长,关心每个同学是我的责任,我决定搬来这儿做,顺便督促你好好学习。” “嗯?”张斯呵呵一笑,问道:“你感觉我信么?” “当然不信。”朱红耸耸肩,说道:“不过你信不信,我不在乎,反正我就坐这儿了。” “哦……”张斯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老师不会说什么?” 朱红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道:“放心,老师不会管我的。” “为什么?”张斯疑问。 “就不告诉你。”朱红调皮地向他吐了吐舌头,坐下整理东西。 张斯不再多问,有人坐着也好,免得哪个老师没事做,忽然心血来潮,坐在他旁边,那可有些麻烦。况且朱红毕竟是位美女,看来养眼,说不定对视力好。除非来的老师是冯轩轩,但冯轩轩的脸有点冷,还是朱红坐这儿最好。 至于老师为什么不管,他懒的关心,跟他有什么关系? 课间不长,很快铃便响了。 接着是英语课,老师是个三十左右的女人,打扮很花哨,面容倒颇为俏丽,行为却嫌风骚了点。名叫李丽,传闻是留过学的,最喜爱在学生面前夸耀国外情形,简单地说,就是崇洋媚外。这是时下的特点,非只她一人如此,许多人或许感觉不这般,便不能显得自己有品位,真是奇哉怪也。 张斯对她无半分好感,因为这女人很歧视差生,常要给人带来一些难堪,而张斯同学便是差生中的一员。 也有老师觉得她的做法不好,却又不敢有所指责,因为李丽的地位很特殊。倒不是因为留学的缘故,而是在学校流传的风言风语中,年级主任陈吉与她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 不管是否属实,大家对会对她都会有忌惮之感。 为了教学方法得罪人,似乎无此必要。 张斯只开始时看了她一两眼,然后便埋首干自己的事了。 看不惯归看不惯,总不能主动去找茬吧? 何况,一个女老师而已,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以自己的特殊身份,去惹事的话,有欺负人的嫌疑哦。 只要不来找自己的麻烦,便不要理她。 先倚着墙壁,悠闲地看了会儿书。 “你不听课?”朱红看着他的行为,疑问道。 “听课?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张斯懒懒地回答道。 朱红有些皱眉:“你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的,我问你问题呢。” 张斯转过头,望着她,淡淡地道:“你以为我在逗你玩?抱歉,这次还真不是。” 朱红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你感觉我信么?” 张斯耸了耸肩,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朱红依然皱着眉,说道:“我知道你爱看书,很博学,讲些历史故事很风趣幽默,但这毕竟是学校,学习依然还是要继续的” 张斯呵呵一笑,下意识地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你尚不了解,所以遇着了,切莫急着下结论,不妨等等再说。” 朱红闻言,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理他。 她本好意相劝,却见他一再搪塞,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平日里,巴结她的人多了,无论是因为班长的职位,或是她的美貌,还有她的成绩,反正她说一句话,即或听的人不喜爱,也不会像张斯这样爱理不理的。 哼,自己与他又不熟,何必这样关心他? 张斯看她的模样,似乎是生气了,呵呵一笑,并未去解释。 整理一下思绪,书也不看了,将稿纸拿出来,工作吧。 朱红有意不理他,过了一会儿,见他趴在桌上写东西,心中有又禁不住好奇,伸过头来探看:“你在写是什么?”张斯不抬头,却将已写好的一部分拿给她看。 朱红接过来,有些疑惑,见正中写着一行竖字:射雕英雄传 她倒不是全没见识,有些惊异:“你在写武侠小说?” 张斯点点头,“嗯”了声,继续写。 这次朱红没有任何不悦,心中十分惊奇,高中生写作,谁见过?至少她没见过。 传说中是有这样人的,可那毕竟是传说,现在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想起一件事,于是又问道:“语文老师说你看武侠小说,是真的?”现在市面上有许多武侠小说,流传极广,但校园里却是禁止的,须得偷偷地看,若是被抓到,定然被处罚。 “比真金还真,而且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的多。”张斯坦诚地答道,当然,说的不是这一世的自己。 “你不怕被发现?”朱红问。 “看着我的表情,”张斯抬起头,对着她笑问:“像是怕得样子么?” “嚣张。”朱红嗔了一句。 张斯说完又将头转回去,继续“创作”了。 朱红好奇地将稿纸翻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一回风雪惊变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村前村后的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两株大松树下围着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正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瘦削的老者说话…………” “嗯,写的挺像小说。”朱红口中喃喃地道。 昨天的语文课,她已知道张斯挺擅长写东西。可听人读,与看到文字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因为读的好坏常常影响听到得感觉。 文字不一样,是自己在看,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与张斯之间相差很大,这些东西不要说自己写出来,根本是连想也想不到的。可张斯就这么顺顺溜溜地写下来了,而且还写的这么好。 一个个人物开始出现,活灵活现,仿佛在眼前一般。那些风俗景色,历史传闻,拳脚功夫也次第涌现,井井有条,似模似样。 越看越佩服,朱红想:“他从哪知道的那么多?真是奇怪。” 张斯昨天才开始写,故而直到现在,也不过堪堪将第一回写完。手写不同于电脑打字,即算他能力过人,也实在无法获那样的速度,并且这一回足有万余字,可不能算少了。 朱红看着看着便入迷了,她平日不接触什么闲书,也一向没什么兴趣。这也是很多人的特点,不感兴趣只是因为完全没接触,心中完全没有概念,而兴趣的诱发,往往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接触。如今由于张斯的原因,她开始接触了,并且接触的还是金庸先生的作品,岂有有逃脱的道理?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陷进去了。 第十章 邀约讲课 朱红看书不快,直至下课,依然在翻阅中。 待同学们闹腾起来,班中渐为嘈杂,她才恍然若醒,发现原来已经下课了。可惜一节课只字未听,连老师何时离开都不知道,心中恨张斯这家伙,害人不浅啊。 可是偏偏想把故事看完,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继续读,完全不理外界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终于将最后一页翻完,吁了口气,转向张斯问道:“喂,还有么?” 张斯此时已停下笔,正倚着墙壁闭目养神,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没了,刚开始写,一共就这么多。” 朱红将看完的稿纸扔他桌上,睨了他一眼,道:“没想到你写小说还像模像样的。” 张斯淡淡一笑,未作理会。 真是个没见识的丫头,评价金庸的小说,用“还像模像样的”。 不过,在这方面,她确实没什么见识,平日不看闲书,即便看也是些言情小说,软绵绵,泪纷纷,纠结不止的,根本不看武侠。毕竟是两个类型的书,不好比较。 她感觉,武侠小说大概都是这样吧。 若是个著名作家的书,她未见得会感到惊奇,当然也不会如此评价。只因张斯的年纪极轻,文笔却显得很老练,给句如此评价,说来算是极高的了。 作品的好坏,永远是通过比较得出来的,她却做不到这点。 正如一个人第一次吃饭,就是山珍海味,他不会感觉饭如何的好,待吃多了粗茶淡饭,才发现原来以前的东西是顶级的饭菜。 “你的小说是不是要拿去连载?”朱红问。 “嗯,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张斯道:“还得多写点才行。” “那……”朱红望着他:“要不要我帮忙?” “你?”张斯疑惑道:“怎么帮忙?” “这个不要你管”朱红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对我来说很简单的事。” “也不是不可以。”张斯点头说道。 “嗯,那你写的差不多的时候给我。”朱红道。 “嗯”张斯答应了。 “朱班长怎么坐在那小子身边?”李雄说道。 郑杰面色不悦,将笔往桌上一扔,回道:“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朱红是他极忌惮的一个人,别人他可以欺负,若是朱红参与了进来,那么,他就得好好思量一下,惹朱红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而且,这小子现在与朱红有说有笑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学校里的生活,变动的很少,一切似乎都在重复,一节课一节课地重复,一天一天地重复。第二节课开始了,张斯重新开始了他的写字工作,朱红不再管他,她还得好好听课呢。 她发现张斯身上隐藏了太多的东西,超出她的估计。 他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吸引着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以前,从没正眼瞧过这个家伙,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见不得畏畏缩缩的男性。由于班上工作,接触过几回,却又太短暂,没能多一点了解。从昨天回校,一切在她脑中有关张斯的构想,全都改变了。 张斯似乎依然是那个张斯,一样的爱看书,一样的不怎么说话,一样的喜爱趴在桌上做自己的事,并且似乎还是那么内向。但淡然之中的那股自信,却是以前没有的,说话时那么从容,也显得很幽默,可即便嬉闹时都能感到莫名的深沉。 而当他冷淡之中夹着怒意时,就有些可怕了,因为谁也猜不到他要干嘛。 本来还有些担心他的,现在看来,有些多余了。 朱红仔细地看着他的侧脸,她不明白,这张脸明明稚嫩的很,他的身上却为何有种沧桑感,难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她很不明白。 还好,她没有纠结的性格。 想不明白?没关系,不要想就行了。 这个世界上想不明白的事多着呢。 “看什么呢,你这样我会有很大压力的,老写错字。”张斯没抬头,边写便说道。 “臭美,谁看你!”朱红将脸转至一旁。 “我有说你看我么?”张斯好笑道。 “你……”朱红语塞,忽而又转出笑脸:“呵呵,我就看了,又怎么样吧?” 最直接的招式,往往最有效。 张斯能怎样?不能怎样! 但他不怕,因为可以不接这话茬,转移注意力,工作。 快到最后一节课时,已经有些饿了。 这是所有人的同感,张斯也未能例外。其实在校时,他比在家中吃的多上许多,可学校饭菜油水有限,不大经饿,再加上用脑也多,消耗明显快些。 而且今早可是比平日多吃了点东西,这得感谢身旁的美女大班长。 “唉,不写了,饿了。”张斯抛下手中的笔,趴在桌上。 “饿了?早上不是留了好多东西给你吃?”朱红疑惑。 张斯作出尤其无力的模样,说道:“我一个人能吃那么多?被我分了。” 朱红撇嘴道:“拿我的东西卖人情,你真够好意思的。” “不然呢?”张斯眯着眼道:“我全吃了,今天还能走到班?我感觉应该已被拉去抢救了。” “那活该你饿死。”朱红瞪了他一眼,说道。 上课铃声响起。 进来的是谢敏振,大家愕然。 因为历史课每星期只有一次,也就说,谢老师每星期也只会进班级一次。谢老师占到讲台上,对着众人道:“秦老师今天有事,来不了,这节课大家自习。” 下面起了一阵低低的欢喜声。 上课这种事,喜欢的学生基本上找不出什么,当然,也不是没有,不然也不会有奇葩这种称呼。 谢老师压了压手,说道:“自习吧,不要发出声响。” 下面顿时寂静了,学生们心中欢喜,终于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情了。有些人写作业,有些人找出本子随便画一画,或写点日子记些心情,当然,最惬意的莫过于三五人凑一起,悄悄地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自习课交谈总有股说不出的舒适感。 前提是,不要被老师抓到。 此时,却听谢老师说道:“朱红同学,你为什么坐在最后面?” 全班涮的看向最后,本来没怎么在意,不知何时大班长竟自己跑后面坐了。顺便转到了张斯身上,大家的目光立刻意味深长起来,一副了然的模样。 朱红站起来,事情出乎意料,有些失措,愣愣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郑杰心中有些快意,到底有老师插手了。 他不好做的事,老师可以做,而且轻松就能达到目的。 最好能将两人训一顿,顺便泄泄自己的气愤。 谢老师皱眉,压了一下手:“坐下吧,下次没什么事,不要乱换位置。”朱红闻言,坐了下来,面上有些发红。这时,大家的目光才转回来,各自做自己的事。 张斯低声问道:“你不说没老师管的么?” 朱红翻了个白眼给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没发现这个老师比较特殊?” 张斯点头,道:“还真是,老谢的脾气确实怪怪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软硬不吃了’吧。” 这时,忽然听到谢老师喊:“张斯同学,你出来一下。” 张斯比朱红还惊愕,心中想:“这老谢难道顺风耳?说句坏话,这么远都能听到?!”同学们的头,一下子又都抬了起来。情况似乎有点严重了,老师找张斯谈话了。 朱红心中有些着急,没想到自己搬来后面坐,偏偏被谢敏振撞到了,而且偏偏被他放在心上了。看来这次要连累张斯了,她心中想。 李雄低声说道:“我以为就算了呢,那可便宜那小子了。” 郑杰冷笑,低声道:“哪有那么简单,老谢可不是一般人,他才不再乎朱红是谁。” “呵呵,平日感觉老谢挺讨厌的,今天好像可爱多了。”李雄笑道。 谢老师先出了教室,张斯在同学们的瞩注目礼中也了出去。 他心中只是比较疑惑而已,却没有半分害怕,那是高中学生的感觉,他一个穿越者怕这东西? 两人靠着走廊外侧。 “我昨天让你今天来找我,你怎么没来。”谢敏振问道。 张斯心想:“原来不是顺风耳”,倒是自己想错了,随即回答道:“我打算下午去的。” 谢敏振望了他一眼,头微微点了一下,说道:“嗯,我找你有些事,现在就告诉你吧。昨天听你讲课,感觉挺不错。学生们的兴致很高,所以我打算,让你在每次班会的时候给大家继续说。” “嗯?”张斯有些惊讶,问道:“班会上讲历史?那班会怎么办?” 谢敏振摆手道:“这个你不用管,我会和你们班主任商量的。至于班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宣传也罢了,何不让学生多晓得些历史。” 张斯问:“那老师为什么不讲?却要我来说。” 谢敏振道:“我当了那么多年老师,什么讲的好,什么讲的不好,还是很清楚的。你的讲演方式我学不来,也不想学。”又有些不屑地道:“至于学校的其他老师,就知道背些政治条例,却偏偏来讲历史,他们不行。” 张斯摸摸鼻子,不置可否,心中对眼前这位老师却挺喜欢。 “叫你来,主要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谢敏振道:“你能不能答应?” 这对张斯来说很简单,他现在空闲的紧,好像除了写写书,逗逗朱红,自己就没其它事。找点事也好,给学生吹吹牛,侃侃山,这种事没压力,尽可答应老谢。 第十一章 华山绝技 “我没什么问题。”张斯说道。 “嗯”谢敏振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没什么,你上次就说的挺不错。”随即有些沉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不过,你上次讲的,我仔细想了想,有些需要微微改动一下。” “哦?”张斯疑惑,难道有什么犯了这个世界的忌讳? “或许是缺乏经验,你讲课时书面用语太多,”谢敏振道:“若是看书,效果应当不错,讲课的话,同学们听了会有障碍。” 张斯恍然,知道了原因所在。 《明朝那些事儿》原就是以文字形式出现的,即算叙述的通俗易懂,也是书面语。而书面语与口头语毕竟有差别,他“照本宣科”,听着自然别扭。 张斯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事倒是容易解决,我有办法。” 谢敏振闻言,微微颔首,说道:“都是些小事,讲几回就好了。” 讲几回就好了?除非把《明朝那些事儿》全改成口头语。不过,那样会破坏全书的感觉,神髓或许便不在了。 “我想换个年代讲,应该会好上许多。”张斯想了一下,提议道。 谢敏振不禁皱眉,似乎不大同意,说道:“讲的话,还是选你最熟悉的,若是一知半解,倒不如不讲。” 张斯淡淡地笑道:“老师放心,我有分寸的。” 谢敏振闻言,沉默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他,这才说道:“上回的内容挺不错,就此放开了,有些可惜。” 张斯沉吟,答道:“我会找时间把那些出来,发表一下。” “唔,这想法不错,”谢敏振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来找我,能帮的我会尽量帮你。” “嗯,我记下了。”张斯应道。 “没什么了,你回吧,具体安排我到时通知你。”谢敏振说道。 张斯闻言,转身便欲离去。 谢敏振又喊住了他,说道:“有些话,我感觉还是对你说一下的好,”他看着张斯,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很特殊,从你的演讲里,我能感觉出你的天赋。学校的教学方式并不适合你,你该根据自身情况去发展,这个我很支持。但男女之事……对于你来说毕竟有些早。”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续道:“天赋不会增加你的年龄,有些东西,需要在适宜的时机出现,早来与迟到,都会造成遗憾。” 说完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张斯心内了然,也不解释,只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他缓缓地走进教室,面色淡然,若无其事。同学们久悬的心落了下来,同时也有些失望,学校的生活太平静,没一点波折,稍起些微澜,都能作热闹围观。张斯被叫出去,无疑激起了极大的悬念,勾动了不少人的心。大家在心中预设了多种结局,可结果就是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李雄疑惑地说道:“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啊。” 郑杰皱眉,然后摇头道:“应该是被训过了,老谢不想当着大家的面,给学生难堪,那小子大概是在装从容。” 李雄点头:“确实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 “喂,老师和你说了些什么?”朱红待他一坐下,便急忙问道。 张斯重拾起稿纸,说道:“没什么。” 朱红有些急,说道:“你怎么回事?倒是说说啊。” 张斯说道:“老谢想让我给大家讲讲历史,问一下我的意见。” 朱红狐疑道:“就这些?” 张斯很轻松地点点头:“就这些。” 朱红难以全信,却也没再追问,至于心里是何想法,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午饭的时间,无疑是令人愉快的。 饭菜的味道差强人意,却足以慰藉咕咕作响的空腹了。 唯一让人不喜,却又无可奈何的是,人群拥挤,得排上老长的队,吃饭的时间倒不如排队时间长。华夏国人口众多,学校又是聚集之所,这种事无可避免,令人徒呼奈何。 中午没见着朱红,不然,或许又能尝些美食。 倒非他自己没钱,买不起好的,实在是食堂的东西大同小异,没什么区别。 朱红的东西明显不是食堂的,即算是,大概也是特别订做的。 和王鹏几人一起吃的饭,用时极短,倒是他自己悠闲惯了,依然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落后许多。 孟远几人只能闲坐着等他,好在人在少年,话头极多,随便找些都能兴致勃勃地谈下去,不至于干坐着无聊。 下午的课,与上午没什么区别。 对张斯来说,变化就更少了。 唯一变化,出现在“创作”内容上。听了谢敏振的话,他决定将《明朝那些事儿》写出来,说不定能获得不错的效果。 朱红将他已写的稿看完,又将头伸过来。 “咦”她看了一会儿,疑惑道:“不是武侠小说?” 张斯说道:“以后做些改动,上午写武侠小说,下午些历史随笔。” “历史随笔?”朱红皱着眉,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与历史相关,随便写的东西。”张斯随口解释了一下,并不严谨,说道:“我上次讲的东西就是。” “哦……”朱红似懂非懂地点头。 心中对张斯的感觉悄然变化着,他的形象也如蚕蛹一般,在进行着蜕变,向那美丽的蝴蝶靠近。 朱红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她如今对张斯很有些崇拜的意思,因为张斯做的事,不是她能做到的,更是想也不曾想过。 她感觉,张斯写的东西很好看。 当然,事实是远不止很好看这么简单,若不能掀起一番风暴,实在对不起金庸先生。 张斯写的很快,《明朝那些事儿》明显要好写的多。他写一章,朱红就看一章,看着看着就入迷了。她对历史没兴趣,这像大部分女生一样,但禁不住好奇,想看看张斯写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看就上瘾了,所以这个世界上有“好奇心害死猫”的说法。 《明朝那些事儿》有个特点,那就是没有门槛。 不必对明朝有了解,依然毫无阅读障碍,并且很易代入。小说的笔法,幽默的言辞,惹人情绪的语气,如果想要了解明朝,那么,就从这本书开始。 “你怎么写什么都这么好看?”朱红放下手中的稿纸问道。 张斯用了原作者的一句话,酷酷地说道:“这就是水平,这就是难度。” “额……这样是不是不大谦虚啊?”朱红道。 张斯“喔”了声,又说道:“其实我写的很差,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虚伪!”朱红撇嘴道。 张斯不禁翻白眼:“那我应该怎么说?” “不知道。”回答的干净利落,理直气壮。 “额……”张斯顿了一下,故意逗她,说道:“我写的其实真不好,不过大班长看的,自然会觉得好。” “嗯?什么意思?”朱红没理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我没水平?!” “我没说。”张斯道。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朱红不生气,反而问道。 张斯看了她一眼,随即用极淡的语气说出了两个字:“揍我。” 朱红当然不会真的揍他,空间小,施展不开,却在他的臂上留下了掐印。 掐人这种事,女生是无师自通的,而且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会,不管她属于什么类型。张斯没想到,朱红这样的“武林高手”也会这招,在他的想象中,朱红扁人应该是用腿劈,或用拳头撞,如今却用如此小巧的功夫,有些不适应。 张斯是个穿越者,可是穿越者也会痛啊。 但他不能掐回去,只能生生地受了。为了报复,他忍着痛楚,转向朱红:“华山派有一门绝技,我也会,如果你再不松手,我使出来,必定天地变色,鬼哭狼嚎。” 朱红不松手,问道:“什么绝技?” 张斯道:“挤奶龙爪手”说着将自己的两手向虚空中抓了抓,目光留在了朱红的胸脯上。 “你……你敢!臭流氓!”朱红听明白后,面色顿时红了,低声嗔道。 “你不放手,我可真来了。”张斯将手向她伸去,然后来回伸缩,威胁道。 朱红不相信他真来,张斯确实不打算真来,与敢不敢无关,他又不是禽兽,好好地抓人家女孩子胸。 “有胆子,你就来!”朱红见他手在儿伸伸缩缩的,反而挺胸说道。 于是意外发生了。 意外,就是意料之外的意思。 张斯把手伸过来,在朱红的意料之外,同样,朱红挺胸,也在张斯的意料之外。 两个意料之外碰到一起,便是结结实实的意外了。 “啊!”惊呼声,迅起迅落。 同学们闻声转头,看看是何情况。朱红低头看书,头低的很低,看不到脸。张斯趴在桌上写东西,面色淡然。似乎没什么情况,同学们很疑惑,又把头转回去。 过了会儿,确定大家不再关注了,朱红才抬起头,面上的红色已消散了,恶狠狠地低声道:“张斯,你个混蛋!” 张斯耸耸肩,不做一言,前因后果两人都清楚,不必解释什么,解释也没有。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方才隔着校服,加之朱红年纪尚幼,规模有限,不是太清晰。不过那软绵绵的触感,还是很令人舒服的。 朱红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面色又有些发红,恨声道:“你不能把手收起来?!” “我告诉过你,这项绝技威力很大,你不信而已。”张斯说道,还是将手给收了起来。 “你!”朱红无语,气的将头转到一边。 第十二章 上课被抓 一直到回宿舍,朱红都再未与他说过一句话,而且还会时不时的脸红。 第二天早上,张斯去操场运动,又遇见了她。 朱红正在跑步,明明看见了他,却装作不识,继续向前。 “红姐,停下歇歇。”张斯收功,对她说道。 朱红不理,还要往前跑。 “再不停,我可跑上去了,再展示一招绝技给你看。”张斯威胁地说道。 “你!”朱红终于停下来,转过头嗔道:“你要干嘛?!” 张斯招招手,笑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朱红气鼓鼓地走了过来:“说吧。” 张斯道:“怎么,还在生气?” 朱红道:“没有。” 张斯问:“那为什么不理我?” 朱红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没有不理你,那件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再说,我根本不在乎,只是,只是……”她说不出口,张斯却知道是什么。朱红的性格一向大方,但昨天的事,实在有些尴尬。 她不怪张斯,同时也并不认为那有多么严重,但要主动与他说话,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是个高中女生。 张斯笑道:“是不是怕我还有什么绝技,所以不敢靠近我。” 朱红嗔道:“怕你个头啊,我要愿意,随时都能把你打趴下。” 张斯闻言,倒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干笑道:“这倒是,我现在还打不过你。” 朱红撇了他一眼,说道:“你以后也打不过我。” 张斯点点头:“额……我正在进步,超越你是时间问题。” 朱红笑了,说道:“真不知道你的自信从哪来的” 张斯有些戏谑地说道:“现在感觉好点了?是不是不再尴尬了?” “你……你再说我可真不理你了。”朱红说道,有些跺脚的冲动。 张斯笑道:“开个玩笑,玩笑而已,不要介意。” 话题一牵上,事情便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说了会儿,又恢复开始时的样子。 若不是张斯很主动,一直插科打诨,凭着高中生的习惯性行为,两人真的可能形同陌路,不再交谈。 接着,又相互印证着练了练,当然,还是张斯输的多。不知朱红是否有意,他屁股上狠狠地吃了几脚。张斯拿这件事问她,朱红只说是意外。 在食堂又遇见了她,与昨天情况差不多,于是张斯端着碗走了过去。 这次朱红倒没有早走,王鹏几人却嘻嘻哈哈,挤眉弄眼着早早离去了,临别还给张斯做了个暧昧戏谑、意味深长的笑脸。 “我发现你的朋友里,除了王闯老实点,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朱红看着几人离开,对着张斯不屑地说。 “何以见得?”张斯正早剥一个粽子,肉馅的,香味扑鼻。 朱红的吃食,看来不是固定的,每天有变更。 “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了,”朱红皱了皱小鼻子,理所当然地说道:“还有一脸贱笑,真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歪瓜裂枣,奇形怪状……” “额……真是毫无道理,伤及无辜了。”张斯道。 “谁无辜?”朱红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张斯咬了一口粽子,味道很好,点头赞了声。 “你最不无辜!一个大色狼!”朱红狠狠地说道。 “呵呵,色狼?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满新颖的。”张斯不为所动,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副德行,欺负别人就不能感到一点惭愧?”朱红很看不惯他这样子。 “惭愧?”张斯抬了下眼,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叫欺负?这叫配合!” 朱红忽然嗔道:“你什么意思?!我是说我故意……故意……把东西还给我,不许吃我的东西!” 张斯向后一仰,躲过她抓过来的手,将最后一口粽子塞进嘴里,嚼了会儿,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愿挨,我不知道。不过说句心里话,我反正是愿打的,而且很乐意。” 朱红咬着嘴唇,说道:“不和你说了,快吃饭!待会儿别害我与你一起迟到!你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都说女生爱流氓的。”张斯叹了口气,说道。 对面的筷子飞了过来。 早上有语文课。 冯轩轩可是个善心悦目的老师,除了有些冷。不过也只是脸冷了点,其它还好,一般说话是也是柔柔的,而且从没说过什么刻薄话。当然,她是刚来,根本没上过几节课,大家对她的了解,也仅是表面上的一丁点。 本来感觉疲惫的大家,精神好了许多,尤其是男生。 “喂,眼都看直了!”朱红将手放在张斯言眼前晃了晃,说道:“你们这群人,也太下流了。” 张斯转头,说道:“你懂什么,这叫欣赏。” 朱红撇嘴道:“一副色迷迷的模样,还欣赏,我看就差流口水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色迷迷了?诽谤!”张斯说道,他不过随便看了两眼,美的事物,人们总愿意多看两眼,他也不例外,正如这两天,总有些女生会有意无意地瞟上他一两眼似的。 可没什么看直了的事,而且怎么会色迷迷呢? 那是一副什么模样?不理解。 “我两眼睛都看到了,男生都是这副德行,怎么没见男老师上课你们这么精神,”朱红道:“明明想看,偏偏不敢,还要用欣赏的借口,没出息。” “额……男生的共性,也许是真的。”张斯道:“不过,后面的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针对我啊?” “针对你?没有,你听错了”朱红道。 两人斗了会儿嘴,才开始各干各事。 这似乎成了约定成俗的事,待一有空闲,总愿意找些是斗上会儿嘴,心底却越斗越感觉亲近,然后才做自己的事。 朱红得好好学习,她可一直是个好学生,成绩好着呢。 上次上课看张斯写的东西,老师讲的只字未听,事后还曾抱怨了张斯一番,不过,依然会接着看。 但她毕竟不是张斯,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做自己的事。 张斯努力地“创作”着,别看完全不用构思,照抄脑中的东西就行了,可写字也累啊。 “今天给大家讲《赤壁赋》,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作者,”冯轩轩站在讲台上,声音亮丽,清脆悦耳:“苏轼,想必没学这篇课文之前,大家也已经知道了吧。因为他的名气实在很大,中国历史上,大概只有李白、杜甫等几人能与他相当。他是属于‘全才’式的人物,在文章方面,与韩愈、柳宗元等人合称‘唐宋八大家’,在诗上,与黄庭坚共称‘苏黄’,在词方面,与辛弃疾共称‘苏辛’,在书法上,与蔡襄…………” 讲了许多,很详细,有文学方面,有仕途方面,有社会关系方面,等等。 说不上极好,却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是普通的上课,不能指望讲出什么新花样来。 然后就是一般老师旧例,先给大家朗读一遍,接着是大家一起读。待大家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开始逐句逐字地解释。文言文与白话文不同,不如此细讲,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而且,这些在考试时,是要出题的,不教不行啊。 讲的不多,堪堪达到文章三分之一。 见快下课了,便不再讲了,让大家乘着未下课的时间,自己多朗读几遍。于是,教室里的声响顿时响了起来,吵吵嚷嚷的,听不清到底在读写什么,有些人正好浑水摸鱼,乘机在下面聊天,张着嘴,作出读书的样子。 冯轩轩则走下讲台,在教室里瞎转悠起来,每到一处地方,这地方的声响就要大上几分,转着转着,转到了最后面。 朱红感到有人靠近了自己的身后,并且停了下来,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而自己的同桌,正努力地埋头苦干呢,一点也不理班里的情况。 朱红边读书,边用胳膊顶了顶他。 “别乱动,等我写完这段,再与你闹。”张斯不抬头,依旧趴着。 朱红又顶了顶,他依然未反应过来。 “这死人,怎么笨的像头猪似的。”朱红在心里骂道,很着急。 冯轩轩却动了,走到了朱红旁边,低头看着正写字的张斯。朱红见已被发现,反而不好再做什么动作,看了老师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看书,当一切都不知道,再不去提醒张斯。 张斯正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就差上最后几个字了,马上就要结束一回。 忽然,有只手放在了稿纸上。 白皙细腻,指长掌修,温润如玉,隐透香气。 是女性的手,很美丽。 “再和我闹,我可又要使绝招……”张斯低头说道,尚未讲完,突然定了下来。 感觉朱红今天的举动很反常。 她正在自己身边,之前抵了自己两次,读书也突然停了,而且双手应该放在她自己的桌上吧。 那么,这是谁的手? 倒是朱红听了他的话,面色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还好老师听不懂,不然,可真热闹了。 张斯抬头,冯老师似笑非笑地正看着自己。 “额……老师好。”张斯有点发蒙,没话找话地说道。 “张斯同学也好,给我。”老师的声音冷淡而温柔,没有丝毫怒意。 给她?写了好长时间呢,要被弄丢了怎么办? “那个,能不能不给啊?要不然,我给你换个别的?”张斯倒是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朱红倒挺佩服他,这是在和老师讨价还价呢? “不能。”冯轩轩不为所动。 “那个,我们再商量商量……”张斯又说道。他不拍被抓这种事,可又担心努力地心血付之东流,那多可惜。他也可以拿着不给,可这样也许会使矛盾激化,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暂时还不适合这样做,并且,冯轩轩给他的感觉很好,他不愿与她冲突。 那么漂亮的女人,可不是用来伤害的。 “就把这个给我就行了,我要下课了。”冯轩轩道。 “不急,不急”张斯从容地道:“还有一会儿。” 第十三章 千里马 冯轩轩有些无语了。 这是高一学生?别人她不认识,张斯偏偏她却认识。 自己第一次上课,全班都到了,只有一人迟到,张斯 作文课上,文章大多雷同,只有一人独出心裁,张斯。 今天上课,大家都在读书,只有一人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张斯。 想把他写的东西没收了,可这人偏偏不给。这种人也不是没有,通常情况下,会嬉皮笑脸地耍无赖,想嘻嘻哈哈地混过去。眼前这位不是,正面带着温柔的微笑,正正经经地与自己商量,没有紧张,没有嬉笑。 可这种事有的商量?似乎没先例吧? 朱红也这么想,她放下手中的书,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学生的举止很有礼,老师的行为也温娴,可算一对好师生,可怎么觉得那么怪异呢。 “我不想和你商量。”冯轩轩脾气似乎很好,没有厌烦的意思。 她感觉这人实在特殊,同时,也感觉有点意思。 反常的事情,最容易有意思。 冯轩轩年龄不大,还是少女的心性,至于一副冷淡的模样,也非全是性格所致,可是另有作用。第一,用来抵挡退无聊的追求者;第二,用来吓唬学生,这是办公室里的老师告诉她的。 张斯的文章行为,却令她有了好奇心,没有再作出冷冰冰的模样。 “那,你会还给我么?”张斯退而求其次。 “这个,看心情。”冯轩轩道,话里有些故意逗趣的意思。 “哦,那咱们再继续商量吧……”张斯道。 “好吧,你先给我。”冯轩轩道。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可能有诈。 “你会遵守承诺么?”张斯问。 “当然,我是老师。”冯轩轩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斯把稿纸递了过去,冯轩轩接下,随即卷在手中,说道:“这个,我先没收了,你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转身便走了,面色似乎有些得意。 说翻脸就翻脸,当真比翻书还快。 张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事,谁做他都相信,可冯轩轩做,他还有些不相信。 这不符合气质啊。 可生活比气质要真实的多,谁说冷冰冰的女生一定不撒谎、守承诺? 气质可以培养,可以变化。 生活就是生活。 张斯有些发愣,下课铃声响了。 老师离开后,教室里热闹了起来。 “终于走了”朱红吁了口气,又有些幸灾乐祸,笑道:“东西被拿走了哦。” “你很高兴?”张斯道:“可能会受惩罚的,你不感觉很严重?” “我就高兴,谁让你不理我的提醒。”随即斜了他一眼,不屑道:“有什么严重的?我看老师和你打情骂俏的很快活嘛,不可能惩罚你。” “打情骂俏?”张斯疑惑,说道:“你的脑袋构造挺奇特,这种事也能联想到。就算是这样,谁能保证不出意外?说不定她再翻一次脸呢。” “我能保证。”朱红说信誓旦旦地说道。 “凭什么?”张斯问道。 “因为,我也是女人,单凭直觉我就可以肯定”朱红说道。 “哦,女人?”张斯斜眼睛,在她胸脯上瞧了瞧,摇头道:“还说不上……” 朱红本以为说的是她的年龄,可当她发现张斯的目光时,不禁疑惑,过了一会儿,明白了。 “张斯!我要掐死你!” “我还年轻,再给我一次机会。” 冯轩轩带着没收的东西,轻快地走回了办公室,心情不错。 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错。 与留在办公室里的老师打了个招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桌子收拾的很整洁,纤毫不染,物品甚为简单,只几本教材与课外书,余则是些笔、挂坠诸小物件。她是个爱干净的人,不喜爱乱糟糟的,如非必要,桌上不会摆其它东西。 今天的教学任务已尽,可以歇歇了。 铺开张斯的书稿,一直拿在手中,还不知是些什么东西呢。 心中有些好奇,这东西来之不易,可是自己辛苦骗来的。 说不定是情书,高中的小孩子就爱这一套,自己当年可是得了不少。自己还看了一些,也有些确实写的不错,不过看多了,就发现每封大同小异,找不出什么区别,没什么意思。 只是不知这小子写的如何,又是写给谁的,他边上那小姑娘倒是挺漂亮的,可能就是写给她的。嗯,一定是这样,那小姑娘看我到了,用手抵着提醒他,还以为我不知道。 展平书稿,上面写着:第三回大漠风沙 “字倒是挺漂亮,看来有书法的功底。”冯轩轩的心情又好了些,一手好字,很易给人好感。 “寺里僧众见焦木圆寂,尽皆悲哭。有的便替伤者包扎伤口,抬入客舍。忽听得巨钟下的铜缸内当当当响声不绝,不知里面是何怪物…………” “咦,不是情书?”冯轩轩有些诧异,这似乎是小说的模样。 在课堂上写小说?而且还是个高一学生? 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应该给他点提醒,不管是情书,还是小说,都不能耽误了学习。高中生的感情太虚妄,不会有结果的,写作也嫌幼稚,很难出什么好的东西,反而容易将时光都浪费了。 先不想这些,看看写的如何: “众僧面面相觑,手足无措,当下齐声口诵《高王经》,岂知“救苦救难”、“阿弥佛”声中,缸内响音始终不停,最后终于大了胆子,十多个和尚合力用粗索吊起大钟,刚将铜缸掀起少许,里面滚出来一个巨大的肉团。众僧大惊,四散逃开。只见那肉团一跃站起,呼呼喘气,却是韩宝驹。他被罩在铜缸之中,不知后半段的战局,眼见焦木圆寂,义兄弟个个重伤,急得哇哇大叫。提起金龙鞭便欲向丘处机头顶击落。全金发叫道:“三哥,不可!”韩宝驹怒道:“为甚么?”全金发腰间剧痛,只道…………” 她初时还是好奇,接着便是惊讶,最终被震住了。 这是一段不完整的故事,没开始,没结束。 但她可不是朱红,对小说没什么见识。 这是武侠小说,类型虽不是她喜爱的,可确实看过不少。古代的,现代的,旧派的,新派的,大陆的,港台的,泛泛地阅了一些。事物之好坏,总要比较方可得知,正因有了些见识,反而不至于如朱红那样,说句“还像模像样的”的评价。 这是像模像样?这是相当的像模像样啊。 虽然不知开头如何,但据以往阅读经验,大抵可推想得知。 关键是往后故事,定然结构宏伟,极具气魄。 现在的武侠小说,猎奇的居多,语常涉轻浮,总体上总显得小家子气。眼前这份却不同,言语平淡而雄奇,初时不觉,待全文贯串,便有汹涌澎湃之势,真正的大家风范啊。结构亦是严谨,描写细腻,栩栩如生,超出以往小说,不可以道里记。 冯轩轩渐渐皱眉了。 真的是他写的?不会是抄的吧? 可是,谁那么无聊会抄武侠小说?而且,如此质量的东西,定然可算名作,自己何以未曾听闻?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是他自己写的。 可又感觉有些荒谬,写的虽是武侠小说,可绝不是看两本武侠小说便可写的。而且写的那么好,这需要极厚的底子,极大的阅读量。文字如此老辣,应该是经过许多磨练的,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哪来的磨练? 冯轩轩边看边思索,找不出头绪。 也许,只有一个解释。 天才,自己班里出了个天才! 有了这个理由,一切都会很好解释。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越想越有理。 古代时天才儿童多的是,几乎历代都有,骆宾王、晏殊、徐渭等等,数不胜数。张斯的小说,在这些人面前,似乎又没什么出奇之处了。因为张斯的小说还看不出价值,这些人却留下了千古名篇。 只是新华国建立后,再没见到什么天才儿童。难道时运不济,别的年代都有,偏偏此时便没有了? 不是这样的,一定还存在,只是都被淹没了。 只能说,如今教育方式,不适合天才。 “怪不得他行为气质与别人不同,原来天才就是不一样。”冯轩轩心中暗想。 至于张斯的成绩差,很好解释。 韩愈先生曾有一篇名作《马说》,解释为何看不到千里马。 这个世界上,不缺少千里马,缺的是发现千里马的伯乐。 千里马习性与常马不同,一般人不识,反误认为劣马,加以打骂,处以鞭绳。 天才的处境与此相同,需要特殊的生存土壤。学校的教育明显是不适合这类人的,不但无益,反会有许多伤害的地方。张斯的成绩差,就是个例证。 冯轩轩是个聪明人。 但聪明的人最易为聪明所误导,因为聪明人的脑补能力,通常都比较强。只要给个事件,自动会联系好前因后果,并且给自己做出合理的解释。 冯轩轩沾沾自喜,对于自己的解释颇为满意。 同时,另一个问题冒出来了。 该怎么对待张斯? 处罚他不可能,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处罚他,不然可不会客客气气地与他商量,更不会骗他的书稿。他给自己一种好感,可能因为他的从容,他的气质,他的孤僻,当然,也可能是他的面容。 如果可能的话,能照顾还是多照顾一下。 天才常常孤僻,不为人了解,导致大家的误解攻击。 现代教育下的天才,太易夭折了。 没遇到就算了,遇到的话,怎肯置之不理? 至于他以后的路,要看他自己怎么走了。 张斯的第二位书迷就这样诞生了。 在一个没头没尾的断章下诞生了。 第一位是自己的同桌,第二位便是办公室的这位了。 伴着爱护天才的母性光辉,冯轩轩把《射雕英雄传》的第三回看完了,以一个语文老师挑剔的目光,没有挑出任何应该更改的地方,这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沉静在阅读中,时间似是过的很快。 放学的铃声响起,办公室的老师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都要离开了。 “轩轩,还不走?”同事陈娜走到她身边问道。 “哦,嗯,快走了,我在等一个学生,有些事要交代一下。”冯轩轩转过头来说道,并拿了本书将稿纸遮起来。没收武侠小说这件事,她不打算说出去,而且稿纸还要还给张斯。知道的人还是少点好,免得节外生枝。 “嗯,那我先走了。”这种事在老师间常有,陈娜不疑有它,向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出门了。 其他老师也一一打了招呼,离开了,办公室顿时静了下来。 冯轩轩置身其间,甚感空旷,又埋在书稿间,欲将余下的部分看完。 听得“吱”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冯轩轩抬头望去,正是张斯。见自己望去,微微报以一笑,便走了过来。 张斯走到冯轩轩身边,叫了声:“老师好”。 冯轩轩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么?” 张斯摇头道:“老师没说,我不知道。” 冯轩轩见他这样装蒜,却笑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将稿纸夹在书里,锁进了抽屉。 张斯见状,心道:“这是真不打算给我啊。” 冯轩轩续道:“不过,你知道的是我一开始的想法,现在变了,你还真不知道。” 张斯不明所以,不知如何回答。 却见冯轩轩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说道:“下午有课,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张斯闻言,以为是让自己走,正准备告别离开。 “时间也不早了,你与我一起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谈。”冯轩轩说道。 第十四章 精神分裂 张斯随着冯轩轩来到食堂。 他们来的迟,人已经少了许多,故而不需排很长时间的队。本来,张斯让老师先寻地方坐下来,自己去打饭。从男女性别上,抑或是师生关系上,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却不知冯老师怎么回事,偏偏不同意。反而让自己先坐下,她去打饭。 争执了几下,张斯见老师面带不悦,便听从了她。 他心中其实很是困惑。 中午去办公室,会遇到什么事,心中大概已曾想过。即便冯老师不处罚自己,不通知班主任,大抵也要训上一两句,做出些警告言语,接着语重心长教育一下,最终还要勉励一番,愿自己能好好学习。这是学校通例,不足为奇。 迎接自己的却是冯老师的笑容,若是别人的,无所谓,或多或少总会见到。 冯轩轩可很少这样,总是一副冷淡模样,不知不觉中已隐隐约约有了个“冷美人”的称号。 而且还要代自己去打饭,张斯虽然未再争论这件事,可作为一个男性,他心中还是感到有些别扭的。 整件事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原因在哪,他实在猜不透。 “张斯啊,稿纸上的东西是你写的么?”冯轩轩喝了口汤,问道。 “嗯,写着玩的。”张斯答道,心中想:“正题终归是来了。” 冯轩轩心中却又另一番想法,张斯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感受与自己猜猜时自又不同。 “哦”冯轩轩点点头,说道:“你写的东西不错。” 她不愿太过赞扬,一者怕张斯骄傲,对他往后不利;二者自己是他的老师,下意识中还把自己摆在高位。实则她自己也清楚,单凭书稿上的那些东西,自己怕已不够格当他什么老师。 张斯笑笑,不言语。 “我看得出,你极有才华,不过,”冯轩轩沉吟道:“武侠小说这种题材毕竟上不得台面,若你喜爱创作,可以尝试着写些纯文学的东西。” 这是她今天最重要的想法,也是她认为“爱护”天才最好的方法。 这怕也是时下许多人的想法。 如今武侠小说流传极广,影响甚大,看的人遍布全境,难记其数。可在大多数人眼中,还是不入流的东西,尤其一些学者,大肆抨击,一副正凛然的模样,自己却暗自偷看,真不知原因何在。 冯轩轩的想法,未能逃脱这些。 在她看来,有如此才华,何必写武侠小说?这是一种浪费。 张斯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也想“创作”纯文学,可纯文学哪来那么大的阅读量?更不要说带来的利益收入了。如果有时间,不妨抽空写一点,可毕竟不能当做主业,做些点缀好了。 并且,“创作”金庸的作品,也是考虑到了这些。 金庸是什么人? 是一手将武侠小说推进纯文学殿堂的人。 其作品走红几十年,影视改编无数,读者以亿数记,引起文坛论战长久不息,其本人更凭之获得各地名校的名誉教授衔。 他的作品岂是“上不得台面”那么简单?笑话。 可这些怎么给冯轩轩解释? “嗯,老师的话我会考虑的。”张斯说道。 冯轩轩满意地点了点头,张斯虽未明言答应,自己的劝说却也非毫无效果。 “我本来还以为,你在给同桌的小姑娘写情书呢。”冯老师笑道,做了个狠揍的手势:“我原打算狠狠教训一下你的”。 张斯当做未见,却有意说道:“有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写。” “是吗?那可千万不要被我抓到哦。”冯老师故作悄声道。 张斯感觉今天的老师,实在够可爱的。 这到底是她么? 如果是,反差似乎太大了些,第一次见面时,怎么也想不到她能有如此模样。 会不会是精神分裂? 有这个可能。 不过,现在这个状态,还挺招人喜爱的。 值得保持下去。 “想什么呢?”冯老师看他发愣,问道,绝猜不到对方正“想入非非呢”。 “哦,没什么。”张斯摇头,笑道:“我是感觉今天老师好漂亮,看的有些入迷了。” 冯老师闻言,面色不禁一红,低声道:“胡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张斯一看她的羞涩模样,真有些惊讶。 今天到底怎么了? 说给王鹏他们听,怕是打死也不信。 精神分裂,一定是精神分裂,张斯恶趣地想到。 “没大没小?嗯,还真是,在这次来校之前,我妈妈一直这样认为的。”张斯笑道。 冯老师甩了甩筷子,做击打状,说道:“那你妈妈应该狠狠揍你。” 张斯笑道:“我妈妈可舍不得打我,我掉根寒毛,她也要伤心半天的。” 冯老师道:“那就让你爸爸揍。” 张斯不答,过了会儿,才道:“我爸爸过世多年了。” 冯老师脸色顿时变了,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 张斯摆手,面色温和,说道:“没什么,人生无常,死自然也在其中。而且,再痛的悲伤,过了这些年,也早淡忘了。” 冯老师失落地道:“原来你也……我们倒是挺有缘的。”随即整了整面容,问道:“那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么?” 张斯道:“我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冯老师道:“那么多小孩,家里挺热闹吧。” 张斯耸了耸肩,道:“那可不见得,至少,我的姐妹不愿搭理我。” 冯老师疑惑的问:“为什么?你常欺负她们?” “我倒是想,不过没这个胆量。”张斯叹息道:“是我的行为太让她们失望了,她们心被伤了。” 冯老师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让她们失望了?” 张斯微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这次回来,我想通了一些事,以前的情形不会再出现了。” 冯老师见他不说,也就不再问了。 又说了一些其它话题,谈了很久,直到工作人员就餐时,他们才回来。 冯轩轩讲了许多大学生活的事,她平日很少与人说,最多只是与自己的朋友陈娜聊一聊,因为办公室里只有她与自己的年龄相似。 张斯这个高中生,却好像对大学生活很熟悉,给自己说了许多趣事。 思想似乎很成熟,不经意间还用话教训了自己,真不知道谁是老师,谁是学生。 张斯回到教室时,尚未上课,不过,已经算是迟到了。 郑杰面有得意,迟到是小事,不会有什么处罚,可能给张斯找点麻烦,他还是极乐意做的。 不过,今天却行不通了。 因为,今天冯老师是与张斯同来的。 更关键的是,冯老师临走,特地冷冰冰地向自己交代了,张斯同学是她找去的,有事情交代,拖到现在,不得算作迟到。 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谁会对老师的话起疑义?起也没用。 郑杰心有不甘,瞪了张斯一眼,去做自己的事了。 张斯只作未见,望着冯老师远去的背影,耸了耸肩。 刚刚路上还有说有笑的,回来顿时变了,又一副冷淡模样。 “怎么现在才回来?”朱红避开身子,让他进去。 “怎么?想我了?”张斯问道。 朱红推了他一把,嗔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张斯坐下身来,说道:“我去找冯老师要书稿,出了点意外。” “意外?她不给?“朱红道。 张斯摇头,说道:“倒不是不给,只是她还没看完,等看完了才还我。” “哦”朱红了然地点点头,问道:“那这跟你迟来有什么关系?” 张斯道:“我说过有关系么?” 朱红白了他一眼。 张斯续道:“午饭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朱红问:“然后呢?” 张斯道:“没然后了。” 朱红问:“吃饭能花那么长时间?” 张斯:“不能” 朱红语塞,发现又被他捉弄了,嗔道:“不愿说拉倒,我还不愿听呢。” 张斯道:“单纯吃饭确实花不了那么长时间,不过,边吃边聊就能了”。 朱红疑惑,问道:“你和冯老师聊天?还聊那么长时间?”语气透着不信,冯轩轩那样的人,也爱聊天?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她问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些打情骂俏罢了。” 朱红闻言,伸手过来掐他,狠狠地问:“到底说不说?” 张斯吃痛,忙道:“大姐,这话不是你今早说的么?你自己怎么不相信啊?!” 朱红道:“你管我!我就不信。” 张斯投降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先放手。” 朱红放手,等着他的回答。 张斯整了整面容,“咳”了声,面色严肃的说道:“其实,我们主要谈了谈理想,谈了谈人生,谈了谈祖国未来发展……” 话未说完,臂膀上又传来痛楚。 张斯再次投降,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 朱红这才满意地收手,却疑问道:“冯老师真是这个样子?平日怎么看不出来?” 张斯道:“我怎么知道。” 朱红道:“你和她聊那么长时间,怎么不问她啊?“ 张斯翻白眼,说道:“怎么问?问你现在如此亲切,平日为何老摆着一张臭脸?”转向朱红,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问么?” 朱红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不问。” 张斯一愣,道:“那你还让我问?” 朱红道:“你又不是我,出什么意外,也跟我没关系。” 张斯无语,过来一会儿,神秘地悄声道:“其实我猜到了原因。” “嗯?”朱红道:“什么原因?” 张斯招手,说道:“你把耳朵靠过来,我和你说。” 朱红警惕地看着他,明显地不信任,不过经不住好奇,终究还是靠了过去。 张斯得意地一笑,将嘴靠上去。处女的淡香幽幽飘来,沁人心脾,诱人蠢动,张斯微微地吸了口,微有陶醉。 朱红感觉到他的呼吸,耳根热热的,经不住缩了缩脖子,催道:“快说啊。” 张斯道:“我怀疑冯老师精神分裂。” 朱红满脸震惊,愣愣地不发一言,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张斯。 过一会儿,才低声地问张斯:“真的假的?” 张斯斜眼看了看她,说道:“当然是假的” “你……”朱红又有掐人的冲动,说道:“耍我是吧,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张斯忙摆手,说道:“不要乱来,有事好商量,班里好多人呢,你再掐我,我可大叫了。” 朱红道:“你这人不知好坏,人家对你好,你自己都不在乎。”恨恨地推了他一下,却又说道:“冯老师要知道你在背后编排她,说不定伤心呢。” 张斯摸了摸鼻子,说道:“也是哦,下次注意点,不开这个玩笑了。本来想逗你笑的,可是这个不怎么好笑。” 朱红没好气地道:“知道就好。” 张斯笑道:“不过现在想来,冯老师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以后要多接触接触。” “色狼!”朱红很不喜欢他这个样子,鄙视地说了一句。 “我们是交流文学,讨论学问,可是很严肃的事。”张斯道。 “谢老师很有学问,你怎么不去找他?”朱红问道。 张斯“嘿嘿”地干笑,说道:“老谢整天有事忙,没空搭理我。” 朱红撇了撇嘴,说道:“现在又没胆说实话了?不就是看人家女老师长的漂亮,想多亲近么?有什么不敢说的?”随即又小声地低语,似是说给自己听的:“再说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能有多好看?真没出息。”前面是在说冯老师,后面的“没出息”却是用来评价张斯的。 不巧的,张斯耳力还真不错,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一大把年纪?”张斯疑问,说道:“似乎才二十吧,可能还没到。” 朱红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是就是,怎么,有疑问啊?!” “额……”张斯摆手道:“没有,没有。” 发飙无处不在啊。 第十五章 操场冲突 逢着星期六,该回家了,张斯心情不错。 感受到周围同学的激动,他不禁也有些雀跃,好像真把自己当高中生了,说来可算件怪事。不过,他确实有点想念妈妈了。毕竟血脉相连,有些东西源于天生,悄然在骨子里流动,单云清是此世纪最亲近的人,没有之一。 上午冯老师来找自己,与自己笑谈了一会儿。将没收的书稿还了自己,却将其余的部分拿走了,包括《明朝那些事儿》的部分。 不过朱红却对自己有些冷淡,真是莫名其妙。 “怎么啦?”张斯推了推她,问道:“是不是这两天来亲戚了?” “亲戚?”朱红疑惑,不解地问:“什么亲戚?” “咳”张斯感觉有些不好解释,说道:“就是……就是你这两天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适之类的?” “奇奇怪怪的,”朱红斜着眼看他,说道:“我身体好着呢。” “哦,好着呢。”张斯点头,问道:“那怎么一副臭……不大友好的脸色?” 朱红瞪了他一眼,张斯嘿嘿干笑。 她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想告诉你。” 张斯“哦”了声,说道:“是不是忽然有种失落感?或者莫名其妙的负气感?我告诉你哦,这是青春期正常现象,我当年也是这样,等你到更年期的……” “停!”朱红不耐烦,出言制止了他,说道:“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罗嗦?” “额……”张斯摸了摸鼻子,说道:“有个叫唐僧的人告诉我的,他说这样会有效果的。” 朱红感到好笑,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都说了些什么?先是问我家亲戚,接着又讲青春期,还提自己当年,又说唐僧,难道你是孙悟空?你自己不感觉奇怪么?” 张斯道:“还好,还好。其实我还有更绝的,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分别吗?酒,越喝越暖,水会越喝越寒。 一个人的记性不好,就不要去太多是非之地,因为你可能忘记你的仇人。 别以为要欺骗一个女人是很容易的事,越是单纯的女人越直接。 这个沙漠的后面是什么地方?是另外一个沙漠。 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方法是先拒绝别人。 你要一个人死,最痛苦的……” 朱红开始还听了两句,听着听着就不行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停!”她再次喊道:“好了,我知道绝了,不用再说了,这也是唐僧告诉你的?” 张斯纠正道:“不不,这是另一位叫眼镜王的人说的,他这个人很奇特,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朱红道:“不用扯了,说你自己的话吧。” “呵呵”张斯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是这个结局,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 朱红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书稿我还没看完呢,你就全拿给了别人,你怎么不问一问我?”这回轮到张斯好笑了,他奇怪地望了朱红一眼,问道:“就因为这个?” 朱红不答,将头转到一边,颇有赌气的模样。 “这个,这个……你也没说过这种事,我怎么知道要这样?”张斯道。 朱红转回头道:“如果告诉你,你还会把它交给冯老师么?” 张斯道:“会”。 朱红闻言,又将头转了过去。 “好啦,好啦,开玩笑,纯粹是开玩笑”张斯笑道:“作为对你的补偿,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许你个头啊!”朱红笑骂,伸手过来掐他。 一见她这个动作,张斯便知道,这位同桌已恢复了正常状态。再经他一番插科打诨,早将方才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少女的心情,本难捉摸,乍阴乍阳,喜怒无常。若说优点,便是有什么不愉快,很快也会忘却。 下午谢敏振派人来喊张斯。 张斯去办公室见了他,谢老师告诉他,班会讲课的事已安排好,下周便可施行。特地问一下张斯是否方便,张斯答以无事,可照原定进行。至于讲演内容,会在星期天准备,正好家中资料充足,必保无虞。 谢老师见如此说法,便不再多交代,谈了两句便让他回来了。 与其他老师不同,未嘱以好好学习等话,张斯暗中为他竖一大拇指。 回班级,将此事告诉了朱红。 近来已形成习惯,每因事外出,回来必遭朱红盘问。他已学乖,不待她来问,自己便主动交代。 朱红听闻,甚为雀跃,好似自己登台演讲一般。 然后,好生为他鼓励了一番。 张斯耸肩,报以苦笑。 放学前一段时间。 冯老师出现,告知放学后,勿急急早走。 且待上几分钟,届时希望与他同行,路上有事与他讨论一下。 张斯答应。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这无疑是极好的组合,可以在操场上玩耍,玩完又可以回家,同学们幸福地蹦蹦跳跳,难以止歇。 张斯随众人来到操场上,老师点齐人数,便发令解散,自由活动。桃源高中体育课,向来如此,除刚来时,老师要教以广播体操,其它各节,均无课程,凭同学们自己玩耍。这也是同学们极爱体育课的原因,学习本就紧张,若体育课尚有要求,可还让人有活下去的勇气? 当然,自另一方面来讲,也是学校不注重的缘故。 有高考在,所以学校自然以考试为重,至于体育,谁在乎? 当然,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老师高兴,学生高兴,你好我好大家好。 男女生到操场后,自动分开,各成集团。 男生又分为几部分,王鹏、孟远他们去打篮球了,钟亚、管津他们去踢足球了,至于张斯,则与王闯寻了一空地,席地而坐,谈天说地,吹牛侃山。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位无所事事的男生,围圈而坐。听两人胡侃,天南地北,人鬼神灵,海外洪荒,极令人难信,偏偏言之凿凿,恍若亲见。几人无论信与不信,对两人的见识却大为佩服。 尤其张斯,所知明显又广博的多,并且他可比王闯擅长言谈多了,说来绘声绘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澜曲折,听的人击节不止。几人时有赞赏,大声鼓噪,这便吸引了更多的人,围坐的人越发多了。 女生亦是好奇,却不好意思过来,只得在远处观看,听不到具体讲了些什么。 有些男生,亦想在人前显露一番,炫炫见闻。可与张王两人实在差的远了,加上两人一唱一和,更是连嘴都插不上。好不容易提出一驳问,即刻便被两人驳回,摧枯拉朽,霎时荡然无存。听者却十分喜爱,呼喊助威,嬉笑闹骂。 张斯陪着大家胡闹,心中也颇为愉快。他可没与高中生争胜的想法,只是见大家热情颇高,便凑了凑兴。 正讲说着,忽觉耳后生风,条件反射般的一避,只见一足球自耳边掠过,却“砰”的一声,撞在了对面王闯的额头上。球的力度甚大,王闯经此一撞,直接后仰躺在了地上,脑门作痛。 场中顿时静了下来。 张斯忙过去扶起王闯,问可否有事。 王闯起身,抚了抚额,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疼痛罢了,幸好未砸在鼻上,不然鼻梁怕是难以幸免了。”说完,还特地作了一洒脱的表情。 张斯闻言放下心,转头看球的来处。 众人也早将目光转了过去,远处走来几人,为首两人正是郑杰、李雄。 张斯不禁皱眉,他可不相信这是个意外。 两人也太记仇了吧?不过是些小冲突,竟然真地报复来了。 并且,那球明明是冲着自己来的,若要被砸中后脑,疼痛怕是不轻。至于王闯,那纯粹是受了自己的连累,可谓无妄之灾。 待郑杰他们走近,众人散开,让他们过来。 “能解释一下么?”张斯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句。 “哦”郑杰点头,道:“球没长眼,撞了,下次注意。” “哦?没其它的了?”张斯斜望他:“或许有些抱歉、对不起之类的可以说一说。” “有倒是有,”郑杰耸耸肩,说道:“可是我不想说。” 如果这不是挑衅?还有什么可以算作挑衅? 众人相互间瞧了瞧,目中有了然之色。 太明目张胆了! 传闻郑杰、李雄与张斯不对付,看来时真的。 当时看到张斯踹李雄的人,心中更是一清二楚,这是来报复的啊。 本来以为事情过去就算了,也没人报告老师,看来人家也不想老师插手,怕自己也惹上麻烦,可不是大度地放过了。 有些人不禁为张斯担心,人总是容易同情弱者的。 张斯胆怯懦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天与李雄的事,可以算作例外。因为事后,他再也没有类似举动,又恢复了往日模样,静静地待在角落里。 如果冲突,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最为担心的便是王闯,他上前挡在张斯面前,说道:“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你们也不必给我……“ 话未说完便被张斯拦下了。 “相信我,没事的。”张斯把他拉了回来。 “你……”王闯欲言又止。 张斯向他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王闯见他淡定的模样,又有如此表示,这才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回到张斯身后,可是心中仍止不住担心。 李雄看着眼前的场景,面露讥笑。 张斯倒有些真怒了,他不愿搭理高中生,可别人偏偏找上门了。 有个性,很好,我就喜欢有个性的人! “这么说,咱们有必要再深入地了解一下了。”张斯道,仍然一无表情,面色平淡。 李雄心中有些奇怪,这小子倒真不怕啊,以为今天人多,冲突不起来是吧?要是这儿没人,怕又是一副窝囊像。 “不知怎么了解啊?”李雄冷笑道。 “简单”张斯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来是找茬的,我也不装蒜,说句实话吧,我还真没把你们放眼里。既然找上门了,大家就明刀明抢地来吧。” 郑杰疑惑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吃错药了?说话这么猛。 本只想用球撞他一下,若他忍了,那事情就此揭过。 若怒气冲冲来问罪,正好趁机寻衅。不巧的是被躲了过去,砸到了别人。原以这小子的懦弱性格,应该忍气算了,可眼前的景象可一点也不像。 还在思索中,李雄却已跳了出来。 “小子,这可是你说的”他扬了扬眉毛:“你不会去报告老师吧?” “放心”张斯冷笑道:“我就怕你们去打小报告。” 这句话一出,可把郑杰的怒气给惹上来了。他本不打算动手的,因为对老师不好交代,并且朱红那儿也有点忌惮。 可这小子的话,偏把人朝这条路上逼啊。 这时王闯却趁人未在意,向人群中的管津使了个眼色。管津会意,随即转头,向篮球场跑去。 人群中有人发觉气氛不对,出来劝架,却都被张斯拦了回去。 事情不能总拖着,暂时拖过去,以后还会冒出来的,不如一劳永逸地解决吧。 张斯望着郑杰:“你觉着用什么方式解决比较好?” 郑杰看着对方文弱地身子,有些不屑地道:“用什么办法你说了算。” 张斯“哦”了声,说道:“这样啊,那就简单点吧,我们直接打一架得了,不管胜负如何,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郑杰尚未答话,李雄却笑了,冷笑说道:“我说张斯,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打架?上次出其不意地踹我一脚,你是不是就感觉自己很牛了?” 郑杰也感觉莫名其妙。 “他牛不牛我不知道,反正我挺牛的!”王鹏粗犷的声音传来。 众人分开,让出一条路。 王鹏、孟远几人走了过来,脑门上正冒着汗,看来正是打着球的时候被叫来的。几人走到张斯身边,王鹏则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形势顿时逆转了。 郑杰见状,转向张斯,冷笑道:“我说张斯同学今天怎么忽然不窝囊了,原来另有打算啊,说那么多豪气话,最后不还是要别人出手。” 王鹏此时说话了:“郑杰,别人怕你,我王鹏可不怕你,有种你就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把你干翻!” 李雄跳出来,说道:“王鹏,这可不关你的……” 王鹏直接喝道:“你给我滚一边去!最讨厌你这种狐假虎威的人,孬种!” “你!”李雄大怒,可见王鹏壮硕的体魄,压下来冲上去的念头。 郑杰却说道:“张斯,出来说句话吧,你这是打算群殴?” 第十六章 喊声姑姑 张斯走到了王鹏身前,对王鹏说道:“鹏哥,今天的事,你不要插手。”王鹏刚想说话,就被他摆手止住了:“我有分寸的。”又转向孟远诸位:“大家也一样,不要插手,我会圆满解决的,请相信我。” 转过身来,对着郑杰淡然道:“今天只我一人便够了,至于你们来几人,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这可是你说的。”李雄阴笑道。 张斯点头,无甚异言。 郑杰看了看王鹏众人,见他们也没疑义,便点头道:“张斯是一人,我们也就一人。”转向李雄道:“这件事因你而起,就由你亲自解决吧。不管结果如何,事情就算揭过了,任何人不得报告老师。” 王鹏望着张斯,张斯面色从容,他的心放下不少,于是便点头答应。 李雄向张斯走了过来,大家不禁有些紧张。 郑杰举手示意,让大家退开些,留点地方给场中两人。 孟远忽然插嘴道:“等等!” 李雄停了下来,疑惑地转头,不屑地说道:“怎么?又后悔了?” 孟远道:“打架也得有个规矩,不能不说清楚了。”大家都是学生,打架这种事挺陌生,打便打了,哪来的规矩? 张斯也疑惑,不知孟远想干些什么。 “什么规矩?”郑杰皱眉道。 “总得有个时间限制,不然岂不是没完没了?”孟远说道,随即望向王闯,王闯向他点了点头,他又续道:“我看就以三分钟为限,时间到后,就散开。” 张斯闻言,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王闯还是放心不下,可是又劝不住张斯,只得交代孟远,让他出面约定时间,到时如出意外,张斯也不至太惨。 其实场中的人,大多也想明白了此点,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张斯的缘故。 “时间限制可以”郑杰想了会儿,答道:“不过,三分钟太短,五分钟吧。” 孟远还想再争取一下,李雄已经不耐烦了,冷笑道:“婆婆妈妈的干嘛?!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五分钟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他想做的是,让张斯出丑,而不是真的打他。 有时出丑可比身上的疼痛更令人难过,尤其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你!”孟远撸袖管便要上去扁他,这次却是被王鹏拉住了。 孟远转头,很是不解。 “既然小斯没说什么,大家就不要瞎争了,一切听小斯的。”王鹏沉声道。 王鹏的想法,与孟远稍有出入,在想着事后的安排。 若李雄手下留情,自然一切安好。 若不然,这场子是要找回来的。 他就是这样性格,你敢向我吐口水,我就敢拿板砖拍你脑袋! 事情终于商量定了。 两人来到正中心,看着对方,寻找决战的感觉。 其实,张斯已有些不耐烦了。 不就是打个架么? 这么简单的事,偏偏被打断了好几次。 现在终于开始了。 远处有些女生正注意着这边情况,见两人走到场中央,其余人围在四周,不知在干些什么。于是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看什么呢?这么好奇。”朱红走过来问道。 “我们在看男生,他们围在一起,正不知在干什么呢。”陈娴答道,声音有些雀跃。她的性子开放,很像男生,别人尚未回答,她却已抢答完毕了。 朱红闻言,笑道:“一群花痴,真不知羞,在这偷看男生。” 有些女生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却越发欢了。 “咦……情况好像有些不对。”陈娴本来正洋洋得意地承认自己花痴,忽然又疑惑道。 “怎么啦?”朱红好奇地问。 “你自己上来看。”陈娴伸手拉她。 陈娴她们几人此时正站在台阶上,否则也看不清那么远的地方。朱红却在下面,平目望去,远处是人群,至于人群中是什么情况,根本无从得知,故而听得陈娴的话,会感到好奇。 她接过陈娴的手,借力踏上了台阶。 眺目一看,面色顿时变了。 “喂,大班长,你干嘛去啊?!”陈娴见朱红看了一眼,便跳下去向人群走去,心下不解,在后喊道。 “看热闹!”朱红简单地回了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她心中实则是有些怒气的,很有踹人的冲动。 别的女生看不懂场中情况,她一个以前常打架的也不懂? 李雄这小子,实在欠揍! 郑杰也是!李雄没眼色也就算了,他也没有?! 难道不懂自己搬到张斯身边坐是什么意思?! 连我照着的人也敢动! 妈的,通通都没眼色! 忽然,她又停了下来。 刚刚看仔细,似乎王鹏他们也在场中吧? 情况不会那么简单。 王鹏他们几个不可能让张斯吃亏的,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他们有所约定,并且,应该还是张斯坚持的。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让他自己吃亏? 而且刚才心急,忽略了张斯本身的实力。 不去了,瞎担心。 而且那家伙脾气可倔了,自己要忽然插进去,说不定反而不喜欢呢。 总之,他不吃亏,很好。 吃亏了,我就帮他把亏找回来! 想清楚了,又忽然折头转了回来,跑回了台阶。 “我说大班长,你到底怎么回事?忽来忽去的。”陈娴问道。 “我忽然不想看热闹了。”朱红答道。 “哦?”陈娴笑道:“是么?那干脆别上台阶,这儿也能看到热闹的哦。”其她几人闻言,也笑着来说她。 朱红望着陈娴,笑道:“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能把你抱着从这扔下去?” 陈娴闻言,吐了吐舌头,说道:“真是的,就知道暴力!” 其她人又是一阵笑闹。 张斯说道:“来吧,别磨蹭了。”说完,身子向后退了退。 两人的距离实在有些小,高中生打架,不敢抡拳头乱砸,需要距离很小,至多搂抱扭打在一起,杀伤力有限。 李雄冷笑,向他冲了过来,伸手便来抓他前胸衣襟。 张斯侧身躲过,右手拿住对方伸出的手臂,用力向前一拉。同时,右脚出击,踹在对方的小腿。在这一拉一踢的力道下,“砰”的一声,李雄直接前趴在了地上。 干净,利落! 前后不到三秒,胜负已分。 李雄趴在地上,脑袋有点发蒙。 大家也同样发蒙,如果说,有一种结局是他们料不到的,眼前大概便是了。 该怎么解释? 巧合! 一定是巧合! 所有场内人,不包括张斯,都是这种想法。 李雄站了起来,他要找回场子,方才实在有点狼狈了,自己的余光可以看见,郑杰在皱眉。好在刚刚的规定,有一点非常利于现在的情况,那就是,以时间作为结束的标准,而不是比谁跌倒就算输。 张斯又说了句:“来吧。” 李雄冲了过来。 结果打破了刚刚众人的想法。 同样的,干净,利落! 当然,也有不同之处,这次李雄是被抓了后领,踢了后腿,倒扑在了地上。 没有疑义了,剩下的只是惊奇。 李雄难以接受,疯了一般,由摔倒而爬起,又由爬起而摔倒。 可是没有意外,就像输入好的电脑程序一样。 从头到尾都是李雄一个人的游戏,张斯似乎只在旁边随便碰了碰。 “哇……张斯好厉害啊。”陈娴拍手道。 朱红撇嘴道:“厉害么?你还没见过更厉害的呢,下次让你亲身试试?” “额……那就不必了,我细皮能肉的,哪经得住你的蹂躏。”陈娴道。 此时,有人却说道:“是不是有些太残忍啦?”有几人附和此说,女生毕竟心软,容易同情弱者,而现在的弱者,明显已是李雄。 “他是活该!”朱红哼声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李雄的情况确实易惹人同情。 因为太凄惨了,满身尘土,头发像被染了一半的色,眼色通红,口中发出低喝,却拖着哭腔。一次次地冲击,可越看越像困兽之斗。到后来,张斯也看不下了,一脚把他踹开,对着郑杰道:“到此结束吧,你们把他架走。” 郑杰一言不发,几人上去把李雄架住。 李雄初时还反抗几下,过会儿停了下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郑杰看了张斯几人一眼,架着李雄离开了。 好戏结束,大家围了过来。 “靠,小斯,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啊?”王鹏捶了他一拳,问道。 张斯身子晃了晃,忙摇手道:“别,别,鹏哥,下手留情,我可经受不住。” “那么厉害,打两下怕什么。”孟远上来笑道:“你小子可是让我们白担了好一会儿心,我说你之前怎么那么淡定呢,原来藏了杀手锏啊。” 张斯摇头笑道:“不过是些小技巧而已,说不上厉害。刚才虽然没伤到我,可把我累得够可以的。”这倒是实话,他的技巧可以恢复,身体质量却要慢慢改变的。方才李雄打的乱七八糟,越到后面,心性越乱,越易放倒。可毕竟是需要体力的,这对张斯来说,已经消耗的够多了,再打下去,自己的体力可能坚持不住了。 “你的那些东西都跟谁学的?怎么没看到你练过?”王鹏疑问道,若是在学校,他天天与张斯在一起,却不知张斯会功夫。 张斯道:“也是近来刚接触的,你忘了我每天早上都去操场?” 王鹏“哦”了声,忽然一拍手,道:“我知道你跟谁学的了!”随即望向孟远他们,却见几人正望向这边,一脸暧昧的笑容,明显也已经猜出来了。 张斯见几人不怀好意的笑容,耸耸肩,不解释。 “看来大班长深不可测啊,几天就能把小斯**成这个样子。”孟远摸着下巴,面带荡笑道:“我也要早早起身,去向她学。” 王鹏道:“你这就想错了,你想学,大班长就教?”说着,还向他挤了挤眼睛。 孟远笑道:“也对,大班长眼界高,目前为止,似乎只看上了一个人哦。”随即又说道:“大班长看不上我,小斯也看不上我?可以让小子教嘛。” 王鹏在他后脑拍了下,笑道:“一听就知道不懂江湖规矩,小斯要教你东西,还不得先报告师傅?师傅不答应,一样白搭。”转头冲着张斯道:“是吧?小斯。” “额……好像没那么复杂吧?”张斯摸鼻子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哦”王鹏脸上带着垂涎的笑意:“那我也要学!” 众人鄙视地向他嘘声。 几人调侃不止。 张斯知他们误会了,也不解释。 只带着笑意在一旁观看,这样岂不正好?不用费心解释了。 朱红此时却不知,自己已当了挡箭牌。 她与陈娴她们打了个招呼,便走向了张斯他们。 王鹏见她过来,几人互相对视着笑闹,低声道:“师傅来看徒弟了,我们散吧。可能还要传授一些独门绝技,我们在边上观看,可不符合江湖规矩。” 说完,嘻嘻哈哈地散了。 朱红见怪不怪,瞪了几人一眼,就走到了张斯面前。 “刚才张大侠好威风哦。”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斯摸了摸鼻子,知她是在与自己开玩笑,说道:“那也是朱女侠教导的好。” “呦,今天这么客气,跟平日可不一样。”朱红笑道。 “那是,我本质上还是挺谦虚的。”张斯道。 朱红扶着额头,说道:“好吧,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随即又问道:“你的功夫到底谁教的?我现在还不知道呢。” 张斯道:“当然是你教的。” 朱红横了他一眼,说道:“不想说拉倒。” 张斯笑道:“我朋友都这样认为,有时,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不如,我以后就喊你姑姑吧。” 朱红“哼”了声,说道:“不和你说了,整天神神秘秘的,不说便不说呗,扯什么姑姑舅舅的。” “额……”张斯的思维卡了一下。 把这件事忘了,《神雕侠侣》还在自己脑袋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姑自然也是没有的。 “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不急,不急。”张斯说道。 朱红白了他一眼,说道:“信你才见鬼哩。” 第十七章 妈妈的哭声 放学后,大家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成群结队地出校门,黑压压一片,真有点人群汹涌的意思。 王鹏他们打完招呼,各自归家。 至于朱红,好像连招呼也未打,便消失了,只知临走冲自己神秘地笑了笑。 张斯伫立在办公室的走廊上,提着箱子慢慢地等待。 冯老师还要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一下,用去了不少时间。 张斯真有一种与女友约会的感觉,自己在门外等待,女友则在室内装扮。 如果冯老师知道自己的想法,当作何感想?呵呵,面色怕会有些精彩。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等急了吧。”冯老师走出门,冲自己笑道。 这时候不能说实话,谁说谁是大傻瓜。 “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事,我还是挺愿意做的。”张斯笑着伸出手指,说道:“第一,等冯老师;第二,等冯老师;第三,等冯老师。” 冯老师听闻,咯咯直笑,玉指掠鬓,樱口半张,一时间,倒似有万种风情扑面而来,张斯恍觉眼前顿亮,不禁愣愣地看着。 “看什么看。”冯老师发觉他的状态,伸玉指点他额头。 张斯不躲闪,让她点了,老师的袖口传来馨香,清新细腻,沁人心脾。他翘了翘鼻子,嗅了嗅,说道:“随便看看,没想到风景这边独好,倒是便宜我了。” “不正经”冯老师面有羞涩,佯嗔道:“下次你的语文试卷,我要批上不及格。” 张斯耸肩,别说不及格,得零分他都不在乎。 “好了,走吧。”冯老师性格看似冷淡,实则最易害羞,怕他又做什么令人不好意思的举动,便催促他:“我们路上边走边聊。” “哦”张斯应了声,两人并肩下了楼。 “老师,今天你要和我讨论什么?”张斯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想去你家看看,可是找不到,所以让你与我一起。”冯老师答道。 “嗯?”张斯忽然停了下来,疑惑道:“去我家?为什么?” 在传说中,有家访这种事,不过,他还没遇到过,听老师的意思,今天怕是要遇上了。 可是,老师到自己家干嘛? 自己似乎没犯什么过错吧? 而且老师还在这与自己有说有笑的,也不像啊。 就算家访,也应该冯涛来,她一个语文老师,管的似乎有点宽。 “怎么这副表情啊?”冯老师也停下,笑道:“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而已,你不要瞎担心。” 张斯闻言,走上来笑道:“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从小到大,还没老师去过我家呢。再说了,我一个好学生,有什么好担心的?” 冯老师被他逗笑了:“我可以告诉你妈妈,你老是不正经,喜欢占我……勾搭班里的女孩子。” 张斯点头道:“嗯,想法不错。不过呢,我在我妈心中,一向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她可不会相信你的话。如果一不小心,她真的相信了,那时候我妈心中不是愤怒,而是高兴,因为她的儿子长那么大,终于能有点出息了,竟然敢勾搭女孩子了。”转头向冯老师,说道:“到时候,我妈一定会好好款待你的,因为给她带来了一个绝好的消息。” 冯老师笑道:“那我待会儿可真说了哦。” 张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感觉我在开玩笑?” 冯老师不回答,却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嗯”张斯点头:“我要是你,我也不信。当然,反过来说,你要是我,你便信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无奈处,那就是你不可能是我,我也不可能是你,你说对吧?” 冯老师闻言,用手提包抵了抵他:“干嘛呢?忽然这么多感慨,我相信你就是了。” 张斯听她的话,似有安慰的味道,颇感好笑,说道:“不要用同情的口气来说我,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不是别有感慨,你不要误会。而且,如果人真的能变幻,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冯老师道:“好了,不谈这个,我们说点别的好不好”把话题扯开。 张斯道:“谈什么?化妆品?漂亮衣服?狗血伦理剧……” 两人刚走出校门,话题忽然被人打断。 “张斯!”很熟悉的声音。 两人闻声望去,正是朱红。 “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走了呢。”张斯问道。 朱红推着自行车上来,眼中也有疑惑,向冯老师问了声好,问道:“冯老师怎么也在这儿?” 冯老师也问了好,说道:“我家离张斯家很近,所以顺便与他一起回去。” 朱红道:“是么?那真巧,我今天跟张斯回家,正好一起。” “嗯?”两人闻言,均是疑惑。 张斯是疑惑他之前根本不知道,冯老师则疑惑张斯竟敢带女同学回家?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胆小,现在便这副德行了,这胆子可说不上小。 年纪轻轻,就干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小事。 冯老师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张斯,张斯唯有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一切与自己无关。 “怎么?不欢迎?”朱红鼓着嘴对张斯说道。 “额……欢迎,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张斯答道,随即又疑问道:“可是,你家里知道么?他们能同意?” “当然。”朱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我已经通知过他们了。” “哦,那就好。”张斯道。 你都不怕,我会怕?回家就回家。 “瞧把你吓的,”朱红笑道:“定是怕阿姨揍你,我和你开玩笑呢。不过去你家是真的,我去玩玩,晚上会去郁馨家过夜,你不要担心。”郁馨也是张斯班里的同学,而且家住的与张斯家很近。她姓顾,素来与朱红、陈娴交好。 张斯摸摸鼻子,不置可否。 心中却想,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个样子,说话也不说完整,一惊一乍的。 冯老师此时却松了口气,看来方才自己想歪了。 张斯向她眨了眨眼睛,表示你全明白了吧?真不关我的事。 冯老师瞪了他一眼,将脸转向一边,不理他。 张斯呵呵一笑,只当没见到。 冯老师让两人待在原地等待,自己去推自行车。 两人在原地斗了会儿嘴,老师便回来了。 然后,两车三人便出发了。 冯老师的原意,本是要自己带着张斯的。可是遇见了朱红,而朱红也推着一辆自行车,关键在于,朱红告诉他们,她自己不会骑自行车。 “你不会骑自行车,哪来的车子?”张斯疑问道。 “从别人那儿拿的,反正就是有了,其它的你别管。”朱红说着,把车子往前一推,说道:“过来推吧,这是给你骑的。” 张斯倒是好性格,让不管就不管,不再问了。 自朱红手中接过车子,把自己的箱子递给她,抬腿跨上了自行车。朱红随即坐到了后座上,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扶着张斯的腰。 冯老师本想喊朱红来坐自己的车,见她已上车,便不再说了。 两人骑的都很慢。 骑车的时间,正好用来闲聊。 大部分时间,是张斯与朱红在斗嘴,冯老师也会插上一两句,帮朱红一下。她在班级中,表现得向来冷淡,只对张斯要温和点,对朱红则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今天因是回家的缘故,再加上张斯的面子,她对朱红颇加以辞色,亦是有说有笑的。 可是,她老感觉,朱红对自己似乎有些敌意,常常不经意间挤兑自己两句,真是莫名其妙。 离家还有一段路,大家便下车步行了,与几人的爱好无关。张斯原要直接骑到家的,可冯老师坚持不许,认为不礼貌,定要步行过来。张斯无法,只得听从。好在路不甚远,须臾便到了。 尚未到家,便闻见许多嘈杂声。 里边似乎有妈妈的声音,张斯不禁有些皱眉,因为妈妈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朱红、冯老师两人则不明所以,满是好奇,转头想询问张斯,却见张斯面色阴沉,不敢贸然发问,把想到的话,咽了回去。 “翠香姐,倩彤这孩子一向乖,她真的不会拿的!真的不会拿的!”是妈妈的哭声。 三人走到家门前,眼前正围一圈人。 张斯冷声道:“接着车子。”说完便撒手了,车子向地上倒去。 朱红忙伸手扶住,自己亦跟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若是平日,她早又与张斯斗上嘴了。但今天不同,张斯的脸上明显有怒气,她还真不敢。 冯老师也是这般,与朱红对视一眼,也不发一言。两人忙将车子停到一旁,然后跟在张斯身后,向人群走去。 “怎么不是她拿的?!刚刚钱还在的,她一走钱便没了,不是她拿的,是谁拿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冷笑,冯老师听了,也不禁皱眉。 张斯拨开人群,走向了场中,冯老师、朱红也跟随了进去。 周围有许多人,男女老少,均是此处的居民,与张斯家为邻居。 此时,单云清正站在场中心,嘴唇颤抖,显示惊怒交加,泪水正在面庞上滑落。她身后尚躲着一身影,面庞清秀,身材瘦小,已如泪人一般,抓着但云清衣服的手不停地抖,畏畏缩缩,很是害怕的模样,正是张斯的妹妹,张倩彤。 单云清的对面,站着一妇人,身材高大,神态倨傲,颇显狰狞,应该便是方才说话的人。她旁边却站着一瘦小男人,点头哈腰的,予人一种猥琐感,此时的目光不是在单云清身上逡巡。 张斯认识他们,家东小商店的老板、老板娘。 老板名熊成,性格懦弱,最惧妻子,故而家中之事,通由老板娘董翠香决定。张斯以前便十分讨厌这对夫妻,因为熊成那淫猥的目光时常盯着自己的妈妈,这让他十分别扭。其实邻居中,有这种目光的不在少数,单云清寡居数年,若非持家端严,以她美丽的面容,稍一松弛,则再难回头。 即便如此,周围有关她的风言风语,仍是不少。 人们心里常会有暴虐的倾向,容不得美的事物,非要将美物毁去,才能压制住心中的**。单云清无疑是美的,而且早早失去了丈夫,也便失去了屏障。便如悬在半空的肥肉,底下有许多饿狼。想吃,却又偏偏吃不到。于是,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故而平日压抑的人群,找到机会,总会有意无意地去破坏。 至于董翠香,为人刻薄,强势欺人,讨厌她的倒不止张斯一人。 看见张斯进来,董翠香嘟囔了一句:“又一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回来了。” 朱红一听,顿时便怒了,只看张斯一无反应,不敢冒失反应,暂时忍了。冯老师此时面色也难看的很,尤其听了方才那句话,似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面色一白。 张斯好似未听见一般,径直走向了单云清。 朱红却能猜想道,张斯的脸色,此时大概已黑得不行了。 单云清见儿子走了过来,努力地含着眼泪,她不希望儿子看到自己的狼狈。可越是这样,越难止住,泪水不停地往下流。她抿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却又止不住地抽噎,脖子一紧一紧的。 张斯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感情上一直比较消散。 可当看到妈妈已哭花地脸,那种骨子里的痛楚,一下子涌了出来,痛彻心扉。 他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浑身上下也随着一颤一颤的,有股燥热的感觉。 如果说,以前他没怒过。 那么,现在有了。 张斯走到妈妈身边,单云清倔强而委屈的大眼睛,正一闪一闪地看着自己。 没有丝毫声息,却不停地地流泪。 张斯不说话,伸过手臂,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将她的头抚压在自己的胸口,单云清似乎感觉在那么多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地挣扎了一下。张斯没放开,伸手抚她脑斜后侧的秀发,轻声道:“这儿交给我,不要担心。” 单云清闻言,静默下来,似乎安静了。 忽然,毫无征兆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都感觉错愕。 第十八章 请朱红揍人 单云清的举动令大家错愕。 方才也哭,却也只是说话中带着哭腔,还听得清楚说话。 如今不同了,真哭了,也只剩下哭声了,而且还是大哭特哭。 张斯此时却一阵心酸。 别人不懂,他却懂得是什么意思。 单云清这些年过的太委屈了,丈夫早亡,自己要拉扯三个孩子。而且周围的许多人,有意无意地攻击着自己。那些污蔑的言语,实在伤透了她的心。但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她必须得装的坚强,悄悄的舔舐自己的伤口,隐藏自己的狼狈。 她真的已经遍体鳞伤了,已经疲惫不堪了。 说到底,这些一切的原因在哪? 是家中缺了个男人,缺了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儿子偏偏不争气,执拗而怯懦,自己的希望又在哪? 真的好累,好累,真的快熬不住了。 今天的事自然不是偶然,不过恰巧让张斯看到了而已,那他没看到的那些呢?有得有多少啊? 如今的委屈一气地发泄出来了。 单云清大声地哭着,双手紧紧地搂着儿子的脖子,很用力,很用力。 却没人了解此刻她心中的快活。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当张斯那句“这儿交给我,不要担心”的轻语在自己耳边响起时,她知道,这么多年的守候,值得了。 儿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终于有人接过自己手中的担子了,感觉好轻松,好快活。 如果现在便死了,死在儿子的怀里。 大概,也没什么遗憾了。 董翠香有些不耐烦了,喝道:“哭够了没有?!哭够了赶紧把钱给我拿出来!” 熊成却拉着她的手,嗫嚅道:“我看还是算了,钱也不多,何必……” 话未说完,头上便被董翠香狠狠地拍了一下,身子一晃,被拍到了一边。董翠香破口大骂:“你个狗日的熊成,我就知道你一直盯着那臭**!现在帮着这骚狐狸,反过来欺负我是吧?!你个死没良心的,说算了就算了?!她家那小**……” “你住口!”单云清听到她骂到自己的女儿,顿时从张斯怀里跳了出来,哭得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还是一抽一抽的。 “云清,你还是把钱拿出了吧,赶快把事情了解了,这儿那么多人……”西头的李婶轻声说道。她也是好心,倒不是帮人欺负单云清,只是感觉那么多人围在这儿,对单云清的影响不好。 “李婶,这话可不对,东西可不见得是咱家倩彤拿的。”张斯家旁的刘艳说道,她是个年轻寡妇,才二十多的年纪,长的很俏丽。虽同时寡妇,却不闻有人说她的风言风语,因为她的性格实在太泼辣了。 曾经有人不小心背后说了她一句,恰巧被她不小心打听到了。 于是,刘艳堵在他们家门前,整整骂了一天,而且还脏话连篇。 自打那次以后,再听不到半句关于她不好的话。 她与单云清关系不错,向来比较帮她,这次也是。不然,单云清遇到的难处要更大。 “哼,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刘艳不屑地道:“这个钱,咱就不拿!”说完,在熊成身上看了圈,他被拍了一下,讪讪地待在一旁,不敢再言语,刘艳目中鄙视更甚,然后又挑衅地看了看董翠香。 “你!”董翠香手指着她,刚要怒骂。 却听单云清对张斯道:“阿斯,你妹妹真的没拿她的钱,真的没有!”声音又有些哭腔。 张斯忙伸手抚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要担心,我会解决的。” 单云清闻言,“嗯”了声,乖乖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不是拿不出钱,可是这钱她不能拿,一拿张倩彤偷钱的名声就坐实了。她绝不相信女儿会作这种事,同时,也不能接受这种事。 “怎么不是她拿的!这小婊……”董翠香有开始叫嚷。 “给我闭嘴!”张斯忽然转身冷喝道。他之前一直轻声细语的,现在这般怒喝,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董翠香更是被唬的愣了,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 张斯冷冷地望了周围一圈,淡然地说道:“我需要问一下情况,在我问话的时候,不希望有任何人插嘴。”目光在董翠香身上定了一下:“记住,任何人!” 周围的人都感觉一股奇异的压迫感涌来,压在心口,堵的难受。 四下本有些嘈杂,忽的静了下来,董翠香本要还口的,当对上张斯森然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冯老师看着张斯,面色复杂,目中泛着光芒。 张斯转向张倩彤,柔声道:“小彤,不要怕,发生了什么?告诉哥哥。” 张倩彤早不哭了,有些惊异地看着张斯,感觉很神奇。哥哥的变化太大了,刚回来时,没有在意,现在却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腰挺的很直,刚刚说话时,目中很亮、很锐利,身上散发着压人的气息,不过,自己感觉很安稳、很舒服。 听张斯这么一问,她的委屈又回来了,抹着已干的眼睛,轻哭道:“我回来的早,妈妈说你今天回家,要给你做好吃的,可是家里的调料不够,就让我去买。我到小商店,买了就回来了,然后她就追过来,拉着我,冲我吼……” 张斯心中感动,原来一切还是由于自己造成的,转头看妈妈,妈妈也正看着自己,心中一股暖意流遍了全身。 单云清让开身子,让女儿待在哥哥身边,她感觉这样很安全。 “你个小……胡说八道!你明明在那待了好长时间……”董翠香闻言怒喝道。 张斯转过身来,冷冷地道:“看来,有人已经忘记了我刚才说的话!” 董翠香下意识地向后一缩,接着又挺胸抬头,昂然地道:“你他妈的是谁啊?!为什么要听你的?!老娘……” 还要继续骂下去,却被张斯摆手阻住了。 他淡然地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你插嘴,我不怪你,只希望你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转过头对着妹妹道:“小彤不哭,告诉我,买东西时的具体情况。” 张倩彤“嗯”了声,伸手擦眼睛,说道:“我到那儿时,她就在那,小野也在。我买了东西,把钱给她,后来,她进里屋有事,我和小野玩了会儿就回来了。她说的钱,我也看到了,就放在柜台左边,可我真没拿……”说完又伸手抹眼睛,手却被张斯拉住了。她不经疑惑,抬头去看哥哥。 张斯却正盯着她的手臂,白洁细腻,却有一抹紫红色,像是手指印。方才没发现,如今她一伸手,衣袖滑落,正好显露了出来。 张斯不言语,轻轻地将衣袖遮上。 他不想问这印痕从何而来,因为太容易猜到了,面无表情,暗中却咬了咬牙。 他走到刘艳身边耳语了几句,刘艳点点头,退出来人群。 “我妹妹的话你听到了?”张斯对着董翠香,缓缓说道。 “哼!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就是她拿的,偏偏还嘴硬!”董翠香很是不屑。 张斯皱眉,问道:“你有证据么?” 董翠香不禁瞪眼,喝道:“这要什么证据?!一个有娘生没爹教的,不是她还能有谁?!” 张斯冷哼了声,说道:“你最好考虑一下自己说的话。” 董翠香根本不理他的话,她今天也感觉很奇怪,张家的小子今天到底怎么了?平时可没这么大的胆。今天的气势倒颇为唬人,不过毕竟还是个高中生,老娘还能怕他不成?! 人群里面,对张斯感到奇怪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有看的远的,也有看的近的。 看的近的,想法与董翠香大致相当,感觉一个高中生不足为惧。 看的远的却知道,董翠香可能要吃亏了。即算这次她占了上风,以张家小子现在的情形,以后怕不是简单人物,到时再来报复,还是她董翠香能受得了的?想想不禁为她摇头,真是个蠢女人! 这是却传来了刘艳的声音,众人散开,让出一条路。 却见刘艳正拉着一个小孩子的耳朵,大概**岁的模样,往人群中走。董翠香见状,喝道:“刘艳你个小**!你拉我儿子耳朵干嘛?!” 刘艳不理她,直接将小孩子摔到场中,把小孩子弄的直喊疼,冷笑道:“事情清楚了!自家人吃了自家的屎,还把臭味怪在别人头上!钱是谁偷的,问你家小野!” 众人闻言,一下子闹开了,议论纷纷。 “你胡说什么!小野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偷钱?!”董翠香一把拉过小孩,藏到自己身后。 刘艳冷笑,说道:“别人家孩子都坏,就你家小子好?!他的德行,周围谁不知道?”意有所指地说道:“偷鸡摸狗的,也不知跟谁学的!”眼睛却在熊成身上转。 “你再胡说!我可撕你嘴了!”董翠香喝道。 张斯却走了出来,挡在刘艳身前,说道:“是不是他拿的,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董翠香瞪眼道:“我凭啥问?!我就不问,反正不是我儿子拿的!” 张斯冷声道:“你无缘无故来侮辱我妹妹,又是凭什么?” 董翠香不理他,说道:“反正就是她拿的,与我儿子无关!” 刘艳又冒了出来,冷笑道:“不问也没用,你以为我是一个人去问你儿子的?当时人多着呢,你儿子亲口承认的!想赖也赖不掉!” “你放屁!”董翠香伸手,指着她便骂。 刘艳也来了脾气,闻言就要上去与她厮打,却被张斯拉住了,他向人群道:“刚刚与刘艳姐一起去问的,请站出来说句话吧。” 众人闻言,竟没什么人站出来,都不愿得罪人。 “翠香,是你家小野拿的,我听他自己说的。”还是李婶站出来说道。 “李婶,你可不能乱说啊!”董翠香吼道。 “你这是什么话?!”李婶面色不悦,说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周围谁不知道我的德行,谁来和你乱说!听到的又不止我一人,要不是你家小野拿的,你怎么老拦着不敢问?!”周围人闻言,也嘈杂地跟着起哄。 “你问一句不就知道了?!” “问一下…………” “你是不是怕啊?!” “我看是不敢!” “刚才我也听到,就是他拿的。” “说不定就是她妈指使的呢!” “我看……” 董翠香向周围嚷嚷了两句,却没什么效果,而且越说越难听。她没有办法,把儿子拉出来,喝道:“小野,你跟我说,到底是不是你拿的?!”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等候着小野的回到。 小野面色惨白,身子被吓的簌簌发抖,颤声道:“妈……我……我下次……再……再也不敢……了……” 周围哄的一声,热闹了起来。 董翠香又恼又怒,一巴掌便把他扇到了地上。小野顿时就趴在地上哭了起来,熊成忙把他拉起来,藏到自己身后。 刘艳冷笑道:“这下清楚了?!还不滚回去?!” 董翠香恼怒地看了她一眼,拉着熊成道:“回家!还要在这丢人现眼?!”说着便语离开。 “我说过让你离开了么!” 董翠香闻言停了下来,与周围人一样,静静地看着张斯。 “我说过,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张斯缓声道:“欺负完我妈妈、妹妹就想走?” “那你想干嘛?!”董翠香喝道:“你还能打我不成?!” 说实话,就算打架,张斯那副弱身子也未放在她眼内。 “哼,这次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张斯冷声道。 说完,他冲着沉声朱红道:“红姐,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这辈子还没求过女人,这次求你一回!我从不打女人,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希望你能帮我,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必有相报!” 朱红与冯老师一直在场中,早已义愤填膺,只是未得张斯指示,一直不敢插手。 如今听见张斯的话,立即跳了出来,笑道:“说什么相不相报的,要报的话,你欠我的多了,而且以后会更多的,你能记住我的好,我就很高兴了。” 张斯点头,沉声道:“那就交给你了,手下不要留情!” 第十九章 齐聚一堂 朱红点头,走向董翠香。 冯老师不放心,想拉住她,却被张斯止住了:“老师别担心,让她去。” 她只得停了下来,待在张斯身边,紧张地看着朱红。 她的怒气比朱红还甚,只是却不知如何插手。 不会打架,不会骂人,这种场合还能干嘛? 倒是可以试着去教育一下大家,以尽一下老师的责任。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董翠香见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不禁好笑。 张斯她都不放在眼中,还会怕一个水嫩的高中女生? 刚才还感觉张斯挺镇定聪明的,原来都是假的。 “谁家的孩子,奶还没吃足,就跟着小伙子瞎逛游”董翠香不屑地道:“真是不知羞。” “呵呵,是么?”朱红笑道:“就算不知羞,也总比你这样的无耻好吧?” “你……”董翠香不禁怒了,伸手想来拉她手臂。 可朱红又不是张倩彤,哪那么容易抓到。 却听得“啪”的一声奇响,董翠香已眼前一花,吃了一个耳光。身体不禁向边上一倾,脸上顿觉一阵疼痛,牙齿似乎都被晃动了。 慌忙地站直身体,一摸脸庞,火辣辣的一片,惊怒交加。 “你个小**!作死了!敢打老娘!”董翠香的怒火烧遍了全身,当着众人的面被人扇耳光,这在她而言,尚是第一次。 而且还被一个黄毛丫头打,这让自己的颜面何存? 说着便冲了过来,狰狞地伸手抓向朱红。 朱红正轻轻地甩手,一脸不屑的笑意。她方才也是怒极了,故而出手十分重,几乎是用了全力,手掌难免也有些疼痛。 董翠香冲过来的时候,她只轻轻一避,便闪了过去,同是伸脚一拦一钩。 “噗”的一声,董翠香庞大的身躯,直接扑在了地上。 朱红瞬时冲上去,膝盖抵着她的背,一手按着她的脖颈,一手拉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掀起来,狠狠地便地上磕。 她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也没什么心慈手软的想法。 揍人就是揍人,她可没什么拉拉扯扯的习惯。 董翠香倒也硬气,虽被人打了,依然怒骂不止,许多难听的话,成套的从口中涌出。一只手被压在自己身下,不得动弹,还剩一只,反过来抓朱红,却怎么也抓不到。 朱红听她叫骂,心中越发气愤,手上不禁多发了几分力。 只听得“砰”“砰”的连响,董翠香脑袋被死命撞在地上,吓的人们往后退。 土路虽颠簸,质地还算柔软,脸面磕在其上,本无多大伤害。只是土层糅杂,尚有许多石子、碎片之类。随着朱红一加力,这些东西霎时便刺进了肌肤,还有她本人的挣扎,一拖一拉,这些东西恰在脸上划过,痛入心扉。 她的面上开始流血,本来的怒骂也化作呼号。 众人惊愕,随即慌乱。 一旁的熊成看不下去了,他本无意插手,以自己老婆的体格,打不过一高中生? 情况变的太快,自己的想法升起不久,自己的老婆已在地上哀嚎了。 他反应过来,便冲向朱红。 只听“砰”的一声响,两物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张斯不禁退了几步,腿上传来酸麻的感觉,这一脚已是他的全力。 他站在一旁,一直在注视着熊成,等他出手。 自己的身体没恢复,要速战速决,一击必杀! 当一个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一件事上,便会忽略另外一件事。 熊成注意了朱红,便忽略了张斯。 以有心算无心,这一脚,他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熊成跪扑在地上,捂着肚子,感觉胃内一阵翻涌。自己完全在无意之下,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脚。他很想起来痛扁张斯一顿,可腹上的痛楚,令他全身的力量涣散,无法集中。 小野在一旁扶着爸爸,嚎啕大哭。 “阿斯……”单云清有些看不下去了,拉着张斯的衣袖说了句。虽然受了委屈,可她性格善良,只要自己不受欺负,却怎么也不会去欺负别人的。 冯老师也一旁,劝道:“张斯,还是算了,都乡里乡亲的……” 边上的众人,也有来相劝的,尽管没人敢去拉朱红,只有刘艳几个少数人,在一旁看热闹,似乎兴致不错。 张斯点了点头,却未立即答应。 过了会儿,才喊道:“红姐,行了,放了她吧。” 朱红听了,又用力狠狠的磕了一下,才起身走过来。 董翠香身上压力一减,忙站立起来,却因头被磕多了,晕乎乎的,摇摇晃晃站不稳。众人忙过去架着她,防止她摔倒。 如今脸上血仍在流着,亦沾满了泥土,两相混合,污浊一片,看来十分凄惨。 她骂骂咧咧的,便欲寻上来报仇,被人拉住了。 现在还去,岂不找死? 她自己心中也是惊慌,想早些离开,却又不得不做些模样,若人们真放开了她,她却不见得再敢冲上来的。 张斯眼睛直视着前方,冷声道:“我不是个爱惹事的人,今天的事,出于无奈,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同时也是给某些人提个醒,单云清她是我张斯的妈妈!我这辈子,在乎的不多,就这个妈妈我最在意!如果今天的事再有发生,可别怪我不顾乡亲的情面!”随即转头看了看董翠香一家,又转向众人,淡然道:“我的话向来不多,不过,大家最好能一字一句地记住!这次我不想大动干戈,下次就不见得了。” 说完,也不理众人,径直走到单云清身边。 单云清又在抹眼泪,张斯的话,无疑给她了很大的刺激,眼角止不住发酸。 “我们回家吧。”张斯拉着单云清的手,柔声道。 “嗯”单云清顺从地点头。 张斯冲她温和地笑笑,另一只手拉过妹妹,转身便向家走去。 众人扶着董翠香两人,也离去了。 还有些人,尚在这儿多待了会儿,议论一番才离去。 单云清自顾自地随着张斯回家,满面幸福的笑意。 待到家之后,看着跟在张斯身后的两位女性,这才反应过来。 “阿斯,这两位是……我刚刚忘问了,不好意思。”单云清很不好意思,看着两人,一时猜不透身份。 张斯转头给她介绍,说道:“这位跟妈妈一样漂亮的,是我的老师,旁边站的是我的班长,也是我的同桌。” 单云清“哦”了声,忙伸手过来,与冯老师相握:“原来是阿斯的老师,真不好意……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面上颇显尴尬,自己今天实在丢脸,又是哭又是闹的,而且还当着自己儿子老师的面。 冯老师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谁家不会有点事,何况……”顿了一下,面上的黯然,一闪而逝,续道:“何况他们太过分了,实在怪不得你。” 单云清很感激她如此理解,随后又疑惑道:“老师今天来……是不是……我家阿斯犯错误了?”心下不禁惴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冯老师忙解释:“不要误会,我家就在不远,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见单云清面色狐疑,忙又添了句:“真的。” 张斯这是却插了一句,说道:“妈,相信冯老师,她性格直的很,不会说谎的。” 单云清推了他一下,说道:“说什么呢,怎么这样说老师……” 张斯耸耸肩,说道:“你不要担心,她与我关系好着呢,不会给我小鞋穿的。” 单云清有些蒙,这小子怎么这么跟老师说话?似乎越说他越来劲啊。 却见冯老师一脸笑意,不以为忤,倒像是同意了他的看法。 张斯说道:“这是红姐,在学校很照顾我的。”他又替朱红介绍了一遍,以便扯开话题,免得妈妈担心。并且,刚刚说了老师漂亮,却不说她,她此时正有些气鼓鼓的。而且妈妈忙着担心自己,似乎也忘记招呼她了。 单云清忙招呼两人坐下,倩彤去给她们倒茶。 “阿姨好。”朱红乖乖地喊了声。 “嗯,好,好,你也好。”单云清笑着说道:“今天可多谢你了。”她对朱红可是印象深刻,无它,太凶悍了,想起董翠香凄惨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发寒。 冯老师也是如此想法,不曾想过,自己的学生竟然如此暴……文武双全。 倒是张倩彤这个初一的小姑娘,正一脸崇拜的看着朱红,倒完茶后,便自觉地坐到朱红身边,想与她多亲近亲近。 “没什么,阿姨。”朱红笑道:“张斯的事,我自然是要帮的。” 单云清还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被张斯阻住了:“不要客气了,她也和我好的很,今天老师与红姐要在这吃饭,妈妈准备一下吧。” 冯老师闻言,愕然道:“我没有……” 张斯道:“不要拒绝,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单云清也笑道:“阿斯说的对,老师先在这吃点吧,难得来一趟,是不是怕家里人担心?” 朱红只在一旁听着,倒没有拒绝的意思。 冯老师摇头道:“这倒没有,只要不太迟就是了,就怕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单云清道:“很快便好了。” “妈,我买的东西,被刚刚争吵时弄没了。”张倩彤插嘴道。 单云清“嗯”声,说道:“再去买就是了……嗯……去远些的地方买。” 张倩彤应了身,站起来要走。 张斯说道:“小彤在家歇着吧,我去就是了。” 朱红却也站起来,说道:“我看还是我陪小彤去吧,骑着车也快点,你在这陪老师说说话。”转向张倩彤问道:“你说好不好?” 张倩彤本不想去的,刚刚的事件,给了她非常不好的印象。这时听朱红要与自己同去,心中欢喜,忙点头道:“嗯,就这样,我们走。”说着便来拉朱红的手,朱红任她拉着,向几人道了一声,就随她走了。 张斯看者两辆自行车渐行渐远,才转过身来。 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朱红不是不会骑自行车么? 那刚才又什么状况? 算了,他摇摇头,不想这些,谁没有些小秘密? 回到客厅,单云清正与冯老师谈笑。 冯老师的家确实离此不远,她不认识单云清,单云清也不认识她。 可单云清认识她妈妈,这下便有话题了。 当然,没有这一层关系,也会有话题的,女性嘛,不缺这种东西。 本来,按年龄算得话,冯老师该与单云清的大女儿差不多。 可她偏偏是儿子的老师,最后,按单云清的规定,冯老师喊她“云清姐”,她则叫对方的名字“轩轩”。 张斯在边上听了两句。 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嘴,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这一说,单云清的话就多了,两个女人乐的地方也多了。 可张斯却窘了,因为许多窘事都被单云清给捅了出来。 没办法,自己只得逃离战场,跑去书房看书。 背后是一串得意的笑声。 拿着《山海经》本翻了翻,便听到客厅的声响,大概是朱红她们回来了。 张斯放下书,走出书房,看着客厅中诸人,不禁一愣。 因为现在又多了一人,身材高挑,面色妩媚,正是自己的同学,顾郁馨。 说来,顾郁馨离他家是真的近。家中父母都十分熟悉,不过张斯对她的了解,也不过是知道她的名字模样而已。两人实在没什么交集,一者张斯内向,向不与女生交往,除了一个长相很似单云清的楚韵;二者顾郁馨家甚为富裕,加上长相出众,穿着华美,张斯有自惭形秽之感,绝不愿与她多相处。 故而两家离的虽近,两人却形同陌路。 张斯向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心下奇怪,她怎么来了? 顾郁馨亦点了点头,随即转向朱红、倩彤两人,与她们谈笑。 两人算是初交,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单云清走到他身边,笑道:“阿红和郁馨今晚在家里住,你的房间最大,留给三个小姑娘住吧,你晚上睡你妹妹房间。” “嗯?”张斯问道:“怎么忽然想起在这住呢?不是说去顾郁馨家么?” 单云清白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说话呢,人家听到了,还以为我们不欢迎呢。”随即转向三个嬉闹的女生,面色含笑,说道:“倩彤喜爱两位姐姐,不舍得让人家离开,就都带回家了,怎么?你这做哥哥的舍不得房间?不然待会儿辛苦些,把你姐姐房间收拾出来?倩依的房间也挺大的。” “嗯?”张斯苦笑道:“我有这么小气么?” 单云清说道:“我不是怕你不高兴嘛。” 张斯笑了笑,不说话。 我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我了,岂还会为这点事生气? 第二十章 书房杂事 很快便到了吃饭时间。 单云清的手艺很好,冯老师的手艺也不错,倩彤的手艺他知道,一向很好。倒是剩下的两位姑娘,顾郁馨倒还勉强,朱红则不通此道,做出许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东西。 饭桌上的气氛很热烈,女性多的好处,大概就在这儿,不过却没有张斯插嘴的地方。 他只静静地吃饭,不然便待在一旁,温和地听着。 吃完饭,冯老师见天色已晚,便要告辞离去。 单云清也不再留,特叫张斯送她回家,却被冯老师拒绝了,并且很是坚决,单云清只得放弃了。不过张斯还是送了一段路,待快到她家时,方才回来。 有美相伴,一路畅谈,颇惬意。 收拾已毕,便到了睡觉时间了。 三个小姑娘有说有笑地进了房间,张倩彤直接冲上床,趴着身子,兴奋地大呼小叫。 “干什么呢?”朱红在她臀上拍了一下,笑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像疯了似的。” 张倩彤转过身子,将枕头抱在怀中,笑道:“早就想睡这张大床,终于如愿以偿了,呵呵。” 朱红、郁馨闻言,不禁好笑。 朱红笑道:“出息!一张床有什么好想的,想睡直接与你哥哥换就是了。” “哼”张倩彤皱了皱鼻子,很是可爱,说道:“和他换?不可能!我哥哥脾气怪着呢,我可不敢有这种要求,妈妈从小就疼他一人,不会向着我的。” “怪?”朱红道:“我怎么没什么感觉?” “那是你不了解他”倩彤说道:“不信你问郁馨姐。” “你着丫头,怎么在背后说自己哥哥坏话”顾郁馨笑道,也躺倒在床上,皱眉道:“我和他不熟,只感觉挺孤僻的,其它就不知道了。” “我倒是感觉他挺好的,有才华,有气质,长的也好看。”朱红笑道。 顾郁馨伸了个懒腰,笑道:“你个花痴!定是看上人家哥哥了。你说的那三点,我都有,不如你来找我吧,我还比他更体贴你呢。” 朱红面色微红,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可没你想的那样多,指不定是谁看上人家了呢?” 顾郁馨闻言笑道:“对,是我看上了。为了朋友义气,你退出吧,不要来瞎闹了。” 朱红爬到床上,呵她的痒,说道:“凭什么我退出,我偏不退出。” “呵呵,把实话说出来了吧”顾郁馨笑道。 “无聊”朱红撇了她一眼,说道:“不理你了。” “喂”顾郁馨用手推她,说道:“我今天近距离的观察他,发觉他与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朱红转过身,问道:“哪里不一样?” 顾郁馨摇头道:“说不清楚,反正感觉很不一样。” 这时,张倩彤插嘴,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哥哥以前……”忽然放低声音:“以前很懦弱的,遇事只知道怕,今天看着他的样子,我当时就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哥?”把枕头抱紧,一脸幸福:“不过,感觉真好,尤其他拉着我的手时,我感觉好温暖,好安全。以前,只有别人的哥哥能做到,现在我哥哥也能做到了。” “懦弱?”朱红似乎也听别人说过,不过她所亲眼看到的,张斯在一星期内,已打过两次架。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却看不出懦弱。 “我听妈妈说,他是刚变成这样不久,”张倩彤说道:“就是上次因故回家的那次,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我妈猜他大概在学校受了什么刺激,不过这样不是很好么?” “也许在校失恋了哦”顾郁馨说道。 朱红撇了她一眼,说道:“这么俗套的故事,哪那么巧就落在他身上,而且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顾郁馨说道:“你以前又没关注他好不好?” “这倒是”朱红点点头,口中喃喃道:“这次回去,要问一问王鹏他们……” 顾郁馨说道:“那么费事,我们直接去找他问岂不更好?”转问张倩彤:“小彤,通常这个时候,你哥哥睡没?” “没有”张倩彤摇头道:“他在家睡的很晚,常常要看书看到深夜。” “那就好,”她一下子坐起身,拉着朱红说道:“我们去找他。” “我不去。”朱红不起来,说道:“当面问人家多不好,说不定有什么伤心事不愿讲呢?” “好,好。”顾郁馨投降,说道:“不问,不问,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或者去找本书看也行啊,我正好去看看他的藏书。”伸手到另一边,拉张倩彤:“小彤也走,我们去给你哥哥捣乱捣乱。” “你真无聊。”朱红叹气道。 “这也算无聊?”顾郁馨笑道:“你还没见过更无聊的呢,下次再让你见识见识,快起来!” “好好。”朱红说道:“这就走。” 张斯正看着书,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抬头望去,三位有大有小的美女正向自己走来。 “怎么还没睡下?”他将书覆在桌上,倒没有起身,温和地问道。 朱红走近,说道:“天那么早,怎么睡得下?郁馨想来看书,又感觉不好意思,就把我们都拉来了。” “呵呵”张斯闻言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想看什么随便看,看不过瘾,还可以拿走看,不过要记得还哦。” 顾郁馨有些羞答答的模样,只静静地不说话,也不反驳朱红的话。 朱红真想过去掐她,每次公共场合都这副样子,说是要保持气质,虚伪。 刚才怎么不这样?那张嘴可利着呢。 等有机会,一定要让她当众露馅,朱红狠狠地想。 “你的书可真多。”顾郁馨转望一圈,见四周全是书,目有羡色,柔柔地说道。 “我的书很少,”张斯耸耸肩,说道:“这些都是家父留下的。”随即问道:“你爱看书?都看些什么类的?” “唔”顾郁馨说道:“我是爱看,不过读的不多,平日最爱看纳兰容若的诗词。” “哦?”张斯笑问:“‘人生若只如初见’?” “嗯”顾郁馨抿着嘴唇点点头。 张斯还待再问,却被朱红止住了:“行了,行了,待会儿再聊好不好?时间还长着呢。我说张斯同学,坐着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你就不能让我们也坐下?这是待客之道?” 张斯一拍脑袋,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回事,怪我怪我。”说着忙起身,离开书桌,便向外走,便说道:“你们稍侯,我这就去给你们搬椅子。” 原来书房除书之外,仅有一桌一椅,别无它物。 平日只是张斯用,尽是够了。 如今忽然添了三人,总不能坐桌上吧? 张倩彤想去帮他,却被朱红拉住:“让他一个人去,搬些椅子而已,不会累着你的宝贝哥哥的。” “怎么,吃醋?”顾郁馨笑道。 “哼”朱红说道:“鬼才吃醋呢,你呀,就知道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说着伸手来挠她。 “喂喂,不要动手动脚好不好?”顾郁馨手忙脚乱,笑道:“影响形象。” 朱红闻言也笑了,说道:“你在我面前还有形象?早丢到姥姥家了,我待会儿就把你私下的样子,都告诉张斯。” “你说我的,我也说你的。”顾郁馨忍耐不住,也动手反击,上蹿下跳的。 “我可不怕,我的形象已经定型了,今天下午还当着他的面揍人呢。”朱红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威胁。 “那我……”顾郁馨刚想说。 忽闻外面传来声响,应该是张斯回来了。 两人迅速分开,朱红没多大改变,只整了整衣襟。 顾郁馨却似乎瞬间变了个人,方才嬉闹的模样尽去,又成了一副端庄娴雅,羞羞答答的样子,伸手掠了掠鬓发。 她见张倩彤在一旁看的愣愣的,还向她抛了个媚眼。 张倩彤就愣的更厉害了。 “这……也行?”她心中想道。 张斯出去两趟,才将椅子搬齐。 本来,朱红占了他的位子,却被他赶走了。 “小气!哼!”她气呼呼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呵呵,我习惯了坐这儿,别的地方不适应”张斯笑道:“再说,我还有事处理,待会儿再让给你。” “有什么事?”朱红顶了一句:“不想给我坐,还要找借口!” 张斯说道:“你忘了老谢让我演讲的事?我得乘着在家,资料容易找,提前准备一下,到时也不至手忙脚乱。” 朱红一听,倒是想起这回事了。 “什么演讲?”顾郁馨却不知此事,故而很是疑惑。 “老谢让我给同学讲些历史知识。”张斯回了句,开始埋头看书。 顾郁馨瞟了一眼,见他手中捧的书是《三国志》。 朱红不再闹他,三人各自寻书看了。 好在书房的藏书极为丰富,各类书均有,很容易找到些可读性强些的小说。 不然以朱红的性格,根本坐不住。 当然,可读性是相较而言的,若说那些小女生读的,时下流行的言情小说,还真没有。 不久,单云清进屋,给几人各斟了杯茶。 看着几个小孩安静地待在自己眼前,她忽然有种难言的温馨感。 若是自己的儿女能常聚膝下,是何等幸福的事? 想着想着,不禁出了神。 想到了儿子的未来,他的女友,他的妻子,他的儿女……想的有点多了。 看看朱红,又看看顾郁馨,来回看了许多回,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似乎在看这两位姑娘谁更适合自己的儿子。 阿红与郁馨都挺漂亮的,阿红英气勃勃,郁馨娴雅宁静,作儿媳妇的话,郁馨似乎更适合些。不过,阿斯性格柔弱,应该有个强势的媳妇,好帮他的忙。不对不对,阿斯性格已改了许多,还是郁馨适合…… 她一个人自顾自的幻想着,沉静在纠结的选择中。 却忘了这一切,似乎还言之过早。 单云清去睡了,年纪大了,身体毕竟比不得年轻人,稍稍晚些便会觉着疲累。并且自己老待在这,小孩子们或许有许多话不方便说,那真是罪过。 她心中有所期待,与别的家长不同。 阿斯向来内向,不敢与女生说话,更谈不上交往。 若老是这样,今后可真得为他担心了。 今天不但把老师领来,还带了个女同学回来。 虽然阿红原没有住在这儿的打算,并且说了,只是顺路瞧瞧,可能跟着他过来看看,关系定然也是极好的。 关键阿红行为极为端庄,可不是时下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 关系好就有机会,不是么? 张斯开始写演讲稿,写的不快。 若论言语复杂,《射雕英雄传》无疑最深,无论《明朝那些事儿》,抑或是眼前的演讲稿,比之都要简单的多。可论写作速度,却不能以这样排名。因为金庸的小说,基本上不用改动,照抄便是。后面两样则要或多或少变动些,那些太超前的言语,不能用了,得找时下适宜的东西代替。 这份演讲稿改的最大,将原版精炼一下,把语言也年轻化。 还有原来的内容,有许多地方引用了其他史学家的观点,如今这些史学家,或在或不在,总之不同原来那个世界了,到时忽然提到一个这儿谁都不认识的史学家,岂不糟糕?有些史学观点,这儿也不存在,有的话,便直接引用。如果没有,也不能浪费,就算是自己的了。 再有,就是根据后世的评论,对原作进行一些更改补充,尽量地使其更严谨,更符合逻辑。 这样一来,速度自然便提不上去了,得细细地改。 过了一小时,有人终于抵不住了。 朱红打着哈气:“啊……不行了,困了”转向顾郁馨说道:“咱们回去睡吧。” 张倩彤也不行了,看书可不是她的爱好,尤其当这些书不是言情小说的时候,故而一听朱红的话,忙点头赞同。 却见顾郁馨的椅子早移到了张斯身边,正伸头看着他写东西,不时地帮他递上一两本书,至于自己看的书,早丢在了一旁。 “唔,好吧。”她本想再看会儿的,却不忍拂朱红的意,只得答应下来。 “你们确实该睡了”张斯放下手中的笔,说道:“睡的迟,对女孩子皮肤不好。” “哼”朱红不屑地打着哈气,说道:“说的好似你多了解女生似的,不和你说了,走了。”说着就拉了其她两人离开。 顾郁馨回过头,柔柔地说了句:“晚安。” 张斯点头回了句,却见她早已被朱红拉走了。 “嘻嘻,他写的挺有趣的,你要不拉我,我还打算看下去呢。”回到房间,顾郁馨朱红说道。 “他写的有趣的东西多着呢,我天天看到,没什么好稀奇的。”朱红无精打采地说道。 “嗯?他还写了其它东西?”顾郁馨疑惑。 “他天天又没事做,也不上课,不写东西还能干嘛?”朱红说道:“还有一份武侠小说,一份历史随笔。”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顾郁馨问道。 朱红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又没问我好不好?” “不行。”顾郁馨忽然做了个决定:“看来以前是低估他了,以后要好好关注他。”忽然暧昧地看着朱红:“呵呵,以后与他多接触,说不定还能发展发展关系呢,你说呢?” “你要喜欢就去好了,关我什么事?”朱红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可是你说的哦。”顾郁馨笑道:“到时可别后悔,我的形象可比你好多了,甩开你,轻而易举,哈哈。” 朱红在拍了她一下:“臭屁!快睡吧,在梦中倒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 说了这么多话,却老感觉缺了些什么。 似乎,少了个人吧? 两人转头,却见张倩彤已躺在床上,香香地睡着呢。 朱,顾相对而笑,也上了床。 第二十一章 事前琐碎 鸟啼清脆,声声悦耳。 第一抹阳光轻轻躲过树叶,静静洒在院中,偏红偏艳,似羞似怯。 一片树叶飘落,悠游潇洒,逆光之中,似可见到绒绒的轮廓,带着难言的柔意,自然地在微风中舒展翻转,轻盈可爱,在似长似短的时间中,拂到了地上。 “吁”张斯慢慢地收功。 阳光映着他的侧脸,似在流动,由上而下在他身上游走。 闭着眼,静默地站立着,感受着拂来的微风,带着林间的气息,湿润而温馨。 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稍稍波动,无声亦无息。 张倩彤站在院前,揉着朦胧的秀目,打了个哈气。 感觉身后有人,转头见朱红、顾郁馨与她做着同样的动作,向这边走来。 刚想打招呼,却见顾郁馨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向前指了指。 她转头一看,见哥哥正站在院中,闭着眼,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正轻轻地嗅着阳光的味道。斯文儒雅,温润如玉,看来颇显气质。 这是一份让人不想破坏的宁静。 就像伫立在画中,忘了时间的流逝。 熨帖的美感,往往源于质朴,源于生活中的琐碎。 “都起来了?”张斯轻轻地说道。 “嗯?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们在呢。”张倩彤好奇地说道,并且放开声,打了个大大地哈气,方才中途被止住,如今顺利的完成它,感觉很舒服。 张斯“吁”了口气,睁开眼,转过身来笑道:“你们一出来我就知道了,刚才风向改变了,把你们的香气给拂过来,我一闻便猜到了。” “香气?”张倩彤张倩彤好奇地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又在其她两人身上嗅:“我怎么闻不到。” 朱红捏了捏她可爱的小鼻子,说道:“别听他胡说,他分明是早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张倩彤转向张斯,问道:“是这样么?” 张斯耸耸肩,不置可否。 单云清的喊声传来,是召集大家洗漱,准备吃饭。 按日常的时间,此时该早已用过早饭了,不过三个女生起的迟,单云清也不想去喊,平日在校已够疲惫的了,何不让她们多睡会儿? 家中的早餐,有股特别的香味。 不知是何原因,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大家吃的迟,昨晚的东西大部分已消耗尽,故而都用了不少。 单云清见大家吃的很香,心中颇为高兴。 她喜欢这种感觉,儿女绕膝,热闹。 用完饭,休息了一会。 张斯回到书房,去完成他的演讲稿。 昨晚他已将第一回的写完了,不过,为了预防不测,还是决定多写点,说不定便用上了。 三个小姑娘也随着他进来,各自寻书看着消遣。 没坚持多长时间,朱红与张倩彤便不耐烦,要出去玩耍。 顾郁馨本要多待会儿的,可顶不住两人拉扯,便跟着出去了。 她还要保持气质,可不能做出什么粗鲁举动,故而不敢与她两人争持。 两人也正是觑见了这一点,才能带着坏笑,乖乖地将她领走。 顾郁馨临走,还温柔地与张斯打了招呼,看得两人直想笑。 至于到外面会发生什么状况,大概能猜想得见。 近中午的时候,朱红随着顾郁馨回家了。 这原是昨天便说好了的,朱红与顾郁馨一起上学,自行车留给张斯。 午饭要平静的多,再无早上那般热闹,倒让单云清有些不适应。 待饭后,稍微休憩了一下。 张斯与张倩彤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学。平日妈妈会送倩彤到校,今次因张斯提出他要去送,单云清就只好待在家中了。 张斯骑车送妹妹上路,路上倩彤谈了许多事,关于自己,关于老师,关于同学等等。 因为她发现哥哥变了,变得非常温和,令人感到非常亲近。 于是以前一向不与张斯说话,现在却极愿多说点。 张斯是个好听众,从不打断别人,却总能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插上一两句适宜的话。 所以,尽管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张倩彤却谈得很尽兴。 到了学校,她依依不舍地给哥哥告了别,进了校门。 张斯送完倩彤,便直接上学了。 在宿舍与王鹏几个遭遇上了,又是一番嬉闹。各说了些星期见闻,语气颇显兴奋。 “对了,小斯,”孟远笑道:“回家那晚,我见你与冯老师、大班长一路,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嗯?” “倒是被你看到了。”张斯微笑,说道:“你感觉能发生什么?” “不能发生什么。”孟远耸耸肩。 张斯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还问?!” “期待,”孟远笑道:“我一直在期待能发生点什么,这可是为你好哦。” 张斯翻白眼,不理他。 王鹏却插嘴道:“你与她们一起?为什么?” 张斯说道:“冯老师与我家住的近,顺路去我家看看。至于红姐,她是去找顾郁馨的,恰巧也是顺路,如此而已。” “嗯,我想也是。”孟远点头道:“我本来还想上去与你打招呼的,可一想到冯老师那张冷脸,就放弃了,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了。我要去了,她说不定还要考我的语文功课,那岂不很糟糕?” “谁有兴趣考你功课,真够自作多情!”张斯笑道。 “呵呵,是么?”孟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呦,这么坦诚!”王鹏笑道:“待会儿班会让你上去显显?说不定可以起到楷模作用,哈哈。” “我与你是什么关系?”孟远说道:“我上去了,你还跑得了?你记得哪回犯错误,我们俩不是在一起的?” “好了,好了。”张斯拍拍手,说道:“今天的班会,你们都没机会了。” “为什么?”孟远问道:“我感觉鹏哥这样的人还是很应该上去的,至于我,功力不足,还是在下面继续修炼的好。”转头向鹏哥笑道:“是吧?鹏哥。” 王鹏还了他一个白眼,不理他。 “因为……”张斯轻声道:“只能我一个人上去了。” 每周规定到校时间,应该在周日下午四点前。 四点之前,校门不关,同学们尽可随处转悠。四点之后,则须在班中自习,勿得喧哗。班主任此时亦应待在班中,施行点名,记下未到同学,至于算作迟到,抑或请假,需随具体情况而定。通常情况下,迟到不会有何大碍,有时却也会遭到通报。 班主任随后即离开教室,去报告厅开会,了解下星期任务以及注意点。 晚自习即开始开班会,老师传达校中指令,吩咐任务等等,会议长短,视内容多少而定。 张斯、王闯主人在四点时,堪堪到班。 这是大部分男生的特点,不到最后一分钟,绝不到班。故而至四点时,会有一大群人涌进班级。 “怎么现在才来?”朱红已坐在位子上,看来是早就到了。 “鹏哥他们拉着,不让走,要我与他们一起过来。”张斯拎着箱子,贴着朱红的身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宿舍有什么好待的,还不如班级热闹些。”朱红说道。 “那可不见得,班级里说话要注意的。”张斯开始整理书籍,这次带的书比上次还要多些,边说道:“宿舍不同,想说什么说什么,可没人管。” “哼,那是你们在讲见不得人的事。”朱红说道:“不然的话,怎么会感觉在班里拘谨?” “你不懂,”张斯摇头,擦拭着书面,将折了纸张理平,分门别类地放好,说道:“这是一种自由的感觉,跟说的是什么话没关系。” “我不信”朱红坚持道:“你们肯定在谈论女生,这个漂亮,那个好看的。” “咦”张斯疑惑,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哼”朱红颇为得意,说道:“简单,因为我们女生……”忽然卡住了,瞪了张斯一眼说道:“就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知道。” “嘿”张斯笑道:“不说拉倒,你以为我猜不到?”说完,继续去整理书籍。 朱红还待再说话,冯涛却来了。 他是来点名的,一如既往,人未到齐,缺的总是那几个老油条。 冯涛三心二意地点完,然后吩咐大家自习,之后自己便优哉游哉地出去了,他的心情很好,班里迟到的人很少,至于那几个老油条,谁有兴趣去管?爱干嘛干嘛。 老师一走,教室便开始骚动起来。 郑杰开始管理,让大家不要吵,效果不明显的时候,朱红便会出马。只要她拍上两掌,顿时便会安静下来,在班级中很有威信。当然,没有哪个班级会一直听话,总是安静一阵,吵闹一阵,故而每当吵闹厉害的时候,班长便会出来管理,然后教室里便会安静一阵。 后面的两人也不再说话了,朱红怎么说也是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是要好好学习的。至于张斯,正悠哉悠哉地看小说,把凳子搬到最后,倚着墙根,要多惬意有多惬意。朱红对他这种状态已经适应了,也不再说些什么。 “是不是很羡慕?”张斯低着头看书,问道。 “羡慕你个头啊”朱红“哼”了声:“醉生梦死,真无聊。” 这么严重?醉生梦死都出来了。 “看书都不提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值得提倡?”张斯问道。 “那也得分时间好不好?还有……”朱红狠狠地说道:“不许和我说话,破坏纪律!” “我不怕”张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就坐在我身边,我不信郑杰那小子敢管我。” 朱红无语,这人还挺无耻啊。 嗯,也挺聪明,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自己当初搬过来的目的。 下课了。 现在去食堂的人,没有平日那份热切。 刚从家里来,家中的美食一时还没消化完,对食堂那些不大高明的东西还没兴趣。 张斯跟着大家随便吃了点便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楚韵,张斯冲她温和的笑了笑,然后便走开了。楚韵有些发愣,忘了还个招呼,过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张斯已经走了。王鹏他们没做任何评价,也没多说一句,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主要是担心张斯对人家念念不忘,不小心说错了话,说不定会伤了小斯的心。不过,他们对张斯的举动还是很感欣慰的,不激不动,平淡冲和,尽管也许是装出来的,可能装得那么好,也很不错啊。 晚自习的时候,冯涛来了,却没开班会。 他指挥几位同学去办公室搬椅子,大概五六把,在教室中摆放好。同学被不明所以,好奇地看着,这是要干嘛? 通常情况下,这表示有老师要过来听课。 可现在是晚自习,根本无人上课,听的哪门子课啊? 有些同学说了,老师这是要添课,也就是用占用自习课的时间,给大家补课。 老师真辛苦啊,不过,同学们却无半分赞叹。 不补课能死吗? 本来嘛,自习课大家都不喜爱,最好能直接回宿舍最好。 可再不喜爱,那也是自习课,总比上课强,至少可以偷着聊聊天,做些自己的事。 须臾,几位老师便来了。 带头的是谢敏振,后面跟着几人,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冯轩轩与陈娜也在其中。 谢敏振与两男老师坐在一侧,两女老师坐在另一侧。 教室有点乱,因为同学们有些不满。 冯涛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同学们,安静。”冯涛说道:“大家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不过不用担心了,不会补课的。” 大家闻言静了下来,却更疑惑了。 不上课,那来那么多老师干嘛? 冯涛续道:“当然,如果校长给我加工资的话,我倒可以勉为其难地给大家补补课。” 大家顿时乐了,陈娜还笑出了声来。 冯涛有示意大家安静,说道:“今天,主要是应谢老师的要求,请张斯同学给大家讲讲历史的,我听闻已有过一次经历,大家都挺喜爱的。所以,班会便取消了。” 下面一下子议论开了。 张斯讲历史,嗯,上次挺有趣的。 至于取消班会,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么? 同学各自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表达自己的兴奋。 “好了,好了”冯涛又拍了拍手,笑道:“我知道,大家是非常喜爱我开班会的。我也确实讲的娓娓动听,引人入胜。要不然,就不要张斯同学讲了,我继续来开班会?” 下面又是嘘声,又是反对声,几位老师也不禁莞尔。 “唉,你们的行为是实在太伤害我了”冯涛说道:“好吧,我这就离开。张斯同学,该你上场了。”说完,走下讲台,坐到了冯轩轩她们的一侧。 全班的目光转到了张斯身上。 在大家的注视下,他带着微笑,走上讲台。 不说话,拿起粉笔,现在黑板上粗粗地写了几个大字:张斯品三国 第二十二章 品三国 一挥而就,遒劲而飘逸,下面顿时起了一片掌声。 他又写了个小标题:第一讲大江东去 朱红是先知其事的,虽也诧异,毕竟比其他人要好点。 下面的人,包括老师,均在奇怪,不是讲历史的么? 下意识当中,大家便把三国与《三国演义》画上了等号,主要这部书在华国人群中的影响力,实在很大。 这样一来,大家的兴趣就消减了一半。 《三国演义》知道的人多了,高中生的选读里还有这本呢。而且老师课上也讲了点,严格说来,这是文学,可不是什么历史。 讲的人多了,也便没什么新意了。 大家议论纷纷,均在猜测张斯将要说的内容。 谢敏振有些皱眉,他本不大赞成张斯换朝代的,何况讲的还是三国?里面错综复杂,可不是明朝可以比拟的。他看中的是张斯讲课时的有趣与锐气,可这些东西是要有知识储备的,否则错漏缺憾,很容易变成单纯的恶搞。 若真是如此,那倒不如不讲的好。 冯轩轩却没想那么多,听学生讲课,本就是件小事,讲的好那自然是好,讲的不好也无所谓,毕竟是个高中生嘛。 她乘着大家未在意,还冲着张斯可爱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瞬间又变回一副冷淡面目。 张斯见了,不禁一乐,这个冯老师,真是个说不准的主。 不理大家的议论,自顾自地说道:“从今天开始,给大家讲三国,我们就从大家最熟悉的赤壁之战开始吧。历史上有一首震铄古今的词,描写的便是这场战役,这首词大家也很熟悉,便是苏轼的《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真正的演讲便从这首词开始了,下面的声响自动的息了。 好的演讲者,演讲着好的内容,便无需去呵斥听众,让他们保持安静。因为听众会自动地去配合你,在哪里安静,在哪里笑闹,在哪里拍掌等等。 听着听着,大家便理解过来了。 原来说的不是《三国演义》,是真正的三国啊。 “事实上历史上的周瑜确实是这样一个英雄的形象,他24岁的时候就被孙策任命为建威中郎将,吴中呼为周郎……‘郎’是小伙子的意思,这个时候呼他们为郎有赞美的意思,所以孙郎就是孙帅哥,周郎就是周帅哥,帅哥都是招美女喜欢的,帅哥也都是喜欢美女的。我们古人有两句话,自古美女爱英雄,自古嫦娥爱少年,所以美女最喜欢的那就是少年英雄。” 这是原作中笑点的开始,通俗有趣,肥而不腻。 同学们不负所望,果然笑了,甚而有人拍掌鼓噪。而这个带头的人,不是王鹏,不是孟远,也不是朱红,当然,更不可能是郑杰,却是陈娜。她嬉笑着给张斯鼓掌,毕竟年轻,喜爱热闹,听台上讲的有趣,禁不住要加入嬉闹。 冯涛也满是笑意,倒是谢敏振几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待讲到“诸葛亮自己搬了一张琴,焚了一炉香,带了两个小孩子,坐在城楼之上唱卡拉ok。司马懿的大军跑来一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司马懿自己打马上前,大为惊诧,说牛鼻子老道搞什么搞?城门大开他开party啊。于是撤军。” 这下笑的就更厉害了,关键张斯仍然是一本正经,似乎理所当然。这种将不同时空词语搭配的情况,还不是很常见,基本上听不到。故而听来极为新鲜,大家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新颖。 这次笑的不仅是陈娜了,另一侧的几位男老师也带着微笑。 这小子也太能搞了,古人的形象都被弄乱了,冯轩轩想道。 张斯先介绍一番著名的“空城计”,接着说道:“这个事情不合逻辑啊” 然后开始解释: “第一,你不就是怕他城中埋伏了军队吗,派一个侦察连进去看看,探个虚实可不可以?”同学们一想,对啊,好像挺简单的嘛。 “第二,司马懿亲自来到城门楼下看见诸葛亮在城楼上面神色自若,琴声不乱,说明距离很近,看得见听得清,那你派一个神箭手把他射下来行不行?”这个似乎也挺有道理。 “第三,根据这个郭冲的说法和《三国演义》的说法,两军的军力悬殊是很大的,有说司马懿带了二十万大军的,有说司马懿带了十几万大军的,反正至少十万,你把这个城围起来围他三天,围而不打行不行?何至于掉头就走呢?所一是不合逻辑的,诸葛亮的空城计是子虚乌有。” 有理由据,简单扼要。 怀疑这一事件的人很多,举证反驳的也很多。可是,能如此简单明了地说清楚的,就恨少了。不需要太多的考证,不需要太多的例举,只是简单地逻辑推理,事情就很容易地说清了。 谢敏振不禁为之点头,渐渐地放下心了。别人听他说的简单,以为很容易,似乎谁都能来做。可是谢敏振知道,越是这样,需要的能力越强,难就难在举重若轻,深入浅出。 一些难得题目,许多学者能钻进去,却出不来。到最后,只有自己理解自己的想法,或是同一层次的人才能理解。若是让他用通俗的语言,或大家常用的语言说出来,却怎么也做不到,正是所谓的“茶壶倒饺子,有货倒不出”。 张斯在这一点上,做的非常好。 只是大家却没给什么掌声,因为一般同学,根本听不出其中的好处。再者,学生鼓掌,多在有趣的笑话调侃上了,正正经经的推理,他们可没兴趣。 张斯继续往下讲,各种知识开始出现,各种解释、各种介绍也开往外涌。 文化名人,古代制度,地方风俗,随手拈来,侃侃而谈。 同学们的掌声也越来越密集,其实张斯不喜爱这样的。因为在教室讲课,没有话筒之类,全凭口说,声音有限。大家每一鼓噪,他的声音便会被淹没,只得停下来,待大家安静了才能继续。 所以他讲话,总是断断续续的,不能连贯。 开始时,冯涛还站起来示意一下,让大家安静。 后来就直接放弃了,因为不顶用,没人理他了。 边上的班级,被这密集的掌声与呼喊给吸引了。 大家都在好奇,(3)班怎么回事?集体发疯啦?搞什么呢,这么兴奋。 胆子大的,从后门溜出了班级,顺着墙根,悄悄地走到(3)班。找了个窗口,趴在那儿看。窗内的同学正听的起劲,忽闻“咚咚”的声响,转头一看,正有人敲窗呢。 打开窗子,外面的人问,这是怎么个状况? 窗内的人,一边指着台上,一边兴奋地给窗外的人介绍了一下。 窗外的人听完,走开了。 过了会儿,却有更多的人出现了。 原来,离去的人回到班级,将方才所闻所见,大力宣传了一遍,同学们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学生讲课? 还三国? 满堂喝彩? 还有老师带头起哄鼓掌? 多说一句,同学们就多一份好奇。 这学生谁呀?这么厉害。 于是,不顾班委喝止,开始有人溜走了。 群体活动,就需要一个带头的。 有了第一个,就不怕没有第二个。当头一批人离开后,忽的一下,接着就是一大批走了。 有道是法不责众,前面那么多人,我还担心什么? 抱着这种心思,走的人便越发多了。 到了(3)班,这次不用再敲窗了。 因为已有人捷足先登了,原来另一边的班级,已经把窗子给占了。 靠,大意失荆州啊。 心里边骂,边上去找熟悉人的搭讪,给让点地方呗,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对吧?于是,窗台又进行了一番重新分配。 前后共三个窗户,后面两个都让男生占了,前面占的是女生。 听着教室内精彩的演讲,窗外的人也随着鼓掌呼喊,前面窗户声音尖而亮,后面两窗户声音沉而稳,泾渭分明。 这么讲历史,没听过吧? 现在有的听了,台上那小子谁呀? 似乎叫张什么的,人倒长的挺英俊的,没想到还满有学问的嘛。 “我就想起来清代有一个剃头匠在门口贴出一幅对联来,倒是蛮像关羽的口气,怎么说呢:‘问天下头颅几许,看老夫手段如何’!我不知道有人敢去剃头不?”张斯说道。 历史人物的形象,已变了许多,反正已不是同学们心中原有的了。 当然,有人喜爱,有人就不喜爱。 因为涉及到历史人物的评价,三国可是出来不少偶像,只要有评价,就会有争端。可一般学生,知识不多,不喜爱也无法反驳,倒是很容易被演讲者给同化。 窗内窗外都是声响,倒像是比赛一般,拼命地鼓噪。 这样的结果,就是整个楼层都惊动了。 待快到结束的时候,张斯开始对上面所讲到得三种形象,即“历史形象,文学形象,民间形象”进行总结。 “三种形象,各有各的道理。那么我们这个系列要做的工作,就是把这三种形象都告诉观诸位同学,然后进行讨论。” “也就是说我们要做三件工作:第一是还原,就是还原到历史的本来面目;”张斯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几下关键字。 继续说道:“第二是比较,就是比较历史形象、文学形象和民间形象有什么不同;” “第三是分析,就是分析一下这个形象为什么会演变。”将三种工作分别列下,一目了然。 谢敏振在听的过程中,不时地与身后的人交谈着,两人亦不时地点头,似乎取得了什么一致的意见。 他听到这儿,心中已不单单是放心,而是惊讶了。无论是三种形象,抑或是三种工作,这都不是简单的历史故事那么简单了。 这里边有许多史学方面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张斯讲的非常好,有条有理,丝丝入扣,证明这些东西他是极孰的,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学校里的老师,怕没几个能做到吧?可能一个都没有。 这绝不是单凭新颖的讲课方式,就能做到的。 需要的底子是极厚的,可现在,一个高一的学生做到了,还如此轻而易举。 真让人费解,同时心里也不平衡。 这小子,有当个历史学家的潜质,谢敏振想道。 若说谁的心里最淡定,一定是冯轩轩。 因为别人不能解释原因,她却能解释,这是天才。 如此简单的解释能否令人信服? 不知道。 可有一件事是可以知道的,在天才面前,事情往往简单。 与她同来的陈娜,面色泛红,兴奋地随着大家起哄。张斯在她的眼中,已不仅是一个高一学生那么简单了。她也是教历史的,可只能教些课本上的东西,让学生死记硬背。 让她也像台上这位一样,洋洋洒洒地给大家讲课,行不行? 当然不行,她自己都不懂三国,所知极为有限,怎么给别人讲?这得需要多么庞杂的知识,看多少的书? 不过,有又自解的地方。 她是个女生,女性本来就很少对历史感兴趣。 所以,不能知道那么多的事,乃是理所当然。 张斯的水平,明显已超出她太多。 那么,便好好地当个听众吧,好好地给别人鼓掌吧。 “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宋代词人张升的词说,‘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实际上进入渔樵闲话的又何止是六朝兴废事呢?”张斯感到庆幸,终于讲到最后了,这么讲课还真有些累。 “那是可以包括一切历史的,正所谓,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在今后的班会时,我将给大家笑谈三国,品读三分。而我们要讲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在历史上争论最大、意见最分歧、形象最多样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请听下一讲――真假曹操。” 演讲完毕,鞠躬致意。 “哗哗……”一片掌声。 同学老师们都站了起来,使劲拍着手。 张斯微笑着给大家回礼,不经意间向外边一看,吓了一跳。 门外、窗外全是人,黑压压的一片,大家拥挤在一起,正在给自己鼓掌。 看来,是把整个楼层都给惊动了。 第二十三章 再讲一回 张斯回到座位上,大家开始息下来,不似方才那般狂热。 走廊上的人也渐渐散了,口中却仍然谈论着方才的见闻。或是关于张斯,或是关于三国,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了。 很快便下课了,张斯的演讲本应是四十多分钟,因中间被打断的缘故,硬生生地拖到了近一个小时,而晚自习每节课恰是一小时。 若是平时,下了课,同学们是要张狂一阵的。 今天却没有,因为几位老师还在班中坐着未走,谢敏振正与身后的人商量着什么。后来又将冯涛喊过去,三个人开始讨论。 周围的同学,围过来与张斯交谈。 话题多种多样,有问张斯平日读什么书的,有与他讨论三国人物的,有和他交流心得的,还有问他家住哪里,家中情况的。人也分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平常的,奇葩的,等等,不一而足。 张斯回答不了这许多,大多时间在听别人讲,自己则不时点下头。 遇着问题,也常是一言而决,不做任何拖沓。 冯轩轩尚坐在椅上,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知在记些什么东西。听这些都记笔记,当年一定是个好学生。陈娜则早已跑到了张斯身边,俯身与他交谈。 “张老师,好学问哦。”她笑嘻嘻地说道。 张斯哭笑道:“陈老师何必捉弄我,我平时可很尊重您的。” “这是什么话,我说的是真的。”陈娜说道:“再说了,我一个年轻女老师,要那么多尊重干嘛,还‘您’呀‘您’的瞎叫,真显老。” “好,好。”张斯苦笑道:“我的错,下次一定改正。” 周围人都笑了,陈娜性格活泼,与冯轩轩不同,最爱接近学生。故而虽不是这个班的老师,却极得大家的喜爱。同学们也与她孰的很,言谈顾忌极少。 “你说,我给你当徒弟好不好?”陈娜问道。 又来了,跳跃性思维,张斯无以为答。 “怎么,看不起我?”陈娜见他不说话,佯嗔道。 “我可不敢,”张斯忙摇手,说道:“我只是感觉不大适合。”转向周围问道:“大家说是吧?”明显地在寻求支援。 可同学们很不配合,通通摇头。 “我看挺适合” “哪里不适合了?” “我要是你,我就同意” “这种事,可求之不得哦” “……” 连朱红也跟着凑热闹,更别说王鹏他们了。 “你看看,大家意见很统一嘛。”陈娜笑道:“而且,有我这个青春靓丽的美女徒弟,说出去多有面子,你在学校里可以大出风头呢。” “额……有道理”张斯摸着鼻子,干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娜笑道。 张斯也不推辞,他可不相信这是真的。陈娜思维跳跃,想到一出做一出,指不定待会儿就把这事给忘了。 “唔,我决定了,收下陈娜同学了。”张斯说道:“不过,我的要求很严格的,就怕你坚持不住。” “什么要求?”陈娜问道:“不会让我给你端茶倒水吧?” “你有兴趣?”张斯笑道:“如有兴趣,可以做啊,我这人不喜欢勉强别人的。你爱做便做,我绝不阻拦。” “谁有兴趣!你给我倒还差不多”陈娜立即答道。 “这可不是尊师的举动哦。”张斯笑道:“我的要求其实也简单,就是我缺课迟到,或不来校的时候,你给我请假,或用其它办法解决了。” “你想得美!”陈娜也笑了,说道:“你这……” 声音忽然被打断,却是冯涛走过来了,陈娜给他让出位置。 “张斯,我有点事想问你一下?”冯涛说道。 “怎么了?”张斯疑惑。 “我想问一下,你这次准备的演讲多么?还能不能再说一回?”冯涛问道。 张斯点头,说道:“我准备的还可以,再说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嗯,那就好。”冯涛点头,笑道:“刚才几位老师商量,你讲的非常好,大家都非常喜欢,就是感觉一回太短了些,希望你能多说一点。” “哦,这样啊,可以。”张斯回答地很轻松,还好昨天多准备了。 “嗯,那就说定了”冯涛说道:“待会儿上课便开始吧,免得拖太久,影响放学。” 张斯点头,冯涛说完离开了。 当张斯重新上台时,还为开始,下面就是一片掌声。 “谢谢,谢谢”张斯笑道:“没想到大家那么热情。” 下面闻言,发出许多笑声。 “下面,我们就开始吧。”张斯咳了声,转身将黑板上“大江东去”四字擦去,重新上“真假曹操”。 “讲三国是不可能不讲曹操的,所谓三国就是魏蜀吴嘛,而魏的开国皇帝实际上是曹操。当然曹操在位的时候没有称帝,是他死了以后他儿子曹丕才称帝,追认他为魏武帝…………” 演讲重新开始了。 开头很平淡,没什么出奇之处。下面感觉有些失望,因为既不好笑,也体现不出博学。 过了一会儿,故事真正展开,同学们的想法开始变化了。 根据不同版本,分析与吕伯奢有关的那场事件,调理明晰,逻辑严密,关键是通俗易懂,还富有人情味。 而第二回得故事,确实也较第一回好。 因为第一回严格来说,相当于一个楔子,并非正式内容。里面大多是泛泛而谈,故事性的东西很好。第二回不同,已有了确切的人物,需要个体的分析,而个体的东西,总易有极高的故事性,何况像曹操这样生活经历丰富的人? “许攸就问了,说曹公,你的情况怎么样啊,‘军粮尚有几何’,还有多少军粮啊?曹操说呵呵呵,这个我的军粮很充足啊,足够用一年的。许攸说,错了,重讲。曹操说,半年。许攸说又错了,见到老朋友都不说老实话,说实话吧,再给你一次机会。曹操说,哎呀这个,不好意思,刚才开玩笑,实话告诉你,只够一个月。接着曹操说了一句刘邦最爱说的话,‘为之奈何’,怎么办吧?” 这回得第一个笑点来了,下面如期发笑。 现代化的语言,简单的起伏,惹人发笑的语气,结合在一起,效果非常好。 集体做事,有一个特点,就是情绪容易放大。 这也就是一部普通的喜剧,在电影院给人的感觉,超过一个人在家看许多的原因。无关乎特技,无关于座位等设备,纯粹由于人多的缘故。 课堂也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有一个笑点出现,即便很小,也会取得很大的反应。 随着几次掌声,边上的班级有反应了。 “听,三班又有动静了” “怎么回事?” “有活动?” “可能有开讲了。” “姓张的那小子有开始了!” “走,凑热闹去” “走……” “等等,班委不让走的。” “你不走拉倒,我们走!” “我操,位置被人占了” “四班的人?” “不知道,看着像五班的。” “靠,离那么远也来抢位置!” “不算远啦,我看到楼下的也有人来。” “……” “白灵,过来!我这还有地儿。” “啊,真的啊” “快过来,不让被抢了。” “嗯!坚持一下,我就来!” 各种人群,杂乱无章而又井然有序,悄然之中,有进有退,左移又动,根据性别、早晚、势力等等,完成了位置的分配。 “丁夫人在家干什么,织布,曹操来了以后她也不站起来迎接,也不搭理,曹操很没意思,讪讪地走过去:织布呢?……别织了,跟我回家吧……曹操就走过去,用手摸着丁夫人的背:唉,别使小性子了,宝贝,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坐车子回家好不好?要知道这个动作是很重要的,这个‘抚其背’是男人对女性的一种爱的动作。丁夫人继续‘咔嚓’‘咔嚓’。曹操就很没意思啦:你不回啊?不回那我可是走了啊。‘咔嚓’‘咔嚓’。曹操就走走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了一次头: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咔嚓’‘咔嚓’……” 张斯边做着动作,边讲解。 下面、外面已爆笑一片。 “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陈娜弯着腰,捂着肚子笑道。 冯轩轩也过头,冷脸也保持不住了,露出笑容,说道:“也不注意点,学生们正看着呢。” “不能怪我,这小子太能搞了,还‘宝贝’呢”陈娜笑道:“不对,不能这么喊了,我以后要叫他师傅。” “发什么神经呢?怎么成你师父了?”冯轩轩疑惑道。 “我刚刚才拜的师,”陈娜说道:“我以后要跟着师傅好好学习,一定要把课讲成这个样子!” “真是瞎闹,竟然向学生拜师。而且像他这样讲课,哪有这么容易,怕是很难做到哦。”冯轩轩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哼,我肯定能。”陈娜挺了挺胸,很傲娇的模样,随即说道:“快转过去,耽搁我听讲,漏下好多呢!” “转就转。”冯轩轩闻言转过头,口中轻声道:“漏了怕什么,大不了让他单独给我说一遍。” 朱红一个人待在最后面,感觉有点不热闹。 于是便跑到顾郁馨身边坐了,此时正大力为张斯拍着掌呢。 “你的这位小弟弟不错哦”顾郁馨笑道。 “小弟弟?什么小弟弟?”朱红转头,疑惑地问道。 “我听到他叫你红姐的,还不是小弟弟?”顾郁馨说道。 “哼,才不是”朱红说道:“叫我红姐的多了,可比我小的还真没几个。” “我看台上的就比你小”顾郁馨笑道:“而且还很腼腆哦。” “腼腆?”朱红闻言,笑了,说道:“他跟你是一个死德行,见到什么人,就作什么什么表情,跟我在一起时,脸皮厚着呢。上次,说什么华山……反正脸皮很厚就是了,可不是什么好人。”想到了什么事,面色微红,双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胸前。 顾郁馨没注意她的动作,捏着下巴沉吟道:“现在已经很好了,不过,老感觉缺了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朱红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顾郁馨不理她,继续沉思着,过来一会儿,忽然一拍桌子说道:“我知道了!是服装!” 动静不小,周围许多人转过来看她。 好在正逢上一个笑点,教室内外动静颇大,淹没了她的声响,否则全班都要听见了。 朱红忙按住她的手,防止意外再次发生,说道:“你干什么呢!什么服装?搞的一惊一乍的。” 顾郁馨也发觉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笑道:“失误,失误,下次注意。” 朱红白了她一眼,说道:“要是让他看见了,看你下次还怎么装下去。” 顾郁馨冲她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你才装了呢,我天生就是这样,怎么,羡慕了?羡慕也不行,气质这种东西是天生的。” “行了,行了。”朱红直接摆手:“别在我这卖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 “哼,没情趣。”顾郁馨皱了皱鼻子,随即又说道:“我发现了他演讲还不够好的地方,就是缺了一套像样的服装。” “我怎么没感觉?现在不是挺好的嘛。”朱红不以为然。 顾郁馨撇了她一眼,说道:“就你那品味,也拿来和我比?我要给他换身衣服,保证效果出众,让大家感觉不一样。” “说我没品味是吧?”朱红假笑道,把手向她腰间伸。 “玩笑,玩笑,不要当真。”顾郁馨忙握住她的手,满面笑容,一脸和蔼。 朱红依然笑着,不说话。 顾郁馨转移话题,说道:“不过,服装的事,你要信我。” “真的?”朱红迟疑地问道。 “当然”顾郁馨用手拍了拍胸前,表示自信,忽然又感觉如今还不是很安全,忙又把手重新握上朱红,还补充了一句:“相信我。”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服装?”朱红说道:“不穿男生校服,改穿女生校服?”言语之中,颇有戏谑的味道。 “想法不错,那就用的校服好了。”顾郁馨点头说道,感觉朱红的手在用力地向前靠近,忙又说道:“我另有想法,不过还没想好,下课与你商量,真的。” “哼,那姐姐就放你一马”朱红收回手,装出严肃模样,说道:“下次再敢以下犯上,侮辱姐姐的品味,就罚你一星期不许说话。” “知道啦”顾郁馨笑道:“我是好孩子,一向知错能改的。” 两人在下面窃窃私语,演讲依然在继续。 师生们听的很在心,实在没人去注意两个不好好听讲的人。 第二十四章 文言与英语 “‘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曹操能够如此地本色,说明他是英雄,而且是大英雄!不过这个英雄是很狡猾的,很奸诈的,因此是奸猾的英雄,简称奸雄。而这个奸雄呢,又是非常可爱的,所以我认为对曹操的评价就是这五个字――可爱的奸雄,那么曹操又如何是个奸雄呢,他怎样地奸雄呢,他又怎样地可爱呢?请听下一讲,奸雄之迷,谢谢。” 掌声雷动,呼嚷一片。 张斯谦逊地向四周点点头,带着微笑走了下来。 发挥的不错,比刚才还要好一点。效果也好的很,从下面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几位老师起来,带头给张斯鼓掌。 可以说,张斯的表现是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精彩程度也绝不是他们开始所能想象得见的,包括发起人谢敏振在内。 他最先看出张斯的“天赋”,故而才有让他讲课的事。 可上次讲的是《明朝那些事儿》,书写的非常有趣,可毕竟是书面用语,自口中说来,味道已失却许多,即或幽默,也有限的紧。因为许多言辞,看着简单,单凭耳力听的话,却不易辨别的。 当然,对此时的师生来说,那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如今,真的讲些原就是口语,且极具效果的东西,他们又如何抵挡得住? 教室前后的距离不长,一路走来,不过数秒而已。 但便在这数秒之内,却满是赞誉,满是笑颜,满是热切。 如果说,以前张斯这个名字,在班中默默,同班的同学也有不识的。那么从今天起,大概便不可能了。 并且,从教室外那热烈的程度看,认识他的,也不仅仅是自己班的同学了。 第二天,他的名字便会在这个楼层传开,男女皆知。 他的举动、经历,也会被这些人所知道。 因为,八卦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凡人类群居之所,则必然难以避免。 “吁”坐了下来,感觉很舒服。 有稿的演讲,与脑力无关,却是实实在在的体力活动。前后两次,共一个多小时,已接近两小时,虽是年轻,可毕竟是血肉之躯,总会感到疲惫的。 见朱红回来,他向里面挪了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看起来似乎很疲惫啊?”朱红笑道。 张斯倚着墙,调整了一下坐姿,有气无力地说道:“当然疲惫,站了两个小时,你说累不累?” 朱红笑道:“你是活该!谁让你爱出风头来着。” “怪我?”张斯说道:“这是老谢布置的任务,至于出风头什么的,纯粹是副厂品,意外收获。” “鬼才信你。”朱红撅了撅嘴。 “呵呵,竟然不相信”张斯笑道:“我是爱虚荣的人?” “是,肯定是!”朱红点头道。 “额……”张斯摇头道:“真不知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呵呵,开玩笑啦。”朱红笑道:“谁让你平日老捉弄我……”笑了会儿,随即又道:“对了,我和郁馨准备送你件礼物。” “什么礼物?”张斯问道:“在哪?”在她身上看了看,似乎并未装着什么东西。 “你急什么!”朱红白了他一眼,说道:“礼物还没准备好呢,过几天才能给你。” 听她这么一说,张斯就兴趣缺缺了。 小姑娘的礼物,会是什么?玩具?荷包?学习用品? 无论是什么,反正他兴趣不大。 不过,却不好表现出来,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故而还作着笑脸。 有意地问了几句是什么东西,被拒绝了。 他便不再问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张斯,讲的不错。”谢敏振与另一位男老师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张斯站起来,朱红也让开了身子,躲到了一边。 “老师夸奖了。”张斯笑道。 “确实不错,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小张这样的人才。”另一位老师接口笑道。 张斯看着他,人他是认识,不过却不熟。 六七十岁,岸然道貌,温文尔雅,一身青灰色的外套,很显质朴。 常在湖边,抑或花园旁散步,独来独往,缓缓不急。在校园中,有时碰见,他会对着学生微笑着点点头。 至于是什么人,似乎没人知道,大概是老师吧。 张斯只笑了笑,未作回答。 那人温和地说道:“教室的地方,毕竟小了些,不适合你,待换个大些的,希望你还能来继续讲一讲。” 张斯不明所以,疑惑地转向谢敏振。 谢敏振微笑道:“大家都感觉你讲的好,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想让你换个地方讲,到时能多些人来听。” “哦”是这个意思,张斯笑道:“这些老师安排吧,我都无所谓的。” 两人听闻,很是高兴。 那人微笑道:“那就好,我和老谢下去再商量商量,到时通知你。” 张斯“嗯”了声,点点头。 两人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几位老师陆续地离开了,陈娜临走,还来嬉闹了一番,重申了一下师徒关系,倒是冯轩轩径直走了。 班委负责起班里的纪律,外边的人也散开,各自回班了。 只是,今天因张斯的演讲,大家情绪都很高,怎么也制止不住讨论。 或是复述方才情形,或是模仿张斯言行,或是评论高低得失,或是八卦私人隐私,不一而足。郑杰呼喝了好几次,效果却不明显。 如此情形的,倒不止这一个班。 同楼层的,情况大抵相若。那些来听讲的,回去不免得意,别人问起,正好添油加醋,大说特说一番。于是,班级中自动形成许多小圈,各各以人围着,中间有一人宣讲。 而个人复述有差别,一接上话头,你是我非,你错我对,又要着实争论一番。争论不下,又需找另一同去的人作证,判断是非。 如此,怎么可能不乱? 有些班级,恰逢班主任来班,情况好些,大家不过窃窃私语而已。至于其它的,那便真的成了一锅粥了。 所幸的是,很快便放学了。 班委们可以松口气了,因为与他们没关系了,真是谢天谢地。 太阳照常升起。 喧嚣之后,渐归平淡。 一切的躁动热切,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消散。 生活仍在继续,学习不可避免,学生们又回到了那匆忙而又单调的生活。好在都还年轻,有着青春的亮彩,即或无聊的重复,也不会有颓丧之感。 大家心中都有着希望,都在期望,期望着未来的种种。 张斯待在角落里,不急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悠闲的一如既往。这两天有些累,因为总有人要来与自己交流,或是向自己请教。 看在是同学的份上,并且满脸热切,自己并不好拒绝,每每要谈上好长时间。 若是一两个人,那也无所谓,人多了却令他疲惫。好多重复的问题,他实在不想回答了。 这个时候,朱红的作用显出来了。 张斯不想拒绝别人,朱红却不在乎,她只无声地向来人瞪上一眼,保证这些人会乖乖地离开,而且离开时会保持安静。 若论威信,这个班里,还没什么人能比得上朱红。 她本身的行为举动,便极令同学们佩服,再加上那些或有或无的传说,无疑增加了这一效果。 “真是个好门神。”张斯笑道,伸出大拇指向她比了比。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哼。”朱红不生气,却没好脸色给他:“你就这样报答我?我可为你挡了好多人呢。” “我这是表示佩服,”张斯说道:“佩服你威信卓著,吓的群小屁滚尿流。” 朱红闻言,“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屁滚尿流?你这是说我凶神恶煞吧?” “没有,没有”张斯说道:“虽然我是这样想的,可是我不敢说出来的。” “你……”朱红伸手过来掐他。 “玩笑,玩笑”张斯笑道:“幽默感,要有幽默感。” “偏没有!”朱红已掐着他,却又不愿用力,只将手放在他身上而已,说道:“让你再说我!不报答我就算了,还敢编排我!” “报答,报答。”张斯投降,说道:“现在就报答,我身无余物,你看以身相许怎么样?” “不和你说了”朱红面色一红,将脸转过去,说道:“就知道不正经,不理你。” 张斯不语,只得意地笑笑。 李丽在台上讲着英语,目光却注视着后排。 这两天办公室里,常有关于张斯的传言,不过多是语焉不详,莫名所以。她猜想,大概是这个差生,近来出了什么风头。 下意识中,对他关注了一下。 这一关注,便发现,这小子根本不听课。 不是自顾自地将头埋下,便是与旁边的小姑娘调笑,真真地胆大妄为! 她不在乎别人学不学,尤其是那些差生。 不想管这些人,天资差,又不肯努力,就会拖班级的后腿。 可这个张斯她要管,因为这小子这两天挺出风头的,她看不惯。 更让她看不惯的是,张斯那悠闲劲。 差生就该有差生的言行,你听不懂,没关系,那你也得听,并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是。 悠闲,哼,说明你不将我放在眼里。 “张斯同学,请将这一段朗读一遍。”李丽的声音隔空传了过来。 “嗯?”张斯一愣,抬头看去,面色疑惑。 “老师喊你呢,还不起来?!”朱红低声说道。 “哦”张斯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仍旧不知干什么。 李丽看他的模样,心中越发不爽。 “将这段读一遍。”她冷冷地说道:“还要我重复几遍?”说完,还不屑地“哼”了声。 张斯不禁皱眉,至于么? 他的课本早不知弄哪去了,于是只得将朱红的书,直接拿过来。 “这儿。”朱红为他指清楚地方。 “嗯”点点头,张斯便开始读了。 读的不是很快,却极为标准,更没有断裂处,平平稳稳地便过去了。字正腔圆,浑无半分方言的味道,似乎比老师说的还好。 同学们很惊奇,朱红也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差生么?怎么这个样子啊? 以前也没看出他会那么多东西,总一个人待在角落里。这次的演讲,倒是让大家知道了他的博学,与能言擅道。可是开口闭口,也没听他说过英语啊。 貌似,他平日英语成绩很差吧? 巧合? 也许吧,其实,许多同学已不大这样想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如果张斯有何过人举动,也是理所当然。 不怪大家不知道,只是张斯太低调。 人家会得多了,只是不愿张扬罢了。 许多人均是这么想的。 “张斯是个才子,极富才华,大家说我是他的老师,给了我许多尊重,其实,实在抬爱我了,我当不起的。凭他有才子的学问,却没半分才子脾气,就足够当我的老师了。”――――引自谢敏振《讲台生涯》 李丽也很诧异。 她知道,学习一门语言,绝非两三日便可成的。 读的如张斯这般标准的,她不是没见过,却多是些外国人,或浸淫此道很久的。 难道他一直很精通,不过没表现而已? 张斯平日的作业告诉她,不可能! 那么,只能是巧合了。 文章不长,一段而已,很快便结束了。 “不知道怎么让你碰巧,竟然读过去了,你是不是感到很侥幸?不过,我偏不放过你,将这一段翻译出来,不,将下一段翻译出来,要准确精炼,开始吧。”李丽待他读完,抬了一下眼皮,随即说道。 她不信邪,今天就让你出丑! 不过同学们却不大明白,因为她说的是英语,而且还非常快速。 桃源是个小地方,学生英语基础有限,老师上课,均是是国语教授的,英语亦然。 所以,当李丽如此说的时候,听懂的的只有几个人。 这几个人中,就有张斯。 不认真听课,有这么大祸害? 他皱眉了,李丽这人,本就不是他所喜爱的。而方才的言语,无疑增加了他的厌恶。如此盛气凌人,实在不是个老师该做的。 他又拿起了课本,瞟上了两眼,开始翻译。 说的还是很慢,很清楚。 听懂得人却不多,李丽就更不懂了。 因为他说的是文言,准确精炼,达到了老师的要求。 那些听懂了的人,不禁在下面赞叹,开始小声的鼓掌。 “够了!”李丽喝道:“你在糊弄谁呢,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谭塞我,你这是什么态度!”说的是华语。 张斯被打断了话,便停下来看她的举动,待听闻她的话后,微笑道:“乱七八糟?说不上。看来老师出国久了,祖宗的东西忘的差不多了,有时间的话,不妨补补,这儿毕竟是华国,懂一些总没坏处的。至于态度,在我想来,大概也不是什么问题。我是很认真的,所译的不敢说全对,八成总还能达到,老师如不信,可找懂文言的老师问一下。” 说了一大串,听懂得没几个,因为这回又改用英语了。 李丽全懂了,一时愣愣的。 方才还能说是巧合,那如今又该怎么说呢? 说的比自己还流利标准,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不管人家如何学的,也不管人家平时成绩如何,反正,眼前的事实,就是人家很厉害。 第二十五章 校园绯闻 “你坐下吧。”李丽招手说道。 待张斯坐下,她开始教授课程,绝口不提方才的事,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 她并非全没头脑的人,如此情形,若自己再逼迫,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也是张斯的目的,给些教训,让她见好就收,不要再咄咄逼人。 不然,后面的那些话,也不必用英语了。 他有意使大家听不懂,不会令她大失面子,以至恼羞成怒。能安然地将事消散,不动声色,这样的结果,无疑对谁都好。 同学们却疑惑不止。 两人方才的情形无疑是不对付的,至少李丽是这样。 至于张斯,一脸微笑,说不准。 明明看着有一番惊风暴雨的,可经张斯一番叽里咕噜的言语,忽然又消散,雨过天晴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对视着,从对方眼中,能看到相同的疑惑。 可是没人问。 因为不知道问谁,李丽?张斯? 谁去问,谁的脑袋有问题。 正常的课程又开始了,同学们不再有热闹看,重新投入了学习。 只是李丽再无刚进班时的心绪,感觉厌厌的,也没了高谈阔论的兴致,简单地讲了一下课文,便让同学们自习了。 等到下课,一言不发地走了。 大家向张斯投来目光,各式各样,佩服鄙视,好奇讨厌,热切冷淡,不过总是善意的多,也不能排除像郑杰、李雄这样的宿敌,冷眼相加。 答无可答,便只能无可奉告了,张斯一副轻松模样,悠闲地看着自己的书。 “挺厉害的嘛,英语不错哦。”朱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张斯悠闲地说道。 “你怎么与她对上了?似乎没惹过她吧?”朱红代他疑惑。 “说实话”,张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世间的事,便是这样,并非自己愿意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唉,人在江湖,生不由己……不过话说回来,若不去惹别人,别人便不来惹我,倒是缺了不少戏剧性,生活大概会无聊许多。” “行了,行了。”朱红打断他,说道:“随口一问而已,谁要你啰嗦那么多了?” “别人请我啰嗦,我还不见得乐意呢。”张斯说道。 朱红闻言,笑道:“好稀罕吗?真不要脸。” 张斯不愿谈方才的事,别人也问不出来。 王鹏几人,本是极为好奇的,可知道张斯的脾气,既然不想说,那怎么问也问不出的。故而也不再提这件事,问过了也就罢了,不再那儿硬等着答案。 可张斯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 更有记忆极佳的同学,将两人的对话,完全记了下来。 所以,这段故事很快便流传出去了。 如今也只能说是故事了,因为根据每个传话者的增添补益,已与事实相差甚大。 但单就戏剧性而言,故事无疑比事实好多了。这一番简单的对话,被描绘的跌宕起伏,高潮不已;曲折的峰回路转,山重水复;细腻的分毫毕现,如临其境,就连许多心理活动都有,令人拍案叫绝。 而这个故事流传的速度,也超出人的预料,一天之内,高一上下人尽皆知。 而那些脑补能力极强的同学,在极其八卦而又无聊的动机下,为这个故事做了许多努力,加上了许多构思奇特,而又符合逻辑的推理。 同时,对故事情节做了补充,加了一些前传、后续,以使故事保持极好的完整性。 这件事,证明了一个道理:一个好的故事,对于传播一件事,有着极大的影响。 还证明了另一个道理:张斯已在高一有了很大的名气。 对于一个普通学生,大家是没兴趣去关注的,至于他和老师冲突,更没人听了。 哪个班没一群差生?哪个班班没有师生冲突? 这种事见得多了,唯一不多见的,只有张斯这个主人公了。 对于张斯这个“三国”,同学们心中满是崇拜与好奇。 顺便说一句,“三国”也是这几日同学们刚为张斯起的,至于到底是谁,已无可考证,大概是个武侠迷。 自那日演讲爆棚后,张斯的名字不胫而走。 对他有了解欲望的人,应该能排好长的队。好在张斯不喜外出,同学们也不敢乱闯班级,否则,保不准会有许多人来与他“交流”。 而在这个时间,这个故事恰巧便出现了。 当真适逢其会,久旱甘霖。 故事是不能保证准确性的,张斯深有体会。 他那些文言,英语流传出去,被改的很精彩,精心构造与随口而出毕竟有区别,如今更加合情合理,用词也十分妥帖,他真些怀疑,有哪两位语文与英语老师在其中推波助澜。 他不在乎这些,可流传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 渐渐有人将目光盯在了师生关系上,仅仅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是不符合故事戏剧性的。 所以一些李丽与张斯不得不说的秘密,开始流传。 十六岁的学生,与近三十的老师,似乎不大可能吧? 确实不可能,就算是故事,也令人心生不信,似乎荒唐了点。 而事实就是,越荒唐的事,越易流传。 过了一个星期,谣言不但没消除,反倒传的越发远了。 “外边都说,李老师很爱慕你哦。”朱红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这人,真是狠心,拒绝这么个美人儿,活该人家来找麻烦。” “你从哪听来的?”张斯皱眉,事情的发展,绝对超出他的意料。 他想到如果自己有绯闻,那也该是朱红、冯轩轩或者是顾郁馨、陈娜吧?为什么偏偏是李丽呢,而且还那么多恩怨情仇。 “到处都在说,郁馨知道还几个版本呢,我只听到了一个,就来告诉你了。”朱红用胳膊抵抵他,笑道:“说说,什么时候的事?人家怎么对你表达爱慕的?你又怎么拒绝的?” 张斯没好气地说道:“你真信?” 朱红点头,理所当然说道:“信,当然信,你这个人神秘的很,谁能肯定这种事就不能发生?” “嗯?”张斯闻言,颇感无语。 “我哥哥这个人吧,嗯,该怎么说呢,很神秘,很深邃。我从小就与他在一起,不过却不敢说了解他,因为每当你感觉了解他时,就会在他身上发现新的东西。他就像一本很厚很厚的书,永远读不到结尾的。”————引自张倩彤《我的家庭》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审美。”张斯说道:“我至于到如此地步?” “说不准哦。”朱红点着头说道:“再说了,大家是说你拒绝别人,可没说你爱慕别人。你的审美,呵呵,虽然不清楚,我猜还真不怎么样。” “是么?”张斯被她说笑了,这是在小瞧自己啊。 他摸着下巴,说道:“我可不会喜欢她那样的,如果我要选一个心动的女性,肯定不是她,至少应该像……”说着转过来看她,上下打量,还不停地点头。 朱红意有所会,面色微红,却还是好奇地问道:“应该……像怎样的?” “嗯”张斯仍然看着她,点头说道:“应该像冯老师那样,美丽性感,温和柔弱。” 朱红面色忽然冷了下来,将脸转了过去。 “温和柔弱?哼!” “怎么啦,真生气了?”张斯反过来用胳膊抵她,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反对师生恋。” 朱红不说话,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红姐,红姐……”张斯用手在她眼前晃,不停地喊。 过一会儿,朱红终于耐不住了,一把拍下他的手,冷声道:“瞎喊什么,谁是你姐!” 张斯笑道:“不是你还有谁?”他不在乎,却问道:“今天到底怎么啦,平时不也这么开玩笑么?” “不知道!”朱红说道。 “说说呗,我真不知错哪了,似乎只是夸了夸冯老……”张斯说道。 “那你说,(1)班的那小丫头,是不是也很美丽性感,温和柔弱?”朱红打断他的话,哼声道。 “嗯?(1)班……你说她?”张斯明显有些发愣。 朱红“哼”了声,不说话。 张斯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似乎没告诉过你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红撇了他一眼,说道:“我想打听的事,在这个学校,还没打听不到的。再说了,你那几个好哥们,可不够我收拾的。” 张斯一听便明白了,大概是王鹏他们告诉她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们,还有谁会说? 倒不是他们不讲义气,可能王鹏大嘴习惯了,不小心说漏了,而恰巧被她听了。 “你兴趣挺广泛啊,这也打听。”张斯笑道:“是不是听到这种事,感觉心里特爽,终于看到我出丑了。” 事情有没有透露出来,他根本不在乎,要保密是朋友几个的好意,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同意了。 事情不是他做的,至少不是现在的他做的。 当然,他不会不承认,不承认也没人信。 再说,暗恋而已,这事在他看来,实在小的可怜。 在原世界,分分合合的是多了去了,一天不小心便能听到好几起。若说有何特别处,大概是他在暗恋后,还上演了一番全武行,并且过程比较凄惨。 “你!”朱红听了,有些气愤。 见朱红的反应,他真不懂了。 今天的事很令人费解,这气生的莫名其妙啊。 “你这人,是非不分!”朱红说道,怪他辜负了自己的一番好意,恨恨地说道:“姓楚的不搭理你,你偏去招惹人家,结果如何?现在又去招惹姓冯……那已被人看上了,你不该插手的!” “你在说什么?慢点,我有点不大懂。”张斯皱眉说道。 “不懂?哼!”朱红撇了他一眼,说道:“我是为你好,给你提个醒。人总要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些你得不到的,根本不配你去追求,你又何必留恋?” “你说楚韵?还是冯老师?”张斯苦笑道:“我刚刚不过随口一说,可没有追求人家的意思,毕竟师生关系隔着呢。至于楚韵,嗯……说来话长,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现在与我再没半点关系了。” 朱红闻言,望了他一会儿。 这才开口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自然最好,我只是一个外人,说到底,这不过是你自己的事。” 张斯接口道:“我知道,我知道,红姐全是为我好,不然我请你吃饭?”小姑娘真是莫名其妙,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没想到自己的老师都被殃及了,他不禁好笑,朱红的这些想法可很大胆,很前卫哦。 冯老师虽然漂亮,可也是自己的老师,他根本不曾在这方面想过。 “哼”朱红虽作怒色,面上却是笑意,说道:“你吃了我这么多,早该请我了。” 这话一说,张斯不禁一乐。 想想还真是,自打回校以来,早餐似乎都是吃朱红的,有时午餐也是。张斯家中算是贫寒,只妈妈一人有收入,近来姐姐工作,也有些钱寄回,情况略有好转,可毕竟有限。故而在吃穿上面,还是十分简陋的。 朱红却不同,所用极为精致丰盛。 张斯倒不是虚荣爱慕的人,对自己的生活,并无甚不满。 只是,当朱红要与他分享一些东西时,他也不会拒绝。 因为,他同时也不是一个拘谨的人。还有一点,在不知不觉中,朱红在他心中的地位,已发生了许多变化,连他自己亦不知晓。 “请,请,今天就请,如何?”张斯说道。 “谁要你请了,我才不稀罕。”朱红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去找那些麻烦……你想要好的……”忽然有些腼腆,说话不多连贯:“比她们好的……多的是……不是么?” “嗯?”张斯笑着说道:“有道理……我知道了,记下了,不要担心了。” “鬼才担心你。”朱红也笑了,却故作不屑地说道。 惹的张斯一阵笑。 这件小插曲,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两人很快地忘却了它,又恢复了平日的嬉笑模样,打打闹闹的。 至于话中曾提到的两人,自然更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不过,她们却为其它事所烦恼着。 楚韵静静坐着,心内却颇烦躁,几日来都是这样。 那天,她曾随着别人到(3)班看热闹,于是看到了罕见的一幕:台上人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一抬手,一举足,气度雍容。台下热情高涨,随着台上的举动,起伏不止,或笑或闹。窗外则人群汹涌,高声呼喝,击节不已。 台上的人,她是极熟悉的。 可是看着他挥洒自如的模样,又感觉有些恍惚,这真的是他么? 她能感到台上人,身上散发的魅力,自信而稳重,飘忽而潇洒。从身边姐妹们的尖声赞同中,粉红的脸颊中,闪光的眸子中,她都能清晰地感到。 台上人讲的很精彩,台下人掌声雷动。 她却有些发呆,始终不能将他讲的东西听明白。 从同伴们兴奋的议论中,她听出他的不凡。 不过,她总有种冲动,拉住同伴的衣襟,告诉她们,看到的并非想象那般真实。台上人是懦弱的,卑怯的,不值得她们称赞。她们看到的是假象,是台上人的伪装。 同时,也在心里对自己肯定,自己不会看走眼的,不会。 陈群这两天常来找她,身边有时还带着些流里流气的朋友。 他们的目光,有些**,很令人讨厌。 听着他们谈话,夹七夹八,淫猥放荡,楚韵也实在感到厌烦。 当初,与陈群亲近,纯粹是小女孩幼稚的想法,感觉他们很不羁,很拉风,她喜爱那种被人包围,被人仰视的感觉。可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一切不过如此,那些风光义气,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吹嘘。欺善怕恶似乎才是他们的本质,那些污浊言语,在她看来,真是不堪。 下意识中,老拿陈群与台上的那人比较。 越比越能感到其中的差别。 现在的东西,绝不是她想要的,绝不是! 有意地疏远陈群,想脱离开,她已经有些后悔。 陈群似乎也感觉到了,故而这两天来的也更频繁。 楚韵对这些纠缠,很感头疼。 第二十六章 猫腻值日 冯轩轩也烦的很。 早上的心情本不错,一进办公室就变了。 自己的桌上放着一束鲜红的花,很鲜艳,很美丽。这已是第三天了,也是第三次了。同事们偷偷地看着自己,乘自己不在意,悄悄对聊几句,话题似乎总在自己身上。当自己转向她们时,一切又变了,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们的目中,有羡慕,有鄙视,有复杂难明。 她一言不发,抓过花束,看也未看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人事繁复,往往非自己招惹。 难过处则在于,自己偏偏无可奈何。 “但愿,很快便会过去。”冯轩轩心中默念,仍冷着一张秀面。 “你说的都是真的?”李丽疑惑地问。 “真的,千真万确。”李雄忙点头答道。 “嗯”李丽闭了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回去吧。” “老师……那……”李雄问道。 “好了,去吧。”李丽有些皱眉,摆手道:“我知道怎么做,你不用瞎打听。” “哦”李雄应了声,说道:“那……老师再见”在李丽鼓鼓的胸脯上狠狠盯了两眼,退出办公室,径直地离开了。 “妈的,还不让打听,呸!”待离的远了,李雄低低地说道。 心头却总掠过刚才看到的情景,微微开着的领口,稍稍露出的柔软,白皙鼓胀,十分诱人。 “不过,还真大啊。”李雄自顾意淫着,想道:“一定是被摸多了,我要是能碰一碰就好了,这个贱货。” 李丽有些得意,寻到了另一间办公室。 这几天,因为那小子的缘故,一直烦的很。下了课,走在路上,老有学生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小声议论。自己呵斥了几次,情况才有所好转。可偏有些老师也来凑热闹,向自己打听事情,与自己开玩笑。 传言越来越荒唐,自己的形象也越来越差。 关键是,有些其它事也被人提起,害的自己焦躁了许久。 这事都是那小子引起的,此仇不能不报! “这就是你要说的事?”陈吉问道。 “嗯,怎么?”李丽疑惑了,问道:“学生早恋可不是小事,你不会不管吧?” 陈吉摆摆手,说道:“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算了吧。” “你说什么?不行!”李丽站在桌前,嗔道:“我咽不下这口气。”走近他的身边,摇着陈吉的手臂,娇声道:“我不管啦,你非要给他点教训不可。” 陈吉见办公室没人,也没制止她的举动,反倒伸出手来,贴到李丽臀上,揉捏起来。 李丽动作不禁一滞,随即又恢复了,媚眼瞟着他:“好不好啦。” “好,好。”陈吉边摸着,边说道:“给他教训行,不过,不能用这个理由。” “为什么?”李丽不解。 “呵呵”陈吉微笑,说道:“那个叫朱红的小丫头,可不能扯进来。”顿了一下,随即略带严肃地对她说:“具体原因,你不用问了。还有就是,无论如何,不要去招惹那小姑娘。” 李丽好奇,见他面色不像说笑,也就没问,却说了原来的问题:“那张斯怎么办?就放过他了?哼,我偏不!” 陈吉在她臀上拍了拍,说道:“好了,听你的,我另有办法。” “什么办法?”李丽心中一喜。 “放学后,老地方等我,还久不曾快活了。”陈吉在她耳边轻轻低语。 李丽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郑杰拿着表单走进教室。 “同学们,安静一下。”他拍了拍手掌。 大家停下自己的事,抬头看来。 “这星期该我们班值日,下面分配一下任务,大家听一下。” “管津,负责花园左边走廊” “王璇,负责一楼二楼间的空地。” ………… “李军利,负责厕所后面空地。” “王鹏,孟远,负责第一主道前半部分。” “顾郁馨,陈娴,钟亚,负责第一主道后半部分。” ………… “张斯,负责第三主道。” ………… “王闯,负责花园右侧走廊。” ………… “好了,以上就是同学们的分派任务,待会儿大家就按规定各自去值日吧,没有听清楚的同学,到我这儿问明白。”郑杰说道。 下面开始议论,讨论着自己的任务,有人欢喜有人愁。 议论的内容,还关于张斯。 这份表单很合理,除了张斯的那一部分。 学校的卫生,通由学生自理。 各班级的地方,自然不用说,各由本班级解决。 而其余地方,则需各班级轮换,值日打扫,总共一星期。而这些地方,规模大小不同,脏乱程度也不同,分配时总要尽量公平点才是。 学校从南到北,由教学楼到宿舍,之间有三条主道,宽阔长远。 打扫的时候,每条道需四五人。 而第三主道靠近墙边,旁有树木,虽因行人少而纸屑不多,却每天均有极多的落叶。按工作流来算,需要的人数应比其它的还多些才是,可现在只有张斯一人。 很明显,不合理。 连郑杰一感觉是这样,可他决定不了。 方才在办公室,自己与班主任讨论分配事宜。年级主人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然后好心地帮自己分配。 自己将不合理的地方提了一下,可年级主人很坚持。 很快地将自己打发走,临行前,还提醒自己,要按商定的施行。 搞得自己莫名其妙。 “哼,我看他是故意找茬!”朱红面色有些冷:“郑杰这小子还真没长进!” “呵呵,你怎么知道?”张斯问道。 “你以为我笨么?”朱红斜了他一眼,说道:“显而易见嘛,你上次折了他的面子,他一直怀恨在心,这是寻机报复!哼,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着就站起身来,撸了撸袖子:“不行,我去找他,非要给他点教训不可!” “等等。”张斯忙把她拽下,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大姐,注意点形象好不好?这光天化日的,你出手打人,似乎不大好吧?” “我什么时候要打人了?”朱红撇嘴道。 “那你这是要干嘛?”张斯问道。 “我这是去与他理论”朱红说道:“怎么说我也是正班长,这些事我说了算。” “呵呵,我看你的架势可不像去理论的”张斯笑道:“打扫点卫生而已,不要搞的那么麻烦,算了。” 朱红还不服气,张斯又劝了一会儿才好。 “好了,不要再议论了,抓紧时间,大家快去吧。”郑杰说道。 同学们闻言,站起身,陆续地走出了教室。 张斯也跟着出去了,刚到门口,却听郑杰喊他:“张斯。” 他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郑杰看了看他,严肃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的事,与我无关。” 说的张斯一愣,随即笑道:“我知道,不过是个巧合而已,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郑杰闻言,“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张斯走出教室,向自己的分配地走去。他确实相信与郑杰无关,郑杰的性格与王鹏相似,虽霸道,却也耿直。上次已说过和解,自然没有再找麻烦的道理,即或要找的话,大概也会明目张胆地来,却不会暗地使小伎俩。 早上空气颇清新,凉风习习,吹袖拂襟,很是温柔。 张斯拎着笤帚,缓步走向值日的地方。一路上,倒有不少向他打招呼的,大抵均是与他一个楼层的,男的占了多数,也有几个胆大些的女生。 张斯通通点头相应,微笑以答,虽没什么言语,也是尽了礼貌,显得含蓄儒雅。 到了自己的低头,拄着笤帚,倒不急着打扫。 闭着眼睛,静心虚意,缓缓呼吸。 嗅着叶香草芬,耳际可闻鸟鸣,啁啁啾啾,清脆悦耳。 离教学区不近,喧嚣不闻,宁静沁人。 徐徐地吐纳,迎着微风,将胸怀打开。 这种享受,他以前并不曾有过。一者是心境的变化,再者则是环境的变化。原来世界的污染,已十分严重,加之又住在城市中,眼见尽是车水马龙,耳听则多笛鸣音嚣,如此田园风气,乡下风景,十分难得。 慢慢地拂动笤帚,将落叶扫起,聚而成堆。 他的动作很柔和,效果却不错,一扫一扫之间,自有韵律。 听见脚步声,渐渐接近。 “张老师,一个人忙呢。” 张斯本以为是朱红,却听到了男声,于是停下手中的活,转身来看。 原来是个高一(1)班的学生,方才与自己打过招呼。 而在不知不觉中,张斯也有了“张老师”这个称号,无论孰与不熟,同学们见了都爱叫一声。张斯阻止过几次,效果不佳,也便不再干预了。 谣言都不拍,还去理一个称号干嘛? “没办法,学校一向对我照顾有加。”张斯笑道。 那同学闻言笑笑,却又问道:“张老师,昨晚咋没讲课,你不是说每个班会都有的么?” 这个问题倒有不少人问过,自己也回答了不少次。 可既然有人问了,又怎好不回答?毕竟都是学生,出于关心,倒没什么其它想法。 “临回家的时候,谢老师关照过我,这次班会先歇一下。”张斯拂动笤帚,又开始扫地,边扫边说道:“谢老师说另有安排,可能要换歌地方讲吧,至于什么时间,我还不晓得,大概就在这两天。” “哦”那位同学闻言,点点头,说道:“我说怎么了呢,你不知道,我们班昨晚可期待了好久,可一直没动静,还以为不让讲了呢。” 又谈了一会儿,那同学问了许多,自己也说了许多。 张斯自他的言谈中,得知他叫张仓。 这星期的值日班级,共有三个,正好是高一前三个班。 张仓被分配的地方,离此不远,他工作量小,加之做的极快,早早便完成任务了。恰巧看见张斯一人在这打扫,便独自跑来搭讪闲聊了。 张斯感觉他性格颇为不错,言谈也还好,能有人与自己聊聊天,倒也不错。 “张老师,你这样打扫可太慢了,怕会迟到的。”张仓说道。 张斯笑道:“迟到什么的,我可没心情怕,世上值得关注的事那么多,这件事不值得费心。” “呵呵,好,张老师说话,果然深蕴哲理啊”张仓夸张地说道。 张斯笑笑,不言语,他不怕迟到是真的,可张仓不见得信。 “张老师,你等等,我去给你找点帮手。”张仓说完,便匆匆走了。 张斯望着他的背影,本想喊住他,让他不要费心,却见他已跑得远了,想想也就算了。 正当此时,朱红却晃晃悠悠地来了。 “你怎么来了?”张斯问道。 “怎么,我不能来?”朱红反口道。 张斯不接这话,却又问道:“你的任务做完了?” “我有什么任务,无所谓做不做完。”朱红拿过他手中的笤帚,耍着玩,在手上翻来覆去的,有不少花样,边做着边还向张斯炫耀地看了看。 张斯对她这孩子气的举动,颇感有趣。 “这么说,你是以权谋私,故意不干活咯?”他说道。 “你才以权谋私呢。”朱红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的活就是四处巡逻,看看有谁偷懒的,就像你这样的。”用笤帚柄抵了抵他:“明白没?” “明白,明白,当差的就是好啊,都不用干活。”张斯笑道。 “不然,也给你个干部职位当?我去跟老师说。”朱红凑近他,笑着问道。 “免了。”张斯从她手中拿回笤帚,说道:“我还是当个平头百姓,感觉松快些。”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朱红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张斯边与她聊着,边开始打扫。 却见张仓回来了,身后还跟了许多人,男男女女,都拿着打扫工具。 “张老师好。” “红姐也在呢。” “张老师好……” “张老师,一大清早就来交流感情啊?” “哈哈……” “……” 张斯笑着与大家打招呼,简单招呼了一下。朱红佯怒着“教训”了一下刚刚调戏她二人的同学,又掐又骂的,惹起一阵笑声。都是高一(1)班的学生,张斯认识不多,朱红却大多熟悉,大家也是知晓她的性格,才敢与她开玩笑的。 “怎么样,张老师,这些人还够吧?”张仓笑着问道。 张斯只得笑着多谢了几句。 这几位同学都在此不远处值日,都已完成任务。在张仓的鼓动下,再加上对张斯的好奇,过来看看热闹,反正也是无所事事,不妨给帮帮忙。 然后大家开始干活,张斯的笤帚又被朱红给抢去了,故而全场都在干活,倒是他这个主人公没什么事做。 有些过意不去,只得这儿帮会儿,那儿帮会儿。 第二十七章 张斯讲鬼故事 人多力量大,此言成理。 看起来很多的工作,做起来却花了不多时间。总体虽多,平均到每个人身上,也就显得极少了。故而做完后,倒没人觉得疲惫,反倒因运动之故,精神清爽不少。 有些女生想回班级早读,大多数人却更愿留下闲聊。 学校生活,本极繁忙,能自由自在的时间很少。 趁着有打扫卫生的名头,正好滞留在教室外玩耍,岂不快哉? “张老师,不如趁这时间,给大家讲三国吧。”张仓建议道。 立即有几人附和,那些要离开的女生,闻言也停了下来。 主要是好奇,真正见到张斯讲课的人,其实不多,而在同学们的传闻中,偏偏许多关于此事,故而一经提到,大家兴致都显得很高。 “唔”张斯闻言沉吟,摇头道:“三国的故事有些长,一时间也讲不清楚,还是算了吧。”众人不禁有些失望,本来的热情一下子消去了。 “这样吧,我给大家讲个刺激些的故事吧。”张斯笑道。 众人一听,热情又上来了。 “什么故事?”朱红问道,她还挺期待的,按张斯以往的行径,这个故事应当还挺有意思的。其他人听她问,也随着问道: “那种类型的?” “是不是与三国有关……” “我还是喜爱古代的故事。” “不如说武侠……” 乱七八糟,各种问题涌来,张斯压了压手,说道:“是什么故事,大家听听就知道了,还有,我讲故事的时候,大家要保持安静,否则效果不好。” 大家听这话,更加好奇,都安静了下来。 “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大家靠近些。”张斯招呼大家走到自己身边。 “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朱红问道。 “嘘”张斯做了个手势,将大家围拢,尽量缩小空间。 “好,都站好,大家听我指挥,闭上眼睛,朱红同学,能不能配合一下?我知道你眼睛很大,很漂亮,可别老睁着好不好?对,都闭上,还是(1)班的小姑娘最听话,真乖。”张斯又哄又骗,大家终于都把眼睛闭上了。 只是几个男生,却还一副嬉笑模样,不知他在搞什么鬼,女生也很是好奇,倒是让那声“真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除了朱红感觉有些不爽。 “下面,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叫做《红馒头绿馒头》。” 张斯的声音很低沉,给人一股压抑的感觉。 他口中模仿着一些奇怪的声响,尖锐高亢,似是女生凄厉的而阴郁的喊声,不停地说着“红馒头,绿馒头”,带来冷飕飕的感觉。大家不适应,也有些奇怪,不知他讲的是什么,正要睁眼发问,却听他“啊”的一声之后,戛然而止。 “音乐学院的音乐楼里,总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某一位同学正在弹吉他,突然三根弦同时断掉;比如,汇报演出正在进行,突然全场一片漆黑,可电工发现,总电源的显示灯却依然亮着……”他开始真正地叙述。 故事有些悬疑,他开始的语气很平淡,倒不是怎么恐怖。 并且说的是学校里的事,加上了一些诡异的事情,这些东西,学生平日也会讨论,大家很快被吸引进去了,静静地听着。 “毕业的老生们留下传说,据说在几年前,那音乐楼还没有竣工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回事故:一天中午,工人们席地而坐……” 故事开始露出一些恐怖,张斯的语气也开始起伏,并且不时模仿着,给故事加上不少音效,听来如临其境。 “而这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和他一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看见,那个女人正在空中急速的坠落!那女人,摔得肢体破碎……而那工人手里的另一个馒头,则溅满了那女人迸出的苦胆!” 他的语气有些急促,给同学们一种紧迫感。 男同学尽管还想故作轻松地说笑两句,却总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倒不知如何开口。女同学则更差些,已可见身体微微发抖。 还好,故事很快又平淡了。 “可传说毕竟是传说嘛,同学们学习忙,无暇考证它的真实性,音乐楼里又总是发生怪事,所以大家也就对它敬而远之了。 可是等到谭天进校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谭天是一个对音乐表演非常感兴趣、同时又充满了叛逆性格的学生……” 然后是一些对主人公简单地介绍,与一般地叙述,没什么出奇之处。 可是大家经过前面的故事,知道不可能那么简单,后面一定有诡异的东西,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些天,年终会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同学们都在加紧操练。这天,半夜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张斯叙述着,绘声绘色,角色扮演地说着主人公与朋友的对话,很贴近生活,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 “二楼的楼道里,漆黑一片――谭天很少上二楼,他根本找不到灯的开关。借助打火机微弱的光,他摸到了厕所……”声音再次低沉,几乎有些隐约,大家有些害怕,同时也很好奇,能感到暴风雨要来了。 “二楼静的要命,一楼的歌声一点也传不上来,谭天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可是渐渐的,他觉得在一片死寂当中,并不只有自己的心跳!好像……是有幽怨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张斯的声音忽然提高,大家感觉如在耳边炸了一个雷。 加上惊悚的故事,同学们都感觉自己的心,随着他的声音猛地跳了一下。 “啊”(1)班那个叫白灵的女生,尖叫了一声,睁开眼睛嚷道:“太吓人了,我不听了,你不要再讲了。”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前,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大家听到她的声音,都睁开了眼。 这个反应,倒有些超出张斯的意料,他微笑道:“既然大家不喜爱,便不讲了吧,也该回去了。”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离开。 却被张仓止住了,他说道:“还没讲完呢,怎么就停了,讲完再走吧,不然我老在心中挂念着,这课可都上不安稳了。”其他几个男生,也随声附和。 “我说小白灵,你胆子怎么小成这个样子,刚才不是挺积极的嘛,现在怎么又不听了?”朱红笑着对白灵道:“大白天的,都能把你吓成这样,要是晚上,岂不能把你吓死。” “我听他要讲故事,心里好奇,哪知道是恐怖故事啊。”白灵委屈地说道。 “还是讲完吧,不然我也挂念着。”另一个叫李菲说道,看着张斯。她心中也有些害怕,可是又很想把故事听完。 “看看,还是咱家菲儿胆子大”朱红笑道,女生之中,数她胆子最大,几位男生都有些害怕了,她却没有多少感觉,还是一副嬉笑模样。这倒感染了白灵,将她心中的害怕,驱走的干干净净。 “讲吧” “白灵不听,一个人到边上玩去。” “快点,待会时间来不急了。” “……” “还是讲讲吧”另一位叫杨燕的女生也说道,她心态倒颇为不错,神态甚是轻松。 “那,讲讲?”张斯征询地问了一句。 大家大都赞同,也有不发言的,白灵也因为众人热情的缘故,不便反对。 “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个故事讲完吧,好了,大家恢复刚才的位置。重新闭上眼睛,白灵,你害怕就不要听了,嗯,把眼睛睁着就行了,对,大家准备好,我开始了。”张斯说道,指挥大家做好。 大家基本上都闭上了眼睛,也有害怕不闭的。 张斯不理,开始讲故事:“这人怎么走的这么慢啊?他是谁呢?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来……想着想着,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了谭天的心头。他屏住呼吸,生怕被那个人发现……”因为被打扰的缘故,大家已脱离了刚才的故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又融了进去。 白灵几人则没什么感觉了,旭日东升,大天四亮,哪里还会害怕。 张斯讲的故事,在他自己看来,并不能说上恐怖,尽管他努力地使它能恐怖些。可是音响效果有限,只是他用嘴模仿而已。环境也不好,恐怖故事,自然最宜午夜听,并且能一个人最好。 如今围了一圈人,还是在白天,想出效果也难。 故而他只得让大家闭上眼睛,且保持安静,极力去获得一个寂静而孤独的环境。 “也许……那个人就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是谁呢?他来这干什么?是来找我的吗?他显然不是来上厕所的,那个人的脚步那么缓慢,他是谁呢?会是人还是……难道?!…… 谭天,莫名的想起了那个传说!他的心几乎要蹦出来了!” 乍起乍落的声音,阴森森的,给大家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李菲的心不停地跳,噗通,噗通,她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故事越接近高潮,她就越紧张,渐渐地感觉喉咙发紧,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 这个动作诸人都未察觉,倒是让一旁的白灵看的十分清楚。 “原来你也害怕,我以为你真了不起呢!”白灵心中暗想:“害怕还继续听,真是自找苦吃。”这正是恐怖悬疑故事的魅力所在,令人胆战心惊,却又欲罢不能。 “‘红馒头,绿馒头,红馒头,绿馒头……同学,你是要红馒头,还是要绿馒头?’” 谭天,几乎瘫坐在地上。难道……难道可怕的传说,真的就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吗? ‘啪!’ 天哪,偏偏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完了,暴露了。 ‘同学,快说啊,你是要红馒头,还是要绿馒头?’” 故事越发紧张了,一句接一句,高低起伏,时尖时沉。这个在张斯看来一般的故事,对于这个世界的高中生来说,可就不一般了。 现在的恐怖故事很不成熟,还大多是些民间传说。其中也会有些诡异令人害怕的,不过大多也只是稀奇,却说不上恐怖。并且故事也不完满,往往只是一事件,却没什么开头结尾。至于有关学校,与学生关系极为近的,就更少了。 像张斯讲的这种,层层递进,完满整齐的,基本上听不到。并且加入大量悬疑,用一个又一个引子,慢慢将故事推到高潮,可听性极强。 “紧接着,他看到在黑暗当中,那个小门微微的动了……又动了……又动了……马上就要打开了!”张斯将声音放得极轻,极细微,大家却感觉就在自己耳边。 “谭天几乎要喊救命,他要惨叫一声,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在谭天的恐惧几乎要达到顶点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小门……不动了! 那小门,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紧接着,谭天听到从门外传来了一阵这样的声音: ‘哈哈哈,吓死你谭天,让你胆大,吓死你……啊哈哈哈……吓死你……让你胆大……谭天吓死你……哈哈哈……’” 故事有了转折,原来是有人捉弄主人公,并没什么鬼。 大家不禁松了口气。 李菲抹了一下额头,微微见汗,微风拂来,有些凉意。 正在松气的当口,故事再次转折。 “‘谭天……什么女生?说什么呢?说梦话呢你?’马明和程远一脸无辜的望着谭天。 天哪,事情搞清楚了,原来马明和程远一直在一楼的舞台上练歌,他们根本没有带什么女生来,而且没有设计任何的阴谋和圈套! 几分钟以后,谭天、马明和程远出现在自己的寝室里,他们全都脸色苍白,他们恐怖的样子让其他的室友大开眼界!” 大家的心又悬了起来,开始紧张,故事似乎没有结束。 原本以为是答案的内容,又成为了另一个悬念。 人为的捉弄,又变成了诡异的鬼故事。 朱红真的很想直接问张斯,结果到底是什么,一个接一个悬念,实在有些折磨人。只是还有别人在听,她也不好意思打断张斯,只眯着眼,看了看他,又闭上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明新认识的那个作曲系的女生宋晴,却躺在寝室的被窝里乐个不停,因为本周她被学生会安排负责音乐楼的执勤工作。 她相信,别说一周,音乐楼一定会永远太平下去的。 当然,她还得暗自感谢那个马明,因为如果没有今天上午马明的炫耀,她哪儿回有这么好的机会来实施这个午夜送馒头的计划呢?”张斯说完了。 很明显,结果再次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故事又从有鬼,转成了没鬼。 一切只是一位女生的设计,为的是她能轻松完成自己的执勤工作,如此而已。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好了,故事讲完了。”张斯拍拍手,唤道:“大家收拾一下,该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姐姐探望 “吁”李菲睁开眼,抹着额头:“吓死我了,到头来还是假的,害的我白担心” 大家也都睁开了眼睛,闻言不禁笑了。 “你胆子也太小了,跟白灵似的。”张仓笑道。 日轮运转,渐行渐高,四面光洁整齐,亮亮堂堂。若是静听,尚有鸟鸣,中间则是读书声,朗朗清清,大家虽不爱早读,但听人早读却是一种享受,尤其离得远些,声音隐隐约约的情况下。 “就你胆大。”李菲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这句话说的对了”张仓笑道,理所当然承受了这句,不是赞美的赞美。 “好了,好了。”张斯摇手道:“不过是个故事而已,听听也就罢,没什么好讨论的。再说,这大白天的,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倒是真的,即或刚才有些心惊,现在也找不到半分了。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看打扫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出发,一路笑闹着回教室。 张仓提议张斯再讲个故事,更恐怖些的,却遭到了白灵的反对。张斯也回绝了,这种环境,说笑话还好些,讲鬼故事实在不适合。 不过他却答应,明天大家来了,再继续给大家讲。 张仓也不勉强,余下的时间,一直在与白灵斗嘴,乐此不疲。 回到教室,一如既往地看书,写东西,不听课。 累了便停下来,与朱红聊聊天,斗斗嘴,给她捣捣乱,不让她安心听课,等看到她快要生气时,忙再回来继续看闲书。 总体说来,日子过的倒也悠闲自在。 看他的样子,很多人很羡慕,尤其男生。 可登讲台,侃侃而谈,赢得满堂喝彩,楼层震动。能对老师,妙语连珠,驳的哑口无声,诸生惊诧。腹有诗书,气度华美,人物也极是风流。不经意间便可发现,班中小姑娘的目光,老往那个角落跑。 可张某人似是不觉,自己埋首自娱自乐。 因为,边上自有“红”袖添香者,言笑晏晏,明眸善睐。关键佳人虽倾国倾城貌,却非多愁多病身。在班中自有一言九鼎的威势,羡慕者、嫉妒者、单纯爱慕者,虽欲来交流讨教,却经不起凤目生威,雌虎拦架。 还有一点,他们做不到。 悠闲,真正悠闲的心态。 学生的任务是学习,目标是考个好成绩。这是家长的嘱托,同时也是学生的任务。 好学生自然不用说,已经用实际行动在做了,差生也不能忘怀,即或平日能放纵玩耍,将学习抛在一边。可每当细想的时候,往往心底还是有罪恶感的。而在玩耍与学习之间徘徊,是很痛苦的,最终是两样都没做好。 大家都身处局中,虽行为各异,却终不能忘怀的。 能忘怀的,是极少的人,比如张斯。 可张斯却也不是没经历过,虽然世界变了,那些以往的历程却深深印在自己脑中。 故而,他来了以后,就告诉自己,活的悠闲自在些。 见到张斯的神奇,有人想学他。 可是学不来,容貌是天生的,此时整容技术尚不发达。 学问要靠积累,非经年累月不能成,绝不可一蹴而就。 风度源于习惯培养,更源于心态,高中生阅历有限,可视为尚未真正进入生活,积淀不足,沉静不下来的。 那张斯为什么可以? 有人会给你讲他的经历,他的磨难。单亲、孤僻、遭人欺负、夜以继日道看书……这一切,很重要,也不重要。 有一点才真的重要,天才。 经过磨难的天才,本该有此能耐。 在学生的传言中,这话似乎出自美女老师冯轩轩的口中,还得到了谢敏振的赞同。 冯轩轩的性格冷淡,极少夸学生。不过却与张斯交好,行迹亲昵,这是件奇事,而冯轩轩称赞张斯这件事,反倒不足为怪了。 怪的是谢敏振。 谢老师的人品学问,有口皆碑,无甚疑义。 不过,孤僻清高也是真的,行迹往往古怪,不与人同。如此称赞一学生,闻所未闻。 故而有好事者,传言说张斯乃谢敏振子侄。 至于这些事的真假,不知道。 大抵总有个基本的模型,然后加上诸位学生的加油添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张斯正翻着书,前排人传言有人喊。 细一打听,只知是个年轻女性,具体不知。 张斯疑惑,透窗望去,见一苗条倩影,碎花轻衫,正扶栏腑探。微风轻拂,柔丝飘浮,可惜只是一背影,看不清楚。 张斯感觉熟悉,踏出教室。 待那女性一转身,他不禁一愣:“姐姐,你怎么在这?” 那女性听他喊“姐姐”也是一愣,因为平日少与弟弟交流,对他也实在有厌弃的感觉。以前的张斯也不喜爱这个姐姐,极少称呼,不得已时也常直接称呼名字,这事让单云清极为头疼。 张倩依仔细地看了看他,发现确实有许多变化,不过又说不清楚哪变了。 “妈让我来看看你。”张倩依掠了一下鬓发,缓声道:“我来看一眼就走,那,这些东西是妈让我给你带的。”说着,递过一个不小的袋子,说道:“拿着吧,人我也看了,我要走了。” “哦”张斯接过袋子,却说道:“你不要急着走,等等我。”说完进了班级,走回自己的位置,将东西放下。 “喂,张斯,外面的美女谁呀?”朱红问道。 “好奇心这么重,我说是我女朋友,你信不信?”张斯笑道。 “切,那么漂亮的人,谁会看上你?”朱红不屑地说道,对张斯的话表示不信。 倒不是真如话中那样,看出别人看不上张斯,故而说不可能是他女友。而是她仔细看去,隐约能感觉到,那女性的轮廓与张斯有些相似。加上上回在张斯家中,听闻单云清的一些叙述,她大概已能猜测出来人事谁。 “这话说的,看上我的人,更漂亮的还有呢。”张斯边说边将东西放好,都是些零食之类,倒不怎么重。 朱红刚要调侃他几句,却听张斯说道:“我要出去转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红姐,这儿就交给你了,老师要是问起,你就帮我解决了吧。” “哼,我凭什么帮你?”朱红撅着嘴道。 “我知道红姐最好,最乖,交给你了,再见。”张斯说完就走了。 “最乖?就会胡说八道”朱红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了句,心里却挺欢喜的。 “走吧。”张斯对着张倩依说道。 “去哪?你不上课么?”张倩依疑惑地问道。 张斯摆摆手,说道:“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我们随便转转,聊聊天。” “我看你还是回去上课吧,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张倩依皱眉道。 张斯看着这位姐姐,看来她对自己的印象还很差,根本不愿与自己多待。 不理会她的语气,张斯已迈开脚步,边走边说道:“有没有聊的,总要试试才知道,陪我走走吧。” 张倩依看着离开的身影,无奈只得跟上去。 自他的说话语气中,再听不出一丝畏怯。 “你是今天回来的?”张斯边走边问道。 “不是,”张倩依摇头,说道:“我昨晚到的家,你那时已走了”她有些不适应如今的状况,如此心平气和地谈话,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没有。 “哦”张斯微笑道:“昨天到家,今天就来看我,看来你心中毕竟还是有这么个弟弟的,对么?” 张倩依开着口,又闭上。 今天能来,还真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妈妈从她刚回家就唠叨,让自己来看一看弟弟,顺便递点东西过来。并且一再告诉她,弟弟如今变了,性格温和,很懂得孝顺,以后要与他好好相处。 她不愿妈妈伤心,硬着头皮来了。 实则,心底却没有多少自愿的。 不是她不疼自己的弟弟,而是一看到他那怯懦偏激的模样,就止不住生气。并且张斯一向不大搭理她,她也不想自找不痛快,最怕便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至于妈妈告诉她的那些事,如何保护妹妹,如何保护自己的。 她还真不信,尽管表面上还是点头赞同。 在妈妈心中,张斯那小子再混蛋也是好的,她这样想。 那段痛快淋漓教训董翠香的事,可能只是一件小事,被妈妈渲染成这个样子。不然,一个大人吃了小孩子的亏,事后就这么算了?人家怎么可能不来找回场子呢? “啊,忘了件事。”张倩依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张斯疑惑地问。 “妈妈让我来看你,顺便看一看朱红,谢谢她之类的。”张倩依说道:“刚刚被你一声‘姐姐’给喊糊涂了,把这事给忘了。” “呃”张斯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么说倒是怪我了,以后慢慢就适应了。” 张倩依一直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如今的反应自然也与以前不同,倒是有些小幽默。 “以后慢慢会适应”是什么意思?向自己示好? 不理这个话头,她说道:“不行,我得回去找她。”说完便要转身。 “等等。”张斯拉住了她,说道:“这事不急,她与我很熟的。” 张倩依皱眉,说道:“这叫什么话,来了一趟不去看看,多没礼貌。” “好吧,好吧”张斯连声应道:“是我没礼貌,不过,这事真不急,跟她不用那么生分。如果你想见她,我这星期带她回家给你慢慢看。” “越说越没谱了”张倩依皱眉:“人家小姑娘凭什么跟你回家?” “呵呵”张斯笑道:“她上次去过我家,你不知道么?” 张倩依一想,妈妈好像说过这回事。 不过,那只是个巧合,人家本来没打算住自己家的。 “对了,这次在家住多长时间?”张斯问道,将话题引开。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张倩依说道。 “嗯?”张斯问道:“什么意思?” “我已经在附近找了工作,方便照顾家里。”张倩依说道。 “哦”张斯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舒服。 单云清一人支撑家庭,其中心酸艰难,可想而知。张倩依回家乡工作,自然是在考虑这个。 可是自己一直优哉游哉地,做的似乎极少。 “对不起”张斯轻声道:“让大家为我操心了” 张倩依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他的样子,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话里的真诚。如果问妈妈所说的话,她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的,那么大概便是现在吧。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张斯似乎从没说过“对不起”三个字。 那么怯懦的人,偏偏不说这三个字。 除了有些讽刺感外,剩下的便是难过。 这些,大概是以前张斯的最后尊严所在吧。 “等我。”张斯轻声说道:“我会保护你们的,永远。” “嗯”张倩依没说什么话,静静听着。 她也许有些不相信,倒不是不相信他的诚意,性格都能改变,还有什么不可能?不相信的也许是他的能力。至少,短时间内是照顾不到大家了,正如他所说的,需要“等”他,只是不知要等多久。 可这有什么重要? 大家都没对他期望过什么,不对么? 如今他能这样,岂不应该很高兴? 张斯见她面色沉静,默默不言,于是不再说这些话题。转而谈些别的,语气渐为轻松,时不时地还会讲些笑话逗她乐。 张倩依也渐渐轻松下来,不再那么排斥他。只是说的话仍是挺少,基本是在听张斯说,能偶尔给个反应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冷战好多年了。 张斯有意讨好她,谈话内容散开,上天入地,街头里巷,极其丰富。 他本是极善言谈的,加上见识非这个小姑娘能比上的,有意卖弄之下,很吸引人。两人不知不觉在学校的花园里散起步来,张倩依内心也渐渐感到惊讶。 弟弟很聪明,她是一向知道的,这倒不是妈妈的夸耀。 可弟弟知道那么多东西,她确实不知道。 看来,自己真的不了解他。 看着他轻语谈笑,风度翩翩,她心里起了波澜。 爸爸当年就是这个样子,微笑着给妈妈说趣事,极为文雅,又极为隽永。自己就待在妈妈身边,静静地听着爸爸摆龙门阵,那自信的风度,一直铭刻在她的心里。 妈妈没有再嫁,不仅仅因为小孩子的缘故。 曾经桑还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再嫁,去哪里找这样的人呢? 不知不觉中,放学的铃声响起了。 张倩依恍然初醒,自己已在这待了一两小时了。陪着他这儿走走,那儿坐坐,时间便这样悄悄地流逝了,她自己都感觉很诧异。 看着飞奔出教室的学生们,张倩依表示该离开了。 张斯没有再留她,将她送到了校门口,看着她渐渐消失,这才回来。 他能感到姐姐情感的变化。 虽然,一时间不能完全转变,但他毕竟做了些努力,并且也有了些效果。对于单云清,他不需要做什么,妈妈对他的感情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变动。至于妹妹,自己做的不多,却已大概够了,她对自己的感觉本不是太坏。 唯有姐姐对自己成见极深,需要慢慢改变。 他很有自信,自己的家庭将很美满,很温暖。 第二十九章 红馒头绿馒头 与王闯几人一起吃了饭,晃晃悠悠地回教室休息。 然后开始写东西,今天见了张倩依之后,他心中忽然起了涟漪。有种迫切感涌来,他不该如此闲散下去,至少,该做些事,给妈妈减减压。 张倩依会相信他,可他也得拿出值得人相信的东西。 “那美女呢?”朱红问她。 “走了。”张斯说道。 “哦”她点了下头,说道:“她是你姐吧?” “嗯”张斯看了她一眼,说道:“还行,没有笨到家。” 朱红向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倒是没动手掐他。 “咦,今天怎么不暴力了?”张斯问道。 朱红白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很怀念?我倒是不介意暴力点。不过,郁馨告诉我,女人要温柔点,才会有魅力。” “哦?”张斯笑道:“有道理,那,要继续保持哦。” 忽听前排有人喊,又有人找。 张斯心中想,不知又是谁来看自己? 到前排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校长找自己,让自己速速过去一趟。 “校长?似乎不认识……”张斯疑惑,不知道怎么回事。 尽管不知具体情况,去还是得去一趟的。 没什么交代的,他便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虽然没进过,还好知道在哪。 刚到楼下,却见谢敏振与另一人站在自己面前,正是那位前些日子,听自己讲课的老者。 “张斯,过来。”谢敏振招呼道。 张斯走近,说道:“怎么了?谢老师。” “昨天与你说了讲课的事,现在和你具体谈一下。”谢敏振说道。 “这样啊……”张斯点头,却说道:“能不能晚点?我现在要去校长办公室,校长让我去一趟。” 两人闻言,笑出声来。 谢敏振笑道:“去办公室怕找不到校长,他很少在那儿的。” “嗯?”张斯不解。 “呵呵,张斯同学好,我就是你说的那位校长。”旁边那位老者笑道,很温和,还与他开玩笑地说了句:“幸会,幸会。” “额……”张斯不知说什么,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细想来,似乎也不是全无印象。这位老者,他在校中是看到过的,常会在花园走廊边散步,有时还会拿着大剪刀修修花草,剪剪花。 一开始以为校中后勤人员,那天来听自己讲课,知道他大概是个老师,却未曾想是校长。 桃源中学的校长向来神秘,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无论开会,讲课,均不到场。 当然,也因为他在学校没有教课任务,平日的学校管理,又基本不参与。 大家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名字,张相文。 传闻中,张先生是位搞学问的人,专业是地理。在业内名头很响亮,地位尊崇,弟子遍布天下,对国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年轻时性格戆直,任侠好名,经历过一场浩劫后,有所转变,喜深居简出,静心钻研学问。 虽是一校之长,大多情况亦只是挂名而已。 “桃源地处偏狭,文风不盛,虽立名极早,却未曾出过什么名人。直至一老一少两大才子出现,石破天惊,震惊当时。前者张相文,学问家……后者张斯,文学家……本地人因敬重之故,遂有‘张门二圣’之谓……” ――――引自《桃源志?名人卷》 张斯感觉挺有意思,平日见了张相文,花园散步,还向自己点头微笑。 曾经向朱红打听过,这是哪位老师,朱红也不知道。 原来这位神秘校长,一直都在校中,只大家不识而已。 “来,我们边走边说”张相文说了句,然后自己便在前面带路,谢敏振与张斯随在后面,轻声交谈着。 三人走到了花园,不知为什么,张校长对这种地方似乎情有独钟。 谈了些其它的东西,张相文开口道:“张斯,我想让你在阶梯教室重新讲三国,你感觉如何?” “嗯?”张斯愣了一下,说道:“在哪讲,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我无所谓的。” “我就说嘛,”谢敏振笑道:“老张怕到时候人太多,你会紧张,不过,我想这是多虑了。” 张相文闻言,也笑道:“不怯场就好,其它的比较好办了。” 张斯微笑,不言。 “你看,明天怎么样?放在下午好不好?”张相文看着他问道。 张斯说道:“这些校长决定吧。” “不需要准备准备?”张相文问道。 张斯微笑道:“该准备的,大抵上已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开讲的。” “唔,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安排了。”张相文点头微笑,说道:“那就定在明天下午吧,你只管讲课的事,其它的会有人安排。” 张斯点头称是。 “呵呵,不要拘束,也不必把我当成校长看。学校的事我很少管的,这次是老谢硬拉着我来凑热闹。说来,我当校长似乎也有些时间了,不过,倒不曾见过像你这样的学生,我们桃源怕是要出人才了。”张相文半是玩笑地说道。 “校长夸奖了。”张斯说道。 “我夸不夸奖,都无所谓的,”张相文摆手道:“因为是不是人才,跟我夸不夸奖,没有半分关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然,我还是挺愿夸夸自己的,呵呵。不过,我相信老谢的眼光。这老家伙虽然脾气不好,眼光却一向不错,这些年可没听闻他有这么夸学生的。” 张斯闻言,不禁向谢敏振看了看,却见他只淡淡地笑了笑。 三人又转了会儿,谈了点其它东西。 张相文今天谈兴不错,说了许多,大都与莳花植草相关。间或亦有一些趣闻轶事,谢敏振则谈了些风俗人事,品评些许时政,很能见出胸中沟壑,倒是令张斯开了不少眼界。 他没想到,一所普通中学里,竟也有这等人物。 “好了,就到这儿吧,不然张斯小同学可不耐了。”张相文笑道:“呵呵,一个小伙子确实不愿待在两老头子眼前,这种事太无聊了。” 张斯道了声不敢,还是告辞离开了。 临行,张相文又叮嘱了一遍讲课的事,这才让他回来。 此时,高一(1)的男生中,正流传着一个故事,名字叫《红馒头,绿馒头》。 张仓几个人,可不是沉静内敛的主。回教室不久,便开始向周围同学讲演,模仿着张斯的语气,炫耀着自己才知道的故事。 有讲的好的,自然也有不好的,大抵均比张斯差了许多。再加上一些同学的插科打诨,有人甚至把它讲成了笑话。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被着短小而新颖的故事给吸引了。 并且,单以热闹来看的话,似乎又是张斯不及的。 女生见他们挤在一起,似乎在讲些什么,大都感觉好奇。只是不好意思打听,也有胆大些的,跑去凑热闹,只是听到的大多零碎,自己根本无法复述。 “他们在干什么?这么神秘。”楚韵好奇地问道。 “定然在炫耀呢。”杨燕笑道。 楚韵疑惑地问道:“炫耀什么?” “今天早上,我们听别人讲了个鬼故事,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杨燕说道。 “鬼故事也值得炫耀?”楚韵笑道:“我可没兴趣。” 一旁的白灵闻言,忙凑近身子,插嘴道:“这个故事是(3)班的那个张斯讲的,就是讲三国的那个,故事可有意思啦。”说完还向杨燕挤了挤眼睛,接着说道:“这可是我们辛苦劳动换来的,你要不要听听?” “是么?”楚韵面色倒有些好奇了,也想到了许多事情,有些发呆。 白灵不管这些,一共只回了一句:“当然”满面热切地说道:“我讲给你听吧” 楚韵皱了皱眉头,似在思索,不知是否因为“张斯”两个字,她点了点头。 白灵见状,忙坐到她身边,凑到她的耳边,开始绘声绘色地讲。 不得不说,白灵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一个故事,恰恰需要这点。 可能因为平日话比较多的缘故,舌头锻炼的十分灵活,讲起故事来,流利贯串,跌宕起伏。比起那些男生,水平高上了许多,就连一旁的杨燕也不禁在内心佩服,自己来讲这故事的话,肯定也做不到这样好。 白灵高超的技巧,起了作用。 在别人把恐怖故事,讲成笑话时,她讲的仍然是恐怖故事。 杨燕有些傻眼,佩服讲故事的技巧是真的,可能保持这份恐怖感,她感觉有些诧异。 一个胆小的听者,能把恐怖故事讲好? 事实证明,确实能。 往往只有胆小的人,才真正知道哪里最恐怖,哪里最值得渲染。 而楚韵明显不是杨燕,更不是朱红。 当然,她也不是白灵,可只比白灵好上一丁点。 于是,在一旁的杨燕可以看到,楚韵的面色有些变化,嘴角不时的微颤。随着故事的发展,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惊恐。几次想开口让白灵停下,不知为何,欲言又止地停下了。 待听完这个故事,不禁吁了口气,紧张的身子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怎么样?”白灵讲完,兴致勃勃的问道。 楚韵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 白灵双手合起,撑着下巴,撅着嘴唇,目中深情款款,满面无辜地说道:“没有意思么?我感觉挺好啊”。心内却在暗笑,楚韵的表现,无疑令一个讲故事的人感到很满意。 不知为什么,当把这个故事讲个别人听后,自己原本的恐惧少了许多,感觉很好。 楚韵看着她的样子,也感好笑,捏着她的脸,说道:“让你再给我装,别告诉我,你感到这个故事有意思。” “呵呵”白灵尴尬地笑了笑,拍下对方的手,白了一眼:“怎么?还不让我感觉有意思?这可是那个张老师讲的,人家讲课有意思,可是这个楼层公认的。” “他?那是巧合好不好?”楚韵说道:“再说了,不过也是一个学生罢了,‘张老师,张老师’地瞎叫,真是个花痴。”说着又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什么巧合,人家是个才子呢。‘张老师’也不是我一个人叫的,你没听陈娜老师看见他,还喊‘老师’呢。”样子很不在乎,一脸自得地说道:“至于花痴嘛,呵呵,我就爱这样,再说,花痴的也不止我一个,不信你看杨燕,保证也是一脸花痴样。” “喂,小白灵,有事可别扯我好不好”杨燕闻言,立即跳了出来:“我可不敢像你这个样子,小花痴。” 白灵皱了皱鼻子,一副不在乎地模样。 “才子?”楚韵有些不屑:“他以前……”忽然又停了下来。 白灵望着她,忙问道:“他以前怎么了?你以前认识他?” 楚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会认识他?” 白灵吐了下舌头,说道:“我刚才明明听你说了。” “认识怎么样?我就不能知道他的过去了?”楚韵不屑地说道:“他以前木讷的很,成绩也不好,而且,性格很懦弱的,可不是你说的什么才子!” “你说的这个啊,我早打听过了。”白灵闻言笑道:“他们班的学生和我说过这些事,人家那不叫懦弱,叫内敛,懂么?那些小事,人家根本不愿搭理。他那么博学,是需要一个人待着好好读书的,那些无聊的人,我都不愿和他们说话。哼,这可不是木讷。至于成绩差嘛,嗯,好像还真不怎么样。不过没关系,人有魅力,成绩差了又怎么?你的那个陈群,不也挺差的嘛……” “别给我提他!”楚韵嗔道,皱着眉说:“他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普通同学罢了,什么你的我的!” 白灵被唬的一愣,吃吃艾艾地不知该说什么。 与杨燕对看了一眼,都感觉莫名其妙,这气来的怎么那么突然? 不过,却也不敢再提陈群的事。 楚韵发觉自己行为有点过激,忙将面色调整过来,带着笑意与两人说话,只是方才的话题再也接不上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谈着,怕再不小心碰到什么雷区。 如此,话便说的没意思了,草草地结束了话题,老老实实上课了。 故事在流传,当一天结束的时候,高一(1)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 不管男女,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并且将自己知道的诡异之事,说出来与大家分享。这些结果,无疑是超出初讲者预料的。 恐怖故事适合生存在晚上。 当夜幕降临,故事便开始发酵了。 躺在床上,被讲的也许会有搞笑的故事,再也没有了令人发笑的地方。 一切只剩下最令自己恐惧的地方,不停地在脑中出现,化作画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楚韵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仅仅因为鬼故事,还有内急的缘故。 可是她心中充满恐惧,不敢去厕所。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把杨燕叫了起来,陪她一起去。本想叫白灵的,可是白灵胆子比她还小,一惊一乍的,反会令自己更害怕。 两人起身,相偕去了厕所。 等事情完毕,两人出来。 忽然,耳边传来阴测测的声音:“姑娘,你是要红馒头还是绿馒头啊……”然后是一阵嘎嘎的怪叫。 两人顿时毛骨悚然,脑袋一片空白。 “啊”楚韵一声尖叫,向后退去,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杨燕亦是一阵腿软,竟愣愣地不知该干什么。 “哈哈,哈哈……被吓到了……”此时,边上的门被推开了,白灵、李菲等几位舍友冒了出来,边走边捂着肚子笑。 第三十章 画乌龟 当张斯拿着笤帚,准备扫地的时候。 一群人涌了过来,不停地与自己打招呼,然后忽地一下散开,自顾地开始打扫。张斯看着眼前的人群,有些发蒙,怎么回事? 那么多人替自己扫地,难道……人品大爆发? 摇摇头,拉过一旁的张仓:“大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们班与我们班的值日区互换了?”他见人群大都是(1)班的,故而有此一问。 “呵呵,张老师,这下你不用忙了”张仓回道:“大家是自愿来帮忙的。” “嗯?”张斯不解地问道:“那么好,为什么?” “呵呵……”张仓干笑道:“昨天我回班,把张老师的故事讲给大家听了,大家热情很高涨,让我再讲几个。我实在讲不出来,于是就告诉大家,张老师早上会给大家讲故事,不过只将给帮他打扫卫生的人听。” 张斯听了,当真哭笑不得:“我有这么说过么?” “没有。”张仓说道:“是我替张老师总结的,怎么样?还行吧?” “你呀”张斯用手指了指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自顾地苦笑一会儿。 须臾,卫生已打扫完毕。 诸位同学又一齐涌了过来,男女俱是满面期待地看着自己。 张斯望去,昨天来的几位都到了,连害怕恐怖故事的白灵也来了。至于其他人,识或不识,大抵都看到过,只是喊不出名,也未曾交谈过。 大家其实也不是全来听故事的,多数还是由于好奇。 正好打扫完自己的值日区,不想早早回班,见有人来这边听故事,为了凑热闹,也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咳,咳”张斯咳声道:“唔,大家的来意,我知道了。还是很感谢大家能过来的,讲故事毕竟是小事,嗯,我也不推脱了,大家都站过来……” “闭上眼,静静的,不要有任何声音。” “今天,给大家讲的是《盒子》……” “萧华是一名大三的女生,她在一所远离家乡的大学读书,暑假前的一段时间里,一些学业上的问题一直在困扰着萧华,索性她决定今年暑假不回家了,正好有一位同学说附近的小镇上,有一位姓阴的盲人老婆婆不久前保姆去世了,正需要人照顾,报酬很高,只是要住在她家里…………” 故事缓缓的展开了,渐渐跌宕起伏,渐渐悬念迭起。 情节并非十分完美,毕竟是小故事,总体说来较为简单,为着吓人的缘故,往往会有很突兀的地方,显得甚为粗糙。但口头的宣讲,与笔上的精雕细琢很有区别,这些已足够了。关键是故事起伏大,前后能形成极大的反差,予人以很强的刺激感。 谋杀、鬼怪、神秘的宝物。 这一切,都足以令人产生好奇。 张斯的讲述不错,尤其对于故事中的音响,用口模仿,对于故事的氛围塑造很有效果。 讲述并非一帆风顺,中间总有不能好好听的人,一些男生乘着人多之便,调戏女同学也是有的。好在声音稍大,即会被身边的人喝止,张斯见此,也就没有理会,随其去了。 故事除被一二女生的尖叫打破外,正常地叙述完毕了。 待张斯令大家重新睁开眼睛时,同学们自发地鼓起了掌。 然后便开始了闲聊,有些人便直接离开了,匆匆跑回班级,向未曾听到的同学叙述,现炒现卖,新鲜热辣。 剩下的人,则围着张斯,讨论方才的剧情。 大部分人,还是希望他能多讲一两个,张斯微笑着拒绝了。 于是大家又恢复了闲聊的状态,谈些奇闻异事。男女生杂处在一起,聊着聊着,开始打听对方的情形。即或没什么目的,大家还是愿意在一起多待会儿,学校的禁令,父母的警告,反使得男女生对彼此更具引力。 张斯见状,只是笑了笑。 岁月流逝,若轻烟易散,往往无声无息。 蓦然回首,却见道路斑驳,荆棘丛生处,尚留着自己的血痕。 青春,他也曾有过。 只是时间久了,积了许多灰尘。 看着大家,似乎还能想起旧时的岁月。 时光就是这样,过去了便过去了,阻不住,拉不回。穿越也不行,时光的一切,只有一次,穿越了,也就变了,不再是原来模样,故而觉得珍贵。 张斯的微笑,有些沧桑。 一旁的女生见了,不禁有些发呆。 当李丽与张斯的传言,稍为平歇的时候。 张斯讲的故事,开始流传,悄悄的,静静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当大家开始议论的时候,全校,尤其是高一,已对这些故事耳熟能详。 此时的张斯,还未意识到这件小事。可是,它渐渐地发酵,又将自己推上了风头。 每晚熄灯之后,宿舍总会有些尖叫声,惊扰到大家,尤其女生宿舍。待人去询问后,方知是因为听恐怖故事的缘故,而这个故事总与一个人有关,张斯。 没有比青年更爱刺激,没有比青年更能承受刺激。 这也是张斯的故事得以传播的原因,或者,学校的生活实在无聊吧,确实也需要一些调剂。 当然,不能忽略的一点是,张斯的名声。 渐渐的,张斯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名声大过校学生会主席。 学生会主席走过时,大家会在他走远时,暗暗地呸上一声。 张斯路过,大家会带着笑脸,热闹地喊一声“张老师好”。 他出名的原因很简单,大家看到了他的才华,自己比之差了太远的才华。对于一个嫉妒自己的人,不要去打击他、伤害他,要做的仅仅是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的更大些,那么,剩下的便只有羡慕了。 大家也感到了他的脾气,温和谦逊,外圆内方。自己上去搭话,说了一大堆,他会静静地听着,带着温和的笑意。 同时,还有他的面容,很清秀,淡雅而内敛,不是最出众的,却令人看着舒心。这点也许不能决定许多事,却会在不知不觉中,占许多便宜。 这成就了他的声名,进一步推动了故事的传播。 张斯没想过这些,或者,即便想了,也不会在意。 在值日的这个星期,按理是五天,每天若是一个故事,不过讲了五个。但真正讲的故事,却最少有二十个,具体多少,他也不曾数过。 因为陈娜不知从何得知这个消息,一大清早,也随着大家来帮自己打扫卫生。 张斯见她边喊着“师傅”边拿着打扫工具走来,真是哭笑不得,也颇有头痛之感。 这个“弟子”打不得,骂不得,让她打扫卫生,似乎又说不过去。 张斯让她待在一旁,偏偏不听,真的认真去打扫了。 然后,随着大家一起听故事。 陈娜的兴致很高,与大家一样兴致勃勃,听得很认真。 与大家不一样的是,她有能力让张斯多讲几个,而这样举动,无疑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女同学不好意思对着张斯撒娇,女老师却好意思,又哄又骗的,张斯无奈,只得每日多讲了许多。 所以,学校流传的故事颇为不少。 看着一些同学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上去打听,会出现许多名字:《红馒头绿馒头》《盒子》《厕所里的灯》《请不要画我的脸》《一条红丝带》《姐姐》…… 有人将这些编成一小册,在校中流传,获得了不错的效果。 而这些,让他们提前记住了张斯这个名字。 张斯将下午演讲的消息告诉了朱红。 然后,朱红消失了,顾郁馨也不见了。 待他们回来的时候,人手各拿了一包裹,一副神秘模样。 “给你。”两人将东西递与他,朱红笑嘻嘻地说道:“可是个大惊喜哦,这次可要多谢郁馨,又是设计,又是剪裁,费了好多功夫呢。” “嗯?这是什么?”张斯摸了摸包裹,不解地问。 朱红笑道:“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快,看看。” 张斯疑惑地看了看她,猜不出是什么东西,转头看顾郁馨,她只轻轻地用手遮了遮嘴,温柔地笑了笑,并不言语。 带着好奇心,将包裹打开。 一包是外衣外裤,一包是内衣内裤,还有一副鞋袜。 衣服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女生送衣服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最多说明,人家对你有意思。这是好事,受之虽有愧,却之也不恭,勉强笑纳即可。 如今,很值得大惊小怪。 蓝色长袍,立领右衽,通体纯然,触手柔软。观之无暗色花纹,亦无绣织图案,质朴而大方,予人亲近之感。 黑色外裤,通体墨意。 白色内衣,右衽长围。 布鞋长袜,黑白分明。 衣服是好衣服,尚能闻见衣上香气。 只是,年代似乎不对吧? “怎么样?喜欢么?”朱红笑问,面色有些激动的意思。 “嗯”张斯点头,说道:“喜欢。” 他是真喜欢,年代变换,这些早已随着旧日时光消散了,平日并不能看见。若有人这样穿着,大家或会怀疑他的神经。 但不能正常穿,他也喜爱,实在太难得了。 “喜欢就好。”朱红闻言很高兴,与顾郁馨相视而笑。 “可是,为什么忽然送这个给我?”张斯将衣服重新包起来,问道。 “当然是给你讲课用的。”朱红笑着说道:“郁馨告诉我,讲课的时候,不适合穿校服。要是能穿这么件衣服,效果一定能更好。我感觉挺好玩的,你快些穿给我看。” 张斯苦笑:“怎么感觉跟说相声似的。” “哼,那可不一样,”朱红撅着嘴道:“咱说的是学问,可不是相声,是吧,郁馨?” 顾郁馨温顺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额,你倒是挺抬爱我。”张斯笑道。 朱红斜了他一眼,说道:“红姐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天天喊姐姐,也不能让你吃亏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张斯忙点头,说道:“可是……你不感觉,穿成这样……那个……很招眼么?”他本想说“闷骚”的,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换了个词。 “招眼?”朱红点头:“嗯,是挺招眼的。不过,我们要的就是招眼。” “额……”张斯无语。 “跟你说了吧。”朱红坐到他身边,说道:“这东西是我与郁馨辛辛苦苦才弄好的,你穿着去讲课,自然最好。你不穿,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穿的,总之就一句话,你得穿!明白么?” “明白,明白。”张斯苦笑,这怎么变成强迫了呢? “好啦,和你开玩笑呢。”朱红笑道:“不过你最好还是穿着,我与郁馨真的费了很多精力哦,你看看郁馨,都瘦了。” 张斯看了看顾郁馨,怎么都没看出有瘦得迹象。 不过他还是忙道了几句:“谢谢,谢谢。” “这次穿了,下次可能还有新的哦,不然,以后就再没礼物给你了。”朱红又添了一句。 张斯内心还是挺感动的,有股暖意。 朱红与顾郁馨自然是玩笑举动,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给他做了身别致新颖的衣服。 他曾听朱红说过,顾郁馨极爱剪裁衣物,且似乎在此方面,很有天赋,制出的东西,精美绚丽。好在她家中富裕,才能为她能找到那么的材料与器械。这件事,大抵出于顾郁馨自己的爱好。 可是,这也不能否认别人对自己的关爱。 不然,人多的是,何必将这些送给自己? 虽然平日并不能穿,可毕竟很稀罕,仅看着也挺有意思。 “穿,一定穿。”张斯笑道:“可不能辜负了红姐的好意不是,虽然知道这些与红姐无关,都是郁馨的功劳。” 前面的话让朱红一乐,后面就忽然变了,顾郁馨听了,很想大声笑话一下她,可是张斯在这,为了保持形象,只得在肚子里暗乐了。 “笑话我不懂针线是吧?”朱红伸手掐他:“哼,下次再有衣服,我就在上面给你画个乌龟,然后才给你!” “好,好,我错了。”张斯立即投降。 待朱红收回手,他又说道:“红姐,如果真要画,可以画点别的。你知道……这个……乌龟比较特殊……不能随便画的,尤其不能画给男性的。” “为什么?”朱红疑惑地问道。 顾郁馨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第三十一章 玉立长袍 楚韵随着人流向阶梯教室走去。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天南地北地闲聊。 方才学校通知,阶梯教室有演讲,但座位有限,不能全校都去,只能选部分人去。而高一第一楼层的五个班,都被选中了。至于其它年级,大抵也是这般。 大家对演讲的事,既有兴趣,又没兴趣。 有兴趣是因为,演讲需要占用许多时间,而这段时间就不用上课了,同时可以低声讲些小话,而没人管束。 没兴趣则是,通常情况下,都是学校副校长、主任来演讲,讲的则是校规校纪,或是考试事宜。 老生常谈,听多了发腻。 大家的议论虽多,却与演讲无关,能真正去听的人,大概找不出几个。 进了阶梯教室,内部宽广,座位成阶,依次井然,楚韵与大家都坐了下来。 白灵、李菲几人就坐在她的身边,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楚韵白了她们一眼,作气愤不理状,几人却不在乎,依然如故地笑。 昨天的恶作剧,把她吓的够呛,却把几位舍友乐的要死。 每次提到这件事,几人便止不住地笑,楚韵生气也没用,后来只好当做没见,不搭理她们。 “这个死张斯!讲这些东西干什么,无聊!”楚韵心中暗恨,将罪责归到了张斯头上。 “怎么,还生气呢,不生气了好不好?”白灵挽着她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 “哼”楚韵将头转到了一边。 白灵又摇她的胳膊,不停地说道:“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最后,说的楚韵头也晕了,只好把脸转过来:“好啦,好啦,你再不停下,我真生气了。”感觉颇为无奈,连个气也生不成。 白灵闻言一笑,放下了她的手臂。 却听李菲“咦”了声说道:“你们看!”声音中满是惊喜。 二人闻言,随着她手指方向望去,黑板上刚被写了五个大字:张斯品三国 这下便明白讲的是什么了,其它年级有疑惑不解的,正向别人打听,张斯是何人,品三国是何事。 人群中,惊喜的占了多数。 白灵高兴地随着大家欢呼了几句,然后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话,由于语速太快,听不清在讲些什么。 大家只知道,她很兴奋。 那些凌乱的语句,可能是在向楚韵介绍张斯其人其事,或是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有关张斯的最新状况。 楚韵却一言不发,似乎在认真地听,间或皱下眉头,作思考状。 张斯来演讲,实在是超出她意料的,当然,也超出其他人的意料。 在她看来,学校的举动,实在小题大做。 阶梯教室时什么地方? 张斯讲故事不错,师生都爱听,无可否认。 可是,在阶梯教室演讲合适么? 学校毕竟是学习的地方,可不是听故事的地方。 而在许多人眼中,张斯是个极具才华,却又不务正业的人。大部分时间花在了与课本无关的东西上,导致成绩很不如意。在那些传言中,张斯得分形象是英俊、有才、温和……唯独没有“好学习”这一条。 世人目中的学习,必然要与成绩挂钩,否则便不能称之为学习。 张斯的种种,无疑不能作为学生的表率。 如此想的,不止她一人。 但是别人并不像她,与张斯有一段亲密经历,想法比较复杂。 大家想法很单纯,学生演讲?很好。 好在何处?热闹。 有热闹看,何乐而不为? 至于到底如何,看看再说吧。 或褒或贬,一切,反正都与自己无关。 前面两排是空着的,这些不是为学生准备的。 渐渐的,开始有老师进来,一个接一个地坐下。张相文、谢敏振、陈吉、陈娜、冯轩轩……认识的,不认识的,前两排的空位在减少。 “同学们,请安静一下”主持人薛娟上台,示意大家安静。 她是高三的语文老师,年届不惑,为人很正直,就是脾气差了些。因为所带班级成绩一直领先,在校中名气不小。对学生向来严厉,故而一发言,下面顿时便静了下来。 “谢谢合作。”薛娟说道,难得地讲了次笑话。 下面为有些笑声,很快就熄了。 “这次是高一(3)班张斯同学演讲,给大家讲三国,可能许多同学都听说过。”说到这儿,话题一转:“我是个好主持人,这是学生公认的,原因是我很少讲废话,我打算保持这个传统。”斜着身子,头微微偏转:“下面,请张斯同学上台演讲!” 下面响起了掌声,为了等待演讲者登台,同时,也为了这个“传统”。 张相文拍着手掌,呵呵地笑着:“这个薛老师,还是老脾气……” 谢敏振点点头,不言不语,倒是陈娜几个年轻老师,对薛娟很是崇拜,劈啪地努力拍掌。 讲台一旁,缓缓走上了一人。 穿过薛娟的身边,站到了讲台上。 待学生看清楚了,“哗”的一下,掌声潮涌一般,响彻整个阶梯教室。强度似乎达到了最大,整个空间都被塞满了,更有些同学高声呼喝,吹着口哨。 台上静静地站着一个人,温文尔雅。 暗蓝的长袍,整洁的头发,清秀的面庞。 下摆垂曳,布鞋声轻。 这是一套久远前的服装,如今穿了,有种难言的惊艳之感。 张斯只是立在台前,一语未发。 下面的掌声已够雷动,大家似乎能感到,扑面而来地书卷气息。 单凭这身打扮,这趟听讲,来的值了。 “太牛了!小斯,哈哈……”王鹏站起来大声喊道,惹得周围不少目光聚了过来。 “我去,鹏哥你能不能小声点?”孟远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说道。 王鹏闻言,倒是真的坐下来了,口中却仍然不停地叫喊。 孟远、王闯几人默契地捂住脸,或将头转向别处,当作不认识他。管津甚至学着其他人的模样,也一装出副鄙视厌烦的模样看着他,好把自己与王鹏区别开。 “你们这是干什么?”王鹏发觉大家的举动,好奇地问道。 几人却不理,反而向周围的人不停地说道:“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他。” 大家很容易地理解了是怎么回事,笑闹成一片。 高三(4)班的学生群中,杨雨薇静静坐着。 她没跟着大家一起哄闹,只开始时,轻轻地拍了拍手。 看着眼前的人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面庞似乎还有些稚嫩,气质却很沉稳,并且没丝毫呆滞气息,一切显得很自然。就像飘散的云彩,出现时无声无息,消失时也无声无息。如果别的学生穿着这身衣服,可能有的不是惊艳感,而是滑稽感。 适合的衣服,需要适合的人来穿。 她感觉,这个小学弟很不同,与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不是没见过漂亮的人,缠着她的人中,并不仅仅是些小丑,可却从没见过这么令人感到舒服的人。 仅是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也会让人有兴趣一直看下去。 她有些好奇,想打听打听这个小学弟的消息。 “呵呵,这个张斯,还真会玩,竟然弄了身行头,穿在身上倒是挺好看的。”张相文经过初时的愕然,乐着说道。 谢敏振也微笑着摇摇头,叹声道:“到底年轻,就爱搞这些东西。” 冯轩轩目中闪着光,呵呵直乐。因为是自己的学生,而且向来较为亲近,了解的也便多一些,心中早已猜到,这身服装多数不是张斯想到的,可能是朱红那小姑娘吧,这小丫头一向精灵古怪的,胆子也大。 穿在张斯身上,还是挺好看的。 如果,那人要是张斯这样,该有多好,自己也就不用感到烦心了。 脑中想着张斯,关于他的面容,关于他的打扮,关于他的作品……如果是他待在自己身边,自己该会很高兴吧…… 忽然摇摇头,将那些好笑的想法摇掉。 眼前的人可是自己的学生,而且还是个孩子。 陈娜与这几位的含蓄相比,则张狂的多。 看着张斯走到台上,立刻为他惊艳的打扮所俘虏,高呼着站了起来,又笑又闹,用力地拍着双手。 “师傅,师傅,加油!”她边喊边晃了晃紧握的拳头,以示对张斯的支持。 张斯看着她的模样,心内不禁苦笑,只得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毕竟不是陈娜,做不出与她相似的举动作为回应。 而陈娜身后的师生们,就只得无奈地看她的背影了。 实则是,也正是她的这种直率举动,使得其他师生对她产生亲近之感。 倒是陈吉皱着眉,说了句:“一个学生,穿这种奇装异服,真是不成体统!”只是声音小了,被掌声给淹没了。离得近的老师,或许有听到的,却无人附和,反倒弄得他有些讪讪,只得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谢谢,谢谢。”张斯待下面的声音小点,靠近桌台,对着下面说道。 连续说了好几遍,声音才慢慢地全息了。 “我为我的衣服,谢谢大家的掌声。”张斯说道。 下面一阵笑声,又响起些稀稀落落的掌声。 “说来,还要感谢我的两位好友。”张斯待下面声音小些,又说道:“不然,我就得穿着校服给大家演讲了,说实话,我们学校的校服还真挺难看的,我都不大愿意穿。” “哄”的一下,下面又热闹起来了,一片掌声呼喊。 有几个学生是喜爱穿校服的?而且得一天穿到晚。 心中虽然不喜欢,可也只能私下说说,谁敢在台上将这种事说出来? 现在有人说了,而且当着众多老师的面,除了牛以外,还能说些什么? 自己不敢说,只能在下面弄出些动静,表示对敢说者的支持。 底下的老师闻言,也不禁笑了。 穿校服是学校规定,可不是他们定的。 “我的朋友为了我的演讲,特地送了我这套行头,我心里很喜爱,在这里对她们表示感谢。”张斯手撑着讲台,笑道:“大家看了或许会很羡慕,说不定也要去弄身穿穿,在校园里晃荡。在此特地声明,如发生意外,比如被批评记过等,本人概不负责,一切与本人无关。” 底下响起一片笑声。 “当然,如果你能像我一样,被老师请来演讲,就不用担心了。”张斯笑着说道:“因为老师都是欺善怕恶的,谁要敢批评我,我就在这儿当着大家的面,说他的坏话。” 现场的氛围很好,学生们完全被张斯的话吸引了,渐渐地被控制了。 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不时地传出来。 附近的班级能清楚地听见,这些不能来的学生,心中充满了好奇。 掌声在阶梯教室向来不缺,领导讲话,能缺掌声? 可笑声不同,这东西在阶梯教室太罕见了。 大家注视着那儿,等着疑团的揭晓。 “感谢你呢,高兴不?”朱红推了推顾郁馨。 “哼,不高兴。”顾郁馨说道。 “哦?呵呵,这都不高兴?那怎样才高兴啊?”朱红笑问。 顾郁馨转头,对着她说道:“衣服是我做的,他怎么能感谢两个人呢?他应该这样说,感谢温柔美丽,可爱娴静的顾郁馨同学,感谢她一个人哦。谢谢她为我辛劳准备的衣服,穿上它,我信心百倍,一定能将演讲做的更好,再次感谢她。在此,特地注明,这一切的一切,与一位叫朱红的同学无关。” 朱红听完她的一串话,静静地不发一言,只好奇地看着她,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怎么样?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好多了?”顾郁馨作出得意模样。 朱红已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并且给她回了呕吐的模样:“哈哈……恶心死我,张斯要听到这话,保证打死他都不会说,说不定刚听到就吐,哈哈……还温柔娴静?” “哼,姐姐的风情,你不懂。”顾郁馨白了他一眼。 “好,好,我不懂”朱红笑道:“那你不妨把这个告诉张斯,说不定他会懂哦。” “我又忽然没心情了,便宜你,让你分享我的功劳。”顾郁馨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对你特好?特疼你?” 这下轮到朱红翻白眼了。 在几句开场之后,真正的演讲开始了。 机智的言语,幽默的解析,简单而极富逻辑的推理,广博的知识。这一切,为同学们打开了一扇大门,里面满是神奇而陌生的东西。 这是个没有《百家讲坛》的时代,没有各种介绍国学的书籍,网络还不够普及发达,连历史穿越文都没有。 不说学生,就是许多老师,对历史知道的也少的可怜。 大家知道的三国,来源于《三国演义》,而大部分人,就是这本书业没看过,不过是依靠别人口中的故事,知道了一些零星而又错误的知识。 张斯的起点,对于这群学生来说,实在太高了。 第三十二章 食堂偶遇 演讲渐渐深入,各种犄角旮旯里的知识,各种人物,各种事件,各种年代,各种地理,各种引文,纷纷开始涌现。 对于一群所知有限的学生来说,这是多么神奇的事! 如今,一个与他们一样大,或比他们更小的同学,正在台上侃侃而谈。 那一袭长衫,飘逸潇洒,微微拂动中,似有墨香飘散。 一个没接触过《百家讲坛》的普通学生,面对这种情形,心态如何保持平静? 渐渐的,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变化着,张斯的形象再也不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若的学生,而成为了一个老师,或是一位年轻的学者。 老师们的情况,也不比学生好多少。 除了张相文等少数几位,一是因为已见识过,二是因为自身的修养,尚能保持镇静。其余则集体处于惊异的状态,面对这么一个学生,各种史料信手拈来,诸多掌故娓娓动听,庞杂事件深入浅出,很容易感到自己的浅薄。 如此学生,置老师于何地? 听着这些闻所未闻,或是仅仅耳闻的东西,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浅出他们也许做得到,教龄长了,很多人都会找到一套适合的教学方法,易于传授。深入便不是随便做到的了,有关自身修养,许多老师一辈子也没读过几本书,让他们做这些,实在有些难为人了。 这次演讲,内容变化不大,只对上次稍作了些修改。 此外便是多添了两回,从两点一直讲到了五点,中途有两次休息,以供师生上厕所之用。张斯每逢休息,到下面坐坐,便会涌上来一大群学生,围在周围,叽叽喳喳地探问,其中以女性居多,男生倒也想过来,只是去路被挡了,也就不好再过来了。 不过,以张斯的感受而言,倒是希望周围都是男生。 因为太吵了,俗语言“一个女人抵五百只鸭子”,何况一群? 张斯根本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真是乱糟糟的一片,而且这群学生的思维太跳跃,一个问题未完,便会接到另外一个问题上,自己实在无法回答。 其间,陈娜跑过来,将她的水杯递过来,笑嘻嘻地说是孝敬师长。 张斯讲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有些口干舌燥,既然陈娜都不在乎,自己也不必拘于行迹,痛痛快快地喝了。然后开玩笑地赞了她几句,如果以后能保持这样,一定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她。 周围学生看两人一唱一和,颇为有趣,不禁都笑了起来。 冯轩轩在一旁看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水杯。 大江东去,真假曹操,奸雄之迷,能臣之路。 花了近三个小时,讲完了四回,时间算是很长了。好在内容充实,引人入胜,不至令大家昏昏欲睡。张斯也有过这方面考虑,所以他改过的内容,比原作悬念做的更好,节奏也加快了许多。 总体就是一个悬念出现,在解释的时候,便会出现另一悬念,这就将悬念完全连接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大家始终保持着好奇。 或者是几个小悬念,穿插开来,形成一个大悬念,待解释其中一个时,其它悬念也就随之获得了答案,大家听后,会恍然地感到,原来如此! 总而言之,这次的效果明显要比上次好点,因为有麦克风,讲的就可以从容些。很多意会的幽默,也就可以发挥了,不至于因为下面的声音被忽略。 对于学生来说,感觉更是与以往不同,以前是受罪,如今却很享受。 什么时候历史这么有意思过? 轻轻松松地听完,不知不觉中接触了许多知识,在许多人眼中,这就可以当得上“寓教于乐”四个字。 当薛娟宣布演讲结束,各班依次退场时,下面又是一阵潮涌般的掌声。 然后,各班排着队,后排先行,前排后行。一路上还议论纷纷,杂七杂八地谈论着,近出口处,通通向张斯打了招呼。 张斯一一回礼,手一直未能放下,头也点的发酸,到后来,就只能微笑了。 “小伙子讲的不错,有机会要向你请教请教。”薛娟对张斯,倒颇假以辞色,笑着说道。 “薛老师夸奖了,不过是多看了些书罢了。”张斯微笑道。 “能看书也了不起了,”薛娟说道:“我便时常常后悔,小时候没有多看些书,如今想看了,却又没什么精力了。” 张斯与她随便聊了一些,倒是颇为投机,感觉薛老师个性耿直,很讲理,为人也坦率,没有其他老师的虚伪习气。 待学生们走完了,他跟薛娟打了招呼,陪着张相文走了出来。 一路上又谈了些东西,张相文对他的的演讲很是赞叹,也给了些建议,希望能做的更好些。张斯从善如流,点头称是。 分手后,他便径直回班了。 现在尚是上课时间,大家都待在班中。 张斯从外面走过,班里同学纷纷侧目,扰攘一片。有些同学早讲窗户打开,大声与他打招呼,张斯无奈,只得回了个招呼。 匆匆地快走,再不敢稍停。 到自己的教师时,终于有种松气的感觉。 到家了。 刚踏进教师的门,又是一片鼓掌哄闹。 大家口呼“张老师”,大声赞扬,仿佛看待归来的英雄一般。 在这种热闹着,张斯终于走到了座位。 一掀长袍,缓缓地坐了下来。 “累么?”朱红问道。 “活生生地站了三个小时,说不累,我自己都不信。”张斯倚着墙壁,闭目说道,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呵呵,至于么?”朱红说道:“怎么说也是练武之人,这身体也太差了吧?” “嗯?”张斯说道:“可不一样,这是脑力劳动,你不懂。” “哼,我不懂?你是说我不动脑子?”朱红愤愤地说道。 “咦”张斯睁开眼,笑道:“你现在变聪明了” 朱红闻言,刚得意一下,忽然又感觉不对。 如果认同,就表示自己不动脑子,如果否认,则表示与以前一样,并未变聪明。 朱红明白,斗嘴非自己擅长,所以决定动手,这个比较擅长。 “谢谢你。”张斯忽然柔声地说道。 朱红忽然停下手,愣愣的,须臾反应过来。 面色有些红润,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一言不发。 然后,还是把手伸了过来。 “停,这种话我都说出来了,还动手?!”张斯苦笑道。 朱红娇态地斜了他一眼,将一双玉手,搭在他的肩上。 张斯感到肩上一阵轻柔的捏动,身体松弛下来,感觉异常的轻松。重新闭上眼睛,没有任何举动,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温柔,很是舒心。 很快便下课了。 张斯随着王鹏几人去吃饭,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因为张斯未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是一袭长袍,风吹衫动,袍角摇曳。一身民国范,儒雅风流,站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中,实在太突出了,当真有鹤立鸡群之感。 张斯有些不适应大家的目光,老被人盯着,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那些刚听完讲的人,很容易便认出他了,好在没几个人过来搭讪,不过,一路上指指点点却难以避免。 张斯每每有冲回教室的冲动,却被嬉笑着的几位朋友抓着,怎么也逃脱不了。 无奈的随着大家来到餐厅,可以说,张斯走到哪,焦点便会到哪。一些不明始末的同学,正疑惑地问边上的同学,这是在拍戏? 一些女生,看了一眼,面色讶然。 大方些的则直接指着他,与身边的朋友议论;那些害羞的看了一眼,便随即转开,然后,悄悄地转回来,又看一眼。 “咳……引起那么大的动静,你们高兴了?”张斯低声说道。 “高兴,当然高兴。”王鹏笑道:“你没看见那么多女生看过来了?唉,这是多么难得的事啊,我从未被人这么关注我。” “人家都在看小斯好不好。”孟远很不配合戳穿了这句话。 “第一眼是看小斯的,第二眼就会转到我们身上了,”王鹏不在乎说道:“看都看了,她们还不顺便多看点?咱这相貌也算堂堂了,怎么说也与小斯在伯仲之间,要说差,也就差了身行头。” “额……有道理。”孟远被他强大的自信所打败,顿时语塞,王闯几人闻言则笑了起来,鹏哥就是鹏哥,脸皮也是大哥级别的。 “你说是不是啊,小斯。”王鹏向张斯问道。 “是,是。”张斯忙点头称是。 “要说,今天小斯的风头出的确实够可以,”王鹏边走边兴奋地说道:“一进门,那身衣服,擦,我眼睛都快亮瞎了,太让人羡慕了,能不能帮我也弄一身啊?” “呵呵,你就算了吧,一脸土匪像,哪能穿那么文雅的衣服。”孟远笑道。 说的王鹏直白眼,其余人大笑翻。 待几人坐下来后,淹没在一片校服中,张斯的情况好了点。 除了周围的人,大家大都看不到了。 张斯坐着,等王鹏他们回来。 因为太招摇的缘故,他实在不愿去排队打饭,只好托几人代打一份了。 “同学,请问这儿有人坐么?”正想着事,闻见有人问道。 抬头看去,几位女生端着托盘站在自己身边,正中一人身材修长,虽穿着校服,亦可从手腕脖颈处猜出其中的苗条,面色白嫩,吹弹可破,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波光粼粼,引人入胜,正是说话的女生。 “不好意……”张斯抱歉地说道。 话还未说完,那女生却已轻声道:“谢谢”,然后盈盈地坐了下来,挨在张斯身旁。其她几人也随即坐了下来,相互看着,目中带有戏谑的笑意。 “额……”张斯的话硬生生被她的动作给堵了回来。 “不客气。”没办法,只能苦笑着应了句,边向周围看了看,可有空余的地方,早些搬过去,免得自己那一帮人无处吃饭。 “张斯同学,下周还会去演讲么?”旁边的美女问道。 “嗯?你认识我?”张斯顿了一下,转头问道。 “哦,下午的演讲我去听了,你这身打扮,我想不认识都不行。”美女笑道。 “额……”张斯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是太惹眼了些,下次再也不穿出来了。” “我感觉还好吧,你穿这个挺适合的,很顺眼。”美女说道。 “谢谢。”张斯客套地回了句。 美女也听出了他的语气,于是伸过手,说道:“认识一下吧,我是高三(4)班的杨雨薇,很高兴认识你。” “额……我也很高兴”张斯结果柔嫩的手,轻轻地握了握。 这种方式,在高中学校不流行,而且年级之间,基本上没什么交流。不过人家手都伸过来了,也不好意思不配合。 “我也要认识一下,我叫王莹莹,与她一个班的。”另一位女生也伸过手来,嬉笑着说道。 其她人见了,也都笑着来凑热闹。 “我叫吴倩……” “我叫李思,也是一个班的哦” “我叫……” “……” 大家看着张斯发窘的模样,越发感到有趣,一副逗弄小弟弟的模样。 本来,占了高年级的身份,她们的心态与张斯班中的女生就不一样,根本没什么拘束感,再加上有杨雨薇带头,自己这边人也多,大家都有些嚣张模样,反倒去调戏别人。 张斯一一把手都给握了,总算完成了任务。 “好了,你握了我的手,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杨雨薇说道:“也就是说,你说话不用再客套了。” “嗯?”张斯摸着鼻子,握了手就是朋友了?似乎简单了点,这样交朋友还是第一次看到,下次要小心,握了人家的手,就得对人家负责。 “怎么?你不同意?”杨雨薇问道。 “同意,同意。”张斯忙点头道:“美女可不是谁都能认识的,我却一下子认识了那么多,说来还是挺荣幸的,怎么会不同意?” 杨雨薇闻言笑道:“你进入状况倒挺快嘛,说不客套就不客套了。” “说话那么甜,可不像好学生哦”王莹莹笑道。 “有这么判定的么?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张斯苦笑道。 “这么会说话,该骗了不少女生吧?”王莹莹一副好奇地模样,笑嘻嘻地说道。 “额……”张斯发现,今天下课一来,自己说话便不利索了,老受制于人。 看来这身长袍不能随便穿啊,影响自己发挥。并且,今天遇到这群人,似乎不大按套路出牌。 “不好意思了?”杨雨薇也笑了,说道:“不要害羞,我们都是学姐,比你大,你不必这样的。” 张斯无语,我有说不好意思么? 抬头看见王鹏几人端着东西,正朝这边走来。 似乎是个逃走的好机会,他对着几位说道:“几位学姐,我几位同学来了,我该去找他们了,再见。” 第三十三章 李雄抉择 “急什么,我还没打算让你走呢。”杨雨薇接口道,不在乎地抿了口汤。 “额……可是,我似乎还没吃饭吧。”张斯弱弱地说道。 “我眼睛好好的,难道看不出来?”杨雨薇大眼睛微微睁了一下,说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张斯与她商量道。 杨雨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当然不应该”随即缓缓站起身来,走向了王鹏几人。 王鹏几人正疑惑着,是不是自己走错地方了?明明占了许多位子的,怎么忽然都没了。可是如果走错地方,那穿着闷骚长袍的张斯为什么坐在这儿?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位极品美女走了上来。 “你们是张斯的同学么?”美女微笑着问道。 王鹏一愣,看着他迷人的面容,点了点头。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几个把大家的位置占了。”美女抱歉地说道:“你们既然来了,我们几个姐妹这就搬走,真是抱歉。” 听着这话,王鹏反倒不乐意了。 他王鹏是什么人? 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赶一群小姑娘走呢?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所以,他大方地摇摇头,正直地说道:“几个座位而已,哪有这么麻烦,我们几个再找就是了。” “这,不好吧?”美女有些难为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就这样吧!”王鹏坚定地说道。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美女灿烂地点头微笑,诚挚地谢道。 “不客气,不客气。”王鹏很大方,很有风度地说道。 “哦,对了。”美女顿了一下,说道:“我们那儿还有个位置,张斯就留下吧,不用走了。他的餐盘你交给我好了,我给他捎过去。” “嗯?”王鹏疑惑地看了看张斯,见对方无奈地向自己耸耸肩,心中不解,不过还是把东西递给了美女。 美女接过餐盘,又道了谢谢,然后转身回去。 王鹏不舍地从那倩影上收回目光,带着兄弟们另寻它处了。 “那,给你,问题解决了,吃饭吧。”杨雨薇放下餐盘说道。 张斯苦笑道:“谢谢。” 看着他的样子,学姐们一阵轻笑。 “老拉着脸干嘛?那么多美女陪着你,还不满足?”杨雨薇说道。 “没有,没有,我脸比较长,所以你感觉是拉着的,那是错觉。”张斯忙说道,随即有问:“刚才,你是真的打算把座位还回去么?” 杨雨薇翻了下白眼,说道:“你说呢?” “额……是我想多了,吃饭,吃饭。”张斯边端回餐盘边说道。 “下周的演讲还继续么?”杨雨薇提起刚开始的问题。 “不出意外,会继续。”张斯点头道,摆好餐盘,开始吃饭。 “嗯,到时候我们去支持你。”杨雨薇挥了挥小手臂说道。 “谢谢。”张斯说道。 “你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杨雨薇问道。 “嗯?”张斯疑惑,随即“哦”了声,说道:“对,对,我们是朋友,不该客套的,是我的错。那么……不谢谢。” “嗯,知错能改,好。”杨雨薇说道。 其她几位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时在一旁发笑。 这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本来只杨雨薇一人与他讲话,大家渐渐都参与了进来。各种问题都被提了出来,很八卦,很隐私,搞的张斯不知怎么回答。 好在不知是谁,把问题扯到了演讲上,接下来大家只有听张斯讲的份了。 随便翻点见闻知识出来,也不是一群小姑娘能插上嘴的。 当然,这种状况不可能持续太久,一群女生,会很严肃地与你讨论历史知识么? 等到散了的时候,王鹏他们早不见了,食堂里也没什么人了。 “下次再找你聊天”杨雨薇临走,说了句。 “小斯,今天的那个是谁呀?”放学的路上,王鹏凑到张斯身边问道。 “什么是谁呀?”张斯疑惑道。 “就是那个,食堂遇到的那个。”孟远插嘴道。 “哦”张斯理解过来了,笑道:“你说那群女生啊,我不认识。” “小斯,这话说的就不够朋友了,”王鹏笑道:“别藏着掖着了,快点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不说,哥哥我可要动手了。” “可是,我真不认识。”张斯苦笑道。 “唉,你还是告诉他吧。”王闯悲悯地说道:“不然,鹏哥整晚都会睡不着的” “嗯?为什么?”张斯问道。 “你是没看见,鹏哥今天看着人家,眼睛都看直了,现在还不能转弯呢”王闯笑道。 “去,去,”王鹏不满地说道:“什么叫眼睛都看直了,那叫欣赏,懂么?看你一向老实,原来肚子里闷骚着呢。”转头对着张斯说道:“别理他们,我就好奇而已,说说呗。” “为什么不相信我?”张斯无奈地说道。 “要是我与一群女生谈笑风生,举动亲昵,你看见了,会相信我们不认识么?”王鹏问道。 “我相信!”张斯保持面容严肃,坚定地说道。 “别扯淡了,快说!”王鹏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好,好,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吧。”张斯投降道:“我记得坐在在我旁边的女生,名字叫杨雨薇,是位高三的学姐,至于哪个班的,忘了。我对面的叫王莹莹,斜对面的叫吴什么来着,就这么多了,对了,还有就是,她们是一个班的。” “这就是知道的?也太简单了吧?”王鹏说道。 张斯闻言,没好气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人家,能知道多少?” “嗯,有道理。”王鹏耸耸肩。 “杨雨薇?你听说过么?”他转头向孟远问道。 “有点印象,不过想不起来了”孟远说道。 “怎么?打听那么细,你对人家有意思?”张斯问道。 “随便打听打听而已,哪里会想那么多。”王鹏说道。 “也是,”张斯点头,说道:“你要追她还真挺有难度,我们学校似乎没有学弟追学姐的先例,当然,我们学校根本少有谈恋爱的。” “好了,好了,不谈这个了”王鹏摆手道。 “那谈什么?” “谈点人生,谈点理想,谈点祖国未来发展……” “额……” “……” “快回去睡觉吧” 一个星期之内,张斯的名字传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 他的精彩演讲,他的恐怖故事,他的惊艳长袍,他的以往经历,他的性格喜好……大家不自觉地传播着对或不对的消息。 有人对他五体投地,崇拜万分。 有人对他表示怀疑,怀疑传闻失真。 男生大抵上是羡慕,崇拜,嫉妒,不屑。 女生的情感强烈一些,崇拜爱慕占了大多数,同时,也有对他感到恐惧的,这一点,则要来源于他的恐怖故事。 许多女生宿舍有明文规定,熄灯之后,禁止出现与张斯或张斯讲故事有关的任何话题。那些被惊吓到得女生,更是在心中对他进行了言语上的攻击,好在这些东西,张斯都听不到的。 不管好与不好,都能说明一件事,张斯在学校的名声很大了。 当然,名声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上课的时候,那些以前不注意他的老师,总喜欢把目光盯到最后排。 张斯无奈地被点到了几次名,站起来回答问题。 这绝不是他喜欢的生活,可以说,这是一种打扰。 老师也许是善意的,想提醒他好好学习。 可是,张斯没有好好学习的觉悟,这条路,他是怎么也不会选的。 经过这几个星期,书稿已经积累了一些,整理整理,该拿出来了。这不仅仅是会带来名声,还关乎实际的物质。自从上次姐姐来看过他,张斯心中的想法便迫切了许多,自己的悠闲,如果是建立在别人的劳累上,他如何还能悠闲的下去? 《明朝那些事儿》与《射雕英雄传》是同步写的,不过,前者暂时先不拿出来了。一个学生写历史,很多人会糟糕的感觉。而且,此书的许多语言实在有些超前,许多老先生看了,怕会认为是胡闹。 第一次演讲时,倒挺受欢迎。 这也正是口语与书面语的区别之一,口中说出来的东西,大家对于形式不会太苛求,最多不过认为是个人风格,听不惯也不该指责,再者,如此讲史的,可不是他张斯开创的,许多历史老师,都在这方面做了努力。 书面语不同,既然写在了纸上,就是很正式的意思,许多规范还是要注意的。对于那些接受能力差的人,或许认为这种行为离经叛道。 故而,在这方面的阻力要大得多。 当然,也不是不拿出来,等名气大了,再拿出来,效果会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很实际的事,一个知名作家,如果写了什么不通的东西,大家的第一感觉,是否书中暗藏玄机?反讽?创新?后现代主义? 刚出头的作家,则要小心,说不准就被一下子拍死了。 《明朝那些事儿》在原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其销售量也是令人吃惊的,据闻有千万之巨。 当然,有如此成绩,不仅是书的质量好,也是赶上了“国学热”原因。 现在还没什国学方面的动静,大家也很少关注这方面,贸然出手,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有利的地方是,武侠小说的读者群,与这本书的读者群是极为相似的,大都是学生与普通平民。如果作者先有了极大的名气,对推动这本书,将有极大的影响。 而此时,正是武侠小说火的时候,并且都是港台的作品,大陆的竞争很小。 有《射雕英雄传》开路,即或有什么竞争,也会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的。 他心里清楚,此书一出,大抵会摧枯拉朽,轰轰然地碾压过去,武侠界必定翻天覆地,风起云涌。 拿着金庸的书,只有欺负人的份,谁敢来欺负自己?这书明明就是玄铁重剑啊,持之可横行天下。 至于《品三国》文字版,他不算出版了。 毕竟是口述的东西,在文字上比较粗糙,看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并且,自己原来没这方面的想法,去给同学们做演讲,不过是个巧合,正如他给大家讲恐怖故事一样。具体如何,不妨先等《射雕英雄传》有消息了再说。 李丽的心情不好。 原本以为被整的张斯,不但没有半分狼狈,反而变的风光无限了。 随着他名气的增加,大家好奇也随着增加,处处打听他的消息,而有关李丽的部分自然也被翻出来了。 原本稍微静下来的事,又有许多人谈论了。 她很痛恨,痛恨故事中自己是自私、虚荣、与张斯关系暧昧。 当然,她绝没想到,因为一个虚假的故事,她这么个小人物会被人记住。 在后世的传闻,传记,影视作品中,她频频的出现。形象有好的,有坏的,有年轻的,有年纪大的,有美艳的,有丑陋的,有人对她万分厌恶,有人却愿意花极大的精力为她翻案。 大部分人知道故事是假的,却很喜爱,在张斯这个才子身上,大家愿意看到些风流的迹象,因为,风流与才子总是不分家的,这样才显得正常。 她现在痛恨的事,却成了她后半生的荣耀。 天意弄人,一至于斯。 “他是个风流人物,这是世人皆知的。不过,在他的女人中,并没有一个叫李丽的女人。她的出现,只是源于一个很小的谣传,再加上众多人的臆造。母亲谈到这件事,总会呵呵地笑,说她当时也没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张仁《父亲的女人们》 此时的李丽是绝没有这种想法的。 她只知道,自己被一个学生顶撞了,搞得自己很没面子。那些风言风语,也伤到了自己的自尊。 唯一能让自己舒心的,就是让张斯倒霉。 可是张斯没倒霉,反倒活的很滋润,外间充满了对他的赞赏,连带着的是对自己的笑话。 原本,她指望通过值日来给张斯找麻烦。 这是个很有效果的方法,简单易行。 可是,有一次无意路过值日区的时候,发现一件事,张斯正悠闲地闭目养神,却有一大群学生在替他值日,一条大道,须臾便被打扫干净了。 自己的计策失效了。 实在气死人了。 “嗯,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去吧。”李丽挥手让李雄离开。 李雄离开了,带着悻悻之意,他知道,今天的一番话,没有任何作用。 李丽很失望,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唯一有点意思的便是张斯在校中讲鬼故事,可以说是宣传封建思想,也可说扰乱治安,搞得学生们心难安静,无法好好学习。 这点她之前就曾想过,但陈吉的话,告诉她一件事,不要动张斯,更不要用这种无聊的理由动张斯。 她不是白痴,陈吉说这种话,自然是有原因的。 现在张斯名声很好,校长又对他十分赞赏喜爱,而且对他的成绩了如指掌,对下面的老师自然会有一些交代。 陈吉会为了给学生找点麻烦,而惹校长的讨厌么? 并且,喜爱张斯的可不止校长,还有谢敏振那个老家伙。 谢敏振是什么人,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历史老师。 可是,陈吉似乎对他很忌惮,每次见到,总是乐呵呵地主动打招呼。 至于陈吉是什么人,这个她最清楚,绝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人。 看来,只能暂时算了。 李雄去了另一个楼层。 老师的这条路他走不通了,他自己又摆平不了。 只能找别人了。 而且,还得找个胆大包天的人,可以不在乎张斯的名声。 这种人学校不是没有,数一数,还真有不少呢。 不过,大部分都在高二高三了,在高一的非常少。 而在这部分非常少的人中,李雄恰巧认识一个。 “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当初太不给我面子!”李雄恨恨地想道,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他想要的,郑杰不帮他,老师不帮他,班里没人想过要帮他,大家都把他忽略了,他就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 可是,偏偏又咽部下这口气,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第三十四章 暗里守护 “哥,再多给点呗。”崔成泽哀求道。 “去,去。”崔奇不耐烦地说道:“你一个高一学生要那么多钱干嘛,真是的,比我花的还多,你要想花,自己向妈要,凭什么你当好孩子,我就当坏人。” 崔成泽闻言,咕哝道:“真抠门,上次我要的多,你可没少花我的。” “行了,行了。”崔奇摆手道:“再给一百,猴年马月的事了,也翻出来重提,你真够好意思的。”说着,又递了一张给弟弟。 “呵呵,谢谢哥。”崔成泽接过钱,笑嘻嘻地说道:“下次我有的时候,再分你点就是了。这次情况特殊,我们几个星期六放学要打人,之后去聚会,可能还有女生在,说不定要花钱的,我得多预备些。” “打人?”崔奇皱着眉,说道:“你小子给我小心点,没事瞎跟着别人凑什么热闹!被妈知道了,看不活剥了你。” “你比我还凶,也没见得被活剥。”崔成泽小声自语,见哥哥脸色变了,正要训自己,忙说道:“没事的,听说那小子挺文弱的,一个人就能摆平,我最多也就在边上看看热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崔奇点头,依然皱着眉:“反正,以后这种事你给少掺和!这次的人,是高几的?高二高三的人,你们别瞎着眼睛就去乱动,惹了不该惹的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崔成泽忙说道:“高一的,高一的,就是那个叫什么张斯的。” “嗯”崔奇听了,不想再理会,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又抬头问道:“你说的是谁?” “张斯。”崔成泽回道:“高一(3)班的,不会有事的。” “就是在学校演讲的那个?”崔奇面色有些不好看。 “嗯,就是他,咋了?”崔成泽疑惑地说道。 “靠!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崔奇有些无语,还好问清楚了,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咋了?”崔成泽不解,又问道,心中隐隐感觉不对。 “咋了?!你个小王八蛋,差点把我都给连累了!”崔奇没好气地说道,看着弟弟愣愣的,不明所以,也没心情解释,说了句:“这件事,你不许再参与了!我得回去告诉国哥,看他怎么收拾这帮小子!” 崔成泽彻底愣了。 “你说的是真的?”张建国问道。 “千真万确,我弟弟与这小子一个班,当时就在场,听得清清楚楚。”崔奇说道,把崔成泽本来要参与的事给略了。 “还好,还好,”张建国吁了口气,说道:“还好提前知道了,要是等事情真的发生了,我看,我这高三也不用念了,那样可能少挨些打。” “那,现在咋办?”崔奇问道。 “唔”张建国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不要说出去,更不能让那位大小姐知道,我们悄悄把事情解决了。”说着,似乎又有些气愤:“操,一不小心,竟然差点出了漏子,是我太大意了。” “呵呵。”崔奇苦笑道:“谁能想到高一小孩子这么无聊,尽做些无聊事。” “唔,你让你弟弟去把事情打探的清楚些,然后再动手”张建国说道。 崔奇点头。 “你烦不烦,我说了我不去。”楚韵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 路上有些人,闻言好奇地向这边看了看,令她感到很不舒服。若不是有所顾忌,她倒是愿意说的更大声,更直白些。 “小韵,你这是干嘛,就是一个聚会而已”陈群赔笑道:“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的,一定挺热闹的,还是去看一看吧。”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么?不去。”楚韵绝决地说道,目中有厌恶之色。 “小韵”陈群去拉她的手臂,却被甩开了,他笑着说道:“我都跟朋友们说了,这次一定带你过去,让大家看看。你这样子,我会很没面子的。” “你有没有面子,关我什么事?”楚韵气愤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还带去让别人看看,我是货物么?” “呵呵,口误,口误。”陈群继续陪着笑,说道:“这次就算帮我了,行不行?”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楚韵不领情,说道:“我不想再陪你们瞎疯,我要好好学习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小韵……”陈群又伸手抓她的臂,希图能再解释一下。 楚韵再次甩开了他的手,这次,却真的把陈群弄火光了,硬是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啊,疼,你弄疼我了。”楚韵的臂膀被他这么一拉,顿时感觉十分疼痛,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反倒被掐的更紧了。 “哼,你跟我过来。”陈群把她向路旁拉。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楚韵很是气愤,面色激的通红。 陈群不理她的言语与挣扎,直接拖着便走,一直拉到人影稀少的僻静处。 楚韵却有些害怕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面色被吓的苍白。 待停下来之后,陈群将她往前面一甩,楚韵不禁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等站定了,才有些害怕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我明着跟你说了吧。”陈群冷声道:“这次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敢不听话,别怪我不顾情面,你就别想着在学校待的安稳!” “我就不去!”楚韵依然很倔强,心里却怕的不行,陈群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这个样子。 “你不信,倒是给我试试。”陈群“哼”了声,说道:“真他妈放贱,好好的不要,偏给我发小脾气。你要敢不去,我保证,三天两头被人骚扰!你的那些好朋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把老子惹急了,直接让人轮着上了你!” “你!你……”楚韵脸上忽然间变得煞白,有些颤声地说道:“你敢!” “我就敢!”陈群面色有些狰狞,冷声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你,只是等着时间罢了。你以为你是谁?没有好处,谁他妈有兴致陪你瞎转悠!现在你不想转悠了,就想直接走,我告诉你,不可能!走可以,把代价留下。” “你,无耻!”楚韵气愤地说道,心中实在后悔,当时不该招惹这种人的。 同时,也感到十分害怕,自己到底应该如何从中抽身? “无耻?嘿嘿,你还真说对了!”陈群本来有些俊秀的面色,再看不出俊秀的意思,满是淫猥之色:“你最好相信我的话,刚才说的那件事,可是在别的女生身上发生过!你既然不喜欢好好配合,就别怪我霸王硬上弓!” 楚韵感觉自己的心在跳,因为气愤,也因为害怕。 她看了看四周,很想跑开,可偏偏又不敢。 再说,跑开就没事了么? 有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总不能每每一直躲开吧?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片,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真是看错你了!”楚韵咬牙说道。 “别他妈给我扯淡!看错我了?真是笑话!”陈群冷笑道:“我陈群是什么人,高一谁不知道,当时自己凑上来,现在说看错人了,你不感觉假么?” 一下子把楚韵堵的无语,羞愤难当。 “我也实在烦了!不想陪你瞎耗费时间。”陈群说道:“这段时间,我来找过你几回?你又搭理我几回?你当我是傻子么,会看不出来出事了?”随即不屑地“呸”了声,说道:“一定是张斯那小子回来找你了吧?哼,他现在风光了,你又回心转意了是不是?” 楚韵抵着头,一言不发,小手却不停地抖动,大抵心中运动的正激烈。 “你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想去重温旧梦是吧?”陈群满脸讥刺:“感觉跟着我这混混掉价了?我告诉你,我偏不让你如愿!” “那是你自己想的,我不是这样的人!”楚韵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想极力地辩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呵呵,是么?”陈群冷笑道:“不过,我不在乎!另外,再告诉你件事,张斯那小子,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这个星期,就要好好教训他!” 楚韵闻言抬起头,咬牙说道:“这件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你不要乱来!” 陈群说道:“哼,他自己找死能怪谁。这次,最先要动他的可不是我,他在自己班里窝里斗,活该被打!” “呦,好大的口气!”忽然有人高声讥刺。 两人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走来了几人,当中一人,体雄身健,短发平头,浑身一股彪悍之气,正是方才发话的人。 陈群正欲怒骂,却见其中一人自己认识。 “奇哥,你怎么在这儿?”他疑惑地问道,崔成泽与他同班,关系还不错,因为这个缘故,也恰巧见过他的哥哥崔奇。崔奇也是一流氓学生,名气却比他大多了,在附近的势力也不是他能比的。 按理,自己与他弟弟是朋友,他不该帮着别人笑话自己吧。 站在一旁的崔奇却只冷哼了一声,没有答他的话,搞得陈群莫名其妙。 “小同学,问一句,你跟张斯有仇?”中间的那人笑着问道。 陈群不认识他,只冷冷地说道:“有没有仇,跟你没关系!”如今心情正不好,偏偏有人来触霉头,心中说不出的厌烦。 “呵呵”中间的人笑了“好,好,挺有个性嘛”忽然冷下了脸:“不过,我最讨厌有个性的人!” “你他妈谁……”陈群刚开口骂。 崔奇却早已冲了上来,“彭”地就是一脚,出其不意之下,陈群直接被撂在了地上。 楚韵看的有些傻了,这些是什么人,刚见面就动手。 她与陈群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也见过一些冲突,却没见过人真正打架。而且,平日的那些人,明显是比较怕陈群的,如今的这几人不同,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奇……”陈群挣扎着起来,刚要问个明白,“彭”地又是一脚,根本不给他机会,又直接踹倒在了地上。 陈群努力地爬起来,目嗔欲裂,仿佛要发狂了似的。 无缘无故地被人打了,还当着女生的面,这在他来说,是第一次。 心头屈辱的感觉,不停地涌起,他有一种宰了对方的冲动。 他真的感觉到有“怒火”这种东西,浑身似乎在燃烧,有种燥热感,顺着心脏向四肢流动。太阳穴有些肿胀感,突突的跳动。 对方人很多,崔奇他也不该惹,不过失去理智的人,不会在乎。 中间那人走了过来:“摔了两次,火气该消了吧?可以做个自我介绍了。咳,咳,鄙人姓张,名建国,桃源中学学生,高三(7)班,为人坦诚,热情大方,乐善好施……额,当然,你对这些也许不感兴趣,我们可以换个话题,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陈群听清楚“张建国”的名字时,“怒火”瞬间消散了。 热血在消退,身体上的疼痛却明显了,他却不敢多有动作。 他感到害怕了,因为理智又回来了。 陈群的依靠,是年级主任陈吉,其他人忌惮的也是这一点。如果有人不忌惮陈吉,也就更没有理会陈群的必要了。学校的学生中,有一些事具备这种能力的,张建国是其中之一。 不忌惮不是说不怕陈吉,在这个学校,不拍他的学生多了去了。 那些无所事事的学生,根本不会在乎任何老师。 真正的不忌惮,是张建国把陈群打伤了,陈吉也不会多说一个字,或者说,不敢多说一个字。 张建国站到了他的身旁:“实话说吧,我跟你无冤无仇,根本不想搭理你。说到底,你不值得老子去关注。”他自顾自地踱步,悠然地说道:“至于这次为什么来与你亲近,唔,是因为张斯。” 陈群不明白,张斯什么时候与张建国扯上关系了。 他感觉冷森森的,来自张建国的笑意中,没与张建国打过交道,可从那些传闻中,却能猜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斯嘛,挺有趣的一个人,不过,我不认识,呵呵。”张建国笑道,忽然脸色转冷:“但是,有人认识他!而且,这个人不准任何人动张斯,懂了么?” 陈群咧了咧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好了,没事了。”张建国轻松地说道:“我也该回去了,散散步,钓钓鱼,浇浇花,谈谈理想,聊聊未来,多么惬意,你看看你,就知道打打闹闹,唉,真没文化。”他叹息着摇头,悲悯地说道:“我来帮你改正改正吧,第一呢,不要在张斯面前出现;第二呢,不要在我面前出现;第三嘛,暂时没想到,以后再说吧。” 转到陈群的正面,看着他的脸:“你会做到的,对么?” 陈群不说话,一副犹豫的模样。 张建国搂过他的脖子,将他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轻声道:“告诉我,你会做到的,对么?”他的举动一直很温和,没有半分火气,可陈群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甚,他能感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诡异压力。 最终,没能顶住,带着微微的颤抖说道:“我会的。” “嗯,我知道”张建国温和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回家吃饭吧,妈妈应该在家等你了。”说完转过身来,带着崔奇等人走了。 就在陈群感觉松口气时,张建国忽然停了下来。 陈群紧张了起来,却见他走到了楚韵面前,笑嘻嘻地说了句:“唔,小姐姐,你长的还真挺漂亮的,怪不得有人会嫉妒。呵呵,开个玩笑,走了。”转回身,径直地走了。 第三十五章 好奇妈妈 “国哥,还有个叫李雄的小子,啥时候动他?”崔奇问道。 “动啥动,搞得的跟黑社会似的。”张建国边走边说道:“咱是好学生,可不做这种事的。至于那个李雄,不用管了,最多让人看看动静,会有人收拾他的。” “谁呀?”崔奇把他前面的话直接忽略了,问道。 “管他谁呢,反正不是我们。”张建国说道。 “哦”崔奇应了声,接着又说道:“今天动手是不是太轻了点?那小子如果不买账,我们岂不是麻烦了?” “多轻叫轻?多重叫重?”张建国悠然道:“关键是看效果,我看他是个好孩子,一定会乖乖的,他要真的不学好,只能说明他是白痴。” “那个小姑娘呢,她情况似乎不大妙。”崔奇说道:“我们要不要管一管?” “嗯?”张建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发觉,你现在很喜爱管闲事啊。” “呵,呵,还好,还好”崔奇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切”张建国不信地鄙视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姐姐了?” “没有,没有。”崔奇忙摆手道:“我纯粹是正义感发作,绝没有这种想法。” “嗯”张建国点头说道:“我感觉也是,你一向喜欢男人的,怎么会看上小姑娘” “额……”崔奇头上的黑线下来了。 “开玩笑,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张建国笑道:“那位小姐姐的事,就当不知道,女人的心思说不准的,你帮了她,说不定会得罪另外一位小姐姐。” 星期六的下午。 云霞西遮,艳光拂地,天边尽是血染之意。 张斯安安稳稳地到家了,比以前早了许多,因为朱红推了辆自行车给他。 有了坐骑,行动要迅速多了。 这次是他一个人独行的,没有美女老师,没有美女同学。 他也很喜爱这种孤独感,静静地想着心事,有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到了家门口,妹妹已经立在门前了。 替张斯接过箱子,俏生生地进屋了。张斯看着她的身影,感到一阵温暖,平日虽然接触不多,但在他的努力下,两人的关系已非常融洽,非常要好。 如今,是真正的兄妹了。 “哥,你手里拿的包裹是什么?”妹妹好奇地问道,因为他平日回家,手中只有书箱,还有些换洗衣物。现在却多了两个精致包裹,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是你郁馨姐与红姐送我的礼物。”张斯笑道:“而且还很漂亮呢,待会儿拿给你看。” “嗯”张倩彤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走在前面。 走到客厅,两个人正坐着交谈。 “阿斯回来了。”见兄妹俩回来,坐着的人忙起身,带着笑意走了上来,正是单云清与邻家的刘艳。 “刘艳姐也在。”张斯笑道。 “咱们家的小男人回来了,你妈等的都心急了”刘艳笑道。 张斯被她一句话说的,讪讪地不知如何开口,面色看起来倒似有些腼腆。 刘艳与单云清看了,都好笑地乐了。 刘艳与他们家向来熟悉,不过,与张斯熟悉的时间却不长。 自打那会董翠香的事情过后,刘艳对张斯的感觉大为改观,很佩服他的言行。时常碰面,每每总笑称他是“小男人”,小说的年龄,男人说的是性格勇气。 因为刘艳的性格豪放大方,张斯与她孰的很快,不过,对于“小男人”这种称呼,他一直不大适应,老感觉有些别扭。尤其现在“小男人”前面又加上“咱们家”几个字,很容易让人误会意思。 “好了,小艳儿,别逗阿斯了。”单云清笑道:“你要喜欢,就改嫁来我们家,我让阿斯娶你,怎么样?” 张斯无语了,原来妈妈也会开这种玩笑。 “真的?”刘艳听了,却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摸着脸笑道:“可惜哦,我已经老了,小男人怕是看不上了。” “没事,没事。”单云清说道:“女大三,抱金砖嘛” “呵,呵,我可不止大他三岁。”刘艳笑道。 “这个好说,大三岁抱金砖,大两个三岁就饱两块金砖。”大云清说道。 这么一说,除了张斯,其她两人都被逗乐了。 张倩彤看着哥哥的窘样,还好笑地拉了拉他的衣服,搞得他很无语。 “好了,不逗了。”刘艳笑道:“我看,小张斯是另有喜爱的人了,上次来你们家的女孩子,漂漂亮亮的,还能打架,我要是他,就把那小姑娘娶回来。” 张斯看话题越扯越不对劲了,怕伤及到自己,忙说道:“我先去将书放好,你们慢聊。”说完,拎过箱子,落荒而逃,背后传来刘艳得意的笑声。 过了不久,便听见张倩依也回来了。 她倒不是因为星期的缘故,因为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每天都回来的。正好与单云清做个伴,免得家中孤寂,空旷无人息。 张斯将书摆回书架,发现一些书的位置变动了,应该是姐姐移动的。 张倩依与妹妹不同,还是比较爱看书的,而且工作需要,也不得不时常翻一翻。 只是以前与张斯不和,在书房中碰见,每每各据一端,默默看书,鲜有交谈。或是一个人来了,另一个人便会走开。 张斯见书桌后放了两把椅子,意思不言自明,看来这星期妈妈没少给张斯说好话,倩依对他的观感也应该改了许多。 张斯出了书房,来到客厅。 女人们正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这哪来的老古董?”张倩依疑惑地说道。 刘艳插嘴道:“锃新锃新的,怎么会是老古董,你摸这料,还挺顺滑的。” “我说的是样式,跟电视里似的,他们班排练节目用的?”张倩依说道。 “不知道,我还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呢,真好看。”张倩彤说道:“对了,我听哥哥说,这是郁馨姐和红姐送他的礼物。” “礼物?”刘艳疑惑道:“送这东西当礼物?小姑娘也真够别出心裁的。不过,也真舍得花钱,这东西得用不少呢。” “送这些东西干嘛?又不能真的穿在身上。”张倩依说道。 “要胆子大些也不是不可以穿,就怕别人觉得有病。”刘艳笑道。 单云清开口笑道:“不能穿怎么了,不能穿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有小姑娘给阿斯送衣服,这里面可大有文章哦。” “嗯?什么意思?”张倩彤不解地问道。 “呵,呵,就是有人看上咱家小男人的意思。”刘艳好笑地捏了捏倩彤的脸。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张倩依闻言,皱眉说道:“妈你最好提醒他一下,毕竟他还是高中……” “别担心……”单云清倒还是满脸笑意。 “咳,咳”张斯不想她们在这种问题上谈的太深,适时地出现了。 女人们听见动静,纷纷地转过头来,手中正拿着他的长袍。 “姐,你回来了。”张斯上前说道。 “嗯”张倩依点了点头。 “我们正谈论着你的礼物呢,”单云清笑道:“真是些精致东西,一定很高兴吧?” “精不精致倒在其次,有人送礼物总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张斯笑道。 “俗!”单云清笑着白了他一眼。 “小张斯,你给姐说,上次来你们家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喜欢你啊?”刘艳偏偏把方才的话题又提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唔”张斯摸着鼻子,苦笑道:“你们不要多想好不好,哪有这种事。” “呦,跟我也不说实话。”刘艳斜了他一眼,笑道:“以前女孩子爱慕别人,就爱送手绢,如今人家把一套衣服都送来了,岂不是要嫁到你们家?” “好了,好了。”单云清制止刘艳:“不说了,再说,又把阿斯窘的跑书房去了。”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哥哥,红姐她们送你这个,到底是为什么?”张倩彤疑惑地问道。 张斯微笑道:“这是给我演讲用的。” “演讲?”张倩彤问道:“演什么讲呀?” “唔,这个一言难尽。”张斯说道:“大抵上就是在许多人面前,说些东西。” “哦”张倩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你在许多人面前穿过这衣服?”单云清拿着长袍问道。 “嗯”张斯点头,心中想到:“那人不能叫很多,应该叫相当多。” “那好,阿斯,你进去把这身衣服穿上,让妈妈看看。”单云清笑着说道,将长袍挂在了他的肩膀上。 “嗯?”看着满面好奇的妈妈,心中好笑,这妈妈自打他重生以来,似乎越来越活泼了,连穿件衣服也会好奇。 “不好吧?这东西穿起来挺麻烦的。”张斯说道,只当妈妈是随口一说。 “这有啥麻烦的,走,我去帮你穿。”单云清笑着,却很认真地模样。 “我也可以帮忙哦。”刘艳在一旁插嘴笑道。 “别,别,我又不是小孩子,连个衣服也不会穿。”张斯很快地屈服了,在学校那么多人面前都穿过,家里区区几人而已,怕什么。 他现在还能想起去食堂的路上,人群好奇的目光,与从未停下的指指点点。 “你们在这儿等我。”张斯无奈地拿起包裹,妈妈的心变年轻了,还真是件麻烦事。 不过,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妈妈能在乎这些事,说明她心里是欢快的。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比让妈妈开心更重要? 过了一会儿,正当几位在闲聊的时候,张斯走了出来。 顿时,一阵欢呼。 张倩彤直接跑过来,快活地蹦跳着,拉着张斯的衣服,看来看去:“哥,太帅了!你要是去我们班,保证能迷倒一大片女生!” 张斯呵呵笑着,任她在衣服扯来扯去。 “我的妈呀,这是咱家的小男人么?也太俊了吧。”刘艳惊讶地呼道。 单云清与张倩依也一脸惊艳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彤别扯了,把衣服都弄皱了。”单云清说道,走上前去,打掉了女儿的手,张倩彤调皮的伸了伸舌头,不再扯哥哥的衣服,却依然待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臂膀,将头亲昵地靠在上面:“好漂亮的衣服,我也要也有一件多好。”语中带着羡慕。 张斯微笑,伸出左走抚了抚她的头:“这是男性的长袍,你不适合穿的。等以后有机会,哥哥送你一身旗袍,小彤穿在身上一定很美。” “真的?”张倩彤抬头望着他,一副当真的模样。 “当然。”张斯微笑道。 张倩彤听了,心中很是喜悦,笑道:“一定美的,比妈妈还美。”倒是一点也不谦虚,这份娇憨把大家都说笑了。 单云清好笑地瞄了她一眼,转向张斯。 “来,把头抬着,让妈妈好好看看。”单云清托着他的双颊,将他的脸摆正,柔声笑道:“我们老张家的孩子,长的就是好看,穿上这身衣服就更好看了,跟画里的人物似的。” “画里的人物有什么好看,死板板的。”张倩彤说道。 “比喻你懂不懂。”单云清佯怒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是,我懂了,母亲大人。”张倩彤拖着声音说道。 单云清又仔细看了看张斯,怎么看怎么喜欢,也隐隐有些得意,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就是比人家俊。 其她两人也凑近来看,刘艳更是绕着他,便走边赞叹。 “小艳儿,是不是越看越喜欢?”单云清笑道:“你直接嫁来我家,不是能天天看到?” 刘艳翻了下俏目,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小张斯实在太小了,等他长大了才行,不过,他长大了,我也人老珠黄,还有人要?” “小妮子,知道什么人老珠黄。”单云清没好气地笑道:“我都没说过,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指不定说出什么话呢。” “云清姐,我可不敢和你比,你是天生丽质,年纪再大也是美人。”刘艳笑道。 “真甜的小嘴,平日可没少吃糖。”单云清好笑说道,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女人哪有不爱听别人说自己漂亮的? “看完了?我回去换下来。”张斯转身要走。 却被单云清拉住了:“换什么换,就这样穿着好了,多好看。” “额,不好吧?”张斯对围着自己的几位女性说道。 “有什么不好?在家里,又不怕别人看到。”单云清说道:“没事,就穿着,看见了也不怕,让她们羡慕吧。” 张斯哭笑不得,无奈地点头应了。 其实,穿在身上感觉还是不错的,宽宽大大的,柔软舒适。 天很快地暗了下来。 刘艳回家做饭了,单云清与张倩依也去了厨房。张斯本想跟着进去凑凑热闹的,却被妈妈坚决地拒绝了。 待在客厅与妹妹聊天,听着她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晚饭很快的好了,热腾腾地端上了桌。 一家四口,齐聚一堂,美美吃着饭。 第三十六章 改稿与酒宴 饭后,收拾已毕。 单云清回房休息了,张倩彤待在电视前面,不愿离开。 张斯回书房,铺开纸卷,抽笔展书,为下星期的演讲做准备。张倩依则捧着一堆资料进来,坐到了张斯的旁边,静静地看资料,不发一言。 张斯向边上让了让,尽量多些空间给她。 两人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灯光显得很温柔。 古色古香的书籍,身着长衫的少年,正卷着书阅读。 佳人就坐在身旁,虽然做着自己的事,却胜于红袖添香。 张斯喜爱这种感觉,轻柔静谧,没有一丝火气,没有一丝敌意。姐姐不再讨厌自己了,他能感觉到。 家人的情感终于融到了一起,不再支离破碎,不再有任何缺憾。 他微笑着转头,静静地看着张倩依的侧脸。 初时没什么反应,过了会儿,张倩依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来:“很好看么?做自己的事!”说完又转回头。 “好看自然是好看,我就是感觉现在的关系很好。”张斯微笑道:“你不感觉么?以前是交流的太少,现在我变了,我们应该多交流交流才是。” “交流?交流什么?”张倩依抬头问道。 “唔,比如,你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替你实现。”张斯说道。 张倩依闻言,不禁笑了出来:“无聊”,转头继续修改资料,不过,这一笑,气氛顿时变了,空气中多了许多人情味。 “不相信我?”张斯问道。 “好啦,好啦,相信你,总行了吧?”张倩依一副败给他的模样。 “你好像很嫌弃我啊?”张斯说道。 “行了,行了。”张倩依笑道:“我发觉你性格变了之后,人也啰嗦了,这可不好。还有,我真有事,还有许多稿件要看,明天急着用呢。” “嗯,我帮你吧。”张斯说道,伸手要来拿她的稿件资料。 “别瞎玩,真有用的。”张倩依护着不给。 “就你们那小报刊,能有什么厉害的稿子,还不让看……”张斯撇嘴道:“我告诉你,倩依小姐姐,我很少给别人改稿子的,要珍惜好机会,以后就更少了。就是拿钱来求我,我都不会随便动笔的。”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说的可是实话哦。” 张倩依笑道:“呦,好大的口气,我们报刊小怎么了?报刊小也有一两千读者呢。”斜了他一眼:“还有,姐姐就是姐姐,什么倩依小姐姐,难听死了。” “哇喔,一两千,好多哦。”张斯夸张地说道。 张倩依听他的戏谑,握着稿件要打他。 “开玩笑,开玩笑,确实挺多。”张斯见状,声音立即变的正常了。 “真是找打。”张倩依好笑地说道。 被他这么一捣乱,刚刚改稿件的烦躁心情顿时消失了,感觉心情很轻松,很愉快。 “拿一点给我,我真的帮你看看,不是说笑。”张斯说道。 张倩依见他不像开玩笑,又一再坚持,只得拿了些给他:“那,给你,看看就行,不要随便改动。” “是,姐姐大人。”张斯乖乖地应了声。 张倩依白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她已经渐渐适应这个变化了的弟弟,时而腼腆,时而顽皮,时而还有些小张狂,似乎挺活泼的,又感觉十分沉稳。 总之,性格有些复杂,说不清楚。 她交代后,又开始了工作,集中注意力,逐字逐句地阅读。 不经意间抬了下头,眼睛立即有些发直,却看见张斯正在稿件上修改,工作已经快结束了。 “啊”张倩依惊呼了一声。 却见张斯一脸从容地看着自己,没有半分惭愧。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许乱动的嘛。”她皱着眉说道,心里真的有些生气了,这可关系到自己的工作,不是瞎胡闹的事。 张斯仍然没有悔过的意思,却将稿件都推给了她:“看看,看完再说。”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倒是有些笑意。 张倩依压着火,一把抓过资料,低头看稿,一言不发,打算花上许多时间把稿子再改回来。张斯见她默默地看着,自己也拿过纸,继续自己的讲稿。 张倩依看着看着,气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稿子改的很仔细,一些常识性错误,不符规矩的语言,都做了修改。至于描写的不好,或审美上较差的,则在边上给了建议,也有举例代替的。张倩依将他所给的例子带进去,果然比原文好多了。 将稿件从上到下地翻了翻,都是如此,可以肯定这不是凑巧。 看着这遒劲的字体,老练的语言,简单易行的修改,她再也没话说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张斯,张斯只耸了耸肩。 父亲曾经说过,弟弟比自己的天赋高得多,果然不差。 这些东西,即便放在编辑部那些老人面前,也是很够瞧的,但弟弟才是个高一的学生,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 同时,因为这小小的震撼,倒忘了张斯字体与以前变化很大。 心里却想,自己对弟弟了解的实在太少了。 “姐姐大人,还满意么?”张斯放下笔,笑着问道。 “一般。”张倩依口不应心地说道。 “能入您的法眼就好,那么,小弟可否为您效劳了?”张斯问道。 张倩依整着面容,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将自己的稿件又分了他一些。 有了张斯的加入,速度快多了,只花张倩依平日的四分之一时间,问题就通通消灭了。 接下来,姐弟两在书房说说笑,谈谈话,张倩依便回房睡觉了。 张斯的工作尚未做完,不过也没兴致再做了,等到明天再说吧。 今晚收获颇为丰富,张倩依与自己的关系真正的自然了,融洽了。 酒宴正酣,冯轩轩却无多少意绪。 “来,小冯老师,与我们的丁局长碰一个。”陈吉凑趣说道。 冯轩轩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李丽忙又笑着说道:“冯老师还怕丁局长吃了你不成?快碰个杯,怎么说人家也是对你一片心意哦,呵呵。” 说的冯轩轩有些难为情,又不知如何解释。 冯轩轩身边正坐着一位中年男人,长相普通,面带微笑,闻言看着冯轩轩,等待她的举动。 其他几位老师也随着附和,吵吵嚷嚷地劝着。 冯轩轩向陈娜看了一眼,陈娜对她耸耸肩,未说什么。 经不住众人的催促,冯轩轩端起酒杯,向着中年男人说道:“丁局长,我量浅,喝不了许多,敬您一杯,多谢您平日的看重,不过,我……” 丁局长不让她说完,忙摆手道:“叫什么局长,那么见外,你要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喊丁大哥啊,这样也显得亲切些。来,这杯我喝了,你量浅就随意,不要勉强。”说完,与冯轩轩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周围哄然叫好,一片称赞。 冯轩轩硬着头皮,把酒也饮尽了,顿觉一股热意扩散开来,传遍全身,脸上也飘起两朵晕红,似是不胜羞怯,美艳异常,看的周围男性一阵冲动。 陈吉正愣愣看着,忽觉脚上一痛,随即醒了过来,转头望去,李丽正暗暗咬着牙,双目不善地撇着他。 陈吉忙笑道:“小冯老师这才对嘛,大家都是学校同事,不要太拘束了。” 丁局长也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次请大家出来吃饭,就是让大家放松放松,教高中生嘛,毕竟是件苦差事,这个我心知肚明,大家不要有什么顾忌,尽管放轻松。我与你们陈主任是好朋友,说来也不算外人,大家可不要因为我在着而不自在哦,呵呵。” “哪里,哪里,丁局长请我们吃饭,可令我们感到万分荣幸呢。”李丽接口道。 “说这话又见外了,来我们继续喝酒,来。”丁局长和蔼地说道,伸出酒杯。 大家都很凑趣,通通捧场举杯。 喝了酒,陈吉笑道道:“小冯老虽然刚来不久,却获得了师生的一致夸赞,很是年轻有为的。” “主任夸奖了。”冯轩轩说道。 “呵呵,这可不是我能夸出来的,小冯老师以后一定大有作为的,肯定比我这个小主任强。”陈吉笑道:“尤其,如今结实了你的丁大哥,可是前途无量哦。” 丁局长闻言,矜持地笑了笑,不发一言,倒有些自负模样。 其他老师,除了陈娜,大都随着附和了几句,笑闹一下。 冯轩轩倒有些皱眉,心中不喜,并不接他的话茬。 李丽看着有冷场的趋势,忙岔开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并且拉了一下陈吉的手臂,示意了他一眼,让他不要说得太多。 陈吉自己也感觉有些孟浪了,不再提这个,火火热热地与同事们喝酒:“来,来,难得休息一天,大家使劲喝,来,一起敬丁局长一杯。” 大家心内明白,自然也不会去找没趣,都配合地举杯,一起敬丁局长。 丁局长倒也豪放,酒到杯干,绝无半分退缩的姿态。 关键是许多杯下肚,有些老师已有醉态,他却还是清醒模样,看来平日是喝惯了的,现在的场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小了点。 丁局长对别人说话不多,对冯轩轩却一直颇为关注。 不是劝酒,便是问一些她的情况,冯轩轩保留地说了一点,或者,丁局长便大讲特讲他的见闻,尤其爱提自己的朋友,在哪儿当官,权利如何,收入如何等等,或是自己认识谁谁,一些有名的人,一起喝过酒,吃过饭之类的。 这些经历见闻倒真地打动了一些老师,故而不时会有一些或真心或别有用心的赞叹。 冯轩轩的反应一直不是很大,似乎不是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倒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表示出一丝不耐。 “喝酒,喝酒,继续喝……”中间停顿的时候,陈吉又来凑趣。 “来,来……” “干杯!” “喝酒,喝……” “喝……” “……” 男老师们最先举杯,倒挺踊跃,女老师也随着举杯,不管真喝假喝,意思总是要到的。 丁局长微有醺意,举杯时力度未控制好,不小心将冯轩轩的包碰掉了,包内的东西撒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丁局长连声说道,并弯下腰去捡。 冯轩轩道了:“没关系”,见他一弯下身,桌位拥挤,自己不好再下去,便随他去捡了。 包内的东西很简单,没什么女性化妆品之类的,不过是些纸笔书籍,内中还有一份手稿。 “小冯老师到底是书香门第,连这种小包内也装着书,真是佩服,佩服。”陈吉笑道。 冯轩轩腼腆地笑了一下,这些东西出现在包内,还是显得挺另类的。 “嗯?这是什么?”李丽接过那份手稿疑惑地问道。 陈吉闻言好奇,也伸过头来,看了看:“这是冯老师自己写的?呵呵,咱学校看来要出位才女了。”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伸手来要看,连陈娜都好奇了。 冯轩轩怕拉扯之下,手稿被撕裂破坏了,或是跌在桌上,沾了水酒,忙把手稿抢了回来,护在怀中。 “哟,才女害羞了。”陈娜插口笑道:“我说你也真够可以的,这种事连我也瞒着,还不快拿来给欣赏欣赏?” “瞎说什么呢。”冯轩轩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能装在一包里?”陈娜一副不信的模样。 “等我看完了,再给你看,不,我还得问一问人家。”冯轩轩说道。 “真不是你写的?”陈娜问道:“那是谁写的?” “呵呵,要说这个人嘛,”冯轩轩笑道:“跟你还蛮熟的,有师徒情分哦,你猜猜。” “嗯?”陈娜说道:“我的学生写的?”随即白眼说道:“教那么多学生,谁能猜出来。” “错啦,不是你的学生,”冯轩轩笑道:“是你的老师。” “嗯?老师?”陈娜面现疑惑,随即恍然,笑道:“呵呵,你说他啊,他倒真可能写出好东西,这个臭师傅,有东西不知道先给自己徒弟看,就知道拿去找美女献殷勤,鄙视他!” “娜娜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师?”李丽闻言好奇。 其他人的目光也注视过来,想听听只有两个小姑娘知道的乐事。 “是小陈大学时的老师吧?”丁局长说道。 “不是,我这臭师傅很特别的,如今正跟我一个学校呢。”陈娜说道。 大家听她左一个“臭师傅”,右又也“臭师傅”,感觉挺有趣。几位老师相视而笑,能这样称呼自己老师的,大概只有陈娜了。 “哦?我们学校有谁当过你的老师?”陈吉皱着眉想了想,说道:“这我倒没听谁说过。” “不是,不是。”陈娜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个师傅是半路自己拜的,他不是什么老师,还是个学生呢。”: 大家一听,不禁都笑了。 感觉这个陈娜真够有趣的,竟去找个学生当师傅,同时,也感觉她太爱胡闹了一些。 “什么样的学生,竟然能让你拜师傅?”陈吉笑问。 “要说,我这个师傅虽然臭的很,不过,还真有那么两下子。”陈娜昂着头,颇为得意地说道。 “到底是谁呀?”有位老师插嘴问道。 “你们知道张斯吧?就是他。”陈娜说道。 “张斯?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演讲的那个。”那位老师说道:“说有两下子,还真当得起,那历史讲的,我听了都入迷。” 另一位女老师插嘴道:“我也记得,这学生挺爱搞的,上次穿的那身长袍,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呵呵,而且,小模样也长的挺好的。” “你尽盯着人家模样看了吧?呵呵,人家可还小着呢,你不要乱来。”有人打趣道。 “去,去,说的是你自己吧?”女老师立即反击。 “我倒是有这个心思,呵呵,可惜我儿子都比他大了。” “不怕,不怕,又不让你负责。”另一位老师插嘴。 这话引起一阵笑闹,除了李丽面色略有变化,不发一言,大家七嘴八舌地打趣。 “那件袍子还挺好看的,我打算……” “附近可没听说有的。” “……” “讲的是真不错!” “……” “你别白费心思了,冯老师拿着人家的手稿,感情能一般?呵呵,怕是冯老师早下手了。” “冯老师腼腆,不敢的。我倒相信陈老师会……” “……” “下次演讲,我还有去听。” “我也去……” “……” 丁局长见大家讨论挺热情的,好奇向陈吉地问道:“这个张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陈吉笑道:“他只是一个学生,正是小冯老师班上的。平日表现一般,成绩也很普通,不过,对历史了解的要比其他学生多点。” “我听说,那小子英语还挺棒呢。”一位男老师插嘴道。 李丽闻言,皱了皱眉头,面色不喜,好在大家都没注意。 那位男老师方才脱口而出,此时想起了这个故事的出处,立即意识到自己孟浪了,见了李丽的脸上,不禁有些讪讪。 好在一位女老师又插嘴了:“我还听了他编地故事呢,可把我吓了不轻……” 丁局长笑道:“听着还挺有意思的。”转头向冯轩轩问道:“那书稿就是他写的?” “嗯”冯轩轩点头,说道:“我与他关系亲近,所以借过来看看,写的真是好呢。” 大家没当真,一个学生写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大概也就是些无病**的东西。 冯轩轩是他老师,两人关系又要好,向别人夸耀自己的学生可以理解。 第三十七章 醉酒与初见 “冯老师也太夸赞了,他一个小孩子,能写的有多好?”李丽到底没忍住,微有不屑地说道。 冯轩轩听过她与张斯的矛盾,听了她的话,只静静地低了头,将书稿收拾装好,并不去反驳。 倒是陈娜不在乎地说道:“李老师可不能小看了我的臭师傅,虽然是个小屁孩,说不准,真能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说句不是自贬的话,我虽然比他大了几岁,可论见识学问,怕是连他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天赋差的就更远了。” “呵呵,娜娜看上了那小子的俊俏,可也不能这么夸吧?这分明是神童啊。”李丽了解陈娜的性格,直率坦荡,最好不要与她顶撞,不然,可能会弄得自己下不了台。 “唔,对,就是神童!”陈娜却理所当然地说道。 “哦?”丁局长笑道:“要桃源中学可是出人才了,当真人杰地灵啊。” “都是小把戏而已,”陈吉摆手笑道:“学校看的是成绩,课外的东西,不过娱乐娱乐罢了,不能当真的。” 这样一说,倒使陈娜、冯轩轩默然了。 毕竟实际如此,如今的年代,成绩是晋级的阶梯,没了这个前提,哪里说得上什么前途。 当然,她们猜不到这书稿的威力,终还是把张斯当成一个略有小才的学生看待。 “那,你学生的书稿,打算如何处理?”丁局长转头,向冯轩轩问道:“找家出版社出版?” “唔……”冯轩轩想了想,说道:“我听他的意思,大概先要找家报刊发表,至于集结出版,应该是之后的事了。” “哦,这样啊。”丁局长闻言笑道:“说来,我与《扬子报》里的人还有几分交情,倒能帮上一点小忙。” 冯轩轩闻言,惊喜地抬起头:“真的?” 《扬子报》是属于全国性的大报,中心在金陵,发行量十分庞大。 如果能在上面连载东西,便能获得不小的影响力。 冯轩轩心想:“张斯成绩太差,正途并不适合,如果能在这种报刊发表小说,对他今后的影响,非同小可。” “真是傻话。”丁局长莞尔一笑:“我还骗你不成?” 冯轩轩闻言,面色赧然:“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接着又沉吟起来:“只是,事情怕不是那么容易吧?毕竟是高中生写的东西,而且也太麻烦您了。” “只要不是太差,就不要太担心。”丁局长微笑着:“至于麻烦的话,实在见外了,毕竟是冯老师关心的学生,能帮自然要帮着点。” “丁局长可真有心,是吧,冯老师。”李丽意有所指地笑道。 大家也听出了味道,跟着发笑,弄得冯轩轩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冯老师以后其它方面遇到困难,不妨也告诉我。”丁局长顿了一下,补充道:“说不定,我就能帮衬上。” 冯轩轩头略低了低,不知该如何表态,最后只轻轻点了点头。 丁局长见状,十分高兴,有吆喝着大家喝酒。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夜色已墨,凉风吹拂。 拒绝了丁局长的相送,告别过其他人,冯轩轩与陈娜走在渐为寂静的街道。 空气十分清爽,嗅着令人清醒了几分,只是喝的有点多,总还留着微醺的感觉。 脚底有些轻浮,胸间暖洋洋的,话也显得比平时多。 脑袋微微有发晕,倒是挺舒服的。 “轩轩,我感觉,那姓丁的眼睛老色迷迷地看你,以后要离他远点。”陈娜身子有些摇晃,扶着冯轩轩的手臂说道。 “让你少喝点,偏不听!”冯轩轩白了她一眼,伸出手揽了她的腰,以防她站不稳:“人家是正经人,怎么叫色迷迷的?真难听!” “呵呵。”陈娜笑道:“有啥难听的,本来就是!”甩甩头,说道:“那么殷勤,我看就是居心不良!” “好,好。”冯轩轩笑了:“就你是好人,其他都是坏蛋,行了吧?” 陈娜白了她一眼:“不识好人心!我说真的,送你那么多次花,这分明是对你有意思嘛。”方才甩头,头发散了几缕下来,遮住了眼睛,她不用手拂开,却调皮地撅着嘴吹,青丝一飘一飘的,却总落回来。 冯轩轩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好笑地替她用手拂开:“就算是有……那也是正正当当的,人家又没动歪心思,怎么叫居心不良,我不搭理他便是了。” “哼,动没动歪心思可说不准。”陈娜说道:“你看他与陈吉、李丽那么熟,就知道不是好人。” 冯轩轩苦笑道:“这又是什么说法,稀奇古怪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娜说道:“最受不了姓李的那骚样,看谁都一副媚脸。” “受不了,还跟人家喝酒谈笑的,可看不出你难受哦。”冯轩轩笑道,她也不喜爱李丽,李丽那些与陈吉的传言,她听说过,还真有几分相信。 “不然怎么办?”陈娜翻眼说道:“我直接把酒泼在她脸上?”忽然有贼兮兮地说道:“不过,说真的,她那股妖媚劲,一般人学不来,有时还挺羡慕呢。” “去,去。”冯轩轩假意要推开她:“不知羞,竟然羡慕这个。” “怎么?你不羡慕?”陈娜搂着她的脖子,将自己的脸靠上去,笑着说道。 “走开啦,靠那么近,热死了!”冯轩轩好笑地躲着,将脖子向后仰:“你要学,自己去学,我学了可没用。” “虚伪!指不定心里羡慕得要死呢,会这个,可以去勾引人哦!”陈娜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冯轩轩叫了声,笑道:“不许乱动,不然不理你了!勾引人?你想勾引谁啊?” “你老公!”陈娜白了她一眼。 “我老公也勾引……不用麻烦,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冯轩轩笑道。 “真的?”陈娜说道:“那我用完了,还可以再还给你么?” “去!”冯轩轩笑道:“真心不理你了!越说越流氓……” “呵呵。”陈娜听了直乐,却把她搂的更紧。 “轩轩,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陈娜过了会儿又问道。 “问这个干嘛?不说!”冯轩轩说道。 陈娜使劲摇晃她的手臂:“说啦,说啦,说啦,说……” “好了,好了,我说!”冯轩轩无奈地说道。 “不会喜欢姓丁的那样吧?呵呵,或者是陈吉那样的?”陈娜笑道。 冯轩轩横了她一眼,不理她的话,边思考边说道:“唔……我喜欢的男人……应该……应该温文尔雅,长相一般就行……要从容……最好能有些小幽默……其实,最重要就是两人感情好,其它都无所谓的。” “是么?”陈娜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说的这些,跟我那小孩子师傅倒挺贴切的,你不会喜欢他吧?原来你喜欢嫩的啊。” “说什么呢!”冯轩轩没好气地说道:“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尽装了些龌龊东西。” “师生恋嘛,多烂漫,有什么龌龊的。”陈娜不在乎地说道。 “那你自己去好了,正好也是师生恋,双重的。”冯轩轩忙说道。 “有道理。”陈娜笑嘻嘻地点头:“不过,那小子实在太小了,还有等好长时间呢……唉,我可等不及了,等他长大了,我都快用不着了。” “行了,行了,又开始耍流氓了。”冯轩轩嫌弃地说道,随即又问道:“该你了,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陈娜笑道:“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不说算了。”冯轩轩说道:“我不逼你,不然,又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 “……” “咋不说话了?忽然觉着不好意思了?” “……” “啊,天哪,走着路也能睡着?” “……” “让你少喝点!累死我了……” “……” “真是气死人了……” “……” 摇摇晃晃,拉拉扯扯,一直到冯轩轩的家。 “怎么现在才回来,嗯?娜娜怎么这个样子?喝酒了?”一个戴眼镜的妇人走了过来,皱着眉说道。 “同事聚会,多喝了点。”冯轩轩边扶着陈娜坐下,便说道:“妈,娜娜今晚不回去了,跟我一起住。” “嗯”妇人点点头,去给两人准备洗澡水。 新的一星期开始,张斯的值日完成了,再也没故事听了。 不过,大家的期待却更重了。 演讲又要开始了,在学校,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午休之后,有些同学已在阶梯教室外面等着了,打算一开门就进去,找个有利地形先占了。 王磊不是校中的老师,却随着老师一起来了。 他是下相市电视台的一个编导,这两天难得空闲,回家来休息休息,顺便与家中的老朋友一起聚聚。 他的朋友之一,就是张斯的数学老师牛剑冲,今天过来,却被老朋友劝住,希望他能留下来听一个学生讲课,长长见识。 感觉挺有意思的,当时他很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带着“被你打败了”的笑意。 这是在开玩笑么?去听个高中生讲课?还长见识? 可牛剑冲那些同事的表情告诉他,这不是开玩笑。 带着狐疑的心情,随着大家过来瞧瞧。 渐渐地,他发现人流越来越大,都朝着一个方向走。 那些早来的学生,悲催地发现,根本没什么有利地形可占。 不是他们来的不够早,而是全校的老师几乎都来了,一下子把大部分位置都占了,他们难道敢与老师抢不成? 没有办法,只能恨恨地坐在后面,向着老师们的背影,暗暗竖个中指之类。 其实,今天来的,不止是校中的老师。 还有许多是附近的百姓,与同学们的家长,再有,便是当地一些小有名气的名流了。 上次演讲的成功,通过师生的宣传,已是全校皆知,更是连校外的人都略有耳闻。这些校外人士来的时候,下面的人通知过张相文,怕影响校园治安,问要不要阻止。 张相文当时摆手否决了:“学校不是监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让大家来转悠转悠也好。再说了,一个有兴趣跑来听演讲的人,不至于无聊到搞破坏……” 王磊夹在老师们的中间,倒是选了个不错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整理已毕,阶梯教室安静了下来。 流程很简单,薛娟上去报了个幕,传说中的人便出现了。 一袭长袍,一丝微笑,满面淡然,真是个书生模样。 不过,今天的服装换作了月白色,没了上次的深邃沉稳,却显得素雅大方,书卷气息更加浓郁。 这是朱,顾两人送他的第二件礼物,至于后面还有几件,他也不清楚。 下面的学生一阵惊呼,却没那些外校人氏呼声大。 学生们算是已经有点“见识”的人了,只是惊讶张斯又换了身衣服,外校人氏却第一次见到,惊讶当然也就更甚一些。 “今天来的人似乎多了点,”张斯握着话筒笑道:“看来大家还是很捧场的,待会我就让人拿着锣下去收钱,可不准跑。” 下面一阵笑声。 “下面有很多生面孔,如果是第一次来,可以打个八折,少交点钱。” 下面又是一阵笑声,很多初来的人,方才看着一个着装奇特的学生上来,心底是很为他担心的。 现场那么多人,他能讲好么? 结果是人家很从容,很淡定,根本没有因为人多有丝毫紧张,还知道开一两句玩笑,看来思绪是非常清晰的。 “好了,为了向薛老师致敬,我也不多说了,直接进入主题。”张斯整理了一下表情,开始正式开始:“今天,我们讲‘能臣之路’。” 简单地回顾了一下此前的演讲,然后开始讲今天的内容。 “我们知道曹操再一次被朝廷招回来的时候,灵帝已经死了。灵帝死了以后,朝局大乱,董卓入京把持了朝政。董卓入京以后他也很明白一个道理,他自己带来的西北军,那是一群土匪,搞破坏可以,搞建设是不行的。要搞建设,要得天下,还得依靠东汉王朝原来的那些官员和将领……” 演讲很自然地进行下去了,开始的言语还比较平淡,只是通俗易懂而已。 随着讲演的深入,故事渐渐展开,那些大家习以为常的历史事件,一个接一个地被推翻,真相显得扑朔迷离。 接着,这些历史事件,一个又一个地被重新解释,在这个过程中,他那丰富的知识,庞杂的见闻,开始为大家所了解。 王磊与其他外校人一样,整体处于惊愕状态中。 没见过这种高中生。 天才不是没有,他见过各种各类的学生天才。 不过,这些学生的天才,大多集中在学习成绩上,奥数考满分,英语单词过目不忘之类的,说起来,这些天赋与他们的年龄是相配的。 台上演讲的人不同,这么驳杂的知识,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由此,便可想象到,他从小到大到底读了多少书。 关键还有一点,历史想讲的好,需要融会贯通,可不简单是有知识储备就行,更需要相应的思维。 听着台上的演讲,他能清晰地感到,人家的思维很成熟,绝不是其他那些天才儿童能做到了。 读书需要静心,做学问则需要耐得住寂寞,这对高中生来讲,太难了些。 或许,在知识广度上,许多年龄相当的人能超过他,在深度上却不可能了。 前世的世界上,有一个《一战到底》的节目,里面是精彩的问答比赛,主持问的题目,稀奇古怪,庞杂不堪,许多选手的表现也很惊讶,几乎有问必答,答必中的。 尤其是最后一期“诸神之战”,最优秀的选手集中一处,互相比拼,火光四溅,风雷激荡。似乎只要有人提出问题,这些人就能回答上来。如果排除节目组安排的因素,这些人的知识广度与反应能力,都是十分吓人的。 当然,这些问题的形式很简单,一问一答,干净利落。 主持人会问《资本论》是谁写的,却绝不会让选手解释《资本论》里面内容的意思。 选手的知识也大都是表层的,并不触及深处。 如果找个大学问家来回答问题,说不定几下就挂了,但这能说明这些选手,比大学问家懂得更多?更有学问? 当然不可能。 修养需要知识广度,更需要知识深度。 因为只有深度的思索,可以磨练人的心性思维,而文学作品中的情感触动,才能培养人的情怀气质,冷冰冰的,单纯的知识并不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让那些选手来讲《三国》,很快便会歇菜,因为他们没有完整的知识体系,更没有深度的学问思考。 背下一本又一本文学集锦,成不了文学家,同样,记住字典的每个字,也成不了学问家。 王磊是这个时空的人,没看过《一站到底》。 不过,因为工作带来的各种经历,他很容易想明白张斯与一般天才学生的区别,就是因为明白,他才那么惊愕。 这是多么难得的学生啊。 第三十八章 神奇老板 幽默是最好的沟通方法。 台下的掌声一阵又一阵的,完全出于自发,许多人乐的东倒西歪。 张斯的笑话优雅而通俗,清淡而隽永,更有许多出人意料的地方,一经思索,会心不已。 大家由衷地感到佩服,笑话许多人能讲,有学问的笑话却不是人人能讲。 王磊下意识地向旁边摸,却摸了个空。 平日里,摄影机如影随形,偏偏今天没带! 王磊心中恨恨,暗骂自己。 毕竟机会难得,如此人数的演讲,已算规模不小,若是错过眼前时机,总不能让人家替自己特意安排一次吧?自己又算老几?不过是电视台一个普通编导罢了。 心中有些颓丧,看来,今天是不大可能了。 等下个星期再来一次? 演讲持续了很长时间,几乎是整整一个下午。 说完了四集,张斯向台下鞠躬致谢,然后一拂袍角,步下讲台,抱拳四揖,感谢台下家长名流们的到来。 众人见他进退有据,从容飘逸,十分欢喜。 边互相称赞着她翩翩风度,边起立鼓掌,声如潮涌,经久不息。 后排的学生们顾不得许多,直接大呼小叫的,纵上跳下,尤其王鹏的声音,雄浑壮阔,离的极远,却能听的十分清晰。 当然,如此行径的不止学生,许多年轻女老师也跟着瞎闹,又是拍掌,又是尖叫,搞得有些乱纷纷的。 “这小子又有进步了。”张相文笑呵呵地说道。 谢敏振也是满面笑意,说道:“桃源是个小地方,人不杰,地不灵,这次却真是出了个人才……” “出人才好啊。”张相文笑道:“说不准要给学校带来许多荣耀呢。” 谢敏振闻言,却有些默然,过了会儿,方才说道:“为人师表,育人是天职,理所当然。至于会不会给自己带来荣耀,不必考虑在内。我只担心,学校的氛围对他来说,未见得有什么好处。天才往往偏才……” 张相文听他这么一说,也沉默了许多,低声说道:“近来办学,功利居多,这是大势所趋,非一二人的力量能改变的。唉……你说的,我自然知道。这样吧,我待会儿交代冯涛一声,张斯的成绩,无论是好是坏,都不要管了,让他顺便告诉其他教课的老师,你看如何?” “唔”谢敏振点头,说道:“大概也只能这样了,只不知这样完全放开,对他是好是坏……” “哈哈”张相文闻言却笑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结果如何,总要看他自己才是,以我看来,这小子心性早熟,知道怎么做的。我们尽心就行,别杞人忧天。” “嗯”谢敏振点头,不再言语。 张斯这次学乖了,不再傻愣愣地待在阶梯教室。 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家长们,他心里清楚,再不走的话,很快就会被许多热情的人包围,问东问西,说长说短,头昏脑胀,穷于应付。 故而,打完了招呼,他便匆匆地从偏门逃了。 悄悄地跑回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次去的班级不多,因为位置有限,许多班级都临时被取消了。 高一(3)班因为张斯本人的缘故,属于特例,每次都可以去的,这倒让班中许多同学感到了特殊之处,似乎高人一等,很有些自豪的感觉。 现在同学们尚未回来,班级中显得极为空荡。 方才回来的时候,只见到了李雄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大概是刚才直接没去听讲。 见自己回来,向自己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笑的有些勉强。 说来也奇怪,自己与李雄一向不对付的,见了面从不打招呼。以李雄的心性品德,不搞些小动作,或是在暗中诋毁自己,想来是不大可能的。可是这星期以来,却见到自己必打招呼,打招呼必带笑容,也再没有招惹自己的举动。 张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没在意,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 只要别来麻烦自己,管他什么原因呢! 张斯礼貌地点了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 人家既然如此作态,也不好冷着脸驳了人家的面子。 并且,张斯的性格毕竟温和,如非迫不得已,也不愿与人冲突。 在位置坐了会儿,掏出书随便翻翻。 外间的声音逐渐嘈杂,很快同学们便嘻嘻哈哈地进班了。 “张老师,你很没义气哦。”孟远,王鹏几人走了过来。 张斯疑惑地说道:“我怎么没义气了?” “兄弟们都在等着你呢,打算与你一起走的,你倒好,直接溜了。”王鹏撇着嘴说道。 张斯摸着鼻子:“额……当时什么情形你也看到了,是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小斯,你别听鹏哥胡扯。”孟远说道:“他就是想在你身边,增加一下曝光度,吸引一下小姑娘,好满足一下他那颗稍稍虚荣的心。” “哦?”张斯说道:“有这种事?”似笑非笑地看着王鹏。 “咳咳”王鹏梗着脖子,说道:“咱像这样的人么?” “像”却是一旁的王闯小声说了句。 “嗯?”王鹏瞪了他一眼。 王闯无视地耸耸肩,说道:“我这是为你好,你没听过‘灯下黑’?越是待在小斯身边,大家越没法注意到你。” “咦?”王鹏说道:“有点意思哦。”转头看了看王闯:“看来咱们闯哥平日的书没白看,说话跟真的似的。” “难道是假的?”王闯不禁翻白眼。 “我是说……”王鹏刚要说话,却被别人打断了:“有腿的自己赶紧走!别在我的位置边瞎转悠,不然,待会儿就没腿走了。” “红姐,你回来啦。”王鹏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朱红越过众人,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很聪明嘛,都能看出我回来了。” “额……”王鹏头上的黑线冒了出来。 “看见我回来了,你们还不走?”朱红斜了他一眼:“你们那么多男生,围着我一个女生,我很感害怕的。” “咳……我们是好人”王鹏讪讪地说道,心内却想:“你害怕?!你害怕就见鬼了!” “行了,别扯淡了,还好人?赶紧走。”朱红挥了挥手:“那么多人围着,空气都被你们吸没了,真讨厌。” “就走,就走。”几人很迅速地就走了。 “唉,现在多好,多清静。”朱红美美地说道。 “鹏哥得罪你了?”张斯问道。 朱红望了他一眼,撇嘴道:“他倒没得罪我,不过,刚才在阶梯教室大呼小叫的,把身边的班级都给惊动了,作为本班班长,很让我失面子。” “呵呵”张斯乐了:“红姐,你一个女生,要面子也没什么用的。” “胡说!”朱红挺着胸说道:“女生怎么了?就不要面子?别以为当男生就了不起,别忘了,你现在还打不过我呢。” “额……”张斯先是无语,然后坚定地说道:“嗯!女性是伟大的,是要面子的,我记住了。” “张斯,有人找。”前面有人喊道。 “嗯?”张斯抬头看了一下,一眼没认出来。 “你姐姐?”朱红本低着头,抬起来看见是个女生:“不对,穿着校服呢。” “不认识,我去看看。”朱红凳子向前移了移,张斯贴着她的身子出来。 看着他的背影,眉头有些皱。 “是你?”张斯见到来人,惊讶地说道。 “怎么?”来人撇了撇嘴:“我不能来?” “额……不是。”张斯说道:“只是有些意外……” “嗯”来人点头,然后说道:“惊讶过了,走,我们去吃饭,我请客。” “这……不好吧?”张斯说道。 “你还有事?”来人问道。 “事倒是没有……”张斯说道。 “那不就行了?走。”来人说道。 “那个,学姐…………”张斯说道。 来人忽然打断他的话:“你忘了我上回的话?” “嗯?什么话?”张斯疑惑地问道。 来人白了他一眼,一副恨他不成器的模样:“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不许客气。所以,不要喊学姐什么的,懂了?” “懂了。”张斯点头,说道:“那,喊雨薇姐?” “很不错哦,还记得我的名字呢。”杨雨薇笑道:“朋友平日都喊我薇薇,你呢,就喊薇薇姐吧。” “哦”张斯应了声,说道:“薇薇姐,不是我不想陪你去,是……我这身打扮……那个……太那个啥了。” “你之前演讲怎么穿了?”杨雨薇翻眼道。 “那个,环境不一样了。”张斯说道。 “不管这个,反正又不是我穿。”杨雨薇毫不在乎地说道:“要走就走,不走……也得走,衣服就这样穿,我就喜欢你这样打扮。” “额……”张斯不知该说什么。 “一句话,走还是不走?”杨雨薇问道。 “好吧,走。”张斯下定了决心,穿着便穿着吧,好在不是第一次了。 “要不要回班级跟你几个朋友说一声?”杨雨薇很高兴的模样,好心问了句。 “不了,就这么走吧。”张斯摆了摆手。 张斯走到楼下的时候,下课铃便响了。 该是晚饭的时候了,学生闻铃即动,霎时逸出了教室,当真“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我考虑了一下,其实,我们可以走的快些。”张斯很沉稳地说道。 杨雨薇说道:“我脚酸,走不动。” “薇薇姐……你确定是来请我吃饭的?”张斯挑了下眉,问道。 “毫无疑问,是这样的。”杨雨薇说道。 “那你……有没有……感觉应该对我温柔点呢?”张斯循循善诱地说道。 “我不适应。”杨雨薇说道。 张斯冷汗都快下来了:“这种事……可以试一试的。” 杨雨薇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忽然“扑哧”地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十分美丽,“逗你玩呢,我们快走。”说完,加快了步速,腰肢摇摆。 张斯跟在她身边,嗅着散发过来的香气,脚下从容,却能始终跟上。 袍边拂起,一折一折的,随风摇曳。 早些冲出来的学生,呆呆地看着这一对人物。 女的身材修长,艳丽照人,男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才子佳人,不外如是。 若说缺些什么,大概杨雨薇尚缺一身搭配的衣服。 “我感觉,我们被围观了。”张斯说道。 杨雨薇倒不在乎:“嗯,如果我的眼睛没出问题,大概是这样的。”转头问张斯:“你有没有一种,在动物园被人看的感觉?” “我能不回答这个问题么?”张斯脑门的黑线冒出来了。 “随你。”杨雨薇耸耸肩,说道:“反正我知道了。” “似乎,你也在受人围观吧?”张斯皱眉问道。 “我不怕,这种感觉其实不错。”杨雨薇微笑道。 “要说怕,我也不怕。”张斯说道:“我只是不喜爱被人当异物看着。” “异物?”杨雨薇“呵呵”笑了:“你别说,还真是个异物。不过,大家对你可喜欢的紧,身后那几个小女生的眼神可正火辣辣的呢。” “你怎么知道,又没转身看。”张斯说道。 “直觉,女人的直觉。”杨雨薇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张斯应了声,却对这种扯淡的说法,不屑一顾。 杨雨薇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定定地看着张斯,害的张斯陡然停下脚步,身形不禁晃了一下,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心里此时正鄙视我的说法,我能感觉到。” “哦?”张斯不承认:“没有,绝对没有!”心里却想:“有没有这么神啊?” “哼,我可神的很!别想骗我。”杨雨薇瞪着秀目说道。 张斯闻言,冷汗都下来了,再不敢胡思乱想,忙说道:“薇薇姐……这儿人太多,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量你也不敢承认。”杨雨薇微仰了仰精致的下巴,说道:“走吧。” 杨雨薇请客的地点,不在校园中,食堂也实在没什么好吃的。 离校不远处,有家小饭店,规模不大,结构简单,老板的手艺却是不错,饭菜味道极佳。不过,价格也挺高的,而且不是经常亲自下厨,故而来此的学生不多。 张斯以前随着王鹏几人来过,尝过一回,倒还有些印象。 后来基本没再来过,一者是因为校园封闭,不易外出;二者则是因为囊中羞涩,经不起花费。 踏进屋内,耳目顿变。 室中空旷,没有一个客人。 全体木质的结构,华丽而低调的纹理,古典而淡雅的色彩,耳边是悠扬的钢琴曲,婉转徘徊,清丽脱俗。 还有幽幽的香气,透鼻而来。 “多浓的小资情调,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张斯转头四望,轻声说道。 杨雨薇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张斯忙摆手道。 杨雨薇没接话茬,径直向里面走去。 老板四十岁模样,穿着唐装,面容清癯,身材修长,留着至肩的长发,黑白相间,在男性中极为少见。此时,正倚在柜台边读书,眼镜低低地搭在鼻梁上。 “老板,来客人了。”杨雨薇喊了句。 老板闻言抬头,见了张斯的打扮,表情明显一愕,随即恢复正常,淡淡地说道:“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把饭菜写在单子上,递过来。“ “我早知道了,都来了好多回了。”杨雨薇说道。 “知道你还瞎喊?”老板似乎不怕得罪客人,淡然地说道。 “哼,我乐意。”杨雨薇顶了句,随即说道:“今天我请朋友吃饭,你亲自下厨。” “今天要看书,没心情。”老板说了句,然后向里边喊道:“三毛,出来招呼客人。”里面走出了一个小伙子:“老板,我正研究一种新的菜式呢,没时间啊。” “哦”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三毛刚想走,却又被叫住了:“上楼把老板娘叫下来招呼。”三毛这才离开,须臾,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便下来了,手中还托着托盘,上面是茶壶茶杯。 “两位,先坐吧,客气啥。”老板娘笑道。 杨雨薇向老板娘点头,微笑示意,又转头对老板说道:“你手艺那么好,不下厨岂不可惜?” “你没听过‘君子远庖厨’?”老板说道。 “哼,你以前也不是没下过厨。”杨雨薇恨恨地说道。 老板耸耸眉头,说道:“这种事,看心情。” 老板娘满面笑意地看着两人斗嘴,招呼张斯坐下,亲切地给斟了茶。还好奇地摸了摸张斯的衣服,笑着与他交谈了几句。 “我都不想说你了,真懒!”杨雨薇说道,转头喊了句:“张斯,过来一下。” 张斯正喝着茶,听到喊自己,放下茶杯,走了过去。 杨雨薇拉着他的胳膊,来到老板身边,指着他的衣服对老板说道:“怎么样,这身衣服如何,够品味吧?值得你下一次厨吧?” 老板闻言,端详了一下张斯的衣服,点头说道:“唔,不错,不错,挺有意思的。关键是做的非常合身,不大不小,不胖不瘦的,而且小伙子气质也好,正配这身衣服,不然就显得滑稽了。” “那不行了,快去做吧。”杨雨薇说道。 “好了,好了,我做就是了,你这丫头真够烦的。”老板撇了撇嘴,翻着白眼转身走开了。 杨雨薇得意地笑了,还示威似的向他的背影竖了竖小拳头。 第三十九章 文学社 张斯掀开袍子,缓缓坐了下来。 “呵呵,你的行为姿势还真有点前人的意思,蛮好看的嘛。”杨雨薇端着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笑着说道。 “演戏嘛,自然演全套的好看。”张斯喝了口茶,说道。 “今天演讲情况如何?我们班没去,我也没看到。”杨雨薇问道。 “还好,反应挺热烈的。”张斯点头道。 这时,却见老板身着围裙,走出来问道:“小丫头,你们吃点什么东西,可以说了。” “你看着做呗。”杨雨薇挥了挥手道。 “嗯,我知道了。”老板闻言,悻悻地退了回去。 “嘻,说来,今天还是占了你便宜。”杨雨薇对着张斯笑道:“你不知道,这老板怪的很,做不做生意,全凭兴致,今天要不是你来了,他可不见得下厨。” “呵呵,如此说来,这老板倒是个性情中人。”张斯笑道。 “什么性情中人,”杨雨薇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要我说,就是一个怪物,还是个自以为是的怪物。” “喂!”老板忽然又从后面跳了出来,握着勺说道:“小丫头,你的话我可听到了!” “听到又怎样?”杨雨薇耸耸肩,头也不回地说道:“这话是你老婆告诉我的,有本事,你就就去找她理论好了。” “哼”老板闻言,豪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为这点小事去找人理论,我可没那么无聊。”说完,便跑了回去。 “呵呵”杨雨薇不禁乐了,对张斯说道:“怪老板怕老婆,这一点倒满有人情味的。” 张斯自进屋以来,就为这儿的特殊气氛所吸引。 说不清,道不明,如此宽松自由,如此不羁,又如此有人情味。 真是藏在巷子深处的酒家,美酒甘醇,却无人相识。 自己在午夜盘桓,灯火阑珊,摇摇晃晃的,竟不经意间发现了。细品着不知名的美酒,听着清风细语,抬头看看残月如钩,挂在梢头。 这是平凡人生的幸事。 “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吃饭?”张斯放下杯子,问道。 “唔”杨雨薇拿着筷子,敲在杯沿上,叮咚作响:“第一,我就想请你吃饭,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第二,我馋虫作怪,想吃点好东西了,可是怕吃不到,所以把你找来当个帮手;第三,我确实有些事情和你商量。” “嗯?什么事情?”张斯问道。 “我想成立一个‘文学社’玩玩,你有没有兴趣?”杨雨薇放下筷子,头凑过来说道。 “唔”张斯沉吟了一下,说道:“没兴趣。” 杨雨薇的脸顿时垮了,翻着眼睛说道:“能不能不要那么直接?真是的。”随即又说道:“我听讲你东西那么好,应该是常看书的,怎么会对‘文学社’没兴趣?” “文学是文学,‘文学社’是‘文学社’好不好。”张斯说道:“你这是偷换概念,文学我是挺感兴趣的,‘文学社’就没兴趣了,小孩子的玩意。” “呦”杨雨薇撇嘴道:“张大先生眼界真高,我们都成小孩子了。” 张斯耸耸肩,不说话。 杨雨薇定定地看着他,微笑道:“那你告诉我,如何才会有兴趣?” 张斯皱着眉说道:“为什么偏偏要我参加?我感觉没这个必要吧?” “你不参加,别人怎么会参加?”杨雨薇跳着眉头说道:“要不是你名气大,我会来找你?” “呵呵”张斯笑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菜来喽!”此时,却见三毛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饭菜一一放下摆好:“两位慢用,有什么需要,就大声喊,我得去搞研究了。”说完,就拎着托盘匆匆走了。 “他们家的人都……挺……有意思哦。”张斯看着远去的三毛说道。 “除了老板娘,都不大正常。”杨雨薇倒是直言不讳。 饭菜很快便上齐了,菜式倒颇为简单,不过是些家常菜。 三菜一汤,两小碗米饭,很是精致。 “不错,不错。”杨雨薇尝了口菜,赞道。 “嗯”张斯点头赞同,味道确实极佳,清新润口,回味不止。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杨雨薇边吃边说道:“怎么样才会有兴趣参加?”秀口微微起合,小口小口地吃着,从从容容,看来很有美感。 “我能不参加么?”张斯问道。 “不能!”杨雨薇顿了一下,干净利落地说道,然后继续吃饭。 “那你还问我?”张斯不禁翻白眼。 “我以德服人,不想强迫你。”杨雨薇说道。 张斯闻言,笑道:“那,怎么样算不强迫我?” 杨雨薇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你说你有兴趣参加,就不算强迫了。” “那,我要不说呢?”张斯带着好奇地问道。 “你必须得说!”杨雨薇带着点小嚣张,威胁地说道。 张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蹙着眉头,咧着嘴角:“这叫以德服人?怎么感觉还是强迫?” “生活嘛,就是这样。”杨雨薇“嘻嘻”笑着,说道:“你认为它没在强迫你,说不定,她在强迫你。你认为它在强迫你,那么,它就一定在强迫你。” 张斯有些惊奇地看着她,咂着嘴“啧啧”地响。 “干嘛?”杨雨薇被他奇怪的表情弄的有些着恼,略略愤然地说道。 “哦,没什么。”张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以前小看你了,刚才几句话说的,貌似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什么意思?我以前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杨雨薇不放过他,接着就问。 “以前嘛……嗯……”张斯佯作思考的模样,隔了会儿,说道:“漂亮。” “就这样?”杨雨薇嘴角有似笑意,不无得意地用手抚了抚脸颊:“没别的什么印象?” “像花瓶一样漂亮。”张斯又补充了一句。 杨雨薇的脸色顿时又下来了。 “现在像一支会思考的花瓶。”张斯不待她发作,忙又说道:“理性与感性都具备了,观赏与实用都齐全了。” 杨雨薇脸色又好了些,还是有些小愤地说道:“姐姐我天生丽质,这也是错?” “不是,不是。”张斯说道,心里却在暗乐,穿越以来,在与女性的交往中,他一直是处于上风的,尤其是朱红,脾气最直最大,却最不是他的对手。 而杨雨薇明显要比朱红成熟许多,大部分时间是压着张斯的,方才见到她情绪被自己影响到,变来变去的,感觉有种报复的感觉。 “你惹我生气了,张大先生。”杨雨薇拉着声音强调地说道。 “唔,我道歉。”张斯从善如流。 杨雨薇却不吃这一套,换了一个问题:“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参加‘文学社’么?” “原来在这等着我,你也太会因势导利了。”张斯苦笑着说道。 杨雨薇得意地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笑着说道:“快回答我。” “为了老板的手艺,为了我的大度,为了薇薇姐的……花瓶。”张斯抬高声音说道:“我愿意参加。” 听到这话,杨雨薇心满意足了,放过他在话中调侃自己。 “那,你来任社长好不好?”杨雨薇问道,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呵呵。”张斯苦笑:“姐,这是你要组建的,你却让我来当社长,不大好吧?”随即低声自言自语说道:“再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早早急着定这东西干嘛。” “嗯?”杨雨薇瞪了他一眼。 张斯忙低下头吃饭,当没看见。 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便回去了。 临走,杨雨薇没付钱,却对老板说道:“今天没带钱,下次给你。还有,下次我再来,你再下一次厨,不然,钱我就永远都不给了。”然后,在老板愕然的目光,与老板娘“呵呵”的笑声中,拉着张斯,扬长而去。 “下次再也不和你出来了,原来是这么请客的,真有点危险。”张斯走出门后,苦笑道。 “没见过吧?呵呵,现在见识到了。”杨雨薇笑道。 两人回来时,晚自习已经开始,方才吃的东西不算多,却慢条斯理的,花费了不少时间。在张斯教室的楼下分了手,杨雨薇的教室还在后面,张斯本想送她过去的,杨雨薇偏偏不让,独自待在楼下,仰着头看着张斯上楼,这才离开。 “张老师好……” “从哪回来的?张老师” “张老师,你的衣服太帅了,啥时候借给咱穿一下?” “斯哥,今天没去听演讲,你嘛时候来给补一下?” “……” 因为衣服惹眼的缘故,张斯即算已经轻声缓步,依然无所遁形。 看见他的学生们,呼呼地自窗口伸出脖子向他打招呼,问好的,嬉闹的,调侃的……不一而足。 张斯无言以对,唯有微笑点头,摆手招呼。 就这样,一路慢悠悠,却又乱糟糟地回了教室。 今天轮到冯涛坐班,班主任的名头倒有些作用,教室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 “报告。”张斯立在门口喊了声。 大家闻声抬头看去,见识张斯,心中有些热切,无论是谁,或多或少都想与他交谈两句。校中不是没有名人,像张斯这么时时有话题的名人却不多见,若能打趣两句,还是挺有意思的。 如今张斯的情况不大好,因为迟到了好些时候。 这种事,可大可小,关键在于老师心情。 这段时间,张斯给大家的印象不错,博学幽默,温和谦逊,除了不爱学习,整天尽知道翻闲书,瞎写瞎画之外,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至于有些人接触不到张斯,却不怪张斯孤僻,高傲到不屑与人交往,只能推到朱红头上,谁让他坐在朱红旁边,而朱红是个一来脾气,就让人抱头鼠窜的人呢? 提到迟到这种事,却是非常少见。 所以,大家都有些关切地看着。 冯涛抬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嗯,回座位吧。”然后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张斯闻言,依言回了位置。 大家为他庆幸,也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明显与自己想象的有些差别。 然而,大家却不知道,冯涛已被上面关照过,张斯的情形特殊,如无必要,尽量不要干涉。若是有甚意外,校长会亲自来解决的。 冯涛自然乐得遵从,张斯无疑是(3)班的骄傲,也是值得他夸耀的人物。 正因为如此,也使得他不知如何对待他,管严了不好,管松了也不好,纠结两端。如今好了,有人代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荣耀继续留着,麻烦就给别人处理吧。 “今天来找你的那是谁呀?”张斯刚坐下,朱红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斯很随意地说道:“一个朋友。” “就这个?”朱红不满他的敷衍,故意说道:“朋友,还是个女的,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张斯闻言,摇着头笑道:“唔,暂时还不是,至于以后,只有天晓得。” 朱红面色不大舒服,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张斯问道:“有什么便说,这样子可不是你的性格哦。” 朱红有些莫名地气愤,尽量保持着从容,说道:“这么说,你是很喜欢人家喽?” “唔,这个嘛。”张斯摸着额头,蹙眉说道:“有点复杂,我也说不清楚。” 朱红越见他这种模样,心里越不舒服,问道:“她到底是谁呀?哪个班的?” “嗯?问这个干嘛?你又不认识。”张斯有些好些地说道。 朱红斜了他一眼,反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说你的就是了!” “行,行”张斯闻言,连口应道:“我知道红姐相识满天下,方才是小弟小看了,罪过,罪过。我想想哦,唔……似乎……是高三……嗯……(4)班的……对,应该是。” “名字呢?”朱红问道。 “薇……杨雨薇”张斯说道。 “是她?”朱红眉头挑了下。 “你真认识啊?”张斯好奇地说道。 朱红否认道:“不认识!” “那你方才……”张斯说道。 朱红一翻秀目,说道:“要你管!你与她认识才几天啊,就喊人家‘薇’,真够肉麻的。”说着,撇了撇粉嫩细红的小口,作出不屑的模样。 张斯“呵呵”笑了,他本想说“薇薇姐”的,却只说出了一个字,无疑显得极为亲昵,倒是个有趣的误会。 “你很得意?”朱红鄙视地看着他:“男人真不是好东西!得了漂亮女性的青睐,就拿出来炫耀。” 这话说的伤及面就大了,张斯也无法抵挡。 “咳,咳……话不能这么说,有的男人或许是这样,至少我是个好东……人!”张斯笑着反驳道:“她倒是挺漂亮的,不过,我们还真说不上很熟,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她。还有,她没青睐我,只是请我吃了顿饭而已。至于炫耀,没有,这个真没有。” “是么?”朱红看了他一眼,心情有所好转,却又说道:“请你吃饭还不算青睐?你见过哪个女生没事请男生吃饭的?” “你!”张斯说道:“你天天请我吃饭,按你这种说法,岂不是把我青睐到骨子里了?呵呵,这让我很惶恐哦,‘最难消受美人恩’嘛,我是不是可以整天去炫耀啊。” “胡搅蛮缠!”朱红面色微红:“谁青睐你了?还美人,一听就知道你很流氓!不理你了!”说完,趴在桌子做作业,至于真做还是假做,外人就无从得知了,反正有一条可以肯定,从她那娇红的脸庞,轻咬的嘴唇上,可以知道朱大班长莫名的怒气,这时候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 “喂。”张斯轻戳了戳她的手臂。 “干嘛?”朱红问道,声音比方才小了许多。 “我是想问,明天还有我的早饭吃么?”张斯嬉笑着问道。 朱红顿时语塞,刚消退的红艳,又悄悄地回来了。 “没有了!”狠狠地嗔了他一句。 “呵呵,开个玩笑。”张斯说道:“我是想起来一件事,今天我们去了一家小饭馆,里面的东西很不错,我想带你去尝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干嘛,这算是请我吃饭?”朱红问道。 “嗯。”张斯点点头,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吃你的,我也不好意思不是。” “哼,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朱红理所当然地说道:“是我自愿请你的,再说了,我也吃不完的,浪费。” “嗯,有道理。”张斯摸着鼻子,笑道:“不过,老这样,岂不跟小白脸似的?多不好看。” 朱红听了这样话,不禁乐了,趴在桌上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与我没关系哦。要我说,你长的这个模样,还真挺适合当个小白脸的。” “额……”张斯把眼皮耷拉下来:“我能把这当做一种另类的赞美么?” “呵呵,随你。”朱红笑道:“我告诉你,当小白脸,好处可多着呢,不用干活,尽享福了。你以后要混的不好,就试一试这个行业。”说着,又语带讽刺地添了句:“至少,到时候你那个‘薇’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番话弄的张斯哭笑不得,小姑娘心思多变,武艺高强的小姑娘也是小姑娘,所以心思也多变,明明一番好意请人吃饭,到头来却把自己拖了进去,好好调侃了一番。 张斯叹息了一声。 第四十章 流氓粉丝 放学后,朱红与张斯一起,伴着王鹏,陈娴等人,笑笑闹闹,熙熙攘攘地向宿舍进发。 放眼望去,全是校服,只张斯一人长衫飘逸,月光之下,月白色的衣服,越发明显,予人鹤立鸡群之感。 楚韵看着远处的热闹,愈发感到自己的孤独。 她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不至于跟丢,也不至于被发现。 蹙着眉头,双手绞在一起,用力揉捏着,心里活动非常激烈。 几次想冲上去,又退了回来,回来之后又心有不甘,想再上去。 就在这种纠结矛盾的心理下,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眼看着就要到宿舍了,男女生也应该分开走了。 她跺了跺脚,一咬牙,冲了上去。 “张斯!”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尖锐。 本听着众人谈论的张斯,闻见有人喊他,疑惑地后转,并停下来脚步。 其他人也随之停了下来,向身后望去。 天色已墨,看不清楚来人面色,方才的声音也因短促而无法判别。 待来人走的近了,他才认出来,疑惑地说道:“是你?”王鹏、孟远几人不禁相互对视,目中显出不明所以的神色,朱红除疑惑之外,更多了些复杂难明的东西。 “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一下。”楚韵见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心中倒有些胆怯,感觉口中有些干涩,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 “哦”张斯反应了过来,温和地说道:“这样啊,有什么事就说吧。” 楚韵有些为难,看了看其他人,低头不语。 “怎么了?”张斯见她的动作,问道。 “我……我想和你单独说一下。”楚韵说着,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红的,好在是晚上,别人无从得见。 话听着有些暧昧,大家都无言以对,只相互瞧着,以目色询问答案。 此时的情况,外人确实也不方便插手,王鹏等人猜不出头绪,耸了耸肩放弃了,只朱红似带不屑地“哼”了声。 张斯怕久不回话,对方难免尴尬,于是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大家先走一步,我待会儿赶上来。” 几位男生倒是简单,闻言只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朱红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走的意思,身边的顾郁馨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离开。 朱红却对她摇摇头,然后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顾郁馨听后,带着其她人都离开了,顿时,场中只剩下了张、朱、楚三人。 张斯见朱红不走,转过脸看着她,想询问一下,却见朱红早将脸偏向了一边,根本不与他眼色接触。 张斯无法,只得当不知这回事。 转头看着楚韵,轻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楚韵看了朱红一眼,依然有些为难。 张斯懂她的意思,缓声说道:“红姐是我的好朋友,我的事情一向不满着她的,你有话但说无妨,不用担心。” 朱红闻言,心内欢喜,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倒像在对着楚韵示威。 楚韵为难地低下头,过一会儿,终是抬起头说道:“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张斯静静听着,不言不语。 “我知道以前伤害过你,对不起,那时我不懂事,我也很后悔,后来想……”楚韵叹着气说道。 张斯止住了她自责的话,微笑着轻声说道:“以前的事,毕竟过去了,至于谁对谁错,我已不在乎,你也不用再提了。” 楚韵闻言,倒有些感激地“嗯”了声,今天有求于人,本就做好了接受讽刺嘲弄的准备,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张斯的宽容谦和,比以前好得太多了。 “谢谢你。”楚韵低声说了句,这才开始真正求助:“上次陈群纠缠我的时候,你的朋友们恰好出现了,教训了他一顿,并警告了一声,也免了我的麻烦。 可是,他事后仍然不放过我,三番四次地来找我,并威胁我。我的生活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干扰,这次来求你……是希望……请你的朋友……去和他说一说……求他不要再来找我了。”她仰着脸,面色似乎有些胆怯,在月光下纯净无比,令人怜惜。 “可以么?”楚韵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张斯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倒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朋友”去教训了陈群,自己却毫无所知,真是莫名其妙。 他不清楚,朱红却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拉了拉张斯的胳膊,张斯疑惑地转过头,见朱红向着自己点点头,意有所示。 “陈群不是和你……你怎么又要这样?”张斯心领神会,心中却依然疑惑,转头向楚韵问道。 “没有,没有。”楚韵忙否认:“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本来,开始我以为他是个好人,谁知道……反正,我与他再没半分关系,也不想再有半分关系了。”随即情绪低落地说道:“也怪我自己,当时那个样子,以后再也不惹这些事了。” “你的事我答应了。”张斯淡淡地说道。 “真的?”楚韵有些惊喜地说道。 微笑着点点头,张斯说道:“事情我会解决的,不要再担心了,怎么说,我与你也算有缘,不该袖手旁观。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若非楚韵的缘故,原来的张斯不至气愤晕倒,他自然也没法穿越过来。 两个小姑娘却自然而然地,把“缘分”理解成了那段还没开始,便已结束的恋情。 至于张斯的实际意思,她们是实在猜不到的。 “嗯”楚韵乖乖地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笑意:“那我走了。” “嗯”张斯点了点头。 楚韵绕过两人的身子,向宿舍走去,临走,还向张斯看了一眼。 “我也走了。”朱红说着变要走。 “嗯?不把事情解释一下?”张斯好笑地说道。 “今天太晚了,明天说吧。”朱红嘟着嘴说道,似乎对于张斯的“缘分”还有些耿耿之意。 “好吧。”张斯也不强求,轻声说道。 朱红也不再招呼,径直离开了,并追上了楚韵,与她并肩走着,似乎在询问交谈些什么,至于具体内容,张斯却听不到。 张斯向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心下思量着楚韵的事。 第二天,与往常的一天一样,张斯在操场上见到了朱红。 与往常不同的地方,朱红身边多了一个人,楚韵。 见两人正跑着步,张斯便自顾地练功,不曾出言招呼。时间不长,楚韵体力不支,早早退了下来,脸上红彤彤的,气喘吁吁地走到张斯身边,小手不时抹着额上的汗水。 张斯未停下来,一直耍完整套,方才收功。 “你怎么也在这?”张斯整了整衣袖,笑着对着楚韵问道,语气中很是疑惑。 楚韵的汗水已收地差不多了,面对着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此时却异常陌生的人,心神有些恍惚,往事如昨,那个胆怯懦弱的小伙子,似乎刚刚还待在自己身边低声下气,如今却挺拔从容,温和大方地问着自己话,就向对这个小妹妹,或是晚辈。 “红姐让我来的,她说我身体太弱,应该多锻炼些才是。”楚韵有些拘谨地说道。 张斯闻言“哦”了一声,缓缓地点头,不再问下去,心下却十分奇怪,按理,朱红与楚韵一向很陌生,今天的行迹却显得有些亲密,即或前些时候,朱红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到了楚韵,也该对她讨厌才是,怎么一大清早一起跑步?而且,楚韵还喊“红姐”,给人很亲昵的感觉。 下意识地摇摇头,女人的心思实在难测,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一样。 两人站在一面,看着朱红跑步,间或谈论一两句。 楚韵开始还感觉有些别扭,毕竟,当时的“小情人”可是一直被自己压着的,哪回料到今天,自己反要小心翼翼地说话。 不过,拘束感感很快变过去了。 张斯可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否则,陈群的下场定当十分凄惨,李雄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只是想保持自身的独立自由,不想去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如果可以的话,能言语和谈,他绝不至于动手。 这份沉着大方,这份笑谈风生,这份淡定幽默,很快便感染了楚韵,不知不觉间,她便放下了自己的心事,愉快地交谈着。两人的关系逐渐地正常化,中间的隔阂也在慢慢地消失。 “呼”朱红渐渐放慢速度,终于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小韵,你的身体素质还真挺差的,以后可要多锻炼。”朱红认真地说道。 楚韵“噢”了声,却说道:“可是跑步好累哦,我以前学舞都没这么累过,我不想跑了。” 朱红笑着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以前不知道学的什么花架子,竟然连跑步都支持不住,跑的又慢又短。”鄙视了一番之后,接着说道:“你这是第一天来,我让你多休息的,以后可没这么便宜,我让你什么时候下来,你就得什么时候下来,知道么?” “噢”乖乖地应了声,却小声嘀咕道:“我怎么知道这么累,早知道就不来了。” “晚了!”朱红笑道。 张斯说道:“小姑娘要求那么多干嘛,也不能让人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厉害,不然,男生还欺负谁呀?” “哼”朱红说道:“我就知道你是这种想法,小韵可是自愿来的,我可没逼她,再说了,这也是为她好。”说着还拿过楚韵的小胳膊摇了摇:“看,多细小的胳膊,以后遇到什么状况,自保都困难。所以,我还打算教她些拳脚功夫呢。” “别”张斯莫名其妙,奇怪地说道:“她那身子骨,能经受住你的摧残?” 这话一说,顿时把楚韵吓的吐了吐舌头,有些畏惧地看着朱红。 朱红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顺便在她脑袋上敲了下:“把我当成什么人呢,臭丫头。”楚韵知道她是开玩笑,边捂着脑袋边乐,咯咯笑着。 “心疼了是吧?”朱红斜着张斯说道。 倒把楚韵的脸说的一红,张斯只耸耸肩,不言语。 “放心吧。”朱红自信地说道:“我自有分寸的,保证不会把娇滴滴的小姑娘给伤了。” “那我平日怎么会那么多伤?”张斯对她的话持迟疑态度。 朱红闻言却笑了,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会不会生气?” 张斯郁闷了:“不会吧?” 朱红只是笑,看来是真的。 楚韵看着两人,不明所以,脸上很是好奇。 “下次再不理你了,平时口口声声说是失误,原来故意揍我。”张拉着脸斯说道,眼皮耷拉着,表示自己的无语。 却见朱红嘟着嘴,振振有词地说道:“谁让平时嘴那么贱,老欺负我!” 张斯有些尴尬,摸着鼻子说道:“有么?” “你说呢?”朱红说道。 “额……那是与你亲近的意思。”张斯胡扯道。 朱红说道:“那我的也是!” 两人斗了会儿嘴,又同与楚韵在操场上随便走了走,分手离开,各回自己宿舍,洗漱换装,准备上课。 教室里,朗读阵阵。 “我问你,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了?”张斯问道。 “这个你也管?”朱红说道:“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我就好奇,没别的意思。”张斯说道。 朱红放下书,转过头来,轻声说道:“昨天我追了上去,你也见到了,我本来是想问她点东西,印证一下我的想法。谈着谈着发现,原来她没我想的那么讨厌,很善良的一个小姑娘嘛。” 张斯闻言,心想:“不然你把人家想象成什么样子?坏的满街喊打?” “接着,我又与她谈了一点其它的事,包括与你有关的,对了,她还让我替她转达歉意来着。不过,你一个大男人,应该不在乎的,是吧?”朱红用手抵了抵他,问道。 张斯没好气地说道:“我昨天不是说了么?我早就不在乎了。” “呵呵,我想也是。”朱红接着说道:“她把她的经历都告诉了我,包括遇到的纠缠,和一些很危险的事,我对她的感觉改变了很大。一方面,觉得她挺可怜的,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偏偏放弃了;另一方面,我也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开始把她想象成那个样子,呵呵,还好我没告诉她有这回事;再有,就是那个陈什么的,太让姑奶奶气愤了,就是一流氓!这件事我来了兴趣,偏要插手管一管了。” 张斯被她“姑奶奶”的自称弄笑了,说道:“红姐还真有点女侠气质哦,打抱不平,我给你鼓掌。”说着,拍了拍手。 朱红见状,伸手掐了他一下:“我说正经的呢,就知道贫!” “好,好。”张斯忙摆脱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正经了,不开玩笑了。” 朱红这才缩回手。 “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万一她要骗你的呢?”张斯说道。 “嗯?”朱红看着他,撇了撇嘴:“刚刚还说不在乎了,现在就这个样子,看来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真虚伪。” “慢来,慢来。”张斯听着话味不对,说道:“我是为你着想好不好,你这分明是度君子之腹。” “真的?”朱红很高兴的模样,把他言中逗自己的话也给忽略了。 “假的。”张斯没好气地说道。 朱红却笑嘻嘻地不信,说道:“我把事情告诉郁馨了,郁馨说她没有骗我。再说了,骗我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不是好惹的。” “哦,顾郁馨说过这话?那看来是真的。”张斯点头说道。 朱红向他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说的你不相信,郁馨说了你就相信,厚此薄彼。” “你一天到晚说的那么多,人家郁馨只说这一次,为了表示尊重起见,当然要相信的。”张斯笑道。 “郁馨,郁馨,叫的好亲热哦。”朱红刮着自己的脸羞他。 “你不也这样叫?”张斯说道。 “我与你能一样么?流氓。”朱红说道。 “这次要对付流氓,要不要我这个流氓帮忙?流氓是最会对付流氓的。”张斯对朱红平日喊自己“流氓”一事,耿耿于怀,自己好像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吧?却得了个这样的称号,真令人郁闷。 “呵呵。”朱红听了便乐,说道:“你是小流氓,打不过大流氓的。” 张斯翻了翻眼睛,不说话。 “放心,这是交给别人解决,你以为我亲自出手?”朱红说道。 张斯闻言却皱眉道:“上次楚韵碰到的那件事,也是你安排的吧?” 朱红闻言摇头,说道:“听她的话,那几个人倒是对了,不过却不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没有点头,我自然不会乱做主张的。” 张斯闻言点了点头,对她的做法很满意。 “是什么情况,我待会儿问问他们。”朱红补充了一句,接着又说道:“对了,你要不要与他们见个面啊?他们还是你的粉丝呢。” 第四十一章 帮与被帮 “校长,很多班级反应,为什么他们没能参加演讲,对于这件事,要不要用广播解释一下?”薛娟问道。 “有这种事?”张相文皱眉问道。 “嗯”薛娟点点头,表示事情属实。 张相文用手敲着桌子,面上现出思索的神色,缓缓说道:“阶梯教室位置有限,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学生对此事都有了解,怎么还出现这种状况?” “主要现在演讲的影响越来越大,校中到处都在谈论,那些没听过的学生,自然心痒,看着别人去,难免感觉不公平。”薛娟解释道。 “呵呵”张相文笑道:“真是群小孩子,这种事也要攀比。” 薛娟对他的样子很无语,郁闷的说道:“校长,以后有的是时间乐,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张相文摆摆手说道:“都是小事,反正阶梯教室时不可能变大了,人数只能是那么多人数,质问也没有用。” “校长倒是挺乐观。”薛娟无语地说道。 “不然能怎样?苦着脸也解决不了问题。”张相文笑呵呵地说道。 薛娟撇了下嘴,说道:“还有就是,上次效果非常好,外校人士大部分都很喜欢,我担心下次来的人更多,是不是要阻止一下?” “唔”张相文点头,略微沉吟地说道道:“校外人士毕竟不适合在校园里晃荡,但要完全阻止的话,似乎也不大好。”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门卫放一批,截一批吧?”薛娟说道。 “嗯”张相文站起身来,在办公室踱步,走了几个来回,说道:“这样吧,以后阶梯教室的位置事前分化固定好,一部分教师的,一部分学生的,一部分校外人士的,最多留上一排以备不时之需。根据根据座位数来确定人数,早到的早坐,迟到的自己想办法,没位置却又不想离开的,只好坐走廊喽。” “这也叫办法?分明是让大家自己解决嘛。”薛娟听后,眯着眼睛不屑地说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张相文反问道。 “没有。”薛娟干净利落地摇摇头。 张相文笑道:“这不得了,就按我说的办。至于学生抗议的事,让人组织他们抓阄,谁去谁留,一切看运气,公平公正,这样总没人再不满了吧?”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谈话的两人转头,见牛剑冲正带着一个人,站立在门旁。 “牛老师,有事?”张相文疑惑地招招手:“先进来再说吧。” 牛剑冲带着人进步,随着张相文一起坐下,然后给他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在电视台工作,这次来主要想请校长帮帮忙。” 那人率先伸出手,与张相文握了握:“张校长好,我叫王磊,在下相市电视台工作。” 张相文“哦”了声:“你好,你好。”却又疑惑地问道:“王先生,我们这儿是学校,似乎与电视台扯不上关系吧?何来帮忙之说?” “是这样的,校长。”牛剑冲替他说道:“我们班不是有个叫张斯的学生嘛,他的演讲挺轰动的,上次我带王磊一起去了,他听后感觉很好,所以想录段视频下来,可惜上次来的匆忙,并没有带机器,所以,这次来的意思,是想请校长……帮忙再组织一次。” 张相文被他说乐了,呵呵笑道:“王先生想的还挺简单的嘛。” 王磊闻言,尴尬地说道:“额……确实冒昧了。” 张相文却大方地挥挥手,说道:“冒不冒昧的,倒好说。只是这个忙,还真不是那么好帮的,看来,只能等到下次……” “嗯”王磊失望地点了点头,他本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有些异想天开了,不过来随便试一下而已,可确定被拒绝之后,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感。 “对了,我问一句。”王磊刚想起身告辞,张相文却问道:“如果只是张斯一个人讲课,下面没那么多观众,这样行么?” “嗯?”王磊不禁抬头,随即忙点头道:“行,行,当然行!”站起身来,就要与张相文握手:“张校长,真是太谢谢你了。” 张相文与他握了,笑呵呵地说道:“王先生也太心急了,我可还什么都没答应呢,你就这样热情,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王磊表情不禁一窘,讷讷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了,好了。”张相文笑了笑,说道:“我现在确定地告诉你,我答应你了。不过,今天太仓促了,来不及安排,明天吧,就定在下午好了,你看行么?” “行,行。”王磊说道:“我正好也要去整理一下东西。” “嗯,那就这样吧。”张相文最终拍案,把事情定了下来。 几人又商谈了几句,牛剑冲带着王磊告辞了。 “校长,你怎么答应了?”薛娟皱眉说道:“这可是没好处的事,费时费力的……” “你呀。”张相文又手指了指她,笑道:“没好处就不做?助人为乐嘛,再说了,人家也是牛老师的朋友,不好拒绝。” “瞎说。”薛娟撇了撇嘴:“你是校长,有什么不好拒绝的。你要不好意思,我来好了,我最擅长拒绝别人了。” 张相文苦笑道:“好了,不和你争论了,你赢了。” 薛娟说道:“好像我多想赢你似的,哼,你不需要问一问张斯,这多耽搁学习啊。” 张相文说道:“没啥好问的,我与他交情好着呢。再说了,那小子的学习很特殊的,待在教室里没有,老师讲的东西对他也没用。” “瞎说。”薛娟又说了句,心底其实还是有些认同的,她能感觉到张斯的与众不同,而张相文的眼光,更值得信赖,毕竟多年的相处,知己知彼。 她不再提这个话题,说道:“明天放在哪儿?找个小教室?” “唔”张相文皱眉,沉吟道:“我刚刚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该主意了。既然是要讲课,不妨再热闹些,你不是说学生反映嘛,那就让他们抓阄好了,决定明天的去留。” “嗯?明天就开始施行?”薛娟问了句。 “嗯”张相文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帮我传个话吧,就按刚刚说的施行。” “张老师好。”张建军带着崔奇走了过来。 张斯坐在石雕的长凳上,正吹着风,朱红悄悄生地与他并肩坐着,不时凑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着些什么。楚韵则坐在他的另一侧,中间隔着些距离,倒不敢像朱红那般与他亲近。 听到张建军的招呼,张斯转头看向朱红,朱红点点头,张斯待要起身招呼,却被朱红拉住了:“坐着,不用起来。”她自己也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正当他感觉这样不好时,张建军两人已经到了面前。 “张老师,见到你真是幸会啊。”张建军笑嘻嘻地说道:“我可是你的粉丝哦。” 张斯虽觉不妥,态度倒还从容,对着两人客气了一声。 “张老师,你是不知道,你那个演讲太有意思了,你要有空闲的话,可不可以教教我啊?”张建军问道。 张斯疑惑地笑道:“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张建军闻言,却摇头道:“我对演讲本身倒不感兴趣,只是对它造成的效果比较感兴趣,呵呵,你讲的时候,我们班的女生,那脸上的表情,真是……啧啧……恨不得都嫁给你呢。要是我学了这本事,哈哈……那岂不是……哈哈……” 张斯不是没听过别人的赞赏,这种赞赏却是第一次领教,顿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朱红的脸却黑了,不客气地说道:“行了,别贫嘴了,坐下吧,还要我请你不成?” “是,是。”张建军闻言,说道:“咱是好说话的人,让怎样便怎样,说坐下就坐下。”说着,与崔奇就坐在了三人对面。 朱红翻了个白眼,张建军这张破嘴,永远是这副德行。 “咦,小姑娘,是你呀。”张建军认出来楚韵,疑惑地说道:“你不是那个……怎么与她在一起?”用嘴撇了撇朱红。 楚韵不知从何说起,只讷讷地低着头。 “我告诉你,她这个人可不好相处了,打打杀杀的。”张建军笑嘻嘻地说道:“你不如跟我在一起吧,我比她温柔多了。” 说的楚韵很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了。 “张建军!”朱红说道:“我是让你来说我坏话的么?” “额……好像,不是。”张建军说道。 “那我是让你来耍流氓的?”朱红面无表情地说道。 “额……好像,也不是。”张建军说道。 朱红忽然瞪着眼睛,说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 张建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道:“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呵呵……” 朱红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行了,坏毛病!我告诉你,这个小姑娘,是我的人,别瞎打主意,不然,要你好看!好有你,崔奇,你也给我小心点!” 崔奇无缘无故地中枪,感觉很委屈。 貌似,自打来到这儿开始,自己都没说半句话吧? 张建军却有些幸灾乐祸,连累别人,是他的爱好之一。 “你的人……”张建军疑惑地看了看朱红,随即转到张斯脸上,似乎看懂了什么,口中“啧啧”地咂嘴,还隐秘地向张斯竖了个大拇指。 “张建军,上次听说差点发生意外哦。”朱红冷冷地说道:“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没有,没有。”张建军立即否认,拍着胸脯说道:“绝对没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信你问崔奇。”这种事,他有经验的很,打死也不能承认。 崔奇很郁闷,为什么自己老被拖下水? “是这样么?”朱红向着崔奇问道。 崔奇没有办法,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 “哼”朱红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了,不过,我希望你最好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不然,挨揍了可别抱怨!” “额……呵呵”张建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一定,一定。” “说这次的事吧。”朱红说道:“这次让你来,就一件事,陈群那小子老来纠缠我的朋友,就是这个小姑娘,你去解决一下。” “嗯?怎么解决?”张建军问道。 “我怎么知道!”朱红说道:“你们看着办,我只要结果。” “哦”张建军应了声,等着听下文。 “你为什么还不走?”朱红皱着眉说道:“等着我请你吃饭?” “没了?”张建军问道,随即“哦哦”了两声,说道:“这就走,咱是好说话的人……”见朱红有起身过来的趋势,忙咽下了下半句话,带着崔奇匆匆地走了。临走,还向张斯喊了句:“张老师,下次见面别忘了教我……” “滚!”朱红沉着脸喝声道。 “你的朋友挺有意思哦。”看这两人远去,张斯呵呵笑道。 “他们可不是我的朋友”朱红撅着嘴说道:“就一群流氓……” “貌似,你平时也喊我流氓吧?那我是你的朋友么?”张斯问道。 “你不一样。”朱红笑道:“你是有文化的流氓……呵呵……”想了想,越想越为自己的想法得意,笑个不停。 张斯顿时无语,原来不一样的地方在这儿,说到底,还是个流氓。 楚韵听的也笑了,心中还有无比地惊奇,她与朱红只是刚认识,并不知道她的底细。 原以为上次那些人是张斯找来的,没想到却是朱红找的,那么凶狠的人,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真是奇怪。 她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大的威势? 楚韵感觉挺羡慕的,自己从来没这么威风过,随便说一句话,别人也紧张地奉从。 以前张斯似乎也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可是,那也只能是以前了。 楚韵心底叹息,眼前的张斯已是另外一幅模样,微笑静坐着,怡然自得,朱红却已脱尽威严,变作了依人的小鸟,依附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笑谈着,张斯只不时地点头,以表示赞同。 从取悦别人的人,变作了被人取悦的人,而取悦他的人又如此心甘情愿。(唔,有点绕) 楚韵感觉自己的位置有些尴尬,似乎不该在这儿妨碍别人。同时,心底又涌现出了别的想法,张斯喜欢过自己,不对么?尽管是以前的事了。可是喜欢就是喜欢,说不定,他心底依然有自己的影子……也许……自己还争的回来…… 三人坐了一会儿,便一起回来了。 楚韵回自己班级,心底已经踏实了,张建军几人的嚣张,与陈群在他们面前的软弱,她亲眼看到过。经此一回,陈群大概再也不敢来招惹她了。 朱红则伴着张斯回班,堪堪坐下,校长便派人来喊了。 张斯在花园中见了张相文,两人寻着阴凉处坐了。 “这两天过的还好吧?”张相文说道。 张斯点头,说道:“还好。” “你还记得以前讲过的东西么?”张相文没头没脑地说道。 “嗯?”张斯说道:“怎么了?我有讲稿的,还存着,记不住也没关系的。” “哦,这就好。”张相文呵呵地笑了,说道:“这次来呢,想请你帮个忙,把以前的东西再讲一遍。” “为什么?”张斯疑惑地问道。 “上次演讲,影响很大。”张相文缓缓说道:“因为当时没有统一规定,哪个班级去,哪个班级不去,都由年级主任定的。许多学生对这一做法很不服,要求自己班也能参加。这次我们想了一个比较公平些的办法,故而想让你再讲一次。” “哦,这样啊……”张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怎么样?能同意么?”张相文带着打趣地语气说道。 张斯说道:“校长都亲自来说了,我不同意顶用么?还要不要在学校混下去?” 张相文闻言,哈哈笑了,说道:“你小子啊,甭说,还挺识相的嘛。”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有嘛事就来找我,我给你顶着。” 张斯听他说的有趣,自己也笑了。 与张相文相处久了,知道他是一个很平易的人,为人也很幽默,绝见不到端架子的地方。越是熟悉,说的话也越随便,甚至有些“没大没小”的感觉。 虽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张斯却知道,这位校长先生可是位真材实料的人物。 在学校的老师中,与他最亲近的是冯轩轩与陈娜,若说让他真有敬重之感的,便只有谢敏振与张相文了。怀着真才实学,却能虚怀内敛,没有丝毫高傲之意,这样的人,放在哪都是令人尊敬的。 “我告诉你哦。”张相文笑着对他说道:“你的影响力,现在可不小,附近的人可都认识你了,这次还把电视台的人给招来了呢。” “嗯?电视台的人?”张斯不明所以。 张相文说道:“上午有位电视台的先生,没能把你演讲的情形拍摄下来,感觉遗憾的紧,这次跑回来,就是想把遗憾给弥补了。” “哦?”张斯呵呵笑道:“如此说来,我的影响力倒还真不小呢。” “我听许多人喊你老师呢”张相文笑道:“不如,我真聘你当老师吧,就当历史老师好了,看能不能把老谢比下去,我可很看好你的。” 张斯听着张相文“胡闹”的言语,只得无语了。 第四十二章 身后的** “小张。”陈德强尖着声向外面喊了一声。 张倩依闻言抬头,见社长正向自己招手,心中疑惑,放下手中的文稿,走了过去。 “怎么了?社长。”张倩依俏生生立在他的桌前,问道。 陈德强抿了抿嘴巴,对着她说道:“倩依,这次派你一个任务。听说桃源中学出了个学生,博闻强记,演讲历史非常棒,周围人都去听了,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你和李航明天去一趟,向着学生老师打听打听,回来写点东西,你看行么?” 张倩依点点头:“行,明天什么时候去?” 因为报社小,不过数人,故而她的工作并不单一,常常要客串一下采访记者一类的,这事对她来说,也算是很平常了。 “唔,下午去。”陈德强摸了摸自己的手,轻声说道:“明早你也休息一下吧,中午直接去就行了。” “真的?”张倩依有些惊喜,笑着说道:“那真谢谢社长了。” “瞧你说的。”陈德强捏着手指,轻轻指了她一下:“好像我平日待你多苛刻似的,太可恶了。” 张倩依笑道:“口误,口误,下次小心。” 陈德强白了她一眼,做出生气的模样。 “社长,没事了?那我可走了。”张倩依说道。 “你看你这人,真没情趣。”陈德强有声嗲声嗲气。 张倩依还了他一个白眼。 “倩依呀,你的皮肤是越来越好了,白嫩白嫩的。”陈德强羡慕地看着她的脸,然后掏出镜子照了照自己:“我的却越来越差了,今早一觉醒来,还长了两个痘痘,真让人心烦。”说着,左看右看,似乎在生闷气。 “我说,社长,”张倩依笑道:“你的已经不错啦,不要在乎那么多行不行,谁的脸上没一两个痘痘呢。” “不一样的。”陈德强还是放不下,说道:“你看,多明显”,说着,还将脸伸到张倩依身前,“你摸摸,一凸一平的,多别扭。” 张倩依倒不避嫌,真的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说道:“感觉还好,不是怎么突出……”然后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比较了一下:“跟我差不错啦。” 两人的动作很自然,其他人看见了,并不在意。 若是放在别处,怕是要以为社长以权谋私,利用职权勾搭女下属呢。 不过大家都知道,陈德强与社中女性们是“好姐妹”,不会有那方面事的,若是个他对男性工作人员那么亲密,反倒会引人侧目。 两人对皮肤问题交流了一会儿,其她几位女性,闻言也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心得,相互间打着趣。 余下的男工作人员,待在一边,向这边看了看,然后相视,耸了耸肩。 张斯别了张相文,去操场绕一圈,悠闲了半晌,方才施施然地回来。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没老师管,除非他自己去找老师,不然,没人主动招惹他。 他大概能猜想到,是张相文的缘故,不过他既不问,也不点明,随它去吧。 脱去了许多束缚,对张斯来说,是件幸事,至少得了许多自由。 “你现在可真够舒服的,”朱红略带讽刺地说道:“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出去遛弯。” 张斯摸着鼻子,说道:“红姐,这样骂人可不好。” “我可没骂你。”朱红说道。 “那么,请问红姐,小弟真的是吃了睡,睡了吃么?”他说道,还用手指定着自己的鼻子,将鼻孔息呼息呼地翘着,像只小猪似的。 “呵呵。”朱红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在他头上拍了下:“怪模怪样的!” “你不就讽刺我是这样的么?”张斯放下手,说道。 “这是自己做出来的,跟我没关系。”朱红否认道:“你可别诬赖好人。” 她笑了笑,随即又收敛了起来,认真地说道:“张斯,我说句实话,希望你不要生气。” “嗯?”张斯点点头,说道:“说吧,我脾气好的很。” 朱红得到他的保证,这才说道:“你现在这样自然是很潇洒,可以后怎么办,你想过么?” 张斯皱着眉听着她说话,不发一言。 “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我还是要劝一劝你,你母亲一个人供你上学,实在很艰难的。你……毕竟是个贫民子弟,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如果不通过高考这种途径,你的出路又在哪呢?”朱红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斯看着朱红,有些愣愣的,他与朱红笑闹惯了,却没见过她如此模样。 朱红见他走神似的,以为他在思索自己的话,过了会儿,继续说道:“你那么聪明,知道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好好学习呢?如果你好好学的话,班里一定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你。你的演讲好,讲故事好,写的东西也好,可这些能当做出路么?” 张斯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朱红闻言,脸上露出了微笑,很高兴他能听进自己的话。 “不过,我真不打算好好学习。”张斯补充了一句。 朱红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以为他在耍自己玩呢,刚与转头不理他,却被张斯阻住了。 张斯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红姐,你看过我写的那些东西,就是武侠的那个,感觉如何?” 朱红皱着眉,点点头,说道:“还……不错。” 不明白他忽然问这个干嘛。 张斯笑了笑,说道:“也许你不相信,单凭把手上这本写完,我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看着朱红不信的眼色,又说道:“听起来有点胡扯,是么?” 朱红不说话,不过表情上的意思,一目了然。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事,它的影响会超出你的想象。”张斯脸上依然有笑容,却没嬉闹之意,余下的全是自信:“何况,我要写的可不止这一本。” “你想当作家,是么?”朱红问了句。 张斯点头说道:“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朱红抬眼说道:“可是全国作家那么多,你见过几个是高中生的?而且还是武侠小说,现在看的都是香港台湾的,大陆人写的根本没人看的。” 张斯笑道:“说不定我是个例外呢,不对,我一定是个例外。” 朱红脸上却孰无笑意,严肃地说道:“我不想打击你,但是,我告诉你,很多少年人都是你这个想法,都觉得自己了不起,一定比别人强,可是结果呢?” 张斯看着眼前这个变得倔强的朱红,真有些头痛,劝都劝不住。 而且也不好和她解释,告诉她《射雕英雄传》必定会火,而且会成为经典,带来难以估计的影响。 “红姐,你今天怎么啦?”张斯苦笑道。 “哼!”朱红有些生气的模样,说道:“人家明明为你好,你却一点都不领情。” “红姐,话不能这么说,”张斯拉了拉她的胳膊,说道:“你对我如何,我会不知道?不过,你确实应该相信我,我从来没令人失望过,不对么?” 朱红不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桌子。 “好啦,要开心啦。”张斯凑近身子,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 热气传递到朱红的耳朵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耳朵不禁红了。 “干什么呢!”朱红红着脸推开他,嗔了他一眼。 “呵呵……”张斯得意地笑了,他知道朱红耳朵最敏感,遇到她不理自己,这一招可是百试不爽。 “流氓。”朱红嘀咕了一句,语气中却无多少气愤。 “你上次不是说了,要帮我发表小说嘛,现在也写的差不多了,稿也存的差不多了。”张斯说道:“待会儿就拿给你,你帮我送出去,如果成功了,你也应该相信我了。如果失败了,那就听你的,好好学习,如何?” 朱红说道:“真的?” 张斯点头:“当然!”说完,他便缓缓地站起身来,作势要出去。 “干嘛?”朱红见他的动作,疑惑地问道。 “拿文稿给你。”张斯说道。 朱红看着他,狐疑地说道:“你是不是生气啦?我可没让你现在拿来”,目光在张斯身上下地打量,有些复杂,似是有些害怕,也有些负气。 “可别误会哦。”张斯忙笑着摆手,说道:“不然,我刚才的一番解释可就白费了。” 朱红这才释然,说道:“那也不用现在便去吧,再说了,你的文稿不都在这儿么?” 张斯耸耸肩,说道:“既然要送出去了,当然先要汇齐了,检查修改一番才行。这儿的稿件不齐全,还有些在冯老师手中呢。我现在心绪被你搞乱了,书已看不下去,倒不如顺便去转悠转悠呢。” 朱红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话听起来还是有怪我的意思嘛”,随即说道:“一个人转悠多没意思,我也去!”站起身,要与张斯一起走。 张斯说道:“你……不需要好好学习了?” 朱红自信地说道:“学习对我影响不大,爱学便学,不爱学也关系,走吧。”说完,率先走在了前头。 张斯摸着鼻子,无声亦无奈地跟了上去。 自习的同学们看着两人自顾地出了教室,目中尽是羡慕,不过,也只能羡慕了。 都是特殊人物,自己学不来的。 两人出了教室,也不知去哪儿转悠,学校地方有限,可看的景观不多,即或有,也因看得多了,失去了趣味。 校外也不想去,之两个人,太孤寂了些。 只去花园转了转,然后便在旁边的石椅上歇息聊天。 还是上课的时间,校内空旷,难见人影。 两人坐在一处,侧身互相倚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显得颇为温馨。 花间香气飘浮,嗅之醉人,朱红采了一朵,放在鼻间轻轻吸着,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你喜爱花?”张斯问道。 朱红“嗯”了声,点点头,并不说话。 “我以为你这样一个暴力的人,只喜爱刀枪剑戟之类的呢。”张斯笑道:“原来你也能欣赏小花小草的。” 朱红睁开眼,向他吐了吐舌头,皱着鼻子。 张斯呵呵直笑,朱红不理他,又闭上了眼睛,将花朵向脸庞移了移。 张斯见她将花朵放在自己脸上摩挲,花美人娇,辉光乎映,一副天真烂漫模样,情景十分诱人。心底倒不自觉地有些冲动,想抱过她,好好地吻一吻她的脸颊。 四周无人,花园空寂,无疑更增添了他的冲动。 他缓缓地将头靠过去,朱红依然闭着眼睛,一无所觉。 张斯微微有些紧张,越来越近了,就在要贴上去的时候,朱红忽然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你干嘛?”朱红将张斯将脸贴那么近,下意识得将头斜到了一边,目中满是疑惑。 张斯的动作停滞在空中,心底叹息的同时,也有些尴尬,讪讪地坐正身子,说道:“没干什么,我只是想嗅嗅花香而已。” 朱红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怀疑到别的什么,只感觉他的动作有些奇怪。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朱红皱眉问道。 张斯摇头道:“静悄悄的,哪来的声音。” “有,肯定有。”朱红倒很坚持:“你仔细听听。” 张斯好笑地看了看她,静下心来好好听听,方才心中生了绮念,乱糟糟的,心思全集中在了朱红身上,于周围的动静,察觉不到什么,这下静心听来,似乎真有些声响,像是人压着声音的**。 “还真有声音。”张斯说道,同时转头向四周巡望,想找出声响源头在哪。 眼前是空无一人,花丛中大概也不会藏着人,两人刚刚绕了一圈,并没什么发现。 难道有什么小动物藏在附近,而且还受了伤? 朱红一想到小动物,顿时便来了兴趣。 兔子?野鸡?小刺猬?小松鼠? 她用耳朵仔细地寻觅着,说道:“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张斯转头,后面是空旷的建筑物,还为修建完成,里面空无一物,黑洞洞的看不见什么。 “走,我们过去瞧瞧。”朱红兴致勃勃地立起身,踏过草丛,向那边走去。 张斯对她的好奇心表示无语,不过小姑娘大抵都是这样,倒没什么好说的,只得起身跟了上去。 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小小的声响。 朱红转过头来,玉指竖在嘴唇上“嘘”了声,低声说道:“小心点,不然小东西被你吓跑了,真是的。”说完,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 张斯只得学着她的模样,猫着腰前进,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顺着声音,他们走到了空荡的建筑物前,贴着墙根走到门前,朱红将头伸了出去,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到什么。 声音越发明显了,断断续续的,十分奇怪。 朱红又张斯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顺着门边,悄悄地走了进去,张斯依样走了进去。 屋里的光线很暗,脚下还有许多砖头石块之类的杂物,两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前进,怕发出声响。 屋子里有隔间,中间还砌着一堵墙,声音便是从墙后发出来的。 声音已渐渐清晰,张斯走着走着,忽然明白了是什么声音了。 他停下脚步,并拉住朱红的手,阻止她前进。 “干嘛啊你?”朱红手被拉住,转过头来,低声不解的问道。 “咳咳……我们还是回去吧。”张斯有些尴尬地说道。 朱红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啦?”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清。 张斯有些头痛,很简单的事,可他偏偏无从开口,只是低声说道:“听我的,不然会破坏别人……好事的……” 朱红不信地看着他,皱眉说道:“莫名其妙。” 张斯拉着她的手,便要向外悄悄退去,却未想朱红挣脱了他的手,说道:“不行,我很好奇,一定要看看!”撅着嘴“哼”了声,又向前走去。 张斯无法,不敢硬把她拉开,免得弄出声响,只得轻声嘱托:“小心些,被发现,我们俩可就尴尬了。” “我知道。”朱红头也不回,低声说道。 终于靠到了墙上,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朱红分辨得出来,是女人地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喘息。 她发觉情况有些不妙,尽管并不懂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可下意识里感觉自己的行为,是冒失了。 张斯已经到了墙边,正贴着她的身子。 朱红心底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丝紧张,手心竟出了不少汗水,同时还有的便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像波涛一般,一浪一浪地冲向自己的心口,像是要冲出来似的。 里面一定有什么惊奇的东西,她这么想。 最终,她还是把头探了出来。 “嗯……快些……不然被……发现…………就糟了…………” 诱人的**,极尽婉转,荡人心魄。 女人如诉如泣,似有千分感受,万种想法,偏偏无法说出,急的心底痒痒的,只得通过不成语言的哼叫,来传达她的感受。 “嗯……嗯……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忽然把我……叫出来……” 朱红的心仿佛被猫挠了似的,被这声音弄的无法平静,又酸又痒,说不出感觉。 眼睛渐渐适应里面地光线,眼前的情景,彻底把她惊呆了,小嘴巴愣愣地张着。 第四十三章 活春宫 朱红此时真想退出去,腿上却十分酥软,不知是因为害怕,抑或什么其它原因,身体无力地贴在墙上,心跳极快,口中说不出的干涩。 眼前的情景,对一个不通人事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具冲击力。 女人弯着腰,头发散落,遮住了大半个脸。手扶着柱子,臀部翘的高高的,裙子被卷到了腰间,白花花的尻部十分耀眼。上身的衣服则被推倒了脖子处,硕大的玉兔双双垂立着,随着身后的冲击,前后摇晃,万分诱人。 女人身后站着一男人,裤子挂在脚边,下身贴着女人地臀部,手扶着她的腰,不时伸上去握她的双峰,喘息着,时快时慢地冲击。 “嗯……嗯……”女人的声音媚极了,时有时无,绵绵不断,似是十分痛苦,又似十分快活。 女性的肉体,是黑暗中的一抹白色,令人不得不注目。 张斯也探出头,很容易地辨认出了两人,李丽与陈吉! 自同学们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两人的暧昧,只是并未亲眼见过,如今就发生在眼前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最彻底的方式。 看着李丽的动作,以及摇晃的柔软,虽然对她的为人比较讨厌,可却不忍移开目光。 此时,她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魔力,拨动着张斯的心弦。 张斯的下体,自然而然地坚硬雄壮起来,这种情形之下,给人的刺激无疑较之任何时候都大。 偷窥是最能激发人欲望的方式之一,而且偷窥的对象,还是自己每天看到的老师。 他的**顿时升腾起来,自下体传播到了全身,全身也随之燃烧起来,渐渐的,有些克制不住的趋势。 少年人的身体,青春期的反应,放在这个时候,实在太致命了。 他感觉脑中就快空白了,只剩下那具白花花的,摇晃着的肉体。 朱红口干舌燥,腿间有些异样的感觉,眼睛还一瞬不瞬地看着,呼吸都随之变化了。 她感到了自己的变化,有些不受控制的倾向,心中有些害怕,身后还站着张斯呢,可不能在这儿丢脸。 想到这儿,她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后悔不听张斯的话,遇到了这种尴尬的场面,待会儿出去与张斯都不知如何交谈了。 她缓缓转过身体,便要与张斯离开。 就在这时,自己的身体却被别人忽然抱住了,并有些粗鲁地向前推,贴到了墙上。 朱红惊骇地转头,差点叫出声来,却见张斯目中带着异样的光芒,脸凑了过来,热气喷到了自己的脸颊上,热乎乎的。 “你干嘛呢?”朱红被抱的太紧,有些不舒服,低声说道。 张斯却不说话,嘴贴在了她的脸颊上,不停地亲吻她的耳朵与侧脸,口中喃喃地说着:“红姐,红姐,红姐……”同时将下体也贴到了她的臀上。 此时不是寒冷的季节,校服挺单薄,隔着裤子,朱红感到一个又热又硬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她虽未经人事,但平日女生间总会谈论一些,故而她顿时便知道是什么,也猜到张斯要干嘛了。 心中十分害羞,脸上都红透了,却也被张斯吓到了,忙伸出手去隔开那个东西。 却不曾想,这一隔,倒像是伸手握那东西,对张斯的刺激就更大了。 “张斯,你放开我!再不放我生气了哦!”朱红低声喝道,用力掰他的手臂,想脱身逃开。可不知怎么回事,张斯今天的力气出奇的大,而自己的力气却变的小了,浑身上下总感觉软绵绵的。 张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抱的越发紧了,把她的耳垂含在口中,同时,手从她的领口钻了进去,向下面摸索。 朱红又急又羞,明白了张斯的意图,忙伸回手,不再理下面的东西,任凭它顶着自己。双手拖住张斯的手,死命地抵挡着,不让她伸下去。 若放在平日,朱红早一个过肩摔,把张斯撂倒狠揍一顿了。 可今天不同,一者,被抵在了墙边,无法伸展;二者,她的力气不知为何,似乎被抽去了一般,跟本抵挡不住;再者,还有他人在场,不敢弄出动静。 张斯的手越来越下了,朱红急的都快哭了,只得哀求道:“张斯,求你……” 张斯听着墙那边的声响,激动不已,声音有些嘶哑,压着朱红的身子,低沉说道:“红姐……我好想……真的好想……”手上发力,向脖颈下硬伸。 “我知道……张斯……别……求你……”朱红颤声说道,不敢将声音放大,只是死命抵挡着。 张斯不能成功,于是,另一只手向朱红下体伸,这下朱红惊慌了,下体无疑来的更致命,忙回手去抓下面的敌人,这样抵挡的力量就瞬间消散了。 张斯上边猛的一伸,冲到了她的胸口。 “张斯……别……啊。”朱红哀求的声音忽然止住,身子软了下来,倚在了张斯的怀中。 张斯握住了娇小的温柔,有节奏地揉搓着,从左边移到右边,又从右边移到左边,来来回回,越揉捏越有兴趣,每当划过那小小的凸点,朱红的身子都会一颤,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朱红上面已经失陷,不可能挽救了,她得将注意力全转移到下面了,双手紧紧护住,决不让张斯越雷池一步,任凭张斯在上面作弄。 屁股上感觉那热热的东西,一顶一顶的,朱红心里很复杂,紧张、好奇、向往、矛盾还有一丝屈辱,此情此景,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如果可以,她或许愿意发生点事,但绝不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那时应该是唯美的,温柔的,自然而然的。 张斯下面无法得手,他也不再费力,努力地享受已经得到的果实。同时掰过朱红的脸,在她脸颊上不停地亲吻,舔舐她的耳朵,还在寻觅着她的嘴唇。 朱红倒是让她亲了,却不松开牙齿,只是与他浅浅地亲吻。 “嗯……嗯……”朱红止不住地**,胸口随着张斯手的幅度,上下起伏,头半转着,与张斯作做着吻,面色红艳,若是放在亮出,就能看出要多媚有多媚。 墙的那边战况激烈,正经历着最后一轮冲刺。 在女人的尖声中,渐渐歇了下来,只留下男女的喘息声。 张斯听得懂,明白这意味这什么。 他渐渐放缓了动作,不敢再过分刺激朱红,李丽、陈吉方才在战斗中,注意力集中,不容易发现他们,如今事情过去了,此处又极为安静,稍有声响,很易被发现的。 朱红通过他的动作,也知道了,闭紧嘴巴,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呼……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李丽的声音传来:“平日也没见过你这么兴奋!”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满。 “呵呵,平时是我没发挥。”陈吉笑了笑,听到“吧唧”的声音,应该是他在亲吻什么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却听李丽冷冷地说道:“是不是因为冯轩轩的缘故?” 陈吉说道:“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张斯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听到“冯轩轩”三个字,他不禁竖起来耳朵。 朱红的情形也就轻松了点,顿时松了口气。 “哼”李丽说道:“丁局长今天来找她,没什么好事吧?” “不谈这个,”陈吉说道:“丁局长的事,咱们管不着。” 李丽鄙视地说道:“姓丁的是个色胚,盯着冯轩轩已经好长时间了。这次,一定又是联络感情来了,不过,以冯轩轩的性格,怕是看不上他!” 陈吉闻言,却“呵呵”地笑了笑,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张斯近来与冯轩轩接触的少了,每次见了她,往往一副欲言又止的忧郁模样。 听陈吉如此说,大概如今有人追了,正在犹豫是否答应的事吧。 只是,李丽既然说那叫丁局长的,是个“色胚”,冯老师的情形怕也不大好。 “我呸!”李丽倒被陈吉的话,弄的有些好笑,说道:“我就不信了,用这种平常手段,姓丁的能追到她。” 陈吉笑道:“你是不知道,冯轩轩想为他的学生,就那个张斯,在《扬子报》上发表东西,对丁局长很假以辞色的,只要她接触的多了,一定会掉网了的。” 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在整理一副。 张斯与朱红都惊了一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张斯的事情。 “你是不是感觉她要被人抢走了,心里难过,于是来找我发泄?”李丽哼声道。 “哪有的事……”传出陈吉的声音,接着又是亲嘴声,却戛然而止,李丽说道:“你对她的在意,我可早就注意到了,哼,还有姓陈的那个丫头,可惜哦,人家都看不上你。” “瞎说。”陈吉笑着说道。 其实,他兴奋确实是由于冯轩轩,却不是因为被人抢走的缘故。 这是他与丁局长商量好的,他帮助姓丁的搞到冯轩轩,姓丁的玩过了,会想办法让他也玩一玩的。 一想到冯轩轩在自己胯下的样子,他就止不住的**焚身。 “姓丁的想玩玩人家就扔了,也太缺德了。”李丽说道,倒有些不平之意,可能想到了自己的情形,语气中倒有些黯然。 陈吉没有听出来,说道:“他们这类就是这样,没办法,不然真的娶回家不成?真是笑话。” “男人就是没一个好东西!”李丽嘟囔着说道。 陈吉转移话题,笑道:“你们班那个张斯,与她关系挺好啊,她对那小子的事挺上心嘛,若不是这样,也见不到她低三下四的模样。” “哼”李丽说道:“她要真被人玩弄了,一大半的责任就要怪在那小子头上。” 陈吉呵呵笑道:“那也说明他真的挺厉害的,是个有手段的小白脸哦,懂得利用女人,达到自己目的,再把人给甩了。” 两人整理差不多了,谈了几句,陈吉便出去了。李丽与她隔上一段距离,又再整理了一下,才施施然出去。 张斯与朱红躲在暗中,屏住呼吸,不发出半分声响。 朱红发觉张斯的身体在微抖,那东西也消退了,大概现在生气的紧。 不过,他的手还留在胸前,并且紧紧地攥着,没半分怜惜的意思,把朱红弄的非常痛,却又不敢发出声。 待李丽走远,朱红才发出声响:“痛死我了……张斯……把……手拿开。” 张斯这才恍然如觉,忙抽出手,方才听了两人谈话,气愤的很,下意识地便捏紧了朱红的东西。 “没事吧?”张斯感到非常抱歉,忙低头要去查看是否受伤。 朱红忙遮住胸前,说道:“别…………” 张斯尴尬地停了下来,讪讪地不知所言。 朱红有些慌忙地整理好衣服,面色还是红红的。 两人也走了出来,一路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尤其朱红,眼色躲躲闪闪的,跟本不与对方接触,手还放在胸前,似乎还能感觉到痛楚,面色有些责怪的意思。 张斯几次想道歉,解释一下今天的情况,总是被她止住。 朱红被张斯强迫的那一会儿,心底确实很气愤,本来打算,待出来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如此轻薄地对待自己! 可是,出来之后,心思也就随着变了,她看着张斯神不守舍的模样,大概还在为李丽与陈吉的对话憋着气,不忍心这时候再对付他。 再者,她的愤怒没坚持多久,倒全化作了害羞。 小姑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乱糟糟的,心情也极为复杂,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怕张斯再提起这件事,可是自己又止不住地想,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害羞,一会儿气愤,面色的表情也随之变化。 “红姐……”张斯还是止不住要开口。 朱红忙阻住他,说道:“别说,张斯……我没怪你……只是,我现在心情有点乱。” “哦”张斯抱歉地点了点头。 “我们回去吧”朱红说道:“我不想在外面转了……我还是先回宿舍一趟吧。” “嗯”张斯点了点头,说道:“要我陪你么?” 朱红说道:“不,不,不用。你回班级吧,如果有人问,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待在宿舍休息呢。” 张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朱红转身便走了,她真想快些到宿舍,把衣服都换了,把身子也洗一遍。因为她感觉到,在刚才那场意外中,自己下面变的湿淋淋的,难受的紧。 张斯看着朱红远去,心里却有些庆幸。 朱红毕竟是朱红,换做其她人,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最好的情况,大概也是一声不响地从自己身边逃开吧。 他手掌里还留存那份触感,柔软滑腻,弹性十足。 可是,他却却另有烦心事,阻止他回味这种感觉。 那个什么丁局长的,想把自己的老师弄到手,自己的老师又因为自己的缘故,多多与他接触,以冯老师的单纯性格,说不定真的会吃亏的。 担心的同时,也感觉有些气愤。 他本就没打算让冯轩轩帮什么忙,可这女人偏偏自作聪明! 走在回去的路上,脑袋中的画面很凌乱,一会儿是冯轩轩那张单纯而又自作聪明的脸,一会儿是被自己强迫搂在怀里,肩头一颤一颤的朱红,一会儿是李丽弯腰的曲线,纷至沓来,在脑袋里搅来搅去,一团浆糊。 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却掏了个空。 这是上一世的习惯,遇着纷杂的事,就需要抽抽烟,平复一下心情。 这一世自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过这种感觉,现在又来了。 无奈地抽回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抽烟与身体需要无关,实质还是心理上的需求,尽量还是不要抽,免得形成依赖。 缓缓地走着,思量着眼前的事。 朱红结结实实被冒犯了,在突发的意外中,被自己又摸又吻的,就差真刀真枪了,不必花心思去解释了,这种事既然已经发生,解释了也没用。 陈吉与李丽的奸情,暂时也不必理会,这两个人他都不喜欢,尤其方才的一番对话,实在让人讨厌。 不过,既然现在没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就放过去吧。 今天的事可以记下,偷腥的猫不会只偷一次的,如果需要,下次不妨利用一下。 唯一急需解决的,是把书稿拿回来。 冯老师可以被别人追,也可以答应别人,那是她自己的事,张斯没有权利插手,是好是坏,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是,绝不该与他的书稿扯上关系! 他张斯一个男子汉,还不至于通过一个女人,说的更直白些,通过一个女人**另一个男人来发表东西! 再者,若是他自己写的东西,也就算了。 可是,那是《射雕英雄传》,金庸老先生的代表作啊! 需要通过这种途径发表?笑话!就他奶奶是个狗屁不如的笑话! 如果真的通过这种途径得以发表,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对原作的侮辱。 他是在剽窃,可并不能说明他对原作者不尊敬,若非对金庸与其作品的喜爱,他也绝不会选择让它诞生在这个世界的。 越想越气愤,冯轩轩,真是个没见识的蠢货! 第四十四章 怒气勃发 朱红呆呆地立在镜子前,目光迷离,身上未着一丝衣物。 头发湿湿地披着,肌肤细腻,水珠自上而下划过,凹凸已成型,窈窕见芳菲。 上下粉嫩一片,只胸前可爱的小鸽子上,留着痕迹,青红相间,十分明显,令人心生怜惜,也不禁暗怪下手的人粗鲁,不懂怜香惜玉。 朱红脑袋乱糟糟的,今天一事,头次遭遇,石破天惊。 她在想,今后该怎么与张斯相处? 事后该好好教训他一顿的,可惜当时一心软,放过了他,匆匆跑回宿舍了。 现在再去找麻烦,似乎不大好。 不然,以后再也不理他好了。 这样也不好,方才明明说过,不怪他的。 再说,万一以后两人谁都不再理对方,又该怎么办? 想起当时的情形,尤其顶在自己小屁股的东西,朱红就止不住脸红,心也跳的厉害。 也许……也许……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家依然那么亲近,那么要好。 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毕竟……毕竟自己本就…… 冯轩轩陪在丁原身边,正坐在长椅上。 “丁局……丁大哥。”朱红说道:“我学生的东西,你已经看过了,感觉如何?登在《扬子》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问题她已经暗示过几次,可丁原只顾与她谈别的,忽略过去,她只得明言了。 丁原“唔”了一声,点点头:“东西我已经看过了,写的一般,按理肯定是没法在报上发表的”,见冯轩轩眉头紧皱,话锋一转,“不过,不要担心,我会尽力帮忙的。” 冯轩轩这才高兴些,说道:“那真谢谢了。” 丁原从容地回了一个微笑,说道:“能为冯老师办事,是我的荣幸。” 冯轩轩面色一红,低下头来。 丁原问道:“冯老师,这个周末有空么?” 冯轩轩抬头望了望他,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回答。 丁原说道:“你学生的稿子有点问题,不符合发表要求,我想与你再进一步交流一下。这样的话,进行就应该容易多了。” 冯轩轩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说道:“空闲倒是有……” 不远处的张斯,听得清清楚楚,他不想上去阻止什么,静静地走开了。 冯轩轩的好心,他可以理解,却气愤她自作主张。 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从未想过卑躬屈膝,求人办事。 即或过的十分凄惨,十分落魄,也绝不做这种事! 凭着自己的能力,所知所觉,与人为善,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不违背本心,不蒙蔽良心,有一则一,有二则二。 上辈子又不是没做过孙子,而且,做孙子这种事,是没有尽头的。 唯一的区别在于,混好了,会有许多人来给自己当孙子,自己却依然要给比自己高的人当孙子。 老天给自己另一个机会,就是让自己去重复过去? 那么,又何必要这个机会呢? 所以,谁爱当谁当,他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混的再差又有什么可怕呢? 他气愤的也有其它原因,不知为什么,见不得冯轩轩与别人亲近。 看着她与姓丁的有说有笑,他就感到厌烦。 换位思考一下,姓丁的在冯轩轩看来,大抵比他有魅力吧? 年龄相当,地位也不是他一个学生可比的。 言行举止似乎也不错,温文尔雅的,很显风度。 更重要的是,他与冯轩轩是师生关系,冯轩轩又能如何对他?她迟早要嫁人的,却绝不会想着嫁给自己的学生,不对么? 那么,姓丁的在她心目中,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但这件事中,绝不能有他张斯的身影! 她能以以任何理由,喜欢任何人,却绝不能因为他张斯的小说,对人谄媚作态,苦苦哀求。他张斯有自己的骨气,他张斯的书也有书格!若是沾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宁愿这些书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闲转了一会儿,便回班级了。 与上课的老师招呼了一声,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座位,在同学们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径自趴下睡觉了。 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兴趣看书写字了。 而令他惊异的是,在他回来不久后,朱红也回来了。 静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表情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红姐……”张斯嗫嚅道。 朱红止住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说好么?我们依然是朋友,依然与以前一样要好,可以么?” 张斯看出她目中的真诚,高兴地点点头,说道:“嗯,谢谢你” 朱红展颜一笑,下意识地挺胸,却又缩了回去,弓起了腰,嗔怪地看了张斯一眼。张斯知道是什么状况,心内抱歉,同时,又想起了那份触感,竟有些蠢蠢欲动。 “红姐。”张斯轻唤了声。 朱红问道:“怎么了?” “我想邀请你去我家一趟。”张斯说道。 朱红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难道要与自己确定关系,带自己正式去见家长? 似乎,大家还很年幼吧?她的心跳的有些快。 张斯笑道:“我家人很喜爱你们做的衣服,我想请你们帮我她们做身旗袍。” “哦”朱红点了点头,这个回答,解除了她的紧张,也使她下意识地失落:“嗯……可是我又不会,你直接找郁馨不就行了?” “你们在一起事情会更简单些的。”张斯说道。 “嗯”朱红沉吟着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看吧,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去的,我也有些想念倩彤了。” 课中无事,安然度过。 只是,事情既然发生,总会有些影响。 几句交谈之后,两人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密,而且朱红感觉,多了一丝甜蜜的味道。似乎,情感变化了,不再是单纯的友情了。 下午,张斯去找了冯轩轩,两人在走廊上,做了简单地交谈。 “我正要求找你呢,”冯轩轩说道:“我想带你去见你个人……” 张斯淡淡地回了句:“他姓丁对吧?” 冯轩轩倒有些愕然,说道:“你怎么知道?” “哼”张斯冷声说道:“我不单知道他姓丁,而且还因为你美貌,要帮我发表小说!” 冯轩轩张着小口,惊奇地看着他。 张斯转过头,对她说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不过是个无耻的小人,不值得托付,他对你另有所图,以后离他远点!” 冯轩轩有些不悦,说道:“人家好心一片,你怎么这么说话。” 张斯说道:“若真是好心,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哼,若真是好心,你也用不到你去**人家了!” “你!”冯轩轩涨红了脸,伸手指着他:“你……说什么?!” 张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说的是,张某人尚至于沦落到,靠一个女人出卖肉体来成名。” 冯轩轩额上青筋跳动,气愤地指着他,手不停地颤抖:“张斯,你……混蛋!” 想着,想着,就感觉十分委屈,好心帮他,却无端受到他的指责,而且还说自己**,出卖肉体……分明是在侮辱自己! 张斯却不理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要怎么对待别人,我无权插手,却不该把我扯进来,或许,你真是为我好,但却会成为我一辈子的耻辱!” 冯轩轩冷笑道:“你多高尚啊,你多了不起啊,是我无知……” 她不适应张斯的语气,自打认识以来,除了单云清被欺负那次,从未见他如此严肃刻薄过,固执的令人难堪,再也不像往日的从容,温文尔雅,心底不禁被激的难受。 自己如此爱护他,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为你好……” 冯轩轩“哼”了声,冷声说道:“你一个学生,我好不好,轮不到你来插手!” “冯老师,我不来与你吵架的。”张斯说道:“你爱跟谁跟谁,我确实插不上手,我只是担心你被人欺负,被人玩弄……” 被冯轩轩这么一顶,想起她与姓丁的在一起的模样,他火就起来了,说的话也直接尖酸起来。 冯轩轩冷冷看着他,撇着嘴说道:“被不被人玩……我自己不知道嘛,要你瞎担心!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张斯冷冷说道:“冯轩轩,你最好听我话!”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把冯轩轩喊的一愣。 冯轩轩咬着牙,说道:“那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讽刺我?” 张斯说道:“再说一遍,我是为你好,不是讽刺你!我的东西,不需要通过你的牺牲来发表,你也太小看我了!” 冯轩轩咬着嘴唇,目中波光闪烁,恨恨地看着他:“我小看你?哼,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行了吧?!” “冯轩轩,你怎么回事?”张斯皱着眉想要解释,却又止住了,挥挥手道:“不和你说了,我这次来,是为了拿书稿,你拿来给我。” 冯轩轩目光盯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张斯静静地站着,不为所动。 她干净利落地转身,冲回了办公室,很快地又回来了,高跟鞋踩在地上,踢踏作响,似在表示她心中的愤怒。 “你的东西,给你!”冯轩轩直接把书稿摔在了他的身上,恨恨说道:“你……滚!以后不要来找我!”说完自己一转身,便在一阵迅捷的踢踏声中离开了。 张斯捡起书稿,稍稍拢了拢,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本是挟着怒气来的,开始时对冯轩轩指责自己,心中确实痛快不少。 可是,如今这种“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的局面,超出了他的意料。他又舍不下脸来哀求道歉,任凭这种事发生,现在书稿已经拿到了,心里却说不出的失落。 冯轩轩则冲到自己的座位上,与同伴说了身体不舒服,不要打扰她。 然后趴着,无声地哭了起来。 本来,今天自己的心情非常好的,高高兴兴地想去通知他。 可竟然换来这种结果,混蛋!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指责自己,而且还那么难听,他当自己是什么人! 不知好歹,狗咬吕洞宾!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么说过自己。 自己也从来没这么亲密的男性朋友,其他人若是这样说自己,自己也不会在乎,可他与自己如此相熟,为什么还这样说! 自己待他就像亲弟弟一样,他那么聪明的人,难道想不明白? 就想着他的名誉,他的品格,难道自己就下贱不成! 冯轩轩哭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了许多,悄悄拿纸逝去眼泪,不让人看到。 偷偷向周围瞅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放心。 心里怒气消了不少,却又忧愁起来。 今天让张斯滚,以他倔强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不再理自己了。 可是,总要上他们班的课,低头不见抬头见,又该如何是好? 自己的话似乎也过分了些,当时只顾生气,说话没留一丝余地。 张斯回了班级,将书稿扔在桌上,一言不发。 朱红见不自在的模样,轻声问道:“怎么啦?” 张斯黯然地摇了摇头,说道:“去拿书稿,与冯老师发生了点冲突,我说话语气重了些,把她弄气了,可能……以后要形同陌路了。” “哦”朱红猜到了是什么状况,却说道:“形同陌路就形同陌路好了,反正,你要喜爱热闹,身边总是不缺人的。” 她对冯轩轩好感有限,尤其见不得她与张斯亲密,讨厌她那份装着冷淡却别有所图的样子。 而且,看着张斯对她那么在乎,朱红也会有种莫名的危机感,她感觉,张斯如果一直与她要好下去,情况一定会产生变化。 “好啦,不要难过了。你不是还有我……们嘛,郁馨啦,王鹏啦,王闯啦,那么多呢,大家可不想看到你难过。”朱红又劝道。 张斯苦涩地笑了笑,敷衍地点点头。 朱红见他如此模样,知道劝也没有用,有些事,总要靠时间去渐渐淡忘的。 而且凭着女性的直觉,她感觉到,这次的事件实在太小了,很快就会过去的,只需要张斯去简单地解释一下,冯轩轩就会回来的。 “对了。”朱红转移话题:“你的书稿,我什么时候帮你送出去?” “暂时不用了”张斯摆摆手,说道:“唔,以后应该也不用了吧。” 朱红诧异,问道:“怎么啦?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你怎么又反悔了?” “不是”张斯捂着脑袋,轻声说道:“经过这次事情,我的想法改变了许多。你对我好,我知道,同时,我也知道你能帮到我。”放下手,认真地看着朱红:“可是,有些事,我必须一个人完成,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 “为什么?”朱红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说道。 张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这算是对我回归的尊重,与对一些人的尊重吧。” 尊重老天给的机会,尊重原作者的馈赠。 朱红没听懂,她理解的尊敬大概是张斯性格的转变,与他的几位亲人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红问道。 张斯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想到。” “哦”朱红乖乖地应了声,说道:“不过,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跟我说,好么?” 张斯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同时伸手,拉过她的小手,握着轻轻摩挲。 朱红的脸一下子红了,说道:“干什么呢……” 要抽回手,却被张斯紧紧拉住,抽不回来,又急又羞,面色娇艳欲滴。 张斯凑近身子,轻声说道:“红姐,今天的事,还让我想明白了其它一些东西。在我身边的东西,是老天给我馈赠,我应该好好珍惜。如果放过了,就会浪费老天的一片心意,你说对么?” 红着脸地朱红,低着头,怕别人瞧见自己的脸色,低声说道:“你不要胡闹,待会被人瞧见了不好……” 张斯见她娇羞的模样,十分可爱,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于是,强打着精神,逗他说道:“见了也不怕,我们可是又肌肤之亲的人了,这点小动作还怕人看么?” 朱红听着他的调笑,想起空荡建筑物里的那场情欲冲动,下意识地想到胸前的小鸽子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面色越发红了,不禁也有些着恼,伸手就要去堵张斯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张斯偏头躲过了,呵呵笑着,却抹不去那股苦涩,想借胡闹的劲,把冯轩轩彻底忘了,一时仍做不到。 同时,也放开了她的小手,玩一玩可以,可不能把她弄恼了。 万一红姐爆发的话,那必定惊心动魄,自己怕也挡不住。 其实,他却不知道,如今的朱红心态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 心态的变化,就是如此简单,往往只是一念之间。 而这带来的影响,却非同小可,朱红现在对张斯的举动,异常在意,总是时时刻刻盯着,对他心情的变化,也极为敏感。 到底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这样盯着,她就会安心一点。 故而让她再恶狠狠对待张斯,已经很有难度了。 母狮子非常凶狠,套上链绳,也许会变得温顺。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情感更好的链绳么? 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挣不动,逃不脱,反而心甘情愿地受着。 朱红,无疑便是这头狮子。 第四十五章 采访与录像 张倩依带着李航,来到了桃源中学。 事先没打什么招呼,毕竟只是个简单采访,随便找几个学生问问就是了。 她前去向门卫商量,看能不能入校采访,本以为要经过一番口舌,却未想门卫拦也不拦,直便就让进去了。 张倩依带着疑惑,与李航一起进了学校。 已是下午,却见到许多学生未上课,成群结队朝着一个方向走。 同行的尚有学校的老师,周围的居民,与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人。 张倩依感觉一切都透着反常,于是,拉了一个小姑娘问道:“同学,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小姑娘似乎被她身后,拿着机器的李航吓着了,盯着他手中的机器,讷讷地不说话。 张倩依见状,忙让李航把东西收起来,李航耸耸肩,把机器放下来。 张倩依对小姑娘温和地一笑,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小姑娘感觉她挺易亲近的,这才有些害羞地说道:“学校有人演讲,我们正要去听呢。” “哦”张倩依点点头,问道:“是讲有关三国的那个?” 小姑娘乖乖地点头,“嗯”了一声。 张倩依却疑惑了,说道:“你们的演讲不是每周一次么?怎么今天还有啊?” “因为安排不合理,许多同学向上面反映了。”小姑娘腼腆地说道:“现在实行抓阄,学校另加了今天这一次,来试一试这个方法好不好,我们班正好抓到了,所以便来了。” 张倩依这才恍然,与李航对视一眼,均有惊喜之色。 听别人谈论,总不及自己亲见。 反正总是要来一趟的,就新闻角度而言,听学生事后谈论,与亲自参与,差别可大着呢。 “那这个演讲,校外人可以参加么?”张倩依问道。 如果准许校外人员进去,自然最好,如果不准许,说不得,只好厚着脸皮混进去了。 “能。”小姑娘点头:“阶梯教室特地为校外人留了位置。” 张倩依问完了话,向小姑娘道了谢,与李航混在人群中,浩浩荡荡地进阶梯教室了。 校外人士的位置放在最后面,很易找到,两人寻了位置坐下。 教室里的位置大半已被占去,后来,随着人群的增加,位置越来越少。 其中大部分是学生,按抓阄的规定,来的应该只有几个班才是,可真开始的时候,许多其它班的学生都偷偷跑来了。 位置有限,这些学生只能席地而坐了。 因为这次演讲纯粹由于意外,来的校外人士反倒不多,老师也因为上次大都来过,所以,空下许多位置,那些机灵敏捷而又厚脸皮的学生,硬是把这些空位给抢了。 “嚯”李航看着满满的人群,黑乎乎的一片脑袋,不禁讶然道:“这学生可真了得,讲点历史,竟然那么多人来,还兴致勃勃的,可真像个明星。” 张倩依笑道:“这很正常,高中嘛,就是这个样子。学生整天就是学习,学习,学习,很无聊的。稍微有点热闹,也会激起很大的波澜。这要放大学里,学校如果不强行规定,估计没几个人来的。” “这倒是,”李航呵呵笑道:“不过也不简单了,你看还有许多老师与校外人呢。” 经他这么一说,张倩依感觉自己的想法太单纯了。 学生无聊,所以来的人那么多,那老师该怎么解释?这些校外人士又该怎么解释? 她不禁疑惑,难道,一个高中生真能讲出什么花不成? 抬头向讲台看去,尚是空空的,主讲的人还没出现。 她越想就越好奇,想见见这个主讲的学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并且吩咐李航,检查一下器械,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李航是老手了,自然不需要她叮嘱,早已收拾妥当。 随着学生们的一声呼喊,主讲人出现了。 一袭月白色长袍,长身玉立,面带微笑,缓缓走上台阶,抱拳四作揖,阶下群呼不止,尖叫连连,尤其一些小姑娘,热情四射,声音尖的都有些刺耳了。 李航被这一出场唬了一跳,“乖乖”咂着嘴说道:“这家伙不简单呐,搞这么一出,跟唱戏似的。” 却听不闻张倩依有什么评价,他好奇地转过头,见她正呆呆看着台上,目中尽是惊讶之色。 李航见状好笑:“原来唬的比我还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倩依这才恍若醒来一般,嗔怪地看着他一眼,说道:“你才那么没出息呢,我是惊讶别的东西。” “哦?”李航微笑,好奇地问道:“惊讶什么?人家小伙子长得那么英俊?可惜哦,你的年龄好像与他不大符合哩。” 张倩依与他玩笑惯了,李航作为社长陈德强的“亲密朋友”,与他性格相仿,故而大家一向言笑无忌的。 “瞎说什么呢。”张倩依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李航却不在乎,继续笑道:“怎么,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 张倩依却撇了撇嘴,说道:“把他送给我,我都不乐意要。这小子小时候非常惹人厌,经常被我揍的,近来才好点。” 李航自然不信,以为她在编笑话呢,呵呵地笑着,等待这下面的故事。 “那”张倩依见状,指了指张斯对他说道:“你仔细看看他的容貌,再看看我的,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李航依着她的话,两相比较了一下。 “咦……”方才想过这方面的事,现在有意来看,果然一下子就察觉出来了,李航满脸疑惑:“怎么感觉越看越像呢?” 张倩依好笑地说道:“都是一个妈生的,你说像不像?” 李航闻言,惊讶地转头看他:“你是说……他是你……弟弟?真的假的?” 张倩依翻了个白眼,说道:“冒认他作弟弟很光荣吗?” 李航的情绪平复下来后,笑道:“嗯,按照现在这种状况,还真挺光荣的呢!” 张倩依作了个无语的表情,实质心里确实挺高兴的。 张斯的出现,而且以这样的身份出现,绝对是超出她意料的。 她看到过张斯穿长袍,也听到一点穿长袍的原因,可她没往这方面想,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所以,当张斯一出现,顿时便愣了。 看着底下人对他的推崇,看着他温文尔雅的模样,谁有这样的弟弟不高兴? 台上的张斯只做了简单地问候,便开始演讲了,毕竟都是熟人,不许那么多客套,直入主题才是大家想要的。 因为坐的靠后,张斯自然看不到他们。 他们却能清楚地观察张斯,张倩依的惊诧之后,平复了一会儿,迎来了各大的惊诧。 她知道弟弟性格有所好转,不再那么偏激,那么讨人厌,可毕竟每个星期只见一次,加上张斯很少对家人提学校的事,张倩依对他在校的情况一无所知。 或者说,还停留在以前的印象中。 而通过底下学生的反应,她能想象到,张斯在学校是多么受人欢迎。 张斯本人的举动,也直接打碎了她以往的想象。 谈笑风生,微一提点,下面便一片轻笑。 旁征博引,列举繁杂,每出一评价,亦准确犀利。 偏偏方式很轻松,似乎极为随意,想到哪说到哪,不时冒出的冷笑话,更弄的下面人哭笑不得,再配上一身长袍,便形成了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李航看着他挥洒自如的模样,万分羡慕,对着张倩依说道:“你弟弟也太厉害了吧……这是个高中生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确实是。”张倩依从惊讶中醒来,对着李航打趣道。 李航说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我要有这么个弟弟,肯定天天挂在嘴上。” 张倩依听了,呵呵直笑,说道:“挂在嘴上?那得天天把嘴撅着,不然可挂不住呢,不过,这样真挺难看的。” 李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现在可以确定他就是你弟弟了,说话真是一个德行。” 张倩依又是得意,又是好笑:“我又不是你,那么爱显摆,可不喜欢提自己弟弟。况且,他以前可不这么招人喜爱,我是不大愿提他。” 随即思索道:“别说你惊讶,我自己也惊讶呢,他整天话很少的,谁知道这么厉害,还这么有趣。” 李航翻眼道:“有你这么当姐姐的?” 张倩依耸耸肩,不说话。 王磊立在摄像机后面,根据张斯的位置、手势,做轻微地调整。 然后,又跑到了令一架摄像机后,查看拍摄情况。 因为机会来之不易,他不想草草了之,所以又从朋友处多借了一架机器,形成双机位拍摄,效果要好得多。 所幸,张斯是在做演讲,只在方寸处行动,采用固定机位即可,否则,要随着移动调整,他一个人根本处理不来,带了双机反而会成为累赘。 检查了一下,保证没什么问题了,他也就坐在摄像机旁边,静静地听讲了。 张斯的演讲越发成熟,态度也越发从容,这在他那些隽永幽默的轻笑话上,有了很好的体现。 一句话出口,听众一经思考,便会会心一笑,并且越想越有意思,有种口齿留香的感觉。大家的笑不会太大声,不会太癫狂,不会大呼小叫,这才是张斯想要的。 因为他做的是演讲,有关历史的演讲,幽默机智无疑是最好的。 这样也方便他进行下去,第一次时,同学们的那种狂热,其实常常抑制他的发挥。 他不是说相声的,更不是演小品的,讲历史需要有历史的品格。 之前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演讲者很容易被听众影响,而一个好的讲者,一定要控制好自己,与听众保持适当的距离,因为,过于迁就听众,很容易走向庸俗。 而他要做的,仅仅是保持通俗。 内容是要有的,思索也要有,虽然一样要通过说故事的方式来演绎。 可说故事也有高低之分,善恶之别,他根据自身特点,做了许多改变。毕竟他与原作者的身份,年龄,性格均有很大的差别,有些东西并不适合自己。 这次的演讲,是学校为了“补偿”许多同学,或是为了“实验”一下施行的方法。 所以,张斯讲的并不是新内容,而是一些旧东西,不过,在他与张相文,谢敏振商讨之后,做了一些改变,使得讲稿内容更隽永有趣些。 对于下面听众的反应,张斯还是很感满意的。 别看大家反应似乎没以前热烈,但听完之后,大家会记住很长时间,也会下意识地思考,这可比听完就忘强多了。 王磊不时在两架机器间走动,来回检查一下。 他心中对张斯的看法,又进了一步,已不单单把他看作一个高中生了。 作为一位爱阅读,喜爱历史的人,他接触历史的东西,无疑要比底下许多人都多。正因为如此,他更能领略其中的韵味,也更能看出张斯的能耐,可不是讲讲笑话那么简单。 同时,也深感这次来的很值,他能感到张斯演讲细微处的变化,与上次相比,这种机智幽默,清淡隽永的感觉,他更喜爱。 在他看来,张斯的演讲,无疑又进了一步。 几个小时过后,演讲完满结束,得了个满堂彩。 张斯鞠躬之间,下面掌声雷动,久久方歇。 王磊收拾停当,走了上来,满面笑意地说道:“张斯同学,这次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可就真的白跑一趟了。” “不要客气。”张斯摆摆手,微笑道:“毕竟是校长的安排,我自然无话可说的。” 王磊笑道:“不要叫我先生,如不嫌弃,喊我老王好了。这些是我的个人爱好,我上次听你的演讲,感觉很棒,所以想保存下来。”随即又说道:“等我回台里剪辑好了,送一份给你好不好?” 送上门的东西,不收便显得不理貌了,张斯大方地应了,并道了谢。 “阿斯。”底下有人喊道,声音十分熟悉。 张斯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姐姐张倩依,不禁愕然,说道:“你怎么在这儿?”上次就是这种状况,张倩依来的总是那么突然,那么出人意料。 张倩依向他示意了一下,便待在一旁,不再言语。 张斯理解,与王磊简单地交谈了几句,道声抱歉,就带着张倩依两人先行离开了。 待走至僻静些的地方,张倩依为他介绍了李航,张斯微笑地与他握手,李航却学着张斯开始时的样子,抱拳作揖,说道:“幸会,幸会,张斯兄。”弄得姐弟两人好笑了半天。 不过,这一举动倒拉近了张斯与他的距离,初次见面的隔阂感消除了许多。 张斯对眼前这人还是挺觉顺眼的,就是手过于修长了些,手指的姿势也有些不大舒服,说话语气也太过温柔了些,整体上感觉,就是娘了些。 张斯看姐姐的样子很正常,自己也就不方便有什么异样举动,于是不再在意这些,问道:“你们怎么想起来到这儿来?” “要不到这儿来,还看不到你这个样子呢。”张倩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怎么都不和家里说一声。” 张斯笑道:“毕竟是些小事,说它干嘛。再说,我似乎在家里提到过,只是你们没注意而已。” “你的意思,是怪我们喽。”张倩依说道。 “我可没说。”张斯忙脱清关系,说道。 张倩依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工作上的事,社长告诉我,说桃源中学出了个天才,讲历史故事,场场爆满,让我来采访一下。我到这之后,却发现,原来那个天才是我亲弟弟,真替我长脸,呵呵。” 说的张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鼻子说道:“天才?外面传的那么夸张?这么小的事也瞎传,大家也真够无聊的。” 张倩依嗔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说:我也在传,是不是我也很无聊? 然后,柔声地对着他说道:“阿斯,这件事确实小,可你知道么,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尤其,如果她知道你在学校那么受人尊敬,那么受人爱戴,一定……唉,以后有什么事,就多与妈妈说说,在她眼里,你的什么事是小的呢?” 张斯闻言,半晌不语,心内颇为惭愧。 想起单云清那温柔地面庞,心底就涌起无限的温暖,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关注也是最关注他的人,自己却不能多为她考虑考虑,真是……唉。 “好了,阿斯。”张倩依摸摸他的脸庞,表现出姐弟间极少见的亲昵,说道:“不要难过,我没责怪你的意思。你能讲的那么好,表现的那么好,这是好事。我只是想让你多与家人交流交流,让大家一起分享一下你的快乐。” “嗯,我知道”张斯摩挲着姐姐的手,有些眷恋地说道:“下次有什么事,一定告诉妈妈的。” 张倩依对他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表情,说道:“好了,家事谈完了,咱开始说说工作的事吧。不然,我的搭档都快睡着了。” 李航说道:“哪有,我正精神着呢,看了一出姐弟情深,可把我感动坏了。”目光闪闪的,倒真有些受了感动的模样。 张倩依呵呵笑了笑,说道:“本来嘛,采访是件麻烦事。可现在采访的是我弟弟,就简单多了,走,咱找个能坐的地儿,慢慢说。” 第四十六章 旧相识 谈完了张斯的事,两人也对整个前因后果稍有了解。 待要离开学校,张斯却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姐,你们报纸上是不是连载小说?” 张倩依愣了一下,点头道:“嗯,有些中短篇的,大部分是些民间故事,怎么,你问这个干嘛?” 张斯不答,似在犹豫什么,眉头紧皱着,不时地挑动一下。 张倩依好奇,见他在思索,也就没立即问,静静等待着。 最终,张斯一咬牙,似是决定了什么,说道:“姐,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拿些东西给你。”说完,起身离开了,快步向班级走去。 张倩依与李航相视,很是疑惑。 不一会儿,张斯拿了一本手稿来了,递到她手中,微笑说道:“姐,拿着这个,回去登载你们报上,然后告诉你们社长,该给你升级或者加工资了。” “莫名其妙。”张倩依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放开一看,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张斯说道:“这是我写的一本小说,你拿回去,登在报上。” 张倩依疑惑地道:“你写的?阿斯,你怎么有时间写这些东西?” 张斯怕她说些诸如“好好学习”“要心无旁骛”之类的话,忙阻住她说道:“姐,不要问那么多,相信我的话,不是我自吹自擂,这本小说事关重大,你们的报纸想发展壮大,这本小说会给你们一个机会的。” 张倩依皱着眉,说道:“阿斯,你可能不了解我们报……” 张斯搂过她的肩头,呵呵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或者说我的小说不符合你们的报纸规格,或者说我的小说质量部能保证,或者说连载的流程不是这么走的……这都无所谓,你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拿回去就是了,不要想太多。” “好吧。”张倩依无奈地点点头,弟弟有才能,她自然高兴,可写小说这种事,成功几率太小。 她想劝导几句,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两人关系好转时间不长,不必现在就啰啰嗦嗦,惹人反感,还是先拿回去看看吧。 张斯笑了笑,说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这本小说事关重大,如果你们社长有那么一丁点眼光的话,绝对该知道怎么做的。” 张倩依嗔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说我们社长呢!” 张斯微笑道:“记住,不是我要你帮我,是我这个弟弟在帮你,握住这份手稿,你可以让社长把位置让给你了。还有,不要把我的真名写出来,唔……起个笔名……叫什么呢……就叫张若虚吧,本家同姓,沾沾他的光。” 又谈了一会儿,张倩依狐疑地领着李航走了。 张斯冲着她的背影,笑着喊了声:“记得让老板给你加工资……” 目送完两人,便回来班级。 可惜在走道上就被堵住了,杨雨薇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似乎挺喜爱在这个时候出现。”张斯说道。 杨雨薇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老规矩,走吧。” “老地方?”张斯问道。 “嗯,别啰嗦了,其她人还等着呢。”杨雨薇说着就要走。 “其她人?”张斯笑道:“我以为还跟上次一样,弄个两人的约会呢。” 杨雨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想约会?我倒是不介意奉陪的,只是不知你敢不敢。不如,我让她们散了,就咱俩去?” 张斯摸了摸鼻子,想调戏别人的,可人家根本不吃这套,反倒弄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额……不用了,人多热闹点,我只是好奇,这次为什么这么多人而已。” 杨雨薇笑了句:“胆小鬼。” 不屑地撇了他一眼,随即解释道:“上次与你说了文学社的事,我的许多朋友也要参加,这次见个面,顺便商讨一下以后的事。不用怕见生,那些人你都认识的,就是在食堂见到的那几个。” “哦”张斯点了点头,好奇地说道:“原来玩真的,我以为你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呢。” 杨雨薇不满地“哼”了声,说道:“我就知道你没放在心上!” 张斯却不解释,他是什么态度,杨雨薇早就知道的,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不理这个话茬,却问道:“我能不能带个人过去?” “干嘛?”杨雨薇斜着眼看他,说道:“要带女朋友过去?” 张斯耸耸肩,说道:“不算是女朋友吧,不过,也差不多。” 杨雨薇的眼神,不经意间收缩了一下,却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能带。” 答案出乎人的意料,按常理推算,张斯的问题应该很好解决的,问上一句只是礼貌问题,却遇到了对方这种回答,他有种被呛到的感觉:“咳咳……不会吧?”随即问道:“为什么?” 杨雨薇挑了下眉头,轻声道:“我不乐意。” 张斯脸垮了下来,说道:“好吧,不错的理由。” 杨雨薇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又说道:“好啦,让你带着就是了,看看你一副什么样子,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她哪个班的?快去喊她,我只等一分钟。” 说完,不耐烦地挥挥手。 张斯闻言却笑了,说道:“不急,不急,等一分钟和等五分钟,也没什么区别。”见杨雨薇竖眉,似乎要骂人的模样,忙回了班级。 回到位置,只说了句:“走,我带你去蹭饭。”就拉着朱红向外走。 搞得朱红莫名其妙,大庭广众之下,被拉着手,弄得她脸都红了。 越是这样,她也就越不敢挣扎,免得吸引更多的目光。 “干什……”到了教室外,朱红刚要训她,见了杨雨薇生生地把话给咽下去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张斯指着杨雨薇,要给朱红介绍。 朱红却平静地说了句:“不用了,我们认识。” 杨雨薇初见朱红时,有些惊愕,随即淡定了下来,笑道:“原来是小红,好久不见了哦,有没有想我啊?” 朱红撇了撇嘴:“说的那么亲热,你也不见得想我吧?” 杨雨薇闻言,耸耸肩,说道:“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不用这样吧?” 弄的边上的张斯愣了,看了着两人,随即向朱红问道:“你们认识?你上次不是说……” 杨雨薇伸手阻了一下,说道:“先走着,路上再说。”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朱红一眼,率先走在了前面。 张斯两人跟上去,稍稍错开了些,待在她的身后。 他方要开口,朱红即说话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认识她,而且还很熟。按理我该叫她声姐姐的,她是我们家亲戚,可是我不喜欢她,所以,你当日问我,我就没承认。” 前面的杨雨薇转过头来,呵呵笑道:“这么记仇?我说小红,现在都大了,早该忘了才是。” 朱红不理她,还有些生气的模样,撅着嘴,颇显可爱。 张斯十分好奇,抵了抵她的胳膊,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喜爱她,难道,一位美女对另一位美女,自然而然会有仇视感?” 朱红听他这么明显地夸自己两人,心里有高兴,却也不喜欢他夸杨雨薇,说道:“你听她叫我什么,小红,是不是听着像个丫鬟婢女的称呼?要是你,你会喜爱么?” “就因为这个?”张斯问道。 “当然不是。”朱红回了句,却又不往下说。 杨雨薇插嘴笑道:“我来告诉你,小张斯,别看你的小女朋友现在长的挺好看的,她小时候丑着呢,而且又暴力,整个一粗鲁的黄毛丫头……” 朱红没忍住,反口道:“你才黄毛丫头!” 杨雨薇说道:“她以前最爱跟在我屁股后面,可是老被我笑话,于是就讨厌起我来了。说起来,不过是点小事,几句玩笑而已,至于这样么?” 朱红撅着嘴,不说话。 同时,张斯也插不上嘴,这种女性间的事,还是少掺和,免得惹祸上身。 当然,关系远近有所区别,表现还是不一样的。 张斯很自然地拉过朱红的手臂,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对她轻轻一笑,算是有所安慰吧。至于杨雨薇,他倒是不介意也占占便宜,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还是不要有所动作的好。 朱红脸色一红,随即又淡定下来,轻轻挽着他,还对着杨雨薇得意地看了看。 这已经是很亲密的举动了,以前根本没有过,朱红自然也绝不会与他这个样子的。 不过,如今情况有些变动了。 一者,是因为张斯、朱红两人的关系忽然进步了许多;二者,这是在校外,予人很自由的感觉,许多动作做来感觉自然了许多,也比较贴合自己的心意,更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三者,或多或少,她是故意做给杨雨薇看的。 杨雨薇似乎有些生气,转过身去,不屑地说道:“小孩子秀亲密,真肉麻!”说完,急速往前走,还想要甩掉他们似的。 “喂,你走这么快,我们怎么办?”张斯喊了句。 杨雨薇不理,还是直往前走。 他倒不急,也不去追赶,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 地方他能找到,没人领着也没关系,难道她们能不等自己,先开饭不成? 不过,以杨雨薇的性格,还真说不准呢。 “你小时候真的很丑么?”张斯笑着问朱红。 朱红不高兴地撅嘴:“不许问!” “呵呵,都是以前的事了,说说怕什么。”张斯好笑的。 “就是不说。”朱红显得很坚决。 “不说就不说,”张斯轻描淡写地说道:“以你这种状态,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你以前准是个丑丫头。” “你也笑话我?”朱红不满地掐了他一下,恨恨地说道。 “呵呵,哪有。”张斯躲开,笑道:“我就是奇怪,咱红姐是坦荡的人,可没见过这么婆婆妈妈的。” “哼”朱红说道:“你的那个美丽‘薇’,可不是什么好人,小时候老捉弄我。” 张斯奇怪地看着她,说道:“她打得过你?没道理……” 朱红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真信她的,以为我很暴力啊。”然后解释道:“我可没随便打过人,再说了,武力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她人长的漂亮,又聪明,还比我大,尽欺负别人了。” 张斯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杨雨薇怎么欺负她的,他想象不到,大抵也是一些很小的事吧。 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有些事情明明很小的,偏偏却看的十分重,连朱红这样的人,也不能例外。 杨雨薇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脸上带着笑意,等着两人走近。 “怎么,不感觉肉麻了?”张斯笑道。 杨雨薇说道:“肉麻还是挺肉麻的,只是我适应了。” 张斯呵呵笑了,以前与朱红斗嘴多,现在已经很少了,倒是见了杨雨薇总忍不住要斗上几句。 “我说句实话。”杨雨薇绕着两人转圈,手撑着下巴,眉头微皱,一副思索的模样:“你们要不要听听?” “哦?”张斯说道:“这么有兴致,竟然要说实话了,呵呵,不妨说来听听哦。”还向朱红挤了挤眼睛,不知道杨雨薇要搞什么把戏。 “唔”杨雨薇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观察了一下,你们两人待在一起,还真不怎么配,有种违和感。” “哦?”张斯笑道:“这我倒不曾发现。” 朱红不屑地撇了撇嘴,轻声讥道:“我不配,难道你配不成?” 杨雨薇呵呵笑了笑,看着她,说了句:“这还真说不准呢。”然后对着张斯说道:“你们呢,违和在两方面,第一,你身上有书生书卷气,说的更悦耳些,这叫才子气。你旁边的却没什么佳人气,细细看来,倒有些匪气,呵呵,是吧?小红。” 张斯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讨厌你了……”苦笑地看了看朱红,英姿飒爽还差不多,明明是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哪来的匪气? “你才有匪气!”朱红白了她一眼。 杨雨薇展开双臂,在两人面前转了圈,说道:“是么?你仔细看看。” 朱红对她这一炫耀性举动,很感不屑,将头转至一边。 可是不得不说,杨雨薇的面容,身材,气质,俱是顶尖的,经这么有意地一转,卖弄之下,魅力很容易地散发了出来。 朱红忍不住将头转回来,看着对方,身材那么高挑,气质很显柔弱,因为大上两岁的缘故,身体发育也比自己好,真是窈窕生姿,令人羡慕。 朱红见张斯定定地看着,伸手掐了他一下。 张斯吃痛,皱眉苦笑道:“红姐,我这是欣赏的目光,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杨雨薇对这种场面很满意,继续说道:“接着刚才的话,第二呢,衣服不搭配,一身校服与一件长袍黏在一起,想想就知道别扭了。” 朱红想想,感觉也是。 不过,她倒没什么难过、不屑之类的感觉。 衣服嘛,简单,做身搭配的不就行了,张斯的衣服不就是她们做的? “呦,反应很失常哦。”杨雨薇看着朱红毫无表示,笑着说道。 朱红还了一个白眼,惹得杨雨薇又一阵笑,似乎,她还真挺喜爱捉弄别人的。 三人边谈边走,很快就到了地方。 杨雨薇率先走了进去,依然是那些典雅的摆设,舒缓的音乐,清馨的香气,还有看着书的老板。 她刚要说话,老板头也不抬,竖了下手指,向上面一指:“在楼上。” 杨雨薇耸耸肩,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可惜,老板不抬头,根本看不到。她只得领着两人悻悻地上楼,待在一边的老板娘,则是满面笑意地欣赏这一幕。 张斯看了这种情形,很感有趣。 朱红不知这家饭馆,见老板如此怠慢客人,更到好奇,当然,对于杨雨薇吃瘪,她还很觉有趣的。 等张斯路过柜台的时候,为了好玩,向着老板抱拳拱了拱手。 老板此时却放下了书,同样抱了抱拳,拱了拱手,礼貌地用手指向一边地楼梯,笑着道了声:“请”。 张斯倒有些惊喜他这么给面子,一旁的朱红看着有趣,也学着张斯拱手,只是穿着不对,手势也没做好,倒显得不伦不类了。 不过,老板很给面子,带着好笑的表情,回了一个礼。 “嗯?”杨雨薇转头,看见了后面的状况。 于是,气呼呼地走了回来,一把夺过老板的书,说道:“没收!”。接着,又气呼呼地走了回去,弄的老板很无奈,直翻白眼。 张斯两人感觉好笑,相视甚乐,跟在她后面上楼了。 老板待几人上楼了,老板才耸耸肩,笑着从柜台里又摸出了一本书,悠然地喝了口茶,又自在地看起来。 一旁的老板娘,看了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他笑道:“你呀,真是越活越小了,竟然捉弄一个小姑娘。” 老板却呵呵笑了笑,怡然自得,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第四十七章 校花与才子 “气人!”杨雨薇气呼呼地把书扔在了桌上。 其她人纷纷笑了,却没怎么在意,先招呼张斯两人坐下。 张斯领着朱红坐在一边,给她介绍眼前的几人。王莹莹,吴倩,李思……基本都是上次见过的,朱红乖乖地喊了学姐,使得大家都很高兴,问这问那的,颇为热闹。 杨雨薇见没人搭理自己,咳了两声,说道:“喂,诸位,就没人问一下我怎么了?” 王莹莹撇了下嘴,说道:“这还用问?定然是与老板吵嘴,不过呢,这次落了下风而已。”其她人相视而笑,以沉默表示赞同。 杨雨薇说道:“这都被你们猜到了,很聪明嘛。” 李思插嘴道:“你别说,我们还真挺聪明的。” 杨雨薇白了她一眼,真是太会顺杆爬了,不来安慰自己就算了,偏偏还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真没义气。 老板娘端着茶壶来添茶,给大家换了一壶,见杨雨薇的模样,笑道:“怎么,还生闷气呢,可是够没出息的哦。” 杨雨薇说道:“我一个女孩子,要出息没用,有了也是浪费。” 老板娘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一副深表赞同的模样,看着挺有意思。 杨雨薇说道:“老板娘,我就奇怪了,你说你那么一个美人,怎么就嫁给他这么个人的,小肚鸡肠,又懒又倔,唉,真是一朵鲜花……”接连叹气,对此表示可惜。 其他人被她的模样逗笑了,老板娘也忍俊不禁,却也学她叹了口气:“唉……你年纪小,还不懂,当年啊,他可是又英俊,又多才,关键是文艺的很,没事就写写诗,读读书,我当时年幼无知,一不小心被迷住了,后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杨雨薇撇了撇嘴:“这么看来,我没出息,你也不见得有出息。” 老板娘呵呵笑了,说道:“正常的小姑娘都一个德行,最受不住这种吸引,跟出息可没关系。那,你看他的样子。” 伸手一指对面的张斯,说道:“下面那位,年轻时候就跟这小伙子差不多,温文尔雅,英俊秀气,还满腹才华,你要是我,你能拒绝?” 杨雨薇挺了挺胸脯,说道:“我能!” “尽扯淡。”老板娘笑骂了一声,说道:“我教你学个乖,遇着这种人,你最好避开走,千万别接触。越接触越抽不了身,到那时候,情况就比较糟糕了,这种人身边从来不缺女性关注,你抽不开身,就只能把其她人都撵走了,那可真是一个人的战斗,谁也帮不了你。” “这么神奇?”杨雨薇有些不屑地说道,上上下下打量张斯,摇头道:“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用手指了指其她人,说道:“照你这么说,这些人岂不很危险?” 老板娘耸耸肩,说道:“第一呢,我只是打个比喻,可没说这小伙子就是这种人;第二呢,对不同的女性,情况不一样,那些性格温和,甚而有些怯懦的,或自卑的人不用担心,她们自己会迫使自己忘了这回事,反而不会怎么迷恋。只有那些心高气傲的,本身资本也雄厚的,才不舍得放手,深陷其中。” 杨雨薇装出严肃的表情,说道:“我似乎在你的话中闻到了炫耀的味道……” 老板娘不在乎地说道:“这都被你听出来了,挺聪明嘛。” 这话一出,顿时把杨雨薇噎住了,貌似,她刚刚才说过类似的话。 其他人也发觉了这一点,都呵呵笑了出来。 “咳咳……老板娘。”杨雨薇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其实挺像啊?” 老板娘笑道:“又被你发现了……所以呢,刚才的话,就是对你一个人说的。”收拾了一下杯盘,续道:“我说教你学个乖,你以为开玩笑呢?不过,我看出来了,你可不是个能学乖的孩子,好了,我先下去了,有事喊我。”收拾已毕,端着东西走了。 “莫名其妙,我可乖的很。”杨雨薇说道。 其他人闻言,露出好笑的模样。 “小红,想吃点什么?姐姐今天请客。”杨雨薇无视大家,向着朱红问道。 朱红说道:“随便,你又不缺这点钱,请不请客,有什么好稀罕的。” “嘿”杨雨薇笑了:“那也是我的钱,你怎么就不见好呢。”然后抓起了旁边的菜单,自己写起来:“随便是吧?好,那我帮你写,我最喜爱帮你点菜……嘿嘿”脸上带着坏笑。 “喂”朱红捏住她的手,不高兴地说道:“你再捉弄我,我可真不理你了……” “用那么大劲干嘛?都把我弄痛了”杨雨薇抽出手,揉着说道,把写的东西递给了她:“看看,我写的东西很正常的,可没捉弄你。” 朱红还真的认真看了下,菜挺普通正常的,这才放下心,说道:“那你刚才装出那个样子,算不算捉弄我?” 杨雨薇笑道:“当然不算,为了增进感情嘛,开开玩笑总还是要的。” 朱红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大家开始点菜,杨雨薇让张斯执笔写,很快就完成了,张斯作为此间唯一的男生,写完又亲自下去递给了老板。 回到饭桌,大家已经开始讨论了。 “咱是不是搞个活动,宣传一下?”王莹莹说道。 杨雨薇沉吟道:“活动肯定要搞,不然,人家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我们几个自娱自乐可就没意思了。”顺手拿起筷子,敲在杯子边缘,叮咚作响:“关键是搞个什么活动?发传单?到各班演讲?” 张斯坐下来,问道:“文学社的事?” 杨雨薇点点头,继续说道:“学校的广播倒是可以借用一下,事情就简单多了。宣传方面到位了,怎么吸引人家来呢?” 李思笑着说道:“就在广播里说,学校四大校花全在咱文学社了,保证很多人会来参加的。” “切”王莹莹说道:“这样的广播,学校能让你播?这分明是**……” 大家都被她说笑了,张斯也不禁莞尔。 杨雨薇笑道:“就算让播了,尽招些色狼进来,到时候都交给你来对付?” 吴倩插嘴道:“再说,四大校花咱好像只有一个吧,哪来的其她三个?” 杨雨薇笑道:“这简单,本人占了一个位置,我妹妹小红占了一个位置,剩下的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咱可以去请嘛。” “薇薇姐倒是挺自信哦,说占就把位置给占了。”张斯笑道。 “那是,自信的女人才最美嘛。”杨雨薇冲着他妩媚地一笑。 张斯咳咳了两声,表示无语,杨雨薇不是朱红,这种话对她没作用的。 于是,他只得转移话题:“这个四大校花,怎么来的?什么人选的?“ 王莹莹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一些不爱学习的学生,太过无聊了,所以鼓捣出这个打发时间。” 张斯抵了抵朱红的胳膊,笑道:“红姐,你可也在里面哦,高兴不?” 朱红吐了吐舌头,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些除了给自己惹麻烦之外,一点好处都没用。” 张斯又问道:“对了,还有其她两位呢?” 王莹莹说道:“唔,有个高二的,忘了叫什么名了。另一个是高一的,好像叫楚韵的小姑娘,上次见过一次,确实挺漂亮的,跟你小女朋友差不多……” 朱红无缘无故被扯到,忙阻住她,不让她再说。 其她人见状,却纷纷拿她打趣,毕竟是笑闹,朱红总不能用武力解决,只得任由大家说了,张斯倒是老神在在的模样,微笑地喝着茶,绝不插手。 朱红见他这个默认的姿态,心中又是害羞又是欢喜,还有些莫名的胆怯。 张斯有种惊奇的感觉,四大校花,自己交好三个,而且,其中有一个与自己极为亲密,不知道是因为学校太小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运气比较好? 此时,饭馆的伙计三毛端着盘子上来了,热腾腾的美食依次摆开:“开饭喽,诸位慢用,有事喊我。”说完又走开了,哼着小曲,迈着快步,迅速地便下楼了。 “嘿,他们家的伙计整天都这么精神,跟打了鸡血似的。”杨雨薇笑着说道,拿起筷子:“来,咱们开动吧,边吃边谈”率先下了第一筷。 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客气的,纷纷下箸。 “嗯,好吃。”王莹莹吃了口菜,感觉很好,随即说道:“咱刚才说那么多,其实把一个简单的方法给忘了。” “嗯?”杨雨薇问道:“什么方法?” 王莹莹笑道:“你把咱的小学弟请来,就是为了吃饭?四大校花虽然挺吸引人的,可是,能比小才子张斯的名头更吸引人?” “对哦!”杨雨薇立即表示赞同,转头向着张斯说道:“张斯,下次演讲呢,你就告诉下面的学生,有文学爱好的,去你那儿报名,参加文学社。” 张斯苦笑道:“这不好吧?跟做广告似的。” 杨雨薇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以为这饭能白吃?你可是文学社的社长,对自己的是上点心好不好。” 张斯疑惑道:“我怎么成社长了?” “怎么,不乐意?”杨雨薇瞟了他一眼,说道:“好多人抢这个位置呢,就我对你好,想着你,把这个位置留给你了。” “这么好?”张斯摸着鼻子,不信地问道。 “这还用说?我告诉你,当社长好处可多了,到时候招收新人,你有最终决定权,可以按你自己的标准来选。比如,就留一些漂亮的小姑娘,其他人都刷掉。而且,还可以借用职权之便,和几位学姐联系感情哦,不信你问她们。”杨雨薇指了指其她几位,循循善诱,眉尖挑着笑意,和善地说道。 王莹莹几位倒很配合地点头,甚而有人做出抛媚眼的模样,却因嘴里还嚼着东西,颇显怪异。 张斯呵呵一笑,说道:“要真有这么多好处,你自己不会当?” 杨雨薇一耸肩头,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呢,一定会是社长的,不过是荣誉社长,用来当招牌用的。我知道你懒,就跟下面那位臭老板似的,所以不用干具体工作,由别人来做就行了。” “唔,这样好。”张斯对这种方法很赞叹。 “我怎么听到有人说老板坏话呢。”老板娘正从楼梯口走了过来,端着托盘,缓缓靠近,张斯忙让开身子,并帮她把菜拿下来摆放好。 杨雨薇吐了吐舌头,说道:“就就说了一句,也被你听到了。” 老板娘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下,说道:“臭丫头不记好,就知道说人坏话,下面那位为了招待你们,今天可出了不少力,我端来的这几份菜,都是他做的。” “咦”杨雨薇还抱着脑袋,却疑惑地说道:“今天怎么变性子了,竟然主动给咱做菜,看来心情不错,他捡到钱包了?” 老板娘白了她一眼,说道:“他性子变没变不知道,高兴倒是真的。你们是不知道,我与他上回去你们学校了。” 瞟了张斯一眼,笑道:“而且还去听你的演讲了,回来之后,对你是赞不绝口,这么多年过来,我还没听他这么多话过。今天你过来,为了招待你,他就主动下厨了。” 张斯倒不曾想事情与自己有关,盛情可感,忙起身道谢。 老板娘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笑道:“在这儿甭客气,他就喜爱你这样的人,所以来了这儿,爱干嘛干嘛,没人会拦着你,就是不要客气。” 杨雨薇撇了撇嘴,说道:“说来说去,也没听出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板娘说道:“这菜难道你不吃?” “我付的钱,凭什么不吃?”杨雨薇吐了吐舌头,说道:“可吃了也是沾了别人光,与下面那位没关系,臭老板还是臭老板。” “行,行,我说不过你。”老板娘不和她啰嗦,拿着托盘下楼,边走边还说了句:“迟早会遇到让你这张利嘴变温柔的人。” 杨雨薇继续吃菜,毫不在乎。 “刚才的策略挺可行的,回去就准备吧,该向学校说明的说明,该借什么东西就借,该请什么人就请,要快些开业才是。”杨雨薇续起方才的话题,说道。 “怎么,四大校花的招还用?”李思问道。 杨雨薇说道:“用,为什么不用?就算招不来人,也能增加的名气不是。” “哦。”李思点点头。 “高二的那位美女,交给莹莹解决,能来最好,不能来的话……”杨雨薇沉吟了一下,笑着对王莹莹说道:“那就……就想办法让她来。” “你又要欺负人?”朱红皱着眉说道。 杨雨薇笑道:“瞎说,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怕她不来,让莹莹多些耐心,好好与她谈谈而已,你可别想多了。” 朱红撇嘴,有些不信。 杨雨薇说道:“我呢,自然不用请了,小红已经参加了,也不用,就剩……” 朱红插嘴道:“等等,我什么时候参加了?” 杨雨薇望着她,嘿嘿一笑,说道:“小红,你别老针对我行不行?这次我可真是为你好,张斯参加是肯定的,到时候社里的美女可多着呢,你要是不跟着,可别后悔……” “不来也好,咱就有机会了……”王莹莹拍手笑道。 李思,吴倩等人也跟着凑热闹,挤兑的朱红脸红成一片,连张斯都有些坐不住的感觉。 朱红听了,不再言语,也没有任何表示。 杨雨薇明白她是默认的意思,不再理她,继续说道:“剩下最后一位楚韵,交给倩倩……”这回张斯又阻住了她,说道:“我与她倒有些交情,这件事交给我吧。” “哦?”杨雨薇倒小小惊奇了一下,随后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他:“你倒是相交满天下嘛,有些交情?高二的那位,你不会也认识吧?呵呵,有点意思哦。”最后的话有些阴阳怪气,是冲着朱红说的。 “咳咳……不认识。”张斯解释道:“这种情况……纯属巧合。”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王莹莹问道。 杨雨薇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回去就准备着吧,准备好了就开始。” 她饭量有限,很快就饱了,放下筷子,满意地叹了口气:“臭老板的手艺不错,真想天天过来。” 王莹莹呵呵笑道:“难得的东西,吃了才会感觉好,吃多了也没意思。” “嗯”杨雨薇点头说道:“这倒是。” 须臾,其她人也吃的差不多了,陆续放下了筷子,连朱红也饱了,只张斯一人还在吃着。他见大家都停了下来,也不好意多吃,也只好放下来了。 “小张斯,不用不好意思,没吃饱就继续吃。”杨雨薇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 张斯摆摆手,说道:“不必了,饱了。” 杨雨薇闻言,也不再说什么,移身到栏杆旁,向下面唤了声。三毛很快一蹦一跳地出现了,帮大家撤下了饭菜,收拾干净,老板娘也上来重新添了茶水。 大家饭后休息,顺便对事情细节进行商量。 只是,女孩子谈话,很难一本正经。一不小心就会跑题,八卦的东西倒占了大部分时间,朱红也参与在其中,讨论的颇为热烈。 张斯端茶,孤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楼上吵吵嚷嚷的一片,他也听不出个头绪,乱七八糟,谈什么的都有。 好在很快天就有些黑意了,众人不便多待,整理一番,结伴回去了。 在楼下柜台旁,老板依然抱拳为礼,与张斯道了声:“走好”。 张斯感他的盛情,抱拳还礼,道了声:“告辞”。 杨雨薇不管那么多,把拿走的书,扔还了他,大摇大摆地领着众人走了。 第四十八章 上报与请人 “昨日下午,桃源中学高一学生张斯,在校演讲,造成很大影响。记者随众人进演讲场地,真是‘少长咸集,群贤毕至’,阶梯教室座无虚席,场面非常热闹,据采访,许多校外人士为了听演讲,特地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演讲者着一袭长袍,风度翩翩,侃侃而谈……学校负责人称,这项活动是校长张相文老先生亲自安排的……” ――――《桃源报》 王鹏兴奋地拿着报纸,大呼小叫:“小斯,小斯,上报了!” 张斯见冲过来的王鹏,不禁露出苦笑,小鹏哥永远那么易于激动。 本来喧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带着疑惑的表情,通通向王鹏看去,或者说,通通向王鹏手中的报纸看去。 “嗯?”朱红不明所以,站起身来,拦住了他:“给我。” 王鹏本有许多热情,需要亲自对着张斯表达,可看着朱红那理所当然的表情,与伸出的右手,还是乖乖把报纸交了出去。 朱红见他不舍的模样,直接一把夺了过来,还不忘嘟囔一句:“婆婆妈妈。” 坐下身来,轻轻打开报纸。 张斯大概猜到了是什么状况,不过,还是把头伸了过来。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内心好奇无比,自然而然地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呢。” “小鹏哥,刚才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都在报纸上,自己看……” “又跟张斯有关?” “不然呢?我们班也就他一个人算是风云人物。” “……” 报纸首先入眼的是一张照片,张斯站在台上,左手按桌,右手前伸,正讲解着什么,衫衣飘浮,嘴角带着笑意,目中炯炯有神。 “嚯嚯……拍的挺好看的。”挤进来的孟远说道。 朱红嘴角也露出来笑意,张斯的照片英俊而儒雅,很令她满意。 照片旁边是介绍文章,篇幅不大,毕竟,《桃源报》并不以报道为主要内容。 相较而言,张斯在报中的比重已经算大了,前因后果有比较简略的交代,不知是否因为张倩依的缘故。 朱红轻声念出,围在边上的学生,借以得知报上情况。 待她读完了,周围同学啧啧称奇。 “小斯现在可成名人了……”王鹏羡慕地笑道。 孟远说道:“他早就是名人了,学校现在谁还不认识他?” “不一样,”王鹏摆手道:“以前是以前,就算出名,那也是学校里的事。现在上报了,看的人大多是校外的人。” 报纸上从来不缺人物,与学生有关的也不少,可多少是与自己身边的事相关的呢? 朱红一放开报纸,早有人从旁接了过去。明明已经听了报上的内容,可还是想自己亲眼看一看,尤其报上报导的人,就在自己班级,与自己是同学,想想都感觉挺神奇的。 大家渐渐散开,有些人跟着拿报纸的人去了,嚷着要自己看看。 “你还挺淡定的嘛。”朱红看着张斯自始至终,都一副淡然的模样,好奇地笑道。 张斯摇摇头笑道:“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惊奇的。”随即向王鹏问道:“鹏哥,你哪来的报纸?我记得,你可没看报的习惯。” “纯属巧合。”王鹏闻言呵呵笑了,说道:“今天我去报亭,本想找些激……咳咳……激励人生的杂志看的,翻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报上的照片,感觉挺像你的。拿起来一看,还真是,所以就买回来给大家看看……” “哦。”张斯闻言,会意地笑了笑,不再深问。 王鹏嘿嘿笑着,向他挤眉弄眼,说道:“那个,杂志,找到了一些哦,有没有兴趣?” 张斯咳了声,瞪了他一眼。 他知道报亭老板手里,常有些“私货”,见不得光,对正当青春的少年们有着不一般的诱惑。 王鹏几人隔一段时间,总要去与老板用“暗语”交谈几句,然后揣着东西匆匆归来。 那些“私货”,之前的张斯也看过,兴趣还不小呢。 如今的张斯就没什么兴趣了,毕竟,“曾经桑还难为水”,更有吸引力的东西都接触过,对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就兴趣缺缺了。 关键朱红还在场呢,不小心捅漏了,可就尴尬了。 而王鹏却是在寻找“私货”的时候,看到了有关他的报道,想想真有些…… “我特地多买了几份,我们这一楼层,每个班级我丢了一份,这下又有一阵热闹可谈了。”王鹏笑着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报纸。” 张斯苦笑道:“我知道,鹏哥真是……助人为乐啊。” 王鹏大方地摆摆手,说道:“小事,小事,有热闹该想着别人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嘿嘿。” 笑完,接着说道:“我要走了,兄弟们还等着……验货呢,我回去了。” 嬉笑着,转身要离开。 “那个,王鹏。”朱红叫住了他。 王鹏疑惑地转回来,问道:“干嘛?” 朱红说道:“你的杂志呢?留一份给我看看,正无聊呢。” “额……”王鹏不知道该回答了,没有丝毫动作。 朱红瞪着眼:“怎么,舍不得?”鄙夷地斜了他一眼,说道:“会还你的,小气!” “这个,这个……有点……不方便。”王鹏解释道:“主要是……内容……很男性化,不适合你,真的。” 张斯看他窘迫的模样,有些幸灾乐祸。 方才不是挺得瑟,挺快活的么?现在怎么结巴了? 不过,还是帮了他一把,阻住了张口要训人的朱红:“有什么好看的,花花绿绿的,没内涵,想看东西,我这儿书多的是。” 说着,并向王鹏示意了一眼。 王鹏会意,说道:“那个,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待朱红答应,匆匆跑开了。 “喂……”朱红喊了一声,却不见他停下,口中咕哝道:“竟然直接逃跑了,这小子也太抠了,下回好好教训教训他……” “有时间多跟郁馨学学,看看书,研究研究服饰、玩玩香水什么的,教训人有什么意思。”张斯说道。 朱红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就这性格,学不会!”转过脸,不理他。 看着还有些生气模样,张斯只得妥协:“好,好,咱不学,咱就喜爱原生态。” 朱红这才转嗔为喜,鼓着小嘴,眼中却有笑意。 此时的张倩依,正坐在陈德强对面,等候他的评价。 “唔,虽然我更爱言情小说,但这份比较特殊,写的很细腻,跟一般武侠小说不同,很吸引我。”陈德强翻着书稿,沉吟这说道。 张倩依听了很高兴,问道:“那,社长,能发么?” 陈德强抓了抓头,说道:“我倒是想发,可咱们报的小说,都是中短篇的。” 抚着手稿,抬头看了她一眼,续道:“这篇的话,虽然只看了一点,却能感觉结构很宏伟,后面大概还很长……” 张倩依失望地“哦”了声,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临到面对,总还免不了难过。 陈德强看了她的反应,好奇地“嘿嘿”笑了,说道:“小张,这么在意,到底是谁的东西?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张倩依叹了口气,说道:“我哪写的出这些东西……” 陈德强闻言,倒点了点头:“这倒是,这么大气的小说,确实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写出来的”,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说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嗯?”张倩依又来了心情,深情地看着他,水汪汪的,满是柔情。 “嚯。”陈德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这个样子?”说着,还翻了个白眼,“勾引我也没用,我又不喜爱女人。” “好啦。”张倩依也笑了,说道:“到底行不行?他告诉我,这本小说事关重大,对我们报会有很大帮助的。” 话说的有些心虚,她可不敢相信弟弟的言语,只当是说笑话了。 陈德强“嘿嘿”一笑,说道:“这么嚣张,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的?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张倩依不说。 “不说,可就没机会了哦。”陈德强笑着说道。 张倩依说道:“不是我不想说,是他不让我说。” “嗯?”陈德强说道:“这么怪?都不让说,还挺小气的嘛。那叫什么名字?不会连名字也没用吧?” “没有。”张倩依摇摇头,说道。 陈德强问道:“那怎么发?用无名氏?” “他说用笔名,叫张若虚……”话说了一半,忽然惊喜地抬起头,说道:“社长,你是说……能在报上连载了?” 陈德强耸耸肩,说道:“我是不喜爱看武侠,又不是不懂,咱怎么说也是一社之长,对吧?” “是,是。”张倩依忙回道:“社长大人英明神武。” 陈德强得意地笑了笑,过了会儿说道:“也许他说的对哦,这对我们报还真挺重要的呢……得好好利用。” “真的?”张倩依问道,到了这会儿,她的信心反倒不如陈德强足。 陈德强耸眉,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道:“真的假的无所谓,咱这是小报,不会有什么变动的。” “也是哦。”张倩依听他这么一说,也呵呵笑了。 “同学,我找楚韵,请帮忙喊一声。”张斯靠在窗边,轻声说了句。 坐在窗边的是位女生,闻言抬头,惊奇地说道:“张斯?” “额……如果你没看错的话。”他摸着鼻子苦笑道。 女生“嘻嘻”一笑,说道:“那么特殊的人,我可不会看错。对了,你在这儿干嘛?” 看来方才的话是白说了,张斯只得又说了一遍:“我找你们班的楚韵同学,请你帮我喊一声。” “哦。”女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问:“你找她干嘛?处朋友?” 张斯笑道:“受人之托,找她帮忙的。” 女生用手抵了抵身边的人,说道:“喊一下楚韵,说外边有人找。” 自己又把头转过来,与张斯谈话。 小姑娘挺热情,问了他许多问题。 张斯倒与她说的挺愉快,直至楚韵带着惊喜的神情出来。 “好了,下次接着聊吧。”张斯挥挥手,与那女生说道,然后领着楚韵到一旁。 楚韵有些羞怯地笑道:“怎么想起来这儿?” “哦,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张斯说道。 楚韵疑惑:“找我帮忙?我能帮上什么忙?” 如今,张斯的能力不同往日,认识的人多,其中还有朱红这样的人物,似乎,确实没什么需她帮忙。 “我也是代朋友帮忙。”张斯笑道:“高三一位学姐,想成立一个文学社,为了吸引人,想把学校的‘四大校花’网罗到一起,我也是社中的人,并且自告奋勇地把请你这个任务接下了,你不会拒绝吧?” 楚韵为红着脸,说道:“什么‘四大校花’的,只是别人瞎称呼的,我长的又不好看,可当不起。” 张斯说道:“呵呵,你能被排在上面,自然要是有原因的,不要妄自菲薄。” 楚韵抬头,目中水汪汪的,说道:“你也是文学社的人?” “嗯”张斯点头,好笑地说道:“虽然是被强迫加入的,不过,好像还挂了个社长的名字。你要参加么?不参加也没关系……毕竟,只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说的好像你很大似的,”楚韵笑了他一句,然后轻声说道:“既然你在,而且还来找我,我自然不会拒绝的。” 话说的有点暧昧,张斯闻言摸了摸鼻子,不再把话题继续下去:“你既然答应了,我就完成任务,唔,其它的,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吧。” 楚韵却没接这话,另开了一句:“今天,我看到了一张报纸。” 张斯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苦笑道:“鹏哥这家伙,真会来事。” “是他扔进来的?呵呵,当时没看清呢。”楚韵笑道:“我们班整个传了一遍,上面的照片真好看,现在班里崇拜你的人可多了。” “是么?”张斯摸了摸鼻子。 “当然。”楚韵很认真地点头说道。 张斯摆摆手,说道:“都是些小孩子……” 楚韵好笑道:“又装老,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哦?”张斯说道:“那我以前是上面样子?” 楚韵笑道:“你以前最容易激动,如果有这种事,一定高兴的不行,可不会这么淡定……”忽然,面色有些黯然,低声说道:“以前……一定最先跑来告诉我……”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张斯问道。 楚韵抬起头笑道:“没什么,我是感觉你成熟好多。” 张斯耸肩,如果不显成熟,那就怪了,只能说明自己在装嫩,而且还装的很好。 两人又谈了几句,楚韵还要回去学习,只得进班了。 张斯送她到窗边,窗边的那位小姑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喂,张斯,说实话,谈的愉快么?” “嗯”张斯点头,说道:“理论上来讲,还挺愉快的。” 女生“嘻嘻”笑道:“我就猜到是这样。” 张斯笑道说道:“我看不是猜到的吧,我们俩离这儿又不远,你自然看得到。” 女生一吐舌头,说道:“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张斯笑了笑,与她挥手告别。 楚韵是请到了,比想象中还要轻松,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 杨雨薇交代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也算对得起她的两顿饭了。 这样想似乎太占别人便宜了,其实不然,楚韵在他来请,自然简单,杨雨薇若是让别人来,就不见得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了。 该想写其它事了。 今早他也将报纸翻了翻,除了关于演讲的报道,没有找到任何与自己相关的。 《射雕英雄传》没被别人看上? 不可能,小报上是什么文章,一目了然,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没有任何理由被这些东西挤下来。 那只能说明,报社另有安排。 再说,刚刚递过去的东西,没有这么快就上报的。 因为冯轩轩的那件事,他如今对这本书,看得极为重要。 心底有着许多期望,不想它出现任何意外。 当时忍下心来,把它递给一个小报,多少也因为气愤的缘故。 别人看不起,偏偏要让它散出光彩,让那些人好好看看。 到现在,他对冯轩轩的感情很复杂。若是别人做了那件事,或许,他不至于那么气愤,而冯轩轩却让他受不了。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这种事想不清楚,理不出什么头绪。 多想无益,白白浪费时间,再说现在,冯轩轩与他的关系,十分之差。 以后能不能恢复,尚在未知,想了也是白想。 叹息一声,向自己班级走去。 听着高跟鞋“踢踏”的声响,抬头一看,巧合的很,正是冯轩轩。 冯轩轩也见了他,面色有些苍白,目光柔弱。 刚接触他的目光,即轻“哼”了声,把眼睛瞥向一边,掠过他的身边,“踢踏”地走远了。 第四十九章 广播与电视 “冯轩……老师。”张斯喊了声。 冯轩轩身形一滞,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张斯同学,有事吗?”面色不善,声音里有不耐烦的意思。 张斯说道:“没什么事,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上次的……” 冯轩轩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招呼已经打过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待他回话,便转身走了。 听着“踢踏”的声响,消失在耳边,张斯内心有些失落。 以前那么亲密的人,却成这副模样,是自己的错么? 回到班级,朱红见他兴致低落,轻声问道:“怎么了?小韵没答应你?” 张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不是,我路上遇到了冯老师……这个朋友,怕是没了……” 朱红静静听着,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事情的经过她都知道,本是极小的事,只是言语相激,才成了这个样子。若能静下来好好谈谈,应该很易解决的。 只是,以张斯与冯轩轩的性格,谁愿意先出来示好呢? 再者,朱红内心深处,实则还是不愿两人如此亲密的。 拉了拉他的手,朱红轻声道:“会好起来的。” 张斯点点头,勉强一笑,虽然说的话没什么作用,毕竟一份好意,还是要接受的。朱红又有意逗了他一会儿,他的兴致才慢慢回来。 下课时分,铃声方歇,学校便播了一则广播: “各年级同学请注意,为丰富校园生活,增添书卷气息,高一(3)班张斯同学领头,特在学校园内成立文学社,以供爱读书,爱文学的同学们交流探讨,现阶段文学社正招收人员,有兴趣的同学,请到广播室来报名。” 广播放了三遍,听的人耳朵都起茧了。 班里同学嚷嚷了,管津,钟亚等人,特跑过来询问情况,有意加入。 张斯自然来者不拒,点头答应,这些人本待多问些情况,却在朱红翻起的白眼中,落荒而逃。 “这个薇薇姐真是的。”张斯摇摇头,说道:“别人听了,还以为文学社是我创办的呢。” 朱红撇了撇嘴,说道:“她就是这样的人,老爱自作主张,都不问别人一声。” 很快,他们便知道这么自作主张带来的效果了。 在学校里,有人不知道四大校花是谁,但不知道张斯的有几个?作为一个在同学心目中,英俊儒雅,博学温和的人,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办文学社? 于是,那些文艺小青年们,通通去报名了。 入了社就是自己人了,与张斯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可以多交流交流心得之类的。 那些女生想的可能会更多些,当然,倒不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只不过想顺便多看看他而已,好奇多过爱慕。 一时之间,播音室被挤得水泄不通。 好在学校的播音室本没什么事可做,不然就得耽搁工作了。 即是如此,也在旁边另辟了一间教室,以供报名。 “下面播报一则通知。”不久,广播又响了:“请张斯同学到广播室来一趟。” 又是三遍重复,而且,隐约能听出杨雨薇的声音,弄的张斯莫名其妙。 “为什么又扯上我?”张斯摸着鼻子苦笑。 朱红问:“你要去么?” 张斯说道:“我不去会如何?” 朱红用手抵着下巴,作着思量的模样,说道:“以她的性格,会发生两种情况。第一种呢,她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对你很好;第二种呢,她记着这样事,对你更好。” 张斯呵呵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打消顾虑,不要去?” “去不去随你,我可管不了。”朱红耸肩。 张斯起身,笑道:“好了,还是去去吧,你也跟着,看看热闹也好。” 朱红没答话,也没拒绝。 待张斯出发的时候,果然跟在了身后。 钟亚,管津几人也被叫上了,既然决定入社,不妨也去见见。 王闯是很喜爱文学的,却对入社没什么兴趣,张斯向他说了声,他却摇摇头:“爱好是一个人的事,与集体无关,如果有兴趣,几个朋友在一起聊聊就是了,不必有什么组织。” 倒是与张斯的想法差不多,也就没再勉强他。 意外的是,王鹏却嚷嚷着要跟着。 张斯很好奇:“鹏哥,你爱文学?爱读书?” 王鹏点头:“当然。” 张斯耷拉着眼皮:“说实话。” 王鹏摇摇头:“不爱。” “那你去干嘛?”张斯问道。 王鹏呵呵直笑,说道:“我听说好多漂亮的女生都去了,我去看看热闹。” 张斯说道:“我就猜到是这样。” 朱红则翻了翻眼,对他表示鄙视。 广播室在另一栋楼里,一行人下楼,向另一栋楼进发。路上遇到了不少人,纷纷向张斯打招呼,一经打听,方才知道,原来也是去报名的。 正好凑成一路,浩浩荡荡地向广播室去。 待到了地点,乌压压一群人堵在那儿,七嘴八舌,乱糟糟的。 见张斯来了,大家自觉地让出一条路,议论声也小了。 张斯对着大家点头微笑,直至广播室门口。 广播室里人倒是不多,只寥寥几个,报名的人都改去了旁边教室。 杨雨薇正坐在椅上,双腿一晃一晃地,自顾自地玩耍。 “嚯,这么清闲。”张斯说道。 杨雨薇甜甜一笑,并不起身,说道:“领导者只要指挥好人就行了,要做的事不多。” “好吧,这次找我来干嘛?”张斯问道。 杨雨薇闻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看你,自己的事都不上心,你可是社长,还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模样。”用手指了指他身边的朱红:“你看看小红,我都没喊人家,人家都蹭蹭地跑来了,你可要学着点。” 朱红面色一沉,“哼”了一声:“我就是不自觉,自己跟着来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杨雨薇嘻嘻起身,笑道:“开玩笑呢,别生气”,走到她身前,拉了她的手,“乖,姐下次请你吃饭。” 朱红轻轻地甩开她的手,说道:“我才不要吃饭,你少找我点麻烦就行。” 杨雨薇耸肩:“说的我跟坏人似的。” 不再捉弄她,转向张斯:“不是我故意耍着你玩,是这些人不见到你不放心,怕自己被骗了,真是的,大美女在这儿坐着,都不踊跃报名,真让人无语。” 朱红说道:“大美女也有不被欣赏的时候哦……” 杨雨薇笑道:“你想惹我生气,可是我脾气好的很,偏偏不生,这么轻的言语,我基本免疫。” 朱红无语,转过头,不理她。 杨雨薇站起身,耸肩说道:“我虽然自信,可是来报名的大多是女生,我可没能力吸引她们,你要是厉害,你去试试好了。” 张斯插嘴道:“找我来,就是让大家看看?” “嗯。”杨雨薇点点头。 “好吧……跟动物园大猩猩似的。”张斯叹息了一声:“这么悲惨,流落到这种地步。” 走近杨雨薇方才坐的椅子,坐了下来。 “知足常乐。”杨雨薇笑道:“猩猩也好过马戏团的猴子,我只让你露露脸,还没让你表演杂耍呢。” 张斯坐直身体,警惕地看了看她:“你不会让我表演杂耍吧?” “看心情。”杨雨薇。 张斯又瘫回椅子,说道:“反正我不同意。” “呵呵……”杨雨薇一听就笑了,说道:“我做事,很少经别人同意的。” 朱红撇了撇嘴,对着张斯说道:“我刚才对你说的,不错吧?” 张斯深表同感地点点头。 报名很快结束了,因为初次报名比较简单,只留下姓名班级就行。 至于能不能留下,那就要看杨雨薇几人的意思了。 当然,张斯领来的几人定然被留下,怎么说他也是个“社长”,特权总要有一点,尽管只是挂名的。 最后,张斯被杨雨薇逼着去做了番演讲。 当着大家的面,谈了谈他创办文学社的“原因”,以及对以后的“期望”。 当然,这些想法都与他自己无关,他任社长,也只是个意外。 事后,几位熟人又在一起聊了聊。 分手在即,王鹏却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 张斯发现一件事,自来熟的王鹏,今天似乎安静了许多,尤其在杨雨薇面前,竟有几分腼腆模样,实在是件奇事。 张斯好笑地看了看他,也没多说什么。 “喂,小斯。”回来的路上,王鹏悄悄地对张斯说道:“你与那位学姐看起来似乎很熟啊。” “嗯?哪位学姐?”张斯知道他说的是谁,有意逗他,问道。 王鹏在他面前,倒真不扭捏,直接说道:“杨雨薇。” “呵呵,你说她啊……唔,熟,相当熟。”张斯笑道。 王鹏有些责怪地说道:“你这就不够兄弟了,自己认识的人,也不知道给兄弟们介绍介绍,多令人伤心。” 张斯好笑地说道:“我倒是愿意给你们介绍,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 “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呢?”王鹏反问了一句。 张斯摆手投降:“好,好,我记住了,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给你介绍。” 王鹏闻言,这才罢了。 张斯却对他勾勾手,示意他靠地近些,笑着说道:“鹏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王鹏一愣,随即摆手:“没有,没有的事。” 张斯鄙视了他一眼,说道:“刚才还说我不够兄弟,现在却来骗自己兄弟。” “额……”王鹏被噎了一下,方才说道:“也不是喜欢……就是……就是比较顺眼……顺眼而已。” “那你的意思……追她?”张斯问道。 王鹏一愣,说道:“这……倒是还没想到。” 张斯对他这句话还比较相信,毕竟,仔细说来,王鹏与杨雨薇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在第一次见面,即有追求冲动的人,应该很少吧。 张斯笑道:“这个,可以想。” 王鹏见他微笑着,却不是逗自己的模样,自己反而踌躇了:“不好吧?高一的学生追高三的学生,也太有难度了……算了,暂时不想这个事了。” 张斯耸肩,说道:“那随你好了。” 本来跟在身后的朱红,这时却走了上来:“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在谈论这龌龊的事。” “龌龊?可说不上。”张斯笑了笑,却又问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谁偷听了,”朱红不承认,说道:“我耳力好,它自己钻进来的。” 王鹏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他品性直爽,既然发生了,也没什么扭捏的意思:“咱还没决定的,再说,决定了也是天性如此,可不龌龊。” “不龌龊,你们偷偷摸摸干嘛?”朱红依然持着原来的态度。 张斯笑着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龌龊就龌龊好了,男人嘛,有一点点无所谓的。”转头问朱红:“你感觉,这件事靠谱么?” “什么?”朱红问道:“追求那个女人?” “嗯”张斯点点头。 朱红回答的很直接:“不靠谱。” “额”连张斯都有些意外,更不用说王鹏了。 “说不靠谱是轻的。”朱红耸耸肩:“我感觉完全不可能。” “那,有我们两个帮助呢?”张斯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朱红说道:“跟这个没关系,那女人眼界高着呢。王鹏,我不是贬低你,她怕是还看不上你。其实,我感觉你不要接近她最好,免得把你自己伤到。” “这么夸张?”张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朱红说道:“你要是真为朋友好,就不要瞎鼓动他……” “好,好。”张斯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以后再说吧。” 几人一路回来,不知是否因为朱红的话太伤人,王鹏的意兴一直不高,有些沉默寡言。 下相市的市电视台。 对编室内,王磊正鼓捣着对编机。 上次拍摄的素材,逢着对编机无人使用,快速地剪辑一下。 素材很简单,并没什么拍摄技巧,两个固定机位而已。 这类素材最适宜使用对编机,若用非线编,费时费力,又没什么效果,在对编机上初剪之后,基本上连加工都不用。 对于他这么一个老手来讲,剪辑这些东西,可谓得心应手,很快就结束了工作。 拼接完毕,导出了成品。 他从头开始看,找不舒服的地方。 这时,对编室进来一人。 “小王,在鼓捣什么呢?”来人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又用电视台的东西接私活呢?” 王磊转头,笑道:“老秦是你呀,吓了我一跳,你不是去省台了么,怎么还在这儿?” “呵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定是做了坏事了。”老秦笑道:“快快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去。”王磊笑骂了声:“无聊。” 老秦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身边,问道:“做的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王磊笑着说道:“有什么好神秘的,我自己做的一些东西,看着消遣玩的。” “咦,这个服装挺有意思的,去拍人说相声了?这么年轻的相声演员?来,别停下,我陪你一起看看,我可爱听相声了。”老秦说道。 王磊说道:“什么眼力劲,人家这是讲课呢,可是真才实学呢。”边说边打开了视频,没有片头,直接进入了正题。 “嚯,还真是讲课,没意思。”老秦一听,顿时没了兴趣。 王磊却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文化,连好东西都欣赏不了。” “臭小子,竟然敢埋汰我。”老秦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骂道:“难道就你有文化不成?” 王磊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往下看,不时在本上记下一些需要修改的点。 过了一会,老秦听的有些入迷了:“有点意思哦,这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厉害。” 王磊边看,边给他讲来龙去脉,老秦的感觉也变了:“哪个妈妈这么厉害,竟然生出这样的孩子,难道在肚子里就开始读书了?这分明是天才啊。” 王磊笑道:“天不天才的我不知道,反正,我高中时肯定不行。” “切。”老秦不给面子地说道:“你现在也不行。” “额。”王磊翻白眼:“要不要这么直接?” “呵呵,我是个坦诚的人,一时之间改不过来,抱歉,抱歉,下次会注意的。”老秦笑道。 王磊与他厮混熟了,深知他的品性,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 随着视频的播放,演讲的精彩处开始渐渐显露出来,老秦不时叫好,止不住口地称赞,再也没有一句“没意思”这种话。 “我说,老秦,你能不能小声点?”王磊说道:“我非要弄的整栋楼都知道?” 老秦耸耸肩,不在乎地说道:“我都是上去的人了,这儿可管不了我。” 王磊翻眼道:“可我还得在这混饭吃啊。” “嘿嘿,不好意思,不小心忘了。”老秦笑道。 看了几十分钟,停下来休息休息,正好做一些修改。 老秦却对着王磊说道:“小王,你这东西给台里看过没?” “怎么?我还没呢。”王磊疑惑地说道:“我打算剪的完美了,再递上去的,台里需要就给他们播,不需要我就自己拿了收藏。”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想不想进省台?”老秦认真地问道。 王磊却笑了:“莫名其妙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别问,尽管回答我的问题。”老秦说道。 王磊说道:“想自然是想,可我们家也没啥关系,省台哪是这么容易进的。” “呵呵,别说老哥不给你机会,有我在,你就算有关系了。”老秦笑了笑。 王磊问道:“你不是在逗我吧?” 老秦神秘地说道:“是不是,你以后就知道了,这份东西,你不要交上去。给我,我带回省台,你能不能上去,就看这东西了。” 第五十章 悄然崛起 一些《桃一些《桃源报》的老读者,买了报,察觉出异常,发现报上开了一处大大的“天窗”。心下十分惊异,即算报社人员粗心,也不至于犯如此大的错误吧? 翻来细看,才发现,原来是有文字的。 一行小字,简洁利索:“一星期后,本报将连载长篇武侠《射雕英雄传》。” 没有过多的宣传,没有详解的介绍,也没有引人注目的字眼,比如“百年奇书”“武侠巨著”之类的。 说来,似乎只是简单的通知。 可是,什么样子的通知,需要报社在报纸上开“天窗”? 适度的宣传,才是最好的宣传,读者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许多人纷纷去信询问,报社人员事先得了通知,并未回一封。 而正如报上所言,“天窗”开足了一个星期,随着读者好奇心达到了顶峰,开始了小说连载: 第一回风雪惊变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 故事就在这种优美的叙述中,悄悄展开了。 深厚的文字功底,中正平和,缓缓而谈,不急不徐,令人如沐春风。 但读者疑惑了,这就是等了一个星期的小说? 确实足够老练从容了,可却看不到多少新意。父母被恶人杀害,孩子远避他乡,因一番机遇,习得了本领,接着就该替父母报仇了。 时下的武侠作家,似乎也都这么写吧? 由于有了期望,难免会带来失望。 可往深处想,也就释然了,《桃源报》毕竟是小报,更本邀不来名家连载小说,有了这本《射雕英雄传》应该说是极幸运的事了。 至少,与现在报上那些中短篇比起来,这份长篇的质量,可就算非常高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放平心态,就易发现作品中的优点,似乎比别的武侠小说更细腻些,更个性化一些,等等。 本来,“中平之作”的评价已在读者心中悄悄形成了。 可一个月后,就再也没人这么想了。 这也金庸武侠小说的一个特点,开局极为平淡,无甚吸引力。读者初看,并无什么感觉,若是耐着性子,多多翻上几页,怕是再难以自拔。 故而有人评论,说金庸的小说,就像水壶里的水,随着火的燃烧,水逐渐沸腾,直至翻滚不止。 在《桃源报》上的连载情况,也确实是这个样子。 随着情节的推移,盘根错节的故事逐渐显露出来,那些细微处的伏笔令人拍案叫绝。纵横的笔触,大气宏伟的结构,从江南的温柔,写到大漠的苍凉;从金戈铁马的征战,写到极细极微的烹饪;从英雄铁骨铮铮的誓言,写到小儿女喁喁娇羞的情话。 从来没有一本武侠小说,如此辽阔,而又如此细腻。 至黄蓉的出现,其言行举止,给读者的感觉,真可谓“惊艳”二字了。 聪明伶俐,调皮活泼,思维总是跳个不停,武功不是最高,智慧却令人叫绝,似乎没什么事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也没什么问题是她解决不了的,惹的人又爱又怕。 这是武侠小说中,第一次出现的女性形象,也是第一次让人发现,原来“智慧”如此重要,任凭你多高的武功,也会被耍的团团转。 而就是这么个女子,喜爱上了一个傻小子,而且还死心塌地的,郭靖的机遇,实在让人羡慕。 当然,郭靖本身这一形象,其实比黄蓉来的更少见。 以往的武侠,主人公常是风流倜傥,武功高强,翩翩的模样,最易吸引人,而最大的特点,就是学武的天赋超群。 可郭靖就差的太远了,笨的连读者都跟着着急。 这种很有创建性的人物,实在令读者佩服。 至于其他人物,从江南七怪,到各路豪强,都写的有声有色,纤毫毕现。 尤其到了洪七公一段,更是让人击节不止。 何曾见过这么风趣幽默,而又令人敬仰佩服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明明一帮之长,江湖中响当当的大人物,偏有贪吃的小毛病,而且言笑无忌,极讨厌规矩俗套,谈吐可爱而有深意,加之光明磊落,令人惊讶。 大家好奇,作者是何方神圣,竟能写出如此的人物? 原本《桃源报》的老读者,几乎被一网打尽。 而随着口口相传的称赞,原本一两千读者的小报,一月之后,销量已有万余。 当陈德强得知具体数量时,禁不住吓了一跳,他能看出《射雕》的质量,可却想不到它带来那么大的效果。 这也跟小说长短有关,以前多是用的中短篇,读者其实很不固定,许多人都是偶尔兴起才买一张看看。如今有了长篇连载,那些入迷的读者,如何肯再抛下? “小张,你这次真是立了大功,呵呵,说说,想要什么奖励?”陈德强坐在椅上,心情愉悦,难得露出几分豪气,有了些男人模样。 张倩依笑道:“要什么奖励,小说也不是我写的。” 陈德强摆手说道:“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报社有报社的规矩,谁找来的算谁的。”随即又问道:“对了,那个作者到底是谁呀?” 张倩依戏谑地说道:“张若虚呀,报纸上都写着呢。” 陈德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又不是瞎子,自己看得到,我说的是真实身份。” 张倩依摇摇头:“社长,这就不能怪我了,他不让我说。” 陈德强撇了撇嘴:“不说拉倒,我才不稀罕。” 张倩依笑了笑,没说什么,与他打了个招呼,便回家了。 尽管只是万余份地销售量,可在她看来,已经足够令人惊喜的了,甚而有几分神奇的感觉。 一篇小说,硬生生让自己报社的报纸销量翻了好几倍,这若不叫神奇,还有王法么? 她渐渐有些相信张斯的话了,只是,这也令她越来越难看透自己的弟弟。 记得上次,拿着报纸回家,报上有弟弟演讲的情况,妈妈看了高兴的不得了,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把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对张斯的学识很疑惑,实在有些超出他的年龄限制。 妈妈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对张斯的信任,不需要任何解释与理由:“他本来就极聪颖的,连他父亲也不如他,以前只是性格上有些缺陷,现在改过来了,学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又有什么难度呢?” 张倩依闻言,呵呵笑了:“你呀,这么夸自己的儿子,有意思么?” 妈妈也笑了,说道:“这可不是夸他,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的做法,愚钝的人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所以会产生疑惑,不解之类的,也许,这些在人家来讲,简单的不得了呢。” 张倩依没好气地笑道:“都是一个妈生的,你永远这么偏心,他就是聪明的,我就是愚钝的,我都不想说你了,不,是不稀罕说你了。” 妈妈听了毫不在乎,笑嘻嘻仍拿着报纸看,看的张倩依颇感好笑。 张倩依没把小说的事告诉她,当时,确实也没想到《射雕》的影响力。 再者,她也不想让妈妈心烦。 张斯性格变好可没几天,而写小说这种事,那真可说得上是“不学无术”,妈妈若知道了,只会“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现在的妈妈,可是越来越显年轻了,大概是因为心情愉悦的缘故的。 同时,心态也越发活泼了,有时倒像个小孩子。 张倩依很愿意她能保持这样,绝不想她像以前那般,整天愁眉苦脸的。 在学校的张斯,尚不知外界对《射雕》的看法,却明显能感觉到它的影响在扩大。 因为办公室的外面,常常站着一排被罚的学生,个个低着头,虔诚地在表示着自己的悔过。上去稍打听,只有一两个,是因为打架斗殴之类的缘故,大部分却是因为上课时不好好学习,偷偷看报纸而被老师抓来的。 说到这一点,倒不得不提起王鹏同学。 学校里都是学生,对一些“正常”的或“不正常”的杂志,或会有些兴趣,至于报纸上的中短篇故事,兴趣缺缺,故而《桃源报》的针对人群并不包括学生。 王鹏曾买过几份《桃源报》,还在同一楼层的班级各扔了一份,这是同学们接触这份报纸的初始。 之后几天,他找“杂志”的时候,对这份报纸随手翻了翻,发现了有关《射雕》的内容。 作为一个武侠迷,他第一个反应是,买回来看看。 作为一个爱人闹的人,他的第二个反应是,让别人一起看。 作为一个囊中不羞涩的人,他的第三个反应是,买了许多份。 见了同道中人,或是好朋友,随手便扔一份过去,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如今在大陆最吃香的武侠,无疑是港台传过来的。 报纸上能看到许多连载,不过,却并未造成很大的影响。 倒不是这些书写的不好,或是飘过来之后,水土不服。 只因为大陆的盗版事业,实在发达的很,报纸在连载时,书贩们已在兜售完结的实体书了。尤其广州一代,书类繁多,品种齐全,应有尽有。 再加上专门杂志的竞争,报纸上的港台武侠只能锦上添花,起不了太大作用。 倒是大陆作家连载的武侠,虽然质量难如人意,却因为“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缘故,为报纸增了不少荣光。 港台武侠小说繁荣,作品极多,但并非无限,尤其名家作品。 当看完的时候,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寻找新书,二是再翻旧书。 王鹏这类武侠迷,名家作品早就阅遍了。 不愿翻旧书,就只能找新书,因为“杂志”不能天天看,有害身体健康。 《射雕》的出现,正好填补了这段时间的空缺。 他对这本书的期望不高,就像对其他大陆的武侠作家一样,完全是冲着原创来的。 其他人的心理,大抵与他一样,可是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出事了。 对于一个不看武侠的人来说,这篇小说会有两个字的评价“好看”。 对于武侠迷来说,第一印象是“惊艳”,还有两个心酸的字眼“难得”。 确实难得,就像等了多少年,才出现一样。 苦苦期待了如此久,终于有这么一篇出现了,对于这些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慰藉。 一时间,《射雕》的名气传遍了校园,处处都有谈论“郭靖”“黄蓉”的声音。 这也得归功于学校学生的密集程度,对于传播信息,总是人越密集,传播的越快,报纸也在传播中变得破烂不堪。 中学生读武侠,就像吸毒,会上瘾的。 青春期最易幻想,学习压力也大,武侠在此时是与之最相合的读物。 只要开了头,就很难再停下来了。 无论是老师切责,父母的阻拦,抑或是朋友的劝告,均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往往转眼便忘了。 尤其像《射雕》这样的作品,怕的是你根本不注视一眼,只要把书打开翻上几页,无论是武侠迷,或是初读者,就再也逃脱不了。 王鹏同学为大家买了第一份,打开了一道门。 接着便是大家蜂拥而至,好在报纸便宜,实在算不上什么花费。 再者,少有人单独买一份,大多五六人合买一份,平均算来,每个人每星期也只买了一份而已。 但总体算来,报亭卖出得报纸还是很可观的。 报亭的老板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是这样写的: 六月二十二日晴 吃了饭,倚在报亭的窗台上,颇感困倦。 翻了翻手头的报纸,没什么重大新闻。 学校里的学生来买杂志,卖出去了两份,都是娱乐明星类的。那个叫王鹏的学生来了,问我还有货么。 东西倒还有一些,却都是以前的旧物,他翻了翻,说是都看过了。我也没办法,隔一段时间,我再寻进一些吧。 王鹏看了看一份小报,似乎有些兴趣,一下子买了好几份走了,这小子就是这个样子,做事爽快,也鲁莽。 六月二十三日晴 与老婆吵了一架,很气愤。 我早就怀疑她背着我跟别人鬼混,只是一直没什么证据。 今天吃饭时,老在我面前提吴四那个家伙,怎么对老婆好之类的。 我一听就气了,妈的,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我冲着她说:“感觉他好,你怎么不去跟他过?!” 她当时就回了句:“你以为我没跟他过?” 当时在气头上,没注意这句话,现在回想,越想越怀疑。 在报亭待了会儿,没什么生意,来了几个男生,把一份小报都买走了。心里不安,不想待在那儿,匆匆回家了。 还好,老婆一直在家里,并没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 六月二十四阴 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模样,闷闷的,呼吸有些不畅。 心情不怎么好,买球下的赌注输光了,吃饭都感觉没什么味道。 中午的时候,陆续有人来买报纸,奇怪的很,都点名要一份《桃源报》。 报纸不多,很快卖光了,那些迟来的学生,之能空手而归了。 看来,明天要多准备些才是。 六月二十四雨 夏天的雨,下的非常爽快,给人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待在报亭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希望不要感冒吧。 依然有许多同学出来买报,好在我已经多准备了许多。 出乎意料,还是没有够卖的。 学生对《桃源报》似乎出奇的喜爱,连一些小女孩都来买,真让人奇怪。 后来王鹏那小子来了,我向他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一部武侠小说的缘故。 六月二十五晴 找出前些时候的报纸,看了一下那部武侠小说,名字叫《射雕英雄传》。 写的挺棒,好久没看到这样的武侠小说了,或者说,根本没看过这样的武侠小说。 学生来买报的时候,我特地为自己留了一份。 六月二十六晴 天气热的厉害,买了个西瓜,先冰镇了一下,吃着很爽。 王鹏那小子来了,被他拿走了一半。 《桃源报》销售一空,这几天都是这个状况。 看来,《射雕英雄传》在学校里很受推崇。得想办法再进一些报纸,看见许多学生在这儿没找到报纸,便去了别的地方继续找。 六月二十七晴 我爱《桃源报》,我爱《射雕英雄传》 一如既往,销售一空…… ……………… 当朱红一脸奇怪地看着张斯时,张斯只是耸耸肩。 书稿没有交给朱红,原因给她解释过了。 同时,关于冯轩轩的那件事,她也是知根知底的。 无论如何,她都会支持张斯的行为,至于对不对,到时再说吧。 即或张斯不给他解释,她也不会有什么不开心的。因为顾郁馨告诉她,男人都不喜爱女人追着他求解释,那样会使他厌烦。 在这方面,她一直比较相信顾郁馨。 有解释最好,没有解释的话,就把它忘掉,她不想令张斯感到厌烦。 报纸上的内容,朱红都看过,基本上没什么变动。 张斯看了看,也很满意,经典东西,他不希望出现什么误差,所以很反对别人更改他的文章。 张倩依给了他保证,无论如何,保证一字都不动,哪怕是错误的。 朱红有种优越感,当别人还在热议小说的开头,做出种种猜测时,她已经知道中间的发展状况了。 不过张斯让她不要说出去,包括小说是他写的。 朱红不理解为什么,这似乎又是个出风头的好机会。 不过,既然是张斯的要求,答应就是了。 第五十一章 留下与道歉 《桃源报》的发展很快,本来只在下相市发行的,借着《射雕英雄传》的强势崛起,成功突围到了外市。 因为在外市并没有基础,所以销售还得依靠其它报业,利润也便少了许多。 陈德强倒不在乎,本就是意外之财,知足常乐。 再者,凭借他人力量,不是久为之计。要好好利用这番机会,在外市打响名声,为以后发展做好准备。 但是《桃源报》有着无可回避的硬伤,那就是全面的质量比较低下。 现在发展的火红,说到底,只是因为一部《射雕》而已,要是没了这篇小说,很快又会被打回原形。 所以,现在的紧要任务,在陈德强看来,只有两点:第一,留住《射雕》的作者,保证《射雕》完整连载,并尽力连载其以后的作品;第二,进行报纸内容的改革,一定要符合人群的胃口,有一定的质量。 可是《射雕》的作者,至今尚不知是谁,相关的文件全是由张倩依代签的。 人都没见过,何来留住之说? 陈德强抚着脑袋,感觉头疼。 他曾向张倩依提出过,希望能见一下原作者,即是不能见,真实身份透露一下也行。 可惜被张倩依拒绝了,除了一个“张若虚”的笔名,其它的,一概不知。 想到了张倩依,陈德强有点思路了:“似乎也不是留不住。” 稿件是张倩依拿来的,发表签字之类,完全由她代理。 一个人如果把一切东西,都交给另外一个人办理,至少说明了一件事,这个人对于他的托付者十分信赖,或者说,这两人关系应该十分亲近。 那么,便有一条间接的路可以走了。 留住张倩依。 不但要留住,而且还要给她升职,让她负责这一块的内容。 如此,对于张倩依的工作,那位神秘作者自然会鼎力支持的。 陈德强拍了下腿,很为自己这个想法得意。 “那到底什么职位呢?”他用手抵着下巴,继续皱眉。 刚刚好像想到了报纸内容改革,不如就为她单独设这个职位吧?并且,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看得出,张倩依的能力是社中顶级的,虽然青涩了点,学的却很强,做事兢兢业业,再磨练一段时间,社中就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了。 “就这么定了。”陈德强想到。 在这之前,学校还发生了一些琐事。 很多学生都被老师抓去处罚,原因是在上课时看报纸。 学生多了,老师感到奇怪,相互间交流了一下,发现,原来遇到的情况都是一样的。 老师们拿着《桃源报》,翻了翻《射雕英雄传》的内容,相视苦笑。 学生在课上看杂书,大概从古至今都未断绝过。 但是能有如此大的规模,却不曾见过。 艺术班的学生,管教的松些,还好解释,文化班呢? 老师屡屡在班上警告,确实也收到了一些效果,但想根治却不行。 可以想出千奇百怪的搜查方法,学生同样也有令人叫绝,甚或令人哭笑不得的隐匿办法。在经过无数次的交锋,历朝历代的师生斗智中,各种手段积累创新,已经炉火纯青。再加上昔日的学生,会变作今日的老师,今日的学生,亦会变成来日的老师。 大家往往总是知根知底,所以,落后的手段总在淘汰中。 当然,这条路还要走下去,任重而道远,不然,课堂的趣味要缩减不少。 “你真是害人不浅……”朱红说道。 张斯也感觉颇为无奈,看武侠小说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老师们实在紧张过头了。再者,他可没劝别人去看,大家可连作者就在身边都不知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逼任何人读这些。”张斯苦笑道。 “你要不写,他们哪来的东西看。”朱红说道。 张斯笑着说道:“这话说的就没见识了,在我之前,写的人可多着呢。我现在只是个小作家,影响力可比那些人差远了。” “那也没见他们这么疯魔过……”朱红对这个懂的不多,只能捡知道的说。 张斯说道:“太惊小怪了,看点课外书而已,弄得跟搞秘密工作似的。” 朱红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明目张胆地看啊。” “没办法,谁让就我一人人品好。”张斯耸耸肩。 接下来是语文课,冯轩轩走进教室。 依然那么漂亮,只是看来憔悴了许多,面色也较以为更冷了些。 安安稳稳地上完课,却没急着走,而是说了一段题外话:“近来班里有许多同学,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我知道大家在看小说,并不想多说什么,而且这也不是我分内的事。只是,大家还要记住,学业为重,不要花太多时间在其它事上。” 许多学生心下了然,默不作声。 冯轩轩算是比较支持学生读课外书的,平日里还会特意给大家介绍一些。 所以,她的话在学生听来,明显要顺耳的多。 并且,其他老师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可没这份好脾气,夹枪带棒的,听了刺耳,冯轩轩与之相较,好的太多了。 “张斯同学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冯轩轩临走时,对着学生说了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斯闻言一惊,倒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别人找上门来。 他与冯轩轩已经有段时间不说话了,平日见了面,也只当不认识,匆匆错开。 上课时,她也绝不把目光伸向墙角,张斯在底下做什么,她完全无视了。 就连张斯的演讲,她都未再到场。 上次他的话实在有些伤人,而冯轩轩内心又极其敏感,对此一直心存耿耿。 带着疑惑的神情,张斯跟了出去。 冯轩轩自顾地走着,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张斯想上去拉住她,好好与她谈一谈,哪怕道歉请罪也行。终究因为不好意思,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刚到办公室门口,正遇着陈娜走出来。 她见了张斯跟在冯轩轩身后,面上露出惊奇的色彩。与冯轩轩打了声招呼,然后把张斯给截了下来,低声说道:“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冯老师找我有事呢,待会儿说吧。”张斯说道。 陈娜瞪了下眼睛,说道:“我也是老师,先听我的。”不理他的反应,直接拉着他的臂膀,扯到了一边。 “干嘛?”待站定身形,张斯疑惑地问道。 陈娜伸手在他脑袋上点了点:“你呀,真够可以的,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徒弟放在眼里?真是气死人了。” “嗯?”张斯更疑惑了。 难道,她知道了自己写小说的事? 他记得这件事的只有三人知晓,朱红,冯轩轩,还有张倩依。 张斯曾向朱红交代过,此事不宜外传,朱红自然也没有宣传的必要。 张倩依与陈娜八竿子都打不着,当然也没有可能。 所以,三人之中,只有冯轩轩会将此事告诉她。 张斯摆摆手,说道:“只是些小事,不要大惊小怪。” 陈娜闻言,顿时气了,说道:“你把轩轩都弄哭了,这还叫小事?” 张斯有些没听明白,疑惑地说道:“你在说些什么?” “还给我装,”陈娜恶狠狠地在他臂上掐了一下:“轩轩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呀,平时看着挺成熟稳重的,怎么做事这么不知轻重?” “她都告诉你了?”张斯问道。 陈娜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张斯叹了口气,摇头道:“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陈娜“哼”了声,说道:“你写的什么狗屁小说,估计也没人看,轩轩为了你,与那个姓丁的求情,按理,你该心存感激才是,怎么反倒去指责她?现在说没办法了,你到底有没有去试一试?” 张斯被说的有些讪讪,摸着鼻子说道:“我的小说可不狗屁……” “我没看到过你的小说,也不知道你写的什么,不过,我不要与你争论这个,我说狗屁就狗屁,这不是重点。”陈娜说道。 张斯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陈娜瞪了下眼睛,说道:“怎么,你还要指责我不成?” “不是,不是。”张斯忙摆手,说道:“我就是问问,冯……老师到底告诉了你多少?” 陈娜微扬着下巴,说道:“不是很多啊,就知道她为你好,你却狗咬吕洞宾。” 张斯道:“这么说,她也没告诉你,我写的书叫什么名字喽?” “我没兴趣问。”陈娜不在乎地摇摇手。 张斯心下了然,他与冯轩轩之间的事,大概是冯轩轩不经意间透露了只言片语,或是陈娜自己猜测出来的。 以冯轩轩的性格,确实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这种事的。 “唉……这次我确实错了很多……可是……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张斯面色黯然。 陈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你平日演讲时的机智幽默哪去了?哄女孩子最简单,把她逗笑了,你就成功了。” “额。”张斯说道:“她是我老师……又不是我女朋友……用这种方法不大好吧?” “笨。”陈娜用手指点了下他的脑袋,说道:“老师也是女孩子,殊途同归,都一样的,你把她当成女朋友好了。” “听起来……还真有道理。”张斯无奈地苦笑。 陈娜斜了他一眼,说道:“方法不重要,随你怎么做,道歉才是真的,而且要有诚意。” “关键是她不给我机会,我根本没法开口。”张斯说道。 陈娜说道:“机会?她找你来办公室,不就是给你机会?” 张斯摇头,说道:“应该是为了其它的事,不相干的。” 陈娜说道:“你不懂,她其实想跟你和解的,女孩子都害羞,不肯说出口的,就只能用这种方法了,意思都一样的,相信我。” 张斯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 陈娜信心满满地说道:“当然。” 见他还有疑虑,不理他愿意与否,直接推着他进办公室:“你道歉就是了,怎么婆婆妈妈的,记得,要有诚意。” 张斯待要犹豫,身子已被推了进去。 回头一看,见陈娜正嬉笑着竖着拳头,为自己加油。 无奈地摇摇头,转过头来,向冯轩轩的位置走去。 “老师。”张斯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喊了身。 冯轩轩本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闻言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张斯同学,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自己的老师,办公室不是你聊天叙旧的地方。” 张斯解释道:“刚刚是陈……” 冯轩轩摆手说道:“不用跟我解释,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没人会逼你。” 张斯感觉她的话有些冲,只是听了陈娜的言语,心内有些内疚,不想与她计较。 “今天叫你过来,另外有事跟你谈。”冯轩轩说道,自桌肚中摸出了一份报纸,扔到了他的面前:“这是在班里没收上来的,你写的东西也许很好,但现在的学生不适合看,所以,以后不要再在教室里传播这些东西。” 张斯看着眼前的《桃源报》,还有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射雕英雄传”,十分明显。 这几个字是他特意用毛笔写的,让张倩依送进报社的,虽然说不上顶尖,但还是颇为美观的。 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老师,这个不是我传播的,同学们跟本不知道是我写的。” 冯轩轩抬头,皱着眉,说道:“这样最好,如果让我发现……”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也不知道,万一发现了怎么办。 张斯很疑惑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以自己的性格,怕是做不出这种事吧? “老师,我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张斯说道。 冯轩轩依然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有什么就说吧,没人拦着你。” “额。”张斯碰了个软钉子,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我是感觉,这儿不适合,咱能不能换个地儿……” 冯轩轩面上顿有不耐之色,说道:“要说便说,我没时间跟你瞎扯。” 张斯心中顿时有些火光,自己现在也算是低声下气了,虽然是错了,可是带着诚意来道歉,就不该给一个改过的机会? 想起陈娜的话,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我就是想为上次的事道个歉,是我太鲁莽了……”张斯诚恳地说道。 冯轩轩一摆手:“好了,我听到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你……”张斯气沮,脸上原有的微笑,顿时消散无形。 冯轩轩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写东西,不再理会他。 张斯“哼”了一声,一甩手,转身便离开了。 待到了外面,陈娜正一脸期待地等待着,见他出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成功没?” 张斯面有沉色,径直往前走。 陈娜莫名其妙,跟在他身边:“说句话呀,到底如何了?” 张斯头也不回,冷冷地说了句:“回去告诉她,我张斯带着诚意来给她道歉,是把她当自己的朋友。既然她不在乎,我也没什么话可说,从今之后,咱们再无半分瓜葛。” 陈娜愣愣地立住了,看着张斯继续走远。 办公室里,冯轩轩捏笔的手由于用力过度,指节发白。倔强地咬着下嘴唇,大眼睛眨呀眨的,很快,成了水汪汪的一片,肩头有些耸动。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只是再没有意兴工作下去了。 脑中乱糟糟的一片,目光有些呆滞,不停地回想着方才的画面。 接下来没什么课了,她也不愿再待下去。向主任请了个病假,希望能早些离开学校。陈吉见她面色苍白,倒真以为她身体不适,很痛快地应了下来。 这时,陈娜也跑了过来,希望能陪着她一同回去,免得发生意外。 陈吉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她的请假。 两人结伴而出,没说什么话,空气似乎有些滞涩。 推着车子,缓缓地走着。 “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气呼呼地走出来?”陈娜皱着眉,有些责怪的意思。 冯轩轩摇摇头,不说话。 陈娜眉头皱的更厉害,又问了两声,还是听不到回答。 心头不禁也窝气火来,“哼”了声,说道:“你这个样子真让人厌烦,我要是张斯,我也不愿搭理你。” 冯轩轩本有些恍惚,听了这句话,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面上带着惊奇的色彩。 “你一定感觉我很不够朋友,是吧?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么话伤你,一定感觉特委屈,是不是?”陈娜说道。 冯轩轩低下头,不说话。 “不说话,我也能猜到你想什么。”陈娜指责说道:“你应该好好想想你的委屈哪里来的,我告诉你,一个人待在角落里默默难过,什么用也没有。” 冯轩轩面色有些变动,依然不说话。 陈娜看了她一眼,说道:“说不定,你还自我感觉挺良好的呢。”撇着声音,模仿冯轩轩说道:“我多可怜,我多委屈,我多值得同情……” “我没有!”冯轩轩倔强地回了句,有些气愤的模样。 “是么?”陈娜冷声说道:“那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做给谁看?” “你……”冯轩轩停下身子,看着她,气的说不出话,面色红潮一片,眼睛中泪珠滚动,就要滴落下来了。 “感觉话说的狠了?”陈娜说道:“那你就好好反省反省,与别人闹矛盾,不过两条途径解决。第一是和解,第二是不和解。张斯找你道歉,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没什么对错。爱怎样便怎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要真割舍不下,就乖乖答应人家。可是你明明拒绝了人家,还做出这个样子干嘛?” 冯轩轩脸上缓和了许多,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 陈娜继续说道:“既然不接受了,就要下定决心,以后也不要在乎他。如果你依然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不如跑回去,告诉他,你原谅他了……” 冯轩轩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第五十二章 节目与漫画 张斯的火很快消了,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进了教室。 有些事还是需要注意一下的,如无必要,不要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乱发脾气。 自己的感觉倒在其次,朋友们的心情定然会受影响。 经过冯轩轩的一番行为,他心中的内疚感消散了不少,他不是个道不起歉的人,男子汉大丈夫,错了便是错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不代表他会低声下气求别人,朋友间的关系最纯洁,因为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从属谁。 既然谈不到一起,倒不必难过,此事只证明了一点,大家不是朋友。 “她找你干嘛了?”朱红问道。 张斯淡淡的应了声:“没什么,她发现了一份报纸,上面登了我的小说,以为是我在传播呢。” “哦”朱红点点头,问道:“就这个?” “当然。”张斯耸耸肩。 “无聊,让她去瞎想好了。”朱红靠近他,笑道:“喂,这个星期去你家,好不好?” “嗯?”张斯愣了一下,笑道:“见家长?” “去。”朱红推了他一把,说道:“不正经。” “那怎么忽然想去我家了?”张斯问道。 朱红说道:“你忘啦?你上次让我和郁馨去给阿姨,小彤她们做衣服呢。” “我把这事给忘了!”张斯一拍脑袋。 朱红皱着小鼻子,嗔道:“不孝顺,不友爱。” “呵呵。”张斯说道:“这次是真怪我,还好你提醒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朱红又是得意,又是欢喜,微杨着下巴,很显可爱。 张斯一感觉有趣,顺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朱红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向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 好在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对角落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朱红掐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干什么呢?被人看到多不好。” 张斯缩回手,笑道:“反正我不怕吗,更过分的我都做过。” 朱红想起了墙角边的那场意外,脸霎时红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不再理他,倒没什么生气模样。 张斯见了,笑了笑,不再去撩拨她。 朱红与他之间,一直比较暧昧。 他从没承认朱红是他的女朋友,朱红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但从两人的亲密程度上看,离男女朋友的关系还是挺近的。 张斯性子温和,事事爱顺其自然,即算承认了,也希望它能淡淡发生,而不愿一本正经地去确认。 朱红心底喜欢张斯,也只是喜欢,并没有想到其它。 再说,高中生的生活中,能给作为榜样的例子实在不多,由于没有任何直接与间接的经验,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还有一件事。”朱红隔了半晌,忽然又抬起头说道。 “怎么?”张斯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她。 “就你那个烦人的薇薇姐啦,”朱红撇了下嘴角:“说什么文学社的人员招齐了,准备开个会,要你到场。” “哦”张斯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只是一个提前通知而已。”朱红说道。 张斯重新拿起书,说都:“那到时去好了,不知道她又有什么打算。” 朱红耸耸肩,说道:“天晓得。” 晚些的时候,张相文差人来找张斯,说有事相商。 同学们对此已经见惯不惯了,对于只闻其名,未见其身的校长先生,许多同学至今都不知是何模样。 但却能时常听见校长找张斯,所以有人猜测,张斯应该是校长子侄之类的亲族,恰巧两人是同姓。 张斯向询问此事的人回答过,可是,仍有很多人相信有这么回事。 他也懒得解释了,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来到校长的办公室,校长正陪着两个人坐着聊天。 “张斯来了,你们和他商量吧。”张相文见张斯过来,忙招手说道。 两人同时站起身来,其中一人走了过来,伸手笑道:“张斯同学,我们又见面了。”却原来是王磊,张斯伸手与他握了握,笑道:“原来是王大哥,你找我有事?” 王磊没回答,却为他介绍起了身后的人:“这是我现在的上司,秦正远,叫他老秦就好。” 张斯当然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喊人家老秦,只是与他握了下手,点头示意了一下。 王磊喜气洋洋地说道:“我现在已经在省台工作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 “哦?”张斯笑道:“倒跟我有关?” 张相文招呼他们坐下,说道:“你们先坐下来,慢慢聊。”让工作人员端了茶水,递到几人面前。 几人道了谢,继续方才的话题。 “这也是我们这次来这儿的目的,”王磊说道:“上次录了你演讲的视频,回去剪了之后,被老秦带进了省台。台里的人看了,反应很大。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与争取,台里想做一档教育类节目。” “哦?”张斯说道:“想按我的演讲方式来?” “对,对。”秦正远插嘴道:“因为教育类节目趣味有限,收视率向来低下。但上面又有规定,必须有这类节目。台里尝试过几次,不是太低龄化,就是太专业化,始终没什么好的起色。这次大家看了张同学的视频,很受启发,想从里面借鉴一下。” “嗯”张斯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疑惑了:“那,这似乎还是与我没什么关系吧?演讲的方式并不存在版权问题,你们自己做是了。或是想用我讲的内容?这也好办,我的底稿都还在,给你们就是了。” 王磊笑道:“我们也有过这个想法,但经研究之后,发现你的演讲太个人化,并不易模仿。而台里急需这么一档节目,我们的时间有限,所以……” 秦正远接口说道:“所以,我们想请你去录节目。” “嗯?”张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感觉,找一个高一学生去节目讲历史,谁会信服?” 秦正远说道:“我们自然有考虑过,信不信服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等大家看了你的演讲,自然会转变想法的。” “呵呵,你们倒是挺敢想的。”张斯说道。 王磊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教育类节目本就没什么出路,试一试无妨。我也因为与你算是‘熟人’,所以老秦能用这个借口,把我调进省台,协助他组织这个节目。” 张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影响,做与不做都没关系。倒是你们应该考虑清楚,毕竟,一个节目不是随便说开就开的。” 秦正远面现喜色,说道:“张斯同学能答应,一切就好办了,其它的不需要考虑,我们自然会有所准备。” 王磊也有些激动,不停地笑。 秦正远说道:“既然张斯同学答应了,那么家长那边,我们迟些就去商量。” 张斯摆摆手,说道:“这种事,我自己做主就成,家里面不会说什么的,你们不用麻烦。” 两人有些迟疑,虽然口头上把节目说的轻巧,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张斯的家里应该沟通一下才是,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看着两人的表情,张斯了然,笑道:“不要担心,我并不是糊弄你们。我家里情况特殊,自主的空间很大。当然,你们要是怀疑的话,与家母见个面也可以。” 两人闻言,相互间点了点头,没说见,也没说不见。 聊了一些其它的事情,大都与节目制作有关。 张斯随便谈了些,将《百家讲坛》的特色说了说,使两人大为吃惊。 尤其是秦正远,他是节目的总策划,现今节目尚在讨论当中,并未成型。 而张斯说的东西,却使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许多地方,他单单听一下,也能想象出多么精彩。 两人脸上全是笑意,对节目又多了份信心。 大约一小时左右,话题便终止了,两人告辞。带着舒爽的笑意,与张相文,张斯倒了别,开心地离开了。 事情的顺利,出乎他们的意料。 同时,也意外地收获了不少。 在来之前,王磊曾对秦正远说过,张斯不是个一般的少年。其心智行为,淡定从容,是许多成人都做不到的,可不仅仅是对历史的了解上。 秦正远感觉有夸张之嫌,并未怎么相信。待今天见了面,张斯的种种,超过了他的预期,如今才发现,王磊对他的评价,怕是还低了点。 张斯并没急着离开,留下来陪了陪张相文。 随便聊了一些,张相文问道:“张斯,你真决定要去电视台?” 张斯喝了口茶,说道:“也只是个初步想法,要看电视台那边的情况,还不见得便能顺利施行。” 张相文说道:“若是那边顺利,情况就这么定了?” “嗯”张斯点点头,疑惑地问道:“怎么?我不该去?” “这倒不是,”张相文摆摆手,说道:“我只是感觉,读书人不该离这些东西太近,容易污了名声。” 张斯呵呵笑道:“校长,您也真够看得起我,我一个学生,算什么读书人。” 张相文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学生都是读书的,但说读书人还真算不算”,撇了撇嘴,说道:“要说我们学校,屈指数来,读书人也就三个,我呢,不好意思太谦虚,算一个;老谢嘛,脾气学问完全是读书人的,也算一个;最后一个,既然没人来领取,就是好便宜你了。”说着说着,他自己便说笑了。 张斯也被逗笑了,说道:“咱在这儿自夸,不大好吧?” “不怕,不怕”张相文笑道:“反正别人都听不到的。” 张斯平稳了一下情绪,说道:“读书人这个称呼,我暂时怕还当不起。名声的问题,我也想过,媒体的名声不好,自然容易给媒体人带来不好的评价。只是,我一个高中生,何必为了这些困扰?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相文摇摇头,说道:“也许我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跟媒体沾边的东西,我一向不大喜爱的。” “呵呵,我尽量避免那些不好的名声吧,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张斯表现的很坦然。 张相文闻言,表情舒展,摇手说道:“不谈这些,你一向表现成熟,既然做了决定,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听不听就是你的事了。” “那,我学校的课程呢?”张斯问了声。 “嗯?什么意思?”张相文没理解。 张斯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如要去录节目的话,课程可能会耽搁不少……” 张相文笑了笑,问了句:“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听过课?” “当然听过……一点”张斯说道。 张相文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学生,看在你与我很熟的份上,就不追究了。我会告诉下面的人,你的事不用管,可以来去自如,满意么?” “满意,相当满意。”张斯笑道。 “对了。”张相文问道:“近来在忙些什么?” 张斯耸耸肩:“没什么,一切照旧,看书,休息,偶尔写写东西。” “不找点事做做?”张相文喝了口茶,说道。 张斯说道:“现今有些茫然,还不知该做些什么。” “唔,现在年龄是小了些。”张相文点点头,说道:“多看看书也好,说不定就能用上了。当然,这种想法似乎功利了些。如今的学生,不是想着考试,就是想着工作,终究是为了混口饭吃。”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混饭吃这种事,哪里做不到呢?何必要急急如此?尽可多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实在混不下去了,再寻思混饭吃的事。” 张斯苦笑道:“这也太理想化了,生活哪有这么容易。” 张相文撇嘴说道:“所以说你们这代年轻人,就是太实际了,没有意思。我们当年可真是理想满兄,热血沸腾,不像你们这样死气沉沉,连点血姓都没有,真怂。” “这话说的可不对。”张斯笑着说道:“毕竟时代不同了,再说了,也没见你在学校提倡过这种事,言行可不一致哦。” “学校的事我才不愿搭理。”张相文摆手说道:“烦人。” “行了,不和您瞎扯了,没一点有用的。”张斯喝了口茶,起身告辞。 张相文笑骂了他一声,也不再留他。 张斯步出校长办公室,在外溜达了一圈,便回教室了。 将以往的稿件拿出来整理一下,他听秦正远两人的话,还比较靠谱,节目大概今日便会开,提前整理一下。 前几次因为是现场演讲,受了许多限制。现在变成了录制节目,许多有趣的东西,便可以通过其它的形式加上去了。 好在有底稿在,只在上面改改就是了。 其余时间,则是用来画画。 他的画功有限,用的又是素笔,所以所画人物极为简单。但经过简笔渲染,还是有些像模像样的。 朱红好奇地拿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张斯开始画另一人物,头也不抬,说道:“三国里的人物。” 朱红拿着纸张,好奇地左看右看,说道:“三国?这人物也太帅了点吧?” 漫画的人物简单,但神情突出,绝不同于以往的绘画。 人物身上充满一股粗犷的男性气息,眼神凌厉,胸肌隆起,一手掐腰,一手前伸,显露出了无比的自信与睥睨天下的霸气。 这种感染力,不是以往那些小人书上,单线柔弱的画可比的。 第五十三章 议论风云 “你什么时候又学会画画了?”朱红看着小画,好奇地问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天生就晓得。” “不说拉倒,哼,不稀罕。”朱红不在乎地说道。 张斯笑了笑,说道:“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呢。” “臭屁。”朱红说道。 张斯呵呵笑了,不再理她,继续画画。 这些都是来源于前世游戏上的图画,说不上内涵,却十分的好看,或者说,十分的酷。 人物依然是古代的人物,衣着也是古代的衣着,却完完全全是现代化的风格,怎么好看怎么来,怎么酷怎么画。 有些画面还特意勾勒了几笔背景,进行小小的渲染,刀断戈裂,白骨铺地;或是大雪飘然,飞鹰凄啸;也有长河落日,孤烟耸立,使得感染力强上了不少。 由于工具有限,再加上张斯在这方面也不大熟悉,所以,从效果来看,比原作要差上许多。他自己看了几张,不禁摇头叹息,画的不好,再加上色彩单调,感觉有些别扭。 但对于“没见识”的朱红来讲,却是个不小的惊喜,在她的印象中,好像只有岛国的漫画与这类似,可惜她即或有些接触,也是些校园爱情题材。 人物或许酷酷的,但论霸气,就与眼前的历史人物差远了。 “怎么?自己不满意?”朱红问道。 张斯苦笑说道:“画成这个样子,哪里谈得上满意”,摇摇头,续道:“算了,咱也不是专业人士,这么苛求没多大意思,剩下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完成吧。” 将纸张拢了拢,合叠整齐,收了起来。 等再见着秦正远两人,就把这个交给他们,让他们找专业人士重新制作。 有了这几张画纸,别人大概也能明白要的是什么风格,到时候效果应该会有好些。 小说方面又有新的消息,张倩依曾来找过他一次。 张斯做了简单地思考,只是简略地说了几句,便全权托付给姐姐处理了。张倩依是个绝对可信赖的人,至少,她永远会为自己考虑的。 原来,京城一家报刊《京城晚报》,得知了《射雕》的情况,派人南下,希望这篇小说能同时在自己的报上连载。 因为与原来签订的合同并不抵牾,张倩依答应了下来。 《桃源报》毕竟是小报刊,虽然正在发展,已开始在市外发行,但影响力终归有限。 《京城晚报》不同,虽然论销售量,排不进最前列,却是有全国发行能力了。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与打听,张倩依算是彻底了解了《射雕》的强势。 火热的武侠小说,不是没有,但能得到读者如此赞扬的小说,可就不多见了。 看着每天寄来的信件,满满堆在办公室里,有赞赏击节,拼命崔更的;有商讨情节,贡献思路的;有问及作者私生活的,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张倩依不是第一天在报社上班了,这种情况却是第一次见到。 几乎整个报社都在围着这篇小说转,她很怀疑,若是弟弟的小说忽然断更了,报社会不会让人砸了? 作如此想法的时候,她心中充满了自豪,毕竟,那可是自己的弟弟。 有很多时候,她都想告诉别人,张若虚就是自己弟弟,亲弟弟。 并不是由于虚荣,而是想与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这种事老憋在心里,可不怎么舒服。 当然,同事们从来也没停止过向她询问情况,只是她的嘴实在紧的很,硬是没露出半个字。这些人的热情,都说明了一件事,《射雕》是部好书。 好书的发展空间很大,但是,首先它得有一个平台。 《桃源报》是个平台,可惜太小了点,这与《射雕》的口碑和质量是不相符合的。 而《京城晚报》明显要更适合一些,有了这个平台,《射雕》才能走的更远些,到达它与它质量相匹配的地方。 好在《京城晚报》虽是全国发行,重点却是在北方,尤其是京城地区。这与《桃源报》没有什么冲突之处,反倒形成了互补。 商谈很快的结束了,《京城晚报》虽是大报,稿费却不是很高。好在张倩依如今对这方面在乎的不多,于是,《射雕》干净利落地在京城连载了。 小说的遭遇与以往出奇的相似,开局平淡,反应平平,使得《京城晚报》的工作人员对此非常失望,甚而有些人提议,强制《射雕》下报。 这种事多半是玩笑话,施行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却看出了《京城晚报》人员对这篇小说的态度,也显示出了读者对这篇小说的在意程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在缓缓地变化着。 金庸的小说,缺少一现身即能抓住人眼球的惊艳,完全是个慢热的产物。 但越往后看,影响力就越大,产生的对读者的“黏性”是极为少见的。 《晚报》的销量在增加,随着第一封有关《射雕》的读者的来信,信件雪片般飘来,到后来就像被狂风卷来似的,又猛又烈。 前后的反差,使工作人员诧异,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从此之后,再也没出现过如“强制下报”这类的话,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愚蠢的笑话。 而《射雕》的强势崛起,就像平地拔起的山峰,使人莫名其妙,同时,也吸引了平论家们的注意。 当然,在评论家之前,读者已经给了一些评价。 “《射雕》的第一回,我便开始看了,越看越激动,因为我知道,我在见证着一位通俗小说大师的崛起……” ――――资深武侠迷 “唔,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本书吸引我的是那些情感的描写,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很精彩,至少不是那些无聊的打斗可比的。所以,在我看来,这是一部好书,至于是不是好的武侠小说,我就不知道了,希望作者以后能专心写一些言情小说……” ――――一位女读者 “可以大胆而肯定地说,这将是一部经典!” ――――《京城晚报》主编 “就像一道惊雷,无声处平地而起,照耀了万千读者。张若虚先生的作品,细腻动人,读者若品香茗,淡涩中自有千般滋味。还望再接再励……” ――――九剑书生 “张先生的作品,似乎与以往的小说不大相同。但读来全无隔阂,反倒有种亲切感,大概得益于作者的深厚功底,与透着古风的文字风格……” ――――毛笔 “张若虚,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位雅士,透着书卷气息。小说写的虽是武侠,但文风缱绻,十分迷人……” “好书,不解释……” “作者要努力,我等坐等更新……” “加油,继续期待中……” “经典正在诞生……” “……” 评论五花八门,大部分是些读后随感,说的很零散,也有些眼光独到的,颇有几分见地。总体而言,可谓一片好评,喝彩处处可闻。 当然,这种情况是可以预见的。 因为这些评论多出于《射雕》读者之手,若是不喜爱,谁有兴趣写评论? 《射雕》凭借良好的口碑,掀起了新一轮热潮。 读者人数猛地涨了一倍以上,张斯获得的利润,如今已经定型,不大可能增多什么,但获得的影响力就难以现在就下定论了,一切都在发展当中。 许多人看出了其中的利益,《天地传奇》首先通过《京城晚报》的关系找到了张倩依。 原先的意思,是希望能买下《射雕》的版权。 张倩依跟本没容他们商量,直接拒绝了,连价钱都没问。 这是张斯提前交代好的,无论如何,版权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前世的人,大都知道,金庸的小说,拍电视剧是可以一部拍上七八遍,并且还能保证收视飘红的。再加上各种改编,包括电影,漫画,游戏……会获得多大利润,凭膝盖也能知道。 不过,在杂志上连载的事却定了下来。 杂志与报刊的读者群不一样,尤其《天地传奇》这种双月刊,等它发行的时候,报纸已连载了好久。 杂志的时效性与报刊无法比,可胜在容量大,尤其连载长篇小说,占了很大的利处,所以许多人都愿意买杂志,而不选择报纸。 与《天地传奇》一样有眼光,或者更有眼光的,则是那些盗版商们。 在《天地传奇》之前,《射雕》已经有集结出版的小书了,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些人敏锐的嗅觉。 凭着这份“无本生意”,许多人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 张斯自然是不愿看到这种情况的,可惜的是,他只能任其发生,而没有丝毫办法。 华国这方面的法律不健全,再加上执行不力,还有人们已经习以为常,根本就是一团刺猬,想上去咬两口,可惜不知如何下口。 当然,于张斯而言,也不是全无益处。 至少,大部分人在短时间内知道了《射雕》这本小说,也知道了“张若虚”这位作者。 一位作者名气是否大,他的作品是否畅销,看官方的记录,往往不如看盗版程度来的准确些。 盗版界才是一个真正的战场,没有任何附带条件,不管你是文豪,还是无名小卒,一切以作品是否受欢迎来抉择。 按目前这种状况,张斯的小说还不是排在最前的,却是发展速度最快的。 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任何借力,没有任何名人支持,是一匹黑的不能再黑的马。 盗版商提到这本书,目中满是敬意,不是说他们多么爱看武侠小说,而是对自己的衣食父母表示尊敬。 为了表示这份敬意,唯有努力继续盗版了。 不管是正版,还是盗版,反正“张若虚”是成功了,这三个字正在慢慢为人们所熟知。 如果一直按这样发展下去,张斯定然喜闻乐见。 有道是“福兮,祸之所依”,令人无奈的事,往往就藏在其中。 在持续的好评中,终于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了。 “武侠小说真正的起源很晚,是一种不值得兴起的体材,一个文学史上的畸形儿。它之所以能出现,纯粹是作者与读者共同意淫的产物。 在想象中成为一代大侠,飞檐走壁,快意恩仇,一纵便是十余丈,一刀能杀数十人。大抵,没有那种类型的小说,能如此的无聊。 而且,也浅薄的可笑,根本无视生活常识。 出入皇家大院,竟能来去自如,外出随便吃顿饭,也动辄花上好几两银子。 这种可笑的地方,随处可见,不必细说。读者也正可借着这些小说,躲避现实苦恼,整日意淫着大侠梦。 国民乐此不疲,于这个民族而言,实在说得上可悲哀的了。 自开放以来,港台武侠小说随着影像明星等,纷纷在大陆抢滩。 一番你争我夺,腥风血雨,好不热闹。许多人见钱眼开,看港台诸位同行囊中饱满,心动不已,纷纷摩拳擦掌,也要“投笔从戎”,试一试身手。 所幸大部分人不适合混这碗饭,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如今却出现一位人物,名叫“张若虚”,写了一部小说《射雕英雄传》,坊间评价极高,观者如堵。 我‘未能免俗’,也寻了一份杂志来看,见识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莫非,真出现了什么天才?可惜的是,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 俗套的故事,俗套的对话,俗套的情节,一如既往的弱智。 言语拖沓,明明白的像开水一样,偏偏拽几句古人套话在里面,以显示自己的‘功底’,反而弄的不伦不类,连个小学生的作文都不如,实在令人笑掉大牙。 真是莫名其妙,竟有这么多人追捧,还恬不知耻地叫喧着什么‘经典’,什么‘大师’。 这些人真该回去好好读读书,‘大师’是这么好当的,一个写武侠小说这种不入流东西的作者,也配得到这种称呼? 更令人想笑的是,作者竟用了‘张若虚’这个笔名,只是不知,诗人若泉下有知,会不会被恶心到。 也有人说什么这是新武侠,与以往的不同……” ――――君莫愁(国内知名评论家) 文章不长,总该加起来也不过千余字。 写的也说不上好,观点很零散,关键是语言透着股不羁的作风,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仿佛一切都不能入他眼中似的。 也正是这种辛辣的文字风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一些青少年,不辨是非,单凭读的爽,便信了他的观点,完全不知深入思考一下。 他对《射雕》说的不多,只泛泛谈了一下。 正是这种似乎很不屑,而又嫌恶地随便一提,恰恰最容易让人记住。 看过原作的人,情况要好些,即算同意他的观点,大抵上还会继续看的。那些没看过的人,则下意识地在心里将《射雕》打上“低俗”的标签,本来兴起的一丝兴趣,不禁消散了不少。 而君莫愁作为一位知名的评论家,其影响力非一般读者可比,更因为如此,使得他说的话,显得具有“权威性”,一般读者看了,深信不疑。 许多与他有同感的读者,也跳出来助阵。 “莫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武侠小说这种没文化的东西,早该退出历史舞台了。一群无知的人,在这儿自娱自乐,听了真让人恶心……” ――――小贱 “《射雕》是一本很差的武侠小说,节奏缓慢,语言拖拖。作者可能是有意炫耀,写了很多不关题的东西,读着很无聊。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追捧,我想,大概这些人读的小说有限,鉴赏力让人不敢恭维……” ――――天寒 “说的酣畅淋漓,道出了我的心声……” ――――大前门 “武侠小说的影响很坏,通篇讲着打打杀杀的事,而受众的年龄又偏低,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很容易受到影响,产生暴力倾向等与社会治安有破坏的心理。所以,国内的小孩子,最早接触的,不是善与美,而是这些残酷的东西。这不仅是个人的事,而且会涉及到社会,在我看来,写武侠小说的人,都是些对社会不负责任的人……” ――――大胆 “国内的通俗小说,本就没什么可观处。叙事全凭作者臆想,逻辑性很差,那种‘想当然’的感觉,透露出太多的无知。而正是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东西,偏偏有着大量拥趸,想想真悲哀。国人应该开阔一下眼界,丢下手中的垃圾,去看看国外的东西,方知道自己原来如此浅薄……” ――――五月花号 “国人水平如此,没有办法……” “《射雕》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那么多好书不去读,却来追捧武侠小说……” 正当《射雕》受这篇文章的影响,停滞或缩小了发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以前的时候,无论好评差评,全是一些普通读者写的。大家说的最多的是自己的心情,至于小说到底如何,根本没怎么讨论,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辩论反驳的问题。 普通读者的情况,依然这样,不冷不淡的。 而那些死忠的读者,对于君莫愁的文章与这些读者的批评,则忍耐不住了,要插上几句话。 “武侠小说俗不俗,是不是畸形儿,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说到底,本就是为了消遣娱乐,《水浒传》如此,《红楼梦》也是如此。说到‘意淫’,《射雕》怕还比不上这两本书吧? 说‘大师’‘经典’之类的,确实还早了些,毕竟小说还在连载中,结果如何,还无从得知。 再者,这些称呼不过是读者的一些期望,或是表达一种热切的喜爱罢了,与张若虚先生成不成大师,并无多大关联。 君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冷嘲热讽,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草率言语,反倒易‘令人笑掉大牙’。 张若虚先生是‘何方神圣’,我自然也无从得知。 他写的小说俗不俗套,小子才疏学浅,不敢乱下判断。但有一点可以知道,张先生受了君先生的讥笑讽刺,却并未现身为自己急急辩解,或反口相机。 这份气度心胸,至少比君先生来的宽广些吧? 君先生既然不屑其文,然其品性,倒还值得君先生好好学学……” ――――无名小卒 看这位“小卒”的辩驳,语气平和,只偶尔刺一下,却十分伶俐。而其中的戏谑讽刺,更是有意地学君莫愁,看了令人感到十分好玩,也替那些读者出了口气。 至于其他读者,可就不像他这样绕弯弯,笑着脸讽刺人了。 “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说什么言语,说什么情节,都是借口。把人家说那么没用,不就为了凸显自己么?那你倒是写个不俗套的来看啊……” ――――无名氏 “借骂人扬名,令人不齿……” ――――虬髯客 “最讨厌‘砖家’,明明无知的很,偏凭着名头到处招摇撞骗……”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不知道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人真无聊……” “没事就回家读读书,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跑出来乱说…………” “我猜这里面有个人恩怨,或许,现实生活中,《射雕》的作者得罪了君先生,比如绿帽子之类的……” “……” 本来没多少人关注的评论,因为读者的激烈反驳,越来越火热。 而这又吸引了更多的读者参与,渐渐的,读者与君莫愁的论战,成为了读者与读者的论战。大家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各显神通。 许多知名作者,也遭了无妄之灾,便卷入了其中。 就连一些前辈大师,也频频被牵扯到,名字,言语,文章被当作论据,反复出现。 各类报纸开始报导这一事件,而不仅仅是发表各类读者的看法。 寂静了很久的文坛,受了影响,忽然了活跃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竟是女人 对于这一次的情况,许多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尤其一些作家。 因为大家以前根本不知道张若虚此人,即算知道,也是古时那位“孤篇压全唐”的大诗人,可不是眼前这位武侠小说作家。 君莫愁被一些读者顶的够呛,尤其有人提及“绿帽子”之类的笑话,弄的其他读者哭笑不得。 一些媒体出来凑趣,竟将君夫人的资料给逗了出来,巧的是,君夫人长的倒十分貌美,正是青春年华。 于是,有些读者的恶趣味来了。 “前些日子,有位仁兄的猜测,如今看来,还是颇有见地的。只叹君先生家事不谐,本该反躬自省,偏偏咽不下气,跑来报纸上凑热闹。弄到这步田地,世人皆知了,怕夫人在家中要与夫人打饥荒了……” ――――八卦门徒 这种揶揄口吻,最招人生气。 可通篇文章,只是逗趣,虽恶心人,却说的模棱两可,看不出半个有关“绿帽子”的字。当然,理解上并不会有什么障碍,许多读者反倒有种会心一笑的愉快感。 于是,话题的方向变了,《射雕》粉丝的郁积之气也消,反倒逗弄起君莫愁来。 “若虚先生原是这样的人,真是没想象到,那被骂也是应该的。大家要有些同情心,不要再指责莫愁先生了……” ――――小猪 “要是我,我也选若虚先生。看文章就知道是个古典文雅,风流蕴藉的人物。能写出黄蓉这样可爱的女性,一定是个知道疼人的男人,君先生的脾气差了点……” ――――白凝 “‘一枝梨花压海棠’是真正的人间悲剧,若是出现意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胖子 “没想到张若虚先生也是个风流人物,嘿嘿,原本只喜爱他的才华,现在不得不崇拜他的为人了……” ――――鼠辈 “彪悍的人生,需要彪悍的事迹……” “若虚先生人品有问题,让人失望,看在《射雕》的面子上,勉强原谅他……” “人不风流枉少年,也枉中年…………” “勇敢地追求真爱,我们很期待……” “……” 纷纷扬扬的言论,有些源于读者,有些是报刊工作人员自己编写的,说的含蓄幽默的有,说的露骨的也有。 对于亲身参与此事的人,和大部分了解此事的人,对这些言论自然不信,只是当做趣事写着玩。 只是大家偏一本正经地说,就像确有其事似的,一部分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恶心君莫愁,更多人则只是为了凑热闹,国人围观看热闹的习性,从来没有改变过。 其实君莫愁年才三十五六,夫人则是三十左右,勉强可算“郎才女貌”,而且两人情感极好,可不是什么“一枝梨花压海棠”。 但此事一出,两人还真闹了些矛盾,君夫人对自己被人揶揄,很感愤慨,所以打发丈夫晚上睡书房,不准踏足卧室一步,这绝对是君莫愁所不曾预料到的。 故而,过了几天,他终于未能忍住,在报上又写了一片文章: “近来议论纷纷,甚嚣尘上,诸位对君某群起攻之,不知意欲何为? 辨事研物,难免言语相交,本无甚出奇。只如今却涉及内人,无中生有,措辞轻薄,可是君子所为? 虽已是开放社会,妇人名声,仍要尊重才是。更何况既是‘个人恩怨’,自当直接找君某,何故‘株连’她人?” 这一连串的疑问,也算合情合理,再加上处于“受害者”的位置,确实易遭人同情。 只是君莫愁旧性不改,并不仅仅抱怨一番: “君某年近不惑,水平不敢当如何高超,经历见识总还有几分。 对《射雕》之评价,出于自身责任,不忍文坛为些许宵小之辈搅乱,有感而发而已,非为提高名声,非为吸引眼球,更非为所谓‘个人恩怨’。” 话中有自夸之嫌,即算是实话,也惹人生厌。 至于“宵小之辈”指的是谁,无从得知,大概是《射雕》作者与读者的总称吧。 接着,他又提到武侠小说,重新恢复了那张利嘴: “武侠小说,不过是些下流读物,一些无聊文人的胡闹之作。 历来为正统文坛所鄙夷,前辈高人的文集中已有提及,非君某的独创观点。 《射雕》既是武侠小说,自然处在其中。再者,与以前的小说相比,《射雕》还要差上几分,前日的批评,如今看来,还算是轻了。 至于君某言语,有人批评过于犀利,这是个人风格问题,本没有是非之分。至少,君某所言,还算在理,亦敢挺身拍胸负责。” 武侠迷们听了,自然要怒的。 自己喜爱的东西,即算真的这般不堪,谁又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非像某些人等,行迹隐秘,外界言论纷纷,仍不敢现身自辩。偏又挑唆读者,攻击他人,且涉于人闺房中事,手段之下流,于私德有亏,令人不齿。 若是对君某所言不服,尽可站出来,不必作妇人行迹,藏头露尾,暗中伤人……” “某些人等”是谁,不言自明,本来一片中规中矩的文章,可能消弭争端的,却又变成了骂人。 所以,一轮新的热闹又开始了。 前次那位比较活跃的“无名小卒”又冒了出来: “君先生的文章似乎文明了许多,难得难得,可喜可贺。 说到‘风格’问题,既然这篇比上篇有所不同,看来并不是什么固定不变,原只在个人愿意与否。 在此,送先生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愿先生勉励,继续前行。 至于‘个人恩怨’,只是笑语,没人会当真,君先生不必挂怀。倒是文末的口气,十分易造成‘个人恩怨’,望先生三思。 说‘某些人等’挑唆读者,此事应该不会发生,因为到现在为止,‘某些人等’,一直在‘藏头露尾’,并未做出过任何回应,更何况‘挑唆’?至少,在下绝没有遇到这种状况,更不是要‘攻击’谁,不过是因为正义感发作,‘有感而发而已’。 辨事研物有的是方法,冷嘲热讽却不算其中一种,算的话,也只是很差的一种。以这次的文章看,先生做好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看着似乎一副好人的面目,为君莫愁提醒建议,却充满了讥刺的味道,尤其对君莫愁文章的一再引用,使得效果更加明显。 君莫愁读到这篇文章时的脸色如何,无从得知,大抵上不会太好。 另一位名叫“中学教师”也来凑热闹: “我就不明白了,武侠小说怎么就这么不受君先生待见呢?君先生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难道都不曾看过这类书? 前辈高人的评论,我不敢指摘。 只如今世易事变,情况的转变发展,绝非前辈高人所能预见。 所以,前辈高人的言论,并不足以判定。如何评论这一类型,不妨坐下来细细思考一下,再作判断不迟。 至于说《射雕》比以前作品差的话,就显得没见识了。 因为凡有见识的,都能看出来,这本小说的特异之处,与在各方面的突破。 由此可见,君先生对武侠小说,根本不熟,全凭前人的几句话,即妄作评论,实在不是一个评论家该有的行为……” “中学教师”看来倒不是什么脾气柔和的老师,文章不像“无名小卒”那样暗藏杀机,几乎直来直往,却充满爆发力,言语中节,很有说服力。 至于其他读者,自然也闹纷纷的一片: “君先生这篇文章写的奇怪,到底是为了干什么?通篇读下来,莫名其妙,是解释?道歉?抱怨?愤慨?或是挑战……” ――――难得糊涂 “前面还呼吁要尊重妇女,后面即批评别人‘作妇人行迹,藏头露尾’,实在是个伪女权主义者,最讨厌这样的人……” ――――白凝 “说什么风格犀利,都是假的,主要还是不要脸……” “张若虚先生不站出来,那是风度好。总不能希望别人都像你一样,到处乱咬人吧?真不理解你是怎么想的……” “……” 大家带着一种自娱自乐的狂欢感,积极地投入到其中,乐此不疲。 可能是因为娱乐不多的缘故,也许因为文坛出现这种事很稀奇的缘故,这次事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射雕》的知名度,也因为论战而得到增大,一些非武侠爱好者,因为好奇,也都涌来一睹为快。 最高兴的莫过于报刊了,谁对谁错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也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是销量,所以在里边推波助澜,弄出了许多花样。当然,同样高兴的是读者,难得的热闹,自然要同来围观的。 同时,由于君莫愁的第二篇文章,许多人也把目光转向了张若虚。 仔细思考起来,他就像一团迷雾,带着极度的神秘,捉摸不清。自论战以来,或说的更早些,自《射雕》登报以来,从未传出过有关他的消息。 这次事件弄的纷纷扬扬,使得读者的好奇心大大提升,希望能听到她的看法。 读者纷纷去信,希望能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可是等了许久,终究没有回复,大家只自顾自地瞎猜测: “张若虚应该是那种风度翩翩的人物,喜好美食,热爱旅游,聊起天来幽默风趣。喜欢调皮些的女孩子……” ――――汐润 “以我的观察,我感觉张若虚一定是像洪七公那样的人物,游戏风尘,神龙见首不见尾。因为经历惯了风雨,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多也就一笑置之,指不定正在哪个地方偷吃美食呢……” ――――逗小丑 “以笔力而言,张先生的文字中正冲和,悠然隽永,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再加上内中的古典气息,定是个饱读诗书的人,最有可能是大学里的文学老师之类,当然,也不排除中学老师……” ――――毛笔 “张先生一定是个雅士,说不定是哪位知名作家的代名,所以直到如今,还不敢出现自爆身份……” ――――十三妹 “想象当中,张若虚应该是个三十多岁,面上含笑的那种男人。言行文弱,目光深邃,长的清癯而英俊……” ――――娜娜 “许多人猜测张先生长的英俊,其实,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按比例来讲,作家能长的周正些,已属难得,何况英俊。我敢打赌,等张先生出现的时候,保证能惊碎一地眼睛,许多女生要失望的……” ――――王错 “《射雕》的作者可能是位老人家……” “其实,他是谁,我根本不在乎。大家读他的书就是了,何必在乎作者是什么样子……” “希望张先生不要吓到大家……” “上次‘绿帽子’的事,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张先生一定是个有魅力的人。我不是说长的好看,也许长的挺一般,但气质很吸引人……” “请报刊立即登载照片……” “……” 这一动作,将围绕在君莫愁身边的火力吸引了不少,大家不再一直围攻他,而是热烈地参与讨论,猜测张若虚的身份。 只是,情况一直没什么进展,始终是大家的胡乱猜测。 直到,一份报刊登载了这么一篇文章:《张若虚竟是个女人!》 单看标题,已经足够吸引人了,还有近来读者的关切,所造成的噱头,实在是大。 “本报记者应读者要求,前去查访新进武侠小说作家,张若虚是何人。 先进了《京城晚报》,探询消息。《晚报》的相关人员透露,对于张若虚的身份,报中并无人知晓。《射雕》是直接从南方报刊,《桃源报》拿来的。 于是,记者又去了下相市,找到《桃源报》总部。 可惜的是,《桃源报》的工作人员也不知晓。在记者的再三询问下,终于有人透露了一个消息:《射雕》并不是作者投稿的,而是报社负责人之一,张倩依女士直接拿来,安排连载的。 并且,工作人员又透露,凡有关《射雕》的事,全由张倩依女士负责,包括签字出版等等。而报社人员做出猜测,《射雕》的作者,就是张倩依女士自己! 至于张若虚的真实身份,记者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经过猜测推理,张倩依女士的可能性很大。”――――《日新报》 就像一枚重磅炸弹,炸的读者外焦里嫩。 大家猜测了那么久,什么奇思妙想都有过。猜测过张若虚的年龄,面貌,喜好……就是没讨论过性别问题。 从《射雕》连载开始,大家的意识里,张若虚就是个男人。 无论是文风,还是报上的那副毛笔字,都与女性没有半分关系。后来再加上“绿帽子”事件,更增加了这种认同。 而张若虚是女人的报道一出现,则证明大家原来的种种猜测,全部错了,而且是完全不搭边。 在报道的下方,还附着张倩依的简介: “张倩依,下相桃源人氏,自小即聪明伶俐。其父张秋枫,当地名士,才华出众,文雅宽厚,为当地人所尊崇,惜体弱多病,已逝世多年。张倩依自幼受父亲教诲,爱读书,涉猎广泛。 工作后,努力认真,很得领导赏识。因能力出众,屡次升迁,如今已是报社主要负责人之一。” 简介只几行小字,非常少。 通篇没有提《射雕》的事,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处处与《射雕》相关。尤其是写他父亲一段,完全是为了解释,她为什么能写出《射雕》。 文章边上还有一张小照,这是记者在在《桃源报》时,无意中发现的。张倩依以前干过记者工作,有关她的照片挺多,记者眼睛雪亮,顺手牵羊摸了一张出来。 照片中,张倩依衣着朴素,很显大方。再加上明眸善睐,柔和美丽,看着很善心悦目。许多读者见了,倒有种惊喜的感觉。 当然,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地结束的。 对于一枚重磅炸弹来说,当然会产生很大的回响。 “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张若虚是女的?我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也太冲击人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都能写着这样的东西,难道我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想想真伤人心……” ――――七步成诗 “凭直觉来讲,我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在我的感觉来看,张倩依女士应该不是《射雕》的作者,虽然我解释不出原因。 再者,报上的报道,也不过是记者的猜测。这种猜测与推理,过于草率简单,很容易出错。或许,张倩依女士是从别人手里拿的书稿,因为书稿主人与她十分亲密,所以很多事才委托她来办理的。 当然,从个人愿望来看,我是十分愿意她是张若虚的,因为,一个女人能写出这么磅礴大气的武侠小说,太给女性争光了……” ――――白凝 “这是真正的美女作家,美女与作家,货真价实……” ――――马越 “对于这种说法,我不屑一顾,是媒体的炒作罢了。作为资深武侠迷,我读的武侠小说有多少,自己也数不过来。女性写武侠,不是没有,但非常罕见。写出来的东西,也是另一种风格,极易辨别。 《射雕》这种中正平和,悠长雄健的作品,绝不是一位女性能写出来的。倒不是我看不起女性,而是男女思维是不一样的,写出来的东西很难相同……” ――――资深武侠迷 “想象中的中年男人,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心接受不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总要承认天才的存在……” “一切只是猜测,并不能代表结果……” 第五十五章 首次回复 “啪”的一声,报纸被摔在了桌上。 张倩依冷声问道:“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同事相互间看了看,不禁缩了缩身子,不言不语。 张倩依平日很温和,大家对她只是尊敬,从未有过害怕的感觉。 只是随着职位的提升,从操作层到执行层,从执行层到决策层,权利越来越大,威势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如今这稍微冷声一喝,弄的大家有些胆战心惊。 一旁的李航低声咳了下,拉了拉她的袖子。 张倩依回头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有些过激了,微微吸了口气,转回对大家说道:“刚刚我太激动了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以后这种事,还是事先问一问我。好了,没什么了,大家回去吧。” 大家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还不时偷瞄她的脸色,倒弄得张倩依有些哭笑不得。 “倩依,怎么这么大脾气?”李航的声音很柔和,关心地说道。 张倩依坐了下来,生气地说道:“这段时间,闹的纷纷扬扬的,把我都给扯进去了。更过分的是,竟然连我的照片也登了……” 李航接过报纸,看了看,嬉笑道:“美女作家耶,真羡慕!嗯,这张照片也不错,挺好看的……你要不喜爱这张,让他们登我照片好了。”说着还竖着两个手指,自娱自乐地做了几个卖萌的姿势。 张倩依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又不是你,那么爱出风头……”叹了口气,说道:“事情本来很简单的,却被我弄成这个样子……不行,我得去找他,让他出来解释一下。” “谁?”李航问道:“去找你弟弟?” 他是最早知道张若虚真实身份的人之一,因为张斯当日将书稿交给姐姐,他便在当场。事后他曾向张倩依确认过,张倩依没有对他隐瞒,和盘托出了。 “不然,又能怎样?”张倩依捂着脑袋说道。 李航耸耸肩,说道:“‘美女作家‘的称号,多好,要是我,我就多当一段时间。反正是属于自己弟弟的,借用多长时间都没什么内疚感……” 报上的热闹还没有停歇,那位叫“中学教师”的读者,又发了一篇评论: “张若虚先生是女人这种说法,近来似乎很流行。我特意将那篇报道翻出来看了看,记者如此猜测,自然有他的考虑。 不过,对于这样一种猜测,我并没有多少认同感。 当然,总体说来,猜测作者身份这种事,还是挺无聊的。因为作者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贫是富,都与作品无关,一切只关乎才华。 只是见大家这么热切,耐不住寂寞,也来凑凑热闹。 《射雕》写的很细腻,尤其心理方面,分毫毕现,这也是许多读者判断,作者是女性的一个原因。 其实,论心理描写细微,老一辈武侠作家中,也有那么一两位,可惜都是男性。 所以,细腻也许能说明作者性格,却说明不了作者性别。 再有就是,《射雕》的心理描写细腻,同时也非常合理,这也就就是说,作者的理性推理非常不错,而这正是一般女性作者所不擅长的。 女性作者的心理描写,往往都是情绪化的,写实性的并不多。 《射雕》的笔力非常内蕴,表面上波澜不禁,内中却一浪接着一浪,汹涌辽阔。这是一种很男性化的表现,而且还是性情很沉稳的男性,举重若轻,看不出爆发性的语句,找不出剑走偏锋的痕迹,堂堂正正地涌来,令人心悦诚服。 最明显的,应该就是对武功的了解了。 武侠小说中的功夫,自然是虚构占了多数。 但虚构出来的招式,也是要花心思的。女性对双方交手的武功,往往不够细致,因为她们不喜爱这些,这也是看不见女性武侠作者的原因之一……” 文章最末,又写道:“世人爱说‘文如其人’,其实不然,故而今天的一番推测,玩闹的成分偏多些。 就如有些人写小说,其中的男女都是极靓极美的,可惜作者本人长的却十分不如人意。 《射雕》能举出种种男性化的证据,却并不能说明就是男性,最多也就是可能性大些罢了。 若是张倩依女士天赋异禀,能写出来,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世间的事,往往是容易出人意料的。” 不知是确实有所感慨,还是为了以防判断错误,失了面子,文章前后的意思,差别很大。作者怎么说都占着理,或者说作者写了一大篇文章,却什么也没写。 好在,争论的时间不长,《桃源报》与《北京晚报》同时刊登了《射雕》作者的文章: 近来纷扰,我亦颇有耳闻。因事耽搁,一直未能回复,万分抱歉。 读者厚爱,代我辩驳,心中甚为感动。只是言语伤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提及别人家事,该有所戒惧才是,教养所及,原就藏在这些小事中。 我并不敢辜负读者朋友的好意,只是,做事之前,总要思量一番,切勿伤及无辜。 再有则是,作者写书,既排版为众人所见,自然便成了大家的东西,有所议论,也在情理之中,不管对错,总是在表示一种关注,不必过分切责,一切当宽容些看待。 至于大家猜测我的身份,自报纸上也略知道了些,看着颇感有趣,当然,也会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我的性别,可以明确地说一声,是男性。 倩依女士只是我的委托人,我因为不爱招惹繁琐的事,再加上她与我的关系极为亲密,所以请她全权负责,给她带来这些纷扰,确实抱歉的紧。 写书是自娱,同时,能有些收入,为家中减轻些负担,我是极为乐意的。 不过,不想将具体的身份说出来,因为一些读者朋友的好奇心重,说不定会来探望我呢。按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我性格喜静,害怕纷扰,暂时只好隐匿了。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小人物,并没什么出奇之处,不值得大家挂念。 至于我的模样,大家想象中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吧,现实的东西,往往没有想象来的完美。留一份想象空间,或许比亲见了更好呢。 张若虚 午夜,书房 张若虚第一次回复,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自有议论以来,他从未现过身。小说倒是每日都有连载,却按部就班,绝不多说一句题外话,连个“编者按”或“注”都没有。 所以,他始终处在神秘之中,就连被人激烈地抨击,也始终保持着缄默。 这次意外地现身,给了读者一个不小的惊喜。 许多报纸也纷纷进行了转载,因为这篇声明一出现,事情大概就快结束了,报纸的销量会受到影响,应该乘着机会,多赚些才是。 大部分读者对张若虚有了回复,很感兴奋。 不过,对他文章中的内容却说不上满意,因为实在太短了些。 除了透露出性别外,其它的方面,依然一无所知。 当然,有总比没有好,至少推测起来,根据有多了些。 “若虚先生是男性,与我猜测一样。 可惜的是,信的内容很短,其身份依然是个迷。 不过,不妨做些大胆的猜想,以资笑谈。 以其文风来看,平淡冲和,温文尔雅,大概出生书香门第之家,浸惯了墨水。文中有‘为家中减轻些负担’之语,大抵家中并不富裕,甚而是十分贫寒的。 这样大概能勾勒出一个形象,幼年生活富足,家教谨严。 后家道中落,因不谙生计之道,生活十分艰辛。 饱读诗书,而全无用武之地,夫人是落魄后娶的,鄙俗不堪,常恶语相向。 为能养活家小,外出务工,却因性情单纯,温和腼腆常被同事欺负,只能干些粗苯活儿,如扫地搬运货物之类。(这样说,似乎太令人心酸了些) 人到中年,一无所成,穷困潦倒,落魄不堪。 直至有一天,一位美丽的女郎出现了,发现了他的才华,要求他写些东西。若虚先生腹内涌起少年时的种种,于是挥笔写下来这个波澜壮阔的故事。 当然,这样说的话,似乎太过平淡了些。 我们从‘她与我的关系极为亲密’上编些浪漫的故事,或许大家会更喜爱些。 温和的中年与美丽的少女邂逅在雪花飘落的夜晚,诗意涌上他的心头,脱口而出的感慨,沧桑而饱含心酸,沉重而透着哲意,打动了少女的情怀。 少女同情而好奇地接触他,向他询问种种,并轻声安慰。 中年倾吐了他的年华遭遇,就像飘落的雪花,贴在少女的脸上,溶进了她的心中。少女不经意间,爱上了这从容而淡雅的中年。 为了能帮他,少女支持他写作,希望能给他的生活带来一点慰藉。 中年想起那个温柔的雪夜,于是,写了一个以雪夜为开头的故事,以传奇的情节,来包容他内心的铁骨柔情,世事沧桑,与难以言语的情感。 《射雕》渐渐为人所重视,却也引起了纷争。 若虚先生以一贯的教养,就连牵涉个人荣誉,他也并不出来辩驳。直至麻烦终于牵扯到了少女的身上,他才站出来,却温和地告诉读者,要学会宽容。 对于少女,他除了感激与抱歉,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而她还那么年轻,就像一朵刚盛开的话……” ――――九剑书生 说的自然与事实天差地别,完全就是个跟主人公没半分关系的故事。但在读者中却受到了不小的欢迎,人们喜爱传奇的小说,总希望它的作者身上也充满传奇。 一个衰落家族的背景,加上一个落魄书生的故事,点缀着迷离而令人惋惜的奇情异恋,这完全是一个标准的言情小说。 大家尽管不相信,但却很喜爱这个故事,尤其是一些小女生。 “九剑的故事很精彩,尤其是那位少女的部分,很感人。而且,我感觉开展的空间还很大,九剑有兴趣的话,不妨以这个为原型,创作一部小说……” ――――白阙 “若虚先生透露的信息也太少了点,根本无法推测。不过感觉九剑的故事挺不错,尤其作者与编辑之间的暧昧,似乎有种很凄美的感觉……” ――――小皮 “要是真有这回事多好……” “若虚先生命运多舛是真的,先生被传给别人带绿帽子,接着直接被怀疑是女的,刚解释完,却又成了落魄文人,还与少女进行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我感觉,他这样会很累的……” “作者要是这样的人,还真挺有魅力的……” 朱红看着报纸,不时看看张斯,似乎在比照着什么,嘴角掠起一丝笑意。 “很好笑么?”张斯问道。 朱红不理他,将文章读完,放下了笑道:“不是很好笑,只是有一点好笑而已,感觉挺好玩的。” 张斯直接拿过她的报纸,卷了卷,扔到了一边:“一些无聊文章,尽瞎猜测,而且还那么不靠谱。我明明才是个高中生,却把我写成个大叔……” “你就知足吧。”张倩依端着果盘走了过来,抱怨说道:“我还变成喜爱大叔的纯情少女了呢。”将水果递给了两人。 “呵呵”张斯一听乐了,接下水果,说道:“你本来就是纯情少女,至于喜不喜爱大叔,现在还说不准呢,别打……再说了,人家也没提你的名字,说不定指的不是你呢。” “当我没脑子么,这样明显还看不出来?”张倩依坐下身子,说道:“不过,这人挺能编的,以后倒可以试着约他写写稿子。” 朱红咬着苹果,问道:“倩依姐,郁馨怎么还不过来?” “她在给妈妈和小彤量尺寸呢,说了要脱衣服量,这样更清楚些。”张倩依说道:“没想到这事这么麻烦,刚刚可是给我弄了好长时间,真不知道郁馨哪来的这份耐性。” “她可是乐在其中呢”朱红笑道。 很快,张倩彤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朱红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好了,我的也量完了。” “唔”朱红摸摸她的脑袋,笑道:“高兴么?” “嗯”张倩彤可爱地点了点头,面上全是笑意。 “小彤还挺臭美呢。”张倩依笑了声,惹的张倩依伸着脸,向她吐舌头,大家笑闹地看着,感觉很有趣。 今天是星期六,张斯特地约了朱红与顾郁馨来家中做客,顺便帮家里人各做身旗袍。 朱红前些日子曾提醒过他这件事,只是他忙着电视台的事,给忘了。 一直到这个星期,才想起来,于是就邀两位小姑娘来了。 这段时间,报纸上热闹的紧,多少与他有点关系。 他也抽时间看了看,看到君莫愁的话,还真挺生气的。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了,金庸前世惹起的争论可比这大多了,盛赞毁誉,起伏之大,难以想象。 他如今还在连载《射雕》,影响力与金庸可差远了,引起的轰动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至少,到目前为止,大家讨论还只是《射雕》本身,与作者本身。没有大批的作家,评论家相互进行论战,讨论他是否是大师,讨论他的文学地位,进行雅俗之争,当然,也没有人进行文学大师排名的活动。 从另一方面来讲,也说明,他的影响力还非常有限,不能做到稍有举动,文坛即跟着乱上一阵。 他倒不急,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培养,再说,他其实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 暂时来看的话,还是先让自己过的舒适些吧。 因为影响逐渐增大,张倩依也就没再满着家里人,把事情告诉了单云清。 没想到的是,单云清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即恢复了自然,剩下的就是欣喜了。 她还向张倩依要了所有已经登载的内容,要好好看看儿子的东西。张倩依直接把张斯的原稿拿给了她,她边看边乐,还不时地夸上几句。 当然,她再相信儿子的天才,《射雕》还是小小地震撼了她一下。 单云清是个当教师的,教的是语文,对文学多少有些了解。看着这精粹隽永的文字,她知道,反正,她是永远也写不出来的。 张斯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多,她渐渐发现,那个原本别人看不起的儿子,如今却是这般完美。 至于张斯的稿费,张倩依递给了他,张斯自己留了一部分,剩下的全交给了妈妈。 “妈妈,以后的家中的用度,就都交给我吧,你休息休息,好不好?”他当时伸手摸着她的脸,去抚她那很不明显的皱纹。 单云清看着比自己工资多得多的钱,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因为她还是感觉,写小说这种事并不靠谱,似乎不能长久地做。 主要还是感觉儿子有出息了,潜藏着的天赋正慢慢散发出来。 当然,她没有休息,还正常去上班。 因为不上班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事可做。 关键是心情好,有个好儿子,感觉什么事都那么顺心,精神越发好了,自己都有种越活越年轻的感觉。 不久,顾郁馨陪着单云清出来了。 单云清容光焕发,精神看起来极好。 “来,都过来吃水果。”张倩依招呼了一声。 两人坐下,各伸手取了一个,顾郁馨羡慕地说道:“阿姨的身材太棒了,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单云清笑道:“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身材,哪能比你们这些小姑娘。” “呵呵,我妈可谦虚了。”张倩依笑着说道:“你们不知道,我妈的乳……”忽然意识到弟弟还坐在人群中,下半句话似乎不方便说,又咽了回去。 “咳咳”张斯尴尬地咳了声,说道:“我上去看看书,你们继续聊。”说完便要起身。 单云清却拉住了他,笑道:“怕什么,女性的话题,听听也没什么的,又不会有什么伤害。”张斯苦笑着坐了回去。 话题又进行了,因为张斯在场的缘故,倒不是怎么露骨。 只是女性多了,尤其妈妈还在人群里,总免不了要拿他谈趣。 更让人无奈的事,是让他做一些难以回答的选择。 比如问他:妈妈好看呢,还是姐姐好看呢?朱红更美丽些呢,还是顾郁馨更好看呢? 这种得罪人的问题,而且还当着当事人的面,让他怎么回答? 只能在一旁呵呵地傻笑,不然,就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不说还好,一说两边都得罪了。这个对他翻白眼,那个作势要掐他,真是左右为难。 还好,天渐渐暗了下来,女性们谈了谈妆保养的问题,就一窝蜂地去准备晚餐了。张斯本来想喊住朱红的,因为这实在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做出来的东西没法吃的。 可是看她很热心的样子,反倒不好意思叫住她,只得随她去了。 等饭菜齐全了,张斯家又出现了第二次这么多人的聚会,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很高兴。 晚间的时候,聊天消食,又是另一番乐趣。 接着张斯被撵进了妹妹的房间,张倩彤则兴奋地领着两个姐姐去占领哥哥的大床。 “小红红,跟你说件事。”顾郁馨躺在床上吗,搂着朱红的脖子说道。 朱红轻轻掐了她一下,说道:“什么小红红,跟谁学的叫法,真够难听的”,随即又问道:“要跟我说什么?说吧。” “嘻嘻”顾郁馨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单阿姨今天跟我说了什么?” “当然不知道,我又没在屋里。”朱红说道。 顾郁馨神秘地说道:“阿姨问我和张斯的关系怎么样,还问我对他的感觉如何,诸如此类的,问了不少呢,嘿嘿。” 朱红不明白,问道:“你‘嘿嘿’什么,问你了,然后呢?” “真笨,胸大无脑。”顾郁馨笑骂了一句。 “呸”朱红笑骂回去:“你才胸大无脑,你还屁股大呢。” 张倩彤却好奇地问了句:“红姐的胸,真的很大么?” “嘿嘿”顾郁馨笑道:“以后问你哥哥就知道了。” 感觉朱红的手伸过来,该是要掐自己了,忙说道:“别动手,接着刚才的话题。阿姨问这些,你以为是干嘛?” “我怎么会知道。”朱红说道。 顾郁馨神秘地笑道:“阿姨的意思,是在试探我跟张斯可不可能,希望我作张家的儿媳妇呢。” “真的?”朱红问道。 顾郁馨说道:“当然。” 朱红的心情忽然有些不好,又问道:“那,她有没有问跟我有关的?” “没有”顾郁馨说道。 朱红赌气地轻声说道:“阿姨真偏心……我明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在帮她,她都不惦念一下我” “怎么。”顾郁馨抵了她一下,说道:“被我的魅力征服了?” “鬼才被你征服呢。”朱红说道:“张斯不喜爱你,一切都是白搭……” “嘿”顾郁馨说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喜爱我?我只是不稀罕而已,以后要是你欺负我,我立即把他抢过来,他们家人可喜欢我呢。” 朱红听着笑了,说道:“这么自信?” “那是”顾郁馨说道:“不然咱问问小彤。” 转向张倩彤问道:“小彤,你说,你是希望我作你嫂子呢,还是小红红作你嫂子呢?” “额……”张倩彤为难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在两人的一再催促下,才嗫嚅着说道:“不如……你们俩都作我嫂子好了。” 两人同时在她的小脑袋上轻拍了下。 “滑头!” “真是个好妹妹,帮着哥哥好色!” 第五十六章 风波暂息 张斯的回复,不仅给了许多读者猜测依据,也让人重新想起了君莫愁: 张若虚先生的回复,来的不算及时,不过终究还是来了。 这让人想起君先生前些日子的言语,只是,君先生再也不能说‘藏头露尾,暗中伤人”这样的话了。 若虚先生就像我想象中一样有风度,或者说,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风度。文中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更没有讽刺责骂。 反倒是温和地照顾了一下批评自己的人,对读者温言相劝,这种气度,在现今的作家中,是何等难得。 我不是在批评其他作家,只是对一部分年轻人,想劝告几句。 因为如今的年轻作家,无论成就高低,不管入行先后,却总有一种共同点,那就是自负的厉害。 似乎除自己之外,便没人算是作家了,常要批评一下这个,讽刺一下那个,这种目高于顶行为,在我看来是相当愚蠢的。 作家该有自信,相信自己的东西比别人强,这无可厚非。 却大可不必表现在骂战上,能证明能力的,永远只是作品而已。就连别人对自己的误解,也不用急着辩解,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张先生的行为,算是一个不错的表率吧,许多人,包括我在内,还是很值得学一学的。 至于君先生,虽然不是作家,却要克制一下才是。 评论别人的事,也分高上低下,一个值得人敬重的评论家,一定要对自己的评论负责。并且涉及别人名誉,无论成名与否,都不算是小事,还是谨慎为上 赵志鹏(知名作家) 赵志鹏作为一名作家,他的意见,很能代表一批人的倾向。主要也是因为此次张斯的回复,确实给他自己赢了不少分,许多老作家对他这种温和的风度,很表赞同。 至于文坛对《射雕》的讨论,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与读者和君莫愁的争论不同,读者在这次争论占了胜势,作家们的讨论,却是张若虚占了劣势。 许多人对武侠小说的看法,还是颇为陈旧的,一概视之不入流。 倒是一些青年作家,态度比较激烈,非常坚决地支持《射雕》。 专业性的争论,自然又比读者们来的精彩许多。 只是,因为高手太多,争论来争论去,也没个结果。 倒是另一封来信的刊载,使得争论逐渐平息了下来: 看武侠小说,读书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种经历。 记得笔者小时候,将父母给的零花钱省下来,偷偷买了武侠小说,未免被家中人责骂,只得一个人藏起来看,整天都鬼鬼祟祟的。现在想起来,也还能体味出其中的乐趣,让人不禁感慨唏嘘。 近来,有一本极受追捧的小说,名为《射雕英雄传》。笔者年纪大了,多年不曾接触武侠小说了,能看到这本书,还是家中小朋友推荐的。 初时倒没怎么在意,毋庸讳言,武侠小说总体而言,格调还是低了些。小时候翻一翻无妨,如今却看不下去的。 因架不住小朋友的热情,勉强看了几页,没想到一看便再也止不住了。看了好久,一口气看到了尚在连载的部分,如此“得意忘形”,弄的腰酸背痛的,被老伴责骂了一顿。 可是,爱书的人,遇着喜爱的文字,宁愿不吃饭也要看的。 如今,我便整天等着报纸送来,好一睹为快。连载的小说,就是这一点不好,不能让人一气看完,刚看出点趣味,却已没有了,真是让人有拍桌子的冲动。 白秋原 白秋原的书,许多学生可能不愿意看,但肯定知道此人。 因为学生的课本上,经常出现这个名字。 而作为文坛的泰山北斗,仅有的几位大师之一,他的年事已高,基本上不些什么文章了。 如今,忽然为《射雕》写了份评论,真把许多人震了一下。 通篇没有盛赞的地方,也没有分析《射雕》的什么什么之类的价值,只是简单地说自己喜爱看。 可这比任何评论的威力都要大,因为作为大师,谁比他更具眼光?谁比他更权威? 这样一来,文坛的风向有些转变。 原本激烈的批评变得温和起来,原本支持的文章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当然,这也有张斯回信的功劳,再加上赵志鹏的那份评论,谁还好意思穷追猛打? 一段争论终于平歇了,渐渐地只能听到一些余音。 可对于张斯来说,另一件麻烦才刚刚开始。 电视台的教育类节目,已经开始制作了,最终听取了张斯的意见,定名为《百家讲坛》。按理,节目应该去电视台录的,可秦正远他们与张相文商谈之下,却将地点定在了学校。 这正是张相文愿意看到的,张斯讲张斯的,电视台录电视台的,两不相干,这样才符合他心目中读书人的行为准则,尽管,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 演播室与阶梯教室不同,所以经过了好一番修整,将阶梯教室改建了。 好在得到了学校的支持,不然,又得费上不小的功夫。 很快进入了正题,张斯开讲。 依然是一身长袍,这是秦正远特别要求过的,说是这样更上镜。 令张斯反感的是,每次开讲,都得被喊去化老一阵妆,头发弄的油亮华丽,脸上被化妆笔扫了好上时间,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化妆师坚持要为他擦唇膏,尽管颜色很浅。 灯光,背景效果,音响,屏幕……把这一切东西都加上,效果确实非常棒,跟以前简陋的教室相比,好上的太多了。在这些东西的配合下,也更突出张斯的风度,在屏幕上看来,非常吸引人。 至于观众,倒不用秦正远操心。 他们平日里做节目,观众都是特意去用车拉的,或是请一些没事做的人,给工资让他们捧场,有时还要搭上一顿饭。 而张斯在此地已经小有名气,愿意来听演讲的人,多的数不过来。 许多学生是愿意来的,可座位有限,倒是被校外人占去了大半。 秦正远曾开玩笑地说过,按这种情况看,如果收门票的话,可以挣不少钱呢。 张斯根据电视播出的特点,将讲稿与演讲方式都重新整合了一遍,许多东西,正好也能在特写镜头表现出来。 至于后期的制作,他就没再过问。 这次的合作,在秦正远的要求下,单云清亲身参与了。 当秦正远得知她原是个单亲妈妈,心中的佩服,难以言喻。 尤其见了张斯的行为风度,这岂是一般妈妈能教育出来的? 当然,单云清对这些并不了解,所以,最终只是听从张斯的指挥而已。 倒是具体的操作,全是由张倩依来做的。 一者,她也算是媒体人,对其中的门路比较熟悉;二者,作为一家正在崛起报刊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还没什么人敢去糊弄她。 制作的相当顺利,效果也非常出众,简直是超出秦正远的预料。 作为一个带有创新性的节目,秦正远对它的情感很复杂。 一是教育类节目向来做的不好,台里的期望并不很高,若是出了意外,都不会怎么怪罪他。而他又确实对它很期待,对于一个刚进省台不久的人,他太需要一个节目是自己站住脚了。 所以,虽然配合的很棒,拍摄的也很顺利,他却还有中战战兢兢的感觉。 张斯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因为他要关心其它事了。 首先是学校的文学社,开始时事情不多,要不是杨雨薇时常来提醒他一下,他怕是早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后来事情逐渐增多了,倒没逼他写稿,因为他的演讲稿已经成为每期必登的内容了。 只是递了许多来稿给他,有社内人员的,有其他人投稿的,纷纷扬扬的很多。 杨雨薇的意思,是让他来作个鉴别,判定能否登稿。 文学社取名《九歌》,至于为什么,张斯没过问,反正只是个名字而已。 仗着张斯这个“才子”与朱红、楚韵等“四大校花”的名号,说文学社是校里第一大学生组织,应该不算过分。 经过增删挑选,确实留下了一批很有文采的社员,当然,张斯的几位朋友也浑水摸鱼的藏在了里面。 稿件尽管多,写的都还不错,对于中学生水平而言,已是难能可贵。 所以,张斯读来倒不是怎么痛苦,甚而有几份写的很有新意,给了他一些惊喜。为了节省时间,他把王闯,顾郁馨拉来当苦力,陪他一起看。 顾郁馨还得意地向朱红撅嘴呢,表示她自己的魅力。 气的朱红也嚷着要帮张斯,可惜她实在不是这方面的人才,看了几份就喊着无聊,只得中途放弃了。 因为得到了学校的公费支持,每次印地份数都不少,然后免费发放给每个班级几份。 《九歌》在学生中很受欢迎,就连一些向来不爱读书的学生,也非常喜爱。 还有令他们惊喜的是,那些好的稿件,被张斯直接塞进了《桃源报》。 为了适应报纸风格,《九歌》有专门为短篇小说留的篇幅,只登载那些极具创意,和极具美感的小说。 学生们对此响应热烈,因为凡登在文学社杂志上的,必定会在《桃源报》上出现,这成了一个规矩。 当然,这类小说不是那么好找,为了保持质量,许多时候《九歌》这块是空白的。 出乎意料的,倒是顾郁馨投了两次稿,两次都中了。 等在《桃源报》上读到自己的小说,让小姑娘惊喜了好半天。那些许稿费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可这份荣誉感,却在她心中占了很重的分量。 《桃源报》这种做法,可不仅仅是为了“讨好”《射雕》作者,而是内部计划的一部分。 张倩依是这次改革计划的领导者,《桃源报》以前的主要受众是中老年,而《射雕》为它打开其他读者道路,尤其是青少年。 为了巩固和扩大这一读者群,张倩依对报纸板块进行了更改,这种创意短篇就是其中一种。 因为情节诡谲,或是语言唯美,受到了许多年轻读者的欢迎。 专业人士对此的评价是“虽还稚嫩,前途无量”,稚嫩主要是因为供稿者多是学生,创意倒不缺,严谨老练却差了许多。 好在一般读者并不在乎在乎这些,反倒引来了更多人投稿。 这种互助双赢的局面,确实不错,张斯静下来的时候,也会想一想,看能不能再进一步地合作。 另外一件事是暑假将近,这也就说明,快考试了。 以他的见闻与阅读量,知道的当然比这些学生多的多。 可若是论考试,就不见得这么轻松了。 无聊的时候,他也拿出试卷看一看,随即就放弃了,因为,他会得东西还真不多。 当然,这种事,也就稍微烦了他一下,谁让他根本不在乎考分呢? 所以,想了想,也就丢开了,继续过他的逍遥生活。 以前的时候,家中过的颇为艰辛,他心中还有些难过,不时会对妈妈感到内疚。如今有了两份报纸的稿费,一份杂志的稿费,一份录节目的出场费,虽说单算起来都不是很多,可加在一起,却算是标准的高薪阶层了。 家中的开支全由他一力承担,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书籍出版与改编这个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呢,到时候就更不必为生活担忧了。 学习不好? 怕什么,他又不靠这个吃饭。 所以,考完试后,几家欢喜几家愁,就他一人满不在乎,优哉游哉地读书写字。 出乎意料的是,成绩下来之后,他的排名还不算倒数,勉强是个中流水平。 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吧,他想到。 暑假无事,他又不是爱玩的性子,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 过着悠闲而规律的生活,读书,写作,打拳……不然就是被妹妹缠着讲故事,他带着恶趣味,给小彤讲了些鬼故事,把小姑娘脸都吓白了,偏偏还要坚持听完。 这样的生活虽显平淡,却也温馨。 朱红与顾郁馨结伴来过几次,都是直接住在他家里的。单云清对两位小姑娘很热心,尤其对顾郁馨,每次到来,她都显得很快活。 一次她把张倩依拉到一边,问道:“倩依,你看阿红好呢,还是郁馨好?” 张倩依疑惑地问道:“问这个干嘛?” “不干你的事,你回答我就行了。”单云清说道。 张倩依不知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照实回答道:“这种事不大好比较,就我个人看来,我还是比较喜爱阿红的。” “哦……这样……”单云清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说,阿斯是喜爱哪一个呢?” 张倩依一听这话,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有些责备地说道:“妈,你想这种事可有点儿早哦,小孩子的事,现在还说不准呢。” 单云清狡黠地一笑,说道:“早准备早好,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张倩依斜了她一眼,说道:“也没见你为我准备过……” 单云清说道:“你有什么好准备的,现在的女孩子,哪里需要愁嫁出去呢?再说了,以你的模样事业,还怕没人追求?倒是你弟弟……” “妈,这话你就错了。”张倩依说道:“第一呢,我没这么受欢迎;第二呢,弟弟的事,其实反倒不用你担心。这小子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多才又……好色,我可知道,他在学校与很多女生关系暧昧呢,那些追随者……能把咱们家都盛满。” “瞎说。”单云清轻拍下她的额头,说道:“你弟弟可不是这样的人,被你说的,跟个浮华浪子似的。” “嘿”张倩依反驳道:“不相信是吧?好吧,就算现在不是,有了你这样的妈妈,以后一定也会变成这样的。” “真成了也不怕,以后有钱了,都娶回家好了。”单云清笑道:“老张家一向男丁单薄,说不定就能改变这种状况呢。” “你以为这是古代呢。”张倩依白了她一眼。 “说说。”单云清用胳膊抵了抵她的腰,说道:“阿红跟郁馨,哪个更适合些?” 张倩依说道:“这种事谁知道,还要看阿斯的……我不是说了么,你想的有些早了,现在他才高中呢。” “随便想想怕什么。”单云清说道:“我感觉呢,郁馨更适合些。我自然也喜爱阿红的,可惜,她的性格不大适合管家务,而且好像有点……暴力倾向,我担心你弟弟以后受苦。郁馨家与我们家熟悉,郁馨这孩子我也了解,贤惠温柔,最适合作妻子了……” 她至今尚对朱红打人的模样记忆犹新,想着都有些害怕。 张倩依好笑说道:“你看阿红倚在弟弟身边那副模样,小鸟依人的,就算弟弟送给他打,我猜她也舍不得,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在这儿乱猜也没用,反正这事我们说了也不算。” 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因为谈不出什么头绪。 朱红与顾郁馨最后一次来,带了许多衣服,除了张斯,每人都有份。 张倩彤最兴奋,蹦蹦跳跳地就回房换上了。 待大家齐聚了,一片旗袍,包括朱红与顾郁馨也都换上了,乱花纷纷,迷人眼目。 尤其单云清,穿着旗袍,温柔雍容,华贵典雅,十分迷人。 张倩彤穿的可爱,朱红穿的性感,张倩依与顾郁馨穿的清秀,单云清则最显气质,加上身材出众,与旗袍最为贴合,这样一来,其她人倒成了她的陪衬。 张倩彤提议,要去照一张全家福。 其她人纷纷响应,于是催张斯也换了衣服,张斯无奈,只得少数服从多数,换了长袍。 诸位女性嫌他动作磨蹭,一齐冲上去,七手八脚地帮他换。 整理头发的整理头发,掖袖子的掖袖子,抚下摆的抚下摆,穿袜子的穿袜子……可是,女性在穿衣上的挑剔,天性就生成了,无法更改。 所以,张斯的衣服总在穿与脱之间徘徊,发型也一变再变,一时间鸡飞狗跳,吵吵嚷嚷。 张斯因为出言建议就会被训,动辄得咎,所以一言不发,静静地任她们摆弄。 这样一来,时间反倒比他自己穿花的多,还挺讽刺。 终于在一个小时候后,结束了战斗。 众位女性对他的穿着细节,还存在着争议,因为赶时间的缘故,最后由单云清拍板决定,立即出发。 张斯舒了口气,心中默念:“感谢上苍” 在摄影店中,完成了拍照。 因为只有一个男性,在大家的站位上做了些特殊安排,张斯与单云清并列坐在椅上,其她人则全站在两人身后。 乍看之下,倒真像个民国时代的富贵人家。 至于原来说是“全家福”,则早被忘记了。 朱红与顾郁馨倒也自觉,一声不响地跑到人群中,等着照相,绝不提自己是否应该出现在“全家福”里这个话题。 单云清见了这种情形,抿着嘴,止不住地乐。 至于为什么乐,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除了张斯,大家有各照了几张,或一人或多人,有的端正,有的活泼,兴致颇高。 张斯在一旁见了,对于女**照相的心理,十分不解。 他反正对这个是没什么兴趣,前世常见一些小姑娘,不时拿手机自拍,一拍就是数十张,乐在其中,他也没办法理解。 照片不能及时就拿,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一行人又缓缓地回去了,一路上笑谈打闹,十分热闹。 张斯缓步跟在他们身后,独自思考自己的事,对于她们的谈话内容,听不真切。 只隐约知道,似乎与自己相关。 待细细听来,似乎听到了“杨雨薇”“楚韵”等等名字,单云清不时点头,皱眉作思考状。 他走上前去,要听个究竟。 却被张倩依止住了,“去,去”她摆手说道:“女孩子讲悄悄话,你凑什么热闹” 张斯没办法,只得由退了回去,索性装的大方些,手背在身后,学着宗师气度,将目光尽洒向路旁风景。 女性们把头靠在近处,窃窃私语。 张倩彤不时听上两句,然后转头来看自己的哥哥,面上带着好奇佩服的神色。 张斯被她弄的更好奇,不知道这群女人在说自己什么坏话。 卷 末语 第一卷,至此便结束了。 未能免俗,乘此机会,邯郸学步,也来唠叨几句。 第一次写文,生疏滞涩,确实难如人意。节奏颇差,除了仓促,便是冗长,诸位能一直阅读,倒要多谢宽容。 说起成绩,自然惨淡异常。 秋枫是新人,于此已有预料,虽止不住难过,倒还能承受住,说来,总是书质问题,不该期望过多。 秋枫自知甚明,从未求过鲜花,书评之类,其它种种,便更不敢奢望了。 在此,定要感谢亚欧贤弟一番,打气鼓励,照料查错,几乎一日未绝,其情可感,温润在心。能遇着如此朋友,值得欣慰。 另一可欣慰处,秋枫尚算敬业,勤勤恳恳,未曾稍有懈怠。 日更一万,单以字数而论,真可赞扬自己两句。 当然,这也是因为有存稿的缘故。秋枫下笔极慢,虽费尽心思,一日也不过得三千之数,良可叹也。 今后事情忙碌,写的怕会更少,加上存稿将尽,每日所更,只得减些了,在此提醒一声,望诸位多加原宥。 至于是否太监,秋枫不敢妄下承诺,如无意外,应该不会。 可是,既然说意外,谁又能说得准? 秋枫只能凭心做事,若非万不得已,定要写到完结。 素日里无甚爱好,紧喜读书一项,如今又添了件写文,希望能长久地走下去,陪伴在诸位的左右。 第一章 《百家讲坛》 暑假期间,江苏省台出现一段广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首先是一段画面,一位身着长袍的少年,英俊儒雅,站在讲台上作演讲状。 接着是黑压压一片观众,纷纷鼓掌,反应热烈。 然后便是重新制作的古人漫画,配合着少年几句经典的话语。 “诺,相当于现在的ok”“吕布想:曹操这个贼,狡猾狡猾地!”“袁绍整天在家里面大会宾客,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办沙龙,开party,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这个事情当时就引起了当局的注意。…………… 中间则开始穿插介绍,主持人浑厚的嗓音,缓缓叙述: 他,功课倒数,却被校长称为才子。 他,为人低调,却在当地无人不晓。 他,老师许多,却都自称是他的学生。 他的演讲,被学生们推崇,被老师们模仿,被当地人流传。 他的演讲,必定座无虚席,必定掌声不断,必定有人自远方特意赶来听讲。 他就是来自桃源中学的学生,张斯。 那么,他的演讲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呢?他的三国又有怎么的特殊之处呢? 敬请收看本周六下午四点,《百家讲坛》之《张斯品三国》! 在电视上演讲,不是没有过,但讲历史的很少,大抵都是一些法律传奇等等。至于真么亮地讲台,这么宽敞的观众席就更没见过了。当然,这都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那身长袍,这是讲历史,还是说相声? 比这更吸引人的,则是主讲人的年龄。 尽管化了妆,做了许多修饰,可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少年。 这就太不靠谱了,找个小孩子来做演讲? 唯一看着舒心的地方,大概是这少年挺俊秀,尤其在这身衣服地承托下,更显得风度翩翩,满是书卷气息,就像个有才学的小书生。 尽管不看好这个节目,可好奇心却被吊起来了。想看看这少年为什么是“才子”,怎么就“无人不晓”了,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电视台做事,自然有电视台的道理,其中一定有玄虚。 这么一想,便坠入秦正远等人的设的陷阱中了。 之前的时候,秦正远等主创人员曾商量过,教育类节目受众有限。若是中规中矩地宣传,定然没人愿意看的。 焦点放在三国上也不行,因为跟三国有关的东西太多,不差这一件。 唯一会令人产生兴趣的,只有张斯这个人了。 大学教授讲三国,理所当然,对历史感兴趣的会听,对历史不感兴趣的就不会听。 要是主讲人只有十六七岁呢?讲的好不好先不说,至少有许多人会因为好奇而去看个究竟。 能把人吸引来,就算成功了。 至于剩下的,那就没办法了,能不能留的住,得靠具体内容。 周六下午的时候,节目开始了。 一段深沉的音乐开头,几个立体大字自空中出现,蓝色的背景,逐渐看清全部,几个字并列在一起:百家讲坛 片头很简单,却也显得朴素大方,很有种从容大气的感觉。 然后便直截了当地进入了主题,主持人出现在讲坛上,下面是坐满了的观众。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讲人,张斯。今天给大家讲的是……”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便开始讲正题了。 没什么故弄玄虚的地方,也没什么另外地节目,越看越觉得是一场真正的演讲。许多人有些失望,就这样?听一个小孩子讲三国? 可是既然来了,便只能再继续看下去,希望后面有爆点。 这么一继续就像观众席里的观众一样,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听过这么有趣的历史么?听过现代化的古代介绍么?知道三国藏着这么多东西么?注意过这么多细节么? 见过这么酷的历史人物图画么? 知道讲历史也要有很好的配乐么? 当别出心裁地用书卷的形式,列出张斯演讲的要点,或是写出引用的原文。人们或许注意不到这一形式的新颖,但可以感受到张斯的博学,还能明白他的演讲思路很清晰。 一期节目实在太快,许多观众感觉似乎刚到兴头上,就结束了。 “收视率怎么样?”秦正远问道。 王磊走了过来,摇摇头,有些失望:“我刚才去问了,收视率也就是以往的水平,只在后半部分时,才稍稍升了一些。” “哦”秦正远点点头,心情同样不大好。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实降临时,依然止不住心中的失望。别的节目收视不好,不值得难过,可《百家讲坛》却投入了很多,若是还与以前一样,能对得起谁? “再等等吧。”秦正远叹了口气,又说道:“说不定,下个星期就有转机了。” “嗯。”王磊不大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又到了《张斯品三国》的时间了。 “阿杰,先不要写作业了,过来听听,很有帮助的。”熊守成对着屋里的儿子喊了声。 熊祖杰回道:“不看,演讲有什么好看的,我在学校天天看老师讲,说来说去都差不多,都看的想吐了……” “这孩子,”熊守成说道:“你们学校老师算什么,怎么能人家才子比?我告诉你哦,这样的人好几十年才能出现这么一两个,你们老师算个毛……” “就是不算什么,也比你个大老粗强” “你……这个星期没零花钱了!” “……” “小贤乖,把遥控器给爸爸” “不给,我要看动画片” “爸爸看完就给你……” “你看完了,动画片也就完了。” “……” “咦,你怎么又在看电视?作业完成了?” “没有。” “那你还不去做,找抽是吧?!” “老师给布置了任务,这个星期看《百家讲坛》,下星期交一篇观后感,这就是作业。” “哦……你们老师太不负责了,怂恿小孩子看电视,不行,我要向学校反映这个问题……” “…………” “保持安静” “张斯出场了……” “不许说话!” “…………” 千万家坐在在电视前,静静地听着张斯的演讲。有初次听的,有第二次听的,有自愿来听的,有被忽悠来听的,有被逼着来听的…………随着故事的起伏而紧张高兴,随着张斯的幽默风趣而出声微笑。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大家只有一个感觉:值得一看 第二章 一波又起 《百家讲坛》继续播出着,秦振远自我安慰的语言,变成了现实。 第二期的收视率立即攀升,虽然不是很多,却让人看到了希望。 第三,第四期稳步上升,已在本省的教育节目中有领先的趋势。 到第六期播出时,已经是本省同类型节目当之无愧的魁首了。 秦正远、王磊等人受到台里表扬,台长夸奖“有创新意识”,一时之间,在省台赢得了极大的声誉。 第八期播出时,已经能与中央台地教育节目抗衡,引起了中央台的注意。 第十三期播出时,完胜中央台教育类节目,天下拔魁。 秦正远等人,喜出望外,因为节目效果超出他们预期太多。省台也因为这一节目的突破,着实露了一回脸。 第十五期播出时,已与时下一般娱乐节目差不多,之后的收视开始平衡下来,偶尔有些小突破,超过一般娱乐节目已是常事。 碰到星期,学生放学回家,收视很明显地向上扬一节,至于那些很火的娱乐节目,则一直遥遥领先,《百家讲坛》始终没能追上。 秦正远、王磊,包括张斯本人都十分满意,至于与那些火热的娱乐节目比,他们从来不曾有过这个想法。 毕竟类型差的有些大,收视能达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 不知道有多少羡慕,多少人眼镜碎了一地呢。 而《百家讲坛》也不是没有胜出那些节目的地方,那就是口碑。 通常情况下,无论是专业或非专业人士,都很少把《百家讲坛》与娱乐节目放在一起比较,因为《百家讲坛》起先的设定就比较高,在品格方面,占着先天的优势。 即或有批评,也是处在特殊的高度,之后才对它进行批评的。 张斯演讲的费用,原来是很低的,一期也不过一千余元。 四十多期加起来,其实也就四五万元。 算起来,还没他的稿费多。 当然,他上电视只是顺便,毕竟平时也要为学校做演讲,钱财说来对他影响不大。 但秦正远不能这么想,否则,他以后怕也只能干到这个位置了。 在与台里做出商量后,他又找到了张倩依,主动要求改签合同,希望把张斯的每期出场费提高些。 按张斯本人的意思,就算了,不要在乎这些麻烦事。 可是秦正远一再要求,只得答应了他。 就这样,他的总体收入,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现在在家里的情况是这样的,单云清拿着固定工资,钱财有限。 张倩依作为高之层一,工资比妈妈多,不过,工作繁重,需要管理的事也很多。而张斯因为“兼职”份数比较多,成为家里薪水最多的人,却也是最轻松的人。 再考虑到他的年龄,如今还是学生身份,让妈妈与姐姐很无语。 妹妹要好一些,除了羡慕之外,很为他感到高兴,当然,张斯平日里没少给她塞钱,理由是“穷养儿子富演女”,避免以后她得了别人一些好处,就忍不住诱惑,被骗上当。 单云清说过他好几次,让他收敛点,免得把妹妹宠坏。 张斯却没怎么听,反正都是钱嘛,不花又用来干什么呢?自己妹妹花他的钱,他心中反而有种满足感。 随着收视率的飙升,民间开始形成热议。 议论的中心,集中在主讲张斯身上。 小孩子长的英俊,打扮新奇很正常,影视明星里多的是这样的人,不稀奇。 而他那份儒雅的气质,却非常难得,不经过诗书的熏陶,不能有这种感觉。最为人惊奇与称道的,则是他的博学与幽默。 开始,大家并不对一个高中生讲的历史有什么期待。 而当意外的惊喜来临时,感觉自然比期待的更多更好。 大家对他充满了好奇,想了解他的家庭,了解他的学习,了解他的一切。 就是想通过这些,来探究一下,张斯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当别的孩子连《三国演义》都还没看过的时候,他已经在电视为大家讲三国了,这其中到底有多大差别? 很多成人都会有种失落感,这么小的孩子都如此厉害,自己的年龄活到哪儿去了?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怀疑者。 因为,在许多人眼中看来,这种事相当不科学。 在报纸上刊登了这么一篇文章:《为什么叫‘百家’讲坛》 “‘百家讲坛’是个新牌子,出现不久,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现在华国各地,男女老女,均知道一个天才少年,在电视上讲三国,并交口称赞,推崇备至。 那么,一个孩子,哪来这么大的魅力? 第一,长的好看。 说来虽然有些俗,可事实如此,没什么课争辩的。凡看过演讲的,有目共睹,他确实有张清秀英俊的面容。这是父母造就,天地所生,不必有所怀疑。 第二,包装得体。 这里包括他的衣着,言行等等,一个孩子能那么从容淡定,是很不合常理的。这些必须经过一定的锻炼与沉淀,就像训练明星那样。 第三,博学多识。 这是关键所在,也是这位少年最吸引人的地方。大家喜爱听他侃侃而谈,信手拈来那些生僻的典故,重新趣解那些为人所熟悉的故事。而这些东西,需要非常扎实的基础,没有多年的积累而做到这些,相当不科学。 可是,少年偏偏做到了。 节目包装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站到公众面前,也就有了公众形象,为形成良好的影响,应该有所注意。所以,他的言语、衣着并不值得注意,可以说,他的塑造这一形象,还是非常值得人称赞的。 值得注意的应该是他的学识,一个少年拥有他不该有的学识,只有一个可能:这些学识不是他的。 那么,有人就会怀疑了。 既然不是他的,他又如何在电视机前演讲呢?这个非常简单,只要预先备好一份讲稿,令其熟读就可以了,一般人都能做到。 所以,他的‘学识’是节目组准备好的,不是他的,甚至不是一个人的,而是请了许多人整理整合而成的,是真正所谓‘百家’。 这本来可以算在包装里的,可是节目组明显做的太过分了,让一个少年读别人的东西,并没什么错,相信也能吸引一些人观看。却不该刻意隐瞒这些,并且以此作为噱头,生生造出一个‘天才少年’出来。 这就不能算是包装了,而是**裸的欺骗,是没有专业素养与道德品质的一种体现,是为了获得收视……” 文章的前半部分解析了张斯为人喜爱的原因,解释了这些东西的由来,接着以此对准节目组,死扣着“欺骗”两字,发表了一些列见解,最后则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与教育。 这些言论,不管信与不信,都是吸引人的热闹。 而看热闹的人,很容易根据不同的观点争吵起来。 第三章 身份曝光 《张斯品三国》的红火,自然有人欢喜有人讨厌,由于观点不同,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争论。 有人热情洋溢地推崇,有人理性地分析,有人鄙夷地不屑,有人别有用心地诋毁……因为借助了电视这一大众媒介,影响之大,还要超过上次《射雕》的事。 因为涉及的是一个少年,还被冠以“天才”的名目,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现在的华国,无论看没看过《百家讲坛》,都知道张斯这个人物。 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人披露了张斯的资料,还比较简单,就像上次张倩依的资料一样。但许多人很感兴趣,希望能多了解一点,以此来判断报上议论的真假。 省电视台很主动地站出来,邀约张斯,希望能做一期节目。 一是为了辟谣,止住许多中伤人的无稽之谈,二是如今《百家讲坛》还在播放,想借此机会做一下宣传。 张斯考虑了一下,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考虑到并不费什么事,便答应了下来。 省电视台最著名的谈话节目《对面》,来主持这个节目,借着张斯的热度,为节目增加些知名度。 电视台早早便开始做广告,吸引了很多观众。 “阿康,该睡觉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让我先看了节目……” “看什么节目!睡觉!” “是关于张斯的……” “什么张斯李斯的,我不认识,关掉!” “……” “看你那点出息,一遇到事就知道哭,好了,看吧,看吧……” “珍珍,把电视调到保健节目,妈妈看看。” “我要看张斯。” “听话,就一会儿……” “我要看张斯。” “乖,把……” “我要看张斯。” “……” “小国,不要看了,睡觉吧。” “没兴趣。” “明天要考试了……” “不在乎。” “你在看的什么?” “张斯。” “张斯是谁?” “我和你有代沟,从现在开始,我拒绝与你交谈。” “……” “小丽,以后要看看这种节目,学习人家是怎么做的,那些什么动画片……” “爸爸,我不认识他。” “看多了就认识了。” “他造型怪异,说话啰嗦,表情不够丰富,我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我学的。” “你应该看一看他的学识……” “学识对女孩子没用。” “……” 在各种各样的期待中,节目开始了。 简单的片头,漂亮的女性主持人敏敏亮相:“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今天的<对面>。” 底下观众很多,掌声阵阵。 敏敏:“近来一段时间,我们电视台出了一个非常火的节目,《百家讲坛》。而主讲人张斯更是因这样节目,红遍大江南北。由此,也形成了极大的争议。许多观众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希望能对他进一步了解,今天,我们节目就满足大家的愿望。下面,有请张斯!” 音乐响起,张斯带着微笑走出,俊逸的身材,笔直的长袍,朴素的布鞋。 敏敏伸手:“张斯好。” 张斯握手:“主持人好,观众朋友们好。” 敏敏请张斯坐下,张斯一掀袍子,随着她笔挺地坐下了,双手放在两侧,腰挺的直直的。 “呵呵,张斯,放松些,我又不会吃了你。”敏敏看这他的样子,不禁笑道。 张斯笑了笑,说道:“可以随便些?” “当然,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敏敏说道。 “哦,我以为不允许呢。”张斯斜着身子,用肘部抵着椅子的边,翘着二郎腿,舒适地后倚着。 敏敏翻着白眼:“你还真……放松。” 底下顿时一片笑声,许多观众拍手。 “你这样可会教坏小孩子的……不过还好,这身打扮配上这个姿势倒还挺潇洒的。”敏敏笑道。 “谢谢”张斯笑了笑:“我向来不是什么严肃的人,这些细节,随性些好。” 敏敏问道:“那你抽烟喝酒么?” “没有。”张斯摇了摇头。 “还好,这些东西还是不要随性的好。”敏敏皱着眉说道:“最讨厌男人有这些习惯。” “还好我没有。”张斯庆幸地说道。 敏敏笑道:“但你也不是男人,只算个男孩。” “咳咳”张斯表情有些窘,说道:“我可以……以后……是。” 台前与电视机前的观众都乐了,张斯演讲时总是风度翩翩,从容淡定,没想到在成熟的女性面前却有些失措,这反倒使大家喜爱。 “对了,我听说你这身打扮是节目组特地做的,真的假的?”敏敏问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那只是些错误的猜测,节目组并不管理这些,我的穿着都是朋友定下来的,与节目组无关。” “是不是,我们看一段视频就知道了。”敏敏笑道。 接着,一段视频开始了。 画面里出现了两位女性,朱红与顾郁馨。 这倒是张斯颇为惊奇,因为他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看来,节目组为了这期节目,去采访了不少人。 主持人:我听其他同学说,张斯演讲时的衣服都是你们来决定的。 两人点头:嗯 主持人:为什么? 朱红:因为他对穿什么衣服之类的很不在乎,我和郁馨决定送他件礼物,所以给他做了这些衣服鞋袜给他,他还挺喜爱的。 主持人:这些衣服是你们做的? 朱红:郁馨做的,我只是协助。 主持人:真是……好厉害,那,他为什么要听你们的?你们不感觉,送男生衣服怪怪的么? 顾郁馨: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妈妈交代过了,要我们好好照顾他,就像妈妈一样照顾他。这个意思,就是衣食住行都在内…… 主持人:额……看来他有个好妈妈,考虑真仔细,那,你们就听从了? 朱红:嗯,就这样。 主持人:为什么? 朱红:没什么为什么,我们愿意照顾他。 主持人:…… 又回到了节目现场,敏敏笑道:“呵呵,张斯,没想到你在学校还有两个‘小妈妈’呢,怪不得打扮这么齐整。” “额……她们是我的同学,好朋友。”张斯硬着头皮说道。 敏敏:“听她们的语气,好像跟你关系很好啊。” “嗯”张斯点点头:“非常好。” “你妈妈真的交代过这些事么?”敏敏好奇地问道。 “额,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张斯有有些窘:“妈妈跟她们很亲近,许多事她们能听到,我却听不到,所以判断不出真假。” “呵呵,不管真假,她们的任务完成的确实不错。”敏敏笑道,忽然装作压低声音问道:“张斯,你悄悄跟我说,两个小姑娘这么照顾你,你与她们是不是关系‘特殊’?说说,她们之中哪个是你女朋友?” 第四章 上节目(一) 观众的精神忽然集中了许多,静静等待着张斯的回答。 张斯的面色发窘,摸着鼻子不说话,过会儿:“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 敏敏呵呵一笑,指着观众:“你问他们……” 观众席中,忽然有人说了句“回答!”,接着,其他人都嬉笑着跟着喊,“回答”“回答”“张斯回答…………… 张斯怀疑,方才第一个喊的人,一定是节目组安排的。 他凑近敏敏身前,也装作低声说道:“我私下告诉你。” “真的?”敏敏低声问道。 “真的!”张斯低声回答。 观众笑成了一片,主持人与嘉宾这样配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颇感有趣。 敏敏方才只是开玩笑地一说,并未真要问出什么答案,所以,借着这一笑点,也就把话转移到别的上了。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怕。”敏敏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说道:“我手里还有其它东西呢!” 张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敏敏笑道:“先不告诉你,我们谈点别的,你平日喜爱干点什么?这可是许多家长都关心的,想让孩子跟你学呢。” 张斯呵呵笑道:“这怕是没的学了,我的爱好无聊的很,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就没点别的?”敏敏问道。 张斯说道:“也看些电影,偶尔。” 敏敏说道:“为了判断一下真假,我们来看一段视频……” 视频开始,地点是张斯的学校。 如今正放假,学校没人,值班人员领着记者进了张斯的班级,根据墙上的座位表,找到了张斯的位置。 记者对着镜头:“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现在在桃源中学,张斯的座位旁边。 据这里的工作人员透露,新学期开始,班级的位置是不移动的,只变更班级的牌号。所以,学生们都把书本放在这儿。 据张斯的老师说,张斯的桌肚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呢。 好奇吧?一起来看看吧!” 记者开始从张斯的桌肚里掏东西:“哇哦……还挺沉呢,这是什么?” 往桌子上一丢,将原本覆着的书翻正,一部精装本的《资治通鉴》。 “呵呵,好吧,只认识名字,没看过。”记者笑道,接着掏。 “唔,这个好像轻些……线装繁体本的《道德经》,这个我熟,道可道,非常道也;名可名,非恒名也……” “这个王充《论衡》,又只听说过。” “《天工开物》……真是怪人,连这种书都看。” “《世说新语》……这个我也知道” “……《黄帝内经》……” “……《明实录》……” “……《韩文公文集》……” “……《曾国藩家书》……” “……《子不语》……” “……《三国志》……” “……《大唐新语》……” “……” 接连拿了十几本书出来,有听过的,有没听过的,有熟悉的,有陌生的,大抵都是旧书,线装毛边,看着有些历史了。 翻开一看,常能见到些注释或记录,红笔勾就,有些是用毛笔写的,有些是用钢笔写的,清俊而有力,密密麻麻。 虽然只十几本书,却以点带面地给了观众一个感觉:张斯读书多,并且读书认真,非是一般人瞎翻阅。 观众席自动地响起了一片掌声。 其实,那些注释笔记,大都是本来就有的,是其父张秋枫的笔迹,跟张斯没有多大关系,可是观众却没这么猜想。 敏敏笑问:“你读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很多没听说过。” 张斯说道:“家里有些藏书,随便翻翻。” 敏敏说道:“我可听说,你在学校的成绩挺一般,是不是都把时间花在这个上面了?” “这么说……大致差不多。”张斯苦笑道:“我怎么感觉你话中暗藏杀机?” 敏敏笑着说道:“你这可真不值得学习,准能教坏小孩子。” “这可不怪我。”张斯忙推脱,笑道:“我的桌子放的好好的,谁让你们偏要去看来着,学校的工作人员态度也不认真,三言两语就被说服,成了你们的帮凶。” 敏敏说道:“你可不知道,这次咱们台里可把精锐部队都派出去了,进你们学校,简直轻而易举。”随即又问道:“你把时间都花在这上面,家里人不反对么?” “我家中的环境很轻松,通常情况下,大人并不会干预我的事。”张斯说道。 敏敏笑道:“真的?我看是你瞒着家里人罢了,来,我们再看段视频。” 又一段视频开始: 地点转移到了张斯的家中,单云清正坐在镜头前。 主持人:张斯这段时间很受人推崇,您感到高兴么? 单云清:自然高兴,他能有出息,做妈妈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主持人:张斯在学校的情况,您都了解么? 单云清:呵呵,他的一举一动都都清楚的很。 主持人:哦? 单云清:我在他身边埋伏了两个暗探,会准时把他所有的信息报告给我的,他一直还不知道呢。 节目现场敏敏已经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张斯却郁闷着一张脸,无可奈何地看着画面,观众的笑声则更大。 主持人:那他成绩不好的事你也清楚? 单云清:清楚。 主持人:额……您就不担心么? 单云清:担心,以前担心过,不过是担心他受欺负,至于他的成绩,我确实不怎么在乎。只要他高兴,得个零分回来,我也不会说他一句的。 主持人:您……不感觉这样……很奇怪么? 单云清: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从小就这样,只要他愿意,考全校第一都有可能,只是他不喜爱这些罢了。 主持人:这么说,他在校看课外书,您是支持的了? 单云清:应该说我支持他做任何事,包括看课外书。他父亲走的早,那时候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整日活在忧郁当中,看着我的心痛的厉害。现在变了,活泼开朗,我很高兴,只要他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其它又有什么重要呢? “……” 张斯坐在椅上,移了移身体,目中有些湿润。 他偏开头,想躲避摄影机,却偏偏被拍到了特写,观众看的清清楚楚。 摆了摆手,收了收眼泪:“不好意思,有些失态。” 敏敏:“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好妈妈,我妈永远不会说出这种话。” 张斯说道:“我以前让她失望的太多,所以,他担心我会便会原来的样子,对我管的一直比较少。” 敏敏问道:“那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张斯说道:“我以前很自卑,很怯懦,经常受人欺负。” “怎么会这样呢?”敏敏诧异地问道:“跟你现在一点也不像。” 张斯微笑了笑,说道:“家父去世的早,我一直躲避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敏感又很自卑,也是改过来不久。” 敏敏问道:“那,你因为什么改过来的呢?”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妈妈,我以前只顾着自己,却忘了她的感受。有一天,我忽然发觉,我太自私了,实在不像个男子汉。所以,我努力地改正,不为别的,就为妈妈能开心些。” 台下一片掌声。 第五章 上节目(二) 敏敏:“我刚刚跟你说过,我知道哪个小姑娘是你女朋友,你还记得么?” 张斯:“记得,我记忆力没那么差。” 敏敏呵呵笑道:“看来这句话要修改了,工作人员本来告诉我,采访妈妈的时候,找到了你们家的全家福,里面还有你的女同学,我一下子就猜到怎么回事了。可是我后来才发现……看看大屏幕吧,我根本没法判断。” 大屏幕上显示了一张照片,共有六个人。 男的穿着月白色长袍,女的全是旗袍,形态各异,娇艳可爱。 观众能认出来,当中两人并肩坐着椅子,正是张斯与单云清。 而身后占了四人,中间两个姑娘,一大一小,面容与单云清很相似。 外围两人,一个性感,一个清秀,却正是先前采访出现过的朱红与顾郁馨。 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又穿着这样的服装,很显魅力。 敏敏苦笑道:“工作人员也没说清楚,竟然两个人同时出现了。”转头对张斯说道:“这穿着,是照相师给你们建议的么?” 张斯摇摇头,说道:“没有。那天红姐她们,就是照片上的两位同学,正好将衣服做好,拿给妈妈她们试穿。后来有人提议去拍全家福,我们就直接穿着去了,路上的人还以为我们是拍戏的呢。” “呵呵。”敏敏笑道:“我看着也像,你们一家长的可真好看,这照片乍一看跟明星拍的剧照似的。” 下面有欢呼,鼓掌的声响。 敏敏问道:“你们在家里也这样穿?” “嗯。”张斯点点头,说道:“这样的衣服穿着外出不方便,在家里倒不错,挺舒适的。不过,也就我一个人常穿,因为她们要做饭打扫之类的,不方便。” 敏敏说道:“你们家倒挺好玩的,竟然去拍这种照片,有时间我也去试试。下面,我们再看一段视频,有关在学校的。” 视频开始: 出现的是张斯的班主任冯涛。 主持人:张斯平日在班上的表现怎么样? 冯涛:表现不错。 主持人:那您对他有什么样的印象? 冯涛:要说印象,第一个是安静,基本都待在自己的角落里,不随便走动,也不爱出风头;第二个是成熟,遇事不慌不忙的,表现的很从容。 主持人:您对他在班里看课外书的情况了解么? 冯涛:了解,他一天到晚就做这一件事。 主持人:那您有阻止他么? 冯涛:阻止他干嘛?这是件好事。 主持人:可是,这会影响成绩的呀。 冯涛:他这样的人,不需要成绩去证明什么。你别看我是个老师,其实我对现在的教育制度并不满意,小孩子除了学习,其它什么都不懂。矛盾之处就在于,我明知道不好,还要去逼他们,有时候想一想,感觉挺难过的。 主持人:额……您感觉,这样对他负责么? 冯涛:他与别人不一样,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再说了,校长亲自交代过,不要干预他的事,一切随他自己。 主持人:校长? 冯涛:对。 主持人:校长为什么有这样的交代?是不是因为,现在张斯因为《百家讲坛》出名的缘故,学校需要特殊照顾? 冯涛:呵呵,你想太多了。 校长为什么会这样交代,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绝不是因为《百家讲坛》的缘。 张斯出名,也是近来的事,校长的交代却是好久以前了。 他跟我们校长是忘年交,关系好的很,如果你要在我们学校,你会看到,校长,张斯,谢老师,就是我们学校的另一非常厉害的位老师,经常在花园里散步。 主持人:哦? 冯涛:这三个人,是我们学校最有学问的人,又经常在一起,所以一些学生给他们起了个“三剑客”的外号,许多老师想加入这个圈子,呵呵,可惜太浅薄,加不进去。 主持人:那您有试着加入么? 冯涛:嘿,咱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主持人:有张斯这样的学生,会感觉有压力么? 冯涛:没有。 主持人:嗯? 冯涛:他的老师又不止我一个,丢人也不是我一个。 主持人:呵呵,冯老师,你这种说法…… 冯涛:这没什么好笑的,张斯每次演讲,最前面的位置全被老师沾满,要这样说,学校许多老师还算是他的学生呢,所以我们称他是“老师的老师”。 水平差距摆在那儿,人家一开讲,场场爆满,还有人特地从外地风尘仆仆跑来听,我们一开讲,底下睡倒一大片,学生更恨不得拿东西扔,差距太大,没什么压力不压力的。 主持人:……冯老师……您还真坦率…… “……” 敏敏一脸奇怪的表情,说道:“你们学校都是这样的老师么?” 张斯疑惑,问道:“怎么了?” 敏敏说道:“我感觉他挺率真的,明明是个班主任,却当着记者的面批评教育,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夸自己的学生,真是……奇葩。 张斯笑着说道:“他人挺好的,许多学生都很喜爱他。” “唔,看的出来。”敏敏笑道:“因为,他看着还挺好玩的,应该很得学生喜欢。” 观众也给了不少掌声,这样的老师可不多见,言语活泼,幽默风趣,有自嘲精神,关键说话真实朴素,没有一丝打官腔的意思,很容易赢得了大家的喜爱。 “那什么‘三剑客’的事,是不是真的?”敏敏问道。 张斯沉吟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在学校的时候,似乎没听有人这么说过。” 敏敏好奇地问道:“那散步的事呢,还有忘年交,是不是真的?” “额……我们确实是好朋友,至于其它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也许确实,但没那么夸张。”张斯说道。 敏敏笑着说道:“这次我们可挖到宝了,你知道么,我们本来想去采访你们校长的,可惜他出差了,要参加什么研讨会。 于是我们找了他的资料,嚯,吓了一跳,张相文先生,华夏国现代地理学创始人之一,地理学界的泰山北斗,竟然跑你们学校当校长了,好奇怪。” 张斯笑道:“他就是当地人,年纪大了回来养老,很正常。” 敏敏说道:“还有那位谢敏振老师,以前竟然是大学教授,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学校里藏着什么宝贝么?竟然跑来这些人物。” “你别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没说过这些。”张斯也挺惊奇的,说道:“这种事,全凭个人爱好,再加上巧合,其实一点也不神奇。” 敏敏不信地摇摇头,笑着说道:“我现在是很难相信你这种话了,你看,再加上你,连续三位人物,你们学校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我现在都想去看看了。” 张斯见她不信,也没办法,只能任她和观众胡思乱想了。 第六章 上节目(三) 敏敏问道:“听说你做节目,赚了不少钱呢,算是个小富人了,你自己感觉呢?” 张斯说道:“我也听到外界的一些议论,其实每期节目给的并不多,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因为这些琐事都是我姐姐代我处理的。” 敏敏说道:“我看许多人说,你也算个文人,呵呵,尽管年龄小了点,应该待在书斋里,而不应该上节目,这样有失身份。” 张斯说道:“呵呵,说我是文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感觉有点抬举我了。 其实,我上节目只是个巧合,你知道的,我平日要在学校演讲的,正好被电视台的人撞见了,于是他们有了制作节目的想法。 他们来找我商量,希望我能配合他们拍摄。因为对我演讲的影响不大,我就答应了,他们为了方便我,还特地把拍摄改在了学校。” 敏敏说道:“大家就是感觉,你用演讲来赚钱,似乎不大好。” 张斯说道:“我这是‘搂草打兔子’,赚钱是‘打兔子’,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这上面了,其实,那只是个副产品,最重要的是我‘楼草’的部分,可惜大家却忽略了。” 敏敏说道:“呵呵,无论如何,你毕竟还是拿了好处。好吧,先让我们看看《百家讲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怎么说……” 视频开始: 记者采访了《百家讲坛》的具体负责人秦振远。 主持人:秦先生好。 秦振远:你好。 主持人:《百家讲坛》收视火爆,恭喜秦先生了。外界传闻,张斯每期节目,都拿走了大量的出场费,是这样的么? 秦振远:谢谢。 张斯确实拿了出场费,这是我们一再要求的,他本来想给我们义务帮忙的,但我们实在过意不去。钱其实很少,尤其相比我们的收益,基本上可以不算。 主持人:方便透露一下具体数字么? 秦振远:呵呵,这就不方便了。 因为我们以后还得请别人,透露出场费会很麻烦的。 他是第一个主讲人,正当节目开创,所有拿的很少,我们希望能有所弥补,并且正在商议,给以后的主讲人提高出场费。 主持人:有人说,张斯的学问并不是真的,是节目组安排好的,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秦振远: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张斯在上节目之前,已经在学校讲了好多场,效果非常好,远近闻名。这个完全可以去打听,学校周围的人都知道,我们节目组也正是看到了这样的热潮,才又决心做这个节目的。 主持人:那,您对张斯有什么看法呢?您感觉他这个人如何? 秦振远:就像他们校长对我说地,张斯是个才子。 我第一个感觉,就是他才华横溢,不单单是学问好,懂的也多,我们节目许多方面的制作都是按他的意思来的,不然,一定会逊色很多。 第二个感觉,是他很谦虚,若是别人,像他这样有才华,必定要眼睛长在脑袋上的,看不起其他人,但他非常谦虚,性格很温和,待人也很有礼貌,我们节目都非常喜爱他,也很尊敬他。 “……” 敏敏笑道:“看来,节目组对你评价很高哦。” 张斯淡然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只是个学生,大家夸奖的有些过了。” “你也算学生?”敏敏夸张地说道:“那我算什么?是不是要会小学重读?” 观众笑声一片,还有跟着起哄的。 敏敏说道:“张斯,你知道有很多人喜欢,推崇你么?我听说,你的粉丝可多着呢,挺疯狂的。” “大家能这么喜欢我,我很高兴,不过要把握好度。”张斯说道:“我毕竟不是什么明星,而是作为一个主讲人出现的。当然,越多人喜欢我讲的东西,我自然也就越高兴。” 敏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挺矜持的,呵呵,现在越来越像个文人了,分明是个小书生,挺可爱的,听了你这么多介绍,我都快被你迷住了。” 张斯无奈地笑了笑。 “不如,你们家再照全家福,把我也叫上吧,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你女朋友是谁了,也不用再胡乱猜测。”敏敏狡黠地说道。 观众笑声不断,一阵接着一阵,张斯更无奈了,都不知怎么接话,他的窘态被大家见了,乐的更厉害了。 “对了,张斯,你以后有什打算?”敏敏问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会做些喜爱做的事。” 敏敏说道:“我听说,有大学想特招你,你会去么?” “嗯?”张斯说道:“我怎么没听过这话?大概又是谣传。 如果真有,我大概也不会去,因为我不知道去了干嘛,从心理上来说,我还是愿意做个自由职业者,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的。” 敏敏问道:“自由职业者?” 张斯说道:“就是无业游民的意思。” “呵呵”敏敏笑了,说道:“这想法倒不错,挺潇洒呢。” “但愿吧。”张斯也笑道。 敏敏说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进入观众提问环节,下面就交给观众吧……现场哪位有问题想问张斯?” 呼啦,许多人都举起了手。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一个小姑娘,有些羞涩地问道:“张斯,你喜爱什么样的女孩?” 敏敏一听着问题就笑了,像那小姑娘竖了个大拇指:“这个问题好。” 张斯沉吟着想了想,却不知怎么回答。 敏敏说道:“张斯,你转过头来,看着我,你就知道怎么回答。” 现场又是一阵笑声,女孩羞涩地等待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张斯说道:“我也从不给自己树立什么标准,因为我感觉这样不准确,你喜爱一个人,就是喜爱,只有当喜爱之后,才能根据喜爱的人知道标准。”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位老师:“请问,您的父亲对您的演讲影响大么?他是否交给您许多知识?” 张斯皱眉沉吟,说道:“影响是有,但不是很大。 我父亲去世的早,并没机会教我什么。他对我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了品德与性格方面,至于我的知识,大都是我自己的积累,看书看来的。当然,我书房的书是他留下的,若说影响,这应该也算吧。” 第三个站起来的位中年妇女:“请问,你母亲对你影响大么?主要体现在什么方面?” 张斯说道:“在世的人中,我母亲对我的影响最大,也是我最关心的人,至少目前是这样。她对我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与她相反的方向,她是个女性,而我则根据她的女性特征,发展了我的男性特征。” 还有许多观众站起来,问题也五花八门,不过,也渐渐落入俗套。 比如:“你喜欢吃什么?” “你最爱什么运动?” “你一天的时间安排?” “…………” 好在这些问题简单,反而很好回答。 最终,在敏敏的宣布中,音乐响起,节目终于结束了。 第七章 节目之后(一) 《对面》节目播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张斯被追捧了那么长时间,终于上电视节目,不再是演讲,而是谈些“题外话”,这是大家感兴趣的地方。 尽管节目的内容不多,也很浅,许多事只是一笔带过。 但还是满足了许多观众的好奇心,大家通过这期节目,多多少少从整体上了解张斯。 整体而言,效果还不错。 节目显得很轻松,时有笑声传出,偶尔则是些令人感动的东西,尤其张斯眼睛湿润那一节,他本来已经快速地躲避,可惜被摄影机清晰地抓到了,而恰恰是这一躲避的动作,感动了许多人。 大家从这一动作中,能体会到那份属于读书人的矜持,同样,还有张斯在情感方面的内向。 因为时下的明星或是选秀节目的选手,每每总喜爱上演苦情戏,唱首歌之前,定要给大家哭着报告一下,自己的奶奶或者什么人去世了,他们很爱自己,自己很伤心。 这种拿着死人拉选票的事,看多了会令人很反感。 张斯这一下意识的动作,明显获得了更加的效果。 令人惊讶的则是有关“三剑客”的内容,看节目之前,许多人确实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知道了张相文与谢敏振的身份后,又感觉怀疑有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读书人自然与读书人在一起,再加上冯涛幽默风趣的叙述,大家脑中难免会想象: 一个学校神秘的校长,一个怪癖的老师,一个才华横溢的学生,一起缓步在校园的花园中。 大家都在艰苦地上课,只有他们悠然地晃悠,讲述一些典雅而逗趣的笑话,谈论一些古代历史的细枝末节,或说说各人的奇见异闻。 而这些话题需要基础,那些路过的人听了莫名其妙,三人却能爽朗地大笑。 单是想一想就感觉这画面美极了,两老一少,谈笑风生。 尤其是一些中学生,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个奇迹。 校长陪你散步?还谈笑风生?做梦都做不到这种事。 也许,每次看起校长的时候,都想拿个棍子冲上去,给他后脑勺来一下呢,尽管并不真敢这么做。 对于前段时间的质疑,有了一个肯定地回复,用事实封住了那些人的嘴。 在此之后,张斯的评价又高了一截,而《百家讲坛》的关注度明显也有所提升,这确实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当然,事情并不到此就停住了。 大家不再质疑张斯,却对他更有兴趣了,开始深挖他的资料,并作出各种评论。他的一些亲友,都被人问及,或是接受了采访。 很快,报纸上出现了一片文章《才子的诞生》: “看张斯同学的演讲与节目,对他感到由衷的佩服。作为一名高中历史教师,在他的演讲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内容、方式等很多方面。 现在大家对他很追捧,问到原因,能说出一大堆,总结而言就两个自:才子 大家对才子有种崇拜感,尤其一些年轻的学生,不单单是崇拜,还跟着模仿。 我在学校发现一些学生,学着他说话的语气,做着与他一样的手势,并且很想拥有与他一样的衣服。 正因为如此,我感觉,我应该站出来,与大家尤其那些学生谈一谈才子是怎样诞生的。 首先,不无批评地说一句,你们的模仿真的很拙劣,因为太表面,太肤浅,太幼稚了。 张斯的才华是否源于天赋,我并不能像别人那么肯定,因为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也没从他的节目中看出这一点。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知识,是凭着实实在在阅读积累出来的。 没有哪个才子,单凭一句天赋就可以造就的。 大家见过他的书桌,记者随意地从里面摸出了十几本书。 这是他的课外读物,如果看的仔细些,还能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注释。这些书也许不见得有多大高深,可它能代表一个人的习惯,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坚持。 在此,我想对那些质疑者与模仿者问一句,这些书,你们听说过么?你们看过么? 或许有人认为这么问太过刻薄,太过讽刺,其实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只因为现在的学生是不读课外书的,尤其是一些真正的好书,一些我们民族流传下来的精粹。 偶尔抓住学生看课外书,翻开封面,都是些花花绿绿的女性画面,若是些好书,就放他一马,可看到这些东西,就实在不想原谅他们了。 对于这样的人,把张斯的书房送给他,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猜是不屑一顾。 通过张斯班主任的介绍,我们知道,张斯整天做的只有一件事:读书 一个人若是从小学开始读书,读到高一,这中间约有十年时间。 而十年时间,又是记忆力最好的十年,那么他记下来的东西是非常可观的,如果能坚持不屑的话,可以说,他的学识是非常骇人的。 当然,因为理解力的缘故,年龄也会是读书的一个限制。 可是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读书可以促进思维,是一个真正的益智运动。 有时候,你并不需要理解书中的真正含义,就像旧时的先生,教学生读书总是以背诵为主。因为随着阅历的增加,年龄的增长,那些不理解的东西会很会自然地理解。 从张斯的身上,完全能看出这种痕迹,谈吐优雅,所学驳杂,这完全是随着时间一步一步积累出来的,取不得半点巧。 一个人若能像他这样静下心来,慢慢地读,细细地读,到高中时讲解一下三国的种种,手到擒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奇事。 我相信有天才,但我并不迷信天才。 那些值得人推崇,值得人尊敬的才子,一定不会单单有几分天才那么简单。 在这背后,往往是对痛苦的坚忍,是夜以继日的苦读。 在此,我想告诉某些人,如果没有这些努力,就不要学这个,学那个。 因为,这完全没有作用,学那些灰色的默默前进,会让你的人生光鲜亮丽,学那些张狂的光鲜亮丽,会让你的人生默默变成灰色。” 这是一篇有针对性的文章,因为在《百家讲坛》开播后,随着节目的火热,一些年轻人开始模仿里边动作,里面地讲话方式,甚至里面的衣着。 但模仿的多了,就会惹人反感。 张斯讲的有趣,那毕竟是有学识基础的,不可能人人都做的到。明明做不到还勉强去做,就是实实在在的“东施效颦”了。 第八章 节目之后(二) 还有一些文章是关于张斯家庭的,单云清温和而个性的对话,令许多人感到惊奇。 而了解到张斯家庭的特殊状况,许多人都感到了恍然,一个《对面》节目组的编导是这样写的: “张斯的谈吐,永远是风趣而乐观的,听他的演讲,听他说话,你完全感觉不到他会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但事后一想,你才会恍然大悟。 因为从年龄角度来讲,他还是个孩子。而那份气度却不是孩子该有的,一个孩子能这么成熟而稳重,往往是因为家庭的缘故。 可惜的是,家庭方面的缘故很令人难过。 这也是张斯值得人喜爱的一个方面,他有不得不然的苦衷。 我还记得那张全家福,他坐在妈妈的身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周围则全是女性。一个家庭需要一个顶梁柱,张斯无疑过早地充当了这个角色。 他的笑容里是藏着苦涩的,尽管看起来那么自信,那么有魅力。 没有人心甘情愿地充当这个角色,除非他还年幼无知,同样,没有人心甘情愿地承担责任。 而真正使人成熟的,尤其是使男人成熟的,只有责任感。 与年龄无关,与学识,与阅历无关……与一切的一切都无关。 还有则是苦难,还好这个时代值得庆幸,因为大部分人生活的很幸福,张斯的不幸是个体化的,没有人可以与他分担。 不要指望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会在学校过的很好,小孩子有时候无情的可怕,总会去欺负而不是去同情那些弱者。 张斯妈妈的话中透露过,张斯在校常遭人欺负。 肉体上的伤痛很容易过去,关键他在心里会一遍一遍地折磨自己。 好在他有一个好妈妈,看着节目中张斯湿润的眼睛,你就能看出妈妈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若是没有妈妈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有些放纵的爱护,很难想象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作为节目主持人,敏敏则这样说的: “你坐在他对面时,就会发现,他没有在做演讲时那么机智幽默。 因为那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会表现的那么自信,挥洒自如。 而谈到其它问题,比如说感情啦,他就表现的很腼腆,有时甚是会手足无措。但是他的风度很好,你问什么问题,他都不会生气,就算令他很尴尬,他也会尽量地回答你。 这应该源于一个好的家教吧,只有从小培养,养成了习惯才会这样的。 他的那些成熟,其实是困苦造成的。 我问过这件事,他从小家里都是靠妈妈一个人支撑着,吃穿用度,待人接物,都靠她一个人。所以,生活的并不很好。 而他小时候又不听话,常惹妈妈生气,他说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 我听他说,他真正转变是在一次纷争中,那次纷争中,有邻居欺负他妈妈是个女人,所以诬赖他妹妹偷了东西。 他当是就气愤极了,从此之后,改过自新,绝没让他妈妈再担心过。 现在确实好了,因为他的转变,甚至成名,再也没人欺负过他们家。而且,她妈妈性格越来越活泼,很愿意在别人面前提到他……” 观众很愿意听这样的事,尤其那些喜爱张斯的人。 他们喜爱的公众人物,生活越起伏,他们就会越喜爱。 如果平淡的像白开水,连谈论的焦点都找不到,能说的东西也就少了。并且,一般人的生活太无聊,他们需要将情感寄托在偶像身上,如果偶像的生活没有起伏,他们也就少了许多乐趣。 就因为这个缘故,凭张斯单亲这一点,为他增加了大批粉丝,尤其是一些女性粉丝。 还有一些评论涉及到了张斯的学校: “这个小城里默默无闻的学校,使得我万分好奇。 不单单是因为有张斯这样才华横溢的学生,更因为它能包容这样才华横溢的学生。 之所以这样说,与我们的教育制度有关,当了解了我们的制度后,你会体会到这个学校的难得之处。 我们的教育是为大多数人设立的,这不必多言。 但它的变通性很差,除了能教人知识外,同样,也教人平庸。 因为它拒绝异类,甚至打击异类,把异类排斥在外。 但我要说的是,天才大多属于异类。 现代教育是一个不承认天才的教育制度。 许多学校感到可惜,可惜自己学校为什么没出现像张斯这么个人物。 其实没什么好可惜的,有这样的人物,你们也包容不了,对他对你们都没什么好处。 或许,有人会感到不服气。 但是,请仔细想一想,再作出自己的表态。 张斯的在节目上看来侃侃而谈,风度迷人,再正常不过了。但把他放到教室里,就会成为一个异类。 他的天才是有基础的,你们的班主任会放任这样的人上课不好好听?你们的校长会为了一个学生,特意交代不要干扰他?你们的老师会对这样的学生推崇,并帮他在全学校师生面前安排演讲? 我听说,张斯在校园里完全处于一种自由状态,上课时只要想出去,可以在校园里随便溜达,而不会担心有什么老师责罚。 这是多么难得的事,除了对那些无可救药的差生,学校何曾这么做过? 这里需要一份开阔的心胸气度,需要一份对学生的信任,同时还需要一双伯乐的眼睛。 一般学校里是没有这种鉴别制度的,我们的鉴别方法只有一种,分数高低。这是一个很公正,却也很低级的方法。 其它学校里,若说没有天才,很难让人信服。 可绝不会产生张斯这样的学生了,因为其它学校缺少这样的土壤。” 华夏国的现代教育许多人都在批评,之前早就有人讨论过这种问题,张斯的出现又给这些人提供了由头,跟张斯本人反倒没什么关联了。 当然,这种讨论,大抵无用的居多。 尽管一直在批评教育,就像一直批评高考一样,大家都知道其中有种种不好,可是却找不出可代替的方法。就连简单的补救方法,也很难找到。 所以很快就有人撰文辩驳,谈论张斯的特殊性与巧合性。 在这些人看来,张斯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这是他自身特殊决定的。 若是其它学校也学着桃源中学的做法,定然会形成极大的混乱,收到与原意相反的效果。 不论支持或反对,中间有一点值得注意,就是大家承认了张斯是个异数。 并且以此为论点,展开了辩论。 当然,异数并不见得就是天才,很多人,尤其一些成年人,还是将他的成就归结于个人的多年坚忍与努力,这是这些成年人真正佩服他的地方。 由此,他也获得了许多家长的支持,以他为榜样,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第九章 节目之后(三) 对于一些细心的人,在调查之后,还是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因为许多报纸披露了张斯家人的信息,其中单云清占了大部分,偶尔也提到了张倩依两人。 对于更远一段时间的那场争论,许多武侠小说还清楚地记得,提到张若虚的时候,曾牵扯到了张倩依。 以对张倩依的亲密程度而言,张若虚和张斯似乎存在着某种相似性,那么,这两人是否存在着什么关系呢? 当然,很少人会猜到这二者原是一个人。 因为报纸宣传的缘故,张若虚被人的定位大概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尽管他本人从未承认过,可读者的潜意识非常强大,根本未曾将他与一个高中生联系在一起。 此外,这次意外走红的,无疑是桃源中学的“三剑客”了。 张相文与谢敏振完全没有料到这种事,许多人对冯涛的随口一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而张相文与谢敏振的原身份也对这种兴趣起到了催化作用。 “三剑客”的组合本身确实也吸引人,一个少年才子,一个业界泰斗,一个原大学教授,这种强势组合,在一个小小的中学中出现,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同时,也使得桃源中学出尽了风头,给普通观众的一个模糊感觉就是,这个学校藏龙卧虎。 当然,对这个组合的关注,大家还是比较善意的。 在对张斯的宣传中,这一事实,无疑成为了使人惊奇与赞赏的佳话,张相文与谢敏振给人的总体印象,也成了年老而活泼,才高而坦荡的形象,同时,还带着点读书人的怪异。 这场小有规模的议论,算是替张斯正明了,此后再也没人提及他的演讲是节目组作假这种话。 至于学术界的讨论,比娱乐界来的迟些。 不知是否因为张斯年少的缘故,他遭遇到的抨击比易中天少的多,大部分人还是从欣赏的角度来看待他的。 也有严厉些的文章,比如这篇: “现在大家对《品三国》一片叫好,我并不反对。 单从普通观众的角度来看,这个节目确实已经够‘高品味’了。但从学术角度来讲,其中还是有许多问题的。 首先说一下内行与外行的问题,张斯同学如此还是个高中生,所学所知,其实全凭自己理解得来。 通过这种‘野狐禅’修炼出来的‘野翰林’,如果说是内行,就实在有点令人发噱了。 对于许多观众称其为‘专家’,我还能理解,因为大家并不了解其中的细枝末节。 对于许多专业人士,还一味激赏,我就很难理解了。 学术问题是个很内行的事,外行不是不能讲,但外行讲内行的话,往往会出现许多错漏。 《品三国》的问题主要在于,使得学术庸俗化,娱乐化,甚而是娼寮化了。 学术本身是很严肃,也崇高的。 张斯同学却使得这些统统不见了,许多人对他的语言很赞赏,说是通俗易懂,幽默风趣,这也正是我要批评的地方。 学术有学术的语言,这是它自身品格的一种体现。 《品三国》中,完全看不出这种高雅的语言,而是在扯家常。 这是没有责任心的一种表现,为了获得观众的喜爱,竟将一些史实拆开打碎,用现代语言重新包装,而不顾历史本身。 这种用学术来获得经济利益的手段,完全是娼寮化的……” ――――大学某教授 这是从总体上的评价,不好判断是非,往往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评价的倾向,完全凭作者的喜好。也有一些比较实际,列举了令人信服的例子: “从一般观众角度而言,我还是非常欣赏这个节目的,不过里面有些错误或是不足,还是应该指出来的。 第一,资料运用有一定的局限性。 特别是清代朴学家王先谦、赵一清、王鸣盛、钱大昕、沈钦韩,潘眉、侯康、梁玉绳等人的注释考证以及丛书、类书有关三国史的资料等等还没有充分利用。 上述资料,有许多是零金碎玉,搜集起来颇费功力,但专攻三国史的人,这项工作必须要做。 此外,今人之著作,采择面也比较窄,史家和书名太多,恕不一一列举。 第二,文中有不少硬伤及注释翻译欠妥处,我在后文将一一举出。 第三,有些逻辑思维方法和学术见解不无需要商榷之处。 第四,张斯的历史观点有的不是历史唯物主义的,他的史观只是强调人性、制度、文化等等,而没有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辩证关系来看问题。 有些青年人对马克思主义冷漠了,但这其实很有用,很重要,应该花些时间研究一下。 第五………” 像这样的评论,看不出作者的明显倾向,但所列所举,均是确有其事,即便不喜欢,也没书名话可说。 至于之言片语的评价,就更多了,完全不成系统。 “以《三国演义》为假想敌,用历史来要求文学,对文学不公平――伤害了《三国演义》作为一部伟大的作品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葛洪 “大众化不是娱乐化、通俗不可庸俗、普及不能粗鄙。” ――――某教授 “《品三国》的文字却很粗糙,不值得一读。如果只是听听他在《百家讲坛》的讲座还是不错的,因为这样的东西更适合视听而不是阅读。” ――――许令 “大家对张斯的批评大都处于误解,在我看来,他的演讲是极好的,确实值得许多老师学习。” ――――张春 “张斯对普及历史知识,做了很大贡献。把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从追捧影星、歌星、玩电子游戏,看无聊的肥皂剧的现场,拉到了‘百家讲坛’来。能多了解一些中国地历史与文化,总比拿着荧光棒在台下起哄,迷失自我强的多。” ――――某专家 “许多人的批评我很看不惯,纯粹出于一种‘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心理,有理没理都来瞎凑热闹。张斯的演讲并没那么多毛病,许多问题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哪有一棒子打死的?按捺不住的话,自己也可以去试试,不必在这儿瞎骂人。” ――――佚名学者 “让一个高中生讲历史,有点太荒唐了……” “张斯缺少一个严肃的心态,做学术不是说相声,可以那么随便。他的语言太随便,不够精炼,对许多史实问题说的过于模糊……” “大家太过苛责了,他还是个中学生……” “对曹操的评价应该是《品三国》最大的缺陷出,张斯只顾着新颖,却提出了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的说法,实则上,说在传播一种消极影响……” 第十章 节目之后(四) 在这许多纷争之后,出现了一篇长文,得到了很多观众的赞同: “首先,给大家说一个不则笑话的笑话: 甲:雍正和乾隆都是谁的儿子? 乙:………… 甲: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雍正是康熙的儿子,乾隆是雍正的儿子啊! 乙:不,他们都是编剧和导演的儿子。 许多人看了感觉好笑,但在好笑之余,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多问一句: 为什么史学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原因很复杂,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史学知识的普及程度不够。 历史上真实的武则天、康熙、乾隆等等,‘长在深闺人未识’,就让那些胡编乱造者钻了空子。这就给史学家和史学工作者提出一个要求,必须加快史学知识普及的步伐。 有人试着去做了,但遇到了很大的挫折。 因为学术,从来都被认为是严肃的,崇高的,高深的,只是少数专家学者的禁脔,芸芸众生是不能靠近,不能染指的。 近现代以来,提倡学术大众化的声浪此起彼伏,但时至今日,学术仍然未能很好地从象牙之塔走上十字街头。 拿历史学来说,大众化没什么显著发展,却被影视界糟蹋的不成样子,人们从电视荧幕上接受了许多‘戏说’式的所谓‘历史剧’,它们严重地违背了史实,把历史知识完全搞乱。 在荧幕上出现的武则天、唐明皇、雍正、慈禧,反复被改编,版本众多的康熙、乾隆二帝,都远不是他们的历史本来面目,只是编剧和导演主观意志的形象化。 可近来,我看到了一个明显的进步,也看到了改变现状的可能。 自《百家讲坛》开播以来,我每期都有看,深深为这种新颖的形式所打动,同时,也对主讲人张斯同学很感佩服。 有人用‘内行’与‘外行’的话来批评他,说‘外行’不应该插手‘内行’的事。 我很不理解这种说法,学术是一个开放的体系,不能把某一学科视为禁脔而不许别人染指。不看出看身水平,不论门派比武功;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这才是正确地态度。 以专业的眼光来看,张斯的《品三国》确实有些问题,但都是些小瑕疵,主题上还是很符合史实的。 至于很多细枝末节,连史学家都争论不清,为什么要去苛责一个高中生? 难道这样做,感觉很有面子么? 并且,人家有错,提出来好了,有什么好指责的,学问就是在互相发明间增长的。 史学界这一亩三分地不是禁区,应该欢迎任何人来玩,不管你娱乐化也好,商业化也好,借鉴于评书、相声的手法也好,凡是有利于普及历史知识的做法,都应该受到欢迎。 只要注意,不要把科学的历史观搞错,不要把历史知识搞错,不要把古文翻译拧了,也要注意逻辑上不要欠通。 张斯是完全能达到这些标准的,他为什么不能来玩? 有人感觉他年龄太小,可是,这种事向来‘达者为先’,可不是论资历,排辈分的事,那套官场上的龌龊伎俩,还是少出现点好。 我总结了一下,大家对他的批评主要集中在三点:不严肃,娱乐化,商业化。 关于严肃。学术诚然是严肃的东西,但我们说它严肃,甚至可以说它神圣,是说我们研究它的时候,要有严肃的、严谨的、认真的、一丝不苟的精神。 但一旦产生了成果,除了要用专业的语言和表达方式写成具有学术价值的论文或专著公诸同行、同好之外,还应该用通俗的形式,把它向广大群众、芸芸众生进行传播,否则你的成果,就不能产生社会效应,就不能提高整个民族的文化素质和思想水平。 从这个方面来讲,张斯走在了大家前头,姑且不论学问高深,有一点很明白,大部分学者是产生不了什么社会效应的。 由于个人的去向和条件不同,你可以不搞普及工作,而选择坐在象牙之塔研究。 这是一种分工,总有要去做的。 但你不能反对别人以通俗的方式传播学术成果,不能认为那么干就是‘不学术’的,就是破坏了学术的尊严,破坏了学术的崇高神圣。 你歌你的阳春白雪,他唱他的下里巴人。 尽管你是美声唱法,他是民族唱法,但你不能阻止人家赶歌会,录影碟。 再说娱乐的问题。把大众化等同与娱乐化,不准确。 但若说大众化不允许有一定的娱乐成分,这就不对了。 我们普及历史知识,在内容方面要尊重历史,这是一个前提;但在表达方式方面,加上一些娱乐成分,以吸引观众,增加传播知识的效果,寓教于乐,有何不可? 关于商业化。这是华夏国地传统导致的,士人多瞧不起商业和商人。 但在眼下商品经济的大潮中,学术和商业也绝非‘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以理工科为例,可以有一部分人搞基础研究,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另一部分人则把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和商业利益。文理科隔行不隔理,既然理科行,为什么文科不行? 商业与学术确实有矛盾的地方,商业要求利润最大化,学术则要求实事求是。这只要把握好度,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至少,张斯做的就非常好。 最后,再谈一谈财富的问题。 大家似乎对张斯的忽然拥有这些财富,感到心有不平。也有人感觉,他讲的那些东西不值钱,只是卖弄些古人的东西而已,不配有钱。 如果有谁问我,值不值? 我就一个字:值! 我来举些其它例证: 一个女孩子,嗓子不错,唱几首歌,然后可以堂而皇之地拿出场费,出唱片,做广告,收入不下千万。 一个影视明星,演一部电视剧,或一部电影,收入是张斯的几十、几百倍,至于演的好不好,或是凭什么红的,我们暂且不说。 一个体育明星,得了冠军,收入更是吓人。 一个…… 现在我再问,张斯拿那点钱,值不值? 体育明星还好说些,尤其能拿世界冠军的,确实付出了太多了。 那么,那些歌星、影星呢? 他们能拿大笔的钱挥霍,为什么张斯就不能拿点钱养家糊口?!去孝敬一下他那位令人尊敬的单亲妈妈?! 张斯为了拥有这些知识,看了多少书?熬了多少夜?动了多少脑?写了多少字? 凭着这些努力,他配不配拿点微薄的收入?! 为什么不去指责那些歌星,影星,反倒指责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 一般观众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了,那些学者教授为什么也能说出来? 请捂着心,说句良心话,这些心血到底值不值?! 你们不了解十年寒窗的痛楚么?你们不知道知识积累的漫长么?你们不知道学识是多么难于难以转化为利益么? 文人相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想告诉大家,张斯并不会伤害到大家,相反,他也是文化界的一份子,代表了我们这些知识分子! 我希望张斯同学的事,是作为一个信号出现的,是在通知大家,学术升值了!如此,也就能告慰那些已逝的前辈,和皓首穷经的同仁们了!” 文章比较长,许多人却耐着心读完了,并且击节赞赏。 这篇明显得中正平和,言语非常恳切,条例十分清晰,论理分明。关键是作者十分公正,故而文章能深入人心。 至于文章最后面的话语,言谈忽然激烈起来,却看哭了许多老学者。 文人自有文人的骄傲,可是,这些老学者们年轻时历经浩劫,许多人满腹才华,却过的困苦不堪,同行中甚而有饥寒而亡,也有因穷困而妻离子散的,想想也感觉心酸。 文章被各处转载,评论纷纷涌来。 张斯的事情,由此也暂时有了定论。 他因为得到文化界的支持,并且自己的表现也很有风度,一直保持着谦逊的姿态,对准他的火力渐渐消散,给了一个比较高的评价。 第十一章 毕业生 快开学的时候,杨雨薇来信息,约许多人相聚,作为告别宴会。 地点定在了学校附近那家餐馆,张斯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那位个性的老板了,倒真有些想念,当然,也想念他的厨艺。 临近餐馆的地方,见外面站了许多人,都是旧识。 “喂,大才子,架子挺大哦。”杨雨薇双手抱胸,揶揄地说道:“让这么多人等你,还慢慢悠悠的。” 其他人都笑了,来者大都是文学社的人。 张斯笑道:“这可怪不得我,我明明是准点来的,是你们来的早了。” 朱红自人群中走出来,来到他的身旁。 “在家里无聊的很,早些出来透透气……”杨雨薇呵呵说道:“小红就挺积极,不像你,人家没接到邀请,都自己早早到了。” 朱红不理他,径直地挽了张斯地手臂,走回来。 “这么亲密,”杨雨薇好笑地看着,说道:“我也来。”说着走上来,挽了张斯的另一边手臂,还魅惑地向朱红看了一眼,朱红生气地将脸扭向一边。 大家带着笑意,或羡或嫉地闹着,拥着三人进餐馆。 老板正立在台边翻书,听见声音,抬起头。 “余先生好。”张斯微笑着道了声,微微地点点头。 余德水见三人架势,明显一愣,随即嘴角掠起笑意:“好,好。” 拱拱手,并向张斯竖了个大拇指,意思不言自明,众人也随之笑了。 一旁的老板娘见了,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下:“瞎称赞。” 余德水却说道:“别人不配,张斯却配,自古才子,天生风流。” “余先生……”张斯喊了声,说道:“积些口德……人命相关……”挤着眼睛,向他示意一边的朱红。 “哦”余德水哈哈一笑,说道:“了解,了解。” 一群人被招呼上楼,顾郁馨,王鹏等人正在楼上聊天。见张斯来了,纷纷起身,寒暄问候,又是一番热闹。 “薇薇姐。”待大家坐下了下来,张斯问道:“你考哪里去了?” “哦”杨雨薇说道:“京城。” 周围一阵羡慕,京城繁华,非这儿的乡下小镇可比,能去那儿的学生寥寥可数。 “这么远?”张斯皱眉说道。 “怎么?舍不得?”杨雨薇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要舍不得,可以来京城看我啊。” 张斯呵呵一笑,说道:“是有些舍不得,不过为了薇薇姐的远大前程,只好忍痛地舍一下了。京城我还没去过,以后有机会,定去看看。” “这才对,来京城,姐姐好好招待你。”杨雨薇说道:“我家里本来的意思,是想让我回金陵老家的,可惜我不大愿意,我在这一圈活了近二十年了,有些腻歪,所以故意找个离家远点的地方。” “嗯”张斯理解地点了点头,高中生大抵都这样,逢着选大学,就爱选离家远些的地方,好过一段不一样的生活。 杨雨薇说道:“我这次来呢,一是为了叙旧,顺便告别;二是为了九歌文学社的事,做一下交代。” “嗯?”张斯问道:“文学社有什么好交代的,你走了,大家就解散,各回各家,各找个妈,乐得清闲自在。” “出息。”杨雨薇斜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文学社现在发展可好呢,整个市地学校里都非常少见,我可不想就这样算了。” 张斯说道:“那怎么办?” “你就是懒,”杨雨薇说道:“我的意思,是把这作为我们学校一个传统,一直保持下去。你是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我们学校现在的关注度很高的,文学社正好可以乘机展露头角,亮亮相。” “说是这么说,关键是怎么做。”张斯说道:“毕竟只是一个小城里的高中,可没什么发展前途。” “这就要看你的了。”杨雨薇耸耸肩,说道:“我都是上大学的人了,才不愿管这些事。” 张斯说道:“好吧……说到底,你也只是动动嘴。” “我乐意。”杨雨薇说道:“再说了,你做的不是挺好地嘛,我可记得,我们文学社的稿子上报率挺高呢,每期都有,这应该算是你的功劳,你继续努力,成果一定更辉煌。” “唉。”张斯叹了口气,说道:“真不愿理这些俗事。” “呵呵。”杨雨薇笑眯眯地说道:“不怕,不怕,你这次依然是挂名社长,我已经安排好处理具体事物的人了。” “谁?”张斯问道。 杨雨薇把顾郁馨拉过来,搂在怀中问道:“你看她怎么样?” “唔。”张斯装模作样的打量一番,说道:“眉清目秀,体态窈窕,是个好模样,嗯,应该可以卖了好价钱。” 大家一听,顿时乐了,朱红更是边笑边掐他。 杨雨薇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说正经的,我又不是人贩子,更不是妓院老鸨……” “我看你就像……”张斯撇了撇嘴角,说道:“不然,怎么把人家小姑娘往火坑里推。” 又惹的一阵笑,顾郁馨也乐的不行,这个张斯,真是越扯越有趣。 “她自己乐意的,我可没逼迫。”杨雨薇说道:“虽然,我时不时地也爱逼迫别人。” “行,行。”张斯说道:“只要郁馨愿意,我都没意见。” “也是,反正你一向是个闲人,不管事的。”杨雨薇说道:“现在上电视节目了,赚了些钱,变成富贵闲人了,更加自在了。” 张斯没说话,也没告诉她,自己可不单单是上了节目。 老板娘和三毛端着盘子上来,大家排好座位,准备开饭。 “张斯,上次上节目可热闹的很,报纸上可天天有你的评论。”她笑着说道:“下面那家伙,天天看报纸,说你现在红遍大江南北了。” 张斯笑道:“有点虚名而已,没那么夸张,过几天就会被人忘了。” “我看不会。”老板娘说道:“下面那家伙说了,你是少见的人物,一定会有更大的风浪的,年纪轻轻的可不会歇下了。” “呵呵。”张斯笑道:“余先生什么时候学会看相了?” “他会看什么相。”老板娘撇了撇嘴,带着风情地笑道:“不过,这家伙神神秘秘的,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都不了解他。当然,我也不稀罕了解他那些东西,他一在我面前之乎者也的,我就有揍他的冲动。” 朱红咭咭一笑,说道:“老板娘,你可真行。” 老板娘说道:“有什么行的,他一个文弱书生,欺负他是情理之中的事。” 众人听了好笑,跟着起哄。 “你现在是名人了。”老板娘对着张斯说道:“来我们餐馆,算是给面子了,一定要把你照顾好。” 张斯抱拳笑道:“谢谢,谢谢厚爱。” “这还不算厚。”老板娘笑道:“为了更厚些,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也算是文弱书生,以后说不定也要遇到这样的事。” “这算厚?”张斯摸着鼻子,疑惑地问道。 大家见他的模样,颇显滑稽,再想一想老板娘的话,想着张斯挨揍的模样,就越发感觉好笑了,尤其朱红,笑的厉害。 “厚的在后面。”老板娘笑道:“你与下面那位不同之处在于,你是个名人,如果他也是个名人,我为了顾全他的形象,自然要收敛一下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哦……”张斯吁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害的我白担心。” 老板娘把他逗弄了一番,心满意足地下楼去了。 第十二章 校庆任务 “你怕老婆?”杨雨薇问道。 张斯摆摆手,说道:“我根本没老婆,何怕之有。” “呵呵”杨雨薇说道:“那可不见得,看你刚才的反应,以后说不定就是这样。不过,怕老婆也好,怕老婆的男人会老实一点。” 天已近午,大家围而坐之,开始用餐。 饭菜部分是余德水亲做的,因为人多,所需的也多,故而三毛做了许多。 吃了非常可口,大家普遍称赞。 尤其王鹏,顾郁馨等人,以前或许有来过,但老板的手艺却还是第一次领教。 “对了,张斯。”杨雨薇说道:“还有件事没给你说。” “嗯?什么事?”张斯轻嚼完蘑菇,问道。 “唔”杨雨薇夹了口菜放到口中,不禁点头:“这个味道好,你也尝尝。”说着夹了一筷,放到张斯的碗中。 朱红见了,不说话,却赌气地也夹了一块到他碗中。 杨雨薇呵呵直乐,其他人见状,在朱红瞪起的大眼睛下,不敢有所表示,只是偷偷地窃笑,相顾之间,目中尽是笑意。 只王鹏见了杨雨薇的动作,忽然有些黯然,低头扒着米饭,不言不语。 张斯享受着特殊待遇,却没有多少享受的表情,转移话题地问道:“薇薇姐,到底什么事?” “哦”杨雨薇说道:“我怕文学社下学期无事可做,太无聊,所以替大家接下了个活。” 其他人不禁都抬起头来,看向她。 杨雨薇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学期呢,就是我们的五十周年校庆了,学校应该会有一个晚会什么的。我呢,就替大家接下了,并以张斯的名义,保证完成任务。” 张斯的饭差点喷出来,郁闷地说道:“为什么用我的名义?” “不要这么一副表情看着我……我是为了大家好,影响力就是要这样才能扩大的。”杨雨薇说道:“呵呵,你的名气大,更好用一点,所以就用喽。” “他们就相信了?”张斯好奇地问道。 “当然。”杨雨薇点点头,说道:“你忘了你一直是文学社社长?他们反正没忘,我是以社长助理的身份出现的,代表你告诉他们,这件事我们文学社社长会亲自主持,他们自然不会怀疑,并且因为你名气大,很爽快地答应了。”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薇薇姐……算了,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杨雨薇呵呵笑了,说道:“你应该会听小红说过,我的性格特殊,最爱捉弄人的。” 张斯精神好了不少,问道:“这么说,你是骗我的了?” 杨雨薇看着他,缓缓地说道:“捉弄人的方法很多,我最喜爱的,莫过于先让别人惊喜一下,然后再让他失望。” 张斯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翻着白眼:“这种性格可不好。” “你要学着适应………”杨雨薇笑道。 朱红说道:“他才不要!以后没人会捉弄他。” “你又不能代他做决定……至于以后,呵呵,以后的事谁说得准?”杨雨薇转向张斯:“你也不要担心,做好形象代言人就好了,具体事情郁馨会负责的。” “嗯?”顾郁馨闻言,抬起头,说道:“可是……薇薇姐,我没做过这类的事……” “做过这次,就算做过了,没多大区别。”杨雨薇说道。 顾郁馨说道:“我担心……做不好。” “不怕,不怕。”杨雨薇说道:“所以我以前只是社长助理的呢,你努力做,做的好你就告诉大家,是你在幕后策划。做不好的话,你又不是负责人,自然有社长在上面顶着,跟你不相干的。” 这话一出,顾郁馨顿时喜笑颜开,一个劲地点头。 张斯很无语,耷拉着脸:“薇薇姐,你确定今天是你的告别宴会?” “确定,怎么?”杨雨薇问道。 张斯说道:“为什么我是主角?这么容易中枪?” “呵呵。”杨雨薇笑道:“这是一种荣幸,谁让你跟我关系好,我可不随便请人当主角。” “我真想当个安全的路人甲,路人乙什么的……”张斯说道。 这件事说完,宴会又恢复了和谐。 大家边吃边谈,吵吵闹闹的,气氛很是热烈,国人的习惯便是这样,在饭桌上的言语总比平日多些。 杨雨薇为了逗朱红,不时给张斯夹菜,或做些亲密举动。 朱红赌气,有样学样,张斯吃的不多,碗里却堆的满满的,边上还有两个人看着他吃。 张斯很明智地早早放下饭碗,不吃了。 捧着茶杯,在一旁听别人聊天,至于杨雨薇与朱红两个人,爱干嘛干嘛,反正尽量不要招惹。 “社长,下学期有什么打算?”一位文学社的小姑娘问他。 张斯指了指顾郁馨,说道:“我挂名而已,有事问郁馨。” “不是……”小姑娘说道:“我是问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张斯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还是优哉游哉地看书写字吧,当然,哪天我忽然心血来潮了,说不定要好好学习呢。” 对于这种话,没什么人相信,看书写字是真的,好好学习不大可能。 “你还会上节目么?”另一个人问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了。我毕竟年少,懂的东西有限,节目不能随便上的。” 先前那小姑娘笑道:“当时,我告诉我妈妈,说电视上那个是我同学,她还不信呢。” 听了这话,许多人会心一笑,别说家里人不信,许多同学自己就不信。 尽管在阶梯教室的时候,看到过有人来布置,各种器械什么的,都在运作。 可在电视上看到时,又是另外一个感觉了。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张斯这个人,好像是忽然从自己身边冒出来的,以前根本不认识。 上电视对于这些人而言,实在有些遥远,何况在电视上成为名人,更借此掀起一轮铺天盖地的议论。 “社长,你在电视上讲课,似乎比在现场好的多。”小姑娘说道。 张斯说道:“现场那么多人,角度固定,效果自然一般。电视上不一样,后期加了许多东西,字幕,音乐,漫画等等,所以会感觉更加干净整洁。不过,说起氛围的话,现场应该更好些。” “你不上电视了,真可惜哦,以后看不到了。”小姑娘说道。 张斯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以后说不定在影视方面发展的,你也许还看得到。” 杨雨薇问道:“你去干影视方面?一个书生,能干什么?当演员?” “你看我像当演员的人么?”张斯郁闷地问道。 “像啊。”杨雨薇说道:“小伙子长成这个模样,不当演员可惜了。” “我可不是那么没出息,”张斯说道:“怎么说,也得混个导演当当。” “这么说,你下学期是准备拍什么电影之类的喽?”杨雨薇说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也许。” 第十三章 花心问题 宴会结束后,众人又随着杨雨薇转悠了一圈,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待张斯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家中人正等着他吃完饭。 他抱歉地说了一声,然后洗了洗手,便坐到了席间。 单云清问了聚会的情况,对杨雨薇很有好感,说她聪明可爱。 “可爱?”张斯苦笑道:“难道我的叙述有问题?我有透露出这种意思么?” “我也感觉她不错的。”张倩依点头赞同。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是我,我经常被她捉弄的,我不喜爱太聪明的女生……” 单云清看了他一眼,说道:“怕什么,被捉弄又不会死人。男孩子在这种较量里,不要表现的太聪明,应该有风度些,不然很没意思的。” “母亲的大人……”张斯怪声怪气地说道:“你的想法好奇怪哦,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似乎站错队了。” 张倩彤被他的怪模样逗笑了,转头看他,张斯更挤眉弄眼地逗她。 “一点都不奇怪,”单云清说道:“就因为是亲生的,我才这么说。因为女孩子表现的再聪明,最后也会输的,尤其那些玩的最热切的。男孩子既然是赢家,是不是应该有风度些?” “额……母亲大人,说实话,其实我没听懂………”张斯说道。 张倩依说道:“我们家就你最聪明了,怎么会听不懂?那个小姑娘大概喜欢你,所以才爱捉弄你,很难理解么?” 张斯摸着鼻子,疑惑地说道:“有么?我没感觉到……” 张倩依转向单云清,说道:“妈,我听人说智商高的人,情商很容易低的,你儿子似乎就是这样的人哦……” 单云清呵呵笑了,看了看张斯,说道:“好像还真是哦。” “哥哥情商低,也值得好笑么?”张倩彤咬着筷子,好奇地问道。 单云清笑着说道:“不值得,你哥哥情况比较特殊,情商虽然低,却没什么妨碍的。” “嗯?”张倩彤更加不解了。 “有没有发现你哥哥身边女生很多?”单云清说道。 “嗯!”张倩彤使劲地点点头。 “你们班男生能这样么?”单云清问道。 张倩彤想了想,使劲摇摇头。 单云清呵呵一笑,拍拍她的小脑袋,说道:“所以你哥哥不怕,情商再低都不怕,以后一定能找到媳妇的,懂了么?” 张倩彤听出了妈妈话中的戏谑,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张斯一脸尴尬地坐在那儿,说道:“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张倩依说道:“妈妈是在提醒你,阿斯,你的女性朋友……似乎太多了,有女孩子喜爱你,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但你自己要注意点,不要学着花心,很危险的。” “花心?”张斯奇怪地看着她:“我像这样的人么?” 张倩依说道:“花心不是天生的,可以培养……” “小姐姐,你们想太多了。”张斯摆摆手说道。 “希望如此。”张倩依耸耸肩,说道:“你现在年龄还小,自然无所谓。等到年纪大了,纠缠来纠缠去的,而且大小也算个名人,很容易出问的,你没见报纸上那些妻离子散的么?” “这么夸张……”张斯撇了她一眼,说道:“我才高二,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就是因为才高二,我们才能嘻嘻哈哈地笑出来。”张倩依说道:“你若是成年人,我们怕要陪你哭了。我们假设,唔,假设阿红是你女朋友,你呢,又和刚才说的那位女生勾勾搭搭的,你说阿红一气之下,会不会把你揍成猪头?” 张倩彤想着哥哥变成猪头的样子,咭咭笑出了声。 张斯摸着鼻子,讪讪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你确定?”张倩依问道。 “不确定。”张斯说道。 单云清插嘴道:“话题扯太远了,提醒一下就成了,阿斯,最重要是要保护好自己,你要感觉自己厉害,能应付自如,想找几个女朋我都不反对……” “不会,不会。”张斯摆摆手说道:“大家多虑了,我可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张倩依撇了撇嘴,说道:“做母亲的,永远是双重标准……” “等你以后做妈妈了,你也会这样的。”单云清不在乎地说道。 晚饭在这场别开生面的讨论中进行着,各方进行了会谈,意见未能统一,因为时间的缘故,不得不提前结束,各方表示了遗憾。 大家坐在客厅中消食,各做各的事。 单云清织着小饰物,张斯陪着张倩依看电视,张倩彤翻阅着一些信件,那是张倩依从报社拿来的,都是寄给“张若虚”的。 张斯很少看,其她人也没兴趣,只张倩彤兴趣特殊,每次都要翻一翻。 过了一会儿,张斯离开,去书房读书了,张倩依接着离开,早早歇下了。 客厅中只剩下单云清与张倩彤了。 两人都不看电视,便把电视给关了,单云清感觉无聊,说道:“小彤,读两封信来听听,打发时间。” “哦”张倩彤应了声,拿起一封信开始读: “张若虚先生: 看了您的武侠小说,很是喜欢。 内中的情节,每每令人击节。只写到欧阳克一节,费的笔墨颇多,写的也很复杂。欧阳克作为一个反面人物,作者却在情感方面予以这种同情的笔触,与以往的小说多有不同……” ――――某教师 “张若虚先生: 冒昧来信,望请见谅。 对先生爱慕已久,今日忍不住要写一封信寄来。自小说刊载以来,一直在读,读着小说,仿佛能看到先生的身影一般。我不知不觉地喜爱上了先生,或者说的更直接些,爱上了先生,希望能与先生见上一面。我知道这种说法有点突然,但我的思念遏制不住……” ――――某女士 单云清抬起头,皱眉道:“怎么写这种话?” 张倩彤说道:“怎么了?” “现在的人,也太不矜持了……”单云清不禁摇摇头。 “这有什么,里面好多这种信呢。”张倩彤说道。 单云清说道:“是么?那你以后不许看了,免得被教坏了!” “不会啦……”张倩彤吐了吐舌头,问道:“还读么?” 单云清点点头,说道:“读……” “张若虚先生: 你的小说很好,我每天都有看。 可是在报上登的很少,您能不能让报纸上多登些。我这次代表很多同学,给您写信,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同时,大家说了,杨康这个人太坏,希望您能让他早些死去……” ――――某学生 单云清乐道:“这哪里的学生,怎么感觉这么稚气?应该挺小的吧?” “嗯。”张倩彤说道:“是个小学生,这个什么小学五年级学生。” “小学生也看武侠小说?”单云清说道:“真是不得了,我要是教小学的,一定好好收拾这帮小子,什么不读,竟然读武侠小说。” 张倩彤翻着白眼:“他们读的是哥哥的小说……” “那怎么了,读我写的小说也不行。”单云清说道:“继续,往下读。” 第十四章 信件 张倩彤又拿起了一封: “张若虚先生: 前次的信件,先生迟迟没有回音,不知何故? 近来报纸上颇有些人爱把我与先生并列,先生的小说我也看了,的确是极好的。至于别人对我们的品评比较,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不想多说什么。再者,大家所擅长的领域不一样,也没什么好比较的。 不过,我对先生本人还是挺好奇的,一本武侠小说,能写的如此细腻,确实难得。想与先生见个面,同行间切磋一下……” ――――骊清 来信写的不长,似乎也是位作家。 文中不卑不亢,透露出那么一点点欣赏的味道,却绝无爱慕的意思,并且,还时不时地表示一下自负。 最后附了她的联系方式,以及住处,希望张斯能去见个面。 单云清问道:“骊清是谁?” “唔”张倩彤抓了抓脑袋,没想出来:“不认识,我又不看小说,哪里会晓得。” “口气还挺大……”单云清说道:“我也不认识,估计是年轻的作者,专门写那些给现在 中学生看的小说。” 张倩彤见信件扔到了一遍,拿起下封继续读起来。 她常读这些信件解趣,各式各样的都见过,表达爱慕,讨论剧情,指出错漏,谩骂取闹……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篇不算最好的,也不算最差的,简单点说,就是没什么特别指出。 当然,原因也在她并不知骊清是何人,也未曾想,这随手一扔,引来了另一番纷争。 这是后话,此处不说。 单说过了一个暑假,终于开学了。 张斯又回到了熟悉的校园,喜庆喧嚣,自然有那么一番热闹。 只是,隔了近两月,人虽未变,张斯的名气却已非同往日。 毕竟是上了电视,登了报纸,与在校园中的演讲不可同日而语,同学们望之,无异于明星。 故而,一路走来,全作了焦点。 望之窃窃私语者有之,明目张胆来搭讪者有之,惊奇疑惑的自然也有。 好在只是一时的状况,再稀奇的东西,见多了也无聊。 过了初期的三个星期,同学们也就视若当然了,张斯松了口气,终于可以重新做人了,不必再躲躲闪闪,偷偷摸摸了。 时至今日,张斯的三国演讲已经做完,每日读书写字,倒也悠闲自在。 但《百家讲坛》总还要办下去,可一时之间却没有找到适合人选。于是秦正远与王磊两人, 又跑来张斯。 “张斯,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再帮老哥一把。”秦正远说道,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几人早厮混熟了,故而言谈随便坦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斯苦笑着:“我怎么帮你?你这分明是为人所难。” 秦正远垂头丧气地说道:“也怪我准备不足,本来,应该早些便物色好人选的,却因为有事耽搁了。” 张斯问道:“难道,你一个人也没招好?” “也找了一些。”秦正远说道:“那些适合的人,大多在观望中,对上电视做节目兴趣不大。来了几个试试的,却并不适合。” “哦”张斯恍然地点点头,说道:“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咳咳。”王磊插嘴道:“想让你……再做一次。” “嗯?”张斯疑惑地看着他。 王磊说道:“《品三国》的效果非常好,这次咱可以换个朝代,讲讲明朝啦,讲讲清朝啦, 凭着已经有的口碑,不愁没有收视率。” 张斯说道:“原来你们打的这个注意……不过,我看行不通。” “为什么?”秦正远问道。 张斯说道:“我的演讲之所以吸引那么多人,跟什么博学、精通之类的都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因为演讲方式比较特别,观众感觉新奇。可再吸引人的方式,也终归只是方式,看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王磊皱眉道:“你是说,到时的收视率可能不好?” “非常有可能。”张斯摊了摊手说道:“再说,你们栏目初创,连续由同一个人主讲也不好。我呢,也准备好好歇歇,演讲这种事,说来还是累人的。” 秦正远沉吟着,思考着他的话,一时之间,倒没法做出决定。 “依我说,你们既然叫《百家讲坛》,就该多试试其他人。”张斯说道:“各人的演讲方式不一样,观众的喜爱种类自然也不一样。你不要因为一种方式正确了,就死抱着不放,这样的话,栏目很难持久的。有了多种多样的演讲方式,第一,是符合了你们的名称与宗旨,第二,也能使你们栏目稳定些,不会有太大波折。” 秦正远不禁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有长远角度看,是要这么干才对。” 王磊问道:“那,这段时间该怎么做?” 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不过,既然主要的思路理清了,这些也就知道怎么解决了。 “你们要找不到人,其实,我可以推荐一下。”张斯说道。 “哦?”两人不禁向他看来。 张斯说道:“上次上了《对面》节目,搞出来‘三剑客’的组合,你们想必很清楚。你们呢,去找其他两个‘剑客’,说动他们就行了。” “你是说找张校长和谢老师?”秦正远说道。 张斯点了点头。 两人不禁犹疑起来,这个提议固然不错,可是他们并未听过张相文与谢敏振讲课,不知道效果如何。 张斯看出他们的顾虑,说道:“你们不要担心,这两个老家伙我熟悉的很,上你们《百家讲坛》是绰绰有余了。他们的身份想必你们也清楚了,呵呵,那可要比我厉害的多,保证不会引起别人的质疑。你们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能不能请动他们。” 这个还真不好说,一个是学界泰斗,一个是古怪教授,任谁来心里也没谱。 张斯接着说道:“但是,只要你们请动了,单凭‘三剑客’的噱头,就可以吸引大量观众,其中的利益可不小。”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这倒是个不错的策略。 王磊问道:“那,他们两位好请么?” “看方法。”张斯耸耸肩:“方法对了,没什么人请不到。” 对于这种废话,两人自然无视,又是一番讨好逼问。 “好,好。”张斯抵不住两人的软磨硬泡,投降道:“你们两个只要拿出现在这种精神,肯定手到擒来。当然,我会从旁协助你们的。” 两人这才喜笑颜开。 “你们两个要放不下心,可以多在学校里观察观察,听听他们讲课什么的,心里也好有个谱。栏目是你们办的,我可以提些意见,但最终还要你们说了算。”张斯说道。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第十五章 我很忧郁 在张斯的帮忙下,加上秦正远两人的软磨硬泡,张、谢二人终于被攻克了。 张相文原是很反对上电视的,感觉读书人做节目,难免有自甘堕落的嫌疑。 前段时间见报纸上争论的厉害,思想才渐渐改变,当然,即或这样,也费了秦正远几人一番气力。 好在是在校中演讲,从感觉上又不一样。 谢敏振倒没什么排斥,见张相文应了,便没再推辞。 两人倒没考虑过能不能应付得来这个问题,因为才深度广,平日虽表现的谦虚,实则内心还是颇为自负的,并未将上节目主讲这种小事,放在多么重要的位置。 接着就开始商讨演讲内容的问题,张相文说既然张斯选了三国,那他们两个就在其它三本名著间选好了。 最终,张相文选了《西游记》,将主讲“取经路上的山与水”,也算与地理有关,在他擅长的专业领域内。 谢敏振则选了《水浒传》,他虽然是历史专业,却并不像张斯那样,只是借名著为引子,讲的是实实在在的历史,而确实是讲《水浒传》这本书。 他对《水浒传》原书兴趣很大,已经翻阅过十几遍了,对金圣叹的点评更是赞不绝口。 张相文准备的时间短一点,便由他先开始。 录制非常简单,依然在阶梯教室进行,这也形成了桃源中学的一个传统。 节目组忙的第一件事,是给张相文量体裁衣,因为张斯的缘故,长袍成功地与《百家讲坛》联系在了一起,成为了它的一个标志。 所以,秦正远决定,长袍将一直作为《百家讲坛》主讲人的“制服”。 张相文穿了灰白色的长袍,并没有张斯那种年轻的惊艳感,却显得更加质朴谦冲,多了一份稳重感,再加上年龄、性格、学养等缘故,确实有份张斯所欠缺的宗师气度。 于是,桃源中学的演讲又开始了。 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周围则是移动与固定的摄影机,这也成为了学校的一项传统,学生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张相文主讲的《西游记》,风格严谨、平实,语言精练,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没有废话,也没什么噱头,丝丝入扣,声声入耳,带给观众的不是什么娱乐效果,而是知识的魅力,文化的品味。 尽管思想并不跳跃,至少不像张斯那么跳跃,那么天马行空,但所传播的历史、地理知识却翔实清晰,很得一部分人的欢迎。 尤其他的演讲中,夹着许多自己的亲见亲闻,非是张斯可以比拟。 张相文年轻时游历大江南北,见闻广博,所遇奇事怪迹甚多,他讲的虽平淡,却越发能体会出那种山河的辽阔感,与山石树木的神秘感。 等他讲完,底下掌声如潮,秦正远与王磊对望一眼,总算放下心了。 张斯这段时间在忙别的事,杨雨薇给九歌文学社留下的摊子,终于有人来收费了。 校庆的日期越来越近,文学社也开始忙碌起来。 学校里基本上就这么一个完全由学生成立的社,因为常常能在报刊上发表文章,在校中威信挺高。 再加上有张斯这种“大佬”级别的人坐镇,还有缺了杨雨薇的“三大校花”打酱油,要实力有实力,要美丽有美丽,总归起来,就是要魅力有魅力。所以,文学社成员荣誉感很高,在校中虽不至趾高气昂,倒也昂首挺胸。 有荣誉感是好事,因为做事积极。 从这次筹办校庆开始,大家就非常努力。 顾郁馨的能力也得到了体现,坐镇指挥,有条不紊,和让张斯惊奇。 尽管大家都尽心尽力,也只是体现在行政的效率上。 至于想要有什么好的节目,那就没有办法了。本就是个小城中学,学生能力有限,加上整日都用在学习上了,能出什么好节目? 顾郁馨很是头疼,朱红难得给她出了给好主意:“去找张斯。” 于是顾郁馨就很温柔地坐在了张斯面前,带着腼腆的微笑,不时为他整理一下书籍纸笔,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 “咳咳……郁馨啊,你……这两天应该挺忙吧?”张斯坚持不下去了,把书覆在桌子上。 顾郁馨温柔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斯“呵呵”干笑了两声,说道:“那你就去忙你的吧,我这儿不需要人照顾……” 顾郁馨现出可怜地模样,依然不说话。 “好吧……”张斯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事说吧,能帮我尽量帮。” 顾郁馨这才开口,说道:“我们需要好的节目……” 张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活动都需要好节目。” 顾郁馨说道:“可是我们没有。” 张斯说道:“并不是所有活动都能找到好节目。” 顾郁馨说道:“我想要好的节目。” 张斯说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你要学着适应。” 顾郁馨又不说话了,静静地坐着,温柔的看着他,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张斯立即投降,说道:“我们还是商讨一下节目的问题吧……” “我看了各班报上来的节目,大多没有新意。”顾郁馨说道。 “再催一催……”张斯说道。 “大家已经尽力了。”顾郁馨说道。 张斯奇怪地问道:“既然大家都尽力了,那你找我干嘛?我似乎也无能为力哦。” “你是社长,总要做的事吧?”顾郁馨说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我是挂名的社长…………” “那也是社长。”顾郁馨说道。 张斯说道:“可又不能把节目变出来…………” “你可以试着变…………”顾郁馨说道。 张斯顿时无语了,带着好奇地神色,说道:“你去听校长讲课了?” “去了,怎么?”顾郁馨疑惑地问道。 张斯说道:“很喜爱孙悟空?” 顾郁馨沉吟着回道:“嗯,还好吧,有一点。” “于是,你就把我当孙悟空了?”张斯问道。 顾郁馨不答,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张斯,我很忧郁。” “没看……对,你很有忧郁,然后呢?”张斯说道。 顾郁馨说道:“是因为校庆的缘故。” 张斯说道:“唔……郁馨,别太忙了,要注意身体,忧郁大部分是因为睡眠不足。或许……让人陪陪你就好了,红姐呢?我去找她陪你。” 顾郁馨自说自话:“我忧郁的时候,爱跟着别人,呆呆地看着他,一个小时,一个下午,一天,两天……” “咳咳……我试着给你变个节目。”张斯说道。 顾郁馨说道:“我需要三个。” 张斯的表情有些惨不忍睹,有种想擦汗的冲动,尽管额头上并没有汗。 顾郁馨似乎没看到,继续说道:“一个精彩的歌唱类节目,一个精彩的小品类节目,一个精彩的舞蹈类,当然,多多益善。” 张斯瘫在自己的座位上,捂着心口。 顾郁馨站起身,温柔地说道:“张斯,你是我见过的,最最好的人。记住,别太忙了,要注意身体,如果感觉忧郁,就让阿红陪着你。”带着微笑,端庄地走开了。 很快,在外闲逛的朱红回来了。 “你怎么了?”看着张斯一脸无力的表情,很奇怪。 第十六章 老师回归 看着张斯的样子,朱红说了句:“莫名其妙。” 张斯问道:“红姐,你看我这样的人,除了演讲之外,像能做什么其它事的么?” 朱红说道:“像,因为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做任何事我都不奇怪” 张斯愣了一下,说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朱红耸耸肩说道:“你上次画画的时候自己说的。” “额……”张斯像吃了只苍蝇,噎住住,接着笑道:“不好意思,忘记了。” “你今天很奇怪……”朱红皱眉看着他。 张斯叹气道:“郁馨刚才来过了,和我谈了点事,我就忧郁了。” 朱红疑惑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很欣赏她的么,还夸她温柔呢。” 张斯说道:“她依然很温柔,只是,我终于发现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朱红问道。 张斯说道:“在我的女性朋友中,你虽然最暴力,却是最容易欺负的……” “嗯?是么?”朱红淡淡地说道:“是我让郁馨来的…………” “……” 不久,顾郁馨又回来了。 张斯戒备地说道:“郁馨,知足常乐…………” “不是啦。”顾郁馨好笑地说道:“我另外有事。” “什么事?”张斯问道。 顾郁馨说道:“这次学校负责校庆安排的老师,是冯轩轩老师,她希望,今后的工作进程由你这个‘总负责人’向她汇报。” “嗯?为什么?”张斯问道。 顾郁馨摊摊手,说道:“不知道,她自己说的。” 张斯陷入沉吟,冯轩轩与他的关系,已经冷淡了好久,见面难免尴尬,最好是不要接触,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顾郁馨补充道:“还有,如果没什么事,现在就可以去汇报了。”说完,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张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一趟。 径直走到办公室,冯轩轩正在翻阅东西。 “冯老师”他轻喊了声。 冯轩轩抬起头,见是他,微一点头。 “听说您找我?”张斯说道。 冯轩轩点点头,转向四周看了看,与他商量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么?” 张斯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冯轩轩站起身来,张斯随着她出了办公室,接着又出了教学楼,来到了学校花园。边上的树木高大繁茂,投石板路上投下一排绿荫,花园中的花朵斜逸而出,随风荡漾。 两人踏上石板路,缓步慢行,路上空旷,不见行人。 微风拂来,清香凉爽。 冯轩轩却一言不发,好似是来散步的一般。 张斯心下纳闷,他与冯轩轩自冲突以来,交流极少,在校中碰见,也好似陌生人一般,至多不过点点头。而冯轩轩似乎也比以前沉默许多,也柔弱了许多,见人不再冷冰冰的,却也说不上和善。 至于表面上的变化,也非常显著,容貌憔悴了许多,本就偏瘦得身形,更加清减,显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当然,张斯心里也不好过,严格说来,除了家人之外,校中最早给他好感的女性就是她。因为之后的交流也多,关系非同一般,都不像普通师生。 或许,也正因为冯轩轩在他心中的地位,异常重要,对于那件事,他才会那么激动。 想起来那件事,他依然会感觉难过,只是,表现的没有她那么强烈。 毕竟是男性,心里还装着许多其他事,再者,周围那么多女性环绕,无疑减轻了这种感觉。 冯轩轩点名让他来汇报工作,还好理解一点,毕竟,他是“社长”,真正意义上的负责人。以冯轩轩做事的认真态度,似乎也不算很费解。 费解的是,工作的事为什么不再办公室商量,而跑来这里? 而她一副默默无言的样子,就更让人费解了。 两人就这么走着,时间长了,因为并不交谈,张斯感觉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气氛,他轻喊了声:“冯老师。” 冯轩轩闻言停了下来,并没有转头看他,呼吸凌乱了许多,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张斯就更奇怪了,校庆的事,应该挺正当的吧,有什么不好启齿的么?再者,是他汇报,她需要的是听听而已。 “冯老师……”他决定自己汇报一下,不再理她这种奇怪的举动。 冯轩轩忽然转过头来,声音有些不自在:“你不要催我……” “额……”张斯顿时语塞,不敢再自行汇报。 接下来,是一片沉默,两人静静地立着。 她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望着张斯,说道:“张斯……我们和好吧!” 声音轻轻的,张斯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看着她那张羞涩而坚定的面庞,知道应该没听错,于是他自己就错愕在当场了。 冯轩轩见他没什么反应,面上渐渐红起来,似乎在为自己孟浪的行为后悔,同时也有些小小的气愤,气愤张斯不应该这样晾着她,给她难堪。 张斯努力回过神来,思考这件莫名其妙的事。 “怎么……你不愿意……”冯轩轩感觉到难堪,不自然地问道,已经准备转头离开。 张斯说道:“我愿意。” 简单利落,就像婚礼上的宣言。 这下轮到冯轩轩错愕了,随即反应了过来,露出欣喜的笑容,同时,也感觉很不好意思,面上越发红了,看起来娇艳欲滴。 “为什么……这么突然?”张斯为了缓和沉默的尴尬,主动问道。 冯轩轩低声说道:“也……不是很突然,我想了很久。” 张斯向前指了指,示意继续散步:“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嗯。”冯轩轩点了点头。 张斯好奇地问道:“那,我以前向你道歉,你为什么没同意?” 冯轩轩嗫嚅地说道:“我不好意思答应……” 张斯点头,心下却没多少认同感,以前不好意思答应,现在却好意思来主动示好?这是什么逻辑。 却听冯轩轩说道:“那件事说来很小……你却不该说出……侮辱我的话,我之后一直很气愤,更多的是伤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你心目中是那个形象。”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只是太冲动了。” “娜娜也这么说。”冯轩轩说道:“更多的时间,其实我在气我自己,气我自己做事太莽撞,没有估计到别人……娜娜也训了我,说我自以为是。”转头对着张斯说道:“可你知道的,我是好心,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对么?”目中有些湿润,看着很凄楚。 张斯很想去抚一抚她的脸,最终还是没伸出手,只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冯轩轩闻言笑了,继续说道:“我心中早就原谅了你,可仍然拉不下脸……我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这个张斯倒了解,在他熟悉的几位女性朋友中,她的年龄虽大,论单纯的话,却排在前面。尽管常常一副淡漠的样子,却最容易受伤,尤其情感方面。 若是在杨雨薇身上发生这种事,也许,根本就起不了冲突。 冯轩轩说道:“我感觉……我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张斯又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第十七章 手指 冯轩轩说道:“我在你第二次道歉的时候,好想答应你……却说出了想法的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有股说不出的冲动,就是想激怒你,不知道为什么……” 张斯笑道:“你现在还有这种冲动么?” 冯轩轩说着,说着,心中的郁结开始解冻,逐渐开朗起来,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比我想象中还猛烈些,所以当你对着娜娜说,要与我断绝关系时,我的心……很难过。在回去的路上,又被娜娜训了一顿。” 张斯好奇地问道:“她训你?训了你什么?” “不说。”冯轩轩面上红了一下,说道:“后来,她去我家陪我,我们聊了一夜。我想通了很多事,决定与你和好。于是,我一直在等,等你再来道歉。当时我想,只要你来了,无论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可惜你没来……为什么?” 张斯苦笑道:“你要是我,你还好意思去道歉么?事不过三。” 冯轩轩抿着嘴,笑了笑,说道:“之后,我又为这生了一段时间气,感觉,好像你故意捉弄我。” “不敢当,不敢当。”张斯忙摆手,说道:“我可不是这样的人,也没有这样的心思。” “我知道。”冯轩轩笑道:“所以,过了些时间,气就消了,感觉自己挺无理取闹的。可是你依然没出现……隔了一个假期,我决定了……” 后面的话没说,张斯知道是什么,看着她,感动地点了点头。 “刚刚我好犹豫……”冯轩轩说道:“这种抉择,对我来说,太艰难,你要是再催我的话,我可能就落荒而逃了…………” 张斯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还好,我没有催你。” 冯轩轩有些失落地笑笑,说道:“张斯,当老师当成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失败……竟然主动跟学生示好……”看她的表情,内心的情感应该挺复杂。 张斯缓缓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看着她,轻声说道:“或许,你真是个失败的老师,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最喜爱的老师,最喜爱的,没有之一。” 冯轩轩目中亮光闪烁,有些湿润,随即破涕为笑:“我才不相信,你可是著名的‘三剑客’成员,你这样说,至谢老师、张校长于何地?” “也是哦”张斯呵呵笑道,沉吟说道:“那把‘喜爱’的前一个字去掉,我很喜爱他们,但我却很爱你,呵呵,和美丽的小姑娘比起来,谁会喜爱糟老头子呢。” 冯轩轩啐了他一口,说道:“不正经。” 张斯笑道:“这也不正经?你虽然是我的老师,可不代表我不能爱你,说不定……” 冯轩轩面上一红,推开他的手,说道:“张斯,我们刚和好,你……别说这种话。” 张斯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笑着转移话题:“你怎么会负责校庆的事?” 冯轩轩说道:“我主动申请的……娜娜说这样对我好,我们的关系不见得一下子就能恢复,需要时间共处。” “哦”张斯恍然地点头。 想一想感觉挺好笑的,在学校,以前与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在情感方面,都非常单纯,没有主见。 朱红对于顾郁馨,与冯轩轩对于陈娜,几乎言听计从,极为相似。 “你笑什么?”冯轩轩见他脸上浮现笑意,以为在笑话自己,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没什么,想起一些旧事。”张斯摇摇头,笑道。 两人边走边谈,说起一些以往的事,渐渐融洽,当初的隔阂慢慢消失了。 中午一起吃了饭,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冯轩轩的笑容也多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 一个复杂的事情,内中原因不过是因为人情复杂,情感的波动,往往无法预料。 而当人情顺畅,没什么窒碍了,解决事情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推力,接着就是水到渠成了。 当张斯回到班级的时候,神清气爽的神色一下子就被看了出来。 “这么喜气洋洋,路上捡到钱包了?”朱红好奇地看着他。 张斯点点头,“嗯”了一声,笑着说道:“捡到了,一个大大的钱包。” “哦?”朱红伸出手来,说道:“拿来我看看,查查是谁的,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应该把它交还给失主。” “嘿嘿,这回没有失主。”张斯说道:“因为钱包里是一个人,只属于她自己。” “人?呵呵,看来,这个钱包还真挺大哦。”朱红问道:“那人呢?是谁呀?” 张斯笑道:“冯老师,我们和好了,你说,算不算一个大钱包?” 朱红顿时没了兴致,转过头做自己的事,不搭理他。 “喂,你不为我高兴?”张斯抵了抵她。 朱红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我跟她又不熟。”转过头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过你们的关系完蛋了么,怎么又好了?” “天意。”张斯说道:“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找我出去,向我表示要和好,就这样。” 朱红撇了撇嘴:“于是你就答应了?” “对啊”张斯点头说道。 “没出息。”朱红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说道:“被人家拒绝了两次,人家一表示,就乖乖地跑回去了,摇尾乞怜的。” “能不能不要把我说成小狗似的。”张斯郁闷着脸说道。 “偏不。”朱红撅着嘴,说道:“你一点气魄都没有,没出息。” “这还叫没气魄?那应该怎么办?把她一脚踹远?”张斯说道:“这似乎更没气魄吧?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心胸宽广、既往不咎、冰释前嫌、宽容大度、团结友爱、以和为上……” “还应该怜香惜玉是吧?”朱红冷笑道。 “嗯?”张斯愣了一下,说道:“对,应该怜香惜玉,总不能欺负女生吧。” “那我呢,我不是女生?你怎么老欺负我?”朱红气愤地说道。 张斯沉吟道:“你有一个男子汉的胸怀,所以,不算女生。” “你去死!”朱红又伸手戳他脑袋。 张斯微微起身,一仰头,将她的食指含在了口中。 朱红感觉手一热,发觉已经在张斯的嘴中了,忙抽手指:“啊……你……别咬着我。” 张斯用牙轻轻咬着,不让她拔出来,冲着她微笑。 朱红抽不出来,连忙向四下看了看,好在没人看到。她微微移动身体,把这一幕挡在里面以防别人看过来,压低声音:“快放开,手脏…………” 张斯得意地向她笑,就是不放,还伸舌头舔了舔。 朱红的脸顿时红了,低声道:“再不放,我生气了哦……我要掐人了!” 张斯这才吐出来,笑嘻嘻地看着她。 朱红脸红红的,把满是唾液的手指放在张斯身上擦:“流氓……真恶心……”擦完,竖着手指看了看,一副嫌弃的模样,转向张斯责怪道:“你……怎么什么都含,我的手天天摸来摸去的,脏死了。” 张斯笑着说道:“不怕,挺香的。” “……”朱红又羞又气,神情有些扭捏。 张斯说道:“跟鸡爪子似的。” 第十八章 领舞 张斯花了些时间,想了几个节目。 歌曲与小品之类的东西,比较简单,只舞蹈很麻烦。学校会舞蹈的人物凤毛麟角,大多只能短期集训,成果如何,可想而知。 此外,舞蹈必须有整齐的服装配备,他倒有了个不错的想法,服装却成了问题。 摇摇头,算了,先找齐人手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歌曲的事,他自己可以解决。此外想准备一个相声,本想找王闯来表演的,考虑他的口才有限,说话向来不够利索,最终还是决定由孟远与王鹏来个搭配。这两人贫嘴耍惯了,对这个应该比较擅长。 舞蹈需要的人多些,他召集了文学社的人。 “我们要排练一个舞蹈,需要很多人。”张斯踱着步,大家的目光都随着他转,等待着他下面的内容。 顾郁馨问道:“需要多少人?” “很多,很多。”张斯张开双手,做个一个张开怀抱的姿势:“有那么多。” 下面顿时“噗”地笑了好几个。 朱红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么多’是多少,你能说清楚点么?” 张斯轻轻一笑,说道:“‘那么多’就是多多益善的意思,不过,我得提前说一声,这次大家自愿报名,我不强求。因为得进行一次培训,可不是简单地排练,到时候可能要累哭好些小姑娘。” “这么夸张?”楚韵一听,本来有些意愿去跑跑龙套的,顿时打了退堂鼓。 张斯指了指她:“忘了说一件事,你不是自愿的,已经被定下了。” “嗯?为什么?”楚韵好奇地说道。 张斯呵呵一笑,说道:“咱俩关系不一般,我对于特殊照顾,嘿嘿,待会儿去我那报道。”转头对顾郁馨说道:“小韵我要了,不要给她安排别的。” 楚韵随虽知道他在开玩笑,仍经不住脸红。 顾郁馨说道:“可是,她已经报了另外一个节目……” 张斯摆摆手:“推掉。” 顾郁馨皱眉,说道:“你这样会打乱我的安排……” “她报的什么节目,想来也没什么重要的,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被你们用了可惜……”张斯说道:“我要她去领舞,这可能是压轴的节目哦。” 大家一听,好奇心上来了。 楚韵却弱弱地说道:“要是很累的话,我就不去了……我怕累。” 大家哄然而笑。 “你的事情我做主,没有反对的权利。”张斯却不理她,说道:“我告诉你,给我当领舞,保证是校庆是最耀眼的,再说了,年轻人怎么能怕累呢。” 楚韵见他那么强势,不大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接着就开始举手报名,也确实招了不少人。 朱红待大家散会后,向他问道:“为什么只几个男生,剩下的全是女生?” 张斯笑道:“因为我喜爱女生,不喜爱男生。” “找打。”朱红白了他一眼,说道:“到底什么舞蹈,尽找些女生?” “不可说,不可说。”张斯说道:“主要因为文学社本来就女生多,我想多选些男生也没法。再者,需要的女生确实多些,因为女生的臂膀柔嫩些,做出的动作自然更美观。” 朱红半信半疑惑,接着又有些气愤:“那她们都进了,怎么把我撇下了?你是不是诚心与我作对?” “本来呢,打算让你领舞的。”张斯耸耸肩:“可惜你对这些一窍不通,只好让给小韵了,她以前学过舞蹈的,有些基础,到时候效率会高些。” “我问你怎么把我撇下了,谁让你说这些。”朱红皱眉,撅着嘴说道:“小韵……或许比我好看,那她们呢……我还不如那些人么?” 张斯闻言,笑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让你加进来的。” “什么意思?”朱红疑惑地问道。 张斯摊摊手,说道:“因为到时候,除了小韵,其她人基本上看不到脸的。” “嗯?”朱红问道:“这是什么舞蹈?戴面具么?” 张斯摆摆手,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怎么说也是‘三大校花’之一,尽管我没看出有什么美的地方。但默默地在人堆里不露面,终究是可惜了,所以就把你踢出来了。” 朱红掐了他一下,恨恨地说道:“你这人,夸人都夸不好,好话里也夹着损人的东西。” 张斯推开一步,问道:“你会不会弹琵琶?” “稀奇古怪的,我才不会。”朱红皱眉道。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朱红挺了挺胸脯:“谁说我什么都不会。” “呵,那你说说,你会什么?”张斯笑道。 朱红一瞪眼:“我会打人!” “……” 第二天,张斯就领着大家去学校后楼的空房排练。 指导了一下动作之类的,却发现很不对劲。 他自己本就是二把刀,一知半解的,脑中虽然记得动作,却说不出来。即或努力让人摆出了动作,也与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硬试了几次,仍不见效果,不禁有些灰心。 他烦躁地走来走去,之后则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摆摆手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得好好想想,大家散了吧。” 许多小姑娘正兴奋着呢,姿势摆来摆去的,感觉很好玩。 听到张斯的话,不禁疑惑,相互间看了看。 楚韵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张斯,怎么啦?” 张斯摇摇头,说道:“效果比我想象中差多了,我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得静下心好好想想。” 楚韵疑惑地说道:“这不挺好的嘛,那么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张斯心想:“你是没见到原作,才会说出这种话。”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我感觉进步的空间还很大,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让大家发挥出来,真头疼。” 楚韵闻言,似乎懂了,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你不如去找个专业人士,你和他交流一下,请他帮帮忙,也许久成了。” “也对哦。”张斯豁然开朗,呵呵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小韵,你好聪明。” 楚韵笑道:“这有什么聪明的,这种话也就对你有用。其他人都是学生,告诉他,他也找不到专业人士。你不同,怎么说也是个文化名人了,总能找得到的。” 张斯说道:“你也太过夸奖我了。这次喊你来,算是喊对了,不然,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瞎做了。” 楚韵听他夸自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随即说道:“那你准备找谁?学校里肯定是没有了,只能到外面去了。” 张斯点点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我去找朋友帮帮忙,我不懂,总会有人懂。” 说完与大家商量了几句,约定好下次聚集的时间地点,然后便散了。 第十九章 舞蹈老师 张斯最先想到的是秦正远,他在电视台工作,见多识广,应该认识这类人。 给他打了个电话,秦正远确实认识几个,可惜都不在本地,总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校庆,特意跑来吧? 他一直对这个问题很头痛,却在另一件事上得到了意外收获。 他这几天常与冯轩轩待在一起,或是吃饭,或是散步,一方面是为了工作上的事,一方面也是为了增进感情。 在一次无意地交谈中,得知冯轩轩竟然会弹奏许多乐器。 张斯感觉很奇怪,问道:“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我父亲以前是器乐老师,生前会的东西可多了,我小时候跟着学了许多。”冯轩轩说道。 张斯闻言皱眉,问道:“生前?” 冯轩轩的面色顿时低落了许多,低声说道:“我父亲去世好些年了。” “不好意思……”他想起来,单云清似乎给他说过这件事,只是时间长了,给忘记了。想想冯轩轩对自己这么好,难免有“同病相怜”的原因在里面。 张斯转移话题:“那,你会琵琶么?” 冯轩轩点点头,说道:“会,这是我最擅长,也是最得意的了。我也会弹古筝,或是吹吹笛子,不过,跟古筝比起来要差一点。” 张斯一拍手,笑道:“这下好了,我正愁到时候一个人太孤独,有你陪着好多了。” “你在说什么?”冯轩轩不解地问道。 张斯笑道:“我在说节目的事,到时候,有我亲手安排的三个节目。有一个节目是我上去唱歌,到时候,你跟我上去好不好?” 冯轩轩却不答应,说道:“我又不会唱歌,不去。” 张斯说道:“别怕,你不用唱的,到时候陪着我就行了。” “嗯?”冯轩轩问道:“那我上去干嘛?” 张斯戏谑地说道:“你到时候打扮的漂亮些,站在舞台最中间。我可能唱的不好,怕观众丢砖块砸我,大家见你长的那么好看,心一软,也许便放我一马了。” “贫嘴。”冯轩轩目中含笑,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又想起喊朱红手指的事,若含的是冯老师的,怕是把她吓的不轻吧?想想自顾自地笑了。 舞蹈专业人士,一直没找到,直到在家中吃饭的时候,才有了点线索。 当他提到自己的苦恼时,张倩依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小姐姐,你似乎很不屑哦,我近来有得罪你?”张斯不解地问道。 话音刚落,脑袋却被敲了一下,单云清说道:“姐姐就是姐姐,什么小姐姐的,莫名其妙的。” 张斯揉了下脑袋,却见张倩依正伸着舌头,冲自己得意地笑。 他说道:“现在我被打了,你很得意?” 张倩依摇摇头,说道:“没有得意啊,我只是很些开心而已。” “额……”张斯说道:“我还是宁愿你得意些好…………” “你从小到大,一直被宠着,看到你被揍,我就止不住开心。”张倩依笑道,却把单云清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却听张倩彤低声说道:“其实,我也是……”,眼睛还偷偷摸摸地看向张斯。 搞的两个女人听了笑个不停,张斯也是哭笑不得。 张斯说道:“好了,不笑了,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可以帮我的人?” “聪明。”张倩依打了个响指,说道:“我不屑就在于,你为什么没有先想到我?” 张斯哼哼两声,说道:“你又不懂舞蹈,想你干什么?” “你态度不好,我不告诉你了。”张倩依轻哼着转过头,自顾地吃饭。 “这可就不对了,破坏咱姐弟感情了吧。” “谁让你瞎喊我。” “为表示我的诚意,我把剩下的半碗饭让给你,怎么样?” “不稀罕。” “……” 张倩彤咯咯直笑,张斯与张倩依斗嘴现在是家里的正常现象,她插不上嘴,只能看热闹了。人的感情很奇怪,越是浓烈,越需要这种小小的逗趣吵嘴,不然,似乎无法表达心中欢喜。张斯与张倩依的关系非常融洽,不单是亲人这一层面,也还有朋友这一层面。 单云清被吵的有些烦了,敲了敲碗:“能好好吃顿饭么?能保持安静么?” 张倩依立即举手,首先回答:“我能!”说完,立即不说话了。 餐桌上安静了下来,张斯又对着张倩依问道:“姐,你刚刚说的……” 张倩依立即举手,对着单云清说道:“妈,他不安静!” “我……”张斯有些哑口无言。 “呵呵……”张倩依顿时笑了,却遭到了单云清的白眼。 她这才正经下来,说道:“好吧,我告诉你吧,你记得我们社长么?” 张斯点头:“记得。” 他去报社看过张倩依,自然也见到了陈德强。 “他就是专业人士,而且还非常热衷的那种。”她说道,然后神秘地说道:“我听人说,他就是舞蹈跳多了,才成这个样子的……”说着,捏着兰花指向张斯拂了一下,并抛了个媚眼,然后则咯咯笑起来。 单云清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怎么这么学你们社长,怪模怪样的!” “我又没瞎说……他就是这样嘛,不信,你问阿斯。”张倩依委屈地说道。 单云清说道:“懒的理你。” 张斯却好奇地问道:“那我去请他,他能来么?” “能,肯定能。”张倩依说道:“他非常热衷这种事,没事的时候就爱教人跳舞,可惜,大家兴趣不大,碰到了就东拉西扯地躲开,呵呵,他只好去公园免费教些老头老太太。” “有这样的人?”张斯疑惑地说道。 张倩依说道:“怎么,不信?” “嗯,有一点点。”张斯承认。 张倩依说道:“感觉这样的人很奇怪?” “这样的人难道不奇怪?”张斯反问了一句。 张倩依说道:“不过是个人爱好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感觉,和你比起来差远了,你才是名副其实的怪胎。” “小姐姐,你这是人身攻击了哦……” “我实话实说而已。” “你这是无理取闹。” “你见过谁家有你这么大就上电视,写小说的人?” “也不是没有……” “我说成功的。” “好像还真没有,那,那,我看出来了,你这是嫉妒,**裸的嫉妒。” “嫉妒你个头啊……” “又人身攻击,妈,你来评评理,她说你生了怪胎耶。” “……” “再吵,就端着自己碗出去吃!”单云清说道。 “好啊,你让他先出去。” “哈哈,我吃完啦,要去你自己去。” 第二十一章 训练 柳璃这个全国知名的舞者,就在桃源这座小城住下了。 每天按时去给同学们排练,初始的时候,还挺温和,对一些做不到的动作,并不过多要求。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露出真面目来。 “抬高,再抬高一点!” “你没吃饭么,能不能动作快点?!” “你们是一对垃圾,一无是处!” “就知道哭,你的眼泪真够廉价的!” “你,动作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入流?!” “还有你,动作,动作,你是一个舞者,不是街上拉客的小姐!” “……” 本来欢声笑语的排练室,再听不到笑声,倒时时能听到小姑娘的哭声。 刚来的时候,小姑娘喜爱叽叽喳喳在背后讨论柳老师,长的端庄啦,气质高贵啦,活泼和善啦……真是说不出的喜爱与羡慕,很乐意与她亲近。 现在再也听不到这种讨论了,小姑娘站在她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 张斯心想:“舞蹈老师,是不是嘴巴都……那么……贱?” 感觉她那么和善的一个人,怎么一开始教学,就严厉了起来,跟换了个人似的。有些小姑娘,实在受不住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与这么严厉的教学,偷偷跑了,再也不来排练。 她也从不勉强,自顾地上课。 “我知道,你们心里现在恨我恨的厉害,但是我告诉你们,我不在乎。谁要离开就直接走人,我绝不留她。但你们最好珍惜一下这个机会,我并不是随便给人教课的,要不是看在张斯的面上,哼,你们这些人,我真不愿多说一个字。” 张斯内心替她补充了一句:“也看在这套舞蹈的面上。” 给她补齐人手,紧张的排练依然在继续。 “你们的动作太不入流,我可以随便糊弄一下,之所以教的那么认真,只因为我是柳璃,你们再没用,我也不能败了自己的名头!” 她的话,表现的很自负。 也正因为这样,张斯很不好意思插手,想为一些小姑娘说情的话,也乖乖咽回了肚子。只能在一旁看着,爱莫能助。 这里面要说累,楚韵首当其冲。 小姑娘本就因为怕累要拒绝参加,却硬被张斯给拖来了。 而作为领舞,她要做的不仅是动作,还有表情各方面。 柳老师对这个要求很严格,所以难听的话也最多,讽刺挖苦,不停的涌来。 尤其让楚韵难过的是,她本是学过一些舞蹈的,故而与其她人相比,难免有些优越感,可是到了柳老师面前,却被批的一无是处,反而成了靶子。 “哼,只学得了一身毛病!” “就这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学过舞蹈?” “你的老师是闭着眼睛教你的么?!” “……” 楚韵本就不是什么心理过硬的人,被这么冷嘲热讽的,眼泪哗哗直流。 不过,令张斯没想到的是,她非常坚韧,从来没有要退出过的意思,一边哭还一边练着,看的张斯都有些受不了了。 只能私下多安慰几句,楚韵也很领他的情,逢他一坐到自己身边,就会露出笑容。 其她人见了,倒是心理平衡许多,既然有比自己更倒霉的,自己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张斯曾问过陈德强:“你们练习都这样么?感觉好恐怖啊。” “差不多。”陈德强点点头:“不过没这么夸张,因为专业的训练很有计划,都是一步一步来的。你们没有任何基础,想要在短时间内出效果,只能这样了。” 张斯了然地点了点头,有些明白柳璃的意思了。 当然,她也不是对谁都严格,至少对不在排练中人,就显得和蔼可亲了。 至于对待张斯,就更没话可说了,从来都欣喜活泼的,显得很亲昵。 张斯不在排列队伍中,又是这个这套舞蹈的创建者,再加上名人的身份,确实也值得她和善地对待。 一有空闲,就腻在张斯身边聊天,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 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模样,那些排练的同学,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张老师,不如你也加入我们吧?”有些小姑娘诱惑他。 张斯回了个白眼:“你当我傻么?”说着还偷撇了一眼柳璃,顿时惹起哄堂大笑,倒是让紧张的训练显得轻松些。 柳璃也说道:“张斯,你要有兴趣,也可以试试哦。” “不,不”张斯连忙摆手:“我很忙的。” 最终,柳璃还是教他学了舞蹈,不过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那天陈德强过来凑热闹,柳老师说长时间不跳舞了,浑身不舒服,让他陪着跳会儿。于是两人伴着音乐,随便跳了会儿探戈,却把同学们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实在是太华丽了,每每一扭头,一转身,都会引起一阵惊叹。 风情万种的决绝,冷酷利落的不舍,还有一种魅惑的挑逗,透着一种欲拒还迎的味道,使得大家情不自禁,目光紧紧跟着两人的身影。 张斯感觉到,舞蹈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陈德强那么娘的人,在日常生活中有时会感觉别扭,可当他已进入跳舞状态,就变的非常迷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出与平时迥异的气质。你会忍不住为他鼓掌,为他发出赞叹。 当跳舞结束的时候,响起了一片掌声欢呼。 这是发自内心的,这么华丽而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舞蹈,在现实中可不多见。再加上由柳璃这位舞蹈大家演绎,尽管很随便,依然动人心魄。 张斯也上前鼓掌,并表示了赞叹。 “怎么样,想不想学?”柳璃问他。 张斯摸着鼻子:“想到是想,只是,我一点基础……” “怕什么,有我在呢,咱从头学,我好好教你。”柳璃笑道。 张斯一听到“好好教”三个字,顿时想起了其她人的待遇,忙摆手说道:“柳姐,不用了,我很忙的。而且我很笨的,怕踩着你脚……” “呸”柳璃在他头上轻拍了下:“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跟我学我却不教的人多着呢,你要好好珍惜。小强又不常来,我不管,以后你天天来陪我跳舞!不然,我可不帮你了。” 张斯苦着脸,无可奈何应了下来。 大家见他平日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没事就在边上闲逛,早想拖他下水,如今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嬉笑着闹成一团。 可是,事情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 柳璃对张斯的耐心,可不像对她们。 “来,跟着我的脚步……” “不要那么拘束,随便点……” “手向上点,呵呵,你贴着我的屁股干嘛,好痒的……” “靠紧点,不要怕,我不在乎你占我便宜的……” “对,搂着我,身子前倾……” “张斯,其实我还没男朋友……哈哈,脸红了,太有意思了……” “…………” 柳璃那循循善诱,而又不时挑逗地态度,可真令大家眼睛大跌。 许多人心中不禁暗骂:“你妹的,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什么时候这么对过我们?” 张斯本来很拘束,动作笨手笨脚的,就在她不停鼓励下,尤其在那种魅惑挑逗之下,渐渐地进入了状态。 他本来是有功夫底子的,对身体的掌控能力非一般人可比,再加上柳璃教的好,所以进步很快。 至于柳璃说他天赋高,他却没怎么信,这大概也是一种教学手段吧。 随着张斯对舞步的熟悉,两人的配合渐渐协调,慢慢地透露出那股华丽的味道。 柳璃的话也少了许多,而是投入了进去。 俊男靓女的组合还是挺吸引人的,大家都停下自己的事,在一边上看。可是等柳璃停下来的时候,她们就倒霉了,方才全算是偷懒,练习要加倍! 第二十二章 作家排名 张斯渐渐忙碌起来,要准备自己的表演,与冯轩轩配合,还要监督其他人的排练,顺便还要陪柳璃跳舞。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似乎第一次这么忙。 正当他忙碌的时候,报纸上出现了新的热闹,有人登了一篇文章,主要为近几年走红的作家做了个排名,并写了些小评论: …… 第十名:张斯 可能有人会怀疑,张斯并不是作家,怎么出现在排名里呢? 因为据悉,《张斯品三国》的文字版即将付梓发售,以张斯如今的名气与读者的期待而言,这本书的销售前景非常可观。考虑到当下的走红的书目,多是小说,这本通俗历史类的书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并且,以张斯的年龄而言,前进的空间极为广阔,希望他今后能越走越远。 第九名:黄山 黄山算是传统作家,功底深厚,前几年凭借一部描写高原生活的《黄土》进入读者的视野,以其淳朴赤诚,深刻厚重而为读者所追捧。 尽管以销售量而言,黄山的排名进不了前十,但他的作品凝重而富有艺术性,是近来文坛罕有的佳作,这几年又陆续发表了一些作品,读者量一直在增多。 第八名:雪伦 雪伦以性文学闻名于世,同时也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月红》中露骨的性描写,在华国文坛上,极为罕见。她的作品介于商业与艺术中间,有着极为细腻的心理描写,透露着浓浓的女性色彩。同时,作者本人的性格也与书中主人公一样,不拘一格,豪放直率,深得读者的喜爱。 第七名:司马渊 司马渊是儿童文学作家,近来的新作《小号手》,深得儿童与家长的喜爱。 华夏国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不多,并且质量也不高,不是死板板的缺少灵性,就是抽象的连成人也看不懂。 司马渊的作品不同,色彩丰富,故事精致,从中可以看出作者的诚意。为了华夏国儿童考虑,作家们应该多注重儿童文学。 第六名:…… …… 第二名:骊清 骊清的年龄非常小,在这份排行榜中,应该只有张斯比她更小些。 然而,她十六岁即出道,在报纸上连载小说,并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之后的小说,更是风靡全国,在年轻人当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近几年,她的书一直雄踞在销售榜的榜首。 因为天赋极高,加上容貌出众,是当之无愧的美女作家,受到了读者和许多作家的追捧。 第一名:张若虚 张若虚是位神秘的作家,其身份至今仍无人知晓。 而他的作品很少,只有一部尚在连载的《射雕英雄传》,但是,即或没有完结,却已被无数读者奉为“经典”,是真正意义上一书封神的作家。 大陆的武侠创作落后于港台,读者读的多是港台流传过来的作品,而张若虚的出现,则打破了这一格局,以高质量的作品,凌驾在这些作家之上,吸引了大陆的大部分读者。 并且,近来他的小说已开始在香港等东南亚一带连载,读者反映热烈,这在大陆作家而言,还是首次。 此外,近几年销售榜前五名大部分为言情小说霸占,《射雕英雄传》的出版,有望打破这种“阴盛阳衰”的局面。 …… 看到这则报道,武侠迷心中欢欣鼓舞,尽管与他们本人并不相干。 尤其学校里的一些男生,更是拍手叫好。 因为平日在校园中,男女同学读书类型不同,女生看不惯男生那些“打打杀杀,粗鄙不堪”的小说,男生也看不惯女生那些“扭扭捏捏,情情爱爱”的小说,故而常有争端。 开始总是对总的类型进行攻击,可惜太笼统,只能各自己爱看的小说“过人之处”说出来。女生有一个杀手锏,就是以骊清为首的言情作家常排在销售榜前列,大名如雷贯耳。 每次将这个论据抬出来,男生都无言以对,因为销售榜里,一位武侠作家都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武侠的读者群十分庞大,要比言情来的多,可那些武侠小说是来自港台的,而港台作家并不参与排名。 许多学生并不懂这点,即算懂也没用,女生一句“空口无凭”就会把你堵回来,因为人家喜爱的作家可是“白纸黑字”写在榜上呢。 这次张若虚的出现,实在使这些男学生扬眉吐气了一把,都感觉“与有荣焉”。 当然,因为《射雕英雄传》还没发行,一切还只是推测,女生们并不承认它又什么了不起。于是很多男学生开始攒钱,决定到时也去买一本,以表示对偶像的支持。 一般人似乎也对这种状况乐见其成,更有人开始在报上调侃:“ 武侠与言情 近年以来,不知什么缘故,言情小说开始流行。无论是港台流传来的,或是大陆自产的,处处可以看见。女学生的话题总离不开那些言情人物,家庭主妇的热切度也相差无几,至于那些女文艺青年们,就更不必说了。 令人不解的是,有一些男生似乎也迷上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他若是为了追求女同学,以寻找共同话题,才坚持翻阅的,那实在是值得人尊敬的,因为这种付出,确实难能可贵。 若是自己喜爱,我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男女身理心理都不同,所喜爱的小说也不同。 并不是说男生不能读言情小说,只是从一般情况下看,应该更喜爱武侠才是。 武侠小说的主题简单,更说不上深刻,但它常能传达一些诸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暴安良”“讲义气,重承诺”、“男儿一言,重逾千钧”之类的意思。 这些意思是很男性化的,只要控制好度,应该对社会民族都有好处的。 它教男生怎样去做一个男性,激发他内在的血性。而言情小说可以教女性温柔、贤惠、婉约等等品格,可它能给男性带来什么? 可能会使一个男生变得优柔寡断,扭扭捏捏吧。反正,我认为是不会有什么益处的。 那么,何以男生也看言情呢? 有我上面说的原因,此外还有可看的书不够。 在这里不就不提那些正统文学了,也许它能带来种种好处,但学生不爱读,因为可读性太低了。我不对这些做出争论,因为这是一个事实,大家看的最多的还是通俗小说。 可是,我们当下的通俗小说本就不多,又为言情占去大半,学生想看也没的看。作家们应该注意一下这种事,逼着男生跑去看言情小说,算是怎么回事? 张若虚先生的出现,可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暂不论他的作品具体如何,但能把男生拉回来,看男生该看的书,我感觉,应该给他记一笔功劳的。 武侠与言情,没有高下之分,因为作品好坏永远是个体的,不能通过类型来划分,但从这个时间段来说,我们无疑更需要武侠。” 第二十三章 比较 列举近年走红的作家,引起了许多人关注。 因为并不是靠确切的数据来排名,个人倾向比较明显,这也就使得许多人不满,纷纷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又由于身份学历,个人喜好都存在着很大差别,意见也就显得五花八门了。 专家学者还是偏爱黄山的,对他的小说评价很高,小市民与学生则推崇张若虚与骊清两个人,独立女性更支持雪伦,小朋友喜欢司马渊,至于大部分不读书的人,张斯的吸引力更大些…… 也有一些感慨性的言论: “三十年前,销售榜的前十名都是纯文学作家;二十年前,纯文学作家占了一半;十年前,纯文学作家还有三四位;如今的话,能有一两个已经非常难得了。 传统作家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倒是那些新生代作家,年纪轻轻便出了名,作品可以畅销各地。 但这些作家都是靠些稀奇东西吸引人,作家本身没什么底蕴,又没什么阅历,写出来的东西总有股想当然的味道。 对于这些缺少厚重感的作品,读者却趋之若鹜,不得不说,世道变了。 国民贪图快速浏览的快感,追求一种刺激感,而不是思考……” 这类文章比较少,因为没什么娱乐效果,不能吸引读者的注意。 大家的目光主要还是集中在了武侠小说与言情小说的争论上,或者换句话说,集中在张若虚与骊清身上。 而这两个人,大家都是非常熟悉的。 骊清已出名好几年,读者群底数庞大,张若虚则是风头正盛,尤其经过前次的纷争,使得许多不读他小说的人也知道了。 所以,对作家本身的介绍上,已经没什么卖点,大家开始对两人做出比较:“ 当言情女王遭遇武侠圣手 骊清十六岁开始写作,按出道先后,还算是张若虚的前辈。当然,从实际年龄看,大概是张若虚大些。 两人可以说是大陆类型小说最顶尖的人物了,也可以说是代表人物。 大陆的言情小说不是自骊清开始的,却到她这儿达到了高峰,可以说,大陆言情小说界没有一人是她的敌手。 至于武侠,时下流行的都来自港台,张若虚的小说明显学自港台,但在大陆而言,却算是开创者。 尽管大陆之前也有武侠小说作家,但都不成气候,并且大多还拘束在明清小说的套路中。 从小说风格而言,骊清的小说已经定型,属于很现代的那种。故事也都在表现都市男女间的恩怨纠缠,节奏明快,叙事细腻。 张若虚只有一部尚未完成的小说,风格还不好定论,但但就这一部而言,还是属于比较传统的。 骊清的小说,主人公机智直接,没有多少是非感,一切总以自我为出发点。 张若虚的小说,主人公有愚有智,但却比较含蓄,出发点在道德上。 通过这两人作品的比较,可以看出传统与现代的区别。 现代是个体化的,在表达欲望的主题,传统则是群体化的,在表达道德主题。 这中间没什么善恶之别,高下之分,只是表现了一个时代的特色。 骊清明显是在现代化教育下长大的,显得独立并且个性,并不对国家或者什么民族负责,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张若虚大概是接受的传统教育,还在诉说着各种责任,传达着传统的道义。 两人的处事也很不同,骊清张扬,张若虚则含蓄,从他给读者的回信中可以看出来。若说骊清是一个身着洋装,时尚靓丽的女子,对着过往的人飞吻。张若虚则是一个还穿着长袍,温文尔雅的男人,对着熟悉的朋友抱拳拱手。 当这样的两个人撞到一起的时候,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呢? 这个很难猜测,假如我们把他们当做是敌对的,那么谁的胜算更大呢? 若论底蕴而言,骊清明显要浅薄的多,故而她的小说格局也小。张若虚明显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对历史有自己的思考,故而小说的格局很大,超出港台的同行很多。 骊清的语言轻快而洋气,透着股时尚的味道,容易给人惊艳感。张若虚的语言洗练而内敛,初读像品茶,淡而无味,却越品越能感到其中的韵味……” 文章做了很多比较,给出的结果是:不分胜负 但明眼人都能开出,作者是在偏袒张若虚,对他倾斜的多一点。 至于其他人的评论,就显得直接而张扬了: “骊清的走红,纯粹是那些无知读者追捧造成的。一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能有多少底蕴?能写出什么好书? 但现在看书有一个特点,就是追求速度感。 骊清明显是在这方面占了优势,她的直白而浅薄,当然利于阅读……” “以年龄来判断底蕴明显是不靠谱的。 一个人的底蕴来自他的生活,源于阅读与经历。有人一辈子过的普通安定,有人却每天见识不同的东西。读书就更不必说了,在于个人喜好而已。 若说年龄,那么近来很火的张斯怎么解释?他年龄比骊清还小……” “张若虚与骊清之间存在可比性么?两人明明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内的,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其实,两人都是极有才华的人,无聊骊清,还是张若虚,都是自己领域内的佼佼者。比或不比,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地位。” “骊清的作品是低龄化的,只要过了中学,就再也读不下去了。她的那些情节狗血而俗套,只能用来哄那些没见识的女学生流泪。张若虚的小说则要深刻的多,虽然是武侠小说,却有着作者倾注的情怀……” “只是两个通俗小说作者而已,有什么好争论比较的呢?他们与那些前辈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生在一个娱乐化的时代,没有国恨家仇,没有社会动弹,很难出现什么伟大的作品,这是这个时代已经注定的了。既然谁都说不上伟大,又何必争呢?” “张若虚的小说已经跟不上时代,他的作品在表现古代人的事,尤其还虚构了一个江湖。这明显是与时代脱节的,完全没有半分关系,不能体现现代人的喜乐。而骊清的小说却仅仅与生活联系着,透着现代的气息……” “他们的共同点,多于不同点。都是通俗小说的代表,应该相互扶持尊敬才是,怎么反倒窝里斗了呢……” “……” 张倩依看着事情又扯到自己弟弟身上了,真为他感到无奈,原以为保持沉默就行了,却没想到躺着也能中枪。 当她把报纸递给张斯时,张斯只随便翻了翻便没兴趣了。 张倩依说道:“看来,你又要出名了。” 张斯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办法,老天爷比较关照,谁也挡不住,早知道,我应该去当个演员的。以这种曝光率,想不红都不行。” “当演员,你这种小白脸是挺适合的。”张倩依说道。 张斯问道:“你是我姐姐么?” 张倩依说道:“我这是夸你。” 张斯说道:“你夸人方式真特别……” 张倩依说道:“谢谢。” 第二十四章 郦清回复 在大家议论了很久之后,看到了骊清的答复:“ 我不喜爱这么被人比来比去的,一直不喜爱,就像菜市场的白菜,感觉傻傻的。 我的成绩如何,我想,一直有数据可以证明,并不需要去争论。那些争论在我看来,不是无聊透顶,就是别有用心。 我不是个爱夸耀自己的人,可也不想被人贬低,甚至污蔑。 我有我自己的价值,不需要别人来评判,也不需要别人来比较,如果是我的读者,自然知道。 至于某个人,完全是个自大狂。 刚刚出道的人,往往容易如此,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仗着刚得来的一点名气,胡乱瞧不起别人,更谈不上半分尊敬。 可别人读了我的话,或许以为我瞎写,要我说,这一行里就是虚伪的人太多。只是藏在了书桌后面,读者看不清,反以为谦虚和善……” 张斯捧着报纸,待在角落里读完。 楚韵走过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斯抬头,向边上移了移,让出地方给她坐下:“排练完了?” “没有。”楚韵摇摇头,说道:“柳老师让休息十五分钟,呼……真是累死我了。” 张斯见她满脸地汗水,正用衣袖摸拭着,脸蛋红扑扑的,显得娇嫩可爱,笑道:“练些舞而已,有这么夸张?我也练了,可没什么累的感觉。” 楚韵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跟我们能一样么?”偷眼瞟了一下四周,见柳璃不在,才低声说道:“两个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跟调情似的,要是我,我也不累。” “呵呵。”张斯笑道:“竟然懂得什么是调情,真是大姑娘了。” 楚韵面色一红,有些羞涩,反驳道:“你也只能打趣我,在她面前,你可没少脸红,有本事你跟她说这种话……” 张斯耸耸肩,苦笑道:“想都别想,一个人要想调戏别人,就得找个比自己羞涩的人。如果遇到比自己开放的,不但言语会受影响,性格也会变的内向羞涩,除了被别人调戏,只好落荒而逃了。” 楚韵咭咭一笑:“没用……” “对了。”张斯问道:“你知道骊清么?” “当然知道。”楚韵点了点头。 张斯问道:“她很有名么?” 楚韵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张斯摸着鼻子:“干嘛?我说错什么了么?” “没有。”楚韵说道:“就是有点奇怪,你一个读书人,竟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名。” “我应该知道么?”张斯好奇地问道。 楚韵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要说有没有名,她呢,比你有名。” 张斯闻言,开玩笑地说道:“那看来是真有名。” 楚韵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学校女生,大部分都看过她的书,很多人都是她的粉丝,我也是。” 张斯问道:“那,你听说过张若虚没?” “听过。”楚韵点点头。 张斯一听来兴趣了,坐近了问道:“你感觉他有名么?” “一般,一个刚出道的作者而已。”楚韵说道。 “额……”张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楚韵耸耸肩,说道:“我们班同学告诉我的,事实也应该是这样,她们说他是个小作家,写的东西很不入流。就为了这个,男女生之间经常吵呢。” 张斯问道:“这段时间报纸上的争论,你知道么?” “知道一点。”楚韵点点头,有些不屑地说道:“那些人真是的,老瞎写一些东西,张若虚怎么可以和我们的骊清相比,也太抬举他了。” “额……”张斯摸着鼻子说道:“你看过张若虚的小说么?” “没有。”楚韵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比不上?”张斯疑惑了。 楚韵说道:“有些东西,不用看就知道了……我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比不上。”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竟然惹到了一位女神作家,真是莫名其妙……” “嗯?”楚韵疑惑地看着他。 这时,柳璃边哼着曲子,双手搭在空中,模仿着与人跳舞的模样,边迈着舞步一摇一摆地跳了过来:“张斯,过来跳舞啦……” “哦”张斯应了一声,将报纸丢在一边,起身迎了上去。 轻抱着柳璃的腰,两人跳了起来。 因为对舞蹈渐渐熟悉,张斯已经可以慢慢配合,两人的动作终于有了些观赏性。 “动作到位了,现在要注意眼神……” “你别乱看两边,看着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睛……” “对,我现在是就你的情人……呵呵,不是真的啦,想象一下……” “表情,你现在心里充满了欲望,想把我楼入怀中……” “……” 楚韵托着腮,在一旁看着。 她很羡慕柳老师,那么有气质,跳舞那么好看,当然,人好像凶了点。 渐渐地,眼前的两个身影旋转起来,华丽而充满诱惑,没有比这更性感的了。 小姑娘呆呆地看着,似乎眼前的柳璃不再是柳璃,而变作了自己,正与张斯跳着舞……跳呀跳的,两个身影越贴越近,她想象着,张斯的脸越靠越近,自己羞怯地闭上眼,微微抬起下巴,胆怯地送上前。 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她才恍然若醒,原来只是自己的想象。 柳璃依然与张斯搂在一起,转过头看她,亲切地说道:“你看起来很空闲哦……” 楚韵心中一寒,立即站起身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正打算回去练习呢……”说着,慌慌忙忙地跑了。 “小丫头……”柳璃轻轻一笑,转过头来。 张斯说道:“柳姐,你是不是……对她们太严厉了点?都把她吓着了……” “怎么?”柳璃斜了他一眼:“心疼了?刚才那个是你的小女朋友?” “不是……”张斯说道:“你多想了……” 柳璃娇媚地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待人不清不楚,若即若离的……以后一定有很多纠缠纷争。” “嗯?”张斯疑惑地说道:“什么意思?” “装”柳璃哼了一声,在他肩头捏了一下:“男人都想风流,无论多大年纪都一样,你呀,也是一个德行……” “柳姐,今天怎么尽说这种话?”张斯苦笑道。 柳璃说道:“我对你好,才跟你说的,你可别没良心哦。你呢,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自然也就有了风流的资本,可是我要告诉你,风流都是代价的……你要小心点。” 张斯说道:“我才是一个高中生好不好,这话听的似乎有点早。” “行了,不跟你说了。”柳璃晃晃他的身子:“来,咱继续跳舞,等你练熟了,我再教你另外一种。” 第二十五章 炮轰 骊清的回复,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看了又看,写的有些不清不楚,有一点倒可以明确,她对某个人很有意见,甚而说是有些气愤。 可是“某个人”到底是谁呢? 在指一个作家?指一个评论者?指…… 既然是作为报纸上评论的回复出现的,当然是与这次事件有关的,那么……与这次事件关系最密切的是谁呢? 只有一个人,张若虚。 媒体热闹起来了,各大报纸开始拟定标题:《言情女王炮轰武侠圣手》、《骊清指责张若虚是个自大狂!》、《张若虚是自大狂?》、《骊清的不屑》………… 但写的话,也只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因为大家不知道这事为什么发生。 拿两个作家比较,是屡见不鲜的事,可是,却没听说过其中一位作家因此而炮轰另一位作家的。 找出这件事的原因,这才是吸引人的地方。 当然,在这件事没得到解决之前,论战已经开始了。 骊清的粉丝,自然毫无保留地支持自己的偶像,炮轰张若虚。张若虚的读者自然不干,跳出来对着干,你骂我,我不怕,我骂回去就是了。 至于中立派,则一直在做一些比较公平的比较,或是在寻找,猜测其中的原因。 媒体倒是没有分派别,统一地在推波助澜。 大家疑惑,为什么骊清炮轰张若虚?她与张若虚似乎不认识吧?是不是读者理解错了,被指责的另有其人? 这些成了张若虚读者的论点。 首先,张若虚非常神秘,大家都不知道作者的身份。 但他仅有的一次表现却非常不错,措辞温文尔雅,能为他人着想,一看就是极有涵养,极为温和的一个人。那份回复,给大家留下了不错的好感 所以,有人把那份回复翻出来,与骊清的回复作了下对比: “不得不说,把张若虚比作一只闲庭信步的野鹤,那么,骊清就是一只上蹿下跳的大公鸡。前者的回复文雅而亲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后者的回复则刻薄而凌厉,让人读了堵心。 这也许是个教养的问题,也许是性格的问题,都无关紧要。但从里面,却很容易判断出,谁是‘自大狂’,谁‘瞧不起别人’……” 这不见得是有人故意挺张若虚,而是两人的回复确实存在着这种差别。 其实,这只是行文特点而已,个人风格难免有差异,并不能说明作者是什么样的人,“文如其人”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事情之一。 但不可否认,一般人看来,还是喜爱张若虚行文的多些。 骊清的粉丝不得不进行反驳: “骊清说过,文坛虚伪的人很多。张若虚应该算是其中一个,当时他被人评判,甚至谩骂,心中能不感气愤?可到答复的时候,却反为评判他的人说好话。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博取好感,装出的伪善面目。压抑自己的情感,说一套,做一套,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骊清明显要直率的多,有什么便说什么。 对错且不论,单凭这份率真,张若虚比得了么……” 这种强词夺理的话,别人听了嘘声一片,骊清的粉丝却鼎力支持。 于是大家又进行辩驳,辩来辩去,总在虚伪与坦率上下功夫,没什么进展。因为从文章中看不出人品,这种辩驳并不能取得实质性进展。 于是,张若虚的读者提了个新的话题。 张若虚既然神秘,自然爱深居简出,理应与骊清没什么瓜葛。 那么,骊清何以得知其为人?既然不知其为人,那么凭何做出“自大狂”的批评?说到底,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臆造罢了,就为了在这次两人的对比中获得胜利。 这个话题一经提出,立时成为焦点。 只要在这个话题上胜了,也就真的胜了。 后来,有人传出,骊清原是给张若虚写过信的,而且不止一次。 内容主要是希望能与他见个面,或是笔谈,交流一下心得,切磋一下技艺,每封信尾都是写了骊清大名的。可惜张若虚傲气的很,根本不搭理她,竟连一个字也不回。 媒体大肆渲染,使得大家都知道了这回事。 这样一来,张若虚一方又陷入了被动。 一位作家给另一位作家写信,即是再忙,总不该完全不搭理吧?至少要给别人留些颜面。作家与一般人不一样,因为读者比较多,来信自然也多,内容庞杂,有时作家忙起来,确实没有精力复信。 可给同行写信的作家能有几个?尤其是骊清这种红头半边天的。 完全不搭理的话,别人颜面何存?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骊清讨厌张若虚了,理由很充分。由此,骊清的粉丝对张若虚进行了新一轮的批判,对他的人品教养都进行了否定。 张若虚的读者又站出来了。 你说有这回事就有?一切不过只是猜测而已,或许,完全只是造谣! 根本没有写信这件事! 又吵吵嚷嚷的进行了一阵子,没有一个结果。 有一天,骊清忽然在报上登了四封信,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大家看了开头,是张若虚的称呼,结尾则署着骊清的大名,内容果然与大家传言的差不多。只是第一封信写的还客气,越往后就越犀利,到最后一封时,已经是在质问了,从其中可以看出骊清的情感变化。 没有人会怀疑信是假的,骊清这样骄傲的作家,还不屑去造假。 那么,事情就是真的喽? 张若虚的读者也没有办法,只能咬定一条:张若虚没看到信。 这倒不是不可能,作家接到的信非常多,看也看不过来,漏掉没看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这种说服力不大,漏掉一封就算了,能把四封时间不一样的信都漏掉? 其实,张斯是真漏掉了,因为他根本不看信。 但一般的读者不会想这么多,也不会想这么深。人家既然把信都摆出来了,读者就很容易相信她的话,也不管中间是否除了意外。 张若虚陷入了困境。 读者不会去想他的意外,而是在心里当他已经看到了信。看到了信还不回,并且四封连一个字都没回,能说明什么? 第一种可能,他很不方便,工作繁忙,时间短缺之类的。 第二种可能,他不想回,这里面的情况就比较多了,能给人无穷的想象空间。 比如,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或者他不喜爱骊清这个作家,更或者,他根本看不起一个写言情的小姑娘…… 第一个可能是没有什么故事可讲的,第二个可能却很吸引人。 大家想,既然骊清给张若写过过信,那么他们不能有其它的接触么?或许,矛盾不止于源于这一点点的原因呢。 那么,到底是由于什么呢,这给各种小报留好了编造的机会 第二十六章 升级之争 争论仍在继续,只是力度小了不少。 有了骊清的信件,一时不好辩驳。 所以很多人,剑走偏锋,配合着小报的宣传,开始编一段新的故事。 又是一段风花雪月,恩怨情仇的谣言,开始向《张若虚与骊清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这种方向偏移。 就在许多人想插科打诨的时候,张若虚的回复到了,在《桃源报》上刊载: “首先,要向骊清女士道声歉的,来信未能回复,实感愧疚。 现在说来,许多人或许不能相信,但不得不说,我确实未能及时看到信件。也是因近来的争论才知晓这一事的,所以将旧信翻出来,果真见到了骊清女士的来信。对于信中的好意,心领之余,亦十分抱愧。 我并无看信的习惯,平日也不在家居住,只逢着星期假日,才得与家人一聚。信件寄来,通常是家中的小妹妹代拆,她对读书没什么兴趣,故而虽读了信,也不知骊清女士是何人。只当是一般信件,并不曾通知我。 对于过失,我自应负责,至于骊清女士“瞧不起别人”的话,实在是误会我了。莫说我只是写了篇小说,实在算不上什么成就,即或是取得了成就,也不敢这般待别人的。 至于别人的比较,我因没有看过骊清女士的书,不知该怎么评论。能被放在一处,亦是一种缘分,或对或错,谁高谁低,又有什么值得在乎呢? 近来繁忙,等歇下来之后,希望能与骊清女士见一面,或是登门赔罪。 对于一些来信的读者,也很是抱歉,今后定然抽些时间,看看信件,尽量做些回复。” …… 这封回复一登,使得许多热闹就不能出现了。 大家怏怏之余,也来了新的兴趣。 这可是张若虚的第二封回复,按他惜墨如金的习惯,已经很难得了。又是这么放低姿态地道歉,读者对他仅有的一些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了,现在倒想看看骊清怎么应答。 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刻薄伤人的语言。 毕竟事出有因,人家也不是故意不回信的,尽管不知真假,但既然在报上道歉了,真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很快,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关于骊清的采访: 记者:张若虚的道歉,你看到了么? 骊清:嗯,看到了。 记者:那,你还生他的气么? 骊清:呵呵,这叫什么话,又不是男女朋友吵架,生什么气呢。 记者:你不是曾经批评他“自大狂”之类的么? 骊清:那也不是生气,不过是很客观的一种评价罢了。 记者:现在,有了张先生的道歉,这种评价可以改了么? 骊清:这没什么好改的,早不道歉,晚不道歉,被逼的没法了才出来,我不接受。 记者:这……为什么? 骊清:我依然怀疑他的人品与诚意。 记者:……那,张先生约你见面的事呢? 骊清:我才没那个闲情逸致。 记者:……我听说,许多读者认为你与张先生有感觉纠葛,是真的么?他们还说你苦恋张先生,才因爱生恨的呢。 骊清:我和他没半分关系,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想来也不怎么样。 记者:呵呵,既然不知道,怎么说不怎么样呢? 骊清:长的好看些,谁天天躲着不敢见人?呵呵,再说了,作家本来就丑的多,俊的少。 记者:那,在这许多作家里,有你喜爱的类型么? 骊清:类型说不上,我的爱好不受类型影响,不过倒是有个喜爱的。 记者:哪位? 骊清:你认识张斯么? 记者:当然认识。 骊清:就是那位小弟弟,长的挺好看的,也有才华,看了感觉挺喜爱的。 记者:……他似乎很小吧? 骊清:呵呵,我只是说喜爱而已,也没什么其它的意思。如果有机会,倒想请他到家里做客。 …… 骊清的言谈是超出读者意料的。 原以为要平静的事件,又起了新的波澜。 尽管她与记者之间嘻嘻哈哈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更具杀伤力。上次的文章,无论怎么冷嘲热讽,都是间接的。这次则直接说了出来,实在给人难堪了。 张若虚的读者顿时怒了。 尤其前面有张若虚的回信做铺垫,极尽礼数,对着一个小姑娘公开道歉,又是解释,又是赔礼的。即或他真的有错,也该谅解了,更何况还不见得有错呢。 不过媒体又有的乐了,本想做个和谐的总结的,没想到风云再起,看来,又有一番争论了。 “张若虚这次似乎陷入了更大的窘境。 也许,他以为按照传统的做法,赔礼道歉,即或得不到真正的谅解,骊清也会在表面上保持平和。 可是骊清不是个传统的人,她的张扬与直接,在她的书中有过体现。 现在的张若虚,就像一个伸着手人,等待别人握手言和,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人了,他的手只能尴尬地伸在空中……” 这是报纸上的说法,在报告张若虚的尴尬与窘境。 其它的报纸报道角度各别,意思大概也差不多,一篇篇的文章出现了:《三打张若虚》、《女王与圣手的升级之战》、《被拒绝的张若虚》…… 有些读者,或是作家并不能赞同这种观点,他们也发表了一些相对应的文章: “骊清的言语,并不能构成张若虚的窘境,相反,那是她自己的窘境。 张先生的回复只是道歉而已,从未出现过祈求原谅的字样。所以,骊清的反应如何,与他根本没有多大关系。那是他对读者,或者说,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而已。 以一个公正的角度来讲,张先生自出道以来,遇到了颇多的麻烦,且都不是他自己招惹的。而他的表现是很值得称道的,显示出了一个读书人该有的涵养与从容。 骊清的谈话能证明什么? 只能证明一件事,张若虚有教养,而她没有……” “见了骊清的谈话,大家开始怀疑,张若虚是否应该有那份回复。 在我看来,这是完全有必要的。作为一个善良的文人,他感觉应该站出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其实,那被指责的地方,又能算多大点是呢? 作家收到读者的来信那么多,回复不了很正常,没什么值得苛责的。 而他站出来解释,充分说明了他对读者的重视。 我相信,看过那份回复的读者,都应该可以理解张先生,至少可以知道,这一位好德行的作家。 那么骊清呢? 是否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别人呢? 同样身为作家,对这种事应该极为了解的。若是想找别人交流,最好通过熟人传信,这样能保证信息的准确传达。 既然把自己的信与读者的信混在一起,那么就要享受与一般读者相同的待遇,没有回信是情理之中的事。 事后却来指责别人,把自己的过错又放在什么地方了呢? 名气大不是理由,性别更不是…………” 骊清做的有些过分了,她的部分粉丝都很不赞成。 原本代她争论的热情,也消散了不少,只那些好战分子,却更加兴奋了。 第二十七章 半路截杀 张若虚的读者说的更直接些: “她以为自己是谁?一个长得漂亮的言情小说作家而已。 至于书为什么卖的那么好,天晓得是因为写的好,还是因为脸长的好……” “像骊清这样的年轻作家,总有些自以为是。 登上销售榜榜首,就感觉自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读她书的都是些什么人。 除了无知的中学女生,其他人都不屑一顾。就会写些矫情的生离死别,狗血到不行,把她与张若虚相比,真是抬举她了……” “我感觉,张先生确实不该写那篇回复的。倒不是写的不好,而是对着这种人道歉,其实是在自贬身价……” “骊清的话真够不要脸的,人家德行好,对她客气,她却不知领情,反而变本加厉了。还大言不惭地说喜欢张斯,老牛吃嫩草,人家根本不搭理她……” “……” 各类繁杂的言论出现在报纸上,杂志上或是在人们的谈话中,简直铺天盖地,大家感觉热闹的同时,忽然发觉,张若虚的读者群原来这么大! 这一切就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从《射雕英雄传》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上连载开始,到如今国内两家报纸,一家杂志同时连载,并且打通了香港,南洋一带的渠道,据传来的消息,已在那儿引起了轰动。 随着《射雕》连载接近尾声,关注度就更大了,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谈论。 通过报纸上的言论,可以看出他读者群的庞杂,既有寻常的贩夫走卒,也有象牙塔中的教授学者,有文化的,没文化的,年少的,年老的……几乎无所不包。 大家不得不为他的影响力所震惊。 因为武侠小说这种“不入流”的书,格调低下,读者往往都是下层百姓。 像张若虚这样,能网罗上层知识分子的,绝对罕见。 在代他争论的人名中,不乏一些名家作者。 而单看两个读者群争论的话,张若虚一直占着上风。 因为骊清有一个致命的弱项,就是她的读者很固定,都是一些中学生。 不能指望这些学生有什么论战惊讶,或是写出什么有说服力的文章,她们最擅长的,只是谩骂而已。 而张斯的读者群中,不乏一些高手,自然无往而不利。 经过这一发现,大家感觉那份排名还是很有道理的,张若虚理应排在第一位。 骊清一开始压着他的地方,其实是她的书发行量大,读者购买非常多。而就目前的读者群看,张斯的前景非常可观,《射雕英雄传》完全可能把骊清的书比下去。 到那个时候,骊清唯一的优势,也就没有了。 而从其它方面而论,她就更没法与张若虚相比较了。 那些感觉骊清强过张若虚的,大都是是骊清的粉丝,他们已经习惯了骊清在排行榜榜首,从没有考虑过会被一个刚出道的作家比下来。 而那些头脑清醒的人,则很容易明白,张若虚不同于以往那些作家,他的成绩毋庸置疑,完全实打实的。尤其初始在小报上的连载,靠的只能是小说本身的质量。 一位评论家是这么说的: “不可否认,骊清的书之所以这么畅销,是因为她的书浅显。这就使得读她的小说,完全没有阅读障碍。加上跌宕起伏的情节,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煽情的生离死别,很容易地留住了大量低龄,或文化水平有限的读者。 而张若虚的小说同样拥有这个优势,甚至比她的更显热闹繁密。 于此同时,张若虚还拥有她所欠缺的深度和广度,除热闹之外,可以为那些爱清静的人提供东西。 骊清没有任何优势,除了出道早……”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争论的波澜依然在翻滚,大家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同时,也在等待着张若虚的反应,读者很想知道,遇到这种状况,他是否还能保持一贯的涵养。 等着等着,张若虚的信息还没传来,却传来了另一个人的信息。 记者意外地采访到了另外一位女作家雪伦,她就目前的情况说了自己的见解: “骊清就像一只好斗而骄傲的公鸡,蹦蹦跳跳地在别人面前挑衅。 但她不该给张若虚这种谦虚质朴的人难堪,因为他这种传统的美好形象,无疑更能得到读者的认可。 张若虚确实也表现的很好,那些对他的赞誉并不为过,我虽然不是也不想成为他那一类的人,但我尊敬他这样的人。 这样一来,骊清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低俗的小丑,玩着自我感觉良好的花招,还洋洋得意……” 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使本就不平静的纷争更加复杂。 大家知道雪伦直率,却未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表现出来,这种犀利的言辞,很容易给人带来难堪。 骊清顿时跳了出来,她可以接受很多人的批评,却不能容忍另一位女作家对自己的嘲讽。事情的发展同样出乎她的意料,她自感没有得罪过雪伦,这个攻击显得莫名其妙。 “一个人写的低俗东西多了,很容易形成惯性,言谈举止都显得低俗。 我或许骄傲,或许好斗,但是我有这一切的资本。 我可以是一只狮子,一只老虎,却绝不是什么公鸡。 我的言论如何,我自有分寸,我也会负责,并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对于那些无聊的自以为是者,我向来敬谢不敏。 再者,我即使是个小丑,也是个美丽的小丑,这,也是一种资本……” 郦清特殊的用于习惯,不知为何,总爱以“我”开头,不得不说,还是颇有些气势的。 一个新的战场,就这么开辟了,源于一个小小的评论。 雪伦看到骊清的文章,只不屑地一笑,写了一份回复: “首先,我从不认为我写的东西是低俗的,相反,我认为那是神圣的。 尤其与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言情小说作家相比,我更能感到骄傲。因为我写的东西是真实的,更接近生活,而不是那些无病**的幻想出来的情爱。 或许我是自以为是的吧,但我有自己的道德原则,我的自以为是也是建立在社会公德的基础上的。 我没什么资本,我也不妄谈资本。 因为这是一个无知的表现,不管有没有资本都不是攻击别人的理由。 批评可以有千万种理由,但绝不是因为自己有资本。 分寸与负责也不是说出来的,当发现一切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时候,这种话显得太苍白无力……” 这两个本没有什么关联的女作家,莫名其妙的联系到了一起。 并且,是以这种剑拔弩张的对峙联系到一起的。 大家偶然地发现,主要的战场已经开始转移,大家议论最多的,不再是张若虚与骊清,而是雪伦与骊清。 这两位作家无疑更具可比性。 张若虚与骊清毕竟隔着性别与题材,而骊清与雪伦是完全一样的。 女性作家,还是具有代表性的女性作家。 写的都是言情,拥有大量的读者。 只是骊清看不起雪伦的性描写,感觉那非常低俗,就像是**小说,只是批上了一层艺术的虚假外衣。 雪伦同样看不起骊清,在她的眼中,骊清的小说幼稚而矫情,想当然的情节苍白而狗血,能得到读者的追捧,只是因为读者品味低,而骊清迎合了读者。 两人之间,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交锋。 比张若虚的那次还要惊险,那时大家穿着盔甲,受的伤总是间接的。 如今是赤膊上阵,杀的相当惨烈。 当然,她们一交上手,就不可能仅仅是她们的事了。 后面跟着大批的读者与评论家,大家分门别类地站好,开始相互辩驳攻击。这些读者大都是两位女性的粉丝,还有一些是单纯凑热闹的。 至于张若虚的读者,则还有些发傻,未能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明白过来的人,则义无反顾地加入了雪伦的阵营。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帮我,我自然也要帮你。 这样一来,雪伦原本在这方面的劣势,得以弥补,并且反而占了上风。 第二十八章 发出挑战 这场离奇的争论,使许多人搞不明白。 明明是武侠与言情的对垒,怎么成了言情的内讧了呢? 随着两方大量人马的加入,越来越激烈,也越陷越深,同样也使两位女作家惊奇,不知道这是怎么开始的。 虽然是两方在较量,却裹挟了三方的人马。 一时之间,浩浩荡荡,人仰马翻。 说来说去,总是那些话,两位女作家开始厌烦,也感到疲惫。 想脱离这场争辩,可是又不知该怎么结束。 除非有一方主动认输,只是,对于两位同样心高气傲的作家,这种做法没人会先选。 正在头疼之际,张若虚找到了方法。 “对于雪伦女士的直言,很是感激。 思虑半晌,感觉这场争论殊无益处,还当早早结束才是。 骊清女士的误会,我已解释过,无须多说什么了。 至于骊清女士仍不能理解,我很感难过,不过,诸位读者不必急着争论什么。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与骊清女会士见面的,同时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争吵并不利于解决事端,反会使事情繁复,谩骂就更不值得提倡了。 两位女士往日并不相识,自然也就没什么嫌隙仇恨了,为了些许误会,争口头意气,大可不必。 当然,两位怕是不会这么容易罢手。 所以我想了个方法,既然源起于我与骊清女士的比较,便从这方面入手好了。 我想与骊清女士将比较进行下去,当然,不是通过争论的方式。 其它评论什么的,主观色彩浓,也弃之不用。只待蔽作《射雕》完本,与骊清女士比一下销售量,公平客观,就当我对女士发出的挑战好了。 若是骊清女士胜了,我自当登门服输,并再次道歉。 若是我侥幸赢了,希望事情就此揭过,骊清女士既往不咎。 前提是两位放下争吵,静候成败。 为保证公平起见,今后也当少上报纸,以避宣传之嫌。 雪伦女士,也请看在薄面,再帮我一次,暂息争端,不胜感激。 这个提议来的鲁莽而天真,确实冒昧,我再次致歉。 但希望骊清女士能看在写言情的份上,多些浪漫情怀,应下此事……” 这篇文章一经登载,顿时将大家的目光抓了回来。 大家注意力一分散,争论的声音果然就小了。 张若虚的行为确实也称得上“鲁莽而天真”,大家心中估量,怕是又要吃一回闭门羹了。 同时,也很为他的勇气所鼓舞,因为自他出道以来,言行谨慎而有礼,更是谦逊万分,绝不说一句自大的话。如今,既然有这种挑战的言语,看来心底还是有底的。 当然,想法总不止一种,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 “我感觉,张若虚这次实在有些莽撞了。 骊清能数次登临榜首,可见其读者量之大,加上又是经营了多年,底蕴自然也够足。 张先生自创作以来,虽然锋芒毕露,一时确有很多人追捧,可毕竟是新人,要想赢下这场比赛,可能性非常小。 先生向来谨慎,不知为何头脑发热,竟说出这种话来。到时候,输的颜面扫地,还要登门道歉,又何以自处?真是可叹……” “有些读者是多虑了。 其实,这场挑战怕是要唱独角戏了。 因为以上次骊清的谈话来看,她根本不在乎张若虚的道歉什么的,所以,这场比赛是没什么筹码的。骊清没有必要为了这封请求而应下挑战……” “我倒感觉骊清没必要答应,她本来就是销售榜的榜首,赢了说不上什么光荣,那种道歉她大概也不稀罕。 若是输了,尽管张若虚没提什么要求,可颜面却失尽了。这种得不偿失的做法,她一定想的明白……” “其实,张若虚也不是没有胜算。 经过这两次争论,读书的人,怕没几个不知道他的大名了。 这是一种很好的宣传,到时候,就是完全处于好奇,也会有许多人来买他的书。更何况,他的小说质量那么高,后期口碑也不是骊清能比的……” “以骊清的刁蛮习性,不知又要说出怎样令人难堪的话了……” “奇怪的是,这次明明有三个人介入纷争,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在比赛?雪伦也是销售榜的前十名,这样把她撇在一旁,让人情何以堪……” “张若虚肯定是赢家,这个毋庸置疑。 骊清只要拒绝,她就会留下胆怯的名声,或是被加以不讲理的议论,这是骊清的输点一; 她若是应下了,并且还赢了挑战,那么议论就会集中在张若虚身上,说他为平息争端,牺牲了各人名声,这是骊清的输点二; 若是她输了,情况更糟,当时嘲笑别人的话很令她自己显得可笑,名利俱失,张若虚则变得高大全,这是骊清的输点三。 有这三点,张若虚怎么可能输?大家只记得他是个文雅笃厚的读书人,却忘了这个读书人写出了黄蓉这样算无遗策的角色……” “……” 大家不再争论,就像是听从了张若虚的号令,平息争端。 其实大家仍然时刻关注着这件事,不过不再是什么雄辩家乐,而变成预言家了。 各个报刊也在做自己的猜测预言,对这一事件进行刨根问底式地梳理,接着便是分析两个人的性格,推断事情的走向。 专家们则在分析各种选择,导致的不同结果,并研究其利益大小。 或者,收集各种数据,开始预言两人的比赛结果。 至于知情人士们,则不时向读者透露几个当事人的近况。 《桃源报》自然也参与在其中,这次借着争论的契机,正忙着扩大影响了。 张若虚的信件总是由这儿首发,然后其它报刊才能得到转载。读者因为张若虚的缘故,也开始喜爱向这儿投稿,希望自己的评论能直接摆在张若虚的信件下面。 张倩依负责了这次的选稿,她总是在为张若虚打算,尽量做些对他有益的事。 而《桃源报》在张若虚号召力的影响下,与在张倩依大张阔斧地改革下,确实也露出了新的气象。 许多年轻的作者开始向这儿投稿,并且越来越多,尤其武侠小说。虽然许多写的都很幼稚,但却充满了创新意识,这也张倩依需要的效果。 渐渐地,报纸质量有所提高,各种设计也在尽量扩大读者层。 《桃源报》的短篇最重新意,常常诡谲离奇;中篇言语精致,华美万分;长篇则以《射雕》为中心,雄奇壮阔。 慢慢地,开始成为武侠迷心目中的圣地,大家知道,这儿是唯一能看到可以匹敌港台的武侠小说的地方。 前面的两次回复,自然有张斯自己的考虑。 不过,与此同时,也有张倩依为报纸的考虑,她知道,只要张斯一写信,《桃源报》就要出一次风头。 张斯正是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才决定写的那份挑战。 第二十九章 三个条件 大家翘首以盼,等待着骊清的回复。 若是拒绝,则立即会有一番议论。若是答应了,那么暂时就会平静下来,却在以后有着更大的热闹。 首先等到的是雪伦的信息:“ 若虚先生: 先生暂息争端的话,我表示赞同。 并且,我自己也疲惫了,不想再争论了。我原是个自主独立的人,虽然直率,却也很少主动惹事。这次是实在看不过某人的言行,才出来打抱不平的。 可想一想,又感觉无聊的很。 和一个比自己小,并且不讲理的人争吵,根本吵不出什么结果。(希望这句话,不会惹出新的争端。)乱糟糟地进行了半晌,把我自己也搞糊涂了,并且还没由来地被某人气了半天,真是不值得。 所以,我决定不再争吵,倒不是我惧怕了谁,我只是没那份闲心了。 再遇着有人挑衅,我也趴伏在窝里,学先生当个缩头乌龟(勿恼),呵呵,就是不搭理她。 但我感觉比赛的事,没什么必要进行。先生本来没什么错的,道一次歉已属不该,道两次就显得虚伪了。 并且,先生确实不占什么胜算。我虽然看不上某人的东西,却不得不说,她很会骗小孩子买冰激凌的钱,在这方面,先生暂时怕还比不上。 言尽于此,先生自己斟酌。 如有空闲,不妨相约一晤。 另:将信根托人寄给先生,免得混在读者信中,先生找不着,我却怪罪先生了。 雪伦” 信是发表在报纸上的,信根却真的托人交到了张倩依手中,当张斯接到这封信时,表情令家人笑成了一团。 读者读到信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 这位女作家古怪的有趣,信写的生动活泼,可爱可亲。 开篇即言明自己要“暂息争端”,下面却夹枪带棒地不时刺骊清一下,就连张若虚也被小小讽刺了一下。 至于最后的注解,则完全是为了恶搞,打趣骊清,真是既有趣又犀利。 这封信一出,逼的骊清不得不表态了:“ 张若虚先生: 我也决定止息争端了。 不过不是因为疲惫,我年轻力足,动动口的事还不至于乏力。这次纯是出于尊老爱幼的考虑,某人年纪大,我担心胜之不武。 忙活半天,耽误了写作,想想也对不起读者。 至于挑战一事,既然张先生有勇气提,我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不过,对于比赛奖品,还是应该商量一下的。 张先生赢了,就此揭过,并且,我反过来给张先生道歉。我若赢了,张先生答应我三个条件就是了。 第一个条件是,张先生登门道歉,但得把某人一起带过来。 至于另外两个,我暂时还未想到,想到了再说不迟。张先生也不必惧怕,我自然不会做什么有违道德法律的事,更不会让你做什么令自己难堪的事。 成与不成,张先生自己裁决。 未能免俗,也在最后添一句:能得某人赞扬,颇感荣幸,不赢都对不起她。 骊清” 读者一看,便明白“止息争端”是假,改变策略才是真的。 尤其令人感兴趣的,是她提出的“三个条件”。 张斯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文章,骊清却没给他寄信。 他没想到骊清这么胡搅蛮缠,本来打赌,就是为了吸引她的目光。赢了自然是好,以后相安无事。输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公开身份,占着自己的年龄,登门道歉也不算很丢面子。 可“三个条件”一提出,他的如意算盘就算打错了。 其他两个条件可以先不管,还不知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单说第一条,带着“某人”一起上门道歉。以雪伦的高傲性格,怎么可能答应。再说,本来就与她没多大干系,何必拖人家下水。 这样一来,他就颇费踌躇了。 自己想应下来,可惜牵扯到别人,没有权利答应。 想来想去,只有用“拖字诀”了,反正本就是为了平息争论,现在效果似乎已经达到了,干脆继续“当个缩头乌龟”,死活不吱声好了。 读者则议论纷纷,全被骊清的文章吸引了。 都知道她与雪伦怕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她会搞出这种稀奇的事。不过想一想,这件事怕是只能不了了之了。首先,雪伦是局外人,没必要参与进来。再者,雪伦并不看好张若虚能赢的,那么,参与进来就为了输? 两人斗了有一段时间,针锋相对,不相上下。 从中可以看出,全是内心高傲的人,让一个给另一个道歉,真是不敢想象。 所以,骊清虽说要“止息争端”,却在做着与之相反的事。 那么接下来,应该发生什么事呢? 两位女作家继续争斗下去?或是当什么都没发生,到此为止,去恢复平静的生活? 一篇名叫《骊清的约法三章》的短评是这么说的: “本来就要平息的事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另一个高潮。文坛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热闹的事了,张若虚就像一根导火线,每每总是要引起一些热点。而骊清则是真正的炸弹,且是非常调皮的炸弹,捉摸不定。 ‘三个条件’的提出,无疑是非常新颖的。 骊清的脾气在此体现的很清楚,同时,也许会令许多人感觉她太过任性,有些小姐脾气,有些胡搅蛮缠。确实,如今还扯着雪伦下水,似乎过分了些。 但是大家要考虑一下她的年龄,年轻的人,对面子看的比老年人更重要。 对于这种‘不近人情’的做法,不见得真是为了赢什么‘奖品’,更多的可能,是让对手服输,以保证自己退场前的威风…………” 无独有偶,另一篇文章是这么写的: “骊清的举动,是一种新的策略。 她往日的言论,都是在进攻,与对方争锋相对。这次看起来似乎也是一样,单纯为了回应张若虚。但仔细想来,其实,这是一种‘以进为退’的策略。 不言不语自然也可以‘止息争端’,但那不是骊清的风格。 当逼的对方不言不语了,这才是她的风格,并且,也会具有同样的效果。 张若虚温和而内蕴,遇到这种情况,大多会淡然一笑,悄悄退出这场闹剧。雪伦继续下去,则是有输无赢,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纠缠了。 如此,‘止息争端’的局面自然会出现。 至于打赌比赛的事,人们会渐渐遗忘…………” 要是这种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读者有信有不信的,至于大家的意见,就显得纷繁复杂了,什么都有。 赞成或反对,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推测,并且翻来覆去地倒弄着那些报上得来的“论据”。而无论如何,心里最想知道的,就是张若虚的反应。 第三十章 应战 张若虚的反应,令人失望,不过,也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 自打骊清的回复出现以来,他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再也听不到任何信息。 直到,雪伦又重新站了出来: “古时言人烦,有阴魂不散之说。 我如今这般情况,大概便是遇到了吧。 其实,还是颇为好奇的,寻人打赌比赛,为何要把我拉上?当然,我并不期待回答,因为某人要说些什么,我能猜得七七八八,不过是些自以为是而又莫名其妙的话罢了。 若虚先生是好意,有人不能理解,偏要加以逼迫。 可见,性情教养,原与职业没什么关系。 为了免得先生为难,我情愿自己站出来,打这个赌。并且,无论先生答不答应,我的赌约都会继续,就当是我个人的好了……” 哄的一下,又热闹了起来。 事情的转变,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本要置身事外的雪伦,竟把事情应了下来,而且还说的那么绝决。以她的身份名气,只要话一出口,就不可能挽回了。 许多读者感觉可惜,怕她输了会遇到什么难堪。 同时也不禁摇头,毕竟年轻,做事总显得莽撞。明明是小事,如今弄得世人皆知,到时候又置自己于何地? 怎么说也是有名的作家,可不是偏僻乡下的百姓,输了赔礼道歉没人在意。 至于她本人是如何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之前说过胜算不大的话,如今又应下了比赛,不是脑袋发热,就是另有打算。不过书本发行,能做的手脚不多,所以,大家还是偏向雪伦头脑不清醒这种说法。 此时,张斯则捂着脑袋,看着报纸,叹息道:“把别人拖下水了,想当乌龟都当不成了。” “什么乌龟?”顾郁馨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缩头的乌龟。”张斯懒洋洋地说道。 顾郁馨见他这副模样,以为是打趣自己,也就没再问,坐在前面的一张桌子的位置,说道:“张斯,你准备的节目怎么样啦?” 张斯抖了下报纸,说道:“差不多了。” “那,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节目了?”顾郁馨头靠近了问道。 张斯笑道:“保密。” 顾郁馨做了个泄气的表情,说道:“你不告诉我,我没法整体安排……” 张斯耸耸肩,说道:“很简单,我就准备了三个节目,都放在最后好了。” 顾郁馨说道:“能认真点么?” 张斯说道:“你不是知道了类型嘛,随便安排好了,一个相声,一首歌,一个群体舞。那个舞蹈一定要靠后,至于现场的具体布置,我会亲自去看的。” “好吧。”顾郁馨无奈地点点头。 张斯得意地笑了笑,顾郁馨已经来过几次了,一直好奇他的节目。 可是他偏不说,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他们的排练都是闭起门来进行的,禁止外人探看。并且,先给表演的人说了,不许把练习的内容说出去。 顾郁馨见他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忿,伸手拿过了他的报纸。 “嗯?我正读呢……”张斯伸手要拿回来。 顾郁馨不理他,瞟了两眼报纸:“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能吸引你……啊,你也在看这个……”语气中颇显惊喜,抬头看他,面前颇为好奇。 张斯摸着鼻子:“怎么,我不该看?” 顾郁馨说道:“我是奇怪,你不看那些线装本的旧书,怎么忽然对言情小说感兴趣了?” “哪有。”张斯摇摇头说道:“那些肉麻的情情爱爱,我才没兴趣呢。” 顾郁馨晃了晃手中的报纸:“那你怎么看这两位作家的文章?” “热闹,纯粹为了热闹。”张斯笑着说道:“再说,我可知道,这两作家可是少见的美女。” 顾郁馨轻轻一笑,说道:“人家是不是美女,又与你没什么相干,尽瞎想。” “是么?”张斯倚着墙壁,伸了个懒腰:“这种事可说不准…………” 其实已经能说准了,一个骂自己,一个帮自己,肯定算是相干的。 顾郁馨没理他这话,却皱着眉头说道:“这两个都是我的偶像,我一直很喜欢的,现在竟然互相掐起来了,真是让人难过……” 报纸上登的是雪伦的回复,还有一些评论文章。 顾郁馨明显是了解事情始末的,看来对两位女性作家是真的比较喜爱,一直在关注着这场纷争。 “这有什么难过的,又与你没什么相干。”张斯笑道,用了她方才的话。 顾郁馨撇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说道:“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忙呢,报纸拿走了。”说完,便要转身走开。 “等等。”张斯苦笑道:“郁馨,我还没看完呢,待会儿送给你,好不?” “你一个男生,看这些干嘛?”顾郁馨笑着说道。 “唔……”张斯摸着鼻子:“了解一下嘛,说不定以后要见面的。” “呵呵”顾郁馨笑道:“她们和你见面?你难道把人家请来这儿不成?” 张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行了,不跟你闹了。”顾郁馨笑了笑,说道,将报纸还给了他:“待会儿递给我,可别忘了哦。”不能打听出是什么节目,待在这也没意思,只得又回去了。 她走着走着,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今的张斯可不是什么普通高中生,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子。 才子与两位女作家见个面,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尽管张斯并不怎么与外界联系,可勉强也算是作家圈里的人物,就算不是,也极好进去。只是平日里相处惯了,她很容易忘掉这些特异之处,而把张斯当做普通人。 于是又折了回来,走到张斯桌前。 “郁馨,我已经说了待会儿送过去的……”张斯哭笑不得地说道。 顾郁馨摇头说道:“不是这个事。” “嗯?”张斯一愣,没有明白过来:“什么?” 顾郁馨一本正经地说道:“张斯,你以后能见着骊清这些人么?” “问这个干嘛?”张斯疑惑地说道。 “先别管这个,你回答我。”顾郁馨催促道。 张斯摇摇头:“不知道,也许能吧……”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顾郁馨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见一见……” “真是莫名其妙。”张斯呵呵笑了,见她要翻白眼的模样,连忙改口,也没细想,哄她开心地说道:“一定,一定。” 顾郁馨不知道这里的机率有多大,不过有了张斯的保证,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走了,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张斯则拿了报纸,卷了卷,右手握着,边击打着左手手心,边皱眉思索事情。 而第二天的报纸又有了新的动态,骊清有了回复,是针对雪伦的: “古时有贼喊捉贼的说法,如今也不少见。 好人总不能老由一个人当,至少,当的时候应该摸摸自己的良心。 我并不曾主动得罪某人,相反,倒是受了无妄之灾。牵扯至今,不见得是我的意愿,总是有事情在推动着。 再者,我也不曾要求别人应战。 来去可以自如,所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选择。 我的性情教养,希望我赢了之后,再听某人评判……” 这是解释性的文字,就是为自己脱罪的意思。同时,也是在表示对雪伦应战的认同,即是说,无论张若虚参不参与,这次比赛算是有选手了。 她的信心还是挺足的,已对比赛做出了预料,并不怎么将张若虚放在眼中。 几年的榜首当下来,确实也够她自信的了。 至于读者们,喧嚣了一下,也就停了。对于已定的事,并没有多大发言的空间,不过是猜测一下比赛结果罢了。 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在了张若虚身上。 他是真正的主角了,大家都静候他的动静。 第三十一章 邀约 张若虚没有再写文回复,只做了个简单的采访记录,登在报上。 之所以说简单,是因为这个采访是张倩依给他做的,不过是在家时的随便闲聊,连录音都没做。 第二天,张倩依自己拟了标题,写了导语,将记录公开于众,以表达张若虚的意思: …… 记者:雪伦的文章你看了么? 张若虚:嗯,看了。 记者:那你对比赛的事怎么打算? 张若虚:既然是我提出的,当然没有退缩的道理。本来,因为牵扯到了雪伦,才不好做决定的。既然她已有了选择,我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记者:你的意思,是确定了比赛? 张若虚:对。 记者:这次的事,是你原先想要的结果么? 张若虚:呵呵,当然不是。 记者:哦? 张若虚:我原只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以阻止争论而已。比赛的事,是临时想出来的,没想到最后不单有了“三个条件”,竟把雪伦也拉进来了,感觉挺对不起她的。 记者:那,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么? 张若虚: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她的这份情意,我张某人记下了。 …… 张倩依与他谈了很多,写出来的却很少。 主要因为两人打趣逗闹,许多话不方便登出来,如“你觉得骊清是个小气鬼么?”,“要让你选,你选她们之中谁当老婆?”,“雪伦对你那么好,你有没有想过以身相许的问题?”之类的,不然,又要引起一番新的热闹了。 说话语气也被改的正规严肃了,毕竟,家里可不是采访的好地方,又有单云清和张倩彤在一旁凑热闹,想想都知道说的是些什么话。 读者的反应挺大。 尽管一直很期待,等看到他肯定的回答时,依然一片喧嚣。 好在,过几天便安静了。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能谈论的东西不多。 而雪伦与骊清,好像也在报纸上绝迹了,看不见丝毫身影。读者可以想象得见,无论输赢,这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张若虚似乎一副好脾气,大概是个好好先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这两人却是高傲脾气,加上前面的一场争论,更难以消解了。 所以,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就在大家准备消停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冒了出来,搅出一番混乱。这是张若虚的本家,张斯同学:“ 骊清、雪伦姐姐: 两位姐姐好。 前次纷争,小弟略知一二,在此不作评论。 想来,两位姐姐心情必不能兴高采烈,为能帮助排遣,小弟特在此邀请两位姐姐到本校一行。此地是偏僻小镇,没什么特殊之处,景色倒还宜人,古迹也颇能见到一些。 或许,两位姐姐能喜欢呢。 来信冒昧,两位姐姐不要被惊吓到才好。 我并不读言情小说,所以,我不是两位姐姐的粉丝,这封信自然也就不是什么表达崇拜仰慕的文字了。执意要邀两位姐姐前来,是希望能化解两位的矛盾,因为我与张若虚关系密切,到时要对姐姐说一个有关他的秘密。 只要这个秘密一出现,保证两位姐姐再不会起什么争执,请一定相信。 此外,恰逢本校校庆,届时会有晚会节目,希望两位姐姐能来捧场。柳璃姐姐正停留此处,与我合作一套舞蹈,她也希望两位来观赏一下。 为了能增加我说话的分量,届时,我的‘老’朋友张相文先生,即本校校长,会以私人与学校双重的名义,向两位发出正是邀请。 两位写作繁忙,我也知道,所以需留的时日不多,望能不要推辞。 另:为一定约到两位,小弟置之死地,已向同学朋友们保证了两位必来,大家热情高涨,并公开登在报纸上。两位姐姐若是不来,小弟就颜面尽失,整日为人笑话了。 所以,请务必前来。 张斯” 张斯的信在《桃源报》上出现了,读者知道他是张倩依的弟弟,在这儿看到是意料之中的事,意料之外的是信的内容。 张斯本人倒是有些洋洋得意,若是能请到两位当红作家,可是为晚会增色不少。 顾郁馨就更兴奋了,小脸红扑扑的,拿着报纸乐个不停。不单是晚会有重量级人物捧场的缘故,偶像要来了,岂能不高兴? “张斯,你真给力!”顾郁馨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这话还是张斯教给她的呢。 张斯微笑着看着她,顾郁馨这么活泼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当然,并不是顾郁馨不活泼,只是活泼的时候没让他看见而已。 “你怎么想到的?”顾郁馨好奇地问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这是你上次提到的,我想了想,感觉这个注意不错,于是就冒失地写了封信。” “嗯?”顾郁馨目中有疑惑的神色,她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提过,不过也没在意,嘻嘻哈哈地继续高兴着。 “郁馨,不得不说,你高兴的有些早呢。”张斯提醒地说道。 顾郁馨停下来,问道:“为什么?” 张斯说道:“信虽然发了,可她们不见得来呀……” “不能吧……”顾郁馨皱眉说道:“那样,岂不是很折你的面子?你怎么说也是知名人士。” 张斯叹息道:“再知名也只是个高中生而已,谁会在乎?再说了,以这两位的性格……会怕折别人的面子?” “这倒是……”顾郁馨点了点头,说道:“她们确实不怕…………” 想着想着,似乎能预见到这封信就像投进水中的小石块,一个浪花之后,再没有半分波澜。 最多,只是两位作家抱歉的回复,解释一下自己如何如何繁忙。 顾郁馨不禁有些失落,感觉自己似乎白高兴了一场。 “不要难过,我也没说她们不来。”张斯看着她的模样,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可很少见哦,应该学学红姐,那么淡定……”说着,用嘴撇了撇身边的朱红。 朱红正坐在他边上学习,确实一副淡定认真地模样。 顾郁馨不禁轻轻一笑,说道:“她就是个没文化的人,才不在乎这些呢。” 朱红闻言抬起头来,说道:“哼,我可听着呢,你们两个家伙,真够没良心的,竟然拿我打趣……是不是皮痒了?” 张斯见她见手伸过来,忙握住不让她动:“等等,红姐,我可是夸你呢,跟我没关系。” “呸”朱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会夸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你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损我。” “这叫什么话。”张斯无奈地说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该从我开始吧?明明是郁馨先说的你…………” 顾郁馨本来在一旁看热闹呢,没想到张斯如此不讲义气,这么容易就把她卖了。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慌忙地打了个招呼,匆匆地跑掉了。 张斯提心吊胆地防备着朱红,抽空还回了句:“再见。” 朱红不禁一乐,抽回双手:“先放过你。” 张斯吁了口气,却听到朱红说道:“不过,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手,你尽管防备着吧,告诉你,这次我一定下很重很重的手……” 第三十二章 闲扯 张斯的来信,有些乱七八糟,说的不清不楚。 同时,也很有趣,显得挺活泼,并且还有些无赖,有强迫别人的意思。 当然,因为年龄的缘故,读者可不会这么想,反而会感觉他天真可爱。发现原来那个从容淡定的小才子,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 大家尽管在关注,却没有多少议论。 说到底,在他们眼中,两位作家答应或不答应,都是小事,可没有上次争论来的热闹。 毕竟对方是个高中生,尽管也是个才子。至于学校晚会什么的,就更不值一提了,一个高中学校的晚会,能有什么精彩的地方? 但信中提到与张若虚的关系,还有那个“秘密”,还是挺惹大家好奇的。 至于“秘密”是什么,这就无从猜测了。 张斯希望这个“秘密”能吸引读者,也能吸引两位个性作家吧。 而当他去陪柳璃跳舞的时候,却被捉着耳朵不放:“柳姐……疼……给点面子好不好,这儿好多人呢。” “不给。”柳璃执着他的耳朵,面色坚定。 张斯龇牙咧嘴,弯着腰,低着头,耳朵还在柳璃手中,楚韵她们则围在边上呵呵直笑。 其实倒不怎么疼,柳璃与他厮混熟了,感情极好,疼他都来不及,又岂会伤他?不过是在故意逗趣罢了。 “柳姐……我怎么说也是个名人。”张斯说道:“这样影响不好……” “哼”柳璃说道:“名人就可以说谎了?” “柳姐……误会,误会。”张斯解释道。 柳璃问道:“怎么误会了?” “您放我起来,我说给您听……”张斯求饶道。 柳璃闻言,松了手,并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下,惹起周围一阵笑声。 张斯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装模作样地向周围的学生说道:“你们很空闲?”这是平日里柳璃爱说的话,学生们只要一听见,就会吓的腿软,慌慌忙忙地跑去练习。 可张斯说了没用,大家根本没什么反应。 楚韵更直接地说了句:“我们要在这儿看热闹。”,气的张斯直翻白眼。 柳璃好笑地看着他,双手抱胸:“说吧,我听着呢。” 张斯咳了咳,清理了一下嗓子,说道:“当前呢,有两位很火的女性作家……” 柳璃说道:“我知道,骊清和雪伦嘛,说重点!” “您竟然知道,真是太了不起了!”张斯惊喜地说道,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脑中盘算着怎么将话题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开。 柳璃却没给他机会,没好气地说道:“少抬举我!说重点,为什么撒谎,而且还用我的名义。” 张斯说道:“您听我说……” “停!”柳璃抬手阻住他,皱眉说道:“你今天得了什么毛病?‘您’啊‘您’的,听着我直犯恶心,给我好好说话!” 张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话恢复了正常:“是这样的,我呢,想请骊清她们两人来给我们节目增加点名声,可是,我担心自己的面子不够大,她们不搭理我,所以就把你拉出来帮忙了。再说了,要是我一个人被拒绝,多没面子,几个人同时被拒绝,我心里就平衡了。” “所以,你就说我希望她们能来?”柳璃说道。 张斯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啊。” “对你个头啊。”柳璃又轻踢了他一下:“你用我的名义,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 张斯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咱俩谁跟谁,关系这么亲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见柳璃有抬脚,忙嬉笑着跑开。 柳璃没有办法,对周围同学摆摆手:“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去练习了。” 同学们发出一声有气无力地应答,懒散而缓慢地走开,似乎对张斯没有接受惩罚不满意。 “嗯?”柳璃目露寒光,向四周瞟了一下。 同学们顿时充满了活力,就像重生了一般,唰的一下,逃离了现场。 张斯迎着大家不太友善的目光,得意地笑着。 “张斯,需要我去请你么?”柳璃淡淡地说道。 张斯忙摆手:“不需要,不需要。” 三步两步地走了过来,停下身子,做了个邀舞的姿势。柳璃瞟了他一眼,还算满意地哼了一声,将手递到了他的手中。 两人翩翩起舞,这次跳的是柳璃新教的舞蹈,节奏缓慢,动作温柔。 虽然没有探戈具有视觉观赏性,却显得很温存。 “张斯,我发觉你越来越调皮了。”柳璃将左手搭在他的肩上,边跳边说道。 “嗯?”张斯问道:“什么意思?” 两人一个旋身,柳璃说道:“我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可很腼腆的,温文尔雅,说话也很老实。现在呢,尽给我找事,惹我生气。” 张斯踏进了几步,苦笑着说道:“好像……只有这一次吧?” “哼,我说有就有。”柳璃踏进了几步,张斯退了几步,她续道:“再说,你以前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嘿嘿。”张斯笑了笑:“你不懂,我只跟熟人这样的。如果遇到陌生人,或是半生不熟的人,谁能这样?我又不像你们师徒俩,自来熟……” “找打是吧?”柳璃听他打趣自己,气愤地瞟了他一眼。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张斯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我跟柳璃关系亲密,就像一家人一样,不讲究的。别人让我跟他开玩笑,我都不理他呢。” 柳璃轻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我应该感到荣幸喽?” “那是……额……不是,不是。”张斯说道:“都说了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个什么。” 柳璃问道:“你说,那两个人能来么?” “怎么,你也是她们的粉丝?”张斯问道。 柳璃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粉什么丝,早没兴致了。”缓缓地转了个身:“不过,雪伦的书我看过一点,还挺好看的。” 张斯说道:“我也不确定她们能不能来,这两人性格特殊,说不准的。” “我是在担心,她们要是拒绝了,你该怎么收场?”柳璃笑道:“报纸都登出来了,到时候,你可就糗大了。” 张斯说道:“这你就想错了,我再怎么说,也只是个高中生,糗能糗到哪里去?倒是你与校长大人,哈哈……” 柳璃一听到这个就生气,故意踩了他几脚。 张斯面带笑容,一副没有感觉的模样。 “我是奇怪,你们校长怎么会陪你瞎胡闹呢?”柳璃疑惑地问道。 张斯说道:“我和他是老朋友了,他不相信我?再说了,他这个人有趣的很,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高中校长。他听说你在这儿,还有来拜访你呢……” “你可别!”柳璃说道:“你嫌给我惹得麻烦不够多么?” “呵呵,开玩笑。”张斯说道:“他也就随口一说,人家怎么说也是学界泰斗,地位崇高的很。柳姐固然知名度很高,可我说了,他不是一般校长,不见得有兴趣来见你。就算你去拜访他,还不好说能不能见到呢……” “是,是。”柳璃撇了撇嘴:“小女子一介舞伎,在你们一群读书人眼中,可是低下的很。” “呦,这话中的味道,真特别。”张斯笑道:“谁不知道柳璃是著名艺术家,大名鼎鼎呢,要是看不起她,可真瞎了眼。” “你这是在骂你们校长?”柳璃笑道。 张斯说道:“他可没看不起你,再说了,我就算真骂他了,他也听不到……” 柳璃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第三十三章 两女应约 没有让张斯久候,消息很快便传来了。 骊清的回音更为迅速些,通过媒体答复了,届时一定到场。 …… 记者:你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么? 骊清:不清楚。 记者:……那你为什么会答应呢? 骊清:有人邀请,于是有人答应,这很正常嘛。 记者:你不担心这只是一场闹剧? 骊清:不担心。 记者:这么说,你是相信张斯提到的那个“秘密”喽? 骊清:不,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我对这个根本不在乎。 记者:嗯?那你还答应? 骊清:呵呵,我主要失去见见张斯小弟弟,闻名已久了,却一直没见过,这次的事情虽然来的突兀些,但蛮有新意的,不是么? 记者:哦……我记得,你以前表示过对张斯的好感…… 骊清:现在也是。 记者:好吧……这样说,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 骊清:呵呵,不要瞎想,他还是个未成年,我只是好奇而已,真的。 记者:…… …… 采访属于闲聊式的,泛泛地谈了许多其它东西,话题轻松而活泼,读来倒确有几分趣味。骊清也显出难得的好脾气,谈兴颇浓,不时拿张斯打趣。 乍一看来,好像她与张斯很熟似的。 至于张若虚,却一直不曾提及。 骊清对张斯这个人颇有兴趣,她自己年少出道,如今已名满天下,常常被人称为天才。对于“才女”一说,她自己也没什么排斥,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故而,平日里也显得有些骄傲,并不把一般的人放在目中。 说来,她也确实有些任性脾气,不然也不会与张若虚发生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 不过张斯给她的感觉一直很好,尽管未曾见过,《百家讲坛》的演讲她却完全看了。 张斯温和幽默的表现,给了她很大的好感。 都是年少成名,受人追捧,也许出于“惺惺相惜”的心态,她感觉张斯很亲切,对他也一直比较关注。 张斯的来信出乎她的意料,却没有令她不快。 正好算是个不错的契机,不然,她也会另想办法与张斯见面的。 倒不是因为什么爱慕,确实如她所讲,更多出于好奇。 首先是她自己的身份,张斯虽然也出名,也是近来的事,还不能与她这位“前辈”比肩。再有则是年龄问题,她要比张斯大上几岁,很难有爱慕的感觉。 既然这位小弟弟诚心邀请,不妨走一趟。 反正并没什么损失,倒可以乘机与张斯交个朋友。 至于学校晚会什么的,她的兴趣缺缺,平日里可没少有人给她发请帖,论规格,论精彩,实在不是一个普通高中可比的。 只是她看了几次也就腻了,因为内容大同小异,她又不是爱交际的性子,吵吵嚷嚷的,倒不如一个人静静的来的舒适。 确实也该出去转悠转悠了,这次被雪伦那个女人气的不轻,烦的很,可以换换心情。 至于那个女人,这次应该不会答应吧? 答应了不怕,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尽跟自己作对。 她的这些想法都没说出来,读者自然无从猜测。 读者只知道表现一向老成的张斯,这次发了一封比较冒失的邀请,而这冒失的邀请偏偏有人答应了。 第一个感觉是惊诧,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第二个感觉是惊喜,又是一番热闹嘛。 至于是非对错之类的,倒没有什么好评论的。毕竟是个人爱好,答不答应都与别人没太大干系,况且只是一个简单的邀请,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但大家对晚会的兴趣却被引出来了。 对于“桃源中学”这个名字,许多人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自从张斯第一次登上百家讲坛,这个校名就与他形影相随。 当然,它真正名声大起,是张斯上完节目后,透露出的有关“三剑客”的消息。 三位奇人凑在一块,成就了桃源中学另类的名声。 同时,也因为这三个人,使得读者感觉,桃源中学蕴藏着不一样的实力。 所以对这个学校一直很好奇,随着时间流逝,这份好奇已经渐渐轻了。 而经骊清这一事,重又被提了出来。 尤其这次柳璃也被牵扯了进来。 读者对她不熟悉,这无所谓,媒体自然会为大家解释。 由此,柳璃介绍便出现在了报纸上,从小到大,十分详细。大家看着一连串的获奖记录,一连串的高度评价,尽管对这一些东西不了解,不知道其中的价值。 但有了一个总体印象,柳璃是国内最顶尖的舞蹈表演与编导者之一。 那么,这种舞蹈大家,为什么会出现在桃源中学呢? 这个没法解释,但是很好理解。 没法解释是因为谁也不了解事情经过,只有天晓得她为什么在那儿。 很好理解是因为,她在桃源中学,桃源中学是一朵奇葩,里面出现什么人,都不要惊讶。有了“三剑客”,何妨再多一个“独行侠”? 而她的名字,对晚会的影响可就大了。 许多人都在想,骊清能答应,自然也因为柳璃的缘故,大概晚会确实值得一看吧…… 心下暗暗打算,到时候自己也不妨去凑凑热闹。 而当雪伦躺在床上,举着报纸翻阅时,骊清的举动对她产生了影响。 “哼,真骚气,你对人家有好感,人家还不见得对你有呢……” 她着的衣物不多,仅够遮蔽关键的部位,两条白嫩细腻的长腿,不时翘起来运动,自顾自地玩耍。 “你去,那我也去,还怕你不成?” 喃喃地说了声,起身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消息放出去。 这似乎是在赌气,却正中张斯下怀,再也不必担心两人不答应了。 当然,雪伦能答应此事,可不单是为了赌气。 因为张相文亲书的请帖,很快便送来了。 在她的心中,张斯这个小弟弟的要求可以不答应,因为年纪还小,并不存在不给面子的问题,驳了就驳了,无所谓,大不了以后见了面再道歉好了。 张相文的邀请却不能不重视,她虽然不是学术界的人,但对一位学术大师保持敬重,这点礼貌还是应该有的。 人家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亲书了邀请函,自己确实不好意思拒绝。 同时她也很奇怪,张相文为什么给自己发请帖?真为了报纸上的那场纷争?那好像只能给他们学校丢脸吧? 摇摇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都决定去了,到那儿自然就明白了。 并且,那儿可有不少她感谢趣的人物。 柳璃的舞蹈值得一看,不知道她会不会自己下场?如果会的话,那真可一饱眼福了。 骊清不认识柳璃,她可认识。 还有张斯小弟弟,说不愿去是假的,只是不想表现的像骊清那样而已,一副内心闷骚,却装清纯的模样。 到时候遇见了,说不得,要顺便搞搞破坏,偏不让骊清与他亲近! 还有一个最神秘的人物,躲藏在暗中,这次说不定能见到呢…… 第三十四章 热议 报刊的内容挺热闹,五花八门的。 两位女作家先后应约,掀起了一番热潮。 大家感觉,今年的事情似乎特别多,一件接着一件,完全没有歇下了的趋势。 作为旁观者,当然是大呼过瘾,希望越来越精彩,尽管有些事情还显得扑朔迷离,莫名其妙。 至今大家仍不知张若虚是何人,不解张斯与张若虚的关系……可这些都无所谓,群众的热闹不在于结果,在于过程。 结果意味着真相,而真相往往并不如想象来的精彩。 对于局外人来说,真相值几个钱? 报纸也顺着大家的意思,出了许多文章:《张骊之争有望和解》、《张斯与骊清的姐弟恋》、《雪伦与骊清新的对决》、《神奇的桃园中学》……一眼望去,都是些热闹词汇。 有人在分析骊清与雪伦这一应答,会给之前的“约法三章”带来什么影响,很多人认为,只要骊清这趟去了,两人的矛盾,基本上便会得到解决。 也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了骊清与张斯两人的关系上,猜测预想,各出奇招。 尽管骊清在访谈中说过,与张斯完全没见过面,却被许多媒体无视了,硬生生地替他们加了一层关系。 这是为了娱乐效果,情有可原。 即算不原谅,也没办法,嘴总是长在别人脸上的。 不得不说,张斯的崛起,加上骊清的名气,确实给足了噱头,令读者“想入非非”。 将张斯与骊清的照片放在一块,俊男靓女,倒真像一对璧人。大家即使知道两人没什么关系,也在期待着两人能发生点什么。 严肃些的报纸,当然要自重名声,不敢胡说八道。 只能在两人未来上多作预测,而最大的根据就是骊清透露出的,对张斯的好感。 不得不说,骊清的表现还是很直接的,这在文坛中并不多见。大家都表现的比较含蓄,不论喜爱讨厌,均要留出大块余地。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未曾谋面的人。 也正是她这种直率坦诚的态度,给了媒体那么多的空间与勇气。 两人年龄差别不算很大,而障碍之处,则是张斯的未成年身份。 好在他是个男生,若是个女生,报纸也不敢这么大尺度开玩笑的。骊清倒是个女性,可她处在主动地位,媒体的言论正顺着她的性子呢。 她见了报纸,还乐呵呵地指给朋友看呢。 不得不说,第一印象给人的影响非常重要。 张若虚给她的感觉太差,张斯给她的感觉却非常好,所以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其实她不知道,这两种待遇正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呢,所谓冰火两重天,大概便是这个样子了。 至于雪伦,对这件事自然是不屑的很。 尤其骊清那兴高采烈的访谈,让她越看越不顺眼,在她看来,骊清就是老牛吃嫩草,想的太多了,同时,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张斯请的是她们两个人,又不是她骊清一个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本来想登篇文章讽刺她一下的,想一想隔几天就要见面了,也就算了。 现在发文章,难免再次激化矛盾,本来已经平息的纷争,定然又要再来一次。 那么,张若虚的打赌可就白费了心血。 这绝不是她愿意见到的,所以,她决定等见了面再与骊清好好“亲近亲近”。 媒体自然也有议论她俩关系的,纷纷猜测两人见面时的状态。因为这次两人都表现的比较和平,没有提到对方的名字,故而媒体也无从判断,只简单地报道了一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与此同时,桃源中学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大家通过张斯的信,知道了柳璃的消息,通过其它途径,证明了她确实待在桃源中学呢,并且正与张斯在排练一个节目。 一个舞蹈艺术家,与一个少年才子,能合作出一个什么样的节目? 这是一个大大的问好,勾引着大家的好奇心。 同时,大家也疑问,桃源中学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竟然使得柳璃来帮忙亲自排练节目,而且还仅是为了在校庆上演出。 这种级别的演出,出现柳璃的身影,本来就是件神奇的事。 而从“三剑客”到柳璃,无不令人感到这个学校的神奇之处。 直到两位女作家答应前来赴约,大家的这个感觉达到了巅峰。 这还是一个小城高中么? 以前是藏龙卧虎,尽管也同样具有实力,却属于静态,并不易令人察觉。如今是龙腾虎掷了,生猛地铺展在别人面前,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什么样的高中学校,能请到柳璃,雪伦与骊清? 这样说似乎不严谨,因为,有些名校也许请得到。 但还要考虑另外一些事,那就是这三位是一起来的,而不是分别来的,更难得的是,骊清与雪伦正闹着矛盾。 有些人感觉,这是因为桃源中学制度特别,所以吸引人。 有些人认为,这是因为张斯风度翩翩,可爱可亲,所以两位女作家放下仇怨,同来赴约。 有些人以为,这是张相文德高望重,所以一言既出,后辈还需给点面子。 这些解释有的通,有的不通,不过都无所谓。因为人已经请到了,这是事实,至于技术层面的事,留给那些极具好奇心的人去探索吧。 无论如何,总是在夸赞这个学校。 而特殊之处,则在于夸赞又不知如何夸起。 因为这一切都显得太另类,与其它学校没有丝毫的相同之处。 学校的任务是教学生,考察效果如何,就是看考试成绩。 有个大师级的校长,有个才子学生,能招来舞蹈艺术家,能请动当代著名作家……一切的一切,在这方面却无能为力。 相反,可能因为学校生活太丰富的缘故,使得学生难以全力以赴地将努力放在课本上,难以考出一个好成绩。 学校内部也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也向校长反应了,校中的演讲应该停下来,毕竟与学习无关。 而课间的时候,明显能看到,有许多同学受了张斯,张相文的影响,兴高采烈地尽谈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种情形在校中随处可见,无论男女,都乐在其中。 尤其在高一的新生中,这样的影响尤为明显,许多学生成为了张斯的忠实粉丝,亦步亦趋地学着他的举动。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许多老师这样想。 但校长不知怎么回事,拒绝了大家的建议,依然固执地推行着演讲课程。 许多老师看着那些夸夸其谈的学生,不禁摇头叹息。 张斯的道路并不适合所有人,他的背后有张相文、谢敏振,即或眼前的路走不通,这两人自然也会导他走别的路,前途方面一直有条退路。 毕竟是“三剑客”的成员,交情不是白白有的。 可是,这些学生谁管?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罢了。 这样一说,张相文的决定似乎错了,他亲书的请帖也成了笑话。 但是,谁又能否定这些都是好东西呢? 这是多少学校巴望而得不到的呢,令许多大学也不得不羡慕。 当然,报纸不会在这方面下功夫,那些难得的讨论文章,也吸引不住读者。故而媒体总在惊诧这个学校的实力,突出这个学校的另类,使得它成为读者心中越来越神奇的存在。 第三十五章 忠告 能请到两位女作家,可不单读者兴趣大增,最兴奋的,莫过于桃源中学的学生了。 骊清在中学生中的影响力,正如日中天,几乎将所有的女生一网打尽。 如今要来学校看晚会,终于可见到真人了,能不兴奋么? 这里面有一种追星的味道。 不可否认,能拥有这么大的读者群,骊清确实与一位明星无异,到哪都会受到追捧。 雪伦的影响力在学生中要差一点,不过,喜欢她的老师倒挺多。 尤其那些女老师,常叽叽喳喳地在一处议论,兴高采烈的模样。大家为两位作家的应约感到兴奋,同时也惊异于张斯的能量。 张斯成为名人,是以前的事了,学校的师生都知道。 但从心底里还没把他与骊清这样的人并在一起,直到这次的突发事件,大家忽然意识到,张斯的层次已经与一般的师生不一样了。 以后,他的名字大概只会出现在报导与传说中了。 在与冯轩轩散步的时候,她还提到了这件事:“你现在好厉害,连这些人都请得动,唉,我以前还怕你不好好学习,没出路呢,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阳光透过树叶,漏下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她的面上,显得温柔可亲。 尽管唉声叹气的,却是满面笑意,她心里对张斯自然很羡慕,更多的则是为他高兴,有这么一个学生兼朋友,是一件很值得荣幸的事。 “我就从来没担心过。”张斯耸耸肩。 冯轩轩说道:“好吧,你厉害。不过你的面子确实挺大呢,我原以为她们不会搭理你。” “是么?”张斯不在乎地笑笑:“其实,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不仅是他们两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大都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斯那封活泼而无赖的信,尽管很有趣,可大家都不相信它的威力。 这件事也只能作为一个小插曲,说不定在以后的日子中,一些记忆好的读者,会写些小文章记述这件事,作为文坛中的小小逸事。 而结果是出人意料的。 “也不是我的面子大,她们应该是冲着张若虚来的,应该说是他的面子大。”张斯说道。 冯轩轩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这是在变相地夸自己么?” “没有……”张斯谦逊地说道,然后补充了一句:“我这么优秀,直接夸都是应该的,哪用得着变相……” 冯轩轩有种被噎着的感觉,见张斯笑嘻嘻的模样,很是无语。 “要让媒体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定然要跌碎许多人的眼睛。”她斜了张斯一眼,说道。 张斯说道:“呵呵,他们可见不到,我这个样子只用来哄小姑年开心的。” 冯轩轩吐了吐舌头,说道:“你不用哄我,我是你的老师,又不是小姑娘……” “你变现在得跟红姐似的……傻乎乎的”张斯摇了摇头。 “你才傻乎乎的!”冯轩轩不忿地回了一句。 “还不承认……”张斯戏谑地笑了笑,说道:“那你感觉,一个小姑娘就不能同时是老师?这相互矛盾么?” 冯轩轩不服气地说道:“我说矛盾就矛盾。” “嗯,听你的……”张斯从善如流,点头答应。 这倒使得冯轩轩不禁错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张斯解释道:“妈妈告诉我,一个大男人不能在这种小事上与女人计较,要顺着她的脾气,这样才有风度,女孩子才会喜欢,这样我才能把她带回家,给妈妈生小孙子。” “瞎说。”冯轩轩又羞又乐,被他的话逗到了,笑道:“你妈妈才不会教你这些。” “不信?那你去我家问她好了。”张斯笑嘻嘻地说道:“她很喜爱你的,你要是给她生小孙子,她定然高兴很。” “不许说这个!”冯轩轩轻推了他一下,脸色微红。 张斯颇带趣味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我才不跟你生……”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娇羞味道,不禁更加羞涩,同时也很气恼,狠狠地瞪了张斯一眼。 张斯得意地一笑,不做理会。 捉弄朱红最简单,她单纯而可爱,只要不惹她动手,还是挺有意思的。 其她人要少一点,杨雨薇、顾郁馨等人太聪明了点,自己对付不了。像柳璃那样,比自己还开放,也捉弄不了,反而会她捉弄。 只冯轩轩这样,既不开放,也不十分聪颖,一逗便易脸红,十分有趣。 不过冯轩轩明显要比朱红脸薄,稍微重口味些的,就会生气。 并且也有些过于敏感而倔强,上次闹矛盾,多少有这个原因在内。 所以他一直也很在意,尽量不惹到她,免得再出意外。 冯轩轩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有些沉默。 张斯以为自己的言语真把她弄气了,轻声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张斯……”冯轩轩低声说道:“我们不适合的……我比你大了好多,而且还是你的老师……” 张斯一愣,不知该说些什么。 冯轩轩低着头,说道:“所以……以后不要再……引诱我,你会毁了我的!”抬起头来,目中已经氤氲着水汽,紧咬着嘴唇,显得十分凄楚。 张斯心中一颤,面色也一白,也沉默了下来。 他自己的行为,往往并不受自己控制,或者说,他一直不愿意去控制。 对于冯轩轩,说他没有想法是假的,所以,他总会时不时地去挑逗她。 至于为了什么,他自己当然清楚,只不过一向在放纵自己内心的欲望罢了。冯轩轩本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并且,陷的比他更深,境况也比他更无奈。 她是个女人,这种事关乎一生。 而张斯不同,不说他是男性,占了先天优势。 他与自己的关系,还有年龄的差别,都形成了极大的障碍。 再者,她也知道,张斯身边向来围绕着一圈女生,于情于理,她们都比自己更适合。 所以,再陷下去的话,她的境遇一定会很悲惨。 张斯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去否认什么,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冯轩轩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怪我自己,跟你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只是请求你,而不是责怪。”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冯轩轩点了点头,也勉强地笑了笑。 两人继续走着,一时间倒没什么话可说,显得沉默而尴尬。 冯轩轩似乎对扫了他的兴致很感抱歉,强作起欢颜,主动地说道:“你不要觉着可惜……呵呵,你身边又不缺小姑娘,总比我这个老太婆可爱吧。” 张斯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都说了,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冯轩轩见他不说话,并没有与自己打趣的意思,以为他生气了,急切地解释道。 张斯摆摆手,说道:“你别误会,我没生气。”叹了口气,目色有些黯然:“我只是在怪我自己而已……” “嗯?”冯轩轩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张斯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听了你的话,仔细想了想,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不单是你,其她人也一样,我总是主动或被动地接触你们,说到底,我就是想占便宜而已。” 冯轩轩笑了笑,说道:“男人都是这样的……” 张斯听到她的话,不禁有些好笑,一个女人用这种话来宽慰一个男人,应该很少见吧?可他偏偏就遇见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幸运。 “我以后……会减少与你见面的。”叹了口气,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冯轩轩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需要,那也是我结婚后的事了……唉,我终归要结婚的。我只是不想……对你产生依赖……那对我不好。” 张斯默然地点点头。 第三十六章 校庆来临 校庆终于来临了。 校中的气氛异常热烈,早早便开始准备了。 师生门兴奋的同时,也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因为这届校庆非比寻常。 一个普通高中的校庆,自然没什么出奇之处,莫说是外人,自己学校的师生兴趣也不会很大,随便搞搞也便罢了。 但是,很明显,桃源中学现在不是“普通的高中”了。 经过报纸上的一番渲染,现在弄的满城风雨,别管实际情况如何,反正大家的兴致都被提起来了。 再加之两位才女的先后应约,更是将这种兴致推到了极点。 所以,很多出名或不出名的人物,通过各种途径,与学校联系上了,希望校方能给自己留个位置。 这在学校的负责人看来,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可问题也随之出现了,节目都是学生自排的,留给学生们自娱自乐当然没问题,但是,如今这么多外人要来,还拿的出手么? 学校负责人找到了冯轩轩,冯轩轩找到了顾郁馨,顾郁馨不能给出准确答案。 没办法,绕来绕去,终究还是绕到了张斯那儿。 张斯只能耸了耸就,向大家摊了摊手。 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他也没办法,他能改变的只是他亲自安排的三个节目,其它的根本顾及不到。再说了,事情来的太突然,他也来不及反应。 “不行,事情是你闹出来的,你必须得解决!”顾郁馨放下了平日温柔贤惠的模样,固执地说道。 张斯苦笑道:“郁馨,我发现……你没以前可爱了,男生们的心会碎的……” “哼,不怕,事后我自然会变回去的。”顾郁馨自信满满地说道。 “唉……”张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在一边咯咯直笑的朱红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被人笑话了,真没面子……”于是,朱红的笑声更大了,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 在顾郁馨的一再催促下,他只得找人帮忙。 就在此时,有人送上门来了,这人就是秦振远。 秦振远本来是去找张相文讨论《百家讲坛》事宜的,却正好遇到了张斯。 张斯将遇到的困难与他说了,老秦当场就拍胸脯表示:“张老弟放心,这事交给我好了,我擅长。” 张斯见他答应的那么快,反倒有些不放心。 “秦老哥,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不过,我得事前提几个要求。”他说道。 秦振远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我给你帮忙,竟然还要先答应你的要求,真是……好吧,好吧,你说吧,谁让咱是好朋友呢。” 张斯听他一说,也感觉好笑,呵呵笑出声来:“愿打愿挨嘛,我的要求也简单,就是节目呢,请秦老哥帮忙重新安排一下,尽心指导一番。 但表演依然要交给学生,这毕竟是学校校庆,我知道以秦老哥的人脉,找些人来表演肯定不是难事,一者不合时宜,二者学校财力有限,便算了吧。 至于其它方面,我同学会跟你细说的,老哥务必上点心。” 秦振远边听边点头,说道:“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要做的反而更少了。放心吧,小事一桩。” 事实证明,对于秦振远来说,果然是小事一桩。 专业人士很快便就位了,一切又变得秩序井然,当然,同学们的排练变得更刻苦了。在电视台来人的要求下,大家要做的事越来越多了。 因为电视台与桃源中学的合作关系,秦振远也确实卖力,将舞台搭建之类的活完全承担了下来。 至于学校借来的那些设备,早被他扔一边去了,这些东西还不能入他的眼。 随着时间越近,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开始还只是周围的百姓,渐渐的,那些预定座位的人出现了。 更惹学生注目的,是那些带着长短炮的记者。 一些报刊或是电视台,对此次校庆产生了兴趣,各派了人来收集消息。更有一些主编之类的,是以观赏嘉宾的身份出现的。 这些人主要由几位副校长与年级主任接待的,安排到了适合的位置。 张相文则一直未出现,只一些文化界,或是教育界的老朋友才被引着见了他。 至于大家一直关注的张斯同学,迟迟不见身影,猜测不到躲哪去了。 同学们见了那么多的校外人士,感觉很稀奇,至于那些参加表演的,则明显感觉到了紧张。 在同学们面前已经够紧张了,那么多外人,怎么可能平静? 而秦振远的给力表现,使这一情绪被放大了。 随着电视台人员的指挥,操场的开阔地带被清理完毕,舞台被搭建了起来。 耀眼的灯光五颜六色,清晰的屏幕硕大无比,还有音响、布景之类的,规模已经不像一个高中晚会的样子了。 尤其还有大小摇臂来回移动,从各个角度,将台上的情景投到了屏幕上。 主持人的各种表情,在特写镜头下,清晰可见。 一切的一切,给同学们的感觉只有两个字:专业。 就因为专业,所以大家才越发紧张。 因为拍摄人员是专业的,可表演人员却不是那么“专业”,若单是学生们看看也就算了。可是,听那些工作人员说,节目可能要在电视台播出的。 如果到时候,自己表演出了意外,岂不是要在电视上出丑? 学生们惴惴不安地想着,当然,也有那些人来疯的,人越多便越兴奋。 考虑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样,想的不是出丑,而是若自己在电视上露了面,可太值得向家人同伴夸耀了。 至于秦正远为什么花那么大的力气来帮张斯,可就不仅是交情问题了。 因为在顾郁馨同学的炫耀下,他知道了张斯还亲自安排了节目。 以他对张斯的了解,节目大概不会是胡乱闹闹,再加上柳璃这个人物,很可能非常出彩。而今天来的记者,多是平面媒体派出来的,相比他们,秦正远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将台里的设备运来,说不准,真会有什么惊奇的地方呢。 当然,即算平淡的很,也不虚此行。 至少,张斯对他的这个人情是欠下了,他越是尽心,人情欠的就越厚。到时候,若《百家讲坛》出现什么意外,张斯不好意思不帮忙吧? 张斯这个人,他大概是了解一点了。 能让他欠自己一点东西,实在是件好事,以后,也许还是一种荣幸呢,能得到的回报一定成倍的。 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理解其中的难得,自己应该好好把握。 尽管对方的年纪还小,所显示的能量并不大。 可正因为小,才有无穷的潜力,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第三十七章 车站杂谈 大家都疑惑,张斯人哪去了呢? 他并不是怕被打扰,而故意躲开了。 主要是因为,他有任务需要完成,去接人。 至于接的人物,自然是这次的主角之一,骊清与雪伦两位女作家。 两位才女赏脸前来,大部分是看了张斯的面子,所以,按情按理,都应该他亲自来接的。 并且,之前有过联系,两人都是独自前来,怕找不到地方。 骊清更是明晰地表示,希望能早早看到张斯同学。 这话无论真假,出于礼貌,也要来接的。 朱红陪他一起来的,因为这次晚会没她什么事,正好出来瞎逛游,吹吹风。 并且,骊清与雪伦竟选择在大致相同的时间到来,张斯心底还曾怀疑过,这两个家伙是不是事前约好的。 他真想看看,两位女作家第一次见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一团和气?剑拔弩张? 前提是两位才女能在同一时间到,而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小。 若是有人先到,难道让她待在车站等另外一个? 明显不可能,朱红的作用也正体现在这儿,她可以先领着来人走开,到预备好的地方。张斯则留下来,继续等,既顾全礼貌,也不会耽误了事情。 车站的人不多,小城毕竟是小城,人流量有限。 “刘哥,把车停在一边就行了,您随便转转去吧,不要离的太远就行。”张斯对司机说了声。 “行,我就在边上的小商铺中,斯哥儿喊一声我就来。”刘师傅客气地说了句,他是顾郁馨父亲的专职司机,被顾郁馨找来帮忙的。 顾郁馨的妈妈对这件事很上心,毕竟女儿在晚会策划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所以她对刘师傅嘱咐了多次,一定要办好。 刘师傅自己也确实愿接下这个任务,轻松不说,还能与张斯这位少年才子相处,怎么说也是一种荣幸。 他倒不是张斯的粉丝,可他女儿是,回去之后,少不得有一番吹嘘。 他对张斯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张斯呵呵直笑,感于他的善意,还特地为他女儿写了份简短的祝福。 待刘师傅离开后,张斯携着朱红,一起进了车站。 行人们纷纷侧目,都惊奇地看了过来。 “我就猜到是这样……”张斯撇了撇嘴,低声说道。 朱红却不以为意,说道:“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你早该习惯了。” 行人为什么会这么惊奇,是因为大家把张斯给认出来了,为什么能把他认出来,是因为他穿着长袍,正风度翩翩地对着看来的人点头微笑。 受《百家讲坛》的影响,确实有些人爱上了穿长袍。 可像张斯这样,明目张胆地传出来的,还是非常少见的。 当然,大家对他这种打扮感觉很正常,可能由于开始从电视上接触时,他就是这种装扮的缘故吧。若是一般人这样穿,还走街串巷的,兴许会被疑为神经不正常呢。 “你也不是第一次,你怎么不穿出来?”张斯低声反驳道。 “那可不一样……”朱红说道:“人家又不是来找我的,我穿了也没什么用,反倒有种张扬的感觉。” “你也知道张扬……”张斯悻悻地说道。 朱红脸上却堆满了笑意,她穿着便装,却不是旗袍,走在张斯身边,整体上感觉怪怪的。 张斯这身打扮,还是她出的主意,并且拉来楚韵,柳璃等人表示赞叹。张斯初时怕招摇,有些反对,经不住几位女性的轮番劝说,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 那么,朱红为什么要让他这样打扮呢? 因为骊清两人与张斯之前并未见过面,尽管看了照片,也怕对不上人。 故而,需要举着一张牌子,在上写了名字,以方便骊清两人看到。而朱红感觉这种行为实在……不怎么好看,于是,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个点子。 穿着长袍,既美观又惹眼,一举两得。 只要骊清她们到了,目光一定先被吸引过来,细看之下,自然能认出张斯的。 这个想法,具体说来,可操作性还是挺强的。 初时,大家还仅是侧目,渐渐的,那些胆大的开始试着上来搭讪。 张斯又不是大明星,身边有人护卫者,并且,他也不是那种人。 所以,对于走过来的人,还是很和气地打了招呼。这样一来,来者们胆子就更大了,拥来的就更多。 对于张斯这位少年才子,桃源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么多年来,桃源小城这个闭塞的地方,始终没有什么出名的人物。 即或有张相文这样的人,也因为专业缘故,很少为人知晓。而张斯走的是通俗道路,又借助了电视这个影响力极大的大众媒体,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了极大的声誉,在桃源小城几乎家喻户晓。 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那些在外务工的人,被问及家乡何地的时候,回答后本没有什么想法,对方却常常惊奇地说道:“你们那儿是不是有位叫张斯的才子呀?” 这话自然是随口一提,却实实在在给了许多桃源人自信。 咱的家乡也出名了! 所以,当地人对张斯还是比较喜爱的,甚至是比较拥戴的。说的夸张些,张斯如今是桃源的一个骄傲,也是个非常棒的形象代言人。 当然,张斯本人还没意识到这点,其他人也没意识到,可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围上来的人中,仰慕他的人自然有,都是年轻些的人,至于大部分人,更多的则是好奇。 “张斯?你是张斯么?”有些人不大能肯定,试探性地问道。 张斯微笑道:“我想,是的。” 人群中有轻微的欢呼声,在现实中见着名人可不容易,见着自己喜爱的名人就更不容易了。 于是,大家的情绪顿时提升了不少。 “终于见着真人了,张老师,我可喜爱你的节目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凑上前来,兴奋地说道。 “谢谢。”张斯笑道。 其他人听她这么一说,也都说了自己的心情与喜爱,热闹闹的一片。 张斯性格温和,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反倒与大家聊起了天。因为用的是方言,更令大家感到亲切,增加了对他的好感。 少年成名,大多有一个通病,心高气傲。 而这样的少年,看不起别人,答话往往阴阳怪气,实则最令人讨厌。 但因为才华的缘故,大家会对这样的人表示宽容,毕竟才子难得。 而张斯身上,完全看不到这种感觉,亲切地与人交谈,还不是用方言说上两句笑语,就像一位开明的读书君子,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倒不是他有意作秀,一者是他绝不爱作秀,再者是没这个必要。 主要还是性格使然,且是家乡的人们,有着不一样的情谊,确该多些照应。 电视容易使人平面化,张斯以前在大家心中形象非常单薄,简直只有一个面。如今通过交谈,大家终于能略略多了解一些,方才发现他平易近人的性格。 氛围非常好,只是围了一圈,把安保人员都吸引来了。 好在张斯的脸面,如今辨识度很高,很轻易地化解了误会。 大家的话题也渐渐从张斯身上引开,谈起来家长里短。 “对了,张老师,你来这儿干嘛?”先前那位小姑娘,好奇地问道。 张斯说道:“等人,一位外地来的好朋友。” 大家很好奇,不知他等的什么人,竟需要这样打扮。 “我知道,我知道。”小姑年兴奋地说道:“你一定在这儿等骊清,或者是雪伦。” “嗯?”张斯好奇地向她看了一眼,没想到真被她猜到了。 小姑娘得意洋洋的笑了,问道:“对不对?” “回答正确,要礼品不?”有人回答道。 声音不是张斯发出的,而是来自人群之外。 第三十八章 驾临 朱红心里有些不高兴。 那位小姑娘长的挺可爱伶俐,确实惹人喜爱。 以她的本性,应该喜爱才是,可她却看不惯小姑娘的那股亲热劲,不停地向张斯身边贴。 但也没办法,小姑娘根本没去注意她的眼神,她自然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又不是不懂事,自然不会去影响张斯的形象。 所以,她心里多少有点窝火,却要带着一副笑脸。 正在苦恼这事何时可结束,有人就把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循着说话的声音,大家望去,一位妙龄女郎亭亭立在眼前。 肤色细致白腻,鼻子尖尖的,精致可爱,带着大框的墨镜,遮住了一大半的脸。黄白相间的洋装,时尚而性感,短裙下一双大白腿,修长完美,暴露在空气中,充满了诱惑。 这是小城中少见的打扮,也是小城中少见的人物。 时尚性感,华丽高贵。 众人明显的一愣,被她这莫名的插话打乱了思绪。 张斯却忙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上前拱了拱手,笑道:“骊清姐,小弟恭候多时了。” 骊清咯咯一笑,清脆好听,顺手取下了墨镜:“你莫名其妙地把我喊来,让你多等候一会儿是应该的。对了,张斯,你比电视里还好看呢。” “谢谢,谢谢。”张斯看着她聪慧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要说话一般,知道这又是个不能随便招惹的女人,只客气地道了谢。 众人的反应还在张斯后面,前段时间的报纸,有些人或多或少看了些,大抵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朱红也跟了上来,恭敬地喊了声:“骊清姐。” 张斯给她作了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朱红,这次陪我来接您的。” 骊清嘴角掠起意思笑意,在朱红脸上打量了一番,没有说什么,只简单的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过头来,却问了句:“她到了没有?” “嗯?”张斯一愣:“谁?” 骊清白了他一眼,说道:“就是她呀……” “哦,哦”张斯这才反应过来,说道:“雪伦姐还没到,估计也快了……” “哼,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骊清嘀咕了一声,随即荡起笑容,向先前那个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妹妹,你过来。” 小姑娘见了这么美丽的人物,反倒有些胆怯,不似先前那般活泼了,怯怯地走了过来。 “我很吓人么?”骊清摸了摸脸,呵呵笑着,向张斯问道。 张斯笑道:“也许有一点……” 骊清闻言,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张斯说道:“这么漂亮的人,简直有点不像人了,她大概担心你是什么狐妖花仙变的。” “算你嘴甜,不枉我风尘仆仆地来一趟。”骊清显得很高兴。 待小姑娘走近了,她亲切地问了句:“小妹妹,你认识我么?” “认识,你的书我都看了呢。”小姑娘说道。 “哦……看来是老朋友了,呵呵,谢谢你对我的支持。”骊清笑道:“刚刚你回答对了问题,我送你个礼物,唔,送你一本签名书,好不好?” “嗯。”小姑娘点点头,满面欣喜,竟然有意外收获,实在令她高兴。 今天遇见了张斯,再有一本骊清的签名书,够在朋友们面前吹嘘一番了。 骊清举起一直拿在手中的书,晃了晃,问道:“谁带笔了?” 张斯与朱红都未随身携带,好在人群中立即就有人应声了,递过了一支笔。 骊清接过,在书上签了名,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有些兴奋的接过了,待一看书名,却又愣住了。 张斯见她的反应,心中疑惑,难道书有什么问题?定目细看,一读书名,才知哪里出了问题。 他摸着鼻子,说道:“骊清姐,这……好像是雪伦姐的书……” “对啊。”骊清理所当然地说道。 “额……”张斯顿时语塞。 骊清咯咯一笑,说道:“这是我在车上看着解闷的,若是拿自己的书,岂不太自恋了?” “那你拿别人的书送人,也太……”张斯苦笑地说道,不知该作何评价。 骊清说道:“我行李重的很,可不想多拿东西,再说,哪有作家随身带着自己书的道理。至于她的书,我纯粹是为了知己知彼……才带的。” 转头对着小姑娘说道:“小妹妹,你可不要有被骗的感觉哦,骊清送骊清的书,太稀松平常,我送过不少呢。可骊清送雪伦的书,却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好珍贵的哦。” 小姑娘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 雪伦的书,骊清的签名,再加上两人的奇妙关系,这本书确实珍贵的很。 “谢谢骊清姐。”小姑娘高兴地喊了声。 其他人听了这个解释,也都羡慕小姑娘,竟能拿到这样一本书。 “要不,你也来签个名?”骊清向张斯笑道。 “我就算了……”张斯摆摆手,不打算参与这个游戏。 “小气。”骊清说道:“签个名而已,又没什么损失。” 张斯待要拒绝,小姑娘却上了心,满目期待地看着他。 “好吧。”他叹息了一声,接过书与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别人的书上,签自己的名字,他老感觉有种荒诞感。 小姑娘已经乐的不行了,快活地蹦蹦跳跳。 “小红呢,要不要也写一个?”骊清向朱红问道。 “不,不。”朱红连忙摆手,说道:“我又不是作家,写这个太不像话了。” 骊清倒没有强求她,不再提这件事。 “骊清姐,咱们走吧。”张斯提醒了一声。 骊清点点头,伸手去拉箱子,却被张斯给阻住了:“这个还是小弟来吧,女人不适合干体力活。” 骊清笑道:“我是怕你这一身衣服,不方便。” “不方便也要我来,男人毕竟是男人。”张斯说道,转身对人群拱了拱手:“诸位,在下还有事处理,得先走一步了,见谅。” 人群不再围着,善意地让出了一条路。 “对了,你送我走了,她怎么办?”骊清好奇地问道。 张斯说道:“不妨事的,我先送你上车,让红姐领你离开,我依然会在这儿等着的。” “哦。”骊清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撇了撇嘴:“竟然平等对待……气人” 张斯真是哭笑不得,听她说起“她”来,原以为出于关心,等这句话一出,意思顿时明白了。 都说女人小肚鸡肠,古人诚不欺我,在这种事上也斤斤计较。 “行了,不难为你了,走吧。”骊清摆了摆手,率先走在了前面。 张斯冲着朱红耸耸肩,表示无语。 刚伸手,想拉起箱子,却有位年轻人走了上来:“张老师,还是我来吧,你们的车在哪,我给您送过去。” 张斯唯一迟疑,便未再推辞,微笑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领着那人追上了骊清。 骊清转过头看他,说道:“看来,你还挺受拥戴嘛。” “朋友们心好而已。”张斯淡然地回了句。 骊清不再说什么,随着他到了车边。 第三十九章 现身 骊清上了车,却并不急着走,说道:“等等她吧,我正好也见见。” “不需要先到住处休息一下么?”朱红疑问道。 “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也不急在这一时。”骊清说道。 “嗯,也好,红姐在这儿陪着吧,我先回车站。”张斯点了点头,说道。 他不再相信骊清会这么好心,不过也不见得有什么恶意,大概是出于好奇吧。 论战有一段时间了,都想见见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 骊清给他的整体感觉很好,至少没报纸上表现出的那么任性,虽然有些戏谑,也跟杨雨薇差不多,大都出于玩笑的目的,显得很亲切。 还有一个增加他好感的地方,就是她长的漂亮,或者,说是美丽更适合些。 不可否认,人的相貌好,在哪里都有便宜占,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同。 作为一个男人,不管他承不承认,下意识中总会关切这些的东西的。 “快去快回哦。”骊清可爱地摆了摆手。 张斯心底想:“卖萌……确实挺可爱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雪伦姐到的早的话。” 骊清回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与朱红交谈。 张斯向朱红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喂,小红。”骊清地身子凑的近点,将朱红拉到自己身边,微笑道:“你跟清姐说实话,你是不是那小子的女朋友呀?” “啊?”朱红一听,明显地错愕了一下。 “说呀,我不告诉别人的,放心。”骊清信誓旦旦地说道。 朱红面色一红,有些羞涩的模样:“问这个干嘛……” “好奇,好奇,你满足我一下。”骊清笑道。 朱红面色更红,接着又有些黯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从没承认过。” “哦……”骊清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这小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呀。” “不,不。”朱红摆手道:“他是个好人,心很善良,真的,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唔,是另外一个方面的……”骊清解释道。 朱红没有理解,疑惑地看着她。 “唔,咱们换个话题。”骊清受不了她的目光,戏谑地说道:“他……有没有占过你便宜?” “嗯?”朱红一愣。 “就是这样……”骊清撅着嘴,作亲吻的模样,唧唧有声,然后说道:“或者更过分一些的。” 朱红没回她的话,却被她的怪模样给逗着了,咯咯直笑:“你的样子真好玩,呵呵……不过,好像有点破坏你的完美形象。” “是么?”骊清摸了摸自己的脸,也笑道:“无所谓,其实我一直没什么好形象的”,接着又催促道:“别单顾着笑,回答我的问题。” 朱红想起来偷看活春宫的那次,张斯曾粗暴地轻薄过自己,那应该算的,却摇摇头:“没有,我们连手都不牵的。” “嗯?”骊清疑惑地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们真不是……” 朱红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骊清皱了皱眉头,忽然拍手道:“我知道了,刚才忘了你们是高中生了,学校里自然有规定的,所以才……什么都没发生,哈哈,我说的对么?” 朱红有点无语了,眼前这位才女,似乎有些“荤素不忌”的感觉,不禁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她女朋友,至少现在不是……” “真的?”骊清说道:“可他看起来跟你挺亲密呢。” “唉,跟他亲密的又不止我一个……”朱红叹息说道。 骊清说道:“那,我问你,你很喜爱文学?或者,你很喜爱读我的书?” “额……这倒没有,我很少读书的。”朱红有些尴尬,一位作家问别人喜不喜爱自己的书,本来没什么,若是这人不喜爱,情况就有些不大好了。 骊清说道:“这不得了,你又不爱好这些,他还带你来,说明还是很看重你的。” 朱红闻言,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却撇了撇嘴说道:“我自然有其它作用的,至少,你那么漂亮的人,走在街上很危险,有我在的话,就不会有这种顾虑了。” “呵呵……”骊清笑道:“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你说,我会相信你么?” 朱红轻轻一笑,也不说话,牵过了她的手。 “干嘛?讨好我?呵呵,我不说就是……啊!”骊清忽然叫了一声,迅速抽回了手,皱眉道:“痛……”一脸惊疑地看着朱红。 朱红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耸了耸肩。 “用这么大的力,把我手都捏痛了……”骊清揉着娇嫩的手,有些责怪地说道。 朱红笑道:“现在相信了?” 骊清说道:“嗯,信了,至少力气比我大。” 朱红闻言却笑了,说道:“你是作家,若是比文学修养,我拍马都追不上。若说打架,我能轻而易举地打你十个,你拿自己和我比,真有些自不量力。” “好,好,你厉害,不跟你争。”骊清嘻嘻一笑,说道:“第一次见面,竟然这样交流,真是特别。” 朱红说道:“说不定,你还能把这件事添进小说里呢。” “嗯,这个想法好。”骊清点点头,续道:“这么说,张斯拉你来,还真另有目的。不过,你是多虑了,我长得既不那么好看,性格也不那么招蜂引蝶,脑袋更不是榆木做的,绝对的安全,跟加了保险的。” “说话一串一串的,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作家。”朱红撇嘴说道。 “嘻嘻,习惯就好。”骊清笑道:“你不是张斯的女朋友,我感觉很高兴” 朱红一愣,说道:“为什么?” “这就表示他还没女朋友……”骊清耸耸肩,说道:“关键是,我还没男朋友。” “嗯?”朱红惊疑地看着她。 “意思很复杂?”骊清皱眉问道。 “没有……”朱红摇头,说道:“只是,只是,你都跟他不熟……” 骊清呵呵一笑,说道:“相处相处自然就熟了,我可当着很多人的面对他表示过好感呢……干嘛这副表情看着我,感觉我年纪太大?其实我只比他大几岁而已……再说了,你不感觉我和他挺相配的么?” 朱红却赌气一般地回了句:“不知道!” 骊清吐了吐舌头,笑道:“咱还是换个话题吧……不然,有人可能会直接把我从车中扔出去。” 她没有被扔出去,车中又响起了笑声。 由此可见,骊清的手段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张斯是无缘得见这一幕了,他依然待在车站中。 方才的那群人已经散了,不过,他显眼的打扮又吸引了另一群人。 大家围在他身边讨论着,显得很热闹。 张斯说的却不多,因为刚才太投入,导致骊清到来却没发现。 严格说来,这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所以现在他只听着,偶尔插上一句,目光却常停留在出站口。 一位温婉的女子款步走了出来,年纪较骊清稍稍大些,打扮的只是整洁而已,没有半点花哨的意思。 面容十分美丽,转盼之间,透出一股温柔的气息,那是一种东方女子的韵味。 张斯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么出色的人物,在小城还是比较显眼的。 “诸位,我等的人到了,先走了,再会。”张斯拱拱手,穿过了人群。 走到了女子面前,轻声道:“雪伦姐。” 女子正大量着大厅两侧,闻言转过了头,面上带着惊奇的神采,轻笑道:“我正找你呢,久等了吧?” 第四十章 交锋 雪伦的出现,中规中矩,没骊清来的那么戏剧性。 这给张斯非常好的感觉,温婉的像个贤妻良母。 同时,也给他一种错乱感。 骊清写的小说,单纯而烂漫,幼稚且狗血,就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她本人却活泼时尚,打扮性感火辣,浑身透着洋气。 雪伦却显得保守而传统,温柔贤惠,可她的小说却独立恣肆,甚至会出现大段的性描写。 看来,“文如其人”的说法,并不靠谱。 张斯领着她,来到了车旁。 骊清正倚着车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气氛有点怪,说不清,道不明。 “神交已久了,幸会,幸会。”骊清的嘴角掠起一丝笑意,悠悠地说道。 雪伦出看见她时,明显一愣,随即答道:“幸会。” 两人对视着,骊清轻笑,雪伦面无表情,没有人说话。 张斯似乎能感觉到,静默中,两人那股充满张力的对峙,尽管表面上看来并不剑拔弩张,火花却已在暗中滋滋作响。 朱红与他对视了一眼,有些紧张。 张斯为了怕这样下去,情形难免会尴尬,提议道:“两位姐姐,咱们还是走吧,时间不多了,咱们晚上还得参加晚会。” “好,咱们走吧。”骊清爽快地答应了,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张斯看向雪伦,她只点了点头。 暗中松了口气,同时,有些怪自己处事错误,方才应该早些送走骊清的,以两位才女之前在报纸上的“交情”,和平共处的可能性不大。 刘哥被喊来,将雪伦的行李安置好。 在张斯走向车前部的时候,朱红却冲到了前面:“我晕车,我不能坐后面。” “嗯?”张斯疑惑地看着她,晕车?来的时候明明是坐在后面的…… 朱红才不在乎他的想法,麻利地坐到了司机的身旁。 “弟弟,来,坐我身边……”骊清已到了车里面,正亲切地向他招手。 张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她弟弟的,不过,却不该坐到她身边,没有主人坐中间,而让客人开门,关门的道理。 向雪伦看了看,她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淡然地说道:“坐中间吧。” 张斯忽然明白朱红为什么要抢他的位置了,而朱红此时也正冲着他窃笑。 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任务重大,不再推辞,一掀袍角,低身坐了进去。 雪伦随之也坐了进来,“砰”的轻响,门关上了。 车缓缓地开动了。 喧嚣消逝,众物在窗外退却。 鼻尖透来幽香,淡雅诱人,嗅之怡然。 不知是骊清的,还是雪伦的,大概两者兼而有之吧。 张斯的情形很特殊,正是左拥右抱的位置,一身长袍,若是两位才女也着了旗袍,就会像姨太太的模样。 他的位置是幸福的,他却感觉不到。 骊清的修长白腿,就在他手边晃动,晶莹白皙,很是诱人,随着车子的颠簸,时不时地抵在他的腿上。 更吸引人的却是她的眼睛,张斯一直在关注着。 她的眼睛自然很美,水汪汪的,永远带着湿润的感觉。 可却一点也不温柔,不时瞧向雪伦,带着挑衅的味道。 “现在面也见了,我想问您件事?”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话自然不是对张斯说的,雪伦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家是同辈,出道时间差不多,不必用什么尊称,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张斯感觉事情要遭,刚要出言阻止,雪伦却向他摆了摆手,示意放心。 “好……”骊清笑了笑,说道:“在我的印象中,我似乎不认识你吧?” “我也是。”雪伦说道。 “我自记事以来,很少与人冲突。”骊清说道。 “也许吧。”雪伦说道。 “呵呵……你果然……很好。”骊清表情一滞,又恢复了正常:“不相信,无所谓,我只想问一句,我可有得罪过你?” “没有。”雪伦说道。 “可你却得罪了我。”骊清说道。 “我不会道歉的。”雪伦说道。 张斯听着她们的对话,深深感到了她们的强大。 写小说的人就是不一样,对话也跟小说似的。就连给他感觉非常温婉的雪伦,也一下子变得冰冷强硬,话锋隐隐压着骊清,令他感觉十分错乱。 “我没这样指望过。”骊清说道。 “那就好,免得失望。”雪伦说道。 “你为什么要得罪我?”骊清问道。 “我不知道,大概是个人爱好吧…………”雪伦很诚恳地说道。 朱红一直在注意两人的动静,听到这句话,差点将口水喷出来,她们太强大了,杨雨薇什么的看来只是浮云。 同时,她很也庆幸,杨雨薇不是她们这个样子,至少不会一直让自己无语。 “我问完了。”骊清说道。 “我也想问一下。”雪伦说道。 真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张斯哭笑不得。好在两人都是读书人,一直彬彬有礼,即或是言语交锋,也极注意分寸,令他放心不少。 “请便。”骊清说道。 “你这次为何而来?”雪伦问道。 “我已经在媒体上说过了。”骊清笑着看了看张斯。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雪伦问道。 “讨厌而已,不是很讨厌。”骊清说道。 “我没有问题了。”雪伦说道。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静默了下来。 “咳咳”张斯尴尬地问道:“说完了?” “我想是的。”骊清耸肩轻笑。 “唉……吓死我了。”张斯抚了抚胸口,说道:“我就怕你们打起来,到时候,指来爪往的,我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 “怕什么,又不是‘九阴白骨爪’,死不了人的。”骊清打趣说道。 “咦……”张斯说道:“你也知道这门功夫?我以为你不看《射雕》呢。” “这你就猜错了,我讨厌谁,就最爱看谁的书,而且还看的很仔细,一定要挑出毛病才是。”骊清说道。 张斯忽然想起,在车站时,她手中拿的正是雪伦的书。 这自然不是出于喜爱,而是为了寻找弱点,打击对方。 “骊清姐,你不感觉这样……很幼稚么?”张斯苦笑道。 骊清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才幼稚,这是正途好不好?” “也没见你在报纸上走正途……”张斯小说嘀咕。 “你……”骊清撇了下嘴角,说道:“我说弟弟,你能维护我一点么?现在可不是我与你独处,会让人看笑话的。” “额……是,骊清姐。”张斯从善如流。 “叫我清姐就行了,你也不嫌字说多了烦。”骊清说道:“最后呢,直接喊姐姐就是了,免得生分。” 张斯“哦”了声,不好意喊“姐姐”,最终还是喊了声“清姐”。 雪伦忽然插了句:“喊我雪姐。” 张斯汗了,不是说完了么,听着怎么还在斗嘴的意思?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他也照样喊了一声。 最后,他还向朱红喊了声红姐,这就纯粹是玩笑了。 朱红吐了吐舌头,向他做了个鬼脸。 第四十一章 晚会(一) 骊清与雪伦的住处,是提前预备好的。 朱红与顾郁馨找的地方,整洁而温馨,两人都很满意。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两人住的极近,几乎是门边贴着门边。 不过,两位美女都没什么表示,张斯也就没有费力去更改。 因为住的不远,张斯便将刘哥打发走了。 待两位洗漱毕后,天色已暗,跟着他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进了学校。 一进校门,气氛顿时一遍。 到处是喧闹声,扰扰攘攘的,显的乱糟糟的。各类人物成群结队的,你进我出,或忙着准备,或闲着聊天,或蹦蹦跳跳的谁也不知在干嘛。 “挺热闹嘛。”骊清有点兴奋。 张斯说道:“这也是托了两位的福。” “嘻嘻,这话我爱听。”骊清笑道,因为天色的缘故,灯光迷离,她的面容已看不清,却显得更加妩媚,尤其是那双长腿,挺拔修长,看的男生们心潮澎湃。 当然,这是学校,一片干净天真的土地,没什么人会讨厌地来搭讪。 大家只是看着四人谈笑风生地散步,羡慕着身处其中的张斯。 相对而言,雪伦就显得柔弱了,甚而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那又是另一种风情了。 一路走来,到处是打招呼的同学,“张老师”“四哥”之类的呼声,不绝于耳。 “嚯,你挺受欢迎嘛,跟明星似的。”骊清打趣道。 朱红接口道:“他是学校里的偶像,就爱出风头……” 张斯轻笑了声,说道:“说的好像我很爱这样似的。” “偶像?”骊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岂不是很多小姑娘喜爱你?” “额……这个,就不知道了。”张斯转移话题,说道:“你在学校不是这样么?” “我已经不在学校很久了……”骊清耸耸肩,说道:“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没这种状况,开始或许有,后来我对那些比较烦的人翻了几次白眼,于是就没有了。” 雪伦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你也不见得比我好什么。”骊清的眼睛竟出奇的尖,连这细微的动作也察觉到了。 雪伦没理她,向张斯问道:“我听他们‘四哥’‘四哥’地叫,什么意思?” “这个我知道。”朱红抢了个先,答道:“这家伙的名字叫张斯,学校里不知怎么搞的,不管是谁,看着人就爱叫‘哥’喊‘姐’的,所以那些人见了他就喊‘斯哥’。 开始喊的很正确,传着传着,就读错了,变成‘四哥’了。 那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家排行老四呢。” 雪伦“哦”了声,恍然道:“原来是谐音……” “挺有趣的,那你们可以喊‘七姐’……”骊清笑道。 雪伦轻哼了声,说道:“才多大的年纪……” 朱红咳了声,说道:“有趣的还在后面呢,本来呢,喊‘四哥’的只是些高一的小孩子,喊的多了,其它年级也就习惯了,也随着喊,现在许多老师也跟着喊,整个乱套了。” 骊清看了雪伦一眼,有些得意地说道:“有些事原与年龄无关的……” 四人继续走着。 张斯领着她们在学校里转悠,随便看看。 而学校总是大同小异的,并没什么风景可看,加上又是晚上,即或有的话,也看不真切的。当然,他们的兴趣不在此处,而在于对话。 加上张斯,这儿勉强可算三位作家。 谈着谈着,自然便谈到了本行的问题。 骊清与雪伦的言语争斗,一直缓慢而无序地进行着,不时也会得出一些共同观点。张斯在中间倾听,也会谈谈文学问题。 至于朱红,她已经后悔跟过来了,太无聊了。 接着,广播里有了通知,晚会即将开始。 各班级开始整队出发,朱红连忙表示,自己是班长,需要去管理班级,匆匆地走了。张斯心中自然也怜惜她,愉快地送她离开。 然后,便领着两位姐姐进场。 前几排的位置是预留的,已经坐的差不多了,有很多生面孔,应该是外来的客人。 不时可见灯光闪烁,那应该是些记者朋友,正咔咔忙碌着。 张斯三人一入场,顿时把目光都吸引住了。 后排黑压压的学生,看不到尽头,许多都站起来观看,甚至大声呼喊。 前几排的人,自然有起身有没起身的,张斯目光所及,都微笑着点头示意。 “余老哥,来的早呀。”张斯笑道。 余德水携着他老婆,早已等在那儿,拱手为礼,笑道:“也是刚刚才到。” 他与张斯的关系很亲密,张斯此次特意给他发了请帖,并留了相当好的位置。对此,夫妻两人还是很高兴的,不论喜不喜欢,还是要来凑凑热闹的。 张斯继续往中间走,一路上,又看到了他母亲,姐姐,陈德强等人,只简单地交流了一下。 他的位置靠近中心,恰好在两位才女的中间。 应该是学校的特意安排,因为怕两位女作家拘谨,一直由张斯全程陪同,除了管事人过来表示一下之外,并没有其它繁琐的问候寒暄。 “你们学校办事挺清爽嘛。”骊清说道,她可不爱跟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在一起尽谈些无聊问题。 张斯说道:“这是老头子提前吩咐好的,只让我一个人陪着就行。” “老头子?”骊清疑惑道。 “哦……”张斯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老头子就是校长,我通常这么称呼他。” 骊清饶有兴趣地说道:“这也行?不会被处分么?” “呵呵,当然不会,我们是老朋友了。”张斯说道。 骊清不理解地摇摇头,说道:“你们学校真怪。” 雪伦对此种观点,也比较认同,校长能与学生关系如此之近,在她来说,是非常新奇的事,也非常有趣。 “张老先生人呢?”她问了句。 张斯抬头看了看,说道:“位置是空的,还没来呢。不过你们也不用在乎他,因为他来不来还说不准呢。” “嗯?这是校庆,校长可以不来?”骊清问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别的校长不可以,他可以,老头子这人比较怪。” 骊清“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不知他听了你这句话,作何感想。” 张斯说道:“我没有诋毁他的意思,事实情况就是这样,再说了,他平时没少说我,我这也是‘礼尚往来’。” 三人杂七杂八地谈论着,很快又走过来一个人影。 “柳姐,这边。”张斯喊了一声。 来人正是柳璃,她的位置在雪伦身边。 两位才女都起身相接,轻声寒暄了一下。 大家都是初次见面,不好交浅言深,故而没多少话好说。 “张斯,我刚刚看到了你姐姐。”雪伦说了一句。 张斯点点头,说道:“我母亲也来了,来凑热闹的,怎么了?” “那,张若虚先生会来么?”雪伦问道。 骊清也转过目光,看着他,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咳咳……其实我一直想给你们解释的。”张斯说道:“但一直没机会,他呢,现在在场,只是你们意识不到,等找个安静的去处,我再给你们细细解释。”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说的很认真,似乎有难言之隐,雪伦也就没再追究。 不过,她还是向四周看了看,这个举动使得张斯哭笑不得。 第四十二章 晚会(二) 晚会的事,张斯特意交代过,不许找这个领导,那个领导发言。 这是他极讨厌的一件事,偏偏却是个惯例,逢着各种会,总能遇到。 说是“华国特色”,应该不错,却实在是个陋习。 一个人在节目之前讲些话,无可厚非;若是尽讲些虚伪无聊的话,则使人讨厌;若这些虚伪无聊的话绵绵不绝,讲者还自得其乐,则让人深恶痛绝。 而领导往往只会讲这些话,或者说,只会读这些话。 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抵制这种事,原是不可能的。 但张斯的身份特殊,顾郁馨以他为挡箭牌,做事无往不利。 所以校庆晚会开始竟异常简单直接,大大出乎人的意料,有些人原来打算先睡上半个小时的。 四位主持人登台,俊男靓女,灯光闪耀。 这很普通,不过有了秦正远带来的专业人士,效果自然不同。大家操纵着专业设备,灯光绚烂,音响震撼,摄影酷炫……不会给人小家子气的感觉。 下面的观众内心默默赞同,学校晚会,能做成这个样子,实属难得了。 开头不久,主持人还特意介绍了一下雪伦,骊清,柳璃三人,当三人的投影出现在大屏幕上时,下面掀起了不小的热潮。 大家都知道这几位人物会出现,但当她们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依然止不住地激动。 这在以前,感觉应该是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可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小小校园中,还表现的兴高采烈的。 看着同样在屏幕上出现的,坐在三人中间的张斯,大家都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由此,也坐实了张斯“桃源一哥”的名头。 能与偶像级的人物平起平坐,还谈笑风生,同学们自问还没这个资格。 “四哥”的名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传说中。 “嚯,大家很热情嘛。”骊清凑近张斯说道。 张斯说道:“这些人里面,可有很多人是你的读者呢。” “嘻嘻,是么?我爱听这话……”骊清笑道。 主持人的表现中规中矩,没什么值得表扬,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地方。 节目也还行,歌舞之类的,在柳璃看来自然拙劣的很,不过因为看到表演者是自己的同学,学生们还是给足了面子鼓掌。 一些小品,模仿秀还是很逗的,尽管并非原创,许多人在别的地方已经看过了,但现场气氛不同,在这儿依然能感觉到那份热烈欢快。 “你们学校的节目不错哦,不算白来。”骊清笑道。 张斯说道:“反正都来了,节目好坏也没什么区别,若是不好看,你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好看的,这是好看的……” “去。”骊清推了他一下,说道:“我说的实话,才不像你那么自欺欺人呢。” “哦?”张斯呵呵笑道:“我这是怕你后悔,特意教你的方法。” “我才不要。”骊清扬了扬头,说道:“是你请我来的,我玩的不畅快,自然是你的过失。你自己有过失,就会惭愧,就会感觉欠了我的。于是只能尽心尽力地讨好我,以祈求我的原谅。” “额……有这么严重?”张斯问道。 骊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道:“当然有,你想想,如果我回去对着媒体说:我被骗了,张斯是个骗子……会有什么后果?” “清姐,我错了。”张斯从善如流,立即承认错误,态度十分诚恳。 骊清说道:“知道就好,所以呢,以后多想着点我,有好处的。” “是,是。”张斯说道。 节目是经过专业人士重新编排的,尽管时日很短,倒也有些效果。至少一些节目透露出了华丽的味道,很有点意思。 雪伦边看节目,边转头,不时向人群中看。 只是,她心中本就没什么定论,所以也看不出什么效果。 “喂”柳璃在她面前摆摆手,笑道:“找谁呢?” “哦……没有,没有。”雪伦说道:“随便看看而已。” “呵呵,你可跟你小说中的人物不一样。”柳璃说道。 “嗯?”雪伦问道:“柳姐看过我的书?” 柳璃点了点头,说道:“看过,我原以为你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尖刻开放的,却这么温柔,还有些腼腆呢。” 雪伦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小说创作,原不是生活本身,或许,那正是我想要却做不到的,所以才那么写。” “这倒很有道理。”柳璃赞同道。 雪伦问道:“对了,你跟他怎么认识的?”说着,指了指一边的张斯。 “呵呵,我是被她的舞蹈创意吸引来的。”柳璃说道:“这家伙很有趣的,自己不懂舞蹈,想法却很多。我在这儿一边帮他排练,一边听听他的想法,受了不少益。” “这么神奇……”雪伦喃喃自语。 “要说神奇,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柳璃说道:“因为这家伙懂得还挺多,真不像个高中生。学东西也快,我教他跳舞,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学的很好。呵呵,我本来要收他当徒弟的,这小子硬说我在辈分上占他便宜,就是不拜师。” 雪伦一听,也笑了:“你这分明是占他便宜。” “呵呵,不占白不占嘛。”柳璃倒不在乎,反而劝道:“你以后要是跟这小子相处,可不能像如今这样腼腆。这小子欺软怕硬的,你越腼腆,他就越爱占你便宜,你要是够开放,他可就老实了,只有被占便宜的份。” 雪伦第一次听说,不过也没怎么在意,笑道:“竟有这种事,不过,我与他交集应该不多,不用担心这种事的。” 柳璃耸耸肩,说道:“也许吧。”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着,一个小品演完了,效果还好,至少没人起哄。 主持人上台,又是一番感慨评论,接着报幕:“下面由王鹏,孟远两位同学,为大家带来相声《我是黑社会》。” 名字挺特别,比较惹人注目。 下面响起一片掌声,两人登台。 刚亮个相,“哗”的又是一阵掌声,下面又笑又闹。 主要是两人的搭配真不错,通身暗蓝长衫,宽袍大袖。 这在张斯穿来,显得飘逸俊秀,满是书卷气。 王鹏长的过于雄壮,穿来紧巴巴的,孟远又过于瘦弱,穿来十分萎顿。 总而言之,就是不适合。 正是正一紧一松,一壮一弱,恰好形成了对比,产生了戏剧效果。 两人倒满不在乎,从容淡定,显得非常专业。 王鹏:感谢朋友们,看见你们我打心里边痛快。这个演员大伙都知道,孟远,艺术家。 孟远:不敢当,不敢当。 王鹏:我也喜欢您哪,所有的舞台上的艺术,我都爱。 孟远:啊,您喜欢艺术。 王鹏:我当然,好多东西你做的了专业?这不一定。挡不住我喜欢。 孟远:这是爱好。 王鹏:长笛儿。 孟远:喜欢笛子? 王鹏:我吹过笛子。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步步高音乐声)。 孟远:是笛子曲子吗? 笑声开始真正起来,王鹏的能力相当不错,模声仿音,很有乐趣。孟远配合的也很好,一捧一逗,真像那么回事。 第四十三章 晚会(三) 王鹏:我有的时候特别佩服人家乐队阿,一个小笛子,一个小乐器,能让大伙儿高兴。哎呀,了不起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人都想有成绩,给社会带来欢乐。 孟远:作贡献嘛。 王鹏:造福人民,我怎么就不行呢? 孟远:您也可以造福人民啊。 王鹏:哪行哪业都对老百姓有益,走在街上,我在这站着吧,三教九流,男女老少,不管什么行业的,他的工作对这个社会就有益处。 哪怕说一个赶大车送菜的,打郊区来四脖子汗流赶一大车拉着一千斤白菜,牲口跑着拿大鞭子,多累啊,啪,驾驾驾!wowowo他累不累,但他很快乐。你看着很枯燥啊,这有什么,驾驾驾!wowowo。 孟远:就是赶车嘛? 王鹏:你没有他,咱们怎么吃菜啊? 孟远:没人送。 王鹏:我看着我佩服得不得了,我就想夸两句。谁是我儿子? 孟远:他说? 王鹏:wowowo。哎呀,给人民带来快乐。 孟远:谁给谁带来快乐呀? 王鹏:最起码我快乐了很多。谁是我孙子?wowowo。哎呀!呵! 孟远:这位也不长记性。 王鹏:谁是王八? 孟远:他说什么呀? 王鹏:拎着鞭子过来了。 孟远:要抽你那是。 台下一阵爆笑,并且是一阵接着一阵,停歇的时间非常短。 骊清与柳璃笑的前仰后合,雪伦的反应倒不是那么大。 《我是黑社会》原为郭德纲的相声,是张斯比较喜爱的一部,这次特地改编过来以供晚会使用。 郭德纲是北方人,所说的也是北方笑话,而骊清与柳璃均是北方人,很容易理解其中的笑点。 作为南方人的雪伦,则没有太多欣赏。 好在郭德纲的相声极为接地气,有时候听着,甚至觉得庸俗。但用在节目上,获得的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观众反应很热烈。 “雪姐,不喜爱?”张斯问了声。 雪伦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不喜爱,只是,好像没她们那么喜爱。” “呵呵,难免,雪姐是典型南方佳人,温婉柔和,这些东西怕是不大合胃口。”张斯说道,他没怎么在意节目,毕竟前世听过了,效果也比现在好。 骊清便拍手鼓掌,便说道:“有人高雅的很,看不中下里巴人的东西。” 雪伦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张斯说道:“这跟高雅不高雅没什么关系,不过是风俗差别而已。” 柳璃插嘴道:“你们瞎聊什么呢,快看节目。” 王鹏:我大爷不光没溜,人缘还不好。 在天安门那儿打死,就地埋了15年没人问。他一天到晚没正形,打架去,出去打架给人平事儿去。拿菜刀砍人家,偷人苹果,什么都干过。 孟远:整个一流氓。 王鹏:我劝过他,大爷您别这样。 管我?你管我?我是道上的,以后你有事大爷给你平。 我这一辈子活开了,我这样很快乐。知道吗?你别老往上看,有事往下看。 孟远:怎么往下看啊? 王鹏:往下看你会活得很快乐。 我想了想,他说的有道理。人活着就是这样,你老往上看,你好不了。 往下瞧,你做买卖你赔钱了?那还有跳楼的呢。跟他比你很快乐,对不对? 孟远:我没跳楼。 王鹏:我这儿生一闺女你恨的慌,那儿还有没孩子的呢。 孟远:噢,对对对。 王鹏:你这儿失业了,那儿还有失身的呢。 孟远:这没可比性,知道么? 王鹏:你媳妇不要你了,她也没要我呀。 孟远: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王鹏的肢体动作非常棒,每有一动作,总能引起一阵笑声。幸好今天用了大屏幕,不然,这些东西,除了前排的观众,后面基本上没法欣赏到。 骊清喘着气,笑道:“乐死我了,这两个家伙,真逗!” 张斯没有接话,却在心里表示了赞同,王鹏两人的喜剧天赋在这儿得到了很好的展示。待在另一个地方的秦正远却在想一些其它事,抵了抵王磊的臂膀:“喂,喂。” 王磊正笑着呢,发觉后转脸看他:“怎么了?” “这个相声,你以前听过没?”秦正远问道。 王磊收敛了笑容,皱眉思考了一下,说道:“似乎没什么印象……” 秦正远点点头,说道:“我也没听过,唔,我想大概没什么错了……” “什么意思?”王磊疑惑道。 秦正远说道:“这应该是张斯的原创作品。” “嗯?”王磊一愣,说道:“他连这个也会写?” “人家是才子,写个相声有什么好奇怪的?”秦正远表现的倒很正常,说道:“我看这个节目不错,电视台说不定可以用用,你去帮我盯着点,别让那帮小子把事情办砸了。” “行。”王磊应了声,赶紧利落地离开了。 王鹏:酒吧,我到酒吧去收保护费,往这一坐,来杯酒!咚咚咚,倒杯酒,坐这喝,啊,哎呀呵,不错呀,你看我今天来啤酒打折。 孟远:天天儿打折。 王鹏: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欺负人啊,我是黑社会的。(接着喝)哎呀呵,喝着喝着喝太多了,我得上厕所,掏出一张条来写着:我是黑社会的,我往里边吐了口痰。压在我这杯上。 孟远:怕人偷走。 王鹏:上厕所去了,回来一看,没人敢动,还在那儿(喝酒)啊,(看纸条):我不是黑社会的,我也吐了口痰。(作呕吐状)我想了又想啊。 孟远:还有脸想啊? 王鹏:(再次作呕吐状)直恶心! 孟远:是恶心啊,我都替你恶心。 王鹏:你也喝了? 孟远:没有! 后面的故事比较密集,一个接着一个,笑点也足。 认真地算来,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引起一阵笑声。 王鹏讲述了一个自己是黑社会的故事,先是莫名其妙的被教着练功,以为练刀法的,却原来是在练刀削面,以为是练掌法的,却是在练搓澡,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接着是收了几个小弟,却因为自己丢了手机,去追偷手机的人,把几个小弟给追丢了。 等绕了一大圈,气喘吁吁地追到偷手机的人时,原来是个公交车司机,手机也是自己不小心落下的。自己跟着公交车跑了半天,真是冤枉。 下面是出去收保护费的事,与其说是收保护费,不如说是去受欺负丢人。 不停地被捉弄,不时遇到尴尬,好笑而又令人心酸。 最后,他没有出来,决定去风月场所,给小姐拔创。(应该打抱不平之意) 王鹏:我很喜欢上那个地方去,风化场所,我虽说没消费过,但我也是渴望到那个地方工作。我就去了,出来一女的,捂着眼睛哭,声音苍老的很。 孟远:老太太呀? 王鹏:我一看岁数不小了,30,怎么的了?出什么事了? 今天又来玩的客人,不给钱,说好了给钱不给钱,还欺负人,还骂人,还打人。 我说太不象话了,应该给你多少钱?100。我先给。 孟远:你给呀? 王鹏:先拿着,在哪屋呢?我给你拔创去。 噔噔噔往楼上走,我说就是你呀,出来消费来了不懂吗?啊?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玩笑的场所啊,花钱的所在。 你不带钱能出来吗?我告诉你,你的性质很严重,把钱给了!不给!怎么着?有辙你想去!呵,我告诉你,我这是擦了,知道吗?(前文略去的部分,王鹏为能去车站收到保护费,全是贴了小孩子玩的贴纸,当做纹身。可惜遇到一场大雨,全都花了。) 孟远:嗨,别提这个了。 王鹏:我要不擦,我能吓你一跳。 你真不给吗?真不给!当然不给就不给,咱们交一朋友也好嘛。 孟远:交朋友? 王鹏:以后上这儿有事你提我。哎,这还像句人话。大哥怎么称呼?我叫孟远。 孟远:胡说! 终于演完了,哗哗之声不绝,满堂喝彩! 第四十四章 晚会(四) 众位校外人士对这个相声也很满意,有趣且有教育意义,这叫“寓教于乐”。 张斯拿出“原创”,可算是诚意十足。 郭德纲的相声听来或许真不是如何高雅,就接地气而言,却做的非常好。加上又是第一次听,新鲜热辣,口味正佳。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喜欢的,大概只是少数。 王鹏与孟远鞠躬退场,又是一阵掌声,超过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节目。 学生们闹的最痛快,又喊又叫的,这两人算是真正露脸了。 柳璃说道:“这两小子不错嘛,可算是后起之秀了,以后若在这方面发展,说不定能有些成就呢。” 张斯说道:“这次是碰巧而已,若是以此为职业,就大可不必了。” 柳璃向他吐了下舌头,说道:“什么都管,你可真厉害,这个你说了算么?” 张斯耸耸肩,没说话。 主持人上台,笑容满面:“两位同学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听着下面的掌声就知道了。在这里,再次感谢两位的演出。同时,也感谢创作这出相声的张斯同学,谢谢!” 人的名,树的影,提到张斯,又是掌声如潮。 柳璃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原来是你写的……我一直没在意,不过,即使这样,你也说了不算。” 张斯对她的强词夺理,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的,不过仍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是,是,我管不了的,他们若是愿意,确实也可以试一试的。” 骊清斜看着他,很好奇的模样,说道:“你还有其它节目么?” “嗯。”张斯点点头,说道:“还有两个。” “那就好。”骊清嘻嘻一笑,说道:“姐姐现在可期待你的节目了。” “谢谢清姐赞赏。”张斯笑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喊。 张斯一转头,舞台角落处,顾郁馨正拿着个本子,向自己招手。 “几位姐姐,我得去准备节目了,再会。”张斯向几人道了一句。 柳璃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要好好表现,加油。” “嗯。”张斯点了点头,站起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对着骊清与雪伦道:“忘记交代一句话,我走了之后,你们不许打架哦。”说完,便连忙又转身离开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像你那样没出息么?”骊清好笑地骂了一句。 雪伦也好笑地翻白眼,柳璃直接乐出了声:“呵呵,这个弟弟当的真出色,考虑的也周到,就怕两个姐姐不听话,打起架来。” 骊清下意识地向雪伦看了一眼,恰在此时,雪伦也正看过来,目光正好相触。 两人慌忙转开,心中均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装作在认真看节目。 张斯随着顾郁馨来到了后台,里面正一片忙碌。 “刚刚喊你好几声,怎么不回应呀?”顾郁馨边走便责备道。 “额……现场声音太大,没听见。”张斯说道。 顾郁馨撇了撇嘴,说道:“是么?我看是才子遇才女,惺惺相惜吧?” “郁馨,这话听着……似乎有些别扭呀?”张斯好奇地说道:“你不是挺喜爱她们的么?” “还不都怪你……”顾郁馨一听这话就来气,说道:“明明你才是社长,却什么事都不用做,尽在那儿陪女人谈笑。这也就算了,喊你还装听不见,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你……算了,当我没说。” 这里面自然有冤枉他的成分,可是如今这种状况,他却不敢反驳,还一个劲地道歉:“对,对,郁馨说的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一定不再犯……鹏哥,郁馨渴了,快去倒杯水来。”拦下来正路过的王鹏与孟远,吩咐了一声。 王鹏正兴奋着呢,闻言一愣,却见张斯冲他使眼色,立即反应了过来:“就来,就来。”三下两下冲了开去,消失不见了。 “慢点,别撞着人!”顾郁馨喊了句。 “知道了。”人已经不见了,却依然回了一句,尽管声音听来已经很小了。 孟远更机灵,忙自边上拉过一把椅子,放好,说道:“郁馨姐辛苦了,快坐,快坐,歇一歇。” 张斯忙扶着她坐下,顾郁馨顺势坐了下来,却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姐,我有你大么?你占我便宜?” “没有,没有。”孟远摆手,讨好道:“这是尊敬,表达我对郁馨姐的敬意,就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行了。”顾郁馨一听,好笑地打断了他:“马屁精……” “水来啦……”鹏哥的身影此时出现了,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拎着水壶,冲到了三人面前,将水杯递过去:“来,来,喝口水。” “呸,你喝的才是口水。”顾郁馨骂了句。 “额……喝杯水,喝杯水。”王鹏一听,连忙更正。 顾郁馨白了他一眼,接过了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还拎着个水壶?” “哦……”王鹏闻言,得意地笑道:“我担心一杯水不够你喝,来回去接的话,又太费时间,所以把水壶直接拎来了。” 顾郁馨斜眼看着他,说道:“你当是饮牛呢?” 张斯与孟远已哈哈笑了起来,王鹏倒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顾郁馨的火气消的差不多了,将杯中的水喝完,站起身来:“看在你们态度还好的份上,暂时原谅你们了。张斯,冯老师还在后面等你呢,快些去准备吧。你们两个……唔,随便找点事做吧。”说完,便离开了。 “怎么样,够意思吧?”待她一走远,王鹏就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张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够意思,看来,没白白让你们在晚会上露脸。” “那是。”王鹏一副得意模样,说道:“论让女人消气,还是咱俩擅长。” “哈哈……”张斯乐道:“这也值得夸耀?” 孟远接口道:“当然值得,‘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嘛。” “嚯嚯,竟然引出这种言论,了不得呀。”张斯作出刮目相看的模样。 王鹏问道:“小斯,你怎么得罪她了?火气这么大……” 张斯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刚过来,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真有些莫名其妙。可又不敢问,怕一问,情况更遭。她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都没有以前那种文静的淑女感了” 王鹏与孟远对视了一眼,笑道:“呵呵,这你就想错了,以前那个女神,是你想象出来的,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 “什么意思?”张斯疑惑道。 王鹏“咳咳”两人,装出严肃的面目,说道:“张斯同志,很抱歉地告诉您,顾郁馨女士的脾气向来如此。至少,在我们相处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如果您对此表示异议,我们并不反对,只能说明,我们和您得到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哦……我懂了。”张斯点点头,说道:“那,何以我到现在才发现呢?” 王鹏说道:“因为顾郁馨女士天性贪玩的人,可是,再贪玩的人,也有疲倦的时候。对于您,她大概觉得太熟悉了,用本来的面貌,可能更省力些。” “好吧,有点意思……那,刚刚的是突发意外,还是本性回归?”张斯问道。 王鹏说道:“这个问题,将会由我的好朋友,孟远先生为您解答。” 张斯将目光转向了孟远,孟远接口道:“根据对火力密集程度的探测,可以断定,今天属于突发意外。不过从根本上来说,还是有规律可循的。” “哦?此话怎讲?”张斯问道。 “这将涉及到一个大秘密,关系重大,所以,希望您能凑近了听。”孟远说道。 “这么神秘?”张斯斜眼看他,有些不信,不过还是把头给凑了过来。 孟远低声说道:“根据重要的情报,我们经过大量数据分析,加上秘密人士的透露,还有……别急,别急,这就说……咳咳,我们发现,女性在每个月中,总要几天由于身体不适,会产生极坏的脾气。而顾郁馨女生的表现,恰恰符合这点。对于您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 “靠,这就是大秘密?”张斯听完,骂了一句。 两人笑成一团,王鹏说道:“我看这还是比较靠谱的。” 张斯挥挥手,说道:“不和你们闹了,无聊,我去找冯老师了。” “嘿嘿,若是冯老师也……”孟远嘎嘎地怪笑。 “去死吧!我才不会这么点背……” 第四十五章 晚会(五) 经过《我是黑社会》的热潮,后面的节目显得有些平淡。 一些小品相声,虽然极尽努力,演员们已经是豁出去地表演,却因为先天不足,观众反应平平。 所以情景有些特别,台上热闹台下冷清,细心体会,倒有些尴尬。 后面的学生,注意力已不在舞台,早去聊天说笑,自娱自乐了。 “节目似乎没意思了……” “不如我们先溜吧,咱回班,我桌肚里还藏了份小说呢。” “靠,有小说你竟然不给我看……” “你们先别走,后面说不定还有好节目呢。” “那就等等……” “……” 主持人捏了把汗,待节目一完,匆匆便重新登上了台。 平复一下情绪,平稳地说道:“下面由张斯同学,冯轩轩老师给大家带来一首原创歌曲《东风破》,欢迎!” 听到张斯的名字,快要打瞌睡的人们,忽然又醒了过来,下意识地便鼓起掌来。 舞台暗了下来,声响全消,寂静无声。 大家好奇地等待着,睁大眼睛看着舞台,也变得无声无息,现场似乎正在陷进一种玄妙的意境中。 恬淡的琵琶声,似乎由远而近,由轻邈而清晰,渐渐地升了起来,飘荡在空中。 与此同时,一缕光线洒下,淡蓝悠远,柔和唯美。 随着光线逐渐明朗,舞台的四周似乎更加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中心的幽光下,正坐着一位佳人。 她穿着素雅的旗袍,修短合度,若天生一般。 怀中抱着一柄琵琶,正自顾自地弹奏,微微的点头之间,透着水莲花般的娇羞,似是不胜凉风,惹人怜惜。 琵琶的声音,清脆而圆润,似乎荡起了波纹,一圈又一圈,传了开去。 佳人偶尔的回眸,目色迷离,显得清纯又幽怨,触动了所有在场者的心。 “好精致的美人,就像画儿一样……”骊清目色恍惚,喃喃自语。 雪伦不经意地点点头,她是位作家,对于这种古典美,感受能力叫别人来的强些,更能理会其中的美妙。 “这是张斯的老师,真好看……”柳璃叹息而羡慕地说道。 三位才女都这么说,其他人的想法,可想而知。 尤其一众女老师,除了陈娜,好像突然认识冯轩轩一般,感觉她这样的人物,根本不该出现在自己的圈子中。 悠扬的琵琶声,轻轻回荡。 佳人白皙的面庞,流露着无从诉说的忧伤。 观众感觉,一切像是掉进了梦中,掉进了一个古典忧伤的梦中,不愿醒来。 歌声轻轻传来,优雅又沧桑: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另一缕光线,伴着这浅唱低吟,悠悠洒下。 与佳人并排,两三步之隔,张斯身着长袍,抱着二胡,正深情地低唱。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就连那些与张斯很熟的人,也大吃一惊。 因为从来没人知道,张斯会唱歌,并且唱的那么好。 而给人更多惊艳的,则是这首歌曲本身。 《东风破》本就是个古典雅致的名字,而词与曲,却比它的名字更雅致,真是雅致到了骨子里。 仿佛一首宋词,婉约忧伤,透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余韵。 骊清与雪伦,心都快碎了,实在说不出的喜爱。 歌声仿佛唱进了她们的心里,渲染出一幅幅水墨,清新淡雅,悲伤无奈。 而这些水墨也,映在了所有观众的脑海中:夜半的湖泊,映着黯淡的星光。 一艘小舟行过,荡起层层波纹,不眠的渔火,照在中年男人单薄而消瘦的身上,将他沧桑的胡须投在了船舱壁上。 男人放下手中的书,拎着一壶浊酒,仰头叹息,回忆起往昔。 男孩骑着青色的树枝,绕着女孩耍闹,逗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可惜时移势迁,墙上的土块渐渐斑驳脱落,长上了苍茫的荒草。青梅竹马的恋人,终于要在古道的尽头分手,黄昏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斜斜地映在枯死的老树旁。 男人一个人立在船头,静默地远去,消失在天的尽头。 当枫叶红时,没有人归来,只有一位姑娘抱着琵琶,独自地弹唱。枫叶飘落,不时划过她的肩头,载着她的泪珠,悠悠落在了地上。 漫天的红色,透着她的悲伤。 那一抹倩影,总固执孤单地在绚烂悲伤的枫叶林中。 悠扬的琵琶,飘荡在空蒙的山间,鸟儿听了,也引颈悲鸣。 渐渐的,姑娘的影子变实,与冯轩轩重合。 只那琵琶的声音,一如既往。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是一场完美的演奏。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高潮也是个优雅含蓄的高潮,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大喊大叫,只有悲伤的诗情画意。 幼时的记忆,不时在脑中回荡,更增加了那份惆怅与沧桑。 雪伦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双手握在一起,想鼓掌,却又怕破坏了现在的气氛。 大家大概也有这种感觉,所以集体陷入了静默,仿佛不存在一般,只静静地听着,看着。 台上的才子与佳人,也同样沉浸在这音乐中。 二胡的苍凉,配着琵琶的圆润,珠联璧合。 寂静墨然的舞台,只有中心两缕温柔的光,还有感染力极强的轻唱。 两人的椅子之间,只有几步之隔,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触碰不着。 佳人的目光,每一回头,注视在男人的身上,总有种说不出的深情,难以言喻的哀怨,莹莹水波,好似就要顺着脸颊流下来了,看的观众的心都碎了。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重复的旋律,将观众的感情,一层一层推向高潮,直至心底不停的颤抖。 这如泣如诉的歌曲,确实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华夏国是个诗词的国度,至少,曾经是过。 经过了不少灾难,传统文化出现了断层,可那份对诗词的感受力,却已留在血脉中,深入骨髓,不可救药。 当这首歌响起的时候,大家就能感觉那种亲切感。 无论是“一盏离愁”“一壶漂泊”的代用,还是“夜半清醒的烛火”“枫叶故事染色”的拟人,都透露出那股浓浓的华夏传统,讲着只有华夏人听得懂的故事,更有“古道”“篱笆外”“琵琶”“东风破”之类的词汇,本身已古意盎然。 大家在心底下意识地说道:“这是真正华夏的东西,只属于华夏的东西……” 不需要去研究它的曲谱,不需要去细看它的歌词,只简单的听听就知道了。这是一份来自祖先的传承,一份血脉中弥可珍惜的财富,一份悠久历史的证明。 而在座的观众,大多是学生,还有一些文化人。 比感受力,谁又能比这些人更适合? 表演很简单,只是自顾的弹奏,自顾地歌唱。 连动作都没几个,不像前面的歌曲类节目,又蹦又跳的。 只有偶尔的目光交流,却也是佳人与张斯间的,与观众无关。 这种歌曲,也只有在这种极为简单的表演与摆设中,才能寻找到自己的意境。而观众正是通过这韵味悠长的意境,来填充自己心底对古典的梦幻。 由此,表演也获得极大的感染力。 第四十六章 晚会(六) 一曲既罢,两人轻轻起身。 却并不向着观众做什么,微微转身,两人面对面。 深情地凝视着,过一会儿,轻轻地低首鞠躬,以表示敬意。 就像一对爱极的恋人,心灵在交流,肢体却彬彬有礼,透出一股儒雅的风致。 光线渐渐黯淡,两人隐没在舞台上。 “哗”“哗”掌声响起,如潮涌一般,势不可挡。 一直等到灯光复起,主持人登台,依然宏音不息,响彻整个学校。 主持人满面笑容,却没法说话,因为声音总被掌声给掩住,只得在台上静静地站着,直到观众久积的热情消退,掌声歇下了为止。 单云清笑的合不拢嘴,不停地鼓掌,颇有些兴奋。 “阿斯真棒,刚刚真是太俊了。”她对着身边的张倩依说道。 张倩依说道:“冯老师的表演也很精彩,那几个眼神都把我给感动了。” “嗯。”单云清点点头,赞同道:“轩轩确实不错,尽管比不上阿斯……不过,好像越看越漂亮了。” 张倩依暗中撇了撇嘴,对她夸自己儿子的话不以为意,说道:“她本来就是极美的人,这样一打扮,更显气质,看着自然像是更漂亮了。” “这倒是。”单云清点头道。 张倩依笑道:“你这么注意人家,是不是想人家给你当儿媳妇?” 单云清一愣,随即摇头道:“她长的自然极美,却是阿斯的老师,再说了,年龄也不适合。以阿斯的情况,找美人总不会很难,没必要找比自己大的。” 张倩依倒是第一次听她说这种话,明显有些发愣,随即问道:“你以前不是经常拿刘艳姐开玩笑的么,她比阿斯大的更多呢。” 单云清说道:“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再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张倩依吐了吐舌头,说道:“早说了无益,阿斯自己会有主张的,我们说了也没用。” “哼”单云清冷声说道:“如果他那样,我就坚持不同意……” 张倩依耸耸肩,不再说什么。 同学们表现的很兴奋,他们知道张斯博学,知道张斯长的挺英俊,知道张斯擅长演讲……知道张斯种种,就是不知道他会唱歌。 所以,当他一歌唱罢,许多人都被惊的不行。 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声音这么好。 也说不清怎么好,反正,总有种特别的味道,很吸引人。 同时,也有许多人把目光投向了冯轩轩。她的表演真是细腻感人,浑身透着婉约,神秘,幽怨……的气息,把在场的关注震撼了一下,似乎在告诉大家什么样的人,才是美的。 骊清一直到两人退场,还在啧啧称赞。 “我下次要写一个古代的爱情故事,就以这个老师为原型,一定很美很烂漫的。”她说道。 雪伦同意她的看法,不过,她自己并不擅长写这类的纯美爱情,所以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柳璃好奇地问道:“古代也有师生恋么?” “嗯?”骊清一愣,说道:“这个,应该有吧……我也不知道,可这跟我的故事有关么?” 柳璃耸耸肩,说道:“你不是以冯老师为原型嘛,我看,她与张斯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所以,你要考虑一下,古代是否有师生恋的问题。” “哦……我说的是她表演中的原型,不是她真实的身份……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骊清刚解释了一点,忽然停了下来,惊疑地看着柳璃。 雪伦也被吸引住了,目光盯着她,低声道:“不会吧?” “我猜的……”柳璃笑了笑,说道:“你们不要这么惊讶好不好?” 骊清似乎舒了口气,说道:“柳姐真是的,用瞎猜的东西来吓唬人。” “我可没想着要吓唬你们,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柳璃笑道:“并且,我虽然是猜测,也不是全无根据的无稽之谈。 你们发现没有,刚刚表演的时候,那位冯老师看自己学生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我都受不了,像要说话似的,这么深情的模样,你们感觉在师生之间适合么?” “那是表演……”雪伦说道。 柳璃说道:“表演也要有心理基础的,她又不是专业演员,能做到这个样子,一点都不正常。说师生恋可能不准确,至少,这位冯老师对自己的学生,该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骊清笑道:“听起来挺玄乎的。” “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柳璃摆摆手,也笑道。 两位才女之所以动容,因为时代所限,大家对于师生结合,还不能十分理解。 就算不至于辱骂责怪,指指点点总是会有的。一般情况下,老师所受的压力会更大些,尤其女老师,往往会被说成勾引自己的学生。 若放在张斯这种名人身上,情况就不好预料了,可能成为一段佳话,也可能变作为人诟病的地方,从而毁了他。 以他现在的发展来看,最好还是远离这些为是。 骊清与雪伦的脾气,说来都有些不符主流,时常会有些偏执。 事情若是发生在她们自己身上,或许不会怎么在乎,说不准,还敢趾高气昂地宣扬呢。但因为是张斯的事,她们反而不好说什么,担心的成分占的更多些。 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张斯还不能算是成年人,也就意味着他对许多事情还不太懂。 但他的年龄,又会使他对女人有着无限地向往,这样的话,一个稍有心机而又姿容甚佳的女人,很容易勾搭到他。 若真的是苦心相恋,大家会鼓掌赞成。 若是这个女的另有打算呢?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事情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只是一个简单的歌唱表演而已,经不起这样的推测联想。 张斯本人自然就更不会想到这些了。 他与冯轩轩携手下台,向后台走去。 对方才的表演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表现的很高兴。 “冯老师,你刚刚表现的真好,我看着你的眼神,整个人都醉了,差点忘了唱歌。”张斯靠近她说道。 冯轩轩却不说话,只小步小步地走着。 张斯随着她的步伐,慢了下来,轻声问道:“冯老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冯轩轩依然不说话,保持着沉默,身体微微的颤动,似乎有些兴奋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张斯不禁有些着急,听了下来,扶过她的身子问道。 冯轩轩轻声说了句:“我没事的。”声音有些变了。 从舞台到后台,有几步路需要走,中间有段角落,黑乎乎的,看不见东西,而两人如今正处在这个地方。 黑暗似乎给了冯轩轩力量,她抬头,轻喊了声:“张斯……”声音竟很妩媚,绝不像平常的样子。 “嗯?”张斯微微愣了下。 第四十七章 晚会(七) 就在张斯愣神之际,冯轩轩却逼近了他,将他抵至了墙边。 “砰”的轻响,乐器被丢在了地上。 冯轩轩贴着张斯的身子,双手搂过他的身子,目色有些迷离,仿似要滴出水一般。 “冯老师,你怎……”张斯诧异的很,刚要问,嘴已被堵上了。 那种馨香温润的感觉,包围了他,从嘴唇一直到全身。 冯轩轩颤动着,害怕而快意,激动且有罪恶感。 方才她沉浸在歌声中,沉浸在自己的琵琶声中,仿佛经历了一个悲伤绝望的故事。 她一直积蕴着感情,想打破那一个梦一般的困境,直至下了舞台,仍然无所察觉。 体内的情绪却越积越浓,使她有种冲动感。 她知道,事情不会有什么结果,身份年龄的差异,导致这本来就是一个绝望的故事。正因为不会有结果,反而使她忽然变的决绝,想尝试一下无果的滋味,只当是个留念。 所以,自舞台到后台,她一直在做自我斗争。 矛盾纠结在一起,脑袋中不停地闪现各种情况,各种画面,错杂一片,混乱不堪。 她自顾地想着,连张斯的叫喊都听不清了。 而当他们走近那片黑暗的时候,那种与外界隔绝的感觉,给了她勇气。 她止不住心中的冲动,身子冲了过去,心中还在想:“一下就好,一下就好,我会立即离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依然是师生,是好朋友……” 鼻间有急促的呼吸,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当两片嘴唇相抵的时候,有种打破禁忌的快感,接下来,却有些尴尬,因为她所懂的,只有这么多了,不知道接下去应该做些什么。 就这样唇贴着唇,一直下去? 在这方面,她这个当老师的,明显不如当学生的。 张斯从初时的惊愕中,很快反应过来,又坠入了这温柔的包裹中。 当老师僵硬地不动时,他扶过老师柔软的腰肢,一个调转,将老师抵在了墙上,自己伏了上去。 与此同时,撬开了佳人的嘴巴,将舌头伸了进去。 佳人一个激灵,身体明显的一颤,接着又软了下来,陷入了缠绵中。 吻的实在有些透不过气了,冯轩轩推开了他,喘息道:“好了……我够了……心满意足了……我要离开了……” “莫名其妙。”张斯回了一句,又伏了上去。 “唔”冯轩轩的嘴被堵住,没办法,又迎接新一轮的亲吻。 “好了……我真要离开了。”过一会儿,她再次将张斯推开。 张斯正乐在其中,脑袋里空白一片,并不在意她的话。依然将她抵在墙上,不过没再堵她的嘴,不停亲吻舔舐她的耳朵,脖颈。 冯轩轩推了几下没反应,也就不再反抗了,闭着眼睛,娇喘连连。 “就这一次机会,就随他吧……”她心中默想。 张斯却不是这么想,也不会仅仅停留在亲吻的层面上,右手渐渐下摸,顺着旗袍高开的叉,伸了进去,摸到了白皙细腻的长腿。 那种细滑温腻的感觉,使他一阵的激动,竟有些不可遏止的感觉。 冯轩轩忽然有些惊恐了,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张斯,张斯……我不来了,你放我走……我不来了。” 张斯边吻边摸,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冯轩轩更惊慌了,这可是超出她预料的。她本来只想亲亲嘴之类的,甜甜蜜蜜的,就像一对小情人一样。可张斯摸进来的手,无疑在告诉她,这是一种欲望的表达,希望得到更多的好处。 “张斯……我们就亲亲好么……不要再摸……啊。”冯轩轩低叫了一声,原来她只顾着下面,上面却失陷了,张斯左手正揉捏着她的丰满。 冯轩轩慌忙去按,底下的手却乘机伸进来了,一把捏住了她的香臀。 同时,还有接应张斯的嘴巴,她已经惊慌失措了,丢失的阵地越来越多。 张斯伸手曲解她胸前的纽扣,她拼命的组织,纽扣被扯来扯去的,很有被撕掉的危险。 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低声急促地说道:“别扯我的衣服……扯坏了,你让我怎么见人……你放手,我自己来……”到最后,已完全已哀求了。 张斯将手拿开,卡着她的腰肢,防止她趁机脱逃。 冯轩轩轻轻吸了口气,又委屈又害怕,一狠心,将纽扣解开了。 张斯推开她的文胸,将那柔软暴露在了空气中。用手揉捏着,轻轻地把玩,冯轩轩羞的不行,低着头一语不发。 他缓缓将头凑上去,用手托着老师的宝贝,轻轻将小樱桃含进了口里。 冯轩轩一声娇吟,双手套在他的脖子上,身体不停地轻颤。只是紧抿着嘴,粗重地喘息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如今,她已经豁出去了,任凭张斯的两只手在下面捣乱。 头倚在墙壁上,面上的的表情痛苦又喜悦,胸前大开,还搂着一个男人的脑袋,一条完美洁白的大腿伸出来,抬高了放在男人的腰间,男人的手则在她大腿根部不停地摸索。 冯轩轩的姿势情态,要多消魂有多消魂,实在太诱人了,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 若是有观众看到,刚才台上的女神,变作现在这副模样,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激烈的游戏中时,远处传来人声。 冯轩轩惊醒了过来,忙拍打着张斯:“张斯,张斯,有人来了!” 张斯也忙抬起头来,他虽然**正旺,却不是丧心病狂,迅速地放开了冯轩轩,最后还不忘在她的柔软上捏一把。 冯轩轩对此已不知该说什么了,白了他一眼,就匆匆整理起衣服,并迈开脚步,向后台走。 张斯捡起乐器,与他并排走着。 一群学生路过,应该是才从舞台上下来,正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谈论着。见着张斯两人,纷纷叫喊,“四哥好”“冯老师好”响成一片,然后便迅速地走远了。 冯轩轩吁了口气,拍着胸脯,说道:“还好,还好,要被发现……” 张斯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走到后台的门前,冯轩轩再三查看自己的打扮,是否有什么异常,总是不大放心。 张斯上前一步,靠近她的身子,想将琵琶递给她。 冯轩轩却惊恐地退了一步,低声说道:“这儿人多……你不要胡闹了……” 张斯颇感好笑,说道:“我又不是禽兽……”将手中的琵琶扬了扬。 冯轩轩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有些不好意思,将脸低了下来。 接过张斯手中的乐器,又低声嘱咐道:“张斯,刚刚是个意外……你要把它忘了,以后……我还是老师,你还是学生,知道么?” 张斯皱了皱眉,说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冯轩轩却有些焦急,说道:“这个时候,你不要再顶撞我了好么……今天的事,怪我自己……你把它忘了,对我有好处的。我只想当一个普通平凡的老师,不想出风头的,害怕那些惊天动地的事……你若不答应我,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接触了。” 张斯问道:“你的意思,若我不答应,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冯轩轩面色一黯,坚决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他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冯轩轩见他郁闷的模样,勉强地笑了笑,拉了他的衣服进门:“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就在进门的那一霎那,还低声说了句:“张斯,对不起……” 第四十八章 晚会(八) 两人进了后台,大家给了他们一阵掌声,表示庆贺。 张斯与冯轩轩笑脸相迎,多谢了大家的客气,顾郁馨在鼓掌的当儿,还疑惑地问了张斯一句:“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冯轩轩心中一惊,好在张斯三言两语地搪塞了过去,她才放下心来。 张斯还留了两位姐姐在场中,所以不能待的太久,只匆匆擦了擦脸,便离开了。 冯轩轩自去换衣服,摆放乐器。 等他回到场中时,三位女性可没少给他赞赏。 “嗯?”骊清皱了皱鼻子,问道:“你身上哪里这么大的香气?” 张斯自己闻了闻,只察觉到了一点点,并不清晰,说道:“有这么夸张?” 雪伦也轻嗅了下,说道:“离得远些都闻的见,而且还是女人的香气,夹在着体香呢……不会是你那老师的吧?” 一句话把张斯惊的要命,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骊清也将目光注视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柳璃却在一旁莫名其妙地轻笑。 张斯感觉很有压力,硬着头皮说道:“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可能刚刚表演时蹭了一些,也可能在后台,碰到了其她女同学身上留下的。” 骊清“哦”了一声,与柳璃对视了一眼,似乎相信了他的话,不再提这个话题。 张斯总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楚怪在哪里。 台上表演着魔术,道具有些简陋,表演的同学却很卖力,不时做些逗笑的举动。 每每有什么变化,观众也很给力地鼓掌,不为魔术表演很神奇,只为表演者把魔术表演成了小品,也是一件新奇的事。 “弟弟,你知道魔术表演的要诀在哪么?”骊清忽然问了句。 张斯说道:“我不大懂这个。”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魔术就是利用其它东西在吸引你的注意力,真正的变化却在暗中进行,你注意力越集中,就越容易被骗。”骊清说道。 张斯笑道:“没想到清姐还懂这些东西,小弟佩服。” “先别急着拍马屁。”骊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问你件事,你与那那位美人老师认识多久了?” 张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说道:“大概一年……” “你跟她很熟么?”骊清问道。 张斯说道:“熟,相当熟。” “说的这么自信……”骊清撇了撇嘴,说道:“那我问你,你对她家里的情况了解多少,她家有几个人?收入多少?父母为人如何?” 张斯好笑地说道:“我又不是查户口的,知道这些干嘛?”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了解人家嘛。”骊清懒散地说道。 “好,好。”张斯举手投降,说道:“清姐,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心里慌慌的。” “可以。”骊清咳了一声,随即低声问道:“你跟那位美人老师进行到哪一步了……先别急着否认,我先告诉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的,好了,现在可以回答了。” 张斯面色沉静了下来,没有半分笑意。 不过他心中也安定下来,骊清说这种话,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事,做掩饰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也不必遮遮掩掩。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或许,我心里是喜爱她的,不过还说不上到了哪一步,至少,如今我们还只是好朋友。” “你喜爱她?”骊清挑出了其中一句,问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应该是这样。不过,你也不必过于重视,更不必惊讶,我喜爱的人并非只有一个,我还喜爱红姐,郁馨她们,现在的话,要加上你们三位美女了。” 骊清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你还挺博爱嘛……那你身上的香味哪来的?不要再重复刚才的话,我没兴趣听别人讲第二遍的。” 张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是她的,刚才,我吻了她。” “终于说实话了。”骊清抬头向柳璃笑了笑。 “也仅是吻了吻……没有其它的了。”张斯补充了一句。 骊清笑了笑,说道:“弟弟,你还想有什么其它的?似乎太早熟了吧……” 张斯有些窘迫,不知该说些什么。 骊清又问道:“之后呢?山盟海誓了?” 张斯摇摇头,面色黯然:“她嘱咐我,把这件事忘掉,以后依然是师生,依然是朋友,不然,她就不再理我了。” 骊清疑惑地看了柳璃一眼,柳璃接口道:“她有告诉你原因么?” 张斯叹息了一声,说道:“她说,她只想过普通而平淡的生活,而我会毁了她……” “哦……”柳璃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过一会儿,问道:“小斯,我问你,你确定自己喜欢她么?” “我想是的。”张斯沉吟道。 柳璃说道:“看了你的反应,我感觉你并不是那么确信,也许只是你感觉自己喜欢而已,至于到底如何,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骊清亲昵地搂过他的肩头,说道:“姐姐告诉你,你呢,也许不信柳姐的话,感觉脑海里时常想着那位美人,这么不就是喜欢么?但喜欢也分好多种的,你想着她,可你到底在想她的什么?” 她将声音压的低了些:“你这个年龄,最容易想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就像魔术,她吸引你注意力的地方是一个地方,真正确定你喜不喜欢的在另外一个地方。” 张斯听懂了,所以感觉哭笑不得。 不过细细一想,她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刚才自己的表现,不正充分说明了这点吗?冯轩轩的吸引力在哪?张斯得承认,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她的身体…… “懂没?”骊清晃了晃他。 “嗯。”张斯点了点头。 “那就好。”骊清说道:“也不是故意反对你,你要真确定了,我也许会支持你,当然,我说的是也许,不过现在肯定不支持。” 嘻嘻一笑:“你要把目光放的长远些,找些跟自己合适的,比如说像姐姐这样的,有文化,长的漂亮,还疼你……” 张斯更窘迫了,心想:那与找冯老师区别在哪? 一场严肃的审问,终于变成了喜剧收场,皆大欢喜。 柳璃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不差……就是年龄大了点。” 雪伦说道:“路上很容易见着一个中年男人挽着一个小姑年,却见不到中年女人挽着小伙子,这是性别歧视。 我感觉,作为女人,大家应该反抗,偏去找那些比自己小的男性,以达到男女平等。再说了,柳姐年龄又不大,气质又是极好的,比我们强多了。” 柳璃笑道:“好奇怪的理论。” 女人的话题很多,一谈起来,没完没了。 说着说着,雪伦与骊清也交流起来,真是让张斯大开眼界。 台上的节目仍然在继续,走马换将,人来人往。 “好了,压轴戏来了。”柳璃说道,用手指了指舞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晚会(九) 主持人站在台上,大声说道:“下面请欣赏晚会最杰出的部分,由张斯同学创意,柳璃老师亲自编排的舞蹈《千手观音》!” 灯光忽的暗了下来。 渐渐的,重新明亮,金黄色的灯光下,是金黄色的菩提树。 金黄色的菩提树前,站着身穿金黄色服装的人。 大家听着《千手观音》的名字,就知道佛教有关的,于是就越发的好奇了。 因为大家实在想不出,跟佛教有关的舞蹈,能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主持人明明说了,是今晚“最杰出”的部分,还是柳璃亲自指导的,若是演砸了,那就得闹笑话了。 名为观音,且是千手,该如何表现呢? 大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当楚韵俏生生地立在大家面前时,一手向上,一手向下,放在自己胸前,一副菩萨姿态,就没人再多想这种问题了,因为这种问题很无聊,不如看节目来的紧要。 楚韵也确实没让人失望,虽只是静静地立着,也是既惊艳华丽又宝相庄严,大家想:观音大概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柳璃乐呵呵地看着,目中透着欣赏。 她虽然平日里最爱训楚韵,归根结底,也是为她好,最疼爱的也是她。 雪伦轻赞了一声:“这个小姑娘真好看。” 就在大家凝视的时候,后台的光线,渐渐射出来,千百条射向四方,并开始转动着,就如佛祖身后的佛光。 恰在此时,楚韵的身后伸出了手,带着长长的金黄色指甲,自下而上,对称而有节奏的铺展开来。 并一伸一缩,蜷曲抖动,既富有灵性,又充满壁画上的那种久远的神圣感。 大家忽然才发现,原来楚韵的身后站了好多人,伸出好多双手,正相互配合着。 为着这个创意,观众已经惊呼出来了,等许多双手完全铺展开来,将楚韵包在其中,正如万丈佛光,下面的掌声已如潮浪,汹涌澎湃。 骊清兴奋地直喊:“哇哇,太棒了,这个创意真好!” 背景音乐宏大而辽阔,温柔而悲悯,光线如水波一般荡漾。 表演的人只有一张脸,却有千百只手,灵活而多变的变化着,大家恍然悟通,这就是千手,这就是观音! 华丽的穿着与背景,出人意料的表演方法,深刻的主题。 这一切使得这场舞蹈,真是美轮美奂,天衣无缝,真如观音降临一般。 自亮相开始,掌声就不曾停止,一阵接着一阵。 观众们,尤其在座的学生们,被实实在在的震撼了一把。 他们对舞蹈一向没什么兴趣,若是有那么一点,也是在那些炫技的舞蹈上。 刚听到《千手观音》这个名字时,许多人都提不起兴趣,猜测大概又是些冗长无趣的东西。 而《千手观音》的是创意十足,华丽十足,十足到可以把人从座椅上惊到地上。 同学们看着楚韵,感觉她在舞台上,就像神一般的存在,一颦一笑,都蕴着无尽的魅力。 她的几位朋友,白灵,杨燕几人,已如癫若狂,大声的呼喊着。她们心中充满了羡慕与崇拜,那可是自己的好友呀,天天与自己待在一起,如今却像天神一般,高贵华丽的让人有种想顶礼膜拜的感觉。 舞蹈的前半部分,楚韵的动作很少,只是微微转首,或是轻轻低伏,转盼之间,尽显温柔与大气。 到了后半部分,音乐一变,由舒缓的箫声化作了急促琵琶声,极富动感。楚韵走下了高台,后面的人物渐渐显露,跟着走了下来。 一样的服装,一样的打扮,长指甲,高冠,紧衣,全是华丽的金黄色。 随着震撼的音乐,开始起舞。柳璃的严格训练在此也得到了体现,女生们一摇一摆之间,腰肢显的既柔软又充满力量。 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快,大家的舞步也在加快,越来越快,双手直接舞出了一篇虚影。下面更是掌声潮涌,如雷鸣一般,响彻云霄。 秦正远的配合也很给力,他直接跑去切换台,协助技术人员工作了。 “快,快,切二号机!” “三号机做好准备,需要领舞面部特写。” “切,一号机!” “对,切游机画面!” “切,切……” “快……” “……” 这时候多机拍摄的好处体现了出来,舞台出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状态,演员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中。 故而,精美的画面一直都能接的上,不曾断止过。 随着舞步越快,切地画面也就越快,还常有那些非常规镜头,急促而短暂的拼接到一起。当画面投射在大屏幕上时,显得绚烂已极,看的人热血沸腾,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音乐颤动。 演员们非常的投入,几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的,全身心地表演着。 音乐极富动感,舞步也绚烂到了极点,尤其演员们前倾着身子,快速地摆动臀部,双手飞速地做着动作,将那种异域的妖艳感与佛教的神圣感统一起来,给了观众极大的冲击力,心就像要跳出来一般。 刚弱下来的掌声,“哗”又响了起来。 柳璃也使劲地鼓着掌,因为她看出,演员们的表演已经超出了平时的水平。 骊清不能自已地大呼小叫,雪伦也激动地面色发红。 终于,节奏渐渐地慢了下来,灯光也不再急速地转动。演员们的动作变的柔和,不再像方才那样如疾风暴雨一般,观众的情绪也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许多人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激动之下,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于是连忙坐下,免得被身后的人责骂。 “呼……”秦正远松了口气,与其他工作人员一样,有种虚脱感,刚才那场酣畅淋漓地调度,把他的精力耗得差不多了。 “你们盯着吧,我得去歇一歇。”他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摆摆手说道。然后缓步离开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同时也欣喜,今晚是果然来的值。 演员们开始回缩,渐渐又聚回了开始的地方。 菩提树下,依然金光闪耀,演员们轻轻地舞蹈,透出一份平静宁和的气氛,荡涤着人们心中的俗虑与悲伤。 楚韵在众多手臂的承托下,真若观音一般,救死扶伤,使世界和平。她真的美极了,就像本就不存在人间一样。 大家忽然有种感到,眼睛竟有些湿润。 刚才被惊艳的舞蹈吸引,如今心中平和,终于可以很好的理解这个名字,这个故事。那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与期待,本身就带着一种大悲悯的情怀,从古至今,在那些善良的人们心中流传。 世人难免有苦难,可世间同样有爱意。 有爱就会有观音,有她那千百只手臂来救死扶伤,来抚慰痛楚。 舞蹈在唯美大气的画面中定格,留下了说不出的感动。 一切功德圆满。 楚韵露着温和的微笑,身影渐渐在黯淡的舞台上消逝。 观众鼓起最后一次掌声,久久不歇。 第五十章 晚会(十) 晚会在最后一首合唱中结束了,大家依次退场。 走的时候,还在兴奋地谈论着,主要是方才的《千手观音》实在太震撼人了。好还这个节目是放在最后的,不然,这个晚会能不能开下去还是一回事。 “走,我们去后台看看。”骊清兴奋地拉着张斯,不让他走。 “现在?”张斯迟疑了,说道:“清姐,你一路奔波,加上看了那么长时间的节目,都不会累的么?” 骊清说道:“累也不急在这一会儿,若是晚了,明早就多睡会儿好了。” “好吧……”张斯没有办法,只得答应她,转向了其她两位:“你们两位有兴趣不?” 柳璃说道:“既然要去,就一起去吧,走,走…………” 雪伦张口欲言,却又止住了。 她大概不想去的,却挡不住柳璃的热情,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所以也就应了下来。 途中遇到了秦正远,跟他道了声谢,秦正远却表现的比他还兴奋。 直接从舞台中间穿了过去,夹在熙熙攘攘的演员之间,路过那个角落时,想起了方才的一场激情,口中尚有余香,手指间也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滑腻温存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鼻尖嗅了嗅,好在天色黑乎乎的,没人会发觉。 进了后台,同学们还在热闹的讨论着,叽叽喳喳地三五成群,争说着自己的心情见闻。 “我们直接去找那小姑娘。”骊清提醒了一声。 张斯知道她指的是谁,径直把她们领到了里间。 里面也热闹的很,众人围着一个小姑娘庆贺,而中间的人正是楚韵。 “四哥来了……” “柳姐好……” “四哥,我们的表演如何?” “……” 张斯与柳璃还是很受欢迎的,到哪儿都有人热烈地呼叫。骊清与雪伦的身份,大家大概也都知道了,因为并不熟悉的缘故,并没什么人上去打招呼。 楚韵闻见声音,显出惊喜的神色,匆忙地穿过人群,跑到了两人身前。 “我表演的好不好?”她的眼睛亮闪闪的,激动地拉起张斯的手,问道。 骊清见了这个场面,与另外两个女人相互看了看,搞怪地耸耸肩。 张斯笑道:“你一直都是最棒的。” 小姑娘听了这句话,高兴极了,似乎超过了所有人给她的赞叹。 她激动地靠的更近些,忽然搂过张斯,在他的面上吻了一下:“谢谢。” 当她迅速地退开时,面色已经绯红,周围是学生们起哄笑闹的声音。 高中生亲吻,可不是件常见的事,若是平时见了这个举动,定要惊到很多人。不过今晚情况特殊,大家心情激荡之下,也不会在意,只觉得这样会很好玩。 楚韵被大家弄的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红红的,显得娇艳欲滴,嘴角却留着羞涩的笑意。 张斯只是一愣,随即便比较正常了,拱手四拜,呵呵直笑,似乎在向大家炫耀自己的艳福。这样一来,大家起哄的就更厉害了。 “我说小韵,你是不是把谁给忘了?”柳璃笑吟吟地说道:“这个表演成功了,张斯是出了力,难道我一直在闲着?也没见谁来给我献吻……” 楚韵一听,脸更红了,忙说道:“谢谢柳姐……” “这还差不多……尽管待遇还差了点。”柳璃打趣道。 一位女同学笑道:“四哥是男的,待遇当然不一样,这个吻,柳姐要到了也没用。” 柳璃说道:“张斯要到了有用?呵呵,那你们多赏些给他好了……” 秦正远领着人,恰在此时进来了,见大家正热闹,就没凑过来。他对着身边的人笑道:机器开着,给她们拍些花絮,小姑娘看了定然喜爱的。” 几位摄影师也没什么事,于是就开着机器,随便地捕捉着镜头。 那位女同学说道:“呵呵,柳姐说错了,四哥是名人,想吻他的人多着呢,就怕我们的小韵不喜欢……” “嗯?”柳璃说道:“有这种事?不怕,不怕,你想要吻,尽管去吻,有我担当着,她不喜欢也得喜欢。”说着,还装出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脯。 本想逗一逗小姑娘的,周围人却跟着起哄。 “吻呀……” “柳姐都说了,快去。” “加油……” “呵呵,支持你……” “……” 柳璃见了这种状况,不禁笑道:“是不是怯了?呵呵,我就猜到是这样……” 女同学面色绯红,真有些后悔,没想自己会骑虎难下,一个劲想往人群里钻,却被那些同学给重新推了出来。 “你们……”女学生没有办法,忽然鼓起了勇气,指着其她学生:“我去也行,我去了之后,你们也得去……” “你先去……” “你要敢去,我就敢。” “去了再说……” “到底去不去?” “……” 女学生冲到张斯面前,也不说话,楼过来就在他面上吻了一下。 张斯本也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没想到事情真的发生了,还且这么快就涉及到了自己,真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小姑娘已经推开了,面色羞红却又得意地看着大家:“该你们了……” 大家却开始耍无赖: “没看清楚……” “太快了,不算。” “我没答应哦。” “再来一次……” “……” 张斯看不下去了,向大家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再难为她了,你们真是……”话未说完,女学生又靠了过来,一下吻住了他,而且还亲的是嘴。 张斯的头被她按着,腰弓着,颇为不舒服。 这一吻,时间还挺长,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现场十分火爆,气氛顿时火热起来。 “该你们了……”女同学说道。 大家推三阻四地不去,终于有另外一位女学生被推了出来,像一只小猫一样,小心翼翼而又胆怯羞涩在张斯脸上啄了一下,从脸一直红到脖子。 有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有第三个………… 本来是由于羞涩,但人一多的话,就不但没有这种感觉,反而会出现一种狂热的感觉。大家本就激动的不行,被这起哄弄的越发激动了。到最后,女学生们直接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又笑又闹的,劈头盖脸地乱亲。 张斯刚开始感觉还挺好玩的,占点小便宜,也是件雅事。 后来感觉就不对了,那种温柔的感觉完全消失了,乱糟糟的一片,他的身体被人又拉又扯,又摸又抚的,只是人太多,不知是谁干的。 所以,他想逃跑,可惜既不能伤着同学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幅度,当他移动到门口时,又被柳璃给堵了回来。 骊清兴奋地看着,说道:“看着很有趣的样子,我也去……”刚要去凑热闹,却被雪伦拉住了衣袖。 “干嘛?”她疑惑地问道。 雪伦不说话,指了指身后。 骊清一看,嚯,有人正在摄影呢。 第五十一章 晚会(十一) 一场热闹终于消停了。 女学生们退开后,得意地笑着,或者讨论着刚刚自己浑水摸鱼,偷偷干了点什么。张斯的眼前忽然敞亮了,空气也可以流通了,不再全是女性的香气。 大家看了他的模样,却是一阵哄笑,搞的张斯莫名奇妙。 有人给他递了一面镜子,他接过一看,自己也跟着笑了。 头发乱糟糟的,如稻草一般,横七竖八,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全是口红的痕迹,一个个唇印清晰可见。 若是看的仔细些,还能发现一些牙印,甚至一些口水,这就不知哪位女生的恶作剧了。胸前的纽扣开了,衣襟耷拉着,下摆也被人揉皱了。 真是要多香艳有多香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怎么样,姐姐对你如何?”柳璃说道:“边上的几位小伙子,眼睛可都羡慕的红了。” 张斯摸了摸自己的鸡窝头,苦笑说道:“柳姐对很我,好的无话可说。” “得便宜卖乖……”柳璃白了他一眼。 骊清走过来笑道:“我也可羡慕了。” 柳璃转头对她说道:“要不,我让她们再给你来一次?” “别,别。”骊清连忙摆手,说道:“我是女的,要了没用。” 雪伦对着张斯招招手,张斯走近了,她自身上掏出手绢:“过来,我给你擦擦。” 张斯低了头,方便她擦拭。 “这可都是奖赏,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很荣耀的事。”雪伦笑道:“我给你擦了,你可不要怪我才好。” 张斯听了她的打趣,说道:“大家都给了奖赏,雪姐为什么不给?” 雪伦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下,说道:“你怎么不找那两位要?” “额……不敢。”张斯说道。 “我就知道。”雪伦白了他一眼,说道:“柳姐说的没错,你这家伙欺软怕硬,看我老实,于是便来占我便宜…………” 张斯呵呵一笑,并不答话。 楚韵也走了过来,帮他整理衣物。 好在衣服虽乱了些,纽扣却并未被扯掉,只重新扣回去就成了。 有人寻了把梳子给她,她又接着给张斯梳头,不疾不徐的,十分细致。动作也很柔软,看的人就会感觉到,被梳的人一定很享受。 骊清笑道:“你以后定是个贤妻良母。” 楚韵有些不好意思,只低着头,并不说话。 “害羞了?呵呵,我只开个玩笑而已……”骊清说道:“你刚才的表演真精彩,我还是特意拉着张斯来找你的呢。” 楚韵梳完了头,将梳子收好,轻轻笑道:“谢谢骊清姐。” 骊清摆手道:“叫我清姐就好,字数多了显生分。”然后也不待人家答应,就把人家的手牵了过去:“走,我们去边上聊天,我对你可好奇了。” 楚韵本就不好意拒绝,再加上她也是骊清的读者,能见着真人,还是很稀罕的,所以很顺从地便牵走了。 “你和那小姑娘之间没什么吧?”雪伦问道。 “嗯?”张斯一愣,说道:“当然,雪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雪伦说道:“我就随口一问,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不骗人……”张斯说道。 雪伦可爱地努努嘴,说道:“那,小姑娘跟着那家伙走了,你说的真不真已经不重要了,待会儿,那家伙一定哄着,让小姑娘把什么都说出来。” “额……还好我说的是真的。”张斯说道。 打扮已毕,张斯起身走了两圈,没什么异样了,又恢复了从容儒雅的模样。 “张斯,张老弟……”有人喊了一句。 张斯一转头,秦正远正走过来。 “是秦老哥呀,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张斯拱手笑道。 “都老交情了,客气啥。”秦正远摆了摆手,说道:“我刚刚与冯老师他们碰了个面,说想用一下拍摄到得内容,他们都没什么意见,只是让我来问你一声。” 张斯笑道:“原来为了这个,小事一桩,东西是老哥拍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没什么意见。” 秦正远闻言,很高兴,说道:“就等你这句话呢,对了,我们还拍了些花絮,用了没问题吧?” 张斯笑着说道:“都说了随便用,你今天似乎啰嗦了点。” 秦正远却越发高兴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走到几位工作人员身边,轻声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张斯转回身的时候,柳璃正在给大家说话。 “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当然,不许在我面前哭,我可不爱这样。”她环视了一圈,面上带着微笑:“有人也许还恨我,说我太严格,太没人性,脾气不好,又经常骂人。” 学生们响起一阵笑声,这可是件记忆深刻的事。 柳璃说道:“作为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我对你们确实严格了,甚至有些过分。但通过今天的表演,你们应该知道,这些是否值得。 当年,我同样恨我的老师,在背地里,我经常咀咒她,说她该死。如今,我对她只剩感激了。” 耸耸肩,继续说道:“当然,你们并不走这条道理,不必与我一样有种想法。但这总算是一次经历,无论好坏,没什么经历是完全没用的,只是看大家如何看待了。” 张斯靠近雪伦,轻声问道:“柳姐这是干嘛?怎么忽然这么多话?” 雪伦说道:“告别。” 场中的柳璃说道:“我明天就离开,在这儿待的时间确实也够长了,遇到了许多我喜爱的人,比如张斯,比如小韵,还有其她许多人……这趟来的挺值。今晚乘着大家都在,就不必特意再找时间了,与大家告个别,能相聚是缘分,无论如何,这将是我一个美好的回忆。” 有些女同学眼睛渐渐湿润了,开始哽咽。 女人大都是很感性动物,经不起稍稍地煽动,很容易热泪盈眶。 “不是说了不许哭么,怎么回事……”柳璃说了句,自己却也有些受不了,仰了仰头,以免泪水流出来。 楚韵已经哭花了脸,像一只可怜的小猫,骊清正在一旁安慰她,说着说着,自己也随着流泪。看的张斯莫名其妙,心想:你与柳璃似乎今天才见面吧?流的哪门子泪…… 男人或许会为了什么流泪,女人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为什么照样流泪。 他走到了柳璃身边,轻声问道:“柳姐,怎么走的这么匆忙?能多留些……” 柳璃阻住了他,说道:“我留的时日太长了,该走了,不用再劝我,我明天就走,小强会送我离开。我不喜爱离别的场面,所以,不许来送我……” 张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柳璃含着泪,笑了笑,靠的近些,伸手温柔地替他抚了抚胸前的衣服:“我平日会住在京城,若有时间,就来看看我,好么?” 张斯点了点头。 “我也会时常去旅行,这儿转转,那儿逛逛的。”柳璃说道:“等哪天你来了兴致,咱们可以结伴去绕个圈……”说完,她向楚韵招了招手。 “柳姐……”楚韵眼睛红红的,哽咽着走了过来。 柳璃笑道:“以后喊我师傅吧……” “嗯?”楚韵一愣,没明白过来。 柳璃说道:“我给许多人指导过舞蹈,包括一些明星大腕,但他们都不算我的学生,我从来没有承认过。现在你要是愿意,就喊我一声师傅,从此就是我唯一的弟子。什么时候打算走这条路,就来找我……” 楚韵这才明白,这是在提携自己,心中的感动如潮涌一般,泪水止不住地流。 其她学生的羡慕可想而知,柳璃作为一位舞蹈大家,影响力非同小可。 经她承认,认作了弟子,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即或没什么好处,单纯的荣誉也值得夸耀了。大家心里都在想:快答应她。 “怎么,你不愿意?”柳璃见她只是哭,却始终不喊,好奇地问道。 楚韵闻言,却向张斯望去,见张斯点了点头,这才喊了声:“师傅……” 柳璃真是哭笑不得,叹息道:“我忙了半天,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第五十二章 晚会(十二) 大家哭哭啼啼,柳璃实在不适应,因为她自己也被感染了,眼泪不停地流。 “不许哭了,我跳支舞给大家看。”柳璃拍拍手,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转头对着张斯,笑道:“怎么样,来陪我跳最后一支舞如何?” 张斯行了个礼,说道:“荣幸之至。” 柳璃刚要把手伸给他,却又缩了回来:“不行,老流泪,眼睛不舒服。”从一个女学生手里接过一条白绢,擦了擦,看着手绢,忽然来了兴致:“张斯,咱们这次换个玩法。” “嗯?”张斯疑惑地问道:“怎么玩?” 柳璃顽皮地一笑,将白绢卷了卷,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扎在了脑后。 “来……”她伸手双手,等着张斯。 在场的除了骊清,雪伦等几位,大部分学生看过她俩跳舞,并不十分稀奇。但蒙着眼睛跳舞这种事,却是第一回,还是十分好奇的,大家纷纷向后退,将中间的空地让了出来。 音乐缓缓升起。 留下了的几位摄影师,相互间看了看,只微微一点头,就四下散开了。 有的往里进,有的往外退,有人跑到了高处,有人伏在了地上,或是手持,或是用了三脚架,不一而足。这些人老在这儿晃悠,同学们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怪。 张斯有些迟疑,柳璃却催促道:“快些,不用担心我,我技术高着呢。” “好吧……”张斯无奈地走了上去。 “对了把衣服脱了,太过束缚。”柳璃补充了一句。 张斯耸耸肩,将长袍脱了下来,楚韵接了过去。只着了贴身衣服,扶过柳璃的身子,两人抱在了一起。 是两人最熟悉的探戈,随着音乐,舞步开始迈动。 张斯着的传统服装,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白底黑面的布鞋,既飘逸又好看,可惜并不适合跳舞。 因为衣服太宽松,无法显示出那种性感。 与他相反,柳璃身穿黑色连衣裙,露着后背,裙子前短后长,长的地方也仅仅过膝。双腿挺立着,包裹在渔网似的的黑丝长袜中,脚下踩着高跟鞋,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这一身黑色,却在眼上蒙了白色丝绢,反差之中,透出一种诱惑。 身处其中的张斯最能感受得到,在她的一转身,一迈步中,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性感到了极点,很容易将人的欲望勾引出来。 这次跳的舞步很快,动作幅度很大,比平日两人睁着眼睛时跳的还快,还大。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缠绵在一起,欲拒还迎,又干净利落。随着音乐节奏加快,两人也越跳越快,柳璃伸腿的幅度也大的惊人。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大家纷纷鼓掌,以表示对这出舞蹈的喜爱。 空间不是很大,两人的身影往往贴着人群掠过,一闪而逝。 柳璃的气质好,见到的人都知道。 但没见过她跳舞的人,不知道这种气质会好到什么程度。 只要她一跳起来,别人就会暗淡无光,张斯也不例外。 别人很容易发觉,柳璃的气场太强大了,张斯虽然与他伴舞,却一直有种被她的气势压倒的感觉。 高难度的动作,频频出现,柳璃不时从张斯身上翻转过去,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蒙着眼睛的人做到的。而当她叉开双腿,借着张斯的扶立,以脚尖在地上旋转滑移,简直绚烂到了极点。 接着,她开始收敛气势,扮演一个新的角色。 一下子,由女王变成了无辜的少女,尤其因为蒙着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 在张斯身边左闪右避,似乎是受了惊吓,战战兢兢的,却又灵巧已极。 最终,还是落入了魔爪,跌落在张斯的怀中。 张斯挑逗着她,她却越发害怕,惊慌失措。 这样的舞蹈,看的大家心痒难当,把大家的欲望都勾起来了。观众并不期望她会逃脱,而是希望她被抓住,被欺负,被侮辱。在这一刻,张斯变成了观众的代表。 两人身体贴着身体,一起扭动着,尽显诱惑。 舞蹈似乎有些少儿不宜了,观众却真正进入了兴奋。 尤其当张斯的手在柳璃穿着黑丝长袜的大腿上摸索时,更把大家逗的口干舌燥。 骊清这才发现,柳璃的腿是那么修长,那么性感,连自己也比不上她。 两人一搭手,柳璃又是一个旋转,一拉一扯,从远处跪滑而来,头正好触在张斯跨部,一挺身,全身如蛇一般,贴着张斯的身子站了起来。 掌声呼喝不断,动作也越来越露骨,越来越明目张胆。 许多女同学,还很保守,没见过这么开放的舞蹈,真是又羞怯地捂脸,又忍不住从指缝间窥视。 柳璃的身子似乎变的非常娇小,也柔软到了极点,不时缠在张斯的身上,绕来绕去的。当她骑在张斯腰间的时候,随着音乐节奏,表现的那种喘息抖动,看的那些经历过人事的摄影师血脉贲张。 对于这种象征极为明显的动作,只有那些脑中一片纯洁的小姑娘才不懂,还使劲地叫好。 当然,舞蹈的惊艳有目共睹,实在是一场视觉享受。 当跳完的时候,两个人都喘息着,周围是洪亮的掌声。 柳璃摘下白绢,笑着向大家鞠躬敬礼。 张斯可能因为太累得缘故,直接找了个座椅坐了下来,弯着腰,继续喘息着,看柳璃的眼神有些奇怪。 “柳姐,太棒了,我也要学。”骊清喊道。 柳璃白了她一眼,说道:“我明天就走了,你现在说这话,不嫌太迟么?” 骊清吐了下舌头,说道:“我以后可以去找你……” 柳璃摆摆手,说道:“再说吧,学舞累着呢,可不像想象那么简单。你一个作家,没事就写些东西,看看风景什么的,学舞也没用。” 骊清指着张斯道:“那他也学了……” 柳璃呵呵笑道:“他跟你不一样,他学了可以勾搭女孩子,你学了干嘛,勾搭男人?以你长的模样,不用去勾搭,也会有一大群人追着的……” “教坏小孩子……”骊清指了指周围的学生,说道。 柳璃向张斯身边走,边走边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她们早知道了,要教坏早教坏了,不会因为这两句话而有所改变的。” 摄影的人在舞蹈结束的时候,已经退去了,大概外面的的东西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 后台内,冯轩轩与顾郁馨也正指挥者人收拾。 一场舞蹈下来,本来有些悲伤的氛围,一扫而光,变得热烈活泼。大家又叽叽喳喳地议论去了,骊清与雪伦也被裹挟在其中。 两位表演的人,则在一旁休息。 柳璃移动了一下位置,将众人的视线挡去,坐在了张斯面前。 她乘着别人看不到,忽然伸手向张斯下体摸去,一把捏住了,笑吟吟地看着张斯:“小混蛋,刚才竟然敢占我便宜,害的我差点摔了。” 张斯显得有些惊慌,并且有些尴尬,刚要起身,且被柳璃狠狠捏了一下,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红着脸,低声求饶道:“疼……柳姐,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没忍住。” “哼”柳璃却不放开,依然握着,魅惑地看着她,低声说道:“爽么?” “嗯?”张斯愣住了,过来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道:“爽……” 柳璃又捏了一下,说道:“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张斯吸了口气,求饶道:“我不敢了……会被人看到的。” “你跳舞的时候怎么不怕被看到?还一直在后面顶呀顶的……你的手也不老实,乱摸。”柳璃的声音很低,虽说的严厉,却显得很有诱惑力。 张斯说道:“那个,手……是舞蹈需要,至于那个……你贴着我,一扭一扭的,我能怎么办……实在控制不住。” 柳璃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手却微微动作。 张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四周乱糟糟的,没人注意这个角落里正发生着什么。 就在他快要不行的时候,柳璃却忽然停了下来,将手拿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很享受嘛……” 张斯睁开眼,又恢复了尴尬。 柳璃却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道:“张斯,我不要求任何其它的东西,但我希望你做到一件事:记住我。”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起身离开了,加入了大家的讨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斯的欲望顿时消散了,看着柳璃的背影,竟看出了一丝凄楚。 时间有些晚了,大家开始收拾,准备回宿舍。 张斯陪着三位女性,去她们的住处。 骊清依然那么活泼,雪伦依然那么温柔,张斯与柳璃却有些沉默。 站在寓所门前,准备告别。 “过来。”柳璃让张斯走的近些。 张斯走了过来,柳璃楼过头,在他的嘴上吻了一下:“这是给你的奖赏。” 笑着抬起脸,对着边上的两人指了指:“至于她们给不给奖赏,就要你自己去争取了,她们不是我的学生,我指挥不动。” 原来雪伦与张斯的对话她都听见了,骊清站在一旁笑,大概也知道这么回事。 她好笑地看了看两人。 骊清直接嬉笑着回答道:“我不给,给了就不珍贵了,我得留着。” 雪伦耸耸肩,意思很明显。 “我也没办法……”柳璃也耸耸肩。 张斯与她们告了别,径直回宿舍了。 第五十三章 寓中细事 当张斯再次出现在寓所的时候,柳璃已经不见身影。 “柳姐就是柳姐……”张斯摇头叹息了一声,感情有些复杂。 骊清笑道:“少年人,瞎感慨,‘为赋新词强说愁’” 张斯悠悠说道:“感慨是真的,我也不是少年,至于词赋,不擅长,写点小说倒还可以。” 骊清笑的更厉害了,说道:“你在我面前,就不能谦虚点?你写过什么小说,讲来给我听听,我帮你评判一下。” 张斯说道:“我怕说出来,你会被吓到,从此之后不理我。” “呸”骊清说道:“你当我小孩子,用这种话来哄我……” “雪姐呢?”张斯耸耸肩,换了个话题。 骊清指了指隔壁,离开座椅,直接躺在了床上:“她一直都在,我猜的。” 张斯问道:“你们挨的这么近,怎么不走动走动?” “装什么装。”骊清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倒是想去走来着,可是某些人的脾气怪的很,我怕热脸贴到冷屁股,更怕打起架来,被人说欺负弱女子。” 张斯笑道:“欺负弱女子?你自己不就是么?” 骊清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示意张斯过来躺下,双腿伸到窗外,调皮地一踢一踢的,显得健美而充满活力:“我是女子不假,可一点也不弱,她看起来就柔弱,一阵风都能吹走,若是打起来,我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完胜。” “那是温柔,可不是柔弱。”张斯也不客气,径直躺在了她的身边,好闻的香气飘来,他轻轻地嗅了嗅:“真好闻……再说了,你是著名作家好不好,老想着打架的是干嘛,弄的披头散发的,被媒体知道了,形象全没了。” 骊清捏着自己的秀发,故意扇了扇,笑道:“香吧?我也挺喜爱这味的,你靠的近些,我让你细细闻闻。” “算了,我感觉危险。”张斯说道:“我这个年纪,最爱想女人,靠的近我怕忍不住,就像被魔术吸引住了一样。” “哼,臭小子,埋汰我。”骊清推了他一下,说道。 “开玩笑啦……”张斯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定好好听清姐的话,我保证。” “你要怪罪我,我也不怕。”骊清说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当时是柳姐拿的主意,你那个雪姐举手赞成的,我只是代为传声而已。” “柳姐?”张斯想起昨天与柳姐的小动作,说道:“不会吧?她怎么会在乎这些……” “这话说的,她不在乎,我们在乎?”骊清说道:“我们与你是初识,最怕交浅言深的,可不会随便管这种师生恋的事。还有一件事,其实昨天谁也不确定,只不过是诈你一下,你沉不住气,一下就漏底了。”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并未想过要隐瞒什么。再说,我与她毕竟还是清白的,以后呢,大概不会发生什么……” “我也没说你们不清白,你想什么呢,思想肮脏。”骊清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这么小,哪个女人敢跟你来真的?” “这你就错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张斯摆摆手,坐起身来:“今天想去哪儿玩?我反正没什么事,一直陪着你们好了。” “你当然要陪着,我可是被你喊来的。”骊清没好气地说道:“好像发善心似的,你不该陪着么?我说,你是不是想不负责任呀?” “不负责任?”张斯忙摆手,说道:“严重了,严重了,这话可不敢乱说。以后清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清姐让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你要真能这样,我就把昨天的奖赏给你。”骊清坐起身来,笑道。 “真的?”张斯惊喜地问道。 “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骊清笑道,轻踢了他一脚。 张斯撇了撇嘴,低声咕哝:“我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跳下了床,说道:“走,我们去找雪姐,一起上路。” 骊清一听,重新躺了回去。 “嗯?你这是干嘛?”张斯好奇地问道。 骊清说道:“凭什么让我等她?我偏不去,等她收拾好了,我再起来。” 张斯苦笑道:“要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很难办的。” “反正就不去,我就不去,就不去,就不去……”里对着他伸舌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又可爱又让人想上去掐她。 “好,好,我自己去。”张斯没办法,自己走了过去。 敲了敲门,里边传来声音:“请问哪位?” “雪姐,是我,张斯。”他喊了声。 很快,“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露出了雪伦温柔秀美的脸。 “进来吧……”她亲切地说道,真有种贤惠感。 张斯随她进屋,说道:“雪姐,今天你想去哪儿玩?” 雪伦示意他坐下,并给他倒了杯水,笑道:“我对这儿又不熟悉,去哪儿,你便自己决定吧,客随主便。” 张斯注意她倒水的动作,笑道:“雪姐,你真是又美又贤惠,单看着都让人心满意足。” “去。”雪伦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张斯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对了,雪姐,我听他们说,你一直单着身,这是为什么?” 雪伦说道:“什么为什么,单身就是单身呗。” 张斯说道:“我的意思是说,男人们的眼睛都瞎了?或是说,雪姐眼睛太高?” 雪伦摇摇头,说道:“我的眼界才不高,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张斯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定是雪姐太高雅美丽的缘故,又有才,又有貌,男人看了容易自卑,自惭形秽之下,自然没人敢来追求,只能把你当成女神,供在自己心中。” “瞎说。”雪伦啐了句,面上却带着笑意,心里还是很喜爱的。 “那你看着我自卑不?”她笑道。 张斯摇头,说道:“不自卑。” “哼哼,刚刚还满嘴好话,现在顿时变了……”雪伦佯怒道。 张斯笑道:“我与他们不同,他们只能远远看着,我却与雪姐亲近的很,能清晰地感觉到雪姐的温柔,就像邻家的姐姐一般,每一缕微笑,都像一阵春风,拂过我的心坎,每一息清香,都像……” “搞怪!”雪伦受不了了,用手在他额前戳了下,止住了他的话头。 张斯呵呵一笑,说道:“看在我这么崇拜您的份上,能不能把昨天的奖赏给我?” “呸,小流氓。”雪伦笑道。 张斯说道:“雪姐你好抠门,刚刚在隔壁的时候,清姐都已经给我了呢。” “是么?”雪伦一听,脸上现出好奇的颜色。 张斯顿时郑重其事地说道:“当然,给了好大一个奖赏呢。” 雪伦思索了一下,说道:“她给了就给了,跟我有是么关系,我不给。” “抠门。”张斯吐了下舌头。 雪伦笑道:“你昨晚得了那么多,才不需要我的呢。走吧,咱也该出门转转了……那位起来没?” 张斯说道:“起来了,在打扮呢,咱过去找她吧。” 雪伦一听,“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先去,我也打扮一下,那位准备好了,走时喊我就行了。” “额……”张斯心想:“有没有搞错……” 第五十四章 身份告知 因为没什么日程安排,大家都很空闲,张斯领着两位美女在小城中逛游。 到这儿转转,去那儿看看,兴致倒还不错。 张斯的名气与态度,使得他很受人喜爱,到哪儿总能得到最好的待遇。 “那个可爱的小红呢?她怎么不来?”骊清在途中随口问了一句。 张斯说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跟我一样,大家要好好学习的。” 骊清笑道:“我把这事给忘了……” 在报亭处,停下来休息,顺便拿了几份报纸。找了阴凉处,随便翻翻,翻出了不少与三人有关的内容。 “昨日,骊清与雪伦两位作家亲抵了桃源中学的晚会现场,兑现了承诺。纵观全场,两人相处的还比较融洽,全不似在报纸上的剑拔弩张。 晚会的节目也出人意料,总体上做的很到位,有几个节目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晚会期间,能不时听到掌声,一些人更是大呼小叫。 在事后的采访中,许多校外人士纷纷表示,这是一次精彩的演出,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能参加这样的演出,实在是一种运气。 此外,桃源中学的校长张相文先生,一直未露面,只在几个节目上,稍稍在台下看了看……” 这种是比较正规的报道,记述的很详细,论述的很客观,总体上也中规中矩,指不出什么毛病,也说不出什么优点。 也有做局部记述的,都是找了些晚会上的细节。 有一张图片,张斯与三位美女坐在一起,大家伸头交谈,显得很高兴,尤其骊清,还兴奋地搂着他的肩膀,标题是这样的:骊雪已一笑泯恩仇? “许多读者都期待着骊清与雪伦的会面,很好奇会发生点什么。 结果看能并不如大家想象的那样,大打出手,或是冷言冷语的。从晚会其间的表现来看,两人一直带着笑容,虽没见怎么热烈交谈,却丝毫不见敌意。 这中间大概绝大部分是张斯的功劳,两人都显得与他很亲昵,骊清更时常搂着他的肩笑闹,就入姐弟一般。至于张斯为何能做到,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与前些时候他提到的‘秘密’有关……” 还有一些,也是报道晚会的,提了一下精彩的节目,大多只是随口说上几句。 因为观众的目光仍锁定着骊清与雪伦,所以报道她们的比较多,不过,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新意了,大同小异。 因为能写的内容实在不多,两人的表现也没什么爆点,若是有什么新意的话,也是小报纸胡编乱造的。 “对了,张斯,那件秘密呢?什么时候告诉我们。”骊清放下报纸,问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如果你们愿意,随时随地。” “你什么时候安排我们与张先生见面?”雪伦皱着眉头,插了一句。 张斯说道:“听了秘密,你们就不需要特意去见他了。” 骊清悠然地说道:“我才没兴趣见他呢。” “咳咳,这就说不准了……”张斯微笑道。 “呵呵,是么?那你说来听听……”骊清笑道。 张斯清了清嗓子,“咳咳”两声,郑重其事地说道:“其实,我就是张若虚!” 两位女作家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有这么好笑么?”张斯不知道笑点在哪,很疑惑地问道。 骊清笑道:“相当好笑,你不如说你是张相文好了。” “嗯?”张斯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年轻英俊的,当老头子干嘛?” 骊清说道:“那么,当中年老男人就好?” 张斯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我真是张若虚……” 骊清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把我们喊来,就说的这个秘密?” “我感觉,我快无语了,竟然不相信我……”张斯说道。 雪伦笑了笑,说道:“没办法,《射雕》我看了,不是那么容易写的,你虽然天赋高,毕竟阅历有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原来是这样……”张斯点头,反问了一句:“那你感觉,《品三国》该是一个高中生讲出来的么?” 两人闻言,不禁一怔,雪伦更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张斯耸耸肩,说道:“可是我讲出来了,而且效果还不错。我既然能讲历史,为什么不能写小说呢?《射雕》的稿子是特供给张倩依的,也就是我姐姐,那么,你们以为她为什么能拿到独一份的书稿?” 骊清显得难以置信:“你真是那家伙?” “童叟无欺,如假包换。”张斯说道。 她与雪伦对视了一眼,对方目中的惊讶比她还甚。 可以说,张斯是个异数,这个特意之处,来源于他的穿越,而不是他的天赋。《射雕》确实不是他写的,他也确实写不出来,可不承认是自己的,难道还送给别人? 两位美女作家对张若虚的推测从开始就是错的,报纸上,曾经有文章将猜测推近了张斯,可是没人在意。 大家都相信从小说推测作者,应该能得出一个大概,这个大概里不包括高中生。 两位作家的推测是正确的,推断出来的却是原作者,而不是一位穿越人士。 “天……”骊清捂着脑袋,**道:“世界真是越来越魔幻了?” 雪伦则仔细看着张斯,皱着眉,一直看到他全身发毛。 张斯躲到了骊清身后,说道:“我写小说,是为生计所迫,不过那才是我的主业。后来的演讲,只是巧合,我却以这个出名了,真是天意弄人。 我这个人最怕麻烦,当时用了笔名,后来隐瞒消息,也大都出于这方面考虑。当然,最终还是出了意外,清姐忽然杀过来,搞得我莫名其妙,只能被越扯越深了。” 雪伦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又愿意说了?” 张斯说道:“我会说的,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大家以后也一定会知道了。这次是因为你们两位,为了我,无缘无故地结怨,我于心不忍……” 雪伦目光有些呆滞,坐在一旁,苦笑道:“你现在才感觉于心不忍,早些时候跑哪去了?结怨……哪是结怨那么简单……”她叹息了一声,摆摆手:“算了,只能说是我自己不幸,为了个臭小子,无缘无故地与人报上打架。” 张斯抱歉地说道:“雪姐,对不起,是我不对。” 一边的骊清又复杂地看着他,说道:“好了,我现在知道你是了,那我们之间应该怎么算?” “什么意思?”张斯不理解。 骊清说道:“张若虚是我的敌人,欺负过我,我讨厌他。张斯是我的朋友,我喜欢他。你自己选一个当吧,不然就把我搞混了。” 张斯啼笑皆非:“我没欺负过你,那是意外,我在回复地时候已经解释过了……” 骊清说道:“你自恃有才能,我的信也不回,是看不起我……” 张斯说道:“我不在家,信也不是我接的。若是知道美女作家给我写信,我肯定兴奋的不行,然后屁颠屁颠地回信,每天写一封,写的跟情书似的。” 骊清被他逗的扑哧一笑,说道:“我以为你是个老男人,你要是给我写情书,我一定回信骂死你。” 张斯也笑了,情况开始好转。 第五十五章 交朋友 对于突发的事变,人们需要一个反应时间。 而当过了这个反应时间,即使再令人惊讶的事,也是很容易接受的。 两位美女作家听了张斯的揭秘,脑中装满了想法,没什么兴致去玩了。所以,三人只能打道回府了。路上的时候,骊清依然显得颇为快活,雪伦却有些闷闷不乐,可能还在为方才的事实郁闷呢。 骊清一蹦一跳地走着,问道:“张斯,你说,咱俩的赌约还算么?” “那三个条件?”张斯笑道:“无所谓,你想怎样?” 骊清说道:“我是打算放弃的,主要是,我也不想赢你,会令你失面子的。” 张斯郁闷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输?我现在的势头很良好……” “呵呵,姐姐我当然知道,反正我会赢。”骊清得意地笑道:“你既然不领情,我到时要你好看!哼哼。” 张斯见雪伦一言不发,只默默地低头走路,低声问骊清:“雪姐的状态不大好,会不会出算么问题?” 骊清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应该不会……”然后很神秘地凑近张斯,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呢,这次是为你小子来的,所以张若虚是谁,我根本不在乎。后面这位,可是为了张若虚来的,难免要失望的。” “嗯?”张斯说道:“反正都不认识,现在我是张若虚了,岂不更好?” “屁。”骊清撇嘴,说道:“我猜,她可能看了小说,对原作者很仰慕,甚至产生了爱慕之情……来桃源小城,自然是期待着发生点浪漫的事,文艺女青年就是这副德行,脑袋里爱瞎想……” 张斯嘀咕道:“说的好像你不是文艺女青年似的……” “我才不是……”骊清白了他一眼,续道:“现在心目中儒雅文静的一个中年文人,变成了一个小混蛋,你把人家的愿望全弄没了,她能有兴致么?” 张斯愕然,说道:“听起来不靠谱呀,再说了,中年人哪如少年好?逻辑上不通……” “这就是个人口味了……”骊清耸耸肩,说道:“况且,少年不见得比得上中年,中年人需要温存,懂得珍惜了。少年就知道在外面胡闹,沾花惹草的……别反驳,你的行为在昨天晚上已经被证明了。” 她忽然声音降的更低:“还有就是,一个四十岁男人与一个二十多女人在一起,很正常,一个十多岁男生与一个二十多女人在一起,你感觉很常见么?” “这倒是……”张斯点头赞同,说道:“可是雪姐是位独立女性,女权运动的拥护者,思想跟别人不一样的……” 骊清轻笑了一下,说道:“喊口号谁都会,自己做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要说独立,我比她强多了,她也就是在自己书了瞎想想罢了……” 张斯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去桃源,确实带着许多期待。 并不是说,我一定要发生点什么,人都未见过,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还是挺失落的,与我自己的想象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好在,结局并不那么坏,虽然也说不上好,但我却已经心满意足。骊清曾经笑话过我,最终的遭遇却与我一样,真是天意弄人……” ――――雪伦《江湖往事?序》 骊清走到雪伦身边,喊住了她。 雪伦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骊清说道:“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应该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雪伦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皱眉问道。 骊清笑道:“你以前为了一个想象中的人,跟我在报纸上掐架,现在你知道了,那人是个小混蛋,你现在愿意跟我交个朋友不?” 雪伦皱眉道:“我与你辩论,不是为了个人,是为了公义……” “行,行。”骊清无奈地止住她,伸出手,说道:“咱不讨论你的原因了,我只单纯地问你,你是否愿意跟我交朋友,若是愿意,就握我的手。你要是还想掐架,我回去也可以奉陪。” 她的手悬在空中,静静等待着。 张斯心中有些紧张,怕雪伦闹脾气,忽然拒绝了,那实在会令骊清难堪。 雪伦脑袋中有点乱,骊清的提议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她心中正想着其它事,有些提不起兴致。 抬头看了看骊清,对方正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笑容有些调皮,也很真诚。 她有些不忍心,通过短时间的相处,她发觉对方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任性,相反,倒是十分可爱的。 “我愿意。”她最终还是握过了她的手。 两人相视,不禁笑了出来。 张斯也松了口气,这种儿戏的做法,似乎只有骊清这样的人去做,但效果还不错。 你不能指望雪伦这样的人,会主动示好,即算心里十分愿意,最多也只是给些含蓄的暗示,至于像骊清这样明言要“交朋友”的,太过罕见。 “雪伦的温柔,善良,美丽,在我相熟的人中,是很少见的。她就像一朵清新的花儿,轻盈又飘逸,惹人喜爱。但这只是她的一面,读者会被她小说中的人物误导,以为她也那么独立,那么坚强。 可我知道,她不是,绝不是。 当风雨渐起的时候,你再看着花儿,是如此楚楚可怜。 而有些人,越是可怜,越又吸引力,比如雪伦。 与她亲近的人,才能发现她内蕴的性感,那是一份天赋,一份宝藏,等着人去发掘。若说有什么缺点,大概是她的脾气了,有时嘴硬的厉害……” ――――骊清《江湖往事?序》 “你在报纸上说那么狠的话,为什么呀?”骊清挨着雪伦,笑着问道。 “狠话?”雪伦笑道:“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不过是有些小小讽刺罢了,怎么,还记仇呢?你不也讽刺我了么。” 骊清说道:“现在好了,不用掐架了……” “你还怕这种事?我以为你会挺兴奋呢……”雪伦斜着眼看她。 骊清吐了下舌头,说道:“我最怕和女人掐架的,女人好烦的,最爱缠人。” “你才爱缠人……”雪伦白了她一眼。 三人走了许久,有些疲累了,寻了小亭子,坐下休息。 雪伦倚着柱子,骊清靠近了她,捏着脚说道:“脚都走痛了。” 张斯在她边上坐下来,骊清却把鞋子脱了,靠着骊清的身子,直接把脚伸到了他腿上:“来,给姐姐捏捏。” “嗯?”张斯看着眼前穿着丝袜的美脚,说道:“这……” 雪伦啐了她一口,说道:“也不怕人家讨厌……” 骊清说道:“我的脚可不臭,是香的。”转头对张斯:“怎么,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大愿意哦……” 张斯笑道:“怎么会,我是想说,这也太便宜我了。” 雪伦白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对着骊清说道:“香的?鬼才信。” 骊清说道:“真的,不信你闻闻。”说着,就要把脚缩回来。 “别,别。”雪伦忙说道:“我信了,我信了。” 骊清说道:“怕把你吓的……弟弟,你来闻。” 张斯竟没拒绝,“哦”了一声,真把她的脚凑在鼻子间闻了下,皱了皱眉头。 “真是,你还真闻……”雪伦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一副嫌弃的模样。 张斯点点头,说道:“还真是香的。” 骊清闻言,咯咯直笑,得意地抖了抖脚:“弟弟乖,捏脚,捏脚,以后给你奖赏……你雪姐的那份,也包在我身上,到时候让你得偿所愿。” “这么好?”张斯有些不相信。 骊清点头:“相信我,我最讲信誉了。” 雪伦轻推了她一下,责备道:“干嘛扯我……” 骊清咯咯地笑,也不回答,张斯却认真给她捏起了脚。 骊清被捏着,渐渐开始**,开口瞎喊:“真舒服……雪姐………你要不要试试……哦……” 张斯不敢再捏了,冷汗都快出来了:“清姐,边上还有很多人呢……” 雪伦更是起身,想要逃跑,被骊清拉住了:“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当真。” 雪伦这才重新坐下,有些气闷:“你再胡闹,我不陪你们了,自己先回去。” 骊清笑道:“行,行,不玩了……弟弟,继续捏……你们说,要让媒体知道咱现在的状况,会是个什么样子?” 第五十六章 《东风破》 舆论起了新的波澜,不过,与张斯的身份曝光无关。 省台播放了一个相声,效果不错,观众反应比较热烈。接下来的介绍中,则重点提到了张斯,称这出相声是少年才子张斯的作品,特为校庆晚会准备的,现场的观众喜爱异常。 观众一听,原来是这样…… 大家对张斯的印象还很清晰,前段时间的报道记忆犹新。 这个也比较好接受,张斯的打扮原本还被认为是说相声的呢,如今真写了本相声,似乎也没什么,倒是王鹏与孟远露了回脸。 经过这出相声的预热,省台的广告开始了。 “张斯原创词曲,倾情演唱,带你领略华夏古韵。” 在一个音乐节目中,这个视频被隆重推出,经过重新剪辑,如梦如幻,十分唯美。主持人进行了极为详细的讲解,叙述了现场种种状况,更有专业人士进行点评,赞赏不绝。 观众对张斯的歌曲期待并不大,反而不如他的相声。因为相声说到底与他的“老本行”还有些关联,歌曲则完全搭不上边,虽然都是口上功夫。 对一个玩票性质的人,能有多高期待? 但看了节目,则被彻底惊到了。 一时之间,有口皆碑,到处传唱。 冯轩轩的深情演绎,感动了许多人,凄美的形象一下子留在了人们心中。 很多人都在打听,这位极品美女是什么人物,是否是张斯请来的明星?最后知道,原来是桃源中学的老师,与张斯是极好的朋友。 大家不免赞叹,桃源中学,真奇葩。 当然,大家最感兴趣的,仍是歌曲本身。 浓浓的华夏氛围,流淌着婉约词的遗韵,清新隽永,创意十足。 只要是华夏人,很难不喜爱,只读着歌词,也就醉了。 尤其是与当下的流行歌曲一比,就显得十分难得了。 很多观众去信,要求电视台重播,希望能再看一遍。 而网络上已开始流传了,观看的人都十分喜爱,只是网络的普及度还不是很高,影响力有限。 报纸上曾提到过这个节目,不过,只随口一句,并不详细,大家也没在意。 这个节目一出,报纸的热潮重新开始了。 有份文章标题与内容是这样的:《文人歌曲》 “华夏国的诗歌传统,由来已久。名为“诗歌”,实因是唱出来的。 《诗三百》则全是歌曲,因曲谱丧失,留下歌词,只剩读的功能。 唐诗盛时,名家每出一首,必经妓家演唱,传遍大江南北。宋时词则是依曲而填,本就为了歌唱,作者往往也通音律,常自度曲目。 故而,古时的流行音乐,大多与文人有关。 只越靠近后世,此种传统也就逐渐消亡了,如今的歌曲,更与文人无半分关系。 而歌曲创作者,因所学有限,填的词也差强人意,更有些粗鄙不堪的,令人闻之皱眉。总而言之,流行歌曲似乎在走一个越来越下的路。 而张斯的一首《东风破》,似乎又重现了这种传统。 这首歌仿华夏古小调曲风,辅以二胡,融入琵琶,听来古韵悠悠,十分动人。 歌词方面更是做足了功夫,单看一《东风破》的歌名,便能才想出大概。 ‘东风破’并非严格上的词牌,而是一种词调,即是词谱之意。这首歌曲的词当然更不是依词牌填就的,而是完全以流行歌曲的范式为依据。 但词里的意境却全是古典诗词的,甚至可以说,歌词本身已可以算作一首诗了。 词写的十分动人,隽永而流畅,也十分精致,就其风格而论,比较偏向于宋时的婉约派。当然,那已经是宋时的事了,《东风破》既非宋词,流行乐中更没有这种分法,所以只能说是比较偏向。 现在看来,这首歌曲,完全是一个异数。 纯华夏风格的歌曲,之前也曾有过,不过是依古人已有的诗词,重新度的曲。而这些作品中,很少见到配合好的,反倒使古诗词失了韵味。张斯则是独辟蹊径,仿古曲古词,而又独出机杼,做出了一片独特的文章。 究其原因,可能也与他的身份独特有关 如今创作歌曲的,多是搞音乐出身,也有先是歌手,后慢慢创作的。大家对古典文化所知有限,文学上更没什么研究。而张斯是讲历史的,对传统文化很熟悉,说来,算是个标准的‘文人’,至于音乐,大概只是业余爱好吧。 这是他无可比拟的优势,因为修养纯靠积蕴,可不是一两日能得到的。 文人填词作曲,韵味确实不同,一词一句,极耐咀嚼,满嘴留香。相比而言,当下的流行歌曲,就实在有些俗了,歌词直白浅显,没半分含蓄的意思,更有些乱糟糟的,简直是污言秽语。 如张斯这类歌曲,以后应该多些才是。 而总结其风格,可称是‘华夏风’,因为创作者本身的缘故,也可以叫做‘文人歌曲’……” 很多人发表了看法,并不仅仅局限在音乐界。 张斯本来就不是个搞音乐的,他的名头来自其它领域,所以吸引的也不单单是音乐评论者。音乐界人士评论重点放在了音乐上,读书人则是在评论歌词,至于普通读者,大多在表达喜爱,评论的不多。 “张斯的歌曲,为音乐界注入了一股清新的风气,有别于以往的大吼大叫,有别于以往的宏大嘹亮,有别于以往的粗粝,有别于以往的直白。它完全是一种浅斟低吟式的,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句句都雕琢的精致异常……” ――――某音乐人 “他的这项才能,有点出乎人的意料。 文人度曲填词,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如今的读书人,最多只能欣赏一下而已,若说自己动手,则不大现实。 不过,据他的一向表现看来,行事似乎颇为传统,这大概是他懂音乐的原因之一吧……词填的极好,极有韵味,文字完全可以单独抽出来看,这在流行歌曲中,应该算是很少见的……” ――――某作家 “初听这首歌,并不知作者是何人,只觉得好听。于是便多听了几遍,越听越有韵味,词曲中似乎有另外一个世界,唯美凄凉,非常迷人。回过头来,再听其它音乐,老感觉缺了点什么,似乎味道不对。 而后听说,作者竟是张斯,天,惊喜了半晌。 我爱看他的节目,听他娓娓而谈,他的身上,总有股不一样的魅力。细想来,确实,这样的歌曲,原是与他最适合的……” ――――某女观众 “神曲,这绝对是神曲……” “好怪的歌曲,以前竟然没听过……” “作者是张斯,真令人无语了,竟然跨领域了……” “……” 这些则多是一些网上评论,或是一些人的随便闲聊。 说是好评如潮,大概也不为过。主要因为,这首歌实在很出色,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空间里,实在是创意十足,精致十足,遇不到一个对手,就像是世俗花丛中的一朵奇葩,一下就显得不同, 通过这一番舆论风潮,张斯又出名了一次。 有人说他“开创了一种新的风格”,是华夏风歌曲的“先行者”。 若是他年纪再大些,说不准,会有人喊出“……之父”之类的称呼。 最具体的表现,就是这首歌很快的流行起来,传遍了大江南北,阡陌小巷中,也时时能听见有人哼唱。 第五十七章 曲动天下 当张斯在班级待着休息时,广播通知他到办公室去。 于是他莫名其妙地去了,等待他的是一只电话,工作人员指了指,示意一下就走开了。 张斯疑惑地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小斯斯,有没有想我?”是悦耳的女声,叫的很亲昵。 “嗯?”张斯一怔,问道:“请问,你是……” 那边忽然有些无语,却轻轻笑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很好,我回去的时候,再与你好好讨论这个问题……” 张斯一惊,忽然听出来了,忙道:“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会连薇薇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哼,你终于分辨出来了。”杨雨薇说道:“还好,你没把我认错,若是你方才喊出别的女人名字,后果,哼……” “怎么会?我又不是那样的人。”张斯说道。 “行了……”杨雨薇说道:“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我临走时,嘱咐你来看我,我等到现在,你为什么还不出现?” “额……学业繁忙。”张斯嗫嚅道。 杨雨薇一听,真不知该哭该笑,这个理由谁都能用,只他张斯用不了,天天没事就瞎逛游,哪里有学业繁忙这种说法。 于是,反问了一句:“你学业繁忙,还有时间弄个相声,唱首歌玩?” 张斯一愣,说道:“郁馨都跟你说了?” “你现在都是著名歌星了,到处在传唱《东风破》,还用得着她跟我说?”杨雨薇说道。 张斯说道:“这么夸张……” 杨雨薇说道:“早知道这么有趣,我应该回去看看的,唉,真是……都怪你,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 “额……”张斯说道:“只是个小晚会,哪有那么有趣……” 杨雨薇说道:“小晚会?哼,你请了骊清与雪伦,这是天下皆知的事……竟然不清我,是不是现在翅膀硬了,只知道去抱大作家的腿,看不上我了?” 张斯汗都出来了,说道:“哪有……校庆晚会明明是你定的,来不来我说了不算。” “这么说,你还是能看上我喽?”杨雨薇说道。 张斯忙说道:“看的上,看的上,太看的上了。” 杨雨薇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打电话回来,就是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如今看来,你活的还挺滋润的……对了,我室友就在我身边,她们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来,跟她们说几句……” 张斯汗又出来了,都不认识人家,该怎么说? 可是没办法,那边电话已经递过去了,张斯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几句。 她的几位室友还挺活泼,不时与他开开玩笑,调戏几句。 最终,杨雨薇把电话接下去了:“那,我晚会没回去,节目没看到,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在电话里把歌再唱一遍,唱的好了,我就原谅你。” 张斯只得把歌曲唱了一遍,又闲聊了几句,才被杨雨薇放走。 由杨雨薇那儿,他也得知了《东风破》的火爆,已经京城大肆传唱了。 这几天,他主要在陪骊清与雪伦,并没有关注这些事。 这两个女人与他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了,雪伦本来因为被骗地缘故,还生过他的气,时间一长也就淡忘了,对他反倒比以前亲密。 更令人惊异的,是雪伦与骊清的关系,真是突飞猛进,原来的冤家,竟变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人生际遇,确实难言。 回头再说歌曲的事。 许多人看出了这首歌的价值,所以,跑来与张斯商量,希望能买下这首歌。 张斯没有同意,他并不在乎这点钱,可推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使得他烦不胜烦。所以,到了最后,他直接在报纸上登了一份信息。 告诉大家,不必来找他买版权了。他唱歌只是业余爱好,并非牟利手段,所以,有些歌手若是喜爱,尽可以翻唱,而不必有所顾虑。至于大家都用于什么方面,他不在乎,只不要来打扰他便是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顿生成效。 自登报之后,再也没人来烦他了。 但是,倒引起了一番议论。 那天他在路边的时候,就无意中听到了一些。 “张斯就是张斯,表现的真慷慨,一点也不在乎……” “我看他是傻,有钱不要。”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实在不缺这点钱。我要是与他一样有钱,我也不要了,事多烦人。” “人家都说,这只是业余爱好,纯粹玩玩,不想涉及金钱上的事。” “你说,他要当个歌星如何?” “明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听他唱的可比那些常见的歌星好多了。” “我就不明白,他为嘛要去当歌星?人家是书香门第,堂堂的读书人,脑子烧坏了,竟下贱到想去当歌星?” “……” 都是些闲言闲语,赞赏的有,讥笑的也不少。 对于那些喜爱他的人,这个行为倒得到了大家赞同,谁都希望自己的偶像能大方些,品德能更完美些,无可厚非。 至于这个信息对音乐界的影响,就更实际一点了。 对于这么一首出色的歌曲,谁都希望能用一用,现在没了限制了,许多人都进行了翻唱,也有对歌曲进行改编的。 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当红的歌星,而这一做法,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东风破》流传的更广了。 至于这些翻唱的人,则是有幸有不幸。 一些人唱的不错,大家给了些赞同,那些自己修改并洋洋得意的,或是唱的确实不如人意的,大多被骂的狗血淋头。 “东施效颦”“狗尾续貂”“邯郸学步”几个词,被提及到的次数极多。 娱乐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待的地方,若真是一个默默无闻后生小辈,做了这么一首歌曲,被人抢了,空做嫁衣都有可能。 当然,张斯并不在乎这一点,也没人能在这方面做什么手脚。 他的名气可不是一点半点,比许多明星还要大,再加上如上文路人谈到的“书香门第,堂堂读书人”的身份,信誉极高。在这一点上,娱乐圈的人怎么与他比? 市面上有很多关于这首歌的专辑与磁带,卖的最火的,还是张斯的原版。 大家对他的歌唱,一致赞扬,说很有发展潜力。也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老觉得别人的不如他的好。 可张斯并未发行过,哪来的这些东西呢? 盗版,活生生的盗版。 关键是这些人的确神通广大,弄到了视频,制作也还算不错,一时之间,倒十分畅销,大大赚上一笔是肯定的。所以,这些人对张斯的感觉非常好,期待着他的下一首歌。 还有就是,《东风破》开始在各个歌曲排行中出现。 许多音乐台,许多音乐杂志,在最新的排行中,一无例外,全都提及了这首歌。 而且,表现极为抢眼,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若不是榜首,也定然在前三,实在是风光无限,还有传闻,说一些音乐奖项可能会颁给张斯。 张斯并没有理会这件事,依然写他的东西,陪他的女性朋友,日子过的还算惬意。在外面逗逗雪伦,回校后逗逗朱红,赏心悦目,悠闲自在。 第五十八章 惊艳热舞 张斯凭一首歌曲,红遍大江南北,震动歌坛。 省台乘机宣传了新的节目:“张斯与柳璃的完美配合,才子与佳人的炫酷舞蹈,惊艳全场,敬请收看!” 刚要消停的张斯,又被人记了起来。 在省台最著名的歌舞选秀节目中,这段视频被播放出来,并作为选手的模仿挑战舞蹈。电视台的几位摄影师非常专业,分工合作,搭配的非常完美。经过重新配乐剪辑,更是炫酷已极,看的人激情澎湃。 在这场舞蹈节目中,张斯是最大的噱头,但不是最耀眼的人物。 他的舞技有限,加上柳璃的气场太过强大,所以反倒不是怎么惹眼。 柳璃则实在太耀眼了,蒙着眼睛,又柔弱又性感,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挑逗,性感已极,紧紧抓住每个观众的目光。 而那遮眼的白绢,则成了极富创意的道具。 由此,也引发了新的热潮,继张斯的华夏风在歌坛发生影响外,舞坛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柳璃的打扮,动作被人争相模仿。 而一个人若跳舞时睁着眼睛,则被认为舞技不佳,这不能不令当事人哭笑不得。 许多人都在打听,这是一段什么舞蹈,在哪儿能学到。尤其一些小姑娘,一直幻想着,若是自己也能蒙着眼睛跳舞……小伙子们也在幻想,而且想的更多。 许多人都感叹,张斯实在不是个老实的主,不弄出点动静似乎不甘心呀。 这次的热闹来的也更大些,因为这段舞蹈实在有些露骨,里面**裸的性暗示,柳璃**激情的表演,张斯消魂的配合,看得人血脉喷张,也引来了许多人的口诛笔伐。 柳璃还好些,她是舞蹈演员,跳什么舞都无可厚非。 张斯则不同,他的形象大概都是“文雅,从容,飘逸”之类的,相当正面,每一提及,大家就会想起那个侃侃而谈地英俊少年。 这是一个少年才子的形象,读书人的形象,在这一场双人舞中,则全被打破了,碎的满地都是。 年轻人大呼过瘾,越发地崇拜他,感觉自己的偶像无所不能。 一些家长则有些反感,感觉他这是不爱惜自己,以一个未成年的身份,跳这种舞蹈,还做出诸如摸臀抚腿之类的亲密动作,很可能对年纪小的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本来的舞蹈并不是这样,虽然诱惑,也没到这种露骨程度。 可真实表演的时候,柳璃不知何故,做了许多改变,确实有些少儿不宜。而这段视频的播放,也是超出张斯预料的,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段视频。 骊清捧着报纸,拍着心口道:“呼……还好没跟着她们胡闹,不然,也要跟着这小子倒霉了。” 雪伦笑吟吟地说道:“那还不得感谢我……若不是我拦着,你早就上去给人家送香吻了,到时候闹出个‘才子才女激情拥吻,众人面前互定终身’,可就有的乐了。” 骊清听了却笑道:“这个主意倒不错,我还挺喜爱的。” 雪伦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天,这都是什么人……” “呵呵,开玩笑啦。”骊清笑道:“再说了,那一段视频不也没播嘛,我就算被收录进去也没什么大碍的。” 雪伦说道:“那是因为里面只是些女学生胡闹,没多少噱头,若你出现在画面里,你看他们播不播。” “也是……”骊清说道,转头对着床上的人喊道:“我说弟弟,你是要死么,老躺在床上,是不是该过来陪姐姐说说话之类的。” 张斯有气无力地坐起身,随手拿过一张报纸,递给了两人:“我是躺着也中枪……” “嗯?”骊清接过一看,是许多篇评论,最上面一篇是这么写的:《玩物易丧志》 “在许多后生中,张斯是我最欣赏的一个,他的风趣幽默,从容多识,是同龄人中很少见的。以他的努力与天赋而言,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之所以这样说,也与他的年龄有关,这样一个年龄达到他这样的程度,不得不令人对他有所期待。 而如今,年龄似乎成了威胁他的危险。 少年人的心如野马一般,易放难收。 张斯的成就,有运气的成分,大多则来源于他自己的刻苦。 家学教养,确实给了他许多帮助,培养了他与众不同的气质。而年龄的限制,则使他见识有限,尤其对于现实中的种种,经历实在太少。 花花世界中,存在着许多诱惑,少年随意穿进去,很容易迷失。 张斯就像是这个样子,忽然遇到了繁华的世界,迷离留恋,有些把握不住。 有些人见了他的舞蹈,纷纷鼓掌,赞赏有加。 我真不知这些人居心何在,前几天,他的歌曲引起轰动,我也细听了一下,确实不错,至少,我这种不懂时尚的老家伙也能欣赏一点。 自他的歌与曲中,可以感觉出来,这些是他读书的延伸,可以说,是意外所得。 这还好理解,那么,这舞蹈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我并不是说,读书人不应该有所娱乐。 有些爱好,总是好的。却需要注意一下限度,切勿本末倒置。 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若非惊艳绝才的人物,一生只注重一件事,能有所成就,已经算是了不起了,何况同时注意几样? 有关张斯的新闻一件接着一件,他做的事也一桩接着一桩,看似热闹,实则另有隐忧。书斋有书斋的规矩,贵在静心,若是整日心挂外事,怎么能尽心做研究呢? 那些舞蹈什么的,也确实露骨了,读书人不该有这种举动的。 但我理解他,因为他受不住这种种诱惑,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玩物的兴致很大,一经引诱,便很难收住,可玩物易丧志,还当谨慎才是。 柳姓的艺人,说来是张斯的朋友,以后为着朋友考虑,当……” “嚯,这老家伙挺爱多管闲事嘛。”看罢报纸,骊清不屑地说道。 雪伦皱眉,轻斥了一句:“人家是文坛前辈,说话尊重些……” 骊清一吐舌头,小声说道:“我骂前辈,早是习惯的事了……” 雪伦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转头对张斯轻声道:“你也别难过,这种事总是难免的,人家也是一番好意。” “嗯。”张斯点了点头,说道:“我并不难过,他的话也有道理,我似乎听清姐说过类似的遭遇。” 骊清冲他竖了竖拳头。 报纸上的评论有很多,意见比较分歧,这一篇还算不错。 文章是位文坛前辈写的,语中有责备的意思,倒是规劝更多些。或许有些直,但能看出来是好意,很能代表一部分人的意思。 事到如今,张斯还不曾确定过自己要在哪方面发展,可这些读书人,却在心里将他当作了自己人,遇着事,总要指导几句才是。 张斯感觉还好,只是文章里对柳璃的言语似乎不大尊敬,他有些不高兴。 总体而言,并无什么过错,从文中语气可看出,作者是位耿直的人物,最多只是固执迂腐了点。 “你要发表个声明之类的么?”骊清问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这种事能解释清楚么?还是不说为妙。” “要不……我们在报纸上与那些讥笑你的人掐架吧……”骊清颇为兴奋地说道:“现在有两个姐姐帮你,一定能赢的。” “胡闹。”雪伦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才女真有点无语了,她问张斯:“省台还有你的视频么?” 张斯沉吟道:“应该还有一个……” 第五十九章 《千手观音》 张斯与柳璃的热舞,成为了本年度最吸引人的事件之一。 柳璃也从仅业内人熟悉,变为了名动天下的人物,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女神。她视频中的一举一动,都显得诱人无比,像是在人心头轻抓,弄得人心痒难当, “最性感的舞蹈尤物” “极具诱惑的视觉盛宴!” “本年度最火热的舞蹈!” “灵魂深处的欲望,肉体巅峰的舞蹈。” “新奇的搭配……” “……” 以上均是报纸标题或是简短评价,单看这些,就知道媒体的热闹程度了。 一般读者不不以专家的态度为转移,或者说,有些人越是禁止,越能引起大家的兴趣。所以,一连几天,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许多年轻人,都开始对舞蹈产生了兴趣,对蒙着眼睛跳舞更有兴趣。 报纸上对张斯的批评也没停止过,有规劝的,有可惜的,有单纯看不惯的,不一而足。张斯没有辩驳,也不敢辩驳。 柳璃跟他通过一次话,言语中没有丝毫怒气,倒是洋洋得意地跟他说:“有时间,柳姐一定继续教你跳舞。” 张斯笑了笑,没说什么。 柳璃对他的好,他知道,并一直记在心中。无论前世今生,单纯的感情都非常的难得,应该好好珍惜。这辈子也确实幸运,朱红,冯轩轩,柳璃……能亲近,就是一种福泽。 他自然不会对柳璃指责什么,除了善意与眷恋之外,他不会表现出任何其它什么,但他还是给秦正远打了个电话: “秦老哥,近来可好?” 秦正远有些心虚:“托老弟的福,吃得饱,睡的香。” “哦?还真是好福气……可惜,我就差远了。”张斯叹息道。 秦正远问道:“老弟这是怎么了?” 张斯说道:“寝食难安,老哥知道为什么么?” “这么严重……唔,我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告诉我了。”秦正远说道。 张斯说道:“好,算你狠!” “呵呵……开个玩笑,这次亏了老弟,十分感谢。”秦正远说道。 张斯哼了一声,说道:“老哥看报纸不?与我有关的,大概已算连篇累牍了吧?我说老哥,唱歌播播也就算了,怎么跳舞也播……” 秦正远心虚地笑了笑,说道:“太精彩,丢了可惜。” “那也应该先通知一声吧?”张斯翻白眼。 秦正远说道:“这我早想到了,所以事前就请教过,你自己说可以随便用的,连花絮也任凭我处置的。” “有么?”张斯似乎有些模糊的记忆。 “有,当然有!”秦正远信誓旦旦地说道:“当时有好多人在场呢,你不信去问他们。” “好吧……”张斯没有办法,说道:“我想问一下,台里……还有我的视频不?”他想起了那段群女献吻的事,说不定也被录下来了呢。 “嘿嘿……有倒是有,不过因为有伤风化,就不放了,什么时候给老弟送过去自己收藏吧。”秦正远笑道。 张斯捂着脑袋,说道:“那,有劳了。” “自家兄弟,客气啥。”秦正远说道,接着又问了一句:“对了,还有那段群舞,播了没问题吧?” “哦……那个没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张斯说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很快,秦正远让人送来了东西,正是那段献吻视频。 骊清争着要再看一遍,张斯没有办法,只得随她。不知何故,朱红也看到了,事后许久不曾给张斯好脸色。 张斯只得好好表现,积极体现出自己是一位坐怀不乱的君子,才让大班长的脸色变回来。 可省台并未接着播出群舞视频,张斯也没问,想来台里自有打算。 最终,视频出现在了朝廷台。 原来机缘巧合之下,朝廷台的人知道了这个视频,看了之后,被震惊的不知所言。并且下了决心,花钱从省台购买了下来,以供自己播放。花的钱还挺多,还在朝廷台财大气粗,也不在意这点东西。 朝廷台作为国内覆盖率与影响力最大的电视台,所产生的震动与省台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视频播出后,没有分歧,没有批评,一片好评,如潮如浪。与此同时,也成功地将张斯在跳舞中的举动给掩盖了。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视觉盛宴,本年度最令人惊喜的事!”这是省台一位负责人说的话,表达了对这个舞蹈的喜爱。 报纸上的评论就更多了,五花八门,许多文艺界的人都参与了进来。 “在张斯带来的接二连三的惊喜中,这件无疑是最大的。当然,《千手观音》并非张斯独创,据闻他并不怎么懂舞蹈。(他仅懂的一些,也是柳璃教的)。所以,对于这一杰出的节目,柳璃出的力可能更大些。 布景灯光,包括舞技,都显得有些简陋。但这毕竟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排练出来,为校庆做准备的,能登上朝廷台,已难能可贵。更何况,就意义价值而言,这段群舞实在是近来非常少见的。 《千手观音》讲的是佛教故事,舞蹈也很好地表现了这一点。 其实,这是一个‘命题’作文,提出一个概念,或抽象的意思,编舞者根据它创作出形象生动的作品。而这一转变,其间是非常焦灼痛苦的,令许多人伤透了脑筋。 《千手观音》的主题很棒,有着浓郁的人文气息,透露出极大的关怀,这种大悲悯的情怀,正是使观众动容的地方。当然,我并不想细述这个地方,因为之前的大型歌舞,也有能做到得。 《千手观音》比它们好的地方,则是在具体的表现上。 以往的舞蹈,主题也许很好,论表演的精彩程度,可就差了点。这些是许多编舞者忽略的地方,太注重思想地抽象产生,而忘掉了舞蹈最根本的东西。 舞蹈是跳给观众看的,要给观众一种视觉上的享受,若是不能,它的意义何在呢?以往大家也跳的很热闹,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兴奋地跳来跳去,可观众都快睡着了,原来大家只是在自娱自乐。 很多人愿意艺术作为幌子,来搪塞这个问题。 也许,这种说法是正确的,我无法判断。 但我知道,艺术是可以被理解的。 《千手观音》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的思想,它的情怀,无疑证明了它是件艺术。而观众能看的津津有味,并获得感动,这说明大家都可以理解。 只能艺术,却忘了观众的人,你也许有自己的思想,但你缺少一种能力。一辈子只是自娱自乐,对一个编舞者来说,是非常悲哀的,任何借口都减轻不了……” 像这样的文章,还有很多。 基本上是在夸赞,也会夹在一些其它东西,比如批评当代舞蹈人物,介绍西方动向等。 《千手观音》并不如前面的事来的火爆,但对于它的评价却一致的高。 张斯在“双人舞”中,形象毁的差不多了,在“群舞”中顿时又高大起来。主要是这个舞蹈太美了,太少见了,给人非常惊艳的感觉。 “双人舞”是叫座不较好,“群舞”则是叫好又叫座。 由此产生了另外一些影响,自与张斯相关的视频与关众见面以来,共出现了三位美女。 本来大家都是互有优势的,楚韵却因为这个节目被称为“年度最美女性”,超过了另外两人。当然,另外两人也有称号,冯轩轩是“最具东方韵味女性”,柳璃则是“最性感女性”。 而这三个人,则是最早的“斯女郎”。 第六十章 分别韵事 《千手观音》获得了极大的影响,使得张斯与柳璃获得了许多好评,楚韵更是凭此,一跃而名动天下。 它的影响还不仅于此,柳璃后来训练了一批聋哑女孩,重新排练了这套舞,使其更妙成天然,美轮美奂。 组织她们去世界各地演出,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受到了世界各地的赞誉。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此处就不提了。 与此同时,张斯“不务正业”的名声,由此成为定论。 有些前辈给了劝告,批评了他这种行为,并且也惊异于他的天才,竟能在不同的领域做出如此出色的成绩,可见其平日涉猎之广。 当然,也有人曾怀疑过。 不是怀疑张斯是个穿越者,这个太需要想象力,而是怀疑张斯有幕后推手。 也就是说,张斯所做的一切,都是别人设计好的,与他自己的能力没什么关系。 这种言论在初始时,有甚嚣尘上的趋势,许多人也跟着怀疑。但随着各类人物的评价与介绍,大家对张斯的了解加深,很快便不攻自破了,没什么人再注意这种消息。他的经历与努力摆在那儿,至于剩下的,只能归结到天才上了。 骊清与雪伦在桃源也住了一段时间,过的还算愉快。 张斯请两位在校中做了一场演讲,后来,又特别为文学社的同学讲了一场。 两位美女很给面子,对张斯几乎是有求必应。 数日相处,性情逐渐熟悉,行为也渐趋亲昵。尤其郦清,本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常让他捏脚敲背之类的,张斯也不曾拒绝过。 而两位终究是要离开了。 车站临别,自有一番离愁别绪。 只张斯向来不爱表现出戚戚模样,仍是一片笑脸;雪伦的性格深沉,就更不愿让人看出来了;骊清则是性格乐观,依旧插科打诨。 故而,一眼看去,还真看不出什么分别的意味。 “这次呢,我跟雪姐去住几天,之后便会回家。”骊清说道:“你要是有空闲……你好像天天都有空闲吧?不管了,反正你得找个时间来看看我,知道没?” 张斯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一定会去的。” “真乖……”骊清满眼都是笑意,说道:“那你可得快些,让我等你久了,要你好看!” 张斯笑道:“放心好了。” 骊清转向雪伦:“雪姐,你呢,没什么要交代的?” “我?”雪伦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定目看了看张斯,眼神有些复杂,过了会儿,才温柔地说道:“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家照顾好自己,别人姐姐们担心。” “嗯。”张斯应了一声。 “不需要这小子也去看看你?”骊清问道。 雪伦白了她一眼,这才轻声说道:“他要有心,自然会来……他若不愿意,我说了也没用。” “他不来,我就报纸上说他坏话。”骊清笑道,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道:“张斯,反正你也没事,不如直接跟姐姐走吧,咱三人还能去其它地方玩玩呢。” “额……”张斯一愣,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胡闹……”雪伦没好气地说道:“想一出是一出的,若是舍不得,就嫁给他好了。” “也不是不行……”骊清调皮地说道:“不过,他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再过两年,我就逼他娶我。不过,我不要住在这儿,还是我家好点,他可以当个倒插门的女婿,住在我家里。” 一句话,把另外两人都堵的没话说了。 “好了……”雪伦看了下时间,说道:“车快到了,我们该走了,再任着你瞎胡闹,我们一辈子都得待在这儿了。” “两位姐姐,再见了。”张斯微笑着说道。 雪伦刚要动身,骊清说道:“等等”,向张斯勾了勾手指:“过来……” “嗯?”张斯疑惑地走近。 雪伦皱眉,问道:“你又怎么了?” 骊清对着她一笑,扶过张斯的腰,吻在了他的嘴上。 其余两人都是一愣,骊清这才抬起头来,笑道:“这是你的奖赏,我说过给你的,这可是我的初吻。” 事情来的有点突然,还没来得及慢慢品味,就已经过去了,他可惜地舔了舔嘴唇。 骊清看着他的举动,咯咯直笑,说道:“你拿了我的初吻,事情就复杂了,以后得为我负责了……” “嗯?”张斯惊奇地看着她。 骊清耸耸肩,说道:“你看着我也没用,事情都发生了……不过也不要害怕,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还没让你做什么呢,可以以后再说嘛。” “这么严重……”张斯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三人所在地方很偏狭,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若是有许多人在,定然也要被骊清的举动给震惊到。 “真是的……”雪伦低声责怪一句。 骊清呵呵一笑,向张斯挤眼睛,同时,还对着雪伦的方向努嘴。 “干嘛?”张斯问道。 骊清低声说道:“我待会儿抱住雪姐,你就来强吻,可别怂了……” “嗯?”一下子把张斯吓着了,有点发蒙。 他心虚地雪伦看去,美女还不知怎么回事,疑惑地看着两人,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温柔的面容清馨诱人,细长的眉毛微微皱着,娇小的唇抿着,确实美极了。尤其那不知状况的表情,越看越令人喜爱。 张斯想象了一下吻她的情形,口中发干,喉结不禁动了动。 “没出息……”骊清看着他的举动,鄙夷的说道:“有贼心没贼胆……你到底来不来?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待会我们可离开了。” “不好吧……雪姐反应太大怎么办?”张斯结结巴巴地问道。 “臭小子,你果然不是好东西!”骊清笑道:“你想吻雪姐,就去好了,婆婆妈妈的能成什么事……” 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张斯心想:“被坑了。” 果然,雪伦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面色一变,惊异地看着张斯。 骊清笑嘻嘻地走到雪伦身边,就当张斯要诚恳道歉,以请求原谅的时候,她却一把自后面抱住了雪伦,在她耳边说道:“弟弟稀罕你,你就让她占下便宜,好不好?” 雪伦这才反应过来,急切地腰挣脱:“你……你放开我,别胡闹!” “就一下,很快的,不痛不痒的……”骊清笑道,转向张斯:“你再不过来,我可放手了。” 张斯正在愣神,被这突来的情景弄蒙了。 反应过来之后,也不知该干什么,真是进退维谷。 “犹豫什么,你的心思她都知道了,你不过来,情况能改变多少?”骊清真狠,现在越描越黑了:“快点,一上车,可就没机会了……” 张斯竟然感觉自己有些慌张,这个玩笑似乎开大了,不知该怎么收场。 雪伦依然在挣扎,骊清抱的紧,她又不敢动静过大,以免惹来别人,所以一直没能没有跑掉。 张斯看着挣扎中的雪伦,急迫的模样,更加诱人。 他心中忽然有股冲动,不可遏制。 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来了,就不要放过。 他迅速地冲了过去,时间仿佛已经定格了,雪伦大大地睁着眼睛。 张斯立即印在她的唇上,直接把舌头伸进她的口中。 跟方才骊清的亲热相比,已经太过分了,性质似乎都变了。他已顾不得这许多,在里面乱搅,手在骊清没注意的地方,爬上了雪伦的胸口。 骊清并不知有这么回事,连他伸头伸进去也看不见,依然嘻嘻哈哈地看着热闹。 “行了,行了,吻一下而已,动静也太吓人了。”她笑道。 雪伦被张斯的行为吓到了,反应过来之后,事情已经发生,她心中恼怒,却也没下决心咬张斯一下。 一番轻薄,张斯站了开去。 两人气喘吁吁。 雪伦慌忙整理好胸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呵呵,喘成这样,真像那个……”骊清笑道,没把话说完,把雪伦放了开。 雪伦一自由,立即跑得离两人远些,气呼呼地看着两人。 骊清对张斯笑道:“心满意足没?姐姐对你如何?” 张斯看了雪伦一眼,说道:“没话说,好,太好了。” “算你有良心……滋味如何?”骊清问道。 “额……”张斯不知该说什么,他倒是知道那种温润,那种柔软,感觉自然好极了,可是却不能说出来。 “不说拉倒。”骊清也不在意,对着雪伦努嘴道:“还不快去哄哄?” “嗯?”张斯不敢。 “怕什么,呵呵,我初吻都没事……快去。”骊清笑道。 张斯硬着头皮走过去,雪伦想要跑开,却被他追上抓住了。他低声说道:“雪姐,对不起,我一时没把握住。” 雪伦“哼”了声,说道:“你……你混蛋,无赖……”还是用力挣扎。 张斯没办法,直接威胁道:“雪姐,你再挣扎,我就告诉清姐,我刚刚摸到你的……” “你敢!”雪伦说道,却也老实了许多。 张斯牵了她的手,走了回来,她只微微一挣,就没再挣。 张斯不停地讨好,又是哄又是逗,手却一直没放开。 雪伦任他拉着,面上真是又委屈又气愤。 骊清不知情,一直在边上打趣。 车来了,张斯恋恋不舍地送两人上车,在雪伦的手心勾了勾。 雪伦回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别有风情。 第六十一章 《射雕》完结 骊清与雪伦走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投石进湖,荡起圈圈涟漪,逐渐消于无形,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当然,发生过的终究是发生过了,这是真实的生活。 张斯的脑海时时回荡那一静一动的身影,一喜一嗔的面容,一调皮一温柔的性格。骊清的轻吻,雪伦静默中的激情,印在他的心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媒体报道了骊清与雪伦的离开,后来却失去了两位的身影。 她们这次前来,吸引了十足的目光,大家正期待着激烈的碰撞。自照片与视频中可知,两位除了互相之间不言语外,并没什么过分举动,这使大家失望,也似乎在意料之中。 因为很难想象,两位美女会当着大家的面大打出手。 据些零碎的采访,得知两位过的非常愉快,并且与张斯的交情日益变深。 情况在好转,媒体关注的那个“秘密”,却一直没人提及。问两位作家,都是微笑不语,真不明白她们到底知不知道。 时间一长,大家的兴致也就低了,关注的人越来越少,终至无人问津。 张若虚的身份依然是个谜,骊清与雪伦商量过,暂时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又是一番纷乱。等到了适合的时机,根据情况,再提不迟。 至于“打赌”的事,三人没有多谈,如今的关系不比以前,谁还在乎这个? 这一切,读者还不知道,就连骊清与雪伦的关系也不知道。 住在小城的这段时间,两位作家还与张相文见了面,谢敏振也在场。 她们对两位的好奇,比两位对她们的好奇还大。 地点在余德水的小饭馆,老板娘满面欢喜地招待着。 一如既往,张斯来的时候,总能吃到老板亲做的饭菜。 这是一种荣幸,非比寻常的待遇,不以身份与地位为凭,带着浓浓的人情味。 两位作家算是开了眼界,见了态度严谨,如做学问一般研究菜式的跑堂伙计;见了善解人意,又毫无俗气的老板娘;见了彬彬有礼,浑身书卷气,做菜功夫一流的老板。 加上自己一方的人,谢敏振沉默寡言,却一语中的,如子弹出夹,落地生辉。 张相文看起来最正常,谈笑从容,一派宗师气度。 若说人才济济,大概并不为过。 两位作家心中疑惑又着迷,这些可是在她们小说中才有的人物,现实中见了,不能不说是缘分,也不能不说很难得。 骊清平日骄傲惯了,平常人物看不上眼,在张相文面前却乖的很,温文尔雅,很令雪伦与张斯惊奇。 张相文对两位作家也很有好感,谢敏振更难得地夸奖了几句,说骊清很有思想,在现在的女生中很少见,把她美的不行,乐呵呵笑个不停。 张斯却暗中撇了撇嘴,思想这个东西,他还是感觉雪伦姐更多些。 朱红或其她一些与他亲近的女性,都没有过来。 自从他要陪着骊清与雪伦开始,大家似乎都有意地躲开了。 可能是朱红宣传的效果,她亲见了两位女作家的问答,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一直感觉待在那儿不安全,对着别人也这样说。 别人本来或许还有些好奇的,一听这话,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都不愿去凑热闹。 这样也好,不然,张斯与两位作家的感情,也不会进步那么快。 当两位美女离开后,他还时常想起,清姐的笑脸,雪姐的柔软与香甜,还有她临别时复杂的眼神,真是余韵悠长。 他想起来也有后怕,若是雪伦当时暴怒了,后果不堪设想。 悠闲的日子在继续,他显得很逍遥。 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事。 《射雕英雄传》在万众瞩目中,终于结束了。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各有归宿,黄蓉郭靖历经磨难,得偿所愿,终能厮守。 但武林依然纷争,更添国恨家仇,兵锋过处,只剩枯井昏鸦,生灵涂炭。 郭靖已选好了道路,那是一条成为大侠的道路,而大侠的结局,稍识历史的人都知道,必然悲凉凄壮。 读者没有失望,对书中的人物归途也不会感觉欢喜。 那是他们该选的路,这也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悲剧,不可避免。 作者的感慨,如此深沉,战争的创伤,也如此令人黯然。 “生逢乱世,人不如狗。” 一部文学作品最使人感动的地方,不是思想,不是情节,不是文字……是作者的情怀。 读者对《射雕》的完结有些不舍,同时,也更期待张若虚的第二部作品。 信件如雪花一般,投进报社,询问此事。 可是,报社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因为张倩依还不知道下一部作品的状况,更因为张斯自己也不知道。 “喂,小说怎么样啦?”张倩依问道。 一家四口围着桌子,正吃着晚饭,情景很温馨。 张斯不时给妹妹夹菜,嘱咐他多吃些,不然营养跟不上。间或说个笑话,逗的张倩彤咯咯直笑。 “听见我说话没?”张倩依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叮当作响,横眼看着他。 “哦”张斯点点头,说道:“听到了。” 张倩依白了他一眼,说道:“《射雕》完结了,大家还在期待着你的下一部小说呢,你给个准信行不行?” “唔……行。”张斯说道。 单云清给张斯夹菜,责备道:“吃着饭呢,能不能不提工作的事?” 张倩依伸了伸舌头,看着张斯,催促他快说。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写小说了。”张斯说道。 “嗯?你说什么?”张倩依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张斯耸耸肩,把话重复了一遍。 “你疯啦……”张倩依有些生气,说道:“大家现在正看好你,你却要放弃……报纸上说的对,你太不务正业了,搞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心也野了……” 单云清敲了下碗,微瞪了她一下,这才继续吃饭,过会儿,缓声说道:“搞其它的有什么不好,写小说那么费脑筋,不写也罢了。以咱们家现在的境况,以后的日子又不会难过,有什么好责备的,真是的。 “你就知道护短……”张倩依轻哼了一声,说道:“头发长,见识短……不理你。” 单云清被一句话堵的不行,放下筷子,想要与她理论。 张倩依却转向了张斯,说道:“臭小子,你可不要胡来,我也不许你胡来。你告诉我,你不写小说,想干什么?” 张倩彤睁着大眼睛,看着哥哥,可爱地眨呀眨的。 她也不明白,哥哥不写小说是为什么。 班里的男生可喜爱《射雕》了,将作者捧成神一样的存在,每每令她心中骄傲异常。这是多么光荣的职业,为什么不做? 想了想,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上次的晚会,她没能到场,可是看了电视,发现里面好多美女。 她们是如此迷人,比她学校最最美的女生都迷人。哥哥肯定是要去帮她们,顺便与她们待在一起。男人自然会喜爱美女,就像自己喜欢帅哥一样。 张斯摇摇头,苦笑道:“其实,我……” 张倩依看了他一眼,皱起眉,阻住了他的话,问道:“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写不出东西了?” “嗯?”张斯一愣。 第六十二章 新书 张倩依担心张斯的“才华”已尽,写不出东西了。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有人一辈子只写过一部成功的作品,而且还是第一部,接着就后继无力了。 张斯的写作能力,在她看来是有些玄乎的,更像是上天偶然的赐予,现在则被收回去了。 单云清也皱起眉,担忧地看着他。 “莫名其妙。”张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是说,我不写小说了,又没说不写其它的,而且还是暂时不写了,你们在担心什么?” “切,说话说一半……”张倩依撇了撇嘴。 “小姐姐,是你自己太性急了好不好。”张斯说道:“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呢,就被你抢说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我又没办法……” 张倩彤乘他说话的时机,把几片菜叶还回他的碗里,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小彤,你把这半盘蔬菜吃完,算是对你的惩罚。”张斯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推到妹妹眼前,也没顾另外两人的反应,对着张倩彤说道:“不许挑食,再挑食就打你屁股,知道么?” “嗯”张倩彤委屈地点了点头,心中很后悔,慢慢地吃着,有种在拖延时机的感觉。 “拖也没有用,不吃完不许离开桌子。”张斯补充了一句,说道:“要是你表现好,我心情就好,到时候,你想买什么衣服,饰品之类的,我答应的可能性就大些。” 这句话令小姑娘的眼睛一亮,对着他甜甜一笑,吃菜顿时香起来。 “臭丫头……”张斯摸摸她的头,温和地笑了笑。 张倩彤心中欢快的很,家里的人,如今只有她尚没有收入。 遇着买东西,都需要向家中伸手。 若是必须的,妈妈与姐姐都是毫不犹豫,随手便掏给她。若只为了玩乐,则要大费周章了,往往还不能如意。 张斯在这方面却极为大方,只要她开口,很少空手而回的。 而且张斯说话算话,与单云清,张倩依不同,明明答应的东西,临时却要改变,而且还找一大堆理由。 在张倩彤看来,就是活生生的骗人,张斯却绝不这样对她,凡是答应,不论艰难与否,反正不会令他失望的。 “别宠着她,迟早惯坏了……”张倩依责备了一声。 张倩彤听了,有些生气,饭菜在嘴中嚼来嚼去,鼓鼓地撑高腮边,就是不咽下去。眼睛看着张倩依,一言不发,模样很可爱。 张倩依瞪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我说错了?” 张倩彤撅着嘴,不说话,不过意思很明显。 “别理她……吃饭,乖。”张斯轻轻拍拍她的小脑袋,笑道:“小姐姐正在更年期,脾气大的很,你不要去招惹她。” 张倩彤乖乖地点头,安静地吃饭。 “呸,你才更年期!”那边的张倩依却对着他斥责道。 张斯说道:“激动什么,青春期也属于更年期,我的意思是你还在青春期,青春靓丽,青春无敌。” “狡辩,我青春期早过了。”张倩依根本不理他的话茬,还了个白眼,过了会儿续道:“小彤平日的吃穿都不缺,你瞎担心什么,尽给她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穷养儿子富养女,理当如此。不然,以后若是有男人给她些好处,她经不住诱惑,跟人跑了怎么办?”张斯说道:“再说,我们家小彤这么漂亮,追求她的人里面一定会有这样的人物,应该小心点才是。” “瞎说,我小时候就挺穷困,也没跟人跑了……”张倩依说道。 “你?也没听说有人追……”张斯说道:“反正呢,你不要管了……只要我有能力,妹妹就该生活像个小公主一样。” 张倩依撇了撇嘴,说道:“你以后一定管教不好孩子……” “母亲大人不是还在么,我总不能自己带孩子吧?”张斯说道,还对着单云清笑道:“您说呢,母亲大人。” “搞怪……”单云清好笑地骂了一声。 张倩依挑着碗中的饭菜,轻声说道:“母亲大人呢,照顾你已经够费心血了,你好意思再劳烦她么?” “嗯?”张斯摸摸鼻子,说道:“貌似,我现在好像能照顾自己了吧?” “行了,行了,吃饭,吃饭。”单云清又敲了敲碗,责备道。 姐弟两闻言一低头,各刨了几口饭。 刚安静了些,张倩依又把头抬了起来,问道:“喂,连载的事到底怎么说?” 单云清没办法,白了一眼,直接不再理会了。 “哦……”张斯说道:“我打算连载点与历史相关的东西,字数还挺多,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完结。” “历史?”张倩依问道:“历史小说?” “不是……”张斯摇摇头,说道:“有些小说的笔法,文体比较自由,像随笔一样。” 张倩依越听越感觉不靠谱,眉头也越来越皱,说道:“就像《品三国》一样?” “唔……”张斯沉吟道:“风格上或许有点像,不过,差别很大,《品三国》毕竟是口头叙述,这次是完全书面解析,应该更精练有趣些。” “我听着……情况不妙。”张倩依说道:“你擅长的是小说,现在已经有很多固定读者,应该乘胜追击。写什么历史随笔的,有些胡闹了。” “《品三国》不是挺成功么?”张斯笑道。 张倩依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刚刚也说了,《品三国》是口头叙述,与要连载的东西不同。口头叙述的,大家感觉新奇,看的人自然多。若在报上连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谁有兴致特意买报纸看历史随笔?” 张斯耸耸肩,说道:“你总该相信我一些。” “信你个头。”张倩依给他泼凉水,说道:“我可给你提个醒,《品三国》之后,掀起了一阵读史热潮。许多人见机,想借风赚一把,纷纷写历史书籍,可是,据我所知,除了最先几个有一丁点效果,其他人都成了炮灰。” 张斯说道:“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本不懂多少历史,加上又没什么诚意,粗制滥造一些东西,除了惹来骂名,还能有什么?” “你自己呢?”张倩依说道。 “我?呵呵,我在《品三国》之前就在写了,你说有没有诚意?”张斯笑道:“再说,你似乎忘了,谁掀起的读史热潮。” “自大狂……”张倩依撇嘴道。 张斯做了个鬼脸,故意惹她,张倩依气不过,提起筷子要敲他脑袋。 “咳咳。”单云清即是发出了声音。 张倩依悻悻地收回筷子,回了他一个鬼脸。 “怎么说,给句话吧,你们要不要?”张斯说道:“不要的话,我给投给别家报刊了。” “行……”张倩依拖着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您是大腕,咱小报纸得罪不起,什么都听您的。” 张斯笑道:“好像很委屈似的。” 张倩依说道:“不过,我得先看看稿子。” “哦……我不同意。”张斯慢条斯理地说道:“再重申一下我的规矩,第一,不能提前看稿;第二,无论我写的是什么,你可以不登,但不准任何人删改;第三,稿费要即时付。若是做不到,我就找别人。” 张倩彤很支持哥哥,对着张倩依坚定地点头,以示威胁。 第六十三章 《明朝那些事儿》 万众瞩目中,张若虚的新书开始连载了。 名字很简单,甚而有点俗,《明朝那些事儿》。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似乎不是武侠小说,许多人很好奇,皱着眉头开始阅读。 孙浩凯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个资深武侠迷,从上学一直看到工作。只要遇着空闲,总要把书拿出来看看。 积累渐多,对武侠小说的好坏,单凭嗅觉便能分辨出来。 《射雕英雄传》的出现,对他影响很大,以往那些小说,他再提不起兴趣翻阅。 在他看来,自有武侠小说以来,还没有哪部作品这般辽阔细腻,人物这么栩栩如生,性格这么活泼可人。 若要说个评价,一定是这样的:格局宏大,石破天惊。 当《射雕》完结时,他可叹息了好半晌。 同时,也在期待,希望张若虚的下一部作品更精彩。 但听着《明朝那些事儿》的名字,他兴趣就缺了一半,待打开内容,真是又失望又无奈。哪是什么武侠小说,分明是历史札记,他就不明白,作者是不是吃错药了,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 失望归失望,张若虚的名头还在,他耐着性子往下看。 从那份神奇的人生总结开始,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论总结的如何,好与不好,却总得承认,这绝对是个创意十足的开篇。 在后世,这样的东西,已经烂大街了,看的人想吐。 一样东西,尤其是这种单纯形式上的东西,第一个人提出,大家会为他鼓掌,第十个人提,大家只能吐他满身了。 因为这东西一学就会,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当然,现在还不存在这种问题,张若虚就是第一个。 有谁想过用简历来写一个历史人物? 孙浩凯的眉头舒展了一点,也许,下面能有点意思。 故事开始叙述了,幽默通透,看之莞尔。 语言很好玩,现代而精炼,充斥着流行元素,在传情达意方面不错,却是十足的白话。与《射雕》相比,它显得直接,缺了份隽永含蓄。 “有点意思……”孙浩凯点了点头,安静地看下去。 渐渐的,他便忘了原有些失望的心情,全心扑在了报纸上。 朱元璋的生平开始展开,作者不动声色地戏谑着,总能引起人会心的一笑。 在他看来,这是大家风范。前段时间的读史热潮,许多人模仿张斯,重叙历史,为了能惹人发笑,语言极尽卖弄之能事,硬把历史讲成了笑话。 并且,这笑话也是第三流的。 就像一位相声大师,他的语言是含蓄的,行动文雅流畅,说个笑话,也轻松而自然。底下掌声四起时,他也只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这是一份自信。 他知道笑点在哪,也知道效果如何,更知道自己的实力深浅。 而一些不入流的人物,说起相声,则是荤素不忌,最爱上蹿下跳,语言夸张而鄙俗,令人不忍卒闻。 因为他内功差,只能通过这些来吸引人,种种行为,似乎要来挠你咯吱窝似的,透着勉强与尴尬。 《明朝那些事儿》不是相声,作者也不是说相声的,但肯定是一流的。 不知不觉中,把最后一个字读完,孙浩凯抬起头来,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报纸毕竟不如看书来的爽,内容有限,故事刚刚开始,便不得不结束了。 在他看来,张若虚不写武侠小说,是一件罪恶的事。 但是,若他写的都是眼前这些东西,那么这些罪恶还是可以原谅的。 这是他的看法,也是许多同在读报的其他人的看法。 可以说,在认真阅读之前,大家都会对作者产生怨念,尤其是那些忠实地武侠迷,简直有点暴走的状态。 看完之后,怨气小了些,可暂时原谅一下读者,看他以后的表现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说服,总有一些人是很固执的。 所以,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报纸的销量有所下滑。 好在读武侠的人,与读历史的人,往往是重合的,故而下滑的幅度并不太大。经过一段时间,新书的口碑渐渐起来,读者不自觉地在传播者消息。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一个人若是在地上捡了钱,当然是偷偷藏起,然后只字不提,就怕被别人知道。而一个人若是看了一本好书,却总愿挂在嘴上,甚至会有些喋喋不休,希望别人也能看一下,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这种口口相传的口碑,也是最靠谱的一种,含金量最高。 后世的时候,每有电影上映,大张旗鼓地宣扬,弄得人尽皆知,好不热闹。 但听信了宣传,一进去看,立刻便会后悔,宣传与真实之间相差实在太大,有时会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同一部片子? 而单单观众的口碑,还是很靠谱的。 因为这完全源于自发,没有任何利益在其中。 《明朝那些事儿》正有这种趋势,那些被惊艳到的读者,就爱时刻挂在嘴边,不遗余力地鼓动身边的人去看看。而历史札记与小说的区别也得到了体现,小说是连贯的,不读前面,便读不了后面。 历史札记则可单独分开,自成一体,不影响阅读。 报纸销量开始回暖,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并且还在慢慢增加。 这不得不说,要归功于《品三国》掀起的读史热潮。 因为历史读物毕竟是小众,看的人很少。市面上流行的,多是武侠言情之类,少有历史读物。 而《品三国》横空出世,虽然是电视节目,还未以书籍形式发行,就影响力而言,却更大些,实实在在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读者至此才发现,原来历史这么精彩,这么有趣。 这种兴趣起来后,就开始找历史书籍读,正好便宜了一批投机倒把的人。 可惜,大家做的都不好。 电视节目毕竟是电视节目,更多的是靠口头宣讲,写到书里就显得粗糙而冗长了。大家只顾模仿,却没有研究一下其中的区别,所以写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看着很无聊。读者只因没有书可读,才勉强看看。 《明朝那些事儿》的出现,就提供了一个范本。 标准的书面形式,独创的用语习惯,新颖的叙述角度。 这一切,就像是为那些饥渴读者专门准备的,完全符合心意。 所以,退出了一部分武侠读者,却又补进了更多的历史读者。 《明朝那些事儿》在逐渐升温,在步步高升。 第六十四章 议论 继《射雕英雄传》之后,《明朝那些事儿》挟旧作威势,赫赫登临,以前所未有的新意,再次名动天下,一时之间,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我有订报的习惯,看的却少,日月积累,墙角已堆的满满的。 为着此事,不少听夫人的唠叨,只旧习难改,过闻即忘。这般多的东西堵在那儿,不看又不丢,细细想来,确实无趣的很。 前日心血来潮,拿起一沓翻阅,无意中见了一篇文章。 名字带些戏谑,简单明了,《明朝那些事儿》。 本有些不屑的,想来这类题目,大概也写不出什么好文章。一看之下,心内的观感可用四字来形容:相见恨晚。 作者以武侠闻名,写起历史,却也极是精彩。 先前,史学先生们著作,刻板高深,艰涩难通,或许也是精彩的,可惜读者能力有限,只能束之高阁。 此书独辟蹊径,采用小说笔法,明明讲的正史,却通俗幽默,活色生香。能将众所周知的事情,叙述的引入入胜,跌宕起伏,不可不说能力超群。 读来不想罢手,午饭亦搁下了。 不理夫人的白眼,静静地阅读,时而惆怅,时而恍然,凄凉处扼腕长叹,悲壮处掀桌拍案,傻笑激动,留恋惝恍。 阅罢放开,转头一瞥,夫人正紧张地看来,模样颇心惊胆战。 于是,只得好生安慰一番……” ――――某读者 “张若虚第二部力作,定将引领新的潮流!” ――――《京城晚报》 “诚意十足的态度,创意十足的作品!” ――――《下相日报》 “张若虚的完美转型,武侠到历史的过渡” ――――《南方报》 总体的评价还算不错,凭着书本身的质量,获得了许多人的喜爱。 对此不以为然的,自然也大有人在。 “从《射雕》开始,张若虚进入了人们的视线,说一炮而红,大概并没什么过错。 如今回顾这部小说,跌宕起伏,想象丰富,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杰作。而字里行间,也充斥着作者的思考与情怀,十分感人。 若是这样,一直写下去,如无意外,定取得更好的成绩。 这应该是许多人的期望,自张若虚先生的几封回复中,也能看出是稳重从容的人物,只是不知何故,竟然忽然变换写作题材。 一个作家想尝试点新东西,情有可原,毕竟,谁也不愿被限制在一种文体内。 但是,不得不说,大部分作家只擅长一种文体。 所以变更文体的问题,应该谨慎。张先生的行为,明显有些冒失。《射雕》如今正处上升势头,应该稳扎稳打……” 这是武侠迷的说法,对于张若虚停写武侠,始终耿耿。不过也仅止于此,内中多是劝告之意,或有些怨气,却没对《明朝》做什么评价。 “总体而言,《明朝》是一部让人失望的作品。 或许,有人会说,书还只开了个头,如何便能早早下结论?我要说的是,一个臭鸭蛋,不必吃了才知道是臭的,闻一下便差不多了。 许多人热捧,说什么‘创新’‘独特’之类的话。 那么,情况真是如此么? 只要读上三行,大家应该都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吧? 前段时间,电视上热播的《品三国》,大家应该还有些印象。如今回头再来看《明朝》,其风格,其语言,其调侃的味道……若还能说是创意,我是真不敢苟同。 张若虚以小说成名,《射雕》的创新与格局确实少见,应该值得肯定。 其行文稳重细腻,透着古典味,不知何故,竟一变而成了这种浮夸调调。或许是见张斯的讲课正名动天下,想借此风气也增加点销售? 若是如此,可真教人失望。 张先生武侠小说自成一家,并没有这个必要。再者,学一个孩子的风格,也说不上什么光荣……” 这种文章,既不激烈,也不平淡,不重说理,也不纯写情绪,可是效果很好。 只是简单地提点一下,似乎把判断的权利都交给了读者,而不时讽刺一下,实际已在不知不觉中左右了读者的情绪与判断。 大家很容易被这似是而非的说法给迷惑,仔细想想,好像与《品三国》真有些相似。 这种想法在读者中传播,也许不会影响销量,但会影响名声。 因为随着传播,结论会越来越离谱,由“相似”而“跟风”,由“跟风”而“抄袭”。 至于真实的面目,大概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真知或启示如果不遗失其本质,就不能被传授,不能被承袭,也不能被日常化。” ――――《达芬奇骗局》 好在张若虚的文章,关注的人很多,其中各个阶层,各种学历的都有。 有人提出一种观点,很容易地便会有人反对,甚而被轻而易举地攻破。 “有人认为《明朝》抄袭了《品三国》,我想这是误会了。 作品之间,有相似处,并不难理解。 因为没有谁的东西是完全新的,未在地球上出现过的。 一个新的物品,不是从天而降的,而是旧有事物的杂交聚合,是个很明显的‘杂种’。所以,各种仪器,多能在自然界中找到创意来源,或是在旧仪器中发现相似处。 《品三国》是很具创新性,但在古人的文章中,也不是毫无痕迹。 至于张斯特殊的讲述方式,明显是把学校授课,相声,说书等结合起来的。 那么,能说他抄袭了古人,或是哪位相声大师了么? 这个似乎不难判断,因为太明显了。 说到《明朝》与《品三国》之间,便不那么容易判断了。 这里也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一位作家的文章与另外一位作家的相似,便能判定其中又抄袭么? 可以说,只要是文章,总能找到与自己相似的,差别只在程度高低而已。 而且,一位作家写文章,常常是受了另一位作家的影响,或是在不知不觉中将读的文章带到了自己的笔下。但这只能说受影响,绝对说不上抄袭。 抄袭的程度已经太高,至少,《明朝》没达到这种程度。 《明朝》是纯书面作品,与《三国》的演讲体不同,可算是两个类型了。 再者,《明朝》是小说与札记的结合,与相声等是没什么关系的。 或许,张若虚真是受了张斯的影响,大家应该还记得,两人是认识的,平日在一起切磋,难免会有相似处。 但写出得东西,却完全是另外一种类型了。 而且,在我看来,《品三国》是用来听的,若是阅读,就差极了,简直可谓粗陋。 在这方面,《明朝》的可读行则要强得多,《品三国》更像是老师讲课,除了活泼有趣,只是些史实诉述。 而《明朝》则有更多的情绪与思想,暂不论对错,它的感染力要强许多……” 一评一驳,将《明朝》的评价又提升了不少。 读者围绕着这个论点,议论纷纷,将张斯与张若虚“两个人”比较来比较去的。如此就没有多少理性分析在内了,更多的是个人喜好了。 还有一类全盘否定的人,把“两个人”一起批了。 “张斯是位有才华的少年,但却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历史的讲述,应该以历史特有的方式来讲述,严肃而宏大。他的讲述太过轻浮,甚至可说是油腔滑调。张若虚紧随其后,写这些胡闹东西就更不该了,张斯可以说是少年心性,情有可原,那么他呢? 如今,这股不好的风气,已弥漫开来,不单影响着读者,也影响到了一些历史研究者们,长此以往,绝非好事…………” 话显得迂腐,不值一驳,再者,也是老调重弹了,并没什么新意。 当初张斯凭着《品三国》初红的时候,便引起过这种讨论,闹了好一段时间。 大家研究的还算透彻,最终也给了张斯以肯定的评价。 所以,这类言论似乎并没什么人搭理,专业人士不屑,非专业人士则因为缺少噱头,没兴趣。 而《明朝》就在这种热热闹闹的气氛中,人气逐步高升。 第六十五章 从不掐我 “说张若虚借张斯的名声,以期增加销量,此事相当好笑。 两人并不在同一领域,张斯虽是讲史,而偏于电视,可视为媒体人;若虚先生连载小说,则是传统读书人。 均是声名卓著,为人喜爱。 而张斯以个人形象展现魅力,偏于明面,若虚先生纯以文字吸引读者,偏于隐面。若论名声之大,张斯借了大众媒介的手段,使得妇孺皆知,确实稍胜一筹。 可这说明不了什么,比若虚先生名气的歌星,影星,比比皆是,不足为怪。 而说书籍销售,怕是没几个能与他相较。花钱买书,与免费看电视不同,若只是泛泛的兴趣,大抵不会如何支持。 《射雕》一出,若虚先生的根基稳若磐石,从今而后,只会越走越远,比实体书销售,张斯拍马难及……” 这是读者的反应,明显是张若虚的粉丝,处处加以维护。 “二张”的争论,则非常无聊,张斯每每为此苦笑。 左右互搏,难道要练七十二路空明拳? 还有些议论其它的,暂且抄录两则: “张若虚先生自出道,除约战一事,略显莽撞,余者均较沉稳。 而与郦清女士的争论,迫于无奈,乃不得已为之,情有可原,不值得过于苛责,毕竟出于善意,结局亦算不错。 《明朝》变换风格,虽显突兀,读者却不必惊诧。 张先生既如此做,定有其原因,若心中无甚把握,他不会出手……” “百年之后,张若虚或许常被人提起,在文学史中占上一席之地。而那时,大家怕是早忘了有张斯这么个人了……” “……” 《明朝》引发的议论中,还涉及到了一个问题,张若虚的真实年龄。 因为这本书实在有些“意气风发”,这种锋芒毕露的感觉,与以往的含蓄隽永全然不同。而写出这种文章的人,年龄往往都不会太大,若是大了,便很难保持住这种血性。 所以,大家下意识将他的年龄向前推了推。 有些突发奇想的人,竟将张斯与张若虚猜测成同一个人。 这实在有些石破天惊的感觉,连张斯本人见了,也有些目瞪口呆。 可惜的是,读者不相信,不过是读来笑笑。当然,作者也没怎么在意,他们纯粹出于好玩的目的,胡闹地写些文章,自娱自乐罢了。 其实最该猜测到张若虚身份的,该是他的同班同学。 他曾在班级里讲过《明朝》的开头,而报纸上登载的,与先前的讲述并没什么差别。可能因为时过境迁,又没著于文字,大家都忘却了。 尽管班里有人在追看《明朝》,却一直没人将此与张斯联系到一起。 《明朝》的成绩很好,彻底让张倩依放了心。 所以,一直没再烦过张斯,对他只剩暗暗地佩服了。 张斯自然乐得清静,潇洒地过小日子。 背倚着墙壁,翘着腿,轻松地翻着闲书。 老师在台上讲课,却与他没半分关系,看着那些拼命抄笔记的人,张斯心里忍不住偷乐。幸福是比较出来的,若全是一个状态,那就没什么区别了,当他心情不好时,只需看看周围的人,就会好上去多了。 “张嘴。”朱红轻说了句。 张斯乖乖地张了嘴,含过朱红递来的剥去皮的葡萄,顺便用舌尖舔了舔她的手指。 朱红已经习惯了他的无赖举动,只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收回手,低下头继续剥葡萄。然后,不时给他塞一颗,自己却很少吃。 同学们虽然看不见张斯嘴里的小动作,却能看到朱红的动作。 男生们心里真是羡慕极了,朱大班长能给人好脾气已经非常难得,若是能温柔些,就值得喊声娘,假使像现在这般,带着风情地给剥送葡萄,就值得人自杀以谢了。 可张斯却心安理得地领受着,还只顾着看书,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男生们羡慕之余,也有些责怪,怪他不解风情,辜负了佳人。 女生则又另一个心思,张斯的身份非比寻常,一向超脱在众人之外。 他的面容,他的行为,他的风度,也是校中独一份的,能与他相处,实在可满足一副虚荣心。所以,她们从不感觉张斯不解风情,倒羡慕朱红的近水楼台。 剥葡萄是小事,谁不会呢?可张斯不是谁的葡萄都吃的……再说,就算张斯愿吃,谁又惹得起朱红? 所以全班女性只有羡慕的份,除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站在讲台上,从容地上着课,余光不时地向后排瞟。 见着朱红给他抵葡萄,似乎感觉有些过分,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喂,你有没有感觉冯老师看我的时候,目光显得很冷呀?”朱红抵了抵张斯,低声问道。 “嗯?”张斯抬了下头:“会么?我怎么没感觉……”真好看见冯轩轩向这边投过目光,他对着她挤挤眼睛,做了个鬼脸。 冯轩轩又是气又是好笑,本想瞪他一眼的,却怕别的同学发觉,只能捏着粉笔,在空中虚点了点,表示责备,只有她与张斯能看懂,其他人根本注意不到。 张斯嘻嘻一笑,对她吐了吐舌头。 “她肯定很讨厌我……哼,反正我也不喜欢她……你笑什么?”朱红皱眉问道。 “有么?”张斯否认道:“唔,错觉。” 朱红也没在意,继续问道:“你说,她为什么讨厌我?我好像没得罪过她吧?” 张斯说道:“瞎想,人家对你挺好的,是你自己想太多。” “我才没想太多……”朱红否认道。 张斯呵呵笑道:“人家见了你,还带着笑容主动与你打招呼呢,你还想怎样?每次遇着你,热情地上来与你拥抱,握手,互问近况?” “瞎说什么呢……”朱红呸了一声,沉吟着说道:“她虽然见了我很亲切,那也是装出来的,我感觉她离我远着呢,就像不在眼前一样。” “这么玄乎……”张斯撇了撇嘴,说道:“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朱红疑惑,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斯耸耸肩,说道:“为了你的奇思妙想,我作的一首诗,能流传后世的。” “你不信?”朱红生气地说道:“她见了你就不一样,温柔的跟只小鸟似的,就差黏在你身上了。” “我信,我信……”张斯很坚定地点头说道。 “太假……”朱红翻了个白眼。 “那就没办法了……”张斯耸了耸肩。 朱红贴了过来,靠近他的耳朵,低低地,冷声说道:“你最好离她远点,要是我发现你与她胡搞……我要你好看!” 张斯心中一惊,面色却从容的很,不在乎地说道:“莫名其妙。” “反正,你就是不许与她亲近……”朱红倔强地说道。 张斯笑了笑,说道:“不与她亲近,与别人亲近,可以吧?对了……你凭什么管我?又不是我老婆。” 朱红生气地掐了他一把,把他疼的龇牙咧嘴。 “好好的,怎么又动武?”张斯揉着痛处,皱眉问道。 “你自己知道,没良心!”朱红转过头,不理他。 “喂,喂……”张斯抵了抵她,轻声问道:“不喜欢我花心?还是想当我老……” 朱红直接转过来,用手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张斯笑着拿下她的手,说道:“若是为第一个生气,看来我是没法哄了,这种事控制不了的,我天生就这样;若是为第二个,唔……” “怎样?”朱红听了第一个反应似乎不大,却极为关心第二个。 张斯向后一倚,张了张嘴。 朱红白了他一眼,剥了一颗葡萄,送到了他的口中。 张斯满意地嚼着,笑着说道:“我妈妈上次暗示过我……唔,她还是比较喜爱郁馨的……所以让我追求她。” 朱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可是呢……”张斯顿了一下,转折道:“我感觉,这种事还是太早了。再说,郁馨又不喜欢我,追着一定挺费力。” 朱红正听着,却见他停了下来,正张着嘴对着自己。 “吃死你!”她只得又塞了一颗给他。 “唔……我这个人呢,最怕费力。”张斯笑了笑,说道:“所以,我勇敢而坚定地放弃了,这种锻炼人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搞怪!”朱红白了他一眼,心中却喜欢的紧,嘴角不知不觉中带了笑意。 “满意不?”张斯笑问。 “跟我有什么关系?”朱红撇清干系说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不愿有关系是吧?我说了不追郁馨,难道不能追冯老师?还有小韵,清姐,雪姐……啊,又掐我……” 朱红撅着嘴,气道:“不许!” “看心情……”张斯忍着痛说道。 “你到底喜欢谁?”朱红问了一句很彻底的话。 张斯说道:“我喜爱的人,很简单,只有三个标准:第一,从不掐我;第二,从不掐我;第三,从不掐我。” 第六十七章 轻轻一吻 下午时分,张斯在路上遇到了冯轩轩。 冯轩轩本想躲开的,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急什么,我们去散会儿步。” “我不想去……”冯轩轩挣扎了一下。 张斯笑道:“路上可以不少人呢,你这样与我拉扯,很难不惹人注意的。” 冯轩轩身形一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去僻静些的地方。” 张斯耸耸肩:“悉听尊便。” 靠着围墙的小道,鲜少人迹,向来寂静的很。墙旁有大树遮盖,绿荫浓密,清幽舒爽。两人缓缓地走着,颇显自在。 “自从晚会之后,你怎么老躲着我。”张斯说道。 冯轩轩说道:“我没躲着你,你不要瞎想。” “哦……”张斯也不反驳,点点头说道:“我们多久没一起吃饭,或者散步了?” 冯轩轩低着头,说道:“我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一直没什么空闲……” “刚才,若我不拉着你,你就会走掉,对么?”张斯问道。 冯轩轩却不回答,低着头,轻轻向前走着。 张斯笑了笑,说道:“可你毕竟跟我来了,说明还是有时间的,对么?” 冯轩轩闻言,转头就要离开。 “好,好……不说这个,咱换个话题。”张斯连忙说道。 冯轩轩这才安静下来,缓步走着,却并不说话。 “这两天还好么?”张斯问道。 冯轩轩点点头,说道:“挺好的。” 张斯忽然止住了步,拦在她的身前,冯轩轩没注意,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待要离开,却已被他抱在了怀中。 “你……干什么?”她没挣扎开,惶恐地问道。 张斯很平静地问道:“这两天有想我么?” 她本想瞪他一眼,使劲睁开的,抬眼一看,却见他一副严肃模样,并没任何嬉笑的意思,目光款款,显得很深邃,很深情,就像在欣赏自己的情人。 她心一软,就没再用力挣,静静任他抱着,喃喃低语:“我们……不是说好做朋友的么?” 张斯轻声地说道:“做朋友也得在一起,你老躲着我干嘛?” “我怕……控制不住。”冯轩轩目色有些黯然。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何必逼自己…………”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冯轩轩没有反抗,顺从地伏了进去,双手很自然地搂过他的腰。 冯轩轩说道:“我想在只想找个人早早嫁了,免得以后给自己惹来麻烦。” 张斯吻了吻她的头顶,问道:“有没有想过要嫁给我?” 冯轩轩苦笑了一下,说道:“没想过。” “为什么?”张斯问道。 冯轩轩嗅着张斯身上气息,将身体又贴近了一些,轻声说道:“我是你的老师,这是注定的事。” “除此之外呢?”张斯问道。 冯轩轩摇摇头,说道:“何必还要除此之外,这些……已经够了。” 张斯将手放在她的秀发上,温柔地抚摸着,说道:“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的。” “我在乎……”冯轩轩顶了句。 张斯说道:“可以慢慢习惯……” “我为什么要习惯?”冯轩轩反问了已经,这才幽幽说道:“就算我习惯了,你就一定能娶我?那朱红呢?还有那个跳舞的小姑娘呢?你放得下?” 张斯顿时沉默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放不下的,又岂止这两个人? “以后,不要随便的问女人意愿。”冯轩轩并没有表现出伤心的模样,反倒轻轻笑了笑,用头在他的肩窝顶了顶:“她们很容易当真,可你并不能满足她们………你初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没有哪个女人能留住你。” 张斯想对此否认,却连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我想过平淡些的日子,不要与别人争。”冯轩轩说道:“就算争的话,我又能争的过谁?朱红她们比我年轻,比我更有活力。你的女伴中还要骊清这样的作家,柳璃这样的舞蹈家,我只是个平凡的小老师…………” 张斯放开了些身子,托起她的脸,深情地说道:“你不需要争什么,只待在我身边就是,你总该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我相信,你待人确实真诚,尽管花心了点。”冯轩轩轻轻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不知是爱是恨。 这与朱红掐人相比,又是另一番温柔滋味了。 “我也愿意待在你身边……”冯轩轩苦笑道:“可是,这个你说了不算,即或我脸皮厚些,也迟早被人赶走,何必……” “这话奇了……”张斯皱眉说道。 “好了,不提这个。”冯轩轩伸手堵住他的嘴,轻声说道:“我们现在不也挺好?” 张斯不说话,只温柔地摸着她的脸,明显是表示对这种情形不满意。 “有得则有失,你想得到那么多,难免失去一些东西。”冯轩轩笑道:“知足常乐吧。” 张斯说道:“上辈子,老天欠我太多……如果我得到的比别人多,那也是我应得的。” “霸道……”冯轩轩白了他一眼。 学生们都回班级了,学校显得十分静谧,两人待的角落就更寂静了,半个人影也不见。抱了这许久,完全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之前,我挺怕与你见面的。”冯轩轩轻笑道。 张斯疑问道:“为什么?” 冯轩轩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晚……你那么过分,我好意思与你见么?” “呵呵……我倒挺好意思的。”张斯笑道。 冯轩轩在他的脚上踩了一下,算是对他那么得意的惩罚。 “那现在呢?”张斯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问道。 “现在?”冯轩轩吸了口气,轻笑道:“我刚刚才想通,我并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躲?有些事总要面对的,躲着也没用。” “你的意思是……”张斯有些搞不明白,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冯轩轩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答应你什么。我不会留在你身边,这条路已经选好了。”她反手托着张斯的脸,认真地说道:“我以后要找个普通人嫁,不过,在嫁人之前……我们可以亲近些,你说好么?” 张斯皱起来眉,这可不是他要的结果。 冯轩轩见他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张斯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言不发。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冯轩轩有些委屈,她如此做法,对张斯有益无害,满足他的欲望,又不必负什么责任,可他却对此表现的那么冷漠,实在有些伤她的心了。 “你知道的,我可以负责……”张斯说道。 冯轩轩却直接顶了一句:“不,你负不了责。”紧紧看着他,语气有些硬,最终还是化作了带些凄凉的温柔:“你太想当然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毕竟,能完全决定自己事情的人太少。到时候,无论家庭,还是社会,所带来的压力,都会使你震惊的……你还是太小,不了解这些。” “其实,我……”张斯说道。 话未说完,冯轩轩便抬起手,堵住他的嘴。 “不要再逼我,好么?”她幽怨地看着他。 轻轻松开手,闭起眼睛,却将嘴贴了上去。 当那条香舌滑进时,温香满嘴,冰川融化,万木逢春。 (鉴于情节太水,秋枫十分惭愧,只得在下面多添一段文字,望能减轻些罪责) 那日,张斯随口说了一句诗,朱红却颇为不屑,以为他胡搅蛮缠,在故意逗自己。张斯摇头之余,将此诗寄与了郦清,以作礼物。 郦清展信阅罢,欢喜无限,美滋滋地看了又看,连连赞叹。 “你, 一会儿看我, 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这是朦胧诗中的一首,极为有名,为顾城的代表作之一。 张斯只出于戏谑,将此诗拿来,但并不能影响它的价值。仅仅两行,六节二十四字,而隽永有韵,读了难忘。感情似乎既单纯又复杂,而“远”与“近”的悖反,令人深思,又似乎在言说灵与肉的永恒冲突。 郦清再三诵读,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对于它的喜爱,难以自已。同时,惊异于张斯的天才,如此才华,怕是自己也比不上吧? 她总放不下,终还是将此诗放进了自己的书中。 待书籍付梓,分发销售的时候,可把读者与评论家吓了一跳,顿时便喜爱上了,纷纷询问此诗的出处,并大加赞赏。 而张斯与郦清的这段事迹,便成了佳话,流传后世。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 与此同时,雪伦也收到了一首,《沙扬娜拉》。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 沙扬娜拉。” 雪伦阅后倒是挺平静,眼神却异常温柔,水光闪闪,一圈一圈的晕开,真是美丽极了。她只将信件放在胸口,似乎醉了,良久不能言语。 “这是一首极美的诗,张斯与雪伦分手后,思念入骨,总难以忘怀,特地写来赠她。 此诗不事雕琢,虽仅仅几行文字,却十分动人,乃诗中的珍品。仔细阅来,雪伦的温柔与美丽,似乎在眼前缓缓浮现,那娇羞的风韵,令人心折。 同时,诗人的的心绪也令人感同身受,别后的思念,回忆的甜蜜,重逢的怅惘……温和而忧愁,美丽又复杂,诗人已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引自《华夏现代文学史话》 第六十八章 齐头并进 《品三国》结束,在一路高歌中,完满收官。 这与张斯关系已经不大了,因为录节目比播的快许多,节目放到一半时,他就已经解脱了。下面的一切,完全是由电视台操作的。 不过,因为有张斯在,《百家讲坛》一战成名,在国内获得了很大的影响。 大家都在关注着,看它接下来的节目,是否后继有人。 秦正远为此已经准备了很久,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万众瞩目之中,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先生登台开讲《西游记》,也是一身长袍,浅色灰衫,温润谦冲,若是有见识,该能认出这是桃源中学校长张相文。 老先生讲课,慢吞吞的,初听并不如何精彩,对此,观众多有抱怨。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是心惊胆战,毕竟是一个转折,关乎以后的发展,若是出了差错,节目很可能一蹶不振。 好在情况逐渐改观,大家发现渐渐能听进去了。 老先生的话没什么噱头,也不大讲究设置悬念。 而张斯当时的演讲,可是步步设疑,并有意加入了大量逗趣的东西。两相比较,观众更喜爱听谁的,很容易判断。 可是随着演讲的深入,大家心境平和下来之后,发现了其中的妙处。 老先生确实不善逗趣,大概也不屑用这些手段。可挡不住学识渊博,加上经历丰富,能讲的东西也就多了。 关键还在于能深入浅出,讲起课来举重若轻,明明复杂的学问,到他口中三言两语便能让观众明白,好似信手拈来一般。 此外,便是老先生的经历过人,亲涉名山大川,探访河谷洪流,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他虽叙述的平淡,可种种奇伟瑰丽,可惊可怖可叹可赞的奇事胜景,还是让观众惊心动魄,如痴如醉。 这些是张斯难以做到的,也是观众初次领略到的。 所以,当老先生鞠躬下台时,又是一个“满堂彩”。 “秦助理,收视稳定。”工作人员会报道。 电视台气氛不错,大家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下面的呢?”秦正远问了一句。 “唔……依然稳定。”工作人员回答道。 观众的感觉不错,只是,隐约之中,似乎觉着节目较往日短了一些。 当老先生下台时,原以为要结束的,却上来了另一位老先生。 也是精神矍铄,目光却极为有神,炯炯尖锐。身体消瘦,穿着纯黑的长袍,默默地走上来,站定,一言不发,气质如一柄利剑一般,一下子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观众们自然认不出是谁,通过电视,却知道下面的学生反应很大,似乎都认识他。 “鄙人谢敏振,为大家讲《水浒》。”老人淡然地说了句。 然后,节目便开始了,干净利落,绝没有一句废话。 大家这才恍然,原来方才的节目确实短了,但总体节目却变长了。 这也是秦正远为防万一,特意留的手。 一个人讲课,自有其特点,观众喜不喜欢自然也说不准。那么,两个人便是两个风格,胜算总是大些。只要喜爱其中一个,就能把观众留下来。 谢敏振的声音非常平淡,自顾自地讲着,完全不在乎听众。 《水浒传》谁都知道,没看过原著,也看过影视作品。 但如谢敏振这般讲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的语言精练,有力,一击必中,观众有种应声而倒的感觉。 实在太惊艳了,没有张斯的故事张力,逗笑有趣;没有张相文的涵蓄宏大,轻松隽永。他的讲课就像冷静的狙击,自始至终都有种难言的紧凑与张力。 对水浒人物的细节介绍,各方势力的概括叙述,更关键的,对故事背后本质性的探究。 《水浒》被他讲成了《厚黑学》,大家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物,做出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或是说出一句随意的话,竟会如此多事秘密在背后,如此深刻,如此讽刺,如此令人哭笑不得,之后,或许还会有深深的无奈。 谢敏振面无表情,平淡地讲述着,与观众的反应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语言就像他的气质一样,如一柄利剑,精炼,准确,一剑封喉。 而他引导的方向,却并不那么厚黑,而是走向了正直,勇敢,血性……这些人性的东西。他的对名著剖析的深刻,他对当下讽刺的很尖锐,他的语言有股特殊的感染力,静默中有种强大的张力。 观众的感觉各异,有人惊慌,有人尴尬,更多的则是热血沸腾。 这是一种并不含蓄,也并不宏大的讲课,只在事情的外表开一个小洞,然后一剑刺到剑柄淹没其中。 很快就有人爱上了这位消瘦的老人,爱上他的倔强与不合时宜。 “秦助,这……没问题吧?”工作人员看着屏幕,有些迟疑地问道。 秦正远疑惑道:“能有什么问题?” “似乎,太尖锐了些。”工作人员说道。 “唔……确实比较尖锐。”秦正远沉吟道:“不过,这就是他的风格,我也没办法。” “他这样……很容易放错误的。”工作人员说道。 秦正远笑道:“别担心,人家最多只是讽刺一下时事而已。” 工作人员还要再说什么,秦正远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明白,一切都在掌控中,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他之所以敢这么肯定,因为他已经看了好几节演讲。 现场的感觉,可比视频还要刺激,他还记得许多小男生被激的面红耳赤,结束时不要命地拍手。 谢敏振的抨击与讽刺,大多是集中在文化上,或是在人性上,并没有多少是针对现实生活的,与政府政党之类就更没什么关联了,至少,表面确实如此。按张斯的话来说,谢敏振讲的东西,可以称为《丑陋的华夏人》。 某大学宿舍内: “这人是谁?这么牛……” “刚刚不是介绍过嘛,谢什么的。” “深得我心呀,我崇拜上他了……” “牛人,绝对是个牛人。” “……” 某家庭内: “这位老人家倒是挺有精神。” “呵呵,看着穿着,说不定是练武的呢。” “就是话太刻薄了些……” “老婆,论刻薄,还是你们女人擅长。” “去!真是……对了,孩子适合看么?” “唔,看看无妨,这可是真知灼见。” “……” 某政府部门内: “我怎么感觉他在骂我?” “你是做贼心虚……” “呸……” “唉,这些人真无聊,尽爱惹事,夸夸其谈可没什么好处。” “确实,读书人就爱自以为是……” “……” 某专家聚会客厅: “挺有意思。” “这位先生独出机杼,很难得呀。” “呵呵,我倒是感觉他胸中有块垒,不借酒浇,只好发之于声了。” “文人通病,我辈莫不如此。” “哈哈,有理……” “……” 谢敏振讲完,礼貌地鞠躬,然后下台。 依然干净利落,依然没有一句废话。 现场已经掌声雷动,电视台前也是喝彩一片。 第六十八章 桃源喜事 《百家讲坛》来了两位新的主讲。 通是长袍着身,风度翩翩,而且还都年事较高,同台相竞,精彩绝伦。 一个借《西游》讲名山大川,雄奇辽阔,苍莽博大;一个借《水浒》叙人情冷暖,机变百出,尖刻入骨;加上张斯借《三国》演沧桑变故,纷繁复杂,幽默风趣,正好奇正汇齐,相生相抵。 节目一经播出,立刻引起轰动。 《百家讲坛》后继无人的谣传,不攻自破,反倒风头劲猛,一时无两。 大家纷纷在打听,这两位“后起之秀”,究竟是何人? 《百家讲坛》事前并未做什么宣传,也没什么介绍,两人完全是直接上马。所以,观众除了两位的名字之外,再不晓得更多的信息了。 就是名字,也是那些细心的观众才记下了,其他人则早忘了。 当然,这些难不倒媒体,这也正是它们出风头的时候。 《扬子报》率先发表了一篇文字,为名《“桃源三剑客”齐现“百家讲坛”》 “前日,《百家讲坛》张斯主讲的《品三国》结束,两位新主讲分别以《西游》,《水浒》接续,获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大家被两位主讲的风采折服,钦佩之余,纷纷在打听两位具体身份。 本报记者经调查,发现原来主讲正是前些日子,名噪一时的‘三剑客’中的另外两位,张相文与谢敏振……” 有些读者听着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记忆好的,早已恍然大悟,心下道:“原来是他们……” 桃源中学出现在报纸上的次数,还是相当多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三剑客”的。张相文与谢敏振的名字,也常与张斯并列在一块。 大家对张斯还是比较熟悉的,全国不认识他的,大概没有几个。 张相文与谢敏振却没多少人记住,或者只记住了名字,却不识其人。 张斯讲过课,上过节目,曝光率高,大家很容易辨识。另外两位却很少在媒体前露面,大家不认识亦属正常。 但一经报道,旧时的记忆纷纷涌出来。 读者这才发现,两位老先生,却原来是“旧人”,可算是故交了。所以,惊奇之余,倒也有不少亲切之感。 而报刊之类,又有了内容,可以大肆报导了。 “张相文老先生出现在电视上,实在令人惊喜。 前些时候,大家还在为学者是否应该接触媒体,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老先生的亲历之举,向人们展示了其中的价值,也有着象征性的意义。 许多学人反对其事,是因为觉着电视‘没文化’。 毋庸讳言,电视是个粗糙的产品,根本无法与绘画,电影这些艺术相比,虽然也有人说‘电视艺术’,却多是自娱自乐,外人并不承认。观看其中的节目,也大多没什么意思。 但这不能成为拒绝接触它的理由,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去帮助它。 以老先生在学界的地位与声望,确实也非常适合做这事。 观看他讲的《西游》,是一种享受。 这里面有着实实在在的广博知识,而老先生的专业素养就更不必有所怀疑了。得知许多人喜爱他的节目,还是很令人欣慰的。因为专业的缘故,原先只有少数几人能亲聆先生的教诲,如今却普国收看,能不是件盛世么? 学人的加入,只会有益无害。 难道参加一个节目,会降低自己的水平么?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但却可以抬高一个节目的水平,如今国内的节目,既无聊又低俗,为了能吸引观众,尽做些莫名其妙的的举动。这样的节目看多了,除了变得无聊低俗外,对观众有什么好处? 而总体说来,《百家讲坛》可算国内最有品味的节目了……” 这是张相文的拥护者,文中只指出了他一人,不过是就事论事,虽微微有夸张的嫌疑,总体还比较严肃。 “张相文与谢敏振两位先生,齐现《百家讲坛》,可是惊碎了一地眼睛。 大家原在猜想张斯之后,该是什么人继续讲下去,观众与媒体臆想了许多作家学者。因为珠玉在前,来着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观众也跟着紧张。却未曾想,“三剑客”之中的另外两位,一起登台,并且获得了如潮好评。 张相文与谢敏振,都是学者身份。 因为种种缘故,出现在了一所高中,并遇到了张斯,机缘巧合地产生交集。三人各有所长,均为一流高手……不得不说,桃源中学是个神奇的地方……” 这是借着新的潮流,将以前的材料拿出来炒冷饭,只简单地提了一句当前的状况,大部分在说三人的旧事。中间竟然还有许多三人的小故事,十分有趣,不过三人都没有承认过,所以不知真假。 “国内有一所神奇的中学,称为桃源;里面有一群神奇的人类,称为三剑客;他们有种擅长的本领,称为演讲……” 这是纯粹的搞笑语言,并不追求什么真实性,但很吸引人。 并且,从一定意义上讲,它确实反映了某种本质性的东西。这些无疑为桃源中学做足了免费的广告,种种谣言横飞,各类传奇上演。 也有比较客观的描述:“桃源小县现在最出名的地方,大概便是桃源中学了,频频出现在报纸上,成为舆论中心。 这原本是个十分普通的高中,老师一般,学生一般,成绩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显得一般。 可是,有一天,它随着一个学生的名字享誉全国。 当张斯被称为才子时,它便吸引了众多目光。 不经意的探寻下,却发现这个学校还有着不止一个的神秘人物,它的校长是学界泰斗,它的老师是大学教授……这一刻,它成为了国内最风云的高中,没有之一。 而当人们对它失去兴趣时,《百家讲坛》将它重新推到了风口浪尖。 据笔者知晓的信息,张谢两位先生的行为,纯粹出于意外,却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大量优秀的教师开始涌向它,大量优秀的学生也开始涌向它……以前,也许它是‘含而不发’,所以表现的一般,但我知道,以后一定不会了……” 这是比较靠谱的评论,尽管不知道他的“信息”是怎么来的。 由于“三剑客”的存在,加上上次晚会的风头,说桃源中学享誉全国,确有其事。 而名声有时是可以化作实利的,来应聘的老师中不乏硕士生,博士生,来上学的学生中也不乏各地的中考状元。 以前它也有“实力”,可是基本上都用不到,高中既不能搞学术,也不能写小说,所以多少有点名不副实。 而现在的“实力”,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至少,考试这方面是没什么问题了。 而这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使得学校的发展越来越好。 第六十九章 比较 随着《百家讲坛》的继续播出,张相文与谢敏振受关注程度越来越高,大家的热情也越来越高,讨论随之兴起。 渐渐的,开始关注到了具体的演讲内容,而“三剑客”也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 “《百家讲坛》播放至今,已经有三位主讲。 而这三位主讲,交情非浅,同在一所学校,且是相交忘年,实在有趣的紧。 ‘三剑客’之名,如日中天,听其演讲,的确名实相符。而三人侧重不同,各有特点,难分高下。 若论声名之广,以张斯为最。他出道最早,被称为‘少年才子’,年龄虽小,涉猎却广,历史,文学,音乐,舞蹈……并且都有过人表现。他主讲《三国》,内容极为诙谐,机智幽默,常令人捧腹。 叙事能力非常强,将纷繁复杂的各方情况依次说来,井井有条。 许多文坛前辈,十分看好他的前途,同辈之中,也多有推崇的。当红作家骊清,还再三当众表示过对他的好感。(这方面,他的年龄面貌占了极大的便宜,自古以来,才貌难双全,张斯可算其中异数之一。) 若论学界的推崇,则以张相文老先生为最。 他的演讲节奏较慢,极少有跳跃的地方,步步为营,循循善诱。而所讲内容却很是天马行空,雄奇辽阔,与《西游》原书的神韵极为相似。其中更透出了深厚的学养,沧桑斑驳的经历,温润而宏博,不单普通观众听了喜爱,专业人士也十分欣喜。 而老先生的宗师风度,更是令后辈心折,顿生高山仰止之感。 至于谢敏振先生的表现,非‘惊艳’二字,不能表述。 同列‘三剑客’中,以谢先生名声最为不显,始终默默。而登《百家讲坛》,主讲《水浒》,一炮而红,声名顿时天下皆晓。 由于某些原因,国内的言论,最是‘干净’,鲜少有带锋芒的。 谢先生最大的特点,却是‘尖刻’二字。 故而,有人曾评论,说谢的言论‘直承民国风气,铮铮铁骨,如持利刃,一剑封喉。’ 按理,谢先生年届不惑,气血该早就衰退,却未想竟如此血性。因为有生活经历的缘故,他的道理自有由来,引起很多人的共鸣。其语言精炼,如淬过一般,平白却有力,最爱以平淡语气讲激烈故事,每每总能激起人心内正义愤怒之感。 有人曾访查过谢先生工作的地方,他的同事,常以‘正直’‘寡言’‘奇怪’几个此语来评价他。这与其所讲内容极为相像,谢先生是真正‘文如其人’。节目开播以来,人气节节高攀,尤为大学生们所追捧。 总结起来,张斯以‘有趣’脱颖而出,张相文凭‘宏博’折服众家,谢敏振则以‘深刻’惊艳天下。‘三剑客’确实让人心服口服……” 这是一篇比较有代表性的文章,分析了三人的特点,总结还算准确。 同时,有意无意的,也略过了一些东西。比如说,谢敏振的演讲受到的并非全是好评,文坛内,总有一些人是有特殊身份的,每当有人‘闹事’,便出来‘围攻’,不是为了搭顺风车,就是为了‘社会和谐’。 作者深知其事,既得罪不起,又不想将他们的说法列入,只得装作无知,忽略掉。 谢敏振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却从来没有反驳过,逢人问及,不过冷哼一声。 他有他自己的原则,继续批评文化,批评社会……却绝不与人骂架,狗咬你,你能咬狗?是个文化人,就该自重身份。 这些报道,张相文与谢敏振很少看到。 按理,人的阅读能力是与年龄有关的,二十五六之前,身体最好,兴趣最大,读起来风卷残云,之后则每年递减。 到了晚年,除专业之外,只能看看报纸,翻翻杂志。 张相文与谢敏振却不如此,诺大年纪,依然抱着大部头的著作来看,不限类型专业,涉猎极广,因为身体原因,或许不能像张斯那样多读,相较于一般人而言,却已经非常吓人了。 并且,两人在校中的地位特殊,除了少数几节课外,不负责其它任何事情。 学校里也没什么人能管着他们,加上息交绝游,闲暇甚多,过能很是逍遥自在。这样的日子,不读书,倒要去唱歌跳舞不成? 故而三人每到一起,谈兴往往很浓,因为能谈的东西极多,东拉西扯的,很快就能消闲一下午。 学校老师提及,很难加入“三剑客”的团体,有一定的道理。 倒不是三人不近人情,有排外心理,而是所谈所笑,常有所指,你一个胸无点墨的人,站在边上呵呵傻笑?这怕是更难熬。 两位老先生对看报没什么兴趣,心态也很,即是听了什么差评,也不会动气,不过一笑而已。(当然,这里面还是有差别的,张相文是微笑,谢敏振是冷笑)。若是遇有指点错误,而确有出处,两位老先生不单要认真改正,更要十分感谢的。 “他们的风度极好,不单学问,人品也令我极为佩服,是真正所谓的良师益友。 待人真诚,说到底是对自己的心真诚,他们做的非常自然。我的谦恭每每被人称赞,这是我性格使然,也有家教缘故,实言之,也有长辈亲友的交代,为了能赢得别人好感。所以,一直不能做的像他们那般,自心底流出……” 这是张斯接受采访时,对记者说的话。 这样一来,大家对两位的好感,又增进了一步。至于张斯“自报家臭”的举动,因显得真诚而稚气,与年龄颇符合,许多人看来微笑之余,尤其是些成年女性,越发喜爱他了。 张斯恰巧也是知道整个事情发展的人,张相文与谢敏振能答应上节目,还有他的功劳在内。之后讲东西时,他也多是事前看了稿子,帮忙更改了许多。并把前世的一些经验都说出来,以供两位参考,张相文与谢敏振能一上来就这么吸引人,与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节目之后,他也时常看报纸。 对于各方面的评价很熟悉,当然,他除了接受了一次短短采访外,并没有参与进来。 一来是发展状况尚算良好,再者也是他自己身份特殊,身列“三剑客”之中,很容易越帮越忙,还是避嫌为上。 同时,在报纸上,他还看到了一些熟的面孔。 这些人在他演讲时,就出来凑过热闹,如今又出来了。这让他很怀疑,凑热闹这种事,是否也分“专业”与“非专业”,不然,为何老遇到这些人? 更令他惊奇的是,他还看到了骊清的文章。 第七十章 拆报刊 骊清的文章是这样写的: “应张斯之邀,前次去了桃源一趟,在校中看了许多精彩的表演。 当时还未曾见过张校长与谢老师,两位都是喜静的性格,一向深居简出,少见外客。后来还是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张斯才替我们引见了一下。 在一家精致的小餐馆吃了饭,当时气氛非常好。 张校长乐呵呵的,最有长者风度,为我讲了不少当地的风俗传闻,十分有趣。谢老师言语很少,只坐在一旁静静听着,隔一段时间才会插上一两句话,之后又会缄默不语。 不过,他的话确实精炼深刻,让人十分心折。现在许多大学生崇拜他,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感觉年轻人也确实应该多听听他的演讲。 我试着与他多交流,他也很有风度,非常认真的听我说,思考着,帮我解决提到的难题。中间还微笑着夸我,说我很有思想……” 张斯看了不禁好笑,清姐夸人是真的,末尾却要顺带夸自己一句。 “很有思想?”他心中乐道:“人家也许就随口一说呢,您还真惦记上了,现在也拿来炫耀……” “看什么呢?这么乐……”楼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斯没抬头,笑道:“我在看清姐写的文章,挺逗的。” 张倩依撇了撇嘴,说道:“清姐,清姐……叫的还挺亲热,我才是你亲姐……” “知道啦……我又没否认过。”张斯嘀咕了一声。 “那你喊一声亲姐姐,我听听……”张倩依走过来,一把抓过报纸,丢到了一遍,挨着他坐了下来。 “额……有点肉麻,不喊。”张斯拒绝了。 “我就知道……”张倩依轻哼了一声,说道:“张大才子现在不一般了,声名远播,怎么会把小女子放在眼中,喊亲姐姐多丢份。再说了,现在外面的姐姐可多呢,清秀的,雪白的,腰肢如柳的……又漂亮又出名,可比我厉害多了。” 张斯狂汗,清秀的大概是骊清,雪白的大概是雪伦,腰肢如柳的大概就是柳璃了……多么好的想象力,可惜都用在了这个上面。 “好酸,好酸……”他装模作样地往空中嗅了嗅。 “要死……”张倩依见了发笑,拿起边上的一本书打他。 张斯笑着轻轻挡几下,还是被打中了不少,不过力量小很,真如轻挠一般。他是有意如此,不然,以他如今的身手,若是想躲避,张倩依连衣襟都沾不到。 又打了几下,张倩依歇下手来:“看你还敢!” “不敢,不敢。”张斯呵呵摆了摆手。 “喂……”张倩依又坐的近了些,几乎紧贴着他。 “干嘛?”张斯戒备地说道。 “怕什么,又不会打你……”张倩依送了他一个白眼,这才带些讨好地说道:“你那两个姐姐……什么时候,能让她们给咱们的报纸写写稿子?” 张斯很疑惑地问了句:“咱们的?” 张倩依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张斯看了,不禁撇了撇嘴:“那是你们的报刊,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你是报刊最有号召力的作家,我们一直力捧你,怎么跟你没有关系?”张倩依说道。 “小姐姐,你要搞清楚一个状况……”张斯淡然地说道:“我在这儿是最有号召力的作家,到了别处,只会更有号召力。不是你们在捧我,而是我在捧你们……” 张倩依听了有些生气,撅着嘴说道:“好大的口气,嗯,一定没刷牙。” “看来,你是忘了你们报纸是怎么好转的了……”张斯说道:“当时若没有《射雕》,你们报现在登着**恐怖小说呢。” 张倩依不服气,却不能不承认这一点,所以气呼呼地保持沉默。 “不服气?”张斯问了一声,依然没听到回答。 张斯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办法让你服气,你说,如果我到别家报纸连载,你们会在一夜之间失去多少读者?你再说,以我的名望,出来号召一下,一下子能拉走你们报纸多少年轻作者?” 张倩依对此只能翻白眼了。 因为若他真这样做,《桃源报》顷刻就会完蛋。 没有办法,《桃源报》对张斯的依赖太强,从《射雕英雄传》到《明朝那些事儿》,他的内容,永远是最吸引读者的。 《桃源报》在张倩依的带领下,施行了改革,规模与效益都比以前好的多,可毕竟说不上什么大报,内容比较单一,读者也就随着很单一了。 只要张斯一走,读者立刻会流失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由报纸后来招徕的作家吸引的,而这些作者中,冲着“张若虚”三个字来的,不在少数。只要张斯开口,这些人留下的可能性非常小,这对于《桃源报》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张倩依自然很疼爱弟弟,张斯那么厉害,她从内心里高兴。 可现在《桃源报》实际的掌舵人是她,陈德强见报纸发展良好,自己的管理能力又一般,便全权交给了张倩依,如今已经很少上班了,说是要去追寻他的“艺术梦”,去搞舞蹈与话剧之类的。 以前没什么感觉,等她自己当了主持人,才知道自己的报纸对张斯依赖有多大。 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她一直在靠自己弟弟似的。 可事实情况如此,又能说什么呢? 当时,弟弟把稿子投到自己的小报上,不就是为了帮自己?当然,张斯确实有点这个意思,更多则是出于赌气,她并不知晓。 张倩依想着想着,把自己想的郁闷了。 自己的一切,岂不都源于张斯? 这样想就有点钻牛角尖了,张斯对此的推动力确实挺大,但还不是全部,她自己若没有能力,陈德强也不可能将担子都交给他。 “你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哦……”张斯看了看她,笑道。 张倩依鼓着嘴,哼了一声:“你要拆我们的报刊,我难道还高兴不成?” “我什么时候要拆你们报刊了?”张斯哭笑不得。 “就在刚刚,你说要走,还要把别人带走。”张倩依说道。 “我的亲姐姐……”张斯又开始狂汗,说道:“那是开玩笑好不好,开玩笑知道是什么意思么?就是说完了之后,什么也不会发生,世界依然和平……” “我不管,反正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妈妈……”张倩依不松口。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赢了,说说有什么要求吧?” 张倩依嘻嘻一笑,说道:“我要你那个清秀的姐姐,还有那个雪白的姐姐给我们写稿子。” 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原来的问题。 “额……”张斯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你欺负人,要拆我们报刊……”张倩依又开始了。 “我试试。”张斯苦笑着说了一句。 第七十一章 老板 张倩依得偿所愿,喜滋滋拿起一个橘子,刨了递给张斯:“来,吃个橘子,小弟弟。” 张斯接了橘子,却因为最后一个称呼,差点失手掉在地上。张倩依看着他的奇怪模样,疑问道:“怎么了?我太热情了,你不适应?” “不,不。”张斯摆了摆手,将橘子放在了一边,皱着眉说道:“我感觉呢,唔,我只是感觉……这个称呼,似乎不大好。” “嗯?是么?”张倩依笑道:“你平日里喊我小姐姐,我也感觉不大好。” “额……不一样的。”张斯不知该怎么解释。 张倩依耸耸肩,说道:“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我的小弟弟,生来如此,难道还能改变?” 张斯一听,面色更怪了,口中嘀咕道:“我是你的小弟弟?莫名其妙。”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但愿张倩依只是一时兴起,事过即忘,若是喊习惯就糟糕了。以后见了面,第一句就是“我的小弟弟”,自己的颜面何存? “你不要高兴太早,我只答应了你试一试。”张斯说道:“还有就是,别期望太高,她们不会在报纸上连载小说的,最多只是写写散文随笔之类。” “为什么不能?”张倩依想坚持一下。 张斯说道:“她们写作很慢,不适合连载……不要这么奇怪地看着我,她们能与我比吧?我是神一样的存在,只要愿意,一天能写好几万字。” “臭屁。”张倩依吐了下舌头,表示鄙视。 “事实就是事实,鄙视也没有,我只能把它理解成你在嫉妒。”张斯笑了笑,说道:“你要知足,她们可很少写散文随笔的,珍贵的很,一定有人好奇的。” “那也成。”张倩依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说道:“只要她们能写东西,就能吸引另一批读者。” “你有没有试过自己去找她们?”张斯问道,顺手拿过橘子,掰了扔进嘴里嚼。 张倩依摇摇头说道:“没有用的,像她们这样的当红作家,有的是地方发表东西,除非脑袋出问题了,不然,不可能选我们的小报。” “这倒是。”张斯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不能去找她们,若是她们真来了,岂不是脑袋除了问题?分明是咒人……” “嗯?”张倩依意识到自己失言,讨好地又刨了个橘子递来,笑道:“开玩笑啦……开玩笑的意思就是……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来吃橘子。” “橘子吃多了上火。”张斯摇摇头。 “那,吃苹果。”张倩依顺手又递来一个苹果。 张斯叹了口气,接了下来,说道:“你要能一直这么对我,我会感觉很幸福的……” 张倩依暗中撇了撇嘴,却亲切地说道:“我一直以来都这么对你,你没在意而已,我以后也会这样对你的,真的。” “嘿,那帮我锤锤腿。”张斯懒洋洋地说道。 “你要死是吧?”张倩依的柳眉一下子竖了起来。 张斯咬了口苹果,嘀咕道:“我就猜到是这样……”竖了个懒腰,问道:“我很奇怪一件事,报纸又不是你的,费那么大劲干嘛?要是缺钱的话,可以向我要。” “这是事业,你懂么?”张倩依翻了个白眼。 张斯摇摇头:“不懂。” “唉,象牙塔里的学生,我可以理解。”张倩依悲天悯人地说道。 张斯说道:“我不是不懂事业,我是不懂女人要事业干嘛?你在家可以吃我的,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买,以后出嫁了,可以靠老公,何必要事业呢?” “大男子主义!”张倩依哼道:“最讨厌你们这类人。” 张斯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讨厌的男人有三个特点,花心,自以为是,大男子主义。”张倩依说道:“你都占全了,我要是嫁人,一定不嫁给你这样的人。” “我花心?自以为是?”张斯摸了摸下巴,不赞同,说道:“我没听错吧?我似乎还没有女朋友呢。再说了,报纸上可好多人都说,我是个谦和温顺的读书人,是新一代的楷模。” 张倩依有吐的冲动,说道:“你没有女朋友,是因为你在同时与几位女性搞暧昧。至于报纸上的话,能信么?我就是做报纸的,报纸都能信,还有什么不能信?” “这么狠……”张斯悻悻地说了句,低声道:“不嫁给我这样的人?才不稀罕,想嫁我的人能排一条街那么长……” 张倩依待要反驳,他立即止住了,说道:“咱还是谈谈你的事业吧……” 一个理想的战斗,是尽量不要让战斗发生在自己家里,把它引向对方是最好的办法。而最好的防守,也永远是进攻,他需要等待。 张倩依完全没有意识到,随着他转变了话题,说道:“虽然费心血,可是我快乐,我高兴,我生活在幸福之中……你这个无所事事的人,大概理解不了……” 还是不忘夹枪带棒地攻击一番,弄的张斯很郁闷。 “咳咳……”张斯反击道:“你又不是老板娘,管理好了也不是你的,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对,我不是老板娘。”张倩依说道:“应该把娘去掉才是。” “嗯?”张斯愣道。 张倩依得意地说道:“忘了告诉你,开始的时候,我是在报社投过钱的,尽管不多,可是那时候报社小,也不需要很多。 后来呢,我不停地投,再后来呢,社长又送了我一点,再再后来呢,我掌权了,自己又弄了一点,所以到现在,我占了很大的份额,跟社长差不多,过段时间,我感觉会超过他。” “哦……我怎么感觉你在侵吞别人资产?”张斯说道。 “胡说。”张倩依说道:“我自己投钱了好不好,再说,社长有意把份儿让给我,他志不在此,迟早要离开的。” “你会这么有头脑?”张斯还是有些不信。 话说的有些直白了,就像骂人没脑子似的。 所以张倩依的眼睛也翻的很白,有打人的趋势。 “原来是老板了……怪不得越来越有气势。”张斯忙夸了一句,说道:“明智,一如既往的明智,不愧是我张斯的亲姐姐。”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卖力了?”张倩依没好气地说道。 张斯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太有先见之明了……原来什么事业是假的,赚钱才是真的,商人重利,古今皆然。” 对于这种既夸赞又讽刺的话,张倩依也没什么办法。 两人的谈话总是这样,一会儿你夸赞一下我,一会儿我佩服一下你,一会儿你批评一下我,一会儿我讽刺一下你,恐怖活动是有的,不过,世界总体还是和平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联系她们?”张倩依问道。 “总不能现在去吧?”张斯说道:“不要急,这需要契机,契机就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蹦蹦跳跳地自两人身前掠过,然后折回来,跑到了张斯面前,伸出手说道:“哥,我的东西呢?” 第七十二章 学声 喊他四哥的人,遍地都是,喊他哥的人,只有一个。 张斯笑着一把拉过她,坐到了自己的另一边,搂在怀中:“在学校乖么?” “嗯。”张倩彤可爱地点点头:“很乖,很乖。” “要有人欺负你,就来告诉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张斯呵呵笑道。 张倩依说道:“有你这么个名人哥哥,谁敢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算谢天谢地了……” “咱家小彤那么乖,怎么会欺负别人?”张斯说道,边捏着妹妹的小鼻子,很溺爱的样子。 张倩彤暗中向姐姐吐了下舌头,转向张斯:“哥,东西呢?” “什么东西?”张斯疑惑道。 张倩彤顿时仰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委屈,可怜兮兮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可你上次还答应的呢……” “没有啦,逗你呢。”张斯笑道,用手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忘了谁的东西,也不能忘了咱家小公主的东西。” 张倩彤闻言,满脸欣喜,将头在他胸前乱蹭。 “什么东西?”张倩依好奇地问道。 “哦……”张斯答道:“张校长和谢老师的签名赠言,还有我的一张签名照。” 张倩依狐疑地看了看妹妹,说道:“你要这些干嘛?又不能吃……你是要拿回学校炫耀,是吧?” “我就是喜欢而已。”张倩彤不承认。 “鬼才信……”张倩依嘀咕了一句。 张斯也早猜到了,谢敏振与张相文在《百家讲坛》做节目,声名越来越广。而这个节目又是少有的,学校支持学生看的,学生们对两位自然十分了解。张斯就不用说了,声名还在他们之上。 若是你能拿到有关他们的东西,同班同学能不羡慕? 张倩彤还是个小女孩,有些虚荣心也正常。 毕竟是小事,他也没怎么在意。 “你就答应她了?”张倩依问张斯。 张斯耸耸肩,没说话。 张倩依皱眉道:“我就奇怪了,两位老先生怎么也陪着胡闹?” 张斯说道:“我去要的,他们自然会给……” “你太娇惯她了……”张倩依说道。 张倩彤搂着他的腰,趴在他的胸前,装作没听到。 “去”张斯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东西我在我书房呢,就放在桌上,拿去吧,记得不要把我的书弄乱。” “嗯。”张倩彤乖乖地站起来,面上带着欣喜,匆匆跑开。 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张斯问道。 张倩彤说道:“上午的时候,你不在,我接了个电话,找你的。” “哦……”张斯问道:“谁呀?” “不知道。”张倩彤摇摇头,说道:“我问了,她不说。” “嗯?是女的?”张斯问道。 张倩彤点点头。 张倩依看向了张斯,似笑非笑,一副奇怪的表情。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张斯说了一句,转头对妹妹问道:“是不是红姐?或者是郁馨?” “不是……”张倩彤很肯定地说道:“声音不一样的,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哦?”张斯也疑惑了,家里的电话是新换的,为了避免一心热心观众打扰,号码只告诉了几位亲近的人。 亲近的人里面,打电话却不报姓名,又是女的,那会是谁呢? 想不明白,摇摇头,直接问妹妹:“她有说些什么?” “有”张倩彤点点头,说道:“她先问了你在不在,接着又问我和你的关系,然后让我记住一段话,要在你面前一字不落说出来……她还说,要是我做的好,以后会送我好多礼物,好吃的,漂亮衣服都任我挑。” “哦?”张斯颇感有趣,笑道:“那你记下来没?” “嗯,记下了。”张倩彤有些得意地说道。 “唉……”张斯笑着叹了口气:“咱家的小公主真是又贪吃又爱美……” 张倩彤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说道:“我才不是为了这些……” “呵呵,开玩笑呢,快,说说,都让你记了些什么东西。”张斯说道。 张倩彤这才恢复正常,站到哥哥的正面,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张斯,你个没良心的家伙,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没有信用,花心好色,不负责任,薄情寡义……” 这人的文采很好,一连十几个四字词语,随口说来无一重复。 难得的是张倩彤竟也记住了,硬是一口气说完了,然后气喘吁吁都拍着胸口:“不行了……我……不能呼吸了……呼……” 张倩依的面色更怪了,疑惑地对张斯说道:“你不会在外面搞女人了吧?” “瞎说什么呢。”张斯狂汗。 张倩依冷笑了一声,说道:“听着语气,分明是把人家弄怀孕之类的,又抛弃了……人家现在都打电话来了,你小小年纪…………我看你怎么跟妈交代。” “唔……”张斯捂着脑袋,不知该怎么解释,这谁也真够缺德的,话说的这么暧昧,分明是在整自己。 忽然,他的脑中掠过两个身影,接着,只剩了一个。 “小彤,继续往下说。”他挥挥手说道。 “哦”张倩彤应了一身,正好也歇过来了,清清嗓子又说道:“姐姐我早就到家了,一直在等你,你个臭小子,只知占便宜。当时的奖励还是我给你抢下来的,你忘了?不来看我也就算了,连个电话也不打,你当姐姐脾气很好么?” 张倩彤说的很投入,还掐着腰,不时用手指他,一副恨气愤的模样。 张斯看着这个小人儿,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还自称姐姐,非常有趣。 同时,他心里的猜想也得到了印证。 他认识的女性中,爱恶作剧的有两位,杨雨薇与骊清。 这么恶搞自己,她们都有这个可能。但是有一点很明确,杨雨薇没这么好的文采,或者说,即或有,她也不爱玩这种文字游戏。 所以,他最终猜测的只有骊清一人。 听着自称姐姐,又提到“奖励”,张斯很是会意。 “就这些?”张斯问了句。 “没……还有一段。”张倩彤摇摇头,继续说道:“告诉你,姐姐脾气很不好!你既然不滚来,只好我去找你了,你就等着受死吧……对了,如果你知道给我回复电话,我说不定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她呼了口气,说道:“终于说完了”,转头向张斯:“我可以走了吗?” “去吧。”张斯笑着挥了下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开,去书房找东西去了。 第七十三章 读长信 “嘟……嘟……” 两个长音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还能听到哈欠声。 张斯说道:“清姐?” 那边明显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啪”地挂了电话,一阵急促的“嘟嘟”声。 张斯握着电话,有些发愣。 发生了什么? 摇摇头,使自己清醒一点,又打了一通。 再次接通了,张斯说道:“清姐,是我……” “我知道。”骊清的声音有些冷淡:“再打一遍过来。”话刚说完,“啪”的一声,再次挂断了。 张斯彻底懵了,原以为是意外,如此看来倒像是故意的。 没有办法,又打了一通。 “喂,清姐,还是我……”张斯笑道。 骊清说道:“我脑袋好好的,当然知道是你,要你说?” “额……”张斯一滞,说道:“这个……礼貌问题,主要是为了表示对清姐的尊重。” 骊清没理这个话茬,说道:“拍马屁也没用。” 张斯嘿嘿干笑,只得转移话题,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电话有问题?” “我故意的。”骊清倒挺直接。 “为什么?小弟有何得罪之处?”张斯笑问。 “当然。”骊清说道:“我很气愤!你个小混蛋,不守信用,说来看我的,连个影都没有,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不让你连打三通电话,难消我心头之恨。” 张斯真哭笑不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把戏,也只有骊清能想的出来。 “那,现在消气没?”他小心地问道。 “嗯,好多了。”骊清语气也随着好了许多,问了句:“这次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有事求我?” 女人聪明,是张斯最不愿见到的,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会很头痛。 “清姐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他立刻予以否认,语气十分肯定,若是骊清站在眼前,他定然会拍着胸脯说,以增强语气。 骊清轻笑了一声,未置可否。 张斯说道:“这次主要是听了转述的批评后,我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动,我终于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是清姐。” 这段说的有些搞怪,听着像是在开玩笑。 果然,骊清一听便笑了,却没有责怪什么,倒说了句:“小混蛋,你终于知道啦!” “是的,我很惭愧,反省之余,痛定思痛,决定给清姐打个电话。”张斯说道:“倾诉一下我内心的悔恨彷徨,慰藉一下心底的思念爱慕。” “不容易呀。”骊清笑道。 “那是……”张斯也很得意。 骊清说道:“都学会睁眼说瞎话了,进步挺大嘛。” “额……”张斯顿时语塞,方才的得意全没了。 “臭小子,要是有诚意,早该联系我了,还要等到被我骂了之后?”骊清说道:“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有,有,我非常有,真的。”张斯连忙辩解道。 “好,我给你个机会表示。”骊清笑道:“三分钟,出现在我眼前。” “额……有点难。”张斯的语气又软了下来。 “没诚意……我挂电话了。”骊清说道。 “别呀,姐……”张斯阻止,然后急忙说道:“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要让他相信,这个社会还是很好的……” 骊清哼了一声,说道:“我没什么社会公德的。” “嘿嘿,清姐,我方才写了篇文章,读给您听听,您来指导指导。”张斯讨好地说道。 骊清访问了一句:“你感觉,我有兴趣听么?” “额……没有。”张斯说道。 骊清颇感好笑,说道:“那你还要坚持读?” “这篇不一样……”张斯说道。 “好吧,好吧……”骊清不再坚持:“读吧,赶紧的。” “好嘞……”张斯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读:“咳咳………… 清姐大人: 久未通讯,近况何如? 前次匆匆一别,忽忽已是数日……” “停……”刚读了一句,就被骊清阻住了。 “怎么了?”张斯疑惑地问道。 骊清说道:“臭小子哄我呢,这是什么文章,分明是封信件。” “就为这个?”张斯颇感无语:“清姐……没什么区别好不好,唉,真破坏气氛……我要继续读了,下面不许随便发言,如要发言请先举手,如果我看不到,就不算举手。” “这是电话,你怎么能看得见……”骊清不禁莞尔。 张斯说道:“我自然知道,那么,您明白我的意思了?” 骊清哼了声:“这到底是谁在求谁?” “额……呵呵,开个玩笑啦……我们继续,继续。”张斯又清了清嗓子,重新开读: “前次匆匆一别,忽忽已是数日,音容笑貌,未敢一时或忘。 俗事纷繁沉冗,颇有应接不暇之感,疲累之余,常有厌意。然思及清姐,便又精神百倍,心底自念:清姐若在眼前,定有温言抚慰,岂能令其失望? 于是坚忍心志,再投身进去,所幸倒有些成绩。 只忙碌之中,未暇通讯,久缺问候。清姐大量,必不在意些许细事,己心却惴惴不安,彷徨终日……” 骊清轻哼了一声,说道:“倒挺会推脱,还装可怜……” 张斯没有停下来,压低着嗓音,沉稳而富有磁性,确有些迷人:“思念之情,日甚一日,心胸见全为回忆充塞。沿街漫步,得睹旧物,林廊亭阁间,似仍有倩影流连。想起佳人踪迹渺渺,早不在身边,忽忽若有所失,依路归来,若行尸走肉一般。 每每拿起电话,又再放下。 心中愈在意,便愈胆怯,事到临头,竟有手足无措之感……爱慕之情,若涓流汩汩渗出,汇河聚湖,渐行渐大……汹涌击堤,有蹦绝之势……所遇女子诚多,若清姐之蕙质兰心则少……体态婀娜,举手投足尽是温柔意蕴;神志清明,转盼相顾极显从容智慧…… 千般言语,堵在心头,静默中自有思绪万种…………” 洋洋洒洒的一封长信,读来抑扬顿挫,深情忧郁,种种可喜可悲,真有些感染力。 开始的时候,骊清还故意地打岔,有意嘲讽两句。张斯却不理她,自顾地读着,仿佛真在眼前倾诉一般。 骊清一个人胡闹,难免无聊,轻轻嘀咕一声,只好静静地听着。 于是张斯发挥的便更好了,他有演讲的经历,知道什么样的语言,什么的语气最为动人,从容做来,效果显著。 骊清安静异常,与方才完全是两个模样,至于心底在想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张斯心中也是好奇,但正处在这种情况下,最易前功尽弃,只得收敛心神,耐心读下去。 终于,在一句低沉的叹息中,他终于投入地读完了,久久不语。 一时之间,电话两端,均有些静默。 第七十四章 要求 等了一会儿,依然听不到声音,张斯有些奇怪,试探着问道:“清姐,你睡着了?” “唔,我睡着了。”骊清低声说道。 “呵呵,先醒醒,说说,我的文章如何?”张斯笑道。 骊清说道:“一般……要是真的就好了。” “真,怎么不真?”张斯肯定地说道:“里面的言语都是自我心底流出来的,原打算寄给你的,因事耽搁了而已。” “哼,不相信。”骊清说道。 张斯拍着胸脯保证:“我的心意,日月可表,天地可鉴,清姐若是不信,就让我……” “行了,行了。”骊清阻住他,说道:“别说肉麻话了……” “嘿嘿,有诚意不?”张斯问道。 骊清说道:“刚刚还有点,读的满深情的……现在没了,你一笑我就感觉假。” “嗯?怎么会这样……”张斯苦笑:“给次机会呗……” “行。”骊清爽快地答应了,说道:“你不是想表现诚意么?嘿嘿……我给你机会,你呢,把这封信投给报刊……我要是能在报纸上看的话,立刻便原谅你,并且以后对你更好,如何?” “额……”张斯愣了,问道:“能换一个么?” “不行拉倒……”骊清哼了一声。 “姐,不能这样吧?”张斯苦笑道:“那是报刊好不好,很多人会看到的……” “你怕被人看?”骊清问道。 “唔……”张斯说道:“有一点……” “那么,你刚刚说的爱慕之类是假的喽?”骊清淡淡地说道。 “真的,比真金还真!”张斯说道。 骊清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就投稿,告诉你……要是我高兴了,有你的好处……若是我不高兴,哼,看你如何安稳生活,你投稿怕人见,我便没其它办法?” “嗯?”张斯心里虚虚的,有点害怕,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呀。 “你自己选吧,我给你三秒钟……一,二……”骊清自顾自地数数。 “我同意了!”张斯一咬牙,答应下来了。 “这么有魄力……没道理呀……”骊清反倒愣了,喃喃自语地说道。 张斯却嘿嘿地笑道:“那个,清姐,这事我已经应下了,好处呢?” “呸,还要好处?”骊清说了句:“我没看着文章,现在不算。” 张斯听她耍赖,也不在乎,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清姐,我姐让我问您一声,若是有空闲的话,能给她们报纸写的文章么?” “你姐?”骊清疑惑地问了句。 张斯说道:“张倩依,就是报纸上出现的那位,还与我有过绯闻呢。还有,她现在当老板了,报纸现在是她的,所有才这么用心。” 他倒是丝毫不隐瞒,把什么都说了。 “是她呀,我认识……”骊清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的时间不多,文章倒可以写一点,但只能是些短的…………” “行了。”张斯连忙说道:“有就行,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拜托清姐了。” “急什么……”骊清没好气地责备了一句。 张斯苦笑,说道:“没办法,我得去交差。” “再急,我就反悔了……”骊清说道。 “不急,不急。”张斯从善如流,立即神定气闲。 “臭小子,我问你。”骊清问道:“这段时间,有联系雪姐么?” “额,这个……”张斯摸着鼻子,讪讪不知所言。 “就知道你没有……”骊清责备道:“你可真没良心,雪姐一直在想你呢,你的报道动向她都看了,真是……我都懒得说你。” “是,是,清姐责备的是。”张斯说道:“待会便联系雪姐,一挂电话就打过去。” 骊清见他如此表态,也不好在说什么。 两人又聊了许久,由于张斯“表现良好”,骊清的心情也随着好了许多,逐渐又谈有效,数日的分别,自有一番话要述说。张斯到后来听的多,说的少,只“嗯”“嗯”几声,表示自己在听。 中间的时候,张倩依过来一趟,鬼鬼祟祟的,大概是在打探情况。 张斯向她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事已办妥。 却未想张倩依不单不走,反而凑过来听电话,张斯躲了几下,她则直接把免提开了。 “臭小子,那边声音怎么变了?”骊清好奇地问道。 “额……线路问题……”张斯说道,白了张倩依一眼,姐姐大人却不在乎,耸耸肩,依旧我行我素。 骊清闻言,也没多想,继续她的话题:“我妈妈对我唠叨了好几回,要我找个男朋友,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烦死我了。臭小子,你跟我回家好不?” “额……我感觉比较危险……”张斯说道。 “瞎说。”骊清说道:“你看不上我?” “不是,不是。”张斯说道:“我是担心我去了之后,阿姨根本不相信,被她用扫帚打出来。” “这倒是……”骊清应了一声,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道:“虽然你确实是我男朋友,不过看起来还是小了点……要不,等你长大些再来?” 张斯听着她的打算,心内无语。 张倩依则睁大了眼睛,看着弟弟,想听一听解释。 “怎么没声音了?”骊清说道:“你在否认我的话?” “没有,没有。”张斯捂着脑袋,说道:“只是……有点突然……那个……我还没准备好。” 骊清哼了一声,说道:“你刚刚读信的时候,不是挺干净利落的嘛。” 张斯没有办法,硬生生地扯一句慌:“清姐,妈妈喊我吃饭呢,我得走了。” 那边的骊清闻言,却“扑哧”一笑:“你要太为难了,就跟我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竟然说这种低级的谎,你当我傻么?” 张斯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好了,小混蛋,不为难你了。”骊清终于发话了:“滚吧。” “得令!”张斯兴高采烈地说了句。 “嚯,这么高兴?”骊清冷笑道。 “额……清姐,我真舍不得放下电话……”张斯立即压低了声音,低沉而磁性地说道:“你的微笑,你的味道,仿佛从来没有离开……思念是一种病,我已经病入膏肓……思念是一个锐利的子弹,呼啸着划破长空,我避无可避,应声而倒……你知道的,我的心……” 张倩依已经不行了,捂着胸口,一副要吐的模样。 骊清倒是平静地听着,一直等他说完。 “唔……以后每天给我打个电话。”这是骊清听完后说的第一句话。 张斯为难地说道:“清姐,我是学生……平日在校……” 骊清说道:“那最起码一个星期一次,要是做不到……” “做的到,做的到。”张斯忙说道。 又说了几句,终于挂掉了电话,他常常呼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累死我了。” “活该。”张倩依说道。 “为嘛活该呀?”张斯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容易么?” 张倩依鄙视地吐了下舌头,说道:“你跟人家挺熟嘛,都要你见父母了……” “我不是拒绝了嘛。”张斯说道。 张倩依说道:“那是你不识相……你也真恶心,说那么多肉麻话,我都快吐了……想想都恶寒。”说着还抖了抖身子。 “吐吧,吐吧,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张斯说道。 “我的事情解决了?”张倩依不再跟他扯,问道。 “一半。”张斯说道。 张倩依问道:“另一半呢?” 张斯缓缓坐起来,说道:“那得等我打另一个电话……” 第七十五章 微微反响 张斯给雪伦打了电话,不过在此之前,他先把小姐姐赶出了房间。没办法,这种情况下,难免要说些肉麻话,有别人在,他心里别扭。 张倩依自然不愿意,可是张斯拿稿子的事威胁她,只得怏怏地离开了。 雪伦接到电话,明显地一愣,看来有些出乎意料。 张斯与她说话要小心多了,可不敢如对待骊清那样张狂,既没读情书,也没恶心地抒发思念。 雪伦不大说话,这次倒是张斯说的多,不过自她的反应中,还是可以感觉到,对于他的来电,还是十分欢喜的。 张斯总在有意无意间说些肉麻话,有时太露骨,雪伦不好意思,急急地要挂电话。好在他即刻会收回话题,转谈其他的,也使得雪伦怎么都无法离开。 总体上,气氛很不错,是一种温馨甜蜜,夹着些许幽默的感觉。 不时会传来传出雪伦含蓄的轻笑,可惜只有张斯知道。 当他提起写稿的事,雪伦微一犹豫就答应了,还是很给张斯面子的。挂电话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提骊清的那类要求,温温柔柔地收场了。 这一通电话完毕,张斯神清气爽,还会不时地傻笑,看的张倩依直摇头。 而第二天的时候,张斯的“情书”顺利登报,与广大读者见了面,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许多人看了又是好笑又是摇头。 按理,张斯是不敢登报的,可他偏偏登了。 倒不是因为他胆子忽然便大了,而是“情书”的内容有了变化。 也不是有所更改,只是增加了一些内容,就像一篇续序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自己如何犯错,骊清如何要求……当然,其中的分寸他还是清楚的,一些事实终究是不能说的。 这样一来,热情奔放的一封情书,彻底成了一场好玩的游戏。 这个游戏是两位年轻的作家玩的……张斯因为长久不与骊清通讯,骊清很生气,张斯为了平息她的怒火,给她写了一封奔放热烈的信……种种爱慕,种种夸耀,已近于肉麻……于是骊清气消了不少,不过要求张斯将此信公之于众,否则就不原谅他……张斯照办了,傻乎乎地登了报…… 这就是大家了解的经过。 “情书”中具体内容没什么人相信,不过看来笑笑,顺便欣赏一下文采。 因为骊清的任性,世所共知,做出这种事不足为怪。只能说明两位的关系非常亲近,在一起的时候也非常有趣,可能常会玩这类游戏。 一时之间,倒有些传为“佳话”的趋势。 学生们表现的很热闹,尤其男生,纷纷在抄张斯的“情书”,偷偷地给心仪的女生送一份,有点诚意的,则模仿着努力自己改写一份,至于水平如何,就不好说了。 因为写情书这种事已经不流行了,太老套,若不是因为有张斯这个楷模,这种复古的行为可能会被人嘲笑。 同时,从此事中也可以看出两位作家的影响力。 而学生们的行为,使得这一方式很快烂大街了,显得非常俗套。没办法,每天出现的数目太大,第一个看着还好一点,第一百个就只能让人吐了。 而报纸上的评论也五花八门的,显得很有趣。 “张斯给骊清写情书,乍听来还是挺唬人的。 仔细一看,才知是一场玩闹,不禁感到好笑。当然,情书写的还是非常不错的,很有些民国文人的色彩,若能夹些英语词汇,大概会更像。 只不知骊女士是否有回复,若是有,也该登载报上,一飨读者…………” 这是普通市民,最爱看热闹,对错与否不重要,主要还要事闹闹才好。 “大家拿着张斯的‘姐弟恋’来谈笑,我倒感觉这事确能成功,至少值得好好考虑。 张斯与骊清是‘男才女貌,女才男貌’,两者兼具,若是待在一起,便真是一对璧人。而性格相辅相成,一静一动,也是恰好。大家存有疑虑的,大概是骊清的年龄比张斯大些,可现在娱乐圈这种状况并不少见……” 这是爱多管闲事的那种人,心地比较善良,总把事情想的很美好,却很少过脑子。 “据传闻,现在的学生爱上了写情书,还常拿在一起比试。 老师曾没收过不少,言水平普遍低下,常能看见错别字。一些写的语句怪异,读的拗口艰涩,莫名其妙,作者往往还自称模仿张斯所得,真是画虎类犬……我感觉,语文课程有必要在这方面做一下补充,将古人近人的一些优秀篇章拿出来讲解讲解,免得学生们坐井观天……” 这是些比较特立独行的评论者,最爱嬉笑怒骂,借力打力。若他们提起某个热点,这个热点一定不是他们的论述重点,重点总是藏在文章最后。 “看了张斯的信,还是颇为高兴的。 并不是因为写的如何精彩,而是他这一行为本身,让人不禁生出许多回想。可能因为年少的缘故,张斯竟‘言听计从’地将‘情书’登出来,无论是骊清,抑或是他,都显得天真而鲁莽。 许多人看不惯,感觉有些胡闹,对此颇有微词。 但我希望大家还是少说点这类话,因为细心观察,便能发现其中的难得。 我们的文坛,曾经便是这么天真而鲁莽的,可是在那个时节,并没什么人去指责。而那些天真鲁莽的事,也成了至今尚在流传的佳话,从中也常能体会出,那些前辈文豪的可爱之处。 今日文坛的状况,我不想多说,比以前冷清,却比以前复杂,比以前肮脏……张斯与骊清也许会变,因为他们会长大……我真希望,真希望,他们不要长大……” 这则是比较烂漫的读书人,对着昔日文坛有着别样的感情,心内也存着许多思考,言语敦厚,情感往往动人,同类人听了,是要生出许多感慨的。 随着事情的发展,那封“情书”本身已逐渐被人遗忘,大家议论纷纷,却未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论题。 议论的题目也不可能那么齐整,乱糟糟的。 就像许多人在讨论,张斯与骊清到底是不适合。 “根据已有的经验,一对关系良好的恋人,最好不要从事相同或相似的工作。文坛上的男女结合,之前不是没有过,但结果大多不如人意,张斯与骊清明显不适合……” “忽略年龄这个标准,两人还是十分适合的。此次事件虽然不能说明两人有恋爱关系,但至少能说明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而许多恋情都是从友情开始的,过度起来自然并且稳健。因为有这层关系,两人的生活也会有共同的爱好基础……” “骊清的任性与胡闹,从朋友的角度,是可以宽容的。但从丈夫的角度,就很难接受了。她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张斯这么温润的性格,这么惊艳的才华,什么样的女性找不到,何必找她……” “其实,我想说的是,张斯的年龄,还没到讨论这个的时候……” “……” 唱好唱衰的都有,理由也五花八门,通与不通的俱在。 第七十六章 另一要求 “臭小子,你耍我是吧?” 骊清的电话很快就打来了,虽是问责语气,却没多少生气的意思。 “嗯?什么意思?”张斯装傻。 “文章,报纸上的文章!”骊清说道。 “哦……”张斯恍然大悟般说道:“我知道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呢?清姐,我的举动都是受你指示,并没什么差错的。” “为什么会多出一篇序言?”骊清说道:“还有,报纸上还说我‘逼你’,你把我形象都毁了。” 张斯撇了撇嘴,心想:“你的形象一向如此好不,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说话?你在听么?”骊清等了会儿,没听见动静,问道。 “哦……在听,在听。”张斯说道:“序言就是为了怕大家看不懂,故意添上的,至于‘逼我’的事……好像是事实吧?” “靠……”骊清有爆粗口的冲动,说道:“你傻呀,事实归事实,也不能都写出来啊。” “清姐,我知错了,下次不会了。”张斯态度非常良好,谦恭礼貌,温言温语,轻笑着诚恳地认错。 骊清本有许多话要说的,被他这么一搞,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嬉皮笑脸。”骊清最终挤出来的四个字。 “呵呵,不敢,不敢。”张斯说道。 骊清顿了一下,说道:“别那么得意,小心我记仇!还有……过段时间,我去你们那儿拍摄东西,到时候出来陪我玩玩。” “拍摄东西?”张斯一愣,问道:“你还有这爱好?”上次谈了许多,他还确实没听骊清说过有关这方面的东西。 “怎么?不相信?”骊清说道。 张斯说道:“不是,纯粹是好奇……” “哼”骊清说道:“我爱好多着呢……不过这次不是我拍摄,我的小说被人改编了,准备拍摄电影,我是原作者兼编剧,需要跟一段时间。” “听起来挺厉害的哦……”张斯说道。 “那是……反正比你强。”骊清得意洋洋,显得颇为自负。 张斯心中暗笑:“跟我比改编,开玩笑呢,谁不知道金庸的小说,被改编的次数是非常吓人的……”口中却说道:“是,是,清姐威武,小弟比不上。” “对了,剧组把你们学校暂定为主要拍摄场地,到时候会同你们学校接洽,你可得帮衬着点。”骊清补充道。 张斯知道骊清的小说,大多是青春类型的,与校园相关,却没想到会选在自己学校。 “我人微言轻……”张斯笑道。 “张大才子吹牛呢,谁不知道你在学校的地位,再给我推脱,我就把你是张若虚的消息曝给媒体!”骊清威胁地说道。 “好,好,只要不太过分,我会帮忙的。”张斯说道。 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气氛尚算融洽,偶尔还能打情骂俏。 刚把电话放下,待要离身,却“叮铃铃”又响了。 “嗯?”张斯嘀咕道:“怎么这么多话……”拿起电话,放到耳边:“清姐,你想我想的也太快了吧……” 那边却一阵沉默,没人说话。 张斯发觉有些不对,骊清可不爱玩这种游戏。 “咳咳……哪位?”张斯补充了一句。 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我是挺想你的,却什么不是什么清姐,失望么?” “咳咳……薇薇姐。”张斯尴尬地干笑了声,说道:“薇薇姐,好久不……没听到您的信息了。” 杨雨薇轻哼了声,说道:“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只要怕某人也不乐意听到我的声音,躲开了倒好些。” “薇薇姐……”张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责怪自己太鲁莽了。 “这段时间,与那位女作家相处很愉快吧?”杨雨薇的语气很温和,其中却总有些讥刺的味道。 “没,清……她早就离开此地了。”张斯说道。 杨雨薇说道:“人家都走了,你还那么热情,你对她到底有多痴情?” “痴情?不至于吧……”张斯笑道。 “情书都登在报上呢,还不承认。”杨雨薇的话显得很温柔,循循善诱,没有一点威胁的意思。 但张斯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越温柔的语言里越容易隐藏着陷阱。 他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还是出在了那份“情书”上。一般人听了解释,也就释然了,但“有心人”看来,却全不是那样,再解释也是枉然。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张斯解释道:“那只是个玩笑,真的。” “不要急。”杨雨薇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又不会责怪你,我是在担心,你怎么跟小红解释呀?” “额……她不怎么看报纸的。”张斯说道。 “我说你怎么敢这么大胆。”杨雨薇轻笑道:“可是,你感觉没人会告诉她?” “应该不会吧……谁会这么无聊。”张斯嘀咕道。 “呵呵……我就挺无聊的。”杨雨薇笑着说道:“所以,刚刚你喊错我名字的时候,我就拿起另一部电话,给她打了一个,告诉她要多看报纸,增长一下见闻。” “额……”张斯直接愣了。 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心若蛇蝎……一个又一个词汇涌上他的心头,刚刚杨雨薇沉默的时候,他以为在生气或伤心的,没想到是直接去打电话……可接下来却仍和自己有说有笑的。 “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杨雨薇笑道。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薇薇姐,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做了选择,这是你的代价。”杨雨薇说道。 “可是我没做选择……”张斯说道。 “别告诉我你是无辜的,这侮辱了我的智商,使我很生气。”杨雨薇说道。 “真的?”张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当然。”杨雨薇说道:“我真的很生气。” “哦……”张斯低低地应了一声,情绪不大高。 “不过呢,我这人一向大度的很,不会老记着一件事不忘。”杨雨薇说道:“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张斯问道。 “简单,你给我也写一封就行了。”杨雨薇说道。 “额……能换一个么?”张斯为难地说道:“这件事已经闹得纷纷扬扬了,再给你写一封,肯定会造成许多混乱的。” “傻子。”杨雨薇轻笑道:“我又不会让你再登载出来,悄悄寄给我就行了。” “嗯?”张斯眼前一亮,又有些怀疑:“当真?” “我确实爱骗人,不过也是有原则的。”杨雨薇说道:“我从来不骗一个傻子,也从来不骗一个比我聪明的人。” 骗傻子掉身份,骗聪明人容易反被骗。 这个倒很好理解,张斯对于她的嘲笑也不在乎,说道:“薇薇姐,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终于发现你有点良心了……”杨雨薇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以后……也许同样说不了……到时候再看吧。” 张斯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今天就说这些……信快些写,我等着呢。”杨雨薇笑道。 “嗯。”张斯应了一声。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杨雨薇说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一声,其实小红那件事,是跟你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好了,挂了。” 接着,电话只剩下“嘟嘟”的挂断声。 张斯握着电话,真不知是喜是悲。 第七十七章 出版前 张斯心底还是十分喜爱杨雨薇的,尽管也有些害怕,她太聪明了些。 再加上她后半段的那句回答,使得张斯颇为感动,所以,挂了电话后,他就开始写信。写的十分认真,言语更温存细腻。 之前的那封,多少还是有些戏谑的,这封却实实在在,由于心中确实存在着一股情感,写的非常顺手。 写完之后,做些修改,重新抄录一遍,便匆匆拿去寄了。 在他想来,杨雨薇接了这封信,定然是十分欢喜的。只是也有些奇怪,表达情感的方法那么多,她那么时尚的人,怎么也爱这种呢?单纯因为骊清的事? 好在这次不用公开发表,否则,他还真不敢应承。 有人说,最动人的情感,总是暧昧的。 以他目前的情况,倒真暧昧的很,与众多女性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有些更是只差捅破窗户纸了。他不敢说很享受此时此刻,但确实很怕这种情景被打破,因为,说实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回到学校,遇到了一些事情。 《品三国》已经讲完,但是影响力却还在,大家依然在谈论着。 电视只播了一遍,许多人因事情耽搁,未能从头到尾看全,深以为憾。所以,出版社的人找到了张斯,希望能发行《品三国》的文字版。 根据观众的渴望程度,这笔买卖还是可以做的,基本上稳赚不赔,值得关注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以张斯原来的想法,《品三国》是讲稿,文字较为粗糙,还是不发行了。可架不住大家的热情,许多热心观众纷纷来信,望能早些见到纸质版。 许多出版社也看好这事,因为情况未定,都想来试一试。 更有传闻,市面上已经开始流传盗版书了,销量还挺好。 张斯被烦的不行,直接将张倩依小姐姐请了出来,替他商谈这事。张倩依倒没什么犹豫,立即决定出版,找人去细商了。 还有则是《射雕》的完结,也该出版了。 若说观众的期待程度,《射雕》可比《品三国》强多了,几乎可以算是大陆风头最劲的书。自连载以来,就吸引着庞大的读者群,就凭这一部小说,硬生生把一份不入流的小报推进了千家万户。 而它带来的革新与气魄,顿时使得武侠这一类型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张若虚”三个字,可谓响当当,在小说读者中,恍若神一般的存在。 大陆有人写武侠,却没有名家,港台有名家,可惜也仅仅是名家。而《射雕》一出,锋芒毕露,几乎压下了所有名家的风采。 如此气魄,如此格局,使他直接跳过了名家的层次。 港台一带的武侠名家,对《射雕》可谓推崇备至,性格内向些的,便不发表什么言论,豪放些的,不免又是写文章,又是接受采访,表达对这本书的喜爱,与对作者的敬意。倒也有人心中不满,可惜《射雕》的质量有目共睹,不好如何批评。 隐隐间,张若虚似乎要成为“武林盟主”了。 港台许多名家表示,希望他能到港台一行,与众人交流一下,到时候大家一定列队欢迎。张若虚听闻之后,也写了短文多谢大家的好意,并说,若是空闲,定然要去一趟的。 这一事情,使得许多大陆作家羡慕,也惊讶张若虚的影响力。 他对这一结果倒并不惊讶,可以说,在意料之中。 金庸之前写过《书剑恩仇录》,《碧血剑》两部作品,名气已十分大,可算名家一列。但这也只能说他是个不错的武侠作家,擅长讲故事。 而《射雕》之后,他则享誉侠坛,“武林盟主”的地位一举奠定,再也无人撼动。再加上之后佳作不断,质量之高,无人能望其项背,更甩开了众人,直接进了纯文学殿堂。 后世有“金学”一词,这是其他武侠作家不敢想象的。 一个武侠作家,能将武侠小说写到读者无数,研究者无数,论战无数,改编无数……可以想象得见其作品是如何精彩且经典。 而这些,在《射雕》中都是可以看出端倪的。 张若虚将《射雕》拿出来,可想而知,大家是怎么个惊讶状态。 当然,与金老当年相较,他也有弱势。金老毕竟已有两部书打底,名气已经积累了许多,张若虚却是第一遭,真正“白手起家”。 而他的优势则在于,《射雕》已不是当年那个《射雕》,而是经过金老细细修订过的。 武侠小说在报纸上连载,为适应情况,其情节突兀与文字粗糙可想而知。 金老花那么大力气修改,自然是有原因的。 而如今港台的名家,文笔本就不如金老,又是匆忙上阵,如何能与修订后《射雕》的精致相比?简直能被甩上八条街之远。 对于这一点,港台一带的读者还是很易分辨的。 他们看武侠的历史较大陆悠久,积少成多,自然而然便炼出了眼力劲。 即或没什么文化的街头混混,说起武侠也口沫横飞,滔滔不绝。所以他们对这一类型已经开始挑剔,不像大陆许多读者,还在来者不拒的层次。 一比较之下,《射雕》就实在太耀眼了。 文笔清新典雅,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栩栩如生,想象宏伟瑰丽……就像是那些名著一样,却又那么通俗好看。 这就像看惯了粗糙打闹电影的人,忽然看到了纯电脑特效的美国大片,精致华丽,磅礴恢弘,谁能不喜爱? 因为经济发达,这一带原比较排外,向来不大看得上大陆人。 若是大陆有什么名人之类,他们听闻,说不定会不屑地冷笑几声。而张若虚挟着《射雕》这柄名剑,干净利落地破了这个规矩。 小说的质量太高,无可抵挡。 其中的温润大气,让一干读者彻底地服气了,并且看的如痴如醉,难以自拔。心中难免暗想:“到底是大地方,虽然历经离乱,但底蕴深厚,写出的东西,不像港台作家那般小家子气。” 而张若虚的名气也节节攀升,无论作者还是读者,大家都心服口服,尽管一直不曾露面,却成了港台南洋一带,最受欢迎的大陆人,这实在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而“北地作家”的身份,却使他的传奇更显得神秘。 这一件事,本该很敏感的。 因为大陆与这一带关系特殊,很多事情显得比较麻烦。好在《射雕》并不涉及政治,又有那么多武侠名家称赞,在读者中影响更大,那些想暗中生事的人,也怕弄巧成拙,终于还是放弃了惹事。 《射雕》出版的事,没人来找他,因为大家还不知道他就是张若虚。 交由张倩依全权处理,他自己倒挺清闲,过过小日子就行。 有时候想想,能有这么个小姐姐,真还挺幸福的。 可惜没过几天,他的悠闲就被打破了,因为骊清已经杀奔过来了。他惊异之余,只能屁滚尿流地前去迎接。 第七十八章 领回家 当张斯心惊胆战地等候时,骊清已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后。 “咳咳……”骊清装模作样地咳了咳。 “清姐大人,又见面了,想死小弟了。”张斯倒从容地很,并不如何惊讶,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 “呸,我来了都不知道,还想我?”骊清不客气地说道。 “我早知道了……”张斯说道:“我是练武之人,耳力较常人灵敏,你离我十步左右,我便听到了。” “你当我傻么?”骊清说道:“要是听到了,你会这么老实?” “我本来就老实……”张斯有点哭笑不得。 “先不说这个……”骊清皱了下鼻子,靠近了身子,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耳朵道:“你还记得来之前我说的话么?我可是特意来收拾你的……” 张斯不禁随着她的手,低下了头,求饶道:“清姐,我不是按您指示,把信件登报了嘛?” 骊清哼了一声,说道:“那你糊弄我怎么说?写什么狗屁序文。” “冤枉,那纯粹是为了叙述完整,不然读者会莫名其妙的。”张斯竭力解释,说道:“清姐,这儿人好多的,你这样,我会没面子的……” 恍然之间,让他想起了柳璃,此情此景,太像当日的情形了。 “哼,放你一马。”骊清看着许多人目光注视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放开了他。没办法,张斯的名声太大,又是当地人,不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少。 “拎着箱子,走!”骊清说了句,低着头,转身向外走。 张斯笑嘻嘻地拿起东西,追了上去,边还对着周围的人笑道:“这是我女朋友,漂亮不?唔……就是脾气大了点,我回去好好教育她。” 周围不禁起了一阵笑声,有表示支持的,也有做出嘘声的。 大家嘻嘻哈哈,好玩的紧。 张斯是小城的明星,而且不是一般的那种娱乐明星,可是相当有品位的作家明星,是桃源人心中的骄傲。 他性格平和,从不端架子,遇人搭讪,总亲切与之交谈,所以大家与他熟的很快,也十分喜爱他。 方才,骊清未出现的时候,他正与车站中的众人聊天,骊清也正是乘他聊天的时候,才能悄声躲到他的身后。 对于骊清,人群中有认识,有不认识的。 但张斯没有女朋友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听他打趣胡说,感觉挺有意思。并且,骊清毕竟长的美丽可人,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也是乐事。 “哼,想教育我是吧?”一离开了人群,骊清的脾气又回来了:“你好大的狗胆!” “说你漂亮是真的,后面那句是开玩笑。”张斯陪笑道。 “这个解释不好,不行,你得再让我拉一下耳朵,我才能消气。”骊清开始无理取闹,撅着嘴说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待在这儿不走了。” 张斯真想再开句玩笑:“你爱走不走。” 当然,这种话也只是自己想想,打死也不能说。 所以,他乖乖低下头,等候着骊清的发落。反正又不痛,骊清只是与他玩闹,倒是亲昵的成分更多些。 “这么乖……”骊清笑着拉过他的耳朵,轻轻拉了拉。 转到他的身后,头凑近他的脑后,笑道:“我要真是你女朋友,就听你好好教育,你说好不好?”说完,诱惑地在他耳边缓缓吹起。 “好呀……”感受着那股透着香的热气,张斯没有丝毫犹豫,随口便说出来了。 “嘻嘻,那你先追我。”骊清笑道:“送送花,写写情书,看看电影之类的,不需要太夸张,差不多就行……” “额……我似乎……不大擅长。”张斯有点迟疑了。 “哼,没有一点诚意!”骊清放开他的耳朵,顺脚在他身后踢了一脚,然后蹬蹬地走在了前面。 张斯见她气呼呼的模样,颇感好笑,连忙跟上去。 “清姐,你的剧组呢,怎么没看到?”他问了一声。 骊清先是瞪了他一眼,才说道:“他们过几天才来,我是提前来寻你玩的,臭小子,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好吧……”张斯摸了摸鼻子,说道:“怪我,怪我,以后一定改正。对了,您老人家想住哪儿,上次的地方?” “呸,这就是你的改正?”骊清停下来,瞪眼说道:“我来找你,你竟然让我住旅馆,你是想气死我么?” “清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张斯立即喊道:“回家,对,现在就回家。” 拦了辆车,直接向家驶去。 “其实,我只是想开个玩笑,这样去太冒失了。”骊清说道。 “嗯?”张斯有些发怔。 “不过,你如此热情,我勉为其难吧。”骊清坚定而悲悯地说道。 “嗯?”张斯更蒙了。 “你这个表情是不欢迎的意思么?”骊清很亲切地问道。 “嗯?哦……不,不……”张斯摆手道:“清姐怎么可以如此说,先不说咱情同手足,感觉深厚,情比金坚……单能领个大美女回去,我心里也满是欢喜呀。不单是我,我的母亲大人也会很高兴的,准能乐的合不拢嘴。” “跟阿姨有什么关系?”骊清疑惑道。 “母亲大人见我骗了个美女回来,如何不高兴?”张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母亲最爱孩子,越漂亮的孩子越喜爱……你长的好,身材也好,基因好……一定不会让我母亲失望的,到时候,她能抱上许多可爱的小孙子,定然十分欢喜。” “哦……嗯?”骊清反应过来,笑着用手敲他脑袋:“嘴还挺贱,可惜有色心没色胆。” 两人笑闹了一阵,很快便到了张斯家中。 单云清与张倩依还在上班,家中空空的。简单地替骊清安置了一下,因为一路劳顿,她已有些疲惫,就不再走动,留下了休息。 脱了鞋,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脚却伸在张斯怀中,让他帮忙揉捏着,自己则哼哼唧唧地享受。 “喂,你确定阿姨不会忽然进来?”骊清用脚挑逗地蹭了蹭张斯的下巴,问道。 张斯在她脚上轻拍了两下,让她老实些,说道:“放心好了,她还在上课呢,我姐姐回来的更迟。” “唔,那就好……”骊清有些疲惫,懒洋洋地说道:“换另一只……” 将右脚抬起放在他的一侧,左脚放到他手中,正好将他整个人夹在了中间。 好在穿的是长裤,若是裙装,定然走光了。 “你要是累,就休息好了……”张斯说道:“等我妈妈来了,我再喊醒你好了。” “你懂什么……”骊清半眯着眼睛,说道:“要给阿姨一个好印象,怎么可以自己休息呢?尤其是现在这个样子,懒散娇嗔,要是被看到了……唔,小腿也揉揉,酸的厉害……对,就这样,压一压……” 正在此时,单云清嘀咕着走进了大门:“明明关了门的,怎么开了?”忽然感觉,屋内似乎有人影晃动,心中不禁一惊:“莫非有贼?” 不免紧张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想了解一下情况。 岂止一看之下,立刻目瞪口呆。 第七十九章 窥见 单云清心慌意乱,她看到的情景实在太大胆了。 因为是从窗边窥视,张斯与骊清的下身都被沙发隔了,看不真切。 她能看到整体的情形是这样的:儿子坐在沙发中间,面上带着笑意。这个没什么特别,特别之处在于,有一只脚架在他的肩头,穿着丝袜,秀气可爱,明显是个小姑娘的。另一只脚在被他拿在手中,正揉捏着,他还不时撑着姑娘的小腿,整个身子向下压迫。 姑娘的身子看不见,头却枕在沙发一端,面容美丽的紧,半眯着眼睛,随张斯的动作,懒散而又诱惑地**。嘴角带着笑意,哼哼唧唧的,不时还说上两句话。 单云清不敢再看下去,猫着腰,先躲在了窗边。 “这小子,真不要脸……”单云清心中咚咚地跳,有些乱糟糟的:“这种事也不躲在楼上……竟然在客厅中……还敢敞着门,真是……” 听着骊清的哼哼声,她感觉自己脸火热火热的,大概已经红了。 一时之间,心情复杂的很,有偷窥的心虚感,有撞破的尴尬感,有说不出的惊奇感……紧张,羞涩,慌乱,失落,喜悦……杂糅在一起,分不清,道不明。 恍惚之间,她也发觉,儿子长大了……不仅仅是他的性格……可是,那姑娘是谁呢? 好像不是阿红,也不是郁馨……那到底是谁? 她的好奇心又出来了。 而当女人的好奇心一来,她就会忘掉其它一切的东西。 悄悄地,贴着墙壁,又伸上头来。 “这是谁呀……”她疑惑地左瞧右瞧,还是不认识:“莫非……随便拉了个女生回家?”想想自己也感觉好笑,摇头道:“也太胡闹了……不过,倒真挺有眼光的……” 由于骊清是躺着,又有头发遮挡,脸面看不真切,她实在辨认不出来。 缓缓地又缩回头:“要被人发现我在这儿……”,想起自己偷看了那么长时间,面上越发滚烫烫的。 她开始犹豫,这种状况应该怎么处理。 当什么都不知道,守着门,等他们完事? 或者,大喝一声,惊散这对鸳鸯? 真是越想越犹豫,越想越尴尬,老是想不出来,不禁有些有点生气:“这混小子,真下流,没脸没皮的,当着自己老妈的面……”她并不知道真实情况,更忘记了是自己凑上来看的。 女人的天性是不讲理的,生气的女人尤其如此。 当她犹豫不决而又越想越气的时候,看到了远处有个身影正靠近家门,正是女儿张倩依。犹豫与生气都不见了,她赶紧用力地咳了两声,并走到了门前。 “我似乎听到有人咳嗽……”骊清朦胧而懒散地说道。 “应该是我妈妈。”张斯说道。 “哦……啊?”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响:“鞋子……鞋……快找给我” “看我的头发,没事吧?”“你真是气死我……上衣呢?还整齐吧?”“……” 张斯好笑地说道:“你慌什么,我妈妈又不是外人。” 门外的单云清闻言,心中不禁“呸”了一声,又气又乐:“是自己人,也不能看你干这种事吧……” “让你提醒我,你……”骊清的声音很焦急。 “别怕,别怕,就是给你捏捏脚而已。”张斯说不在乎地道:“我也常给妈妈捏的……嗯?妈妈怎么还没进来?”他不待骊清反应,就直接走到了门口,好奇看过来。 “捏脚?”单云清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妈,你站在外面干嘛?”张斯倚着们,同样疑惑地问道。 此时,骊清也匆忙地走了过来,使自己镇定下来,带着微笑,温柔地说道:“阿姨好。” “哦……你好。”单云清还有些发愣。 “进来再说吧。”张斯拉过母亲的手,忽然又停了下来:“小姐姐?你怎么也回来了?” 张倩依见了骊清也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没搭理弟弟,直接向骊清伸出手笑道:“骊小姐,你好,你好,我是张斯的姐姐,张倩依。” 骊清握过她的手,微笑道:“原来是姐姐,你好。” 张斯在一旁,耷拉着眼皮,很为小姐姐的行为感到无聊。 站在外面终究不是回事,几人都进了客厅。 现在有主有客,做事自然有一番套路。 单云清见两人收拾的时间非常短暂,衣裳也没什么折痕污迹,再联系到“捏脚”一词,已猜出了大概,很为自己的方才的误会脸红和不好意思。 “你死定了……”跟在后面骊清用力地掐了张斯一把,低声地说道。 前面的单云清却听的真切,只是当不知道。 “疼……先别忙,我妈妈说不定没看到呢。”张斯也压低了声回答。 又坐回了客厅的沙发,单云清与骊清正好对面。 “妈,你今天脸怎么红扑扑的,呵呵,真可爱……”张倩依好奇地问道:“对了,我刚才看见你在趴在窗边,看什么呢?” 一句话下来,现场的气氛顿时变了。 骊清的脸红了,单云清的脸更红,只有张斯不在乎地耸耸肩。 “我去倒水……”单云清说了一声,落荒而逃。 张倩依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出气氛不对,似乎还是自己引发的……也站起身来,逃离现场:“我去帮她……” 当两位女性进了厨房的时候,客厅中安静了下来。 如果真有落针可闻的情形,现在大概就是。 骊清黑着脸,渐渐靠过来,狠狠地低声说道:“我要杀了你!”伸手过来,掐向张斯的脖子。 张斯接过她的双手,笑道:“莫名其妙,我又没得罪你,为什么要杀我?” “没得罪我?”骊清的脸更黑了,气呼呼地说道:“阿姨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姐姐也回来了……而且都被看到了,我的形象都毁了,淑女,温柔,端庄……全没了……毁了” “你本来就不是这样……额,怪我,怪我。”张斯连忙说道:“我没能预料好,连累清姐,我罪无可恕……不过,现在不能杀我,我得留着命,以后好赎罪……” “哼。”骊清气呼呼地又坐了回去。 “呵呵,我妈妈人温和的很,才不在乎这些呢,你不要担心。”张斯见她的模样,颇感有趣,说道:“清姐这么活泼可爱,靓丽无敌,她会越看越喜爱的。” “真的?”骊清有些不相信。 “当然,她是我妈,我最了解她了。”张斯拍着胸脯说道。 骊清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愿搭理他。 “对了,小姐姐似乎比你小,你喊她姐姐不对……”张斯纠正道。 “我个人爱好,关你什么事?”骊清撇了撇嘴,露出了平日的习气:“只要我愿意,我还喊阿姨作姐姐呢……” “好,好,随你……”张斯不愿争论这个,转头看了一眼:“好奇怪,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第八十章 骑车 厨房里,两位女性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老妈,怎么回事?”张倩依用胳膊抵了抵单云清,好奇地问道。 单云清自顾摆弄着茶水,不理她。 “说呀,对我也隐瞒?”张倩依抵了抵她。 “不说……有什么好说的……”单云清竟有些难为情,面上红红的。这让张倩依越发好奇了,催促道:“老妈,快说啦,你是等着我下跪求你?那我可跪了……” “行了,行了。”单云清皱着眉笑道:“就知道搞怪……把头凑过来,我告诉你。” “嗯?”张倩依说道:“他们听不到的,就这样说好了,搞那么神秘干嘛。” “不听拉倒……”单云清闻言,端着托盘便要向外走。 “别呀……”张倩依没办法,拉着她的胳膊:“好了,听你的好了。” 凑过头来,听老妈低声讲故事。 “哇……不会吧?”张倩依忽然叫了一声,惊讶地睁着眼睛。 “这么大声干嘛?!”单云清低喝着责备,胆怯地向客厅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说道:“那是误会了,是我自己想歪了……”又凑在她耳边嘀咕。 “捏脚也够亲密了,哼,那个……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已经……这臭小子,也没见给我捏过。”张倩依皱眉说道。 “别瞎说,还没到那个程度呢。”单云清说道。 张倩依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要是没什么特殊关系,一个女孩子的脚能随便碰?” “这倒是……”单云清点了点头,说道:“对了,这小姑娘你认识?看起来很熟的样子……被你刚才一捣乱,都没来得及介绍,真是太失礼了。”想起自己匆匆跑进厨房,不禁责怪起来。 “明明你偷窥人家才心慌的,又要怪我……”张倩依嘀咕了一句,才说道:“你怎么连她也不认识?骊清呀,就是那个和弟弟在报上斗法的女作家。” 这样一说,单云清便想起来了,恍然说道:“原来是她……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当日学校晚会的时候,我还见过她……今天太慌了,竟然没想起来。” 客人还在外面等着,不方便多留,两人匆匆交谈两句,便端着茶具出来了。 张斯特地为母亲介绍了一番,算是正式认识了。 单云清对骊清的感觉还不错,两人相处的很不错,更有张倩依夹在中间左右逢源,于是,便没张斯什么事了。 骊清变得异常温柔,张斯都有点看不过去,这让他想起来跟着自己回家的朱红。 难道女人都这样? 这是个奇怪的事,再凶悍的女人,也能变得温柔,而且让你看不出一丝凶悍的影子,就像她历来如此一般。 聊着聊着,骊清取出许多东西,都是送给单云清与张倩依的,也有张倩彤的,可惜她不在。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自然会有一阵评头论足,差点把张斯说睡着。 骊清的嘴像抹了蜜,一声声阿姨喊得特别亲切,使单云清高兴地合不拢嘴。 当然,这是张斯能接受的部分,他接受不了是骊清对着张倩依一声一声地喊“姐姐”,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张倩依竟然理所当然地应了,而且还乐在其中。 “什么世道……”张斯听不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有人理他,女人们自顾地讨论着。 “清清,你这次来桃园,听说是来拍电影的,是么?”张倩依问道。 骊清点了点头,说道:“这你也知道?唔,差不多,我是编剧,要跟剧组一段时间,不过这次是提前来的,特地来拜访一下阿姨和姐姐。” “说的那么客气干啥。”单云清说道:“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什么时候想来,就过来好了,正好陪陪我,我最喜爱和孩子待在一块。” 骊清很爱听这话,不过,说到“孩子”一词,倒让她想起了张斯在车站说的话,想着想着,不禁有些脸红。 好在其她人也没在意,拉拉杂杂地聊了许多。 张倩依是回来拿东西的,不能待太长时间,坐了一会儿又匆匆走了。 单云清倒没什么事,一直陪着两人,先是一起吃了饭,接着又为骊清布置好房间,以便她能住的舒服些。还特地在书房为她添了把椅子,方便她看书。 骊清心中高很兴,除了想起捏脚一事的窘迫外,一直带着笑容。 然后,单云清也该离开了,她还有课需要上。 于是,家里又空旷了下来。 “我得去给学校打个电话,请一段时间假,你自己先看看电视吧。”张斯起身说道。 “请假?”骊清问道:“干嘛?” “废话……”张斯不禁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来了,我不得陪着你,还去上课?” “也对。”骊清一想,点头笑道。 就在张斯要走开的时候,她又说道:“算了,先不打了吧,待在家里也怪无聊的,咱去学校转转吧,顺便看看小韵。” “学校有什么好看的……”张斯的兴趣不大,嘀咕道。 “那也比待在家里好吧,就咱两人,不热闹。”骊清站起身来,拉着他说道:“走啦,走啦,咱去学校。” “两个人怎么啦……”张斯嘀咕道:“两个人还能捏捏脚,敲敲腿之类的……” 这句话一说,顿时捅了马蜂窝,骊清恼羞成怒:“臭小子,你还敢提,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开玩笑,开玩笑,我去推车……”张斯反应不慢,一溜烟地跑了。 两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路上前进,好在车辆不多,否则倒有几分危险。 “我说清姐,你到底行不行?”张斯无奈地说道:“我们都差点摔沟里了……” “怎么不行?”骊清嘴硬道:“我只是久未骑车,生疏了而已……” “还是让我来吧……”张斯说道。 “呸,看不起我?”骊清说道:“姑奶奶偏要骑给你看……” “怎么又变成姑奶奶了……乱套。”张斯嘀咕了一声。 骊清仍自顾骑着,有些气喘,脑袋上的汗水都出来了,头发有些乱,一缕贴在颊上,脸蛋红扑扑的,娇艳可爱,十分诱人,张斯伸着头自侧面看见,真想吻上一口。 骊清瞥见他,说道:“看什么看?缩回去,影响我发挥!” “我是好心,怕你骑着太累……”张斯说道。 “鬼才信……”骊清不屑地哼了声,说道:“你的手不老实,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是让你来骑,你还有机会占我便宜?得了便宜卖乖……” 张斯尴尬地笑了笑,也不解释,更不把手收回来。 就在骊清的腹部,不时轻轻揉捏,还借着车子晃荡的空荡向她腿部或胸部摸索了几下,真是一种享受,如此香艳,他还真不愿在前面骑车。 骊清与朱红是两种状态,骑车的时候,朱红硬说自己不会,要坐在后面,骊清却硬说自己会。 事实是,说自己不会的人,技术娴熟,骑来轻松自如;说自己会的人,却时快时慢,极不擅长。 至于原因何在,只有天晓得。 被人家发觉了,张斯自然不好意思,却更大胆了,毕竟顾虑也少了嘛。 听骊清的语气,大概不会暴怒,占点便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就试探向更深的地方摸索,当然,他控制着度,不敢太过分了。 骊清遇着一个石块,不禁颠簸了一下,因为这一抖动,张斯没控制好,手直接伸进了那神秘的所在。这一下大出两人意料,张斯都有些发蒙。 骊清条件反射地叫了一身,双腿一夹,可以因为车座的缘故,根本夹不到一起。 她的精神自然也没法集中到骑车上,本就烂到家的技术,越发差了。 “小心,小心……”张斯喊道。 自行车急速地抖动,紧张之下,骊清更控制不住了,绕来绕去地向一边冲去。 一声惊呼,车倒了,两人翻到了路旁沟里。 第八十一章 白雪公主 “臭小子,你死了没有?”骊清懒懒地问了句。 她正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碧色万里,苍茫辽阔,漂浮着朵朵白云,静谧而温柔,有一种童话般的感觉。令她想起了童年的幻想,纯净而甜蜜,夹着自己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就在昨天,可惜,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你再压着我的话,我应该会死的。”身下的张斯说道。 “呵呵,还不多怪你自己,下流……”骊清挣扎着坐起身来,笑道。 车子还在两人上方,没摔的那么远,一个轮子兀自转着。路旁有些坡度,长满了低矮的小草,如地毯一般,摔上去并不疼痛。 张斯依然躺着,伸手将骊清揽了回来,抱在怀中。 骊清不免惊叫了一声,躺下后才责备道:“干嘛呢?不怕被压死了?” “能死在清姐身下,我甘心了……”张斯说道,将脸埋在她的脑后,轻轻嗅着发香:“难得的好闲情,急着走干嘛,多欣赏欣赏自然风景,你看天多蓝,云朵白,风多温柔……” 骊清微抬起头,看着一只按住自己胸脯的手,不禁翻白眼:“你确定是在欣赏自然风景?” “不要那么苛刻,自不自然我不知道。”张斯依然轻轻嗅着,没把头伸出来:“但我知道,看风景的人,自己很容易变成风景,多美,你感觉到了么……” “美你个头呀!”骊清被她呼出的热气弄的有些不舒服,晃了晃脑袋。 “不要急躁,要静下心来欣赏……”张斯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山的那边有一位白雪公主,雪白娇艳,十分可爱……我想去寻找她……终于找到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可爱与柔软,可惜她躲在城堡里,迟迟不肯出现……现在,我围着她的城堡,可惜却不能一吻芳泽,唉,真是咫尺天涯……清姐,你能帮帮我么?” 骊清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一愣一愣的,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嬉笑着跳起身来,踢了他一脚:“色狼!占这么长时间便宜,还得寸进尺。” 张斯懒洋洋地爬起身来,摇头叹息:“什么世道,真没同情心。” 骊清没理他,背对着他:“毛手毛脚的,害我摔跤,头上都是草,脸也脏了……” “瞎说,你如何能看到自己的脸?”张斯过去扶起自行车,边说道。 “哼,谁说看不见……”骊清拿着个小镜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得意地说道。 张斯疑惑道:“哪来的镜子?” “要你管……”骊清耸耸肩,说道:“女孩子身上,怎么可以没镜子,傻子都能想到。” 张斯将车拖上大路,转过头来,却见她手中的镜子已经消失,不知藏哪了。他也没追问,猜想大概腰间有什么口袋之类的吧。 这回骊清没有再坚持要骑车,乖乖地坐在后面,搂着张斯的腰,头看在他的背上,甜甜地哼着歌曲。 微风如抚,人美如画。 俊男靓女一路行来,颇有些温馨的感觉。 到达学校时,尚还上着课,外间空旷寂静的很。未免引人注目,两人停了车子,便在校内闲逛起来。没见着什么新事物,加上又狭小的很,走着走着就逛遍了。不过两人并不在意,人到了情感融洽,性情相熟的时候,之间并不需要交谈,两边更不需要美景,一切都似乎一直很有趣。 这样说,似乎是谈恋爱的模样。 张斯没在意这件事,反正感觉挺不错。 乘着下课的档儿,两人回了班级,一路上难免成为焦点,问好不断。 “四哥,逃课了?” “说什么呢,四哥根本就没上过课好不好。” “哈哈,四哥,这是他说的,跟我没关系……” “嚯嚯,又换女朋友,四哥,我好崇拜你……” “你女朋友好眼熟……” “四哥,你这样朱大班长会很伤心的。” “呵呵,不仅伤心,还生气呢,一生气就想打断别人的腿。” “还有楚韵……” “……” 走的匆忙,大家没认出骊清,尽于张斯开玩笑了。张斯没有解释的兴趣,拉着骊清的手,带着微笑,边点头示意边走,一直到班里。 将骊清安排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道:“乖乖地坐着,不许捣乱,知道么?” 骊清说道:“我都没当过好学生,没经验,怕有点难度。” “呵呵,我们的老师可凶了,你要敢捣乱,要被打屁股的……好了,不和你闹了”张斯四处转看了一下,好奇道:“红姐呢?怎么不在教室……” “哦……她去取信件了,待会就回来。”一位同学说道。 张斯闻言,点了点头,没在理会,向骊清说道:“清姐,你先坐会儿,我去找老师请个假。”骊清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待他一走,便有许多女生围了上来,为首的便是顾郁馨。她与骊清早就认识了,又是她的读者,加上几次交往,交情还算不错。 “清姐,你怎么忽然来了?” “怎么,不欢迎?” “不是,就是太突兀了些,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刚走的……” “呵呵,这次有事,可不是来看晚会的。” “什么事呀?” “拍电影……” “……” 张斯到办公室,寻到冯涛,简单地说了几句,大概是这两天得陪朋友,可能不待在学校之类的。 有了上面的特批,冯涛答应地很爽快,并祝他玩的愉快。张斯的身份特殊,不单是个出名的学生那么简单,只要愿意,可以插手学校的改革变动,何况请假这点小事?冯涛没有多问的必要。 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冯轩轩。 从那天之后,两人见的次数不是很多,倒还融洽。张斯也没有再逼她,毕竟,自己的情况也挺复杂,何去何从还说不准,根本给不了什么保证。因此,两人的关系反倒比以前平静紧密。 冯轩轩冲他微微一笑,很开心的模样。 “想我没?”张斯问道。 冯轩轩向办公室里走,边笑道:“想你个头,天天见面……别来闹我,我有课呢。”原来张斯见没人,伸手要抱她,被她打落了。 “小气。”张斯笑了笑,说道:“我这两天可能不在,别急着寻我。” “鬼才寻你。”冯轩轩撇嘴道,转头看看四周,见没人向这边看,忽然走近了些,在张斯脸上吻了下,然后迅速离开:“我得走了,你自己玩吧。” 张斯看着飘走的倩影,耸耸肩,回了教室。 一群人还围着骊清呢,张斯靠近了些,说道:“清姐,咱是不是该走啦?” 回答他的是好多双白眼,女同学们聊的还没尽兴呢。 “额……”张斯讪讪地说道:“继续,继续,就当我没说……” 骊清咯咯直笑,说道:“刚到的学校,急什么,过会儿再走吧,咱待会儿再去看看小韵……” 张斯没办法,只得寻了个位置,在一边坐着。好在王鹏,王闯几人围过来找他聊天,不至于太无聊。 此时,朱红进了班,径直走过来,面色却不大好。 第八十二章 又见情书 “红红回来了。”骊清笑着打了个招呼。 朱红勉强地笑着唤了声“清姐”,转向张斯的时候,却哼了一声,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大家好奇地很,桃源中学,还有谁敢得罪朱红? 如果硬要举一个出来,那便是张斯了。 上课铃响起,大家尚来不及探问,便匆匆回了位置。朱红走坐了下来,挨着骊清,面上依然不大高兴。 骊清感觉有趣,问道:“怎么啦,红红,看到清姐不高兴?” “不是。”朱红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因为别人……” 张斯也拉了个凳子,挨着坐下,笑着问道:“红姐,谁欺负你啦?” 朱红不说话,把脸转到一边。 张斯明白了,事情大概还源于自己,与骊清对视一眼,对方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搔了搔头,问道:“因为我?” “因为狗!”朱红说道。 “额……”他还第一次听朱红这么骂人,像负气的小孩子一般,模样很好玩。 “是不是他在外边跟人好了,你生气?”骊清逗笑地抵了抵朱红。 朱红鼓着嘴,看了骊清一眼,却“嗯”了一声,并点了点头。这下不单张斯,连骊清也傻了,皱着眉,有些意想不到,好笑地说道:“真的?” 朱红说道:“这家伙给别人写情书,一直瞒着我!” 张斯心中一惊,心虚地看了骊清一眼,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呢,目中一副幸灾乐祸的意味,倒不在乎朱红的言语。 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道:“我又不是有意满你,再说了,那只是我和清姐开的玩笑,其实……” “跟清姐有什么关系?”朱红皱着眉,疑惑地说道。 “嗯?你不是看了报纸?”张斯有些搞不懂了。 “我才没那份闲心!看报纸,哼……”朱红边说,边自口袋中掏出了一份信件,扔到了张斯身上:“人家把东西都寄来了,这是要给我好看呀……你真是气死我了……滚远点,别挨的那么近。” 张斯摸着信,一看便明白了。 心底真是苦笑不已,信本是他寄给杨雨薇的,杨雨薇又寄给了朱红,内容是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 给骊清的信,虽说是情书,到底有些戏谑,这份却情真意切,实在的很。 朱红看了自然生气,杨雨薇挑衅的意味太浓,任谁都受不了。 “那,这是人家给你的,我顺便帮你取了。”朱红又扔了封信过来。 依然是杨雨薇寄来的,却是给自己的。 他打开阅读,内容如此:“小张斯,现在热闹吧?呵呵,别怪我骗你,因为我没骗你,我可没有告诉小红报纸上的事。但你接电话,竟然把我当成别的女人,我很生气。为了给你个教训,特地把信寄给小红,你自求多福吧。” 叹了口气,张斯苦笑地更厉害了。 薇薇姐就是薇薇姐,哪是那么好惹的。 记得那天自己还感动的不行呢,她却早已想好了,暗暗做了个陷阱,就等着自己望里钻。想起她那轻笑的模样,冷静而又自负,真是又爱又怕。 “没话说了?”朱红见他没动静了,斜着眼问了一句。 张斯说道:“如果我说我被薇薇姐坑了,你会相信么?” “不信!”朱红说道。 “好吧……”张斯叹了口气,说道:“红姐,我错了。” “我不原谅你!”朱红说道。 “给我机会,清姐还在呢,你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的……”张斯服软道,带着讨好的笑容。 骊清还不怎么明白整体情况,但能猜出个大概,轻笑道:“这个时候就别扯我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嘛。” 朱红赞同地点点头,说道:“你平日里爱招惹女孩子,我不怪你……但你不能找这个女人,我讨厌她,哼,你找谁不好,偏去找她……你找清姐也比她好……你自作自受,我不想搭理你,滚远点。” 骊清闻言,不禁一吐舌头,心道:“小姑娘也太大方了……感觉傻傻的。” 张斯听着这话,倒像是有转机似的,当然不会滚,硬着死皮赖脸地挨着她,软磨硬泡地劝说。并且发誓,以后不理杨雨薇了,理她的话也得先让朱红知道。 要说威猛强劲,在张斯的女性朋友中,肯定以朱红为最,但她的心却实在不够硬,明明气呼呼的,在张斯的几个道歉下,就好了许多。快到下课的时候,似乎已经开始有说有笑了,看的骊清直摇头。 为了打抱不平,或是其它心思,她开始到处点火。 每当朱红被劝的差不多了,她就会插上两句话,把她的怒火又勾出来,气得张斯直翻眼,几次向她使眼色哀求,她却只当不见。 在他口干舌燥之后,终于有了点效果。 这个时候,下课铃恰也响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骊清站起身来,说道:“要是回去晚了,阿姨或许不高兴呢。” 张斯点点头,起身与朱红告别,说道:“红姐,我这几天要陪清姐,可能不在学校,如果找我,就打电话给我。” “嗯?”朱红没怎么听,却很在意骊清说的话,问道:“清姐,你现在住在哪儿?” 骊清对着张斯撅撅嘴,说道:“他家。” 朱红狐疑地看了看两人,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忽然说道:“清姐在这儿一定寂寞的很吧,我陪你好不好?不如,你去我家住,我家更宽敞些。” 骊清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与阿姨说好了,要陪陪她的,倒也不会寂寞,家里还有姐姐,挺热闹的。” “哦……”朱红应了一声,似乎有点失望,低头想了想,又说道:“既然这么热闹,那,我也去凑凑,也确实许久没看到阿姨了。” “嗯?”骊清问道:“你的课怎么办?” 朱红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那些我早会了,差上几天没什么大碍。”也不待大家反应,径直站起身走开,边说道:“你们等会儿,我去同郁馨交代一声,让她代我请个假。” 就这样,事情干净利落地被确定了下来。 走出教室的时候,由两人变作了三个人。 骊清老看着张斯暗示性地笑,搞得他很郁闷。 自己这是被人监管了么? 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唉,看来自己的信用度很低嘛。 骊清不急着离开,说要见见楚韵,有些话要与她说。三人在窗边将她喊了出来,见到骊清,楚韵免不了一番惊喜,热情地问候着。 简单寒暄了一下,得知朱红要出校,去张斯家中玩,她的目中现出羡慕的神色。 朱红爱凑热,看出她的意思后,直接替张斯做主道:“小韵跟我们一起吧,人多热闹些。” 楚韵目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又黯了下来,摇摇头说道:“还是不了,毕竟是学校,出去挺麻烦的,老师不见得能同意。” “这个好办,你们等我一会儿。”朱红说了一声,直接离开了。 看的三人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她要搞什么。 很快,朱红便回来了,笑道:“好了,我去办公室和你们老师说过了,他也准了假,你这几天可以跟我们玩玩了。” “真的?”楚韵惊喜的很,目中尚有些狐疑。 不过看着朱红坚定的微笑,她也就相信了。她早就知道朱红有一些不平凡的地方,尽管不知到底是什么,反正,能轻而易举解决一些学生棘手的问题。 “现在可以走了?”朱红笑道 楚韵放下心来,却有着脸红地看了看张斯,似乎在等着他发话。 张斯微笑道:“小韵跟着一起走吧,整天待在学校怪闷的,出去轻松轻松。对了,上次晚会之后,我妈妈老提起你,正想见见你呢。” 楚韵这才点点头,乖乖地“嗯”了一声。 第八十三章 私生女 在回家的路上,骊清本来还要骑车的,被张斯拒绝了。 朱红因为“不会骑车”,所以径直坐到张斯身后,搂着他的腰,看的骊清直翻眼。楚韵笑嘻嘻地看着,邀请她坐自己的车。 一行四人,缓缓地向回驶去。 骊清开始给大家讲各种见闻,或是文坛逸事,令两位小姑娘眼界大开,心下十分佩服,毕竟,骊清的年龄只比她们大几岁,能有如此成就,实在了不得。 单以“见识”而论,张斯要更广博些,但也许“不合时宜”,方便讲的倒不多。 当然,他讲笑话的能力还不错,前世网络上的趣语随便拎几个过来,也能让三人笑的前仰后合。 要说佩服,他才是最值得佩服的。 不单是朱红与楚韵,骊清也这样认为。 她以前是讨厌“张若虚”的,现在不同,越来越喜爱,所以将《射雕》好好看了一下。这一细读,味道果然不一般,雄浑大气,醇厚精彩,确实要比自己更有底蕴,更有创意,她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却自有判断。 况且,张斯还要小他几岁,一个高二学生,如今便有这般成就,此后岂可限量? 更不要提张斯的其它方便了,以风趣讲史,打动万千观众,推动读史风气;一首《东风破》韵味十足,风靡大江南北,唱者无数,听者无数,华夏风渐渐为人喜爱;编排舞蹈,《千手观音》惊艳全国,听闻柳璃正忙着改编…… 骊清自侧面静静看着他,想着那些事迹。 平时难以发觉,他就像一个邻家的大男孩,除了更沉稳优雅些,一样的阳光,一样的亲切,一样的纯洁……可是,仔细想一下他的所作所为,就会发现,他更像一个传奇,似乎并不怎么现实。 夕阳的光很温柔,照着他的面颊上,映着他的微笑。 骊清下意识地笑了笑,不知在想些什么。向下看了看,一双白嫩的小手,正搂着他的腰,轻轻的,像夕阳一样温柔,她忽然笑不出来了。朱红却笑着,显出内心的喜悦,叽叽喳喳地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骊清耸耸肩,加入了讨论。 到家的时候,暮色已浓,路上耗去了许多时间。 单云清迎了出来,见了架势,明显一愣。她原以为只骊清一人的,却又多了两个小姑娘。 朱红甜甜地喊了声:“阿姨好。” 单云清笑道:“原来是阿红,越长越漂亮了。”朱红听了,笑的更甜。 楚韵有样学样,也甜甜喊了声。 张斯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楚韵,您上次提到过的。” 单云清仔细一看,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呵呵,小姑娘真漂亮,水灵灵的,来,大家快些进屋歇歇吧。”领着大家进门。 朱红不是第一次来了,没什么好客气的,自觉地为大家端茶倒水,倒仿佛此间主人一般。 单云清微笑地看着,也没阻止,不时夸上两句。 她心下倒是奇怪,别人家的孩子,每次回来,常常带着朋友,不过都是同性。自己的儿子也带朋友,却全是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更令她奇怪的是,女孩子们常会在自家过夜,没心没肺的,一点也不防备。 看着她们与自己儿子的亲密劲,关系似乎很暧昧。 但到底是什么样子,却又分辨不出来。 张倩依很快也回来了,进屋同样一愣,张斯又为她介绍了一下。她笑嘻嘻地与两位小姑娘问好,一边还暗中向张斯挤眉弄眼,不知是羡慕还是嘲笑,搞的张斯莫名其妙。 与平日的程序差不多,接着到了做饭地时间,女性都进了厨房,张斯一个人待在客厅独坐。很快,朱红被赶出来陪他,令他不至于很寂寞。 吃饭的时候倒挺热闹,女性的话题毕竟比较丰富。 奇怪的是,张倩依老盯着楚韵看,看的很仔细,并且一言不发。楚韵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低着头,默默扒着饭。 单云清看不下去了,用胳膊抵了女儿一下,皱眉道:“干什么呢,好好吃饭……你这个怪模样,都把人家吓着了。” “哈?”张倩依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哦,哦……一时太入神,不好意思。” 这样一来,楚韵更不好意了,面色都有些红了。 单云清本想拿筷子敲打女儿的,因为人多的缘故,还是算了。 张倩依却不知悔改,又拿眼睛去盯人家,连筷子都放下了,摸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正当大家莫名其妙的时候,她却转向单云清,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妈,我有一个很正经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单云清被她弄的一怔,问道:“什么问题?” 张倩依问道:“你是不是有过私生女?” 单云清又好气又好笑,责备说道:“发什么神经呢。” 张倩依问道:“这个不是答案,只回答有,或没有。” “没有。”单云没好气地清说道:“我就生了你们姐弟三人,哪来的私生女?”真不知道这个女儿要在客人面前搞什么鬼花样。 张倩依却是一副怀疑的模样,看的她牙恨的痒痒的。 “你再搞怪,不许吃饭了,待会儿碗碟你一个人洗。”单云清终于忍不住,开始要发飙了。 “你要是没私生女,那,小韵是怎么回事?”张倩依指了指楚韵。 楚韵抬起头,怔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倩依在大家要问话之前,又说道:“先别急着骂我,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是同性恋……你们仔细看看,小韵的轮廓,眼神,是不是与老妈特像?别看我,看小韵……” 大家闻言,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了楚韵。 楚韵红着脸,真不知该低下头,还是扬着脸。 “咦……”骊清有些惊讶,眼神在两人之间看了几圈,说道:“还真挺像的。” 朱红也说道:“唔……我以前老感觉小韵脸挺熟悉,一直没想起来像谁,这么一看,我才想起来,原来是像阿姨!” 张斯早就知道这回事,前一个灵魂爱恋楚韵,这个原因占了很大。不过,他不想多说什么,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 只有单云清因为没法比较,看不出来,讶然问道:“真的?” “不信?你等我一会儿……”张倩依匆匆站起身,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不小的镜子,说道:“你自己看吧。” 单云清将信将疑,照了照自己,又看了看楚韵,嘀咕道:“真的好像哦……可是,我真的只生了三个呀……难道,声阿斯的时候,是双胞胎,被人抱走了?” 楚韵也挺好奇,伸着脑袋,看看自己在镜中的模样。 “额……”张斯不禁被噎了一下,说道:“会有这种事?” 单云清说道:“怎么没有,电视上经常看到这样的。先是一对双胞胎被抱散了,许多年后相遇,正当爱上对方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是兄妹……” “狗血。”张斯嘀咕了一句。 单云清也笑了,说道:“要真是又这种事,那可是真正的缘分,感激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好狗血的。” 张倩依说道:“先不谈狗血的问题,我还有一个很正经的问题,老妈,你再来回答一下。” “就你问题多,烦人。”单云清不满地说道。 张倩依不理,说道:“我们姐弟三人,加起来都没小韵像你,你说,我们是您亲生的么?” “不是。”单云清说道:“你是我在树上抱下来的,当时你正被一只猴子抱在怀里,长的跟猴子一样;阿斯是我在图书馆捡到的,当时正饿的吃书;小彤是我在大街上看到的,我乘着没人,直接抱着跑回家了…………” 姐弟俩脸黑了,其她人却笑了…… 第八十四章 闲聊 私生女的问题,只是个闹剧,毕竟,单云清岂会不记得自己有几个孩子? 不过,楚韵与单云清相像倒是真事,大家看来看去,越看越像,不免啧啧称奇,确实挺有趣。连单云清自己也感觉有趣,拿着个镜子,照来照去的,感觉很稀奇。 “小韵,过来,坐我身边。”她唤了一声。 “嗯?”楚韵一愣,因为骊清身边坐着张倩依,她去哪儿坐呢? 张倩依咳了两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你和小韵换位置……别翻眼,快点。”单云清催促,嘀咕道:“长的一点也不像我,肯定不是我女儿。” 张倩依悻悻地换了位置,一转脸,却微笑着说道:“我猜也不是,我是一只猴子生的……” 这下轮到单云清翻白眼了,最终却也笑了笑,说道:“懒的和你计较,哼,我亲生女儿今天回来了,高兴着呢……以后再不疼你了。”把楚韵拉到身边:“小韵,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女儿了,你说好不好?” “额……好。”楚韵带着甜甜的笑容,柔弱地说了一句。 “乖,真听话。”单云清很高兴,将两人头凑到一起,拿着镜子看,笑道:“看看,越看越像。” 大家看着两人相似的脸凑在一起,确实像一对母女。 因为这个原因,单云清对楚韵也开始关心,问这问那的,并且不停给她夹菜。 楚韵初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受单云清的母性感召,逐渐能放开心怀,开心地谈笑。 一顿饭吃下来,楚韵已改口喊妈妈了。 这是骊清的提议,既然如此相像,说明有缘,为何不乘此机会认个干妈干女儿呢?单云清看着楚韵长的美丽可爱,心下喜欢,一口便答应了。不过,她嫌“干妈”显得生分,还是直接喊妈妈比较好。 楚韵也高兴的紧,瞥了一眼张斯,脆生生喊了句:“妈。” 这样一来,欢喜的单云清把她搂在怀里,不舍得放开。 张倩依笑嘻嘻地看着张斯,说道:“以为带个儿媳妇回来的,却变成了女儿,请问张先生,你现在作何感想?” 这本是一句戏谑的言语,却一下子吸引了做客的三位女性。 大家的目光,或直接,或间接,都投了过来。 “干什么呢?”张斯在桌下踢了她一下,低声说道。 “随便问问啦,不说拉倒。”张倩依也感到了现场气氛不对,大家的目光太过热切,她讪讪地退缩了。 骊清笑道:“说说无妨,又不打紧。” 张斯非常头痛,在他亲近的女生中,杨雨薇与骊清都是桀骜不驯的,又聪明又刻薄,做事自有主张,常会令自己难堪。 看着她那笑嘻嘻的模样,恨的呀痒痒的。 “对了,不要踢我,我不爱玩这种游戏。”骊清的大眼睛泛着水光,笑意盎然,非常漂亮。 张斯却没心情欣赏,暗中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才高二,正是大好青年,心地纯洁,再说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并且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想你们都知道…………” “胡扯什么呢?”骊清敲了敲桌子,笑道:“你猜,我会不会被你糊弄过去?” “额……”张斯见完全不奏效,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求助于母亲大人,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妈,我吃饱了,先退了……” 单云清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想发笑,说道:“你看你,一个问题而已,怎么怂成这样?” 如今退路也被断了,还有朱红几人的眼神在追逐,他有种煎熬的感觉。 “好吧……”张斯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欺人太甚,说就说……这个,小韵呢,变成我妹妹,我还是挺高兴的,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真的……你们思想太复杂了,我可没想那么多。同时,你们又太幼稚,变成妹妹又如何?会影响实质么?如果要发生,一切还会发生的,这些对我一点束缚都没有。” 大家眼睛瞪大了,感觉张斯有种霸气外露的感觉。 问题依然没解决,可是,继续问,大概也没什么用了。 听他的语气,很不爱别人问这个。 这儿唯一敢问的只有骊清与单云清,单云清兴趣不大,骊清有兴趣,可是以她的聪明,会去惹张斯不高兴? 她确实不大听话,老爱找些小麻烦。 可她什么时候使人厌烦过?相反,她的小麻烦总能令人喜爱的。 单云清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说这些干嘛,我女儿的未来,我来做主,你们不许瞎说。”众人这才转移话题,谈些别的。 朱红戳着自己的饭,没多少胃口。 她与张斯最亲密,可在单云清这一块,一点优势也没有。她知道,单云清喜爱顾郁馨,好在顾郁馨与张斯关系不大,并没什么可能。如今楚韵又出现了,明显比自己更讨单云清欢心,这下就有些麻烦了。 “吃菜。”张斯给她夹了一筷子。 朱红抬头,看到了他的微笑。 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因为张斯到现在只给她夹了。 换一种思考的话,这就是一种暗示,让她安心。 后半段的时光,大家相处的很和谐,只要张倩依与骊清不捣乱,事情总是令人愉快的。张斯也不再说话,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就行,多说多错,谨慎些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再者,他也实在插不上什么话,女性们的话题永远都不会断绝,无论是大妈,或是小女孩,只要凑在一起,总易滔滔不绝。 不要指望她们会谈些理性话题,那太难得。 要想真的融入,改变对方是不可能的。 最深邃的男性思考,也不能战胜女人的天性,从古至今,这是一条未曾变更的真理。作为一个脑袋尚还清明的男人,他懂得什么时候保持沉默。 “对了,清清。”张倩依说道:“你说要拍电影是怎么回事?我一直不大清楚。” 骊清说道:“我写了一部《清澈时光》的小说,前段时间,被刘萍导演看中了,想改编成同名电影。申报已经被批了,大家忙着找场地,我想起桃源中学挺好的,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就向导演推荐了,刘导听了很满意,大概过几天就会过来。” “哦……”张倩依点了点头,一副恍然的模样。 别人只知小说被改编的事,佩服骊清写的好,她却知道,刘萍是国内知名导演,作品能得到她的改变,是很值得荣幸的。 “我这次过来,不单是来游玩的。”骊清接着说道:“刘导对这边不熟悉,也没什么相熟的人,她知道我与张斯关系不错,想让我通过他把学校借来当场地。” “阿斯行么?”单云清疑惑道。 朱红说道:“阿姨别担心,单凭‘四哥’两个字,就不会遇到什么障碍,学校只会大力支持的。” 对于这种赞扬,张斯只能耸耸肩了。 “什么‘四哥’?”单云清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称呼,有些不明白。 朱红说道:“那是大家对他的尊称,取的谐音。” “哦……”单云清明白了,却又皱起眉头,说道:“年纪轻轻的,就喊什么哥的,都被叫老了。” 这种事就没办法了,大家只能笑笑了事。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骊清岔开话题,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让小韵出演一个角色的。” “嗯?”楚韵疑惑地抬起头。 第八十五章 触电 “时至今日,楚韵的演艺生涯,依然为人怀念与赞赏。 她是华夏影史上最耀眼的明星之一,演绎过许多让人激赏的角色,拥有无双的美貌和震撼人心的演技,成为了无数女演员心中的偶像与楷模……她的成就与张斯密不可分,可以说,是张斯一手成就了她……然而,最初将她领上演绎道路的,是著名作家骊清女士……” ――――引自《华夏十大影星》 “可是……可是……”楚韵讶然地说道:“我不会演戏呀。” “没人天生会演戏。”骊清笑道:“不要担心,这次你演的是次要角色,需要做的不是很多。柳姐上次还和我说过,你这个模样,若是不演戏就可惜了。” “可是……”楚韵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偏又说不清楚。 “你不要害怕。”骊清温言道:“我自己写的人物,当然知道谁才符合形象,这次就当是帮姐姐,好么?我之前把你的视频拿了给导演看,导演赞叹不已,说你一定没问题,还说了,你什么都不懂也没关系,她会教你的。” “那……我的学业呢?”她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骊清说道:“耽搁的时间不会很多,毕竟,你的戏份也不是很多,很快就能恢复生活了。你呀,老想着学业干嘛,这东西差不多就行了,其实没多大作用的。” “清姐,可不是人人都当作家的……”张斯笑着插了一句。 骊清瞪了他一眼,这才轻声说道:“小韵,你别听他的,要是因为学业的缘故,导致你生活不好,姐姐养你一辈子!别看姐姐才二十多,钱可多着呢……” 张斯摇摇头,叹息道:“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竟有人**裸地炫富……” 朱红劝道:“小韵,别犹豫了,拍戏应该挺好玩的。” 经这么一说,她倒真犹豫起来,眼神不经意间飘向了张斯。 张斯本来没在意,但大家顺着楚韵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气氛顿时变了。感觉怪怪的,他皱着眉说道:“你们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么?” 张倩依说道:“花倒没有……不过,小韵在征求你的意见,借一下大才子的判断力用用。” 张斯说道:“哦?这个当然要答应。” “哦……”楚韵点点头,对着骊清说道:“清清姐,我答应了。” 大家都一副奇怪的表情,朱红还暗暗踢了张斯一脚。 张斯疑惑地看着她,接着又疑惑地看了看大家,说道:“你们确定我脸上没有花?” “装傻。”骊清笑嘻嘻地说道:“我求了人家那么长时间,也不见什么效果,你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人家就答应了。我要是你,就算脸上没花,也一定笑出花了。” “咳咳……”张斯说道:“是这样么?” 大家的表情,分明在告诉他,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就连单云清也在内。 楚韵的脸已红成一片,目中一闪一闪的,像要滴水似的,十分可爱诱人,却只是害羞的咬着嘴唇,并不忙着解释什么。 还是单云清怕两人尴尬,才又扯开了话题。 毕竟是这个桌上辈分最高的人,大家总要给几分面子的,通通不再提此事。 吃完饭,聊聊天,看看电视,女性们都习惯了早睡,纷纷要回房。虽然多了三位女性,但张倩彤不在家,正好有空余房间,不必再多准备什么。当然,张倩彤的床很小,睡不下三个人,张斯只好把自己的献出来。 三位小姑娘好奇心不小,在骊清的带领下,将他的房间翻了个遍。然后又重新整理了一番,比以前更整洁美观。 张斯知道这几位可不是为了整理房间,大概在寻找“赃物”之类的。 可惜的是,他既没有收藏杂志光碟的习惯,也没有自娱自乐的爱好,床单上十分干净。几位女性又是失望,又是欣喜。 他本想去书房看书的,可惜被拉进了房间。 道理很简单,三位小姑娘能来这儿,说到底,就是因为他。 人就在眼前,难道要放他去睡觉不成? “你们不困么?”张斯奇怪地问道。 骊清说道:“这个不关你的事,我们要是困了,自然晓得睡觉。” “嗯?”张斯说道:“那你们让我来干嘛?” “聊天……”骊清“唔”了一声,说道:“也不对,反正你待在这儿就是了。”转头对其她两人说道:“怎么还站着?快上床睡觉啦。” 朱红迟疑道:“他还在这儿呢。” “怕什么。”骊清说道:“都钻进被窝里脱衣服好了,看不到的。” 说着,率先钻进了被窝,只露个头出来,笑嘻嘻地看着几人,接着一件接着一件地向外面扔衣服。 “好了,我脱没了。”骊清伸出光滑的手臂,向大家摆了摆。 “这么诱惑……”张斯仔细看了看,嘀咕道。 朱红与楚韵在她的一再催促下,也依样画葫芦,露出个脑袋,一件一件地扔衣服。 这样一来,场面就有些诱惑了,气氛也热烈起来。 张斯倒没掩饰什么,左看看,右看看,满眼热切,可惜什么都看不到,骊清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韵一直抵着脑袋,耳尖红红的,朱红要好一点,虽然也有些脸红,却敢与他对视。 “唉……”张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看到。” “你想看什么?”骊清笑问。 “你猜。”张斯说道。 “没兴致。”骊清说道。 房间内没座椅之类的,站的时间长了,难免会累,他只能坐到床上,过一会儿,便直接横躺在了三人的脚头。 小姑娘们自顾自地聊天,没他什么事。 可是又不让他离开,这可视作一种惩罚么? 听着那些并不感兴趣的话题,他越来越疲倦,困意渐浓,终于在无意中睡着了。 朱红不比他好多少,开始还插两句,等她们聊开剧本与电影的时候,她的脑袋已滑落下去,呼呼睡着了。 “喂,你弟弟怎么不在房里?”外面的单云清低声问道。 张倩依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见他进了她们房里。” “这都什么点了,咋还不出来?”单云清皱眉说道。 张倩依摆摆手,说道:“年轻人睡的迟,您赶紧去睡吧……” “会不会……出事呀?”单云清的声音又低了些,有些担心地说道。 “嗯?”张倩依清醒了不少,笑道:“瞎想什么呢,屋里那么多人,能出什么事?你儿子再厉害,也不能……去,去,赶紧睡觉吧,别担心了。” 单云清经不住她的一再催促,尽管心中嘀咕,还是回房了。 张倩依边打哈欠,边走向自己的环境,还嘀 第八十六章 早间激情 张斯做了个梦,乱七八糟的,充满了欲望与激情。 当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留恋,有点不愿醒。 很快,他就发现了比梦境更刺激的东西。 温香软玉抱满怀,女性的发香,还在他的鼻端飘浮。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朱红与骊清的脸,细细地呼吸着,睡的正香,不时还会有两句梦话。 楚韵则正被他抱在怀里,似乎正沉沉睡着。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大概是昨天没走成,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移过来的吧……好在床够大,不然四人并列,早该有人掉下去了。 怎么没人喊醒自己,让自己离开呢? 他也疑惑,可惜现在顾不上这个问题了。 三个小姑娘依然熟睡着,但终归会醒过来,之后会如何?尖叫? 他不怕,因为他的兴趣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自己穿的单薄,楚韵着衣更少,臂手所触之处,一片温润滑腻,肌肤细致可感。睡梦中,也许不能理解其中的妙处,如今醒来了,刺激当然又有所不同。下体充血,硬邦邦地抵着楚韵的大腿根隙。 清早是人情欲最为勃发的时候,又一下子看见三位穿衣极少的妙龄女郎,怀中更搂着一位,张斯的情形,大概可以想象出来。 加上小姑娘们睡的那么香,一时半会似乎不会醒来,他的胆子越发大了。 下意识地向前顶了几下,床微微地晃动了,但那种消魂的味道却却实在太吸引人了。抬起头,看看楚韵的脸,红润润的,十分可爱,越发激起了他的欲望。 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会降低,而情欲中的男女,却完全是没有脑子的。 张斯现在就完全不知道害怕,只感觉口干舌燥,想找地方发泄自己的欲望。 手顺着楚韵的躯干,缓缓伸出来,放到她的肚脐上。楚韵没有一点知觉,连一丝一毫的动作也没有。张斯凭着感觉,掀开她单薄的睡衣,一直向上摸索,停在了那玉山处。 小心翼翼地握着这温润的东西,轻轻揉捏。 楚韵地哼了一声,他忙停下,半晌却见不到动静,原来是虚惊一场。 色心又起,重新开始揉捏,底下则一挺一挺的,虽然是隔靴搔痒,倒也消魂的很。 动作有些大,楚韵悠悠地醒来过来,睁开眼睛。 张斯抬头的一霎那,正好与她对上了眼。 本有些迷茫的,逐渐清明,感受到胸前的手掌,终于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目中不禁惊骇……张斯忙抽出手,在她惊叫的前一刻,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许出声……”张斯低低地说了句。 楚韵身形停顿了一下,放松下来,却点了点头,目中再没什么惊骇,水润润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 张斯本要离开的,见她这么乖乖的模样,反而又被吸引住了。 “不出声,我就放开手。”张斯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楚韵又点点头,没有其它动作。 张斯松开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楚韵果然没什么举动,除了脸红低下头。 他心中燃起一丝渴望,手渐渐放回她的衣内。 “别……别……她们……”楚韵按住他的手,有些反抗,低声抵触。 张斯用力向前冲,低声威胁道:“你再抗拒,会把她们弄醒的……” 这么一说,楚韵的手果然松动了,目中带着犹疑,看了看骊清与朱红两人,张斯则乘着此时,一举夺回了高地。 重复着那舒爽的动作,同时靠过头,吻楚韵的耳朵与脖颈。 不知是否害怕被朱红与骊清看到,楚韵只稍稍抵抗了一下,便顺从了,除了气息紊乱起来,硬是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来。 这倒是便宜了张斯,上上下下地抚摸游走,连神秘的三角地带都碰到了。 **越积越浓,不仅不减,反倒越发难忍了。 他抽出手,摸到了楚韵的臀部,轻轻褪下她的睡裤。 楚韵没怎么阻止,以为他要抚摸,倒微微抬高了些,配合他脱下屁股上的裤子。却未想张斯反手又解开了自己的裤子,那条怒龙,带着热气,一下子跳了出来。 他微微一挺,顶到了楚韵的股沟。 “啊……”楚韵惊讶之下,不禁叫了一声,目中又是骇然。 方才隔着衣物,虽然也是一顶一顶的,总没有此刻肌肤接触来的刺激。 楚韵可能猜想他要来真的,伸手来拿住那个东西,说道:“别……这个不行……真不行……”张斯架住了她的手,怒龙靠在她的屁股上,揉搓了一下,差点没忍住。 “别……”楚韵反抗有些大了,声音也有些大了。 没办法,张斯又重新捂着她的最:“别害怕,不是来真的……抬起一条腿……真不来,别害怕。” 楚韵不相信,紧紧合着腿。 张斯伸手另一只手,在她樱桃上用了一捏。 楚韵一痛,闷叫了一声,下身自然而然地松动了,张斯乘机将东西塞在了她的两腿间。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确实如张斯所说,只是用她修长的双腿夹着,并不来真的。 但那神秘的地方,却接到了一起,使她一阵战栗,不知是刺激到了,还害怕的缘故。 “腿放松些,别太紧……”张斯低声道。 楚韵闻言,睁着大眼睛,稍稍松了些。 张斯舔舐着她的面颊,下身不停耸动,开始抽送。 虽然不是真正消魂,但这摩擦也够他享受的了。楚韵闭上眼睛,手搭在张斯的手臂上,身子推着他的挺动,一起一伏的,小腿时紧时松,一颤一颤的,张斯感到奇怪,等那东西感到一阵滑腻湿润时,才知道她经不住摩擦,下身已经湿了。 毕竟是青春年少,谁又能抵御得住? 这倒更方便他抽送,速度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因为害怕她叫出声来,张斯始终没有放开她的嘴巴,直至最后,激动时刻来临……他放下手,抱紧楚韵的身子,握着她的温柔,下身用力地抽送,越来越快,床也随着颠簸,终于,他用力顶出去,定格在那个地方,喷涌而出。 朱红受颠簸的影响,差点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与骊清抱在了一起,可把楚韵吓的不轻。 “吁……”张斯松懈了下来。 这种略带疲惫的满足感,他已经久未尝到了。 将脸埋在楚韵地头发中,稍微粗重地喘息,手缓缓伸下来,放在她那神秘部位抚摸。楚韵也有些疲惫,并没有组织,任他施为。 享受着这事后的余韵,直至那小家伙缩小,渐渐退出她的双腿。 “我该走了……”张斯抬起头,轻声说道。 楚韵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小鸵鸟……”张斯轻笑了声,在她脸上吻了吻,拿起衣服,蹑手蹑足出了房间。 一直等到他离开,楚韵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关起的门,松了口气。 “呼……”她又重新躺好。 看了看朱红,嘴角却掠起了一丝笑意,显得很得意,有一种计谋得逞的味道,与她之前乖乖的表现实在不同。 此时骊清悠悠醒来,哑着嗓子,茫然地问道:“张斯呢?” “唔……不知道。”楚韵摇摇头,说道:“大概半夜便走了。” “这家伙……”骊清责备道:“走也不说一声,我就说该喊醒他的,你偏要把他留下来,还给他脱衣服脱鞋子,好好安顿在自己身边,怕着了凉……这家伙倒好,连声谢谢也不说……算了,不想他,我得再睡一会儿。” 说完,伏下头又开始睡。 楚韵心想:“他……可不止说‘谢谢’这么简单。” 已经完全没了睡意,而且,刚才那家伙把东西都射到了自己的裤子里,一冷却下来,黏糊糊的,十分难受,脸上也满是口水,凉嗖嗖的,得起来把它处理干净。 第八十七章 洗衣服 单云清已经习惯了早起,做好了早饭,与张倩依早客厅中聊天。 “阿斯好像一夜未回房间呀……”单云清说道。 张倩依喝了口茶,皱眉道:“不能吧?我刚刚看到他坐在小彤房间里呢。” “我也看到了。”单云清说道:“但你发现没有,被褥都是整齐的,一丝没动过。” 张倩依奇怪地看了妈妈一眼,端着茶杯,不知该说些什么。 “干嘛?”她被看的有些不舒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疑惑道:“头发乱了?” 张倩依撇了撇嘴,说道:“你头发乱了,我会在乎?我就奇怪了,您老人家心思越来越细腻了,简直是心细如发呀,连人家被褥有没有动过,都看得出来……” “去,去。”单云清责备道:“少讽刺我,我这是关心你弟弟。” “有什么好关心的?”张倩依说道:“要是他真……那么……厉害,岂不遂了你的心愿?到时候儿孙满堂,热闹着呢。” 单云清说道:“瞎说,我什么时候这样想了?再说……这样也不是不好,就是……唔,好像太混账了些,不单别人会骂,以后也容易出问题。” 张倩依说道:“放心啦,你儿子没怎么打魅力,你也不看看屋里的几个都是什么人,哪个是好惹的?” 单云清问道:“什么意思?” 张倩依白了她一眼,说道:“阿红我就不说了,平日表现的温柔,生气起来谁站在她面前,也敢一巴掌打翻。再看她的言行,明显是平日使唤惯人的,家里能普通?骊清我就不说了,当红作家,貌美财丰,追求者无数,关键是太聪明,心胸又不大……” “真虚伪……”单云清心底倒颇为认同,却忍不住讽刺她:“昨天还和人家那么亲热,一转脸就在背后说人坏话。” 张倩依瞪着眼睛:“还不是你要听?我没事说这些干嘛……” “好了,好了……”单云清笑了笑,扯开话题:“照你这么说,还是小韵适合喽?唔,她倒挺乖的,我很喜爱。” “有什么适不适合的。”张倩依说道:“里面三个,谁配不上你儿子?” “不是这个意思。”单云清摇摇头,解释道:“我是说谁的性格温顺些,更适合当个妻子,能操持家务的那种,不要整天上班,或是游玩之类的,不合规矩。” 张倩依咽了一口茶水,皱眉道:“我怎么感觉你在讽刺我?” “嗯?哦……”单云清也端着茶杯,轻声道:“你有主见,我管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倩依不愿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接起上一个话题,说道:“小韵挺乖?我倒不怎么认同,不知怎么回事,我老感觉这小姑娘挺有心机的…………” 此时,有脚步声靠近,两人闭上嘴,不再多说。 骊清三人已梳洗完毕,穿着整齐地出现。 “清清起来啦。”单云清带着微笑打了个招呼。 “嗯,阿姨早,姐姐早。”骊清温柔地叫了声。 朱红与楚韵各喊了一声,寻地方坐下。朱红与骊清坐在一起,楚韵则径直走到单云清身边,单云清正好搂在怀中,微笑着问她昨夜睡的可好。 很快,张斯也出现了。 “就差你一人了,真是的,你不感觉让这么女士等你,是件很失礼的事么?”单云清责备道。 “是,是,对不住诸位了。”张斯嬉笑着给大家道歉。 既然是母亲大人责备,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认错就是了。若是小姐姐来说三道四,免不了要回上几句的。 “你刚醒?”朱红问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我刚刚打了个电话,所以才耽搁了。” 他方才确实大电话去了,直通京城,接到杨雨薇那儿去了。 “喂……哪位?”当时杨雨薇正睡着,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声音娇懒温柔,充满了诱惑,听的张斯刚消下去的东西,又悄悄立了起来。 他能想象出来,杨雨薇此时大概还闭着眼睛,面上还有睡后的红晕,衣服穿的很少,或许半裸着呢…… “咳咳……是我。”张斯摇了摇头,清醒一下,说道。 “‘我’是谁?”杨雨薇依然迷糊着。 这个样子与她平日差别很大,没有那么冷静戏谑,却温柔可爱的很。 “你猜。”张斯有意逗她,说道。 “你是爸爸?”杨雨薇说道:“不对,爷爷?” 她的戏谑很快就回来了,张斯的冷顿时就黑了,说道:“咳咳……我的声音有那么老?” “你以为呢?”杨雨薇笑了声,说道:“臭小子,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想来逗我。” “我才没有,我很正经的。”张斯说道。 “行啦……”杨雨薇说道:“这次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呀?” 她这么一说,张斯才想起来,自己是有事的,差点被刚刚杨雨薇的娇吟声给弄忘了。 “唔……薇薇姐,我想问,那封信是怎么回事?”张斯问道。 “嘻……”杨雨薇一听就乐了,说道:“我不是也给你写信了么,上面没有?” “你不是说不骗我的么?”张斯说道。 “那我有没有提醒你,不要相信女人的话?”杨雨薇说道。 “额……”张斯张口结舌,说道:“可是……算了,不说了,薇薇姐再见,我得下去吃饭了。” “生气了?”那边的声音很从容,带着笑意。 “没有,红姐,妈妈都在下面等我,太迟了会挨骂的。”张斯说道。 “嗯?”杨雨薇疑惑道:“小红在你家?” “哦……她因为那封信生气了。”张斯解释道:“所以,为了给她道歉,我邀请她来家里住两天,效果还不错。” 那边明显冷哼了一声:“我现在也生气了,你想怎么给我道歉呀?” 张斯心想:“事情就是你搞出来的,现在又推到我身上……”试探性地问一句:“要不,薇薇姐也来住段时间?” “我有那么小气?”忽然之间,她的语气又变了,笑嘻嘻的。 搞的张斯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 “这次的事就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多点时间想我。”她说道:“你要是让我高兴了,我待你自然更好,你要是再把我认错了,我肯定常给你找麻烦。” 张斯又是一番道歉保证,闻言说了几句爱慕的话,这才挂了电话。 叹了口气,缓缓走向客厅。 本来是想责问两句的,可在杨雨薇面前,他老是缺少这种勇气。难得地说几句硬话,也很快会被化解,唉,真悲哀。 人到齐后,聊了一会儿,单云清便招呼着大家开饭。 早上吃的温和清淡,很快便结束了。 单云清要去教课,张倩依要去报馆,很快就剩下了四人。 “我们今天去学校吧,把场地的事确定下来。”骊清提议道。 朱红皱眉说道:“又去学校?我们才从哪儿回来好不好?” 张斯点点头,说道:“这样吧,红姐留在家里,我们三人去好了。” 还没等到朱红出言反对,楚韵已经拒绝了:“我还是不去了……我想休息一下。” “嗯?”骊清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楚韵则看了张斯一眼,说道:“我想留在家里,顺便洗一洗下衣服……衣服脏了,穿着不舒服。” 第八十八章 发誓 朱红实在不愿回学校,决定留下了。 她本要陪着楚韵洗衣服的,却被楚韵笑着拒绝了:“哎呀,红姐你快去玩吧,明明不擅长的,偏要来给我捣乱。” 朱红讪讪地笑了笑,不再坚持。 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昨天睡的不好,尤其早上,老梦到自己在船上颠簸,很不舒服,乘着这个时间,正好去补个觉。 楚韵则像个持家的小媳妇,将大家换下的衣物堆起,件件洗的干干净净。 接着便是搞大扫除,扫地,擦桌子,拖地……凡能力所及处,都清扫了一遍。最用心的地方,便是张斯的书房,书架抹拭的光可鉴人,书籍摆列的整整齐齐,小心翼翼地夹好每一片书签。 等一切结束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着美观整洁的房屋,嘴角荡漾起笑容。 看了看时间,稍作休息后,便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至于张斯与骊清,则骑着自行车,一路潇潇洒洒地去了学校。 “喂,小张斯……”骊清搂着他的腰,悠闲地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道来。”张斯说道。 “你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心情很好?”骊清问道。 “然也。”张斯说道。 “哦……我来试着给你改变一下。”骊清说道:“你能告诉我,今早发生了什么?” “不知。”张斯说道。 “唔……说的太笼统了,我再讲的细些。”骊清说道:“你可以解释一下,今早的床为什么抖动的那么厉害么?” “嗯……啊?”张斯手一颤,差点翻车。 气氛忽然有点紧张,或者说是尴尬,张斯支吾了两句,本想扯谎满过去的,想到问的人是骊清,这种做法无异于自己打脸,所以,只能保持沉默了。 默默地骑着车,再看不出方才的潇洒模样。 “现在心情如何?”骊清淡漠地问道。 张斯越发窘迫了,这种事被人知晓了,实在有些令人难堪。 “呦……张大才子也有认怂的时候。”骊清讥刺道:“真是难得。” 张斯涩声道:“能……不抓着不放么?” “有么?”骊清的声音纤细,却总能飘在他的耳边:“我是在想,人家小姑娘就这样失身给你,你现在认怂了,如何对别人负责呢?” “她没……失身……”张斯硬着头皮,说道:“还差一点……” “哼,我看起来像傻子?”骊清问道。 “我说的是真的……至少从技术层面……是真的。”张斯说道。 耳边有风掠过,轻轻柔柔的,他却无心领略,反倒觉得有些刺人。 “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区别?”骊清说道:“这似乎不是关键吧?你那个啥已经很过分了……床上还有其她女性,你不感觉是一种侮辱?” “唉……”张斯叹息了一声,放慢速度,准备停下车。 “不许停,继续走。”骊清在他要上拍了一下。 张斯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依了她的话,继续前行。 他这辈子与女性亲热已不止一次,当然,也仅止于亲热,并没有真做什么。这次的尺度有些大,已经凶器毕现了,较之与朱红,冯轩轩,雪伦都来的突出。 听了骊清的话,他确实感觉抱歉,怪自己一时把握不住。 但若说后悔,则不大可能。 做了就是做了,他“博爱”也非一日两日了,还不曾想过要守着一个女人,以图终老。要是有人看不下去,因此要去远离他,他绝不阻挡,谁爱走谁走。 “我毕竟是个大度的人,你虽然侮辱了我,我却绝不会就此恨上你。”骊清说道:“不过……犯了错误总归是事实,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只让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要是同意了,大家依然是好朋友。” “什么条件?”张斯知道有陷阱,但情形逼迫,还是不得不跳下去。 “简单。”骊清轻松地说道:“发个誓就行了,放心……我不会逼你娶我,呵呵,我难道嫁不出去?我这个人最爱热闹,你发誓以后娶谁都可以,但必须得经过我的同意。” “这么怪……”张斯嘀咕道。 “发誓吧。”骊清又拍了他一下。 张斯觑了她一眼,对方似乎并没有多少怒意,脸上甚而有些嬉笑。 “别偷看了。”骊清说道:“想打马虎眼,以为我好欺负么?” 张斯没办法,只好逼着眼睛开始发誓,可惜刚说了几句,就被骊清阻住了:“别以自己发誓,一点都不靠谱,这样吧,你以阿姨的名义发誓,如何?” 以张斯的性格,若是用单云清的名义发誓,大概会一辈子都遵守,至死不渝。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来有利的形势,因她一句话,完全逆转了。 张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方才语气中讨好的味道全没了,反而有些冰冷。 骊清话一出口,随即便后悔了,可惜已经收不回来。 张斯最在乎他的妈妈,这个她是熟知的,所以才让他以此发誓。 可是她忘了,这人表现的很温和,骨子里却傲的紧,用他的过失来牵连他的母亲,岂不是在批他的逆鳞?他是顾着情分才讨好自己,可在他心目中,自己的分量又怎及得上单云清? 别说单云清,怕是连朱红也及不上吧? 张斯吸引人的地方之一,就是他的坦诚,很少有虚伪的时候。而一个坦诚的人,会为了自己去伤害他在乎的人? 她自负聪明,却在这儿出了差错。 但她的聪明毕竟是有用的。 一般女性遇到张斯的冷哼,大概是大发脾气,或者自己也冷哼,然后进行一番无言的冷战,至少得有一场不快吧。可是骊清知道,现在不是生气,也不是沉默的时候。 有不妙的趋势,一定要及时阻止,否则就会成为真的隔阂。 有些隔阂一产生,就会留下痕迹,以后再怎么努力,都抹拭不去的。 “唔……还是不要牵扯阿姨了,阿姨知道了,定然生我的气。”骊清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还是用你自己的名义吧,这样更直接些,快点。” 张斯明显也不想使气氛冷下来,顺着她的意思,发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誓言。 事情就这么了解了,出乎两位当事人的预料。 骊清见他依然没什么话,目中闪烁,有些犹疑,忽然定了定神,笑道:“昨晚上……玩的还快乐么?” “额……”张斯有点不好意思。 “小韵呢……她被捂着嘴巴……”骊清低声笑道:“是不是反抗了?” 这就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似乎还真有点……不过,那种感觉挺好…… “嘻……看你的笑容,真**。”骊清说道:“是不是在胡思乱想呢?” “没有。”张斯坚决否认了。 “没有?”骊清说道:“我试试就知道了……” 话刚说我,张斯就感觉一直滑腻的手伸了过来,轻柔地摸到了小东西,隔着裤子,将它握着手中。本来没什么反应的东西,很快便生气勃勃,怒发冲冠了。 “这也叫没有?”骊清嗤笑了一声,用手捏了捏。 消魂的感觉传来,车子不禁抖动了一下,又差点摔倒。 第八十九章 桌边趣事 张斯在抚摸下,七歪八扭地骑到了学校,匆匆把车子停好,就找了个长椅坐下,一直等到小兄弟平和下去,才敢直起腰走路。 两人去找了张相文,可惜张校长不在,大概是在家搞学问呢。 没办法,打了个电话过去,骊清则早早想了一番说辞,准备说服老先生。 本来,这种事轮不到她来管的,剧组自由专门人在。但只有她与张斯相熟,毕竟在华夏国,交情又是比金钱或契约来的重要。即或她不能成功,也能在一旁给点辅助力。 事情却超乎想象的简单。 根本就没给她展开辩才的机会,张斯拨通了电话,简略地说了一下,张相文直接回了一句:“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就好,我让下面的人配合你。”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无须赘述。 在骊清惊奇复杂的目光中,张斯耸了耸肩。 张相文本就不爱管校务,张斯的手段也是他很放心的。桃源中学如今也算名校,各地杰出的学生,都在向着这儿跑,那些能力出众的老师,也在向这儿拥挤。可以想象,拥有了这些雄厚的基础,桃源中学各方面的成绩是如何优秀,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斯。 老师与学生都喊“四哥”,自然是有原因的,这里面包含着一份尊敬的意思。 别看他在校中悠闲自在,什么都不管,可影响力摆在那儿,大家还是非常服膺的。 并且这次骊清也来了,都是一个桌子吃过饭的人,张相文能不给点面子? 回来的路上,相处的极为和谐,因为顾虑刚才的事,骊清非常收敛,主动与他说笑打趣。还有就是,她要求骑车,让张斯乖乖坐在后面。 她怎么忽然来了兴趣? 事情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这是一种暗示。 而张斯的理解能力非常不错,也没客气,嘿嘿笑着坐到了后面。 骊清歪歪扭扭地骑着,气喘吁吁,面色绯红,嘴角带着春意,眼睛水汪汪的,都快滴出来了,而张斯则埋头占便宜,上下其手,又揉又捏的。 “混蛋,下流,色狼,无赖……”骊清咬着嘴唇,不去阻止,却从牙缝了不停地吐字,大概还是心有不甘。 张斯不是得了便宜卖乖的人,只当没听见,依然我行我素,占实利才最重要。 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骊清坚持要停车,再也不骑了。 “为什么?”张斯还有些意犹未尽。 骊清没好气地将车子扔到他手中,说道:“我这个样子,能回家么?” 慌忙地整理好衣服,推了一下还傻傻看着自己的张斯:“还不走?” “哦……”张斯嘻嘻笑了一声,骑上了车。 骊清跟了上去,搂着他的腰。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出来?”张斯问道。 “问这个干嘛?”骊清拂了拂头发。 “下次,我还让你坐前面好不好?”张斯笑道。 “……”骊清顿了一下,说道:“你是想死么?” “唔……这个不好。”张斯点点头,说道:“我应该买辆汽车,自行车前面风大。” “你一个小屁孩,要车干嘛?”骊清好奇地说道。 张斯说道:“汽车里空间大……我和你待在里面,可以说悄悄话。” “悄悄话?”骊清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掐他:“我要是听了,岂不是要后悔死?” 到家的时候,单云清与张倩依也早早回来了。 家中焕然一新,单云清搂着楚韵夸个不止,乐呵呵的,真是越看越顺眼。更让人欣喜的是,热腾腾的饭菜都准备好了,色香味俱全,连张斯也跟着惊讶不已。 他以前与楚韵有过一段恋情,可惜,那个时候楚韵对他可没什么好态度。 所以,张斯对她也没怎么了解。一直到后来的排舞过程中,两人的关系才真正有所发展,当然,由于张斯的变化,形势易位,与当初已经不是一样的感觉了。张斯对她知道的多了些,却也没听她说过擅长烹饪。 喊齐了人,一顿热闹的聚餐又开始了。 楚韵得到了大家的交口称赞,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单云清则不时与张倩依对视,不知两人在交谈些什么。 骊清在桌下搞小动作,脱了鞋子,勾着丝袜小脚,不时去撩拨张斯,面色却谈笑自若,真是令人佩服。 朱红则显得没心没肺,嘻嘻哈哈地吃着饭,早上因为困倦的缘故,吃的不多,现在胃口大开,正是她发挥的时候。当然,她嘴中空闲的时候,也会给张斯夹上几筷子菜。 楚韵吃的不多,一小口一小口的,显得很秀气。 给张斯夹菜最多的,就是她了,与昨天相较,她坦然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脸红,不过看张斯的时候,依然会有些躲闪。当然,她也给别人夹菜,还不时解释一下菜的烹饪原理,与营养价值。 单云清说的不多,大部分时间在观察楚韵。 作为这个房间里真正的女主人,她显得最从容自在。 但她做的不多,楚韵似乎替她做了许多,她只微笑看着,一副恨欣赏的模样。 最幸福的,莫过于张斯本人了,桌上桌下都有风情可赏看,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就在他飘飘然的时候,腿上又多了一只脚,却没有温柔诱惑的感觉,用力地给了他一下。 他好奇地看向骊清,对方却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当他接触到小姐姐那戏谑的眼神事,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西洋景被这家伙窥见了,这家伙正不满地看着自己呢。 “小姐姐,吃菜,吃菜。”张斯给她夹了菜,向她示好。 张倩依皱了下眉头,脚上又用了几分力,说道:“你筷子上都是口水,我才不吃。” “这话说的,咱姐弟俩还分彼此?”张斯说道:“有东西大家分享,你吃过的东西,我不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张倩依将他夹的菜夹还给他,瞪着眼睛说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吃东西你接着吃了?” “这还要举例?”张斯伸出一只手,将她桌下的腿拍开,说道:“老妈的**是你先吸的,接着我才吸,还吸的津津有味,并且,要是严格说来,咱可不是单纯吃东西,咱这算是间接接吻……” 一席话让全座绝倒,暗呼不要脸。 单云清则红着脸,直接拿筷子敲了他的脑袋:“再胡说不许吃饭了……” 张倩依则做出干呕的姿势,说道:“鬼才和你接吻,恶心死我了。” 可惜,在桌上的三位小姑娘,多少都与张斯有那么一点类似的经历,所有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都暗暗瞪了他,怪他自己嘴贱,却害别人作“鬼”。 一顿饭就在这吵吵闹闹,熙熙攘攘之中吃完了,单云清本来想敲敲桌子,让大家保持文明就餐的,不过看大家玩的这么开心,也就没再阻止。 第九十章 电影 过了两天愉快,纠结,繁复,新奇……的生活,张斯领着大家回校了。 并不是因为有什么重大考试,或是学校发生了什么意外,而是刘萍导演领着剧组人员赶到了,《清澈时光》即将开拍。 “张才子,幸会,幸会。”刘萍主动伸手与他相握。 “刘导太客气了,叫我小张就行了。”张斯接过她的手,握了握,笑道。 刘萍长的一般,四十余的年纪,扎着一条马尾,带了个帽子,显得十分干练。眼睛不大,却很有神,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说也是大名人了,我可不敢这么称呼。”刘萍说道。 “无妨。”张斯笑了笑,说道:“不然,刘导喊我小名阿斯好了,我妈妈平日都这么称呼我。” “唔,这个好。”刘萍不再犹豫,笑道:“那你也别刘导刘导的喊,若是不嫌我太老,就喊声刘姐得了,今后的事,还得多靠你帮忙呢。” “刘姐说的哪里话,有事尽管开口就是。”张斯说道。 剧组对张斯还是比较尊重的,这个社会风气虽然越来越浮夸,越来越现实,但对知识还是保留着向往的,在张斯这种以学问闻名于世的人面前,还不会有人太嚣张。 还有一个原因,张斯是以学校代表的身份出现的。 剧组原以为要与校长商量,即算没有,也会有个什么主任之类的专门负责此事。 结果出人意料,学校传出消息,有关在校拍摄的一切事宜,全由张斯负责,而张斯也承认了这件事。 这就得小心了,县官不如现管,总要好好相处才是,不然到时候给子使绊子怎么办? 要是一般学校,肯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毕竟能为学校宣传嘛。只是配合拍摄,又不费什么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可桃源中学是个例外,名字屡屡见于报端。 “三剑客”作为代表性人物,风头正盛,如日中天,需要谁来宣传? 反倒是刘萍来这儿拍东西,多少是想引起一些话题。 《清澈时光》是校园爱情,属于文艺类,如无意外,票房不会如何突出。若是能有些话题,增加点知名度,或许能多点票房。这是锦上添花的事,没有哪个导演会拒绝的。 而报刊的报道,确实也证实了这种可能。 “刘萍与骊清联手,打造唯美爱情大戏。” “小才子张四哥将进入影艺圈。” “实景拍摄,刘导将展现桃源中学种种。” “刘萍:桃源中学的气氛吸引了我。” “骊清请张斯帮忙,修改剧本。” “神秘的桃源中学” “……” 新闻发布会之前就开过了,张斯并没有参与,说到底,这部电影与他没什么关系。要不是骊清的缘故,他才懒得搭理。 然而,不是他参与,报刊就出现他的身影。 当刘萍告诉记者,将会在桃源中学拍摄时,大家自然会想到他,想到“三剑客”。 于是,各种探究,各种猜测,各种断章取义就出现了。当他还一无所觉的时候,名字却已经与《清澈时光》联系在一起了,不管承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他只能保持沉默了,同时也是小事,不值得分辨什么。 刘萍是大陆导演,剧组也都是大陆人员,用的还是大陆方式,没什么拜神之类的把戏,直接就开拍了。不过,在此之前,演员之间已经有简单的排练,并进行了交流。 这里面最辛苦的就是楚韵了。 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又是初次接触,紧张生涩无可避免。好在不是主角,辛苦有限,骊清也一直跟在她身边,给她讲述人物的方方面面,并不停给她打气。 或许是天赋缘故,楚韵进步十分神速,看的刘萍连连点头。 她本不乐意用楚韵,科班人物多的是,何必要个野路子出身的?毛毛躁躁,到时候老是ng,不单影响拍摄进度,还会增加花销。 可是没办法,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骊清要了这个角色的选择权,她执意要楚韵来演,刘萍也没办法。 同时,骊清作为编剧,还特地按楚韵的行为性格做了许多更改,除了楚韵,其她人也不适合演。 男主角是国内著名小生张泽浩扮演的,他已二十余岁,不过脸长的看来挺嫩,穿起校服来,确实跟高中生差不多。 他祖父,父亲也都是演员,在国内名气不小,说来算是演艺世家了。由于人脉较广,照顾的人很多,自进演艺圈,发展十分平稳速度,已隐隐达到一线了。 或许,正是由于发展太过顺利的缘故,难免有些傲气,目中无人。 初来时,张斯主动与他打招呼,竟碰了一鼻子灰,张泽浩耷拉着眼皮,微微点了下头,就离开了,连正脸都不曾看过他。 张斯脾气不错,不以为意,只微微笑了笑。 朱红却不行,冷哼了一声,就要上前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倒是张斯拉住了她:“干什么去?” “替天行道。”朱红不服气地说道。 张斯笑着摇摇头,说道:“何必呢,小事而已。” 朱红依然不高兴,嘟囔着:“我就不爱看别人欺负你,看到我就想揍人。” “唔……是个好习惯。”张斯握着她的手,温和地说道:“不过,应该控制一下才是,这种人不值得动手。” 朱红任他握着,感觉挺甜蜜,说道:“那就这样算了?” “不然呢?”张斯笑道:“我虽说不上是什么大家,倒还有些文名,去与一个小明星斗气,岂不失了身份?他在我心目中,与当时的郑杰又有何区别?” 朱红想了想,感觉也是。 张斯的身份毕竟不同往日,回忆起郑杰与他的矛盾,想想都感觉好笑。郑杰仍然是个小瘪三,张斯却已经名闻大江南北,说有矛盾,岂不令人好笑? “还是不甘心……要不,我暗地里来?”朱红可爱地说道,皱着眉头,一副思索的模样。 张斯摇头说道:“不必。我的名声不算很大,却不至于连正眼都不瞧就走开,他若是无意,倒还好说,若是有意,以这种脾性,以后的苦头有的吃。” 朱红这才舒心些,不再老想着揍这家伙。 而张泽浩却受到了学校许多女生的欢迎,纷纷围着他要签名。演过几个不错的角色,加上外表俊秀,确实够吸引人的。 学生们表现的倒不是那么狂热,经过几次波折,她们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一群傻瓜。”朱红冷笑了一声。 “对了,红姐,你好像不追星啊?”张斯疑惑道。 朱红说道:“我才不愿当傻瓜,他有什么值得看?你虽然不怎么样,他却没你好看,没你有才华,没你有风度……” “我是应该高兴么?”张斯郁闷地说道。 朱红嘻嘻一笑,用了握了握他的手,说道:“你虽然也不好,但我在乎你。” 真是单纯的红姐,越来越直接了,张斯笑了笑,心里倒是很高兴。 “真的?”张斯逗她。 “假的。”朱红翻了个白眼。 “那你让我亲一下,不然,我不相信。”张斯说道,心里却在暗笑。 朱红脸有些发红,说道:“那么多人,看到了咋办……” “我告诉你咋办……”张斯靠的近些,贴在她耳边,似乎是要告诉她,忽然在她脸上吻了下,笑道:“这样不就行了?” 朱红慌张地看了看周围,大家只顾着忙着自己的事,没向这边看。 “就爱胡闹……”朱红责备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意。 第一章 女演员 “张先生。”一个温柔清脆的声音传来。 张斯转过头,见一个身着洋装,美丽可爱的女子走了过来。 “李小姐好。”张斯温和地笑了笑。 李悦染是《清澈时光》女主角,也是二十余岁,面容很漂亮,演技也不错,在国内很受人喜爱。 “终于见着才子的面了,幸会,幸会。”李悦染好玩地抱了抱拳,作揖道。 这给张斯的感觉不错,挺活泼可爱的。 “李小姐客气了。”张斯还礼道。 朱红见她十分有礼貌,长的也好看,便也表现的很随和,亲亲热热地喊了李小姐,而不是要揍人的架势。 “当时导演告诉我能见着小才子,我可兴奋的很呢。”李悦染笑道。 张斯领着两位女性,到了一边空闲的地儿坐下,闻言好奇道:“这是何故?小弟似乎没这么大魅力吧?” “有,当然有。”李悦染点头说道:“你的那首《东风破》可红啦,许多人都在翻唱,我也唱过。” “李小姐也唱歌?”他对娱乐圈知之有限,许多都是身边的小姑娘给他跟提及的。 朱红给他解释,说道:“李小姐是歌手出手,后来当得演员。” “哦……不好意思,我不大知道这些。”张斯抱歉地笑了笑。 李悦染倒是不在乎,说道:“没事,没事,你们也甭喊李小姐,怪客气的,张先生叫我悦染就行。我就一小歌手,唱了几首莫名其妙的歌,知道我是歌手的人还真不多。” 这是自谦的话,也是在给张斯解围,怕他尴尬。 “张先生是读书人,我们这个圈子的事,少知道些也好。”李悦染说道:“还是做学问好,懂的事多,也受人尊敬。” 张斯笑道:“李……悦染姐客气了,我可不是什么做学问的,不过是骗骗人罢了。” 李悦染说道:“这种事哪能骗得了人,张先生的节目,我可都看了,讲的真好。我们圈里知道张先生的人多着呢,大家都想来跟着学学唱歌,跳舞什么的,学学历史也行啊,可惜都联系不上,也不怎么敢联系。” “嗯?”张斯疑惑道:“有这回事?对了,不敢联系是什么意思?” 李悦染说道:“主要是怕吃闭门羹,外界也说了,先生平日爱清静,不接见客人的。” 这个事倒是真的,他怕麻烦,联系方式不曾透露过。就算是出版,投稿之类的事,也是由张倩依通通挡下,替他解决清楚。估计有人联系过他,被张倩依堵住了。 当然,他虽然懂些音乐,舞蹈之类的东西,可还不到为人师表的地步,确实也什么能教别人的。 但在外界看来,却全然不是这回事。 王鹏,孟远两人合作的相声,极受欢迎,成了小茶馆里必备的节目之一。 《东风破》则上了多个音乐榜,高居榜首,更掀起华夏曲风浪潮,翻唱者无数,跟风者无数。 《千手观音》就更不用说了,柳璃亲手编排,重新包装之后,在海外巡演,观者如堵,如痴如醉,各类专家也是一片好评,为国人争了不少光。 至于流落出来的那段亲热舞蹈,也引发了一番热潮,柳璃的销魂模样,现在仍有许多人记忆犹新。 这些使得张斯,有了个“全才”之誉。 想跟他交往的人,不在少数,这是他也不知道的事。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张斯笑了笑,说道:“不过,平日确实不大接待客人,除来清姐,雪伦姐少数几个人,也并没什么其他人来与我接触。虽说有些虚名,毕竟是个学生,还是以学业为重。” 前段话还正正经经的,后面就开始开玩笑了,听着他胡说八道,朱红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以学业为重? 凡是桃源中学的师生,都知道学校有个人极为悠闲,没事就在校园里晃悠。 有一位女同学,曾在《九歌》上发表过这么一篇朦胧的文章: “我常看到他的身影,在天边,或在心里……他是风……或摘朵花放在鼻间,轻轻地嗅;或背着手,站在夕阳下默看着远空;或望向大家,目中带着温和的笑意……我知道,他在写诗,一首优美的诗,我同样知道,他本身就是一首优美的诗……他的长衫柔柔飘浮着,留下风的低语。 他在天边,也在我心里……当我离他远些的时候,他在我心里,当我接近他的时候,他在天边……我曾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靠近他,抱住他,为他披一件衣衫,因为晚风有些凉…… 我没有这么做,他身边有夕阳的流彩,有轻风的拥吻,有鲜艳花朵温柔的陪伴……我只是个过客,不配在他的诗里留下痕迹,他的诗太绚烂,不需要我…… 我要悄悄地退却,把他留在天边,留在我心里。” 这是一篇抒情文章,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在说些什么。当顾郁馨拿给张斯欣赏的时候,张斯硬是没看懂。 “这是情书哦。”顾郁馨调皮地笑笑,如是说。 张斯又看了一遍,感觉有些像:“这么写情书?倒挺有意思,我下次也试试……”正要丢还给顾郁馨,却被阻住了。 “不用试了,这就是写给你的。”顾郁馨说道。 “嗯?”张斯疑惑了,比读文章时更莫名其妙。 顾郁馨说道:“这是高三一位温柔可爱,又充满才气的学姐写的,我与王闯方才研究了一下,断定这是写给你的情书。” “通篇也没看见我的名字呀……”张斯好笑地说道,将杂志拿在手中,颠来颠去的,像是要找出自己的名字。 “真笨……”顾郁馨夺过杂志,说道:“我来给你解释……唔……‘我常看到他的身影’,整个学校,能清闲到常让人看见,除了你,还有谁? ‘或摘花放在鼻尖,轻轻地嗅……笑意’,喜爱在花园瞎转悠,并且喜爱在傍晚瞎转悠的,除了你,还有谁? ‘他的长衫柔柔飘浮着……’习惯穿长衫的,除了你,还有谁?” 张斯摸着鼻子,点点头:“貌似有点道理,那……夕阳,轻风什么的呢,这跟我没关系吧?人家分明在写风景,你当我是小学生,这么好哄骗?” “比喻,听说过没有?”顾郁馨边指着文章,边解释道:“夕阳的流彩,这么艳丽,指的是朱红;轻风的拥吻,这么温柔,指的是楚韵;鲜艳花朵……这个就不知道了,薇薇姐?不对,她已经走了。冯老师?这倒有可能,她好像冷了点。难道是我?我也没跟你在一起呀……反正是个女人。” “精彩,真精彩。”张斯不禁鼓起掌来,说道:“想象力丰富,推理严密……除了结果不对之外,其它都对了。” “讽刺我也没用。”顾郁馨说道:“这位学姐本来想追你的,‘靠近他,抱住他,为他披一件衣衫’,可惜呀,你太风流,身边美女不断,而且质量这么高,把人家吓跑了。” “我听这话……你羡慕我?”张斯说道。 “羡慕。”顾郁馨不无讥讽地说道:“至今还没人给我写过情书,尤其投在杂志上。” “你觉着我会信?”张斯说道。 顾郁馨笑了笑,说道:“你不信,无所谓,朱红信了。” “……” 这是一段有趣的插曲,张斯也是从那次才知道,原来学校好多人暗恋他呢,学姐,学妹……唔,都是女的,这点比较好。 他也不大清楚,只是随便散散步,怎么就变成诗人,变成风了。 他更不会知道,自己的背影,被好多人记了下来,留在了心里。 而这个事件,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一件事,张斯在校生活十分清闲,时时会去散步,并且,散步的时候,总有美女陪伴。 说什么“以学业为主”,就有点扯淡了。 李悦染经朱红一点拨,知道他信口胡吹,不禁呵呵笑起来:“你学了又没什么用,都是已经懂的东西。” 张斯也笑了笑,说道:“我交际圈很小,不大接触完界,现在悦染姐与我是朋友了,以后要想来玩,小弟自当好好招待。” “呵呵,那可真有面子,可以说出去好好炫耀炫耀。”李悦染笑道。 第二章 说戏 “卡……小韵,放松点,你的表情太生硬了。”刘萍喊了声,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作调整。 现场的人员叹了口气,暂时松懈下来,利用仅有的空隙休息。已经是第十三遍ng,大家的状况还好,却难免有些不耐,嘴中不免嘀咕。 “哪找来的演员,根本不会演戏。” “听说是当地的……” “好像是编剧的亲戚。” “长的那么漂亮,真是可惜。” “……” 声音虽不大,楚韵还是听到了一些。 这样一来,难免有些黯然。她本来对演戏很有兴趣的,又经骊清一阵怂恿,颇想有点表现。可真正演起来,果然还是吃力的很,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有丝毫影视表演经验,一举一动都显得呆滞造作。 导演的声音又传来,大家都慌忙地进入了状态。 灯光架好,话筒杆重新升起,机器响动,开始运转。 导演盯着寻像器,头也不抬,打了个手势:“action” 场记得令,打了板:“第二场,第三镜,第十四回!”,“啪”的一声,又开始了。 “学长。”楚韵喊了声。 张泽浩转过头,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跑近。 “怎么了?”他表现的很疑惑。 楚韵张口:“我……” 就在这表演的当儿,导演的声音又传了来:“停,小韵……算了,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钟,待会儿重拍。” 叹息声此起彼伏,稀稀疏疏的,另楚韵十分难看,目中尽是委屈。 张泽浩却已显得不耐烦了,对着她说道:“你怎么回事?连句话也说不好,能不能带点脑子?” 楚韵吃惊地抬头看他,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对不起,我……” “对不起有什么用!”张泽浩冷哼了一声,斜眼看着她:“你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么?可是从清早拍到现在,一条都没过,我哪来闲工夫与你瞎耗?!” 大家都看了过来,刘萍皱了下眉,却没有阻止。 楚韵有种被包围的感觉,看了下周围,自己的朋友都不在。 她显得孤零零的,伤心害怕袭上心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怎么进剧组的,我告诉你,有些人就爱白日做梦,连个戏都演不好,还想当明星?!哼,一个乡下丫头……” 眼泪不停地流,不敢发出声音,却又止不住,情形十分尴尬。 现场也有看不过去的,不再说风凉话,却也没上来安慰。 此时张斯几人正有说有笑地走近,见了这种情形,自然十分奇怪。 “怎么回事?”骊清疑惑地问道。 楚韵已委屈地跑了过来,挨着张斯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小声说道:“我不想演了……我演不来的……我们走吧……” 张斯转脸看她,大眼睛里带着哀求与难过,泪水不停地流。 一旁的工作人员则在给骊清解释事情经过,张斯明白了大概,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气愤,目光在场上逡巡了一圈,看到张泽浩时皱了下眉头,看到刘萍时目光则冷了些。 刘萍此时正走过来,笑道:“不要担心,待会儿……” 张斯摆了摆手,没让她说完,说道:“导演,能给点时间么,我想跟小韵谈两句。” 刘萍一愣,随即说道:“可以。”就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张斯原本已喊她“刘姐”的,现在改口喊“导演”,可见心中自然有些不高兴,她也没敢多纠缠,免得使事情更复杂。 边上朱红与李悦染都要说话,却被张斯止住了。 “我们走么?”楚韵依然拉着他的衣袖,眼泪干了,在脸上起了淡淡的痕迹。 “走不走无所谓。”张斯从朱红手里接过手绢,替她擦脸,动作很温柔:“但不能现在走,这只是一部电影而已,你若想当明星,我自然能捧你出来,可现在走了与被人撵走没什么区别,知道么?” 楚韵似懂非懂,还是很乖地点点头。 “好了,又干净漂亮了。”张斯擦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 楚韵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一旁地朱红轻哼了一声,幽幽说道:“也没见你这么温柔地对过我……” 这句话让楚韵惶恐了,抬头看她,有些紧张。见她只是随口说一句,并没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你要哭了,我也对你温柔。”张斯笑道。 朱红吐了下舌头,说道:“我才不哭。” 李悦染看着三人的举动,关系似乎有点错综复杂,真是越看越奇怪,心中不禁想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乱七八糟的……” 楚韵松开他的袖子,看了剧组人员一眼,心中又开始不安,说道:“可是……可是我确实演的不好。” “没人天生会演戏。”张斯笑了笑,说道:“不是还有我嘛,去,把你的剧本拿过来。” 楚韵迟疑了一下,去拿剧本了。 张斯招手,把骊清喊到身边。 几人寻了个空处带着,张斯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拿着红笔,其她人则围绕在她身边。 骊清给他叙述剧情,他则时不时在剧本旁记些东西,内容很庞杂,有人物性格分析,有表演注意点,有表情要求,动作要求……看的一边的李悦染一愣一愣的。 骊清讲完之后,他则开始给楚韵讲解: “你是初次表演,完全说不上演技。不过不要紧,清姐本就是按你写的人物,本色演出就是最好的演技。你要做的是集中精神,唔,你把这段说给我听听……” 楚韵小小表演了一下,张斯握笔沉吟了会儿,又开始说: “你的精神挺集中,这点很好,毛病出在不能放松下来。记住,一个角色就是一个完整的人生,有其应有的喜怒哀乐,你不能放松的话,就容易只留下一种情绪……我给你设计一个小动作,你把刚才的动作再来一遍。” 楚韵按着他的要求,又来了一遍,效果果然非常好,看的刘萍目光亮光一闪而逝。 剧组其他人也挨近了些,看着这神奇的场景,一个坐着讲述,一个站着听讲,一个讲的生动活泼,一个听的认真刻苦。 十分钟早就过去了,但没人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张泽浩本表现的很不耐烦,但被张斯若有若无的气场压着,也不敢找事。他开始没怎么在意这个高中生,可张斯那从容的态度,与一闪而逝的气愤,使得他不愿轻举妄动。这两天的生活经历也让他了解了许多东西。 比如,桃源中学的学生没有虚骄气,见人礼貌,心里却高傲的很,见了他这个明星也表现的很平淡,偶尔有两三个女生会热情些,但只要自己表现的冷淡些,她们就会撇着嘴离开,再不多看一眼。 但这些学生见了张斯却很热情,无论男女。 而这热情里面,又有许多的敬重,一切都在告诉他,张斯没想的那么简单。当然,他也没去打听张斯是何许人,毕竟,他同样是骄傲的。 此时,一个偌大的剧组,只剩下张斯的声音在回荡。 “等你演技再高些,阅历再深些的时候,应该试着‘方法派’的表演方式,那将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空间……当然,现在不急,你也不了解那是什么概念,现在还只能用‘技术派’的方法……我们已经通过理性的分析,把你的角色划分好,什么时候该如何表现,你现在亦步亦趋地按着要求来,不要想太多……” 楚韵按着他的要求,又试了几次,效果越来越明显。 张斯则静静坐着,帮她做一些纠正。 “一个好的演员有一个共同的前提,是自信。” “表演之前记着自己是演员,表演之时记着自己是角色。” “不要看着导演,或其他人任何人,做你自己的事,其他人会配合你。” “我发现了你的天赋,你很虔诚,这会给你无限的空间。” “不要记着任何人的评价,只记着那些对的评价就够了。有些人会批评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并没有这个资格。 他们自以为是的表演,太过粗浅,连门槛都没入,忘掉造型,你的表演会告诉你做什么手势,做什么动作,老是耍帅,你永远只配做个拙劣的平面模特……” 有些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张泽浩,那意思很明显:他似乎在批评你。 张泽浩头上的青筋冒了一下,随即哼了声,离开了现场。 张斯的指导依然在继续,楚韵学的很辛苦,但很高兴,她能明显地感到自己的进步,就像迷路之人,忽然发现了路径。 看热闹的人,面色也逐渐正经。 尤其像李悦染这几位演员,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悟,许多往昔困扰心头的疑问,在逐渐松动。 “好了,就到这儿吧。”张斯将剧本合上,站起身来:“你花些时间体会一下刚才的东西,应该够应付你今天的拍摄了。” 楚韵摸了下额头的汗水,带点小小的兴奋,坚定地“嗯”了一声。 张斯看她面色红润,目中透着自信,也放下心来:“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抽时间给你做些培训,你有空的话,自己来找我。”转头对着朱红:“这段时间没什么事的话,待在小韵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让她保持身体健康。” “嗯?”朱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怎么明白,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张斯淡淡地说道:“如果再有人胡说八道的话,上去给他两个耳光,出了事的话,我会负责的。” “放心好了。”朱红笑道:“打就打了,我自己负责得了。” “嗯,随你。”张斯点了点头,将剧本扔给了楚韵,没看任何人,径自离开了。 第三章 二楼 现场又进入了拍摄状态。 楚韵似乎发生了质的转变,表演的自然而真实,常是几遍就过,有时一遍即过,倒令剧组的人着实震撼了一把。 而随着拍摄的增多,她有机会把心中的想法与现实相对照,进步便更快了,越拍越顺,再也没有初时的呆板滞涩感。 大家惊诧于她的天赋,更对张斯充满了好奇。 一番话能带来这么多改变,这是一个高中生么? 细想一想,似乎也不是很难。 既然能在电视上讲三国,能编舞,能写歌……多一项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倒是张泽浩,因为心情不好,控制力下降,每每总是出错,搞的刘萍接连皱眉。拍摄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可在楚韵的进步面前,就显得十分缓慢了。 当然,他这种状况反倒给楚韵许多机会,让她有时间慢慢练习。 刘萍的心里原本也不舒服,一个导演就是一个剧组的灵魂,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张斯的掺入使得她的权威受到威胁,也有可能改变影片的前进方向,无论哪一点,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但当真正进入拍摄,她就发现,楚韵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演技倒在其次,这个东西,多练练总能应付过去的。可心理的变化就不可预计了,或者说楚韵的思维打开了,正拼命地吸收着可用的技能。 看着她饱满自信的目光,刘萍不得不在心底佩服张斯。 他似乎天生是当导演的料。 至于张斯本人,在早到其它地方闲逛了。 骊清与李悦染跟了上来,朱红则按他的嘱托,留下了“照顾”楚韵。大家不明白她是如何“照顾”的,直到在开玩笑的空档,楚韵一脚将一个自称练了十年功夫的小伙踹出几米远的时候,大家就明白了,于是同情地看着张泽浩,希望他能自己保重。 朱红只是与他们开玩笑,并不是来真的,剧组的人也不在乎,依然嘻嘻哈哈的,目中却不免有了敬畏。先前几位活泼的年轻人也老实许多,倒让朱红感觉挺无趣的。 张斯气消干净了,信步走到余德水的小餐馆。 要了壶茶,安排两位女性坐下,悠闲自在地享受。 这段时间他倒常来,没事与老板聊聊天,与老板娘打打趣,还是挺有意思的。 “喂。”骊清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问什么就问吧。”张斯抿了口茶,逼着眼睛说道。 骊清说道:“你不是不懂电影的嘛,怎么知道那么多?” “我有说过么?”张斯笑了笑,说道:“那不过是你自己的感觉而已,不准确的。至于我为什么懂,这个就不能说了,会吓着你的。” “胡说八道。”骊清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当我是未成年的小姑娘么?” “好吧……”张斯压低了声音告诉她:“其实,我上辈子是干导演的,记忆一直存在,所以才懂那么多。” “哇……”骊清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说道:“我好害怕,心都快跳出来了,你摸摸……不准摸!” “不信拉倒。”张斯也不争辩,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耸耸肩。 李悦染看这两人莫名其妙的的搞笑,感觉很有趣,在一旁嘻嘻直乐。 “你怎么不说你上辈子是作家呢?”骊清斜了他一眼。 张斯说道:“我是专业导演,业余作家。” “那你拍部电影,证明给我看。”骊清说道。 “这话就奇怪了。”张斯笑道:“我为什么要证明?” “你不证明,我就不相信。”骊清也笑了。 张斯说道:“那我也不相信你是女的,你生个孩子给我看,我才相信。” “下流。”骊清笑骂了一声。 “你才下流……”张斯转问李悦染:“你说是吧,悦染姐。” “我支持编剧。”李悦染很明智地表明了立场,她续道:“对了,张斯,刘导演让我替她道个歉,并请你不要误会,她是为了小韵好。” “你看你什么态度。”骊清也责备道:“走的时候,连正眼也不瞧人家一下,跟你以往谦虚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倒有点像我。” 李悦染苦笑着看看自己剧组的大编剧,这是劝人还是夸自己?再说了,这个有什么好炫耀的? “确实是我误会她了。”张斯说道:“刚才没想清楚,各个导演的风格不一样,自有一套教演员的手段。你也替我回去道个歉吧,不过,不得不说,她的手段真一般……” “我自己还想请你件事……”李悦染为难地说道。 “嗯?什么事?”张斯问道。 “那个,我也想跟小韵一起学。”李悦染说道,有些不好意思。 张斯好笑地看着她,说道:“这么爱凑热闹?” “不是……”李悦染看他戏谑的模样,解释说道:“我见小韵进步挺大的,想想自己水平也一般,并且,刚刚忽然好像有点想法了……所有,希望你也能教教我。” “悦染姐,你的演技已足够应付这部电影了。”张斯说道。 “谁不想走的更远些?”李悦染反问了一句。 “这样……”张斯沉吟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你随着小韵一起来吧,但我得提前告诉你,小韵今天的表现不具代表性,第一是她的起点很低,进步自然大;第二是她的天赋极高,非常罕见,说一句话你不要伤心,你的天赋也不错,但还与她还差的远,就算再努力,也跟不上她的速度。” “真的假的?”骊清好奇地问道。 “这部电影下来,她就该与悦染姐差不多了。”张斯说道:“至于以后……只要不出意外,一定是大陆最顶尖的那种,我说的是演技。” 骊清有些不大相信,李悦染却很相信,说道:“这个我知道,有人天生是当演员的料,只要一露头,就再也没人能掩住他们的锋芒。我不在乎小韵比我好多少,我只在乎自己能做到多好。” “你能这样想最好。”张斯说道:“我会尽量地帮你,尽管效果不会很大,演技毕竟还要通过实践才能练出来。但只要努力的话,拥有一流演技,并不是很难……按我的想法,悦染姐大可不必这样,长的这么好看,演技过的去就行了,不会影响前途的。” 李悦染向他吐了吐舌头,自然不依。 “看我,看我。”骊清推了推他,热切地问道:“我的天赋如何?适合当演员么?” 张斯反过来问道:“你看我适合写《清澈时光》?” 骊清悻悻地转回头,还气愤地踢了他一脚。 “是你自己问我的好不好。”张斯无辜地说道。 此时,邓晓翠提着壶新茶,缓步走来,给个人添了茶,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这段时间挺空闲哦。”她笑道。 “忙里偷闲。”张斯说道。 骊清问道:“你有什么好忙的?” 张斯说道:“我要上课,陪你聊天,安排同学给你们剧组帮忙,为你们解决场地问题,接下来还要教小韵演戏,对了,没事的时候还要给薇……雪伦姐打电话,要写东西,也要催你写东西,还得哄着红姐,免得不小心爆发,有时得给两个老朋友看演讲的稿件……” “停!”骊清不让他再说下去:“你是不是还要去拯救世界?” “也不是不可以……”张斯说道。 邓晓翠笑道:“身边接二连三地换美女,你应该知足,能者多劳嘛。” “嗯?”张斯差点把茶水喷出来,说道:“老板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身边什么时候换美女了?不对……是理解错误,虽然我身边经常换美女,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很纯洁的那种。” 邓晓翠撇了撇嘴:“我也没说不纯洁呀……至于到底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板娘,你去公园散步吧,今天天气不错。”张斯说道。 邓晓翠说道:“这是我家,你还敢赶我走?” “你要再待在这里,我的名声就被你败尽了……”张斯说道:“你看,悦染姐都笑了,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彻底毁了,要是以后找不到媳妇,你怎么赔我?” “鬼才赔你,你是自作自受。”邓晓翠笑道。 李悦染确实在笑,不是在笑张斯的个人品德,而是在笑他从头至尾的信口胡说。同时,也惊奇于这家小餐馆,十分雅致,老板与老板娘都是妙人,显得很个性。从他们的眼神中,应该是认出了自己,可是表现的很平淡,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的明星身份,在这儿似乎不值一提。 几人又笑谈了几句,声音有些大,把一边读书的余德水也吵到了,只得过来一起凑凑热闹。 “余老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张斯说道。 余德水点点头,说道:“行呀,这次要请客吃饭?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会亲自下厨招待的。” “这个我倒不担心。”张斯摇摇头,说道:“我是在想,若是以后二楼改成免费招待,你看如何?” 余德水尚未说话,邓晓翠已经开口了:“臭小子想的倒美,你让我们两口子饿死街头么?” “岂敢,岂敢。”张斯笑道:“我的意思是,二楼的消费,今后全由小弟承担,对外就不收钱了。当然,不是谁都不收,二楼今后改成贵宾区,饭菜全由余老哥亲手烧制,每日限量。” “嗯?”余德水听出了一点味道,问道:“这贵宾如何划分?” “简单。”张斯说道:“以后每天在餐馆前树一牌,上写一题目,客人来了便发给纸笔,限时写一文章,题材不限,前三名可上二楼。” “哦……”余德水点点头,说道:“这倒挺有意思……可是,此处客流量有限,怕是不大好弄。” 不单是他感觉有意思,骊清几人也同样来了兴趣。 但问题还是存在的,偏僻小地,谁会来呢? 若是没人来,岂不是写给瞎子看? “这个,就交给小弟吧。”张斯笑道。 第四章 教课 桃源中学的学生很高兴。 因为他们都换上了新的校服。 拍电影的时候,刘萍向张斯说过,学生的校服似乎不大好看。事实也确实如此,桃源中学的校服与其他学校一样,男女相同,简单的红黑白三色,无聊乏味。 张斯本人倒没什么感觉,因为他自己是不穿校服的。 每日只着便服晃悠,甚至是穿着长袍,十分潇洒俊逸。 通过对同学的询问,他发现大家都不爱现在的校服。 于是,一场校服改革在他的领导下开始了。 同学们的想法五花八门,小西装,军装,魔法袍……最终由张斯拍板敲定,决定男生用中山装,严谨塑身,正气精神;女生则是清丽蓝色上衣,过膝长裙,简洁大方,幽雅娴静,十足的民国范。 老师也统是中山装,更有青灰色长袍。 张相文听说之后,笑骂了一句:“真是胡闹。” 最终却表示了赞同,其他老师也是带着笑意看着这件事,并没有阻止,反倒觉得挺好玩。因为这次的费用全是由剧组,或是张斯个人拿,并不会向师生收钱,白白得几身衣服,谁不愿意? 至于有些不满的老师,大多是对张斯个人有意见,可惜势单力薄,没什么实际作用。 接着便是联系厂家,因为这类服装早没人做了,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入手。 几位手头了得的工人开始在一起捉摸,试做了好几套,终于弄明白了,这才开始投入生产。由于需求量很大,工厂停下来其它任务,全力赶制校服,很快完成了任务。当同学们接着新制的衣服,兴奋激动,难以自已。 不得不说,中山装穿来特别精神,青衣长裙则特别显气质。 但有一个问题出现了,《清澈时光》拍的可不是民国戏。 弄成这个样子,观众很容易混乱的。 张斯则告诉导演,这些都无妨,眼前的服装以后会成为桃源中学的校服,如果怕观众诧异,可以先宣传一下。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因为这很可能成为片中的一大亮点,到时候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换衣服只是件小事,但产生的影响却不小。 桃源中学现在名声渐增,生员也越来越好,隐隐把周围学校都比下去了。可它缺少一个明显的象征,这次换校服则达到了这个效果,同学们仿佛新生一般,充满了磅礴朝气,校园中欢声笑语,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这让张斯产生了许多其它想法。 穿着崭新而美观的校服,同学们很自豪。 这身校服,会告诉周围的人,我是桃源中学的学生。 由于成绩突出,声誉也极大,周围人对桃源中学的学生非常推崇。同学们走在街上,或是坐在公交车里,总能收到羡慕善意的目光,这反过来使他们很在意自己的言行,怕给学校丢了脸。 而张斯则开始给大家安排实践活动,一个一个班轮番外出。 今天慰问打扫老人院,明天给筑路工人演出,后天替小区宣传法律……业余活动很多,也很好玩,社会与同学们的反响都很好。这些挣来的极大荣誉,比老师的戒尺更容易约束学生,让他们心甘情愿,兴致勃勃地去管理自己。 所以,在桃源小城。 公交车里,最先给老人让座的,一定是桃源的学生。 马路边上,扶老挈幼的,一定是桃源的学生。 外地人到此,最热心给他们指引的,也一定是桃源的学生。 就连城管执法,也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此时的城管总会老实一点,因为这群学生义正言辞,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他们的卑鄙粗俗,绝不会有丝毫退缩。 关键的是,他们往往只能听着,不敢多做其它事,因为打骂一个小贩,大家只会皱眉,敢怒不敢言,若是打骂一个桃源的学生,周围人会直接上来群殴,不打的鼻青脸肿,绝不罢手。 至于报复,千万不要想。 学校会代学生出面,甚至是张斯亲自出马,免去学生法律上的罪责。接着,记者会记下一切的经过,公布开来,使得大众知晓。 没人会去伤害城管,但麻烦时会不断到来。 你妻子出去买菜,发现人家宁愿扔了也不卖给自己;你孩子在校上学,发现朋友都鄙视自己;你老爹在街边下棋打牌,发现大家总在唠唠叨叨,说自己管教无法……需要说明的是,这一切都是无人指使的,但却确实具有威力。 这就是桃源学生的力量,他们渐渐开始变成一种象征,人们愿意保护他们。 看到那身简洁精神的校服,大家就会由衷地欣喜与佩服。 《桃源报》是这样评价的:“此时此刻,或许,他们在所有的学生中并不是最杰出的,并不是最聪慧的,但却是最高尚的,最有所作为的,最充满希望的……张斯给大家带来娱乐,带来知识,带来美的享受。可是,笔者认为,这些与眼前的功劳相比,都相差甚远,甚至是不值一提的……” 当骊清看到这一切的改变时,也不得不赞叹:“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也成为她笔下的内容,化作了一篇精致的散文,为《桃源报》引来了好多的读者。 连带之下,桃源中学的老师也备受尊敬。 大家都夸赞他们的学问与人品,当然,有些人值得如此,有些人则是受之有愧的。脸上增光的事使大家极度自律,有些人甘之如饴,有些人则难以适应,最终受不了纷纷离校了。 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桃源中学的声誉高了,但工资依然没变。 因为这是件比较复杂的事,张斯还没插手调整,他也不大懂其中的规矩,所以,一直在得别人来解决呢。 这些离校的老师,挂着“桃源中学”的牌子,并不难找到工作。相反,他们找的相当容易,不单薪水高,工作也轻松,这些人本不配沾光的,但最终还是沾到了。 于是,出现了一件有趣的现象。 桃源中学声誉日隆,教师却走了一半,竟使课程无以为继了。 在余德水的小餐馆中,几人闲坐着。 “还胡闹么?”张相文好笑地看着张斯,倒没一点着急的意思。 “额……这次怪我,没考虑清楚。”张斯说道。 张相文说道:“到底还是年轻……” 谢敏振却缓声说道:“这些都无妨,因为方才看到张老师报了一大堆简历,说是来应聘的,想招新老师,并不很难。” 张相文点点头,说道:“学校的局面越来越好,投简历的自然也越来越多。” “其实,这次也算是件好事。”谢敏振说道:“那些人本就不想留在这儿,走了倒清静,位置空出来,倒好找些真才实学的。” 余德水说道:“谢老师说的有理,你们学校的老师,是该好好换一批,不然会耽搁学校的发展。” “你有什么打算?”张相文对张斯说道。 “我只是个学生,关我什么事?”张斯开始推脱关系。 “别打马虎眼,你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解决。”张相文则一句话把他堵了回来:“再说,我与老谢年纪都大了,哪有精力做这些?” 这倒是事实,张相文与谢敏振身体还行,都挺硬朗,可还得忙着《百家讲坛》的事,平日也有些课程,真没有其它功夫。 “我是这样想的。”张斯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来执笔写信,寄给一些我们看好的人,请他们来从教,为了看起来有分量些,我们三人都署上名字,如何?” “这还不错……”张相文想了一会儿,缓缓点点头:“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和老谢支持你就是了。” “谢谢校长大人。”张斯抱了抱拳。 “别给我来这一套,把事情办了再说吧。”张相文说道。 张斯呵呵笑了笑,对余德水问道:“余老哥,可有兴趣当个老师?” “嗯?”余德水一愣,随即摇摇头笑道:“我这轻微的斤两,只能误人子弟,哪能做教书的工作。” “你来个友情客串就行。”张斯笑道:“星期六七的时候,很多学生会留校,你闲着也没事,来讲讲国学,如何?” “这个……”余德水迟疑了一下,说道:“似乎还行。” “那就这么定了。”张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笑道:“不过,我得事先说明,这个纯属友情帮忙,没有薪水的。” “臭小子,鬼头鬼脑的。”余德水笑骂了一句,说道:“我像满身铜臭的人么?”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余德水简单地准备了一下,就开始走马上任了。 许多家远的学生,回家不便,常待在学校好长时间。张斯便安排他们去听讲,此外则是一些走读生,没事也来凑热闹。 看到余德水的时候,许多人分明一愣。 “看着好面熟……” “这不是那位餐馆老板么?” “对,对,是他……” “怎么是他呀……” “……” 一身唐装的余德水咳了两人,示意大家安静,接着便开始讲课了。 他的功底极为深厚,见闻又广博,讲来深入浅出,循循善诱,学生听的也津津有味。除那些纯来凑热闹的偷偷溜掉了,其他人都被这温润的课程吸引了。 学生们心里惊奇,一个小老板竟然也这么厉害,真是藏龙卧虎呀。 在学生意犹未尽的时候,课程结束了。 下面掌声热烈,许多同学上来与他套近乎。 余德水生性淡泊,但见大家喜爱自己的讲课,依然显得很高兴,乐呵呵地与人交谈,也使同学们越发喜爱他。 由于学生的自发宣传,第二周的时候,来的人数暴涨一倍。 余德水的名声在校中也越发大了,听课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许多校外的人,也跟着跑了来。而他的课程由此也被固定下来,成为“三剑客”之后的又一人,这倒有些出乎他自己与张斯的预料。 现在,常有些学生去他那儿吃饭,之前总要恭敬地喊声“先生好”。 不管是为了好玩,还是表示尊敬,总而言之,余德水很受学生欢迎。 第五章 琐事 近来发生了一些挺轰动的事,都与桃源中学有关。 第一件事是刘萍将在桃源中学取景,拍摄《清澈时光》;第二是桃源中学校服改制,重温民国范,靓丽精神,羡煞无数它校学生;第三是“三剑客”联名邀请众多人才,到桃源中学任教。 有人说桃源中学是个表率,在积极探索一条教育的新路。也有人说桃源中学哗众取宠,有意吸引目光。 无论外界怎么说,事情总在继续。 “三剑客”的名声正在发挥着作用,尤其是张相文的宗师身份,使得许多人愿意来此任教。这些人里,大致可分为两类,一是退休的大学教授,经验丰富,功底深厚;二是在校的杰出学生,意气风发,充满活力。 三人在一起研讨,将两类人的任务也分配好。 教授们负责上大课,多是些艰深宏博的东西,平日并不负责管理。而日常的课程全由年轻人负责,也采取自由管理,给予他们非常大的权利。 由于桃源中学的名声,大家对它非常好奇。 许多人都想探看其中的情景,所以才应邀前来。 到此之后,也确实被这儿自由的气氛所吸引,感觉无比的新鲜。 由于安排的好,两股力量融合在一起,既雄浑又活泼,正慢慢发挥着力量。学生们的气质也在这种影响下,发生着改变,非常吸引人。一个五十载的学校,却散发着百余年的气息,确实很让人惊奇。 而桃源中学的大门,也新刻了八个大字: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两句分别由张相文与张斯用毛笔写就,一个清俊飘逸,一个浑元朴实,相辅相成,和谐统一。由于两人的合作,渐渐也开始有了新的称呼,大家喊张相文“大张”,喊张斯“小张”,而“大小张”也逐渐成了专门的称谓,被记在了著作上。 “桃源有‘张门二圣’,后人常误会,当作是两兄弟。其实并无血缘关系,却是忘年交情,因为学问人品通是一流,为人推崇,故称‘二圣’。而亲友平日谈及,或著述讨论,均言‘大小张’,更显亲切……” ――――沧海《文化百年――名人的慷慨悲歌》 当日,看着两行字被镌刻好,最激动的不是张相文与张斯,倒是谢敏振。他默视良久,浩然长叹:“有这两句,岂还是中学,分明已是大学了……”语中沧桑感慨,不知令他想到了什么。 其他人受他感染,心中也升起莫名的感觉,似乎很神圣。 众多教师,看着大门,表情激动,一言不发,竟默然了好几分钟。 最终,谢敏振拍了拍张斯的肩膀,诚挚地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 张斯自出名以来,听到过赞誉无数,很多溢美之词都绚烂已极,如此简单的评价,倒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心里却感动莫名,因为,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真挚,深沉有力了。谢敏振不是在称赞他的才华,而是在称赞他的用心。 华夏教育十分特殊,种种规矩不能说不好,有那么一定的用处。 但不得不说,它限制了教育的自由与发展。 张斯的行为有点另类,同时,也充满希望,他在为教育的独立与自由而努力。很多人或许感觉这件事很好笑,就像张斯在玩过家家,多是孩子气。但谢敏振一点也不觉着好笑,因为他知道这条路的艰难与危险。 这里是华夏,不是任何其它地方。 只要出一点意外,张斯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应该劝他放弃?告诉他这个永远行不通? 不,有些事总得有人去争取,有人去努力,有人去牺牲……就算失败了,也是值得的,先行者的意义不在意能改变多少,他本身会化作一个象征,后人能借之引发更大的力量。 自己没有勇气去做,记着不能挡着别人去做。 对于那些有理想的人,应该表示出自己的尊敬。 安排了这些,张斯又得忙着其它事。 首先,他必须得每天花时间指点楚韵与李悦染演戏。楚韵的天赋果如他预料的那样,令人惊奇,几乎是一日千里,快逾奔马。李悦染学的也非常认真,进步可观,可惜与楚韵比起来,就不那么明显了。 这让她很郁闷,楚韵如今还比不上她,可按目前的态势,超过她只是时间问题。 楚韵越演越顺,已经有些出乎刘萍意料,思量之下,又为她增加了一些戏份。剧组的人员也没再与她为难,一者是她演的顺了,并没有拖累别人;二者是楚韵本人长的漂亮,性格也讨人喜爱,大家都挺喜欢她;三者是剧组还有一个“照顾”她的人,哪个不长眼,才敢去招惹朱红。 张斯也时常去拍摄现场转悠,与大家聊聊天,说说闲话之类的。 由于上次的事件,大家也感觉出他的才华,可不单单会讲点历史演义。而张斯聊天时不小心露出的,对电影的见识与见解,也确实让人吃惊。 这个还好说点,那些搞摄影,灯光等技术的人,对他简直是五体投地。因为,张斯的见解实在是超前的很,许多困扰的问题,他一言便能说清楚。 在剧组人的眼中,他就像一个谜。 当你感觉了解他的时候,他三言两语就会打破你已有的认知。 刘萍已经与他恢复了关系,遇到困难,还会征询她的意见。除此之外,张斯也应邀在电影中出现了一个角色,一个性格温和的图书管理员。 戏份不多,他表演没什么难度,在剧组的一致好评中,顺利通过。 至于张泽浩,依然对他不理不睬,当然,他也没去理对方。 该忙的事多着呢,谁有时间去在乎他? 令人意外的是,单云清也在剧中出演了一个人物,出演楚韵的妈妈。 由于戏份的增加,要表现楚韵在家中的事情,这就不得不涉及到家长的问题。刘萍本想从剧组中找个跑龙套,骊清则推荐了单云清。 导演大人有些迟疑,她不大相信骊清的眼光,而当她带着疑虑的心情,见到单云清的时候,当场拍手确定下来了。 无它,只因为单云清与楚韵长的十分相似。 刚开始的时候,单云清自然不愿意,推三阻四的,说自己不上镜,难看什么的。没有办法,只有张斯自己上来劝,又是哄又是骗的,这才让她答应下来。 也没有再寻其它地方,拍摄地点直接放在了张斯家中。 而单云清的表演非常让人满意,或许因为有真实的经历,举手投足,都是温柔气息,将一个贤惠的单亲妈妈演的活灵活现。而其中有一场单云清因担心女儿而哭的戏,开始总哭不出来,导演没办法,想草草了事。 单云清几经努力,失声痛哭,表演非常感人,剧组人看着都感觉心酸。 刘萍真是大为意外,忙让指挥大家开工,将画面捕捉下来。 正当这一场要完满收功的时候,麻烦事也出现了。 单云清由于联系到了自己的经历,入戏太深,竟停不下来,依然哭个不止。张斯忙把她搂在怀中,柔声安慰,好久才哄过来。单云清花着脸哽咽,怕别人看见,一直把脸埋在张斯怀中,不敢出来,模样十分好玩。 同时,大家也非常诧异,诧异的不单是单云清的表演,还有张斯的行为。 大家都非常疑惑,张小才子怎么搂着人家的妈妈呢?模样还那么亲昵。 就算丈母娘,也不能这样吧?哪有丈母娘疼女婿疼到这种地步的? 因为刘萍没有解释清楚,并且楚韵与单云清长的极为相似,剧组的人一直把她们认作亲母女,所以,大家见了单云清,都喊“小韵妈妈”。 这个乌龙事件,还是一个场务无意中说起,刘萍才知道的。 她好笑地给大家解释了一遍,众人才恍然大悟。 心下仍疑惑不止,张小才子的娘,为嘛与楚韵那么像呢? 这个刘萍就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只能一翻白眼:“你问我,我问谁?” 张倩依回来的时候,自骊清嘴里得知这件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指着张斯:“乐死我了,你们两个也太有趣了,明明是母子的,硬是变成岳母与女婿了。” “有什么好笑的。”单云清瞪了她一眼,说道:“再笑以后不准回家了。” “好,好,不笑了……不行,这件事得报道一下。”张倩依笑道:“一定有许多读者喜爱的,名字叫什么呢?我想想……” “你敢。”单云清皱着眉:“真是职业病,自家人的事也报道,以后在家里不许提工作的事。” 这段时间,有关《清澈时光》剧组的事,一直是《桃源报》独家报道,骊清透露了许多细节,令她得了不少好处。 “开个玩笑啦……不要生气,妈,我亲爱的妈妈。”张倩依摇晃着单云清:“不要生气,乖啦……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没兴趣。”单云清说道。 “怎么会?你一定有兴趣的,我保证。”张倩依清了清喉咙,说道:“我宣布,从今日起,我正式成为《桃源报》最大股东,是真正的大老板了,怎么样,高兴不?” “嗯?”单云清一愣,说道:“那你们社长呢?” “哦……他跟他的‘男朋友’游玩去了,唔,是去追求艺术了。”张倩依耸耸肩,说道:“所以,他手里的大部分股份都卖给了我,我终于可以一手遮天了,哈哈……” “你哪来那么多钱?”单云清疑惑地问道。 “花的钱不多,我本来手里就有不少股份……”张倩依有些躲闪,在大家的一再追问下,她终于很平静地说道:“阿斯赚的那些钱……我都用了。” “什么……”单云清睁大了眼睛。 一旁读书的张斯,闻言也抬起来头,惊奇地看着她。 单云清真有些生气了,责问道:“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用了你弟弟的钱?” “钱都在我手里,我还用说么?”张倩依无辜地说道。 “你……”单云清气道:“他是相信你,才让你来管理,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说让我看着投资的,我就都投了,妈,没事啦,相信我。”张倩依笑嘻嘻的,一边给她抚背顺气,一边说道:“不信你自己问他。” 张斯此时已震惊下来,笑着点点头:“妈,没事的,小姐姐会解决好的。” “哼……”单云清还有点不高兴,说道:“你弟弟以后还留着娶媳妇的……” 张倩依笑道:“怕什么,钱只会越来越多,再说了,就算是穷光蛋,凭他那个模样,也可以当小白脸,一定能骗个媳妇回来的。” 张斯顿时无语。 第六章 练习 “文人办报的历史由来已久,也给报界带来了辉煌的曾经。 而这一切,早作云烟,飘散无着。如今,只港台一带尚存着一丝微弱的传统,大陆则绝迹多时……《桃源报》的崛起是文人精神的回归,曾使无数读书人热泪盈眶……这应该归功于主持者张倩依女士,更应该归功于报刊的‘灵魂’张若虚先生……” ――――傅国《百年尘业》 “听我母亲说,父亲虽然满腹诗书,惊才绝艳,却极不擅长打理业务。而他平日也只管创作上的事,其他琐碎,统是交与大姑姑处置。他爱与大姑姑斗嘴,心里却很愧疚,正是为了要帮他,大姑姑才耽搁了一生……” ――――张仁《父亲的女人们》 对于张倩依拿张斯的钱投资,单云清虽然生气,但是也没办法。孩子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再说,让她自己来做决定,就是正确的么? 家里一共四口人,张斯才华出众,张倩依能力超群,谁又不比她更擅长这些? 见张斯本人并不介意,她也没再说什么。 这段时间,骊清三位女性一直住在他家,相处极为融洽,倒让他十分舒心。而他与几位的关系却非常混乱,单就感情而言,朱红与他最要好;若说身体接触,楚韵无疑更彻底一些;谈起了解程度,可能就变成骊清了。 由于被美女们环绕着,他的欲望从没有停止过。 可惜的是,母亲大人与姐姐大人时常在家,他不敢轻举妄动。 三个小姑娘也时常待在一块,确实无从下手,尤其张倩彤星期回家的时候,整日粘着她们,张斯更是只能干看着。 对于朱红,他口中是经常调戏的,平日里却只拉拉手,吻吻脸。 毕竟朱大班长性情虽豪放,这种事却很保守,越了线会不高兴的。骊清道挺开放,目中含媚,勾魂夺魄,还时常脱了鞋子,光着脚在桌下挑逗她。可惜,他心中虽热情高涨,却不怎么敢招惹,谁知道骊姐姐什么时候玩心起来,会不会捉弄自己? 唯一令他有些满足的,只有楚韵了。 主要因为楚韵很乖,最听他的话。 又到了练习的时间,李悦染忙着拍戏,没能过来。楚韵对着镜子,说着各种台词,做出各种表情,张斯几人都在边上看着,不时指点一下。 时间一长,就显得很单调乏味了。 内容只有那么一些,关键在于熟练与深度挖掘。张斯自然也能教些其它新鲜内容,可看着昏昏欲睡的朱红,他得意地笑笑,绝口不提。 最终,朱红忍不住,拉着骊清去看电视了。 房间里就剩下了张斯与楚韵两人。 张斯默默地起身,将门关了起来。 “小韵,过来,我跟你说点新东西。”张斯招了招手,自己坐在椅子上,示意她走过来。 “哦……”楚韵一愣,停下了练习,走过来问道:“什么新东西?” “一个好的演员,一定要有好的控制能力。”张斯解释道:“也就是对自己情绪的控制,一旦进了演戏状态,就要变成角色,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事,都不受影响。” “这怎么控制呀?”楚韵倒是听的明白,可惜不知该怎么做。 “简单……”张斯奇怪地笑了笑,说道:“在你练习的时候,不停地给你干扰,等你能适应了,就会出成效的。就像有人故意去闹市读书,不单练集中精神的能力,也是在锻炼心境,可不简单哦。” “哦……”这样说来还挺简单的,她不禁露出恍然地神色,随即又疑惑道:“那……若是适应了嘈杂,岂不是难以在安静的环境下表演?” “看过跑步的人么?”张斯笑了笑,说道:“他们练习的时候,腿上都绑着重重的沙袋,松下来之后可健步如飞,你听说过有人因为适应绑沙袋而不能正常走路么?” “这倒是……”楚韵感觉自己挺笨的,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我们现在开始吧。”张斯说道:“你转过身。” “嗯?”楚韵不明所以。 “按我说的做。”张斯说道:“你转过身……对,看着门,开始说方才的那段台词,接下来我会干扰你,记住,无论我做什么,都要坚持下去……懂没?” “嗯。”楚韵点了点头,开始了。 屋内的情形有些奇怪,小姑娘专心致志念台词,张斯却坐在椅子上笑。 张斯伸手,握过她的手:“可要专心哦。” 楚韵果然专心的很,一点影响都没有,连腔调都丝毫不变。就在此时,她却忽而“啊”了一声,原来她感到了一只手,正在臀上揉捏,不禁躲闪道:“你要……” “记住,专心!”张斯说道。 楚韵不知他要搞什么把戏,硬是忍了下来,又恢复了正常模样。 张斯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渐渐绕道她的身前,掀开她的衣服,在里面轻轻摩挲。楚韵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再不懂,岂不是傻子?正当羞红着脸,要跑开的时候,身体一软,已被张斯抱到了怀中。 “小笨蛋,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张斯在她的耳边轻轻吹气。 从那日清晨亲密之后,楚韵与他更加亲近了,平日表现的极为温润,羞答答的,又乖又听话,却没有多少过分的举动。 张斯的右手掀开的裙子,抚摸着她的大腿:“平日也不来让我亲热亲热,就知道躲……” “没有……”楚韵装不下去了,按住他的手,小脸红通通的:“别……红姐在外面呢……会被看到的。” “难得的机会,你认为我会放了你?”张斯含住她的耳朵。 左手钻进上衣中,握住娇小的玉兔,将小樱桃夹在两指中间,一拉一搓,惹得楚韵浑身颤抖。她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本是直坐在张斯腿上,现在则软躺在他的怀里,微微喘息着:“别这么对我……我……要走……” 张斯没理她的话,转过她的脸,吻了上去。 楚韵有些抗拒,小脸乱动,费了好大的劲,才对上他的唇。又花了许多力气,终于撬开她的牙关,接着香舌。 她没有丝毫经验,吻起来很笨拙,磕磕碰碰的。 待她快没气的时候,张斯才放开,对视着喘息。 一丝银线,在两人间拉开,晶莹剔透,最终滴落在她的胸前,看的楚韵更加羞涩,真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正当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时,张斯却偏偏托着他的下巴,顶起她的脸。 “真是诱人……”张斯轻声赞叹。 楚韵又是欢喜又是害羞,闭起眼前,不去看她。 “好了,起来吧。”张斯捏了一把她的胸脯,说道:“你把我的小兄弟压痛了。” 楚韵闻言,慌忙地站起来,那硬邦邦的感觉,还留在她的屁股上。 同时也舒了口气,以为事情结束了,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衫,打算先逃离这个房间,免得不小心被“吃掉”。 刚刚转身要离开,却被张斯拉住了:“你要去哪?练习还没结束呢。” “我……我不想练了……”楚韵嗫嚅着说道。 “呵呵,这个你说了不算……”张斯站起身,搂着她抱在怀中,笑道:“刚刚只是热身,现在才是正式的。” 吓的楚韵有些挣扎,因为她不晓得要“练习”到那种程度。 还有一个原因是,朱红与骊清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到时候岂不要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想想都能羞死人。 “千万不要反抗……”张斯又翻乱她的衣服,轻声道:“会把人引来的。” 楚韵这才老实下来,低声哀求:“我害怕……下次好不好?” (无从更改,只得删去六百五十三字,希望没有影响到大家阅读) 楚韵带着风情横了她一眼,差点又把张斯惹火了。 意识到他的变化,楚韵没有犹豫,落荒而逃。 而出门之后,朱红喊她,她却不说话,先去漱了会儿口,才走回来重新打招呼,搞的朱红莫名其妙的,骊清的目光却有些犹疑,不时向门内看去。 晚饭的时候,张斯还暗示性地用今天的事挑逗楚韵,弄的小姑娘狠狠瞪了她几眼。 无意中,他也发现骊清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惴惴。 “小姐姐,跟你说件事。”为了安全起见,他转移了话题。 “什么事?你要找我演戏?”张倩依说道。 “找你演我姐姐?等以后吧……”张斯撇了撇嘴,这才说道:“余德水老哥的餐馆,我决定在那儿办些活动,以后报社的利润,抽一份出来给他们维持开支。” “干嘛?”张倩依疑惑地问道。 张斯说道:“这个待会儿细谈,还有,就是我打算办一个比赛,有关写作的,到时候交给你们来具体组织。” 张倩依嘀咕道:“什么事都交给我,真够好意思的,哼,你又不是我生的……” “但他是我生的,你也是。”单云清说道:“你的买报社的钱哪里的?” “行,行……”张倩依最怕别人提这笔钱的事,忙说道:“您厉害,真会生……” 惹来单云清一阵白眼,和在座诸位欢快的笑声。 第七章 赌局进展 正当张斯忙碌的当儿,报纸上开始出现有关他的报道。 无论是校服改革,或是请教师,都是大事。可惜的是,媒体对这些东西不大注目,桃源中学的变化虽然令人赞叹,毕竟局限一隅,还不到全国侧目的地步。报纸关注的是张若虚与骊清的赌局进展,以及结果。 “张若虚与骊清的赌局,是近年文坛最热闹的事件之一,许多人都在观望。 为满足读者的了解欲望,本报记者特经调查,报告事态进展。骊清成名极早,如今虽只二十余岁,但已出版三本小说,两本散文集,销量均令人惊叹。如今正在火热销售的是《清澈时光》,挟着作家既有的威势,加上同名电影的推动,一路势如破竹,领跑排行榜。 张若虚《明朝那些事儿》尚在连载当中,第一卷有望今年出单行本,《射雕英雄传》在万众期盼中,迅速在书架上更替。 两位作家没有说比较细则,不过,根据出版时间,只能比较《清澈时光》与《射雕英雄传》两书。根据出版机构的数据,《清澈时光》已销售二十万册,并且后劲十足,月销售可能会节节攀升。 《射雕英雄传》则刚突破十万,拍在销售第四的位置,后劲也很足,销售非常稳定。 以目前的态势,骊清似乎略胜一筹,若无意外,张若虚会输掉这一赌局……” 由于电影的宣传,将大家目光聚焦在桃源这个小地方,大家自然而然地会想到骊清这位外来作家,与张若虚这位本地作家,更会想到有关他们的赌局。 当第一份报纸率先报道之后,成功地吸引了读者的目光。 其它报纸从善如流,立即登载相关信息,邀请各类评论专家对这一事态进行介绍,或是分析。 “根据目前的状况,其实还不能判断最后结果。 新书销售,才一月有余,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清澈时光》的火爆,一是因为骊清的读者基础十分庞大与稳固,大家惯性阅读,很多人根本不了解作品内容与质量,就匆匆买下来了;二是因为同名电影的宣传,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宣传所带来的神秘感与热潮会逐渐消散,到时候销售的数量也会随之递减。《射雕》在这方面没有优势,但后期的销售却会很稳定……” 这类分析比较理性,但没有具体答案,说来说去都是模糊地可能性。 有些则带着爱憎的分明:“ 作为难得一见的通俗小说,《射雕》的出现,是读者的幸运。武侠小说经过了好几代的变革,内容与形式方面有了很大的长进。《射雕》则是各类变革的集合体,第一次将历史性,传奇性,艺术性……熔铸一炉,创出前所未有的格局。 单就可读性而言,《射雕》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一些言情小说,竟然在销售量上超过了它,这让笔者有些难以接受。我不想说作者什么,张若虚先生做的已经够多了,他将小说写的如此只好,确实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所以我只能说说读者,很想问一句,大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时代到底怎么了?大家的审美怎么会如此之差? 无论赌局的结果如何,我始终认为,骊清并不能与张若虚比较……” 由于张若虚的表现十分谦和,而骊清则有些飞扬跋扈,文坛的倾向性显得很明显。当然,也有小说质量方面的区分,《清澈时光》尽管热卖,名声却没射雕这么好。于是就出现了两方各自的优势,骊清读者群庞大,销售迅速,张斯则是好评如潮,赞誉不断。 有些报刊则将目光投上了另一个地方:“ 据南方传来的消息,《射雕》在香江,南洋一带热销,已一举登上榜首位置。 大家都知道,张,骊两位正在‘打擂’。据目前状况,在内陆骊清占优势,始终在前方领跑。南方则是另一种情形,骊清的书很难有好的销量,或是根本没有销量。张若虚则不然,近段时间,随着《射雕》的销售,他的大名已可谓家喻户晓。 香江一带,嗜读武侠,由来已久。 张若虚的小说没有任何隔阂,就轻松打入了本地市场。并且凭着《射雕》的高质量,力压群雄,将大批武侠名家甩在身后。而如今的态势,骊清在内陆胜了张若虚,张若虚在内陆外则完胜了骊清。 笼统估计,还是张若虚胜了一筹。 不过,以大陆的排行榜而言,并不统计内陆以外的销售。两位作家的赌局,也一直未提及此事,不知该如何计算……” 这个也算未曾预料的一件事。 南方的言情,武侠两种类型的小说,发展都很辉煌,不但本地销售极大,还在大陆抢滩,影响不小。由于其底蕴十足,读者阅读水平很高,一般书根本看不入眼。张斯的小说以无与伦比的实力,强行进场,一路势如破竹,打得大家心服口服。 骊清的小说,在内陆虽然新奇,流传到海外就没多少意思了。 她的水平,与海外一些言情作家差不多,甚至还比不上那些顶尖的。再加上海外人对内陆的排斥,更难以行销了。 从这个方面也可以看出,《清澈时光》与《射雕》之间,确实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此外,《桃源报》还报道了一些其它信息: “《射雕》在南洋一带的销售,可谓盛况空前,一直高居榜首。许多港台名家,都呼‘狼来了’,可见其气势逼人。 而港台两位武侠泰斗江海与独峰,在此期间,共同发表了一片名为《百年一遇》的文章。 文中对张若虚极为推崇,称其是‘百年一遇的奇才’,称《射雕》是‘百年一遇的奇书’。江海老先生说‘张若虚具有领袖气质,是后辈中底蕴最足的一位,如今武侠逐渐没落,只剩些小打小闹的写手,他定会扛过武侠这柄大旗,将这一类型推向更辉煌的境地。’对于张若虚写历史札记一事,表示‘写的也不错,不过,还是尽快重回自己熟悉的领域才是’。 独峰先生则说‘张若虚凭《射雕》已经把我们都甩的老远,他新开创的格局,将会被无数人模仿’。并且,独峰先生也热切地向后辈推荐这部小说,希望大家能好好学习一下,这本小说一定会成为一个经典。 ‘张若虚是武侠宗师’独峰先生这样评价‘以前,香港与台湾各占半边天,我也与江海齐鸣,被谬赞为武侠泰斗,从今而后,就只有一位大师,一位真正的大师了。一百年内,他不会被人超越……’ 许多人称张若虚的小说是‘新武侠’,后辈作者也对他十分崇敬。香港中文大学一位教授说‘《射雕》具有浓厚的人文性,而它深厚的历史底蕴与哲学思考,都是以前不曾出现过的。这可能成为一部传世之作,将武侠由‘低俗’推想‘高雅’,甚而进入纯文学殿堂’ 由于两位泰斗的联手推荐,还有极高的口碑,《射雕》销量节节攀升,最终数量一时之间还不能断定……” 这类赞扬性的文字,数量不少。 而它确实能带来实际功用,读者了解到之后,常能激起买书的欲望,谁不想看看“百年一遇”的书是什么模样? 所以,自《桃源报》报道这类消息之后,其它报刊也跟着报道。 内陆作家的书能在外畅销,可是值得扬眉吐气的事,因为改革以来,书籍影视之类,大都是从外向里流,很少从里向外流。而张斯不单向外流,还获得那么高的赞誉,间接地为内地作家争了口气。而内陆的读者也跟着光荣,看,这是咱们土生土长的作家,我们最先看到他的作品,你们太落伍了。 内陆民众的自卑心与虚荣心,此时跑出来作祟。 这么一来,《射雕》的销量开始增长,购买的人越来越多。 当《清澈时光》达到五十万本的时候,《射雕》以三十五万本紧随其后,甩开了其书籍。两本书形成了一跑一追的局面,倒让许多人原先的想法产生了动摇,感觉张若虚说不定能赢下这场赌局。 无论如何,骊清与张若虚都是当之无愧的畅销书作家了。 在内陆,书籍销售达十万册可算在畅销之列,而骊清与张斯第一个月就将这个数目甩的老远。以目前无与伦比的增进趋势,年度的状元,榜眼就要在这两位之中分配了。 同样受到关注的,还有赌局中的另外一个人,雪伦。 她的书业在热卖,可惜不能与以上两位相比。 倒是新书的内容,颇让人讨论了一番。 以张斯的接触来看,雪伦是那种贤良淑惠的女人,带着东方传统的典雅韵味。但她的文名却是起于性小说,以大胆暴露著称,以至于外界常误会她本人。这次的新书却写的十分干净,透着股小清新的味道,就像初恋的少女。 当然,她写的并不是少女,而是一个三十余的妇人,爱上了一个小自己十多岁的男孩。 其中有着说不出的诱惑与无奈,妇人的胆怯与欲望,被描绘的入木三分,纠结缠绕,看的读者也叹息连连。评论界给予了好评,称“极为出色的心理小说”,倒是对其中的不伦之恋产生不少的分歧,称好称坏各占一半。 小说的结局不大好,妇人死在了少年的怀中,始终没有吐露自己的爱意。 许多人看的又感动,又憋屈,尤其许多女性,强烈要求修改结局,至少得把妇人的爱意表达出来。 这是不可能的事,雪伦从没有干过。 张斯也想让她改结局,当然,他想到事情也更多,不单是改小说这么简单。 因为骊清读完这部小说后,老说里面的少年跟他很像,这让张斯有些不舒服。作家的书是艺术创作,不能以事实来衡量,但它也是一种心情投射,雪伦能这么写,说明心理面还是有这种想法的。 在张斯看来,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近来一段时间,他倒是常联系雪伦,打打电话,说说甜蜜的话,哄哄对方开心,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享受。可是随着他的声誉日隆,雪伦的情绪好像越来越低落了,张斯能从她的话中听出忧郁的味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张斯决定把她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雪伦自然拒绝,可是张斯表明,若是她不来,自己立时动身去找她,这才逼着她答应下来。让妈妈帮着收拾了另外一个房间,准备留给她住。 “又是女孩子?”单云清疑惑地问道。 张斯说道:“嗯,怎么了?” “没什么……”骊清摆摆手,就走开了,口中低声嘀咕:“这么多女孩子,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让人操心。” 第八章 佳人复来 雪伦并没有让人等很久,早早就自己过来了,不知是否真因为怕张斯去找她。 能再见到这位温柔的美人,张斯心情极好,自己驾驶着车,将车窗打开,任风自两侧吹来。还哼着轻快的小曲,自娱自乐,颇显潇洒。 许久不曾摸过方向盘了,有些生疏,不过以前的感觉还在,倒不至于开的东倒西歪。 车是张倩依的,本没多少实际需要,张斯却以“为报刊的形象考虑”为借口,不停怂恿她,终于让她下决心买了一部。不是什么高档货,但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 对于张斯要开车的事,家中诸位自然要阻止的。 不过,在张斯开着车顺利地转了几圈之后,也就没什么人再管他了。 出人意料,朱红倒是对于开车极有心得,比张斯要厉害多了。只是,她需要在剧组“照顾”楚韵,张斯也想乘机与雪伦单独相处一会,便故意没告诉她,自己开着车来了。 雪伦一身素雅白衣,拎着行李,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等待着。 “雪伦姐。”张斯走上前来,轻轻呼了声。 雪伦看到他的一霎那,淡漠的脸上绽出笑颜,温润和煦,带着欣喜的意味,真是美不胜收,看的张斯不禁一愣。可惜她似乎不愿被他知道自己的心绪,忙收敛起笑容,恢复冷淡的模样,只轻轻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张斯接过她的行李,边拉她的手:“雪伦姐,你是愿意住家里,还是愿意住外面?” 雪伦手被他攥着,明显惊了一下,挣扎着要抽回来,可是张斯拉的紧,没有成功,只得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跟着他走:“清清她们都住在家里么?” 张斯说道:“嗯,家里住着舒服些,也热闹。” “我不爱热闹。”雪伦摇了摇头。 张斯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她们都挺想你……我最想你。” 雪伦对于他这种无赖的表白,颇感好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过会儿说道:“我……还是住在外边吧,清静些。” “也行。”张斯没有强求她,领着她上车:“家里现在人多,热闹是真的,空间也小了。前段时间妈妈说地方不够用,希望能找个大些的,招待客人也方便些。我顺她的意,在城里买了套房子,装修铺设都已齐全,还没人去住,你来了正好当个女主人。” 雪伦听他说“女主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淡然地说道:“还真是孝顺。” “孝顺?”张斯苦笑了一下,原来雪伦姐也爱开玩笑的。 若她指的是孝顺妈妈,张斯的最后一句话算是白说,一切都是为了单云清,雪伦把事情撇的干干净净,不领他的情;若她指的是孝顺“女主人”,则分明高出一辈,在“占”张斯的便宜,很难得的一次戏谑哦。 “这儿房价低,我也恰有两个闲钱,放着也是放着。”张斯说道:“要是能哄别人开心,我倒真愿意多花些钱。” 张斯为她开了车门,坚持反对她坐后排的要求,硬是把她安排在了自己身旁。 “看来,你近段时间得了不少钱呢,花起来大手大脚的。”雪伦说道。 “这你是猜错了。”张斯坐好,发动车子,缓缓开走:“我是一直在吃老本,钱都被姐姐大人用了,买房子还是用的私房钱。若是再没什么收益,我大概只能去要饭了,到时候要到你家门前,还望雪伦姐能多赏些吃食。” “才不给,一脚踢的远远的。”雪伦笑道。 “真狠心。”张斯伸出一只胳膊,握住她的手。 “好好开车……你干什么?”雪伦没摆脱段,无奈地说道。 “雪伦姐,你清减了。”张斯忽然温柔地说道,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气氛顿时沉静下来,雪伦低下头,一言不发,看起来似乎有些幽怨。张斯拿起她柔滑细腻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也不再说话。 雪伦白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临近高架桥的地方,放了个黄牌,上写了“高架桥将要拆除,近处危险”。 “做事也太马虎了。”张斯没理它,开车从桥下穿了过去。 “什么?”雪伦不明所以地问道。 “牌上说桥要拆毁,在下面走很危险。”张斯说道。 雪伦皱眉道:“有什么问题么?” 张斯说道:“周围行人车辆这么多,若真有危险,放张牌子有什么用?这来来往往的,桥体如果崩塌,岂不要出大事?” 雪伦说道:“那应该如何?” 张斯说道:“都说要拆除了,直接拉条警戒线,或是浇筑些水泥墩,将行人车辆隔开,另辟一条路供大家往来,既不耽搁施工,也不影响交通。” “你现在真有些爱多管闲事了。”雪伦微笑道:“我在报纸上看了,你们学校的学生最爱这样,也是跟你学的吧?” “这样不好么?”张斯笑问。 雪伦没理他,既不称赞,也不诋毁,却说道:“这桥大概不是真的危险,政府才没太重视,你自己想太多了。” “但愿如此。”张斯笑了笑。 车开的很稳,很快便到了地方。 按理,张斯虽然懂得开车,可是并未考过驾照,属于无证驾驶。好在没什么人来查,即算被抓了现行,也没什么好怕的。他的名声不错,本地人对他极为敬重,交警也不会多加为难,至多不过奉劝几句。 “到了。”停好车,张斯领着雪伦进屋。 说是买了套房子,其实是个完整的院落,前面是小花园,后面则是精致的小楼,看起来十分不错,雪伦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很满意。好在桃源是边缘小城,地价很便宜,民众也没有在城中买房的爱好,房价自然也十分低廉。 不然,以张斯手中的现钱,还真有点吃力呢。 “你……能先放开我的手么?”雪伦有些不好意思,催促地说道。 “呵呵,偏不。”虽然口中这样说,还是松开了手,松开之前,又放在唇边吻了吻,弄的雪伦又好气又无奈。 “口水臭臭的。”雪伦嘀咕了一声。 “瞎说。”张斯掏钥匙,打开门,领着他进去,边放置行李边说道:“明明没沾口水的,而且我的口水才不臭呢。”转过头,将钥匙递给她:“拿着,女主人。” 雪伦一愣,犹疑了一下,接了下来:“我暂时收着,过几天就还你。” “不急,不急。”张斯说道:“一两个月你应该是走不掉了。” “嗯?为什么?”雪伦疑惑地说道。 张斯说道:“你要留下来陪我。” 雪伦皱了下眉头,说道:“谁说要陪你了?” “上次分别,我原要去探望你的。”张斯闻言,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只因俗事缠身,一直被羁绊着,这次机会难得,就当我对你的补偿,我会多多陪在你身边的。” “莫名其妙的。”雪伦不愿扯这个话题,随即便转开了。 上次的事,早已解释清楚,并且两人之间时常通话,雪伦对于他近日的状况,十分了解,需要说的不是很多。 一路风尘,舟车劳顿,雪伦有些疲惫,窝在沙发里休息。 张斯烧了茶水,便挨在她身边,紧贴着,手臂揽出,放在沙发沿上,仿佛将她抱在怀中一般:“雪伦姐,饿了没?” 雪伦对于他的侵略性姿势,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皱眉道:“你不老实,坐远些。” “屋里没存东西,吃饭还得回老家。”张斯轻轻一笑,说道:“以后你住在这里,还要多准备些才是。” “我想洗澡,身上不舒服。”雪伦说道。 张斯嗅了嗅,说道:“很香,我喜爱的紧。” 两人的言语驴唇不对马嘴,如《三岔口》一般,各打各的,也不管对方在说什么,乐在其中。 “热水器没什么问题,你去洗吧。”张斯说道。 雪伦摇摇头,说道:“我还是晚上再洗吧。” “这是何故?”张斯问了声。 雪伦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人也变得下流,孤男寡女地独处一室,我不放心。” “嗯?”张斯惊奇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我原本确实打算偷看的。” “你……”雪伦有些受不了,面色不禁有些红润。 “不要这么惊讶,坦诚的人应该得到赞扬才是。”张斯笑道。 “真变下流了……”雪伦嘀咕道。 张斯说道:“下流?你记得我们分别时候的情形么?” 雪伦想起当日被强吻的模样,看他的眼神变的狠了些,哼了一声:“我不想理你了。” “呵呵,开个玩笑。”张斯说道:“对了,左边的房间是我的,这段时间我陪你住,你说好么?” 雪伦奇怪地看着他:“你要住在这里?” “当然。”张斯说道。 “一点都不好,让清清来就行了,你在这儿不方便。”雪伦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表示拒绝。 张斯说道:“她有事忙,再说了,这是我的房子,我坚持要住在这儿。” 茶水好了,张斯为她斟了一杯,说道:“雪伦姐,说实话,你能来我真的好高兴,无论你信不信,我想说的是,我很喜欢你!” 雪伦端着茶,却低着头,一点也不喝,过了会儿又放了回去。 “你喜欢的人多了。”她淡漠地说了声。 “这些都不重要,我看了你的小说,那个人分明就是写的我。”张斯又靠近了些,将手楼下去,把她揽在怀中:“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不许说!”雪伦倔强地说道,有点生气的模样,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惜张斯紧搂着,没放开她。 雪伦放弃了,坐回身子,目中水汽氤氲:“这次我不该来的,真的不该来……你害了我,你是王八蛋,是……” 不来自己心中放不下,来了又会陷的更深,到最后,一定会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不幸的,是悲剧的。 张斯有些触动,他在冯轩轩口中听过类似的话,也是这一副自伤的语气,看来,自己真的伤害了好多人。 “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从来都是。”张斯搂着她,深沉地说道。 雪伦终究没忍住,哭出声来,埋在他的怀中,不愿抬起头。 第九章 闲事 张斯领着雪伦回了趟家,与大家见个面。 郦清她们自然很高兴,张倩依也表现的很热情,毕竟,雪伦可有给她供稿。 《桃源报》现在有两个非常著名的版块,第一个叫“三剑楼随笔”,是由张相文,谢敏振,张斯组成的,纵谈时政,议论古今,凡是世间之物,宇宙之大,一蝇之微,都会信笔横扫。 由于知识丰富,趣味横溢,很受读者追捧。 还有则是郦清与雪伦合组的专栏,写些消闲文字,优美流畅,也吸引了不少读者,尤其一些花季少女。 《桃源报》名气日大,管理也愈发精严。 对于那些名家的约稿,由不可能变得可能,由可能变得习以为常。这不得不说是张斯的功劳,因为他将名气最大的几人都事先拉过来了。 张相文与谢敏振就不用说了,红遍大江南北,可与明星的人气一较高下。 郦清与雪伦年纪虽幼,却是文坛宿将,成名早,读者广,影响力一直很大。 不说他们本身能吸引多少读者,但他们给其他名家作了个表率,无形之中使得《桃源报》的形象提高不少。 张倩依作为《桃源报》的老板,对这几位可是从心底里喜爱。 雪伦长的柔美,人又谦逊,其她人也都很喜爱。单云清在桌前看不出什么异样,面带笑容,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事后却将张斯拉到了一旁。 “你心里怎么想的?”她小声问道。 张斯疑惑,说道:“我怎么想的?” “我说她……”单云清指了指雪伦的位置,说道:“她不会就是我的儿媳妇吧?” “说什么呢。”张斯哭笑不得,准备离开。 “臭小子,别急着走。”单云清硬是把他拉了回来,说道:“跟你说实话,我倒是挺喜欢她的,但她的年纪大了些,我不同意的。” “二十多岁,算大么?”张斯说道。 “算,你还没二十呢。”单云清说道。 张斯笑道:“我的女朋友里……咳咳,我的女性朋友里,她的年纪不是最大的。” “你打算气死我是么?”单云清瞪了他一眼,嘀咕道:“也不知道你出了什么毛病,领回家的女孩子,都是比自己大的,你是不是打算下次领个妈回来?” 张斯闻言,不禁大笑,说道:“你喜欢么?” “喜欢你的头!”单云清没好气地说道:“要是真领个妈回来,是她听我的,还是我听她的?” “好了,好了。”张斯搂着她,笑道:“我是有妈妈的人,才不去瞎领妈回家呢,你说我有毛病大概是真的,专业名词应该叫‘恋母情结’,特爱找比自己大的人,这个要怪就怪你,你对我太好,我老爱找像你的人。” “搞怪。”单云清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说道:“现在就两选择,小韵或者阿红,唔,清清勉强也算吧,其她人我都不同意。” “母亲大人,这又不是上街买菜。”张斯无奈地说道:“我可以任选么?人家还不见得看得上我呢。” “看不上怕什么。”单云清理直气壮地说道:“她要不理咱,咱就去理她,我和你姐给你当参谋,一定能把她追来。” “不靠谱。”张斯心里评价道。 “少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单云清责备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不靠谱?我再不靠谱也比你好,至少比你有阅历,哼。” “唔,我还年轻。”张斯说道。 “年轻人会领这么多女孩子回家?”单云清说道。 张斯越来越无语,已经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得插科打诨,硬把话题岔开。单云清毕竟是当母亲的,疼儿子归疼儿子,又不能替他做选择,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近段时间,雪伦倒过的十分惬意。 住处环境不错,清幽素净,十分宜于养生。张斯也如他说的那样,搬进了新住房,天天陪着她消遣。雪伦初时十分抵触,耐不住张斯软磨硬泡,终究是答应了下来。张斯也不敢太过分,尽管内心也有欲望,始终控制着,不至于吓着这温柔细腻的美人。 当然,他总会使些无赖手段,占占便宜,对此,雪伦只能无奈地翻翻白眼。 耳鬓厮磨之下,情感进步地很快,尴尬生涩的感觉完全消失了,两人的相处也显得自然,雪伦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再不见憔悴的色彩。 这段时间,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至于张斯本人,则是痛并快乐着。 因为他的时间有限,而要忙的事也最多。《明朝那些事儿》还在连载,每天都需要更新,“三剑楼随笔”的专栏也时常需些稿子,他得亲自撰写。学校的改革现在已步入正途,自有专人负责,但他得不时关注一下。 麻烦的是,他依然要指导李悦染与楚韵的演技。 两位女士一来,他就得陪着呆上好长时间。若单是楚韵一人也好,他乐意之至,两人“练习”愉快,正缺时间相处,寻着空儿便搂抱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楚韵驾轻就熟,对于如何取悦,更是深熟于心。 可李悦染同来,事情就复杂了。 空间就那么大,时间就那么多,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在她眼面前乱来吧? 所以,明明是块肥肉摆在前面,自己饥火难疗,却偏偏碰不得。硬生生地忍着,心痒难当,如搔如挠,真是大丈夫之志不得伸,“报国”更是无“门”,郁闷死人。可恨的的是,楚韵此时便会带着满脸娇笑,看着他,不时舔一圈嘴唇。 无奈之下,他只得寻空去撩拨郦清,占占便宜。 程度上差了点,郦清可不像楚韵这么乖,这么惹人疼爱。便宜可以让你占,占完之后是什么下场就不清楚了。 郦清值得夸赞的地方是,她洞察了许多事情,但绝不插手,更不阻止。 带着戏谑的意味,始终静静看着,就像在溺爱自己娇惯的孩子。当然,这是一个怪异而有魅力的“母亲”,她的性格与容貌一直能对张斯产生吸引力。 这一天傍晚,他偕同雪伦去剧组探班。 先是接受朱红带着抱怨的示好,手被她拉着,一晃一晃的,随处溜达,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既甜蜜又童真,看的剧组诸人笑嘻嘻的,大概心中颇为羡慕吧。至于雪伦几位,不约而同地议论起其它事情,避开眼前的情景,心底是何想法,不得而知。 朱红的“能力”大家都见识过,脾气也好,大家既佩服也喜爱。 张斯来的时候,她兴冲冲地给他看了些短小样片,里面是她的古装打扮,与一群人来了段全武行,有点功夫片的意思。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朱红在剧组呆的无聊,想起银幕上的武侠明星,自己也想过过瘾。于是跟剧组的人说了一声,想自己拍个片段玩玩。 剧组里的几位老人,对她十分喜爱,竟陪着她瞎胡闹。 利用空闲时间,拍了个短片,花费很少,由于其中有人在功夫片剧组呆过,弄出来的东西还有模有样的。 “怎么样,怎么样……”朱红热切地问道。 “呵呵,红姐的东西,自然又精彩又漂亮。”张斯说道。 “嘻,你喜欢就好。”朱红表现的很高兴,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好像全身充满了活力。 张斯问道:“红姐,你是不是也想拍电影?” “干嘛?”朱红不解地说道。 张斯说道:“许多人都有明星梦,尤其在你这花样的年纪,若是你喜爱,我就亲自为你拍摄几部,一定捧你最红的打星。” “别瞎想。”朱红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接着摇摇头,说道:“你是怕我嫉妒小韵,是不是?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这个东西我只是拍着玩的,说不上喜爱,电影里的功夫太假,慢腾腾的,又没劲又花哨,我才看不上眼。” 张斯笑了笑,没有说话。 接着又被剧组的人请去帮忙,看看打光,瞧瞧布景,协助设计一下走位……他的理念很先进,许多东西手到擒来。遇着困难,更有许多小手段,轻轻松松便能解决,看的人又是点头又是叹气,心情似乎很复杂。 至于指导表演,自然不可避免,尤其楚韵的戏份,只要不出意外,他都会到场观看,不时给以指点。其他演员占了楚韵的光,时常也能聆听一些东西,尤其一些稀罕的训练方法,比如对镜子做表情,划火柴念台词之类的,又新颖又实用。 当然,不是所有的演员都喜爱他,比如张泽浩。 每逢张斯到来,这家伙就冷言冷语的,好似别人欠了他钱一般,始终摆出一副扑克脸。对于张斯的指导,更是瞧不上眼,撇着嘴,常带着不屑的意味。 “一个外行人来教内行人演戏,真是笑话。”他冷哼了一声。 许多人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合,可张斯的脾气好的很,并不发怒,遇着这种事不过笑着摆摆手,便不再理会。其他人通过这件事,也恰能判断两人的差距有多大,虽然面上对张泽浩十分讨好,心里却不禁鄙夷:“草包货,若不是占着家中的关系,你也配演主角?” 许多配角,龙套都在暗中传闻,将此事夸而张之。 至于他们出于何种心理,就不得而知了。 张斯也不在乎,他虽然不是剧组的人,但在剧组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通常情况下,监视屏前会有两把椅子,一把是刘萍的,另一把就是他的。 在剧组,椅子还保持那个古老的象征,表示权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就算是郦清,最多也就给个小马扎,而张斯却坐着椅子,地位仅次于刘萍。这是刘萍的决定,但没有什么人反对,不是说刘萍威信高,说什么大家听什么,而是张斯的能力太出众,理念先进他们太多。大家有目共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张斯没有太过指手画脚,刘萍给他这个权利,一是表示对他的歉意,上次未站出来维护楚韵;二是也想借助他的能力,给电影添些色彩;三是寄人篱下,需要他帮忙的事确实很多。 张斯明白这个道理,平日里也只给些建议什么的,并不爱指手画脚。 若是他愿意,凭着在剧组的地位,给张泽浩穿些小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的事。也正因为他没有,才令剧组的人对他心悦诚服。张斯并没有想过收买人心的事,他未有任何举动,不过是性格使然,心中也不屑与他斗气,能使大家更尊重他,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你别太过分了!” “哼,谁爱与你瞎闹,不会演戏就滚蛋,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你……” “你什么你,说我不会演戏,难道你会?如果会,也不至于三四十了还是个配角。” “……” 张斯正陪着雪伦聊天,剧组一边传来了争执的声音,似乎还挺激烈。 雪伦投过询问的目光,张斯说道:“咱过去看看吧。” 第十章 矛盾 人群之中,两人怒目而视,其一正是张泽浩。 与之相对的,则是剧组一位配角,名为李赛格,三十余的年纪,正不忿地喘息着。导演不在场,为防止两人打起来,其他人已把他们架开,中间隔的老远。 张斯不禁皱眉,李赛格他不大熟,不过也交谈过几次。人挺谦和,做事也稳重,演技在剧组中算是最好的几个之一,只是运气不大好,一直未能当上主角。 张斯疑惑他怎么会跟张泽浩起冲突,平日挺老实的一个人,如何露出一副凶相? 低声一打听才明白,原来是张泽浩与他搭戏,明明是自己出的过错,偏偏爱推到他身上。这还不算,一些不需要导演亲自拍摄的零星镜头,张泽浩也通过自己的经纪人,去联系取消了。 就这样,李赛格的戏份越减越少,反倒是他自己的戏份时愈发多了。 李赛格毕竟是个配角,敢怒不敢言,可这个角色他是做了好多努力得来的,实在不易,如今生活的极为艰苦,如何舍得放弃? 无奈之下便来寻张泽浩,软声低语地说几句好话,希望能挽救一二。 可张泽浩进来心情不大好,又嫌他与自己搭配老出问题,自然不愿多加搭理,反倒冷言冷语地又讽刺了两句。一来二去,事情没解决,却更加激化了。李赛格虽是个好脾气,也经不住他的再三讽刺,不禁反口相詈。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好在大家见机快,忙把两人拖开。 张斯听闻,对张泽浩的观感又下了几分,娱乐圈本不是什么干净地方,大家趋利避害理所当然,可是如此不择手段,损人利己,实在有些不耻了。 “你欺人太甚……” “哼,我他妈的愿意,有本事你也来欺负我。” “……” “今天撕破了脸,你也甭想在剧组混了,赶紧收拾东西滚吧。” “你说了不算!” “待会儿你就知道……” 两人虽被拉开,却没有停止住嘴,依然在都争着。大家都在相劝,让两人少说几句,毕竟是一个剧组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真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 李赛格渐渐平稳下来,心情十分沮丧,目中有些发愣。 他十分后悔,后悔不该与张泽浩冲突。对方的身份他很清楚,背后有着很多有力的人物,根本不是自己这个草根小人物可比的。自己一时气愤把对方得罪了,结果只有一个……自己灰溜溜地离开。 一想到这儿,他就止不住地难过,甚而说是悲哀了。 二十岁入行,一晃已经十几个春秋过去了,从死尸到只有一字台词的龙套,再到如今戏份不多的配角,他已付出太多。辛苦倒在其次,做这一行谁不辛苦?可是青春,尊严,亲情,友谊……都没了,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机会很渺茫了,再过几年就可以断定,他不再也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尤其现在,得罪了对方,自己再无立足之地。 回去如何面对父母,面对妻子? 越想越难过,他的面色死灰一片。 感觉腿越来越软,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却想跪下来,求对方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这就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哀,左脸被打了耳光,还得把右脸伸上去。就在他要做决定的彷徨之时,身子却被一个人扶住了。 他转头,正是张斯那张微笑的脸,目中带着温和的安抚之意。 “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张斯缓声说道。 李赛格对张斯了解不多,但对方一片好意,他也勉强带笑地点点头,却说不出一句应答的话。 “怎么回事?”人群渐渐分开,刘萍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在李赛格解释之前,张泽浩的经纪人已经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多。说的是什么听不清楚,大家大概能猜得到,现在有人真想上去把事实大声宣传出来,可是那会得罪张泽浩,自己也不能幸免。 所以,一干人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只能在心中同情李赛格。 “嗯,嗯。”刘萍听罢,点了点头,又失望地看着李赛格一眼,叹息了一声。 “导演,我……”李赛格心中着急,忙上前解释。 “不用说了。”刘萍摆了摆手,说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清楚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就离开吧。之前的镜头用不上了,得重拍,不过钱你照拿着,去小张那儿结算一下吧。” 虽然有心理准备,真正听到的时候,仍然如晴天霹雳,使他愣在当场。 面色由红而白,由白而灰,一片黯淡模样。 刘萍对着四周看了看,说道:“很空闲么?都散开!” 大家没有办法,心中带着叹息,拖拖拉拉地离开了,口中还嘀嘀咕咕的。刘萍又看了李赛格一眼,便转头离开了。 雪伦皱着眉头,也没说什么,她不是剧组的人,实在说不上话。 张泽浩一声冷笑,也随着导演离开了。 天旋地转,李赛格感觉无力支撑,有摔倒的趋势。他勉励站住,准备去收拾东西,至于今后……没有今后了,前途迷茫,这条路已经没法走了。 “稍等我一会儿。”张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向刘萍的方向走去。 李赛格没听清他的话,不过对他的表示却很容易理解,呆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时间不是很长,张斯带着笑意回来了。 他心中猛的一跳,却没好意思急着问。 “暂时不用走了。”张斯说道:“不过,可惜的很,你的许多戏份都被删掉了,连原来的三分之二都没有。” 李赛格面上一暖,泪水留了下来。 “谢谢,谢谢……”情感一时控制不住,哭了出来,上前握着张斯的手,言语却非常凌乱,表达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地道谢。 张斯笑了笑,拍拍他的手,没说什么。 等李赛格平静下来,心里反而不好意思,自己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在一个孩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实在丢人。 他心中感激,想请张斯吃顿饭,表达自己的感情。 “呵呵,这个就不必了。”张斯笑道。 李赛格一听,有些着急,这么大的恩情,不请怎么可以? “倒不是不想去,不过,我确实忙的很。”张斯笑着,指了指雪伦:“看到没,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呢,我要不多陪陪她,回家要跪搓衣板的。所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为了女朋友满意,我只好拒绝你。” 雪伦闻言脸红,白了他一眼:“再胡说,可不理你了。” 李赛格看了看两人,心中疑惑:“这么小就能找女朋友?而且还是个大作家……”当然,这话没说出口,不过确实不好意思再拦着别人,说不准真会害别人跪搓衣板呢。 “以后多忍忍吧。”临走,张斯又劝导:“有些人不讲理,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嗯,嗯,我知道。”李赛格满口答应。 张斯说道:“不过,这个电影很一般,也不适合露脸,大家大概只会记着男女主角。等以后我自己拍电影,李哥不妨过来帮帮忙。” 这是张斯给他的一个机会,不过他没当真。 刚才他是见识到张斯的能量了,以一个外人身份,却能干预到自己的去留,自己确实很感激,但拍电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个小孩子说自己要拍电影,能想象出来是什么电影么?大概是那种幼稚可笑的东西吧。 或许,连幼稚可笑的东西也没有。 拍电影可不是闹着玩,其中的种种,非常复杂。以他猜想,张斯大概觉着好玩,可惜却不了解具体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匆忙着手,大部分会半途放弃。 “嗯,有需要的话,一定到。”李赛格却没拒绝,陪着玩玩也无所谓,人家毕竟刚刚才帮了自己。 “那就好。”张斯笑了笑。 又交谈了两句,雪伦不大愿意待在这儿,与大伙说了一声,就领着她离开了。 刚刚拐过剧组的地方,张斯就牵上她的手,一如往日。 雪伦已经习惯了他这举动,只是白了一眼,并不拒绝:“瞎说谁是你女朋友呢,也不害羞。” “这种事不能害羞,一害羞你就跑了。”张斯笑道:“以后逢着人我便说,让全世界都知道,就算你哪天不喜欢我了,也没人敢娶你。” “谁说喜欢你了?”雪伦无奈的说道,冲他耸了耸鼻子,非常可爱。 张斯伸手要摸,却被他躲开了:“再说了,找个老太婆当女朋友,好得意么?也不怕给自己丢人。” “丢什么人了?”张斯说道:“我认识路,才不会走丢呢。” 雪伦一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摇头:“我不想谈这个了,换个话题吧……你真要拍电影么?” 张斯闻言,顺着她的意思,绝口不提方才的事:“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怎么,你有兴趣参演?” “我又不是演员。”雪伦摇摇头,说道:“你刚刚怎么说服导演的?” “实话实说。”张斯耸耸肩,见雪伦不大相信,这才解释道:“我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刘导演并没有开除他的意思,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主要是为了顾及张泽浩的面子。我站出来这么一说,她就答应了,一方面借此使我欠她一个人情,另一方面张泽浩的矛头就会指向我,她省却许多麻烦。” 第十一章 图书馆 “这么说,你岂不是吃了暗亏?”雪伦皱眉道。 “你担心我,我好感动。”张斯夸张地说道。 雪伦说道:“没正行……” “呵呵,习惯了。”张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刘导演让我欠人情,不过是想我多帮帮她,而我一直在帮她,没有多大区别。至于张泽浩,就更不足为虑了,这可是桃源,我的老巢,而且还在桃源中学,老巢的核心,他难道不想回家了?” 让人有去无回不大可能,添些麻烦却是轻而易举。张泽浩占着家里的人脉,欺负李赛格这样的小人物还行,对张斯这样的,没有丝毫办法。张斯更多的是属于文坛,跟影视暂时还不搭边。 并且,他的话也不是纯开玩笑。 这儿毕竟是桃源,而且还在桃源中学。自他重生以来,一直到近来的学校改革,潜移默化之中,影响到了许多人。在这个地方,他已经开始成为一个不可替代的偶像,始终能得到许多学生与老师的拥护。 所以,万一张泽浩与他正面冲突,在他反击之前,可能已经有人帮他去找麻烦了。 “嚣张。”雪伦责备了一声,嘴角却留着笑意。 “本心之言,直率坦荡。”张斯说道。 “夸自己有意思么?”雪伦说道。 “只要雪伦姐高兴,我就感觉有意思。”张斯说道。 两人日渐亲密,肢体交流越来越多,除了雪伦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张斯过的很滋润。遇着空闲,他便躲在雪伦的房里,读书,喝茶,聊天,赶都赶不走。午睡的时候,若是死皮赖脸,并且雪伦心情好的话,还能留下来休息,挨着香气袭人的身子,惬意舒爽。 当然,只是休息,很纯洁的那种。 至于晚上,肯定是被撵走了,雪伦还没开放到那种程度。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要回家吃饭的,雪伦感觉太麻烦,让张斯去置办了许多东西,就在新房开饭。 她手艺很棒,做出的东西既美观又可口,与单云清在伯仲之间,白白便宜了张斯。看着她在房中走来走去的身影,就像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张斯心中常止不住地感到满足,有时就想抛开外间的事,留在此处,再也不走了。 这儿有种家的感觉,雪伦就是他温柔的妻子。 在这个时候,朱红往往会出现,将他拎走。 因为张斯这家伙,感觉过的很舒适,所以赖着不走,回家的次数也就少了。其她人倒还好说,母亲大人却有点发怒迹象,这是要分家的节奏么?明明就一个儿子,偏偏还要搬出去与别的女人同居,这是怎么个意思? 于是签发了令箭,交与朱红。 朱红不负所望,每次都能把他逮回去。 不过这件事造成一个很不好的影响,张斯老是不归,使得单云清以为是雪伦指示的,本来对雪伦良好的观感,顿时下降了不少。平日的言谈之中,难免会透露一点,张斯一听就慌张了,忙给母亲大人解释。 最紧张的还不是他,雪伦听了就更不舒服了。 又是委屈又是气愤,泪水在眼眶里转,偏偏又不能发作。不过她最识大体,在大家聚餐的时候,用言语隐晦地表达了一下,令单云清的想法改变不少。至于张斯,她已经拿着书用力丢了好几回。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每次丢完之后,她又担心伤着他,拉着他不停地问痛不痛。其实以张斯的修为,朱红都不见得能伤到,何况是她?当然,张斯还是会很配合地装痛,因为,此时可是占便宜的最佳时机。 占楚韵,占冯轩轩的便宜都不算什么,他已经占了好多,能占到保守的雪伦便宜,才能让他很有成就感。尤其看着她娇嗔的脸忽然红润起来,他就止不住地发乐。 后来郦清搬进新房,他就再没机会了。 雪伦就是这么个人,当着别人的面,她一定严词拒绝许多事,牵个手都不大可能。倒是郦清有种爱热闹的喜好,越是在人面前,就越爱玩出格的举动,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 楚韵几人也想搬来的,没奈何单云清脸色一冷,几个小女生乖乖地绝口不提此事。 张斯忙了几天,终于又清闲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偕同几位美女参加了一场剪彩仪式。 学校的几栋新建筑,已经完工多时,本拟作教室之用,以安置扩招的学生。经过张斯几人的一致反对,此事暂时被搁浅,学生人数仍控制在原来的范围,只是质量上却有了极大的不同。 这样一来,建筑就废弃了。 于是,再次由张斯牵头,决定将此改为图书馆。 中学的图书有限,还有许多事陈旧的杂志,搬进去只能占着一角之地,看来十分简陋。张斯本人购买了一大批书,填充进去,学校也拿出了部分资金,用作购买书籍。至于其它的,大都是社会各界人士的捐赠。其中,就有不少是郦清与雪伦捐赠的。 为此,张斯用张若虚的名义,在连载的间歇特地提到了一下。 读者的反应很大,自第二日起,书籍就开始陆陆续续寄来。有几本的,十几本这种小数量的,也有成百上千这种大数目的,地点则是五花八门,繁华都市,边塞僻壤都有。就这样,一两个月都没停下来,硬是凑出了一个吓人的数目。 看着许多精致的书籍,张斯都有种不舍的感觉,想偷偷藏起来。 需要说的是,张相文,郦清几人在张斯的怂恿下,也各发表了类似的言论,均引来了不少书籍。数量上还不能与张斯的相比,大概读者的数量没那么大吧,但也十分可观了。将这所有的书籍汇合起来,一座图书馆就出现了。 有人特地比较了一下,桃源中学图书馆藏书已经是桃源第一了。 即算在下相市,单以图书种类而言,其丰富程度也可以排上名了。 在主持人的宣布下,“三剑客”齐齐现身,剪彩完成之后,便领着许多校外人士进馆游览,介绍一下图书分布状况及其由来经历,这里面还有许多有趣的小故事呢,大抵都是些寄书过程中的事。 “师傅,您老近来可忙呀?”陈娜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与他亲切地打招呼。 张斯也笑道:“倒真有些忙,但我还不算老。” “那是尊称。”陈娜眨了眨眼睛,显得古灵精怪。 “轩……冯老师呢?”张斯问道。 “领着大家参观呢。”陈哪说道:“你也真是的,学校老师那么多,怎么老差遣她?就像这次安排图书的事,我就可以承担嘛,为什么不交给我?” 张斯苦笑道:“是她自己要求的好不好?” 他在具体的事情上,很少花费精力,因为都有人替他承担着呢。外边的事情,诸如出版,发表之类的,都是张倩依在处理;家里的事情,自然由母亲大人做主,他也就提提意见;学校里的事,他倒做了不少决定,但执行最多的还是冯轩轩。 这样说来,他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女人在执行。 好在冯轩轩只管学校,老师这样层面的。至于学生中间的事,则还有王鹏在帮忙,更多的还是朱红,顾郁馨在处理。 “交给你?”张斯笑了笑,没说什么,语气中却透露出极大的不信任。 “我是你的徒弟好不好!”陈娜说道。 张斯心想:“你是我徒弟,她是我媳妇”,随口敷衍道:“下次,下次一定交给你……对了,近来过的还好吧?我看你越来越漂亮了,容光焕发,滋润柔美。” “好什么好。”陈娜叹了口气,说道:“老师的工作太无聊,还不能随便离校,真想辞职了,找点刺激的工作试试。” “好,你这想法很有创意,我很欣赏你。”张斯装模作样地说道。 陈娜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而且学校里总有些人很烦,就知道骚扰别人,我感觉应该早早开除才是。” “谁呀?”张斯好奇地问道。 “陈吉。”陈娜说道。 “他?”张斯皱了皱眉,这个人他可算老相识了,当时他与朱红还一起看过他的活春宫呢。那个纠缠楚韵的陈群正是他侄儿,与张斯有过一点矛盾。 “怎么个骚扰法?”他打趣地问道。 “你故意的是不是?”陈娜翻了个白眼,说道:“要说出来,还真猥琐,反正勾勾搭搭的那种,看见了就恶心。” “你这样说我就了然了。”张斯笑道:“就是传说中的‘性骚扰’嘛……可是,他不是和那个李丽……怎么扯到你了?” “没扯到我。”陈娜解释道:“我跟李丽没半分相似的地方,你可别瞎说。” “怪我,怪我。”张斯笑道:“那……他咋还骚扰你呢?” 陈娜闻言,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男人哪有知足的?” “额……”张斯明白自己躺枪了,不过没半分,好像她说的正是事实:“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干嘛,我虽然是你师父,可也只是个学生,这种事解决不了的。” “骗人。”陈娜不屑地撇了撇最,说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帮我,就算不开除,给个警告总行吧。” “学校真不是我家开的。”张斯苦笑道。 陈娜却好像智珠在握,没有丝毫急切的模样,笑吟吟地说道:“我倒是奉劝你,早把他踢开,免得坏了你的好事。你知道教育局的那个丁原么?这家伙近来老骚扰轩轩,这里面穿针引线的就是陈吉。” 张斯皱了皱眉头,摆摆手:“你的事,拿冯老师出来顶着,这可不好。” “装,再装。”陈娜笑道:“你们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不说,轩轩不会说?反正话我已经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冯轩轩还真没给他提过这件事,两人相处的一直很亲密,在学校时候,遇着机会,常偷偷地亲亲嘴,搂搂抱抱的。由于一直没出什么事,他的危机意识逐渐降低,乍听陈娜的话,倒有点意外。 在他心目中,这个冷艳的美女老师地位挺高,可不能让人欺负了。 她若是不愿跟着自己,张斯不打算拦她,但绝不允许别人侵犯她。 第十二章 惊闻 桃源图书馆开通,分为两个区,一个是公共区,另一是学生专区。 学生专区只是校中学生可用,环境好一些,设备亦更加齐全。公共区则没有限制,只要愿意,谁都可以进去。本来无此必要的,但桃源图书馆是桃源第一个正式图书馆,藏书也最丰富,若不能供众人使用,实在是一种浪费。 而且,公共区还有一个特色。 余德水在学校开课以来,极受大家欢迎,张斯又将他请来图书馆,开了另一门国学课。自此以后,余先生利用清晨时间,在图书馆的儿童区教授儿童《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之类的启蒙数目,并且是免费的。 好在他有早起的习惯,对这份工作也十分喜爱,很高兴地接受了。 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人在意,大家也不怎么信任。还是一些老师比较有见识,亲睹过余德水的学问,很快便把自己的孩子送来,一再交代要好好听余先生的话。其他家长见了,才急匆匆地把自己的孩子也送来。 反正是免费的,何乐而不为呢?加上老师从不点名,只教授愿意学的孩子,又没有惩戒制度。还有听说是张斯搞出来的,也令大家放心不少。 而这一特色,又成了图书馆的一道风景线。 此地本来应该要求极其安静的,但早晨却是另一番状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 朗朗的读书声,悠悠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童音更具感染力的了,听着这传统而温润的语言,许多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美好,似乎空气更清新了,人们的笑脸也越来越多了。 此时周围会有许多人,中间是许多送孩子来的家长,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女。 余德水则穿着小褂,踩着布鞋,背着双手,在学生周围绕圈,督促大家的学习。等大家能熟练地背诵了,他才会教下面的内容。 孩子们都是在图书馆门前学习的,每人领一个蒲团,放在地上,整齐排列,安静地坐好。蒲团的数目有限,那些迟来的孩子,只能站着学习。 余德水此时会变得严厉,那些迟来孩子的父母,常常要祈求多给一个蒲团,他每次都能严词拒绝。若是有人敢拿着自己买的蒲团,让自己的子女坐的话,他则会直接撵人。 并且,除非雨雪天气,孩子必须在馆外背书。 面朝太阳升起的地方,念出清脆可爱的语言。 这是余德水的规矩,谁也改变不了。 课本则由图书馆提供,可以带走,但若是毁坏的话,父母需买一套补齐。 每天听着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周围的人都感觉很舒适,似乎空气中都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为此,这道靓丽的风景线还上过新闻,受到许多人的赞赏。在众多图书馆的排行榜中,有时竟能看到桃源图书馆这个小地方,并常常别打上“最具人文气息”的标签。 “这是我近来见过最美的画面,一群孩子,在朝阳下朗读着祖传的精华,脸上带着笑意。如此温馨,如此纯洁,我看着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暖意。这是个奇妙的小城,张斯也是个奇妙的人物,如果有机会,我想去那儿看一看……” 这是京城大学校长的话,在媒体上流传了一段时间。 “我从这儿看到了不一样的教育,除了冷冰冰的知识外,还有浓浓的人情味。” 这是一位知名学者的话,简介凝练,传神生动。 “看着这些孩子,我有种羡慕感。羡慕他们能不花分文,就接触到这些东西;羡慕他们毫不知情,却有人默默奉献,为他们讲解分析;羡慕他们生在桃源,而桃源出现了张斯,余德水这样的人……” 这是一位作家的话,带着深厚的情感。 评论的话语有很多,其中不乏溢美之词。还有一个大家关注的点是,这件事能否坚持下去?若不能的话,赞同就显得多余了。 这个张斯早有安排,嘱咐余德水,一定要按时到场。 至于余德水不能来的时候,便由别人代替,以保持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不辍。 最常来的就是张相文与张斯了,郦清和雪伦也曾代替过,效果都不错。后来随着桃源的发展,来此的文人墨客有很多,大家常来客串,其中不乏一些知名作家,专业教授之类的。所以桃源的孩子很幸福,早早便见了这许多了不起的人物。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图书馆的成立,对学校里的学生影响也很大。 按学校新的规定,班级每个星期必须抽出一天时间,用来给学生阅读。还有则是,凡完成了规定学业的学生,老师不再控制,任由他们去图书馆。 这一规定受到了学生的欢迎,大家终于可以做一点自己喜爱的事了。 开馆的下午,除了领人参观之外,还有一场演讲。不过与张斯无关,演讲的人不是他,而是学校的一些领导。 本来,剪彩的人,也打算请县里的领导来的,可惜张斯最不爱玩这一套,那些领导爱摆架子,说话又没意思,看到了让人心烦。所以他积极反对,剪彩的人也就变成了“三剑客”。 演讲的时候,张斯寻空溜了出来。 这种东西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些自夸的言语,听着犯困。 至于郦清几人,捧场完毕也就走了,要忙的事情还多呢。张斯则在走廊里遇见了冯轩轩,美女老师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张斯没有回笑容,直接把美女老师楼道偏僻处,一番长吻,气都喘不过来。 并且还上下其手的,温存了一番。 “怎么这样呀……”停息的时候,冯轩轩皱着眉拍打了他一下:“一见面就知道这个,你脑袋里到底想些什么呢?” “不说。”张斯摇摇头,伸在她胸前把玩。 “别……这是学校。”冯轩轩躲了一下。 张斯撇嘴道:“我们见面都是在学校吧?你要是愿意跟我到别的地方,我就放手。”手又伸出去,这次冯轩轩没有躲,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坏蛋,才不跟你走。” “轩轩,这两天过的好么?”张斯吻了吻她的面颊。 冯轩轩点头道:“过的挺好,吃得饱,穿得暖……你放开我吧,别被人见到了。” “再抱抱,你一向不听话,我一放手,你肯定跑了……对了,听说那个丁原还在纠缠你?”张斯说道。 冯轩轩一愣,说道:“谁说的?” 张斯说道:“这你不用管,我就提醒你一下,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离远些为好。” “他不是,你是?”冯轩轩忽然来了一句。 张斯说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哼,他也不见得是假义吧?”冯轩轩语气有点冷:“至少,人家还时常给我送些花花草草的,说些好听的话。你呢,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好,你要我如何比较?”心中似乎不大高兴,推开了他,抱胸站着。 张斯很想解释,但事实情况如此,他也无法解释。 冯轩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对我的关心,我是知道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那个丁原……我以后少接触就是了。还有就是,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让我试着处一处,若是可以的话,我就准备结婚了。” “什么?”张斯讶然。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料。 他曾经想过这么一天,这些可爱的女人,会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去结婚生子,与自己再不相干。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莫名地难过,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惆怅。 许多事情控制不了,该来的就会来。 只是事情还没来之前,他很少会挂在心上,所以来的时候,难免会惊讶惶恐。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迟早要嫁人的。”冯轩轩心情也不大好,语气低沉:“我的心意你已经明白了,可你娶不了我,我也配不上你。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像恋爱,尽管你没有尽到责任,但我已经很高兴了,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为什么如此突然?”张斯苦涩地说道:“你都不曾想过跟我结婚么?“ “家里人催促,我也没办法。”冯轩轩说道:“结婚毕竟跟恋爱不一样,恋爱凭的是喜好,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现实,也该为家人考虑考虑了。” 张斯拉过她的手,说道:“轩轩,不要走,我娶你就是了。” 冯轩轩苦笑了一下,说道:“别发傻,你知道自己做不到的。”凑到面前,吻吻他的嘴唇,轻声说道:“不是说好的么,怎么又这样舍不得。我只求你一件事,若是我真的结婚了……你不要来参加婚礼,我怕我止不住难过。” “可是……”张斯依然有些凌乱。 冯轩轩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好可是的,事情就是这样了。再说,你也不用着急,我还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成不成还说不准呢。” “我应该祝福你么?”张斯勉强地笑了笑。 冯轩轩摇摇头,说道:“不要,太假了。”主动搂过张斯,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目中亮光闪烁,她仰着面,不让泪水溢出来。 第十三章 宝玉 张斯有些心烦意乱,板着一张脸,独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这是他心情不好的标志,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会选择性地避开,免得触了眉头,令自己难堪。就连大胆活泼的朱红,也不敢随便招惹,更别说使小性子了,最多也就温言问上几句,得不到答案,也就不再问下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雪伦关心地问道。 郦清摆摆手,皱眉道:“谁知道怎么回事,一到家就这幅模样,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雪伦好奇道:“你不过去问问?” 一听这话,郦清不禁来气,说道:“谁爱问谁问,反正我不问!” 边上的楚韵闻言,不禁捂着嘴偷笑,还和朱红挤眉弄眼的。雪伦聪颖灵慧,见着此状,也就明白了,郦清大概是去问了,只是吃了闭门羹,弄的自己也一肚子火。 “小心眼。”雪伦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是他自己小心眼,还有这两个鬼丫头,一想我就上火,明明知道不该这时候问的,也不提醒我。”郦清没好气地说道:“偏偏看着我过去,又灰溜溜地跑回来,我说你们居心何在?” 楚韵无辜地说道:“清姐,你冤枉我了,我也不知道的。以前很难遇到这种情况的,就算遇到,妈上去说几句话也就好了,要是不好,妈一生气,他就乖乖过来赔罪了。” 郦清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名字里虽然也带个‘清’字,可惜不是他妈,他会在乎我?哼,倩依姐说的对,‘你又不是我生的’,我凭啥在乎你?以后再不管他了。” “越说越胡闹了。”雪伦在她肩上轻拍了下,站起身来:“我过去看看。” 郦清本要出言阻止的,雪伦却已经走了过去。 情况进展的很顺利,两人轻语交谈,低声相慰,似乎颇为入心。可惜声音小了点,远处三人尽管好奇,竖着脑袋,却听不真切。 见雪伦握了握张斯的手,做出一个勉励的表情。 接着张斯起身,冲着郦清这边,抱歉地作揖,郦清不明所以,一时却拉不下脸,轻哼着转过身去了。雪伦只能无奈地看了看张斯,相视苦笑。张斯又低语了几句,便上楼去了。 等雪伦回来,大家都围了过来。 朱红热切地问道:“雪伦姐,你跟他说了什么?” “你们自己去问他好了。”雪伦有意逗她们。 三人自然不依,拉着她又是摇又是晃的,头都被弄晕了。没有办法,雪伦表示投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说道:“他这是青春期正常现象,容易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随便安慰几句就是了。” “青春期?”朱红的表情很奇怪,问道:“他也会有青春期?” 这个问题就有意思了,是正常的人类,自然都会有青春期的。朱红问出这么一句,看来,平日里也没将他放在正常人类这一范畴。 郦清说道:“我感觉是更年期。” 雪伦说道:“青春期是更年期的一种。” 纯理论探讨没有持续很久,大家都不怎么感兴趣,话题又转了回来。郦清问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就简单的几句话。”雪伦轻轻地说道:“我说不会结婚的,也不会离开他。” 朱红皱眉,不解地说道:“说这个干嘛?” 雪伦微微一笑,没有理她,继续说道:“他心有不甘,又问我‘那,清姐呢?’,我说‘你清姐跟我一样’,于是他就放心了。” 郦清惊讶地张着嘴,过会儿说道:“你怎么替我做决定呀?” “随口一说而已。”雪伦淡然地说道:“我自己说的是真的,至于你,自然由你自己决定。你不愿意的话,谁又能拦住?”随即摆摆手,说道:“今天有点累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们自己玩吧。” 说完,自顾地走了。 郦清却楞了好一些会儿,嘴角才掠起莫名的笑意:“这个小王八蛋,打的好算盘,以为自己是贾宝玉呢。” 朱红与楚韵,两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她瞧,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正要询问,郦清却走了出去,追雪伦去了:“今天没事做,我也休息了。” 日子恢复了平淡,波澜不惊,既宁静也舒适。电影依然在拍,朱红终于耗尽了好奇心,跑回学校上课了,逢着星期天则回家,平日里常到张斯家住。楚韵回家的时间也多了,戏份越来越少,她也不必再耽误学业。 不过,张斯家中的房间依然为她们空着,姑娘们时常会回来住,已经习以为常。 单云清早已适应这种吵吵嚷嚷,乱乱糟糟的生活,显得很热闹,她也很喜爱。若论最开心,则属张倩彤,因为年龄最小,又是张斯的妹妹,可占了不少便宜。 每当姐姐们来了,或多或少总有些礼物送她,多是些漂亮小饰品,小巧玲珑的耳环,晶莹剔透的项链,也有一些精致的书签,可羡慕死她那些同学了。 姐姐们还爱给她打扮,梳着精致的发饰,穿着柔美的衣服,加上一张可爱俊俏的脸,活脱脱一个小公主,人见人爱。还有一个好处是,只要姐姐们待在家里,母亲大人或姐姐就不会太苛责自己,无论是打是骂,总有人拦着。 可惜的是,她还得按时上学,享受的机会不多。 她曾经要求过,希望自己能走读,被单云清一口回绝了。 “现在越玩越野,待在家里还得了?” 张倩彤小同学只能悲催地默默承受,乖乖地跑回去上学。有时候她真想大声反驳一句:“你偏心,哥哥就不用上学!为什么我用?” 当她还无勇气质问的时候,聪明的张倩依已经看出来了,用她那平淡的语调冷声说道:“羡慕了?这种事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先给我说一说《品三国》,然后写一本《射雕英雄传》,或者《明朝那些事儿》也行,感觉难度太大?歌曲喜爱吗?写一首《东风破》也行呀。要是能完成其中一项,我做主,你今天就不用上学了。” 张倩彤听了很气愤,说道:“你欺负人。” 张倩依好笑道:“莫名其妙,我说的没道理?” “有……自然有一点……只有一丁点。”张倩彤用手放在眼前比划着,拇指与食指间的距离尽可能小些,以表示对方正确的地方很少,很快,她想到了更好的反驳:“我做不到,你也写不出来!” 对于自己能想到这个,她有些得意,高兴地笑了起来。 张倩依撇了撇嘴,说道:“第一呢,我已经毕业了,你上过的学我都上过,你没上过的,我也上过;第二呢,我写不出这么厉害的,但也写过小文章,要我翻出来给你看么?第三呢,我现在是大老板了,可忙的事情多着呢,哪来的空闲计较这些小事。” 事情的结局是,张倩彤小同学惨败,被驳的哑口无言。 只能气愤地背起书包,跺着脚离开了。 对于有这么个厉害的姐姐,她表示很无奈。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要怪只好怪妈妈好了,都是她生的。 其实,斗嘴归斗嘴,在她的心底深处,张倩依可是她的偶像。先是早早便开始帮家里的忙,减轻家庭负担,接着有了自己的事业,已经是一个女强人了。张倩彤跟她到公司去过,听她雷厉风行地指挥,见到员工们奉之唯谨,当真威风八面,令人好生羡慕。 而且张倩依长的也漂亮,以前略显柔弱,现在久居高位,气场大增,看来英气勃勃,十分迷人。总之,比她这个还没完全长开的丫头迷人多了。 有才,有财,有貌,张倩依已经占全了,是一个基本完满的女人了。 唯一在张倩彤看来,还有所不足的地方,是她缺个好的伴侣。 由于时间都花在了事业和许多杂事上,她在这方面确实不大顺利。单云清也私下催促过几回,可惜效果不大,张倩依毕竟是有主见的人。 按单云清的意思,在当地找个老实本分的好小伙嫁了,若是离的近,还能常回来看看。 可惜以张倩依如今的状况,此地有谁配的上她? 那些帅气的小伙还在社会上瞎混,既幼稚又无聊,她看不上眼。至于那些令她感觉舒服些的,大都已经四五十了,有家有室,就更没法配了。所以单云清托人介绍的几门亲事,都无一例外地吹了。 当然,这个在张倩彤看来,不是一个问题。 现在找不到,可以慢慢找,迟早会找到的嘛。 她曾幻想过,等她长大了,就要做张倩依这样的女人。然而,这也只是个幻想,张倩彤小同学尽管也是张家的人,而且有张漂亮的脸蛋,可惜智力很一般,实在没什么超出常人的地方。她不像张倩依,因为遇事较多,早熟的很;也不像张斯,碰到穿越这种难得一遇的事。她只是个心地善良,可爱活泼的小姑娘,既美丽也平凡。 还有一点是,张倩彤的毅力有限。 她贪玩,有点小小的虚荣,能过舒适的日子,绝不会去干苦累的事情。虽然打算成为姐姐那样的女强人,可是依然贪吃,依然赖床,依然不爱学习,依然有些胆小。这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如此而已。 但平凡有时也是一种天赋,常常带来意想不到的的收获。 就像小姑娘这样,身边从来不乏爱慕者。她却记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一定选一个自己喜爱的。由此,单云清不必为她多有操心,平凡的人,感情也常是平凡的,没那么多波澜起伏。 单云清该担心的是张倩依与张斯姐弟两,而这姐弟两是不一样的。 张倩依身边没有异性,也许曾经有,也被她她强大的气场压迫逃开了;张斯的身边全是异性,品种齐全,五花八门,而且采摘着并不很难。看着常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小姑娘们,单云清常常又骄傲又头疼。 张倩依陷入了无可选择的困境,张斯则是不知该如何选。 要是能人为控制,单云清就会把两个人的状况平均一下,一切就容易多了。可惜这种事没法控制,有时完全是天意,至于原因何在,只有老天才知道。 不过,单就婚姻角度来说,这个问题渐渐开始有些眉目了。 张倩依依然毫无进展,张斯却不得不做出抉择,因为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件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 该来的,总算来了。 第十四章 惊险营救 张斯独自一人在家,写写文章,构思一下未来发展。 单云清与张倩依还在上班,郦清待在剧组,张倩彤仍在上学,朱红与楚韵在学校,或者是剧组,雪伦则在新房写作。 热闹的气氛一扫而空,有种风卷残云后的宁静。 这是难得的好时机,可以闲闲心,除了有点寂寞。 在院前散散步,绕绕圈,悠闲自在。当他感到腹中微饥时,女人们便一个接着一个地回家了,立时为他解决这个问题。张斯曾经想过,当大家不在的时候,为这些勤劳可爱的女性做顿丰盛的晚餐。 可惜,才子之名是真的,可惜不在烹饪方面。 若说吃,他倒可以就品尝的角度,滔滔不绝地说上几段。至于动手做,则不大靠谱,连最简单的事也做不好。为此,在他为女性们做了一餐之后,大家的评价是:连朱红都不如。 这就相当伤人了。 本有的几分热情,瞬间消散。 这还不算,单云清在郦清的怂恿下,规定说:“从此以后,张斯不准再踏进厨房一步。” 张斯心有不忿,特地去寻了余德水,要求拜他为师,痛下心来,苦练厨艺,要让人刮目相看。余德水的厨艺那是相当了得,属于此行的顶尖人物,只要能学到一两成,定能在母亲大人面前挺胸抬头地做人。 情况与设想的差异就在此处。 教了几天,余德水欲言又止,张斯本人也感觉别扭。 还是老板娘邓晓翠比较直接,将他撵走:“去,去,赶紧回家吧,你不是这块料,别瞎耽搁别人功夫。” 张斯道:“这不刚开始么?做的不好,也在意料之中呀。” “呸。”邓晓翠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水开不开都看不出来,这叫做的不好?我们家这口子是读书人,向来厚道,不忍心对你说实话。但我不能不替你考虑,赶紧找点正是做去吧!” “没救了?”张斯问。 “彻底死亡了。”邓晓翠说道。 于是,张斯又灰溜溜地回家了,绝口不提此事。因为,只要一提,定然引起一阵嘲笑,指不定说出些什么话呢。 所以,他习惯了等待,等待别人为他做饭。 这天吃完饭,大家都洗洗睡下了。 却在极晚的时候,响起了电话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甚为骇人。 单云清最早接的电话,却把张斯喊了起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找你的,很急。” 张斯心中疑惑,不知是谁的来电,拿过电话,还未询问,那头已经焦躁地催促了:“张斯,张斯,赶紧去找轩轩,她可能会出问题!” “嗯?”张斯皱眉道:“陈娜?” “是我,啊呀,先别管我是谁了。”陈娜叙述道:“今天轩轩被陈吉喊去吃饭,陪那个教育局的混蛋,现在还没回来呢!” 张斯没有插嘴,眉头却皱到了一起。 “我打电话给李丽,她不小心漏了点口风。”陈娜说道:“那两个王八蛋可能会对轩轩不利,你现在就去,不知还能不能来的及。” “嗯”张斯应了一声,说道:“我立即动身。” 陈娜把打听到的地址说了一遍,又补充了一句:“阿姨刚刚打电话来问,我怕她担心,说轩轩在我这儿呢,待会儿你接了她,千万别直接送回家。” 张斯未知可否,挂了电话,便去拿钥匙开车。 好在张倩依将车开了回来,不然,大半夜的,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阵急促的车名,碰的一声,仓促之下,将篱笆都撞坏了一块。张斯不及顾问,转个弯,就直接开走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单云清,心中一阵慌乱。 随着飚起的车轮声响,车身消失在黑暗中。 路灯一晃而过,张斯的脸在此映照之下,忽明忽暗,嘴唇紧紧抿着,眉毛也竖了起来。冯轩轩一直是他最不顺心的地方,别的人都没她那么拧,明明爱着,又不敢抓紧,想要放手,又舍不得,快活之中总有股凄凉味道。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真正快活过。 她就是这么个人,有着一副高傲冷艳的外表,藏着一颗火热诚挚的心。有着自己的理想,却脱离不了实际的控制,所以常常忽喜忽悲,刚刚有个决断,很快便会犹豫痛苦。 张斯对她有很深的感情,不希望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若是冯轩轩寻到自己喜爱的人,想脱离他的身边,他或许会放手。但陈吉这些无赖的阴谋,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绝难忍受。 事情比较紧急,紧急到无以复加。 毕竟,夜已经深了,冯轩轩很可能已经被伤害了。若真是如此,张斯即算能赶到,也抹不去她心中的伤痕,后果不堪设想。 汽车呼啸而过,速度吓人,好在路上行人不多。 张斯不愿多想,当他必须想一想,若是已成定局,该怎么最大限度地保护冯轩轩。他额头的青筋冒起,越想越来气,人间总有那么些王八蛋,为了逞一己之私欲,为所欲为,残害他人。而这些人里,常使些可怜善良的人物,不能保护自己。 离所在地越来越近,他越越来越紧张。 终于看到了饭店的招牌,他猛地停车,车身甩起,刹车声惊动四野。他没空在意这些,“砰”地将门打开,就像店里冲去。而刚进入大厅,就被人拦下了。两名保安早就见出事情不对,挺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先生,对不起,请问能为您做什么?”一位男服务员说道。 张斯说道:“教育局的丁原在哪个房间,带我去见他!” 男服务员面露难色,说道:“不好意思,先生,丁局长特意吩咐……” 张斯一摆手:“别废话,立即带我过去,马上!” 情况紧急,已经不容他浪费时间,若是还有人拦着,他就决定硬闯,就算打残几个人,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正在他不耐烦的档儿,大堂经理走了过来,是位年纪不大的女性。 “怎么啦,乱糟糟的……”她皱着眉走过来,见了张斯,好奇地多看两眼:“咦,张斯……张老师,你怎么在这儿?”转头对左右说道:“搞的那么紧张干什么,是张老师,我的偶像,你们的眼睛都是怎么长的?” 众人经他们这么一说,仔细一瞧,果然看出了来者何人。 可以说,张斯在桃源是家喻户晓的人物,面孔很有辨识性。今天他来的匆忙,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再加上说话语气,与他平日风度翩翩的模样判若两人,致使大家没认出来。 既然知道是张斯,也就松了一口气。 张老师可没空来瞎捣乱,自然是有正事要做。 “你好,这位姐姐,我有急事要见丁局长,关乎一个朋友的安慰,拜托帮帮忙。”张斯说道。 大堂经理应该是很喜爱他的,闻言都没多想,便在前面领路:“张老师,你跟我来,我带你过去。” 张斯道了声谢,便跟过去了。 到了地点,大堂经理自觉地停了下来,并在门口看守着。张斯则挺身出来,碰地一脚将门踹开,内中情景,令他火冒三丈。 冯轩轩上身已经被扒光,被按在桌上,两只雪白粉嫩的玉兔暴露出来。 丁原正揉捏她的胸脯,面色通红,看来十分兴奋。一旁还有陈吉,一脸淫笑,正掀起冯轩轩的裙子,在她大腿上摸索。冯轩轩挣扎着,却不很激烈,目色迷离,应该是被下了药,或是喝醉了酒。 上身裸光的她,泪水涟涟,口中呼着不清不楚的话语。拳头打在丁原身上,却没什么力度,反而令对方更大力地在她身上摸索。她仅有的思维已经逐渐绝望,准备放弃,接受这令人痛苦的一切。 她后悔,不该这么草率地出来,并喝下别人倒的酒。 她也没想到,丁原喜爱她那么久,最终却要使用这种手段,并且和另一头禽兽一起分享。听着他们的自白,这个男人根本就只喜爱她的身体,久追不下,决定用他们惯用的伎俩,污辱这个可怜可悲的女老师。 她更很,恨那个人,毁了自己的一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就在她的手,慢慢垂落的时候,门猛地被撞开,亮光闪入了她的眼睛。而在亮光之下,那个人,正怒发冲冠地奔进来。 张斯没有丝毫犹豫,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丁原的裆间。 一声惨叫,丁原倒在了地上,凄厉地呼喊,这一脚的力度实在太大,又是在他好没准备的情况下撞来的,造成的伤害难以想象。 张斯没有停下,一肘便将陈吉放倒,并且接着就将他拉起,一脚蹬出,人影飞起,哄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陈吉艰难地站起身,浑身颤抖:“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瞪大了眼睛,惊骇莫名,连身上的疼痛也忘却了。 张斯一声冷笑,不发半语,踏上前来,又是一肘,将他撞的老远。这次伤害更大,使得陈吉直接晕了过去。 张斯这才转过身,将冯轩轩抱起来。 冯轩轩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紧搂着他,不松开半分。 大堂经理恰在此时出现,领着张斯走了出来:“张老师,我领你们从后面走,人少一些。”她的心很好,也很细,看来也见不惯陈吉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只是惹不起而已。现在有张斯出头,自然就不关她什么事了。 为能替冯轩轩遮住身子,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给了张斯。 可惜冯轩轩抱的很紧,一丝一毫也不愿放松,就像在担心张斯会抛下她一样。所以自然也没法穿衣服,张斯不愿停留,只得抱着光着身子的冯轩轩,快步走到身旁。 终于上了车,冯轩轩依然在他怀里。 车子缓缓开动,离开着惊心动魄的地方。 冯轩轩也感到了安全,虽然没有放手,却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泪水喷涌而出,似有无数的委屈伤心,越哭越难过。 张斯勉强开着车子,被他哭得鼻尖发酸,吻着他的秀发,不停地安慰:“宝贝,宝贝,不要害怕,我在这儿,一直陪着你……” 冯轩轩难以回答,只呜呜地大哭,将头埋在他怀中,使劲地杵着,似乎在责怪他来的那么迟,让自己受了那么多委屈。 第十五章 一箭双雕 车开的很缓慢,稳稳的,夜色依然迷离。 张斯需要考虑一下,将冯轩轩送去哪里。望着怀中的可怜人儿,送她回家不大可能,这副模样,定会吓着她母亲。再说,他也不知道冯轩轩家在哪儿。 不单是她,其她几人的状况大致相当,他一概不知道。 回他自己家也不好,家里女人多,难免引起轰动。 想来想去,他决定去新房,那儿只有雪伦一个人,也能顺便帮忙照顾些。 打定了主意,他便开车驶去,很快便到了地点。冯轩轩的身体发热,不停呓语,还在他怀中蹭来蹭去,定是药性还没过去。不过她不再哭了,倒显得安静许多。 张斯抱了她,来到门前,用力地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脚步声,却并不开门,而是问道:“是谁?” “雪伦姐,是我,开开门。”张斯说道。 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雪伦出现在眼前,面色疑惑:“怎么这么晚还来……这是谁?” 冯轩轩那裸着的上身暴露在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 “待会儿说给你听。”张斯一脚跨了进来,将冯轩轩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可是冯轩轩赖在她怀里,不愿出来,他只能请雪伦帮忙。 雪伦边听他解释,边帮着安慰。 听到女性的温柔声音,冯轩轩感到了安全,逐渐放松了下来,却依然牵着张斯的手。张斯没有办法,只能顺势坐了下来,为她整好被褥,掠齐头发。 雪伦听了他的叙述,一番叹息,不禁为这姑娘难过。 “你打算怎么办?”她轻声问道。 张斯说道:“好好守着她,直到她恢复正常。” “我说的是以后,你怎么待她?”雪伦说道。 “以后?”张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要看她的意思。” “唉,她的意思自然是离开你,然后今天的事又会重演,终有一天,你再也无法及时赶到现场……”雪伦的声音中有份凄凉之意,听得他悚然惊动,不知所以。 冯轩轩熟睡着,身体还不时抽搐一下,似在做着抵抗。 余下的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冯轩轩开始呓语,不停地说话。 “张斯……张斯……你毁了我……毁了我的一生……我深爱着你,你为什么不愿同样爱我……我去相亲,老想着你,没一次成功……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好苦……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她越说越伤心,又开始哭,眼泪顺着两颊向下流。 雪伦已悄悄退了出去,不声不响地掩上门。 张斯看着她离去,目中满是歉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冯轩轩越来越激动,身体扭动着,坐起来抱住他。被褥滑了下来,饱满坚挺的柔软抵在他的胸前,红唇印在他的脸上。 张斯按住她的肩膀,想将她推回床上。 “别拒绝,我心甘情愿的。”冯轩轩静止下来,忽然说了句。 这不像是脑袋迷糊时说的话,张斯不禁愕然,想过来看她的脸。 “不要看我的脸,解开我的裙子……不许转头,否则,我们从此一刀两断。”冯轩轩明白他要干什么,出声阻止了:“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负责,照我说的做。” 张斯没有出声,却吻上了她性感的裸肩,右手伸进她的裙子,轻轻摸索起来。 冯轩轩这才放开手,任他施为,捧着他的脑袋,献上香唇。 两片舌头纠缠在一起,啧啧有声,张斯的衣服也被她撕了一半,至于她自己,已被剥成一只大白羊,只等着被享用了。 缓缓分开她的腿,冯轩轩的眼睛很清醒,温柔地看着他。 “不要怜惜我,我已渴望了很久。”她躺在床上,轻声说道。 随着一声闷哼,她脸上涌起一阵红潮,看来是痛煞了。 张斯停了下来,去吻她的嘴,却被她推开,忍着痛说道:“别分心,集中在下面,用力……让我印象深刻些。” 这个冷艳的女人,再一次表现了她的冷艳,有一种彻底的性感,美的惊心动魄。 他忽然有种感动,无关乎情爱,只为着瞬间的美感。 如她所愿,张斯架起起她修长的美腿,下身大开大合,冲撞起一声声娇媚至极的惨痛叫声,令人血脉贲张。 门外的雪伦,正怔怔地立着,手中托盘上有两杯茶。 “这个混蛋……”她看了几眼,两条肉虫战况正酣,把她弄得又羞又气。跺了下脚,端着托盘又回去了,嘴中不忘嘀嘀咕咕地骂张斯。 而冯轩轩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让她无可躲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她耳畔回响。 “王八蛋,王八蛋……”她不耐烦地踱步,心中有种焦灼感。 张斯将冯轩轩翻了个身,让她趴跪在床上,自己则在后面努力工作。今天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真刀真枪地玩耍,感觉自然舒爽至极,兴奋地把美女老师的胸脯抓着。冯轩轩则在一声高亢地尖叫后,瘫痪了下来,身体不停地抽搐。 张斯尚未尽兴,却不愿再折磨这可怜的女老师,将她安顿好,让她早些休息。 冯轩轩温柔地看着他:“我已经想明白了……今后不要再为我烦心。” 张斯感动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她的手,用力地吻了吻。冯轩轩似乎了却一桩心事,不再有什么压力,轻松的呼了口气,疲惫地笑道:“你个混蛋,竟真的不怜惜我……别待在这儿了,去陪陪那位吧,同时天涯沦落人……” 张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走开,微笑着摇摇头。 冯轩轩感觉很欣慰,身体极度困乏,催促了他两声,便睡着了。张斯为她掖好被角,这才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先给陈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已经没事了。接着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单云清果然没有睡,电话铃刚响一声,她便接到了。 编了一个不错的理由,并好言安慰,再接受一点教育,这才将母亲大人哄去睡觉。 放下电话,他心中也极为惭愧,方才只顾着自己快活,却把母亲抛在了一边,害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半夜也不敢睡下。 洗手间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等了一会儿,雪伦围着浴巾出来。 “你之前没洗过么?”张斯问道。 “别管。”雪伦的语气怪怪的,似乎有些羞涩:“你要洗澡?” “嗯。”张斯点了点头。 “哦,去吧……洗干净点。”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匆匆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斯没怎么在意,径直进了洗手间,开始洗浴。热水流过身体,他闭着眼睛享受,回想起刚才的战况,下面不禁又抬起了头。美女老师的诱惑果然非同一般,那股冷艳的性格让他陷入其中,尤其那双修长美腿,一想起来就激动。 他的心中很兴奋,有了冯轩轩的承诺,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至少,不用再瞧瞧逼着楚韵用其它地方代替。 满身热意地走出洗手间,他擦拭着水滴。 “张斯,过来。” 却见雪伦在冲他着手,声音中透着一股紧张。 而张斯则更紧张,今天的情况被雪伦姐看到了,雪伦姐自然不高兴。盛怒之下,定然做出了什么决定,准备跟自己摊牌之类的。 可是张斯真的好舍不得她,不愿她离去。 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向她的房间走去。 雪伦却没什么与他谈判的架势,拉过他的手,关上门,向床边走去,顺手将灯也关灭了。 “雪伦姐,关灯干……”张斯好奇地问道。 “不许说话。”雪伦说道。 两人来到床边,雪伦忽然又问了一句:“张斯,你对我说实话,你爱我么?” 张斯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回答道:“爱。” 雪伦静默了一下,说道:“这就好。” 她的声音很紧张,有些发抖:“你待会儿轻点……不许像刚才那样,我害怕。”她在暗中摸索着,窸窸窣窣的,张斯感觉有浴巾砸到了他的脚上。 接着,雪伦就躺倒在了床上,一声不响。 张斯有点搞不懂,站在那儿发愣,不知该何去何从。 过了一会儿,雪伦仍没有感到他碰触自己,不禁有点生气,低声道:“你,混蛋……你想让我难堪么?” 张斯大着胆子弯下腰,用手摸索。 温润滑腻,雪伦已是脱的光光,身体被他的手一碰,瑟瑟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在害怕。张斯无暇顾及,没有消尽的欲望,汹涌澎湃地涌出。他脱下浴巾,伏下身体,压在了雪伦的身上。 被硬邦邦的东西,顶在小腹上,雪伦不禁一声**。 身体不由得有些抗拒,双手下意思地推住张斯的胸膛,随即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又缓缓放松下来,拿开了双手。 张斯玩弄着她的身体,在她的身上舔舐。 可雪伦的身子始终有些坚硬,不知如何配合他。 “雪伦姐,你的那些**小说怎么写的……”张斯疑惑地说道。 他能感觉出来,雪伦还是个处,而这个处女,竟能写出为人追捧的**小说,真是奇哉怪也。 “要你管……”雪伦很不好意思。 张斯没有再追问,努力地享受着,雪伦发出娇腻的**,听的人骨头都酥了。在她迷失的时候,张斯一贯而入,穿山越岭,到达了目的地。 雪伦一声痛叫,已经带着哭音:“王八蛋,让你轻点……” “忍忍。”张斯轻声抚慰:“待会儿就舒服了。” “我什么都给你了,你却不听我的话,还说爱我……”疼痛使得她不讲理,口中又是哭,又是**,表现的比冯轩轩软弱的多。 张斯不敢反驳,缓缓地抽动,直至她能适应。 听着她不再哭,张斯则癫狂起来,大开大合,想发泄身体中的热情。雪伦配合不很激烈,始终带着羞意,克制着自己的呼喊。当张斯要求她换个姿势时,却遭到了拒绝,雪伦实在不好意思,尽管关着灯。 当她不支时,张斯也精力耗尽,喷涌进了她的身体。 喘息着躺了下来,将全身是汗的雪伦搂在怀中,身体紧贴着,静静享受着她的悸动,她的余韵。雪伦送上香唇,劳累他的辛苦,终于有点主动配合的意思了。 “不要告诉清清,免得被她笑话。” 第十六章 幸福 当雪伦享受完余韵之后,就将张斯推来:“去,黏糊糊的,怪难受的。” 张斯伸手在她胸前作怪,却被她打开了:“别待在这儿,钻到你那冯老师被窝里去,搂着她说些温柔话,女人的第一次很重要的,你多用点心。” 张斯说道:“你也是第一次。” 雪伦说道:“我的不同,我是思考好的,她是心情太过激荡……别管这些,赶紧去!我还要去洗洗澡。” 张斯粘着她,不想离开。 “要不,我们三人一起睡?”张斯提议道。 “哼,想得美。”雪伦打碎他的美梦,说道:“才不理你这种变态想法,赶紧离开这儿,我好穿衣服。” 张斯自始至终没看清她的身子,特别想瞧瞧,可惜雪伦很坚持,硬被赶走了。 “喂,你玩真的?”他裸着身子,站在门外。 雪伦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谁有兴趣和你玩假的,你再不走,我下次再不理你!” “你……”张斯欲言又止,确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女人的行为很特殊,令人不明所以。刚刚才经历了快活事情,却不让好好温存一下。 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房间。 冯轩轩睡着觉,当他钻进被窝时,微微醒了一下,见到是他,又放心地睡下了。张斯自后面搂住她,按在她的温柔上,下身紧贴着,想早些入睡。 搂着自己喜爱的女人,这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除了一点,另外一个房间,还睡着另外一个自己喜爱的女人。 他总有些惴惴不安,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不相信这两个女人的大方,竟由着自己胡闹。一箭双雕的快感无与伦比,可并不是保险的事。他老感觉这两个女人是一时鬼迷心窍,还在迷糊当中,等第二天醒来,见到对方说不定会破口大骂呢。 思绪有些复杂,下面却蠢蠢欲动。 一顶一顶的,令他难以自控。 年轻的身体就是这样,太过敏感,禁不起一点挑逗,哪怕是肌肤接触,也会生出许多反应。张斯将小家伙塞在老师的两腿间,感受着那份压迫感。 冯轩轩**了一声,迷糊道:“我再睡会儿,醒了陪你。” “哦……”张斯应了一声,没有继续动作。 他心中有着欲望,就很难入眠,睁着眼睛瞧来瞧去,就是没一丝睡意。不时看看冯轩轩的面颊,摸摸她的胸脯,舔舔她的耳垂,乐此不疲,似乎这里充满了永不穷尽的乐趣。 待逼近破晓的时候,冯轩轩休息够了。 而这个美女老师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张斯又快活了一回。通过她修长美腿传来的力度,张斯知道她的诚意,自己做的便更加卖力了。 “身体会不会受到损伤?”张斯有些懊恼地说道。 欲望消去,他的脑袋恢复清醒,不禁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惭愧。冯轩轩是处子之身,一次已经不堪,何况两次?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没有在意她的感受。 “不会,我有分寸的。”冯轩轩轻声笑道,在他胸前画圈圈:“我今天好畅快,不单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终于不用再犹豫彷徨。” “轩轩。” “嗯。” “轩轩” “干嘛?” “没什么,我多喊两声,看这是不是真的。”张斯笑道,两根手指捻着她的樱桃,轻轻搓动,弄得冯轩轩仰着脸,闭上眼,上身一挺一挺的。 “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平日里对我也别太明显。”她喘息着说道。 张斯停下手来,疑惑道:“为什么?” 冯轩轩吻吻他的侧脸,说道:“你是个有身份的人,和自己的老师这样,会被人指责,或是笑话,对你影响不好。” “我还是有身份证的人呢。”张斯没好气地说道,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笑话的?他们只是嫉妒,嫉妒我有这么美丽的老师,而且这个老师还愿意和我好。” “自恋。”冯轩轩轻拍了他一下,说道:“你要听话些,以后终归要娶媳妇的,现在的事传言出去,谁还愿意嫁你?” “你。”张斯说道:“轩轩,不如我们结婚吧?” “不许瞎说,你才多大的人。”冯轩轩说道。 张斯嘿嘿怪笑:“多大,你比我清楚,再说了,能把自己老是哄上床的人,还不够结婚?” 冯轩轩白了他一眼,说道:“真难听。你以后肯定会结婚,但对象不会是我,我会乖乖地给你当情妇,直到你厌倦的那一天。” “为什么?”张斯问道。 冯轩轩叹了口气,说道:“哪有师生结婚的道理,师生恋爱也不对,更不该……上床,但上床毕竟是暗里的事,结婚却会放在明面上。还有,我的年龄大你许多……” 张斯说道:“大的不多,几岁而已,我又不在乎。” “是现在不在乎。”冯轩轩目色迷离,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上:“你现在喜欢我,抱着我说情话,因为我的……还这么坚挺,皮肤还这么细腻,脸蛋也还这么明艳。你现在的年纪,我比你大上几岁,你反会觉得我成熟性感。可是我会老的,比你先老,三十岁也许你还愿意吻吻我,四十岁你大概只会嫌弃地把我踢开。” 张斯不禁苦笑:“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始乱终弃?好色贪心?” “嗯,好色贪心。”冯轩轩确定了其中一点,说道:“那么多女人围着你,还不好色贪心?你自然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但等你不再喜欢我,两人厌恶地相处,是何等艰难的事,我才不想经历。” “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而已,照你的说法,没人愿意嫁给我了。”张斯说道。 冯轩轩说道:“为你好的几个女人,应该不会嫁给你,比如那位……”她努了努嘴,示意雪伦的位置:“刚刚快活完,便把你赶出来,分明是与我一样的心思。你要是娶的话,得娶朱红那样年轻的,像我们这个年纪,不该争这个位置。” 张斯闻言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说道:“雪伦姐也不愿嫁给我?” 冯轩轩叹了口气,说道:“那么多话算是白说了,身子都给你了,还有不愿意嫁的?不是不愿意,是不能,只有爱的深了,才会深切地为你考虑。你只要听我们的话,我们就会非常欣慰,非常开心的,做不成正妻也乐意。” 张斯感觉心里暖洋洋的,非常舒适,就像飘在云端。 与床上的快感不同,这种感觉更深入人心,隽永长远。 “兴许,雪伦姐正巴望着嫁给我呢,我一开口,她就会答应。”张斯开玩笑道:“到时候,我娶个大作家回家,一定引起很大轰动。” 冯轩轩轻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轩轩,你怎么知道我和她那个……”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冯轩轩嘴角掠起一丝笑意,说道:“她在门前等你的时候,我看见了,又是紧张又是害羞,模样可惹人爱了。” 张斯低沉地说道:“你们这么对我,我该怎么报答?” “好好爱我们……”冯轩轩摸着他的脸,深情地说道。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张斯的困意渐渐起来,搂着老师,想要好好休息。冯轩轩见天色不早了,却爬起身来,穿戴好:“稍稍起一下身,待会儿再睡。” “干嘛?”张斯见她的模样,很感奇怪。 冯轩轩说道:“我抽一下床单,乘她没起,赶紧洗了。不然被看见,可难为情了。” 张斯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还想把这红艳艳的床单留作纪念呢。” “给我!”冯轩轩硬拖,没好气地说道:“骄傲,那只是你骄傲。男人以这个作勋章,无聊透顶……我才不留给你,免得你拿去炫耀。” 张斯稍稍起身,让她可以得手,好笑道:“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乖乖睡会儿吧,待会儿起来吃饭。”冯轩轩温柔地说了句,带着母性的笑意,拿着床单走了。 张斯则在没有床单的床上,沉沉睡去了。 当冯轩轩在洗浴间整理好盆具,准备清洗的当儿,门口却传来一声轻呼,透出惊讶的意味。她一转头,却见雪伦站在门口,为难地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情景十分尴尬。 冯轩轩见她手中拿着床单,上面是红艳艳的花朵,心下也就了然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都十分尴尬,原打算早早处理干净的,可是因为抱的同样心思,反而撞到一起了。 “雪女士早上好。”冯轩轩讪讪地说了句。 她的情形更加难过,昨天衣服早不知哪去了,早上穿的是张斯的,宽宽松松,底下却是没有裤子,修长雪白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想躲也没法躲。 “冯老师好。” 雪伦也叫了一声,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既然来了,也被看见了,反而不好再退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人之前是认识的,雪伦来桃源中学,冯轩轩好接待过。只是一直不大熟,可能因为张斯的缘故,在故意躲避着对方,女性的本能,令她们难以待在一块。如今却挤在这狭小的空间,并且在这种令人难堪的情形下相见。 默默地拿过盆,两人分别洗刷。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交流,也就没什么声响。 而安静会增加尴尬感。 两人都感觉别扭,还是雪伦鼓起勇气,低声问了句:“他睡下没?” “嗯。”冯轩轩点了点头,说道:“刚刚睡下。” “那就好,怪累的。”雪伦说道。 这句话说的不伦不类,她刚说完便后悔了,张斯为什么累,两人心知肚明,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说呢。 冯轩轩接道:“他这么年轻,很快会恢复的。” 雪伦摇摇头,说道:“这种事……还是有些节制些好,身体再棒,过度也会跨掉。他昨夜经历了那么多……一定食髓知味,你以后不要太宠着他。” 结结巴巴把话说完,意思倒是表达到位了,同时还发现,这种事说出来之后,也没什么太难为情的。 冯轩轩受她的鼓励,也敢开口谈论了。 由于这是两个比较不熟的女人之间,难得的一个共同话题,她们便由此产开了讨论,并且促进了认识与感情。 谈着谈着,洗浴间有了笑声,两人很和睦。 第十七章 事后 “混蛋东西!”张相文生气地拍了拍桌子,站起身来,不停踱步:“学校的发展如此令人欣喜,却还出现这种混蛋,实在令人气愤!” 张斯面上表情不多,静静站着。 “让他走人吧。”谢敏振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是自然,总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张相文点点头,说道:“待会儿便开会,让他另谋高就吧!” 张斯却问道:“以什么理由呢?” “唔,这是个问题……”张相文不禁沉吟,事情出在冯轩轩身上,但却不能把冯轩轩的事说出来,否则,对她的名誉伤害很大。无论事情是否属实,只要一经透露,便会引起纷纷议论,大家难免胡乱猜测,在背后指指点点。 冯轩轩毕竟是个女性,受不得这种压力。 “我记得学校有个女老师,名誉不大好……”谢敏振皱了皱眉,说道:“嗯,人品也不好,本该一起撵走的,这次怕要借她的力了。” “女老师?谁?”张相文对这些事不大清楚。 张斯代他解释道:“是位叫李丽的老师,教英语的,与陈吉关系有点……若是怕伤到冯老师,确实可以用这一条。” “哦……”张相文不是什么死板固执的人,为人极是灵活,与谢敏振一样,都是非常开明的人物,想了想便说道:“这个不是不可以,陈吉是有家室的人,在学校胡搞,够让他走人了。不过,事情需确实,莫冤枉无辜。” “这倒不必担心,不会有什么错误的。” 张斯说道,面色从容淡定。李丽与陈吉是什么关系,他太清楚不过了,当时的那副活春宫,可让他激动万分。在他看来,不单是与陈吉,李丽与丁原的关系怕也不那么清楚。牵扯上她,绝不会冤枉人。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教育局的那个,要我帮忙么?”张相文对张斯问道。 他是搞学术的,又不是仅仅搞学术,门生弟子极多,身居高位的也不在少数。他这个恩师发句话,效果可不一般。 “这倒不用。”张斯微笑道:“那家伙被我踢了一脚,应该不轻,说不定以后再难祸害人了。而他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这样也好。”张相文点点头,说道:“民不与官斗,能避免的话,自然还是不要冲突的好,惹来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张斯没在学校久待,替冯轩轩请了假,就回去了。 早上刚谈论完,下午便生效了,会议决定,让陈吉另谋高就。当时陈吉尚不在校,正在医院养伤,接了个电话,当时就傻了。 理由是陈吉为人师表,行为却不检点,与学校某女老师勾勾搭搭,对学生影响极坏,特予以解聘。 此事一出,立即掀起一阵议论。 陈吉人品低劣,极不受学生欢迎,大家拍手称快,聚在一处高兴欢呼。至于某女老师,目标太明显,李丽立即被人指了出来。 不过,学校并未撵她走,大家也就议论议论,作为饭后谈资,其中难免会编出许多桥段,解释两人之间的种种事迹。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状况,怕是也辞职了。 可惜李丽还真不算一般人,心理素质极好,顶着被人指指点点的压力,硬是在学校继续教书。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个过人之处。见她有所收敛,张相文也便不再过分强硬,没赶她走。 李丽与陈吉的关系已不似以前亲密,这次能及时营救冯轩轩,多少与她有点关系。不过她将信息透露给陈娜,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张斯都会认下这个情分,绝不逼她离开学校。 此外,陈娜可是相当的高兴。 好友安全脱险,陈吉那个混蛋又被赶走,再不能纠缠她。从今而后,又可以过自由安闲的日子了,不必时时防备着,免得被某些痴心妄想的人恶心到。 这件事对桃源中学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由于其名声向来卓著,忽然冒出这么一件丑闻,确实令人耸动。不过既是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卑鄙与龌龊,永远无法避免。张相文能堂堂正正公开此事,并做出行动,还是令人敬佩的。 至于陈吉的去向,就没人关心了,爱去哪儿去哪。 张斯先回了趟老家,与母亲大人见个面,编了个理由哄骗一番。他答应过冯轩轩,昨晚的事,不要对外提起。确实也没有提起的必要,除了当时的愤怒之外,他并没什么损失。反倒因祸得福,使得冯轩轩心情激荡之下,竟决定献身与他。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种行为也会起连锁反应,把雪伦也扯了进来。 一夜春风几度,可是件让人得意的事。 尤其两美风格不同,各擅胜场,其中滋味,难与外人道也。 昨夜出来匆忙,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好在新房中存了许多,不然可要光着屁股了。单云清并不难骗,几句话便破涕为笑,娇嗔轻打,忘了之前自己在质问什么。倒是郦清天生性疑,不声不响的,老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别人。 张斯被她看的颇不舒服,等私下无人的时候,问道:“你有什么想问我?” “你有什么想对我坦白?”郦清反问了一句。 “没有。”张斯摇头,笑道:“我有什么好坦白的,你的思维也太跳跃了。” “是么?”郦清依然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道:“你去见了雪姐,而且还发生了点什么,对吧?” “昨天是王鹏他们几人……”张斯解释道。 “衣服,你身上的衣服。”郦清指了指。 该死,出去的时候与回来时的衣服不同,只可能是在雪伦那儿换的,自己太大意,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而且哦,你的脸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郦清比划着自己的脸,笑道:“一定是得了什么好处,说说,雪姐让你得了什么好处,与我分享分享,都是老交情了,不要那么小气。” 张斯听她这亲切而老辣,好笑又讽刺的语气,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得了好处是真的,可惜不能说。 雪伦姐确实疼爱自己,却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若是她交代了的事没办好,她定然生气。到时候能不能哄回来,可就说不定了。 “咳咳……其实,你说对了。”他尴尬地说道:“昨天确实在雪伦姐那儿过的夜,不过没什么好处,倒是有一件极为凶险的事。” “哦?说来听听。”郦清说道。 张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除了后面那一段旖旎风光,并没什么保留。他担心编出来的事有漏洞,遇着郦清这种人,被识破就不好了。 “哦……真是个俗套的故事。”郦清表现的很平静,说道:“原来你的好处来自冯老师,唉,英雄救美永远是个陷阱,对于女性是个跳不过去的坑,屡试不爽。” “额……你在说什么?”张斯装傻道。 “我在说,你不会是想娶自己的老师吧?”郦清忽然来了一句。 张斯的心猛然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雪伦的脸同样不怎么好看,阴晴不定,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回答。 “没……有。”张斯吐了口气,说道。 “这样最好。”郦清的脸色稍稍好转,说道:“你母亲不会同意的,别人也不会。你要是硬要选择这样,可能会众叛亲离,前途也毁掉,知道么?” 张斯干笑了两声,说道:“你在吓我?” “回答正确,希望你被吓到了。”郦清的嘴角掠起讽刺的笑意,说道:“这个时代可不流行师生恋,舆论压力可大的很。要是花心,就偷偷情什么的,只要藏住了,没人会在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丢开吧。” “咳咳,你对我真大方。”张斯尴尬的笑道。 “大方?”郦清笑了笑,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在说我自己……” “你自己?”张斯疑惑。 郦清在他面前俏生生地转个圈,说道:“看看,这身段,这风情,像不像个偷情的姨太太?我要是偷情,保准没人能发现。” 张斯真是哭笑不得,爱煞这个机灵可爱的女作家。天马行空的思维,不按规矩的行为,令她显得如此出众,如此可爱,也如此难以控制。只要她愿意,没人能留住她,没有事可以牵绊她。 这是一只自由的鸟儿,除了她的最爱,她不会为任何其它事物停留。 “清姐,我搞不清楚,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诱惑我……”张斯敲着闹到,苦恼地说道。 “笨蛋。”郦清白了他一眼,说道。 事情没什么结果,小儿女的情感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透着朦胧的若即若离。正是这种不可捉摸的感情,才是最吸引人的,让人欲罢不能。 张斯在老家坐了会儿,就又去了新房。 他对雪伦说过,中午要来吃饭。 冯轩轩还住在这儿,此时正帮着雪伦打扫房间,两人感情不错,有说有笑的。张斯一进来,两人本都要来接他脱下的外套,却同时停了下来,等待着对方的行动。 这一动一静,情形十分明显,搞得两人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张斯自己挂的外套,对着两人无奈地苦笑。 “你们很谦虚哦。”他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一副老爷的模样。 雪伦皱着眉头,说道:“待一边去,还没打扫完呢。” “这么干净,哪要天天打扫……”张斯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不如我们坐下说说话,交流交流感情。” 雪伦说道:“你要是不帮忙,就不许多嘴。” 张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雪伦姐,我怎么感觉你在针对我呀,我今天似乎没做错什么吧……” 雪伦哼了一声,说道:“我昨天跟你说什么来着?” “叫我不要把我们……”张斯说道。 “行了。”雪伦止住他的话头,面色微红,还偷看了看冯轩轩,说道:“你做的好不好?” “好,相当好。”张斯拍拍胸脯,说道:“我对别人,甚至是老妈,也只字未提。” 雪伦有点生气道:“看你那副得意样子,像是做的好么?这种事……你们男人就爱炫耀,你就不能低调一点?” “啊?”张斯不禁无语。 脸上得意是难免的,经历这么一件事,谁不得意?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别人怎么会猜到我心里想什么……雪伦姐也太敏感了,连得意都不让人得意,生活还有乐趣么? 锦衣夜行,真让着憋屈。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乖乖的把脸耷拉下来,以符合雪伦的标准。看到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两位美女终于露出了好笑的表情,相互之间,正挤眼示意呢。 第十八章 讨厌 冯轩轩在新房住了几天,待假期结束,才随着张斯一起回校,并且住回了自己家中。 在这几天中,张斯天天赖着不走,望能再尝尝那日的滋味。可是事与愿违,冯轩轩住进了雪伦的房间,倒是他自己独守空房了。 看着那扇不厚的房门,他心里如猫挠一般。 腆着脸去试了一回,被雪伦训回来了。 跌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唉声叹气。若是只有冯轩轩,他怕是早硬挤进去了,老师虽长着一张冷淡的面容,可还真没什么脾气。雪伦姐就不同了,看起来温柔的很,他却不敢去惹,不小心便会动真格。 而冯轩轩这么一走,他反倒有了机会。 可能是有别人在,雪伦害羞,只剩下她的时候,情况自然就好起来了。当天晚上,当张斯赖在她房中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自顾自地睡下了。有了这个表示,张斯便知道该干什么了,满面欣喜地钻进被窝,雪伦则在半推半就中从了他。 几日的情感郁积,一朝喷发,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最直接的影响是,雪伦第二天身体有所不适,在床上待了半天。次直接的影响是,张斯立即被撵的滚蛋了。 雪伦毕竟是个节制的人,不会让他为所欲为的。张斯是初尝甜头,恋着新房,怎么也不愿离去。雪伦却不给他多待,每留他过一夜,便几天不许他登门。郁闷之余,张斯也懂她的心意,总是为他的身体考虑。 可他心有不甘。 哥是练武之人,身体倍儿棒,岂能以常人视之? 可惜,这种话他敢跟郦清讲,却不敢跟雪伦讲,真是悲哀。 “我一定会回来的!”张斯立在门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雪伦见他搞怪,又好气又好笑,翻了个白眼:“滚!” 张斯嘻嘻一笑,开着车走了,却将手伸在窗外,轻轻一抖,一件纯白的女性内衣展开了,如小旗一般,随风飘扬。 “啊”雪伦一声惊呼,面色顿变。 张斯得意地大笑,用力摆摆手臂,一溜烟地跑了。 雪伦已满面通红,不停跺脚,没好气地嗔骂:“这个混蛋……真丢死人了……混蛋……色狼……”可惜张斯已经走远,再怎么生气,也无补于事了。 那件内衣自然是她的,昨晚张斯拿在鼻尖轻嗅,一副陶醉模样,她看着恶心,伸手打掉了,并警告他以后不许有这种行为。可张斯不但没听,还乘她未在意,偷偷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怪不得早上怎么找也找不到呢,这家伙硬是装出正经模样,只字未提。 “气死我了……” 雪伦如今还穿着宽大的睡衣,内中则光滑一片,无一丝遮掩。可想着张斯的猥琐深情,让她忆起昨夜的激情与畅快,腿间不禁有些异样。趴在窗边,望着张斯远去的方向,痴痴地不知所想。 张斯平安地回到家中,并得知了一个不错的消息。 经过多日辛苦,《清澈时光》一片正式杀青,结束了拍摄。 为了酬劳大家的辛苦,剧组聚餐,好酒好菜地招呼。许多的压力一朝消散,剧组人员都感觉轻松自在,除了几位跟后期的,再没他们什么事了。所以玩的极为畅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声歌唱,不怕酒量浅,不怕肚子小,自然更不怕五音不全。 张斯也在被邀的行列,因为手头事情不多,也便参加了。 他虽然给了剧组许多帮助,毕竟不是自己亲力亲为,更非自己的影片,故而没有大家那份事后的畅快感。不过,他为郦清高兴,她可是小说原作者加编剧,与影片休戚相关,至此的工作也结束了。 地点是张斯帮忙联系的,也因为他的面子,店家招待极是殷勤,令人生出宾至如归的感觉。刘萍很满意,自然少不了说些感谢的话,张斯轻笑着客气了几句,与她谈的还算愉快。至于剧组其他的人,多有过来与他打招呼,瞎胡闹的,除了张泽浩憋屈地待在一角,一切都显得其乐融融。 受氛围感染,那些女性们放开了动作,不再有扭捏的姿态。 这本是很好的事情,却让张斯有些吃不消。 那些年轻的女孩,红着脸腻在他身边,与他交谈说笑,竟有几个大胆地向他表白。张斯惊喜之余,自然会尴尬,只得借着喝酒扯开话题。好在小姑娘们也没有太过当真,只纯粹地表达爱慕,并没什么期盼。 那些稍长些的妇人就更难对付了,占着年纪大,行为更大胆露骨。一个个端着酒杯,向他敬酒,张斯推脱不得,只好酒到杯干,显出苦涩的豪气。他酒量并不很大,也不愿多喝,可是妇道人家都喝了,他自己装孙子不成? 再说,这些个妇人可不是腼腆的小姑娘,经验老道,更是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若是不能令她们满意,很难讨得什么好处。 张斯也正顾及这一点,只好乖乖服从,不做无谓的抵抗。而事情的发展正如意料,喝酒只是陪衬,这些女人嘻嘻哈哈地逗他喝酒之余,便开始不停地引诱撩拨他。 初时还仅是语言上的挑逗,接着便开始动手动脚了。 慌乱之中,张斯隐约感觉自己的手摸到了一个又一个柔软的地方,鼻尖的香气馥郁,随着酒劲加大,他更是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摸了谁。 当然,这是外人看不到的景象,大家只看到一群女人在捉弄这个已经醉眼朦胧的小才子。男人们大声叫好,还笑着给张斯打气,导演则在一端微笑地笑着,看着她们放肆,并不阻止。 张斯脑袋仍清醒着,手脚却不大受控制。 他感觉自己的控制力在下降,真怕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举动。 “哼,过分。” 郦清与女伴在一旁喝酒,正聊得高兴,见她们伸手乱摸,脸色不禁有些发沉。站起身来,冲着楚韵说了声:“小韵,走,去把她们挤开。” “啊?”楚韵犹疑起来,不知该不该起身。 她自然也不愿看着张斯与别的女人胡闹,可是性子偏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只好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 郦清见状,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很乐意看着?” “我去。”一边的朱红未等她话音落尽,便站起身来,拉着郦清的手便往那边走,“我早就忍够了,这群家伙,好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说着口中哼哼有声,怒气勃发,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喂。”郦清看着好笑,立住身子,拉了她一把。 朱红疑惑,转过头来看她,问道:“又改变主意了?” “不是。”郦清摇摇头,笑出声来,说道:“我的意思是去把人挤开,不是去打架,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敢跟你去。要是你下手出点差错,岂不伤到我的性命?” 朱红闻言,不禁“噗”地笑了,也感觉自己反应太大了。 “清姐就知道埋汰人,我也是淑女好不好,你把我的形象想那么差,是不是对我心怀不满?”她笑道。 “忽然开窍了,真让人欣喜。”郦清继续与她开玩笑。 两人联手挤进了人群,不顾大家的白眼,硬是把张斯搂在怀中,捂的密不透风。因为两人与张斯关系不一般,平日就表现的极为亲昵,大家也不好说什么。见不再有什么趣事可耍,待了一会儿,便三三两两散了。 保卫战争胜利,两人各伸出一只手,击掌庆祝。 “他怎么没动静了?”朱红好奇地捏了下张斯的手臂,将头身上来张望,“不会被你闷死了吧?你不该把他的头堵在胸前……” “呸,我的胸又不大,才不会闷死呢。”郦清将张斯的头放开,却见他正陶醉地吸气,估计是被自己胸前的香气吸引住了,撇着嘴角笑了笑,“真是个色狼,喝的这么多,还不忘占便宜。” 朱红则没好气地掐了他一下,让他清醒了不少。 “干嘛掐我?” 张斯郁闷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刚刚是不是很快活?”朱红哼了一声,咬着牙,像是要随时扑上来咬他。 “嗯。”张斯脑袋昏昏沉沉的,没理解她的语气,竟带着微笑,满足地点了点头。这一下可气着朱红了,上来便要掐他。郦清见状,忙伸手架住,笑道:“他都喝醉了,就别折磨他了,等他醒来,就会后悔自己所说的话了。” 朱红郁闷地嘀咕:“男人一喝醉酒,本性就暴露了。” “这混蛋平日可没掩藏本性,”郦清伸手打掉张斯伸到她胸前的手,对着朱红说,“见着美丽的女孩子就移不开目光,口水流的老长了。” “也没这么不堪,怪恶心的。”朱红笑道。 “行了,”郦清扶正张斯,“这聚餐就到这儿吧,咱俩还是早些送他回去吧,在这儿跌跌撞撞的,不是被人占便宜,就是伤着自己。” 朱红同意了她的话,起身与刘萍告别,扶着张斯离开。 楚韵也跟上来,要与他们一起走。今天是开车来的,走起来倒也方便,朱红当仁不让地接下了驾驶的工作,楚韵坐在前面陪他。郦清则在后排照顾张斯,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拉着他的臂膀,免得他在晃动中撞着头。 张斯迷迷糊糊的,却不怎么老实,双手摸来摸去的。 郦清的胸前被他抓的有些凌乱,又不能把他扔出去,心下渐渐不耐烦。趁着前面两人不注意,将自己胸前的纽扣打开了两个,拿着张斯的手塞了进去,低声警告他:“老实待着,不许再乱动!” 张斯得了好处,也渐渐安静下来。 郦清向一边移了移,避开前面两人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在这静谧的时刻,张斯说了一句:“我讨这个厌罩罩。” 三人听的一清二楚,郦清尴尬地将他的头一把按在胸前,真想把他捂死! 第十九章 电影上映 《清澈时光》终于上映了。 作为一部文艺气质浓郁的校园爱情片,获得的票房成就出人意料,大杀四方,竟是一路飘红。媒体纷纷报道,对此表示惊诧,许多知名人士也道出了自己的看法。这纷纷扰扰的议论,无疑进一步推动了票房,使得《清澈时光》走的更加雷厉风行,摧枯拉朽。 张斯知道此事,心内也很高兴。 不提他与郦清的亲密关系,这部影片的成功,他多少还是出了力的。影片那明快迷人的风格,是他根据前世的经验,给刘萍建议创作的。而一些好玩而隽永的细节,更是他直接从那些影片借来的。 这些先进的东西,放在这个时代,可完全值得票价。 所以观众看电影时,常有惊奇的感觉,为他那聪明的创意所倾倒。 当然,影片的成功不仅源于这些。 首先,郦清提供了精致的文本,书写了一个动人的故事。而她的书迷确实是庞大的,为了比较原作与影片之间的区别,纷纷进入影院,贡献出了不可胜数的票房。 对于这些粉丝的力量,尤其一些花痴少女的能量,张斯是深有体会。 记得上辈子见过一部叫《小时代》的电影,烂的有些不像电影,按他的理解,这种影片根本不该在院线上映。可那一路飘红的票房,将许多高质量的影片都干下去了,这就是脑残粉的力量,闪瞎了许多人的眼。 你骂他们脑残,他们会告诉你,这是脑残粉的时代。 而《清澈时光》可算一部中等偏上的作品,毕竟是专业的导演,专业的剧组,一切都在为电影,而不是在为作者或演员服务。无论郦清的粉丝如何评论,它的质量,至少是对得起原作的。唯一的区别,可能是现在的粉丝不至于像前世那么疯狂。 其次,刘萍这个女性导演,拥有着艺术上的号召力,使得影评人大力称赞,为她鼓出宣传。这些专业人士的意见,对于普通观众而言,还是很有权威性的,大家不自觉便将《清澈时光》放在了高高的位置。 再者,自始至终的舆论关注也帮上了大忙,从选场地到选演员,从郦清的编剧到张斯的帮忙,将影片打上了深深的“桃源”印记,借着桃源的名声,进一步为观众知晓。大家难免好奇,想通过影片,看看桃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奇所在。 最后,则是大环境导致的。 华夏国自电影诞生以来,始终关注着民众的喜好,希望能拍出大家喜闻乐见的作品。经过多年的摸索经历,确实取得了辉煌的成,制作出许多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之后则碰到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灾难,使得电影始终没什么进步。 在这日新月异的时代,停滞是一件可怕的事,带来的结果往往令人悲痛。 灾难结束之后,外国的电影已高度发达,从技术到理念,更新换代,始终紧跟着时代的步伐。而华夏国则面临重头开始的局面,所以当大家的电影中飞船成片,恐龙横行的时候,国人仍在讨论着最简单的技术问题。 好在有一批才华横溢的导演,凭着极具艺术感的电影,在国际上频频获奖,引起国际影坛的注意。华夏电影以此为外人知晓,并推动本土影业的发展。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出现了,由于大家都在研究艺术电影,商业电影就被搁置了,至少重视的程度降低了。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这批导演拍出了了不起的电影,却伤透了观众的心。 因为他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看不懂电影在讲什么。 这使得观众的热情在消退,进电影院的次数逐渐减少,电影市场在慢慢萎缩。在这种状况下,电影已经收不回成本,只能依靠政府的扶持,才能勉强度日。直到香江电影与好莱坞大片被引入,观众的欲望才再次被激活,市场也重新被打开。 可大陆的影片依然没有出路。 拍电影是很花钱的,必须有收益基础,这个行业才能继续下去。 大陆导演开始反思,研究着怎样重新杀回商业片的市场。经过几次试验,微有成效,却不如何明显。而刘萍的《清澈时光》恰在此时出现了,代表的意义可不一般。 刘萍受大环境影响,影片脱不了那种文艺范,但不至于令人看不懂。 这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故事叙述的很符合正常逻辑,节奏也把握的不错,明快自然,善心悦目。它没有什么深刻的道理,但有一种质朴的文艺气质,加之张斯的有意引导,在商业方面也做了努力,很得普通观众的喜爱。 它还不具备与好莱坞大片抗衡的能力,也拼不过香江娱乐片。 但它提供了一种新的模式,可供大陆影坛研究。所以此片一出,就引起了许多导演的注意,也被许多影评人一再提及。这些名声上的赞誉,最终化作了票房的助理,起到了比较实际的效果。 “老导演与新作家的联手,使得影片既有传统的质朴,也有新潮的华丽,相得益彰,观之怡然……” 这是专栏作家尹丽在自己文章中的介绍,看得出对影片还是非常喜爱的。 “刘萍导演拍出了一部与以往不同的电影,它显得很新潮,没有带着以往的苦味,也没有被痛苦束缚。这里面当然有挫折困苦,却跟时代没什么关系,它开始表现爱情本身,而不是对以往岁月的回味。 这是一种进步,电影人终于开始丢开包袱,向着未来进发……” 这种说法有点抽象,不大好理解,大都是给以内人士看的。 其它的专业意见不在少数,有的套路导演,有的讨论演员,有的讨论编剧……不一而足。在这些讨论与报道中,楚韵没少被人提及。那清丽脱俗的形象,方一露面,便令人眼前一亮,给人舒适的美感。 观众很好奇,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个明星? 大家经过查访,才知她是第一次参加电影拍摄,并非专业演员。与此同时,其它信息也被透露了出来,诸如舞蹈艺术家琉璃的弟子,才子张斯的绯闻女友,《千手观音》的原领舞……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让人是非难辨。 而这种关注,使她火了一把。 尽管不如两位主演来的火,但作为一个配角,已是难能可贵了。 一位影评人这么评价: “楚韵的表演很生涩,若非她的容貌美丽,盖过了许多缺点,也许就使人难以忍受了。但我却愿意说,她是本片最大的亮点,因为她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潜在的巨星气质。现在大家会羡慕她得到上镜的机会,许多年后,大家则会因为有她的参演,而记住这部电影……” 这可是极高的评价了,带着主观而武断的味道,并不很令人信服,但至少说明楚韵确实得到了许多人的青睐。 另一位影评人则从另一个角度评价: “张泽浩的形象很符合原著,一举一动也做的不错,算是中规中矩的表演。既不是太出色,也没有太值得批评的地方,作为一个偶像明星,能做到这些已经难能可贵了。李悦染倒是给人一份惊喜感,与去年的成绩相较,这次的进步非常之大。原来学的是皮毛,现在开始触及内心了,她应该试着接一些纯文艺的影片,好好试一试自己的潜力。 至于影片中出现的那个叫楚韵的小姑娘,笔者不知该如何评价。 她的表演似乎有些不稳定,时好时差,外人不大能理解其中的原因。据笔者猜测,可能是她一直在进步,前期演的差些,后期演的好些。若果如此,则不得不赞叹她的天才了,短短的戏份,能有这种天差地别的进步,实在有些吓人了……” 报纸就不会怎么理性,已经开始用“一代新星强势崛起”“表演的天才”“不可限量的明星”之类的标题,语不惊人死不休,看的楚韵本人直吐舌头。 这些都没什么意义,张斯不建议她多看,除了能满足虚荣心之外,一无是处。而楚韵却偷偷地看了不少,尽管也有被夸的不好意思地时候,内心还是常常窃喜的。 张斯则选了许多专业影评给她看,内中有对她表演上的细致分析,对许多缺点都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这些东西读起来当然不好玩,但却很有用,能明白自己的过失所在,才有改正与进步的前提。 要说楚韵多么喜爱看,完全是瞎扯。 她只是个小姑娘,爱听人称赞可以理解,爱听人教训就是咄咄怪事了。可是张斯给她布置了任务,再不喜欢也得看,还要多思考,多理会,事后得交心得报告。这么苦的差事,让她产生怀疑,今后真要当个演员? 除却她的事之外,桃源中学终于在影片中显露出来了。 以往的报道连篇累牍,都是以文字的形式出现的,对于桃源中学报道虽然不少,却难给人直观的感受。而电影则能通过生动的视听效果,很好地弥补这一点。大家能在电影中看到这个神奇的学校,看到它的改革,听到它的上课方式,感受到它的学习氛围。 除了建筑物没有想象中的华美,这儿还是赢得了许多人的喜爱。 大家完全没有想过,国内会出现这么一所学校,校风如此淳朴,透着股温和的宁静感。老师的学问功底如此深厚,思想又那么天马行空,这儿的学生也各式各样,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浑不似受了应试教育。 他们的制服,他们的图书光,他们的生活习惯,令人感到陌生。 学生表现的自信而和煦,彬彬有礼,对外间的事充满责任感。这显得太完美,似乎教育就应该达到这样的目的 而正因为这太完美了一些,反而让人生疑。 尽管报纸对这些都有报道,相互印证着看,不难看出其中的真假。而观众并不会花费时间去研究这些,他们考虑,这大概是为了电影特意安排的,因为电影是拍给人看的,为了故事考虑,确实常要做一些不真实的改变。 这么想,反倒显得合乎情理,却令张斯哭笑不得。 世界就是这样,真的东西明明就在你眼前,可你偏偏不信。当别人告诉你是假的时,你才能舒口气,拍着胸脯说:“我就知道是这样。”然后才能心安理得地离开。 第二十章 第二春 “喂,你说咱的赌局还算么?” 郦清涂抹着指甲油,晶莹剔透,放在眼前细细地瞧,不时轻轻吹口气。抬头对张斯说了一句,随即又低下头,注意着自己的指甲。 张斯正读着书,闻言顿了一下,说道:“有区别么?” “没区别么?”郦清没回答,反问了一句。 “呵呵,咱俩的关系,我可不想占你便宜。”张斯摇摇头,说道。 郦清轻哼了一声,说道:“怎么着,我会输给你?” 张斯说道:“据报纸上的数据,《射雕》的销售量已经与你的书齐平,我的后劲明显比你足,超过是迟早的事。” 郦清笑了笑,说道:“若是正常推算,确实是这样,可现在有电影上映,而且还挺火哦。” “那,你说算不?”张斯直接问道。 “算,自然算!”郦清瞥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道:“白纸黑字写在那儿呢,你要耍赖也耍不成。你信誓旦旦要与我打赌,害我遭了不少议论,我凭什么不算?” 张斯苦笑:“到时候,我带着雪伦姐去给你赔礼道歉?” 在一旁写作的雪伦闻言,搁下了笔,抬头看向郦清,皱着眉头,似乎在问她的意思。郦清一见,连忙摆手,说道:“雪姐,别听他瞎说,我开玩笑呢。” 张斯松了口气,说道:“我就猜到是这样。” “我只能说,你猜错了,”郦清转过头去,对着他,“我只是和雪姐开玩笑,又不是针对你,你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出。” “我能不当男子汉大丈夫么?”张斯问道。 “你妈妈有兴趣把你塞回去重生么?”郦清戏谑地说道。 “生孩子那么痛,她应该没这个兴趣。”张斯摇摇头,说道。 郦清耸耸肩,说道:“这不得了。” “那,我现在赔礼道歉行不?”张斯问道。 “不行,”郦清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咱当时论战的时候,可是热闹非凡,你现在偷偷给我道歉就能了事?别人知道了,难免感觉虎头蛇尾。” “我不怕虎头蛇尾。”张斯说道。 “我怕。”郦清说道。 张斯很头疼,真不知道郦清要干些什么。他记得当时回信时,可不仅仅说了道歉那么简单,似乎还应下了“三个条件”,要是输了,这就成了一个定时炸弹,而遥控器正握在郦清的手里。 雪伦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又低下头写作,不理两人的斗嘴。 事情如郦清所料,她的书开始再次热卖。 这完全得力于电影的火热,《清澈时光》排片率本来不高,许多院线都在上映其它影片。由于上座率比较给力,院线方面决定增加影院,这样一来票房增长就更快了。 而它的耐力也挺足,一直上映了一个半月。 累计票房,大约有三千余万。 这个数字在前世看来,实在是有些“可怜”了,听着很寒酸。而在这个时空,却可算高票房,除了几部贺岁档的喜剧片,可谓独领风骚。大陆电影有五六千万,也就是顶天了,这其中可能还有“政治任务”的成分,并非全是观众自愿。 当然,好莱坞的大片又是另一番待遇。 尽管引进的很少,吸金能力却异常强悍,在世界其它地方攻城略地,一路势如破竹,挟着赫赫威势,一进内地市场,便如虎入羊群,横行无阻。已经有几部影片在内地的票房过亿了,其中的一部沉船灾难片,更是取得了数亿的票房,成为一个令人仰望的记录。 内地的影坛很无奈,过亿还是一个跨不过的坎。 当然,有时也会出现一两个异数。曾经就有人拍过几部喜剧片,获得好几亿的的成绩,观影人数非常吓人。但究其原因,却是连续上映了好几年,只要影院有空档,就把它们拿出来放映。 所以,这种成绩很不好意拿出来炫耀。 观众越是喜欢看,就越显出内地电影的惨淡。 一部经典电影,能持续上映多久,又能保持新鲜多久?这是有一个度的,超过这个度,再经典也不行,何况那几部喜剧片拍的一般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内地实在拿不出好东西,观众无奈之下,不得不继续看几年前的电影。 所以《清澈时光》取得的成绩令人羡慕,甚而眼红,这可是实打实的票房,没有一丁点水分。媒体给了许多的赞誉,那些溢美之词听得刘萍都不好意思了,她连同制片方特地给剧组人员发了红包,就连张斯都得了一份。 这点钱对于张斯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但里面包含着一份喜庆,感觉还是不错的。至于郦清就更高兴了,她不单接了红包,书也开始大卖。一些观众看了电影之后,感觉不错,便想了解一下原作,借着电影大卖的风潮,上架的书迅速被扫荡殆尽。 《射雕英雄传》与《清澈时光》是今年最火的两本书,风靡大江南北,看过的人不知凡几,而购买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射雕》,受众极广,几乎没什么年龄限制,从九岁至九十九岁都可以阅读。 所以一位评论家说:“这个年代,若是不读《射雕》,便算不上是看过小说的。” 言语有些夸张,但从中能说明《射雕》的火爆。 《射雕》本来是排在《清澈时光》后面的,由于质量过硬,很快便追了上来。接着便是两书焦灼的战斗,轮流坐着榜首的位置,将其它一切书籍甩的老远。近段时间,两书销售已经持平,都保持在四百万左右,今年的进展空间不大了。 以后还能继续卖出一些,但不会出现这样的热潮了。 按照专家的分析,《射雕》的优势比较多,往后数年还会有一定的销售量,指定会比《清澈时光》超出一大截。但当时的赌约是以今年为限,再说,难道让人等到数年之后,再来判断两位作者输赢? 以今年的数据为准,则两人堪堪持平,几万本的差距,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 这种平局可能是最和平的解决方法了,谁也不用难堪,这应该是值得两方共同庆幸的事。而正当可以下判决时,电影的大卖,带动了买书的热潮。《清澈时光》发了第二春,短时间内销售了五十万本,将《射雕》甩开。 而两本书已经疲软,《射雕》翻身的可能性为零。 于是,媒体将赌约的事重新提了出来,问张若虚该何去何从。 “要不,我们都装不知道,”张斯看见报纸上的内容,提议,“这样过一段时间,舆论就会平息,把我们忘记的。” 首先遭到了郦清的反对:“愿赌服输。” “你只有两个选择,”张斯翻了个白眼,说道:“第一呢,大家都保持沉默,什么话也别说;第二呢,我不认输,但为了补偿你,决定以身相许,如何?” “真是个充满想象力的提议……”郦清被气笑了。 雪伦听着,却摇摇头,说道:“装作不知道怕是行不通,别人不了解你的身份,自然找不到你。可我和清清的身份早就公布于众,到时候,舆论一起,你越是躲避,越容易引起议论,媒体会追着我们采访的。” “不怕,”张斯拍了拍重复,说道:“雪姐躲在我家,他们找不到的,让郦清一个人去应付。” “郦清,郦清……”郦清一把拉过他的耳朵,斥道:“还敢直接喊我名字,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谁让你那么小气,拿着人小痛处不放。”张斯反驳道。 “呵呵,我小气?”郦清听了,不怒反笑,说道:“你还没见着我小气的样子呢,这就怕了?哼,躲在家里,我到时候把你的身份抖出来,看你如何躲。” “轻点,别拉伤了。” 雪伦皱着眉,将她的手打开,她自然知道两人在玩闹,可看着郦清那副鲁莽样子,依然止不住担心。 “你老护着他可不好,”郦清在张斯脑袋上拍了一下,这才放手,说道:“男人就像小孩子,很容易宠坏的,他感觉你对他好,便会老欺负你。” “不然呢,拉他另一只耳朵?”雪伦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这倒不必,只是我欺负他的时候,你别护着就行。”郦清说道。 张斯插嘴道:“你老欺负我,是不是感觉我对你特别好?” 郦清说道:“我不是男人。” 张斯耸耸肩,转向雪伦:“雪伦姐,听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站出来,当靶子给别人打?我感觉着会引起更大轰动的。” 雪伦摇摇头,不同意他的看法,说道:“早死早投胎,总是要面对的,自己站出来反而能把握主动权,将舆论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那我明天些份信到报社?”张斯问道。 “不急,”雪伦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么急着表态,最容易惹人关注。我们静候消息,若是外界的议论小了,自然最好,我们就什么也不掺和;若是议论的很激烈,就立即现身,三两下将事情解决,干净利落的离开。” 听着倒挺不错,张斯转头问郦清:“你以为呢?” 郦清叹了口气,说道:“想的这么好,真是书生之见。” 事情的发展确实很难像雪伦说的那么简单,媒体人都是无风起浪的家伙,最爱干推波助澜的事,指望他们自己消停,可能性太小,除非事件失去了关注价值。到那个时候,就算你去求他们,他们也不会报导你一个字的,人情冷暖在这儿体现的最为明显。 随着《清澈时光》与《射雕》数据的拉开,输赢已经非常明显。 媒体保持了一贯的尿性,还是把这个话题抄上来了,由此将舆论中心转移,成功地接下了《清澈时光》议论后的空白。 第二十一章 难以平息 “对于张若虚先生的信息,坊间流传极多,却很少有真的,十之**均是读者随口编造,可信度极低。今次随着同名电影的热映,郦清女士的小说销售火爆,已牢牢占住榜首位置,张先生的失败成为定局。 这也给读者提供了一次机会,若是张先生如之前约定的那般,至郦清家道歉,媒体便有机会查访到其容貌身份,以公布于众……” 这是一份特殊的报道,因为与其它的报道相比,显得过于温和了。 下笔的人一定是个温文尔雅的先生,不懂得什么是噱头,什么才刺激,只是简单地诱导一下读者。 对于这种人,张斯还是很欣赏的。 可惜这种人极少,尤其在媒体工作者中,更是凤毛麟角。若再过几年,传媒影响力增大的时候,这种人不是改变了心性,就是被扫地出门。 张斯翻了一翻其它报刊,叹了口气,非常郁闷。 “你说,我这么一个好人,大家为什么追着不放呢?” 张倩依接过他手中的报刊,瞟了两眼,点着头说道:“《将下跪的张若虚》,这篇不错,很有噱头……《武侠圣手服软》,不是太好,有点不明确……《避无可避,华夏最神秘的作家即将现身》,这个还行……” 张斯用手敲了敲桌子,说道:“小姐姐,请尊重一下你这位凄惨的弟弟,好好听他说话。” “我听着呢,被人追有什么不好?”张倩依将报刊卷了卷,扔在了一边,“我倒是愿意像你这样,天天有人关注,连个面还没露,便搅的大江南北熙熙攘攘。” 张斯说道:“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张倩依说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斯说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张倩依说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活该。” “行,你赢了。”张斯停止了对峙,举手投降,“说吧,这次带回来这么多报刊给我看,有何图谋?” “老规矩,”张倩依打了个响指,潇洒地说道:“事情已然发生,你该写的写,该回应的回应,《桃源报》独家刊登。” 张斯瞟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说也是一位大老板了,家资丰厚,怎么还来亲力亲为这一套?” 张倩依不在乎地说道:“顺路而已,又不费什么功夫。还有,你在我看来虽然只是个有些小才华的孩子,在读者心里却是顶级的大作家。我这个大老板来请你这个大作家,也算是符合身份吧。” “嚯嚯,你是来请我的?恕小弟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张斯翘着腿,悠闲自在地看着她,一副不配合的模样。 张倩依说道:“拽文也没用,赶紧写吧,我坐这儿等,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走。” “你这是压榨,剥削,敲骨吸髓……” 这次的事件,依然由媒体搅动,将两帮人马牵扯了进来。一方是郦清的书迷,叫的极为欢快,对于《射雕》作者的践约,真是喜闻乐见,就差敲锣打鼓,大肆宣传了;另一方是张若虚的书迷,心情比较复杂,他们也想见见作者的真面目,却又不愿看他受辱。 尤其一些铁杆武侠迷,心中对于此事颇为抵触。 一代武侠圣手,去给一个写言情的小姑娘认错?实在太令人丧气了,国人竟然那么爱读这种扭扭捏捏,娘娘腔的玩意儿,简直混蛋至极。 他们心有不甘,便开始发文反对。 最大的依据,便是《射雕》在南洋,香江一带的销量。透过一些报道提供的数据,《射雕》在那儿极具号召力,销售节节攀升,已接近千万之数,整整是内地的两倍。而《清澈时光》只有十几万,几十万的可怜数目,基本上谈不到知名度的问题。 若是按总体销量,张若虚完胜无疑。 可郦清的书迷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儿,以前的赌约并没有具体的规定,但以约定成俗的习惯,内陆的排行,向来不列海外的数据。并且,南洋的数据只是报刊的推测,难以判定真假,故而不该加进来。 话里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则是强词夺理。 张若虚的书迷反驳,既然没有规定,哪来的约定成俗?再有,南洋的数据不好统计,千万的数据或许有些夸大,打个折扣,八百万总有吧?实在不行,算五百万也可以,反正是赢定了。 郦清的书迷骂张若虚胆小如鼠,敢做不敢当。 张若虚的书迷指责郦清无理取闹,鄙夷她的书迷素质低下。 争辩越来越激烈。 尤其是学生聚集的地方,散发着浓烈的火药味。年轻令人充满精力,精力过剩则使人有发泄的欲望,加上学识的有限,带来了非理性的冲动,这一切让学生静不下来。 好在郦清的读者大多是女性,张若虚的读者大多是男性,男女相隔,总还会注意些分寸。若全是男性,争论的急了,可能还会直接上演全武行呢。这种待遇,只有在那些明星身上才能看见,两人以作家的身份而首次追捧,不得不说是很了不起。 从报刊杂志到街头巷尾,从教室学堂到工厂工地,免不了听到人们的争辩。而张若虚与郦清的名字,成了高频词汇,被人长时间的挂在嘴边。其实,这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前提是当事人不要去听别人的议论。 因为不能过高的估计粉丝的理性与人品,对于自己偶像的对头,他们从不会吝惜诋毁与谩骂。与加在两人身上的光环相比,累累的伤痕也不在少数,若是这能发生实际的效果,两人早该被骂死了。 而两位当事人则坐在一家精致的小店里,静静喝着咖啡。 咖啡店是顾郁馨开的,用作文艺青年们的交流之所,张斯被她缠着,无奈之下还投了不少钱呢。随着桃源的名气增大,来旅游的不在少数,顾郁馨又是个聪颖灵活的人儿,虽只是个学生,却将店铺经营的井井有条,并且略有收益。 店内环境很好,四壁摆满了书,烫金精装的,毛边线装的,品相极好,种类齐全,客人可随手取阅。舒缓的音乐,如小溪轻淌,听之怡然。作为老板娘的顾郁馨,则在一旁与志同道合的的人研究服饰,轻声谈论。 有时,她们几人也会穿着古老的衣装,静坐在店里,那华丽的气度,给客人无限的惊喜。 “穿着真漂亮,我也想试试。” 郦清看着顾郁馨的模样,颇为意动,用手抵了低张斯,“你说,这么宽袍大袖的,怎样打扮才好看呢?” “有三点。”张斯竖着手指说道。 郦清兴致勃勃,说道:“道来听听。” “第一点,长得好看,”张斯放下手,说道:“第二点,长的好看;第三点,随便打扮。” “切,废话。”郦清说道。 张斯笑道:“我夸你长的好看,怎么,不喜欢?” “哦?这么说,是在拍马屁喽?”郦清闻言,戏谑地笑着,“可惜没用,外面现在吵的可厉害了,我放过你,读者也不会放过你的。” 张斯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郦清说道:“天天黏在一起,有什么好见不好见的。” 张斯说道:“你的读者多,我的也不少。” 郦清笑了,说道:“什么意思,要和我火拼?” 张斯没理这话,掰着指头数数:“清姐,你看,小弟一共有三本书,《射雕》势头最猛,因为意外,被你占了先,屈居第二;《品三国》也一片大火,与《明朝》第一卷一齐进了前十。总共算来,比你高出一大截吧?” “呸,我写的也不止一本,加起来更多。”郦清拿勺敲了敲杯子,说道:“还有,《品三国》是张斯写的,我们现在说的是张若虚。” “这么刻薄,以后嫁不出的。”张斯说道。 郦清耸耸肩,说道:“我从没想过要嫁人。” 此时顾郁馨端了一些甜点,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坐在两人身边,问道:“雪伦姐今天怎么没来?” 郦清笑道:“真是个贪婪的丫头,我们两个来给你拉客,还嫌不够?” 顾郁馨嘻嘻一笑,说道:“多多益善嘛。” 由于郦清与雪伦长期住在此处,周围的人已经见怪不怪,没什么惊奇感了。但那些游客与外围的人不同,能见着这些大名人一次,值得吹上一两年。顾郁馨为了拉拢客人,常将三人喊来,坐在店中喝茶聊天,以此吸引目光。 郦清摇摇头,说道:“你丫头要是缺钱,我直接给你些好了,把我喊来,就为了别人多喝几杯咖啡,我有这么廉价?” “哪有,”顾郁馨不承认,说道:“我才没这么庸俗,来这儿的都是雅人,提钱多不好。” 张斯呵呵一笑,说道:“那我算怎么回事,穿着一袭长袍,不去喝茶,却来这儿喝咖啡,你不感觉别扭么?” “我自己还穿着汉服呢。”顾郁馨说着,甩了甩自己宽大的衣袖。 郦清摸了摸她那古典的发式,说道:“搭配真古怪,跟穿越似的。” 顾郁馨问:“雪伦姐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来的吧?” 郦清说道:“免费在这儿吃吃喝喝,为什么不来?她正忙着写作,需要一个人待着,过几日结束了,便会过来。” “哦……这样呀。”顾郁馨一副恍然的表情,接着问道:“清姐,报纸上的文章,你看了没?大家都在等着你的指令呢,一声令下,我们把那个家伙骂死。” 张斯脑袋上顿时出现了黑线,乌鸦飞过。 郦清则格格直笑,说道:“你又不认识他,骂他干嘛?” 顾郁馨说道:“那家伙讨厌死了,遇到事就躲,都不敢出来说句话。” “咳……”张斯说道:“唔,我认为这是一个低调的人,还是应该尊敬一下的,消消火气,要表现的温和些。” “言情与武侠的斗争,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温和?”顾郁馨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一副“女人的事,你不懂”的模样。 张斯捂着脑袋,再也没有抬起来。 第二十二章 戛然而止 在《明朝那些事儿》连载的间隙,登出了一篇文章,张若虚亲手所书,解释近来的事。一时间,各大报刊纷纷转载,流传极广,其内容如下: “许多朋友来信,告知坊间的事,殷勤问候,若虚心内十分感谢。 赌约之事,至此已成定局,不得不说一句,是若虚输了。那些关爱我的读者朋友,切莫急着为我辩护,甚而谩骂。此事由我首先提出,并应下郦清女士三个条件,男子汉大丈夫,输赢有数,若虚虽非慷慨悲歌之人,又岂是临阵脱逃之辈? 读者朋友愤愤不平,常提起南洋,香江一带的情况,我想大可不必。当日订约,不曾具体说清,但我心内一直认定只比大陆销量,今次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有人担心我受辱,是多虑了,人最怕自侮,已诺必诚,乃信人所为,若虚并不以为认输便是受辱。 此外,郦清女士如今已是我的好朋友,早不计当日恩怨,读者朋友更该放心才是。我亦希望大家能看在我的面上,勿再有中伤她的言语,不胜感激。 最后,祝所以的读者朋友家庭幸福,健康快乐。” 这可以算是给读者的一封信,写的温情款款,非常动人。说理也非常明晰,难得之处在于,明明是认输的书简,却讲的不卑不亢,令人不能生出轻视的心。而这样的文章,就是郦清的粉丝看了,也不得不佩服,即算心中不满,也无从骂起。 至于两位作家成为“好朋友”,就有点出乎人的意料了。 大家惊奇万分,明明是一对冤家的,这么快就握手言和了?事情似乎并不如何令人信服,按报刊上的宣传,两人旧仇新恨加在一起,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互相看着不顺眼,见了面就能大打出手。 那么,张若虚此言是何道理? 真如他所言?或只是安慰自己的读者? 正在众人疑惑不已,议论纷纷的时候,同一份报纸上,登载了另一篇文章,署着郦清的大名,立时便消解了大家的疑虑: “张若虚是我的好朋友,这个无需置疑。 交往有一段时间了,增加许多了解,对于他的学问人品,非常佩服,也十分喜爱。以前的行为,大都是一时冲动,引起那么大的轰动,还是很出乎我意料的。本想静待这事情过去,不了了之,没想到大家这么热切,竟再三地将旧事翻出来。 现在想来,是有些幼稚愚蠢了。 不过也非全为坏事,没有这么一个插曲,我又何由认识张先生?而认识张先生,则是我人生中一件大事,令许多情况发生了改变。所以提起往事,我只有些许不好意思,却无半分后悔。 张先生是个敦厚君子,说话算话,仍依着约定向我道了歉。说来还是很好玩的,以我们此时的关系,这个道歉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如做游戏一般。我本坚持拒绝的,张先生却也坚持,还要满足我的另外两外个条件。 无奈之下,我也就顺从了。 至于剩下的两个条件,确实没想好,以后说不定会要求张先生特意为我写本书之类的。在此希望我的读者明白我的意思,勿再陷入无尽的争论中,若是喜爱我,也请喜爱张先生。” 郦清的文章长些,却反而不那么面面俱到,有些自说自话的意思。不过她露出的个性倒是挺讨人喜爱,也使文章显得活泼,容易阅读。 更重要的是,她证实了张若虚的话,若虚而非虚,是大实话。 本来激烈的争论,戛然而止,就像受了惊吓的人忽然失语一样。大家有点不适应,也有点郁闷,拼死拼活地在为他们斗争,这两个家伙却不声不响地搞到了一起,事到临头,才出来做这么个简单的通知,能对得起谁? 两人交好自然是件好事,总不能巴望着别人老打架吧? 并且,这也算是一件轰动的新闻,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远近皆闻。一对敌人,传奇性地变作了朋友,而且非常要好,这本身就具有传奇色彩,值得报道。但好事对于媒体来说,意味着短暂,除了刚开始的轰动外,很快便会失去这个话题。 事情来的太突然,令大家措手不及。 由于事先闹的满城风雨,大家的期待值被无限拉高。心中都在想,就算没有炮弹横飞,枪林弹雨的大场面,也该有点骑马射箭,你来我往的小戏码吧?再不济,温吞吞的持久战也可以啊。 现在倒好,人家握手言和,忙着卿卿我我去了。 大家很想明白,这个突兀的转变是怎么出现的,竟然这么坑爹,俗话说不是我跟不上时代,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而那些反应快的媒体,事情刚出,已经在为此做准备了。 他们不再纠结于目前的状况,而是明察暗访,编造虚构,在读者惊愕的时候,已经将事情的原因经过,发展结果送到了他们面前。那种对新闻极度的敏感,令同行们佩服。而这些文章中,不乏有合情合理,能自圆其说的部分,连张斯本人看了,怕也要吃惊的。 当然,这里面大都不符合事实情况。 由于对张若虚身份猜测的错误,按照这个源头去推测,只会越走越远,离生活本身十万八千里。在这方面,《桃源报》具有得天独厚的的优势,由张倩依亲自执笔的文章,写的丝丝入扣,引人入胜,既不拘泥于事实,也不会太过离谱。 大家也很愿意相信《桃源报》,毕竟张若虚与郦清都是此处的作家,关系亲密,知道的东西自然更多一点。 张倩依也很注意分寸,写的很吸引人,又不至于暴露弟弟的真实身份。 她很难想象,若是张斯的身份被暴露,会引起怎样的轰动,至少,不该低于这次的争论。在她看来,张斯原本只是因为性格缘故,没说出真名。现在由于关注度太高,他怕是骑虎难下,更不愿暴露了。 “清姐,我有你说的那么坚持?” 张斯读者报道,被郦清的文章逗笑了,好奇地问道。 “夸你呢,你应该多感谢我才是。”郦清手里拿着一个红红的苹果,咬上一口,声响清脆,“你这家伙脸皮真厚,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慷慨悲歌’,搞的像是去刺杀秦王似的,严重与事实不符。” 张斯没说话,张开嘴,并用手指了指。 郦清移近身子,将咬过的苹果递到他口边。 张斯说道:“拿给新的,被你咬了好多口水……”却将郦清狠狠地瞪他,也不敢再讲究,在苹果上便咬了一口。 “你要是大方,直接不提条件的事,”他嚼了嚼,说道:“那样的话,我会更感谢你的。” 郦清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从来不大方。” 雪伦走了进来,穿着宽大的睡衣,脸上还留着睡后的痕迹,头发蓬松地披着,倒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刚睡醒?”郦清问道。 雪伦轻轻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说道:“昨夜才把稿子结了,睡了个安稳觉”,顺手拿起报纸,翻了一番,“有我的报道么?” 张斯说道:“只是微微被提及了一点,这次目光都在我和清姐身上了。” 雪伦说道:“真好,终于不用当电灯泡了。” 两人笑了笑,雪伦还是很少说趣话的,这次大概因为稿子写完了,心情不错,竟也小小幽默了一回。 “两篇文章倒写的不错,”她继续看了看,说道:“配合的挺默契,有点夫唱妇随的味道,怪不得人家要编造许多关于你们的流言了。” 张斯一时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没敢接口。 郦清轻轻笑了笑,说道:“其实确实挺般配的,很有发展前途哦。” 雪伦嗯了声,不置可否。 过了会儿,她又问道:“清清,你近来有写新东西么?” “没有,”郦清摇摇头,说道:“一直在忙电影的事,没有时间,感觉挺累的,等歇的差不多了,再着手不迟。” “那,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家玩玩?”雪伦问道。 张斯闻言,插口道:“你要离开?” 雪伦点点头,说道:“在这儿待的时间也够长了,该回去看看才是。” 郦清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倒是挺空闲的,行,借这次机会,正好放松放松,就当是旅行了。” 张斯没有阻止,提议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两女相视一笑,却同时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张斯疑惑地问道。 “你呀,还不到外出的时候,”郦清说道:“等你毕业了再说吧,旅游贵在潇洒适意,我可不想带着个小朋友,到时候还得照顾你。” “照顾我?”张斯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样子,像是需要人照顾的么?” 解释了几次,依然被拒绝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雪伦肯定是要回去的,毕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亲有故,总得回去看看家人之类的。郦清倒没急着回家,不过跟着雪伦绕一圈,短时间内大概也不会回来了。 可以想象,等这两人一走,家里要空虚好多。 问了一下时日,雪伦说过几天便走。 张斯在沙发上,暗中摸了摸她的腿,示意了一下。因为要写书,雪伦这些天都是一个人待着,张斯被撵远远的。好久没有亲热,又在离别之际,他自然很想留下来过夜。 就在雪伦还没答话的时候,郦清已经表示,她今晚要留下来。 于是,事情就这样泡汤了,恨的张斯牙痒痒。 “明天过来吧。”雪伦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温柔的令人骨头都酥了。 第二十三章 大桥崩塌 随着两篇文章的刊登,事情尘埃落定。 大家都知道,张若虚与郦清两人,“抛弃”了自己的读者,“私奔”去了。一场酝酿许久的风暴,虎头蛇尾地结束了,消散殆尽,干净利落。 这种事令粉丝们不知所措,好在粉丝的喜好是跟着偶像变化的,爱屋及乌在这儿体现的最明显。对于既定的事实,他们会很快地消化,并且迅速地接受。 前几天还吵得不可开交,看着自己的偶像与对方交朋友了,得,咱也甭吵了,握手言和吧。这么一来,看对方也不再那么差劲了,仔细瞧瞧,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丁点可取之处。 大家没事就谈谈文学,研究一下武艺,顺便交流交流感情。 当然,适当的时候,对于对方的偶像,也该称赞一下。 你好我好大家好,其乐融融。 现在,张斯与郦清待在同一辆车里,不是私奔,车里还坐着郦清呢,当然,更不是集体私奔,而是送两位红颜知己出发。 为她们摆放好行李,站在车站,挥手告别,看着车缓缓消失在远处。 心内忽然有些空,两位知己将许多东西带走了。 眨眼之间就有了相思之感,他感觉自己有点没出息。 “爸爸,看,看,是他,是他!” 清脆的童声,吸引了张斯的注意,他转头看去。 一张精致的小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紮着两个小鬏,可爱到令他眼前发亮。 小女孩只四五岁模样,一双水灵灵的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惊喜地看着他,右手尚握着一根棒棒糖,正指向他。身边是一位中年人,牵着女孩的左手,冲张斯微微一笑,为女儿的失礼而抱歉。 张斯走近了些,笑道:“好漂亮的小姑娘,你认识我?” 小姑娘“嗯“了一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中年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蕾蕾在电视上看过张先生,她很喜欢看先生的演讲呢。” “哦?”张斯倒有些惊奇,问女孩:“你听得懂我讲的东西?” 小姑娘摇摇头,说道:“不懂。” 张斯呵呵一笑,说道:“那你还喜欢看?” 小姑娘说道:“你长的漂亮,跟蕾蕾一样。” 张斯的汗顿时下来了,原以为自己演讲吸引了她,弄了半天,竟然是因为容貌,而且还被以“漂亮”一词来评价。 跟你一样?张斯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自己紮着两个鬏是何模样。 中年人看出了他的窘迫,抱歉地笑了笑。 张斯摆摆手,示意没事,童言无忌嘛。 小女孩确实挺喜爱他,拉着他聊了好久,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叙述的也不清晰,许多都让人难以明白。 足足有半个小时,小姑娘很兴奋,连棒棒糖都忘记吃了。 为了表示与张斯是好朋友,她还要把棒棒糖送给他吃呢。 最终还是中年人担心张斯烦了,才硬拉着她离开的。 与恋恋不舍的小姑娘告了别,叹口气,回到车内,驱车离开。 道路自车站辐射开来,东南西北,宽敞便利;周遭是许多旅馆商店,花花绿绿,五花八门;放眼还竖着些许建筑,钢筋水泥,灰白交错,正忙着施工。 路上人群嚷嚷,汽笛鸣叫。 街角的小贩,摆着摊铺,叫卖不绝;厅前的黄牛,东奔西走,兜售车票;还有远行的旅人,进进出出,寻找这自己的位置。 那些到处张望的,大大方方的是游客,畏畏缩缩的是小偷。 随着“三剑客”的登台,学校的改革,电影的热映……这个小城声名远播,大家喜爱上它才气纵横的名人,温和舒缓的生活,还有清新宜人的环境。游人在逐渐增多,推动着商业的发展,使它透露出繁荣的气象。 头脑灵活的人,已经寻到了许多赚钱的手段。 政府见机,也开始整修建筑,铺路建桥,以及其它零零碎碎的东西,以作招徕之用。为了更好发展,还曾将张斯,谢敏振几人找去开会,商量方法。几人是有功之人,尤其张斯,一手开创了眼前的局面。 开完了会,他却有些哭笑不得。 政府人员喜爱高高在上,指手画脚,传召他们更多是为了形象工程,却未真正放在眼中。张斯当时随便提了几点建议,他们也客气地点头应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反倒是对于张斯,他们希望他能用自己的名气,多为政府宣传宣传。 张斯笑了笑,没有答话。 那些人脸上明显有些不悦,但也不能怎么着,张斯身份不同,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想得罪也不容易下手。而且,他如今就是一份招牌,虽然未经官方认证,却是大家潜意识中的桃源代言人,许多游人完全是冲着他来的。 张斯也确实做了贡献。 小城的民风淳朴,温柔可人,但随着商业的发展,有种渐为刻薄的趋势。他的一些教育改革在此起到了作用,那些自信靓丽的学生,以身作则,为大家提供了榜样。由于他们的责任感,桃源的治安非常好,基本上用不到政府部门出什么力。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现在没有人认识到这些,等这些渗入到桃源人骨子里,形成区域文化时,大家才会明白这是多么了不起。 现在他便能看见许多学生,热情洋溢地自车旁走过,俊美大方的校服,十分惹眼。 他下车买点东西,那些学生见了他,便会兴奋地过来打招呼,喊上一句“四哥”,或是“张老师”。甚而有些低年级的小学妹,不知从哪儿学来的理解,竟会给他鞠个躬之类的。张斯也亲切地回应,并与他们交谈,顺便问一问学校的状况。 学生们把他当做自己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张斯这个“自己人”,做的却不称职,三天两头地外出闲逛,什么事情都做,除了学习。他的状态完全不像一个学生,过的太悠闲自在了,至于到底像什么,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作家,老师,自由职业者…… 告别了学生,他倚在车旁休息。 端着饮料,慢慢地喝着。眼前是一段高架桥,黄牌还摆放在那儿,写着“高架桥将要拆除,近处危险”,有些不起眼,不容易被注意到。 他感觉很奇怪,上次接郦清的时候,好像便看到了。 隔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拆除,不知是何道理。安全措施有限,桥下依然有人走动,另外的通道有些远,大家还是习惯从这儿穿过。 警告标志不明显,应该向政府反应一下,他想。 “汪,汪!” 犬吠声传来,他目光左移,见一位老人正要过桥,拉着一条黄狗,那狗似乎不大配合,老是往后退,还咬着老人的裤脚,拼命向后拉。 老人硬拖了几次,没有效果,也来了脾气。 “什么毛病!走……”他伸脚在狗身上踢了一下,黄狗痛的直叫,依然不走。 张斯见状,开玩笑道:“老人家,这是你家的狗么?近来可有不少偷狗的呢。” 老人闻言,怒气也消了下来,不再逼他的狗,笑着说道:“这狗今儿不知怎么了,平日都挺老实,现在却给我添堵,年纪大了,想牵也牵不走。” 他向后退几步,黄狗立即松懈下来,摇头摆尾。 老人不禁奇怪,又向前踏上几步,那狗立即开始吠叫,咬着他的裤脚向后拖。 “这是不让我回家啊……”老人停下身,笑道:“可能也知道我与老伴闹别扭,怕我回家后,与她吵起来。” 张斯笑道:“这狗倒挺通人性。” “我记得去年,我去钓鱼……” 老人话音未落,轰隆一声,顿时山摇地动。 老人不禁手忙脚乱,张斯的的饮料全泼在了自己的胸前,淋漓一片。又是几声轰隆,大地颤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眼前烟尘弥漫,情形骇人。 高架桥已经崩塌,一段接着一段倒下,砰砰连响,瓦砾横飞,石溅柱斜。巨大的裂纹,出现在桥身上,蜿蜒曲折,如狰狞的血口。咔咔的细响,不时传来,给人的感觉是随时可能再发生状况。 两人目瞪口呆,黄狗则冲着废墟,仓皇地狂叫,显出它内心的害怕。 周围的人也吓傻了,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无所动。 “救人!”张斯反应了过来,大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随着他奔向近处,慌忙地寻找桥底下的人。而他们的内心都明白,如此的重击,就算挖出来,怕也没什么气了。只是人命关天,有一丝的希望,也要试一试。 张斯根据自己的记忆,跑到方才有人的地方。 情况很棘手,桥体的残块十分巨大,若无器具,实难以搬动。 “老人家,情况紧急,速去通知警察,”他对那位老人喊了一句,说道:“请他们速派专业人士前来,要快!还有救护人员,现在就去!” 老人慌忙应当,转身便走,冲向最近的电话。 张斯则领着大家搬除石块,移动瓦砾,尽量地救出埋在底下的人。而他的行为虽然热切,却也显得鲁莽,好在只是塌桥,而非地震,若有余震,可能连他也吞没了。 大家听从他的指令,迅速地行动着。 此处数他年龄最幼,本不该由他来发号施令,但他的名望确实是最高的,长久以来,人们在潜移默化之中对他产生了信任感。现场也数他最冷静,所以对于他的指示,大家没有丝毫疑义。 “这儿,这儿,过来几个人!” “把那块石头先搬过来,抵着凹处!对,快点!” “轻点,轻点,不要硬拉!” “再去车站里喊些人!” “……” 他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提高效率,对于埋在西面的人来说,效率太重要了,只要早挖出一分钟,也许就能挽救一条性命。 来不及理会内心的情绪,实际上他有种虚幻感,老感觉眼前的事不真实。 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太震撼了。 刺耳的鸣笛传来,急速刹车声音响起。 警车开道,救护车到来。 “快,快!” 为首的大夫连声招呼,担架迅速被抬下车,放到了废墟近处。而张斯等人手搬脚推,已救出了两人,浑身鲜血,生死未卜。医生们将两人安置在担架上,现场就做了一些急救措施,接着便送往医院了。 第二十四章 半夜癫狂 专业人士赶到了现场,开始接下群众们的工作。 张斯没有立时离开,他心中不安,感觉不大对劲,似乎还有什么事在等着他。帮着医生,或是身穿迷彩服的兵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递递工具,扶扶伤员之类的。 崩塌的桥不很长,又比较集中,发掘起来倒还简单。 不过半天的功夫,救援的工作以大概结束,随着最后一个人被抬出,指挥官宣布暂时结束,并拉黄线以作隔离。 “长官,等等。” 张斯踏步过来,向一位军官说道:“我感觉事情尚未结束,还是再搜寻一下吧。” 指挥官是位四十余的大汉,闻言皱了下眉,说道:“张先生,方才我们已做过搜寻工作,并未发现还有人的痕迹。” “人眼所视,毕竟有限,还是谨慎为上吧。”张斯说道。 指挥官说道:“难道将所有石块全翻过来?” 他有些不悦,此地指挥是他,而非别的任何人。张斯的举动,无疑是在破坏他的权威。若不是因为对方身份特殊,他怕是早训斥了。 “你们部队,应该有搜救犬吧?”张斯问道。 指挥官闻言,倒是笑了,随即感到与眼前的情况不适宜,忙又板正了脸。他伸手指了指前方,说道:“张先生,你看看眼前的地方,哪里还能藏住人?” 张斯也不禁语塞,桥身坍塌,还是比较平整的,除那些被救出的人,似乎确实难以再埋住什么人了。但他仍感觉惴惴,说不清,道不明,却知道现在不能离开。 “张先生,请相信我们。” 指挥官最终又说了句,表示出自己的无奈。 张斯这才没再坚持,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各方人员开始撤离,本来拥堵的现场,变得空旷。张斯也上了车,缓缓地开离此地,而他的心中好似失去了什么东西。 等他走进房屋时,把单云清唬的差点丢了魂。 “你这是怎么?” 单云清慌忙地跑过来,在他身上又摸又看,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怎么了?” 张斯见状,不禁疑惑,瞧了瞧自己的身上,这才明白过来。 他一直忙着救援,衣裳已被割开,破碎褴褛,上面全是灰尘,还有大滩的血迹,应是抬伤者是沾上的。摸了一把脸,也全是灰尘,和着汗水,已经裱成一片。只是一路行来,他一直失魂落魄,竟完全没有察觉出来。 “没事,没事。” 他连声安慰,将今日之事大概地说了一遍,单云清半信半疑,张斯只好掀开外衣,让她仔细瞧了一番,并没有丝毫伤痕,这才令她放下心来。 接着洗浴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 母子两人这才有机会细细交谈,论及这桩惨事,难免又唏嘘感慨。 “人生在世,天灾人祸那么多,也实在够苦的。”单云清叹息道。 张斯知她可能想起了往事,心中难过,遂将她的手牵过来,放在面庞上摩挲,轻声说道:“妈妈,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直到你老去,在我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单云清目中盈然,却笑骂了一声:“你在咒我死么?” 张斯不说话,只对她温和地微笑。 一番惊险的经历,令母子俩心境变化,更懂得亲情的难得,相聚的可贵,相视一笑,温润在心。 郦清与雪伦相携离开,朱红与楚韵均已归家。 家里冷清了下来,待张倩依回来,才又热闹些。 她是做报纸的,已经知晓了发生的事,听闻弟弟就在现场,吓了一跳,知道他没半分损伤,才敢松口气。 吃饭的时候,姐弟俩交流了一下信息,没有再出现斗嘴的情况。 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不愿说什么话。 在家待了一天,心神不宁,意绪极差,张斯感觉时间特别的难熬,却又不知该做什么度过,只是静静地发呆。有时感觉十分难过,便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舒服些。单云清见状,很为他担忧,怕他见了血腥场面,在心底留下阴影。 由于消耗了许多精力,加上整日不曾休息,晚间倒是很容易便入了眠。 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又出现了,画面在他脑海中掠过,一张又一张:车站与郦清,雪伦告别,拥挤得人群,买饮料,看见狂吠的黄狗……大桥崩塌! 他忽然坐起身,眼睛圆睁,扼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窒息一般。 “棒棒糖,棒棒糖!” 张斯发狂一般地喊叫,走下床来,连外衣也不穿,便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房门。 他终于知道了感觉的源头,在梦中看见了棒棒糖,是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定是她! “怎么了?” 单云清走出房门,疑惑地问道。 “妈妈,”张斯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我感觉还有人在废墟里,不要为我担心。” 说完,放开单云清,转身便离开了。 “你自己小心。” 单云清没有阻止,在身后喊了一句。 开着车,行驶在路上,他心里忐忑不安,虽然是个无神论者,却默念着“上天保佑”。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那个女孩已经跟着爸爸离开这个小城;就算在,也不是待在废墟里;就算在废墟里,一定还完好无损…… 人有时候会有某种直觉,难以解释,却关乎生死。 在梦里,那个棒棒糖闪着光,十分刺眼,吸引着他的目光。 那张可爱的小脸,在他眼前晃悠,与他原来的不安感联系在一起。 他确实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却能感应到这是真的,就像老人牵着的那条黄狗,拼命地拉扯主人的裤脚,是因为它能感应到大桥的坍塌! 终于到了地点。 张斯迅速走下车,在废墟里寻找。 四周没什么人,只有远处的车站,还亮着灯,大概还有夜里到站的人吧。空气有些凉,冷风也不时吹起,尽管穿着薄衣,他却感觉不到寒冷。因为他太紧张了,边喊着女孩的名字,边听着声响。 “蕾蕾,你在哪?” “不要害怕,我很快便找到你。” “蕾蕾……” “……” 可惜没有丝毫声响,他焦急地走了走去。 应该多找些人的,这样找到的几率才会大些。可如此深更半夜,找的还是一个他猜测的人,别人一定会把他当做神经病的。 没有办法,他开始动手挖,一个接着一个地方地挖。 挖一会儿,喊一喊,没有动静便换一个地方挖。 脚下不平整,磕磕绊绊,光线又不好,加上心情激荡,难以平息,他已摔了好几次。若非练武之人,身手敏捷,他的情形定然更加凄惨。即是如此,额角也似乎出血了,方才摸的时候,感觉黏糊糊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事情仍未有进展。 他却不敢停下,仍然重复这简单的动作,将石块搬来搬去,到处敲敲打打,又呼又喊。一直熬了半夜,天色破晓,他的腰也累弯了,倚在一块断柱旁休息。 额角出汗,渗入伤口中,有些发痛。 他掀起内衣的里侧,轻轻擦了擦,心情渐渐放松。 看来真是自己神经出了问题。 路上有了行人,见了他的模样,很是害怕,那些胆小的妇女,远远地躲开了。而有些人则认出了他,上来打招呼,询问状况。 这就有些为难张斯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自己产生了灵异第六感,半夜来挖人? 想想都有些瘆的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梦游患者。 但用其它的话,实在有解释不通,什么事情会令人衣衫褴褛,面有血迹,浑身灰尘地坐在废墟里?而且坐的还是个名人呢。 寻宝?可大桥下面有个毛的宝啊,又不是古建筑。 于是,他只好实话实话,听者的反应不一,心底嗤笑的,疑神疑鬼的,感动佩服的……不一而足。大家围在他谈论,询问具体细节,有人则递过了水,与一些简单的吃食。张斯一夜劳累,口干舌燥,正是需要的时候,于是便没有拒绝,伸手接下了。 随着白日的接近,人越来越多。 初到的人难免疑惑,那么多人围在一处,难道又发生了惨事? “你们听到没?” 张斯忽然神经质地站起来,急切地问道。 众人被吓了一跳,不知所以。 “有声响,有声响……”张斯喃喃自语,并做了手势,让大家不要发出声音,保持安静。 众人侧耳倾听,却没听到什么。 张斯已经跑了出去,将口中食物吐尽,已到一个地方动手搬除石砾:“过来,过来,声响就在这里!” 大家半信半疑,迟缓地走了过去。 心中猜想他大概是疯了,只有几个人上去轻轻搬了些东西,其他人则在观望,也有些人在想,该不该把张斯送去医院,他现在的状况很令人担心。 作为桃源人的骄傲,大家无疑是喜爱他的,看他神经失常,心里也不舒服。 张斯却没有事件顾及他们的想法,用力的向里挖,身体累的发颤。手已经被割破了,鲜血和着灰尘,沾在了他的衣服,以及碎石上。 大家看着,心中有些不忍。 终于有人上来劝告,说这儿不会再有人了。 “就在这儿,就在这儿!” 张斯状若癫狂,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话。 有人开始商量,应该试着把他强行带走,先送到医院。 此时,有人惊呼了一声。 第二十五章 绝处逢生 “有人,里面有人!” 一缕石灰漏下,瓦砾交错之处,透出一个小洞。 仔细看去,一抹白皙,正是人脸的颜色。 大家心中震惊,难以言喻,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 那些上了年纪,有见识的人,忙站出来,阻了众人的围观,挡在了面前:“后退,后退,别靠的那么近!” 此时此刻,张斯反而放松了下来,那种感觉终于消失了。 几人合力,轻轻拨开碎石。 “轻点,再轻点……” “不要拿那块,先抵着。” “来,我数一二三,一起用力一……二……三,起!” 一个娇小的身影露了出来,双手抱膝,缩成一团,身体正颤巍巍的抖动。面色苍白,泪水在灰尘上划出两道痕迹,已干涸在脸上。一只手中尚捏着棒棒糖,被石灰染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大眼睛缓缓睁开,死灰一片,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完全没有丝毫生气,张斯看的心中一痛。 “小姑娘,小姑娘……” 有人轻轻呼了几声,女孩却一无所动,呆呆地看着他。 张斯拨开那人,走近了一些。 破晓的阳光,带着温和的暖意,透过他的肩头,照进了狭小的石洞。 “蕾蕾,不要害怕,我在这儿。” 张斯温柔地说了声,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女孩转头看他,过了一会儿,目中的呆滞开始消逝。 “哇”地一声,毫无征兆地哭出声来。声音嘶哑,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害怕,痛苦,失望,惊喜……交错在一起,异常复杂,令人心酸。 终于放掉手中的棒棒糖,向张斯抓去,急切而用力,好像怕他再次消失。 但她被困在洞里,手又短小,根本够不到。这令她非常害怕,挣扎起来,身体不停地撞到石块上,肩膀已被磨出了血。哭声已听不真切,就快晕过去了。 张斯见状,忙将手伸给她。 女孩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抱在怀里。小手指像嵌进了手臂中,连张斯都感觉到微微疼痛。 “不怕,不怕。” 他带着微笑,轻声抚慰,终于令女孩不再挣扎。 “先放开手,放松,我会救你出来的。” 张斯劝了几句,女孩的哭声止歇,却绝不放开手,反而抱的更紧。只要轻轻一抽,她便激烈的挣扎,张斯怕她受伤,不敢再有所动作。 别人也帮忙劝哄,可是没有任何效果,一劝她便急。 大家只好努力的安慰她,不敢再劝。 无奈之下,只好让张斯将手臂放在她怀里,别人在一旁努力地挖掘。 由于张斯堵在那儿,工作起来十分不便,加上碰到一根硬板,横隔着小女孩的半身,众人没有工具,无法继续下去。简单地商量一番,决定联系警方,而警方最终将事情交给了当兵的。 很快,昨日的那位军官,带着几个手持器械的人便到了。 看着现场的情况,他望了张斯一眼,目色复杂,既惊讶也惭愧。 张斯明白他的意思,冲他微微笑了笑,表示没什么,然后说道:“长官,还是先救人吧,小姑娘已经在里面困了一夜。” 军官点点头,干净利索地指挥手下施工。 电钻的声音有些大,小姑娘吓的尖叫,声音却很虚弱。张斯忙安慰她,让她稍稍忍耐一会儿。小姑娘闭着眼睛,极力撑着,没有再哭。 经过半小时的努力,终于大功告成。 小姑娘全是露了出来,军官去抱她,却惹来了她的尖叫。 “还是我来吧。”张斯说道。 军官有些尴尬,讪讪地退到一边。 张斯小心翼翼地,轻轻柔柔地抱住小女孩,一点点地向外拉,直到全身出了动,才一把将她抱到怀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小姑娘放开他的手臂,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医生已在一旁守候着了,此时走过来,想将小姑娘接下去。 情况与军官相似,小女孩对他们没半分信任,那伤痛的叫声,让大家听了难过。医生没有办法,只好对张斯说道:“张先生,麻烦您跟我们一起走吧。” 张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感谢了大家的帮助,挥挥手,随医生上了车。 “张先生……”那位军官喊了一声。 张斯转头,问道:“怎么,长官有什么吩咐?” 军官正了正身形,说道:“之前的事……对不起,是我的错。” 张斯闻言,摆摆手,说道:“事情都过去了,无需挂在心上,长官也不必自责。我看得出来,长官是个正直的人,只是脾气坏了些,以后注意些就是。好了,我该走了……” 军官给他敬了个礼,看着他进车离开。 蕾蕾趴在他的怀中,搂着她的脖子,渐渐有些支持不住,睡着了。张斯吻了吻她的额头,向医生招招手,示意将她抱开。医生走了过来,伸出手。 忽然,小姑娘惊觉地睁开眼,直视着他! 目中非常警惕,还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悲伤,似乎在说:你要丢弃我,对么? 张斯心中打了个颤,对着医生摇摇头,让他退回去。将小姑娘抱的紧些,在她背上轻轻拍打,小姑娘渐渐安心,又睡着了。张斯没有再将她送出去,一直抱在怀中,低声哼着歌,使她睡的安稳些。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先为小姑娘做了全身检查。 结果出来,张斯询问了一下,医生告诉他,小姑娘除了挣扎时的擦伤,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被困的时间太长,加上极度害怕,身心俱疲,可能要睡好长时间。张斯放下心来,也感到了疲倦。 他从事件发生,精神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昨夜又劳累一夜,虽是练武之人,也感到吃不消。而且小姑娘不相信别人,他必须待在身边,只要一离开,她便会神经质地醒来,眼神尖锐的的令护士感觉害怕。 而在给她检查,洗浴的时候,小姑娘一直处于熟睡状态,为了让她安心,张斯伸出食指,放在她的小手中,这样她便可以始终握着。 “张先生……” “喊我张斯就行。” 漂亮的小护士似乎很喜爱张斯,自从进了医院,一直在他身边转悠,做些力所能及的时候。现在小姑娘安静的躺在传声,静静地熟睡,细细的呼吸声很平稳,终于没有起初那种惊悸的抽动,而小护士则在给张斯做包扎。 “姐姐,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张斯对这个热心的小护士感觉不错,他翻找了一夜,浑身全是石灰尘迹,流汗之后十分难受。而蕾蕾不允许他离开,他也就洗浴不成了,而这位护士姐姐站出来,主动要帮他擦拭身体。 按张斯的意思,就算擦拭,也该换个年纪大些的护士。 但人家大大方方的,他也不好显出小家子气的模样,点点头答应了。 护士姐姐很认真,仔细地替他擦拭了一番,除了重要部位,其它地方都擦到了。事情结束,张斯感觉清爽多了,精神恢复许多。他的手指有许多划伤,护士姐姐又给他包扎,动作轻柔,倒令他颇为舒适。 “别客气,”护士姐姐微微一笑,说道:“能照顾你,我可荣幸的很,她们方才还要与换班呢,我很坚定地拒绝了。” 真是个幽默的姐姐,单纯而可爱。 “衣服穿着还舒服么?”她包扎好张斯的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习惯。 张斯看了看宽大的白色,不禁露出苦笑。 他的衣服破碎褴褛,又十分肮脏,擦身的时候已经被丢掉了。护士姐姐去给他找了一身干净大夫服装,穿着倒也不难看,只是他内中没有其它衣物,这么宽大的服装,穿着老感觉别扭。 当然,他同时也在庆幸,这位姐姐没有给他找一身护士服。 若是穿着窈窕的护士服,等小姑娘醒来的时候,估计能被吓哭。 “还好,还好,”张斯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说,要吃的么?”护士问道。 张斯说道:“不是,我昨夜出来太急,没向家里解释清楚,你帮我打个电话到家里,帮我向妈妈抱个平安,不然她会一直担心的。” “哦。”护士姐姐站起身来,便要去打电话。 “你知道我家电话?”张斯疑惑道。 “哦……”护士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号码呢,实在太冒失了,不好意思地看向张斯,问道:“你家电话多少?” 张斯被她逗笑了,将号码告诉了她。 接着,护士风一样地飘走了。 很快她便回来了,事情办的妥妥的,身后还跟着警察,是来调查小姑娘身份的。 “张先生,您与这位小女孩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在车站见过她一面,算是朋友吧。” “那,您知道他的姓名么?” “叶肖蕾。” “哦……”警官点了下头,说道:“我们的伤者之中,有位身份证上写着叶匡的,不知和这女孩有没有关系?” “哦?你把大致的样子说给我听听。” 警官细细地描述了一番,张斯说道:“那是她父亲,他的状况如何了?” “他……抢救无效,今早刚刚去世。” 张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止不住地震惊。看着熟睡的小姑娘,他真为她难过,这么小的年纪,便没了父亲…… 他也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的姐妹。 没有父亲的日子,远比想象中要难过,物质上还要好些,精神上的缺失才永远弥补不了,会造成许多治愈不了的伤痛。 “通知她的家人了么?” “正在查询所有人的资料,下午便能通知了。” “我知道了,谢谢……” 第二十六章 小小女儿 警察走后,护士姐姐与张斯聊了起来,其间来了几位年轻的护士,拿着纸笔,说是想请他签名。张斯苦笑,自己又不是什么歌星演员,签这个似乎有点不伦不类。但人家满心欢喜地过来,总不能扫了人家的兴致,于是大方地给她们签了,还写了几句祝福语。 而这个举动,还是有回报的。 看在他的面上,大家对照顾叶肖蕾格外用心,真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张斯看在眼里,也十分感谢,小女孩与他无亲无故,却是他救出并带来医院的,共同经历了一番生死,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奇异的情感,见她被照看的很体贴,他心里也更放心些。 “张先……斯,你真不认识她?” 等众人退却后,护士姐姐好奇地问道。 “认识,见过一次。”张斯说道。 护士姐姐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她与你没什么关系?比如亲戚,师生之类的。” 张斯摇摇头,说道:“这倒没有。” “看着不像,”护士姐姐很疑惑,“小姑娘脾气挺大,谁都不让碰,唯独跟你亲近,连睡觉也要拉着你的手指,倒像是你女儿。” 张斯笑了笑,说道:“我十**的人,哪来那么大闺女。” “也不是这么说,”护士姐姐说道:“我听人说,古时候的人,十二三岁就结婚生子了呢。”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她年纪这么小,却遭逢如此变故,在废墟中困了一天,真难想象是如何的伤心害怕。而我是她重新睁眼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并且还认识她,她心中想有个依靠,才会这么亲近我。” “真是怪可怜的……”护士姐姐闻言,也跟着伤心。 张斯打了个哈欠,护士姐姐见状,未再与他接着交谈,打了声招呼,悄悄出门了。而等她回来,张斯已经趴在病床旁睡着了。 他实在疲惫极了,一直不曾休息,与人交谈时还好些,等独自一人时,双眼厚重,便如粘了胶,再也撑不住了。 护士姐姐将一件厚些的大衣披在他身上,又悄悄地走了出去。 不知睡了多久,听着开门的声响,他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正看着自己。 “张斯,我给你送吃的……咦,蕾蕾也醒了?” 护士姐姐进来,手里端着饭菜,以及切好的水果。 张斯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说道:“醒了怎么不说话,饿了没?” 小姑娘依然躺着,闻言摇摇头,却将他的手臂拉进被窝,抱在怀里。 张斯任她抱着,说道:“躺了那么久,要扶你起来坐会儿么?” 小姑娘依然摇摇头,隔了会儿,却说道:“我爸爸死了。” 张斯身形一滞,转头向护士看去,护士姐姐摆放好餐盘,见了他的目光,忙摆了摆手,示意不是自己告诉她的。 “我跑在前面,爸爸喊我,”小姑娘声音低低的,说道:“我转头看他,一块好大的石头砸在了他身上。” 张斯真不忍心听下去,拿着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柔声安慰:“都过去了,相信我,都过去了。” 小姑娘的目光纯洁而忧伤,说道:“我没有爸爸了,你会当我的新爸爸,对么?” 张斯与护士姐姐都有些惊愕,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这是件略显荒唐的事,他是成年人,自然不可能像叶肖蕾那样天真。 小姑娘看着他,目中尽是渴望的神色,见他没有应答,开始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符合年龄的凄凉,看的人心颤。 她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哭泣,大眼睛里却氤氲着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护士姐姐看的着急,可是不知如何插手。张斯只比小女孩大十几岁,虽然名声极大,按年龄来算,却依然是个孩子,如何给人当爸爸? 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让人不知该如何反应。 小姑娘的眼睛已经完全被泪水遮住,却没有闭合,睁着大大的,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最后一丝希望,脸色开始苍白,身体颤动,又出现了她被困在废墟中的样子。 张斯握了握她的小手,温柔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会是你的任何人。” 小姑娘露出了笑脸,暴雨梨花,异常鲜艳。 张斯也笑了,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小姑娘却抓住他的手,枕在自己的脸下,就像藏着极重要的东西,怕被人偷走。 护士姐姐一直很紧张,至此松了口气。 “你们都吃点东西吧,饿的时间太长对身体不好。” 张斯点点头,结果她递来的餐盘,问叶肖蕾饿不饿。小姑娘表现的很乖巧,却摇摇头,可能伤心的缘故,依然没有什么食欲。张斯没有逼迫她,给她喂了些汤,他的手法生疏,很难让人满意,小姑娘没说什么,配合地喝着。 “告诉我,你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丢下我……” 饭后,小姑娘又说了一句。 张斯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我发誓。” 小姑娘点点头,闭上眼休息了。 由于心里有了依靠,她不再那么紧张,没有要求张斯必须一直陪在他身边。攥着食指的小手终于放开,张斯得以站起身,随着护士姐姐一起走到病房外。 “呼……”他倚在了前身,有种想抽烟的欲望。 护士姐姐关好门,对他微笑道:“你真会哄人,一定会有女孩喜欢的。” “我没哄她。”张斯摇摇头,说道。 “嗯?你说……你真当她爸爸?”护士姐姐表达的有些困难,表情透出哭笑不得的味道,对他的话很惊异。 张斯说道:“我的身影已经印在她的心里,若是不答应,她会第二次受伤,可能承受不住。” “我的意思……你可以拿话先稳住她。”护士姐姐说道。 张斯说道:“那又何必?她是我救出来,我本就该对她负责……” 下午的时候,单云清来了一趟,因为要给学生上课,未能多待。她给张斯带了身干净衣服,这是他让护士姐姐特地转告的,穿着白大褂让他感觉别扭。 有了合体的衣服,他感觉舒服多了。 单云清听了叶肖蕾的事,震惊不小,对于张斯收女儿的决定,倒没什么异议。昨天晚上,她亲眼见了张斯的各种反应,对于他的直觉感到诧异。于是,她相信这件事是老天在冥冥中的安排,儿子与这女孩有缘,就该答应她的渴求。 张斯对她的说话感到好笑,但是没表现出来。 单云清很好奇自己多出的孙女,特地去病房看望了她、 只看了一眼,就喜爱上了这个漂亮可爱的姑娘,可惜蕾蕾还在睡眠中,没有与她说话。单云清摸摸她的脸颊,替她掖好被角,便匆匆走了。 “长的真美……”单云清叹了口气,说道:“可惜遇到了这种惨祸,让人心里疼的厉害。” 张斯点点头,没说什么。 “你何时能回家?”单云清换了个话题,问道。 张斯说道:“医生说蕾蕾的状况很好,这几天就能出院,这段时间我会在这儿照顾她,至少要等她的家人到来。” “嗯,这样也好。” 单云清与他交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张斯则在医院转悠了一会儿,很快便听到护士姐姐喊他,原来叶肖蕾醒了,见他不在,以为自己被丢弃了,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张斯忙赶回病房,小女孩正在抽噎。 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又哭了?” “我怕。”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泪痕未干。 “不要怕,我在这儿呢。”张斯抚慰道。 小姑娘点点头,勉强地“嗯”了声,依然有点哽咽,说道:“你不要走,走了这儿就会天黑,我怕。” 张斯知道她可能想起了被困时的情景,又细心地安慰了一番,这才使她平静下来。 接下来,除了上厕所,他一整个下午都未再离开病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小姑娘接连休息,体力已恢复的差不错,没有再继续睡觉。张斯给她讲了许多笑话,还有童话故事,终于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小孩子的心小,一丁点事都会当作全部,伤心的难以自已。 同样,再大的灾难,她也不会长久地记住,哪怕是生离死别。 而张斯正希望她能忘却近来的一切,因为这一切都太残忍,对于一个幼小的女孩来说,真是过于刺激了。 小姑娘没有留在悲痛中,却留下了阴影。 这个阴影就是,张斯不待在她的身边,她就会害怕。 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不能急着处理,必须慢慢解决。 当她在床上待久了,感觉烦躁时,张斯便抱着她在医院转悠。单调的白色,实在不能吸引孩子的注意,他们需要更多的色彩。张斯抱她去花园,那儿有青葱的草坪,娇艳的花朵,五颜六色,十分善心悦目。 事实证明,这对于小姑娘是有帮助的。 她的目中渐渐开朗,透出生命的光彩,脸蛋也不再苍白,升起健康的红润。她愿意下来走走,前提是仍必须牵着张斯的手。 最终,她被花丛中的一只小昆虫吸引了,在那儿睁着大眼睛,好奇地观看。 张斯在坐在长椅上,静静地守候着她,没有丝毫不耐,面色带着温暖的微笑,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她现在的样子真好看,”护士姐姐语带遗憾,痴痴地说道:“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美丽过。” “你已经很美了,再美就属于浪费了。”张斯笑道。 护士姐姐闻言欣喜,接着说道:“她要不是遇见你,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打了个寒颤,继续说道:“我记得她刚来时的模样,你不在身边,别人完全不敢碰她,一碰她就会直勾勾地看过来,眼睛锐利的像刀子一样。” 张斯看着那可爱的小身影,说道:“以后不会了,她应该过回正常幸福的生活。” 第二十七章 温柔奶奶 郦清与雪伦给张斯打电话,被单云清接到了,因而知道了大桥崩塌之事。两位吓的不轻,后悔不该让他送自己离开的,更庆幸张斯平安无事。一番叮嘱,托单云清转告张斯,让他多注意身体,自己好好保重之类的。 单云清担心医院饭菜不好,给两人做了送来,还给小姑娘特地炖了鸡汤。 叶肖蕾第一次见她,表现的比较抗拒,躲在张斯身后,不敢出来。后来得知她是张斯的母亲,于是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 “他是我的爸爸,她是他的妈妈,我是爸爸的女儿,那她是我什么人呢?” 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可以理解的事了,所以她的敌意很快就消失了。走到张斯面前,张开双手,示意单云清抱她。 这是她表示亲近的方式,非常可爱。 单云清一把将她抱起,并在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乖乖,你知道喊我什么?” 叶肖蕾转头看张斯,见他微笑着点头,这才说道:“奶奶。” “嗯,真乖。”单云清又亲了一口,眉开眼笑。 她才四十余的年纪,尚未到抱孙子孙女的时候,而且还抱那么大的孙女。可她是有渴望的,对于一个独身多年的女人,这种渴望就更强烈了。而张斯的年纪,短时期内还不能满足她这个要求。 叶肖蕾的出现,让她惊喜异常。 这个女孩长的如此漂亮,如此可爱,一下子征服了她的心。 单云清抱着天上掉下的孙女,真不想再放下。她有种占了别人便宜的感觉,而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占便宜的,才子的妈妈也不例外。 “乖乖,奶奶喂你喝汤,好不好?”单云清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 叶肖蕾不说话,却看向张斯,模样似乎不大乐意。 “妈,还是我来吧,”张斯见状,笑了笑,说道:“您不是还有课么,别在这儿耽搁了,快去工作吧。” “我有些舍不得走。”单云清说道。 张斯说道:“呵呵,我过几天带蕾蕾回家,这样舍得了吧?” “好吧。”单云清对小姑娘说道:“奶奶有时间再来看你,蕾蕾要乖。”说完才将她放下,向她摆手告别。 张斯送她出房门,在门外单云清的心情还有些兴奋。 “阿斯,这孩子就成我们家的了?” 张斯听着好笑,说道:“妈,你想太多了,人家是有亲有故的,哪轮得到我们?” “嗯?”单云清停了下来,说道:“那岂不是不欢喜一场?” 张斯耸耸肩,没有说话。 “真是的……我就知道没这样的好事。”单云清心情顿时坏了,有些懊恼,有些难过。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她认你当爸爸,也是假的喽?” 张斯说道:“她是认真的,我也是,只要她愿意,我便会好好照顾她。” 单云清说道:“我怕她家里人来了,就会把她带走。” 张斯闻言,沉吟了一下,不禁叹息:“留下的可能性很小,等人来了再说吧,我会尽量与他们商量的,蕾蕾的心理状况不好,需要在我身边多待一段时间。” 单云清点了点头,这才怏怏地走了。 张斯则回来给叶肖蕾喂鸡汤,单云清的手艺好,味道极为鲜美,小姑娘喝的很满意,心中在为她加分。 喝完之后,张斯拿毛巾给她擦嘴:“蕾蕾,你喜欢奶奶么?” “喜欢。”叶肖蕾点头说道。 张斯说道:“那你怎么抗拒她,她很喜欢你呢。” 叶肖蕾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亲爸爸说,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嗯?”张斯脑袋停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却不知说什么好。叶匡看起来那么一个温和朴实的人,竟然对女儿说这种话,真是莫名其妙。 “他说错了么?”叶肖蕾见他不说话,问道。 “这个……应该是错了,”张斯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道:“因为我们美丽可爱的蕾蕾就是女人,怎么能这样说呢。” “亲爸爸说了,除我之外。”叶肖蕾仰着头,去咬他的手指玩,边说道。 张斯无语,原来还伏了一笔,我说他怎么敢如此评价呢。 “那我告诉你,很多女人都是好人,”张斯说道:“比如奶奶,护士姐姐,如果有机会,你还能见到郦清阿姨,雪伦阿姨,等等。” “那,我有机会么?”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张斯说道:“只要你愿意,就会有机会。” “我愿意!”小姑娘举手抢答。 外面的阳光不错,暖意氤氲,非常柔和。叶肖蕾不愿在医院待着,拉着他去花园玩,想看一看停在树梢的那只可爱的小鸟。张斯请示了医生,答复说可以,他便遂了她的意,陪她到处晃悠。 小孩子的精力是非常充足的,而且对事物没有长久的兴趣,很难在一个地方待着超过五分钟。张斯没有办法,又担心她掏掏摸摸,戳戳捣捣,被小虫子咬着之类的,只好一直跟着她,一会儿到东,一会儿到西。 他心里倒很高兴,嘴角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 叶肖蕾身体本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虚弱了一点,这两天也已经恢复了。她的病根在心理方面,由于惊吓伤心过度,不能忍受张斯不在身边,一个人待着的情况。 只要他离开久了,小姑娘就会进入自我封闭状况,有人接近,便会大声尖叫,或是冷冰冰地瞪人家,吓坏了不少年轻的小护士。 而经过他几天的看护照料,叶肖蕾的情况在逐渐好转。 起初的时候,不能提起叶匡的事,一提到她便会难过,忧伤的不行。现在慢慢开朗,她自己提到完全没什么事。 “慢点跑,别摔了。” 张斯跟在身后,需要不时提醒,免得小姑娘一时得意忘形,摔的七荤八素。 她的悟性极高,也比较乖巧,不知是否因为那场灾难的缘故,似乎较其他孩子早熟不少。奇怪的是,小姑娘自始至终没有问叶匡的下落,一句都不曾问。 张斯曾经试探过一回,小姑娘有些沉默,最后低声说了句:“亲爸爸死了。” 看她的样子,完全是理解了死的含义,不是走亲戚,不是外出打工,而是一场分别后,就再会无期的离散。 “亲爸爸活的好累,现在不累了。” 小姑娘的话有些支离破碎,显得离奇,张斯没有再问下去,可能涉及到别人的家事,确实不方便询问。 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看望他。 是上次的那位警察,还拎着水果点心。 “张先生,我这次来,其实……”警察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是受了上面的指示,希望您能帮个忙。” “哦?”张斯倒奇怪了,不过也没拒绝,说道:“若是能力所及,不敢推辞。” 他以为是伤员中出了什么问题,可能有用着自己的地方,道义所在,确实不该推脱。 却听警察说道:“上面的意思是,张先生亲历其事,了解甚多,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要向外界透露的好。” “这……”张斯不禁皱眉,倒是自己想错了。 警察见状,忙解释道:“张先生不要多想,只是帮个小忙而已。因为先生是名人,一举一动多受人关注,媒体很易将先生口中的事夸张变大,到时候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之类的,对社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哦……”张斯点点头,表示答应。 这倒解释的通,估计也涉及到了一些官员的升迁业绩,有这么一笔,大概会有很不好的影响。他也不必做那挡道之人,非要去阻遏别人的仕途。 “这次善后做的如何?”张斯问了一句。 警察闻言,说道:“已经交代清楚,会妥善办理的。” “这就好,”张斯点点头,表示满意,说道:“你方才请我帮忙时,吓了我一跳,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警察赔笑道:“怎么会,要真是大事,也不会让我一个跑腿的来传话。” “警官客气了,你就回复上面,”张斯笑了笑,说道:“就说都是为社会尽力,我张斯也不是什么不通是非的人,一份公德心总还是有的,这份吩咐定然照办,绝不在媒体面前乱开口。” “那真是谢过。”警察说道。 两人又交谈几句,警察再三致谢,之后才离开。 张斯没有多送,叶肖蕾不让他离开。 他心底还有些疑惑,没想到上面会特地找人来关照自己,难道事情有什么猫腻不成?可看着又不像,正如那人所说,若是什么大事,也不会让个小警官来传话。 “我要尿尿。” 也肖蕾喊了一声,使他自思索中醒过来。 “哦……”点点头,把事情抛下,抱着小姑娘去厕所。 自己再门外带着,小姑娘则在里面方便,这个奇怪的习惯,真让人哭笑不得。小姑娘明明自己可以解决的,偏偏每次还拉着他,并且不许他离开门边超过两部。庆幸的是,叶肖蕾毕竟没有逼他陪自己进去。 而他一个大男人站在女厕所旁边,可把那些上厕所的女性给逗笑了。 “张先生,又等闺女呢?” “张先生真是个好父亲哦。” “这儿可以放个椅子,先生下次坐着等。” “……” 张斯苦着脸赔笑,非常无语。 他最怕见到那种极度活泼,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伶俐机智,还什么话都敢说,令人十分无奈尴尬。 第二十八章 访谈节目 在医院待了五天,终于可以出去了。 张斯替叶肖蕾办理了手续,与护士姐姐告别,接着便是回家。小姑娘表现的很雀跃,蹦蹦跳跳地跑前跑后,问自己的新家是什么样子。 张斯耐心地为她解释,拉着她的小手,免得她跑离自己太原。 他心里极为疑惑,警方已经通知了伤员家属,可叶肖蕾的家人却迟迟不曾出现,当真奇怪至极。 “新爸爸,你在想什么?” 叶肖蕾见他不言语,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蕾蕾第一次回家,应该为她准备什么呢?”张斯微笑道。 叶肖蕾高兴地问道:“真的?” 张斯说道:“当然。” 听到了肯定地回答,小姑娘更加欣喜,思索起来:“唔……我想要玩具熊……小自行车……唔,不好,不好……我还是要芭比娃娃……也不好,还是,还是要……要什么呢……” 这明显是个费脑筋的问题,小姑娘很纠结,弄乱了自己的心绪。 看着她思考的可爱模样,张斯不禁笑了起来。 “蕾蕾,问你一件事?”他收敛了笑容,问道。 叶肖蕾抬起头,说道:“什么?” “你……家里人,”张斯顿了一下,说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么?” 叶肖蕾说道:“爷爷,妈妈,外公,外婆,天水叔,吴妈……好多,好多的。” “哦……”张斯点了点头,皱眉深思。 “新爸爸,你是不是奇怪,我家人为什么不来接我呀?”小姑娘忽然说了一句。 张斯忙摇摇头,说道:“没有……” “你骗人,”小姑娘说道:“我都看出来了。” 听她说的肯定,张斯反不好意思说谎了,对于聪明的孩子,这个方法会适得其反。 叶肖蕾并未露出忧伤,难过的神采,说道:“我妈妈不要我了,她跟别人生了小弟弟,连爸爸也不要了。” “蕾蕾,对不起。” 张斯叹了口气,向这个小小的孩子严肃地道歉。 “你不要道歉,我不要听到你说对不起,”叶肖蕾摇着他的手臂,说道:“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的亲爸爸没了,可我有了新爸爸,我才不需要她。” “嗯,你不需要她。” 张斯伸手将她抱起,举的高高的,说道:“有我在,你不需要其他人。” “嗯”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 “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是教你开飞机,走,飞啦……呜……” 张斯举着她跑远,路上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张倩彤今日星期,背着书包,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走进院子。 却见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穿着粉嫩的衣服,正骑着一辆精致的小小自行车,在院子中转呀转的,玩的很快活。 她不禁一愣,小女孩也歪头看了看她,然后骑着车子吱呀吱呀地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张倩彤伸手摸她的头,却被她躲开了,并且还警惕地向后倒退了一点。 “你是谁家的小孩?”张倩彤好奇地问。 小女孩不大配合,反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小孩?” 张倩彤顿时无语,小屁孩,待在我家里还来质问我,我要是小孩,你算什么? “你家大人呢?”她问了一句。 “凭什么告诉你?”小女孩说道。 “脾气还不小,这是我家,你在我家里玩,不该告诉我?”张倩彤说道。 小女孩说道:“这明明是我家。” “嘿……”张倩彤不禁掐起腰,要好好与她理论一番。 “小彤回来啦。” 却见张斯走出房门,手里拿着盘子,里面放着切好的水果,向小女孩找找手:“蕾蕾,别玩了,过来吃东西。” 小女孩爬下车,跑到他身边,仰头张口。 张斯拈了一块,放进她口中,小女孩嚼着,又跑去骑车了。 张倩彤疑惑地走到他身边,问道:“哥哥,这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家亲戚?” “是你哥哥的女儿,你的侄女。” 单云清也走出房门,回答了她的问题,对着小女孩喊了句:“蕾蕾,这是你小姑姑,你喊一声。” “哦,小姑姑。”叶肖蕾乖乖地喊了声,带着笑容。 “可是,可是……”张倩彤用手比划着,张口结舌,说不清楚。不过她的意思倒挺明白,哥哥怎么突然有女儿了,而且还那么大?事情实在是太突然,太诡异了。 “小姑姑。”叶肖蕾喊了一声。 “干嘛?”张倩彤转头看她。 “你的样子看起来好笨。”叶肖蕾说道:“不对,是好蠢。” “……” 张斯与单云清相视一眼,各耸了耸肩。 “她不是哥哥的女儿,像是姐姐的女儿,”张倩彤嘀咕道:“都长了一张刻薄的嘴。” “小姐姐在屋里呢。”张斯提醒了一句。 张倩彤做贼心虚,忙捂上自己的嘴。 这是平安幸福的一天,一家人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晚饭。 叶肖蕾被一家人围着,就像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公主,享受着亲情的呵护。大家很喜爱她,尤其单云清,总爱把她抱在怀里。 叶肖蕾经过张斯的一番“教育”,知道女人中还是有好人的,比如妈妈的家人。 倒是张倩彤初试对她有些抵触,那句“你的样子看起来好笨”伤害了这个单纯的姑娘,使她不大高兴。好在都是小孩子,并不爱记仇,玩了一会儿也就熟悉了。 “哥哥,蕾蕾会被接走么?” 张倩彤现在很关心这个小伙伴,有些担忧地问道。 单云清瞪了她一眼,怪她说话不是时候。 叶肖蕾听了,果然不高兴了,说道:“我不走。” “不走,不走,”单云清哄道:“乖乖就待在这儿,谁也接不走。” 张倩彤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 张倩依说道:“这也不是个办法,事情迟早要发生的,总该想个办法才是。以我看,还是早点联系她的家人,与他们商量清楚,把蕾蕾留在这儿。” 单云清说道:“人家好好闺女,又怎么舍得给我们?” 张倩依说道:“这可不见得,以阿斯的名声与成就,给他当女儿又不是什么吃亏的事,咱家的条件也不错,更不会让她受委屈。实在不行,让阿斯任她作干女儿。” 单云清闻言,心底升起了一丝希望,说道:“这样好,我们可以与他们好好商量商量。” 张倩依说道:“若是蕾蕾家里没人了,事情反倒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岂不正好?” 张倩彤好奇地说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意思,似乎在咒别人,再次吐了吐舌头,非常不好意思。 “你懂什么,”张倩依没注意她的举动,说道:“蕾蕾要是孤儿,领养倒是很方便,可阿斯的年龄与她相差太小,根本没有资格。” “我的年龄够,我可以领养。”单云清说道。 张倩彤无语地看着她,说道:“母亲大人,你不感觉辈分乱了么?” “这怕什么,先领回家再说,大家按原来的称呼就是了。”单云清理所当然地说道。 真是打的好算盘,张斯苦笑着摇头。 人家明明都活的好好的,两位却在这儿谈领养的问题,似乎,不大合时宜吧? 而叶肖蕾的目光正被电视吸引,没有听她们的谈论。 这让张斯有点奇怪,能吸引小孩子的电视节目,只有动画片,而这个点是没有动画片的。他转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 现在是一档谈话类节目,在下相市还比较有名,收视率不错。 而今天的内容,正是有关桃源高架桥崩塌事件的。 叶肖蕾看着废墟的照片,一动不动,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张斯见状,怕她发生什么意外,忙将她抱给张倩彤,说道:“小彤,你把蕾蕾带回房间,大姑姑今天给她买了好多礼物,就藏在房间里,你们去找。” “哦”张倩彤应了一声,抱过叶肖蕾。 叶肖蕾本还要盯着电视看的,但听到“礼物”二字,注意力顿时被引开了,兴致勃勃地跟着张倩彤回房间,去寻找“宝藏”了。 剩下三人则仔细地看了节目,了解一下情况。 节目制作的中规中矩,一个漂亮知性的女主持,加上两位请来的专家。然后便开始聊天,根据设定好的答案,由专家对事件进行解释并评论。 “可以说,这是一桩意外的事件。” “高架桥的时间太长,已经到了该拆除的时候……政府放置了警示牌……” “那天,部队演习,炮弹的爆炸形成了震动,导致了崩塌……” “现场的人不多……伤亡很小,没人死亡……” “影响不大,按原计划建设就行……” “……” 单云清说道:“我记得高架桥建起来只是近几年的事,算是很长么?” 张倩依看了会儿,说道:“伤亡人数也不对,按阿斯在医院打听到的,现场应该十四人,除了蕾蕾,其他人都遇难了。” 单云清说道:“那你们报纸怎么报的?” “简单地说了一下事件,没有这么细致,只是当作一条新闻。”张倩依说道。 单云清皱眉,说道:“你们怎么不报?” 张倩依耸耸肩,说道:“我们报纸现在属于大型报纸,要报导全国的大事,而且,上面有人来关照过了,让轻描淡写一点。” 张斯看着电视,脸色越来越差,拍了下桌子。 “一群恬不知耻的小人!” 第二十九章 亲生母亲 第二天,张家来了一个女人。 二十五六的模样,打扮时尚,唇红齿白,颇为娇俏美丽。 无论是张斯,还是单云清,都不认识,明显不是本地人。女人轻轻点头,微笑着打招呼,很礼貌的样子。 “你好,是张先生家么?” 单云清点点头,略带疑惑:“我是他母亲,请进。” 女人进了屋,站在后面的张斯过来,与她见了面。 “张先生好。” “你好,请问……” “我是李肖蕾的母亲。” “李肖蕾?” “哦,也叫叶肖蕾。” 这么说张斯便明白了,原来小姑娘的家人,终究还是来了。两人坐下,叹了几句,张斯得知她叫李芳琼,是广东人。这次过来,是想将蕾蕾接走。 “事情我听警方的人说了,这次真是谢谢张先生了。”李芳琼说道。 张斯摆摆手,说道:“便是不认识的人,我也会救,何况是蕾蕾。” 李芳琼笑了笑,说道:“麻烦这么多天,还是很不好意思的,今天过来,我想将孩子接回去,她外公外婆也正盼望着呢。” 张斯点点头,算是应答。 单云清欲言又止,见他没什么动静,也就没说什么。 “蕾蕾呢,为什么一直没看见她?”李芳琼疑惑道。 单云清说道:“昨天玩的晚了,还在睡呢,我待会儿便去喊她。” 正在此时,叶肖蕾穿着小小的粉色睡衣,揉着眼睛走下楼:“爸爸,小姑姑真讨厌,老把被子踢到地上……咦。” 她似乎一下子醒了过来,看着李芳琼,目中清冷,没什么热切的意味。 “蕾蕾,过来。”李芳琼招招手,笑道。 叶肖蕾施施地走了过来,看了一圈,问道:“爷爷为什么没来?” 李芳琼身形一滞,说道:“你爷爷身体不适,有些不方便。” 叶肖蕾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你来干嘛?” 李芳琼面上的异色一闪而过,说道:“接你回家,去收拾一下,该出发了。” “我不走。”叶肖蕾摇摇头,躲到了张斯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袖,随着李芳琼说道:“我要待在爸爸身边。” “你爸爸?”李芳琼面色诧异,叶匡不是死了么? 叶肖蕾有两位爸爸,为了区分,她喊死去的叶匡为亲爸爸,而喊张斯为新爸爸。单云清听着别扭,让她改了,如今只呼爸爸两字。 单云清为她解释道:“蕾蕾与阿斯感情很好,阿斯喜爱她,决定认下她作干女儿。” 张斯微笑道:“希望李女士能同意。” “这……”李芳琼面有难色,好奇地看着张斯,说道:“新闻上说张先生还没二十吧?”言下之意,是张斯还没当爸爸的资格。 张斯淡然地说道:“新闻上也说,如今年纪相当的人,尚没遇见有我这般才华学问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夸,并没什么炫耀的意思,只是在提醒对方,我的行为自有道理,不要用你浅薄的见识来衡量。 李芳琼被噎了一下,有些讪讪,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叶肖蕾轻轻的笑,将脸贴在张斯的手臂上,擦来擦去,很显亲热。 单云清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有些过分了,毕竟是蕾蕾的亲生母亲,别弄的人家不好下台,两方都会难堪。 张斯点点头,说道:“妈,你带蕾蕾去洗漱,我想与李女士谈谈。” 叶肖蕾不想走,硬被单云清抱走了,眼睛依然看着张斯,怕他把自己送走。 客厅的人一少,便显得十分安静,李芳琼有些坐立难安。 “李女士,冒昧地问一句,”张斯稍稍沉吟,说道:“你再婚了么?” “这……”李芳琼面有难色,似乎不大愿意透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与丈夫住在一起么?”张斯又问。 李芳琼说道:“这是自然。” 张斯点点头,说道:“蕾蕾若是回去,大概要和你们一起生活吧?” 李芳琼疑惑,问道:“张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张斯说道:“听闻李女士又生了一个男孩,我想,蕾蕾跟着你们,倒不如跟着我,李女士以为呢?” 李芳琼不禁冷笑,说道:“张先生管的太宽了些吧?”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李女士勿意气用事,我并无丝毫恶意,说这些不过是因为喜爱蕾蕾,想把她留下而已。” 李芳琼沉吟了一下,说道:“蕾蕾我一定要带走的,张先生给她当干爹,我没什么异议,以后若是可能,张先生也可以去看看我们。” 张斯说道:“我想请李女士再考……” 李芳琼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蕾蕾毕竟还有亲人,我不可能把她随便丢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事情已无商量,他心里有所准备,仍止不住难过。 叶肖蕾说到底是别人的女儿,他总不能强硬地留下。 “经历大桥崩塌之事,蕾蕾心理状况不好,暂时还不能走。”张斯摇摇头,说道:“李女士先回去,一个月后,等她痊愈了,我送她回家。” 李方琼张口欲言,张斯摆摆手,阻住了她。 “千万不要多想,我说的是实话。”张斯苦笑道:“我也算个读书人,还不至于骗一个女性,李女士……就当这是我的一个请求吧。” 他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情真意切,李芳琼倒不好拒绝。 最终,李芳琼走了。 交谈不怎么愉快,也不是太过敌对,大家还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张斯很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留不住叶肖蕾,便不要得罪李芳琼,等小姑娘回去,这份罪责很可能要转移到她的头上。 张斯的服软,无疑是有效果的,叶肖蕾可以暂留一个月。 “爸爸,你成功了么?”叶肖蕾下来,看了一圈,问道:“我妈妈呢?” 张斯耸耸肩,说道:“她不愿留下来吃午饭。” 叶肖蕾格格直笑,说道:“这样好,这样好。” “蕾蕾,我想跟你说件事……”张斯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失败了。” 叶肖蕾没有明白,睁着大眼睛看他。 “一个月后,我送你回家。”张斯说道。 叶肖蕾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张斯想去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你骗我!你骗我……” 她已哭出了声,惊动了单云清,慌忙跑出来看。 叶肖蕾抹着眼泪便向外面走,边走边哭,十分伤心。 单云清上来将她抱住,哄道:“宝贝,你要去哪?” 叶肖蕾哭道:“爸爸不要我了,我要离家出走!” 尽管有些不合时宜,单云清还是被她稚气的举动逗笑了,说道:“离家出走很危险的,外面有好多坏人呢,还有,你只穿着睡衣,两个包裹也不拿,怎么离家出走?” 叶肖蕾闻言,转头上楼。 “改变主意了?”单云清问道。 叶肖蕾赌气地哭着,说道:“不,我去收拾包裹。我要换衣服,要带上我的自行车,要带上我的小鸭子……还有那个大毛熊……还有……” 单云清已经乐的不行,张斯也不禁莞尔。 那么小小的个儿,怎么带这些东西? 他站起身,走到小姑娘身边,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小姑娘挣扎了一会,怒气消尽,也就不再闹了。 张斯吻吻她的面颊,说道:“怎么这样伤心呢,她可是你妈妈。” 叶肖蕾说道:“我不喜欢她,她是坏人。” 张斯问道:“那你喜欢谁?” “你,还有我爷爷。”小姑娘说道。 张斯擦着她的泪痕,说道:“你还有一个月可以待在我身边,在这一个月,我会再想想办法的。” 叶肖蕾点点头,说道:“那你要用力地想。” 张斯说道:“如果不行,你就先回老家,我没隔一段时间,便去把你接来。” 叶肖蕾不依,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小姑娘身份户籍都与他无关,若是强行留下,李芳琼可以告她犯法。此事一出,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先认作干女儿吧。”他心中暗自叹息。 叶肖蕾的情绪不稳定,老说张斯骗她,一整天没怎么理他。张斯费了许多心思,才让她高兴起来。 再加上有张倩彤陪着玩,逐渐露出了笑颜。 “阿斯,事情没有转圜了么?” 单云清也不大高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张斯说道:“暂时只能这样了,以后再想办法吧。” “这女人也真是的,”单云清说道:“在我们家有什么不好,有那么多人照顾着,过的富裕又自在,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张斯有些好笑,说道:“让你把小彤送人,你愿意么?” “当然不愿意,小彤是我亲生的。”单云清说道。 张斯翻了个白眼,说道:“蕾蕾也是人家亲生的。” 单云清说道:“那又不同,蕾蕾根本不喜欢她,而且我能看出来,她也不喜欢蕾蕾,她们之间很冷淡,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张斯疑惑,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直觉,”单云清说道:“你缺少女人的直觉。” “好吧……你真要幽默感,母亲大人。”张斯摇摇头,说道:“我今天有事出去,可能回来的有些迟,让蕾蕾不要多想。” “嗯,我知道了。”单云清点头,没问什么事。 叶肖蕾的情况已经好转,昨晚没坚持和他睡一起就可以证明,不然他真走不开。 第三十章 怒立楼前 张斯想弄明白大桥崩塌之事。 他未曾去电视台质问,也没有对报纸指责。因为他知道,报道与事实不符,一定是上面交代好的。在这片土地上,很多人言不由衷,这是一种悲哀,一种无可奈何。 而他终究未能弄清楚。 政府部门的接待人员,脸上总带着高傲的不屑。 张斯搜寻记忆,并不曾得罪过她,遭逢这种待遇,实在是莫名其妙。 记得成名以来,已经很少碰到这种状况了。 他的脾气不错,在大楼里待了整整一上午。 没有茶水,没有问候,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在这儿等着”。 “那是张斯吧?” “嗯。” “他来这儿干嘛?” “说是询问高架桥崩塌缘故的,哼,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呢,来这儿瞎插手。”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 “……” “小孩子嘛,正义感发作呢。” “按我说,就是无聊。” “我记得县长没什么事呀,怎么不见一下……” “嘘……” “……” 可能是县长的秘书,与几位女文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并不在乎张斯是否听得见。 张斯暗中摇头,政府部门的人,就是不一般。 若说寻常姑娘,见了他,就算不上来索要签名,道声爱慕,也不该冷言冷语吧? 都说官场是一个大染缸,让这些女人变得如此势力,如此俗气,真让人难过。那种眼高于顶的神态,让人第一面就生出厌恶,决不愿再见第二面。 叹了口气,步出了大楼,身后尚能闻见嗤笑声,大概在嘲弄他呢。 “大哥,大哥,你让我过去,求求你了!求求……” “滚,滚,别祸害我!” “大哥,大哥……” “滚!” “啊……” 张斯皱着眉头,面色不悦,隐隐有怒气浮动。 眼前的场景有些混乱,一位妇人满脸泪痕,似乎想冲进大楼,却被看守阻住了。几经推搡,衣物十分凌乱,头发也披散开来,看来很是凄惨。 时间一长,看守也不耐烦了,一个耳光打过去,妇人被扇到了一边。 张斯生气还不在此处,妇人身边尚有一孩童,七八岁模样,应该是她儿子。因为去扶母亲,也被打了一个耳光,脸上的红痕十分明显。 稚气的目光中水光闪烁,却抿着嘴,硬是没掉出来。 张斯很好奇,忍着怒气,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妇人领着男孩,走到远些地方,扑的一声,跪倒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低声哭泣。男孩不跪,站在母亲身边,紧紧看着大楼的方向,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倔强。 这是要长跪的意思,一定要等着楼里的人出现。 看守识破了她的意图,并没有让她待下去。 当他们一脚将妇人踹开时,张斯也冲了上来,“砰”地一脚,将动手的那人踹到一边。 “谁?他妈的是谁?!” 那人慌忙爬起身,转身看着张斯,一时倒有些错愕。他明显能认识张斯,对于张斯踹自己,感到不解。 几位看守围了过来,将张斯圈在中间。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张先生,你攻击政府人员,可是犯了法!” 张斯冷笑,说道:“你攻击这位大姐,不算犯法?” 那人却不在乎,理所当然地说道:“她妨碍政府办公,扰乱社会治安,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好,好得很!果然明镜高悬,大公无私,当真是好!” 张斯气极而笑,竟鼓起了掌。 妇人声泪俱下,委顿在地,不知该如何做。男孩蹲在她身边,以自己幼小的身体,努力支撑着妈妈,眼睛却始终看着张斯,咬着呀,不发一言。 几位看守听出了他话中的讽刺,面色很难看。 那人也是一声冷笑,说道:“张先生,我劝你还是莫多管闲事,外面人怕你,这儿可没人怕你!” “哦?”张斯已经安静下来,淡然地说道:“这我倒真不知道。” “哼,毛头小子,”那人说道:“听了别人一两句赞捧,就自以为了不起,在这儿,你屁也不是,不过一个平头老百姓,趁着哥们还没动手,赶紧滚远点!” 张斯笑了笑,说道:“张某人自出生以来,历经世事不在少数,有穷困潦倒之时,也有辉煌腾达之日,但自始至终,尚未听闻有人说我连屁也不是的……单为这一点,我今天也要让你趴下!” 那人一听便怒了,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愿做偷袭的事,你们做好准备。”张斯摆摆手,说道:“现在开始吧。” 话音落下,张斯在原地立定了一下,等对方做了做了戒备,人如弓张,绷了出去! 那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鼻尖剧痛,仰面而倒。 他捂着脸惨嚎,鲜血自鼻中涌出,从双手缝隙间漏下,身形缩成一团,如大虾一般。 其他几人见状,根本顾不上他,迅速地冲向张斯,想将他制服。而张斯则左冲右突,拳打脚踢,腿撞肘沉,一时之间,咔咔声响起,好几个人骨头断裂了。 张斯面无表情,只一下接着一下,冷静地出击。 惨嚎四起,鲜血流了一地,除了他自己,别人都已躺在了地上。 妇人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男孩也微微颤抖,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源于激动。 大楼内的人被惊动了,霎时冲出了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胆怯地走到近处,想了解一下情况,却又不敢上前询问。 张斯立在中心,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四周躺着哀嚎的伤员。 他这个形象,可把大楼里的人吓的不轻,尤其方才议论他的几位女文员,脸色煞白,当张斯看来时,慌忙地低下头,免得接触到他的目光。 张斯对着他们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出人群。 “小伙子,扶起你妈,随我走。” 男孩一声没吭,努力地拉起他的母亲,站定身形。 张斯叹了口气,对着地上的几人,说道:“你们不辨是非,欺辱良善,都是可恶之辈,但毕竟需听命于人,也有身不由己之处,今次只是薄惩,好自为之吧!” 转头看着楼前心惊胆战的人群,哼了一声,说道:“诸位大多是桃源人吧?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当官掌权,原是为造福一方,若残民以逞,为害乡里,请先想想你的老父亲,老母亲!都是喝着一河之水,吃着一城之米长大的!” 他指了指妇人,大声责问:“若是你母亲,你弟弟在这门前被人又踢又打,你们作何感想?!言尽于此,诸位也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踏步走出,昂首离开。 妇人惊慌地左顾右视,犹豫该如何做。男孩则驾着她的手臂,扶着她的腰身,一言不发地跟上。 “小晨……” “妈,跟着张先生!” 张斯看了他一眼,目中略显诧异,却没说什么。 “张斯!你在政府门前,殴打办公人员,已经犯法,你知道么?”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当张斯转头时,却迅速缩了回去,不敢站出来。张斯心中越发看不上他们,敢做不敢当,真是一群鼠辈! “张某人所言所行,自然一力承当!有何罪责,我等着便是!” 说完,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他胸中风雷激荡,轰轰烈烈,有了以往不一样的感觉。 天地顿时宽广,辽阔高远,无尽的感慨涌进他的心怀。 重生以来,经历的事情已不算少了,莺莺燕燕,灯红酒绿,有心酸,有彷徨,但细细数来,却多是为了儿女情长。 而当他看到跪在楼前的妇人时,心便止不住地震颤。 重生的意义在哪儿? 用所知的东西,骗骗读者,赚些银两?哄哄姑娘,占点便宜?或是拿出些小玩意儿,让大家乐呵乐呵? 这些都可以有,但绝不该是全部! 第三十一章 温润在心 日近正午。 张斯领着母子两人,寻了一家饭馆,边吃边谈。 可能许久未进食,男孩腹中咕咕作响,却一直不动碗筷。看着丰富的食物,眼睛已经发直,不时会咽下唾沫。 张斯微笑,幽默地说道:“饭菜无毒,可放心食用。” 男孩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张斯反问:“你以为呢?” 男孩摇摇头,表示不知。 张斯说道:“天地之间,有那么一类人,非常无聊。他们爱打抱不平,遇着闲事,无论是否与自己相关,定要插手管上一管。今天,我变成了这类无聊的人。” 男孩问道:“妈妈和我去求了很多人,他们把我们拒之门外,还责令我们不要生事,免得引起祸患。你不单领我们走,还打了人,不怕祸患么?”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怕。” 男孩目中有些失望,对方的回答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张斯接着说道:“可这个世界上,有比害怕更重要的事,我必须去做,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天赋……” 说的有些抽象,晦涩难懂,他自己不禁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男孩确实不明白,但他理解了前半句,精神又是一振。 张斯说道:“不过,我只是一介布衣,能做的并没你想象那么多。” 男孩点头,说道:“我知道。” 张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在他看来,男孩的话是很稚气的,尽管说“知道”,但以他的年纪,又如何明白呢?不过是自己的空想而已,离现实十万八千里。 张斯说道:“现在放心了?你赶紧吃饭吧。” 男孩为难地看了一旁的母亲,母亲则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不时抹一把眼泪,不言不语,完全是绝望的模样。 张斯说道:“大姐,给你儿子一点希望,不要让他坠入深渊。” 妇人身体一颤,抬起头看他,眼泪又哗哗而出,捂着嘴哭。 张斯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而是把事情迅速说清楚,请求对方帮助。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个机会,而我的时间并不多……” 妇人闻言,这才开口讲述。 她姓马,丈夫姓雷,是本分的农民。此次进城,原是为了买些家用物件,却未想天降奇灾,高架桥崩塌。丈夫被埋其中,挖出时便身亡了。 她伤心之余,还得考虑后事。 家中只丈夫一个劳力,如今孤儿寡母,堂上又有老母亲需供养,日子该如何过?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生活本就无以为继,忽然又冒出许多要债的。以前丈夫未死,他们不担心还不上钱,丈夫一去,事情就不好说了。大家心里也慌张,天天堵在他们家门口,想方设法,总要把自己那一份拿走才是。 张斯叹了口气,原来也是为了大桥的事。 天灾人祸,相生相倚。 他父亲早亡,母亲独立抚育儿女,情况何其相似? 好在单云清有份固定的工作,张倩依又长大成人,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即算如此,一家人也没少痛苦,单云清所遇屈辱,更是难以尽数。 “于是,你来找政府,想讨个说法?”张斯问道。 马嫂说道:“我不想要什么说法,老雷已经死了,要说法有什么用?我只是想要一点补贴,能度过难关,现在实在是……连饭也吃不上。” 说道此处,她越发伤心了,哭出声来。 “家里已经没有米面,妈让我来找公家……临走,我煮了几个红薯,给妈当饭吃,现在三天已过去了……妈不知道……我原要小晨留下来照顾她,她拼命阻止……我知道她的意思,若是事情不成功……她怕拖累我们母子,只好,只好……” 张斯的鼻尖发酸,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马嫂的话断断续续,他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逼人自杀,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现实?! 虽然没见过面,他已能猜到老人家的为人。就样一个年高心善的老人家,她为什么该死?那些醉生梦死,残害他人之辈,又为什么还不死? 张斯克制着自己,问道:“你已来了三天?” 马嫂点头,说道:“我们来了许多次,都被打开了……我已经不知该怎么办……” 张斯沉默不语,他还能记起在医院的情形。 那位警察先生跟自己说,已做好善后事宜,保证妥帖。 这就是善后? 他自然不必再问,政府给了母子俩多少钱,若是给了,母子俩也不用跪在大楼门前,任人掌掴脚踹了。 “你们吃点东西,我去打个电话。” 张斯站起身来,向柜台走去。 等他回来时,母子俩正在用饭,那仓皇狼狈的模样,看的他心中难过。 不用说,三日以来,两人一定粒米未进。 须臾,朱红便来了,与母子俩打了个招呼,一封信袋递给张斯。 张斯向她点点头,将信袋交与马嫂:“马大姐,这里的钱不多,但足够你偿债,你拿着,先度过眼前的困境。” 马嫂显得有些惶恐,摆着手拒绝。 “张先生……不……不能拿你的钱……” 张斯微微一笑,说道:“别忙着拒绝,你们的如今的情境,不用我来说明吧?若是不拿这笔钱,你真想看着小晨饿死街头?” 马嫂有些意动,低头思考,仍没有接下。 张斯直接将钱扔给了雷晨,男孩则有些慌张,不敢接。只好为难地看着母亲,等待她给出决定。 张斯却对他说道:“大丈夫行事,当一言而决,怎么可以婆婆妈妈?” 雷晨抿了下嘴,坚定地接过信袋。 张斯欣慰地点点头,过了会儿,才严肃地说道:“你家逢变故,心中定然十分伤心,感觉上天太过不公。我不想安慰你什么,人有悲欢离合,原是说不准的事。该如何走下去,没人你能教你,遇事只需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的祖母,便能选出正确的道路了。” 雷晨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张先生,这笔钱我以后一定……” 张斯摆摆手,说道:“君子有通财之谊,我今日并未将你当作孩子看待,而是将你当作朋友。钱财毕竟是小事,你有这份心就好,张某人今日所做所,便算没有白费。” 雷晨目中含泪,没有说话。 张斯转头,对马嫂说道:“我尚有它事,不能在此久待,你家中人命垂危,也该早早回去。至于此处的事,非你所能解决,便留给我吧。” 马嫂流泪点头,让过身子,便要给他下跪磕头。 张斯忙架住,说道:“不可,我承受不起。” 向服务员要过纸笔,写了点东西,递给雷晨。 “这是我的住址,电话,你拿在手里。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种爱求人的孩子,这可能用不到。不过,既是我的一番心意,你留着以备万一也好。” 雷晨本要拒绝的,张斯又补充了一句:“长者赐,不可辞。” 他与马嫂平辈相称,自然比雷晨长上一辈,再加上成就卓著,声望极高,此言倒也成理。 雷晨这才接下,小心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又交谈几句,张斯与朱红相携离开,马嫂要出门相送,被他阻下了,继续用饭。 待他俩走的原了,看不清此处情况,雷晨却站起身来,扑的一声跪下,冲着张斯远去的方向,“彭”“彭”地磕了几个头。 这个行为,把店中之人,包括马嫂都吓了一跳。 少年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磕拜完毕,从容地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马嫂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雷晨摇摇头,没有说话,用手摸了摸装着钱与地址的口袋。 马嫂没有再问,抹净自己的泪水,给他夹菜:“你多吃点,几日以来,也实在苦了你。如今事情有了着落,也可以放下心了。” 雷晨点点头,说道:“妈,我想继续读书。” 马嫂刚宽松的面容,又紧张起来,说道:“为什么忽然有这个想法?” 雷晨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以后要做一个像张先生这样的人!” 马嫂闻言,愣了一会儿,用力点了下头:“你说的对,咱继续读书!穷不怕,妈妈还没老,以后拼命种地,再做的零活,就算砸锅卖铁也供你上学!” 她抓过儿子的手,面露笑容:“今天之前,我的生活已经绝望,可你能说出这种话,我真的好高兴,一切又变了。我不怕苦,也不怕累,你要继续读书,不单要读书,还要读最好的书!” “不。”雷晨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 马嫂又不懂了,疑惑地看着他。 雷晨说道:“张先生把我当朋友,我不能让他失望,我读书的学费,自己会想办法。妈妈,若是我不能时常待在家里,你替我照顾好奶奶。” 马嫂盯着他,没有说话,抓着的手紧了紧。 “你爸走的太急,真是苦了你。” 吃完了饭,雷晨再次看了一眼张斯离开的方向,扶着母亲离开。 口袋中装着一份深厚的恩情,温润在心,将影响他的一生。 第三十二章 总结生活 “你倒挺大方,都不用写个欠条。”朱红说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用来送人的,提这些干嘛。” 他身上所带钱财有限,请客吃饭倒还有余,替人偿债就不足了。故而中途给张倩依去了个电话,让她送来。 张倩依恰又没空,只好劳烦朱红了。 朱红拉着他的手,一甩一甩的,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这儿认识我的人可不少,你不怕被瞧见了?”张斯问道。 朱红撇了撇嘴,说道:“我就想让人瞧见,你不乐意?” 张斯说道:“乐意,这种事男人吃不了亏。” 朱红耸耸肩,说道:“那也得分人,你身边的姑娘多的很,大家要知道我是你正式女友,肯定散了,你算不算吃亏?” 张斯说道:“我极力否认就是了。” “你敢!”朱红瞪了他一眼,这才悠哉地说道:“再说,女人都不需要证据,凭感觉就够了,你否认也没用。” 张斯说道:“红姐,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要和别人好了,你会怎么样?” 朱红哼了一声,不回答这个问题。 张斯嬉皮笑脸地催促她,硬是要她回答。 朱红被烦的没办法,说道:“反正我是你女朋友,妻子……其她人,只要没名分……我就不管。” 张斯愣住了,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看看她的模样,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对自己也太宽容了吧? 朱红对他的感情极为深厚,很早以前,她便清楚地表达过了。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排斥其她女性,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逐渐消逝。不过,有一点她很坚持,自己必须是张斯正式而唯一的女友,至少明面是这样。 至于暗地里的事,她绝少插手。 张斯说道:“那……要是我娶了别人呢?你会不会宰了我?” 朱红摇摇头,说道:“不会,我舍不得……我只会一巴掌拍死她,然后跟你结婚。” 开头的部分让人心生幸福,后面让人心惊胆战。 张斯想了想楚韵,郦清,雪伦……一个个娇艳可人的面庞,再想想朱红那干净利落的动作,打了个寒颤。 “你不会来真的吧?”他问道。 朱红说道:“你看我像开玩笑么?” 张斯干笑了两声,说道:“像,特别像。” 朱红耸耸肩,没说话,让他心里越发没底。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问道。 张斯说道:“医院。” 朱红好奇,问道:“你生病了?” 张斯说道:“我去询问点事情。” 两人来到了上回的医院,没有去见院长大夫之类的,而是寻到了那位护士姐姐。 护士姐姐见张斯来看她,十分高兴,脸上堆满笑容。 朱红见状,伸手在暗中掐张斯。 张斯龇牙咧嘴,背着脸,低声问道:“怎么了?” 朱红哼了一声,说道:“你个花心大萝卜,处处留情。” “没有,这个不是。”张斯否认,说道:“而且,你不是说不管我的么?” “是暗地里的不管。”朱红恨恨地说道:“你当着我的面,和人家眉目传情,真以为我是假人,没有火气?” 张斯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眉目传情了?这个真不是,我发誓。” 当两人转过来时,已经恢复了原装,就像什么都未发生过。 张斯向护士姐姐打听了一遍消息,确认遇事者共十四人,包括一位在桥下睡觉的乞丐,除了叶肖蕾,全部遇难。 “姐姐,他们的医药费是谁付的?”张斯问。 护士姐姐说道:“政府呀,问这干嘛?” 看来还不是人性灭绝,张斯点点头,又问道:“那,政府给了多少赔偿?” 护士姐姐摇摇头,说道:“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不过,隐约听一个家属说过,除了医药费,一分钱也没给。” “哦……”张斯想起马嫂的话,已经对上了。 护士姐姐忽然神秘地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张斯一愣,说道:“什么?” 护士姐姐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这次负责拆除工作的,是县长的小舅子。” 不是太出人意料,这种事情发生很频繁,以至张斯听了她的话,只是耸了下眉头,并不如何惊讶。 打听完毕,两人出了医院。 “你们在聊什么,我没听懂。”朱红显得很疑惑,说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对了,今天跟我回家么?” 朱红兴致勃勃地说道:“好呀,我听倩依姐说,你们家来了个可爱的小姑娘,我正好去瞧瞧。”随即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算了吧,我明天得回老家一趟,需要早早回去收拾一下。” “老家?”张斯说道。 朱红点点头,说道:“在金陵,跟你雨薇姐家离的不远。” 张斯没有多问,说道:“何时归来?” 朱红笑着说道:“很快吧,你越想我,我回来的越快。”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这辈子是回不来了。” “去死!” 两人在中途分了手,各自归家。 张斯刚踏进院子,一个小身影冲了过来,他伸手便抱了起来,笑道:“今天在家乖么?有没有惹奶奶生气?” 叶肖蕾说道:“没有,我特别乖,不信你问小姑姑。” 张斯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道:“下次不许跑这么快,会摔跤的。” “都怪你,那么久不回来,”叶肖蕾有些生气,说道:“我一直在等你,等呀等的,你要再不出现,我肯定要离家出走。” “呵呵,怎么老想着离家出走?”张斯笑道。 叶肖蕾说道:“我要离家出走,你就会着急,然后来找我。” “好吧……”张斯无语,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下次回来迟了,就不要等我,”张斯说道:“让小姑姑陪你玩,只别伤着自己就行了。” 叶肖蕾摇摇头,说道:“小姑姑是笨蛋,一点都不好玩。” 张斯呵呵直笑,说道:“她听到会生气的。” 叶肖蕾吐了吐舌头,说道:“你不要告诉她。” “我听到了。” 张倩彤的声音传来,人也很快到了眼前,恶狠狠地伸着手,要呵她的痒。叶肖蕾格格直笑,缩在张斯怀中,躲来躲去的。 张斯陪两位小姑娘玩了会儿,便独自上楼了。 而很快又被单云清喊下来,接电话。 楚韵打来的,似乎有事与他商量。 “我不想上学了。”她说道。 张斯一愣,说道:“怎么了?” 楚韵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感觉读书太无聊,我喜欢演戏,跳舞。” 张斯沉吟了一下,说道:“家里人反对么?” 楚韵说道:“没有,他们随我的意,我只想问你的看法,你要是反对,我便继续上学好了。” 张斯轻声笑道:“狡猾的家伙,明明是自己的事,却把决定权交给我,你以后若是后悔了,岂不要怪到我头上?” 楚韵没回答,只是与他撒娇笑闹。 张斯说道:“这都是小事,你高兴就好。” 楚韵说道:“嗯,我师傅打电话来了,让我去京城一趟,她要教我系统地练习。” 张斯疑惑,说道:“柳姐给你打电话了?” 楚韵说道:“对呀,催促我快些出发,不要在家耽搁。” 张斯嘀咕道:“怎么没打给我……” 楚韵没听见,有些犹豫地说道:“斯……我明天出发,今晚……去你家好不好?” 这是暗示,张斯两世为人,一听便明白了,心不禁跳动了一下。 冯轩轩自从离开新房,虽然能在学校看见,只是趁着没人稍稍亲热,不敢有进一步的举动,并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她了。 美女老师很害羞,约她出来颇有难度。 而郦清在的时候,他确实也并没有约她的迫切念头。 但是郦清也离开了,实际说来,他已经好久不知肉味了。故而听见楚韵的话语,竟忽然有些不可遏制,血液在汇聚。 张斯说道:“那,我等你?” 楚韵刚兴奋了一下,又开始发怂,对于自己的想法开始怀疑:“可是……她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去,也太明显了……” 张斯捂着脑袋,说道:“小韵,你是在耍我么?” 楚韵期期艾艾地说道:“还是……等我回来吧。” 事情果然发生了偏转,楚韵的热情与勇气被时间给拖垮了,打电话的时间越长,她的意志越不坚定,终于狼狈地落荒而逃,对着张斯一再抱歉,发誓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他。 张斯则一脸怅惘,这都是什么事儿?我也没主动要求,你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又要临阵脱逃,对得起党国么? 想想还挺奇怪的,身边的女人似乎都走了,一个接着一个,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平日莺莺燕燕,如今空空寂寂,能平均一点么? 他想起了古龙先生生前的一句妙语,非常精彩。 “没有女人的日子冷冷清清,有女人的日子鸡犬不宁。”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大师就是大师,将我的生活一语道破,令人敬仰。” 缅怀完了,便走进书房,关起门,开始写东西。 第三十三章 身陷囹圄 《桃源报》的“三剑楼随笔”专栏,今日刊登张斯的文章,此次不是谈历史掌故,人物风俗,而是对一期节目进行了评论: “前日看了一期电视节目,有关桃源高架桥倒塌之事。 两位大人先生被请来,以自身专业,解释事情始末。看后却十分失望,甚而有些愤懑,令人难以自解。 古人言‘三立’,‘立德’摆在首位,而为人尊崇之学者,莫不在此谨慎修持。 如今的风气却极不好,大人先生似乎无所顾忌,一些谎言怪话张口便来,习之如常。为了溜须拍马,放弃独立之人格,用学术去铺就前途,实在令人不齿。 若是寻常百姓,罪过尚能原宥,因为人微言轻,影响力毕竟有限。 既有‘专家’之名,则请谨言慎行,否则贻害之大,不可估量……” 文章不长,重点放在了专家学者身上,至于高架桥的具体事情,则说的模棱两可。这也张倩依的意思,不要直接攻击政府,这样也避免给报刊惹来麻烦。 张斯也没想与政府正面冲突,今日的文章,避重就轻,便是在给他们提个醒,催促他们速速处理好善后事宜。 “三剑楼随笔”的读者还是挺多的,尤其一些知识分子,十分爱读。 三人的文笔都很好,叙事潇洒,许多细事说来娓娓动听,加上学问功底好,不至流于空谈,与时下无病**的东西迥异,受到许多人推崇。 而张斯的文章,很快便引起了大家的注目。 他提到的现象并不如何新颖,在华夏的土地上,已屡见不鲜。 关键在于,很少有人会提出这个问题。 这已经不是清末民初的混乱年代,书生们可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经过几次大变革,铮铮铁骨的人已被杀的差不多,剩下的若非吓傻了,便是懂得了和光同尘,收敛行迹。 书生们习惯了唯唯诺诺,或是闭口不言。 他这么一说,攻击到的人可不在少数。 当然,张斯不是傻子,更不是疯狗,不可能到处咬人。所以他举的是具体事例,攻击有明确的目标,其他人只要不多想,就不会有什么感觉。 并且,有些人为了证明自己不属于那类“专家学者”,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支持,撰文批判,显得正气凛然。 张斯知道其中的水分,但他不反对,有总比没有好。 这种事需要慢慢来,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在政府大楼待了一上午,他彻底失望了,否则也不会再大楼前打人;加上雷晨母子的遭遇,与自己再医院打听的事,他明白,有些人是高高在上的时间长了,忘记了对下面的人保持应有的尊重。 今天便给他们发个信号,告诉他们不是什么钱都能拿的。 他的文章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全国都有一些固定读者,桃源小城读的就更多了。政府即算不想知道此事,也完全不可能。 只要看到,一定理解他的意思。 到时候迫于压力,一定会重新处理善后诸事。 这也是张斯作为一个亲见者,感觉有责任为遇难者做的事,义不容辞。 张斯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朱红与楚韵同在今天出发,他还是该去送送的。但朱红明言拒绝了,说又不是生离死别,自己很快就回来的,弄的婆婆妈妈让人堵心。 他没有过分坚持,又联系楚韵。 楚韵也没打算让他相送,只是告诉了他自己上车的时间,若是他实在无聊,也可以趁着车未出站的时候,来与她玩会儿。 光天化日,张斯不明白有什么好“玩”的。 但他还是打算去看一下,楚韵这么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见见也好。 刚要下楼,便听到嘈杂声。 他皱着眉头,缓步走下。 几位穿着制服的警官,不顾单云清地阻拦,径直冲到了客厅。 “怎么回事?”张斯带些责备的语气,说道。 一位领头的站出来,说道:“张先生,你于政府大楼门前殴打办公人员,触犯了故意伤人罪,妨碍执法罪,以及破坏社会治安等罪,经上级决定,暂时将你拘留,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单云清有些惶恐,叶肖蕾闻见声响,也跑了出来,好奇的大眼睛看来看去。 张斯向妈妈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紧张,转头问那人:“这是什么时候的决定?” 那人说道:“不好意思,张先生,你没有权利过问这些。” 张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否知道我被拘留的原因?” 那人说道:“不知。” “好吧。”张斯叹了口气,向单云清说道:“妈妈,我跟这几位警官走一趟,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完,便向前走,两位警官很自然地夹在他的左右。 “爸爸……”叶肖蕾跑了过来,挡在他们身前,伸手拦住那人,气呼呼地说道:“你不许带走我爸爸!” 那人明显一愣,被小女孩的称呼搞的有些发蒙。 张斯微微一笑,说道:“蕾蕾别闹,我去去就回。” 叶肖蕾不相信,说道:“他们是坏人,我不让你走!” 一句话搞的几位警察有些尴尬,其实他们确实莫名其妙,张斯在桃源声名卓著,他们自然有所了解,今天却要来逮捕他。 张斯说道:“你不相信我?” 叶肖蕾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发誓……” “我发誓。”张斯说道。 小姑娘这才让开身子,单云清上来将她抱走。 门外停了辆车,张斯自己走了进去,坐到了后排。 左邻右舍出来观望,大家十分好奇,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刚刚那是张斯么?警察怎么会抓他呢? 坐在车中的张斯,内心倒显得很镇静。 以他今日的地位,还真不怕会出什么事。 而在他镇静的外表下,则有一颗愤怒的心。 打人的事情,早已经过去,偏偏却在今天来抓捕他,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那篇批评的文章。 县长大人应该是看懂了,而且看的很懂。 不过事情并不如张斯想的那样,你让我一步,我让你一步。 县长有县长的骄傲,你威胁我,何如我威胁你? 你想让我把钱拿出来,我会让你明白,这是谁的地盘! 张斯被拘留了,与许多人关在一起,破破烂烂的流浪汉,红红绿绿的小混混,骂骂咧咧的女醉鬼,流里流气的中学生……吵吵嚷嚷,难以遏制。 他独自坐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了一般。 环境比较恶劣,气味有点熏染,加上天气的缘故,这个地方确实不太好待。 方才进来的时候,有人用力地推他,似乎想给他个下马威,而张斯身手敏捷,轻轻一闪,便躲开了。 对方是个年轻警察,十分骄横,见状大怒。 “他妈的,你还敢躲?!” 说着,抽出警棍,便要上来打他。 “上面给了你什么承诺?钱?升官?”张斯问道。 年轻警官一愣,有些慌张,却也更加努力,上来就是一棍:“他妈的,让你瞎说!” 张斯也有些怒了,急速将头偏转过去,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时,一个膝盖顶了过去,“砰”地撞到他的肚子上。 年轻警官仰面而倒,抱着肚子哀嚎,厉声喝道:“殴打执法人员,大家一起上!” 其他几位警察顿时围了过来,各自掏出警棍,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此处被栏杆阻隔,张斯放不开手脚,加上没有一件武器,对方人数又多,若是打起来,肯定是要吃亏的。 张斯见他们的神情,大概也是受了“关照”,在需要的时候,“照顾”自己的。 “我能在这儿关多久?”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年轻的警官爬了起来,骂道:“你他――妈以为呢!上面说关多久,就关多久!” 张斯冷笑,说道:“你认为,这很现实么?” 其中有人说了一句:“等你罪名定了,把你往里面一扔,看你还敢嘴硬!” 张斯看了那人一眼,缓缓地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只要是此地的人,怕是没有不认识我的吧?” 嘲讽地笑了笑,续道:“想给我安罪名,你以为不会有人查?我虽然身关此处,外面却有很多人关注着,你以为随便几句话就能骗过他们?” 年轻警官说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张斯说道:“哼,若是你以为我在说谎,现在便可以动手。”目光环视,在几人身上看了一圈,冷声说道:“但我要说的是,张某人不出三日,必定出去,到时候诸位万莫因今日的行为后悔!” 威胁的意味很浓,简直有些**裸了。 但效果很好,几人一听,便开始犹豫了。 他们只是小小的警察,最底层的人员,张斯这样的人,在他们看来,可算是“大人物”了。至于这些“大人物”有什么样的势力,无法得知,说不定真有手眼通天之法。 到时候报复起来,又岂是小警察能受得了的? 几位老成持重的,相视几眼,已经将电棍收了起来。 年轻的警察进退维谷,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尴尬,一时倒真不知该如何做。 “你们何不再等等?”张斯不动声色,说道:“若是我所言非虚,完好无损地便离开了;若是出了差错,你们再动手也不迟……” 年轻事警官放弃了最初的想法,情终于定了下来,双方都松了口气。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张斯庆幸躲过了一劫。 他倒非胆小怕死之辈,只是被一群不知情况的人殴打,太过不值,他们不过是一群被利用的人,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仇怨。 能够避免冲突,实在可算件好事。 第三十四章 电话营救 单云清只是一个女老师,从不曾遇到过这种事。 她表现的很慌张,不知如何处理,只好匆匆忙忙地将张倩依喊回来。 张倩依听了她的叙述,仍能保持着冷静,点点头,开始沉思。 “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呀!”单云清焦急地说道。 张倩依看了她一眼,说道:“别急,这种事急也没用。阿斯被抓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担心的是……” 单云清见她欲言又止,便更加着急了:“你担心什么?” 张倩依叹了口气,说道:“公家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担心的是,拘留所鱼龙混杂,阿斯在里面会吃亏。只要别有用心的人稍稍指点,那些犯人是不用承担责任的……” 单云清脸色苍白,眼睛直勾勾的。 张倩依见状,忙安慰着说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阿斯可有武艺在身,寻常人根本无法伤到。” 单云清这才好点。 张倩依打电话给公司,交代一下工作,然后便开车出门了。 只是拘留的话,说不上严重,确实没什么好害怕的。但那种地方,能不待,就不要待,她得尽快把弟弟弄出来。 而经过一上午的努力,竟然一无所获。 接待她的人,若非冷言冷语,便不停打官腔,推来推去。 这可把张倩依气的不轻,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她怎么说也是《桃源报》的老板,在小城里算是个大人物了。 随着报纸发展,声名渐大,常作为代表,到各处开会,而在开这些会的时候,她遇见的高官权干可不在少数。 单云清见她一人回来,问道:“情况如何?” 张倩依沉默不语,思考着找位官场的熟人,说合说合,应该便没什么问题了。 “说呀。”单云清推了推她。 “哦”张倩依恍然过来,说道:“情况不大清楚,阿斯我也没见到,他的状况如何,我得再去打听打听。” 单云清目中水光闪烁,哭道:“真是莫名其妙的,阿斯又没犯法,抓他干嘛?” 张倩依说道:“阿斯打人了,而且还在政府大楼前打的。” 这是事实,若论影响,确实挺坏的,单云清倒没什么好说的。 张倩依说道:“这群混蛋为什么抓他,我心里清楚的很,妈妈,你不要担心。哼,把我们姐弟当成什么人了,可以随便搓捏。” 单云清问道:“那该怎么办?” 张倩依说道:“我再去找找人,看能不能和平解决。要是把我逼急了,将事情全抖出来,阿斯是天下知名的人,到时候,我看谁能当得起责任!” 电话铃响起,单云清去接了。 不一会儿回来,张倩依问道:“谁的电话?” 单云清摇摇头,说道:“小韵的,问阿斯怎么没去送她,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张倩依说道:“你跟她说了?” 单云清说道:“我怕她担心,没给她说实话。” 张倩依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问道:“小韵要去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去京城……”单云清摇摇头,说道:“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都走了,阿红也是今天出发,说是回老家。” “阿红?”张倩依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妈,我去打个电话。” 她站起身,去里面打电话。 朱红不在家,别人听了电话,张倩依将张斯的名字报上,让接听者代为转告,请她速速回电。 张斯的名字很管用,接听者表现的十分恭敬,并且保证会在短算时间内办妥。 张倩依挂了电话,便没再外出,而是在家中静静等候。 时间不长,朱红的电话便打来了。 “阿红,我是倩依姐。” 朱红说道:“倩依姐,怎么了?” 张倩依说道:“阿斯被拘留了。” 朱红说道:“哦……啊,你说什么?” 张倩依这才从头到尾给她说了一遍,朱红经历了其中的一部分,理解起来不难,听完显得很气愤。 “阿红,你有办法么?”张倩依问道。 “有,有。”朱红闻言,反倒安慰起她了:“倩依姐,你和阿姨都不要着急,有我呢,他会平安回来的。” “那就好。”张倩依松了口气。 “嗯,那就这样吧。”朱红说道:“我得打个电话,先挂了。” 有些急,张倩依尚未来得及告别,那头已是“嘟嘟”的声响。 朱红跟手便拨了个京城的号码,焦急地等待着。 “呦,今天怎么个情况,你竟然主动给我大电话,受宠若惊啊。” 娇笑的女声传来,带着戏谑。 朱红皱眉,说道:“张斯被抓了。” 对方愣了一下,说道:“你……发烧了?” 朱红说道:“没空和你说笑,你赶紧想办法吧。” 对方疑惑道:“就算是真的,你自己不能解决?” 朱红说道:“不是一个系统,比较麻烦,你说句话,到底帮不帮,要是不帮,我可自己想办法了!” 对方闻言,笑道:“张斯是我的人,为什么不帮?可是我心眼小的很,帮他我心甘情愿,可是不愿你贪了我的功劳。” 朱红说道:“呸,什么你的人,你到底怎么说?” 她把张倩依的话,转述给了对方,事情的经过始末,她已忘了一半,好在对方理解能力很好,一听就懂了。 说罢,朱红催促她回答。 对方说道:“一个字,帮。” 朱红说道:“嗯,那就好,我挂了。” 对方说道:“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让他知道是我出的力;第二,你喊我声姐姐。” 朱红说道:“无聊。” 对方说道:“你要是不同意,咱就在这儿拖着。那种地方很混乱,小张斯会吃亏的,我的心狠,能坚持住。大不了,到时候给他报仇……你要愿意拖,便拖着。” 过了一会儿,朱红气呼呼的说道:“知道了,薇薇姐!” 对方格格直笑,清脆悦耳,十分得意。 朱红“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杨雨薇笑盈盈地放下电话,轻声道:“小丫头,想在我手里讨便宜,没门。”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播了一个电话。 “喂,叔,您近来可好?我想过段时间去看看婶子……说的哪里话,我才不是这样的人,真去看望您……呵呵,跟您说个事呗……别,别,暂时不要告诉我爸……哪有,只是单纯的好感啦,还没定下来呢……大几岁怎么了,哼,我的条件这么好,是便宜了他……呵呵,可拜托您了……嗯,嗯,我知道啦……拜拜……” 一个电话打了整整一个小时,大部分是在拉家常,张斯的事只提了一句。 杨雨薇活动了一下脖子,一个姿势保持太久,有些疲惫。 倒在床上,将枕头抱在怀里,握着小拳头使劲地打:“小混蛋,小混蛋,就知道惹麻烦……要是把精力都放在给我打电话上,还能出现这种事?哼……打你,揍你……现在还不来看我……” 江苏省的省长办公室,省长刚放下电话,对着秘书吩咐了一句:“你打个电话到桃源县,帮我处理这件事,动作快点,我侄女还等着呢。” 秘书迟疑,说道:“这样不好吧?应该让市里的人去……” 省长摆摆手,说道:“太麻烦,直接点。” 于是,秘书的电话打到了桃源县。 办公人员发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县长,握着电话,额头冒汗,诚惶诚恐地点头称是。屁股早离开了座椅,肥硕的身躯,却做着弯腰的姿势,看起来很费力。 大家很诧异,相互看了看。 当然,没人敢去打听。 时间不是很长,县长放下电话,瘫坐在椅上,闭着眼,大口喘气,就像刚做完激烈运动。过会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老王,你去把姓张……张斯放了,对,现在就去……不,不,你亲自去一趟,这次劳烦你了……别忘了替我道歉,就说我有眼不识泰山……谢谢你了……” 一旁的美女秘书见了,很好奇地问道:“不是说,要给姓张的一些教训的么?” 县长放下电话,没好气地说道:“教训个屁,我已经被教训了!” 秘书一听,难免委屈,脸色不大好看。 县长看了她一眼,摆摆手,说道:“我做事自有原因,你就不要管了……唉,原来只以为是个有名气的学生,看来,水很深呀。” 秘书说道:“那,他打人的事,就算了?” 县长说道:“只要他打的不是我老妈。” 说完挥挥手,示意秘书出去,他需要休息一下。 美女秘书哼了一声,一甩头便走开了,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有节奏的声响。刚出了门,便撇了撇嘴,嘀咕道:“打你老妈,你会在乎?” 第三十五章 安然出所 当局长先生站在张斯面前时,腰伏的很低。 那讨好的笑容,令下面的人心中发乐,同是也十分疑惑。 张斯与进来时并没什么两样,看到他也没多少变化,只是淡淡地点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接着缓缓地起身,说道:“局长亲自来探望,不胜荣幸。” 局长忙解释,说道:“张先生误会了,我这是来接你的。” “哦?接我去哪?”张斯微微一笑,说道:“要是上刑场的话,倒真有些吓着我了。” 局长面上冒汗,说道:“张先生说笑了,我这是送你回家。” 张斯问道:“那,我的罪责如何算?” 局长忙说道:“下面人搞错了,冤枉了张先生,真是抱歉。” 张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没说什么话,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说道:“那劳烦局长了,我母亲也正当心着呢。” 局长在前领路,送他进了车,自己则坐在他身边。 “张先生,”局长说道:“县长让我跟你说句抱歉,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原谅。” 张斯淡然地说道:“我并非小气之人,只关乎个人颜面的事,我不会在乎。” 局长点头,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放下了心事,局长与他交谈起来,嘘寒问暖,一副仁慈尊长的模样。张斯说的不多,只寥寥应上几句,看不出心中喜恶。 到了地点,局长刚要下车,却被张斯阻住了。 “局长,就到这儿吧,下面我自己走便是了。” 局长为难地看着他,说道:“这……不符礼仪吧?” 张斯摆摆手,说道:“局长能送我来,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张某不敢奢望那么多。再有,家母妇道人家,见识浅薄,见了局长这身制服,怕会吓着她。” 局长有些讪讪,没再坚持。 临走,张斯看着他,问了一句:“局长大人,说句实话,百姓在你们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局长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刚要抬头挺胸,侃侃而谈,已被张斯伸手止住。 “行了,我已明白。”张斯打开车门,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与县长大人,并无什么私人恩怨。”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局长看着他的背影,目中迷茫,倚在后座上,默默掏出一根烟,轻轻点上,含在嘴里,开始吞云吐雾。 司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局长,现在走么?” “走吧,唉……局长?呵呵,怕是……” “局长,那小子好像挺横的样子。” “我不怕横的,不怕懦的,不怕聪明的,不怕愚蠢的……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因为人有私心。” “额……我不是太懂。” “呵呵,你还年轻,知道县长为什么如此厚待我?” “不太清楚。” “因为他有私心,而我恰恰知道他的私心。” “……” “今天,遇到个特例……唉,走吧,” 车慢慢地掉了个头,开走了。 张斯到家的时候,单云清已冲出了院子,一把抓中了他。 “没什么事吧?”她紧张地上看下看,有些慌乱。 张斯将她扶正,微笑道:“毫发无伤。” 单云清这才松了口气,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姐姐的话,把我吓的不轻,真担心你出事……” 说着,目中忽然有些发红,似乎又想起了初时的焦灼心态。 “怎么又哭,”张斯捧过她的脸,说道:“可是越长越小了,以后便陪着蕾蕾玩吧,我每次回来给你买棒棒糖。” “去,没正行。”单云清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爸爸,爸爸。” 此时,叶肖蕾也跑了出来,拽过他的衣袖,仰面看他。 张斯伏下身,将她抱起,说道:“走,咱屋里谈。” 进屋后,张斯将看守所的见闻略略说了一下,未免妈妈担心,特将差点被打的事情省去了。叶肖蕾一直坐在他腿上,安静地听他讲,不吵也不闹,十分乖巧。 张倩依听完,说道:“这次的事,多亏了阿红,你好好谢谢她吧。” 张斯没有太过惊讶,闻言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一些繁琐细事,诸如洗浴,换衣,休息之类的,一番收拾,花去了近半日的时间。待一切收拾完毕,张斯才抽空给朱红打了个电话。 朱红也正等候他的消息,一接电话,便连续发了四五个问题,询问他的状况。 苦笑之余,张斯一一作答,尽心地安慰她。 “这次的事,让你费了不少功夫吧?”张斯笑道。 却听朱红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这次可不是我的功劳,你该感谢的另有其人。” “嗯?”张斯疑惑了。 朱红说道:“就是你的薇薇姐,待会儿,你给她去个电话,不然,这家伙怕要怪罪到我身上。” 张斯不明所以,朱红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下,这才了然。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鸡毛蒜皮,亲热温存。 而在此期间,叶肖蕾一直就在身边,听他们的谈话。 张斯没有背着她,还将她的事说给了朱红,可把朱红小小惊了一下。 叶肖蕾是个鬼机灵,要与朱红说上几句,张斯无奈,只好将电话递到她耳边。 “红红阿姨,我是蕾蕾,爸爸的乖女儿。”叶肖蕾很可爱地说道。 这自夸而又有趣的话,顿时把朱红逗笑了,真想立即跑回来,看看这个小姑娘长的什么模样。 叶肖蕾说道:“红红阿姨,你什么时候来看蕾蕾?” 朱红说道:“应该很快吧,怎么了?” 叶肖蕾说道:“我想快些见到红红阿姨,我喜欢红红阿姨。” 朱红说道:“呵呵,真是个可爱的丫头,你又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喜欢我?” 叶肖蕾说道:“因为爸爸喜欢红红阿姨,爸爸喜欢谁,蕾蕾就喜欢谁。” 这句算是点进了朱红心里了,顿时心花怒放,对小姑娘的好感值,在不知不觉中蹭蹭地向上涨。 “这是你爸爸教你说的?”朱红笑问。 叶肖蕾稚气地说道:“是蕾蕾自己想的。” 朱红闻言,格格直笑。 两位女性谈了好久,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题。 待挂了电话,张斯又给杨雨薇打,叶肖蕾依然不走,牵着他的衣袖,自顾自地玩耍。 “我计算了一下时间,你从拘留所到家,只需半个小时。算上与家人交流,也是半个小时。而给我打电话,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那么,请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这个恩人讲?” 这是杨雨薇的开场白,在张斯开口之前,已经使他手忙脚乱。 “薇薇阿姨,不怪爸爸的,大姑姑有很多事要和爸爸谈呢。” 叶肖蕾争着要接电话,张斯只好给她。 杨雨薇明显一愣,说道:“哪来的小女孩?” 张斯闻言,这才给她解释,大体说了一番。 本不该当着小姑娘面说这些的,可叶肖蕾粘着不走,张斯又舍不得把她训开,只好任她听着。好在小姑娘情绪很稳定,听着往事,似乎没什么波动,依然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张斯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继续与杨雨薇交谈。 而杨雨薇因为这件事的插入,也将先前准备好的质问给忘了。 下面的话就进入了一般程序,询问近况,互道想念之类的。 当然,这次还有杨雨薇的警告:“精力无处发泄的话,就多给我打电话,打人很暴力的,我可不喜欢。” 张斯只是微笑,并未答应什么。 叶肖蕾又该出场了,甜甜地与杨雨薇交谈,那句“薇薇阿姨”喊的,真是亲切,张斯都会怀疑,她们是否真的认识。 好玩的地方在于,叶肖蕾将对朱红说的话,又对杨雨薇重复了一遍。 “爸爸喜欢薇薇阿姨,爸爸喜欢谁,蕾蕾就喜欢谁。” 除了称呼,其它的一字未变,倒真会省力。 杨雨薇的欣喜可想而知,对这位小姑娘喜爱极了,早早地便承诺,等回来的时候,一定带着大堆的礼物送她。 等事情结束,张斯抱着她,哭笑不得,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爸爸,我的表现怎么样?”小姑娘自己出来表功,得意地看着他。 “额……好,很好。”张斯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小小年纪,用这些话来骗人,不值得提倡。 可人家又不是出于私心,纯粹是在帮他这位不称职的家伙,张斯还能说什么呢? 小姑娘闻言,笑意顿时在脸上晕开,如鲜花一般,娇嫩可爱。 “那,爸爸以后出去,带上我好不好?”叶肖蕾搂着他的脖子说道。 张斯说道:“怎么,在家不好玩?” 叶肖蕾点点头,说道:“小姑姑上学了,我一个人好无聊,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都没人陪我。” 张斯不禁乐了,说道:“你知道‘无聊’是什么意思么?” 小姑娘给她翻了个白眼,稚气又活泼。 张斯见状,立即便晓得,这丫头可能真懂无聊。 “可是,我平日工作,跟着我也没意思呀?”他说道。 叶肖蕾说道:“只要有爸爸在,就不会无聊。” 张斯笑道:“小丫头,你不会拿刚才那一套来骗我吧?” 叶肖蕾连忙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不骗你的。” 两人玩了会儿,被单云清喊去吃饭了。 晚上,单云清要带着叶肖蕾睡,可惜被拒绝了。 接着,小姑娘喜滋滋地挑上了张斯的床。 单云清有些不放心,担心张斯翻身之类,压着这小人儿。但小家伙比较倔强,她也没办法,只好隔上一段时间,便悄悄来探看一下。 事实证明,张斯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同是,叶肖蕾睡觉时很文静,很淑女,令他省了不少心。 第三十六章 风云渐起 《桃源报》的“三剑楼随笔”专栏,今日又登了张斯的文章。 大标题写着“近亲结婚的产物”,似乎是民俗方面的东西,下面却有一个小标题,写着“桃源高架桥的倒塌”。 这么一来,事情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近亲结婚谁都知道,可是跟高架桥有什么关系呢? 文章浅白,先介绍了一下高架桥倒塌的事情,笔锋一转,说到了它的原因。 “高架桥的寿命多长,我并不清楚,不敢妄下定论。 然汽车年龄,多在十年左右,以此类推,高架桥不该低于此数。 而桃源高架桥未及十年,即告崩塌,我猜想,大概由于先天不足。为何先天不足呢?因为它是近亲结婚的产物。什么是近亲?贪官和奸商! 贪官与奸商,乃孪生,为直系亲属,他们既狼狈为奸,只能生出畸形的豆腐渣工程! 如今的世界,豆腐渣工程随处可见,我并不惊讶,何以此次一再写文谈论呢?因为我亲见此事,若不能仗义执言,怕愧对死者! 为了良心上的安宁,我必须站出来……” 张斯的文风柔和,以潇洒隽永为人津津乐道,今次一反常态,犀利直接,甚而已近刻薄了。尤其其中的比喻,“近亲结婚”与“畸形儿”,与以往差别极大。 这则文章,在读者中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大家纷纷议论。 上次虽然也是批评,却只是泛泛而谈,对“专家学者”嘲讽几句。说到底,还是文人圈子内的事,大家关起门,吵吵便过去了。 这回不同,矛头直接对准政府官员,除了没写出具体姓名,已经非常明显。 大家看了之后,为他的情绪所带动,义愤填膺,开始关注此事。 昨晚,张斯撇开众人,将张倩依喊到了书房。 “姐姐,我和商量一件事。”他说道。 张倩依一愣,说道:“莫名其妙的,你怎么不喊我小姐姐了?” 张斯摆摆手,说道:“那不过是玩笑语言,你不要当真。今次与你说的干系极大,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要仓促决定。” 张倩依皱着眉,说道:“你想干嘛?” 张斯严肃地说道:“我想入主你们报纸,改变编辑方针。” 张倩依好笑,说道:“报纸是用你的钱买下的,你要是想从我手中抢回,我可拦不住。提什么入主不入主的,你是大作家,能来的话,正好给《桃源报》做个广告。” 张斯摇摇头,说道:“不是那么简单,这次变动,看能给报纸带来灭顶之灾。” 张倩依闻言,也笑不出来了,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张斯说道:“我想重现文人办报的风格,从今而后,加重评论部分,凭肝胆,说真话,为百姓立言!” 接下里,他细细说了自己的办报理念,为张倩依解释阐述,劝她同意。 张倩依被唬的不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姐,你能否同意?”张斯问道。 张倩依叹了口气,说道:“阿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毕竟是华夏,你……唉,你是我弟弟,你要什么我都依你,这件事不行!” 张斯说道:“这是为何?” 张倩依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若以为我在乎报纸,不舍得给你,那便错了。《桃源报》能发展如此,异常难得,其中每一份增加,都是我心血化成,若说我不在乎,就显得太虚伪。但这些我都能抛开,唯一担心的是你!” 张斯默认,不说话。 张倩依续道:“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报纸能支持多久?说来,这还是小事,你该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陷进去……” 情深意切,张斯为之感动,握过姐姐的手:“我知道,我知道。” 张倩依说道:“那你就听我的,放弃这个念头,从此当个悠闲自在的作家,吃吃喝喝,和你那些女朋友胡闹玩耍,别再想这些事。” 张斯却摇摇头,不说话。 张倩依有点生气,说道:“阿斯,你不是小孩了,你得为妈妈考虑一下,并且,现在多了一个蕾蕾,你不能这样任自己胡来!” 张斯仍握着她的手,说道:“姐姐,我知道你疼我,怕我出事。但此事我必须去做,你不明白我的经历,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他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今天是商量,无论同意与否,都不要动气。若是你碍于困难,不愿帮我,我只好自己去办一份报刊了。” “你……”张倩依心绪顿乱。 一场交谈,又持续了好久,张斯终究还是说服了她。 “谢谢你,姐姐。”他吻了吻张倩依的手,温情地说道。 张倩依则只剩下一声叹息。 而这则文章,便是改革的开始。 若是一般人写评论,尽管十分深刻,动人心弦,却不会引起大家讨论。因为关注的人本少,实在难以掀起波澜。 正如前世,空间中的好友们。 若是女神,随便一句话,诸如“今日天气极好”“午间吃了猪蹄”之类无聊言语,也是回复迭起,须臾可达百余条。 如只是无名小子,虽写的锦绣文章,辉煌灿烂,也没人愿意多瞥一眼。遇着一些人物,说不定还要说上几句“无病**”“卖弄文采”的冷语。 这是无奈的事实,大家兴趣本不在这儿,自然不愿欣赏。 而张斯的情形,则像“女神”多于“无名小子”,一篇文章出来,不论质量如何,总有些人要一睹为快。 这也正是他敢改革的底气。 先抓住读者的目光,争取支持。 高架桥崩塌一事,说来不算很大。 华夏毕竟是大国,幅员辽阔,南北远隔,东西相距。每日风霜雨雪,大有不同,天灾人祸,所在难免。稍稍遇些事情,损失也不在少数。 但大部分事读者难于知晓,因为根本无人报道,即算报道,也不过少数人看到。 而张斯本人便是一个聚焦点,事情会在他身上放大,故而桃源的事,在媒体口中,非常严重,大家也跟着紧张。 等候不久,便开始有人发文支持。 “华夏承平日久,民众逐渐骄奢,由此也造成了一极不好的习惯,贪污泛滥! 翻阅张斯的文章,能体会出其中的愤怒。贪污并不可怕,可怕之处在于,贪污的钱来源于豆腐渣工程! 尤其一些大工程,百姓日常使用,人数众多,稍有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人贪污,不过是想满足一己之欲望,最多可利及家人。而此种利益,又不单得自民脂民膏,更建在无辜百姓的血污之上,令人情何以堪!” “国人传统,向来歧视商人。 其实,这并非没有原因,商人重利,对人间公义,看的极淡,为了赚取钱财,不惜坑害他人。如此种种,不乏其例。 当然,并非所有商人都如此,总有些遵纪守法,急公好义的人,值得我们去尊重。 随着开放日久,天下熙熙攘攘,从商之人增多,民风也随之改变。现在的人目中只剩金钱,为此愿不择手段,实在令人担忧。 更有一些商人,奔走于公门,为官员盘剥百姓出谋划策,不单破坏法律法规,更是在败坏风气……” “桃源的事,听闻还是很令人伤心的。 伤心之余,又令人止不住担忧。高架桥是新建,使用不过数年,便崩塌如斯,其中原因暂且不问,有一事则必须关心,与桃源高架桥同筑的,不在少数,情况又如何呢? 若现在有人跳出来,告诉大家,其它桥质量都非常好,应该没什么人愿相信。 可交通不可阻断,否则会耽搁许多事情,此事又该如何解决? 用百姓的命生去赌一座桥的质量,大概是近年来,最荒谬的事了……” 媒体反应的比较热烈,许多知名人士参与其中,使得桃源桥塌之事,常被人提及。许多人借此机会,将自己的见闻也说出来,告之大众。 读者阅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有这么多的惨事! 大家议论纷纷,想让政府的人站出来,给出一个解释。 而政府与以往并无什么不同,总是后知后觉,而且反应速度极慢,一直没什么动静。大家左等右等,总不见有人站出来,气愤的同时,也很无奈。若真是没人搭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儿不是国外,不开心的话,可以游行示威。 有些脾气暴躁的人,已经在报纸上开口大骂了,出言颇为不逊,却令读者拍手称快。 也有一些电视节目,谈及此事,不过与纸媒相比较,程度却低多了,只淡淡地说两句,不痛不痒的。 桃源的县长看到报纸,却止不住流汗。 原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没想到,倒愈演愈烈了。 “这个混蛋!”他拍着桌子,暴跳如雷。 真想把张斯那个家伙抓进来,可惜他又没这个胆量,省长秘书的电话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张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按理,大家都算是官场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小子何以毫不在意呢? 他不停地踱步,该如何办呢? 官场中没有什么干净人,这都无所谓,关键是不要引人注目,枪打出头鸟,很容易理解。而张斯这一步,却将他推到了众人面前,上面大概已开始关注自己了。 得赶快像个办法,消除百姓的怀疑。 第三十七章 你来我往 大家等了好久,等来了一期电视节目。 政府处事,向来以稳重为上,久而久之,则因循守旧,不敢踏出传统一步。 县长大人思虑半天,给上面打了个电话,上面的人做出如此处置。严格说来,并没什么错处,但实在无半分新意。 桃源桥塌之事,前次曾做过电视节目,张斯还写文批过。 转了半天,又回到起点,令观众看着也颇感无语。 当然,若说全无变化,也不大可能。 今次是由省台承接,著名节目制作,收视群众广泛,与市台不可同日而语。请来的专家级别也高,明显更权威。 由于张斯第二次发文,引起众多反应,大家对桥塌之事比较关注。节目不敢如上次那般张狂,空口谎话,欺骗观众。 主持人与专家配合也很好,一问一答,显得很灵活。 专家表现的很谦虚,语言技巧确实是专家级别的。 面对主持人的提问,淡定从容,缓缓解释,非常具有蛊惑力,使得观众下意识地便相信了他们。 但当大家静下心来,才会发现,专家说的虽多,却没什么实质内容。 所有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的,充满了无限的可能,重点不在于解释原因,而在于为政府脱责,使大家有一种感觉:此事纯属意外,政府已经尽力,不该多加指责。 观众的注意力被成功引开了,去思考专家提出的各种“哲学问题”。 大家的怨气,被专家冲散,再难聚合成压迫力。 报刊上开始出现一些异样的声音,他们也对桥塌之事展开讨论,却借着这期节目,将话题引开,去研究那些大而无当的问题。 读者的注意力分散,矛头终于离开了政府。 如果没有意外,此事便可以揭过了。 批判的力量在减弱,问题变得纷繁复杂,没有一个集中点。 张斯的打算,似乎要落空了。 下午时分,张斯出现在校园中。 “你确定要如此?”张相文问道。 张斯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相文说道:“事缓则圆,若是从长计议,或许另有它法可解决。” 张斯淡然一笑,说道:“今次所做一切,并不为其它,行为本是便是目的。若说单为遇难家属考虑,我张斯手头尚算宽裕,接济一下就是了,哪还要生这么多事。” 张相文默然,过会儿,说道:“我年轻气盛的时候,任侠狂放,最是不羁……如今却爱清静,唉,你毕竟年轻了些。” 张斯问道:“校长可曾后悔过?” 张相文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大丈夫行事,全凭方寸一颗滚烫之心,岂有后不后悔的说法!” 话毕,两人相识而笑。 剩下的时间,张相文开始利用自己的人脉,寻找桥梁方面的专家。 等专家来了之后,张斯则领着他们去探看坍塌的桥体,测量计算,取样本,做实验……进行了一系列的事情。 花了几天时间,终于有了科学的论断。 而在这几天之中,《桃源报》的记者们没有停歇,开始进行大规模的采访调查,尤其对周围的居民,挨家挨户地访问。 报纸上开始出现连续的报道,针对节目中专家的观点,一点接着一点地反驳。 “据专家推测,桥体崩塌,可能与地方部队的炮弹演习有关……记者实地通过调查,得知当日部队并未进行演习……为了排除影响,特请部队领导放了一枚炮弹,炸开之后,用器械在桥体下测量,没有丝毫波动……” “节目中报道的塌方范围有误,记者进行重新测量,是报道中的五倍……” “桥下只有一块黄色警示牌,高只及人膝,很不易被人发现……” “根据有关部分公示,桥体需要拆除,却只在一段中放了警示牌,其它仍在通车……” “专家指出,雨雪天气,在路上撒盐,会侵蚀桥体,加速老化……桃源方位偏南,每年虽有降雪,都不很大,并不曾洒盐……” “我报记者查阅了相关文件,桃源高架桥自通车之日起,仅为七年零六个月……” “……” 张斯初到报社,便对人员进行了重新分工。 一些老员工,都被留在了办公室内,处理琐碎事务,进行比较细致的工作。采访之类的,通交由年轻人主持,尤其一些如报不久的学生。 张斯对他们要求不高,只需做到一点,真实。 所交上来的文稿,必须非常真实,至于文辞之类的,反不大关注。若是太过显露,触了忌讳,则由他本人,或是老编辑修改。大部分情况下,只处理文字上的事,仍会尽量保留行文间的锐气。 见张斯大力提拔年轻人,一些老员工看不过去,悄悄向张倩依打报告。 张倩依没解释什么,将反对张斯比较激烈的几个人,直接解雇,让他们卷铺盖走人。 这一下的震慑,非同小可,报社的议论声,顿时湮灭。 当然,张斯不会一味地使用这种手段,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若要长久,便需要另一种处事方式。对于留下的老员工,给了非常好的待遇,工作简单,薪水却高。如此一来,那些心有怨气的人,也感到十分开心了。 至于报社中的年轻人,在他的鼓励支持下,热情高涨。 这一次,将年轻人放出去,一是借用他们的锐气,同时也在磨练这些人,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处。 而年轻人的工作成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尽管用的时间比较长,花费的也大,更有轻重问题未曾辨清。 但瑕不掩瑜,看着一条条细致的报道,张斯与张倩依都松了口气。 “销售情况如何?”张斯问道。 稿件铺满桌面,横七竖八,十分繁多。 他则趴在桌边,仔细地阅读,手中拿着几只笔,红黑蓝都有,夹在指缝间,不时在稿件上涂改写画。 耳朵上也夹着笔,常与手中的笔交换位置。 “你是不是该休息了?” 张倩依见他面色疲惫,关心地说了一句。 张斯仍低着头,边改边说:“等会儿吧,就快好了。” 张倩依哼了一声,说道:“你若再这样下去,身体就要垮掉了……听我的,不然,我可将你撵出报社了。” 张斯闻言,呵呵一笑,将手中的笔抛下,哗哗作响。 “好,好,听你的,小姐姐大人。”他伸了个懒腰,说道。 张倩依说道:“嬉皮笑脸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 张斯摆摆手,说道:“年轻人嘛,没听说有累死的,并且我还是练武之人,身体可非寻常人可比。” 张倩依说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听我的,不听就卷铺盖滚蛋。” “好,好……”张斯哭笑不得,说道:“说销售吧,是高是低?” 张倩依从旁边拿起一张纸,抖了抖,说道:“涨了,多卖两万份。” 张斯点点头,说道:“这就好,能见到效果,大家才会有热情干活。要是销售下降,员工可能就不愿跟着我了。” 张倩依说道:“卖的多了,危险也在增大……唉,算了,不说这些。” 这几日,由于电视节目的播出,批判力量在减弱。 大家的目光在转移,报刊也就相应地改变了报道方向,开始寻找其它内容。 唯《桃源报》始终坚守,独树一帜,不但不曾改变,反而加大了报道力度。这样一来,与其它报刊立即形成反差,而由于下的功夫多,它的内容却是很吸引人。 大家发觉,这份报纸的气质在改变。 原本只是一家小报,低俗而无聊,靠着一些民间传奇,香艳小说吸引读者。而后,伴随着张若虚的强势崛起,利用《射雕》的影响力,石破天惊,打开了新的市场。 从此,它开始走小说化道路,尤其武侠小说,以张若虚为旗帜,优秀的作品纷纷聚集,在大陆可谓首屈一指。 接着开始开创文学方面的道路,先是鼓励新人新作,推出了许多有创意的作品,顾郁馨与王闯便在其中。继而引进名家手笔,雪伦,郦清,“三剑客………等等,一系列的人物,都在为《桃源报》写稿。 这提升了它的文化品位,读者由单纯的武侠爱好者,走向文艺青年与上层社会。 可以说,它的市场在扩大,一步一个脚印。 如今,敏感的读者,都能感觉到,《桃源报》又开始转变了。 从张斯那篇略显刻薄的文章,到这几篇朝气蓬勃的报道,显得如此锐利,而在锐利背后,则能让人明显地感到那种责任感。 这种感觉一下子抓住了年轻的读者,可以说,进入了他们的内心。 在他们看来,如今的报纸,只有《桃源报》是有良心的,有魄力的,其它的报纸不是在拍一些人的马屁,就是在报道明星的花边新闻,除了无聊,就是低俗。 当然,这种看法太多片面,没多少理性。 但它能说明年轻读者的喜爱,也能体现出年轻人心中的美好,与尚未被社会磨平的棱角。 《桃源报》在此次的行动中,正是靠这种异于其它报刊的做法,赢得了许多的人喜爱,使报纸销量进一步增长。 张斯拿着专家的报告,与张倩依对视了一眼。 前面的铺垫已够,该是得出结论的时候了。 第三十八章 诗人之名 《桃源报》的特立独行,硬生生地将读者的目光拽了回来。 一篇接着一篇的报道,翔实具体,有理有据,通通出现在《桃源报》上,立时便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读者犹能想起专家们淡定从容,谈笑风生的模样。 原本对他们的话坚信不疑,如今对照报纸,逐条相比,竟被驳的体无完肤! 写文章的人似乎无意与专家为难,只是如实地报道事件真相,并不去指责别人说谎,或是欺世盗名。 而读者却不能不念及专家,不过几日之间,他们的权威形象,在读者心中已轰然倒塌。 你相信一个人,忽然发现,他的人品如此低劣,叹息之余,定然会有一些难言的愤怒,似乎被欺骗了一般。 读者的心情,大抵便是这样。 专家的狼狈可想而知,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怕有人拿着报纸,向他询问上面的东西是否属实。 吵扰之后,回到原来的问题。 既然专家所言失实,那么,真相到底如何呢? 由于其它报刊注意力转移,一时之间拿不出值得人信赖的说法,大家都在等待《桃源报》,尤其等待张斯这个主事人。 而今天张斯的专栏未登文章,只写了一行简单文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空中闻雷,平地起风,顿时席卷了文坛! 大家莫名其妙,说着桥塌的事,怎么作起了诗? 而这疑惑的心情,并未影响诗句的传播速度,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大江上下,南北各方,闹得沸沸扬扬,难以止息。 一位北大的中文教授,进教室后,一言不发,刷刷几笔,将此诗写在黑板上。 写完,对学生说道:“这节课没什么好讲的,大家好好欣赏这首诗。” 扔下粉笔,便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相互之间,议论纷纷。 此时,教授忽然折回来,补充道:“此诗,百年一遇,大家需用心体会。”话音一落,又匆匆走了。 当然,这是一则传闻,不辨真假。 自这一短句出现后,此类传闻,不在少数。 尽管多出于人为编造,但空穴不来风,总会有其原型,只是添加了一些情节,或略作夸张了而已。 由此可见,此诗极受人欢迎,学堂公厅,大街小巷,不乏讨论的人。 “短短两句,在黑与光的对立中,将抽象的哲学意蕴,通过丰富的表象,呈现在世人面前,如此魅力非凡。 黑并非色彩,而是一个时代象征。 它代表了扼杀生气的阻力,强大而宏伟,令人难以抵抗。 光明则是希望,诗人身处黑暗之中,却带着深沉的热爱,紧紧直视它……” 诗评新鲜出炉,滚谈热辣,借着奔涌的议论,出现在读者的眼前。其中有理性的分析,有热烈的赞扬,有不可遏制的爱慕……叙述各异,却都表达了对此诗的喜爱。 “只知张斯爱历史,却未曾想,也能写诗。 甫一出手,便石破天惊,端的是大手笔。友人对我说过,这少年天纵奇才,我看过他的视频,尽管喜爱,却不敢认同。 此诗一现,我便更改了心中的想法。 《品三国》虽不错,数十万言,在这两句面前,却只是一堆枯燥透顶的废纸,不值一提。张斯的名字,以此两句,可以传世……” “当我看见这句诗,已被冲击的难以言语。 华夏现代诗始自清末,发展于民国,一批才华横溢的诗人,写出了许多传世的经典。立国之后,几番动乱,也有些不错的诗作,但较之往昔,却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的年代,每况愈下,更不必细说。 若有人称自己是诗人,便如称自己是笑话一样。 这也不能怪外界误会,实在是一些人物,自称诗人,写出来的东西,则狗屁不通,倒人胃口。偏偏以艺术标榜,鄙视别人不懂,于是只好躲进那相互吹捧的圈子,自娱自乐。 张斯似乎不曾以诗人自居,但在我看来,凭这两句,可称华夏当代第一诗人……” “此诗深沉,浪漫,充满哲学意味,加之朗朗上口,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这是一首惊艳绝伦的诗,唯一的遗憾,太短了……” “此时此刻,桥塌之事为人瞩目,大家心急万分,似乎并没有写诗的佳境。张斯偏偏登载那么一句诗,何以有此闲情呢?其中怕并非读者猜想的那般简单。‘黑夜’是何意?‘光明’又是何意?细思之下,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如今看来,张斯的天赋,在写诗,而非研究历史上……” “华夏终于出了一位,令人心悦臣服的诗人……” “从诗句中可以看出,诗人正身处困境,而他的诗句,则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这句诗的威力,实在很大,诗坛也冲击的七零八乱,文坛也被搅和了一番,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已经有诗人协会的代表人物表示,希望张斯能入会。 对此,张斯只笑了笑,没有应答。 他写这首诗,另有目的,可不单单是为了好玩。 首先是为了名声,当然,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他需要吸引注意力,以此得到文人的支持,到时候若有论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其次,桥塌之事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这可以形成影响,保证它能被公正的解决。 最后,他确实是在表决心。 自打入主报社,他的风格已在行动中体现,所有的稿件,都由他把关审核,同意了才能发表。所有,虽然文章并非他亲写,却能表现他的意志。 除此之外,他还亲自撰文,成为报刊最重要的稿件。 行动已经在开始,但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一份宣扬。 这一份宣扬,要能体现他的内心,并表示出办报的宗旨。 本来,他想写一篇长文,借以阐述《桃源报》的宗旨,自己的理念,以及办报的方针。可细细思量,仿佛无从下笔。若是按照他的心意,当年的《申报》,《大公报》,还有金庸先生的《明报》等等,许多主张都是他喜爱的,并打算尊崇的。 但时代已经变了,地点又不同,写出来,效果未收,怕已引来了麻烦。 几经思量,他决定写这句诗,既美观,也表达他的决心。 “销量又增了。”张倩依拿着数据单,兴奋地说道。 张斯斟了杯茶水,递与她喝,张倩依摇摇头,表示不渴。 他只好自己喝,抿了一口,说道:“只是暂时的,不稳定,过几天会有回落。” 张依影问道:“为什么?” 张斯耸耸肩,说道:“这次是因为两句诗,掀起了评论的风潮,大家的兴趣不免要向这儿集中。等读者买了几期,发现再也没新鲜的诗句可看,定然放弃继续购买。” 张倩依说道:“那你多写点,不就行了?” 张斯无语得看着她,叹息道:“小姐姐,你有没有看报纸?” 张倩依说道:“当然看了。” 张斯说道:“那你对‘百年一遇’,怎么理解?” 张倩轻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两个短句,吹得神乎其神,也不嫌虚伪。” 张斯不与争论,提起另外的话题:“此次之事,并非为了得一个诗人称号,而为了吸引目光。如今目的既已达到,该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诗句能得以迅速流传,并非单凭质量。 《桃源报》在近来的事件中,本就出足了风头,张斯更是其中的焦点。他空着专栏不写文字,只以两句话代替,本身就已是一件不错的新闻了。 诗句正是借助这股力量,才能飞速传遍大江南北,引起滔天的议论。 如今目的已达,该是回报事件本身的时候了。 张斯拿出两份文章,交给了张倩影。 “我的专栏内容,你拿好,明天准时出刊。” “张斯的转变,具体起于什么时候,已很难考证。不过,按文学界的一般性说法,则是始于在报上发表的一句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他的深情,曾感动过无数人,笔者如今重读此诗,也止不住地热泪盈眶。 为了这一信仰,至死不渝,张先生付出了实在太多了……” ――――引自《张斯传》 “如今提及写诗,该是十分陌生的事了。 年轻的朋友们,能背诵几句古诗,已算十分了不起,若说现代诗,则实在有些难为人了。其实,大家忘却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忽然流行起现代诗来,大街小巷地传唱,比歌星的歌曲还普及。 尽管,大部分只是为了装时髦,并不解诗意为何。 但毕竟难得,说来,还要感谢一个人……” ――――引自《华夏现代文学史话》 “张先生的诗,读来亲切,十分动人。 许多人读着读着,或会止不住地流泪,这是非常罕见的事。 他的诗,总与现实生活紧密相连,那烂漫美丽的语句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悲痛,每每想起,令人唏嘘感慨……” ――――傅国《百年尘业》 第三十九章 措手不及 张斯的专栏,没有登他的文章。 当然,他没有继续写诗,而是登了两份权威的报告。 报告一出,天下震动,桃源桥塌一事,可以得出定论了。 内容正是由张相文寻来的专家所写,条理分明,一字一句非常严谨,据几人的研究调查,可以得出结论,桃源高架桥偷工减料,属于不合法工程。 而前些日子的惨剧,正是由此造成! 这段时间,吵的尽管热闹,却大都在扯淡。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你认为我不对,可是你拿不出证据,又能如何? 如今不同了,权威的论证就在眼前,白纸黑字,写的分明。 于是,经过惊愕之后的静默,读者反应了过来。最初是相互间讨论,接着开始在报纸上表达意见,希望政府能彻查此事。 《桃源报》却不再做声,任别人抢风头。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欲速则不达,现在大概已经为政府所不喜,需要暂时偃旗息鼓,避免过早被拔除。 张斯很满意,事态正按他的预想发展。 议论声将会越来越大,最终势成汹涌,民意激愤。 到时候,政府迫于压力,肯定会彻查此事,县长与局长一流的人物,只能灰溜溜地接受处罚了。 他没有早早将报告拿出来,正是为了这个原因。 一份单纯的报告,能说明事实真相,但办不成事。 没人会搭理你,除非你能调动大势,可一个小老百姓,哪来的大势? 张斯却能借势! 写文章,发报道,当诗人……一件接着一件,他一直在做铺垫,以引起注意,获得民意支持。 大势已成,正等着水到渠成。 张斯松了口气,这番行动,费劲心力,他也有些憔悴,如今可以休息休息了。 而正当他放松的时候,一道支流,奔涌冲来,更改了渠道! 在一份销售极广的大报上,刊载了一篇文章:《张斯为何穷追不舍?》 “桃源之事,闹得纷纷扰扰。 从第一篇揭露文章开始,浪潮接连不断,每每在人焦急,不辨是非的时候,总会有新的证据出现,吸引大家的视线。 一切有理有条,就如一幕策划好的戏剧。 不得不令人怀疑,有人在暗中策划,引导民意。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张斯! 人物并不难猜,此次出力最积极的,莫过于《桃源报》,报刊的老板则是张倩影女士。而张女士正是张斯的亲姐姐,更有消息称,张斯已入主报刊,成为总编。 此外,每一次的转折,总是由张斯的文章引导,绝非巧合。 按他自己的话说,作为亲历其事的人,要说出真相。 而据笔者所知,事实远非那么简单。 在这次骚乱中,可以想象,最受影响的,应该是当地政府。那么,张斯为何如此做呢?因为他与政府有矛盾! 大家只知塌桥之事,却不了解其它细节。 张斯与政府有何矛盾? 据政府大楼看守王某透露,张斯曾以私事求见县长,两人商谈未定,最终张斯气呼呼地走出了大楼。至于商谈何事,外人无法得知。 而张斯由于心中不忿,竟在政府大楼门前行凶,当着众多办公人员的面,殴打看守! 看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还击,一味退让,终于被打成重伤!如今已过数日,仍有几人躺在医院治疗,伤有多重,可想而知。 之后的事情,读者就非常清楚了。 桥塌是公事,报纸也是公器,张斯却为个人恩怨,挟之报复,兴风作浪,实在是可恶至极……” 当张斯看到报纸时,气的浑身发抖。 张倩影脸色惨白,恨声说道:“这群人,当真无耻!” 文章为何人所写,并不重要,定然是某些人交代好的。 “诛心之言,当真狠毒……”张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原以为大桥偷工减料,只是县里的事情,看来,情况比想象要复杂的多。从电视上的节目,到这次的临头逆袭,分明是由更高职位的人物在操作。 尤其谈到他与县长的私人“恩怨”,将政府一下子撇了出去。 而县长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不算结果如何,最轻也是仕途终结,分明是丢车保帅! 张倩影说道:“你的预想,怕要被打乱了……” 张斯点点头,不言语。 民意是跟着注意力走的,他用尽手段,将大家的目光牵在桥塌之事上,此事突如其来,势必引开大家的目光,全转向张斯自己。 只要再有几步后续动作,连消带打,也就事件的影响,消除了大半。 精心谋划,眼看着成功在即,能还遇难者一个公道,却毁于一旦! “现在该怎么办?”张倩影问道。 “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张斯叹息了一声,说道。 张倩影说道:“不如,我们登一则消息,将前因后果说清楚。” 张斯摇摇头,说道:“不行,这篇文章,已限制住我们的脚步,短时间内,我们不能再有动作了。” 张倩影闻言,也不禁沉默了下来。 文章中诋毁张斯的个人品德,这倒在其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家说法不同。而言他“兴风作浪”“引导民意”却实在狠毒,华夏的地界,可是一介布衣该干的事? 由此,张斯也不能再出言自辩,免得坐实此名。 张斯说道:“这两日,报刊先停下动作,等候变化。” 张倩影问道:“还有什么变化?” 张斯说道:“吸引人目光,不可能一篇文章就行,后边肯定会大肆继续,以将大家注意力彻底引开。” 在接下来的几天,《桃源报》显得很低调。 对于桥塌事件,不再畅所欲言,更不敢冲在最前头。 只是提了些其它的事,或是随大流,陪着其它报刊,吆喝几句。 而事情的发展,正如张斯所料,待讥刺他的文章一出,各报像是得到了讯号,纷纷出手,爆发出无限的热情。 他有没有打人,本是空口白牙,无所凭证,大家只是人云亦云,心中还是十分怀疑的。 但报刊上登了几张图片,正是大楼前的情景,张斯一脚踹开来人,或是一肘撞飞对方,十分具有冲击力。 画面中,他显得凶狠而残忍,看守则软若而卑下。 这样一来,正好与文中所指,两相符合。 读者很容易被人引导,因为他们爱自作聪明。 大家看了这些东西,通通“哦”了一声,指给同伴说:“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看看,果不其然……” 这种马后炮的言论,似乎能给人带来一种满足。 报刊就更加肆意妄为了,将“张斯与县长的秘密”,“你不认识的张斯”,“才子背后是什么?” “才与德的辨析………通通搬了出来。 张斯的名声无疑受了损伤。 那些一直以来,喜爱以及崇拜他的人,也受到了打击。 这就像你一直看好一个男人,当他是好好先生,被他的翩翩风度所吸引。可是,忽然某天,你发现他竟是一个家庭暴力狂,对自己的妻儿,死命殴打。 如此,你又有何感想? 而张斯正是这位好好先生。 这也因为,他以前的名声实在太好,无论才华,疑惑德行,都备受推崇,一再被媒体推为表率,号召青少年学习。 而在大家心目中,那个长衫飘逸,温文尔雅的形象已经固定,他们又如何接受眼前的景象? 那些讨厌他的人,则趁机跳出来,极力诋毁。 “一个单亲的偏执狂,心机深沉,不辨是非。” “小小年纪,带着伪善的面具,欺骗世人。” “剽窃别人的作品,自居名利,恬不知耻。” “成名太早,心高气傲……” “……” 张斯也分辨不清,其中的文章,多少事读者自发,多少是有人指挥。但这两股汇在一起,不可逆转地向他袭来。 他的粉丝,也想为自己的偶像辩驳,可是面对着照片,竟无从下口。 即或死命抵挡,有时,反倒起了消极的影响。 张斯应该站出来解释,可惜那篇狠毒的文章,限制了他的行动。 可是,他不站出来,却容易让人误会,以为这是默认的表示。那些反对他的人,无疑更加张狂,支持他的人,则难免失望。 而这里面,确实有些人很理性,能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惜这类人太少,并不能把我舆论的总体走向,最多只能影响身边的小部分人。 张倩影越来越着急,在办公室踱步,鞋子踩着地板,踢踏作响。 “你先坐下,不要着急。”张斯说道。 张倩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坐不下。” 张斯说道:“你走来走去,晃的我眼晕。” 张倩依哼了声,却没有反驳,坐到了他的身边。 “这样只挨打,不还手,绝不是办法……”她说道。 张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们不能硬来。” 他最难过的地方,不是别人污蔑他,而是潮流受这番冲击,已经改变了方向,大家的视线全都偏转了。 之前的种种努力,全将付之东流。 “怎么才能证明你?”张倩依问道。 张斯摇摇头,叹息道:“除非有完整的视频……大概已被销毁了……我也不知道,也许只能等风潮过去,再慢慢解释。” 第四十章 已在困局 媒体总是热闹一阵,闲一阵。 现在似乎进入了热闹时期,总有话题可做,读者也穷追不舍,整天巴望着有什么新的动态,会第一时间将报纸打开,寻找熟悉的名字。 一些性情激烈的人,咬着牙,支持张斯,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大部分人则不能认同,对照片上传达的事情,表示反感。 只有一小撮人,呼吁大家保持冷静,背后可能隐藏着许多秘密,有待去解开。 事情的影响在扩展,本来只是张斯一个人的战斗,长此以往,则不大可能,定然会卷入更多的人。与张斯相熟的一群人,不会始终保持沉默。 女性朋友们的电话,已经一个接一个地通来。 楚韵与朱红,安慰之外,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张斯也考虑过朱红的能量,但他最终决定放弃,并提醒朱红,不准暗中帮他。 他需要走的路,必须是赤忱而坦荡的,要堂堂正正,若是通过别的力量,与对方妥协,便会形成无法抹去的污点,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郦清与雪伦,属于公共人物,在舆论上是可以支持他的。 他依然予以拒绝,事态尚未明朗,千万不能连累自己心爱的人。 出乎他的意料,冯轩轩也给他打了电话。 这位美女老师,可有好一段时间未见了,他已很少去学校,平日里根本碰不到她。而冯轩轩自从那晚之后,却一直不来找他。 可能是他身边不缺女性,冯轩轩不愿被别人看破两人的关系。 张斯原想逢着空闲,去看看她,却被卷入了一个又一个事件,一直没能抽出事件。遇着眼前焦头烂额的事,听到美女老师温柔的声音,心情确实好多了。 “你……还好么?”冯轩轩问道。 张斯说道:“能吃能喝,能睡能醒。” 冯轩轩说道:“别胡闹,说正经的。” 张斯说道:“嗯,听你的……你也好么?” 冯轩轩说道:“先别管我的事,处理好你自己的。” 张斯说道:“呵呵,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时候来看我?” 冯轩轩说道:“干嘛?” 张斯说道:“我想你了……我身边没有其她人了,你过来,好不好?” 冯轩轩说道:“又不正经……阿斯,我和你说件事……算了,不说了,你自己要保重,不要理报纸上那些人的言论。” 张斯问道:“什么事,怎么不说了?” 冯轩轩说道:“小事情,不相干的。” 张斯说道:“嗯,轩轩,你的声音听起来好柔弱,是不是生病了?” 冯轩轩说道:“别瞎猜,我好着呢。” 两人温言温语地聊天,堡着甜蜜的电话粥,除了开头几句,剩下全是些鸡毛蒜皮,说是莫名其妙的小事,两人却乐在其中,没有一丝厌烦感。 这大概便是爱情的力量,言语只是手段,并不重要,以此来传播彼此的情绪。 冯轩轩的声音柔柔的,聊的时间一长,似乎有些疲惫。 张斯怕她劳累,便劝她撂下电话,冯轩轩不知何故,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嘱咐张斯保重,然后挂了电话。 牵着叶肖蕾的小手,走至客厅。 单云清正看着报,眉头紧皱,颇为气愤的模样。 “有什么好新闻?”张斯笑道。 单云清白了他一眼,说道:“都是些胡说八道,我就奇怪,你怎么不着急呢?” 张斯坐下,将叶肖蕾抱在怀中,说道:“着急有什么用,徒费精神。” 单云清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真是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局长都亲自送你回来了,何必……唉,如今给自己惹麻烦,还要被人误解。” 张斯说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的,既然别人不来,只好自己动手了。至于读者的想法,都说是误解了,也怪不得他们。” 单云清说道:“你清清白白的,被人说成这样,我不高兴。” 张斯正咬着叶肖蕾的小手指,陪她玩耍,闻言放开嘴唇,说道:“误解而已,至多是少卖些些书,我们又不缺那么点钱,日子依然过的悠闲自在。” 单云清哼了一声,说道:“反正,我不高兴。” 张斯呵呵笑了,逗叶肖蕾:“奶奶好小心眼,是不是?” 单云清闻言,冲他瞪了一眼。 叶肖蕾说道:“我也不高兴,我是小心眼,跟奶奶一样。” 张斯在她小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笑着说道:“不学好。” 单云清见状,直接将叶肖蕾抱了过来,转头对他说道:“你才不学好,蕾蕾这是疼你,乖,蕾蕾,以后跟奶奶统一战线……” 张斯笑了笑,没说什么。 将她放下的报纸,又拿了起来,大致地看了一下。 他依然还在风口浪尖上,关于他的报道,不在少数。 “对于某些人的说法,我实在有些不屑一顾。 大家乱糟糟的,声讨张斯,说他太残忍,仗势欺人,没有人性。 我却有一疑问,大家对事实真相,有多少了解? 有人或许会跳出来,拿着披露的照片,让我仔细看看。大可不必,照片我已经看过,但我仍难以相信。 一个年近二十的少年,能对付几个看守? 而且张斯还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令人信服? 不要再提看守胆怯的事,遇着伤害自己的人,即使再胆怯,也会还手的。即算不还手,保住自己,很难么? 我想说的是,照片是真的,打人是真的,但却未见得是张斯动的手。 也许他只是适逢其会,有些人别有用心,登了他的照片,却将动手的人故意忽略了……” 张斯点点头,露出微笑。 这人倒是挺坦率正直,看来是支持自己的,可惜,却猜错了方向。 下面的文章,则属于反对一类的了。 “不得不说,张斯这次做的很不好。 作为一位名人,必须要尽到责任,不可任意胡来。因为影响所及,关注甚多,若是不加检点,极易吸引许多人模仿。 桃源高架桥的事,分明属政府管辖,自有专门人负责。 张斯以一介布衣,指手画脚,更搜罗许多不实的证据,公开与众,扰乱人心,带来了极为不好的影响。 首先,政府是象征,一定要对其保持敬意。 张斯不但没有这样的觉悟,反倒一再指责,甚而攻击,这样被读者看来,难免起轻视之心。长此以往,对政府不再信任,执法管理等务,定然受到阻碍。 至于打人之事,更是过分。 暴力血腥,与他的身份极不符合,由此可见,他平日里的行为,大都是伪装。 个人尚在其次,这一行为,若被众人效仿,政府将受如何的冲击?政府若受冲击,管理谁来主持? 到时候,治安必坏,奸淫掳掠,难以遏制。 所以,对待这种事应该谨慎,总要以大局为重。 张斯不单破坏,如今却稳坐钓鱼台,置大家的责备于不顾,躲在家中,没有一丝反应,大概也没什么悔过之心。 我非常难以理解,原本那么一个温文少年,性情竟如此恶劣……” 大言欺人,张斯不用想,也知道作者是何等人物。 一般读者,对他虽有失望,也大多因为打人之事,更不会说这些高大尚的话语,将些许小事,上升到如此高度。 他大略地翻了一下,这类文章还有不少,调调差不多。 对于他的诋毁,算是最狠的,尤其个人品德方面,几乎不遗余力。有时写的太过分,看着都嫌假,就不知读者看了,是何感觉。 单云清说道:“这些人不知怎么回事,说那么多假话,也不怕别人怀疑。”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谎话重复了一千遍,就是真理。” 单云清斜过头看她,说道:“他们……难道想一直说下去?” 张斯点点头,说道:“应该会如此,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大桥的事,已经发生,没法更改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大家不信任我,只要不信任我,连带着就会怀疑我说的话……” 单云清皱眉,说道:“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 张斯说道:“手段是曲折了一点,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效果会渐渐显现。” 单云清哼了一声,气道:“他们太过分了,你明明没得罪……” 张斯笑了笑,说道:“妈,我真打人了。” 单云清说道:“那是他们活该!” 叶肖蕾说道:“对,活该!” 张斯笑着摇摇头,没再理这两位女性,一大一小,似乎都不是讲理的性格,尽管自己确实没什么错,但跟她们想的却不一样。 站起身来,到院中踱步。 吸了口气,心中却没那么平静。 现在自己被困在局中,比蹲在看守所还难受,那是一堵可见可触的墙,如今却是一堵无形的墙,看不到,摸不着,却无处不在,时时困着他。 张斯也想有所行动,可是却无从下手。 那些人的警告倒在其次,如果事情紧急,只得撕破脸,拼一回了。 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更关键处在于,自己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读者们都陷在他与县长死人恩怨的故事了,凭着他空口解释,根本没多少作用。 他若如此做,会陷入与对方相互扯皮的境地,情况只能更糟。 张斯缓缓踱步,却总也想不出方法。 他找不到,可以破局的方法。 第四十一章 意外重逢 “妈,我想进城一趟。” 雷晨的目光很坚定,声音尽管稚嫩,却很从容。 马嫂面色为难,说道:“事情清楚了?” 雷晨点点头,说道:“村东的四大爷给我看了报纸,张先生现在遇到麻烦了。” 马嫂点点头,叹息道:“可是,我们去了也没用,根本帮不到他。现在家境又不好,那么多活要干……” 雷晨抿着嘴唇,不说话。 “不,你们要去!” 堂屋走出了一位老太太,头发花白,弯低低腰着,手中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尚算稳健,面上带着倔强的神色。 马嫂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妈,那么大的事,咱小老百姓真插不上手。” 雷老太太顿了下拐杖,说道:“插不插得上手,我们决定不了,就算插得上,也没太大帮助,不用太放在心上。” 马嫂疑惑了,说道:“那……” 雷老太太说道:“但你们必须去!若不是张先生,我们家是什么状况,你也大概能想到。我这条老命,也是因为张先生,才能苟活。说到底,这是救命之恩,若是恩人有为难,你们却在这儿躲着,当真丢了祖先的脸。” 马嫂点点头,说道:“妈,我们去就是了。” 雷老太太“嗯”了声,说道:“如果不是腿脚不便,我定要去给他磕几个头。你们进城,直接找张先生,就算忙不上忙,也要说明自己的心意。咱虽然是穷人,却有骨气,只要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雷晨见她说的惊动,十分耗费精力,上前扶着她坐下。 马嫂则倒杯凉茶与她,老太太摇摇头,表示不喝。 转头看着雷晨,露出了笑脸,说道:“咱家如今的情况自然困难,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小晨是个男子汉,这才是最重要的。” 雷晨羞涩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很高兴,下意识地挺挺胸膛。 马嫂看着儿子的模样,清瘦的面上,升起温柔的笑意。 雷老太太问道:“学校的事,怎么样了?” 马嫂皱起了眉,忧愁地说道:“他们没同意,张先生给的钱,又都被拿出去还债了,家里连一半都凑不齐。” 雷老太太闭上眼睛,过了会儿说道:“是我拖累了你们……” 雷晨说道:“奶奶,不要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雷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说道:“不说了,只是难为了你,明明那么聪明,却只能躲在窗下偷听。” 马嫂说道:“等过段时间吧,我再去看看,若是能行,我给他们免费干活也行。” 老太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马嫂洗了洗手,去内屋收拾东西,为进城做准备。 雷晨则陪着奶奶说话,听她交代一些细事,不时点头。 此时,却闻见院外脚步声,渐渐靠近。 “这就是马嫂家……马嫂,马嫂,你家来客人了!” 雷晨疑惑,走出门外,迎来上去。 “小晨,你妈呢?” 来人是村长,身后跟着几人,男女都有,正好奇地看向他。 雷晨说道:“我妈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待会儿得进城一趟。” 村长闻言,转身对来人说道:“还好尚未走,这是小晨,那天随着马嫂一起进城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在场呢。” 为首的一人,闻言笑道:“小伙子不错,我们找你有些事。” 听了村长的话,雷晨不禁警觉起来,说道:“他们是谁?” 为首那人说道:“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雷晨不信,说道:“我不认识你们。” 马嫂一脸疑惑地走出来,问道:“怎么啦?” 为首那人说道:“你是马嫂?” 马嫂点点头,说道:“正是。” 为首那人说道:“我们受人所托,特意来找你们,想请你们帮个忙,可能要耽搁一些功夫。” 马嫂为难,说道:“我急着进城,怕是没时间。” 村长闻言,皱眉说道:“有什么事,非要进城不可,等这儿事完了,再走不迟。” 马嫂说道:“我家恩人有难,我和小晨得去看看。” 村长恍然,说道:“是你说的那位张先生?” 马嫂点点头,表示默认。 村长转头,与为首那人嘀嘀咕咕几句,似乎在解释马嫂的话,告诉他前因后果。 那人闻言,面上却是笑意,说道:“我们正为此事而来,你们不必走了。” 雷晨眯着眼,挡在妈妈身前。 此处暂且搁下,话分两头,说一说张斯的情况。 当了几天总编,工作量十分大,确实疲惫。 因为改革伊始,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做,他只得事事亲为,作出一个榜样,以供大家模仿。以效果来看,虽然略显粗糙,透着稚嫩的感觉,但锐气十足,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都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近日纷扰,束缚了他的步伐。 张斯让报刊的工作人员,暂时恢复原态,歇息几日。 因为是按老路子出报,大家驾轻就熟,自然不需要他来指挥。张斯也就歇了下来,在家中思量对策,没事逗弄逗弄叶肖蕾,焦灼与清闲夹杂在一起,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感觉了。 他带着叶肖蕾在城中转悠,吃各种各样的食物,玩各种各样的游戏,见各种各样的人物,倒把小姑娘乐的不行。 小孩子本就不爱待在屋里,能跟着张斯跑来跑去,她自然高兴的不行。 张斯也有足够的耐行,一直陪她玩耍,这可是连张倩彤都没有的待遇。 “爸爸,我也要喝咖啡。”叶肖蕾说道。 张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你要喝牛奶。” 叶肖蕾问道:“那你为什么喝?” 张斯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道:“因为,我若是不喝,郁馨阿姨会以为她做的不好,所以这虽然难喝,我也只得勉强下咽了。” 叶肖蕾睁着大眼睛,说道:“真的?” 张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嗯,比金子还真。” 叶肖蕾嘟着嘴,咕哝道:“郁馨阿姨欺负爸爸,我不喜欢她了。” 张斯见状,哈哈大笑,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 “什么事,竟然乐成这样?”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张斯不禁“咦”了一声,转过同来。 高挑性感的美女正站在自己眼前,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目中明亮闪烁,如清澈的湖水,温柔而深邃,将所有与她对视的人,通通吸引住。 “如果你再这样盯着我,我将会当成是性骚扰,”美女似笑非笑,说道:“若是你嫌麻烦不够多,我也去报纸上凑凑热闹。” 张斯笑道:“若是为了薇薇姐,我愿意惹下这麻烦。” 杨雨薇缓步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说道:“嘴倒是甜了不少,平日里没少练习吧?” 张斯摸了摸鼻子,说道:“哪有,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曾经不是。”杨雨薇纠正道。 顾郁馨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古装雍容,摇曳生姿。 待她将咖啡放下,杨雨薇拉着她的衣袖,说道:“郁馨,你什么时候,也帮我弄一身,挺好看呢。” 顾郁馨闻言,竖了个手势,说道:“薇薇姐吩咐,立时办到。” 杨雨薇笑骂了一句:“爱吹牛的小丫头,去,玩你自己的吧,不用照顾我。” 顾郁馨不以为意,又摇摇摆摆地走了,走的虽从容淡雅,很显气质,但那过分灵活的眼睛,左顾右盼,破坏了整体感觉。 张斯也不禁摇头,说道:“真爱搞怪。” 杨雨薇说道:“可不止搞怪那么简单,你看看此处的生意,还有被传颂出去的品味,没有两下子,真做不来。” 张斯笑道:“你可很少夸人。” 杨雨薇说道:“郁馨值得我夸,按理呢,她与小红关系最近,却能跟我相处那么好,不佩服都不行。” 张斯耸耸肩,没说话。 “你是蕾蕾?真可爱……” 叶肖蕾坐在椅上,正好奇地看她,杨雨薇却直接伸手来抱她,为待她答应,已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捏着她的小脸笑道:“你说喜欢我,怎么见了我,都不打招呼?” 叶肖蕾有些发蒙,要是别人,她定然挣扎了。 但看着杨雨薇,她竟有些害怕,不敢乱来,乖乖待在她怀中。 “她是第一次见你,哪能认识?”张斯说道。 “这倒是。”杨雨薇点点头,吻了吻她娇嫩的小脸,说道:“我说过,会给你带礼物的,你想要什么?” 叶肖蕾已经渐渐明白过来,甜甜地说道:“薇薇阿姨给什么,我便喜欢什么。” “小人精。”杨雨薇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 张斯问道:“薇薇姐,你何时回来的?” 杨雨薇说道:“有几天了。” 张斯疑惑,说道:“你怎么不来找我?” 杨雨薇笑看着他,说道:“找你?陪你一起被人批评?” “额……”张斯讪讪,不知所言。 杨雨薇说道:“小张斯,我怎么对你说的?若是精力过剩,便给我打电话。你很听话嘛,一个电话不打,还跑去打人,我都对你另眼相看了。” 这一番讽刺挖苦,抱怨惩罚,张斯抵挡不住,连连求饶。 “我这次回来,原是与人谈生意的,”杨雨薇说道:“不过,既然见了蕾蕾,我还是先送礼物吧,免得她以为我不讲信用。” 叶肖蕾问道:“什么礼物?” 杨雨薇说道:“帮你这个亲爱而又混蛋的爸爸,脱出麻烦。” 第四十二章 突然转折 凤凰卫视播出了一期节目。 正是著名的“文涛拍案”,评讲各类案件,各种现象。 由于台里下的功夫深,做的又客观公正,往往一针见血,直击核心,很受观众欢迎。 一两句简单的开场白,便进入了主题。 “今天要说的事,很简单,我先跟您提个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人是谁呢?张斯!”主持人一拍惊堂木,未多作渲染,直接说出了来。 他的声音很好听,并不怎么洪亮,但抑扬顿挫,颇有节韵。 关键是出言朴素,态度诚恳,十分令人信服。 “说起张先生这人,我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了不起。” 主持人说道:“不提早些时候的演讲,办晚会之类的,肯定是很有才华的。我曾随人去过桃源一趟,那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淳朴文雅,路不拾遗。听着有点假,但知道我为人的观众,定然晓得我不爱扯谎的。” 说的很慢,有点拉家常的意思,观众听了却很亲切,并且对他下面的内容产生了好奇。 主持人续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些都与张先生有关!还有那儿的治安,非常好,大家很有礼貌;开放的图书案,随便进,非常方便;席地而坐的孩子,朗朗地背诵古文,听着是一种享受;热情的中学生,只要开口,他们便会过来帮忙……说起来就太多,要有机会,我建议大家都去看一看。” 顿了一下,给观众消化的时间。 “大家不明白,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又有什么了不起呢?”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曾经听一位前辈说过,他说,有那么一类人,天生具有号召力,他做什么事,常能形成风潮,大家纷纷模仿;说什么话,大家情愿听从,按他说的做;厉害些的,甚至能移风易俗。” 主持人一拍惊堂木,说道:“在我看来,张先生就是这样的人物!” 稍稍激越了一下,声音放慢,缓缓而谈:“许多观众或许已经意识到了,我今天总是一口一个‘张先生’,按理,他才十**岁,我已经三四十了,喊名字就好,不能算失礼。但我执意要这么称呼,因为张先生确实了不起,我要表达我的敬意,这跟今天要说的事有关。” 层层地铺垫,步步推进,终于到了正题。 尽管只是一个人在讲,连音效不曾配,但一字一句清晰明朗,在他舒缓深沉地叙述下,极富魅力,引人入胜。 主持人说道:“近段时间,大家争论的很厉害,说张先生无礼残忍,动手打人;张先生眼高于顶,与县长龃龉;张先生这个,张先生那个……反正是很多。” “许多人跟着起哄,有些张先生的粉丝,甚至痛哭流涕,感觉很难过。” “我要说的是,无论是无意参与的,还是别有用心的,大家所认为的东西,都不够准确,今天,我就来告诉大家真相!” 拉过一张纸,竖在屏幕前,说道:“在这之前,我们就外界已知的新闻,给大家稍稍梳理一下,便于理解。” 开始画上序号,写标题:“首先,桃源高架桥倒塌,这是第一件事;接着呢,电视上有节目出现,解释原由,张先生写文章批评;下面,张先生又写文章批评,语气加重;与此同时,电视上开始播放节目,再次解释。 再接着,是《桃源报》的深度报道,听说是由张先生主持的;之后出现了一首短诗,轰动大家南北,紧接着便是张先生便拿出了专家报告,成为最有力的证据;最后,忽然有人报告张先生打人,接着轮番有人攻击,对他的个人品德进行指责,一直持续到现在。” 基本上没有进行说明说明,只是简单地梳理事件。 可这梳理当中,观众已经隐隐明白,对立的双方,呼之欲出。 这便是高手,明明一字未说,也能让大家心中了然。 主持人拿着笔,在中间插了两笔,说道:“据我所知,还要添上两件事,一是张先生被捕入狱!另一是张先生动手打人!” 电视机前的观众,心中是何等惊讶,可想而知。 动手打人的事,一直是个迷,不停争论,却不大清楚。 至于被捕入狱,则完全是首次听说,就如一道霹雳。 还有人敢抓张斯? 为了什么缘故呢? 一连串的问号涌起,那些本来昏昏入睡的观众,像被人浇了凉水一般,豁然惊醒,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面,我们先来看一段参访。” 主持人说了一句,转入了视频: 画面对着镜头,进入了一条小路,路旁站了许多人,记者随机采访,问一位大嫂。 记者:请问,您认识张斯么? 大嫂:认识,认识,他跟我们住的很近。 记者:好多人传闻,说张斯被抓过,有这么回事么? 大嫂:有,那天忽然来了两辆警车,将他带走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 记者:您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么? 大嫂:那能犯啥罪,那些人看他不顺眼而已。 …… 记者换了个地方,又问一位大爷。 记者:张斯对周围人如何? 大爷:没的说,只要帮得上忙,从没说过推脱的话。 记者:他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么? 大爷:这就有点瞎扯了,他要是这样的人,就没天理了。 记者:那为何警察抓他? 大爷:听说了为了帮人讨公道,把政府人员打了。 记者:这不算作奸犯科么? 大爷:那群混蛋,没一个好东西,应该往死里揍。 …… 记者:到底为了什么呢? 小伙子:为了大桥的事呗。 记者:你对此事怎么看? 小伙子:能咋看,当官的欺负人,我们也没办法。 …… 记者:这件事是真的么? 姐姐:只是传闻,没亲眼看到,不过,应该是真的。 记者:报纸上的谈论,你怎么看? 姐姐:我是感觉大家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其实张斯的已经很难办了,他又不是为了自己,那些指责太过火了。 …… 记者:张斯跟县长有什么恩怨么? 大叔:八竿子打不着。 记者:那外界的传闻怎么回事? 大叔:有人在造谣,想抹黑他,我猜就是那些当官的干的。 …… 画面切回演播厅,主持人点点头,接过话题。 “看过简单的采访,我想大家应该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了,”他说道:“这都是张先生周围的邻居,对于他被抓之事,大都亲眼目睹,没什么好怀疑的。 可惜,大家对其中的原因,只是猜测,没有详细的了解。 那么,张先生到底为何被抓呢? 我们的记者采访了另一批人,通过这些,观众就能明白了。” 画面再次切成视频: 首先出现的医院的招牌,接着是护士的采访,不过,这次没有出现脸,似乎考虑到安全的问题,隐匿了护士的身份。 护士:他来过好几次。 记者:他都来干什么? 护士:主要是照料病人,利用他的身份,帮着解决一些医院不好处理的事,还有就是询问大家的善后的事? 记者:善后? 护士:对,张先生很关注这些事,以至于后来很生气。 记者:哦?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按理,遇难者的亲属,应该会有一笔抚恤金。张先生也这样认为,他们却只给了医药费,其它都没给,为了让他相信,还让一个警察来骗他。 记者:张斯是怎么知道真相的? 护士:听说是在政府大楼门前,遇着了遇难者家属。 记者:那,他了解之后,反应如何? 护士:自然是很生气,当时一言不发,面色很吓人。那些家属又哭着哀诉,他就安慰大家,说由他去交涉,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 采访不是怎么长,也有些语焉不详。 但结合报纸上的种种,已经大致可以推断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情形正在发生偏转,观众的心也在悄悄变化,那些指责张斯的人有些紧张,怕自己说错了话;那些张斯的粉丝,则更加紧张,怕这大好形势,再次偏转。 主持人说道:“大桥倒塌,群众遇难,善后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事实恰好相反,张先生听了发怒,我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感觉。但是说实话,我很欣慰,从事媒体工作这么多年,我已经见过太多的龌龊黑暗。 遇到这种事,指望有人会被触动,是太过奢望了,有些不切实际。 但张先生的反应,令我感到鼓舞。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不为利益,不为名声,不为其它种种,而能听起身来,为民做主,这种人,了不起!” 主持人激动,拍着桌子,赞赏张斯。 观众看了也非常激动,受他的语气影响,竟有些血脉贲张的感觉。 一介布衣,为民做主? 这是多么神奇的说法,似乎只有遥远的封建社会,才发生过这种事。 如今的年代,谁还有这种勇气呢? 大家又想起了张斯演讲时的模样,长衫飘逸,自信满满,确实是一副好精神的模样,恍惚之间,他的身上,又增加了一些异样的魅力,坚韧而刚劲。 第四十三章 绝地逆袭 电视节目仍在继续,主持人侃侃而谈。 “我们节目组,为了了解其中的细节,特地赶赴桃源。经过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明白经过的人,并将采访带了回来!” 进入视频环节,画面切换。 一个破落的小院,一对母子坐着,面对镜头。 记者:你们确定要这样么? 母亲:对。 记者: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其实,效果不会差别很大的。 母亲:张先生是我们的恩人,为了我们,才有那么多麻烦。我们家虽然穷,却不会对不起自己的恩人,既然要拍摄,一定要堂堂正正的,绝不躲躲藏藏。 记者:嗯,你的意思,我一定会转达,到时候保持画面清晰干净。 母亲:谢谢。 记者:能具体说一下情况么? 这时候,儿子开口,替他母亲说话。 儿子:我父亲遇难之后,周围的人很害怕,都涌来要钱。我和妈妈没有办法,只要手里有的,都拿给人家了,能变卖的东西,也都卖了。 记者:后来呢? 儿子:可是,仍然不够,人家追的急,我们只好再想办法。 记者:是进城要钱么? 儿子:对,本来,在医院的时候,他们说是要给抚恤金的。当时张先生也在,他们在张先生面前,保证过,一定处理好。 记者:后来给了多少? 儿子:一分没给,也没了音讯。 记者:那,你们去找政府,他们怎么说? 儿子:没有说法,根本不让进。我和我妈每次去,都会被赶走,我们就啃些饼,捡人家的瓶喝点水,继续去哀求。 记者:持续了多长时间? 儿子:三天。 记者:结果呢? 儿子:后来他们也不耐烦了,我妈当时跪在地上,他们就过来踹我妈,用力踢她,掀着她的头,往地上磕。我当时急了,就上前护着,也被打了耳光。 记者:当时有其他人么?没人上去拉? 儿子:楼里面人有很多,但是都在看热闹,边看边议论,还有些在那儿笑。 记者:那,张先生是怎么遇到你们的? 儿子:就在我们被殴打的时候,他那时候正从大楼里出来,见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打人,非常生气,上来把那个为首的人踹开了。 记者:他们退却了? 儿子:没有,他们很嚣张,没有把张先生放在眼里,就在那儿嘲笑他多管闲事。 记者:哦?张斯听了之后,就动手了? 儿子:不是,张先生说自己很生气,要教训他,可是不愿占他便宜,让他先动的手。 记者:于是,他和张斯单挑了? 儿子:一开始是,后来他被打趴下了,那些人就过来群殴,把张先生围在中间,拼命地出手。 记者:张斯被打了? 儿子:他很厉害,好像是会功夫,一群人都打不过他,很快就都躺下了。 记者:之后呢? 儿子:他对着那群人说了几句话,就领着我们走了。在一家小餐馆里,把事情问了一遍,给了一笔钱,让我们先回来,说剩下的事,由他去办。 记者:就这些了么? …… 演播厅内。 主持人说道:“我想,不需要我说什么了吧?我能说的只是,张斯打人了,但那又如何? 观众朋友或许会怀疑采访中的真实性,我们有证据给您看。不过,在此之前,大家随我看点其它东西。” 观众的心中,情感复杂,有疑惑,有感慨。 彼时彼地,遇着那样的情况,又该如何呢? 大部分人自然是低着头,匆匆走过,只当自己没看到。 胆子大些的,则会留在当场,看看热闹。 张斯为了陌不相识的人,在政府大楼前,痛殴看守,听起来惊世骇俗,有点不现实。而目前的资料,确实是这样显示的。 这岂是该指责的人? 就在大家思绪万千,心潮起伏的时候,场景转换,已经切到了视频: 黑乎乎的人影,看不清是谁,镜头放的又低,基本上只能看到胸膛部分。 记者:张斯进看守所的时候,你看见了? 黑影:对。 记者:他的情况如何? 黑影:他本人倒没什么,挺从容的。 记者:那,看守的人对他如何? 黑影:他们之前商量好,要好好给他一顿教训的。 记者:哦?为什么? 黑影:说是上面交代的,算作一次警告,让他不要再多管闲事。 记者:结果呢? 黑影:他有功夫,寻常人不敢近身,加上说话从容,气势唬人,大家就没动手。 记者:可是,若真的动手,该怎么对外解释呢? 黑影:所里犯人多,就说是他们起了冲突,无意中伤到的。或者是他不服从管教,破坏治安,被惩罚之类的。反正,只要进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 观众不禁唏嘘,气愤拍案。 张斯好歹是位名人,言行举止,颇受人关注。 这些家伙却胆大包天,竟要对他动手! 一位享誉大江南北的少年才子,为了伸张正义,差点折在几个庸俗的看守手里,听到这这种事,让人情何以堪? 而张斯的情况竟如此危险,也超出了大家的意料。 看守所是什么地方,许多观众都不知道。 但若说那儿环境极好,和平安静,怕是没有任何人相信。 一个少年,即或有些功夫,在那儿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讨到什么好?再反过来说,张斯这样的名人都是如此待遇,何况平常人等? 其中黑暗,可想而知。 至于那些张斯的粉丝,心情如何,更易猜想。 看守是什么人?他们的偶像又是什么人?天壤之别,竟差点遭到侮辱,偏偏没有任何人报道过? 难道大家都死了么?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竟不提一句? 主持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某些人,以公权而设私刑,当真……这都是什么社会了,竟还有这种事?! 说来,也算庆幸,张先生一书生,又如何能经受得起这些? 总亏是自己机智,躲过了一劫。 这段视频,我建议那些批评张先生的人,多看看,体味一下自己与人家的差距,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莫要尽说风凉话,无聊!”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大家都写社评,说来算是同行。 张斯把自己写进了牢,仍不改初衷,冒着极大的危险,要为民做主。其他人却趁他落魄,死命地抹黑他,说两句不辨真假的风凉话,以显示自己的清高。 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主持人说道:“这些题外话,咱就不多提了,大家看了最后一段视频,事情就能有个定论了,保证再没有任何疑虑。” 画面切换。 视频不大清晰,有些条条干干的东西,看着模糊。 与采访的那些画面相比,效果差远了,但大家却全被吸引住了。因为这是一段监控视频,而场景正是政府大楼前,那几个大字,十分明显! 不过,视频不是纯素材。 应该是同时好几个镜头,拍下了素材,经过台里的高手剪辑,叙事效果很棒,根据动作,进行着景别切换。 远处,隐隐有人推搡。 似乎有人想进楼,被看守拦下来,一个小身影被甩了一个耳光。 来人最终被驱赶走开,却没有放弃,而是在楼前跪了下来。 镜头切近,赫然便是接受采访的一对母子。 观众心中的惊骇,难以言喻。 怪不得主持人敢如此说话,原来是找到了原视频! 凤凰台,当真神通广大! 视频中,看守走了过来,似乎在呵斥着什么,接着便是一脚,将妇人踹在地上。 便在此时,远在身后的身影冲了上了,一脚将看守踢开,怒气勃发,面色极其难看,待观众细瞧,正是张斯! 观众的心似被击中了一般,猛然颤动了一下。 在之前的采访中,这段已有叙述,大家有心理准备。 可但张斯咬着牙,昂然地挡在母子的身前,大家仍止不住激动,一些性格外向的观众,看着电视,举起拳头,一挥一挥的,以来发泄他们心中的感觉。 他们的对话,无法听得见,就像是在看默片。 但是,由于有之前采访的铺垫,大家不难理解视频中的状况。 张斯先与他们对话,似乎没能讲通,终于动起手来! 时间不是很长,干净利落,速战速决。 画面有些残忍,那些倒下的人,确实在地上惨嚎,尽管听不见声音。 但是,在观众心中的效果已经不一样了。 之前,大家怀疑张斯仗势欺人,同情这些看守。如今见他们嚣张至极,不单欺负孤儿寡母,竟不要脸地对一个少年,发起了围攻。 那些同样气愤的观众,不禁要喊一句:打的再狠些! 大楼里涌出了好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之后便是交头接耳的议论。 张斯说了一番话,领着母子俩走了,中间还曾被喊停了一下,又说了几句,终于走开了。 视频至此结束。 观众心内波澜起伏,难以自已。 似乎有轰轰的雷鸣,在胸膛中激荡,使得自己血脉贲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捶打着沙发的扶手,一时竟听不下来。 真相,这便是真相! 第四十四章 名声在外 主持人摇头晃脑,赞叹激赏,难以自已。 “大家听不清对话,定然有所缺憾,”他拿过一张纸,说道:“我们请了唇语专家,再加上雷家母子的回忆,将张先生的对话,写了出来。我想请大家对照视频,给大家读上几句。” 主持人举着纸,朗声将当日的对话重复了一番。 “好,好得很!果然明镜高悬,大公无私,当真是好!” “张某人自出生以来,历经世事不在少数,有穷困潦倒之时,也有辉煌腾达之日,但自……单为这一点,我今天也要让你趴下!” “你们不辨是非,欺辱良善,都是可恶之辈,但毕竟需听命于人,也有身不由己之处,今次只是薄惩,好自为之吧!” “……当官掌权,原是为造福一方,若残民以逞,为害乡里,请先想想你的老父亲,老母亲!都是喝着一河之水……” “若是你母亲,你弟弟在这门前被人又踢又打,你们作何感想?!言尽于此,诸位也好自为之吧!” “……” 主持人投入地朗读,抑扬顿挫,洪亮深沉。 每一句话,便像一道惊雷,挟裹着闪电,滚过观众的胸膛。 主持人“砰”“砰”地拍着桌子,表现的很激动,读完之后,仍是摇头晃脑。 “这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赞叹地说道:“除了在书本上,我从不曾见过,我如今说他了不起,不知大家能否认同? 看着他的行为,我的心是多么畅快! 谁没有一个侠义的梦想?谁没有一副滚烫的心肠? 可是我没有勇气,只能在镜头前,给别人鼓掌。 我现在给张先生鼓掌,他做到了我不敢做的事,同时,也要多说一句,能做节目为他呼喊,是我的荣幸! 好了,本期的节目到此便结束了,谢谢诸位的收看!” 这特别的结尾,给许多人留下了印象。 主持人的偏向十分明显,但引起了很多共鸣。 大家被他的话语激荡,也拼命鼓掌。 这期节目播出后,立时引起轰动,大江南北,群情滔滔。 正如一颗炸弹,投掷在人群中,大家被炸的人仰马翻,七荤八素。 读者们等的本是张斯的一篇解释,却直接等来了一期节目。 而其中的种种内容,完全超越了大家的预期,达到了意想不到的的刺激效果,惹起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变化。 港台一带,张斯的声名顿时铺展开,民众议论纷纷。 一位社评人,看了当日节目,心潮澎湃,立时铺纸展笔,写下一行字: “年少才高,不为功名为百姓,布衣怀天下;心坚志韧,未免血性免怯懦,任侠第一流。” 这便算是他的社评了,在报上一经发表,迅速流传,大家口耳相传,凡是提及张斯,总要说起这一句,摇头赞叹,激赏不已。 台湾一位桀骜不驯的作家,如此写道:“ 我生平最佩服的人,有三位:我自己,我自己,我自己。 而今,我要更改一下,将第三的位置,让给张斯。 他的学问,在我看来,自然是不值一提。只要勤奋好学些的人,到此年纪,总能懂得些书本知识。 我佩服他的地方,是勇气。 大陆是什么样的存在,岛内的民众,大概没有什么概念。 那儿的统治就像一块铁板,无缝可以插针,遑论什么新闻自由,只要你敢站出来,就不要担心以后没有艰难的生活,或者说,以后根本就没有生活了,人生会戛然而止。 大家听了感觉很恐怖,我要说的是,这太正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岛内的自由度要大些,大家时不时地,可以再报纸上骂骂官员,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事情报道一下。兴致高的时候,更可以组织一帮人,上街游行。 由于需要付出的代价极低,也使得队伍鱼龙混杂。 一些混账王八蛋,博取声望,假仁假义地跟着大家,呼喊助威,为他以后拉选票打下基础,实在无耻的很。 所以我向来看不上一些‘知名人士’,欺世盗名,读者也算瞎了眼,竟然真的相信。 若把这些人放在大陆,指不定是个什么模样呢。 当然,大陆的政治好,没有空子给这般小丑钻,说不定就能老实些呢。 正因为有了这些对照,我才对张斯十分佩服。 民与官斗,这不单是关乎饭碗的问题,还涉及到生命。张斯有一时血性之勇,在政府大楼前揍人,已经很了不起。之后不胆怯,还从容应对,仍继续针砭时弊,就更了不起了。 后生里面,能出现这么个人物,令人欣慰……” 这位作家清介狂狷,只要开口,必是骂人。 常在报刊上写评论,嬉笑怒骂,提笔纵横,快意无限,很得读者喜爱。因为触及当局,曾数次入狱,尽管几遭痛楚,出狱之后不改其色,笑骂依旧。 读者服膺其坚韧勇气,对他越发尊崇。 只自视甚高,目无余子,仿佛全天下读书人全是软蛋,只他一人雄健悲壮。 今次竟然夸起了一个后辈,破天荒地将他排在第三名。 这一举动令读者好奇,想了解事情缘故。 张斯原本在宝岛的影响力甚小,《射雕》倒是在此处很畅销,可惜用的是“张若虚”的名字,一些盗版书目,为了销量,更是用宝岛一些武侠名家的名字代替。 所以,尽管“声名”在外,读者却联想不到他。 这一文章,却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大家对于节目视频,争相目睹,几乎是一日之间,张斯的名字,便传遍宝岛,众人皆闻。舆情汹涌,议论纷纷,读者反响颇为热烈。 大家见了他动手打人的一幕,拍手称快,目为英雄。 岛内的社评家,尽管高谈阔论,若论血性,还真没几个。 所以,大家遇着张斯,惊喜交加,一下子便喜爱上了。 媒体根据读者的喜好,迅速整理张斯的资料,呈现在大家面前。有了谈资,议论更加热烈,难以止息。 这是民间的情况,至于官方,便没什么声响了。 宝岛与大陆的关系很特别,由于涉及到政府,官方为避敏感,特意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但这种对议论漠视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一些书商见状,迅速联系张倩依,准备出版《品三国》。 而借着这次风潮,《品三国》在宝岛非常畅销,一路杀到前几名,才稍稍放缓了势头。 宝岛由于没经历过那场劫难,传统文化保持的尚算完整,民众对历史的亲切感甚于大陆,对于历史类读物,比较喜爱,张斯的书能一路飘红,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另一边的香江,书卖的虽然没那么好,议论声却更大。 这里是国际大都市,接收着全世界的目光,新闻自由度更高,根本不顾及任何政府,或是党派。 所以,评论张斯的同时,也有些在狠批大陆政府。 张斯的照片频频登上报刊,一时之间,人气之高,竟压过一线明星。 当此港片热卖之际,电影制作人头脑十分灵活,有人见观众关注度那么高,便萌生了想法,欲以张斯为原型,创作一部电影,迅速上映。 由于种种原因,这一想法未能实现。 “以张斯为原型的影视作品,不知凡几,有受到赞扬的,有被人狠骂的。但大家对此仍兴致满满,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些作品。 主要是张斯的人生经历十分丰富,跌宕起伏,香艳惊险,似乎比小说中的虚构人物更精彩。 而这类影视作品的发端,开始在港片辉煌的时期,尽管有许多失真,但想法毕竟走在了时代前列……” ――――《张斯传》 这是一桩遗憾事,但由此可见,张斯受热捧的程度。 香江的电视台,想借着这股风潮,将著名的《百家讲坛》引入,不单提高收视率,也增加一个节目类型。 可惜,节目虽是张斯主讲,却并不属于他。 内地电视台有其它的考虑,要顾及到许多东西,只是稍稍接触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这本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只因为顾虑,却放弃了对港宣传的机会,令一干主创人员,很感遗憾。 至于文字版的《品三国》,以成功发行,成绩上佳。 值此动乱未息,也算是给张斯带来的安慰吧。 第四十五章 风向偏转 港台的热潮掀起,内地的轰动,可想而知。 由于影响极大,凤凰卫视播出之后,便得到了警告,不准再播。 对此,卫视反应平常,节目定位如此,遇到这种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习惯便没有太多感觉了。 节目中对事件的分析,并不很细致。 但所举例证,严丝合缝,不单具有说服力,更具有蛊惑力。 尤其最后一段视频,看的大家咬牙握拳,热血沸腾。 卫视虽然不得再播,更不得有意传播,可消息已被人窥见,如何还能瞒得住?加上港台一带的高调宣传,内陆报刊也不好意思当缩头乌龟,将事情始末登载了出来。 由于证据充足,说服力强,对于桥塌一事,大家已经没有疑虑。 注意力都放到了张斯身上,议论十分热烈。 “从不曾想过,其中会如此错综复杂。 说句实话,在前段时间的报道中,我确实质疑过他。 没人否认,张斯是个才子,不过,同样没人肯定,才子的品德是高尚的。这样说,似乎有位自己解释的嫌疑,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想一想他承受的压力,我感到羞赧。 同时也要庆幸,若是没有电视节目的揭露,谁会了解其中的种种? 让一个无辜的人,背负污点,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他将变得不再无辜。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值得我们反思……” 文章写的圆滑,三言两语将自己的干系撇开,并绕到了另外一个话题。利用批评媒体的事,吸引目光,以摆脱大家对自己的指责。 这类人比比皆是,无时无刻,他们都处于批评者的位置。 仿佛大家都有错,只有他们没错,一直握着真理。 “事情的转折,让人措手不及。 相信那些指责张斯的人,如今已经哑口无言了。 我希望,除此之外,他们还应该在心中忏悔,为自己的鲁莽与无知赎罪。大家把自己龌龊的思想,加在了别人身上,更过分的是,对此进行指责。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确实普遍存在。 那些不知悔改的人,说不准,还要拿打人说事。 打人很严重么?我想,总该考虑一下原因。 即或真的严重,也比不上被碎石砸死,被钢筋戳死,被穷困逼死来的严重吧?既然某些人如此较真,为何没见报纸上披露此事? 说来说去,就是别有用心……” 听着怒气勃发,耿直坦荡,应该是个愤青之类的。 在这一事件中,他们表现的最积极,支持张斯的人也多。 想比较而言,愤青思想简单,往往只凭浅层的善恶判断,导致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不过他们也坦荡诚恳,绝少顾虑,于自己认为对的事,有种偏执的坚持。 张斯与政府站在对立面时,他们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张斯一边。 当然,这与愤青的心理状态有关。 不知为何,愤青对于政府,有种天然的怀疑感,总是很反感。 同时,由于年龄地位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多少表达想法的机会。所以尽管支持张斯,却拿不出什么行动,如今张斯光荣回归,让他们扬名吐气了一回,难免生出与有荣焉的感觉。 “我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 对于那些捏造出来的谎言,实在不屑一顾。 张斯自出名以来,可曾有过一句自夸的的语言? 少年成名,天资聪颖,如今身家厚实……这种种光彩,都是值得夸耀的地方,但他教养好,一句也不曾提过。 而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他的欲望,在此大致已能满足了。 至于与县长密谋商谈之类的,纯属无稽之谈。 县长是傻子?抑或张斯是傻子? 这两者根本没有半分关联,那些把两人捏合在一起的人,正如一些评论所言,属于别有用心。 听着那对母子的诉说,对于张斯的表述,非常适合……” 墙头草,马后炮,永远不会过时。 看着文章中义气纵横,至于真假,便很难判断了。 形势一片大好,大家将张斯的行为,定义为侠义之举,孤胆犯难,不但不该指责,还应大为表彰才是。 他确实打人了,但是为打抱不平,情有可原。 在联系他在这一事件中的做法,先参加抢救,继而照料病人,接着为受难家属讨说法,最后见雷氏母子受辱,盛怒之下,出手伤人……之后,还有揭露真相,顶着无限的压力,打掉牙和血吞,绝不在报上为自己多解释。 读者很容易在心中,为他勾勒一个形象。 仁义善良,刚直任侠,义气坚忍……这是一个全新的形象,与他以往的不同。 张斯出道以来,声名早播,报刊杂志,往往贯以“才子”的称谓。 这是由于他知识广博,懂许多与年龄不相符合的事情,大家以为他心智异于常人。后来桃源中学的一些改革措施,见诸报端,一些专家学者,对他颇为佩服,已经不单将他认为是个小才子了。 至于广大读者心态上的改变,则由这一次事件促成。 “才子”说的是才华,大家现在的关注点,则更多集中在他的品德与性格上,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进步。 一个的才华被人关注,往往会出现许多羡慕者。 一个人的性格被人关注,则会造就许多铁杆粉丝。 张斯凭着热血正直的举动,声名更进一步,影响逐渐扩大。 “薇薇姐,这次要多谢你了。”张斯说道。 杨雨薇逗弄着叶肖蕾,头也不抬,说道:“你怎么报答我?” “额……”张斯苦笑,说道:“总不能以身相许吧?” 杨雨薇说道:“不稀罕。” 张斯说道:“那你想要什么,小弟上刀山,下火海,一定办到。” 杨雨薇说道:“摘星星呢?” 张斯说道:“有点俗套。” 杨雨薇点头,说道:“这倒是,唉,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呢,头疼。” 叶肖蕾正舔着冰激凌,闻言抬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头疼?” 杨雨薇拿过餐巾纸,将她脸颊上沾染的痕迹,轻轻擦去,说道:“你爸爸不听话,阳奉阴违的,阿姨被他气的头疼。” 叶肖蕾皱着小巧的眉头,说道:“怎么会呢,爸爸很听话的,我要干什么,他就让我干什么。” 杨雨薇笑道:“是么,那你让他不要送你回家。” 叶肖蕾闻言,兴致顿时便没了,将食物推在一边,自己坐在宽大的椅子里,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杨雨薇见状,格格直乐,张斯则又好气,又好笑。 “薇薇姐,你怎么连小孩子也捉弄……”他说了一句,转身去哄叶肖蕾。 杨雨薇笑道:“我见她这么自信,故意逗逗她,帮她锻炼一下心理素质。” 张斯颇感无语,费了半天的劲,才将叶肖蕾哄好,虽然乖乖地吃着东西,却没有初来时的那般兴致了。 一直等到顾郁馨放学,回到店里,带她去玩了许多新奇东西,情况才稍稍好些。 待两人离开了,张斯说道:“薇薇姐,那份录像是怎么回事?” 杨雨薇耸耸肩,说道:“找人,贿赂,托关系,如此而已。” 张斯疑惑,说道:“可是,他们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么?” 杨雨薇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知道严重了?我是怎么提醒你的,你却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做的真漂亮。” 张斯经不住她的讽刺,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最终乖乖闭上了口。 杨雨薇见状,也有些不忍,缓声说道:“我见机极早,他们还不曾在意的时候,我已经将东西拿到手了。若非如此,即算拼了性命也帮不了你。” 张斯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杨雨薇说道:“你在报纸上登第二篇文章的时候,我一看便知要糟,还好知晓其中经过,猜想最后可能用得到,所以,在我动身以前,已经请人去拿东西了。” 张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干嘛?” 杨雨薇撇了撇嘴,微有不屑,说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么?” “额……不敢。”张斯汗颜,呐呐地说道。 杨雨薇说道:“我看,也就是自作聪明,只能在小红那样没脑子的人面前显摆一下。” 张斯忙点头,说道:“是,是……那,电视节目是怎么回事?” 杨雨薇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在里面,当了个不小的职位,打个招呼而已。他们节目本就是做这一类东西的,有素材送过去,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斯“哦”了一声,表示恍然,说道:“我以为薇薇又要花许多心思呢。” 杨雨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花的心思还少么?” “不,不是这个意思……”张斯忙摆手,说道:“我是说,你好厉害,手眼通天。” 杨雨薇哼了一声,不知何意,说道:“拍马屁……我跟你说,这次的事,基本上算是过去了,以后多注意点。” 张斯点头称是。 杨雨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是赢了,毕竟也得罪了人。官场上的事,向来说不准,最怕被人惦记上,若再有下次,我可能就护不住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张斯听她语意温柔,很是感动,却没有应答。 杨雨薇面上的不快,一闪而逝,并没说什么话,最终只是一声叹息。 第五十六章 无风起浪 桃源县长前些日子已被抓,底下一大批官员也因种种问题,受到了相应的处罚。 整个领导班子,被更换一新,至于与张斯一事相关的地方,比如看守所,官员秘书……换的更彻底,就怕有人说闲话。 主要是舆论影响太大,张斯特立独行的作风,吸引了各方面的注意。 他自己的身份倒在其次,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自凤凰卫视的节目播出后,风潮涌起,难以遏制,尤其是港台一带,对他推崇备至,大陆必须要考虑到这方面的影响,单纯为了避嫌,也要有所行动。 在大陆造成的轰动,就更不用说了。 张斯立在大楼门前,拍着胸脯,义正言辞,慷慨雄壮的一番话,广为流传,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凡是人群聚集的地方,总免不了要谈到此事。 那些热血青年,更将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背下,在人前一遍又一遍地演绎,激昂躁动,仿佛当日在楼前行侠仗义的是自己一般。 至于他在此事中的其它努力,也被媒体渐渐搜寻出来,刊载报端。 张斯曾问过杨雨薇,如此张扬,岂不是打政府的脸? 杨雨薇表现的很淡定,说道:“你若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如今不在监狱,就在精神病院……可惜,你的名声确实很大,又被媒体宣传,将这一事件无限放大,任谁也压不住的。” 张斯说道:“这些影响本质么?” 杨雨薇笑了笑,说道:“什么是本质?若没有我给你推波助澜,你现在怕会是另一个形象……事实就是如此,事情不大不小,倒霉的是你,事情若是闹大了,他们反而会给你许多好处……” 张斯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当然,他考虑的只是应对手段,原来的决心是不会变的。 事件在发酵,影响继续扩大。 终于,省里的一位高官遭到了检查,落马了。 张斯没有去打听,这在他意料之中。 县长那样的处事手段,一望而知,是个不入流的人物,只配给别人充打手,当小弟。前段时间的舆论风潮,明显不是他安排的。 真正的黑手,永远躲在幕后。 可惜,这样的黑手,却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说起来,他是被连累了。 桃源桥塌的事大么? 若是没有张斯在其中搅局,怕是连本地人都不能尽知。 而此事是如何引起张斯注意的?不过是些抚恤金,赔偿费,还有县长不太礼貌的行为……与造成的后果相比,简直小的可怜。 当然,人的贪欲是很难遏制的,哪怕一丁点的利益,也不愿拱手让人。 而那些聪明的人,总会将利益分一些出去。 这是人与野兽的区别,两者都是贪婪的,欲望是本性,而人的特殊之处,在于能克制本性。那些克制不住的,只好被人当作野兽,捕杀囚禁。 省里的高官落马,接受审查。 接着,便是善后事宜,政府的动作很迅速,与以往大相径庭。 工作人员奔赴各家,了解情况,将详细过程,一笔一笔记下,然后分发抚恤,除此之外,也为那些太过困难的家庭,解决一下其它问题。 据张斯的了解,雷氏母子的家境就由此改善不好。 此事见于报端,因为处理迅速,又恰当事宜,受到了许多人的赞扬。可以说,自大桥之事出现以来,政府第一次有正面的形象。 与此同时,舆论开始深化,由简单的赞颂,变成了一些独特的思考。 一些社评家,对于眼前的情景,表示担忧。 “首先,我佩服张斯的正义与勇气,对他的行为表示尊敬。 作为一名社评人员,阅世数载,见闻也算不少,对于如此悲壮激烈的事,却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知幸与不幸。 我颇纠结于一个问题,思虑许多,未能得出答案。 按我的喜好而言,我对张斯的所作所为,举双手赞同,可我的理智在提醒自己,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必须有所戒惧。 政府大楼是一个象征性的地方,并不简单用来处理政务。 无论喜欢与否,为了社会稳定,我们都该对这个地方表示尊重。 张斯的行为,则在破坏这种神圣感,大家如此推崇他,无意之中,是在鄙视这个地方。而如果这个地方,渐渐地没了威信,将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敢想象,尤其听到一些少年人,慷慨激昂地模仿着张斯的言语,大声高呼。看着他们跃跃欲试的模样,我能体会出其中的危险。 那么,该如何处理呢? 我想到的唯一方式,就是张斯接受惩处。 这是一件艰难的事情,让一个正义善良的人,接受惩处,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如今需要这么一个过程,以告诉大家,张斯的行为,不能模仿。 并且,他也的确触犯了相关法律……” 这是一份独特的评论,就事论事,引起了大家的思索。 张斯的那些粉丝,自然极力反对,让他接受惩处,当真莫名其妙! 持反对意见的人,是这么说的: “让张斯接受惩处,无疑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若他的正义行为,会给民众带来鼓舞,最终扰乱社会治安,那么,他接受惩处,又给官吏带来什么呢?肆无忌惮地贪赃枉法! 惩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词汇? 我只知道,张斯是没有错的。 去处罚一个没有错的人,这在发出一个更为危险的信号! 大家应该去看看周围,老人家跌倒在马路上,却没人敢去扶;好心的司机载客,会被罚款;大街上拦路抢劫,百姓都在一旁围观……这个社会病了! 可以说,已经病到胆小如鼠,羞耻尽没了! 大家梗着脖子,堂而皇之地议论张斯,好像自己如何公平,如何正义……可是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正是这种态度,加速了社会的虚伪。 而张斯是一剂良药! 他用切身的行为,告诉大家,人间还有正义,还有侠客,还有敢挺身而出的人!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对这个社会的帮助,也难以估量。 但若是惩罚了他,又会怎么呢? 分明是在告诉大家,埋下你的脑袋,做自己的,不要管闲事……如果你受到伤害,也请受着,不会有人来救你,更直白地说,是你去死吧! 有人或许会说我危言耸听,但请摸着自己的良心,再决定是否要继续粉饰太平,哄骗世人!” 这种激愤之言,无疑更容易动人心绪。 难得之处在于,写的并不偏离事实,尽管略显夸张,却有着生活的基础。 大家也有种恍然的感觉,这段时间,议论太过热烈,以至于忘记了现实的情况。 以前或许习以为常,适应了那种庸懦胆小,淡漠冷静的生活,可经过张斯这一事件,才发现那竟是如此丑陋,如此令人尴尬。 高下在于比较,有了衡量标准,才能发现有些行为,确实难能可贵。 所以民众对于张斯,是越发喜爱了。 有些人依然在徘徊,心底念念不忘: “张斯的行为,确实存在有待商榷处。 惩罚说的太过严重,但也不该放之任之,或许,我们应寻找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不需要实际的惩处,只是一个过场,大家可以看到它的象征意义。 比如,请他到看守所待两天,当然,在那儿大家要以礼相待,并不能真把他看做犯人。或是张斯可以发表一篇声明,说一说其中的经过,奉劝一声年轻的人们……” 这种言论,透出象牙塔的气息,过于天真,没有多少实际作用。 但许多评论家反而比较认同,因为这样的手段,无疑很温和,既不会伤害到什么人,又能使事情有一个完满的结尾。 一些民众也跟着迷糊,想想似乎也不错。 只要不会真的伤害张斯,又何必在乎呢? 矛盾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化解,大家面上都好看。 可惜的是,当事人并不认同。 杨雨薇考虑过,让张斯发表一篇声明,认个错。 张斯只嬉皮笑脸地推脱,搞的她很上火,拍着桌子说:“让你低个头,又不是让你去死,你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语气有些重,张斯的面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显得有些冷。 他沉默了一下,淡然地说道:“薇薇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许多事你不能了解,认错事,绝不可能的。” 杨雨薇冷笑,说道:“好清高的脾气,我辛苦帮你,就为了听这个?” 张斯闻言,抬头看她,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我并不欠他们什么,欠的只是你……薇薇姐若是想让我还什么,张斯并非无赖,一定如数奉还。” 杨雨薇见他说的坚定,怕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得不偿失,不敢再逼他。 “算了,你记着我的好就是……”她挥挥手,说道。 接下来,绝口不提此事。 情形依然有些尴尬,好在她手段高明,谈笑自如,只是几句亲热的话,便让张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第五十七章 波涛汹涌 如此社会,尊严确实太过轻贱,不过,却是我们本身仅有的东西了。遇着挫折,要抱紧些,万一松手,就再寻不会来。 ――――张秋枫 媒体依然很热闹。 讨厌张斯的人,大声声讨,要将他投进监狱,以警示民众,避免发生动乱;张斯的粉丝激烈反对,指责对方厚颜无耻,莫名其妙;中间派的人,更希望用一种温和的手段,来消弭这件事的影响。 一位专家,在接受采访时,说道:“若张斯不被惩处,置法律于何地?” 这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张斯确实触犯了法律,而法律要求他接受制裁。这正是张斯的支持者担心的地方,若真有人以此来抓张斯,他们该如何抵挡? 谈到法律,可是个严肃的东西,就不那么近人情了。 而当谢敏振听到这种言论时,在他的评论中,只写了一句话:“法律为人而存在,如果它妨碍了人类的善良与正义,那么,它已没有存在的意义,该换掉了!” 当真石破天惊,这句霸气侧漏的话,霎时便传遍了天下。 桃源中学的学生,看谢敏振的眼神,畏惧而又崇拜。 大家一直在讨论张斯是否承受处罚的事情,而他已经在思考废除法律的事了,尽管没什么实现的可能,但他的勇气使大家折服。 而他的言论,确实是对的,甚至深得人心。 没有激昂的反驳,没有曲折的论述,也没有尖刻的讽刺,而是以最堂堂正正的方式,从容淡定表达自己的观点。 张斯是对的,如果他与法律冲突,那么,便废除法律! 这就是谢敏振的观点,简短却激越,使人看了莫名地精神抖擞。 本来,民众是偏于中间派的看法,让张斯表个态,事情便算结束了。谢敏振此言一出,不免要引起新一轮的热潮,大家思虑,为了法律的尊严,需要张斯认错,可是,法律真的有尊严么? 若它是错的,也值得维护么? 单从理论上讲,这实在不是什么高深的题目,存善去恶,三岁小儿亦知区别。可既涉及现实,有许多忌讳不敢犯,有许多落网不能冲决,徘徊犹豫,往往只能留恋歧路。 谢敏振是义正言辞,心无愧怍,媒体却不敢附和,一时倒显得声寂音孤。 而暗潮涌动,报刊虽不登载,并不能说明没有议论。 有人试着转移注意力,将目光投向张斯,希望借他的表态,遮掩这段言论。 《桃源报》顺应趋势,刊载了他的口授文字,却并不能如他们所愿: “张某年幼无知,所为之事,欠思量而错谬者甚多,难以计数,却不包括眼前情形。家父厌世极早,未能亲加抚育,课以知识,唯重本心一事,竟随其言行,得以铭记。 如今回念,并不曾有所触犯。 桥塌种种,出于义愤,事属鲁莽,却不敢承认做错了什么。若可以重来,定然再做一遍,无丝毫悔意。 读者来信,出于爱护,谆谆教导,劝出面认错,以全身誉。 善意可感,在此致谢,并报深歉,不能如信中所言进行。 既不承认有错,自然不敢声明,以此虚伪之举,作自污之行。若政府有其它考虑,系以绳索,拘以牢狱,张某无以为抗,只得于家中静候。 得保本心,已算万幸,至于其它,不敢多加奢望。” 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印在纸上,尽管看似温文谦和,不卑不亢的语气中,仍透着森森之意,读来触目惊心。 谢敏振虽霸气侧漏,毕竟是纯理论的言谈,张斯则以事论事,在叙述具体情况。 文章写的清晰,通篇看来,只是四个字:死不认错。 读者惊心,是因为如此一来,他的立场顿时鲜明,竟是站到了官家对面。既在华夏的土地上,法律说来,不过是虚言条文,官家的话,才可算无上法律。 只需一个简单的理由,便能使你永世不得超生。 一些人物见状,不禁蠢蠢欲动。 想尿的远,还得顺风解裤带。 官家对此,一直没什么反应,不知作何打算。思虑起来,大概是等着舆论先行,再处以惩罚,到时候便显得名正言顺了。 溜须拍马之徒,自以为会意,忙准备文章,接连发表。 炮火十分猛烈,多在法律上下功夫。 因为论及人品道德,张斯已誉满天下,可算第一流的人物了。民众对他佩服崇拜,树立作偶像,就连今次的表态,也获得一片赞赏。若是有人在这方面下功夫,必定惹人反感,搬石头砸自己脚。 攻击的炮火特地绕开,不触及这方面。 “张斯对民众不很负责,他自己毕竟是一特例,若非前时积了偌大名声,事情如今将是另一番模样。 而从民众的盲从习性看,对他的行为最易模仿。 彼时惹出祸患,张斯能能他们抵挡? 个人的对错,需置于大局中考虑,为一人的颜面,却以众人的利益作冒险,实在得不偿失。如此,又何敢称无错? 以他的年幼,虽有血气之勇,而无沉虑之思,所为所行,即算正义,也近于任性。 政府部门负治安之责,管理民众,则不能以此作规范。为示公平,须得对照法律,逐条细查,一则一,二则二,如此庶可使人钦服,平息议论……” 言辞尚算通顺,堂而皇之,初读确实凛凛大义,令人折服。 只不知“大局”到底是什么,张斯又会破坏“大局”。 另一位机关人员,也发了一篇文章,与此有几分相似: “法律为公器,高悬在上,一文一字,波及百姓,干系深广。影响民众,不知凡几,不当因一人之故,废弃或更改。 张斯挟名望以自重,拒绝声明认错,似有蔑视之意。 若不能按律处理,则可看作承认特权,后人以此为例,恐纷扰更多……” 此辈人物,最爱大言欺人,明明没影的事,却硬往别人头上套。 张斯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蔑视法律的言语,更与特权无分毫关系。此人闭门造车,生搬硬套,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人品学问都无可观处,唯想象力颇值一赞。 也有不明所以的人,受此蛊惑,发文支持。 这类人并非有意,只乍听此辈言论,被哄骗了,也兴致勃勃来参加: “听人谈论,竟欲发起法律,当真如同儿戏,不值一哂。 此是书生之言,分明不通世事。虽是简单条例,自商榷至论定,也要花去无数人力,极多时间。既成明文,必定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所及,又岂能以儿戏相待? 在笔者观来,谢先生之言,出于意气,无非想助自己学生,免法律之责。情操固然可嘉,而理性缺乏,却不值提倡。 当然,张斯所为,确实有特殊处,惩处不该免,可过可酌情减轻……” 第四十八章 男子行径 没有法律,有人会强取豪夺,有了法律,他们的强取豪夺会变得合理。 ――――张秋枫 光亮融融,氤氲着暖意。 花园中红绿相间,摇曳着可人的花朵,清香漂浮,沁人心脾。 老人坐着轮椅,瘦骨嶙峋,面上皱纹迭起,腰杆却挺的直,若标枪一般。此时拿着老花镜,隔在眼前,眯着眼睛看报纸。 “我给您读就是了,这样怪费力的。”朱红皱眉,说道。 老人放下报纸,叹息道:“目力越发不继了,三两行的字,竟看了这么长时间。” 朱红将他的报纸抽走,说道:“又不是没人服侍,非要自己看,真是找罪受。” 老人闻言,呵呵笑了,躺着椅上说道:“为了我家红红的大事,怎么可以找人代劳,总要自己看看,才能放心。” 朱红面色微晕,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这才说道:“那……您感觉,他如何?” 老人点点头,说道:“是个有脾气的,很合我的胃口。” 朱红闻言,眉开眼笑,说道:“那就好,等过些日子,我带他来见您。” 老人不置可否,说道:“这位小朋友,颇爱来事,如今的年代,怕是不那么容易。我不劝你放弃,只是要提醒你,以后的日子,或许不怎么平整。” 朱红说道:“我劝劝他就是了,让他收敛些。” 老人叹息,说道:“气血纵横,敢作敢为,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你要劝他什么?从此以后,不再作个男人?我若是他,定将你赶的远远的。” 朱红疑惑,说道:“那我到底要如何?” 老人牵过她的手,面上慈祥,温柔的正如夕阳余晖,说道:“自然是要按你的喜好去做,无论对错,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天塌下来,爷爷替你顶着。” 朱红并不全能理解,面上却是孺慕之情,靠近些说道:“我就知道,爷爷最疼我了。” 老人微笑,说道:“你母亲去世的早,我又不能将你照顾好,按理,我该劝你找个安稳的人嫁了,过些平静的日子。 可是我知道,人的一辈子太短,眨眼便过去了。若是不能经历些刻骨铭心的事,总归是一场遗憾。如今想来,我的记忆永远停留在战火纷飞的情景中,那是属于我的年代,对于眼前的寡淡日子,没有半分喜爱。 若不是为了你,我早该……” “爷爷!”朱红喊了声,不让他说。 老人摆摆手,硕大:“不说了,不说了……唉,年纪大了,便止不住要乱发感慨,真不是个好习惯。” 朱红这才恢复正常,说道:“可是,爸爸他怕是……” 老人哼了一声,说道:“那个怂货,有我在,还轮不到他做主。” 朱红喜滋滋地点头,“嗯”了一声。 “对了,他……身边还跟着杨雨薇,我怕比不过她。”朱红的心情有所回落,皱着眉头,面带隐忧,说道:“她那么聪明,又那么好看,我争不过她。” “杨家的丫头?”老人问道。 朱红点点头,默认了。 此时,远处走来一人影,离得三四步,立定身子,喊了声“报告团长!部队集结完毕,准备出发了!” 朱红抬头,笑道:“李爷爷,你老这么喊,可是在给我爷爷降级哦。” 对方闻言笑了,也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精神矍铄,腰挺的笔直。 李爷爷说道:“喊了一辈子,改不过口了。” 朱红看了看老人,疑惑道:“你们要去哪?哪来的部队?” 李爷爷回答道:“这次团长回来,金陵的老战友听闻,要来看望一下。团长嫌院子里不爽利,决定将大家带到外边,喝喝酒,打打靶,好好叙叙旧。” 朱红说道:“吓我一跳,搞的这么正式。” 老人呵呵一笑,挥挥手,说道:“出发。” 朱红要跟着去,凑凑热闹,他点头同意了。 轮椅本该她推着,却被李爷爷接了下去。 三人边走边谈,老人将朱红的事略略说了一下,告知李爷爷。 李爷爷闻言,却对朱红说道:“大小姐,你莫要怕,姓杨的当年比不过咱团长,她孙女肯定也比不过你!” 朱红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只好苦笑,无言以对。 老人笑道:“老李说的对,你可不能丢了我的脸。要说起来,我的智力也是一般,跟姓杨的相比,可差远了。可老李给咱当警卫员,死心塌地的,都这么大年纪了,撵也撵不走,这姓杨的可做不来。” 老李挺着胸,自豪地说道:“那是!咱团长虽然年纪大了,只要到了一个地方,以前的老兵不管艰辛与否,定要来探望的。有好些人,想留下来服侍团长,这感情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朱红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老人笑道:“其实很简单,你的情况就像打仗,要勇往直前,把你的诚意表现出来,告诉他,我就是任何情况下,都不离不弃!” 朱红若有所思,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张斯的战友们,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郦清第一个跳了出来,气愤地写了一篇文章: “没有哪个民族,可以缺少偶像,正如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英雄。 我不敢说张斯是英雄,但他足以当一个偶像,总不会比拍电影,唱歌的人差什么。与他认识已非一两日,若说他会伤害别人,当真滑稽! 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见不得别人好,总是处心积虑要抹黑别人。 张斯所言所行,已公之于众,是非曲直,早有公论,还需要谁来判断? 尤其拿他的年龄说事,‘虽有血气之勇,而无沉虑之思’,果然言之凿凿,只太不要脸了些,显得无耻。 模仿他的人,最不济,也知仗义扶困。若都按一些人的说法,大家只好当缩头乌龟,自扫门前雪,如此,便能皆大欢喜,世界和平了? 果真是这样,我愿意立即脱离这个民族……” 郦清保持她一贯的火气,文章显得直接有力,没有丝毫隐藏。或许是气愤的缘故,言辞刻薄,只差骂脏话了。 雪伦的文章,也登载在了报上: “张斯的名望,日积月累,至此极盛。 但说他挟之以自重,便有些夸大,甚而纯属捏造了。 自登台演讲,经历之事,已非一件,大家于他的性格,早该有所了解。既能急人之难,还会以势压人? 并且,华夏拥有特权之人,不在少数,却不包括张斯。 这一问题,从不曾提过,却因为他的缘故,而被拿出讨论,岂不莫名其妙?若果真为了维护法律,现今的官员,有几人能安然待下去? 明明一个急公好义的人,却横遭指责,令人寒心……” 她的文章,文辞相对温和,但说理明晰,十分尖刻。 不过百余字,却不易反驳,非常有力度。 也有些人,说的其它话题,不一而足。 “往别人头上贴标签,大概是华夏传统,真不知张斯是怎么站到法律对立面的。不过是一份实话实说的声明,竟能生出如此惊天动地的罪过?分明将群众当傻子了……” “如果张斯真的入狱,我只能说,华夏的法律,只为特权而存在!” “张斯的行为,使得一些人感到了害怕,他的光芒,刺痛了适应黑暗的混蛋。如今,他们终于忍不住,要用这个可笑的理由,给他一个教训了……” “一场愚蠢的游戏,一群自以为是的人,却狠狠地伤害了一位正直的人……” 第四十九章 大师情怀 总有些高尚的人,值得铭记。 ――――张秋枫 一攻一守,颇为热闹精彩。 港台一带,为事情牵动,也时刻关注,接连报道。并根据所收到的情报,分析时局,预测最终走向。 由于对大陆素缺信任,他们普遍认为,张斯将得到不公正的待遇。 报刊上罗列信息,言之凿凿,将历史上的类似情况,一一比较,发觉张斯确实没什么出路。这一报道经内地转载,为世人知晓,传的沸沸扬扬。 尽管张斯的战友们,奋力血战,出力甚伟,从理论上将对方驳斥的体无完肤。但一种消极的情绪,在悄然传播,大家均是暗中思虑,张斯可能真要入狱了。 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是华夏,论战的输赢,并不影响结果。 关键在于政府。 可是一直没什么动静,似乎也在思考定局。 这使得人心惶惶,难以宁静。 张斯入狱之说,已经甚嚣尘上,传播之速,快逾奔马。民众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便在此愁云惨淡的时候,终于有人为大家注了一针强心剂。 文章印在桃源报,有人特地送来的,标题下是名字:白秋原 对于这位被视若国宝的大师,张斯还留存着印象,上回连载《射雕》,引起极大的争论,正是靠了老先生的影响力,才得以平息。 未曾想,今次纷扰,又牵扯到他。 文章特别,是这样写的: “提起张斯小朋友,我的思绪便有些凌乱。 这该是什么年代了,恕我年高脑昏,难以记清,但我明白,他这样的人物,不应当出现在这里。 恍惚之间,在他的身上,我见着了师友的身影。 那还是个黑暗的时代,有凄寒,有残破,有枪响,有军阀,有屈辱难奈,有血泪交织……但那是个大时代,因为我们有勇气! 师友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了,口中吐着鲜血,仍不忘勉励后来者。 所以,我们前行的时候,总要踏上师友的尸骨,正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铺就了成功的道路。 那便是这样一个时代,即算最文弱的书生,也要仰首呐喊,血泪横泣。 现在的人,或许会疑惑,我们何以这般执着,这般愚笨呢?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响起一句诗,想说与大家听听: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第一次读时,我便老泪纵横,脑中回念起师友们满是血污,却依然微笑的脸。 回到现实,总要怅然若失。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富足而强健,却也是个小时代。原谅我倚老卖老,要说上一句,大家是在太庸懦了。 没有一个人是响当当的人物,敢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疾呼,将道理用最直白的方式,呈现在世人面前。 那些纤巧的伎俩,是如此自作聪明,又是如此胆小懦弱。 在以往的岁月,这是要被人耻笑的。 唯一的特例,便是张斯了。 慷慨悲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却留下了一个慷慨悲歌的人物,这是他的悲剧,却是这个时代的喜剧。 他的出现,是如此难得,我枯竭的心脏,也激动地跳了几下。 可是我明白,他太孤独。 孤独到显得脆弱,若是没有宽容与爱护,便会如流星一般逝去。 听闻外界议论,要送他入狱,我感到莫名的悲哀,世人终究没有去宽容去爱护他。我时日无多,见不得这种惨剧的发生。 若他真要入狱,便请以我这已无丝毫用处的老骨头,做一个代替吧。 也请念在我曾有功这个国家,莫要驳斥我的请求,这大概是我人生之旅,最后行程中唯一能做的事了。 我为我的民族而自豪,希望我的民族,也为我今日的举动而自豪。” 这篇文字写的如此朴素,没有丝毫的花哨,却直击人心,那深沉的感情,使人热泪盈眶,许多年老的读者,看着报纸,也难以自已地抹眼泪。 忽然之间,大家会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无聊,多么渺小。 为了些许私利,用尽机巧,耗费心血,真的值得么? 同时也不得不赞叹一声,这便是大师的情怀! 第五十章 尘埃落定 白秋原的文章,如溪流一般,缓缓滑过民众的心田。 媒体忽然失声,沉默了下来,面对这位大师,竟鼓噪不起来了。 他没有去赞扬张斯的果敢正义,也未曾辩解张斯是否触犯法律,只是提了一个请求,让他代替张斯入狱,去承受议论中的惩罚。 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少年,你又能做出多少? 先时的激辩,精彩万分,如今比较之下,却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无论对错,大家都像一群小丑,上蹿下跳,出尽洋相。 这才是大时代走出来的人物,经历过腥风血雨,凭着诚挚勇敢的心活下来,眼界是如此辽阔,一言一语,都透着悲悯,充满对世人的爱。 情况再次逆转,陷入了难知的境地。 白秋原是文化界的大师,又不仅仅是大师。 由于地位尊崇,常得领导看望,一言一行,俱会受到关注。 他能发表这样的文章,是否说明了上面的意思? 许多人惴惴不安,难以猜透事态。 而随着年关将近,春晚导演组透露,由于张斯,柳璃合作的《千手观音》极具观赏性,在海外巡演,获得极大的轰动。这次希望邀请两人,再合作一套舞蹈,以作春晚的节目。 此条信息一经公布,张斯的亲友欢呼雀跃。 虽然没有明言,但安抚之意,昭然若揭。 张斯是否参与春晚并不重要,这只是个借口,以此告诉大家,张斯是没有任何过错的,不单不会负法律责任,还将受到表彰。 可以在春晚露脸,可是件荣耀的事。 张斯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反应从容。 之后关起门来,费了好长时间,写了封信,托人转交给白秋原。 此次转机,与这位老先生干系极大,张斯见他的文章,感触颇深,特写信去道谢,也表达一番仰慕之情。 老先生接了他的信,十分高兴,本要写一封回他,可惜目力不继,颇以写字为苦,最终只得托人传了几句话,多是勉励之言,语气中对他期望甚高。 这番交情,虽未接触,却极深厚,流传后世,成了一段文坛佳话。 事情至此,可算尘埃落定了。 媒体得了准确信号,风向偏转,对他不吝溢美之词,由内而外夸了一番,至于之前的质疑责难,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斯重回报社,安排策划,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经此一事,报社人员,对他心悦诚服,无论新旧,都满目崇拜。如此一来,倒便于他行事,当进一步改革的时候,阻力明显小得多。 杨雨薇见事情平定,未再多留,匆匆去了京城。 临走之前,免不了一番嘱咐,张斯通通点头应下,至于能否办到,她却没有半分把握。此次归来,数日都与张斯独处,却无多少亲近举动,让她有些不高兴。 在她看来,张斯迭经变故,性情成熟了许多,却也倔强了许多。若是放在以前,定然对她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反驳。 这次相处,明显能察觉出他的变化。 尽管也温和微笑,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只要她话重些,他则不再言语,一张淡然的脸,使她感觉很有疏离感。 而以她的聪明绝顶,竟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杨雨薇不禁叹息,他大概是长大了吧,再也不是那个可爱有趣的男孩了,自己对他的控制力,怕要越来越弱了…… 有了这番心事,杨雨薇走的时候,也不能有个好心情。 可惜张斯事情日蹙,已不能将精力都放在这些女性朋友身上了,对她的心事,根本不曾在意。 这日,他在报社办公。 桌上堆着许多稿件,他手执红笔,边阅边勾,极是迅速。 叶肖蕾则坐在他的桌上,捧着本漫画,细细地看,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看的累了,便站起身来,在他的桌上跑来跑去,兴致来了,也会故意将他的稿件踩乱。 报社人员对此已经习惯,见怪不怪。 张总编无论到哪儿,大部分时间,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小姑娘,伶俐活泼,十分惹人喜爱,大家都愿逗着她玩。 张斯也挺无奈,小姑娘特别黏他,不管做什么,总部能离的太远。 好在叶肖蕾并非完全不懂事,很少给他找麻烦,一直没影响他的工作,算一算,她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了,就没再制止她。 “蕾蕾,给我递支蓝笔。” “嗯,我去拿。” 小姑娘应了一声,从桌子的一端,爬到了另一端,自笔筒中取出了一支蓝笔,含在口中,转身向回爬。 “嗯,嗯。”走到张斯面前,抬着头,示意了一两声。 张斯自她口中接下笔,没好气地说道:“下次可不许含,不卫生。” 小姑娘嘻嘻地笑着,却说道:“爸爸,我是不是很能干呀?” 张斯也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对,蕾蕾最能干,比爸爸强多了。” 叶肖蕾听了,非常高兴,坐在他身边,与他说话。 按她的意思,还要帮着张斯批改稿件的,当这个要求提出时,张斯已经满头黑线,立即予以拒绝。 为了不伤小姑娘的自尊,他吩咐下属,找了些彩笔与白纸,给她画着玩。 小孩子果然是喜爱画画的,见了彩笔,两眼放光。 欣喜地接下后,便急忙要去忙成自己的“大作”,过了几分钟,张斯却发现她的作品果然是“大”的,脸上,衣服上全是画笔的痕迹。 小姑娘不以为意,还咯咯直乐。 张斯吓唬她,说道:“小心回家,奶奶打你屁股。”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传来,清脆作响。 小姑娘匆匆爬过去,拿起来接了:“喂,你好,这里是主编办公室……奶奶?哦……我知道了,嗯,我告诉他。” 不待张斯接,她便自作主张地将电话挂了。 “嗯?”张斯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叶肖蕾说道:“是奶奶,喊我们回家。” 张斯疑惑,说道:“干什么?还不是下班的点。” 叶肖蕾说道:“家里来了好多人,正等着你,奶奶让咱快点,别人家久等。” 张斯问道:“谁呀?” 叶肖蕾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说着,已站起身来,张开双手,张斯只得走过来,将她抱下桌子,说道:“你去告诉大姑姑一声,我整理一下就走。” “嗯。”叶肖蕾闻言,立即跑开了。 等两人到家的时候,吓了一跳。 客厅中坐满了人,见他来了,纷纷抬起头。 第五十一章 忠义人家 “张先生来了……” 客厅中的人,纷纷立起,向这边涌来。 张斯颇感诧异,愣愣地看着。 “阿斯,先进来坐下,别让大家站着陪你……”单云清提醒了一句,将叶肖蕾领走,带她去清洗。 张斯闻言,忙进了屋,示意大家先坐下。 “张先生,这次的事,多谢您主持公道了……”一位大嫂站起身来,本是要道谢的,说着却目中闪光,泫然欲泣。 张斯这才恍然,周遭一看,许多人都有印象。 俱是些妇女儿童,面上带着感激,也映着悲痛。 原来在医院照顾叶肖蕾的时候,他曾去病房打探情形,这些均是遇难者家属。当日,他还对着诸位拍着胸脯表示过,会尽量帮大家讨个公道的。 如今,几经波折,尘埃落定,倒是没有辜负那时的誓言。 张斯扶她坐下,安慰地说道:“客气了,乡里乡亲,都是应该的。” 这话颇令人感动,虽是家乡人,也素不相识,若说走路跌倒,伸手扶上一把,倒还好说。此事人命关天,又有谁肯挺身而出? 不单如此,后来与官员对抗,差些身陷囹圄。 一般人家,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以张斯的名望身份,过的悠哉惬意,更不需蹚这趟浑水了。而他顶着偌大的压力,给大家换来如此结局,谁能不感动? 一阵躁动之后,大家情绪逐渐稳定。 张斯问道:“善后的事如何了?” 那位大嫂说道:“都已办妥了,家中情况还好。” 张斯“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若是钱给的不够,诸位可以来通知我,我再去与他们商量商量。” 大家的眼泪瞬时蕴满,几个女性已经哽咽。 他说的温和,要去“商量商量”,却是冒着极大的危险,上次的门前激战,血淋淋的,还记忆犹新呢。 一人说道:“够了够了,比期望要多呢。” 这与张斯的预想相符合,经历那么大的事,都是因为钱,今次政府重办,定然做到干净利落,一步到位,俾使大家都再无怨言。 张斯说道:“事已至此……诸位也要节哀,天灾人祸,来的总是意外。今后的路还长,莫要只顾着伤心。” 几位点头称是,一边还抹着脸,低声哭泣。 张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一人说道:“这次来,不仅要道谢……也是来道歉的”,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续道:“张先生为我们的事情,经历那么多……当时,我们该站出来,表示支持的。可是始终默不作声,实在对不起……” 张斯问道:“你们可是得了警告?” 那位大嫂点点头,说道:“嗯,有人来通知过,说若胡乱插手,就会受到牵连。” 张斯摆摆手,说道:“莫放在心上,我了解诸位的苦衷……再者,报纸论战,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尽管把心放宽。” 听他这么说,众人心内才舒服些。 原是他们自己的事,别人在前面拼命,自己却三缄其口,说不惭愧,那真是没什么良心了。好在张斯大度,并为以此责怪他们。 诸人在厅中谈了许久,才一一告去。 对于他们的感谢,张斯谦逊推脱,不敢应答。 细心聆听了大家的情况,温和地安慰了一番,对于那些迷茫落魄的人,也给了建议与指点,至于结局如何,只能看大家自己了。 待客厅空落,他自门口回来。 腹中已有饿意,这番应酬,花费的时间,着实不少。 “都走了?”单云清走了出来,身上系着围裙。 张斯点点头,说道:“真怕这种氛围,又要安慰,又要谦虚,简直不知所措了。” 单云清说道:“都是些可怜的人,唉……” 须臾,张倩依也回来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坐下吃饭。 席间,说起今天的事,她好奇地问道:“他们怎么都一起来了?” 张斯摇摇头,说道:“感觉心里惭愧,一两人来了,难免尴尬,人多些的话,情形总要好过些。” 张倩依说道:“那也可以不来呀。” 单云清给叶肖蕾夹了块菜,说道:“桃源就这么大,这几家又离的不远,一家来了,一家不来,别人议论起来,岂不难堪?” 张倩依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事情闹的这般大,想不被人知晓,也不大可能。” 单云清说道:“经此一事,你弟弟在城中的名望算是彻底立下了,想想都令人烦。” 张倩依不解,说道:“这是好事,有什么好烦的?” 单云清白了她一眼,说道:“树大招风……他如今侠义的声名在外,人家遇着难事,自然慕名而来,到时候,岂不惹麻烦?” 张斯淡然地笑笑,没有说话。 叶肖蕾嚼着东西,鼓着小嘴,东瞧瞧,西看看,不明所以。 张倩依耸耸肩,说道:“没办法的事,不过,他可以搬出去住……不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真没办法。” 单云清默然,摇摇头,继续吃饭。 她心里关切,最怕张斯遇到危险,所以方才用话暗示,提醒他以后可以少管些闲事。可是张斯反应不大,看来并不能听进去。 而他年龄渐增,自己已不好再教训什么了。 张倩依说道:“有得有失,也不要太挂在心上,我今天回来,一路上不少人向我打招呼,大家都挺热情呢。” 单云清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她忽然说道:“忘了件事!” 几人被她吓了一跳,疑惑地看来。 单云清对着张斯,说道:“今儿来的不止他们,还有一对母子,姓雷……” 这么一说,张斯便了然了。 “人呢?”他问道。 单云清说道:“他们来的更早些,在家中等了好长时间,后来说家中有老人需要照料,不能久候,道了歉,匆匆走了,让我转达一下谢意。” “哦……”张斯点头,说道:“这次说来,还有多谢他们呢,若非母子俩仗义执言,事情可能不会这样顺利。” 单云清说道:“他们倒挺有礼貌,也很和气……那个小男孩,看着挺早熟的,站在他母亲身后,还有点气势呢。” 张斯对他印象颇深,点头赞同。 “他们家的情形,该更困难些,寻这空闲,也去拜访一下。”张斯说道。 张倩依问道:“他们怎么联系到电视台的人,好奇怪。” 张斯解释说道:“电视台的人,是薇薇姐安排去的,据说,他们闻见我遇着麻烦,正要来城里探望。初以为电视台的人要与我为难,无论怎么诱导,总是戒备着,不多说一句话。” 张倩依好奇,问道:“后来呢?” 张斯笑道:“产生了点误会,母子俩要拿着笤帚赶人走……还是一位编导聪明,窥出了其中奥妙,对他们解释清楚,这才了事。” 张倩依闻言,啧啧称奇,说道:“竟有这样的人家……” 单云清也叹道:“这要放在以前,必定也是忠义之辈,能帮到这种人,也算一种幸运。” 张斯与张倩依相视一笑,各耸耸肩。 第五十二章 热心正义 近来议论迭起,将张斯的名声传播极远,不单港台关注,即或大洋彼岸,也进行了连天报道,十分热闹。 张斯所行,在大陆尚有忌讳处,美国却全无顾虑。 这本是个崇尚个人英雄的国度,民众对于张斯的孤胆独战,异常欣赏,纷纷赞扬。他的照片,频频登载,最后竟上了《时代周刊》。 而此前,能上这份杂志的华夏人,只有几位政治领袖。 张斯以一介平民,获此殊荣,不得不说是件奇事。 编辑给他的定的标语,便是:最具男子气概的华夏人! 而在民众的采访中,大家对这个面容清俊,温文尔雅的小书生,也大多是给予“男人”“热血”“硬汉”等评价,与他的外貌形象,差别不小。 于美国民众而言,张斯以个人对抗体制,是位了不起的英雄。 他们纷纷表示支持,其中,竟也产生了一批粉丝。 此后,张斯没少接到大洋彼岸的来信,有极度赞扬的,有表示爱慕的,有询问事迹的……英文写的倒熟练,也有人为示亲近,特地用了华文,可惜不大通顺,甚而一塌糊涂。 当然,即算写的不好,也是一种关切,他还是很感谢的。 可想而知,当这类消息,传入国内的时候,又是如何一番景象。 名声出了国门,毕竟是件难得的事。 张斯的粉丝们兴奋异常,常以此来与别人的偶像比较,以示高人一等。当然,张斯未及二十,能有偌大名声,确实值得称道。 但这兴奋,还与民族的崇洋心理有关。 无论承认有否,国人的自卑,短时尚无法消逝,于西人的看法,格外注意。得了别人批评,便气急败坏,极力反驳,甚而破罐子破摔;得了别人夸赞,则又不免沾沾自喜,总要拿出来炫耀。 这绝不是一个健康的心态,它缺少宽广的胸怀。 有人拿起这个称赞张斯,他只淡然回应,心中并没多少欣喜,想比较而言,他还是更愿意听到自己人的赞同声。 值得欣慰,桃源人对他极力赞成。 大家并不知桃源的县长是何人,桃源的特产是何物,桃源的位置在何方……但大家都晓得,桃源有位誉满天下的张斯。 他是桃源的门面,桃源人以此为傲。 尤其经历前次的事,周围人对他的观感变化,不单是羡慕了,如今倒有些崇拜的意味。只要他走在街上,便需不断地招呼,一路行来,全是微笑的人脸。 那些来道谢的人,回家一渲染,周遭人都知晓了情况。 他既如此顾念乡亲,桃源人能不喜欢? 当他牵着叶肖蕾的手,外出消遣时,乡亲们最热情。故而,小姑娘总缺不了吃食,怀中抱的满满的,生的,熟的,好吃的,不好吃的……不管她爱吃与否,小贩们总为她准备最精致的那份。 张斯推脱,可别人不让,反而要生气的。 其实,他尚不知晓,小姑娘若收下东西,他们会感觉荣幸。 待遇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着,他总能等坐到公车,为了等他,公车常常故意停上数分钟,上了车,也总有年轻学生热情地给他让座;陪着妈妈去买菜,都不需自己挑选,人家便将最好的检给他;他办什么事,也很少需排队,大家都主动散开,让他先来…… 这种情形,羡煞了许多人。 能让乡人如此对待,得花多大的气力? 张斯于此不需出一分钱,一分力,最多只是谦虚地微笑,已足以令乡人温心。但大家没有任何异议,均觉理所当然,似乎那本就是他该得的。 “我性情偏静,并不爱在人前炫耀,故而,在外读书的时节,也从未提及我父亲的名字。虽是极好的朋友,也只知我姓张,并不多想。 后来,她们寻我玩,大家一起在街上闲逛。 走的累了,便坐在公共的桌椅旁休息。不多时,身后的店铺中,老板走出来,给我们端来果汁,并冲我温和地打招呼,然后便回屋了。 朋友们自然诧异,我却是见惯了,示意大家尝尝,莫要担心。 她们问我那是何人,我只说那是我家亲戚。实则我也不知他是谁,好在朋友们没有细问,也就糊弄过去了。 对面店中的伙计,却拿了几分蛋糕,给我们充饥。 我便换了一个说法,告诉她们,那小伙计兴许是爱慕我们其中的一位,故意来讨好呢。同伴们不信,却也猜不透其中原因。 而当附近一家餐厅主人,邀我们去吃饭时,他的称呼却将我的底细全露了。 没奈何,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我只得实话实说了……” ――――张雪蓉《淡淡的回忆》 正如张倩依所说,这种事,总是有利有弊的。 他的侠义名声传出后,找他帮忙的人便渐渐多了,自家的亲戚不必说,有些竟是毫不相识,仅仅慕名,便不远千里地寻来,望他能主持公道。 这在不知底细的人看来,定要惊奇万分。 而张斯家边的人,不以为意,早是见怪不怪了。 若说只为讨点施舍,寻求一下救助,倒也好说,只要手头宽松,对方又确有难处的,多少给那么一点,也就打发了。 而这类人异常少见,基本上看不到。 大家很明白,张斯即算古道热肠,也管不了这许多事。再者,自己又非乞丐,岂会去占这种便宜? 来的都是平日里被欺压,又无处声张的人。 比如,家边盖了工厂,污染极大,对人伤害甚深,去交涉却得不到结果;自己摆摊,被城管打了,竟没人接受报案;带孩子去治病,医院乱收费,还随便动手术…… 由于事情太多,张斯根本处理不过来。 再者,他只是个稍有见识的读书人,又非专业人士,哪来的能力去解决?可是别人既然寻到门了,也不好拒绝,只得留下来谈谈。 这倒给《桃源报》提供了一个机会,张斯特在报社设了一个部分,专门接待这些来访者,听取他们的疑难,然后予以报道。 由于把地方设在了报社,来访的人也就不用去他家了,免了许多麻烦。 不然,单云清可要生气了。 由此一来,《桃源报》得到了更多的新闻来源,由于有受害人的亲自参与,总能找到一些独特的线索,在这一方面,将其它报刊比了下去。 而经报道之后,事情得以解决,对来访者也有了个交代。 于此同时,张斯与《桃源报》的名声在民间传播,越来越大了,由于其客观公正的立场,与侠义勇敢的行为,赢得了极大的赞誉。 良性循环,促进了报刊的发展。 至此,《桃源报》终于以独一无二的形象,脱颖而出,成为一份受国人关注的大报。 “三婶,这可就是你的错了。”张斯说道。 一位老汉闻言,转头对边上的妇人说道:“这下服气了?明明是你家的狗到处大便,还敢拉我来理论,真是莫名其妙。” 妇人一翻言,便要反口相讥,却听张斯咳了一声,又缓和了面容。 她转头对张斯,问道:“阿斯,真是我错了?” 张斯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嗯,错了……回去之后,找根绳索将狗给系上,出去散步时,也带个报纸啥的……” 妇人口中咕哝这,似乎不大乐意,终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老汉颇有得色,说道:“走了,走了,阿斯还忙呢,你尽在这儿耽搁人家正事……” 张斯笑了笑,责备道:“大伯,你也是的。乡里乡亲,分明是点小事,也至于吵吵嚷嚷,能有点出息么?” 老汉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那啥……我也没在意,就她偏要来找你。说我的话不算数,,要听你亲口说了,才能服气。” 一边的张倩依,耐不住了,站起身来撵人:“去,去,赶紧走,再不走,今晚都去你家吃饭。” 把人推出门外,转过身来,顿时便笑了。 张斯撇撇嘴,说道:“报社的保安应该加强一下吧?我的办公室都快成衙门了,整天尽给人判些家长里短的事了。” 张倩依笑道:“今天看门的是三婶家的老大,还敢拦他亲娘不成?” 张斯不禁叹了口气,无奈地垂着头。 小姐姐现在爱戏谑地称他“县太爷”,一者,是因为新来的县长,刚到任便来拜访,表现的非常客气,一副仰慕的姿态;再者,周围的乡亲,遇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要来寻他判断,他俨然便成了一个无冕的县令。 倒不是说他如何精明,极会论断是非。 乡亲间的细事,本来就没多少是非。 只是大家钦服他的声望,想让他来主持公道而已。 而张斯的话确实很管用,只要是他亲口下的判断,乡亲们也就无甚争论了,三言两语,大家也就散了。 要是有人不服气,对方会说:“阿斯都这样说,你比他还聪明,比他还公正不成?” 如此一来,也就没什么好反驳了。 第五十三章 火与冰 报纸的发展逐渐走上正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张斯不需要时时盯着,可以抽出些时间,写写东西了。 《明朝》仍在连载,《桃源报》依然要借此吸引众多的读者,它保证了收入来源。张斯不打算动这一块,并且,“张若虚”的名气正在积累,确实不适宜变动。 “三剑楼随笔”风格独特,也挺受人追捧。 然而,内中文章太过零碎,读着虽善心悦目,聚合力却不高。 张斯需要在评论界产生影响,以获得一个新的形象,他不得不考虑,写一点新的东西,单纯为批评而存在的。 于是他开了一个专栏,在第一行写了书名:《火与冰》 首先,他为自己与同道中人写了一个题记,以作共勉: “正视黑暗的勇气,是对光明唯一的呼唤。 缺少这种勇气,光明只能像蜡烛一样熄灭。” 这并非一本深刻入骨的书,但它是由真话编就的,除了切实之外,还有令人钦服的勇气。张斯正需要这本书,在孤独的道路上,吹响凄凉的号角,给那些同样孤独的人,一个会心而又苦涩的微笑。 “世界上最不能容忍的垃圾――文字垃圾。 所以我每次提起笔时,不禁心惊胆战。” 一个锐利的开头,正如一柄匕首,寒芒闪烁,在划开现实的黑幕前,先将自己的外衣划去,轻轻剥落,不留一丝遮盖。 便这么**裸地站在众人面前,挺起胸膛,任阳光洒下,映着这并不美观的身体。 我心中同样有雾气,但从今日起,我将会以无与伦比的勇气去驱逐它们,给自己留下一片干净的天地! 读者会明白,这是一句宣言,号角即将吹响。 果然,当第二日《桃源报》的版面上,出现这些文字时,天下哗然。 “前些时候,张斯并不算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从今而后,他便算了。除此之外,许多年后,或许还要冠上一个思想家的称号。” 这是一位学人的评价,言辞虽短,分量却足,字里行间透出欣赏的味道。 又到了加印报纸的时候,《桃源报》的员工兴奋异常,尽管加大了工作量,他们干劲却很足。因为每一次加印,常常表示一次扩张,报刊的影响力在逐渐增大。 从一份庸俗小报,到发行极大的的报刊,再到自由评论者的圣地,这本是便是一个传奇。 它身上还带着浓重的商业味,如今的书卷气正在增加,评论的版块中,能看出许多文人的义气,这使得不少学者惊奇。 而读者们同样兴奋,他们最先为《火与冰》激励到,热血澎湃。 尤其年轻的学生们,为学业压迫,焦烦缠头,对这个龌龊的世界,有着许多话要说。而他们的言语却难以表达他们的正义与愤怒,不过是在班级中嘀咕几句,与老师顶几句嘴,依然憋屈在心中,无可发泄处。 张斯的文章一出,他们顿有感同身受之意,击节赞赏,难以自已。 “五千年的血气纵横,一脉相传,时弱时强。每每到极危险的时候,总有慷慨悲歌的勇士,以自己泣血的呐喊,震响四方,使之浸进心脏最深处,继续流传。 到如今的年代,本以为精神已灭,传承消散,却未曾想潜伏的血脉蓦然觉醒,在新一代的俊彦身上重见天日,普天之下,当同此幸……” 这是一位大学生所写,文句十分工整,力度亦十分足。 大概是位思想颇为独立的人物,未少看书,对以前的事有些了解。而于当下的情形,必是不很满意,胸有牢骚,无处可发。 如今见了张斯的文章,内中热血涌起,立时化作文章,语气稍显激烈,倒是不吝溢美,看来该是十分喜爱的。 至于一些中学生,自然写不出这等评价,但喜爱之情,较之只高不低。 “我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文章,如此短小,一段不过几行文字。与教科书连篇累牍的描写相比,显得有些可怜。 但我对它的喜爱,不可遏制,竟快刺进骨子里了。 坐在教室中,看着老师自娱自乐地演讲,我总止不住地冷笑。 说那么的谎话,你可曾羞耻过? 若是有人解释,那是生活所迫,不得不然。我不会反驳,因为这可能使真实情况,我只是感到深深的悲哀。 看着报上的文章,我找到了精神导师,漂泊的灵魂,终于有所依靠。 师友与父母责我偏激,骂我莫名其妙,此刻我已不再愤怒。尊严或许是天生,但没有勇气守候,便会跌落。你们的无知与胆怯,我看的分明,除了为你们难过,我已没有其它感觉……” 这是一位中学生的文章,尖锐深刻,吓到了许多人。 此评一出,人们纷纷惊呼:少年人中,到底还藏着多少天才? 而那句“师友与父母责我偏激,骂我莫名其妙”,读来触目惊心,心内十分不舒服,引起许多人的深思。 天才总是存在,可并不是每个天才,都如张斯那般幸运。 没有张相文这样的校长,谢敏振如此的老师,张斯的结果又会如何? 在华夏国土上,天才的敏感,得不到过多的赞誉,张斯并不具有代表性,这位中学生的遭遇,才是普遍的。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精神导师”,不再孤独。 张斯被人称作“老师”,大概从很久以前便开始了,而如今的称号,却是头一次。不知不觉中,他影响到了许多人,这些人由单纯的羡慕到深层的崇拜,终至将他树立作精神偶像,以供自己的灵魂依靠休憩。 一群人开始向他围合,聚集在他的周围。 “我无法判断他所说的,是否正确,学识与天赋都在限制着我。 但我选择相信他,因为,我没有见过如此坦诚的语气,即算是尖刻地批评,也带着深沉的情感。 这样的文字是有魔力的,读着一字一句,我似乎听到了作者的心跳。 实际说来,我比他还大几届,但从来没有学姐的感觉。 他自从出现的那一刻,便是极为成熟的,尽管谦逊冲和,我依然要仰视着才能看清楚他,因为这才是适合的角度。 讲三国历史,除了现出他的积淀,发挥不了他的才华。 如今,他终于挟着耀眼的光芒,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这也是位学生,不知是本科生,或是研究生,所写属于随感,把握不住重点在哪,但极为感性,有着一份别样的韵味。 与那位中学生相比,她要温和的多。 而她的文章确实能代表大多数的女生,凡认识张斯的,都表此情。她们判断不清张斯的话是否正确,也不愿去判断,这些从来不是她们关心的重点。 她们有的只是一种喜爱,没有缘由,天真有单纯,带着崇拜。 至于那些年纪更小些的女孩子,情感或会更浓烈些。 她们愿意与男生谈论张斯,因为谈论那些日韩男明星的时候,除非爱慕她们的男生,一般人总要皱着眉头,那句“花痴”尽管未说出口,却全写在了脸上。一些有个性的男生,听了她们莫名其妙的谈话,或许还有不屑地骂一句“白痴”呢。 而张斯是个例外,尽管也长的英俊,却是男生们的偶像。 崇拜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一种品位。 第五十四章 简单评论 有人说世界将结束于熊熊烈焰,有人则说结束于凛凛寒冰。欲望如火,体会其烈,则知世之归于火为我所愿。但若其必两度遭逢毁灭,我知恨之极至,必然明了,毁灭之冰,同样魁伟,同样顺人心意。 ――――罗伯特?佛洛斯特《火与冰》 在这个沉寂的文坛,出现《火与冰》,反响如何,可想而知。 读者爆发出极大的热情,同时,各种评论纷传,激起了非凡的热闹。 著名作家赵志鹏如是评论:“文字虽是冰冷的,而文字炽热,便如一块通红的烙铁,烫的人心滋滋作响,青烟漂浮。” 形象生动,既活泼又深刻,高手写的东西,确实不一般。 一位大学教授,写了另一种评价:“我很感动,为了它的真诚;我也很羞愧,同样为了它的真诚……” 与前一个相比,似乎在自说自话,而内中别具意味,读来更加隽永。 至于水平低些的评论,便更多了,触目皆是。 “字字如箭,句句穿心。” “近年的杰作,以此为最。” “又一声低沉的呐喊,震耳欲聋,久久不绝。” “……” 当张斯步入校园的时候,见着很多学生,捧着报纸,讨论他的文章。 见着他,免不了要拉住询问一番,亲切地喊上几声“张老师”。 他们与外面的人不同,原是见惯了名人,并无那种追星的热情,而作为桃源中学的学生,更多则以张斯的学生自居。 实际说来,张斯自己亦是学生,该是校友或是同学才是。 然而,桃源这个地方,何人敢称自己是张斯的老师? 即或是张相文这等年高德劭的人物,与他也是平辈相交,别人若是来占这个便宜,难道比张校长人品学问还好不成? 而张斯承认过的弟子,只有陈娜一人。 她原嚷着要跟着他好好学习的,可惜张斯并不常在学校,遇着空闲,也是自己寻人玩耍了,哪有时间教她学问。 事实情况是,陈娜确也不在乎。 如今挂了一个弟子的称谓,免不了总有些好处。 张斯在学校的影响力不必说,她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在外面亦是说一不二的人物,遇着麻烦事,常常只需他提携一下,便非常简单了。 由此,陈娜可得了不少便宜。 当日的一场玩笑,令许多老师莞尔,如今随着张斯地位渐隆,声名日广,他们发现,这个玩笑竟如此令人羡慕。 人生际遇,便是如此变幻。 “张斯生平仅收过两位弟子,陈娜是在他成名之前,师生颠倒,是一桩趣事;雷晨则在他成名之后,比较符合常理。 张先生言传身教,感染过不少人,与他相处的师友,总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 许多人写回忆文章,总以师长来尊称他,又因他并不承认,故而只得呼作‘精神导师’了,说来也算一件轶事。 实际说来,陈娜与她的渊源,倒并不体现在此处……” ――――《张斯传》 “我师从张先生,是世人皆知的事。 先生教学生,并不爱谈学问,只令随着他一起做事。在他看来,世上的学问,非仅书本一途,触目皆是,区别只在能否干好罢了。 以我自己为例,到了如今的年纪,一言一行,总还留着他的影子。在我看来,这便是极高深的学问……” ――――雷晨《江湖往事?序》 “……是年,《火与冰》登载,文坛为之震动。张公以正式评论家之身份,介入时事,启自此时。前辈学人,多有赞赏。年轻学子,受极大鼓舞,争相阅看,一时之间,遂有洛阳纸贵之呼……” ――――《张斯年谱》 “难得的好文章,不错。”谢敏振说道。 张相文笑道:“都说是才子,这次方才名实相符。” 花园的小石桌,张斯与谢敏振对弈,张相文则一边看着。 “输了。”谢敏振皱着眉头,最终丢下手中的棋子,说道。 张斯呵呵一笑,转头看张相文:“我们手谈两局?” 张相文摇摇头,笑道:“年纪大了,应当修心养性,下棋关乎输赢,又极费精力,实在不适合老年人。” 张斯说道:“街角路边,下棋的可都是上年纪的人。” 张相文说道:“无所事事,自然又作别论。” 张斯笑笑,没有再说下去,转问了另一个话题:“今次开了新的文章,两位要不要来凑凑热闹,单是写些消遣文字,怕是难浇胸中块垒吧?” 张相文哈哈一笑,说道:“我与世无争,清静潇洒,哪来的块垒?可不比你们年轻人,气血方刚,正是嫉恶如仇的年纪,眼里揉不进半点沙子。” 张斯耸耸肩,说道:“好吧。” 谢敏振说道:“今次的文章,在学生中,该有不小影响吧?” 张斯点点头,说道:“同样的年纪,他们应该会赞同。” 谢敏振“嗯”了一声,说道:“少年人定要多读这类文字,因为思想尚未定型,若是总看软绵绵的文章,怕是不大好。” 张相文说道:“个人意愿不同,这也强迫不得。” 谢敏振不置可否,对张斯说道:“不过,许多观点,似乎稍嫌武断。你对历史原是熟悉的,应当谨慎推敲,务使准确些。” 张斯点点头,说道:“嗯,大概是一时气血浮动,只顾着随情绪走,理性的思考难免缺了些,今后会仔细些。” 《火与冰》自然是很好看的书,许多警句,读来令人惊叹。 而其中确实有武断处,原作者那时年纪也不大,才华横溢,考虑却有局限,为了达到情绪的宣泄,难免有照顾不到理性的地方。 张斯依今世的情形,做了不少更改。 大多是因为原作者所举书目和人物,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得删去,或以别的替代。总体的感觉并没有改变,依然保持着锋利,寒芒闪烁。 即算有武断处,他也有意保存了下来。 一者是借了别人的东西,要保持应有的尊敬;再者,他需要凭这些武断的观点,吸引注意,只要有了反响,自然有人会去讨论其中的对错。 张斯与两位聊了会儿,又去教室转了圈。 王鹏等人很是高兴,拿着报纸问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小斯,这次的文章真棒。”王闯由衷地赞叹。 张斯呵呵一笑,说道:“闯哥喜爱这类文字?” 王闯说道:“自然喜爱。” 张斯说道:“那你也不妨写一点,到时候交给我,我看能不能放在报上发表。” 王闯闻言,不禁有些意动,不过仍有些犹豫。张斯只在一旁看着,并不催他,过了会儿说道:“别忙着答应,先试着写写,若是力有不逮,那就没办法了。” 王闯点点头,表示赞同。 张斯领着几人一起去吃了饭,自然是由余德水招待,大快朵颐,好一阵舒爽。数日不见,也有一番叙旧,花了不少时间。 他只奇怪,竟没有看到冯轩轩,不免有些遗憾。 第五十五章 完美结局 对于张斯的举动,白秋原只给了一句话的评价:坚韧心志,再接再厉。 尽管短小,于张斯而言,也算一种肯定。离前次的事,不过数日,张斯能发表此文,白秋原亦非常高兴,自己毕竟没有看错人。 至于其他人,也是赞赏的多,批评的少。 张斯仗义之名,已远播天下,如今又得政府承认,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一些人即或对他有何恶感,也要思量一番,不敢妄下评语。 而他的作品,质量毕竟过硬,确实有值得称赞处。 “沉滞太久的空气,会渐渐变得腐臭,令人气闷。 曾几何时,我们的文坛便成了这个模样,将前人的话颠来倒去,一说再说,直至逼得人再没半分兴趣、 再美的姑娘,也经不住时时观赏。我们的审美,不因缺乏经验而低下,却因过度疲劳而庸俗。陈陈相因,总以想当然的语气,去评判一切。即算如此,倒尽胃口的观众,依然热烈地鼓掌。大家配合着完成一场表演,有人装着演出,有人装着欣赏。 谎言并不可怕,可怕处在于,我们对谎言习以为常。 而此时,忽然吹起了一阵疾风,搅动着空气,乌云骤聚,山雨欲来。在火与冰的碰撞中,能见着裂开的闪电,划过天际,引发阵阵响雷。 我相信,张斯只是个先锋,风雨将至……” 《火与冰》给文坛吹进了新的空气,冰冷冷的,很是舒爽。 这里再见不到歌功颂德的宏辞,夸张工整的套话,故作高深的玄语。有的只是对先贤的追慕,对黑暗的抨击,对迷信封建的冷嘲热讽。 张斯并未表现的客气,尖刻的语言,伤及了许多人。 大家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在被嘲讽之列。 一位中年作家,如此写道: “友人拿了一份报纸,指与我看,问及讥刺的是何人。 他的意思不难理解,不过是好心提醒我,可能被人骂了。我只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将话题岔开了。 至于缘故,大抵因为作者并不有意骂我,却实在骂了我。 张斯的大名,不说如雷贯耳,但总还听过几回,于他的行为,我心中十分佩服。至于我的名字,他入行尚短,或许并未闻人讲过。 自他的言辞中,可以看出,定是讨厌某类作家的。 巧合的是,我正处于这类作家中。 故而他虽有意骂这类作家,却并非有意骂我,正是如此,我才没有半分火气。这其中并无私人恩怨,甚而一丁点的利益,不过是个热血方刚的作家,努力要说上几句心里话。 我有自己的委屈,但我不愿解释。 我对他也并无愤恨,若是有点感触,也只是羡慕。 一个人或许没有老去的机会,却定然有年轻的时候,他是年轻的,做了年轻人该做的事,如此从容,如此坚定。 我也年轻过,可惜却是弯着腰,卑躬屈膝地度过……” 这是位坦诚的作家,言语平淡,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而字里行间,透着股悔意,似乎正遭受良心的责备。 读者看了这样的文章,不单不会笑话他,反而要肃然起敬。 一个人能容忍对手已经很难得,若是真寻出自己的错误,并且赞扬指责自己的人,便可以说上了不起了。 被张斯伤及到的人,不在少数,而能发表这类文章的,却仅此一份。 “张斯终于愿意出手了。 对此,我已期望很久,相信许多人应有同感。 他的为人,自然不必评价,事实历历在目。而作为一位才子,拳脚的力量毕竟不能与笔下功夫相比。他以往或许并不认同,不知受了何种影响,竟改变了看法。 在他看来,官员贪污,以至于大桥坍塌,这便是草菅人命。 对于这种事,自然不能容忍,尽管可能陷自己于极度困难的境地,也要堂堂正正地出手,血溅楼前,让一群宵小好好看看。 这是极痛快的事,民众沸腾。 但它的效果是非常有限的,除了当事人,难以影响其它。张斯或许正感于此,才作了这些文章,要从根子上,寻找出路……” 尽管只是猜测的言语,却说的**不离十。 杀人毕竟是简单的,救人则需要更多的手段。 张斯可以想到很多方法,去杀死贪污的官员,可他对于被压在废墟下的人们,却无能无力。所以他需要作文章,尽管杀不了人,却可以打开人们的心,从根本上寻求方法。 提起他打人的事,还产生了另一个影响。 当日争论之时,以他手无缚鸡之力,民众都不大相信。 后来见了视频,却是拳脚利索,虎虎生风。 这么个行侠仗义的形象,确实需要一身惊艳的功夫,才能与文艺作品中的角色靠近。只是大家不免疑惑,张斯从哪学的功夫? 张斯无法解释,告诉别人这是上辈子学的,会有何结果? 事实必须是在理解范围内的,若是超过了这个范围,便会被当作迷信妖妄。 而朱红的作用,在此时便得以体现了。 记者采访的时候,桃源的学生透露,在校的时候,常能见着张斯随朱红一起运动,做些稀奇古怪的动作。两人也经常切磋,张斯总是输得多,赢得少。 众人有种恍然的感觉,原来如此。 这便是不求甚解的结果,张斯倒是喜闻乐见。 而因允文允武,他自然更受人喜爱了,受此影响,竟有许多人去武馆拜师,说是要与张斯一样,学一身好功夫,以行侠仗义。 当然,大多是去学些花拳绣腿,并且还坚持不了许久。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锻炼身体的作用还是有的。 全国各地,论武成风,起了一阵不小的热潮。 言归正传,回到《火与冰》的事件上来。 对文本进行赏析的,不在少数,今抄录一篇,以窥豹斑: “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精彩的语句了,止不住多读了几遍,仍在脑中晃悠,挥之不去。于是便想写出来,谈一谈感觉,与别人做些交流。 第一句:我听到鸽子的翅膀扑打空气的干涩的声音,顿时感到飞翔的艰难。 有种难言的忧伤,像是蒙上了灰色的雾气,使得世界有些疏离感。飞翔不是鸽子的目的,却是它的梦想,也是它的尊严所在。 这有些像作者的自况,当大家注视着他华丽地飞起,却未曾想过其中的艰难。 但是我想,他大概不会放弃,这是自由的唯一机会。 第二句:历来,好人的定义就是:认认真真地生活在虚伪里。 我是一个好人,却不愿意是一个好人。因为好人是没有原则的,尽管‘认认真真’,却只在虚伪里生活。我只是个虚幻的身影,并不为自己而存在…… 第三句:宽容和权力紧紧相连:有权力的人享有被宽容的权利;无权力的人享有宽容的权利。 这大概是受人喜爱的一句,只因它如此真实。 有人或许要指责,说他言过其实,把这当成是一个不成熟的笑话。 可我笑不出来,这像一根锥刺,插中了我的胸口,我想极力地否认,但汩汩留下的鲜血,证明这是真的。 不要害怕民众看到这句话面露悲伤,要害怕的是,他们面露笑容。 第四句:华夏的哲学偏向于巩固与粉饰一个熟悉的传统世界;西方的哲学偏向于质疑旧世界和建构新世界。 传统的世界确实存在过,但绝不与我们描述的一样……” 这种文艺性地解释,受到许多人欢迎。 张斯的话,就像一个点,解释不清事实的始末。但他提供了一个入口,人们突破这个障碍,便可以自行得到更广阔的天地。 他的言语被人传颂着,时不时地从文艺青年的口中冒出。 那些感慨世事的人,总愿意用他的话去评价。 更重要的时,他唤起了万千学子独立思考的能力,从登载那日开始,他便在他们的心田埋下了种子,成为当之无愧的“精神导师”。 “张斯给沉闷已久的华夏思想界带来了一股分清新的空气。他的文字着清新、尖锐,甚至不无稚嫩,但却说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真相。他说的一切无甚高论,无非是一些常识而已,可是在那么多德高望重、声名显赫的事先贤者都不放论真话、不敢承认常识的时候,少年张斯直言皇帝无衣,打动了千万读者的心灵。” 这是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说的是人,也是文章。 “张斯的书让上了年纪的人顿觉天旋地转,我们读他的书,难免觉得今生今世,苟活而已。” ――――香港岭南大学文学院院长刘绍铭 “张斯的博学和勇气,让我看到了新一代青年的希望。” ――――深圳特区的开拓者袁庚 “张斯的思想包含了华夏当代青年思想中,最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部分,预示着中国的一股新思潮。” ――――美国《纽约时报》 “张斯以激扬的文字吹皱文坛一池春水,针砭社会现实和文化弊病,令人耳目一新,表达了新一代的锐气。 ――――香港《亚洲周刊》 第一章 探看 人脚踩出的路,即或宽敞,也难以平整。 张斯技术有限,禁不住这许多颠簸,便将驾驶的位置,让与了朱红。 朱红接过手,开起来倒是驾轻就熟,十分平稳。张斯与小姐姐并排坐在后面,见她面色苍白,似是要吐的模样,伸手过去,令她握着,以减轻些压力。 倒是叶肖蕾坐在朱红身边,随着车身上下,十分自在,不时还咯咯地笑。 开进了村子,张斯走下车来,询问了一番。 “好了,再坚持几步,左首第三家便是。”他回来后,轻声安慰。 果真不远,朱红将车停下,几人走出。 “呼……”张倩依倚着车身,缓缓呼吸,说道:“早知如此,便不随着来了,现在胃里翻腾的厉害,一阵阵的恶心。” 朱红过来扶着她,说道:“无妨,多来几次会习惯的。” 张倩依白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才不要习惯,得受多少岁呀。” 门前的黄狗吠叫着,望着陌生的人群,警觉地戒备着。 叶肖蕾待在张斯身边,抱着他的腿,冲着黄狗吐舌头,故意引逗它们。 主人家闻见了声响,心中疑惑,推门走出,疑惑地看来。目光首先触到汽车,心内越发疑惑,村里并未听闻谁家买了车,自家的亲戚中似乎也没有,来者是何人呢? 见了张倩依,朱红的时候,依然不解。 待逡巡到张斯身上时,才恍然惊叹:“张先生!” 张斯牵着叶肖蕾小手,微笑道:“马嫂,近来可好?” “真是张先生!”妇人又喊了一声,似乎这般才能表达心中的喜悦,慌忙走过来,呵斥着黄狗,请几位进屋。 “妈,妈,张先生来咱家了!” 妇人边热情地招呼,边向堂屋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位银发满头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靠近。马嫂过去扶她,面上带着笑容,有些激动。 几人刚刚坐下,见状忙又立起身。 老太太走进,面容激动,仔细看了看张斯,忽然变要跪下来磕头,还是张斯见机极早,伸手托住了。 这一变故,倒把在场几人吓了一跳。 老太太目中含泪,说道:“张先生,您的大义,咱们一家真是没齿难忘!” “严重了,严重了……”张斯连声说道,给马嫂丢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扶她坐下。 老太太口中仍不停感激,诚恳厚重,使人动容。 张斯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哪当得起如此推崇。其实倒要感谢你们的,若非你们仗义执言,我怕有许多麻烦呢。” 马嫂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张先生谦虚了,救人性命,哪是举手之劳的事。闻之张先生因为极力奔走,要我们讨公道,竟被公家拘捕了。老身听了,可是怕的厉害,若是因我们而害了先生,罪过真是大了……” 张斯忙到不敢,将事情尽量解释的轻些。 接着,又为她介绍了自己身边的人。 大家随兴地聊天,气氛逐渐舒缓下来。老太太虽身处乡村,又是妇道人家,但颇有见识,又是个骨气铮铮的习性,倒真令几位佩服。 “今次前来,主要为了探望一下。”张斯接过马嫂递来的碗,喝了口水,说道:“前回见面,情况有些狼狈,自然匆忙的很。同时近日也没什么事了,带着她们,出来散散心。” 老太太点头,说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确实要放松放松。” 朱红插了句嘴,说道:“小晨呢?怎么一直没看见。” 老太太一拍腿,懊恼地说道:“真是老糊涂了,竟把这事也忘了”,转头向着马嫂,“我腿脚不便,你去学校喊一声,就说张先生来了。” 马嫂点点头,笑道:“这就去,他一定高兴的很。” 张斯问道:“学校远么?” “不远,只东行几步,便能看见了。”马嫂净净手,准备出门。 张斯摆摆手,说道:“既是如此,嫂子在家歇息吧,我径直去找他好了。坐了一路车,须得活动一下筋骨。” “这……”马嫂面色为难,稍显犹豫。 张斯疑惑,为难道:“有什么为难处?” 老太太见状,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此,张先生便去吧,学校很小,找人倒不是什么难事。” 商量既定,张斯带着叶肖蕾与朱红外出,张倩依因身体不适,留下来休息了。 一路上犬吠不断,十分吵嚷。 好奇的村人,也伸出头来探望,不知三人是何人物。热情纯扑些的,更问候几声,要请他们进门做客。 这在市里,大概不会发生。 只有淳朴的乡村,尚存着这等温润的人情。 待他们走的远了,一圈人仍站在那儿看,猜测议论。 “三叔,我看着那小伙,十分面熟呀。” “呵呵,你啥时认识城里的人了?” “倒不是认识……呀,我想起来了,是张斯,讲《三国》的那个!” “咦……好似好真是。” 这无疑是个重大发现,大家目中露出惊奇的神采,相互对视,议论更是频繁。传说中的人物,忽然来了村里,怎能不令大家惊讶? 三叔拄着拐杖,说道:“我说车怎么停在雷家门前了呢,原来是这样。” 一位大嫂闻言,点头说道:“雷家母子真是好福气,竟能认识他。” 三叔叹息了一声,说道:“天意本该如此,雷家几代人,都热肠古道,淳朴仗义……却连遭劫难,若再无贵人相助,天理何在?”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看来对雷家人还是颇有好感的。 大嫂说道:“原来张先生这般年轻,真出人意料。” 一位年轻人说道:“所以才了不起,这点年纪,不单名声那么大,人也特别仗义,为了素不相识的人,竟连身家性命也敢拼上。” “嗯,确实令人钦服。” “汉子,我要能这样,死也值了。” “……” 村人之前从未见过张斯,于他的事迹却听了不少。 雷氏母子自回家以来,逢人便谈,总要感谢他一番。村人听得多了,也便记下了,再加上前时的论战,虽然是荒村僻野,倒也了解一些。 如此一来,对他就更加佩服了。 马嫂没有传播,村里却很快便知晓了。张斯行在路上,便有许多人来向他问好,恭敬地喊声“张先生”,他心下好奇,倒也没忘了微笑致意。 他只当民风淳朴,却不知,“张斯”的名声在此处竟这般大。 学校离的不远,落在一处空地,只是几间破败的小屋。 教室为木板搭就,东缺西残,仅能遮蔽风雨,若是遇着极坏的天气,怕是连这点功能也用不上。校无围墙,只以篱笆构造,圈上矮矮的一轮。 内中除一条小径外,遍种蔬菜,长势倒还可观。 张斯立在门前,默认良久,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屋内书声琅琅,透过窗户,悠悠传来,清脆悦耳,闻之怡然。有学生见了他们,好奇地瞥了一眼,大概是畏惧老师责罚,忙又转回去读书。 “这地方竟种蔬菜,真是奇怪。”朱红笑道。 叶肖蕾攥着一根捡来的树枝,轻轻打在菜叶上,正自顾地玩乐。 “蕾蕾,别打。”张斯唤了声。 叶肖蕾转头,好奇地看他,手也停了下来。 张斯抱过她,叹息道:“这些都是辛苦浇灌,殷勤侍弄才能长出来的,为的是供人吃喝,若因为你的玩耍而打坏了一两颗,也实在对不起人家了。” 朱红笑道:“平常白菜而已,又不值什么钱。” 张斯淡然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富贵人家出生,不懂底层艰难。这菜大概是老师亲手栽种,为的是贴补家用,教书先生尚要如此,你能想象出他们的生活么?” 朱红却有些不高兴,说道:“不过随口一说,也要拿话训人。” 张斯却没去哄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去将小晨喊来。” 朱红知他是有意,又怕他不悦,只轻哼了一声,鼓着嘴,怏怏去了。 第二章 义学 雷晨见着朱红时,惊讶万分,与老师打个招呼,便匆匆跑了出来。 待见了温和飘逸的张斯,正冲自己微笑,拿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轻轻摆动,给自己打招呼呢,他心中的惊喜之情,难以附加。 “张先生怎么来了?”他跑近了,高兴地问道。 张斯放下叶肖蕾,笑道:“逢着清闲时日,外出游玩,恰巧你家住的不远,便驱车过来瞧瞧,如何,可愿意我来做客?” 雷晨忙点头,说道:“愿意,自然愿意。” 老师令同学继续读书,自己步出教室,见了张斯,明显一愣。 “老师好。”张斯笑着问候了一句。 老师二三十的年纪,颇为年轻,倒出乎张斯意料。 “张斯?”他试探地问了句。 张斯点点头,说道:“正是。” 老师表现的很高兴,激动地走了过来。 一番交谈,方知他是张斯的粉丝,崇拜已久,今日有缘,竟然能碰见,实在是意外之喜。不单如此,张斯还被他拖进了教室,给同学们说了几句。 张斯无奈,顶不住他的热情,好在讲惯了课,并不怯场,从从容容地说完了。 “小王老师,怎么只见了你一人?”事毕,张斯好奇地问道。 王老师说道:“穷乡僻壤,养不起那么多的人。” “哦……”张斯点点头,皱眉沉吟,说道:“那,这份工作如何?” 王老师叹息了一声,说道:“温饱而已,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张斯疑惑,说道:“以你的年纪,若是外出务工,怕是比现在强多了吧?” 王老师闻言,苦笑道:“我是本地人,难得学了师范,街坊邻居没少帮忙。如今毕业了,家乡仍无一所小学,我又于心何忍?” 张斯静默了下来,心中了然。 他转头看了看教室,破败凌乱,窗间露出一张张稚嫩的小脸,面上有些泥迹,眼睛却极为明亮,正透出好奇天真的神采。 经老师微微一看,又全缩了回去,装出认真的读书姿态。 张斯说道:“王老师所行,实在令人佩服。” 王老师有些腼腆,闻言倒颇不好意思,说道:“张先生言重了,我本就是此地人,不来这儿教书,又该去哪呢?” 张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绕着学校走了几圈,细细交谈,张斯得以知晓此处的艰难。 小王老师是此处唯一的老师,故而所教驳杂,兼任了所有课程。而他透露,自己能力有限,许多不通之处,难免要糊弄学生的。 校舍为村民所建,花费不多,只不大牢靠,寒来暑往,常要维修。 “地方倒是够了,学生却为何这么少?”张斯疑惑。 王老师说道:“家里穷,不愿意送孩子来上学。” 张斯皱眉,说道:“所收学费很贵?” 王老师摇摇头,说道:“这倒不是,除了些书本花费,负担有限。我并不收额外费用,最多不过请他们照顾一下农活之类的。” 张斯说道:“既是如此,何以还不愿来?” 王老师叹了口气,说道:“学生虽然年幼,也算一份劳力,尽可帮家里干些活。若是来上课,活便干不成了,吃喝却依然不减。这在他们看来,也是极为难的事。” 张斯点点头,表示了然。 王老师补充道:“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等小学虽然筹建了,也不过教大家识上几个字,我自然是很用心的,可是除了几个天资聪颖的,一般学生根本考不上中学。” 张斯叹息,说道:“所以,这并不是一条好的出路,对么?” 王老师苦笑,说道:“大抵便是如此。” 一番交谈,日近中午。 王老师邀请张斯回家吃饭,张斯还需去雷家,便婉言谢绝了。然后与朱红几人,告别老师,一起回去了。 叶肖蕾还是孩子,朱红也尚有童心,在路上跑跑跳跳的,自顾地玩耍。 张斯心情本是颇为轻松快活的,经历此事,却有些沉重,一路上难免静默,似乎在思量一些事情。 雷晨也不言不语,跟在他身边。 张斯开口,说道:“小晨,你在此处上学,感觉如何?” 雷晨不明所以,说道:“还好。” 张斯说道:“若是能进城读书,你可愿意去?” 雷晨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说道:“公家赔了不少钱,我家如今已不是如何困难,按奶奶的意思,是要让我借读城里的。可是家里没有别人了,我不愿走开……” 张斯嘴角带着意思笑意,看着他认真的模样,颇为舒心。 “不错,你想的对。”摸了摸他的头,却不禁感慨起来。 到家的时候,饭菜已准备好,马嫂真准备去喊他们。 张斯原只是来此探望,并未打算留下用饭,因与王老师交谈,竟拖延了许多时间,正好赶上饭点。 他恰好有许多话需说,便没再推脱,留下吃饭了。 菜倒不多,也很普通,味道却极好。 尤其自家杀的一只公鸡,精心熬炖,从端上桌开始,便一直散发着香气,引人食指大动,连张斯这样的人,也咽了口唾沫。 马嫂见他的模样,非常高兴,面上浮现笑意。 张斯端起碗,吃了口米饭,颜色虽一般,颗粒也不大,却香甜可口。他不禁点点头,却见大家也只端着碗,并不夹菜,心下不免奇怪。 还是张倩依见机,夹了一鸡块,却放到他碗里。 张斯好笑,自己又非小孩子,哪还要姐姐来照顾。 大家见状,这才开始动筷,言笑晏晏,一片怡然。 他这才恍然,看向张倩依,对方向他吐了下舌头,转头吃饭了。 张斯心下苦笑,颇有些无奈。如今地位不同,外出宴席,人家每每总要尊他首座,虽比他年长的人,也只得坐在下首。 而受此尊重,反倒不如以前自在,一言一行,总受人关注。 正如方才,若他不动第一筷,别人定然要等他,好在小姐姐反应快,不然可能要尴尬了。张倩依毕竟是他姐姐,替他夹东西,总还能说得过去。如果只他一人前来,别人既不好替他夹,又不便明言,只好一直吃米饭了。 “姐,你可知建一所义学,需要多大花费?”吃饭的当儿,他问了一句。 张斯喊惯了小姐姐,如今在外人面前,只好正经些,不敢随便玩笑。 张倩依一愣,说道:“问这干嘛?” 张斯本想放下碗筷的,怕别人也随他放下,只好继续端着,说道:“我如今也算有些身家,方才见此地教育颇为困难,心中放不下,想尽些力。” 此言一出,大家不免都看过来。 马嫂几人倒还好些,只是疑惑,雷晨却目中闪烁,全是崇敬的神采。 张倩依沉吟,说道:“我知道也不多,若是扩建,十余万足矣,新建的话,花费应该会多些,三四十左右。” 张斯摇摇头,说道:“不单是建,还要提供食物,至少要提供午饭。” 张倩依皱起眉头,露出为难的模样。 “此事关系重大,我须得找专业人士询问一下。”她略微沉吟,说道:“建上一所,倒也不是难事,待我回去处理吧。” 张斯说道:“不止一所,以后会有很多,很多……” 第三章 电影 “我手头有多少钱?” 车依然由朱红开着,张斯则与姐姐细谈。 张倩依说道:“一分没有!” 张斯苦笑,说道:“怎么啦,不赞成我的想法?” “当然。”张倩依白了他一眼,说道:“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自从那天回来,整个像变了个人,思想也太高尚了些。” 张斯说道:“这不值得夸奖么?” 张倩依说道:“如果不花我的钱,我便夸奖。” 朱红正开着车,闻言顿时笑出声来,只叶肖蕾不大懂,感觉莫名其妙。 张斯饭后去寻了王老师,与他一番洽谈,正是关于此事。王老师自然极力赞成,听了他的打算,更是欢欣鼓舞,激动了好长一段时间。 此事他定是要做的,闻言不过淡然一笑。 张倩依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欠你的,手头倒有些钱,并不很多,只能筹建附近几所。其它的,我们慢慢来吧。” 张斯疑惑,说道:“钱呢?” 张倩依撇撇嘴,说道:“你不当家,以为有钱就能花?报纸现在发展良好,有了些盈利,可是得用在扩展上;你的稿费倒有不少,一部分尚未到手,一部分反哺报纸,只有一丁点可以抽出来;再加上你之前的存储,勉强办几所吧。” 张斯敲着脑袋,一脸苦恼。 他不懂商业运作,遇着这些事,全交与姐姐打理。而张倩依无论如何,都不会骗他,正因如此,他才发现,自己的财力有限,有些捉襟见肘了。 “唉,只得如此了……”叹息一声,张斯说道:“先办几所,顺便看看情况,积累些经验,以后做来也顺利些。” 接下来,又就具体的细节进行商谈。 张斯往往只提出构想,操作需由张倩依来完成。 “得寻些赚钱的事情做,不然,坐吃山空,迟早顶不住的。”他闭着眼睛,仔细思量,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张倩依说道:“投资地产,炒股票,卖汽车……太多。” 张斯说道:“这个不懂,那个不通……不靠谱。” 朱红插嘴道:“写作。” “对头。”张倩依打了个响指,说道:“莫想着那些高深的,还是写作牢靠,多写就是了,一月一本,保证有钱可拿。” 张斯摇摇头,说道:“写多了会吐的,这是慢活,快不起来。” 叶肖蕾立即举手吗,表示要发表意见。 大家好奇地看过来,她得意地扫一圈,说道:“抢银行!” 诸人绝倒,纷纷鼓掌。 “哈哈……你是怎么想到的?”张倩依笑道。 叶肖蕾眨着大眼睛,说道:“电影上都这样,每次都抢好多呢,一袋一袋地向车上装,有时还会散一地。” “电影?”张斯愣了一下,拍了下手,说道:“电影!” 当他决定拍电影时,立刻遭到了反对。 “你懂么?”张倩依问道。 “略懂,略懂。”张斯谦逊地说道。 张倩依说道:“若是如此,便不要再想这个了,风险太大,我可没钱给你投资。” 张斯耸耸肩,说道:“无妨,成功是必然的,再说第一部电影也不会投资很大,先打开门路再说。” 张倩依反复唠叨,劝他放弃,最后还拉上朱红,一起来劝。 倒是叶肖蕾坚决支持他,还要给他当演员呢。 张斯算是铁了心,任是听到如何劝说,也无丝毫动摇。他虽有两世记忆,毕竟不是全能,可做的事有限。 若单纯为了乐趣,自然可以优哉游哉,随便找些事做。 实在不行,目前的工作便不错,写写稿,吹吹牛,钱赚的轻松自在,名声还特别好,无论到了哪儿,别人都要高看一眼。 但自从有了目标,他就不能这样悠闲了,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 而电影是他最好的选择,急属爱好,又能赚钱,一举两得。 归家之后,张斯径直去了书房,朱红与张倩依都疲惫了,要回房休息,叶肖蕾则直接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被单云清抱走了。 铺开稿纸,理顺书笔,闭起眼睛静坐。 既然打定了主意,应当早早开始,做事的人,最受不得拖延。时间长了,热血消散,可能就再也没兴趣做了。 他如今要选一部电影出来。 阅片无数,优劣满腹,要想选出一部好电影并不难。能拿奖的固多,能赚钱的也不少,但符合他要求的却不多。 尽管声名远播,对于电影界来说,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新人,尚未跨入门槛。 他缺少专业人士的辅佐,所以拍不了大片,只能选一些技术含量低,完成可能大的电影。于是,只能在一些小成本中选。 然后,这必须是一部精彩的电影,要一鸣惊人。 电影若要赚钱,必须上院线,而他一无所恃,如果作品不够吸引人,便连院线的门边也碰不到。即或他是个名人,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他皱着眉,苦思冥想。 既是小成本,又要一鸣惊人,能下功夫的,只能是创意。 要做一部创意电影,这个世界没人做过的。 “要有一个好故事,从结构到情节,都吸引人……”他睁开眼,站起身来踱步,口中喃喃自语:“形式也要好,必须让人第一眼看来,便勾起好奇心。” 一部好电影,需要一个好底子。 这便是剧本,也是张斯唯一可以发挥的地方。 他不是一个又资历的导演,认识的人有限,自然说不上什么人脉。所以,他不可能找到好的剧组,甚而好些的演员,这些只能凑合着用。 只剩下一个剧本它是可以控制的,这条若做不好,就再没任何亮点了。 书房的们被推开,单云清端着茶水,缓步走来。 “她们都歇下了?”张斯接过茶,轻轻喝了口。 单云清点点头,说道:“看来是累极了,躺下便睡了,还有些轻微的鼾声呢。” 张斯笑道:“红姐?” 单云清说道:“倩依。” 张斯闻言更乐了,单云清白了他一眼,说道:“下次别玩太疯,蕾蕾累的不行了,抱着她的时候,都睁不开眼了。方才大概做了噩梦,身体一颤一颤的,喊你的名字呢。” “嗯?”张斯说道:“现在没事了吧?” 单云清说道:“刚刚忽然坐了起来,吓我一跳呢,看看四周,问你在哪。我说你正读书,她这才放心,说是梦见被压在石块下,洞里又黑又窄,你若不来救她,她就要死了。” 张斯闻言,叹息道:“这个梦魇怕是要陪她一辈子,终究摆脱不掉。” 单云清点点头,也有些忧愁,站起身来:“你若是累了,也歇一歇,终日奔波虽身体可不好。我去守着蕾蕾,免得再发生意外。” 张斯点头,未置可否,一直待她离开。 他端着杯子,却愣愣地放在胸前,心思早已溜走,飘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提及叶肖蕾的经历,他忽然想起了一部电影,无论是形式,或是内容,都非常符合要求。 “倒欠了这个丫头一笔……”他咕哝了一句,放下茶杯,面色终于开朗。 拿起笔,终于在最上端写下来名称,虽只两个字,也是又惊悚,又吓人,不免要惹人遐想,欲猜测其中的故事。 第四章 《活埋》 张倩依应了弟弟的要求,去寻专业人士,并与政府部门洽谈。 由于是捐钱建学,倒是受到不少人欢迎,办起事来十分便捷。政府部门的人员表示,张女士不必太过劳烦,可将钱款交与他们处理。 张倩依婉言谢绝,这是张斯的硬性要求。 来此之前,张斯曾有交代:“花费巨细,我并不在乎,只要自己尚不至于沿街乞讨,全捐了亦在所不惜。唯有一事,须得交代明白,钱款流向必须清楚,凡是华夏官员,一律不得沾手,否则宁愿撤资。” 张倩依认为稍显过分,但拗不过他,只得依言办理。 有些官员,闻之自己并无半分好处,心下自然也不愿。但她打着张斯的名号,又是慈善事业,不得不当回事。 自己不过是小城中的科吏,能比得上回落马的大官? 所以,大家有力出力,不敢有意为难。 此时的张斯,则去车站接人。 “孙老师,这次麻烦您了。” 一位中年男人,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张先生客气了,反正也是闲着,就当是旅游了,这地方正适合呢。” 张斯替他接过行李,径向宾馆行去。 “听刘导说,张先生拍个短片?” 张斯摇摇头,笑道:“是部正规电影。” “哦?”孙师傅疑惑,说道:“可是……刘导与我说,你只需我在此地留半个月,如何拍电影呀?” 张斯耸耸肩,说道:“若是顺利,一个星期或许便够了。” 两人边说边聊,进了宾馆。 “那定是请了许多摄影,这方法倒也行,不过只怕风格不能统一。”孙师傅笑道,随即自己又摇摇头。 他原只听说过张斯大名,今次尚是初见。 来这个地方,还是受了刘萍的邀请。 当日,刘萍曾说道:“他这次需要帮忙,你便去凑凑热闹,顺便长长见识。” 孙师傅很疑惑,不明白能长什么见识。 刘萍说道:“此人天纵奇才,对电影接触虽不多,但想象天马行空,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或许便能使人受益终身。我上回能成功,多少是仰仗了他的帮忙。” 孙师傅难以相信,而他深知,刘萍并不爱开玩笑,既开了口,自然是有道理的。 自己又没什么事,就当是陪小孩子玩玩了。 张斯放下行李,转头说道:“摄影师只有一位,若是需要,我会从电视台多找几个助理来,主要还得请孙老师用心。” 听了张斯的叙述后,他这种想法就更坚定了,一个星期拍一部电影,会有什么结果? 他也没说什么,既然来了,听导演的便是,自己又不用担干系,就当是来玩了。 张斯见状,心中了然,自怀中摸出了文件,递给他,笑道:“这是剧本,孙老师过过目,不妨提些意见。” 两人便坐了下来,服务员端了茶水,放下走了。 张斯为他斟了一杯,自己便开始饮茶。 孙师傅则打开阅读,剧本不厚,看来并不是个很复杂的故事。他看了名字,有些疑惑,抬头看来。 张斯微笑着摆手,示意他继续看。 孙师傅压下好奇,继续向下看。 “咦”须臾,他便有了反应,目中闪烁,似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将剧本合起来,仔细地放到床边。 “不好看?”张斯好奇地问道。 孙师傅摇摇头,说道:“凭我的阅历,只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凡,今日来的匆忙,风尘仆仆的,看这样的好剧本,实在唐突了。待我休息好了,再细细阅读。” 张斯笑道:“这样也好,我们先去祭五脏庙,顺便看看演员。” 两人稍作休息,便出了宾馆。 此地是张斯大本营,何处有美食,他心中再清楚不过。所以并未领他去酒店,而是摸进了小巷,找了家其貌不扬的餐馆。 孙师傅一尝,果然大加赞叹。 尽管隔了天南地北,每个城市的东西,差别却不大。若非本地人,很难知晓其中的特殊,所以大部分旅游的人,并不能看到很丰富的事物。 张斯是本地人,又属于名流一类,更与民众关系密切。 伙计见他来了,招待格外热情,未待他点菜,便上了好几样吃食,说是老板送的,特地请他品尝。 张斯也不矫情,笑纳了,并请老板出来喝了几杯。 老板红光满面,还喊了老板娘出来,亲自给两位布菜斟酒。老板娘已四十余的年纪,自然没有小姑娘水灵,却十分温柔,还好奇地问张斯近况。 孙师傅沾了他的光,受到了极为周到的服务。 饭后,张斯与孙师傅又去了趟车站,接了个演员。 “张先生好。”来人恭敬地喊了声。 张斯笑着点点头,为孙师傅介绍:“这是我们的演员,李赛格,名气虽然不大,演技却很扎实,正是我们需要的。” 孙师傅看了他一眼,稍稍思索,说道:“似乎有些面熟。” 张斯说道:“他在刘导的电影中出现过,饰了一个配角。” “哦……”孙师傅一拍脑袋,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张斯为李赛格准备了房间,正挨着孙师傅,他为了方便商讨,自己也住在了宾馆。走在路上,他还问道:“角色捉摸的如何?” 李赛格有些为难,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情况,不知道把握的对不对。” 张斯笑道:“无妨,我们多试几次,我替你看看。” 李赛格点头,他见过张斯的功力,虽然并未导过电影,但指导演员却很有一套,循循善诱,尤其对于女演员。刘导演的电影能成功,与他不无关系。 张斯说道:“咱的电影比较特殊,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只要发挥正常,就不难看出其中的好处。之前尚未有人做过,说来,你还是第一个呢,别人也没法比较的。” 孙师傅闻言,也笑道:“说的也是,果然是头一遭。” 在房内休息了一夜,略略商谈,第二日便早早出发了。 地点是秦正远帮忙找的,是一个功能齐全的摄影棚,花费极小,基本上算是赠送。为此,张斯还感谢了他好几回的。 现场东西很简单,一个箱子,一个火机,一根荧光棒,一个手机。 秦正远说道:“那东西都齐了,按你的要求,不会有丝毫错误。具体的细节,你得亲自跟灯光老师他们商量,我就帮不上忙了。” 张斯绕着箱子转了圈,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行,可以开工了。” 众人都围了过来,除了孙师傅与李赛格,都止不住疑惑,对这些东西的用途很疑惑。 秦正远用胳膊抵抵他,说道:“你这到底是拍什么,我想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实验电影么?” 张斯耸耸肩,说道:“标准商业电影,节奏紧凑,通俗易懂。” 秦正远越发好奇,对方却偏偏不说,他也没办法。 “大家都过来……”张斯拍了拍手,说了一声。 众人围了过来,等待他发话。 张斯看了一圈,这才说道:“我要拍部电影,大家看了现场,可能感觉不靠谱,想笑是不是?” 人群中还真有人笑了,氛围很轻松。 张斯微笑,说道:“可是,我何时做过不靠谱的事呢?” 大家一听也是,毕竟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对他还是非常了解的。心中存着尊重,也就不敢有什么小看的心思了,伸着耳朵,听他说话。 张斯续道:“我想说的是,这部电影,将震动影坛!前提是,大家团结合作,坚定地相信我!” 似乎在说大话,秦正远也不禁皱眉。 “我先透露一下片名吧,只有两个字,《活埋》!” 第五章 幽闭 “先停一下吧。” 张斯坐在监视器后面,拍了拍手。 众人放下手中的活,好奇地看过来。张斯摆摆手,说道:“不相干的,大家休息休息,去喝喝饮料,聊聊天,过半个小时再来。” 他又向场中心招手,喊道:“赛格,你过来。” 大家这才明白,问题出在了演员身上,顿时松了口气,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自由地活动起来,聊天打闹。 张斯的脾气甚好,尽管出了很多错误,并不爱骂工作人员。 诸人的工作力度不大,压力却不小。 本以为是张先生自娱自乐,拍个短片玩玩的,却未想竟然如此正经。对于镜头和灯光,精挑细选,一遍又一遍地调试。 这是个急需耐心的工作,有些人见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进度却不大,心下难免着急。 甚而有位年轻人,来对他说:“张先生,电影就是这样子,我们有经验的,你想象的那种效果,根本不存在。” 当时张斯只笑了笑,并未反驳,依然令大家一遍又一遍地试。 待拍完后,他将粗剪的片断,给大家稍稍放映了一下,现场顿时一片惊呼。 从此之后,再也没人心存懈怠,均依他的指挥,精心地操作。并且,当得知他非常了解电影后,把那些糊弄的手段都收了起来。 开始有人欺负他不懂,耍花小花招胡闹。 张斯只在近旁微笑着观看,一句也不说,目光却盯着正确的地方,直至那人再顶不住压力,改正过来之后,他才点头走开。 所以他虽出言温和,谦逊有礼,大家却在意的很,最怕他将目光看向自己。 “导演……”李赛格走了过来,身上尚有许多泥土。 张斯指了指旁边的小凳,示意他坐下来,并问道:“心里很着急?” 李赛格坐下,面有讪讪,说道:“有些控制不住。” “嗯……”张斯点点头,指着画面给他看:“你的表演不错,若放在普通影片中,可圈可点,说不定要大放异彩的。但是这部不同……” 转过头,给他解释:“因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角戏,观众的目光不会有须臾转移,只能盯在你一个人身上。尽管是细微的瑕疵,也会被无限放大。” 李赛格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张斯问道:“你是怕我说你?” 李赛格面色尴尬,轻轻点点头。 张斯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切莫有压力,我说你虽多,可并不都是责备的意思。拍戏至今,我只喊过你四次,你猜我说了孙老师几次?” 李赛格转头,孙老师两个食指交叉,笑道:“十次。” 张斯耸耸肩,笑道:“他还是个老江湖呢。” 孙师傅闻言,哈哈大笑,说道:“算是栽你手里了。” 以技术而言,数他的能力最高,毕竟参与过许多电影拍摄,掌控能力与艺术思维,不是一班电视台的人可比的。 但他被说的最多,因为张斯对他依靠很大。 而孙师傅以前跟剧组,许多惯用的手段,在这儿都用不上。 摄影机永远只在一个箱子内,范围之狭小,可算他平生仅见。若是不通过特殊手段,完全无法拍摄,这就需要他变通。 以往的习惯限制了他,让他难以施展,这个时候张斯便只好教他,一些小技巧不停地拿出来,虽然简单,却极为实用。 孙师傅佩服之余,努力吸收,他是好学的性格,苦思冥想之下,进步神速。 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有些错漏,少不得受到导演的指责。 但他一点也不生气,依然喜滋滋的,一天到晚跟在张斯身后,问这问那。张斯不能在具体技术上给他指导,但那先进的思维,却给了他许多启发。 他时常暗想:“刘导所言,果然没差。” 此时,张斯续道:“表演的焦灼,与真实的焦灼不同。你如今心里着急,表演难免粗糙,在细节方面做得不好,看着显得尴尬。” 过赛格沉默,似乎在努力思考。 张斯说道:“场景太小,你将是唯一的着目点,若是你不能投入的表演,观众便不能投入的观看。这是一部需要投入的电影,如果缺少代入感,它必将失败。” 李赛格闻言,提了几个问题,张斯一一回答。 他皱着眉头,努力地寻找感觉,却把握不住。 “这样吧……”张斯站起身来,说道:“这种幽闭的感觉不好寻找,我们便切身体会一下,效果该会好一些。” 他招了下手,喊场记过来,吩咐道:“将备用的箱子搬来。” 场记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跑去吩咐了。 当箱子搬来的时候,张斯对李赛格说道:“今天的戏,就拍到这儿,你躺进箱子里,我们明天来接你。” “这?”李赛格有些迟疑,不过见了他淡然的目光,一咬牙便躺了进去。 张斯将木板盖上,对工作人员吩咐:“上钉,封死。” 工作人员对视了几眼,拿着锤子,铁定上来,叮叮咚咚地一阵敲打,将木板钉死。而箱子头部则留了一个孔,供里面的人呼吸。 张斯招呼大家走出去,并亲自锁了门。 留在箱子中的李赛格顿时感觉天地静了下来,他局促在这狭小的空间,连翻身都困难。没有一丝睡意,百无聊赖,只呆呆地看着上方。 开的时候,感觉还好些。 随着人声渐远,天地寂静,他有些不耐了。 一个晚上加一个下午,算不算长? 在平常人看来,自然不算,可对于一个待在封死箱中的人,却漫长的犹如整个人生,单调乏味,绵绵不绝。 他开始想:“若是想撒尿了,该怎么办?” 试着敲了几下木板,声音传的不远,门外肯定听不见的。 时间慢慢流逝,他思绪万千,倒是想起了今早的事情。 当时孙师傅与导演在谈话,自己在一边倾听。 孙师傅叹息道:“我的一个好朋友去世了,难得的一个好演员……” 张斯问道:“怎么了?” “在水中淹死了。”孙师傅难过地摇头,说道:“他本不会水,偏偏拍到游泳的戏,要在水中装被水呛到的模样。他就去演了,剧组的人错把他真被淹到的模样,当作了演戏……” 一个员工插嘴道:“这种事情多了,上次导演烧汽车,一个演员活活被烧死了呢。” “都是太粗心的缘故……”张斯说道。 孙师傅说道:“有时候,就是邪性,明明考虑周到的,依然会出意外。上次人胡导演将人放在在箱子里,说第二天来接的,哪知中途出来意外,柱子倒塌,将演员砸成了半身不遂……” 几个人摇头叹息,提起影坛的旧闻,不禁唏嘘。 就这样你说一件,我说一件,李赛格发现,意外原来这么容易出现!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难以言喻。 努力地驱赶脑中残忍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总是萦绕着。听见墙边咯吱的响动,他也胆战心惊,怕什么东西倒下来,砸着木箱子。 房中越寂静,他就越难以平静。 总会在想,会不会出意外呢? 张导演忘记来接我怎么办? 箱子被人抬走怎么办? 孩童跑进来玩耍,烧了屋子怎么办? 可能性太多,他想也想不尽,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焦灼。这夜越发漫长了,人类似乎都消失了,任他怎么敲打木板,却总是没有人应答。 “咔”的一声,不知哪来的猫,将灯架撞到了。 物体砸在箱子上的声响,使他冷汗直流。 第六章 挑事 张斯没有让李赛格在箱子中待一晚,半夜便让人打开木板,扶他出来了。 而李赛格面色苍白,浑身均是冷汗,凉飕飕的。当他见到剧组人员的时候,激动的难以自已,就差嚎啕大哭了。 张斯与孙师傅对视一眼,目中均带着笑意。 这一切只是一场戏外之戏,两人联手导演,效果还算不错。 接下来是便休息了,当李赛格第二天精神奕奕地到场时,那自信满满的模样,令工作人员吃惊,似乎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了。 而他的演绎确实惊人,细腻癫狂,合情合理而又令人感同身受。 当一场结束后,掌声响起,都在向他祝贺。 李赛格看了一圈,目中湿润,自己以前只是个小配角,何曾得到这种待遇?不单演技突破瓶颈,还受了大家的尊重,内中激动喜悦,难以言喻。 “张导,谢谢你。”等到没人的时候,他走到张斯面前,默默地说了一句。 张斯笑道:“当日我曾说过,要找你拍戏的,你忘记了?” 李赛格摇摇头,说道:“倒是没忘,只那是还不大相信。” 张斯说道:“世事常变,原就说不清楚的……你也不必谢我,以后若是红了,便多替我拍几部戏,呵呵,当然,还要少拿些钱,这才实在些。” 李赛格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是自然……” 电影继续拍摄,几日的磨合,大家配合已经非常不错。加上李赛格的演技突飞猛进,拍摄进度快的吓人,因为只有一个演员,确实也不需要费多大气力。 在箱子中拍戏,还是很新奇的事情,正是这种新奇的感觉,使大家一直保持旺盛的经历。 张斯也有意无意地拿出些新东西,令大家开开眼界,保持新鲜感。 在这种精诚合作下,半个月后,电影终于杀青。这还是张斯为求质量,一再重拍的结果,若是按时下的态度,最多一个星期便能结束。 众人欢欣鼓舞,张斯领着大家,好好吃喝了一场,非常尽兴。 许多人拍着胸脯,对他表示,若是以后张先生需要帮忙,一定随叫随到。张斯一再道谢,笑意满面,感谢大家的好意。 “下次定要喊着我。”孙师傅笑道。 张斯耸耸肩,说道:“若是有下次的话。” 孙师傅说道:“如此精彩的电影,必然成功,定会有下次的。” 张斯笑道:“借你吉言。” 由于他娴熟的调度,加上工作人员的用心,配合的非常不错。当正式杀青的时候,众人松了口气,也有些若有所失。 虽然跟着拍摄,可除孙师傅与李赛格,很少有人了解全体故事。 拍摄的顺序与故事顺序很难一致,而且张斯还需根据现场情况,做及时的调整。所以大家只能根据现场的表演,来猜测这个剧本。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自豪感,通过一些新颖的手法,极富创意的镜头,他们依然能模糊地感觉到,这是一部奇特的电影,可能会令观众大吃一惊。 看着这样的作品在自己手中诞生,总有种特别的心情。 待人群散尽,张斯开始了另一番忙碌。 剪辑属于的二度创作,于电影而言,至关重要。他虽然找了剪辑师,但自己一直在旁监督,时时给予指导。 《活埋》说来只有一场,它的转折并不明显,全是一些相似的影像。故而虽拿着台本,按部就班,也非常困难。另外还得加上张斯的临时发挥,总有些新想法冒出来,不时添上。 如此,日夜不息,也花了近半个月时间,与拍摄时间相等。 好在,如今他的事情不多,报纸交由提拔上来的人负责,只遇着重要情况,才需他来决断。稿件也存了一大堆,可以慢慢地登载。 家里很安宁,家人幸福安康。 朱红仍需上学,叶肖蕾由妈妈带着,不时来给他送饭,陪他玩会儿。 唯一的波澜,可能就是他拍电影的消息,被人泄露了出去。由于本身的影响,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久便出现了议论声。 按一般人的看法,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小爱好,作消遣用的,并不值得争论。拍的好,自然皆大欢喜,大家愿意来捧场;拍的不好,也没什么好说的,本就不是擅长的领域,只当是他自己玩玩了。 大家还沉浸在《火与冰》的余韵中,对此事关注不足。 尽管采访了一些人,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几句,不曾表达什么明确的观点。 直至张斯的“老朋友”张泽浩站出来,接受记者采访:“这件事不该讨论的,因为并没什么讨论的空间,说来说去,它只是笑话。 大家看着大银幕,或许能猜透剧情,批评导演没拍好,演员没演好。 若是拍电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某些人太过自以为是,受了几句赞扬,便真认为什么都懂了。凭着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得点名声,已属侥幸,妄想进影视圈大展拳脚,还需要点真本事!风凉话自然谁都会说,自己做来可就差远了……” 这个回答出人意料,因此也令人注目。 大家不了解两人的过往,所以不知“风凉话”所为何意,但张泽浩阴阳怪气的态度,跃然纸上,一看便能明了。 在别人都未作出评论时,他的粉丝反应极快,立即表示支持自己的偶像。 一位帅气的明星,总缺不了年轻的女粉丝,做事不经大脑,又非常嚣张。并不打听张斯是何人,便跟着偶像的脚步,破口大骂。 激烈些的,会说:“张斯是哪根草?竟然没听说过……” 稍稍有些了解,则评论:“只是个二十岁的小男生,当个演员还差不多,想当导演,还要回家多吃几年奶。” 委婉的姑娘,便道:“这么年轻拍电影,肯定没法看的……” 最后一种,也是大众的看法,只是大家并没她们的仇视感而已。 如此这般,张斯的粉丝又作何感想? “若张先生是仗着‘小聪明’出道,某些小明星又是如何出名的呢?这并不难猜,大部分是老爹安排,小部分是自己的皮囊,加上一些时运,于是便受人追捧了。 须知张先生幼年失怙,凭着刻苦自学,方得了一身学问,并以之授惠众人。后来急人于难,侠肝义胆的美名,天下皆知。竟有人无知到说什么‘真本事’,他若没本事,便无法出名,更无法救人! 若说笑话,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么? 当真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张斯的粉丝大多是读者,均是小有见识,书看的多了,写点小文章手到擒来。尽管无一字谩骂,而尖酸刻薄,讥刺的味道十分明显。偏偏还十分有理,逻辑晓畅,读来令人新服,更生出支持的心情。 单以粉丝质量而论,两人高下立判,根本不具什么可比性。 此文一出,颇令张泽浩难堪,他的影迷也跟着气愤。 小姑娘们呼吁大家团结起来,维护自己的偶像,与张斯抗争到底。这副模样,倒颇像是个弱者,惹人同情,仿佛张斯是什么厉害的恶魔。 可她们一张口,便是没有逻辑的谩骂,冲动无比的咒言,乱糟糟的,既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深度,看着令人生厌。 这样只能引来更大的反击,超出她们的意料。 第七章 攻击 “对于这类无聊的事情,张先生大概是没有参与的兴趣,更不会出来解释什么了。作为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我倒是空闲的很,来替他答上几句。 首先呢,说一说电影的问题。 张先生自然是没导过电影的,可某些人只是个演员,也没导过电影,怎知他做不来?须知人的天分有别,有人慧根深种,做什么事情,触手便会;有人资质驽钝,便百般努力,也是枉然。 所以,用自己的情况推比别人,并不靠谱。话说回来,张先生或许只是自娱自乐,工作之余消遣一下罢了,成功与否,与某些人有何干系?倒要出来张牙舞爪,出乖露丑。 接着,谈论一下‘小聪明’的事情。 《火与冰》尚在登载中,阅者无数,论者无数,若仅是‘小聪明’,那置万千读者于何地?白秋原老先生,拖着病体,也要写信登报,愿以残身替张先生入狱。 白先生何人?做如此举动,难道脑袋发昏?(此处绝无戏谑之意,白老与张先生都是笔者最敬重的人,愿他健康长寿。) 某些人学识浅薄,才有此不经头脑的言语,盼将住址发来,寄你一本《火与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最后,再谈‘真本事’的种种。 唔,忽然发现这个问题,果真无聊的很,张先生‘本事’如何,还需证明么?我便就此略过,另扯一个‘影视圈’的话题。 张先生的‘拳脚’如何,可问桃源政府的几位看守,他们亲身领受过。看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应该是不差的,足以‘大展’了。 令人感兴趣的是,‘娱乐圈’是你家开的么?竟能决定别人可否进。 以我这并不深刻的目光看来,张先生是书香门第的家世,清清白白的身份,与‘影视圈’的诸位相比,难道低了?若是进去,可会污了你们的名声? 子曰:‘吓!今子欲以梁国而吓我耶?’ 如此郑重其事,令人笑掉大牙。” 这是一篇奇怪的文章,没有丝毫火气,而嬉笑怒骂,令人捧腹。逻辑严密,环环相扣,并且始终扣着题目,可读性极强。 与对方那些口水句相比,高的太多,不过短短数言,将张泽浩驳的体无完肤。 作者该是个极为戏谑的人,言笑无忌,对张泽浩也无任何好感,处处取笑,因为写的极好,读来令人忍俊不禁。 当张泽浩看到,面色如何,可想而知。 因为此文实在是太刻薄了,笑语中处处讥刺,先是说他‘资质驽钝’,接着批评他‘学识浅薄’,再就是笑他‘身家不清白’。 尤其后来引的一句话,当真神来之笔。 子曰:“吓!今子欲以梁国而吓我耶?” 这是华夏经典,源于《秋水篇》,《庄子》中的一个故事。 说的是惠施做了梁国的国相,庄子去看望他。有人告诉惠施说:“庄子到梁国来,想取代你做宰相。” 惠施非常害怕,在国内搜捕三天三夜。 庄子前去见他,说:“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鹓雏,你知道吗? 鹓雏从南海起飞,飞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树不栖息,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不是甜美如醴的泉水不喝。 在此时,猫头鹰拾到一只腐臭的老鼠,鹓雏鸟从它面前飞过,猫头鹰仰头看着鹓雏,发出‘吓’’的怒斥声。现在,你也想用梁国宰相的身份,来吓我吧?” 将张斯比作庄子,将张泽浩比作惠施,把张泽浩之前阴阳怪气的话回想一遍,联系“死老鼠”的故事,便会发现,丝丝入扣,讽刺的尖锐程度,立即又加深几分。 如此一篇妙文,读者如何会错过? 报刊纷纷转载,霎时传遍天下。 网上便更不用说了,张泽浩并非极红的明星,经此一事,倒是彻底火了一把。他的照片随处可见,只是火的太狼狈,得到的并非什么好名声。 评论的不在少数,叫好的极多。 张泽浩的粉丝愤怒,可惜胸无点墨,便是想写一两篇出来攻击,也是狗屁不通,一出现即被人家反驳的干干净净。所以张口结舌,除了没有技术含量的吐口水,竟连简单的抵抗也保持不住。 张斯的书迷,在一群“奇人异士”的带领下,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可见,一群有学识的粉丝,与一群脑袋空空的粉丝,差别还是很大的。 小姑娘们也有站出来挑错的,说:“作者胡编乱造,孔子明明未说过这句话。”众人绝倒,除了为大家再添一段笑话,还能有什么效果? 当然,她们在网上颇为凶悍,谩骂难登大雅之堂,在报纸上看不见,网络却是发挥的好地方。成群结队,编排张斯的故事,使尽各种手段,极力地丑化。 “欺世盗名……” “除了几篇小文章,一无是处。” “靠这嫩脸,得到郦清的提携,才有些成就。” “有人生没人养……” “……” 而张斯的影响,在网上并不稍差。 他的名气本来就大,名声又好,支持的人自然多。而这些人可不比张泽浩的粉丝,涵养尚算不错,并不愿多骂人,至多不过冷笑而已。 但姑娘们被打的节节败退,心中憋着火,在网上的言论便显得过分。 尤其那句“有人生没人养”的话,一下子将大家的愤怒给激了出来。他们之中,不乏崇拜尊重张斯的人,原不在乎别人笑话张斯几句,可这种连累家人的话,却是极难忍受的。 单亲妈妈含辛茹苦,照料家庭,本就是艰难心酸的事。不赞扬也就算了,竟然出言侮辱,当真令人气煞。 一些老实的人,也不禁破口大骂。 “我女儿要是这个样子,我定一巴掌将她拍死!” “乌七八糟的,见不出丝毫的教养,不知道父母都跑哪去了!教养的孩子不单花痴,简直就是一群**,倒尽人的味道……” “若是将这些人杀了,国民平均智力一定大幅提升。” “一群贱货……” “……” 原本逐渐消散的争论,因此忽然激烈起来。 那些“奇人异士”发文,本来只是讽刺,并不见一个脏字,现在气愤之下,顿作金刚怒目,大杀四方。 “影视圈是如何模样,以为人们不知? 不过是个藏污纳垢,男盗女娼的所在,竟还有人大言不惭,阻挡一个清白作家进入,仿佛要弄脏自己似的,岂不可笑? 人家是写文章的,为的是‘经时济世’;你一个靠面相吃饭的小白脸,说的直接些,便是一个出来卖的,不躲起来,竟还跳出来喋喋不休,还有羞耻感么?” 这篇火力甚猛,无异于指名道姓地打脸,令人难堪。 “这个民族,走到如今的地步,大概已经没救了。 斥骂自己的英雄,却崇拜优伶,将他们捧的极高。时时能听见耳边的尖叫,无脑的女生,拿着男明星的照片发痴,叽叽喳喳地议论,便像是天大的事。 尤其对一些韩国明星,定要呼‘我家某某’‘我家谁谁’,每每听见,令人作呕,总要大吐特吐,苦胆都吐尽了。 你家本有血气纵横,侠肝义胆的男子汉,连大洋彼岸的黑人也竖着大拇指,极力赞叹!却被你们贬的一无是处,涂脂抹粉的伪娘,倒符合你们的心意,我除了呵呵冷笑,再也没有其它反应了……” 这是对时下的针砭,句句见血,力度十足。 “某位演员曾与张先生共事过,据知情人士透露,当日某人嚣张万分,欺压其他没有名气的演员。张先生看不过,便斥责了几句,某人耿耿于怀,记恨至今,实在令人佩服! 张先生说‘风凉话’的时候,定没有想过,会遇着这么个奇葩。不单不领情,隔了这么就,竟还出来报复……” 这是釜底抽薪的办法,将以前恩怨寻出来,让张泽浩所处的位置,越发尴尬。 翻的越多,他的形象便越差,尤其与张斯的事迹一比,很容易令人心生鄙夷。 第八章 细事 张泽浩被逼的难受,原不过是随口的采访,竟引起如此纷乱,十分出乎意料。 如今,他已开始东躲西藏,记者随时尾随着,遇着机会,便要来问上几句。他被这样一逼,心内火起,又说了几句不恭敬的话。 张斯因为躲在剪辑室,对外界信息,只稍稍了解些,并不深知。 莫名其妙的中枪,他也未打算解释,依然埋头工作。 记者采访不到他,只好继续追寻张泽浩了。他那气话一出,又是一场震动,仿佛碰倒了堤坝,将滔天的大水,放涌出来,激荡澎湃,难以遏制。 至于他的粉丝,无论数量,或是质量,都难与张斯的抗衡,早被治的服服帖帖,作了缩头乌龟,不敢现身。由于骂的过火,引起很多人反感,见了就要指责的。 张泽浩的风头,倒是一时无两。 网上有人将他参演的电影,一部部拿出来解析,对他的演技进行赏评。因为是有意的举动,自然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简直被批的一无是处,恶心到家。 关键别人并非一派胡言,说的有理有据,不过是将他的缺点,放大了些。 不难想象,这样的视频一经播放,大家对他的观感如何。 更绝的是,有人开始搜集他的资料,父母是何人,几时入的行,有怎样的经历,分门别类,专业细致。慢慢地,开始公开,为人所接触。 另外一份,则是张斯的,也是如此。 一者是混娱乐圈的,一者是学生,勉强可算文坛众中人。两相比较,张斯的履历实在太干净了,少见的几次起伏,也是光芒万丈,令人钦服。 张泽浩不然,本是演绎世家,走了后门,这才入圈。中间受人照顾,在所难免。 接着,与某某明显传绯闻,与某某冲突,与某某导演闹翻,可以列长长一串。还有业内人士对他的评价,罗列在一处,十分惹眼,多是不满抱怨的言论。 虽然没有进行点评,而意思明了,一看即懂。 可以说,张斯虽然未出现,却占了压倒性优势。 这是一方面压力,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因为两人的矛盾,大家激烈争吵,扯起了娱乐圈的话题。 为了证明这个地方的肮脏,有人将往年的旧闻,或是不为人知的隐秘,都通通发了出来。 何时何地,某某陪酒,某某被包养,某某的**易,某某的婚恋史……因为都是名人,这么一公开,很易招人注意,议论跟着便起。 有位女星,刚刚开始红,就因为此事,硬生生地又被打回了原型。 圈里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一阵鸡飞狗跳。因为环境的特殊,很多人也是被逼无奈,沾染这类事,几乎难以避免。 所以,只要翻一翻,总能找出些不好的信息。 这种事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最倒霉的莫过于那些方才出头,根基不稳的人。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便能大红大紫了,到那时候,一点小小的丑闻,并没多大影响。而此时却是致命的,很可能便再无翻身的机会。 这难免令他们愤恨,恨的不是张斯,自始至终他都未露面,不曾发表任何声明。 那么,就只能恨张泽浩了。 这个家伙吃饱了撑得,去招惹别人,一次不够,还要骂第二次。如今倒好,他自己被鄙视,还拉上了这许多无辜的人。 都是圈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别人记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张泽浩已后悔不已,更是愤恨难平。 有人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会越闹越大,得赶紧处理一下。 于是,刘萍被推选了出来,写了一篇关于张斯的文章,与当下的议论不同,但又有某种关联。这样一来,既可以吸引人们的目光,又可以循序渐进地转移话题。 “首先要说明一点,张斯确实在拍电影,这个可以肯定。 前些日子,他曾询问我关于摄影师的问题,我介绍了一位熟人给他。至于拍摄的是何种电影,我便不得而知了。 上部电影,曾与他共事,多受启发。 以我的观察而言,他在电影上是有天才的,尽管有时过于理想,不能付诸行动。但念及他的年岁,也算在意料之中。这是属于技术上的事,可以交由专业人士去解决,并不十分困难。难得的是他天马行空的思维,难以取代。 对于外界的观点,我大半不能认同。 谬误虚构的太多,未了解情况而轻下结论,如此,是很难正确的。我曾说过,他给予我许多帮助,并非为了表现自己的谦虚。事实情况如此,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 所以,对于他拍摄的东西,我多少有些好奇。 若不与他相处,你很难察觉他对电影那些独特的见解……” 接着,她还叙述了与张斯接触的具体情况,对于他指导演员拍戏的能力,大加赞赏,说这是一个优秀导演该有的品质。 因为不知道电影的内容,她也不好判断,只是止不住的期待。 刘萍未下肯定的结论,但自她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对张斯还是抱有期待的,希望他能拍出什么出人意料的电影。 接着便是李悦染,她也与张斯共事过,正好也谈一谈。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尽管不大爱动,待书房里常常要整个下午。话也不很多,却爱开玩笑,轻轻淡淡的,听了很舒心。 我曾与别人一起,听他讲表演的课。 说来还是很奇怪的,他并不接触表演,讲起来却头头是道,听了令人明白好多东西。这可能便是读书的好处吧,尽管自己不表演,可是理论却全懂得。 剧组的一些师傅朋友,都夸我演技进步不少,这些总归要谢谢他的。 他的方法很奇特,让我们捏着燃烧的火柴念台词,不念完的话,便不许撒手;有时边做运动,边对话,还得保持语气;他也让我们站着不动,只用眼神来交流,看谁能将他写在纸上的情绪表现出来……当然,小把戏还有好多,不止如此。 有时候,他也爱捉弄人,严肃地让我们扮演人物,他则扮演我们的父亲,或是丈夫。如此称呼的时候,他便能在口头上些便宜,十分的孩子气。 至于他对电影的看法,倒是颇有一些,只是,我并不能判断正确与否。闲谈的时候,他曾说过,以后的电影会立体化,进入3d模式。现今的平面电影,将被逐渐淘汰。还有,真正的大银幕也会出现,较如今要大上数倍……说起其它事就更多了,郦清女士当时在该剧本,因为常要设定几个结局,她自己分不清好坏,便要去请教他。 而他通常只是随便看几眼,并不选择,却自己说一个结局。 郦清女士尽管气鼓鼓的,与他闹,最终却都采纳了。从这方面讲,他在编剧上或许是有天才的,否则,郦清女士又怎么会信他? 对于他拍电影的事,我还是很高兴的,若是拍的不好,也没什么关系。又不是科班出身,只是自己苦思冥想,确实容易出错的。以后练的多了,大概便会好了……” 李悦染的文章很零碎,但很多人爱看,都夸她写的不错。 因为是生活化的场景,读来感觉很真实,画面历历在目。人们于此也了解到,张斯原来对电影并非一窍不通,确实有点过人之处。 第九章 拒绝 一般人虽然看电影,离拍电影却还是挺远的。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极为复杂的事情,需要许多人的通力合作,即使很小的细节,也会影响整体效果。 所以,拍电影可以划分到困难事一类。 由于刘萍与李悦染先后的文章,众人对于张斯的电影才能多少有些了解,但也仅此而已。大部分人依然相信,他亲自指导电影,将惨不忍睹。 一位影坛前辈这么说:“要是单看着导演指挥,或许并不如何苦难,似乎自己做来也不差。但真正来临的时候便会发现,最难做的是决断。 一个问题摆在眼前,大家眼巴巴的看着你,若是你不能立即下决定,便容易出事。可有时候焦头烂额,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又如何决断?到最后,连两个镜头的好坏也分不清的。 张斯接触的时间毕竟太短,不能指望太多……” 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不很得罪人,但把观点表示的很清楚。 至于其他人,说的便直接些了,通通不看好张斯。 为此,起了一些新的争论,而话题终于成功的被转移了。许多人脱出了束缚,张斯却被套了进去,真是莫名其妙。 张斯的书迷,依然很支持他。 然而在心底,也并不如何肯定,大家知道张斯或许能写出好的文章,可拍电影是另外一回事,他们并不懂,也许,真不那么容易玩转。 “刘姐,你怎么把事向我头上牵啊?”张斯握着电话,苦笑道。 刘萍讪讪,说道:“我也无奈的很,受许多人嘱托,希望将话题引开。其它的事又吸引不住观众,只好仍由你来解决,好在我不曾说你坏话。”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真是无妄之灾。” 刘萍说道:“对了,年关将近,档期开始拥挤。你的电影本来是没什么机会的,不过经此一事,倒是引起了极多的好奇。有人愿意试一试,你可将电影拿来给大家看看。” 张斯沉吟了一下,说道:“不了,我另有打算。” 刘萍颇为意外,说道:“你莫动了意气,这种机会很难得,只要错过,便很难寻了。等大家议论一息,关注的人可能要大大减少的。” 张斯说道:“我也曾考虑过,但我的电影有些特殊,这个时节大家爱看的是喜剧,它没什么生存空间的。” 刘萍又劝了几声,见他坚持,也就没再多说。 挂了电话,他伸了个懒腰,舒适地说道:“终于办妥了。” 孙师傅走过来,说道:“证件之类的,都已盖齐?” “嗯。”张斯点点头,说道:“这次倒要多谢刘姐,从开始的申报,到如今的参赛,她一直在帮忙。若非有她,我真是两眼一抹黑了。” 孙师傅点点头,表示赞同。 “术哥,接下来,可就要劳烦你了。”张斯笑道。 孙师傅名术,这些日子厮混熟了,也就不再喊“孙老师”了。 “放心,弄不丢的。”孙术拍拍胸脯,笑道。 “按理说,我该自己去的,”张斯耸耸肩,说道:“可惜我对国外了解的少,于比赛也一窍不通。家里又有许多事呢,还得想想怎么平息议论……” “你自求多福吧。”孙术对他的情况多有了解,笑道。 两人离开剪辑师,张斯将完整的影片交与他,嘱咐了几句,便送他离开了。 电影已经拍完,工作人员解散,演员也回去继续跑龙套了。张斯自己打了一辆车,径直去了报社。 他曾想过,办一家影视公司。 可惜小姐姐告诉他,手头所剩无几,这一切不过是妄想。所以他须得将这一计划稍稍搁浅,待积累了名望与金钱,再办不迟。 “电影何时上映?” 刚推开门,张倩依就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兴奋。 “什么?”张斯一时没理解。 张倩依说道:“我听清清说,外面如此争论,大家的好奇心被掉了起来,趁此机会,电影可能上映。” “哦……”张斯点点头,向办公室走去,边说道:“刘姐与我说了,我拒绝了。” “什么?”张倩依愣在当场。 张斯摆手,在她眼前晃晃,说道:“魂魄归来兮!” “去死。”张倩依伸手打开,气道:“你脑袋进水了?多好的机会,好不赶紧答应?能赚多少赚多少,实在不行,保本也不错呀。” 张斯进门,拉过椅子坐下,说道:“你不相信我?” 张斯直接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说道:“我信你才怪,拿了我的钱,只顾自己玩耍,我没揍你,已经算是顾念同胞之情了。” 说着,扔了一沓报纸,说道:“自己看看。” 张斯拿起,展开阅读。 “我于张斯拍电影一事,原还存着一丝期望的,如今却没有一点了。 据相关人士透露,影片从开机到结束,共只用了一星期,后期剪辑也只几天。我很难想明白,什么样的电影,竟能拍的这么快? 虽然打听不到内容,而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到演员参与。 那么,谁来表演,张斯自己么? 此外,还听说只有一位摄影……” 可以说,报纸上的信息并不完全准确,比如他拍摄时间是半个月,而非一星期,摄影师虽只一位,用到的摄影却不止……当然,大略地说来,所差不多。 接下来,媒体很轻易地打听到了信息,毕竟他的电影一结束,工作组便解散了。从时间上推算,能得到一个接近事实的数据。 读者的想法,颇为复杂,既失望,也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张斯的粉丝们也噤声了,不知该如何支持他。即或是对电影没有一丝了解的人,也有种荒诞的感觉。 一个导演,一个摄影师,几个工作人员,花了一个星期拍的电影。 那么,它可以称作是电影么? 就连刘萍这样的人,也无从帮他了,尽管听了孙师傅说过几句,依然对张斯没有丝毫信心。这已经不是电影初始的时期了,一个星期可以拍两部电影。 那些伟大的默片,固然是伟大的,放在这个时代,却已不能适应了。 “感觉如何?”张倩依问道。 张斯淡然地说道:“一切都是浮云。” “浮云,我真想把你打成浮云,”张倩依闻言,咬牙切齿地说道:“当日不该听信你的话,白白花了几万元,连个浪花都不见。你还装大头葱,偏偏不上映,真是,真是……呼,不说了,肚子都气痛了。” 张斯说道:“外面意见那么混论,上映对我们没什么好处的。” 张倩依不相信,说道:“岂不正好浑水摸鱼?” 张斯说道:“摸到的只是小鱼小虾。我的电影有些奇特,这样一来,评价对它便至关重要了。若是贸然地反映,那些专家可能会说什么怪话,难免影响观众的感觉。” 张倩依说道:“那怎么办?” 张斯耸耸肩,说道:“保密。” 如今的情况确实对他不利,由于唱衰的声音比较大,观众容易先入为主。而他的电影属于创新类,不能以寻常眼光看,所以观众的评价对它影响很大。 他必须找到其它助力,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第十章 好菜 “我写了许多书,可是除了我自己,别人都不愿看,甚而记不起一本来。大家只知我是作家,却不知我作的是什么家。 以此而言,我较张斯,大概差了许多。 他虽只写了一本书,却已轰动天下,为人争相目睹。(在此,并不将《品三国》算上,讲叙历史,只可谓‘述而不作’) 《火与冰》是我喜爱的文章,虎虎有生气。 若按‘达者为先’的观点,我便属于‘后者’了。 但我仍需说上几句,表达我的观点。并不能说他的天才不在电影上,或许于舞蹈,于歌曲,均是有天才的。可惜人生太短,并没有许多时间,去给人慢慢尝试。 此时,选择便非常重要了,从他目前的状况看来,文学道路可能更适合些……” 这是位老先生的文章,隽永谦虚,诙谐幽默,朴实坦诚。 张斯读后,既为他的好意感动,也为近来的情况头疼。火势蔓延,终于脱离了娱乐圈,全罩在了他的周围。 听闻他电影不利的消息,许多读者也反应,别再浪费时间,赶紧回来写作吧! 这并非一个很差的建议,他总归要回来的,但回来的方式有些特别,因为发生了点意外,使他措手不及。 张斯与郦清曾被传言是情侣,读者出于玩笑,经常拿两人作比较。 这是一桩趣事,因为文坛中的情侣并不多见,可算稀奇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一对,北城和余雅。 两人的年纪都不大,二十多的岁数,俊男靓女,相得益彰。 具体的状况,读者并不知晓,但两人的行为亲密,相互爱慕大概还是有一些的。两人出名尚在张斯之前,散文集,诗歌集之类的,早在全国各地销售。 都是天资聪颖,才华横溢的人物,至少,在文学上确实是有天赋的。 在许多读者心目中,这二者若能结合,定是一桩美事。 可惜不知何种原因,两人一直未能在一起,近来更出了危机状况。 事情的源头还需追寻到张斯的身上,他拍电影的消息透露后,引起莫大争论,余雅一直夹在其中,甚至写文攻击过张泽浩,词锋犀利,非常具有杀伤力。 从这点上看,算是同行相助,张斯该要感谢她的。 而随着话题转移,余雅并未歇下来,却写了另外一篇文章。 “男人在我看来,大部分都是讨厌的。 他们是一种奇特的生物,有着种种不良的嗜好,有着种种难以避免的毛病,有着种种恶俗的习惯。本以为清高的人物,只因你一句温和的话语,便会变出下流的嘴脸,露出本来的面目。 至于那些仍守着清高的人,大概是因为心机深沉,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我厌恶,甚而是烦透了这些人。我并不喜爱清高,下流的人同样能吸引我,我讨厌的是遮遮掩掩,总带着虚伪的面罩。 张斯算是一个特例,谦逊而坦荡,温和又阳刚。 在我看来,男人中多数是太油腻,令人反胃;少数是太寡淡,让人提不起兴趣。说来我倒是个挑食的人,筷子在桌上逡巡了一圈,又收了回去。只在遇见张斯的时候,忽然变有了冲动,想立即把他夹起来,放到口中。 他爱演讲便去滔滔不绝,爱教训人便去拳打脚踢,爱电影便去……总而言之,他是个很真实的人,绝不爱作伪。 我喜爱《火与冰》中的尖锐与天真,更喜爱那句惊才绝艳的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人儿,如何想到的。大概是彼时彼地,上帝正握着他的笔杆,从容地写了这一句,简单到了极点,又深沉到了极点。 再加上清俊的面庞,他已经色香味俱全。 我在猜想其中的味道,大概是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舌尖卷动的时候,余味悠长……这是一道好菜,除了上帝,没有其他厨师可以做出来。 我是个独身主义者,向来不爱想结婚的事,若是有张斯这样的男人,我的心或许会动摇呢……” 如果让张斯置身事外,以公平的目光来看,他会说这是篇好文章。 尽管自始至终,都透露出一种自以为是的味道,但那极具创意的想法,形象生动的比喻,仍然是吸引人的。 并且,这样的女性,很少有不自负的。 她们的成就,往往与此有关。 读者们当真喜爱这篇文章,捧着读了又读,看了又看。既感觉莫名其妙,也感觉新奇有趣,仿佛沉寂的夜晚,忽然听见了悦耳的乐声,神秘而奇特。 与老先生的劝导文章相比,这篇的可读性非常高,被人纷纷转载。 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写了便能结束,它的可怕之处在于,招惹来的纷扰会无穷无尽,直至把人烦死。 而余雅的文章,是有这种潜力的。 主要是她的话过于直接,已与大声示爱没多大区别。 张斯真不知她的脑袋里在想什么,这种文章竟然也敢登,可能文青们总是易于冲动的,若是不能将心中的话表达出来,会被憋成内伤。 “余雅示爱,张斯被天使之箭射中!” “北城和余雅关系破裂……” “年轻的第三者……” “本年度最美味的‘菜’,张斯!” “……” 张斯躲在家中,很少出去,怕被记者碰见。即算是一般人,见了他,也要问上一句,你是怎么个打算呀? 张斯颇为无语,能怎么打算? 才女的脑子聪颖,但性格往往是不健全的。 想来,余雅不对她不过是欣赏,并没多少其它意思。只是以常人的思维推算,很容易想到世俗的事情,可能与作者的原意相去甚远。 他若是当缩头乌龟,过段时间,应该也就平息了。 能如此话,也避免被卷入是非。 可惜事与愿违,他不得不站出来。 因为郦清大人已经在他反应之前,迅速地发表了文章。以她的刻薄自负,加上与张斯的亲密关系,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将人家彻底讽刺了一番。 这正是张斯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爆发了。 他第一个举动,是给雪伦打电话。 “雪姐,你不要轻举妄动。” 雪伦莫名其妙,说道:“什么?” 张斯说道:“我被清姐坑了,你可不要学她。” 雪伦已经猜出了大概,笑道:“我才没那么无聊,无缘无故与人吵架。她也真是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张斯松了一口气,混战的局面应该不会出现了。 他已经懒得给郦清打电话了,那可不是什么讲理的女人,既然自己爱招惹是非,那你便自己解决好了。 想想温润的雪伦,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晚间吃饭的时候,小姐姐与他开玩笑,倒转了筷子,在他身上夹来夹去。 “干什么呢?”单云清皱眉,不懂她的行为。 张斯只低头吃饭,默默地不做声。 张倩依却“咯”地笑出声,说道:“人家说咱们的阿斯同学是道菜,色香味俱全,我来试试能不能夹的起。” 第十一章 战斗宣言 郦清在图书畅销榜上,除了差点输于张斯,向来无往不利。 其影响力之大,在国内罕见,读者遍布各地。而她的脾气与此并不相配,总显得刻薄,些许小事,也要抓着不放。 她这么威势逼人地来临,余雅倒是吃了点小亏。 接着,便是二度交手,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报道中心第三次转移,却始终与张斯相关,这大概是他最感无奈的事了。 媒体上的言论已铺天盖地,参与的人物肯定不止两个,信件疾驰,评论横飞,真如雪花一般,飘遍大江南北。 自重身份的学者,作家已经离场,却涌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 这种盛况,可能只有当日郦清与雪伦论战时的情形,才堪匹敌。 看女人打架,大概是最没意思的事了,总有种尴尬的感觉,尤其事情还与自己想干。张斯只当是没看到,将心思又放回了报刊,由于有他的控制,《桃源报》对此事参与度不很高,始终保持着疏离感。 这是他的一贯态度,尽量做到客观公正,绝不编造虚构一些事情。 张倩依因此事曾责备过他,说他漏掉了许多读者。 张斯却一直坚持,漏掉便漏掉了,有得总有失,关键在于取舍。要想做一份大报刊,便要走大报刊的气魄,不能优柔寡断。 而时间一长,好处也慢慢显现出来。 由于做的客观公正,可信度比较高,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大家遇着纷扰不决的事,总爱说一句:“看《桃源报》怎么说。” 这使得它的品格升高,得到精英人士的青睐,读者的数量也相对固定,并不因为一两次的娱乐事件而有所变化。 为了达到如此效果,张斯可没少花钱。 重金聘请了各类专业人士供稿,专家学者不计其数,还好效果明显。 “这次事,倒给了一些想法。”张斯皱着眉头,说道:“等过段时间,报纸要再调整一次,增加一份周刊,再增加一份月刊。周刊走平民路线,可以多些娱乐八卦,月刊走高端路线,专门刊载学术……” “这个以后再说……”张斯打断他的话,递了份报纸,说道:“缩头乌龟当不成了,人家宣战了。” “嗯?”张斯疑惑,接了过来。 一篇新的文章,既非余雅,也非郦清所写,而是传闻中与余雅关系密切的北城所写。他见余雅被欺负,大概看不过,可惜又不方便与郦清这样的女流之辈动手,只好将矛头指向了张斯。 “在华夏的作家中,张先生大概是最名不副实的。 仔细瞧来,他的名声极大,却总由于其它事情。为人知晓靠说相声,名动天下靠传媒推波助澜,之后种种,不一而足。 《火与冰》除了稚嫩的思想,并无多少出色的地方,能为人喜爱,更多是因为装深沉的语气。而这本零碎的书,尚在连载,根本没有成行。它被热烈的追捧,我不得不怀疑,是因为质量之外的原因。 至于那句诗,似乎真的精彩,却也只此一句。 这令人难以相信他的才华,若非如此,何以没有下文?我并不愿说什么‘江郎才尽’的话,明明未曾起飞,更说不上跌扑了。 说张世盗名,自然是嫌过分了些,但他确实有与偌大名声不相符的地方。 至于别人提到的相貌问题,张先生大概自己也不愿提,又非以色侍人,品评这些便显得无聊了。 为了张先生着想,我倒是想了个办法。 我想举办一个赛诗的聚会,定于下月,张先生不必亲至,届时只将所作诗句,登在报刊上便是。一个月的时间,以张先生的诗才,该不会有所为难吧? 此外,尚有许多其他同人,会参与此事,将一同发表。 我预想那一定是十分热闹灿烂的,希望张先生莫要拒绝,以一慰我们的切盼。若能拨冗参与,不胜荣幸……” 张斯阅毕,皱着眉头,口中喃喃低语:“又中枪……” “以后多个外号,便叫‘枪王之王’吧。”张倩依笑道。 张斯将报纸丢开,说道:“这群人……我一句话不说,为什么还如此?” 张倩依耸耸肩,说道:“太容易理解了,你将报纸拿起来闻闻,一股酸味。塞诗?这是古人玩的游戏,现在拿出来,只能是争风吃醋了。” 张斯说道:“这么说,这余雅和北城,还真有关系喽?” “谁知道?”张倩依说道:“或许是单相思呢……你在乎?” 张斯摇摇头,说道:“我又不是真的‘小三’,明明是无妄之灾,在乎才怪。” 张倩依问道:“要继续躲么?” 张斯没有立即回答,陷入了沉思,他在考虑其中的得失。过了一会儿,又晃了晃脑袋,说道:“不想了,人行于世贵在适意潇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倩依说道:“那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张斯看了看他,吐出四个字:“接,也不接。” 随着北城的的“战斗宣言”发出,舆论进如了另一个高潮,滔滔奔涌,势不可挡。这已经第四次话题转移了,一如既往,张斯仍然在事件中心。 同时这也是个前奏,暴风雨将在后面。 只要张斯答应,热闹便大了。 报刊上的宣传已经汹涌澎湃,难以遏制。各种标题,各种评论以最显眼的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读者也进入了某种狂欢,阅看着,讨论着,将这个话题进行到底。 看热闹的人,自然希望他立即答应。 张斯的粉丝则有些紧张,他们自然也想看偶像发挥,大杀四方。同时也在担心,怕他一时失手,折了面子。所以有些人开始为他做铺垫,说什么“无理的请求,没有答应的必要”“一者准备已足,一者仓促应战,不能体现真实水准”“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许多粉丝给他发信,竟是寄来来大量原创诗歌! 好的诗歌不多,也有些惊艳的,使他很感动。 这是读者的心意,怕他临时想不出好东西,特地来助他一臂之力。 张斯没有留着,将好的挑选出来,一一登在了报上,写上原作者的姓名。粉丝看来,心中自然很高兴,也在叹息,责备他没有接受大家的心意。 另一些高手则在暗中潜伏,摩拳擦掌,养精蓄锐。 张斯与北城的战争似乎不可避免,他们必须提前准备,迎接一场新的战斗。对方也是作家,粉丝与张泽浩的不同,肯定是有些实力的。 所以,他们已经准备打一场硬仗,定然十分惨烈。 风雨欲来,一触即发。 第十二章 断章 “这不是个容易下的决断,张斯大概也在踌躇之中。 北城的宣言,改变了这一事件的性质,变成了‘男人的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退却的。以往的争论,他可以躲避,拒绝掺杂在女人的口水中,既是理智的,也是清高的,没人会说三道四。 这次若是不闻不问,不单令许多读者失望,也确实容易令人怀疑他的才华,至少,会影响到一些声望。而仓促应战,也并非什么好的选择,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南都周末》 率先做出反应的倒不是张斯,而是郦清。 这回并未攻击什么人,只是刊载了一首小诗,正是张斯写给她的《我和你》。底下标着张斯的名字,意思很明显,你怀疑他的才华,那你写一首试试?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一首才华横溢的诗,带着哲学的思考,令人心折。 许多读者看了,拍手赞赏,虽然看不懂,喜爱之情依然不减。再说,诗也不是用来理解的,体会其中的美感才是关键。 专业人士就更不用说了,极尽赞赏,称是一首杰作。 “雪姐,跟你商量个事呗。”郦清给雪伦打电话。 雪伦听她如此客气,难免戒备,说道:“干嘛?” 郦清笑道:“我听说,臭小子当日也给你写了首诗?” 雪伦说道:“说重点。” 郦清嘿嘿一笑,说道:“你读来与我听听,我借着用用。” 雪伦轻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跟你一起胡闹,你要有本事,自己向他要好了。” “不行,”郦清说道:“这小子脾气越来越大了,方才打电话过去,不单不告诉我,还将我训了一顿。我刚要骂回去,他便挂了电话,等下次见面再收拾他!” “活该。”雪伦嘀咕了一声。 一番软磨硬泡,雪伦终究还是没抵住,将诗交了出去。 “我也是为他好,总不能看他被欺负吧?”郦清说道。 雪伦说道:“是你自己看不过眼吧?他才华高你十倍,要你出头?你年纪也不小了,他现在办正事,你不要老给他捣乱……” “喂,喂……信号不好……还听得见么……喂……嘟……嘟……” 郦清受不得她的唠叨,玩了一手幼稚的游戏,将电话挂了。 很快,第二首便与大家见面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沙扬娜拉!” 便像一阵旋风刮过,席卷文坛。 读者已经晕头转向,作诗如此容易,竟能一首接着一首拿?只凭鼻子嗅一嗅,也能闻出其中经典的味道,这得有多高的才华呀? 第一首哲理诗还好些,隽永有味,余韵不绝,却冷清了些;第二首则猛烈极了,在各地校园里疯传,传抄的次数,已无法统计。 尤其开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实在美到了极点。 没有丝毫描述写,没有一字赘述,而风流蕴藉,全在此处了。 了解本诗来源的人,也在想,雪伦到底有多美,才能配上这句诗? 常能看见,校园中有女学生捧着这句诗,喃喃自语,不停地低声轻念,目光痴迷,大概是心底里喜爱,已经入迷了。 而无数的评论也出现纸端,评析解释,难以穷尽。 余雅公开表示喜爱,本来很令人侧目的,此诗一出,便不足为道了。因为无数信件文章见诸报端,纷纷对表达自己的喜爱,仿佛要将他直接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一份接着一份,渐渐地,甚而有些露骨了。 由于诗歌引起的热潮,大家陷入一种莫名的狂欢中,尽情抒发自己的感觉。在示爱的队伍中,不乏一些名人,女演员,女作家,女歌手……当然,许多人只是开玩笑,仅仅是欣赏,借着这股热潮,表达一下。 张斯受人追捧,很久前便开始了。 像如今这般,受许多人表白的,还是首次。 报纸上的信件,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好在没有男明星,男作家……参与其中,不然,轰动肯定是如今的十倍。 就连电视新闻也报道了此事,主持人笑着给大家解释前因后果。好事之人,则将各类情书信件进行了排名,选出其中的佼佼者,分门别类,汇成什么“最奇葩的十封信”“最温柔的十种表达”“最具创意的情书”。 …… 造成的第二个影响,大概是唤起了大家写诗的热情。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还是非常玄乎的事,也不容易判断。好在它是没什么门槛的,只关乎天赋,若是真有才华,即便是小学生,也能写出惊天动地的作品,反之大学教授也无能为力。可以说,这是最公平的文学类型了。 有些学校里还举办什么比赛,各班选代表参加,玩的不亦乐乎。 到如今,再也没有人怀疑张斯的诗才了。 北城也在苦苦捱着,他深感冒失,如此举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现在骑虎难下,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或许,可以明言认输,但实在太难为情了。 他的粉丝此时涌出来,与偶像站在一块,坚定地支持他。他们已无力反驳,诗就摆在眼前,白纸黑字,若硬是批评写的不好,反倒令人鄙夷。 所以,他们值得咬定几点,作为反击。 “此诗分明是郦清所作,与张斯无关!” “比赛尚未开始,胜负还没有分出……” “张斯一直为正面回复,其中有猫腻!” “躲在女人的身后,没有男子气概……” “……” 如此强词夺理,已是困兽之斗,别人看了,不免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既不屑他们的行为,也同情他们的遭遇。 张斯的粉丝们,甚而没有反驳的兴趣了,说张斯没有男子气概,有几个华夏人能信? 大家在等着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死这些人的不服。 而此时,张斯终于出现了。 依然是一首小诗,名字很奇特,两个字:《断章》 在最上方,写着一行小字:“献给我亲爱的读者,多谢你们的念念不忘,一直督促我回归创作。而我愿为你们创作,永远。” 接下来,便是诗的内容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第十三章 错误 “这是一首关于看的诗,由风景而到桥上的人,由桥上的人又到楼上的人,事物转换,人景交错,直至再也分不清。 虽只是四行文字,而几经转折,颇为复杂。 难得之处在于,如此错综的情景,却无一丝滞涩感。全诗笼罩在一片淡雅的氛围中,流转自如,寻不到任何痕迹。 诗人的功力已臻化劲,一字一句,自有余韵,当世绝少可匹敌的人……” ————著名诗人 “当人们还在为《我和你》着迷时,《断章》翩翩而至,化作轻盈的萤火虫,漫天飞舞。延续了前作的风格,表现一种哲理化的情感,蕴含着一种朦胧复杂,不易道明的况味,使人读了难以自拔。” ————某哲学研究员 “多情总被无情恼,那无情的风景,忘情于景的桥上之人,能否以同样的深情厚义,来回报那钟情于己的多情之人? 面对这生活中司空见惯,往往是以无可奈何的遗憾,和惋惜不尽的怅惘而告终的一幕,诗人以别开生面,浪漫纷飞的笔触,给我了作了一个充溢奇幻色彩,荡漾温馨情调的美妙回答,令人回味无穷。” ————某作家 大家等候良久,终于等到张斯出现。 而他的出现,竟是以这种莲花飘散般的方式,可以说,这本身便是极美的,更何况还有一首风流蕴藉的诗? 读者欢欣鼓舞,对他的回归表现出难以遏制的兴奋之情。 对这首诗的解释,已经出现了太多的版本,在这众多的说法中,自然有些非常高明的见解,但与原诗比较起来,总嫌缺了些什么。 “此诗如此淡雅,轻柔,迷蒙,飘渺,仿佛云后的月光,透着令人向往的神秘。它并非文字编就,而是诗人气质的外化,对它的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只有孤零零地存在时,它才能摇曳生姿,幻作无穷的可能。” 这是另一位诗人的说法,颇有道理。 《断章》的魅力,正由于它的不可解,故而能引起各种歧义。这也使得它不被定型,便像水流一样,随着器皿的变化而改变形状,始终保持融洽的配合。 有人说它是谈哲学,有人说它属于言情……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它只是一首诗,一首魅力无穷的诗。 余雅阅后,说了一声:“这是张斯写给读者的一封情书。” 这便是她的评析,只有一句,却被大家传的最广,几乎被当作了标准答案。寻来翻去,似乎再没有别这样的说法更适合了。 张斯因读者的念念不忘而回归,明言是“献给我亲爱的读者”。 而内中的文字是如此深情,欲语还休,说不清,道不明,任何具体的个人都承受不起,除了数量宽广的读者,没有更贴切的了。 张斯本人并未解释,对这样说法,似乎表示了默认。 读者们自然更加高兴,为他的深情所感动,竟有人涕然泪下。同时,大家也在想,余雅既能领会张斯的情感,似乎是有某种默契的,他们若在一起,也许并不很坏。 北城一无动静,似乎陷入了某种沉寂。 他的信心已为这接连的诗句所打倒,它们是如此轻飘,如此美丽,可对于他来说,却又如此沉重,简直要压弯了他的腰。 当他听人朗诵的时候,感到难以言喻的绝望。 这其中的任何一首,都不是他可以企及的,便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矗立在自己眼前。而以往那令他自信的才华,此刻也被吓的躲了起来,瑟缩着不敢露面。 他倒是想站出来,硬着嘴,否认这诗句的完美。 可他同样明白,这样做,除了成为笑话之外,不会有任何效果。生平第一次涌起无力的感觉,他捧过自己的写的诗,满满的铺在纸上,删删改改,应是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哗”的一声,北城将纸张抛开,便如飞舞的蝴蝶,在空中飘散。 他蹲坐在一旁,双手捂着脸,年轻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认识世界,以前似乎都活在梦幻中。不久前,他还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对方在他看来,还只是个小孩子。 所以他不屑,为自己在湖中搅出浪花而骄傲。 对方依然没有反应,似乎是怕了自己,可到如今他才发现,人家是大海,已习惯了沉静,当波涛汹涌的时候,便是雷霆万击,毁天灭地。 他捡起一张纸,看了看,又落寞地丢开了。 外界的议论依然热闹,不过与北城并无多少关系,他似乎是被丢到了哪个角落里,大家一时之间还想不起。 注意力则集中在张斯与余雅身上,或者说,集中在两人的关系上。 余雅的文章或许只是文学化的表达,并不能代表现实生活中的情感,但至少能说明一种偏向,她还是挺欣赏张斯的。 值得探究的,是张斯的态度。 张斯的粉丝对余雅没什么感觉,既说不上喜爱,也说不上讨厌。他们在乎的,只是张斯的想法,好奇于他的情感。 《断章》的出现,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张斯依然在继续文学的道路。同时也回应了外间的疑惑,令那些人的质疑,在瞬间消散。 那么,他会如何回应余雅呢? 只要这个问题未解决,议论便会继续下去。 按张斯一惯的习惯,接下来会写一篇文章,从头至尾,事无巨细地解释一番。这篇文章的精彩程度,读者不敢肯定,但是他们知道,难作的程度,一定是很高的。 他若是也喜欢余雅,便要回应她的爱慕,但是由于备受瞩目,便要写的含蓄,甚而是隐晦的。既让对方明白,又不能流露在外,中间的度如何把握? 若是不喜欢,他则需表示拒绝。 没有人喜欢被拒绝,难度不用说,比上面一条还高。 大家期盼着,等候他的消息,既兴奋又紧张。 终于,《桃源报》上出现了张斯的名字,却只寥寥数行文字,并不是文章,而依然是一首诗。标题与上一首同样奇怪,两个字:《错误》 什么意思? 谁犯了错? 当时许多人都看着报纸,一行一行地向下读,仔细到了极点,怕漏过任何一个字,眼神不好的,已经备好了放大镜。 “我打江南走过。” 这是第一句诗,非常简单,却一下子将让带入了那个诗情画意的地方——江南。 在华夏的文化中,“江南”已经化作一个象征,与真实的地点无关,它代表了濛濛的细雨,翠绿的河岸,柔顺的杨柳,灵秀的山水,当然,还有美丽温柔的姑娘。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这是比喻……读者看出点苗头了,心有领会,急切地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依然显得模糊,看不清意思,像又不像。 大家集中精神,继续往下读。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有心急的读者,一拍腿,喊道:“果然如此!” “小小的”的,若非指儿童,便是指女人,而根据目前的情况,并不难判断。唯有“寂寞”两字,稍嫌露骨,别人心意纵然如此,也不好说出来吧? 当然,由于修饰的好,读来还是很唯美的。 “青石的街道”古色古香,流淌着淡雅的韵味,却用“向往”来限制。天色既暗,自然没什么热闹可言,情况似乎不大妙。 “蛩音不响,三月的帷幕不揭, 你的心事小小的窗扉紧掩。” 依然在渲染,气氛是做的足了,只差结果了。 读者舔了舔嘴唇,感觉有些干涩,继续向下看。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过客……” 大家阅毕,目瞪口呆。 第十四章 诗意 “写诗除了天赋,并无其它可依恃,故而一个人若是能作得好诗,便是当之无愧的‘天才’,要多谢上天的厚爱。而上天也是偏心的,钟爱的永远只是微微的少数,诗人由此也就成了稀有物种。 人类能做的,大概便是制造一个适宜的氛围,等待他们诞生。 近来的热潮,让人迷糊又欢喜,这个模样,差几就是了。教学的空闲,见着许多学生凑在一处,活泼泼地讨论,将纸上的字念了又念。好奇之下,便讨了一张,边读边听着他们闲谈,这才恍然……” 这是一位文学教授的随笔,记下了此时的情况,言语比较随意,内容却很真实。寥寥几笔,也将学生们的状态,刻画的清晰透亮。 “达达的马蹄”已跑遍了大江南北,在各个角落,踏出清脆的声响。 它被提到的频率,已经超越“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成为时下最流行的词汇。而这一首美丽的《错误》,备受推崇,无分男女,不论老幼,均能随口背出。即或是最红的歌曲,在它面前也要低头。 所以提到此事,一些著名歌手,也显得哭笑不得。 还好张先生忙的很,总有麻烦缠身,若是待他清闲了,说不定要进入乐坛的。大家对《东风破》还记忆犹新,那是一首里程碑式的作品,至今还令许多人崇拜又嫉妒。 而《错误》与《断章》相比,似乎多了些故事,并不很难理解。 许多读者,都不自觉地在脑中勾画,试图描绘出场景。 那正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江南浪漫的时节。 河岸已铺满青葱的绿意,微风一吹,浮来温和的馨香,透着难以言喻的清新。柳枝则如柔发,悠闲地漂浮,在水中轻轻地招摇,点起圈圈涟漪。 小船划过,无声地游远,驱开许多鸭鹅。 美丽的少妇却闭户不出,玉手支颐,目中结着忧愁。 隔窗的地方,传来热闹的声响,人们大概在自在的嬉戏,这却使她越发的寂寞,汪汪的水波在眼中荡漾,又想起了在天涯的远人。 轻轻地放下帷幕,要隔绝这诱人的杂音,将自己困在孤寂的小城。 暮色渐近,众人散去,天地重归了寂静。 夕阳下的街道,空无一人,两边的房檐坠着可爱的风铃,正空灵作响。此时诗人骑马走过,用手遮着绚烂的夕阳,缓缓地观看。 马蹄踏在整齐的青石板上,发出达达的声响。 少妇蓦然抬头,倾听这熟悉的声响,内心的情思涌动,使得她面色晕红。她匆匆跑来,打开了门,正巧看了到诗人,两人静静地对视。 少妇脸上的笑容消逝,无力地倚在门边。 诗人看懂她的神情,只好歉意地点头,为自己的到来而难过。紧了紧手中的绳,轻轻地呼上几声,驾着马慢慢走远。 夕阳下,只留下他渐没的背影。 远处的青石板,尚传来达达的马蹄声。 “全诗不足百字,而故事情节却随着主人公的情感变化一波三折,先是漫长的期待,然后是听到马蹄声的惊喜,最后是失望,再后来又是无尽的等待。言已尽而意无穷,可谓余音袅袅,耐人寻味。” 评论已经连篇累牍,高下有别,差距很大,但对于这一主题均能把握住。 大家明白,这便是张斯对余雅的回复,透着温柔的文人气息,即算是拒绝,也美的令人心碎。 另一位女作家如此评价:“有一种错误是美丽的,那便是爱的错误。” 张斯的意思很明显,表达却如此含蓄,正如那达达的马蹄声,听着充满了惆怅,却又如此优美,在远方回响。大家也许能猜到他的态度,却绝未猜到他的方式,如此不同凡俗,将全部的风流,用长长的袖口,轻轻地卷走。 “诗歌深得宋词的长处,意境幽婉而朦胧。表现手法纯熟,句式整饬,语调轻快,富于节奏感。开头和结尾的两句都使用了短句,这恰恰是对过客的描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来不及停下就消逝在岁月的长河里。 中间的句子都是用长句,采用轻俏的词语,如柔柔的柳枝。那是在写妇人,悠悠的,如女主人的相思和怀念。诗中的意象都是诗歌手法的表现,比喻也用得恰到好处。” 这是专业的分析,比较常见,尽管正确,并不如何好看。 读者需要更温柔的解析,在他们看来,如此难得的事情,不该用冷冰冰的语言去叙述。唯有本身就具有诗意的文辞,才配为这段故事写份导言。 之前那位女作家,还曾说过:“尽管被拒绝,我也愿意是余雅,因为能与此诗结缘。” 这才是读者喜爱的语言,她虽然不是余雅,此诗也非为她而写,她却因此句评价“结缘”,从此之后,只要论及此诗,这句话必会被提到,作为此诗受人喜爱的注脚。 北大的校长,也被引动了,要亲自写篇文章。 “说是文坛的盛事,想来,并不会有许多人反驳。 回念一下,似乎有些好笑,这本是年少男女的一场玩闹,却如此令人神往。或许,只有纯洁的心灵,才能作出美丽的诗篇,与做什么反而没什么相干。 我相信,这将被载入历史,被一代又一代人翻阅,被一群又一群人羡慕。 我们是幸运的,竟能亲历此事。在此我们要感谢那些推波助澜的人,不要管他们出于何种恶意的目的,说过怎样污浊的言语。没有他们,此事可能便轻轻掠过了。 与一个文学史上熠熠生辉的事件相比,他们的缺点,又算什么呢? 当所有繁华落尽,我们将被遗忘,事件的故事与主人公却会被人记住,一代又一代地传接,这便是它该有的结局……” 如此抒情的笔触,确实有一种动人的魅力,当静下心来读时,或许能有莫名的感动。大家不知道事件的结局,更不知后人会如何评价。但校长毕竟是博学的鸿儒,他的见识或许能穿透历史。 此时此刻,大家才恍然,自己竟参与了这样的事情。 另一位作家,是如此写的: “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拒绝,以后,怕也不会见到了。 文坛总是乱糟糟的,虽有许多文雅的人,却总透不出文雅的气息。逢着争论,若非你骂我,便是我骂你,不能刻薄的文字,总是被人无情地丢在一边。 我们知道优雅的故事,不是在传说中,便是在书本上。 所以,当我见着眼前的事,总不能相信他是真的,我们当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人物。如今我已慢慢接受,却仍然把它视作传奇,绝无仅有的一份。 这个故事本身,与诗是一样的,既美丽又凄凉。 张斯像一位古人,身上没有市侩的气息,除了书卷的味道,找不到其它。若有人喜爱上他,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唯一可惜的是,他不见得能爱上你。所以,余雅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值得人同情……” 这样的评价不在少数,人们的情感,难得地升华。 或许是受了氛围的影响,总要想方设法,寻找诗意的表达。 “这自始至终便是一个错误,心存爱慕的人无法得偿所愿,内藏愧疚的人只是轻轻点头,驾着马儿达达地走远……” “温柔文雅的过客,且歇歇你的马儿,在檐下稍立。不要害怕,我依然要等待我的归人,我只是想静静地看看你,不作一声,终会放你走远……” “这深情的拒绝,大概比任何的应答都迷人,只凭着文字,我也能想象出诗人的眼神。” “没有结局的情缘,似乎是最美的。” 第十五章 尾声 诗歌的流行,没将张斯推在众人面前,反而使他显得神秘,像是笼罩了一层纱。众人总下意识地通过诗歌来想象他,将他置在诗的场景中。 而张斯并未站在楼上看风景,更没有骑着马穿过街道。 但读者并不管这些,他们的想象中,张斯不是在赏月,就是在骑马,总是温文尔雅,出尘飘逸。媒体更开始用“马上的诗人”,“江南的浪子”之类的名目,来称呼他。 当然,传的最远的,是“华夏第一诗人”。 尽管没多少诗意,却很霸气。 当日为立交桥的事,曾已有此称呼。而那时他只写过一句诗,读者固然是喜爱的,这个称呼他却当不起。人们更多是在有意夸饰,以吸引别人的目光。 如今,他的诗依然不多,一共才五首。 但这些都是将流芳百世的千古杰作,是另一个时空里,几位名家的核心经典,拥有无数读者,得过无数赞扬。 加起来的分量实在太重,使得这一称号名实相符。 这毕竟不是唐宋的时代,再见不到李白,苏轼这样的人物,诗词在这儿已经是个稀罕物。再也没有培养它们的文化,也找不到欣赏它们的观众。 所以,若能有一首经典的现代诗,已足够诗人扬名天下。 张斯已经拥有无与伦比的五首,此时若有人说他不配得此称号,反而会有人奇怪。而这次的事件给人的惊喜,已经超出了预想,谁也未曾想过,一次玩闹性的争论,会造就一次文化上的盛事。 这已经成为一个传奇,将在文坛流传好久,并为人津津乐道。 作为参与人之一的郦清,对此倒没有什么评价,她的到来,纯粹是为了不忿。一个小心眼的女人,最容不得余雅这样的人。当然,她之所以能居高临下地捣乱,与她取得的成就和自负的性格有关。 读者表达了对她的喜爱,因为她是这个事件最大的推动力之一。 在后期,郦清确实也挺老实,一直站在张斯身后,为他呐喊,尽管张斯并不见得喜欢。至于另一位主角,余雅女士,众人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这是一个活泼而由特立独行的人,从她的文章中可以看出。 能在报纸上示爱,大家震惊于她的大胆,不屑于她的张狂,却也佩服于她的勇气。这是一个奇特的人,读者只能崇拜,无法模仿。 同时,这也是个可怜的人,因为她被拒绝了。 可是没人会有同情感,却要羡慕,因为张斯的诗不单未使她显得狼狈,反而增添了她的光彩。或许,她的名字会与这首诗相始终,直至永远。 大家期待她的回应,想听一听她的说法。 “我曾为我的文章欣喜,因为它是有新意的。作为一种创意的提法,我想,足够增加内容的光彩。前段时间,我仍然沾沾自喜,却被他的辉煌灿烂所吞并。” 余雅并不害羞,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 一段自谦的文字,证明她并不难过,反而带着欣喜。 “我说过,这是盘好菜,现在怕是再没人能反驳了。事情的发展超乎我的预想,他的光芒并非我原想的那么微淡。这是一位大诗人,不是‘小小的人’,对于这一发现,我止不住惊喜。 我从未期盼过回应,我只表达自己的感情,其它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更不会在乎。” 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似乎对张斯的举动,十分意外。至于末尾的自语,彰显了她的个性,当然,你也可能是一种假撇清。 “但是,我要站出来承认,这便是给我的回应,因为我怕别人抢走了它。 我不怕别人笑话,至少历史的书上会说,这首诗是写给我的。尽管你们都看到了,可惜,与你们却没什么干系。 我不遗憾他的态度,这才是他的魅力所在,我梦中的模样。 而那一刻,我对他的喜爱,只比以往更强烈。 我只遗憾自己,写了一篇俗气的开始,配不上这个美丽的结尾。曾想过要补一篇,日吟夜诵,却让我越来越灰心。说来,我只是个小诗人,能保持一两年的名声,将所有的文稿凝聚,缩成一篇,怕也抵不上马蹄下的第一个声响。” 文章到此便结束了,找不出激烈的地方。 余雅的退场如此从容,袅袅娜娜,很令人佩服。 至于北城,已经没有丝毫声响,这最后的稻草,真的已将他压倒。那在传说中,轰轰烈烈,逸兴遄飞的“诗赛”便成了一个笑话,销声匿迹。 没有办法,主持者已经没有丝毫信心,这是一个注定失败的比赛。 即算主持的人要坚持,也不会有人赞同了。 许多诗人与作家都曾要参与的,想活跃一下气氛,顺便显一显自己的才华。等张斯的诗作出现之后,他们纷纷露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再参加,已经显得勉强,没什么意趣了。” “在张先生面前,我除了搁笔,没有任何出路。” “我不说认输,因为我从来不是他的对手,我不配……” “诗赛唯一的意义在于,逼出了张先生的作品。” “……” 无论是心悦诚服的赞同,或是无可奈何的大方,说明的都是同一件事,那便是他们与张斯相比,差的太远。 张斯做到了曾经说过的话,并未接下这个比赛,却达到了接下的效果。 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概是最好的方法了。他也确实不用去对抗,双方差距太大,没必要去欺负别人。 现在已没人再怀疑他的诗才,对他推崇备至。 而张斯此时并不高兴,甚而是十分难过的,家中出现了新的情况。 过了这许多时间,叶肖蕾的母亲终于又来了,拖延并不能阻止事情的发展,这个女人表现的很固执,不再顾别人的阻拦,要带着女儿离开。 张斯确实曾答应过她,会送叶肖蕾回去,却一直没做。 叶肖蕾过的很滋润,并不想离开,看着自己的母亲,显得很惊慌。她急坏了,到处躲,并且寻找张斯的身影,希望能得到最后一丝庇护。 张斯没能给她,小姑娘被妈妈强硬地抱走了。 多日相处,感情日笃,单云清目中泪垂,难以自已。 “砰”“砰”的敲门声,张倩依站在书房门前,里面却没有应答。 “是我,开门。”她说了一声,显得低沉。 张斯打开门,将她领进去,自己的面色也不大好。 “走了?”他问道。 张倩依点点头,说道:“哭的太伤心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也真够狠心的,竟连门都不开,也不让她再见一面。” 张斯叹息了一声,没说话。 他躲在书房,便是为了避免看见叶肖蕾,这种分别的场面,太令人黯然,他不愿意看到。而小姑娘毕竟是聪明的,匆匆地跑来,使劲地敲门。 张斯抵在门后,狠下心,没作声。 小姑娘边哭边敲,最后则在门上抓,指甲划着门板的声音,令他一阵阵的心痛,仿佛抓在了他的心上。 现在,他耳中还在回荡小姑娘这强行抱走,凄厉的哭声,边还喊着“爸爸”“爸爸”,已经不甚清晰,大概是气力用的太猛,喊的太厉害。 他能想象得见,小东西哭成泪人的模样,止不住难受。 “你脸色不大好,多休息休息。”张倩依看了看,说道。 张斯点点头,说道:“此间事了,我便去看望他。” 第十六章 帝都 春晚将近,张斯交代了一番,赶赴京城。 临行前的一天,一位黑衣着身的人物,忽然来到他家。行动利索敏捷,身上总有股迫人的气场,轮廓鲜明,线条非常硬朗。 张斯倒不曾见过,正疑惑他从何而来。 那人很有礼貌,先向着他半鞠了个躬,这才微笑道:“张先生,我是南边的,叶肖蕾的家人,特地来探望她。” 张斯皱着眉,问道:“先生贵姓?” 那人说道:“敝姓刘,名天水,是叶匡的好友。” “哦……”提起叶匡,张斯才有些感觉,说道:“那大概是蕾蕾的叔叔了,你现在才来,倒是令我奇怪,她尚未到家?” “这是何意?”刘天水很意外,问道。 张斯说道:“她母亲来寻她,要带她回去。我虽然做了挽留,却未能成功,她二人早该抵家了才是。” 刘天水有些愣神,说道:“竟然这样……倒是迟了一步。” 话有些莫名其妙,张斯不解。 刘天水心思已不在此间,向他道了两声感谢的话,便匆匆告辞了。张斯未留,送他出门,见他的身影渐远,心中疑惑不减。 总有种特别的感觉,叶肖蕾的情况似乎不那么简单。 他怕小姑娘出什么意外,想办完了事,便去寻她。 帝都豪奢,车水马龙,果然是一片繁华景色。乡下野人,见了这等模样,难免目为之炫,神为之夺。张斯两世为人,见识尚算广博,自然不会如此,不过也有不少感慨,叹息此处果然与外间不同。 他压着帽檐,罩着稍显臃肿的棉衣,为了御寒,也是为了避人。 近前的日子,稍稍出了些风头,大家正盼着他露面。若是待在桃源小城,民众原是见惯了的,不以为奇,他自然也就不用乔装。 帝都的百姓,便不见得如此淡定了,他们本以热情著名,想来是会有些疯狂的。 张斯犹能记起来时车上的情景,有人认出了他,一声惊呼,别人霎时便围了过来,与他攀谈。里一圈外一圈,喘息都有些困难,热情澎湃,难以抵挡。 不知哪来的兴趣,偏要与他论论文艺,谈谈诗作。 于是乎,车窗外风声呼呼,内中却高诵低吟,你一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我一句“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当真流韵滑雅,谈笑风生。 他本想早早休息的,借此打发这乘车的寂寞,最终却陪着大家聊了一路。 更有趣的是,这个递来花生,那个送上白酒,五花八门,吃食丰富。虽是旅途之中,倒比平日更热闹些。 当他下车时,众人殷殷告别,颇为不舍。 说来,可比明星还出风头。 颈间一凉,他摸了摸,竟有一丝润意。微微抬头,轻盈的雪花飘洒,随风飞舞,在眼前绕了一圈,浮落在地上。 不经意间,地上已铺了浅浅的一层。 “斯!”清脆的声响,带着难遏的兴奋。 他转头,一个小巧的身影,如乳燕一般,投进他的怀中。搂过他的腰,欣喜地说道:“你总算到了,我和师傅等了你好久,老担心你中途出事。” 张斯微笑,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小韵又漂亮了。” 楚韵仰着头看他,面上带着娇羞,又是胆怯又是骄傲。一身洁白的裘衣,温柔地将她包裹,绒绒的肩领,映出她面上的红晕。在这雪花之下,便显得更美了。 “柳姐呢?”他问了一声。 “哦……”楚韵这才恍然,忙放开他的腰,立在一边。 身后的座前,一位佳人正俏立着,一袭贴身的衣服显出她完美的身材。素雅的披肩却留住了她的气质,高贵又华丽,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这里。 楚韵签过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近。 “近来可好么?”柳璃笑问。 张斯因叶肖蕾的离开,本无多少意绪,见了两位佳人,倒是稍稍恢复了些。微微一笑,说道:“差强人意。” 柳璃说道:“我见报上热闹,原以为玩的很开心呢。” 张斯摆摆手,说道:“不谈这些,有些莫名其妙……我们这便走么?” 柳璃点头,笑道:“这便走,外面怪冷的。” 漂亮小巧的车缓缓前行,尽管下了雪,路上的人依然很多,南腔北调,分不清是哪儿的。张斯静静地靠着,闭上眼睛,车内稍暖,接触柔软的座椅,他生出了一丝倦意。 楚韵待在后排,正叽叽喳喳地与他谈话,却见柳璃向她打了个手势。 他伸头一看,张斯却已入睡,倾耳可闻轻微的鼾声。 “刚来便睡觉,我都没来及说话……”小姑娘撅着嘴,有些委屈。 柳璃白了她一眼,说道:“遇着那么多事,一定是疲惫了,加上这舟车劳顿,能不乏么?你别烦他,往后面待去。” 楚韵伸了下舌头,缩回了头,不再言语。 柳璃空出一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将车速又放缓了些,稳稳的,以便张斯睡的舒服些。她看着这个小男人,心里暖暖的,若非把她当场自己人,他大概也不能这么安心地睡去吧? 住处离的不远,却过了好久才到。 张斯被喊醒,随着两人进屋。 房子很美,典型的西式建筑,洁白的优雅,善心悦目。内中的装饰并不华丽,却很古典,他走过客厅,伸手在钢琴上划了一下,清脆的声响悠扬飘起,在厅中回荡。 “倒真会享受。”他不禁赞了句。 柳璃笑道:“我的技术不好,这是摆设而已。” 东西不多,一楼单留了空中,几面环镜,大概是供她平日跳舞用的。张斯只瞥了几眼,并未着意,随着她上楼。 “你上来,有惊喜哦。”柳璃边走边说,嘴角带着神秘的笑意。 “什么?”张斯疑惑。 柳璃并不开口,只顾向上走,他只好跟着。 绕过卧室,打开了一扇门,柳璃立在原地,向内一指,笑道:“可否满意?” 张斯缓步走进,看了一圈。 窗明几净,一毫不染,内中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数本白纸,一挂毛笔,悬了大小几支;一架笔山,旁置砚台,内有墨锭,却还是干净的模样;其它各类笔,尚有数支,摆放极为齐整。 四周墙壁嵌着棕黑色木架,透出圆润的深沉色泽。精致的书本,依次排列,将洁白的墙壁遮去,十分繁多。 “我听小韵说,你离不开书的,”柳璃走了进来,笑道:“特地辟出一屋作了书房,又是装修,又是购书,可花了不少气力呢。” “也花了不少钱吧?”张斯心内感动,自书架随手抽了本《国富论》。金边镶嵌,质感厚重,内中光滑一片,尚有幽幽香气。 不禁摇头,叹道:“到底是有钱人,尽买些装饰品。” 柳璃耸耸肩,说道:“我本就没什么文化。” 接着,她又领张斯去卧室,除了洁净之外,倒没什么特别。柳璃拍拍手,楚韵嬉笑着上前,将衣橱拉开,衣物顿时显了出来。 淡雅的长衫,挂了许多,底下则是内衣裤袜,叠的整齐。 “我知你在家中都是穿这些的,”柳璃娶下一套,放在床上,说道:“这次来京,定然不会带,我特地为你备一些,免得你不适应。” 张斯笑道:“我又不是长住,哪要费这许多麻烦。” 柳璃说道:“不妨多住几日……好了,衣物在这儿,你大概也累了,去洗洗身子,早早睡会儿,晚上喊你。” 两人相携离开,留下他一人。 张斯看着床上的长衫,竟有些发呆,心中极为舒适。他心境变化,已不爱急速的变动,对这些自然的举动,反倒有种特别的喜欢。 第十七章 秋枫书院 听孙术传来的消息,《活埋》冲破种种障碍,已顺利进入决赛单元。 由于并没有重要的华语片参与,华夏民众对这一电影节缺乏兴趣,几乎没什么关注度。这也导致现场未出现华夏的记者,当张斯的电影引起西方电影人议论的时候,大陆竟没有丝毫消息。 影坛依然沉静着,依着惯性向前走。 张斯并不在乎,也未打算将消息透露,令媒体知晓。毕竟还只是决赛,结果如何,尚在未知。虽然走到这一步,已足够他这样新人扬眉吐气了。但他却不会欣喜,将那么多先进的东西带来,若不能如愿,可就对不起原作者了。 如能顺利夺魁,到时候再宣传,也比现在轰动些。 倒是兴办义学的事,有了结果。 由于张倩依投钱干净利落,政府部门又非常配合,进展非常迅速。事实证明,只要将事情交与真正的劳动人民,不需要那么多审批阻挠之类的,行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张倩依来电问他,校名如何定。 按惯例,由于是行善,捐建的小学将会用捐献人的名字来命名。这是件极为光荣的事情,许多人听了,要眉开眼笑的。 而这次投建的几所小学,若不用张斯的名,就该用张倩依的名。 政府部门与校方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希望能用张斯的名,一者要借他的名气,招徕学生;二者也与身份相关,张斯是读书人,相较张倩依这个商人,更适宜与学校结合在一起。 当然,这得取决与张斯的决定。 张倩依倒是无所谓,她固然是个善良的姑娘,兴办义学的事,却并非她想到的。若非张斯执意,她绝不会牺牲报刊的发展速度,来捐助这些东西。按她的意思,这种事应该到七老八十,而又非常富裕的时候做。 那时的钱花不掉就浪费了,兴办义学正好。 张斯闻言莞尔,这个想法说来也不差。 平日里见了小动物受伤,哪怕是它们胃口不好,女人也难过不已,要费许多心思来好好服侍。若是效果不好,小猫小兔死掉了,她们或许还要伤心地流泪呢。而如今的孩子失学就摆在面前,她们反而无动于衷了。 难不成,小动物竟比孩子还重要? 所以他时常会感觉,女人们是虚伪的,但想想又不对,或许,那就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天性,不能从道德的角度分析。 张倩依很支持学校以“张斯”来命名,单云清也说这是一种积德的举动,表示赞成。 张斯并不在乎是否“积德”,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凭的是良心道义,不论天,不言命,贵在无愧于心。至于其它,不是他该考虑的,还是交与老天吧。若人生轮回,他的结局不好,也在所不惜。 而他感觉用自己的名,有失低调,似乎故意炫耀。 而其它几方比较坚持,最后妥协,决定取他父亲之名,称为“秋枫书院”。既然是仙去的人,自然说不上炫耀,而“秋枫”二字,确实也比“斯”来的好听,带着些潇洒的书卷气,更符合山区或乡野的风景。 至于通俗些的称呼,则直接命名为“希望小学”。 接得小王老师来信,桃源乡下的学校已经投入使用,而他则成为第一任校长。由于学费全免,又提供早餐,许多家庭都孩子送来上学。也来了几位教师,但仍不够使用,只能以后慢慢添加了。 对此,张斯一时也没办法解决。 到“秋枫书院”教书的,大都是本地人,因恋家的缘故,才留下的。至于外地人,则没多少兴趣,因为工资不高,吸引不住别人。只有那些心存善念的,出于支援的考虑,才会来教一段时间,至于以后,大概也会走的。 张斯叹了口气,将信件卷起,放入了抽屉中。 “看的什么?”一旁的柳璃好奇地问道。 张斯说道:“家里转来的信,有关建小学的事。” 柳璃“哦”了一声,兴趣不大,没再问下去。 “走,咱们去跳舞。”她拉过张斯的手,便要下楼。 张斯意绪不高,但又不愿扫她兴,将翻开的书覆在桌上,随她下楼了。楚韵正练习着,见两人来了,却当没看见,并不停下来。 看来是被柳璃训多了,不敢分心。 张斯来京之后,主要是忙于排练,其它的事情并不多。趁着机会,便跟着柳璃学些舞蹈,若还有空暇,也会陪两位美女去看场电影之类的。只可惜大都是些狗血言情片,他看的昏昏欲睡,难以自已。 平日饭菜有人做,衣物有人洗,他并不需关心,与家中差别不大。 或许是离开桃源,有了主场感觉,柳璃包办了他在京的一切行程。本来有些学校闻他进京,想邀他给学生做场演讲之类的,通通都被柳璃推了。张斯对此,只能耸耸肩,对那些学校的人爱表示抱歉了。 柳璃是一如既往的大方热情,见他身边没有女性,就更显得热情开放了。 张斯明白她的心意,对她也挺温柔体贴,便像一个成熟的大男人一样。柳璃见他温和的微笑倒是多了,恍惚之间,却总有些沧桑感。细细观察,再也寻不到第一次见面时的调皮嬉戏,真有些不适。 原本,两人的“打情骂俏”还是挺多的,今次来京张斯却沉默许多。柳璃喜欢他的温和从容,仿佛饮了香茗,幽淡雅致,缓缓地融进心里。可是缺了那有些**的玩笑话,她仍感觉若有所失。 跳的累了,两人便坐在一旁休息,看楚韵练习。 小姑娘进步神速,初时懂的不多,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随着年龄的增加,出落的越发水灵,并且跳舞时间长了,气质也不知不觉中改变着。仿佛身上总是若有如无地笼罩着一层东西,看的人着迷。 叮叮咚咚的几个脆音,柳璃正坐在钢琴旁按动。 张斯见她一副沉醉的模样,音乐却不大好听,零零碎碎,并不连贯。柳璃恍若未觉,依然摇头晃脑,闭着眼睛,继续弹奏,渐渐的,嘴角了有了笑意。 “噗嗤”终于忍不住了,她笑出声来:“你看你的怪表情,我说了这是摆设,自己并不会弹的。” 张斯摇摇头,笑道:“那你还这么沉醉?” 柳璃说道:“自己沉醉了,别人才能沉醉,怎么,你会弹?” 张斯耸耸肩,说道:“略懂。” 柳璃向边上坐了坐,说道:“过来试试。” 张斯没有推脱,走过来坐下,试了几个音,说道:“想听什么,贝多芬?巴赫?莫扎特……别说太偏的,我不会弹。” 柳璃开玩笑,说道:“既然是才子,就来原创的。” 张斯吐了下舌头,却真弹了起来。 琴声清脆,仿佛珠落玉盘,叮咚作响。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浑身舒爽。关键是非常流利,没有丝毫的滞涩,正如溪水划过山涧。 听着这清脆的乐声,很容易让人想到,深蓝的天空成群的白鸽飞过。幽幽的小草,正默默的省长。水鸟划过,自波光粼粼的湖水中衔着一枚小鱼,拍打着翅膀飞起。远处有孩童嬉戏,咯咯的笑声传来,非常悦耳。 似乎真不曾听过,似乎也真的挺好听。 就连楚韵也被吸引,悄悄走了过来。 乐声却开始变化,高音迭起,便如长剑对击,飞速快捷。舞剑的人,越舞越急,已如疾风骤雨,渐渐有了一股狂暴之气。 一高音拔起,水花四溅,剑气纵横。 激越的声响不息,一声高过一声,而这声响中,有似杀戮的快感。 张斯压低了声音,用英文念道:“当最后一艘船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我在岩石上凝望,任思绪如烟般慢慢弥散,编织成我的……梦境传说。” 楚韵听不懂,柳璃也没有去理解,只顾着听声音了。 那低沉的嗓音,仿佛砂砾,配上钢琴上,总有种特别的沧桑感,似乎在叙述一个深沉而又神秘的故事,充满了极度的愤恨与欣喜,用刀与剑写出一部史诗。 音乐渐渐舒缓下来,飞鸟掠过,夕阳苍茫。 一切,终于在暗中落幕,再听不见声响。 柳璃仍有些发呆,说道:“什么东西?还挺好听呢……” 张斯说道:“亡灵序曲。” (写了许久,才发现十六章与十八章中间缺了一章,又不愿改章节名称,只好添些内容,将喜爱的一首曲子写上。) 第十八章 书法 作为一个传统节目,春晚的影响每况愈下,已不比当年了。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如此,年关的时节,依然保持着最高的收视率。出于简单的惯性行为,人们也愿意看上几眼。何况,它还有另外的象征意义。 今年,最受人关注的,便是张斯参与的节目了。 前段时间,节目组的邀请,他自然是接下了。而由此造成的噱头,可谓极大,观众期盼等待,想看看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这在意料之中,张斯本就是话题人物,加入这种节目,难免使人好奇。 而出于特殊原因,这一邀请另有作用。节目组虽说想请他与柳璃再度合作,却只把注意力放在柳璃身上,对他不太留意。 而柳璃则需要他的支持,尤其在创意方面。 前段时间,张斯忙于拍电影,无法回应。只得将心中所想,画作了一沓草图,寄到帝都。柳璃接下之后,大为惊喜,急忙找其她几位商量,由此便将舞蹈定了下来。一番排练,果然得到了节目组青睐。 而节目组同时也很头疼,因为他们当真进退维谷。 远没想过要张斯参与,可随着观众的热情攀升,这一情况必须改变了。他们接到了大量的电话,均在询问张斯的事情,希望在节目中可以看见他。至于信件,就更多了,可以装上好几麻袋。 这与近来的诗歌议论有关。 张斯的诗一首接着一首发表,使得对手主动认输,使得余雅束手无策,使得读者欣喜若狂,更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写诗风潮。而自始至终,他除了写诗之外,并未露面,连偏解释的文字都没有。 这自然是很诗意的做法,神秘而潇洒,获得大家的喜爱。 而读者的欲望却在提升,将他以前的演讲看了又看,总是感觉不够,似乎不在观众眼前出现,便解除不了这个欲望。 所以,来信的人便一波接着一波,坚决要求节目组给他安排出镜。 而舞蹈演员都是女性,与他无半分瓜葛,自然是无法添加的。当然,有一种简便的方法,便是在舞蹈结束后,请他出来说几句话,给大家拜个年之类的。 如此倒是容易,可惜把观众当成傻子,后果怕不容易接受。 后来有人提议,可以让张先生朗诵诗歌。 导演当时一拍腿,说这个好! 外间的热闹,既然由此而起,来个诗歌朗诵岂不正好?继而想了想,又被否了,毕竟是春晚,这样的节目实在投机取巧,也不好。 又有人提议,让张先生和别人一起唱歌吧,歌颂一下祖国,热热闹闹,如何? 这是保留节目,每年总会有的。 柳璃当场反对,说道:“让他唱这种粉饰太平的歌,想都不要想。若是如此温和,也就不会在政府大楼前揍人了。” 提议再次被否决,不过倒是提出了一条思路。 张斯以前唱过歌,而且还造成了轰动,若是唱他自己的歌,还有什么好推脱的呢?众人举手赞同,感觉这个比较靠谱。 随即便联系了他,张斯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老歌已没什么意思,我唱首新的吧。” 这又使人惴惴不安了,《东风破》的质量不必怀疑,你要新作,可以保持这样的水平么?张斯猜得他们的想法,在电话中清唱了几句。接下来便简单了,事情顺利通过,就等着张斯来京排练了。 张斯办妥了家中事情,便乘车北上了。 到了此地,只稍作休息,便被召去排练了。 一进工作间,熙熙攘攘,眼花缭乱,各种各类的人全聚在眼前。其中不乏一些明星歌手,平日难得一见,此时倒可以近距离观察。 可惜他并无追星的爱好,许多人又不识,不过是按一般人的态度打招呼。 这平淡从容的姿态,与工作间里叽叽喳喳的环境,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一身修短合度的长衫,随着他的缓步摇曳,置身此间,确实是一浊世佳公子。 柳璃则陪在他身边,为他指点事物。 至于楚韵,仍然在家中练习。柳璃作为编舞,本来是极想将自己的徒弟推上去的,好好露个脸。可惜她的功底尚有不足,资历又浅,柳璃也无可奈何。 好在小姑娘并不在乎,丝毫未感觉难过。 张斯则答应她,以后要让她当个举世瞩目的大明星。 “张老师……”一个小演员跑了过来,挡在了他们身前。 张斯微微一愣,笑问:“怎么了?” 女孩有些扭捏,有些怯怯地自后面拿出了纸笔,说道:“能……签个名么?” 张斯呵呵一笑,说道:“这儿好多明星,你怕是找错人了吧?我既不唱歌,也不演戏,签不惯这些的。” 女孩面色黯然,静静地“嗯”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 “当见到美丽的姑娘,我总是愿意破例的。”张斯却接下她的纸笔,询问了她的姓名,写了“祝愿孙颖小妹妹永远美丽可爱”的话,并签上自己的姓名。 “谢谢张老师。”女孩兴奋地说道。 柳璃却推了他一下,啐道:“连小姑娘便宜也占,不学好。” 张斯哈哈一笑,未曾反驳。 别人见状,陆陆续续地涌来,纷纷拿着纸笔。情形不难理解,都是来要签名的,其中不乏一些明星大腕。看来,前日诗歌的影响,已经传到了此处。 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也不好拒绝别人,只好一个接着一个地签,着实花了一番气力。对于许多人,他也知道,那只是附庸风雅,并不真爱他的诗。 倒是孙颖,随口便能背出五首诗,连《火与冰》也颇多了解。 张斯询问了一下,知道小姑娘家学渊源,底子不错。个人又极喜爱文艺,于书法还有些功力的,使得他十分惊奇。 排练的效果很好,又去看了看柳璃编的舞蹈,基本与原想的吻合,他也便放心了。 在离开的时候,又见到了孙颖,却是一脸落魄,目中隐隐蕴着泪水,已有些闪光。张斯疑惑,走过来问道:“怎么,被人欺负了?” 小姑娘摇头不大,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将情况说了出来。 “我本来有个魔术节目的,导演说要加首歌,时间不够,便把我的去了……” 张斯“哦”了一声,也为他难过,在这小姑娘心中,春晚一定重要极了。之前经过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却在前夕被去掉了,任谁也受不了。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今日增加了一首歌曲,似乎便是自己吧? 不禁自责起来,春晚对于自己,不过是玩玩而已,何必争小姑娘的时间?他向孙颖说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和导演商量一下。” 在孙颖莫名的目光中,他已飘然走开。 寻着了人,他将事情说了一下。 “张先生,真对不起,我不敢答应您……”导演也是一脸为难,说道。 张斯说道:“将我的那首歌去了,不就行了?” 导演苦笑,节目编排极为困难,都是经过无数次思考的,哪能说变就变?张斯不了解状况,他也不好指责什么,只好一味赔罪,请他多担待。 张斯未能办成事,心中郁闷,不禁烦躁起来。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导演耸耸肩,说道:“时间只是那么长,若要她露脸,便只好添在别的节目里。只是,谁又会愿意呢?而且也不好契合,唉……” 张斯倒是眼前一亮,说道:“我记得,她挺擅长书法……” 第十九章 天外飞仙 鞭炮齐鸣,一声响似一声,伴着孩童的惊呼,驱散了云层,只剩下一轮冷月,悬挂在深空。火光四溅,闪出五颜六色的花朵,在这墨色之中越发显得灿烂。 “轩轩,多吃些,你都清减了。”妇人夹了块菜过来,温柔地说道。 冯轩轩点点头,说道:“妈,你也多吃。” 妇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看着女儿,叹息了一声:“女儿都这么大了,要是你父亲没……那该多好。” 冯轩轩一黯,说道:“妈,大过年的提这些干啥,咱俩过的不是挺好?” 妇人说道:“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冷清了些……对了,上次那个男孩,你感觉如何?” 冯轩轩吐了下舌头,撇了撇嘴。 妇人白了她一眼,说道:“眼光那么高……” 电视机的里欢声雷动,主持人语气兴奋,用着字正腔圆的口语打着趣,边拜着年,边将幕给报了。 歌舞开场,龙凤呈祥,火红一片,喜庆热闹。 “听说张先生去了京城,不知是否会出场。”妇人看了一眼电视,说道。 冯轩轩不禁皱眉,说道:“什么张先生李先生的,他那么小的年纪。” 妇人疑惑,说道:“别人家都这么喊,他那么厉害的人,还当不起这个称呼?” 冯轩轩说道:“你与别人不同,他是……我的学生。” 妇人闻言笑了,说道:“这有什么相干,桃源人不论大小,还是喊张先生适宜。我见你们学校其他老师也如此,偏你特殊。” 冯轩轩不再言语,低着头,默默扒着饭,却没什么味道。 勉强塞了一口,正细细地咀嚼,忽然一股恶心涌上喉头,她捂着嘴,慌忙站起身,弯腰向洗手间奔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了起来。 “怎么……”妇人被吓了一跳,也随着站了起来。 冯轩轩干呕的声音传来,欲吐又吐不出,听着难受。妇人面色慌张,走过来敲门,焦急地问道:“轩轩,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没事,妈……” 水声哗哗,冯轩轩逐渐已经平静下来,倚在墙上,轻轻喘息。拿过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净,这才打开门,说道:“我刚才不小心,筷子戳到了扁桃,恶心的紧。” 妇人将信将疑,仔细地看了她的脸,并不如何苍白,这才放下心。 冯轩轩强颜欢笑,推着妇人,说道:“别担心,我真没事,咱继续吃饭。”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还瞎玩筷子……” 饭后,冯轩轩在房中踱步,指甲嵌在另一只手心,掐住道道印痕,却浑无知觉。坐到了床边,拿起电话,播了几个数字,却又止住,缓缓放了下来。 又起来踱步,眉头紧锁,结起丝丝焦虑。 最终还是坐了回来,将电话打了出去。 她呼吸不畅,有些紧张。 “喂……” 声音嘈杂,吵吵嚷嚷,有点听不真切。 “喂,你好,我是张斯的老师……”她喉头有些干涩,努力地说了一句。 “喂……” “喂,我找张斯。” “喂,请问哪位,我听不清……” “……” 冯轩轩勇气用尽,再也坚持不住,“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了。浑身好像脱力一般,疲乏极了,直接倒在了床上。 眼睛大大地睁着,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晚的后台,柳璃拿着手机,一脸疑惑。 “怎么了?”张斯未回头,坐在镜子前,化妆师正仔细地为他修饰。 柳璃耸耸肩,说道:“接了个电话,尚未问清楚,便被挂了。” “此处太吵,听不清的。”张斯说道。 柳璃点点头,说道:“是个女声……什么老师……也可能是打错了。” 张斯说道:“不会是我的老师吧?我将你的号码告诉她了。” “哪有这么巧……”她走过来,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笑道:“倒是个好模样,化了妆更不简单了。” 张斯苦笑地摇摇头,没理她。 直播尚在进行,一个小品结束,掌声方歇,便又响起。烟雾缭绕,六位妖娆的美女,自台下缓缓上升,形态各异,令人眼前一亮。 墨色的长辫高绾,在头顶饶了两圈,使人显得越发高挑。 明黄的纱衣,只遮住了上身与长腿,露出细细的腰肢,蕴这无数风情。脚下踩着圆盘,形如莲花,微微旋转,将六人三百六度展现。 音乐一起,六人活动起来,穿插如花,交错纠缠,恍然一体。 电视机前的观众,可以自下框中了解,此舞名为“飞天”,取自敦煌壁画,正是柳璃与张斯再度合作的结果。 果然延续了《千手观音》的风格,带着浓浓的佛教元素。 六人动作轻盈,如行云流水,双手轻拂间,柔带飘舞,一圈又一圈,十分灵动,仿佛有生命一般。人影再次交错,一沾即走,若花间蝴蝶,既潇洒又美观。 当人影排列整齐时,忽然,六人齐齐斜倾。 “我去……” “哇……这么厉害。” “精彩,真精彩!” “肯定掉了钢丝……” “……” 六人腰肢下弯,已与地面平行,而脚上踩在圆盘上。长腿斜倾,也成了七十度的角,偏偏安稳如无,仍做着各种美丽的动作。 接下来,高难度动作频闪,各种倾斜,仿佛要凌空飞走一般。 妖娆的舞姿下,观众如痴如醉,掌声如潮,一轮接着一轮,直至烟雾在此缭绕,六位佳人消失在雾中。 在观众看来,她们不是天神,而是女妖。 从动作到眼神,从衣着到笑容,一切都透着神秘的诡异感。而这种诡异是如此妖娆,仿佛有着难言的诱惑,能将人的欲望勾出来。 尤其那双眸子,水灵灵的,转盼之间,风情万种。 对于这一杰作,观众又献上了一轮掌声。 主持人面带笑容,走上了舞台。 “感谢几位娇艳的佳人,谢谢他们带来如此销魂而又神秘的表演,若是可以,我也想学一学如何飘在空中。” 她开了几句玩笑,进入了正题:“今年的晚会,我们请来了一位特殊的人物,相信很多人都猜到了,方才的舞蹈还有他的功劳呢。 他便是近来被称为‘华夏第一诗人’的张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许多观众来信,希望能看到张先生的表演。当此佳节,普天同庆,一定让大家如愿。下面有请张斯先生,带来一曲《兰亭序》!” 掌声,欢呼声想成一片,动彻云霄,仿佛要将房顶掀掉。 可以说,除了那几个小品,张斯被期望的程度是最高的。今年春晚的噱头之一,便是张斯要参加演出。之前一直在争论中,大家也不知情况如何,现在被主持人说出,已成事实,观众岂能不激动? 现在暗了下来,悠悠的蓝光射出,飘渺唯美。 一条白绸抛过,在空中飞舞,摇曳生姿,透出莫名的神秘感。白绸的一端在舞台这边,另一边则挂在了对边,在风的鼓动下,正漂浮着。 “唰”又是一条飘出,从另一个角度,穿过舞台。 “唰”第三条飘出。 “唰”第四条飘出。 “唰”第五条飘出。 …… 越抛越快,四面八方匹练横空,飞舞不息。 观众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却知道这很厉害,所以随着节奏的加快,鼓起掌来,哗哗作响。看着舞台,张斯却仍然未露身影。 音乐响起,白绸飘洒完毕,这时大家才发现,竟交汇成了一朵花! 此时,一个白色的人影,长衣飘飘,轻轻落下。脚轻轻踏在白绸交汇处,即是花心,而灯光闪烁,花朵开始转动,并缓缓向下落。 大家终于看清了人影,长发漂浮,面色清秀,一身洁白古装,正是张斯! “哗哗”掌声涌起,不可遏制。 第二十章 兰亭序 这一奇特的出场,飘逸潇洒,真如天外飞仙。 张斯轻踩着洁白的莲花飘落,那古代小书生的清俊模样,看得电视机前的观众惊呼连连,难以遏制地赞叹。 身后的大屏幕上梅花朵朵,冷月清明,正是一派国画风流。 霎时变化,一张古卷缓缓铺展,正是名震千古,被称作“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序》,行云流水,美观惊艳,当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张斯已立在台上,下面却升起洁白的长杆,正是麦克风,方形镂空,古色古香。 伴着温柔的音乐,他闭着眼睛,缓缓开口: “兰亭临帖,行书如行云流水。 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 忙不迭,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美。 真迹绝,真心能给谁。” 掌声顿起,尤其电视前的观众,歌词看的清晰,第一眼便被这唯美的句子吸引了。典雅的音乐将大家带进了另一个世界,婉约而隽永。 不经意间,他的身后竟多了两排人,粉白的古装,温柔可爱,雍容大方。 通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明眸善睐,顾盼生情。怀抱着琵琶,轻轻地拨弹,素手修长,一往一还十分的迷人。 尤其中间一位,却是个小小姑娘,娇俏可爱,一身雪白宫装,也正弹着琵琶。 这便是孙颖了,由于服装与身形的缘故,在此处显得特殊,不由得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只是一瞥之间,观众喜爱上了这美丽的女孩。 “牧笛横吹,黄酒小菜又几碟。 夕阳余晖,如你的羞怯似醉。 摹本易写,而墨香不退与你共留余味。 一行朱砂,到底圈了谁。” 歌曲仍在继续,张斯正深情地演唱。 配上他的书生装束,果然文风飘逸,一呼一吸均是墨客气息。这一形式本是极为新颖的,做的又自然,看来古韵悠长,令人沉醉。 而他的歌词实在是美极了,字字珠玑,仿佛诗句一般。 那婉约的风致,便如摇曳的花朵,露珠尚在,晶莹剔透。 而骨子里的传统,也使得大家很易理解,感同身受。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高潮来临,并不高昂的声音,却将人的情绪瞬间推向极致,迷离在一片风花雪月之中。缠绵在墨笔文字中,难以自拔。 身后的美女们舞作一排,忽然凌空横坐,仍自顾地拨弹。 下面明明空无一物,她们却真仿佛坐在了椅子上。 在大家好奇的档儿,美女们身形一斜,飘卧在空中,飘逸极了。 观众这才恍然,如此熟悉的身形,方才出现过吧?仔细瞧去,几对美女正是《飞天》中的人物,不过是换了装束罢了。 “弹指岁月,倾城顷刻间烟灭。 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约。 恨了没,你摇头轻叹谁让你蹙秀眉。 而深闺徒留胭脂味。” 孙颖却跟着倾斜,她踏出一步,将琵琶举起,一抛一接,再到手中时,已变作了毛笔。观众掌声又起,未曾预料,节目中竟还有魔术表演。 身后的两位美女起身,将两柄琵琶靠在一出,缓缓拉开,却现出一张极大的白纸。这卷轴之上,墨色淋漓,正是一篇《兰亭序》,不过末尾一段尚缺。 小姑娘提笔上前,凌空挥写。 字迹连贯,行云流水,在大屏幕上清晰可见。 如此的姿势,本就是极难下笔的,她能写的如此美观,可见功力深厚。许多观众尽管不通书法,单就好看而言,却能分辨的清。 小姑娘心神合一,右手执笔,左手托住右臂宽大的袍袖,一字一字写来。人美字也美,下面掌声雷动,为她欢呼。 “人雁南飞,转身一瞥你噙泪。 掬一把月,手揽回忆怎么睡。 又怎么会,心事密缝绣花鞋针针怨怼。 若花怨蝶,你会怨着谁。” 一气呵成,将末段补充完整。 白幅移动,却到张斯身后。孙颖手拿着毛笔,在空中划过一圈,定目再看,已变了一支粗些的笔。她将毛笔递过去,张斯接着,转身在横幅最前,“唰唰”一挥,写上《兰亭序》三字。 下面欢呼,难以遏制。 在观众看来,张斯是作者出身,懂些书法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他并不在电视前写作,故而很少人见过他的字迹。如此见那俊秀潇洒的行书,当真心悦诚服。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间奏的档儿,张斯离开了麦克风,转身做了个邀约的姿势。孙颖将手递与他,两人一个旋转,翩翩起舞。长裙地曳,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一大一小的两人,由于身高的差异,跳起舞来,倒是挺特别。 美女们也舞动身姿,妖娆诱人,腰肢微摆,风情无限。 两人边跳边转,裙裾漂浮,在空中旋转。随着音乐的节奏,两人舞进了美女们的圈子,被宽大的柔服遮住,而重新旋转出来时,却是两个大人! “哗”“哗”掌声如潮,汹涌澎湃。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欢呼不已,为这惊艳的一幕大呼小叫。 张斯家的客厅中,张倩依脱口而出:“柳璃!” “我说那么眼熟呢……”单云清说道。 两个翩翩起舞的人,在舞台中心缠绵交错。张斯依然是张斯,孙颖却换作了柳璃,一样的白衣如雪,一样的裙裾飘飘,即便是鬓角的假发,头上的饰物,也是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大了些。 这便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孙颖在一瞬间长大了,变作了华贵美丽的妇人。 许多人认识柳璃,记得她蒙着眼,跳探戈的销魂模样。眼前却是一派飘逸淡雅,正如月中嫦娥,水中洛神,气质好的令人心醉。 这是她与张斯首次在台上演出,合作完美。 柳璃的舞技毕竟不是孙颖可比,举手投足间韵味绵长,一股成熟柔软的气息散开,仿佛充溢了整个舞台。 两人配合,果然美轮美奂,正如一对飞舞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 间奏结束,两人一个旋转,张斯被甩了出去,堪堪立在了麦克风前。捧着话筒,进行最后一段歌曲: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柳璃独舞,没了张斯相伴,她放开了身形。将柔软的身子发挥到了极致,跳跃而起,舞起雪白的长绸,一圈又一圈,灵动异常。 从舞台一端,旋转到另一端,华丽绚烂,引起掌声阵阵。 当她钻进美女们中间,再旋转出来时,又变回了那个小小姑娘。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手书无愧无惧人间是非。 雨打蕉叶又潇潇了几夜。 我等春雷来提醒你爱谁。” 孙颖跳来,美女们跟着她,手中举着方才写的白幅,将张斯围在中间。齐齐围了一圈,小姑娘伸手一提,白幅飘起,消失在上空的暗中。 再露出张斯时,已换了一身服装,洁白典雅的小西服,贴身穿着。 竖立的麦克风已消失,墨色的话筒却握在他手中。 灯光暗了下来,幽光闪动,蓝汪汪的,透着一股空灵的味道。伴舞的人们,包括孙颖,都已悄然消失,音乐却没有停止。 观众这才了然,歌曲尚未停止。 第二十一章 卷 珠帘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音乐渐起,于无声无息之中,悄然而至,令大家似无所觉。台下的女主持人却缓缓地念了首诗,声音清脆,感情却幽怨缠绵,令人心生戚戚。 稍有见识的观众,知道此诗正是李白的《怨情》,乃是著名闺怨诗。 只是,这与眼前有什么相干? 电视机前的观众,却可看的清楚,屏幕下面的栏中写着“卷珠帘”三字,词曲作者依然是张斯。他们明白了,歌曲的名称源于古诗,也惊异于张斯的才华,刚刚一首《兰亭序》已震动四方,竟然又有一首华夏风的歌。 屏幕上一弯明月,冷清清的,十分明亮。 两边的荧光幽然,围绕在他的周围。 天地间如此寂静,只剩下轻盈的音乐。 张斯一人独立,将话筒拿起,放在嘴边,轻轻唱道: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 画间透过思量。 沾染了,墨色淌。 千家文,尽泛黄。 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果然是浓郁的华夏风,由词到曲,如此精致典雅。每一句唱来,都带着隽永的古韵,令人顿觉心上清凉几分,仿佛饮了一杯琼浆,回味无穷。 所用乐器,均是华夏传统物具,古筝,笛子,还有那动人的鼓点……那种骨子里的熟悉感,忽然窜上心头,令人莫名的感动。 张斯并无其它动作,一手塞在口袋,一手握着话筒,眯着眼睛深情地演唱。 “拂袖起舞于梦中妩媚。 相思蔓上心扉。 犹眷恋,梨花泪。 静画红,妆等谁归。 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方才的歌曲也是古典雅致的,却是一种动态的雅,可以看见妖娆的美女弹琵琶,美丽的姑娘变魔术,一代大家的惊艳舞蹈。它的雅是一种热闹的,充溢者书卷气,同时也是士大夫的雅,总有妾婢的陪衬。 这首歌却有一种冷清的气质,它一个总体特征只有两个字:干净。 “啊,胭脂香味。 卷珠帘,是为谁。 啊,高轩雾褪。 夜月明,袖掩暗垂泪。” 观众可以感觉到,这是一首充满女性柔美的歌,其中有有种幽怨的味道。 大屏幕上的冷月仿佛被风吹撒,飘洒出点点荧光,在整个舞台上飞舞。它的光点不同于萤火虫,带着一丝凉意,更像是朵朵雪花,清新淡雅。 氛围显得凄迷,配合上细腻温柔的声线,实在能流进人的心底。 溪流潺潺,在山涧落下,打在石上,迸出水花,四溅在人的肌肤上。那若有若无的凉意,便如早上初起,开门见了薄薄的白霜。 “细雨酥润,见烟外绿杨。 倦起愁对春伤。 残烛化,晓风凉。 归雁过处留声怅。 天水间谁抚琴断肠。” 舞台中有种空灵的味道,仿佛能穿过人的心灵。大家喜爱极了,却知道不能鼓掌,这样难得的氛围,受不得一丝吵嚷的热闹,它必须是静静的。 台下一片寂静,观众双手紧握,细细地聆听。 这是一种奇特的景象,在春晚的舞台从外发生过,主持人心底万分激动,他们从未看见,观众与表演着配合的如此好,简直天衣无缝。 而千家万户的客厅,情况大抵一样。 电视的荧光在他们脸上闪烁,表情却没什么变化,那深情又诚挚的模样,仿佛已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至于那些别有怀抱的人,修长的双手合成拳,抵在自己的下巴,闭着眼静听,泪水却划下脸颊。 “啊,胭脂香味。 卷珠帘,是为谁。 啊,高轩雾褪。 夜月明,袖掩暗垂泪。” 张斯的声音非常特别,与方才的完全是两个模样。两首歌,用了两种唱法,却都是如此契合,不得不令其他歌手羡慕。他们本不太看重张斯的歌唱,尽管词曲俱佳,始终是个业余人士,能有什么出彩? 节目一出,却不得不令人惊叹。不单是唱得好,而整个配合也令人着迷,那诱人的伴舞,极富创意的串场,还有如今淡雅的灯光,一切都如此唯美。 关键是他塑造的氛围,迷离惝恍,天上人间,一时难辨。 这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能不羡慕么? 终于,空灵的声音渐弱,歌曲结束了。 灯光慢慢暗了下来,他那洁白的身影,随着身后的一弯冷月也渐渐淹没在暗中,一段凄迷的抒情之后,便该是难言的静谧了。 “哗”“哗” 掌声如潮,许多观众已站起身来,激动地拍手,难以自已。 一直持续了三四分钟,主持人站在台上,张嘴欲言,却每每被掩盖,只好苦笑着等待。而张斯则已到了后台,一路招呼不断,恭贺声四起。 他微笑着抱拳,谢谢大家的好意。 这可能使最出乎意料的节目了,节目组原想可能为了应付差事,可那创意性的安排,加上两首顶级的歌曲,将它的质量一下拔高,别人只有仰望的份儿。 现在的春晚,思维比较不比前世,还比较呆板落后。 他那一招“天外飞仙”已经够得个满堂彩了,中间穿插的书法,魔术之类的,就更不必说了。在前世或许一般,放到现在却是太令人惊讶了。 掌声传到后台,久久不息。 张斯走到化妆台,准备卸妆,却直接被柳璃拉住,在他尚未反应过来前,一个香吻已送了上来。因为人多的缘故,并不很热烈,只嘴唇稍稍接触了一下,便分开了。 别人未曾多想,倒是站在一旁起哄,还要柳璃吻的用力些。 柳璃笑道:“可得意了么?” 张斯说道:“哪方面?” 柳璃白了他一眼,说道:“自然是表演。” 张斯说道:“没有被人吻得意。” 周围一片笑声,起哄笑闹。 两人匆匆换了衣服,还接受了一下导演的慰问,然后便离开了。表演既已结束,他们对节目也无甚兴趣,对明星大腕就更是如此了。楚韵尚在家中等着,空空的房间里只一个小姑娘,指不定要害怕呢。 “我明日回家。”车上,张斯说道。 柳璃一愣,说道:“这么急?” 张斯奇怪地看她,说道:“这是春节,不该回家过么?” 柳璃明显有些不高兴,说道:“我和小韵等你那么长时间,你只待了几日就走,我为你准备的那些,岂不都白费了?” 张斯淡然一笑,说道:“我以后再来看你便是。” 本来热烈的气氛,顿时消散许多,柳璃皱着眉,一言不发。张斯只看了看她,并未劝导,目中带着歉意,直视这前方。 “你……就不能多住几天?”柳璃言语温柔了些,期盼地说道。 张斯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她弱弱地说道:“可是……有许多地方,我还没带你去玩呢……” 张斯在她腿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柳璃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成熟而坚定的,如今却露出了小儿女的情态,倒是首次见到。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张斯也有些不忍,不过他已答应母亲大人,要一家团聚的,不能留在此地。 柳璃没得到结果,也就没再提这个,一打方向盘,转上了另一条路。 “这是去哪?”张斯不禁疑惑。 柳璃说道:“买酒,今晚喝个痛快!” 第二十二章 宿醉 窗外风景飞驰,一瞬而过。 张斯捏着书本,却没有看,车身摇晃,读了数行字便有些不舒服。他感觉目力有些不继,只好隔着窗子看风景,心里总被其它事充塞着。 脑袋有些疼,不仅因为宿醉。 昨夜陪柳璃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知喝了多少。楚韵只尝了一杯,已经面色晕红,摇摇晃晃了。柳璃不让她多喝,责令早些回去休息。小姑娘因天色已晚,确实颇感困顿,便回房间了。 按张斯的意思,明日尚需乘车,须得早些歇息。 柳璃却道:“路途如此遥远,你困在一隅,无所事事,岂不无聊?倒不如现在多多挨些时光,明日自然乏的很,正好用来睡觉。” 张斯一想也是,便没再拒绝。 于是两人便独坐在客厅中,聊天叙旧。 柳璃是个懂得搞气氛的人,只摆了了几束花,点了些许蜡烛,关灯之后,一抹亮光,晶莹温馨,确实有种特别的味道,尤其只剩两个人的时候。 食物原是订好的,出自名家,鲜美可口。 张斯未曾动上几筷,他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别处了。柳璃换了一袭黑色裙装,裸露着背臂,锁骨凸出,一呼一吸之间显得非常性感。连体的裙子将她的身形外露,胸前高耸,腰肢却细的可怜。 与其她几位女性朋友想比,她的面容并不出众,却贵在气质脱俗,尤其在这莹然的烛光下,身体的每个部分都似在呼吸。那光滑洁白的地方,总令人难以避开目光。 张斯还算清醒,与他自然地谈笑,不时还能讲一两个故事。 柳璃却不停地与他喝酒,可能由于心情不大好,难以止歇。张斯心内愧疚,只好劝她少喝些。柳璃却很坚持,若是她不喝,张斯便得多喝些。 没办法,他只好酒到杯干。 初时还克制着,不敢喝的醉了。只是随着酒水进肚,自控的能力渐渐减弱,他已习惯性地举杯。尤其柳璃的劝酒声,总带着一股甜腻腻的诱惑感,令他难以自已。那光滑洁白的肌肤,似乎总在他眼前晃悠。 醉了的人,眼睛的焦距都变的特别,他总能看清柳璃红艳的嘴唇,张张合合,带着神秘的笑意,却听不清说话的声音。 终于,他失去了意识。 当醒来的时候,并未睡在自己的房间。 甜腻的酒气中,夹着女人的体香,他不禁耸了耸鼻子。伸手便可触到光滑的肉体,佳人修长的腿尚压在他的身子上。 “醒了?”慵懒的声音响起,在耳畔轻轻吹起。 张斯看来她一眼,眼睛尚闭着,将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 他不禁苦笑,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呢,真不知作何感想。尽管喝醉了酒,对于事情发生的过程,多已模糊,但那畅快的耸动,仍留在他的脑海里。大概是过于疯狂了,竟有些疲乏,被子凌乱的很,衣物丢三落四,竟有被撕裂的。 “你想叹气?”柳璃搂着他,问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我不敢说话,怕说的错了,挨打。” “你笑话我?”柳璃睁开眼,笑吟吟地问。 张斯却真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 “明明占了便宜,却要这样……”柳璃嘀咕了一声,轻轻说道:“臭小子,你如今真的变了。冷言冷语的,遇着事也不爱解释……见了美女眼睛都不亮了,原还有些色胆的,现在却没有半点主动的劲……” 张斯抚了抚她光滑的肩头,并吻了吻,说道:“人总要长大的。” 两人起了身,并未再谈及此事,也没有丝毫的尴尬感。张斯在她家中的行为,一如既往的随意,倒是楚韵看见两人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 张斯看了看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柳璃为他准备了饭菜,服侍他舒适地吃了,没有再挽留。 虽然已经是年终了,依然还有人在路上,赶着回家的人们,就像一条河流,涓涓不息。车里挤的厉害,人群汹涌,当然,这与张斯无关。 他待在特别的车厢,并没什么其他人。 这是柳璃特地给他安排的,却是用了他的名号。在华夏的土地上,张斯的名字比柳璃好用多了,车站的站长见了他的身影,很主动地给他安排好了一切。 张斯见了许多人都是站票,自己却单独一个小车厢,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本不想用名声换取这些东西,无奈柳璃坚持的很,横眉冷声道:“你要是不能住的舒服些,我便不放你走,依然要住上几日。” 女人们并不像他这么有公德心,她们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 至于别人的死活,那不在她们的职责范围。 张斯见她说的认真,不好违拗,便点头应了下来。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了好处,由于昨日的欢畅,他睡眠不足,在这车厢的摇晃下,困的厉害。若是在寻常的座位,自然痛苦极了,如今却恰到好处,正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一觉睡醒,已过了好久。 他抽出一册小书,随便翻了翻,却没有多少意绪。而乘务员此时送来了报纸,特给他解闷的。张斯接了下来,并道了声谢。 翻开一看,大都关于春晚的,十分热闹。 “再续前缘,张斯柳璃联手,奉上华丽唯美舞蹈。 前次的《千手观音》,许多人一定还记忆犹新,对于它的成就,勿用多言。柳璃携着重组后的队伍,凭着这支舞蹈,登上了世界各地最顶尖的舞台,好评如潮。除了辉煌两字,再也不好去形容它了。 春晚以前,柳璃曾说过,一点头绪都没有,观众怕要失望了。 而结果并不如此,《飞天》尽管场面小了些,但那份唯美华丽的韵味,却是一脉相传的。尤其那忽然的斜倾,飘飘欲仙,将传说中意蕴诠释的淋漓尽致,仍可算是一部杰作。 张斯能参与春晚,出于意外,所以这件事来的便很突然了。 对于一部匆匆安排的舞蹈,我想,没人会去苛责它的……” 这倒是个心善的人物,言语温和,对《飞天》还有许多赞扬。除此之外,还想到了许多实际的原因,实为难得。 “与前作比较,《飞天》的水平明显下降了。 尽管单纯从唯美方面而言,它或许是有些进步的,对于女性妖娆柔美的表现,明显有了更多的表现。但那小小的把戏与《千手观音》的创意相比,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了,并不如何让人欣喜。 与观众的期待相比,这个成绩并未达标……” 这是刻薄些的评论者,对于《飞天》喜爱程度,明显不高。或许是“曾经桑海难为水”,经过《千手观音》的惊喜,不经意间提高了期待,所以才会有莫名的失落。 至于那些公平的论者,说的又是另一套话了。 “首先得说,《千手观音》是难得一见的杰作,不管是前作,还是后作,并不适宜拿出来比较。尤其柳璃女士训练一批聋哑的姑娘,通过她们来传达舞蹈中的意义,从它的形式到主题,都实在太出色了。 平心而论,《飞天》仍要算一部杰作。 它表现的柔与美,是很少见的。大家或许没有以前那种惊艳的感觉,但舞蹈毕竟不是用来使人惊呼的,那只是它的副作用。一部舞蹈成功与否,需要与它的主题相比,看是否表达的清楚。 在我看来,《飞天》将壁画的意蕴传达的很清晰,那份飘逸的美感,令人心醉。它本非大型的舞蹈,不能以《千手观音》的标准来看。单纯地将它看作一个春晚节目,我想它应该得一个高分。 观众也确实需要放下心中的负担,才能欣赏其中细腻的美感……” 第二十三章 一夜爆红 “孙颖本来有个小魔术表演,但由于节目时长的问题,被取消了。于是小姑娘很伤心,一个人在角落里流泪,恰巧被张先生碰见了。他一番打听才明白,心中不忍,便要去为他争取一下。” 记者:“于是,导演将她的戏份夹在了歌曲里?” “不是,要安排的节目如此多,又那么重要,哪能随便更改?毕竟是直播,千家万户正看着呢。若是出了点错误,谁也当不起。” 记者:“那是怎么回事?” “张先生本有两首歌的,他就想去掉一首,将时间腾出来让给她(指孙颖),可是导演不同意。” 记者:“哦,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嗯,后来不知怎么想起书法的,张先生便有了另一个主意。既然时间是规定的,那只好在固有的节目中添加了。于是他设法让导演相信,又将小姑娘拉来,一直陪他练习,直到导演同意为之。” 记者:“那,外间传闻孙颖是张先生家的亲戚,是真的么?” “当然不是,他们是排练时认识的,那日孙颖向他要了签名。张先生性格温和,待人极为和善,若有什么困难,他便会帮你想办法。有些人见他那么帮一个小姑娘,才会胡思乱想,其实他就是那样的人。” 记者:“其他演员对他评价如何?” “这个不大清楚,反正我们工作人员挺喜爱他的。呵呵,当时我也要了签名,还为我女儿求了幅字呢。他人很随和,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衫,却不避杂乱,直接坐在阶梯或箱柜上。只似乎不大爱热闹,所以跟那些歌手明星稍有接触,倒常与我们待在一起聊天。” 记者:“他的住处是你们安排么?” “不是,他是柳璃的好朋友,都是直接住在她家的。柳璃说她家离乡野近些,比较安静,张先生在那儿能看看书。” …… 由于全国瞩目,春晚的聚焦能力特别强,由此也常造就些一炮走红的人物。无数双眼睛的关注下,若表演精彩,确实比做任何宣传都强。 孙颖便属于此列,当她第二日起来,方推开门的时候,灯光闪烁,十分刺眼。已有无数的记者,等候在身前,拥挤着,不停地向她问话。 这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小姑娘,吓的目瞪口呆,接着转身便跑了。 而这也被当作一件趣事,在报纸上流传。 “今年春晚最大的惊喜之一,便是孙颖的表演。她的魔术自然是很简单的,与其他几位相比,难度似乎并不高。若是论起意境,却是最好的。 可能之前未曾有人想过,要将魔术与古装联系起来。 这已经成为一个定式,在观众看来,魔术师总是穿着燕尾服,带着长长的帽子,拿着一棍文明棍,若是再穿上一件黑色大氅,倒直接可以扮演一位侦探了。 我们的传统戏法,其实有许多独到之处,是这些无法比拟的。当然,即或是传统戏法,也未对意境下功夫。大家只注重了奇,没有在意美,这可能更多要归结于个人风格。看着张斯在台上唱歌,或许并不很难理解。 她的魔术自始至终都是淡雅的,衔接的非常流畅,并不有意惹人目光。那几次变幻,无疑都是在为总体效果出力,所以尽管简单,却使得舞台上显出一种凄迷梦幻的氛围,与歌曲融为一体……” 这在夸赞她的魔术,属于解析性的文字,为人们指出好处在哪。 所言倒是不差,张斯之前曾看过她的表演,并不如何精彩,尽管有些难度,与别人相比,依然是小玩意。 但经张斯这么一改,技术方面已经不重要了,这才使得她脱颖而出。 “孙颖出身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对书法颇有些了解。 今次能得张斯赏识,多赖这一技能。张斯本就是作家,又有诗人,对书法向来喜爱,见有同道中人,自然要提携一番。反倒是她之前所学的魔术,歌唱等,并不能使她得到重视。 由此可得出一个结论,技多不压身,若有机会,便努力学上几样,现时看来可能没什么用处,以后却可能发生极大影响。” 这也是一种解析,近于戏谑,倒能惹人一笑。 因为当日的具体情形,很少人知晓,大家难免猜测。即或有知情人出来说明,也只被当作一种参考,其它版本仍然陆陆续续被虚构出来。这其中最为人喜爱的一种,便是张斯无意中窥见了孙颖的书法,起了爱才之心,便千方百计要捧她。 这一说法流传甚广,原因在于,大家能从中看到一个颇为传统的故事,似乎使得书本中的传奇变作了真实。这是极美的方式,读者很愿意去相信。同时,与其它故事相比,这个更能体现主角的性格,将张斯的形象勾画清楚。 这么一来,张斯的名声自然又好上一些,倒是意外之喜。 “小笔作内容,大笔书题目,均是一般的俊秀潇洒,可谓相得益彰。 春晚的历史可算久远,如此的节目,倒是第一回。若说国粹,舞台上似乎只表现过京剧,而论及深入骨血的程度,书法明显要更胜一筹。这是一种唯美的艺术,却不好表现,张斯则找到了一个突破点,实在令人赞叹。 看着一大一小的人,添补完文章,我的心竟莫名的感动。 在这一表演中,孙颖似乎是一位学生,写就文字。张斯为她加上题目,可看作对她的承认,而他本人便处于师长的位置。这便像一种仪式,代表了艺术的薪火相传,要将书法一代一代传下去,以至无穷。 深意内蕴,表现又如此隽永自然,确实难得。 张斯作为年轻一代的‘精神导师’,做出这种举动,就更具意味了。希望少年的朋友们,能受到些触动,于这濒于灭绝的传统,生出些喜爱的心情,那真是功德无量了……” 张斯当日行为,是否有这种意思,已难于考证。 但这并不重要,此篇文章也不属过度解析之列,不过是作者借之抒发自己的感慨罢了。而他的所言,如此温和笃厚,令人喜爱。现实的情形,也确实需要这一种提倡,同好的人读来都感欢欣鼓舞。 许多小孩子看了晚会,或是出于对张斯的崇拜,或是出于对孙颖的喜爱,竟有许多央求家长,要求学习书法。对于这种事,只要家境好些,并不如何难过的,父母求之不得,很欢喜地替他们安排了。 而此时的培训班,还不甚普及,得寻到正规的老师才行。 在这方面,桃源县又走在了前列。 由张斯领头,余德水等人参与的书法协会,早在一年前就成立了。由于几人的名声甚大,吸引了不少专业人士,和一些执着的爱好者。他们在桃源各处,成立了许多教习所,只要有兴趣学的,无论老幼,均可参加。 为了维持协会的运转,不同于余德水在图书馆前教孩子读书,学习书法是需要收费的。不过因为没有盈利的打算,所需不多,一般人都能担负的起。桃源人本就极为信服张斯,见是他倡导的,便早早送孩子去了。 “桃源之地,虽极狭小,而文风蕴藉,都邑通市亦不可比拟。尤以书法一项,成就极高,已成一地方特色。即是乡间老农,识字不多,往往也能作一手好字。外地游客至,惊诧莫名,常要携许多回去,以作赠人之用……” ――――引自《桃源志?风俗篇》 之后的影响,可能非今日的民众所能想象,即或张斯自己,也始料未及。 回到原来的话题,除去书法之外,对于孙颖的论述,尚有许多,姑摘录几则,附在章尾,以飨读者。 “最感动的地方,莫过于张斯牵着孙颖的小手跳舞一段。 她跳的并不好,看得出,张斯需要拘束自己的步伐来配合她。但那种一大一小的情景,如此美丽,从内而外透出一股天真无邪的味道。此时她,便像一个小小的新娘,带着胆怯,带着些期待,带着些温柔…… 但从人群中再次旋转出来时,已变作了同样装束的柳璃。那一刻,我读懂了她的心声,那是她的的一个愿望,要快快地长大……” “一袭洁白的宫装,便如梨花般美丽。那明亮的的眼睛,总蕴着一汪湛然,仿佛秋水一般,波光粼粼。若是评选古典美人,这个小小的姑娘,一定榜上有名……” “传闻称,孙颖由于出彩的表演,已为内地著名导演相中。接洽的事情已经开始,可能很快便要踏入影视圈……” “据可靠消息,当日表演结束,孙颖欲拜张斯为师。因事情仓促,张斯又忙着其它事情,便将此事耽搁,至今未果……” 第二十四章 歌星 与孙颖的热闹相比,张斯只能显得更热闹。 在往年的时候,议论最多的永远是小品,它们是才是春晚的主角,无论成绩好坏,总是最引人注目。而张斯则以高质量的歌曲,完美的搭配,与特殊的个人凝聚力,使得歌曲节目由边缘冲到中心,打破以往的惯例。 “春晚史上最风雅的表演,自那天外飞仙般地飘落开始。 笔者至今尚未搞清楚,那白绸何以能自由地飞舞。但那交错汇聚,最终化作一朵白莲的画面,一直印在脑中,久久不去。 这一创意十足的方式,实在不像是春晚的做法。笔者能想象得出,要将此想法付诸行动,张斯需要做出多少努力。 他的打扮也十分新颖,倒不曾想过张斯穿着古装的模样。效果还是颇令人惊喜的,平日爱着长衫,尽管也是风度翩翩,却稍嫌冷清,尤其随着年岁渐长,他的气质越发明显,总是太淡了些,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古装更显繁复,也更华美,能衬托出一些稚气与富贵气象。 看着他的模样,想到才子的同时,大概也能想到贵公子。 至于其他的一切,也是古色古香的,抱弹琵琶的仕女,卷袖挥写的宫装少女,山水着面的屏风,墨迹淋漓的横幅,飘举欲仙的舞女……这些搭在一起,便造就了另一个时空,风流蕴藉,如梦如幻,令人流连忘返。 更有两首隽永的歌曲,恍如天籁,将这一氛围推向极致。 而这又两种不同的氛围,《兰亭序》时显得温柔,有一丝慵懒的富贵气,乃是那种潇洒的文人气息;《卷珠帘》时就要冷清许多,幽光摇曳,冷月飘雪,便如一首闺怨诗,它的韵味便源于它的洁净。 将这合在一起,就可以用创新,精致,高雅,绚烂……诸多的词汇来形容,这在其它节目看来,能做到一项已是很难。若是要评选春晚节目,它应该毫无愧色地待在首位……” 这也是一般大众的看法,尤其“风雅”两字,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自从春晚剧组邀请以来,众人对张斯的期望一直未断过,但也并不很高。只要他能露个面,大家仅瞧瞧他站在这个舞台上,已经能心满意足了。而张斯带来的却不止于此,可以说,已经超出预期太多。 据统计,从他的节目开始,观众鼓掌不下九次,这是非常吓人的数字。 那最后持续的掌声,达三四分钟,方才慢慢止歇,羡煞了其他人。故而坊间传闻,张斯登台,纯粹是为了“打破各种记录”。 “以作家身份而扮歌手的角色,不知有几个,能扮的如此出色,却绝无仅有。 《东风破》与《卷珠帘》已经开始打榜,没有任何意外,交替坐上榜首位置,将其它歌曲甩的老远。春晚上的视频被剪辑下来,放到网上,点击数据狂飙,超过其它任何一个节目,又创造了一个新的数据。 由于质量过硬,传播速度极快,大江南北没有差异。 张斯虽非歌手,而名气超然,已压过一线歌手,进入超一线的行列。各地粉丝涌现,纷纷要求作者出专辑,若是忙于其它事,少几首歌也行。他们表示,自己是张斯的忠实粉丝,要听到他的声音,而不是别人的翻唱。 至于张斯本人,对此事尚未有回应,也看不见踪迹。 据《桃源报》的消息,他正陪着家人过年,怕被大家打扰,有意避开了。按一贯的情形,怕是不能如粉丝的愿了……” 张斯的身份比较复杂,他是个作家,应该没人否认。 前段时间,拍摄了一部电影,由于尚未与观众见面,不知质量如何,倒没人说他是导演。而随着歌曲的爆红,席卷了整个华夏地区,大家已经将他看作一个歌星。 所以外间有流传一种说法,言他是“歌星里最好的诗人,诗人里最好的作家,作家里最好的编舞,编舞里最好的导演,导演里最好的……” 由此可见其身份之复杂,非等闲可比。 而针对此次节目,议论最多的依然是歌曲本身。 “听张斯的歌,是一种享受。 或许由于个人修养的缘故,他的歌总是带着浓郁的华夏风,或者说是文人风。这在其他的音乐人,是做不来的。倒不是音乐素养的问题,而是文化底蕴的原因。 尤其那些歌词,一字一句,雕琢的如此精致,婉转风流,很容易让人想起柳屯田,李易安这些词人。从笔底摇落的风韵,便若朵朵鲜花,染着晶莹的露水,折射出冷月的清辉,一切都是诗意的。 仍记得《东风破》给人的触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离愁,漂泊的渔火,似乎永远在江河中颤动,一起一伏,在水中映出凌乱的灯影。游子的身影,总是单薄的,受不住一些风雨,拄着杖,也要瑟瑟发抖。 《兰亭序》说的是沧桑与无奈,那并非江湖的况味,而是人生的变幻离乱。可以说,他的词与原作差别极大,并无多少相同,却将精髓的韵味承接了下来。王羲之若是复生,听得此曲,定然也会喜欢的。 风流的韵味,其实已不着于字词,而是化在了整首歌里,寻不到痕迹。便如‘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这样的词,所用的无非我们常见,已是非常现代化的语言。但流淌的古韵,却如涓涓溪流,浸润人的心田。 而现在的歌手,似乎进入了一个误区。 他们想学张斯,便拼命模范他的古典,写出一首词来,定要有许多‘残雁’‘塞北’‘枯叶’之类的字样。但总体的效果并不好,原是些冷清的词,却被凑的很热闹,让人不忍直视。须知文字本身并没有意义,它的排列方式才是魔力所在。 《卷珠帘》可以视作另一杰作,冷清空灵,非常罕见。 与前作相比,它的歌词倒并不非常出彩,只‘千家文,尽泛黄’这样的单看来,仍有些意思,却也嫌着了形迹。但它与曲谱本身却配合的极好,加上张斯特地变幻的嗓音,这一效果就更突出了。 前两首均是以男性视作写来的,这首却是为女性的,浓浓的闺怨味道,难得他能想出来。而典雅清淡,正是深藏的大家闺秀,即使是幽怨,也永远含蓄又隽永……” 有许多小姑娘,将他的歌词抄在本上,细细玩赏。 这在她们看来,是极为费解的事情。以惯例来看,歌词不都是通俗浅白的么?为何张斯的就如此雅致呢? 触目所及,都是熟悉的字,可要论说的是什么故事,却又千差万别,每每各不相同。 更厉害的地方在于,即或是看不出其中的故事,但对那份隽永的触动,却都能感觉到,所以喜爱的不得了。 绕来绕去,她们只得将原因归结到他的身份上,既然是诗人,写歌词就该高人一等。 这一误会性的想法,非但他们,便是专家学者,也有许多这样认为。故而有些诗人作家尝试着写了写,效果却惨不忍睹。 明星歌手倒是服气了,我又不是诗人,写不过他,可以理解…… 医院里的灯光惨白黯淡,苏打水的气味,无处不在,令人生出心慌的无力感。一位丽人面色憔悴,抿着嘴,捧着报纸阅读。 “咦”通道的转角,一位病人停下身形,向边上掩了掩。 “丁先生,您那方面的功能散失这么久,我们也无能为力。药物方面,大概是没什么效果了,还得在心理方面下功夫……”身旁的医生解释道。 病人“哼”了一声,说道:“我三十余的年纪,心理能有什么问题?” 医生尴尬,说道:“那晚下面被踢,可能是受了惊吓……” 此时,听见另一门内有人喊:“四十九号!” 长椅上的丽人,闻言放下了报纸,丢在了一边。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墙角的病人向医生示意,让他别做声,行为有些鬼祟。 待丽人进房,关起了们,他才走过来,捡起长椅上的报纸,看了看。上面刊着大幅的照片,张斯正握着话筒,沉醉地歌唱。 病人嘴角抽动,心情复杂,有种难言的怨恨。 “那是什么地方?”他问医生。 医生不解,随口说道:“打胎的……我跟你说,你还是得调整一下心理,有空闲就种种花,钓钓鱼,要让自己放松下来。” 病人将报纸揉捏成一团,丢在一边。 第二十五章 二次曝光 新年伊始,报刊将近来发生的重大事情盘点了一下,给大家做个日志。 第一件是华夏国领导,出访欧洲,与几个国家达成协议,将实施某某计划,届时会对国民经济产生重大影响。 第二件是某某地方,抗拒拆迁,竟至酿成灾祸,导致一人自焚而死,三人受轻伤。影响恶劣,已有数位官员下马。百姓情绪激荡,正安抚中。 第三件是某某巨商,死在自己的车里,喉咙为人割开,血流满衣。钱财也被席卷一空,凶手不知是谁,尚在调查中。 第四件是张若虚身份曝光,便是张斯! 第五件是…… …… 按重要的程度,个人的身份实在有些细小,不该那么引人注目的。而观众的焦点,却集体转移了过来,与领导人的出访,或是凶杀案件相比,他们仍感觉这才是精彩的。 消息来自《扬子报》,有人称看过《射雕》手稿,正是来自张斯。 接着还有一连串的推理,因为众人猜测的年龄,本来在四十岁左右,后来连载《明朝》,才稍稍降低了些。以那次郦清,雪伦的论战来看,张斯曾说过,张若虚是他极为熟悉的,加上又是桃源人,便不难逐个去寻找。 最先猜测的是余德水,这位神奇的小铺老板。 他的年龄与学问,与作品的气质十分契合,但余先生曾说过,并不认识张若虚,只是看过《射雕》,倒是一本不错的书。 也有人想到张相文与谢敏振,情况与上面大抵相同,都被否认了。而以两人的精力来看,确实也不大符合。 至于其他人,一来与张斯关系并不近,二来才华也不足,就更不必说来。 毕竟是个小城,哪来那么才子? 《扬子报》的作者,从张斯给别人的信中,还有张若虚的文章中,渐渐寻出了蛛丝马迹。比如两人对张倩依的亲密程度,郦清对两人的态度,雪伦的反应……将所有的细节挑选出来,发现真的穿着了一条线。 而这条线,将张斯与张若虚系在了一起。 “倒是篇精密的文章,说的有理有据。”张倩依看了遍文章,点头称赞,过了会儿,皱眉说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张斯自耳朵上取下红笔,在稿上勾画,说道:“笔名的起源,本是为了隐瞒身份,只是个写书的人,又非伤天害理,能有什么问题?” 张倩依说道:“我怕读者反应太大。” 张斯笑了笑,说道:“那也不会是什么坏的反应,不过是两个人变作了一个人,是张若虚配不上张斯,还是张斯配不上张若虚?” 张倩依说道:“自然是相得益彰。” 张斯耸耸肩,说道:“这不得了。” 张若虚的名气已经极大了,虽然属于一种沉默的状态,而静止中越积越厚,看小说的人没有几个不晓得。武侠的读者与作家,已将他看成“盟主”,虽然还有些争论,只待再出一本书,基本便能坐实了。 而影响所及,不单大陆,即是港台,南洋一代,也是名声日隆。前次还有香江作家发信,想邀他前去一会,切磋切磋。 张斯的名声不用说,而且还处于一种外露的状态,华夏无人不晓。 将两人合二为一,自然是楼上加楼,更高一层。这种极富传奇性的转折,粉丝们惊讶之余,定然万分喜欢。 张倩依摇摇头,说道:“说的这么真切,我老感觉有阴谋。” “是么?”张斯皱着眉,沉吟了一会儿,没得出什么结果,说道:“这种文章并不难写,只要知道结果,反过来倒推,我也能说的严丝合缝。可是,这人如何知道结局的?” 张倩依说道:“会不会是熟人透露的?” 张斯摇头说道:“应该不会,知晓的人本就少,又是极亲密的,若是透露了定然会通知我的。” 寻不出根源所在,两人的谈兴也就低了,好在并非坏事,也就未放在心上。就此丢开,各去工作了。 而外面的议论,已如火如荼,一片热闹。 “对此一事,我仍不能相信。 张斯的才华勿用质疑,却偏于张扬,像《射雕》这般厚重的作品,似有不符。本书凡一百二十余万字,非长年累月,不能写就。张斯若是作者,从何时开始着笔的呢?若说高一,孩童心性浅薄,如何能坚持下来? 而《射雕》之后,接着便是《明朝》,又是一部长篇。张斯平日所关心之事极多,从学校到政府,从晚会到电影,庞杂错乱。那么,他哪来的精力? 以我的推测,张若虚或是他族中的长辈,与秋枫先生有相似的学问根底,又与他姐弟关系亲近。因不爱热闹虚名,所以一直不曾露面……” 这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意见,提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而堪堪发表,已有人发文反驳。 “首先说一句,张家人丁单薄,并没什么家族可称谓。所以张斯的‘长辈’,果然只是‘推测’,却一点也不靠谱。 再有,秋枫先生有家学基础,至于名士之称,还要得力于他少年时的外出求学。而其时他只踽踽一人,附近并无与他同道的。故而‘相似的学问根底’,也说不过去,这在张斯初得大名时已有报道,白纸黑字,历历分明。 与姐弟两亲近的人倒不少,都是家旁的相邻,可惜不过是些平常人物,能识些字已算不错,谈到写作就不大可能了。 要说《射雕》厚重,张斯写不出,这种见仁见智的东西,并不足以当证据提出。历史也是厚重的,张斯高一时期不也讲了《三国》?能静心读书的少年,有些坚持的毅力,做事的恒心,大概并不很难理解。 至于精力问题,我也不得其解,一个人何以能在短时间内构思这许多事情? 那么便只好归结于天赋了,或许他只需微微一想,脑中便会冒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所需做的事,不过是将它誊写下来,这样说的话,他的精力完全可以做的更多……” 文艺上的事,毕竟非壹加壹的数学,可以理性推断。 只要不是张斯本人,便永远不可能晓得实际原因。 这篇辩驳不能说没有道理,字数虽少,而调理明晰,每每只需一两句,便能将别人的论点攻破,手起刀落,干净利索。但要是情况属实,明显也不可能。即以最后一点而论,也没什么难于理解。 金庸先生当年写作,同时亦在办报,更有许多其它事情干扰,每日时间紧迫。而他却一部接着一部写,并且部部经典,难道也是穿越者?尘世间的人,原是可以做到的,只需仔细搜寻一下,一定能举出例证的。 “据《桃源报》透露的消息,张斯本人已承认笔名之事,至于为何隐瞒,则尚未给出答复。有报社内部人员称,他的小说写于高一,还在演讲之前。因为不愿令家长与同学知晓,所以是私下偷偷写就的。 初时为了观察效果,一直藏于同学中间,细细听别人的评论,一者是满足好奇心,同时也为改正作品不足之处。时间一长,反倒形成了习惯,虽然可增加名气,却也不愿暴露了。毕竟他已功成名就,并不需要以此吸引目光。 作家往往总有些奇怪性情,难于揣度,这大概便是其中一种。有人曾言,只要不将作者与本人联系在一起,那么作家便可以过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同时在两个时空穿梭,拥有两种不同的人格。 而这种生活既刺激,也平淡,使人迷恋……” 第二十六章 合一 “张若虚是郦清的死敌,至少曾经是;张斯是郦清的好友,一直是。那么,当张若虚与张斯是同一个人的时候,郦清与他是什么关系呢? 我终于明白小心眼的才女,为何忽然变得温顺,竟没有追着别人打,赶尽杀绝才是她的拿手好戏。当她站出来为张若虚说好话时,我便感到奇怪了,难道是女大十八变,连性情也跟着变? 如今恍然,两人的赌约不过是‘明修栈道’,实则私下已‘暗度陈仓’。我只是好奇,当日郦清信誓旦旦说自己很讨厌张若虚,很欣赏张斯,而当张斯将事实真相告诉她时,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大概是百味杂陈,悔恨交加,哭笑不得,七上八下,颠三倒四……吧,若是可以保留影像,定要交给演员们好好研究,看如何表现出这样复杂的心态。至于雪伦女士,除了与她握手言和,似乎也没别的出路。 而张若虚为何只在《桃源报》连载小说,也就不必说了。《射雕》完结的时候,报刊云集,各类人物奔走,想要拉拢他,却只凭张倩依女士一句话,便全灰溜溜地走了。只因他在连载的间隙说过,‘一切要与倩依女士处理’。 有人怀疑,作者与编辑的竟能如此亲近,什么都交给别人处理? 如果这是一对姐弟,就不用怀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帮自家人帮谁?而张斯后来入主《桃源报》,已经是实际的主编,控制着报刊的舆论导向,就更不可能离开了。 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简单,我用膝盖都想得明白,当日就应该站出来,喊一句‘真相只有一个,张斯就是张若虚’! 可惜被人占了先,提前报道了出来,呜呼哀哉,时不我待……” 这篇“自怨自艾”的文章,利用已有的结果,来解析往日的缘由。倒并非全是胡说八道,确实有些精确的推论。至于作者的“时不我待”,大概只是用来幽默,给人带来些欢笑,而非真的“悔恨交加”。 “虽不停夸奖赞誉,终究还是小觑了张斯。 这是一个神奇的少年,我不得不如此说。灵感的突现,会令人吟出‘达达的马蹄声’这样的诗句,但不能令人写出《射雕》这样的武侠。 洋洋百万字,连载多月,未曾一日断更。而内中情节跌宕,高潮涌起,文字也写到了极致,平淡而有余韵,竟没有丝毫浮躁气。除了天才之外,怕还需要些严密的逻辑,过人的毅力吧?当然,也该有深厚的学问,因为有《品三国》的底气,这点反而不缺。 武侠界的泰斗江海,独峰听得此消息,不知作何感想。 两人曾盛赞张若虚‘有领袖气质’,是‘百年一遇’的人物,寄希望于他能‘扛起武侠的大旗’,现在看来,实则是超过预期了。 ‘武林盟主’的名号,再加上‘青年一代的精神导师’的威势,当然,还有不得不提的‘华夏第一诗人’的称呼,说张斯是风头最盛的作家,应该没什么争论吧。 这种跨领域的创作,外人很难想象其中的难度,张斯均大获成功,令人震惊。 由此而论,‘武侠’的领地毕竟小了些,他似乎看不上眼,故而当日两位泰斗劝他‘尽快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他一直未曾听从。以目前这种趋势,只要继续努力,势必要在整个文坛搅起一阵风潮的,到底能走多远,就不得而知了……” 文坛的几次混乱,与他或多或少都有点关系。 雅俗之争,通俗与恶俗之争,诗才之争……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好几回了。尽管常是作家用来打嘴仗的,讨论一些大而不当的问题,其中却也有那么一点意思,比如大家对通俗小说的观感有所改善。 此外,因为“三剑客”的领头,许多学者开始走上电视,在媒体面前露面。这也许并非全是好事,但至少为大家增了一条出路,可以用知识换些饭吃。至于某些“专家”在电视前大放厥词,欺蒙观众,那是人品问题,便与他无关了。 他能提供的只是途径,大家做的如何,只能看个人的选择。 现在《百家讲坛》的节目依然在播放,虽然没了以前的热潮,却也有了一批忠实的观众。许多新的面孔出现,讲的好的,讲的不好的,难免都有。某些人谦虚些,某些人则嚣张些,这都是个人的选择。 像张相文,谢敏振都是负一时盛名,却十分谨言慎行,平日并不爱出来说话,只万不得已了,才会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而那些刊载的意见,一定是慎之又慎的,本着良心公义,不敢有丝毫违背。 所以二人极受人尊崇,已不单单被当作主讲人看待。 回到正题,不理那些冷静的推论,或是幽默的玩笑,一般的读者则被雷的外焦里嫩,莫名奇妙。他们初听时,总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是止不住地怀疑,这个世界疯了? “明明是一个中年,一个少年的,怎么就变成了同一个人?那么,以后他到底算是中年,还是少年呢?” 这是网上的留言,啰啰嗦嗦的,没多少意思。 与它相匹配的是回复:“准确地说,称之为青年。” 网民是一个奇怪的种族,他们对于现实的状况很少参与,但对于它的议论,却激烈异常。而这儿身怀绝技的极多,常常隐藏在暗中,时不时地给上一些提示,引导舆论的走向。此外,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讲冷笑话。 “张妈妈生了一个张斯,生了一个张若虚,请问她生了几个孩子?” “两个。” “错!” “一个。” “错!” “……” “据百度百科可知,张妈生了张倩依,张斯,张倩彤,共三个孩子。” “额……那你这个问题意义何在?” “专门骗你这种傻蛋的……俗称,逗你玩。” “……” 这种无厘头的段子,在网上流行,大家乐在其中,不停地添加新的内容。而“张妈妈”始终在“生孩子”,看得人哭笑不得,真该实行计划生育了。 其他的网民,议论纷纷,也充塞这各种地方。 “天呐,我的天呐,我的老天呐……这种事为什么没发生在我身上?你既然已经那么有名了,还要这些干什么,属于纯粹的浪费,还是否认这个事实,让我来当‘张若虚’吧。” 这是现实中混的不大好,但想象力丰富,老爱白日做梦的人。爱大呼小叫,但心地往往比较善良。 “表示无感,我的男神写写诗就足够了,搞什么小说,乱七八糟的。” 这是见识浅薄,性情特殊,比较奇葩的女生。 “我对此的态度,只有三个字:啊……哇……噢……” 这是过的比较悠闲,为人幽默的类型,虽然只是三个感叹的字眼,却将整个心态过程表达的十分清楚。从最初的听到时的难以置信,到相信之后的惊叹,再到思索后的恍然。这类人有些小聪明,常常自负有内涵。 “对,我就是张若虚。” 这是……张斯自己说的,他的性格,就不细说了。 经过一些议论之后,张斯还是在报纸上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依然激起大家无限的热情。一切的推论与分析,都抵不上这一句话,读者期待已久,听完之后,激动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七章 震动 “对于这个消息,我感到痛心疾首。 想起当日,《明朝》连载的档儿,受到了许多质疑,被指责抄袭。为了维护我的偶像,我奋起反击,将‘张斯’的节目看了又看,然后狠下苦功夫,将缺点批了又批。以超于常人的逻辑,用事实证明,其实是张斯抄袭了‘张若虚’。 我曾经为此洋洋得意,将文章拿与任何有兴趣的人看。 现在他们都回来了,人手一份文章,要与我讨论‘抄袭’的问题。张大大,您老为何这么有兴致,要用两个名字?!你为什么不用三个名字,这样可以直接把我坑死……” “我要有这么传奇的人生,也能写出这么出色的小说……” “我有预感,张若虚要离开武侠界了。 当日开《明朝》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忧。前途一片大好,为何要忽然转类型呢?原因是他本来就没打算长待,《明朝》是个过渡,好向其它文学转换。 观察张斯的作品,先是闲散小品文,接着是诗作,最后是杂文集……已经离武侠越来越远了。作为一位武侠迷,我能深切地感觉到,他的才华还是在武侠方面。真愿意他在别的类型上,狠狠跌扑几次。 倒不是对他有什么恶感,而是混的越好,他便越不可能回归。 以现今的情况,我难免有些失望。火与冰的深情,世人皆知;诗人之名,已轰动天下,传闻港台的大学正准备将诗作编入教材;即便是流行歌曲,也划下一道鸿沟,令其他歌手望而却步……我找不到他回来的理由。 从此以后,武侠将进入冰冷的黑暗时代……” “十项全能美少男,新鲜出炉,滚烫热辣。” “……” 议论的风靡,如春风透贯,绿遍了大江两岸。以不可见的速度,将报刊,网络……留下印记,而丰富的程度,五花八门的论述,连篇累牍,令人惊叹。尽管是个人的身份问题,而牵连极广,影响巨大。 在私人排列的年度十大事件中,此事赫然在列,与许多国家大事并排。 这在个人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电话铃响起,屋中的人震了一下,走到近处,却没有直接拿起。而是犹豫了会儿,才接了起来,尽量使自己平静些,喉咙却止不住的干涩:“喂。” “喂,冯女士,我是胡医生。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今天可以过来了。” 冯轩轩轻轻吸了口气,说道:“嗯,知道了,我待会儿便出发。” “行,我在医院等您。” 冯轩轩挂了电话,坐在床沿,目中呆呆的,无甚光彩。面色憔悴,有些苍白,恍惚地看着脚下,思绪早已飞到不知何地了。 过了会儿,站起身开始收拾。 携带好物件,穿妥了衣物,准备出发。 “叮叮……”电话铃又响起。 她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医生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或是安排出现了变动?如此倒有些麻烦,好容易下定了决心,最怕中途变动了。 “喂,胡医生……”她拿起电话,说道。 电话那边,响起了阴沉的笑声:“冯老师别来无恙?” 冯轩轩一愣,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谁?” “贵人多忘事,当日若非那小王八蛋插手,我与冯老师该有一番云雨缘分呢,冯老师竟想不起来,真令人伤心……” “丁原!”冯轩轩立即听了出来,说道:“你想干什么?” “冯老师看报纸么?” 冯轩轩不说话,哼了一声,便要将电话挂上。 “我想冯老师的行程要改一改了,今天的报纸已经发出,等你到了医院,大概便轰动天下了。那时候,看热闹的人会很多呢。” “你说什么?”冯轩轩的心忽然跳动了一下,惴惴不安起来。 “呵呵,冯老师自己看吧,受人指指点点,大概不是件好受的事。相交一场,祝你长命百岁,多福多寿,不对,应该是多子多孙,哈哈……” 话音方落,那边已挂了电话,刺耳的忙音响起。 冯轩轩握着电话,不甘地喊了几句,想问个究竟。那狡诈的笑声,在她脑中回荡,散发着别样的味道。她心慌的厉害,呆了片刻,扔下手中包,便向外走去。 “我要看今天的报纸。”来到报亭,她说了一句。 老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将报纸摊开,任她挑选。 冯轩轩检视着,将重要的标题都看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她不禁松了口气,怪自己太多心了,竟然信了那个疯子的话。 “谢谢……”她歉意地看了老板一眼,说道。 老板大概已见惯了这类只看不买的行径,并没多少反应,微笑着摇摇头。 冯轩轩转身,准备离开。 声响传来,一辆摩托靠近,车上的人穿着制服。轻轻停在报亭边,她拎着一沓报纸,放到了台子上:“加刊的一份,都放这儿了。” 老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来人上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冯轩轩鬼使神差地凑过头来,看了一眼:“大才子私生活混乱,致使老师怀孕,正令其进医院堕胎!” 报纸上登载了张斯的照片,那微笑着的模样,与这标题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嗡”的一声,冯轩轩感觉脑袋中有声响,一阵眩晕,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她已不顾细看内容,转身便向回走,仿佛丢了魂一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路中,在车水马龙的路上歪歪扭扭地行走。 耳边传来急速的刹车声,以及谩骂的声音。 她恍若未闻,依然自顾地向前走,直至到了卧室,躺到了床上。耳中回荡起丁原的笑声,怎么也驱赶不走。眼前则是几个大字,“才子”“老师”“怀孕”“堕胎”晃来晃去,似乎在她的天花板上飞舞。 这一消息便像一支劲力十足的箭,带着“嗡”“嗡”,射向天空。 冯轩轩多么想抓住它,却只能无力地仰望,任它发出凄厉的啸声,冲向那个人。经过这么多天焦虑担忧,事情却以她难以想象的方式发生了,除了惊讶伤痛之外,也有种解脱的感觉。接下来,已不是她能插手的事了,与她无关…… 与此同时,报纸如雪花一般,向四面纷飞。 当人们随意地拿起时,便被那大字的标题所吸引。 疑惑地读两句,不禁便会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不会吧?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污蔑,这一定是污蔑!” “不可能的,这其中定然有些误会,或许是张冠李戴……或许就是个阴谋……” “枉我一直崇拜他,竟然做出这等事,简直就是禽兽!” “……” 人们的震惊夹在着谩骂与辩解,在寻找事实之前,已经开始争辩了。有人不信,有人犹疑,有人深信不疑,意见错杂,交缠在一起。 新一轮的风暴,又开始了。 第二十八章 硬闯 “砰”的一声,张倩依咬着牙,将报纸拍在了桌子上。 “你给我站住!”她喝了一声,声音有些尖锐。 张斯站在门边,面色有些发白,目光冷然,坚定地说道:“她现在一定难过极了……我必须待在她的身边!” 张倩依说道:“这是个阴谋!你冷静一些……从你的身份曝光,到出了这件事,与我们当日的做法一模一样。先是吸引目光,在大家热议的时候,突兀地放出新的信息,达到最佳的效果!” 张斯咬着牙,说道:“那又如何?” 张倩依哼了一声,说道:“如何?她家周围现在应该全是记者,你只要一露面,罪名全都坐实了,你以为会如何?!” 门尚开着,她的声音极大,将报社人员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大家愣愣地看着,不知该做些什么。 张倩依冷目巡视,心里烦躁极了,斥道:“看什么,干活!” 大家的心猛地一跳,纷纷移开视线,做自己的事情。报社重新忙碌起来,却没有丝毫声响,都怕引起她的注意。对于这美丽的老板,他们是极喜爱的,平日里总是温柔地微笑,很尊重工作人员。 人们对她的尊重,仅次于张斯。 而此时她身上的冷意,却令人不寒而栗,明明一个动作都没有,却能感觉到气场放射,散在了整个空间。这便像一个汽油桶,只要谁触了霉头,就可能点燃。到时候那雷霆之怒,怕谁也担不起。 “姐,这件事……我必须承担!”张斯看了她一眼,说道。 在张倩依尚未开口的时候,他已转身,义无反顾地离开。 “笔者前些日子,在医院碰见了冯轩轩女士。现在怕是没多少人知她是谁,不过,她倒是有个天下闻名的学生。而这次来医院,也与这为学生有极大的关系。 记忆力好些的人,或许已能隐约的想起她来。 正是那日在校庆上,与张斯合作《东风破》的古典美人。 那时她光彩照人,十分明艳,如今却憔悴的很,精神十分恍惚。问起缘由,总是摇头不答。最后向医生打听一番,才知晓她怀孕了,正是那个学生的孩子! 原来这个学生向来与她要好的,两人关系亲密,长久地相处下来,也算了解颇深。这个学生贪恋她的容貌,便三番四次地勾引,仗着自己的声名,又颇有口舌之利,最终打动了自己的老师。 冯女士本来另有喜爱的人,却因为虚荣心作祟,并且得到了学生的承诺,便投入了他的怀抱。两人苟合在一起,时间一长,她竟珠胎暗结,有了身孕。 于是冯女士向学生提起此事,要他兑现承诺。而学生却反悔了,不愿承担结果,怕影响自己的前途,并甜言蜜语,哄她去医院堕胎……” ――――《扬子报》 张斯给冯轩轩打了电话,却无法接通。 想想也就了然了,出了此事,天下骚动,向她询问的人一定很多。本就十分焦灼,哪能受到了这许多烦扰,大概是将电话直接拔了。 “喂,哪位?” 张斯说道:“我,现在在哪?” 那人闻言,怒道:“你现在才打电话来,轩轩要被你害死了!” 张斯皱着眉,说道:“我现在要去她家,不知地点,你陪我一起去。” 那人说道:“我凭什么陪你去?什么态度,别以为……” 张斯有些烦躁,说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在学校后面的路上,你现在出发,立即来找我!” 说完,也不待回答,便将电话挂了。 十几分钟后,陈娜出现了,眼睛斜着,嘴角撇着,显得又气愤又不屑。 “上车。”张斯说了一声。 车缓缓地开动,里面有些沉寂,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陈娜终于开口了:“我今天才晓得,你是个混蛋。” 张斯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与轩轩之间的关系,你是第一天知道?别人说这种话,倒也可以理解,你说这样的话,我就难免奇怪了。” 陈娜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是说关系,我是说你没担当!” 张斯疑惑,说道:“我怎么没担当了?” “你让她去堕胎!”陈娜提起这个就上火,说道:“我就搞不懂,要是不敢承担后果,就管好自己,别到处留情。像你这样,事到临头,却往女人身上推,谁能看得起?” 张斯哼了一声,说道:“我根本不知她怀孕!” 陈娜也是听了报纸上的说法,才心生不忿,对事实并无多少了解。以她对张斯的认识,似乎也不怎么像。故而听了这句话,也就沉默了,不知再说些什么。 须臾便到了陈娜家所在小区,两人下车。 “是张斯!” “快,快,拍照……” “来了,来了。” “……” 顿时围来一群人,灯光闪烁,照的两人睁不开眼。情况一如张倩依所料,这已变作龙潭虎穴,势若雷池,一踏进来便可能粉身碎骨。 “张先生,您是来找冯女士的么?” “您为什么要求她堕胎?” “你们的关系是从何时开始的?” “张先生……” “……” 乱糟糟的一片,仿佛走了了另外一个热闹的世界。全都是声响,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丝毫停歇。闪光灯亮个不停,张斯抿着嘴,面色冷然,陈娜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直至被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认识两人,却没有放行,看张斯的目光也很为难,表示歉意。 最终还是陈娜打了电话,冯轩轩的妈妈下了令,两人才能进去。而陈娜话中只提及了自己一人,没敢说张斯也在,这是她与张斯商量好的手段。保安出于对张斯的尊敬,也帮两人瞒着,未出言拆穿。 一路进入,记者门被挡在了大门外。 终于又清静了下来,两人都送了口气。 “砰”“砰”的几声轻响,陈娜喊道:“阿姨,是我,娜娜,给开个门。” 过来一会儿,门被轻轻打开,露出了一张妇人的脸,与冯轩轩有几分相似。她刚要开门,却看见另一个身影,讶然说道:“张先……斯,你来干嘛!” 陈娜向他打了个眼色,直接闯进了门里,隔开她与张斯。 张斯道了声得罪,直接走了进去。 妇人待要阻拦,却没陈娜拦了下来:“阿姨,让他去,我把前因后果说与你听听,你不要去拦他……” 妇人焦急,却被陈娜抱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软磨硬泡的功夫,陈娜还是懂的,过了不久,妇人挣脱不开,也就没脾气了。只能与她待在一起,静静坐在沙发上。 张斯则径直去寻找冯轩轩的房间,轻轻敲了几下,说道:“轩轩,是我。” 门里的人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说道:“你来干嘛?” 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张斯听着难过,又轻轻敲了几下,说道:“你先把门打开,我再慢慢告诉你。” 门里的人不停,渐渐地哭了起来:“报纸上的事情,根本不是我说的……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来干嘛?” 张斯知她误会了,柔声说道:“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担心你,特意来看你……” “不需要,你走吧……”声音仍有些惊慌,免不了哽咽。 张斯又劝了几句,她却不答应,只催他离开。没有办法,张斯自门缝看了看,见她坐在床边流泪,离门有好一段距离,于是说道:“轩轩,待在那儿不要动,我进来了。” “你要干什么?” 只听一声巨响,木制的小门被张斯一脚踹开,跌在了地上,掀起轻微的灰尘。冯轩轩还在抹着眼泪,惊疑不定的时候,张斯踩着门板,已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 客厅中的两人也被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跑过来。 却见张斯已将冯轩轩抱在怀中,对方正大声地哭着。 第二十九章 攻击 “他的人品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么多人崇敬,总还是有些缘故的。曾有人说品行他‘近于完人’,而这影响他当不了‘完人’的地方,便是女人了。无论解释的怎样清楚,叙述的如何煽情,依然是为人诟病的地方……” ――――张仁《父亲的女人们》 “莫怕,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张斯搂着怀中的人,温声说道。 冯轩轩点点头,未曾作答,将头依靠在他胸前,面上仍有些惊惧的色采。车在行驶当中,两边景物倒退,她只默默地看着。尽管前途未卜,但是此刻,她却能感到温暖。 陈娜开着车,嘀咕道:“一出来就卿卿我我,外面的事麻烦着呢。” 张斯没理她,却向老师问道:“轩轩,之前的事,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 冯轩轩身形一滞,又缓缓地放松下来。她明白张斯所问,定是关于怀孕一事,从方才踹门进屋,到后来说服母亲,将自己带走,时间一直很紧迫,他未来得及问。 想想母亲那关切的面容,她便一阵惭愧。 为了替他们争取时间,母亲还穿了她的衣物,遮着头脸将记者引开。正是有了这个空隙,几人才有时间冲至车边,迅速离开的。 “我要做个自由的人,终究不能为此所累……”冯轩轩说道。 张斯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也该告诉我……我并不怕别人编排,既是自己做的,自然要承担的。可那毕竟是我的孩子,你却要去堕胎……” 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真正的血亲就在老师的肚子里,却差点便失去了。 若非舆论突起,怕是……他想想便有一股寒意,阵阵地后怕。 “我给你打了电话,想告诉你消息的……”冯轩轩默默地流泪,低声说道:“可是你没接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张斯想起春晚的时候,在后台的情况,当时柳璃接的大概便是她的电话吧。当时自己不曾在意,事后又一番忙碌,未及细问。一番转折,再听到此事时,已是眼下这般状况了,实在令人唏嘘。 “而我的反应越来越明显,肚子也越来越大,我妈妈已经有些怀疑……”她说道。 张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握着她的手,使她的情绪稳定些。 车开到新房停下,冯轩轩暂时住在这里,免得被打扰。而外界的议论之烈,比前时又高上几分,世人显得混乱。几天前尚不停地夸赞,这两日却又开始谩骂,许多人都感觉如在雾里,难辨东西南北。 “我实在有些难过,张斯竟折在了女人手里。 这一关许多人都闯不过,一些不世的豪杰,明明才华满腹,天纵英才,却也躲不开,徒令人唏嘘感慨。张斯初露头角时,曾有过一些小绯闻,有人便给过劝告。我当时亦在心中暗暗思量,希望他莫蹈前人覆辙。 之后的一些小事情,比如余雅的表示,他都处理的很从容,令人暗自点头。未曾想竟出现此事,而且已成定势,不可挽回。若是一般人,也没什么好谈论的,不过是自家的私事,与别人没丝毫相干。 而张斯却牵动着成千上万人的关注,影响非常之大。更让人担忧的是,情感的挫折会破坏他的形象,使他意志消沉,最终埋葬他的才华……” 因为前几天才谈论过张斯的才华,现在写这些倒也顺理成章。作者是个爱才的人,对其它方面并不很在意,所以说来风轻云淡。只谈及影响时,才露出担忧,对张斯未来的预期不怎么乐观,这也代表了许多人的看法。 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无论何人,也不管是否相信,都感觉事态不妙。 大家都在暗想,张斯这回可能要吃亏了。 “最见不得这种人,偷偷摸摸,遇到事还让女性来承担,令人不齿。 想起张斯当日在政府大楼前的行径,多么堂堂正正,热血纵横。这才几日的光景,便成了这副怂样。难道是被‘招安’之后,胆子也没了? 一个人要得人敬重,除了才华,还需要些德行吧? 你写出郭靖这样英雄了得的人物,除暴安良,为国为民,自己却行迹鬼祟,胆小如鼠,岂不成了莫大的讽刺?两相对比,别人如何还敢相信你的武侠? 本来就像一张白纸,几无瑕疵,年轻人崇拜万分,奉之若神。如今出了这等龌龊的事,令人感到恶心,年轻人受的打击,怕也不轻……” 这该是出于义愤,语言十分重,句句如刀。 作者的意气见于字里行间,很有可能是张斯的粉丝,见报纸上的报道,失望之下,难免带些激愤。 人们确实也多少有些同感,都觉得这是桩不折不扣的丑闻。 本来高尚的偶像,竟然这等龌龊,不单有师生的交媾,更又堕胎的事情。这个时代的风气,还没开放到无所谓的态度。只要涉及了孩子,便是大事,所以报纸上的传闻对张斯的影响,实际还是很大的。 “我的心理在崩溃,却只能呆呆看着,无能为力? 这当真是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我多么想否认,却找不出理由!便像一柄匕首,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热血喷涌。 再次念一遍‘我达达的马蹄’,热泪盈眶,不是因为它不美,而是因为这美是假的,构建在虚伪之上。我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出错?你就不能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下半身? 从今而后,我的天空又将灰暗……” 这是标准的粉丝,而且还是那种用情至深的粉丝,所以一言一语充满悲痛。可以由文章中推断出来,作者以往的生活可能充满苦涩和难过,等遇到张斯的作品,才看到了希望,获得了新生。 而由于张斯声名的破坏,作者也受到了打击。 失却了光辉的偶像,她大概又得恢复以往的生活。 至于网上的言论,就更加激烈了。 “张斯有错,冯轩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对狗男女……” “前几天还盛赞不已,现在忽然便偏转了方向,想起我也曾参与了,真该打自己的嘴巴。这是近年来,听到最恶心的事了,充满了欺骗与虚伪,污浊与欲望。但某些人冉冉升起的时候,我们确实容易被表象迷惑,而忘却他的本质,其实不过是一个市侩的俗人。 如今再看张斯写的那些义正言辞的评论,原本以为是柄利刃,原来却只是把钝刀。 他的勇气在于,永远只敢拿别人开刀,却不会指向自己。这样的评论,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张斯给自己增加的光环,或是为了博取别人同情,特地造出的幌子。”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张斯睡了自己的老师,相当于**!” “一个带着面具的小人!” “曾经听说过,一个人品不好的人,永远不可能做出什么光辉的事情。若是他做到了,不过是别人的吹嘘,便是他自己用了欺骗的手段,遮蔽了大家的眼睛。当将那光辉揭去的时候,里面一定有令人呕吐的真相。” “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也不该得到别人的谅解!” “……” 当张斯回到家的时候,气氛很特殊。 张倩依满脸铁青,说道:“你真去找她了?” “我把她接了出来,安置在了新房中,应该会安稳些。”张斯闻言,点了点头。 “安稳?”张倩依冷笑,说道:“你可有看外面的评论?” 张斯摇摇头,说道:“还没来得及……不过大概能想象出来。” 客厅里沉静了下来,张倩彤被赶回了自己的房间,剩下母子三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单云清叹道:“你怎么……唉,那么多女人……真不知该说你什么了。” 语中十分失落,感情复杂,百味杂陈,单云清的面色也有些憔悴,看来是为他操了不少心。张斯抱歉地看着母亲,不知如何作答。 张倩依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接回来了也好办,你回去告诉冯老师,请她配合一下,极力否认此事。这种男女之事,除非捉奸在床,谁也拿不出证据,我们极力在报纸上反击,混淆视听……” 可能由于气愤,话说的和直白,甚至粗俗了。 张斯一听便皱起了眉,说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对轩……” “阿斯,听你姐姐的!”一旁的单云清也插嘴了,拍着扶手说道。 第三十章 郦清出击 在采访许多名人的过程中,都遭到了拒绝,因为情况尚不明了,大家也不愿发表看法。至于读者的争论,则很激烈,有人坚定地支持,有人持观望态度,有人则伤心地倒戈。一时之间,风云四起。 倒是桃源的人,尤其桃源的学生,态度极其一致,纷纷对他表示支持。 “这种事生活中多了去了,也没听见几人骂禽兽,说恶心的,为什么要针对他个人?张斯有才华,也有正常的情感,正常的生理需要,大家应该公正一些!” “事情刚刚发生,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外界根本没有确切消息,现在急着评论,为时过早。以张斯平日的习性看来,并没有大家说的那样不堪,这里面或许另有隐情。” “瞎凑热闹,他喜欢睡谁就睡谁,你情我愿的,关你们什么事?” “……” 发生那么大的事,只要不是隐居在山林,一定能听到的。所以在第一时间,张斯的女性朋友们的电话便打来了,纷纷询问,况味复杂。 这里面雪伦的态度最温柔,只安慰地说了句:“好好保重自己,莫太放在心上。” 听到这样的话,张斯何以对答?尽管与冯轩轩的关系,对方早已知晓,但在这种情况下,仍能温和地劝慰,他如何能不感动? 至于朱红的电话,则显得怒火燃烧。 “你怎么回事!把事情搞这么大……我对你好,你却当我好欺负,你个王八蛋!”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心中的委屈,难以遏制地奔涌而出。 张斯沉默半晌,说道:“对不起。” 朱红没说话,“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至于郦清则一直没来电话,不知是怎么回事。可能也是心情糟糕,或是受到了伤害,意志消沉,连骂他的兴致也没有了。 杨雨薇倒是冷静,首先问了一句:“事情是否属实?” 张斯没有隐瞒,说道:“爱情和怀孕都是真的,其它都是假的。” 杨雨薇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张斯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许站出来承认,劝劝她,让她否认这件事。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儿,到别的地方去。如果你不忍心,就交给我来做……别让我失望……” 与朱红一样,未待他应答,便挂了电话。 “我感觉这就像一个阴谋,前期不停地渲染,然后带来反差极大的消息,使人陷入错愕之中,难以理性地思考。而张斯与冯轩轩之间,毕竟是私事,外界如何得知?虽然言之凿凿,却不见得有几分真实,一切尚无定论……” 这是桃源学生坚持的观点,把事情导向“阴谋论”,这样可以使张斯处于被同情的位置,争取别人的谅解。接着,又以“不可知论”总结,设置一个悬念,给大家思考的机会,不至于失去理性,胡乱辱骂。 而随着张斯在冯家露面,报道兴起,“不可知论”有些松动了。 “张斯露面,与冯轩轩的关系昭然若揭。” “事情浮出水面,这对师生鸳鸯前途未卜。” “张冯的不伦之恋,即将有结果。” “……” 桃源学生见事态变化,也跟着转变策略。说张斯与冯轩轩没关系,明显不大可能,强硬地否认,反而容易将自己的路堵死。所以他们将目光都放在张斯身上,宣传他身上的闪光点,来消解丑闻的影响。 “一棒子将人打死,是极不可取的办法,现在是个开放的年代,思维仍然那么僵化,就有些可悲了。而给别人贴标签,带大帽,不单不可取,而且是可耻的。现在是什么社会了,还玩这一套强词夺理? 张斯的私人感情能证明什么,他缺失公德心?他没有才华? 动辄呼‘禽兽’,动辄说‘无耻’,分明是脑袋不清楚,只凭意气做事。若是一点小小的争议,便将一个人打入死地,那么,大家肯定不是他的读者,也不曾真正信奉过他。对他的推崇,不过是自己的随大流的习惯。 张斯在大楼前的举动,又非一两人传闻,乃是举世共见,岂能因此抹煞?若说他是邀名声,假作秀,那么请那些说出这种言论的人站出来,照着做上一番。以自己的前途性命作赌约,真的很容易么? 所以有些人是站着说话,故而不嫌腰疼。大话谁都敢讲,能做的却少之又少,你且将自己的事迹好好想一想,与张斯比较起来如何? 他近来仍在处理家乡的是非曲直,就连邻县的人遇着矛盾,也要跑来请他做主。可以说,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在这儿得到了弥补。而桃源附近民风的淳朴,也赖此而进步了几分。张斯又非闲的无事,为何偏要管这些呢? 既没有利益,又极费时间,而他一直在做。 说他品德有问题,那些找他帮忙的人怕是不能同意。我曾亲眼见过,一群群的人从他的住处离开,尽管被判失去了利益,却依然竖着大拇指,说‘张先生是公正的人’。 一些煽动人的文章,我很怀疑作者的动机,若非如此,我便只能叹息他们的无知……” 当许多事情被提起时,那些尚未远去的记忆,逐渐清明起来。 大家想起了张斯的过往,那种种的事迹,再将自己对他的评价比一比,也能感到有些过分。他若真是那样的人,岂还能做出这许多事? 若是按这样的推论,他帮孙颖,也是贪恋美色,而想想小姑年的年龄,就显得非常可笑了。细数张斯的事迹,除了眼前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根本无可指摘。以一件事抹煞那么多事,真的很理性么? 桃源的学生掌握了诀窍,而他们对张斯事情又最了解,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 文章一篇接着一篇,形势逐渐有些好转。 最后,不见身影的郦清,终于在报纸上出现了。 “张斯自然是喜欢女人的,更喜欢漂亮的女人,若是有那种极美丽的女人,自他面前走过,他定要放下手中其它的事情,好好地观看,目中散着光芒。 于是,我就常常以此鄙视他,他却说‘这是对美的尊敬’。 说到底,他就是个单纯的人,尽管才华横溢,擅长许多事情,内心却十分干净。小说是虚构的,诗却不能骗人,大家应该能体会其中的意味,他依然是个孩子,至少思想的纯洁程度是。 所以听见有人骂他,我便止不住生气。 我并非气别人说他与冯轩轩的关系,男亲女爱,本是极自然的事,也没什么好说。我气愤的是,大家说他勾引冯轩轩,并且欺诈哄骗,费尽心机。 我听闻了便冷笑,大家也太小瞧了他。 张斯的身家虽然不多,过些富贵闲云的日子却不难,以他的聪颖,赚钱来的太过简单。而他的才华就不用说了,虽然鄙薄过‘张若虚’,但内心深处,确实承认他胜我十倍不止。 以这样的身份,会没有女人投怀送抱? 我可记得,余雅前些日子,还嚷嚷着闹腾了一场呢。 冯轩轩不过是个女老师,我亦亲眼见过,自然是有几分清丽,打扮起来,确实有些许古典的美感。若说惊为天人,便太过夸张了。以张斯的眼光,说他极度地喜欢,念念不忘,还‘三番四次’地勾引,简直就是扯淡! 与她同一水平的女人,张斯只要表达自己的意思,这的会缺么?有些人不了解情况,以自己窘迫的境地,去考虑张斯,当然会出问题。他毕竟与别人是不同的,若是你见他在校园中走过,那些小姑娘在背后看他背影的眼神,便会了解自己的评论时多么可笑。 即算是我,与冯女士比起来,相貌并不差上分毫,才华却不是她能及的……而世人都知晓我是爱慕张斯的……” 第三十一章 轩轩中枪 郦清的反击,可能是守卫张斯的人里最重磅的,锋利如刀,无人可挡。有人在里面嗅出了酸酸的醋味,从字里行间也能看出粗率,大概是心情不畅,写的既意气又粗俗。而与此同时,又显得很有道理。 尤其末尾一段,拿自己与冯轩轩比较,看得读者直乐。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郦清做得出这样的事,那种负气的感觉,令大家感觉好玩。读者倒是相信她的美貌与才华,至于性情,就不敢承认了。冲着这篇文章,也知脾气好不到哪里去,把张斯换作别人,肯定也选冯轩轩,而不选她。 有趣的是,无论是冯轩轩,或是余雅,当与张斯扯上情感问题的时候,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她已公开地示爱,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读者只是随便翻了翻,乐完之后,也就算了,并不制造什么绯闻。 主要是以前宣传太多了,在还与“张若虚”论战的时候,这个家伙就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了,而且还那么高调。之后的历次论战,她向来没有缺过,一直支持着张斯。当然,有时也会给他惹许多麻烦。 报纸报道的多了,观众都知是怎么回事,实属于老掉牙的故事,实在提不起兴趣鼓噪。郦清听了这件事,自己还气了好久呢。 回到原来的话题,文章写的直白,但道理却一点也不粗糙。 这是之前没人提过的话题,甫登报刊,令人眼前一亮。 再回忆那篇曝光的文章,就有些似是而非了。 先不说身家的问题,张斯年少才高,天下闻名,岂会缺少爱慕他的人?前世的武侠作家中,金庸雍容大度,笑中含威;梁羽生书卷气足,名士派头;这两人都好说,而古龙却一张猪肉脸,可留恋花丛,风流倜傥,喜爱他的女性数不清。 这一世也不乏其例,多不胜数。 张斯长的清俊,怎么也比古龙强吧? 有些女生不免要想,如果自己是冯轩轩,张斯需要千方百计地勾引,抑或是威逼利诱么?答案很简单,不需要。 有这样的好事,谁还需要别人苦苦追求?万一他没了兴趣,不免要被其她女性占去便宜。这是一般人的想法,并不很难理解。 “郦清女士所言有理,令人佩服。 因为读者或许尚有疑问,我且来补充几点。我听得周围有人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张斯也许就喜爱这个人呢’,这倒非不可能。不过,他既然如此喜爱这个女人,还会用许多的东西欺骗她? 若有人要强词夺理地说‘世界上就有这样奇怪的人’,我也没有办法,并且还解释不清楚。只能说,你将张斯置于神经失常的位置上,可以推论出任何结果。 还有人想,许多权人都有**交易,张斯或许也是这种呢? 郦清女士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张斯不会缺女人,当然也不会缺美女。那些做交易的人,若非大腹便便,便是年高貌丑,张斯似乎与这些特征很遥远。他还有一个优势,作为一位诗人,留恋花丛,并不会有许多世俗负担。这在我们的传统中,是很能为世人谅解的……” 终于又打开了一条新路,张斯的忠实守候者自然不会放过,立即开始补充和强化。一系列论证严密,而又灵活多变的文章涌现,情况也发生了绝地逆袭,以看见的速度在变化,每日的报纸标题开始转变。 由激烈而缓和,由缓和而温和,渐渐的,火气消散,已不具有什么攻击力了。 对手似乎也意识到了,用带刺激性的文章,进行了几次反攻,但效果不大。读者的意识已经转变,他们即算努力挣扎,也难再有作为了。 抹黑张斯的行动,被迫中止。 但事情并未因此而结束,丁原深知张斯与冯轩轩的关系,既然不能同时将两人打入黑暗,只好集中力量伤害一人了。 张斯的名声已在恢复,只有冯轩轩仍有空隙留给他们下手。 令他们无法顺利地结合,同样能造成痛苦,有一篇文章是这样写的。 “张斯的红颜知己很多,从同班的学生,到同行的作家,交情极深。所以他所到之处,常有美女相伴,颇不寂寞。外人羡煞,却只能睁着眼看。” 这开头循着郦清的思路,比较顺畅,由于前路铺的好,很能得读者的认同。 “从朱红到郦清,从柳璃到雪伦,我们见过各色的美女……年轻可爱的,成熟性感的,天马行空的温柔体贴的……可是,他最终选择了冯轩轩,不得不令人怀疑。” 从一番盛赞之后,果然发生了转折。 既然那么多美女,为何偏偏是冯轩轩呢?有比她年轻的,比她性感的,比他温柔的……相较而言,她自己反倒没什么特色。张斯为了什么缘故,才选中她的呢? 其实,有一个简单的理由,那就是感情不合。 天地间看起来不配的人待在一起多了去,可因为感情的缘故,照样过的很好。可惜此时的读者不会去理解这一层意思,他们陷入了这种比较之中。 将几位美女对照着看,有喜欢这个,有喜欢那个…… 大家下意识地忘记了,这不单是张斯挑选的问题,你喜欢,别人就能同意?而郦清高调宣传的负面效果初显了,读者见她承认的果敢,将其她几人也看作与她相似了。实则其中千差万别,却没人关心。 “说出一个前提,读者瞬间就能想明白了。冯老师要堕胎的消息,以及与张斯的种种关系,是她自己透露给媒体的!” 文章实在短的可怜,若非用特殊的大字标出外,很容易被人忽略。 而它的狠毒程度,甚于千言万语,因为“聪明的读者”果然“瞬间就能明白”。 帮丁原搞舆论的人,一定和了解读者的心理,他们是比较逆反的,也是爱自作聪明的,只有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才华与存在。 若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动辄上千字,读者看的时候不会拍着大腿,说“原来如此”!而是皱着眉头,在心里尽量地反驳,这样一来,它的效果将大打折扣。 而一句“读者瞬间就能明白”却能吸引大家的注意,读者若不能“瞬间明白”,岂不证明自己很笨?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从第一篇文章开始,那种阴谋的味道便开始散发了。 ‘张若虚’的身份隐瞒那么久,若非亲近的人,定然难以知晓,而冯轩轩便是他亲近的人之一。或许有人疑惑,这么一来,冯轩轩岂不是攻击到了自己? 事实的确这样,但若另有目的,又当别论了。 受到攻击之后,张斯第一时间到了冯家,将她接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我倒是佩服他的勇气,可不禁要鄙夷他的智力。 此事一出,以张斯的性格,还能抛下冯轩轩? 两人或许只是露水姻缘,并非如何恩爱,而张斯与她分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基于这个原因,她开始策划,怎样才能逼他与自己确定关系,再不离开。 很简单的一个手段,便是利用媒体,这个好说,与张斯有关的事,很容易被报道出来。而留住张斯,还需要一个杀手锏,孩子!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一个堕胎的女人,正巧被记者发现,并进行报道? 这一切不过是算计好的机关,等着张斯向下跳,我不得不怀疑,她腹中的孩子会否是个假象,也许,这不过是个骗局……” 第三十二章 雨薇扇火 这次的“阴谋论”是读者自己推动的,张斯的守护者们处于观望态度,他们也为事情的发展感到愕然。冯轩轩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一个弱者的身份,之前的报道也在渲染这一形象,以博取人们的同情。 此次事情突发,竟将她的身份来了个***。 慢慢地,情况糟糕起来,张斯被人撇开了,冯轩轩则开始受一轮又一轮的攻击。由于担心意外发生,张斯的粉丝会再次反击,丁原特意将张斯与冯轩轩塑造成对立的形势。冯轩轩是阴谋的制造者,张斯则是承受着。 而他的帮手们一直隐藏在人群中,进行煽动,控制这舆论导向。 为此,丁原还买通了一声,帮他一起说谎。 当医生的采访在报纸上出现时,冯轩轩彻底被打入黑暗。 “你再说一遍!”单云清怒道。 张斯说道:“我要娶她……” “不许!”单云清根本不待他说我,就否定了:“眼下的形势你还看不清?自己能脱困已经算是幸运了,你还敢娶她!” 张倩依待在一旁,默默地不作一语,张斯向她求助,她却转过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妈,她怀孕了……”张斯艰难地说道。 “那又怎样?只能证明你是男子汉,她是笨蛋……”可能由于她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分了,单云清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只得低着声音。 “阿斯,你爱他么?”张倩依插口道。 张斯倒是一愣,没有立即回答,陷入了沉思。 张倩依续道:“你的婚姻与别人不同,注定要举世瞩目的,只要一定下来,改变就不大容易了。若是你不喜欢,只是一时的……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要娶她!”张斯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 张倩依不再说话,连单云清也沉默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她们太了解张斯了,凡遇这类事,他既然决定了,就绝不会改变。 他自然很在乎单云清,比在乎冯轩轩,或是其她一切女性都多。 可这也不足以改变他的想法,有些人天生带着原则来到世上,对原则的守护属于一种天赋,不因贫穷富贵而变化,不因生死病痛而更改。单云清的坚持,不足以改变,却要在他心上留下深深的烙印,张斯将因为不能听从母亲的话而痛苦不堪。 所以单云清叹了口气,说道:“娶自己的老师过门,老张家从未碰到过……” 张倩依以为她仍要反对,皱眉说道:“冯老师肚子里可有老张家的骨血,你别因为愚昧的固执,酿成悲剧……” 单云清却开了个玩笑,苦涩地说道:“我只是好奇,娶自己的老师,礼仪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张斯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妈妈,对不起……” 家里的矛盾顺利解决,外界的纷扰却更加激烈,难于控制。由于一次又一次地抹黑,冯轩轩的形象已经越来越差,而她并没有力量反驳。别人根据现实的状况,已有了比较理想的推断,她却没有证据将其推倒。 唯一的理由是,她是真心爱张斯的,没有丝毫私心与阴谋。 可惜的是,“真爱”难于摆在报刊上,为此冯轩轩已经哭了好几次。抱着张斯,向他一再解释,自己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 张斯看着她急切解释的模样,心中十分痛处,自己这个可怜的女老师,已经被舆论搞的有些神经衰弱了。只好将她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同时也在思索对策,必须要尽快地解决,冯轩轩还怀着孕,这个状态对孩子十分不好。 “幕后最大的黑手,却是位人民教师。” “很久以前,就有人为张斯担忧过,说他太年轻,却又出名太早。因为名气的大增,周围花花绿绿的东西,一定会增多。而他的年龄限制了他的阅历,会因为天真而掉入陷阱,最终无法自拔。 初听到这个说法,许多人都在嘲笑吧? 可是,如今谁还能笑得出呢?事情与预言没有半分偏差,张斯果然掉进了女色的陷阱,而如今泥足深陷,正处于困境之中。 他自己大概也乱套了,这时候,正需要长辈师友伸出援手。给予他足够的勇气,他便可以快到斩乱麻……” “张斯要当父亲了,却没有令人感到丝毫欣喜,这是一个痛苦的结晶,被谎言与阴谋环绕,生来便有一个灰色的天空。” “不知为什么,天才是出尘的,却总被俗事牵绊,直至狼狈不堪,凄惨悲凉……” “……” 张斯则开始奔走,给雪伦打电话,恳请帮忙;到张相文家拜访,请他出面做主;去当日的酒店,寻找证据……他慢慢积蓄着,等待准备好的时机。 与此同时,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杨雨薇插手此事,开始收集桃源中学学生的评价,陆续发表。上面都是对冯轩轩的评价,她平日的行径与习惯,惟妙惟肖,可信度极大。 因为张斯的缘故,桃源的学生性格很独立,有自己的思考空间,并不会别人收买。杨雨薇了解此事,所以她找的,都是与自己一届或是更高年级的,因为张斯尚未在校发生影响,他们很简单地便被制服了。 而读者不会细致地去分别他们属于哪一届,是否受到张斯的影响,只知道他们是桃源的学生,曾与冯轩轩共处过,对这位女老师定然是十分了解的。 “她这个人很刻薄,平日不爱说话,总是冷言冷语的……” “在学校里基本没什么朋友,倒是与张斯走的很近,经常约他去谈话。张斯本来不想去的,因为不好驳她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 “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仗着美貌,常常看不起别人。又有张斯护着,在学校里横冲直撞,得罪了许多人……” “记得有政府官员给她送花,大概是爱慕她的人。她还陪人出去吃了几次饭,那回正好我和爸爸也在,遇见她还挺尴尬的。张斯一直不知这件事,大概是被她隐瞒了,其实挺替他感到不值……” “……” 杨雨薇虽然不懂媒体,也不接触,因为天资的缘故,却玩的得心应手。评价持续地刊载,却又很隐秘,很少有人看出是故意安排的。 文章也不过分,写的比较淡,多是写生活琐事,正因为如此,特别令人信服。这些评价在平日看来,并不如何严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点点的“缺点”,开始聚合,在人们心中产生作用。 冯轩轩本人自然不是这样的,若说这是污蔑,并不为过。可惜他们说的清淡,很少露出攻击的意思,而许多细节出自真实的故事,只是加了些主观的评价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段,杀人于无形,根本无从反驳。 杨雨薇与丁原在不知不觉中联了一次手,却分不清是谁在利用谁,而张斯却被打的很惨,本就心烦意乱,现在更加堵心了。 最后,她终于露出了目的。 “迫于形势,张斯一直护着冯轩轩,却不知她的险恶用心。孩子自然是无辜的,但却不能因此而原谅他(她)的母亲。勉强的结合,给孩子带来的痛苦将更长久,所以应该早早地做个了断。给他(她)找一位合格的母亲……” 各方面的意见开始汇合,终于形成了一股洪流。 意思很简单:这段师生恋是段孽缘,不该再持续下去了,踢开冯轩轩,最多是留下她腹中的孩子。 杨雨薇确实做的很精细,特地提到了孩子,以免与张斯的冲突太大,留此可以作一个缓冲。一方面既赶走冯轩轩,令一方面又不至于令张斯恨她。 而张斯的内心,毕竟不是她能了解的。即算他真的不爱冯轩轩,也不可能撒手,尤其在这困苦的时节,只会抱的更紧…… 第三十三章 敏振表态 压力越来越大,大家对于两人的结合,比较反对。在有心人的策划下,提出一个“**”的理论,催促张斯快些作出决断。 他的粉丝与读者并未站出来,为他说话,反而有许多人倒戈,支持了这一观点。他们在乎的毕竟只是张斯,与别人无关,冯轩轩的何去何从,他们才懒地去想。而按目前的态势,离开她对张斯是有利的,所以他们支持。 失去了这一坚强的后盾,张斯的防卫瞬间被攻破。 不利的言论甚嚣尘上,一次比一次猛烈。 张斯知道,自己必须加快速度。家里的情况并不稳定,单云清与张倩依答应的很勉强,而随着外界的压力大增,她们很可能反悔。到时候,他便会腹背受敌,攻势将更难抵挡。 这天,终于有了张斯的正面回复。 “那么多人关切,这份热心,令我非常感动。 一直拖到现在才出现,要对大家说声抱歉,因为事发突然,我亦有些恍惚。之后又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情,如今终于抽出了时间,可以向大家解释几句。 首先说一下关于笔名的问题,张若虚确实就是我。 我上高一的时候,家中窘迫,度日非常困难。我内心十分惭惶,自己只知整日读书,却令母亲大人万分操劳。可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除了文笔好些,比起别人来,似乎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于是,便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写一部小说。 说来可能有些俗气,我写小说并不为文学,也不为声名,就是为了换钱。若是换不了钱,我也就不会写。庆幸的是,我拿了不少稿酬,《射雕》也扬名天下。 因为尚是个学生,写作这类事情,难得到支持。尤其为防母亲担忧,我拟了笔名,用以掩盖身份,“张若虚”身份便由此而来。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班里的同学议论这本书,却不知作者正坐在他们身边。 至于为何不将消息透露,也并不如何传奇。因为郦清的参与,将我卷进了一场论战,而那时‘张斯’也已成名。我未曾留意,所以错过了最好的透露时机。随着争论的扩大,势成骑虎,那么多人关注着,我竟有些胆怯了。 自始至终,并未有欺骗的打算,若是不经人揭露,我大概至死也不会讲的。 拉拉杂杂地说这许多,很多人读着也许要烦了,但由于与第二件事有关,我不得不多提几句。接下来,谈谈我与轩轩的关系。 我们相识的极早,她是我的语文老师,不过我与所有的老师都很少交流。 那次我在班里写稿,被她没收了,这才是相交的开始。其时,《射雕》尚未发表,她拿着手稿读了一遍,对我产生了好奇,便将我喊去谈话。发现大家聊的很愉快,便时常待在一起,谈谈文学,看看书之类的。 所以许多人说她是爱慕我的声名,并不准确,我那时只是默默无闻的毛头小子。 为了帮我发表小说,她便去陪人家喝酒,希望别人能给我这个幼稚的中学生,一个可怜的机会。而我并不能理解她,感觉受了侮辱,反将她骂了一顿。如今想来,还是十分对不住她的,那么清高的性子,跟人喝酒赔笑,已是极为痛苦了,却又不能得到我的理解。 我曾对她说过,以后要娶她。 她却没同意,认为外界的压力太大,对我的名声不好。随着我在校时间日短,名气越来越大,反而逐渐疏远了我。怀孕的事,却在此时发生了。 堕胎一说,确实是有的,她却没告诉我知晓,若非外界揭露,我亦无从得知。所以,我并未责令她去堕胎,她也不曾拿孩子要挟我。那毕竟是我的孩子,骨血至亲。好在一番错综的打乱,让她未能如愿,在这里倒要感谢揭露的人。 轩轩的为人,我是甚为了解的。 外间的议论,我多少听到一些,大家怕是误会她了。她待我的深情,至深至切,我这辈子,亦无法报答。 说起年龄的问题,我自然比她小了些,不过人生苦短,既然喜欢了,便不该再在乎这些细节。如今她有了身孕,生活增了许多麻烦,我必须待在她身边,给她保护。尽管有些突然,终究并未离我的预想太远。 所以,我想给她个名分,暂且将婚事定下。待孩子出生了,我也到了年龄,便正式与轩轩结婚。 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最后,再次感谢诸位的关切。” 从这篇文章开始,大家隐约之间,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张若虚,从容温和,出语谦逊,一字一句尽管平淡,却也深情。 读这样的东西,是种享受,作者的情怀总使人心柔软几分。 许多人下意识地停下了攻击,静静地观望,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当然,他们也没给予祝福,心底深处,仍然感觉这件事有些荒谬。 一位读者这样说:“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祝福,尽管我一如既往地爱戴你。师生的恋情,始终是令人难于接受的。我不怀疑你的深情,但也只是不怀疑你此时的深情,而人的现实每每要打败过往的深情。 你的老师现在是美丽水灵的,也许你迷恋着她的成熟韵味。但是她也会与一般的女人一样,老的很快,眼角很快会有鱼尾纹,腿也渐渐的粗糙笨重,腰身与水桶无异。 到时候你将产生嫌恶的感觉,渐渐地不耐她的粗俗。 你依然是知名的作家,风雅清俊的诗人,所到之处,有着成群的人跟随。而她只是个老去的女人,整天忙于家务。 两种生活方式,加速了面貌的差距,外人看来她便像你的母亲。 而在这个时候,你可能会遗弃她,被另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所吸引。此时家里的女人,已不再是那个风韵迷人的老师,只是个粗笨的保姆,已经无法在社会上立足……” 这是另一种解读方式,令许多读者心生感触。 名人的分合离异已经听的太多,而起初的时候,他们总是深情的。就像张斯现在一样,谁能保证他能坚持下去? 大家对冯轩轩的恶感消散不少,但对两人的婚事则生出抵触。 这桩订婚的事情,来的非常突然,尽管说的平淡,依然惹人注目。 支持他们的读者实在少的可怜,师生的“不伦之恋”就像一到天堑,搁在大家的心里,始终无法逾越。 以现今的年代,本不该如此迂腐固执的。 但从两人的丑闻开始,到张斯脱身,再到冯轩轩受攻击,这层关系始终不被赞同。尤其在冯轩轩被抹黑后,她是张斯老师的身份,尤其显得刺眼。 反对的不单是普通读者,更有一些学生的家长。 若是张斯与冯轩轩成功结合,并得到大家的祝福,岂不是在宣传师生恋的胜利?这绝不是一个好的影响,学校的学生情感萌动,最不易把持。听得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当作一种鼓舞,放下学习的任务,去追求自己的老师。 这是无妄之灾,张斯喜爱自己的老师,与别人有什么相干呢? 但大家却坚持认为有,谁也没办法。 “男子汉大丈夫,此时不站出来,更待何时?用又老又迂的封建教条,来束缚他,未免太可笑了。这是什么时代了,竟还说出这样的话。别人的疑虑我解答不了,我只能表达我自己的观点。在此,我郑重表示,支持张斯!” 终于,性格鲜明的谢敏振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的观点。 他的话简短,却很有力度,人们看了之后,耳边有种“嗡”“嗡”的震动感。 第三十四章 张斯反攻 “男欢女爱是天性,在此祝福张斯贤弟。” 余德水如今也是一方名人,小有影响力,短短一句,将他特立独行的性格显露无遗。桃源的学生也渐渐有了反应,如春日到来,雪融冰消,先是点点滴滴,接着是涓涓溪流,后来便越来越宏了。 外界的反对声不绝于耳,理由五花八门,再加上丁原与杨雨薇的搅动,形势依然不容乐观。一些好心的读者还不停给张斯写信,劝他早早弃了原先的念头,免得后悔。张斯烦不胜烦,终于在报上写了句诗,表达态度。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这是鲁迅先生的名句,大家不曾听过,所以甫一看见,被吓了一跳。 张斯诗人的身份早就确定,不过多是现代诗,像这样的古体诗,还是第一次见他写。而且还如此铿锵有力,冷气逼人,确实不像前几首的温柔气质。 鲁迅先生的原意与张斯差的不多,不过因为人为的篡改,竟与人民或是革命扯上了关系,歪曲的厉害。张斯这回拿来用,算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给诗句正名。 “横眉冷对”说的是张斯的态度,严肃肯定,绝不稍移。“千夫”可以理解为众多反对他的人,没有具体的面目,但势力强大,不停地指摘他的错误。 后一句有典故,许多人不知出自哪里,但不妨碍理解。 “俯首”讲他的动作,“孺子”可视作冯轩轩肚子里的孩子,作父亲的,趴在地上给孩子当牛骑,写的是一种嬉戏的情态。 尽管只有一句,却非常精彩,应情应景。 许多人不赞成他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诗写的极好。这样一来,读者知他的心意,也就不再过于勉强。那些忠实的守护者则得到了信号,开始布置营垒,坚决抵御。因为外界的压力尚大,须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而此时,雪伦的文章终于出现了。 “我曾与冯女士相处过,对于她的种种尚算了解。外界的传闻,我实在难于置信,简直有些离谱了。她不过是个性格单纯的女子,或许性格偏于冷淡,心地却极善良,既不会贪慕声名,也不会阴谋害人。 之所以如此肯定,因为我了解她怀孕的缘由。 桃源的教育部门有位丁先生,称是爱慕她的,追求了好久。而冯女士心里另有其人,也便是张斯,所以对他持之以礼,多次谢绝。这位丁先生却念念不忘,勾结了校中的陈先生,将她骗出校来,在酒中放了**,欲行不轨。 庆幸是冯女士的朋友探听到了此事,急忙打电话给张斯,他也得以在惨剧发生之前,到了现场,将冯女士救回。 当日我正在桃源做客,张斯抱着她进来,将我吓了一跳。 而他们的实质关系,便是从那日开始的,以我的记忆回想,张斯便在她的房中留宿了。算一算时日,恰好与她腹中的胎儿相符合。 许多人要疑惑,我何以要说这些闺房中的秘话呢?又涉及她人私事,有许多的不妥,更不好公之于众。但在我看来,饮食男女,并没什么错误,也不会伤于风华。对于她人名誉的侮辱,才是重要的事。 我写了许多性小说,自己却并不淫邪,也不敢说会教坏读者。一些人感觉忌讳,不过是因为心术不正,自己害怕而已。 至于提这件事,也只是想像读者证明,张斯与冯女士的关系,确实出于深切的感情,并没有许多杂乱的阴谋。两人之前相处的时日极多,却执礼甚恭,于对方的人格都有十分的尊重。张斯年龄虽小,却有大丈夫的气度,让他做欺暗室的事情,也不大可能。 因为亲历其事,我了解许多细节,更不敢附和大家的意见。 向来均是劝‘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如今偏要拆别人的姻缘,十分少见。在这些事情里,我总怀疑有丁,陈两位先生的影子。当日所为,已属不该,自应改过忏悔,却念念不忘报复,令人心生厌恶……” 虽然说的不很明确,但这是继余德水之后的又一份祝福,应属无疑。 与郦清一样,雪伦的文章,真实度很高,怀疑的人甚少。郦清是极嚣张的人,自负的心态举世皆知,虽然那种自恋的言语,每每令读者感到好笑,却不屑于编造谎言。雪伦也是一样,态度尽管温和,心里也一样的高傲。 所以她的文章出现,没有丝毫火气,虽不见激烈的辩论,但瞬间便使许多人改变了想法。大家丝毫未曾预料,之间竟还有这件事。 英雄救美的情节,尽管恶俗,终究是值得赞赏的。 雪伦写的平淡,但读者可以想象其中的凶险,不禁对“丁先生”产生了兴趣。当真有这样的事,或只是雪伦的臆想? 此时,张相文的证明到了。 “以我与张斯的交情而言,该有说几句话的资格,凭着些许老朽的经历,大概也能说出那么一丁点的道理。 冯老师在我的手下工作,也非一两日,多少有些熟悉。在年轻的老师中,是我最欣赏的人之一,行事正派,工作认真。谢敏振老师曾赞誉几回,大家可能不了解其中的价值,我只能说,与他相处几十年,也不曾得过几次称赞。 对于张斯的订婚,我不想谈论什么。 对于师生恋,不作提倡,也不反对,事情应该循着自然的方向发展。过多的认为控制,并没什么好处,反倒要生出许多意外。 至于‘丁先生’的情况,我了解的不多,但张斯曾提及过,确属事实。倒是‘陈先生’,本是桃源中学的教师,人品低劣,个人生活有些问题。他与‘丁先生’走的近,也是许多人知晓的。 后来由于冯老师的事,加上平日的许多错误,为了大局着想,特地将他逐出校园。说来算是桃源中学的丑闻,不过因此得了许多反省,之后未再招收这样的人,说因祸得福,也有些道理。” 有了张相文的证明,雪伦的话已经无可争议。 对于这位年高德劭的老人,没有什么人会去怀疑他的话。而他确实并不有意偏袒,道理说的很明晰,令人信服。 “张斯与冯轩轩的恋情,使万千的读者震惊,却没有对桃源的人产生什么影响。 桃源的学生,常能见着两人林荫下的小路散步,或是在图书馆内看书,最多的倒是在餐厅吃饭。两人的情态亲昵,关系并不难猜。 有时候同学的聚会,张斯也会喊上她,却并不是以老师的身份出现的。大家不以为意,仿佛事情就该如此。 这一切都是自然的,没什么人会有疑惑。 大家的的震惊,是由于带了有色的眼镜,也因为忽略了事情的过程,只被几个特殊的字眼迷住了。一个人的情爱变化,本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便像一种天意。张斯喜爱谁,又有谁能控制呢? 再者,又何必控制呢? 那些莫名的反对,原因是些什么?师生身份的阻隔,还是门当户对的惯性,抑或年龄匹配的俗见?我并不能想通这些,与真实的情爱相比,它们值得多少? 我感觉大家太现实了些,也在散播这些现实的想法。 它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的,但由于不可避免的功利,已经破坏了许多美感。须知我们并不为活着而活着,总要追寻有些美丽理想的东西……” 这是桃源学生的看法,是大家比较集中的一种意见。 这类的文章越来越多,评价也跟着增多。这就涉及到了对冯轩轩的再次评价,可以说与之前的学生完全相反,这在无形之中,化解了杨雨薇的攻势。 读者仍有反对的声音,但张斯的反攻起了效应,大家已经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事实就呈现在眼前,已经无可争辩,读者也相信了。只是心里人有些难于接受,对于师生的恋情,在下意识中抵触。 这是文化的惯性,说再多的理论也无法解决。 想改变大家的态度,只有动之以情。 而张斯已经没有丝毫担忧,因为他藏着的一记杀手锏,已在不知不觉中散发出去,开始产生影响,读者一定会有反应的。 第三十五章 神雕现世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 《明朝》的位置,忽然出现了一首词。 读者很惊诧,今天所写内容,竟与此词有关? “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歌声发自一艘小船之中,船里五个少女和歌嬉笑,荡舟采莲。 她们唱的曲子是北宋大词人欧阳修所作的‘蝶恋花’词,写的正是越女采莲的情景,虽只寥寥六十字,但季节、时辰、所在、景物以及越女的容貌、衣着、首饰、心情,无一不描绘得历历如见,下半阕更是写景中有叙事,叙事中夹抒情,自近而远……” 向下看了数行,发觉不对。行文淡雅,从容而多书卷气,绝不是以往的风格。便是连排版,也多有出入,与《明朝》完全没什么相干。 疑惑之下,向最上看了一眼,书名果然换了,四个大字:《神雕侠侣》 “小舟与那怪客相距数丈,陆无双年纪虽小,手上劲力竟自不弱,这一掷也是甚准。程英叫了声:‘表妹!’待要阻止,已然不及,只见那莲蓬径往怪客脸上飞去。那怪客头一仰,已咬住莲蓬,也不伸手去拿,舌头卷处,咬住莲篷便大嚼起来……” 阅至此处,再无疑义,这是一部武侠著作。 张若虚几经辗转,终于正式回归! 那熟悉的语句,清隽的文辞,行云流水,以极平淡的方式写来,无声无息。大家有些恍然,想起了读《射雕》时的情景,算来已隔了好多时日。 这便是张斯的那记“杀手锏”,为了应付眼前的局面,竟将未刊载完毕的《明朝》直接下架,开始发表《神雕》。 好在《明朝》已完成大部分,张倩依拿了他的手稿,直接出版了实体书。因为读者基数大,全集中又有许多尚未刊载的内容,所以销售极为可观。虽然没有《射雕》当日的火爆,也是一骑绝尘,将其它书籍甩的老远。 而郦清也没出新书,竟找不到与他匹敌的人。 在这纷乱困苦的时节,此书的销售情况,大概可算唯一值得庆贺的事了。此外,由《桃源报》投资的出版社也告成立,凭着《明朝》的销售成绩,在出版界争得了一席之地。加上《射雕》的所有版权都在手里,正准备第二版的印刷,出版社的生意倒可算开门大吉。 唯一令张倩依苦恼的事,在她规划的时候,尚有许多出版书籍。其中包括郦清,雪伦,张相文,谢敏振等人,几人的号召力不小,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而张斯与冯轩轩一订婚,事情就起了变化。 张相文等人没什么变动,依然对她大力支持。 郦清与雪伦却没了以往的积极,绝口不提此事。而张倩依“心中有愧”,让她再以“姐姐”身份去套近乎,完全不可能。她甚至不敢打电话问一下两位的意向,怕她们情绪不稳定,自己被那个该死的家伙连累。 还是雪伦善解人意,主动联系了她,商谈出版的事情。 张倩依就快感动涕零了,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好人? 至于郦清,怕是指望不上了,没给自己找麻烦已经算是积德了。 回到原来的话题,《明朝》已经集结承办,而大家仍不知用意何在。张若虚忽然杀回武侠领域,是因为“盟主”位置不稳,要来重添一把火?或是为了讨好读者,希望大家抨击起来温和一些? 猜来猜去,总感觉理由不够充足。 而《神雕》依然每日连载,字数极大,完全不像报纸的风格。读者自然乐见其成,字数多来,读来才畅快呢。 在大家的印象中,《神雕》是《射雕》的续集,不单是语言描写,就连人物情节也是延续着的。而按一般的惯例,续集的成就总是不太高。加上每日的更新量又那么大,许多读者都不看好这本书。 在他们的评价里,这本书将是“狗尾续貂”“差强人意”的。 忠厚的郭靖已经成了大叔,为人处世既稳重,又有分寸;机灵的黄蓉也变作大神,智商依旧高,性格却令人讨厌;而郭芙大小姐初时很易被当作女主,可她的为人实在让人生气,想给她两个耳光…… 有这一系列的缺点,《神雕》前途确实令读者担忧。 “仓促上阵,张若虚显得脚步踉跄,已经跌跌撞撞。或许受到近来的刺激,他的思想有些混乱,让一个性格调皮的小孩子当主角,而且还是杨康的后人,我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这是许多人的心声,他们不习惯这样的节奏。 恶人的儿子应该也是恶人,怎么可以当主角呢? 好在随着情节的推荐,那股巨大的感染力,渐渐散发。杨过那极端的性格,与郭靖简直天差地别,行为方式没有丝毫想象。在这里,完全没有续集的感觉,这已经是另外一个更加动人的故事了。 聪明而自负,冷酷又英俊,这就是杨过的特点。 与郭靖相比,他才是那种令男人羡慕,女人喜爱的类型。悲惨的经历,早熟的性格,高绝的智商,英俊的外貌……将这些组合起来,便成为实实在在的魅力,男女通吃。 “杨过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只觉这少女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这姑娘是水晶做的,还是个雪人儿?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道仙女。’虽听她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意,一时呆住了竟不敢回答。” 又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物出场了,从露的第一面便将人们的目光紧紧攫住。 这是武侠史上最奇特的形象之一,将开创一种新的人物类型,成为不可逾越的高峰。“小龙女”三个字,将成为美丽冷艳的代名词,只要想起她,人们脑海中总挥不去那白衣飘飘的身影,至情至圣,感动无数读者。 更为难得的是,杨过与小龙女的名字,也将成为华人世界的特殊符号。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个人或许没看过原著,也可能连影视作品也不曾见过,但这不妨碍他们对这两个名字的了解,与两个名字所代表的意思。 这便是通俗小说大师的水平,能自己塑造的认为成为一个象征符号,成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而小说的高潮也由此开始了,前面那精巧细致的铺垫,也渐渐显露出了它的作用,使得两人的相遇,在平静的表面下如此惊心动魄,令人心潮澎湃。 “若说《射雕》是一首沉郁大气,辉煌灿烂的史诗,《神雕》便是一部奇崛辽阔,直击心窝的情史。” 那种浓郁的氛围逐渐散发,开始显得迷人。 《射雕》是金庸至尊之位的基础,从此之后,新派武侠,除了一两个另外,都未能脱离它设定的格局。但以故事而论,《射雕》无疑更甚一筹,精彩绝伦的情节此起彼伏,动人心弦的节奏始终不止。 读者再也说不出什么叹息,或是讽刺的话了。 之前发表评论的人,也不再露面,折服在张若虚这默默的举动中。他既不辩论,也不解释,只是日复一日的更新。那些有心讥笑的人,初时还拿着一些细节,揶揄几句。时间一长,也就悄悄退却了,这样的作品,若是还大言不惭地批评,实在过于侮辱读者的智商。 “杨过当下恭恭敬敬的跪下,向小龙女咚咚咚的叩了八个响头,说道:‘弟子杨过今日拜小龙女姑姑为师,自今而后,杨过永远听姑姑的话,若是姑姑有甚危难凶险,杨过要舍了自己性命保护姑姑,若是侑坏人欺侮姑姑的话,杨过一定将他杀了。” 事情出现了转折,杨过竟拜在小龙女门下,成为古墓派的弟子。 许多人疑惑了,从描述的郑重程度来看,小龙女分明就是女主,怎么作了杨过的师傅,有此一层关系,两人该如何相处? 而那些聪颖些的人,至此已恍然大悟,明白为何在此时连载这一部小说了。 那日余德水在餐馆中看到此段,叹息良久,卷着报纸在眼前甩了又甩,搞得邓晓翠莫名其妙,瞅着他问道:“得了什么毛病,作出这个怪模样。” 余德水将报纸扔与她,叹道:“以一部如此的杰作,来为冯轩轩正名,张斯贤弟的用心,可谓良苦啊……” 第三十六章 效果初显 “小龙女一声惊叫,杨过已站直身子,笑道:‘姑姑,你再也赶我不出去啦。’一言甫毕,腾腾两声猛响,两块巨石已然着地。 小龙女惊喜交集,泪动过度,险些又要晕去,倚靠在石壁之上,只是喘气,过了良久,才道:‘好罢,咱两个便死在一起。’牵着杨过的手,走向内室。” 在世界所有的小说中,《神雕侠侣》是男女情感最浓烈的著作之一。 虽然是武侠,但将种种情感写的深刻入骨,令人感动涕零,难以自已。当杨过因为怕死,自小龙女身边逃开的时候,许多读者的心便像被刀狠狠地划开,痛的钻心,真想立刻冲进书里,将他拉住,陪在姑姑身边。 而当杨过割舍不下,终于又冲了回来,站在小龙女身边时,读者已激动地拍桌。 尽管断龙石被放下,两人将困死在墓中,读者惋惜的同时,却并不替他们感觉后悔。生同床,死同穴,这是多么难得的事,若真能得到这样的情感,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呢? 最多也只能像李莫愁那样,叹息地说一句:“师妹,你的誓言破了,你可下山去啦。” “杨过与郭靖一样,都是阳刚威猛的人物。郭靖是愚笨的,却用理性的行为限制了自己的阳刚,杨过是聪颖的,但以轻率的决断来增烈自己的阳刚。这样一对相反的人物,奇正相生,不得不说是一件趣事。 我是佩服郭靖的,在他的身上,确实都是大侠的气度。 若是让我选择,我却要当一个杨过这样的人。他是轻浮佻脱,灭烈多变的,而生命的姿彩,由此突现而出。他始终受着压抑,有难以诉尽的委屈,身上有着缺陷,性格也并不完美,但他敢宣泄自己的愤恨,将剑指向任何一个对自己不好的人,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 他不是个大侠,至少现在不是,因为他身上的个人主义太浓烈。 但我为他如痴如醉,亦癫亦狂。武侠史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物,浑身上下散发着澎湃的生命气息,给人以激烈的震撼。 活着便要有活着的模样,杨过能证明大家对生活还有渴望,这是一首生命的赞歌……” 尽管内容还在连载,今后的发展尚属未知,而评论家们已止不住了,他们有万千的言语,与这部小说有关,想对着大家诉说。 《射雕》之后,武侠的风潮,终于又因《神雕》再次掀起,狂浪奔涌。 读者已经不在乎它是否为续集,也不愿将它与《射雕》相比,大家感觉它自始至终都是独立的,不需依靠任何的借力,便是一部罕见的杰作。 由此,张若虚的“武林盟主”彻底坐稳,再无人可以撼动。 “张若虚对大陆的武侠有多大影响,我也说不清楚,只知《射雕》连载以来,阅读者已可以千万计数。之后的模仿者也不可胜数,直接掀起了一场武侠风潮。如今内陆这一类型兴盛,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射雕》培养了大批的读者,也给作者们指出一条生路。 后来他退出一段时间,市场仍在扩展,与此不无关系。 新一辈的名家已接连地涌出,在《桃源报》这一‘侠坛圣地’,一位又一位默默无闻的人,被带上皇冠,光芒万丈。以数量和质量论,大陆的武侠已可与港台相匹敌,中下层的力量差距不大。而在上层,因为有张若虚这样一个存在,反而要稍胜一筹。 至于以后,超过港台,只是时间问题。 整个亚洲,将印度除去,可称之为‘大中化文化区’,在以往的岁月,由大陆辐射,向外影响,大家都以学得内地的文化为荣。而几经变幻,这个传统早已被丢到了爪哇国,反倒是内地不兴,要向外边学习。 随着张若虚在南洋诸地名声骤升,大陆武侠的强势崛起,已有了复兴的气象。尽管武侠只是小小的一环,至细至微,但可当作一个先锋,或是过河的卒子,公德也是无量。从中大概也能看出,近几年大陆文化的发展……” 这样的评论,以前是不曾有过的。 而随着张斯在各方面做的出色,声名远播,已不能单单视作一位武侠小说作家。强横的实力,加上传奇性的人生,他的经历已被编各类故事,流传各处,与他的小说发生互文反应。 尽管论精深的程度,许多老作家尚排在他的前面,张斯也缺少极具深度的作品。但说到影响力,他却是现时最大的,不单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便是整个大陆文坛,也并没有个人可以相比。 也许,他还缺乏底蕴,需要更深沉的作品。 但在外人看来,他已是大陆文人的代表,成为一个象征性的人物。所以才会出现评论中的言语,连带替他的武侠增了不少功绩。 “当后辈们强势崛起,读者在担心张若虚的地位时,他上演了一场王者归来的好戏,告诉所有关注的人,谁才是这个舞台上的至尊!” “我努力地写,一次又一次地观望,似乎接近了他。而当我为此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只晃了晃身子,已站在山顶。我在山脚仰望,心里冷冰冰的,蓦然发现,以前的一切不过是可笑的想象。他才是王者,永远是……” “张若虚大概是类型作家中,实力最没争议的一位。” “……” 对于《射雕》的成就,议论的声音并不大,由于高绝的质量,人们判断起来很容易。倒是对于故事的发展,很多人内心复杂起来,似有许多话不吐不快,又不知从何说起。 杨过先是拜小龙女为师,随她学习武艺,而两人感情日笃,情分已逾越师徒的身份。隐约之中,大家已明白了作者的意思,想一想现实的状况,对比小说,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天写到英雄大会,比武的时节,小龙女寻杨过而来。阴差阳错地赢了金轮法王,获得了盟主的称号。正在她与杨过互表深情的档儿,有人揭破了他们的师徒身份,全场震惊,便连郭靖也怒气勃发。 “郭靖对杨过爱之切,就不免求之苛,责之深,见他此日在群雄之前大大露脸,正自欣慰无已,却突然发觉他做了万万不该之事,心中一急,语声也就特别严厉,又道:‘你过世的母亲定然曾跟你说,你单名一个‘过’字,表字叫作甚么?’ 杨过记得母亲确曾说起,只是他年纪轻轻,从来无人以表字相称,几乎自己也忘了,于是答道:‘叫作‘改之’。’ 郭靖厉声道:‘不错,那是甚么意思?’ 杨过想了一想,记起黄蓉教过的经书,说道:‘郭伯伯是叫我有了过失就要悔改。’” 读者当日的心情与郭靖,似乎多少有些相似,只是受小说情感的影响,已不能像前时那样理所当然。心底对于郭靖的举动,多少有些反感,同时也在为那一对璧人担忧,在这群雄逼迫,众目睽睽的情境下,他们该如何度过? 想一想张斯的情形,被天下人指责训戒,大概也是这般吧? “杨过并不像小龙女那般一无所知,但他就是不服气,为甚么只因为姑姑教过他武功,便不能做他妻子? 为甚么他与姑姑绝无苟且,却连郭伯伯也不肯信? 想到此处,胸头怒气涌将上来。 他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偏激刚烈之人,此时受了冤枉,更是甩出来甚么也不理会了,大声说道:‘我做了甚么事碍着你们了?我又害了谁啦?姑姑教过我武功,可是我偏要她做我妻子。你们斩我一千刀、一万刀,我还是要她做妻子。” 看到此节,再有不懂的读者,便实在太愚笨了,实在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见着如此激烈而又深沉的表态,读者还能说什么呢?事情的是非已经不再重要,小说中的情感却如此浓烈,令他们感同身受。 那么,还要继续去逼迫这样一对璧人么? 又凭了什么,凭自己与郭靖一样,占着大义? 叹息了一声,许多人低下了头。 第三十七章 大战高捷 “我已不愿意去探寻冯轩轩的对错,因为她而有了这样一部著作,总归是侠坛的盛事,也是众多读者的幸事。” 这是近来最具代表性的评论,无论是专业人士,抑或是普通读者,对此都没什么疑义。 现实中的师徒之恋,与小说中的师徒之恋,终于产生了某种联系。大家自然晓得,张斯既不是杨过,冯轩轩也非小龙女,却止不住要将两人带入进去。 这便是小说艺术的力量,可以最大程度地牵动读者的情感。 理性的反驳,他已经做尽了,在事实上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而要转变众人看法,使他们从情感上,认同两人的行为,则必须靠另外的手段。《神雕侠侣》正像一柄寒芒闪烁的利刃,他持之可以划破黑暗,将黎明接来。 “张若虚的笔力,又精进不少。 《射雕》中那仅有的几分模古痕迹,至此已消散殆尽。自此以后,这样的行文,将自成一派,为人津津乐道。而在通俗小说的领域,除非他本人,大概三五十年的光景,是不再能写出这样的作品了。 都说艺术源于生活,这话应该不差,而联系如此紧密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正当大家吵吵嚷嚷,为张斯的恋情争论不休的时候,杨过便出现了,也正遭遇着同样的事情,其愤懑痛楚,大概也是一样。 当然,我不曾说,杨过便是张斯。 那样的话,这不过是篇胡闹的小说,除了博人一笑,没有什么价值。这也正是张斯的过人之处,写小说就是写小说,非是照相片,非是作日记。故而张斯的敦厚大度,犹若郭靖,情感炽热,则仿佛杨过,至于文采风流,可能要等其它的小说人物了。 他们是作家塑造的人物,自然留着作家的影子,但也仅此而已。 真正光彩照人的形象,是有独立精神的,他们很容易令人记起,并作为一种类型的代表。杨过便是这样,并不用作为张斯的影子,或是替身存在。今后的岁月中,作家的名字或许被忘却了,他却可能依然停在人们的嘴角。 令人感兴趣的是,现实与书中的关系具体怎样。 如今是开明社会,早没有礼教的说法,杨过的困境也不适合张斯。但压力的大小,却极其相似,都是众目睽睽,群起攻之。 张斯写了文章,温和诉述了事情的始末,也告知了大家他的打算。虽然事情的纷繁紧急,已是乱糟糟的一团,他也没露出丝毫的火气。这是作家的好气度,倒不像某些人说的,是胆怯了。 而他的态度,由那两句古体诗,已十分明确。内中的愤懑,也许正如火烧,杨过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姑姑教过我武功,可是我偏要她做我妻子。你们斩我一千刀,一万刀,我还是要她做妻子’,想象一下,不正是作者的心情么? 情节自然是虚构的,但其中的感情却是真实的……” 终于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了,张斯的所作所为,算是没有白费。 一些朋友也打电话来,询问他的近况,话题总与《神雕侠侣》相关。张斯也一一作了回应,最多一句,便是:“我的心意,都在小说里了。” 至于读者的来信,就更多了,铺天盖地。 他没有能力回,连全看都不可能,只好选几分重要些的,做了回复。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反倒要劝读者莫生气,对于别人的看法不需太多在意。 “张斯借小说来美化事件,倒是一个不错的法门。但他既没有杨过的刚烈勇气,冯轩轩也不似小龙女的冰清玉洁。所以他的做法,不免有些想当然。 我等当日的非议,可不是因为封建教条,而确实是在为他考虑。冯轩轩若小龙女这样善良单纯,我们也不必费这许多事,更不必引起张斯的恶感了。 张斯要一意孤行,我们也没办法,又何必要写一部小说来讽刺大家呢?” 在大家默然反省的时节,仍然冒出了一些异样的声音,不单不认同张斯的做法,却要误会地解释,以使别人跟随他一起反对。 张斯的行为,确实带着某种美化的味道,现实生活中琐碎,比起小说跌宕起伏的情节,也确实显得有些暗淡无聊。这些事不能引起别人同感的,所以他才想起利用小说的影响力,去改变别人的看法。 若说讽刺别人,则不大可能。 首先,冯轩轩怀孕是个意外,他不曾预料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也是如此。而借用这部小说,不过是临时的想法。金庸当年创作时,并不曾遇到与他一样的麻烦,更没想到要讽刺什么人。 当然,单看小说的话,那些参加聚会的英雄,确实令人讨厌。那么咄咄逼人,一副清高正义的模样,内中却男盗女娼,满腹的龌龊。偏偏他们热烈的行径,与现实中的诸人,十分相像,有些人不免要怀疑,自己被讽刺了? 当张斯看到这样的文章,也捏了把汗。 由于想的仓促,他尚未想到这么一层。若是这个解释被接受了,他的努力不单不费,更要与绝大部分读者为敌。到时候,不免又要兴起新的纷争。 好在事情的发展,偏离了这条路线。 对于这一的推测,已有人站出来反驳。 “美化事件的说法,比较不靠谱。首先,我不能认同这个事件是丑陋的,若非要说丑陋,大概也是那些媒体与恶意中伤的人,与张斯本人无关。 其次,张斯不如杨过的刚猛勇气,也没什么道理。他的解释文章,白纸黑字地写在那儿,宣告天下,已是人尽皆知。尽管没有像杨过那样,指着大家骂,说勇气却是够了。刚猛的程度总归要看内容,而不是根据语气来判断的。 冯轩轩是否冰清玉洁,那么多反驳的文章,还不足以证明?若说达到小龙女的程度,自然是不可能,那并非一个真实人物,不单是冯轩轩,全天下的女子也不能像她那样。 至于说小龙女善良,便有些可笑了。看来是未认真阅过小说,只是道听途书而已。小龙女单纯是真的,因为未到过人间,所以并没有是非的观念。她的所为所行,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杨过,从不在乎别人的生死祸福,故而也说不上善良与否。 说到讽刺,大概是有的,不过与一般读者无关。前次提到的‘丁先生’与‘陈先生’,与找志敬相比,只怕还要龌龊污浊。如此无耻的人物,讽刺几句实在有些轻了,该杀头打板子才是。 这类污蔑的文章,现在还出现,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了。那种扭曲事实的倔强味道,看来令人生厌,同时也让人怀疑,是否是某些人有意为之……” 这些话当真说进了张斯的心里,令他振奋。 想反驳别人文章,并不很难,以他的笔力,只可能写的更好。可是作为当事人,他并不适合出来解释,只能默默地看着。 就在他担心读者被误导的时候,有人替他解决了烦忧,他如何能不高兴。 而《神雕侠侣》的高潮一波接着一波,汹涌澎湃地拍来,读者随着情节的跌宕,心情大起大伏,高呼畅爽。 对于杨过与小龙女的恋情,再没疑义,坚决地表示支持。连带的,张斯与冯轩轩的情况也有所好转,终于又读者寄来了祝福。 报纸上的风向逐渐逆转,开始有利于两人。 “我始终认为,既然是别人的私事,就该由别人自己解决。外人胡乱的插手,结果如何且不说,到底是不尊敬人的举动。 有人或许要说一句:我们是为他好。 可是,这样便有权利干预别人么?再者,我们也非当事人,对于其中的情感变化,根本不了解,又凭什么判断呢?郭靖也是为了杨过好,可他做的又如何?” 大家的想法都在缓慢地变化,无声无息,议论声消于无形。小说依旧精彩,终于到了那段令人伤心的故事,小龙女被尹志平侮辱了。 这仿佛是个晴天霹雳,将大家震的面色急变。 怎么可以这样呢? 那么一个冰清玉洁,美若天仙的人物,就被人……从此,她已是破败的身子,又如何与杨过相处?为什么偏偏是她? 读者又不解又愤怒,有人还声言要砸了《桃源报》。 这一情节实在是石破天惊,在武侠小说种属于头一份。大家以前都没有这样的阅读经验,女主人公感情上或许有些变动,但一定要保住身子的。尤其像小龙女这样,仿佛冰晶雕刻成的,被侮辱是何等让人心痛。 “我能感觉到,这将是一部悲伤的小说,它的结尾,一定令人痛彻心扉。 我明白作者的意思,那么多的束缚与压迫,却没人去理解,杨过与小龙女即或武功再强,心志再坚,也只是两个人,如何抵挡得住? 这是张斯的自况,他坚决地要站出来订婚,将关系宣告于天下。但人们继续的围攻,他定然是难以招架的。也许他依然要护在冯轩轩的身边,而两人的结局一定是悲剧的,包括那腹中的孩子。 没人可以在非议中正常的生活。 但我们是可以改变这样结局的,现实生活中,我们已经在改变,但是还缺少一个表态,欠了一份祝福。 作为一位严肃的小说作家,他为了艺术上的追求,可能不愿更改结局。但我们确实不喜爱悲剧,所以要做出实际的努力,试着去改变……” 第二天,报刊上的文章纷飞如雪,飘飘洒洒。 凡能供读者登稿的地方,最起码被占了一半,都是写给张斯的信件。而这些五花八门的内容,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祝张斯与冯轩轩百年好合。 看着被祝福话填满的报纸,许多不了解状况的人目瞪口呆。 而此事也成为了本年最重大的新闻之一,被各类媒体宣传。 第三十八章 事后经历 “他喜爱将周围的人,放到小说中。《神雕侠侣》确实是为母亲写的,但以此说她便是小龙女,很不准确。这样的一个小说人物,其实是好多人的集合,单就‘师徒身份’而论,父亲还跟红姨学过功夫,随柳姨学过舞蹈……” ――――张仁《父亲的女人们》 “先生在情感方面,虽然表现的从容,其实最不擅长,内心的反省大概有过很多次。从《射雕》开始,他便在思考这方面的缺陷,主人公身上总能体现出来。他一直想改变这些,郭靖的木讷,杨过的癫狂,张无忌的软弱……后来可能也灰心了,不愿再理会,这才有那个他用来自嘲的角色,韦小宝。” ――――雷晨《江湖往事?序》 “在当时的围攻争议下,他大概也心力交瘁了。所有的不过是一腔深情,还有至死也不愿放弃的责任。杨过的断臂,是武侠史上的异数,而与小龙女这对残缺的组合,更是见所未见。以感人程度而言,是其它小说难以相比的,原因便在于作家的情感已浇灌其中,难以分离。” ――――沧海《文化百年――名人的慷慨悲歌》 在从各个方面努力后,事情终于得到了控制。 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张斯也疲惫极了,好在效果显著。由于《神雕》的出现,在以后的叙述中,张斯与冯轩轩的恋情,再难以丑闻的形式出现,反倒可能成为文坛的一段佳话。 因为大家的情感都是普通的,并不会有那种浓烈的感觉,但事件出现后,才会以常规的思维去推测。而当张斯用小说来感染读者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着至情至性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他们模仿不来,但会表示自己的尊重。 至此,事情尘埃落定,张斯只等着过上两年,便娶老师过门。而麻烦的事,对于其她那些女性朋友们,总也需要一个交代。 尽管不曾明说,但几人与他的关系,确实亲近。 如今他便要成家了,会有一位妻子,一个孩子。从今而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所以郑重其事地写了几封信,分别寄了出去,叙了叙旧情,接着是道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生的转折来的有些早,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没什么不好。 朱红尚在桃源,可以当面说明的,不过他不知如何面对,只好也是寄了信。 过了几日,陆续有些回音,杨雨薇与郦清的做法如出一辙,将信件原封地退了回来,未有一字交代,不知是何意思。 柳璃与楚韵则给他打了电话,态度并没什么变化。尤其柳璃,依然谈笑自若,还调笑了他几句,劝他“莫要得了怕老婆毛病”。 对此,张斯只有讪讪,却也没什么尴尬感,跟柳璃说话,他总能感觉到放松,而没什么顾虑。 楚韵是悄悄打给他的,结结巴巴,又模模糊糊,实在不很清晰。但意思张斯是明白了,让他多保重,不想两人的关系出现什么变化,还是依原来的样子比较好。 倒是雪伦,正正经经地给写了信。 “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相处这许久的时光,你于我的性格,也该有所了解才是。对于你的那些举动,我多是赞成的,不然,也不会写文章来代你辩驳。男子汉原该有些气魄,既然是自己做下的事情,便要敢站出来担当,至于对错,反倒不那么重要。 只是,何必要向我道歉呢? 当日的情形,是我亲眼所见,文章上的事也并非虚构。至于我和你的关系,原是我自己的选择,并非你占了我的好处。当然,自你想来,平白得了个并不丑恶的女伴,陪你聊天,陪你写作,甚而是陪你睡觉,是得了极大的便宜。 然而,你又怎知我不是这般想法呢?我选择你,或许正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呢。只是你的性格是令我喜爱的,文采也使我钦服,便是容貌也是我想亲近的,这在其他男人是没有的。若是其他男人也能像你这么吸引我,我亦不介意去找他们,陪他们聊天睡觉。 故而你不必对我有所抱歉,我亦不是你想象中的弱女子,更非什么受害者。你曾问我,何以写出那许多性小说,有那般多烟视媚行,甚而**的女主角?此刻我剖白心迹,你该有所了解了吧。我虽然没有她们那样的性行为,心理上却是差不多的。 再者,那也不是什么**,不过是在追求一种脱出束缚的自由罢了。 我便是这样一个自由的人,故而,若说我是你的情人,倒不如说你是我的情人来的准确。我不会长久地停留,看了我想要的风景,便会离开,最多当思念的时候,再来看一次。我也相信自己是善良的,却不会为了别人而存在,为的永远只是我自己而已。 至于你与我今后的关系,此时说了尚嫌有些早。在我看来,还是维持原状的好,只望你在空闲的时日,能来探望一下我。 好在前几次,我都曾细心留意,不曾怀上孩子。没有这份拖累,我能活的潇洒些,想看别的风景,大概也能轻松地去追寻。或许过上几年,我的年纪大了,受不得孤寂的苦楚,也想要一个孩子的陪伴,希望那时候仍能看到你的身影。 当然,说这些仍是为时太早,几年后的情形,又有谁能预料呢……” 张斯接到这封信后,默然良久,最终将它夹紧了自己的书里。雪伦的心意,他确实是了解的,一半是真心的剖白,令一半是为了心疼他。 她确实个自由的女人,没人能留得住。 便像一只漂亮的鸟,有着光辉的羽毛,没有谁能留得住它们。但是它们时常也会停留,为了它们喜爱的东西。 这封比较另类的信,在后世整理的时候,同时出现在了张斯与雪伦的文集中。作为一份坦诚的深情剖白,它有着极为重要的史料价值,是研究雪伦以及新女性思想的重要根据,也是研究张斯与雪伦关系的重要论据。 从真正的相识以来,这便是个温柔的女人。 尽管一再强调自己的“自由”,却止不住地一再帮他。张斯对她的情感,也是温润的,此刻再想起来,已经没有多少**,倒有一丝怜惜。 心里感觉暖暖的,便像是面对自己的母亲。 几封信件寄出,却得到这样一个结局,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在他的预想中,过程或许会有些激烈,但终能得出一个干净利落的结果。事实不然,除了雪伦来信外,柳璃与楚韵显得暧昧,杨雨薇与郦清则高深莫测。 现在仿佛进了泥潭,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更令他担忧的是,朱红尚无音讯,便像一颗定时炸弹。 而这一日,当他回到新房时,朱红便坐在客厅中。冯轩轩坐在她对面,脸色有些苍白,两人并不交谈,只沉默地坐着。 当张斯进入的一霎那,两人同时抬头,嘴角带着微笑,却又很快的消失,陷入了忧愁。 张斯有些发愣,站在门边,道了句:“红……姐……”想亲切地招呼的,话到嘴边,有感觉有些苦涩,咽回了腹中。 原本的师徒三人,以这种复杂的身份对视着,氛围有些奇特。尤其冯轩轩,总会感觉尴尬。平日会过去接下张斯的外衣与文件,在衣架上挂好,便似一个小妻子。今日当着朱红的面,却怎么也做不来了。 朱红站起身,欲言又止。 张斯默然,向冯轩轩使了个眼色。冯轩轩见了,低声道:“我去准备午饭。”话毕,起身离开,进了厨房。 “你要和我断绝关系,是么?”朱红等她走了,目中顿时湿润,面色凄然。 张斯过来,扶她坐下,却被他甩开了,冷声道:“回答我!” “轩轩怀孕了,我不能丢下她……”张斯低声说道。 “那你就丢下我?”朱红声音有些尖,说道:“因为我没怀孕?我跟你说过,以后会对你很宽容,你尽可以偷偷摸摸去干那些事,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结婚?” 张斯沉默,不知也不愿回答。 朱红哭的厉害,冲过来抱着他:“你别结婚,好不好……” 张斯扶正她的身子,说道:“红姐,我已在报纸上说了,并且也对轩轩承诺过……对不起,我欠你的太多了。” 朱红流着泪,看着他,过会儿说道:“家里人不会同意,我莫名其妙地跟你待在一块,你若不能和我结婚,我只好离开你!” 张斯叹息了一声,没说话。 朱红冷眼看他,艰难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选……选的不好,我们以后恩断义绝,再也不会往来!” 张斯有些不忍,竟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 他本来可以用话先哄着她的,毕竟过两年才会结婚,这两年之中,事情的变动,确实是说不准的。但是他不想做这个承诺,面对这个最亲近的人之一,他实在不愿意说谎话,以致令她无益地等待。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声。 朱红的眼泪哗的涌出,捂着嘴,便向外面走。一个踉跄,竟险些摔倒,她本是练武之人,身体控制能力极强,出现这样的状况,可想其心中的难过。 “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张斯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面色痛苦。两世为人,本已经历的够多了,早该看的淡了。如今又有许多其它事要做,更不该为儿女情长所牵绊。只是事到临头,看着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人离去,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仍然止不住地难过。 冯轩轩匆忙地跑过来,查看他的状况。 “你又何必……这么对她?” 张斯握着她的手,露出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微笑太过苦涩,连冯轩轩也看不下去,叹息着闭上眼睛。 第三十九章 国际获奖 “大胆的创意,诡异精妙的情节,新颖的拍摄手法,讽刺的结局,让一个成本如此小的电影迸发出精彩的光芒。” ――――圣丹斯电影节获奖评价 关于张斯与冯轩轩的最后一点议论,彻底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冲散。新闻报道称,据美国传来消息,华夏导演张斯导演的影片《活埋》,在击败强劲的数位对手后,获得圣丹斯电影节最佳影片荣誉! 民众的思绪稍稍凌乱,这就获奖了? 第一次拍电影,而且还那么仓促简陋,就获奖了? 他们实在有些搞不懂,奖竟是这么容易拿?很快,即有人传言,圣丹斯电影节是个很小的电影节,在国际上没什么地位,根本没什么人去参加,张斯获奖,属于瞎猫碰到死耗子,既属意外,也没什么好欣喜的。 这么说,倒是讲得通。 可是,作为一项重大新闻,报刊怎么可能不为大家解释呢?《桃源报》首先登文:“热烈庆祝张斯获国际大奖,为华夏电影争光。” 下面介绍了《活埋》获奖的具体细节,突出了其中的艰难,另外还有电影节的介绍。 “圣丹斯电影节出现于一九八四年,由好莱坞著名电影人罗伯特?雷德福一手创办,经数年积累,已成为美国小成本电影独立制片业的精神支柱,同时也是其国内三大电影节之一。很多好莱坞电影大师,都由此发端。 正因如此,好莱坞对此一直比较关注,借机发掘新人。 由于其尺度的开放,对创意的要求,与评选的公正,为世界各地小成本电影制作者所喜爱,也是独立电影的圣地。每年均有大量才华横溢的电影与导演涌现,由于不缺实力的参与者,竞争一直比较激烈。 亚洲电影虽数次参与,此前则一直无甚斩获,张斯的出现,恰好打破这一纪录……”(作者按:借用电影节的名字,由于非原来时空,所以做了许多改动,读者不必计较太多) 民众读了介绍,脑袋更加混乱。 华夏电影在国际获奖,倒并非什么稀奇的事。第五代的强势崛起,已将除奥斯卡之外的重要电影节转了一遍,颇有些成绩。但他们毕竟是专业出身,又浸淫此道多年,若能获个什么奖,还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他们获得的都是艺术奖,并不合于一般民众的胃口,像圣丹斯这样有着浓烈商业气息的,倒是少见。再有那个“亚洲电影首次”的说法,还是很受人追捧的,中国电影界终于有走在前列的时候了。 “实在令人感到惊喜,可以说完全出乎意料。 毕竟是做了几年的电影,尽管成绩不佳,对一些奖项倒有些了解。圣丹斯电影节在国际上还是颇有声望的,注重创意是它最大的特色,这在电影节里也算是独一份的。正因如此,那也被称为鬼才的聚集地。 凡是敢来参赛的人,总有些奇思妙想。华夏电影在这一块做的不好,常年处于劣势,所以很少参与赛事,几个好些的片子,与人家一比,也觉得寒碜了些。 这个时候,就不能提投资不如人,特效技术不如人的话题了。这本就是个考验想象力的地方,成本越小,越能得到别人的赞同。张斯能脱颖而出,定然是依恃了这一条,这倒令我好奇,他拍的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这是专业人士的谈论,给大家指点赛事的特点。 读者有些理解了,若是单纯注重创意,其它确实可以忽略不少。不过两个星期的拍摄时长,与几万元的投入,还是令人感觉不靠谱,这能拍出什么电影? 不会是那种看得人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文艺片吧? “据同去参赛的香江电影人刘先生透露,张斯的影片在电影节上非常抢眼,由于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演员,所以有评委称‘一个人的电影’,并且通通给予好评。在观影结束后,现场掌声雷动,不论评委还是观众,都大家称赞 令同行们佩服的是,他不单有了这个新奇的想法,控制能力也极高。尽管只有一个人,却始终保持着节奏,使人的心跳难以歇下来。由于那股强大的张力,感染力很强,观众中有几个人不适应,提前退了场。 可惜当时张斯不在,许多人都在寻找他,希望能和他交流一下……” 报纸在勾起人的好奇心,同时也透露了一些消息,至此,大家才知道这是“一个人的电影”。似乎有些恍然,明白为什么投入那么小了。同时却也更加疑惑,一个人怎么表演,自说自话?岂不很无聊? 可是上面明明又说了,这部电影“始终保持这节奏,使人心跳难以歇下来”,肯定不属于那种白开水的电影。 但大家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一个演员的表演能玩出什么花样。 至于投资那么小,也是张斯刻意处理的结果。原作的《活埋》,花费有三四百万美元,换成华夏币,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但大部分都进了演员的腰包,导演又拿了一部分,真正花在电影上的钱寥寥可数。 而他却找了李赛格,因为他只需要有演技的人就行,对于名气,可以不用在乎。因为要参加国外的赛事,而国外的人并不认识华夏的演员,所以即便请了大明星,也不会给影片加分的,反倒花去一笔不小的开销。 就在民众议论纷纷的时节,报刊又丢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张斯已与好莱坞狮门影业达成协议,将北美发行权转让,价格高达四百万美元!”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不单是普通民众,华夏电影人也震惊了。四百万美元,即几千万的华夏币,这可是一部质量高等的华夏电影在大陆的总票房呀,而张斯的投入不过几万,回报率竟达千倍! 更令人羡慕的是,这是部独立电影,完全是张斯个人投资,除去要交税的钱,剩下的全归他个人所有。并且,被买断的只是北美发行权,其它地方的收益,加起来又能有所少呢?肯定少不了。 有人将这个钱数的分析一公布,顿时引起轰动。 只在北美一地,便赚了那么多钱,电影竟这么容易拍? 张斯之前也是有钱的,毕竟他是华夏最畅销的作家,版税之多,非其他人可比。但那钱来的甚慢,总需一天一天地写,待到出版,怕已过了一年多。 电影不同,他只花了一个月,便解决的干干净净了。 华夏电影人眼睛都红了,何曾见过这么赚钱的电影?尚未回国,只在国外,便狠狠赚了一笔。关键是投资还那么小,连给大剧组买盒饭的钱都不够。 民众的胃口,彻底被吊了起来。 这到底是一部怎么的电影,竟能赚如此多的钱? 他们自然不会怀疑狮门影业的人脑袋出来问题,那可是一群精明的商人,目光犀利,手法高明,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张斯的电影被他们看上,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电影的质量。 而就在此时,港台已经有人来接洽,商量在南边的上映事宜。这次的事,张倩依也搞不懂,只好请出专业人士帮忙。经过几次的接触,终于达成协议,安排放映事宜去了。 随着在港台一带的上映,张斯的腰包又鼓了几分。 尽管获得利润不如美国来的大,但评价一直很好,无论是普通观众,还是专业影评人,都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这一些评价传到内陆,可以想象会引起什么反应,民众不禁焦急起来,怎么大陆还不上映? 由于接二连三的舆论推动,他们对这部影片的好奇程度,已无以复加。 而内陆的办事效率,实在慢的可以,大家不禁有些气愤,明明是内陆拍的电影,却先在美国上映,又在港台出现,偏偏内陆没有! 导演与剧组都在内陆,打探消息,却要考港台转载,这岂不很坑爹? 终于,新消息来了,近日《活埋》将安排上映! 第四十章 电影上映 红玲拉着同伴的手,刚要钻进一家店铺,却被电影院前的一幅海报吸引了。 暗黄的色调,一个狭小的箱子里,躺着一个人。手中握着打火机,发出一圈微微的光芒,使人可以隐约看见他的侧脸,其它都陷在黑暗中。 整体的感觉就两个字:压抑 上半部分是片名《活埋》,血腥的红色,触目惊心,令观众一下子懂得了海报的含义。边上还有一行字:给你一个火机,一柄小刀,一个手机……你能否逃离被活埋的结局? “走啦。”同伴拉了拉她的手,催促道。 红玲却指着海报,说道:“我要看这部电影。” “怪恐怖的,不看……”同伴摇摇头,说道:“等有言情片上映咱再来吧,这个海报,我看了不舒服。” 红玲却坚持,指了指下面的字,说道:“看那个。” 同伴低头,下面写着导演的名字,很细小的两个字:张斯 她终于知道,红玲为什么一定要看了,作为张斯的粉丝,可是将他所有文章都看,偶像拍电影,怎么可以不支持一下呢? 红玲长的温柔,性格却倔的很,同伴没办法,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两人买了票,捧着爆米花,寻着位置坐下。电影尚未开始,内中却坐了不少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讨论着将要发生的剧情。 “我是来支持张大大的……” “海报感觉挺奇怪的,不知跟内容是什么关系。” “我是冲着圣丹斯最佳影片来的,希望不要令我失望。” “听说只有一个演员,还是我不认识的……” “……” 大银幕熄灭了,电影准备开始,众人不再讨论,转头观看。 电影院内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紧紧盯着,开始进入了片头。黑暗中,一个人影捧着蜡烛,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路径,忽然,蜡烛熄灭……缓缓的,天边露出一线光明,人影仰头,静静看着。 接着影片正式开始,却又陷入了黑暗。 这不禁令人产生疑惑,放映出了问题? 渐渐的,有了喘息的声音,沉重,急促,杂乱……给人一种慌乱和极度惊恐的感觉。没有任何画面,却将种种情绪传达了出来。 持续了好久,伴随着一阵摸索的声响,“啪”的一声,画面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人脸上的局部,模糊的额头,惊恐的眼神,满是污迹的面颊……镜头拉开,发现一个男人被绑住了嘴,双手也被绑着,正擎着一只打火机,火光摇曳,照着周围的景象。 头稍稍往上便是木板,周围也是木板,观众此刻终于明白,他被埋在棺材里! 红玲的心一阵收缩,拉过同伴的手臂,抱在怀里,目色有些惊恐。这是一部没有鬼怪的片子,但它同样惊悚,尤其对于那些有有闭恐惧症的人,简直不可忍受。 男人脱开束缚,用力拍打上下的木板,高声求救,却一无所获。 四周寂静极了,完全没有回应,男人显得很焦急,声音都变了。李赛格的演技得到了发挥,演的非常投入,沉重的呼吸,凌乱的话语,惶恐的眼神……将一个人的内心,清晰地传达了出来。 影院里也寂静极了,这不是一部能使人尖叫的电影,它的残忍不在于鲜血或是鬼怪,而在于从头到尾彻底的绝望。 男人开始用火机照明,在木板上观察,却寻不到任何生机。 头上低矮的木板,使得他只能躺着,而这个空间给人心里带来的压抑感,实在太浓了。以至于有些人皱着眉,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男人又焦躁了起来,狂躁地动弹,胸前的伤口带着明显的血迹。一阵短暂的黑暗,火光熄灭,可以听到摸索的声音,他终于碰触到了手机。 摸上来,一阵欣喜,观众的感情也随着起伏。 哆哆嗦嗦地打了个电话,终于通了。 “报警台,请等一下。” 男人喊道:“不……” 影院里的人一愣,倒不是对话不符合逻辑,而是主人公说的竟是英语。原以为是华夏影片,怎么说起英语了呢? 换了一个女性的声音:“你好,报警台。” 男人喊道:“你好,我被埋了!” 可以肯定了,全片都是英文对话。 这是张斯考虑了许久,才决定使用的。他本来可以换成华夏背景的,可惜那样便只好拍成一个歌功颂德的影片,若是保持原片的精髓,必定被禁,根本无法与内陆观众见面。 至于拍成人民政府高大伟岸的电影,他绝做不来。 一者是良心上过不去,二者是根本出不了国门,更别说拿奖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采用原片,以美国文化作背景,采用英语对话。 “快救救我,我喘不过气来……” “什么?” “我埋在棺材里,快来救我,派人来找过……”声音渐渐急促,颤抖起来。 “慢点说,你叫什么名字?” “保罗?康罗伊。” 好在有中文字幕,加上来的大都是年轻人,理解美国电影,完全没有障碍。所以经过初始的惊讶后,完全进入了状况。 在观众看来,保罗既然联系到了相关部门,得救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情况并不如此,政府部门竟然一点也不可靠,完全不相信他的话。 “你是在殡仪馆里么?” “不,不是。” “如果你在电话里,你用什么打电话给我?” “你爬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一部手机?” “对……什么?” 工作人员的声音很温柔,很有礼貌,却开始扯淡。当此危机时刻,却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电话的电量在消耗,棺材里的氧气也逐渐减少……情况越来越危急了,观众都有些不耐了,想钻进去给接听员一个耳光。 男人越来越焦急,终于忍不住挂了电话。 他开始给别人打电话,亲人,公司,政府部门……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哀求,解释,恳请……试着各种办法。 大家礼貌地听着,却均表示无能为力。 观众终于从这种彬彬有礼的声音中,听出了冷漠,没人会在乎一个卡车司机的生死。尽管他一再高呼“我是美国公民”,却与眼前的情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谁都能体会到其中的讽刺。 红玲忽然站起身来,匆匆跑了出去。 同伴被吓了一跳,忙跟了过来。 等她追到洗手间,红玲正趴在台前呕吐,身体一颤一颤的,应该是难受极了。方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喉间还留着爆米花那甜腻的味道。 红玲眼泪都呛出来了,好久才平复。 同伴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红玲摇摇头,说道:“我怕待在黑暗狭小的地方……这电影,真是太好看了!”同伴闻言,不禁翻白眼,这样还说好看,你有病吧? 影院里几个情况相似的人,已悄悄立场,忍受不住了。 电影仍在继续,男人联系到了专业小组,他们答应要就他,让他保持冷静。主人公努力放松心情,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绑匪打乱,情况反而更危急了。 他努力联系着,那快哭泣的表情,使观众不忍多看。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自一些对话中,观众已经能感觉到,专业的小组也不靠谱,可能在骗他。那么,之前所报的希望,至此全部破灭。 有什么比看着一个人被活埋,更难以忍受的? 而观众正处于这个尴尬的位置,他们也为这无血的残忍震动,心里难受极了。真想早早离场,却又牵挂着剧情。 氧气在逐渐稀薄,火机也快顶不住了,还好有荧光棒代替。 希望越来越小,这个人注定要死亡的。 保罗拿着手机,开始给自己录音,当作遗嘱。 “这次录像将作为我的遗嘱,留给我的妻子琳达?康罗伊的,有七百美元私人存款,还有我剩余的年金,留给我儿子沙恩?康罗伊的……我不知道,什么都没有……我的衣服……” 他只是说些琐碎的事情,此外还有对妻子的歉意。 观众是没有立遗嘱经历的,但对于其中的感受并不低。 等死的感觉是什么样子?尤其在一个封闭的箱子中,可能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就连这份遗嘱都是绝望的,它被人发现的几率也极小,肯能那已经是几百年后的事了。 悲哀的情绪占据了整个空间,电影院内寂静无声,只有微微的叹息。 剧情也许就要落幕了,绑匪却打来电话,逼他再次伤害自己。保罗痛苦极了,却不得不照做,接着是昏迷。 在模模糊糊中,直升机的声音响起,棺材被打开,他被灯光刺到,忙用手遮住。 嘈杂一片,全是凌乱的人声,救援的人终于到了。 电影院的观众忽然振奋起来,欢欣鼓舞,政府终究是来了。原以为是个悲剧,没想到会峰回路转,出现一个大转折。 此时,保罗醒了过来,原来方才只是个梦境! “靠……” “尼玛……导演该死!” “你大爷的……” “……” 观众顿时乱成一片,纷纷骂娘。 过了片刻,电话打来,里面却传来:“我们快找到你了!” 直升机的声响,杂乱的人声,保罗妻子的哭声。专业小组负责人告诉他,他们已经到找到却地点,很快就能救他出来。 情节偏转,观众情绪一下子被提了上来。 沙子开始向下漏,速度越来越开,保罗激动地喊道:“你们要快……” 手机的里面,传来声响,好像在动手挖掘。 “我们再快点,再快点!” “都让开……” 忽然,有人说了一句:“哦,我的老天!” 保罗感觉不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真对不起,保罗……” “怎么了?” “是马特?怀克,是他被埋的地点……” 原来他们找错了地点,完全是另外一个地方,与他被埋地点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保罗已经没有时间了! 沙子漏下,将他完全埋起来,最后一点灯光消失。 电影结束,黑幕的时候,专业小组的领导人话音响起。 “对不起,保罗,真的对不起。” 字幕上升,音乐响起,剧情在最后一刻再次逆转! 第四十一章 评论涌起 “方寸之间,尽显简约,能将所有的感情蓄积于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范围内,并不慌不忙地一一爆发出来,极具说服力的同时,也能使观众产生最令人窒息的共鸣。” 在专业电影杂志上,影评人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观众自然是惊讶的,专业人士同样惊讶,以至于有些错乱。 起伏的情节,巧妙的构思,令人赞叹的节奏,与形式完美配合的主题……这竟是华夏人拍的电影?怪不得能获得国际大奖,更令人惊奇的是,它用的还是美国文化背景。 美国的语言,美国的习惯,美国的战争……全是美国的,这能算是华夏电影么? 可它的导演是华夏的,演员是华夏的,整个剧组是华夏的,连投资也是华夏的……这么说来,它又是完完全全的华夏电影。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怪胎,横空出世,大家都不好鉴定。 “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美国承包商保罗,在伊拉克遭到绑架后不省人世,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人埋在沙漠中的一口棺材里。他手边只有手机、打火机、手电筒、油笔和一把小刀。在这个窒息的空间内,他必须完成惊人的逃生行动。 而这个故事是在太过残忍,竟将绝望一再地展现。 主人公一次又一次地联系,在微微的起伏后,希望终又破灭,便像一个风中摇曳的蜡烛。观众不得不随着他来体验濒临死亡的痛楚,和离世前人情冷漠的尖刺。外界永远是彬彬有礼,按部就班的,绝不会理会一个快要被沙子活埋的人。 他曾拨打了911、fbi、自己服务的公司、家人、朋友等,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冷漠、讽刺和有关部门的‘踢皮球’。crt人事部主任在录音完毕后轻声说了一声‘sorry’,营救人质小组人员在最后也说了声‘i\''msorry’。 这样一个日常的用语,放在此处,又是多么刺目。 人生就是一场活埋,每个人都在黑暗、幽闭、令人窒息的困局中苟延残喘,挣扎求生,而僵硬的体制、自私冷漠的人际关系,是比恐怖分子更令人不寒而栗的刽子手,置人于更冰冷的绝望。 这大概便是导演要表达的意思吧,观众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活埋》是本年度最奇特的电影,这从张斯选定剧本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先是掀起热议,引发书迷对娱乐圈的围剿,受牵连者无数;接着是国际获奖,震惊影坛,许多人都跌碎了眼镜;后面是高价买断,直接进入好莱坞放映系统,那笔丰厚的回报,羡煞无数电影人…… 如今,《活埋》已在内陆上映。 大家带着无穷的好奇心,争相观看,而它的质量确实是有保证的。有别于所有华夏电影,它讲的是一个国外的故事,从形式到主题,一切都是新的。 莫说是在华夏,这个棺材里的设定,即算在好莱坞,也是天才般的想法。所以进入电影院的观众,没有几个不被震惊到的。 “实在太惊讶了,不曾想过,从头至尾,只有一个演员!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角戏,而且还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木制箱子内,张斯能想到这个,便应该送他一个‘华夏最有潜力导演’的称号。 关键是,这并非一个人物的絮絮叨叨,莫名其妙,它是有跌宕起伏情节的! 只有一些零碎的道具,一个连翻身侧躺都困难的男人,而要制作出如此具有张力的戏剧氛围,将观众的情绪一再推动,翻滚起伏,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其中的难度。 我想说一句,本年度有张斯的一部电影,影坛算是有了贡献!” 这是最普遍的看法,代表了大部分的影迷。 这些人的阅片量很大,尤其好莱坞电影,如数家珍。正因如此,他们的胃口向来刁钻,对于国内糊弄观众的作品,向来不屑一顾。 一般情况下,只有别国的精品上映时,他们才会去电影院观看。 而制作好的,他们便会大力推荐,由于眼光颇高,能得到他们青睐的,一般都是好电影。这次《活埋》的出现,恰恰击中了他们的要害,使他们止不住要高呼支持。 首先,张斯这个人还是令人佩服的,才华横溢,不可否认。而他在《火与冰》中的思想,大楼前的举动,死命要娶老师的行为……这一切都使得这群叛逆的年轻人崇拜。所以他只要拍的不是很差,这些人绝不会狠批的。 其次,《活埋》的新颖令人眼前发亮。这是一部从里到外都崭新的电影,在华夏的土地上属于独一份,那股浓郁的独立电影气质,使这些人喜爱。 最后,便是电影在国外收到的赞誉。崇洋媚外始终是我们抹不去的痕迹,尽管平日里批评的厉害,心底仍对人家的意见很在乎。就连普通观众,也相信外国人的看法,仿佛外国人本就高人一等似的。 这种种原因,组合起来,使《活埋》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而它带来的是高票房。 随着电影的热映,各种各类的评价,纷纷涌现。 “这样一部制作成本低到,连道具都不用去超市采购的电影,以其独特的视角,高超的镜头运用和细致的剧情,再一次创造了低成本电影的奇迹。 九十分钟的电影,并非只关注了一个被活埋的大活人的最后挣扎,而是在有限的时间与空间中,通过一个又一个电话,展示了世间百态:伊拉克战争、恐怖分子、美国的高失业率、不喜欢女婿的丈母娘、深爱丈夫的妻子、办事效率极高但其它拖沓的政府机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警察局、被人质事件深深困扰情报机构、不计后果狂轰滥炸的美军…… 要把这么多的事件整合到一部电影中,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更何况这一切都只能通过在狭小空间中不停变换的机位,和一个又一个不知道对方在何方的电话来完成。 事实证明,华夏电影人以往的说法,都只是借口! 什么思维跟不上,什么工业体系不完善,什么技术水平差……那么,我很想问一句,张斯的电影是怎么来的? 他请了美国的编剧?抑或是特效小组? 这实在是个笑话,他的道具是如此简陋,他的演员也始终只有一个!至于其中的投资,想来并不用去寻专业的数据,也能看出来吧? 事实摆在眼前,你们的话又如何令人置信? 用点脑子吧!只要肯花心思,电影真的只与才华有关,与一切金钱,演员,特效都没关!新的改革者已经就位,你们再不有所行动,只好被丢进垃圾箱了……” 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影迷如何也不肯放过的。 大家攻击起华夏电影,总是不遗余力,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其实,这正是一个关切的表现,若是他们根本不提起,那才真是华夏电影的悲哀。影迷也是华夏人,自然希望自己国家的电影辉煌,可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打败。看着国外那些精致的艺术品,再看看国内那些纸糊的东西,他们也心痛。 而电影人偏偏不能埋头苦干,硬要梗着脖子解释,自己是多么无奈,多么努力。 这样一来,就惹人烦了,你那么努力,为什么没见到成绩?但电影人也有借口,他们推脱于客观坏境。这样的情形,连好莱坞顶尖大师来了,一样没办法…… 影迷气愤,可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竟不知如何反驳。 而张斯的《活埋》出现,忽然为他们打开了一个缺口。你们说的客观环境,为什么再这儿看不到? 张斯成了一个论据,总会被人提起,这倒是讲出乎意料的事。 “这部以小搏大的影片,获得了多方好评。 究其原因,它名虽为《活埋》,实际上,却是在不停地挖掘东西,摆在大家眼前,以供观赏及反思。笔者且简略地说上几句: 第一是剧本,这是好电影的基础。 因为没有其它因素的干扰,这一点在《活埋》上体现的极为明显。从头至尾,只是一个人在演戏,而内中涉及了国家战争,民族文化,体质弊端……并且压缩转化为剧情,推动电影前进,竟造成高潮迭起的局面。 第二是摄影,这是一次令人拍案的尝试。 本片诡谲的拍摄角度和运镜方式令人拍案叫绝,甚至在没有任何特效的辅助下,摄影师让摄影机做三百度移动旋转。在有限的空间内,摄影机运用自如,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摄影的作用,渲染了惊悚的氛围,制造了身临其境之感。 第三是剪辑,这是二度创作,至关重要。 最简单地顺叙剪辑,没有高超的拼接,没有不暇的快切,没有无理的转场,只是配合着剧本、音乐及演员的表演,就让戏剧效果发挥……但这是一个好剪辑! 因为它能体现一个导演的功力与构思,没有任何精巧的设计,没有任何插入的闪回,没有任何幻想的梦境,没有任何外界的行动……张斯舍去了一切可能以平行剪辑的情节,拒绝将镜头移出棺材,这种敢于打破常规的尝试令人钦佩。 导演不用这些附加或者偷懒的方式给影片加料,这才使影片能够如此醇正通透……” 这已经有些偏向专业了,从技术角度,解释了这部电影的厉害之处。观众自然不懂,看了之后却大呼过瘾,此时才发现,原来《活埋》竟有这么多亮点! 第四十二章 专辑销售 “电影中的美国政府,指的自然是华夏政府;而绑匪并非真正的绑匪,其实是与官僚勾结的商人;主人代表的是民众……无论谁输谁赢,那不过是官商的离合,而遭殃的是百姓。 马克?怀特没有被救,他只是政府制造的谎言,保罗便是下一个马克?怀特。而坍塌也并非一座桃源高架桥,‘桃源’也只是个代称,便如马克?怀特一样。导演告诉你的是,华夏藏着太多的罪恶,他却不能插手,连拍个电影,也要用美国背景! 不得不说,这是一部好电影,主题与形式相统一,不可分割。 它的尖锐,令人佩服,是我近年来最欣赏的电影,没有之一……” “糟糕了……”张倩依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张斯面色也不大好,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是有人特地与我们为难……事情不会如此巧合,竟一再地将话题往这方面扯。” “怎么办,要发表声明么?”张倩依问道。 张斯摇头,叹息道:“看有关部门什么意思吧,声明也没什么用……再说,我拍这部电影,确实有那么点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欺骗不了谁。” 外界的论争,已不可遏制。 即算张斯亲自参与,也无法可想。 这一攻一驳的议论,连带着牵涉了政府的种种,影迷的想象力总是难以限量的,而他们中的高手,也拥有一般人难以达到的逻辑。 这部电影的本意,没人能说得清。 但经过他们严丝合缝的推论,对蛛丝马迹的查访,从每个画面的细微处探看,终于汇成了同一种意见。那便是张斯在攻击政府,包括它的体制与办事人员。 这些人是没有恶意的,他们崇拜张斯,也喜爱这部电影,甚而不惜将它奉上神坛。只因如此,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推荐,并解析其中的种种。透过影片的意思,张斯将树立一面独特的旗帜,得到更多愤青的支持。 他们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活埋》在步步升温,大量的拥趸涌现。 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人利用,发的议论越是精妙,情况便越是危险。那股污蔑的言论,一波接着一波,他们便一轮接着一轮地反攻,乐此不疲。 一个影迷小组,称这是他们的“圣战”,必须要将敌人击退。 而由于声势浩大,终于引起了政府的主意,张泽浩通过家人的关系,联系了几位领导,并送了些礼物。 《活埋》的票房一路强势,势如破竹。 年轻人成了它的主力军,到处推荐,并且议论其中的情节。而当它的成绩更进一步的时候,有关部门发表声明:“由于《活埋》一片,涉及中美两国关系,有许多不便之处。近来又引起极大影响,其中颇多不符事实处,对青少年影响很大。特予以下画处理,各界不得再生议论。” 声明发表之后,《活埋》立即被撤下,是那些还等着观看的人目瞪口呆。 影迷激愤,却无可发泄,报刊杂志之类,既得了声名,自然不敢张扬。便是如《桃源报》这样以坦直为人喜爱的报刊,也只登载了几篇批评文章,却没有掀起议论。 “两国关系,说的好听,想想真令人恶心。” “据小道消息,其实此次的事情,全由张泽浩一手造成。此人与张斯有旧仇,见他的电影大卖,心生不忿,特弄出许多污蔑文章。电影界出了叛徒,应该立即逐出……” “影迷们也该担些责任,早有人提醒‘只谈风月,莫论国事’,却当作耳旁风。为了显示自己有多牛,一篇接着一片地写,什么话刺激,便说什么话……好好的一部电影,就被你们这群无知的人葬送了。” “……” 网上的议论倒是此起彼伏,鲁莽激烈,可惜他们的人数虽多,却无补于事实。这只是粉丝间的论争,既然出了明文规定,支持的声音再响亮,也没有用处。 根据网民推算,《活埋》的上升势头很猛,若能正常上映,票房可提高一倍。而堪堪止于眼前,三四千万的票房,尽管已经是国产片中少见的成绩了,尤其成本小的可怜,却依然令人叹息。 “张泽浩搞的鬼,要反击么?”张倩依说道。 张斯摇摇头,说道:“怎么反击?他一个小明星……不过真有些出人意料,竟知道借力打力,大概是家里给他出了主意。” 张倩依气愤地哼了一声,说道:“这个王八蛋,心胸也真狭窄的可以。” “阴沟里翻船,也是难于避免的是,不要再纠结了……”张斯此际倒是冷静了下来,虽然气愤,并未一直挂在心上,问道:“手头的事情,办的如何?” 张倩依说道:“美国那边的账款已收到,电影在港台一带的获利一般,在日本倒是大赚了一笔,总共大概八千万。英法几个国的电影商,也有欲合作的,但只愿买断本国放映,不愿谈分成的事……” 张斯点点头,说道:“华夏电影在那边一点底子都没有,此次还是沾了美国人的光。卖便卖吧,放在手里,也是浪费。” 又计算了一番,零零碎碎,加上内陆的票房,净利竟达亿元。 当然,这是以华夏强币统计的,若换成美元,就少的多了。 正当外面议论纷起的时候,张斯已开始忙着其它事,他已经没功夫去理会那些扯淡,甚至给女性朋友们打电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首先是录歌,由于歌迷要求强烈,他决定将现有的三首歌发行。再添上几首后世的经典歌曲,诸如《青花瓷》,《发如雪》等,凑齐十首,做了一张专辑。 那浓郁的华夏风,从封面到歌名,止不住地散发。 由于是张斯亲自演唱,许多音乐人闻风而动,主动请缨,希望能来制作这张专辑。这在一般歌手来说,求之不得,简直要欣喜若狂了。但张斯唱歌不过是业余,并非主业,所以也不曾有什么感觉。 这在许多音乐人来讲,主动要求为别人制作,可是自降身份。音乐界的人听了,或许要笑话的。好在张斯身份特殊,说是作家比说是歌手合适,给一位作家制作专辑,说来也算满富文化气息,是一桩雅事。 再者,张斯的三首歌摆在那儿,词曲俱佳,谁又能说什么呢? 最后他联系了音乐界的两位老先生,请他们相助。这两位分别是黄霑,顾嘉辉,在国内首屈一指,是流行歌曲内的大师级人物。作品众多,流传极广,人品也是第一流的,向来为人推服。 (这是两位秋枫极为喜爱的音乐人,正是当日的“辉黄二圣”,所作歌曲在许多人的记忆中留下痕迹,在此处书写其真名,以示尊重) 两位也颇欣喜,放下手中的事,来助他完成。 花了许多时日,两位找来自己信得过的人,给他配乐。张斯一遍又一遍地唱,再经过后期一遍又一遍地调试,出来的效果喜人。 当专辑一发布,购买者无数。 古典雅致的封面,张斯穿着月白长袍,与背景融为一体,透出一股温厚绵长的气息,令人看了舒心,观久了会有沉醉之感。 内容十分简单,全是水墨画作,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雅致到了极点。便是连张斯,也不曾在其中露面。虽然令歌迷们稍稍失望,却使得歌曲中的世界保持完整,与歌曲配合无间,塑造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张斯虽然有《桃源报》这个宣传利器,但他是报刊主编,不愿意让报纸过多地拉扯这些,以免格调降低,所以最终未做什么宣传。 他本是应歌迷,还有一些书迷的要求,才出专辑的,并不在乎销量多少。当然,既然做了,确实也用足了力气,不然也就不用请出两位大师了。在每一个细节上,都下了功夫,两位大师的人脉至此也得到了充分展现。 找来的人果然技术顶尖,尽管许多人都没听过名字,但实力却是第一流的。所以做出来的专辑,美轮美奂,可称话语乐坛第一份。 而张斯也小觑了自己的影响力,尽管保持低调,不作任何宣传,外界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本就是个吸引焦点的人,加上《活埋》造成的影响,让别人很难不关注他。所以他的专辑方出,报刊上已满是《张斯的首张专辑》,《话语乐坛的重磅出击!》,《作家与流行大师的合作……》等等标题。 他的歌迷听了,自然激动万分,到处宣传。 所以,当专辑悄悄送到商铺的时候,把司机吓了一跳。周围是人群,里一圈外一圈,围的满满的,还等着横幅“支持亲爱的敬爱的可爱的四哥”。叽叽喳喳,又蹦又跳,一刻都不愿停下来的,是年幼的小姑娘。 也有些戴眼镜的人,似乎不屑与她们一起瞎闹,在一旁静静等候。 司机望去,商铺老板冲他耸肩摊手,一脸无奈的苦笑。 在保安的维持,与一些热心青年的帮助下,现场只是热闹,喊声不断,却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动乱。等老板将货物摆开,准备的时候,大家终于忍不住了,一拥而上,简直要将他撕碎一般。 老板慌忙地交易着,连眼镜都被挤到了一边,额上全是汗水。 小姑娘们挤作了一团,你呼我喊,简直如五百只鸭子……钱与货迅速地交换,以一种令人惊异的速度完成。 须臾功夫,专辑销磬。 看着那些未得到的姑娘,带着怨气离开,老板再也支持不住,瘫倒在椅子上,抹着额头的汗,喘息道:“要人命呀……张斯害死人……” 第四十四章 风行天下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街边的商铺,轻柔的歌声飘出,细腻温婉,总有种特别的味道。 一些不明世事的人,为着歌声吸引,驻足半晌,既感觉好听,也莫名其妙。待他多走几步,另一家商铺,传来另一首歌: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 曲是好曲,词是好词,这很令人诧异,更令人诧异的是,两首歌的声音竟是一样的。这些人疑惑,何时出了这么一个歌手,竟这么厉害。他们又试着走了一步,到别家听听。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果然如他们猜想,依然是同一人的歌。歌声悠扬,透着浓浓的华夏古韵,浸着晕不开的诗情画意。这样的歌曲,这样的演唱,在华夏只有一人,张斯。 当他们听到《卷珠帘》,《兰亭序》的时候,再没有丝毫异议。 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优雅,一模一样的文人风格。 “在华夏,再没有这样的声音,他是独一份的。歌词清隽,如此雅致,细细把玩,简直让人爱不释手。细腻温婉,即或单独抽出来,也是极美的,仿佛宋词一般。这在之前是难于想象的,流行歌曲总脱不了低俗的气息,如今再拿来比较,便更显得不堪了。 他唱歌原是为了消遣,并不以此为职业。 好在他性格温和,极在乎关心自己的人,所以书迷,歌迷每有所请求,他都要尽力做些东西出来,使大家能高兴些。 这张专辑大概便是出于这个缘故,才能与大家见面的吧。 我只能说,他并没有一个计较的性格,似乎也不懂营生。在传闻中,凡与钱财挂钩,都是交由倩依女士打理的。以往的那些,井井有条,做的很好,这回却有些马虎了。倒不是音乐制作的,歌曲已经精致透亮,无可更改。 这里的每一首,抽将出来,都可以当作主打,只要夹上几首一般的歌曲,便能凑一张专辑。关键是,有了这个主打曲目,销量便不会差。如今却将这些经典,挤在一处,销量虽然可观,与出十张专辑毕竟不同。 这么简易地推算一番,其损失之大,可不算少了。 若是其它歌手,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在此倒要敦促各位歌迷,且多卖上几张,即或是为了这份坦率天真,也是值得的……” 这是一位音乐人写的评论文章,对于音乐只淡淡地谈了几句,都是极中肯的说法。倒是对于张斯的做法,有些别样的考虑,最终劝歌迷多买几张,也现出了自己的坦率天真。 “专辑名《春江花月夜》,取自古诗,清明澄澈,富有意境。他以‘张若虚’三字作笔名,便可见出对诗人的喜爱,如今用了诗名,倒也理所当然。 只有这么古典深邃的名字,才能将众多曲目笼罩在其中,和谐统一。 有些人或许认为夸大其词,其实不然,专辑名并非随便取就,确实要花费些心思。在惯例中,常以主打的歌曲,作为名称,直点题目。这是因主打歌曲质量高,非其它可比,歌迷也正冲此而来。 这张专辑有些特殊,叫《发如雪》或是《菊花台》,也无不可,却总嫌不够贴切。因为质量都在伯仲间,反倒看不出哪首特殊,只得到歌名外寻找。众多杰出的作品,怎样立一个名目呢? 《春江花月夜》在此时出现,可谓神来之笔。 首先是与张斯的前缘,既有‘张若虚’,怎可没有此诗?此外则是这一名称,古雅至极,幽深冲淡,正可概括这种浓郁的华夏风。 最适合的,莫过于那‘孤篇压全唐’的气魄,渊渟岳峙,引而不发,淡然之中的自信,既轻柔又令人心生敬仰,与这一专辑的形势岂不符合? 张斯本人或许并没有这层意思,但众多的音乐人怕都有这样的想法……” 《春江花月夜》销售火爆,出乎张斯本人的意料,便连黄霑两位先生,也十分意外。他们亲手制作,当然知晓其中的质量,但对于未来的预测,仍被这扶摇直上的数据惊到,简直目瞪口呆。 内陆歌手,专辑销量有限,若能达到百万之数,便属一线了。所以他们的收入来源,大抵还在演唱会的举办,或许参加一些活动,拿些出场费。至于港台的明星,情况稍稍好些,但能过百万的也也挺少。 倒是有那么几位,单张专辑,直接达到四五百万。 可是,那已经属于巨星一般的存在,其他人只可仰望。 《春江花月夜》的发行,本是静悄悄的,第一个星期销量可观,勉强可与一线歌手相匹敌。这是两位流行乐大师的预测,并没有超出多少。 而评论涌起,歌曲传遍大江南北,尽在这一个星期发生。 所以第二个星期,销量如平地拔起的高楼,直接超过百万,惊碎了一地眼镜。其势汹涌,不单是夺冠,更将其他人甩了老远,大家之间的距离,十万八千里。第二星期不降反升,掀起新轮的销售狂潮,又是一个过百万的数据。 这可为难了制作公司,工作人员奋力做事,轮番上阵,依然跟不上速度。 大家疲惫极了,尽管负责人一再请众位坚持,到时候定多发红包。而等第三次的百万数据出现时,大家终于抵挡不住,快要瘫痪了。 公司没有办法,还是从别的地方借了许多工人,才能勉强跟上销售。 随着这股狂潮,张斯的歌可算家喻户晓,到处传唱。民众确实也被惊到了,一张专辑竟然首首经典,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节奏? 随便提出一首,都令大家喜爱的不行。这样一来,买的人也就多了,同样的价钱,买十首经典歌曲,总比买其它平庸的垃圾好吧? 而张斯更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一点。 与通俗小说一样,在这个时代,流行歌曲还是港台做的好些。唱片的总体的趋势,是由港台流向大陆,内陆则很少向外走。所以一些歌星,在大陆家喻户晓,出来之后,却发现根本没什么人认识他们。 能在港台有些号召力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张斯不同,首先就是话题人物,每次议论纷起,港台也不能避免。加上近来《活埋》热映,他的名字又每每出现在报端,读者对他的熟悉程度,已经超过了他们本地的一些明星。 此外,他的《射雕》打下了好底子,《神雕》又在两地同时刊载。 当报道中称,张斯与张若虚实是一人,可把他们吓的不轻,竟有这个的才人?尤其香江读者,对他的小说喜爱至极,更被惊的目瞪口呆。 经过报纸的渲染,人们也知道了他的生平。 对于这样一位全才人物,谁能不喜欢呢? 所以他的专辑在港台卖的很火爆,一位社评家说:“张斯是个异数,香江人向来排外,却视他为自己人。他们原是骄傲的,占着天时地利,用自己的娱乐文化,繁华经济去鄙薄别人。似乎其他人身上总带着土气,他们不屑交往。 而张斯的实力又如此雄厚,当年《射雕》便轻巧地攻破障碍,堂堂正正地出现在报端,以王者登临的姿态,令同行作者心服口服。 之后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也使他们明白了,地域上的整体差异自然存在,但对于天赋高绝的人来说,根本不会受到限制。当美国人也对他交口称赞时,香江人的最后一丝优越感消失了,除了崇拜尊敬,他们没有更好的姿态了。” 宝岛的情况类似,他们对待大陆其他人是一个姿态,对待张斯是另一个姿态。 这次厚积薄发,《春江花月夜》在港台销售喜人,轻松地打破了各项记录。尤其宝岛,传统文化保存的好,对这样的歌曲更能欣赏,几乎每家每户,都会买一张。 乐评人也交口称赞,将数首曲目顶在榜首,几个星期不下来。 “古雅精致的歌词,古今交汇的编曲。大陆的流行音乐终于苏醒,其深藏的底蕴,开始接触最先进的技术。以往的时候,大家都不知路在何方,此次却被张斯寻觅到了。后来者跟随他的脚步,定能取得辉煌的成就。 港台的成就,大概到此也就止住了,勉强支撑几年,便只剩下苟延残喘了。 我们都只是小地方,得了天时之便,忽然领跑了十数年。有人沾沾自喜,以为了不起了。但这只是暂时的,浮浅的根基,使我们难于一直走下去。大陆不同,他们只需要一个契机,爆发出来的威力,不可想象,就像张斯这样。 所以,他们已经开始主流之路,那股‘天国王朝,中原腹地’自信,已经慢慢被找回来了。我猜,再过几年,大家可能要北上讨生活呢……” 第四十五章 身家丰厚 《春江花月夜》经港台一带的渲染,向南洋辐射。 许多著名歌手,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表达了对张斯的喜爱与崇敬。这使得专辑影响力扩大,销售如潮,以至于这也成为一种现象,在各地报纸上出现。 经过许多功夫,销量稳定,终于到了尾期。 而统计之后,得出数据,达一千多万! “成绩公布,震惊乐坛,顿时人仰马翻。百万之数可封神,四百万则属巨星一流,达到千万,除了至尊二字,无法形容。” 这是报纸上的说法,并不很夸张,基本属实。 华语唱片并不具备全球发行的能力,因为经济文化的劣势,欧美人是不会听华语歌的。所以这一成绩只算了亚欧销量,至于欧美,一些华人应该会购买,但不会很多。 无论如何,单张千万的数字就在眼前,张斯已经是众神之上的至尊了。 “确实很意外,就像做梦一样。”黄霑在接受采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们预测过结果,以他的影响力,大概能稍稍赚些,应该不会很多。所以制作的时候,都是精装模式,偏于小众类型。 从封面到编曲,从水墨画到整体风格,哪怕是几行文字,也精雕细琢。按他的说法,是为那些喜爱他的歌迷准备的,并不需要很多。 但实际情况出了些差错,这也使得我们后来比较吃力。当然,得出这么个成绩,最大的感觉自然是欣喜,我们两个老家伙能亲自参与,说来是一种荣幸……” 在专辑发行之前,大家抱着各种心思。 有热烈期盼的,有纯粹好奇的,有等着看笑话的……但面对这个结果,都是同样的惊愕不已。一个业余的歌手,为自己的歌迷作了几首歌曲,竟然得出这么一个成绩,令其他歌手情何以堪? 当然,其他歌手不会羡慕嫉妒恨的。 因为他们始终认为,张斯属于玩票性质,不会在乐坛久待。再者,这个成绩实在太吓人,他们离的太远,除了仰望之外,已经生不出其它心思。 而且张斯具有不可复制性,别人根本做不来。 首先是歌曲的质量,十首华夏风的佳作,明明可以出十张专辑,偏偏凑在一起,别人如何能办到?有乐评人说“这里集中了十年的流行乐变迁,仔细琢磨,可以在短时间内推动大陆乐坛前进十年”。 其次,他的身份错综复杂,属于跨领域的人物。 这次有好多不听音乐的人,都来购买了专辑,数字非常惊人。这得归功于他在文坛的作为,读者遍地,已是无可争议的“大陆第一畅销”作家。 读者们即算对歌曲无爱,为了他们心中的“通俗文学大师”,“华夏第一诗人”或是“精神导师”,也要出一份力的。 前世金庸的影响力,被人概括为“有井水出有金庸,有金庸处有议论”。 而张斯的议论已经超越了他,尽管出道不久,尚缺积淀,影响力已有些类似。在这无数的人中,莫说是十分之一,即算是百分之一的人,来了兴趣,买那么一张专辑,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数字呢? 就连一些典雅的餐厅,也放了他的歌曲,这倒是第一次碰见。这类地方,属于流行乐的禁区,通常只有一些古典的纯钢琴演奏,或是历史上的经典曲目。张斯占了作家身份的光,被人高看一等。 由于是自己的完全原创,已有些人说他是“音乐天才”,更夸张的是称“演唱艺术家”,由此他的专辑自然也就多了几份“艺术感”,那些附庸风雅的人,对此十分推崇。 “他是有功绩的,大的出乎人意料。 可能大家尚未意识到,很多少年的男女在讨论《兰亭序》的书法和王羲之的逸事,在辩驳青花瓷的年代与特色,在寻觅头发的故称与型式…… 这些事如此细微,自然小的很,许多人读了,或许感觉不值一提。但我知道潜移默化的力量,比晴天霹雳更有作用。这些细枝末节的功夫,迟早有一天,要令世人大吃一惊。 我何以如此肯定呢? 因为在无意之中,我摸索到了贯穿始终的线索。 从《射雕》到《神雕》的文风清隽,从《品三国》到《明朝》的历史渊源,从现代诗到流行歌的古意盎然……一切都是今昔交汇的,在最先进的技巧中,藏匿着最醇厚的古识。想来,这并不是某种巧合。 我们的文化有过断层,所以年轻人与老年人的隔阂,十分之大。而我们的认知与道德出现了问题,随着经济的进步,混乱无比。这是因为,我们无所适从,在错综的社会面前,找不到心里的归属。 华夏是一个文化浑厚的民族,但眼下这代人,并不是有文化的华夏人。由于对自己的过往,缺少认知,我们难于判断接下来走的路。慌忙从别人那儿学来的伎俩,或许是高明的,却不见得适合我们。 而寻根是一项艰难的事情,甚而无从着手。回望我们的遗产,烟波浩渺,我们传承的手段显得拙劣。而张斯寻到了方法,在不经意间,打开一个泉眼,涓涓之流,接连灌溉而来。这样的功德,当世没几人比得上。 犹记得那次去桃源,在图书馆前见到的景象。 余先生穿着唐装,踩着布鞋,背着双手,在教许多孩童读书。张先生也在场,一袭长袍,站在一旁静听,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余先生读完了,他便上场,给大家解释文意,两人一读一解,配合默契。 那些少小的孩童,并不全能理解,却坐在蒲团上,挺直腰板,默默地听着。 朝阳下的情景,令我心生感触,桃源出现这样多的有心人,何其幸也。如此功利仓皇的年代,还有人不声不响,在做这样可能完全没人在意的事,这个民族,毕竟是有希望与前途的……” 这是一篇文化界的评论,与歌曲已没有什么重要干系,不过是作了个引子。内中提及了许多事,是之前人们不曾想过的,倒引起了少部分人的深思。而它很快又淹没在众多喧闹的评论中,并未引起世人的重视。 专辑大卖,议论仍在继续,由此带来的事迹效益是,张斯忽然多了一大笔钱。 所以有人开玩笑,说道:“当年《东风破》出来的时候,翻唱者无数,很多人都用作了商业,张先生却毫不在乎。如今年纪大了,反而没什么气魄,竟要跟我们这些小歌手夺些微薄的利润。张先生是诗人,怎么可以这样庸俗呢?” 读者看了,不免好笑。 “那是人家的歌曲,给你们用了一首,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张先生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也需要养家糊口,生活压力这么大,你们怎么就不理解呢?” 这是坊间流传的笑话,没什么恶意,不过是用来逗趣罢了。毕竟人家自己的东西,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给你用? 虽然有攻有守,大概也是同一人编造出来的,实则是自说自话。用意是说明处在这样的世界,谁的生活压力都大。至于“上有老,下有小”多少有些揶揄的意思,重点不在单云清身上,而在冯轩轩未婚先孕这件事上。 由于下了许多功夫,这件事处理不错,大家已可以用平常心来看待。 正如现在有人以此来揶揄张斯,虽然有些取笑的意思,同时也说明,大家心中已经没什么芥蒂,感觉很正常。 由此倒是牵涉起另外一个话题,许多人好奇,张斯的身家到底有多少? “从他发家的时候开始,首先是小说连载,《射雕》由于是第一本,稿费并不很高,到一半的时候,才开始调整。之后的几本,无论是《明朝》,还是《火与冰》,拿的都是业内最高价格。 当然,这个价格是值得的,因为他带来的收入,总是成百上千倍。 加上平日的零碎文字,总共加起来,大概在百万左右。这在一位卖文为生的作家来说,两三年的光景,能有这么一笔收入,还是很了不起的。此外,还有主讲《品三国》那了出场费,也有数十万。 这些只是小头,待《射雕》发行,统有千万册,获利便十分大了。将连载的稿费相加,也不过是它的零头。《明朝》与《品三国》销售稍低些,但两本加起来,又超过了前作。总计算来,作者大概有四千多万的身家。 听闻《桃源报》得以大力发展,全靠他的身家支撑,花费了不少。具体用了多少,除非拿到内部信息,已经不可考证。 不过《桃源报》已在港台与海外筑基,花费肯定不小。 那么,将前面的一切清零,我们重头算起。 《活埋》在美国卖得四百万美元,兑换华夏钱币,可值三千万;欧美一带,其总数大约有其一半;港台南洋一带,属于分账模式,可得一千五百万;大陆较南边稍稍高些,在两千万左右。 扣去税务,此片净收入约有六千万。此外,唱片狂销,获利只比电影差些。将两项相加,大概在一亿左右。 许多人看见这个数字,定要被吓到。 一个少年,短短两三年的光景,积累到如此财富,怎能不令人惊奇? 而他的致富之路,亦颇特殊,都与文艺相关。如此,可不可以说,国家富强了,对这类的服务的需要增加了呢?这是一条新路,可资许多人借鉴。 不过,说来也真奇怪。 张斯原是豁达大度的性格,花钱不知爱惜。家中装修尽管低调,看不出富丽堂皇的气息,而精致典雅,是真正要花大价钱的。此外还在城中另买了房子,以作会客之所,传闻郦清与雪伦都受邀在此暂住过。 桃源城中,许多新建的图书馆与公共措施,也是他捐的钱。 如今反倒不见这类事了,或许是倩依女士管的严,不敢再大手大脚花了?抑或是随着财富日增,人也变得吝啬了……” 第四十六章 杂录数则 在华夏的大地上,身家过亿的人,实在太多了,没什么好惊奇的。 但听到张斯拥有这样的钱财,民众却很震惊,难以置信。一个成功的年轻俊彦,当他干起亿元的生意时,人们往往能发现,他身后有一个百亿的家族。若非如此,他也肯定有些高官的直系亲属。 这还不是很先进的时代,平民可以凭着一点才华,获得一夜暴富的成就。 身家仍需要慢慢积累,并动用大量的人脉与财力来帮忙。 而张斯出身在一个单亲家庭,比一般人还窘迫,唯一可以凭恃的,便是自己的才华。而他正是运用了这些才华,获得了这般丰厚的身家,说来,这是一个非常励志的典型。 之前可能没人想过,一位作家能如此有钱。 而新近好事者做的作家富豪榜中,他果然高居榜首。有人好奇,张斯既然那么有钱,怎么花起来缩手缩脚,不如以前豪爽呢? “男人一生中,最大的转折,在有老婆那天发生。 张斯尚未结婚,但已经是个准爸爸的角色了,自然也是有老婆的。之前是一直不知情,可以不算,如今有了家室,心里的想法肯定不同。 少小的时候,往往没有什么顾虑,行事只凭着性子。 等他一有关心照顾的人了,顾虑也就来了。不单是金钱,也包括其它种种,便如一位杂记演员,以高危险的动作闻名,很受人喜爱。但自从他有了女儿,就再也不去做这个动作了,尽管受许多责难,也无动于衷。 在采访中,这个演员是这样说的:‘我以前的生命,只属于自己,从此以后,便属于我女儿了。我的心已经怯了,因为有所挂念。我很害怕,怕自己出现意外,她会孤零零的,没人照顾。’ 怎么说呢,花钱少了,没什么不好。 恰恰相反,说明张斯真的长大了……” 这是一位专栏作家,在文章中的说法。可能是亲身有所体会,说的很真切,倒颇有些道理。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在议论这一话题。 “金钱有一种魔力,可以引出占有欲,很少人可以不受影响。 一个穷人的想法,与一个富人的考虑,肯定是不同的。从我的亲身经历来看,向穷人借钱,总要比向富人借钱爽利,前提是穷人确实有钱可借。 当一群人聚餐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结账的,大多也并非什么有钱人。 可能是因为钱少,增点减点差别不大,也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所以人们会说‘穷大方’,手里没什么资本,反倒显得大方。 至于富人,我没有当过,不能了解他们的想法。有人曾告诉我,富人之所以为富人,便是一分一厘抠出来的。所以他们深知大方的害处,为了保持富裕,对大部分事情,必须要保持抠门的习惯。 这也许是有几分道理,我却不能完全认同。 人的积蓄,就是收入与花费的差额,抠门是在减小花费,而当一些人提高了收入,是能达到同样效果的。若所有的财富,都需抠门来积累,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穷人吧。那样一毛不拔的习惯,对自己都不算良善,人生实在也没乐趣。 张斯的钱,并非扣出来的。有人说他变的缩手缩脚了,我不知道是从何判断出来的。因为在公共设施上投资的少了?可是,桃源的公共设施已经做的够多,他不再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了。再者,那是政府的事情,越俎代庖也太好。 或许,因为他没将专辑的版权送给公众? 这样就更不靠谱了,那是他才华化成,是他私人的物件。送一首歌已经算是好德行了,送十首歌,若非圣人,便是傻瓜。毕竟销量摆在那儿,利润如此丰厚,为什么要拱手让人呢?我猜这是一些无名小歌手的说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就不晓得了。 我只在想,一分勤劳一分收获,既然不是你做出来的东西,你就没资格享用。若是有人狡辩,说自己也很勤劳,只是没他的天赋。我只好说,看来这是上天的意思,你吃不了这碗饭,赶紧改行吧……” 这次的题目很轻,并没什么惹人眼球的信息,所以议论的状况,与前几次的激烈相比,差的实在有些远。 并且,许多人都在自说自话,有描述社会现象的,有分析人群性格的,有针砭时事新闻的……虽然文章不少,对张斯却只提上那么几句,关注度很低。 这倒可以理解,别人的钱怎么花,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呢? 就是想扯,也扯不出什么话题。 倒是一些报社的人,平日与他相熟,可以捡生活中的见闻,写几篇生动活泼的文章,颇令读者喜爱。 “张先生的花费,说来,与他的家室,还真没什么关系。 因为大家都晓得的,他的收入,俱是由倩依女士打理,自己很少接触的。每逢用着的时候,便向姐姐伸手,仿佛讨要零花钱一般。 前次电影大卖,跟随他拍摄的人,都得了鼓鼓的红包,在传闻中,是平日所得的好几倍。在这方面,他依然是没什么变化的。 能明显感觉到的,大概是报社财政的削减。也许是投入的已经足够,现在不需要大把花钱了,报社的工作人员没有再继续扩招,只是在进行新老交替。 倩依女士比以前来的忙碌,会议一场接着一场地开,见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张先生也一直跟着,不时会说上几句要求。至于要干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肯定有些大动作,或许是成立新公司之类的……” 这是《桃源报》自己的人员写的,因为近水楼台,似乎找到了蛛丝马迹。 当然,作者的职位看来不高,并不能接触高层的秘密,所以语焉不详,都是一些猜测而已。但多少透露了一些信息,同时也令人感到好奇,报社的工作人员,竟可以随便写有关自己老板的内容,《桃园报》的工作作风真挺奇怪。 “吝啬是一个草根,向上流社会过渡的标志。 经过了两三年的光景,张斯不再是一个顶着‘才子’之名的少年了。见了那么多世面,遇了那么多人物,随着名声渐增,终于明白自己是什么人了。 不能当一个土豪,这是肯定的。 任何暴发户的作风,都会影响他儒雅的形象。张斯如今是一介名流,虽然钱并不如那些豪门子弟多,可品味却是最拔尖的。越是上流的社会,越难见着粗糙的花费,因为低调的人,才知道奢华的本质。 我想,张斯可能会买一辆汽车,并不起眼,却是世界上的限量版。 他以前的作风,是我不能认同的,修个图书馆,买了大量廉价的数目;建个小花园,种上那么多常见的花样;宴请来访的游客,一下子都有上百人……这不是一个优雅的做派,倒像是‘大腕喝酒,大块吃肉’的土匪。 应该将钱财集中起来,不要漫天飞洒,去买那些最精致的东西……” 不知是哪位热爱小资情调的人所写,尽管对张斯的改变表示赞同,可惜张斯本人听到了,大概会感觉好笑,难以认同他的说法。 “我需要说的是,张斯向来不是草根,根本没有什么转变。 他家是书香门第,本就是名流一系,秋枫先生过世后,生活落魄了些,作风并没改变什么。以贡献而论,张斯的成绩,比其父来要大的多。 秋枫先生也是热心肠,可惜囊中并不丰厚,接济亲友倒还好些,便利社会则力有不逮。他倒是也写过几本诗集,几本散文集,但与张斯的风行天下相比,就显得十分窘迫了,基本属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前次曾听谢敏振老师说过,有一日校中老师聚会,谈及了秋枫先生。因为有几位是当地的学人,与他曾有些交情,便提议道:‘何不将你父亲的文集,稍稍整理,重新发行一下呢?’ 自己的文章能印刊于事,大概是读书人最大的愿望之一了。所以古人常将父辈祖辈的文集编纂,出费付梓,以告慰先人。听到这个提议,许多人表示了赞同。今时不同往日,只要在页眉上写‘张斯之父’几字,便不愁没有销路。 张斯听了,却摇摇头,说道:“我父亲人品不错,可惜读书太少。” 当时大家听了,不禁莞尔,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秋枫先生是当地名士,以文雅著名,自然有几分学问的。张斯说‘读书太少’,则表示他写的东西不好,而作为人子,没有鄙薄父亲的道理,只能说他的眼界十分高。 以他的学问才华,自然也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所以其他人听了,都感觉好笑,生出这样才高八斗的儿子,自己的光芒怕是全没掩尽了。 张斯修的几所图书馆,在桃源还是挺有名的。使用率非常高,颇令人欣慰。按他的意思,图书馆是给人看书的地方,而非像咖啡厅那样的恋爱休闲之所,书本最注重的是排版齐整,字迹清晰。 他倒是专门请人搜寻各类书籍,却以实用为本,并不在乎精装与否……” 这是一位作家写的文章,与谢敏振是好朋友,所以才知晓了一些校中的趣闻。他也是见了大家的议论,来凑凑热闹。本意并不在辩驳别人,所以文中只淡淡地提了几句,倒是于自己听到的事情,花了许多笔墨记录。 而张斯那句“我父亲人品不错,可惜读书太少”,可是雷到了不少人。 没听过这么说自己父亲的,看来张斯同学的坦诚天真,还是一如既往嘛。话里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对于自己的亲人,自然也不用虚伪地客套。由此倒可知,他自己的学问是很好的,并且还颇为自信呢。 这桩趣闻被许多人讲述,在大学的文学系流传尤广,学生们听着,总感觉津津有味。 第四十七章 义学端倪 “终于上不了头条了哦。”张倩依打趣道。 张斯将文章递给属下,令他拿去排版,转头笑道:“这不值得高兴么?”,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你怎么这么清闲,竟然有时间给我斟茶倒水……” 张倩依坐下身,说道:“你不上头条,证明你不再红了,作为本报的中流砥柱,很危险的哦……”,抖开报纸,“风头都被这个杀人犯抢了,还是挺厉害的嘛,连环做案,专杀高官巨富,至今未被抓获……” “拿我跟杀人犯比,真令我感激涕零。”张斯撇了撇嘴,说道。 近来一段时间,张斯终于从风头浪尖解脱了,没有劲爆的新闻,老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读者看了也没什么兴趣。尤其提什么花费大小的问题,真是莫名其妙,就连争论都难于集中到一个点上。 大家各打各的,很难形成聚合力,很快被其它新闻淹没了。 “对了,我是不是该把钱交出来,给你媳妇保管呀?”张倩依说道。 张斯呵呵一笑,问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张倩依耸耸肩,说道:“你都快成家了,这些本就该给她的。” 摇摇头,张斯说道:“她能力有限,这么多的财务,根本处理不过来。再说了,我的钱向来收的快,花的快,要是到她手里,她不给我了怎么办?” 这句话把小姐姐逗的咯咯直笑,说道:“小心眼的家伙,连自己媳妇也不相信。” 冯轩轩在风潮消失后,在新房住了一段时间,便回家了。她有孕在身,张斯又不懂怎么照顾,生活颇为不便。没办法,只好劳烦岳母大人了。相互间有人陪着,两个女人也不会嫌生活寂寞。 他也时常住在冯轩轩家,初时见了岳母,还感觉挺尴尬,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岳母本有些怨他,不声不响令自己女儿怀了孕,还给她惹来那么多非议……但与他相处,却又找不出可以指责的地方。 孤寂多年,得了个女婿,她的心意也就渐渐转变了。对于他也是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仿佛单云清一般,真是当作了自己的儿子。只有一个习惯不好,她随别人喊多了,见了张斯,总说‘张先生’,被冯轩轩责备了好几次,也未能改过来。 “阿斯,你媳妇几时回家?”张倩依问道。 张斯疑惑,说道:“她已经在家中住了好久,你忘了?” 张倩依白了他一眼,说道:“笨蛋,说的是我们家。她一个怀孕的女人,老在娘家待着是什么意思?” 张斯闻言,皱眉问道:“老妈让你来问的?” “你说呢?”张倩依吐了下舌头,说道:“你最好注意点,她来不来,我自然不在乎,可老妈在乎。她来的话,自然有老妈照顾,这样拖拖拉拉不愿来,老妈怎么想?” 张斯笑着说道:“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笑吧,笑吧,现在笑了,以后就没得笑了,”张倩依耸耸肩,说道:“老妈原本就不赞成你娶她,对她的观感可以说很差。婆媳关系很难搞的,现在不好好表现,以后能有好日子过?提前说一句,你媳妇过门之后,要真受欺负……我只会帮自己老娘的,其它的,对不起,无能为力。” 张斯摸着鼻子,沉吟道:“老妈那么温柔,才不是这样的人……” 张倩依撇了撇嘴,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提这些,我想问问你,学校的进展……” “偏不告诉你,有本事自己打理呀。小阿斯我跟你说,别指使我干这个,干那个的,我是你老板,不是你的手下!” “你是我亲姐……” “呸,我宁愿不是!你亲妈都没我这么疼你,贪心不足……” “……” 过了一段琐碎,而又不被人惦记的日子,张斯能感到莫名的轻松。尽管几位女朋友与他的关系,极度危险,他却没心思在乎的。 人年纪大了,脸皮也会自动厚些,这样一来,反倒能过的舒坦些。 偏偏不去搭理情感上的纠葛,发现人生真的好干净,绝不像以往那样的混乱。 而这一清净的状态,终于再次被打破了。网络上出现了这样一篇文章,名为《我知道张斯的钱花哪去了!》,是接着前段时间议论的风潮,继续深入的内容。 “作为华夏首富作家,张斯的收入历次递增,身家之厚,令人咋舌。 而在议论的文章中,他花钱反倒不如以前大方了,对许多收入斤斤计较,与他素来的为人颇不符合。许多人作了猜测,尽是扯淡的玩意,没有一丝一毫靠谱。何以如此说呢,因为,我知道他的钱花哪去了! 此次进山旅游,在山腰闻见铃铛声清脆悦耳,不知是何物,便循声走去。透过枝桠稀疏处,看到了山脚的情景。白墙红瓦,数行房屋,依次排列,围墙依山势行走,将房屋圈在一起。内中人头耸动,不在少数。 费了许多气力,才走到那处。 原来是一所小学,墙上镌有四个大字‘秋枫书院’,边上则是一行小字‘华夏第一百零二所希望小学’。 去年曾来攀过此山,并未见过这所小学,而本地贫穷,确实也盖不起小学。若要念书,还需乘车至数十公里以外的地方,至于学费,大部分山民是交不起的,所以真正上学的孩子,少之又少。 凭空多了一所小学,实在令人奇怪。 此时,一位面色黝黑的年轻人,风尘仆仆地从路外走近,向校园中行去。我们拦了下来,询问状况。他说话不很流利,明显不是此地口音:‘这是张斯捐建的希望小学,今年方才落成,刚刚开始运行’。 ‘张斯?’我不禁疑惑。 他明显没什么空闲,道了声抱歉,说道:‘我尚有许多事要处理,等得了空,再向几位解释吧。’ 此时,校中一位领导走出,大概是校长,见了年轻人问道:‘王先生,东西到了?’ 年轻点点头,说道:‘山路太窄,车辆进不来,东西正卡在半途。我们的人数太少,又没什么工具,一时之间运不过来。’ 校长闻言,说道:‘那你在校中歇歇,我去处理。’ 年轻人摇头说道:‘不用了,我的意思是,校长帮忙找些山民,带上工具,也好好早早抬过来。大不了,多给些工钱就是……’ 校长一摆手,说道:‘要啥工钱,本就是给他们造福,若谁还敢提钱的事,那真寒了张先生的心……行,我这就去找人,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要亲自抬上来才是。’ 我们几人听得云里雾里,又十分好奇,便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想瞧个究竟。路上听年轻人谈起,他名为王闯,是桃源中学的学生,也是张斯的好友。 张斯将手头的积蓄花尽,要在华夏兴办义学,他感觉这种事挺有意义,便申请休学,向好友讨了份差事,来负责一些琐碎事务。 ‘那,一共办了多少所?’我问了一声。 ‘目前只有一百多所,他的财力不继,暂时只能办这些了’他抹了把汗水,说道:‘等情况好转些,应该会继续办下去。’ 到了现场,发现一辆车停在路边,车上则是两块极大的石碑。碑文密密麻麻,许多繁体字,我们认不全。他们忙着抬走,又没时间给我解释,只得照了两张照片,待回来后慢慢研究。 一百多所小学,都建在穷乡僻壤,花费之大,并不难想象。 我记起前些日子的讨论,感觉非常可笑。说什么穷人与富人的习惯,说什么草根与上流社会的分别,说什么老婆孩子的压力……都是些无聊的闲话,看到这则文章,你们统统应该汗颜! 人家将全身家当拿出来的时候,兴办义学,你们却蛋疼地在一旁说风凉话。你们应该好好忏悔,我也应该好好忏悔,忏悔大家与张斯的真正区别在哪。 从今日起,我便要重拾书本,好好学习。 并非为了考个高些的学历,或是在与朋友聊天的时候,炫耀一下自己的博学,更非为了求一份高薪的工作……我想到山里去,凭真本事教上几年书,也过一段有意义的生活!” 这篇言辞并不激烈的文章,被转载了无数次。 没有刻意去攻击什么人,没有提出什么关键性的论点,文章写的也一般,只是勉强可以看懂而已。但许多人都很喜欢,读了又读,因为作者记录性的语言中,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到了此时此刻,张斯的财富有多少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行为本身,就是极好的新闻内容,本来消停的媒体,蜂拥而至。采访张斯自然不大可能,但想调查一下前因后果还是很简单的。 于是,“张斯”“秋枫书院”“希望小学”顿时成了火热的关键词,在口耳间相传。媒体工作者,摩拳擦掌,都想抢先一步,将全貌展现在大家面前。 网络上已经流传很广,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就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喝汤了。 第四十八章 功在千秋 “有那么一段时间,华夏大地忽然涌现出一大批人物,凭借丰厚超凡的学养,深邃辽阔的思索,写出了大量为世人瞩目的优秀作品,在国际上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获得赞誉无数,同时,也成为华夏文坛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 考察其背景,有一点相同,都受过类似的教育。这些人被文学史家统称为‘山间派’,又名‘秋枫学派’。而这段时间,也正是为后代读者津津乐道的‘第四时代’。” ――――《华夏现代文学史话》 张斯兴办义学的事情被曝光,意味着新一轮的风潮即将涌起。 嗅觉最灵敏的,依然是媒体,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张斯身上找话题。这也确实是个神奇的人物,只要他还活着,总会隔三差五地上头条。而作为各个媒体的常客,从业人员对的信息可谓了若指掌,已摸出了套路,知道如何迅速地反应。 当人们莫衷一是,尚在犹疑不信的时刻,他们已将准确的数字摆在读者面前。 “据实际调查得知,张斯兴办义学分为两个时段。 第一时段,正处桃源高架桥事件之后,由于手头紧张,只建了四所。其中两所在桃源县内,另两所则在临县。 第二时段,则在贴近年关的时刻,由于书本带来不少收益,同时在数个省内建造。单个的小学,花费有限,一百余所同时建,则属于实实在在的大工程。人力上并没有什么问题,经济上则是极大负担。 据负责人之一的王闯透露,若非电影与唱片的收益源源不断汇来,工程差点便中断了。好在资金没有断链,施工也就保持着速度。 经记者实地调查,第一时段的学校,数月前便已投入使用,效益尚算良好。第二时段的学校,由于跨地域较广,情况存在差别。有些已开始上课,走上正轨,有些则还在装修,招生工作尚未展开。 学校总数为一百五十七所,横跨六个省份,花费约有五千万。根据前段时间对张斯身家的推算,已花费一大半,具体的数字,无法确认,可能比如今的推算更大……” 此篇文章一出,民众心情复杂。 尤其那些参与讨论张斯身家的人,仿佛被人甩了个耳光,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前些时候,自己还嚷着他“变的抠门了”“得了妻管严”,可人家在不声不响之中,干了这么一件大事,自己能不汗颜么? 兴办义学,具体的细节大家可能很少知晓,但单从字面上理解,并不十分困难。简单一点说,就是张斯掏钱,在做没有回报的善事。 “我现在心里止不住地乐,一群人在报纸上胡说乱吹,现出一副能看透一切的模样。无知的读者,或许还为作者鼓过掌。可惜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除了让他们摔的鼻青脸肿外,没有丝毫用处。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说大话的人,在别人默默做事的时候,炫耀自己的清闲。但我明白,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应该不会用鄙夷的态度,去嘲弄别人的愚蠢。这样做的人,只能证明一件事,自己很愚蠢。 出了这件事,我仍能听到有人说张斯‘人傻钱多’,责备他‘好好的日子不过,尽管闲事’。我只能说,你们是生活在泥沼里的臭虫,不理解洁白鸟儿的飞翔。庸俗的日常,蒙蔽了多数人的良善。 我也是一只臭虫,同样生活在泥沼里,从来不知飞翔的滋味。也许,我同样没用资格说别人。但我不会用自己浅薄的胸怀,去臆断别人的高尚举动。一只鸟儿飞过,我羡慕的同时,会努力为他鼓掌,尽管他并不能听到。 我即算是臭虫,也要多喊几声,飞吧,飞吧,美丽的鸟……” 这本是一篇讽刺的文章,但作者并没有讽刺的狠心,最终倒变成了抒情的散文。 民众对张斯的行为,还是比较推崇的,因为他们做不来。 比张斯有钱的人,在华夏能一抓一大把,数不胜数。若说将自己的全身家当拿出来,修建公共设施,兴办义学,则属于扯淡的想法。 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就为了获得两句赞扬? “张斯这个人优点很多,使我最佩服的,就是他的低调。许多人或许要疑惑了,张斯天天上头条,怎么还叫低调呢? 可是你得仔细瞧瞧,哪次是他自愿上的?你再仔细想想,哪次他夸耀过自己? 见过人行善事,没见过这样行善事的。自始至终自己都不曾提及,就连被人误会,揶揄讥笑的时候,也闭口不言。 兴办义学,是多么光彩的事,他却不愿被人知晓。学问才华且不说,这人品总是一等一的。前人曾说‘锦衣夜行’,大概便是他这种状态吧。 但我提出这一条,实则为了批评他。 人品既然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批评呢? 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并非个个都像他这样,不为名,不为利,默默做事的。有些人行善,带有明显的目的。但这没什么不好,判断一件事的好坏,应该看它造成的结果。 那些带有目的人,确实也做了好事,许多人受了益处。 张先生这件事被报道出来,却使事情发生了转变。他的行为自然高尚,可一般人是做不来的。民众见了,都夸耀他行善积德,不求回报,对于那些带有目的人,不免有些责难,甚而是谩骂。 那么,这件事的后果会怎么? 很简单,张先生继续做好事,而其他做好事的人都消失不见了。而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忙的人太多,张先生一个人又能照顾到? 所以我说,张先生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好,考虑不够充分。为了爱惜自己的羽毛,却令许多人失去了帮助,实在有些得不偿失。这样说他,我也感觉有些过分,好在我们民族本有‘责备贤者’的传统,使我说话的时候,感觉压力小些……” 虽然是说“责备”张斯,其实还是在赞赏他。 作者写的很柔和,并不能让人感到讨厌。而他的思路,也很奇特,许多读者感觉莫名其妙。但细心想来,却又不无道理。 一些富商行善,是为了求平安,或是为了企盼获得更多的利润;一些明星行善,是为了作秀,吸引眼球;一些领导行善,是为了……各类目的都有,说来令人反感。但白花花的银子毕竟是捐出来了,许多贫困家庭避免了妻离子散,许多山区孩童避免了无学可上,许多孤寡老人避免了流离失所…… 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关乎许多人的切身利益。 张斯做的固然好,人品没有什么瑕疵,但别人不是他,也不愿意是他。当民众以他作标杆,去衡量别人的时候,只能将其他人吓走。 所以,行善关键看结果,对于细节过程,不该细细地苛求。 “张斯做了一件功在千秋的事,有此行动,得个‘当代青年人的精神导师’称号,名实相符,令人佩服。 现在身边有许多年轻人,立志要好好学习,然后去支援山区教育。他们中很多人很幼稚,不理解其中的艰难,说不定被父母责备几句,也就收起了这个念头。但能有这种想法,就是个好趋势,总比无所事事,空度年华来的强。 可以说,张斯做了个好榜样,帮了无数山区的孩子,同时也拯救了许多年轻人的精神。那种颓废空虚的幻灭感,被他接连的举动一扫而空,有些人在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一定会感谢他的。 张斯从今而后,也该得个‘教育家’的称号。 拯救青年的灵魂,还不至于‘功在千秋’,若是给了贫困区一个机会,便可以这么说了。随着时代进步,民众的平均生活水平在提高,这是值得庆幸的事。但贫富差距也在拉大,就十分悲哀了。 城市的孩子一出生,便接触着先进的事物,锻炼了这个时代的思维,他们拥有太多便利的条件。贫困区的孩子,则完全是令一个模样,他们的起点差的太远,以至于拼命地追赶,也只能跑在最后面。 随着进步的加速,这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加大贫富差距。 而张斯将义学办的遍地开花,则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机会,尽管仍没有任何优势。但至少他们也有了一个起点,而这个起点是伟大的,可能在将来产生深远的影响。 政治家只配处理眼前的局面,这样关乎未来民族格局的事情,非张斯这样的文化人士,不能做到。这样说似乎有些夸大,很多人听了,或许要发笑的。兴办所谓的‘希望小学’,竟有那么大的能量? 我会坚定地说有,因为‘希望’两字,就值了。 只要贫困区的人们,能理会这两个字,将它牢牢记在心里,一切就有可能。再深沉的苦难,也会因此消散……” 张斯的行为,是出于心灵上的悸动,根本不曾考虑过这许多。 在他看来,既然自己有此能力,多做一些事情,也无不可。但因此便说作者胡说八道,就显得草率了。 张斯的功绩,已不能按他心中的想法来判断,只能根据事情的结果来辨别。若事情真如作者所说,那倒真是“功在千秋”了。 第四十九章 问题初露 “闯哥,这次辛苦你了。”张斯微笑道。 余德水的小餐馆中,新旧好友到了许多,颇为热闹。除了没有他的女性朋友们,人群来的还算齐整,张相文,谢敏振等人都在场。 王闯憨厚地笑了笑,说道:“不辛苦,我挺喜爱这样的工作。” 身旁的孟远闻言,笑道:“你玩的倒是痛快,可惜被晒的又黑又丑,本来就没人中意,以后找媳妇怕更困难。” 众人闻言,不禁大笑。 邓晓翠也翘了翘嘴角,拍着胸脯说道:“闯哥儿莫怕,我有个侄女,年岁与你相当,正好介绍给你。” 余德水撇了撇嘴,说道:“祸害人,你那侄女长的跟夜叉似的……” 笑谈了几句,余德水吩咐三毛上饭菜,由于人数众多,他无法亲自下厨,只好做了几样重要的菜式。这是个美妙的时刻,余德水的厨艺从未让着失望过,即便是最简单的材料,经他的手,也能令人赞不绝口。 饭后,又谈起了正经问题。 “现段时间的问题在哪?”张斯问道。 王闯思索了一下,说道:“本来,最大的问题是屋舍,已经基本解决。由于提供午餐,许多人都愿意送孩子来。目前最困难的,反而是师资上短缺……” 张斯点点头,又问道:“以你的观察,当地人的情绪如何?” 提到这一点,王闯露出了笑容,说道:“可以说是非常支持,大家将儿女教育看的异常重要,那种热切的想法,有时简直让人不能接受。以前是没人领导,现在你牵头做这么一件事,谁还能不乐意?” 张斯“嗯”了一声,说道:“这就好。” 王闯叹息了一声,道:“说起来还是挺心酸的。我领着施工队建设的时候,就有许多人来免费帮忙。他们听说我是你的代表,竟要给我下跪,以表示感谢……贫富差距,由此可见一斑,他们的生活……确实为难的很。”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本是欢声笑语,不禁沉寂了下来。 谢敏振也叹息,说道:“这是难于改变的现实,谁也没有办法。” 张斯默然,过了一会儿,拍拍桌子,说道:“不提这些了,诸位帮忙想想,对于师资的问题,可有解决的良方?” 大家七嘴八舌,倒是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最后,余德水还表示,希望自己能去任教,却被张斯拒绝了,缓声告诉他:“你在图书馆前的启蒙教育,至关重要,若能寒暑不辍,坚持三十年,必定功德无量。” 余德水点头,没有再坚持。 王鹏插嘴,热切地道:“我呢?我行么?” 孟远笑道:“误人子弟。” 张斯看了看他,微笑道:“教书怕是不行,简单粗暴,可能要吓着小孩子。不过老待在校中,也没多少意义。” 转过头,向着张相文说道:“我的意思是,将桃源高中的学生组织一下,由闯哥和鹏哥各领个头。一者留在那支教,一者协助建设,以一个假期时间为限,多多历练一下,如何?” 张相文点头,沉吟道:“想法倒是不错,事关重大,须得与学生家长好好商量一下。” 谢敏振说道:“这类事情,肯定是自愿报名。既然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我看,还是很有实施价值的。回去之后,不妨细想想……” 外界的气氛不错,反响热烈。 受他的感染,倒冒出了许多人做好事,一时之间,确实热闹不少。而此事已经官方确认,证明媒体没有半分虚构,民众止不住感慨,心绪也有了不少变化。 “同类的文章已看了不少,能说的,大概已被说尽了。 我也想夸上几句,却苦于被人捷足先登,又不愿重复,只好另寻一个话题。且谈谈作品与为人的关系吧,顺便泻一泻我心中的火气。 张斯是武侠作家出身,大家都知晓,巧合的是,在下也写过一篇不入流的东西。 若非武侠迷,读者怕是不知其中的曲折。此一类型被禁多年,本是领先地位,跌扑的厉害,以至于大陆作家重新铺开纸张,却不晓得如何着笔。一脉余香,还是在香江得以保存,并发扬光大的。 而武侠由港入陆,经历了许多挫折,备受指责,甚而要打要杀。评论界则一直不能谅解,以为妖言惑众,将贻害世人。武侠作家忍辱负重,想要复兴此一类型,顶着压力,埋头创作。可惜天资有限,加上多年不曾接触,已不通外界潮流。写出的东西,若非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便是低俗不堪,难以入目。 因为没有出众的作品基础,大家腰杆挺不直,压力就更大了。 在这进退维谷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射雕》横空出世,席卷华夏,涌起阵阵狂潮。不单抵挡了港台同行的入侵,将他们一一挑落入水,还在守卫的时候,杀了个漂亮的回马枪,直接入主港台,争得了无数荣誉。而凭着宏达的构思,雅致的格调,也使得评论界稍稍松口。 许多人见出了其中的好处,大批生力军开始涌入,围在张斯周围,努力创作。一部部作品诞生,现在每年至少有十位大陆武侠作家的书,可以远销海外。随着《神雕》竖起了另一杆大旗,大陆武侠在三十余年后,终于又夺回了霸主地位。 我等欢欣鼓舞,这毕竟是件值得自豪的事。 而评论界的风向转变,实在令人丧气。因为无法否者《神雕》与《射雕》的价值,他们提出了一个新的说法‘武侠小说是最虚伪的文学’,因为作者是‘文弱不堪的书生’,只知道‘为了利润钻营’,根本‘没有一点侠义的行径’。 这个说法相当可笑,让我想起早先,有人说过‘武侠小说是不入流的东西,我不用看,就像臭鸭蛋,不用吃,闻一闻就知道了’。 虽然不值一哂,却是我们无法辩驳的。 我们确实是‘文弱书生’,卖文为生,也涉及到了‘利润’,但以此便能证明,这是‘最虚伪的文学’么? 天下之大,能与自己所写作品保持一致的人,有几个? 但我今日不想用这样的反问,来驳斥这个问题。我寻到了一个正面的答案,张斯就是武侠作家,乃大名鼎鼎的‘张若虚’,大陆侠坛的领军人物。从高架桥的仗义执言,到暗中兴办义学,可算侠义之举? 想起他写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与他的行为相较,岂非分毫不差? 由此,可还有人敢站出来,说武侠是最虚伪的文……” 文章中有怨气,读者一看便知。想来也是,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有人会轻易服气别人?平日的说法,不过是自谦,内心深处,对自己终究还是会有些偏袒的。 武侠作家提起“张若虚”三字,都要竖起大拇指。 这是一个神奇的人物,为这个类型争得了无上光荣,为这个行业拓宽了极大的市场。能有所成就,大陆的武侠作家,确实应该感谢他。 所以,若有人说他们比张若虚差,他们会点头承认。 但若说他们比别人差,可就麻烦了。 这样的论题,张若虚身份曝光的那段时日,便有人想好好做一做了。但舆论焦点,都集中在了师生恋上,没人在意这些。 一直等到此际,作者终于寻着机会旧事重提,借着张斯的风光,好好露了个脸。由于论据找的好,得到许多赞同,为武侠这一类型争了不少光。 至于其它的新闻或是论争,就更多了,满满地遮住了报纸。 “有关部门透露,教育之事,关系重大。张斯做出了这样的功绩,值得表率。政府部门会酌情考虑,给予奖励,以示表彰。 此外,相关负责人表示,张斯一人之力,毕竟有限。政府部门很可能大力介入,调动经济人力予以支持。师范类学校,已经开始动员,有望在本年度说服近千名毕业学生,前往山区或偏远地区支教……” “据闻,某省贫困地区,希望小学已投入使用。当地居民反响热烈,听闻学校为张斯投建,非常感激。特地取当地木料,刻制‘天下为公’四字牌匾,想赠与张斯,以表达感激之情。张斯听闻此事,托人致谢,连称不敢接受……” “希望小学的新建,是件轰轰烈烈的大事,目前却遭遇了困境。由于师资缺乏,尽管校舍齐整,但无法开课,各地孩童眼正巴巴地等待。几位负责人正在进行紧急商谈,希望能快些寻到解决方案……” “许多人提议,学校老师可由当地居民中有识者暂时代理,如此庶可尽早开课,以应贫困区孩童的殷勤期盼。后方则紧急动员,将城里老师调往。而此项提议,已为张斯否决,磋商进入白热化……” “张斯作为牵头人,对此事十分关心,不愿马虎了事。听民间负责人之一的王闯透露,张先生因为否决提议,已与负责官员起了冲突,曾大声斥责‘教育是国民大计,非为作秀,岂可用此等简陋方法欺骗世人!当地居民并不识外界情形,因循守旧,只能教学生一些古董。 至于城中老师,不情不愿,如何令他们尽心教学?张某并不在乎名利,也请诸位放弃那些取巧手段,切切实实做些事情!’ 在场之人,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安……” “……” 新的问题浮现,大家非常关注,对于此件事情,也不知如何解决。民众倒是颇为谅解张斯,毕竟不该由他负责,花那么多的心血,已经很令人尊崇了。 而此时的《桃源报》发布消息,称张斯将在桃源中学,召开发布会,届时希望各家媒体派人到场。 读者疑惑,这是什么状况? 第五十章 教授书籍 桃源中学的阶梯教室,挤满了人,长枪短跑挂在胸前,相互间纷纷议论。大家交头接耳,打探着消息,却谁也说不清楚,七零八碎,莫衷一是。 “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听说是为了‘秋枫书院’的事……” “这还是张先生第一次邀约媒体呢,估计挺重要的。” “老王,你知道么?” “不清楚,方才见着《桃源报》的小张了,他大概晓得。” “……” 门缓缓被推开,张斯一袭天蓝色长衫,稳步踏来。身后跟着谢敏振,张相文诸位,还有许多桃源中学的老师,通是长袍加身,严肃而又倜傥。一大群人这么走来,自有一股难言的气场,使得在座诸位忙站起身来,以示礼貌。 张斯不急着登台,先微笑着抱抱拳,感谢大家的到来。 记者们懂他的意思,却不知如何回应,也有几个学着他的模样,抱拳回礼。只是穿的现代衣衫,做这样的动作,倒显得有些滑稽。 张斯转过身来,微微弯腰,伸手示意张相文先上。 张相文却好笑地拍了他一下,说道:“搞什么虚套,赶紧上。” 张斯呵呵一笑,也不再推让,一兜袍角,踏上了讲台。其他诸位随着他的脚步,也以此走了上来。台上地方宽敞,是后来重建的,此时放了许多长椅。老师们径直走过去坐下,只有张斯来到台前。 “诸位好,且先坐下来吧,我们的座椅还是够用的。”他微笑这说道。 媒体人员尚还站立着,闻言发出笑声,却没有全坐下来。他们有拍摄任务,可不是来闲逛的,寻着角度,将机器架好,调换镜头,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张斯环视了一圈,笑道:“当年上节目,穿的习惯了,见着媒体人不穿成这样,便有些不知所措。诸位莫要有压力,我们并非得了神经病,或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大家只是听听,并不相信。 长衫是桃源中学的老师制服,就如中山装是学生制服一样。由于学校名声极好,这象征身份的服装,在平日里,老师们还是很愿意穿着的。因为有了这个身份,有意想不到的的福利,是外地人不晓得的。 若说张斯是桃源中学的代表,那么桃源中学就是桃源县的代表。 这已经不是一所单纯的中学,而成为了一个地方特色,也是来此的游客,不得不看的风景。受张斯的影响,并得到许多人的保护,这里成了一个极度自由的地方。学生们独立,热情,乐观,博学,心怀正义……有着异样的魅力,令人心折。 而老师也是谦虚而有学问的,看着这群长衫人物走过,居民会亲切地打招呼。卖菜的阿姨,总要为这群笃厚的读书人,挑选最干净好吃的部分。当然,这也因为这群老师,虽然博通今古,在实际生活中,却常显得有些呆。 就连车上的扒手,也不会偷他们的东西,要是被发现,可能要犯众怒的。 至于一些公共场所,比如旅游景点,博物馆之类,长衫的人物向来免票,根本不用检查,可以径直去玩赏。这是桃源民众的一份心意,所以尽管薪水一般,仍有无数的人,抢着来此任教,这也是一桩奇事。 “首先呢,要对娱乐圈搞音乐的人说句抱歉,”张斯重新开口,说道:“小弟囊中羞涩,日子也窘迫的紧,所以几首陋作就不分与大家了。” 下面一片笑声,这说的是前些日子的议论。 在座的记者里,可有不少人参与了此事呢。 “有人好奇,张某人的书大卖,电影大卖,歌曲大卖,怎么还要哭穷呢?”他顿了顿,替大家说出了疑问,接着说道:“诸位都是调查的好手,自然不必我说,想来都是知晓的。兴办义学,花费巨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如水一般流出去,我就是不哭穷,也没办法呀。” 大家确实知晓此事,闻言倒鼓起掌来。 “哭吧,哭吧,我们先把镜头关了。” “张先生,您没藏私房钱?” “再接再厉啊……” “……” 来此的人,无论是记者,学生,还是老师,对此事都极为佩服。拼命地鼓掌,同时也不忘打趣,一时之间,气氛颇为热闹。 待声响息下,张斯才开口笑道:“诸位也实在缺德,如今生活窘迫,大家不如捐些给我,如何?” 顿时一片嘘声,此起彼伏。 “今天招诸位来此,与此有些相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前些日子,有位先生写文章批评我,说我‘锦衣夜行’,只顾爱惜羽毛,没什么大局观。我从善如流,于是就把诸位请来,谈谈自己的功绩,好显摆显摆。” 又是一阵哄笑,他们都看了那篇文章。 说的颇有些道理,没想到张斯或提及此事,更做出一副“我很了不起”的姿态,以表示迎合,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就知道搞怪……臭小子,说重点。”身后的张相文笑骂了一声。 “校长大人发话了,我们重头开始,”他微笑着,整了整面容,说道:“有人推算,我筹建‘秋枫书院’大概花了五千万,其实不准确”,他捏了个手势,“我花了八千万,剩下的身家,只够每天早上吃根油条,喝碗豆浆。一切得靠母亲大人养着,又变回了‘啃老族’,所以我每天都表现良好,请示问安,端茶递水,好生伺候着,就怕她嫌弃我,将我赶出家门。” 虽然说的俏皮,还是令大家吃了一惊。 不曾想,他竟然做的如此绝决,将老底都花了。大家同时也在疑惑,这多出的三千万,又花哪了呢? “其中的两千万,依然花在了建筑上,”张斯开始解释,说道:“我在各个学校附近,修建了精致的屋舍,以作教室居住之所。虽然比不得富贵人间在山上的别墅,也看不出奢华的影子,但可以保证清新宜人,风景秀丽。” 媒体人越发疑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中全是不解。 希望小学修建不易,既然如此艰苦,怎么又花那么多钱建精致屋舍?有这许多银子,不若多修几所学校的好。老师既去任教,当然也要过些艰苦日子的。 “我知道大家的疑惑,”他看了看,淡然地微笑,说道:“贫困区教育落后,非一两日可以改变,须得放慢脚步,踏踏实实地走。外间的议论,想必大家也很清楚。师资力量跟不上,一切都是白搭。” 等大家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了意思,他才继续开口:“而贫困区底子薄,可以说完全没有基础。底蕴要慢慢积累,所以我想请一批厚重的人,去主持大局,将底子打好。这也是我反对随便派人前往的原因,我要做的是真切的教育,而非糊弄人的把戏!” 豁然一惊,许多人兀地抬起头,向他看去。 张斯面色淡然,与方才并不多大区别。但大家能感受到话中的严肃意味,现场的氛围也不禁变化,一些人下意识地坐直了腰,静静听他说。 “桃源中学这两年的成就,大家都见识过了,”他缓了缓语气,说道:“我们摸索之下,也积累了一些心得。所以在兴办义学的时候,将这一模式,考虑在内,希望能做出一些成绩,不至令贫困区的孩子失望。 那些精致的屋舍,都是为一些退休的老教授准备的。因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他们的生活必须比别人精致些。 找诸位来,也是为了此事。请大家尽力宣传,就说我等兴办义学,缺厚重人物主持具体事宜。若是一些赋闲的教授、学人有帮忙的意思,尚请早日联系在下,以便共为贫困区的教育出些气力。” 记者至此恍然,原来这场发布会,是为了这个缘故。 小学需教授,岂非大材小用?但桃源中学的成绩摆在那儿,大家想想,又默然起来。这一模式,似乎真有些作用。 “这不单是为学生考虑,”张斯续道:“也是为了老师考虑,许多教授学人,都在做学问。可惜都市通邑,太过喧嚣,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穷乡僻壤不同,人情淳朴,景色秀丽,既可静心研究学术,也可修身养性,延年益寿。” 他偏转过身,让大家可以看清后面。 椅上的许多老师站起身来,都拱了拱手,微笑着又坐了回去。许多人不解其意,被这一举动搞糊涂了,相互间窃窃私语。 张斯也向几位拱拱手,转回头来,说道:“方才共有十二位,均是我校老师,至于以前的职位,不是教授,就是研究员……在我校这段时间,贡献很大,彻底改变了一个浮躁中学的气质。此次,他们将踏上新的旅程,成为第一批进义学的老师。” 许多人不约而同地“哦”了声,心下了然。 方才就觉得古怪,为什么要请那么多人上来。 原来是一个介绍仪式,也可能是一个介绍仪式。 大家伸头望去,众人都在五旬以上,有几位已是须发皆白,不过精神矍铄,身体看起来都还很硬朗。 众人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感动,看着那花白的须发,眼睛竟忍不住湿润了。 “为了使大家能继续做学问,那一千万全买了书籍,”张斯缓缓地说道:“不单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学生。我不相信,简单的上课教材,可以使他们学到很多东西。要跟上整个世界,还得靠这些各类的课外书。 我的财力有限,买不起精装的数目,只好买了些实用的。按我的原意,自然是想将图书馆开遍所有‘秋枫书院’的身旁。可是一千万实在太小了,简直是沧海一粟,但我目前能做的也至于那么多。 此外,桃源境内的图书馆,自明日起,书籍将被席卷一空。 桃源本地的记者,请代我向桃源的民众多道几次歉,我已与各馆商量清楚,将境内所有书籍,都送到义学所在地。所有大家近段时间,可能就无书可读了。这算我张斯欠大家的,等手头富裕了,便多还大家一些。” 话音方落,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在座诸位,胸中仿佛有火燃烧,听着张斯清淡的话语,却止不住地激动。目中湿润,拼命鼓着掌。 他们想把这掌声,献给张斯,献给十二位年事已高的教授,献给整个桃源人…… 第五十一章 婆婆儿媳 “老先生们精力有限,管不了许多,”张斯等全场静下来后,说道:“所以具体的教学工作,仍将交由年轻人处理。有无教学经验,无关紧要,我们有意要寻一条新路,所以对那些心内无甚成见的人,反而更喜爱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与张校长、谢老师,还有余先生几位,将去各大高校转一圈,希望能寻到一些愿意支教的学生。 而‘秋枫书院’开课在即,已不能再拖下去。我与校中的诸位教授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停下校中课程,由各班老师带领学生去贫困区支援,顺便历练一番。” 座下骚动,嗡嗡之声响起。 对于这个决定,似乎存有异议。 高中生年龄幼小,如何能教学生?再者,桃源的学生也是学生,有自己的学业,这样一来,岂不耽搁了? 张斯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缓声说道:“高三的学生,临近考试,就没有机会去了。进义学支教的人选,只在高一,高二之中产生。条件有二,一者是家长同意,并得老师同意;二是品学兼优,尤其德行操守须好,言传身教之时,才能对孩童有好的影响。” 他向后排招了招手,顿时站起了一大批人。 男女都有,年纪不是很大,许多人看起来似乎是刚出大学校园。 “这些也是我校老师,共三十六位,”张斯先向他们抱拳拱手,等他们重新坐了回去,这才续道:“将率领一千二百名学生支援义学,剩下的学生,则由学校规整,继续在校中上课,以免耽搁课程。” 张斯要表达的意思,大抵讲完了。 下面到自由提问色时间,记者们纷纷举手。 “张先生,请问这群学生支教的时间有多长?” “一到两个月。” “那么,在他们之后,义学该怎么办?” “到时师资就会到位。” “张先生怎么如此肯定?” “接下的一两个月,我们将办理这件事。” “……” “张先生,您认为,有多少教授会来?” “很多,数不胜数。” “你如何能有如此判断?” “我相信这个民族,更相信民心!” “这是您的臆断吧?” “你们眼前这十二位,就是例证。” “……” “您将怎样打动他们?” “这就需仰仗诸位大力宣传了,诸位,拜托了!” “……” “张先生,义学的最终规模,是多大?” “开到每一个需要它的地方。” “这……” “只要我张斯还活着,这项工程就不会停止。” “……” 一场并不宏大,但影响深远的发布会,终于结束了。 媒体工作人员散去,老师交谈了几句,也都各自回了。张斯与大家告了别,径直去新房,冯轩轩正焦急地等待,见他来了,大喜过望。 “等久了?”张斯柔声问道。 冯轩轩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见不到你,心里不踏实。” 张斯微微一笑,牵过她的手,说道:“今天的发布会,你也该去的,毕竟是桃源的老师。大家久不见你,也想念的紧,校长今日还问了你呢。” “不去……”冯轩轩抿着嘴唇,低着脑袋,轻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你在一起……他们见了,要笑话你的,我不要丢你的脸。” “胡说八道。”张斯不禁莞尔,摇头笑道。 冯轩轩已是大腹便便,挺着个肚子,十分明显。本来清冷的性格,或许由于怀孕的缘故,变得温柔许多。时常摸着鼓胀的肚皮,一个人倚在窗边,呆呆地傻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美好的事情。 张斯问她,她却始终不说。 不过,她如今不大爱见人,尤其以往的熟人。或许是源于女**美的天性,这么一副粗笨的身材,不愿意被人瞧见。 “才不是……”冯轩轩表现的颇为倔强,鼓着嘴巴说道:“你原来是很讨女孩子喜爱的,到哪儿都有人围着,仿佛在花丛中一样。因为我的缘故,与以前的红颜知己,都闹翻了……他们见了我,说不定在心中骂我,骂我不要脸……骂我硬拖着你……” 张斯说道:“别想太多……” “我没想太多……”冯轩轩抬头看他,目中已是一片泪光,顺着脸颊无声地向下流,说道:“你知道的,我没想过要你负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也不必为了讨好我,在这儿强颜欢笑,尽可去找她们……” “轩轩!”张斯听不下去,喝了一声。 冯轩轩被吓了一跳,捂着嘴巴,失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张斯见状,忙搂过她,替她抹去眼泪,安慰道:“我不该大声说的……乖,别哭了……待会儿见了妈妈,她见你哭肿了眼睛,会不喜欢的。” 后半句话很有效果,冯轩轩闻言,忙止住泪水,脖子一抽一抽的。 “难看么?”她慌忙地擦拭脸颊,问道。 张斯既感好笑,又觉心酸,拉过她的手,说道:“漂亮的很,再没比你更美的人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她,轻松些,别紧张……” “清……妈妈会喜欢我么?”冯轩轩抽出手,依然在脸上擦拭。 张斯说道:“喜欢,一定喜欢的。” 姐姐的司机很快到了,两人坐进车,缓缓驶在回家的路上。张斯搂着冯轩轩,轻吻她的头发,心中竟也有一丝紧张。他不担心自己,只怕冯轩轩会出什么事情。由于怀有身孕,加上心里一直存着压力,她的情绪不稳定。 有时莫名的生气,或是突兀的伤心,常使张斯措手不及。 单云清是个温柔的人,这是张斯所深知的,但在处理婆媳关系上,他却没有多少自信。而这类事情,他并不能插上手,只能看冯轩轩自己的表现了。 “轩轩,我妈妈若说什么……刺耳的话,你莫放在心上。”他轻声说道,先打个预防针。 冯轩轩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她已做好了准备,第一次见单云清时,相谈甚欢,而如今身份变幻,怕是没有那样的待遇了。心中总有些忐忑,车行到半路时,她还在考虑,是否要中途逃跑。可是看了看张斯,见他温和淡然的目光,她咬了咬牙,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们到了……”听见声响,张倩依说了句。 单云清却轻哼了一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张倩依抵了抵她的腰,说道:“干什么呢,小夫妻第一次回来,你这……赶紧起身,迎接一下。”说着,面上带着苦笑吗,伸手拉她的胳膊,便要站起来。 单云清却偏过头,不理她,说道:“哪有婆婆迎接媳妇的道理……” 张倩依又好笑又好气,说道:“老妈,你可别来这一套。男人一长大,没几个会听自己娘亲的,待会儿闹的不愉快,小两口可能直接搬出去住了。” 单云清闻言,鼓着嘴巴,却缓缓站了起来,嘀嘀咕咕,似是有些委屈。 “行了,行了……”张倩依苦笑,挽着她的手臂,向门外走,说道:“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阿斯现在是个大人物了,你能给他点面子么?” “他是我儿子。” “是,是,他是您亲生儿子。阿斯平日可白疼你了,天天把你挂在嘴边,上次郦清那个冒失鬼拿你当赌注,被他冷哼了一声,差点下不了台……” “你怎么知道?” “那个冒失鬼自己说的……” “……” 当张斯扶着冯轩轩下车时,单云清与张倩依已站在了门前阶上。 “轩轩回来啦。”张倩依满面笑容地说道,手指在则身后掐老妈的腰,提醒她表现热情些。而单云清则面无表情,恍若不知,只清冷地看着。 “妈。”张斯喊了声,向冯轩轩示意了一下。 冯轩轩有些紧张,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妈……” 单云清看了看她,却是轻哼了一声。 冯轩轩的脸霎时苍白,不知所以。原预想过这样的情形,可是事到临头,依然难以抵挡,心中痛的厉害,脑袋也一片空白。 大眼睛一眨,泪水竟有些克制不住,遮住了视线。 单云清心里本有许多怨气,见她挺着个大肚子,面容憔悴,目中含泪的模样,楚楚可怜。回想起自己当年怀孕的情形,心中究竟不忍,对张倩依吩咐了一声:“外面风凉,轩轩受不住,你快些扶她进来。” 张倩依本来心中正暗叫糟糕,听得此句,不免一愣。 转头看去,却见单云清面上怜悯,似是动了感情。 “去呀。”单云清见她发愣,轻斥了一声。张倩依这才恍然,“哦”了一声,匆匆跑了过去,扶过冯轩轩,领着进屋。 冯轩轩感受到了单云清情感上的变化,这才稍稍好些。 进了门,已是午饭时间,饭菜原是准备好的,张倩依去收拾。单云清是过来人,懂得怀孕的滋味,陪着冯轩轩,教她一些经验。 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单云清忽然叹了口气。 毕竟是自家的骨血,她心中的一丝不快,终于消散了。心中柔情涌起,手放在冯轩轩腹前,慢慢地感受。这里就睡着自家的孙辈,她面色渐渐温柔,变的慈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明显能感觉到单云清的变化。 再也看不见丝毫冷清的意思,挽着冯轩轩的手臂,显得很亲热。她已经进入了状态,将自己当成了奶奶,正在等待孙辈的降临。 冯轩轩话不多,心情逐渐好起来,有说有笑的。不过终归是有些尴尬,想想第一次来时,还与对方称姐妹的,这回却要恭恭敬敬地喊“妈”,能不别扭么? 饭后洗碗的档儿,张斯溜进了厨房。 “姐……”他轻轻喊了声。 张倩依转头,皱着眉:“你跑厨房干什么,怎么了?” 张斯说道:“我与岳母谈过来……轩轩在家里住上一个月,与老妈培养培养感情。你看目前的情形,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张倩依嘴角掠起一丝笑意,说道:“你是来找我帮忙的吧?” “我明天便要出发,这一个月不回来……你替我照顾好她。”张斯说道。 “知道啦。”张倩依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回来之后,我保证你媳妇完整无损,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再赔你一个就是了。” 第五十二章 任重道远 张斯出发的时候,发布会的消息已铺天盖地。 老教授与年轻学子结合的模式,还是非常新颖的。由于有桃源中学的先例在,民众倒不怎么怀疑其中的作用。但他们对此事的可行性,并不报很大的希望。 “退休学人,没了教学工作,进山支教倒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以他们深厚的学养,以及广博的见闻,辅助年轻教师改革,前景可观。两者相辅相成,互取优点,对于贫困区的孩童,该有极大的帮助。 我为这一创建性想法,激动了一会儿,却又陷入了沉寂。 在内陆文坛,张先生年纪甚幼,然由于历次的行为,受人推崇,号召力自然不弱。但想凭着一席讲话,煽起风潮,将众人引去支教,怕是不大可能。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心就止不住地痛楚。 他的人格是高尚的,他的行为是无私的,但他的想法是单纯的!正因如此,才令人感到难过。美丽而注定破碎的事物,是人最难直视的。让庸俗污浊的生活,击碎一颗洁白透明的心,令人情何以堪? 张先生未曾考虑过这一层,仅凭自己的热心,埋头苦干。将别人当作自己一样,在面对贫穷和不公时,会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却不知别人除了佩服之外,只会向后退缩,连他单纯而干净的目光,也不敢接触的。 我能想象出他的情形,带着满腔热情,欢喜雀跃,激动地去寻找同道中人。而当他伸出手,等待别人来握时,方才还高呼鼓掌的人群,会霎时消散,最多给他留下一个歉意的目光。 到时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建造的梦想大厦倒塌,一定会非常失落……” “世事艰难。”张相文放下报纸,叹了一口气。 “任重道远。”张斯淡然地回了一句。 一行数人,相视而笑,通是长衫垂曳,如此谈笑风生,确实有股别样的风采。周围有许多人被惊动,年轻的学子们,怀中抱书,好奇地看过来。 掀了掀眼睛,有人面露喜色,显然是认出了几位。 “三剑客”是《百家讲坛》元老级的主讲人,名气极大,在民间的辨识度很高。余德水一代奇人,以图书馆前授课,教孩童传统文化而闻名,报纸上曾有许多他的报道。至于其他几位,都是桃源中学的老师,或是以特立独行为人知晓,或是也主讲过《百家讲坛》,都是民众熟悉的人物。 这么一群人,长衫飘逸地立在燕京大学的门前,怎能不令人奇怪? 一位可爱的女生,受不住同伴们的怂恿,红着脸走了过来,俏生生地站在张斯面前,怯怯地问道:“请问,你是……” “对,我是。”张斯微笑着应道。 小姑娘脸更红了,未曾想他小小地幽默了一把,使得自己将准备好的说辞,忘的干干净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年轻就是好,”余德水叹息了一声,笑道:“我们这群老头,算是被人彻底无视了。” 张相文呵呵一笑,说道:“我年轻的时节,大概也能有他的几分倜傥,努力表现,或许尚可争一争风头。如今人朽神衰,便实在无能为力了。” “姐姐,你大几了?”张斯见小姑娘窘迫,不再逗她,问了一句。 小姑娘看了远处嬉笑的同伴们一眼,神色微赧:“大三。” “你来找我,可是要签名?”张斯问道。 小姑娘看着这位比自己尚小些的男孩,心头如小鹿乱撞,总难平息下来,先是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 这倒还张斯疑惑了,笑道:“这可为难我了,那,我是签呢,还是不签?” 小姑娘羞怯地说道:“自然是要签的……我还想问问你们来这儿要干什么,是否需要帮助……我们几个都没什么事,正好可给你做个导游。” 张斯“哦”了一声,这才恍然。 看看小姑娘美丽聪颖的模样,又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可能是位学霸。这样的女子,才貌双全,该极为自信才是,怎么如此羞怯呢?看来平日只顾着学习,并不善于交流,以至于见了陌生人,难免结结巴巴。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外还因为小姑娘面对的人比较特殊。 燕京大学的学生,大抵都是自信的,但她们眼前的人,若非教授奇人,便是才子大师,即便她们的师长来了,也要顺眉低首的。尤其张斯,或许她们对于他的歌曲、电影没什么感觉,但那几首才华横溢的诗,可是敲开了万千女子的芳心。 更不必提他的几部著作,在燕京大学中,也是拥趸无数。 骤然面对这样的人,即算他态度温和,也止不住紧张。 “我们?”张斯闻言,呵呵一笑,与张相文等人相视了几眼,说道:“我们是来骗人的……对此地不熟,姐姐有心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报刊上的热闹不息,风潮涌动。 大家被张斯的说法震惊了一下,接着又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吵吵嚷嚷,五花八门,谁也不能说出一个为众人信服的意见。 “年高的学人,心无所求,或许出于公义,能响应他的号召;青春的学子,固然热血,但有种种顾及,反而希望不大。 张先生的提议,过于理想化。 既言支教,所在地区,必定十分贫穷。而张先生便利的,不过是学生,或能兼及教授。青春学子一无丰厚薪水,二无发展空间,又何以生存?依张先生所言,他们大概都是初出校园的学生,算一算年纪,似乎已经不小了。 值此年纪,家中父母所期盼的,多是成家立业。由于支教在这方面无能为力,他们选择之后,压力必然巨大……” 作为一种意见,此篇文章,十分中肯。 由于贴近事实,引起了许多人的思索。行善积德,人们从心底里还是支持的,但总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是丝毫不损害自己的利益。年轻的学子,有着自己的生活压力,念及现实世界,不免感到胆怯了。 “昨日与父母吵了一架,胸中郁闷难以发泄。 进山支教,何等荣耀的事,偏偏横遭拦阻,大家到底在想什么?女友听了此事,竟也不能谅解,再三喝止,实在令人难堪! 张口买车,闭口购房,剩下的才是结婚,生子……我的一生,便要在这种庸懦的情形下生活么?不免要怀疑,生存的意义在哪里。向着功利的目标,一圈又一圈地奔跑,从祖辈到父辈,从父辈到这辈,就像是一个平行的循环。 背弃父母的期盼,顶着社会的压力,我的生活,可能潦倒而落魄,是很难开心的。但顺了大家的意思,高官厚禄,我便能开心么?我的爱好已经丢开舍弃,我的理想已经灰飞烟灭,甚而我的良心,也被自己狼吞虎咽! 一切属于我灵魂的东西,消散不见,我真的还能开心么?因为我良心,还残存着少许,所以我无法判断,大概是不能开心的。可是,不开心,我生活的意义又在哪……” 这是一位大学生的日志,在网上流传甚广。 内中对生活情况,仅是粗笔提及,但读者凭借几行文字,已可以想象得见。他定是想到山区支教,然后遭到父母极力反对,想与女友沟通,又被一顿斥责,甚而可能被用婚姻的事要挟。 而这一烈性的作者,心中是何等气愤难过,大概可以猜出。 这也是许多年轻学子的心声,热血方刚,他们还保留着最真切的愿望,想做一些侠义正当的事情。可是在庸俗的社会面前,这一点微弱的坚持,显得羸弱不堪。大家崇拜一个有钱有势而人品低劣的家伙,却不会喜爱一个落魄潦倒而正义慷慨的穷汉。 “我要对张先生说声抱歉,对山区的孩童说声抱歉,同时也对我自己说声抱歉。 我的申请书本已交上去了,却又被自己死皮赖脸地讨要了回来。最终,我输给了母亲的眼泪,输给了女友的威胁……输给了强大的现实。明天开始,我将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日复一日过着平安单调的生活。 张先生,请继续前行吧,没能追随您,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但请原谅我的懦弱,我向来是个无能的可怜虫。而我将不再羞愧,因为从今日起,我已经死亡,活着是另外一个人,或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这又是一篇类似的文章,却更令人丧气。 作者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即算是气愤,也看不出半点。语气显得平淡,正因如此,才令人倍觉惨淡,‘哀莫大于心死’,说的便是这样。 他或许随着时间推移,能渐渐好转,而此事必将成为一根拔不掉的尖刺,插在他的心头,令他一想起便惭愧难安。 年轻的读者,看了非常生气,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大家的前途有多重要?一辈子又能挣多少钱?是五千万,还是八千万? 张斯拥有这些钱,却一无所剩的花了出去,可以得到大家难以想象的前途,却在为此事奔走,呼号呐喊! 你们矫情的表达,令人作呕。 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我不相信,一个人的侠义肝胆,会被生活中的微微波折湮灭。若果如此,那只能说明,你们都在撒谎!从来没有过支教的念头,从来没有灿烂的理想,从来没有纯洁的良心……一切只是自欺欺人,是想当然的编造! 如果不服气,不要反驳我的言辞,请背上行囊,立即出发……” 这是解气的文章,大家纷纷转载,表示支持。 而反驳的评论,绝对不会停止,总会有人站出来,将这一切推翻。当这篇文章堪堪出现,下面已经登上了回应。 “作者有心气,可以自己去,何必要强迫别人? 这种事情自然要你情我愿,各人情况不同,你的压力不大,不代表别人压力不大。事情若真如你想的那样,世界和平早就实现了。 此外,张斯有大家说的那样伟大? 他敢将身家捐出来,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一批钱用了,跟手就会来一批。书可以一本接着一本写,专辑可以一张接着一张出……当大家在赞他的高风亮节时,他已经再次变成了大富翁。 这才是他与大家的本质区别,你去了,将一无所有,他却可以获得无比的声望……” 第五十三章 立时出发 “看了几篇污蔑张先生的文章,气的坐立不安。真为大家感到难过,没什么气魄,只知在背后编造谎言。我我看来,大家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孬种! 大义当前,有人站出来奔走呼号,是多么幸运的事。时至此际,张先生仍率着桃源中学的师友,在各所高校努力。你们不愿付出,那是你的自由选择,我不能说些什么。可你为了给自己的找借口,竟然污蔑别人‘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为了获得‘获得无比的声望’,故而哄骗别人去支教! 这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你们既然不能理解,请别用自己龌龊的言辞侮辱它!我同样不能去,但那是我的遗憾,我对它依然充满向往!你们也请与我一样,偷偷地躲藏起来,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不知何时,社会上出现了许多冷嘲热讽的声音。 由于在“支教”上无法做文章,他们将矛头对准了张斯,言辞轻薄,极尽嘲弄之能事。仿佛张斯在此事上出力,是为了什么好处一般。而那些热血满胸的学子,则被讥刺为“没有脑子”“听什么信什么”的“蠢货”。 这一高高在上的言论,初时还真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可是时间一长,颠来倒去的污蔑,终于引起了别人的反感。那些心存正义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你自己胆小懦弱,不要说话便是,何必偏要去造别人的谣?张斯的所作所为,人所共见,你真的当读者是白痴么? 所以,当这群人还自顾自地蹦跶时,终于引来了一场围剿。 上面的文章,便是声讨中的一则,已经算是心平气和了。在网上流传的东西里,不乏谩骂赌咒,许多下流物件脱口而出,令人难以抵挡。由于声势颇壮,打的一群小丑东奔西跑,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桃源中学的操场上,人群排列,极为壮观。 王闯穿着青灰色长袍,站在讲台上,轻轻地巡视着。下面一片静默,学生们的校服本是中山装,或是上衫下裙,此次则全换了长袍。 他们本是没资格穿的,在桃源中学,着中山装的或裙装的,不见得的是学生。老师也有这样的制服,尽管与学生的样式稍有区别。但着长袍或旗袍的,一定是老师,这是不必有所怀疑的。 而此次师生,通是青灰长袍,显得严肃而深沉。 “四哥让我给大家带句话,”王闯上前几步,立定身子,肃然说道:“从今日起,诸位将分赴各地,担起教育之责。为人师表,干系重大,虽仅一两月的时光,也望诸位能将其看作终生事业,倾尽全心!” 他性格内向,本不善言谈,说起话来含糊隐约。但语气严肃,虽然并不流利圆润,却使人感觉堂堂正正,不经意间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这身衣物,是校长与四哥专门为大家准备的。”他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坚定,续道:“长衫一穿,诸位应该明白,便是桃源的老师了!出门在外,非仅关乎个人,还代表了学校,大家就是桃源的脸面! 行事各有不同,这个不必拘束,但需体现一份担当!今后的两月,大家将遇到无数艰难,从教学到生活,可能难以抵挡。结果如何,暂且不论,诸位须得有勇气,用坦荡地胸怀去迎战。四哥也没说其它许多话,只令我提醒诸位一句话: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简短的告别仪式,就此结束。 行囊俱是提前准备,已安放完毕。 许多家长都来送行,虽是笑容满面,却也热泪盈眶。他们一向相信张先生的,对他的号召十分响应,这在其它地方,非常罕见。同时,父母们也相信,此次进山,定是一番难得的磨练,自己的孩子将快速地成长。 路边也有许多看热闹的人,见了学生,都微笑致意。 虽说社会上尚在争论,愿意去支教的学子,不是很多。但桃源中学去支教的学生,却是一再挑选,若不能德才兼备,便没有获取的资格。 所以路人都知道,眼前这群小先生们,尽管年纪不大,可都是人才。品德高尚,学业优秀,有担当……临近的省市的优秀学子,慕桃源之名,都来此肄业,从中挑选的人,实在差不到哪里去。 长衫飘逸,宏大辉煌,近千的学生,依次登车。 桃源车站此日暂停服务,将所有车辆调集,并从别处借了许多,专供此日之用。随着第一辆车开拔,行上大道,众车响应,一辆接着一辆离开。 当记者将这一场面记录,在电视上放映时,还是相当震撼的。同时,他们还做了街头采访,希望能从多方面记录此事。 记者:“大爷,您是来看热闹的么?” 大爷:“我来给小女儿送别的,离家那么远,有些不放心。” 记者:“是去支教么?” 大爷:“对。” 记者:“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大爷:“能怎么看,大好的事。我要是有些学问,也要去支教的。” 记者:“听别人说,这种事吃力不讨好……” 大爷:“他一定不是咱桃源的人,没有一点公德心。这样的人,我瞧他不起。若是他在我面前说这等风凉话,我心情好时,就捂着耳朵;心情不好,就直接上去大耳刮子扇他……” …… 妇人:“对,女儿支教。” 记者:“家里人都同意?” 妇人:“当然,她爷爷可高兴了,说好样的。” 记者:“这是为什么?” 妇人:“被张先生看上,是一种荣幸,再说,毕竟是件好事嘛。” …… 大姐:“他人品那么好,不相信他相信谁?” 记者:“有人批评他与自己的老师瞎搞,在情感方面令人鄙夷。” 大姐:“那是个笑话,桃源人绝不会说这种话。” 记者:“哦?” 大姐:“我弟弟被冯老师教过,对她的人品很了解。至于张先生,想嫁他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个个都是美女,他用得着骗自己老师?” …… 大哥:“支持,肯定要支持的!” 记者:“您知道是去干啥么?” 大哥:“不知道。” 记者:“额……那你也放心?” 大哥:“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先生让干啥,就干啥!” …… 学生:“有点遗憾,没能去成。” 记者:“因为什么?” 学生:“身体有些弱,不适宜去山区……” …… “无论结果如何,大家对于张斯,大概都无话可说了。钱也捐了,校舍也建了,即便是一两月内的教师问题,也得到解决了。 若还有人说风凉话,就实在让人讨厌了。 他又非圣人,能做到这些,还不令人满意么?我们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老是责备贤者,坚持让他们接受更高的要求。何不拿自己与他比比,你能做到的事,再要求他来做,如何?自己畏畏缩缩的,却指令别人去拯救世界,有这样的道理么?” “工程的总体结局,可能会令人感到遗憾。 但‘秋枫书院’也不是没有作用,它至少是一个辉煌的梦想,可以留给后来者一步步地去努力。如此宏伟的构思,本身就令人赞叹,何况还有令人感动的行为? 至于桃源学生的选择,我想是没有错的,而且,可能是这一过程中最有意义的事了。他们向社会传达了明晰的信号,与此同时,激励了无数的人,让大家心中生出新的希望。有这样热血正义的年轻人,将来的社会一定是好的!” “这个苏北的小城,在以往的时候,总令人感到透着‘女性’气息。无论是名字,或是地理位置,至少说是柔弱的。 而此次的行动,令世人吃惊。那种团结一致的精神,干净利落的做法,以及拍着胸脯担下道义的气魄……一切告诉大家,这是个‘纯爷们’的小城。从今而后,‘桃源人’三字,怕要在大家心里留下深刻印象了。” …… 学生的车队,堪堪走完。 空旷的路道上,现出成排的卡车,静静停着。有些外地的游人,不免好奇,这许多车辆,是干什么的?难道也是为了装载学生? 而车框已被物件塞满,垒的严严实实。 走了近了,才能看清,竟然全是图书!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根据不同的类型,整齐排列,框边则被布匹包扎,以免擦坏了书籍。车辆就这么一字排开,拉出极大距离,一时竟看不到尽头。 数量之大,令人咋舌。 “报告上说有雨,把布盖上!” 一个人拿着喇叭,迅速跑过,边跑边喊。司机听见,拿出东西,自驾驶室下来。四周的人围过来,帮他将雨布展开,盖好书籍。 “好了没?”王鹏坐在首车车头,拿着对讲机问道。 “三十号准备完毕。” “十七号准备完毕。” “六号准备完毕。” “二十二号……” “……” 等报告结束,他轻轻打开车门,却没有下来。踩着座椅,扶住车顶,站在半空中,仰天喊道:“走……嘞!” 嗓音雄浑,穿天裂云,前后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一些熟识他的学生,不免翻白眼,心想:“用对讲机说一声,岂不更清晰?偏偏要来露个脸,也太爱出风头了,当真……骚气纵横。” “砰”的一声,王鹏缩回车内,关上车门。 第一辆车缓缓动了起来,上了大路,后面接着,如一条长龙,迤逦前行。那一声喊叫,仿佛还留在人们耳边,久久不散。 第五十四章 教授学者 就当大家议论纷纷,为即将到来的落魄结局惋惜的时候,许多教授学人,已经动身,分赴各地小学。规模之大,影响之广,震惊中外,立时成为新闻焦点。民众也莫名其妙,心中暗念,诸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燕京大学前文学院院长,抵达定西,开始教学工作。” “国内著名作家古川,申请支教,已获准许。” “某技术研究所,六位博导同时入主一所希望小学,在教学的同时,将进行一项长达六年的实验,有关国民教育……” “水木大学著名教授钱文,已辞去职务,担任某希望小学校长工作。” “实力派作家康山称,要在山间潜心十年,写出一部巨著。” “……” 初始的时节,每有一位学人支教,便会引起极大轰动。新闻记者围追堵截,调查资料,采访亲友,将这当成一桩重要的事情办理。过了不久,他们便失去了兴致,因为出现的人太多,只能以简单的标题出现了。 有人试着分析,想搞清楚事情真相。 将一些细节凑在一起,似乎能得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在传闻中,张斯曾给白秋原写了一封信,希望老先生能伸出援手。有没有这回事,倒不大清楚,可白老先生给予了支援,却是事实。 不单是他,一批年高德劭的前辈,聚在了一起。 在白秋原的率领下,联名给许多人写了信,包括上述的几位。与此同时,还约见了许多人,商谈了好一段时间。信上与谈话的内容,因为媒体不曾介入,外人难以知晓。据几位教授提及,都是些鼓励的话语,让大家去发挥余热。 有细心的记者,拍下了照片,所有希望小学墙上的“秋枫书院”字样,正是白秋原所写。老人未发表声明声明,或是号召,但一直在行动。不顾自己的衰老身体,费这如许精神,不停地写信、商谈。 民众听了,十分感动。 此外还有大量照片曝光,都是关于希望小学的。洁白的墙壁,艳红的瓦顶,整齐的桌椅,有种扑面而来的新气象。最惊心动魄的倒非这些,而是一群面上脏乎乎的,眼睛十分明亮的孩子,正趴在窗边,向外看出。 圆润的目光中,情绪复杂,好奇,害怕,紧张……最多的,是渴望! 不需任何文字的说明,不需任何图片的解析,读者只不经意地瞧上一眼,便会被吸引。那种对读书的渴望,对上学的喜爱,简直能透过报刊,投进人的心里。所以很多人不敢看,掩着报纸,心怀愧疚。 只有在这一刻,大家才会明白张斯等人近乎偏执的坚持。 那些讥笑的声音,霎时消逝,绝不敢露出丝毫声响。一个人想证明自己纯洁高尚,是很不容易的;但若想表现自己的污浊龌龊,就十分简单了。只要在此时,说几句风凉话,立时便能达到效果。 至于下场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想来是不会如何好。 令人好奇的是,每个学校的旁边,都盖有图书馆。样式十分简陋,但地方宽广,简直大过了整个校舍。图书则由大卡车,一辆一辆地送来,因为老师尚未到来,学生村民都不知如何整理,只好先杂乱地堆放着。 一些山民,明明是不识字的,见了这许多图书,却热泪盈眶。将一些书籍,捧在手里,高举过顶,喃喃自语。或是放在唇边亲吻,闭目祈祷。 读者不知这是否为某种仪式,但他们对知识的那种渴望,很容易感觉到,令人感动。民众看了,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不免要反思一下自己。图书馆也成了山间的圣地,无论寒暑晴雨,必有山民来打扫。 说到此处,不妨提提另一份新闻。 桃源县的书目被搜刮一空,临县受了鼓舞,也进行支持。此事被媒体报道,感染了许多人。首先是各大出版机构,接着是各地书店,也有一些图书馆,开始成千上万册地捐献。与此同时,张斯也邀约了大批作家,开始在社会上号召捐书。 因为他在忙着其它事,不能自己负责,所以都将给了赵志鹏,天行健几位著名作家……雪伦自然也在里面。至于郦清,本来没打算找,倒是她主动联系过来,首先将张斯训了一顿,接着要求加入,并且要求当个小头目。 张斯没有拒绝的道理,郦清毕竟是当红作家,号召力非同一般,借此缓和一下两人的冲突也好。 于是,掀起了一阵捐书热潮。 当年桃源图书馆成立时,也发生过这类事。可是与眼前的规模相比,小的可怜,实在不值一提。如今的情形,仿佛成了一种时尚,无论是否读书的人,都会捐上几本。汇聚积累,又是何等恐怖的数量! 当电视上报道此事时,那成群的车队,绵绵不断,十分壮观,将观众彻底震住了。 “秋枫书院后来有‘天下书柜’之称,是经年累月收集所致。其馆藏之丰,令人赞叹,许多人研究学问,都需跑来僻野山上翻看。这一行为,被书虫笑称为‘朝圣’,倒是有几分幽默意味。 希望小学周边,文风浓郁,与此有关。看今日的风雅景象,许多游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很难想象当日的穷蹙简陋,若非先行者的披肝沥胆,此处或许还是些荒野废地。这样的变迁,将‘知识改变一切’精髓,体现的淋漓尽致……” ――――引自亚欧《秋枫书院杂谈》 “第一次捐书的时节,民众不曾想过将要造成的结果。 将书籍一车一车地拉至山上,越积越多,每年都有,后来又有了许多其它途径,图书馆也因地方狭小,不够储藏而一再改建。而如此的地方,有这般规模宏大的图书馆,影响之深远,是很难预料的……” ――――引自《秋枫》 “这些地方人才辈出,尤其学者作家,多不胜数,与它的环境有极大干系。 首先是图书丰富,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即或一些极为生僻的书目,也能找得到;其次则是安静清幽,这不单是指自然环境,也是指人文环境……许多学者到此处进修,也是冲着这一点。 周围受书院带动,已渐渐富裕起来,设施齐全,非常安逸。但历代‘山长’都遵循同一条原则,凡是书院所在区域,不得修建索道,上下必须攀走石阶;年长的学生,每星期有开凿山路的课程,必须借助原始的工具;近距离内不得建造商铺,不得居住人群,不得覆盖网络,不得有过多联系设施,不得…… 许多奇怪的规定,有时令人感到莫名其妙。而‘山长’们的坚持,近乎偏执,每位校长也是在同意的情况下,才能担任职务。 我初次到来时,也非常不解。时间一就,也就明白了。比如,外间的图书馆虽然也多,看书的人其实很少。而此地并无其它娱乐,甚至与外界的联系,也通通断绝,看书做学问成为最大的乐趣。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心浮躁,莫说静心阅读,便是浏览网页,也难于停上数秒。此地却人为造就了一份特殊环境,近乎桃源梦境……” ――――引自杨兄《天下书柜》 图书馆的旁边,便是为教授学人准备的住所。 房舍倒并不很大,修建却很精致,各类用品也很齐全。关键是环境清幽,离图书馆又近,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许多学人见了,不免心动,幻想着在这种地方修行,学问一定能突飞猛进。 以上这些细节,大概是打动这些教授学人的地方。 水木大学著名教授钱文,在报上刊载的一篇文章中,曾经说过:“我并非退休老教授,在大学中尚有工作,按理是不该去的。但我有自己的私心,近来的大学,气氛很不好,到处能听见功利庸俗的谈话,令人讨厌。 我年纪尚轻,在学术上还有些抱负,不愿在此蹉跎岁月,所以想找一个静修之所。张先生恰也提供了这个机会,原是担心资料不好寻,见那么多图书,也就放心了。闲事便与小孩子多多相处,莫让自己为世俗的思虑牵绊。 顺便也可教教学生,一举多得,所以早早辞了职务,去弄个校长当当……” 这是许多学者的想法,尽管生活不如外界便利,但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平白有那么多图书在那儿,何不去静心修炼呢? 此外,还有一根导火索,直接促成了此事。 这得提及上回一位旅游人士的话,他见过两块石碑,刻满了字,却因为繁体的缘故,匆忙之下,未及细看。出于好奇,许多人都去看了,发现每所希望小学门前都有,已经稳稳地矗立着,成为一个统一的标志。 网络上与报刊上,几乎同时报道了此事,一遍是实地的图片,一边是重新写就的简体字。 读者一看,左边的原来是一首现代诗,右边的则是一篇特殊的文章。细读之下,不禁拍案叫绝,激动难当。 不过一日之间,便传遍天下,沸沸扬扬,民众争相传看。 第五十五章 相信未来 石碑上的文字,是毛笔所写,经匠人凿刻而成。作者都写着张斯,现代诗是张相文所书,下笔温和,柔软舒心;文章则是谢敏振所书,恣肆纵横,一字一句,仿佛斧削刀砍,而又没有丝毫滞涩。 诗名《相信未来》,共分七段,着实不短。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作者按:原诗并无标点,为方便阅读,特据朗诵的稿件添加。) “蜘蛛网”“炉台”“余烟”“灰烬”几个意象的词一出,为读者勾勒出一幅荒凉,穷困,艰难的画面。这是在叙述山间的实情,他们都是贫穷的,无论是生活,还是心理,都处于难于更改的劣势。 这荒凉的地方,给了大家太低的起点,令所有人感到悲哀。 而“雪花”象征了纯洁,只有如此干净的东西,才是质朴的,而只有质朴的东西,才具有坚忍不拔的意志。所以“我”可以“固执地”丢弃失望,再次上路。经这么一转折,昂扬的态度,跃然纸上。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文辞极为优美,无论是“紫葡萄”,还是“深秋的露水”,都透露出一种美感。而这美感,却加重了人们心头的无力感,似乎难以抵抗。“鲜花”会成为别人的,“我”只剩下“凝霜的枯藤”,既冷冽又颓然。 但“我”不放弃,尽管大地如此凄凉,也要努力地展望。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写到此处,调子忽然高昂起来,简直是在激烈的呐喊。许多读者热泪盈眶,这美丽的文辞,竟然又这样的威力。尊敬的食指先生,当年写下这首诗,“拯救了一代人的灵魂”,可见其威不可挡的感染力。 这深沉的笔触中,是无限的爱意,令人感觉温暖。 张斯的用意很明显,要给贫困区的孩子们一个希望。具体的方法倒在其次,首先得让他们有勇气,只有坚持自信的人,才能打破环境的限制,去创造奇迹。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这是一种预见性的表达,气势恢宏,令人深信不疑。 换一种想法,这也是一种呼吁,并非对着未来,而是对着现在的人们。张斯办了义学,校舍齐全,能否走下去,就要靠大家的支持了。那么,读者就成为了历史的主人,此时此类,他们的做法,会改变事情的整个进程。 张斯也在质问大家:你们愿意表现出正义么?你们愿意看见事实的真相么? 读者们不禁心潮澎湃,难以遏制。为这深沉大气的表达所折服,心中不停地说:我们是历史的主人,我们可以决定这件事的未来……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地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全诗至此结束,有对失败的描写,有对未来的期望,有对成功的肯定。 张斯已经不再是事情的倡导者,只是一个朋友,在对山间的孩童呼喊:你们,注定要有苦痛与艰难,因为你们得从头学起!这儿没有更好的课桌,没有更好的安排,没有更好机会,外界的支持,只是一个简单的前提! 想改变未来,你们首先要学会相信,不是相信救世主,不是相信我,不是相信任何人,你们要相信自己! 你们要学会坚强,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有轻蔑,会有嘲讽,会有冷笑。 那并不很重要,更艰难的是,你们自己会有迷惘,会有失落,会有伤痛,会有一次又一次的跌扑!可是没人能来扶你们,你们需要自己站起来!当泥潭里的污泥,遮盖了你们的双眼,也请继续前行! 这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你们年轻! 你们本身就是希望,身后有无数的人在期盼。 年少的朋友,带着热爱,前行吧! “该诗以其深刻的思想、优美的意境、朗朗上口的诗风让人们懂得了在逆境中,怎样好好地生活,怎样自我鼓励,怎样矢志不渝地恪守自己对明天的承诺。” 没有任何意外,此诗一出,立即风行天下。 赞誉无数,议论纷起,不单大陆,即或港台,也到处传唱。大江南北,已闹成一团,许多人边诵着词诗,边握拳捶案。那些苦难中的人们,已热泪盈眶,他们不懂诗歌,却已经用心感受到了。 “华夏第一诗人,当之无愧!” 这是海外一位华人作家的评价,虽然不属于一个系统,审美也存在差别。但大洋彼岸,依然传来了消息,此诗出现,他们也被震的七荤八素。本有些高调的姿态,霎时改变,心悦诚服地赞了一声。 “张斯的诗,首首精彩,令人叹服。 若要评品一个高低,殊为不易,因为每首诗各有其特色。《断章》与《远和近》偏于哲理,意境高远,难于捉摸;《沙扬娜拉》与《错误》纯是言情,美丽动人,醉人心魄;若论这首《相信未来》,倒是奇特的很,似乎只有《一代人》与之相似。 而《一代人》可用‘惊艳’二字评价,这首诗则一言难尽。 它也是极美的,字词优雅,精致可爱。除此之外,它则有恢弘的气魄,令人心胸大开,似乎是一种新的类型。诗意昂扬,在立国以来的作品中,尚是第一次碰见。 以前的几首,都是小巧玲珑的,仿佛小姑娘的玩物,捏在手里,轻轻放在眼前观赏。仿佛吹一口气,也会产生不好的破坏。而那样的诗歌,也有种富贵后的优雅气息,似乎只属于那种闲人的欣赏品。 个人的情爱,或是趣味,都是精巧有余,大气不足。 这首一改过往的作风,写起群像,而内中的苦难深刻入骨,令人心碎。由此也倍能体现出诗人的坚持,不论受到怎么的怀疑,无论得到如何的结果,他也要抱着希望,努力地向前冲去,任风吹雨打,也丝毫不退让。 诗人有此心性,我们却在为失落的结果惋惜,岂不可笑?为他难过,他却依然在拼搏,我们则仍在悲叹。这悲叹是可耻的,我面上红烧,难以镇定……” 这是一首杰作,充满希望。 无数年轻人为之奋起,无数颓丧者重获新生,无数迷路人寻到正途。诗歌是离心灵最近的文学作品,可以直击人心。《相信未来》传达的信念,非常明显,以王者登临的姿态,将那些明星的花边新闻通通压下,堂堂正正地成为人们热议的焦点。 “在这样的时代,是如此难得。 他用幽默的言语,将无知的读者,带进历史的殿堂,知晓自己的由来;他用悦耳的歌声,将庸俗的听众,拉回风雅的年代,理解唐宋的精彩;他用空灵的笔触,将冷漠的人群,领去纯洁的天地,净化他们的灵魂…… 在报纸上,总有他的位置。 仅凭着文学作品,也能成为民众的议论中心,使大家脱离歌手明星的浮夸,生活琐碎的牵绊,功利俗见的诱惑,静静享受文化的熨帖。已经不知如何评价他,连最冷门的东西,从他手里脱出,也能引起万人围观,津津乐道。” 这确实是将奇怪的事,明明是为作家,偏偏比最大牌的明星还出风头。 坊间还有传闻,张斯的出场费,放在娱乐圈,可以压香江几位巨星一头,前提是他愿意出场。这种事无从考证,不过总有些源头,至少是有人如此提过。 “字里行间,满是张斯对贫困区孩童的期盼,那浓浓的关心,令人感动。 他们能否看懂,我不清楚,但这首诗在感染他们之前,已经感染了外间的人。许多年轻学子痛哭流涕,他们因为自己的私事,将申请要了回去。如今的时刻,面对此诗,怎能不心怀愧疚?至于能不能痛定思痛,则要看他们自己的勇气了。 而许多教授学者,已经收拾行囊,准备踏上路途了。只有这样的结果,才不至于辜负如此深情的杰作。若非用身体力行的举动,怎能对得起诗中透露出的,近乎偏执的坚持呢?对于如此充满希望的作品,除了立时动身,做其它一切都是多余的。 写下这最后一行文字,我也该出发了……” 与此同时,流传天下的,还有那篇文章。那种令人心灵悸动的激情,那种扑面而来的豪气干云,那种汹涌澎湃的舞动……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发狂,读者捧着书卷,已经陷入某种癫狂。 第五十六章 少年中国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红日初升,桃源的图书馆前,书声琅琅。 余德水被张斯带着离开,教书的工作,暂由一位到此游玩的作家代替。如今他背着双手,静静地看着眼前挺胸抬头,大声背诵的孩子,目中全是温和的笑意。听着这洪亮的声响,心中竟说不出的感动。 他在默默地想:“如此美丽的情景,华夏大概只此一份吧……”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终于背完了,孩童们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嘻嘻哈哈地笑闹。作家拍了拍手,说道:“今日的功课,到此结束,你们散了吧。” 等候在一旁的家长,过来谢了老师,然后领着孩子离开。 图书馆内的工作人员,则过来收起蒲团,在屋内放好。 馆内已没有书籍,空空如也,人们的惯性,一时改变不了,周围依然聚了很多人。大家打拳锻炼,读书聊天,提及老师教的内容,都是兴致勃勃。 “这就是张先生的那篇文章吧?” “嗯,报纸上已经传开了,不少人评论呢。” “没怎么听懂,倒是挺押韵的。” “就因为听不懂,才显得格外好呢……” “……” 老师听着他们的议论,不由得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篇《少年中国说》正是石碑上的文章,自曝光以来,流传极广,所造成之影响,比《相信未来》还胜几分。老师初次阅看,便喜爱上了,拿着报纸,匆匆跑来教学生读,继而背诵,当作是圣贤经典。 “不用理性推理,不重冷静分析,情感涌动,纵笔所至,有难以遏制之感。开篇恢弘,拔地而起,仿若火山喷发,岩浆激射,天地顿作烤炉。排比林立,一浪强似一浪,真若黄河决堤,一发难收。 若论**恣肆,此篇既出,前一百年,后一百年,都无与匹敌者。 作者于少年的期望,令人感动,更令人心胸开阔。所有犹豫彷徨,一扫而空,不单于山间的学生,于世人而言,也是莫大之鼓舞。大江南北,同此慷慨激昂,拍案兴奋,要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对于张斯,只有两字评语:壮哉!” 纷起的评论,新鲜出炉,滚烫热辣。 《少年中国说》以雄健豪放的笔触,激励了无数读者,仿佛向他们胸中塞入一团烈火,正猛然燃烧。许多人读来,为这节韵情怀所感染,一句一泣血,一言一呐喊。心中风云翻滚,电闪雷鸣,真欲仰天长啸,刺破青天。 不过数日之间,风靡各地校园,从小学至大学,都能闻见人大声背诵。 这篇文章本是梁任公所作,在晚清的时节,影响了无数的人。张斯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修改,去除其时代印痕,保留精髓,尤其后半部分,几乎一字未改。任公先生为激励民气,他则取作自信学生,都关乎民俗风气,目的情怀,如出一辙,倒也对得起前者。 任公一代文中豪杰,铺展所至,“笔锋常带感情”,感人异常,绝非这个时代的人物可比。所以白秋原老先生,在阅看之后,十分激动,给了一句评语:千古雄文,于斯为盛! 这是何等评价,一望而知。 “这等文白夹杂的作品,在现今很少见了,突兀地出现,颇令人惊奇。 这样的文章不好做,过于偏古,便易佶屈聱牙,让人摸不着头脑;偏于现代的话,则节奏韵感下降,读着常不能连贯。张斯功底似乎很足,取的极为适当,既有古文的节奏,又有今文的浅白,朗朗上口,舒畅通达。 至于其最大的特点,倒不在此处。 令人心驰神往的,莫过于那无比的气势,浩然充沛,堂堂正正,仿佛充塞了天地之间。最感人的地方,则是情感流露,与这气势合为一体,似乎是热血化成,直接喷洒到纸张上,惊心动魄。 至此,也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相信未来》是在给人希望,《少年中国说》则予人自信,学生若能抱持这两条态度,必能坚忍不拔,即或有无数艰难,也可安然渡过。立石为碑,勒以为文,这便成了秋枫书院的校训。不得不说,这是一很奇怪的校训,无论形式,抑或内容,大概是古今中外独一份的,弥足珍贵。 倒是有些好奇,小小的孩童,能否看懂这些……” 《少年中国说》的文体特殊,确实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因质量过高,也没什么好评论的。反倒成了一种时尚,许多人学着作,风气一开,甚多文白夹杂的文章便出现了。但多数人处理不好,写的不三不四,闹了许多笑话。 至于孩童能否看懂,后世一位学生,是如此回忆的:“校前有两碑,本是粗石,被人抚摸多了,十分平滑,光可鉴人。上面是天下闻名的诗文,秋枫书院的学生,没有不会背诵的。所以现今的人,若忽然被问及诗词,脱口而出便是‘床前明月光’,或是‘红掌拨清波’。 秋枫书院出来的人,条件反射的回答,则是‘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还是颇有意思的。所以一位校友曾经笑言,遇着别人,判断他是否为同类学校的人,便突兀地问这一句,效果显著。 在少小的时节,对于这一诗一文,并不能理解。老师通常情况下也不提,只在开学的那日,严肃地为大家解说一下。而学生背诵,则是自发性的传统,并不需要别人催促,这是与别的学校区别的地方。 小小的年纪,很难明白内容的含义。所以背诵的时候,常会想到别的事上去。但有一点,倒是没有变过。在这诗文中有一股‘气’,说不清,道不明,雄壮辽阔,激励人心,学生一直受到影响。 这样说,似乎有些玄乎。其实不然,正如幼时读李白的《蜀道难》,同样是不理解的,即便是文意也不懂,更不要说其中的典故了,但依然会为那气势所倾倒……” 文章的影响,在静静发酵。 它的内容,成为时下议论的焦点,就连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也能听到人们的谈论。大家对它推崇备至,喜爱极了。尤其最后那句荡气回肠的“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风靡天下,人们脱口便能说出。 义气昂扬,这个社会似乎忽然明朗了许多。 这一诗一文,有它们深远的文学价值,这在后世的文学史中,都有论述;同时,它们也有现时的行动价值,此处暂且不提;此外,它们还有在学校方面的价值。 “有人说,秋枫书院的成功,在于社会的捐献与支持。 这有一定的道理,但那些实物,并不能有如此恒久的价值。正如,它们在很多年前,便不需要捐献与支持了。而屋舍也已一再翻修,模样的变化,与起初没什么相似的地方。所以说,它们的成功还在于精神上的坚韧。 世人皆知书院门前,有两块石碑,刻写着第一任山长的诗文。 书院的成功,就在于这两块石碑,它们才是真正的基石。有此昂扬不灭的精神,即或校舍一再变迁,也能始终保持着原来的艰苦卓绝。只有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将碑文印在灵魂深处,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引自亚欧《秋枫书院杂谈》 在这诗文搅动风云,引起天下骚动的时候,许多人或许会好奇,身为作者的张斯跑哪去了呢?他是公共人物,并不难查找,而他近来的举动,确实也不够低调,一直惹大家注目,报刊很快就在他的行迹摆在了读者眼前。 “张斯率桃源中学老师横扫各大高校,引起阵阵轰动。” 听着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去踢馆么? 待细看了文章,才会知晓,原来他们去各大高校做演讲,劝学生支教去了!一个多月的光景,从北往南,将华夏最著名的大学,狠狠地撸了一遍。为了怕他过于疲惫,影响效果,张相文等人轮番出击,替他压阵。 在报纸上宣传,和站在眼前呼吁,有很大区别? 回答简单:不是很大,是相当大! 当张斯领着众人出现在学校的礼堂中,尖叫声四起,掌声雷动,就连校外的人也能隐约听见。这些学府中,本都是高学历的人,知识分子,不该做出如此举动。而他是许多学子的偶像,再加上近来的风潮影响,众人不免有些克制不住。 通身的长袍,笔直硬朗,很显气质。 他们一个个上台,侃侃而谈,进行最明目张胆的劝说。 学生反应热烈,掌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媒体便跟着他们的脚步,记录下每一次的盛况。为了制造这种全民狂欢的气氛,媒体人也做足了功夫,就像在做一档大型电视节目,设备高端齐全,人力充足,资源大幅度倾斜,全力支持。 张斯为了造成影响,不单未拒绝他们,还选择了与媒体合作。 媒体乐意之至,简直欣喜若狂,为了整体的效果,派来了专门策划的人。这些人为张斯的团队安排车程,时间井井有条;为他们提供信息,评判各所学校的实力与特点;为他们包装服务,包括衣着化妆…… 当电视与报刊同时全程报道时,果然引爆了热点。 这是一场不可复制的节目,赛过所有真人秀,关系重大,会发生深远的影响。民众每天关注,难以自已,确实陷入一种全民狂欢的氛围中。 张斯的团队则借助媒体的力量,将效果和影响无限地扩大。 第五十七章 横扫学府 “在座诸位,大多比我年长,故而不需我来教训什么。自己做出的选择,才不致生出后悔,我只有一言须得交代明白:我并非来求大家帮忙的,义学的孩童,亦不必大家来同情。我只提供一个机会,非了自己,非为了孩童,只是为了在座诸位! 至于能否成全你们自己,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干。 但丑化要说在前头,申请报名尽管去,我却不敢保证都会得到录取。所关教育大计,宁缺毋滥,若非品德笃厚,才学过人,我们一律拒之门外!” ――――引自《张斯在燕京大学演讲》 “当日与政府商谈,他们曾经提及,可下一条规定,强制调毕业学生,前去支教。我们予以拒绝,这虽是一个办法,可迅速解决眼下困难,却实在是华夏人的耻辱! 逢此众志成城的时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不见年轻的学子主动站出来!得受高等教育多年,这便是你们学得的东西?你们的勇气,你们的担当,都跑哪去了!若只能教出这样没出息的人才,我们宁愿毁弃校舍,绝口不提兴办义学之事!” ――――引自《代表团在水木大学》 “进校门之前,有无数的人劝我,让我不要再徒费功夫,轰轰烈烈的时代过去了,让大学生做些热血正义的事,比登天还难。 他们说的是对的,你们懦弱的如同臭虫。 当我站在这儿的时候,许多人见过看过去,纷纷低下头,不敢接触!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们心虚么?是什么让你们惭愧么?是什么让你们面红耳赤么?若有人敢站出来,义正言辞地告诉我,我立即率人离开,绝不多言一句!” ――――引自《在东南大学行迹》 “我们想看到有活力,有责任的学子……” “社会上的评价,总结起来只有两个词,说来与诸位听听:假冒伪劣,暮气沉沉……这非我编造虚构,诸位也该想一想,为何得到这样的评价……” “我有一个梦想……” “……” 张斯等人,一直未停下脚步,根据媒体人提供的信息与安排的场次,从北到南横扫了一遍。这一两个月,若非在车上,便是在学校的礼堂中。高校陷入了一篇狂潮,被他们鼓动的难以遏制。 许多学生都在翘首企盼,等待他们一行人到自己的学校。 学校方面,也比较支持,甚至主动与他们接触。因为在媒体的大力宣传下,视频媒体与平面媒体,通力合作,影响巨大,民众时刻关注,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而代表团的口号,就是“我们只到最有实力的学校,寻找最精英的学子”,他们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这么一来,他们的行程轨迹,将华夏最出色的大学串了起来。在民众看来,若是张斯没来哪所大学,证明它还不属于一流。所以各地学校,也很关注,希望代表团也能来自己这儿“横扫”一下。 风潮鼓动,天下震惊。 所过之处,人头耸动,围观探看者无数。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清静构思,媒体特请了保安,一路护卫,除了自己人的拍摄采访,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张斯诸人并不理会这些,心思全放在了演讲上,其它都交由合作的媒体人处理。 为了扩大影响,媒体也会在适当的时间,安排他们与民众见面。 就如他们抵达金陵时,民众欢呼,听闻几位老师废寝忘食,身体十分孱弱,于是涌现了许多热心的大嫂,精心熬制了鸡汤,提地提来给他们补充身体。张斯原不打算接见的,媒体人员却劝说,这样可以鼓舞民气。 于是,老师们喝上了鸡汤,大嫂们也满足了心愿。 这类事情虽属细节,但放在电视上,为万千民众看见,影响可就不同了。如此一来,顿时拉近了代表团与民众的距离,使得民众对他们的行为,也产生了认同感,纷纷支持学生支教。那股无形的压力,在学生心头发生莫大的影响。 一群文化界的长衫先生们,成为社会的焦点,比任何明星都要走红。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堂堂正正,天下为公,又不是什么歌手明星,或是网络红人可比的了。媒体在此事上的表现,也难得地被人赞颂,获得极好的评价。 而实际的影响,终于慢慢显现了出来。 从他们进入第一所大学开始,精英热血的学子,陆续向学校递上申请,要求支教。一路演讲,一路背起行囊上路,越往后走,人数越多,简直汹涌澎湃,难以抵挡。等他们两个月的时光用尽,一百余所的希望小学,已经人满为患! 清一色的精英学子,精神饱满,义气昂扬,仿佛有无穷的精力,要洒在这希望的土地上。课程立即被提了上来,学子们都是高素质的人才,经过了本校和秋枫书院那些老教授的把关,能力毋庸置疑。 所以只在开始时有些手忙脚乱,磕磕绊绊,待稍稍熟悉了教课的工作,那份天资终于得以体现。课程旋转如轮,各种新奇的教育方法,从这些年轻人的脑袋里冒出来,并得以实施。记者大略地统计了一下,希望小学的课程竟比外间的学校,快了整整三分之一! 而经过询问,学生们掌握状况良好,并无丝毫不适应的状况。 这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一时之间,形势逆转,民众目瞪口呆。这还是希望小学的学生基础不好,老师不敢过于奔放,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速度。 不了解始末的人,一方面惊异于希望小学的成效,一方面仍对忽然冒出的年轻教师好奇。他们不明白,当时许多人都在叹息,说张斯的梦想定会破灭的,何以这么快便出现了偏转?高等学校的学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很好理解,将近来的重要事件罗列一下,就明白他们何以转变了。 首先是张斯兴办义学,轰动了一下;接着是众多教授学人的支援,使得秋枫书院有了根基,许多学子都是冲着这些人去的,想在山间教课之余,殷勤询问,修炼一下自己的功力;桃源的行动一直不曾停下,无论是组织学生授课,还是捐献大量书籍,都在加大影响。 等《相信未来》与《少年中国说》流传天下时,已涌起难以抵挡的潮流。民众舆论已势成滔天,社会被这两篇杰作激的火花四溅,忽然间涌起无限的正义之感。读者议论,纷纷鼓舞大家,自己也要献上一份力量。 这种大的话语环境,有时候,虽然寻不到具体突出的力量,但它却能产生很大的作用。若是风气刻薄,你捡了钱,去交还失主,可能要被周围的人嘲笑。那么,你还能坚持地去还钱么? 大家都知道做一件事很高尚,但出于实际利益考虑,却要去讥笑做的人。在这种社会语境下,能站出来做的人,是非常少的,因为他们也抵不住讥刺的压力。如果倒过来的话,情况将会极大的转变,你会忽然发现,竟有那么多善良仁义之人。 代表团的演讲,则成为最直接的导火线,使大部分人下定了决心。 年轻人难免有些热血,当社会压力不再那么大时,他们能担当一些东西的。张斯与代表团的人商量好了,今次演讲,不能温声细语地给大家讲道理,劝大家做善事。而要用义正言辞的语言,压迫大家,使他们感到羞愧。 所以代表团的人,对待学生,句句如利刃相加,偏向伤口里撒盐。 尤其谢敏振,言辞尖刻,又十分严肃,在金陵大学的时候,当着成百上千人面,指着他们说:“谢某活了数十载,见过学生无数,像你们这样没出息的,尚是首次。做事瞻前顾后,没有丝毫胆色,我将女孩子撇出去,要对所有男生说一句:一群娘娘腔!” 当时现场忽然陷入沉寂,学校的老师,冷汗直冒。 气氛非常怪异,就连一旁的张斯,也不禁有些担心。 须臾,有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大家看向他。他有些胆怯,畏畏缩缩,咽了口唾沫,却坚持着鼓了一声掌。接着,有第二人站了起来……最后,掌声如潮,所有的师生都站了起来,激动地拍着手掌。 为此,报上的标题还写作:想当个真正的男人,先承认自己是娘娘腔! 代表团的策略很奏效,一路横扫,都是以这种居高临下,狠批狠刺的态度进行的。而安逸颓废的大学生,已经没有多少慷慨激昂,若不以这样的猛药,确实激不出他们的血性。好在张斯是义学的倡导者,自己出力最多,以至于代表团说出怎样的话,都有足够的底气。 政府部分,与张斯等人商量一番,决定添一把火,所有支教的学生,都有固定薪水! 薪水由政府来发,数量不多,堪堪是正常老师的一小半。算起来,还是非常少的,但聊胜于无。而且,学生支教,本没有抱着拿薪水的心,凭空得了好处,非常欣喜。政府部门这后发制人的手段,倒颇有些水平。 大学生成批进山,接下教学工作,桃源中学的学生,任务已尽,开始陆续回校。 代表团经过艰苦的奋斗,疲惫已极,终于可以回校休息了。 第五十八章 理想未来 秋枫书院渐渐走上正轨,如初发之阳,将露光芒。 当然,许多人还看不出它的威力,便是连张斯自己,也不曾预料到它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大家只当它们是普通的学校,甚至连普通学校都不如,至少一般的学校,不会连校舍与老师都成为困难。 “秋枫书院的出现,是一个巧合,并非许多教科书中说的那么必然。至于它能闻名世界,更是由许多偶然凑成,不是纯人力可以做来的。 当然,成功就是成功,也没什么别的好说。 而当它成功之后,便很难再跌回去了。因为与外间的学校相比,山间学生的起点实在太高,尤其几所著名的首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之所以人才辈出,不可否认,与这些有着极大的关联。 正如当日我读书的时候,教室中在教授简单的字母,而边上的图书馆内,则正开着国际语言研讨会,各国的专家汇聚,交流着最新的学术成果。而教室与图书馆的距离,是如此之短,耳濡目染,学生认知的东西,是外间不能想象得见的……” 这是后世一位学者的文章,说的简略,但书院出于何种地位,大致还能看得出。 另一位知名作家,是如此写的:“学校周围建的许多房屋,精致可爱,是供校中老学者居住的。也有许多校外人,爱此处的风光氛围,住下来修养。他们多是学界的知名人士,其中有位英国作家,喜在花园中散步。 我时常碰见他,便坐下来与他聊天。于是,从他那儿,我听到了世界各地的风俗,英国文坛的动向,此外,还有写作的技巧,这些正是我创作的起点。许多同龄的孩子,都有类似的经历,这或许就是我们成功的原因。 当然,相对于那些偏僻的知识,我倒是感觉思维更重要些,我们由于接触了各类奇怪的人物,早早便被培养的与别人不同了……” 从这样的叙述中,我们或许能猜测所谓的“起点”是什么。 这些说的是学校周边的事情,而由于风气开放,思想自由,更有许多退休的学人藏在校中。他们的行为往往特殊,由此生出了许多趣事,为人津津乐道。这样的奇人异事,从另一方面,说明了学校的实力。 “国文教师是位老先生,身形小小的,很消瘦,头发稀疏,带着一破旧的眼镜,总不时地推上一推。他不爱说话,平日里显得沉默,讲起课来却摇头晃脑,万分精神。 背着双手,在室中踱步,并不看书本,抑扬顿挫地吐着之乎者也,虽数万字的文章,也不会有丝毫的偏差。 或许是极喜爱文言,每每要向学生推销它的好处,口沫横飞,十分的兴奋。六年级的老师,却是推崇白话的,恰巧在我们对门。由于隔得近,声音相闻,很是清晰。 两位先生知了对方的喜好,便相互排斥起来,初时还只关上门,自顾地讲课。后来则忍不住要指责对方,骂上几句狗屁不通。所以逢着国文课,只有上半节是认真教授,下半节则用来辩论。 这是学生极喜爱的时刻,两位老先生仍站在讲台前,却是面对面,隔空你一言我一语地辩驳。大段的史料脱口而出,许多莫名其妙的理论也倾泄而来,小学生自然听不懂,云里雾里的。 但为着这眼前的热闹,却拼命鼓噪。别的班被引动,也伸出头来观看,害的许多老师生气,几次去校长那儿告状。 两位先生都是有脾气的人,在校园里见了,也不打招呼,哼上一声,转头就走。在食堂进餐的时候,必定是一人坐在最南端,一人坐在最北端,似乎很嫌弃对方……” “陈先生身形稍小,其貌不扬,属于那类丢在人群中找不到的。他是湘江人,普通话说的不好,结结巴巴,没什么人能听懂。课讲的急了,方言涌出,乡音浓重,学生听的莫名其妙,便在下面大声笑闹。 时常拿他打趣,调皮些的,便模仿他说话,逗得许多师生前仰后合。 他是温和的性子,并不如何在乎,自己也在一旁微笑。那个时候,学生们都说他没学问,只知讲‘鸟语’。还是一个意外的机会,我们班去打扫图书馆,发现了成排的著作,都印着他的名字……于是,我们便多了一个乐趣,找名字。 越找越多,校长的,王老师的,小李先生的……发现图书馆里有好多他们的著作,还有些是纯外文写的。如今想来,当然是格外的激动,自己竟生活在这些人周围,总感觉有点梦幻。当时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挺有趣……” “校长是个女人,倒不是如何刻薄,但大家都很怕她。整天冷着脸面,学生走过,都要屏住呼吸,担心引起她的注意。她极爱花朵,见了之后,心情便非常好,会难得地露出笑容,非常神奇。 于是,那些犯了错的学生,常常连夜上山,采摘花朵。当校长第二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花香扑鼻,眼前五颜六色,缤纷灿烂,满屋都是花朵。本来可能要打手心的,也就变成了几句温和的训斥……” 秋枫书院的主力教育人员,依然是年轻的学子。 但在今后的日子里,每年有大量学者进山修养,治学之余,常在校中讲授些东西。不单是学者,作家,诗人,思想家,艺术家……也都涌了进来,书院自然来者不拒,能收的都收下来。这样一来,山间的氛围自然变了,吸引他们的本是秀丽风景,而他们来了之后,形成的人文环境,又足够吸引下一批人了。 这样,也便形成了良性循环,使每所书院,总有一些大神坐镇。 当然,对于他们的教育学生的水平,还是存在许多质疑的。年轻的老师们,就一直比较反对,常对学生说:“他们的功底深厚,自然是值得尊敬的,但大家能学到的东西却很少。出于尊老的礼貌,逢着他们的课可以听一听,听完便忘了最好……” 这样的说法,有些戏谑,多是出于开玩笑的目的,但确实有些实际上的根据。由于简略,也就显得草率,研究人员的看法是这样的:“教授学者入山,对小学生来讲,并没什么影响。由于不了解实际情况,他们讲授的课程,往往艰深,学生根本摸不着头脑。 倒是年轻的教师们,受益颇多,遇着自己学业上的问题,可以多加请教。所以,他们进山,说是为了小学生,倒不如说是为了年轻老师。 当然,也不是所以学生都不受影响。一些天赋高的学生,理解能力超群,便会被选拔出来,送给他们教育。这样的天才学生,都是少数,一届能出一两个便属庆幸。学者们努力培养,并通过自己的关系,将他们送去适合的地方。正是这每届一两个的少数,将秋枫书院的名声无限提高,打进国际……” 这些都已经是后世的情况了,与眼下没多少关系。 经过两月奔忙,在几股合力的推动下,秋枫书院终于开课。那么多人才汇集,牵动天下人的心,可谓一桩盛事。而份报道的中心却失去了,热闹的焦点已经消散,人们的关注度开始下滑。 尽管有记者入山,进行后续的报道,向外界公布上课的情形,但继续围观的人,已是少数。大家似乎是经过了一场狂欢,需要暂时休息一下。他们心中甚为满足,毕竟在舆论上,自己也是出了力的,对于促成此事,多少有些欣喜。 至于张斯等人,疲惫不堪,终于回家了。 在车站便于别人道了别,被司机接回了家。母亲大人已经为他放好了热水,准备了更换的衣物。他径直去洗漱,事后精神稍稍好些,出来与大家见面。 冯轩轩的肚子又大了几分,手撑着腰,似乎也累的很。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光彩照人,这段时间,大概过的颇为舒适。张倩彤一直跟在她身边,帮她做些事情,不时伸手摸摸她的肚皮,目中既疑惑又好奇。 张斯大概能猜到,虽然还未交流。 方才进门的时候,张倩依笑着给他打了个“万事ok”的手势,看她那得意的模样,一家人相处的应该挺和睦。张斯心中有股满足感,外间的事情暂时已了,家里的情况又令人舒心,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美好…… “你让我办的月刊,已经在筹备了……”吃饭的时候,张倩依说道。 这本是单云清极为反对的事,一家人好好用餐,偏偏要讲工作上的事情。可惜眼前的两个家伙,屡教不改,她已经放弃了。轻哼了一声,给冯轩轩夹菜,说道:“别理他们,一群混蛋……” 张倩彤委屈地说道:“妈妈,我不是。” 单云清呵呵一笑,说道:“你什么都不懂,胆子还小,不是混蛋,是鹌鹑蛋……”此言一出,除了张倩彤,大家都乐了。看着小姑娘翻白眼的模样,撅着嘴巴,虽然气愤,却又不敢反驳,确实有趣的紧。 张斯说道:“有什么困难么?” “遇到了一些问题……”张倩依皱着眉,说道:“以你的意思,要将它办成学术报刊。以我们的号召力,邀请评论家还好些,对于那些著名学者则有些吃力。” 张斯点点头,说道:“我在学术上没有成就,确实也没什么号召力……先办着吧,注意多招收些专业人才。免得以后去采访人家,连基本的学术词汇都不懂,闹笑话倒在其次,别人肯定不愿意多谈的。” 张倩依点头,表示自己会在意的。 “学术……”张斯开始沉吟,考虑这方面的事情。自己有了这么方面的成绩,才好去邀请别人,那么,该从哪里着手呢? 第一章 春暖花开 近来的学校,兴起一阵风潮,重新写校训。 或是以诗体,或是以赋体,乱糟糟地弄了一些,闹了不少笑话。这自然是受了《相信未来》与《少年中国说》的影响,想赶一番时髦,可惜功底太差,加上天赋有限,写出来的东西自然狗屁不通。 当然,即或如此,也令人耳目一新。 原先的学校,若非“厚学笃行”,便是“自树树人”,大同小异,确实无趣的很。被这股风气一吹,倒是有了些变化。而桃源中学本是发源的地方,不作出表率,如何服众?所以负责人来找张斯,想请他再写一份。 张斯疑惑,问道:“我们不是有么?” 他指的是“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八个字,大气朴实,浑厚深刻。这是蔡元培先生在北大替的办学方针,意义深远,影响极大。无论蔡先生此人,或是这句话,都是值得敬佩的。张斯也是出于某种尊崇,才将它带到这个世界的。 来人为难,说道:“这句自然很好,但我们毕竟是一所高中……学校的意思,希望能弄点轻松活泼,积极乐观的。” 张斯笑道:“难道与外间一样,胡诌一首诗?” 来人闻言也笑了,却并不反驳,看来是表示了默认。张斯见状,好笑地摇摇头,稍稍思索了一下,抽笔铺纸,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递给了来人,说道:“这是个开头,正好合用,下面的部分我自己留着了。” 来人看了一眼,喜滋滋地拿走了。 过了数日,一块石碑便立了起来,不很大,静静靠在旁边。路过的人好奇,都走过来,轻轻念上几句。文辞十分简单,只是几行稀疏的文字,却令人心情大好。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不问可知,这是张斯的诗作。桃园中学,现在藏了许多才人,从老师到学生,不乏一些厉害的人物。他们自然也可以写些诗的,但既然树在校前,当作宗旨训话,则非是张斯的不可。有他在这儿,别人也不好意思动手。 闻说他有新作,媒体稍稍骚动了一下。 作为诗歌风潮的掀起者,所写的东西,常是别人瞩目的焦点。大家不单拿他的诗作,当文学或是艺术来欣赏,也当作是一种时尚,与追看火热的电视剧无异。当然,读诗在一般人看来,还是比看电视剧有品位些的。 如此,坊间也有许多诗作流传,约有百首,都说是他的作品。 而张斯带来的诗歌就那么几首,余下这些,当然都是冒名或是误会导致的。对于这种情况,苦笑之余,也在报纸上作了声明。他若有诗作,都将在“三剑楼随笔”中出现,其它地方的都不足为信。 而这首新作,不牢媒体工作者费心,他自己已将全文刊载。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又是一首杰作,如温暖的阳光,投进每一个读者的怀抱。它既不会令人激动,也不会使人呼喊,有的是一种温柔,淡淡的,令人感觉舒心。 同时,它还是一份校训,留着桃源中学特有的印记。 从这几句话,便可以看出这所学校的特别。 在这里,既没有对学习的鞭策,也没有品德的要求,只是说自己要做一个“幸福”的人。而那种开朗的感觉,令人感觉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仿佛真漫步在海边,任凉爽的海风拂来,吹的衫角摆动。 “有这样的校训,可以想象出学生是何模样。 华夏能有如此学校,值得庆幸。学生不必焦头烂额,整日做些以后没有丝毫用处的题目;也不必胆小怕事,躲在校园中意淫些无聊的梦想;更不必颓废虚度,随那些流氓地痞自以为是地装酷耍帅……能做的事太多,谁还有空闲去搭理这些? 所以当张斯号召兴办义学时,众校沉寂,只有桃源一地积极响应。细心思考,这里没有值得大家反省的地方么?都是育人之所,所造就的人才,却有这般大的差别。我相信他们都是一样的努力,一样的辛苦,可惜他们走在不同的方向。 这是一种乐观豁达的入世思想,带着一份感人的天真,号召抬头挺胸,去做有意义的事。高中生已快到独立的年纪,该有自己的思考与责任了,勇敢地走出来,尽管会有许多痛楚挫折,但那是必要的经历……” 这独特的校训,确实很易给人提供独特的解析角度。 它与桃园学生的气质是相符合的,积极乐观,关心时事,勇于承担……想起这群稚嫩学生的所作所为,许多人又是佩服,又是叹息。若是自己面对那样的事,怕是没有那份担当的勇气与魄力吧? 面对他们,真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对于这首诗的语言风格,我有两句评语:朴素明朗,隽永清新 张先生的诗,到目前为止,都是杰作,难分高低。但以个人喜欢程度而言,我对这首新作最为在意。它的用语是最简单的,情感是最朴素的,没有一丝棱角,没有一丝激烈,没有一丝做作,自然到了极点。 透露出的美好愿望与博爱情怀,令人沉醉。 这里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积极乐观的,催人奋起,劝人不要再虚度年华。而它的浪漫,造就了一个美丽的世界,确实能吸引人去努力。无论是‘喂马’,还是‘劈柴’,都是极为单调乏味的工作,但此刻想来,却是极有韵味的,令人回味。 我们都是‘幸福’的人,只要去争取……” 这首诗迅速流传,不单大陆,便是港台的读者也看到了。并且以它独特的风韵,难以描绘的开阔情景,为人们推崇追捧。尤其大学里,年轻的人们,仿佛受到了号召,有了新的方向。将此诗认认真真地抄写,贴在床头,以给予自己力量。 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以此也使“精神导师”的名头更加响亮。 而诗歌与作者发生了微妙的关系,影响到了大家对此诗的观感。在前世的时候,大家都说它“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悲凉感”,因为原作者海子,在写出此诗后的两个月,卧轨自杀了。作品的内涵,由此发生了改变,与它轻松活泼的氛围产生了分离。 评论者说,海子要当一个“幸福的人”,要“周游世界”,要“和每一个亲人通信”,要做种种事情。这些无疑是美好的,令人止不住地着迷,可以他在前面添了一句“从明天起”。所以说那些只是美好的幻想,目下的生活却令人难过。 这是诗歌与作者产生了互文,影响到人们对作品的感受。 而张斯才是这个时空的作者,以他的行迹心性,自然不会给人如此的感觉。在他的身上,人们能看到太多积极的有点,好学文雅,热血义气,乐观豁达……有些明明是互相矛盾的,却和谐地糅合在了一起。 所以大家阅读此诗的时候,感受到的是纯正的能量,催人向上。 “诗人想象中的尘世,一切都那样新鲜可爱,充满生机与活力,字里行间透出积极、昂扬的精神。张先生的高产令人惊奇,而他那温柔的情怀,始终令人感动。 在这首作品里,他为我们描绘了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充满诗意。 ‘喂马,砍柴,周游世界’既显得清苦,又显得浪漫;‘关心粮食和蔬菜’有琐碎,也有温馨;‘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不曾有过的充足,又从不曾有过的闲适。在这里,‘幸福’化进了每一个生活细节,随处可以寻觅到。” 这便是大家的观感,言语里透着欣喜。 看着这类评价,张斯感到满足,倒不是因为别人赞赏了他。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赞誉便一直伴随着他,虽然也遇到一些诋毁,终于没有推崇来的多。所以对于那些吹捧,他已产生了免疫,心情并不会有什么波动。 他满足的是,诗歌产生了良好的效果。 与《相信未来》相比,它的实际影响或许差了许多,但那种昂扬向上的精神,毕竟是感染到了别人。有时候,能给在生活压力下的人们一丝慰藉,会给人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这正是他喜爱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他工作着,却接到了杨雨薇的电话。 “我明天回去,你到车站接我。” 张斯一愣,迟疑地“哦”了一声。 “不会真的怕老婆了吧?” 张斯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好奇你回来的突然,老婆我大概是不怕的,人品无懈可击,原没什么可担心的。” “呵呵,终于知道开玩笑了,以前那个张斯回来不少呢。” 张斯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嗯”了两声。 “好了,电话里交流怪麻烦的,明天见面细聊吧。” 张斯应了一声,等着那边挂断,他才跟着挂了电话。 对于杨雨薇的归来,他之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有些惊愕。听她说话的语气,情况好似还不错。只是对于被退信那件事,他一直不能理解,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摇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反正要见面的。 招呼了一声,喊来了下属,将东西递给她:“这是近段时间的稿子,上面标了日期,你按时登载,不要出了差误。接下里几天,我若非忙着别的事,便是在休息,这些东西就交与你处理了。” 他的助理是位二十多的姑娘,闻言十分欣喜。 “嗯,我会办好的。”姑娘面上带笑,高兴地说道。 她是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天赋极高,在实行的时候成绩也不错。在张斯面前却丝毫骄傲不起来,还为能分配给他当助理乐了好半天呢。见张斯将这许多稿件,都交给她,分明是很信任她,姑娘能不欣喜么? 张斯不清楚她的想法,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报社。 女助理拿着稿件,好奇地看了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美的东西,可是,写这些干嘛……” 第二章 人间词话 “高城鼓动兰釭灺。睡也还醒,醉也还醒:忽听孤鸿三两声。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坐连江点点萍。” ————《采桑子》 这首词突兀地出现在报纸上,顶替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位置,令许多人不解。 细细读来,意境深远,文辞优美,确实是一首佳作。大家知张斯是“华夏第一诗人”,不过也仅限于现代诗,除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并没有其它古体诗词作品。不知怎么忽然来了兴致,玩起这个了。 此词甫出,引起了小范围的震动。 专业人士纷纷赞扬,说是“近代以来一朵奇葩”,精致可爱,妩媚动人。倒是民众的反应一般,似乎不以为意。这也可以理解,虽说诗词之作,重感觉而不重分析,但背景暌隔,许多古典东西读来已经不会感同身受。 并且,以普通读者的修养,并不能判断其中的善恶,不过是读着顺口罢了。对于专家的话,也只随便听听,知道是首好词,至于好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蝶恋花》 一连数首,按日登载。 以清新高远的格调,独树一帜,赢得一些古诗词爱好者的喜爱。尤其“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坐连江点点萍”一句,备受赞誉,即便在普通读者间,也多有传颂,可见写的确实好。 至于“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一句,阅来并不惊艳,却令人知晓了标题由来。专栏顶端,写着“人间词”三字,简洁素雅,十分好听。若是前世的读者,见了这个标题,不免要“哦”上一声,恍然大悟了。 这是一代国学大师,王静安先生的作品,为清末词林诸人推崇,学者周纵策曾评“往往以沉重之心情,不得已之笔墨,透露宇宙悠悠、人生飘忽、悲欢无据之意境,亦即无可免之悲剧”,可谓开一时风气。 本就是第一流的诗作,放在这个时代就更没有能匹敌的人了。故而专业人士,与一些诗才爱好者见了,会惊喜不已。也只有他们,才能看出其中的价值。 张斯倒并不在意,现代人写古诗词,说来还是挺奇怪的。 时代已经过去了,没有栽培它的土壤,民众不可能如何喜欢。他也不曾想过,凭此再掀起什么风潮。将这些诗词拿出来,说来并非为了文学上的成就,而是为了替《桃源报》的学术月刊开路。 张倩依曾对他说过,因为报刊没有重要学者坐镇,号召力有限,恐难以持久。 他自己现在是大神,在通俗文学,评论界,诗歌界都算是了不起的人物。故而《桃源报》成为通俗文学,自由评论者的圣地,影响越来越大。为了方便管理,他将报刊分作了几份,归属不同板块。 主报以登载新闻与通俗文学为重,评论则单独摘出,成了一《自由中国》副刊。继承前世雷震先生所办报刊原名,一是为向前者致敬,二是比较贴合用意。凭着公正客观的言论,严肃深刻的解析,赢得了天下人的赞赏,就算不读报的人,提起这一副刊,也会竖起大拇指。 张斯与几位主笔的评论,观众如堵,获得许多拥趸。尤其张斯,每次发文,均会造成不小的影响,坊间已有人称他为“亚洲第一健笔”。几位的文章,也常被大洋彼岸的政府摘录,成为国务院的内参,从另一角度证明了副刊的价值。 至于一些零星文章,消遣玩意,则在另一份周刊上。综合了舆论八卦,明星秘事诸多内容,汇合成一炉。格调虽然不高,销售量却极大,自发行一来,数据一再攀升,已成为《桃源报》最赚钱的部分。 《桃源报》的整个系统已经齐全,各方面都有涉及。 现在,他需要做一些利在长久的事,不以眼下状况为转移,不将盈利与否放心上。全名《明报月刊》,以“开明世人”为宗旨,至于它的原名出处,只有张斯一人知晓。登载的全为学术相关的文章,或是论述,或是采访,或是其它种种。 他已经联系国内的学者,更派人去海外约稿,为月刊开办做准备。到时候,东西方的最新学术成果将在此处汇合。尽管普通民众不爱看,发行量也极低,基本会处于赔钱的状态。但长此以往,一定能产生影响,对于华夏学术的进步,贡献特别的力量。 《人间词》正是在为这些做准备。 许多人不免要奇怪,这明明是文学上的成就,与学术何干? 首先,张斯喜爱静安先生的诗词,一直就想拿出来;第二,他需要一个噱头,以吸引目光,写古体诗词就很不错;第三,这些诗词后面,还有一本前世闻名天下的小书《人间词话》,这才是重中之重。 几日之后,《人间词话》按部就班地出现,刊载在了《明报月刊》第一期上。 “一,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二,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 文章发布的时候,是静悄悄的。 读者看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 数日之后,大家才回过味来,拍案叫绝。由于张倩依做了许多功夫,海外的许多学者,都得以目睹此篇,引起了极大的骚动。一时之间,风起云涌,学术界的目光霎时被牵引了过来,激动地盯着《明报月刊》。 张斯的预想,终于实现了。 欲引起学术界的注意,可供选择的书目原有很多。但许多与他目下的状况,没有多少关联,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疑惑。好在他是“华夏第一诗人”,改变风格,写古体诗词,似乎颇能说的过去。 有了《人间词》的过渡,可以顺利地拿出《人间词话》。而两者也是一体而生,内中联系很紧密。因为静安先生词作的成就在境界的开拓上,而境界也正是《人间词话》所着力强调的,所以它们形成了相互印证的关系。 学者将两者对照着看,就更容易理解了。 一位宝岛的学者说:“张先生的作品出现,树立了一个新的美学标准,从今而后,这本书被引用的频率一定极高。而研究华夏古代词作,这将是绕不过去的参考资料!” 《人间词话》是本小书,薄薄的十数页纸而已。 但它却是实实在在的大著作,字字珠玑,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极深的思想。有人说过“王国维寥寥几万字的《人间词话》和《红楼梦评论》,比朱光潜洋洋百万字的体系建树在美学史上更有地位。” 这其中或有可商榷的地方,但不可否认此书中透露出的惊人才华。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 待这“人生三大境界”的经典论述一出,天下皆惊,众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生曾经说过,自己修的是‘野狐禅’,功底欠缺,多有错漏。许多人听了,倒也有几分相信,毕竟年龄所限,又无师友相互引发,确实不易练出真学问。 但《人间词话》一出,方知那不过是他自谦的说法。 如这样的东西,放在近代以来的诸多大师著作中,亦能熠熠生辉。同行的学者见了,说这是难得的‘才子书’,我不敢苟同。才气纵横自然是真的,更多的则是深厚的学问基础,还有精深的学术思索……” 这次的情况,与往日不同。 无论是《射雕》,抑或《明朝》,都属于通俗读物。它们的轰动,总是在底层民众间先传染开,由下而上,引起学者的注意。此次不然,普通的读者尚在云里雾里的时候,学术界则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轰轰地难以止息。 这册小书的威力,出乎人的意料。 尽管也有人说:“不该过于夸赞,尽管有许多创建性的提法,但《人间词话》明显只是一般随笔。言语随意,不成体系,偶尔的论述令人眼前一亮……” 这样的说法,颇得到内陆一些人的赞同,他们对于张斯的年龄,始终有着莫名的排斥感。所以只相信他的才华,却不相信他的学问。而海外则已掀起波涛,经过了一阵又一阵激烈的讨论,对张斯的称呼,多了一个“华夏第一词评家”,《人家词话》则被奉为圭臬,以此为基础,形成了新的评论流派, 而张斯不知不觉中,成了一派的领袖,倒令他哭笑不得。 “以传统的词话形式,古典的概念、术语、思维逻辑,将西方的哲学研究,自然地融入其中。虽仅几万字,而诸多创见,随处可观。尤其‘境界’一说,发前人之未发,令人耳目一新,自其词中,则可得到实质性的验证。 以之统领全文,脉络清晰,条条可见。不仅视之为原则,亦当作评判标准,以此论断诗词演变,词人得失,作品优劣,格调高低,果然历历在目,伸手可得。《人间词话》可近年最重要之著作,影响不可估量……” 第三章 读书心得 “能把词评写的如宋词一样美丽隽永,并世并不第二人。《人间词话》的出现,多少令人想起了《文心雕龙》。一者是冲淡清新,一者是华丽辉煌,均为难得一见的杰作,流传后世,当在意料之中。 评论界的看法,比较一致,纷纷赞扬。 在大家的推测来看,这本小书在千百年后,依然会为人津津乐道。如此评价一部堪堪登载的著作,连作者也不过十**的年纪,实在是非常罕见的。但《人间词话》的质量,世所共见,稍有功底的评论者,都不难看出其中的好处。 张斯令人惊讶,已非一两次,此次毫无例外……” 文坛的热评,自开始就不曾停歇,随这它的刊载,每日解析关注,十分热闹。这样的举动,终于引起了一般民众的注意。他们颇为疑惑,这样短小文章,有那么多好处?许多人冲着张斯的名头,也曾匆匆翻阅过,事后似懂非懂,满脑袋浆糊。 所以他部分的小说读者,略有不爽。 “张先生看来是闲的厉害,玩玩这个,搞搞那个,真不知要做哪样。评论文章一篇接着一篇,诗歌也是一首接着一首,如今又要写什么文学评论了。全天下都知你才华横溢,世所罕见,你还要证明什么? 须知贪多毋得,你若有那么多空闲,何不多更些小说?都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写那莫名其妙的东西,只有少数人能欣赏,娱乐大众才是大侠本色。张先生难道被‘招安’,要去跟那些老头子混了? 真有些担心,什么时候,张先生忽然看不上武侠小说了,就此停笔……” 此类的戏谑文章,在网上能见着许多。作者并没什么恶意,反倒可以从另一方面,看出他们对张斯的喜爱。这些怨气,其实是由于小说连载导致的,每日就那么多,看完了意犹未尽,却仍要等第二日的报纸。 其实张斯的更新字数,已经是报刊小说的极限了,非常之大。但读者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只要不能一气读完,他们就心存怨念。而《神雕》是如此吸引人,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以至于竟有人茶饭不思。 这样的文章,评论者见了,不免要好笑。 《人间词话》这类不世出的杰作,价值之大,难以估量,岂是随便搞搞的东西?不过一般民众难于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莫说是这本书的内容,他们连里面的词作,或是词人,都不曾听过几个,如何能看的很明白? “暂且不论它的思想深度,单从文章角度来看,这也是一部近乎完美的古典著作。张斯的文字功底,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一个现代人写古典著作,却如此得心应手,看不出丝毫勉强,实在令人惊奇。 翻阅的时候,常常恍惚,仿佛捧的是百余年前一位大学人的文章。这样的语句,大概要从心底直接流露出来,不然便保不住它的清隽余韵。许多作家也是可以写些古文的,但那生硬的劲,总难以除去,看得出平日里并不常用。 在张斯这儿看不出分毫,这很让人疑惑,他平日竟是处于何种状态?又如何有那么多的时间读书……” 他的大部分读者,还是欢欣鼓舞的。 偶像的身份又多了一层,正式跨入学术界,而且还走的这么漂亮。他们也为《人间词话》的文采韵味所倾倒,但若问几人看懂了,怕是没什么人敢举手。这些人的热捧,一是爱屋及乌,张斯的东西,他们都喜爱;二是受专家的影响,那么多学人推荐,那么多文章分析,总有那么几分道理吧? 偶像越有深度,证明粉丝越有品味,大部分人是这么想的。 而《明报月刊》一炮打响,终于有了效果。有《人家词话》做先锋,来了一个浪漫华丽的开场,想不吸引目光都难。至此,学界都知有这么一份报刊,专门登载学术文章,供给同道交流切磋的。许多人不禁心动,自己或许也可以发上一两篇。 这样一来,月刊的工作人员压力骤减。 外出邀约的时候,也有了可以介绍的东西,将《人间词话》这一神作摆出来,报刊的形象格调立时拔高。然后就可以带着微笑,从容温和地告诉对方:“张先生见许多好文章隐没无闻,心中可惜,想建立这样一个报刊,供给大家发表之用。怕诸位犹疑,所以先作出表率,以抛砖引玉。”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说是抛砖引玉,放在人眼前的,却是光彩夺目的玉石,还是那种最顶级。如此,大家心里也就放心了,感觉很靠谱,便可以将自己的研究,或是心得,稍稍整理一下,拿出来与别人一道交流交流。 倒是张斯被自己报社的编辑纠缠着,让写一篇读书心得,以解释外间的疑惑。张斯没有办法,虽然觉得无聊,也只得交上一篇了。 “或许有人认为我博学,那该是误会的想法。我的见闻阅历,可算浅薄了,尽管平日里尚还勤勉,与别的许多人比起来,仍然是没什么学问的。本想藏拙,读者偏让我来揭自己的短,真令人无奈。 曾听闻一说,杰出的著作,都是上帝在握着作者的笔杆。我并不信奉上帝,所以他大概也不愿碰我的笔杆。但那些美好的文章,确实不是我写的。有那么一群天才大师,活在我的脑海里,他们才是握着笔杆的人。 在此,要感谢这些人,多谢他们的馈赠。 当然,时至今日,要说我腹内草莽,没有丁点的墨水,怕是没人相信。我亦不敢如此说,以免显得矫情。这些许的学识,正是我勤恳所致,或可与大家说说。外间传我是‘天才’,有些读者不知从哪听得的谣言,称我‘过目不忘’。 这是极冤枉的事,自小到大,我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技能。因为年轻,记忆力确实不错,但也只是一般人的水平,并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故而我的依恃,不在此处,仍要一遍又一遍地阅读,以记住那些东西。 别人的习惯,不知是什么模样,仅谈谈我自己的吧。 进入这般社会,有那许多便利,确实值得庆幸。但有一点不好,因为选择过多,大家的注意力普遍不能集中。莫说是读书写字,即便是看电视,也难停留在一个频道,大部分时间,倒是花在了换台上。 而我的生活,相对是比较单纯的,没有其它许多事情。了解我的读者都知道,我身上并不带手机,平日通讯,不过是打打电话。逢着问候亲友,或是与读者交流,仍要拈笔铺纸,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至于其它的娱乐,少的可怜,偶尔与相识的老朋友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每日除工作与锻炼,只是看书。也没什么好急的,一页接着一页翻就是了,再厚的书,也终究能看完的。我家卫生间里,便摆着几摞书,那些漫画杂志,是母亲大人几位的,几本大部头则是我自己的。说起来似乎不大雅观,有好多书,正是我在厕所中看完的呢。 至于我衣服口袋中,向来是不缺的,走到哪看到哪,十分便利。 许多朋友好奇,来信问我,何以看的那么迅速。 说来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本没什么其它爱好,若非写作,便是看书,一坐常常整个下午。因为环境不错,没什么人来打扰,看的自然很快。吃饭洗衣的事,不需我来操心,便是连生计,也丝毫不必在乎。 琐碎的时间,仍是在做这样的事,综合起来,较之常人,大概能多看几本吧。 我还有个习惯,极爱买书,看见摆摊的便迈不开脚步。拎着大摞的书回家,没少受母亲责备,而对于新买的书,向来是今日买,今日毕。不论几本,拿起来便读,将其它事情均发下,除了吃饭睡觉,定要看完为止。 这是一个怪癖,不值得提倡。 即算看书这件事,亦不该过于勉强。这与打球玩游戏,本是同等的,原无高下之分。若是无此爱好,父母莫要强求,亲友也不可催促。世界能做的事那么多,又何必偏偏执着于此?世人于此多有误会,怕还是受了传统的影响。 读书的人,也要多注意身体,不可废寝忘食。我虽然有些不好的怪癖,但功夫一日都不曾搁下,故而身上无病无痛。许多人则早早得了颈椎炎……” 张斯的本意,原不过谈谈自己琐事,对于读书一事,并不如何提倡。而这篇文章出现后,许多人来了兴趣,也来写些类似的东西。有些是在暴露自己的“怪癖”,有些在记述前辈的逸事,都与读书有关。 这倒掀起了一些风潮,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热点。 民众受了影响,许多都来了兴致,立志要多看几本书。听了这件事,张斯哭笑不得,自己本意似乎不是这样吧? 这是一段小插曲,很快便风轻云淡了。 而《明报月刊》走上正轨,许多学人已答应写稿。工作人员精心编辑,将收到的稿件铺排齐整,终于可以正式发刊了。出乎张斯的意料,本以为没什么销量的,而各大高校的预定单目,已累的老高。 看来,终究是有感兴趣的人。 简单计算了一下,《明报月刊》赚钱的可能性不大,但自给自足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此,张斯也就心满意足了,能支持本身发展,而不必从其它部门拨款,这有利于它长久地坚持下去,更不会引起内部矛盾。 他开始准备下一部作品,以将它的基础彻底打牢。 第四章 神秘来电 数日未见,杨雨薇越发漂亮了,身上总有股性感的气质,十分吸引人。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如既往,看不出内心在想些什么。 她未带什么行李,只简单地拿了一个包包,既优雅也干练。 张斯没有劳烦司机,自己开着车来接她,直接带她到了顾郁馨的咖啡馆。老板不在,服务员为两人上了饮品,便悄然退却了。临窗的位置,显得很舒适,光线温柔,能看清外间景色,又十分清静。 “张先生的大动作一波接着一波,令人佩服呀。”歇息了一会儿,杨雨薇缓了过来,撇着嘴角,调笑地说道。 张斯叹了口气,苦笑道:“说佩服真不大相信,没有讽刺我已经很满足了。”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杨雨薇白了他一眼,颇显风情,笑道:“不过说的还挺准呢,对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我还真生不出什么佩服的心情。” 张斯耸耸肩,说道:“外面夸我的人可多了。” “呦,是在跟我炫耀么?”杨雨薇脸上的笑意更浓,说道:“那些人也就说说而已,真干事的时候,你可曾见到了他们的身影?”叹息着摇摇头,说道:“呆头呆脑的年轻人,竟然有那么多热血,真让人头疼……” 张斯笑道:“这么忧愁,可要长皱纹的。” 几句笑语讲过,数日未见的生疏感消失,亲密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杨雨薇尚在高中的时候。她的性格倒没什么变化,除了成熟了些,依然很爱戏谑,不时要讥刺上两句。但那关切的神情,时不时地总会露出来。 “家事还好吧?”她忽然问了一句,大大的眼睛中,透出好奇的光彩。 张斯点点头,说道:“尚算和睦。”不愿意在她面前谈这些,故而只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你呢?”他问道。 杨雨薇抿了口咖啡,说道:“差强人意,你不在身边任我欺负,感觉不大爽利,空落落的,似乎缺了点什么。” 像玩笑,也有些像表白,令人分不清。 张斯淡然地微笑,选择避开。 “对了,你快毕业了吧?”杨雨薇问道。 张斯说道:“快了。” “想好要去哪所大学没?”杨雨薇说道。 张斯摇头,说道:“没什么区别。” 他虽然是学生,却不用到校上课。那些无聊的知识,对他并没什么用处,反倒会耽搁时间。如今他已不似当年清闲,有许多事情须得打理,再也不能在校园中闲逛了。还有,他怕见到朱红,这是唯一令他感到愧疚的人。 “不如,你去我们学校吧……”杨雨薇嘴角带着笑意,诱惑地说道。 张斯一愣,说道:“燕京大学?” “对呀,你前些日次还去演讲了呢,可惜我不在场……”杨雨薇兴致勃勃,继续诱惑他,说道:“景色优美,氛围良好,学风浓厚……关键我还在那,每天可以见见面,聊聊天,多自在。” 张斯皱眉,沉吟道:“要是他们请我去作校长,我便考虑一下。” “你……”杨雨薇翻着白眼,难得地被噎了一下。 乍听来似乎挺不要脸的,仔细想想,也不是全无可能。张斯虽然修的“野狐禅”,非科班出身,但影响力极大。初时还只在通俗文学方面得享赞誉,后来坐上当代诗坛第一把交椅,现在又开始冲击学术界,一本《人间词话》将许多人撞的七零八落。 请他去当校长,希望不大,因为这不仅是学术成就问题,他的年龄,身份,学历……都制约着他。即便有那么多光环笼罩,政府也不会考虑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但张斯去燕京大学,还是当学生么? 张斯耸耸肩,说道:“他们不请我当校长,至少也是个名誉院士,或是什么博士生导师,你要有兴致,不妨跟我打个赌。” “臭屁。”杨雨薇说道,不大相信。 张斯哈哈一笑,说道:“上次演讲的时候,有人给我透露过,可不是信口胡吹。还有,我并非有意夸赞自己,若是我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坐在下面听课,讲课的老师可能会感到别扭呢,你信不信?” 这个不难推想,除非他去听化学物理,那些跟他没有办法关系的课。若是那些联系紧密的,比如通俗文学写作,宋词美学研究等等,有这么一尊大神坐在下面,一般的讲师心里,惴惴不安的肯定的。 “算了,不说这个……”杨雨薇摆摆手,换了个话题,问道:“知道我这次回来,所为何事?” 张斯没有多想,说道:“叙旧。”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杨雨薇看着他,说道:“其实,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嗯?”张斯疑惑,说道:“我一个小作家,有什么好合作的,你也要写书?我倒是可以给点建议……” “你还是个导演!”杨雨薇纠正了一下。 张斯这才有些恍然,“哦”了一声之后,又陷入了另一个疑惑:“你要拍电影?” “对头。”杨雨薇打了个响指,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并未涂抹其它东西,指甲很洁净,透出一种美感。她放下手,说道:“但不是很准确,我不拍电影,只是投资电影。所以想和你合作,开一家影视公司!” “你钱很多?”张斯有些怀疑,问道。 杨雨薇说道:“不多,但能拿出所需一半。” “哦……”张斯笑了笑,说道:“原来你已经算计好了,只是来拖我下水而已。” 杨雨薇闻言,并不否认,说道:“你既然踏足了娱乐圈,第一炮又打的如此响,开办公司是必然的”,吃了口点心,捏着精巧的小叉,“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是因为兴办学校,现在财力不继了吧?” “竟然这都知道……”张斯点点头,认下了她说的话。 “你跟我合作,好处有很多哦……”杨雨薇续道:“你不擅长经营,这个大家都知道。而你姐姐忙着报社的事,能分出的精力有限。除非不开公司,开公司的话,我至少是你的熟人,你可以放心地交给我。” “听着还挺有道理的……”张斯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得问问我姐,看她怎么说。” 杨雨薇耸耸肩,说道:“不急,只要不问你媳妇,我不在乎。” 这话说的有趣,显得莫名其妙,张斯不太能分辨是什么意思。他本想一问究竟的,但见杨雨薇那调皮的神色,遂决定放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薇薇姐的嘴巴不饶人,定是准备了许多戏谑讽刺,等着自己去问呢。 这一天,张斯都在陪着杨雨薇,吃了些东西,随处晃悠了许久,又看了场电影,直至暮色降临,方才回家。 一家人齐聚,颇为温馨热闹,张倩依谈论了今天的新闻,说是临县有位富商被杀,凶手正是前段时间出现的那个。 “抓到了么?”张倩彤好奇地问道。 张倩依摇头,说道:“这人神出鬼没的,根本没留下丝毫痕迹。警方现在压力很大,政府为了避免引起大家的恐慌,已经警告过各地媒体,不得出现相关报道。” 由于这个话题比较血腥,被单云清给制止了。 张斯这才有空将今天事情,讲给姐姐听。当他提到“薇薇姐”的时候,冯轩轩面上的异色,一闪而过,接着依然安静地吃饭,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不时与单云清交流几句,或是给张倩彤夹菜,似乎有意略过张斯的谈话。 “你自己的意思呢?”张倩依皱着眉,沉吟道。 张斯说道:“薇薇姐与我的关系,非比寻常,自然不会害我。并且她懂得经营,也就不许麻烦你了,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倩依咬着筷子,思索了半晌,说道:“利益相关的事,你不要想的太单纯了……我倒是支持你的想法,不过近来资金不足,怕是不够控股的。” 见她并不如何反对,张斯彻底放下心来。 两人又谈论了会儿,待晚餐结束的时候,已得出了大概的结论。下面具体的事情,就得交由张倩依去与杨雨薇商谈了,张斯不懂这些,反而插不上手了。他也乐得清闲,可以静静考虑一些电影或小说的事情。 他看了会儿书,便开始写稿。 听得下面单云清的声音,似乎在喊他,张斯推门出来。 “找你的……”单云清晃了晃手中的电话,说道。 张斯接了下来,说道:“喂,请问哪位……” “张先生,你辜负了一个小女孩的期待,毁了自己的承诺……咳咳……” 声音颇为苍老,透着一股疲乏,还不时地咳嗽,有些模糊不清。但声音洪亮,语气也颇为肃穆,倒是令人不敢玩笑视之。 “这……”张斯握着电话,有些疑惑,怀疑是打错了。 “张夫人怀着身孕,我也为您感到高兴……咳咳……可是张先生忘了,您还有另一个女儿……咳咳……她现在过的很不好……” “蕾蕾!”张斯恍然大悟,心中焦急,忙问道:“她怎么了?” “张先生终于想起来了……她和自己无良的母亲待在一起,过的很不舒心。您答应过她,会很快去看望她,所以她一直在等待……咳咳……可是张先生忙着自己的事业,早把她忘却了吧?小姑娘……咳咳……大概已经失望了。” 张斯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我?”对方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一个垂死的人……张先生说来是我的恩人,我现在想请张先生再帮个忙。” 第五章 应邀出发 “犬子叶匡,张先生应该认识吧?” 时间稍稍凝滞,张斯略微恍然,没有答话,以沉默示意。老人身体不好,说话的时候,呼吸不很顺畅,又不停咳嗽。边上尚有人声,似乎是服侍他的,不时递些物件,或是给他轻轻拍打,以使他舒适些。 张斯对叶肖蕾比较关心,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她的父母离异,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此事他倒是知晓,曾听叶肖蕾说起过。而叶匡已然入土,再提离异与否,并没什么意义。老人却郑重地说道:“阿匡为了那个贱人,与我断绝关系……”声音逐渐低沉,似有难言的悲痛,无法宣之于口。 “他那么善良的人,从小到大,都不曾伤过别人。反倒是救了许多人……咳咳……老天太过不公,偏让我听闻他的死讯……大概真是在惩罚我。” 语气中的痛楚,久久不散。 张斯多少能理解一些,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是世间最悲惨的事之一,没有几人能承受得住。他为之默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满先生说……咳咳……我是混社会的,并非什么好人,这辈子杀人放火,一样不曾缺过。我不以此为豪,也并不感到羞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不是我能选择的。阿匡是好人,虽然有我这么个混蛋父亲,依然守着自己的原则。” 老人讲的疲惫,喘息了一会儿。 “年纪一大,头脑不清楚,难免啰嗦,竟然拿这些来烦先生。叶肖蕾是我孙女……咳咳……她住在那个贱人的地方,受了许多委屈。我原是有许多手段对付他们一家的,但那是蕾蕾的母亲,我总该为她考虑些……免得长大了,要怨我的。” 张斯握着电话,问道:“不知我能帮上什么?” 传来老人难得的笑声,肃穆而温和地说道:“我派人去了李家几趟,见着了蕾蕾,却没能将她带出来……咳咳……她是个脾气倔强的孩子,说你承诺过去找她……于是她要等你,一直等到你出现,不跟任何人走……” 张斯心口忽然若锥刺贯穿,痛的厉害。 他右手按在胸前,目中已半为湿润。惭愧悔恨齐齐涌来,竟使他有些支撑不住,倚靠在了桌边。对于叶肖蕾的承诺,言犹在耳,可他偏偏没有做到!明明说自京城回来,定然去找她,却一直拖到现在! 小姑娘那泪雨梨花的模样,尚还留在记忆中。 她一直在等自己,自己却差点将承诺忘却! 小孩子心中的事情,轻重缓急,自能排出一个顺序。自己的话,在她心中大概是极为重要的,小姑娘又是如此相信自己,连爷爷都不见,也要等他,可是自己却是个王八蛋…… 张斯缓缓吸了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明早,我便出发。” 电话那边很高兴,老人说道:“多谢张先生了。” 张斯苦笑着,不敢应下这声谢。 “我尚有其它事要拜托先生……咳咳……张先生喜爱蕾蕾,我很清楚,她在张家过的很滋润,从没有过的快乐。也请替我转告,多谢令堂的善意与照料。我是垂危的人……大概是活不了几日。” 老人说的很从容,语气并没什么变化,仿佛在说别人的生死。 “她以后……也便没什么亲人了,我这儿的环境很差,不适合她。至于她母亲,我向来是不信任的……咳咳……所以……” 张斯不待他说完,便接下了话:“我懂,请放心,交给我便是。” 此言一出,双方心里均松了口气。一者是托付有人,不必牵挂了;一者是得偿所愿,也守住道义了。说的时间稍长,老人累了,张斯很体谅,没再多问,便挂了电话。循阶上楼,心中有些乱糟糟的。 对于老人,还有他的言语,张斯颇有些疑惑,但颇为信任。听他几句零碎的话语,似乎是家庭不睦,存有许多矛盾。自己此次出行,可能要插手别人的家事了,倒真挺麻烦的。但他没的选,为了叶肖蕾,有些事必须要做。 一想起那个小姑娘,他心里便十分难受。 恨不得立即飞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以后再也不放开。 将母亲与姐姐喊来,说明了原委,并告知了明日出发的时期。两人颇为惊诧,张倩依皱着眉头,说道:“莫名其妙的,都不识得是什么人,可不敢随便就去。” 单云清也说道:“对呀,听着挺危险呢。” 张斯好笑,说道:“我是去接蕾蕾回家,哪来的危险。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会怕什么?劫财劫色的都没有,保证伤不到分毫。” 开了两句玩笑,使得两人心中疑虑消解不少。 又安慰了一会儿,单云清勉强点了头。 “要去多久?”张倩依问道。 张斯沉吟,说道:“一去一回,没什么其它事情,大概也就三四日的光景。” 与姐姐交代了一些事情,终于定了下来。他到房间内,又向冯轩轩说了一遍,免不了一番抚慰。至于张倩彤,大概已经睡下了,便没有通知。 第二日清晨,张斯早早起身,准备出发。 意识尚有些模糊,洗漱完回来,饭菜已收拾停当。他看了看桌边的单云清,叹了口气,说道:“妈,以后我若起的早,便在外面吃了,你别忙碌。” 他心里明白,单云清的作息与他相关,无论如何,都会比他早上一两个小时。 “年纪大了,又不需要那么多睡眠。”单云清替他摆好碗筷,笑着说道。 张斯没办法,只得默默坐下吃饭。 “再过段时间,”她卷起围裙,坐在旁边,却并不一起吃,说道:“你媳妇生完孩子,我便不管这些了。到时候,只带着小孙子,你的衣食自有人照料的。”面上带着慈祥的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美事。 张斯见她高兴,心中也颇为舒服。 吃完了饭,众人也该起身了。 他不愿见着告别的场面,收拾一下,匆匆去了车站。一班相熟的乡人,还热情地相问,以为他去接人呢。 “张先生,这次来的是谁呀?” “郦清好久没见着了。” “对了,您和雪伦的感情还好吧?” “……” 听着这关切的问候,张斯不禁苦笑。 桃源现在是旅游景点,许多人听见那些传说,都要来一看究竟。此外,它又是人文荟萃之地,来此的作家名人不少。一些重要的人物,来此交流或是讲学的,都要张斯亲自来迎接,所以车站周围的人,对他的身影可谓熟悉异常。 而雪伦与郦清与他亲近,来的最多。 桃源的民众,也是有八卦精神的,听了报纸上那么多谈论,对他们的关系也好奇的很。所以张斯现身的时候,常有人拿这个问他,不时还要调戏两句。张斯却解释不清,只好来个沉默是金,苦笑以对。 “张先生。”身后传来沉稳的声音。 张斯转头,不禁一愣。 来人不认识,一身黑色的衣装,整齐干净,腰杆挺直,却并不惹眼。三十余的年纪,看起来颇为精神,身上有股暴戾之气,但说话的时候很温和。尤其对着张斯,礼貌周到,甚而有些毕恭毕敬了。 “你是……”张斯疑惑,看样子并非书迷粉丝之类的,他猜不出对方是什么意思。 来人笑了笑,说道:“先生见过我,鄙人刘天水,去京城的前夕,我曾到您那儿拜访过,还交谈过几句。” 张斯“哦”了一声,面色恍然,说道:“对,你问了蕾蕾的事……” 当出现这个记忆的时候,他又有了其它疑惑。 刘天水见他的神色,心里清楚,解释道:“老板派我来的,也就是蕾蕾的祖父,叶老先生。您是第一次南去,找不清地点,我是特地给您领路的。” 张斯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 刘天水见状,摸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接着把电话递了过来。那边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微弱而费力:“张先生,麻烦您了,实在抱歉的很。” 张斯说道:“不客气,都是为了蕾蕾。” “嗯,天水是我的人,蕾蕾是认识的。他会安排好一切,张先生跟着他就行……咳咳……我本该亲自拜访的,可惜身体已经不能离床……” 张斯打断他的话,宽慰了几句。 交谈之后,将电话还给对方。 刘天水在前面带路,将他领到了车旁,内中坐着司机,也是一身黑衣。见张斯来了,忙走下来,替他开了车门。 刘天水坐在司机身边,转头看向张斯。 张斯点点头,他才说道:“出发吧。” 车缓缓行驶,走上了大路,才逐渐加快。窗外景色飞掠,一闪而逝,看不真切。张斯一人坐在后面,地方颇为宽敞,倚车身,使自己舒适些。 “刘先生,我有一事好奇……”他皱着眉问道。 刘天水转头,说道:“先生客气了,喊我阿水就行。” 没在意这些细节,他继续说道:“叶老既然知道蕾蕾在哪,为何不直接带回来,却要等着我来做呢?” 刘天水闻言,顿了一下,叹息道:“这是老板对匡哥的承诺……”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令人不解,同时也使人好奇。刘天水不急着讲述,反而笑着问道:“对了,张先生以为咱是干什么工作的?” 张斯心里能猜出一些,却笑道:“看着像是政府人员。” 前面两人听得此话,知他说的有趣,都笑了笑。 “单纯政府人员还好,只要不作安保就行……”刘天水开了句玩笑,揶揄他打保安的事,续道:“其实,我们是黑帮份子。” “哦……” 第六章 路上经过 刘天水的腰间有一块凸出,他转身的空隙,张斯看清楚了,是把手枪。 心中有些莫名的惴惴,尽管对方表现的很有礼貌,他依然止不住胡思乱想。他们是黑帮份子,带着武器,要与自己去接一个小女孩……听起来并不很靠谱。自己似乎有些冒失了,该把事情了解一下,再做决定的。 他想起了那个谋杀犯,会否是团体作案呢? 此外,还想起了一件趣事,张倩依曾经跟他说过,以后出门要带保镖。他感觉好笑,问这是干什么。张倩依告诉他,电影,书籍,唱片的大卖,“张斯”两个字,代表了有钱;兴办义学,修建公共设施,这两字还代表了大方。 对于有钱而有大方的人,有些人或许要起歹念的。 张斯当时听了,笑道:“我的身手,世人皆知,他们要派多少人?” 言犹在耳,面对眼前的情况,却显得有些讽刺。若是刘天水想对他下手,需要多少人?很容易回答,一个人。当枪口顶着你的脑袋时,再说自己的身手如何,就是个笑话。 “稍停会儿,我下去买些东西。”刘天水吩咐道。 半途遇着便利店,正好下车上个厕所,休息一下。因为是接人,并非去拆除定时炸弹,倒不用分秒必争。张斯走下来,舒展一下身形,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坐的久了,蜷着身子,确实不大舒服。 司机递了瓶水给他,自顾到一边抽烟了。 或许知道张斯不愿闻烟味,所以离的比较远。 便利店前有个公共电话,孤零零地矗立着,颜色有些斑驳,看来是有些时日了。张斯倚着喝水,却听叮叮作响,把他吓了一跳。转到了正面,铃声依旧,而周围并没有等待的人,颇为奇怪。 他皱着眉,正不知该如何,却将电话上贴了张纸。 仔细看去,却是“张先生接电话”五字。 张斯看了下周围,除了自己,并无他人。心下越发疑惑,难道是给自己的?叮叮之声不绝,有些聒噪,他试着拿了起来。 “喂,你好。” “张先生好,很疑惑,对吧?” 声音有些低沉,或许是故意压出来的,说的很清晰。猜透了张斯的心意,对方续道:“我是逃亡天下的人,情况特殊,便不给您透露身份了,望不要见怪。” 张斯冷静下来,问道:“你……认识我?” 这是个笨问题,既然让他接电话,自然是认识的。他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了,颇为自己的反应好笑。对方听了,却认真回答道:“张先生的资料,我搜集的很齐全,对于您历次的行为,深感佩服,您是真正的侠客。” 竟然得了一番赞誉,张斯说道:“那……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语气稍稍轻松些,对方说道:“我与刘天水有些渊源,知他们非良善之辈,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言中微有嘲意,轻声笑了下,“先生此次前往,应该没什么危险,我特来告知一声。” “哦……”张斯说道:“那倒要多谢你了。” “客气了,”对方轻笑,说道:“先生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有什么顾忌。更不要担心,他们不敢有什么举动,我也会在暗中守候……先生不妨转头看看。” 张斯疑惑,转过头来。 司机在一旁抽烟,以手遮目,似乎正享受着阳光的照射。刘天水在柜台处付钱,背对着外面。并没有什么异处,张斯不知对方让他看什么。 正要回话,忽然,他发现司机的脑门上有个红点。一闪而逝,红点又移到了刘天水的后脑,上,两人却一无所知。张斯待要细看,红点已经消失,大概是怕他以此来推测方向。 张斯目瞪口呆,自然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所以,先生不必对黑帮有什么害怕,”对方应该是看到了他的神情,说道:“若是有什么异动,我定能保护先生的。” 张斯还沉浸在惊讶之中,迟疑道:“这……” “好了,张先生,我得准备了,先走了。” “嗒”的一声,电话已被挂断,嘟嘟的忙音传来。张斯拿着电话,轻轻挂上,目中却显得茫然。他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等着他去接的女儿,礼貌周全的黑帮份子,神秘莫测的守护者……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生活中,在一天之内,将他的节奏全部打乱。 有那么几秒钟,他产生怀疑,自己是否又经历了一次穿越? “张先生……”刘天水走了过来,抱了一袋吃喝的食物。递了一些给他,张斯早上吃的不错,此时尚无饿意,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这不是用来充饥的,”刘天水笑道:“我们都是大老粗,不懂聊天,怕先生无聊,可以咬些东西嚼着玩。” 张斯闻言,不禁一笑,这倒是种有趣的说法。 重新上路,行驶的极快。后座极为宽敞,张斯可以随意调整姿势,倒并不怎么难过。途中闲聊,他打探到了一些新的信息。 刘天水说道:“老板的身体状况,日益危险,所以才那么着急。” “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不愿意死,自然也在其中……”张斯点点头,叹息了一声。 “担心的不是这个,”刘天水摇摇头,说道:“年纪大了,总要死的,他在江湖行走了一辈子,能寿终正寝,可以说是幸运极了,又有什么好可惜的?他着急的是,自己死了,无人照料蕾蕾。” 张斯“哦”了一声,面色恍然。 刘天水续道:“若是匡哥不曾遇到意外,自然没有这些担忧……现在,又不能将蕾蕾交给她母亲。老板一死,家里已没有任何亲戚,她该怎么办?我们这些人,为了老板的恩情,或许也能勉强接受,可是一个好好的姑娘,又何必跟着一群刀头舔血的人……” 说话的时候,他自己也喟叹起来,似有说不清的落寞忧愁。 “还好张先生出现了,”刘天水笑笑,说道:“其实,蕾蕾在您家里的情况,我们大都知晓。老板原意是将她带走,可见蕾蕾过的快活幸福,也就改变了主意。” “好吧……”张斯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还被人监视了。 “那,当日她母亲将她带走,你们怎么不阻止?”他疑惑道。 刘天水耸耸肩,说道:“那个时候,我们的人已经撤走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阻止的……咱听过张先生的承诺,一直深信不疑。” 张斯忽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不禁苦笑。 “本来不打算插手的,”刘天水说道:“可是之后,张先生迟迟不行动,老板有些着急了。他担心事情有什么变动,自己身体又越来越差,所以才冒昧地通电,打乱您的生活。” 没想到,里面竟有这许多事情。 一位垂死的爷爷,一位意外死亡的父亲,一位刻薄无情的母亲,一位无人托付的女孩……细细想来,这样一个家庭,实在奇怪的很。这是标准的悲剧,张斯也为之黯然,尤其想到叶肖蕾的时候,总要替她感到难过。 与此同时,叶肖蕾过的确实不怎么样。 她倔强地站着,抿着嘴巴,目中带着浓浓的恨意,盯着眼前的女人。李芳琼轻哼,一个耳光打过来,清脆响亮,小姑娘不禁踉跄。脏乎乎的小脸上,顿时肿了,高了少许。她重新站好,尽管目中含泪,已开始顺着两颊下流,依然倔强地一言不发。 离她几步之外,站着一个男人。三十余的年纪,长的温文尔雅,可以说十分漂亮。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他正轻声逗弄着:“看,姐姐多不听话,宝宝以后可不能学哦。这样可没素质了……” 婴儿看着被打的叶肖蕾,格格直笑,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李芳琼喝了一声:“我再说一次,喊爸爸!” 叶肖蕾瞅了男人一眼,目中除了恨意,还有十分明晰的不屑。她静看了片刻,忽然“呸”地吐了口唾沫,撇着嘴角,将头转开。谁都感觉出来,那是十分看不起的意思,尤其出现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令那男人极为难堪。 “你也配……”叶肖蕾又补充了一句。 男人顿时气极,走过来便是一脚,直接踹在了她肚子上。叶肖蕾小小的身形,支撑不住,“砰”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腹部疼痛,她捂着肚子,眼泪直流,却依然咬牙不出声。感觉胃中翻腾,眼冒金星,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头发一紧,又被李芳琼拉了起来,“噼噼啪啪”打了几个耳光。 然后便被拖着离开,走近一道小门旁边,小姑娘似乎害怕的很,开始挣扎。李芳琼却没有给她机会,打开了门,直接扔了进去。“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上。 小姑娘捶打着门,凄厉地哭叫,那惊悸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李芳琼却没多看一眼,转身离开:“等着那个名满天下的便宜爸爸来接你?哼,做梦吧!你算个什么东西,人家有妻有子,早把你忘到爪哇国了!” “爸爸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尽管哭的厉害,叶肖蕾依然未忘记大喊。 李芳琼的眉头又皱了几分,喝道:“今天别吃饭了!” 回到客厅,她也疲惫的紧,直接躺在了椅上,捂着脑袋:“真是气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男人将婴儿放进小床,边逗弄着,边说道:“哼,我看你是舍不得,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能有多大能耐……” 李芳琼闻言,睁圆眼睛,说道:“那还要怎样,打死她不成!” “她死不死,跟我没关系……”男人冷眼看着他,说道:“叶匡那笔钱,都放在律师手里,若是这小畜生不配合,我们永远拿不到!” 李芳琼顿时有气馁了,缩在座椅里,目色茫然。 男人续道:“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触手可得……不单我们,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不用发愁了,上学,出国,结婚……都不用再发愁!” 李芳琼咬着牙,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七章 父女重逢 “到了。”刘天水说道。 三人走下车,缓步走到门前。按动铃声,静静等待。张斯期待着,小姑娘见了他,大概会十分高兴吧,定会立即扑过来。 “你们是谁?”开门的是个男人,面色疑惑。 张斯说道:“你好,我们是……” 未待他说我,刘天水直接闯了进去,将男人推到一边,说道:“不必跟他废话,咱们直接进去。” 男人恼怒,说道:“你们干什么,私闯民宅,我要报……” 声音戛然而止,一柄黑幽幽的枪,顶在他的脑门上。 “再多说一个字,就去死。”刘天水话中冷气直冒,令人胆寒。 便是连张斯也大为意外,未想到他如此直接,不过是进个门,也要动枪。效果倒不错,男人本是嚣张跳脱的样子,如此却老实多了,面上流着汗,双手微颤,非常惶恐。嘴巴紧闭着,跟着三人,一言不发。 向里走着,李芳琼正好出来,问道:“是谁呀……” 看见了张斯,忽然愣了下来,便如见了鬼一般,十分地不信。 “蕾蕾呢?”刘天水问道。 李芳琼挺着胸,努力使自己不要胆怯,说道:“凭什么告诉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 刘天水皱着眉头,晃了晃手中的枪:“别废话。” 李芳琼缩了下脖子,还想顶几句,终究不敢,一时之间,张口结舌。刘天水冷笑了一声,说道:“匡哥没告诉你我们是干什么的?少给我耍花样,要不是为了蕾蕾,你他娘的早死一百遍了。” 张斯问道:“她在哪?” 李芳琼见他似乎温和些,胆气稍稍恢复,张口说道:“她去别人家玩了,我这便去找……”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耳中嗡嗡震动,屋顶的灰簌簌散下。枪口提起,重新对准了她的脑袋。 刘天水冷声道:“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边上的男人,尖叫着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双手捂着耳朵。那清秀的模样,在此刻看来,却狼狈透了。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叫,应该是被枪声惊醒的。 刘天水向着男人踢了一脚,向着李芳琼鄙夷地问道:“你离开匡哥,就这为了他?”男人瑟缩着,仿佛落水的狗,尖叫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都是她的主意,都是她!”李芳琼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吧,心情复杂,又气愤又害怕,还有莫名的失落。 张斯看见她的神情,不禁摇头叹息。 人世间的事,往往如此,令人痛苦难堪。 李芳琼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丈夫与女儿,本想过更舒心的生活。可事到临头,这个男人却毫不犹豫地出卖她。这是何等讽刺而又恶心的事,李芳琼的心,此刻大概已经死了。 “她在哪?”刘天水换了一个目标,枪口顶上了男人的头。 “货物间,她在或物间!”男人惶恐地回答。 张斯闻言,不再理他们,径直向内走去。来到货物间,那低矮的房门,令他皱起了眉头。打开门栓,轻轻推开,里面黑幽幽的,什么也看不清。闻着霉腐的问道,他心里乱糟糟的,气愤涌上了心头。 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他看见地上蜷着一个小小的人。 “蕾蕾!”他立即趴下,焦急地呼唤。 叶肖蕾听到了熟悉的声响,悠悠醒来,看着张斯的脸,微笑着说道:“爸爸,我知道你会来的……”声音柔弱极了,细不可闻。 张斯听到这句话,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他轻轻地将小姑娘抱起,叶肖蕾却痛处地低声叫唤,仿佛身上被针刺一般。到了明亮的地方,张斯一看,褴褛的衣衫内,青红交错,各种伤痕,触目惊心。张斯看着那淤积的伤痕,心如刀割,柔声问道:“妈妈打的?” 叶肖蕾低声说道:“那个男人也打,用好大力气,蕾蕾好痛……” “不怕,不怕,以后不会了……”张斯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心中则痛的厉害。一股无言的愤怒,在他心中横冲直撞,难以消散。 叶肖蕾抚着他的脸,却幸福地笑道:“爸爸,你没有剃胡须,扎手……”目中泛白,却晕了过去,脑袋挂在了他的肩头。这下把张斯吓了一跳,连忙走了出去,喊道:“车,蕾蕾晕过去了,我要去医院!” 几人尚在外间,李芳琼见状,忙说道:“不碍事的,这是饿的,前几回都没事,过会儿就醒过……”张斯闻言,豁然抬头,仅仅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前几回?” 李芳琼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张斯转向刘天水:“让她闭嘴,我不想再听到。” 话音方落,刘天水一个打耳光扇了过去,李芳琼直接被甩到了地上。堪堪爬起,捂着脸,待要开头,又一个打耳光扇来。脸上通红一片,肿的老高,嘴角鲜血直流,想开口也说不清楚了。 张斯则径直走过来,一脚将那个男人踹倒,用力地踢了几脚。 男人瑟缩着躲避,却怎么也躲不开,疼的大叫。张斯收脚,冷笑着说道:“别哭的像个娘们,被我张斯踢,你应该感到荣幸。” “去,发动车子,我们去医院。”他对司机说了一句,司机匆匆走了出去。 张斯抱着叶肖蕾,向刘天水说道:“伤人性命,你们黑帮能解决么?” 刘天水闻言,点点头说道:“张先生不必担心,我们有经验的。” “那就好,”张斯哼了一声,看着那男人,说道:“不用杀人,对这样的畜生,死反倒是种解脱。你想办法,让他一辈子不能走路。” 说完,不待他答应,便出去上车,一溜烟地消失了。 刘天水在屋里转悠了一番,从货物间寻出了一柄大锤,拎在手里,哼着小曲走过来。李芳琼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惊恐地说道:“你……你……要干嘛?” 刘天水不理她,径直走到男人身边,拉过他的手,摊开在地上。 “咱来玩一个游戏,”他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我待会儿落锤的时候,你不要躲,若是我没砸到,下一锤就在你的脑袋上,懂么?” 男人颤栗不止,哀求道:“别……求求你……放过我。” “游戏准备开始,一,二,三……”刘天水不为所动,依然满面笑意,将大锤缓缓举了起来。 “求求你……不关我的事……求求……啊……” 血肉模糊,殷虹四溢,凄厉的惨叫,震动了整个小区。 张斯进了医院,将叶肖蕾安顿好,这才有空给家里打电话。报了平安之后,回到病房,小姑娘仍在沉睡。身体瑟瑟发抖,不停地呓语,仍会感到十分害怕。只当握着张斯手时,才会安定下来。 就像在大桥崩塌后的情况一样,两人静静地待在医院中。 叶肖蕾并非胆小的孩子,性格又十分的倔强,属于软硬不吃的那种。李芳琼拿她也没办法,却在一次意外中,发现了她的弱点。叶肖蕾拍独自待在狭窄黑暗的地方,这是大桥崩塌给她留下的后遗症,一直未愈。 于是,在手段用尽的时候,便将她丢进货物间。叶肖蕾一次又一次地回忆那个恐怖的过去,心理状况如何,可想而知。然而,尽管每次都会凄厉地哭喊,却从不曾屈服过。既没喊过妈妈,更不会喊爸爸。 看着她那惊悸的模样,张斯真想将李芳琼掐死。 如此可爱的女孩,他们全家人,包括张倩彤,都宠的不行。便像一颗明珠,整天捧在手心,担心她受到丝毫伤害。可是,她亲生母亲,却这般残忍地对待她!张斯不禁自责,当日就该坚持一下,不让李芳琼将她带走。 一直过了半晌,叶肖蕾才缓缓醒来,冲着他微笑。 第一句话,却是:“爸爸,我好饿。” 张斯既好笑又心酸,吻了吻她的额头,抹着眼泪,忙站起身来:“在这儿等我,我这就去……”急促地走出了房门,给她找吃的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多了许多鲜花水果。叶肖蕾正自顾自地嚼着一根香蕉,吃的津津有味,见他来了,呵呵地笑,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要吃正经饭。 张斯边收拾东西,边疑惑地问道:“方才谁来了?” “天明叔……”小姑娘回了一句,张大嘴巴,示意要吃东西。 张斯取了勺,轻轻喂她,说道:“谁是天明叔?” “唔……”小姑娘边吃边思索,却想不清楚,于是说道:“天明叔就是天明叔……对了,他是我亲爸爸的朋友。” “哦……他人呢?” “走了。” “司机叔叔呢?” “在门后……” 张斯一愣,心里奇怪的很。一个“天明叔”,高深莫测的,来看病人都不留下来见见自己;另一位“司机叔叔”更奇葩,竟然藏在门后,这是要玩躲猫猫么?他站起身来,将门拉开,却见司机顺着墙根瘫软了下来,躺坐在地上。 吓了一跳,张斯稍稍后退些。 “天明叔弄的,说不会有事。”小姑娘嚼着东西,满不在乎地补充了一句。 第八章 遗嘱产业 叶肖蕾的伤并不很重,但需要慢慢调理,所以花的时日颇长。张斯自然不能离开,这倒与他出发时的预料有些出入。好在家里的事,都有人处理,他在与不在,影响不大。在此期间,倒是了解到了几件事。 他由于叶肖蕾的伤,多少有些怒气,责备刘天水既然知道消息,为何不早点接她出来。刘天水感到抱歉,说道:“这也是近来的事,我们以前监视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把手下的人都撤了……” 此外,还有一点原因。 “我不要跟他们走,”叶肖蕾曾经对他解释,说道:“有几次,他们混进家里,要带我走。我尖叫着把他们吓走了,我好担心,若是我走了,你便再也找不到我……” 听着这童真而又深情的话,尽管有些稚气,却令他的心都碎了。 “若是下次,你就……不,不会再有下次了!”张斯说道。 至于李芳琼何以如此毒打自己女儿,张斯一直不得其解。叶肖蕾一知半解,只说:“她让我喊那人爸爸,我讨厌他,并且看不起他,偏不喊!于是她就很生气,要打我的脸,我虽然痛的很,依然不喊。” 这是小孩子的话,有些道理,却并不如何充足。 而律师上门,找上他们的时候,这一切便得到了解释。原来叶匡离开他父亲的时候,并非身无分文,而是带走了一大笔钱。他决心脱离**,所以并未动这笔钱,而是想当然地要与李芳琼一起过平淡的日子,自给自足,靠平凡的工作养家糊口。 可惜李芳琼的本性,与他想的恰好相反。 叶匡为了她,与父亲断绝关系,离弃**。下面该是一个江湖人,极为渴望的日子,有个温柔的老婆,听话的儿女。而李芳琼的虚荣,使得她迅速看不上老实的叶匡,在生下叶肖蕾之后,很快与别人好上了。 叶匡之前本属于入赘李家的状态,至此则十分尴尬,带着叶肖蕾离开,无家可归。 “叶先生托付,将这笔钱留个叶小姐。”律师将东西交给了张斯,说道:“不过叶小姐年纪尚幼,所以需要交给您。这里有个前提,就是叶小姐心甘情愿,并喊你爸爸。” 张斯至此恍然,明白了李芳琼的用心。 叶匡是**出身,怕自己遇险,所以提前留了财务,以免叶肖蕾没有好日子过。而他对于李芳琼并不很放心,对于她第二个男人就更不放心了。所以要有这么个前提,只要叶肖蕾不愿意,别人便得不到这笔钱。 这本是给了叶肖蕾权利,可惜他死的匆忙,女儿并不知晓此事。 同时,他也低估了李芳琼的狠毒,会用残忍的手段,逼迫自己的女儿。好在叶肖蕾脾气倔强,否则倒要便宜了两个混蛋。 “可是……”张斯将东西退回去,不愿意接受,说道:“这笔钱,还是交给叶老先生吧,这本就是他的。” 律师说道:“叶老先生找过我,打探过这笔钱的去向,也坚持要张先生留下。” 张斯笑笑,说道:“不必,抚养一个小姑娘能花费多少?张某人家中并不窘迫,过的尚算富裕,不缺这一点。” “张先生,收下吧,”一旁地刘天水闻言,也说道:“这是匡哥的意思,别人也不好更改,”笑了笑,说道:“您的身家,咱自然了解一些,正因为这一点,我们才真正放心呢。一般人见了这笔巨款,可能要动贪心的,张先生这么小的年纪,却已是有过亿的记录,更散尽了兴办义学,岂会在乎这些?” 此言一出,律师也跟着笑了。 事实情况如此,勿用细想。叶匡所谓的巨款,与张斯的身家相比,差的远了。而张斯才华横溢,一本书的出版,利润也是非常丰厚的,更何况他不仅是位作家。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将钱财放在眼里,近亿的身家,全都挥尽,自己留的极少。 大概是钱赚的容易,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刘天水笑道:“张先生若是还要捐钱,不妨将这笔也捐了,反正今后蕾蕾要跟着您的,她的财产,您可以做主。匡哥若是有知,也会欣然同意,毕竟是积德呢。” 话有些戏谑,张斯也不禁好笑。 他非扭扭捏捏的人,听到此处,也就没再犹豫,直接收了下来。叶肖蕾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却没什么兴趣,她在张家吃穿不愁,对钱没什么概念。并且在桃源的时候,她得到的待遇,完全不是钱可以买到的。 时间流逝,叶肖蕾在康复,叶老先生却陷入了弥留。 在一个温和的午后,张斯携着叶肖蕾去看望他。老人带着氧气管,躺在病床上,面色极差,呼吸微弱。只在见到叶肖蕾的时候,眼睛忽然亮了,人也精神许多。见她乖乖被张斯抱在怀中,老人似乎放下了心,去了一大桩心愿。 “张先生,终于见面了。” 亲人探视之后,房中只剩下了两人。 “谢谢你,倒真不曾想过,世上有你这样的人……”老人精神不错,拿开氧气,说话很清晰,竟没有咳嗽。 张斯摇摇头,说道:“自救出她的那一夜,蕾蕾就成了我的亲身女儿,照顾她是我的责任,叶老不必感谢我。” “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年纪虽然大了,却还做得到。”老人笑了笑,说道。 张斯对他的观感,好了不少。老年人的脾气,大都不好,常常偏于怪癖,像眼前这样乐观豁达的,倒是少见。尽管为黑帮份子,还是一方大佬,手上可能有许多血迹。但单以个人观之,确实不错。 “我这辈子,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事经历了不少。”老人兴致不错,温和地说道:“但待人做事,都是凭着良心,并没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讲到此处,喟叹了一声,“但阿匡,天明和蕾蕾,我确实辜负了他们。” 张斯听着,没有安慰。 老人续道:“阿匡死于非命,多少有些天意在内,江湖上的人,得到这样的结局,也不算很差;倒是蕾蕾,终究是无辜的,任何苦痛难过,都不该承担……我本来很焦急,自己快要离世了,这儿又不适合她成长,真不知如何是好。” 张斯心中叹息,理解他的心情。 “能见着张先生亲自跑这一趟,又如此在心,我真的好高兴。” 两人拉拉杂杂聊了许多,并没有涉及许多具体的事情,更像在交流生命的心得。一个将死的老人,与一位生意盎然的少年,确实有可谈的话题。由沉重而轻松,又轻松而不在乎,由不在乎而豁然开朗……这是一个难以言喻的过程。 第二日,老人便去世了。 死的很安然,面带笑意,没有什么痛处。或许是放下了心中的负担,终于松了最后一口气,可以舒适地离开。刘天水等人,面色黯然,张斯倒还好,他本有些预感,并不十分惊奇。至于叶肖蕾,到底骨肉血亲,默默地一言不发,似乎也难过的很。 倒是律师宣布遗嘱时,令张斯吃了一惊。 老人名下的众多产业,通通交了与张斯! 价值大概在十亿左右,就这样交给一个陌生人,而他与张斯见面,不过一日,如何令人想得通?张斯百思不得其解,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是昨晚刚定下的,”刘天水为他解释,说道:“不过,这次不单是留给大小姐的,也是想请张先生忙大家一把。” 张斯不解,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是黑帮,但正在洗白,”刘天水摇摇头,说道:“谁都想有个安稳日子过,但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所以老板的意思,希望张先生主持此事,利用自己的名望与能力,将我们带到安全的境地。” “哦……”张斯有些了然,点点头,未知可否。 刘天水续道:“许多兄弟靠着老板吃饭,他这样一走,刚成立的公司产业,可能要倒塌。有张先生的名声在,再加上您背后的报刊出版业,我们尚不至于到那样的地步。再者,兄弟们一散,可能到处生事,会有危险……” “你说他们会危害社会?”张斯问道。 这倒是不可不虑的事,这么一批人走上正道,不单对自己好,对整个社会都有极大的影响。如此一来,他不得不细细思量了。 “他们自己也危险……”刘天水停顿,忽然问了一句:“先生听过刘天明这个人么?” “嗯?”张斯迟疑地点点头。 “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么?” “除了这个名字,其它均不知。” “他是我弟弟,”刘天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随着老板起家,本是打着义气的名声,要干许多替天行道的事……后来,被社会上的污浊腐蚀,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黑帮。其他人都堕落了,只有他义无反顾地离开……” “前些日子,社会上那几起血案,都是他干的。” 这一句虽然说的轻,却在张斯胸中掀起了波澜,他豁然抬头,盯着对方。刘天水面色从容,不似说谎。如此说来,倒让自己知道了凶手,而此人又非一般的凶手…… “说来,先生与他还是有些关系的,”刘天水不理他的疑惑,说道:“我们接大小姐,为何一定要坐车呢?其实就是为了他……” 一番解释,张斯才明白。 叶老先生属下甚多,但唯一值得托付的,只有刘天明一人。叶匡死后,公司产业,包括蕾蕾,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但刘天明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责怪大家违背了起初的原则,不但反出帮派,而且还出言威胁,若是让他听见帮里有人行恶,定杀之! 时候证明,确实有几人死在他的手里。 为了这个原因,叶老先生在加速洗白进程,盼望早日完成。毕竟人在江湖,许多事情不可避免,不能让手下白白丢了性命。 叶匡与刘天明是至交好友,那次北上,正是为了带蕾蕾去见他。 至于刘天水出现在张斯家门前,只是顺便,主要目的是为了追捕他。在得到的情报中,刘天明对张斯兴趣很大,时常关注他。不知是因为蕾蕾的缘故,还是崇敬张斯的为人,总之对他很有好感。 这次载张斯南下,既是接叶肖蕾,也在布一个局。 叶老先生可以趁机观察张斯,看他对叶肖蕾的在乎程度,以下最后的决定。帮里人心惶惶,也正好组织人手,准备猎杀刘天明。而张斯正是一个饵,刘天明为了保护他,定然会在暗中追随,这就给了大家机会。 张斯想起了那个莫名的电话,知道对方是谁了。 “结果如何?”他问道,心中为刘天明担心。 刘天水耸耸肩,说道:“折损了一批好手,一无所获。” “怪不得……”张斯叹息一声,说道:“叶老让我掌管产业,也有这层原因吧?你们猎杀不成,怕是已经激怒了他,所以找我来当家作主,希望他看在我的面上,不再追究。可是,他既是嫉恶如仇的人,怎么相信这些?” 刘天水摇摇头,说道:“我们寻求正途是真的,并不单因为受到他的威胁。先生说的原因只是其中一小点,这些产业本就是大小姐的,不交给您,交给谁?兄弟们也确实指望先生能给大家指明方向……” 不管信否,都是一层责任,张斯推拒的理由已经很少。 他最终应了下来,接下了这些产业。 第九章 国史大纲 《明报月刊》在《人间词话》精才绝艳的开篇后,引起不小的轰动,许多学人闻风响应,以为幸事。大家摩拳擦掌,铺纸挥毫,准备与同行们切磋一番。与此同时,张斯工作也正式开始,彻底为月刊立稳脚步。 一部著作,悄然登载。最先是引论,文字简短,语义明晰,并不十分费解,却掀起不小的风潮。专家与学生,诵之再三,击节赞赏。 “凡读本书请先具下列诸信念: 一、当信任何一国之国民,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对其本国已往历史,应该略有所知。(否则最多只算一有知识的人,不能算一有知识的国民。) 二、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一种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否则只算知道了一些外国史,不得云对本国史有知识。) 三、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有一种温情与敬意者,至少不会对其本国历史抱一种偏激的虚无主义,(即视本国已往历史为无一点有价值,亦无一处足以使彼满意。)亦至少不会感到现在我们是站在已往历史最高之顶点,(此乃一种浅薄狂妄的进化观。)而将我们当身种种罪恶与弱点,一切诿卸于古人。(此乃一种似是而非之文化自谴。) 四、当信每一国家必待其国民具备上列诸条件者比数渐多,其国家乃再有向前发展之希望。(否则其所改进,等于一个被征服国或次殖民地之改进,对其自身国家不发生关系。换言之,此种改进,无异是一种变相的文化征服,乃其文化自身之萎缩与消灭,并非其文化自身之转变与发皇。)” 前世曾流传过一句话,许多读者知晓:有井水处有金庸,有村镇处有高阳。 这两人能否并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此处不作分析。高阳是台湾一位著名的历史小说作家,存有几千万的文字,在华人界名声极大。单看他与金庸并提,便知小说的流传广度,确实有过人处。 高阳先生被问及何以写历史小说时,曾言是要“唤起民众对历史的温情”,这样“民族才有办法”,可以一直走下去。 “温情”的说法,大概就源于上面引论。 《明朝那些事儿》原作者当年明月,提及自己的“史学偶像”,作过比较,说自己“差距很大,他是着重于历史本质的东西,虽然我的书里也有这样的内容,但跟他还是相差很远……我希望我的书能流传很久,但是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我的书卖得很好,但是我一直认为钱穆的书虽然可能一年卖不到一百本,但是一百年以后,他的书还是有它的价值和意义,还是会被翻出来重新出版。” 引论的作者,正是史学大家钱穆!而这部著作,则是那部大名鼎鼎的《史学大纲》。甫一出现,果然震惊天下,学界哗然。激动之余,也引起了绝大议论,众说纷纭,一时之间,难辨清是什么声音。 而那对历史“温情与敬意”的说法,已在各大高校流传开,更成为历史系师生谈论的重点。仿佛为大家推开一扇新门,走进一看,豁然开朗,难以自己。 作品继续登载,内容缓缓展开,众人不禁为它的娓娓道来所吸引,也为那许多神奇的发现感到惊讶莫名。这样一部著作,支持的人极多,反对的人也不在少数。学界的反响最为热烈,纷飞的文章,第一时间见诸报端。 “此书首重政治制度,次为学术思想,又次为社会经济。 社会经济为最下层的基础,政治制度为其最上层的结构,而学术思想则为其中层的干柱。在具体阐述时,并不是刻板、机械地、作教条主义的图解,而是在客观中求实证,抓住各个历史时期突出的变化,通览全史而觅取其动态。 张斯似乎创建一种新的体例,在华夏史学著作中尚属首次。单是以此而言,也是一份不小的贡献。至于其中内容,更是引人入胜,读之忘时。初次见那引论,不禁被激的心潮澎湃,热血涌起。 国人著史,读史,所谓何来? 以往的时节,民众误会丛生,最易评判华夏历史。这在翻书之前,已带了有色眼镜,很难得出真正的好处。既是华夏的国民,确实要有相当的‘温情与敬意’,如此才能体会古人的种种,得出发展的轨迹……” “这又是一部杰作,难能可贵。 张先生讲史出身,对于史学有了解,这是世人皆知的事。但有这般功底,却出人意料。无论《品三国》,或是《明朝》,都是演义成份居多,实际说来,并无多少学术价值。《大纲》则一改风格,笔力厚重,令人心折。 于古代政治制度,思想变革,下了极细腻的功夫,论证其起源流结局。诸多创建性的说法,令人耳目一新,对错暂且不论,却实实在在为大家提供了另一种思路。这样成熟连贯的著作,在近来是绝无仅有的……” “有这样的作品,张斯已迈入史学大家的行列。 建国以来,华夏的通史,倒是出了几部。也是洋洋洒洒,结构恢弘,取得过一定的成就。但受教条的限制,思想硬化,颇多粗陋错误的观点。民众受其影响,也产生同样的想法,实在是件可痛恨的事。 《大纲》走的是另一种路,全不受套路束缚,写的极为自由客观。这大概便是‘野狐禅’的好处吧,不必接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教条。在我看来,《大纲》是华夏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通史,应该作教科书使用……” 这是一部中国通史,因用大学教科书体例写成,不得不力求简要,仅举大纳,删其琐节。内容于学术思想,政治制度,社会风气,国际形势,兼有顾及,惟但求其通为一体,明其治乱盛衰之所由,闻其一贯相承之为统,以指陈华夏民族生命精神之所寄。 翻阅起来,倒不是如何困难,却也受了不少指摘。 “近来有许多人推崇《国史大纲》,令人不解。 在我看来,这并非一部精深的著作,现今随便一个历史的博士生,都可以写出来。论述过于散漫,偏于个人化的色彩。尤其用语,依然是张斯惯用的浅白文言,到了现今的年代,却不写正规的语言,实在奇怪。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其中情绪化的痕迹很浓,可以很清晰看出作者的倾向。 写历史贵在客观理性,岂能将个人的情感夹在内?单以此点论,张斯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历史作者。可能是以前讲史的坏毛病,带到了学术上来,总显得随意。我不支持大家看这样一部著作,很容易搞混是非……” 倒是说到了几分实情,钱宾四先生写作《国史大纲》时,正值抗战,民族危亡,悬在一线。钱先生辗转各地,亲历战火,将对国家深切的感情,与抗战的勇气,化进了书中。所以其中情绪明显,很易感受到。 有人不同意这样的指摘,发文反驳: “能见到《国史大纲》,就我自己而言,还是十分庆幸的。这样的著作,并不多见,至少建国以来,确实没有。 至于它是否‘精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大好论述。通史的特点,在于宏大连贯,确实与这个词没多少相干。但若说‘随便一个博士生’都能写出,就令人难以置信了,我便是教历史的教授,不敢说自己说平如何差,但确实写不出这样的著作。 说《大纲》的文笔,就更难令人接受了。用文言或是白话,这是各人的爱好,不必强求。在我看来,张斯的文笔,向来出众,这部也不例外。与那些枯燥的文字比起来,读来简直是一种享受。总不该因为自己写的不好看,便责怪别人的没有学术价值吧?况且,文言的历史,远比白话长的多,我实在不明白什么是‘正规的语言’。 《大纲》的情绪,确实能感受到。 但这没什么不好,《史记》就是一部情感浓烈,感人至深的作品。它的成就,是其它史学著作无法比拟的,所以情绪并不影响价值……” 由于是堪堪出现,大家尽管谈论激烈,却并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持着自己的观点,相互辩驳,扯出了许多其它问题,顺带着解决了一些。而大家于《国史大纲》的真正价值,仍未能参透,这还需经过时间的磨练,才能看清。 一位后世的学者,在文章中是如此写的: “因写作《国史纲目》之需,最近研究宋代社会治理秩序,阅读李涛的《续资治通鉴长编》,二十大本,读来十分有趣。 至于今人著作,阅读了一些日本人的研究,不断地翻张斯先生的著作。 再一次感受到《国史大纲》之高明。二十世纪早中期,华夏历史研究是学术界的大热门,出了很多通史著作。然而,大浪淘沙,当年红极一时的著作,现在没有丝毫价值。 事实上,他们只具有负面价值,极大地扭曲了国人对于华夏历史的认知。 当下华夏知识群体几乎已成本能的对华夏文化的负面认知,很大程度上是由这些历史叙事造成的。他们的普遍特征是,站在华夏文明之外,站在历史的终点上,用一个个所谓的普世的尺度,随意判断、裁剪中国历史。 张斯先生的《国史大纲》则拔乎流俗,摒弃一切外在理论,以中国知识人之自主意识,深入中国文明内部,历述中国文明演进之内在理路。 在张先生笔下,华夏文明是活生生的,不断生长的,其间经历了曲折,有过黑暗,但同时,也始终在调整,在突破,而又不失其显著的文明特质。每次阅读这本书,我总有欲罢不能的感觉,因为,读这本书仿佛就是回首自身的文化生命之成长史。张先生叙述的华夏历史其实就是每个活在当下的国人的历史。 只有这样的华夏历史,才值得读者以温情与敬意阅读、体认……” 第十章 地位稳固 “张斯的《国史大纲》在精神上完全贞守儒家义理,将儒家文化与儒家思想寓于史学之中,已经成为了新一派的‘新儒学史学’” 在原来的时空,《国史大纲》自有其实际作用,方一出版,即被国民政府教育部列为大学教材。时值民族抗战,艰苦困难的时节,用以唤醒国魂,抵御外侮。钱宾四先生将华夏古代许多优点讲出来,以提升民众的信心,内中良苦,值得后人敬佩。 而这样的史学大家,放到网上,也不免被许多人侮辱责骂。 张斯重新写来,自然也没有令所有人都满意。专业人士倒还好些,对于这样一部杰作,尽管也有许多缺点,大抵还能承认它的成就。至于一般的读者,分化的比较严重,相互攻击,似乎成了两个阵营。 “张斯总爱给人惊喜,这次亦不例外。 《国史大纲》的体例,属于新创,颇为新颖。华夏历史绵长,史学著作更是浩如烟海,这在世界上是独一份的。正因如此,梳理起来极为困难。我国通史类书籍,并非没有,但成就不高。大多显得浅白,流于敷衍故事的水平,读来乏味。 《大纲》则自成一体,非是将古人的著作,匆匆剪裁,杂作一篇。自始至终贯穿了作者的思考,通过微小的细节,步步推论,得出宏大的主题。所以说,这是一部独立的杰作,不单可以使人‘了解本国一点历史’,还能引起人的深思。 这样的手笔,只史学大家才做得来。张斯以二十的年纪,有这般功力,前途难限。放眼当今的华夏史学界,绝找不出一个可与相匹敌的人……” “听闻有人将《国史大纲》捧上了天,说什么‘百年一遇’,简直不知所谓。若是史学大家这么好当,岂不人人能可以? 张斯就是一些武侠小说作家,根基薄弱,没什么学问。或许是由于赚够了钱,闲的无聊,也想邀点名声。故而自不量力,打起历史的主意。可惜终究因功力不足,写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令人反胃。 错谬满篇,连基本的常识也不晓得,这样的文章,被小孩子看到,岂不误人子弟?在我看来,张斯还需回家,再多读几年书。或是老老实实当个通俗小说作家,骗骗小学生买冰棍的钱,别老出来瞎搅合……” “张斯的新作,成就如何,许多学者已给了评价。有些人或许不服,这个可以理解,各人看法不同,如此而已。 若是对《国史大纲》有什么指责,便请说出来,何必要提作者的身份?一位武侠小说的作家,便不能写历史著作?这是什么荒谬的观点,竟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不知所谓’! 再者,通俗小说作家怎么了? 《红楼梦》和《水浒传》这些,都属于通俗小说,不知当今有几本书能比得上?张斯是武侠小说作家不假,可这又什么好指责的呢?他的出现,将武侠小说的品味与水平,整整提升了一个层次,这是该赞善的地方吧? 现在海外许多华侨,后世子女不懂中文,正是通过他的小说,才得以了解祖宗的文化。他作为一个武侠小说作家,难道没有半分贡献?他的小说风靡华人界,流传极广,销量以千万计,当今又有几人能做到? 非常讨厌那类自以为是的人,别人的文章也不读,便大言不惭地下定论。还劝张斯‘再多读几年书’,相当可笑,他读的书,是你的百倍!若是《国史大纲》有什么‘错谬’,也请具体的指出来,别什么不懂,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赶紧回家,认真读书,老在外面卖弄自己的无知,将自己父母的脸都丢尽了……” “说到底,张斯只是个高中生。大家被他的名气所震慑,极尽赞誉,言过其实。夸的仿佛天下无双,听了令人皱眉。这在智商上属于硬伤,我不禁为那些无知的男女着急,你这样的判断力,如何在社会上生存? 《国史大纲》写的如此凌乱散漫,是我见过最差的史学著作之一。 张斯的学历,只够他讲一讲《品三国》那样的野史,想当个严肃的学者,真是痴人说梦。还有则是,他不通西方思想,一无参照,竟然敢写华夏通史。说来说去,不过是自娱自乐的玩意,没什么真实的水平。 将又臭又长的裹脚布,重新拿出来,在世人面前炫耀。我就奇怪了,你这么拍古人的马屁,为了什么?也请看看其他人的著作,将劣迹一一举出,痛加批驳,这才叫勇气!溜须拍马,对这个民族何益? 华夏要经历那么久的苦痛,难道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导致的?你说的民主,你说的辉煌,不过是一块遮羞布,却挡不住真实历史的龌龊!张斯不过是个半吊子,自以为有文化……” “张斯都是个半吊子,那么,华夏还有几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是整吊子?自然,像楼上这样的人,完全可能厚颜无耻地站出来,拍着胸脯,说自己就是。对此,我也不知如何评价,只能呵呵了。 《国史大纲》的基调,在导论里已说清楚了,总结起来是“温情与敬意”。一个华夏人,连自己的历史都不愿正视,仅凭模糊的印象,动辄辱骂前人。我要说的是,能否活的好,更多还是取决于我们,别因为自己没出息,就连累古人! 提起‘勇气’的问题,就尤其显得可笑了。 张斯的社评以公正客观,犀利深刻闻名,伤及当代许多名人。尤其政府体制,社会陋习,攻击起来,更是不遗余力。顶着无数的压力,依然敢言,在他面前提‘勇气’,真的很有意思么? 关键是,古人都死了,骂他们也要‘勇气’?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弄的颠颠倒倒,到底是谁的智商有问题,一望而知。 楼上属于那种没脑,又爱自以为是的人,不了解华夏的历史,却依然敢侃侃而谈。《国史大纲》确实未提及西方思想,也没有用西方的论证方法,原因何在,序言里已说过了。如此,便不能写华夏历史了么? 美利坚的人,照样不懂孔孟的思想,也没见他们停下手,放弃写自己的历史。我们的二十四史,全是一群不通西方思想的人写的,是否也应归于垃圾一类?再有,你如何得知张斯不通西方思想?如此武断,是否过分? 至于高中生的说法,更不值一驳。以学历推论学识,是最不靠谱的事之一,尤其在华夏。活了几十年,从小学到工作,经历了完整的教育体系,见过的学人教授多的是。亲身接触,静心观察,我只能冷笑着评一句:不过如此。 记得早先便有人论过这个话题,推动文化发展的,并非那些躲在象牙塔里的伪君子。再有则是,以《明报》主笔、总编的身份,以义学创建者的身份,以《射雕》《人间词话》作者的身份,以‘华夏第一诗人’的身份……竟抵不上一份小小的学历? 前些时候,燕京大学曾有聘请他任教的传闻。事情不知真假,但引起了小范围的混乱,听说燕京内部,许多教授反对,认为张斯的资历不足。闻人说起这件事时,心中冷笑,依然要将那句评语搬来:燕京大学,不过如此。 想一想你曾经的辉煌,执全国教育之牛耳,在整个亚洲亦有极大的影响。大师辈出,言论自由,如今却只剩下小家子气的苟延残喘。竟然提什么‘资历’的问题,若是被你们那些作古的前辈知晓,指不定痛哭流涕呢……” “留恋花丛,欺骗女人,张斯的人品如此低劣,作品能好到哪里去?一副假道学的面孔,不过是哄骗世人罢了。听说春晚邀请,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实则是就是投诚……” “首先,个人品德与学术水平无关,切勿混为一谈;其次,张斯留恋花丛,却不欺骗女人;再次,投诚之说纯属臆断,无半点根据……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是傻x……” …… 这是网上的论战,还是相当激烈的。 张斯选择《国史大纲》,是有其原因的。 因为有《品三国》与《明朝》的铺垫,写历史著作是最适宜的。前世有许多杰出作品,拿出来都可以震慑诗人。但他不想写的太零散,也不想写的过于深奥难懂,所以选了《国史大纲》。相比较而言,读起来还是容易些的,因为是通史的缘故,也比较大气。 有了《人间词话》的惊艳隽永,加上《国史大纲》的质朴厚重,《明报月刊》的奠基工作正式完成。这样一份报刊,终于成为学术交流的中心,引起众多学者的注意。大家的热情被引逗了起来,纷纷投稿。 工作人员行动起来,也比较简单。在第邀约名家的时候,只要说一句“我是《明报月刊》的……”,就会容易许多。而不像以前,别人听了,总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路反正是出现了,接下来就是拓宽加长的程序了。 至于张斯个人,学术界也渐渐有了统一的评价。 尽管民众的议论,纷纷扬扬,难辨是非。只要引起话题,便陷入胶着的状态,谁也说不清楚。这也是因为大家的修养有限,尽管谈论谩骂很尽性,实则自己对《国史大纲》,并没有多少了解。 学术界大部分人认为,这是一部杰作,应该得到充分的肯定与认识。 “张先生的学术动向,与《明报月刊》相始终,这一份小小的副刊,能有后世那般大的影响,可以说是他一手成就的。而他自己的学术地位,由《人间词话》开始,到《国史大纲》稳定,之后则成为一代大师,也可以从这儿看到清晰的发展轨迹。” ――――傅国《百年尘业》 张斯以生猛的姿态,一跃而出,冲到了学术界。 自第一篇学术文章开始,就始终吸引着同行的目光,无论外界评价如何,他算是站稳了脚步。同行们惊异于他的才华,每每总能开创新的观点,令大家措手不及。这些观点,是如此闪耀,以至于吸引了大量的拥趸。 在这样一个现代社会,实在太过难得。 由于社会的进步,学术界已经有了自己的范围与禁地。大家都是科班出身,均有自己的师承。一个外人,想进入这个地方,是非常难的。若是大家都不承认你,即算写了不错的文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张斯是文坛中人,这个毋庸置疑。相较而言,离学术界算是很近了,这是他的优势所在。而最大的助力,永远是作品本身。无论是《人间词话》,或是《国史大纲》,与眼下众多的平庸作品比起来,都太耀眼了。 学术界的人,就算真的不喜欢,也没办法否认它们的成就。活生生的距离摆在眼前,过于有失水准的评价,会被人当作笑话。 第十一章 万历十五 “张斯离民众已经越来越远了,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于《国史大纲》的出现,民间的反响,与学术界相比,简直微乎其微。谁都不该阻挡张斯‘精英化’的路程,这是他自身才华的另一种体现。 但张斯本人也应该为大众考虑,这些才是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时至今日,人们仍津津乐道于他的前两本历史作品。或许没有那么高的学术价值,但它是人们所喜闻乐见的。我们没有理由,让张斯拉低自己的水平,去迁就大众。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写不出热烈奔腾的东西了。 这是张斯该尽力思考的地方,为大众补偿一部历史作品。既有学术上的价值,又亲切可爱,不至于令人读的头昏脑涨。在两个要求上,取出一个平衡点,雅俗共赏,才能保持作品长久的生命力……” 这样的言论,随着《国史大纲》的登载,不绝于耳。 张斯的粉丝,对于他取得学术上的地位,欢欣鼓舞,但对于他的新作,并没有多少人喜欢。与许多专著比起来,《国史大纲》已经比较通俗了,但他的粉丝读来,依然感觉蛋疼,纷纷要求他写点民众“喜闻乐见”的东西。 张斯北上归来,已有些时日。 叶肖蕾的到来,给家里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而当单云清听闻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心痛的泪水直流,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又亲又吻,怕再失去她。叶肖蕾也逐渐恢复了活泼可爱的天性,嘻嘻哈哈地缠着张斯,陪他出席各种场合。 同时,她也喜爱陪在冯轩轩的身边。 似乎与张倩彤有一样的爱好,最爱摸她的肚皮,或是将小耳朵贴在上面,听里面的动静。时常守候着,等待着新生命的到来,目中泛起好奇而亲昵的光芒。 “爸爸,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她天真地问道。 张斯摸了摸她的头,边整理文稿,边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小弟弟?” “反正就是知道呀。”叶肖蕾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斯摇摇头,笑着说道:“还要等候一段时日……等出生之后,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知道么?” “当然,我最会照顾小孩子了。”叶肖蕾挺着小胸脯,义气昂扬地说道。 张斯见状,不禁哈哈直乐。看见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他也彻底放下了心,看来前段时间的事,并未在她身上留下阴影。 南方的事,留给了刘天水解决。张倩依派了几位信得过的好手,前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一边也在招募新人,尽快使他们脱离黑帮色彩。至于李芳琼一家,张斯没有管,也没有过问,活着是肯定的,但日子一定过的不大舒适。 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对于那样狠毒的人,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你的书写完了?” 张倩依走了进来,为父女俩端来了茶水与点心。自己却不倒,直接瘫坐在椅子里,指挥着说道:“蕾蕾,上茶。” 对于她这种欺负小孩子的举动,张斯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很累?” 叶肖蕾乖乖地“哦”了一声,托着茶壶,给张斯先斟了一杯,并递到了他的手中。接着才给张倩依斟茶,喊了一声:“大姑姑,我倒好了。”说完,拿着点心,爬到张斯的书桌上,坐下来自顾自地吃起来。 “小王八蛋,真够偏心的……”张倩依骂了一句,起来自己端茶,回到座椅上,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哪里是累,明明是相当累。” “和薇薇姐谈的还愉快吧?”张斯问道。 张倩依抿了口茶,苦笑道:“愉快,确实挺愉快的……占着是你姐的身份,这丫头处处让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轻松的谈判。” “那你还苦笑?”张斯不解。 “我是被伤到了,”张倩依叹了口气,说道:“当老板有段时间了,自我感觉良好,如今却碰到了真正有天赋的人,被人家比下去了,能不苦笑么?” “要是我,肯定不会。”张斯耸耸肩,说道。 “我要是你,我也不会。”张倩依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了一句,接着续道:“新书还要连载么?” 张斯摇摇头,说道:“不了,这是写给大众看的,但又没那么吸引人,连载的话,基本就无人注意了。” “直接出版?”张倩依说道。 张斯点点头,表示默认。 “随便你,”张倩依打了个哈欠,并不如何在意,说道:“你写的东西,越来越没意思了,我都看不懂。” “你说的‘没意思’,是我的书不如以前赚钱了吧?”张斯说道。 张倩依吐了下舌头,说道:“换一种说法,是有点这么个意思。” “满身铜臭……”张斯笑了一句。 叶肖蕾插嘴,说道:“爸爸,我写一部我能看懂的吧。” “你长大了,自然就看懂了。”张斯捏了捏她的小脸,说道。 “待在大陆时,未能给叶肖蕾写故事,大概是他最遗憾的事之一了。在被放逐的第五年,张斯流落到了英国,拍电影的间隙,写下了一部动人的小说。那是与他第三个弟子,罗琳女士合著的作品,名为《哈利?波特》,如今已是天下皆知了。 这部书充满了想象力,在魔法与现实之间,找到了契合点,通过主人公的经历,宣扬着各种人类身上可贵的精神。更难得的是,它充满了童趣,作为孩子的读物,再适合不过了。所以甫一出版,人们便争相抢购,使它的销售量,一直居高不下。 加上改编电影的大卖,‘哈利?波特’的名字,已传遍了全球。更被翻译成各种文字,在全世界发行。而无论哪一个版本,它的封面上,总有一句话不会变。那是用毛笔写就的,古色古香:送给我的女儿蕾蕾,希望她会喜欢。 而这句话,是许多外国人,认识的第一句中文,也是他们难于抹去的童年记忆……” ――――引自《大师的放逐》 接下来的日子里,有两件关于张斯的事,比较重要。 首先,是关于书籍的。《国史大纲》是在他南下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的,一直在连载。出于习惯,他不喜欢解释作品的种种,是非曲直,自交给读者判断。而在回来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准备新书。 他在报纸上写了篇文章,告知读者。 “需要对读者解释一下,写作《国史大纲》,并非由于太过‘清闲’。实则是为了《明报月刊》,因为没有重量级的作品,邀稿颇为困难。只好自己试着写一点,以作抛砖引玉。好在反响尚算热烈,尽管有些批评,大家于《人间词话》和《国史大纲》,还是给予了基本的肯定。 《明报月刊》的工作得以展开,也多赖这两本书。 我亦听到了一些言论,说张某要‘抛弃大众’,被‘精英’同化。这样的说法,不知依据在哪,不过确实挺新颖。我不太懂‘精英’的意思,若是表示书籍只被少数人喜爱,那大概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自我的主观意愿来讲,自然是希望我的书籍,被所有人喜爱。但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我可以在做梦的时候想想,让自己乐一乐。《国史大纲》的题材,有些特殊,有些读者不愿读,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它的目的不在此处,倒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听了许多的抱怨,我也确实想尽些力,补偿一下读者。所以近段时间,一直在忙碌这件事,所幸进展迅速,已有了新作。依然是历史的题材,但是为非专业的人士准备的,想来应该好读些。 里面也有些独特的思考,大家不妨听听,只当是饭后的谈资了。由于连载过于繁琐,又考虑到读者的心切,这本书打算直接出版。尽管做不到《明朝》那样的通俗,终究也是有些乐趣的……” 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这篇文章便出现在了张斯的面前。 读者不禁愕然,张斯又有新作了? 速度也太过吓人了,出道不过两三年的光景,而所著的字数,已达到五六百万。这在网文中,或许可以见到,但张斯作品的水准,明显不在这个级别。尤其《国史大纲》这样的著作,写起来应该是挺费力的。 加上他还要忙许多其它的事情,抽出的时间越发少了。 对于这种“笔耕不辍”的精神,许多读者开玩笑,说应该建议政府表彰一下,颁发一个“劳动模范”之类的奖章。 言归正传,张斯的文章一发表,立即引起了民众的注意。大家开始留意书架,查看他的名字。而书店并没让他们等太久,一本新鲜出炉的书籍迅速地上架了,奇特的名称,简约而舒适的封面,立即攫住了大家的目光。 导致的结果是,新书以更迅速的节奏,从书架上消失。 这股买书的热潮,一直持续了许久,方才逐渐消散。这是一件令其他作家羡慕到眼红的事情,不作任何的广告,不作任何的宣传,更不搞什么稀奇古怪的活动……一切只是张斯在报上登篇文章,告知大家一声。 接下来便有源源不断的人来买书,甚至不问价格,不问内容。 所以雪伦曾在文章里开玩笑,说张斯“在读者里是最吃香的,跨越了各种年龄、职业、类型的阶层,能吸引各类人的注意。由于质量一直上佳,读者对于他很放心,甚而已经有些盲目了。若是哪一天,张斯忽然拿着一沓白纸出版了,读者也会毫不犹豫地买回去……” 说的有些夸张,但充分体现了张斯受欢迎的程度。 他的作品,时常拿不到榜首,这是事实。在华夏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求医不如求己》、《育儿宝典》、《职场厚黑学》这样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主流。尽管只是一些零碎的拼凑,或是庸俗而又故作高深的东西,难以成为真正的作品,但它们的销量确实挺大。 一位名家的书籍,被这些没有真正作者的东西比下去,是常有的事。 但张斯的号召力毋庸置疑,拿不到榜首,依然是当下最具影响力的作家。读者买了书籍,匆匆跑回家,翻开来阅读: “公元1587年,在中国为明万历十五年,论干支则为丁亥,属猪。 当日四海升平,全年并无大事可叙,纵是气候有点反常,夏季北京缺雨,五六月间时疫流行,旱情延及山东,南直隶却又因降雨过多而患水,入秋之后山西又有地震,但这种小灾小患,以我国幅员之大,似乎年年在所不免。只要小事未曾酿成大灾,也就无关宏旨。 总之,在历史上,万历十五年实为平平淡淡的一年。” 这绝对是个奇特的开头,翻回封面,看着《万历十五年》几个大字,读者真是哭笑不得。既然这年如此平淡,你为何还一本正经地书作题目,并写一本专著呢? 第十二章 相关评论 在对新书的认知上,人们产生了新的分歧。 一位历史学者说:“《万历十五年》的风格过于奇异,令人难于接受。书内提及了宫廷生活与嫔妃恩怨,应属秘闻一类。却因海瑞而涉及明朝财政,因李贽而涉及中国思想,则又该划学术著作。此书既不像断代史,也不像专题论文,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令一位同行却说:“这是一本奇书,张斯力图使历史专题的研究大众化,因为采取了纪传体的铺叙方式,层层推进,引人入胜。深厚的史学功底,加上超人的逻辑思维,还有高雅却浅白的文字,造就了一部新的杰作。” 两种说法都对,《万历十五年》确实有这种种特点。 至于具体的评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要看个人的喜好了。 说起来,原作者黄仁宇先生,与钱宾四先生颇有些渊源。黄仁宇是国际知名学者***的门生,而***正是钱宾四老先生的得意弟子。故而《万历十五年》,与《国史大纲》也不是没有一毫的关系,至少在两位作者的身份上,是有点师承的意思。 单就好看程度而言,读者还是偏于《万历十五年》的。 因为书内对于历史的叙述,实在很有趣,比如正文的开始: “这一年阳历的3月2日,北京城内街道两边的冰雪尚未解冻。 天气虽然不算酷寒,但树枝还没有发芽,不是户外活动的良好季节。然而在当日的午餐时分,大街上却熙熙攘攘。 原来是消息传来,皇帝陛下要举行午朝大典,文武百官不敢怠慢,立即奔赴皇城。乘轿的高级官员,还有机会在轿中整理冠带;徒步的低级官员,从六部衙门到皇城,路程逾一里有半,抵达时喘息未定,也就顾不得再在外表上细加整饰了。” 这样的写法,在之前的史学著作中,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仿佛散文,或是小说一般,可读性极强。所以有人评论:“将专著写的如此趣味盎然,引人入胜,在史学界中,尚属于首次。在读者的诉求刚刚结束,张斯便拿出了这本书,以满足大家,实在令人惊奇。” 或许有人要说,论趣味性,《明朝那些事儿》岂不更强? 这又不单单是趣味性问题了,《明朝》只是通俗读物,基本上处于叙述故事的状态。其中并没有什么高深的问题,除可读性之外,其它东西有限。而《万历十五年》对于学术界,是能产生影响。 “虽然张斯在文章说,《万历十五年》是为‘非专业人士’准备的,其实依然有许多学者在阅览。对于书中表达的‘大历史观’,已有不少人撰文论述,不得不说,这又是一种颇具创建性的研究方法。 强调技术,以实证主义从技术角度谈论历史,避免产生基于意识形态的争执。与英美常用的微观剖析历史方法不同,强调不通过对历史人物生涯探究和单一历史事件分析来研究历史,而是通过对当时历史社会整体面貌分析和把握进行历史研究,掌握历史社会结构特点。 ‘大历史观’指出,时代之走向及发展状况,是由无数社会和物质上各种因素共同堆积起来,历史舞台上某一‘关键角色’往往只是一个‘角色’,让任何人来扮演都可以,为众人所熟知的著名历史人物只是正好在那个时间踏上舞台,坐上历史早准备好的空缺‘角色’席……” “以一种深远辽阔的笔法,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俗套撇在一旁,专注地研究历史的事件。通过对经济、物质的解析,将前因后果贯穿一通,使得前后连接,各种细小原因,汇聚在眼前,合力造成了已有的结果……” “张斯对人物的刻画往往带有一点心理史学的影子,在以往,人物的心思一向是文学家驰骋的领域,张斯虽然去揣测人物的想法、动机等,但不能意味这非历史研究,因为张斯的推论或想像皆有广博的史料支撑,故应将之可视为‘以文学手法撰成的历史著作’。 也因如此,冰冷的历史在张斯的笔下生动的展现在读者的眼前。 不过张斯的叙事体仍有其缺点:第一点、张斯勾勒人物心思的笔法是经由‘结果论’而产生的,因为历史已经发生过,所以张斯才有能其推断,这与心理学家所使用的方式不同,因此张斯的推断是否妥贴,还有待商榷。 第二点、在历史想像的部分张斯用的是‘肯定’的语句表达,因此人物在无形中就被附加上了张斯想像的性格,显然太过武断而不够谨慎,可谓历史想像发挥过了头……” “……” 专业性的论文,新鲜出炉,五花八门。 有极力赞赏的,也有不少批评的,可谓毁誉参半。但《万历十五年》毕竟在史学界产生了影响,尽管与《国史大纲》相较,尚有些距离,但却比《明朝那些事儿》强的多。因为《明朝》连载,或是出版的时候,虽然议论纷起,也都是民众的行为,却并不涉及史学界。 当然,这三本书,各有利弊,也不能片面的看待。 “若论盈利,在张斯的史学读物中,以《明朝》为最,七卷的书销售以千万计。其火爆的程度,至今尚未见着能与之匹敌的著作;以经典的程度而言,《万历十五年》更胜一筹,《明朝》的热卖,只在两三年内便消逝了,《万历十五年》却是持续三十年的畅销书,更改变了华夏人的阅读方式,影响深远。 至于《国史大纲》,除了专业人士,或是极为喜爱的人,很少有读者买。它的销量,在张斯的著作中,显得十分可怜。但每年均有印刷,引用率极高,属于大师级的著作,尤其前面的导论,更是华夏每位学历史的人,可脱口而出的……” ――――引自《现代文学史话》 《万历十五年》的出版,在华夏图书界还是颇有影响的。 由于张斯的号召力,加上书本身的质量,到书店购买的人极多。销售势头良好,数字一直在攀升,成为本年最畅销的书之一。尽管与《明朝》的火爆相比,略显不足,但在评价方面,却超了很远。 各类图书的排行,一无意外,都将它列在了榜首。 由大陆而香港,又香港而台湾,进而是整个亚洲……史学界多少受到了些影响,民众的购买力也表现的很强大。凭着张斯平日的声望,大家对他的书,有种盲目的信任,在没有多少评价的时候,已经纷纷购买了。 与此同时,《万历十五年》的英文版,也开始在西方登陆。 这倒是可以理解,因为它本身就是英文写就的,后来才翻译成中文。黄仁宇初出版时,遇到了许多挫折,因为风格有些特殊,被人数次拒绝。张斯倒是没有这样的疑虑,一方面,《国史大纲》的成就摆在那儿,大家对于这部新作还是很看重的;另一方面,由于《明报月刊》的影响力在增大,张斯水涨船高,在海外华人学者中也是声名卓著,故而有许多人愿意奔走,为他帮忙。 出版不久,便获得了美国国家书卷奖历史类好书提名,还吸引了西方评论界的注意。 当这一消息传回国内,又掀起一阵不小的热潮,尽管普通的民众,对于这个奖项并不了解。但总归是件好事,华夏人能得此荣誉,值得庆贺。带来实际的影响,便是销售短期内大幅度飙升,立即冲进了大陆畅销书排行的前十名。 “西方人对于张斯的认识,起初是存在分歧的。因为他一次出名,是因为侠肝义胆,独力对抗政府事件,成为年轻人的偶像;第二次出名,是由于电影《活埋》的上映,许多cult片迷成了他的忠实粉丝;第二次出名,则是由于《万历十五年》的出版,在西方评论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这就导致了他的三种身份:侠客,导演,学者。 关键则在于,这三种身份,吸引着不同的人群,而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很大。所以西方人对于他的认识,处于分裂的状态。有时候,两个人同时谈起他,却总谈不到一块……” ――――引自《大师的放逐》 当然,即使这样的畅销,也不是每个人都喜爱的。 “其实,十分不解这本书的出现。 它就像一个半成品,有些不伦不类。与《国史大纲》比起来,它显得过于随意,那种小说笔法,令人看了直皱眉头;与《明朝》比起来,它又显得过于艰难,大量严肃的学术讲究,比如对于明代财政税收制度的论述,吓跑了许多读者。 《万历十五年》绝非一部成熟的作品,带着许多实验的性质。 但这在张斯,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属于费力不讨好的举动。想赚取利润,便写些通俗读物,浅白明了,一望而知;想获得名声,便写些高深的论文,最好是看得读者云里雾里,不知所言。这两条路,都是可以走的,想来在张斯并不非常困难。 既是如此,再写那些半成品,就有些对不起读者了……” “此书的文风有点问题,看着颇为别扭。明明写的华夏文,还有许多古典的词汇,却是浓郁的翻译体的味道。语义有些凌乱,许多段落,看的人莫名其妙,简直不知在说什么。与他早先的作品比起来,属于一种倒退……” “张斯大概是江郎才尽了,这样的故事也好意思拿出来。奇怪的是,许多人竟说《万历十五年》写的‘很有趣’。实在令人不解,我看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翻遍了全书,也不知‘有趣’在哪。 自《明朝》之后,张斯的历史书籍越来越装,已经不像个平民作家。我为那矫揉造作的姿态,感到难过,这大概便是想当**,又想立牌坊吧……” “……” 现在,坊间流传着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张斯;有张斯的地方,就有争论。 这话说的极有道理,颇为契合事实,眼下便是这样的状况。批评的声音,刚刚响起,反攻的号角便已吹起了。兴奋的勇士们,骑着笔杆,冲向了最前方。 “说《万历十五年》有实验的痕迹,可以赞同。毕竟张斯是在读者强烈要求下,为大家写作的新书,首先应该表示感谢。既然提出了许多创新,别人没有见过,自然可以说是实验。 至于说它是半成品,笔者难于认同。 这是一本奇书,吸取了《国史大纲》与《明朝》的经验,在学术与通俗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这是之前没人做过的,而其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但它却是成熟的,甚而已经比较完美,属于新类型里的第一座高峰。 张斯原是可以分别走两条路,各不相干,该赚名声赚名声,该赚钱赚钱。但这绝不是他的目的,因为他既不缺名声,也不缺钱。实则他在努力拉近两群读者,通过自己的书籍,使得他们能有交流,这才是他的良苦用心……” “此书的语言十分雅致,与张斯一贯的文字,并没太多的不同。至于翻译体的问题,确实存在,但没什么好别扭的。其实,不单是行文,就是连思维,他是用西方的。 乍看来,似乎与前作有些矛盾,实则不然。之所以如此,正是为了与《国史大纲》互为补充,一者东方化,一者西方化,相辅相成。想起前些日子,还有人嚷嚷着‘张斯不懂西方思想,不能写华夏历史’,于今想来,果然好笑的很……” “论讲故事的能力,张斯若是自认第二,华夏谁敢自认第一? 《万历十五年》只是他的一个创新,与讲故事有半毛钱的关系?连原作未读完,便来胡说八道,实在令人不齿。《神雕侠侣》尚在连载,难道你看不见么? 那么多人说有趣,自然是有道理,至于你何以昏昏欲睡,只能说水平有限,看不得好东西。《明朝》固然是有趣的,却偏于低俗,与《万历十五年》的含蓄高雅,如何相比?在我看来,许多人就是读书太少,完全没有判断的能力……” 第十三章 成立公司 “张斯的作品,总是以典范的形式出现。无论对《万历十五年》作怎样定位,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像《明朝》掀起的热潮,有着无数人模仿,由文字到整体风格,影响极大。《万历十五年》将打破这个规范,重新确立审美品味……” 在不断的议论声中,张斯的新书稳步上升。 《万历十五年》的好看之处,仍然是它的趣味性。当然,经过《明朝》的风靡,趣味地写历史,已经成为一种习惯。那些模仿跟风之人,难以计数,所出的作品就更多了。而实际的状况是,越写越轻浮,越写越恶俗。 本来,大家想看轻松的写法,趣味幽默的解读,智慧机警的描述。《明朝》正是凭着这些,才能风靡天下的。可是那些跟风的人,走火入魔,无论写什么朝代,什么人物,都是那种油嘴滑舌的调调,看多了难免反胃。 《明朝》依然坚挺,销售量极大。但大家对于这一整体风格的厌恶,使它也受到了影响,购买的人在逐次减少。至于其它的同类型书籍,就更不用说了,成排地躺在书店的角落中,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万历十五年》的出现,带来了新的风气。 依然是幽默风趣地叙述,依然会讲人物的经历,但它的文字更古典优雅,它的小说笔法更含蓄收敛,它的人物讲解也适可而止。吸引人的,是那超人拔俗的逻辑思维,还有对于制度文化的深层次的思考。 这本书里,已经没有什么噱头可言,也未曾设置什么悬念。但静下心来阅读,那隽永清淡的韵味,轻轻散开,令人如饮香茗。许多人看完之后,尽管并不如何明白,头上尚罩着雾水,但心底却有种满足感,会深深被作者的才华智慧折服。 《万历十五年》的独立,已能为读者清晰地感受到。 一位书评人,是这样说的:“经历了那许多低劣恶俗的历史读物,读者已是满嘴油腻,甚而是烟熏火燎的。《万历十五年》的出现,仿佛吹进了一股清晰的空气,令大家顿时爽然,十分舒适。 它也是趣味的,张斯在努力将专业研究通俗化,以使得能为更多人所了解。而那点到为止的度,与隽永的文风,将它的趣味置在高端,显示了一种品位,与时下的俗流划下了眼目可见的界限。 在《明朝》出版时,跟风的书籍,已塞满了各个书店。而《万历十五年》,却未曾遭遇如此情况,说到底,是难度太高了。《明朝》是有迹可循的,单纯的技巧,只要用心模仿,总能学上几分。 但谁也说不清《万历十五年》的技巧在哪,或者说,它的技巧到处都在,显而易见。要写出这样的书,做到几点就足够了:深厚的史学功底,专业的分析手段,博通东西方的相关知识与思想,举重若轻的文笔,超强的逻辑思维,出众的天才……有了这些,加上些许耐心,想做到应该不难。 可是,有了这些,又何必跟风模仿? 曾在书店翻了翻,与之相似的倒有几本,但质量之差,普通读者亦能分辨,所以生意惨淡,怕是搭不上这趟的顺风车了。《万历十五年》以销量来看,确实是通俗的读物,但本质上却是专业的著作。 一般的写手,想模仿它赚钱,实在有些困难……” 正因如此,《万历十五年》成为历史类读物的一枝独秀,尽管只挂在前十的末尾,已是非常难得了。基本没有同类型的竞争对手,悠闲自在地待在榜单上。而它的品质与口碑,超越了其它九本,是唯一的专著。 “可否满意?”张斯看了看数据,对张倩依说道。 张倩依满面笑容,口中却说道:“有什么好满意的,吊车尾,很自豪么?” 《万历十五年》成为了畅销读物,出版机构赚了不少钱,张倩依自然高兴。前些日子,无论是《人间词话》,或是《国史大纲》,都是百年一遇的杰作,可惜都赚不了什么钱。它们被交口称赞,却成不了畅销的出版物。 倒是将《明报月刊》顶了上来,但它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提盈利了。 前次南下,从叶老先生手中接下了不少产业,是一笔极大的财产。就连叶匡那笔遗产,也不在少数。但张斯并未动上分毫,反倒是为了推动黑帮公司正规化,花去了不少人力。所以,他的动作虽然未停,一个接着一个,始终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却是没什么收益的。 一直在吃前几部作品的老本,还有报社的利润。 直到《万历十五年》的出版,又让张倩依狠狠地赚了一笔。尽管比不上《射雕》和《明朝》,但也不少了,再说了,有总比没有好。义学仍在继续兴办,始终在投钱,若是见不到自己公司收益,张倩依会很不放心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么?”张斯问道。 张倩依打了个响指,说道:“我做事,你放心。” 这就是与张斯有关的第二件事了,下午时分,举行了新闻发布会。 张倩依姐弟,与杨雨薇,还有王鹏,同时出席,宣布成立影视公司。张倩依以《桃源报》资产投入公司,占了董事长的位置;杨雨薇则出任总经理,负责具体事务;张斯的职位为总监制,负责拍摄事宜;王鹏亦是投资人之一,出掌人事部。 公司的名称为“文娱行者”,独树一帜。 手续是早先便办好的,此次新闻发布会,纯是为了告知此事,并借机宣传。因为虽然说是公司,规模却极小,尽管名头都牛哄哄的,却没什么员工。投入的资金也不是很多,张倩依与杨雨薇各占了四成,王鹏占了一成。 这也是张斯对王鹏的提拔,特地邀他加入。 因为跟着张斯,便不缺事情做。桃源中学的学生,现在就有许多在义学效力,或是在报刊工作的。王闯忙完“秋枫书院”的事,便入了《桃源报》,当一个编辑,同时自己也撰写文章。评论写的虎虎生风,颇受一些读者的喜爱。 至于孟远,也入了公司,则是门下的艺人,偏于唱歌方面。 王鹏其它方面不擅长,好在是商家出身,对此颇有点兴趣,也就被张斯拉进来了。至于要干点什么,他也不大清楚,反正跟着张斯就是。 这是一条轰动的消息,但并不很意外。 许多人都曾预测,张斯会成立影视公司。一者他是报人出身,离娱乐圈并不很远;再者,他的电影与音乐,可是红透半边天,交给别人总是可惜。现在才出现,与他们的预测相比,已经迟了不少。 至于原因,倒是不难猜,他的钱都花在了希望小学上,根本无能为力。 而以《桃源报》为中心的版图,自出版机构成立后,又向外扩展了一步。加上影视方面,张斯手里的资源,已经越来越全面。一些读者建议,张斯可以做点实业方面的投资,把鸡蛋分开,避免风险。 其实,大家不知道,张斯在南方是有产业的。 会之后,信息迅速传开,引起了一阵轰动。尽管张斯只是个监制,公司的管理,将会交与杨雨薇或是张倩依。但头版的人物,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他。新闻上的标题,也尽是《张斯正式进入影视圈》,《新晋娱乐大亨张斯》,《四哥的新趣味》…… 其他人只被简单地提了一下,或是直接掠过去了,仿佛他才是公司的主持者,令人哭笑不得。读者看了,也只“哦”了一声,反应并不热烈。张斯的身份,本来就有些复杂,在他们看来,这并不如何新鲜。 “张先生被人提到,都说是某公司,或是某组织的‘灵魂’‘精神领袖’。一方面,是对他才华与贡献的肯定,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缺乏具体的管理能力。就像《桃源报》与《文娱行者》,都不是他主持的。即便是流亡海外的那段日子,佳作迭出,声誉盛隆,他也不曾打理过……” ――――引自《张斯传》 “他从未想过管理上的事,当然,也是由于不擅长的缘故。好在总有人追随在他的左右,为他撑起一片安然的雨伞,使得他可以静心创作。奇怪之处则在于,这些人都是女性,无一例外。所以有人说,他的成功‘完全是由女人成就的’,倒颇有几分道理……” ――――引自张仁《父亲的女人们》 张斯算是正式踏入影视圈了,却没有多少议论。 大家对于张泽浩的遭遇,记忆犹新,所以不愿多说什么,以免引火烧身。再者,有了千万的专辑销售,还有震惊华夏影坛的《活埋》,没什么人会质疑他的资格。便是他忽然导演一部大片,也只能使人稍稍吃惊一下。 也没什么人表示阻止,因为《万历十五年》还在热销,《神雕》尚在连载,读者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他精力充足,又何必阻挠他呢? 倒是一些影迷,忽然兴奋了起来。 《活埋》的新奇,在大家心里留下来极重的印象,影迷欢欣鼓舞,等待他的新作。猜想他既然有了自己的公司,不好不多拍点吧?在国内商业片的领域,那样浓重的风格特色,刺激惊险的节奏,尚是独一份的,别人难于取代。 所以影迷对于他的进入,表示好感。 “从今天开始,一位新锐导演,将挟着刺眼的光芒,登临大陆影坛。同志们,鼓掌欢迎吧,为了将来的王者!” “四哥,不要吃饭睡觉了,浪费时间,今天就开工吧……” “表示为《射雕》粉丝,可以改编哦,一定赚的!” “喜爱《活埋》,希望看到续集……” “……” 这里的许多建议,都是极为可行的。但张斯如今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局面,那就是找不到工作人员。虽然也成立了公司,但投资不大,之前又不曾慢慢铺垫,相当于从一个领域,忽然跳到了另一个领域。 人脉上有着不可避免的缺失,自然难于招到人。 一些非专业的,或是混了比较落魄的,或许对这个小小的公司有些兴趣,这还是看在《活埋》的巨大成功上。但这些人,绝不是杨雨薇期待的,所以都被拒之门外了。她既不提高薪酬,招揽人才;也不放低门槛,收容水平次些的人,实在令张斯搞不懂。 “薇薇姐,我们不会刚开业,就倒闭吧?”张斯问道。 杨雨薇穿着职业装,修身又精神,表现的却极为放松,端着咖啡,小口地品尝:“准备你的剧本去,别来这瞎试探我,姐心里有底。” “好吧,”张斯耸耸肩,说道:“高智商的人,活在另一个世界,我们普通人不懂。” “少埋汰我……”杨雨薇哼了一声,说道:“现在自然是风雨飘摇,艰难困苦,但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高价招来的人,别人能用更高的价招走,至于那些低水平的,到了后来,只能拖后腿……我倒是不介意在需要的时候,很血腥地将他们撵走,只怕你心不够硬。” “好了,好了……”张斯举手投降,说道:“不用跟我解释了,薇薇姐说啥,我就做啥,以后再也不问了。” 杨雨薇嘴角掠起一丝笑意,说道:“这样最好……下面的剧本,你好好花些心思,成功与否,在此一举。若是你失败了,我们还是卷铺盖,各回各家吧,也别出来瞎闹了。” 张斯敲着脑袋,唉声叹气地说道:“哪有这么容易,天天想,容易掉头发的。到时候变成‘地中海’,你再也不愿看见我了。” 杨雨薇呵呵一笑,说道:“你要是脱发,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张斯白了她一眼,么有说话。 “今晚有事么?” “没事,怎么了?” “出来坐坐……” “聚餐?” “不是,就咱两人。” “嗯?听着跟约会似的……” “怕老婆?” “瞎说,定地点时间吧……” 第十四章 夫妻琐碎 张斯脚底有些漂浮,精神倒还清醒。 敲门之后,是母亲给他开的,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不免皱起了眉头。张斯见她要出言责备,忙抱过她的脸,亲了一下,说道:“喝的不多,真的。” 单云清将他推上楼,边还说道:“赶紧滚,那么大味道,恶心死了……” 张斯避过了一场教育与责备,心中高兴,飞快地跑了上去,中间有几次踉跄,险些摔倒。单云清看着,又是担心,又是好笑,不禁翻起了白眼。 “老婆,我回来了。” 冯轩轩尚未睡下,挺着大肚子,将门打开。闻着酒味,下意识地遮住了鼻子,却没说什么。将他的衣服换下来,问道:“怎么想起喝酒了?” “薇薇姐来了兴致,偏要喝点。”张斯摇摇头,含糊地说道。 “哦……”冯轩轩应了一声,续问:“你们……玩的愉快么?” 张斯呵呵一笑,表情有些傻,说道:“不知道,薇薇姐有些奇怪,问这问那,我都不知怎么回答……现在都想不起来说了什么。” 没有再继续交谈,张斯去洗浴。 在浴缸里躺了半晌,清醒了不少,匆匆洗毕,裹着浴巾出来。刚进了卧室,便愣住了,只见冯轩轩捧着他的衣服,有些发呆。而那白色的衣领上,鲜艳的口红十分刺目,清晰诱惑,散发着女性唇印的魅力。 冯轩轩本没有抹唇膏的习惯,自怀孕之后,更是从不化妆,每日素面朝天。眼前的痕迹,自然不是她留下的。唯一的可能,只有杨雨薇了。 张斯隐约的想起,他微醺的时候,杨雨薇曾搬到他身边坐着,搂着他的脖子,替他倒酒。两人有些亲密的动作,大概正是那时候印上的。倒是有些奇怪,杨雨薇长的艳丽,嘴唇湿润润的,十分好看,平日里根本不涂任何东西。 今次却抹的这般红艳,并且稳稳地印在他的衣领上。 “轩轩……”张斯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准备花些时间,好好解释一番。 冯轩轩这才意识到他进来,慌乱地将衣服揉在一起,不使他看见。站起身来,面上却没什么变化,说道:“以后喝酒注意些,最好让司机去接你,外面怪不安全的。” 张斯涌动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过来躺下……”冯轩轩仿佛什么都未发生,拍了拍床铺,说道:“早些歇息,明日好有许多事要做呢。” 张斯欲言又止,迷迷糊糊地走过去躺下了。 冯轩轩将他衣物收齐,放到了别处,也睡下了。张斯心里依然惴惴,却又无从开口,残留的酒意上涌,立时困倦了许多。想着想着,也便睡着了。 第二日,投入到琐碎的工作中,将昨夜的情绪抛在了一旁。 由于具体的事情,都有别人在做,他照顾的倒不多。大部分时间,是花在了散步上面,他需要考虑下一步电影,剩余的时间则是在写东西。生活又变得简单许多,静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必为别的事情烦恼。 有了一部《活埋》,他算是开了个不错的头。 那么,接下来应该拍什么呢? 同样的,有几点他要做到。第一,控制成本,公司堪堪成立,资金有限,根本拿不出大的投资;第二,保持创意与风格,这是成功的关键,一碗滚烫的水,或是一碗冰冷的水,都能延续他的名声,一碗温水则会使这一切消解;第三,重点仍是剧本,要有一个好的故事,这是成功的基础。 他想到了《夜店》,最后又放弃了。 这自然是一部不错的片子,成本小,笑点足,情节密集,与他目前的状况十分相适。只是,稍嫌恶俗了些,以精妙程度而言,倒不如选《疯狂的石头》。那样倒是挺不错,一者是拍起来容易,二者本就是国产的片子,观众接受起来也容易。 然而,场景在逐渐拉大,与《活埋》已经越来越远了。 再者,《疯狂的石头》倒是有些黑色幽默的风格,《夜店》就说不上了,只是一部小成本喜剧而已。内在缺少一种极致的紧张感,这是他十分在乎的。既然倒了这个世界,自然该选些好电影,有选择《疯狂的石头》的权利,不如选《两杆大烟枪》好了。 与此同时,他也在寻找主题。 《活埋》讲的是美国公民的遭遇,却是在暗示桃源大桥的崩塌,尽管张斯未明言,观众却了然于心。所以导演与观众之间,存在着一个设码与解码的互动,来了一次十分漂亮的配合。影片的票房与评价,之所以那么高,多少与此相关。 按他的意思,是希望为现实拍片,而不是为了赚钱,或是为了拍片而拍片。 在考虑的档儿,接到了柳璃的电话,她已携着楚韵上车,准备回桃源。许多未见,倒是十分想念。听说他开了影视公司,两人是特地回来支持他的。张斯十分高兴,心中也确实有些想法,尤其他曾经说过,要捧楚韵当大明星的。 那么,便从这部电影开始吧,在当明星之前,她需要跑跑龙套,或是演些配角。 天气不错,暖和又凉爽,路边的行人穿着不多。张斯静静等待,一大一小的两位佳人,悄然而至。风华绚丽,虽然带着大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那股诱人的风韵,依然是周围的人注目,心中惊诧,哪来这么漂亮的人儿?待看到等候的张斯,不免了然地“哦”上一声,张老师向来不缺这样的朋友。 张斯看着两位走来,为她们的打扮感到好笑,这么大的墨镜,到底是为了躲避,还是为了吸引别人? 走到近处,两人同时露出了笑容,楚韵正要上前的时候,柳璃已经直接跨了出去。双臂搂过他的脖颈,凑上脑袋,是一个热吻。香甜可口,却把张斯吓了一跳,周围的人也全行了注目礼,楚韵则轻哼了一声,赌气地将脸转到一边。 “好了,我喘不过气了……” 轻轻推开她,不敢多停留,一手拉过一个,迅速撤离。待上了车,缓缓开动,才松了口气。柳璃则格格直笑,将眼镜拿下来,说道:“不知道能不能上头条?” 张斯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可没有第二部《神雕侠侣》,会死人的。” “怕什么,就说是为新片做宣传呢。”柳璃说道。 自从两人发生了关系,柳璃与他说话,越来越无所顾忌了。每次打电话,总要挑逗一番,似乎能从中找到无限的乐趣。张斯心底没什么障碍,确实能感到十分的放松自在,这是别人不能给他的。 “你懂的倒真多……”张斯笑了一声,转向抱着他手臂的楚韵,伸手捏她精致的小鼻子,轻声问道:“你这样的娇憨,倒跟我女儿差不多。” 楚韵闻言,并不生气,却学着小孩子的模样,扬起头去咬他的手指。张斯则伸伸缩缩,仿佛逗宠物一般,在她眼前晃悠。 “能再幼稚点么?”柳璃不屑于这种游戏,说道。 张斯吐了下舌头,不再玩闹,向着楚韵问道:“近来还好么?” 楚韵却摇摇头,说道:“不好,你都要结婚了。” “额……”似乎被堵了一下,张斯张口结舌,却不知该说什么。看他那尴尬而又滑稽的模样,柳璃不禁又笑了起来。便是连前面的司机,也下意识地耸耸肩,同作为男人,他深知遇到这种事时的为难。 张斯没有办法,尽量将话题扯开,询问一些饮食爱好的问题。 楚韵与柳璃并不有意为难他,所以在说完那一句之后,也便不再提了。张斯松了口气,吩咐司机师傅,先送楚韵回家,然后则去了城里的新房。 楚韵一直待在柳璃的身边,很少回家,难免想念。这些日子又没她什么事,所以张斯让她在家里多住几日,陪陪家人。至于柳璃,本想请她去家里作客的,却被拒绝了。张斯有些疑惑,说道:“轩轩回去陪她母亲了……不会碰到的。” “那你母亲呢?”柳璃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见了她,是喊阿姨,还是喊姐姐?” 这倒是个问题,似乎不大好解决。 “能忽略称呼么?”张斯问道。 “这是重点?” “不是。” 最终,柳璃坚持不与单云清见面,只好住在新房了。至于张斯,也就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要做些什么,也就不难猜了。说起来,尽管天天与冯轩轩待在一处,却因为有身孕的缘故,并不能真正地行房事。便是兴致来了,也只能寻其它方式代替。 故而与柳璃待了一夜,酣畅淋漓,长久的郁积,豁然而散。 以至于第二天,竟到了下午,方才起身。接下来的几日,一无例外,他都在新房中度过。到了此时,他才真正领略柳璃的魅力,那样的娇嗔低吟,那样的迂回曲折,那样的百变难测……这是除了舞蹈之外,另一个隐秘却又高深的天赋。 每次用手抚过那双修长滑腻的美腿,总会引起人难以遏制的欲望。 关键还在于,柳璃对他无限制的纵容。冯轩轩的冷艳,雪伦的温柔,都是极为迷人的。而她们同样羞涩,许多的事情,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柳璃不然,她不为张斯设置任何禁忌,只要他愿意,将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这几日,张斯仿佛变回了孩童,涌起无限的好奇心,在她身上琢磨。好似她的每一寸肌肤,都隐藏了宝藏,开掘出来,将令他富甲天下。 柳璃咽下了口中的东西,低着头却吻他的嘴。 “嗯?”张斯用手一挡,搁在了两人中间,笑道:“又想骗我……离远点,怪恶心的。” 柳璃在他胸膛打了一巴掌,没好气地说道:“嫌恶心还给我,小王八蛋……”说着呵呵一笑,不再逗他,翻身一转,窝在了他的怀里。 张斯握着她的丰满,轻声说道:“轩轩昨天回家,问了你的事。” 柳璃身形一滞,过会儿才放松下来,说道:“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张斯叹了口气,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骗你们……”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能不能算个优点?” “算,是个天大的优点。”柳璃捉住胸前的手,声音中没了诱惑,只剩下温柔。转过身,搂着他的腰,将头抵着他的下巴,说道:“不要害怕,我是太想你了,才过来找你……这两天便离开了。” 张斯拨开她脸上的发,静静地欣赏,没说什么话。 学着他的动作,柳璃也去拨他的发,看着他的脸,目色有些迷离,却轻笑着说道:“多俊的小伙,虽然不懂女人的心意,却也够迷人的了,可惜年纪小了些……不然,我可不愿别的女人碰你。” 况味复杂,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何种情绪。 近来的报纸上,有了新的消息。 一位为富不仁的商人,被枪杀在自己的办公室。无声无息,秘书进去询问事情的时候,方才发现。现场除了墙上细微的弹孔,没有其它痕迹,倒是有一张纸条,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写着几个字:不知悔改。 大家想起了那个神出鬼没的杀手,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不为钱,不为财,却为了传说中的“替天行道”。对于年轻人来说,如此传奇热血,须臾之间,大家便有了新的偶像。大部分人只当这是件可资谈论的奇事,因为与自己无关,谈论的十分高兴。 至于一些奸商贪官,则惶恐的很,简直是胆战心惊。有关部门的压力非常大,凶手的行迹,太过飘渺,尽管花费了大量的人力,收获却不大。如今又出了这么一件轰动的事,各方的目光,自然向他们聚焦。 再不见效果,他们便威信扫地了。所以领导下了死命令,限时破案,到期还不见凶手踪影,许多人就要下台了。有了这一层担忧,有关部门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调齐人手,准备大力搜捕。 张斯捧着报纸,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杀手是何人,他虽然没见过,心底却知晓。有了刘天水的解释,对此人也有了一些了解,可以说,这人是位真正的侠客。前次南下,还蒙他一路护送,算是欠了一份人情。 细想上次接电话的情形,忽然,他想到了下一部电影的内容。 第十五章 书迷活动 小说的连载遇到了阻力,竟至于难以继续下去。 《神雕侠女》的悲剧意味,实在浓的很,即算普通的读者,也能清晰感受到。尤其小龙女受侮辱一节,民众激愤,似乎要把张斯活活掐死。再至杨过断臂,一对残缺的男女主人公,简直看的人惊心动魄。 那是一种悲壮凄美的情绪,始终在书中萦绕。 而在大陆,单以小说而论,再也没有一本书,能达到《神雕》这样的关注度了。每天每时,都会有无数的人,在静静阅读着。而他们形成的整体,将书中的情绪,无限放大,还是非常恐怖的。 当年,金庸写这本书时,曾得到读者警告。若是不改结局,就放火烧了报刊,或是再也不看《明报》了。由于正当他的报刊艰难困苦的时节,每一位读者,都十分的重要。考虑的实际的需要,他最终改了结局。 而《神雕》当时的影响,尚有局限,一者是金庸身份,比不过如今的张斯;再者,毕竟是在大陆连载,与局限在港台南洋一代,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由此也能推测出,张斯如今面临的状况。 南边的读者,也十分的气愤,可惜离的远,无法直接表达心情,只好一封接着一封地寄信,痛斥张斯的执迷不悟,责令他立即改正。信件纷飞,如雪花一般,每日涌进《桃源报》,由于数量过大,张倩依还特地寻了专人处理。 至于内陆的读者,就十分直接了。 他们站在《桃源报》的门前,等候张斯,举着显眼大牌子,上面写着:“祝张先生与冯女士百年好合”,后面则用更大的字显示:“速改《神雕》结局!” 人群拥挤,密密麻麻,完全将开阔的空出占满。 从楼前一直到马路对面,将别人家的店铺都挡住了。交通完全阻隔,无法通车,鸣笛声不断,吵吵嚷嚷,十分热闹。好玩的是,这些读者并不粗鲁,他们知张斯的办公室在楼上,便在下面唱歌。 一律全是情歌,均为祝福的话语,一首接着一首,完全停不下来。 对于路过的行人,他们热情邀请,希望能加入自己的队伍。这里既有桃源本地的民众,也有外来的游客,更多的则是从五湖四海,赶来的读者。南腔北调,唱着五花八门的情歌,宏大又有趣。 《桃源报》的人,刚见这许多人,吓了一跳,尤其一些女性,拿过电话便要报警。后来见这群人,温文有礼,并无粗鲁的举动,才稍稍放心。后面更是唱起了歌,仿佛是个比赛,接连不断,各方奇人异士,显出了神通。 先还只是个人的清唱,声音有限,听不真切。 至后则搬来了音响,并有许多爱好音乐,或是专业人士加入。于是,演唱组合出现了,乐队出现了,合唱团出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都出现了。《桃源报》的员工,逐渐放下了心,在一旁观望,一副看戏的神情。 当然,来示威游行的读者,也为他们准备了东西。 当《桃源报》的员工下班时,便被读者围住,领头的人会问他:“你支持张斯改结局么?”员工若是回答不支持,群众就将他们堵回楼内,不准离开。若是回答支持,则发一顶又长又尖的帽子,令他们戴上,然后便可以离开了。 帽子是纸做的,五颜六色,十分丰富,中间是三个同样的大字:改结局! 员工们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表示赞同,嘻嘻哈哈地带着帽子,回家吃饭了。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竟然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所以桃源的街上,时常可见到三五聚集的人群,都带着奇怪的尖顶长帽,神态自若地走着。 人群一连几日,都不曾离开,并且还变着花样玩。桃源的员工,也被摆弄的奇形怪状,昨天戴帽子,今天统一穿志愿者服装,后天要绑着右手,像杨过一样地行走……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读者们除了唱歌之外,也有朗诵诗篇,演话剧等诸多节目,精彩纷呈,目不暇接。明明是一场游行示威,偏偏做成了文化活动,实在令围观的群众赞叹不已。 已经惊动了警察,他们来此维持秩序,结果发现秩序井然,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而《桃源报》的代表,也出来与警察交涉,请他们不要插手。警察见没什么事情,也就乐得看热闹了。 这样一件事,造成轰动,在意料之中。 所以只几日的光景,已经天下皆闻。报纸上已出现了连载的报道,就连电视新闻中,也有这群人的身影。此事一出,其他读者仿佛得到了讯号,有许多人买了车票,立即向桃源小城出发。 凤凰电视台的一期节目,做的便是相关内容,主持人与嘉宾闲聊,顺便将信息透露给观众。坊间的影响,已越来越大。 …… 主持人说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呢,挺有趣的。” 嘉宾说道:“确实少见,国外倒是有几例,本地的话,真是第一次。一来是我们没有这样的传统,再者也是因为没有遇到影响力巨大的作品。《神雕》我也在看,写的果真不错,它具备这样的实力。” 主持人说道:“台里编导跟我说的时候,吓了一跳,以后张先生出了什么事。后来看了详细经过,才松了口气,这些读者很有意思。” 嘉宾说道:“呵呵,你们凤凰台不知受了谁的影响,这么关心张斯。你说的那点,非常重要,要知道在大陆搞这些东西,是很危险的。这些读者特别聪明,花样百出,弄的跟文化节似的,谁看了都不能说什么。” 主持人说道:“我估计别的作家,心里一定嫉妒死了,哈哈,永远遇不到这种事。” 嘉宾说道:“也只能嫉妒了,谁让影响力小呢……我在别的地方,也看见许多人戴着那样的长尖帽,能形成这样的潮流,别的作家还真做不来。” 主持人说道:“哦……我们台就有人带,他们还要发我一个呢……人家《桃源报》的人也有趣,从上到下都带了,呵呵,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们立场不坚定呢。” 电视上出现了许多照片,其中就有张倩依戴着长帽子,调皮地吐舌头,与弟弟的粉丝们合影的照片。 嘉宾说道:“他们报也是特立独行的,你看人家堂堂一个董事长,不照样戴?所以他们受人欢迎,也是有原因的。” 主持人说道:“那依你看,张斯该怎么应付?” 嘉宾说道:“也没什么好应付的,看他怎么想了。以《射雕》的行文轨迹来看,若是悲剧结尾,艺术价值还是非常高的,强行改成大团圆,其实不太好。但你不要忘了,张斯是个诗人,最容易冲动的,他们见读者这么热情,一感动说不定就改了……” …… 张斯一直被困在楼里,不敢出去。 读者不会为难员工,却不可能放过他,所以还是躲着的好。吃食衣物都是张倩依带给他的,过的并不窘迫,依然继续工作。在此期间,冯轩轩还给他打了个电话,不单关心他的生活健康,也提到了书的事情。 “我不喜欢悲剧的结局……” 话尽管短,但态度鲜明,表现着她的喜恶。她为什么讨厌,很容易猜透,张斯写《神雕侠侣》,本就是为了给她脱困。所以某种程度上,小龙女与杨过的结局,也正预示着张斯与冯轩轩的结局。 若是悲剧收尾,冯轩轩能愿意接受? 张斯安慰她,说一定改,让她不要担心,得了这样的承诺,冯轩轩才放下心。张斯倒是不担忧,从未想过要改动,因为原书本就是大团圆结局。眼前的情况,正好给了他一个好的解释,可以消解许多质疑。 外间的热闹依旧,许多人对此都发表了看法。 “忽然遇到这样的事,估计许多人都有点发蒙,笔者亦不例外。 一部小说,放在如今的年代,还能掀起这样的影响,不得不令人佩服。我想,即或是那些明星大腕,也做不来吧? 而这些读者行为,也是颇值得赞赏的。 有礼貌,有创意,有深情款款,有逗趣打闹……即便是单独抽出来,与《神雕侠侣》脱离干系,也是十分好玩的。由此倒不得不羡慕张斯,有这样的粉丝读者,当一位作家的,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吧?” “不知不觉间,民间已经形成了许多读者组织,他们大多是网民,平日一起交流经验与心得。定期还会有许多活动,聚个会,吃个饭也是常事。在这些读者组织中,论当代作家的,张斯无疑是最大的。 因为是跨领域创作,吸引了各类人士,济济一堂,十分热闹。其中尤以武侠读者最多,表现的也最活跃。此次的行动,正是由他们组织的。 说到原因,读者大概都能想到。《神雕》的轨迹渐渐清晰,似乎要以悲剧收尾了,这是许多读者接受不了的。在连载不久的时候,就曾有人看出这一点,所以号召大家写祝福,愿张斯改变心意。 而效果不明显,张斯似乎要执意走自己的路。 所以组织的领导者,发出号召,决定来一次彻底的‘逼宫’,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自数个星期前,就开始设定节目,安排人员……所以这次的活动,尽管突然,却是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慌乱的迹象。 他们举的牌子,依然是打着祝福的旗号,并且不停地唱情歌,以表示对张斯与冯轩轩的支持。众所周知,《神雕》的出现,是为了给冯轩轩脱难。两人如今过的美满幸福,似乎不需要大家的祝福了。 但读者们正是以此来提醒张斯,你能过的安稳,可是我们出了大力,过河拆桥,可是不道德行为……” “张斯数日不露面,大概也是为难的很。 至于如何处理,因为并无前例可循,他也实在做不出决定。作家与读者,虽说紧密相连,但于创作上而言,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大家都不曾面对过这样的事情,读者竟强烈干预作品的走向。 从艺术角度而言,张斯是应该坚持己见的。《神雕》是一部杰出的通俗小说,从一路的铺叙,以及情感的渲染,它最完美的结局正是悲剧性的。这样可以保持一部作品的前后贯串,以及艺术上的完整。 而且,这样一部作品,情节自然是提前构思好的。如今匆忙改笔,还能保持原有的水平?我对此表示怀疑。 而读者的热情,似乎又不可等闲视之。花了那么的气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谁能不颓丧?而又有哪位作家,想如此的伤害自己的读者?由此次的行动上看,这还是一群张斯最忠实的粉丝。 所以,张斯本人此时大概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要保持作家的独立,又要顾及读者的感受,到底该如何做呢?” 小说依然在连载,虐心的势头不减。 郭襄的出现,令读者眼前一亮,而小龙女渺无音讯,则依然是个沉重的情节。尤其当杨过听闻并无什么“南海神尼”,简直心如刀割,读者也陪着一起流血。 “此刻再临旧地,但见荆莽森森,空山寂寂,仍是毫无曾经有人到过的迹象,当下奔到断肠崖前,走过石壁,抚着石壁上小龙用剑尖划下的字迹,手指嵌入每个字的笔划之中,一笔一划的将石缝中的青苔揩去,那两行大字小字显了出来。他轻轻的念道:‘小龙女书嘱夫君杨郎,珍重万千,务求相聚。’一颗心不自禁的怦怦跳动……” 十六年的约会,终于来临。 当杨过立在崖上,静静地等候,读者却涌起无限的悲哀。这不过是十六年的空等,小龙女早已不在人世,杨过又该如何面对…… “这般苦苦等候了五日,已到三月初七,他已两日两夜未曾交睫入睡,到了这日,更是不离断肠崖半步,自晨至午,更自午至夕,每当风动树梢,花落林中,心中便是一跳,跃起来四下里搜寻观望,却那里有小龙女的影踪?” 书中并未出现什么意外,民众不忍卒读。此时此刻,倒真希望这是一本魔幻的小说,如此一来,也可以期盼神奇转折的发生。而作者仍自顾自地写,仿佛不了解读者的心情。 “可是虽然登上了最高的山峰,太阳最终还是落入了地下。悄立山巅,四顾苍茫,但觉寒气侵体,暮色逼人而来,站了一个多时辰,竟是一动也不动。再过多时,半轮月亮慢慢移到中天,不但这一天已经过去,连这一夜也快过去了。 小龙女始终没有来。” 读者不禁叹息,恨张斯的心太狠。 “他犹如行尸走肉般踉跄下山,一日一夜不饮不食,但觉唇燥舌焦,于是走到小溪之旁,掬水而饮,一低头,猛见水中倒影,两鬓竟然白了一片。 他此时三十六岁,年方壮盛,不该头发便白,更因内功精纯。虽然一处艰苦颠沛,但向来头上一根银丝也无,突见两鬓如霜,满脸尘土,几乎不识得自己面貌,伸手在额角鬓际拔下三根头发来,只见三根中倒有两根是白的。” 这段写的从容安静,却最是深刻入骨。 十六年相约,发现不过是自己孤苦无望的等待,杨过心中是何等的凄凉?这一段描写,则是将他的整个状态展现了出来,读者感同身受,竟生出一种苍茫无适之感。 之后,则是无言的愤怒。这是对这张斯的,大家做了那么多,你还这般绝情,到底是要哪样啊? 而此刻,张斯的解释文章也恰巧出现了。 第十六章 倚天屠龙 “听了这许多情歌,尽管有人唱的对不起听众,也还要诚挚地说声谢谢。对于诸位给予的支持,我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神雕侠侣》是那段孤独的日子中开始写的,由于外界环境的压迫,胸中凄凉悲壮,全涌进了书中。在原先的构思中,受情绪影响,这是一部实实在在的悲剧。单就结构的完整,情节的起伏,我还是颇为满意的。 诸位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于是,我也开始反思,是否真的可以更改结局?从艺术的角度而言,这并没有选择的余地。然而,我并不认为艺术是最重要的,感于诸位的热情,仍愿意尽力做些改变。至于结果如何,也请诸位看的淡些。 前日,轩轩给我打电话,说不喜爱看悲剧。 我明白她的意思,看着书中的结局,不免联系到自己,生出许多烦恼。我也确实不该过多的坚持,以免令她失望……”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比张斯的信件更有用的东西了。 喧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接着便是高声狂呼,相为庆贺。这实在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来参与活动的读者,本来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没什么道理的事情,作者又何必听你的?而在读者与冯轩轩的两方合力下,张斯终于妥协,这在他们看来,无异于打胜了一场战争。 报刊评论此事的时候,说“作为读者的胜利,值得庆贺,但对于作家来说,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其他读者有样学样,见着自己不喜欢的情节,便纠集人群,到作者楼下唱歌跳舞,以示威胁,这不利于作品的独立与风格。” 这是一种说法,得到不少人赞同。 更多的人,则一笑置之,似乎颇为不屑。 “杞人忧天,所以便有了庸人自扰。这些可爱的读者,表现的一直彬彬有礼,既好玩又温和,吸引了不少游客,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张斯之所以答应他们,是感于他们的一直以来的追随与支持,与威胁没有半分干系。若是他坚持写下去,读者不过是多几句牢骚,并不真会有什么举动。自从那次与张泽浩的冲突开始,张斯的粉丝群就一再强调,要保持素质,与别人拉开差距。 他们说到做到,从这次活动就可以看出来,如今可算大陆最文明的读者群了。 至于说影响作品的独立与风格,大概不会发生。大家需要明白一件事,张斯是个特例,他的读者群同样是。别的作者不可能有他那样的影响力,别的读者群也不可能像他们那样有活力,所以才说是杞人忧天。 若真有这种事发生,作者怕是要乐坏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这样的一份回复,简洁明了,一语中的,顿时让人无法反驳。事实的确如此,关于张斯的报道连篇累牍,自他出道以来,就不曾停过。尽管并非他自愿,但那超越一线明星的人气,是不争的事实。 一位大陆的作家,却每每出现在报纸的头条,这是别人能有的待遇么?所以一切不过是想当然而已,一般的读者,可没有兴致去做这许多事情。 雪伦在评论的时候,则说“破坏一部小说,却成全了读者与作者的情缘,以遗憾来成就完美,这是另一种创作。” 言语过于迷离,分不清在说些什么,每个人看到的时候,可以得出不同的见解。但大抵上还是比较赞同的,这个很容易分辨出来。 而文坛的态度,恰与读者相反。 “从事写作的人,必须有一种坚持,保持与完善自己的风格。这是成功作家内在的条件,否则便顶不住生活中的种种压力,遇着困难,很容易便退缩了。其可贵的程度,与才华并列,是每位作家十分在意的。 原以为张斯要坚持到底的,结果令人失望,他放弃了。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个问题,怎样才是真正地善待读者?以他目前的状况而言,定然以为顺了读者的心意,便是真对他们好。实则不然,一位作家所有应付手段,都在自己的作品中,只有写出好东西,才是对得起读者的。 《神雕》是一部‘情感史诗’,在以打斗为主的武侠中,极为特殊。以其细腻深刻的程度而言,确实是一部杰作。在通俗小说中,应该有它的位置。而这辉煌的铺垫,最终会得出一个浅薄的结局,就实在令人难过了。 读者也许现在欢欣鼓舞,之后则不免又悔意,因为原本可以看上十遍的小说,如今只经得住读一次了……” 这样的文章,不以谩骂为事,不以讽刺为务,是在讲一些大家都懂的道理。尽管不见得完全正确,但内中有些观点,还是颇有说服力的。不单是评论家,即便是张斯的粉丝,也止不住点头。 有些人开始思索,自己的行为是否适当呢? 首先不说聚集楼下,给张斯带来的压力,只单说作品,若到时候被改的七零八落,岂不坏了偶像的事?小说已经写了那么多,线索铺齐,杨过已经跳崖,这又让作者如何改?到时候来个狗血的转折,把好好的武侠,写成神话故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群人开始商量,要不要放弃取得的胜利? 而在此际,众人又见了郦清的文章,说出了另一种意见。这家伙许久不露面了,方一出现,便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写一部好的小说,与题材或是内容,并无多少相干。它是由作家的天赋串成,发生该发生的情节,出现该出现的人物。 我了解张斯的为人,并不爱拿作品开玩笑,他既然答应了大家,心底定是有把握的。不然,他宁愿为大家多写一部,也不会随意篡改已有的思路。所以读者的考虑,有些多余,就我所知而言。 以他的习惯,向来是追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所以会给大家一个意外却又可以解释的结局。至于担心破坏前面的铺垫,大可不必,天赋会使他避开这些。张斯的故事,永远出乎人的意料,现在,他将丢下一个意料之外,拿起另一个意料之外。 有些人或许不相信,以为我在神话他。 其实不然,他的小说往往有生活的基础,就像《神雕侠侣》,本就是为了抵抗外面的逼迫而写,你们能说他写的不好?现在不过是再逼迫一次而已,相信他会找到新的方法,以突破眼前的困境……” 这使得读者心中稍安,消去了许多犹疑。 郦清尽管是个并不很靠谱的家伙,历次的论战中,都是横冲直撞,搞的大家人仰马翻。但文章写的很清晰,字字在理,确实有说服力。而因为她本身便是极为厉害的作家,加上与张斯的交情,话语不免带着权威的色彩。 而张斯终于可以下楼了,与书迷们握手交谈。 这次活动是事先准备好的,所以显得秩序井然,后续的动作仍有很多。张斯陪着大家玩闹了一会儿,双方都很尽兴。唯一不好的,是需要签好多的名,手都快断了。对于几位活动的组织者,他还特地写了几幅字,送给他们。 小说定量连载,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杨过跳崖,却在崖底见到了小龙女,几经波折,两人终于在一起,令人唏嘘感慨。而郭襄被抓,城池破坏在即,又掀起了最后一段高潮。双方攻守,一次比一次惨烈,看的读者热血澎湃,难以自已。 尤其危急的关头,杨过与小龙女忽然出现在战场上,当然还有那只高大威猛的神雕。一路所向披靡,径直前往营救郭襄。与金轮法王一战,占着“黯然销魂掌”之力,终于将其击毙。敌军主帅,也为他杀死。 蒙古军攻城失败,又退了回去。 最后一段高潮结束,此书也该收尾了。 “郭襄回头过来,见张君宝头上伤口兀自汨汨流血,于是从怀中取出手帕,替他包扎。张君宝好生感激,欲待出言道谢,却见郭襄眼中泪光莹莹,心下大是奇怪,不知她为甚么伤心,道谢的言辞竟此便说不出口。 却听得杨过朗声说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山。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郭襄对于杨过的情愫,读者看的明白,却只能为她难过。杨过既是那样至情至性,自然只爱着小龙女一个人,对她固然喜欢,但也仅此而已。这样的结局,当真言有尽而意无穷,同时也令人心生惆怅。 正是:“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可以说,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却总带着令人唏嘘的意外。或许江湖之中,本就该这样。而张斯的更该,受到了外界的普遍赞赏。尽管对于艺术上的缺失,一些专业评论者,始终不能认同,但对于他的天才,却不得不说一声好。 “临尾变更,而能入情入理,精彩万分,除了张斯,并世没有第二人。” 《桃源报》的出版社已经准备好,趁着热潮,付梓发行。张斯在结尾添了一篇文章,那是与小说相辅相成的,他不愿舍弃。 “道德规范、行为准则、风俗习惯等等社会的行为模式,经常随着时代而改变,然而人的性格和感情,变动却十分缓慢。三千年前《诗经》中的欢悦、哀伤、怀念、悲苦,与今日人们的感情仍是并无重大分别。 我个人始终觉得,在小说中,人的性格和感情,比社会意义具有更大的重要性……武侠小说的故事不免有过分的离奇和巧合。我一直希望做到,武功可以事实上不可能,人的性格总应当是可能的。 杨过和小龙女一离一合,其事甚奇,似乎归于天意和巧合,其实却须归因于两人本身的性格。两人若非钟情如此之深,决不会一一跃入谷中;小龙女若非天性淡泊,决难在谷底长时独居;杨过如不是生具至性,也定然不会十六年如一日,至死不悔。 当然,倘若谷底并非水潭而系山石,则两人跃下后粉身碎骨,终于还是同穴而葬。世事遇合变幻,穷通成败,虽有关机缘气运,自有幸与不幸之别,但归根结底,总是由各人本来性格而定……” 这篇后记,既解释了小说更改的依据,也透出了作者创作的情怀。讲的非常好,其它作者受益匪浅,表示赞同。 《神雕侠侣》完美收官,举世瞩目。 接连两部武侠作品,张斯盟主之位,稳固异常,报刊杂志,纷纷称之为“侠坛文圣”。这是一个绝高的评价,却没有人疑义。实力太过强悍,每一次都轰动天下,议论涌起,别的作者如何能做到? 所以有他坐镇,《桃源报》的武侠版块,十分耀眼。如今不单是内陆的第一,即便是港台,也被超越了。大陆的文化复兴,任重道远,但终于让人看出了苗头。尽管武侠只是其中一个小环,但也足够令人欢欣鼓舞了。 而许多人好奇,张斯的下一本武侠将是什么呢? 大神们已经在《神雕》的结尾看出了端倪,他们将“张君宝”三个字,标了出来。这个结尾实在太明显了,因为许多读者都知道,张君宝还有个风骚无比的名字:张三丰 作为一代大宗师,张三丰可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而之前并无人写过,即算有,也因为写的不好,导致默默无闻。如今“侠坛文圣”就要开笔,为这个人物重塑血肉精神了,读者如何能不激动? 而在与粉丝的交谈中,张斯则说:“有些关联,但不会是主人公,这也将是‘射雕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了。” 否认一半,承认一半,却使大家越发好奇了。 而“射雕三部曲”也由此传出,成为固定名称。因为其前后连贯,人物繁多,枝节复杂,形成了一个绝大的系统,成为武侠界难于超越的存在。 读者问他详细的情况,张斯微笑不语,只说:“大家等着看吧。” 并未等很久,但众人对《神雕》的议论仍炽,还未歇息的时候,一部新书已印在报纸上,顶替了它的位置。论名称倒是极为霸气,甚而有些神话的色彩:《倚天屠龙记》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开篇是首古词,这是惯例,与前两本相始终。 “作这一首《无俗念》词的,乃南宋末年一位武学名家,有道之士。此人姓丘,名处机,道号长春子,名列全真七子之一,是全真教中出类拔萃的人物……” 这是对《射雕》的一个回顾,借以打开话题。 “她腰悬短剑,脸上颇有风尘之色,显是远游已久;韶华如花,正当喜乐无忧之年,可是容色间却隐隐有懊闷意,似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无计回避。这少女姓郭,单名一个襄字,乃大侠郭靖和女侠黄蓉的次女……” 至此,终于出现了人物。 众读者纷纷拍案,说道:“郭襄就是女主角……” 第十七章 二部电影 说起来,《倚天屠龙记》是一部比较坑的武侠。 先是对郭襄与张君宝的展现,让人心生错觉,以为这就是男女主角。接着笔锋一转,写到了张翠山,张三丰最疼爱的弟子。这家伙天资聪颖,风度翩翩,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实在太适合当主角了。 之后是与魔女殷素素相遇,这位貌若天仙,聪明绝顶的女子,也实在太适合当女主了。两人又恰是一对欢喜冤家,跌跌撞撞,尽管中间有许多误会,却一同流落到了荒岛。在这儿荒无人烟的地方,结为夫妻,并生下了男孩。 到了此处,算是非常完满。 “以创意而论,此部武侠变化不大,属于才子佳人式的作品。只张斯想象丰富,文笔又是极好,所以写的十分有趣。以张翠山而论,温和中正,风度迷人,确实是一好角色。而与郭靖或杨过相较,则嫌稍差些。 若是真实的人物,他自然是极完美的,许多小姑娘都会喜爱。然而小说与生活不同,没有郭靖的敦厚,没有杨过的癫狂,谁还会爱呢?所以单以主角而论,这样的塑造是退步了,跌入了传统之中。 倒是金毛狮王一角,令人赞叹不已。外表威猛粗鲁,却心细如发,机智百变。一言一行,自有其道理,却又是不愿解释的性格。豪气干云,亦正亦邪。这是之前的武侠小说不曾出现过的,简直是辉煌灿烂,让人害怕又止不住喜欢……” 这是书评家的说法,而读者依然是很喜爱的。 尽管男女主角不够惊艳,显得中规中矩,但比较完满,是民众喜爱的类型。还有就是有个性的配角不停地涌现,尤其**的人物,简直一个比一个有个性,看的人欲罢不能。读者追更,日复一日,直至张翠山夫妇惨死武当山。 读者愕然,仿佛天塌了一般。 男女主角死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节奏,书都写到一半了,男女主角忽然死了。读者简直无所适从,甚而坡口大骂,自从张翠山归来,情节一直就比较压抑。本以为会有个高潮,却直接把男女主角弄死了。 看着张三丰老泪纵横的样子,许多读者也是热泪盈眶,骂张斯更起劲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处不提。自从《神雕》完结以来,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各方都比较满意。书迷们与张斯见过面之后,开始陆续地离开,却留下了一批的人。这些人都是在此次活动中比较积极,近段时间又比较空闲的。 作为奖励,他们将参与张斯第二部电影的拍摄。 此条消息一经发布,又是一阵热议,民众止不住骚动。张斯的其他书迷们满是羡慕,后悔自己此次没有去桃源。不单错过了与偶像亲密相处的诸多时刻,而且还漏过了电影拍摄,简直气死人。 而张斯的第二部电影,还未拍摄,就已经火了。 因为之前没遇见过这种事,竟然可以让书迷参与。一些人本想说这样的行为过于鲁莽,将会影响电影质量。可是想想《活埋》当时的情形,还是选择谨慎地闭上嘴巴。张斯脑袋里在想什么,实在是外界难于猜测的,说不定又有什么秘密武器呢。 各种文案申请,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开拍了。 张斯带领各类助理们,开始检查器械场地,着手布置。与此同时,几位演员也到位了,捧着剧本,揣摩自己的角色。最主力的,便是李赛格了,这次依然算是独角戏,最终效果将与他的表演密不可分。 当李赛格出现在记者的镜头中时,观众的期待又进了一步。 因为上次的搭配,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观众很期待他再被“活埋”一次。李赛格也很期待,见了面之后,除了简单的招呼之外,就是迫不及待地要看剧本。而他的变化,也使相熟的人吃惊,简直天翻地覆。 一部《活埋》最大的受益者,不止张斯,也有他。 本是个默默无闻的龙套,连演个小配角也要求爷爷告奶奶,时常受人冷眼。东奔西跑十几年,演技磨练的不错,却硬是没混出半点名头。而《活埋》里“一个人的战斗”,令他出尽了风头,如一匹强劲的黑马,英姿飒爽地闯进了影坛。 当日就有影评人评价:“李赛格是一柄蒙尘的名剑,跌落在沉渊中,观众无缘得见。张斯将他捡起,拭去污痕,轻轻一抖,果然寒光闪烁,如一泓秋水。这是他的幸运,因为,并不是所有人的生命中都有贵人。 看他以前的电影,比如在《清澈时光》中的表现,实在稀松平常,没什么亮点。再看《活埋》中的表演,则可用‘惊艳’二字来形容。所以美利坚的好莱坞,坚信‘角色成就演员’,是有道理的。 有了棺材的限制,表演的难度固然在增大,却也使得它可以被察觉到。即便普通的观众,对于始终一个人的表演,也会交口称赞。更何况,他的表演确实有值得别人竖大拇指的地方,那种情绪的转变,突起的反应,是国内许多同行不曾试过的……” 类似的评论有很多,大抵都是赞誉的居多。 李赛格以非常突然的方式,闯进了大家的视线,使许多人莫名其妙。众多的影坛中人,都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他主演的电影却在热映,并且势如破竹,上升的势头猛烈。 那些拒绝他的影视公司,与欺负过他的演员,心中的况味,极其复杂。 《活埋》被强行下画,票房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但成绩依然喜人。以这个来推算李赛格的身价,已到了一线的行列。尽管还不稳定,但前途一片光明,令人羡慕。 而且他还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在大洋彼岸的国家,小有名气。华夏的演员,除了几位动作明星,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而李赛格搭上了《活埋》的顺风车,竟得到了小众影迷的喜爱。 《活埋》在狮门影业的安排下,在北美上映,最终票房停在两千多万美元。与它四百万的高价买断相比,这样的票房实在美是美出彩的地方,狮门影业也没得到多大的利润。但名声上,却更进了一部,引来了更多有创意的独立电影。 而《活埋》在专业影评人与观众中,还是颇受好评的,尽管票房不佳,大家依然对导演的才华十分佩服。在这里,受益最大的便是张斯,而作为唯一的演员,李赛格多少受到了一些关注,极为影评人都给了好评,尽管没有什么实际效用,毕竟也是值得荣幸的事情。 所以刚一回京,众多的公司就找上了门,邀他加入。 李赛格暂时没有下决定,却有了自己的经纪人,并开始接其它的电影与广告。效果差强人意,毕竟珠玉在前,那些石子瓦砾与之相比,总难如人意。观众看了,也有些失望,热心在下滑。 但他的收入在增多,这倒是个事实。 所以这次出现,西装革履,穿着名牌,带着名表,身边还跟着经纪人。尝过了明星的滋味,不知不觉中,气质也在变化,与以前存在着极大的反差。那种矜持的模样,看的人有些皱眉,不相信这是之前相熟的人。 而他的经纪人则早早找上了剧组,商谈薪酬。 “张先生,赛格的影响力现在还很大,对于电影会有不少帮助。要一线的身价,对于您自然不适合,不过……” 经纪人是个女性,穿着职业套装,带着一副眼镜。倒是挺精明干练的,但那公事公办的口气,令张斯莞尔,摇摇头,不禁叹了口气。 “李姐,别提这个……”李赛格面色发红,制止住了她。 李姐不解地看她一眼,李赛格向张斯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李姐对您不熟,别见怪……张先生拍电影,只要有需要我一定会来的,不敢提什么薪酬的事情。” 李姐闻言,不禁有些着急,刚要说话,却被李赛格阻住了。 张斯见状,挥挥手,笑道:“无妨,入了一行就要按一行的规矩来,谈价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转头喊了一声,“秦老哥,你与李女士好好商谈,我就不参与了。” 秦正远走了过来,与李赛格打了个招呼,带着李女士走了。 他本是在电视台工作的,职位与薪水都很不错,由于张斯的帮忙,也干出了不少成绩,许多同行都很羡慕。而时间一久,他也就厌烦了,既不能做出点新的东西,又不能脱离这个位置,实在无聊的很。 而张斯成立影视公司,却给他提供了机会。这家伙主动找上门,要求加入,占着与张斯的交情,还有自己的能力,轻松地如愿了。张斯熟知他的为人,公司又是初创,正是缺人的时候,当然一拍即合。 秦正远亲自己做东西,差强人意,但人脉极广,又是爱钻营的性格,确实有用武之地。当然,因为职位不健全,他兼了许多事情,还挺忙碌的。 两人走远之后,剩下了李赛格独自面对张斯,面上讪讪,说道:“张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李姐她……” 张斯摆手,说道:“不提这个,剧本看的如何了?” “还行……”李赛格闻言,沉吟道:“倒是跟上回差不多,前段时间接了一些烂戏,我反而失了信心……”言下有些为难,“所以,我还得多练习会儿。” 张斯点点头,说道:“无妨,我们不缺时间,慢慢磨合……赛格,我想跟你说件事。” “您说……”李赛格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形,说道。 张斯说道:“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诚心,这样才能发挥好。钱财名誉对于你,自然是很重要的,但一个演员的立身之本,永远是作品,你明白么?” “我懂,我懂……”李赛格点头,额上见汗。 谈了几句,张斯吩咐他细心研究剧本,让他离开了。一旁的孙术走了过来,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皱着眉头,不屑地说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竟然跟你谈价钱,哼,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红的……” 张斯笑了一声,说道:“演员不谈身价,岂不要被饿死?” 孙术不能认同,说道:“那他也不该和你谈……外面的演员一大堆,想与你合作的,不知道有多少,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不假,自从他要拍新片的消息透露后,各类的演员明星,通过各种关系,找上了他。无非是想与他合作,演个角色之类的。重量级的明星不多,但也有几个,至于中小级别的,数不胜数。 大家之所以这么热心,一方面是因为《活埋》的成绩摆在那,活生生的诱惑,令人难以忍受;另一方面,也因为张斯的身份特殊,在各个领域,都有着不一般的影响力。不说他有意提拔某位演员,即便只是与他搭上关系,以他三天两头上头条的习惯,也能捧红身边的人。 不过,这些人都被张斯拒绝了。 虽然是第二部影片,却是公司的第一部影片,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些。所以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原班人马,包括李赛格在内。这个主角是他早就想好的,更改空间不大,一来他与对方合作过,知根知底;二来李赛格有类似的表演经验,做起来更容易些。 “怎么样,感觉难度大么?”张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孙术摇摇头,说道:“与上次比起来,这次的常规镜头居多,拍摄起来并不困难。我这方面倒没什么问题,至于其它的……” 此时,秦正远恰好回来,张斯将他喊了过来,问道:“场地安排好了么?” “没问题,”秦正远说道:“杨总与各个部门已经打好了招呼,拍摄时大家会积极配合。只是那儿没有电话亭,我们在现场重新建了一个,等拍摄完了便搬走。” 张斯点点头,说道:“那就准备开始吧……” 不得不说,有了公司,与没有是两个概念。这次的拍摄规模尽管变大了,但难度却减小了,这是因为,有人替他做了许多事情。前次拍摄,从联系到拍摄,事无巨细,都是他亲自处理的,很多时候是在做别类的工作。 而这次不同,杨雨薇替他做了所有外部工作,张斯要做的,只是拍摄而已。 事实证明,杨雨薇在这方面确实比他强,他自己做起来磕磕绊绊,人家却十分顺利。从申报到落实,干净利落,从容到位。而且杨雨薇给他安排了其他人,分担工作,比如说秦正远,正是杨雨薇派来的。 经济有人管了,联系有人管了,日程有人管了……就连张斯的日常饮食,喝的茶水,也有专人负责,事情做到如此的细致,张斯对杨雨薇已经五体投地了。他现在做的,就是给演员讲戏,与各类技术人员交流……然后,等待着开拍。 秦正远却皱着眉,说道:“不过,咱这档期有点问题……上面安排了好莱坞大片,到时候咱们正好撞上,岂不糟糕?所以杨总让我问你一声,是不是要调整一下呀?” “哦……”张斯点点头,却道:“照常拍摄。” 第十八章 传**白 《国史大纲》尚在连载,关注的人不多,但评价高绝,是如今罕有的著作;《万历十五年》数次印刷,销售的势头已渐渐低落,退出了榜单;《倚天屠龙记》发展平稳,满足了小说读者的好奇心,每日的阅读量非常大。 张斯在文坛内的动作不大,除了评论方面。 《火与冰》登载完毕,需要内容补充。《自由中国》版块的影响,越来越大,已成为自由评论者的圣地。在这里,能听到气血纵横的豪言壮语,能听到深刻入骨的针砭时弊,能听到冷静异常的真相分析……批评政府,对抗俗流,挖掘人性……它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要走不一样的道路。 报社已经接到过几次警告,只是稍稍收敛之后,又会恢复常态。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既然要针砭时弊,总要有付出的。现在仗着张斯的声望,以及众多评论界人物的支持,勉强尚能抵挡。待到真的发生什么大事,情况便会转变,除非忍气吞声,当个缩头乌龟,但这与办报宗旨不符合。 所以,到时候张斯只能挺身而出,后果如何,难以设想。 当然,在他看来,由于体制的特殊,与刻薄的传统,言论自由在华夏的境内并没有开出花朵。多方的控制,将仅有的嫩芽扼死了,他的行为就像玩火,迟早引火烧身。但有些事情,必须去做,既然别人不愿意,只好自己去承担了。 有人会在背后骂他白痴,但他知道,真正有良心的人,绝不会吐出这两个字。就像他对历史上那些慷慨赴义的人一样,表示应有的尊敬,那是人类的尊严要求一个有修养的人要做到的最基本的事了。 《自由中国》已经成为年轻人的精神食粮,在这里,他们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可以了解教科书下面隐藏的真相,可以了解应该当一个真正的华夏人。尽管危险,但当张斯看见有少年握着报刊静静地阅读,却呼吸起伏,额头筋起,他心里总会有种说不出的欣慰。 有时,思想就在这静默中传递。 所以他要坚持住,让报刊撑的时间久些,以影响更多的年轻人。 话题转回来,方才谈到《火与冰》的完结,市面上早已流传各种盗版。这种事无可避免,《桃源报》的出版社只好抓紧时间,发行自己的版本。好在张斯的号召力极强,即或是盗版遍地,《火与冰》也轻松地跃过了百万的数字。 它在报上的位置空缺了出来,得补上另一本。 张斯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本书,交给了编辑,让她按时更新,不得随意更改内容。编辑唯唯,这个是个惯例,根本无需他交代。不说如今的地位,即便他初次连载小说,也没人敢改他的文章。 摆正一看,名字与《火与冰》一样,给人一种黑色的感觉:《传统下的独白》 《火与冰》的原作者,是北大的余杰,才华横溢,思想独特,言辞犀利……他曾经崇拜过一个人,台湾的李敖先生。而《传统下的独白》正是李敖的代表作,自付梓之后,流传甚广,影响过许多人。 张斯选择这一本,将使得他在评论界再进一步,而退路也越来越少了。 最先出现在报端的,是一篇序言,他从李先生其它文章中特意摘出来的,放在书前,以示己意。 “我深信的人生哲学很简单:能少做一分懦夫,就多充一分勇士;能表白一下真我,就少戴一次假面;如果与覆巢同下,希望自己不是一个太狼狈的‘坏蛋’;如果置身釜底,希望自己不做俎肉,而是一条活生生的游魂!” 这样的话,自然说不上石破天惊,却也够惊心动魄了。 文坛众人,安逸了太久,早忘记了读书人本有的责任。也由于历次的事件,使真正有骨气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大都是平庸懦弱之辈。所以不会有这样张扬狂放,却又深沉痛彻的言论,他们少有的批评文章,也是不痛不痒的,唯恐得罪了当权者。 故而《火与冰》出现的时候,会有那么大的反响,而今的《传统下的独白》,力度将更大,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同时,他也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许多人原是非常不解的,张斯吃饱了撑得,为何要写这些文章?《射雕》那样的小说,可以赚钱;《国史大纲》那样的专著,可以赚名声;就连许多的诗歌,也是可以赚人注目的。 凭着这几样东西,他几乎将一个作家的能取的利益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火与冰》固然得人赞赏,固然也能赚些版税,固然还能得到“青年人精神导师”的称号……可他利用其它几类,照样是能得到的。而写这种文章,是存在某种危险的,毕竟会揭露一些黑暗,得罪一些人物,实在不值得。 而这篇序言就在告诉别人,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仍要那么做。因为我是个读书人,我有我的责任,我有我的尊严,我有我的使命!与年轻无关,与个性无关,这就是我要做的事,尽管艰难困苦,也在所不惜。 “愤世嫉俗并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尤其我们这个死气沉沉的老大民族,我们怎么配说愤世嫉俗要不得?社会给青年的教育,不该是先让他们少年老成、听话、做烂好人。 应该放开羁绊,让青年们尽量奔跑,与其流于激烈,不可流于委琐;与其流于狂放,不可流于窝囊,老一辈的人自己做了‘德之贼’,怎能再让青年人做乡愿? 不让生龙活虎的青年人去冲、去骂、去诅咒、去上当、去摔跤、去跌倒……试问我们哪里去找朝气?社会上不让青年来做急进的、爽快的、大刀阔斧的言论与行动,试问哪个持盈保泰的老头子还有这种劲儿?苟能使整个国家年轻活泼到处是朝气,其中有一些青年发几句狂言、道几句壮语、做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事,这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里面的一段话,特立独行的程度,可见一斑。 这样的思想,涉及了许多方面,比如谈爱情的:“爱情不是永恒的,可是盲目的人却拼命教它永恒;爱情不是专一的,可是盲目的人却拼命教它专一……” 谈国人的爱情观:“爱情毕竟是奢侈品,毕竟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落伍玩意儿,现代华夏的女孩子很少肯为爱而爱,她们的母亲也压根儿不肯这样指导她们,她们人人都用妈妈的感情套在自己年轻的心灵上,不会让爱情这匹马在感情的原野上奔跑,除非马脖子上挂上部终身大事的老木车!凡是没有做哈老哥条件的人都着予免议了,‘恋爱,’妈妈说,‘谁要跟你这穷小子恋爱?’” 谈国家法律的:“一个现代化社会的立法愿意,绝不能掺进大团圆的本位思想,尤其是没有传统法系来捣蛋的科学行政法规,更应该干干脆脆学学先进国家的榜样,万万不可让‘国’字号的名词来扯皮。” 这类的言谈,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总结起来,它最先给人的感觉是“奇”,因为尚未有人如此说过。因为说的有趣,很多人愿意读,感觉增了见识。而思考之下,对这近乎玩笑的说法,不免升起严肃的心情,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文中说的都是真话,刺着许多人的痛处,因为行文的缘故,看着好玩,实则仍是万分的犀利。 《火与冰》说的主要是政治与历史,《传统下的独白》讲的则更为广泛,前者还有“名言警句”的意思,后者则是完完全全的杂文了。除了作者的风格,其它并无相似的地方,几乎是信笔所至,十分庞杂。 所以前言里也说了:“这本书共包括二十篇文字,篇篇都是名副其实的‘杂’文,有的谈男人的爱情、有的谈女人的衣裳、有的谈妈妈的梦幻、有的谈法律的荒谬、有的谈不讨老婆的不亦快哉……各文的性质虽是杂拌儿,但是贯串这杂拌儿的却是一点反抗传统、藐视传统的态度。这种反抗和藐视,对我说来,颇有孤独之感,所以千言万语,总觉得是个人的‘独白’” 精神上与《火与冰》是一脉相承的,但更加的自由豪放,更加的深刻尖锐。倒是其中对传统的批判,令人感到矛盾,因为在人们的印象中,张斯似乎是维护传统文化的吧?这样说来,岂非自相矛盾? 这个不劳他去解释,自有评论家站出来,抵挡这些问题:“在一部著作中,赞扬传统,透出无限的欣赏;在另一部著作中,批驳传统,表现出难忍的厌恶。这似乎是自相矛盾的,其实,内中自有道理。 事物总有其两面性,非黑即白只存在于想象中。所以对于事物的评价,一定要分两方面来看,比如说传统文化。张斯对于它的赞扬或是批驳,并不是出于自己的喜好,或者说,并不是单纯的出于自己的喜好。 他带着明确的目的,那就是为当下服务,推动社会发展。而只有一种方法能做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张斯以自己具体的做法,向大家展现该如何取舍……” 这样又臭又长的文章,流露出太多的主流意味,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中印出来的。用已有的理论框架,将眼前的情况套进去,然后自顾自地解释,实在没有丝毫创建意识。但它确实有自圆其说的方法,尽管与事实相去甚远。 至于文风的改变,也掀起了一些波澜,但始终没有人怀疑。 “语言文字以及文体风格上自由、轻松、诙谐、生动,加之情绪上的激昂澎湃,读之令人振奋。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狂放不羁……张斯的文风,始终莫测高深,令人难于把握。 有辛辣犀利,有温柔婉约;有庙堂之骈俪华翰,有江湖之野人献曝;有威武富贵贫贱不可摧之铮铮铁骨,有侠义诙谐热情混而成的丝丝柔肠……现在他又贡献了另一种别样的风格。按他自己的说法‘我们看文章,要问的只是两个问题;一,要表达什么?二,表达得好不好?’其它都是不足道的。 从未有人将文字分析的这么透彻,能达到这两点,也就是好文章了。 有了这样的思想,也就不难解释他的文字为何多变了,忽而古典雅致,忽而现代前卫,其实都只是为了清晰地表达而已。不必求固定要用什么体,不必求固定要用那些字,怎样写的好,便怎样写。 文字的形式或风格,总要与内容相适合。 就像他写武侠,那是发生在古代的事,所以要典雅温婉;写华夏的通史,篇幅辽阔,则要精炼准确;写眼下的杂文,义气纵横,则需浅白率真……当然,一个人能写出多种的风格,是要有才华与功底的,一般人尽管理解以上两点的要求,也是做不来的……” 另一些评论家,说的更直接:“嬉皮笑脸,不失为文章;亦庄亦谐,不失为巨作。”简短犀利,一句话将他捧上了高峰。当然,这也是占了他别的著作的光,若非有《国史大纲》,或是《人间词话》这样的专著存在,评论家才不会对一个少年作家说这样的话呢。 好在《传统下的独白》里均是好文章,评论家要举例子,俯拾即是,并不困难。 比如:“做女人和炒菜一样,是一番鬼斧神工的大艺术,内自三围隆乳,外至一颦一笑,暗自眉目传情,明至花容月貌,皆非糊里糊涂的亚当子孙所能洞晓者。”比喻新奇,语调轻快,将文字玩的顺溜异常,仿佛橡皮泥的一般,可以任意揉捏。 读者见了这样的文章,除了崇拜之外,还能说什么呢?而随着文章的登载,一些经典名篇,诸如《独身者的独白》《老年人与棒子》《十三年和十三月》,迅速流传,影响极广。不单各大高校到处是谈论的人,甚而已经成为社会的热点,许多的字词被人摘出来单独使用,在平日的闲聊中你来我往,颇为有趣。 “有许多人来跟我‘告状’,说张斯写了新文章,可把我们一批老家伙骂的惨了。我捡来翻一翻,果真如此,实在令人欣慰。 有人见着我的文章,可能要说我脑袋不正常,被人骂了,有什么好欣慰的呢? 被人骂自然不值得高兴,但也不值得生气,关键在于别人骂的是否正确。那篇《老年人与棒子》,写的极好,令人止不住击节赞赏。他说的情况确实存在,如今许多老家伙,包括我本人,明明已经不中用,却还占着位置,阻挡年轻人的脚步,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国家要发展,民族要进步,就得把事情放手给年轻人去做。 张斯的人品不用说,温厚敦儒,待人最是好了。我就曾担心过,他因为这样的性格,写不出正经的评论杂文。只知做个老好人,到处和稀泥,那样的话,就实在没出息了,倒不如不写。好在见了《火与冰》《传统下的独白》都是极有个性的,不曾顾虑许多的人情俗见。 文坛中有这样的人,才令人放心,以后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这是白秋原的文章,依然是那样从容不迫,娓娓道来。他绝少给人写书评,或是推荐什么,一者是因为身体不佳,同时也是由于好的作品不多。 所以,尽管与他关系极好,张斯也不曾有过类似的要求。而这位老人家对他却关注的很,每当有新文章出现,总是主动上来说两句。文章尽管不长,分量却很重,对于大家的观感,或是阅读兴趣,有种极大的影响。 第十九章 狙击电话 “在我主观的印象中,张斯一直是孤独的,与他的表现有着极大的反差。尽管他会亲切地与人交谈,会微笑着坐在一旁倾听,会从容地给大家做演讲……我却依然感觉他是孤独的,自始至终都是。 《传统下的独白》透露出了这种况味,十分的明晰。尽管嬉笑怒骂,看来极为有趣,但那深沉沧桑的味道,没有藏的严实,悄悄地露了出来。 或许天才的心思,别人难于明白,正因为无人了解,才会感到孤独;他的身份,也显得特殊,明明是少年人,却已盛名远播,成家立业;还有则是他的理想,建图书,办义学,针砭时弊……大家跟着凑热闹,可是,真的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他就像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孤独地降落在这里。外间的热闹,穿不透他的书斋,只有知己的会心,才能稍解他的寂寞。我在《传统下的独白》中,看出的不是犀利的批判,独特的解释,而是一个天才的孤独……” 这是一位女作家的文章,透露出许多感性的东西。她曾经与张斯见过面,那是开会的场合,只寒暄了几句而已。第一次见面,她看着张斯一人坐在角落里,微笑着听别人聊天,不言不语。于是对同伴说,这是个骨子里十分孤独的人。 女性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厉害的,张斯的“来历”特殊,心底确实有一份别样的感觉。当然,举这样一则文章,并非为了论述这个问题。而是想说明,对于《传统下的独白》,已经有了各式各样的解读。 如此多的解读,可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这本书很有影响。 事实也确实如此,《传统下的独白》是李敖的成名作,尽管庞杂,但个人风格由此形成。那独特的行文,深刻的解析,尖锐的批评,已经汇成一体,异常吸引人。而继《火与冰》之后,评论界掀起了又一次的风潮。 张斯的社评家身份,越发稳固,再没人怀疑。与《火与冰》不同,《传统下的独白》不再是“蔽之无甚高论,敢言而已”,揭露真相固然是其中一部分,抒发情感也是其中一部分,但它的思想深度毕竟不同了。 这里有引经据典的考证,为说明一个问题,常常旁征博引,罗列细密。内行人一见,便能看出其中的功底。而有了《国史大纲》与《万历十五年》的铺垫,这样考证式的写法,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到了此处,已不再是以情动人,即便别人不喜欢,也不得不赞叹他的观点。因为证据就摆在眼前,通过那高强的逻辑辩论,可是说是非常清晰了。 李敖被称为“台湾第一狂人”,他有一句话说“我骂人的方法就是,别人都骂人是王八蛋,可我有一个本领,我能证明你是王八蛋”,十分有趣。从另一方面,亦可以证明他的博学与聪颖,而这些特点都在他的书里。 所以《传统下的独白》一出现,张斯由“青年人的精神导师”,正式进入批评大家的行列。在华夏的土地上,已经排在前列,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与公信力。文字的流传,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好在他的批评重点,仍在传统文化上,此时倒还没什么危险。 不谈文坛上的事,再来看看张斯的近况。 首先是新闻发布会,所有主演到场,不单是李赛格,还有楚韵,以及许久未见的李悦染。对于电影的内容,大家闭口不言,只是淡淡地撇开。这就越发让人好奇了,偏想打听清楚,尤其在听到那个特殊的名字之后。 说来,这个名字确实是挺新颖的:《狙击电话亭》 “电话亭是物体,有什么好狙击的呢?以我的推测,这只是一个代号,表示一个人物,或是一项行动。由此可以判断,张斯的新作,将是军旅,或是特工题材。 这倒是喜闻乐见,因为华夏这两个类型,沉滞已久,属于半死的状态。日复一日的重复,简单虚假的剧情,勉强造作的情感……将这两个类型推进了深渊。大家听闻华夏的军旅片,或是特工片,都要皱眉,因为实在是倒人胃口。 但导演换成张斯的话,就令当别论了。 看过《活埋》的人,都知道他的风格,凌厉诡异,取的就是创意。若是此次能再成功,对于这两类题材,将有极大的影响,很可能复苏……” 这是观众的猜测,根据电影名称的推导,与事实差的有些远。 也有头脑聪颖,感觉准确的观众说:“张斯将李赛格召回来,自然是有道理的。以他如今的声望,与第一次的窘迫不同,想与他合作的演员,可以排出一条长队。由此可见,他确有打算,可能是想复制《活埋》的成功。 但那样一部电影,又如何复制呢? 倒是能记得,有某几个家伙,在《活埋》之后,想借着风潮,赚些好处。但拍出来的东西,实在羞于见人。逻辑错乱,漏洞百出,表演夸张,剧本糟糕……那已经不能说是电影了,所以结果都比较凄惨。偷鸡不成蚀把米,原也在意料之中。 只能说,《活埋》诞生于某种巧合,并不适于复制。即算是它的原导演,希望也不是很大,在我看来,这绝非一个好的选择……” 民众的好奇心,始终被吊着。 大家实在想看看,这到底是一部怎样的电影。 所以跟着剧组的记者很多,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想寻到点痕迹。而外界的猜测与评论,始终不曾停止。杨雨薇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在里面搅动风潮,让大家保持着热情,期待着作品的上映。 这些都没有干扰到张斯,他已经在市中心,指挥拍摄了。 李赛格有些不在状态,被他训斥了几回,才慢慢找回感觉。随着拍摄的推进,越来越入戏,举手投足之间,全是主人公的神态。张斯渐渐放下心,因为这部仍然算是独角戏,主演的好坏,对影片影响极大。 看着李赛格的模样,他知道,这部电影已经成功了一半。 而李赛格心中的感慨,远比他要多。 分别的这些时日,许多人找他拍戏,他也趁着时机,尝试了许多角色。效果并不理想,不单未能提高他的演技,反而使他变得拘束起来。 这是因为,那些导演缺少控制力。 李赛格放开了表演,结果如何,难以预料。可能非常出彩,更可能非常糟糕。导演的控制力差,就导致了他的表演始终靠着自己,甚至偏离了剧本。为了影片不太离谱,他只能舍弃尽性的表演方式,中规中矩,既没有出彩的地方,也没有值得批评的点。 一般人能做到这样,算是不错了。 而由于有《活埋》的存在,他那精彩的表演,为人津津乐道。等到这些新片一出,普通观众与影评人不免失望,这演的都是什么东西呀? 所以李赛格也很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直到《狙击电话亭》开拍,他才重新找回了感觉。那是一种全没负担,可以全身心投入表演的感觉,没有任何顾虑,没有任何迟疑。只以自己最癫狂的方式来演绎,不用担心偏离,更不用担心过火。 在他看来,张斯与其他导演相比,尽管话很少,只是坐在一旁观看。偶尔会指挥工作人员,去这边改动一下灯光,去那边调整一下布景。但他的控制力非常强大,一切尽在掌握中,似乎难于见到底限。 在这样的控制力下,他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无所顾忌地表演。 至于其他演员,感受没那么深,但从张斯的指导中,得到不少好处。所以聪明些的人,都会厚着脸皮,挤在他身边,将自己遇到的问题拿来请教他。即算不请教,也仔细地看他如何指导别人,从中好好学习。 “在演员的口中,张斯的评价非常高,从底层龙套,到一流巨星,都是如此。一者是由于他的性格,虽非好为人师,但对于别人的请教,向来认真回应;二者也是他总能寻到方法,去告诉演员方向;三者是他本人就是极为伟大的演员,一本活生生的教科书……” ――――《大师的放逐》 《狙击电话亭》正在如火如荼地拍摄,进展迅速,甚至超过了预期。 演员的表演,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非常顺利。说来也算一件奇事,这部戏的大部分群众演员,都是他的忠实读者,也有一些影迷。有几位还被挑选出来,出演了一些重要角色。这可令书迷们兴奋的很,能在偶像的电影里出现,可太值得骄傲了。 好在他的读者极为复杂,并不受年龄限制,所以能找到各种各类的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倒是有模有样。还有另一个优点,就是这些人是不用付薪水的,除了供应伙食住宿,一切都不用担心。 此外,因为是偶像的电影,书迷们可用心了,还帮忙做许多杂事。这不仅在降低成本,而且还提高了拍摄效率,令其他导演羡慕的不行,只怪自己不会写作。 就如那三位妓女,寻来寻去,找不到适合的人选。不是演的太浮夸,就是养的太腼腆,完全不像一个性服务者。就有人提议,不如找个真的妓女来试试吧。这是个玩笑,张斯当然不会选择。演戏与生活是存在差异的,你干这一行,却不见得能演这一行。 后来他的读者中,冒出了三位女大学生,粉嫩可爱,十分清纯,却要求自己试试。工作人员不禁摇头,看她们羞涩的模样,完全不靠谱。闲着没事,张斯也没拒绝,就让她们试了试,结果令人吃惊。 专业演员没做到,经历丰富的书迷没做到……却让几个单纯水嫩的女学生做到了,一转身,一回眸,那种风尘气与风骚气,扑面而来,令人叹为观止。工作人员发愣,心内止不住叹息:看来,演戏确实要看天赋。 尽管有些生涩,那也是因为初次接触的缘故,张斯指导一下就行了。 三位姑娘倒是挺兴奋,丝毫不以演这样的下流角色为意,画中浓艳的妆,嬉戏打闹,故意去挑逗那些认识的人,十分有趣。至于那个开妓院的流氓,也不是真的流氓,而是张斯文坛中的朋友,一位货真价实的作家。 明明是个文化人,学富五车,演戏的时候偏偏要满嘴脏话,无耻下流,可当真为难他了。出来的效果却非常棒,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张斯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私下还笑道:“你就是为演流氓而生的,当作家可惜了。” “张斯选演员,向来五花八门,不拘一格。所以他的作品里,时常能看到一些熟面孔,并且都是非专业的。在他看来,挑演员只能按着‘适合’两个字去,专业与否,并不重要。而这一习惯从《狙击电话亭》开始,一直没有变过……” ――――《华夏影坛三十年》 “他爱提拔后进,在圈中是出了名的。许多人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中,遇见了他,接着便不知不觉的踏上了明星的道路。所以许多演员谈以往经历,总要说一句‘感谢张先生’,这导致他被放逐后,影响力依然存在,人们私下里会流传有关他的事……” ――――《张斯传》 《狙击电话亭》花的比《活埋》多,但仍是部小成本,总共不过一两百万。这其中还是李赛格作为薪酬,拿走了大部分。群众演员完全不用担心,没花什么钱,楚韵也不用说,即便是李悦染也为能受到张斯的邀请而兴奋,只象征性地拿了点。 剩下的费用,都花在了影片制作上。 所以投资尽管小,但花在影片本上的钱,相比较而言,占的比重是一般电影的好几倍。这也使得张斯可以精益求精,一再地重拍,用最好的设备,寻找最好的效果。 “第一场,第一镜,第七次拍摄,开始!” 场记迅速离开,机器运转,低低的声音传来。现场一片热闹,大家演着自己的戏份,李赛格则与一个跟班,在人群中穿梭。镜头跟了上去,从手持到摇臂,从摇臂到轨道,竟然一直没停……工作人员几乎是屏住呼吸,旁若无人,注意力完全在镜头上。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镜头,一镜到底,足足有十余分钟。从主人公出现在街头,到他进电话亭,一刻未歇。镜头始终跟着,时而平移,时而摇动,时而绕着他旋转,时而自人的胯下钻过……介绍故事的时候,将周围的环境拍摄的清清楚楚。 论难度的话,张斯前世看过《俄罗斯方舟》,一部电影只有一个镜头,眼前与它比起来,算是非常小儿科了。但这样的长镜头,在国内毕竟少见,大家还不能纯属的运用。难度倒不在镜头本身,而在于场面的调度。 十余分钟,所有人都处于表演的状态,完全无视镜头飞来移去,是非常困难的。大家只是一般人,即算是几位专业演员,也只是拍电影的,并不是搞话剧的。所以拍摄起来,有点吃力,总要一遍又一遍地重来。 这个镜头,在原作中是不存在的,张斯是在有意增加难度,顺便练一练自己的控制力。也是因为其它镜头拍摄的非常迅速,临近结尾了,依然剩下许多资金与时间,浪费了可惜。于是,他想将这个镜头拿出来重拍。 没有取巧的方法,大家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排练,熟悉了动作流程,然后看运气了。 数百米的距离,一两百号人同时表演,镜头开后就不再停下……想一想,也知道其中的难度。好在大家并不赶时间,一遍又一遍地试炼,终于在第十六次拍摄时成功了。当张斯宣布通过时,现场雷动,欢欣吵闹,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改动的地方,还不止于此。 由美国到华夏,总有些不适应的地方,除非仍像《活埋》一样,搞一部英语电影,否则就得大幅度改动。同时,他也在有意增加社会评判性,将许多现实的问题,塞入其中,以使得它获得过多深刻的意义。 最后,则是情节上的改动。 那个送披萨的伙计被杀,是许多人不能理解的,所以需要给他找一个理由。否则凶手的之前做的,看似有意义的事,就会与之形成矛盾。张斯在披萨伙计身上添加了罪恶,给了他一个该死的理由。 由于投入的大,又极为用心,他相信这部电影,会比原作更出色。 与此同时,杨雨薇的宣传也全力展开,将影片的信息,挑选一些,透露给观众。本来关注度就十分高,如此一来,就更聚焦了。杨雨薇感觉不满意,又扔出了一颗炸弹:张斯亲自参演,将成为片中的重要角色! 这一下就不得不火了,张斯演电影,倒不是第一次。观众曾在《清澈时光》中见过,那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图书馆管理员。出镜时间不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观众稍有印象,并不深刻。 对于他亲自参与《狙击电话亭》,观众十分意外,更是非常好奇。 这样一位作家,诗人,导演……会否演戏呢?而且还是重要角色,这倒可以算作他的第一次触电,冲着张斯的身份,也是值得一看的。只是,到底演什么样的角色呢?许多观众想,最好是很厉害的那种。 电影尚未拍完,已经风起云涌,热闹非凡了。 大家佩服张斯的人气,也佩服杨雨薇的手段。 第二十章 小说现实 《倚天屠龙记》迎来了新的高潮,张无忌的露面,读者才恍然大悟,知晓了这才是真正的主角。幼年失怙,身中寒毒,武功低微,惊险不断……武侠小说是成人童话,想象力在其中非常重要,而《倚天屠龙记》完全达到了这个要求,是一部相当经典的教科书。 跟随张无忌的脚步,书中那无边无际的想象力逐渐散发,看得人欲罢不能。有少年懵懂的情愫,有个性张扬的人物,有学医练武的经历,有江湖险恶的波折,有谷底神奇的遭遇……高潮迭起,简直一刻不愿停歇。 而张无忌这个人物,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情,尽管不见得喜爱。 因为他的性格偏于懦弱,不知如何取舍,大部分的决定都是受别人影响。没有杀伐果断,没有快意恩仇,要说淳朴稳重,比不上郭靖;要说聪明凌厉,比不上杨过……这是一个并不很显眼的人物。 “许多人不喜欢张无忌,但却同情他的一切行为,原因无它,他与生活中的人们太相像了。每一个决定,每一个细微的心理活动,都能引起人的共鸣,若是换了身份,读者处在那样的环境,可能会做出与他一样的事情。 我们做不到郭靖那样质朴厚重,以天下大义为重;也做不到杨过那样快意恩仇,至情至性以至癫狂;我们只是普通人,总在徘徊犹豫,常常被动地生活。心底善良,却不敢豪气干云,心存爱恋,也不愿吐露人前。 见着美丽的姑娘,难于拒绝,却又不知如何处理……” 这是读者对主人公性格的分析,颇有见地。主人公与读者产生共鸣,是非常难得的事,一个写书的人,能做到这一点,也就成功了一半。当然,《倚天屠龙记》的厉害之处不仅于此,它整体的架构远比这更出色。 倪匡就曾说过:“……在《倚天》的著作上,有了新的突破,明教人物众多,一个一个介绍出场,直到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才总其成,其间过程繁复,头绪万千,但是一点点写出来,一个个出场,有条不紊,组织结构之佳,在任何小说中,皆属罕见。 能看到这样,已经是空前绝后了…………形成了群戏中有个体、个体和群戏结合的最佳范例……丰富的想像力,像大海中的巨浪一样,汹涌澎湃而来,一个巨浪接一个巨浪……” 从张无忌被挟与峨眉诸人一起,向光明顶进发,围剿明教。一路之上,各类的人物依次涌现,生熟参半,愚智相随。名门正派的青年俊彦,美貌少女,魔教**的高手异类,个性名人……数不胜数。关键是写的井井有条,没有一毫凌乱,那份控制力,令人心生佩服。 待到了光明顶,终极之战终于展开了。 这绝对是武侠史上最经典的章节之一,张无忌被牵连之下,替危在旦夕的明教出头,以一己之力,与六大门派相对。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将他们一一打败,可谓风头出尽,一时无两。那么长的铺叙,至此爆发,威力如何,可想而知。 而张无忌因缘际会,几乎一夜之间,由一无所有的无名小辈,成为地位崇高的明教教主。这一身份的转变,也是羡煞了无数的人,看报纸的时候,时不时要擦口水。 至于明教那几句话语,也是广为流传。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能光明教,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可以说,将一个魔教写成这样,在武侠小说史上同样是第一次。 那么多敢作敢当,豪气干云的好汉;那么多实例强悍,个性无比的高手;那么多复杂精妙,各司其责的部门……能当上这样组织的领导,简直令人欣喜欲狂。而明教的诸多人物,光明左使、四大法王,五散人……简直写的太棒了,完全是史诗的格局。 外间的评论,已经连篇累牍,对于这部小说的评价,也是五花八门。 除了对于中途换主角一事,多有吐槽,其它的部分,到没什么人批评。本书一开,似乎写出了一种新的气象,那就是对帮派的细致描绘。许多写手顿时明白,这样的写法,似乎能造就另一种高潮。 于是,《倚天屠龙记》尚在连载的时候,跟风模仿的书籍已经遍及天下了。 “粗制劣造的东西,塞人耳目,实在令看书者厌烦。本想找同类型的书籍阅读,却写的如此简陋粗鄙,令人不敢直视。 这倒提醒大家一件事,并非什么样的书都可以模仿的。像《倚天》这样的大格局,需要同样的大手笔,方能控制。普通的写手,若非写的幼稚无比,就是写崩,对于这样的题材,完全没有驾驭能力。 所以学东西,要学它的精髓,这样才能随物赋形,创造属于自己的东西。拼命地跟风,赶制烂文章,只能拉低自己的水平。同时,它还会将武侠界的水搅浑,使作者的公信力下降,会危害武侠作者群的利益。 到了此时,还有一个极为不好的风气。就是大家的书,都带着浓浓的‘张斯’味道,一嗅即知。不单情节人物,就连遣词造句,也是满眼仿佛。模仿的好坏,倒在其次,重点在于,长此以往,武侠界再无创新能力。 大家只顾着走这一条路,越走越窄,直至变成独木桥。等读者失去耐心的时候,市场也会随之消失,大家只好纷纷转行,或者饿肚子了。应该趁着市场繁盛,多锻炼一下其它风格,不停地开拓新类型,才能使武侠界存活下去。 现在,急需一部新风格的书,用成功向大家证明创新的意义……” 张斯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他作为明报的总编,又是通俗小说大师,对这一块还是极为关注的。为了避免风格同一,他有意提拔几位创新的作者,将他们捧红。而大势所趋,这些手段也抵挡不住。 “射雕三部曲”确实太出色了,放在这样的时空中,完全寻不到对手。又是接连出现,仿佛一记又一记的重拳,将原先的武侠界打的支离破碎。作者们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读者,纷纷跑去支持张斯了。 他们也想把人拉回来,可是面对“射雕三部曲”,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内中心底难以控制的涌出。对于张斯的革新,他们竟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只是一个照面,便躺下了。而要想活下去,只有一条路,跟风。 这与张斯的写作速度也有关,与金庸不同,他的更新量极大。尤其连载《神雕》的时候,为了给冯轩轩脱困,简直是一两万字往上砸,火花四溅,金石作响,硬生生地将社会人群的攻势给打了回去。 而且又是一本刚结束,另一本就会抵上,中间完全没有空隙。 首先,大陆的武侠是堪堪起步,处于试验的阶段,大家还拿不出成熟的作品,更不要说形成独立的流派与风格。张斯此时冲进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将大家微弱的信心,全都打灭了。再加上恐怖的更新速度,侠坛诸位完全没有时间歇息,好好思考一条新路。 而“射雕三部曲”的利益又是那么惊人,为了生存,大家只好跟着张斯疯狂的步伐,疲于奔命了。时间一长,风格渐趋同一,已经没什么新意。张斯本人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的小说质量高,根本不在乎这些。 但其他人就糟糕的,市场如果萎缩,这些人就没饭吃了。 所以得这空闲,张斯开始准备新书,既然别人不能打破“射到三部曲”的格局,只好他自己来了。至于能不能学到点什么,只能看其他作者的能力了。 搁下这个话题,再说说《倚天》的事。 大战光明顶结束后,精彩继续,情节仍然起伏,完全没有歇下来的意思。各大门派被袭击,诸多大家受重伤,暗中的阴谋开始显现。而当赵敏等人,准备拿下武当的时候,明教的诸位终于赶到了,迎接这场新的战斗。 大都描写很棒,尤其现场学太极那段,简直是神来之笔。而社会上引起的绝大反响,却并非为这精彩的打斗。而是张无忌为治疗俞岱岩,殷梨亭断骨之伤,与赵敏互斗了几场,书与现实,再次交错,令人心生疑惑。 “赵敏正色道:‘张教主,你要黑玉断续膏,我可给你。你要七虫七花膏的解药,我也可给你。只是你须得答应我做三件事。那我便心甘情愿的奉上。倘若你用强威逼,那么你杀我容易,要得解药,却是难上加难。你再对我滥施恶刑,我给你的也只是假药、毒药。’ 张无忌大喜,正自泪眼盈盈,忍不住笑逐颜开,忙道:‘哪三件事?快说,快说。’ 赵敏微笑道:‘又哭又笑,也不怕丑!我早跟你说过,我一时想不起来,甚么时候想到了,随时会跟你说,只须你金口一诺,决不违约,那便成了。我不会要你去捉天上的月亮,不会叫你去做违背侠义之道的恶事,更不会叫你去死。自然也不会叫你去做猪做狗。’ 这段对话,细腻活泼,是一贯的风格。不单人物的行为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就是连细微的心理,也能借之透露出来。赵敏的性格,可是令人爱煞了,那样的聪颖美丽,却又那样的调皮难缠。 即便普通的读者,也能看出其中的好处,佩服作者的笔力。但他们议论的不是写作水平,而是书中写的场景,与现实究竟是否关联? “大陆的武侠读者,对于张斯出道的情形,应该记忆犹新吧。看到这样的一段话,那并未远去的记忆,纷纷涌现在眼前。 ‘三个条件’的说法,令人感觉有趣,这若不是郦清的口吻,我宁愿自尽。当日的论战历历在目,登载信件的报刊,我至今尚保存着。而这活生生的事实,如今就出现在了小说里,而且还写的那般精彩。 对于张斯的手段,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实在太厉害了……” 终于有人将这一点挑出来了,当然,也不能说起挑,因为实在太明显了,只要经过那次论战的人,第一时间就能看出来。捧着这日连载的小说,面色好笑,也有些莫名其妙,这样也行? “前段时间,有人说张斯是个花心大萝卜,有许多人为他辩解,我也不很相信。如今看到这样的章节,我就不得不信了。有了《神雕》的例子,我知道,张斯的小说一定会关乎现实生活的,他的爱憎喜好,全在里面了。 初见赵敏,她那聪明可爱却又无理取闹的样子,就令人生出熟悉的感觉。直至看到这段,方才恍然,这分明就是郦清嘛!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小心眼,一样的漂亮,以及与主角一样的投缘。 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想起冯轩轩,我就知道张斯与郦清多半有一腿。按小说的描述,张无忌与赵敏的结局尚不可定,但那你侬我侬的冤家模样,已经十分明显了。张斯用另一部杰作,来向自己的情人示爱,可真够大方的。 我只幸灾乐祸地为他担心,这里讨好了‘赵敏’,他该如何向‘小龙女’交代……” 事情开始好玩了,要知道,这些书籍都是提前有的,并非张斯写出来的。那样的情节,纯属巧合,与现实没有半毛钱关系。若说《神雕》是特意连载,倒还说的过去,《倚天》则完全是一个意外。 张斯确实喜爱郦清,爱她的才华,爱她的身材与容貌……可是已经成家立业了,怎么可能还在报纸上示爱?他如今倒是想跳出来解释一番,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完全解释不清楚呀,只会越搞越乱,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 “见到网上有些女性已经开骂了,‘喜新厌旧’‘花心轻浮’之类的词汇,屡见不鲜,连篇累牍。张斯的举动确实太过明显,以至于记忆力稍好些的读者,都不难想起来。 而看到张无忌捏着赵敏的小脚,逼她就范的章节,也许能证明两件事:第一,张斯与郦清有奸情,两人正相互爱慕着;第二,张斯有恋足癖,对白嫩小巧的脚,有某种嗜好。 对于郦清,就不多说了,关于她的采访,网上挂了许多。面对记者,非常张扬地说自己喜欢张斯,后来又一再表示好感,更有几段吃醋的趣事,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没什么好议论的。只能说郦大作家敢爱敢恨,霸气外露,令我等万分崇拜。 倒是张斯,一直不声不响的,至此才吐露自己的情感。由此我就不得不怀疑,黄蓉也是实有其人吧?将他身边的女性数了数,多半就是朱红,从名字上的颜色对应,也能瞧出一些端倪。 那么,涉及到一个问题,他爱着这许多人,道德么? 我只能说,不大道德,但不是什么对错的问题,也不该去辱骂他的人格。那些开口的女性,我很怀疑,你们骂的起劲,是因为写的这些人物里没有你。若果如此,我只能呵呵了,天意如此,请继续骂吧。 之前就有人说过,才子有才子的习性。作为一位诗人,张斯内心的情感,非常丰沛,同时爱着几个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与那些浮烂之徒,毕竟不同,当冯轩轩遇着为难的时候,他顶着无数的压力,站出来为她撑起一片天,这到底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他的私人感情,我也建议大家不要过多的干涉,留给他自己处理就好。普通人比较不懂诗人的内心,也不明白那种滚烫热烈的感觉……” 这是极为开明的一种说法,作者是何人,无从得知,估计是张斯的男性粉丝。而遇到这类的事情,男女表现出来的差别,还是非常大。 他的女粉丝们大都皱着眉头,表示反对,一些人写信来责备他,让他好好过日子,不能再拈花惹草了。男粉丝们却拍手赞同,纷纷表示,张大大再接再接,继续创造辉煌。有些无聊的家伙,还给他寄来一张清单,上面是一列名字,都是些漂亮的女名人。 这些女名人都是男粉丝心目中的女神,经过精挑细选,都十分的美貌。而清单的背后,写着一句话:张大大,请带上我等的理想继续上路吧,等征服了这些高峰,我等的愿望也就达成了,加油! 用意很明显,普通的读者,离这些名女人太遥远了。对于女神,他们只能仰望,完全没有碰触的可能。所以他们想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招数,既然我碰不到你,只好让我的男神代替我去了。 因为内中许多都是女明星,张斯有个导演的身份,行事就非常方便。读者还给他写了详细的步骤,应该如何接近,应该如何威逼利诱,应该如何推到……看的单云清直皱眉头,把这些信件纷纷扔了。 这也被当作一桩趣事,被媒体人拿出来说,称张斯是“通往女神的桥梁”。 张斯本人则始终没有露头,继续处理电影方面的事情,不然就写那部新的小说。而实际情况是,他虽然不愿见到任何变动,但变动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 第二十一章 毕业生子 “斯蒂文的监制的电影,将在月底上映,他导演的那部,尚在商谈中,具体情况,尚属未知。按以往的惯例,作为好莱坞商业片的精心作品,国内的大片都会选择避其锋芒。等狂潮结束之后,再来收些利润。” 报告员在屏幕前,将接下来的档期与影片情况,分别说了一下。重点放在了好莱坞大导演斯蒂文监制的作品上,特意用笔打了个圈,以示严重性。 杨雨薇看了张斯一样,说道:“正好与我们撞上呢。” “嗯……”张斯沉吟了一下,说道:“好莱坞大片来袭,确实应该避一避,按我的意思,倒是可以等等。” “迟了……”杨雨薇耸耸肩,说道。 “嗯?”张斯不解,疑惑地看向她。 杨雨薇示意了一下,报告员将原先与《狙击电话亭》一个档期的电影报了一下:“张谋的《弓在弦上》,陈歌的《惊情万里》,冯晓的《踪影》……” “他们都调了,所以我们只好待在原地了。”杨雨薇解释了一句。 张斯这才恍然,方才提到的都是内陆的顶级导演,在业内影响力非常大。其实大家都知道,拼票房肯定干不过好莱坞大片,所以纷纷转移阵地,调到了安全的档期。而张斯影响力不够,好档期被人占了,他只好独自面对斯蒂文了。 “这是要我们当炮灰呀……”张斯叹了口气,摇摇头,笑道:“既然如此,也不用费那些心思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咱的类型特殊,并不会有多大冲突。” 杨雨薇也不禁皱眉,说道:“咱的资历缺了些,不然,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狙击电话亭》固然是好片子,有话题,有内容,民众的关注度还高。但由于投资小,又没有什么大腕加盟,虽然张斯的名声不小,却也只导过一部片子。所以论影响力,还不能与以上几位比。 正因如此,以上几位利用手里的人脉,将自己的档期调开。而张斯的公司成立不久,杨雨薇尽管能力过人,却也做不来这样的事。那样的影响力,必须通过长时间的积累,也算是一种资历吧。 “那就这样吧,安排正常上映。”杨雨薇拍了拍手,表示散会。 人群陆陆续续退出,张斯与秦正远一道,边低声商量,边向外走。刚交代了几声,还笑着说一起去吃个饭,却听杨雨薇喊道:“斯,待会儿跟我走。” 张斯闻言,停了下来,疑惑地道:“干嘛?” “不干嘛……”杨雨薇白了他一眼,转向了秦正远。老秦是个机灵鬼,瞬间便懂了,忙道:“张老弟,我想起来还得去给我老婆买东西,先走一步了,下次再聚。”话音方落,抱歉地点了个头,匆匆离开了。 “这家伙……”张斯莫名其妙,皱着眉嘀咕了一声。 杨雨薇说道:“近来学了几道菜,跟我回家试试吧。” “嗯?”张斯戒备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会做菜?不会吃坏肚子吧……”他想起了朱红,做的东西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别看脸蛋长得那般好看,手上功夫却不利落,连他自己都不如。 “哼……”杨雨薇轻轻冷笑了一声,说道:“对吃菜没兴趣?精力都放在跟人说三个条件,四个条件之类事情上了吧?” “额……”张斯卡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杨雨薇走出了门,说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从不喝酒,却爱看别人喝酒。看来你今晚要在我家住了,要不要给你媳妇打个电话?” 张斯的眼皮耷拉下来,嘀咕道:“又喝酒……” 这样的事已非一两回了,自从杨雨薇与他一道工作,两人相处的机会极多。平日里在一处吃喝,十分亲密。曾有几次,张斯还在她家中过了夜,可惜的是,杨雨薇穿的性感妖艳,一劲地诱惑他,却始终没发生关系。而他已被老娘责备好几回了,就知道在外面胡混,你到底想不想回家了? 晚上的情况在意料之中,两人热闹地共餐,喝了不少酒。似乎有些情动,在杨雨薇别有意味的笑靥中,张斯说了不少冲动的话。两人拥抱在一起,隐约之中,他记得还与她接了吻,有种窒息的感觉。 接下来,张斯果然在她家睡了一夜。 杨雨薇没有丝毫酒意,将他衣裳脱尽,盖上被子,照顾好好的。边听着他的呓语,边在他的衣领上吻下一个清晰的唇印,还将一些脱落的秀发,放在了他的内衣上。然后打着哈欠,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外面的议论没有停歇,张斯与郦清的“奸情”随着小说的推进,越发明显了。张无忌与赵敏这对冤家,跌跌撞撞地走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经历着各种挫折,在跌宕起伏中感觉到了对方的爱意。 将它当作影射来看,无疑是不道德的,张斯已经有了冯轩轩,就不该再有其她女人。但小说的感染力,却在消减这种不道德的感觉。由于戳中了大家的心意,许多读者都希望张无忌与赵敏能最终走到一起。顺带着,对张斯与郦清自然也有了别样的感情。 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更多人是保持中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因为涉及到两位当红作家,影响力不小,已经成为了社会热点。 因为没人受伤,张斯也就不必站出来了,在他想来,只要沉默一段时间,读者也就没兴趣讨论了。事实确实如此,与冯轩轩那样的怀孕和师生恋比起来,此次的事件不单无法判断真假,更显得有些小。所以时间久了,大家自动偃旗息鼓了。 而另一个不可控的家伙,还是被惊动了,也就是郦清本人。 当张斯第二日回家,正要为衣服上的口红解释时,冯轩轩依然很淡定,并不愿多听。只摇了摇头,说道:“你能回家就好,莫在外面待的太久,妈妈会生气的……”一句话将他堵住了,仿佛坐实了他乱来的罪行。 而此时郦清的电话也打了过来,第一句就说:“我就知道,你小个小混蛋心底终究是有些喜欢我的……”语中喜滋滋的,听来十分不错。 “我能否认么?”张斯叹了口气,说道。 郦清不屑地说道:“有意思么?” “其实,那是一个意外,情节是早就定好的……”张斯苦笑道。 郦清说道:“欲盖弥彰……那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额……喜欢。”张斯说道。 郦清听了格格直笑,说道:“这段时间没事,我去看你,好不好?” 张斯看着冯轩轩挺着大肚子的身影,本想拒绝的,但话却没能说出口。郦清也不待他答应,就转到了其它话题,闲扯了几句,也就挂了。 想想还真奇怪,当日出了冯轩轩的事,除了柳璃与雪伦,他与几位女朋友基本上处于闹崩的状态。原以为此生不再有什么关联的,但大家反应并不如何激烈,先是杨雨薇回来,与他一起工作,表现的极为暧昧。接着是郦清,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楚韵时常有些幽怨,却没责备他。 说起来只朱红一人,尚无音讯,他也一直不敢联系。想起往事,不禁有些叹息,那个单纯爱着他的姑娘,不知现在过的怎么样?便在此时,电话响了,对方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红姐……你还好么?” 喉咙有些干涩,问了一句况味复杂的话。 朱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你好么?” 语气有些柔弱,显得可怜又胆怯,估计打这个电话,费了她不少的勇气。自那次绝交的言语,到现在的通电,时间已过了好久。两人始终不曾见面,一时间倒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不知该谈些什么。 “还行……”张斯说道。 朱红“嗯”了一声,迟疑地说道:“她……快生了吧?” “嗯……就在近段时间。”张斯说道。 说了几句,都是类似的话,有些距离感。问的吞吞吐吐,回答的也有些敷衍,因为两人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终于,朱红说道了这次的目的:“赵敏就是郦清,对么?” 又是这个话题,他真不知如何解释。 “有人说黄蓉是我,我知道,那不是我……我那么笨。”朱红顿了一下,续道:“小昭就是小韵,周芷若就是雪伦,那……阿离是我?或者说,你从来没有写过我……” 张斯可以肯定,阿离不是她。 “你在我的第五本小说里。” 这是他的回答,间接地表示了否认。 “嗯,我知道了……”朱红语气中无悲无喜,说道:“我就是问你句……挂了。” “红姐……”张斯喊了一声,停顿片刻,说道:“你在怀疑我是否喜欢过你,对么?告诉你……在这个世上,我的女人当中,你是我最深爱的。” 朱红愣了半晌,没说什么,将电话挂了。 过了几日,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张斯高中毕业了,尽管一直没上学,还是有人将毕业书特意递给了他。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拥有的最高学历,以后可能也是。因为他不打算再继续念了,上学对他已经没什么意义,更属于浪费时间。 许多大学都伸出了友好之手,希望他能来本校看看。 而且还闹了一出纷争,因为张斯声名日盛,燕大有传闻,想请他去当客座教授。而许多大学老师都表示反对,认为张斯资历有限,并且学历也低,不适合在大学任教。民众则比较支持,尤其张斯的粉丝们,简直义愤填膺,严厉指责这群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人。 由此,民间百姓与精英知识分子产生了不小的矛盾。 当然,这样的划分并不严格,中间的许多议论都超出了这个的限制。大家你来我往,互相攻击,以张斯的学历为出发点,讨论了许多事情。最终是互不服气,谁能不能打倒谁,只好不了了之。 而燕大似乎被这群起的议论吓住了,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本来可能当个教授的,至此也就无望了。 “张斯是‘秋枫书院’第一任山长,地位崇高,在全球教育界享有盛名。又因为佳作迭出,无论社会的影响,或是学术的成就,都非常惊人。所以在世界顶级的学府中,诸如哈佛,牛津,斯坦福……都挂了名誉教授或院士之类的头衔。 国外的学府,并不以他的资历年龄为意,反倒是国内的院校,似乎十分注重。由此也导致他这样教育界的大人物,在内陆却没有这方面的头衔。这也是许多人攻击的一点,认为国内教育,没有独立性,因循守旧,怪不得在全球排名极低。 燕大首当其冲,最为人诟病,被人骂‘丢失了光辉的传统,只知道摇尾乞怜,拍政府的马屁’,一度引起不小的轰动……” ――――《张斯传》 另外一点关于张斯的,就是他终于当爸爸了。 生产很顺利,冯轩轩并无多少痛苦,当她将孩子抱在怀中的时候,看着他皱皱的小脸,面上带着笑意,泪水直流。张斯也一直陪在她身边,孩子则被母亲与岳母大人抱走了,他只是好生安慰冯轩轩。 两人都有种莫名的感动,这就是他们的结晶,带着痛苦与幸福。 冯轩轩恢复的挺快,很快就回家居住了。由于有了孩子,注意力开始转移,对张斯的情感不再那么敏感。如此倒是一件好事,眉间再难看到抑郁的神色,整天喜滋滋的,似乎有了这个孩子,她就再没什么遗憾。 说起来,这也是件好事,免得再挂怀。 名字是张相文起的,十分简单:张仁 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显得颇为温和,寓意很好,带着老辈人那种冲淡的善意。大家对他并没什么别的期望,只希望他的一生能安稳和平。 至于张斯得子这件事也在天下哄传,大家得知张斯得了爱子,纷纷祝福。除却平日接触的亲友,书迷们最为关切,寄来的贺卡堆满了仓库。更有许多玩具,五花八门,也陆续寄来。张仁明明才出生,书迷们却为他准备了未来十几年都玩不完的东西。 对此,张斯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是大家的心意,确实应该感到高兴。 他也将诸多工作推开,留下来陪母子两人,除了照料他们,就是写稿。日子难得的平静,似乎是久违了。他也很享受这其中的感觉,骨肉相连,看着小家伙闭眼睡觉,却还吐着奶泡泡,实在能满足人类情感上的追求。 当然,这中间也会有些香艳的事情,比如冯轩轩的奶水充足,涨的厉害。除了张仁喝的那一点,其余都到了他的肚子里。躺在妻子的怀里,托着那丰满,轻轻的嘬吸,甘美顺喉而下。冯轩轩抚着他的脑袋,似乎真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儿子。 这本是闺房里的秘事,却意外的被张倩彤窥见了,于是全家人也就知道了。所以单云清与张倩依也就常拿他打趣,张斯倒是挺自在,冯轩轩则市场被弄的满面通红。 待这清静的时光结束,终于又迎来了新的征程。 首先,他那部新的武侠小说,与读者见面了。 第二十二章 小李飞刀 考虑到武侠小说同一化倾向过于明显,创新态势不足,尽管现时表现的十分繁荣,但长此以往,肯定会没落的。张斯需要一部新的作品,打破自己带来的巨大影响,以促动武侠界内部的变革。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李寻欢打了一个哈欠,将两条长腿在柔软的貂皮上尽量伸直,车箱里虽然很温暖很舒服,但这段旅途实在太长,太寂寞,他不但已觉得疲倦,而且觉得很厌恶,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寂寞,但他却偏偏时常与寂寞为伍……” 这是新书的开头,简洁凝练,而且表现的极为深沉,与他前几部极为不同。书名《多情剑客无情剑》,说的似乎是一个剑客的故事,而原世的读者都晓得,那个是一个“刀手”的经历,而且还是一位极为著名的“刀手”。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仿佛宣传语一样的标签,贴在主人公的身上,自始至终透着威严与神秘。这注定是个魅力十足的人,从他那神奇的名字“李寻欢”开始,许多读者就知道,这注定是一部杰作。与以往的任何武侠小说都不同,定将掀起新的风潮。 并沒有打什么广告,这是张斯的习惯,只在武侠连载的专栏里通知了一声。但那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的,因为他的武侠,聚焦力罕见,似乎一夜之间内陆的读者大多知道了这本书。这是其他作家羡慕不来的,单看着也要流出口水来。 与《万历十五年》一样,这本小说没有连载,直接印刷出版。 可把张倩依乐坏了,笑着对他说:“开窍了不是,写写小说多好,也不需要你关心后续工作,等着数钱就是了。”张斯的书,哪怕是历史论文,也有可观的销量,至于武侠小说,常处于井喷的状态,以她的估算,这次可以赚不少呢。 严格说来,《多情剑客无情剑》的名字,并不十分贴切。倒是《风云第一刀》有点意思,那是《边城浪子》的原名。但《多情剑客无情剑》确实很好听,前世的古龙不愿舍弃,他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武侠的读者们欢欣鼓舞,听到张斯有新书,十分的高兴。 “张大大真是劳模典范,陪着老婆孩子,还能抽出空写作,不得不说是我等的幸福。在此愿张仁小弟弟身体健康,聪慧灵敏,有乃父的风范。祝张夫人早日恢复,越来越漂亮,再接再厉,多生几个像张大大这样的作家。” 这是读者的祝福语,登在报上,让张斯全家人看了哭笑不得。 也是大家的好意,尽管说的稍稍戏谑,却仍令人心生暖意。 书架上的小说,悄然替换,迅速流传。第一个星期,大家还处于观望态度,对于这一花哨的书名,稍显保留。从第二星期起,抢购的风潮才真正起步,一浪接着一浪,难以平息。倒非质量高绝的缘故,而是因为议论涌起,已经成为一时风尚,大家不得不买来一看,以作为聊天的基础。 读者对于张斯的期待,向来是挺高的。 他的每本书,也常能造成轰动,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以《神雕侠侣》的登载,扭转了社会舆论,至今尚为读者们津津乐道。但那是因为与现实的交错,造成的书本之外的影响,单从作品本身来说,后两本小说,均不如《射雕》引起的轰动大。 此亦不难理解,《射雕》属于开创新作品,奠定了新武侠的大格局。尽管有许多缺点,连文字也不敌后两本来的顺畅自然。但论起对于武侠界的贡献,《射雕》才是头把交椅的座主。再者,当跟风作品流传天下的时候,《神雕》与《倚天》凭借的只是质量,再也没开创时的那种新鲜了。 当然,张斯的小说,是根据金庸先生书写的顺序拿出来的,后一本总比前一本有点突破,尽管有时候并不大,这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应该是没什么错误的。 而今《多情剑客无情剑》的发行,终于又有了《射雕》的待遇。 张斯在选择上,是经过许多考虑的。因为事情太多,他放在武侠上的时间不可能太长,所以所选书目,定要是经典中经典。再者,“射雕三部曲”已至尾声,宏伟的架构堪堪完成,想要突破这一藩篱,十分困难,没有特殊的杰作,根本做不到。 而且,他要一击必中,这才其他作者们才有信心去尝试新的道路。所以挑挑拣拣,剩下的也就不多。 前世之时,武侠四大家合称“金古温梁”,梁羽生是新武侠的开山鼻祖,与金庸的路子相似,但不及他走的深,走的广;温瑞安是“奇才”,但胃口太重,又有许多莫名其妙的的地方,是一个不可控的变数,不必考虑在内。 真正能与金庸想抗衡的,只有古龙一人而已。 台湾的司马翎倒是位高手中的高手,乃蒙尘之珠,有许多人不曾在意。他的作品,水平极高,但单独出一本书的话,略显单薄。香港的黄易倒是做了许多创新,格局宏大,尤其那部《大唐双龙传》,**浩瀚,也是顶级的武侠。 但黄先生的文笔一般,作品又有许多低俗的地方。张斯若是刚出道,选择自然不错,以他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很合适了。 所以最终还是将目光定回古龙身上,并拿出了他那部巅峰之作,《小李飞刀》系列的第一部:《多情剑客无情剑》 “以一个中年大叔作主人公,还是第一回看到,不禁替张斯捏了把汗。读者看武侠,因为它是‘成人童话’,有许多可以幻想的东西,或者说,有许多可以意淫的东西。以代入感而论,谁不愿意自己是个少年俊彦,而愿意当个落魄大叔呢? 李寻欢与以往任何武侠人物都不同,显得颓废又悲伤,仿佛只有睡梦中才能安稳些。不停地喝酒,不停的咳嗽,就像一个痨病鬼。这样的人,如何得到读者的喜爱?若是主人公得不到读者喜爱,它的下场已可以预见。 所以我的担心,并非全无必要。 但翻了几章之后,我的想法又改变了。这实在是个有魅力的人,胸怀宽广,相貌英俊,尽管病怏怏的,却也带着一种苦涩的潇洒。每当写到他那双修长的手时,我脑中就会浮现他的形象,确实有种别样的美感。 至于这到底是一部怎样的书,我一时之间似乎难以下结论。因为与张斯的风格差的很远,仿佛出自两个不同人之手。而里面的描述,又是闻所未闻的,根本找不到参照之物,甚而令人怀疑,这是否为武侠……” 这是最早的评论,言语有些凌乱,这也在意料之中。 大部分的读者,脑袋中都非常错乱,被这种全新的写法震住了。依着阅读的惯性,他们对新生的事物,会有排斥的心理,但《多情剑客无情剑》却是那样出色,尽管初看时百般别扭,之后则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 台湾著名作家曹正群曾经评价说:“《多情剑客无情剑》不仅是一部阐明武学真谛的书,还是一部写尽人世间世态炎凉的人情历史画,更是一部触动社会现实,探索人生的警世名著。” 一望可知,是极高的评价,由此也能想象出它的质量。 作为古龙的巅峰之作与最高成就,尽管有人不喜爱李寻欢这个人物,但不能否认这部小说的价值。无论是情节,或是人物,无论是细节,或是风格……这都是一部无可挑剔的杰作,简直会令读者欣喜若狂。 刚开始的时候,一些读者发表评论,说“不喜欢这本书,颜色一直是阴暗的,看不见丝毫阳光的地方。这样的武侠实在太古怪了,那么主观的笔法,莫名其妙的语句,简直没有丝毫以前的影子。尽管有人夸,但我仍认为,这是一部实验作品,如此而已……” 这能代表一种意见,毕竟习惯金庸那种古典柔和的味道,对眼前这种极具风格化的东西,短时间内确实难以接受。外界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有高声叫好的,也有表示失望的。对于张斯的转变,大家也存在不同的看法,支持与反对,都是大有人在。 而当第三个星期过去的时候,情况终于开始改变了。 这是一个适应期,最终的定论,在这段时间中形成的印象十分重要。图书依然在发行,势头不单未见,竟还稍稍攀升了些。作为一本起点绝高的书,这种事是非常难得的。而《多情剑客无情剑》并不像《神雕》那样,可以通过现实中的舆论影响造成轰动,它的一切,须得凭借本身的质量。 “环环相扣,高潮迭起,这是一部精彩的武侠小说,也是给我惊喜最大的一部。张斯的前三部,我是极喜爱的,浩瀚博大,无声无息,是一种大师的风采。将各类庞杂的知识,以润物细无声的姿态,悄悄放进武侠小说中,再没人能比他做的好。 许多孩童,都在其中得到了好处,了解了许多东西。这与作者的个人修养有关,反观一些纯文学作家,却显得很贫瘠。所以前段时间,会有‘作家学者化’的说法,有了深厚的底蕴,对一位作家而言,绝没什么坏处。 我们知道,张斯精通历史,这是他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历史与武侠的嫁接中,几部作品都做出了良好的表率,树立了一个标杆。可以说,这是他极为擅长的东西。武侠也借此机会,增加了自己的厚重。而今的《多情剑客无情剑》,却放弃了自己的优势,要重新开辟一条新路。 江湖就是江湖,江湖也是所有。 用最直接的描述,甚而连旁白都去掉,只凭对话就可营造跌宕起伏的情节。用最精炼的语言,或者说是在用优美的短时,写作了这部长篇。而他也不再藏着掖着,锋芒毕露,导致全书的语言极度哲学化,竟有那么多的文字给人一波又一波的震撼。 这是一代通俗小说大师的自信,丢开所有的依恃,重头再来。 在‘射雕三部曲’中,他的才华被学识掩盖,以至于许多人看不出了。现在去掉了遮蔽的外表,那精致灿烂,流光溢彩的才华,就在眼前,看的人惊心动魄。 个性而唯美,阴暗又深沉,这是我对这部书的评价。在心里的排行,我将它放到《神雕》与《倚天》的前面,与《射雕》并列。因为这一开创新的著作,就要掀起新的浪潮,成就新的流派……” 这是截取的评价,可以看出,读者经过了短时的震惊,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是一个好兆头,因为现在不用担心书质的问题,只要读者的心态正常,给它一个顶级的评价,当属意料之中。而且也没有必要因为“射雕三部曲”而攻击这一部,尽管前世的读者,也是各有喜好,但大部分的武侠读者,对于金古两人都是同样喜爱的。 “张斯想为武侠添一条新路,在他提拔几位个性作者的时候,就有明确的表态。因为效果不大明显,他终于亲自出手了。 可以说,这一招真如天外飞仙,潇洒灿烂。 一般作者的变化,都是循序渐进的,他却来了一个绝地翻转。从《多情剑客无情剑》上,看不见任何以往的痕迹,仿佛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地球上。而从文字到结构,从人物到对话,竟也没有丝毫的相似处。 由内而外,全是崭新透亮的。 武侠重打斗,以时下的习惯,要写到分毫毕现,栩栩如生才算好的。而‘小李飞刀’却只有一招,甚而连怎么发出去的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李寻欢总在需要的时候出手,并且绝不虚发,出手必见血。 这样一部长篇,自始至终却只有一招,这在之前谁能想象得到?张斯是有意将事情做绝,把传统打破,以与时下的潮流区别开。而且,我必须要说一句,这是我见过的最帅的一招,神秘而伟大。 主人公不再有师承的介绍,也不会有从小学武的经历,出场便是绝顶高手。而且没有谁是最强的,也没有谁是注定弱的,一切都要视具体的情况而变动。想起那对精神决斗的描写,对人物气势的塑造,我就止不住激动。 阿飞与荆无命的对决,李寻欢与上官金虹的对决,天机老人与……一场场对决,简短而有力,火光四溅,隔着书本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温度。明明是一招也没写,却如此惊心动魄,仿佛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生死考验,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史诗场景。 这不是一部少年人应该看的书,因为它黑暗且阴冷,有着种种波诡云谲,奸计密谋,活生生的欲望,令人窒息的变态。这又是一部少年人该看的书,因为它藏着对自由的向往,有着对光明的呼唤,还有对友情的称赞……” 《桃源报》旗下的出版社,夜以继日地工作。 销售数量一再攀升,尤其当评价逐渐统一,读者心愿诚服的赞扬时。工作人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张斯每有新书,都会引起抢购热潮。所以当印刷出版的任务下达时,他们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成批的书籍运往各地,然后迅速地被瓜分,消失在难以计数的大街小巷之中。港台也掀起了热潮,竟比连载的《倚天》更加轰动,争相阅读。 感到激动的,还有一大批武侠作者。 他们抱着《多情剑客无情剑》,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要寻找新的出路。因为那惊人的销售数字,告诉他们,这条路是多么值得。同时也是因为“射雕三部曲”的模仿者实在太多了,而那深厚的学问根底,又不是每个作者都能有的。 所以大家跟风也跟的很苦,简直疲惫不堪。 这本新书明显要好多的,即算自己不能创新,也可以模仿。而单从技术角度而言,“射雕三部曲”其实并无踪迹可循,而《多情剑客无情剑》却是有形式可学的。那别致的古龙体,在前世可是有很多人模仿呢。 当然,要想写出真正的好书,只关乎才华,其它都不管用。而想要混饭吃,并不见得需要才华,因为能赚钱的,不见得是什么好书。 总而言之,张斯的新书很火,影响力很大。 文坛内的一位作家就说:“这本书的艺术价值很高,利用了许多现代的写作技巧,并显示出了极高的水平。在古典类型与现代技巧的嫁接中,可以作为一个新的标杆。不单武侠小说可以从中获利,纯文学作家也能从中学到许多东西。作为一部杰作,这本书无疑是可以传世的……” 而街头的玩具摊,已经开始卖标着“小李飞刀”字样的小玩具。小男孩们,许多都买了,以捏在手里,对着同班同学显摆。至于样式,五花八门,并不很统一。因为谁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样子,所以什么样子也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是“小李飞刀”。 周边的产品已经开始出现,创新的书籍也初露端倪。 张斯的新书收到了效果,值得庆贺。 第十三章 狙击上映 “张斯已经竖立了一座高峰,现在,他想在这座高峰旁,竖立另外一座同等的高峰。看到《多情剑客无情剑》,我相信他做到了。似乎不曾听闻过有这样的作家,写完一种风格,然后写另一种风格与自己对垒。 当然,并不是说无人如此尝试,作家总希望自己不局限在狭小的领域内。可是我们都知道,突破别人的障碍,不是不可能,但要打破自己的限制,则难上加难。 张斯正处于这样的状态,我们从郭靖等身上看到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李寻欢身上却能看到更多的自由主义,与那永不变更的公平、正义等诸多话题。这是一种绝大的转变,令人惊讶。 从内容到形式,已经没有类似的地方。如果说‘射雕三部曲’等同于《三国演义》,深远辽阔,无穷无尽;那么《多情剑客无情剑》就是《老人与海》,短小精悍,深刻入骨……” 《多情剑客无情剑》天下热销,颇多话题可谈。 张斯以短诗之句,写武侠长篇,还是相当震撼的。更令人惊奇处在于,从里到外,竟是整个的翻了新。沧桑俊朗的主人公,令人闻风丧胆的飞刀,对于性感美女的极度刻画,对于友情的热烈推崇。 通篇哲学化的语言,不是招式的招式,意念中的比武……实在太多太多,难以穷尽。不单武侠的作者们在研究,希望偷的一招半式,便是连专家们也多有关注,想以此推测张斯的风格走向。 以张斯的本意看,效果是达到了。 由跟风模仿,到自出新言,许多作者脱离了旧窠臼,开始了创新之路。由于是初次尝试,当然不能像张斯这样,动辄拿出两位武侠大师的代表作。大部分作品都显得幼稚,逻辑欠缺,或是表达过火。 但这都无所谓,只要有尝试的勇气,就有成功的可能。 一部分读者可是爱死了这样的新写法,在将《多情剑客无情剑》翻了几遍之后,如饥似渴地寻找同类作品。尽管其他作者的手段不高,他们还是忍了,看在风格特殊的份上,且支持一下吧。 这才是真正的好兆头,作者与读者处于互动的状态。《多情剑客无情剑》为武侠的作者们打开了眼界,同时也为这一类型打开了市场。有了眼界,才能写出新的东西,有了市场,作者们才有尝试的机会。 可以说,这一切的变动,都因为这本书。所以在评论者的文章中,说张斯“就是李寻欢,他的作品也就是‘小李飞刀’,只要出手,必定石破天惊。不会有出错的时候,一定会有极大的收益,更会在现实中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 至于对书中人物的分析,连篇累牍,难以尽数。 关于李寻欢,关于阿飞,关于林仙儿……实在太多,五花八门,大家凭着各自的喜好,将这一话题炒的火热。而那个出现并不早的孙小红,却攫住了大家火热的目光,这个与主人公携手到最后的女人,指的是谁? 其实,张斯是有可能避免这个话题的,但他没有那么八卦,所以忽略了这个问题。而民众猜出的人,就是朱红,因为她们的名字中,都带有一个“红”字。当张斯知道这个情况时,真想对大家说一句:“这种影射,你们不感觉太低级了么?” 事实如此,以名字来影射,并直接镶嵌在其中,绝不是什么高超的手段。而民众却依然相信,他们根据已有的结论,来找其它的证据。比如孙小红的性格,她与爷爷之间的关系,她在李寻欢危急关头做出的举动。 与现实生活中的朱红相比较,确实有类似的地方。 张斯当真哭笑不得,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样的人,同样,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这样以结论来推过程,真是一点都不科学。朱红与孙小红很像么?在他看来,这两人根本是八竿子也打不到。 早知道,就改个名字好了。 关于张斯的爱情,又掀起了议论的风潮,由于玩的次数多了,大家已不爱提道德上的要求,而是以一种纯八卦的心态,来推断与编造。 用另一个世界的文学作品,来推断张斯的情感倾向,靠谱么? 现实的情况是,大家以为很靠谱,因为他们一直认为这是张斯的原创。而这样的心态,张斯是解决不了的,除非他疯了。想证明他疯了,不是很难,只要他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民众不单不会相信事实,反而会认为他疯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十分吊诡,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至于无辜躺枪的朱红,也读了这本书,而她与普通读者的想法,差别不大。长时间愣愣地发呆,心情复杂。她一直相信,张斯是爱她的,这多少能安慰她受伤的心灵。而事实情况并不因此改变,随着张仁的出生,她回到张斯身边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悲剧,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至于待在张斯身边的杨雨薇,也问过这本书。 “张大作家,小红都在了,为什么还没见到我?” 张斯笑了一声,说道:“明明有你,林仙儿你看见了么?” 说这话属于犯贱,大概是近段时间没什么大事发生,他感觉无聊了。而杨雨薇虽然不像朱红,会拉着别人胳膊掐,但整人的本事,可比她强多了。所以当张斯发觉她似笑非笑的时候,忙又说道:“其实,你是林诗音……” 原来是另一位端庄的大美人,杨雨薇的的心里好受些。 “李寻欢将她送了龙啸云,你打算将我送王鹏?”她斜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斯真想立时为他鼓掌,真是好联想,丝丝入扣,说的跟真的似的。关键王鹏还真是喜欢杨雨薇的,又是张斯上学时的“大哥”。这么一看,简直就是这个意思,实在太坑爹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是小说……再说,我能送你?你没把我送人,我已经知道你是爱我的了……”他已经有气无力,失去解释的能力了。 杨雨薇耸耸肩,对这句笑话不置可否,却道:“说来,我的脾气与林诗音差别挺大,要是谁逆了我的心意,呵呵……” 话说的挺温柔,声音也好听,张斯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关于《多情剑客无情剑》的话题,十分庞杂,难以尽述。由于无关宏旨,暂且就搁笔不写了。倒要提起另外一件事来,那就是《狙击电话亭》剪辑完毕,走完了该走的程序,终于上了院线,与观众见面了。 首映那日,张泽浩偷偷到了影院,藏在人群当中,想看个究竟。 在他想来,这部电影最好拍的狗屁不通,观众叫骂连天,他的心情才爽呢。来的人不少,借了张斯的声望,好奇的人占了大多数。他环视了一下,除了边角的几个位置,院中竟被挤的满满的,看来人气很高嘛。 开头是文娱行者公司的片头,黑暗中的人,点着蜡烛寻找出路。简单新颖,又有着不错的寓意,给人的感觉十分不错。 电影的名字之后,进入了正文。 引入眼帘的是热闹的街道,繁声四起,车水马龙,十分的喧闹。许多的行人,许多的小混混,许多的生意人……这样的场景是大家熟知的,看来倒十分亲切。而这些人有个特点,就是大多拿着手机,处于通话之中。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只言片语,莫名其妙。 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场,已经将现代人的某种生活状态表现了出来,大家虽然面对面,却仿佛被两个不同的世界隔开,只愿意与电话那边的人交流。 接着,主人公出现了,自路的尽头走来,身边跟着年轻的助理。 镜头推了上去,主人公带着墨镜,也打着手机,嬉笑怒骂,一副忙碌的模样。身边的助理忙坏了,不停地拨号码,为他递上不同的手机,还不时地掏出笔记本,记下他吩咐的事情。主人公并不在意,感觉理所当然,还会抽空训斥他几句。 从他的谈话中,得知他是一个经纪人,处理各种娱乐圈的事情。他用话语挑拨,或是欺骗不同的公司,以使得自己获利。这段的节奏很快,主人公也处于高速对话之中,不用任何介绍,关于他的职业,性格,人品等诸多信息,全都涌现了出来。 影评人不禁在笔记上写了下来,这样的节奏,华夏还是非常少见的,似乎挺出彩。故事继续推进,主人公依然在表现他的浮夸与能力,令影评人惊讶的是,镜头推上去后,却没有切开,而是一直跟着主人公。 接着是高上低下,左移右动,甚而是原地绕圈……诸多方式,随物赋形,竟整整持续了十余分钟!这可把专业人士吓到了,许多人都在思索,他是如何做到的?普通观众不懂,他们却知道其中的难度。 张泽浩撇了撇嘴,低声道:“无聊炫技……” 而影评人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观点,因为这十余分钟,不单在表现主人公,接在纪实一般地拍摄周围环境。于是,墙角的乞丐,路边的妓女,鬼祟的小偷,嚣张的流氓……通通出现在了镜头里。 尽管没多数一句,但那批判的锋芒,已逐渐露出。 主人公那张利嘴,确实征服了观众,不停地说。挑拨各个公司,与街边饭店老板谈判,跟值班的交警做生意……真是无所不能,令观众大开眼界。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李赛格没少吃苦头,因为是一镜到底,说错了任何一句话,就得重头再来。 不单是他,现场任何人出了问题,一样要重来。 所以影评人实在太震撼了,不单技术玩的漂亮,内容也恰到好处。对于这样的创新,竟想不起华夏有什么先例。他们知道,此部电影一出,这个场景将会被无数人模仿。 年轻的助理离开了,最后,主人公进了电话亭。 他的第一个动作是脱下结婚戒指,接着才是打电话。即便是普通观众,也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大家猜的不错,他在给一个美丽的少女打电话,态度亲昵。 自言谈之中,大家得知,少女是个有明星梦的单纯家伙。主人公则答应捧红她,对她似乎挺好。而观众已经了然,不禁为少女惋惜:可怜的姑娘,你被人骗了。 而在这之前,还有一段小插曲,一个送披萨的伙计,在电话亭外敲门,说是给他送吃的。主人公莫名其妙,回说自己没点。披萨伙计说了地点位置,与他所在地正好吻合,于是坚持要他手下。 主人公被他烦的不行,喊了一声:“快滚。” 之后还扔了些钱给他,让他把披萨丢给街边要饭的吧。披萨伙计人格上受到了侮辱,非常气愤,说道:“你不该这样说我……”于是他受到了更大的侮辱,面对那张伶俐的嘴巴,他带着气愤,默默走开了。 主人公与少女打电话,并不很愉快。 当他挂完电话之后,须臾,电话铃声响起。主人公没有犹豫,下意识地就拿了起来,却不是那少女的声音。那是个男声,倒非常悦耳,内容却令人不知所措。 “非常有趣,你听到电话铃声,那可能是别人打来的。但电话铃一响,你会很自然地接听,对么?” “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你令我有多伤心。” “你是谁?” “别想挂电话。” 主人公莫名其妙,说道:“你打错电话了,老哥。”刚想挂电话,对方却道:“刚才那个披萨很非常好吃,你一定很后悔,没有收下它……”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关于披萨的事,那真的很有趣……” 观众恍然,原来是那个披萨伙计搞的鬼,真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而对方的话,使得事情发展偏离了大家的猜想:“我本来要送披萨给你,让你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我会挂掉电话。” “不,你不会的。” 对方永远那么从容淡定,说的话不容置疑。主人公十分不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而事情的发展,让他陷入了慌乱。 “我喜欢你今天的穿着,蓝黑色的西装,非常意大利风味……” 主人公不单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对方了若指掌,而且他的家庭住址,对方也能脱口而出。事情进入不可控的状态,主人公原来的不屑,渐渐消逝。事态变得严肃,悬念也越来越大,大家非常好奇,这家伙到底是谁? 对方一直占着上风,给他女友打电话,揭露他对那少女的谎言。主人公只能听着,却无能为力。接着是一个妓女走来打电话,而主人公却不能离开,于是与妓女产生了冲突。而妓女找来了蛇头要揍他,主人公给钱,却没有作用。 本来,他对于电话那头的人,还不太相信。以为自己通过自己的诱惑威胁,对方就会服软,而当他听到电话那边的狙击枪上膛声,顿时吓到了。而那位蛇头,因为打扰到了两人的对话,被当场击毙。 这引来了警察,主人公被对方威胁,却不能离开电话亭。 一边是警察的警告,另一边是神秘人物的威胁,这中间还涉及了他妻子的安全,所以主人公处于一种煎熬之中。既要离开电话亭,又不能离开。情形越来越严重,狙击枪的红点,就在他妻子的脑袋上。 主人公被逼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妻子坦白了自己有外遇的事实。向那少女坦白,自己不单结过婚,而且没想要捧红她,一切只是为了想跟她上床。就连那位年轻的助理,主人公也坦白,自己只是在耍他,并未想真正教他一些东西。 主人公在世人面前坦白了一切,心神俱伤,以至于痛哭流涕。 警察中的负责人,则在意外的情况下,看到了狙击枪的红点。所幸他是个沉稳的人,不动声色,与主人公唱了一出双簧。最终找出了神秘人的位置,对方已经自杀,狙击枪就放在身边,而此人正是那位披萨伙计! 观众至此恍然,通通“哦”了一声,原来一切都是这个家伙搞的。 不禁摇头叹息,就为对方侮辱了他,这家伙就搞出那么大的事,最终自己也被逼的自杀,正是何苦来哉呢? 在观众叹息的时候,影片走到了结尾。 警察查出,披萨伙计是个惯犯,曾多次猥亵孩童,抢劫强奸等。而主人公被救,被打了镇定剂,在救护车中昏昏入睡。隐约之中,一位戴着帽子的男人走来,在他面前立住。笑着开了口:“你好,我向来跟你说声再见。” 哗的一声,观众意外地惊呼。 因为这个声音,正是方才那个神秘人! 披萨伙计只是个幌子,神秘人就在眼前! “不用谢我,也从来没人谢我” 对方一如既往的从容,尽管周围全是警察,他却没有丝毫不经张。还抽出空闲,擦拭了自己的眼镜:“希望你珍惜这次得来的诚实,若果哪天你旧病复发,我会再打电话给你的。” 温和地一笑,神秘人提着长长的行李,离开了现场,消失在人群之中。 电影结束的时候,是那神秘人深沉的声音。 “这真是太有趣了,你听到电话铃声,那可能是其他人的电话。但电话铃一响,你会很自然地去接起它,对吧?” 屏幕渐黑,彻底结束。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观众终于明白了一切,于是,掌声如潮涌一般,在整个电影院激荡。尽管张斯并不在现场,也听不到这掌声。但观众依然情不自禁,似乎不努力地鼓掌,就无法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 影评人们也参与其中,他们为能看到这样一部电影而感到荣幸。 许多人之前都在怀疑,张斯能否延续《活埋》的成功,至此,已毋庸置疑。这是一部精彩的电影,可以与《活埋》相媲美,甚至比那更精彩。 第十四章 一个包裹 “一部精彩而深刻的电影,可能是本年华语影坛最辉煌的成就!” 这是报刊上的评价,非常之高,万分张扬。对于《狙击电话亭》的热评,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看过的影迷们没有失望,对这部电影好评如潮,极尽夸赞之能事。媒体煽风点火,使热潮越发大了。 张泽浩则十分失望,在别人询问这部片子的时候,他会淡然地说道:“一般”。 实则心里也知道,《狙击电话亭》的质量,在华语影坛中是极为少见的。他在影院中观看时,也被深深地吸引了,而忘却了自己原是来挑毛病的。周围听说这部电影的人,越来越多,去观看的人,更是成群结队。 他倒真想用上次的伎俩,让上面停映它。可惜《狙击电话亭》没给那么多由头,难以抓住,民众也不是傻子,很可能会激起愤怒。最关键的是,他只是个小明星,上次是借了舆论的力量,可以说十分讨巧。 若说真与张斯对抗,他根本不够格。 将张斯那些“华夏第一诗人”“通俗小说大师”“影坛新锐导演”等诸多名号,随便搬几个出来,张泽浩再张狂也知道,自己显得很不上台面。他止不住叹息,或许应该找其它途径,即算打不过对方,也能恶心一下他。 略过这个小插曲,再谈电影的话题。 电影宣传的活动,是杨雨薇在主持,成效显著。而其中一个亮点,就是打着“张斯亲自参演”的旗号,以吸引观众。要说张斯的魅力,可非一点半点,又是首次正式参与,他的那些书迷歌迷,怎么也要来一窥究竟吧? 而书迷与歌迷的数量,十分的吓人。所以只要这条策略能成功,票房完全不用担心。单凭这些人的贡献,也能把其它影片甩的老远。这是先天的优势,别人完全做不来,只能单纯地羡慕了。 确实有人冲着这条去的,而在观影结束后,网上的评价猛增。 “在哪里,在哪里,我为什么没看到?!” “宣传无下限,老娘被坑了,说好的四哥在哪里?!” “四哥,难道那个电话亭是你变的……” “首先说一句,这是一部好片子,完全无尿点有木有。节奏紧张,悬念迭起,一浪接着一浪,我被淹没其中,爽的不行。但公司真太下作了,睁眼说瞎话,这么好的质量,又何必呢?白白抹黑了好名声……” “……” 传统媒体受到影响,也有不少吐槽的言论。因为当时宣传的时候,张斯不单是“参演”,而且还是“重要人物”。结果自始至终没见人影,观众难免有被欺骗的感觉。若非片子十分精彩,估计大家会直接开骂。 而公司的回复,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依然理直气壮地说张斯参演了。 不知是否为杨雨薇有意安排的,网上竟然出现了两方对立,互相打嘴仗。张斯听到都不禁好奇,这有什么好辩论的呢,根本没有辩论点嘛。而事实会告诉他,打嘴仗需要的是扯淡,其它一切都是次要的。 越炒越热,话题论尽,眼看快要结束了,公司拿出了证据。 电影字幕的截图放在网上,张斯作为演员之一出现,而他的前面写着三个清晰的字:神秘人! 当大家初次看到时,有些发傻,似乎忘了神秘人是谁。而经过几秒钟停顿,终于反应过来,各类语气词脱口而出。网上一片哗然,眼看着就要掀起新的热潮。报刊上也登载了此事,成为时下的一个热点。 大家反应这么大,与杨雨薇的手段有关。事先一直压着,就是不说他的角色是谁,接着安排论战。等到了白热化阶段,忽然将证据拿了出来。观众本来全身心地在打嘴仗,突兀地见到,怎能不惊讶呢? 此外,则是张斯扮演的角色太特殊了,正如一位网友所言:“这部电影很特殊,剧情的推动,完全是靠电话交谈。而神秘人的做法,则构成了剧情的转折,自始至终,悬念都是由他牵引的。他的存在时间极长,仅次于主人公,而对于剧情又如此重要。所以宣传中的言论,严格来说,并没有错误……” 这就是关键,观众哭笑不得,又跳又闹。 “简直不能忍呀,通片下来,他说了那么多话,我竟然没听出来!” “尼玛,这个不算,又没露脸……” “表示怀疑,张斯的声音可不是这样!” “啊……声音太性感了,我受不了了……” “……” 观众之所以一直不曾注意到,因为在他们惯性的思维中,演员自然是要露面的,不然便算幕后人员。所以他们看电影时,只在意出现的人物,却忽略了声音。在一般情况下,这样做是没什么错的,但《狙击电话亭》比较特殊,不算在内。 神秘人虽然只露出了声音,但他的重要性,仅次于主人公,这在以往的电影中是看不到的。他的话语担负着推动剧情,制造悬念,塑造氛围,产生转折……诸多的责任,与电影密不可分,观众怕还是首次遇到这种事。 就因为重要,张斯才决定亲自上阵。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了解这部电影的了,别人不见得能掌握不住其中的分寸,还是自己来靠谱些。为此还特地练了练嗓子,以使它显得成熟深沉。效果非常棒,他在这方面有天赋,不然《春江花月夜》也不能那么火。 张斯扮演了神秘人,观众勉强地接受了。 许多人为了这一特殊的角色,进电影院又看了一次。而那些发烧友,则在模仿他的声音与说话方式。所以有媒体工作者,好笑地说:“张斯是个奇葩,从此次事件就可以看出来。以一个始终不露脸面角色,却可以与主演平分秋色,不单获得观众的一致赞扬,更能换来大笔票房。如果排列今年奇事,这个应该上榜……”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至少张斯不曾想到。他亲自上阵,完全是为了质量考虑,根本没想过这些。当然,能获得这样的效果,还是要归功于杨雨薇的能力。所以张倩依很喜爱她,不但不插手影视公司的事,还拉了她去《桃源报》帮忙。 杨雨薇现在的职位有很多,除了张斯在南方的产业,其它的她都有参与。目下的主要精力,仍放在影视公司上,但随着时间推移,凭她的能力,迟早会获得更多权利,成为仅次于张倩依的存在。 回到原来的话题,《狙击电话亭》的上映,评论界的反应很明显。 “影坛遭到强势狙击,张斯的光环依旧,而评论《活埋》只是个意外的人,现在可以闭嘴了。从场景控制上,就可以看出,张斯保持了小成本的特点。由棺材变成了电话亭,上回是一个手机,现在是一部电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与现代通讯设备干上了。 《活埋》可以说,是张斯的个人作品,至于是否属于华语电影,实在难以判断。而《狙击电话亭》则是纯粹的国产,不得不说是一件幸事。模仿《活埋》的人,大都失败了,张斯这回则是在手把手地教大家,怎么拍好小成本。 若是国人还没有进步,那真该买块豆腐撞死。 倒是本片开头那个长镜头,让人看出了张斯的控制能力。尽管只拍过两部小成本,但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张斯对于大片,可能有异于常人的驾驭能力。在此表示期待……” 这是在说《狙击电话亭》的特点,最大的就是小成本。 在一个电话亭中,讲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在张斯已经属于第二回了。观众并没有第一次那么惊讶,但依然感到高不可攀。大家非常难于理解,这些冲突与转折,是如何想出来的。尤其影坛中人,倍感压力,一些前辈面对这样的人,时常会感觉自己老了。 至于提到的“国产”问题,是张斯有意为之。 《活埋》拍成英语,出于不得已的苦衷。一是担心它的锋芒太过,遭到封杀;二是因为它的内容特殊,难以改动。 《活埋》的魅力,与美国对外战争密不可分,正是借助这个切口,才得以批判美国的社会现实。小成本的形式并没有想象那么重要,就如大家都看到了《活埋》,但却模仿不来。因为他们想不出内容,单纯将一个人放在棺材里,可不是什么好故事。 正因为这样特别的设定,导致张斯难以改动。 而《狙击电话亭》不同,他在讲一个已婚男人的虚伪,暴露的是人性黑暗。而人性具有普世价值,每个国家相差不错。就像已婚的男人,都期待外遇一样。这才给了他改动的机会,将社会背景换到了华夏。 “从诗歌到小说,从小说到电影,大家能看出张斯的特点,绝不‘为艺术而艺术’。 《电话亭》首先个好故事,这是张斯极为擅长的,不必多说。难能可贵处则在于,他的电影,正如他的社评,仿佛一柄利刃,寒光闪烁,有着批判的锋芒。这是一位真正艺术家,当作责任要坚持下去的事情,单凭这一点,我们也应该对他表示尊重。 可以说,这次的揭露,是非常深刻的。 一个已婚的男人,在干些什么事情?骗自己老婆,骗自己朋友,骗遇到的每一个人……虚荣,自大,无聊始终围绕在他身边。而社会又是什么样子呢?遍地的乞丐,妖艳粗俗的妓女,张狂凶狠的蛇头,这是以前未在华夏电影里出现过的,现在大家终于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你还能看到,主人公命悬一线,媒体人员却如同参加一场盛宴;不问青红皂白,警察就简单粗暴地下判断;演艺圈藏污纳垢,弄虚作假……这是张斯编造的么?相信有一点判断力的人,都不难看出真假。 主人公在电话亭中,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如同看完了自己的一生。终于幡然醒悟,要做一个诚实的人。而神秘人则留下警告,飘然而逝。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却有些令人难以满意。 对于主人公的诚意,肯定有许多人表示怀疑,我就是其中之一。而虚构出来的神秘人,也颇不可解,这是上帝的行为,他是否代表了某种意思?他又如何判断主人公是真心实意的……” 这是对内容的分析,基本没错。 张斯改动的时候,根据华夏国的情况,填入了许多东西。这样一来,批判的力量,较原作为强。对于社会与人性的黑暗有许多揭露,同时又不影响故事的进展,这才是他被许多业内人佩服的地方。 当然,张斯的“胆大妄为”是出了名的,真没什么人敢与他比。 这样一来,他在业内的起点就非常高,形象竖立与一般导演不同。虽然拍的是商业片,却被当作一个批评家,或是思想家。年轻人对他尤为追捧,新一代的导演,已渐渐向他靠拢。所以“新生代导演领军人物”的称号,也就随之出现了。 他的风格自成一派,在华夏已是声名卓著。 “在被放逐的年岁中,他漂泊天下,拍了大量的电影,不拘类型,不拘风格。有些好的演员,会被人称为‘千面影帝’,他则是名副其实的‘千面导演’。令人惊异处在于,无论怎样的电影,他都拍的极为出彩,从未失手……” ――――《大师的放逐》 也有些影评,是在评论演员表演的。 其中不乏人对他的声音进行了分析,这没什么意义,但因为有读者爱看,所以才会有人写。最出风头的,自然还是李赛格。这是一部单扛的电影,他若不出彩,证明整部影片都出了问题,那可就糟糕了。 “恭喜李赛格的回归,在张斯手中,再次光芒焕发。 将一个虚伪男人演的入木三分,可以说,各方面都很到位。这次似乎放的挺开,不像前些时间接的片子。情感起伏变动,十分自然,故而有感染人的力量,这里的可信度是非常大的。经过此片,李赛格在影坛的地位应该又进了一步。 由于看到了他的成就,许多演员蠢蠢欲动。不说那些还在跑龙套的,想一夜成名的人,即或是影坛的大腕,也想尝试着与张斯合作,接触一下新的东西,并磨练一番自己的演技。尽管新片还在上映,大家已经开始期待他的新片了……” 至于扮演妻子的李悦染,扮演少女的楚韵,都有提及。 当然,这些人物戏份没那么中,因为表现的空间小,出彩的地方也就不多了。没有任何意外,他们成了李赛格与张斯的陪衬。倒是那些群众演员,这次算是露了一把脸。 他们都是张斯书迷,能在偶像的电影中出现,已经欣喜若狂了。 而一些人物确实特别出彩,比如那位扮演蛇头的作家,扮演妓女的三位女大学生们,受到了一致的赞扬。影评人倒是不吝溢美之词,对这些非专业人士,给予了肯定。而有些人,确实因此而走上了演绎道路。 人生的转折,往往就因为这些微小的原因。 而这些人的参与,不单是节省了拍片的成本,而且还有其它作用。因为他们的存在,张斯的粉丝们热情高涨,纷纷走进影院,想一睹同道中人的风采。同时在心里意淫,下次也要在张斯的电影里露脸。 “张先生,今天的报纸。” 助理将报纸捧了过来,供他阅读。同时还递上一份包裹,说道:“这是一个小孩送来的,说是请您亲自拆阅,务必小心。” “嗯?”张斯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问道:“孩子在哪?” “送完就走了。” “嗯,知道了。” 助理走开,张斯将载有关于电影消息的报纸,暂且搁置在了一旁。拿起包裹,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更不知是谁寄来的。或许是他的粉丝,平日没少给他寄东西,这样郑重其事,倒还是首次。 撕开了包裹外皮,里面是满满的文件,还有许多照片,甚至是录音带。 他拿起来看了几眼,脸色顿变,“啪”的一声合上。这突兀的声音,将周围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来看。张斯摇摇头,示意没事,大家这才放心。 他吸了口气,重新打开。 一份份清晰的文件,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录音带虽然没听,也大概能猜想出其中的内容。他心中翻江倒海,难以遏制。既愤怒,又难过,还有许多复杂的情感。 内中还有一封信,是写给他的。 “尊敬的张先生: 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仍在亡命天涯,或许逃不了多久了。他们派了高手来追踪我,我孤身一人,结局可以预料。 但我并不害怕,也不难过,对于做的那些事,我十分自豪,就算此刻死了,也心满意足了。我唯一遗憾的,是自己没有文化,是个不折不扣的粗人。能做的事,太过微薄,不能像先生那样,兴建义学,或是用文艺作品,对人的精神进行改造。 先生的评论,我一直在看,那给我指明了方向,也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们虽然只通过一次电话,但在我心中,先生是我的老师。之所以要寄这些东西给您,一是无人替我保管,二是希望能作为先生的护身符。 先生的为人太过正直,不能容忍黑暗,长此以往,必定惹起许多灾难。包裹里的证据,切莫公开,只有藏在暗中,才能产生作用。那些人受到了威胁,自然想法设法保护您,免得自己的事被人知晓。 前段时间,一直在您身边晃悠,今后不能再保护您了,您自己务必小心。这封信就是告别书,后会无期。 另:您的电影我看了,十分精彩,那大概是为我拍的,谢谢您对我的夸奖。” 信件不长,至此就结束了,最后的署名是“刘天明”。说起来,算是老相识了,确实有些渊源。尽管尚未谋面,但张斯对于这个人,一直十分佩服。这是真正的侠客,有一颗单纯而正义的心。 令他难过的是,这样的人,只能有悲剧的下场。 第二十五章 枪械联想 提到《狙击电话亭》,就不得不提另一部猛片,好莱坞大导演斯蒂文监制的《雷霆万钧》。单以剧情而论,不及前者精彩,但格局极大,场面火爆,是一部典型的好莱坞大片。 糟糕的是,张斯的电影正好与它撞上。 由于资历有限,档期调不开,《狙击电话亭》只好等待着《雷霆万钧》,打一场不可避免的争夺战。至于胜负,暂时还不知晓,但大家普遍靠向后者。因为如今能与美国大片正面抗衡的,华夏还没出现。 尽管《狙击电话亭》很出色,但胜出的几率依然很小。 随着外界的好评如潮,张斯的新片,攻城略地,在第一天就收获了一百多万的票房。成绩飘红,十分抢眼,媒体也跟着喧闹起来。因为这是一个标志,第一天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只要能保持住,不出现意外情况,票房肯定大卖。 而《狙击电话亭》的投资不过百万,加上宣传的费用,也就两百万左右。两天之内,成本已尽数收回。接下来的票房,则是纯粹的盈利了。所以单从收支角度而言,它并没有什么压力。 第二日票房猛增,忽然突破了三百万。 第三日又增,达到了四百万。 连续几日,票房都在增长,形势喜人。就在此时,《雷霆万钧》正式投入放映,风云变色,影坛震动。一星期内,与《狙击电话亭》平分秋色,第二个星期,实现赶超,第三个星期,拉大差距。 正如猛虎一般,所向披靡,没有匹敌的对手。 虽然现在的好莱坞大片,还没有前世那么进步,特效做的出神入化。但大笔的投资,毕竟不是白花的。一流的演员,一流的导演,一流的幕后团队……所有的部分,都是顶尖的,就算是单纯商业片,也值得一看。 华语电影人,总说自己与之差的不多。 单以每一项而言,差的确实不错,演员差了一点,技术差了一点,编剧差了一点……将这些加起来,其实就是差了整整一个时代。那几位大导演将档期调开,是有道理的,想硬拼的话,死伤会很严重。 《狙击电话亭》的票房受到影响,有些滑落。 至于这个时期其它的电影,纷纷遭击,伤亡惨重。质量本就不高,想趁着空档,赚一笔就走。那简陋低俗的模样,放在平日,观众也就忍了。现在有了《狙击电话亭》这极具创意的电影,又有了《雷霆万钧》这气势恢宏的大片,谁还能看下去? 就如一个粗笨丫头,平日里看着还行,忽然见了大美女,你再回过头,就感觉十分丑陋了。所以这些电影的情形十分悲惨,每天生意冷清,门可罗雀。赔钱是肯定的了,现在在乎的只是赔多少的问题。 真是惨嚎连天,哀鸿遍野,影坛一片愁云惨淡。 大家都感觉十分无奈,这明明是自己的地头,怎么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见两方的整体水平,确实存在着很大差距。连与人正面抗争的勇气都没有,不得不说,这是华夏电影的悲哀。 “作为一位影迷,我被《狙击电话亭》深深震撼。像这种故事,真实时长与电影长度基本吻合的作品,非常少见。极富的代入感,情节更是峰回路转,跌宕起伏,令人看了大呼过瘾。可惜的是,它偏偏撞上了《雷霆万钧》。 客观地分析,《雷霆万钧》是一部标准的好莱坞大片,制作与投资上很有诚意,但内容上没什么新意。人物的结局,总是在意料之中,显得中规中矩。与之相比,前者则极具创意,内容与形式都令人耳目一新。 要说明的一点是,这两部电影,我都在影院看了。 但若是我只有一张票的钱,却要做一个选择的时候,我大概会进《雷霆万钧》的放映厅。在此要承认我是个俗人,仍然对劲爆的视觉效果流连忘返,但我这个俗人是具有代表性的,相信许多民众都与我有同样的看法。 《狙击电话亭》自然是好的,但它的成本太小,尽管十分精彩,老让人感觉亏了。而好莱坞那些飙车场面,与爆炸的戏份,则让人感觉很值票价。张先生是个有想法的导演,他的电影应该取得好成绩,在此只能说他运气似乎有点差……” 这是网民写的一篇文章,是关于自己的观影感受。其中提到了两部作品的对比,结果令人丧气,《狙击电话亭》没有任何优势。文章虽然只是很随便的感想,但比较客观,很能说明眼下的情况。 《狙击电话亭》的票房进一步萎缩,成逐日递减的状态。 这样下去,很快就要退出放映厅了。尽管影评人仍然在推荐这部电影,却挡不住好莱坞大片的赫赫威势,可算节节败退。张泽浩之流,见状则十分快活,他们本就看不惯张斯,他被人比下去了,正合心意。 “两部电影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好似拿着步枪的人,与开着坦克的人干上了。而张斯与斯蒂文大导演比起来,也还是个毛孩子,根本不值一提。去看他的电影,不如留着钱,看冯晓的喜剧片好了……” “小成本的电影,在影院看,与在家看,并没什么差别。等过段时间,光碟就该出现了,网上也会有资源,何必花那冤枉钱去影院呢……” “报纸上将张斯吹的神乎其神,我看都是在说大话。他的书确实写的不错,人品也好,但电影就很一般了。就是一个人站在电话亭里不停地说,一会儿哭,一会儿闹,连个地方都不能换一下,有什么好看……” “票房的成绩存在问题,初起的一段时间,之所以节节攀升,那是张斯的粉丝在强推。而普通民众的关注度并不高,随着好莱坞大片的到来,影迷的目光被吸引,张斯的粉丝也无力再支持,票房自然疲软……” “……”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火上浇油,散布各种消息。真假参半,但总体都是在说丧气话,其中有许多都是在诋毁《狙击电话亭》。看过的人,自然不信,而未看的观众,读到这样的言论,难免犹豫,到底是否要去看呢。 这样一来,情况就非常糟糕了,大家很为张斯叹息。 “张斯的失败,是大势所趋,倒非他个人的原因。 以一个导演身份来看,他拍出这样精彩的电影,已经非常难得了。无论是影片的深刻程度,或是故事的精彩程度,都令人赞叹。即便是他们公司的宣传,也并未出什么差错,倒是颇有几个亮点。 而遭遇好莱坞大片的时候,依然这样窘迫,不得不令人感到可惜。 总结起来,导致这种结果的,不外乎三种原因。一是排片有误,将这样一部难得的作品,放在如此档期,当作炮灰使用,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它起到的作用并不大,而又影响了它本身的票房,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是国人的心理问题,还是那四个字:崇洋媚外 美国的影片确实强大,各个方面,都有出色的成绩,这不可否认。而国人阅片有限,正如乡下做力气活的,大鱼大肉见了就馋,一些精致小巧的食物,反倒看不上眼。眼下就是这样的情况,《狙击电话亭》要是放在大洋彼岸,定能有个好成绩,在这儿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而《雷霆万钧》这样简单粗暴的电影,满场都是砰砰的爆炸声,正对国人的胃口。同时在国人的心中,看外国的电影,才算一种时尚,本国的就显得老土。所以影迷谈论,都是外国居多,难得有国产的。 三是被国产拖累,这就无可奈何了。 虽然要批评好莱坞大片的爆米花性,但国产电影连这个也达不到。整天喊口号,就是不知埋头苦干,好好锻炼本领。内容不如人,技术不如人,连宣传手段都不如人……简直就找不到丝毫亮点。 粗制滥造,老抱着多快好省的心态,实在太过于急功近利。这些年的成绩摆在那儿,观众的心也实在被伤透了,大家对国产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所以在张斯与人对决的时候,影迷们下意识地就选了外国作品……” 事实情况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对于这种问题,张斯这样的穿越者,都不知如何解决。反正作品是摆在那儿了,观众不愿意去看,他总不能掐着别人脖子强迫去吧。好在即算现在就下线,依然是赚了丰厚的一笔,不过上映三个星期,已是几千万的票房了。 将这个成绩单独抽出来,还是十分耀眼的,调档期的几位大导演也就这个数。 但《雷霆万钧》明明迟几天上映,偏偏还比他多上两千万票房,硬生生地将它的风头逼下去了。如此一来,倒像是吃了不少亏的样子。而以目前的势头来看,这部大片后力强劲,还是大有可为的,而张斯的电影,已走到了下线的边缘。 这样灰溜溜地走掉,似乎有些落魄,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有些人嫌他不够倒霉,还想他再狼狈些,比如张泽浩。经他的授意,许多人配合,炮制了不少的虚假消息。什么“中美电影争霸,落魄收场”“张斯新人领军人物之称,不符合实际”“某人在电影上映前就透露,要与外国片一争雌雄”。 …… 将张斯提出来,说他代表了华夏电影,与美国大片打了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还虚构种种他之前信誓旦旦的情形,说的天花乱坠。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假的,纯粹是为了恶心张斯,但它还是引起了一些反响。 现代人脾气暴躁,尤其国人,情绪很不稳定。 听到与外国比较,经常出现两极分化,大家过于极端,很少能心平气和的讨论。就如此次情况,许多人都说“国产就是垃圾,看了污眼,宁愿把钱扔了,也不进影院”,另一群人则说“看外国电影,就是汉奸,不是华夏人”。 如此情形,实则离开原题已经十万八千里,与张斯本人没什么相干了。 而实际的影响是,由于议论渐渐涌起风潮,牵连甚广。尽管对张斯有许多污蔑之词,但人们的关注度在增高。《狙击电话亭》似乎在回暖,渐渐有升温的迹象。过了几日,票房竟然又长了不少。 此事颇出张泽浩意料,不免后悔,怪自己多事。 但与《雷霆万钧》的气势恢宏相比,这些许细微的涨幅,显得十分小家子气,实在没多少意思。而在这儿尴尬的时刻,发生了一件事,使得局面发生了转变。 “以张斯的性格,不可能单纯为了拍电影而拍电影,看他写的小说诗歌就知道了。 《活埋》的原因何在,我就不必细说了,免得被请去喝茶。地球人都知道,确实也不用多嘴。但大家知道《狙击电话亭》的目的何在么?小弟不才,恰恰能猜透一二。 这需要对时事有些了解,关于电话亭的事,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张先生另有隐秘。但看到那个红点,我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关于狙击枪的。 说到这里,许多人就恍然大悟了。 我想大家猜的不错,华夏境内,是禁止枪械的。所以在报纸上看到一些社会案件,大都是刀剑棍棒,连自制土枪都很少见,更不要说狙击枪这样的稀罕玩意了。你要是拿着一把,走在大街上,不用担心警察追捕,所有人都会怀疑那是玩具,因为内陆根本没这玩意。 而前段时间,出了起枪杀案件,记忆犹新。 凶手是谁,至今尚无人知晓。似乎是流窜作案,行踪飘忽,已杀害多人。奇怪的是,此人非官员富商,绝不动手,仿佛有某种仇恨心理。这样一来,与我等平民百姓就没啥关系了,乐得看热闹。 而那起枪杀案件,现场有张纸条,写着“不知悔改”四个字。大家再想想电影中的场景,就因为主人公改正了,所以才逃过一劫。办公室与电话亭差别不小,但那是合理创作,还是要准许的。 所以,我在怀疑,张先生是试图通过电影来告诉大家一些东西。片中对于那个神秘人的描述,实在太精彩了。虽然未露一面,却能令人深深记住。或许现在有人听到电话铃响,要吓尿裤子呢。 没有道理将一个杀手,塑造的这般正义从容,仿佛古道热肠的侠客一样。除非,那个尚在流窜的家伙,确实如此,而张先生恰巧知道其中内幕……” 看到这篇没有文采的解析,可以证明两件事,一是某些人确实挺无聊,整天意淫一些奇人异事。二是某些人确实挺聪明,即或只是一点点的关联,也能被他们很敏感地察觉出来。 张斯读完也皱起了眉头,思考半天,决定不参与此事。 写的人是个无名小卒,他并不认识,应该是出于无意,更大的可能只是在开玩笑,显摆一下自己的洞察力。而这篇文章,也没有任何指向,并不会伤害到张斯,或是刘天明。只能说,这是个巧合。 而这个巧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某些事情,如果你没有察觉,那么你会感觉一切都很正常。而当你猜到了蛛丝马迹之后,好奇心就再也忍不住了。这篇玩笑的文章,就起到了打开人们好奇心的作用。大家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再去看这部影片感觉就不一样了。 再联系那位杀手的诸多案件,尤其那起枪杀案。 大家会自作聪明地发现,这部电影里的台词高深莫测起来,不单是对人性的揭露,还有对现实的影射。仿佛处处都透着玄机,导演一定是想对大家说些什么。于是,各种解读就出现了,简直是漫天飞舞。 “其实,张斯是想为这位杀手正名,告诉大家,他其实是为值得敬重的侠客……” “电影中出现的那位披萨伙计,其实是暗指某某食品集团老总,此人确实有恋童癖,曾因侵犯孩童而入狱……” “张斯是在给某些人警告,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事,其实都被人看在眼里。只是时候未到,待时机成熟,你们就会接到电话……” “……” 不同的人,能解读出不同的东西,五花八门,难以计数。 就如张斯的家人,看完这部电影,完全是另一种心态。看他时的神态,非常奇怪,问了却不回答,搞得他自己都有些疑神疑鬼。待回房之后,冯轩轩短暂的沉默之后,说道:“你何必这么麻烦……我自始至终不曾想过要管你……只别在我眼前,令我难堪……” “嗯?”张斯愣了一下。 “我并非粗心的人,那些唇印我都看见了……你在外面养小情人,或是怎么样的,我管不了……但别对我说谎,如果我问的话……” 一番话下来,张斯算是听懂了,同时也傻了。 全家人都误会了,以为张斯有外遇,被冯轩轩知晓了。心中愧疚,所以拍一部片子,一是向她道明实情,二是表示歉意。这是小夫妻间的私事,闹大了不好,所以连单云清也没有插手,只面色奇怪地看他。 张斯真是哭笑不得,他在外面有“情人”是真的。 就如与雪伦的关系,冯轩轩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与柳璃或其她几位,只是隐约能感到,具体则不大清楚。事实不可否认,但他从未想过要借电影来表达,真是……太奇葩了。 但事到临头,他反而不解释了。 反正被误会也不是一两次了,他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好在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冯轩轩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抬头看她,那羞涩幽怨的模样,实在有种别样的美丽。 自打有身孕,好久不曾真的亲热了。 他心中一热,竟有些难以克制。美女老师恢复的很快,身材依然那样性感,因为生孩子的缘故,倒多了几许成熟的风韵。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一言不发,静静地看了几眼,这才伸手。 冯轩轩以为他要握着自己的手,好生安慰几句。却未想,张斯的手直接塞进了她的衣服里,这下真是又羞又惊:“你……” 一言未出,张斯已搂着她躺在了床上。 满夜春光,几番云雨,至朝方歇。房中凌乱,衣裂被拆,十分骇人。而声响盈屋,彻夜未息,致使其她诸位满眼血丝,第二日吃饭时瞌睡连连。更有漫天怒火,要将二人焚化。 单云清最为直接,将孩子带在自己身边照料,至于父母,立即扫地出门。 小夫妻没办法,只好去了新房间。回念当日结体之缘,亦是在此屋内,恍然如昨,而世事已多有变化,令人唏嘘感慨。 两人独处,再没许多顾及,十月忍受之寂寞,顿时迸发。画眉调笑之余,亦有白日宣淫等事。而张斯自柳璃别后,终于又尝了那份畅爽之味。连续几日,仿佛新婚燕尔,竟难以止息。待到旺火渐温,才携手回家,神态满足。 冯轩轩因脸薄,见不得单云清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娘家又住了几日。 未曾想电影一事,竟导致有此变动,真是意外。而外界的议论,远较小夫妻私事来的猛烈,影响所及,电影票房迎来第二春,开始发力。至于能否追上,此时尚在未知。 第二十六章 约战婚礼 观众的联想能力,使得他们捕捉到了杀手的存在,而他们的八卦本性,则对张斯的电影票房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绝佳的口碑,造就了《狙击电话亭》几千万的基础,而《雷霆万钧》的出现,阻挡了它前进的步伐。至于张泽浩自作聪明的举动,恰好打破了被压抑的形势,获得了新的关注度。大家争论国产与舶来品的时候,总不免要多提几次张斯的电影。 待到影射杀手的说法出现,观众集聚的热情霎时被点燃了,已近于爆发。须知他们原先只在争论,并不真去支持哪部电影。似乎处在观望的位置,得想的清楚些。新近的话题,则在此时贡献了助力。 这就是潮流对人的影响,普通人会被挟持,根本无法避开。 比如在一个单位,你的同事聚在一起聊天,关于张斯的电影。说的头头是道,口沫横飞,相互唱和,亲密无间。而你却一头雾水,因为没看,所以进入不了话题。此时此刻,即算你不喜爱这部电影,会否起些好奇心呢? 眼下即是这种状况,大浪涌来,将他们冲进了电影院。 《狙击电话亭》票房回暖,重新上升,一步一步向上爬。本来已在下线的边缘,过了一个星期,不但未掉,反而冲到了初映时的成绩。接下来几天,更是一日比一日高,完全是一副停不下来的模样。 影坛诸人惊愕了,这是什么节奏? 以往根本不曾遇见过这种事,明显不符合已有的定律呀。许多人抓耳挠腮,开始分析其中的缘由,或说“回光返照”,或说“不能持久”,而实际的情况,一再打破大家的预测,《狙击电话亭》的票房竟然已到了它巅峰时的记录! 大家终于重视起来了,任何的分析已经没什么意义,反倒是眼前的热闹不可不看。 随着时间推移,它的周票房几次强冲,与《雷霆万钧》齐平了。总票房的差距依然很大,尚有七千万之数。而热力的汇聚,使它由机会缩短这个距离。影迷们见状,欢欣鼓舞,焕发出了热情。 张斯的粉丝们,到处宣传,请大家助上一臂之力,给国产电影增些颜面! 终于,《狙击电话亭》的周票房开始反超!一次比一次明显,差距以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小,七千万,六千万,四千万,三千万……两千万!到了这个成绩,便卡住了,因为两部电影档期已尽,而票房潜力也用的差不多了,竟同时下画。 观众稍稍遗憾,接着便欢欣鼓舞起来,因为张斯破了一个记录。 《雷霆万钧》的最终票房在一亿五千,在国内已是绝高的成绩,相当可观。而《狙击电话亭》则停在一亿三千,堪堪差了两千万。内陆电影票房,最高记录是八千万,那是特殊情况。三四千万的成绩,已属难得。 所以《活埋》的票房,被人羡慕,因为那已第一流的了,只有几位大导演能达到。 而《狙击电话亭》越过了八千万,直接颇亿,给人的震撼,可想而知。影坛一片哗然,难于接受。张斯此行,是将记录整整拔高了一大截!大家猜想过他的成绩,应该是挺可观的,却从未想过这样吓人。 “张斯以两千万的差距,输给了斯蒂文,颇令人遗憾。 但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历史原因太多,并非他一人可以改变的。国内向来有‘电影不过亿’的说法,似乎是一条分界线。尽管与七八千万的差距并不很大,却是一道难于逾越的坎,生生地隔开了国产与好莱坞电影! 这是华语电影人,感到深深无奈的地方,即算是辉煌一时的香江电影,在与好莱坞的抗争中,也是一败再败。以前巅峰时刻,尚需仰望,如今就更难追赶上了。好莱坞仿佛一道魔咒,压的大家喘不过气来。 从今而后,事情可能要改变了! 一亿五与一亿三差的大么?可以很明确地说,对于过亿的电影,这个差距相当小!张斯是输了,但他却给大家带来了希望,至少他的票房过亿了!他的行为就在告诉大家,国产电影在进步,在缩短与世界的距离……” 这是话语电影人的说法,代表了许多人的意见。 从张斯的成绩中,他们确实看到了希望,那个强大到令人仰望的对手,似乎并非不可战胜的……至少,张斯就差点做到。而他只是个野路子出身的导演,从声望影响与资历实力而言,似乎排到许多人的后面。 他既然能做到,别人为何做不到?有那么几位,忽然自信心爆棚,竟喊出了“赶超好莱坞”的口号。仿佛一夜之间,华夏的电影质量就提升了,与好莱坞只有一线之隔。 那些冷静些的观众,却显得很不屑。 “张斯是内陆导演?抱歉,我还真没看出来……” 这是近来颇为流行的话语,并没贬低张斯的意思,毕竟成绩摆在那儿,口碑票房双丰收,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纯粹是为了揶揄内陆的电影人,你们口口声声说从张斯身上看到了希望,可这希望真实么? 人家的内容是新的,手法是新的,观念是新的……完全是走一种迥异于内陆传统的路子,你们又不学,整天抱着老旧的玩意儿,只知道喊口号,有个屁用啊。观众早把张斯划分到好莱坞导演里面了,才不跟你们为伍! “在我看来,张斯并未输,而是结结实实地赢了。 电影不能单看票房,须得注意成本对比,以得出盈利的比率。《雷霆万钧》历时六个月,投入三千多万美元,规模宏大,单纯群众演员就是一个极大的数目。而《狙击电话亭》真实拍摄,不过半月左右,投资也只百万华夏币。 所以前者在内陆的票房,与其成本,不过堪堪持平。而后者的票房,则是则是投资的成百上千倍!输赢结局,一目了然。所以说话语影坛,并不如观众所想的那样惨淡,只要稍稍注意,大有可为……” 有人站出来,反驳小部分人的冷嘲热讽。 用大致的数据算了一下,确实颇有道理。观众阅罢,大为佩服。而盲目的性格,使得大家信心猛增,竟开始明目张胆地叫嚣。沉稳些的,还只说张斯“虽败犹荣”,轻浮的人,则已在夸赞华夏电影如何辉煌灿烂了。 这种浮夸的调调,短时间内竟然形成了热潮。 看来张斯那个破亿的成绩,确实给了大家不小的刺激。 而正当国人洋洋自得的身后,张斯却来泼了一盆凉水。他在报纸上贴出了文章,叙述了自己的观点。 “国人爱热闹,我是深知的,即以此事而论,也能看出一二。 首先,我与斯蒂文先生并不相识,电影确实碰在同一档期,但没有比赛说法,或是争斗的意思。外间的传闻,我亦听得一些,十分好笑,看来大家颇愿代我拿主意,径直去与别人一较高下了。 诸位能看得起,倒是荣幸的很。而结果如何,数字摆在那儿,大家看得明白。虽非我主动与人争斗,但论起成绩,确实是败给了别人。至于那些解释的词语,还是不说为妙,输赢有定,又何必寻那许多借口。 至于票房,承蒙许多人的支持,小小出了些风头。 我自然十分地高兴,也算大家对我的肯定。而有些人以此便说话语电影崛起、赶超美利坚等等,实在令人诧异。须知一个电影产业,非一日早就的,好莱坞如今雄霸天下,已是经过数代人的打拼。 华语电影,若要真的崛起,还需电影人多做些实事,少喊些口号。埋头三十年,我们或许可以抵挡它的进攻。至于反击,则要更长的时间。 有人拿我的获利作证,说比率十分之高。 其实,这样的洋洋自得,是极为悲哀的,我们并没有资格去欢喜高兴的。这明明是我们的国家,有着极大的主场优势,可一再败给别人,不会感觉羞愧么?被人堵在家门口痛揍,实在不是光荣的事情、 《雷霆万钧》在内陆的获利比率,确实不高,但它在北美一地的票房,已赚的钵满盆满。加上全球的上映,利润更是丰厚。而《狙击电话亭》只是在自家打闹,又算什么出息呢?好莱坞有人来,要引起去放映,但我们只得个名声,成绩好的话,也分不到什么钱,这不值得难过么? 更有一点,需要说明,好莱坞的厉害之处,在于做一部中规中矩的片子,依然能获取极大的票房。像《雷霆万钧》这样,它是可以复制的。而《狙击电话亭》稍稍差点,就可能颗粒无收,更是难于模仿,即便我自己,也无法再拍一部类似的。 我们的底子太差,需要走的路也很长,须得一步一步来……” 这是张斯的一份自白,条理清晰,内蕴情感。本来热闹喧嚷的舆论,被泼这一盆,顿时静了下来。大家哑口无言,木讷起来。想想也是,差距那么大,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改变呢。终于泄了气,散场了。 “时至今日,华语电影依然无法与好莱坞抗衡,只是在内陆的反响,稍稍好些而已。但与之前被动挨打的局面,毕竟不同,可算不小的进步了。这与张斯有关,他是第一个敢与好莱坞正面抗争的人,在亚洲搅起了极大的风潮。 那段时光,许多人回忆起来,好似梦幻一般。华语电影竟在许多地方,与美国大片碰撞,毫不逊色,甚而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而随着张斯被放逐,华语电影突飞猛进的势头戛然而止,立即跌回了原形。错过了那次机遇,令许多人止不住叹息……” ————引自《华夏电影三十年》 影坛消停下来了,但时间并不很久。 由于此次的风潮,影响颇大,倒是引起了斯蒂文的注意。他找到机会,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并观看了张斯的电影。之后赞不绝口,称张斯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在电影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这样的言论,传回国内,自然有一番热闹。 国人扬眉吐气,说起来,还是春洋媚外心理在作祟。 而斯蒂文的言论,不止于此,还公开表示:“张是位值得敬重的对手,那样的小成本,我根本不曾赢他。但上次的比拼,不是我亲自导演的作品,并非严格的两人对决。我自己的电影,也会在大陆上映,到时候或许可以再交流一下。” 斯蒂文是个有修养的人,温文尔雅,如此说法并不是心存挑衅。他是出于真切的情感,表达对张斯的尊敬。说起来,是真的要与张斯“交流”,因为他是好莱坞的顶级导演,又知道大陆票房的大概情况,说跟别人比拼,纯粹是欺负人。 这一幽默坦诚的说法,在国人看来,却有挑衅的意味。 就算没有,张斯也有压力,人家说这样的话,该怎么回呢? 而接下来的信息,大家始知斯蒂文的幽默,他的电影档期还有一月半就上映了。而张斯第二部电影还未开始,若是拍小成本,倒是赶得上。但因为成本差距过大,根本分不出输赢,最多又是一次“虽败犹荣”。 若是排大制作,时间又不够用,两人根本无法撞到一起。 所以这个“挑衅”对张斯完全没有作用,他也不用回应。明白了这一点,大家对于斯蒂文倒生出了不少好感。没想到这个外国佬,话里竟然那么多绕弯的东西。 至于张斯,确实没有应答,他现在要去忙一件别的事情。 “来了没?” “再等会儿……” 大厅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象。圆桌摆开,依次排列,已是黑压压一片人群。大家几人一团,凑在一起聊天,叽叽喳喳的十分繁闹。 陈娜穿着婚纱,坐在镜前,有人为她修饰脸上的妆。身边则站着一精神的年轻人,西装革履,胸前带着一朵鲜花,底下写着“新郎”二字。微笑地看着陈娜,好似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并不着急。 倒是陈娜的妈妈,已经急了。 “你到底请谁主婚,这样的拖拉……看看什么时间了,大家可都等着呢。让你别费心,偏要自己找!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 语中颇多责备,又是急,又是气。 “他近来忙,无法提前来……”陈娜撇了撇嘴,倒是不以为意。 “他以为自己谁呀,那么大架子。阿华的父母可也急了,你别搞的乱七八糟,让我下不了台……真是的,自己的婚事,也不注意点……” 啰啰嗦嗦,不愿意停下来。 边上的年轻人,却笑道:“阿姨别怕,我待会儿去劝劝爸妈。” “你看,”陈娜闻言,笑道:“张华都不在乎,我怕啥。” 陈妈气阻,不禁翻了个白眼。 “对了,今天来的到底是谁呀?”张华也颇为好奇,问道。 “你的本家……” 话音方落,一个女人伸进头来,喊了一声:“你师父来了,还带着师娘呢……” “这个家伙终于来了……”陈娜站起身,一拎下裙,就要向外走。陈妈被吓到了,拉着她的手臂,嚷道:“你别胡闹,新娘可不能现在出去……” “再不出去,他就被人围住了,”陈娜没理她,却挽起了张华,说道:“你跟我一起去,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无视周围几人的反对,硬拖着张华出去了。 而大厅中的情况,一如他所料,许多人聚在一起,正七嘴八舌地说话。中间一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则在抱拳寒暄,身边则挽着一美艳少妇。 “臭师傅,你迟到了!” 陈娜拨开人群,一身婚纱,开口嚷道。 张斯转身看她,哭笑不得,说道:“我迷路了……我记得,新娘现在不能见客吧?” “都怪你……”陈娜则将责任全推给了他。 “你是……”一旁的张华惊住了,看着张斯,有些发愣。陈娜则推了他一下,说道:“他是张斯,有点小名气哦,要握个手么?” 此言一出,连张斯身边的冯轩轩也翻白眼了,都结婚的关头了,你倒是还能幽默。 张斯伸出手,与他握了握,笑着说道:“我是张斯,还真有点小名气呢。” 大家不禁莞尔,张华则依然有些不相信。他是外地人,出差的时节,与陈娜相识,这才结下秦晋。若是桃源本地人,或许不致如此惊讶。而他只知陈娜在桃源教书,与张斯的关系,却没丝毫了解。 像张斯这样,在普通人看来,毕竟是遥远了些,仿佛不再同一个世界。 同来的还有许多桃源的老师,冯轩轩陪陈娜去聊天了,张斯则留下来主持婚礼。以他的年纪,实则有些欠缺,但名望卓著,却又是别人难以比拟的。遇见这样的事,通常由张相文主持比较适合,而张相文与谢敏振向来不参加红白之事。 因为地位尊崇,他倒成了现场最适合的人选,加之又是陈娜的便宜师傅,就更显得理所当然了。张华的父母,久久等待,本来难免心有不顺,感觉儿媳妇年少心性,有些瞎闹。待到张斯出现,才知来了贵客,顿时喜笑颜开,忘了方才的不满。 到了吃饭的时节,张斯与大厅中的诸位招呼了几声,就被安排到幽静的地方了。因为现场那么多人认识他,到时候不免要寒暄喝酒,十分的麻烦。所以张华特地吩咐,安排了地点,只留几人小酌。 “华哥是干什么的?” 闲聊的时候,张斯问了一嘴。 “律师,想来桃源开个小事务所。”张华闻言,答道:“这边环境好些,将老人都迁到一块,也好照顾。” “哦……”张斯点点头,说道:“这个想法不错。” “我感觉挺错……”陈娜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道:“臭师傅,自己做生意很危险的,说不准就赔了。我问你,你们公司缺律师么?咱家阿华可是很靠谱的,而且还是自己人,是不是要考虑下?” “我不管那些事的……”张斯笑道。 “今天我结婚,你要扫我的兴么?”陈娜眉毛一竖,鼓着嘴说道。 “好,好,华哥的事,我回去说一声。”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张斯又道:“公司缺律师倒是真的,确实有许多不便。华哥这次去了,倒是大有可为。不过平日里,我并不插手,混的如何,就要看自己了。” 张华有些愕然,本来还为前途担忧,绞尽脑汁想寻个出路的。未曾想陈娜几句话,就轻松解决了这个问题。张斯的公司他听说过,以《桃源报》为核心,零零碎碎有很多的。要是在其中谋个职位,强似自己打拼。 “要高薪!”陈娜说道。 “是,是,要高薪……” 冯轩轩在一旁坐着,并不插嘴,却格格直笑,很为张斯吃瘪感到有趣。 第二十七章 发布名单 《狙击电话亭》的风潮渐息,不出意外,将会是本年度最卖座的华语电影。那骇人的回报率,更令许多人眼红。张斯的财富,又是一阵猛增。这次却没什么人出来分析,因为以他的性格,多余的钱财,不过是转个手,便投到义学,或是其它公共设施上了。 张斯并非华夏最富的人,但却是最大方的富人。 至于《狙击电话亭》的影响,还不止于此。由于内地响应热烈,港台也随着骚动,商人们已主动找上门来,商谈发行一事。至于具体细节,张斯没管,甚而没有多问一句。自从有了杨雨薇,一切变得井井有条,不单他轻松,即算张倩依,也逃了不少活。 还有则是“文娱行者”公司,一炮打响,初步奠定了自己在影坛的地位。有了那么高的票房纪录,已充分证明了它的实力。关键是,张斯作为公司的创建者之一,只要他坐镇,这儿就是个有前途的地方。 所以人才开始涌来,演员、编剧、导演……本来人手紧张的公司,人气高涨,竟有爆棚的迹象。杨雨薇精挑细选,依然从容淡定,留下她看重的,其余全打发走。在演员里,李悦染,李赛格几位顺利签了进来。 部门齐全,分工明确,这终于是个正规的公司了。 与此同时,《多情剑客无情剑》的销售成绩,也公布了出来。没有任何意外,进入了畅销书前三甲,获利极大。由于张斯的人品名声极好,此书进入港台的时候,连广告都不曾做,却力压各方名家,稳拔头筹。 像江海或是独峰那样的老作家,几十年经营,新旧读者交错,底子十分雄厚。在港台南洋一带,属于家喻户晓的人物。但遇见张斯发书,依然抵挡不住,纷纷退避。三年前尚有人喊“狼来了”,如今则已经习惯,感觉理所当然了。 所以当一个人有实力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异常简单。张斯现在发行书籍,走的都是最标准的流程,也是最低调的流程。不搞活动,不打广告,连个签字售书都没有。事情只按正常的方向发展就行,完全不必操心。 “这本可以拍案了,其它的还需要修改。”张斯将剧本丢在了桌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坐的久了,有些疲惫,站起来稍稍活动一下。 杨雨薇躺靠在椅上,翘着细长的腿,端着咖啡,抿了一口,说道:“电视台给的价可不低,另外两本怎么不让拍?” “你怎么老待在我办公室……”张斯看着她优雅又悠闲的模样,好奇地说道:“你那儿比我这儿敞亮,华丽多了。再说,你不需要处理事情么?” “个人爱好,”杨雨薇耸耸肩,说道:“你以为老板是干什么的?亲力亲为是低效率的表现,我的事情早吩咐好了。” “随你……”张斯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他并不在乎别人抢他的办公椅,反正他自己也很少坐。接上了第一个话题,说道:“饭需要一口一口地吃,《射雕》与《射雕》有许多关联,可以整体考虑。但不能告诉他们我的意愿,只有他们将第一本拍的好了,我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杨雨薇点点头,说道:“这倒是,若一炮打不响,别人可不敢再改编你的东西了。” “瞎说,”张斯笑了一声,说道:“我只是不愿他们大幅度改动情节而已,我的小说,自然有人改编,即算再过几十年,人们仍会乐此不疲。而在此期间,每隔十年,必定掀起一次热潮。” “倒是真不谦虚。” “我不是虚伪的人……至于《多情剑客无情剑》,他们的思路有些问题,毕竟不是同一种风格,依然用《射雕》的方式来拍,难免要出问题的。” 张斯的武侠小说,甫一出世,即被人盯上了。经典的情节,生动的人物,还有极长的内容,改编价值之大,为近来罕见。在《射雕》尚在连载的时候,即有人来联系,希望能拿下拍摄的权利。 当时未得同意,一者是张斯堪堪出道,名声尚还微弱,在价格上自然不利;再者是他见了同类电视剧,暂且不说人物塑造,只那打斗仍是硬桥硬马,滞涩呆板的样子。对于于武侠小说而言,实在差的有些远。 香江的影视作品,情况好些,但与他前世比起来,仍显不如。 各方面技术都达到了,但思维放不开,对于那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尤其缺失。就像这个世界的武侠小说,底子已非常雄厚,却没能出现金庸与古龙这样惊艳的人物。而有时候,一个行业的前途,并不看广度,而要看深度,这就要取决于个别人的天赋与才华了。 两年等下来,依然没什么进步,他已经放弃了。 想想八三版的《射雕》那么经典,不也硬桥硬马么?于是放宽了界限,想先看看剧本。结果还算可以,至少有两年的积淀,《射雕》的剧本,写的非常不错。于是他便同意一部,至于其它两本,暂且搁置了下来。 杨雨薇则以此为基础,与电视台展开了合作,业务一下铺展了开来。 张斯也是十分赞同的,因为《射雕》有着广大的读者基础,只要不是拍的太烂,成绩肯定不差。并且有自己公司的人参与,他也放心些,至少可以面授机宜,将前世的经验,稍稍告诉他们一点。 既然杨雨薇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证明今天若无意外,便要与她待在一起了。 和美女同进同出,是一种荣幸,赏心乐事。长时间近距离的相处,耳磨厮鬓,关系进展十分迅速。终于在一次意外中,杨雨薇也喝了酒,醉醺醺地扶持回家了。待到醒来的时候,赤身裸体地搂抱在一起。 无需任何怀疑,身体上的感触,令她可以肯定,事情已然发生。 脸色瞬间变幻,却在须臾又变了回来,恢复了冷静。倒是张斯吃了一惊,不知如何应付,更多的担忧,还是怕杨雨薇责怪他。杨雨薇心中自然后悔,本来有完整的计划,未曾想,自己一时大意,竟然早早搭进去了。 “如果我不喜欢你,方才就把你掐死了……” 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又躺回了被窝,抱着对方的身子,将头枕过去。张斯的手臂,触到那光滑温腻的背臀,心中一阵抖动。鼻间是秀发的清香,他下意识地吻了吻。而当膝盖碰到那双修长的美腿时,清早寂静的心境被打破。 昨夜笙箫,固然悦耳,其实他并无多少记忆。 下身热气氤氲,又缓缓来了兴致,昂然而起。 但他只苦笑,除却抚摸那娇嫩的背部,并无其它的动作。在这个世上,与他发生关系的,已有四人。若眼下是柳璃,自然不用多言,将有一番畅爽入骨的享受;即算是冯轩轩,也会主动配合,尽管许多过分的行为将被拒绝。 雪伦害羞,就没那么容易了,出于对她的尊敬,张斯也从来不曾强求过,只随她的心意而已;至于杨雨薇,他也随她,倒非有多少尊敬的意思,而是有些害怕,薇薇姐的心思,向来莫测,天晓得会出现什么反应。 这个早上,她却挺配合,芊手伸了下去。 “我要是你,早知道怎么做了。唉,我有时难免恍惚,不明白自己怎会喜欢像你这样没胆气的小男孩……” 事情到了这步,他也就懂了,于是去证明自己的“胆气”。 有意识中的行为,与无意识下的冲动,还是有极大区别的。当房内响起交响曲,其中美妙,难以言喻,在张斯想来,能观看薇薇姐那张闭目销魂的脸,已够令人心满意足了。而那变了声的颤音,听得人心都酥了,至于其它,就更不必说了。 午时方起,那种疲乏中的满足,令两人相视而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仿佛尽明白对方的体会了,倒是“此时无声胜有声”,需要一份恬淡的氛围。 而突来的信息,将这氛围一扫而空。 但他穿着宽大的睡袍,捡起院子中的报纸时,被标题吸引了:神秘杀手落网,勘认无错,定于下月中旬处决! 边上刊有照片,一位中年男子,倒是温文尔雅,还带着淡定从容的微笑。仿佛是位教师,对于将要发生的命运,也毫无知情。 张斯对于这张脸,十分的陌生,但通过那与刘天水相似的轮廓,已可肯定此人是谁。心中猛颤,竟有难言的痛楚。走进屋内的时候,也显得失魂落魄,连杨雨薇的招呼都不曾听见,只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啦?” 杨雨薇皱着眉问道,将他不答,自己将报纸抽了过来。将他关注的地方,匆匆阅看了一遍,似乎有些了解了。 “在知情人士的带领下,特种部队的战斗人员出动,在一间地下工厂中,寻到了近来恶名滔天的神秘杀手。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致使三人死亡,多人受伤。杀手本想自尽,无奈被擒,已带回关押。 工厂内有许多工人死亡,于案发之前已然发生,在战斗人员到达时,凶手正在残杀这些人。屋内更有许多人体器官,与各种器械,据初步推断,这是一个保存人体器官的场所,以便贩卖。 知情人士透露,凶手是个十分残暴的人,精神上有缺陷。此地工厂正是他开办,通过贩卖人体器官,赚得暴利,以供其购买武器与逃避追捕之用。工厂人员,多是被挟持而来,而今日大家不堪压迫,原想反抗,却被残忍杀害。 凶手最大恶极,在境内已杀害多人,其中不乏知名人士。所造成之所失与后果,难以估计。因为精神问题,而行此种种血腥之事,令人发指。所幸有关部门努力,早早捉拿归案,查清具体过程之后,即可枪毙……” 其它的版块,也多少与此有关,连着几分报纸,都是如此。若非庆贺凶手被捕,就是列举凶手劣迹,以及造成的种种伤害。其中极尽捏造污蔑之能事,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全多归结到了他的头上。 只有《桃源报》将它当作新闻报道,既没有那许多事例,也没细致入微的评价。显得似乎很保守,这一点,还遭到了其它报刊的攻击。说它“别有用心”,应该与人民大众站在一起才是。 “他与你什么关系?”看完之后,杨雨薇皱着眉头,问道。 《狙击电话亭》中的影射,她也听闻一些,再加上眼前的状况,张斯的表现异常,定然是相识的,只不知程度浅深而已。 “唉……一言难尽。”张斯摇摇头,说道:“我虽未见过他的面,但他暗中保护我多日,更是神交已久。” “神交?”杨雨薇似乎想笑,但见他表情严肃,又憋了回去。倒是松了口气,说道:“没什么联系就好,这样的人,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以后千万不可接触。你是有身份的人,该注意些才是。” 张斯转头看他,目中却有些冷漠。 感觉气氛不对,杨雨薇也皱起了眉,哼了一声,说道:“我说错了?这件事你别瞎掺和,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未待她说完,张斯匆匆起身,就向门外走。一路踉跄,跌跌撞撞,可见心神颇为凌乱。似乎也讨厌杨雨薇的话语,连睡袍尚在身上,都不愿更换,急速地离开。 杨雨薇见状,也来了脾气,站起来骂道:“张斯,你个王八蛋!刚刚睡了我,现在就置之不理,你去死……” 言语十分露骨,近于粗俗,与她一贯的形象反差极大。而张斯的身影已在墙角处消失,再怎么骂也听不见了。气愤之下,伸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打下,报纸飞舞,碗盘碎裂,劈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而张斯已无暇顾及这些,他要忙些其它的事情。 营救刘天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犯下那么多案件,想活命是做不到的。这是两人都知晓的事情,只是到了面对的时刻,仍止不住难过。他想在刘天明被枪毙的时候,送他些礼物,至少不能让民众相信时下的评论。 念起那箱证据,他有些心动。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此时还不到时机。 赶回家里之后,电视上竟也有相关信息。叶肖蕾静默地待在一旁,神色忧郁,见他回来了,匆匆跑过来,躲进他的怀中,不言不语。张斯叹了口气,没劝什么。叶肖蕾尽管小,但对于刘天明有印象,许多事已能理解了。 “爸爸,天明叔会死的,对么?”小姑娘柔弱地问道。 “嗯……”张斯点点头,说道:“不要难过,我们都会死的。” 电视正放映着有关节目,似乎是比较纪实类的谈话,竟采访到了被害者的家属。有父母,有妻子,有朋友……表现的都很统一,泪眼朦胧,冤屈万分。叙述了自己儿子,丈夫,朋友……的善良正直,经常帮助乡里,待人和善,为社会做了许多贡献,是个十足的大好人。 而凶手是多么变态,多么残忍,无缘无故地杀害这些好人。为了自己的一私**,导致许多家庭离散,痛苦不堪。更对于社会造成不良影响,因为没有了这些好人,大家的生活,明显有许多的不便。 张斯不禁冷笑,这群“好人”是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污蔑一个无力辩驳的人,真的很光荣么?尤其主持人的总结,显得义正言辞,对凶手的痛斥,对这些家庭的怜悯,还有对社会的号召,弄的跟真的似的。张斯见张倩彤与单云清看的入神,仿佛相信了他们的话。 胸中顿有怒气上涌,黑白颠倒,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自己的家人尚是如此,广大的民众,又作何感想? 那些网上的奇人异士,自然不会相信,不单如此,而且还要向相反的方向想。但他们不是主流,一般人既没有他们的思想独立,也没有他们的偏僻性格。就算之前,多有怀疑,在媒体的一再宣传下,也会不由自主地接受。 这是张斯无法容忍的,除非他不知道,也就算了。他既然明白其中真相,凶手又与他关系特殊,总该尽些责任才是。尤其那些家庭采访的画面,令他心生厌恶,竟敢恬不知耻地站出来,难道就没有羞耻感么? 给刘天水播了个电话,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他当日正在扫除一个地下工厂,被道上的人出卖了……就是那个知情者。”刘天水打听到了一些信息,说道:“难逃一死,原在意料之中。” “那个知情者呢?”张斯顿了一下,问道。 “尚在保护之中。” “那就等等,先观察着吧。核定事实之后,就按你们自己的方法来办……正规的途径,不能替你弟弟讨回公道……你们注意安全……” “知道了,张先生。” “……” 交谈完毕之后,张斯着手新的事情。首先找到张倩依,与她商谈了半晌,说服她按自己的意愿来做。于是,第二天的时候,大家仍在声讨凶手,《桃源报》却登载了异样的信息,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某某,某食品集团董事长,因出售劣质食品,致使误食致死者三人。家属要上法庭,被哄骗搁置,后更被黑社会成员痛打,不敢再声张……” “某某,某某地方县长,在位三年,贪污之数,超过千万。为父亲与人吵架,利用职权,将对方投入监狱,并在狱中被人打死。死者母亲上访,在空旷之处被车撞死,报告称老人违反交通规则……” “某,著名律师,替权门富贵打官司。勾结有关部门,冤枉良善,不计其数。尤以替某富二代辩护最为闻名,称捅人数刀,是因为弹钢琴过度,脑中并无意识……” “某,某地官员,看上一十四岁女学生,利用钱财向其求欢。遭拒绝后,连同几位官员,将女孩绑缚至无人处,轮――奸致死。而后不了了之,再无消息……” “某,黑社会头目,勾结政府医院,杀害流浪人士,盗取人体器官……” “……” 大家不免好奇,《桃源报》这是发什么疯,登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头没尾,词义含糊,人名全以“某”或“某某”代替,看得大家云里雾里。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拍了拍张华的肩膀,张斯说道。 张华点点头,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说道:“张先生放心,我已经汇合了几位同事,商讨了其中的细节,以及各种应对状况。” 张斯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此事就交与你们处理了。不求胜利,也别怕花钱,你们要做的是拖时间,在两个月之内,别把我牵扯进去。因为我必须花些时间,去做其它的事情……” 张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应下了。 他还是年轻人,又刚到公司不久,正想表现。加上听说了其中的一些事实,被张斯的正义与勇气感召,热血上涌,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张先生失望! 再谈外间的议论,大家好奇,这份莫名其妙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桃源报》只登载了一天,就恢复了正常,绝口不提,既不解释,也不在意。而那些心领神会的人,果然很多。网上迅速地就出现了名单,还有详细的解析。那些神人,将事情的真相串了起来。 “此事还需从《狙击电话亭》说起,根据狙击枪,大家联想到了神秘的杀手。这里的猜测成分占的太多,相信事实并不准确。当然它的影响很好,至少用公共电话的人,现在都会抑制自己说话,免得被人盯上。 这是一个好故事,尽管是虚构的,但我们相信存在着生活中的原型。带着此种想法,我们再来看这份奇特的名单。 某是谁?某某又是谁? 请根据报纸上记录的,关于遭到杀害人的信息,逐个对比,一目了然。至此大家必定恍然,原来《桃源报》是这个意思……” 这已经是比较含蓄的说法了,为怕被和谐,并没有多少忌讳的字眼。而网上的其它信息,就露骨许多。名单上人的身份,已被全部写明,在这个逐渐信息化的时代,查找一些有特点的人,对于网民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不单如此,还有人对其中的罪行,进行了补充,并给予了评论。“禽兽”“不是人”之类的字眼,充斥全篇。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转载,成千上万次,已经无法全部删除。浏览的人极多,所造成的影响也就可以想象了。 “请大家为正义的杀手祈祷吧,我们无能为力,只能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这是网上的号召,同样被许多人转载。 第二十八章 孤胆特工 张斯与网民来了一场互动,效果显著。 解码游戏确实很有吸引力,尤其对那些自认聪明的人。张斯只给了个模糊的开头,至于大家了解到的结论,他一毫都未插手,完全是网民自己提供的。而那疯狂的转载,彻底扭转了目下的舆论趋势。 终于,有人看不过眼,要站出来指责他了。一如之前的预料,《桃源报》被遇难者家属告上了法庭,称其虚构事实,污蔑栽赃他人,对死者名声造成极大的伤害。 张华会同其他几位律师,接下了这件事。他们的任务,就是不令对方得逞,并且让事情保持着温度。只有得到足够的关注度,法院或是有关部门,才不至于乱来,给他们一个荒唐的判决。 而民众确实在时刻注意,这就限制了对方的手脚。 剩下来的时间,就用来扯皮了。张斯发布的信息,十分有限,除了被杀害的几人,与其他人都无关。而这关联也是很模糊的,没有姓名,没有地点,即算是事件,也是对方有意遮掩的部分,不可能被当作证据来指责张斯。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他们唯一可用来打倒张斯的,是他指出的那些犯罪行为。但如果有了这些犯罪行为,那么,名单上的人就不算冤枉,也就说不上污蔑了。当然,他们可以说张斯影响社会治安,可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双方这种对峙的状态,逐渐形成,并且僵持不下。 《桃源报》确实是有错误的,触犯了一些法律法规,这是张华他们在极力辩解的地方。过错又不很严重,不至于影响整个案件的倾向。所以短时间内,都无法分出胜负,最好是能停下和解。 可惜,《桃源报》没这个意思,本来花些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偏偏就是不做。你既然要来与我打官司,那么我就陪你打下去。这个局面依然会持续下去,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还又另外一条信息发布:张斯亲口答应,将与斯蒂文一决雌雄! 由于具有无比的娱乐性,这条消息,比《桃源报》打官司有趣多了,无疑更引人注目。而张斯并非跳脱的性格,却莫名其妙地应下了别人的挑选,而且还如此高调,这完全不符合常理,民众不禁有些凌乱。 更高调的是,《桃源报》大力宣传此事,尽管张斯并未亲写文章,或是发表声明。但他既是总编,登载的信息,自然要经过他的同意,所以可看作是他的授意,或是他的观点倾向。而报上的文章,用了许多“中美影坛之争”“关乎民族荣辱”“代表最巅峰的对决”等许多的标题,以《桃源报》的惯例,是很少出现的。 斯蒂文那方,听闻此事,感觉十分有趣。 出于宣传的目的,他们迅疾反应,定下了此事。并开始谈论自己的优点,以及对于结果的分析,总结起来就是:我们赢定了。 华夏这边,与他们的结论相反,也是一番辩论。 掐架的戏份,估计是人们最爱看的类型,关键两方都是极具话题性的人物,一位华语影坛的少年天才,前途无量;一位好莱坞的顶级大导演,威势骇人。而他们之间,将会有一场对决,听起来是否吸引人? 张斯与斯蒂文唱了一出双簧,配合默契。 观众被玩弄于鼓掌之上,且身陷其中,难以自拔。因为随着议论的纷起,这已不再是个人的问题,而关乎整个影坛,甚而是民族荣辱。大家纷纷鼓噪,有分析前途的,又加油打气的,也有比较悲观些的。 总而言之,民众的注意力确实被吸引住了。 主要是这一事件,颇为特殊。好莱坞电影,在世界各处攻城略地,已是司空见惯之事。赫赫登临,难遇敌手。尤其像斯蒂文这样的大导演,每出新片,必定石破天惊。所以明智的人,都选择避开,之前的电影,还只是他监制的作品,张谋几位导演就调开档期,可见其威势是如何之盛。 所以,国内从来未有喊过“一决雌雄”的口号,因为那会被人当作笑话。正因如此,张斯的行为才能如此吸引人,因为是头一次有人敢这样说。但很少有人笑话他,因为上次的比拼,只差了两千万。尽管两千万在大陆,已经算是高票房了。 说到此处,多提一句。斯蒂文的电影,档期是刚确定的,之前一直不知道。而张谋几人,避开了他监制的电影,却撞上了他导演的电影,真是欲哭无泪。 除了有些担忧,民众心里倒是真期望他能再出奇招,与对方好好争一下。 实则张斯只拍过两部电影,代表不了大陆影坛,斯蒂文虽是好莱坞顶级导演,却也代表不了好莱坞。所以现在的“两国之争”的现象,是民众议论的结果,也是媒体添油加醋造成的。张斯对于此事,是喜闻乐见,因为调动了恐怖的关注度,就可以让他的电影不至于无法上映。 而此时的张斯,已经飞往了香港。 临走之前,匆匆将剧本写完,并确定了主要演员。李赛格是他最熟悉的,时间急促,他也就没多考虑,直接用了。并且安排他去锻炼,因为接下来将比较艰苦。李悦染与楚韵都有参与,还有更中要的一位,则是叶肖蕾! “据相关消息透露,张斯的新作,将拍摄都市题材。 主演已定为李赛格,其他演员尚未公布。至于内容,现在还无从猜测,很可能又是一部小成本。因为比拼的缘故,时间受到限制,过大的题材,无法赶得上。 以前两部作品来看,走的该是创意路线,至于能否在这仓促的时间内想好,就破令人担忧了。但张斯似乎颇为自信,敢喊出这样响亮的口号,必定还是有所依恃的……” 目下,民众了解的情况,大概就是如此了。 至于张斯本人,已带着剧本,飞往香江了。 至于服装场地之类的事情,通通交给了秦正远,令有孙术在一旁协助。张斯对两人说了,几日就回来,到时可能直接开拍,所以要将一切都准备好。两人应下了此事,并作了保证,定能完成任务。 就在此时,发生了变故。 这须得从张泽浩说起,他如今新入了一家影视公司。老板是为官宦子弟,名叫苏士龙,听说爷爷父亲都在中央任职,几位哥哥也都身居高位。他因喜爱玩乐,性格又恶劣,偏要进娱乐圈,并还开起了影视公司。 张泽浩知他好色,便做起拉皮条的生意,向他推荐了许多女星。一来二去,很得他的欢心,所以拍摄的东西尽管不多,但在公司的地位却不低。出于对张斯的怨恨,他给苏士龙出了一个主意,可以增加公司实力。 那就是挖墙脚,里面的重点人物,就是张斯的班底。 结果大部分人都没有被说动,威逼利诱,依然不愿离开。但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却在此时当了叛徒,此人正是张斯提携起来的李赛格!苏士龙替他赔了不少违约金,并且签到了自己的公司,已经准备好了剧本。 苏士龙的“龙腾公司”,在华夏也颇有名声,别看他资质普通,但关系极硬,又有许多的财力支持,所以做起事来十分的方便。故而公司发展,倒还不错,内中不乏一些著名的导演与明星。 张泽浩能脱颖而出,并非靠演技,或是名气。关键在于“投其所好”,苏士龙的喜爱的类型,他一清二楚,每每能找到令他满意的人。并且愿意在其中奔走,省了他许多麻烦,故而才被看重的。 “龙腾公司”挖了不少人,李赛格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挺被看重。 毕竟有两部大卖的作品,《狙击电话亭》更是直接过亿。他作为其中的主演,而且还是单扛的节奏,能不火么?仅凭这后一部作品,他已进入国内第一线行列,而且还是近段时间最红的几人之一,短时间内获得了极多的粉丝。 以他目前的号召力,倒能替苏士龙带来不少收益。为怕人气跌落,所以紧锣密鼓地准备剧本,先赚上一笔再说。 “最新消息,‘文娱行者’的李赛格,已与公司解约,投到‘龙腾’旗下。经纪人亲口透露,将不再参与张斯的新片,而拍摄著名导演王川的巨作《虎啸龙吟》。 ‘文娱’的人称,事出意外,他们也感到突兀。原以为张斯如此提拔他,李赛格自然感恩图报,在公司努力工作。却未想到,正当张斯要与人比拼的紧要关头,选择离开。这样的人,实在是品德出了问题,以后公司绝不会再招揽……” 这条消息,仿佛一颗炸弹,轰轰鸣响。民众简直惊呆了,出现了短暂的失声,接着就是绝大的议论。他们完全不可理解,在这个时候,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人心冷暖,一至于斯,娱乐圈的情况,由此可见一斑……” “热闹,果然很热闹……” “这个节奏,看的人欲罢不能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就想问一句,不是说要与美帝干的吗,怎么搞起内讧了,这是要闹哪样啊……” “……” 劲爆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民众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媒体迅速地掺入,调查其中的种种缘故,以吸引读者的注意。因为李赛格近来的走红,他们也一直在关注,所以后续工作也轻松些。过了不久,经过曲折地访问,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据相关人士透露,李赛格欲离开张斯,已有多时。近来有‘龙腾’的人联系,费力鼓动,这才下定决心。因为高额的赔偿金有人支付,没了后顾之忧,也就可以轻松地离开了。 而想与张斯合作的人,比比皆是,李赛格为何偏偏想离开呢? 经过询问,才得知‘文娱’的人,片酬都非常低。即算李赛格这样的人,实际所拿,也只是二线的钱。张斯倒是爱发红包,数目不小,但将会与影片的成败挂钩。而且公司还很小,开戏不多,前途也不甚明朗。 李赛格曾几次向上反映,都遭到了拒绝。与别的公司开出的价码相比,‘文娱’的薪酬显得十分寒酸,他心里自然很容易判断。 更有一条规定,令人难以接受。 凡是‘文娱’的人,不得参加官员的酒席,不得出现在黄毒的场所,不得这样,不得那样,有一大堆的规矩。听起来,似乎挺正派的,张斯本人,也确实能做到。但其他人,则很困难,许多明星都认为这很好笑。 因为娱乐圈本就是个混杂的地方,以上举的那些,基本无法避免。尤其一些女星,额外的收入,总要从别的地方来。并非每个人都是书香门第,或是像张斯那样,只管拍片的事,完全不必理会其它……” 读者看完,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禁要叹息,钱财真是太重要了,关乎人生选择。以张斯那样的实力,依然挡不住人才外涌,看来还是讲钱来的实在点。 至于公司那奇怪的规定,许多民众也感觉好笑,控制那么严,他们还进娱乐圈干嘛?不如再多交点学费,大家一起去大学进修好了。另外一些民众则比较赞同,认为这是娱乐圈的新气象,演员想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应该从这些方面做起。 “张斯在离国之前,‘文娱’的演员,或许不是最红的,却是名声最好的。他们是娱乐圈里的异类,健康,积极,有责任感,有修养,有品位……似乎有许多的词可以形容。由此也形成了一种新的典范,整个娱乐圈都受到了影响。 大家纷纷在学习,希望自己像他们那样,得到民众的尊敬。所以许多黑暗龌龊的事情都消失了,后来的人谈起,都称‘那段干净时期’。看来事情并非比如要朝着一个方向走,一些人总能带来新的思路……” ――――引自《华夏八卦》杂志,第二十三期 了解到了原因,大家的好奇心稍稍得到了满足。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张泽浩兴致挺高,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由他在背后鼓动,许多人发表了一种意见,张斯的新片,必因为缺少李赛格而失败。 “在拍《狙击电话亭》的时候,张斯与李赛格已经出现矛盾。而张斯不改初衷,依然坚持启用对方,甚至第三部电影,依然如此,原因何在呢? 猜测一下,其实是他离不开李赛格。 这是电影圈常有的事,一些演员需要跟着特定的导演,才能保持其风格;一些导演,须得用些特定的演员,才能展示自己的才华。 张斯就是如此,他的成功,一半都要归功于李赛格,是对方的演技与才华,成就了他在电影方面的辉煌。离开了李赛格,张斯的电影,将没有什么可观的地方。尤其小成本电影,谁还愿意看呢? 而我们知道,张斯的下一部电影,依然可能是小成本……” 很险恶的言论,却得到了许多人的肯定。 因为大家都不知,在一部电影里,是导演用的功多,还是演员占的份足。李赛格占着出镜头多的缘故,在这方面更具有说服力。再多读几篇,关于他演技的分析,许多读者就相信了,天真地以为,张斯对他有所依赖。 这样的言论,会直接影响到张斯接下来的电影。 当然,专业人士,或是对电影了解多些的人,对这样的说法不屑一顾。影坛里的大部分人,也只是冷笑。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拍张斯的电影,实在太出风头了。一部电影就是一个人在表演,只要演技过得去,想不火都难。 所以有些影评人看不下去,嘲弄地说:“我们拭目以待,看李赛格能走多远。” 张泽浩不管这些,依然卖力地宣传。他的目标不在专业人士身上,影响民众才有作用,这些是进电影院买票的人。而他的手段,确实起到了作用,许多人感到悲观,似乎张斯的下一部电影里,将注定失败。 数日后,张斯飞回大陆,身后却跟随着一大群陌生的人。 同时,“文娱”公司宣布了新的消息:“张斯将身兼数职,成为下部电影的主演,亲自为大家奉献视觉享受。” 比起李赛格的倒戈,这条消息,显得更为轰动。 情况再次偏转,已经不可捉摸。大家十分的混论,因为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报刊上的笔战,都快失去论点了。而网上的情形,已不可用‘热闹’来形容,简直就要爆炸了。 关于张斯的言论,成篇累牍,无处不在。 公布名单,打官司,约战,背叛,亲自主演……事情仿佛都凑到了一起,纠缠交错,难以理清。民众一再地被震动,以快失去理性,纯以情绪思考了。 张斯亲自参演,是什么意思? 他将代替李赛格,成为主角! 这里面的话题,就十分多了。许多人都在怀疑,尽管张斯在《狙击电话亭》中,已经有过非常重要的“表演”,但那毕竟是不露面的。如今要走到幕前,内中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作为一个没什么表演经验的人,他能做好么? “张斯病急乱投医,慌了阵脚。走了一位主演,并不是什么灭顶之灾,以他目下的影响力,想找到适合的男星,难度系数很小,替换一下就是了。而冒然地以自己顶上,实则有些失算。既然是与人约战,关系重大,总该仔细谨慎些才是。 以张先生目前的经历来看,根本不曾演过什么正规的角色。甫一出动,就担纲主演,真的能压住场么?再说他是导演,工作繁忙,日期又迫在眉睫,那有那许多精力去表演? 张先生定是被李赛格的举动气着了,所以一时冲动,自己出演。但我要劝上一声,演艺圈这样的事,实在太多,张先生犯不着如此。可能他只是半只脚踏在娱乐圈,只在这儿贡献才华,却没真正融入进来……” 一位影评人的说法,大致就是这个样子。 从这里可以窥见许多人的意见,大家普遍认为,张斯此行鲁莽,前途非常危险。也有些相识的人,在给他推荐人选,出于好意,同时也是想提拔自己的人。毕竟是张斯的电影,可能一炮而红的。 但民间的意见,在此与影评人产生分歧。 大家也很担忧,怕张斯演的不好,拉低电影的质量。但粉丝们有意将这一点忽略了,并且表示热烈支持,希望早日看到电影。 因为,张斯的声望实在太高,影视实在太大了。 前面提过,张斯在《狙击电话亭》中只以声音出场,但吸引的观众,却足以与李赛格抗衡,这是多大的威势?影评人只关心他的演技,却忘了他超一线的影响力,凭着如巨星一般的号召力,这部电影的票房,已有了一个很高的底线。 由于有他亲自主演这个噱头,粉丝们单纯为了看他,也会贡献出一个令人咋舌的票房。文坛,歌坛,影坛……各种地方,都留下他难以复制的痕迹,聚合起来,使他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异数,难以被判定。就像从来没有导演,可以像他那样,启用那么多免费的群众演员。 事情在朝前发展,电影的名字首先公布:《大叔》 观众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的特工题材么,看这名字,分明是伦理片呀。以一部文艺气质浓郁的伦理片,去与斯蒂文的科幻巨作《银河之战》抗争,岂不是开玩笑么?咱的制作,本来就小,竟然还搞这种偏门,真是作死呀。 渐渐的,新的信息不停发布,大家才知他有另外一个名字:《孤胆特工》 民众稍稍放心,看来并没有跑题,可能是夹杂伦理的特工片。而随之在影坛引起轰动的是,下面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出现的海报很特殊,诸如导演,编剧之类的,都很正常。但动作指导,却是在左右两边,都写了一次。 形成对称的格局,不分高低,写着两个不同的名字,左边是“袁平”,右边是“程东”。大家都好奇了,动作指导而已,直接写在一起好了,干嘛要这样布置? 经过媒体的解释,民众方才恍然。 原来两人是香江最著名的武术指导,成绩辉煌,都属于大师级的人物。对于电影动作的理解,已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但因为各负盛名,又都单独领导一个武指班底,难分轩轾,也没有交流。 两人最大的交流就是,轮番去香江的金像奖上,领取最佳动作指导的奖杯。 观众对于港片,还是十分向往的,对于两位指导过的电影,也是耳熟能详。可以说,随便其中一人,都可以担保,这部电影的动作一定精彩万分。而张斯实在太牛,一下子竟将两人同时请来! 内陆影坛顿时混乱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两人对于动作的理解,不单是香江,也是世界最顶尖的。所以想请他们帮忙,内陆的导演,还没几人能做到。两种不同的风格,两种不同的动作美学,将在张斯的电影里汇合,会出现怎样的效果? 斯蒂文有的是最先进的大片特效,现在,张斯有最顶尖的武术指导。 两人之间,终于有了可比的地方。观众顿时兴奋了起来,不曾想,张斯还有这招杀手锏。比个人的打斗动作,咱可向来是世界第一!关注度蹭蹭地向上猛增,这是自李赛格倒戈之后,第一次听到令人振奋的消息。 而“文娱”发布的另一条消息是,张斯将会在拍片的间隙,为大家献上一部科幻巨作,也是他的自传影片,作为替《大叔》预热的电影。 第二十九章 这个男人 “张斯演的角色很少,但个个经典,几乎全在影史上留下了痕迹。而他的风格奇特,神鬼莫测,几乎与导演功力相当。既有《英雄本色》里小马哥的义气纵横,也有《这个杀手不太冷》里警长的疯癫神经,更有《肖申克救赎》华人老囚犯的敦厚深沉。 几乎涵盖了各样的类型,用到了各种的表演方式。这里的大部分影片,都由他自己指导,留下了一连串辽阔宏伟的回响。当然,他有时也为别人的影片出演,比如强力支持好友戈尔?维宾斯基,替他演完了《加勒比海盗》系列。 那个捏着兰花指,画着烟熏妆的船长形象,至今仍为世界各地的影迷津津乐道。 而与导演生涯的一帆风顺相比,他的演员生涯,颇为坎坷。尽管演技无双,天下尽服,却在提名的路上,苦苦坚持,始终未能摘得影帝桂冠。为此,影迷们多次冲击奥斯卡,辱骂气愤,甚至发生过几次游行示威。 最后,在被放逐的第七年,他为了力捧最心爱的弟子马丁,出演了马丁第一次指导的影片《闻香识女人》。凭着瞎子中尉一角,备受好评,而那辉煌灿烂的演技,真是巅峰至极,震撼人心。 更奇特的是,奥斯卡前夕,所有角逐影帝头衔的演员,深感与他的差距之大,不想欺世盗名,竟集体退出角逐,并公开支持张斯夺冠。评委会没有办法,将奖杯颁发给了名单中唯一剩下的张斯。 当他走上领奖台的时候,在场所有人起立,掌声潮涌,久久不息。尽管是影帝的头像,却是终身成就奖的待遇。而张斯从那一刻起,正式踏入‘影史最伟大演员’行列,被一代又一代演员,当作教科书学习……” ————引自《十年风雨两茫茫》 观众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对于张斯的动作,惊愕到快麻木了。 决战的时期就快到了,拍片子本就紧迫,他竟然还有时间搞什么科幻巨作。什么样的科幻巨作,是在“拍摄间隙”能搞定的?而且还是他本人的自传,大家非常不解,你的自传与科幻有何关系? “张斯已经疯了……” 这是近来流传颇广的一句话,因为外界的人,已经不可理解他的行为。 事实上,张斯确实拍了一部科幻片,而且也确实在拍摄《大叔》的间隙。说起来,花费的时间,是极其短暂的。这还是精益求精的结果,为布景与色调忙了好长时间,等演员等了好长时间。 当然,剪辑有些慢,不过依然是在间隙完成的。 倒是《大叔》拍的挺艰苦,动作风格,他已两位武指大师说过了。具体的做法,两人商量之后,仔细琢磨,与自己的团队一再演练,效果非常惊人。张斯看完,喜出望外,比起原作,这版单就动作场面而言,已出色太多。 至于对文戏的改变,要靠他自己了。 因为要为刘天明打抱不平,所以这次格外的用功。他知道,面对广大的民众,要获得支持,讲道理往往是吃力不讨好的。以情动人才是王道,就像他用《神雕侠侣》为冯轩轩抵挡外界压力一样。 再说,讲道理的事情,他已经于社评里做了,不必在此重复。电影是视听结合的产物,在给人触动上,有着别的方法,无可替代的优势。这次,他要接着这个优势,打一场悲壮的胜仗。 而女孩与大叔的故事,讲起来,是很令人感动的。在这个类型里面,有三部神片,都可以选择:《飓风营救》,《怒火救援》还有《大叔》。 至于选择《大叔》,一是因文化比较接近,易于改编;而是与眼下实际情况,有许多契合点,正好有用。 在剧情上,依然以原作为准,再根据刘天明的情况,逐次添加相似点。动作与技术上,则向《飓风营救》靠齐,一个顶级特工,动作要干净利落,通讯设备要高级,头脑与反应要快捷灵活。 表演上,则要向《怒火救援》靠拢,不管是大叔,还是小女孩,情感不单要表现出激烈之处,更要表现一种深沉。叶肖蕾毫无表演经验,不过性格异于常人,他的身份又特殊。由于与张斯的关系奇特,跟电影内容形成了交错,心理共鸣极强,所以只是本色演出,已很令人感动了。 其他的演员还有很多,楚韵和李悦染都有参与。更轰动的是,一大批内陆的明星,前来加盟,只拿点友情价。当报纸上披露此事的时候,又是一阵议论,吵吵嚷嚷。影迷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太想早早看这部电影,单是看明星也值了。 之所以有造成这样的结局,与《大叔》的宣传攻势有关。 这是部普通的电影么?当然不是,它是张斯用来与斯蒂文的《银河之战》一争高下的国产电影,关系影坛荣辱,更是时下议论的焦点。 倒不是说大家忽然变得高尚,知道爱国爱民族了。 而是《大叔》实在太火了,尽管还没上映。 谁都想撘个顺风车,好好露露脸。要知道,在一部举世瞩目的片子中,演一个小配角,比在一部三流片子里当主演可强多了。而好多人在影坛里都有一定的地位,让他们给李赛格当配角,实在有些放不下脸。 现在主演变成张斯,情况就不一样了。 因为张斯根本不是演员,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文坛骄子,名震中外的文化名人,还有那些带着的光环,数不尽的头衔……跟他当配角,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不定自己努力些,欺负张斯不懂表演,正好在片中抢了他的风头呢。 许多人都有这个想法,于是,明星们止不住向这儿跑。 当事情形成一种潮流的时候,就好办多了。主要的反派的被几个大明星抢去之后,其他人只好都演些小配角了。许多明星,只是露了个脸,或是说上一两句台词,就没什么戏了。这又是一件令影坛震惊的事,何时明星这么不值钱,可以当群众演员用? 剧组人员鼓足了干劲,保持着巅峰状态,每天都精神十足,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奔来跑去,呼喊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用最诚挚的态度工作,埋头苦干,那专心的模样,把新来的明星吓一跳。 作为张斯的御用班底,这群人现在自豪感是蹭蹭地往上升,看着在场中演戏的张斯,眼神更是崇拜的不得了。这个年轻俊秀的男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李赛格的背叛,对他来说,没有一丁点影响。这样的演员,他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招来一大批! 所以渐渐地,影坛里有一批人,备受同行们的羡慕。 当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聊天,问到有什么作品的时候。大家都对自己的东西信心十足,倍加吹嘘,只有这群人会谦虚地笑笑,说道:“没啥作品,就是跟着张先生打打杂,跑跑腿之类的。” 唰的一下,形象立即高大尚了。 而张斯的名声确实够用,不然,怎能把两位武指请来呢?大家也很好奇,他具体做了些什么,能打动这两位。 其实很简单,《大叔》未映先火,与好莱坞顶级科幻片对垒,本来就很吸引人的。这可能是一场被后人传颂的战斗,谁不想参与? 还有一点就是,张斯很从容地对他们说:“我能带你们去好莱坞,大展拳脚……” 这话并非虚构,张斯的起点本就很高,大家对于《活埋》四百万美元的高价买断,依然存留着鲜明的印象。如今《狙击电话亭》也被引入北美院线,听说叫好又叫座,票房节节攀升。尽管钱都被好莱坞公司拿去了,张斯得到的只是小部分,但这不影响他的声望。 香江的电影人,想冲进好莱坞,那已经是几十年的梦想了。 一批批的人,除了几位功夫演员,都铩羽而归。而张斯凭着两部小成本,却在那儿备受赞誉,已经有好莱坞公司请他去拍片子了。更有那绝高的票房,令其他华语电影人佩服,两位武指不得不被打动,他们期待着去好莱坞的那天。 “张斯的班底,非常复杂,大家来自世界各地。而其中一些人,却是始终没什么变动的,那就是从香江带来的武指团队。在那风雨飘摇的十年中,张斯带领他们征战世界,在各地的影坛大放光芒。 尤其在与最先的特效结合之后,他们已不单单指导个人的打斗,更指导大规模的战争场面,科幻奇观,群车狂飙……好莱坞的商业大片中,每每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这是一群在世界影坛,享有盛誉的人,为后来华语电影的崛起,埋下了伏笔……” ————引自《大师的放逐》 拍摄现场,急速运转着。 张斯已忙的焦头烂额,好在他只需关注文戏,动作戏自有别人处理。而来助战的那些明星,也显示出了他们的实力。毕竟是有丰富表演经历的,与随便找来的人,素质上有着很大的差别。 只要将剧情与要点说一下,这些人就知道怎么做了,对于这些不重要的小角色,他们可是手到擒来,完全不费力气。这也加快了张斯的拍摄步伐,运如轮转,一刻不停。终于,在档期来临的时刻拍摄完毕了。 现在,他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剪辑,但《银河之战》已经上映了。 民众顿时急眼了,这可是等了很久的战斗,要是打不成可就白白期待了。而《银河之战》的成绩十分彪悍,单日千万,直接打破记录!其威猛的姿态,显露无疑,仿佛一个庞然大物,无人可以阻挡。 庞大的故事结构,耀眼的特效制作,磅礴的配乐歌曲……就像一部史诗,拉开了银河之中的战斗。比之《雷霆万钧》,它显得更加梦幻大气,更加自信从容,更加不可战胜……许多人的心都凉了。 “死了,死了,这次要完败了……” “唉,好莱坞毕竟是好莱坞,我们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张斯怎么搞的,还没弄出来……” “输的心服口服……” “……” 张斯并不着急,他拿出了那部自传体的“科幻巨作”,去与眼前的庞然大物碰一碰。利用这段缓和的时期,将《大叔》剪辑完毕。 同时,利用《活埋》与《狙击电话亭》为他争下的声望,他将这部科幻片无偿送给了狮门影业,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求与华夏同步在北美上映。 这部电影,有一个奇特的名字:《这个男人来自地球》 这部电影慢条斯理地上映了,不疾不徐,以它自己的节奏进行。在民众看来,那一个没有任何成本,只在拍片间隙弄出来的东西,却迎战眼下的科幻史诗,简直连个笑话都不算……许多人已预料到它惨不忍睹的结局,纷纷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而在看过的人,却陷入了短暂的失声,不知如何评价。 媒体时刻关注着,想听听观众如何痛骂这部坑爹的小成本,但观众都陷入了沉默,似乎犹豫不决,难以下判断。终于,还是大洋彼岸的消息先传了过来,影评人的评论已连篇累牍,最引人注目的是这样几个标题。 “真正的科幻电影!” “小成本的极限,已经空前绝后……” “近年来,给人惊喜最大的电影,没有之一……” “……” 这是部创意十足的电影,讲述了一个荒诞却神奇的故事。 一位老师,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当同事们来给他送别的时候,他给大家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他活了一万四千岁,是个穴居人,曾有机会跟哥伦布一海,曾与贝多芬聆听音乐,同梵高作过画,聆听过释迦牟尼的教诲,并且,他本人就是耶稣! 同事们怀疑,不停地问他,他就不停地解答,给大家叙述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的经历。令人惊讶的是,竟没有丝毫的错误。一切的事实,都证明他的话是真的!而当影片结束的时候,他却告诉大家,那只是个玩笑。 事情陷入了迷雾之中,他的话已不能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他到底是否为穴居人,却令人无法做出判断。影片在这样的悬念中结束了,没有任何肯定的结论。 就是这样一部电影,一间屋子,几个人,一场谈话……实在太简单不过了,但它营造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电影只有这一个狭小的场景,故事也始终靠着对话推进着。导演能做的实在不多,摄影,灯光,镜头 也都显得中规中矩,演员们的表现十分自然,很有张力,但角色的设定同样没有给他们太多的表演空间。 这或许是它成功的另一个原因,不因为基础的出色,而是因为基础的平庸。 就像一个新手导演,通常都会限制杰出演员的表演。 因为他还不能够很好地控制演员,他们的表演会成为一个新的变数,可能将电影带上另一个方向。而一个杰出演员的表演,是很容易遮住新人导演的光芒,这在那些成名导演则会形成相反的情形。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平庸基础,则将故事本身完全凸显了出来。 随着主人公的叙述,故事走向了更辽阔的境界,他当过巫师,碰到过历史上的大瘟疫,见识过大陆的漂移,认识梵高,与哥伦布一海,受过佛祖的教诲,而他正是耶稣本身 历史,哲学,文学,绘画,宗教 这在小屋中纷至沓来,一波接着一波。 电影是视听的艺术,一个太过狭小的空间,限制了它的发挥。 但当我们回过头来,却发现,主人公的叙述如此辽阔,宏大到现今的视听还无能为力,言语这个古老单调却又坚韧博大的方式,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影片场景与内容之间的反差,也使得它越发为人所重视。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为科幻片提供了另一种可能,不必再依托于惊人的特技,也不用再依靠绚烂的画面与连天的爆炸。而是深入故事本身,用精彩的剧情,为观众提供一种思考型的科幻片。 而本片也确实属于真正意义上的科幻。 它可以作为一个新的标准,因为如今许多科幻片并不纯正。一些电影有着丰富的科学基础,严密地推理逻辑,却拘泥于现实的生活,缺乏应有的想象力;另一些正好相反,天马行空,绚烂无比,却更像是魔幻或是玄幻片,与科幻没有太大关系。 至于它带来的思考,就更难得了。 与其它科幻片一样,《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故事是架空的,不同之处则在于,它并不沿着设定编造故事,而是通过辩驳来质疑本身的设定,带着观众进行思考,思考人类的历史,人类的信仰,人类的宗教 导演并没有给出固定的答案,但平静地叙述中,闪现的吉光片羽,却时时带着犀利的锋芒……” 这部奇特的电影,开始显现出它的魅力。 各类科幻片的排行榜,开始出现它的身影,尤其另类科幻片的排行中,竟然拿下了榜首!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一位华夏导演的作品,却拿下了科幻片的榜首。世人皆知,华夏人对科幻不擅长,无论是小说,或是电影,都存在这极大的缺陷。 而张斯的突围,惊碎了一地眼镜。 美利坚人又向来有一种夸张的性格,在谈论到这部电影的时候,曾做过比较:“张斯的科幻,原汁原味,回归到了最初的感觉。严密的逻辑推理,动人的故事形式,这是在一个客厅里完成了一场穿越一万四千年的旅行。 “斯蒂文还是老样子,讲着宏大的故事,夹着他特有的温情。但我看到的只是绚烂的家庭伦理剧,至于科幻,它还差的远……” “一个新的类型诞生了,属于精神上的科幻……” “一个东方人,却找到了科幻的本质。” “……”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票房,在影评人与科幻迷的推动下,在北美开始上升。紧紧追随着《银河之战》,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被甩开。两者一前一后,冲开其它的电影,在北美逞威。 当国人看到这个场景时,目瞪口呆。 《大叔》还未上映,仅凭着一部小成本电影,就取得了这样的成就……这还有天理么?大家的好奇心不禁被鼓动起来了,想看看这到底是一部怎样的电影,竟然连美国人也拍手称赞。于是纷纷跑进电影院,观看这部电影。 故事情节与前世改变不大,除了将那个透露身份的结尾删去。 而演员阵容非常奇特,张斯自然是主人公,下面便是张相文,谢敏振,余德水,楚韵……而且是全篇的英语。一者是因为他们才智高绝,对那样的台词,理解力非同一般;再者也是身份比较符合,并不用有意地表演。 之所以不改为华夏的内容,与《活埋》是一样的原因。《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之所以在西方引起轰动,与它那关于宗教的内容有关。去除了这些,厚重感会立即消失。而华夏的宗教氛围很差,寻不到东西代替,于是只好保留了。 从那边传来的消息看,确实很棒。 至于华夏内陆的票房,也是一路飙升,但不是因为它对科幻的革新。而是因为,这是一部打着“自传”名号的电影,又是张斯亲自出演,大家就不得不胡思乱想了。 张斯说着是“自传”,明显是开玩笑,明眼人都知道。但这不妨碍大家自娱自乐,因为这部电影的逻辑性特别强,对于穴居人的论争深入人心。尽管知道是假的,依然无法反驳,这才是真正的厉害之处。 再加上张相文等人出现,使得这一影片,与现实生活贴的特别近。很容易令人产生错觉,以为所说是真的。 所以报刊上说:“至此才知,张斯为何那样多才多艺,原来是活了一万四千岁,慢慢学来的。期待他写一部著作,将博学彻底展现出来……” 更搞笑的是,从今而后,在张斯的介绍中,有他明确的生日,但大都会给个括号,里面写上“可能是一万四千年以前”。现在网上的资料,已经采用这样的说法,由此可见,这部电影造成的影响,是多么非同一般。 第三十章 干净利落 “张斯在华语影坛,甚至世界影坛的地位,是由三部小成本电影奠定的。 因为《活埋》的主人公是躺着,《电话亭》的主人公是站着,而《这个男人》的主人公是坐着,所以影迷们将其通俗地称为‘躺坐站三部曲’。 这三部开创了小成本的新格局,成为难以逾越的高峰,尤其是《这个男人来自地球》,被奉为经典,时常出现在各类科幻片排行中。大家第一次发现,用一个简单的大厅,可以讲述那么一个辽阔深邃的故事。 在这之后,无数人朝着这方面努力,效果却不明显。直至张斯被放逐的第十年,流落到俄罗斯,由于接到了可以回国的通知,匆忙之下,已无力拍什么大片。于是,他挑选了俄国一批实力派演员,合作了一部《十二怒汉》。 一个房间,十二个男人,为了一个案件在争论,简单到了极点。却将俄罗斯的历史,文化,习俗,种种黑暗……全都包含了进去,气魄之大,非常罕见。放映的时候,俄国总统观看时,当场落泪,难以自已……” ――――引自《大师的放逐》 当《银河之战》与《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在大陆逞威的时候,其它电影却遇到了浩劫,即便是张谋等几位大导演,也不能幸免。被一大一小两部电影撞上,魂飞魄散,已经气若游丝,许多人真是欲哭无泪。 由于受《狙击电话亭》的影响,几位大导演对大陆的票房,有了新的期待。尽管没有明言,心底却将目标定在了一亿上。而事实情况告诉他们,冲破亿元,不是不可能,但到目前为止,这条只对张斯适用。 张谋的《弓在弦上》与陈歌的《惊情万里》,票房在三四千万时止步,比平日的成绩还差,不折不扣地陪上了一笔。冯晓的《踪影》是喜剧题材,又比较接地气,有一定的观众,票房至六千万方才停下,倒是小有盈余。 几位大导演被采访时,三缄其口,不作任何回答。 主要是实在料不到,一个只拍了两部电影的人,竟然如此勇猛。当斯蒂文的电影君临天下时,谁不想挺身而出,当一回英雄?而现实如此残忍,对方的实力太过强悍,似乎只有张斯这样与众不同的人,可以用奇招与之一拼。 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眼下的票房已证明了这一点。 其它所有的电影,纷纷缩水,成绩惨淡。由于与预期差别太大,许多人都赔了钱,尤其那些大投资,惨不忍睹,已经有人哭爹喊娘了。此时却有一部电影,迎难而上,一路横扫,势如破竹! 票房迅速飙升,在一片愁云惨淡中,异常耀眼,硬生生地追上了前两部电影。不问可知,这部电影,正是张斯的《大叔》! 不知不觉中,这部电影已经加入了战圈,开始攻抢票房。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报刊上纷纷以“决战时刻”来当标题。由此可见,此次事件,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电影院里静了下来,陷入黑暗之中,影片则缓缓展开。 首先是一些摇晃的镜头,零碎的场景,与此同时,画面上出现了文字信息。只是很简单的数据,说了一下在华夏,每年有多少人神秘失踪,多少人被被迫卖淫,多少人的器官被人强行挖走……虽然简短,却很惊心动魄。 这是用的《怒火救援》的开头,做一个最先的铺垫。 接着是故事展开,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小小的,嫩嫩的,面上带着笑容,一蹦一跳地走路。屏幕上的光彩忽然丰富了起来,因为这个小女孩的缘故,观众内心的压抑,忽然消逝,都被她的可爱打动。 叶肖蕾的表演可圈可点,将调皮与可爱结合的完美无缺。 经过简单的介绍,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叫蕾蕾的女孩,出生在一个单亲的家庭。生活十分的贫困,但她很懂事,学习认真,帮妈妈做很多的家务活。令人惊奇的是,饰演她母亲的,竟然是楚韵! 经过化妆师的特殊处理,再加上她本人日渐成熟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 氛围很温馨,无论母亲,或是女儿,都令观众喜爱。这是张斯改动的地方,与原版《大叔》完全不一样。他需要大家对这对母女喜爱,这才能兴起同情的感觉,对于后面的复仇情节,才能完全的赞同。 接着,她们家旁边搬来了新的邻居。 张斯终于出场了,一副邋遢落魄的模样,胡子挺长,时常喝酒。为人非常的冷漠,绝不关系任何人。而从他午夜惊险,或是发呆的时候,那些闪回的镜头中出现了密集的枪火,倒在血泊中的人,还有凄厉的哭喊声……观众很容易明白,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杀戮使这个男人堕落颓废,没有任何生活的希望,他的未来在一片黑暗之中。那深深的罪恶感折磨着他,使他整日的难以休息,沉浸在痛苦之中。张斯的表演趋于朴实,非常自然,没有任何做作的地方。 这也是他要求所有人员都要做到的,因为韩国人的片子,往往失之夸张。也许为了营造冷酷的氛围,但太过装逼,反而令人看了别扭。 小女孩开始主动接触张斯,逗他笑,陪他玩。 开始的时候,张斯很冷漠,很烦躁……渐渐的,他感到了救赎之路就在眼前,在小女孩的一再打动之下,他的目光终于温柔了。有时候,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尽管都一闪而逝。 情况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尤其小女孩一直渴望有一个父亲,时常默默地躲在角落里,看他的背影。那种渴望,已经被叶肖蕾表现了出来,或许因为实际经历的影响,她那份孺慕之情,竟能直接穿进观众心里。 尽管从来没说“你当我爸爸好吗……”之类的话,那眼神却已经表达了一些。有些观众激动地拍着扶手,心底对这个小女孩的喜爱,已无可言表。 正当张斯看见新的希望,要握住小女孩伸出的友好之手时,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由于一次意外,母女两人看见了黑帮成员的坏事,尽管匆匆抛开,却也被别人盯上了。当一次张斯外出的时候,黑帮成员闯进了她们家,开始搜捕。楚韵将女儿塞进了床底,自己挡在了别人身前,直至被击昏拖走。 而蕾蕾拨通了张斯的电话,惊慌失措地求救。 “听着,冷静下来!” 张斯邋遢冷漠的模样忽然消失了,说道:“接下来,你将有十秒,或者五秒的时间,冷静下来,告诉我你能看到的一切!” 蕾蕾惊慌失措,终于被人从床底拖了出去,边还对着电话说对方的特征。 当黑帮份子那过电话的时候,张斯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也要什么。如果你想要赎金,那么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有的,只是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积累的特殊手段,这些将会成为你们这种人的噩梦。 如果你放了他们,那么这件事就此了结,我不会追查你们。如果你们不放,我将会找到你们,并且,杀死你们……”接着,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这是《飓风营救》里第一个高潮,霸气侧漏,将人物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没有哭泣,没有哀求,有的只是活生生的威胁!他的言语,清晰地告诉观众,这是一个经历过生死折磨的人,是特工,是杀人机器,而不是任何其他人!而其中对蕾蕾的感情,也是如此深沉,令人难忘。 接下来,便是搜索之路。 他以一己之力,闯进贼窝,力战众人。本想给大家一个机会,或许厌倦了杀戮,他只想带着小女孩离开。而对方明显没有这个意思,趁他不注意,暗算了他。于是,他再次看见小女孩被带走,哭泣着求救。 等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变了一个人,从邻家的大叔,变回了冷酷的特工。但这个特工去杀人,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爱,为了救赎。 电影里有个画面,张斯站在镜子前,用匕首割去头发与胡须,露出了那张清俊的脸。当他将手枪靠在耳边,轻轻滑动,倾听里面的装置,观众激动了起来,这是到了杀戮的时刻!接下来便是联系以往的朋友,挑选各式各样的武器。 一路追踪,历经艰辛,出生入死。 每当杀人的时候,他便将小女孩的照片,放在嘴边吻一吻,然后放在胸前口袋,贴近心脏的地方。此时此刻,每一枪都是为了爱而开,而一个倒下的人,都是罪有应得。观众被情绪带动,热血沸腾, 各种逼供方式开始出现,为了找到蕾蕾,张斯已奋不顾身。对于抓到的敌人,用上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电刑、剪手指、在体内放炸弹……既残忍又刺激,但观众是彻底地爱上了,欲罢不能。 各种武器也纷纷涌现,后来竟出现了火箭筒。 此处的情节也非常经典,当他在一对老夫妇的窗口,装置武器时。老人对他说:“牧师教育我们,要学会宽恕。” 张斯看了他一眼,架起了火箭筒,说道:“宽恕是他们与上帝之间的事,我的工作是,安排他们见面。” 唰的一声,火箭筒发射出去,一片绚烂。 可以说,这部电影花费了公司大半的钱财,在华语电影中属于绝对的大制作。动作场面无可挑剔,更有两位武指把关,当下无人可比。又融合了三部电影的精髓,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台词,都是精挑细选,无可挑剔。 枪战,飙车,近身肉搏……一一展现,一切都实战为准。在这里,看不到多余的招式,没有花架子,都是干净利落,一击致命。动作打斗的火爆程度,已经到了观众预期的极限,大家从未想过,可以拍成这个样子。 无论是港片,还是好莱坞大片,都没有这样的风格。 前者还在套招式,后者依然是左勾拳右勾拳,单调乏味。甫一见到这样的实战风格,激动的心脏猛烈跳动,荷尔蒙蹭蹭地飙升,有些人已经忘乎所以,手舞足蹈了。 影评人心里在默想,明天的标题就写:划时代的动作革命 影片还在继续,张斯依然在追寻。在这中间,他寻到了楚韵,她已经奄奄一息,由于被注射毒品和被轮――奸,模样非常可怕。当看到张斯的时候,泪水直流,口中却说道:“救救蕾蕾……救救她……求你……” 张斯点头,将她抱在怀里,目中含着泪,给这个可怜的女人结束痛苦的一枪。 这是他在电影里第一次流泪,又是这样的场面,虽然没有故意煽情,但效果已经好到了极点。电影院里一片哭泣,女性的声音充斥其间。大家悲愤已极,真想拿起枪,冲进电影,将所有的坏人全部杀死。 复仇之路,仍在继续。 各种黑暗的东西,也在此缓缓展开。官商勾结,黑社会只是棋子……拐卖人口,逼迫卖淫,杀人越货……不可细数。大家看着温柔美丽的楚韵,变成那个可怕的样子,心中简直害怕极了,真担心蕾蕾也遭到同样的结局。 张斯一路不停地杀伐,不管是官员,还是富商,或只是小喽喽,神挡杀神,佛阻杀佛。观众看着画面,在悲愤情绪地推动下,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希望他能杀的更猛烈些。张斯表现出了别样的冷酷,对于出卖自己的同事,或是上级长官,无论其是否哀求,都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而他也在不停地受伤,鲜血染透了洁白的衬衫。 终于在一场仅用匕首的对决中,展现了他的光芒,没有任何依托,就是用一把小刀,舞出迫人的威势,令观众透不过气。而当他杀了几位同样是特工的对手,却被告知蕾蕾已被解剖,身死无疑。而对方也把一对眼睛,踩碎之后,扔给了他。 张斯跪倒在地上,捧着破碎的眼睛,仰头长啸,凄凉悲壮。 许多人都不忍听下去,因为实在太令人难过了。他从影片开始,话语就不多,情绪激动的时候更少。现在却仰天长啸,仿佛受了伤的野兽,在暴风雨中凄厉地嘶吼。情绪被推到了极致,电影院快被泪水淹没了。 嘶哑的嗓音,在观众的心底回荡,久久不息。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难以言喻,却令人止不住震颤。 后来,剧情出现了转折,发现那只是个谎言。对方带着蕾蕾,转移了地点,已乘船出发。张斯救出了大批的孩童,解放了无数的女性,更杀死了凶恶的敌人。然后开始最后的追赶,驾车狂飙。 轮船就快消失,他却依然在公路上,蕾蕾眼看要被带走了。 在这生死一线,他没有丝毫犹豫,开车从桥上冲了出去,撞在了船头。甫一静止,便从车里钻了出来,尽管头破血流,却在火光掩映之中,执着地杀戮。受的伤越来越多,似乎要达到了临界点,却凭着最后的力量,杀死了对头,救下了蕾蕾。 而这个场面也很经典,对头躲进了防弹的车里,张斯却被关在车外。所以虽然握着枪,却不能杀死他。对头很得意,张狂地笑,只等着帮手或者警察到来了。 张斯却没有给他机会,趴在车顶上,将枪口贴着防弹玻璃。一言不发,然后开枪……一枪接着一枪,打在同一个点上。终于防弹玻璃也顶不住这样的压力,出现了裂痕,有了一个小小的洞。 对头喊叫,惊慌错乱,哀求商量。张斯没有说话,用最后一刻子弹,射穿了他的脑袋。而这冷静至极的枪战,简直亮瞎了大家的眼睛。那种对峙的张力,隐隐藏在整个空间,随着每一声枪响,产生共鸣。 观众第一次知道,原来抢可以这么打。 “好好活下去……” 这是他对蕾蕾说的话,然后将他交给了自己的同事:“照顾她,答应我……”。李悦染演的女特工,满脸泪水,用力点了点头。接着,抱着蕾蕾离开。 情况发生了逆转,赶来的警察,却用警察对准了他。 因为触及到了许多官员的利益,揭露出太多的黑暗,尽管他是正义的,但必死无疑。张斯拿着枪,冷冷地看着桥上的官员们,待蕾蕾走的远了,在流淌的汽油上开了一枪。哄的一声,火光四起,轮船爆炸,那个满是鲜血的人,始终站立着,尊严地死去。 耳边是蕾蕾凄厉的哭叫,穿云裂空,喊出了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爸爸…… 这一声喊叫,比方才的爆炸,还要震撼人心。观众再也止不住,痛哭流涕,电影也在这特殊的氛围中结束,字幕缓缓升起。过了许久,影院才将灯打开,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人,不能接受突然的变化。 当大家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一种别样的轻松。心中依然火热,似乎余韵未退,依然能温暖人心。 “这是第一流的商业片,也是话语电影中,至今最好的商业片。 剧情紧凑,动作惊艳,演员表演给力……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一件事,这将是一部票房大卖的电影。因为从剧情到人物,从动作到对话,这部电影比之其它华语商业片,已有了全面的超越。 这是一种质的飞腾,看的人激动澎湃。 张斯开创了新的类型,并且甫一出现,就是十分成熟的,近于完美。这必将掀起新的风潮,在这之后,将有很多的同类型电影出现。但我要说的是,大家应该放慢脚步,因为这部电影透露了太多的信息,需要心细地学习,囫囵吞枣只会适得其反。 因为这完全是好莱坞的制作水准,我们的工业体系尚未形成,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张斯凭着自己的天赋,将各种条件强行捏合在了一起。但普通人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他的影片,并不具有代表性……” 滚烫热辣的影评,新鲜出炉。 对于这样一个从未经历过的视觉盛宴,观众的评价,极度的一致。让他们说说自己的感受,竟无法表达清楚,最多的一个字就是:爽 在影评还未发挥效力的时候,口碑效应便已经形成了。走出影院的观众,在第一时间聊起这部电影,并推荐自己的亲友去看。本来基数就大,这样一来,人数就更加恐怖了。而一轮又一轮的观众,真川流不息,来来回回。 院线因为张斯与斯蒂文的对决,为他留出了足够的影院。 可当真正上映的时候,依然无法应付,一票难求,起火爆程度可见一斑。没有办法,只得继续增加。而那些同时期的电影就倒霉了,本来就处在下线的边缘,自然是能上一天是一天,可多收回些成本。 而《大叔》的强行杀入,气势逼人,抢走了剩下的所有光彩。院线的人,只能对这些电影的制作者说抱歉了,然后义无反顾地放映张斯的电影。 “这是一部好电影,可以说,是华夏动作电影的里程碑,将开拓一个新的时代。 但它的主题有点问题,主人公不停地杀戮,甚至在别人苦苦哀求的时候,依然没有丝毫考虑。他将开枪视作理所当然,这就有些变态了。你可以关心自己喜爱的人,但也不能因此就杀个不停呀。 它传达的意思也有问题,告诉大家,有一个好邻居是多么幸福?或是让现在的孩子们,去要求自己的父亲,你也变得这样厉害吧。 主人公的存在,就是一个荒谬。没有人可以这样厉害,特工也不行。似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这是逻辑上的问题,张斯明显是为了渲染情绪,而特意将这一部分忽略了。但我想说的是,这样只能作为一部爆米花电影……” 并非一片的好评,影评人的看法很不一致。 那些主流的影评人,都看不惯这部电影,猛力地批评。这群人喜爱看高大尚,或者说,他们的身份,要求他们喜爱高大尚。一部电影必须要出现领导,并且英明果断,乐于助人。人民警察的形象,自然也是如此。 而《大叔》明显不符合,这部电影透露了太多的黑暗。 “张斯是在抹黑华夏,对于这样的事情,乐此不疲。 用他自己的臆断,通过电影这个体裁,来误导观众。华夏何时出现过这样的事,贩卖人体器官,逼迫卖淫……竟还牵扯到了政府官员。这定然是因为阴谋论看的多了,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对于实际情形,一无所知。 他对于政府,有种敌对情绪。作为一位华夏人,抹黑自己的政府,却让别的国家笑话。张斯的行为,没有丝毫集体概念。这也是近年来,年轻人常出现的情况,以自我为中心,完全没有大局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连普通的读者见了,也感觉莫名其妙。 “这只是一部电影,没必要扯别的许多东西。 张斯喜爱什么,反对什么,那是他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大叔》的杀戮确实多,但那都是正义的,谁会认为不该呢?如果有人说,那应该交给法律处理,我只好呵呵了。若是法律惯用,何必需要主人公出手? 华夏真的缺少黑暗么,说这样自欺欺人的话,某些人会否感到羞耻?或许你真是其中的一员,所以极力地辩驳。但生活中的种种,观众见了那么多,你能欺骗到谁? 而且把电影当现实,脑袋明显是有问题。特工算是荒谬,那么,斯蒂文的战舰算不算荒谬?逻辑漏洞实在太大了,令别人都不屑去指责了……” 第三十一章 管锥之书 “张斯的性格耿直,是位真正的男子汉。在国内的时候,他为民做主,与政府抗争,与黑帮拼斗,与文坛败类论战……一息尚存,便要大义凛然地走下去。正因如此,才那各类黑暗势力的压迫下,远走他乡,漂泊十年。 别人见他在国外拍摄的东西,均是阳光灿烂的,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在国内那样执着,甫一出国,便变了样子呢,难道是吓破了胆? 他听人提起此事,就认真地说道:‘我虽被剥去国籍,算是一介流民,却始终华夏之人,并不因政府喜好而改变,他们也无此权力。在国内的时节,我抨击不平,揭露黑暗,是为了促动大家改进。 如今,我流落他乡,自然做不到这些了。我虽是个小人物,在国际上,却也代表着自己的民族与国家,若还拍摄尖锐的题材,那便是在抹黑他们。所以我要做些简单积极,令人感动的东西……’ ――――引自《十年风雨两茫茫》 “在那风雨飘摇的十年中,他经受了许多苦楚,身体上的虚弱,加上乡愁的折磨,使他常要坐在轮椅上。所以在拍摄现场,时常会有人产生错觉,以为导演是个残废。 而那些对他熟悉,或是生死追随的人,见他疲惫不堪,在轮椅上悄然沉睡,每每总是止不住心酸流泪。女演员们,都以能推着轮椅,陪他散步为荣,这也是她们才有的权利。 大家知道,或许女性的温存,才能令他暂时忘却那无尽的痛苦。 这些女演员,也很用心,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就会抹去胭脂痕迹,卸下浓妆重彩,掩藏自己的娇蛮,收敛自己的骄傲。除了美丽与温柔,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而正是这个时常坐着轮椅的人,在她们的照顾下,凭着心中对家人的眷恋,拍摄出了那么多令人感动的作品。记得在法国,《放牛班的春天》首映结束时,全场观众起立,为他合唱了一首又一首歌曲……” ――――引自《大师的放逐》 “张斯的电影,常能在实际生活中,产生极大的影响。他不是一位为拍摄而拍摄的导演,更不愿意当一个清高孤傲的艺术家。他想做的东西,要简单易懂,能让最没文化的人也看懂,这被视作自己的使命。 尚在华夏的时候,就是如此,观众总能积极响应。 论影响最大的,则要说起在英国拍摄的《勇敢的心》,掀起了苏格拉人民新的革命浪潮,苏格拉人将他与华莱士的名字,并列着绣在自己的旗帜上,作为精神上的领袖。而另外一部《v字仇杀队》也是如此,西方的各次游行,常见民众带着那微笑的面具。 所以,在西方的国家中,大家都特别喜爱张斯,除了英国政府。当然,英国的民众同样喜爱他……” ――――引自《华人世界》 内陆的票房,如今恰被三部影片瓜分。 《大叔》以划时代的动作革命,加上精彩绝伦的剧情,与演员无与伦比的魅力,后发先至,一举超过《银河之战》与《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暂时居于榜首之位。而且上升势头猛烈,距离竟在慢慢拉大。 举国震动,沸腾一片。 因为实在太难得了,这可是华语电影,第一次正面迎击好莱坞大片,竟然打了个胜仗!无论如何,这必将载入华夏电影史。同时它也会成为一个象征,告诉大家,好莱坞并不可怕,只要我们自己发奋努力。 主要是因为这部电影,在现在的观众看来,实在是太精彩了。 尽管论场面之宏大,依然比不上斯蒂文的电影,也没有那样的史诗气质。但剧情的紧凑程度,动作的火爆激烈,在这个时代,却是最拔尖的了。公司孤注一掷的投资,张斯捏合三部经典的剧情,再加上两位武指大师的创造,它的成功早就带有某种必然性。 而凭着前三部电影,在大洋彼岸积累下的名声,《大叔》打着“张斯最新最好作品的旗号,顺利进入北美,开始抢票房。美国影坛震动,哗然一片,所有的话题开始向这边集中,打探前后的事情发展。 由此,民众知道了斯蒂文与张斯的约战,也明白了这部电影所代表的意义。 这样的话题,实在太吸引美国人了。媒体报刊早就报道过关于张斯的内容,一向比较正义。这次更把他塑造为一个华夏的年轻导演,为了保卫自己民众的光荣,带领一群热血正直的人,与整个好莱坞抗衡。 他们没有足够的投资,他们没有先进的技术,他们没有任何部门的支持……有的只是汗水与鲜血,尊严与坚韧,正义与勇敢……张斯在华夏民众沸腾之前,已经被美国人再次奉为英雄。 这种以一己之力,与强大到无与伦比的敌人抗争的勇气,简直是太个人英雄主义了,也太合乎美国人的胃口了。而他的这个形象,对电影票房,有着不小的影响。因为获得的支持蹭蹭地往上涨,正好可以抵消斯蒂文的主场优势。 当然,根本性的东西,依然是电影的质量。 大家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是一部关于复仇的电影,却加入了救赎的主题,使得它独树一帜,与时下的动作片区分开来。而这种实战性的打斗,干净利落,激烈火爆,也是前所未见的。民众倒是认识几位华夏的演员,都是来自香港,同样是玩动作的,但与《大叔》比起来,却差的多了。 因为这部电影,不单有个人的动作,还加入了大量的枪战,各类的飙车。更不要提那些高智商的分析,惊险万分的追踪,还有五花八门的逼供手段了。 在这儿不得不提,张斯的身体素质,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为了追求实战的效果,尽管是表演,现场的大都也是极度危险的。所以影片中所有的打斗,全由两个武指团队的人来表演。张斯武功不弱,又是内外兼修,与他们配合起来,简直如虎添翼。正因如此,才会令美国人大加赞赏,竖起大拇指。 至于弥漫全片的情绪,更是引导了观众,使得大家一直处于激动的状态。这就要归功于超强的剧情结构,还有无与伦比的节奏了。 “张斯曾经说过,《大叔》若是分开拍,将出现三部经典。但是由于对手太过强大,他只得将精髓揉在一块,以使得通篇高潮迭起。就是凭着这样的节奏,硬生生地与好莱坞大片碰撞,火花四溅。 在都市动作的题材中,这部电影成为了一座高峰,无论剧情或是动作,都难以超越。人们也一再引用它的场景与题材,向张斯致敬。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动作电影都陷入了它的风格中,无法自拔,却又跨不出那样的高度。追求实战,似乎成为了一种流行,直至《英雄本色》的出现,才树立新的美学标准。观众也是第一次见到,枪战可以那样的绚烂。 无独有偶,在张斯叙述中,《英雄本色》同样是几部精髓的糅合。有人曾见过他的故事大纲,眉批上写有《喋血双雄》《变脸》《辣手神探》等字眼,那大概就是原先想写出来,却不得不揉搓在一起的电影吧。 如今还能想起,藏在花盆里的枪、破碎的圣母像、飞舞的白鸽、教堂里莹光摇曳的蜡烛……当枪声响的时候,却是如此美丽,就像一首绚烂已极的诗。” ――――引自《华语电影三十年》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最先停下了脚步,在北美的票房终结了。 尽管评价极高,甚至还在其它两部之上,但场面毕竟太小,单纯的语言,吸引不了太多的观众。即算如此,也有过亿的票房,这还仅仅是北美地区的。专业人士预计,它的全球票房大概在三亿左右。 《银河之战》若是这个成绩,自然无话可说,能否赚钱都是个问题。但《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可是张斯在“拍片间隙”弄出来的,演员是自己的朋友,机器与工作人员都是现场的,大家边休息,边拍摄,不知不觉中就做完了。 所以说,这是一部没有成本的电影,票房分成多少,就盈利多少。现在再算一算,就知道是多么恐怖了,三亿元……而且还是美元,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就算是《大叔》的话,可能最后也没有这样的成绩。 当然,三亿美元并非张斯所有,他能拿到三分之一,就非常了不起了。北美的票房属于送给了别人,其它地区则要经过院线分账,拿到手的与总票房相比,确实会少很多。 而最终的成绩,定格在了三亿五千万,比预期高上许多。 这里有华夏内陆民众的贡献,并且与张斯近况有关。 本来,内陆的情况与北美相似,在《银河之战》与《大叔》的强势阻击下,《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票房开始缩水。一日比一日少,这样一部需要细心体会的电影,既比不上《银河之战》的辉煌特效,也比不上《大叔》的猛烈情绪,被挤出排行也在意料之中。 而就在这最后的时刻,它却来了此逆袭,硬生生将票房提了一大截。尽管仍没有改变最终的结局,但那高绝的成绩,已够其他人汗颜了。这毕竟只是一部没有成本的电影,只要是一个不差的数据,就意味着辉煌。 那么,这最后的逆袭,是如何造成的呢? 这与张斯的近况相关,随着《大叔》的成功上映,他手中的事情交代完毕,终于可以休息了。而按照以往的惯例,在清闲的空档,若没有其它事烦扰,他大概会有新的书作出现。果不其然,但它悄然登载的时候,竟引起了一阵轰动。 《国史大纲》已经完结,新书正是抵它的空缺。 “全书大约有一百三十万字,论述范围由先秦迄于唐前,用文言文以读书笔记的形式写成。此书考论词章及义理,打通时间、空间、语言、文化和学科的壁障,其间多有新说创见。书中引述四千位著作家的上万种著作中的数万条书证,所论除了文学之外,还兼及几乎全部的社会科学、人文学科……” 这是后世人的总结,说的是此书的特点,还是颇为准确的。 书名很别致,有两句解释:譬如以管窥天,以锥刺地――所窥者大,所见者小,所刺者巨,所中者少。 这部著作,正是钱钟书先生的《管锥编》。 钱先生的学术著作并不多,寥寥几部,但都是极为惊艳的,《管锥编》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他本是才气纵横的人,所学又广,读书之多,天下堪与匹敌者,真举不出几例。如此一来,这部著作就显得特别了,因为它显示出了著作者的自身特点。 首先是笔记题材,文言写就,这倒没什么好说的,《人间词话》也是如此。但它贯穿了文、史、哲数个领域,创建颇多,才力之雄伟辽阔,令人惊骇。《人间词话》受制于篇幅,又是专谈宋词,在这方面体现很少。 言语精炼,一击而中,其犀利程度,非常罕见。阅读之人,常有一种感觉,捧着这样的著作,不愿略过任何一行文字,因为那极度简短的概括性,告诉大家,这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知灼见! 由于博闻强识,多种西方语言,随手引用,条理清晰,一望而明。这样在多种文化中穿越,来去自如,令其他人羡慕,也令他们难堪。因为即算是专业人士,在他的才学面前,也浅薄的很,读起来并不顺利。 至于普通的读者,就更不必说了,很多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就相当于“天书”。 而就是这样一部“天书”,在坊间引起了轰动。随着登载的内容增多,学术界首先热闹了,人仰马翻,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因为一些已有的结论,逐渐被推翻,只寥寥几句,竟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对张斯早有重视,但如此惊慌失措,还是首次。 这还只是学术界的影响,一般的读者与他们共同的感受,则是此书实在是太驳杂了,宏大宽广,仿佛没有边际。不提那些惊人的观点,单就其中的引述而言,简直把人吓坏了。上面也曾提到,涉及的著作家,有四千余人,引述的著作,有上万种! 许多人目瞪口呆,这得需要多大的才力…… 随着专业人士的解析,观众也逐渐了解到。书中提及的许多著作,是早已散失,或是藏在哪个被人冷落的拐角处,实在生僻的可以。翻阅典籍,根本没有记录,直至张斯的书出现,大家才了解到,曾经有那么一位作家,写过那么一本书,说了那么一个观点…… 据眼下的情况,张斯完全可以申请一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不说观点与才学的问题,在这之前的著作中,已有体现,难以分出高下。而知识的驳杂程度,被推向了不可知的方向。以他的年纪与阅历,即或再如何聪明,过目不忘,解释起来也有些勉强。 大家只能纷纷叹息,说科学手段不够先进,不然应该将张斯的脑袋打开,瞧瞧是否那些知识,在他有意识以前,就已经存在了。或许有些人的学识,并非学来,而是上帝直接塞进去的。 这样的说话,已经有些神话了,而坊间的观点,还是比较科幻的。 “曾经有一位杀人犯,在逃亡的途中,进了一家旅店。大家见他神情狼狈,又是一副风尘仆仆,疲乏困顿的模样,吃起东西,也是狼吞虎咽,都有些怀疑。看他的眼神,不免有些畏缩。杀人犯见了,知道再这样疑神疑鬼下去,定然出事。 于是他主动与大家招呼,说话谈笑,更大胆地声称自己其实是杀人犯,正在逃亡。对于杀人的经过与原因,半真半假地叙述了一些。大家本来很怀疑他的,见此状况,反而放下了心。因为从没有这样的杀人犯,招摇过市,岂不找死? 情况稳定了下来,杀人犯更是在旅店中住过一夜,第二日精神饱满地离开。等警察追来的时候,大家方才恍然,原来那真是个杀人犯! 这并非一个精彩的故事,但里面的观点,颇有些道理。 想隐藏某样东西,最好的方法,是将它拿出来,放在最惹眼的地方。当人们探寻物件的时候,只会到隐秘之处,对于司空见惯的地方,往往忽略。 《管锥编》告诉大家,张斯的学识,已到了难以理解的渊博程度。大家费尽心思,都没有得出原因。而他本人明明已告诉过大家,在《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中》。 这部电影,在上映之前,他曾开玩笑地说,这是他的自传。现在想一想那个杀人犯的故事,是否感觉熟悉呢? 如果一个人,真的活了一万四千岁,那么写出什么东西会令人惊讶?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并不需要多么刻苦,只是像普通人那样学习,也会得到渊博至难以想象的学识,更别提他的那些亲身经历了。专家认为生僻或是散佚的著作,在他当年,也许只是普通的读物。 如此一来,不单是学识,还有其它的技能,都可以得到解释。根本不需过分努力,只要每日接触一点,时间长了,自然比谁都懂得到。所以《这个男人来自地球》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张斯就是那个穴居人! 当然,作为电影,肯定是有艺术创作的成分在内,不可完全相信。比如那个男人的相貌是不变的,而张斯则在增长,许多地方都不符合。所以,张斯的生存状态应该是另一个模样,或许每隔一百年,就有一个轮回,他将恢复婴儿状态……” 这是网上的帖子,被转载了好多次,影响颇广。 尽管人们并不能相信他的话,但这篇文章,确实有它内在的逻辑。而将其中的关键点提出来,与实际的情况,是可以相互融合的。 “张斯是穴居人”成了热门话题,许多人都参与在其中讨论,尤其他的粉丝。大家也开始提供新的解释,以填补逻辑漏洞。比如张斯多少年轮回一次比较科学,又是用怎样的方式,躲过别人的怀疑,赖以为生的手段又是什么…… 不得不说,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这一无稽之谈,硬生生地被他们说成了合情合理的故事,单从逻辑上讲,竟然真的有点意思。由于影响较大,竟还真有人信了。单云清带着小孙子,外出散步的时候,平日相处不错的女同事,还悄悄地问她,张斯到底是不是她生的。 单云清真是哭笑不得,这都叫什么事嘛。 而《管锥编》这样一部国学大典,使他在学术界的地位,彻底立稳。同时也使他的身份扑朔迷离,后世对他的介绍,常有人拿他的生卒年月开玩笑,这部神奇的著作,起到了不少作用。 当然,也有好的一面,许多人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自然要去看看《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了解事情的起因。这样一来,倒是推动了票房的上升,硬生生地又前进了一步。至其下线,票房累计,足足有两亿元! 赚钱似乎太容易了,单纯一个内陆的票房,已让张斯钵满碰满。联想到它那坑爹的成本,许多人想死的心都有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要说最风光的,就要数《大叔》了。 在北美的票房出来后,稍稍输了点,但在大片扎堆的地方,那样的成绩已经很厉害了。而在内陆,则稳压了《银河之战》一头。最终,斯蒂文的电影,以三亿的成绩收官,而《大叔》则是四亿! 毫无悬念,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张斯完胜。 当日打赌,是以大陆票房为准,至此已经收场。而事情远没有结束,还有其它的战场,仍然激战正酣。占着本土文化优势,张斯一路攻城略地,高奏凯歌。消息接连传来,香港票房张斯胜……台湾票房张斯胜……新加坡张斯胜……停都停不下来。 尤其在韩国的票房,直接打破历史记录,成为一个令人仰望的存在。倒是在日本的时候,最为惨烈,几乎出于焦灼状态,最后的票房相差无几,只算个平局。而总结起来,张斯在整个亚洲的成绩,是高于斯蒂文的。 这场轰轰烈烈的约战,至此结束,其惊心动魄的程度,不亚于打了一场真的战争。这是华语影坛第一次与好莱坞正面抗争,其中意义,不言而喻。到了此刻,张斯在华语影坛的地位,一举奠定,再没人异议。 斯蒂文在报上公开承认,张斯是个厉害的对手,自己这次确实是输了。如果有机会,希望继续比试。他的风度,得到了大家的赞誉,而那成绩,依然是值得人羡慕的。 电影上的事情告一段落,而这只是其中一环,张斯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第三十二章 无怨无悔 “在那十年中,除了学术著作,张斯还写了三部小说。(.) 销量最大的,莫过于《达芬奇密码》,以他丰厚的知识底蕴,写来十分迷人,峰回路转,跌宕起伏;而论影视的改编,则要数《哈利波特》,接连七部大卖,造就了一个神话;至于宏伟辽阔,评价高绝,则是那部史诗《魔戒》,完全构造了一个新的世界,影响了无数的魔幻著作。 他是个奇特的人,似乎能适应任何一种文化。到一个新的国家,便会以这个国家的文化背景,创作新的东西。而且每次都会成功,从未有过意外。 反倒是武侠小说,自《鹿鼎记》之后,就搁笔了。一脉香火,至此断绝,似乎写到了极致,再无法前进一步。今天人们阅读的,依然是《天龙八部》《楚留香传奇》《陆小凤》这些,后来的作者,只能望而兴叹……” ————引自《十年风雨两茫茫》 “武侠电影取得了商业上的成功,但在评价上,却向来不高。张斯自从离过,多年没有碰个这个题材。因为听到一些影评人刻意地丑化诋毁,他感觉有回复的比较,要替华夏这样特有的类型正名。 于是,便有了《卧虎藏龙》这部电影。 舒缓凄凉的节奏,唯美华丽的打斗,余韵悠长的配乐……它是如此美轮美奂,令影评人拍案叫绝。在奥斯卡的颁奖晚会上,也是大放异彩,夺得数个重量级奖杯。武侠电影终于进了一个新的高度,以意境取胜,以主题感人……” ————引自《张斯传》 “普通民众曾给电影打过分,出现了许多张斯的身影,而屡屡出现在前三名的,就是那部大名鼎鼎的《肖申克救赎》。牢狱是他生命中的关键词之一,这部电影是他真实经历的艺术化表达。 其实很难想象,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却拍出这样美丽励志的电影。尽管也有些揭露黑暗的内容,但他想告诉大家的,是无论遇到怎样的禁锢,都要有一颗自由的心。人类的尊严,就在于自我的救赎之中。 张斯不会越狱,也不可能越狱,但天下没有能关住他的监狱。就像台词中说的那样‘有些鸟是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一片羽毛,都散发着自由的光辉’,只凭这一部电影,他已拯救太多人的灵魂……” ————引自《大师的放逐》 《大叔》的成功之处,不单单在于它获得的票房,还有在与好莱坞大片正面抗争中,取得的胜利。这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象征,激励华语电影人,奋发前行。同时,它还有自己的实际作用,搅动新的风潮。 这是一部精彩的动作片,有复仇的情节,也有救赎的主题。 它还是一部揭露社会问题的电影,张斯磨砺它的锋芒,可以吹毛断发。这或许不是一柄名剑,光亮也无法如一泓秋水,明亮透彻。这里有太多的血腥与污浊,但它是一把重斧,砍杀起来,或许更加凌厉威猛。 关于那位杀手的影射,许多人都看出来了,源于人体器官的联想。 这是一种很恐怖的买卖,无论在现实中,或是在电影里。当许多人看见被掏空的尸体时,尽管只是隐晦地表达,并未直接放在眼前,但已够他们在电影院的洗手间大加呕吐了。在讨论关于杀手的问题之前,民众关心的是,华夏境内是否真有这样的犯罪活动? 政府部门想停了这部电影,但它关系到一场较量,影响较大,有些棘手。再者,若是强行下线,无异于承认了这个猜想。 其实,上次的新闻有所涉及,只是没有当作重点报道罢了。 这倒无所谓,只要民众有这样的好奇心,总有人能提供答案的。(.好看的小说)网上开始出现一些信息,多少年多少月,某某孩童失踪,被发现的时候,身上只剩下……这类的东西很多,真假参半。有些是实例,有些是无聊的人故意炒作。但聚合起来,会形成同样的舆论压力,民众的恐惧心理,使得他们一再追寻此事。 对于着眼于民众兴趣的媒体来说,有话题是件好事,他们也就有了明确的目标。于是开始搜检资料,明察暗访。要相信这些人的能力,在利益的驱动下,他们比真正的专家更有效率,出生入死也未放在心上。 当明确的证据,摆在报刊上的时候,政府显得非常被动。因为事实与电影极其相似,在华夏境内,有着贩卖人体器官的活动,而这些犯罪组织背后,隐藏着一些大人物。没有这些人保驾护航,想犯罪都困难。 于是,民众的呼声逐渐增高,至于凄厉。 张斯也因此与政府站到了对立面,尽管直至此刻,他只是放映自己的电影,并未做其它事情。相关部门不露面,也未发表任何声明,他们不想被舆论挟制,更不想所害自己的利益。只当被问的急了,会说一句“尚在调查中”。 将会有两个不同的结局,一是这些人顺应民意,惩恶扬善,皆大欢喜;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谁才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将引发者,领导者,闹事者……凡在此事中出风头的人,全部拘捕,舆论也许就熄灭了。 此时,发生了一件事,致使他们只能选择第一种。 上海市市长朱齐先生,亲自指挥,进行了一场搜捕行动。上海境内,涉及人体器官贩卖之人,无论是具体操作层面的黑帮成员,还是隐藏在背后的“大人物”,全部逮捕。待集齐证据,早早定罪,处理了事。 雷厉风行,大快人心,周围的市县受其影响,也采取了相应行动。 当然,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这些生意的,但不妨有其它的“生意”。比如《大叔》中揭露的第二个重点,集体卖——淫。由于比较平民化,许多人都享受过其中服务,要抓到证据,就更加简单了。 同样是朱市长开的头,上海的淫秽场所,被横扫了一遍。 民众沸腾,拍手欢庆。由于有人开了头,有关部门也就无法推脱了,只能硬着头皮,该抓的抓,该捕的捕。在这其中自然放脱了不少人,比如在东莞的扫除行动,那些大场所,一家未倒,被夷平的全是无权无势的小场所。 现场抓到的人,也才三四十的数,把民众当白痴,受到不少冷嘲热讽。 对于张斯,朱市长还曾在报刊上夸赞过,说他是“敢作敢为的男子汉,遇到事情,总是挺身而出,并不在乎面对的是谁。这样正直勇敢的人,在华夏要是多一点,对于社会进步的推动,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影响……” 以张斯的观感而言,对于当官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但对于这位朱先生,却格外的不同,因为他从杨雨薇那儿,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这位朱先生,出身贫寒,是为农家子弟。幼年父母双亡,便当起了家,拉扯弟弟妹妹。他边工作边读书,拿的奖学金,竟能供弟弟妹妹上学。成绩优异,个人能力又强,一路攀登,终于走入了政治一途。 听说是耿直的性格,做派与官场其他人不同,独树一帜。由于嫉恶如仇,得罪了不少人,但他是极为厉害的实干人才,每到一地,都能做出耀眼的成绩,更能得到民众的青睐。所以一路升迁,竟然无人能挡得住。 到了如今,就越发不可能了,因为国内要进行经济体制改革。但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尤其那种有大局指挥能力的人,而这位朱先生就是其中一个。[]所以,上面的人,已经在为他铺路,准备请他入主国务院。 因为事关重大,一个不小心,这个民族的前途就栽在里面了。可以想象,对于这样一个人,上面会怎样的保护。至于那些对他不爽的人,只好忍气吞声了,不然结果可能更糟糕。尤其经济危机可能来临,政府需要一个人挺身而出,打一场至关重要的经济战争。 由于舆论的影响,刘天明的行刑日期,也一再拖延。 似乎是想避开大家的谈论,免得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但张斯不可能如此放手的,压缓行动,一直追随着这件事。待《大叔》全面下线,热潮稍稍减退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消息,刘天明将于本日枪毙! 《桃源报》的主版,今天竟然是黑白颜色,十分刺眼。没有任何图片,标题也中规中矩,正是这种简单的排版,透出了一股难言的肃穆。开头是张斯的文章,用他那特别的字号与字体,只有在写重要评论时,才会使用的。 “电影结束,接着便会随风而逝,了无痕迹。相信许多人会产生联想,认为这部电影,在影射些什么。在此我要郑重地宣告,大家猜测的,确有其事。因为怕影响上映,许多话不曾说,现在特地补上一句‘谨以此片,献给刘天明先生,一位真正的侠客’! 大家不免疑惑,何人是刘天明呢? 若论面貌,我也不曾见过,但神交已久,更蒙他在暗中保护,一直不受宵小的打扰。但我对天明先生的为人,可以说十分地了解,也十分地敬佩。 不单是这部电影,前作《狙击电话亭》的神秘人也是他。虽然虚构了许多的情节,但我敢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他在现实中所做的,远比电影里更伟大,更令人激动!传闻中的那些案件,并非谣传,天明先生以一己之力,惩恶扬善,关系重大,非比寻常。 我亦十分的惭愧,因为他即将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我却还在这儿喋喋不休。 在《狙击电话亭》结束的之际,天明先生曾给我寄来一份材料,是他长久收集而来的。满篇荒唐污浊,通体恶臭熏天,全是达官贪污奸淫,显贵谋财害命的证据!一条条明晰无误,简直触目惊心,未曾想,世间尚有如此的人类! 天明先生将他交与我,自有目的。蒙他看得起,认为我肯为民众奔走呼喊,说几句真话,做几件实事,以后得罪了人,难免要遭难的。所以这些可以当我的护身符,情况危急时,或许能救我一命。 这样的善意,令人感动,也越发惭惶。 但它是如此沉重,我竟负担不起,一定要拿出来给大家看。因为这些能证明,曾经有一位叫刘天明的先生,做了许多大块人心的事,尽管因此被杀头,也无怨无悔! 以他性格,自然是不在乎的,行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我必须站出来!无论他怎样想,我有责任,将事实告诉大家,让一个必死的人走的更加坦荡!对于这样一个令人敬佩,令人敬仰的灵魂,我有责任为他的清白辩论!对于一种侠义文化的延续,对于一种感天动地的传统,我有责任将它展示出来,告诉那些年幼的孩子,这是我们华夏的精髓! 也许,我不够资格代表报人,或是代表读书人,来说这样的话,那我就代表我自己!尽管明日我可能就在世上消失,也可能要在监狱中度过余生,但我……无怨无悔!” 这篇提前的讣闻,是为刘天明所作,张斯心情激荡,几乎一挥而就。 发表之后,仿佛卷起了十二级台风,世人惊动,天下哗然。因为透露出的信息,实在有些吓人。更吓人的事,在这篇讣闻之后,便是鳞次栉比的证据,依次排版,秩序井然。事实俱在,一目了然。 为怕牵扯别人,除了技术工人,只有张斯一人参与此事。 他的东西,本就是人们注目的焦点,更何况今次的消息,又是如此骇人。经他有意引导,照片与视频也纷纷曝光,在网上流传。不过是眨眼之间,已转载成千上万次,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由于牵涉极大,不单是刘天明的名声问题,更有许多在职官员。至于那些富商,为数也不少,尽皆惊动。至于那些已然身死的,家属尚在与张华打官司,见此状况,纷纷偃旗息鼓。政府则一阵惊慌,也是手忙脚乱。 民间沸腾,惊讶之后,便是怒气冲天。 因为证据确凿,历历在目,那些罪行又是如此触目惊心。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触犯了人类底线。大家被《大叔》的情绪传染,本就有些激动,刘天明与电影里的主人公,形象交错,立刻得到了民众支持。 网上很快便有关于他的信息,是根据事件推到出来了。某某年,某某事件,在某某地点,做了什么事情。至于具体内容,大概可以想象出来,推崇支持,铺满全篇。原先主流对他的恶意丑化,至此消散,没人再相信一个字。 终于,政府出动了。 刘天明执行枪决,张斯立即收捕,《桃源报》暂时关闭!并且警告各路媒体,不得报道有关事情。张斯早有准备,还与家人从容告别,跟着警察走了。当他上车的时候,桃源的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情绪激昂,一触即发。 时代的进步,使得舆论的控制,已难上加难。 张斯被捕,做的并不轰动,但出来的效果却很轰动。因为现场有人已拍下视频,传送到了网上。它比起传统媒体,有着太多的优势,眼前就是其中之一。本想静悄悄地处理,到了此刻,就不大可能了。 众人哗然,以至于惊恐万状,议论滔天。 张斯毕竟不比刘天明,那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尤其此次一番比拼,大洋彼岸也是哄传其名,崇拜者无数。由于历次的积累,名望非同小可,而对于这一个人,说抓就抓,民众会怎样想? 其实大家都了然,张斯戳中了一些人的痛点,所以要好好教训他。而事情闹的这般大,民众也不禁担忧,会不会真如张斯在文中所言,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 很快,政府给出了答复。张斯因为扰乱公共治安,伪造证据,污蔑众多人物,与杀人凶手关系密切……诸多的罪行,暂时收押,等证据收集齐全,立即判罪。 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回复,好似自己有多少么正义崇高,民众止不住从心里冷笑。每次都是这一套,从下到上,竟然一点也没变。他们清楚地记得,张斯第一次被收监,理由与目下竟十分的相似。 “这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事,仿佛被一只才从厕所里飞出的苍蝇,噎住了喉咙。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只一阵阵地反胃,内中汹涌澎湃,许多东西搅在了一起。 我不怪你们的目的,只怪你们的手段是如此低劣,简直可笑。 ‘伪造证据,污蔑众多人物’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报纸上的东西,历历在目,民众早已看在眼中,网上至今尚有流传,这是把人当白痴么? 或许是握着权柄,感觉生杀予夺,操之我手,并不在乎民众的看法。 这倒是十分正常,国人的政治,有如此的传统。以‘莫须有’的罪名,铲除忠良,财害英雄,已非一两次了。但是到了这样的年代,竟还用如此的手段,是否过时了呢? 我希望它是过时的,若是它真的有效果,那就是在令人感到悲哀了。这并非张斯一人的悲哀,而是全华夏的悲哀,天天喊着进步,天天喊着现代化,绕来绕去,我们却依然在野蛮的边缘徘徊。 名单上的人,依然自顾地生活,挺身而出的英雄,却已住进了监狱。这样的行为,传达的是一个怎样的信号?只要你有钱有权,就可以任意妄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香江的媒体。 这是一个言论极度自由的地方,也培养了一大批自由评论者,暂不论其观点正确有否,但他们确实有一种自由的习惯,并不在乎对方是谁。而香江人对张斯有种别样的情感,仿佛将他当作自己人,尤其是这次《大叔》的辉煌,有两位武指的鼎力相助。 宝岛也迅疾跟上了节奏,这儿的民众,同样不关系大陆,但他们关心张斯。因为许多人都是他的影迷,书迷,歌迷……除了一些年纪过大,或是太过幼小的人,基本都听过张斯的名字。 官方的媒体也有应对,一些御用评论家,开始集中起来,对抗当下的舆论。 论述的重点,放在了刘天明的身上。因为他杀人是事实,触犯了法律,这个无法反驳。然后兼及张斯,说他与杀手之间,有什么秘密阴谋。对于他触犯的法律,也条理明晰地指出来,为他被拘捕提供理论支持。 左一口法律,又一口法律,将自己立在了制高点。 但他们忘了,《自由中国》是评论者的圣地,这里藏着真正的高手。这群人所知本就广博,平日里既要揭露黑暗,评判社会,又要避免被政府抓住痛脚,能力不是一般的高。现在他们的领袖被抓,怎么可能默默无语? 若让他们去劫狱,或是拿着枪械正面抗争,似乎不大可能,这儿都是文弱书生。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勇气,凡是愿意来这儿的人,心中所想,与普通人自然不同。尤其遇到与人辩论的事,没人会退缩。 而在华夏,若论打嘴仗,这是一群最威猛的人。 现在他们站出来了,寻找新的阵地,开始与官方媒体干架。真才实学,加上理直气壮,带来的效果是非常惊人。对方不回应还好,一回应简直惨不忍睹,啰啰嗦嗦的言论,被他们三言两语,批驳的体无完肤。 尤其那几个经典的论争,比如“既然法律有用,为什么张斯被抓,名单上的人不被抓?”“法律也分对象的权势大小?”“侠客是自古就有的,作为法律的补充而存在……”一轮接着一轮攻击,官方媒体节节败退,全无还手之力。 他们原是爱大言欺人的,用“尚在调查”“政府自有其它考虑”“事情比较复杂”等言辞,进行推脱。可惜遇到的人,见惯了如此伎俩,自有应对的方法。而民众在这一过程中,将两方的情况看的分明,对于政府的行为,越发恼火。 与此同时,张倩依开始行动。 《桃源报》在海外是有分部的,尽管内陆暂被查封,并不会影响海外的正常运作。所以他们开始舆论攻势,因为张斯在华人界的影响巨大,不管是精英知识阶层,还是普通民众,都极为关切。所以消息一经发布,立即引起反响。 这些人远离华夏,但并不是没有作用,声音大了,总是有些助力的。 与此同时,张相文与谢敏振等人,也开始行动。作为公共知识分子,他们有自己的影响力,邀约诸多作家,联合签名,表达意见。这是另一种压力,将大家的行动表现在世人面前,以证明张斯是如何得人心。 最激烈的,莫过于网上的言论了。张斯的粉丝本就宽广,现在那些不喜欢的人,也站到了这个阵地,与他们一同抵抗。政府明明已经禁止媒体报道此事,但各类的言论,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舆论上呈一边倒的趋势,政府也不得不认真考虑了,事情陷入了僵局。 第三十三章 我自横刀 “在《英雄本色》中,黑社会份子被塑造的极有魅力,无论是阿豪,还是小马哥,都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这与张斯对黑社会成员的观感有关,因为他接触到的情形,确实如此。甚而比这惨烈的多,值得一代又一代地传颂下去。 这也是华夏现代文化史上,一件颇具讽刺意味,同时也非常神奇的事情。 作为一代大师,张斯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波及面极为广阔。他在现代文化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而他当时的情形非常危险,需要应对各方的敌人,不单是舆论上的压力,还有不间歇的挑战,更有各类的暗杀与迫害。 这些行为,是谁在背后主谋,已经难于考证了。似乎有政府的身影,也有些日本狂热份子,而张斯又得罪了太多的显贵,利益被他阻碍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些组织或是个人,都有动机,都有可能。 而叶老先生曾经的手下,被感召之后,担负起了保护他的任务。他们的枪械被收缴了,连一把匕首都不准带。有关部门紧紧盯着他们,就等着他们出错。除了双手与胸膛,他们剩下的只是一腔热血了。 而正是这样一群人,保护着张斯,走过一段又一段的磨难。因为这些人,那些传世的经典,无论是专著,或是小说,才得以诞生,去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华夏人。后代的读书人,记住了他们许多人的名字,并且尊称他们‘守护者’……” ――――引自《华夏现在文学史话》 “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凶手早已远遁,现场留下许多弹壳。 那群身着黑衣的人,始终将张斯围在中心,不露丝毫空隙。对我们似乎怀有戒心,不肯让张斯出来相见,沟通了许久,得到证实,才放松下来。地上则躺着他们的同伴,横七竖八,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其中一位成员,才十**岁的模样,当时已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却微笑着对张斯说‘张先生,我以前混黑社会,一直被人骂,家人都不理我……直到遇见你……临行的时候,我妈妈交代我,说你是好人……让我好好保护你……回去请替我告诉她……我做到了……行么?” 当时张斯抱着逐渐咽气的他,痛哭流涕,染了一脸鲜血,一个劲地点头,已经泣不成声。 我们这些随行的人,何曾见过这样的情况?摄影师们倒还好些,女记者们早已泣不成声,仿佛死的是自己的亲人。这是多么单纯的人啊!拥有多么美好的灵魂,外间却不停污蔑责骂他们。 我们检查了一下,共有十三尸体,而中弹的部位,全在正面!这些人从来不曾想过要自己躲藏,又没有武器反击,于是就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替张斯抵挡!这是华夏文学史上,最壮烈的事情之一,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 ――――引自《回忆录》 “在张斯的一生中,追随者无数,护卫在他的左右,一个人倒下了,就会有另一个人顶上,前仆后继,从未断绝。用自己的淋漓鲜血,采取最激烈的方式,捍卫了核心智者的尊严。 大家希望他能抬头挺胸地活下去,带着所有人的期待,重铸这个民族的灵魂。 在流放的岁月中,那些画面,始终萦绕在张斯的脑海中,荡起一声又一声的回响。所有人流的鲜血,汇聚凝结,塑了一个全新的心脏,在他的胸口跳动。砰砰有声,支持他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含着泪水,猛力地前行。 他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以往的画面:为了主持他留下的事业,不使精神之脉断绝,张相文耄耋之龄,已是白发苍苍,却肩负起‘秋枫书院’等诸多事情。 为了给替他正名,惊醒昏睡的世人,谢敏振跪在广场,当着成百上千人的面,剖腹自杀,用自己的鲜血写下‘张斯自由’四字。 为了兑现誓言,王闯当街截杀苏士龙,报仇之后,引刀自尽,从此之后,宵小之辈,不敢有一字辱及他留在内陆的孤儿寡母……” ――――引自《大师的放逐》 郦清与雪伦早早加入了战圈,为张斯争取支持。(.好看的小说)其他的作家,为他的行为激励,也不停地涌现,开始表达自己的声音。 自那场华夏的文化灾难之后,知识分子呼号呐喊,展现自己力量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许多老作家惊恐之余,竟至痛哭流涕,爱惜自己的尊严,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只要能坚持守候,这个民族就有重新崛起的希望! 一个孤独的侠客,用自己的死,展现世间的正义与公平,已经足够大家钦服与激动了。年轻人记住了一个叫刘天明的人,尽管不知长什么模样,也不了解他具体的性格,但不妨碍他成为一个象征,长久地活在人们心里。 张斯则是另一个侠客,赌上性命前途,用自己的行动,回应刘天明的托付。在他行刑的那天,将事实公布于众,为他正名! “此事壮怀激烈,闻所未闻,仿佛听人讲传奇一般。世间竟有如此烈性义气的人,而且一出现便是两个,令人恍惚,竟是回到了战国秦汉的时代? 前者是暗中守护,既然罪证能作张斯护身符,自然也可以作他的护身符,舍弃以遗,可谓豪气干云;后者怀而不用,反要拿出来,昭告天下,以让黎庶晓得托付者的心性人格。一啄一饮,交相辉映,令人击节赞叹,想要泣血以歌。 刘天明先生既已归天,愿其一路顺风,张斯还在,则要尽力挽救。有此一段事情,写历史的时候,也可虎虎生风,让后人知晓,如今的时代,也不是一无可书,自有可歌可泣的事情。至于两者的法律罪责,自长远角度看来,实在不值一提……” 国人的骨子里,确实是有侠义情怀的。 受制于法律,或是生活实际,大家都无法表现出来。那些行侠仗义的人,往往得不到应有的评价,反而要备受指责。而张斯的行为,天下哄传,将民众的这种情怀,重新激励了出来。大家确实不能做到像他那样,但并不表示,人们就不懂得支持。 而这一次,也让人看到了张斯在评论界的影响力。 接二两三的著作连载,他得到的,不单单是“精神导师”的称号,还有年轻人义无反顾的支持,与评论者慷慨激昂的追随。从大陆到港台,从港台到海外华人界,评论呈一边倒趋势,几乎全站在了他的身后。 舆论并无直接的效用,但并不代表它没有威力。 造成如此大的影响,是谁都能考虑一番,不敢贸然做出决断。而近来流传的一首古诗,将民众的情绪推到了极点,更是可虑。 在众人的讲述中,这是张斯被捕前夕,在书房中写下的,似乎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张倩依事发后,才见到书桌上的文字,惊心动魄,忙拿去排版。这首诗先在海外出现,跟着舆论风潮,顺利达到了内陆。 “望门投止思张俭。 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是一首非常简单的诗,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即算不懂内中的用点,也不妨碍理解。尤其后两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豪气冲天,扑面而来,简直是神来之笔。再联系到张斯目前的状况,感受就更深刻了。 坊间普遍认为,这首诗是写给评论界的诸位,以及与他同道的人。因为考虑自己性命堪忧,说不定就此了结,所以留下这首诗,以作激励。鼓动大家不要因此害怕胆怯,抱紧理想,继续前行。 那无与伦比的气势,谈笑自若的豪情,透过诗作,不禁浮现在人们眼前。 在大家的想象中,张斯一定静静盘坐在监狱的一角,面色从容,等待着自己的结局。不悲不喜,因为他已做了该做的事,问心无愧,上天入地,都可挺胸抬头。 民众被自己的想象感动了,深为张斯的遭遇气愤。 文艺作品的力量,是不可见的,但确实存在。(.无弹窗广告)随着这首诗的流传,张斯豪气干云的形象,彻底烙进了人们的心里。到了此时,就不必再讲述事实的经过,或者辩论些什么了。古诗将这些浓缩,化成了可以想象的四句。 凡是读到的人,自己会想象具体发生了什么?并深受感动。而它也将舆论凝结成一个点,不再分散,顿时强劲绝伦。众人已经不再想理会什么法律,什么道德,什么是非……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即将张斯从监狱里拉出来。 这是理论上的努力,在实际的行动中,也有人在冲击。 比较柔和的是朱红与杨雨薇,走关系路线,通过家里人的影响力,为他寻找门路。比较强硬的则是朱市长,公开表示,政府部门不该给张斯定罪。同时,对于管辖境内的官员,根据张斯公布的证据,开始控制逮捕。 上海百姓欢呼雀跃,每有一人落网,便热议好一阵。 证据确凿,不可抵赖,朱市长只是秉公办理,绝不出格。而他这行为,所带来的影响,就非同一般了。有人猜测,由于事情闹的太大,有关部门比较尴尬。想抓捕那些犯人,又碍于种种顾忌,所以有意将朱市长推到台前,解决此事。 朱市长在开会的时候,也提及了此事。 “我不管别人是阴谋,还是阳谋,是抬举我朱某人,或是陷害我朱某人……我只知一件事,当一日父母官,就做一日父母官该做的事,并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不考虑得罪人与否,也不考虑升官与否,就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做的事,只关注四个字:天经地义!” 说到做到,这又是个令人敬佩的人。 行动已雷厉风行地展开,那些王图逃过此劫的人,渐渐绝望,不再抱有幻想。而中央发布一道任命,令朱市长入主中央,暂时专办此事,要将名单上的人彻查清楚!民众听闻,心中雀跃,难以言喻。 张斯已在狱中待了许久,为何忽然有此命令呢? 这与近段时间事情发展趋势有关,由于在海外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逐渐被海外的政府关注。大家纷纷来了解此时,无论是真心佩服张斯的行为,还是有意攻击华夏政府,反正他们是站在了张斯的一边。 当然,也有那种比较单纯的。 在第三世界领导独立自由运动,为世界人民佩服钦服的一位领袖,就曾发表过言论:“若是我有机会去华夏,有两件事不得不做,一是攀登长城,二是拜访张斯……” 至于美国政府,就有些暧昧了。 他们外交部的官员,在非正式的场合,谈论过此事。并且还诚心邀请张斯加入美国国籍,到时候,自由的问题,就交给美国政府去交涉。 对于这一说法,美国政府没有承认,说那只是个人言论。但民众不傻,那可是外交官,言辞向来谨慎,会无缘无故开这种玩笑? 至于其它的政府,对此事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甚至一些记者,已经飞抵华夏,开始打探第一手消息。张斯在海外有些名气,但成为真正的国际人物,还是从这儿开始的。事情也从华夏内部,转到了国际上,大家都在讨论。 由此可以猜测,华夏政府面临着怎样的压力。 关键是,只要稍微了解事情经过的人,都不难下判断。张斯根本没有什么大罪,人又不是他杀的。他的“罪”在于,将消息公布后,得罪了许多人。而华夏政府要是定他的罪,其它政府肯定大肆宣传,说这是“杀人灭口”。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政府预料太多。 谁也不曾想到,张斯的影响力,已经如此骇人,更不曾想到,有那么多别国政府,闲的没事来凑热闹。尤其美国政府,那暧昧的表示,令华夏政府很蛋疼,偏偏却没有办法。 举世滔滔,张斯已无性命之忧,大家关心的地方,在于他到底会被关上多久。 “别哭,别哭……有我呢。” 老人伸手抚摸着朱红的面颊,替她擦去泪水。皱纹满面的脸上,荡起慈祥的笑意,声音有些虚弱,说道:“我已经去看望我那些老同志了,你的小爱人不会有事的,就快出来了……” 朱红依偎着他的手掌,那粗糙的感觉,令她感觉安心。闻言也不禁害羞,却又有些哀怨,叹息道:“他都不喜欢我……” “他喜欢孙小红……”老人开了个玩笑,随即咳嗽了起来,面色惨白。 朱红忙替他顺气,目中泪水又涌了出来。 “咳咳……大限已至……”老人渐渐平复,叹息道:“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朱红已哭出声来,却被老人阻住了:“人生在世,难免一死,你有何必悲伤成这个样子……我问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朱红只是摇头,表示不知。 “你父亲怎么说?”老人握着她的手,问道。 “我跟他闹翻了……他说帮完我这次,以后再也没有半分关系。”朱红答道,目中愣愣的,有些发呆,似乎正在为前途的迷茫而担忧。 “离开也好……”老人有咳了起来,平复之后,方才说道:“这样的家庭,你待下去,只会痛苦,倒不如走了痛快。” “可是……我该去哪?”想到这儿,她越发迷茫了。 “去找那小子,以他的性格,绝不会丢下你的。”老人沉吟了一下,肯定地说道。 朱红闻言,却沉默了,似乎陷入了纠结。 老人说道:“你放不下他,离的远,只会更加放不下……你还在气愤他要娶别人,唉!以他这样的行事,即便娶了你,也不可能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的。他有自己的抱负和使命,从这次的事情里,你该看的明白了……” 朱红“嗯”了一声,依然沉默。 “不过,有一点你需考虑好。这小子以后还会出事的,说不准要死于非命,你若是想跟着他,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概一月左右,朱市长的工作,已执行差不多,后续的事情,有专人负责。名单上的人物,抓捕殆尽,此事可以告一段落了。而随着舆论风潮愈演愈烈,在国际上的影响越来越大,政府终于有了回复。 经过查访,张斯私用报刊,破坏社会治安,本应处以重罚。但念在揭发有力,并主动提供诸多证据,特予以免刑。由于《桃源报》在此期间不遵守相关法规,罚款一定数额,并停刊一个月,以示警告。 举国沸腾,狂欢终日。 这可是一次实实在在的胜利,毕竟达到了目的,张斯得以安全归来,总算是有他们的功劳在内。尽管刘天明死了,政府也不可能为他正名,但整体的事情确实赢得了胜利。刘天明与张斯的事迹,自然会在民间流传。 由于关押的地点隐秘,张斯的家人,无法去接他。依然是原来那辆车将他送回来,缓缓开动,向内驶去。而眼前的情景,令同来的人惊讶,从张斯的家门口,一直到街上,排满了人。密密麻麻,除了留出车走的路,再无半分空隙。 大家面上带着笑意,当车走过自己面前,必定一阵欢呼。 明明很短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小时。押解张斯的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在送犯人回家,而是在载着一位领袖巡视。而当张斯向外微微挥手,或是微笑时,就更加热闹了,大家的反应就像追星族。 起初的时候,车内一位年轻的警察,还呵斥过他,不许他有过多的动作。 “桃源人很疯狂的,你要再对他如此说话,他们说不准会冲过来,将你拉下车,撕成碎片。所以为了我们安全考虑,你还是当没看到吧……” 这是司机对那位年轻人说的话,也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赞同。 因为外面的人,欢呼里透出的那股狂热,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张斯是桃源人的骄傲,桃源人对他有种盲目的崇拜感。这次被抓,已经将这些人激怒了,他们憋了一肚子火,若是再看见有人欺负张斯,会做出什么举动就说不准了。 一直到达门前,张斯才缓缓下车。 除却他的家人,亲近的朋友都在,张相文,谢敏振,余德水……脸上都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见到他安全归来,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叶肖蕾则早已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中,嚎啕大哭,就是不愿放手。张斯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她,边与大家招呼。民众过多,不可能请去家里作客,只好在露天的地方,给大家说了几句。 大家见他除了脸色苍白,声音虚弱点外,并没有什么变化,渐渐也就放了心。等他演讲完毕,也就三三两两地散了,各自回家。这里倒有不少记者与游客,则依然在附近徘徊,干他们自己的事情。 朋友们的表现倒还好,多数比较镇定。 等人群散了之后,单云清再也坚持不住了,泪水直流,霎时淌过了脸颊。冯轩轩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么多日担忧,至此放下,总有种虚脱之感。 “妈……”张斯微笑着,轻轻地喊了声。 单云清则直接冲了过来,在他的胸前又捶又打,边流着泪,边不停地骂。无非责怪他不顾及家人,自己去冒险,害得大家担忧之类的。张斯只好搂着她抚慰,过了一会儿,才使她安静下来。 “累了吧!咱回家……”单云清抹着眼泪,笑道。 “嗯”张斯点点头,牵着叶肖蕾的手,向屋内走。刚踏了两步,却一个踉跄,向地上栽去。周围一片惊呼,纷纷围了过来,脸都被唬白了。 余德水通晓医术,忙走过来,将人群驱开。将张斯的手臂拿起,把了把脉搏,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望向了张斯。 张斯苦笑,点了点头。余德水叹息一声,吩咐人将他抬进了屋。安置妥当,自然有一番仔细的交代。听到他说的话,众人不禁气愤,一阵乱骂。 第二日,报纸上出现了有关张斯的报道。 “张先生已于昨日安全返家,群众夹道欢迎,十分热闹。可见民心所向,对于他的行为,确实是十二分的支持。听闻许多外地人,也陆续到来,表示慰问。在采访当中,他们表示,不会打扰到他,只看看就走。 张先生本人倒还从容,给民众讲了许多话。 后来回家的时候,竟然扑倒在地,难以起身。听其好友余德水先生透露,张斯在狱中遭受了不少折磨,本来武功极高,内外兼修,此次却全被废了,行动尚不如常人!政府如此作为,实在可耻……” 大家一听,果然气愤的很。 想想都难过,许多人都还能记起张斯为桃源大桥之事,在县政府门前以一敌十,怒打安保的情形。那英武的姿态,为很多人崇拜。即便前段时间的《大叔》,也能见到他干净利落的动作。 美国本年度动作明星排行中,根据观众喜好程度,张斯更是高居榜首。以独树一帜的实战风格,赢得了百分之九十动作片爱好者的推崇,已经可以与美国本土动作明星抗衡。而这一切,至此也就结束了。 一个本领超群的人,忽然失去了武功,会有什么感觉? 许多人都无此经验,但换位思考,也是定然非常难受。各方人士对政府的做法,都非常不满。明面上虽然放人回来,暗地里却做手脚,不单是小家子气,也实在有些过分。大家止不住破口大骂,尤其张斯的粉丝,简直想找个人活劈了。 其实张斯受折磨,是刚进去的时候,等政府发现他巨大的影响力时,反而不敢乱来了。他也确实够硬气,在牢里备受苦楚,却没有吭一声。不单施刑的人,就是同狱的犯人,也竖起大拇指。 不曾想一个白面小书生,竟然又如此意志,怪不得外界那么多人喜欢他。 无论民众怎么骂,政府就是不做丝毫应答,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没办法了。与此同时,各方的慰问也都陆续到达,更有无数的补品,向桃源寄来。单是处理这些东西,也够全家人忙活的了。 第三十四章 编剧律师 “张斯似乎不爱拍言情电影,但水平却很高,在日本完成了《情书》之后,大家都晓得他在这方面有天赋,可惜不愿意显露。偶尔露一手,必定十分惊艳。 这让人想起《闻香识女人》,那是他的弟子导演的,不过是他做的监制,并还演了主角。不得不说,这并非一部伟大的电影,但电影里有伟大的表演。这同样不是一部言情片,不经意间点染的情感,却令人回味无穷。而它的几个经典场景,值得影迷一次又一次地回味。 其中那段唯美的探戈,被提及的次数最多。大家夸赞他的演技,既使得现场的人看不出他是个瞎子,又令观众晓得他是个瞎子,简直出神入化。而用一双无神的眼睛,演绎出内心各种情绪,似乎已经达到了人类表演的极限。 更令人着迷的是,这段场景与现实的关联。 电影里张斯是个瞎子,在教授一位美丽的女士跳舞。而大家都知道,张斯的舞蹈,是柳璃教授的,并且曾经有一段视频流传,两人跳舞的时候,柳璃正用一块手绢蒙着眼睛。 这自然不是巧合,在电影里,张斯顶替了柳璃,处于师傅的角色。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她眷恋与爱意。当‘一步之遥’的舞曲响起时,他们翩翩起舞,优雅到了极致。虽然只是那简单的几圈,却令世界各地的影迷如痴如醉,目中止不住湿润。 尤其他脸上泛起笑意时,观众知道,他得到了暂时的温存,沉浸在了昔日的回忆中。所以这里还有思乡的情绪,那位女士离开时,他脸上的失落,曾令许多人心碎。 当柳璃看到这部电影时,在电影院里痛哭流涕,难以自已,以至于昏厥。在她的心中,又何曾有一刻放下张斯? 不得不提的一件趣事,那位与他共舞的女演员。虽然只出现了两三分钟,却被观众记住了,比她演的前十部电影加起来都强。那么多演员,想与他合作,自然是有原因的……” ――――引自《十年风雨两茫茫》 当第二日醒来,有一人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他。 张斯看的清晰些,惺忪之意尽去,讶然道:“红姐……”那人点点头,态度从容,说道:“我已无家可归,今后便要住在这里了。” “嗯?”张斯乍听,不明白其中含义。 此时单云清走了进来,为两人端来一些水果,并为他解释了前因后果。原来张斯此次能安然出狱,朱红出力甚伟,他爷爷拖着病体,走访了许多老友,为他争得了许多支持。 “我爷爷去世了……我也与父亲断绝关系了。” 朱红说到这一句时,脸上才现出悲戚之色,心中悲痛,可想而知。 她为了解救张斯,不单请爷爷帮忙,还让关系冷淡的父亲出力。她父亲起初给她定了亲,等着以后嫁人的。朱红却声言自己怀了张斯的孩子,以后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他父母虽然帮了这次忙,却气的不行,与她断绝了关系。 “阿红以后就是咱家的人了……”单云清说道。 张斯点点头,没说什么?却用眼神询问母亲。单云清叹了口气,说道:“轩轩以后住娘家,她母亲一个人怪孤单的,正好陪陪她。周六周日回来团聚,你平日多向那边跑跑……” 事情的发展,超出人的意料。 朱红倒是回到了他的身边,张斯自然高兴,却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剧意味。从此无家可归,只得待在自己身边,偏偏身份尴尬,似是而非。 像她这样单纯可爱的人,不应该有如此结局,但事实这般,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几时了?” 张斯看了看窗外,日色昏黄,似不是清晨模样。 “已是傍晚了……你要起来么?”朱红说道。 张斯点点头,一月的牢狱折磨,使得他疲惫不堪,竟睡的如此沉熟。朱红将衣物递来,他简单地穿戴了一下,踏下床来。 “且去洗漱一下吧!有客人等着呢。” 待他收拾停当,缓步踏进客厅,为眼前的情景稍稍惊讶了一下。(.好看的小说)原来诸位好友,齐聚一处,正在厅中聊天。便是连杨雨薇,也夹在其中,正与张倩依商谈事情,可能与公司运营有关。大家见他出现,面上涌起笑意,纷纷站起身来鼓掌。 “我不讲《三国》好多年了……”张斯倒还镇定,开了句玩笑。 张相文笑道:“若是写新书,不妨就叫《狱中那些事儿》吧。” 几句逗趣下来,诸位的心情轻松许多,本来有些担忧张斯的状况。见他受了许多刑法,武功因此被废去,但心态并没什么变化,举手投足间,依然潇洒自如。尽管身体虚弱,中气也不甚足,好在并不如何在乎。 “好在没有斫去我右臂,不然当日写《神雕》,倒是一语成谶了。”张斯笑道。 边上的朱红闻言,不禁轻哼了一声,嘀咕道:“你现在倒是神气的很……可把别人都吓坏了,再说,你的手臂即算不要了,也应该我来坎。” 言中有怨气,一听便明,倒使得厅中数位哄然大笑。 朱红扶他坐下,端茶倒水,一副小妻子的模样,看的杨雨薇直皱眉。张斯不曾在意,与张相文交谈,探寻外界情况。 “都歇下了么?” “还要过段时日……”张相文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行迹鲁莽,可商榷处极多,但壮怀激烈,举世罕见,确实非我等能及。本要劝你收敛的,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了……” 单云清闻言,顿时急了。 她曾特意嘱托张相文,要好生劝导张斯,以后不敢再这样行事,安生过日子就好。张相文年高德劭,又是张斯极为敬重的人,他的话比自己管用的多。谁想张相文临时变更,竟然又决定不劝了。 “大伯……”单云清喊了一声,提醒他。 张斯见状,也就明白了,转头看向母亲,目中歉意如有实质。单云清最怕见到他这个模样,心中仿佛针扎般疼痛,再也不忍心逼他。 “云清……”一旁的谢敏振插了句,缓缓说道:“他这样的性情,劝也无用……说来你不要生气,人固有一死,只迟早问题。你让他当个富贵闲人,也不过老死病榻……对于一个可能青史留名的人,实在太过窝囊……” 单云清不赞同,但谢敏振是长辈,他也不好直言反驳。 张倩依见气氛有些凝重,忙岔开话题,对张斯说道:“白老先生今早来电,询问你的状况,并说极喜爱你的那首诗,希望你空闲的时候,亲书一幅送他。” 白秋原前段时间,一直住在医院,对于此事,未能帮上什么忙。听闻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在逐渐缓和,并未出现什么刺激的结果。老人家听别人给他朗诵那首诗,激动的浑身颤抖,喜爱的不行。 经张倩依一提,话题果然转移了。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一句确实震耳发聩,想起张斯的刚烈行径,尤其使人心旌摇曳。不单海内哄传,便是海外,也掀起不小的波澜。读者爱它的豪气干云,时常挂在嘴边。 这段时间,人们也没少议论此诗,分析玩赏,颇为热闹。 因其凌厉威猛,引人共鸣,尤其内中情怀,令仁人志士热泪盈眶,在此次事件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整个华人界流传,也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因为与《大叔》的电影牵扯,各地影迷多少有些了解,对于主演,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美国的街头,一些鬼佬,被人问及张斯时,也能用蹩脚的汉语,将这句诗说出来。至于能否理解其中含义,就不得而知了。 谈了半晌,日色渐暮,众人这才散去。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就比较清闲了。除了接待来访者,便是写稿,存着以后发表,同时也是为了修身养性。报刊暂时关闭,张倩依忙着去联系重开的事情。影视公司自有杨雨薇负责,就更不用操心了。 不过,他通过自己的影响力,介绍了一批作家进入公司。这些人至关重要,他亲自挑选,以增强实力。外界也看出来苗头,想效仿他的做法,但身份没有他来的便利,做起来比较困难。 大家之所以如此,与《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上映有关。 尽管有好几位演员,但它的制作成本,比《活埋》还低,各方面的设计,也可忽略不计。唯一用心的地方,就是剧本,这也是唯一吸引人的地方。从内到外,几乎所有的看点,全集中在这儿了。 大家很难想象,几个人坐在火炉旁吹牛,竟然能获得几亿美元的票房成绩。这不单打破了华夏电影的记录,也打破了世界电影的记录。 张斯选这部电影,是有原因的。 想利用小成本赚钱,前世有《女巫布莱尔》,或是《鬼影实录》这样的伪纪录片,均可供选择。但那是实实在在的烂片,依靠的并非内容,而是宣传技巧。他又不缺钱,根本没有必要拍那样的东西,自污名声。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毕竟是有内容的,它那种逻辑性的创新,确实当得起“神片”两字。由于其它的方面比较平庸,将剧本上的才华,毫无遮蔽地透露出来,耀人眼目。所以影坛中人提起这部电影,都说“纯粹是编剧在炫技”。 而编剧在华语影坛中,地位极低。 在好莱坞,一些厉害的编剧,是可以自己挑选导演,或是演员的。这放在华语影坛,是不可想象的事。而与此相对应的,导致讲故事这一块,一直是个弱项。这也就是《活埋》这部电影出现之后,大家无法模仿的原因之一。 电影放映之后,就有影评人说过: “与其他导演相比,张斯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因为本来就是华夏文坛最顶尖的作家,编故事是其拿手好戏。所以他的电影,无论投资多少,都有一个绝高的起点,那就是一个魅力十足的剧本。 小成本的电影,是最能体现剧本实力的,而张斯接连拍了三部,将这一状况清晰地呈现在大家面前。即便是普通的民众,至此也能明白,一个好的剧本,是可以创造几千万,或是上亿票房成绩的。 在华夏,大部分的编剧都是兼职,因为薪酬太低,除了几位顶尖人士,其他人可能会被饿死。加上人们对这个职业缺乏重视,导致从事的人极少。大家一直在喊提高电影水平,却总是忽略电影的第一个步骤,岂非自相矛盾? 自建国以来,凡是优秀的电影,大都由小说改编而来。文学上的每一次革新,常能推动电影的进步。这绝不是一个健康的状态,电影作为一门综合艺术,确实应该博采众家。但它本身是独立的,而非文学的小弟弟,老跟在别人身后,说明自身有问题……” 张斯当然能意识到这点,所以已经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 应该有一个培养体系,这样寻找各类的人才,就非常简单了。但目前华夏还没有,他也无精力去慢慢培养。好在他是《桃源报》的总编,平日接触,多是耍笔杆的人。根据影视的需要,从里面挑选一些人,并不很困难。 好些作家与他相熟,蒙他邀约,都进了公司。 现在已经有了基础,只等这些人适应,公司的发展就会逐渐壮大。他还提高了薪酬,一是为了留住这些人,同时也是发出信号,以招徕那些有才华的编剧。其它公司见状,凡有些见识的,都有样学样,一时间倒在业内引起不小的骚动。 “张斯此举,具有表率作用,很可能改变华语影坛已有的现状。若果如此,当真功德无量,比与好莱坞大片抗争,还令人激动。 他以自身的出色,向大家证明了编剧的重要性。现在则通过提高薪酬,来吸引从业者。如能取得一定的成功,便会使更多的人效仿。长此以往,改变的不是一两人的生活状况,而是整个职业的状况。 当一个行业,有了良好的创作环境,出现优秀的作品,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是一本电影杂志上,对他近来行为的评价。自从与斯蒂文尖峰对决之后,他在影坛的地位,水涨船高,已非初入时可比。在华夏年轻电影人的心里,他是几位大导演之上的存在,因为国内还没有像他这样“国际范”的导演。 三部小成本,接连成功,在北美引发了不小的议论,更是获得了大量的拥趸。至于《大叔》,可谓王者降临,在西方取得惊人票房时,还将亚洲横扫了一遍。尽管并非有意,但他替内陆影坛出了口多年憋在心里的气,并给了年轻人无限的希望与信心。 平日里,他还随着朱红一起运动,由于身体各种受了不少暗伤,已无恢复的可能。只能细心调理,减轻痛处。所幸并不影响正常生活,他身体的机能,与以前相比,自然差的远,但与普通人想较,却无多少差别。 他未放在心上,毕竟如今没什么事,需要他靠武力来解决。再说朱红待在他身边,也算有所依恃,更不用担心。 悠闲的时候,便左边牵着叶肖蕾,右边挽着朱红,出去走走。一路上仍要不停地招呼,桃源人对他,是越发崇敬了,全是热情的笑脸。大家赞叹他的才华,敬仰他的人品,也服膺他的勇气。 在桃源人的心里,张斯是他们的代表,比县长更有权威。所以历次的事件,他们总是义无反顾地支持。对于他们而言,保护张斯,似乎也是一种不用明言的责任。 张斯对本地人,确实相当不错。 投了许多钱,用来修建公共设施;同时还开了一些厂,为大家解决就业的问题;更有许多人,遇见分歧冲突,要靠他来评判。这些都是可见的,至于那些潜移默化的东西,就更多了。 因为他的缘故,带来了大量的作家,学者,影视人才,游客……也使此处文风蕴藉,独树一帜。整个风俗都在改变,这又促动了当地人整体性格的变化。那些有见识的人明白,若是编撰《桃源志》,张斯一定是浓墨重彩的人物,因为严格地说来,他开创了一个新的桃源县。 有一件事,倒是与大家切身相关。 由于遭逢牢狱之灾,张斯深知“法律”之重要,遂有做些相关事情的决心。须知人间的不平事,多不可数,但如刘天明那样的侠客,却少之又少。再者平常人,也无他那般绝技,行踪漂浮,若是行侠仗义,说不准要被抓去坐牢的。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好方法,可以为市井小民撑腰,而不必有任何担忧。 因为电影大卖,资金又充足了起来,除去供公司利用,或是支持义学之外,剩余的部分,不在少数。他将这部分钱拿出来,交给了张华,嘱咐他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张华这次也小小地出了风头,在法庭上与那群人扯淡,扯出了水平,深得张斯喜爱。一段时间相处,张斯也知晓了他的性格,原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故而与他商量,成立了一个律师事务所。 名为“天道”,大概是取“替天行道”之意。 张华为事务所负责人,去寻找那些年轻而有责任感的同道中人。这个事务所的功能,大抵上与普通的事务所相当,但稍稍多了一样,他们会免费为一些人打官司。 这些人的范围很广,农民工,底层市民,低薪从业者……没有具体的要求,只要是被欺辱,因为没有知识,或是缺乏资金而无力打官司的人,他们都帮助。当然,张华会量力而行,前提是尽量使事务所能办下去。 工作人员的薪水,由张斯来付,至于他们平日办理业务所得,则用来帮助更多的人。这是一间没有盈利的事务所,从开办的那一刻,就显得与众不同。 在张斯想来,这件事或许要被人笑话,因为它的特殊之处,别人看了可能会感觉怪异。所以劝张华不用心急,一步一步来,能寻到几个人,就是几个人。若是人少,就接点小的请求,尽力而为就是。 而事实情况是,一个星期之后,事务所就有了三十位工作人员。而且,其中竟有一半人明确表示,自己有其它收入,拒绝接受张斯发放的薪水。之所以如此迅速,一方面是得益于张华的办事效率,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影响力。 自从他入狱,声望日高,比之前又进了一步。 那刚烈正义的表现,可是感动了不少人,所以一些海外评论者,称他是“华夏的良心”。这一称呼,流传到了内陆,也逐渐被人接受。可以说,张斯本人现在就是一块招牌,上面写着“正义”“善良”“血性”诸多词汇。 如果一般人来办这个事务所,给大家讲解它的目的与功能,肯定会被人怀疑。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除非你是傻子,不然一民众肯定不相信。但你要在之前告诉大家,这个是张先生嘱咐的,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因为张斯自从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已经“傻”过好几回了,而且还搞的那么轰动。民众可以说对他的性情十分了解,既然是他的意思,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这个世上,向来不缺侠义之辈,缺的只是社会认同感。 而经过张斯的事件,社会评价在慢慢转变,面对喊出“我自横刀向天笑”的人,大家即算很刻薄,也不好意思说“这是傻逼”。而一入这个事务所,就等于贴上了张斯的标签,那些诸如“正义”“善良”的词汇,也会贴到他们身上。 这是一份薪水不高的职业,也许连薪水也没有,但却是最令人尊重的。 准备完毕之后,就正式地开业了。 第一批心情忐忑的人上门,非常胆怯,都是乡下来城里打工的,被人骗了,辛辛苦苦赚来的工资,一下子全没了。对方实力强大,又与**有联系,这群人已经走投无路。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来了。 因为方言隔阂,加上七嘴八舌,沟通起来十分困难。 但这不影响实质问题,律师们在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后,干净利落的行动起来。这本就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又的确有实力在身。三下五除二,证据齐全,请求合理,法官“砰”的一锤,就定了结果。 于是,打工的人们拿到了自己的血汗钱,至于对方,自然是该罚款罚款,该入狱入狱,简单明了。而此事经过发酵,宣传开来,影响还是不小的。至少,大家都知道有个名叫“天道”律师事务所。 这是张斯的又一次尝试,看看“正规”途径,能否达到效果。 对此事评论的人,不在少数,总体是赞扬的多,批评的少。与此同时,事务所的人员在增多,任务也在加大。大家都是慕名而来,想到这儿传播公平正义,或是寻求公平正义。随着名声大震,有了自己的地位,它确实可以尽量地靠近公平正义了。 张斯原本担心找不到人工作,现在看来,这层顾虑是多余了。 “天道”的律师,不是国内最顶尖的,里面有许多年轻人,经验有限,办事效率并不很高。但他们名声是最好的,坐公交的时候,大家都抢着给这些人让座。随着接办的案件增多,技术磨练的也越来越高。 所以那些还未毕业的律师们,大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进入“天道”实行。这个经历,对于他们还是很重要的,即算以后再找工作,也容易一些。当然,事务所逐渐走上正轨,样样开始规范化,对于来应聘者的考核,也十分严格。 这多少让人想起“秋枫书院”的教师职位,以前不愿意去的人很多,现在想去又进不去的人更多。只有那些真的心存善念,并没什么功利思想的人,才会最初选择去支援。而他们如今过的充实而惬意,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 在家待了许久,报纸已经复刊,公司再次正常运营。 张斯连载的东西,又与读者见面了,大家欢呼雀跃。在这段时间,他做了招编剧,办事务所几件实事。剩余的时间,大多在读书,或是写东西。舆论界已经好久未见着他的身影,提到的几次,都没什么可争论的话题。 大家感觉生活沉寂了许多,似乎没有以前热闹了。 而燕京大学传来消息,希望请张斯去做一场演讲。民众听闻,稍稍兴奋,又能见到张斯的行动了。张斯也应下了此事,而在出发之前,郦清与雪伦结伴而来,并还抱着一个小女孩,说是来与他告别的。 张斯看着小女孩,不禁有些错乱。 第三十五章 我是神经 “那是我最羞愧,也最受感动的一天。 张先生被放逐,将离开大陆,归期渺茫,或许要埋骨它乡。 这样一位伟大的人,为民众做了那么的实事,为民族争了那么多的光荣,却偏偏有此结局。这还是多方斡旋的结果,太多正直勇敢的人付出了鲜血……想起这件事,我就会为这个国家感到羞耻,它,实在太丑陋了! 机场除了工作人员,见不到送行的人。 政府有了禁令,不得有任何人靠近他。 张先生半白的头发,被风吹动,有些凌乱。我们能透过望远镜,看得清楚,他那年轻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憔悴与疲惫。若非心智坚韧,遭遇他这样的事情,我想,大概已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了吧。 入口处发生了动乱,黑衣的大汉们,闯了进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守护者’,一群值得敬重的人。他们无畏特警黑幽幽的枪口,挺胸抬头,就那样从容地闯了进来。我们在远处的楼里观望,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当黑衣大汉们散开,被围在中心的,确实极为美丽的女性。单云清,张倩依,张倩彤,冯轩轩,楚韵,朱红,叶肖蕾……通是一身长袍,打扮的花枝招展,面上还带着勉强的笑意,看得仔细些,似乎有泪花闪烁。 这是来给张先生送行啊……我身边的几位女作家,看着她们风华绝代,却又凄凉无比的模样,再也忍受不住,哭出声来,手中的望远镜也捏不住了。 她们手中捧着衣物,似乎要给张先生换装。 政府的人员有些不耐烦了,但看了看身边的那群黑衣大汉,并没有表现出来。这是一群悍不畏死的人,为了张斯,他们愿意做任何事情。尽管没有任何武器,但我们都是到,如果有人侮辱张斯,‘守卫者’们就算用嘴咬,也要致对方于死地。 美丽的女人们走上前去,给张先生换衣服,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脱的**裸的,从内到外没有一丝遮挡的物件。我们始终看着,就连那些女作家,也没有偏转目光。因为这个场景如此纯洁,令人止不住感动,少看一眼都会遗憾。 新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单云清为他扣上最后一个纽,张先生换上了他出道时常穿的长衫。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她再忍不住,捂着嘴痛哭起来。女人们依偎在她身旁,也是哭泣连天,难以自己。 张先生将他母亲身形扶正,然后一拂袍角,扑的跪在地上,在这水泥铺就的路上,用力地‘砰!砰’连磕了几个头。等起身时,目中含泪,额头的鲜血顺着眉角向下流……我真的好恨,恨自己懦弱,不敢站出来,跑到他的面前,与他说一声再见……” ――――引自《回忆录》 “在华夏的时候,张先生只在特殊的场合,才会穿着长衫。但在漫长的流放岁月中,他唯一的装束就是长衫,无论是在拍摄现场,还是在颁奖典礼上。只有为了表演的需要,或是参加特殊场合,他才愿意换一身。 至于他有多少长衫,已无人记得清了。只知道他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当地的华人,就会集体做一件,然后请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送给他,并请他住在家里,好生招待。所以张斯尽管全世界拍片,但住酒店的时间十分短暂,同时也因为,华人确实无处不在。 这样的方式,是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至于何时才有的规矩,则还有待考证……” ――――引自《大师的放逐》 “听雨薇阿姨讲起,父亲离开的那天,其实她也在场,不曾露面罢了。 她本想不闻不问,此生再也不理会这人,但想此次一别,或许再无相会之期,心中就止不住痛楚。于是那日早早便起来修饰,也穿了精致的旗袍,打扮的异常艳丽。到了机场,却只留在车中,并未下来。 一直等到父亲上了飞机,她才痛哭起来,眼泪弄花了脸面……” ――――引自张仁《父亲的女人们》 “这是……” 张斯的心猛然跳动了一眼,雪伦抱着的女孩,眉宇间与他太像了,以至于第一眼看到,他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 小姑娘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尚不知言语,伸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张先生,现在作何感想?”郦清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戏谑地问道。[]张斯没有回答,伸手去抱小姑娘,雪伦没有拒绝,任他抱走了。 “比阿仁轻些……”张斯在她面上吻了吻,微笑着说道。小姑娘不爱这样,伸手去抓他的脸,却被他含住了,轻轻抿在口中。 “我们回家,妈妈会很高兴的……”他转头说道。 雪伦闻言,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会儿才说道:“她是蓉蓉的奶奶,自然有权利看看的……让清清抱她去,要很快回来……” 小姑娘全名张雪蓉:“蓉蓉”是她的小名。 “你不去么?”张斯诧异地说道。 雪伦轻轻地点头,态度却很坚定。 没有办法,事情只能这么定了,张斯从来不知如何勉强雪伦。他与郦清带着小姑娘,回家了一趟,雪伦则在新房暂住。好在他与冯轩轩是常来“过夜”的,倒不缺人气,被褥之类也洗的挺干净。 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 当两人抱着孩子出现时,大家不约而同地认了出来,就连叶肖蕾看了之后,也说“这小妹妹是爸爸的孩子”。唯一错误的地方在于,大家以为这是郦清生的,所以看他的眼神特别奇怪,单云清拉着她的手,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已分不清是难过还是欢喜了。 张倩依姐妹看她,目中多是同情,朱红与楚韵看她,眼神则很不自在,幽怨中是隐隐的敌意。待了解了大家的意思,郦清慌忙解释,说道:“这是雪伦姐生的……” 此言一出,情形更加复杂。 郦清与张斯的“奸情”,报纸上没少报道,大家都有心理准备。而雪伦与张斯的“孽缘”,除却冯轩轩,并无人知晓,郦清之前也只是猜测而已。 所以单云清仿佛被噎住了,有些发愣;张倩依姐妹则耸耸肩,无言以答;朱红与楚韵则各轻哼了一声,看了张斯一眼,转身回房了。至于张斯本人,就连勉强的笑容都露不出来,只剩下尴尬了。 他很庆幸冯轩轩住在娘家,不然,真无法想象日子如何过下去。唯一表现自然的,只剩叶肖蕾了,在一边做着鬼脸,逗的小姑娘格格直笑。 郦清消除了误会,与朱红两人恢复了亲密无间,她们本有相处的经历,关系不错,很快打成了一片。张雪蓉由单云清带着,叶肖蕾陪着她玩,倒是不哭不闹的。张倩依姐妹两边跑,一会儿听听朱红几人骂张斯,一会儿跑去替妈妈抱孩子。 张斯则是孤家寡人,无人搭理。 他努力地搭讪,除却叶肖蕾回应外,其她人都仿佛不曾听见,无动于衷。这也给了他借口,道完歉之后,匆匆离开,却找雪伦了。 “我有身孕的事,本来不想被你知晓的,后来想一想,你毕竟是她的父亲……那样对你,太过残忍。”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张斯叹息了一声。 雪伦摇摇头,苦笑道:“杨过只能和小龙女在一起,不是么?” 张斯闻言,心中的感动,难以言喻。他知道冯轩轩有身孕时,才下定决心娶她,若同时得知雪伦怀孕,又将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大概会很悲惨,因为他一定无法下决定。 “我要带着她出国了,所以让你见见,怕以后……” “什么?” 事情有点突兀,张斯手足无措。 “为什么?” 雪伦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以前一个人孤独惯了,什么也不在乎,但有了孩子,心性改变许多。我若待在国内,除非隐姓埋名,不让蓉蓉,或是别人知晓,你是她的父亲。在国外,她却可以自豪地称是张斯的女儿……” 张斯皱着眉,不是很理解。 “经过这次的事件,我已看得明白,没人能阻挡你……你那样的行为,自然是受民众尊敬的,却迟早有一天……连累我们母女。” 雪伦稍稍沉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张斯张口结舌,随即陷入长久的沉默,之后绝口不提此事。从表现上来看,是认同了雪伦的话,也不愿意再阻止她的行动。只是要与自己的骨肉分别,心中定然十分痛苦。 雪伦在桃源待了三天,张斯陪了她三天,两人足不出户,至于干了些什么?外人就无从得知了。只知三天之后,雪伦带着孩子离开,再踏入这片土地,已是十余年之后的事了。 郦清与她一起离开的,听闻也要出国。 “你也出国?”张斯当时还挺意外,讶然地问道。 郦清点点头,说道:“对呀,出去转转嘛,要是住的习惯,就在外面定居。我虽然没你那么厉害风骚,有美国政府邀请,但也是不折不扣的人才,申请的话,应该不难。” 虽然以后不容易相见,但毕竟安全些,张斯也就没劝。 他回家之后,思虑半晌,将郦清的想法,告与家中诸位,劝她们也不妨考虑一下。单云清因为孙女被抱走,再难见到,正在气头上,并且确实从未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一口回绝了。其她几人,情形大致相当,都不愿离开。 事情暂且搁下,张斯未再过问。 过了几日,他携着朱红与叶肖蕾,去了京城。燕京大学的演讲日期临近,他须得出发了。朱红跟在身边,是为了照料并保护他,至于叶肖蕾,纯粹是跟去看热闹。张斯也有意带她去见识一番,所以她当时只表达的自己的意愿,便得到了准许。 燕京大学想请张斯去任教,是早有传闻之事,一直未果,还引起过不小的议论。此次邀约,出人意料,民众颇感疑惑。许多人猜测,这或许是政府的意思,借以缓和与张斯的矛盾。但燕京大学否决了此事,声称是因为学生联名建议,想见张斯一面,学校只是顺应大家的意思而已。 这样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张斯为“秋枫书院”之事,曾率桃源中学诸位老师,在燕大做过演讲,还激起了不小的反响。以当日热烈的情形看,燕大的学生对他,确实有种别样的喜爱。前段时间,出了“双侠在人间”的事,大概将这种情绪推到了极点吧。好事的学生,对学校有这样的建议,也颇在情理之中。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民众都挺注意。 毕竟是最高学府,代表了许多名词,学术,高端,名气……当然,以张斯的声望,尤其《管锥编》之后,学术地位又进一步,肯定当得起这个邀请。大家只是好奇,他应邀前来,会给大家讲的什么? 若是作个学术报告,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三人至京城,先由柳璃接去,在她家中稍事休息,并更换服装。由其驱车送至燕大,师生已在等候,副校长亲来接待。张斯淡蓝长衫,垂曳飘逸,面带微笑,与大家打招呼。学生们见他意态安然,身体仍然健朗,心中挂虑少了许多,顿时起了一片掌声。 演讲在下午举行,座位却在之前已经被占满。 校中曾有考虑,张斯名动天下,彼时来者必多,须要大些的讲堂。将最大的地方腾出后,发现依然厌仄,因为堪堪中午,大家便去等候,已无余座。本以为大都是中文系学生,一问方知,五花八门,竟是各类专业都有。 更有许多外校人士,混了进来,欲一瞻风采。 座位有限,没奈何,只得席地而坐,依着台阶,将走道占了。人们往来极不方便,又不愿离开,免得起了身,空隙就由别人抢了。大家手中所拿,亦十分丰富,或是张斯的著作,或是笔记,更有许多相机之类的拍摄器具。 趁着张斯未至,大家闲聊,讨论此次的主题。七嘴八舌,倒十分热闹,至于结果,则无人可以判定。 空间虽然广阔,无奈人多,竟有些许闷热。冷气已开至最大,大家挤在一起,依然没什么效果。看看钟表,似觉时间走的,较平日慢许多。时间一久,不免烦躁起来,只好尽量寻些话题,消遣时间。 下午两点,张斯在校方领导陪同下,姗姗来到。 大家顿时来了精神,议论声歇,偌大的讲堂,霎时安静。台上有座椅,张斯坐下之前,向诸位微微挥手,下面掌声雷动,夹杂着许多呼喊。 按照惯例,请人来演讲,须先由校方代表上台,稍作介绍。而燕大的学生,实在直率的可以,他们的领导刚刚上来,就嘘声一片,催其下台,赶紧进入主题。坐在前排的许多老师,不禁莞尔,他们平日,没少受到如此待遇。 领导哭笑不得,三次欲开口,便被嘘了三次。他准备的那些介绍,什么“华夏著名诗人”“著名作家”“在海内外享有盛誉”等说辞,竟完全无法吐露出来。没有办法,只得伸手邀请,让张斯直接上来。 张斯刚坐下,见状一拂袍角,上来将他替下去,下面这才响起掌声。 “看来,这个介绍,要我自己来了……”他抱拳示意后,开口笑道:“我姓张名斯,一般人见了,都喊张先生,其实我比他们晚生许多,叫张后生可能更适宜些。” 这幽默的而谦虚的言语,赢来了一片掌声。 “亲近性些的,比如那些想请我吃饭的人,大抵会喊四哥;母亲大人自始至终叫我小名,喊我阿斯;我爱人最懒,偏要省略一个字,喊我斯……”他接着续道。 下面顿时有许多女生高呼,不停地喊“斯”,响成一片。 连张斯都有被噎住的感觉,他本以为,亮点在“想请我吃饭的人”上,却未想到,大家关注点在后面。一下子多出这许多“爱人”,令他哭笑不得,更不要说其他老师了。 下面,逐渐进入了正题。 “方才在来的路上,有同学与我交谈,抱怨政策不好,这个不自由,那个不自由,生活被禁锢住了!”他打开了话题,顺着向下讲述:“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政府较之以往,给的自由度已经很大了,在华夏的历史上,并不多见。” 学生愕然,张斯不是与政府不对眼么,怎么拍起马屁了? “许多人疑惑,我怎么为政府说好话了呢?”他自己将这个问题提出来,然后解释道:“因为这是事实,大家看我的行为,以为很偏激。但是我的行为都有事实作依据,并不会污蔑或是误会他们,他们这点既然做的好,我就不能当没看见,只有这样的勇气,才是真正的勇气。” 众人恍然,原是这个意思呀。确实有些道理,大家不禁鼓起了掌,别人如此说,或许是虚伪,由张斯口中说来,却越发显得坦荡。 “我在后台休息的时候,你们的领导谈话,顺便问了我一句‘张先生,你感觉我们燕大如何?’,按一般的套路,我须得夸赞几句!”张斯自顾地讲着,通俗易懂,说道:“于是,我就说‘在兄弟看来,以前的燕大自然是极好的’,然后就结束。 他又问‘现在呢?’,我说‘待会儿演讲的时候,兄弟再回答你,免得重复’。如今演讲已经开始,我想,可以与大家说一声了。” 下面响起不少笑声,因为他与校领导,一口一个“兄弟”,不单消解了政治上的意味,还硬生生地将燕大涂上江湖的色彩,十分有趣。同时大家亦十分好奇,想听听他对本校,是怎样的评价。 张斯等现场彻底静下来,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概括起来,就一个字:孬。” 一言方毕,现场“哗”的乱了起来,无论是老师,抑或是学生,都被这个简短的评价给惊到了。燕大历史悠久,大师辈出,尽管如今辉煌不再,却仍是内陆最顶尖的学府,这个评价也太不给面子了。 混进来或是被请来的记者兴奋极了,张斯的表现出乎他们的意料。人家请你来演讲,你却当着全体师生的面,说人家孬,这也……太给力了。 摄影师一直盯着机器,以确保记录下了方才的经典场面。同时,也估计现场的反应,等待着师生的动作。而大家经过短暂的混乱,接着便响起了洪亮的掌声,如狂风暴雨一般,久久不息。 学生们兴奋的大呼小叫,年轻的小姑娘,又开始“斯”“斯”地瞎喊。记者们傻眼了,这个节奏……对么?心里对张斯的佩服,简直五体投地,明明狠狠地甩了人家一个耳光,人家却对他越发崇拜了。 张斯伸手示意,将大家的声响压下来。 “有这样的心胸,倒是我小瞧你们了……”他淡然地一笑,说道:“开始时,谈及自由度的问题,我说政府做的已经不错了。这是个事实,对于你们而言,却是个耻辱。因为这些是那些前辈先贤,用自己的鲜血换取来的,与你们不相干。 你们只知抱怨,发些无病**的牢骚,却没有勇猛刚烈的行动,所以我才说诸位‘孬’。 自由有内外之分,外部环境的自由,是前人替你们争取的,而过了这许多年,你们不能将战果扩大,仅能守住眼下的东西,窝囊么? 整日发牢骚,说明你内心空虚,这是被内在自由被禁锢的表现。你们首先就不知珍惜,浪费虚掷,却一副忧愁模样,羞耻么?” 现场鸦雀无声,接下来自然又是掌声轰鸣。 学生们面红耳赤,倒并非由于羞愧,而是由于激动。尽管张斯一直骂他们,但话中的激励之意,十分明显。他们听了,不单意志不曾消沉,反而感觉热血上涌,愿意即刻便去做点有益的实事。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可作金石之响。 “你们听了我的话,说不定在暗中骂我,是个神经病……”等声响消歇,张斯摇摇头,说道:“想兄弟平日的行迹,确实与人不同,这一点颇可与大家谈谈。所以什么自由之类的东西,不过是个过场,今日真正的题目则为――我是神经病。” 又到了惊愕的时刻,现场诸人不负期望,果然目瞪口呆。 这段演讲,可谓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凡在场的人,均被他的话题吸引,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不但情绪跟着,便是思想,也是亦步亦趋。每每感觉猜到接下来的说辞时,他已转了方向,令人措手不及。 那些精明的人,对他尤为佩服。不单是勇气过人,演讲技巧也高。通篇下来,并无一句煽惑的话语,张斯也始终保持着淡雅的风格,声音平淡,仿佛家常一般。但师生情绪却被牵引,竟比那些大声呼喊强的多,不得不说,确实厉害的很。 “大概为人在世,被他人说个疯癫,断然不肯承认,除那笑傲山水诗豪画伯的一流人,又作别论,其余总是一样。”张斯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自顾得向下说:“独有兄弟却承认我是疯癫,我是有神经病,而且听见说我疯癫,说我有神经病的话,倒反格外高兴。” 这话说的稀奇,简直有些不可解释。 师生们一脸怪相,相视茫然,心底则又隐隐期待。这样一篇奇文,必定要有许多惊人之语,今日怕是能大开眼界了。 “为什么缘故呢?”张斯自问一句之后,开始解释:“大凡非常可怪的议论,不是神经病人,断不能想,就能想也不敢说。说了以后,遇着艰难困苦的时候,不是神经病人,断不能百折不回,孤行己意。 所以古来有大学问成大事业的,必得有神经病才能做到……为这缘故,兄弟承认自己有神经病;也愿诸位同志,人人个个,都有一两分的神经病。 近来有人传说,某某是有神经病,某某也是有神经病,兄弟看来,不怕有神经病,只怕富贵利禄当现面前的时候,那神经病立刻好了,这才是要不得呢! 略高一点的人,富贵利禄的补剂,虽不能治他的神经病,那艰难困苦的毒剂,还是可以治得的,这总是脚跟不稳,不能成就什么气候。 兄弟尝这毒剂,是最多的。算来已两次入狱,经受皮肉之苦,在所难免。一身功夫尽废去,行动反不如常人。家财散尽,偏还遭了许多污蔑,被人讪笑。更被政府视为眼中钉,以后冲突,苦痛之事,怕还多的很……我却并不放在心上,因为我是神经病。 但兄弟所说的神经病,并不是粗豪鲁莽,乱打乱跳,要把那细针密缕的思想,装载在神经病里。譬如思想是个货物,神经病是个汽船,没有思想,空空洞洞的神经病,必无实济;没有神经病,这思想可能自动的么?” 这段话极长,中间又无停顿,可真骇人。 在学生们感觉,他虽然未大声疾呼,但气魄雄浑,全贯透在这话里。一句一词,仿佛金铁交鸣,铿锵作响。天地亦为之变色,那声音便在头顶压来,更在大家心底轰鸣,回荡冲撞,自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而我最大的愿望,便是想将这神经病,传染给诸君,传染给所有华夏人!” 在这疾风暴雨的言论最后,张斯说出那句最深切的话,并不很用力气,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十分仔细。待说完了,淡淡地一笑,抱拳示意,演讲已经完毕。 “哗”的一声,全体起立,掌声如潮。 更有许多人,听了这最后一句,鼻尖酸楚,竟然热泪盈眶。边用力地拍手,边还抽空卷袖抹拭,放在平日,这个模样定然十分滑稽,此时却无人笑话,反而敬他是性情中人。 第三十六章 传奇留香 “十年流放,终归故里。当年的追随着们,年岁虽增,而热情不改,听闻偶像可返家园,竟至热泪盈眶,难以自已。 这里有一段趣事,颇有意思。当时内陆崛起一位年轻的作家,颇有些才华。他的小说卖的既多,杂志办的也好,后来将自己的著作改编,亲自导演成影片,更是票房飘红。 听闻张先生即将归国,媒体上露了些风声。那位作家名气正大,因为经历与张先生略有相似,所以好事者便称他是‘小张斯’。实则只是个偶像小说作家,有些中学生的花痴粉丝,电影除了票房,并不入流。 但他对张先生了解不多,不知此称呼是在抬举他,在接受采访时,语中对张先生颇显不屑。他那些粉丝年龄又小,并未经历过十余年前,那些慷慨悲歌的岁月,故而表现的比他更张狂。网上交流时,常有‘张斯是什么东西,不知道’‘阿猫阿狗也敢拿来与我家男神比’之类的言谈。 她们是网络的常客,在此领域,最爱显示嚣张。而那些无知的言论,却得罪了那些平日里沉默的大哥哥,大姐姐,于是一场围剿迅速展开。 一篇篇逻辑鲜明,针锋相对的文章,既刻薄又狠毒,如连续的迫击炮,轰的她们抱头鼠窜;爆吧行动,始终不曾停止,大本营只要稍好回复,几分钟内就会再次瘫痪;那些说话比较过分的人,更遭遇黑客阻击,被玩的欲哭无泪…… 这是她们第一次晓得,无知与狂妄,会带来可怕的后果。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一个叫张斯的人,拥有恐怖的号召力……更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位‘张先生’尚未露面,却凭着一部纪录片,在票房上将自己偶像的电影,压的惨不忍睹……” ――――引自《十年一梦》 “接到可以回国的消息,张先生正在俄罗斯,拍摄那部精彩绝伦的《十二怒汉》。他平日与世界各地顶尖摄影师合作,拍有大量关于鸟类生活的素材,剪辑成了一部纪录片《鸟的迁徙》。来人特将其提前带归,以飨观众。 海报上写着一行字: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承诺一定归来。 当这部纪录片,在内地上映时,观者如堵。大家从未想过,纪录片可以拍的这样唯美,简直就是一首诗。而那音乐响起的时候,影迷感触,已泪流满面。 张先生只拍过这一部纪录片,却让他一举踏入纪录片大师的行列。此片在全球赢得了极大声誉,更是成为电影史上票房最高的纪录片,被影评人称作‘自然史诗片’……” ――――引自《大师的放逐》 “晨雾未消,尚有丝丝凉意。 原本空旷的机场,却被人群占满。大家静静地站立,手中捧着花朵,等候飞机的降临。当年的领袖,终于要回来了,文坛与影坛的人,格外激动。而来最多的,则是桃源的居民,他们对于这位先知式的人物,有着太过浓郁的感情。 最中心的,是一群黑衣的大汉,带着墨镜,一言不发。他们守护着,将几位穿着旗袍的女性,围在中央。坐着轮椅,目中含泪的女人,正是单云清。她手边还牵着一位清俊的少年,穿着淡蓝长衫,面色有些紧张。 “阿仁,轻松些……”冯轩轩见状,柔声说了一句。 少年闻言,点点头,却依然紧张。 人群之外,建筑物的拐角,停了一辆华丽的轿车。杨雨薇正在为美丽的小姑娘整理衣装,替她戴好饰品,手轻轻颤抖,总是做不好。 小姑娘看了一下两人身上的旗袍,好奇地问道:‘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呀?’ 杨雨薇摸着小姑娘的面颊,目中水光氤氲,面上却全是笑意:‘因为张家的人,有这样的传统,我们自然不好例外……’ 小姑娘疑惑,说道:‘我姓杨,又不姓张……’杨雨薇将他搂紧怀里,吻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待会儿有位穿着长衫,头发半白的人下飞机。等人散了,你去见他,喊声爸爸,要恭敬些,将他领来妈妈这儿……’ 小姑娘转头看她,睁大了眼睛,愣住了……” ――――摘选自《风雨情》 近来最流行的词汇,莫过于“神经病”了,仿佛一阵台风,席卷了神州大陆。[]胆气甚好的人,时常拍着胸脯,称自己是神经病。别人听他有此病,也颇为佩服,倾盖相交。这一潮流,浩浩荡荡,不知底细的人见了,以为进了疯人的国度。 至于其由来,则要总张斯在燕大的演讲说起。 不提当日情况之热烈,掌声潮涌,仿佛要将屋顶掀翻。单说事后,媒体不免要有一番报道,并还用了许多耸人耳目的名称,曰《张斯演讲,怒斥燕大师生一群孬种而已》,曰《张斯狠狠给了燕大一个耳光》,曰《张斯:燕大,辉煌只在过去》等等,不一而足。 民众听闻,自然心惊,于此中情形,万分好奇。 一阅之下,方知猜测有误,原是另有别情。而视频资源,也已流出,在网上甚为火爆。观者如堵,点击飙升,不会吹灰之力,便将其顶到了网络首页。 观众看罢,激动不已,于张斯的佩服之情,更是难以言喻。 在燕大演讲者,为数甚多。既有前辈大师,也有滥竽充数者;既有食不果腹者,也有高官权贵;既有民间高手,也有国际名人……但如张斯这般,当着人家面,而骂人孬种者,仅此一例。 若是平常人等,必被批为“哗众取宠”,或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张斯历来行径,以刚毅著称,最令人佩服。而其言坦诚,不务虚华,并非有意攻击,而是深情劝勉,自有惊心动魄而令人感动处。 尤其最后一段,名为《我是神经病》,激荡起伏,豪放雄壮。初听题名,或觉莫名其妙,待看完后,则要大声叹息。正因有如此的“神经病”,人间的公平正义,才得以延存;侠客的忠肝义胆,才得以昭告世人;魑魅魍魉的鬼祟,才得以稍稍收敛。 其中每一词,每一句,均惊心动魄,令人心折。 这是张斯改编而来,原作者为章太炎,一代国学大师,国民元老。此人有“疯子”之称,才博如海,性情耿直,爱国之心,更是感人。《我是神经病》正是他的演讲稿,张斯删动更改,而保持其精髓,果令世人震惊。 此论虽怪,而情深意切,与寻常演讲,大是不同。 国人听聆之后,拍案叫绝,击节赞赏,胸中热血翻滚,有难以遏制之势。而“神经病”亦成张斯一特殊代号,与其一生相始终,民众每一提及,必竖大拇指。 张斯本人,并未理会外间热闹,亦不接受媒体采访。 在京期间,领着朱,叶二人,同住在柳璃家中。因为上次走的匆忙,柳璃颇不高兴,今次可算补偿。趁朱红外出购物时节,两人自有许多柔情蜜意,须得深深交流。遇着空闲,柳璃则领着主人,观赏京中风景,可乐坏了蕾蕾。 除此之外,他亦拜访了一些人,例如白秋原。 南北暌隔,平日仅通信件,却见不到真人。难得来京一趟,承蒙他多次照拂,又是忘年之交,自然有许多话要谈。而其他学者听闻,不免要来凑热闹,好在文人聚会,仅是清谈。兴致高时,也只小酌,赏赏花月,倒是趣事。 待了约有半月,方才南归。 因为此次演讲的缘故,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许多学府,亦发来邀请,希望张斯也能去一趟。而他心中意思,已在燕大道明,并不想做重复言语,便一一拒绝了。但于演讲一事,似还有些兴致,不过对象却非大学师生。 在家又待了一段时日,做了许多事情。 “天道”律师事务所,名声渐大,人员充足,办事亦有规矩,颇合他的心意。尤其张华,是个热血的年轻人,平日极为努力,不惧辛劳,以替人服务,打抱不平为乐。因为此事,张斯未少受陈娜抱怨,说他将自己丈夫领上了“不归路”。 至于张华本人,则又是另外一种态度,每日倍觉充实,事情虽多,却精神抖擞,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对于张斯,也越发的崇敬,感谢他给予自己这样的机会。还将《我是神经病》抄录,挂在事务所中,激励诸位同道。 张斯询问了近况,见事务所发展顺利,也就未再注意。 南边则有消息传来,叶老所留产业,大抵实现正规化经营。[]只仍有许多帮中人士,不适应眼下工作,至于保安之类的粗浅活,又已人满。 张斯与姐姐商量,又成立了新的运输公司,招募大量的司机,运货员之类的。好在资金充足,办起来并不很困难。余下的帮派份子,才得以补充进去。 为了提高效率,张倩依特地南下,主持此事。 因为杨雨薇对公司事务渐渐熟悉,手上的成绩,又极令人羡慕,在工作人员中的威信已树立,所以便将以《桃源报》为核心的诸多产业,交与她处理。张倩依知他是弟弟“好朋友”,十分放心,杨雨薇也不推辞,从容地接了下来。 可以说,她已成为北方产业的负责人,至关重要。 关于她和张斯的关系,上回略有冲突,因张斯入狱,而将此事搁下,尽心营救。后经张斯软语相慰,渐趋缓和,和好如初。近来她忙碌许多,但一个星期,至少会留出一天与张斯相聚,也就是说,这一天,张斯会在外面过夜。 至于南下的张倩依,办理运输公司,初设的路线,沿着“秋枫书院”铺展。如今学校渐多,但偏离主干线,每次运送物品,均十分困难。单以运输的费用而论,时常超过被运送的物件,十分不值。 但既然需要,又不得不做,当真纠结。 此次路线铺设成功,将所有“秋枫书院”贯穿起来,形成一线,则可大大降低成本。有了自己的车队,不单可养活许多人,为学校运送物件,也十分方便。而不必再去寻找,临时组建,可算一举多得之事。 当然,这都是内部情况,外界并未注意,也无兴趣。所以均是静悄悄的,在默默地进行。倒是另一件事,掀起了不小的轰动。亦与“秋枫书院”有关,张斯考虑,成立一基金会,集众人之力,将它永久开办下去。 平日里,政府给了许多帮助,但涉及金钱,就有些难办了。 而以眼下的情况而论,几大公司的盈利,足够现时所需。张斯一家花费又小,将一本书的版税,抽出一个零头,亦可保证长时间衣食无忧。但他曾想过,教育是国民大计,可不一日偏废。而公司却是起起伏伏,可能某天就忽然倒闭了。 若是生意场上的变动,影响“秋枫书院”的发展,就十分糟糕了。 而他本人又是个不可控的因素,能否长久安然地走下去,尚无法预料。再者,以一人之力,毕竟单薄,无法支撑这样的大工程。 所以他站出来号召,要成立一个“秋枫基金”。将种种顾虑,说来与民众听,短时间内便获得了大量支持。因为主持者是张斯,此人又向来视金钱如粪土,只要手头宽裕,便大笔挥洒,自然不必担心他会黑了大家的钱。 别看张斯出手大方,已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但他却被诸多财经杂志,评为“华夏第一擅于投资者”,可谓非常高了。因为他做的是公益事业,这里当然有夸奖的意思,而他的眼光确实不错,尽管并不具体参与,但兴办的产业,向来红火。 “他从未受过金钱的困扰,一者是因为看的极轻,并不在乎;再者,出道以来,也从未有过短缺。尽管一直在捐,但剩余的部分,仍十分宽裕。 即便被放逐的那些年,海外的公司,也有资金支持他的事业。若是出现差错,一时难于筹措,那些影视公司,尤其好莱坞的八大巨头,便会持着巨款,兴奋地出现在他面前。多年的经验,让这些人习惯了一件事,那就是张斯的电影,永远不会赔钱。 哪怕是那部《辛德拉名单》,由于格调阴暗,内容太过悲惨,被大家错误估计,以为一定赔钱。不过,它的艺术价值与社会意义,却使各大公司前仆后继,都想拿下归属权。结果出人意料,它在全球狂收五亿美元,狠狠赚了一笔。 接着,在奥斯卡上拿下了最佳导演与最佳影片,两个最重要的奖项,其它奖项或是提名,亦是一大堆,可谓名至实归。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因此也将他当作自己人,常自豪地说‘我们犹太人的兄弟张斯……’ 而他得到的待遇,是权势或钱财不能换来的。 以一个没有国籍的身份,行遍天下,常是各地总统或总理的座上客;苏格兰的大地上,竖立着他伟岸的雕像,供人膜拜;他的照片,被许多犹太人珍藏,在他们的商店中买东西,自然也是免费的;第三世界领导自由独立运动的领袖们,在动员的时候,口中总会提到他的姓名……他的投资,永远是最令人感动与尊敬的,回报也总是成百上千倍……” ――――引自《张斯传》 张斯“秋枫基金”的想法提出后,得到全国民众的响应。 接下来就是招徕人手,具体操作的问题了。走到这一步,已脱离了他的能力范围,所以便交由专业人士处理。他只挂了最高名誉,并不负责具体事务。当然,基金会的负责人是他指定的,还在其中安排了许多靠谱的人,以监察资金流动。 第一期捐款,大家热情正高,不过月余,所积累数额,已够所有义学全年之用。据负责人分析,今后的款额会有所下滑,但比较平稳,应付学校花费,应该没什么问题。张斯这才放心,不过即算不够,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他毕竟还有几个产业在身后支撑。 对于这些款额的用途,他做了宏观的规划,具体仍不负责。 在短时间内也成立了理事会,会员大都是教育界,或是金融界著名人士。两者进行磋商,以学校前途为重,制定相关计划,然后交与另外一群人执行。 这又是个大工程,与“天道”事务所不同,解决的并非个人官司事件,而是在铺垫华夏的未来。当然:“天道”名气日升,意义不仅在于处理具体案件了。它至少给这个社会,传达了许多关于正义与公平的信息。 在许多人看来,它的象征意义,可能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以上这些,均是为他人考虑,无关乎张斯自身。他个人的事情,倒并不多,也过于琐碎,只有一件还算轰动,那就是一本武侠小说的出版。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奶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这又是一个经典开头,令人回味。 书名《楚留香传奇》,由八卷合成,内容自成一体,而内中联系又纷繁复杂。那如诗的短句,哲理化的言语,看得人如痴如醉。熟悉的感觉涌来,读者大呼过瘾,而它的销量也一再飙升,充分证实了张斯“华夏最受欢迎作家”的名头。 “从行文来看,《楚留香传奇》走的是《多情剑客无情剑》的风格路线,而细微处又有变化。这正符合张斯的特点,循序渐进,而绝不重复。 《多情剑客无情剑》掀起的热潮,至今未退,那样的风格化文字,被许多人模仿。短时间内,更出现了许多关于‘飞刀’的小说。这个原来极为普通的暗器,却堂而皇之的成为主角的武器,大概是第一次吧。 至于《楚留香传奇》,怕是不容易学了,因为主人公根本不曾使用武器。 他临敌争斗,之所以得胜,凭的全是智力,这是最厉害的依恃,可惜并不容易描写。当然,它比《多情剑客无情剑》明晰的一点是,给其它作者指出了创作的道路。 这本书最大的特点,在于将侦探小说的手法,融进了武侠。江湖中的事波诡云谲,而主人公依靠抽丝剥茧,一步步将真相展现了出来。当然,张斯的意思,并非劝大家都去写侦探武侠。 这里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武侠小说的创新在上面地方?从这本书可以看出来,在与其它类型的结合!既然侦探小说可以,那么言情呢?惊悚呢?科幻呢……多不胜数,作者要做的,便是寻到其中的契合点……” 作为古龙最著名的作品之一,这部小说,不可错过。 其中的描写极为细腻,无论是男女感情,或是兄弟间的义气,都仿佛碎刀雕就。而在人物的塑造上,更是出彩。作为主人公的楚留香,可能是武侠史上最完美的人物之一,智慧优雅,武功高强,名声极好,相貌英俊,懂女孩子的心……不同于李寻欢的沧桑忧愁,他的性格还很乐观,无论遇着何事,都非常积极向上。 至于其他的配角,就更不必说了。贪酒义气的胡铁花,外冷内热的中原一点红,温柔体贴的苏蓉蓉,性感强悍的水母阴姬……一个接着一个,纷纷涌现。其性格突出,一辨而明,互相之间又极易区分,可以说写的异常出彩。 这是一部精致的小说,人物写的丰满而有个性,即便在古龙自己的作品中,亦非常罕见。读者大呼过瘾,自然是有道理的。当然,最大的特点,正如上面所说,是侦探化的武侠。 写到此处,江湖已经不是一个靠武力横行的世界,对脑袋的需要,比任何时刻都强。就像在书中描写的那样,楚留香并非武功最高的,比他厉害的人有许多,但没人能战胜他。无论其武功如何强悍,与楚留香敌对,只会失败,因为他实在太聪明了。 就是靠着这样的脑袋,解开了一个又一个惊天之谜。 而情节也跌宕起伏,从开篇到结束,始终保持着节奏,只要未见到“全书完”三个字,就意味着事情仍有可能变幻。读者陷入无知的境地,因为真相太出乎人意料,真真假假,似又不似。 以风流侠盗为书中主角,饮美酒、披纨素、乘宝舟、伴红袖,浪子典型,一变而为侠客楷模,这样的摹写角度,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自不难想见,其所引起的瞩目。 “这部书的优雅,从各个细节透露出来,令人十分喜爱。不提那惊艳的开篇,即便是如‘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的江湖宣传语,也带着浓郁的书卷气。 武侠小说是成人的童话,能吸引人,一个‘奇’字,非常重要。而能入本书这样‘奇’的,倒不多见。读者对于书中的奇人,奇案,奇语……已经有许多评论,在此就不加赘述了。其实,最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主角的身份。 小偷在江湖上,应该并不受待见,至于读者,似乎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可能。 张斯却大胆,偏偏写了一个以小偷为主角的书。但阅读下来,没人会有丝毫的反感,就像书中其他人一样,认为楚留香是‘香帅’,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小偷。这就是作者的过人之处,在不知不觉中打破大家的禁忌,并令大家心甘情愿地接受。 这样的说服力,在我想来,最大的原因,大概在于将职业‘艺术化’。 大家之所以讨厌小偷,因为他的行为猥琐,下流……但在张斯写来,却是优雅而风流的,偷东西已经不是粗笨的职业,而是一门艺术,与绘画,与建筑,与雕塑都是一样的。 从这里,我们似乎能找到这类风格的魅力所在了。没有什么行为,或者事物是不能被接受的,如果能将其‘艺术化’。飞刀只是偷袭的暗器,但在李寻欢手中,却能使天地变色,这就是具体的表现。 以此类推,若果能写的如此唯美,具有说服力,什么样的行为,都是有魅力的。偷盗可以是艺术,做饭可以是艺术,杀人也可以是艺术……” 这篇冗长的文章,令人找不到重点。大概是说,武侠是多种多样的,重要的是如何描写。大家不必都写英俊的主人公,出身名门正派,手持长剑……捏把小刀,当个小偷,同样吸引人,只要能将故事写好。 劝大家要放开思路,别急着去赶独木桥。深思熟虑的的一本书,其获得的成就,往往比粗制滥造十本强。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由于质量有保证,评价既好,卖的也多。发展非常顺利,张斯原以为这部书将是个意外,不再与自己的世界生活,产生乱七八糟的联系。事实情况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坊间传闻,《楚留香传奇》是最贴合作者,而楚留香也是张斯写的众多人物中,与张斯最为想象的。优雅,聪颖,善良,公平……不偏激,不懦弱,总是那么从容。 于是,大家根据书的情形,来反推他的观点。 比如感情方面,书中曾经说过,楚留香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留下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有很多女人。如果再看张斯本人的生活,就会发现,竟是如此严丝合缝。即便连他的家人,也是这样的看法。 所以朱红读这本书的时候,曾讽刺对他说:“你为何这样了不起,桃花运不断……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会有一点愧疚么?” 这是件非常坑爹的事情,楚留香处处留情,大家都可以接受,认为是风流韵事。放在实际生活中,就不那么“艺术”了,一不小心,就会点燃火药包。 好在他未在家中待的太久,早早地踏上旅程了。 第三十七章 文化苦旅 “因为住房拆迁的问题,涉及到了成千上万户人家,大家想组织一次游行示威。缺少一个领导者,以张先生的为人与声望,便被推举上来。他感觉自己有责任承担此事,也就当仁不让,将它接了下来。 华夏境内,已许多年未发生过类似的事了,前途险峻,可能一去不返。但若能成功,意义非仅关乎住房问题,影响之甚远,难以评估。 张先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担忧的便是家中老幼。思虑所及,他对着人群说道:‘此次游行,前途未卜。但我并不害怕,唯一可虑是家中之人。若是不能复返,请诸位代为照料,在此谢过’,说罢抱拳四揖。 当日王闯先生亦在场,因为揭露黑暗,被人伤了腿,不能参加。他便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应道:‘你尽管去,阿姨几人,自有我来照应。能力有限,或许不很周到,不过若是出了差错,自当以命相报……’ 这个承诺,始终不曾更改,直至单云清出事,王闯自杀以谢。其壮怀激烈,令世人感触,特立碑以作纪念,供后人瞻仰……” ————引自《桃源志?名人卷》 近段时间,上映了一部电影。 投资三千万,由著名导演王川制作,多位明星加盟的《虎啸龙吟》。宣传花费了极大人力物力,观众亦颇为期待,一位是另一部《大叔》。 观看之后,却大失所望,甚而骂声一片。 “历史片不像历史片,武侠片不像武侠片,神话片不像神话片,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将许多东西,糅合在一起,互相矛盾,且不成系统。诸多地方,都显得做作,除了华丽的外壳,空无一物。 这样的四不像,充分说明导演的功力不足,尚不能把握这样的制作。在商业与艺术中间,更未寻到平衡点。主题显得游离,不知所谓……” 或许是前段时间,好片子太多,尤其经过《银河之战》与《大叔》的洗礼,观众再不知不觉间,对电影有了更多的要求。像《虎啸龙吟》这样的半成品,已入不了他们的眼。最后票房才一千两百万,尚不及成本一半。 “龙腾公司”狠狠赔了一笔,苏士龙气的够呛。 媒体颇多议论,但不是对准他,而是对准了李赛格。他是其中的主演之一,戏份甚多,表演亦很卖力。但在影评人看来,却没什么亮点。 “李赛格离开张斯,是个极为错误的决定。 之前,尚有许多无知之人,说张斯的成功,源于李赛格。而张斯在没有李赛格的情况下,完成了《大叔》与《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成绩辉煌。李赛格再没有张斯的情况下,接了《虎啸龙吟》,结果惨淡。 《大叔》与《这个男人》两部电影,轰动国际,引发潮流。获得拥趸无数,传闻张斯作演员的身价,在好莱坞已近一线。李赛格如今想来,可曾后悔? 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放弃长远的考虑,是人最悲哀的事之一。 《虎啸龙吟》的错误,自然不能归结于李赛格,更多仍是导演的责任。但由此亦能看出李赛格的局限,他的演技固然不错,但却没有自控能力,无法把握准确的度。在《虎啸龙吟》中的表现,尤其莫名其妙,可能他自己亦不懂在演些什么。 离开了张斯这样的导演,他只能演点浅薄夸张的角色……” 李赛格如今的境遇,应该说比较悲惨。电影的失败,导致他人气下滑,原本预定的许多电影,纷纷来电,取消了合作。身价跌的厉害,即算如此,也没人请他拍戏。整日无所事事,坐困愁城。 他的失败,就如他的崛起一眼迅速。 起初只是个跑龙套的,难得能演个小配角。因《活埋》一炮而红,声名远播,传遍大江两岸。而后自己接了不少戏,成绩一般,名气不免下滑。 便在他忧愁的时候,又被张斯拉去拍《狙击电话亭》,票房飘红,演技与身价也实现大突破。片约无数,当真意气风发。因为在“文娱行者”片酬偏低,又受周围人吹捧,真以为自己了不起,遂与张斯决裂,另攀高枝。 谁知《虎啸龙吟》惨淡异常,竟将他也拉下深渊。《狙击电话亭》带来的名气,忽然被冲散,令他后悔不已。再回“文娱”,已无可能,对方有明确说法,不再与他这样的人合作。 没办法,只得放低身价,去接一些小成本电影。只拿微薄的薪酬,希望能重复当时的情形,东山再起。可惜并非是小成本就能成功,又失败了两三回,李赛格被彻底打回原形。如无意外,这辈子都没有再红的可能了。 人生际遇,当真无常。从默默无闻的龙套,到一线明星,再从一线明星,跌回龙套。仿佛经历了一场梦,色彩斑斓,而醒来的时候,发觉一无所有。人并不惧怕得不到某样东西,怕的是得到后,却又失去了。 此外,因为“龙腾”之前的挖墙脚行动,得罪了杨雨薇,所以今次《虎啸龙吟》的上映,她没少在背后报复。至于那位张泽浩,因为吸毒并贩卖,已被抓获。本就不受待见,如今恶名昭著,就更难于生活了。 那日在杨雨薇家过夜,张斯曾听她提起,这又是她搞出的事端。张泽浩能否出狱,只看她的心情了。张斯不禁皱眉,见不惯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这样任意妄为,与那些谋财害命的奸商污吏,有何区别?” 杨雨薇本趴在他胸前,闻言坐了起来,冷笑说道:“你的那位朋友,到处杀人,便算侠客。我只教训人而已,就成奸商污吏,张先生真是好说法……” “他与你不同……”张斯摇摇头,想结束这个话题。 杨雨薇轻哼了一声,说道:“张泽浩吸毒之事,又非我捏造。我只使了些手段,为他布了个局而已。他这样的人,待在牢里,对社会才有益处。我的行为,与你那朋友同出一辙,你这样说过,不过因为对我一直心存偏见……” 张斯张口结舌,竟不知如何反驳。 叹了口气,只得随她了。 至于“文娱”的行动,自然瞒不过苏士龙。他气愤异常,却未将罪责归咎于杨雨薇,与世人一样,他也认为“文娱”是张斯的产业,所作所为,俱是他指挥。却不知张斯除了拍片之事,并不过问其它。 苏士龙如此认定,于是不知不觉中,两人便结下了梁子,倒为张斯埋下了许多祸患。 至于另外一件,经他授意的“替天行道”,也已办妥。那位出卖刘天明的叛徒,以江湖人的方式,死在了江湖中。至此,关于刘天明的事,全部结束,若是在天有灵,也该无甚牵挂了。 张斯则在《楚留香传奇》热卖的时候,离开了家门。 因为家里人认为,他在燕大的演讲有些“过火”,近来可能又要生事。所以暂时不许他插手报刊,令他外出走走,散散心。张斯在家休养,时日颇多,确实有些腻烦,闻言也就没有拒绝。 恰逢“秋枫书院”在全国的第一轮建构,已基本完成,许多学生,对他这位“传说中”的创建者十分好奇,想见一见。说来张斯贡献最大,但至今尚未亲临现场,除了附近的几所,其他学生都不曾见过他。 又因张倩依在规划运输路线,他便随着车队,将全国的义学绕了一圈。 这是为了应同学们的期盼,同时也到各地勘察,并给师生们带去一些东西。因为燕大的演讲,轰动一时,各地义学校长,也纷纷来电,希望他在小学里也来一场。山中困苦,生活艰难,特别需要精神上的支持。 于是,张斯从第一所小学,讲到了最后一所。 主题定为“自由与希望”,随具体情况,稍作改变。既是讲给学生听的,也是讲给老师听的,更有许多山民,也挤在教室里听。地点常常变动,有时亦在操场上,更有许多次是在山顶上,随着朝阳初起,而大声疾呼。 有跟随的记者,报道称“其词恳切,语重心长。每一间隙,必闻掌声如潮,难以止歇。师生落泪者,随处可见,面色通红,神情激昂。山民受其鼓励,亦奋发精神,常聚众而歌,击鼓而舞。 更有部落首领,亲来拜见,执弟子礼。闻其言论,则集群众之力,星夜开山。虽无现代之机械,仅凭双手,亦修成通达外界的大道。每每随孩童一起上学,于窗外聆听课上所授,以事询问学者老师,了解山外世界。 虽只空口演讲,而影响之大,不可估量。其对当地人精神之激发,尤其剧烈,遍数历史,未见其匹……” 由于路线问题,自然不能所有学校都去。他也没这许多时间,即算如此,也绕了大半。学生反响极大,张斯看着一双双单纯却炽热的眼睛,内心震动,深有所感。叹息入世以来,做了不少事,但以此件最有价值。 这一行为,亦成为“秋枫书院”的传统,每代山长,在特定的时期,需来一次巡讲。 张斯的讲稿,在报上连载,受许多人的关注。与此同时,他的一本散文集,也在连载,影响较前者为大,读者反响热烈。 “莫高窟大门外,有一条河,过河有一溜空地,高高低低建着几座僧人圆寂塔。塔呈圆形,状近葫芦,外敷白色。从几座坍弛的来看,塔心竖一木桩,四周以黄泥塑成,基座垒以青砖。历来住持莫高窟的僧侣都不富裕,从这里也可找见证明。夕阳西下,朔风凛冽,这个破落的塔群更显得悲凉……” 这是开头,第一篇为《道士塔》。 通过对历史的回顾,讲述了敦煌的新建,与后来诸多文化产物的散佚。夹叙夹议,其词宏伟,直透人心。华夏历史的厚重与悲哀,奔来笔下,汹涌辽阔,却又带着难言伤痛。许多人读了,拍案气愤,难以自已。 这就是前世极为著名的散文集《文化苦旅》,原作者余秋雨。 当然,张斯只是借鉴其体例与笔法,根据现实所见,重新写就。在内容上,已无多少重复,八成可算原创。就比如说这篇《道士塔》,王圆箓的形象,已然大变。虽然并非什么文化英雄,但也不是小丑,不该对敦煌文物的遗失负责。 余先生的文笔,自然无话可说,然其中有许多史实的硬伤。作为《国史大纲》与《管锥编》的作者,张斯自然要避免的。并且改掉其中过于煽情的意味,过则必反,保留一半,便十分恰当了。 前世的时候,余先生遭遇了许多批评,众人怀疑其人品,真假莫辨。但这并不影响《文化苦旅》的价值,此书之所以名声大震,并畅销一时。主要得益于本身的质量,而非关于作者的舆论。 张斯来到这个世界虽短,但经历之事却不少,更有许多生死关头的经验。心境本就非少年人,如此一来,越发深邃了。加上平日刻苦,工作之外,便是读书思索。于华夏之历史与文化,颇多体悟。 今次巡讲,更将名山大川阅历一遍,童稚学生的眼神,也在他心头激起波澜。他将这样的心情,投掷笔下,书写开来,较原作出色许多。其中之感染力,异常强健,令无数读者心潮起伏,扼腕叹息。 “摆脱了传统散文过于琐碎的写作视角,而以宏大的中国历史文化为创作背景,在历史长河中,寻找到人类穿越时空的情感结合点,选取的内容题材又紧扣现代人极其关注并能建立感情联系的事件和人物,并赋予人生命运的关注和终极体验。” 这是专家的说法,极其冗长,读完似懂非懂。 也有通俗些的评论,是这样写的:“张斯的散文,气魄极大,开创了一种新的境界,对这一类型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文化苦旅》走出了往昔散文的靡靡之音,以一种大手法书写历史、感悟人生,重点突出对‘人’的思考,以悲悯情怀书写传统文化中的各种症结,尽管也难以找到完美的答案,但给人以厚重、以沧桑,以震撼、以启迪。同时他又以饱含深情的笔触、不拘一格的形式来叙事、来抒情,博得了外观上的审美愉悦。 散文向来精致,偏于‘女性化’,简短而清新。 自古及今,留下了许多名篇,大都是幽静小路,沁人心脾,却也显得小家子气。太多自我描述,或是对于男欢女爱的刻画,深陷其中,顾影自怜。将一件细小的事情,讲述的犹如天大,情人的离别,亦要寻死觅活。 这样的印象,被《文化苦旅》彻底冲散。 这是张斯凭着自己渊博的知识,与宽广的胸怀,对前人一次全面的超越。着眼于华夏文化的兴衰,民族心理的变迁,以宏伟辽阔的笔触,去探寻未知的路途。在我看来,《文化苦旅》可视为近代以来散文的扛鼎之作……” 《文化苦旅》的连载,掀起了一轮热潮,确实对散文界形成了极大的冲击。 大家都在停留在赏花诵月的传统中,那黯然神伤的调调,依然占据着主流。无论男女,写起散文,总不由自主地走上这样的道路。或许是由于散文的特性,就在于透露心声,而现实生活中的人,总会被琐碎的事情烦恼。 在这之前,读者亦没什么其它感觉,认为这般也算理所当然。 作者醉心于自己的情感纠葛,细笔描绘,柔肠百折。而《文化苦旅》一出现,那沧桑厚重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冲击着民众的心灵。他们再次回首,翻阅原来的作品,却觉如此矫情而自恋,实在不值一提。 一个沉浸在个人得失中,纠葛缠绵。另一个却已踏遍山川河岳,在无边的大漠中,为民族的苦难哭号;在滔滔的黄河的尽头,为华夏的起源呼唤;在偏僻的庙宇中,为前辈的仁义祭奠……格调相差,高下立判。 这些散文作者,自然也极为关心,将连载的文章拿来看。若是当真好,正好可以学着点,也可能是民众瞎吹捧的,那便不客气地批评。 一看之下,目瞪口呆。 确实是好作品,却无从学起。那是张斯巡讲时的亲身经历,掺杂了丰厚的史学知识,更是站在一个文化高度,对民族的过往,进行了精当的评述。他们既无那样的经历,又无那样的史学,更不具备那样的胸怀,如何做得到? “从《道士塔》的漫漫黄沙开篇,和着异乡漂泊者的脚步声结束,从两千多年前李冰的都江堰,直读到两千年后非常时代的吴江船,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苦旅,它涵盖了太多,它承受了太多,它让一颗不堪负重的心灵,只能用沉默的眼泪,来回答历史上那些太多的委屈痛苦,与太多的无可奈何。 原来散文,真的也可以写出历史的重量。 张先生的文采当然是好的,华彩明丽的辞藻,工整通畅的行文;但最吸引我的还是透过词句背后穿透历史迷雾的画面,越平凡质朴越令人动容。 王道士远望外国学者拉着满载敦煌文物大车的背影,天一阁门口及膝深的积水与楼阁上满地的枣核,牌坊下尼姑庵中那些腼腆年轻女老师们,布鞋踏在昔日牌坊上的雕纹上,送孩子们远去而挥动的小手绢,那两个为开了一冬的腊梅花瓣撑着紫绸伞的小护士……画面在一个人物身上定格,停顿一下,又跳到另一个场景上,再停顿。 一放一停,一停一放,那么浩大深奥的中国文化历史,一下就有了形象,有了精气神,不再抽象,不再枯燥,哪怕是屈辱的部分,也让忍辱负重有了发泄的具体出口……” 影响所及,港台亦不能免,评论已连篇累牍。尤其中学生,尤为痴迷,简直流连忘返。他们的年纪,求知欲最为强烈,对于自己国家的历史,更有无限的渴望。而过于严肃的史学著作,读来过于艰难,更无法引起共鸣。 《文化苦旅》则从无边大漠,写到了细腻江南,广阔深远,无论是知识上,还是想象上,都给人一种难言的享受。更有那深沉的情况,动人心魄,写到民族悲凉处,已有人涕泗横流,难以自己。 文化心底的共鸣,让两岸三地,都受其影响。 “这样的作品,可称为‘文化大散文’或是‘历史大散文’,是一种创新。将作者的亲身遭遇与渊博知识,纳入其中,而以相当的高度,对民族文化进行总结,这在前人,是没有做到的。 张斯的作品,常强调一个‘大’字,就如《万历十五年》,是‘大历史观’的体现。或许人格上超拔,令其能脱离具体琐碎的束缚,而作全局性的思考。使读者能跟随他的脚步,看到一些本质性的东西。 许多小故事,随手拈来,融汇古今,令人有会于心。明明是极长的文章,又有那许多知识,偏偏毫无枯燥之感。这便得益于他讲故事的能力,尽管时常寥寥几句,而哲理贯穿,引人入神,确实是极高明的技巧。 而这些都只是表面的东西,探寻其中的本质,其实是作者难以停歇的使命感。或许是承平日久,知识分子日益庸俗,将极好的精力,放在了打嘴仗,或是制造虚假文章上。大家乐此不疲,却没人站出来,真正为这个民族考虑……” 单个的《文化苦旅》,并没有这样的威力。 但当文本与作者的实际相结合时,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文化苦旅》的写作背景是,张斯在“秋枫书院”巡讲,传播信心与希望。为这个民族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这增加了书本的厚重感,与内容的阐发,相互辉映。 而张斯尚未归来的时候,这本书便已出版。尽管不是最畅销的书籍,却是华夏最畅销的散文集。各大图书榜的排名,都看见了它的身影。不单读者之间会有议论,并且其中的几篇,已被拿到了课堂上,讲述给学生听。 作为一个当代的作家,这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只要是他写的东西,常常能突破类型的限制,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当时谁也不曾想到,历史读物可以那样的畅销,完全要归功于他的《明朝》。而他的专业著作,如词评,论文之类的,也能出现在畅销榜上,实在令人惊奇……” 出版之事,杨雨薇在安排,他未曾挂心。 近来除了写作,便是演讲,并无其它事情。唯一值得记述的,是与山民的交往。当他在一所义学休息时,几位光着脚板,挎着腰刀,虎背熊腰的大汉走来,希望能见他一面。因为表现的颇有礼貌,加上前几次也有类似的情况,校长便领了他们去了。 几人见了张斯,右手握拳捶肩,行了他们的尊重礼节。 张斯很诧异,便询问了他们所为何来。 “我们想请张先生做主……”为首一人,面上刺着图案,沉着地说道:“我们西多族世世代代居住在山林之中,以打猎为生,供奉着山神。没有山林,就没有猎场,没有猎场,我们西多族将不再有自己的灵魂。” “哦……”张斯皱眉,问道:“这么说,是有人要占你们的山林?” “对!”大汉应了一声,说道:“一群商人,已经开始砍伐树木,许多都有一两千岁,比我们西多族的历史还长。他们这样的行为,侵犯了我们的山神,是我们难以接受的……” “可是……”张斯听完,苦笑道:“这种事,不是应该去找政府么,我并非负责的人,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已经去过!”大汉面上青筋跳动了一下,明显有些怒气,说道:“他们说,我们这些野蛮人,不懂得大局。劝我们早早搬离猎场,否则要我们好看。” “这……”张斯与校长对望一眼,沉吟了起来。 那大汉续道:“那些狠心的商人,还在砍伐森林。我们本来要与他们拼命的,但长老阻止了我们,让我们来找您,聆听您的意见。” 双方谈了许久,除了这些山民的态度,他了解的东西不多。 “我需要三天,到时给你们一个答复……”张斯思虑之后,说道:“若果是他们的错,我定会想办法帮忙,当然,我并非什么大罗神仙,能做的怕不是很多。” “张先生能这样说,我们已经很感您的情了……”来人郑重地点头,拍了拍腰间的刀,说道:“我们西多族的人,从不知屈服,若是保不住自己的猎场,只好拼个你死我活了!” 说罢,弯腰鞠躬,行完了礼,才带着人离开。 张斯则开始打探其中的详情,好在校中有位老学者,是民俗专家,对此多有了解。经过他的解释,张斯才稍稍有所了解。 西多族的山林在建国之初,上面就命令规定,供他们自己使用,外人不得干涉。随着时间推移,政府却不愿再遵守这条规定,想将它卖给别人。恰好此地风景极好,离主干大道并不很远,有开发商便想在此兴建别墅群,以供权贵富豪居住。 前方是交通要道,旁有瀑布溪流,景色如画,确实是个好地方。 但西多族人,视此地为生命,并非金钱利诱所能打动。于是商人送了大批钱财,给了政府,让他们批准其事,想强行动工。 西多族人万分气愤,只好兵戎相见。 而其族长老,通过山中的孩童,知晓了张斯的事迹。感觉他是个通情理而侠义的人,便想请他帮忙,这才有了下面的事。 “西多族历史悠久,现在尚保留许多远古物件。其生活习惯,亦有许多变迁痕迹,价值之大,远比那座山林重要。而一旦迁移,则可能毁灭殆尽,从此再也没有这个族。” 这是老学者对张斯说的话,唏嘘感慨,颇显惆怅。 张斯通电,将张华喊来,调查此事。发现所言非虚,兴建别墅群之事,本就得不偿失,只为个别人的私心而已。同时西多族存在的文化价值,确实很大,牵涉到许多学术研究,他不禁上了心。 最后,他与长老见了一面,一番长谈之后,决定替他们解决此事。 首先与政府进行洽谈,未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于是“天道”律师团出动,代替西多族山民,与开发商在法庭上一决胜负。张斯则敦请杨雨薇坐镇,指挥舆论,在背后大力支持。他自己汇集诸多学者,向上层政府递交了相关的学术成果,备言当下行为的错误。 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在三方合力之下,终于将此事办成! “张斯通过大量的投资与精心的策划,在西多族的领地,开通了旅游行业。既保护了环境,又使西多族有了生活来源,堵住了政府与开发商的嘴。西多族人渐渐与外部接触,可以任意选择自己喜爱的生活。 由此,也使得族人与他关系越发亲密。他虽是个汉人,在西多族中,却有着崇高的地位,被他们当作父亲,或是兄长。 后来他被流放海外,遇家中发生之事,无能为力,痛苦不堪。正是这群光着脚板,挎着腰刀的族人,在那个暴雨入注的傍晚,用他们热气蒸腾的鲜血,与寒芒闪烁的刀锋,告诉那些无耻之徒,伤害他们的父亲或是兄长,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引自《张斯传》 “西多族的勇士,一直为人们铭记。想起他们的举动,许多人就要血脉贲张,非吼上一两声,无法发泄心中的热情。那惨烈而悲壮的情景,亦被流传到世界各地,当人们看到时,无论是何人种,无论是何信仰,无论是何党派,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勇士!” ————引自杂志《神州壮志》某某期 “当名动天下的‘守护者’被政府强行解散,除了桃源居民,似乎再也无人可以保护张先生的家人了。而当西多族的勇士,站在雨地,一言不发,如标枪一般挺立时。那些人意识到,之前的鲁莽,会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 ————引自《大师的放逐》 第三十八章 笑傲江湖 “新公司被强收,张倩依离职;单云清与冯轩轩教师资格被剥夺,不得参加工作;楚韵遭禁演,无戏可接……张家风雨飘摇,生活困苦。张斯孤身海外,尽管心中悲痛气愤,却难以接触。 好在桃源人于他念念不忘,始终守护在张家周围,随时接济。亦有许多豪情志士,不顾个人安危,也要伸出援手。 而在这十年中,坚守在核心的有两人。前五年是张斯的至交好友王闯,呕心沥血,生死以赴;后五年是张斯的嫡传弟子雷晨,孤胆忠义,坚韧不屈……” ――――引自《桃源志?义士篇》 “随着张斯的离国,苏士龙与他的恩怨,本该风消云散的。事实不然,张斯的家属尚留在内陆,孤儿寡母,三代老弱。好事之辈,记恨在心,若非王闯诸人谨慎守护,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如此,亦发生了一次绝大的意外。 那日,苏士龙途经桃源,与诸多保镖在街中闲逛。恰好单云清几人,亦在当场,两相遭遇。他见了楚韵,虽衣着朴素,依然艳若桃李,心中不禁如挠似抓。本有意报复,又经身边人的怂恿,认为张斯既已不在,自己便可横行霸道。 故而等几人走入空旷的地点,苏士龙也领人赶至,上前调戏。几人忍气吞声,对方却越发张狂,待楚韵衣襟掀开半边时,朱红再也把持不住,一脚将其踹倒。苏士龙痛极成怒,双方顿时冲作一团。 在打倒几人后,朱红左肩为枪所伤,跌坐在地,鲜血流溢。楚韵上衣尽被抓散,神情狼狈。尚云清见状,气愤已极,上前拼命。苏士龙面上被抓出几道血痕,兽性大发,一脚将她踹开。单云清扑倒,头磕着石块,顿时昏厥,生死未卜。 苏士龙诸人见状,亦惶恐不安。桃源人闻着枪声赶来,见此情形,怒气上涌,当场便要将他撕碎。而公安部门接到苏士龙手下求救,片刻赶到,荷枪实弹,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将他们安然送走……” ――――引自《张斯传》 “张斯家眷的惨情,被外界知晓后,形成了极大的震动。舆论哗然,民众激愤,港台报刊不免口诛笔伐,令早日惩戒凶手。 被强行解散的‘守护者’们,迅速从四面八方聚集,奔至张家周围。相关部门早有准备,荷枪以待,为妨他们闹事,全部收捕入狱。‘守护者’们手无寸铁,人数又少。虽然拼命抵抗,亦未改变结局。 王闯将生死不明的单云清送入医院,安置好张家眷属,便将雷晨喊来,一一交代清楚。随后轻装简从,向山中进发……” ――――引自《桃源志?义士篇》 “当日纽约星光灿烂,热闹非凡。 华人界著名影星歌手张国荣,在此开个人演唱会,邀请了许多嘉宾,其中最重量级的便是世界著名作家,导演,学者……华人的骄傲张斯先生。 两位张先生是好朋友,曾合作过电影。 张斯特地脱了长袍,换上了洁白的西装,上台的时候,底下呼声一片,掌声如潮。他已多年不唱歌,但时常会有些音乐作品面世,电影里的配乐,他也时常参与。至于在紫禁城演奏的《夜莺》,或是甫一出国时弹奏的《出埃及记》诸多曲目,更是经典中的经典。 与张国荣握了手,他拿起陶笛,准备吹奏。 此时,他的助理却匆匆跑了上来,不顾现场的情况,跑到他耳边轻语。张先生面色顿时变了,如遭重击,蹬蹬地退了几步,险些摔倒。由于麦克风离得近,助理的话,虽不清晰,观众也听见了一些。 诸如“苏士龙调戏”“朱红受伤”等语,使大家面色均变了,尤其最后一句“你母亲……可能去世了’,仿佛晴天霹雳,震的大家目瞪口呆。张先生与内陆一些人的恩怨,世人皆知,尽管只有这零碎几句,他们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已能想象出大概的情形。 张先生脸色苍白,双手颤抖,一言不发,却将陶笛凑在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曲声悠扬,深远辽阔,仿佛在刹那间把大家带进了另一个世界。秋叶飘拂,落在清澈的溪水上,慢慢远逝。群雁南飞,排成一行,翅膀映着夕阳的余光。万里秋情,绘一笔沉吟。点灯独行,愁一腔离别音。雪染双鬓,蹉跎岁如云。青衫泥泞,照影伶仃……观众之前便听说过,张先生见演奏新的曲目《故乡的原风景》。 这是一首多么优美的曲子,此际听来,却有愁怨万千,难以排遣。大屏幕里,张先生的面颊上已满是泪水。观众也感觉鼻酸,故乡的景色,自然是优美的。故乡的人,才真正值得怀念,可是她们却遭逢不幸……这等的乡愁,是何其沉重,何其令人心痛! 一曲奏完,观众也满目泪光,便是边上的乐队,也哭泣了一半。 张先生却没有走下台,而是从边上拿起来话筒,抹着眼泪,微笑着说道:‘扫了大家兴,实在抱歉的很……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也没有伴奏,自顾地清唱:“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这是一首新歌,谁也不曾听过,但感染力甚强,当第一句响起时,已有人忍不住落泪了。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张先生泪眼朦胧,仍继续唱着,声音已经嘶哑,不甚清晰。 观众听着这歌词,终于失声痛哭。 张先生念念不忘祖国,外出之际,连长衫都不愿脱,便是要提醒自己,无论怎样艰难,自己始终是个华夏人!可就是这样一位大师,一位伟人,一位民族的骄傲,却被无情地放逐!更可耻的是,趁他不在,祖国却侮辱伤害了他的家眷!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心中一样亲……’他的声音越发嘶哑,渐渐已听不出曲调。 观众一声惊呼,张先生握着话筒,却已经开始咯血。 红艳的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在洁白的西装上,异常刺目。张国荣先生也泪流满面,想将他扶下去,却被推开了。他大概是心里痛苦极了,非努力唱下去,无法消解。胸前淋漓一片,全是血迹,口中依然不停地咯。 全场哭泣,观众看着他的模样,也心痛的很,却不知如何安慰。尤其那些女性,难以自已,有数位已经昏厥。 ‘流在……心里的血,澎湃着……中华的……声音……’ 曲不成调,唱的十分艰难,底下有人哭着呼喊。 ‘张先生,请保重……’ 有了一人喊,便有第二人喊,大家都是泪眼朦胧,只哭着大喊,希望他能停下来。声音汇成一片,宏大感人,远近皆闻。 ‘张先生,请保重……’ ‘张先生,请保重……’ ‘张先生,请保重……’ ‘……’ 张先生恍若未闻,似乎失去了知觉,嘶哑地唱着。不停地咯血,不停地唱,直至昏倒在台上……” ――――引自《十年风雨两茫茫》 “山风正劲,猎猎作响。 王闯跪在地上,双手合在一起,默默祈祷,西多族的妇女,正在他的面上刺青。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悬崖边上,高声地歌唱。声音清越,在群山间回荡。那是西多族的特有,只为自己的壮士而歌。曲调悲壮,无异于挽歌。 一排精悍的西多族大汉,肃穆地矗立着,挺胸抬头,长发在山风中起伏飘摇。 年过半百的长老,仰天上啸,一声接着一声,辽阔悲壮,久久不绝。当他转回头,对着这群大汉时,面色肃穆,激动地说道:‘当我们被迫迁移时,张先生保住了我们的猎场!但我们窘迫饥饿时,张先生带给了我们收入!但我们被人歧视时,张先生给了我们尊严! 他是我们西多人最忠实的朋友,最仗义的兄弟,最尊敬的父亲。而他的家人受到了欺凌,他的名声受到了污辱,他的敌人却仍然活着,这……是我们的耻辱!’ 长老缓缓扫视,目光炯炯,沉声说道:‘那么,请你们带着全族的尊严,去战斗吧。用敌人与你们自己的鲜血,洗刷这奇耻大辱!浅薄的商人,可恶的政客,骂我们是蛮夷,只有张先生让大家相信,我们灵魂的高贵。 现在,你们将踏上征途,一去不返。 祖灵的庙中,将有你们安息的地方,你们的名字,则刻在每个族人的心里!现在,请用你们的野蛮,去告诉敌人,我们的骄傲!去告诉世人,张先生的眼光,没有错误!’ 大汉们闻言,拔刀向天,大声呼啸。 王闯站起身来,向长老肃穆地鞠躬,然后对壮士们喊道:‘和你们一起战斗,是我的荣幸,和你们一起死去,更是我莫大的光荣!’ 当他领着这群人,走下山的时候,老人苍茫辽阔的歌声,越发深邃。穿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峰,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引自《桃源志?壮士篇》 “自从倒在舞台上之后,张先生便陷入了昏迷。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发烧不止,呓语不息。雪伦已赶来过来,守候在他身边,见他的模样,不禁落泪,哭泣了起来。自从离国,她与郦清虽尽心照顾,仍然不能减轻他的痛苦。今次乍闻惨讯,他就越发发承受不起了。 经她打探,内陆的消息并不很坏。由于极为轰动,世人关心,已造成不小的议论。港台一带,也有不少愤言。海外几位医学界的大师,闻单云清受伤,还未待张斯拜托,已匆匆赶往内地。 单云清去世之言,不过是讹传。如今虽然未醒,在几位医学大师的救助下,情况如逐步稳定,并无生命危险。雪伦真想告诉他,张斯却陷入迷离惝恍中,于外界的感知,已然失去,只不停地呓语。 口中喃喃,仿佛在重复些什么。 雪伦侧耳倾听,边用笔将它记下来,竟是一首诗。此时郦清也已抵达,接过她手中的纸一看,不禁也落下泪来:‘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 这一张小小的纸片,在院中传递,从大夫到护士,从护士到病人,从病人到家属,从家属到门卫,从门卫到来探望的人手中,见者无不落泪……” ――――引自《大师的放逐》 “由于苏士龙爷爷与父亲的保护,苏士龙难以被制裁。他仍是安然地住在桃源的公安局中,政府未给外界任何回应,当时有消息称,几日之后,便会将他安全送回京城。(.好看的小说) 舆论界已风潮迭起,难以遏制。 尤其当演唱会的视频流出后,更是一片哗然,张斯边唱歌边咯血的模样,仿佛利刃一般,插进了大家的胸口。那首《我的中国心》已风靡华人界,即便牙牙学语的孩童,亦能完整的唱出了。 想起内中的歌词,情深意切,重逾千钧,令人又是心酸又是感慨。闻者纷纷落泪,既为张斯的痴心感动,又为他的遭遇难过。等到《乡愁》之时流传时,这样的情绪达到了顶点,更有无尽的愤怒,无法宣泄。 ‘作为一名华夏人,我深感可耻。从不曾见过这样一个民族,放逐自己的大师,却纵容那些流氓混蛋。当全世界为张先生倾倒时,他的政府,却在背地里暗害他。就这样用下流的手段,对付一个痴心不改的赤子。 当他被放逐时,我并不难过。内陆的限制太多,会伤害这样的天才,相反,国外的宽容,才是他遨游的天地。可有谁想过,会出现如此天理难容的事,孤儿寡母的生活已够艰难,偏偏还要在伤口上撒盐! 听着‘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的歌词,我感觉讽刺极了,祖国就是这样回报他的思念。我的所有情感,只剩下简单的愤怒,因为凶手还安然地待在……’ 像这样的文章,已连篇累牍,难以尽数。桃源的政府门外,始终有人等候,不分昼夜。这些愤怒的桃源人,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然而,令他们很失望,政府决定悄悄将苏士龙送走,不了了之……” ――――引自《回忆录》 “那个傍晚,天空下起了暴雨,如注一般。 雷鸣轰轰,震耳欲聋。尽管时间尚早,天色却不明亮,每一道闪电划过,都会给人难言的惊悸。一排车缓缓驶出,声音尽被雨声遮掩,静悄悄的,向城外开去。 雷晨一身黑色的长衫,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默默地站在雨地。看着车辆行远,目光坚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他举起左手,轻轻示意了一下,说道:‘格杀勿论,挡者皆死!’身后的人影迅速撤离,消失在雨中。 车速加快,开进了巷子,正在全力向外驶出,一柄斧头,寒光闪烁,正面劈来。‘砰’的一声,玻璃碎裂,第一辆车惊慌旋车。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轮将地上的水花划起,车身‘轰’的一下,撞在了墙上,正好挡住后面几辆车的路。 车中之人,惊慌失措的开门,想看个究竟,亮光闪过,一把刀正劈在他的脑门。接着,一群赤脚刺面的大汉,呼啸着奔来。 ‘杀人啦!杀人啦!’ 苏士龙从车里冒出头,惊慌的喊叫。保镖们则迅速地拔枪,开始射击,‘砰’‘砰’连响,弹壳弹跳在地上,子弹则划过水幕,射向了对方。西多族的勇士,顿时倒下了几个,其余人却依然向前冲。 手起刀落,人头滚地,天雷映着刀锋,格外惊心动魄。 几辆警车,恰在不远处护卫,见状急忙赶来。警员也都拔枪,向西多族的勇士射击,又有几人倒下。西多族的勇士大声呼啸,举着刀,便向他们冲去。 于是,三方人马打成了一团,枪声刀影,纵横交错。西多族人,无论在武器,或是人数上,都是非常的劣势。但他们天性勇猛,此次又为尊严而战,并没有生还的打算,所以悍不畏死,声势骇人。 桃源的居民,被枪声惊动,纷纷出来观看,也为眼前的情形吓住。 苏士龙已拨了求救的电话,须臾,车辆声响,武装特警已经赶到。荷枪实弹,从车上纷纷跃下。人群中间仍在砍杀,双方人数都在迅速减少,呼啸声与惨叫声起此彼伏,枪声在这惊雷之中,却依然骇人。 眼看武警就要加入,到时西多族的勇士将更加艰难,一位桃源居民忽然冲了出来,挡在他们的路前,张开双手,不让过去。大家一看,危急关头,万众一心,纷纷跑了过来。其中不乏孩童妇女,老弱病残。 大家手挽手,结成了一道有一道防线,将武警完全阻挡在外。 指挥人员十分着急,命令强突。武警威逼近来,情形险峻,民众中一位老汉,忽然大喊:‘小三子,你给我滚到一边去!’,话音方落,武警的阵线,顿时缺了一格。指挥官对着退缩的人吼道:‘怎么回事?’ 那年轻人站在当场,神情犹豫:‘他……他是我爹。’ ‘小三子,张先生送你上学,就是让你学会为虎作伥?!’老汉看着他,嘶哑着声音吼道:“做人不能没良心,咱家落魄的时候,你吃饭的钱,你上学的钱,都是谁的?!你想活活把我气死么?!’ 雷雨渐渐减弱,赶来的居民却越来越多,见状自觉地加入人群。他们认识武警中的某些人,大多是子侄之类,于是纷纷呵斥,让他们不许过来。 指挥官的命令也不顶用了,武警们十分犹豫,停在当地。当他大声疾时,一位打着黑伞,穿着黑色长衫少年,走到了中间。 ‘唰’地将伞抛开,冷着脸,对着武警们喊道:‘诸位有许多都是桃源人,对于张先生,应该并不陌生。希望大家想清楚,今天踏出一步,桃源将再容不下你!因为桃源人可以做脏活,可以说骂话,什么都可以脏,就是不能脏了良心!’ 他拍着胸脯,砰砰的响,手向后指:“张先生的朋友,在用自己的鲜血,守护他的尊严!再看看你们,却要去保护那群败类!张先生的母亲,如今还在医院,未曾醒过来,你们就要这样对待她么?!’ 他停住了呼喊,一掀前摆,‘扑’的一声,跪倒在雨水中:“我雷晨受张先生恩惠,不敢或忘,今日在此死守。你们若坚持要进,便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武警们惶恐对望,面色变幻,不知所措。 桃源的居民们,却随之通通跪了下来,依然是手挽着手,挺直了腰杆。不断有人加入,防线一层一层地加大。每个人都是同一个表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坚定,就跪在这雨水之中,用自己生命来推动这次斗争。 指挥官暴跳如雷,却被自己的手下拉住,无法作为。 场中的战斗已接近尾声,鲜血横流,呼声一片。全场只剩下苏士龙还完好无损,躲在车中,对面则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西多族大汉,缓缓走来。其余人均躺在地上,非死即伤。雨水渐渐停了,声音小了下来。 ‘砰’的一声,玻璃被敲碎,大汉将苏士龙拖了出来。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苏士龙害怕地哭喊,却没人理他。大汉举起了手中的刀,却听人喊道:‘让我来!’,地上挣扎着爬起一西多族装扮的人,左臂受了枪伤,但桃源人都认识,此人正是王闯! 他走了过来,自大汉手中接过刀,看了一眼苏士龙,又是举起,跟着就劈了下来。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直至苏士龙变成肉泥,再发不出哀嚎。 王闯转过身,对着大家说道:‘我当日答应过他,保护好他的家人,却失了誓言。好在仇人被戮,原是我一手策划,总算挽回了一点尊严。杀人犯法,难逃一死,但我顶天立地,绝无任何悔意,不愿拘捕入狱,受人侮辱,在此与诸位告别了!’ 将刀递还给大汉,说道:‘拜托了。’ 大汉点头,待他闭目立好,一刀挥下,结果了他的性命。接着走遍全场,替还未死的兄弟,补上一刀。对于未死的敌人,也是这般。最后,仰天长啸,自尽当场……” ――――引自《桃源志?义士篇》 “王闯率领西多族勇士,当街截杀苏士龙,为张斯家眷讨回公道。此事一出,天下震惊,莫不目瞪口呆。接着便是击案赞叹,唏嘘感慨,难以自已。尤其听闻其自杀当场,免受侮辱,更是激动万分。 大家未曾想过,世人竟有此义烈之人,有此义烈之事! 一篇名为《壮哉勇士》的文章中说:‘此事可入史册,光耀千秋,为后世子孙记颂。义烈如斯,令举世汗颜,而狗彘鼠辈,则必惊破肝胆,畏缩不敢复出。正气恢弘,再临华夏,实是壮哉……’ 如上所言,果然悲壮万分。 海内外哄传,议论滔滔,不可止歇。歌咏的文章,触目皆是,大家为这血性感染,欲放声高歌,才可发泄心中莫可名状的情绪。如此可歌可泣之事,世间实在罕见。由此亦令世人,永远记住了王闯与一群忠肝义胆的西多族人……” ――――引自《神州壮志》 巡讲已毕,待替西多族解决了问题后,张斯便打道回府了。 走走停停,尽管歇息的时间不多,安排亦甚紧凑,算来却仍花费不少时日。当然,这一趟行走,是为义学做演讲,意义非比寻常。虽然略感疲惫,精神上却十分饱满,好似每日总有使不完的气力。 在他想来,将前世之作品,带到此地,固然十分重要。但那不过只是手段,他要借此取得一定的地位。有了这样的基础,才好去做些实事。所以无论是拍电影,或是写小说,都属于技术层面,他真正的目的,却是在宣传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等诸多的信仰。 自从桃源大桥之事后,他这样的思想,便已根深蒂固。也正因如此,他能顶住许多的压力,奋力前行。心中有抱负的人,与一个只懂抄书的人,毕竟不同。 当然,像那许多小说或是专著,自有其本身的意义。尽管他写完后,并不如何照顾,但散发的魅力,却影响着一群又一群的人。这在他而言,也是喜闻乐见的。 现在,《倚天屠龙记》连载完毕,另一部书已悄然抵上。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国春光漫烂季节。 福建省福州府西门大街,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门。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之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右首旗上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雄狮,旗子随风招展,显得雄狮更奕奕若生。 雄狮头顶有一对黑丝线绣的蝙蝠展翅飞翔。左首旗上绣着‘福威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 这一个并不惊艳的开头,与《楚留香传奇》相比,固然吸引不了什么人。但毕竟顶着张斯的名头,所以笔不缺读者。因为他们知道,张斯写两种风格不同的武侠,眼前便是比较传统的那种,开篇平淡,但越往后越宏伟,故事也越精彩。 果不其然,这本名为《笑傲江湖》的书,也是如此。 当写林平之一家被灭门时,那阴森可怖的氛围,吓到了许多人。与“射雕三部曲”不同,如此的基调,确实令人胆战心惊。而林平之在开头,占去了大量笔墨,也一度让人心生错觉,以为这便是主人公。 若果如此,这就是经典的复仇记情节,却也没什么新意。 而随着小尼姑仪琳现身,讲述她的遭遇时,大家方才意识到,真正的主角怕还藏在这儿。这样长的铺垫,若没有《倚天屠龙记》的“前坑之鉴”,许多读者说不准要破口大骂了。而这一段叙述又实在的精彩,令人拍案叫绝。 在武侠小说的史上,时空错综,要靠回忆来叙述,不在少数。但大多宕开一笔,令作铺陈,回忆之人只是个由头。《笑傲江湖》不同,令狐冲的出场,完全是仪琳口述,仿佛说书人一般,一句接着一句地讲完。 这样的写法,将描写局限在某一个人物的视野内,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如此也正显示出了作者的本领,尤其那段“坐斗”,简直辉煌灿烂,空前绝后。想象天马行空,却又逻辑清晰,严丝合缝,当真令人叹服。 随着主人的出场,节奏变幻,高潮终于涌起,令人欲罢不能。 《笑傲江湖》属于金庸的后期作品,其叙事状物,已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界。所涉及的场景、人物以及各类武林人物交手搏斗的场面不可胜数,但历历写来,景随情转,变化无穷而皆能贴合生活。 不仅靠跌宕起伏、波谲云诡的情节引人入胜,更能于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中刻画人物性格,塑造出数十个个性鲜明、生动可感的文学形象。 若豁达不羁、舍生取义的令狐冲;娇美慧颉、挚情任性的任盈盈;阴鸷狡诈,表里不一的岳不群;桀骜不驯、老谋深算的任我行;冰清玉洁、相思痴恋的仪琳;虚怀若谷,萧条离寄的冲虚以及逃避纷争寄情于各自喜好的“江南四友”,打诨插科的“桃谷六仙”,皆可为武侠小说的人物画廊增添异彩。 五花八门,精彩万分,而作品所高扬侠义、仁爱、富贵不淫、威武不屈的高尚精神对今人仍有强烈的感召力。 所以外界的评价,大都很高,挑不出什么毛病。 “此书技巧与内容,已悄然合一,不分彼此。无论文字,或是情节,在武侠小说而言,均是无可挑剔,令人喜出望外。 张斯自《多情剑客无情剑》开始,便尝试着脱离历史,纯写江湖。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已不必有所依恃。本书亦是这个路线,但它却又不单如此,尽管没有明言,但从人物的行为之间,依稀能嗅到政治的味道。 岳不群,任我行,左冷禅……细细看来,并非什么武林高手,而都是政治人物。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作者这分明是在刻画华夏的政治历史。而其中的黑暗可怕,历历在目,大概也与他本是的经历有关……” 这书本是“政治寓言”,灵敏的读者能看透,也在意料之中。 无论怎样地猜测,都不影响它本身的价值,读者为它精彩的故事吸引,更是难以掷弃。能有这样一部书读,谁能不满意呢?与此同时,大家另外一个好消息,张斯将亲自改编《笑傲江湖》,拍摄成电影。 他本是华夏现今最负盛名的导演,又是书的原作者,将制作成一部怎样的电影呢?无论如何,都是令人极度期待的。 然而,此事缘何而来呢? 原来,电视台前段时间,播放了《射雕英雄传》。影响广泛,以至万人空巷,议论的风潮,也就可以想象得见了。大家虽然不停地追看,却没有什么好的评价,总结起来四个字:不符原著。 这就涉及到改编的问题,不免有所责难。而张斯当日是审过剧本的,尚算满意,所以在被人问及时,说了“还算不错”的评价。这样一来,观众就不好过分的批评了。于是就什么样的改编才是成功的这一话题,进行了讨论。 观点错综,难以尽述。 于是许多人就提议,既然原作者是导演,为何不让他亲自来试试? 反应的声音颇大,大都均很好奇,有些莫名的兴奋。张斯听到这个请求时,脑袋中掠过了不少电影,最终停留在时下连载的《笑傲江湖》上。想起那英气勃勃的形象,还有那豪气干云的歌曲,心血竟有些澎湃。 接着,便顺应读者的意思,应了下来。 并且随着楚韵演技日益成熟,他感觉时间已到,是该捧她露脸了。于是在新发布的消息中,他将出演令狐冲,楚韵则出演东方不败。 舆论不免哗然,东方不败由女性出演,这是个什么节奏? 张斯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深知电影中这个角色的魅力,简直颠倒众生。在整个武侠电影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形象,令人记忆深刻。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拍摄。 《笑傲》是个系列片,共有三部,第三部《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与原著无关,无论打斗,或是剧情,都十分的差,可以排除在外。 第一部《笑傲江湖》,打斗倒还一般,但因为有一代电影大师胡金铨的参与,氛围极好,艺术价值也高。至于第二部《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论艺术与故事,比不上第一部,但打斗与新颖,却是精彩至极。 张斯分析之后,将这两部电影融合,以第二部的内容为主干,开始融合第一部的特点。在保持可看性之后,努力提升它的艺术价值。 而当剧本完成的时候,两位武指也已经赶到了。 第三十九章 东方不败 张斯要出演令狐冲,自然令大家欢喜,同时也不免担忧。 欢喜的是,自从《大叔》之后,他那伶俐的动作,迷住了万千观众,大家希望再次见到他的身手。担忧的则是,入狱一次,功夫尽废,是否还能坚持住呢? 这是他与两位武指讨论的重点,关于动作这一块,他除了能贡献思路之外,具体的行为上,已经帮不上忙了。两位武指必须想出办法,弥补这方面的损失。好在《笑傲江湖》比较独特,并不依靠演员自己的体能。 三人凑在一起,苦思冥想,切磋讨论。 除了他们,最辛苦的,莫过于楚韵了。角色的特殊,自然会带来特殊的要求,为了让她演出那股英气,张斯便让她穿着戏服,整天学男人的模样。不单是在戏中,戏外亦要时刻谨记,从细节处抓起。 近二十年的女性生活,让她显得排斥,做来十分别扭。 为了这个,没少被张斯训斥。好在她是个努力而认真的演员,又极听他的话,所以坚持了下来。随着时日推移,已逐渐习惯,控制的能力有所提升。平日的动作言语,仿佛存在着两种模式,可以切换。 至于其他人,来的相对容易些,颇感庆幸。 如上回一样,尽管不用与国际大导演进行巅峰对决,但听闻张斯要拍新片,依然涌来了大批演员。主角虽然无望,能得个配角也不错,毕竟看得人多,露脸的机会也大。这倒也省的张斯去寻找,只在公司给大家面试便行。 任盈盈与小师妹,戏份较多,抢的最厉害。 张斯并未犹豫,挑选了两个最漂亮的,稍一试戏,便拍板定了下来。由此也造成一些传闻,说张斯挑演员“只看脸,不看演技”,是有“潜规则”的打算。读者只是看看,却不相信。张斯花心确有其事,但只固定几人,都拥有极深的情感,还从未对女演员下过手。 再者,他在国内女星中的声名,还是颇为不错的。即算不是导演的身份,以他的才华与相貌,也会有人投怀送抱。与许多人铁杆粉丝的心理如出一辙,喜欢张斯,不单代表了个人爱好,还可以体现一种比较高的“品味”。 至于张斯为何捡漂亮的选,理由很简单,谁不喜欢漂亮的呢? 观众喜欢,他自然也喜欢,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小师妹与任盈盈的戏份虽多,但与演技并无许多要求,故而不必深究。两位女星,又是名气与脸蛋俱佳,确实是好人选。 至于李悦染,倒是得了个东方不败小妾诗诗的角色,娇柔甜腻,在戏中与张斯还有一段床戏,时间不错,但关系剧情,极为重要。两人算是很熟了,穿着单薄的衣物,搂在一起翻滚,却老是笑场,试了许多遍,才得以通过。 总体而言,一切尚算顺利。 中间发生了两件事,倒与他有些相关。 一是法国有消息传来,当地商人拿出两件文物,准备在巴黎大皇宫拍卖,分别为兔首与鼠首。这均是华夏的文物,因为清末的战争,流落海外,辗转失所。 国人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关注。 明明华夏的东西,却被别人拿出来拍卖,让大家情何以堪?但偏偏又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毕竟不能冲过去,将它抢回来。 二是发生了凶杀案件,与刘天明的侠义行径不同,此次是因写细小之事,甚无道理,并不值得人尊敬。令人好奇处在于,凶手身后,好似有个“全能教”,妖言惑众,尽散布些无聊的信息。 这两件事,交错在一处,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国人的议论,极为复杂,初时还关注在具体的事件上。时日推进,言谈的范围,越发广了。众人已在商讨国民性,以及如何对待外来文化上。除了大而不当,这倒是个不错的讨论,已脱离八卦攻讦的范围。 张斯当时非常忙碌,所以未能过多参与。但对于几个议题,给予了回复,引起了不小的讨论。首先是应对外来文化,许多人认为应该抵制,努力挖掘自身的东西,以求抗争。他于是写了一篇杂文,发表在报刊上,名为《拿来主义》。 “中国一向是所谓‘闭关主义’,自己不去,别人也不许来。自从给枪炮打破了大门之后,又碰了一串钉子,到现在,成了什么都是‘送去主义’了。 别的且不说罢,单是学艺上的东西,近来就先送一批古董到巴黎去展览,但终‘不知后事如何’了……总之,我们要拿来。我们要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 那么,主人是新主人,宅子也就会成为新宅子。然而首先要这人沉着,勇猛,有辨别,不自私。没有拿来的,人不能自成为新人,没有拿来的,文艺不能自成为新文艺。” 文章很短,千余字而已。 但精炼深刻,是之前所未见的。一言一语,仿佛刻刀一般,扎到问题的最深处。阅读的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被他伤及了,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话很有道理。而且细心体会,或许能察觉到作者别样的情怀。 《火与冰》和《传统下的独白》均是好书,内中文章,更是得到了许多赞扬。但与这篇相比,大多有些失色。写的似乎随意,行文上有种淡淡的幽默感,但深刻入骨,往往一语中的,令人措手不及。 所以有评论者,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文,在风格上又是一种独创”。 对于那些热捧华夏文化,以至于自我吹嘘之人,张斯又拿出了一本小书。书名有些触目惊心,为《丑陋的中国人》。他根据柏杨先生的原作,进行了改编。结合现时的情况,有意地深化并精炼了一下。 甫一出版,便引起了轰动。 没有任何意外,立即成为畅销书目,比《火与冰》《传统下的独白》卖的更好。 这本书写的并不见得如何深刻,但非常通俗,对于显而易见的东西,有着许多批评。因为张斯的更该,对于民众迷信的批判,有所增多。这样一来,意味也就非常明显了,大家均能感觉到,这多少有些针对“全能教”。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似是而非,张斯绝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不入流的教派,特地写一本书的。他的重点,仍然放在国民性上。对付某些组织,只是它的附带价值。 在这里倒发生一点事情,许多国民的迷信程度,是出乎张斯意料的。 他们全力拥护“全能教”,渴求“***”的庇护,感觉自己凌驾于一般人之上。对于张斯的态度,不可能很好。甚而在传闻中,已经有人阻止,集体焚烧《丑陋的中国人》了,并言张斯得罪神灵,将受到难以想象的处罚。 对于此类事,张斯哭笑不得,却也不怎么在乎。这样的手段,有点过于拙劣,他实在想不通,竟有人相信这样的教派。而如今已是现代化的社会,民众的思想,早该开化了,为何还这般愚陋呢? 此外,则还有一首短诗,是他随手取来,供给那些攻击传统文化的。 “酒入豪肠,气氛酿成月光。 剩下三分啸作剑气, 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这几句,出于余光中的《寻李白》,本是首长诗,体格自由,颇为精彩。尤其这几句,简直是神来之笔,无从琢磨,仿佛天降一般。因为并不影响阅读效果,他便单独截出,改动了一两个字,单独算作一首诗。 此诗一出,读者哗然。 “明明是现代的诗体,却有汉唐的风韵,尤其那潇洒的气质,仿佛唐人写就。仅仅几句,而将诗仙的姿容神态,豪情气度,描摹的栩栩如生,当真杰作。古今结合,完美无瑕者,莫过与斯……” 这是主流的评论,比较精当。 大家于张斯的用心,体会起来,并不很难。这是在劝人,莫早早提古人文化不值一看的说法,大家只是未寻到运用的方法而已。即已此诗而论,便是将古典的精髓抽出,用现代的器具盛放,果然美轮美奂,耀人眼目。 这些拉拉杂杂的应对,效果倒还不错,只不成体系,难免减轻了力量。而且用文字说理,看的人少,缺少最大的感染力。在他想来,还是要通过拍电影,以影响最大的人群。这在前几次的经验中,已得到不错的印证。 而经过紧张的拍摄,《笑傲江湖》也该上映了。 电影院门前,早早就排起了长队,大家对于这部电影的热切,已经表现在了脸上。有张斯的名头,已够吸引人,更何况还是他改编自己的书呢? 张斯领着家中诸位,都到了影院。 由于是电影的演员,单云清特殊照顾,让张斯与楚韵坐在一起。他自己则与张倩依姐妹坐一起,朱红与冯轩轩的位置最尴尬,中间隔开一个,气氛古怪,谁也不愿意去。好在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叶肖蕾,乖乖地坐在两人中间,没有丝毫不自在的模样。 电影院暗了下来,大银幕上显示出了画面。 因为糅合了两部电影的剧情,时长有所增加,两个小时还多些。华语电影的时长,此刻多还在就十分钟左右,所以这部显得特殊。院线最不满意,因为安排的场记会减少,观众最满意,因为时间越长,越值票价。 前三十分钟,是凝练了原作第一部的剧情,并为第二部埋下伏笔。张斯之所以不愿意舍弃,因为在第一部里,有一段唱歌的情形。 江河之上,小小船舱,三位江湖人士,历经磨难,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唱起了那首《沧海一声笑》。歌声豪放,映着波光粼粼,水鸟掠影,回荡在天地之间。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词曲简单至极,只用宫商角徵羽五音,翻来覆去,而大气磅礴,令人心折。词又填的极好,满是江湖气息,既沧桑又潇洒,既凄凉又豁达,尤其一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情景交融,意境极高。 再与电影中的场景配合,就更令人心醉了。许多观众都露出了痴迷的神色,为这词曲,为这演唱,为这江湖的波诡云谲,为这武林的豪情万丈。那是一种超出清新的唯美,宏大辽阔,顶天立地。 接着是令狐冲与诸位师弟,准备隐居牛背山。行路的途中,却遭遇了东方不败,酒壶恰也被她打翻。令狐冲上去责问,东方不败没有搭理,说了一句“酒鬼”,便飞走了。而飞走的一刹那,却被树枝缠掉了面具,那绝世的面容,令观众两眼放光。 原著已连载许多,大家发现这电影,与小说差的极大,基本是再讲另外一个故事。东方不败原是个出场不多的人物,现在却成了女主角,而她的性别,恰恰是男的。 真正让大家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在他们第二次相遇。 令狐冲骑马狂奔,遇对方练功,好奇前去探看。巧合之下,两人便在一起喝酒,相处融洽。令狐冲当时喊了一句“姑娘”,令对方十分诧异,这才恍然自己的容貌与女性一样,故而不做声,只是装哑巴,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那样含蓄而好奇的微笑,令观众止不住遐想。 不得不说,找女演员来扮东方不败是有道理的。若是难得,两人眉来眼去,肯定恶心。但女性不同,尽管设定是男性,大家潜意识里仍当她是女性。反而因为这种模糊的状态,产生一种新奇的感觉。 他们第三次相遇,在一片黑暗之中,差点打起来。令狐冲剑尖挑灯,忽的刺来,却在火光摇曳之间,看到一张绝美的人脸,不禁一个回身,收回了招式。东方不败也是一惊,数针齐发,将之前的一针大落,免得伤到他,然后又装作不懂武功的模样。 楚韵的表演,在此际显现出了魅力。 她一切的行为,都非常男性化,举手投足,惟妙惟肖。尤其眼睛,凌厉骇人,看者胆寒。只在看见张斯的时候,忽然变成了弱女子,那妩媚多姿的模样,令观众的心都酥了。而当两人相拥在林中飞行时,画面美到了极致。 观众明明知道她非真正的女人,也希望两人能在一起。 至于东方不败令自己的小妾,代替她,陪令狐冲共宿一夜,就非常有趣了。因为令狐冲始终不知真相,以为那是东方不败。导演就这样一步步经营两人的情感,虽然时间都比较短,但精致细腻,令人分明相信,那是真爱。 尤其最后一段,东方不败以一敌众,仍占着上风。却在面对令狐冲的时候,方寸大乱,被他趁机刺了一剑。她当时的表情,目中含泪,有些发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举着手上的学,痛心地说道:“我对你这么好,处处手下留情,你却这样对我……” 这一剑伤的并非她的肩膀,分明是将她的心给刺穿了。观众也感觉特别痛楚,怪令狐冲鲁莽冲撞,将爱他的人置于死地。东方不败的深情,简直烙在了大家心理。 而那个结尾,尤其令人动容。 “我不会告诉你,我要你记得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东方不败将令狐冲推了上去,自己摔下了山崖,却也令他始终不知,那晚与自己共枕的是谁。飘落的人影,嘴角尚带着血迹,华服唯美,令这个画面看得人鼻尖发酸。之后的结局反而不重要了,时间应该在此时定格。 当灯光亮起的时候,掌声一片,大家唏嘘感慨,难以自已。 这又是一部成功的电影,丝毫不用怀疑。 细节做的极好,台词既幽默风趣,又深有含义。情节更是密集,仿佛连珠炮弹,完全停不下来。这也造成了一种极致的流畅感,非常通顺,没有丝毫恶俗的点。相反,内陆的片子常避免不了,那种长时间的煽情,其实反而会令人感觉尴尬。 大都就更不必说了,天马行空,已到了想象力的极限。 浪人夜袭苗区、东方不败血洗野店、黑木崖大战……一波接着一波,凌空飞行,剑阵森森,空灵飘渺,各式各样,令人眼界大开。其中不乏惊人之笔,如吸星大法,或是用绣花针夺人性命。 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也凌厉异常,两位武指利用倒拍的手法,让剑围绕在他的身边飞行,飘忽难测,十分精彩。许多人看了,都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 而张斯的表现,同样没令大家失望,尽管身体不比从前,依然潇洒从容。最令大家喜爱的,无疑是楚韵了,许多人刚看完,就成了她的粉丝。 “我不知这能否算作改编,严格说来,这更像一个新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又令人难于评价。东方不败明明是男的,却那样美丽,与令狐冲朦胧的感情,更令人动容。从不曾想过,可以拍的这样唯美,以至于令人止不住心酸,希望她能不坠崖,而与令狐冲长相厮守。 想象她妩媚的模样,一定会温良贤淑的,就像个大家闺秀。于此对导演的鬼才,佩服的五体投体,竟能创造出这样一个角色,真是颠倒众生……” 这是第二日的评价,尽管诧异,却都给了高分。 因为实在太难见了,连香江的武侠片,都还硬桥硬马,讲些拘谨的故事。这部却已经天马行空,难于琢磨了。对于这样的叙事,真可谓打开眼界了。 “精彩绝伦的动作场面、鲜明独特的人物形象和紧凑的节奏,以及楚韵在片中的超越本色的演出,使得观众无暇顾及故事的合理与否,直接被迷倒了。 各个方面都很出色,香江虽然是新武侠的诞生地,但无论是小说,或是电影,到了张斯这儿,才算巅峰。所以很怀疑,这部电影可能会成为绝响,以后再也看不到……” 票房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大家已知道张斯的习惯,所以有能力的,均会选择调开档期。那些没有能力的,只能说声抱歉了,然后活生生地碾压过去。 楚韵一下暴露在大家面前,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这个角色,实在是太有魅力,太令人喜爱了。无论男女,不管老女,纷纷被迷倒了。她的身家暴增,直接进了一线,比当时的李赛格还强悍。因为许多人记得《活埋》,但不记得李赛格,但人们忘记《笑傲江湖》,也许仍能记得这个东方不败。 更令人惊奇的时,她不单男性影迷多,女性也是蹭蹭地长。这群花痴,完全是把她当作男神看待,成堆的情书寄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礼物不断,鲜花不歇。楚韵读着粉红色的信件,看着这群少女大胆的表达,哭笑不得。 这也被媒体报道了,成为一桩趣谈。 第四十章 两部电影 经过短暂的修整,票房仍然在上升,剧组却已准备完毕,要再次踏上征途了。 这是为了回应近一段时间的争论,特地拍摄的,共有两部,同时开始。一部是古装动作片,名为《黄飞鸿》,另一部是魔幻灵异片,名为《倩女幽魂》。 因为又要表演,又要导演,张斯的精力跟不上,身体又不如从前,所以选择了放权。有了两部电影的合作,他对两位武指大为放心,所以将导演的职位让了出去。学着前世徐克的模样,当个监制。 当然,不可避免,他依然是电影的灵魂,在现场拥有最高话语权。只要他不满意,导演就必须改动。说起来是有点专权了,一般人可能难于接受。但他的名声又太响亮,谁不想导演他的电影呢? 袁平负责《黄飞鸿》,程东负责《倩女幽魂》。 前者是他从系列电影里挑出来的,主线是第二部《男儿当自强》,凝结其它几部的经典动作场面。后者也是系列电影,他挑选的是第一部,剧情基本未变,只是在制作上有所加强,肯定要比原作好一些。 须得说到公司的问题,他虽只问拍片之事,然尽可自己做主。无论前景如何,只要他坚持己见,杨雨薇都会大力支持,并想方设法,替他解决许多难题。 所以,他拍摄电影,全凭自己判断,完全无人干涉。 此处又不得不提,公司的财力充足,做事便十分有底气。 由于接二连三的动作,花费极大,他对于电影的要求又高,若是一般公司,或许会偷工减料。但“文娱行者”只是其中小小一环,舆论影响虽大,资金反而不是非常雄厚。它的身后,尚有《桃源报》支持,更有许多实业公司。 故而张斯并不缺钱,为了这两部电影,尤其《倩女幽魂》,他还特地请了美国的特效团队。为了使他们尽快领会意思,华夏的特效人员,参与其中,以免制作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那就糟糕了。 拍摄紧张地进行,运如轮转。 为了应付此事,张斯将存稿交出,对于大部头的著作,已不在过问。他平日所写,只是一些短小杂文,平均也就千余字而已,与以前的更万字相比,缩水相当之大。然而,所造成的影响,却没有丝毫逊色。 评论界几乎是掀起了狂潮,许多人读了,脑门冒汗,不知如何评价。 从近来流行语中,亦可瞧出一斑。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们中国人对于不是自己的东西,或者将不为自己所有的东西,总要破坏了才快活的。” “即使艰难,也还要做;愈艰难,就愈要做。改革,是向来没有一帆风顺的,冷笑家的赞成,是在见了成功之后……”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拚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 民众以背诵,并用这样的语句相互交流为乐。 这在《火与冰》堪堪出现之际,有过类似的现象,不过那仅是在一些学生中流传,并没有如此的规模。 并且,那本来就是名言警句的格式,拿来非常方便。现在这些,却是大家从文章中扒出来的,可见非常地喜爱。 “没有《火与冰》时少年人的牵强词语,没有《传统下的独白》的故作惊人之语,没有《丑陋的中国人》通俗油滑的姿态。这些杂文写的很幽默,很从容,尽管短的令人感到可惜,但那背后的充沛元气,令人动容。 零零散散,没有系统,读来也不很通顺,甚而有些佶屈聱牙。但每每只是轻轻的一句,却如雷霆直击,穿透人心。那种深刻入骨的感觉,令人感觉恐怖。 凝练的程度,浓的化不开。 张先生在文章中,已经没有难以自控的忧愁,也没嬉笑怒骂的痕迹,更没有故作深沉的姿态……有的只是拒人于外的淡漠,还有洞知一切的冷笑。这是全新一个高度,缺少炽热之心的人,已不可理解。 这样的文字,才是真正的‘华夏第一’,再没人可与匹敌……” 前几本书的积累,使他评论界的人气颇高,进入“大家”的行列。至此再难行进,无论如何,总要与人并列。被提及的时候,也是“我国著名的什么什么之一”。大部分人,走到这一部,即算就高质量的作品,也无法有何突破了。 惯性的思维,将人们定在原来的位置,有着重重阻隔,不可冲出。 而张斯凭着这些零散的杂文,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向最终的王者宝座上走去。而他带上王冠的时候,众人都表现了臣服。 从“大家”到“第一”,虽然只差一线,却隔着整个银河系。需要的不仅仅是专业人士的赞叹,还有民众的支持,更要裹挟着无比的声望,飞奔而上。这样的作品很难找,如何令世人尽皆竖起大拇指? 鲁迅的杂文,使得这一切顺理成章。 从今之后,张斯就是“华夏最什么什么”,而没有“之一”了。诸如一些名篇《论雷峰塔的倒塌》《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娜拉走后怎样》《论“他妈的!”》……海内外哄传,掀起一片又一片狂潮。 而他间或作的短篇小说,如《阿q正传》《孔乙己》《祥林嫂》……力量更为伟大,简直摧枯拉朽,冲撞的整个文坛颠三倒四,难以平息。就连别国的文坛,也有反应,一些评论家站出来,对其大加颂扬。 更有传闻称,诺贝尔文学奖已开始关注张斯,对他颇为青睐。 这是好的一方面,自然也有不好的一面。从那篇《拿来主义》开始,这狂扫的趋势,便没有停歇。尖刻伶俐,无坚不摧,但得罪的人也是大批大批地存在。尽管他们抵挡不住这样雷霆攻势,却也不会悄无声息的的消失。 所以坊间对于他的污蔑与攻击,忽然多了起来。大家集结成团,威力倒不可小视。张斯无时间与他们细细辩驳,一论高下。好在他的支持者,人数更多,自会替他接下这些阵仗。 一时之间,拳来脚往,刀光剑影,飞沙走石,虎虎生风,好生热闹。 苏士龙亦夹杂其中,想出一条毒计,欲置人于死地。由于影片失利,张泽浩入狱,他全算在了张斯头上。更加上近来看上一女星楚韵,本想追求,却被人告知那是张斯的追随者,完全没戏。心中愤恨交加,嫉妒仇视,颇为复杂。 张斯因杂文与短篇小说,得罪许多文坛中人,这令他看到了希望。 因为这些东西,得罪的不仅是文坛众人,更伤及了政府权贵。更有前段时间的揭露名单事件,令人记忆犹新。文坛中人出事,不过是名声遭污,政府官员出事,却要下马抄家,保不住性命,也是常有之事。 那么,那些下马的官员,家属亲戚就没一丝愤恨? 即便是黄口小儿,亦知不可能。而此并非最危险的一类人,因为此类人大概多已失势,即算心中愤恨,也无可奈何。最可虑者,是那些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但未被查获,心怀惴惴之人。尤其在前次事件中,与那些落马官员,或是遭事商人,关心亲近的,吓的魂惊魄动。 那么,他们随张斯有何感觉? 是害怕,是一种自心底里的恐惧,始终攫住他们的心。 张斯几乎是一个没有弱点,供他们下手的人。除了与几位女性的关系,稍稍混乱,为人慷慨,刚正不阿,心怀天下,才华横溢……他一掷千金,所以用钱没用;他身边美女环绕,所以**无用;他影响极大,所以威胁无用;他性格散漫,所以…… 一个人过于完美,会否是一个错误? 但特定的情况下,这就是个错误,而且相当致命。 若是张斯有缺点,可以被他们抓住,那么他们便不用如此害怕了。实际情况是,偏偏没有。如此一来他们便处在担惊受怕之中,万一张斯手中还有证据,并且放不出来,该怎么办?恐惧有时能给人勇气,去做那些难以想象的事。 张斯处在何种状况下,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苏士龙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有意去联系这些人,以一个“好人”的身份,去替他们“解除祸患”。那么,这些人也就成了他背后绝大的助力。 现在需要一个由头,把张斯“请”到这些人的地盘,事情就好办多了。 “全能教”提供了这个由头,不知哪位奇才想到的方法,为了打响名气,将许多名人吹嘘为其教中之人。张斯无疑被相中了,高居榜首,被称为“大师兄”。传说中是仅次于教主的一个地位,其做的诸多行迹,都是受“全能教”的命令。 对于这种恬不知耻的说法,有识之士,自然不会相信。但苏士龙不会在乎他们相信与否,他需要的是把水搅浑。 于是他在开始助长风潮,威逼利诱“全能教”的人,让他们大肆宣传,将张斯往教派上扯。他自己则动用舆论力量,开始搅合。制造各种似是而非的消息,乱人耳目,倒是真令一些无知民众相信了。 这事倒把张斯也吓了一跳,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仍然未做理会,跳梁小丑,都不愿花精力多看几眼。电影拍摄完毕,是到了上映的时节,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笑傲江湖》的票房刚出来,六亿飘红,以划时代的诸多风格革命,从台词到动作,从人物到布景……令人耳目一新,成为新武侠电影当之无愧的巅峰之作。 又一个新的票房纪录,令同辈人心生无力。 电影开始在港台上映,较之内陆,更为火爆。楚韵的知名度,瞬间铺展开来,粉丝无数。尤其花痴少女,成群结对,难以尽数。她的风采,顿时间片中所有演员压了下去,连张斯亦不例外,别人不过是她的陪衬。 直至此时,她方才知道张斯的良苦用心,并体会出前段时间刻苦带来的效果。 趁着《笑傲江湖》余温犹在,《黄飞鸿》与《倩女幽魂》同时上映,开始抢占票房。强强联手,凶残至极,一路碾压,其它电影只好零落成泥了。只有几位大导演,凭着自己的号召力,硬生生地扛过一劫,也只保本而已。 而这两部电影,引起的反响,较之《笑傲江湖》可大多了。 《笑傲江湖》是为民众喜好而拍,并不涉及现实情况。票房果然高的很,而最大的震动,仍发生在影坛内部。大家至此才发现,武侠可以拍成如此模样,惊为神作。还有就是类似东方不败的角色,开始不停涌现,不男不女也成为一种风潮,令人哭笑不得。 《黄飞鸿》是为了应付前段时间的争论,商讨中外文化的走向。 剧情倒并不复杂,打斗极为精彩,几个场景,简直令人拍案叫绝……竹梯战,长短棍比拼,舞狮等等,凝聚了系列片里的经典,此部电影的动作已登峰造极,同类型想要超越,比登天还难。 关键是它的剧情,与时下热点息息相关,也极易引人共鸣。 其中有个白莲教,与政府勾结,尽干些装神弄鬼之事。而属下的教徒,如此愚昧,令人难以忍受。想想他们那种迷信姿态,以至于癫狂,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而号称刀枪不入的领头,最终死在了黄飞鸿手中,发现只是因为胸前有一块铁板而已。 这令大家不禁想起“全能教”,简直如出一辙。 而对于那个重要的议题,在一场义学交流会上得到了解决。黄飞鸿与孙文分别以东西方的医术,为病人诊断,合作无间,效果显著。 这一个场景表现的恢弘大气,意蕴深刻,令人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屋里是东西方医术精髓的交流,窗外则趴满华夏的孩童,好奇地看着。导演的意图十分明显,这群孩子,就是华夏的未来!那希冀的目光,透出求知的渴望,而他们正在观看东西方的交流。 所以华夏的未来,在于将东西文化融合,这才真正坦荡大道。 并没有一个说明性的文字,而观众却心领神会,为这强大的感染力触动心灵,不得不说,影片制作者,确实有非同一般的能力。一部古装动作片,拍出这样的效果,深刻大气,恢弘灿烂,还有谁能不佩服呢? 另一部《倩女幽魂》,则用活生生的例子证明,华夏的古典文化,蕴藏着难以估量的财富。若是运营得体,便可发出万丈光芒。 它的故事源于《聊斋志异》,早有流传,亦被编程各种版本。 如今到张斯的电影中,加深了故事的意义,并使它的韵味散发开来。聂小倩那哀婉妩媚的眼睛,始终在观众的心头荡漾,一刻也无法忘怀。一路爆笑,却终究为它的结尾流下泪水,在主人公渐行渐远的背影里,暗自叹息。 古典的故事,结合最新的特效技术,令人打开眼界。 那万剑齐发的恢弘气势,还有树枝缠绕的诡异情形,令人印象深刻。视觉效果,做到了华夏顶尖,在影坛引起一阵动乱。大家纷纷打听,这是如何做到的。手脚快一些的,已摸到线索,与美国特效团队搭上线了。 可以预见,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掀起一阵古典故事的改编风潮。 倒不用担心撞车的问题,张斯拍了三部电影,贡献了三个类型,都是成功之作。就算跟风的话,也是分三类,倒是挺丰富的。 票房继续攀升,两部电影不分高下,斗的难舍难分。 大陆的票房,又进了一步,在七亿止住。 令人惊奇不已的是,本年度票房最高的电影,都是张斯之作的。票房高绝,将第四名甩了老远,获利之多,令人眼冒金光。为了这一奇特的现象,媒体说到此事时,均称今年是“张斯年”。 至于评论界,也霎时热闹。 忽然闯进了两部猛片,令大家措手不及,论点由此错乱,常常谈不到一起。过了一段时间,才把我到主要脉络。给予的评价还是非常高的,尽管有些人不赞同,认为在商业电影里,塞入过多的深刻道理,令人不舒服。 但没人会否认,在寓教于乐这一块,谁能比得上张斯。 至少他的对民众的影响最大,通过电影这一特殊形式,解决了前段时间的议论。虽然未讲任何大道理,却使人心悦诚服。无论是对外来文化,还是对传统文化,都有了新的认识,评判的接受,并结合成团,才是未来的出路。 至于“全能教”便成了一个笑话,民众本来的疑虑,消失殆尽。大家总是将它当作电影中的白莲教看待,装神弄鬼,是纯粹不入流的玩意。 它没有真正的信仰,既救不了国,也助不了民。之所以形成,不过是一些人想不劳而获,利用人们的愚昧,耍的鬼把戏而已。总结起来,也就四个字:不值一驳。 在电影上映完毕左右,张斯则找来了张华,吩咐事情。 法国已传来确切消息,铜首与兔首,将在巴黎大皇宫公开拍卖。华夏群情激愤,而政府只表示了抗议,也许有更多的顾虑,但这样不痛不痒的姿态,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的任务是,领着华夏境内,最优秀的律师,赴法打官司……” 张斯给他讲了自己的意思,在内陆公开宣传,组建律师团队,赶往法国,阻止此事。无论成功与否,至少要将全国人民的意愿表达出来,让那些买卖人也多些顾虑。更要告诉那些欧洲人,这是咱们华夏的东西! “事关重大,定然掀起国际风潮,说不定有许多挫折,你……努力吧!” 张华闻言,浑身上下,竟瑟瑟发抖。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所致。如此重大的事情,关乎民族颜面,华夏心声,却交与他来领头,是何其荣幸! “张先生放心,定然不负所望!” 他握着拳头,止不住挥了挥,面色表情坚毅。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通过《桃源报》的渠道,开始招募人手。大家听闻此事,亦赞为盛举,纷纷表示支持。众人奔走呼号,希望能贡献一份力量,此时此刻,这个民族伟大的地方,终于有所显现。 或许,这样的行为,比它单纯的实用目的更有意义。 数日之内,律师团队,竟达到了两百多人!这还是精挑细选的结果,因为是外出打官司,对于国际法要精通,须得选这方面的人才。还有许多人,不能出国,只好随时保持联络,作为后备资源。 一行人,浩浩荡荡,载着民众的期盼,终于出发啦。张斯作为提议此事的人,为大家送行,一一握手,好生勉励。众人情绪很高,士气不错,这令他颇为欣慰。 待送走了这群人,张斯却出事了。 第四十一章 大结局 “楚韵的崛起之势,十分骇人。接连三个经典角色,硬生生地将她推上华夏第一女星的宝座。十三姨的洋气时尚,单纯可爱;东方不败的英气勃发,华丽绚烂;聂小倩的聪颖伶俐,哀婉动人……将三者结合在同一人身上,使得五十年内,无人可比。” ————引自《华夏影坛三十年》 “雨薇阿姨与我父亲闹的最厉害,差点成为仇人。当时的产业成为争论的中心点,雨薇阿姨抢了他的东西,自然备受指责。但到了最后,大家却感觉十分庆幸,因为若非都转到了她的名下,大概也会被全部没收。 而这些产业,与阿姨生的小妹妹,成为了她与父亲复合的基础。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后,他重返大陆时的事了……” ————引自张仁《父亲的女人们》 张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收捕了。 时隔一年有余,再次入狱,引起的轰动,比之从前,只大不小。至于被捕原因,说来非常可笑,因为“张斯与邪教来往密切,疑是其中首领,需要细加查问”。 这是糊弄无知民众的把戏,大家如何能相信? 而“全能教”被捕,几位头目众口一词,说张斯是他们的首领,证词历历在目,就非常值得人玩味了。此外张斯的罪名还有许多,诸如“与外国政府来往密切”“操纵舆论”“攻讦政府”之类,有着常常一列。 单从现象上看,还真有点意思,但明智些的人,都知道这些是胡说八道。 电影《黄飞鸿》堪堪下画,里面对“全能教”的影射,非常明显,那批评讽刺的味道,若非傻瓜,都能瞧得出来。说这样一个人是教中领袖,简直莫名其妙。近来更有张斯“叛国”的说法,多少是因为上次美国政府邀请。 还有一个证据,就是《丑陋的中国人》。 在官方评论家的口中,这部书“对华夏国民与文化,极尽丑化之能事,诬陷诋毁,无所不用其极。有意讨好外国政府,以邀赏赉,乃华夏人种之败类,起行为与汉奸无异。读者阅之,不免为其所惑,以为华夏当真如此肮脏丑陋……” 这话说的极为过分,令人想起一段特殊的时期。 贴标签式的语言,并不在乎是否有理,所以字词用的极为刺眼,触目惊心。许多人看了,不免气愤,冷笑地评论:“自古以来,那些跳出来,大声呵斥的小丑,多被证明为汉奸。因为真正的爱国者,已经被关在牢里,无法为自己辩驳。若他们有机会,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们与无耻绝缘……” 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因为太过明目张胆,也太过从容。 张斯前两次入狱,是因为他突发的行动,震惊了政府。所以对方的拘捕,也十分仓促,竟至于手忙脚乱。而今次张斯并无过分之行为,虽然在杂文中,于政府的攻击,较以往更为过火,但那也非一两日了,早该有所习惯。 感觉灵敏些的人,心底隐隐担忧,这次可能有些危险。 若是讲道理,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张斯的心性人品,行为做法,完全无懈可击,更不可能是什么“大师兄”,尽管那几个头目咬的紧,但耐心探查,总能还他一个清白。 最怕的是,这只是个由头,目的最重要,可以忽略手段。 比如说他“叛国”,只宣布“内中涉及国家机密,不便公开”即可,至于到底有没有,谁能知道呢?事情的棘手,令外界的人感到烦躁,不知如何着手。 于是只好按老规矩来,依前两次的方法,用舆论来影响政府。 可是刚一发动,还未掀起狂潮,张相文与谢敏振等人,也被收捕,原因五花八门,各人并不相同。都不是大罪,过段时间,即可安全出狱。在里面的生活也很好,吃喝不愁,好生照顾着,只不让出去。 于是,舆论忽然变歇了。 苏士龙已经找到了对付的方法,前两次的舆论浪潮,是有迹可循的。最终的力量,宏大狂放,确实可怕,那是来源于民众的。但民众自己却无法组织,始终是一群知识分子在领导,比如谢敏振,余德水这些人。 民众就像喇叭,可以将声音放大,震耳欲聋。但他们自己发不出声音,有意见也得憋着,难以吐露出来。这群精英才是发声器,意见的来源。现在将他们控制起来,一是震慑其他支持者,二是断绝声源。 效果非常显著,外界尽管着急,却起不到作用。 这些人并没什么罪,始终是要放出来的。但有了这个时间差,张斯的事情,可能已经尘埃落定了。到时候就算来什么“翻案”,寻出了真相,也无济于事了。 如此阴毒,十分罕见。 当然,海外的舆论,是他们无法控制的。至少港台的舆论,对于张斯是鼎力支持的,整个华人界也是如此。但他们毕竟不在内陆,效果要小一些。而且内陆的支持者息声了,反对者却没有,这群人正好站出来,抵消海外的攻势。 有消息称,张斯的罪责很重,若非枪毙,也定然监禁终生。 外界哗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办法。 民众却少领导者,还不知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 张斯已被转移到京城,而朱齐先生恰在京城,听闻正努力进行营救,至于结果,尚还难定。张斯本人倒还镇定,虽然连家人都未及见,但他毕竟有了经验,并不如何惊慌。至于自己的生死之事,在他想来,应该还没到那样的地步,即算真的到了,那也无可奈何,他自己倒是问心无愧。 在狱中的时候,有两人来看他,使得他的心再难以平静。 “这次很严重,你知道么?”杨雨薇说道。 张斯点点头,表示清楚。 “你不知道……”杨雨薇叹息了一声,说道:“或许前两次的遭遇,令你产生错觉,以为将道理讲的世人都知晓,就可以阻挡不正义的事情发生。” 张斯勉强地微笑,没有说话。 “你答应我两件事,我会想办法让你摆脱困境的……”杨雨薇说道。 张斯疑惑,说道:“什么?” “第一件,你须得发誓,以后要听我的话,不许再做类似的傻事,当个富贵闲人。”杨雨薇看着他,轻轻说道:“第二件,离开你的老师,跟我结婚,忘掉其她……” “对不起,我做不到……”她话音未落,张斯便说道。 杨雨薇却补出了一句,说道:“我怀孕了,是个女孩。” 张斯闻言,豁然抬头,一脸惊异地看着她,似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杨雨薇顿了一下,续道:“我不想威胁你,但我必须告诉你……你若不能答应我,即算你安然出去了,这辈子也不会见到自己的女儿。” 长时间的沉默,张斯表现的很痛苦,最终却仍没有答应。 “看来,你真的愿意去死,或是关一辈子……”杨雨薇很失望,临走的时候,又对他说了一句:“那些产业凝结了你那么多心血,我知道怎样伤害你……” 这句话他并未怎么理解,杨雨薇也未再给他解释。 第二个来的人是朱齐,那位令人敬重的清官。 两人神交已久,都十分地佩服,自然有一番好谈。张斯被关狱中,与外界的消息,有所隔膜。朱先生为他带来了好多,却令他更加痛苦。 第一个消息是,以《桃源报》为核心的北方产业,已宣布消息,更换了主人。从此之后,与张氏姐弟再无半分瓜葛,只属于杨雨薇一人。 张斯感愤于杨雨薇的绝情,若仅仅如此,却也并不意外。 因为在他原来的考虑中,杨雨薇的掌舵能力是最强的,张倩依亦比不上,是位能力超群的船长。随着产业逐渐铺展,只等杨雨薇熟悉了,便全部交与她处理。 现在便交到了她的手中,尽管并未经过他的同意。 真正令他震惊处在于,所有张斯的得力属下,全被踢出产业,从报刊到影视公司,无一幸免。张斯最在乎的两份副刊,《自由中国》与《民报月刊》直接被扒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对于“秋枫书院”和“天道”事务所的支援,也高终结。 从此之后,杨雨薇掌握的产业,将走纯商业化道路,与文人,与道义,与自由……与其它一切,再无半分关系。 张斯的痛楚,可想而知。这些是他一手铺就的,在这个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没了这些,这斯存在的理由都会减少。 第二件事,“全能教”余孽,聚众闹事。说张斯是内奸,出卖了他们,所以教众才被政府抓捕。于是他们便去报复,直接到了张斯的老家。 一番混乱,所幸有朱红在,尽管措手不及,仍然保住了家人。但几人都受了些伤,或是刀伤,或是棍伤,张倩彤的腿更是轻微骨折,如今都在医院治疗。无关乎性命,但疼痛之类,总是难免的。 在朱齐的叙述中,医院周围现在多了一群黑衣大汉,都是从南方来的。时刻护在左右,不令陌生人靠近。张斯一听便明白,那大概是刘天水派来的人,也稍稍放心了些。 第三件事,张斯此次入狱,前途未卜,极为艰难。 似乎有许多官员集结,准备将他的罪名向“叛国”上拉,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迅速了解。外界的舆论领导们,已全被收捕,无能为力。除了像白秋原这样国宝级大师,因为身份崇高,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白秋原独立奋战,支撑着病体,到处寻求帮助。而情况糟糕,一再碰壁,再加上他心中气愤于那些人的无耻,本就病痛缠身,至此更一病不起。 传闻有人与他聊天时,谈起张斯可能因为“叛国”,要被处死。老人家气的青筋直冒,呼吸困难,一直无法平复,终于在午夜去世。临终的时候,老泪纵横,心情定然十分复杂,只不知在为张斯哭,还是在为这个民族哭,应该是两者皆有吧。 第四件事,政府有消息称,出国的律师们,有可能是为张斯传递秘密消息去了,所以要尽快追回。至于法国拍卖方,更是买通了杀手,准备安排爆炸事件,好好教训这群人。 “朱先生,你能保住他们么?” 张斯不停地踱步,最终停下来,问道。 朱齐点点头,说道:“我尽量……” 张斯放心了一些,他身处牢狱,泥菩萨过江,完全没有办法伸出援手。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我今晚连夜写信,朱先生明日可否再来一趟,替我将信上内容,打给别人?” 朱齐如今身在中央,地位不比以前,权力似乎不小,对此倒是一口应下了。 “你放心,我已在调查此次实情,相信会没事的……” 临走之前,朱齐安慰了他一句,颇令张斯感动。 张斯待在监狱里,用着朱齐为他准备好的纸笔,便开始写信。最重要的一封,是写给刘天水的,让他亲自带着最机灵的属下,赶赴法国,保护张华诸位。接着是给海外诸多学者写信,请他们为律师团提供帮助,给予学术上的支持。 接下来是给家人写信,谆谆安慰,情深意切。 然后就是列出许多大纲,是一些在这个世界上未出现过的作品,影响重大。他可能没时间写了,所以托付给余德水,王闯诸人,替他完成。并鼓励大家,莫因自己的遭遇而害怕,带着理想,继续前行。 最后,是给白秋原写的讣闻。 他不禁热泪盈眶,对于这令人敬重的老先生,他心中又愧又恨。因为自己的事,竟将他活活气死。这样一想,其它事情也全涌上心头。对于杨雨薇的气愤,对未出世女儿的期盼,对于家人的愧疚,对于张华诸人的担忧,对于书院未来的考虑……纠缠在一起,难以分离。 关键是他可能时日已到,再没有机会关注下去了。 边想边想,况味复杂,忧虑丛生……错过了今晚,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与别人通讯了。而他要写的东西,是那样多,单纯列大纲,也要花太长的时间,一夜何其短暂! 从下午提笔,一直到第二日上午,他一直不停地写,直至朱齐到来。 “张斯,你……”朱齐看着他的脸,面色惊异,目瞪口呆。接着竟双目流泪,拍着他的肩膀,一字也说不出来,哽咽不止。 有人取来镜子,他一看,自己竟一夜白发了! 依然是少年人的脸,却是白发如丝,十分骇人。 “坚持住,等我,等我……”这是朱齐一直说的话,既是在安慰张斯,也是在安慰自己,然后带着张斯一夜的成果,决然地离开,眼眶中尚是红红的。 外界的议论风潮,非常之大。 但对张斯却没什么益处,正义的一方,因为群龙无首,又受到政府限制,只有被动挨打的能力。对方却十分得意,想起的波澜,接二连三涌来。长此以往,张斯的名声便会受到影响,民众也会习以为常。 张斯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了,仿佛陷入了泥沼中,越陷越深。 直至一件事的发生,才看看逆转。 因为外界的反响声太大,有关部门决定召开一个发布会,招来许多记者,国内外都有媒体都有。原来的意思,一方面是要用模棱两可的词,搪塞一些人的责难;另一方面,也将张斯“叛国”的内容,稍稍透露些,打个预防针。 当时朱齐刚去狱中出来,得问这个消息,连忙赶过去。他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意思,关于张斯的结局,又该是怎样的。 人们见他到了,给他让了桌椅,他边将手中的信件之类,放在桌上。 发布会照常进行,朱齐不经意间瞥到了信件的内容,非常惊讶。许多写给亲人的信,尽管言辞温和,却无异于告别,这是遗书呀! 他不禁翻看了起来,许许多多,看的他忧愁顿生。还有许多小诗作,杂乱地堆在一起,他已无心情欣赏。有一篇纸不小心跌落桌下,他捡起来的时候,看了几眼。如遭雷击打,接着痛哭流涕,拍案大笑,笑的特别凄惨愤怒。 想想张斯那一头白发的模样,再看看发布会上,坐在前方的那群人洋洋得意的笑脸,装模作样,左口一个“危害国家安全”,右口一个“无异于叛国”,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直令人发呕。 再看看纸上的内容,朱齐笑的更惨,好似心中有无穷悲愤,要仰天长啸,才能发泄。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目光看了过来。要是寻常人等,早被呵斥,并逮捕治罪了。但他位高权重,性情又向来刚烈,使得大家不敢有任何举动。却将朱齐缓缓站了起来,拿着一片小纸,说道:“我刚从狱中出来,这儿有张斯昨夜写的诗,我给大家念念……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念到最后一句,他已泣不成声,指着台前的几位,喝道:“张斯为这民族忧愁,昨日一夜白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叛国’?叛国,叛国,叛尼玛的国!” 他一脚将桌子踹倒,抱着信件,转身就走。 留下的众人,顿时惊愕,须臾则热闹了起来。尤其那些外国媒体,兴奋异常,迅速撤离现场,将最新内容向外传播。 一首《我爱这土地》,在海内外哄传。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华夏尽闻,大江南北议论滔天。掀起的波澜比任何一次都大,因为关系张斯的命运,与现实的交错,最为明显,这首诗就显得越发不同了。 从大学教授,到乡村孩童,无不知晓此诗。那坦荡而炽热的情怀,令人读了难以自恃,尤其最后一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戳中了大家的泪点,胸中顿时汹涌澎湃。 即便是被收捕的张相文等人,也从狱警的口中,闻之此诗。听者惊心,纷纷落泪,甚而有哀嚎难止者。大家心里,既感动又悲愤,心情激烈,难以言传。 就这样一位心怀民众,坦荡无私的人,却被关在狱中,被说成“叛国”!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所以的一切,都凝结成了这句话,不用任何解释。所有的审问与探查,都是没有意义的,所有的污蔑与栽赃,都是徒劳的。在这句话里,凝聚了张斯的所有情怀,他就是这样一个深沉爱着自己祖国的人! 与此同时,法国的情景,亦十分悲壮。 张华一行,浩浩荡荡,闹的沸沸扬扬。但大家对他们的举动,却抱着戏谑的心情,因为不相信他们能取得成功。 有了张斯的信件,附近的华人学者,开始聚集。两者结合,用最具说服力的语言,在堂上辩论,精彩万分。许多人拍手赞同,最后事情闹大,法官却以张华等人,不具备原告身份,驳回了他们所有的努力。 拍卖照常进行,一切功夫,全部白费。 那日下着大雨,天空阴沉沉的,时闻雷声。张华领着浩荡的团队,气愤异常,走到了广场上。助手却递给了他一张报纸,语气惊慌地给他介绍。 他一看,“扑通”一声,跪倒在雨水中,哭声喊道:“先生,张华无能呀!” 大家十分诧异,纷纷传阅,才知道了情况。报纸上是关于张斯近况的,大家忙于官司之事,一直不知国内情形,至此才晓得张斯被捕,竟一夜白头! 那首诗写的分明,触目惊心。 而报道中十分详细,并还叙述了张斯身在狱中,却挂念他们的安危,到处写信,求人来保护大家。众人心中顿时热切,鼻端酸楚,张先生这样关心他们,他们却将事情办砸了,让人情何以堪! 于是,“扑通”“扑通”那羞愧的心情,竟使大家接二连三,跪倒在了雨中。两百余人,无一例外,人狂风暴雨欺凌,不肯起身。 同来的,本有许多华人,见状忙打着伞过来,为他们遮雨。却多被推开了,羞愧悲愤的心情,只有让着雨水冲刷,才能好受些。 有法国记者一旁拍照,边上的一位外国中年人冷笑道:“愚蠢的华夏人,都什么时代了,还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者闻言,便对他做了些采访,这人倒是言无不尽,少不了讽刺挖苦。 宏大的人群,跪在这雨地,没人能拉的起。 华人群里,一位小姑娘,只七八岁大小,也是眼泪直流,却轻轻唱了一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 不禁有人接上,应了一句:“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下面便顺理成章,许多人都跟着唱了。 这本是华夏的国歌,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听的腻了。但此时此刻,却无比的动听,仿佛能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成千上百人的合唱,硬生生地将狂风暴雨的声音压了下去,在整个广场回荡,拥有迫人的气势。 法国的市民,不禁好奇,都被惊动了,出来围观。 尽管不懂歌词,却也被这动人的情形,给感动了,跟着这曲调,哼了起来。尤其在得知事情的缘由后,更是激动异常。 这本是个浪漫的国度,对于这样的英雄事迹,有着无比的喜爱。他们只在瞬间,便喜爱上了这群人,更喜爱上了那位还在东方的张先生。 原来的那位中年人,被这震撼的场面惊到,感觉莫名其妙。好在记者信息灵通,为他介绍了一切。此人听闻后,肃然起敬,对记者说道:“这样的民众,是真正伟大的民族,我刚刚对他们失敬了,你将我现在的话记上。” 记者闻言,疑惑的说道:“那方才说的那些呢?” 中年人直了直身板,说道:“也记上,真正的绅士,不该隐瞒自己的无知。虽然它会体现我的鄙陋,但一个人只有敢暴露,才能学着进步。” 广场上的事,震惊法国,得到无数民众支持。他们游行示威,支持律师团,要求自己的政府也表示支持。政府没有支持,但迫于压力,兔首与鼠首流拍……后来几经辗转,最后终于回到了国内。 在华夏的境内,另一场轰轰烈烈的行动,已然展开。 舆论界不能给与支持,但其他人却直接用行动表示了。首先是桃园中学,宣布罢课,直到张斯安然出狱为止。 接着一千余所“秋枫书院”,接连罢课,所有校长,带着学生们的签名,已齐集北京,向中央请愿。各地老师,率领高年级学生,也在慢慢赶来,表示支持。粗略统计,人数大概是十万左右。 此时一出,天下震惊,其它地方有样学样,类似之事层出不穷。 苏士龙等人,本以为力量强大,可以遮人耳目。但下层运动涌起,已难于应付。此次事情,不单关乎舆论,若再强行下去,可能无法收拾。 由学校开始涉及其它行业,终于形成狂潮,威势骇人。朱齐釜底抽薪,将“全能教”之事,查了个水落石出,最后公之于众…… …… 数日后,满头白发的张斯,安然出狱。 虽然是冤枉之事,但财产尽为没收,除了杨雨薇名下的,其余化为乌有。但他态度从容,不为所动。 “我们干点什么?”那日,王闯问他。 张斯笑了笑,说道:“再接再厉,重头开始。” “可是,报刊与影视公司……”王闯不禁迟疑。 张斯哈哈一笑,说道:“我从来不穿名牌衣服,也不用穿名牌,因为没有比我自己更有名的牌子了……” (全书完) 完本感言 时隔半年,终于是写完了,无论如何,能有个结尾总是好的。这许多时日,十分疲惫,至此终可松口气了。 小说与初始所想,差的自然极大,仿佛已是两个模样了。不过这都无妨,毕竟是自己辛苦所得,即算成绩惨淡,也还是令人欣喜的。 至于今后,大概还会继续写一点,希望能再次与诸位相遇。 《文娱行者》完本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 新书《辟邪记》,已经上传,愿诸位关注。前作虽是娱乐文,其实并不如何娱乐,倒是颇有些沉重。 一路写来,情绪每每受到影响,高低起伏,有些疲惫。今次想写些轻松的东西,幽默搞笑,能令人感觉有趣的。 当然,这是构想,至于能否实现,便不敢如何保证了。走一步是一步,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 《文娱行者》新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