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蛇蝎嫡女》 楔子 景文帝二十一年,安乐侯夫人死于盗贼。安乐侯大恸,如行尸走肉。 景文帝二十四年,安乐侯世子,坠马身亡。 景文帝二十六年,安乐侯嫡女郁锦鸾,被人退婚,生死无踪,时年十七。 不久,安乐侯思子成疾,病故。 其弟袭爵,荣光无限。 ―― 郁锦鸾是被一阵刺痛唤醒的。 入目,漆黑的陋室,唯有点点火光摇曳,气氛诡异而又阴森。 郁锦鸾挣扎了几下,细嫩的双手被粗粗的麻绳紧紧地勒着,早就渗出了血丝。她咬着唇,却不敢哭泣,内心恐惧无限。 嘴唇干裂的生疼,郁锦鸾用舌头勉强的舔舔,却吃了一嘴的血腥,她闭着眼,大滴的泪水滚滚而下,落在唇上,灼的生疼。 忽而,一阵娇笑响起,如银铃般。 郁锦鸾像是抓到了救星,她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大姐姐,大姐姐快来救我。” 笑声不停歇,在漆黑的陋室里带起几分诡异,郁锦鸾哭的几乎要断气,“大姐姐,救我,救我啊。” 蓦地,那笑声一停,一个带着恶毒的声音尖锐的响起,“谁是你大姐姐。” 室内突然亮起几朵火把,眩晕过几秒后,郁锦鸾也看见了对面不远处站立的人。 芙蓉如面柳如眉,嫣唇不点而红,神情千娇百媚。一身枚红色喜庆百褶裙。正是安乐侯的庶长女,她郁锦鸾从小到大关系最是亲密的庶姐,郁锦薇。 此刻的郁锦鸾呆楞在那里,她望着那熟悉的面容上带着陌生神情的女子,内心涌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是,是你将我关起来的。”郁锦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素来疼爱自己的大姐姐。此刻的她哪有平时的半分温柔,那熟悉的眸子里看向自己的目光竟透着十足的厌恶,憎恶,以及嫉恨。 “哈哈哈哈……”又是一串娇笑响起,郁锦薇伸手,惬意的欣赏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去看郁锦鸾疑惑而迷茫的眼神。蓦地,她抬起眼睛,诡异的瞪向郁锦鸾,“不要叫我大姐姐,我才不是你的大姐姐。”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郁锦薇不再惬意的看手,而是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绣帕,不停的撕扯,“你没我美丽,没我聪明,没我知书达理,凭什么因为嫡女的身份就比我高贵。” “明明都是女儿,为什么把你捧成宝,把我贬成草,让我娘孤苦半生,让我从来未有过父亲的疼爱!”郁锦薇声嘶力竭的吼,“我那么渴望郁博简看看我,多关爱我一点,可是他却从来都无视我的存在。凭什么,凭什么,我恨你,恨你占尽他的宠爱!我恨不得你死!” “可是,可是我们是亲姐妹啊。”郁锦鸾不可置信的喊道,身上的疼痛早已被忘在云霄,此刻的郁锦薇,神情是那么陌生,那么可怕,那么让她不寒而栗。 “谁跟你是亲姐妹。”郁锦薇嗤道,神色忽而充满得意,“我亲爹是郁博岩,不是那个为个女人就一蹶不振的安乐侯。” 她缓缓踱步站立在郁锦鸾面前,美丽纤细的手指中赫然夹着一根月一尺长的针,比了三下,她将针尖对准郁锦鸾明媚的脸,猛然狠狠地扎了下去。 “啊。”一声尖锐的哭叫,那痛入心扉的感觉,那难过不可置信的感觉,淹没了郁锦鸾。 “这就受不了了?”郁锦薇扯了嘴角,笑的温柔,可纤纤素手却迅速狠狠地捉来郁锦鸾绑在架子上的手,将粗针狠狠地插入郁锦鸾的十指指甲缝里。 一下,又一下,伴随着郁锦鸾凄厉的尖叫,郁锦薇却玩的欢乐,她享受的看着郁锦鸾痛的变形的容颜。 拔针时候带出的血水,溅在她脸上,诡异而又阴森。 “喔,对了,郁博简现在不是安乐侯,是一具尸体了。现在的安乐侯是郁博岩,我们的二叔。”郁锦薇笑的猖狂而痛快,神情狰狞可怖,“对了,你不知道吧。郁博简根本没碰过我娘,二叔才是我的亲爹,疼我爱我的亲爹!” 郁锦鸾摇头,不可置信的摇头,巨大的信息量早就让她精神崩溃,“不可能的,大姐姐,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郁锦薇看着郁锦鸾狼狈的样子,乐不可支,她眼里折射着暖黄的光晕,带着无边无际的恶毒。 “你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你以为你哥哥的死是意外吗,你被人退婚,你残暴的名声哪来的。郁锦鸾你好天真!” 郁锦薇凑近她的耳边,“当年你母亲,被四个男人给……她尖叫的声音如天籁般动人,她浑身的血,就像红色的绸缎一样美丽。” “呸。”郁锦鸾一口唾沫吐在了郁锦薇的脸上,心内恨如泉涌,痛竟超过了连心的十指。她双目赤红,一股冲天的怨气,环绕其身。 “咯咯咯,你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你哥哥的马被喂了疯癫药,但是他很命大,居然没摔死,所以祖母只好亲自去捂死了他。还有你爹,那是被我爹,他的亲兄弟给打死的。你没看到,当你爹知道了你娘死亡的真相,那疯癫的样子,真是让人快意啊。呵呵呵,所以,打死他比平时容易了好多。”郁锦薇拿着帕子捂着唇,笑的肆意。 郁锦鸾听闻这些,内心早就坍塌,原来她的家人,竟是这样一个个被杀掉的,而她,居然还对仇人那么好,她每天过着被人欺骗的生活,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玩弄在手掌心!她悔!她恨!她心里翻腾着无尽的怨气,以及不甘! 豆大的泪滴落下,到最后,已然滴滴都是血泪,落在地上,开出朵朵妖异的花。 她内心涌动仇恨,几乎要将身体炸掉。母亲温柔的容颜,哥哥浅笑的摸样,爹爹挺拔的身影一一掠过她的眼前。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整个嘴角皆是腥气粘稠的液体,带着无尽妖冶的颜色,似乎在嘲笑她这个傻子! 她嗓子哽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怨啊!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引来了一头狼,她让母亲像对自己一样对郁锦薇好,却害得母亲如此凄惨的死去,害得哥哥被捂死,害得父亲失了斗志,终被打死。 这时,外面一阵响动,暗室被推开,一身侯爷官服的郁博简嬉笑着前来。 “我的好侄女,多亏你任性的让你母亲去为你求签,才能让二叔好下手,顺利完美把你母亲给除掉啊,你简直是二叔的福星啊。”郁博简笑的猥琐,手也使劲搓。 “你娘的滋味真好,真不愧是大虞第一美女。”郁博简猥笑,“都生俩孩子了,身材还那么好,难怪大哥那么宝贝她。” 郁锦薇不依嗔道,“爹,难道我姨娘就不美了吗。” “美,都美。”郁博简嘿嘿笑,嘴角流出一滴口水,似乎还在回味封水烟的美好。 郁锦鸾恨得几欲晕死,又是一口血喷出,奈何身子被绑着,无法去拼命,只能赤目怒视他。 “好好伺候我们安乐侯,哦不对,前安乐侯的嫡女。”郁锦薇咬着牙念着“嫡”这个字,“你的那个未来的夫君,就快要娶我了呢,对亏你残暴成性的名声,才能让他退了你的亲,再娶我。” “对了。”郁锦薇附在郁锦鸾的耳边,轻声道,“你不知道吧,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的身子,早就是他的了。所以,就算没你的名声,他也不会娶你的。而且,坏了你名声这个主意,还是他提出来的呢。” 想起曾经心仪的俊逸男子,郁锦鸾心底涌出一股刺痛,她双眼无神的闭上,心内唯一的一角也坍塌了。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他提出解除婚约的时候没有异议。奈何事实竟是如此残酷,原来她,早就被人背叛。 “呵呵。”蓦地,郁锦鸾发出一声低哑的笑声,尽管布满针孔的脸颊让她痛的几欲死去,可她还是扯起一个微笑,嘶哑似是七十岁老妪的赌咒回荡在整间暗示,“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郁锦薇一滞,狠狠地瞪了郁锦鸾一眼,她附在几个奴婢身边,悄声说着,身旁几个奴婢有的瞪大眼,有的露出快意的神情。 这时,一个穿着粉红褶子裙名为粉桃的丫鬟笑盈盈的走进郁锦鸾,“六小姐,您是千金之体,不能像听双那几个贱蹄子一样便宜了那些杂役们,奴婢亲自来伺候您。” 抬手持了一根在火盆里烧的铁红的烙印,狠狠地印在郁锦鸾的脸上。 郁锦鸾不顾脸上的刺痛,瞪着郁锦薇:“听双她们呢,意妈妈呢,你把她们怎么了。” 郁锦薇笑的花枝乱颤,“她们啊,正在享受做女人的滋味呢,至于那妈妈,早就扔河里去了。”她享受的看着郁锦鸾恨欲狂的神情,一边还不忘吩咐,“去,将她眼睛挖了,舌头割了,手脚切断。” 郁锦鸾最后一眼看到的光明,是郁锦薇狰狞的笑脸,随后就是一阵剧痛,以及铺天盖地的黑暗。 感知散尽之前,她自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怒吼,若能再世为人,必以千百倍雪恨! 纵是双目已阖,其身传出的,那直冲云霄的恨意,仍带着满腔的怨气,久久缭绕不断。 ------题外话------ 收藏……希望蛇蝎存活的妹子收了蛇蝎吧……求小伙伴们了…… 第一章 蛇蝎重生 头,很痛。身体,更痛! 郁锦鸾掩着脸,感受着沉重的身体。 三十年了,她飘飘荡荡三十年了!作为一个没有身体的灵魂,她不能触摸任何,她只能看着,瞪着,恨着,记着!她看着那些害自己的人幸福生活,看着那些人用虚假罪恶的嘴脸害了一个又一个人,看着他们见不得光的交易,看着他们善名美名皆得,看着他们攀上高枝荣耀一辈子!她飘荡在安乐侯府上空,她的手划过那些人笑意盈盈的脸,她的身体穿过他们的身体。可她就是无法奈何他们! 她只能恨,愈来愈恨! 她只能怨,愈来愈怨! 如今,她突然感觉到了沉重,这不是代表着,她有了身体?! 郁锦鸾用尽力气睁开双眼,她看着自己凝实的手掌,开心的笑了。 不再是透明的颜色,她终于不再是灵魂体! 很小很白嫩的手掌,却布满了荆棘的划伤,右手手心有三颗呈品字形的小胎记。 “品字形胎记?”郁锦鸾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抚摸上自己的脸庞。手指细细的感受着脸的轮廓。蓦地,她的心一震,多么熟悉的脸啊,那是她自己的脸啊! 全身的伤口依旧在叫嚣,郁锦鸾却不怕,那时候那么多痛楚都忍了过来,现在这些又算什么! 她低着头,查看身上的衣服。浅粉的对襟衫子,绣了她最爱的莲花。正是八岁那年母亲亲手做的。可是……这件衣衫早就在十岁那年被郁锦薇“无意”的毁了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摸这尚崭新的料子,郁锦鸾愣了。 蓦地,门被推开,一个容貌妍丽,神情苦楚的女子扑了过来,“我儿,鸾儿,你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面容,这是她秀美温柔的娘啊! “娘亲。”郁锦鸾呆滞着,喃喃道。 “哎,鸾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趟游,竟伤成了这样。”封水烟哭的不能自抑,大滴的泪水簌簌落下。 “娘亲,我不是在做梦吧。”郁锦鸾看着母亲哭泣的面容,犹如在做梦一般,她的娘呵,已经死去三十几年了,早就化为了一捧黄土。可是手心灼热的湿意又提醒着她,这是活生生的人,她活生生的娘啊! “母亲。”郁锦鸾“哇”的哭了出来,憋了三十几年的苦楚似乎要在一次倾泻而出,那些刺骨的疼痛,那些羞辱的折磨,那些愧疚,那些思念,那些期盼,那些悔恨,变成硕大的泪珠,狠狠地倾泻而出。 “鸾儿乖,不哭,可是还疼?,娘陪你疼。”封水烟心疼的擦去郁锦鸾的眼泪,她自己却依旧泪眼汪汪。 母女二人对视着,封水烟是心疼,以及悲呛。郁锦鸾却是思念,以及悔恨! “母亲。”她呢喃着,又紧紧地抱着封水烟,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似乎一撒手她娘就会离开。 “鸾儿乖,娘一直在,不哭。”封水烟柔声安慰道,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挂着浅浅温柔笑意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看着睁着眼睛的郁锦鸾,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而后转身对着门外道,“孙女儿就说了,六妹妹没事的,祖母如今可放心了。” 郁锦鸾瞪大眼睛,目呲欲裂,这是郁锦薇啊,郁锦薇啊,她的亲亲庶姐郁锦薇啊! 随后,门外传来了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早就说了这个东西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郁锦鸾心里猛地一“咯噔”,是祖母,那个趁着哥哥摔得昏迷亲手捂死哥哥的祖母! 郁锦鸾的脸蓦地扭曲,她猛地爬起来就欲掐死这对祖孙,为哥哥报仇。可是才爬到一半,她就重重的跌倒在床上,浑身的无力提醒着她,她没有任何复仇的资本! 封氏紧紧地护着郁锦鸾,无力的看着那皱着眉头的老太太,“娘,鸾儿才刚醒。” 安乐侯老夫人周氏冷哼一声,“醒了就好,没的说薇姐儿带她出一趟游就死了,污了薇姐儿的名声。” 郁锦鸾怔怔的看着床帐,她手心被掐的生疼生疼,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是激动愤恨的颤抖! 她记了起来,这是八岁那年,庶姐郁锦薇带她去莲花苑踏青,顺便登了那远近闻名的莲花山。可就是在半山腰,她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随后就滚落了下去。 如今,是说她又回到了八岁的时候吗?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缭绕心底,似恨似喜似惊似怨。 封水烟悲呛的敛了眉眼,自己孩子的生死,却没别人的名声重要,身为人母,却无法护得孩子周全,封氏眼泪涟涟,忍不住出声辩驳,“娘,鸾儿也是您的孙女。” 周氏冷哼,一脸不屑,心中暗恨老侯爷将爵位传给了郁博简,导致她心爱的儿子无法袭爵,她早就恨毒了大房一家子,此刻她怒视封水烟,“怎么,你是在说我不慈么!” 封水烟无奈,只得低下眼睑,凄凄婉婉的说了一句,“水烟不敢。” 周氏一拂袖,转身离开,临走前不忘骂了一句,“别哭丧着脸,不知道的以为死了夫君!” 封水烟手一紧,眼中有些怒色,却最终无奈的轻叹一声,低眉垂泪。 郁锦鸾看着这一切,她忽而明白了自己的使命,那些悲惨的事情已经留在了上辈子,这辈子的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这辈子的她,带着复仇的使命,要将所有的怨恨的人送入黄泉!这辈子的她,化身蛇蝎阎罗,誓要实现自己千百倍雪恨的誓言! 想清楚了所有,郁锦鸾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她松开掐的几乎破皮的手,慢慢覆上封水烟抹泪的手,声音还带着小孩子的稚嫩,“娘。不哭。” “哎,鸾儿。”封水烟应了一声,看着还醒着的女儿,想着上朝的夫君,眼泪慢慢的停了下来,嘴角也扬起温柔的弧度,“鸾儿乖。” 郁锦鸾也笑了,这一世,她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要让母亲父亲哥哥快乐健康的生活! 至于那些人…… 郁锦鸾扯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恨一个人,不是要杀了他,而是要让他得到一切,却又瞬间失去。 那是,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然后,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不,她会让她们知道,“生不欲死”四字,如何写! ------题外话------ 首推中,迫切需要支持,小伙伴们我爱你们,收了我吧~ 第二章 童言无忌 郁锦鸾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伤势才慢慢变好。期间她爹和她娘对她是百般照顾疼爱,哥哥郁嘉澜更是每每买了好玩的东西便送给她,让她孤寂了三十年的心又一次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当然也更坚决了她不要重蹈上辈子覆辙的决心! 如今她已然可以自在的行走,便迫不及待的来简烟阁找爹娘! 哪知才走一半路,便遇到了一个煞星。 此刻郁锦薇也看见了郁锦鸾,忙加快速度来了郁锦鸾的身边,她柔声唤道,“六妹妹,身子可好了?” 郁锦鸾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嗯,还好。” 郁锦薇一声娇笑,她欲拽郁锦鸾的手,却被郁锦鸾条件反射的躲开,忙有些尴尬道,“六妹妹怎么了,之前,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带了六妹妹去莲花山,导致六妹妹摔伤了身子。”言罢,竟泫然欲泣。 郁锦鸾恨毒了这张脸,可是她还不得不笑着回答,“大姐姐说的哪里话,鸾儿没有怪大姐姐,是鸾儿自己不小心。”她敢肯定,自己被摔伤,有她这位大姐的事儿! 郁锦薇不自然地闪了闪眼睛,拉着郁锦鸾的小手,“六妹妹不怨姐姐就好。” 郁锦鸾一副无辜可爱的摸样,“鸾儿最喜欢大姐姐了,怎么会怨大姐姐呢。” 不怨你!可能么?她恨不得食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可是,她不能这么快暴露自己,她要做一个“乖巧”的妹妹!然后一样一样的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她的大姐姐! 郁锦薇对着郁锦鸾笑的温柔,“六妹啊,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事情么。” “什么事呀,大姐”郁锦鸾“天真”的道。 “六妹,你说吗,咱们当亲姐妹好吗。”郁锦薇微笑,笑容充满亲和力。 郁锦鸾却睁大眼睛,无辜道,“难道咱现在就不是亲姐妹吗,大姐姐。” 郁锦薇一噎,随即眼珠子咕噜一转,“我说的是,同一个娘的亲姐妹,别人一说起我们,就知道我们是一个母亲的。六妹妹,你说好不好呀。” “好啊好啊,大姐姐,我们当亲姐妹。”郁锦鸾笑着拍手,将被郁锦薇拽着的手不露痕迹的在袖中用绣帕擦过,心内一阵冷笑,面上却洋溢着单纯的笑容。 行走在郁锦薇身畔的郁锦鸾,虽面上笑意盈盈,实则手心早已掐红,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方慢慢的平复下来有些激荡的心情。回想自己刚醒来时候的诧异,以及明白所有之后的欣喜。她勾起了一抹邪肆的微笑,郁锦薇,这一世,你一定会过的很“精彩”的! 却说这郁锦薇被郁锦鸾的笑容吓了一跳,仔细揉眼之后却又什么都没了,方暗自腹诽是看花了眼,遂亲热的扯了郁锦鸾的胳膊,“走,六妹妹,去给母亲请安。” “大小姐,六小姐。”还未至院门,两个丫鬟便迎了过来,齐声对两人请安。 “彩云,彩月。”郁锦鸾喃喃低语,这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一对罕见的双生子,二人摸样一样,脾气却迥异。彩云温柔,彩月爽利,皆是母亲的好帮手。 郁锦鸾眨眨眼,拉着郁锦薇,脆声道,“彩云姐姐,彩月姐姐,我和大姐姐来给母亲请安。” 彩月笑道,“这不早不晚的,六小姐想夫人了来便是了,还非说请安。” 彩月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郁锦鸾松开了郁锦薇的手,任由彩月将她抱进屋。彩云则带着郁锦薇往前走。 “彩月姐姐,我饿了,有好吃的吗?”郁锦鸾仗着身体年龄小,撒娇卖萌的眨眼,引来追云追月的笑。 “六小姐想吃什么啊。”每个待嫁的女儿都是有四个陪嫁的,安乐侯夫人的另两个陪嫁,便是追云追月,名字是随着彩云彩月起的,也是两个忠心的奴婢,上辈子救主被侮辱而死。 “追月姐姐,我要吃茄盒饼。”郁锦鸾冲追月谄媚的笑,引来一屋子人的笑,追月乐不可支的去小厨房做点心。 郁锦鸾没心没肺的笑,却忽然听到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鸾儿,又贪吃了。”紧接着内室的门帘被掀起,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一袭浅紫色曳地裙,胸口绣了精致的梅花。小巧精致的面庞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白皙的瓜子脸,嫣红的樱桃唇。面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让人不自觉放松。因着是在室内,所以随意的挽了个发髻,再簪上一枚碧绿的老坑翡翠簪。正是安乐侯夫人,郁锦鸾的母亲,封水烟。 郁锦鸾跳下彩月的怀抱,一头扎进封氏的怀抱。 “鸾儿,伤好了么。”封氏抚摸着郁锦鸾的头,轻柔的问道,面上挂着浅浅的笑。 “好了,母亲,我没事了。”郁锦鸾甜甜的笑。 在母亲怀里撒娇了许久,郁锦鸾才再次抬起头,看向被冷落了很久的郁锦薇,从她眼里看到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森冷。 郁锦鸾笑笑,“母亲,大姐姐说和我做亲姐妹呢,我们以前不是亲姐妹吗?”声音稚嫩,面容天真。 封氏毕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女儿,郁锦鸾这么一说,她的神色便有些冷,“锦薇,你们都是侯爷的女儿,本来就是亲姐妹。” 郁锦鸾纠正道,“娘,大姐姐说,要和鸾儿做一个娘的亲姐妹。让别人都知道她和鸾儿是一个娘的。” 封水烟的脸色更是冷了,竟然想记到自己名下么,与自己说便是了,为何偏偏哄骗鸾儿这个小孩子!当下冷声道,“你既是喊我母亲,当然与鸾儿是一个母亲的了!” 郁锦薇心里暗恨,却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揪着手里的绣帕,“母亲说的是,锦鸾妹妹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早知道就去跟祖母说了,可那老太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以为郁锦鸾单纯好骗,却未料到她以这种方式说了出来! 前世的郁锦鸾背后为她说好话,封氏答应了将其记在了她名下,如今这一世,郁锦鸾才不会再让她成为母亲的女儿!记名的也不行! 看着郁锦薇的窘况吗,郁锦鸾眨眼,火上浇油道:“没有啊大姐姐,你就是想和鸾儿做一个娘的亲姐妹嘛,鸾儿记得可清楚了。” 郁锦薇几乎要将手里的绣帕撕烂,额头隐隐有汗出来,她辩驳道,“锦鸾妹妹年纪小,听差了。” 封氏神色有些愠怒道,“你也知道鸾儿小,就莫要乱说些什么。该你的,不会少的。” “是,锦薇知道。”郁锦薇低着头,呐呐道。 郁锦鸾让郁锦薇吃了个小亏,心里有些舒畅,可是,这还不够,她眼里一阵恶狠狠地光芒闪过。 郁锦薇,这还不够,这仅仅是你给予我的万分之一罢了。我会让你,将我尝过的,统统品尝一遍。 郁锦鸾扯起一个残忍的微笑,随后低下头,敛去所有的神色。 内室,封氏抱着郁锦鸾小小的身子,轻声问道,“鸾儿想和锦薇做亲姐妹吗?” 此时郁锦薇早就回了她的薇香院,郁锦鸾则赖在了母亲院子不肯走,封氏心疼女儿,将她抱入内室。 “母亲,你是我和哥哥的,我不想别人抢走母亲。”郁锦鸾委屈道,扁着嘴,似乎下一刻就要哭了出来。 “鸾儿不哭,娘永远都是你和你哥哥的。”封氏轻轻的擦去郁锦鸾眼角的泪水,“娘不要锦薇。” 郁锦鸾这才破涕为笑。 “小丫头。”封氏刮着郁锦鸾的小鼻梁,“娘的鸾儿已经八岁了呢,是个大姑娘了。” 郁锦鸾挑眉,“娘不喜欢鸾儿长大吗。” 封氏含笑,“当然喜欢,鸾儿小时候可调皮呢,如今乖了好多。” 郁锦鸾一愣,自己小时候确实有些刁蛮。看着母亲温柔的神情,她没法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只得撒娇的扑进封氏的怀抱,“鸾儿长大了,鸾儿不能再不懂事了啊。” 封氏紧了紧抱着女儿的手,感叹道,“鸾儿是长大了。” 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鸾儿长多大了,给我看看。” ------题外话------ 辛苦的修改前文,看过的小伙伴们可以重新看一下,改动了很多! 第三章 神秘人影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身和她娘裙子一样颜色的锦袍,一头墨丝被玉冠紧紧地箍在头顶,俊逸的面庞噙着温柔的笑意。正是安乐侯,郁锦鸾的爹,郁博简。 “爹。”郁锦鸾甜甜的叫道,也是一个猛子扎了过去,抱着安乐侯不肯松手。 安乐侯含笑看着乖巧的女儿,戏谑道,“我怎么没看到鸾儿哪里长大了呢。” 郁锦鸾双手叉腰,不依道,“鸾儿个子都长高了,爹爹没看出来吗?” 许是重生的福利,年仅八岁的郁锦鸾身高蹭蹭长,才半个月,竟长了好几厘米!她本就不矮,如今猛一望去,竟似十二三岁的少女。 郁博简含笑摸摸她的头,“鸾儿真的长高了呢。” 郁锦鸾嘻嘻一笑,复又扑入郁博简的怀波。 突然,正在享受父亲怀抱的郁锦鸾,头部被拍了一下,痛的她呲牙咧嘴。 “谁。”她咆哮,火爆小辣椒的性格毕露无遗。 “嘿嘿。”一声还带着稚嫩的笑声响起,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窜到她面前,“小鸾儿。” 郁锦鸾瞪了他一眼,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猛地一巴掌拍了过去,不料那人影似事先知晓,猛然躲了过去。 “小鸾儿。”郁嘉澜嬉笑着看着郁锦鸾,“你打不到,打不到。”言罢,还做了个鬼脸。 郁锦鸾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转过身子,在转到一半的时候,却猛地拧过身子,直接冲着郁嘉澜扑了过去,郁嘉澜反应也不慢,也是躲了开来,却还是被郁锦鸾拽住了衣角,兄妹两人闹成一团。 封氏坐在塌边,郁博简与她坐在一起,二人手交握在一起,含笑看着这对儿女。 “烟儿。”郁博简深情的望着封氏,封氏羞红了脸,慢慢的与其对视。围绕在一家人身边的是满满的幸福。 “报侯爷夫人少爷小姐,刘姨娘求见。”突然,彩云有些为难的声音响起,一家人温馨的氛围瞬间被打断。 郁锦鸾冰冷地睁开眼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她突然咧嘴笑,可爱的小虎牙泛起森森冷色。 “侯爷。”门帘被掀开,刘姨娘眼前一亮,对这安乐侯叫道,神色盛满期盼。 安乐侯别开头,并未搭理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封氏便微笑道,“刘姨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刘姨娘心内失望,只得勉强的笑了笑,“是薇姐儿年龄到了上学堂的年纪,琴棋书画的也该请老师了,便来问问侯爷。” “鸾姐儿也改启蒙了,还有二弟家里的几个孩子,就一起请了老师罢。”封氏说道,安乐侯闷闷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房间一时又静了下来,郁锦鸾机灵一动,她笑着道,“我去雪姐姐那里问问罢,再喊二叔商议一下,母亲和父亲在这里等我就好。” 封氏笑着给她整理了衣裳,便让彩月伴着听双随她一起去了西边院落。 到了西园,郁锦鸾借口小解,摆脱了丫鬟们,悄悄溜到她二叔郁博岩房间的后面,她本欲偷看下他在做什么,哪料竟听到了一阵秘密商议的声音。 “主人说如果做成了这件事,就助你取得安乐侯之位。”一道低沉的声音说道。 “好的,一定办到。”郁博岩卑微的声音,隔着墙郁锦鸾都能感觉到那谄媚的姿态,“请主人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好好办事,你要的,主人一定会给你。”那低沉的声音说道,声音带着不明的意味。 郁锦鸾心中一惊,难道害自己一家人的不仅仅是二叔他们,还有谁呢,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遂点破了窗纸,悄悄望向房内。 屋内很灰暗,郁锦鸾并未看清晰,只瞅到两道晃动的人影,此时那低沉的声音变的更小,似乎在商议更隐秘的事情,郁锦鸾聚精会神也只听到两个词。“皇子,刺杀。” 就这两个字已经足够让她惊出一身汗的了,她不敢置信的跌坐在窗台下,无声的喘着粗气,二叔真是大胆,居然敢掺手这种事情。只是,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复仇路开始变得坎坷呢。放弃复仇?那不可能!郁锦鸾揉了揉眉心,为今之计,是自己也培养势力,直到有一天,查出那背后之人,方能复了那仇,了了那结! 心内已经打定主意,郁锦鸾也提起精神继续窃听,可是不知何时,那低沉声音已然消失,郁锦鸾不敢多呆,只得悄悄地离开这里,回到了西园门口。 唤了郁博岩夫妇以及他们的嫡子嫡女们,郁锦鸾便带着他们回到了简烟阁。 “父亲,母亲,哥哥。”郁锦鸾一眼看到刘姨娘身边的郁锦薇,微微一笑,“大姐姐也来了啊。” “六妹妹。”郁锦薇唤道,“六妹妹可是愿意去学堂?” “啊。”郁锦鸾小脸上满是迷惑,“难道不是请夫子来家里吗?” “去学堂,我们可以学的更好更全面,夫子也难请,我们要体谅父亲。”郁锦薇柔声说道,听的郁锦鸾心里冷哼,是在衬托出自己不懂事么,郁锦薇你还真的时刻不忘记打压我。 “可是,去学堂什么人都有,鸾儿还小不怕,姐姐不怕遇见登徒子吗?”郁锦鸾迷惑的问道,一张小脸上无辜可爱。 郁锦薇一滞,忙辩驳,“学堂都是学子,哪里会有登徒子。” 郁博岩坐在一边,此刻也沉声提议,“大哥,去学堂吧,有学问的先生都在学堂啊,侯府离学堂也甚近,不必居住学堂。” 郁锦鸾暗中握拳,上辈子就是去了学堂,那郁锦薇暗中撩拨她,并设下陷阱,让她残暴无礼的名声传了出去。 脑中忽的掠过一条妙计,郁锦薇甜笑着抱着安乐侯,“爹爹,那就去学堂吧,大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是如你所愿,也要阴你一下! 郁锦薇尚未说话,郁博岩已然沉声道,“那就这样吧大哥,让雪姐儿她们一起,也好有个照顾。” 安乐侯点头,回身嘱咐着郁嘉澜,“好好照顾妹妹,出了事唯你是问。” 旁边郁锦薇握紧了手,心中暗道,就是让她出事的…… 宜春院,刘姨娘狠狠地将一套瓷杯掷到地上,瞬间一地的渣滓。 “又漠视我,不进我屋里,连话都不对我说,狠心的男人啊。”刘姨娘痛哭道,满脸的不甘怨恨。 “娘,别急。等那位去了,爹就您一个妾室,定会转过来疼爱您的。”郁锦薇劝慰刘姨娘,神色不知觉有点狰狞,“最好娘做了正室夫人,我就是嫡女大小姐,那小蹄子,我定会弄死她的。” 刘姨娘紧紧地抱着郁锦薇:“还好娘还有你,那么多年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老爷是个狠心的。” 郁锦薇神色也沾染了几分悲呛:“以后就会好的,以后会好的。”她喃喃着,神色间已有了成算,嘴角绽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第四章 恶整庶姐 安乐侯办事很快,当天就通知了学堂夫子,第二天便可去学习。 天蒙蒙亮,郁锦鸾便被丫头们拽起来,迷迷糊糊的穿衣洗漱。又吃了点糕点,便被簇拥着去给母亲请安。 简烟阁门口又遇见了郁锦薇,此时她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梳着垂云髻,髻上簪了一只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聘聘婷婷,美而不妖,微微一笑,当得上大美人一枚。 郁锦鸾沉下眼睑,她素来知道这个大姐是个美人,能引得自己那位未来夫婿退婚娶她一名庶女,可见她真的很美。 “大姐姐。”再起抬起头,郁锦鸾已经换了一张兴致勃勃的面孔,她挥舞着手中的手帕,横冲直撞的飞扑向郁锦薇。 郁锦薇惊得花容失色,若是她这一扑上来,自己的精心打扮不就毁了么。思及此,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侧到贴身丫鬟身后。 郁锦鸾怎会让她如愿,她跑到郁锦薇前三步左右,突然一个趔趄,忙伸手扶住身边的婢女,那婢女在她的冲撞之下稳不住身体,连连后退,竟撞上了其身后的郁锦薇。 因着安乐侯夫人爱花,简烟阁门口都是种的一簇簇的花朵,而郁锦薇身后的,恰巧是一堆含苞欲放的玫瑰。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郁锦薇跌坐在玫瑰花丛里,一身薄薄的绢纱裙刺得一个洞一个洞的。娇嫩的手掌更是鲜血淋漓,连那柔美的脸蛋上都划了几道血痕。垂云髻凌乱不堪,那红梅金丝镂空珠花早就没了踪影。 婢女们手忙脚乱的将郁锦薇搀扶了起来,有那手脚笨了点的,搀扶的过程中将郁锦薇衣服划得更破,或者让郁锦薇的手又增添了几道血痕的,统统挨了巴掌,一个个委委屈屈的站到一边。 郁锦鸾用帕子捂住唇,一脸惊慌失措,“快去叫府医,快啊。”她递了个颜色给听双,听双意会,飞奔离开。 “大姐姐,你没事吧。”郁锦鸾眼含热泪,“都怪我,是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郁锦薇苍白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怎么了。”封氏皱眉从房间内走出来,“薇姐儿这是怎么了。” “娘。”郁锦鸾哭着扑进封氏的怀里,“是鸾儿差点滑到,却撞了春梅姐姐,哪知春梅姐姐也没站稳,竟碰倒了春梅姐姐身后的大姐姐。” “都是鸾儿的错。”郁锦鸾哭的抽噎,郁锦薇也不好意思责怪什么,只能强忍着疼痛向封氏见礼,“见过母亲。” “快起来,薇姐儿,去请府医了吗?”封氏问道,郁锦鸾点了点头,“我命听双去请了。” “那就好。”封氏点头,指挥着婢女们将郁锦薇就近扶到简烟阁休息。 一炷香过去,府医迟迟未来,郁锦薇早已痛的倒抽冷气。 倒是刘姨娘,闻声而来。郁锦鸾闪了闪眼,看来刘姨娘眼线挺多。 “娘……姨娘……”郁锦薇眼泪汪汪的看着刘姨娘,刘姨娘早就心疼的低泣起来。 “我儿啊。”刘姨娘抱着郁锦薇就哭,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引得郁锦薇连连抽气。 郁锦鸾脸色一沉,随即甜甜的问道:“刘姨娘,谁是你儿啊?”{ 刘姨娘一滞,忙连连对着封氏做辑,“夫人,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心急。”她是妾,半个主子,庶女虽不如嫡女,那也是一个主子,便是亲母女,也只能喊小姐,不能称之为儿。 封氏挥挥手,“坐吧刘姨娘,没关系的。” 郁锦鸾无奈摇头,封氏还是那么温柔,那么毫无攻击力。看来只有她护着她娘了,郁锦鸾腹诽。 “母亲,何以这府医还未到。”郁锦薇早就站的累了,因着这一身的刺,连坐着都无法,更别提躺着了。 “来了来了。”彩月在门口大声道。 果然,白胡子的府医匆匆忙忙的走来,身后还跟着急匆匆的听双。 郁锦鸾则对着听双露了一个赞许的笑,她让听双去请府医,原就是想拖延时间,听双在东园门口多转了几个圈,再绕路去请府医,来来回回多耽搁点,让她多痛会。 经由府医检查,要人配合拔刺。虽说医者父母心,但郁锦薇毕竟是个女子,府医只得简单的教了几位婢女。 但是婢女毕竟是生手,拔的过程中痛的郁锦薇惨叫连连,有的拔断了,有的带起一块肉,郁锦薇这次可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夫人,这几日大小姐无法去学堂了。”刘姨娘低着头小声道。 封氏微微点头,“我会让鸾儿跟夫子说一声的。” “那就多谢夫人了。”刘姨娘啜泣着说道。 郁锦鸾撇撇嘴,她要是哭着出了简烟阁,别人定会以为安乐侯夫人欺压小妾庶女呢,当下高声道,“鸾儿知道姨娘心疼薇姐姐,鸾儿也心疼,姨娘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姨娘可是最爱美的了。” 郁锦薇被抬去薇香院养伤,刘姨娘也跟着去,出简烟阁门的时候果然不再哭了。郁锦鸾见了只掩着嘴笑。 “母亲,折腾了一番,时候也不久了,鸾儿该去学堂了。”郁锦鸾脆声对封氏道。 封氏爱怜的点点头,又给她披了一个织锦镶毛斗篷,才目送她们离开。 出了简烟阁,郁锦鸾唤来冬卉,低声嘱咐了些,便袅袅的离开了。 冬卉瞅着左右无人,悄悄地来到那成簇的玫瑰花堆,此刻娇艳的玫瑰早就压得一团糟,冬卉仔细寻了一番,捡起一个东西,塞入袖口,躲开人群,一路小跑回了倾鸾苑。 等冬卉追上郁锦鸾一袭人的时候,已经快到学堂了,冬卉悄悄在郁锦鸾耳道了声,“弄好了,小姐。” 郁锦鸾便会心的笑了。 抬头便见“松柏学院。”四个斗大的字挂在挺立的门前,不愧是京都最大的学堂,威武雄壮不亚于安乐侯府的门。 郁锦鸾刚欲踏进,却听闻一声呼唤。 第五章 点化兄长 “小鸾儿。” 不远处一张戏谑的清秀脸蛋,正是兄长郁嘉澜。 “哥,你不是早就去学马术了吗?”郁锦鸾好奇的问道,“乐欢乐喜呢。”乐欢乐喜是封水烟配给郁嘉澜的贴身小厮,自是要贴身跟随郁嘉澜的。 郁嘉澜得意洋洋的笑道,“我偷偷跑出来的。”他冲郁锦鸾眨眨眼,“我是来带你去女子院的。” 郁锦鸾一愣,随即严肃了一张脸:“哥哥,最近功课学的怎么样。” 郁嘉澜有些不好意思的搔头,“还……还好啦。”他含糊其辞道。 郁锦鸾心中一痛,哥哥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明明聪明绝顶的他,却什么都不经心去学,到最后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她握拳,这辈子,一定要改变一切对自己家人不利的局面。 说话间,兄妹二人已然来到松柏学院内,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花区满满当当的都是绽放的鲜艳的花朵,郁锦鸾却渐渐放慢了脚步。 忽而,她停了下来,不顾郁嘉澜诧异的神情,慢慢的蹲下身子,在那姹紫嫣红的世界里,寻到了一束蔫头蔫脑的花儿。 郁锦鸾慢慢的抚摸那接近的枯萎的花儿,红唇溢出一声叹息,面上流露一丝怜惜“这花,怕是要死掉了吧。” 郁嘉澜不以为意接口道:“肯定是要死了呀,看样子就活不了了。” “是啊,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郁锦鸾哀伤道,声音渐渐地轻柔下来,“无声无息的没了。” 郁嘉澜看着举止奇怪的小妹,疑惑了,“小鸾儿,花死很平常啊,谁会为它哀悼啊。” “哥哥,倘若死的不是花儿,而是人,你说,会不会有人哀悼呢。”郁锦鸾回头望着兄长俊朗的面容,双目灼灼的盯着他。 “那是自然的,他的亲人肯定会难过哭泣。小妹你在搞什么啊。”郁嘉澜不解道。 “那就是了,哥哥。可是……”郁锦鸾话锋又是一转,“倘若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呢?” 郁嘉澜搔头:“那肯定死了就死了,没人理会他。” 郁锦鸾举了帕子拂过脸颊,“那倘若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去世了呢,哥哥可曾听说过神威老将军去世,举国哀悼的事情。” “嗯,我不仅听过,还跟着父亲去拜祭过老将军呢。”说到这里,郁嘉澜满脸肃穆,亦是有一些艳羡,“老将军随先皇打下天下,对这大虞王朝功不可没。自是万民敬仰的。” “是啊。”郁锦鸾喟叹,“万民敬仰啊,那样一位人物,定是被史册记载了的。” 郁嘉澜也跟着叹气,“是啊,就算他人不在了,日后一提起名字,也依旧会对他肃然起敬。” “再问哥哥一个,哥哥可知道这泰山和鸿毛的区别。”郁锦鸾见郁嘉澜已经被她的话语引导,便慢慢切入主题。 郁嘉澜挑眉,神情分明是在说,这种问题还来问我。 郁锦鸾不理会他,只站直了等他的答案。 郁嘉澜无奈,只得回答道,“泰山之重,令人惊讶,泰山之高,令人敬仰。而那鸿毛,自是满地都是,随手可得,其本身亦是随便一吹就没了啊。” 郁锦鸾持了帕子掩了嘴,低声问道,“倘若把将军的去世比作泰山,那这花儿和那无依无靠的人的死去,便是鸿毛。敢问哥哥,是想做泰山,还是做鸿毛呢。” 言罢,也不理会神情怔然的郁嘉澜,只是带了婢女笑着离开,“哥哥且回去好好深思,妹妹先行去见过夫子了。” 一行人袅袅离去,却未看到,花丛中,三名俊秀公子意味深长的眼神。 中间着蓝色锦袍,持玉骨扇,容貌颇为俊朗的年轻男子低低轻笑,“没想到此行,竟见到了如此有趣的丫头。” 左后方穿白色长袍,持青碧色长箫的年轻男子也接话道,“小小年纪,竟懂得这些,倒是极为聪慧。” 唯独右后方紫色锦袍面容肃穆的年轻男子紧紧盯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眉间微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着郁锦鸾年纪小,故而学院将其安排在启蒙班,只是读些基本诗词,并不学琴棋书画等等。 前世她虽泼辣野蛮,但女子该会的也都是会的。如今回到7岁,她只得苦了脸跟一群小萝卜头一起学这些早就会的东西。 回到侯府,早就百般聊赖的郁锦鸾正欲寻找封氏,却被告知封氏去了西园安寿堂。 安寿堂! 郁锦鸾猛地睁大眼睛,那可不是自己那个所谓祖母的院子么,她叫走母亲?思及此,郁锦鸾惊出一身冷汗,柔柔弱弱的母亲,如何是那个老太婆的对手。于是赶紧跑往安寿堂,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踹开拦着的妈妈丫鬟们,郁锦鸾闯入安寿堂,掀开帘子,果不其然看到封氏跪在那里,老太婆持着一杯茶水,正欲给她兜头泼下。 说时迟,那时快。郁锦鸾猛地扑到周氏身上,左手一抻,那滚烫的茶水斜着划了一个弧线,兜头浇在了二婶童氏的袖子上。 童氏“嗷”的一声蹦了起来,“快去叫府医。”已然疼的蹦跳不已。 这时郁锦鸾已经紧紧的攀住了祖母周氏的胳膊,甜甜的喊道:“祖母,我好想你。” 一语惊了满堂人! 说来也奇怪,周氏对刘姨娘等人也甚为和蔼,对郁博岩更是疼爱到了骨子里,却对郁博简和封水烟如此冷漠,甚至称为恶毒。如果不是那一层安乐侯的身份,恐怕早就死在了老太太杖下。年幼的郁锦鸾见不得母亲被老太太以孝字为接口屡屡惩罚,曾出言顶撞过老太太,被责罚过之后,是和周氏百般不对付,甚至那次受伤,老太太都巴不得她死了。如今郁锦鸾这一句话,不可谓不惊掉了大伙的下巴…… 连封氏也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周氏指着郁锦鸾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跟见了鬼似的。这丫头莫不是上次摔坏了脑子? 见此,郁锦鸾内心冷笑,面上却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祖母哟,鸾儿好想你哟,这不,刚下学就跑来看您了。”嗯,这是为打伤婆子们做的铺垫,郁锦鸾腹诽,活该你们拦我。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周氏怔愣了一瞬间已然回神,正欲张口,却见自己的贴身妈妈胡妈妈清淤着一张脸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皆是身上青青紫紫,好不狼狈。 周氏立马就怒了,“怎么回事!” 第六章 对阵祖母 那胡妈妈立马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叫了起来,“老夫人啊,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六小姐打我们啊,我在侯府那么多年啊,头一次挨打啊。” 后面的大丫鬟巧芬秋蕊也跟着跪着哭泣,一时间屋内好不热闹。 周氏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脸上的青青肿肿,一时间也是怒气上涌。想她郁周氏嫁进安乐侯府几十年,头一次遭了这么个没脸。身边的丫鬟婆子就是自己的脸面,如今一个小小的女娃都敢下手,这是在挑战她的地位啊! 周氏怒喝:“郁锦鸾,你这是做什么,看不惯我老婆子就冲我来,别没的找这些丫鬟婆子撒气,坏了侯府的风气!” 这话却是重了,此一说郁锦鸾不孝,对祖母不满。此二是说郁锦鸾没大家小姐的气度,不拿丫鬟婆子当人。 这话一出,满堂的丫鬟颜色就变了,童氏等人更是挂着冷笑,兴高采烈的看着这一幕。封氏则跪在那里苦苦哀求,“娘,鸾姐儿没这个意思。” 郁锦鸾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再拿手帕擦了擦嘴,方才看到满堂人瞩目的目光似的,惊讶问道,“大家这是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鸾儿脸上长花了?” 周氏顿时一口气没上来,旁边的大丫鬟惜晴忙不迭的给周氏捋气儿。一边还面色不虞道,“六小姐,不是奴婢说您。哪有您这样对长辈的,老太太要是没事还好,要是有个万一……。” “哦……”郁锦鸾似懂非懂的拉长声音,脸色似有所悟,然而她话锋一转,顿时变得有些犀利,“惜晴,你是在咒祖母吗?咒祖母出事情吗?惜晴你好狠的心啊。” 一席话说的惜晴脸色涨红,只能呐呐辩驳,“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周氏只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如今刚缓过气,就听到郁锦鸾的话,又是被呛了几下。她怒睁双目,指着郁锦鸾,“孽女啊,孽女。” 怎么说两句实话,她就是孽女了。郁锦鸾委屈着张脸,美目泪光点点,“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祖母让鸾儿去死,鸾儿也绝不说个不字,莫名的让祖母不开心,鸾儿罪过啊。” 言罢掩面低泣,抽抽噎噎,好不可怜,到把周氏弄愣了。 唯有封氏跪在堂下轻轻呼了一口气。 郁锦鸾趁着周氏尚未回神,忙搀扶了母亲起来,一边还念叨,“祖母,让鸾儿代替母亲跪着吧,虽然祖母说什么就该是什么的。但是鸾儿对母亲一番孝敬之情,这祖母的跪罚令,就让鸾儿来领吧。” 说罢就要跪下去,周氏毕竟是在侯府后院翻云覆雨了那么久的人,怎么会让郁锦鸾跪了,然后落下她不慈的话柄。忙使唤惜玉搀了郁锦鸾,不让其跪下去。面上则故作和蔼,“怎么可能呢,祖母怎么会罚你们母女,刚才是你母亲非要跪着请安,还未起身,你就来了。” 郁锦鸾手一紧,她下学回家之时,母亲已然走了三盏茶功夫,从安寿堂到简烟阁也不过一盏茶功夫,也就是封氏跪了两盏茶时间。你家请安跪两盏茶时间啊,郁锦鸾心里暗骂,老妖婆,早晚有一天给你好看。 然其面上一派纯真,看不出丝毫愤怒。 郁锦鸾笑眯眯的坐在母亲身边,这厢周氏被惜晴略一提醒才想起那一众跪着的丫鬟婆子。许是刚才被周氏提不上气吓得,丫鬟婆子都怔愣的看着周氏,此刻一个眼刀过来,方才醒悟过来,一个个拍地大哭。 “求老夫人做主啊。”胡妈妈哭的最是厉害,她是周氏身旁最得力的,也是最有体面的,郁锦鸾丝毫面子不给她,心里早就怨恨了起来。此刻她心里却是在得意洋洋的在笑,只要有老夫人肯做主,挨的打很快就能还回来,一想到一位主子小姐因为自己挨打了,心里就万般的舒畅。 周氏态度虽没刚才恶劣,但也未好多少,此刻疾声喝道,“鸾姐儿,你何故痛打胡妈妈她们?” 郁锦鸾惊讶,“祖母,鸾儿没有打人啊。”她挥挥自己的小拳头,“我小胳膊小腿儿的,哪能打到那些三大五粗的妈妈丫鬟们。” “那倒也是。”周氏被噎住,但是转脸看到胡妈妈脸上的青肿,以及一众丫鬟婆子期盼的目光,只得又喝道,“不是你打的,难道是她们自己打的?” 郁锦鸾无辜的眨眨眼,摆弄着自己晶莹剔透的小指甲,慢悠悠的道“鸾儿刚才心里想念祖母,就匆匆忙忙的进来了,不过……在进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一阵吆喝声,好似还有筛子的声音。”她凝了小眉头,一手托腮,“也许是鸾儿听错了吧,因为听声音很近,可是大家没有人玩筛子啊。” 此番话看似喃喃自语,却着实让胡妈妈出了一身冷汗,谁不知道她家那口子就好赌,聚众赌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偏老夫人是个厌恶赌博的,曾勒令侯府所有人禁止聚众赌博,如今这可是要装上枪口啊。 胡妈妈瞅了瞅周氏逐渐皱起的眉头,小心翼翼道,“老夫人,刚才六小姐就是跑的快了点,撞到了老奴等人,之后又摔倒了在一起,老奴眼花没看清怎么回事,以为是六小姐打我们,老奴给六小姐赔罪。” 一番话说得郁锦鸾眉开眼笑,“胡妈妈别客气,想来胡妈妈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怪你,起来吧。” 身后两个大丫鬟欲言又止,心里暗自嘀咕,为了故意让老夫人惩罚六小姐,她们在原本只是狼狈些的基础上又加了很多伤,看如今这架势,可不是白挨了。可是胡妈妈一个眼刀过去,俩大丫鬟也只能低下了头,心里却暗自愤恨胡妈妈的馊主意。 郁锦鸾也不去看老夫人有些难堪的脸,径直做了个辑,甜甜道,“祖母,鸾儿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这时好是乏困,祖母可允许鸾儿早些回房休息?” 周氏暗想,你都说了你长身体的时候,我不让你回去岂不是苛待孙女,当下沉着脸挥手,“走吧。” 封氏也做了个辑,陪着郁锦鸾袅袅离开。 这厢周氏如何和胡妈妈算账暂且不说,这母女二人回了简烟阁,封氏软软的躺在榻上,庆幸的抱着郁锦鸾,“鸾儿好是聪明,躲过一劫,但下次,母亲不允许你以身涉险,万一老夫人真的罚了你,娘会心疼的。” 郁锦鸾安慰的回抱母亲:“没事啦娘,鸾儿会照顾自己的,也会保护娘的。” 她知道,封氏性格温柔,又注重孝道,必是不肯拂逆周氏的。所以呀,这恶人,还是让她来做吧。 看着封氏慢慢的睡着,郁锦鸾爬起来,带着丫鬟回了倾鸾苑。 “冬卉,放在哪里了?”郁锦鸾低声问道。 冬卉从里间悄悄地拿了一个东西,献宝似的递给郁锦鸾,“回小姐,在这儿。” 郁锦鸾低低一笑,示意冬卉把耳朵凑近来,慢慢嘀咕道,“……。” 冬卉眼前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小姐,你放心,交给我了。” 郁锦鸾看着欢脱的冬卉,吃吃笑骂道,“你小心点,莫让人看了你的面容去。” 冬卉眨眨眼一溜烟跑了出去,初青等人疑惑的问她,她也不回答,只余郁锦鸾坐在里间,笑的神秘。 第七章 开始布置 天色已晚,冬卉笑眯眯的回已经办好了,郁锦鸾赏了她个足金簪子,便欲歇息。 夜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总是混混沌沌的回放上辈子受刑的时刻,胸间戾气如疯狂的藤蔓般缠绕了她。 只要一想到母亲会被凌辱而死,想到哥哥会被人杀死,爹爹也会被杀死。想起奶妈在冰冷的河里,想起被凌辱的听双等人,她就有源源不断的怒气以及狠戾。掌心早已掐出血痕,她却犹不自知。 郁锦鸾胸腔内装荡着满满的怨,满满的恨。她思绪忽而掠到那天所看到人影,眸子便狠狠地眯上,透出狠戾嗜血的光芒。 复仇!势不可挡! 挡我者死!管你何等势力! 钱是做事情的后盾!她需要钱! 郁锦鸾忽而坐起,扬声对着外面值夜的小榻,“进来。” 今晚值夜的是初青,郁锦鸾话音未落,她便推开门有些急促的跑进来,“小姐。”待看到郁锦鸾完好无损,方才松了口气。 郁锦鸾看在眼里,暖在心里。这些丫头都是忠心的,可用的。 她柔声问道:“初青,你爹曾经给人做过掌柜的?” 初青不明所以的点头。 郁锦鸾便是眼前一亮,“初青,你是我的大丫鬟,我也不瞒你们。我需要银钱,所以只能去做生意,但是我需要帮手,你愿意帮助我吗?” 初青神色惊讶,“小姐你才8岁不到,为何想这么早?虽然不是夫人管理着中馈,但小姐和夫人也未短了什么呀。” 郁锦鸾摇摇头,明明是稚嫩的声音,却愣是听出了沧桑的感觉,“初青,老夫人和二婶对爹娘和我们兄妹的情景你也知道,家产尽数掌握在她们手里,说句不好听的,爹爹除了侯爷的名声和官位,其他什么都没有。如今私下里用的,皆是母亲的嫁妆,可母亲的嫁妆,能够用几年啊。” 初青叹了口气,“可是侯爷和夫人也会心疼小姐的。” “这不是让你们帮我么,顺便瞒着别人,待有朝一日我赚足了银钱,便带爹娘分了这家。”郁锦鸾低声闷闷道。她要复仇这事不能告诉丫鬟们,但是赚钱却是可以的。有朝一日若是事情允许,也许她会透露给她们。 初青听闻郁锦鸾对她的信任,早已是满心感动,她跪在郁锦鸾身前,掷地有声,“承蒙小姐信任,奴婢会交代爹爹去做这事,并嘱咐他保密的。” 郁锦鸾不禁心一宽,笑道,“去看她们睡了么,若是没睡,统统放了手里的活儿,我有事交代。” 初青便奉命出去,半盏茶茶之后四个丫鬟就齐齐站在了榻前。 冬卉较为活泼,早就奇声问道,“小姐,这半夜的,是要作甚?” 书琴笑骂了她一声:“小姐喊你还要对你交代。” 冬卉忙不迭的捂了嘴,瞪大眼睛,依旧好奇地看着郁锦鸾。 郁锦鸾微微一笑,也不卖关子了,当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可愿随我做生意。” 四个丫鬟反应各不相同,初青早就知道了,是以波澜不惊。冬卉最是活泼,惊讶蹦跳了起来。听双很是稳重,但也满眼疑惑的看着她。倒是书琴,脸上的神色不是疑惑不是好奇不是惊讶,而是满满的兴趣。 郁锦鸾不禁笑了,她摆摆手,清了清声音,道,“知道你们很是好奇,我就跟你们解释下。” 遂把告诉初青的再复述了一遍。 此时四个丫鬟听完皆是满脸的坚定,齐齐跪下道,“甘愿为小姐做事,听从小姐吩咐。” 冬卉握紧拳头,恨恨的道,“小姐以前年纪小,二房的人欺负,连那位庶出的大小姐也欺负,到底谁才是嫡女。”言罢顾盼间忽然多了一抹狡黠,“幸好小姐长大了,聪明了,知道反击了。” 郁锦鸾抿嘴笑而不答,经过前世她早就知道了这四个丫头的忠心。四个人皆是聪慧的可人儿,日后定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初青,你先带了我们攒的月银给你爹爹,嘱他在前面不远处开个成衣铺子,再招些绣娘,做我画的设计图儿。”前世留给她的最珍贵的记忆,她要善加利用。郁锦鸾抿了抿嘴,又想起前世一个经商奇人,一个白手起家但是却做成皇商的奇人,掐掐时间,此刻他尚穷困潦倒,不如若拉拢了这人,日后成就定不会低了。遂吩咐最是长袖善舞的冬卉,“你去四下打听打听,一个叫白蔚然的男子,他甚是贫穷,但你若寻找了,必要以礼相待,我有大用。” 初青和冬卉皆是爽利的应了。 郁锦鸾侧坐在雕纹梨花木床上,想了想,月银终究不多,无法做太多事情。她摇了摇头,赚银子好困难,或许她该问母亲要间铺子。母亲向来疼爱她,定会毫无原则的迁就她。 回忆了下母亲的嫁妆,可能是有几个铺子的,前世母亲死后,周氏以自己年纪小将母亲嫁妆占为己有,所以她也不甚了解,遂吩咐众丫鬟歇息,决定明日去问封氏。 天刚亮,郁锦鸾就醒了,初青扶着换了衣服,书琴端了吃的出来,郁锦鸾稍稍用了一点便起身去简烟阁。 到了简烟阁,郁博简早去上朝了,封氏恰巧起身,见郁锦鸾来有些好奇的问,“今儿不去学堂,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郁锦鸾眨眨眼,“我怕祖母在您请安的时候为难您,所以来陪娘啊。” 封氏欣慰的笑了笑:“请安的时间还早呢,我毕竟是侯爷夫人,她也不敢做的太过。” 郁锦鸾撅嘴不服气道:“若是不敢,昨日因何要娘跪那么久。” 封氏摇摇头,“这孝之一字在头上压着,多跪一会已经算很轻的了。” 郁锦鸾心里有些酸酸的,她跑过去抱着封氏,闷闷道,“娘,你有多少嫁妆啊。” 封氏以为她担心自己嫁妆,遂打趣的笑话她,“放心,到时候你嫁妆够的。” 郁锦鸾不依的在封氏怀里拱来拱去,心里暗叹,也许只有在爹娘跟前她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吧。 “不是啊娘,您还要留着给哥哥娶妻子呢,也许会不够用的。”郁锦鸾撒娇道。 封氏点点她的小鼻子:“当年你外祖疼我,几乎将半个镇国侯府给我搬来,你说够不够你嫁妆。” 郁锦鸾张口结舌,半个镇国侯府啊。外祖真疼娘亲,“可是舅舅不抗议吗?” 封氏温柔的笑:“你舅舅也很疼为娘的。” 郁锦鸾吐吐舌头,“舅舅虽是镇国候,但只要是侯府后院的事情,他就无法插手,所以本该是娘亲掌管的中馈,竟在祖母和二婶手里,舅舅便是再不高兴,也管不了。” 封氏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是温柔,但是也不是毫无原则的。她有儿有女。自是想要为儿女多争取几分,可是老夫人抓着中馈不撒手,她也只能无奈。还好嫁妆够多,封水烟叹了口气, “母亲,我想学管家。”郁锦鸾站直身体,正色对封氏道。 封氏的脸上带了几分苦涩:“鸾儿,为娘没用,身为侯府夫人,却没有管家的权利。” “母亲,您有陪嫁铺子么,给我两个管理好不好。”郁锦鸾眨巴这眼睛看着封氏,生怕她不答应。 封氏失笑:“鸾儿还没学会如何管家就想管理铺子了。” 郁锦鸾行使撒手锏――撒娇,靠在封氏身上蹭啊蹭,一副不给我就不罢休的摸样,看的封氏连连失笑。 “好吧鸾儿,娘给你个成衣铺子和茶叶铺子。若是管不好,娘就要收回来喔。”封氏在心里叹气,罢了,就当送给女儿挥霍了。在她心里,小小年纪郁锦鸾只是忽然兴致来了,要管理铺子,待得兴趣过了,定会将搞得乱七八糟的铺子扔回来的。想了想她封水烟也不差两个铺子,就当送给女儿挥霍又如何,方才松口给了郁锦鸾两个铺子。 郁锦鸾自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知道她有铺子了,可以开始赚银子计划了。她小脸上扬起微笑,“母亲,您可要对别人保密,不要说铺子给鸾儿了喔。” 封氏微笑着应了,郁锦鸾得了意,兴致勃勃的缠了封氏很久,直到有个丫鬟急匆匆的过来禀报。 “夫人小姐,出事了。” 封氏皱了眉头,郁锦鸾则扬起微笑,出事了好啊,代表好事上演了。 第八章 祸水东引 丫鬟急匆匆的来报,郁锦鸾藏在无辜面容下的是一颗正在冷笑的心。 她搀了封氏:“娘,虽然大家以为你是侯夫人要处理事情,但是中馈是老夫人把持着,您可是什么事都没处理,不用担心的。” 封氏轻轻摇头:“话是这样说,但是一出了事情,最先被抹黑的必定是你爹。” 郁锦鸾安慰封氏,“众所周知,侯府分了西园东园,且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呢,娘别担心。” 母女二人带了丫鬟匆匆赶往门口,尚离了几十尺远,便听到一魁梧男子高声的叫骂。 “你们侯府一位小姐,早就和我定了终身,这簪子,就是她送我的定情物。”言罢,还得意洋洋的拿了衣兜里的一只簪子给四下看热闹的百姓看,绕了一圈后又宝贝似的放回兜里。 封氏早就变了脸色,此刻更是忍不住大声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竟在这里侮辱我安乐侯府的小姐。”看来她也气坏了,且不论簪子是真是假,光是让人看热闹就已经给安乐侯府抹了黑。 郁锦鸾有些慌乱的给封氏顺气,“娘,别气别气,没事的,一定会解决的。”万一气坏了母亲,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此时童氏周氏等人也齐齐来到,郁锦鸾一眼扫过去,没有看到那个脾气很臭的郁锦玥。 “你这个安乐侯夫人是怎么当的!”还未处理外面的事情,周氏已然对封氏怒喝。 郁锦鸾心里怒气翻腾,面上却眨眨眼睛,在她娘开口之前稚声道,“侯府是祖母当家啊,祖母可厉害了,什么都管的好好地,连吃饭都有顺序的去取,过了点就收拾锅碗,从没懈怠过。” 侯府大门是半开着的,此刻门外早就聚集了成片的看热闹的百姓,虽然无法看见女眷,但是可以听见声音。其中不乏有眼光精明的人,想来是其他世家派来探听消息的。 此刻百姓们听完郁锦鸾的童言童语,早就哗然,议论声一波打过一波。 “早就听说安乐侯府当家的不是侯夫人,是老夫人。” “当家就罢了,看样子还苛刻安乐侯夫人啊。” “是啊,到点就收拾锅碗瓢盆,可见想多吃个什么都没法啊。” “这老夫人也太霸道了吧,对儿媳这样。” 周氏听着这议论,早就气的连连挥舞着拐杖击打在地上,还未说什么,又听郁锦鸾清脆的声音。 “祖母莫要生气,您身体不好,昨日还让娘给您跪了一刻钟伺候呢,今日要是再气坏了,娘要跪上一天伺候祖母没什么,祖母身子不利落,心疼的是鸾儿啊。” 周氏急火攻心,早就指着郁锦鸾说不出话来。 门外议论又起。 “想不到这老太太这么不慈啊。” “是啊,伺候也没跪着伺候的啊。” “镇国候的嫡女可是受苦咯。” 眼看着议论越来越大,童氏陪着笑站了出来,“六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常常说话不小心气到了老夫人。”而后转过身,以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瞪了郁锦鸾一眼,嘴里却笑着道,“六姑娘可不要乱说话啊。” 郁锦鸾委屈的伸头望着童氏,“鸾儿以后不敢说了,鸾儿心疼祖母也不敢说,二婶不让说,鸾儿什么都不会说,二婶快别瞪鸾儿了。”一边还伸出手狠狠地捂住嘴,硕大的泪珠滚滚落了下来。 门外听了童氏故意说郁锦鸾不孝,气祖母话的从而微怔人此刻更是义愤填膺的瞪大眼睛。 “天呐,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 “是啊,连小孩子都瞪,还不让人说话。” 门外议论又扩大,童氏手足无措的看着一切,周氏到底是老辣一些,狠狠地往地上一顿拐杖,大喝一声,“住嘴。” “若是无事,我老婆子要歇息了。”周氏转身欲走,此刻那被冷落了许久的大汉站了出来。 “老夫人,侯府是您管家,那我郭三就在这给您提亲了,你们侯府小姐跟我私定终身,不嫌弃我穷,我就来下聘礼了,择日成亲。”郭三提着手里几个鸡蛋,抱拳对着门外一群百姓吆喝,“大伙儿给做个见证啊。” 周氏瞪着郭三,怒喝,“胡说,我侯府皆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岂能私定终身。”忽然眼一瞥看到了跟封氏窃窃私语的郁锦鸾,当下道,“你说的,是哪个姑娘?” 郭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一位很美丽的姑娘。” 周氏看着郭三,忽然手一指,“是不是她。”顺着角度看去,正是郁锦鸾。 刚刚抬起头的封氏看到老夫人的手,忽然一愣,继而愤怒道,“娘,您说什么呢,鸾儿还这么小。” 周氏漠然了脸色,“有你这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孩子都不稀奇。” 封氏急红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周氏等一群人讥笑的目光,气愤的握紧拳头,欲拼命为女儿辨清。 忽然,郁锦鸾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下手除掉自己了。郁锦鸾内心冷笑,上辈子自己能活十几年,还真是幸运啊,想来她们是无时无刻打算除去自己的,逮到机会就不放弃啊,连名声都抛在脑后了。 她眼里掠过一丝冷然,忽而指着郭三破烂的衣兜处,惊讶的道,“咦?那不是大姐姐的簪子吗?” 一直在看戏的郁锦薇倏地一怔,顺着郁锦鸾的小手看过去,顿时花容失色,面色惨白。那郭三破烂衣兜漏出的,可不是自己丢失的那枚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簪。 郁锦薇站得直直的身子晃了两晃,此刻她要是讲出实话说自己将簪子丢了,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欲盖弥彰,更是定死了自己与她人私通的事情。 她手里紧紧地攥着绣帕,忽的脑袋里掠过一条计策,面色也跟着舒缓了不少。 郁锦鸾一直盯着郁锦薇,此刻见她一副平静的神色,皱了皱眉,看来郁锦薇的城府真的很深啊,这么快就寻出对策了。 此刻那郭三得意洋洋的持着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簪,笑嘻嘻道,“那位小姐身材发育的很好,但是却蒙着面纱,声音细细的,怪好听。” 郁锦鸾敏感的捕捉到一个漏洞,“你没见到那人的面容?” 郭三嬉皮笑脸的道,“她不肯摘下面纱,说是成亲的时候再摘。” 此刻所有人都盯着郁锦薇,只因郁锦鸾那声“大姐姐的簪子。” 周氏恨恨的瞪了一眼封氏和郁锦鸾,扭头看着神色平静的郁锦薇,冷声问道,“薇姐儿,是你的簪子么。” 郁锦薇平静的回道,“回祖母,薇儿早就将簪子送给了三妹妹,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地痞的手里,薇儿也不知道。” 郁锦薇今年11岁,郁锦玥10岁,二人身段相仿,声音也都是细嫩的女声。郁锦玥是侯府二老爷郁博岩的宠妾罗姨娘所出,难免骄纵,是以周氏并不喜欢她,童氏更是对她厌恶至极,奈何郁博岩宠爱这个女儿,是以也无法惩治,此刻有把柄送了上来,童氏接的很是爽快。 “玥姐儿向来是个不安分的,倒是有可能……”童氏说了一半,剩下的意味能听出来。 郁锦鸾挑眉,郁锦薇很聪明,知道童氏会帮她,更知道周氏还是比较喜欢她的,所以想了这招祸水东引的招数。 要说周氏不喜欢大房的所有人,这是错误的,她对郁锦薇就很和蔼。上辈子郁锦鸾以为是她脾气的问题,现在看来,周氏早就知道郁锦薇是郁博岩的种了,所以才对她比较和善。 郁锦鸾食指和大拇指摩挲着,心里暗道,看来要找个时候揭开郁锦薇的“身世之谜”啊。她抬眼看了下封氏,虽说爹娘伉俪情深,娘并不怨爹在娶她之前有了个庶女,但是心里总不会欣喜就对了。 郁锦鸾暗暗思考着,却忽而听到了郁锦薇低低略带哭泣的声音,“祖母,二婶,薇儿和玥妹妹身段相仿,就让薇儿替玥妹妹顶了这罪吧,反正玥妹妹也不会承认的。”故意压低了不让外面的人听见,郁锦鸾也很聪明。 此刻连郁锦鸾都忍不住为她喝彩,好一招以退为进。 果不其然,周氏冷了脸色,“祖母不会让薇姐儿遭受无妄之灾的,我们侯府的姑娘怎么可能与这种人私定终身,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就是随便在大街上寻一个,也比你强。” 墙外的百姓声音有些低,不得不说周氏还是很厉害的,几乎话说到了点字上。郭三你一个泼皮,人家姑娘瞎了眼了和你私定终身。 周氏见百姓都转过了这个弯,当下冷声道,“这泼皮偷了我们侯府小姐的东西,还诬陷小姐,来人呐,押了送往顺天府!” 呼声愈来愈远,周氏带了女眷们转身欲离开,忽的想起什么,对着童氏吩咐,“绑了三姑娘送往南山寺为侯府祈福一年。” 郁锦鸾冷笑,还真是不饶人啊! 第九章 守护亲情 事情已经“大白”,周氏将那郭三送往大牢,又由童氏苦着脸说是受了诬陷,尽快的疏散了百姓。 不论如何,既然除不掉郁锦鸾,那侯府的其他姑娘是定不会随意嫁出去的,更何况是这样的泼皮无赖,她周氏也是要脸面的。 虽然面上事情已经解决完毕,但侯府老夫人把持中馈不肯分权给儿媳,又苛待儿媳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同样的侯府小姐名声也有了瑕疵,虽然郁锦鸾不当一回事,但封氏却担忧的要死。 刚回了简烟阁,封氏便忍不住将郁锦鸾小小的身子拥入怀中,掉下泪来。 “老太太竟狠心到了这种地步,连名声不顾都要诬陷我儿。”封水烟心酸的落了泪,“幸好我鸾儿聪明,否则岂不是要任由那老太太嫁给了泼皮。” 郁锦鸾早就知道了周氏的狠心,是以只是一心安慰封氏,“娘,没事的,祖母这样对我们,终有一日她会得道报应的。女儿更不会任由她捏圆搓扁,娘放心好了。” 郁锦鸾见封氏怔怔的听她说,不由继续道,“只要爹爹一日还是安乐侯,女儿就一日有护身符。” 封氏见女儿一番正经的神色,不由破涕为笑,“娘的鸾儿真聪明。” “那当然。”郁锦鸾又扑进封氏怀里,“娘您是关心则乱,这说明娘爱鸾儿啊。” 封氏又恢复了平日里端庄的微笑,刚才真的是关心则乱。她点点郁锦鸾的小额头,“你爹和你哥哥不在,待得回家,定是要比我还急的厉害呢。” 郁锦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姨娘们虽没有去大门口,但还是各自有眼线的,只怕罗姨娘要气疯了不可,倒是三姐,不知去了哪里。” 封氏温文一笑,“玥姐儿怕是出去买东西了,可惜一个女孩了,虽然脾气不好,终究只是个孩子。”她长吁一口气,幸好不是她的鸾儿。 郁锦鸾无奈,没办法,她娘就是这么善良,完全想不到那些人害她的时候的狠戾和绝情,至于郁锦玥么,她不觉得她多可怜,至少小时候的郁锦鸾就经常被她欺负捉弄,后来更是有份残害她一家人。 反正她是二房的,跟二房有关系的,她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郁锦鸾回身看着封氏,“娘,刚才我悄悄跟您说的您都记着没?” 封氏点头微笑:“为娘记着了,以后但凡有事,都不插手,让老夫人她们去解决。” 郁锦鸾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祖母不会为娘好的,所以一旦有事,娘要站得远远的,保护好自己就是对爹爹哥哥和我,我们最大的欣慰了。” 封氏微笑着点头,郁锦鸾起身打了个哈欠,“娘,今儿起得早,我有些累了,咱们去安寿堂请安吧。”要不是为了看这出精彩的戏,她才不起那么早。 封氏心疼的看着女儿,“要不我对老夫人说你病了,要歇息。” 郁锦鸾摇头,“祖母本来就心情不快,不去更是惹怒她,左右我也只是不去学堂的时候来请安,又不是天天来。” 母女二人一起去安寿堂请安,周氏贴身丫鬟惜玉在门口笑意盈盈的拦着,“老夫人歇息了,夫人和六小姐先回去吧,今儿安免了。” 郁锦鸾摩挲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她就知道这样,怕是周氏正气的发火呢吧。 至于……她的眼神瞟了下薇香院的方向,那位估计也在发火。 此刻薇香院内所有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院子内,主屋则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郁锦薇神色狰狞,手下连连不断将瓷瓶砸碎,直到屋里已经没有完整的瓷器,方才舒了口气。 刘姨娘小心翼翼的踩着碎片渣滓走过来,“薇儿,小心割伤了手。” “我知道,娘。”郁锦薇闷闷的道,“就是很生气,簪子怎么会跑那里去了。” “会不会是那泼皮捡的?”刘姨娘沉吟。 郁锦薇摇头,“若是捡的,又怎么知道是安乐侯府小姐的东西。” “那这就奇怪了,难道是有人算计你?”刘姨娘愁眉不展。 郁锦薇依旧否定,“若是算计我,就直接说我的名字了。” “唉。”刘姨娘叹气,“你没事就好。” “可是……”郁锦薇皱起眉头,想到被直接绑了送往南山寺的郁锦玥“我们得罪了罗姨娘。” 刘姨娘翻了个白眼,“一个女人。有老夫人护着你,能有什么事。” 郁锦薇凝眉,“小心为上。” 刘姨娘点头称是,心里则不以为然,她又嘱咐了郁锦薇几句,又唤了丫鬟收拾院子,才悄悄地离开。 一个人侧卧着的郁锦薇,神色间溢出难以掩饰的狠毒。她怨,她恨,她怒。看着站在封氏后面的郁锦鸾,她的嫉妒之心疯狂弥漫整个心间。若她是嫡女,若她得爹爹的疼爱,怎么会需要奉承讨好周氏那个老太婆,处处低伏做小。都是郁锦鸾,是她妨碍了她。若是封氏失去了这个女儿,到时候安乐侯只有她一个女儿,一定会待她极好的。 想着没了郁锦鸾之后的场景,郁锦薇得意的笑了出生。但随即她的神色就阴沉了下来,一双眼眸,半眯着,不时掠过诡异的光芒。 简烟阁,下朝回来的郁博简听完这一切很震惊也很愤怒,他握着发妻的手,神情苦涩,“烟儿,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你们。” 纵是万般无奈,他也不能去打杀母亲! 封氏伸手捂住他的口,温柔的道,“简哥,我不怪你,你也没有办法的,我知道。” 郁博简纵是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将封氏拉入怀中,神情温柔。 郁嘉澜笑眯眯的看着爹娘深情告白,郁锦鸾生拉硬拽将他拉出门外,扑腾出的响声惊动了相拥的二人。 封氏脸一红,捶打了下郁博简的胸口,娇—嗔道,“孩子们都看着呢。” 郁嘉澜笑眯眯的捂着眼睛,“没事的娘,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封氏失笑,“你呀,也不知道担心妹妹。” 郁嘉澜摇头晃脑道,“娘你要相信小妹的聪慧,她一定能解决的对不对啊。”他笑眯眯的看着妹妹。 郁锦鸾无语,看着郁嘉澜笑眯眯的面孔,怎么看怎么想上去揍一拳头。她摸摸鼻子,又看了看含笑的爹娘,想起刚见面爹爹紧张的关心自己的神情,以及哥哥看似淡定,实则关注自己每字每句的摸样,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下轮到郁嘉澜好奇了,“小鸾儿你笑什么。” 郁锦鸾笑声中带了一丝哽咽,“鸾儿还有爹娘和哥哥,真的好幸福。”她拽着哥哥扑入封氏的怀里,“爹娘,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郁博简伸手抱住娘仨儿,神色温柔,浓浓的温情弥漫在小小的房间。 而封氏怀里的郁锦鸾则发狠的摩挲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她,郁锦鸾,即使穷尽所有,哪怕狠心残忍,也一定要守护自己的家人,守护自己这个温暖的家! 第十章 杜撰师父 夜色笼罩整个天际,倾鸾苑早早的就点了烛火,四个丫鬟围在一起,美目盼盼的望着郁锦鸾。 郁锦鸾失笑,“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冬卉早就装了一肚子的疑问,此刻她首先好奇地问道,“小姐,你让我把簪子丢给那泼皮,却又不点名说谁的簪子,岂不是给了薇香院的那位逃避的机会。”言罢还委屈的抽了抽鼻子,“虽说送南山寺的那位也不是个好主儿,但薇香院的那位,可是更厉害,咱岂不是捉了狗放了狼。” 郁锦鸾微微一笑,尚稚嫩的面孔上带了一抹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她望了望四双疑惑的眸子,淡淡道,“就算说了是她的簪子,安寿堂的那位也必是不肯把她许给泼皮的,况且,因着没铁定是哪位小姐,依着薇香院那位的性子,肯定会找替罪羊的。曦苒院那位年纪小未长开,她只能诬陷给莲月院的。”说到这里,郁锦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只是她忽略了罗姨娘的手段,到时候安乐侯府又要热闹了,至于咱们,隔岸观虎斗,岂不是自在。” 此刻那四双疑惑的眸子几乎双双变成了星星眼,冬卉双手托腮崇拜道,“小姐好聪明好厉害。” 郁锦鸾嘴角微扬,勾起一抹笑,眼里却冷色涟涟,经过了那样的事情,她如何能再如上世单纯。 “对了,初青,冬卉,你们办的事情如何?”郁锦鸾忽的想到什么,忙问道。 初青做了个辑,沉声答道:“回小姐,本来是已经寻到了一个铺子,后来因为价格过高所以有些发愁。幸而夫人给了小姐两个铺子,本身夫人的铺子便盈利尚好,更是人手齐全,是以爹爹的身份……有些尴尬。” 郁锦鸾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安慰似的看了初青一眼,“明儿下学了我们换了衣服去看看。” 冬卉得了郁锦鸾示意的眼神,亦是头头是道的说话,“回小姐,就在衍都穷人巷婢子寻到了那白蔚然,确实是生活潦倒。据相邻的百姓说,那白蔚然父母双亡,妹子失踪,几重打击之下颓废不堪,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若不是邻居看他可怜给予些食物与他,或许他会饿死。” 郁锦鸾淡淡一笑,不过是电光火石的功夫,内心已有了成算,她对着四婢女随意的挥了下手,“早些歇息,明日里有事情要做了。” 四大丫鬟服侍了她歇下,又留听双值夜,一夜无话。 第二日,又是和一群小孩子听了半天课,郁锦鸾逃也似的离开学院。 以老太太对自己的不在意程度,想来自己晚回家一会应该是无妨的,更何况,自己还早就编好了由头!是以,郁锦鸾放心的去办事情。 乘了自家的轿子,一路走过热闹的街上,冬卉等人早就看的目不暇接,郁锦鸾见了也只是淡淡一笑,毕竟都是才十岁的小丫头,不像自己,稚嫩的壳儿里是个早就苍老的灵魂。 到了一间铺子,郁锦鸾诧异,原以为娘亲敷衍她肯定会给个不怎么样的铺子,没想到竟是地段如此好的旺铺。郁锦鸾内心忽的涌上感动,不由喟叹,母亲的一舐犊之情啊。 前脚刚踏进铺子,便有穿着干净利索神情机灵的店小二来介绍衣物,“小姐需要什么样的衣服,这边瞧。” 郁锦鸾瞧听双示意了一下,听双会意,站了出来道,“快叫你家掌柜的出来,就说东家来了。” 小二见这小姐气度非凡,连丫鬟都沉静秀美,当得普通人家的小姐,当下不怠慢,迅速的去喊了掌柜的。 很快,一位穿了紫色黑红花对襟衣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来,见到郁锦鸾愣了一下,毕竟是封水烟跟前的掌柜,定是见过郁锦鸾的,当下做了个辑恭敬道“见过小小姐。” 郁锦鸾微笑着点了点头,“成掌柜不必多礼。”言罢,漫步观望着整件铺子,但见衣物分门别类的摆开,各个年龄层次都分开,衣服料子甚好,价钱也适中,小二勤快嘴甜,生意也是络绎不绝。 “若是衣衫样式能再新颖些,生意必定会更好。”郁锦鸾话方落,成掌柜的脸色便有些难堪。 “小小姐年纪小,不懂这些,可是也别轻言些什么。”成掌柜有些自得的指着店铺道,“这店铺开的旺本就难,奴才也是费了很大的心神才经营成这样的,若是换了别人,不见得能比现在更好。” “哦?”郁锦鸾挑眉,神情似笑非笑,“那锦鸾倒是想跟成掌柜打个赌了。” 成掌柜有些奇怪的望着郁锦鸾,心里将她当成了一个自视甚高却不懂成衣的娇小姐了,“小小姐想赌什么?” 郁锦鸾微微一笑,指着那卖的甚好的衣衫,“赌我会将这间铺子变得比现在更兴隆。” 成掌柜有些嗔目结舌,“小小姐万不可拿这铺子开玩笑啊。” 郁锦鸾抬着小小的头颅,望着成掌柜,激将道,“你到底敢不敢赌。” 成掌柜斟酌了许久,本来他是不肯讲自己心血糟蹋的,但这铺子毕竟是安乐侯夫人的,况且,他也想知道这位小小姐的底气在哪里。又思索了一番,觉得郁锦鸾倘若将铺子弄的一团糟,他是有本事重新整理好的! 当下成掌柜一本正经的看着郁锦鸾,“那奴才斗胆翻上,就跟小小姐赌了,倘若小小姐输了,可要将铺子还给夫人管理才是。” 郁锦鸾闻言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别人以为她是达成所愿所以笑的,殊不知她笑是因为成掌柜这个人。 这种人,要么看不起你,要么铁了心跟随你! 能不被激将,有能力会为大局着想的帮手,还忠心,当然值得她高兴。 “成掌柜,这是初青的父亲,也是执行我所派发的任务的人,你们要好好配合。”郁锦鸾指着阿青身后一个中年男子道。 成掌柜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郁锦鸾知晓他定是担心自己搞坏了成衣铺,当下决定小露一手,让成掌柜好好替自己办事! “初青,取笔墨。”郁锦鸾吩咐道。 初青很快的取了笔墨,郁锦鸾摊开宣纸,笔下洋洋洒洒,不多时,三张衣衫结构图便画好,郁锦鸾细心地在旁边标注了颜色,待磨痕略干便递给了初青父亲,吩咐道,“按照这个样式做各做三件衣服出来,要颜色不同。” 成掌柜在一旁的看的惊讶,他做了那么多年成衣,却从未见过那样新颖的样式,不由愣了神,待花样被拿走,方忍不住拦了初青父亲仔细看这几结构图。 郁锦鸾慢悠悠的看着成掌柜从愣神再到惊叹再多佩服的表情,内心不由好笑,她窃取了上辈子卖的极火的衣衫,其结构处必然有独到之处,是以当年深受那些夫人们的喜欢,更是没有深厚的功底制作不出来的,也难怪成海的脸色如此精彩。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郁锦鸾似笑非笑的开口,“怎么样,成掌柜。” “这……是小小姐画的么?”成海迟疑道。 郁锦鸾没有表示不虞,毕竟自己年龄摆在那里,说是自己设计的任谁都不会相信。当下脑子一转,一个说法转了出来。她抿抿唇,顿了顿声音,道,“其实是我的师父设计的,他是闲来无聊画的。” “这样啊。”成海顿悟,眼神看着郁锦鸾极为热切,“不知小小姐可请来这位师傅为铺子画图。” 郁锦鸾眼神斜斜的瞥到成海笑成菊花的脸上,“那是我师父,高人!” 成海咽了一口唾沫,暗附,自己是想差了,那等高人,岂会为自己一个小小的铺子画图,当下歉意的看着郁锦鸾,“小小姐说的是,是奴才想差了。” 看着成海耷拉着脸的摸样,郁锦鸾忽然觉得这位掌柜也挺可爱的,于是忍住笑道,“画图我会经常送来的,你好好经营铺子即可,我会差人每月底来结账。” 成海眼立马亮了,当下惊喜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郁锦鸾摆摆手,神色间云淡风气,原来杜撰个师父可以省下那么多麻烦,那是不是真的考虑给自己“找”个师父,“这也是我的铺子,母亲将它交给我,我也不想母亲失望,只是,我有师父这件事,还是不要让母亲知道了。” 成海神色间依旧有些激动,他望着郁锦鸾,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小小姐,奴才知道怎么做。” 郁锦鸾哑然的笑了笑,挥手带着丫鬟们离开,毕竟,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衍都的外城,去了那以贫穷著称的穷人巷。 ------题外话------ 老话说得好,你们的收藏就是我的码字动力~呼~ 第十一章 白家蔚然 有富人就有穷人,有山珍海味,便有穷困潦倒。倘若没了穷人,那富人也不称之为富人了。 衍都是大虞王朝的都城,是京畿重地,是最繁华的城。但是它也有穷人,并且划分了专门的穷人区。 穿过一层内墙,郁锦鸾一行人来到了外城区的东部――穷人汇聚地。 才刚刚踏入东部,繁华的叫卖声以及热闹的店铺便戏法似的通通不见了。触目所及是低矮的泥土墙,破烂的木质小门,以及有些褴褛的衣衫。一阵风刮过,几朵枯叶随风起舞,转了几个圈又落到地上,平添了几分凄凉。 冬卉书琴几个丫鬟早就惊讶不已,她们很小就做了安乐侯府的丫鬟,听双等人甚至是家生子,自是没有见过这等贫穷的地方的,此刻早就讶异的捂住了唇。 郁锦鸾望了望自己身上华丽的绸缎衫子,再看看丫鬟小厮们也皆是良好的棉布衣服,又看向那拉起的绳子上晾晒的带着补丁的粗麻布,不由一声喟叹。 未过多久,冬卉便寻到了白蔚然家所在的穷人巷,郁锦鸾落下了轿帘,试图隔绝那渴望艳羡的目光。 蓦地,轿子落地,冬卉悄声问道,“小姐,到了,可是敲门?” 郁锦鸾微沉吟,制止了冬卉欲敲门的举动。她拉开轿门,大步的踏了出去。 入目的是一扇破了一半另一半也几近烂掉的门,一眼便可以看到里面漆黑低矮的小屋。内屋的门也未好多少,虽未烂掉,却腐朽的不禁一拳。再看那窗子斜斜的挂着,摇摇欲坠,随风摇摆。院落里碎了几只破旧的粗瓷碗。 郁锦鸾暗叹,这位未来的皇商生活的可真够凄惨的啊。 “有人吗?”郁锦鸾挥手示意,冬卉上前脆生问道。 连连唤了数遍,方有一个东倒西歪站不稳浑身散发臭气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一身脏旧不堪的夹衣,头发凌乱似一年未洗,斜斜的打了绺子。 “谁……谁啊。”男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拿了劣质的辣酒狠狠地灌了一口。 郁锦鸾皱皱眉,她素来有洁癖。 “白先生。”郁锦鸾唤了他一声,正欲再说话,却听闻男子一声悲呛的笑声。 “呵呵……哪里还有先生,不过一泥腿子尔。”白蔚然自嘲的笑了笑,“这……位小姐,找我……做什么。” 郁锦鸾看着醉醺醺男子,眼里冷冽无比,声音却平静道,“听双,给他醒酒。” 听双领命,指了几人去井里汲了些水,舀了一桶,对准白蔚然,从头到脚狠狠地浇灌了下去。 男子狠狠地打了几个哆嗦,方才混沌的目光已然清醒,连声音也不再磕磕巴巴。“这位姑娘,寻在下何事?” 效果很好,郁锦鸾微微扬起唇角,她走上前,虽然身高只到白蔚然胸口,气势却丝毫不减。她在他身边来回踱了几圈,看的白蔚然浑身不自在,方开口,声音清冽,“听闻,曾经的白大才子落魄不堪,故来看看。” 白蔚然忍不住低沉了脸色,声音带了微微的怒气,“在下是落魄了,但也不稀罕人观赏。” 郁锦鸾微微低沉了眼睑,声音却拔高了几分,带了几丝戏谑,“怎么?我要看你,你要拒绝?你有资本和我抗衡么?” 白蔚然一滞,狠狠地咽了几口唾沫,方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没有。” “呵呵呵呵。”郁锦鸾笑了,清脆的笑声引得白蔚然侧目,“对,你没有资本和我抗衡,所以即使我把你当妓子一样观赏,你也只能承受!” 白蔚然的脸腾的红了,蓦然又紫了,到最后彻底黑了。他握拳难堪道,“请小姐不要侮辱人。” 郁锦鸾侧着头,目光纯净而单纯,嘴里却吐出让白蔚然几乎疯掉的话语,“我侮辱人了吗?你是人吗?一只半生不死的酒鬼而已。”言罢,她兀自冷笑。 白蔚然面皮呈现极其精彩的颜色变换,脑海中影像片段划过。他想起从前的潇洒得意,想起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自己,想起从前立过的豪言壮志。又想起发现父母惨死,家财被掠夺一空的情景,想起妹妹被绑走时闪泪的目光。 他猛地跪在了地上,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低低的嚎叫声,凄厉到令人闻之变色。 丫鬟们皆不忍的转过头,唯郁锦鸾双目冷然的看着他,她知道,这是他在对抗心魔。 蓦地,她略略弯腰,靠近白蔚然的耳际,红润的小嘴里不断地吐出冷冷的话语。 “白蔚然,看到你父母的死不瞑目了吗?” “想起他们对你的殷殷期望了吗?” “你这般落魄而死对得起他们吗?” “难道你不想为你父母报仇?” “难道你不想找回你妹妹?” “啊。”白蔚然惨叫一声,倏地倒在地上,脏兮兮的面容上大滴的汗水滚滚而落,浮现脱力的苍白。 郁锦鸾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恶狠狠道,“不要太窝囊的死去!”言罢,她转身坐回轿子,却没有关闭轿门,只是冷冷的看着地上如同烂泥一样的白蔚然。 过了一会,又或者对他来说过了很久很久,仿若一辈子那么久,白蔚然才缓过力气,他慢慢的爬起,跪在轿子面前,低低哽咽,“告诉我,我要该怎么做。” “财力是一切的基础,我为你提供钱,你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将它翻倍。”郁锦鸾淡淡道,“而且,我会替你找到你妹妹的。” 白蔚然的目光蓦地一亮,他期盼的看着郁锦鸾,“真的吗?” “是的,我承诺。”郁锦鸾勾起一丝微笑,“给他一身衣服。” 白蔚然这才想起自己一身酸臭以及脏污,他羞惭的接过听双递来的衣服,才踏进土胚屋,却发现一锅热气腾腾的水。他的眼睛湿润了,回头望望郁锦鸾稚嫩的面容,内心百般翻腾。 洗过澡换了衣裳的白蔚然才一走出来,就吓到了丫鬟们。谁能想到刚才那个邋遢酸臭的男子,竟然有这样俊俏的面容。 “你很好看,尤其适合银色的衣服。”郁锦鸾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 “谢谢你,小姐。”白蔚然脸一红,更是俊的让人移不开眼光。 郁锦鸾莞尔,“叫我锦鸾吧,这是给你的资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白蔚然郑重的接过听双手里的包袱,手里沉甸甸的,心里却暖暖的。 “锦鸾小姐……我去哪里找你。”白蔚然有些迟疑的问道。 “安乐侯府后门,三长一短敲门,傍晚时分,听双会那里接你。”郁锦鸾指着听双,缓缓道。 白蔚然低头“嗯”了一声,他平日里虽能言善道,却不知为何,对着郁锦鸾那并未长开的面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好好处理这些吧,对外保密一切。”郁锦鸾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阖上了轿门,“出来很久了,回府吧。” 一行人的离开依旧让人侧目,郁锦鸾的唇角却比来时多了一道浅浅的弧度。 她想,她已经迈出第一步了。 第十二章 真的师父 郁锦鸾眯了眼睛坐在轿子里,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侯府了,她紧了紧衣服正欲开口说话,却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 她不敢大意,悄悄地蹲了下去,错开坐着的方位。 “唰”一道利箭穿破轿子,透过她之前坐的地方,狠狠地钉在轿子另一侧,箭尾还有余力微微颤动。郁锦鸾跌坐在轿子底部,出了一身的冷汗。 蓦地,轿子重重坠地,外面响起小厮和丫鬟的惊叫,郁锦鸾猛地踹开轿门,才刚一伸出头,便见一道泛着冷光的利刃对着她的脖颈袭来。 郁锦鸾眼睁睁的看着那欲切断自己头颅的脖颈,却无法躲开,她有些绝望的望着那利刃。难道又要死了么。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眼眸,她很不甘心,竟然就这样再次死去。 然而,一道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那利刃被重力撞击开来,那泛着冷色的刀刃从郁锦鸾鼻子上险险划过去,一个旋转的珠子滴溜溜在郁锦鸾的脚下转动。 她一楞,魔怔般蹲下身,捡起那个救了自己的小珠子。入手是温温润润的手感,郁锦鸾断定这是上好的羊脂玉。 能舍得将羊脂玉当暗器,这救了自己的人,肯定非富即贵。 再说那欲杀郁锦鸾之人被重力一击,竟然连连吐血,未敢再去刺杀郁锦鸾,掉头跑了。 此刻郁锦鸾被惊吓的丫鬟们团团围住,一个个满面惊恐却又小心翼翼的警戒的看着周围,郁锦鸾哭笑不得,“难道你们是打算给我当肉墙么。” “小姐的命最重要,刚才吓死奴婢了。”冬卉连连后怕,不住的拍胸口。 初青等人也满面后怕,生恐郁锦鸾出了事情。 郁锦鸾无奈,她摸了摸手心的珠子,扬高了声音道,“敢问哪位大侠出手相救,请允小女子当面感谢。” 在她的意识里,高人都是相助之后都会直接离去,这些话委实只是客套一番,却哪知真有人出声回应,“在这里。” 郁锦鸾愕然的扭头,看着不远处两个年轻的男子。 一个身着纯黑色无任何花色衣服,身材挺拔如青松,只是往那一站,便让人无法忽视。另一个着浅灰色紧身衣,走路时略略落后半步,应该是属下什么的。 郁锦鸾仔细望去,只见那黑衣男子面上带了一个银白色面具,面具左侧绘了一朵妖异的血红色莲花,薄薄的红唇泛着柔柔的光泽,竟让人忍不住生出舔一口的欲念。 郁锦鸾咽下一口唾沫,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暗暗责骂自己是色女,忙不迭的对着黑衣男子做辑,“多谢大侠相救。” 那黑衣男子尚未说些什么,他身后的灰衣男子已然笑嘻嘻的开口,“小妹妹,不用谢,你那么小,哪里称得上小女子。” 郁锦鸾一滞,有些汗颜,然而她尚未说些什么,那黑衣男子已然冷声斥责道,“文之,不许乱说话。” 文之嘻嘻一笑,却不敢再说些什么,只缩了身子在黑衣男子身后。 黑衣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干净清澈,带着几分磁性,此刻他对着郁锦鸾道,“我见你根骨奇佳,是练武奇才。观你方才反应,定是不会任何武功,你,可愿随我练武?” “练武?”郁锦鸾膛目结舌,她适合练武?仅仅是愣了半分钟,郁锦鸾便坚决的点了头,练了武功,她保护爹娘兄长的信心便更大了一分! 她倒不怕这人另有图谋,或者干脆是被二叔叫来害自己的。姑且不说二叔有那么大能耐么,光是这男人的气质已经决定了他不会臣服于任何人! 再说了,武功如此高的人,若是决定杀了自己,自己是没有半分可能生还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拜了师。 “师父。”郁锦鸾清脆的声音让面具男有些微微失神,他用清澈干净的声音问她,“你家在哪里。” 郁锦鸾指着前面道,“安乐侯府。” 面具男微微一滞,若有所思,片刻,他回道,“我会去教你的。”言罢,竟闪身离开。文之在后面呜里哇啦的乱叫,也是一溜烟的跟了上去。 郁锦鸾睁着眼羡慕的看着那已经消失无踪的身影,心底暗自下决心,自己也要好好学武!争取早日像他们这样来去自由! 郁锦鸾回过神,喟叹一声,她迅速板起了脸,对着那些抬轿子的小厮厉声道,“你们今日看到了什么,都给我忘记,否则我不敢保证,我师父他会不会杀了你全家!” 小厮们唯唯诺诺的点头,一个个早就吓破了胆,哪敢再多嘴什么。 郁锦鸾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会轿子,“回府!若是老太太问起来,就说我下了学径直去了镇国侯府!” 丫鬟小厮们齐声应下,一行人快速的离开。 郁锦鸾坐在轿子里,心里有些感叹这世间的缘分,今天她刚刚杜撰了个师父出来,下午竟真的拜了一个师父!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她有些疲累的斜倚了轿子,闭目歇息,以消化刚才的恐慌以及惊喜! 没多久,郁锦鸾遇袭以及拜师的那处隐蔽的巷子里,两个人影缓缓的闪现出来。 却是面具男和文之。 “主子,你怎么想起来收徒弟了,那小姑娘哪里好?为什么不收个年纪大的?这么小能吃么。还有,刚才我们为什么说走了,其实又没走?主子到底在做什么?”文之嘟嘟囔囔道。 面具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成功的让他住了嘴,其身上刚刚故意敛起的冷漠气息再次释放出来,成功的让文之连打了三个喷嚏! 面具男抿抿嘴,缓缓回道,“我想看看她会怎么做,还好,她没让我失望。” 不理会文之惊讶的表情,面具男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动如钟。 或许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为什么一念闪动便收了她为徒。或许是她那双复杂的眼睛吧,面具男微微失神的想。 那双绝望中透露着不甘以及不舍的眼眸,是那么的让他怔愣,所以他出手救了她,并开口收她为徒。 又或者是她身上散发的感觉,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靠近。 或许二者皆有吧,他想。 ------题外话------ 收藏……希望蛇蝎存活的妹子收了蛇蝎吧……跪求…… 第十三章 重视的谁 轿子摇摇晃晃了一会,便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下。 终于到家了,郁锦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听双扶了她出了轿子,正欲去简烟阁给封水烟请安,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冷笑。 “六小姐这风尘仆仆的去了哪里,竟回来的这般晚。”声音有些粗喑嘶哑,且带着一股难言的狠意,正是周氏身边的得力妈妈――胡妈妈。 此刻她穿着暗红色的坎肩配着浅褐色的灯笼裤,一手轻抚着自己戴在头上的绿色绢花,一手轻浮的甩着帕子,嘴角得意的斜勾着,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脸上原本就密布的褶子此刻更是纹理深刻。 郁锦鸾凝眉看着姿态高傲的胡妈妈,忽然就纳闷了,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活宝,那绿色的绢花――能戴么? 受了惊吓身心皆有些疲惫的郁锦鸾不欲多说,可是她毕竟周氏的贴身妈妈,目前她还无法收拾周氏,遂淡淡回道,“去镇国侯府了,大舅舅遣了表哥临时唤我去了一趟,是以来不及通知祖母,还望胡妈妈跟祖母报备一声,不要责怪我才好。” “哟,去镇国侯府了呀。”胡妈妈夸张的甩了帕子,一双绿豆眼紧紧的盯着郁锦鸾,满脸不信,“别是去会见哪个男人了吧。” 这话竟是辱人的大忌,纵是小如五岁女孩,亦是不可以单独私会男子的,更何况郁锦鸾早就到了男女有别的八岁了。这胡妈妈说话还真是诛心!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多加宣扬,郁锦鸾的名声就毁了! “你……”冬卉听了这话有些愤怒的欲站出来为自家小姐说话,却被郁锦鸾呵斥住。 “住口。”郁锦鸾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胡妈妈,“我和胡妈妈说话,有你们这些丫鬟插言的地方吗?” “就是。”胡妈妈恶狠狠地瞪了冬卉一眼,“小蹄子也不看自己是谁,竟敢胡乱插话。” 郁锦鸾微微一笑,附和道,“是啊,胡妈妈说的是。”不去看冬卉满面的委屈,她望着愈发得意洋洋的胡妈妈,嘴里逐字逐句的清晰吐露,“胡妈妈也是伺候了祖母半辈子的人,当得上半个一个的主子,岂能是你们这些丫鬟小厮们能比的。” 胡妈妈一怔,尚未品味出这话的意思,郁锦鸾已然对着胡妈妈轻轻地点了头,“胡妈妈最是仁慈菩萨,锦鸾累了,要去歇息了。若是有人不信锦鸾去了镇国侯府,便遣人去问问罢。”言罢,带着丫鬟们袅袅离开。 此刻身边无旁人,冬卉扁了嘴委屈道,“那胡妈妈竟这样侮辱小姐,小姐为何还要附和了她。” 郁锦鸾好笑的欲张嘴回答她,却看到听双镇定的面容,遂问道,“听双可是看懂了?” 听双点头,“是的小姐,听双听懂了。小姐是故意捧高了那胡妈妈,这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胡妈妈仗着服侍了老夫人多年,竟居功自大,想必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不会给她好受。再者,私会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的,小姐避而不谈,正是最正确的做法。” 郁锦鸾满意的点了点头,听双是个玲珑剔透的,一点就通,日后定要好好培养。 此时,书琴也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不怕老夫人真的去问了镇国侯府吗?” 郁锦鸾淡淡回道,“若是真的去问了,那老夫人这苛刻孙女的名声就真的无法收拾了。她那么精明的人,怎会自扇巴掌。” 她还没有说的是,镇国侯府早就对老夫人独揽大权多般不满,此刻连孙女的行程都束缚着,若是镇国侯府一气之下闹大了,周氏可是讨不了好的! 此刻书琴一脸崇拜的看着郁锦鸾,“小姐真聪明。” 郁锦鸾但笑不语,稚嫩的脸上带着一抹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和超脱。她一回头看到神情有些奇怪的初青,不由问道,“初青,可是有什么疑惑?” 初青抿抿嘴,神情不解,“老夫人是个精明厉害的,可是那胡妈妈看着却……为何老夫人这般重用胡妈妈这种人?” 郁锦鸾冷冷的笑了一笑,若不是灵魂飘荡的那些个日子,也许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原来她的祖母周氏竟是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立了胡妈妈这个靶子,实际上暗地里信任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个人帮着周氏,手上沾了无数血腥。 至于胡妈妈,不过是一只随时备好的替罪羊罢了。 “祖母真正信任的是谁,我们可不知道。”郁锦鸾沉下了眼睑,不再说话。 四个丫头皆是若有所思的点头。 不去理她们,郁锦鸾径直去简烟阁给封水烟请了安。 郁嘉澜央求着郁博简带他去学习马术,故此时还未回来。 郁锦鸾有些欣慰的笑了,也许哥哥终于明白了她的用苦良心。 “母亲,我累了,想去睡一会。”郁锦鸾乖巧的对着封水烟道。 封氏有些担忧了摸了摸郁锦鸾的额头,触手并未有灼热的感觉,方放下心来,叮嘱她好好歇息。 “对了。”封氏轻抚额头,恍然想起什么,唤了郁锦鸾,“今日刘姨娘来说,锦薇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问明日能否和你一起去学堂。” 郁锦鸾一怔,前世该来的终是要来到的。她敛了眉眼,不咸不淡的回道,“嫡庶有别,还是各人乘了各人的轿子吧。明日我会在门前等她的,若是迟了我就先走。” 封氏温柔的应了,使了追月去刘姨娘那里回话。郁锦鸾拦着了,她对封氏道,“母亲别劳烦追月姐姐了,让初青去吧。” 封氏便未跟她争什么,谁去都一样,她温柔的对郁锦鸾笑道,“鸾儿快些去休息吧,瞧你疲累的。” 郁锦鸾笑,亲昵的对着封氏撒了娇,方依依不舍得走出简烟阁。 刚走上隐蔽的小路径,郁锦鸾便招手对初青道,“初青,待会你按着我刚才说的回了刘姨娘,然后避了众人的眼睛,在那里逗留一会。” 郁锦鸾说的含蓄,眼神却意味深长,初青微微怔愣,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她应了声,便去了宜春院。 回了倾鸾苑,郁锦鸾躺下歇了半刻钟,初青面色难堪的匆匆回来,附在郁锦鸾耳边说了些什么,郁锦鸾的笑容愈来愈冷。 亏得她多了个心眼,否则明日总是靠着前世的记忆,也定是逃脱不了! 这人心呐,郁锦鸾摇摇头,真不知道怎么长的,竟能那么狠!只是,这一世的她,再也不会单纯的相信她,所以,郁锦薇,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郁锦鸾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在烛火明灭的房间中,竟有些骇人! ------题外话------ 收藏……希望蛇蝎存活的妹子收了蛇蝎吧…… 第十四章 学堂反击 天大亮,郁锦鸾穿着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秀致雅丽,清淡的仿佛一朵洁白的百合花。身后只带了初青和书琴两个丫头。 她走到门口,一眼看到了两个并列的轿子,轿子前的郁锦薇正浅笑着看着她。今儿她穿了一身白色缎地绣花百蝶裙,梳了垂云髻,髻上簪了海棠滴翠珠子碧云簪,衬托人儿的更是娇柔美丽。 “大姐。”郁锦鸾浅笑着打招呼。 “六妹妹。”郁锦薇也点头回道。 二人皆再没有说话,一路安静的乘着各自的轿子往学堂。 “大姐姐,锦鸾在启蒙学堂,大姐姐年纪大了,不知去哪里学习,还是先问问夫子吧。”郁锦鸾看着郁锦薇,淡淡道。 言罢她就欲离开,哪知被一只青葱似的手拽住了袖子。 “六妹妹。”郁锦薇扯着她的袖子,面上漾满哀求,眼里也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恐慌,声音更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六妹妹,姐姐初来这里,有些不知所措,可否烦劳六妹妹带着姐姐走一遭。” 郁锦鸾有些厌烦的拨开她的手,说话也有些不客气,“你都拽着我了干嘛还问我能否。”郁锦薇眼里掠过一丝怒色,却低头掩藏的很好。 该来的躲不了! 不去看她,郁锦鸾叹口气,“走吧。” 她率先走在前面,身后的郁锦薇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几人聘聘婷婷的走往松柏厅,也就是松柏学院里夫子们所在的地方,途中路过了男子学堂,恰巧碰到一群人在追追打打,尤其以一个胖子尤为嚣张,将一个瘦小的男子打的抱头鼠窜。 郁锦鸾眼里掠过一抹阴郁的色彩,她暗附,原来有些地方还是一模一样的。 此刻那一群人打闹着跑到了她们跟前不远处,郁锦鸾皱眉,准备绕过去,却忽的听闻郁锦薇微带同情的声音。 “六妹妹你看,那人被打的好惨啊。”郁锦薇扯扯她的袖子,同情的望着被打的小瘦子,“六妹妹最是善良了,还是去救救他罢。” 郁锦鸾内心只是冷笑,上辈子她就是被郁锦薇撺掇的上去救了那瘦子男生,却得罪了那小胖子。 松柏学院是座好学校,但它屹立在了衍都!衍都是哪里?是整个大虞王朝的都城!而这都城内,自然到处是名门贵族。说句不客气的话,也许你出门撞见的就有可能是哪个府的世子爷呢。再夸张点王爷都有可能! 那看起来极为暴力的小胖子,正是皇帝宠妃的亲侄子。上辈子她郁锦鸾得罪了这小胖子以后,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吃亏受苦,可谓是饱尝磨难!更是落下一个残暴的名声! 今生还想来这个招数?郁锦鸾嗤笑,她才不会上当。不过,她也不会直接掠过。因为……她给郁锦薇一个算是比较小的惩罚! 郁锦鸾听了郁锦薇的话,面上果然开始愤然,她愤愤道,“太欺负人了,我要去救人!” 言罢,就拽着郁锦薇冲了上去。 郁锦薇顿时花容失色,“六妹妹快放开我,我不去啊,你要去自己去。” 郁锦鸾不撒手,只卯足了劲飞奔,本来就离她们不远的小胖子此刻更是已经到了郁锦鸾的面前。当然,也是郁锦薇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郁锦鸾似猛地被绊了一下,她身子一踉跄,手里拽的郁锦薇来不及收势,“轰”的撞上了正在奋力揍人的小胖子。 跌倒在地的郁锦鸾痛楚的摸了摸鼻子,哎哟,摔死她了。不过摔了一下鼻子可比撞上那小胖子强。 此刻初青书琴皆慌忙的奔跑来扶起她,郁锦薇更惨,她被摔在小胖子的身上,被小胖子猛地一踹,踹到了不远处的墙上,然后贴着墙面慢慢滑落。 “小姐。”郁锦薇身边的大丫鬟春梅依云也是手忙脚乱的去扶起半昏迷的郁锦薇。 “别急。”郁锦鸾慢腾腾的被丫鬟扶了起来,她拍拍丫鬟们的手,示意她们不要焦急,然其嘴里说着冷冷的话,面上却溢满了焦急之色。 “大姐姐。”她惊呼一声,忙不迭的跑到郁锦薇的面前,推开春梅,扶起郁锦薇的脑袋,她伸出左手大拇指,狠狠地掐在了郁锦薇的鼻根下。心里则默默念叨,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许是疼痛太甚,郁锦薇低哼一声,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趁着她神智尚未回笼,郁锦鸾抹着泪冲着一脸怒色的小胖子大叫,“你们是谁,竟敢伤我大姐姐,还踹了她的胸部,不知道那里踹不得吗!” 所有人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果不其然,郁锦薇白色的锦裙上,一个脚印横在胸口部位。 郁锦薇气的快要仰倒,她刚清醒就听到了这毁人名誉的话,气的说不出来话,却被郁锦鸾抓到空隙。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姐姐呢,女孩子家的身体被你碰了,名誉啊,你们要对我姐姐负责。”郁锦鸾哭道,完全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摸样。 郁锦薇几乎要气的吐血,她看了一眼胖的跟个皮球似的小胖子,从牙缝里蹦出几句话,“对不起,家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邱二公子不要生气。” 郁锦鸾心中一凛,果然,这郁锦薇是打探好了一切才敢来算计自己的。 这邱二公子是定远侯府的二公子,也是皇帝宠妃的侄子,拈花惹草,纨绔风流。可是一尊惹不得的大佛。郁锦薇居然用这个人算计自己,不可谓不心狠。 只是……看到颤巍巍站起来的郁锦薇,郁锦鸾幸灾乐祸的笑了。如今这算计早就落在了她自己身上。那邱成益可是个呲牙必报的人物! 果不其然,郁锦薇才刚一站起来走了一步,就听到一声怒吼,“贱人,你撞了我还想跑!” 邱成益拖着圆滚滚的身材,却迅速的跑到郁锦薇跟前,一巴掌就扇倒了丫鬟依云和春梅,并扯过郁锦薇,左右开弓直接开始扇了嘴巴。 一下又一下,郁锦薇的嘴角已经肿了。 郁锦鸾连连惨叫,“救命啊,邱二公子杀人了。” 围观人却没有任何一个敢吱声的,有人不忍,也只是悄悄地转过头。 郁锦鸾看着周围围观的愈来愈多的人,拉了拉初青和书琴的袖子。悄悄地退在人群后面。过了没多久,不知谁喊了一声,“夫子来了。” 人群,“哄”的散了,邱二公子也趁着人流走了,毕竟,夫子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万一跟自家老爹告一状,就吃不了兜着了! 郁锦薇满嘴血软软的躺在了地上,郁锦鸾这才抽泣着跑过去,“大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出事啊。” 郁锦薇艰难的扯了一个微笑,眼里涌出阵阵恨意,“没事的,六妹妹。” 郁锦鸾只顾着擦眼里,一不“小心”碰到了郁锦薇的嘴角,疼得她直抽冷气。 郁锦鸾手足无措,“对不起大姐姐。” 郁锦薇强撑着,“没事……”她心里暗恨,明明设计她怎么倒霉的是自己,都是这该死的丧门星,以后定要她百倍偿还!可惜那自己还未使出的后招,没关系,只要她郁锦鸾来学院,这后招就一定使到她身上,郁锦薇内心恨恨的笑。 然而一阵刺痛袭来,郁锦薇又晕了过去,郁锦鸾忙和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扶了她去了医馆。 咎由自取!这四个字最适合郁锦薇。倘若不是她存了害人的心思,又岂会栽到自己身上!郁锦鸾内心冷笑连连。 送了郁锦薇去了医馆,抹了药又买了要熬的药。所幸那邱成益早就打了那瘦子一番,力气损耗的颇为厉害,是以打的郁锦薇并不是特别严重,故此郁锦鸾还唏嘘了一番,内心暗附,怎么不再严重点…… “小姐。”才刚送郁锦薇回到侯府,听双就迎了过来,并带给她一个很震惊的消息。 “小姐,有通知说后天宫里有宴会,所有的嫡女都要去参加!” ------题外话------ 关于书名我很忧桑……之前改名是因为点击不好……后来改了名我还要重新寄合约,所以特别忧桑,如果改回书名就可以不用再寄合约……我会改回来的……但一定跟大伙说声抱歉~对不起小伙伴们…… 第十五章 银面血莲 “宴会?”郁锦鸾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种宴会最是无聊,不能放开了吃喝玩乐,并且几乎见人就要行礼拜见――谁让她是小辈。 整场宴会更是要笑容满面,累都累死了! 赶着去这种宴会的人一定是找虐的! 所以,郁锦鸾蹙眉问道,“能不去么?” “夫人说一定要去。”听双交叠着双手放在身前,一板一眼的回答。 郁锦鸾白了她一眼,揉着眉头,没好气道,“我去问母亲。” 简烟阁,封氏一身正装正准备去薇香院――庶女受伤了,身为嫡母怎么样也要去看望一下的。 郁锦鸾扁着嘴一路走来,封氏见状不由好笑打趣她,“鸾姐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母亲。”郁锦鸾扁着嘴,闷闷道,“我可以不去赴宴吗?” 原来是因为这事,封氏好笑,却仍严肃了脸回答她,“不可以,宫中发的话,已经不属于邀请了,而是圣意,你想要违背圣意不成?” 郁锦鸾原本嘟囔着的脸此刻更是哭丧,“我……我不敢……但是我真的不想去啊啊啊啊……” 说到这,封氏倒是奇怪了,“你以前虽也不太热衷这些宴会,但也没有如此厌烦啊。” 郁锦鸾无语凝噎,她要怎么告诉她娘,重生一次,已经看透那些笑意盈盈的脸面背后的狠戾和虚伪,更是不想见到那些令人恶心的神情! 她只得含糊其辞道,“很烦,礼多。” 封氏不由笑了,她轻抚着郁锦鸾的发髻,柔声道,“日后鸾儿嫁人了,也是要应酬交际的,那些夫人通常能代表了自家夫君,能听到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交好很有必要呢。” 郁锦鸾暗中扁扁嘴,她根本没想过嫁人,如今一心只是复仇,哪有时间想那个,于是抱着封氏的腰不依不饶,“女儿不要嫁人。” 封氏只当她耍小女儿家性子,也不在意,只笑了道,“鸾儿日后夫君定不会是普通人,所以呀,这应酬交际是一定要的。” 郁锦鸾含糊着点头胡乱的应了过去,怕封氏再说这类问题,当下道声走了,便一路小跑的离开了。只余封氏当她羞怯,望着她的背影轻笑。 “走吧,去看看锦薇。” * 倾鸾苑,郁锦鸾有些无力的扑在床上,她愁眉苦脸的思索着要如何度过明日的宴会,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待得醒来之后天色竟然有些黑沉。 “听……”郁锦鸾揉了揉眼睛,正喊着的话卡到了嗓子里,她见鬼似的指着一个伫立在她屋中央的一个黑色身影,手指隐隐颤抖,内心更是恐惧。 “是我。”清澈的声音传来,黑影转过身,银白色的面具加上血色莲花如此诡异的组合却让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师父。”郁锦鸾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人吓人,吓死人,您知道么?!” 男子嘴角勾起一个浅显的几不可见的弧度,随即又落了下去,“我来教你基础。” 闻言,原本还闷闷不乐的郁锦鸾立马来了精神,她“滕”的从床榻上爬起来,不去管皱褶的衣服,直接赤脚跑到了男子面前,眼里闪烁着惊人的光彩,“真的么师傅。” 男子低下头,看着地板上白生生的一双小脚,皱起了眉头。郁锦鸾这才感觉到冰凉的脚丫,她讪笑着躲回屏风后穿了鞋子,又仔细的整理了衣服。 等郁锦鸾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男子忍不住眼前一亮:原本凌乱的头发被简单的束起,面色恢复了初见时候的淡然和疏离,衣服累赘的地方被束了起来,长长的后摆也掖到了腰间。此时的她一身极为简单,却令看惯了曳地长裙的眼睛猛地一亮。 郁锦鸾看着双目灼灼的男子,弯腰行了个江湖中的师礼,“弟子郁锦鸾拜见师父。” 大虞王朝民风开放,女子可以拜师也可以习武,当然就是强身健体的,但是究竟还是前朝的文化深入人心,是以学武的女子并不多。 郁锦鸾心中是打了算盘的,虽然说拜师肯定要说名字,所以闺名不可告诉外男这条规矩也不算了,但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和师父问出来的又有所不同。因为――她也想知道这师父是何方高手。如今她郑重的告诉了他,她的名字,他也自是要告诉她。 男子沉吟了一会,方低声说了四个字,“银面血莲。” 郁锦鸾的身子晃了一晃,她就知道! 早先看见他的时候,她便怀疑他是个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银面血莲,当然这是上辈子知道的,不然凭她一个深闺中的贵族小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知道江湖中的事情的。 如今有这么一个高手做了师傅,郁锦鸾自是喜上眉梢,“师父受弟子三叩。” 言罢,砰砰磕了三个头。 银面血莲似乎怔愣了一下,不过并未扶起她,只是淡淡道,“起来吧。”声音竟没有多起伏。 郁锦鸾连连深呼吸,方平复了那激动的心情,面色亦是恢复了淡然,“我做好准备了师父。” 银面血莲深深地凝视了她两眼,为她那控制情绪的快速而诧异,但他没有问,只是严肃的教导着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三更了,银面血莲淡淡的告诉了她一声,每两天来一次后,便蓦地没了影子。 郁锦鸾怔怔的站在那里,回想着那与众不同的练习武功的方式。 不是内功,不是内力,而是一种奇怪的天地灵气……(超大的一个坑,以后肯定会揭露的嘿嘿。) 算了,不去想了,练就是了。郁锦鸾闭着眼睛感受稀少的灵气,一夜未睡,竟丝毫不疲累。 第二天是不必去学堂的,郁锦鸾除了吃饭的时间,一直都在努力用功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不知不觉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直到该赴宴的那天。 听双静静地站在床榻边,隔着帘子唤道,“小姐,要起床了。” 郁锦鸾这才收起来手势,她保持着坐着的姿势,轻轻地“嗯”了一声。 起床,穿衣,用早膳。不紧不慢的做完这些,又向封氏请了安,才缓缓地坐着马车往皇宫进发。 上辈子飘荡的时候她也是去过皇宫的,漂亮是漂亮,却怨气缭绕,令同位魂体的她都不寒而栗,远远地绕了开来。 如今,倒是第一次以人的身份进去,想到这郁锦鸾不禁微微的抿了嘴。 蓦地,马车猛地一颠,她条件反射的蹲了下去。 直到马车完全停下,都没有遭到危险,郁锦鸾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初青掀了帘子,郁锦鸾正欲问问马车怎么停了,却猛地听到一声尖叫。 “啊――救命――”。 第十六章 路途风波 郁锦鸾一愣,忍不住探头看去,却见一马车擦着安乐侯府的马车急速奔驰,一个白衣少女的半个身子被挂在马车外,风将她的发髻吹的凌乱不堪,少女更是恐惧的惊叫,手却牢牢地抓着马车门不松开,车厢里的婢女虽然着急,却不敢乱掰她的手。 眼见着这女孩就将被摔下马车,即使不死也要残废。初青都忍不住别过脸去。 然而英雄总会在需要的时候降临,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衣飒飒的身影直接跃上了那失控的马车,一手控制这马儿,一手将那白衣少女拽起推入。围观的群众发出一声劫后余生的长叹。 初青都忍不住拍了手叫好,“太棒了。” 郁锦鸾却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男子,那个救了少女穿白衣的飒飒身影。 她忽然掀了帘子走下马车。 那被勒停的马车停在安乐侯府马车不远处,郁锦鸾加快脚步,匆匆的赶了过去。 她凝望着男子俊朗立体的侧脸,颤抖了声音,“大表哥。” 白衣男子一愣,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到了静静站立的郁锦鸾。 没想到能遇见大表哥,郁锦鸾满面惊喜,上辈子她娘去世的时候大表哥去军营没有回来,她死的时候恰巧大表哥回都城,她看着封俊哲悲痛的欲杀掉郁博岩一家人情景,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上辈子她刁蛮霸道,听了郁锦薇的话,对这个表哥甚为不友爱,甚至有事没事嘲讽他。可是死了之后才发现大表哥一直都那么宠溺自己。重生那么些天总是被这事那事耽误,没法去看望舅舅舅妈们表哥表姐们,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场景下见到。 “鸾儿。”封俊哲惊喜的望着郁锦鸾,丢下含羞看着他的白衣少女,径直跑到她跟前。 “大表哥,你这是去赴宴吗?”郁锦鸾看着他一身风度翩翩的打扮,迟疑的问道。 “是啊。”封俊哲俊脸含笑,微微点头,待看到她身后只有一个丫鬟之后,讶异的问道,“嘉澜呢?” “我哥啊,他最近似乎迷上了骑马,所以前几天就已经去了安乐侯府的马场了。”郁锦鸾温文笑道,马场大多不是建立在都城,所以郁嘉澜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这样啊……”封俊哲微笑,“我也是要去赴皇上在宫中办的赏花宴的,看鸾儿自己一个人,不如我陪你一起走吧。” 上辈子似乎也办过这个宴会,但是她被郁锦薇设计打伤,所以帖子最后给了郁锦薇,竟不知具体。 “说是赏花宴,其实也是变相的相亲。”封俊哲压低了声音,微微靠近郁锦鸾说道。 “竟是相亲宴?”郁锦鸾皱眉,“那为何不邀请母亲她们?”毕竟还是要婆婆相看儿媳的。 封俊哲风度翩翩的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因着父亲疼爱姑母,是以他们全家人都很疼爱姑母的女儿,他更是宠溺这个小小的人儿。以前她很是排斥她,如今竟主动亲近他。这让他很开心。 “这就是皇上的别出心裁了,要让年轻人独自相看,或许能成几对真正的有缘人。”封俊哲笑道。 郁锦鸾这才明白,她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一旁被冷落很久的白衣少女忍不住插声进来。 “那个,小女子谢谢公子相救。”那白衣女子说着,双颊微微羞红,浅浅的福了一下。 封俊哲依旧和煦的笑着,“温小姐不必多礼。” 温小姐?郁锦鸾有些疑惑的挑眉,看着这个明显春心萌动的少女,再看看大表哥帅气的俊脸,叹气,再叹气。 花痴什么时候都不缺! “是西宁侯府的嫡小姐。”封俊哲俊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哦。”郁锦鸾拉长了音调,“如今小姐马车出了问题,温小姐怎么去宴会?” 说到这个,温仪心有些局促不安,脸蛋更是红的厉害,她望了望郁锦鸾,诚声道“我,可否借姑娘你的马车一起去。” 郁锦鸾挑眉,倒是没说什么,直接请了她和她丫鬟坐了马车,而封俊哲则充当了马夫。 车厢内,郁锦鸾自我介绍,“安乐侯府,郁锦鸾。” 此刻那满面羞红的少女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声音也很好听,脆脆的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叫温仪心。” 郁锦鸾有些怔忪的看着明显镇静大方知礼的女子,完全不似刚才娇羞的弱女儿态啊,看来花痴真的可以让人……变成另一个人。 她对此时爽朗的女孩生了好感,忍不住提醒,“你的马儿,怕是被做了手脚。” “是的。”温仪心神情不变,只淡淡道,“家丑,见笑了。” 郁锦鸾摇摇头,“谁家都有点丑事儿的。” 这话说的温仪心忍不住侧目,但是入目却是郁锦鸾淡然的侧脸,突然间涌上来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是的,钉子一定要拔出。”温仪心敛了眉眼,浅浅的道。 郁锦鸾一怔,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温仪心,突然勾起了嘴角,“是的,要狠狠地拔出。”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颇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笑声传到车外,封俊哲亦是宠溺的抬起了嘴角。 没多久便到了宫门,所有人都要下马车步行以示尊敬的。温仪心和封俊哲以及郁锦鸾亦是步行而过。 郁锦鸾匆匆的打量了一下华丽的皇宫,便又沉下了眼睑,那股阴森森的气氛让她很不舒服。 温仪心和封俊哲站一起,又开始了满面羞红,但是这次她却镇定多了,最起码说话不会结巴了。 许是有个做妃子的姑母,温仪心对皇宫的一切还是很熟悉的,她仔细的为郁锦鸾介绍着皇宫,郁锦鸾也听的认真。 此时很多嫡子嫡女都已经到了,封俊哲便是遇到了同窗,被拉过去一道走着。 期间也有同温仪心打招呼的,她只是淡淡点头而过。而郁锦鸾则是因为年龄小未参加过多少次这种宴会,若不是因为安乐侯府实在是只有她一个嫡女,想必她是根本不会来的。 行走间,温仪心眉间已经有几不可见的不耐烦,郁锦鸾望了她一眼,“有没有僻静点的路到御花园的。” 温仪心揉眉心,“倒还真是有。”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走了那比较僻静的地方。此地因为树木高大,且极为阴冷是以少有人走,加上婢女四个人胆大包天竟不觉得害怕。 蓦地,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声传入了耳朵,郁锦鸾猛地停下脚步,她拽着温仪心,示意她仔细听,果然又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呻吟,以及那极为爽快的吼叫。 温仪心已经十二岁了,男女之事朦朦胧胧的早就知道,此刻忍不住又羞红了脸。郁锦鸾却因为见多了这种事情,是以居然面色如常。 “咱绕开吧。”郁锦鸾悄声道,她无意的瞥见了一抹浅蓝色绣着黄色丝线的衣角。 温仪心点头,二人悄无声息的走到另一个宽敞的路径,彼时两人皆长吁了一口气――那种阴森的地方看到那种秘密,若是被灭口多无辜。 然而,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期间夹杂着封俊哲声嘶力竭的吼声,“鸾儿,让开。” 温仪心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股力量将其推了出去。 “小姐――。” 初青失声尖叫。 ------题外话------ 呼~留言吧亲们,让我知道你们的看法~ 第十七章 马蹄惊魂 郁锦鸾看着冲着自己踏过来的马蹄,腿已经失了力气,慌乱中她将温仪心推开,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马蹄践踏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死或者残?选一个!郁锦鸾看着踏脸而过的脸大马蹄,闭上眼,借着一股莫名的力气,猛地朝一旁跃了过去。 残了也总比死了好……郁锦鸾这样想。 她跃起的身体有半个出了马蹄下,想来伤不死她的吧。 感受着呼呼坠下的身体,闻着腥臭的马蹄味,郁锦鸾安静的放平双手,又一次感受着与死亡接近的感觉。 蓦地,她突然觉得小腹热了起来,一种舒畅的感觉从那里溢往全身,让原本疲软的身体似乎又有了劲儿。 似乎郁锦鸾命大,她坠落在半空,眼看就要和马蹄亲密接触的身体,被一双手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这些说起来多,其实也就是一刹那的事情而已。 淡淡的莲花香充斥了郁锦鸾的口鼻,她缓缓地,带着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张淡漠到极致,却精致到极致的脸。 细眉,长眼,红唇。却不是一个女子的长相。 这是个男子,一个一张脸精致到过分却也淡漠到过分的男人。 男子狭长的眼眸微微抬起,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动作,却让郁锦鸾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妖娆…… 若是个女子,该怎样倾国倾城啊! 男子看了郁锦鸾一眼,似乎为她平静的面色微有动容,红唇微启,却复又闭上。只是一双妩媚的眼睛,夹杂着令人怯懦的冰寒,以及淡漠。 似乎被那冰寒冻了一下,郁锦鸾方才麻溜的从那淡淡莲花香的怀抱里跳下来。只是似乎才几秒的时间,她那鼻口便已欢喜上了那花香,并为之留恋不舍。 郁锦鸾吸吸鼻子,并没有再去闻那香,只是略有遗憾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子,走到满脸焦急的封俊哲跟前。 “大表哥,我没事。温小姐呢?”郁锦鸾开口问道。 封俊哲早在看见郁锦鸾置身危险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呼吸,可是他距离她实在太远,只能心痛而焦急的看着她闭上眼睛。那一刻,心疼的都要碎掉! “我没事。”温仪心被丫鬟红翠扶着,有些虚弱的说道。刚才若没有郁锦鸾救她,她早就已经葬身马蹄之下了。 “没事就好。”郁锦鸾点头道,这时她要去问那究竟是谁的马。竟如此践踏人命! 此刻那骑马的人早就站在了一边,安慰那受惊的马儿,看见郁锦鸾温仪心等朝自己走来,竟然一脸不屑。 少女明眸皓齿,长相颇为美艳,一身鹅黄色的天蚕丝裙子将她衬得飘逸非凡。然而,面对着走过来的郁锦鸾温仪心,那少女斜了眉眼,竟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郁锦鸾心中暗道不好,能在宫中骑马本就是非富即贵。而这少女一身打扮更是极为富丽堂皇,那天蚕丝造价昂贵,数量极少,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果不其然,温仪心悄悄地拽了郁锦鸾的袖子,低声道,“这是六公主。” 郁锦鸾攥了攥手里的袖子,没有说话。她咬了下嘴唇,心内暗暗地寻了对策。 彼时,被无视了的虞非清缓慢的弹了弹袖子,无视刚才被他动作吓僵的了人,挥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见过六公主。”才思量片刻,郁锦鸾已然有了对策,她柔柔的福了一下,并扯了一下温仪心的袖子。 温仪心虽自喻聪明,却也没弄懂郁锦鸾的意思,只得稀里糊涂的跟着见了安。 六公主见状更是高傲的仰起头,用鼻孔哼出一口气,没有理会郁锦鸾等人,直接翻身上马,扬长离开。 温仪心不解的看着郁锦鸾。郁锦鸾却只给她轻轻的一笑,颇有一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表哥。”郁锦鸾扬声招呼封俊哲,才一转头,却见方才那抹冰寒的人影已经不在了。她有些怅然的想,忘了问那香料哪里买的了…… 到了封俊哲跟前,自然免不了一顿叨叨。封俊哲心里的后怕以及担忧被满满的充斥在了心间,他只要一想起有可能失去这个妹妹,就忍不住难以呼吸。 温仪心又红了张脸,跟在郁锦鸾身侧,听着封俊哲的唠叨。 直到刚才那出惊马事件的所有主角已经离场,方才被惊住人们才开始议论纷纷。 “没看错吧,刚才是七皇子出手救人了?” “你没看错,就是那素来冷漠的七皇子出手救了那小女孩。” “那小女孩好幸福,被七皇子接住了。要是我是她就好了。” “要是你,说不定七皇子不接了,你就死马蹄子底下了。” “不过话说的是,这六公主仗着皇上的宠爱目中无人啊。” 一时间路上议论纷纷,极为热闹。 郁锦鸾则悠悠的跟着封俊哲前往御花园,她看着对着她使劲眨眼睛的温仪心,稍稍退后了两部,俩女孩开始咬起耳朵来。 “刚才那亏,咱就吃了?”温仪心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郁锦鸾。 郁锦鸾浅笑,“当然不能,吃亏是要还回来的。”她冲温仪心眨眨眼睛,古灵精怪的感觉。 “那你打算咋办?”温仪心也来了兴趣,但还是知道分寸,“别弄出啥事连累了家里。” “你放心。”郁锦鸾咂咂嘴,她也舍不得老爹被连累啊,“山人自有妙计,你到时候看就是了。” 温仪心连连点头,对这一个聪颖的不似小孩子的女孩子,早就起了心服之心。“那六公主这么跋扈,不让她吃点亏,还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大了。”说到这,温仪心撇撇嘴,颇有不忿道,“这世界就是好人少,恶人多。哪里都不缺坏人,像我家……” 郁锦鸾有些无奈,这温仪心到底有几面的,不熟悉的看她以为她优雅大方,熟悉起来就知道她其实活泼大胆。但是对着美男就能发花痴变成超级羞涩的小姑娘。 “待会我要是干啥,你可别惊讶。”郁锦鸾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就怕她惊掉了下巴。 这下温仪心更期待了,郁锦鸾究竟要怎样对付六公主呢。 几个人说话间就来到御花园,此时御花园已经来了很多人了,是由皇子们操持着整个宴会,皇帝和皇后太后都没来到呢。 郁锦鸾左右看了几圈,却没有找到那个淡漠冰冷却完美的身影。 她低下头,尚未叹口气,就听到了一声非男非女的声音。 ------题外话------ 啦啦,郁小六要开始整人了~虞非清是谁看得出来不?~至于多更,今儿逛街太累,等我抽出空一定给大家两更~么么哒~ 第十八章 设计公主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整个御花园的人全部呼啦啦跪下,齐声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郁锦鸾低着头,就听一道爽朗的中年男子声音,“平身。” 众人又齐声道,“谢皇上。” 这才全部站了起来,郁锦鸾视力颇好,当下努力地眯着眼睛望过去,就见一片刺目的黄色。她眨了眨眼睛方完全适应,就看到一个成熟俊美的气质亦是上乘的大叔。 没有高位者常用的低沉面色,皇帝嘴角含笑,一副好脾气好人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样的好人,将大虞王朝治理的甩过其他两个国家几条街。说他手腕不好,怕是没有人信吧。 皇帝身后的,一位是头发有些斑白,面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但依然看出年轻时惊人的美貌的老太太,正是皇帝的娘,太后娘娘。 而另一位肤如凝脂,唇畔含笑,美眸顾盼的女子,便是皇后娘娘了。已经三十多岁的她没有丝毫老态,反而比那些青涩的姑娘们多了一股子成熟的韵味。当然,还有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浑然天成的气质。 再瞅了瞅皇后娘娘身后一溜的各色美女,有弱柳扶风的,亦有艳绝人寰的,更有那单纯可爱的。有那气质温柔的,也有那冷艳高贵的,亦有那妖娆魅惑的。 郁锦鸾不由感叹,当皇帝真幸福,这么多女人任他挑,任他选。也难怪景文帝二十六年,那场夺嫡如此精彩。 摇摇头,甩去这些无关的思想。郁锦鸾将注意力拉回皇帝的讲话上。 此刻景文帝正在慷慨陈词,“……大家来此游玩,朕心甚慰。汝因此寻了好姻缘,朕心更慰……” 等等等,啰嗦了一阵子,无非就是让大家吃好玩好最好多结俩好姻缘。但是郁锦鸾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果然,景文帝话锋一转,竟说起要给诸位皇子寻妃。此话一出,诸千金皆惊呼——谁不想做王妃,那怕是个侧妃也比别人家正妻强啊!若是那位皇子当了皇帝,日后可是正经的嫔妃啊! 郁锦鸾抬眼仔细看去,皇帝皇后等人未来之前是皇子们帮着招呼人,此刻他们结簇拥在皇帝的身后,或多或少的打量着众家千金。 郁锦鸾颇为无趣,毕竟她年龄小,选妃轮不到她。于是她扯了温仪心的袖子,眼光示意的看了看皇帝身后那群男子。意思是自己不认识那些人。 温仪心很聪明,她略微猫了身子,以旁人看不出来的姿势微微侧在郁锦鸾耳边,低声道,“那方脸穿青色锦袍的,是大皇子,名虞非扬。是德妃娘娘的儿子。那个黑色衣服的,是二皇子,名虞非律。是敏贵妃的儿子。那个一年四季抱着玉骨扇的,是三皇子,名虞非鸣,莲贵人的儿子。那个拿着玉箫的,是四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五皇子在边关,不在都城。那个最小的,是九皇子,名虞非影,是静嫔的儿子。” 郁锦鸾眨眨眼,问道,“中间缺了好几个呢,六七八呢?” 温仪心将声音压得更低,“六皇子,小时候没了。八皇子也是,没了……” 上辈子郁锦鸾没仔细关注这些皇子,如今倒是听了个仔细,只是,她突然想起什么,忙低声问温仪心,“七皇子也没了吗?” 温仪心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她瞪眼,“别诅咒七皇子。” 郁锦鸾呐呐,“是你没说清楚的……” 此时景文帝已经讲话完毕,他很开心的一挥手,让大家自由赏花。 温仪心扯了郁锦鸾到一边,嘀咕道,“七皇子为人有些奇怪,虽然他是几个皇子里最俊美的,但是总是有些神龙不见首尾。如今也不知道他来了没有。” 郁锦鸾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冰寒中透着妖娆的男子,因为她被他接住的时候温仪心被推倒地上还没爬起来,到后来他已经走了。所以温仪心只是听郁锦鸾含糊的说有个人救了她,却不知道是谁。 但是郁锦鸾也无法肯定那个男子是不是七皇子,虽然那个人的确俊美无可匹敌。 “也许来了吧。”郁锦鸾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那一袭紫色的身影。 “哎呦喂,锦鸾,那六公主又来了。”温仪心紧张的拽拽郁锦鸾的袖子,这一会子两个人感情突飞猛进,已然直呼姓名。 “来的好。”郁锦鸾眯起了眼睛,“这六公主的娘是哪位妃子?” 温仪心老实回答,“贤妃娘娘的。” “那贤妃受宠吗?”郁锦鸾状似无意道。 “唔,还算受宠爱,喏,那个笑的甜美的女人就是贤妃。”温仪心用目光掠过一下,不敢用手去指。 郁锦鸾眯眼望去,却见贤妃笑的单纯,一脸温柔,正在给景文帝斟酒。贤妃真的单纯吗?答案是否定的。在后宫这个吃人的地方,单纯的人是活不下来的!活下来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但是贤妃一定是个不够慈爱的母亲,因为一个好的母亲,首先会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任由孩子张扬跋扈!想来她多数时光都用来争宠了吧。郁锦鸾想道。 六公主已然换了一身衣裳,桃粉色的蜀锦褙子,橘黄色的百褶裙,衬得她娇美可爱。郁锦鸾却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 郁锦鸾是好人吗?是吗?可能是吗? 真的太不可能了……郁锦鸾就是一个坏人,地地道道的坏人。呲牙必报! 郁锦鸾唤来初青,悄悄地在她耳边叮咛了一些,而后又嘱咐了温仪心几句,便悄悄地隐藏了身子,遁入人群。 假山旁,一群大家闺秀在另一边品鉴着几朵艳丽的牡丹,其中不乏才女,竟连连咏诗。郁锦鸾看好地形,捏了嗓子,扮作一个娇俏可爱的声音,就道,“听说刚才有人差点死在马蹄子下。” 转而又换了一个略带沧桑的上了年纪的声音,道,“是六公主要踏死人哟。” 再用娇俏的声音道,“那姑娘好惨啊,被六公主欺上了。” 苍老声音道,“可不是,这来了那么多大家闺秀,不知道下一个谁会被踩踏……” 说到这变嗓子的绝活,还是上辈子郁锦鸾游荡的时候,跟一位瞎了眼的老师傅学的。那师傅嗓子变得惟妙惟肖,能瞬间变幻出好几种声音。 说的差不多了,郁锦鸾蹑手蹑脚的离开,跑到了另一个隐蔽的地方,又开始了惟妙惟肖的“演说”。 没多大会,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虽然说不敢明着议论什么,却皆暗暗私语。郁锦鸾眼珠子一转,又跑六公主那里点到即止的说了一句。 六公主当下就气的扇了一个女子的耳光。 清脆的声音,震的全场肃静,竟无一人说话。只是大家看着六公主的眼里,又多了什么…… ------题外话------ 看到凝固的收藏和评论……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第十九章 大获全胜 “贱人,你说的什么!”虞梅安眉目狠戾的看着被吓呆的一个女子,“再瞎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那被打的女子嫩白的面孔上出现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大眼里泪水转个不停就是不敢落下,只委屈的用贝齿咬了红唇,好不可怜。 那厢正在饮茶的皇帝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的氛围,因着离得较远,当下挥手示意虞非扬,“扬儿,去看看怎么回事。” 虞非扬当下向景文帝做了个楫,便一甩前袍,利落的来到了虞梅安跟前。他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气势嚣张的虞梅安,又瞥了一眼楚楚可怜的女子。不解的问道,“梅安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虞梅安气呼呼的看了那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女子,抱怨道,“大哥,这个女人和别人一起说我坏话,被我听见了。” “哦?”虞非扬一挑眉,神色越发莫测,“说的什么啊,怎么就动上手了?梅安啊,有什么委屈可以让父皇主持公道的。” 虞梅安就是再跋扈也知道若是被景文帝知道了,肯定会先惩罚她。是以有些吞吐道,“没,没事,大哥,我能解决了。”复又有些哀求的看着虞非扬,“大哥别告诉父皇。” 虞非扬一副明白的表情,正欲转身回禀景文帝,不料却被一个人拽住了裤脚。 那哭的梨花带雨跪在虞非扬面前拽着袍子不撒手的正是刚刚被虞梅安掌掴的女子。此刻她泪簌簌落下,哭的哽咽,“求大皇子做主,蕊儿没有得罪六公主,求大皇子救救民女。” “这……”虞非扬面露尴尬,他抬头望着虞梅安,目露无奈。 这时,见虞非扬久久不回,景文帝已经亲自前来。他一眼便看到了梨花带雨的邱蕊,当下便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邱蕊低下头,眼里掠过一道诡异的光,却依旧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回皇上,六公主……打民女,说民女污蔑她要将安乐侯府小姐踏死。” 景文帝目光一凝,久居高位的他一瞬间听出重点,“六公主要将安乐侯府的小姐踏死?” 邱蕊低着头,似被吓到了一般不肯再说话。 虞梅安却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跳了起来。她怒吼,“胡说,谁要踏死那什么安乐侯府小姐了,贱人不要污蔑我!” 景文帝看着跋扈的虞梅安,眉头皱的更紧,他开头,声音已然夹杂了些许冷冽,“梅安,不许聒噪。” 虞梅安立马像撒了气的皮球一样,她素来都是仗着景文帝的宠爱才敢跋扈,如今她已然惹得景文帝不开心。到底她不是傻子,还是立马低下头不做了声。只是阴影处的眼睛,却闪过恶毒的光芒。 景文帝捋了捋衣袖,开口问道:“安乐侯府的小姐可在?”旁边的公公大声的复述了一遍。 郁锦鸾在暗处眨眨眼,她知道接下来要看她的了。 她先是低下头,抖起了肩膀,做出哆哆嗦嗦的害怕状,又颤颤的回答了一声,“在这里。”声音却比猫叫也大不了多少。 她身边的女子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当下侧开了身子。一个接一个,一直给她让了一个直通景文帝脚下的路。她做出腿软的状态,有些摇晃的走到皇帝跟前,“噗通”直接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乖乖的磕了个头。 “免。”景文帝轻声道,他一直眯着眼看着这个好像胆子很小的女孩,见那有些惊惧的表情,竟不自觉方柔了声音,“梅安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回,回,回皇上,没有。”郁锦鸾低声结巴道,让人替她担心她是不是会紧张地立马断气。 听到这个答案,景文帝下意识的皱了眉头,习惯性的发出一声质疑的哼声。 落在郁锦鸾耳里,却像惊雷一样!她像是被吓到一般,立马哭着磕头不停,“对不起对不起,臣女不是故意说谎。六公主不是故意要踩死民女的,臣女不怪六公主。要是皇上责罚了六公主,臣女心里会过意不去。所以才说谎的,求皇上原谅。” 一番话口齿清晰的说了下来,很多人都被那惨烈的哭声吸引住了,却极少注意她顺溜的表达。 只有某处,一个紫袍的男子微微挑了眉毛。 听到了郁锦鸾说的这些话,景文帝的面色早就黑沉了下来。掌权者最痛恨被蒙骗。此刻他眼神有些阴鹜的看着虞梅安,“梅安,你到底做了什么!” 虞梅安双腿一软,竟然跪在了地下。她原本跋扈的语气已然楚楚可怜,“父皇,梅儿不是故意的。” 她哭泣着,有些断断续续的道,“女儿只是想骑着马儿走走,哪成想差点踩到了这个人。父皇,梅儿不是故意的,梅儿知错了。” 这时,原先惬意喝茶的后妃们终于坐不下去了,尤其是嫩嫩的贤妃,脚下生风般跑到景文帝身后,心疼的看着哭的成泪人的虞梅安,用娇软的声音道,“皇上,梅儿知错了,您就饶了她吧。” 皇后凤目里满是温柔,也柔柔的劝景文帝放了虞梅安这一次,“皇上,您素来最宠爱梅儿的,如今梅儿出了这事情,也是不小心。日后定不会这样了。” 贤妃眼里闪了闪光,心内冷哼,不就是羡慕我们母女得皇上宠爱么,还非要说皇上对梅儿宠的过了头,安得什么心呐。 景文帝听到皇后的话,也有些皱眉,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宠爱梅安了,所以让她不知轻重。想了一会,当下决定要给梅安一个教训,于是道,“六公主目无纪法,宫内骑马,践踏臣女,掌掴无辜。罚面壁三个月,抄女戒一百份。” 虞梅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正欲争辩些什么,却接到贤妃递过来的眼神,只能捂着脸委屈的大哭。 郁锦鸾低着的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情让六公主手受罚的。 惩罚宣布了,哭哭啼啼的虞梅安被宫人带了下去。景文帝也觉得无趣,带了后宫嫔妃也离去了。诸位皇子也欲离开,却见一个女子急匆匆的走来。 那女子红唇大眼,长得极为娇媚,此刻却是一脸怒色,她拽着低着头的邱蕊,训斥道,“我才出去一会你就弄出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再央求我带你进宫!” 郁锦鸾抬眼望去,却是定远侯府的嫡小姐邱文萱,此刻她一脸惊怒之色,想来是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情。 “对不起,萱姐姐。”邱蕊怯生生的道,面色带着愁苦,眉间微蹙,惹人怜爱。 “跟我走。”邱文萱拉着邱蕊就走。邱蕊颇有些不舍得向大皇子的方向望了一眼,慢吞吞的被拉走了。 郁锦鸾望着这一幕,想起今儿大获全胜,郁锦鸾不由得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呲牙必报的感觉真好! 她仔细的梳理方才的事情,觉得大皇子应该不是真心帮虞梅安的,而那个邱蕊更是另有目的。看那邱文萱对邱蕊的态度再加上二人名字,想来应该是表亲什么的。只是那邱蕊可不是省油的灯,城府很深呐! 皇后和贤妃很不对付啊。嗯,应该是皇帝太宠爱贤妃的缘故。毕竟没有任何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对别的女人比对自己更好。 还有那个冷冷的救了自己的妖娆男,那等倾国倾城的姿色。也不知道他是谁,以后能否再相见。 甩甩头,这些都与自己无关,郁锦鸾眨了眨眼睛,以便让心神更清明。 拉着温仪心走出宫门,她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离开了这让人压抑的皇宫。 二人准备上了马车回府,却听到了一声甜美的唤声。 “六妹妹――”。 ------题外话------ 最近一定会加更的……亲们……熬夜码字我困屎了,没存稿的孩子伤不起…… 第二十章 堂姐锦雪 “六妹妹。”女子巧笑嫣然着走过来,温雅的面容上带着令人心舒的微笑,却是郁锦鸾的堂姐郁锦雪。 “雪姐姐。”郁锦鸾虽然有些不耐,却依然扬起单纯无邪的微笑,对郁锦雪道。其实她也有些好奇这位素来没有焦急的二堂姐唤她作何。 “六妹妹,怎么走那么快,今儿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想叫上你呢,哪知你竟是早就走了。”郁锦雪笑道,郁博岩也是有官位的人,虽然说不是那么高,仅仅是个六品官。可是碍于安乐侯的面子,还是给他的嫡女下了帖子。 郁锦鸾有些纳闷,这郁锦雪向来是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清高的要命。如今却巴巴的喊了自己,定是有什么谋算,当下眼珠子咕噜一转,道,“我要和温姐姐一起回去呢,马车挺挤的,雪姐姐您看……” 郁锦雪脸上当下就有些不太好看,但是一瞬间就收了起来,换上温柔的笑容,“那六妹妹慢些走,姐姐回了家再去寻你。” 郁锦鸾笑笑,不理她,径直拉了温仪心上了马车。 西宁侯府和安乐侯府不是一个方位,郁锦鸾是先送了温仪心回家再回府的,所以到家之后郁锦雪早就到家了。 “小姐,二小姐在陪夫人说话。”简烟阁门口,追月悄声对郁锦鸾道。 郁锦鸾不禁皱了眉头,这郁锦雪到底要做什么? 她也不想避了,要是真有事情,还是早些知道才最有利! 一路小跑过去,郁锦鸾欢呼着,像兴奋的孩子一样蹦跳着扑进封水烟的怀里,“娘,宴会上好多人喔。” 封水烟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笑而不言。 郁锦鸾这才像是看清旁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二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郁锦雪只笑笑,毕竟郁锦鸾都这样说了,要是自己介意岂不是说自己小心眼。 “六妹妹,方才在宴会上见六妹妹在皇上面前的哭诉,姐姐竟不知妹妹差点被马儿踏到,真是好生担心。”郁锦雪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得亏妹妹年纪小,没记着这些事情,方能笑出来。姐姐可是为你担忧了许久啊。” 封水烟在听到郁锦雪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打断别人的话,待的郁锦雪说完,方颤抖着声音问郁锦鸾,“鸾儿,雪姐儿说的可是真的?方才出了何事?” 郁锦鸾被封水烟紧紧地锢着,她只觉得两个胳膊要被她娘捏碎了,“娘,我没事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呐。” 封水烟这才送了捏的紧紧的手,有些失态的将郁锦鸾拉入怀里,“那你告诉娘,是怎么回事。” 郁锦鸾无法,只好将自己差点被马蹄踏死以及皇帝惩罚六公主那些事情。当然她私下里干的那些事情没有说。 “娘,您别担心了,您看我这不好好的么。”郁锦鸾挣脱封氏的怀抱,摊着手原地打了个转,表示自己无事。 封水烟这才放松下来,但是依旧一脸的后怕,“鸾儿,以后切不可如此。娘不能没有你。” 郁锦鸾有些感动的扑入封氏怀里,又是一番撒娇哄闹,方才将封氏哄的笑了。 “二姐,你找我娘就是为了这事吗?”搞定了封氏,郁锦鸾才有功夫去对郁锦雪说话。 郁锦雪依旧老神在在的坐着,面露难色。郁锦鸾觉得她肯定有什么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于是缠了封氏要吃她亲手做的枣糕,封氏心软,亲自去了厨房做枣糕。 “二姐,有啥事没。”郁锦鸾像一个贪吃的孩子般讨喜的笑着。 郁锦雪柔柔的笑了笑,她有些迟疑,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郁锦鸾见状内心就是冷笑,郁锦雪跑来将事情透露给封氏,害的封氏担心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换句话说就是郁锦雪惹怒了她,要承受她的报复!尤其是那哭诉,什么叫哭诉,明明是皇帝问的好不好! “六妹妹,可还记得那个救了你的人……”犹豫了很久,郁锦雪方才下定决心似得,心一横,问道。 郁锦鸾微微挑眉,原来是因为那个男人。 回想那冰寒的气息,那妖娆的眉眼。郁锦鸾自己心里都打了个突。她眨眨眼,吞了一口唾沫,做出苦苦回忆的状态,“可是,一个很冷,很冷,但是很美的人。” 郁锦雪忙不迭的点头,“是的是的,六妹妹可知道那人是谁?”她眼含期盼的看着郁锦鸾。 “那个人……”郁锦鸾有些吞吞吐吐道,“那个人他……” “那个人是谁啊六妹妹。”郁锦雪毕竟还是年纪小,虽然知道要矜持,但是她第一眼见到那男子就已经被迷住了,这份迷恋已经超越了她的理智,让她迫不及待的问郁锦鸾。 “听说,那是个皇子……具体是第几位皇子……我就不知道了。”郁锦鸾表示不知道,看着郁锦雪失望加沉重的眼神,她很无语。 那个人只在救自己的的时候惊鸿露面了一次,郁锦雪就看见了。所以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肯定是知道的,是以宴会一完结才匆匆的寻了自己问,毕竟一个女子是不可以对着一群人打听一个男人的,那是损闺誉的! “雪姐姐。”郁锦鸾睁着无辜的双眼,“你打听那个人做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呢?” 郁锦雪一怔愣,猛然想起什么似得,笑的尴尬,“六妹妹,没什么。那个人既然救了六妹妹,自然是我们安乐侯府的大恩人,姐姐是想替妹妹感谢他而已。” 郁锦鸾内心不屑冷哼,说的真是冠冕堂皇,面上却一片感激,“谢谢雪姐姐,雪姐姐你真好。” 郁锦雪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遮掩道,“看姐姐都有些咳嗽了。” 郁锦鸾眨眨眼,脆生道,“二姐姐快些去加些衣服把,冻着了可不好。” 郁锦雪忙告辞,急匆匆的离开。 过了一会封氏方才端了枣糕回来。 “雪姐儿走了?”封氏问道。 “恩呢,娘,好像是伤风了,回去加衣裳去了。”郁锦鸾端着枣糕吃的欢喜,随口回道。 封氏见她吃的满嘴都是,怜爱的给她擦拭掉糕屑,“慢点吃。” 郁锦鸾吃了整盘子的枣糕方才放下盘子,“真好吃。” 封氏含笑不语,却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给我留点。” ------题外话------ 啊啊啊啊跑网吧码了一章节,好辛苦啊啊啊 第二十一章 父郁博简 郁嘉澜笑嘻嘻的跑了进来,也不洗手,径直拿了枣糕就吃。 郁锦鸾先是惊喜,再是郁闷,她拍掉郁嘉澜手里的枣糕,闷声道,“洗手呐,小心吃了拉肚子。” 郁嘉澜就笑,但是还是乖乖地唤了追云给他打了水,洗了手。 “哥,怎么回来了。”看郁嘉澜乖乖洗了手,郁锦鸾这才眯着眼睛问道。 “骑马嘛,掌握了精髓,以后只需要经常练习就可以了。”郁嘉澜一边啃着枣糕,一边老老实实回答道。 郁锦鸾就开心,但是依旧不放心的叮嘱,“一定要学好马术。”她实在是怕上辈子的事情会再重新上演,所以一定要从源头遏制! 郁嘉澜点头,封氏则含笑看着一双儿女,不时细心的递了茶水,“慢点吃。” 吃了糕点,又仔细的叮嘱了郁嘉澜和封氏注意安全,才回了倾鸾苑。 躺在榻上看了会书,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不是特殊的日子,各房的饭食都是吃的小厨房的,书琴做了郁锦鸾最爱吃的几道菜,让她美美的吃了一顿饭。 挥手示意丫鬟们离开,郁锦鸾这才捏起姿势,感受白天突然而来的暖流,她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这是什么。 “你进阶了?”一个清澈的声音问道,正是银面血莲。 “进阶?”郁锦鸾先是惊讶,接着便是满脸惊喜,“是不是说我已经有了基础。” 银面血莲思附了一会,才朱唇微启道,“算是入门了,你天资很好,有的人进阶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他说着,眼里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郁锦鸾没有去打断他的回忆,只是惊喜的感受着身体丹田处弱小的暖流。 没有回忆多久,银面血莲看着郁锦鸾惊喜的表情,好似感染了他,竟然微微翘起了嘴角。虽然仅仅是一毫米的距离,但也依旧美得惊人。 “你不过是筑基一阶,日后还需要努力。”银面血莲缓缓道。 清澈的声音无情的打碎了郁锦鸾的大侠梦,她哭丧着脸,“那我能打过那些有武功的人吗?” 银面血莲不置可否的挑眉,“一阶的话,或许勉强可以抵抗一个普通成年男子。” 这话真残忍,郁锦鸾不去看被撕扯的鲜血淋漓的心,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银面血莲,“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到达你这种地步?” 银面血莲微怔,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答案很惊人,所以他只得含糊其辞,“很久,你还需要努力。” 郁锦鸾失望的哦了一声,复又满怀希翼的摆好修炼的姿势,“我不怕,我会好好努力的。” 银面血莲不由得为这坚韧的少女侧目,看着明灭的烛光里少女稚嫩略带婴儿肥的面庞,他赞赏的微微点头,“筑基分十阶,我将筑基的功法教给你,我要离开一趟,大概需要很久,你好好修炼,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筑基完毕。” 郁锦鸾没有去问银面血莲的去向,虽然他已经是她的师父了,但她已然觉得这个男人是那么的神秘莫测,让她这个童身老心的人都为之忌惮。 “师父保重。”郁锦鸾只说了这句话,便缓缓的进入修炼。 独留银面血莲在她面前伫立盏茶时间,而后长叹一口气,自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她的床头,飞身离开。 一夜修炼,次日清晨,郁锦鸾神清气爽。但是天气好像不那么好。 郁锦鸾撑开油纸伞,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一时间忍不住将手伸出油纸伞,接那落下来的雨滴。 “小姐,当心冻着。”书琴担忧的提醒道。 “没事。”郁锦鸾脆生回道,一路奔跑着去了简烟阁。幸好一路上皆是亭台走廊,需要撑伞的地方极少。 “娘。”简烟阁门口,郁锦鸾脆生喊道,封氏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答应她。 想到上辈子封氏的离去,即使现在这个时刻出事的可能极为微小,郁锦鸾都无法忍受。她慌了神,提着裙角分奔进入外屋,正欲冲进内屋,却被彩云拦住。 “小姐,夫人去为老爷亲自做早点去了。老爷换衣服呐。”彩云柔柔的道。 “啊?爹没有去上朝吗?”郁锦鸾放下心,这才有些纳闷问道。 这时,恰好郁博简掀了帘子走了出来,闻言便爽朗的笑了,“圣上给我派的任务是查看良田情况,如今大雨瓢泼,是以无法去,只得在家等着雨停了。” 郁锦鸾挠挠脸,便扑了过去,甜甜的叫了声爹。郁博简呵呵的笑了,抱着她转了一圈。 “爹,您现在是几品官啊。”郁锦鸾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好奇地问道。 “承蒙圣上厚爱,给了个三品实缺。”郁博简刮了刮郁锦鸾的小鼻头,“怎么了,我家鸾儿也知道几品官了。” “鸾儿当然知道,夫子都有教喔。”郁锦鸾不服气的撅着嘴,调皮道。 大虞王朝除了那些需要考试的人之外,其他人平日去学堂的时间每月只要十天必须去就可以了。平均下来也就是一周三四天,当然那好学的也可以每天都去,夫子是不会吝啬教学的。 至于这官品,郁锦鸾其实是知道的,只是郁博简需要做的具体事务是什么不知道。大虞王朝初始建立,是在好几百年前。那时候跟随者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人都被封王封侯,几代繁衍,成为了几个世家,且影响力极大。 如今过了那么多代,有衰落的也有新晋的世家,当然也没那么厉害了,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影响力的。 一百多年前的一位大虞帝王为了制衡世家侯府们的能力,开始约束侯爷们在朝堂上的官职,是以很少有侯爷伯爷爵爷的可以有多高的官品。如今郁博简作为安乐侯能有三品实缺实在是罕见。 “爹,那些伯伯们也都是三品吗?”郁锦鸾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说到这,连郁博简都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圣上制约世家,如今几位侯爷虽然领着高俸,却无高品官位,如今爹爹能得了这三品官,还是圣上赏识爹爹呐。” 言罢,看着郁锦鸾若有所思的小脸,不禁笑了,“看我,鸾儿这么小,我说了你也不懂。” 郁锦鸾只得跟着傻乎乎的笑,内心却在思考。 关于身后那个人,郁锦鸾真的很难猜测,唯一知道的是他权力很大。 能下狠手除去安乐侯一家的,必然是挡了他们什么,而自己的爹爹虽然正直有能力却不够圆滑,最关键还很心软! “爹,有大人找你吗?”郁锦鸾眼睛紧紧的盯着郁博简,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郁博简先是没在意,接着猛地一愣,眼里闪过晦涩的神色。几乎一瞬间,郁锦鸾就下了决定,那人必定是找过老爹要做什么事情,被老爹拒绝了。所以才扶持二叔一家,杀了自己一家! 好狠的心啊! 毫不犹豫的除掉挡路石,那幕后之人究竟有多狠心! “鸾儿,怎么问这些呢。”郁博简没有回答,却弯下腰疑惑的问郁锦鸾。 郁锦鸾心里一咯噔,糟糕,问的超出年龄范围了。当下咧嘴傻笑,试图扯开话题。 “爹,祖母为什么那么讨厌娘亲啊。”郁锦鸾突然问道。 “这……”郁博简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子,他看着郁锦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感觉到嘴里满满的苦涩,“或许,是你祖母心情不好吧。” “一次心情不好,两次心情不好。都那么多年了,祖母心情一直不好啊。”郁锦鸾翻了个白眼,“爹你可要请郎中给祖母看看,别整出啥病来。” 郁博简是个好男人,他娶了封水烟之后就再也没有纳过妾,并且对孩子和封氏都极为细心体贴。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实在是个孝顺的男人。 在别的地方孝顺是个美德,可是在安乐侯府孝顺就是个无法言说的伤痛。并让封氏娘几个为此吃过大苦。 封氏体贴,在周氏那里受过什么都不会告诉郁博简,更不会告状什么的。所以郁博简一直以为周氏对封氏虽然不会很好但也不会责难。 而周氏对郁博简一直是不咸不淡,虽然不至于苛责怒骂,但也疏离的放佛不像是母子。 郁锦鸾几次想问郁博简都无法开口,如今无心的岔开话题竟引到这里,当下忍不住问道,“爹,祖母为啥不疼鸾儿?不疼鸾儿就算了,为啥也不疼爹?” 郁博简神色戚戚,但却柔声道,“祖母哪里是不疼鸾儿了。祖母很疼鸾儿,也很疼爹爹。” 郁锦鸾看着老爹灰白的脸色,不忍心再刺激她爹,只好乖巧的扑进郁博简怀里,“祖母疼爹爹,鸾儿也疼爹爹。” 郁博简扯出一抹微笑,心底却是有些难过以及欣慰的。 难过母亲这样对自己,欣慰女儿懂事。 恰好,封氏带着追云追月端着早点款款而来,郁锦鸾就蹦下郁博简的怀抱,高兴的道,“吃娘亲手做的饭咯,我去喊哥哥。” 一溜烟跑到前院喊了郁嘉澜,四口人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 ------题外话------ 这一章还算肥吧~t―t~我努力更,我拼命更,想找我聊天的就来群315511588吧…… 第二十二章 离间之计 郁锦鸾觉得自己吃的有点多,将肚皮撑的涨涨的。 她对着封氏呲牙咧嘴,“娘做的饭太好吃了,我都快撑死了。” 封氏“扑哧”笑了出来,“你呀,说的跟娘平时苛待你似的。到让你爹爹责怪我。” 郁锦鸾嬉皮笑脸,扯着郁博简的袖子,冲着他撒娇,“爹,你不要责怪娘啊。” 郁博简无奈摇头,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就你调皮,我什么时候责怪过你们母亲。” 郁锦鸾嘻嘻笑,扯了郁嘉澜出去消化食。把房间留个某个红脸的女人和某个含情脉脉的男人。 外面的瓢泼大雨已经停下,天空微微露出淡淡的光色。郁嘉澜低头看着小小的妹妹,忍不住宠溺一笑,“小鸾儿,我们去那亭子如何。” 红漆的八角凉亭,内设有桌椅板凳,左边是还挂着点点雨珠的小荷叶,有含苞欲放的粉红色荷花蓓蕾。右手是青葱的道路,点缀着零星的刚搬出来的完全绽放的花朵。 “好美。”郁锦鸾由衷的赞叹,迫不及待的点头,一路小跑着冲进凉亭。 雨后初晴的天气,带着微微的光亮,照耀在整个荷塘之上。被大雨打的七零八落的荷叶还未被扶起,却有种颓落的美感。那被豆大的雨点击掉几瓣花朵的荷苞露出淡黄色的花蕊,搭配着水面上零落的粉色花瓣,竟出奇的美丽。 “真漂亮。”郁锦鸾弯弯了嘴角和眼睛。 郁嘉澜站在她身旁,亦是专注的看着池塘,一时间,亭子里静的出奇。 然而这份平静仅仅维持了盏茶时间就被破坏掉了。 “喂,让开,这是我要的地方。”一个身高和郁锦鸾差不多,薄薄的单眼皮,棱角分明的菱形唇,嘟嘟的极为可爱,但是面色却很是不虞的女孩冲着郁锦鸾兄妹大声道。 郁锦鸾皱着眉头转过身,看着这一身鹅黄色华服的女子,她伸出左手食指撑着左歪的脑袋,语气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五堂姐,这气势冲冲的是怎么了。” 郁锦冉面色不虞的看着眼前的一对兄妹,他们抢了自己的地方,还问自己为什么。未免太可笑了些。当下口气极冲道,“你们抢了我的地方,还不给我滚开。” 这一个“滚”字有些触怒了郁锦鸾,她向来讨厌这个字,如今这郁锦冉是犯了她的忌讳,不由得颜色暗了一暗。 这厢被郁锦冉惊扰的郁嘉澜本就是皱起了眉头,如今见这堂妹竟然欺负起了自家宝贝疙瘩妹妹,自是怒了起来,“郁锦冉,你说话客气些。这亭子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 郁锦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亭子里的桌椅,大声道,“我常来这里吃点心喝茶,这里就是我的!” 郁嘉澜怒极反笑,“这安乐侯府中的一切,都是安乐侯我们的爹爹的,你什么事时候成为安乐侯的女儿了。” 郁锦冉恶狠狠地等着郁嘉澜,突然猛地上去咬了他一口,并且含含糊糊的道,“早晚是我们的。” 这一句话没有被郁嘉澜听到,却被沉思的郁锦鸾听到,她不由得后背一冷。 而被咬住手的郁嘉澜愤怒的甩开郁锦冉,大声道,“你属狗的么,咬人!”还瞪着郁锦冉身后的丫鬟,“你们不知道看好自己小姐吗。” 郁锦冉被郁嘉澜愤怒的摸样吓到,她扁扁嘴委屈的道,“你。你凶我。我要告诉哥哥姐姐,你凶我。”说完,“哇”的哭了。丫鬟们忙不迭的哄,却没有用。 郁嘉澜一腔怒气“biu”的瘪了下去,他嘴角抽搐的看着哭的哇哇叫的郁锦冉,神色染上几分尴尬。 郁锦鸾看着哭的响亮的郁锦冉,这才记起原来8岁的小孩子是可以动不动就哭的。而自己似乎舍弃了这项权利…… 她歪着头看着抽搐的郁嘉澜,拉着他的手仔细的瞧了。郁锦冉毕竟是小孩子,力气不大,是以只是有几颗牙印却没有破皮。但是这已经足够郁锦鸾愤怒的了。 她走上前对着哭着的郁锦冉,双手蓄足力气,猛地一推。郁锦冉直接摔到,连哭声都出现了停顿。而她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趴在了郁锦冉的身上。 “哇。”郁锦鸾趴着就哭,一边哭一边叫,“五堂姐打我,锦鸾疼疼。” 这时,已经有听到动静的大人来了这里,郁锦鸾一眼瞥见周氏颤巍巍的身影,忙掐了一把大腿,泪水喷薄而出,同时声音也哭的更大声,“疼,呜呜。” 周氏本是正在惬意的喝着今年的新茶,却听闻胡妈妈说六小姐和五小姐在亭子里哭了起来。这六丫头的死活她可以不管,五丫头确实二儿子的嫡亲闺女,不能给人欺负了。当下迈着小脚颤巍巍的来到亭子。 当然也亏得亭子是处于内院,离住周氏的地方不甚远。 “冉姐儿,这是怎么了。”周氏出声询问道,还使了大丫鬟惜玉惜晴扶两个大哭的女孩起来。 “她抢我的亭子,他还凶我。”郁锦冉控诉的指着郁锦鸾兄妹,一双单眼皮里射出恶狠狠地眼神。 郁锦鸾则委屈的抱着郁嘉澜,大大的眼睛泪汪汪的,“祖母,五姐姐打我,还咬哥哥,疼。” 然而周氏根本不听她说完,直接打断,怒声道,“鸾姐儿,你是不是欺负你姐姐了。” 郁锦鸾被她这一吼,也不敢出声哭了,只是脸憋得通红通红的,小脸怯生生的,还不断哽咽。任谁看了都心疼,当然不包括周氏。 此刻她正亲自拿了帕子擦郁锦冉脸上的泪水,一边柔声哄着她。一抬眼看见郁锦鸾这样,竟怒声责骂,“你这个小蹄子,欺负了姐姐,还敢委屈。” 此刻正朝着亭子飞奔而来的封水烟听到这句话,硬生生的撞在了亭子柱子上。 “娘。”她有些生硬的喊道,声音充满僵硬,“鸾儿也是您的孙女。” 随后而来的郁博简更是眼神暗了暗,他扶住摇晃的封氏,对着追月道,“抱小姐回房。” 追月应声,抱着脸色愈来愈涨的郁锦鸾,来到郁嘉澜身边,轻声道,“少爷,回房吧。” 窝在追月怀里的郁锦鸾,从袖里悄悄松开掐自己的手,心里则长出一口气。追月要是再晚来一会,她一定撑不住了。 抽着冷气,抚摸着右胳膊弯里掐出的红痕,郁锦鸾在心中叹气,做戏也要付出代价啊! 但是看着爹娘的脸色,郁锦鸾觉得值得! 从前周氏只是偶尔会责罚封氏,却不会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对孙子孙女怎样。只是在暗处进行,让人面上以为她对孙子孙女虽然不好,却也不至于很差。 而今只是掐了自己几下,就能让爹娘有了危机意识,知道周氏对自己并不好,也算是很值得的! 虽然,以爹爹重视亲情以及娘亲爱爹爹的程度,要让他们反抗周氏很难,但也必须要去做!待得日久天长,让他们心底的防略一点点被瓦解,就是她真正出手复仇的时候! 安乐侯的位置,只能属于郁博简,属于大房! 而那些幕后推手…… 她会让所有人后悔自己打了安乐侯府的主意! ------题外话------ 昨儿停电了……今天的更新晚了会儿…… 第二十三章 生意提点 安慰了眼泪婆娑的娘,又看了眼黑沉着脸的爹,最后摸摸从出事以后一直保持面瘫的哥哥。 “娘,我有点困,想睡觉。”她皱着一张小脸,委屈的说道。 封氏的心又开始疼,“去吧鸾儿,好好休息。”又吩咐了初青,“好好照顾小姐。”这才回了倾鸾苑。 掩上了房门,郁锦鸾并没有睡下,而是换上了初青拿着的男装,又让个子偏于娇小的冬卉穿了自己的衣服,躲在被窝里。 “小姐,你可要快点回来。”冬卉紧张的闷在被窝里道。 “没事的。初青,你买通了那看后门的妈妈没有?”郁锦鸾安慰冬卉,后面一句话却是问的初青。 “买通了,那妈妈收了我们的银子,不敢乱嚼舌头。”初青沉声回答。 郁锦鸾满意的弯了唇角,“不露痕迹的给她儿子升个位子,让她真正死心塌地。” 初青连连点头,“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郁锦鸾微笑,带着初青和书琴就出去了。而听双因为沉稳则负责应付来找她的人。 大街上人来人往,郁锦鸾鉴于上次造成了轰动,这次决定把自己肤色化的暗沉了些。五官虽然一样美丽,却没有那么惊艳了。但是却有些英姿勃发的味道。 “小姐,那白蔚然在东南角里开了一家餐馆。”书童打扮的初青低声对着郁锦鸾说道。 郁锦鸾甩了甩手中的折扇,指着东南角,道,“去看一趟。” 主仆三人又去了餐馆。很小的铺子,简单的桌椅却打扫的极为干净,此刻正有一个小二热情的招呼的来往的人。郁锦鸾观察了下客流量,生意还不错。不由得赞叹这个似乎天生为了商而生的男子。 踏进小店,那小二便笑嘻嘻的前来招呼,“客观里面请。” 郁锦鸾挥手让初青打发了他,自己则径直走向收银的地方。 此刻一个粗布衫男子正在那里埋头算账,神色偶有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 “还挺认真嘛。”郁锦鸾忽的张口说道。 男子一惊,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俊朗帅气的脸,正是白蔚然。 “小……公子。”白蔚然激动地张口欲换她小姐,随后看她的装扮又急忙改口,然而就是这一个细节让郁锦鸾赞叹不止,心中连道这人是个心细的! 白蔚然将郁锦鸾迎进了后院。 “这才几天,你就开了这个铺子,还经营的甚好。”郁锦鸾一边观赏整洁的后院,一边不吝啬夸赞道。 白蔚然似是有些郝然,他结巴道,“多……多亏了小姐的帮助。” “不。”郁锦鸾抬起右手食指微微晃动,“我是在帮我自己,你是在为我卖命。” 白蔚然挠挠头,神色颇为憨傻,“为小姐卖命,蔚然很开心。” 郁锦鸾就低头轻笑,“看你管理店铺不错,我来给你说几个法子,希望对你以后赚钱有用。” 她努力的回想前世那些有名的酒楼的做法,慢慢道,“首先是要分阶层,那些自持身份的人是不肯自降身份和贫苦人一起吃饭的。还有就是该实惠的实惠,但是该贵的也要贵!接着就是一套齐全的管理方式,以及小二们服务时候一定的周到。” 白蔚然听的连连点头,毕竟现在这些东西都没有出来,很是稀罕。 仔细回忆的郁锦鸾忽的猛一拍桌子,“对了,弄些包房,要用美丽的少女来服侍。” “这个……”白蔚然有些沉吟,他不安的看着郁锦鸾,“这不是糟蹋女人么……” 郁锦鸾不赞同的摇头,“这属于你情我愿,更何况我们这里不卖身,比那青楼还要强上几许吧。” 白蔚然虽然也不是那么赞同,但是他依旧尊重了郁锦鸾的决定。 二人说了几盏茶的功夫,书琴匆匆而来,递给郁锦鸾一个包袱。 郁锦鸾颠颠包袱,露出一个笑容。她将包袱递给白蔚然。 白蔚然果断的打开了包袱,却看见八个亮澄澄的银元宝。 “这……”虽然小店刚开需要钱周转,但是这几千两银子也不是随手就能拿出来的啊,白蔚然张口结舌的看着郁锦鸾。 “别紧张,这是我的铺子赚的钱以及我预支的月钱。”郁锦鸾闲适的摇晃着扇子,慢悠悠道。 白蔚然却是又惊又喜,他抱紧了怀里的包袱,赌咒似的说了一句话,“在下一定会让小姐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郁锦鸾笑笑,她对白蔚然信心足的很,自然不会担忧以后。 放下包袱,白蔚然略微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看着从容的郁锦鸾,不禁有些好奇。“小姐,您多大啊。” 郁锦鸾白了他一眼,“女孩子的龄能随便问的么。” “可是……”白蔚然迟疑,“小姐您看着很小,可是说话做事却那么老成……” 郁锦鸾又翻了一个白眼,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当然这话是不能告诉他的。 “我长得显小。”憋了许久,郁锦鸾蹦出来这句话。 身后的初青扶额,天呐小姐,你这身高谁能说你不是小孩子…… 不去理会神色怪异的白蔚然,郁锦鸾唤了书琴过来问话。 “成掌柜有话说么?”郁锦鸾问道。 “成掌柜向小姐索要新的底图。”书琴脆声道,她讲了成海见到她激动的神色,以及对新的底图的期盼和希翼。 “小姐你不知道,成掌柜可期盼小姐去了,希望小姐的师傅多画两幅图,最近店里那几张图做的衣服卖的最好了。”书琴有些兴奋的道。 衣服卖的好实在预料之中的,毕竟是上辈子广受喜爱的衣服,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告诉成掌柜,后天我会给他送几张底图过去的。”郁锦鸾对着书琴吩咐道,书琴便出去向着成衣铺子去了。 “小姐。”旁边被冷落了许久的白蔚然忍不住出声询问。 “嗯?”郁锦鸾抬头看着他。 “小姐,天色将晚,还是早些回府吧。”白蔚然担心的看了看略微灰沉的天气,低声道。 “唔,是的,没想到天色过的那么快。”郁锦鸾也有些惊讶 ,她使了初青看看书琴回来没有,打算这就回府。 “小姐,注意安全。”白蔚然看主仆三人渐渐离开的身影,忽然多了几分惆怅。 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难得出一次门,以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一次。 他叹口气,慢慢的回了铺子。 第二十四章 内院争纷 郁锦鸾带着初青和书琴悄悄地回了倾鸾苑,换回了原来的衣裳。 “怎么样,我走后有人来吗?”郁锦鸾坐在红木的圆桌旁梳理着发梢,闲闲的问道。 冬卉立马就激动了,她手脚划动,唾沫纷飞,神情激动,“夫人来看小姐了,说是给小姐做了糕点,听双说您睡了,夫人还担心小姐你生病了,执意要进来看看。多亏听双机灵,说小姐你吩咐了睡觉的时候不要打扰你,又以您有起床气为由才敷衍了过去。小姐你不知道,我快要吓死了,躲在被窝里惊的心的砰砰跳。” “你心不跳还能站在这说话么。”一旁给郁锦鸾折着衣服的书琴听了,就笑着接了话茬过去,一边还不忘取笑冬卉。 冬卉不肯吃亏,也还了嘴过去。 两个丫头不依不饶的开始互相拌嘴了起来。 郁锦鸾抿嘴,琢磨着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她站起身,唤了冬卉和听双随行。然后嘱咐了初青和书琴好好歇歇,她们不会武功必是要比自己疲累的。 一路她仔细的问了听双刚才的情形,才点着头进了简烟阁。 “彩云姐姐,娘在吗?”郁锦鸾一手扒着门框,悄悄地往前探着小脑袋,对着门前站着的彩云问道。 彩云见是小小姐来了,当下柔柔一笑,跑过去将郁锦鸾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夫人在屋里和罗姨娘说话呢。” “罗姨娘?”郁锦鸾诧异的问道,随即就反映了过来。应该是罗氏出手了! 自己唯一能依仗的亲闺女被别人给弄到了南山寺,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能在童氏那个女人的手下生个孩子,可见这罗氏也是个有心的。 “彩云姐姐,你别通报,我悄悄地进去,好吗?”为了让彩云等人不疑心。郁锦鸾和她们说话向来都是用软软蠕蠕的孩童音的,令人听了不觉心底一片柔软。 “这……”彩云有些难以决定,虽然小小姐悄悄进自家娘亲的房间也没什么不对,可毕竟还是有个客人不是么。 “彩云姐姐,锦鸾就是给娘个惊喜。刚才娘担心锦鸾身体,现在锦鸾好好地出现在娘跟前,娘一定很开心。”郁锦鸾双眼戚戚的望着彩云,令彩云的心里一片柔软。 “好吧,小小姐。”彩云轻轻地掀开门帘,放下郁锦鸾,就退了出去。 郁锦鸾站在外间,隔着帘子眯着眼听着里面罗氏有些尖锐的嗓门。 “夫人啊,这府里的管家权老夫人把持着也就算了,可她童氏算哪门子当家人啊,凭什么协助者老夫人管理整个侯府。倒把你这正牌安乐侯夫人给晾了起来,真是竟给夫人下脸啊。得亏夫人你人好,能忍得住,这要是我,一定会去她那里闹个翻天覆地!”罗氏声声掷地,表满上看是替封氏抱不平,其实就是撺掇封氏跟她一起去对付童氏。 “老夫人本就是长辈,管理侯府是应当的。她二婶也是个聪明伶俐的,能为老夫人分忧,我们都很感谢她。”封氏向来柔弱,但是这番话却说得滴水不漏,连郁锦鸾都忍不住为自家娘亲侧目!不愧是镇国侯府的嫡女! “可是那刘氏呢,你们大房的这个姨娘也不安分,天天去老夫人跟前讨巧,连带着对那个庶女也很是亲近。倒是可怜的嫡女鸾姐儿,竟如此不遭亲祖母喜欢。”罗氏说到情动处,忍不住抬了一只手持着手绢擦眼,一只手又紧紧地握着封水烟的手,恳切道,“我知道夫人你心里苦,我心里也苦。当年那刘氏用了下作的法子在你过门前当了姨娘,如今竟让自己的孩子抢了鸾姐儿的地位。而我那苦命的玥儿,竟然被无辜栽赃陷害送去了南山寺,她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怎么活啊。” “只要鸾姐儿一日是嫡女,她的身份地位就没人回动摇。”封氏有些僵硬的声音响起,虽然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件事情,可是如今被罗氏赤裸裸的掀开,心里依旧疼的难以言说。只得有些僵硬的回了罗氏的话。但她毕竟是心性善良的人,见罗氏哭的凄凄惨惨,又忍不住出言安慰,“玥姐儿不会有事的,老夫人不是说了,思过一年就让回来么。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不然玥姐儿回来了,没人照顾她可怎么行。” 郁锦鸾在屋外听了许久,才迈着小小的步子掀开内屋门帘。 “娘亲。”她探出头,软软蠕蠕的对着榻上坐着的封水烟说道。 “哎,鸾儿。”封水烟从罗氏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下了塌穿了绣鞋,“怎么起来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的,娘。”郁锦鸾小声的回道,她又跟罗氏打招呼,“罗姨娘也在啊。” “见过六小姐。”罗氏忙擦了两腮的泪,也下了塌弯身给郁锦鸾做了一个楫。在很多人家里,姨娘不过是一个身份高点的奴婢。而世家的姨娘其实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有很高的身份的,但姨娘见了这些嫡出的正经主子,还是要行礼问好的。 “罗姨娘客气了。”郁锦鸾虚扶了一把罗氏,她对着罗氏甜甜笑着,“娘跟罗姨娘讲什么呢。” “没什么。”罗姨娘就笑着道,她是个很精明的人,如今见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走了。当下又对封氏做了一个楫,“夫人,我那帕子还没绣好,我这就回去绣了。” 封水烟点点头,罗氏就扭着屁股离开了。 封氏这才低下头微笑的看着郁锦鸾,“饿了没?” 郁锦鸾摸摸小肚子,恰好一阵奇怪的“咕噜噜”声音传来,她的脸瞬间红了,小肚子好不给力,响的好“及时”…… 封氏忍不住笑了,忙唤彩月端来郁锦鸾最爱吃的枣糕来。 “娘,罗姨娘找您做什么呢。”郁锦鸾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假装无心的看着封氏的脸色。 封水烟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她素来温柔贤良,从未背后说过人的不是,甚至当面也没对任何人脸红过,是以对罗氏找她诉苦说那些话感觉有些尴尬。 “没什么的,鸾儿。”封水烟柔声道,她不擅长撒,只好磕磕巴巴的转了话题,“这,这枣糕好不好吃。” 看着自家娘亲不自然的神色,郁锦鸾心中暗叹,那么温柔善良的女子,为何那些人竟下得了手呢。当下也不继续追问,只笑嘻嘻的配合封氏,“好吃,娘做的一直都是最好吃的。” 封氏又笑了,她望着埋头大吃的女儿,心内涌过一阵满足。 每一个母亲,所希望的,也不过是儿女平安健康。 这厢郁锦鸾正吃着糕点,却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出什么事了。”她抬起头,望着窗外,皱起眉头。 “什么什么事。”封水烟不解的看着她。 “娘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郁锦鸾诧异的问道。 “没有啊。”封氏茫然的看了一圈四周,“哪里有什么声音。” 这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变得更大,其间夹杂着的哭嚎也传入了郁锦鸾的耳朵。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做。奴婢冤枉啊,姨娘,姨娘救奴婢啊。” 郁锦鸾看着封氏依旧波澜不惊的表情,突然想起自己所练的武功。也许是因为功夫的原因,自己能听到较远处的声音,而封氏自然是完全听不到的。 随着那哭嚎的声音愈发的凄厉尖锐,果然惊动上房这边。彩月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封氏做了一个楫,便利落的讲了原委出来。 ------题外话------ 看那凄惨的收藏打赏鲜花和评论,为啥我脚着无限凄凉,风萧瑟,雨冰寒啊呜呜呜 第二十五章 罗刘战火 “刚才哭叫的是咱们大房刘姨娘的扫洒三等婢女小蝶,据说今儿是罗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蒙玉收拾罗姨娘的首饰匣子,发觉少了一根金质四蝶簪子。听蒙玉说这是罗姨娘娘家陪嫁来的簪子,罗姨娘向来都宝贝得紧。蒙玉见簪子不见了也是吓得够呛,便唤了相熟的丫鬟将方才出现在芳香阁的人都询问了一遍,到最后发现小蝶神情闪躲。那蒙玉也是个厉害的,径直带人搜了小蝶的房间,没想到在床底下搜出了那金质四蝶簪子。如今正差了小厮扯着小蝶向安寿堂去呢。”彩月利索的将原委道出,封氏听着凝眉,郁锦鸾却舒展开了眉头。 一个小小的丫鬟如何敢搜人的房间?必是有人在后面撑腰,底气足啊。而罗姨娘的大丫鬟都是从娘家带来的,自是听命于她的,所以这定是罗氏演的一场戏。目的嘛,自然是为了对付刘姨娘了。 “刘姨娘也去安寿堂了吗?”郁锦鸾见封氏低着头不说话,便问彩月。 “是的,小姐。”彩月回答道。这时彩云掀开帘子,“老夫人唤夫人去安寿堂。” “娘,我和你一起去吧。”郁锦鸾不放心封氏,便缠着封氏死活要跟着去。封氏拗不过她,便只得点头。 母女二人匆匆的来了安寿堂,小蝶正跪在正堂,刘氏和罗氏之间剑拔弩张,几乎要撕破脸皮的地步。 “这丫鬟偷了我的东西,刘姨娘你却责怪我的丫鬟。真是岂有此理!”罗姨娘怒声道,眼神一直恶狠狠地看着刘氏。 “罗姨娘,你的丫鬟未经允许便搜我丫鬟的房间,你是在给我们大房下脸么。”刘氏很聪明,她避而不谈小蝶偷簪子的事情,只咬死了说罗姨娘看不起大房,这是等着封氏替她出头呐。 “够了!”一直阴森森的盯着二人吵架的周氏,冷冷的喝止二人的对骂,目光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圈。 恰巧封氏来到,全部人就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郁锦鸾因为最近又升了一阶,耳目又聪敏了些。是以将二人吵架的那些尽数听了去。此刻见到罗氏平静的目光以及刘氏委屈的神情,不由得感觉好笑。 罗氏之前专门去简烟阁去看望封氏,估计就是为了摆脱嫌疑,以及试探封氏对于这些事情的态度。如今是早就知道封氏不管不问的态度,心情当然万分平静。――只要主母不出头,她还是有很大机会斗赢刘姨娘的,而一旦主母出面,姨娘几乎是完败! 而刘姨娘,她一直以柔顺的态度掩饰着狠毒的内心,在封氏以及郁博简面前扮演者楚楚可怜没有野心的姨娘。她自认为只要牵扯到大房的脸面,封氏就必然会出手。而她自身用柔弱以及期盼引诱封氏的同情心,心里则在狠狠地讥讽罗氏。有封水烟在,你一个姨娘还想跟我斗! 封水烟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对着周氏做了一个楫,不紧不慢的道,“给娘请安。”接着就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出什么事情了。” 罗氏就忙抢着道,“见过大夫人,夫人啊,这刘姨娘的丫鬟偷了我的嫁妆,如今我们是在老夫人跟前对质呐。” 刘姨娘也不甘落后,只拿一双泪汪汪的桃花眼看着封氏,“夫人,罗姨娘冤枉妾身。她的丫鬟擅自去搜咱们大房丫鬟的房间,是看不起咱们大房啊。” 封氏又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她低着头,拿手绢擦擦嘴,“有娘在,还怕得不到公正么。”这是把皮球踢回去了,郁锦鸾在心里笑,自己娘亲还是很聪明的嘛。 “是啊,有祖母在,罗姨娘刘姨娘你们就别担心了。除非你们认为祖母没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郁锦鸾就跟着封氏的话道,并抬出了周氏来压她们。其实周氏管理者内宅,出现这种事情她又是家里辈分最高的长辈,必是由她管的。 周氏就冷冷的咳嗽了两声,两个姨娘果然就不做声了。 “惜晴,询问小蝶。”周氏往那里一坐,颇有几分气势。她挥手使了大丫鬟去询问小蝶,小蝶哆嗦着却不肯承认,直到周氏抬出了大刑,才哭着说了话。 “是刘姨娘命我去偷的,刘姨娘说要给罗姨娘膈应,要让大夫人以为罗姨娘要对付大房从而对付罗姨娘。都是刘姨娘让奴婢去的,刘姨娘,救救奴婢啊。”小蝶不停的磕头,声声清脆,磕的满脸血。 “你胡说。”刘姨娘终于变了脸色,她失控的站了起来,指着小蝶,面色铁青,眼神怨毒,“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我!” “刘姨娘,你不能过河拆桥啊,你说过要保小蝶一生荣华富贵的,还说要成为安乐侯夫人,把我抬了当姨娘呢。刘姨娘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小蝶凄厉的喊道,配着满面的血,竟说不出的惨烈,将刘姨娘吓得倒退两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你胡说。”刘姨娘惊恐的喘着粗气,眼神却有些涣散,带着一些不敢置信。而罗姨娘也似乎有些小小的惊讶。 此时被这些话惊到的还有封氏以及郁锦鸾。封氏铁青着脸,而郁锦鸾则是满脸悲愤。 “刘姨娘,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恶毒!居然肖想着我娘的正室位置!”郁锦鸾一扭头冲着周氏就大声哭道,“祖母啊,了不得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侯府名声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呢,说咱这侯府姨娘都敢肖想正室的位置了,以后哥哥姐姐们如何说亲啊,谁敢嫁咱们侯府来啊。” 周氏则铁青了脸,她素来重视名声,不然也不会宁肯费尽周折“名正言顺”的杀掉大房一家,而不是直接一包毒药灭了他们,可见她对名声的重视程度。如今这刘氏可是犯了她的大忌讳。可是考虑到另外的一些事情……周氏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封水烟则一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氏。”周氏终于说话了,她一开口就是冷冷的腔调,“你真的这样做了吗?”言罢,还瞥了罗氏一眼,让罗氏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老夫人,我真的是冤枉的,这小蝶,小蝶一定被人收买了。”刘姨娘猛地跪在地上,对着周氏苦苦哀求,说到最后还瞥了罗氏一眼。 她说的,大家自然也会猜到,可罗姨娘,终究也不是绵羊。 只见这罗姨娘也噗通跪下了,她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就哽咽道,“老夫人明鉴,这指认到了她,她就说是栽赃收买。这要是大虞王朝人人都这样说,该有多少冤屈死的人啊。” 不继续说刘姨娘的错,只说自己的委屈,这罗姨娘也是个聪明人! 郁锦鸾心中暗赞,却看到周氏已经迅速的判断出了答案。 “小蝶偷了罗姨娘的簪子却无赖给刘姨娘,将小蝶交给人牙子卖了,刘姨娘管教不严禁足三个月。”周氏依旧沉着脸道,这一场闹剧在她这个久经宅斗的女人自然是清清楚楚,可是她不愿意闹大,只能草草的结了局, 罗氏自然是不满意的,可是周氏那冷冷的一瞥已经让她吓破了胆,是以决计不肯再说什么了。而封氏只是沉着眼睑什么都不说,郁锦鸾又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所以很顺利的判决完了这场纷争。 出门的时候郁锦鸾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血污的小蝶,又瞥了一眼神色不甘的刘氏,这才扶了封水烟回了简烟阁。 “娘,你怎么了嘛?”郁锦鸾见封氏一直低着头青着脸,不由得撒娇问道。 封氏这才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抬头看着郁锦鸾,轻启朱唇。 ------题外话------ 鲜花一百朵我就加更……决不食言!另外感谢雨打芭蕉anita和982474950两位亲给的鲜花,谢谢,么么哒~ 第二十六章 绿意萌然 封氏勉强的笑了笑,道,“虽然这事不确定是真的,可我心里,到底有了一些膈应。虽说女子贤良当为夫婿纳妾开枝散叶,可我心里终究是不乐意有人与我分享你爹的。” 郁锦鸾听得一怔,当下便拉住了封氏的手,看着她,郑重的道,“母亲,您也知道有很多人觊觎着父亲,更觊觎着您安乐侯夫人的位置。所以您需要在生活中处处提防,处处小心。更要和父亲相亲相爱,互相信任。” 封氏见她小小的脸庞上满满的认真,不由得宽慰的笑了,“鸾儿懂事了,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鸾儿懂得了,娘也要懂得才好。”郁锦鸾调皮的伸伸舌头,惹得封氏破涕为笑,方才的凝重顿时没了。 安慰了封氏,又嘱咐彩云彩月好好照顾封氏,郁锦鸾便回了倾鸾苑。 内室,郁锦鸾端坐在榻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满脸血污的女子,声音严肃,“我保下了你,你就要忠心为我做事。从今往后,小蝶这个人就死了,而今,你叫绿萌,是我买来的新婢子。你,可知否?” 跪着的女子虽然身上脏污之极,面色却平板淡漠。她郑重的朝郁锦鸾磕了个头,声音掷地有声,“奴婢绿萌,从此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如违此誓,天打雷轰!” 郁锦鸾在周氏手里用尽目前所能动用的所有手段,救下了这个劫火重生的女子。她凝重的看着跪在地下的绿萌,希望以后她能脱胎换骨! 一个无辜的洒扫婢子,被卷入一场勾心斗角的后宅之事。那些始作俑者也许只是惩罚以及得失的问题,但对于那些婢子来说,便是要命的事情! “下去吧,好好收拾收拾,具体初青会通知你的。”郁锦鸾声音缓了缓道。 绿萌怔怔的向郁锦鸾磕了个头,慢吞吞的回到倾鸾苑一个偏僻的住所。她呆呆的脱下身上带着血污的衣服,身后是初青刚差人送来的一盆温度正好的热水,她扭过头,有些呆滞的面孔上掠过一丝感动。 早先罗姨娘找她的时候,她是不肯答应的。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洒扫婢子,可是她也活的自在快乐,即便是工作累了些,可至少活的轻松。可是那罗姨娘以自己唯一兄弟的命要挟,纵是再不情愿,她也只得含泪接下了那金质四蝶簪子,并将之放在了床铺下。 谁知到这竟只是开始,没过多久,刘姨娘也来找了她,威胁她供出罗姨娘,亦是拿她那可怜的弟弟要挟,她左右相难,几乎哭瞎了眼睛,最后索性捻了个麻绳,打算先一步去那黄泉路上等弟弟。 幸好那个时候,初青来到了,她说她家小姐会帮自己,会照顾自己弟弟也会保住自己的姓名。唯一要自己做的,就是在最后抖落出刘姨娘的话。 初始自己还不肯相信,认定这不过是另一个诡计。然而当自己完好无损的坐在浴盆里清洗着身体的时候,突然自心底涌上无边的感动。 感谢小姐救了自己。感谢小姐救了弟弟。 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惧怕了。 绿萌素净清秀的脸上划过一滴泪,呆滞的面庞漾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纯净笑容。那些淡漠一一碎裂开来,那些聪明稳重的小蝶姑娘,似乎又活了过来。 内室,郁锦鸾歪着头摆弄最近铺子的账册,“最近白蔚然的盈利愈发好了,成衣铺子亦是不错,茶叶就一般般了,我最近说那些果茶花茶,你和听双研制一些出来,送去那里试卖。还有这些设计图,你也一并给成海送了吧。” 初青亦是点头,“白先生真的很厉害,最近他的饭铺几乎可以是日进百金了。果茶按照小姐的吩咐,做了四五种口味,花也是弄了芍药牡丹玫瑰月季等几种口味,明日便和设计图一起送过去。” 郁锦鸾点点头,当初找上白蔚然,简直是一个英明的不能再英明的决定。她将账本推到一边,念起了一颗棋子在手里把玩。“绿萌怎么样了。” “回小姐,已经洗了睡了。”书琴做了一个楫,恭声回道。 “她受了很多惊吓,看刚才的表情,怕是已经封闭了内心。”郁锦鸾回忆着绿萌方才呆滞的表情,“你们日后好好待她,想必她可以恢复正常的。” “小姐心善。”书琴声音愈发恭敬。 郁锦鸾哂笑,她心善吗?某日在花园中意外发现这个聪明的女子,不动声色的躲避了很多陷阱,所以早就起了招为己用的心思。 再聪明的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枉然。 这次罗姨娘寻找她的时候被初青无意发现,后来自己又故意吩咐初青透露给了刘姨娘,又买通了小丫鬟怂恿刘姨娘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实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顺水推舟,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救了她,然后达到收服这个人的目的。所以这么算下来,自己真配不上心善这两个字。 事实上,自己是个心狠的人吧。 “小姐,毕竟府里很多人认识绿萌,所以,小姐的意思是……”初青有些试探的问道。 “就送新买的庄子上去吧,务必要避着人。”郁锦鸾又抓起了一把棋子,在手里翻滚。 “奴婢醒得,小姐放心。”初青做了一个楫,便出去着手安排。 “对了,冬卉。可有在南山寺安排几个人?我那三堂姐如何了?”郁锦鸾忽的想起什么,声音有些急促的问道。 “回小姐,已经在南山寺后院安排了两个绝对忠心的丫鬟,三小姐在南山寺虽然食物清淡些,却绝对没吃什么苦。”冬卉收起了嬉笑的脸孔,严肃的回答道。当初郁锦鸾交代给她事情的时候是很严肃的,她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那就好。”郁锦鸾松了一口气,没多久就要到夏天了,也就是她的生辰了。上辈子郁锦薇狰狞的话语似乎犹在耳边,郁锦鸾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必须要做到完美无瑕,她不能容忍一丝失败的可能!家人的安危,是她心尖上第一位! “小姐。”听双置放好了郁锦鸾的衣裳,也做了个辑,站在郁锦鸾左右。她面上鲜少的带着好奇,“奴婢不明白,小姐为何要嘱咐那绿萌,务必说出刘姨娘想当安乐侯夫人的话来?” 郁锦鸾不由得一笑,所有人的人都认为刘姨娘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姨娘,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和她那个闺女有多恶毒。当然那些前世的记忆是不可以讲出来的,所以她只能无奈的笑,“我想试试刘姨娘,是否有那个心。” “那么,刘姨娘的反应,是不是代表了绿萌的话击中了她的心呢。”听双有些怔忪的道,她脑海掠过刘姨娘灰败的面孔以及失控的情绪,那分明就是被人说中心事的反应啊。 “你很聪明。”郁锦鸾从不吝啬对几个丫鬟的赞赏,“我也只是想让娘警醒一下罢了。” 书琴也忍耐不住,插嘴了进来,“没想到刘姨娘老老实实的,竟是如此会装的人。” 郁锦鸾莞尔,她幽幽的说了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屋内的几个丫鬟皆是一怔,随后不约而同的抿嘴笑了。 郁锦鸾扔掉手中把玩的棋子,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次日,绿萌已经被送到了庄子里,郁锦鸾听到初青的报告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嘱咐了她一句,“将庄子上的管理权给她,并寻个人教她习功夫和生意。” 初青一愣,这分明是要着重培养绿萌啊,虽然她一直极为沉静,可究竟也只是个少女,此时见主子对别人的关注超过了自己,内心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但她还是低头应道,“是的,小姐。” 仅仅四个字,郁锦鸾便斜眼对着她看了过去,“怎么,吃醋了?” 初青脖子一梗,嘴硬道,“没有,小姐。” 郁锦鸾扑哧一笑,无奈的摇摇头,“你们若是想学,也可以学的。但是我打算更着重培养你们琴棋书画。” 初青梗着的脖子顿时僵在那里,她讪讪的笑了一下,便又哽咽住了。 “奴婢何德何能,能被主子如此赋予重任。” 郁锦鸾笑着递给了她一张帕子,“你的忠心,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呜呜……”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哭泣,却是冬卉正拿着帕子拧鼻涕,她一边拧,一边哽咽着对郁锦鸾道,“小姐,冬卉这辈子都不离开您。”书琴也哭道,“若背叛小姐,永生沦为畜生。” 听双没有说话,只是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郁锦鸾。 郁锦鸾歪着头,看着四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不由得暖暖一笑。 有什么,比靠近的心更让人温暖呢?若非经历了上一辈子,许是她永远都不知道,身边几个丫头,竟如此的忠心耿耿。 “你们啊。”郁锦鸾摇摇头,“最近后院战火纷争,咱们不去管,只需要全身心的弄好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便好。” 初青郑重的点点头,“小姐放心,婢子们一定会在小姐生辰前布置好一切的。” 郁锦鸾点头,扬起一抹略带诡异略带厉色的笑,她的生辰快要了呢…… 那些精心布置的礼物,也要浮出水面了…… ------题外话------ 封氏的劫数终于要到了……为嘛最近木人留言了捏…… 第二十七章 神奇术法 姑娘家说年岁,都是往大了说的,也就是百姓们常说的周岁和虚岁。这虚岁算起来是偏大的,有的年尾出生的孩子,过了5个年节,实际降生的日子也不过三四个年头。 郁锦鸾的生辰是在夏天,天气正趋于炎热的时段。 早先八岁八岁的说,其实她尚未过那八岁的生日。 如今眼看着春即将离开,夏已经悄悄来到。空气中已然弥漫着小小的灼热,荷花的微苞已经逐渐伸展躯体,露出浅浅的黄色。一片片肥厚的荷叶更是衬得整个池塘绿油油的,生机无限。 简烟阁,郁锦鸾才下了学堂,正懒懒的赖在榻上不肯行动。 她穿了薄薄的杭州丝绸制作的撒花纯面百褶裙,因为贪图凉爽不肯挽那些繁复的发髻,加之她年纪小,封水烟便纵容她,仅给她梳了两个小小的包包头。倒是衬得她甜美可爱。 “娘啊,快到我生辰了。”郁锦鸾有气无力的把玩着一缕头发,眼角却微微的翘起,不经意间划出一丝狡黠。 封水烟则笑眯眯的看着郁锦鸾,柔声道“鸾儿可是有什么愿望?” 郁锦鸾眼珠咕噜一转,立时就想到筹谋了很久的计划。 她点点头,漫不经心似的提议道,“咱们去南山寺添个香油钱吧。” “这……”封水烟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她是侯府夫人,其实却被老夫人管的极严,尤其是出门,几乎是不被允许的。 看着封氏皱着的眉头和前世一样的弧度,郁锦鸾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胀痛的感觉。 前世她任性,缠着母亲去南山寺游玩,不管母亲的为难,最终害的母亲惨死! 如今见到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轨迹,郁锦鸾就难以遏制那股心痛。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要收回刚才的话,不去南山寺还愿了! 然而理智控制住了她,她不能不去南山寺。 南山寺之行虽然危险,但自己已经预知,是以可以护得母亲周全,并且给那群人一个狠狠的反击。可是如果错过了这次。他们的预谋没有实现,以后会生出新的法子。那时候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法子,才是真的被动,万一一时不查让母亲受了什么伤害,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思及此,郁锦鸾轻声的劝母亲,“娘,就说是给祖母请平安,她不会跟自己大寿过不去的。女儿,真的很想去南山寺许个愿望。” 封水烟咬着下唇,看着小女儿那期盼希翼的眼神,终于狠下心点了点头。 即便是付出代价,也要圆了女儿的心愿。 说定了明日便去老夫人那里,郁博简亦是办完了一天的公务和郁嘉澜一起回到了家里。 给父亲请了安,一家人又吃了饭,郁嘉澜回了前院去复习功课,准备来年的考试。郁锦鸾则想着母亲定是要和父亲商议,便说要睡觉,道了安回了倾鸾苑。 如今天色已经擦黑,郁锦鸾回到房间就打发了丫鬟们,盘坐在床上开始练功。 一股股暖流从四肢流过,窜到小腹丹田中。一种无法抑制的暖意充满了郁锦鸾的全身。然而这股暖意,并没有让她感觉到热,反而让她刚才略微出汗的身体刹那间变得神清气爽,全身上下无一丝燥热的气息。 “呼”郁锦鸾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感受着筋骨的舒畅以及丹田的充盈,不由得面露喜色。 “已经五阶了。”一个声音喃喃道,掺杂着一丝震惊。 “是啊,五阶了。”郁锦鸾跟着无意识的重复,心里自然也是满满的喜悦。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猛地从床上一跃而下。 “哎呦。”郁锦鸾从床上跃起,一时没有控制好力度,竟然轻飘飘的跃到了屋顶,额头和屋梁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痛袭来,她又没控制好,竟从屋顶的高度跌落了下去。好几米呐,一定要摔成肉饼了,郁锦鸾惨叫一声,捂住双眼。 然而,预料之中屁股的疼痛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上次一样满鼻腔的莲花香,以及一双有力的手臂。 郁锦鸾慢慢的张开手指,从缝隙中睁开眼睛,一眼便望到一张冰冷的面具,以及那妖娆的血莲。 “师……师父。”郁锦鸾的舌头几乎都要打结了,她一向自诩冷静聪明过人,如今两次被一个没看过面容的男人揽在怀里,老辣如她也是羞红了脸颊。 轻微的挣扎了两下,她便被一股力量送到了榻上。 郁锦鸾骇然的睁大眼睛,看着银面血莲挥手间将她从几米外的地方挪到了榻上。中间她就那么轻飘飘的横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点,亦没有任何绳子系在她腰上。 “想学吗?”银面血莲清澈干净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着,眸光不时掠过她收缩的瞳孔。她的进速是他没有想到的,这么逆天的修炼速度,已经颠覆了他漫长生命中对所有天才的认知。他想,他真的是捡到宝了呵。 “……想……想学。”颤了许久,郁锦鸾方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一切太超乎她的预料,这是她前生今世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但是想到她的重生想到她作为魂体飘荡的那几十年,似乎这一切又有了接受的理由。 银面血莲嘴角似乎有些翘起,他很欣赏她不再淡定的表情,更喜欢看到她那渴望的眸光。 “这个给你,看完焚烧了。”银面血莲从怀里掏出一本牛皮纸订做的小册子,递给了郁锦鸾。 郁锦鸾伸出手,有些颤抖的接过小册子,顾不得银面血莲还在跟前,便迫不及待的翻开写着大大的一个水字的册子。 “引术,水球,水波斩?”郁锦鸾喃喃道,眉头拧在一起,双手紧紧地扣着那本牛皮册子。 “以你目前的功力,最多能勉强施展的几个术法。其实不难,融会贯通就好。”银面血莲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魔力,渐渐地抚平郁锦鸾心中的激荡以及紧张。 “师父,我可以练习么。”郁锦鸾睁大眼睛,期盼的看着银面血莲。这是多么神奇的术法啊,有了这些,她完全可以自保以及保护身边的人。 “可以。”银面血莲看着她忐忑的样子,心底不自觉掠过一丝柔软。尤其是她平日里精灵冷漠的眸子此刻已经充满小鹿般的希翼,更是让他的心变得愈发柔软。 “我教给你。”他连声音的柔和了些许。 时间点点滴滴的流失,屋子内戴着面具的男子和捧着册子如痴如醉的女子,被窗外的月光映在身上,在地上勾勒成一道和谐的剪影。 ------题外话------ 昨晚没码字――!今儿的晚了哈……抱歉亲们……祝亲们新年快乐。同时感谢鱼茜茜酱送的鲜花~祝她心想事成~ 第二十八章 恶毒夫妻 简烟阁卧房,烛火微黄,封水烟服侍着郁博简宽衣。女子素手纤纤,温柔而优雅的替他解开带子,脱下外衫,中衣,直到只剩一层内衬。 郁博简微笑着望着封水烟,目光含情脉脉,却发现娘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夫人。”郁博简握住那贤贤柔荑,唇畔含笑,低声问道。 封水烟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了一眼郁博简,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这不是快要到鸾儿生辰了么,她想去南山寺。” 郁博简当即就笑了,“我以为什么事情呢,去就是了。记得多带点家丁,安全第一。” 封水烟拧着眉,看着郁博简绽开的眉眼,究竟不忍心说出来,只得也微微的笑,一并歇下了。 次日清晨,安寿堂。 封水烟低着头捧着周氏漱口的茶盏,轻声细语,“娘,我想去南山寺给娘祈福。” 周氏一听就瞪大眼睛,看着封氏,“去南山寺?去做什么?你……”她正欲冷嘲热讽一阵,却被二儿媳妇一个眼光止住。 周氏看着一如既往的低着头,温顺的听着话的封水烟,不甘心的哼了一声。往日她定是要将这个大儿媳妇骂到脸变色才会松口,如今就先放过她一回,算她好运! “让她去。”童氏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封水烟,眼里流露出一丝诡谲,她用口型对周氏说道。 周氏虽然有些微微的不喜二儿媳妇替她做主,但究竟还是愿意给童氏几分体面的,是以使了惜玉接过茶盏,撵了封水烟出去,“去吧去吧,说话什么的给我注意点,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更不要偷偷地见了哪个人,给安乐侯府抹了黑!” 封水烟虽然早就被骂习惯了,可还是被周氏一番话噎得眼圈有些发红。但是女人的贤惠告诉她要忍耐婆婆,是以含着泪出了安寿堂。 直到封氏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周氏这才扭过头看着沉下眼睑的童氏,沉声问道,“老二媳妇,给个解释吧。” 童氏歪嘴一笑,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娘啊,这是一个好时机,是一个除掉那封氏的绝佳时期。” 周氏则有些迟疑,“现在除掉,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了老太太,这大房的人啊,一定要一个一个的死去,还要分开时间,不能一起没了,否则定会让人生疑。如今离去南山寺还有几天,是有准备时间的,到时候一旦成功……”童氏嘴角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周氏想象着碍眼的人终于不见了,也跟着轻笑,声音阴鹜。 “娘啊,我去跟老爷商量商量细节。”得到周氏的允可,童氏便带着阴测测的笑容离开了。 周氏一个人坐在正厅门口,想着终于可以除掉心烦的人了,竟又笑出了声音。 郁锦鸾在屋顶上看的咬牙切齿,这两个老巫婆! 不去看笑的疯狂的周氏,郁锦鸾跟紧了周氏,一路来到郁博岩的书房。 童氏因着是正室夫人,是以那些守卫的小厮没有拦着她,所以她很快就见到了处理公事的郁博岩。 “老爷。”童氏说这话,还小心翼翼的回身看了一圈,这才靠近郁博岩的耳边窃窃私语,“封水烟要去南山寺上香,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机……”童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郁锦鸾在窗后看的清晰。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要怎么弄做自然死亡呢?”郁博岩搁下笔,沉思道。 “咱可以请了人,扮作胡子……”童氏看着郁博岩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胡子就是土匪,大虞王朝虽说治理的不错,但终究无法每一处都兼顾到。而南山寺地处山中,那里总是有小股胡子流窜,当然你不惹胡子,胡子是不会主动来杀人的。 而且,既然二房夫妻想杀死封水烟再嫁祸给胡子,就肯定会灭了一股胡子。 那胡子虽然抢劫,但是很多时候并不要命,如今见郁博岩和童氏为了杀封水烟宁愿搭上一堆人无辜的性命,郁锦鸾不禁打了个寒颤。 枉她自诩心狠手辣,毒如蛇蝎,却赶不上别人的一丝一毫。 “你们想害怎样我们,我就怎样一点一点还给你。”郁锦鸾双眸赤红,紧攥着拳头,声音颤抖的发誓。 看着童氏和郁博岩笑的阴邪,郁锦鸾沉下眼睑,脚尖略点,身轻如燕,竟直接飞速的掠了出去。 几个跳跃,不过眨眼时间,郁锦鸾便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倾鸾苑的榻上。 “听双,过来,我有事嘱咐你。”听双掀了帘子进来,郁锦鸾便附在听双的耳朵上,低声嘱咐。 听双倒是没有疑问,只是点了头便利索的去继续做事了。 郁锦鸾深呼吸了几次,方有些平静下来。 照着方才所见,其实爹爹是并不知道娘亲在老夫人跟前有多难得。否则以爹爹疼爱娘亲的性格,去南山寺的事情,就自己来说了。 思及此,郁锦鸾翘了翘眼角,看来她要抽个时间点点老爹了。 抿抿嘴,郁锦鸾觉得有点渴,她手一伸,三米之遥的桌子上的一杯茶便到了手里。 “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重物还不太行,但是轻的东西在较近的距离已经可以拿的起来了。”郁锦鸾喃喃道。 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又默念术法用杯子内剩余的水凝聚出了个小水球。郁锦鸾低着头,斜眼看着方才桌子上其他的空茶杯,将水球对准茶杯。 “去。”郁锦鸾轻声喝道。水球以直线状态直接划了过去,“嘭”的砸在了空杯子上,发出了一声不大的响动。郁锦鸾再抬眼看去,便见那茶杯噼里啪啦碎了开来。 满意的吸口气,郁锦鸾嘴角漾起一抹真心的笑意。 这时,听到响动的四大丫鬟已经跑了进来。 “小姐。”最急性子的冬卉已经惊呼了起来,直到看见郁锦鸾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方松了口气。 “打扰小姐了。”四个丫鬟规规矩矩的做了个辑,便要小心翼翼的退出内室。 “慢着。”郁锦鸾突然喝道。 四人解释一愣,书琴最先问道,“小姐有事吩咐?” 郁锦鸾微微一笑,思及昨晚跟银面血莲要秘籍的场景。 “师父,你给我两个普通秘籍呗,我要给我丫鬟练。”郁锦鸾将引术和水球琢磨的差不多了,就对着银面血莲撒娇道。或许是她感受到他对她没有恶意,才敢撒娇的吧。 银面血莲一怔,看着撒娇的女孩,目光掠过一丝莫名。他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两门初级秘籍,扔给了郁锦鸾。而后飞身一跃,离开了。临走前他还说了一句话。 “晚上会有人专门来教她们。” 对此,郁锦鸾心里无限感激。她郑重的朝他离开的方向做了一个楫,暗自决定以后要报答师父。 如今郁锦鸾将秘籍扔给丫鬟们,她看着四个丫头怔忪的表情,不由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道“你们捡喜欢的练罢,晚上会有老师来指导你们的。” 言罢直接睡了个回笼觉。 ------题外话------ 下一章厮杀正式上演==! 第二十九章 南山遇险 南山寺地处潜城,而潜城则贴着衍都,是以路途算不得特别远。 据说这南山寺本不是那么有名,只因太祖皇帝打仗时受伤,被当时南山寺的一个主持给救了。这老僧慈眉善目,气度不凡,点拨了太祖皇帝,使得太祖如有神助,屡屡战胜,才有的这繁华的大虞王朝。 太祖称帝之后,感恩南山寺,遂封其为国寺,大力修建并为佛祖塑了金身。从那以后,南山寺香火旺盛,几乎所有的人都来这里上香还愿。 站在南山脚下,望着高耸巍峨的大山,一种雄厚的感觉扑面而来。郁锦鸾微闭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带着葱茏树木的清新气息。 “走吧,娘。”郁锦鸾看着一身素衣的母亲,轻声道。 封水烟微微点头,母女二人上了随行的轿子,马车则被赶到了一边。 因为郁锦鸾的坚持,封水烟带着她上了同一个轿子。 轿子平日里是只坐一个人的,可是郁锦鸾身量尚未张开,体重也是极轻的,不然即使封水烟再溺爱她,也是不会允许母女二人同坐一个轿子的。 “你啊,扛轿子的家丁也是会累的。”封水烟就捏着郁锦鸾的鼻梁嗔道。 “我知道啊娘,这不是我还小么。”郁锦鸾就笑嘻嘻的插科打诨。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封氏一个人。 “追云姐姐,追月姐姐,彩云姐姐,彩月姐姐,听双。你们跟紧我们啊。”郁锦鸾对着轿子外嚷嚷,外面传来追云喷笑的声音。 “放心,小小姐,我们不会走丢的。” 郁锦鸾就“啊”了一声,不再说话。 丫鬟里她只带了听双来,上辈子是一个都没有带的,但是今生很多布置都是听双做的,带了她,一些隐蔽的事情会更好做。 轿子还在晃晃悠悠的前行,郁锦鸾闭目在心里暗数,数到十的时候,轿子略一停顿,接着便被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郁锦鸾对封水烟说了一声,便握着手中的刀片跳下了轿子。 照着前世的记忆,郁锦鸾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出什么事了。”她对随行家丁沉声问道。 然而没等到有人回答她,周围便响起了极大地动静。 灌木丛里,大树后,树冠上,接连跳出了好几个蒙面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看到轿子上安乐侯府的标记,亦不停顿,有几个人砍菜切瓜般将家丁们砍死,剩下几个则直接持了长长的利剑冲着郁锦鸾冲了过来。 “啊……”封水烟瞪大眼睛,看着即将被刺到的郁锦鸾。她本是见女儿为何还不启程,却不料一探头看见这种场景。母性的本能让她来不及思考任何,只猛地拉开郁锦鸾,挡在了她的前面。 “娘。”一股大力气将郁锦鸾拉开,一个纤细的女人身影挡在了她身前。郁锦鸾眼里蓦然划出一道泪滴,她看着那把利剑收起来,伸出手试图将封水烟掳走的黑衣男子,在心里恶狠狠地喊了一声“砸”。 当即,一个石块从不远处划过来,直接砸在了黑衣男子的头上。黑衣男子嚎叫一声,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 “快,快离开。”封氏感到那毫不掩饰的凶狠的眼神,推搡着郁锦鸾,满脸哀伤,“鸾儿,快点先离开,母亲去引开她们。” 原来她也看出来了,那群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 封水烟推开女儿,便努力往前跑,在她的心里,只要她跑的远一点,黑衣人都会来追她,就会放过她的女儿。 眼看着有一双脏手离封水烟的身体越来越近,她哭着,流着泪,在心底对自己的夫君而儿女道别,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狠狠地往前冲去。 又一股黑衣人来到了这里,封水烟大滴的泪水落在地上,透过松软的土壤入侵到土地深处。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连女儿,都无法逃生了么。 这一刻,她那么想念郁博简,想念一家人甜蜜温馨的生活。 乖巧的女儿,调皮的儿子,温柔的夫君。 这些,她再也见不到了呢。 那只手,一寸一寸的接近封水烟素色的衣裳,手的主人带着淫邪的笑容,目光贪婪的掠过她饱满姣好的身材。 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那种酸涩胀痛的感觉,让她行动更加迟缓。 只差一秒钟,便被那人抓在了手中。 然而,骤变突生。 新来的黑衣人并没有帮着抓安乐侯府众人,而是反过来将先前来的黑衣人打的势均力敌。 封水烟身后的黑衣人被一刀切掉了手臂,断掉的残肢带着喷涌的血液,落在封水烟的面前。 “娘。”郁锦鸾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瑟瑟发抖的母亲,她喃喃,“对不起,母亲,对不起。 ” 而后,她一个手刀,砍在了封氏的脖子后面。 “将母亲送到寺院房间,还有彩云她们。”郁锦鸾低声对着听双道。 听双身后站了两个劲装女子,此刻那两个女子接过封水烟,将其放在轿子里,又拎了昏迷的云月四婢女,绝尘而去。 “将人带来了吗?”郁锦鸾深吸一口气,掩饰掉微红的眼圈。 “回小姐,都带来了。”听双低声道。 郁锦鸾对着战场环视一圈,此刻第一波黑衣人早就被第二波黑衣人缠的无暇他顾,竟还不知道封水烟早就被带走。 “带到轿子里,给她换上带来的衣服。还有那个小女孩……一并换了吧。” 听双领命,回了轿子里。 郁锦鸾低下头,准备钻入灌木里,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锋利的剑气。 是的,剑气,带着毫不保留的杀意。 郁锦鸾回头,却看见眼珠子前泛着冷芒的利刃,以及咬牙切齿的断臂男人。 “去死吧。”男人似乎低吼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小玉子砸在了那剑刃上,擦出的火花,让郁锦鸾感觉脸颊一痛。 “啊。”一声惨叫,接着便没了任何声息。 郁锦鸾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小玉子,她蹲下,捡起玉子,握在了手中。 断臂男人已然死去,郁锦鸾深深地望了一眼附近,转身钻入灌木,屏住了呼吸,仔细的看着对战。 此刻第一波黑衣人已经有些力竭,正逐渐显示败象。 蓦地,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争斗还在继续,而第二波黑衣人却突然逐渐显示败象。 直到已经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那领头之人低声喊道,“走。”并扔下了一个散发着臭气的粉砂球。 粉砂铺天盖地的弥漫,以及呛人的臭味。第一波黑衣人纷纷憋气,等目光清明,哪里还有那第二波黑衣人的影子。 “看目标还在么。”为首之人气愤的扔掉手里的剑,吼道。 有一个黑衣人快速的奔跑进轿子,看到躺着的一大一小女子,喜道,“还在。” “扛了离开。”为首之人暴躁道。 一行人带着轿子里的人,迅速的离开。 躲在灌木里的郁锦鸾,冷冷的笑。 第三十章 偷天换日 黑衣人扛了轿子里的人便迅速离开了。 树林里,山道上,一片狼藉。有鲜血,有断肢,还有一个尸首。 “呕。”寂静的道路上,蓦地出现一声干呕声音,随后便是一道跌跌撞撞着走出来的瘦小身影,却是郁锦鸾。 她单手抚着胸口,抑制着滚滚而来的恶心感觉,那股镇定在危险祛除之后终于消失不见。那以刀刃割断恶人手臂的女子,终究是未见过血腥的,哪怕她拥有沧桑的灵魂。 单膝跪在路中,郁锦鸾狠狠地吐了几口,方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她厌恶的看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断臂人,最终一咬牙,还是拖着尸体,扔到了灌木从中。 累的气喘吁吁的郁锦鸾暗叹自己的小身板要不是习了些武,恐怕是无论如何拉不动一个成年人。 环顾了四周,郁锦鸾站在那里,让那股热热的气流在身体运行了一个周天,祛除了身体的疲惫,方快速的奔向寺院。 来到寺院后方,郁锦鸾鬼鬼祟祟的闪躲着,然后提了气,跃进了后园,也就是女施主们所憩息的地方。 一路循着记忆,郁锦鸾来到封水烟所在的房间。 推开门,彩云彩月追云追月正跪着哭泣,榻上,封水烟精神恍惚的呆愣着,面容呆滞。 “娘。”郁锦鸾心中一酸,忍不住唤道。 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执意要给西园的那群人一个教训,也不必害娘亲成了这个样子。 “我儿,锦鸾。”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封水烟怔忪着抬起头,看到一身整整齐齐的郁锦鸾,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不怕,我还在。”郁锦鸾急步走到封水烟跟前,伸出手抱住她,轻拍她的背部,安慰道。 “鸾儿,娘还以为你被那些人抓走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封水烟哭着,抱着郁锦鸾不肯撒手。 “小小姐你回来了。” “小小姐你没事吧。” “小小姐夫人可担心死了。” 彩云等人顾不得哭泣,也顾不得尊卑,都紧张的过来围着郁锦鸾母女,急促的问着。 “没事啦,我这不好好地么。娘不要担心,我没事的。”郁锦鸾就笑着擦掉封水烟的泪,安慰道。 许是终于发泄了出来,封水烟也不好意思的接过郁锦鸾手中的手帕,“我这不是担心你么,要是你有个万一,娘也不想活了。” 郁锦鸾鼻子又是忍不住一酸,是她自私的只为报仇,却忽略了亲人的感受。 “娘,说什么呢,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郁锦鸾抱着封水烟。把头埋到她的怀里,闷声道。 这厢,郁锦鸾在柔声劝慰着封水烟,那厢,却有人遭受着折磨。 “啊,混蛋,放开我,走开啊。”女子姣好的眉目此刻充满惊恐,随着衣服化成碎片,那惊恐正逐渐增加。 “娘,娘,你们干什么,走开啊,你们找死么,我要让我爹爹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九族。”那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也哭叫道,不停的试图摆开那到处乱摸的手。 “宝儿,你们放开我的宝儿,你们是谁派来的,不怕被杀全家吗,快点走开。”女子尖叫,抚摸着她身体的手让她感到恶心,那散发着臭气的嘴更是让她恨不得杀了这群人。蓦地,女子感受到有异物进入身体,她的声音愈发凄惨,“放开我,你们会不得好死的,全部都不得好死!” 四个男人发出猥亵的笑声,其中一人更是奸笑道,“大哥,这小女孩的滋味我也没尝过呢。” 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道,“那人说了,小孩子若是逮到了就不客气,若是没逮到就算了。如今落入我们的手里,那可就是我们说了算了,只要留一口气就行了。” 四人皆是相视奸笑,手下动作不停,女子那撕破嗓音的尖叫咒骂,却让他们觉得更为舒爽,惬意。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郁锦鸾就唤来了听双,“那群人去了哪里?” 听双做了个辑,唤来了一个蒙面男子,问道,“去哪里了?” 那男子嘶哑的声音,令郁锦鸾有些侧目,男子说,“就在后山的一所茅屋里。” “那安乐侯府二老爷已经出发了吗?”郁锦鸾扬眉,又问道。 “出发了。”男子沙哑的道。 “好了,将郁锦玥想法子引过去,我要让她看一场好戏。”郁锦鸾扬起一抹阴森的微笑,让沙哑男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刻郁博岩一伙人正兴致冲冲的乘了马车,往南山后山来。 “快点。”郁博岩眉开眼笑的激动道,他的心在飞扬,他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南山后山。 封水烟,衍都第一美女,他垂延已久的女人,如今能得到她,叫他怎么能不兴奋。 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童氏,郁博岩的脸突然就耷拉了下来,早先是不肯让她跟着的,可是她不知怎地非要去看封水烟的惨状,执意跟了来。 看来待会要使人遣开她才能得偿所愿啊,郁博岩摸着自己的小胡茬,嘿嘿的笑了起来。 车马轱辘辘的很快到了那茅草屋,此刻那四个男人已经得到了郁博岩要来的消息,遗憾的放开了满身血的一大一小,一边提着裤子,一边遗憾的咂着嘴。 推开门,郁博岩兴奋的摩擦了拳掌,他没有去看床上躺着的人,而是带着探寻意味的看着童氏,“夫人啊,我要好好拷问她们,可能会见血,你躲避下不?”言罢,目不转睛的盯着童氏。 童氏不去搭理他,想到自己偷偷吩咐的事情,不由得扬起一抹冷嘲的笑意,“我不怕血,我就要在旁边听着。” “你……”郁博岩有些不高兴的板了脸,却对上童氏有些不善的目光,当下满脸堆笑,“夫人啊,我这是为你好,这不怕你见了血晚上做噩梦么。” 童氏冷笑,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郁博岩,接着像是得了宝贝一样兴奋的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在你之前,我已经安排人做了你想做的事情。”言罢,还故意挑了挑眉毛。 郁博岩的心一咯噔,此刻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痛心疾首来形容了,他很想骂童氏,可是他不能这么做,谁让他需要童氏这个聪明的智囊呢,所以他只得委屈的咽下这口气。 没事,反正已经不是干净的了,多少个人都一样,只要自己能得到就没关系,郁博岩这样安慰自己道。 于是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床上,此刻那一大一小已然昏迷,两个白条条的身子躺在那里,大的那个女子屁股是撅起来的,脸紧贴着床,一看就是经历过很多次的运动。小的也是趴着没动静。 郁博岩不去看童氏愤怒的目光,单手把那女子翻了过来,目光顺着胸一溜到了脸上。 然而,当郁博岩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彻底的愣住了。 ------题外话------ ~花花~花花是我的动力~ 第三十一章 恶有恶报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嘴唇,再往下看,那布满红痕的胸也是那么熟悉。 “文淑。”郁博岩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床榻上赤身裸体满身红痕昏迷不醒的女子。 他哆嗦着手,又翻过那小女童的身体。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张熟悉的稚嫩面孔。 “宝儿。”他绝望的低喃。此刻小女孩薄弱的呼吸,狼狈的摸样,让他无论如何都跟那些甜甜的喊他“爹爹”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郁博岩惊慌失措的回头望着童氏,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不由得瞬间双目充血,“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抓了文淑和宝儿,然后命令这些人折磨她们的对不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言罢,竟有些疯狂的扑了过去,要掐死童氏。 “郁博岩,你要干什么!”童氏瞪大眼睛看着状若疯狂的郁博岩,惊呼道。 “你赔给我文淑,你赔给我宝儿。”郁博岩双目赤红,已经有些癫狂了。 “什么文淑,什么宝儿,你要干什么,疯子!”童氏一边躲避着郁博简的双手,一边不经意的望向床榻上。 当看到两张陌生的容颜的时候,老谋深算如童氏也是愣了神,让郁博岩逮到空子掐住了脖子。 “咳咳,郁博岩,你放开我,你要杀死我么。”童氏挣扎着,虚弱的叫道。 许是那个死字触动了郁博岩的神经,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手也逐渐的松开了。 童氏瞅到机会就拨开他的手,紧张兮兮的躲到一边,戒备的望着他。 倒是郁博岩,愣愣的走回床边,抱着赤裸的女人,放声大哭。 他也是真的爱着这个女人的吧,真难得,这么坏心肺的人,居然也有深爱的人。郁锦讥讽的想到。 此刻她,听双,以及那沙哑男子都蹲在茅草屋的房顶之上。 那四个看守的人早就被解决掉,而童氏和郁博岩带来的有数几个心腹都是不会武的,所以他们将郁博岩和童氏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文淑,文淑,文淑。”郁博岩一边伤心的哭着,一边摇晃着女子的身体,试图将女子唤醒。 许是回光返照,女子眼睛动了几下,终于睁开眼睛,虚弱的唤了一声,“夫君。” 就是这一声,令童氏瞪大了眼睛,她不顾散乱的头发,冲着女子歇斯底里的喊,“你喊谁夫君,那是我夫君。” 然而没等到女子回答,便又听到郁博岩一声石破天惊的嚎啕。 “文淑,你不要走,文淑。”郁博岩一边哭,一边晃动着女子无力垂落的手,感受着怀里逐渐冰冷的身体,郁博岩心痛的哭到只张着嘴流泪,却发不出声音。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郁博岩终于止住了哭泣,此刻郁博岩则一手抱着大的一手抱着小的,皆是冰凉的身体,童氏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 “哭够了?就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童氏恶狠狠地道。 郁博岩一愣,刚才的强硬疯狂如同撒了气的球,立刻瘪了下去。 “我……我……养的一个外妾。”郁博岩本是想糊涂的圆过去,可是看着已经死去的女子,究竟不忍心她死了,还不给她一个名分。 “外室?你居然养外室?家里那么多妾室都不够么!”童氏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此刻依然气愤异常,她单手指着死掉的小女孩,愤怒道,“这也是你的野种了?” “野种”两个字让郁博岩双眼掠过不满,却没有让童氏看见。 “宝儿是我的孩子,不许你这么说她。”抬头定睛看着童氏,郁博岩沉声道。 “孩子?什么孩子?那就是一个野种!”童氏狠狠地道,咬牙切齿。 “你……”郁博岩低下头,却不想跟童氏撕破脸,只从眼里闪过愤怒的怨毒。童氏没有看到,却被郁锦鸾等人看了个正着。 此刻,童氏也缓了神过来,无论郁博岩做的如何不对,无论郁博岩如何依赖自己,他都是自己的夫君,惹恼了他,自己是不会好过的。 当下放低了姿态,眼珠子转了几圈,柔声道,“夫君,妹妹既然已经逝去了,待会便好好安葬了吧。”眼里却有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郁博岩也闭了眼,收敛了怨毒的神色。他缓了情绪,低声道,“不怪你,算她们娘俩命不好吧,都是那群人,竟然抓了我的文淑。” 说着,又满面恼怒,“为什么不是封水烟,为什么死的不是封水烟母女!” 屋顶上的郁锦鸾眼中掠过一丝怒气。 童氏站直了身体,唤了心腹过来,给文淑母子穿了衣服,抬到了马车里,准备寻个地方给埋了。 屋顶上的郁锦鸾则伸了个懒腰,掩去怒色,露出惬意的笑。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她们剩了,不是么。 这一出偷天换日,不仅给二房的一个打击,更是让周氏和郁博岩心里互相存了不满,等日后爆发出来……郁锦鸾又笑了。 屋内,是相对站着的童氏和郁博岩。 “这次你养外室,我不跟你计较。是我拴不住你的心,如今连家里的一个姨娘也要给我添堵。”童氏拿帕子擦着眼角,又露出娴淑的女子的样子。 “哪个妾室给你添堵,你打发了不就行了。”郁博岩刚刚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心情正是低落,当下挥手不耐道。 童氏的眼里又掠过一道怒意,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下声音,“那罗姨娘,处处挑我的茬,给我不如意。我……” “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会干涉你的。”郁博岩截住了她的话头,挥手离开。 童氏冷冷的瞪了一眼郁博岩的背影,神色阴鹜,自言自语道,“罗姨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过是一个死了的外室,容忍下就能换得郁博岩默认她对付一个姨娘,在童氏看来简直是无比合算的交易。 得意的冷笑着,童氏扭着屁股出了茅草屋,却没有看到凌乱的窗台后,一个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的女孩。 女孩穿着鹅黄色衣衫,数了简单的发髻,从上到下没有一个饰品,赫然是被送到南山寺思过的郁锦玥。 此刻郁锦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她清晰的听到了童氏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姨娘和主母是不可能关系莫逆,但罗姨娘和童氏也向来是客客气气的,没有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可如今听到主母说要对付自个儿亲娘的话,郁锦玥不可谓不惊吓。 “不行,要回去告诉姨娘。”郁锦玥心里如是想,便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撒开脚往寺庙里跑。 在郁锦鸾等人的故意帮助下,郁锦玥成功离开。而童氏则是气势十足的上了马车,至于郁博岩,一直是蔫蔫的,无精打采。 “好了,最近几天后院都会平静的,我们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了。”郁锦鸾懒懒的笑道。 听双则无比佩服的看着郁锦鸾,蓦地,她忽然又想起了惨死的文淑母子,又面露不忍之色,“那对母子……” 郁锦鸾自然是知晓她想什么的,也不去解释,只淡淡的说了句,“他们本是要捉我和娘的。” 一句话,将听双吓得一身冷汗,她无法想象如果屋子里的一对母女是夫人和小姐会怎样。一瞬间,同情心已然被驱除,听双有些懊恼的低下头,“对不起小姐。” 郁锦鸾没有跟她计较,听双是个忠心的婢子,只是还不够狠。 “有时候啊,不残忍,死的就是你。”她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句,见听双内疚的低下了头,又补了一句,“那母女也不是好人,张扬跋扈,欺害好些穷人。” 听双不禁“扑哧”一笑,“咱这还是做了好事呢。” 郁锦鸾嗔了她一眼,便转身回了寺院。 身后的听双拿出一块玉佩慎重的交给蒙面男子,“我们两清了。”之后,便跟上了郁锦鸾的脚步。 唯有那蒙面沙哑男子,拿着玉佩,凝重的望着郁锦鸾的身影,一言不发。 ------题外话------ 唉~也木有人评论,也木有人给花……我写的忐忑啊…… 第三十二章 丫鬟幻儿 白玉砌成的墙,白玉砌成的地,白玉砌成的门。 这是一个全部用白玉建造的宫殿,处处镶嵌着各种夜明珠照明,亦是有用金子勾勒出的种种壁画,以及美的耀眼的宝石做点睛之笔。 这是一个土豪的不能再土豪的地方,鉴定完毕。 “回禀主上,任务完成。”白玉砌成的大厅,一名蒙面男子,单膝跪地,沙哑着嗓子道。 “她付了什么当做报酬。”男子背着身子,双手交握并在身后,周身冷意袭然。 沙哑男子不敢怠慢,当即低着头,双手慢慢地举起,其手中赫然是一枚质地良好的玉佩。 男子转过身,但脸庞依然被挡在了阴影里。他执起那枚玉佩,看着上面鱼跃莲花的图案,静默良久。 “下去吧。”蓦地,那男子挥袖,将玉佩放进了衣襟中,沉声道。 沙哑男子低头缓慢的退步离开,独留男子一个人,在黑暗中散发着冷气。 在寺庙里吃了素斋,郁锦鸾又是撒娇又是央求,才让封水烟答应她对这件事情保密,绝口不提。 临走前郁锦鸾去看了一趟郁锦玥,却被告知生病了。郁锦鸾哂笑,没想到脾气娇气,性格暴躁的郁锦玥也有这么聪明的一天。 “回六小姐,三小姐身子极为不舒服,如今眼看着怕是……还望六小姐能给老夫人递个话,可是能接回府里,三小姐,还那么年轻啊。”一番话,说的凄凄切切,闻者流泪见者伤心。郁锦鸾不禁特意的看着这小丫鬟两眼。 单眼皮,薄嘴唇,细长眉,鹅脸蛋。不惊艳,却足够清秀。穿了素色的褙子并丫鬟常见的素短裙,头上未带一只珠花,神色略带悲呛,满面愁容却不会惹人厌烦。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丫头,那郁锦玥想不出来的方法,怕就是这个丫头支的。 “你叫什么名字?”郁锦鸾微笑着问道。 “回六小姐,奴婢幻儿。”幻儿做了一个楫,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郁锦鸾没有说话,只是略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便施施然离去。 倒是一直低着头的幻儿,出了一身冷汗。她看郁锦鸾主仆走远,便急忙的回到房间,左右看看,关上了房门。 “小姐,六小姐来了,奴婢托六小姐传个话,只要话带到,咱们再散布点消息出去,老夫人必定会接小姐回去。”幻儿对着床榻上被子裹成的“蝉蛹”低声道。 “蝉蛹”猛地坐了起来,露出郁锦鸾惨白的脸和满头凌乱的发丝,她嘶哑着嗓子看着幻儿,满脸感激,“谢谢你幻儿,如果没有你给我出主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幻儿则猛地跪在了地上,“小姐千万别折煞幻儿,幻儿能有今天,全靠小姐当年好心救下,所以小姐的事就是幻儿的事。” 郁锦玥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当年不过是无意中顺手做的人生唯一一件好事,竟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方便。 看着还低头跪着的幻儿,她忙下床将幻儿搀扶起来,“傻幻儿,说什么呢,你我主仆在此相依为命,不分彼此。” 幻儿激动地几乎要流出泪,她在心底暗暗地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救命恩人三小姐。 再说这郁锦鸾母女平安的从南山寺回了安乐侯府,才走到大门口,迎着就遇见了郁博岩夫妻。 看着款款而来的封水烟,郁博岩愤恨的看了她一眼,便忍不住走开,倒是童氏,看到封水烟柔美婉约的面庞,忍不住出声刺了一下。 “大嫂从南山寺回来了啊,一路可是安全?听说那边可是有不少胡子呢,大嫂要小心点,可别给大哥戴了帽子。”言罢,掩面而笑。 这话,真是诛心! 封水烟站在那里,方才遇险的事情席卷了她的脑海,让她恐惧。而童氏的话则让她愤怒。 “你……”封水烟颤抖着手,指着童氏,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倒是郁锦鸾,脆生毫不客气的说道,“二婶担心娘亲了,南山寺是国寺,有皇上的龙气镇压着,便是再坏的人也不敢起歹心。倒是二婶怎么想到了这一出,莫不是二婶给二叔戴过?” 一番话,说的童氏头冒青烟,可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说皇子的不是,更何况郁锦鸾言谈中竟把她扣给她娘的帽子反过来扣给了她,叫她怎么能不愤怒。 “小崽子,说的什么你,你娘就这么教你的,长辈说话小辈胡乱沁!”童氏愤怒的甩着手帕,指着郁锦鸾骂道。 郁锦鸾皱眉,她望着几乎要暴走的童氏,眼睛深处掠过一丝不屑。 “二婶说话可严重了,您骂我是动物就算了,可是您是我二婶,骂我是动物,岂不是骂我爹我娘我祖母是动物,还有二叔二婶你,岂不是也是动物?” 童氏顿时噎在了那里,瞪大眼睛,梗着脖子,无法言语。 郁锦鸾不去理会她,只扶了封水烟小心翼翼的回了简烟阁。 “娘,别把二婶的话往心里去。她那张破嘴要是能听,咱不早就气死了。”郁锦鸾安慰封水烟道。 “唉,我也知道。”封水烟叹了口气,“可这都是妯娌,就不能和平相处么。” 郁锦鸾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母亲,“娘啊,你想对别人好,也看别人对你好不好啊。” 封水烟不做声了。 郁锦鸾继续安抚她,“娘,咱说的话还作数不?南山寺的事儿别跟我爹说,说了只会让他担心,更会打草惊蛇。” 封水烟又点头,“我记着了。” 郁锦鸾这才放心。 略做歇息之后封水烟便去了安寿堂回禀一声回来了,郁锦鸾则安排了一个一个丫鬟去和安寿堂的丫鬟“闲聊”,将郁锦玥病了的消息“不小心”的传了出去。 倾鸾苑,内室榻上,郁锦鸾慢吞吞的翻着账目。 “小姐……”听双站在旁边研磨,却不时欲言又止。 “什么事,说吧。”郁锦鸾眼眸不抬,继续一页一页的翻着账目。 “小姐,这您和夫人遇险的事情,可不像是偶然。”听双顿了顿,轻声说道。 郁锦鸾的手一顿,接着继续翻看账目,“你也看出来了?” “是的,小姐。能将夫人和小姐的行程掌握的如此清楚的人,可不像是外边的人。”听双不好直说,只得含蓄道。 郁锦鸾眼皮子翻了一下,看了一脸凝重之色的听双,闷笑一声,“看你这么聪明,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想想,谁最希望我们大房的人死绝。” 听双的脸“唰”的就全白了,她颤抖着手,比了个“二”字。 郁锦鸾合上账本,语气平静的有些冷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言罢,遂又看着听双,“今晚有个来教你们习武的人,那是我找来的,你们好好跟着学,务必都有自保能力。” 听双一愣,随机激动的跪在了地下,对着郁锦鸾磕了个头,“多谢小姐。” 郁锦鸾摆摆手,“你们有了自保能力,我就不必因为你们而分心,如果有厉害的,还能帮我保护家人。” 言罢,让听双下去,她盘坐在床上,又开始一夜的练功。 ------题外话------ 土豪~那男的是土豪~你猜他是谁啊~猜他是谁啊~ 第三十三章 侯府家宴 听双是怎么和初青等人说的郁锦鸾不知道,她只看到四个丫鬟不怕吃苦坚定学武的场景。这让她很是欣慰。 至于郁锦玥,周氏原是不肯将她接回来的,可不知为何,衍都突然有各种风言风语传出来。说这安乐侯府二爷的三小姐已经病入膏肓,老太太却不接孙女儿回家。 碍于这舆论压力,周氏终是将郁锦玥给接了回来。 据冬卉打听,郁锦玥一回到屋子罗姨娘就哭哭啼啼,而后赶走了所有的丫鬟,娘俩在房间里呆了半天,再出来的时候,罗姨娘神色就有些奇怪。 郁锦鸾听了这些只是一笑而过,想必郁锦玥是将那些告诉罗姨娘了。罗姨娘能在郁博岩的后院待了那么长时间,不光是靠郁博岩的宠爱,还有那比其闺女高出无数个档次的智商。 想必郁博岩的后院,有的热闹了。 这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往日的这天都是要去安寿堂吃团圆饭的。不管老太太怎么不待见上房这一家人,可郁博简始终都是老侯爷的亲生儿子。周氏迷信,又极好面子,是以一定要安乐侯府所有人聚在一起。 郁锦鸾任听双等人给她换了喜庆的大红色褙子并百褶裙,又梳了可爱的堕马髻,才陪着封氏一起去往安寿堂。 大户人家的女儿不同于别处。若是在农户人家,八岁的孩子虽然干活,却打扮的极其稚嫩,有的女孩甚至不留头,平日里也不避讳男女。 可这大户人家的女儿,从出生下来就得避讳着一切,七岁就开始梳发髻,不经常抱着了。 “娘,爹和哥哥呢?”郁锦鸾环视一圈没有瞧见郁博简和郁嘉澜,不由得纳闷道。 “他们晚一步到。”封水烟温声道。 “哦。”郁锦鸾“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没多久到了安寿堂,大厅被屏风隔成了两部分,女眷们都在里面,男人们则在外面。虽然相隔屏风,却也能听到说话。 郁锦鸾和封水烟给周氏做了个辑,才相携坐下。这时候男人们也逐渐来到,周氏说了声开席,就开始推杯换盏。 “娘,今晚月亮真圆,媳妇祝你长命百岁。”童氏见席上人都默默地吃饭,灵机一动,举了一杯酒讨喜的道。 周氏不由乐了,“老二媳妇,你这张嘴啊。” 童氏跟着低着谄媚的笑,眼角瞥见罗姨娘低着头默默地吃东西,便有些挑衅的道,“罗姨娘啊,玥姐儿的病可是轻了些?” 童氏不提还好,这一提,周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将筷子往碗上一放,发出“嘭”的一声清脆声音。 “玥姐儿不过是小小的伤风,竟传成了性命之危,不过是没及时的知道,居然有人在衍都传我苛待孙女儿!”周氏说着,脸色愈发不好看,她冷恻恻的瞥了一眼罗姨娘,让罗姨娘一哆嗦。 “老夫人啊,这不知道是谁居心叵测,将玥儿的病情传成了那样。今儿玥儿还问我呢,说她正思念着祖母,祖母就来接她来了。要不是病的实在重,都想来给您磕个头。”罗姨娘说着,就忍不住啜泣起来。 周氏的脸色就缓了一些。 郁锦鸾低着头暗暗佩服罗姨娘,几句话就逆转了情形,不愧是宅斗高手。可是,童氏愿意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果不其然,童氏接话了,她似不经意般说了一句,“当初玥姐儿可是被罚去南山寺思过去的。” 此话一出,罗姨娘脸色变得极为不好,她恨恨的看了一眼童氏,抢在周氏之前道,“二夫人记得倒是清楚,当时年老夫人是让玥儿去思过,如今老夫人心地善良不忍玥儿在外吃苦将玥儿接了回来。二夫人说这话倒好像您很希望老夫人再将玥儿送过去,莫不是二夫人对老夫人的做法不满?还是二夫人觉得老夫人心地善良不好呢?” 童氏又被噎了一次,她瞪了一眼罗姨娘,怒喝,“好你个罗姨娘,一个妾室也敢对我这个主母大嚷大叫。” 罗姨娘眼睛一亮,似乎逮到了她什么,忙不迭的道,“主母?咱安乐侯的主母是大夫人,何时成了二夫人您了?” 郁锦鸾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这也能惹祸上身……后宅这群不安生的女人! 罗姨娘的话似乎是戳中的童氏的心窝,童氏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人,她不去跟罗姨娘口腔舌箭,毕竟她是正妻,跟罗姨娘这个妾室吵架只能掉了她的分位。 是以童氏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啜泣着对周氏道,“娘,您看,在府里,连一个姨娘也敢给我脸色看。” 周氏一直冷着脸听着童氏和罗姨娘对战,此刻阴森的瞥了童氏一眼,不紧不慢的道,“罗氏对正妻不敬,罚禁足三个月,打十个板子。” 罗姨娘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没想到那么努力讨好老夫人却其实什么也没得。禁足三个月没什么,可那打十个板子,却是当众下她的脸啊! “老夫人。”罗姨娘“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她眼泪汪汪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氏,“不要啊老夫人。” 这时,这边的动静早就惹了男人那边的注意,郁博简郁博岩等人也顾不得什么避嫌就直接越过了屏风。 看到郁博岩过来了,罗姨娘当下就冲着他哭道,“二老爷,妾身……”却没有说什么。罗姨娘是个聪明人,若是她真的告状了,怕是除了皇帝谁都保不住她了。可如今她只是委屈的哭,却能让郁博岩不得不开口问。 “这是怎么了?”郁博岩张口问道。 他是不想搀和这些家长里短里的,毕竟他对罗氏的宠爱一半都是因为童氏太差了……可是此刻看着罗氏朦胧的泪眼,竟像极了文淑。 郁博岩这才想起,当初娶罗氏的时候,便是因为那猛一回顾的时候像极了文淑。 文淑,文淑。郁博岩心中一疼,忍不住对罗氏多了几分怜惜。 “娘,雅儿犯了什么错,您老人家宽容大量饶了她便是。”郁博岩对着周氏做了一个楫,笑着道。 罗姨娘全名罗雅。 周氏“哼”了一声,没理会他。倒是童氏,怒瞪了双眼,“老爷,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郁博岩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却没有理会童氏,只扶了罗姨娘起来。 罗姨娘哭哭啼啼的起来了,并顺势靠在郁博岩的怀里。此举让童氏冒火,却也让周氏冒了火。 “老二,罗姨娘对正妻不敬,我罚她难道做错了?”周氏沉声道。郁博岩是她心爱的儿子,她不舍得斥责,只把矛头对准罗姨娘,“你这贱妾,竟迷惑二老爷。” 罗姨娘不答话,只委屈的哭。郁博岩见了更是心疼加不忍,“娘,您别说了。” 周氏怒视郁博岩,还未开口,郁锦鸾却笑着打断了她。 “罗姨娘,祖母骂了你一句,代表她气消了,你还不赶紧道歉。祖母那么心慈的人,怎么会跟妾室一般计较呢,更何况还是二叔的爱妾。” 罗姨娘也是个通透的,当下给周氏跪下磕了个头,“老夫人,妾身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题外话------ 回答亲爱的读者~男主身心干净~绝对是个处男!(*^__^*) 第三十四章 拉拢罗氏 此刻被郁锦鸾这一挤兑,周氏就阴沉了脸,却无法发泄。 孙女儿已经说了自己心慈,原谅了罗姨娘。若是此刻再去拿捏罗姨娘,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自己不慈! “起来吧。”周氏冷哼一声,瞥了郁锦鸾一眼,眸中夹杂着警告。 郁锦鸾当做没看见,只欢快的扶了罗姨娘起来,并稚声道,“罗姨娘别难过了,祖母都原谅你了。二婶也不会难为你的,除非二婶想跟祖母作对咯。”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罗姨娘感激的看了郁锦鸾一眼,就着她的手起了身,“多谢六小姐。” 她自是知道,郁锦鸾是在帮她。 “不客气,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郁锦鸾笑着,弹了弹罗姨娘的衣襟,便嫣然的回了封水烟身边。 “鸾儿。”封氏握了郁锦鸾的手,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郁锦鸾嬉笑着糊了过去。 这时,周氏已经感到了些许的疲乏,毕竟上了年纪,精神力气比不得年轻人。 “老二啊,扶着我歇下吧。”周氏慈爱的看了一眼郁博岩,却好似没有看见距离她更近的郁博简。 “娘,二弟有些喝多了,还是我来送您吧。”郁博简做了个辑,有些殷勤的凑了上去。 周氏用一种打量萝卜白菜的目光看了一眼郁博简,皱了皱眉,声音冷下了很多,“不用了,你们都去休息吧。胡妈妈,扶我去休息。” 言罢,左腕搭上胡妈妈托着的手,施施然的离开。不去看身后郁博简难看尴尬的脸色。 “爹。”郁锦鸾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郁博简,她狠狠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走吧爹。” 封水烟倒是习以为常的向老太太离开的方向做了个辑,便握着郁博简冰凉的手转身离开。 待大房的人都离开之后,童氏脸上的笑就无法维持住了。她黑着脸,怒视着郁博岩,“你怎么答应我的?” 郁博岩有些心虚的摸了摸下巴,看着童氏黑的能滴下墨水的脸色,心里的不满又增加了一分,面色却绵软中略带尴尬,“咳咳,夫人啊,雅儿受到了惊吓,我将雅儿送回去啊。” 雅儿是姨娘的闺名。 言罢,不去看童氏几欲喷火的双眼,竟揽着罗姨娘径直回了芬香阁。 身后的童氏,双手不停的绞着绣帕,口中牙齿发出槮人的摩擦声,“好你个郁博岩!” 她气愤的甩掉手里的帕子,“蹬蹬蹬”的离开安寿堂。 芬香阁,郁博岩痴痴的凝望着罗姨娘,脑海中却不断冒出那梨花带雨的脸,他呢喃道,“哭,哭给我看。” 罗姨娘心生诧异,却依言落了泪水。 郁博岩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火,他猛地拽掉罗姨娘的裹胸,俯身吻了下去。 “文淑,文淑,文淑。”郁博岩快速的动作着,眼神迷恋的看着罗姨娘,嘴里却无意识的呢喃着。 “文淑?”罗姨娘的心里响起了重重的警戒,可是却不得不配合郁博岩发出各种妩媚的呻吟。 “快说你爱我,文淑,快说你爱我。”郁博岩的身体起伏越来越快,罗姨娘一边感受着那蚀骨的快意,一边努力发出甜甜的呻吟。听了郁博岩的话,虽然疑惑,却依旧依言叫了他。 “啊……”一声畅快的吼叫,郁博岩累极,伏在罗姨娘光裸的身上沉沉睡去。 床榻上的女人却睁大了眼睛,满腹心事,满脑疑惑。 第二日,天色微暖,阳光斜挂在树梢,让人升起慵懒的感觉。 “回小姐,罗姨娘求见。”冬卉敲了敲门,脆生道。 郁锦鸾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扬声道,“让她进来。” 没几分钟,门外响起轻轻地脚步声。门被打开,罗姨娘带着贴身丫鬟来到了门外。 郁锦鸾亲自下了榻,跑过去打开门,一见罗姨娘遂笑了开来,“罗姨娘今儿气色不错啊。” 罗姨娘见是郁锦鸾亲手开的门,亦是有些受宠若惊的道,“怎敢让六小姐亲自开门,真是折煞妾身了。” “罗姨娘不必自谦,论辈分姨娘乃是锦鸾的长辈,区区一个开门罢了,姨娘受得。”郁锦鸾笑了道。其神色眉目皆未有任何稚气,到让罗姨娘一惊。 “妾身今日来,主要是谢昨日小姐的施助之情。”罗姨娘遂温和的笑,取了一个匣子递给郁锦鸾。 郁锦鸾嘴角微扬,这罗姨娘倒是趣人,不着痕迹的去掉一个排名,单称呼一个小姐,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是又拉进一步啊。 罗姨娘递过来的匣子光外面就已经制作精美,镶嵌了价值不菲的宝珠。郁锦鸾漫不经心的打开,却几乎被被溢满房间的光芒刺到了眼。 外表漆了红色的匣子内里也是同样光滑的漆面,底部却是红色绵软的苏锻。此刻那发出光亮的却是苏锻上静静搁置的一枚钗。 钗身毫不起眼,看起来像是普通的银质,可那钗头上镶嵌的宝石却美的令人侧目。血红色的宝石仅微微雕琢,个头极大,泛着耀眼的光芒,其自然的风情是那些切割过后的宝石所不能比拟的。 “好美。”郁锦鸾微微感叹道。 罗姨娘似乎很开心的捂唇一笑,她道,“小姐喜欢就好。” 郁锦鸾浅笑,双手微动,阖上了匣子的盖子,却并没有收起来,而是递给罗姨娘,“姨娘,这么贵重的东西,锦鸾不能要。” 罗姨娘顿时就有些慌张,她有些哀切切的对着郁锦鸾道,“可是小姐不喜欢?可是,这已经是妾身最好的东西了。” 郁锦鸾哂然,她温文一笑道,“姨娘不必多心,是锦鸾觉得过于贵重,压不住,是以不敢收下。姨娘还是好好地给三姐留着吧。” 罗姨娘的心这才落了下去,方才她几乎要以为这是拒绝了。 心中大定的她又把匣子推了过去,“好东西要有适合它的人才算有价值,我这把年纪了用这个不合适了。小姐年纪轻,正适合这个呐。” 郁锦鸾又笑了,现在她可以肯定,罗姨娘是真心送礼给她,与她“交友”来了。 当下她也不做作,只拿了匣子让初青收起来,方又含笑看着罗姨娘,含蓄道,“姨娘放心,便是为了让姨娘安心,锦鸾也会好好保存着簪子的。” 罗姨娘望着郁锦鸾,亦是会心的笑了。 ------题外话------ 每天登陆控制面板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屁颠屁颠的去看评论…… 第三十五章 意外珍宝 又寒暄了几句,罗姨娘便离开了,郁锦鸾亲自送到院子门口。看到罗姨娘主仆二人逐渐消失的身影,方才施施然回了内室。 小圆桌上,初青等人就围绕着那漆红色的匣子认真研究。 “看样子,值个几千两银子。”冬卉托腮,头头是道。 “也许是几万两银子,毕竟几千两对小姐来说,实在是太磕碜了。”书琴不赞同道。 “我倒是觉得,这个东西怕不是凡物,应该是祖传之类的东西。可是,祖传的东向来是传男不传女啊,怎么会在罗姨娘手里?”听双双手在桌子上微微敲动,发出淡淡的声响。 郁锦鸾带着初青刚进内室,就听到几个丫鬟的声音。听到听双的话,郁锦鸾又是失笑。 “拿来,我看看。”郁锦鸾坐在榻上,便吩咐道。 初青捧了匣子过来,并慢慢的掀开。 又是一室光辉。 郁锦鸾看着那鲜艳欲滴的红色宝石,忍不住就伸手摸了它一下。 入手,是彻骨的冰凉。已经超越了冰块的森冷,那是一种几乎一秒钟就可以将人冻结的寒气。 那寒气源源不绝的涌进郁锦鸾的身体,让她意识逐渐模糊,让她身体无法动弹。 让她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 聚集丹田的热气,顺着平日里打坐运行的经脉,一股脑的涌到手里,和那寒气做抗争。 斗!斗!斗! 郁锦鸾用尽了自己筑基六阶的功力,方勉强的挣脱开来。 “嘭”簪子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它在地上翻转了几个圈,便一动不动,仿若凝固。 冬卉不明所以,弯腰欲捡起来。 “不要碰它。”郁锦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喝道。 可是已经晚了,冬卉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那泛着寒光的簪体。 不……郁锦鸾闭上了眼睛。现在她几欲虚脱,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她无法去拯救她,却也无法亲眼看着惨剧的发生! 世界静默了几秒。直到―― “小姐?”耳边传来不明所以的声音,带着几丝调皮,几丝清脆和满满的担忧。 “冬卉?”郁锦鸾猛地睁开眼睛,眼前那拿着簪子,却满脸关心的看着自己的,可不正是冬卉! 郁锦鸾哑然的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移到簪子身上,又移到冬卉脸上,又看了看自己。 她仿佛有一些明了。 “将簪子放匣子里吧。扶我去睡会,不要惊动任何人。”郁锦鸾冷静的吩咐道。头越来越沉,她头一歪,栽倒在榻上。 天色微沉,初青等人焦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 “怎么办,小姐都昏睡一天了,这样下去要怎么办啊。”书琴不安的来回走动,手紧紧的握成拳。 “要不要请个大夫去?”初青也拧着眉,担忧道。 “不,小姐说不可以请大夫,我们再等一会吧。”听双否定道,虽然她也很担心小姐,却还是决定要遵从小姐的吩咐。 一声浅浅的呻吟,郁锦鸾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冬卉欣喜的蹦了起来,“我去给小姐煮些燕窝来补补。” 听双的等人一拥而入,有的拿盆,有的拿毛巾,服侍着郁锦鸾梳洗。 “都天黑了啊。”郁锦鸾瞪大眼睛看着香喷喷的燕窝粥,“冬卉你真好,刚醒就有燕窝粥吃。” 冬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暗附,这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小孩子嘛。哪像平时,冷静的好像大人一样。 吃罢了燕窝粥,郁锦鸾琢磨着神秘师父快来了,遂赶了四婢女去歇息,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打坐。 果不其然,一阵微香的风袭来,银面血莲已经背着手站在屏风前。 今日他除了一袭照常的黑色绣金丝袍子,又裹了一件纯黑色无花纹的披风,煞显帅气。 此刻见了郁锦鸾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不由得担心问道,“受伤了?” 说着,他眉毛微微敛起,一股无声的怒气自身上酝酿开来。 敢伤他的人?不要命了! “没有啦师父,是一个奇怪的簪子,吸附在我的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郁锦鸾心有余悸的拍拍胸部,“我差点被它冻死掉。” “什么簪子?”银面血莲拧起眉头。 郁锦鸾就麻利的下了床榻,跑到梳妆盒里将那漆红色的匣子取了出来,递给银面血莲。 银面血莲刚打开匣子,就被满室的光辉给镇住了。 “这,这是……”他吃惊的并不是那红宝石的罕见,而是宝石里隐藏的秘密。 他拧着眉头,喃喃自语,“没想到,终于在这里见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了……” 转过身,他头一次失态的抓着郁锦鸾,“你在哪里得到的这个簪子?” 郁锦鸾被他眼里迸射的光芒惊到,几次险些咬着舌头,“是,是罗姨娘。” 她稚嫩的声音似乎拥有着安抚的力量,瞬间让他平静。看着被他抓住的女孩,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松开手,他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在致歉,“你好好留着吧,这颗簪子在你以后,会给你很大的帮助。” “现在没有帮助吗?”郁锦鸾很享受他的手掌,温温暖暖的,带着令人放松的气味。 “没有,你级别太低。”银面血莲将手拿开,淡声道。 头顶上的温度突然离开,郁锦鸾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喔,那我以后再用吧。”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郁锦鸾故作轻松的招了一个水球,“师父,看我的水球术练得如何。” “你很聪明。”说到郁锦鸾的资质,银面血莲的嘴角都有些微扬。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郁锦鸾昂着头,得瑟道。倒是看得银面血莲微微一愣,这样孩子气的她,真的很少见。 忍不住低下头,他微微扬起了唇角。这个孩子,总是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那天留给你的东西,见到了么?”银面血莲微微低沉了声音,问她。 东西?郁锦鸾一愣,忽而想起那天起来在床头见到的扳指。 扳指呈透明白,里面有一颗上下浮动的血色莲花状花纹,晶莹剔透,极为漂亮。 她觉得太过贵重,连忙锁进了梳妆匣最底层,谁也没敢告诉。 “是那个扳指吗?师父。”郁锦鸾起身,来到了梳妆台,小心翼翼的拿了钥匙打开梳妆匣最底层,拿出一个美得丝毫不逊色于那簪子的物品。 ------题外话------ ……内伤……最近状态不佳明日一定会抖擞精神好好码字的…… 第三十六章 又出诡计 银面血莲低下头,看着郁锦鸾白嫩嫩的小手心里躺着的扳指,连声音都温暖了些许,“是送给你的,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 “可是,好像很珍贵,我怕被人抢了。”郁锦鸾无奈的说道,这枚扳指一定价值连城,她可不敢戴出去。以她这半吊子的功夫,一定会被抢走,运气不好说不定连小命也会弄丢呢。 银面血莲眸中掠过一丝赞赏,很好,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拿起那枚扳指。 郁锦鸾心里顿时掠过一丝懊悔,该死,干嘛说不能戴。现在好了,人家收回去了。价值连城的东西哎,不戴收藏也是好的啊。 她正懊恼,冷不防脖子触到一丝凉意。 一抬头,却看到银面血莲正认真地在她脖子后面扣上什么东西。而脖子上的凉意,来自于银面血莲手里一条光滑的链子。 原本,银面血莲是站在她身前的,此刻他双手伸到她的背后去扣链子,好像将她拥入怀中一般。那淡淡的幽莲香涌入鼻口,让郁锦鸾的脸上泛起一抹嫣红。 她有些尴尬的正准备推开他,他却忽然放下手。因为——已经扣好了。 “就这样,挺好的。”银面血莲淡淡的道,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郁锦鸾低下头,看到一条极为光滑的链子将那枚扳指穿了起来,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又伸手将扳指以及链子塞到了衣襟里,这样,在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这样就可以不被别人发现啦。”郁锦鸾欣喜的道。 银面血莲不做声,只是面具下的唇角,翘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又是早起。 郁锦鸾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身体,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这上学堂好让人烦心,虽然不是天天去,可是只要去,就很让人烦啊!”郁锦鸾抱怨,她是极不喜欢和一群小萝卜头一起听课的! “你就忍忍吧,这松柏学院不是随便人想进就能进的。要不是咱爹是安乐侯,估计早让人给轰出来了。”郁嘉澜在简烟阁门口听到郁锦鸾的抱怨,忍不住进去点她的鼻尖。 “哟呵,哥你也知道学习了啊。”郁锦鸾眼神古怪的看着郁嘉澜,挪揄道。 郁嘉澜就握拳挡在嘴前,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道,“我,我一直都爱好学习的啊。” 郁锦鸾撇撇嘴,不理会这小小男子的自尊心,“走啦,要迟到了。” 兄妹二人辞别封水烟,说说笑笑的一路来到门口。 “大姐?”郁嘉澜皱眉看着挡着他们去路的女子。 一身桃红色锦绣裙让她显的极为漂亮,已经发育的有了几丝曲线的身材,更为她添了几分妩媚。 “二弟,六妹。”郁锦薇柔柔的一笑,给郁嘉澜福了一福,“几日未曾与六妹妹一起上学堂,今日是来邀请六妹妹一起去学堂的。” 郁锦鸾挑眉,邀请她?她有那么好心么。估计是身上的伤好全了,来报仇的吧。 郁嘉澜向来不喜欢这个柔弱美丽的庶姐,是以直接呛声道,“不用了,我们有自己的轿子。” 郁锦薇的脸色微涨,双手似乎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她低着头,声音带了几分沮丧,“我……。” 这时,郁锦鸾却打断了她,她笑道,“大姐,那就一起走吧。” 郁嘉澜不解的看着她。郁锦鸾却拽拽他的袍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与其拒绝了她,让她再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一次。不如正用了这次,再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 “真的吗?”郁锦薇抬起头,秀气的眉眼中带着微微的湿气,此刻却满是惊喜,“我去唤轿子。” 她快走了两步,去唤来郁锦鸾兄妹的轿子。 郁锦鸾则拉着郁嘉澜微微慢走了一步。 “怎么答应了他?”郁嘉澜压低了声音,附在郁锦鸾耳边轻声道。 “躲得了佛躲不了庙,躲了一次还有第二次,不如去看她要用什么心眼咯。”郁锦鸾冲他眨眨眼,“今天你先回家,我能应付得来她。” 上次郁锦薇算计她的事情,她告诉了郁嘉澜,并嘱咐他提防郁锦薇母女。 “那好吧。”郁嘉澜微叹一口气,不情不愿的道,他也知道妹妹聪颖无比,郁锦薇是伤害不到她的。 郁锦鸾瞥了他一眼,暗笑,还是小孩子,不懂得收敛情绪。 一路倒是平静的到了学院,只是在各去各班的时候,郁锦薇约了郁锦鸾下学了去学院里玩。 “六妹妹,昨日无意看到了学院里的景色,甚为美丽呢。不知姐姐可否与妹妹分享?”郁锦薇浅笑道。 “好啊,大姐,下学我在这里等你喔。”郁锦鸾挥挥手,蹦跳着去了启蒙班。 无聊的听了一晌午三字经,夫子才说下学,郁锦鸾便奔跑出了启蒙班。 一路满腹思绪的来到三角亭,郁锦鸾四处张望着,等待着郁锦薇的下学。 因为照顾那些十岁以下的孩童,所以他们下学时间比大龄孩子略早一些。 此刻郁锦鸾一路小心翼翼的走着,躲避过巡查的夫子,贴着松柏学院的墙根,一路走了过去。 蓦地,郁锦鸾停了下来,她隐约的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谨慎的贴了过去,直到声音逐渐清晰。 “大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学院中央有一池塘景色极为美好,并设了宴席,请皇子移驾。”一道爽朗的声音说道。 “哈哈,院长客气了,父皇让我们体察学情,您还置了宴席,真是太客了。”一道略显阴鹜的声音道。郁锦鸾仔细分辨,却是大皇子虞非扬。 “院长客气。”一道声音亦是附和着大皇子。 接下来就是窸窸窣窣的走路声音,随着越来越近的声音,郁锦鸾敢肯定,郁锦薇的阴谋与此有关。 隔着一道拱墙,那边似乎已经坐席,推杯换盏了。 而这边,郁锦薇也已经下学并往这边来了。 郁锦鸾眼珠子咕噜一转,计上心来。 她猛地从灌木丛后面蹦了出来,“大姐。” 郁锦薇的呼吸猛地一滞,直到看清楚眼前小小的人儿是郁锦鸾,方声含怒气道,“吼什么吼,吓死我了。” 郁锦鸾倒是一愣,之后猛地反应过来,郁锦薇这是露出那张牙舞爪的真面目了呢。 声音一吼出来,郁锦薇就后悔了,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不是毁坏自己柔弱的形象吗?看着郁锦鸾呆楞的样子,她拿着帕子点了点眼角,委屈道,“六妹妹,姐姐刚才被吓到了,还望妹妹不要介意。” 郁锦鸾眨眨眼,原来只要一受刺激郁锦薇就会露出本来面目啊。 她冲着郁锦鸾甜甜一笑,“没关系大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儿看美景?” 郁锦薇尴尬的干咳了一声,见郁锦鸾一副天真可爱的摸样,又在心里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面上却笑得极其甜美,挽了她的手,“六妹妹跟我来吧。” 二人携手离开,却没有看到拱墙墙头上,一个人影,在看着她们。 第三十七章 舍身陷害 虞非清慢慢的踱回宴席之上,依旧一脸的淡漠。 虞非扬看到他,笑着扬了酒杯道,“七弟快些尝尝,院长藏的百年好酒呢。” 一边捋着胡子,一边举着酒杯摇晃着脑袋的松柏院长郭院长亦是哈哈笑道,“大皇子果然厉害,这酒酿可是老朽祖传啊。” 虞非清淡淡的向郭院长点了点头,便坐下独自饮酒。 所有人见怪不怪。 倒是虞非扬长袖善舞,很快和郭院长极为熟稔。 一时间酒桌上推杯换盏,极为热闹。 蓦地,两个女子细碎的谈话声传来,让这饮酒之声,亦是停顿了几下。 “大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一个小小的,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问道。 “呵呵,妹妹不是喜欢景色么,这里便有极为脱俗的美景呢。”另一个温柔沉静的女声回答道。 郁锦鸾低垂的眼帘里泛过一道冷光,郁锦薇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缠着嚷着要来的咯? 她抿着嘴冷冷一笑,当下乖巧的问道,“大姐姐,你说这里景色好美,要带鸾儿来看。如今到了么?” 郁锦薇手猛地一紧,心下冷哼,你这个死丫头片子,居然敢戳破我的话!管你有心无心,待会都让你好看! 她微微露出一笑,指着饮酒之地不远之处的池塘,柔声道,“妹妹且看,那池塘美否?” 郁锦鸾定睛一瞧,但见池塘内,那碧绿的水,漾着微微的波痕。那肥厚的荷叶,贴着水面舒展着腰身。那荷花已然全部绽放,粉白内点缀着淡黄。有那开花早的,已然结出小小的莲子。 整个池塘内,碧绿深绿以及粉白,淡黄,组成一张淡雅脱俗的画卷。 “好美。”郁锦鸾喃喃赞叹道。 “是好美啊。”郁锦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她轻柔了嗓音,道,“妹妹,我们一起去看看可好?” “好啊,大姐姐。”郁锦鸾天真的笑着,完全一个不设防的孩子,跟在郁锦薇身侧。 “哎,这学生……”郭院长放下手中的酒杯,无奈的摇了摇头,“大皇子三皇子七皇子莫生气,在下这就差了人去赶走她们。” “不用了。”虞非扬邪魅的笑了一笑,他挥手制止了欲转身离开的小厮,“听声音,是两个女学生。院长切莫为我们,惊吓了这女娃们,就让她们在那里赏景吧。” “皇子说的是。”郭院长听罢,也不打算去撵走她们了。难得大皇子胸怀宽阔,他也不想去做坏人。 一行人继续饮酒,唯独七皇子冷漠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动容。 嗯,那个个子小小的女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妹妹,你看,那个莲蓬离湖面好近,我们去摘吧。”郁锦薇忽的指了一个特别靠近湖边的莲蓬,柔声道。 郁锦鸾眼睛瞬间掠过一丝精光,“好啊,大姐姐。”重头戏终于要来了是不是,那就来吧! 她娇笑着,扶了郁锦薇慢慢的靠近岸边。 郁锦薇一手拉着她,一手歪斜着身子,努力的够着那株莲蓬。 郁锦鸾只觉得拉着自己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蓦地,她只感觉到手中一滑,一声尖锐的呼叫声响起,“妹妹,不要松开我的手啊,啊……” 郁锦鸾眼角微微一瞥,便看见了郁锦薇呈狗吃屎状跌入河里,溅起极大地水花。 这是打算陷害自己?哼,就不让你得逞!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顺势在脚下一蹬,斜斜的飞了出去,她亦是惨叫了一声,“姐姐,你为什么推我,啊……” 这厢,皇子们和院长正将酒杯凑往唇边,却猛地听到了前赴后继的两声惨叫。 酒桌上所有的人都放下了酒杯,匆匆的跑到了池塘边。 郭院长扶着额头,看着水里不断扑腾的女子一边叫着“救命”,一边无力的扑腾。而跌倒在泥土里,满面狼狈的小孩,则是无力的晕死在了那里。 “救命,救命啊。”郁锦薇觉得自己失策了,明明算好的肯定有人来救自己,为什么现在她几乎被呛死却依旧没人来呢。 下一秒,郁锦薇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入目是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以及质地良好品位不凡的袍子。 她心内窃喜,遂扯着那人的袖子,虚弱的叫了一声“公子”,便晕了过去。 至于假装晕死的郁锦鸾,则感觉被一个人揽入了怀里。 涌入鼻口的,是浅浅的龙涎香,以及淡淡的花香。她假装呻吟了一声,便慢吞吞的睁开了眼睛。 就像很久以前险些惊魂马蹄却被救时候的感觉一样,那张俊的天怒人怨的脸上,依旧带着亘古不变的淡漠。 “又……又是你。”她有些呆滞的说道,每个字的声音都非常轻,轻到几不可闻。 倒是虞非清一听,扬起了眉头。 他也记了起来,这个第二次被他救的女孩。 郁锦鸾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努力的爬了起来,对着虞非清做了一个楫,“谢谢您又救了我。” 虞非清摇摇头,示意不必多礼。 郁锦鸾便将目光转向了郁锦薇,恰巧看到一个男子将浑身湿透并且昏迷的郁锦薇抱了上来。此刻她衣衫湿的透透的,露出身材的曲线。 她凄厉的哭嚎了一声,便扑了上去,“姐姐啊,你为什么要推开我,是不是你怕将我一起拉下水,所以推开了我啊。姐姐啊,我的好姐姐,你不能死啊。” 这话一喊出来,深谙大宅里隐私之事的在场众人,便已然明了。 郁锦鸾一边哭喊着,一边暗地里狠狠地掐着郁锦薇的手。 “嘤~”一声,郁锦薇悠悠转醒,此时的她还被男子抱在怀里,羞得她面脸通红。 “公子……谢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高姓大名。”郁锦薇羞红了脸颊,低垂着脖颈,柔声问道。据她所知,今日来的人,非富即贵,如今自己若是能攀上一个,岂不是……她内心笑了。 男子一怔,果断将她放下,并干咳了一声,“我家主人让救得。” 一句话让郁锦薇像被泼了一瓢冷水,她上下牙齿打颤,“你,主人?” 男子握拳咳嗽了两声,“是的,我家主人。” 郁锦薇这才又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的衣着,这分明是侍卫的衣服,天呐。 郁锦鸾脑子一转,当即远离了这个男人,她微微做了一个楫,煞白着脸色,沉声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要去换衣服,改日再谢公子。”被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又被其他几个男子看光了身子,即便她再狠毒,也已经羞得没脸见人了。 言罢,扯着郁锦鸾便欲离开。 可是,郁锦鸾笑了。她偏不让她如愿! ------题外话------ 最近好安静…… 第三十八章 巧言令色 “姐姐,诸位皇子都在,姐姐怎么能说走就走的。”郁锦鸾拽住了郁锦薇的袖子,嗔道。 言罢,她率先朝虞非扬等人做了楫,“见过大皇子,见过三皇子,见过七皇子,见过郭院长。” 郭院长抚摸着胡子笑了起来,“倒是一个乖巧的女娃。” 大皇子神情莫测的撇撇嘴,三皇子含笑观望,七皇子冷冷的看着她。 蓦地,一声有些焦急的呼唤传来。 “小鸾儿,你怎么了。” 却是郁嘉澜,久等妹妹不来,终究是不放心自己回家,所以急匆匆的寻来。 第一眼见到脏兮兮的小鸾儿的时候,郁嘉澜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他无法自控的喊出声,直到听到了回应,那颗心方回了胸腔。 “哥哥。”郁锦鸾欣喜的回头,看到郁嘉澜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的时候,莫名湿了眼眶。 是的,她有家人,她是有人关心有人爱护的。 她咧着嘴,笑了。 不远处的虞非清,眼眸微闪。这才是她真心的微笑吧…… “小鸾儿。”郁嘉澜冲了过来,心疼的拥住郁锦鸾,不嫌弃的拿袖子给她擦拭脏兮兮的脸蛋,“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郁锦鸾抽了抽堵塞的鼻子,闷声道,“没事,摔倒了。” 郁嘉澜眼神凌厉的瞥了一眼冷的颤抖的郁锦薇,随即低下头抚摸着郁锦鸾的脑袋,“乖,哥哥在这。” 郁锦鸾的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究竟是忍了下去。但是环顾了一圈,且她又特意的看了郁锦薇两眼。 此刻郁锦薇那柔美的面庞此刻早就被冻得煞白,而那看似平静的目光深处掠过一丝丝怨气。 蓦地,郁锦鸾嚎啕大哭着,一个猛子扎进了郁嘉澜的怀里,“哥哥,刚才大姐姐推我。” 郁嘉澜一面心疼的拍着郁锦鸾的后背,一边狠狠地扎了一眼面色更加惨白的郁锦薇。 “别哭,哥哥带你回家。”郁嘉澜心疼的拦着妹妹,朝几个皇子和郭院长做了个辑,便抽身离开。 独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郁锦薇,怨毒的目光迸射在郁锦鸾的背上。 她咬了咬牙,颤微微地跟上了郁嘉澜。 被吩咐留在了松柏学院门口的侍婢们一拥而上扶了郁锦鸾回府,只剩郁锦薇带着两个孤零零的丫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春桃脱下外套给郁锦薇披上,郁锦薇愤怒的将那侍女统一的外衫扔在地上,转身给了春桃一个耳光,“你是想让别人笑话我吗?一个侍婢的衣服,我堂堂安乐侯府大小姐,怎么能穿!” 春桃委屈的低下了头,紧紧地攥着手,不言语。 依云却嘟囔道,“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哪里称得上安乐侯府的大小姐。” “你说什么?”郁锦薇没有听清,柳眉倒竖的回头瞪着依云。 依云被唬了一跳,忙不迭的摇着手,“小姐,奴婢没说什么,奴婢没说什么。” 郁锦薇这才转过身,上了一个婢女乘坐的轿子。 至于春桃和依云两侍女,则一路跟着小跑回了侯府。 泡了个热水澡,换了新衣服,郁锦鸾方深嘘一口气。 那身泥泞,真是脏死她了! “娘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封水烟的神经脆弱了很多,此刻忍不住拥着郁锦鸾就哭了起来。 “娘,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郁锦鸾安慰母亲道,她早就跟哥哥串通好了,要瞒着母亲! 封水烟低泣着,郁锦鸾兄妹亦是低声安慰着。 直到她沉沉睡去,郁锦鸾才拉着郁嘉澜的手慢慢的退出简烟阁。 “妹妹,怕是咱们那个庶姐去祖母那告状了。”郁嘉澜的小厮乐欢告诉他,郁锦薇到了安寿堂哭了许久,其间不乏有祖母的怒喝声。 郁锦鸾一拧眉头,随即淡淡的笑了,她拍拍郁嘉澜的手,“哥哥别担心,任她巧言令色,终究事实更有辩驳力!” 郁嘉澜摸摸她的脑袋,心内酸楚妹妹的懂事,一边暗下决心要好好保护妹妹。 “走吧,她捣的什么鬼,去安寿堂一观便知!” 兄妹二人一起闲适的走着去了安寿堂。 还未到达堂屋,便听到周氏的怒喝,“那个小崽子,她要反了天了!我还管不了她了怎么的!” 郁嘉澜担忧的看了一眼郁锦鸾,却被郁锦鸾推在身后。 而她自己则挺胸昂首的阔步进入安寿堂。 “哟,祖母这是怎么了。大姐姐怎么哭哭啼啼的,莫不是被陌生男子抱过之后为了保住贞洁寻死觅活?”郁锦鸾扬眉,略带嘲笑的口吻道。 周氏脸上一顿,接着询问似的看了一眼郁锦薇。这被陌生男子轻薄的事情,她可没说。 郁锦薇连哭声都是一顿,手几乎在瞬间就颤抖了。她铁青着张脸,梗着脖子,强行辩驳道,“妹妹说的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郁锦鸾乐了,没见过那么能颠倒黑白的人,“姐姐说我胡说可以,但是当时大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和郭院长都在。莫不是姐姐认为他们也会胡说?”郁锦鸾探着头,一点一点的靠近郁锦薇,语气亦是逐渐的加重。 “不……没有,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郁锦薇的目光落进郁锦鸾那乌黑的瞳仁,立马失去了方寸,“不会的,这些都是梦,不可能发生!” 她痛苦的捂住头,似乎在逃避什么。 郁锦鸾在心里呵呵一笑。师父教的一项小法术还真有用――扰乱人心神,控制人情绪。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还是有点用的。 郁锦薇觉得自己要疯了,刚才那欲盖弥彰的举动根本不是自己要做的。抬头一看祖母铁青的脸,就知道自己惨了。 周氏注重名声,若是闺阁女子被陌生男子接触到,是要被扔去佛堂为安乐侯府祈福的。 说是祈福,不过是变相的出家! 不,她不要出家! 想到这,郁锦薇忙不迭的对着周氏磕头,“祖母,薇儿不是故意的,薇儿当时也是被人救的啊。薇儿年纪还小,求祖母饶命啊!” 周氏此刻脸色愈来愈难看,她面色有些狰狞的看着郁锦薇,“不能让你一人,败坏了我安乐侯府的名声!” 郁锦薇跌坐在堂前,低泣着。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蓦地,一声略带稚嫩的清脆声音响起,“祖母,姐姐年纪小,人家都不在意,祖母又何必为此惩罚姐姐呢。”却是郁锦鸾在为郁锦薇求情。 “再说了,若是人家见姐姐被罚,再问起原因,岂不是将原本缩小的事情无限放大。”见周氏脸色微动,郁锦鸾又趁热打铁道。 周氏注重名声,但她也注重一个孙女儿能为府里带来的利益! 失去了一个郁锦薇,就有可能失去一个优秀的孙女婿!失去一个侯府的助力! 这安乐侯府,在周氏的心里早已经是郁博岩的,她又怎么舍得一大助力流失呢! 至于郁锦薇嘛。郁锦鸾瞥了一眼低泣着的女子,扯出一抹阴森的笑容。 她只是不想让她死的那么容易罢了! 第三十九章 报复二叔 平了一场闹剧,郁锦薇被关院子反省三个月,刘氏被连累禁足一个月。 很好,皆大欢喜。 郁锦鸾撇撇嘴,别看平日里周氏怎样一副慈爱的样子对郁锦薇,一旦触及她的利益,根本一点情面都不顾。真真是个自私恶毒的老太婆! 不去理会她,郁锦鸾回了倾鸾苑,吃了些饭食,便又去了学堂。 回来的时候便习惯性的去给娘亲请个安。 至于周氏?她才不会去看她! 刚踏进简烟阁门口,她便听到一个阴鹜的声音,带着丝丝难言的猥琐味道,“小烟儿,去上香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郁锦鸾心中狂叫,不好! 她猛地甩开身后的初青等人,快步进入堂屋。 刚掀开门帘,郁锦鸾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这是一个略微肥胖的身影,个头偏矮,穿着灰不溜秋的袍子,头上戴着不伦不类的金冠。 郁博简个子挺拔,身材偏于清瘦,爱穿青色的袍子,爱戴玉冠。 这不是父亲郁博简! 透过男人的胳膊夹缝,郁锦鸾看见封水烟靠在彩云等丫鬟的背后,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那男子,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来话。 “二叔,这是干嘛呢。”郁锦鸾故意放大声音,清脆的问道,带了几分孩童的好奇,仿佛看不清眼前事情的可怕。 郁博岩身子猛一僵硬,虽然他心坏,胆子却不大。 他干笑着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郁锦鸾,遮掩道,“啊,哈哈,鸾姐儿回来啦。” 郁锦鸾眨巴着眼睛,甜甜的回道,“二叔啊,我下学回家了啊。倒是二叔,怎么在这里?” 郁博岩眼珠子乱转,不知如何回答。 “娘。”郁锦鸾埋怨似的嗔了一眼封水烟,“来者是客,怎么不让彩玉姐姐去沏茶呢?” 封水烟这才醒悟似的张了张嘴,“彩……彩云,沏茶来。” 言罢,小心翼翼的从丫鬟身后退回到椅子上。 郁博岩张着嘴,有些呆楞的伫立在那里,似乎没有想到,封水烟母女那么客气,那么……见外! “嘿嘿,鸾姐儿啊。”郁博岩干笑两声,用手楷了楷鼻子,又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去南山寺的时候,可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奇怪的事情?”郁锦鸾托腮,一脸思考的表情,继而又是恍然大悟,又是愁眉不展。郁博岩的眼珠子也跟着转了又转。 蓦地,郁锦鸾打了个脆指,一脸欣喜的看向郁博岩,“啊!二叔说的是半路看到的……马儿生崽子的事情吗?” 郁博岩直接翻了个白眼,险些被这一惊一乍给弄晕死过去。 再定了神,他的眉间已然显露出不耐,索性掉过头对着封水烟。 “大嫂,你。见到什么了吗?” 封水烟终究是个弱女子,被郁博岩这么直白的一问,当下有些慌乱。 郁锦鸾叹口气,开口解了自家娘亲的围。 “二叔希望我们出什么事情吗?”郁锦鸾甜笑着问道,一副毫无心机的摸样。 郁博岩一滞,他觉得自己选择这么直白的方式是不是错了。 可他没办法啊,当初收买的那些人全部死绝了。在他眼里大嫂封水烟一直都是弱女子,恐吓两下肯定什么都说了出来。 而且在他意识里,是这娘俩运气好,遇到了哪个贵人顺手救了她们…… 然而这小侄女看似毫无心机的话,竟屡屡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鸾姐儿,我,我没有这个意思。”郁博岩有些慌乱的解释道,生恐这些话传到了大哥郁博简耳朵里。 他虽然有害兄之心,却依旧有些怕他! “你就是这个意思!”郁锦鸾忽的语气一转,变得蛮不讲理。任性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哭腔! “我……我……”郁博岩已经完全愣在那里,手足无措。 封水烟适时的低下头去,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二叔,你到底什么意思嘛。是不是我和娘亲遇到了什么二叔才开心?!”郁锦鸾咄咄逼人,语气愈来愈重,说一步她逼近郁博岩一补,将郁博岩逼得连连后退。 “我……我……”郁博岩慌乱的说不出话来。 郁锦鸾心中暗暗嗤笑,这种蠢货,究竟是有了怎样逆天的运气,才能在上辈子杀害了自己一家人呢! 这时,彩云已经端着沏好的茶水来到了堂屋。 郁锦鸾忽的又温和的笑了起来,“二叔啊,是我理解错了,二叔没有那个意思。” 她殷勤的接过去茶杯,亲自送往郁博岩那里,一边走一边还甜甜的说,“二叔来喝水,这是王爷送给我爹的极品碧螺春,您尝,啊……”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说出“尝”这个字的刹那之间,郁锦鸾脚底一滑,身子惯性前倾,手中滚烫的茶水瞬间脱手,以一种抛物线姿态优美的砸落了下去。 “啊……”一声杀猪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郁锦鸾跌坐在地上,皱着眉头,泫然欲泣。 她瞪大眼睛看着毫无形象满地乱跳的郁博岩,无辜的炸了眨眼睛,接着嚎啕大哭。 “呜呜,母亲,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放声大哭着,泪滴簌簌而落,一边失措的摇动着脑袋,一边瑟缩的往墙角退过去。 “我要杀了你,小兔崽子。”郁博岩捂着被烫的几乎要熟了的胳膊,愤怒的吼道。巨大的疼痛让他红了双眼,失了理智。他一边吼叫着,一边眼冒凶光的走近郁锦鸾。 “啊,不。”封水烟惊恐的欲扑过去保护女儿,却被疯狂的郁博岩推倒在一边。 “娘。”郁锦鸾心疼的看着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的封水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致郁博岩于死地的念头。 蓦地,一个温润的男声出现在堂屋,“这是怎么了?” 却是郁博简来到了。 他紧张的扶起爱妻,又拦在了郁博岩的面前,保护女儿。 “二弟,你怎么了?”他皱起眉头,声音中满满的严肃。 郁博岩的脑子却尚未清醒,他依旧疯狂的叫嚣,“让开,让我宰了那小兔崽子!” 言罢,猛地伸开双手,将郁博简推开。 郁博简不敢置信的看着素来憨厚的二弟,此刻他发狂的摸样让他感觉那么陌生。 “郁博岩!”眼见着二弟的手即将落在女儿的身上,郁博简怒吼一声,震的郁博岩一愣。 第四十章 生意合作 就是这一愣,让郁博岩逐渐清醒过来。 他一清醒,便看到哭的瑟缩在一个角落的郁锦鸾,以及被自己推倒的大哥大嫂。 逐渐回想起事情的他,出了一身冷汗。伪装了那么久的面具要被撕破了吗? “大哥,大嫂,我……”郁博岩手足无措的试图解释,却无法说出什么狡辩的话语。毕竟事实都在那摆着呢!他甚至还亲手推到了郁博简。 “够了,博岩,你累了,去休息吧。”郁博简扭过头,不去看兄弟那张红红绿绿的脸。 他一边快速的抱着哭的抽噎的女儿,一边安慰受惊的娘子。 郁博岩呐呐了两声,终究是转身离开。 趴在封水烟怀里的郁锦鸾,明眼的看到了郁博简微暗的双眼。 她有些怜悯的拍拍老爹的手,便又低下了头。 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比如母不慈,比如弟不恭。 顺利的暗算了二叔,郁锦鸾又应付了担心她的爹娘,便心情极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不要去学堂。郁锦鸾依旧重复以前的把戏,留冬卉装她,听双机灵应变。 而她,则换了装带了书琴和初青去查看白蔚然的生意做得如何了。毕竟钱是以后生存的基本啊! 走了蛮久的路,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小饭铺。 郁锦鸾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宽敞明亮的酒楼,可那上面明明挂着白氏酒楼四个字! 可巧,门口迎客的几位小厮便有从前的那一位。 她浅浅一笑,踏了进去。 “你好,客官……”那小厮微笑着迎了上来,当发现是她的时候,一愣,接着猛地反应过来,“公子里面请。” 郁锦鸾浅笑着跟进了那个特意为她打造的雅间。 雅间很宽敞,里面有桌椅板凳,皆是红木打造。整个房间要么放了雅致的小玩意,要么挂了名家的山水景色画。雅间的最里面甚至还有一套床榻,床榻上的被褥全都是最软绵的被子,整个纱帐全用了梦幻的公主粉,纱帐上还绣了精致的莲花。 “好美。”郁锦鸾喃喃的赞叹道。 “美么?送给你的。”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却是白蔚然。 郁锦鸾含笑不语,静静地打量着白蔚然。 他有些瘦了,应该是太忙着赚钱。脸上有了些许胡茬,不会特别凶悍,却给他那清朗的少年摸样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生意可好?”郁锦鸾挑眉问道。 “不好。”白蔚然给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回答。 “不好?”她跟着重复了一遍。 “是的。”白蔚然点头,“最近我们需要一批好酒,可是因为在衍都根基不深,酒店老板拒绝供给我们酒。” 郁锦鸾的手微微一顿,接着漫不经心的道,“衍都的酒铺有很多家啊,为何非要那一家。” 根基浅的确是她的致命弱点,所以,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 “其他酒坊?”白蔚然苦笑了两声,“虽然酒坊很多,可是大多数都是平民路线的酒,而酒楼不仅仅需要平民喝的酒,还要有达官贵人饮的酒。” “这样啊。”郁锦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隐藏很深的酒坊。若不是上一世闲来无事的游荡,她都不会发现,在衍都破落的小巷子里,藏着那样的美酒! 她翘起右嘴角,原本美丽的面容突然增添了几分邪魅。 她低笑着打了个脆指,声音愉悦,“交给我了!” 转身。潇洒的离去。初青书琴紧随其后。 独留白蔚然怔愣在雅间中。 穿过几条巷子,走过几片荒地,最后,郁锦鸾停在了一条破烂的胡同路口。 “走吧,进去了。”郁锦鸾高高地扬着眉头,弯弯的翘着嘴角,神情愉悦。 “小……公子,这……”初青有些难为情的低着头,吞吞吐吐,“此处这般肮脏,切莫污了公子身上。” “肮脏?”郁锦鸾笑了一声,“有时候看着肮脏去没你想象的肮脏,有时候看着光华艳丽的,其实才是最肮脏的。” 言罢,她一撩袍子,踩着随处可见的垃圾,深一脚浅一脚的进入了巷子。 初青和书琴则赶忙跟上。 走了盏茶时间,方停脚在一个破烂的木门前。郁锦鸾浅笑,保持最柔和的状态。 初青被示意去敲门。 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很快响起了回应。 “什么人?”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 郁锦鸾“唰”的打开扇子,曼声道,“酒香不怕巷子深。” 接下来便是沉寂。 很快,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极为利索,面白无须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边走边对着郁锦鸾拱手。当看到郁锦鸾稚嫩的面色时,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你们这里就这么招待客人?”郁锦鸾摇着扇子,淡淡道。 她个子颇为高挑,又刻意装扮的成熟了些。虽然面庞还稚嫩,但是看上去已然有了十几岁少年的感觉。 那掌柜的只当是哪家少年郎顽皮,出来瞎闹,当下拱了拱手,客气道,“敢问小爷是哪家公子。” “难道,你们只做‘哪家’的的生意不成?”郁锦鸾依旧摇着扇子,面色却已经没有最初缓和,语气亦是有些厉色。 这一招果然唬住了那掌柜,他忙不迭的做辑,一边还伸着手示意郁锦鸾进去,“公子里面请。” 郁锦鸾勾起嘴角一笑,便背着双手惬意的走了进去。 仅仅一扇破门而已,里外的世界就有那么大的区别。 初青已然闭不上嘴。 郁锦鸾好笑的瞥了她一眼,“还小瞧这里么?” 初青忙不迭的摇头。 但见这到处皆是青色的大理石铺的路,走上去清清爽爽,且令人心旷神怡。而那随处可见的假山等石雕,分明是用白玉雕制而成的。更有那摆放整齐的花朵,分明个个都是珍稀品种,价值千金啊! 走过大理石路,跨过一道白玉砌成的拱门,郁锦鸾又掉进了另一个世界。 满地的彩色鹅卵石,各各圆润饱满一般大小,这一条路光鹅卵石的钱,就足以买下整个白氏酒楼。更稀奇的是铺成了很多独具匠心的图案,真是一眼望过去,令人无法不赞叹这里! “啧啧啧,真是有钱。”郁锦鸾无不感叹道,同时她也敏锐的发现,这幕后的老板,怕不是一般人啊。 “掌柜的,我要和你谈一单大生意。”刚落座在纯红木椅上,郁锦鸾便开口道。 “大生意?”掌柜的显然也懵了,“本店的酒只供给部分达官贵人,不批量卖出的。” “难道掌柜想埋没了你们的好酒吗?”郁锦鸾不急不躁,只缓缓地摇动着扇子,“所谓,有好东西要邀请别人一起品尝。贵店的就酒也就闻名少数几个贵族家里,难道掌柜的不希望更过的人认同贵店的酒吗?” “这……”掌柜的有些犯难了。私心的说,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是乐意自己的东西卖的更多,可是,东家不同意,咱这小掌柜也没办法啊。 犹豫了半响,掌柜的一咬牙,说了一句话,“我先去问问东家,能不能成,要看东家的意思了。” ------题外话------ 呜哇,这么努力的码字,要是扑街了我会难过死的呜呜 第四十一章 联手皇子 郁锦鸾静静地坐在红木椅上,不急不躁的品茶。 她的双手还小,并不十分纤细美丽。然而当她慢慢的用手指夹起青花瓷的的茶杯的时候,却显得那么和谐。 她略带稚嫩的面容上,勾起浅浅的摄人心魄的微笑。她缓缓地将白色的瓷沿凑近粉嫩嫩的嘴边,轻轻地辍上一口,再闭上眼,慢慢回味。 “怎样,鄙店的茶,可还符合公子的口味?”蓦地,一个好听的男声,在这个空荡的房内响起。 “谁?”初青立马警戒的看着周围,手已经慢慢的触摸到了藏在腰间的匕首柄上。 “哈哈哈哈。”那声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浅浅的笑了起来。 “退下,初青。”郁锦鸾低喝。初青的反应她很满意,果然没有白请人教她们武功。 那笑声歇下,一个人影,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地逆光走了过来。 郁锦鸾抬头望过去,却被分明的黑色和金色刺到了眼睛,她忙不迭的眯起眼睛来。 慢慢的,那黑影越来越近,郁锦鸾也逐渐看的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子那挺拔俊秀的身材,以及那身明显极其华贵的衣衫,上面的四爪金莽均是泛着极为明艳的光色,郁锦鸾眼睛毒,一眼就看出那是真正的金线绣的。而后她缓缓地低下头,那人脚下的靴子上竟然也镶嵌了几颗价值不菲的东珠! 一看就有钱啊。 眨眼思考的功夫,那男子已经靠近了郁锦鸾。 她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俊秀的眉眼,挟裹着淡淡的冰寒。微翘的嘴角,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温暖。薄薄的唇,线条分明,色泽诱人。黑黑的眼珠,带着让人沉醉的魔力,深陷不可自拔。 “七皇子。”郁锦鸾瞪大眼睛,惊愕的不能言语。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幕后老板,会是他。 然而当知道是他之后,一些以前无法理通的思绪,似乎也豁然解开。 “怎么,不可以是我吗?”虞非清微扬嘴角,俯下身,淡淡的看着这个眉目稚嫩的小孩。 “当然可以。”郁锦鸾很快就想通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是谁的和她并无太多关系,她只要能让七皇子答应给白氏酒楼送酒就好。 想到这,她站直了身体,微微一侧身子,做出“请”的姿势,“七皇子请坐。” 虞非清也不迟疑,直接便坐了下来。 郁锦鸾也不急切切的说话,只悠闲地执了茶杯,双手翩飞如蝶,用最完美的手法,炮制了一杯“碧螺春”。 “七皇子,喝茶。”郁锦鸾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捏着茶杯,递给了虞非清。 虞虞非清扬眉,接过那杯茶,浅浅的啜了一口,立时,嘴里便充满了茶香味。 “好茶。”他赞叹道。 “七皇子这里供应的,确实是好茶。”郁锦鸾接过话茬,轻笑。 虞非清又挑眉,“还是公子煮茶煮的好,否则,这内里的味道,是无论怎样泡都泡不出来的。” 郁锦鸾只浅笑,不说话,只又重复刚才的手法为自己煮了一杯。 一时间,满室皆是醉人心扉的茶香。 两个人对坐无言,皆三缄其口,专心品茶,看谁更有定力。 然而当日头逐渐的落了下去,郁锦鸾还是不淡定了。 没办法,谁让她是必须要早点回家的人呢。 “七皇子,在下今日来,是为了一桩生意。”郁锦鸾拱手,对着虞非清恳切道。 “喔?生意?”虞非清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不带一丝起伏。 “是的,我们白氏酒楼需要好酒供给,希望能和贵店合作。至于酬金,不如这个可好?”郁锦鸾从书琴手中接过一张宣纸,递给他,“希望能入得皇子法眼。” 虞非清瞥了郁锦鸾一眼,微抿了一下嘴,接过了那张宣纸。 “干股?”虞非清的声音终于带了几分诧异。 郁锦鸾心内窃笑,面上却严肃道,“是的,皇子,干股!皇子为酒楼提供酒,在下想不出什么能给皇子,是以拟了这份干股,那酒,便当做皇子入的股钱吧。” 虞非清拿着宣纸,静静地看着上面娟秀却不失潇洒的字体。他眼光从郁锦鸾的脸上略微打个转,便又垂下了眼帘。 郁锦鸾则有些忐忑的看着他,她内心是有些怕虞非清拒绝她的。 然而,很快,虞非清便放下了宣纸,声音极为干脆的道,“好。” 仅仅一个字,便让郁锦鸾激动地内心小人来回翻腾。 成功了,成功了,耶。 郁锦鸾面上极力装作平静,却还是有一丝难掩的开心透露出来。 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虞非清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带着温度的弧度。 “那么,皇子,天色已晚,在下便回家了。”郁锦鸾抱歉的起身,对虞非清做了一个楫。 虞非清摆摆手,轻启红唇,“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家吧。” 郁锦鸾起身,带着书琴初青二人迅速的离开。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虞非清的神色极为莫测,唇畔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他回到方才坐的位置,复又坐下,自怀中拿出那白白的宣纸,极为认真的将干股转让书读了一遍。 在其身后,一脸憨厚老实的掌柜慢慢的走出来,对着他单膝跪地,“七爷,这……?” “记得按时给白氏酒楼供酒。”虞非清淡淡道,嘴角又平了下来,仿佛刚才温暖的弧度,只是人眼花。 单休跪地的掌柜面容有些骇然,但是依旧顺从的做了个辑,“小的遵命。” 不提这里的主仆二人,单说已经坐上轿子,向着白氏酒楼进发的郁锦鸾。此刻的她依旧开心的在笑。 实在没法不开心,定酒成功已经让她极为开心。而将七皇子绑在白氏酒楼的战船上,更是极大的意外之喜的! 那份两成干股书便是早就拟好的,是为了万一酒店掌柜死活不卖酒而使出的杀手锏。 然而当她一看见七皇子的时候,那份干股书,已经有了他所能实现的最大价值!――那边是,送给七皇子,让七皇子,来做白氏酒楼的大靠山! 有什么依靠能比一个皇子还大?! 至于七皇子会不会接受,其实她心里是极为忐忑的。若是换了其他皇子来,郁锦鸾根本不用担心。白氏酒楼的成长衍都的人都看在眼里,未来的潜力更是不可限量。没有那个人能放弃到手的财富!两成啊,一年的分红,那是多么客观的数字! 至于七皇子,人传他淡漠冰冷,对什么都不在意,再看他那身行头,便知道他钱财极多,若是他不将两成干股放在眼里,郁锦鸾也无计可施。 幸好,他同意了。 对此,郁锦鸾无比开心。 当回到白氏酒楼对白蔚然说这些的时候,白蔚然的嘴张的可以塞进去个鸡蛋了。 “你说,七皇子?”白蔚然瞪大眼睛,勉强合上了嘴。 第四十二章 回府暴露 直到看见郁锦鸾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白蔚然这才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即便是以他曾经最风光的秀才身份,也不曾见过皇子这等庞然大物! 如今他的酒楼攀上了这等人物,他岂能不心惊兴奋! “但是,我将两成干股送他了。”郁锦鸾慢吞吞的说道。 白蔚然欣然的嘴角立马僵硬了,“多,多少?” 郁锦鸾扁着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伸手比了个“二”字。 看着白蔚然僵硬的脸色,郁锦鸾多多少少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是自己一手打造的酒楼,如今突然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分钱,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你放心,日后我会换回这这两成干股,白氏酒楼,还是你的。”郁锦鸾安慰的拍拍他。 “不,小姐。”白蔚然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虽然小姐执意不肯讲酒楼叫郁氏而叫白氏,但这无法改变酒楼是小姐的这个事实。而我的一切,本就是小姐的给的,所以,一切都可以说是小姐的,小姐给这两成干股,也是为了酒楼好,蔚然知道。” 郁锦鸾不禁摇头哂笑,自己手下的这枚得力干将,有时候竟然有些孩子气。再一想他的年龄,不禁释然,毕竟还是年轻人! “好啦,等你开十个白氏酒楼,我做主,送你一个。”郁锦鸾故意开玩笑道,果不其然,白蔚然“扑哧”笑了出来,低迷的神情不复存在。 见他精神好了,郁锦鸾也不做停留,带了初青书琴急忙的打道回府。 才踏进后门,郁锦鸾便觉得阵阵不安,心内仿佛有什么搅动,让她难过的呼吸不畅。 “糟糕,难道暴露了?”郁锦鸾凝眉,不敢置信的低声道。 初青和书琴面面相觑,皆是慌张的没了主意。 郁锦鸾挥手示意两名婢女停住,自己则悄悄地推开后门,踏进倾鸾苑。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平日里洒扫的婢女,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郁锦鸾不解,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大门。 蓦地,许多家丁猛地的出现在她眼前,将她围绕在中间。 一个有些苍老的生气,带着怒气喝道,“你知道回来了。” 郁锦鸾一惊,腰背下意识的挺直,却仍然被帘子后面一脸怒气的周氏吓到。 “祖……祖母。”郁锦鸾不可置信的低呼,为什么周氏会出现在这里,冬卉和听双怎么样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啊!”周氏怒喝,拐杖猛地顿在了地上,她举起手来颤微微地指着郁锦鸾,“你竟敢偷偷溜出府去,该当何罪!” 周围的家丁一步步的走近她,围绕着的圈子愈来愈小。郁锦鸾努力克制着出手的欲望,任由一个脚狠狠地踢在她的膝盖上。 疾来的疼痛让她猛地跪在了地上,膝盖跟底面接触的时候,发出重重的声响。 “小姐。”两声惊呼响起,听双和冬卉满身褴褛的的欲跑过来扶起她,却被两名家丁狠狠地按倒在地上。 “冬卉,听双,别动。”郁锦鸾担心的疾呼,生恐那些家丁伤害了丫鬟们。 “贱丫头,再多嘴就打烂你的嘴。”这时,一道声音恶狠狠的对着听双冬卉说道。 郁锦鸾定睛一瞧,方看到躲在周氏身后的童氏。此刻她一副张扬跋扈的得意摸样,恶狠狠地对着听双吐了一口唾沫。 听双难堪的闭上了眼睛。 童氏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当下扯着听双,叫嚷着抠瞎她的眼,看她还敢不敢闭眼。 郁锦鸾跪在地上,双拳紧紧地握着,内心的愤恨几欲将她的心脏冲破。 一次次的咬牙忍住,只为了不暴露实力。然而看着童氏嚣张的样子,郁锦鸾终究是低喝了一声,“够了,二婶。” 她的丫鬟,明明有武艺,却遵从她的吩咐而承受各种屈辱。 而她这个主人,竟然无法保护得了自己的人! 童氏从内心还是有些惧怕这个看不透的小侄女的,但是仗着周氏在,郁锦鸾对她无法。当下洋洋得意的走到郁锦鸾跟前,不屑的呸了她一口,尖酸的道,“堂堂安乐侯的嫡女,竟然扮作男子私自外出,被祖母亲手逮到,却依旧拒不认错。真是没有教养啊!” 郁锦鸾侧脸,躲过那口唾沫。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着克制。 随后,她睁开眼,有些戏谑的看着童氏道,“二婶知道我是安乐侯嫡女,却还这样对我,是不是说明你对安乐侯根本看不眼里去,将亲自封安乐侯的皇家看不眼里去!” 几句下来,便给童氏扣了个不敬皇家的大帽子。 童氏又惊又怒的指着郁锦鸾说不出来话,此时的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索性到最后,她一甩脸子,躲到周氏后面去了。 郁锦鸾心里哂笑,童氏不傻么,知道躲在后面了。 此时,一直沉着脸的周氏终于阴测测的发话了,“你的另外两个丫鬟呢。” “我要吃红豆糕,早上便被打发庄子上取红豆去了。”郁锦鸾说瞎话不眨眼睛。 这原本就是说好的,只要她进去有了不测,初青和冬卉一定要咬死去了庄子,但是半路车坏了便回来了。 想到当时两个婢女跪在她脚下哭泣着不让她去,郁锦鸾心里掠过一丝感动和不安。 感动婢女们的忠心,不安她们是否会听话。 蓦地。门外传来推推嚷嚷的声音,一个家丁飞快的跑来禀告周氏,“报告老夫人,是六小姐院子里的两个丫头。” 郁锦鸾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 周氏往郁锦鸾这里一扫,便沉声道,“将她们押进来。” “祖母,她们是无辜的,为何用押。”郁锦鸾不服道。 “且不说是不是无辜的,单一个伺候不力,就足够了。”周氏阴测测的道,似乎很乐意看见郁锦鸾咬牙切齿的神情。 很快,初青和书琴被推搡着进来。 看着她们身上婢女的服装,郁锦鸾不禁有些欣慰,她们果然还是识大局的。 “你们,是不是跟随六小姐私自出门了。”童氏此刻又从周氏身后跑出来,趾高气扬道。 初青皱皱眉头,却仍然温婉的回禀道,“回二夫人,奴婢和书琴是奉小姐之命去庄子双取红豆了。” 童氏明显不信,“红豆呢?你取来的红豆呢?” 初青低着头,继续不急不缓道,“回二夫人,走到半路,车子坏了,奴婢等了好久都没遇见人帮忙,只好将车子弃在了那里,二人相携跋涉回来。” 言罢,还动了动脚,以便双脚上的泥土更容易被童氏看见。 蓦地,童氏叫了一声,“不要动。” 她冲着初青,一步步的走来。 郁锦鸾看着初青脚上还有些新的泥土,不禁闭上了眼睛。 ------题外话------ 蛇蝎扑了,在看书很久的娃子都知道扑了是什么意思。坦白讲心里好难过,就像是小时候那么努力学习得出来的成绩却不尽如人意。内心被一股股酸涨涨的感觉充满着,天旋地转犹如身在梦中。我一次次的掰着手指头问自己,要不要弃坑,要不要重新开一本。每天登陆面板看着没有涨动反而下降的收藏,有时候都害怕的不敢看。每天第一件事点开评论却没有新的。我不知道谁和我共进退,我不知道我辛苦码出来的字有谁在和我一起看。我不知道你们喜欢这本书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写下去的意义。还有那些盗版,现在蛇蝎不是v文,亲们来支持正版支持一下陌陌好吗?让我知道有人在看我的文,有人很喜欢我的书,有人等待着我揭开那些埋藏的谜底! 第四十三章 遭受家法 童氏一步步的走到初青跟前,却并没有看她脚上的泥土,而是围绕着她左右上下看了一番,又冷嘲热讽了几句,便回到了周氏的身后。 郁锦鸾心底暗松一口气。想必童氏也是找破绽却没找到吧。 “娘,依我看,鸾姐儿这行为是要不得的,要是不好好惩戒一番,怕是以后府里的姑娘们都要有模有样的学了。”童氏附在周氏耳边轻声道,一边还甩着帕子,恶毒的看着郁锦鸾。 听双和冬卉站的较近,隐约听到了话的内容,当即脸色大变,双双跪地哀求道,“老夫人不要啊。” 郁锦鸾耳力亦是极好,听到那些话,也忍不住脸色变了变。 这次是自己大意,栽到了她们手里,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郁锦鸾放在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她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如果惩罚太让人无法忍受,那就出手吧! 这厢,周氏听完童氏的话,赞同的点点头,“是要严惩一番,免得带坏了侯府风气!” 言罢,她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郁锦鸾。 郁锦鸾敢打赌,那眼里包含的,竟然是浓浓的不屑…… 周氏往地下顿了顿拐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六小姐郁锦鸾私自出府,有违闺阁女子教养,恐污侯府风气,故杖责三十,禁足三个月,抄写佛经一百份。” 此话一出,初青书琴亦是刷刷跪下,齐声哀求,“求老夫人不要啊。” 周氏没有理会她们,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听双和冬卉,“恶奴冒充小姐,助纣为虐,杖责五十。” 郁锦鸾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心底的声音告诉她,要冷静,要隐藏,不能功亏一篑。可是周氏不屑的眼光以及童氏得意洋洋的表情无比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几乎难以自控,恨不得立即出手杀了这两个人! 一抹几近透明的球状晶体聚集在郁锦鸾慢慢松开的掌下,晶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周围的空气都泛起了人眼看不到的波浪纹,晶体球中透露出隐隐约约的杀气。 然而,正当郁锦鸾要一跃而起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又惊又急的呼唤。 “鸾儿。”声音焦急中透着几分心痛以及柔弱,却是郁锦鸾的娘亲封氏。听到消息的她匆匆赶来倾鸾苑,生怕女儿受到伤害,却终究来晚了一步。 听到这声呼唤,郁锦鸾手下的晶体猛地一顿,体积不再增大,而后瞬间破裂,消失于空气中,无影无形。 抬起头,看着那个形色匆匆满脸汗水的女子,郁锦鸾心里涌上了一阵阵的愧疚。她怎么能冲动的要杀掉她们呢,她怎么能那么自私的想跑掉呢,她杀了人之后潇洒的走了她的爹娘她的兄长要怎么办。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挥碎了那颗快凝聚成功的水球,郁锦鸾反手抱住蹲下身的女子,柔声道,“娘,是鸾儿有错在先,祖母罚的对。母亲切莫哭泣了。” 封水烟听罢女儿乖巧的话,哭的愈发厉害,她一边哭一边对着周氏下跪磕头,哀求道,“求娘饶了鸾儿吧,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郁锦鸾不禁心中一酸,泪几乎瞬间朦胧了双眼,但她强硬的将泪水逼回了眼眶,不肯将自己柔弱的一面暴露给周氏等人。 她甩甩头,冷静了下来。唤彩云等人扶起了封水烟,对着周氏道,“祖母,开始吧。” 一副尚还稚嫩的面孔,却带着令人震撼的倔强以及决然。 周氏没来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她深深地凝视了一番郁锦鸾的面庞,喃喃呓语,“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蓦地,她猛然推开身边所有的人,踉跄着离开了倾鸾苑。 童氏见周氏走了,也不敢多留,只吩咐了心腹妈妈好好行刑,便追着周氏的脚步匆匆而去。 郁锦鸾被几个三大五粗的妈妈扛着扔到了板凳上,开始一下一下的“行刑”。听双和冬卉亦是同样。 封水烟几次想扑过去替郁锦鸾挨打,都被郁锦鸾示意着彩云等人拖走,她只能无力的趴在彩月身上,哀戚的哭泣。 很快,三十大板打完,郁锦鸾强撑着没有倒下,身后却一滩血迹。然而她没有着急疗伤,反而关切的望着听双冬卉两个丫头。 郁锦鸾从头上摘下两枚足金的簪子,示意初青递给两位执着板子的妈妈,并虚弱的笑道,“小小心意,妈妈们拿着去买些吃食。如今祖母不在这里,妈妈们辛苦浪费力气却没有回报怎么行。我这两个婢女啊,毕竟是年轻女孩,若是伤了,以后找不到合心意的照顾我怎么办。妈妈放心,这事你知我知她们知,但祖母永远不会知道。” 一番软硬兼施,又拿了两个羊脂玉镯子,方才将那五十大板缩成四十板。 两个丫头被初青冬卉扶着去了下人屋子上药。 郁锦鸾则被封水烟亲自监督着上药,并唤来了府医。 府医仔细诊断后,开了上好的金疮药,确定没有内伤。才准备走,却被郁锦鸾唤住,又去了一趟下人屋子给冬卉和听双好好诊治了一番。 两个丫头知道后,皆感动的眼泪汪汪。 此处暂且不提,单说踉跄着回了安寿堂的周氏。 周氏一路恐惧的左看右看,又命丫鬟走在她前后左右,将她围在中间,放安心了许多。 一到安寿堂,她便吩咐摆了香案,戴了佛珠,在香案面前叽叽咕咕的念叨着。 跟在其后开心的哼着小曲儿的童氏满脸不解,正欲说话,却被周氏冷冷的一瞥震慑的不敢开口。 周氏依旧继续在那里念叨,时不时的还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周氏平静了下来,童氏放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娘,怎么了?” 周氏默然不语,似乎受到了打击,连面容都憔悴了些许。她不回答童氏,只是一遍遍的念叨着,“不可能的,她都死了,不可能回来的,不可能的!” 童氏不敢说话,缩着脖子站在一旁。 突然,周氏发疯似得站了起来,将香案上的所有贡品都挥落在了地上,口中怒声诅咒着,“你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赢的人是我!是我!” 话音未落,周氏软软的倒下,昏迷不醒。 惜玉惜晴忙不迭的扶了周氏回了榻上,只余童氏一脸惊恐的看着周氏,匆忙的跑出了安寿堂。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评论,看到你们我就知道了,我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还有你们陪着我!陪着蛇蝎成长!这本书我不会弃的,也不能弃,仅仅为了那些喜欢这本书的亲。关于本文的坑,我每个都有记录,所以以后肯定会填上的,亲们不必担心烂尾。至于男女主都是身心干净,有些东西会是陌故意弄的障眼法,但陌承诺,到结尾一定给亲一份干净的爱,一份完美的结局。至于男主,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看亲能不能认出来是哪个喔。还有那些渣人。女主重生就是为了虐渣而出现的! 第四十四章 间隙索药 倾鸾苑,内室,床上。 郁锦鸾趴在床上,封水烟仔细而缓慢的将她与血黏在一起的衣衫褪下。尽管她已经足够小心,却仍然疼的郁锦鸾倒抽冷气。 “娘,疼。”郁锦鸾低低叫道。 两个字,却让封水烟泪如雨下。 “都怪娘,没能保护我的女儿。”她脸颊划过一道道泪珠,手却小心翼翼不敢颤抖。 “娘,小鸾儿。”屋外传来一声叫喊。 原来从马场回来的郁嘉澜见到倾鸾苑的一片狼藉,心里担心妹妹出事,忙不迭冲进来,却看到被丫鬟拿出去的血色衣衫。这下,可是将他的魂都给吓飞了。 可是走到了堂屋门口,丫鬟死活不让他进去,没办法,他只能在窗户外面呼唤妹妹娘亲。 封水烟擦掉泪滴,努力装出自然的回了一声,“嘉澜,下学了啊,你父亲呢。” “父亲也快到家了,娘你没事吧,刚才我怎么听到你在哭呢。”郁嘉澜在窗外扬声道。 封水烟叹了口气,“等你父亲回到家再说吧。” 说话间,也已经给郁锦鸾上好了药。封水烟便慢慢地给她套上了衣衫。 没多大会,等郁博简回到了侯府,一全家都聚集在了郁锦鸾的床前。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郁嘉澜心疼的摸摸妹妹的小脑袋,“你呀,让你调皮!有什么想吃的吗,哥哥给你买来。” 郁锦鸾把头埋在枕头里,摇头。心里却是高兴的,哥哥虽然有些吊儿郎当,却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封水烟则坐榻上心疼的低泣,“鸾儿还那么小,娘她却说鸾儿违背了三从四德,我……”,话未说完,泪已满面。 郁博简脸涨得红红的,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娇妻。 “是鸾儿犯错在先,娘她,只是罚的重了。”沉默半响,郁博简梗着脖子,艰难的一字一字道。 此话一出,连封水烟都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着他。 郁锦鸾依旧将头埋在枕头里,心里却微微叹了一口气,爹娘怕是要因此生分了。 思及此,她忙嚷嚷,“娘,疼。”试图分散两人的注意力。 果然,封水烟不再看郁博简,只忙不迭去照看女儿。 只是那微冷的脸色,让郁博简暗呼不好。 “鸾儿,哪里不舒服。”封氏站在她面前,俯下身,温柔的问道。 “我想吃娘做的糕点了。”郁锦鸾眨着眼睛,扮无辜。 “好,娘给你做。”封水烟一口答应,转身便去了厨房。 没多大会,便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糕点回来了。 “鸾儿,嘉澜,吃糕点。”封氏捻起一枚糕点,亲自拿给郁锦鸾吃,还招呼来郁嘉澜,却没有理会郁博简。 郁锦鸾心中暗道坏了。长久以来积累了那么多不满,此刻一次爆发出来,娘生气了,不理爹了。 她有瞅了一眼满脸通红又羞又气的郁博简一眼,暗附,也该如此,让爹爹有点醒悟,那群人的面目,总得让他看清。 折腾了许久,吃了糕点又喝了汤。 在郁锦鸾的左劝右劝之下,封水烟方答应去休息。而郁嘉澜郁博简更是有事要忙的人,是以,天色微黑的时候,整个内室便只有郁锦鸾和封水烟死活要留下来照顾郁锦鸾的彩云了。 “彩云姐姐,你在外面歇息吧,我睡会啊。”郁锦鸾扬声喊道。初青和书琴都被她谴去照顾听双冬卉了,没有彩云,她还真的束手束脚呢。 彩云温温柔柔的应了一声,便没了声息。但外间灯火没熄,想必是在做针线。 郁锦鸾郁闷的歪头趴在床上,不去理会外界,安心的练功。 似乎过了很久,耳边一声响动,郁锦鸾猛地睁开眼睛,意外的看见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师父……”她试探的喊。 人影转身,一张银白色的面具泛着森冷的光色,果真是银面血莲。 “你,怎么了?”阴面血莲面色有些不虞的盯着郁锦鸾……的屁股,那里散发的淡淡血腥味让他有些担忧。 “没事,就是被打了三十大板。”郁锦鸾满不在乎的露出一笑,挥手道。 “三十大板?”银面血莲的眉头皱的更深,“谁动的你?”声音已然带了些阴鹜,颇有些要去砍人的味道。 郁锦鸾心中一暖,甜甜的笑道,“偷出门被逮着了……” 银面血莲无语凝噎。 半响,他动了动,从袖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瓶身是翠绿色的,在烛光下极为透亮,甚是惹人喜爱。 “极品伤药,抹了。”他扔给她,淡淡的道。 郁锦鸾挥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塞,透人心扉的香味瞬间弥漫入口鼻。 “好香。”她陶醉的道。 银面血莲手一顿,“这是伤药,不是香粉。” “我知道。”郁锦鸾嘟囔,一边将要塞进怀里,一边偷偷地看他。“师父,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功力都涨了好几阶了呢。” “去边陲。”银面血莲简短的道,似乎不欲多谈。“你快要进入炼气了,好好练习吧。” 郁锦鸾点点头,神色有些心不在焉。 她闭口不言,银面血莲也闭口不言。 “那个,师父。”沉寂了许久,郁锦鸾终于挨不住了,开口问道,“师父有让人昏迷和拉肚子的药吗?” 她没看到银面徐了眼里一闪而过促狭的笑意。 “有。”银面血莲低下头,抿着嘴道。 “给我点吧,师父。”郁锦鸾的眼前猛地一亮,急忙对着他哀求道。她一边故作可爱的瞪大眼睛,一边努力娇羞的抿嘴。 银面血莲却老神在在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哎哎呀,师父,你就给我了嘛,求求你了。”郁锦鸾无奈,语气更加哀怨。 似乎是听到了郁锦鸾的声音,屋外响起彩云温柔的呼唤了一声。看到郁锦鸾小脸上更加浓烈的哀怨,银面血莲嘴角微微一扬,从袖子中掏出两个布包迅疾的扔给郁锦鸾,而后转身不见。 “小姐。”彩云掀起帘子,浅笑着看着郁锦鸾,“小姐可要歇息了?” 摸着手里的布包,郁锦鸾已经兴奋的听不进话了,但她依然条件反射的点头,“嗯嗯。” 彩云便走向前,吹灭了烛光。一时间,室内被黑暗覆盖。 郁锦鸾眯了一会眼睛,终于忍不住,一歪头睡着了。 在她渐入梦乡的时候,一个黑影站在床头,怔怔的立了半宿。月光照耀在他泛着白光的脸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辉。 ------题外话------ 方才码字的时候,突然发现锦鸾的年龄不对,便前后统一了一下。为了剧情,所以锦鸾重生的那一年是九岁,而她母亲出事那年是十岁生日前不久,这样比较好理解。 第四十五章 恶整二婶 足足养了十几天,郁锦鸾方才能正常走路。 学院那边自是告了假的。连起床都无法,她每天只能靠读书打发时间。 如今好容易能走路了,如果不对罪魁祸首做点什么,她就不叫郁锦鸾! “初青。”她靠在贵妃椅上,懒懒的对外面叫道。 “来了,小姐。”初青应道,眨眼间便来到了郁锦鸾跟前,“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郁锦鸾瞪大眼睛,“行啊你们,功夫学得不错,脚力快了许多嘛。” 初青谦逊的笑,“多亏小姐找来的师父。” 郁锦鸾也跟着笑,圆圆的大眼睛已经笑得看不见了眼珠子,但她还在笑。 初青没来由觉得背脊一凉,她有些畏惧的看着郁锦鸾,轻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郁锦鸾勾勾手,示意初青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样,你这样……” 初青一脸纠结中夹杂着欣喜地看着郁锦鸾,迟疑道,“这样,不太好吧,小姐。” “不好?”郁锦鸾哼了一声,“想想差点死掉的冬卉和听双。” 初青脸上的犹疑立马消失殆尽,她坚定的看着郁锦鸾,轻声道,“小姐放心,初青一定会做到的。” 郁锦鸾扬起嘴角,眉目间尽是狡黠。 天色将晚,西园响起了阵阵喧哗声。 一个男人带着怒气的声音,震得屋顶都要掉下来,“你个贱人,竟然趁我不在家……”。 彼时,郁锦鸾一家人围在简烟阁的内室吃饭。 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郁锦鸾挑起眉毛,狡黠的看着郁嘉澜,“哥哥,去不去看热闹啊。” 郁嘉澜也甚是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应了一声,便和郁锦鸾一起出了门。 “这俩孩子。”封水烟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们俩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郁博简则有些羞惭,毕竟闹出事情的是自己的弟弟。 西园,郁博岩穿着朝服,怒气腾腾的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一边走一边还叫骂着,“你个贱货,浪女人,居然背着我偷人,说,你们来往多久了,说文儿和雪儿是谁的孩子。” 这话却是有些严重了,被抓着的,衣衫不整的童氏当下嚎叫一声,猛地扑上去抓挠郁博岩,嘴里尖声叫道,“你居然不认自己的亲生儿女,你这个混蛋。” 郁博岩一边闪躲童氏,一边愤怒童氏的还手,当下也毫不客气的扑上去手打脚踹,一时间,西园好不热闹。 围观的奴仆们不敢上去拉架,是以当周氏得到消息气喘吁吁的来到西园的时候,郁博岩和童氏的脸上都挂了许多彩,郁博岩的看着较为严重,脸上血痕一道一道的,甚为狼狈。 毕竟心疼自己儿子,周氏一过去便斥责童氏,“……你的三从四德呢,你的教养呢,都吃到狗肚子里了么,……”。 低着头,被骂的一愣一愣的童氏却是满腹委屈,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却无故挨了打,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给人怀疑。 到底不是自己亲娘,无论怎样对她好都没用,一时间,童氏心里暗恨。 骂的差不多了,周氏忙唤府医来为儿子诊治。哪知郁博岩却直接说,要休妻。 一语惊了满堂人。 郁锦鸾都没想到,竟能让郁博岩起了休妻的念头。 心眼还真是小啊,郁锦鸾暗附。 “儿啊,这休妻,可是个人生道路上的污点。”周氏颤巍巍的对着郁博岩说道。 “这婆娘背着我与别人私通,我岂能忍受。”郁博岩恶狠狠地道。 周氏手一顿,“你可曾亲眼看见?” 说到这,郁博岩的声音小了很多,“没有。” 蓦地,声音又加大,“可是我到她房里之后,她没穿衣服神情怪异,而我还听到有人从窗户里逃走,这不是偷人这是什么。” 周氏拐杖猛地垂在地上,想她周氏聪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当下凝声对郁博岩道,“你没逮到就嚷嚷的满城皆知,你自己还做不做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郁博岩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家丑外扬了,不过,当他环顾一圈看到在场的都是家奴的时候,不由恶狠狠道,“管住你们的嘴,否则,哼。” 周氏暗暗地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劝道,“说不定你看错了呢,不能因为一时气愤而毁了仕途啊岩儿。” 郁博岩嘴皮子翻动了几下,终究是要做官的念头占了上风。他冷冷的看了童氏一眼,一挥袖,“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以后给我注意点。” 一句话,算是将童氏打入了冷宫。 周氏挥手,送府医帮童氏和郁博岩看伤,自己则拖着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的躯体,回了安寿堂。 躲在一旁看戏的郁锦鸾兄妹捂嘴偷笑,“这下,看二婶怎么嚣张。” 郁嘉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会是你做的吧。” 郁锦鸾的笑容一顿,“哪里可能啊,我哪儿有那本事。”她干笑。 郁嘉澜低声道,“我想也是。” 郁锦鸾,“……” 倾鸾苑,郁锦鸾从箱底拿出一套吩咐成衣铺早就做好的极尽诱惑的裙子,递给初青,吩咐道,“送给罗姨娘,就当是,她撺掇二叔去看二婶的回报。” 初青红着脸,不敢去看那重要部位毕露的衣服,匆匆送去了罗姨娘院子。 靠窗的郁锦鸾,扬唇偷笑。 经过此事,二房那里算是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又过了几天,听双和冬卉已然大好,能来伺候她了。 至于学院,因为天气太热,已经开始了休假。 这天,阳光大好,郁锦鸾窝在院子里晒太阳,封水烟带着彩云,碰了一个匣子,迎着光走了过来。 “娘。”郁锦鸾甜甜的叫道。 “鸾儿。”封水烟低头凝视着郁锦鸾,眼眶不禁有些湿意,“真快,一晃眼,鸾儿都十岁了。” 郁锦鸾一怔,是十岁生辰到了吗。 最近事情太多,她几乎要忘记自己的生辰了。还是有娘好,娘记得自己的生日,会给自己做好吃的,还会做好看的衣服。 回想到没有娘的那几年时间,郁锦鸾湿了眼眶。 “那群人渣,等机会到了,一定会宰了你们。”她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 “来,鸾儿,娘送给你的礼物。”封水烟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她从彩云手里接过匣子,轻轻地放在了郁锦鸾的面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郁锦鸾怀揣着好奇,轻轻地打开了匣子。 第四十六章 刘氏趁机 没有刺目的金色光,也没有绚丽的宝石光,躺在匣子中的,是一件极为粉嫩的裙子。粉桃色的底子上绣了层层叠叠繁缀的桃花,一层一层的薄纱附在上面,纱上竟也绣了漂亮的花瓣。领子部分独具匠心的做了对可爱的立体桃花,才拿在手里,便被那份别致的美丽震撼到了。 “好漂亮啊。” 郁锦鸾看着这件,自己等了两辈子的十岁生辰礼物,不由得会心的笑了。 娘亲,她的娘亲,上辈子在她十岁生辰前不久死掉的娘亲,如今送给了她的十岁礼物,有什么,能比这更让她开心么。 “娘真好。”郁锦鸾用力的在封水烟脸上啜了一口。 母女二人相视而笑。 蓦地,门口传来一声叫嚷,“老夫人生病啦,总是不停的出恭。” 郁锦鸾躲在封水烟怀里,勾起一抹坏坏的微笑。 周氏的病府医也没辙,最后只抓了几包治疗痢疾的药。 郁锦鸾没打算要她的命,所以只让她拉了三天就好了。但仅仅三天就让周氏瘦了一圈,颇有皮包骨头的感觉。 期间封水烟带着郁锦鸾去侍奉周氏,却被打骂出了安寿堂,当时郁锦鸾的脸色便极度难看,却被封水烟制止,娘俩儿默默地出了安寿堂。 如今到了夜晚,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封水烟又亲自下厨做了郁锦鸾爱吃的早点,方在简烟阁堂屋开饭。 一家人整齐的坐在一起,郁嘉澜郁博简纷纷拿出礼物送给郁锦鸾,她开心的接过了。 吃饭间难免有些言谈,郁锦鸾便讲了周氏对封水烟所做的事情。郁博简的脸色便有些黑,憋了半响方说了一句话,“娘她年纪大了,你多担待着点。” 郁锦鸾便知道要糟了,果不其然,封水烟淡淡的放下了碗,不做声,却不再看郁博简的眼神。 倘若是以前,郁博简说便说了,封水烟可能不会在意。但在上次倾鸾苑说出的话就已经让封水烟的心里起了一根刺,如今郁博简的这句话,更是让封水烟的刺变大,夫妻间的裂痕愈来愈大! “爹,你见过祖母责骂娘亲的样子吗?”郁锦鸾仗着自己年纪小,便故意用童言童语问道。 郁博简心里一“咯噔”,忽的想起来,周氏对他自己都那样不假辞色冷漠相对,又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好呢? 只一想,便觉得心酸难过,同时又后悔自己莽撞的语言,想去道歉,却又拉不下面子,只得呐呐无言。 封水烟见他这个呆楞的神色,愈发觉得心中难受,当下温声对郁锦鸾道,“鸾儿,娘亲吃饱了,今晚娘陪你睡吧。” “啊?”郁锦鸾咧着嘴有点呆楞,娘这是铁了心不理会爹爹了吗? “娘,别跟爹一般见识啊。”郁嘉澜也忙不迭劝自家娘亲,奈何封水烟像铁了心一般,任凭劝说毫不动摇。 郁锦鸾叹口气,可怜的看了郁博简一眼,便跟着自家娘亲回了倾鸾苑。 内室,郁锦鸾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家娘亲翻来覆去的动静,心里哀叹了一口气。 她猛地坐了起来,将封水烟惊得也坐了起来,“怎么了,鸾儿。” “娘,爹爹一个人睡觉会害怕,我想去看看他。”郁锦鸾一脸担心的道。 封水烟闻言一滞,忙数落郁锦鸾,“你爹爹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会害怕。” “那万一,刘姨娘去找爹爹了呢。”郁锦鸾故意蹙了眉头,问道。她心想,就不怕你不回去。 果不其然,听了这句话,封水烟的脸上才有了几丝动容,“那么,咱回去看看你爹爹?”她试探着问郁锦鸾。 郁锦鸾自是连连点头。 母女二人带了初青彩云彩月,便打着灯笼去了简烟阁。 天色已然漆黑,一点烛火连连摇曳,映衬的周围几分诡异。 蓦地,郁锦鸾冲着墙角喝道,“谁。” 那边没有动静,一阵风吹过,树木簌簌摇动。 封水烟明显的被吓到了,她瑟缩着肩膀,却仍旧勇敢的挡在郁锦鸾前面,柔声道,“鸾儿不怕。” 郁锦鸾眼里绽出几丝精光,她将母亲拉到身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而后对着墙角狠狠地砸了过去。 “嘭。” “哎呦。”一个人影踉跄着跑了出来,一边呼痛,一边揉着额头。 “你是谁?”郁锦鸾冷声喝道。 那人缓缓抬起面容,就这几分烛火,郁锦鸾眼尖的看到是郁锦薇。 “大姐姐?”郁锦鸾疑惑的蹙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没,没什么。”郁锦薇痛的连连抽冷气,她不敢抬头,只低声答道。 郁锦鸾越看越觉得奇怪,走过了这个墙角便是简烟阁了,郁锦薇躲在这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不顾装柔弱,猛地欺身向前,狠狠地拽住郁锦薇的领子,“你姨娘呢?” “姨娘,姨娘她不在简……”许是刚才被吓坏了,郁锦薇脱口便道。猛地发觉不对她又停住了口,结结巴巴的道,“姨娘,我没见姨娘。” “那你半夜不睡觉呆在这里做什么?”郁锦鸾并不放过她,反而更加咄咄逼人,配上那瞪大的瞳孔以及手中摇曳的火光,将郁锦薇吓的尖叫。 “姨娘,姨娘和爹在一起。”她不敢再打太极,忙不迭的抱着头说了出来。 封水烟脸色一片惨白。 郁锦鸾知道坏事了,她猛地推开郁锦薇不去管她,又回头担心的看了一眼封水烟,继而拔腿狂奔,一路跑进简烟阁。 推开堂屋门,她便闻到刺鼻的酒味,郁锦鸾的心沉得更往下了。 她猛地掀开内室的帘子,入目便是一片刺目的花白,以及被仍在地上的五颜六色的衣服。 郁锦鸾心了一抖,忙定睛看清楚了室内的情况。 但见刘姨娘脱光了身体,正欲扒郁博简的衣裳,一双明晃晃的白乳就那么垂在郁博简的脸钱。 郁锦鸾再一瞧,却发现郁博简是没有任何意识的。再闻闻那刺鼻的酒味,郁锦鸾断定自家老爹是喝醉了被刘氏“霸王强上弓”了。 此时听到动静,刘氏一回头看到了郁锦鸾,心中暗道坏事,忙不迭的妩媚呻吟一声,侧躺在郁博简旁边,光滑的大腿紧紧地攀着郁博简的腰,嘴里呻吟道,“老爷,你好坏喔。” 她一边叫着,一边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胸。 刘姨娘是在赌,赌郁锦鸾小女孩家脸皮薄,定会跑出去当没见过。 可她不知道,这内里的郁锦鸾,早就不是10岁的小女孩了。 郁锦鸾心中冷笑,老爹衣服都没脱完呢,刘姨娘这是蒙谁呢。 她如是想着,便欲伸手将刘姨娘拉开,却猛地听到身后重物到底的声音。 身后传来彩云彩月的尖叫,“夫人,夫人。” ------题外话------ 啊陌陌之前没有看见,今天才看见喔,好惊喜,感谢zypabcd亲送的钻石,么哒。 第四十七章 夫妻冷战 郁锦鸾身子猛地被定格,她双目瞬间充满了血色,神情极为可怖,仿若修罗猎鬼。 斜躺着的刘姨娘极为惊悚的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揉揉,再看,什么都没有了。果真是花了眼,刘姨娘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就在那转瞬之间,郁锦鸾已经收回了猩红的双眼,迅速恢复正常。 她吩咐彩云彩月将昏迷的了封水烟扶到榻上,自己则命初青打来一桶凉水。 接过凉水,连水瓢都没用,郁锦鸾使劲提着桶,让初青在桶尾部抬着,就那么一使劲,“哗”,全部浇在了郁博简和刘姨娘的身上。 “啊。”刘姨娘尖叫,浑身迅速涌上一层鸡皮疙瘩。本是盛夏酷暑,这一桶凉水下去,不但不会解热,反而极容易将人激出病来。但却是个让人清醒的好招。 郁博简咳嗽着,不明所以的睁开眼。当他看到赤裸的刘姨娘的时候,极为可怖的瞪大眼睛,哆嗦着伸出右手,“你,你怎么在这。”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他一扭脸,发现了榻上昏迷的封水烟的时候,瞬加觉得五雷轰顶,仿若将他劈死了一般,不能言语。 半响,郁博简方颤巍巍的下了床铺,跪坐在塌边,抚摸着封水烟的脸,神情愧疚而心疼。 郁锦鸾看的眼眶一红,老爹终究是爱娘的,那些伤人的话不过是身为一个孝子两难的话语。只是他还没看清,究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微微叹了一口气,郁锦鸾走进郁博简的身边,轻声道,“方才……娘晕倒在帘子前。” 这话的意思,是告诉郁博简,封水烟已经看到了床上的那一幕。 郁博简的手又是一颤,如果说方才还存着侥幸,希望娘子没有看到那一幕,那么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是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愧疚他做了对不起她事情,即使那不是他自愿的,即使什么还没来得及发生。 心疼她的昏迷,心疼她看到这一幕的难过,心疼她的心疼。 “娘子,是为夫的错,娘子快些醒来,待之后,娘子如何惩罚为夫,为夫都心甘情愿。”他温柔的摸着她的手,轻轻地话语中,含了满满的情谊。 郁锦鸾眼尖的发现,昏迷中的娘亲,眼角划过一滴泪,滴入鬓间,转瞬消失。 “我来照看娘吧,爹,那里还有个人等您处置呢。”郁锦鸾冲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刘姨娘,努努嘴道。 郁博简的眼神,从方才的温柔倦怠,瞬间充满了凌厉。这肃杀的眼神,方让人想起,这对娘子如丝温柔的男子,也是官场上决断有手腕的三品大官! “来人,将刘姨娘拖出去,杖责五十,禁足一年。”郁博简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他素来是温和的,只是这次,伤到了他爱的人,这让他无法再温柔,甚至连冷面以对都不再给予。 刘姨娘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处置了刘姨娘,郁博简把眼光投向封水烟,却依旧不见她有醒来的迹象,便着急要唤府医。 郁锦鸾制止了他,她望着封水烟略微颤抖的眼皮,极为无奈的说了实话,“爹,娘她,不想见您。” 似乎被这句话打击到了,郁博简捂着胸口,愣愣的退了两步,眼睛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以及受伤。 “烟儿。”他极为悲切的唤了一声,这一声,悲到了骨子里。 郁锦鸾见封水烟的眼颤抖的更厉害,却还是不睁开,方明白这次娘亲真的是铁了心了。只得无奈摇头,“爹,娘她,真的不想见你。” 郁博简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站在那里,悲呛的哭嚎了两声,便怔怔的出了内室,仿若失了魂魄的人儿,面目呆滞。 郁锦鸾长叹一口气,但愿老爹经过这一次,能醒悟。 她跑过去,蹲在封水烟耳边,轻声道,“娘,爹走了。” 封水烟的眼皮略微颤抖了两下,便慢慢地睁开了。她平日里盛满了温柔的目光,此刻也是呆滞死板,仿若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娘,您别吓我。”郁锦鸾猛地蹲在了她的面前,有些激动的晃着她,“娘,你怎么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封水烟逐渐清醒过来。 她眨眨眼,虽然神情不如往昔柔和,但至少不是方才空洞的不起波澜的神色。 郁锦鸾“嘘”了一口气。 她侧坐在榻上,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在封水烟身边缓慢的道,“娘,爹他喝醉了,没有意识,什么都不知道。” 封水烟的瞳孔中泛过一丝波澜,却很快被淡漠取代,她摇了摇头,冷声道,“那本就是他的妾,他愿意如何便如何。” 这话便是有些赌气的味道了。 郁锦鸾知道封水烟心里难过这个坎,即便郁博简不是故意的,可是那肌肤相亲的一幕终究是刺痛了她的心。 而且封水烟是知道的,是郁博简太宠着她了。别人家都是三妻四妾的,唯独郁博简为了她,只有一个不得不纳的妾,且十几年没碰过。 如今这一幕除了让她难过,最主要的是让她突然记起,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霸占了他。 心内的悲呛,多过愤怒,却让她不知所措。 她多么害怕,有一天,他突然想三妻四妾了,她一定受不了的…… 想着想着,泪便湿了衣襟。 想着想着,心便痛的不可自拔。 郁锦鸾无奈的叹气,为娘亲擦去尚未干涸的泪滴,唤来彩云扶着哭睡的封水烟,回了床铺。 此刻那套被浇湿的床褥早就被换过了。 为娘亲掖好了被子,郁锦鸾悄悄地出来。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独自望天的郁博简。 她悄悄地走了过去,轻声道,“爹。” “鸾儿来了。” 郁博简的语气,丧失了以往的温和,却多了几分萧瑟,和沧桑。 郁锦鸾也跟着郁博简一样,席地而坐,一同望向天空。 “爹对方才的事情有感想吗?”郁锦鸾轻声问道。 “我后悔了。其实我知道她醒了,只是不想睁眼看见我。我心疼她啊,她那么隐忍着不哭,该有多难受啊。”郁博简低头苦笑,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 “娘她,是怕你以后纳妾吧。”郁锦鸾意有所指的道。 ------题外话------ 今天身体不舒服,发晚了。没码字,这还是昨天存的点稿子~哭~ 第四十八章 刘氏来历 “纳妾?”郁博简愕然,“我从未纳过妾啊。” “从未?”郁锦鸾挑挑眉,“爹爹大概忘了刚才躺在床上的是谁了。” 郁博简忽然又缄默不语。 半响,他似乎沉思了很多遍,方咬牙说出了一段过去的事情,“当年,我与你母亲还未有婚约。某天,和你二叔一起喝酒。那是我们兄弟那么多年,他第一次邀请我喝酒。我很开心,便喝多了些。” 郁博简面色有些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连声音都沉了几分,“第二天我早上醒来,却看到身边躺着刘氏。” “她大吵大嚷着要自杀,没了清白。你们祖母,便做主替我纳了她。” “后来,我与你母亲有了婚约,本想休掉她,让她出府嫁人,哪知却有了身孕。” “在我和你娘大婚前不久,她生下了薇姐儿。” 说到这,郁博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情,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醉人的弧度,“可是你母亲很大方的原谅我,不介意我让庶女先出生。我念着你母亲的好,也不曾想过纳妾。这些年因为你母亲生了你哥哥,所以老夫人也就没塞过人,如今眼见着你也大了,你母亲肚子还是没动静,想必也是有些着急,怕我纳妾。” 他无奈的笑了笑,颇为苦涩,“其实我从没想过纳妾,在我心里,有烟儿一个人就足够了。” 郁锦鸾托着腮,静静地听着老爹讲他和娘的往事。当听到一夜就有了孩子的时候,郁锦鸾眉头一敛,突然记起,郁锦薇并不是爹爹的女儿。 她犹豫着,想告诉郁博简,却又怕他不信,最后决定还是拿出证据,一举扳倒那对恶毒母女! 可是她还是打算试探一下,“爹,倘若,让刘姨娘怀孕的不是您呢?” 郁博简一愣,十多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从未想过这个。如今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些可疑。” 郁锦鸾扶额叹息,不过是他没想到他的亲人竟坏到了这个地步罢了。等她揭穿了那些人的真面目,但愿老爹不会难过才好。 叹口气,郁锦鸾也不欲让老爹多想,便劝他先想好怎么哄好母亲。 “如果爹爹信得过女儿,明日听女儿的怎么样。”郁锦鸾睁大眼睛,里面泛着层层波光,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信任。 “好。”郁博简点头。 郁锦鸾微微一笑,拍拍屁股,去了内室照顾封水烟。郁博简则去了书房歇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郁锦鸾从入定中醒来,感受着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起身,看了一眼封水烟,她还在睡梦中。 郁锦鸾推开门,唤郁博简,“爹爹,快些醒来。” 在她的推搡中,郁博简这才睁开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满的血丝,以及黑黑的眼袋,乱乱的胡茬,郁锦鸾便知道,昨晚老爹没休息好。 叹口气,她催促老爹洗手,随着他来到了小厨房。 平日里小厨房里做饭的就是追云等人,此时因为她的安排,整个厨房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郁锦鸾将昨晚眷写好的一张纸递给郁博简,“给,做饭。” 郁博简愣愣的看着三十多年从未踏足过的厨房。 书经里“君子远庖厨”的说法,让所有男子都以不入厨房为自豪,而此刻,自家闺女竟然要自己去做饭。 即使郁博简的面色已经有了些难堪,郁锦鸾依旧执着的伸着手,定定的看着他。 是的,她一方面是想让爹娘和好,另外一方面,却是想让爹爹打破以往的传统,让他知道,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脑海中浮过那些谦谦君子摇头晃脑的念着“君子远庖厨”的样子,郁博简微微后退了一下,似乎畏那张纸如虎。 然而下一个场面,便是面容惨白的娘子,绝望的看着他,身形单薄而瘦削,似乎下一秒就能消失。 郁博简手抖了,他用力的挥动脑袋,想将这个场面甩出去。 “不。”他低吼一声,迅速的伸手接住了纸张,“我做饭,我做饭。” 郁锦鸾眼神中掠过一丝诡谲,她指着备好的东西,“这是娘最爱吃的蒜薹肉,以及藕片,爹你做吧,我在旁边看着。” 言罢,真的坐在一边去了。 郁博简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稳的横拿了锅铲,便欲将肉放入锅里。 “慢。”郁锦鸾忽然大声道。 郁博简疑惑的回头。 郁锦鸾扶额,有些无奈的指指锅底,“没生火,爹打算怎么炒熟菜?” 郁博简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转过身,去拆房抱了两捆柴,搁置在锅底,接着拿了打火石,却无法打出火。 打火石不停的碰撞摩擦,却始终无法擦出火花,郁博简急的额头冒汗。 郁锦鸾几乎是朝天翻白眼了,她无奈的蹲下身,抢过打火石,几下摩擦,便生出来了火。 将火引燃柴,又从锅底拿出几根塞得过多的木柴,郁锦鸾这才起身,站到后面去。 期间郁博简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眼神奇怪的看着郁锦鸾,“鸾儿,你怎么会这些的?” 郁锦鸾一滞,这些连体面丫鬟都不会做的事情,比如打火,她堂堂一个千金小姐会做确实比较可疑,但她总不能将是她前世看多了所以学会的吧。 “那个,看丫鬟做过,觉得好玩,就学了下。”郁锦鸾傻笑,含糊了过去。 郁博简想想也是,小女孩好奇什么都学也是有可能的,当下也再问,只专心的烧火炒菜。 经历了多番波折,几次将菜扔出了锅,或者油溅到脸上了,又或者是火大炒糊了盐放多了放少了等等。 这二盘菜炒下来,郁博简原本干净俊朗的面容,已经黑的脏的不像话了。而原本整齐干净的厨房,更像是被强盗抢过了一样。凌乱,脏兮兮,不堪入目。 掐掐时间,郁锦鸾算着母亲差不多醒了,应该正在洗漱。当下也不让郁博简换衣服,又附在他耳边悄语了一阵,才施施然的端了两盘菜,一路走了过去。 到了简烟阁门口,恰巧封水烟刚洗漱完毕,郁锦鸾端着两盘黑漆漆的菜,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怎么了?”封水烟不解的问道,“失火了?” 郁锦鸾眼神飘忽不定,也不回答她,只忙夹了菜放在碗里,又将筷子地给她,“娘你尝尝。” 封水烟疑惑的接过筷子,慢慢的将一片肉放到了嘴里。 第四十九章 言归于好 “怎么样?”郁锦鸾有些期待的看向封水烟,却看到封水烟有些难堪的面色。 “水,水。”封水烟神色难看,双手扶着胸口,急切的叫道,“拿来清水。” 彩云眼疾手快,递了一杯茶过来。封水烟连连漱口了好几次,才缓了过来。 郁锦鸾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两盘菜,好吧,她预料的是虽然不好吃但至少不会太糟糕。可是,看封水烟的反应她就知道到底有多糟糕了。 她翻了个白眼,不过没关系,这样也许后面的效果会更好。 看着封水烟连连饮水的摸样,郁锦鸾颇有些歉意的问道,“娘,你没事吧。” “没事。”封水烟抿着嘴,微微摇头。她眼里微有忌惮的看向那盘菜,“这,这是谁做的饭菜?” 郁锦鸾没有回答,反而面色浮起一抹尴尬以及故意遮掩的神色,她匆忙的端着两盘菜,一边脚步匆匆的往外走,一边尴尬的扭过头对着封水烟低声道,“没,没谁。” 封水烟当下眼里浮起一抹疑色,却没有说什么。 不多会,追云重新做了早餐端了上来,封水烟慢条斯理的端起一碗粥,正欲凑近唇边,却忽的想起什么。 她放下碗,顿了一下,方装作若无其事的摸样问道,“老爷吃饭了吗?” “啊。”追云微微一愣,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大概,大概吃了吧。” “什么叫大概?”封水烟眉头蹙了起来,“老爷今日沐休,肯定是要在家吃饭的。你们谁去看看他起床了没有。” “是,夫人。”追云面上有些纠结,她双手使劲的扯动绣帕,“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封水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颇有些奇怪,“你我主仆那么多年,有什么话便说吧。” “噗通”追云跪了下来,“夫人,方才,方才那饭菜是老爷做的,可是……” “什么?”封水烟猛地站了起来,“他,他做的?” 脑中一阵轰鸣,封水烟身影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彩云忙跑过来扶着她。 “他自喻‘君子远庖厨’怎么可能为我做饭。”封水烟不信,她摇着头自嘲了一番,便又坐了下去。 “不,夫人。”追云跪在地上,语气越发急促,“真的是老爷亲自做的,并且,因为做饭,而受伤了。” “什么?”才刚刚坐下,听到这句话,封水烟又猛地站了起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将她弄的迷糊了。 然而她终究是敏感的捕捉到了“受伤”两个字。 “老爷在那里?快带我去。”她素来温婉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急促和怒气,“快点!” 跟随着追云匆匆的来到了厢房,此刻郁锦鸾正满面愁容的在门口走来走去,见到封水烟的时候还吓得不轻。 “娘,你怎么来了,快点离开啊。”她有些焦急的语气正好验证了关于郁博简受伤的事实,封水烟觉得心像是被吊起来一样,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鸾儿,你爹怎么样。”封水烟蹙着眉头,温柔的眼睛里闪现出粼粼的波光,看的郁锦鸾心中有一丝不忍。 “娘,我爹他……”郁锦鸾低着头,脸上是隐忍的苦楚,“爹他恐怕……” 封水烟只觉得心猛地“咯噔”一下,她扶着彩云的手依旧站不稳,“蹬蹬蹬”往后退。 “不,我要去见他。”封水烟大叫一声,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她用力推开彩云的手,踉跄着扑进了厢房。 “夫人。”彩云惊呼一声,抬脚想跟进去,却被郁锦鸾拦下。 “嘘。”她神情的诡谲的转了一圈,“希望我爹娘和好的,待会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过去。” 言罢,她望着半开的房门,邪魅一笑,走过去将门关好,而后转身离开。 却说这厢房内室,郁博简被绑的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有些部位甚至浇上了许多鸡血,弄的一身是腥臭难当。 蓦地,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呜咽着扑了过来。 “简哥,简哥,你不能出事,我们娘几个不能没有你啊。”封水烟哭的声嘶力竭,泪流满面。 当她看到满身绑带,腿上还在流血的郁博简的时候,更是情绪失控的嚎啕大哭。她跪在床头,一边哭泣,一边颤抖着手抚摸郁博简的脸庞。 “简哥,我爱你啊,你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了我们怎么办啊,烟儿不能没有你啊。” “简哥,以后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我再也不会不理你了,只要你好起来。” 郁博简闭着眼睛,感受着滚烫的水滴,滴入他的手掌心,心内一阵悸动,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烟儿,我郁博简这一辈子,就只爱过你,也只想和你一个人永远在一起。” “简哥!”封水烟惊喜的看着他,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确定那个人在对她说话。 心内一股股的激动,几次情绪的大起大落,竟让封水烟一时没挺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烟儿,烟儿,你怎么了。”郁博简担心的大呼,奈何身体全被绑住,无法动弹,他只得大叫,“来人啊,来人啊。” 郁锦鸾正在院子里惬意的晒着太阳,听到郁博简呼救的声音,她急忙匆匆起身,来到了内室。 然而看清里面场景的时候,她很不给面子的“扑哧”笑了。 “爹,你这幅样子好搞笑喔。” 郁博简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给爹弄的,快给我解开啦。” 郁锦鸾做个鬼脸,忙不迭给老爹解开绑带,而后她对着郁博简眨眨眼,“爹,娘就交给你了,我走咯。” 她嫣然一笑,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郁博简的大叫,“鸾儿,待会我要怎么跟你娘解释我没受伤的事情啊。” 郁锦鸾不负责任的摊摊手,“老爹你看着办啊。” 至于娘醒来怎么惩罚他,这都是他的事情了。 郁锦鸾坏坏一笑。 “初青,听双,今日小姐我要正大光明的出门了。” 初青只有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两眼,便低下了头。倒是冬卉好奇的问了一声,“小姐,去哪里啊。” 郁锦鸾神秘一笑,“去上香,加,报仇。” 第五十章 南山求签 又至南山山脚,郁锦鸾感慨万千。犹记得不久前一张厮杀,几欲令她呕断肠。也是那张厮杀,让她又懂得了很多,更让她有力的击溃了敌人一次。 蓦地,郁锦鸾将手伸进袖中,捻了捻那颗圆润温暖的珠子,心绪略微闪了一下。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当时救了她的人是谁,更不知是敌是友了。 她环顾了一圈,信步来到上次遇险的地方。 “喂,喂。” 她手卷成筒状,冲着周围的山林,大喊几声。 直到耳边都是山谷传来的回声,郁锦鸾才无奈一笑。她在做什么啊,真是好无聊。 摇头,吩咐队伍加快速度,郁锦鸾方坐回了轿子。 今日出行她是故意禀告了周氏,大张旗鼓的来的。光随行的侍女仆人就多达百人,再加上那些马匹车辆,更是浩浩荡荡。 这一次,郁锦鸾是将侯府嫡女的范儿展现的淋漓尽致。这身行头,仅比皇家女弱了几分,相差不离。 轿子摇摇晃晃,初青听双书琴冬卉跟在四周,警戒的看着周围。 上次发生的事情实在太震撼人心,她们没办法不害怕,更没办法不提高警惕。 幸好,今日风平浪静。 侍女们纷纷侥幸,唯独郁锦鸾知道,这一是她今日的出行本就出人意料,敌人来不及安排什么。二是这阵势实在太大,如果出事了,刑部都会插手,以郁博岩的本事,除非幕后人出手,否则无法摆平刑部,更会牵连出以前的事情。 他,自是不会冒险。 到了南山寺,郁锦鸾制止了百位奴仆的跟随,仅带了十几位较为聪明伶俐的小厮,和四大侍女,进了大雄宝殿。 南山方丈正在讲经,见到她来了,微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句。 郁锦鸾很恭敬的对南山方丈做了一个楫,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她很是敬重。 以南山方丈的地位,完全可以无视她这位世家女。因为他是皇上钦封的南山方丈,皇子公主见到他都要做辑,更别提她这种世家女了。可南山方丈从不仗势欺人,无论你是皇家贵人也好,普通平民也好,街边乞丐也好,均一视同仁。 光凭这点,就足够郁锦鸾尊敬的。 但是,想到今天要做的,郁锦鸾心底依旧有点微微羞赧。 她今天要在大师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虽然有些不道德,可是为了计划,她也只得豁出去了。 “大师,锦鸾想求个签。” 南山大师讲完经,诸位信徒皆原地品位,唯独郁锦鸾跟着南山大师,来到了禅房。 “老衲等施主很久了。”听到郁锦鸾的话,南山身子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唱了一声佛号。 “等我?”郁锦鸾终于有些奇怪。 “的确是等施主,不过,既然施主想求签,便来选个签吧。”南山方丈微微一笑,却换了话题。 “求如何宁家宅。”见终于到了主题,郁锦鸾也顾不得多问,斩钉截铁的道。 南山方丈又是微微一笑,长长的胡子跟着脑袋一上一下的来回点动。 “施主请选签。”他将一桶签捧到郁锦鸾面前。 犹豫了半刻,郁锦鸾执起签桶,闭上眼,开始摇晃。 蓦地,一支签,“啪”的掉在地上。郁锦鸾执起签,递给南山方丈,“大师,就这个了。” 南山方丈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慢慢地展开了签,念道。 “欲与家宁,需去二女。双莲长好,边叶为上。” “敢问大师,是何意思?”尽管早就知晓,郁锦鸾却却依旧面色谨慎的问道。 南山方丈摸了摸胡子,微微叹气,“想要家宅安宁,需要母女二人离开。两个莲花同处一池,要大的去,若是有侧室,则侧室最好。” 身后一众小厮皆面面相觑。 四大婢女虽然面上看着平淡无波,实则心里各个跌宕起伏。 听到这念完的几句话,郁锦鸾的心里乐开了话,嘴上却充满惋惜同情,“唉,这,这多不好啊。” 又叹了一口气,“可是为了让家宅安静,也必须去做啊。”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南山方丈依旧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面上依旧是慈祥温和的微笑。 郁锦鸾被那洞悉的目光看的头皮发紧,她有些不安的接过签,双手合十,连连做辑,“谢谢大师的签,锦鸾就先回去了。” 说完,丢下一众奴仆,转身有些踉跄的逃跑。 直至后院无人之际,她方才从袖中拿出那张签,接着,她又拿出了一张签。 手指摩挲着第二跟签,那才是真正跳出来的签。犹豫了下,郁锦鸾打开了它。 “恩仇不放,家宅不宁。” 八个字,如五雷轰顶,将她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一时间,心底各种恐惧的想法掠过。 他是不是勘破了我的秘密,是不是有人知道我是重生的。是不是会把我当怪物一样烧死,会不会连累到家人。 各种情绪一一掠过,短短两盏茶时间,竟像经历了万般生死,千般险象。 微微闭上眼睑,郁锦鸾仰着头,感受着空气中风的痕迹,心内接连起伏。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隐蔽的秘密,如果不是她自己说出来,谁都不会知道。 更何况,她拥有超出寻常的术法。 最后一条,令她心中大定,想到自己神秘的师父,以及修习的什么术法,郁锦鸾突然就不怕了。 任你千般喊杀,绝对武力压制。 只有站在世界的顶峰,方能不惧怕任何。 这一刻,两辈子以来的头一次,郁锦鸾,有了一种壮志情怀。 想通了种种关节,那股害怕的感觉才退下去,但是那种,无法掌握一切的滋味,如纹身般深深烙在她的心上。 身后有窸窣的动静,郁锦鸾警戒的回头,却是面有忧色的四位侍女。 “小姐。”冬卉有些担心的上前一步。 郁锦鸾摆摆手,“没事,放心吧。”看她们身后无人,复又问道,“那群小厮呢?” 初青恭声回答,“在后面等待小姐。” “那行,回府吧。对了,记得把香油钱添了。”郁锦鸾随口吩咐道。 一行人施施然离去。 在她们走后不久,一个男子与南山方丈蓦然出现在这里。 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在郁锦鸾方才所站立之地的一尺距离处。 “公子,她定是你的有缘人,不会错的。”南山方丈的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沧桑。 “是么。”男子望着郁锦鸾隐约的背影,呢喃道。 “是的,公子,您要对她好些,这样才不会失去她。而且,除了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配得上您了。”南山方丈抚了抚白色的胡子,叹口气,慢吞吞的离开了。 独留那男子,一动不动的伫立着,视线望向郁锦鸾所在的方位。 第五十一章 归宅送女 拿着那跟至关重要的签,郁锦鸾坐在马车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马车一停,初青在外面恭声道,“小姐,到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两颗乌黑的瞳仁绽放出锋利的光芒。下一秒,她闭上眼,再睁开,已然又是无辜孩童般的神色。 “去安寿堂,我要见见祖母。”郁锦鸾一甩袖子,右手背在伸手,疾步前行,竟走出一股恢弘的气势。 离着安寿堂尚有十步之遥,郁锦鸾便拿了张帕子,哭的痛心疾首。她一边哭,一边哀怯怯的叫道,“祖母啊,祖~母~” 一路哭行至安寿堂堂屋,透过帕子郁锦鸾看都了周氏那张沉得漆黑的脸。 “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周氏怒喝,很不看不惯郁锦鸾的哭。这哭丧式的嚎法,听的她槮得慌。 “祖母啊……”又是一声哀戚的悲号,郁锦鸾猛地跪在了正中,双手颤抖者执过去一根签。 “初青啊,拿给祖母看看。”她说着,似乎已经预料到那悲惨的一幕,衣袖掩面,只听到低低的哭声。 周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着吩咐惜玉将签拿过来。 用袖子盖着脸的郁锦鸾眼睛闪了闪,复又低下头。 果不其然,片刻后,签被猛地摔了下来,周氏怒吼,“这是什么东西,什么肮脏胡乱的东西!” 郁锦鸾暗附,就知道你这老东西不信,幸好我早就做了准备。 她拿下袖子,将一张早被泪划花的脸露了出来,“祖母啊,这是皇上钦封的南山方丈算的签啊。鸾儿也不敢信,可是这事实在这人摆着呢,莫不是祖母愿意以家宅不宁为代价也要拂逆佛祖吗!” 句句砸到了周氏的心坎! 周氏迷信,她相信有佛祖,相信有神灵,自然也相信有鬼。再者,南山方丈是连皇帝都信的人,她周氏一个世家妇人有何不敢信。这第三,就是周氏的自私了,不管她平日里对刘氏母女怎么好,这一旦涉及她的人身安全,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任何人! 有了这三点,郁锦鸾敢笃定,周氏一定会送走她们的。 之所以方才周氏会怒摔签,是因为郁锦鸾做的事情已经触犯到了她的权威!在周氏的眼里和心里,安乐侯府后宅是属于她的,郁锦鸾一个小辈,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更何况这等逐人的大事儿! 但被郁锦鸾那么一说,她的脸色已经犹豫了。 郁锦鸾趁热打铁,凑上去,大哭道,“祖母,锦鸾原也是不信的,可是今早起来,锦鸾心里闷郁难当,连饭也吃不下。去佛堂里静坐了片刻,竟像有人指引似的,要孙女儿去南山寺。到了这南山寺,锦鸾才听完经,便被南山方丈拦下,说要给锦鸾求签。锦鸾原是不打算求的,可是方丈说,这是祖母心里的疙瘩,锦鸾心里念着祖母,便答应了求签。谁知道竟是这样一个签,当方丈给锦鸾解释清楚的时候,锦鸾虽然不敢相信,但事关祖母安危,事关家宅安静,锦鸾不敢私自做主,所以快步回了家,将签奉上,万事但凭祖母决断。” 一番话说下来,周氏已经完全动摇了。她有些慌乱的命令惜玉去换来刘氏母亲,没注意到脚下跪着的郁锦鸾,眼里又是一闪。 “老夫人,刘姨娘和大小姐到了。”门外,惜玉脆生生的道。 “进来。”周氏一挥手,神色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老夫人,您叫妾身何事啊。”刘姨娘微笑着走了进来,见到跪着的满面泪痕的郁锦鸾,明显被吓了一跳。 “祖母。”跟在身后的郁锦薇也是怯生生的叫了声。 周氏眼睛微微闭上,将手中的签仍在地上。 蓦地,她睁开眼睛,厉声大喝,“看看这个签,薇姐儿上过学堂,讲给你姨娘听。” 郁锦薇有些不明所以的捡起签,神色还略有几分娇嗔,然而当她看清上面的字的时候,瞳孔骤然放大。 “不,这不可能。”她六神无主的呢喃,双手不停的颤抖。 刘姨娘不明所以的跑过来接过签,好奇的问她,“大小姐,写的什么啊?” “不,不,怎么可以这样,这一定是个阴谋!”郁锦薇无法镇定下来,签上面的话太让她震惊,这是要将她们娘俩逐出安乐侯府吗?不,她不能被逐走,她要做安乐侯府的大小姐!她要嫁个权贵,她要活在富贵的世界里! “姨娘啊,六妹妹要将姨娘赶出府。”郁锦薇忽然转过身,抱着刘姨娘大哭。 刘姨娘却像被掐到了脖子一般瞪大眼睛,“六小姐,你凭什么将我赶出府!你有这个资格和权利吗?” 郁锦鸾冷笑,却依旧无辜的看着刘姨娘,“姨娘,锦鸾没有要赶姨娘走。” “你。”刘姨娘气呼呼的正欲找周氏,让她主持公道,“老夫人……” 话音未落,便被周氏打断,“够了,刘氏,你和薇姐儿收拾收拾,去别院居住一阵子吧。” “别院?”刘姨娘瞪大眼睛,即使是再无知她也知道,去了别院的女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回来了。 她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她还没有当上安乐侯夫人,还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怎么可以离开! 她猛地跪在地上,不复方才柳眉倒竖的摸样,眼泪婆娑的望着周氏,“老夫人啊,妾身走没关系的,可是大小姐不能去啊,她是侯府的骨肉啊。” 周氏微微一顿,倒是忘了薇姐儿,侯府后代,不能赶走啊。 可是签上的话又让她犹豫难以决定。 郁锦鸾看出来了她的犹豫,心中暗附是天给好时机啊,当下清了清嗓子,脆声道,“祖母,刘姨娘和大姐姐始终都是侯府的人,不能赶走啊,以后会让人怎么看咱们侯府啊。您还记得三姐姐吗?当初她那么暴躁的脾气,去了南山寺一段时间,竟收敛良多。可见南山寺真是一个好地方,修身养性,不如将姨娘和大姐姐送到那里,等待家宅安静,再接她们回来也不迟啊。” 郁锦薇目呲欲裂的看着郁锦鸾,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至于刘姨娘,早就呆在了那里。 周氏听完郁锦鸾的话,却觉得很有道理,当下手一挥,“来人,送刘姨娘和大小姐去南山寺为侯府祈福。” 一锤定音,刘氏母女痛哭流涕,却依旧无法让周氏改变想法。 郁锦鸾见状,聪明的告辞,只是临走之前,紧紧地盯了惜玉两眼。 第五十二章 主仆师徒 倾鸾苑,郁锦鸾斜斜的靠在榻上,胸膛微微起伏,心潮甚为不平静。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却是四个丫头。 “进来。” 四个丫头站成一溜,最后面的书琴自觉地关上了房门。 “门外有人守着吗?”郁锦鸾有些不放心的问。 “回小姐,外面安排了四个二等丫鬟守着。”初青俨然是四个丫鬟中的大姐,此刻她低声回道。 郁锦鸾满意的点点头,方回头看着她们,“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惑,现在就问吧。” 话音刚落,四个婢女统统下跪,听双恳切道,“小姐,奴婢们不敢管小姐的事情,只是小姐将我们当做心腹,今日之事,让婢子们多有不解,生恐误解了小姐的意思,故此来问小姐有何打算,婢子们好配合小姐。” “婢子们绝无二心。”余下三人亦和听双一齐,齐声道。 郁锦鸾饶有兴趣的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我也没说你们有二心啊,只是让你们把心中的疑惑都说出来罢了。” 听双等人相互对看一眼,决定由初青开头。 但见初青平日里极为平淡的面色此刻已经有了些慌张,但慌张中却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感觉,她声音沉重的说道,“小姐,婢子们不明白,明明今日有机会将刘氏母女赶出侯府,为何小姐要为她们求情呢。依奴婢所看,她们分明不会领情啊。” 这时,站在她身后的听双,亦是接口沉声道,“还有二老爷夫妻,小姐您是有多恨他们婢子们虽然无法体会但是也是知道些的,为什么不直接一把毒药了解了,却只是弄些小打小闹的呢。” 身后的书琴和冬卉一起抬起头,坚定的看着郁锦鸾,“不管小姐怎么惩罚婢子们的越矩,婢子们都要问个明白。请小姐解惑。” 言罢,四人皆叩首下去。 郁锦鸾呼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胸腔里污浊的空气统统排干净。她原本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已然被满脸的淡笑取代。 她半跪下身子,使自己和丫鬟们的视线平齐。 按住她们慌乱的想扶起她的手,郁锦鸾面上的笑容逐渐淡去,但她说的话,却温暖了四颗心。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很感动,在这一个黑暗的令人沉重的侯府,除了父母哥哥,还有你们一心一意的为我好。” “方才我那样,便是想告诉你们,我需要的,不仅仅是忠心的奴婢。” “我还要,能够坦诚相处,敢于直谏,有话当说!” 她将四个人的手叠在一起,自己亦将小小的手覆盖上去。 “我相信我们主仆四人,不仅能复了仇,更能在这大虞王朝,创出一片天地!” 四人目光皆震惊中带着不可置信,感动中带着信任,却又无比忠心跟随的坚定。 “誓愿追随小姐,若背叛,死!” 郁锦鸾浅浅一笑,扶了四个人起来,又被她们扶着做回了榻上,方扶着额头,声音素淡,“我不会轻易的杀掉她们的,因为,有一种情况,比死了更可怕。” 阴鹜的一笑,黑色的瞳仁中的深沉,足以淹没了所有人的呼吸。 这一刻,她仿若来自修罗地狱的罗刹,浑身带着摄人心魄的恶毒,以及让人不敢直视的狠辣。 这一刻,她浑身燃烧起熊熊的火焰,那是被一颗复仇之心激起的恨意,在长达三十年的岁月里,凝练成了戾气。 这一刻,没有人看见她尚还稚嫩的面容,所见到的,皆是一个成熟,自信,优雅,却又蛇蝎的女人! 在很远的南山寺大雄宝殿前,一名含笑的白胡子和尚,突然间敛了笑容。 他掐指一算,神色中多了几分黯然。 他喃喃道,“不减反增,人间将有祸事因此而起啊。唯愿少主,能洗净她的戾气。” 而后,捻着珠子,神色哀戚的坐在蒲团上。 再说这倾鸾苑内室,四大侍婢皆退了下去,天色已然暗沉,四人各司其职,将倾鸾苑拾掇的井井有条。 在她们刚刚退出内室,郁锦鸾便双手交叠,端坐榻上打坐。 此刻的她,敛去了那浑身的戾气,单纯通透的像个无辜的孩子。 白净中透着淡粉的面庞,嫣红的樱桃小口,乌黑的流云秀发,以及纤细修长的手指。 蓦地,她微微一笑,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个浅浅的梨涡浮现在左边嘴角,带着令人心碎的甜美。 “师父来了?” “嗯。”一个清澈悦耳却略多了几分暗沉的声音回道。 郁锦鸾睁开眼,扭过头,一眼便看见了那一年来都不成变换的一抹黑色。 “师父,你都不换衣服的吗?”她撅着嘴,神情迷惑。 银面血莲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一滞,而后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叹气,“今日怎么想起来对你的侍女们说那些话,连你我约定的时间都超过了。” 郁锦鸾抿抿嘴,却没有回答。 银面血莲转过身,头一次眯着眼,细细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儿。 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被她那种彷徨无措却要硬装坚强的神情吸引,恰好见她根骨绝佳,便有了收徒的想法。其后见她根骨已经超越了自己那么多年见过的所有人,便将自己那一身鬼神莫测的术法传给了她。 他原是不想告诉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功夫的。可是她的天分,实在让他忍不住动心。于是她便成为了他在这个时空,唯一的传人。 虽然收她为徒,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者她的品行,倘若知道她用术法为恶,便亲自下手废了她。 然而这一观察,却观察到了她不为人知的心事。 她看起来,总是微笑着,其实她的心,是冷的。她虽然看似相信人,却并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那四个婢女,她给予了她们一定的信任,却也不是绝对的。 她似乎,是一个看着亲切,却总是摸不到的人。 偶尔她的神情,让他这个冷硬了心肠不知道多少年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心疼。 他这是怎么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银面血莲没有发现距离他越来越近的郁锦鸾。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呼叫,“师父。” 骤然的受惊,令他条件反射般在手里凝聚了一团气体,猛地拍了出去。 下一秒,当他清醒之后,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唯一的徒儿的声音时候,她已经嘴角挂着血迹,在半空中昏迷着下落。 那一刻,他的心弦被颤动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般的,他冲过去,将她小小的身子拥入怀里。 “锦鸾。”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那两个字被叫出口,他仿佛被电到一般,浑身感觉莫名。 然而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放好她的身体,闭上眼睛,为她梳理经脉。 所幸他那一掌并不太重,否则她早就已经毙命。但即使如此,她的情况依旧不太乐观。 咬咬牙,他拿起放在她背后的手,右手食指轻轻地在左腕一划,随即将伤口悬空在她已经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紫红色的血,勉强流出几滴,便又凝固上了,而且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银面血莲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但手下却没有迟顿,直接在原来的位置,又划了一个更深的伤口,紫红色的血,呈直线方式落在郁锦鸾的嘴里,甚至将她的唇部,染得紫红紫红。 心急的银面血莲没有看见,郁锦鸾右眼,微微开合的缝隙。 ------题外话------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等了好久这个…… 第五十三章 账册自愈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者只有几盏茶的时间,郁锦鸾在浑身灼烧的痛楚中醒来,那种浑身骨头都要碎掉的感觉,让她生不欲死。 这种感觉,就好像上辈子,被人彘时候的感觉。 似乎又感受到了那股直冲云霄的恨意,浑身戾气让她发了狠劲,拼命的欲睁开眼睛。 然而,嘴部的清凉,却让她满满的戾气迅速消融, 仿若烈火遇到了冰雪,那种舒服的,被滋润的感觉。她的身体,拼命的吞咽着那清凉中带着略微香气的液体。 那清凉带给了她一丝力气,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双焦急的眼眸,以及,紫红色的血滴。 郁锦鸾很惊讶,她从来没有见过紫红色的血,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她的师父。可是她实在太累了,睁眼已经用完了她的力气。她刚刚略微有些开启的眼眸,在银面血莲飞速痊愈的伤口下,再次阖上。 这一次,她带着的不是深深地痛苦,而是满满的诧异。 看着怀里呼吸恢复平稳的小小身体,银面血莲松了一口气。 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过。 他低头,看着这个面容稚嫩的小小女孩,苦笑一声。眸中神色,却流光溢彩。 再探一探她的脉搏,已经趋于平稳,便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 为她盖上薄被,银面血莲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眼神中似乎坚定了什么。 转身,飞走。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郁锦鸾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顿了那么一会,才想起昨天的事情。郁锦鸾瞪大眼睛,努力回想昨天的经过。 似乎是,她被师父打伤了。那么之后,是师父在救自己么? 那紫红色的血,是真的吗? 那么多不可置信,她都无法解答,只能等到明晚,师父来教导自己的时候,再解惑了。 这么想着,便唤了初青为她换衣服,收拾妥帖之后又去给爹娘请了安,便回了倾鸾苑。 “小姐。”一看到郁锦鸾回来,听双便四处谨慎的望了望,又安排了二等丫鬟去守门,方抱着一摞东西,到了内室。 “弄什么呢,鬼鬼祟祟的。”郁锦鸾瞟了她一眼,开玩笑道。 听双脸一红,有些嗔怒的白了郁锦鸾一眼。 郁锦鸾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欣慰的呵呵笑了起来。很好,昨晚她的话便是希望她们四个变得自在随性一些,如今她们这样,正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这让她很开心。 “小姐,给你。”听双被郁锦鸾笑的面皮更红,放下一叠东西之后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郁锦鸾嘴角微勾,神情有些纳罕的打开那被红布包着的一摞,却被猛地镇住。 那厚厚的一沓,分明是账册! 且上面分明的写着――《白氏酒楼》――《白氏成衣铺》――《白氏米铺》…… 什么时候白蔚然竟然将一个酒楼发展成了那么多铺子! 郁锦鸾觉得自己找到白蔚然简直是老天给予的最大的幸运!那样才华横溢,对做生意有着惊人天赋的白蔚然,竟然在给她当手下……这简直不可思议! 将账册一一看过,郁锦鸾越看越心惊,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她也小有财富了! 沉吟半响,她猛地一拍桌子,将自己的所有的储蓄收拾出来,递给了候命的听双,“将这些银票递给白蔚然,就说我信任他,让他放手去做。” 经历了那么多打击时间,听双似乎已经有了免疫力,她没有多问,只是转身匆匆的离开。 郁锦鸾则斜靠在榻上,神情隐含期待! 她在期待,期待几年后的白氏产业,能达到什么地步! 手里摩挲着一枚玉镯,郁锦鸾只觉得浑身都快要沸腾了,那股令人激动的感觉弥漫了她的全身,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呼啸! 执着玉镯,她狠狠地将它挥在了地下。玉质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郁锦鸾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不去看被划破的手,眸中绽放出朵朵精芒! 她!要用这些财富做基础,去复仇! 去将曾经遭受过的每一丝,每一毫,都赠与那个将所有一切给予自己的始作俑者!当然,也包括他的爪牙……! 蓦地,她凝眉,低头,看手。 明明之前有感觉到疼意,是被划破了手没错啊,为什么此刻却没有任何伤口的痕迹呢? 但见纤纤十指上,白皙干净,无一丝一毫的伤痕! 郁锦鸾的心,微微一颤! 联想到昨晚看到的场景,郁锦鸾身子也跟着一颤,这是怎么了?那种神奇的自愈能力,难道自己也有吗?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一狠心,捡起破碎的玉镯,狠狠地在右手上划了一下。 这个伤口很深,很大,所以血液几乎是刹那间便奔腾出来。 然而郁锦鸾却像见鬼一样呆滞的看着那片奔涌的紫红。 是的,紫红,紫红色的血液! 是不是因为喝过了那种紫红色的血液,所以自己也拥有了这种血? 她看着紫红色的血液逐渐减少,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心内却沉甸甸的,像埋了许多东西。 “嘭”,她跌躺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用来遮掩起伏的心潮。 她会不会被当做怪物? 会不会被浸猪笼,被火灼烧? 她……是怪物? 那师父呢? 心猛地顿了一下,一种因为紫红血液而衍生出的恐惧感像找到归属似的,将一切依赖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还有他跟我一样,我不是孤单的呢。 可是,是他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可是,他是为了救自己啊。 可是,是他将自己打伤的啊。 可是,是自己蓦然惊吓了他啊。 心内像是有两个小人打架,郁锦鸾怒吼出声,赶走打架的两个小人,“你们滚!他……他是我师父,屡次救了我,并交给我术法,他于我有再造之恩……我永远都不会恨他!” 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她几乎是将这些话,吼了出来。 过大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忙碌的四大婢女。 “小姐,怎么了?” “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您怎么了?” 急匆匆的推开门,却意外的看见自家小姐,双目呆滞无神的样子。 ------题外话------ 乃们是不是不爱我,为啥木有人送朵花花,送个石头给点安慰呢……呜呜呜~ 第五十四章 生辰礼物 夜色,在星光的点缀中拉开帷幕。 郁锦鸾已经沉迷了整整两天了。 她每天食少量的饭,神情低迷,也不说话,更没了往昔可爱无辜的笑容。 连封水烟郁博简郁嘉澜都看了她,却统统没招。 “小姐这样,好让人担心啊。”初青关上门,坐在门口,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希望小姐的那位神秘人,能劝好她。”冬卉也失去平日最常出现的深深酒窝,声音异常低沉。 “走吧,给他们一点时间。”书琴起身,和其他三人默契的一看,分别站在了倾鸾苑四个关键位置,为里面的人守护。 郁锦鸾躺在床上,没有发觉悄然出现的银面血莲。 倒是素来冷漠的男子,神情有些微动。 几乎是一眼,他便发现了她的异常。看着她苍白的唇色,他有些心疼,“锦鸾,你怎么了?” “啊,师父来了啊。”郁锦鸾有气无力的从床上趴了起来,“我这就练功。” 言罢,便歪歪扭扭的打坐在床上。 银面血莲皱起眉头,挥手将她笼罩,并抬至他的面前,“小鸾,出什么事情了?” 那个人身上好闻的莲花香,让她有些迷醉,下意识的,她便靠近他的身体。 银面血莲看着往自己怀里钻的小身影,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接住她。 “怎么……了?” 触不及防,被她抱住,连声线都微顿。这不是他第一次抱住她,却是他第一次那么深深的悸动,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心都跟着颤抖。抱住她的那一刻,他仿佛身体出现了圆满。 难道真的如和尚所说,她是他的命定? 银面血莲没有迟疑,伸手揽住了她的身体。 郁锦鸾这两天一直生活在恐惧中。 如果重生是秘密,那么它是一种她可以守住的秘密。至少她不说,没有人知道她是重生的。 然而那紫红色的血,以及那快速的愈合能力,这是瞒不了人的啊! 只要她受伤,那么一定会有人知道,并会人人呐喊,她是怪物,怪物! 她要被火烧,被浸猪笼,被杀死! 她死了没关系,可是她的家人谁来守护?!她的仇谁来报!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去做,她还有好多好多人要去找!她不可以死啊! 猛然接触到那种体温的暖意,以及那迷人的莲花香,郁锦鸾这几日一直被煎熬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宿。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声音撕心裂肺,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 “乖,不哭。”难得,冷漠的男人也会温声安慰人。他笨拙的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在她的耳边柔声安慰。 “师父,我,我成怪物了。”她哭着,抽噎着,泣不成声的说道。 银面血莲的背部猛地一滞,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是,那个血吗?”他轻声道。 郁锦鸾一怔,哭泣的声音顿了下来,只余浅浅的抽泣。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一双,带着歉意的眼神。 “对不起,小鸾,害你,跟我一样了。” 为什么明明是道歉的话,她却生生听出了一股哀伤。甚至,为那股哀伤心疼。 仿佛被魔怔了一般,她伸出小手,抚摸在了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轻声道,“对不起,师父。”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银面血莲苦涩一笑,“是我对不起你,将你变成了那个样子。” “不。”郁锦鸾制止了他,她用娇俏的食指点住他的唇,“师父是为了救我。” “小鸾,你害怕吗?”银面血莲的神情被哀伤弥漫,那是一种源自于骨子里的哀伤,携裹着来自于时间的寂寞,以及孤独。 “害怕。”怔怔的看着他的眸子,郁锦鸾却选择了说出实话。 然而下一秒,她抱住了他,“可是还有师父,小鸾就不怕了。” 心,似乎被猛地撞了一下,似乎又点酸涩,却又夹杂着涨涨的痛,以及深深地满足。 银面血莲抚摸着怀里的那个小脑袋,思绪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最开始,我也向你一样迷茫,害怕,恐惧。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生恐被人当做怪物一样抓起来。” “可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当你有能力保护了自己,并保护得了亲人。那么,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低下头,深深地望进了她的眼睛,“小鸾,等你成长到一方霸主的位置。你就再也不用怕那么多了,而在那之前,师父会守护着你。” 直到你年纪渐衰,慢慢老去。 这一句话,他放在了心底,没有说出。 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的香气,似乎拥有着魔力,安抚着她惊恐的心。 心慢慢的平静,原本属于郁锦鸾的冷静和才智,似乎又回来了。 她坐在那里,面色沉静,声音却隐含着一股感激,“鸾儿谢谢师父。” “祛除危害,其实那自愈能力真的有很多好处呢。”她调皮一笑,久违的无辜又调皮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 银面血莲的心似乎也微微的轻松了一些,他指尖轻轻地跳跃起一朵火焰,语气轻松,“我刚记起来,有一种使人产生幻觉的方法,可以让人们看到红色的血。” 郁锦鸾的嘴角一顿,神色有些阴森的看着银面血莲,“为……什……么……不……早……说!” 银面血莲面色一囧,头一次有些悻悻的道,“前日就想送你当生辰礼物呢,可是时间不够,就先走了。” 他微微有些耷拉的嘴角,却让郁锦鸾“扑哧”笑了。 “师父,真是难得见到你这种表情,总是冷着脸对身体不好的。”她挑着眉头,戏谑的看着银面血莲。 银面血莲一怔,手径直抚摸到了嘴角,心潮微微动荡。似乎很久了,他的面部表情从来都是一样的冷漠,从未变化过。 而今,这个小家伙,竟然让他有了其他的表情,真是难以置信。 收敛了所有的心情,不欲多想那些不快的过去,他拍拍她的头,“先将礼物教给你吧。” 郁锦鸾挑眉,“好啊,今晚一定学会!” 银面血莲好笑的看着一脸自信的郁锦鸾,摇着头将法诀教给了她,并在旁边指点她的不足。 一时间,房间内好不温馨。 但是有一个地方,却不那么温馨。 阴森冷暗的南山寺角落,两个因为衣着单薄而被冻得悉悉索索的人,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姨娘,冷不冷?”身形较为苗条的女子轻声道。 “冷,我冷死了。”另一个妇人嘶哑着声音道,神色间满是怨毒。 “那些人,为什么要将我们的行李偷走!”郁锦薇愤恨的握拳,奈何心里的火温暖不了身上,她只得又取了些柴火撒在身上。 “哼,要不是那个贱蹄子提议将我们送到南山寺来,我们也就不必被偷行李,然后只能在房间里挨冻了。还有那些臭和尚,居然不给斋饭和棉被!”刘姨娘更是狰狞了脸色,眼珠子几欲从眼眶中凹出来。 郁锦薇牙齿紧咬着嘴唇,神色虽然很正常,眸底深处却有几欲喷出的怒火,她神色阴森道,“等我回府的时候,就是那小贱蹄子,死亡之日!” 夜色愈发凄凉,山里豺狼呼叫,房间内娘俩紧紧抱在一起,却默契的诅咒着一个人。 第五十五章 外出郊游 琢磨着最近没什么事情,郁锦鸾决定去邀请表哥好好朋友温仪心一起去郊游,也就是联络联络感情。 在征求了封水烟的同意之后,郁锦鸾便发给他们了帖子,又收拾了郊游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日,万里无云,郁锦鸾早早的起了床,指挥着丫鬟们将东西备好。 本想简装出行,却被几个丫鬟撺掇着穿了封水烟为她做的粉色留仙裙。 最近她的身高又长开了,穿着层层落纱的粉裙,颇有些仙女的味道。而领子上缀着的桃花,更是将她的面颊衬得如玉般光滑。微微点缀的胭脂,让她整个人瞬间变得华光四照。 “小姐还这么小就这么美,长大了还了得。”冬卉夸张的惊叹。 郁锦鸾似笑非笑的瞪了她一眼,也不计较,遂上了马车。 一路顺畅的来到了五里亭,四处遍野的草地还没下车就已经让郁锦鸾心醉了。 扶着初青下了车,郁锦鸾才看清亭子里已经坐了两个人。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对着他的,是一张俊朗的面孔,一身宝蓝色衣衫将他的面庞衬得更加爽朗,俊逸。正是镇国候世子封俊哲。 然而另外一个,一身紫色长袍,她只能看到后脑勺和发带的男人,却不知道是谁了。 “表哥。”她甜甜的冲亭子内一唤。 亭子中的两个人瞬间转过了头。 封俊哲原本正在品茶,如今往前一望,顿觉得那原本美味的茶失了味道。 一身粉色长裙,一双水汪汪的美目,一点粉嘟嘟的红唇。封俊哲仿佛看到了下凡的仙子。 “鸾儿真是漂亮。”他发自内心的夸赞道。 然而郁锦鸾却笑不出来。她看着那张万年冰寒的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张张嘴,艰难的唤了一声,“见过七皇子。” 他来做什么?郁锦鸾很是不解。 虞非清看着那个粉嫩可爱又不失美丽的小姑娘,脑中闪过她男装时候的自信和从容。 他眼里闪过一丝诡谲,真是很有趣呢。 “怎么,我来不可以吗?”虞非清淡淡的发问。郁锦鸾发现,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澈中带着一丝邪魅,却有点熟悉的味道。 上次郁锦鸾就发现了,只是没这次相似度高而已。 “皇子声音真好听。”她喃喃道,脑海中掠过一个温暖的怀抱。 虞非清一怔,似乎没料到她说这个。 封俊哲看出了二人的不自然,忙不迭的打哈哈,“收到表妹送来的信的时候七爷也在,便跟着过来凑个热闹,表妹不介意吧。”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封俊哲有些忐忑。 郁锦鸾当下大大方方的一笑,反正自己当时是男装他不见得认得出来,即便是认出来又怎样,她咬死不承认,谁都没招。 想通了这一关节,她眉上便染上了丝丝狡黠,看的虞非清心里一咯噔。 果不其然,她甜甜的冲虞非清一笑,而后睁大眼睛装作无辜的摸样问道,“前几日是鸾儿生日,表哥和七爷带礼物了吗?” 虞非清一怔,继而勾起一抹淡淡的,略带无奈,略带宠溺的微笑。 他只是一勾唇角,却惊艳了郁锦鸾。她怔怔的看着他,突然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女子都要自卑,因为这个男子的美,已经超越了性别,比女人还美…… 这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儿。封俊哲已经拿了一个漂亮的匣子递给郁锦鸾,并微笑道,“生辰快乐。” 初青当下便接了过来。郁锦鸾想回家再拆,封俊哲却示意她拆开来看。 她也不矫揉造作,只爽快的掀开匣子,却看到一枚羊脂玉雕刻的莲花簪子。其独具匠心之处在于那细微的莲花花蕊,竟是用细如丝的宝石一点点镶嵌上去。整个簪子,可谓美丽至极。 “表哥你破费了。”郁锦鸾惊讶的道,“这个簪子可不便宜。” 封俊哲温柔的一笑,“能博表妹开心,再贵也值得。” 收起匣子,郁锦鸾便将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了虞非清。 “七爷,不会没准备吧。”她的目光中隐藏了几分挑衅。 虞非清老神在在的打开扇子摇了几下,薄唇轻启,“待你到家,自会发现。” 郁锦鸾没好气的扁嘴,却眼见得看到温仪心的身影,忙不迭冲上去抱了她一下。 温仪心还是那副样子,看着高贵不可方物,一接触就知道她的可爱。此刻她狠狠地锤了郁锦鸾几下,埋怨道,“说好的联系呢,一回家就不理我了,连封信都没有!” 郁锦鸾忙不迭的双手合十讨饶,“温姐姐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温仪心不依,追着要打她。郁锦鸾自是躲避,一时间两个女孩追逐的好不热闹。 亭子内,两个男人则对坐品茗,不时将目光投到一个粉色的身影上。 闹够了,郁锦鸾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凳上,温仪心大大咧咧的搂了她一下,将一个粉色的荷包递给了她,“自己做的,凑合看吧,不值钱啊。” 郁锦鸾掩嘴偷笑,仔细的观察这个荷包。 荷包绣工极为精致,一笔一划很精密,有些地方竟是用了金丝和银丝,更镶嵌了不少的宝石,根本不是不值钱。 她挑眉拍了拍温仪心的手,戏谑道,“这样都叫不值钱,那怎么叫值钱?温姐姐到底多有钱才能说出这句话……” 温仪心不依,二人又打闹到一起,整个五里亭,回荡着女子清脆的笑声。 傍晚回到家的时候,郁锦鸾刚一进房门便瘫倒在榻上,初青等人忙着去给她做饭洗漱,至于她则一个人躺着看七皇子的礼物。 那是一个很稀奇的物件,巴掌大小,里面有三根长短不一的针,不停的转圈圈。据说这是西洋进贡来的玩意,每个皇子都有被分到,而七皇子的那份,便送给了郁锦鸾。 捧着这份礼物,郁锦鸾觉得有点烫手,但终归送过来了,总不能再还给他。 以后,大不了多送点好东西给他。 这样想着,郁锦鸾便也安心理得的将钟表收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郁锦鸾有些百无聊赖的伸出头,从窗户外观察着夜景。 嗯,昨天他已经来过了,所以今天肯定不会出现了。 他身上的味道好香喔,不知道用的什么香料。 他的怀抱为什么总是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呢。 若是今天有他在该多好。 一边数着落叶,一边思念着某人的郁锦鸾碎碎念,念得全部都是关于某人。 情就像个毒药,一旦触动,就无法制止。 郁锦鸾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她只知道,自己很适应那个人。 是的,就是适应。 或许,她那么一个从骨子冷到骨髓的人,能适应,都已经算是别人的深爱了吧。 嘴角微微挂起一抹浅笑,她丢掉手里的树叶,转身,放下窗户。 却意外的看到了一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闻着鼻端幽幽的莲花香,她突然想,管他什么适应还是爱情,此刻,她只想拥抱他。 她飞奔过去,和他相拥。 一秒,足以抵得过万年。 ------题外话------ 嗷嗷嗷有喜欢女主和神秘师父的吗…。话说,神秘师父,还有他神秘滴身份喔~ 第五十六章 有女初长 天清气朗,万里无云,微微绽放的花苞露出悠远的香气,正在茁壮成长的小草儿随风整齐的摆动身姿,不远处的屋檐下,有燕儿衔泥铸成的窝,一切都那么美好。 此刻,安乐侯府后花园,一片花苞海中,一个小脑袋,微微的窜了出来。 见到这颗脑袋的主人后,围在后花园旁边的四个少女,皆是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小姐。” 却是郁锦鸾。 时光如梭,岁月飞逝。 转眼间,郁锦鸾已经十三岁了,当初面容稚嫩的女娃,已经成长为一个聘聘婷婷的少女了。 此刻站在她身边的四位十五六岁或眉清目秀,或眉目妍丽的少女,正是初青、听双、书琴、冬卉。 但见郁锦鸾挥舞着手中的玫瑰花苞,从花海中钻了出来。初青飞快的跑过去,将她手里的花接了过来。听双则给她披上风衣,书琴端了点心,冬卉捧了茶壶。 “有你们四个在,我可真幸福啊。好担心以后你们出嫁了我怎么办。”郁锦鸾套上风衣,坐在亭子里惬意的吃着茶点,却还不忘打趣几位婢女。 好在几位姑娘皆非常人,在这几年里,早就被练得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了。 初青面目平静,声音连一丝起伏也无,“婢子永远跟在小姐身旁,哪都不去。” 郁锦鸾翻了个白眼,好吧,这几个丫头一点都不好玩,这么让人害羞的话题,连个装模作样不好意思的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好怀念当初一说就害羞的四个丫头喔。 百无聊赖的咬着糕点,郁锦鸾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今天是几日啊?” 听双在旁边接口道,“回小姐,景文二十四年三月十六日。” 三月十六日?三月十六日啊……郁锦鸾右手托着腮,双眼猛地瞪大。 景文二十四年三月二十日,安乐侯世子卒。 上辈子,四天之后,哥哥出事的日子。 郁锦鸾出了一身冷汗,她险些错过了救哥哥的机会。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忘记而害哥哥死掉,那么她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都会在煎熬中度过。 有些后怕的站起身,郁锦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欲去挥散一下那还围绕在身边的恐惧。 蓦地,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叫,郁锦鸾一回头,便看到了她的五堂姐——郁锦冉。那个张扬跋扈的少女,此刻正伏在玫瑰花丛中。那锐利的刺,将她的手,扎的鲜血淋漓。 “你个烂蹄子,竟然没有扶住我,找死啊你。”郁锦冉此刻满脸惊怒,她眉目森然的看着身旁一个唯唯诺诺的婢女,不顾还在流血的手,猛地一耳光甩了过去。 婢女被甩了一脸的血,却不敢哭泣出声,只得紧紧地咬着下唇,努力克制抽噎。 郁锦冉却不依不饶,指着那婢女的脸,一耳光一耳光的搧着,声声入耳,令人心里发颤。 “叫你扶不好我,叫你不知悔改,叫你不长记性,叫你浪蹄子!”一边打着,一边还恶狠狠地骂着,郁锦冉的脸庞被甩上了几滴血,更衬得眉目诡异。 郁锦鸾踏出的脚步微微一顿,身旁初青等人皆不忍的或扭过头,或低下头。 她仔细地用眼光描绘那被打婢女的轮廓,以及神情。待看到她的脸部已经肿胀的无法张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哟,五姐姐好巧啊,今儿这么有闲情逸致看花啊,锦鸾真是意外呢。”言罢,淑女的用秀帕捂住嘴。 似乎意料到了郁锦鸾的说话,郁锦冉的眉毛有些高兴的飞扬了起来,她转过身,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六妹妹也在啊,看了那么久,才说话啊。我一直以为六妹妹最心善了呢。” 身边的初青微微一动,郁锦鸾按住了她的手,低着头,娇笑出声,“五姐姐这话可真是不该啊,锦鸾再心慈,也比不得五姐姐啊,连南山方丈都说了,这郁二老爷家的五小姐,最是心慈心善,平日里都舍不得打婢女一下。此刻妹妹见到姐姐那么惩罚这婢女,想必是干了什么令人无法忍受的错吧。五姐姐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叹了口气,郁锦鸾颇有些同情的望着那被打的满脸血污,肿胀的几乎无法说话的婢女,“你也莫要责怪五姐姐,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打你,你毕竟是婢女……你要顺着五姐姐,万不可忤逆她。” 这番话,说的原本眸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婢女,眼神有了几分闪烁。 “你……”郁锦冉则满脸愤怒的看着郁锦鸾,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婢女的情绪,只因郁锦鸾那一脸同情的表情刺激到了她。 “你什么意思!郁锦鸾,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太多管闲事了吧!”郁锦冉恶狠狠地瞪着郁锦鸾,双手血迹逐渐干涸,显现黑红的颜色。 郁锦鸾诧异的捂着嘴惊叫了一声,有些害怕的后退两步,指着郁锦冉的手,结结巴巴道,“五姐,五姐,你的手……” 但见郁锦冉满手的血污干涸后,逐渐显现出略微胖嘟嘟的手掌,因为血迹在扇耳光的过程中摊的比较均匀,是以她整个手都是薄薄的略带透明的血迹,但竟没有一丝伤痕,连个肿胀的包都没有。 郁锦鸾将双臂微微抬起,双手交叉相握在胸前,而后抵在下巴上,用单纯的近乎天真的表情以及夸张的语气说道,“五姐,你好厉害,居然伤口能不药而愈。” 说着,她大大的眼睛如小鹿般眨了两下,樱唇微微的抿着,乖巧中透着几分可爱。可是那话语却让郁锦冉脸色大变。 她先是慌张的后退两步,接着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有些惊恐的结结巴巴道,“你,您看错了。” 郁锦鸾轻笑出声,她一边笑,一边微微移动脚步,不着痕迹的挡住郁锦冉后退的脚步,|“五姐,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啊?” 突然逼近的瞳孔,让郁锦冉有一刹那的崩溃,她胡乱的呢喃着,而在那刹那之间,郁锦鸾已经听到了一个她想听到的答案。 郁锦冉说,“二姐,我搞砸了。” 郁锦鸾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题外话------ 终于长大了,亲们是不是等急了撒~ 第五十七章 命运轮回 “五姐,你没事吧,怎么胡言乱语了呢?竟然还说二姐姐,这话叫人听了去可了不得。” 郁锦鸾担忧的捂住胸口,轻轻劝说。郁锦冉看了一眼郁锦鸾,忽然惊慌失措的掉头便跑。只留下被打的满脸肿胀的小丫鬟,惊恐的望着她,想走不能走。 郁锦鸾眼里略过一丝诡谲,她转过头附在听双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冲那小丫鬟笑了一笑,便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悠然离开。 四位婢女中,听双站在了最后,没有走。 ―― 此刻,在衍都某位厚重的府邸内,一位男子微蹙着眉头,周身疏离淡漠的气质笼罩。他看着身前背着手来回走动的男子,淡然出声,“嘉瑞,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烦恼?” 那被称为嘉瑞的男子抬起头,但见其眉清目秀,年龄不会超过三十,脸型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坚毅,丝丝书卷之气中又夹杂着坚持的性格。 此刻,嘉瑞语气有些急躁的说道,“据闻那人对安乐侯府动手了,近期要对安乐侯世子下手,我们管还是不管?” 疏离淡漠的男子抿着嘴没有说话,嘉瑞急躁的来回走路,“爷,您倒是说句话啊。管,就可能暴露我们。不管,可能大虞王朝要失去一位栋梁之才!” 被称为爷的男子猛地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略微踱步后,便立定,斩钉截铁道,“救,不露痕迹的救。” 言罢,一撩袍子,蓦然转身,对着嘉瑞低声说了起来。 ―― 倾鸾苑,女子曼妙的身子被光线映照在屏风上,勾勒出美的惊人的少女气息。 此时,郁锦鸾伸了个懒腰,又接过来听双手里的点心,漫不经心道,“办妥了?” 听双低下头,恭声道,“回小姐,办好了。” 郁锦鸾眼里勾出一抹笑意,既然你郁锦雪要出手了,我怎么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呀。 笑意散开在漆黑的瞳孔里,不带起一丝波澜。 很快,三日匆匆而过,这日,郁锦鸾早早的起了身,直奔前院。 郁嘉澜才刚洗漱完毕,正在练剑。 安乐侯府最初是将军起家,因为军功被封侯,因先帝重文轻武,到最后逐渐变成文人才子,却渐渐少有成为将军的后代了。 郁博简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希望儿子可以有些功夫,不求获得军功,最起码可以自保。 关于郁博简练武郁锦鸾是很赞成的,她甚至还悄悄的请求了师父,用他的关系为郁博简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老师。 不管师父的能力有多么神通广大从而让郁锦鸾惊讶,但最终郁嘉澜武艺逐渐精通的确是一件让大房人开心的事情。 她不求哥哥能多么厉害,只是希望哥哥能度过这人生中的一条劫数。 “早,哥哥。”三年过去,当初眉眼还带着几分稚嫩的郁嘉澜早就长成了翩翩少年。 眉型流畅却不失英气,一双极大的眼睛每次一眨都让人忍不住为之失神。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坚毅的鼻梁以及菱形的薄唇,让这个少年在英气中透着可爱,可爱中透着清秀,清秀中却不会女里女气。 最初那个调皮捣蛋的少年,随着时间的沉淀,已经变得成熟稳重。淡淡含笑的表情,竟引得不少女儿家失了芳心。 郁锦鸾微微一笑,心中有一种与荣有焉的自豪感。看,那个优秀的少年,就是我的哥哥 待到郁嘉澜练剑告一段落,郁锦鸾才捧着有些凉的糕点,欢喜的跑了过来。 “哥哥,吃糕点。”她笑眯眯的喊着自家哥哥。 郁嘉澜笑着应了一声,眼中满是宠溺的看着郁锦鸾,“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 郁锦鸾吐了吐舌头,做调皮状,“哥哥不要把我说成懒猫,其实我很勤奋的。” 郁嘉澜失笑,“你勤奋?女红不做,学院课也不上,成天鼓捣母亲给你的那几个铺子。我看你的勤奋都放到赚钱上面去了吧。” 郁锦鸾有些羞赧,忙不迭拿了糕点塞进郁嘉澜嘴里,“哥哥吃糕点,别说话了。” 郁嘉澜笑着咬了一口甜心,虽然有些凉,却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又命丫鬟去端杯茶,郁锦鸾一边将糕点塞给郁嘉澜,一边漫不经心似得问道,“哥哥,今天要出门吗?” 郁嘉澜微微一怔,“怎么了,小鸾儿?” “没,没事儿啊,就是今天问你能不能不要出门呢?”郁锦鸾歪着脑袋,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 郁嘉澜微笑,有些歉意的摸摸妹妹的脑袋,“明天哥哥在家陪你一整天好不好?今天哥哥已经和同窗约好了一起去骑马,不能失约喔。” 郁锦鸾的眼里闪过一阵黯然,又是按着前世的轨迹,一步一步的走着。她好害怕,好惊恐,虽然她成功的救了母亲,却不知道能不能救下了哥哥。 蓦地,她猛地拽住了郁嘉澜的手臂,央求的看着他,“哥哥,真的不能不去吗?” 郁嘉澜以为她想要好玩的,当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却含着诱哄的意味,“小鸾儿乖,哥哥会给你带来好吃的好玩的。” 郁锦鸾哭笑不得,她有些无奈的松开兄长的袖子,叹口气。 看来,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危险一定还会发生,只是要看她快,还是那下手的人快! 收了剑,又饮了茶,郁嘉澜回房换了件颇为俊逸的天青色袍子,又带了郁锦鸾一年前特地为他求来的开过光的玉佩,方做了马车,欲去赴约。 郁锦鸾担忧的看了他几眼,决定要跟随着哥哥一起。毕竟以自己如今的功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下哥哥,还是很容易的。 就这么决定了!郁锦鸾带着初青和听双匆匆的换了身简便的衣服,便准备坐着马车出门。 然而却在院子里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请让开。”郁锦鸾拧着眉,对着面前的人喝道。撕去平日里伪装的温柔和可爱,此刻她眉间满满的戾气,将来人吓得后退一步。 “六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啊。”郁锦雪很快的用笑容掩去了几分的惊诧,她眉目精致的面上挂着浅淡柔和的笑容,竟美的有些不真实。 “你让开,我要出门。”顾不得虚与委蛇,哥哥的安慰最重要!郁锦鸾心急如焚的喝道。 郁锦雪美目中略过一丝了然,却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 她缓缓地走了几步,竟挡在了郁锦鸾正前面。 第五十八章 救兄遇阻 郁锦鸾双手缓慢的抓成爪状,眉目涌动着些许戾气。 “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似乎被郁锦鸾那狠戾的样子惊到,郁锦雪脚下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恰好将路让了出来。 郁锦鸾慢慢的将手里那团肉眼看不见的水球慢慢散掉,她恶狠狠地瞥了郁锦雪一眼,转身便走。 “慢着。”郁锦雪在她后面急促的喊道,“六妹妹,你等等,我有事情找你,关于大伯父的……” 三个字,让郁锦鸾生生的顿了脚步。 她慢慢的转回头,虽然看似眼角眉梢都没变化,但特别熟悉她的初青和听双,还是自那平静的面孔下,看到了一个怒吼着的灵魂。 几乎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什么事?” 郁锦鸾是不想停下来,甚至不想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的。但是她没办法不在意爹爹的事情,因为郁博简是她爹! 郁锦雪见成功的拦住了她,不由得甜美的笑了,“六妹妹,我那里有祖母送的上好的花茶,要不要去我那里尝尝。” 郁锦鸾微微闭了闭眼睛,身后的听双和初青不忍的低下了头。 一般小姐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一定是忍无可忍,要爆发的节奏! 这下二小姐肯定死定了。 郁锦鸾努力的收敛怒火,她告诉自己,不能打死郁锦雪,否则自己将暴露,将打草惊蛇。可是听着那个女人无关痛痒的甜笑着说话,她还是很想捏死她! 再闭了闭眼睛,努力扯出一抹微笑,使自己的脸庞不至于过分狰狞,“二姐姐,你刚才说我父亲怎么了?” 郁锦雪微微一顿,似乎没想到郁锦鸾毫不犹豫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当下眼珠子咕噜转了几圈,对着郁锦鸾笑道,“大伯父,大伯父他很好啊。” “你……”郁锦鸾怒视郁锦雪,够了!这是在耍她玩吗?真的以为她不敢杀人了? 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两个灵气动荡极为剧烈的水球在郁锦鸾的手下慢慢成形。她冲着郁锦雪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而后在心里叫道,“去死吧!” 双手一推,便欲将球扔到郁锦雪身上。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抹尖锐的叫声,“啊,二小姐,快躲开。” 郁锦鸾瞳孔猛地放大,手中的球便没有扔出去,径直掉在了身畔。 那一刹那,郁锦鸾脑子里想的是,有人能看到我做的术法了!有人看穿我了!我的术法不能万能的了! 恐惧瞬间充斥了全身,一种无助的感觉涌上了身心。 蓦地,她嗅到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凭借着本能,她猛地推开听双和初青两个。 “砰” 凭空,似乎有什么爆炸了。 郁锦鸾跌倒在地,双臂有血滴顺着袖子蜿蜒而下。她忍着痛,拼尽全力施展了一个幻术,方让那紫红血不至于暴露。 “小姐”听双和初青惊呼着跑过来搀扶着她。 “小姐,你流血了。”向来雷打动的初青眼里含着泪水,难以成言,“小姐,我……我去叫府医。” 言罢,转身欲走,却被郁锦鸾拽住了裙尾。 郁锦鸾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有些费力的看着她,目光坚定而执着,“快点送我去马场,我没事,快点!” 初青捂着嘴,泪簌簌而下,却依旧听了她的话。 听双咬着唇,费力的扶起郁锦鸾,将她的身子靠在了她的身上,“初青,快去叫马车。” 跟了她那么久的二婢,懂得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更默默地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异于常人之处,是以全部默认了她的话。 初青叫马车的空档,郁锦鸾躺在听双的身上,手臂上蜿蜒的血浸透了听双的衣袖。一股股痛彻心扉的感觉席卷了她的身体。 该死,这水球的威力,没想到自己竟是第一个尝到的。 郁锦鸾咬着下唇哭笑不得。 蓦地,身边一声娇滴滴的嗔怒,“妈妈,瞎叫什么,将六妹妹吓得摔倒了,都出血了。” 言罢,郁锦雪关切的望着郁锦鸾,“还是快些给六妹妹请府医吧。” 在她身后的,郁锦雪的奶妈横着一张脸,有些不屑的看了郁锦鸾一眼。 “小姐,刚才差点有个毛毛虫落到你身上,您受到了惊吓,要不要请府医看看?”奶妈关切的望着郁锦雪。 郁锦雪颇有些嗔怒的看了一眼奶妈,“妈妈,妹妹还伤着呢,我不过是受到了点惊吓,怎么能和六妹妹相比呢!” 郁锦鸾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郁锦雪的奶妈你狠! 尽管身体正在逐渐自愈,可是那股席卷心扉的痛感,却似乎犹在。 郁锦鸾恨恨的定了郁锦雪一眼,心里默默地将这个仇记下了。 这时,初青匆匆跑来,“小姐,上马车。” 二婢合力扶着郁锦鸾上车,好在她已经恢复了些许,能自己走动了。 郁锦雪见郁锦鸾伤成这样还要出门,不禁有些着急,欲再次拦住郁锦鸾,“六妹妹,六……” 郁锦鸾心中早就恼怒,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郁锦雪,便进了马车。 而本来还满脸急切,心中暗道一定不能让郁锦鸾走脱了的郁锦雪,倏然倒在了地上。 郁锦雪奶妈惊恐的推动着郁锦雪,却怎么也不见她睁开眼。数秒之后,杀猪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安乐侯府,“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啊,小姐你快点醒来。” 车内,郁锦鸾虚弱的躺了下去。方才那一眼精神控制术,又浪费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可是能摆脱掉郁锦雪,这也值得。 有些紧张难耐的握了握手,身上力气逐渐复苏,郁锦鸾不安的喘着粗气。 “哥哥,你不要出事。” “哥哥,你要机灵点,小心点。” “哥哥……” 心里急躁,手也跟着左拽又拽。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马车缓缓停下,郁锦鸾积蓄了所有的力量,从马车内一跃而起,一个翻身便下了马车。 她抬眸望去,恰好看到几匹马争相竞逐,马儿奔腾的速度极为快。 蓦地,她眼尖的看到一抹天青色身影晃了几晃。 耳畔是马儿尖锐响彻的嘶鸣,以及抬高的双蹄。而在其背上一个天青色的身影,被震落了下来。 时间仿佛被定格,一幕一幕的慢慢呈现在郁锦鸾的眼里。 眼见着那天青色的身影即将掉落在尖锐的石子上,郁锦鸾双眸充血,声音几欲癫狂,她声嘶力竭的吼道,“不……哥哥……” 第五十九章 马场惊魂 郁嘉澜也不坐马车,直接骑马去马场。 一路上,想到郁锦鸾可怜巴巴的神情,还是有些想笑。 不知不觉,曾经的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长得亭亭玉立了。 可是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无赖。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却暗含着无限的宠溺。 才堪堪踏进马场,同窗便冲他招呼,“嘉澜,这里。” 他微微一笑,下了马,将红鬃马递给了随身的小厮。 “崇幻。”他微笑,风度翩翩,举止倜傥。 同窗崇幻笑着来拍他的肩部,递给他一杯酒,笑的狡诈,“嘉澜你来晚了,干了这杯吧。” 虽然知道骑马前饮酒不好,但是终究还是不能拒绝,郁嘉澜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好。”周围人起哄叫好。 所幸他酒量不错,虽然喝的急有点小懵,但甩甩头,目光又恢复了清明。 “走吧,马场见真招。”郁嘉澜拍拍崇幻的肩膀,又对着同窗们招手。 一大群年轻的后生们,或勾肩搭背,或侃侃而谈着起身,一起朝着放马的地方走去。 蓦地,一个眼尖的后生指着对面大叫,“哎,哎,皇子。” 郁嘉澜一抬头,果真在对面看到了几个气度非凡男子,正谈笑着往这里走来。 有见过几位皇子的都单膝下跪了,其余人也跟着下跪,一时间,请安的声音回荡整个马场。 “参见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 但见对面四个男子,或着黑袍,或着蓝袍,或着白袍,或着紫袍。偏偏个个或俊美,或斯文,或儒雅,或潇洒。当真是四位人中龙凤。 然,其中又尤有七皇子最为醒目。身着淡然的紫色,却偏偏浑身冷气凝然,令人为之侧目并心内含有恐惧。 见跪了一地的莘莘学子,三皇子因年纪最长而,是以代替众兄弟,含笑道,“平身,马场不拘礼节,大家随意。” 众人齐呼,“谢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 虽然起身了,但是在众位皇子面前,谁又能真的全部放开呢? 可是比赛还是要继续的。于是,在四位皇子和几多随从的注目礼下,莘莘学子们紧张的各自牵马备战。 “乐欢乐喜,牵马。”郁嘉澜冲着身后叫到,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厮牵了红鬃马过来。 “乐欢乐喜呢?”他凝眉问道。 陌生的小厮毫无怯意,反倒有些自大的道,“去厕所了。” 郁嘉澜心有疑虑,但仍然牵过了红鬃马,翻身上马,一并站在了红线前。 “谁先从这条线,到达对面的小山脚下,再跑回来,谁就是第一!”崇幻作为判别人,站在远处,指挥着所有的学子。 竹哨吹响,所有的马儿疾驰而去。郁嘉澜也夹紧了马肚子,一手勒紧了马嚼子,“架,架。” 突然,红鬃马一踉跄。 郁嘉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红鬃虽然不是绝世好马,却也平稳舒适,怎得能突然有踉跄的感觉? 心虽疑虑,奈何比赛中,如果停下就是认输。而作为安乐侯的世子,他又怎么能认输呢?! 所幸接下来一直都没有事情,就在比赛接近了尾声,已经快要回到起点的时候,红鬃马突然猛地嘶鸣一声,竟发起了狂。而他,脑中也是一片混沌。 “马儿,停下。”郁嘉澜拼命克制着自己,一手勒紧着马嚼子,一手试图安抚着马儿。哪知红鬃马一使劲,竟然将本就坐的不稳的他颠簸了下去。 天青色的衣诀翻飞在半空中,从马身上颠下去的那一刻,他脑子突然清醒,第一时间想的是小鸾儿。 他想,如果听了小鸾儿的话不来这里,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血光之灾了。 微微闭上了眼睛,郁嘉澜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怎么刚才好像看到了妹妹? 难道是因为太想她了吗? 又或者是,妹妹来见自己最后一面了? 直到耳边响起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哥哥。”他的心里猛地一震,真的是小鸾儿来了?! 这些说起来很久的时候,其实也不过刹那,而他,已经看到鼻梁前的石子了。 妹妹,再见了。 脑袋磕在那么大块的石子上,当真是能生还就是奇迹。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郁锦鸾目呲欲裂,发狂般看着从马上跌落的兄长,心内的悔恨充盈了胸腔。 如果那群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全部杀掉!全部! 那一刻,她忽然很想流泪,为什么上天要那么残忍,为什么在给了她幸福以后,再剥夺掉呢。 蓦地,眼前情况一变,一条浅蓝色的藤蔓穿过众人的身体,稳稳当当的系在了郁嘉澜的腰上,并将他在空中扯出一个弧度。 郁锦鸾一时忘记隐藏,单手撑着车辕,利落的翻身下马车,直奔浅蓝色藤蔓而去。 直到藤蔓悠悠的落在地上,郁嘉澜也慢慢的将要摔在地上,她才刚刚跑到他身下的位置。 伸出手,托扶住男子砸落的身躯,郁锦鸾慢慢的将郁嘉澜放在柔软的草地上。 “哥哥。”郁锦鸾双膝跪在地上,看着那个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俊朗男子,泪水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滴在了郁嘉澜的脸上。 郁嘉澜呻吟一声,慢慢转醒。尽管头依然疼的好似要裂开,但他仍感觉到了脸上灼热的湿意,以及低低的啜泣声,想到昏迷前看到的妹妹的脸,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吼声,他心无端的疼了起来。 “小鸾儿。”他无力的低声呢喃。 “哥,我在。”郁锦鸾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眼泪依旧簌簌而下,“哥,哪里疼吗?” “傻孩子,别哭了。”郁嘉澜的脸色依旧苍白,头脑时时有些眩晕,他却努力的堆起一个微笑,试图让郁锦鸾放宽心,却引得她哭得更厉害。 “哥哥,你不要有事情。”郁锦鸾心内百感交集,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哥哥了,心内的痛真的难以表述,比一百个刀子在剜肉还疼,比被人挖去眼珠子还疼。 亲人,与她是溶于血骨内的存在,那些她爱的人,一个都不能失去! 手,紧紧地握成了圈,郁锦鸾的心内,潮涌澎湃,起伏不停。 “我没事,小鸾儿你别担心。”其实声音都已经无法说得利索,但郁嘉澜仍试图安慰着哭泣的妹妹。 她的眼泪让他心疼。 兄妹双手交握,皆担心的看着对方。 蓦地,耳边传来了一声细嫩的哭声。 “呜呜呜,好感人,好感人,为什么我没有那样的哥哥。” 郁锦鸾一怔,正欲回头看是谁,却看到郁嘉澜脑袋一歪,手重重的落了下去。 其面色,乌黑缭绕。 ------题外话------ 嘻嘻,感谢18636188997亲和qquser6344729亲送的花花,以及亲送的评价票。额好吧,陌陌不知道三个米字号是匿名,还是亲的名称就是三个米字号,但是一样感谢亲~虽然掉了四个收让我很难过,但是看到你们的花花和票票立马就开心了~ 第六十章 公主乐安 郁锦鸾心内猛地一响,仿若惊雷般炸开,所有的理智不复存在。 “哥哥,哥哥。” 泪水落得更加急促,郁锦鸾脑袋混混沌沌间,忽然记起银面血莲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性命危险,灵气可救,但要注意疏通压力,否则爆体而亡。” 头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发的做出了反应。 她将手紧紧地贴到郁嘉澜背部,同时内部丹田急急地调动着全身的灵气,迅疾的涌往她的右手,再涌进了郁嘉澜的背部。 不顾自己逐渐苍白的面色,郁锦鸾不要命般将灵气推进郁嘉澜身体里,并且分散了一丝力气去帮他缓解灵气所带来的冲突和压力。 所有人惊吓的看着这一切变故,从郁嘉澜的突然坠马,以及莫名的援手,到突然出现的漂亮少女,还有那跪地而哭的场景,到现在突然静止似得场面。 所有人都屏着气息,似乎怕惊动了这个痛失兄长的少女。在所有人的眼里,此刻面色乌黑的郁嘉澜,都没救了。 然而,事情的变故总是那么多,比如现在,郁嘉澜原本黑紫额脸突然变得涨红,红颜色愈发浓烈,到最后竟然如血色般浓稠鲜艳。 “噗”一口黑紫色的血被郁嘉澜吐了出来,他面色逐渐恢复正常,奇迹似乎正在展现。 正当所有人紧紧地盯着郁嘉澜逐渐缓过来的气息的时候,唯独一双冷清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那个面色苍白如纸,额头大滴大滴汗水,双眼无神的女孩。 郁锦鸾平日红润润的嘴唇,此刻没有一点血色,双手更是脱力般的软塌塌,有额头滴落的汗水滑落迷蒙了眼睛,让眼珠涩涩的,有些难受。 但是她心里的欢愉,却是任何人无法想象的。 那一刻,没人能想到她对银面血莲的感激。 那一刻,那原本轻微的好感,逐渐激化更浓重的情感。 轻轻握住了郁嘉澜的手,感受着那强劲有力的脉搏跳动,她扯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蓦地,身边传来一阵浅浅的馨香,一个浅蓝色无任何花纹的手帕,轻轻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郁锦鸾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一张清润的面孔。 是的,清润。 柔和的眉眼,略微有些上挑的唇线,以及流畅自然的脸部轮廓,都让这个俊逸的男子充满了清润的气息。仿佛清润这个词眼,就是为了他而生。 “谢谢。”郁锦鸾有些怔怔然的接过手帕,看着这个身着蓝袍的俊逸男子,有些疑惑的抿抿嘴,“您是?” 站在蓝袍男子身边的人手一挥,怒喝道,“见到四皇子也不下请安?!” “四皇子?”郁锦鸾心中一惊,竟然是皇子。当下低着头,神情端谨的请了安,“见过四皇子。” 蓝袍男子有些不赞成的回头望了一眼,转过头,又笑的温润,“姑娘是安乐侯的嫡女。” 看似问的话,却用的肯定语气。 郁锦鸾低下头,眼神微敛,轻声回答道,“臣女是。” 虞非轩点点头,好似研究般又看了郁锦鸾几眼,方掉头离开。 送走了这樽大佛,郁锦鸾松口气,还没来得及去看看郁嘉澜,耳边又出现一声清脆的笑声。 “嘿,你好。” 郁锦鸾疑惑的看着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但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太监,“敢问,有何事?” 对面的小太监粉嫩的小脸上嘟起了嘴,“哎,刚才我救了你哥哥哎,你就不晓得感谢我吗?” 郁锦鸾立马低头,果然在小太监的手里看到了长长地一截蓝色的藤蔓。她立马对着小太监磕了一个头,她一时想不出来如何称呼她,只能用“您”这个词语代替。 “谢……您救兄长救命之恩。” 若是有朝一日,锦鸾必定还你一命。 这句话,她却没有说出来。 对面的小太监却有些不满意了,她嘟起嘴,慢慢的靠近郁锦鸾耳边,悄声道,“我父皇叫我乐安,你也叫我乐安好了。” 这句话的信息简直太惊悚了,郁锦鸾又一次被惊到了。 最近她这是走的什么运,竟屡屡遇见皇家人。 抿抿嘴,郁锦鸾无奈又做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对着虞乐安请了安。 虞乐安眨眨眼睛,猛地将郁锦鸾拽了起来,“不要跪我,我父皇不知道我出来的。” 郁锦鸾心内默默地念叨,我没跪您,我方才一直都是跪着的。 好在经这一折腾,她体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再看了一眼自发的将郁嘉澜扶到马车上的初青听双,她想她该回去了。 微微一侧身,做了一个楫,郁锦鸾抬起头轻声道,“回公主,锦鸾要回家了。” 虞乐安睁大小鹿般纯萌可爱的眼睛看着郁锦鸾,脆声道,“好哇好哇,你哥哥伤的那么重,你就先回去救他吧,但是别忘记来皇宫找我玩。” 郁锦鸾额头冒出大大的汗滴,公主我和您很熟吗? 面上却依旧端谨贤淑的点点头,微微抿嘴勾唇角,浅浅道,“臣女遵命。” 虞乐安大大咧咧的一挥手,转身离开。 郁锦鸾担心郁嘉澜的伤势,急匆匆的踏进马车,吩咐马夫赶车离开,并着那已经昏死过去了的红鬃马。 这厢,郁锦鸾离开。 方才比赛的场地内,却依旧热闹非凡。 “哎,方才那可是嘉澜兄的妹子?” “看样子是的,没想到竟有如此惊人美貌。” “好一个美丽的姑娘,再长两年,必定倾国倾城啊。” 人群中讨论的热火朝天,一个面容算是颇为俊逸的男子,眼神略微转动了几下。 ―― 在人群不敢涉及的地方,十数个侍卫戒备的持刀站成一圈,而圈内,是几个或负手站立,或跑跳玩闹的身影。 “乐安,来的时候可以说好了不可以露出身份,你是怎么做的?”九皇子虞非影嬉笑着对虞乐安说道。 虞乐安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耳畔突然出现一声低低的咳嗽声,虞乐安正在活泼的乱跑的身影定格在了那里。 虞非影原本乱动的双手也乖乖的背到了身后。 一个略显低沉却仍旧干净清澈的声音,缓缓道:“身为大虞王朝皇子皇女,要永远注意形象。” 即便是尽力柔和了些许,可那冷漠的气息还是源源不绝的散发出来。 虞乐安有些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七哥,我以后不敢了,我就是看她可爱我才告诉她的嘛。” 虞非影不敢说话,只略微的挪动了脚步,站到了虞非轩的身后。 虞非清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虞非轩出来打了个圆场,“七弟,九弟和七妹都是小孩子,小小的事情,就让过了吧。”说完,他拍拍虞非清的肩。 虞乐安嘟着嘴悄悄地看了一眼虞非清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死人脸,眼珠子咕噜乱转。 虞非清依旧没有表情,但他低着头,说了四个字,“下不为例。” 虞乐安和虞非影当即就欢呼起来,当看到虞非清的侧脸,又立马站的笔直,不敢乱动。 虞非轩和虞非鸣二人相视一笑,兄妹几个踏上回宫的路途中。 ------题外话------ 上一章节写错了和四七九一起来的是三皇子不是二皇子 第六十一章 审查下人 马车匆匆疾驶,一路冲进安乐侯府,门前的小厮来不及说话便被挤到了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直冲内门。 到了郁嘉澜的院子,唤了乐欢乐喜抬着他放到了床上,又命听双去唤了府医,郁锦鸾才想起双亲。 “初青,你去娘那里。”犹豫了一下,郁锦鸾决定删减一些话,“就轻描淡写些。” 初青低头,“是小姐。”而后匆匆离去。 郁锦鸾打了水,从乐欢手里接过了帕子,慢慢的仔细地擦着郁嘉澜轮廓分明的脸庞。 不多时,府医匆匆来到,郁锦鸾敛着眉头问道,“大夫,我哥哥如何?” 府医抚着有些花白的胡子,初始是紧紧皱着眉头,后来愈来愈舒展,见郁锦鸾问他,便松开了搭在郁嘉澜脉搏上的手,缓慢道,“原本是中了很深的毒素,却好似受到了冲击,将毒都逼了出去,如今公子只是身体略微虚弱,调养些许即可。” 郁锦鸾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即便是心中约莫知道了,她也不敢放下心,非要听听府医的话不可。 如今,她可算是将心放下了。吩咐乐喜拿来了笔墨纸砚,府医在上面挥挥而就,不多时,还泛着墨香的一份方子便呈现出来。 乐喜伸着手欲接过来药房去抓药,却被郁锦鸾轻轻的避开了。 “你,去抓药。”她对着一名粗使奴婢说道。 粗使奴婢有些惊吓的看着她,不敢相信主子会让自己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看着郁锦鸾坚定的眼神吗,她还是接过方子匆匆离去。 一旁的乐喜有些尴尬紧张的搓搓手,自发的站到一边,等待郁嘉澜的苏醒。 郁锦鸾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将府医送出了院子。 才刚刚出远门,封水烟便匆匆的赶来,因为没停住,竟然径直扑到了郁锦鸾的身上。 “鸾儿,澜儿他……”封水烟脸上挂着泪珠,精致妆容已经花了,连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略有几分凌乱。可见她所受到的惊慌以及惊吓。 郁锦鸾忙不迭的安慰娘亲,“娘,我哥没事的,就是受了点惊吓,如今已经休息了,吃两天药就好了。” “真,真的吗?”擦去泪滴,封水烟微红的眼眶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郁锦鸾心里暗叹,难怪当年郁博岩…… “娘,哥哥没事,您别着急。”郁锦鸾轻拍着封水烟的背部,慢慢的安慰着她。 良久,封水烟的情绪才平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女儿肩头抬起头,擦了擦眼角。 “娘,府医就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郁锦鸾怕自己说服不了她,便决定用府医的话让她安心。 封水烟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府医,抬起头,话语恢复了平时的柔婉,“敢问府医,嘉澜他情况如何。” 府医晃晃头,抚着胡子说道,“夫人莫要担心,公子只是身体略有虚弱,几日之后定会康复。” 封水烟点点头,命追月送走了府医,方才踏入院子,一路匆匆到了郁嘉澜床前。 “我儿。”心疼的抚着郁嘉澜的脸,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封水烟刹那间又是满满两眼泪。 “我的孩子,前些年是你妹妹常常受伤,如今又是你,我的孩子们到底怎么了。”封水烟想起郁锦鸾当初伤的不死不活的样子,神情哀婉。 “娘,我这不没事了嘛。”郁锦鸾蹲下身子安慰她,“以后我和哥哥都会没事的。” 快该要解决那群人了,她暗暗道。 封水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拿了放在铜盆里的毛巾,拧干净后慢慢擦拭着郁嘉澜的脸庞。 郁锦鸾见状,摇摇头,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门外,站着乐欢乐喜以及初青听双等人。 郁锦鸾现是凝了双目看了一眼乐欢乐喜,待两位小厮皆不自觉的低下头之后,方将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将方才的经过讲一遍,仔仔细细的,不要漏掉任何。” 上辈子明明只是摔伤了,然后被那个狠心的妇人捂死的。这辈子怎么竟然加了毒药?郁锦鸾很是无法理解。 乐欢乐喜七手八脚的讲起了方才的事情,当讲到崇幻递过来的一杯酒之后,她的凝气眉毛,双目绽放出精芒,“慢着,那崇幻是何等人?” 乐欢就道,“回小姐,那崇幻是孤儿,和公子认识了三个月有余,平日里人很会说话,和很多人关系都挺好。” 乐喜在旁边补充,“他平日里很喜欢和公子说话,经常找公子一起赛马。” 郁锦鸾低下头,敛去双眼里满布的疑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着,她微抬头,双目呈凌厉状看着乐欢乐喜,怒喝道,“那你们呢,让你们去放马,你们去哪里了。” 许是凌厉的气势压迫到了,又或者是惧怕那犀利的双目,乐欢乐喜双双跪地,不敢抬头。 “回小姐,奴才二人被人带到偏僻的地方后便被打昏,醒来之后就听说公子受伤了,便跑了过去。”乐欢低下头,声音愧疚异常。 乐喜同样抿着嘴低下头,神情愧疚,“是奴才的错,请小姐惩罚。” 见两位奴才如此识相,郁锦鸾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她早先在回来的路上便让人带着马儿去了兽医那里,核实了马儿被下了致癫痫的药,如今红鬃是活不成了。 作为看着马儿的小厮,乐欢乐喜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最起码都犯了看管不力的罪名。如今没有给予任何惩罚,全是看在郁嘉澜的面子上。毕竟是他的小厮。 “等哥哥醒来,如何处置你们他说了算。”郁锦鸾挥挥手,让两位小厮下去,自己则有些头痛的扶额。 初青见状,自发的走来为她轻揉额头太阳穴,并轻声问道,“小姐可是怀疑乐欢乐喜。” 郁锦鸾摆摆手,“他们肯定是要受到处罚的,至于是哪方面的,就不好说了。” 初青抿抿嘴,专心的为她按压太阳穴。 蓦地,门外传来一声摔倒的声音,郁锦鸾凝眉示意听双出去看看。 听双领命出去,却意外的在门外见到了一个鼻青脸肿的人,她有些诧异的看着紧紧地捂着两包药的粗使婢女,“你怎么了?” “我……”粗使婢女满脸青肿,身上更是遍布了血迹,她方一开口,便晕了过去。 只是手里的药,依然紧紧地攥住。 第六十二章 还施彼身 “谁啊。”郁锦鸾慢慢的走到门前,疑惑的问道。 听双吃力的扶起粗使奴婢,回道,“回小姐,是刚才去拿药的小翠。” 说话间的功夫,郁锦鸾已经走到了门口,她一眼便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小翠。 “怎么弄成这样?”她凝眉问道。 听双表示不知,正欲抬着她回院子,却听到了呼呼喝喝的声音。 “快点,追上那个贱婢。” “快点快点,追上就拉去打板子,竟然敢对五小姐不敬!” 随着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一堆撸着袖子的奴婢小厮出现在了郁锦鸾的视野里。 “大胆,哪个贱婢贱仆敢在主子面前呼呼喝喝。”初青站到郁锦鸾前面,冲着那群人怒喝道。 那群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微微后退了几步,却也有那胆子大的对郁锦鸾不屑一顾的刁奴,横眉冷眼的看了一眼初青,不阴不阳得道,“哟,狗仗人势的东西,这地盘你们家的啊,还不让走了。” 初青气急,欲上前一步理论,却被郁锦鸾拽住了手,她低声道,“别动,听她说。” 那奴婢见初青没法应,愈发大胆的往前走了一步,洋洋得意道,“什么嫡女,还不如一个庶女在老夫人面前体面呢,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插猪鼻子里装相!” 这话,是愈发难听,愈发侮辱人了。初青和听双的手都在抖,气的! 郁锦鸾却抿着嘴,淡淡的笑了。 “这位姐姐,当着我的面就这么说,可不太好。”她浅浅一笑,踱步而出。白净的面庞不怒却有一种摄人的气魄,令那小奴婢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然而郁锦鸾走到了半路,却忽然跌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连一个奴婢都这样说我,爹,娘,这让我怎么活啊。” 这猛然间的转变,让人有些目瞪口呆。而那小奴婢在惊吓的后退一步后,又神气洋洋的瞥了一眼郁锦鸾,“六小姐,您就知道哭,还坐地上哭,羞不羞啊。” 郁锦鸾听了哭得愈发凄惨,初青和听双终于忍不下去,跑上前,一个扶起郁锦鸾,一个赶走了那小奴婢。临走前,那小奴婢还不屑的讲着些贬低郁锦鸾的话,其狂妄程度,令人发指! 那帮呼呼喝喝的奴婢小厮也被赶走,又喊了两个粗使婆子一个将小翠扛了进去,一个拿了药去小厨房熬药,初青则陪着听双回了倾鸾苑。 匆匆离去的主仆三人,没看到院子里那颗大树上嘴角微翘着慢慢收起一个羊脂玉球的蒙面男子。 才刚踏进院子,初青便不解的看着郁锦鸾,“小姐,您怎么可以败坏自己名誉,女子的名誉那般重要的啊。” 郁锦鸾眼角一挑,瞥了她一眼,径直进了内室,斜靠在踏上,神情慵懒。 “你觉得普通的奴婢敢这样对我说话?” 初青神情一顿,听双则明悟般看着郁锦鸾,“小姐说她是故意的?” 冬卉和书琴懵懂的看着她们对话,初青掉过头将她们拉走,讲述事情的经过。 “祖母也太小瞧我了,那这般低级的手法试探我。”郁锦鸾嘴角微勾,一抹轻视不屑的微笑浮现。 “那小姐,初青说的没错,虽然敷衍过去了老夫人,但是小姐您的名声也毁了啊。”听双担忧的双眉紧蹙。 郁锦鸾竖起手指,微微摇动,神情神秘而诡异,“这是秘密,你们过几天就知道了。” 那厢,听完故事已经激愤的拍案而起的冬卉,正神情激愤的要打死那个贱婢,书琴也一脸怒色。 郁锦鸾呼出一口气,无奈的扶额,“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先想通前后原因。” 冬卉和书琴瞬间噤声,有些怯怯的看着她。 挥挥手,郁锦鸾转身栽入床上,“你们下去吧,我累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后转身走到门外,留郁锦鸾一个人在被窝里笑的肚子疼。 冬卉脾气太火爆,就该吓唬吓唬她,让她再敢不长脑子。 笑够了,郁锦鸾脱了外裳,钻进锦被里,开始沉思起来。 初青她们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可是有的。就在十三岁这年,她遇见了上辈子,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人,并且定了亲,在她及笄后便成亲。 话说到这,郁锦鸾如梦醒般想起,重生了这几年,她竟然一刻都没有想起过那个人。 或许是心里已经把对他的感情全部放下了吧,她想。 但是不可以轻易放过他,因为上辈子,自己的声名狼藉,还是拜他所赐! 上辈子心甘情愿解除婚约,是因为彼时的自己已经成了“烂货”“贱女人”的代名词,她不想连累他,临死前才知道那些所谓“意外”都是人为的,都是为了甩掉她! 如今,第一桩真正要毁了自己名声的事情,正逐渐逼近,这一次,她要将一切,还给她们! ―― 转眼,三天已过。 郁嘉澜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功力不仅无恙,似乎还精进了好几个阶段。一把剑耍的虎虎生风。 郁锦鸾给他从早餐的时候,他心情甚好,便笑着道,“这一受伤,居然让我功夫翻倍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郁锦鸾伸着舌头跟着附和,心里却在闷闷的暗道,你倒是功夫精进了,我可是足足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恢复过来。 挥剑,斩落,旋转,脚尖轻点,落地。 一套剑法完美无缺的展示了出来,郁嘉澜心情愈发的好,连问那等沉重的事情,语气都轻快了许多,“小鸾儿,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郁锦鸾拿着包子的手顿了一顿,“啊……查的……没有任何头绪。” 她扁扁嘴,无辜的看着郁嘉澜,似乎在说自己也无能为力。 郁嘉澜咬了一口包子,“顺天府的人真是……”越来越无能了,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郁锦鸾跟着附和点头,心里却清楚的知道,不是顺天府不行了,是那尊佛太大,顺天府搬不动!也不敢搬! “爹他……”她这几天没有出倾鸾苑,不知道郁博简是怎样看待这件事情的。 “爹很生气,直接就去顺天府报案了,不然你以为顺天府的会主动来调查案件,毕竟马场又不是衍都内。”郁嘉澜喝了一大口粥,神情很满足,“这是娘炖的吧,真好喝。” 郁锦鸾无语的看着他,也跟着喝了一口粥。味道还真的不错。 这厢,兄妹两个人正享受着早餐,门外却传来冬卉的惊叫声音。 “小姐,皇宫来人了。” “啪嗒”郁锦鸾刚啃一口的包子掉了。 ------题外话------ 今天早写早发,偷偷告诉你们,晚上我要去歪歪唱歌撒,当然,肯定唱的一塌糊涂……吼吼 第六十三章 皇宫急招 “小姐,小姐,皇宫来人了。”冬卉咋咋呼呼的从门口奔跑而来,一边跑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郁锦鸾黑着脸看着脚下打了个几个滚已经变得漆黑的包子,冷冷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冬卉,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一惊一乍的。” “啊……”冬卉有些怯怯的挪动了一下脚步,试图往郁嘉澜的身后躲躲,一边呐呐无言,“小姐,奴婢,奴婢一时忘了。” 郁锦鸾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虽然是无比凶恶的神情,却让冬卉险些笑喷。她心知自己的过错,紧紧地抿着嘴瞪大眼睛努力克制着笑意。 郁锦鸾是何等精明的人,她那表情一出她就知道怎么回事! “小鸾儿,你的丫鬟们可都让你宠坏了。”郁嘉澜在一旁坏笑,斜斜勾着的嘴角居然让冬卉看红了脸。 郁锦鸾叹气,家门不幸啊,奴婢被主子纵容成了这样,她也算头一家。 想起正事,她没有再去训斥冬卉,而是正经的对着郁嘉澜道,“哥哥,皇宫来的,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郁嘉澜也点点头,去铜盆里洗了手,又换了身板正的衣服,方才带着郁锦鸾前往前厅。 到了前厅,郁博岩和封水烟早已经客气的和那年纪不大的小公公讲话,见到郁嘉澜兄妹便有些宠溺的斥责道,“也不快些来,让公公等你们!” 那一旁的公公忙站了起来连连摇手,“不敢不敢,见过世子小姐。”言罢,一撩袍子要跪下,郁博岩怎肯让他跪下,当下拦住了他, “公公言重了,他们不是过是孩子,如今让公公等待已经是失了礼数,还望公公莫要折煞他们。” 公公是来给皇宫里的人传话的,不管是代表了谁,那都是一尊大佛,当然不能让公公对郁嘉澜郁锦鸾下跪了! “锦鸾来晚了,还望公公莫要责怪。”郁锦鸾机灵的跑出来解除尴尬,很快速的给那公公做了一个楫,并笑吟吟得道。 这话一说,那公公也不好意思下跪了,只摸摸头站了起来,笑的有些腼腆,令郁锦鸾不禁多关注了他一下。 但见这小公公面色白净,唇红齿白,长得极为秀气,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剔透的灵气。其年纪约莫不过十六七,当了阉人,真是可惜。 郁锦鸾嘘唏了一下,便专注的听小公公讲话。 “奴才是奉了七公主的命令,来请郁小姐去宫里赏花的。”小公公笑的有些腼腆,之前还算有模有样,在见了郁锦鸾之后突然就开始腼腆的说话都不敢大声了,着实有些令人发笑。 听了这话,郁锦鸾心里约莫明白了,看样子,是那长得颇为精致的调皮公主虞乐安想要找自己玩耍,才弄那么大的阵仗,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赏花?还真是个破借口,郁锦鸾笑。虽然不明白那公主找自己干什么,但是就冲她救了哥哥这点,即便是要她这条命,她也会在复仇完毫不犹豫的给了她。 收拾了行装,又换了一身庄重华贵的衣裳,郁锦鸾才带着听双和初青坐上了宫里派来的轿子,开始了重生以来第二次入宫之旅。 一路上轿子平平稳稳的,速度也是不慢,看的郁锦鸾大赞叹,果然最好的东西都在皇宫,连皇宫的抬轿夫都是最好的。 她却不知道,这是乐安公主专门为了她,派来的锦衣卫扛得轿子,并保护她。 由平日里专门保护皇家人的锦衣卫来抬轿子,郁锦鸾这次享受的可是不一般的待遇。 很快,因为乐安的公主玉佩,郁锦鸾连一门二门都没下,径直被抬进了后宫。 路过正和殿径直到了馨嫔的馨温殿,郁锦鸾被恭敬的请下了轿子。 “郁小姐,这边请。”为首的锦衣卫低头恭敬道。 郁锦鸾点头,随着他一路到了大殿,就见到一个长相素雅的宫女,看其身上衣服颜色,应是公主身边的一等宫女。 “郁小姐,公主被馨嫔娘娘带给万岁爷送点心,临走前公主吩咐奴婢好生招待郁小姐,公主的闺房在东殿,郁小姐这边请。” 一番话说下来,条理清晰,句句掷地有声却不会惹人反感,更不会引来轻视。 郁锦鸾微笑着点点头,初青听双一步不停的跟在她身后,出了大殿,从左边的走廊一路走到了东边的房间,郁锦鸾一眼望过去,便知那是女孩子的房间。 整个房间虽然没改动布局,但是装饰上皆是粉色的,粉色的缀花,粉色的梳妆台,粉色的床幔,粉色的桌布,仿佛一切都是粉色的世界。 郁锦鸾跟着那一等宫女走进了一个房间,宫女伸出左手做出请的姿态,“郁小姐这边请。”并为郁锦鸾殷勤的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郁锦鸾接过水杯,没有喝,她浅笑道,“谢谢,我不渴,敢问姐姐,公主何时回来?” 宫女微微一愣,继而微笑道,“郁小姐稍安勿躁,皇上最喜欢七公主了,所以定是会考察考察公主的女红等等。可能需要点时间。” 郁锦鸾“哦”了一声,便坐在了凳子上,不再言语。 那宫女站在那里一会子,见郁锦鸾如老僧坐定一般不再言语,眉眼里不禁染了几分着急。 犹豫再三,她一咬牙,微笑着打破了沉默,“郁小姐,您在这里稍等,我带着这两位姐姐去给您端点吃食来可好?” “你们这里没有专门负责送吃食的人吗?”郁锦鸾挑眉道。 宫女从容一笑,“回郁小姐,都被馨嫔娘娘和公主带走了,只是借两位姐姐的手端下东西,不会劳累两位姐姐的。” 话已如此,再不放人就显得自己小气了。 郁锦鸾点点头,回过神对着初青听双道,“要好好跟着人家,可不要笨手笨脚出了事情。” 初青听双眼里染上几分担忧,郁锦鸾却向她们递了个“不要担忧”的眼神。 初青低下头,回望了听双一眼,二婢慢吞吞的跟着那宫女出了房间。 蓦然间只剩自己一个人,倒还是真有些空旷和凄凉,郁锦鸾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梳妆台前,手指慢慢的掠过上面。 当她把手指凑向眼睛跟前的时候,瞳孔不禁猛地收缩了一下。 竟然是灰尘! 她猛地转过身,一跃而起到了床前,撩起了床幔。、 果然,床幔也是新的! 看到新的桌布她以为是皇宫内换的频繁,可这床幔也换了,是不是就太凑巧了。 加上了梳妆台上浅浅的,似乎没有被擦干净的灰尘,郁锦鸾的脑海中逐渐掠过了什么。 ------题外话------ 记着这个公公,他很重要! 第六十四章 恶毒诡计 事已至此,郁锦鸾再看不出蹊跷,她就是个完全的傻子了。 放下崭新的床幔,郁锦鸾正欲走开,却看到了床幔里裹得严实的……东西? 她探手过去便欲拉开锦被,却在半路顿在了空中。 在这个豺狼虎穴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郁锦鸾将手放下,并细心的将床幔拉好,慢慢的退回了桌子旁边。 左右看了两眼,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木梳,放在了袖中,又拔下一根发钗别开了窗户上的锁,方才身姿轻盈的掠了出去。 又细心地上了锁,她飞身掠到了走廊下的柱子上,而后趴在那里,不动声色。 过了大概两盏茶时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宫女打开了锁着的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郁锦鸾眼神微眯,确定了她身后没有别人之后,便掠下长廊,飞身点进房间内。 小宫女看到掠进来的郁锦鸾,像见鬼似得瞪大眼睛,神情哆嗦。“你……你……” 郁锦鸾不待她反应过来便一个掌风扫晕了她。而后脱下她的宫女装,又拿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与她换了。 拖着昏迷的小宫女,郁锦鸾眼里闪过几丝犹豫之色,然而最终还是那股戾气占据了脑海。她拿起那杯茶,狠狠地灌进了小宫女的嘴里。 这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郁锦鸾使出了全身的功夫,方将那动静弄的极为轻小,除非功夫极深,否则定是察觉不出来。 快速的收拾好了一切,将那小宫女丢到了床上,亲眼看到床上有了些微的动静,郁锦鸾脚步微顿之后,还是转身飞离了这里。 复又回到那根走廊下的柱子上,郁锦鸾紧紧地盯着门前,果然,这次不过片刻之后便有一个匆匆而来的身影。 郁锦鸾心里暗自庆幸,如果再耽搁一下下,说不定就会被发现了呢。 此刻,那匆匆走来的宫女焦急的交握双手,口中喃喃自语,“小青去哪里了,小青呢,主子还等着她回复呢。” 一边说着,一边焦急的踏进了房间。 当她看到床上咯吱咯吱的响动之后,白净的脸上浮起一抹嫣红,嘴里却喃喃道,“都开始了,小青那小蹄子竟然不跟我说一声,真是的。” 言罢,匆匆离开,并且细心地关上了门。 郁锦鸾百无聊赖的趴在横梁上,细细的数着时辰。 她看着周围逐渐多了起来的婢女,眼里掠过了几丝愤怒以及诡谲之色。 不知哪个人,竟然用这种低级的手法陷害她! 首先这人定是用心险恶,其次肯定心机还没达到特别深。因为这种手法,不至于稚嫩不堪,却是绝对算不上高明的。在这种深宅高院中的女人,手段定是极高的,怎会用如此低级的手法。 排除了诸位妃子的下手,那定是公主们的手段了。 将接触过的公主一一掠过脑海,郁锦鸾确定了,定是安乐邀自己来的消息泄露了,是以曾经因为自己而受过罚的六公主,定下了这欲毁了自己的计策。 郁锦鸾不禁有些皱眉,好狠毒的女子,好阴狠的心,不过是三年前的一桩事情,竟然记到了现在,并定下了这种狠毒的计谋。 此女,留下,必定是大患!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晌午饭的时间了。早上原就没有吃饱,此刻郁锦鸾饥肠辘辘,心里暗恨虞梅安,不知不觉积累了不少怨气。 然而当她无精打采的捂着肚子的时候,房间里却有了动静。 两个婢女惊慌失措的狂奔而来,却是听双和初青。 她们不顾有人使出练习了三年的内力,将门猛地敲开,双双流着泪抢进了门里。 初青此刻的可以用心如刀绞来形容,她后悔自己离开了小姐,后悔自己竟然掉以轻心,最后害的小姐出了这种事情,待得救了小姐,她定要以死来填补这些悔恨。 听双掐着手心努力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真的,小姐那么聪明怎么会着这种道呢!从小她就那么精明手腕那么厉害,怎么能栽倒在这里呢!这不是真的! 两人抢着跑进了屋内,身后跟着一堆惊呼着的宫女,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郁小姐出事了。”整个人群都开始哗然。 “不要瞎说。”一向沉静温婉的初青回过头,握着拳头,眼含热泪,怒吼,“不许你们瞎说。” 一众宫女被镇住,皆不敢再胡言乱语。 郁锦鸾趴在横梁上,为初青叫好。 由于距离比较远,此刻她看的不甚清楚,但依然能模糊的听到里面的情景。 初青与听双虽然抢在了前面踏进了屋子,但是当床幔那里传来男女细碎的呻吟的时候,她们却都哆嗦着手,没人敢去揭开那个床幔,看一看里面的人是谁。 这一刻,她们都自欺欺人的想,里面的一定不是小姐,一定不是。 但是她们更怕里面的人是她们的小姐,所以,她们不敢去掀开被子看一看。 床持续的震动着,丝毫没有因为外面人的到来而有丝毫停顿,有那年纪略小的宫女,已经羞红了脖子。 就在时间僵持的时候,方才那个借走了听双和初青的素雅宫女走了过去,她冷冷的瞥了听双和初青一眼,声音没了来时的谦卑,反倒极度傲慢,“竟然在皇宫里做这等事情,你们小姐真的缺男人缺到这种程度吗?” 说话间,她的手也没有停顿,直接掀开了锦被。 当看到那熟悉的衣角之后,听双和初青双双跪地,泪流满面,心内则如惊雷降世,痛苦的无法言喻。 这时,异变突生。但见那傲慢宫女见鬼似得指着满面酡红着呻吟的女子,结巴道。“小,小青……”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淫靡的气味,一进一出的啪啪声不绝于耳,却是那男子光着脊梁和屁股,将女子双腿架在肩膀上,努力的一进一出。 那小青此刻双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胸部,腰部配合着男子上上下下起伏,及其浪的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偶尔甜蜜的呼叫。 初青和听双都看呆了。 但她们心里却依旧没忘了庆幸,真好,那不是自家小姐。 仿佛心内的一个一个枷锁被去掉了一样,二人异口同声的呼了一口气。 见事态已经明朗,郁锦鸾不再看这里,而是穿着那身宫女装,悄悄地跃下横梁,往后面匆匆走去。 要去哪里找身衣服换了呢? 郁锦鸾皱眉,不换衣服是肯定不行的,到时候她无论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了,然而面对这个很陌生的皇宫,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寻找到衣服。 这么想着,她躲过巡逻的锦衣卫,慢慢的蹑手蹑脚的翻过一道墙,却在翻到墙内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一个人。 “哎哟,压死我了。” ------题外话------ 陌陌哪里写的不好,大家可以留言说的。泪奔,掉收藏,心会碎的。会影响动力的…。 第六十五章 九爷非影 “哎呦,压死我了。” 身下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郁锦鸾心中一惊,猛地翻身跃过,连退两步,堪堪贴在旁边的树干上。 “你是?” 她皱着眉头看着衣冠楚楚的男子,此刻他正一本正经的弹着衣服上的灰尘,年轻的面庞上掩不住的青春活力。 是一个嫩嫩的少年。 郁锦鸾站直了身体,低下头做宫女谦卑状,“对不起,我走的太急了。” 虞非影的身子微微一顿,放下了沾了几丝泥土的白袍子,满脸好奇的走到郁锦鸾跟前,诧异道,“是你?你怎么穿了宫女的衣服在这里?” 郁锦鸾看着这张有些面熟的脸孔,从脑海中努力搜寻熟悉的记忆。 什么时候见过这张脸呢?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上次马场时间,马场的时候,和七皇子等人站在一起的……皇子?! 思及此,她马上规规矩矩的做了个辑,并道,“见过九皇子。” 虞非影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少年的调皮展露无遗,“你怎么穿宫女衣服呢?” 郁锦鸾一顿,有些磕磕巴巴的低下头,做难堪状,“衣服坏了,就……随手拿了个衣服换上了。” “这样啊。”好在虞非影很好糊弄,一摆手便不再关注这件事情,他笑嘻嘻的看着郁锦鸾,“这样吧,我帮你找一件我母妃的衣服好了。” “真的?”郁锦鸾有些愕然。 她的那些话到底多没说服能力,她是知道的。一个素来没有交情的男子能为自己找衣服,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是七妹让我来找你的拉,她被拦住迟迟不能过来,所以就让我来找你的。”虞非影一语道破天机,郁锦鸾的面色顿时释然了。 “那就谢谢九爷了。”她微微侧身,又做了一个楫。 虞非影摇摇手,又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冲郁锦鸾微微一笑,在前面带起路来。 匆匆换了一身略微素雅的衣服,郁锦鸾便跟着虞非影回了馨温殿,路上她闭口不言方才殿里发生的事情,只略微眯起的眼里闪过几丝难以捉摸的复杂。 才靠近馨温殿,便有尖锐的哭喊声出来,并那请求饶命的声音,不绝于耳的呼叫声,听得郁锦鸾皱起眉头。 馨温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郁锦鸾与虞非影对视一眼,她略微一侧身子站到了虞非影的后面,二人一路冲进了馨温殿,郁锦鸾一眼便看见那个叫小青的宫女和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被打板子,其臀部已经鲜血淋漓,可是打板子的嬷嬷却依旧没有丝毫手软。 想起初青和听双,郁锦鸾神情一凌,匆匆跑进方才那个房间。 此刻,房间里跪满了奴婢,虞乐安怒气冲冲的站在中间,大声吼道,“郁小姐呢!你们把郁小姐弄去哪里了!” 初青和听双抿着嘴站在虞乐安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蓦地,眼尖的初青看见了郁锦鸾,心中的大石猛地放下,不禁欣喜的晃着听双的肩膀,“小姐,小姐。” 声音惊动了怒气冲冲的虞乐安,她一扭头也看到了郁锦鸾,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瞬间化为惊喜,“锦鸾,是你吗,你没事太好了。” 说着,她已经扑了过来,却被虞非影一伸手拦在了身前。 “乐安,你怎么招待客人的,把人家邀请来了却一直晾着,嗯哼?”虞非影即使是问着话,也不忘伸手弹掉身上的灰尘树叶等等。 “哎呀,九哥。”虞乐安伸手拍掉了虞非影的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爱干净,整体换衣服弹灰尘,累不累啊。” “我说小丫头,你居然管起我来了。”虞非影眼睛一瞪,眼见二人就要开吵,一个冷冷的男声制止了他们。 “住口,先办正事。” 郁锦鸾左右看了几眼,却没有看见是谁在说话,但是那声音,却无端的熟悉。 “还有什么好说的。”虞乐安没好气的坐在桌子上,“白日宣淫,还敢在我以前住过的房子里,拖出去斩了。” 若是斩首了,就代表事情这样草草了解了,这可不是郁锦鸾想要的。 郁锦鸾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伸手拦住了虞乐安,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不能这样草草了事,您和馨嫔娘娘的寝宫都能被别人布置了这事儿,可见那人手脚之多。所幸如今只是想要除掉锦鸾,虽然锦鸾机灵躲过了这一劫,从臣女身上的衣服相信以公主的聪明也是看得出来的。但是,若是哪天那背后人想除掉娘娘和公主……那事儿,岂不是大了。” 此话一出,虞乐安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她原本笑的纯粹的小脸了涌现慢慢的郁结,“这……这……” “公主,一定要找出来幕后黑手的。”郁锦鸾瞪大眼睛,又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终究是皇家的孩子,脑子转了几圈心中已然有了算计,“我交给母后。” 郁锦鸾心内暗自赞叹,后宫出了事情原本就是归皇后管的,虞乐安既是名正言顺的将这烫手山芋给了皇后娘娘,又是让皇后娘娘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彻查到底。毕竟,妃子和公主出事了,皇后可是第一个负责任的。 理清了前后思绪,郁锦鸾跟着虞乐安带着一众奴婢浩浩荡荡的去了坤婉殿。 才被带进了坤婉殿,虞乐安就哭哭啼啼的扑了上去,“母后,母后,有人算计乐安。” 算计二字一出,整个殿里的下人皆是变了脸色。 皇后娘娘倒是没有变色,低下头温婉的看着虞乐安,温柔道,“乐安,怎么了?谁要算计乐安啊?” 虞乐安抽噎着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将那女子穿了郁锦鸾的衣服这事儿给故意遗漏了。 皇后娘娘面色大变,久久沉吟不语,就在郁锦鸾以为这事要无望的时候,却看到她斩钉截铁的眉目,“彻查!” 两个字,拉开了后宫女人又一次厮杀的帷幕。 不过这些郁锦鸾都不知道了,此刻的她已经回到了家里,正和爹爹妈妈分享皇宫里的所见所闻。 老爹虽然是三品大员,却也没进过后宫,老娘贵为诰命夫人,却因为老夫人不待见,而一次都没去过皇宫,是以两个人听得津津有味。 讲到口干舌燥,郁锦鸾伸个懒腰休息休息,便信步前往后花园赏景。 家里的景色没有皇宫的华美大气,却胜在精致可人,郁锦鸾赞叹,“可以开个赏花宴了,促进一下感情的同时,也要为哥哥择个媳妇。” 这厢郁锦鸾还在赞叹,那厢却真的又有了一个帖子,送到了她的手中。 “小姐,西宁侯府大小姐邀请小姐赴后日的生辰宴会。”初青毕恭毕敬的道。 郁锦鸾弹弹手指,将冬卉刚送来的鱼食扔进荷塘里,“仪心姐姐的生辰宴会?你们替我准备好当天需要的东西吧,记得一定要将我早先备好的礼物带着。” 初青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听双往前一步,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的一丝波澜的裂痕。 “小姐,老太太将大小姐接回来了。” 第六十六章 锦薇归来 郁锦薇归来了! 这是一则多么爆炸的消息,将郁锦鸾震得鱼食掉落。 她不敢置信的回望听双,“怎么回来的?” 听双抿着嘴,低声道,“据说是老太太突然看到了大小姐的东西,突然思念起了大小姐,便命二老爷将大小姐接回来了。又听说老夫人看到清减了许多的大小姐和刘姨娘之后,抱着她们便哭。大小姐也是一边哭一边说想念老太太了,那场面十足的感人呢。” 听完听双不带感情的一段话,郁锦鸾微微点头。 郁锦薇这是脱胎换骨了啊,面对亲手把她送到寺庙老太太都能流出泪,这虚伪的功力上了不知一层啊! 狠狠地握紧了手中的鱼食袋子,郁锦鸾低垂着的眼眸中掠过阵阵诡异的神色,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郁锦薇,既然敢回来,那就接招吧! 迅速的吩咐了一系列要求,郁锦鸾转身前往安寿堂。 既然回来了,总要见见不是。 长长的浅黄色裙摆在地上蜿蜒出一条曲卷的痕迹,有风吹起掉落的树叶,在地上划出浅浅的弧度,而后无力的掉落在青葱的草地上。 郁锦鸾白净的面庞上是嫣然的微笑,娇俏可爱又不失憨厚。浅黄色的裙子将她衬得仙味十足,手腕上的血脂玉鲜艳欲滴,美的几乎要滴出血。 郁锦鸾有些好笑的看着郁锦薇那几乎看直的目光,故意抬起手,让手上的袖子滑落,露出一双白嫩的手腕,以及上面戴着的血脂玉。 “大姐姐回来了啊,鸾儿来的匆忙,没有带礼物,还望姐姐别见怪。”郁锦鸾眨巴着眼,脆脆的声音,无辜的神情,与三年前如出一辙。 郁锦薇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要杀死郁锦鸾。尤其是看到她那张比自己美艳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脸庞,郁锦薇头上几乎要冒烟了。 好在,三年的素也没白吃,她很快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亲切的走了过去,握住郁锦鸾的双手,笑的欢喜中夹杂着苦楚。 “六妹妹,姐姐几乎要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她伸出手摸着郁锦鸾的头,面带慈爱的笑容,道。 “呕……”郁锦鸾心里作呕,大姐你笑的这么假,恶不恶心啊。 她不着痕迹的避过郁锦薇的手,面上也笑的甜美,“我的大姐姐,你好容易回来了,妹妹为你办个赏花宴为你接风洗尘可好?” 办赏花宴?是找机会折辱她吧!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当年是怎么离开的吗!郁锦薇的脸庞涨的通红。蓦地,她一扭头,似羞愧似难看的说道,“六妹妹何故这般折辱姐姐?让那么多人来看姐姐的笑话?” 言罢,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周氏,“毕竟是祖母掌家,若是被人家知道三年前的事情,锦薇的名声没了没关系,祖母的声誉若是受损了,那可怎么了得。” 郁锦鸾心里嗤笑,郁锦薇啊郁锦薇,你终于不再虚伪的扮好人了吗,你终于出手了吗?那就来吧,看谁斗得过谁! 她望了一眼周氏略微阴沉的脸,扁着嘴,似哭非哭的样子,“姐姐你这就不对了,当初祖母从姐妹几个里选了你为安乐侯府祈福,是多么大的荣幸啊,为什么姐姐还这样说。莫不是对祖母选了姐姐感觉到不满?可是,当年姐姐不是觉得很荣幸么?” 她说着,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姐姐若是对三年前不满意,可不能冲着祖母啊,鸾儿虽然小,但是也知道姐姐是要嫁人的人了,名誉很重要的,祖母更是要为姐姐挑如意郎君的,姐姐可不能瞎说毁自己名誉。” 说着,她从指缝中看到周氏猛然一亮的眼睛。 周氏是谁?唯利是图的老太婆!她怎么会白白接郁锦薇回来呢,定是心中有个要用这个孙女为郁博岩换取一个左膀右臂,但是猛然间开口多不好,像她为了让孙女联姻才接她回来似得。 虽然她就是这么想的。 风光活了大半辈子的周老太太,还是很要面子的。 如今郁锦鸾这一说,可是给她非常好的借口。她忙不迭的张口,“薇姐儿,你要好好爱惜自己啊,都十六岁了,该成亲了,女孩子家要爱惜闺誉。” 郁锦薇的身子微微一滞,首战失利,她简直怒火攻心。 这个郁锦鸾,真是越来越难搞! 这么想着,她眉目中便绽放出几丝狠戾。 是你逼着我快速除掉你的! 若有若无的杀气,让郁锦鸾的身体一凛。当她察觉到是从谁身上发出来的时候,不屑的笑了。 郁锦薇啊郁锦薇,还想杀我呢?我不杀你就不错了。 不过我真的不会杀你,因为,我要给你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美好”的未来,让你一辈子都感谢我。 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她冲着郁锦薇眨眨眼,掩口而笑,“姐姐刚回来定是不适应,还是好好歇着吧。” 说着,她转过头,恳切的看着周氏,“姐姐她吃了三年的素,肠胃早就适应了没有荤腥,若是猛然吃荤腥,定会导致痢疾等病。祖母,可千万要吩咐厨房啊。” 在这个时代,痢疾可是要命的病。 周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过头看着惜玉,“去吩咐厨房,刘姨娘娘俩最近的伙食都做素的。” 她却没有看到,刘姨娘那几乎可以说和黑成锅底的脸,以及郁锦薇微微哆嗦的右手。 吃了三年素,本以为回来能大块耳剁,没想到竟然还要吃素! 刘姨娘这一刻恨不得要杀死郁锦鸾! 她回过头,目光阴狠的瞪了郁锦鸾几眼,倒是郁锦薇,沉静的不说一句话。 郁锦鸾的心里已经笑翻了好几次了,她转过头不屑的看着刘氏母女,对周氏做了一个楫,“祖母,孙女儿就先回去了。” 周氏正在琢磨要将郁锦薇嫁给谁,当下挥挥手,没有理会她。 郁锦鸾抿抿嘴,冲郁锦薇挥挥手,转身走出安寿堂。 天色已经略微暗了下来,郁锦鸾勾手将听双唤了过来,“去西宁侯府,告诉仪心姐姐……” 听双奉命离去,临走前,神色有点诡异。 初青有些好奇的看着郁锦鸾,“小姐,天都快黑了吗,您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郁锦鸾仰头,看着初青端庄的脸庞,笑的愈发狂妄肆意。 “后天,你们主子我,要让你们看一场,非常精彩的戏!” 第六十七章 一张请帖 阳光正好,郁锦鸾右手拿着竹制的小小花洒,左手微微撩起右手宽大的袖子,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惬意的为花儿撒着水。 “小姐。”听双站在她身后,神情有些兴奋的道,“仪心小姐将帖子发来了。” 郁锦鸾忍不住“扑哧”一笑,有些戏谑的看着听双,“你怎么那么兴奋。” 听双一撇嘴,忍不住漏出微微的孩子气,“有了西宁侯府嫡女亲自下的帖子,她不去也不行了。” 郁锦鸾摇摇头,看了她一眼,“倘若她装病怎么办?” “这……”听双忍不住瞪圆了双目,“她……她会吗?” “为什么不会。”郁锦鸾慢条斯理的放下花洒,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而后凝神端详着手指,“你也太小瞧你们的安乐侯府大小姐了,她可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听双的一张脸顿时有些苦瓜,“小姐,若是大小姐她装病不去,咱们不是白拜托仪心小姐发了一张帖子吗?” 郁锦鸾叹口气,转身看着她,“听双啊,你要仔细观察每个人的性情啊,这样,从她们的性情便能猜出她们下步要做的事情。” 这话说的听双有些微微发赧,低下头,仔细的听着郁锦鸾的话。 “看老太太的性格,她会让郁锦薇错过这么一个能认识诸家千金并青年才俊的机会吗?她舍得放弃吗?”郁锦鸾嘴角笑的讥讽,“有老太太在,我们不用担心任何,哪怕她装病。” 听双原本羞赧的脸色立马满是明悟,“小姐,你真聪明,听双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郁锦鸾摆摆手,“咱们布置的事情,都弄好了吗?” 听双点头,目光坚定,“都布置好了。” “那就好。”郁锦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并逐渐拉大弧度,“后天,是个美妙的日子。” 放下水洒,郁锦鸾施施然走往室内,斜靠在床上对听双道,“我歇息会子,到了晚饭的时间你将我喊起来。” 言罢,拉上帐子,双腿蜷缩脚后跟靠在大腿根部分,拇指对捏中指,搁置膝盖,合并双眸。 空气逐渐被拉扯过来的灵气慢慢从身体每个毛孔进入,游荡在每个经脉中,洗涤着身体的每一部分杂质,有一部分则直接涌入丹田。 原本只是个拳头大小的虚质丹田,此刻已经升华成了实质的圆形光团。光团内一个隐隐约约的婴儿型身影在吸收着涌进来的天地灵气,不断壮大己身。 一股股身体排出的浊气从她的口鼻呼出,更有那点点黑色污垢般杂质从毛孔中挤出黏贴在皮肤表面。 如此这般三个时辰后,郁锦鸾悠悠转醒。一撩帐子,果不其然,一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放置在屏风后,水面还飘荡着层层玫瑰花瓣,香气弥漫,入人心扉。 她浅笑,脱下脏掉的衣服,缓缓踏入温度适中的水中。 厚厚的一层花瓣漂浮在木盆里,郁锦鸾用手撩起水,轻轻地淋在脖子上,有那调皮的花瓣黏在白皙的手腕上,跟着手臂来回摆动,竟然显得极其诱人。 银面血莲看到的,便是这般诱惑的场景。 他微微转过身,垂在身后的披风甩出一个潇洒的弧度,“好了唤我一声。” 郁锦鸾面色也有些羞赧,她缓缓将身子下沉,直到花瓣没过了脖颈,将那若隐若现的峰峦以及两点嫣红掩了起来。 “师父,今日怎么来这么早。”尽管两个人互相有好感,但是三年却一直保持单纯的师徒关系,没有人肯迈出那一步,即使也许只是一个吻的问题。 那边沉默了很久,方才缓声道,“有点想见你。” 郁锦鸾的心里有微微的欣喜,面上却一片淡然,“这样啊,那……我穿衣服了。” 她的面色逐渐被染红,尽管他是转过去身子的,可那幽幽的莲花想起不时的提醒着她,他是在旁边的。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她首先仍是个大家闺秀。又尽管重生一世,可她终究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拘谨的,尽量不发出大的响动,她慢慢的起身,躲在屏风后头擦拭着身体,又忙不迭的套上了衣服,才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银面血莲抿着嘴,尽量将刚才女子娇俏美好的体态驱赶出脑海,怎奈鼻尖缭绕的玫瑰香时刻提醒着他,他身旁有一个洗澡的女孩子。 身下一阵火热,他苦笑,竟然有了反应。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他料想着她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便转过了身子。 入目,是少女嫣红的脸蛋,以及湿漉漉的,带着感性的长发。 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银面血莲控制着体内的那股躁动,轻咳了一声,“冷么。” “不冷。”郁锦鸾低着头,轻声答道。 “恩,那就好,”头一次,素来冷漠无情的血型罗刹银面血莲,词穷了。 郁锦鸾有些尴尬的笑,她轻轻移动脚步,想去梳理头发。 然而,才刚走一步的她,却被面前一个黑黑的身影挡住,她薄唇轻启,“师……” 那个字还没有出来,身体已经被紧紧地拥抱住。 郁锦鸾心里一颤,虽然这三年拥抱是经常的事情,可每次她都会像第一次一样激动,颤抖。 银面血莲紧紧地搂着怀里柔若无骨的少女身子,鼻尖是缭绕的玫瑰馨香,以及少女特有的体香,夹杂在一起,让他身体某个部位,在他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动静。 “鸾……鸾儿。”几乎是狠狠的压抑着,银面血莲凑近她的耳边,呼吸喷薄在她的耳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半干的秀发,又沿着轮廓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摩挲着她的轮廓她的脸颊她的耳垂她的嘴唇,这一次,银面血莲再也忍不住了,体内的每一个分子都在叫嚣着,叫嚣着他的渴望。 弯腰,低头,贴上,一气呵成。 他用力地吮吸着,啃咬着,舔舐着那双薄薄的粉唇,再感觉到了她的抵抗力后,更加用力地撕咬着。直到她忍不住略张开膻口,才伸出滑溜的舌头搅动着她的唇舌,吮吸,舔舐,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 “唔……唔……” 郁锦鸾摆动着双手,唇舌的痛楚让她倒吸冷气,然而随着痛楚而来的还有那极度空虚的感觉。 她的手摩挲着,紧紧拥住他坚毅的身躯。 ------题外话------ 啦啦啦~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六十八章 温香软玉 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一刹那心灵得到了无比的满足,郁锦鸾微微动着唇舌,试图回应他。 搅动的唇舌带着属于对方的温度,以及味道,充斥了两个人的鼻腔,逐渐蔓延至心房。 感受着怀里的软香温玉,银面血莲渐渐地不满足于此,他猛地抱起她,将她扔在榻上,身子便沉重的压了上去。 郁锦鸾只觉得身体被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她努力地挣扎着抬起胸部,想去呼吸更多的空气,却屡屡的让自己的胸部蹭到他的胸部,激起他身体更多的火。 身下已经灼热的难以忍受,但身下那双小小的小笼包提醒着他,这还是一朵花苞,过早采撷会使她收到伤害。 银面血莲的身子微微一顿,满身的火迅速的被浇灭了些许,不敢再触碰那个柔软的身体,他松开了握着她小笼包的手,接着猛地跃然离开榻上,背过身去,声音嘶哑,“快些穿好衣服。” 郁锦鸾脸颊羞红似火,眼波微转瞥了他一眼,抿着嘴整理被他扯乱的衣服,不敢说话,只怯怯的抱腿缩在榻上的最角落里。 银面血莲回头看到她这幅模样,心头一紧,忙不迭的踏步过去,柔声问道,“吓到你了吗?” 郁锦鸾低着头摇了摇,“没。” 银面血莲伸出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还是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轻轻托起的脸,看着她满面的嫣红,以及略微红肿的嘴唇,他的声音中含着满满的怜惜,“痛吗?” “没有,师父。”压抑着内心的想法,她抿着嘴,露出一个真心的带着羞怯的笑容。 轻轻拂过她的唇,银面血莲自怀中拿出一个晶莹透剔的羊脂玉小瓶,伸出右手小指轻轻地沾了一些,缓缓地涂抹在了郁锦鸾的唇上。 冰凉的气息迎面而来将那之前因为撕咬的厉害带起的火辣辣去了大半,郁锦鸾忍不住眨了眨灵动的双目。 看了她的表情,他便知道没事了。 微微一笑,他将小瓶塞给她,声音通灵清澈,“留着,不舒服就抹上。”再回头看了看天色,他破天荒的有些不舍的扭过头,望着她,“我要走了,最近几天无法来,你照顾好自己。” “为什么?”郁锦鸾惊讶的呼道,这一刻,她发现他没法不能天天见到他。 他虽然戴着面具,但她仍然感觉到了一丝略带怒气的笑容,“没事,就是最近几天无法出门,放心,我会尽早的来看你的。” 说完,尽管心里依旧不舍,他仍然强迫着自己扭过头,不去看她担忧的面孔,以及略微闪过光亮的双眸。 “师父……”她突然唤住他。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一颤,“师父,你能,拿下面具吗?” 即便是亲吻的时候,他都依然戴着面具,这让她,多少有些难过。 银面血莲的身子一颤,尽管早就预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是真的来到的时候,他真的不愿意拒绝她。 但是他不能,不能暴露任何,在这件事情成功以前,他真的不想将她扯进那件事情里去。 他,只是想保护她。 “等我,鸾儿,等到该拿下的时候,我自然会拿下面具。” 说完,他不敢再停顿,飞身离去。独留她怔怔然的坐在榻上。 直至满室莲香也逐渐淡去,她才低落的换了衣服,躺在床上闭眼睡去。 心内被难过充塞,她竟忘了,丫鬟们没有来喊她吃晚饭。 一夜浅眠,到了早上她才想起这个问题,一双大眼带着狐疑的目光绕过正在收拾东西的四婢身上,“昨晚怎么没人喊我吃饭?” 初青听双闭着嘴摇头表示不知道,冬卉一时大脑短路,张口就答,“因为小姐忙啊。” 郁锦鸾瞪大眼睛看着冬卉,语气有些森然,“你说什么?” 冬卉自知失言,傻笑着后退,“小姐忙着洗澡,洗完澡就睡着了,奴婢不敢喊小姐啊。” 瞪了她一眼,郁锦鸾看了看时辰,知道不能耽搁,便语气森然道,“回来再算这件事情。” 冬卉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躲在初青身后,眨巴着眼睛。 穿上一套不算特别华贵的湖绿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又簪了一套红翡翠滴珠头面,昨晚那个娇怯的少女立马变成了高贵的大家闺女,光华四射。 又带了些点心茶水,主仆五人才坐上了轿子,往西宁侯府去了。 一路上,冬卉不敢说话,书琴便来充当那个鹦鹉,“小姐,大小姐还没来,会不会不来啊。” 郁锦鸾轻轻的抚摸着十指上的艳红色丹寇,语气轻的没有任何情绪,“她会来的,只是不知道要以怎样的方式出场。” 书琴似懂非懂的点头,“会来的。” 一路上,主仆说着话,没多大会便到了西宁侯府。 赶车的马夫将马车停在门口,初青将脚凳放了下去,方站在下面伸出双手,唤道,“小姐,可以出来了。” 有那眼尖的西宁侯府奴才看见了安乐侯府的标志,忙不迭的对着内里大呼,“安乐侯府小姐到。” 话音才落,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端庄的女子走了出来,却是西宁侯府嫡女温仪心。 作为今日的主人,温仪心可谓是将气势做的足足的。 一身红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配着金丝累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的头面,加上她原本秀丽却故意画得浓了许多的妖冶妆容,不同于以往的白莲花形象,今日的她,可谓气势摄人,美得倾国倾城。 郁锦鸾一眼看见了温仪心,便忍不住赞叹,“仪心姐姐今天好美啊。” 温仪心掩了嘴笑,点她的鼻头,“难道我往日不美吗?” 郁锦鸾眨了眨眼睛,神情灵动,“姐姐什么时候都美,美得不得了。” “你呀。”温仪心详装生气的点点她,却又迅速亲昵的挽了她的胳膊,“走吧,去我闺房看看。” 郁锦鸾点头称是,二人正欲离去,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唤住了脚步。 “六妹妹,你都不等等姐姐。” 那声音见郁锦鸾的身子一顿,没有停下来,反而有些哽咽的道,“姐姐自知身份不够,不敢来打扰,可是妹妹既然缠着温姑娘给了姐姐帖子,姐姐不来也得来。可是早上妹妹却先姐姐一步走了,让姐姐一个人从家里来,姐姐……着实有些担心。好在如今在门口遇见了妹妹,不然姐姐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附近都是诸家千金以及贵妇人,郁锦薇这番话,既道出了她庶女委屈的处境,又表明了郁锦鸾故意整她的可恶,让众家千金以及贵妇人皆带着有色眼镜看她!好高的招数! 果不其然,周围异样的眼光多了起来,也有那窃窃的私语响了起来。 温仪心将手指攥的咯吱作响,“鸾儿,要不要我将她赶出去。” 郁锦鸾按下她的手,笑着冲她摇头,“且看妹妹如何招架。” 她转过头,正欲说话,却被闪过光亮刺到,情不自禁地眯了一下眼睛。当看清后,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莫测,双眼更是闪烁着趣味的目光。 对着郁锦薇,她几次想说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无法言语。 此时此刻,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大姐姐,你穿成这样是要闹哪样? ------题外话------ 明天万更,首订超过150,连续十天万更……有支持我的木… 第六十九章 对峙变天 但见郁锦薇一身金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发上簪了红珊瑚番莲花钗并红梅金丝镂空珠花以及双凤纹鎏金银钗,她原本姣好的秀气容貌也被过于浓郁的妆画的魅惑妖冶,虽然女人的韵味浓了,却破坏了她本身的那份淡雅的美丽。尤其是那几个亮灿灿的发簪,让她显得如爆发户一般俗不可耐。 怕是刘姨娘将所有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吧,郁锦鸾嫌恶的想。 看了一圈,皆是比较喜庆却不会太过于出挑装扮的众家千金,郁锦鸾扶额。 今日她郁锦薇只是一个客,穿的比主人家还鲜艳是闹哪样? 郁锦鸾无奈,有些歉意的看着温仪心,声音痛心疾首,“仪心姐姐别见怪,我庶姐接到你的帖子激动坏了,竟然……穿成这样就来了……”。 她着重咬了“庶姐”这两个字,为的就是告诉众家千金,自己是嫡女,有什么理由去巴结她一个庶女,更何况,作为一个庶女穿成这样,可是极让人瞧不起的。 果不其然,她这一说,原本议论她的贵夫人和众家千金们又开始议论起郁锦薇来。 “穿成这样,怕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一个庶女而已,肯定没什么大见识,还想污蔑嫡女,胆子真大。” “就是,和她站一起都掉我们的价。” 这么一说,大伙都自动离她三步远,一时间,郁锦薇被孤立了起来。 温仪心佩服的掐了一下郁锦鸾的手。 郁锦鸾低着头内心憋笑到内伤,面上却不得不依旧痛心疾首道,“姐姐,你快些把那些簪子拿下来几个,太多了……会压到脖颈的……” 郁锦薇的面色倏然就变得紫青紫青,临来时姨娘婆娑的泪眼在眼前浮现。 刘姨娘哭着将自己偷偷藏着的几件压箱底首饰拿给她,又殷切的嘱咐她,一定要钓个夫婿,做个正室夫人,最好能压过封水烟,让她扬眉吐气。 最后刘姨娘又着重的提了一下,倘若此时她不为自己打算找个合心意的郎君,等过些日子老夫人为她指个多老多丑的男人,她都不得反抗。 这一切都多么让她感觉到害怕,如今,她强压着涌上来的恨意,努力让面色恢复如常,但声音却变得有些硬邦邦的,“不劳妹妹费心了。” 郁锦鸾瞥了她一眼,嘴角轻扬,“那怎么行,姐姐可是被妹妹‘拼命’扯来的呢,怎么能让妹妹脸上无光呢。” 稍微对着初青点了下头,初青便上前一步,伸手拽下了她头上的了红珊瑚番莲花钗并红梅金丝镂空珠花,郁锦薇的随身侍女春桃欲抢夺,却被冬卉一把推搡到了远处。 “你,还我簪子。”郁锦薇的眼里迸射出狠毒的光芒,那是姨娘给的簪子,怎么能被别人拿走,尤其是这个“别人”还是她很讨厌的嫡妹! 看着初青手里的两个簪子,郁锦鸾浅笑着,略带歉意的说道,“姐姐莫要怪初青粗鲁,她这也是为了姐姐好,生恐姐姐累到了脖子。至于这簪子,妹妹会在到家后还给姨娘的,毕竟,攒了这么多年,不容易。” 最后一句话,说的,带着浓浓的不屑。 真正的嫡女,谁家这种发簪不是一大盒一大盒的,只有那姨娘庶女之流,才会拿着一根破银簪子当压箱底的宝贝,这已经不是钱的多少了,而是眼界的问题。 听郁锦鸾这么一说,郁锦薇想要掐死她的手,又慢慢的缩了回去。 “姐姐放心,妹妹不会‘私吞’姐姐的发簪的。” 郁锦鸾的这一句小幽默,让诸家千金又一次掩嘴而笑,当然其中还暗含了对郁锦薇的鄙视和看不起。 看着郁锦薇又一次涨的通红的面色,郁锦鸾抿嘴,伸手揽了温仪心的手,那股淡然的笑意退却,又挂上了孩子般天真的微笑,“仪心姐姐,我们进去吧。” 温仪心笑着看了一眼郁锦薇,想着终究是自家请来的客人,还是喊了西宁侯府的奴婢,“来人啊,将郁锦薇小姐请到府里。” 言罢,也不再管郁锦薇那涨的难看的脸色,径直和郁锦鸾一起去了她的闺房。 闺房内,郁锦鸾从初青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递给了温仪心,“仪心姐姐,生辰快乐。” 温仪心笑着看她,“还给我带礼物了啊。” 伸手打开,却见到了一个奇特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举起手中造型奇特的铁圈,上面镶嵌了几颗红宝石,极为美丽。 郁锦鸾偷笑,将钢圈接过来,戴在了她的中指上,“好看吧。” “好美。”温仪心赞叹,“只见过戴在手上的玉扳指,没见过铁圈和宝石的组合也可以戴在手上,竟然这么美丽。” 郁锦鸾抿嘴笑,三十年后才出现的指环,被她提前做了出来,当然是很稀奇的。 她又将另外两个蓝宝石和紫宝石的指环也拿出来,递给了温仪心。 那铁被她用灵气滋润过,对身体极好。 看着温仪心欣喜的把玩着指环,郁锦鸾无所事事的翻开书看了起来。 终究是太过操累,原本坐在榻上把玩指环的温仪心竟然睡着了。郁锦鸾拿了毯子给她盖上,又吩咐书琴在这里候着,方从温仪心闺房里走了出去。 窗外阳光正好,忙忙碌碌的奴婢们准备着给客人的膳食以及精致的点心。 因着与温仪心关系亲密,郁锦鸾方才早早来到,可听着充斥了整个侯府的报幕声,来得早的不少嘛。 她轻抬水袖,慢慢的踱了出去。 西宁侯府的景致不同于安乐侯府的小桥流水温馨之感,反倒处处透着股磅礴大气厚重之感。尤其是那高大的假山,以及浓密的大树,连带着本应该娇俏的花朵,都透着一股大气高贵的味道。 郁锦鸾低下头,拨弄着身前一棵金黄的秋菊,偶尔会凑上去闻一闻它的气味,不经意抿抿嘴,露出小小的一颗梨涡来。 这一幕,被假山后的两个有心人看到。 一个穿着粗麻布衣的男子托着下巴,“啧啧”了两声,看其面孔,好似出现在过上次赛马场上。 此刻他面上荡漾着色迷迷的神情,连声音也多了几分让人厌恶的感觉。 欣赏完没人,他歪着头对着身旁一个锦衣男子道,“元哥,我没说错吧,这小妞现在还小,就美成了这样,以后长大了,不是倾国倾城,我把头割下来给您当球踢。” 锦衣男子眸中深深地看了一眼郁锦鸾,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我要的是一个能带给我功名利禄的女人,而不单单是一个美女。” 粗麻布衣男子摆着手,神情得意,“元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她是安乐侯的嫡女,这身份绝对不低,再加上这美貌的样子,待她及笄,说亲的定会踏破她家门槛。” “安乐侯嫡女?”锦衣男子低声呢喃。蓦地,他一收扇子,神情邪魅,“这女人我要了。” 他抚了抚整洁的长发,又清了清嗓子,摆出自己认为最俊美的笑容,对着郁锦鸾缓缓走去。 “哎,元哥,我的介绍费……”粗布麻衣男子在后面压低声音吼道。 锦衣男子面色一黑,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往后砸了过去,“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粗布麻衣男子捡起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确认真假后,方才将银子放进怀里,一边对着锦衣男子呸了一口唾沫,“穷酸样,穿那么好的衣服就给一点银子,抠死你。”这才雄赳赳的离开。 这厢,郁锦鸾正在赏花,却敏感的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她敛起微翘的嘴角,恢复平静的面貌,这才转过身。 然而看到来人时,她愣住了。 “李……李叶元?”她不敢置信的惊呼。 “姑娘,认识在下?”李叶元微微一怔,继而摆出俊美温和的笑容,柔声问道。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大虞王朝去年的新科状元,前世她13岁一见钟情的男人,十四岁定了亲十五岁解除婚约并同庶姐郁锦薇私通的男人,李叶元! 拳头渐渐握紧,郁锦鸾看着眼前这张颇为俊逸的脸庞,恨不得直接将其打死。 “你过来有什么事。”她扭过头,低声问道。 “也没什么事。”李叶元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微笑,“见小姐独自一人赏花,在下便过来陪小姐解解闷。” 解闷?怕是想娶了她,然后用她的势力以及资源壮大自身吧! 郁锦鸾愤恨的几欲一脚踹死他,然而眼角却瞥见一个艳丽的顾盼走来的女子。 李叶元见美人不说话,便又问道,“方才小姐一见在下便叫出了在下的名字,莫不是……”,莫不是对在下有意思? 李叶元想入非非。 郁锦鸾的拳头又逐渐的松开,她强忍着厌恶的感觉,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梨涡的微笑,“李公子的名字真是闻名衍都,小女子想不知道都难啊。” 一听这话,李叶元开心地笑了,感情小美人对他也有意思啊。刚才怕是欲擒故纵呢吧,真是的,看在你美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么想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打开折扇故作风流,“在下李叶元,见过郁小姐,真是幸会幸会。” 尽管内心已经要呕吐出来,她却仍然挂着甜美的微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而后对着李叶元笑道,“见过李公子,小女子深感荣幸,幸会。” 美人甜美的笑容让李叶元的心几欲醉掉,他又往前一步,把脸凑近郁锦鸾的脸前,呼吸几欲喷薄到她的脸上。 郁锦鸾眼珠子左右转了两圈,身子猛地往旁边一侧,“公子自重。”她低着头,面露羞涩,在李叶元眼里,更像是害羞的模样。 他微微上翘着眼角,语调愈发轻佻,“小姐莫怕,在下不会对小姐怎样的。” 郁锦鸾低着头闪躲他的气息,眼角瞥见越来越近的郁锦薇,她猛地抬头冲着不远处兴奋的叫嚷,“大姐姐,大姐姐,这里。” 郁锦薇正谨慎的走着,冷不防听到郁锦鸾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然而当她看见郁锦鸾身边的李叶元的时候,所有的怒气皆烟消云散,化为浓浓的羞涩以及妩媚,还有重重的算计。 好一个俊秀公子,好一身锦袍,定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公子,此时不钓到手,更待何时呢。 这样想着,她的脸色愈发羞红。 看到郁锦薇害羞的神情,郁锦鸾眼睛咕噜一转,欢快的跑过去挽起她的手臂,冲李叶元甜美的笑道,“李公子,这是我姐姐,很漂亮吧。” “是的,很漂亮。”李叶元觉得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郁锦鸾尚是满满的少女青涩,充其量有几分纯真可爱。可郁锦薇却已经前凸后翘,身材玲珑有致,面容更是妩媚多姿,颇有股成熟的味道。 更何况,安乐侯嫡女的姐姐,那定然也是嫡女了,与其要一个要等好几年才能成亲的小孩子,不如将这个可以立马成亲的搞到手。 李叶元的心思活动起来了。 看着他乱转的眼珠,郁锦鸾就知晓他想什么。 李叶元不是世家之人,也不是名门贵族,连乡绅土豪都算不上。他就是一个贫穷的农民出身,在他的心里眼里,钱财地位才是第一! 上辈子自己怕他看上庶姐,亲口告诉他郁锦薇的身份,让他虽然动心了,却只在暗地里勾搭郁锦薇,后来两个人不满足于只在暗地里活动,最后设计害了自己的名声,逼自己退婚,最后,那郁锦薇干脆将她做成了人彘! 如今自己偏不点破郁锦薇的身份,只模模糊糊的让他以为勾搭上郁锦薇比勾搭自己更好,如此一来才有好戏看。 更何况,因为李叶元的出身,真正的名流人士都不会跟他多接触,更不会将这种事情告知于他。所以,她很放心的,光明正大的“欺骗”李叶元。 心里冷笑着,郁锦鸾将郁锦薇扯到李叶元的身前。她也不怕郁锦薇会知道李叶元的真实身份,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太会隐藏了,上辈子要不是定亲了自己还不知道他居然是一个假装的贵族。而郁锦薇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定会被他的表象迷惑。方才她的反应就是很好的解释。 “姐姐,这个是新科状元李叶元李公子,这个是我最亲的姐姐,郁锦薇。” 郁锦鸾甜笑着,向二人互相介绍,果不其然的在他们眼里看到了深深地倾慕。 顾不得郁锦鸾也在场,李叶元往前一步,神情近乎痴迷,“郁小姐,在下李叶元,深深地仰慕小姐。” 郁锦薇面色羞红,也顾不得那么多,更不记得矜持,“小女锦薇,见过李公子。” 二人一个含情脉脉,一个面颊羞红。一个用富贵隐藏内心的阴暗,一个用娇怯掩饰内心的狠毒。真是绝配啊! 郁锦鸾心内涌起阵阵呕吐感,这一对人渣的结合在一起连空气都被熏得让人几欲呕吐。 她眼珠略微一转,趁着二人不注意转身对着花丛中的蝴蝶扑去,一边扑一边对着郁锦薇叫道,“姐姐我要抓蝴蝶。” 如此这般的作态,更是将小孩子气毕露无遗。 李叶元心内涌上一股厌烦,他是男人,喜欢的是女人,不是小孩子。 再扭过头一看妩媚多姿的郁锦薇,愈发觉得她顺眼可人起来。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这样的男人啊。 这么想着,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去吧,注意安全。”外人当前,想俘获这位贵公子的心,让他娶了自己,能脱离庶女的阴影做正经的官家夫人,首先要让他认可自己的地位,郁锦薇也不得不假装忘记之前的仇恨,继续扮演温和的大姐姐,试图模糊男人的视线,让他以为自己是嫡女。 更何况,这男子先前好似喜欢郁锦鸾那个贱人,若是自己将他抢来,岂不是对那个贱人最好的打击。 这么想着,她的笑容愈发羞怯甜美。 郁锦鸾心里冷笑,面上却单纯可爱。她不动声色的渐渐远离二人,回到温仪心的闺房。 叫醒温仪心,二人相携回到前厅,此时人愈发的多,宾客来往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温仪心带着郁锦鸾笑意嫣然的向着宴会厅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忘打招呼。 同样是侯府嫡女,温仪心因为有个在宫内当妃子并颇为得宠的姑妈,就奠定了她比郁锦鸾高的身份,以及更加广阔的交友层面。 “锦鸾,这个是太尉家的嫡女……这位是……” 随着温仪心毫不吝啬的介绍,郁锦鸾也逐渐认识到了更多人,更有几个谈的颇为不错,大有成为闺蜜的架势。 六部尚书的嫡女,花月舞,一个非常泼辣有气势的人儿,她的母亲死得早,凭借她一个女儿家,居然硬生生了掌握了管家大权,挤兑的她爹那些小妾不敢说她的任何不是。 威远侯府嫡女,慕容彤,一个看起来沉静温婉,事实上也非常沉静温婉的女子。她可是大有来头的,只因为那一个当皇后的姑姑,她的身份便绝对不一般。可她却跟郁锦鸾极为投缘,并且没有任何架子。 郁锦鸾甜笑着和所有的千金交谈,她小小年龄不俗的谈吐让大家颇为喜爱,偶尔扮嫩喊一声姐姐不会让人反感,反而对她愈发喜爱。 一边和一众千金周旋,一边掐掐时间,她让初青去做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当下对温仪心使了个眼色。 温仪心点头明白,之前郁锦鸾对她说过,如果点头,便要她带大伙去看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答应了。 当下温仪心朗声对这一众千金笑道,“这些花大家都看腻歪了,我那屋子旁边种了些特殊的美丽菊花,大家可有人在饭前去一观啊。” 郁锦鸾很配合的欢喜鼓舞,“好啊好啊,仪心姐姐的花儿可是很特殊的,大家有眼福咯。” 花月舞笑着戳她的脑袋,“小丫头,你早就看过也不喊我们。” 郁锦鸾伸伸舌头,做调皮状,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引路。 一路走过幽深的小路,竹荫下的凉爽以及带着清新味道的空气让众人都有些放松,花月舞更是兴奋的呼喊了起来,“好舒服的气味。” 然而下一秒她就直接打了个一个“喷嚏”,面色也有些奇怪,“这……这……”。 一众少女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不懂她说的什么。然而随着逐渐的深入,那味道逐渐的浓郁了起来,有那年纪略大的,已经懂了这气味的源头。 “这……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菊花园旁边的一栋小木屋里,原先略微的味道逐渐清晰,竟是那淫靡的味道。 郁锦鸾心内暗叹,两人果真是一拍即合。 她给他们下的药,并不是强制性的药,若其中一个有抵抗意识,这“好事”都不会成。 然而,如今小木屋里不停的呻吟,以及传了老远的淫靡味道,都代表了两个人心内对于这件事情的急迫…… 好姐姐,我可是送了一个“好”夫婿给你,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此刻温仪心的面色有些糟糕,众家千金是多么高贵的人,却被这苟合的一男一女污了耳目,尤其是,还是在西宁侯府做客。作为主人家,要有表率!当下温仪心对身后早就变色的妈妈们怒喝道,“将屋内人缉住,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敢在我西宁侯府苟合!” 妈妈们应声,气势汹汹的冲着木屋杀了过去。 此刻的郁锦薇,正侧着身体,挂在李叶元的身体上,感受着快乐的巅峰。 她嘴里不断的叫着,“啊……啊……你会娶我吗,公子,你会娶我吗?” “会的,会的。”李叶元一边加速着身体的动作,一边郑重的回答她。 小美人的投怀送抱早就让他失了心魂,身体上的欢愉将他对她的喜爱又一次达到了顶峰。那倾泻在她体内的感觉是如此的舒服美丽,再加上她嫡女的身份会为他带来的好处。他怎能不爱她不娶她呢! 听到他的回答,郁锦薇愈发放松身体,一股意志控制着她做出各种极浪的姿势,发出各种难耐的声音,以便他在她的体内,攻城略地。 这厢,妈妈们已经持了木棒将门撞开,扑面而来的淫靡味道更加浓郁,连妈妈们都有受不了而咳嗽的。 照射进的阳光惊醒了沉迷于欲望中的两个人,揉着已经发黑的眼圈,他们恍然大悟般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我不是方才睡了一觉,在梦里将他(她)睡了吗?怎么竟然成真的了……” 二人迷茫着看着门口或掩面,或惊诧的千金,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重点部位,尤其是郁锦薇,疯了一般尖叫。 天哪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祖母一定会杀死我的,我败坏了侯府的名誉,啊啊啊啊啊。 郁锦鸾见状,知道自己该出马了,当下一声凄厉哭嚎,快速的奔跑到床边,拉起毯子盖在了郁锦薇的身上。 不过片刻功夫,李叶元已经穿好了衣服,郁锦鸾为郁锦薇盖好毯子,便转过身愤怒的指着他,眼含热泪,“你,你毁了我姐姐,你毁了我姐姐!” 愤怒的咆哮,大滴的泪水,如果不是亲手下药的初青,谁也想象不到,这出闹剧的幕后,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一手策划的。 “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女孩,你毁了她你知道吗,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你毁了她你知道吗!” 尖锐的声线,暗含着催眠的成分,郁锦鸾咄咄逼人的看着李叶元,满目愤恨。 被逼到角落里的李叶元惊恐的看着满身杀气的郁锦鸾,双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没了理智般大吼,“我娶她,我娶她。” 蓦地,郁锦鸾一转身,看着诸位千金,声音凄苦,“姐姐们都听到了吧,这人愿意娶我姐姐,如今出了这事,我姐姐也只能非他不嫁了,我是舍不得姐姐去吃斋念佛的,唉。” 一番话,既是要众家千金见证李叶元要娶郁锦薇的话,以免他以后反悔。再者就是警告郁锦薇,不出嫁就只能青灯古佛到老! “姐姐,你愿不愿意嫁给李公子呢。”郁锦鸾将脸凑过去,神情鬼魅,声音低沉的问道。 郁锦薇狠狠得看着她秀气的面孔,一股想要将她掐死的感觉涌上了脑海。 然而终究是怕了青灯古佛的日子,她压下杀气,狠狠得瞪着郁锦鸾,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嫁!” 郁锦鸾抬头,一股圆满的感觉缭绕心头,她对着初青挥挥手,“给大小姐穿上衣服,送她回府。” 初青应声而来,她转过头歉意的对着一众千金道歉,“对不起,各位姐姐,是安乐侯府家教不严,污了姐姐们的耳目,锦鸾在这里给大家道歉。”说着,她郑重的做了一个楫。 花月舞心直口快,“又不是你的错,庶女,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的。” 众千金皆是嫡女,家里又都有庶女和姨娘,此刻纷纷符合。 郁锦鸾感激的看着花月舞,“谢谢月舞姐姐,谢谢大家不计较。” 解决了一众千金,郁锦鸾看见黑着脸的温仪心,又巴巴的跑了温仪心面前道歉,并保证以后一定不让她给庶女下帖子了,温仪心方才缓了脸色。 一行人才离开了这污糟的地方。 赏花是看不成了,毕竟花园最中心的木屋都脏了,谁也没心情去看花。也巧的经此一闹,饭点到了,众千金皆前往前厅用些饭食。 吃了饭,又听了戏,温仪心的这个生辰宴会才算完毕。 众千金纷纷告辞,独留郁锦鸾陪着温仪心一起坐在闺房说话。 “老实交代,这件事情是不是你搞得。”温仪心看着她,不允许她将脸转开。 郁锦鸾挠头干笑,“我就知道瞒不过姐姐法眼。” “你啊。”温仪心点她额头吗“以后做事不要那么莽撞,要是他们有一个人心思慎密找到了你,你要怎么办才好。” 郁锦鸾干笑,不敢反驳。温仪心见她知错了也不追究,只坐在那里叹气。 “怎么了?仪心姐姐?”郁锦鸾好奇的问道。 “最近不知怎么的,皇子们都被禁足不允许出门,连我表哥也从边关招来,关在府里不允许出去。”温仪心叹了口气,“我听姑妈说,大虞王朝要变天了。” “变天?”郁锦鸾凝眉,她似乎懵懵懂懂的记得,在某一年,发生的夺位之战,因为皇帝突然逝去,是以皇子们纷纷夺权,只是记忆太久远,她竟忘了是谁在哪一年登得大统。 见温仪心愁眉不展,她只得安慰温仪心,“皇上身体挺好的,哪里来的变天,再说了,即使变天也跟我们无关啊。” “怎么无关。”温仪心摇摇头,将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世家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皆是每一代皇上都削弱世家的权威,如果再经历几朝皇帝,说不定世家最终会变为庶民。” “那就扶持你表哥称帝啊。”郁锦鸾才说完,便被温仪心捂住了嘴。 她机灵的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靠在郁锦鸾耳边斥责,“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岂不是给自己招惹祸事。” 郁锦鸾连连点头,表示姐姐你再不放开,我就要憋死了。 温仪心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紧捂郁锦鸾的手,“你不要瞎说,我表哥没那想法的。” 郁锦鸾眨眨眼睛,“那谁有这想法?” 温仪心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方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姑妈说,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有这意思。” “四皇子?”郁锦鸾一怔,是那个笑的温柔,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吗? “是的,四皇子,他是皇后的儿子,若是长子,本该是最有资格做那个位置的。可惜,皇后娘娘第一年生的是个女儿,之后好几年一度没有孩子。”温仪心叹气,因着姑妈和皇后关系颇好,她也和皇后颇为熟悉。 这样啊,郁锦鸾低下头,沉思着那个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男子。 每次见到他,总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尤其是背影,真的很像一个人,虽然,声音不像。 二人又聊了一会,郁锦鸾方才告辞离开。 站在西宁侯府的门前,看着向她招手的温仪心,郁锦鸾想,也许这种平静的日子真的撑不了太久吧。 踏上马车,看天色尚早,郁锦鸾吩咐了一声,便带着丫鬟们前往白氏酒楼。 途中路过早先封水烟送给她的嫁妆成衣铺,但见门外熙熙攘攘,人挤人,并伴随着嘈杂的声音。 “生意真好啊。”冬卉感叹,却被书琴敲了个脑瓜崩,“看清楚了,这是闹事的好吧。” “闹事”二字将郁锦鸾从入定中惊醒,她睁开双眼跃下马车,径直前往成衣铺。 然而门外推搡着的人群,以及汹涌的臭气将她逼退了两步。 “小姐,我来。”见状,跟在身后的冬卉毫不犹豫的挡在郁锦鸾前面,扯开嗓子怒吼,“让……开……” 比河东狮吼的效果还好,人群被震开一个道路,书琴对着冬卉比大拇指。 郁锦鸾整理了下衣服,从容华贵的样子逼得人们不自觉给她让路,于是方才那个缝隙越来越大,直到足以四人并排而过。 她从容的,仿佛散步似得走过去,浑身的气势却像翻滚的浪涛一般讲那些叫嚷着的人打飞击退,给她留下更加充足的道路。 一步又一步的走进店里,直到站在成海的面前。 “出什么事情了?”她冷声问道,面容不复任何微笑。 成海依旧是三年前的模样,但他此刻没了笑眯眯的神色,眉间反而多了几丝阴郁。见到了小东家,他抚着太阳穴沉声说道,“前几日,城东开了一家成衣铺,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今天,那边竟然生产了和我们一模一样的衣服,并且比我们的便宜了将近一半,如今所有的顾客都叫嚷着退钱,东家,你说这……” “一模一样的衣服?”不过是瞬间,郁锦鸾便抓住了重点,“为何他们会生产我……师父专门绘制的图?” 说到这里,成海的脸色愈发难看,“我怀疑是图丢了,可是店里的伙计都是老人了,我实在是……唉”。 这是一个心地朴实的人,郁锦鸾摇头,做生意,光心地朴实不可以。 “你去讲所有人叫来,我来训话。”郁锦鸾凝眉脆声道。 “好。”成海点头,对着他儿子招手,“成河,去将大牛他们都叫来。” 成河是个眉目精灵的小伙子,他脆脆的答应了一声,便飞快的跑去了。 没多大会,所有参与衣服制作流程的伙计都站在了郁锦鸾面前。 看着一个个或憨头憨脑,却机灵聪明的伙计,郁锦鸾也皱起了眉头。 她冷冷的将手背在伸手,眼神严厉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残酷的气息毕露无遗,“说,是谁将绘制图透露给了别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被我查出来,定要你生不如死!”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极为狠戾。 有人瑟缩了肩膀,却依旧一片寂静。 点了点人数,却发现都是男的,郁锦鸾不禁凝眉问道,“绣娘呢?” “问你呢,绣娘呢!”成河本来就有些魂不守舍,被成海一句话吓得更是双腿有些哆嗦,“爹,我,我觉得绣娘没太可能。所以,所以就没唤绣娘们。” 说到最后,他低下了头。 郁锦鸾心中了然,她冲听双使了个眼色,听双领命,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去了后面将绣娘们换了出来。 看到一群绣娘妥帖的站在一旁,成河的腿几乎抖得站不住。 郁锦鸾砍了他一眼,邪魅一笑,便慢慢地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那些绣娘走了过去。 蓦地,骤变突生。 成河猛地跪倒在地,冲着郁锦鸾磕头,“求东家饶命,是小的干的,求东家饶命,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干了这事儿,求东家饶命。” 言罢,又冲着目瞪口呆的成海磕了三个头,“爹,儿子对不起您,儿子对不起您。” 这一系列的冲击,已经让成海说不出来话,他瞪大眼睛,右手哆嗦着指着成河,连嘴都合不拢,“孽子,你,你竟然……” 成海身子摇摇欲坠,仿佛要摔倒,书琴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冬卉搬来了一个凳子,扶着他坐了下去。郁锦鸾摇头道,“成掌柜,不要激动嘛,事情还没定局。” 言罢,她转过头看着成河,微微俯下身子,“成河,话说了就没法改变了,我就问你最后一遍,真的是你吗?” 成河哆嗦着身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冲后面看了一眼,接着,如赴死一般闭上眼睛,大声道,“是我,东家你怎么处罚我都可以,求您饶了我爹。” 言罢,又是砰砰砰的磕头,地上出现了斑斑血迹。 初青和听双都不忍的别过头,郁锦鸾却板着脸看着他磕头。 一下又一下,他仿佛机器一般不停的磕头,直到额头已经血肉模糊,直到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摊血。 “不。”一个绣娘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哭着跑了出来,将已经脱力的成河放在了地上,猛地跪下对着郁锦鸾磕头,“东家,是我,是我将图拿出去的,不是河哥,是我。河哥是为了保护我,才不说的,求东家饶了河哥。” 躺着的成河无力的挣扎着,摇着头,泪水滚滚而落,“不,苏儿,你不能替我顶罪,我不能害了你,你不能替我顶罪啊。” 苏儿哭着回头,泪水婆娑了眼睛,“河哥,你能记得苏儿,苏儿很开心,只是如今苏儿不能违心的看着河哥为了苏儿而死,苏儿拿了图纸,苏儿罪有应得。” 言罢,她冲着郁锦鸾磕头,“求东家饶了河哥,求东家饶了河哥。” 周围人皆不忍的转过脸,只有郁锦鸾,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像看闹剧一样。 蓦地,她冷喝一声,“闹够了吗?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罪魁祸首吗?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此话一出,惊了满堂人。 难道罪魁祸首还没出来? 郁锦鸾围着伙计们转了一群,蓦然冷冷一笑,她冲着人群,用着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已经有两个人为了你血肉模糊,难道你还不敢出来吗?”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 三生宠的农家皇妃 粉雪蝶舞的邪王毒宠:娘子快落网 雪霁一新荷的以爱之名,终身囚禁 姚柒柒的妖娆狐妻独爱总裁 下面是陌陌的话……话说今天写一万累死我了、、我是个裸奔的孩子…做电脑给跟前整整一天,写了一万字,因为指法问题,有几个字母打着很别扭,一天下来胳膊都肿了……话说如果首订150我就连续十天万更… 第七十章 锦鸾翻身 在其后的盏茶时间内,整个成衣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跟着郁锦鸾的身影走,试图明白她说的是谁。 成河躺在地上,呼吸逐渐虚弱,苏儿也已经无力的昏倒在地上,额头血肉模糊。 “你还是不敢站出来,哪怕已经有两条命正在逐渐逝去,你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看着两条命的逝去。你可真是狠毒的人啊。” 在绣娘堆中后排的一个女子,略微哆嗦了一下。 郁锦鸾踱着的每一步,都仿若踏在了她的心上,那一字一字仿佛在耳边响起的话,直直的蹦入了心中,一阵阵的恐慌迷茫占据了心头,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哭着跪倒在地。 “是我,是我,他们都是无辜的,是我拿了图,是我害了她们。” 女子妍丽秀气的面容充满了无辜惶恐的神色,她努力睁大眼睛让泪水不用掉落的那么急促,说出的话一次次哽咽在了喉头,双手无力的蜷缩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神情凄惘无助。 郁锦鸾正在踱步的身子猛地一顿,下一秒,直直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现在才出来?早做什么去了?他们死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他们不用死的,你知道吗?你害死了两个人,你晚上睡觉不会害怕吗,你内心不会受到煎熬吗?” 每字每句,都仿若锤子砸入了她的心中,每一句话,都让她哆嗦着,心理承受到了极限。 终于,她崩溃的抱着头尖叫,“不不,我只是奉了二小姐的命令,我没有错,我只是听命于她,我没有错,啊……”。 果不其然。 郁锦鸾露出一抹森冷的微笑,说是森冷,其实她笑的弧度相当甜美,只是每个看到的人,背后都会不自觉背后出一身冷汗,从心底里惧怕。 这是一种甚为奇妙的东西,来源于一种浑身的气质,以及发自肺腑的神情。 郁锦鸾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绣娘,嘴角微翘,神情讥讽,“终于肯说出实话了吗?” 绣娘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只失神落魄的跌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直到郁锦鸾问她话,她似乎才醒悟过来。 她挣扎着爬到成河的跟前,拉着他的手低低哭泣,“成河你不要死,是紫儿的错,不应该连累到你。” 成河似乎努力挣扎着说话,可最终还是没有力气,只有嘴型比了个,“紫儿,你好傻。” 五个字,却让紫儿的眼泪泛滥成灾,她伏在成河身上,哭得像个孩子,“成河,你不要死啊,你死了,紫儿要怎么办,你不能死啊。”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人都在为之动容,只有郁锦鸾,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你不想他死,不如来求我啊。”她微笑,嘴角依旧上翘。明明是恶魔一般的话语,她神情却像个调皮的孩子,等待着大人的宠爱。 然而紫儿却像抓到救星一般扑了过来,紧紧地拽着郁锦鸾的裙摆,“东家,东家,只要能救活成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郁锦鸾低下头,眼睛与她的面孔只有巴掌距离,神情仿若鬼魅。 “真的,真的。”紫儿拼命点头,此刻谁也不明白她心目中的懊悔以及疼痛。 一次次的拒绝这个男子的示爱,她知道自己是个有使命的人,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动情。然而这个傻男人,却仍然愿意为了自己去死。 那五个字的出现,击破了她心内的最后一根底线,让她压抑的爱情,如海水般汹涌而出,充斥了她的每根神经,每块肌肤,每滴血液。 现在,她愿意为了这个男人去死,包括出卖她的主子。 “很好。”郁锦鸾笑,这次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走过去,吩咐初青将一早备好的大夫唤来,又拿出银面血莲给她的那瓶膏药,沾了一些涂抹到了他们的额头,方才回到了目瞪口呆的紫儿面前。 “你现在可以讲了,所有的事情,从头至尾。” 她站在紫儿面前,高昂的头颅透着女王般的傲气,浑身的风华令人不敢直视。 紫儿抹了一把泪,开始讲起了原由。 她原是一个流浪的孤女,被安乐侯府整理花园的一个老妈妈捡了当女儿,后来就在府内做了一个浇花的婢女。有一天被二老爷家的二小姐唤去,说是要提拔她。二小姐神情不容人置喙,她无力拒绝,便被安排来了这成衣铺,之后二小姐还以老妈妈的性命威胁,如果不来这里,就不给老妈妈养老,还要打死老妈妈。 “奴婢来了成衣铺三年,都相安无事,本以为也就这样下去了,谁知道前不久二小姐命令奴婢偷图纸,奴婢不情愿,她便说要打死老妈妈,奴婢迫于无奈,便偷了图纸。可是,就在昨天,奴婢知道了,老妈妈竟然早就去世了。” 说完,她跪在郁锦鸾的面前,姣好的面容哭得红肿不堪,“奴婢有罪,不敢求小姐原谅,只期望小姐能绕过成河和苏儿。成河他……我是要负了他了。但苏儿妹妹只是出于对成河的心,才……奴婢也希望成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哪怕这个人不是奴婢。” 言罢,不停的磕头,声声清脆。 “够了。”郁锦鸾凝眉冷喝,“我不需要你去死,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做一件事情?”紫儿呆滞着面孔,重复着郁锦鸾的话。 蓦地,她打了一个哆嗦,不敢置信的看着郁锦鸾,“小姐是让我,反过来……” 郁锦鸾打了个脆指,“你很聪明。跟聪明人讲话不需要废话,我只问你,做,还是不做?” 犹疑了好久,紫儿茫然的四处看着,她实在不想再去面对那样恐怖的事情,那样令人害怕的二小姐。但是东家坚毅的神情,说明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她的恐惧,她的无助,在这一个全部涌了上来。 然而,直到看到了不死不活的成河,她的目光突然就坚定了起来,我死没关系,但是成河一定不能死,为了成河,怎样都可以。抬起头,她坚毅的看着郁锦鸾,“我答应小姐,只求成河安然无虞。” 郁锦鸾笑,神情诡异,“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转过身,她心情有些畅快,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初青跑过来禀报,“小姐,已经按照您吩咐的一一返还了钱,如今人已经散去了。” 她点头,“恩,回府吧。” 言罢,扫了一眼成河,以及担忧着望着他的紫儿和昏迷不醒的苏儿。 “你儿子挺有福气的,两个女人愿意为了他豁出去。”她笑,“这种爱情很让人敬佩。” 成海无奈的摇头,经方才那件事情后,他仿佛老了十岁,“有时候,轰轰烈烈的爱情,倒不是平平稳稳的活的更久。” 是这样吗?郁锦鸾沉吟不语。 直到到了安乐侯府,她依然没有想通。在她的心里,爱情要轰轰烈烈,才不枉活一世,所以上辈子才爱的那么决绝,那么义无反顾。 尽管已经受到了伤害,心也有些退缩,但那股骨子里的勇敢,以及对爱情的期盼,让她爱上了自己的师父。 可是,今天她忽然听到了一个颠覆了她观点的爱情,平淡细水长流的爱情更长久,是真的吗?那她所追求的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岂不是,是错误的? “小姐,下车了。”摆放好凳子,初青扶着郁锦鸾下车。 才刚走到门前,郁锦鸾便被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思考,这令她有些恼怒。 “哎呦喂哎呦喂,我以为哪里来的贵客呢,原来是六妹妹啊,穿这么漂亮去哪里了呀。” 郁锦冉一身大红色锦袍,画了浓重艳丽的妆,正狰狞着眉眼冲她走了过来。嘴里夸张的话语让人涌起一种腻歪的感觉,偏她还兀自夸张个不停。 “五姐姐莫不是要出门,那么巧和妹妹遇上了?”因为思考被打断,郁锦鸾心里窝火,说话也少了以往故意装着的柔和。 “你……”被她噎住的郁锦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方才抬着下巴,高傲的道,“我怎么着,关你什么事。倒是你,穿成这样,还回来的这么晚,不晓得去了哪里哟。” 郁锦鸾心情不爽,也没耐心陪她玩,当下有些冲的道,“五姐姐管的也太宽了吧,我去哪里干你什么事情。更何况,安乐侯府是我家,我在我家进出,还要禀告你啊。” 一番话,将郁锦冉呛得说不出来话,此刻的她才注意到,往日里处处让着自己的六妹妹,竟然张齐了身上所有的刺。她怒目圆睁柳眉倒竖的模样,比往日乖巧温和的面容多了一丝无法言语的风华和气度。这样她有些不舒服,心内的不平衡感瞬间涌了上来,郁锦鸾你个死丫头,你哪里都不如我你凭什么比我还嚣张! “行啊你郁锦鸾,居然不尊长姐,还把庶姐欺负成那样送回来,你了不得了你,你要翻了天了你。” 一番话说得郁锦鸾顿悟,感情是在这里专门等她的。 可是这次,她郁锦鸾不卖你们的面子了,欺压了她那么多年,赔了那么多笑脸,她郁锦鸾也到了该翻身的时候了! 再也不要跟你们这群虚伪的人虚与委蛇了! 当下,她冷哼一声,神情也摆出极为倨傲的样子,“五姐姐这话什么意思,锦鸾可听不懂,大姐姐做出那等无廉耻的事情,还是锦鸾给众家千金道了歉,众家千金才没追究她,怎么反过来就成锦鸾的不是了。即便是祖母,也不能这样说锦鸾,锦鸾不服!” “……你”,郁锦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六妹妹真的变了样子,不再是从前那样即使反驳也是不温不火的反驳了,她真的敢正面跟自己对抗了,连祖母也不怕了。这,这是怎么了。 “我?”郁锦鸾大笑,神情讥讽,“你问我怎么了?我亲爱的五姐姐。” 郁锦冉竟然被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仿佛见了鬼似得看着她。 郁锦鸾笑的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将郁锦冉吓得尖叫一声,抱头离开。 “啊……祖母,救命啊,六妹妹疯了。” 郁锦鸾收起笑容,看着郁锦冉抱头鼠窜的背影,抿了一下嘴,疯了吗?她真的疯了。 从哥哥受伤的时候,她就在酝酿着,如何疯狂。 一甩袖子,她昂着头,阔步前行,“走,去安寿堂,我倒要看看,我那亲爱的庶姐和五堂姐,是如何形容我的。” 身后四大婢女皆坚定的跟着她的步伐,主仆五人一路来到了安寿堂。 才靠近安寿堂,郁锦鸾便听到了一阵哭泣的声音。 “祖母,你不知道,刚才六妹妹怎么样骂我的,她说我多管她的闲事,还说这是她家,我们连住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过问她的去向了。可是我真的只是想关心一下她啊,祖母哇,你要为冉儿做主啊,冉儿这样被妹妹欺负,冉儿没法活了啊。” 听着这几乎被扭曲到地下的事实,郁锦鸾笑了。 看来这歪曲事实的手法,不止郁锦薇有嘛,郁锦冉也不差啊。 屋内的哭泣声音还在持续,郁锦鸾却已经推开挡路的丫鬟,径直走了进去。 只一眼,她便看到了跪在角落里的郁锦薇,以及趴在周氏腿上哭泣的郁锦冉。 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郁锦鸾冲着周氏做了一个楫,并柔声问候道,“锦鸾见过祖母。” 从这个孙女进来的第一时间,周氏的脸色就由原本的柔和变为了阴沉,尤其是看到她微笑的样子,愈发像那个女人,她眉目间的狠戾,便怎么也掩盖不住。 “孽女,还不跪下。”蓦然,她冲着郁锦鸾冷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怨毒。 虽说猛然间被吓了一跳,可郁锦鸾定力终究不可与常人而语。 她微笑,却并不跪下,而是不卑不亢的对着周氏道,“祖母可否告知,锦鸾哪里做错了。” 这一刻,周氏觉得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尤其是郁锦鸾那微笑着的甜美面庞,在她眼里是那么的刺眼,“孽女,你护长姐不力,害长姐受辱,又辱骂堂姐,哪一项罪名都足够你下跪的!” 郁锦鸾笑了,云淡风轻的感觉,却又夹杂着浓浓的不屑。 “祖母这话说的可不对,姐姐背着您私通男子,怎么成了锦鸾的不是。至于五姐姐,祖母明鉴,这一众奴婢都看着呢,锦鸾可没说五姐姐的一丝不好。并且……锦鸾希望祖母不要被人蒙骗了,失去了,这保持许久的好名声。” 最后三个字,郁锦鸾是轻轻地说的。可就这轻轻地话语,却让周氏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以及恐惧。 “孽女,竟然敢威胁祖母,就凭这一个罪名,就不能轻饶你。”周氏恶狠狠地说道,似乎要将郁锦鸾拆吃入腹。 郁锦鸾轻笑,似乎不将周氏的威胁看入眼中,她眼神一转,看向了郁锦薇。 “大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又出了这档子事,不知祖母作何打算呢?”不欲在孝道方面落人口舌,郁锦鸾聪明的转移话题,并且直接将火烧到了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郁锦薇身上。 感觉到郁锦薇猛然一僵的后背,郁锦鸾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祖母,虽然知道您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可是此刻整个衍都内都已经传开了。鸾儿对不起祖母,让姐姐闯下了这等祸事,鸾儿对不起祖母。” 说完,眉目莹然,泫然欲泣。 周氏捂着胸口,一阵一阵的难受涌了过来,素来最在意名声的她如今被郁锦薇在这个地方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这叫她如何能不愤恨,如何能不想打死这个孙女! 可是她不能,先不说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种,再者,打死她会让自己的名声愈发不好,这种蠢事她又怎么会去做呢! “收拾收拾,定了时间,让那人把她抬走。”周氏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郁锦薇,嘴里却不屑的说道。 郁锦薇听到周氏的话,浑身绷着的筋放松了下来,能让自己嫁给那位公子,简直太好了。以后自己就是正室夫人了,可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更能压过郁锦鸾了。 想到这里,郁锦薇的神情羞中带怯,却无限满意。 郁锦鸾看见郁锦薇的满意的神情,心底冷冷的哼了一声。 郁锦薇啊郁锦薇,现在感觉上了天堂吧,等我将你的身世戳出来,你就回到了人间。等李叶元的身份戳出来,你才是真的进入了地狱,哈哈哈哈。 心内狂笑着,郁锦鸾勾起讽刺的微笑,跑过去对想对郁锦薇说几句祝福,却被郁锦冉拦在了半路。 但见她此刻掐着腰,满脸不屑的看着郁锦鸾,“六妹妹,咱们的事情还没完呢。” “哟,这不是五姐姐么?方才在门口怎么跑了啊,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郁锦鸾将脸靠近郁锦冉的脸,又是一副诡异的神情。 郁锦冉后退两步,有些可怖的看着郁锦鸾的脸,“祖……祖母在跟前,我看你还敢欺负我。” 第七十一章 开战二姐 “欺负?”郁锦鸾依旧是不屑的笑,“五姐姐这话说的,我一个当妹妹的,怎么敢欺负当姐姐的,又怎么能欺负得了姐姐你。” “你就欺负我了,你就欺负我了。”郁锦冉俩眼一瞪,一副我就蛮不讲理的模样,“你欺负我了,祖母不会饶了你的。” 郁锦鸾好笑的看着她,“五姐姐,你这是疯了吧,还是以为大家都是瞎子?锦鸾可没敢欺负五姐姐,倒是五姐姐,总是仗着姐姐的身份欺负锦鸾,如今还要污蔑锦鸾欺负五姐姐,莫不是五姐姐真的以为锦鸾好欺负。” 说到最后三个字,她身体微微前倾,对着郁锦冉的脸颊,双眸微微睁大,她深邃漆黑的瞳孔里赫然倒映着郁锦冉的面孔。 蓦的,那面孔旋转扭曲了起来,一丝丝血色被剥离,逐渐变得苍白,变得扭曲,变得诡异,变得不像人形。 旋转还在继续,倒映着的脸孔也依旧在扭曲,旋转。直至最后,郁锦鸾的双瞳孔倒映着的少女脸颊,变成了一张腐烂的,不停的掉着肉流着血的斑痕面孔。而这张面孔,却依旧诡异的还能辨认出是郁锦冉的面孔。 此刻,郁锦冉惊恐的面目已经扭曲,她好害怕,好恐惧,好想闭上眼睛隔绝掉一切。但是没法做到,她无法转动头颅,更无法闭上双眼,不去看这幅可怕的场景。她只能僵硬着脖子和脸颊,看着那令人款恐惧的场景。瞳孔放大再放大,直至肝胆欲裂,心神俱失。 “|啊。” 她肝胆俱碎的尖叫,“砰”的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郁锦鸾收起瞳孔的诡异,故作惊讶的蹲在地上,晃动着郁锦冉的身体,“五姐姐,五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往这里。 “惜玉,去看看冉姐儿怎么了。”周氏沉声吩咐,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郁锦鸾,“孽女,孽障,祸害的家宅不宁啊!” 郁锦鸾不以为意,反倒侧身让惜玉带着一众丫鬟将郁锦冉搬走,“祖母,鸾儿可不是孽障,您不能老是这样说鸾儿,会犯了污蔑罪的。” 她轻笑,看着周氏气的发紫的脸色,又瞥了一眼屏风后隐约的白影,暗附,“还不出来吗?” 她倒要看看,这人的定力有多强。 “大虞王朝律法森严,即便您是鸾儿的祖母,这该有的罪行,也不会免去,所以祖母啊,不要轻易再辱骂鸾儿了,鸾儿真的好怕一不小心去了顺天府,状告了您老,这多不好。” “你……孽……孽……”周氏脸色发紫,呼吸不畅,断断续续的讲这话,手也哆嗦的指着郁锦鸾,神情可怖。 “我?祖母您这是怎么了?竟然拿手指着孙女?祖母您对孙女儿有多大的仇恨?祖母,我真的是您孙女儿吗?”郁锦鸾满面迷茫的看着周氏,事实上她真的好奇这个问题,周氏对他们一家的狠戾程度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那根本不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血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着那张带着无辜神情的脸庞越来越近,周氏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人从坟墓里爬出来,冲到她的面前,怒吼着,质问着她为什么。 周氏害怕了,恐惧了,为什么这些年的烧香都没有用,为什么那个人还是缠着我,为什么要有一个和那个人长得那么像的女人。 莫不是她回来了?莫不是她向自己索命来了? 恍惚间,周氏看到一个微笑着的纯净面庞,一如六十年前那个微笑的少女,她心神一震,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郁锦鸾看着气息虚弱的周氏,夸张的大叫,“祖母你怎么了?祖父已经去世了,您也不能跟着走啊。” 这话一出,周氏身边的丫鬟们个个黑了脸色,惜玉更是狠狠地瞪了郁锦鸾一眼。 奈何她是主子,她们是奴婢,也只能默默地试图叫醒周氏。 “还不出来吗?”郁锦鸾斜睨一眼屏风后。 果不其然,屏风后脚步微响,郁锦雪低沉着脸色,慢慢的走了出来。 郁锦鸾立马神情夸张的大叫,“哇,二姐姐,你竟然躲在祖母的房间里,天哪,你是有什么企图吗?” 此话一出,郁锦鸾的脸色更黑了两分,周氏刚刚有些苏醒的迹象,却又被气晕了过去。 “惜玉,将祖母扶回房间,快点唤府医。”郁锦雪伫立在屏风前,临危不乱的凝眉指挥,颇有几分风度。 “胡妈妈,快点去请府医,再吩咐一个人先将祖母常用的几味药备好。” 郁锦鸾目光中透露出几分赞赏,郁锦雪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假如不是彼此相对的立场,也许可以成为闺蜜。 单说面容,她面容已经长开,不是妍丽,不是秀气,也不是郁锦薇那种小家子的长相。而是一种大气的长相,说句不客气的,就是那种正室的长相,一脸端庄正气,却又不缺乏美貌,身材高挑,做事有条不紊极有气度,是个正室的好人选。 郁锦鸾的眼里露出几分讥讽,郁锦雪迟迟不嫁,一方面是老大郁锦薇还未出嫁,另一方面是她的心太高吧,想做王妃,而不是普通人家的正室。 原本她是想放过郁锦雪的,毕竟那些事情是她父亲做得,不是她做得。 可是成衣铺的那件事彻底打破她的想法。三年,整整三年的埋伏,只为了盗图。这么有心机的女人,说她一点不知道郁博岩的事情,这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郁锦鸾敢肯定,郁博岩想的那些招,说不定就有郁锦雪的指使呢。 其实她不知道,郁锦雪对于上辈子大房被迫害成了那样子所做出的伟大“贡献”,如果知道了,也许她会想要一片一片的割掉她的肉,吸干她的血。 暂且不说那些事情,光成衣铺的事情,她俩这仇怨也是结下了,所以,谁也不必对谁客气。 这样想着,郁锦鸾就昂起头,看着和她身高持平的郁锦雪,语气略有些阴阳怪气,“二姐姐,你还没回答鸾儿的问题呢,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躲在祖母的房间里。” 郁锦雪皱起眉头,颇有种让人怜惜的冲动、尽管心内一直对这个妹妹相当忌惮,但此刻郁锦鸾已经杀到了门前,她也没必要畏畏缩缩。当下也一抬下颚,勾出一抹冷笑,“六妹妹管的太宽了吧,我在祖母这里,是怎么都和妹妹扯不上关系的吧。” 郁锦鸾瞪大眼睛,就知道这个二姐姐没有表面那么温婉大气,但是一说起话来这么锋芒毕露,真是令她意外。看来还是自己小瞧了她啊。 “二姐姐这话说的,既然二叔一家子都住在我家,二姐姐的事儿自然就是我的事儿,怎么能说跟鸾儿扯不上关系呢,鸾儿会伤心的。”郁锦鸾低下头,拿着帕子擦了擦没有的眼泪,神情单纯温婉。然而她说出的话却带着刺,直直的刺进了郁锦雪的心里。 这一直是郁锦雪心中的刺,她做梦都想成为侯门嫡女,而不是侯爷的侄女!可以去荣耀的参加那些贵女们的聚会不必被排斥,而不是只能在外围咬着牙看着她们对自己的视而不见。也可以高傲的和那些皇子世子们联姻,做一个高贵的王妃或者世子妃,而不是只能选择一个不大不小得官僚儿子嫁了,一辈子遇见那些王妃都要做楫请安,低人一等。 想到这里,她素来努力维持的端庄形象有些破裂,一丝丝狰狞自伪装的面具下破裂而出,“郁锦鸾,你以为你会一直是侯门嫡女吗?” 郁锦鸾的心里“咯噔”一下,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吗,“你什么意思?” 郁锦雪一愣,失控的捂住嘴。糟糕,怎么这次如此不经事儿,自个儿给说出来了呢。她见郁锦鸾神色不善,自知失言,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看郁锦鸾咄咄逼人的眼睛,试图修补好方才话的漏洞,“没什么意思,你管我什么意思,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男子略带愤怒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鸾儿管得好管不好她自己,自有我这个哥哥来说,不需要你多言。” 郁锦鸾欣喜的转头,一眼看到神情愤怒的郁嘉澜,当下嘴角扬起甜甜的微笑,“哥哥。” “哎。”见妹妹呼唤自己,郁嘉澜眉眼瞬间柔和,他摸了摸郁锦鸾的头,“小鸾儿,怎么来这里了,还被人给欺负。”说着,他用眼睛看了一眼郁锦雪,神色不善。 “二姐姐欺负我。”郁锦鸾在亲兄长面前一直都是单纯的小可怜形象,此刻她低下头微微耸动着鼻子,漂亮的大眼睛有泪滴微微溢出,小嘴微微的撇着,简直让郁嘉澜心疼到了骨子里。 “别怕。”他轻抚着妹妹的小脑袋,恶狠狠地瞪了郁锦雪一眼,“你对小鸾儿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负了小鸾儿!” 然而就在这时候,又一个略显阴沉的男声掺合了进来,“你的妹妹不需要别人管,我的妹妹也不需要别人管,更不需要你管。” 郁锦鸾和郁锦雪同时扭头,却见一男子大步而来,神色阴沉略带几分愠怒,站在郁锦雪的身后,正是郁博岩唯一的儿子,郁嘉文。 看看对面一男一女,又看看身边气势十足的兄长,郁锦鸾的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两兄妹对两兄妹,这局面,精彩了呢。 郁嘉澜性格颇有血性,此刻见到比自己长许多的堂兄,也绝不因此认输,只昂着脖子气势轩昂的道,“嘉文哥,嘉澜尊敬兄长称您一声哥哥,可你也不要仗着兄长的身份欺压弟妹,尤其是小鸾儿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屡屡受到你们兄妹的欺负,真的当我们大房无人回敬你们吗!” 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气度盎然。 郁锦鸾在心里为自家兄长鼓掌,老哥,你真棒!不肯弱了老哥营造出来的气势,她也站直了腰板,铿锵道,“堂兄如果想看事实就请擦亮眼睛,如果愿意包庇堂姐,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锦鸾不怕污蔑。” “你……”郁锦雪怒瞪郁锦鸾,“六妹妹可不要瞎说,什么包庇不包庇的,你哥哥护着你,我哥哥护着我,有错吗?难道你也认为你哥哥护着你也错了?” 比口舌犀利,郁锦鸾自然不逞多让,“二姐姐这话倒是说错了,哥哥护着锦鸾是因为锦鸾年纪小,更因为锦鸾没有错。至于堂哥是否因为堂姐没错而护着堂姐,这就引人深思了。可千万别传出去,说这堂兄为了护亲妹而欺负堂弟堂妹!” 这话,一是说郁锦雪郁嘉文兄妹欺负人,连比他们小了好几岁的妹妹都要欺负,可以延伸出二人品质有问题。再者,一旦确定郁锦雪有错,那郁嘉文为了护亲妹而欺负堂弟堂妹的名声便传扬了出去,为他以后结亲宝包括走仕途都是非常大的阻碍。所以郁嘉文不敢轻举妄动,哪怕他真的是想包庇郁锦雪。 当然,郁锦鸾也是在赌这个心理,赌郁嘉文的自私,赌他不会像郁嘉澜一样,肯为了妹妹不顾一切。 果不其然,郁嘉文的脸色愈发低沉难看。他阴森森的瞪了一眼郁锦鸾,饱含威胁。 郁锦鸾却不吃他这套,倒也没昂首无视,而是甜笑着看着郁嘉文,“堂哥,莫非您是在威胁锦鸾,让锦鸾在您的眼神下屈服,给你和二姐姐认错?” 这一说,郁嘉文的脸色已经变为漆黑,却不敢再威胁的看着郁锦鸾了,只眼睑微闭,似乎在酝酿什么。 郁锦鸾心中冷笑,面上却依然纯善无辜,“二姐姐,鸾儿累了,不想跟二姐姐讨论这些问题了,鸾儿要回去睡觉了。” 言罢,也不去看郁锦雪难看的脸色,反正很快,她就要遭到报应了。如今郁锦鸾最想关注的,是郁锦薇。 她迈着悠扬的步子,来到满脸恐惧的郁锦薇面前,声音轻柔,“大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出汗了,来我帮你擦擦。” 说着,就要拿着帕子凑近郁锦薇,却看到郁锦薇的瞳孔猛地放大,直直的往后挪动着膝盖,根本不在乎膝盖与地面摩擦生出的疼痛。 要说在场心里最恐惧的,非郁锦薇莫属了。 一直以来,郁锦鸾在她面前都是乖巧的,任人捏扁的模样出现。而她却是也屡次被她利用,揉圆搓扁,成功了不少事情。 所以她一直都是看不起郁锦鸾的,看不起她那副单纯无辜的模样,看不起她那空白的大脑,看不起她不会好好利用自己嫡女的身份。 说白了,在郁锦薇眼里,郁锦鸾她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可以任她利用的傻子! 至于之前偶尔几次的失败,她将之归结为运气不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直以来被她看不起被她利用的少女,早已张开了利刃,露出了獠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对她露出阴森的笑意。 再看那之后那屡次的失败,郁锦薇根本不敢往下想,尽管一次次她告诉自己,是眼前这个笑的甜美无辜的少女使得坏,可是她的内心依然接受不了这巨大的变化,不敢接受这巨大的冲突,以至于让她对着郁锦鸾,浑身冷汗涔涔。 “大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汗水?你没事吧。”此刻郁锦鸾关切的面孔在她眼里全部变成了恶魔般的嘶吼,令人恐怖的獠牙,以及叫嚣着的神情。仿佛她会猛然间张开血盆大口,将她拆吃入腹,尸骨无存。 郁锦薇尖叫着往后退,神情可怖,那么多的不可置信,令她一时间崩溃了起来。 “啊啊啊啊,不要啊。” 冷冷的收起手帕,郁锦鸾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郁锦薇,“既然姐姐不领情那就罢了,锦鸾原是祝贺姐姐终于可以喜得良缘,嫁给当红状元,既然姐姐如此不待见锦鸾,那锦鸾便先走了。” 说完,拽了郁嘉澜便走。 至于阴沉着脸的郁嘉文以及眉目凝然似乎在思考什么的郁锦雪,直接被她无视了。 收拾完了郁锦薇,再来收拾你们。反正你们也没几天好嚣张的了。 趴着的郁锦薇懵懂间听到了“喜结良缘”“嫁人”等字眼,理智逐渐复苏。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做正室太太了,还是当红状元的正房太太。管她郁锦鸾如何可怕,都跟自己无关了。 对,跟自己无关了。想到这里,郁锦薇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得意笑声,脑海中蔓延出以后幸福生活的场景。 最好状元丈夫也能得到一个侯爷的爵位,以后自己就是侯爷夫人,就可以让郁锦鸾对她见礼了。 一想到郁锦鸾对她卑躬屈膝的模样,郁锦薇笑的愈发大声,有些神经质的癫狂。 门口的郁锦鸾注意到了她的欢喜,眼里掠过一丝诡谲,嘴角更是勾起讥讽的弧度。 飞吧飞吧,此刻心飞的越高,过两日才能跌的越重,摔的越惨。 定亲的时候,她会送给她亲爱的大姐姐,一份超级大的礼物。 大到,你无法想象。 第七十二章 锦薇成亲 天色暗沉,郁锦鸾坐在榻上,神色严肃。 初青拿了账册递给她,略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郁锦鸾略微沉吟,脑海中上辈子郁锦鸾笑的张狂狰狞的面孔从脑海中一张一张掠过,她微微眯起的眼神中折射出狠戾的光芒。 狠狠地攥着手里的账册,郁锦鸾笑的狠毒,“有事,当然有事,只是有事的,是她郁锦薇罢了。” 言罢,账册被狠狠地掷在地上,她猛地起身,身体带起来的风将身后的袍子撩了起来,如随风摇曳的裙摆,在拉扯中逸出惊人的气势,翩若惊鸿。 “小姐,白公子为您送东西来了。”门外,书琴微扣木门,轻声道。 郁锦鸾的背影一顿,满身的戾气消散在了空气中,她努力微微一笑,收敛了所有情绪,“请进来吧。” 一年以前,她掌管封水烟陪嫁铺子的事儿便被周氏知道了,本想呵斥她顺便收走管理权的周氏,看见她将一个铺子经营的红红火火,终究是讪讪的闭了嘴,毕竟,人家学着管家并且管的那么好,她身为大家长也没法多说什么。 至于白蔚然,则是在那个时候冒充铺子的掌柜来给郁锦鸾送东西,一次两次,也和侯府里的下人极为熟悉起来。 周氏虽然恼怒,但是东家和掌柜的交涉也是无可厚非,更何况二人每次见面侍女都在并且还隔上了屏风,是以她只得警惕着,以便随时抓到郁锦鸾的小辫子。 照例站在屏风后,白蔚然故意抹黑了脸色,丑化了自己。他指挥着小厮将带给郁锦鸾的几个箱子放下,方才小心翼翼的看往屏风后,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有多久没见到她的脸了呢?有一年了吧,自从自己用掌柜报账的借口混进了安乐侯府,他们的相见便仅仅止于屏风的内外了。 要问他后悔么,后悔用这个借口吗。其实他也不知道。 如果不用这个借口混进来,他只能半年左右才能见她一次,而用了这个方法混进来,虽然能经常见,却无法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庞了。 一年前的时候,她的面庞已经出落得极为妍丽,虽然尚带着孩子的稚嫩,但是那偶尔凝眉的时刻,却那么哀伤,那么令人心疼,那么让他那么想保护她,去为她抚平褶皱。 她是那样神奇的女子,在那么小的时候,便知道开创属于自己的财富,有那般气度,那般傲骨,那般风姿,那般秀丽无双。 他知道,当从她将他从沼泽中拉出来的那刻起,他白蔚然,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 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便努力地为赚钱努力地提高自己所拥有的,从一个小小的酒楼,到如今遍布天下的商业。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她了。 但是真正接触到了她,他才发现,无论自己拥有怎样富可敌国的钱财,他依然远远地无法与这个女子并肩。 她在他的眼里,是永远无法触及的神奇。 他这个卑微平凡的人类,是无法配得上仿若谪仙的她的。 能为她赚钱为她扩大家业,也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浅笑着,整理好思绪,白蔚然看着那个朦胧的苗条身影,轻声道,“小姐要的东西都已经带来了,蔚然上次出海收集了许多东西,便一并送来了,希望小姐能喜欢。” 屏风那边女人柔声道,“谢谢你,蔚然。” 简简单单的话语,却让他心跳的狂烈,几近失控。 “能为小姐做事,蔚然……很欣喜。”他低着头,苦涩道。 屏风那边一时没了声音,空气有了凝结的迹象。 “对了,蔚然,你去帮我查一个叫紫儿的婢女,原是安乐侯府的浇花婢女,现在是我那个成衣铺的绣娘,查好了便将所有身世都告知与我。”忽的想起那个据说是孤女的紫儿,郁锦鸾便对着白蔚然要求道。 主子发话,白蔚然,忙不迭的答应,“会尽快查出来的,小姐。” “恩。”郁锦鸾轻声应答。 一时间,房间里空气又有些凝结。 白蔚然怔怔的坐在那里,看着郁锦鸾倒映在屏风上的影子,神色逐渐飘远,恍惚间他想到了三年前,那时候,她还未长大,却已经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忽的思绪又回到自己落魄的那段日子,假如自己当时一念之差随了父母去了,是不是就再也无法遇见她了。 郁锦鸾也沉默着,她不是傻子,白蔚然某些不经意的神情,早就暴露了他自以为藏得很严实的秘密。那些来源于女人敏感的直觉,让她无法再屡屡装傻。 沉吟良久,久的时间仿佛都要冻结,郁锦鸾试探性的开口,“蔚然,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那头还在神游过去,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的回答,“是的,小姐。” 虽然可能会伤到他,但是自己不能耽误他!咬着牙,郁锦鸾终究还是讲了出来,“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可是有喜欢的人?” 白蔚然身子一震,思绪迅速被收回。脑海中重复了一遍郁锦鸾的话,白蔚然的心里掠过一抹抹的苦涩。 “是到了年纪了,小姐。可是蔚然暂时没有心思想要成家。”低着头,他神情蔫蔫的回答。 郁锦鸾感觉到了一丝,自己的残忍。她抿着嘴,终究无法再继续下去方才的话题,眼见着空气又将陷入凝结,她只好故意笑着打破了沉寂,“过几日是六公主的生辰,我正好纠结礼物呢,你这就送来了稀奇玩意,蔚然你真的好贴心。” 白蔚然心中一惊,想起箱子里专门送给她的礼物,终究是嗫嚅着开了口,“小姐,里面有一对镯子,那是蔚然专门送给你,你可不要送给别人。” “啊。”郁锦鸾一愣,嘴角干笑着,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再说下去只会让空气更为冻结,白蔚然识相的起身告辞,“小姐,下次蔚然再给小姐送东西,今天蔚然先走了。” 言罢,做了一个楫,转身离去。 直到那“哒哒哒”的脚步听不见,郁锦鸾才从屏风后踏步而出。 看着精心包装的两个箱子,她黯然的叹了口气。 蔚然,原谅锦鸾无法给你想要的东西。 初青见她神情不好,便去主动将箱子为她打开。 木质的箱门在开启的一刹那,绽放出耀眼的光滑。郁锦鸾等人闭目等待那逼人的光线退去,方才一起讲目光落在了巷子内。 首先是初青倒抽了一口气。 素来雷打不动的她,破天荒的瞪圆双目,不敢置信的看着巷子内。 其次是郁锦鸾,一向心肠冷硬的她,竟然双目微微含泪。 但见箱子里是各式各样的首饰,黄金做的,银子做的,连那稀罕的红宝石,蓝宝石,甚至极为稀有的紫宝石也有。 女人都爱首饰,即使是重生的她。 但是更让她感动的,是那一份心意,一份满满的,让她感觉到愧疚,并且无以为报的感情。 低着头,郁锦鸾从一众华丽的首饰正中拿起一个包装的极为严密的小匣子,轻轻地打开匣子,郁锦鸾一眼看到那一对血玉镯。 “好美。”她轻抚着美丽但却不失古朴的玉镯,一种喜爱之情油然而生。 “蔚然公子真的对小姐好上心呢。”初青叹口气,低声道。 郁锦鸾斜睨了她一眼,放下镯子,也叹了口气,“我希望他能找一个喜欢的女子,安安稳稳的生活,而不是一直跟着我,生活在阴谋诡计中。” 她是重生来复仇的女子,带着浑身的毒刺,无法给得了他安稳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神秘的男子,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转过头,不去想白蔚然强忍着悲伤的模样。 阳光高高的挂在头顶,整个安乐侯府喜气洋洋,等待着新科状元的迎娶。 毕竟还想在官场混下去,又很满意这样一个妻子,即使稍微丢了那么一点脸,李叶元还是沾沾自喜的和安乐侯府约定了成亲的时间。 而鉴于周氏对郁锦薇完全的厌恶,自然是早嫁出去早好,于是连下定的日子也免了,直接说定了成亲的时间。她又不肯落了安乐侯府的面子。是以该邀请的宾客也邀请了,该买的东西也买了,只是那嫁妆缩水了多少,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厢,郁锦鸾吃了早饭,去和郁嘉澜一起给封水烟郁博简夫妇请了安,方才兴奋的拽着郁嘉澜来了前院。 郁嘉澜只当她小孩子性格,爱凑热闹,却不知道他亲爱的妹妹,是来送郁锦薇下地狱的! 前院,摆了不少的箱子,李叶元有些尴尬的搓着手。毕竟是娶嫡女,这些聘礼着实有些寒酸。 可他已经把考上状元以来所有人送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实在没东西了不是。 可是侯府的人丝毫不见鄙视的笑容,反而对他很满意似得。也许是状元的名号太管用了吧,这么想着,他又挺直了腰板。 “这姑爷不错啊,娶个庶女还拿那么多聘礼。”有丫鬟窃窃私语。 “是啊,还是个状元,长得又不赖,大小姐可是掉福窝里了。” 李叶元没有听见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只在那憨笑,等待着安乐侯府的家长出来。 郁锦鸾拉着郁嘉澜躲在屋子后面,神情诡异的看着这一幕。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郁锦鸾回头,看到封水烟和郁博简相携而来,她拽着郁嘉澜,躲到了一边。 “小鸾儿,你怎么了?”怎么连爹娘也要躲? “嘘,哥哥,待会请你看好戏。”郁锦鸾冲郁嘉澜诡异的笑,神情鬼灵精怪。 “好吧。”郁嘉澜无奈的摇头,宠溺的看着妹妹。 这厢,封水烟和郁博简坐在了前厅的椅子上,李叶元上前一步,声音铿锵,“小婿拜年岳父岳母大人。” 封水烟抿嘴,没有讲话,郁博简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起来吧。” 李叶元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站起来,为什么岳父岳母好像不太开心,难道是自己不够优秀?也许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情吧,污了她们女儿的名声?恩,一定是这样没错。 这样一想,李叶元的心又轻松了起来,为了博得郁博简的好感,他走上前,弯腰将一个礼品盒子举高,“送给岳父大人的礼物,乃小婿一点心意,万望岳父大人喜欢。” 郁博简又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不敢去接,倒是封水烟点点头,由追云接了过来。 “咳咳,贤婿……李公子啊,以后要好好待锦薇啊。”多少年一直没怎么疼爱过这个女儿,贸然把她嫁出去,还真有些怪愧疚,郁博简想着,还是给她一份嫁妆吧。毕竟当年是刘姨娘的错,不是她的错。 封水烟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神情虽然和蔼,却不见任何嫁女的悲伤。 李叶元奇怪的看着这一切,这时,却见郁锦鸾跳跃的跑了进来。 封水烟见状忙斥责她,可那斥责的声音里,却满含着宠溺,“鸾儿,怎么乱跑,前厅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快些出去。” 郁锦鸾娇滴滴的用帕子捂着脸,把头埋进封水烟的怀里,“娘,人家就来看看大姐夫的嘛。” 李叶元着实是个很圆滑的人,见状他忙风度翩翩的微笑,对着郁锦鸾做了一个楫。“见过妹妹。” 郁锦鸾笑,神情略带几分诡异,让李叶元感到不安。 “大姐姐已经梳妆好了,但是姨娘舍不得大姐姐,如今娘俩正说话呢。”她轻笑着,仿若毫无心机的孩子。 “姨娘?”李叶元的脸上浮现一层疑云,侯府夫人在这里啊,锦薇怎么会姨娘依依惜别? “对啊,就是刘姨娘啊。状元爷,虽然姐姐是姨娘生的,但是您不嫌弃姐姐庶出的身份,反而重礼迎娶当正室夫人,爹爹很是高兴呢。”神情无辜的郁锦鸾就这么轻飘飘的,将郁锦薇卖了出去。 李叶元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什么?庶女?他费尽心机上了的女人竟然是庶女? 那个女人竟然敢骗自己!李叶元的脸愤怒的开始扭曲。一个庶女有什么作用,嫡女才是他李叶元要的!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又放到了郁锦鸾的身上。 倘若能效仿娥皇女英,二姐妹共侍一夫该多好。自己既能得到美人,又能得到权势。李叶元的眼里流露出丝丝贪婪。 感受到了李叶元的目光,郁锦鸾忍着恶心,故作害怕的往封水烟的怀里缩了缩。这一幕被郁博简看见,有些不高兴的干咳了两声。 “怎么?莫不是李公子嫌弃我安乐侯的女儿?”郁博简有些不高兴的道。 他一个无实力无根基的小官,即使只是侯门的一个庶女,配他也绰绰有余。可他好像不太高兴,竟然将目光放到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身上。 尽管再不高兴,毕竟是庶女的大喜之日,郁博简选择了忍下去。 “去接新娘子吧。”他清了下嗓子,扬声道。 李叶元的眼里流淌出一丝不情愿,正想说什么,耳边却忽然想起看门的小厮的惊呼。 “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到。” 却见三个男子,踏步而来。 郁博简诧异的站起身,望着封水烟,“皇子怎么来了?” 一个臭了名声的侯府庶女,有些亲戚都不愿意来参加婚礼,只是派了小厮送上添箱。更何况高高在上的皇子们,他们怎么会来呢? 这么想着,郁博简站起身,和封水烟一起冲着三个身影跪了下来,“参见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 郁锦鸾跟在后面微微屈腿,用郁博简的身影,遮掩她的身子。 虞非轩眼角微微一勾,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却没有戳破,只是微笑着开口,温润的声音如同小溪般潺潺流过,“侯爷快起,夫人快起,郁小姐快起。” 郁锦鸾跟着郁博简站了起来,眼神微微瞥了过去,却看见一张完美的冰冷脸颊。 就在她以为那人不会有动静的时候,他微微上挑了眼角,似乎再问她,“对我的出现满意吗?” 薇香院。 郁锦薇一身大红嫁衣,将她素来柔弱的眉眼衬得几分妍丽。 而本该和姨娘依依不舍泪眼朦胧的场景,却显得极其……诡异。 郁锦薇叉腰大笑,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她握着刘姨娘的手,神情狠毒,“姨娘,你放心,等我也变成了侯爷夫人,一定会将您接走,更会将那群人统统对您下跪,为您报了这十几年的仇,还有那个男人,我也不会放过!” 刘姨娘泪眼婆娑的看着妍丽的女儿,“儿啊,娘这一辈子就指着你了,你一定要督促你男人,早日挣下功劳,当了侯爷,接为娘离开这里。” 郁锦薇勾起嘴角,笑的邪恶狠毒,“郁锦鸾啊郁锦鸾,你给我等着,我早晚有一日,要你好看!我要你不得好死!要你身边名裂!要你永世不能翻身!” 握着刘姨娘的手,郁锦薇笑的狠毒又邪恶,然而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人生中最大的灾难,正冉冉而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笑猫嫣然的重生,凡女破苍穹 ……为什么没人理我…… 没有花花…… 没有钻石…… 没有评论…… 没有月票…… 我写的好忐忑,呜呜呜 第七十三章 偷人事件 郁锦鸾撇撇嘴,不就是利用表哥封俊哲将你请过来一次么,至于那种神情么。 不去看那张完美的侧脸,她跟着郁博简一起站起身,默默退到角落里,不言不语。 这时,却见虞非轩甩开扇子,笑的温和,“侯爷嫁女,怎能不通知本皇子呢,还好俊哲告诉了我们,否则岂不错过一场盛宴。” 郁博简原本没打算请皇子们的,是以笑的有些尴尬,“庶女出嫁,原是不敢惊动皇子们的,但既然皇子们赏脸,下官就恭请皇子座上。” 言罢,恭敬的将身后原本他和封水烟坐着的椅子让了出来。 哪知虞非轩竟不肯去,反而冲着郁博简拱手,“侯府女儿出嫁,侯爷当是坐在那里接受新人跪拜的,我等本就比侯爷低了一辈,即使再有那身份,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说着,好似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郁锦鸾。 几番谦让下来,郁博简终究是无奈的坐了下来,封水烟也跟着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外面艳阳高照,几近吉时。 李叶元再不情愿,也只能先娶了郁锦薇再说。至于嫡女么,他拿眼偷偷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郁锦鸾,以后将郁锦薇降为妾侍,再娶她为正房,是个不错的想法。 门外,郁锦薇被喜娘背着来到了前厅,给郁博简和封水烟磕头。 她穿着喜庆的大红色嫁衣,面色也柔情似水,充满羞红之感。 “以后你就是别人家的娘子了,要学会持家有道,要学会善待公婆,要学会遵从夫君,要学会多多为李家开枝散叶。”封水烟站在她的面前,谆谆教导。 郁锦薇有些不耐烦的点头,“知道了母亲。” 封水烟一滞,有些不满的抿抿嘴,却没有说什么。 有那喜婆拿了帕子端给封水烟,要她为郁锦薇盖上喜帕。 封水烟拿起喜帕给郁锦薇盖上,又淡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想着方才郁博简的喃喃自语,她犹豫了几下,还是选择脱下手里的镯子,目光有些不舍的看着当初封老太太给她的陪嫁,一咬牙,正欲递给郁锦薇。 蓦然,骤变突生。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丫头惊呼着跑了过来,神色惊慌,头发凌乱,一边跑一边还大叫,“老爷,老爷,出大事儿了。” 她磕磕绊绊的跑了过来,因为身上实在太脏,竟然没人敢拦住她。 “老爷,刘姨娘偷人,刘姨娘偷人了。”小丫头跌倒在郁博简脚下,手里还挥舞着一个大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肚兜。 郁博简老脸一红,冲着小丫头怒喝,“你瞎说什么,吓到客人们了。” 就是真偷人,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啊。再说这事儿根本没确定,要是没有,岂不是污蔑了人家。 哪知那小丫头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至极,“老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亲眼看见的。” 郁博简本就不是心狠之人,见那丫头哭了,顿时没招了,只能干巴巴的威胁道,“再哭就把你拉出去。” 熟料,那小丫头听了哭得愈发大声,凄惨的令人闻之恻然,连封水烟都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眼见着郁博简愈发不知所措,郁锦鸾叹口气,无奈的向前一步,声音清脆空灵,“你先别哭,有皇子们在这为你主持公道,有什么事你先说出来。” 小丫头闻言,渐渐止住哭啼,抽噎着将事情慢慢叙述了出来。 “奴婢是大厨房烧火的丫头,中午刘姨娘来厨房说想吃燕窝粥,做饭的大师傅做好之后就让奴婢给刘姨娘送过去,奴婢因为没去过后院,所以走错了路,竟然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小丫头哭泣着,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珠,却将原本就脏兮兮的脸搞得更加凌乱不堪。 郁锦鸾微笑,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兰花秀帕递给她,声音温和,“擦擦吧。” 这一举,落到了数个有心人的眼里。 小丫头接过帕子胡乱的擦擦,似乎是受到了郁锦鸾的鼓励,她又讲了起来,“在宜春院的厢房,奴婢听到了奇怪的响动,奴婢一时好奇心起,就推开门进去看了看。结果……结果去看到二老爷跟刘姨娘光着衣服躺在床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打开看的,可是二老爷跟刘姨娘一起商量要打死奴婢,还要对外宣称奴婢是自己碰死的,奴婢拼命的躲着,不小心拽到了刘姨娘的肚兜,将刘姨娘碰倒了,趁着二老爷扶起刘姨娘的时刻才跑过来的。” 言罢,她对着郁博简“砰砰砰”磕头,“老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成心看到的,求老爷饶命啊,求老爷饶命啊。” 一番话停下来,郁博简的脸色早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不爱刘姨娘是一回事,不碰刘姨娘是一回事,可以让刘姨娘改嫁是一回事,可这并不代表刘姨娘可以和别的男人上床,给他戴绿帽子!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弟弟,这让一个男人如何忍受! 封水烟担心的为郁博简捋着后背,又柔声安慰道,“也许小丫头看错了呢,也许这不是真的呢,老爷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郁博简黑着脸,声音有些硬邦邦的道,“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三位皇子,这都属于家事了,难道皇子们不打算避让下吗? 可是皇子不说走,他一个世袭的侯爷,也无权说啥不是。 郁锦鸾见老爹发话了,便闭嘴站往往封水烟身后。期间,她抬眼看望神情淡然的李叶元和惊慌的郁锦薇,暗自猜测,下一秒他们的响动。 郁锦薇一定会大呼冤枉的,她想。 果不其然,下一秒,郁锦薇扯掉头帕,猛地跪在了郁博简的面前,情绪激动,“爹,这不可能,姨娘不会这样做的,方才姨娘还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污蔑。” 说着,她的眼瞥了一眼封水烟,意思不言而喻。 原本她只是想着往嫡母身上泼一瓢脏水,却没想到这个动作竟然惹怒了郁博简。 对于郁博简来说,娘子封水烟是他最疼爱的人,也是他一生一世唯爱的人,怎么可以被庶女这般欺辱。 当下冷声怒喝,“闭嘴,不许你污蔑烟儿,事情如何还有待定论,可你若是再想污蔑烟儿,我定不饶你。” 郁博简严厉的模样倒是将郁锦鸾吓一跳,她有些新奇的端详着素来有些懦弱的爹爹,有些明悟的点点头。 原来爹爹的死穴竟然是娘亲。 郁锦薇呐呐的不知所措,她原只是顺口污蔑,却没想爹爹的反应那么大,让她一时间乱了心神。 这时候,刘姨娘和郁博岩已经被带了过来。 郁锦薇看着明显换了一身衣服的姨娘,心里一“咯噔”。 郁博简坐在一起上,眉目深深地拧在一起,他看着刘姨娘,有些厌烦的扭过头,“方才你去哪里了?” “我,我在房间里看书。”刘姨娘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了断,愣了一愣,方才故作镇定的说道。 “看书?”郁锦鸾看了一眼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的郁锦薇,“噗嗤”笑了出来,“鸾儿倒不知道,姨娘何时学会认字了。” 言罢,还故作疑惑的冲着刘姨娘眨了眨眼睛,调皮的神情令某个人心里一颤。 刘姨娘是奴婢出身,一个奴婢,怎么可能去识文断字。 “这……”刘姨娘语塞,有些慌乱的看了一圈众人,“我……。” 这慌乱的神情,恰好说明了一些东西,让郁博简的脸色几乎已经沉得如锅底般。 “够了。”他怒声打断刘姨娘的呐呐以及苍白无力的辩解,转而看着郁博岩,“二弟,方才你在哪里。” 和刘姨娘比起来,郁博岩就自然了很多,他故作潇洒的一把甩开扇子,笑嘻嘻的看着郁博简,“大哥,这么严肃做什么,弟弟方才在外面给侄女买东西呢,这不,刚回来。” 他比了比手中提着的一包东西。 郁锦鸾眼中闪过一丝诡异,迈开步子走过去,笑的天真无邪,“哇,二叔给姐姐买的东西呢,我看看是什么。” 说完,不待郁博岩反应过来,反手将纸起来的东西拽到了手里。看到郁博岩神情凶狠,欲抢过来东西,她连连退后,一直到了几位皇子身边。 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郁博岩,郁锦鸾打开了纸包。 也许是因为匆忙,是以本该厚厚的裹着的东西,只三两下便被郁锦鸾打开。但是打开之后,她却愣在了那里。 但见其中一节长长的条状,呈肉色圆柱体,并散发着血腥气息的东西躺在纸中。郁锦鸾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这味道着实难闻,她便将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小厮,而后责备的看着郁博岩。 “二叔,大姐姐成亲之喜,你怎么送这种血淋淋的东西哇。”她不解的看着郁博岩青青紫紫的脸色。 此刻郁博岩的心里,满是痛苦哀嚎。 为什么,明明放的是治疗咳嗽的药材,怎么变成了牛鞭?这不是害我吗! 满脸惊恐的看着那还血淋淋的牛鞭,郁博岩脸部已经扭曲,他愤怒的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那个抓药的人乱棍打死! 因为他的拿错,这原本打算用来敷衍郁博简的东西,变成了让他自己罪无可恕的证物! 他畏畏缩缩的瞥了一眼郁博简几乎已经可以说是铁青加漆黑的脸色,“噗通”跪在了地上,“大哥啊,小弟,小弟拿错了,本来买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狡猾的脱罪。 郁锦鸾不解的抬头,望着身边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虞非轩,“四皇子,臣女想问您,那是什么啊。” 虞非轩有些艰难的抽了抽了脸颊,心内不停的酝酿要如何不玷污了这纯洁的人儿,“这个,这个,是大补之物……”。 “喔~”郁锦鸾似有所悟的点头,“是给大姐姐补身子的吗?看来是我错怪二叔了。” 虞非轩脚底一滑,差点摔倒。他苦笑一声,看着满脸纯情的郁锦鸾,头一次说话失去了温润的感觉,“是,给男子补身子的。” 郁锦鸾眨眨眼,似乎已经明悟,其实心中已经笑开了花。偶尔戏弄一下这个看似脱俗的皇子也不错的,尤其是没人看出你是在戏弄他。 怀揣着愉快的心情,郁锦鸾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努力磕头求饶的郁博岩,“二叔,你是打算给姐夫补身子的吗?” 既然那牛鞭是给男子补身子的,又说了是送给郁锦薇的,所以肯定是给李叶元用的了。 郁博岩脑子转的挺快,立马想通了前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郁博简道,“大哥啊,我是送给李公子的,希望李公子好好照顾侄女儿的。” 郁锦鸾在心里偷笑的同时,又仔仔细细的将郁博岩看了一圈。现在她确定,这种草包真的无法算计自己一家好几年,然后逐个杀死他们的。 有那背后给他撑腰的,肯定也有那悄悄为他密谋策划的。 郁锦鸾的眼神蹦出一丝杀气,那个密谋策划的,你也休想好过! 看着满脸呆滞的刘姨娘,以及绝望的郁锦薇,她突然很想看,郁锦薇更绝望的神情,以及刘姨娘,凄惨的场景。 呵呵,她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低着头,郁锦鸾酝酿许久,方抬头对着封水烟走了过去,附在她耳边,絮叨了一会子。 封水烟的脸色,先是羞红,接着有些气恼,再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叹息着无奈。 “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些?”封水烟颇有些责备的看着郁锦鸾,仔细看,却从那目光中看出几分啼笑皆非。 “娘。”郁锦鸾不依的晃着封水烟的袖子,“人家还未出阁,不能将这些话讲出来,才告诉娘,由娘出面的。” “你还知道你未出阁啊,竟然什么都知道。”封水烟点着她的额头,语气宠溺。 “哎呀娘,人家看书知道的拉,您快些去吧,不然爹爹都要气死了。”郁锦鸾撒娇着,又拿出脸色漆黑的郁博简说事,封水烟这才放过了她。 “好吧,我去说。” 看着鬼灵精怪的小女儿,封水烟转过头,收敛了那宠溺的笑容,露出属于她嫡女端庄大气的一面,“来人,请喜婆观看一下,刘姨娘近期是否有过同房行为。是否偷人,一看便知。” 她这样说,却没有任何人表示不同意,于是刘姨娘便被两个妈妈夹着去了厢房。 虞非影有些不解的偷偷靠近虞非轩,“四哥,为什么夫人这么肯定,侯爷一定没碰过那个姨娘。” 虞非轩尚没有回答,虞非清已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使得他头皮发麻。 “七哥,我……”虞非清正想为自己辩驳下,却破天荒的听到虞非清解释的声音。 “很多人都知道,安乐侯爷爱妻成痴,一生只娶了一个姨娘,十六年未曾碰过。”淡淡的嗓音,挟裹着丝丝的冷气,却那么干净清澈空灵。 但是话的内容却那么让人不可置信。 虞非影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一生只娶一个妻子?可是之前为什么又娶了那个姨娘?” “据说,是被逼着收的,其中应当是有隐情的。”虞非清淡淡的解释,浑身谪仙的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这样啊。”虞非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蓦地,他欣喜的看着外面,“那个姨娘被拽过来了,答案即将揭晓。” 门外,赫然是神情死寂的刘姨娘,以及两个满面怒容的妈妈。 “回禀夫人,三个时辰内有过同房。”那喜婆跟在后面,对着封水烟道。看着刘姨娘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在这个时代,即使女子可以习武,可以上学堂,但是偷人,也依旧是为万人所不齿的。 不用任何人说,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刘姨娘完了。 郁锦薇更是跌坐在地上,泪滚滚而落,这一刻,她对刘姨娘感到一万分的愤恨。 你偷人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被暴露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的以后就毁了啊。 有一个偷人的姨娘,将是郁锦薇一辈子洗涮不掉的污点,成为她永生的耻辱。 听到郁锦薇的哭声,刘姨娘仿佛从混沌中挣脱,她尖叫着挣脱了两个妈妈的束缚,癫狂般扑向郁博岩。 “二爷,二爷你要救救我,我不能死啊,我没有偷人,我和大爷本来就没有过任何关系,我本来就是你的人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疯癫一般的哭嚎,配上那凌乱的发,以及憔悴的面容,谁看了谁都会嫌弃的撇嘴,更别提郁博岩了。 他拼命的拽开那个疯女人的手,神情厌恶,“你瞎说什么,你是谁的人啊,别乱扯关系。” 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依然试图逃避一切,试图摆脱掉她们母女。 那些欢爱时候说过的甜言蜜语,全部都是废话废话! 心内的愤恨前所未有的浓郁,刘姨娘脑海中纷乱无比。仿佛被什么控制似得,她双目无神,面目怔怔的看着郁博岩,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大爷从来都没碰过我。” ------题外话------ 努力攒稿子,准备再来个万更感谢乃们,小伙伴们,谢谢你们的票票和鲜花和留言,我爱你们,么么哒,话说,你们要不要来风雨云来找我呢~我在一个群里呢~ 第七十四章 身世问题 几乎是瞬间,郁博简和封水烟“唰”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其迅捷速度,超乎想象。 “你……你说什么。”郁博简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连声音都在打颤。 封水烟更是捂着心口连连后退几步,满脸不敢置信。 回想成亲后蓦然得知夫君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几乎让她病死榻上,加上婆婆的恶劣态度,有一段时间她真的很想死了算了。 可是夫君的恳切,疼爱以及关心,让她死寂的心又一次泛暖,活了过来。 夫妻夜间窃窃私语,夫君说出了自己的失误以及无奈,让自己也忍不住为他心疼。思及他为人子的无奈,即使心口真的难过,也咬咬牙忍了过去。 所幸夫君爱她,未曾再娶,也不曾碰过那个姨娘在,这样她逐渐也尽量不去想那对母女的存在。 但是那个庶女始终像个疙瘩。为人妇的女子,谁不希望自己独占了夫君。骂她狭隘也罢,说她自私也好,哪怕斥她没有妇德也可以,她真的无法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疼爱那个庶女。能和平对待,真是是她的极限了。 而今,在她委屈了十几年之后,突然告诉她,你以前的那个疙瘩是假的,是不存在的,是被人陷害的。那成亲前生庶女的事情不是事实,不是真的,这简直比头上的惊雷还要让人惊惧。 她扶着女儿的手,感受着胸腔内那不敢置信的跳动的极其剧烈的心,眼中泛起泪光。 真好,夫君,原来你至始至终不曾负我。 封水烟低头,微微拭去眼角的泪水,而后她转过头,看着同样震撼激动的郁博简,嘴角微微一翘,美的惊人。 “娘子。”郁博简有些踉跄的走过去,紧紧地拥住了封水烟,“娘子,为夫没有负过你,娘子。” 竟有些喜极而泣。 郁锦鸾有些无语,紧要关头不是负不负的问题,而是郁锦薇的身世好不好。 那厢,刘姨娘还在和郁博岩拉扯争执,她一边不停的挠着郁博岩,一边喃喃自语着,“我一直都是你的人,当初你非说我是大爷的,连你的女儿都成了大爷的女儿,如今又想甩掉我们母女,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 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郁锦鸾将目光移到郁锦薇脸上,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张漠然平静的脸,正慢吞吞的玩弄着嫁衣上的珍珠坠子,许是已经绝望到死心了吧。郁锦鸾讥笑,这就死心了?后面还有大招呢,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得下。 不去看那张让她痛恨的脸,郁锦鸾将视线对准李叶元,此刻的他已经满脸呆滞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说好的嫡女,突然变成了庶女,庶女就庶女吧,为什么突然又换了父亲? 不是侯爷的女儿,自己还要娶她干嘛,管她天仙容貌,她没有任何价值了,更何况自己已经上过了。 一个婚前失贞的对自己官场无任何帮助的的女子,要了根本无用! 眼见着吉时已经过了,他李叶元还不娶了呢! 握紧手里的大红绸缎,李叶元就欲甩掉。蓦地,郁锦鸾说话了。 她眼尖的看到了李叶元蠢蠢欲动的表情,心里冷笑,想走?想不娶了?她费尽心机给刘姨娘下了凌乱神智的药,又故意将郁博岩引过去让他们发生关系,又费尽心力找到一个笨笨的冲动的小丫头,在不告诉她实情的情况下将她引去捉奸,之后引出了这一系列偷人以及身世。 做这些,就是打击为了郁锦薇!让她掉到地狱!可这桩婚事也是她一手促成的,她又怎么能让李叶元退婚?他退婚了不打紧,郁锦鸾之后欲给郁锦薇的重磅一击,要如何实施呢! 有了这些因素,自然一定要让这亲事,结成了! 这么想着,她盈盈一笑,向前走去看着四皇子,端庄的福了一福,“四爷,让您笑话了,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锦鸾愚钝,愚见认为这应该是有邪气冲来。为了不让着邪气继续破坏安乐侯府,锦鸾请您为这桩婚礼主持,希望您身上的贵气,冲淡这邪气。” 言罢,又盈盈做了一个楫,目含期盼。 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这样温柔的央求着,再加上她是那个人的……不答应都不行。 虞非轩浅笑,温润如玉,“蒙郁小姐看得起,本皇子自当竭尽全力。” 言罢,他一收扇子,慢慢的踱到了主位,笑意盈然,“眼见着吉时要过了,还是快些完成仪式吧。” 见他这么识相,郁锦鸾也不禁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眼波微微流转,她看着李叶元微微颤抖的腿,煞白的面色,以及郁锦薇诧异的神情,充满希翼的眼神。 “姐姐,还愣着做什么,该上花轿了。”郁锦鸾走进郁锦薇身边,笑嘻嘻的道。 “我,上花轿……”郁锦薇喃喃自语,方才一系列事情的出现,让她的心,一寸一寸的掉进了地狱,那种煎熬的痛苦,那种比死亡还可怕的羞辱感,浓浓的围绕了她。 那一刻,她那么恨郁博岩,恨他为什么是她爹,让她从侯爷的女儿,跌倒了普通小官的女儿,却还不是嫡女。 再看身旁男人变幻的脸色,她心真的死掉了,那种酸酸涩涩涨涨麻麻的难过感,让她心都在疼都在难过都无法呼吸。手脚都几近没有力气,她像死尸一样坐在那里,感受着地狱的煎熬,木然,而呆滞。 但是,如今郁锦鸾,那个自己素来最愤恨最讨厌的妹妹告诉自己,自己可以上花轿了。这简直就像突然间升到了天堂,如此幸福而不真实。 等自己做了状元夫人,哪还在乎是不是侯爷女儿,等自己成了侯爷夫人,这些人统统都要给自己下跪。 她眼神一转,看向身边的郁锦鸾。 尤其是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郁锦鸾的身体微微一顿,感受到来自郁锦薇的狠毒之意,她心里泛起阵阵冷笑。 笑吧,笑吧,得意吧,郁锦薇,你很快就要哭了。 从天堂掉进地狱不可怕了,可怕的是当你以为又爬回了天堂的时候,其实那里,是更深的地狱。 搀扶着郁锦薇,一步一步的走向花轿,郁锦鸾笑嘻嘻的回头招呼李叶元,“姐夫,快点起轿了,免得误了吉时。” 李叶元哆嗦着身体,畏惧的看着虞非轩,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有四皇子主持婚礼,除非他不要命了,否则怎么敢悔婚。 恨恨的看了一眼郁锦鸾,他咬着牙上了马。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回去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死了再娶! 看着花轿晃晃悠悠的离开,郁锦鸾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虞非清,而后低声道,“谢谢七爷。” 谢谢他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如果不是他,今天也许她镇不住这些人。 男子冰冷的斜睨了她一眼,却并未说话,只是转过身对着虞非轩点了点头。 虞非轩了然似得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郁锦鸾好奇的扭过头看着虞非轩的身影,正想问问虞非清,却猛然间顿在了那里。 那个背影,真的好像师父,那浓浓的熟悉感,像灵气一样砸到了她的心脏。 “师……师父。”因为太过震惊,郁锦鸾忘了避开人,竟然喃喃的念叨出了声。 虞非清侧目看了一眼她婉约的侧脸,神情泛起波澜,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是你吗,师父。”郁锦鸾不敢置信的念叨着,眼见着虞非轩的身影逐渐消失,她猛地跃起身子,想去叫住他,问他,是不是她的师父。 然而,看着那个抓住自己的手,她满含怒气的抬起头,看着虞非清,尽量克制道,“七爷,我要去找人。” “我知道。”男人声音干净清晰,语调淡淡,看似云淡风气,但是如果仔细听,不难发现其中隐藏着一丝害怕以及心虚。 “难道你不想这亲结成了?四哥是去主持婚礼的,没了四哥,也许连堂都无法拜成。” 他淡淡的声音,拉回属于她的理智,让她猛地顿在了那里。 是她冲动了,师父可以找,但是如果错过这次报仇的机会,布置了那么久的心血没了不说。以后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真的难了。 微微挣脱那个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她有些不自然的整理了下袖子,“谢谢七爷,臣女先去处理事情了。” 言罢,低着头匆匆离去,独留虞非清,拧着眉头,看着她。眼中微含歉意。 那厢,刘姨娘和郁博岩已经被绑住了,郁博简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大哥,大哥,是弟弟一时鬼迷心窍,弟弟是不知情的啊,求大哥饶了弟弟啊。”郁博岩怕死,非常怕死,此刻他不停的对着郁博简磕头,声泪俱下,面色惨白,草包的一面已经毕露无遗。 然而不管郁博岩怎么逃脱罪责,刘姨娘始终失了魂一般不言不语,跪在那里,如同死尸一般。 这时,门外传来异动,原来是周氏听说了这边的事,匆匆而来。 她拄着拐杖,面色愤怒,脚下却行走生风。刚来到大厅,甚至没有对两位皇子见礼,便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天哪,我这是做什么孽了,儿子都要被人给打死了,如今还让他弟弟给他磕头啊,真是丧了良心的,没天理啊,这样对待自己弟弟,都是没天良的东西,活该天打雷劈啊,作孽啊,我作了孽啊!” 郁博简是极为孝顺的,不管周氏平日里怎么对待他,只要她还是他的母亲,他就一定会孝顺的无法言说。 此刻,他一见周氏哭泣,立马慌张的跑过去,跪在周氏面前,低低哀求,“娘,您先起来,您先起来。” 周氏见到他,眼睛仿若充血一般,拿起尖锐的拐杖,狠狠地击打在郁博简的背上,一边打还一边骂着,“你个不是东西的玩意,竟然这样对我儿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郁博简听得心中悲苦,郁博岩是您儿子,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吗。可是周氏打他,他也不躲,只怔怔的,仿佛感受不到背上火辣辣的伤口。 封水烟见夫君被打,踉跄着奔了过来,伏在郁博简背上,替他接着那不停落下的拐杖。郁博简又伸出胳膊替她挡着,夫妻二人双双挨打。 眼见着自己爹娘挨打,郁锦鸾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弄死那个老妖婆,这让她气的七窍生烟。 她一眼看到了旁边呆愣着的郁博岩,怒从心起,快速的走了过去,狠狠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前。 “啊。”郁博岩惨叫着飞了出去,跌在了柱子上,又从柱子上反弹到了地下,碰了一脸血。 “啊,岩儿,岩儿,我的儿子。”周氏见郁博岩被打飞,顿时慌了心神,也顾不上打郁博简夫妇了,只挣扎着爬起来。郁博简想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 挣扎着爬起来,周氏连拐杖也没管,踉跄着走到了晕死过去的郁博岩身边,失声痛哭,是真的心疼哭的,“儿啊,岩儿啊,你怎么了,你快点醒来啊。” 郁锦鸾站在旁边,看着周氏老眼里流出的浑浊泪水,拳头一点一点的收紧,你的亲人就是人,别人的亲人你就可以随意践踏是吧! 这次没踢死他算他的幸运,但你打我爹娘,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俯下身,面孔有些狰狞,“祖母,您怎么过来了,二叔敢和兄长的小妾偷情,已经犯了大虞王朝的第一百三十条律法,要坐牢的,您过来,可是想跟二叔一起坐牢?” “坐,坐牢?”原本愤恨的看着她的周氏瞬间慌了神,她虽然横行霸道安乐侯府几十年,但终究只是个后宅妇人,对于律法等事知之甚少。尤其是这事关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她的神智几乎瞬间被搅乱。 “是的,坐牢。”狰狞着脸色,郁锦鸾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不,不,不,岩儿不能坐牢。”周氏惊恐的抱紧郁博岩的身体,神情惊慌的看着郁锦鸾,包的严实的头发掉落在外面,衬的她如一个疯子般,“刘氏那个贱人不是你爹的侍妾,是我不小心弄错了,拨给你父亲了,是我弄错了,她不是你父亲的侍妾,岩儿他不用坐牢,不用的。” “不小心弄错?祖母您没睡醒吧,侍妾都能弄错?二叔这牢啊,是必须去做的咯。”双手环胸,好整以暇,郁锦鸾讥讽的看着神智慌乱的周氏。 “不,”周氏惊叫,声音尖锐的可怕,“是我故意将那个女人安排给郁博简的,郁博简没有碰过她,她就不是郁博简的侍妾,岩儿没有犯罪,岩儿不用坐牢,不用坐牢!” 此话一出,原本跪在地上黯然神伤的郁博简,被这消息震慑到,惊的跌坐在地上, 什么?那个困扰自己夫妻十几年的女人,竟然是自己母亲亲手安排给自己的! 他拧着眉,狠狠地隐忍着眼里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他的心被伤了。 那是母亲呵,自己的母亲呵,竟然这样对自己,真的让人悲哀的无法言语。 手狠狠地蜷缩在一起,掐痛了肉尚且不知,仍在拼命的使力。直到一滴滴血珠从手掌心渗透出来,染红了整个手背。 这时,直到一个手温柔的覆盖住了他的手背,那难以遏制的心痛才微微缓解。 “夫君,你还有我。”一个轻轻地女声说道,淡淡的声音中,却包含浓浓的深情, 他扭过头,看着日夜相对的那张熟悉的美丽面庞,眼眶又有些微红。 不同于难过,这一次是感动。 夫妻二人默默对视,其中的神情只有彼此知道。 郁锦鸾眼睑微微的阖上,就知道这老妖婆是个狠毒的人,这种事情也能做得出来,当真是不要脸之极。 想到娘亲每次看到郁锦薇以及刘姨娘时候黯然的神情,以及爹爹欲语还休愧疚的样子,郁锦鸾为自己的爹娘感到不值! 她扭过头,一眼看到了郁博简和封水烟勃颈处的红色痕迹,郁锦鸾的心里划过一丝心疼。 仅仅脖颈地方就有那么多伤口,可见他们背上伤口一定更多。 这么想着,郁锦鸾的眼里划过一丝愤怒的诡异。 她扭过头,注视着刘姨娘,双目之中划过一丝金色的光芒。 蓦地,刘姨娘动了,她仿若僵尸一样的僵硬着身体,愣愣的站直身体。 耳边是周氏不绝于耳的哭嚎,刘姨娘麻木的神经逐渐恢复,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念叨。 “看见那个老女人没有,就是她毁了你,毁了你的女儿,毁了你们娘俩一辈子。去吧,去杀了她,去掐死她,挖掉她的眼珠,掐死她!” 那声音仿若魔咒一般在她耳边反复响起,慢慢的,侵蚀了她逐渐恢复的神情。 她木讷的张着嘴,一遍遍的念道,“那个老女人毁了我,毁了我的女儿,毁了我们娘俩一辈子,我要杀掉她,掐死她,挖掉她的眼珠,掐死她!” 手机械的抬起,脚也机械的迈着步子,她冲着周氏走了过去。 ------题外话------ 好多话想跟你们说,首先要感谢晚晚的钻石鲜花月票以及打赏,最感谢的是你的评论,让我突然间有了一种坚持写下去,并且一定要越写越好的动力 每一个写手都抱着成神的梦想,每一次扑文都将这梦想击碎,挺残忍的。 看到别人的成绩,那更是一种刺激。 作为一个喜欢宅的人,我放弃了工作的机会只为了专心写文,但是后来才发现,连自己温饱都无法解决,要怎样去坚持梦想。 之后吧,就是沮丧,信心逐渐缺乏,到某个亲突然支持我,我就复活了一会,但沮丧偶尔还会闪现。 再后来突然就明悟了,机会是自己把握,收藏订阅取决于写手的功力,没做到更好,有什么资格要得到更好。 我会在写文的+道路上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生命的尽头。 感谢你们的陪伴 第七十五章 新婚血案 刘氏狠狠地冲了过去,在周氏尚且怔楞的时候,双手如同钳子般夹上了她的脖子,双眼绽放着恶狠狠地金色光芒。 双手收紧,收紧,再收紧,狠狠地握着。周氏的脖子在刘姨娘的手里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她瞪大眼睛,眼珠子几近凹凸出来,舌头更是长长的伸着,如同丧尸一般惨白的脸色,以及那微弱却不绝于耳的叫骂声。 “贱人,你在做什么,快点放开我,不然打死你,打死你!儿子,岩儿,救我啊,救我。” 声音慢慢的,变得更微弱,不过分分钟功夫,周氏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周氏将要窒息死掉的时候,刘姨娘突然松开一只手,双手食指中指合并,对着周氏的左眼,狠狠地挖了下去。 “啊。”周氏凄厉的尖叫,其声音之尖锐,听的人头皮发麻,浑身鸡皮。 所有窒息的痛,都比不得这一刻眼睛痛的撕心裂肺,周氏拼尽全力的推开她,一边还恶毒的骂着,诅咒着,痛恨着。 “贱人,我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好痛,我也要你一样痛!” 血水顺着她的眼眶流了下来,一颗还在跳动着的眼珠,从眼眶里滚滚而落,跌在地上,还抽搐了两下。 周氏半张脸几乎全部都是血,她使出拼命的力气,狠狠地挠着刘姨娘,爪爪致命。 就在刘姨娘拼着左脸被挠烂的危险,欲抠下来周氏的右眼的时候,郁博简踉踉跄跄的赶到了。 他狠狠地拽开刘姨娘,一把将她推到了一边,又弯腰扶起了惨叫着的周氏,“娘,你没事吧。” “啊,你们都要死,都要死,死!”已经痛昏了头的周氏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挠了下去。 “啊。”郁博简惨叫一声,左颊下一道长长的血口,正簌簌的滚落着血珠,有那微微颤动着的,被划开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疼的他倒抽一口气。 “夫君。”封水烟大哭,心疼的拿手帕为他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快些叫府医,府医啊。” 周氏已经痛红眼了,见什么挠什么,当她看见封水烟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后,森森一笑,双手曲卷成爪,狠狠地挠了下去。 “不。”郁锦鸾惊呼,目呲欲裂。同样惊呼的,还有刚刚来到前厅的郁嘉澜。 郁博简受伤她就已经气的不轻,可那毕竟是他自己找上去的,赖不着谁。可自己美丽温柔的娘亲却实实在在是受了牵连,尤其是娘亲是个女人,若是女人容貌花了,怕是一辈子都要完了。 娘亲性格内敛,若是变成丑八怪,定会想不开。 想到这里,郁锦鸾还飞在半空中的身体,更是恨不得立马能跃到娘亲的跟前,替娘亲挡住这致命的一下。 郁嘉澜则拼命的往前跑着,试图拦住祖母那双可怕的手。 封水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干瘦曲卷的手,以及上面长长的指甲。察觉到已经避不开了,旁边是不敢置信的夫君,以及满脸惊慌的儿女,她微微闭上眼睛,决定接受命运的宣判。 然而,事情总是有那么多转机。 在经过了数秒之后,依然没有感受到那袭来的疼痛,封水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干瘦曲卷的手依旧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却无法触碰到自己的脸,顺着周氏的手臂往下来,便看到了一双白皙干净骨骼清奇的手掌。 顺着手掌一路往上看,封水烟的视线定格在了一张完美的,冰冷的侧脸上。 短暂的功夫,郁锦鸾已经来到了封水烟面前,并将她推到了郁博简的后面。 被吓得愣住了的郁博简,方后怕的抱紧娘子,夫妻二人紧紧相拥。 倒是郁锦鸾,有些尴尬的对着虞非清,只好扯着郁嘉澜斥责他,“你去哪里了?” “我找不到你了,便回房看了会书,刚来到这里,就看到这么惊悚的场面。”郁嘉澜后怕的拍着胸脯,一脸庆幸,“我去看看娘亲了。” 言罢,冲着封水烟走去,丝毫没看出妹妹的尴尬。 这个人救了自己娘亲,于情于理都应该向他道谢的。低下头,郁锦鸾嘟着嘴微微屈膝,“谢谢七皇子相助,免了娘亲的伤势。” 他低着头,眉目深邃,神情冰冷,声音却清澈的出奇,“无妨,举手之劳。” 郁锦鸾微微抿嘴,又一次觉得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 突然又想到师父已经好几天不曾来看她了,她心中又有了几丝郁结。 等师父来了,还是问师父吧,万一问过别人后,结果别人不是的,那该有多尴尬。 这么想着,郁锦鸾就不跟虞非清纠结谢不谢的问题了,大不了以后还他一命。如果他是师父,她还要责怪他不早些出手呢,哼。 深深地看了一眼虞非清,她转过头,看着已经没气的刘姨娘,指挥小厮将她抬头,找个地方埋了。 又看了一眼被虞非清一掌拍昏的周氏,以及明显装昏迷的郁博岩,她冷笑,“来人,抬老太太和二老爷去休息。” 我不会现在要你们的命的,更不会现在送你们去做大牢。 因为――我要一个机会,能将你们所有的罪行全部搜查出来,而不是只因为一个罪名,做几年的牢罢了。 森然一笑,她又唤了丫鬟将受到惊吓的封水烟和郁博简送回简烟阁,又拿了上次银面血莲送给她的小药瓶,递给了郁嘉澜,“给娘亲和爹爹受伤的地方抹上。” 郁嘉澜应声离去。 终于将府里的事情处理完毕,郁锦鸾觉得,有必要去看一下那场她很期待的婚礼。 扭过头,她看着身边不停往外释放冷气的某爷,问道,“七爷要不要去观看婚礼呢?” “为什么不?”男子冷冷的,酷酷的,给了她四个字。 好吧,敷衍的行了一个楫,郁锦鸾撇嘴,当先做上马车,不管他。跟这种酷男,无法交流! 马车疾驶,很快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角落。 看着四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以及到处嗡嗡个不停的苍蝇,着实让郁锦鸾恶心个半死。 这种地方也能住人?李叶元究竟穷成什么样? 不,郁锦鸾不信,经过前世的了解,她知道李叶元是个很好面子的人,说不定,里面会有奇特之处。 抱着这样的想法,郁锦鸾强忍着恶心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她不经意往后一看,却看到一个骑着马的冷酷身影。 竟然来了?虞非清你竟然来了?扫了一眼遍地的垃圾和苍蝇,郁锦鸾笑的有些坏。 我看你养尊处优的皇子如何适应这个地方。 抱着恶作剧的心态,郁锦鸾双手环胸,竟然在那里站直了身体等虞非清。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意料之中他满脸厌恶的表情没有出现,反倒是那张一成不变的俊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又或者是高兴看见了她。 最后一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的时候,她几乎要拍死自己,搞什么嘛,他怎么会因为看见自己而高兴呢!简直是无稽可谈! 甩甩头,将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西甩走,郁锦鸾很端庄的对虞非清做了一个楫,“难得七爷不嫌弃这里的脏乱。” 虞非清抿嘴,刚才云淡风轻的微笑仿若昙花一现,消失无踪,“这算什么。”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道出了他曾经受过了难以想象的磨难。 作为一个有过曾经的女人,郁锦鸾有直觉,这个男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曾经。 或许是一段很艰辛很困苦的磨难,又或者,是一段很悲伤的故事。 这么想着,她心里不自觉有些心疼,再说话,连声音都柔软了些许。 “这边走吧,七爷。” 跟着去过李叶元家的小厮,一路顺着那些破旧的巷子,穿越过各种凌乱的地方,终于在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府邸停了下来。 “这么破?不像是状元爷住的地方啊。”郁锦鸾诧异道,李叶元怎么放弃豪华的大房子选择这种小房子,唯一的解释就是没银子。 果不其然,下一刻,冬卉为她揭开了疑惑。 “据说状元爷家里没银子了,就找一个朋友租了这么一个偏僻的房子。”冬卉附在郁锦鸾的耳边,轻声道。 “在这么个地方租一个不错的房子,也许可以在不错的地方租一个一般般的房子。”郁锦鸾摇头,为那种好面子的人叹息。 “装门面呗。地方远了他可以说喜欢景色,房子不错够面子就行,只是估计大小姐还不知道在这么个地方,还是一个租的房子。”冬卉伸伸舌头,不屑的说道。 郁锦鸾抿嘴,不置可否。 有白蔚然在,她几乎没缺过钱。上辈子被一直宠着,更是活的无忧无虑,她此生唯一一次为银子发愁,就是给白蔚然生意本的时候。但那不足以让她对为银子发愁而留下印象。 此刻,那还算有点档次的府邸被装饰一新,牌匾角落到处挂着红红的绸缎和灯笼。门外却冷冷凄凄,几乎没有什么马车,马儿之类的。更没有小厮接待宾客,整个门前一片冷清。 皱着眉头,郁锦鸾踏步进了府邸,身后虞非清紧紧地跟着,再往后是四个丫鬟。 府邸虽然还可以,但是里面的休整未免太差了吧,尤其是花园,空空旷旷的,连个杂草都没长。本该放置假山的地方,因为什么都没有,显得空空荡荡,整个府邸,如果没了那红色的绸缎,简直像荒芜了几十年的老院子。 这样想着,郁锦鸾一步步来到了接待客人的前厅。 靠近前厅,终于看见了几个小厮的人影,郁锦鸾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是四皇子的贴身小厮。 抽搐着嘴角,郁锦鸾踏进了大厅。 因着起轿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所以本应该在傍晚拜的堂,竟然早早的拜了。 如今整个前厅里都是些吃席的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郁锦鸾强忍着那股怪怪的气味辨认了几次,方从最高处发现了虞非轩的身影。她快步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对虞非轩做了一个楫后,郁锦鸾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四爷,婚礼进行的如何。” 虞非轩苦笑一声,对着郁锦鸾身后的虞非清甩去一个怨怼的眼神,素来温润的声音充满了幽怨的味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婚礼。” 他的手微微对着下面一指,神情愈发幽怨。 郁锦鸾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就见一个个衣衫褴褛穿着粗布麻衣争抢食物的贫民,有因为一块肉出现口角而打了起来的,也有那看见打架而吓哭的小孩的哭声,更有那妇女粗俗不堪的责骂声音。 整个席面,堪称粗俗粗鲁粗鄙,让这些素来优雅万分的贵族皇子们如何平淡面对。 同样苦笑一声,郁锦鸾声音有些歉意,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也不是意料之外。毕竟李叶元那种出身贫民的人,七大姑八大姨自然肯定也是贫民。平日里的教养和皇宫出身的皇子们讲,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说所有官场人都知道李叶元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但都以为他至少也是个书香门第,有素养的人家。谁曾想能见到这种场面啊,估计都吓到了吧。尤其对于四皇子这样的尊贵人物来讲,这大概是他此生难以忘怀的记忆了吧。 “抱歉,四爷,让您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微微福了一福,郁锦鸾面含歉意。 “无妨,无妨。”虞非轩举起手,苦笑着摆手,“来感受下百姓们的生活,挺好的。” 郁锦鸾,“……”。 看着整个席面的不堪样子,郁锦鸾终于忍受不住了。 她扭过头,对着虞非轩说道,“四爷,我要去看看大姐姐了,毕竟……姐妹一场。” 她笑,最后四个字被咬的很重。 虞非轩了然的点头,摆着手对着她微笑,“去吧,去吧,姐妹两个好好谈心。” 他笑,最后两个字也咬的很重。 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郁锦鸾做了一个楫,便转身离去了。 倒是虞非轩,微微瞥了一眼某个浑身散发冷气的人,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当那个倩影消失在前厅的时候,某个散发冷气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了。 轻巧的掠过几处灰尘满满的地方,郁锦鸾一个撑手翻空,跃上了后院唯一一栋干净的房子。 轻轻地掀开一片瓦,郁锦鸾双眸微眯,深深地注视着里面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 此刻,郁锦薇心里不停的乱跳,她几次深呼吸都没有用,那种心脏无规律的乱跳,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惊慌不安,难以平静。 伸出手,却抓得两手空,郁锦薇不安的叫道,“春梅,依云。” 春梅应声走来,却不见依云的影子。 “依云呢。”隔着头上的盖头,郁锦薇的声音有些低沉。 “回,回小姐,许是拿些吃的去了吧。”春梅有些不安的搅动着手指,低着头,不敢看郁锦薇。 “这样啊。”郁锦薇却没有多想,只是继续问道,“天色黑了吗,夫君在哪里?” “姑爷,姑爷他,在前面应酬。”春梅的声音愈发低沉,她无法像小姐解释她看到的那些场景,那些让她惊的没了心魂的场景。 “应酬?怎么还不来呢。”郁锦薇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依云这小蹄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春梅,你去帮我弄点吃的来。” 春梅点头,应声而去。独留郁锦薇一个人,烦躁的跺着脚。 为什么李叶元还不来,他不是说很喜欢自己吗,会对自己好的吗?即使要应酬喝酒,也应该派人来说一声啊。 坐在喜床上,郁锦薇心里越发不安,她躁动的跺着脚,不料,竟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脚下发出一声凄惨的“吱”声音,将郁锦薇吓得失手挥掉了头上的盖头,露出一张触目惊心的脸。 然而这时候郁锦薇还没有发现脸的问题,她只是恐惧的看着脚下那一滩血堆里毛茸茸的灰色东西,惊恐的连尖叫都发布出来,只缩着腿,不停的往后推。 “老……老鼠。”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被自己踩死的东西,这不是状元家吗,状元家怎么会有老鼠呢,这,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有些乱乱的,郁锦薇双手抱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老鼠,老鼠。” 她郁锦薇虽然不是嫡女,可是仗着嫡母宽厚仁慈,也从来没有受过苦。每天吃的即使不是锦衣玉食,也是那八菜三汤,有滋有味。每个月都有新衣服,住的更是除了东园的简烟阁以及倾鸾苑外最好的房子,何曾和老鼠这种东西接触过。 之所以知道这是老鼠,还是有一次去仓库里选喜欢的料子做衣服,不小心碰到的。 只是那时候,她是侯爷长女,还有老太太的喜爱。是以众多奴仆为她驱赶,还有人担心的来送她祛除惊吓的东西。 哪像现在,居然连个丫鬟都没有,只留自己害怕的看着一个老鼠的死尸。郁锦薇突然悲从中来,呜呜哭泣起来。 从姨娘偷人,地位下降,到不再是侯爷的女儿,再到如今孤寂的场景,郁锦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砸湿了红色的锦被。 哭着哭着,她又恶狠狠地咒骂了起来,她痛恨一切毁掉她美满未来的人,哪怕那个人是她亲爹。 “郁博岩,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是我爹,你是我爹却给不了我一点帮助,反而拉扯我的后腿,我宁愿没你这样的爹。姨娘啊姨娘,你怎么能偷人呢,你偷人不打紧,女儿这辈子就要被你毁了!” 哭着,恨着,咒骂着,门却“嘎吱”开了。 郁锦薇心中惊恐,忙拿了头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在了头上,然后希翼着李叶元能发现她的泪痕,来安慰她。 门响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李叶元歪扭着身子,整理着散乱的衣衫,还在感受着方才的温香软玉,以及那婉转的娇吟。 毕竟是曾经感受过的人,李叶元才走过来,郁锦薇便感受到了那股淫靡的味道。 心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郁锦鸾强忍着破口大骂的想法,努力装作温柔的问道,“夫君,是你吗?” 突然被叫,李叶元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啊是我,是我啊。”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郁锦薇低着头,柔柔一笑,“夫君是要来掀开薇儿的盖头的吗?” “盖头?”李叶元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对啊,我都忘了掀盖头了。” 盖头下郁锦薇强忍着满满的怒火,狠狠地抿了抿嘴。 那厢,李叶元却在翻来覆去的找着秤杆,“咦,秤杆呢?” 找了许久还没找到,他干脆懒得找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摇了摇凌乱的衣衫,醉醺醺的说道,“咳咳,薇儿啊,那个,我给你找了个妹妹。” 妹妹?一听到这个词,郁锦薇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顾忌到习俗,没有揭开头盖,但声音已经变得极为怒气冲冲,“什么妹妹?我哪里的妹妹?” “别急嘛,娘子,就是,你的丫鬟,依云啊。”李叶元晃悠着手,哆哆嗦嗦的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我,刚才已经对人家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你,就多了一个妹妹,陪伴你。如果你还想多一个,把春梅也给我吧。” 话音才落,耳边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却是郁锦薇已经扯掉了头盖,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什么?我们才新婚你就收了我的陪嫁丫鬟?李叶元,这就是你说的一直对我好!” 李叶元酒意上涌,双眼已经逐渐模糊,他甩了甩头,看着眼前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子,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你,你不是嫡女,就,就算了,居然还不是,侯爷的女儿,我,我娶你做什么,你……你还敢对我收妾有意见,信不信,我休了你。” “你休我?”郁锦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正欲狠狠地再给李叶元一个巴掌,却看到他头一歪,睡着了。 狠狠地一脚踹过去,又在李叶元脸上碾了好几下,郁锦薇才委屈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方才郁锦鸾告诉她可以上轿的时候,她就发现李叶元脸色不对劲,可那时候的自己一心想着脱离安乐侯府那个大泥沼,没有去管这些东西。 一路上奇怪的气味,以及拜堂时候莫名其妙的粗俗笑声,就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但她一直安慰自己,以为状元只是在别的地方拜的堂,可那只肥肥的大老鼠,清楚的告诉她,是她天真了。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利用她的,虽然她也是利用他的,可她以为他至少至少也是个小官,会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现实那么残忍,之前的所有的所有,无不证明了这人男人的穷酸,以及卑鄙,恶心。 心里那般难过,那般疼痛,那般难以呼吸,她突然觉得好绝望。 明明努力的从地狱爬了出来,却没想到下一秒掉进了更深的地狱。 那种无法言喻的绝望,让她恨欲狂。 “我恨你,我恨你们,安乐侯府的所有人,我恨你们,毁了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不会的!” 她哭嚎着,绝望着,在地上无力的喘着粗气。 春梅端着一碗面汤从门口进来,看见就是她头发直直的垂落下来,掩盖住了面庞,凄惨的模样。 放下了手中的面汤,春梅使出所有的力气将郁锦薇背到了喜床上,又仔细的将她头发捋高,想为她清洗脸颊。 蓦地,春梅惊恐的睁大眼睛,她看到什么了,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小姐,小姐,你的脸。”瞳孔不停的收缩,再收缩,春梅一脸不敢置信的捂着嘴,想尖叫,却又不敢尖叫。 “我的脸怎么了?”毕竟是女子,容貌大于一切,郁锦薇担心的抚摸上了脸,却摸到了一片疙疙瘩瘩的肌肤,她的心里猛地一抽。 “铜镜,铜镜在哪里。”她失控的大叫,手哆嗦着不敢触摸脸颊,却又无法不去看脸上到底怎样了。 春梅惊恐的将铜镜递了过来,她咬咬牙,狠心低头,看到了铜镜中的女子。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整个脸泛起了一道道的波痕,不是利刃划开,却比利刃划开还恐怖。 一道一道的波痕鼓起在她的脸上,有的地方已经泛起了黑色的泡,轻轻一碰便流出脓水,那脓水接触到皮肤,又会引起一个泡,如此循回往复,不一会,整张脸上就已经都是黑色的泡了。 郁锦薇哆嗦着,惊恐的看着一切,满心的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蓦地,她忽然想到早晨上妆的时候,依云拿了一件她从没见过的胭脂,并告诉她,这是最好的胭脂,适合成亲的时候。如今想来,定是那个胭脂有问题! 都是那个该死的依云,是她害自己的脸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不好过,她也休想过得好。 眼里迸出恶毒的光芒,郁锦薇不去管满脸的脓水,而是恶狠狠地叫来春梅,声音鬼魅如同八十岁老妪,“将依云喊来。” 春梅惊恐的点头,不敢说话,匆忙的去叫依云过来。 郁锦薇低下头,仔细的摩挲着手里刘姨娘交给她的玉佩,连脚下一滩老鼠的血迹都没有看一眼。 不多大会,依云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抱怨,“状元爷已经收了我了,我不是小丫鬟了,不要老是喊我干活,我好歹是有身份的姨娘好不好。” 春梅同情的看着她,却不敢多说什么。 到了房间内,依云不屑的伸了个懒腰,对着郁锦薇爱答不理,“夫人,喊妾身做什么。” 妾身?听到这个自称,郁锦薇笑了。只是那原本应该羞怯美丽的笑容,在那满脸的黑泡腥臭的脓包下,显得如此可怖。 她慢慢抬高低着的头,让自己那张毁的不成样子的脸,暴露在依云的眼底下。 “啊,鬼啊。”依云尖叫,神情恐慌,她害怕的跌倒在地上,不停的往后缩着身体,生恐那脓包沾到了自己,“鬼,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呵呵呵,鬼?我这张脸,还要拜你的胭脂所赐,怎么?依云,你嫌弃我了么,我们可是姐妹啊,共侍一夫的姐妹啊,哦呵呵呵……”郁锦薇笑着,浅浅的笑着,又或者是得意的笑着,满脸的脓包让她仿若来自修罗地狱的恶鬼。 “谁,谁跟你是姐妹。”提到那盒胭脂,依云明显底气不足,但她依然狠狠地瞪着郁锦薇,“你个丑八怪,以后夫君不会喜欢你的,还不赶紧滚一边去。” “滚?我滚去哪里?无论我滚去哪里,也都要带着你。”郁锦薇大笑,声音凄厉,仿若尖锐的嘶鸣。 依云终于害怕了,连滚带爬的跑到李叶元身边,不停的晃动着他的身体,“夫君,夫君你醒醒,有鬼啊,有鬼啊。” 李叶元挥手打掉了她的手,咂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起来。 依云绝望的后退,看着身前那张恐怖的脸,她跪倒在地,“砰砰”对着郁锦薇磕头,“求小姐饶命啊,奴婢以后不敢了,不敢再妄想姑爷了,求小姐饶命了。” 现在知道饶命了?晚了!郁锦薇笑的残忍,双手攀上了依云的脖子,面目狰狞,双手不停的使着劲儿。 依云瞪大眼睛,试图挣扎,可是碰了两手的脓包后,终于不敢挣扎。 在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依云的手,渐渐地没了力气。 终于,依云的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双手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哦呵呵呵呵,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神经质的看着自己的手,郁锦薇笑的癫狂。 “小姐。”春梅惊恐的看着郁锦薇,神色惊慌,“小姐,你,你要做什么。” 她一步步的后退,郁锦薇一步步的跟上。 “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你,你们这些贱婢,勾引我的夫君,你们都是贱婢,贱婢!”她狂笑着,双手狠狠地攀上了春梅的脖颈。 “小姐,不要啊,春梅没有勾引状元啊,求小姐饶命。”那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充满全身,春梅痛苦的大叫。 “可是你欺瞒了,你知道依云和李叶元的事情对不对,可是你不告诉我,你该死!”郁锦薇狰狞的笑,浓浓的恨意让身体充满了无限的力气,她看着春梅涨的通红的脸,双手一使劲,“咔嚓”一声,春梅同样嘴角流下一缕血迹,歪头,宣布死亡。 “哈哈哈哈,都死吧,都死吧。” 她的仰天大笑,惊动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叶元。 男子揉着眼睛,不满的嘟囔,“干什么,吵死了,睡觉都不安生。” 他却不知道,正是他这一醒,让他丢了性命。 连杀两人,郁锦鸾身上积累了浓浓的煞气,她听到李叶元的话,踉跄的转过身,一步步晃着身子走了过去。 “夫君。”她娇滴滴的喊着,用头发盖住流脓的脸。 “薇儿。”李叶元刚睡醒,兄弟正支着帐篷,最渴望的时间,这一声娇滴滴的呼唤,让他想起来那欢爱的一天,心底突然对郁锦鸾又涌上了渴望。 这么想着,他急不可待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一边急促的呼吸着,一边讲郁锦薇揽到了怀里,扒着她的衣服。 郁锦薇低着头,头发依旧盖住了面孔,却任他脱着她的衣服。 看着那白玉无瑕的身体,李叶元愈发觉得浴火难耐,他褪下她最后一层衣服,举起自己的兄弟,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狠狠地推了进去。 “舒服,好舒服。”男子一边急促的动着腰身,一边抚摸着女子玲珑的翘乳,那种渴望得到缓解的欢愉,让他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郁锦薇低头,嘿嘿的笑,那阴森森的味道,让李叶元感觉有点不舒服。 他停顿了身体的动作,让自己的兄弟保持在女子的体内, “你的头发怎么盖住脸了?”他有些气愤的问道,一低头看到黑漆漆的头发,差点吓得他兄弟软掉。 言罢,也不等郁锦薇回答,伸手就拨开了她的长发,想看一看她那柔美的面庞。 然而,当他看到那张满脸黑泡淌着脓包的脸的时候,吓得尖叫一声,兄弟瞬间软掉,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这些,也不过发生在瞬间。 郁锦薇低头呵呵笑,没想到你李叶元连个女人都不如,竟然吓晕了。 脸上在笑,手里却没有停顿,郁锦薇这次没有选择掐死他,而是慢慢地起身,从梳妆台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刀片。 她嘴角微微翘起,整个被脓包覆盖的脸再次扭曲,“呵呵,李叶元,我要你死的,非常惨。” 言罢,她持着刀片,慢慢地,却狠狠的,划过李叶元的身体上。 因为刀片过于轻薄,所以痛来的迟钝,血也流的迟钝,当郁锦薇已经在他身上划了七七四十九条划痕的时候,血才慢慢地渗透了出来。 等她在李叶元身上的每一处,包括脸颊上都画满了划痕的时候,李叶元已经痛醒了。 可是他不敢动,因为一动血流的速度就会加速,伤口太多,他无法承受那汩汩而出的鲜血。 他想哭,想叫,想求饶,但是无法张嘴,因为嘴角上也是伤口。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流干净,看着自己身下一片成了血河,感受这逐渐流失的力气,品尝着死亡的味道。 看着那个男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郁锦薇伸出手,将那软掉的东西从身体里拔了出来,又用刀子割下,狠狠地扔在了他的脸上。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她笑的疯癫,面对着三个死尸,身体不停的旋转,满身艳红的衣服,配着地上那片片的血迹,形成诡异的美。 蓦然,她停住身体,推开门,悄悄地摸索到了后门。 因为年久失修,后门早就腐烂不堪,女子伸脚,一脚踹烂了门,转身而去。 郁锦薇奔跑着,呼呼地风打到她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大大的喜袍随风飘起,妖冶而又美丽。长长的头发盖住脸颊,偶尔露出的脓包,却又让她显得极其诡异。 郁锦薇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她只是用尽全力的跑着,一直到她没有力气倒在地上为止。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悬崖?她竟然跑到了悬崖上吗? 看来老天都成全她的寻死,让她误打误撞来到了悬崖。 站在悬崖边上,风吹起长长的头发,撩起飘逸的裙摆,她笑,放声大笑。 想我郁锦薇,一生阴谋算计,自以为找到了良人,不料却屡中诡计,害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在这个无人的地方,我终于要结束这一生的算计了,我累了,我不想再每天活在尔虞我诈的生活里。 来世,我希望生在一个普通的家里,哪怕为了生存而赚钱,也不要为了生存而算计,更不用为了生存而去讨好谁。 来世,我希望不要有再有庶女嫡女,不要再为了未来而拿一切去搏,不要这样没有刀光剑影的战场。 来世,我希望我有疼爱我的爹爹和娘亲,而不是每天期待着一个不是自己爹的人的疼爱。每天被娘亲拿来当做争名夺利的工具。 来世,我希望遇到一个真心的男人,而不是为了名利彼此利用,更不会彼此欺骗。 来世,我希望有一个不需要有利益争执的姐妹,做一辈子的亲人,永远不会翻脸。 来世,我希望再也不要像这一辈子,过得那么累。 泪,簌簌的流下。 回想这一生,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 拼了一生,抢了一生,其实什么也没得到。 如今,就这样吧。 她闭眼,身子微倾,双袖被吹得刷刷作响,欲跳下悬崖。 蓦地,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郁锦薇,你说的还真无辜,难道你不知道,害人终害己吗?如果不是你主动害别人,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结局!” ------题外话------ 谢谢小伙伴们的月票,陌陌很开心喔,陌陌也有月票了,嘿嘿~今天万更,给力吧~爱我不,最近都努力万更好不好撒~ 第七十六章 男主现身 “郁锦薇,你说的还真无辜,难道你不知道,害人终害己吗?如果不是你主动害别人,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结局!” 身后传来的冷然女声,让郁锦薇止住了下跳的身体。她猛地扭头,看到一个窈窕站立的身影,微低的头颅,还有那绝美的面庞。 绝美的面庞?郁锦薇的眼霎时变得血红,素手轻抚着严重毁容的面庞,她的眼里流下了一道血泪。 “郁锦鸾,你如今,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她嘶哑如老妪的声音,回荡在悬崖边上,又飘荡到了悬崖对面,漾起无数回声。 郁锦鸾默然站在她身后十尺远,神情肃然,声音低沉,“郁锦薇,当年你欲害我,如今你的报应终于来了。” “报应,啊哈哈哈哈,报应,说得好,报应!”郁锦薇恶狠狠地念着那两个字,神情愈发狰狞,“你以为我愿意算计人吗,你以为我愿意过着那种束缚拘束的日子吗?你以为我很爱去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吗?我都是被逼的!都是被逼的!谁让我没个嫁妆丰厚的娘,也没有个疼爱我的爹爹,更没有一个将我护着视若珍宝的哥哥。”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我恨你,我嫉妒你,你凭什么这么命好,你的爹只爱你的娘,自然将爱只分给你娘的孩子,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想要有人关心,有人爱我,有人疼我啊!” “你的娘是镇国侯府的嫡女,嫁妆丰厚,当年十里红妆,成了人人称颂的佳话。可是我娘呢?只带着一个孩子就做了姨娘,我娘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我!” “你是嫡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接触到那些高傲的人,甚至很多人都会巴结着你。可是我呢?所有人对我避如蛇蝎,只因为我是个不受宠爱的庶女!庶女!” “你说我害别人?你这个生长在幸福窝里的人,又怎么懂得什么都没有的人的艰辛!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 郁锦薇越说越激动,因为神情波动过大将脸上的黑泡破裂速度引发的加快,如今她满脸厚厚的黑脓,已经将她的眼都盖得模糊不清。 郁锦鸾默然不做声,她承认自己是比郁锦薇先天丰厚了很多,可她的确是咎由自取。倘若她乖巧的接受一切,不去偏激的害别人,封水烟也许会给她足够的嫁妆,让她安稳的度过余生。即使不是站在高端,最起码安安稳稳,简简单单。 “郁锦薇,你变成这样,全都是你的野心在作祟。你要的太多,你不肯安于现状,你总是想要更多。假如你以正常手段获取,也不会变成这样,可你偏要逆天而行,偏要害了别人不可。如今你人不人鬼不鬼,形容凄惨,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回想起上辈子,她恶狠狠地咬着牙,瞪着郁锦薇,“我母亲对你如何想必你心里清楚,倘若你知恩图报,她定会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可你狼心狗肺,非要害了所有比你好的人不好,你根本就是心里变态,你有病!” “呵呵,呵呵,再说那么多,都是枉然。如今,我已经毁了,已经完了。我完了!”郁锦薇昂头苦笑,大滴大滴的泪水经过脸颊变成黑脓色掉到地上,掉到衣服上。 “是的,你完了,可是你还不知道吧,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换句话来说,就是我操纵的,赋予你的。”蓦地,想到什么,郁锦鸾眉眼弯成一个狠毒的弧度,嘴角却浅笑,嫣然说道。 听到郁锦鸾的话,郁锦薇双目一瞪,神色不敢置信,“什么?你做的?是你将我害到了如此田地?” “不。”郁锦鸾温柔的笑着摇头,“不,我亲爱的大姐姐,如果不是你起了坏心思,我这些招数也许还用不到呢,所以,应该说,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言罢,她抬手掩唇微笑,神色娇憨。 仿若被惊雷击中,郁锦薇狠狠地后退了两步,她伸出手,哆嗦的指着郁锦鸾,“是,是你,竟然是你……”。 话音未落,竟然一脚踩空,瞬间翻身跌落悬崖,风灌起她的喜袍,将她吹得如同风筝般左摇右晃,而后掉入深渊。长长的“你”字,却拖成无限回音,撞击着郁锦鸾的耳膜。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被这猛然的变故惊到,郁锦鸾猛地快步上前查看,却只看到一截破碎的衣袖,以及一枚摩挲的极为圆润的玉坠。 蹲下身,郁锦鸾捡起玉坠和衣袖,叹了口气,“你还不出来么。” 声音很低,却传的很远。 男子怔楞些许时间后,默默地走了出来。 郁锦鸾转身,愕然的发现,那个跟随自己很久的人,竟然是他。 “七皇子,不知您有何贵干?”悬崖边上,此刻的郁锦鸾是江湖儿女。她施展轻功想必被他看到了,自然也没必要规矩的行什么虚伪的破礼仪! “何必如此见外,叫声七爷即可。”虞非清挑眉,神色淡淡,声音淡淡。可是那说出的话,却让郁锦鸾汗颜了一下。 看不出这冷冰冰的男子,竟然有腹黑的潜质。 “七爷。”她很聪明的叫了一声。 虞非清微微点头,似是应了她这一声呼唤。 抬起头,仔细端详着这个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郁锦鸾越看他越像一个人。 心内满满的情潮突然涌上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脚尖轻点,飞身跃起,双手直扣男子门面。 蓦然的招式令得虞非清一惊,手下立即蓄积了一个气泡攻击准备发出去,眼角瞄到那窈窕的身体,却猛地醒悟发出攻击的是自己的那个小女人,便悄悄地散掉了那个攻击。 小丫头,竟然想试探我。 嘴角勾起一抹隐约的不可见的微笑,虞非清凝眉后退,身子一侧,躲过那袭来的右手。 如果不是会一点别门派功夫,岂不是被你抓包了。 挥手又化解掉了她的攻势,虞非清抬手,一掌击上了郁锦鸾边爪为掌的招数,二人双双后退两步。 “烈焰掌?你是烈焰门派的人?”双眉一凝,郁锦鸾身体做着防备招式,思想却不由自主的喝了出来。 “是的。”虞非清微微低垂眼帘,声音不大不小,“父皇早先秘密为我请了一个师父,就是烈焰门派的人。” 郁锦鸾收起防备的姿态,有些不屑的看着虞非清。 烈焰门派她听银面血莲说过,不过是一个一般般的门派罢了,要不是她谨遵师父话语,不在危急关头不使用师父教的武功,他七皇子如今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样一想,郁锦鸾原先的忌惮也散去不少,她抬头,明媚的双眸看着虞非清,“知道你学武功的应该不多吧。” 看着她满目的狡黠,虞非清突然很好奇,她会怎么办,当下点头,“只有我和我父皇知道。” “这样就好办了。”郁锦鸾拍拍手,有些高兴的将手背在身后,围着虞非清转了几圈,“我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我会武功,你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后呢,我不知道你会武功,你也不知道我会武功,这样可好?七爷。” 听完她摇头晃脑的一番话,虞非清忍不住失笑。平日里如冰山般不动的嘴角上翘的弧度绽放着迷人的光彩,让人忍不住心跳乱如小鹿,失了心魂。 郁锦鸾拍拍自己刚才猛地加快速度的小心脏,驱赶掉莫名其妙的色眯眯感觉,故意板着脸看着虞非清,“七爷,好不好啊。” 声音中隐隐有了些威胁的成分。 虞非清却没有动怒,反倒宠溺的扬起了嘴角,“好啊,不过――” 听到那个让自己如释重负“好”字,郁锦鸾嘴角扬起了开心的微笑。然而那个“不过”出来的时候,她的笑容便凝结在了唇边。 “不过什么?”恶狠狠地瞪了虞非清两眼,郁锦鸾琢磨着要不干脆弄死这个皇子算了。 一眼看出她的小九九,虞非清摇头,这丫头,怎么能有这般狠毒的想法。但是该说的仍旧要说的,“不过,我要邀请你去我的前不久刚刚建成的府邸游玩,不知郁小姐赏脸否?” “游玩?”只是游玩那就没事了,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她还以为七皇子要勒索她呢。也幸好只是游玩,否则大虞王朝该少一位皇子了。 这样想着,郁锦鸾浑身便轻松了不少,其实能不杀人,她还是想不杀人的。 “好了,七爷,今天咱们没有在这里相见,你以后是你的七皇子,我还是我的侯府嫡女,咱们不熟悉。”眉眼满意的眯成月牙般的弧度,郁锦鸾慢慢的挪动的脚步。 蓦地,一提气,整个人跃起不见。 整个悬崖只剩虞非清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立着。他扬起嘴角,笑意盈然的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而后,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银白色绘制着血色莲花图案的面具,轻轻地覆盖在了脸上。 “晚上见,小鸾儿。” ―― 话说郁锦鸾一路用上乘的轻功飞回了状元府邸,听双正焦急的来回走着,满脸不安。见到她,如见到救星一般扑了过去,“小姐,紫儿那里已经吩咐好了,接下来就等您了。” “这么快就好了啊。”郁锦鸾轻轻呢喃,神色平静。 “是啊小姐,是不是要加紧制作那些衣服了?”听双皱眉,不解的看着郁锦鸾的神色。 “太快了。”她摇头,眉目轻敛,“还没查清紫儿的来历呢,万一被她用了反间计,那可不太好。” “小姐,”听双叹口气,声音携裹着心疼,“您就是太不敢相信别人了,这样会很累的。” 郁锦鸾苦笑着低下头,“庶姐想害我,二叔二婶也就算了,连祖母都想害我,你说我还信任谁。” “小姐。”听双心疼的上前抱住她,连主仆礼数都顾不得,“您还有听双啊,还有初青书琴冬卉她们啊,老爷夫人也疼爱您啊,还有大少爷,都很爱您的啊。” “我知道还有你们,只是,爹娘性格软弱,哥哥又太轻信别人,有些事情又不是你们的身份能插得上手的,所以,还是就我自己啊。”叹口气,郁锦鸾勉强撑起一抹笑容。 一直这么高度集中精神,其实真的挺累的。 可是她不能放松懈怠。因为一旦懈怠。就会没命。不仅她自己没命,还会牵连家人,牵连她爱的人。 或许真的有一天,等她将这个世界都踏在脚下,她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 “不,小姐,您不要这样想,您不是还有个神秘人呢么。”听双激动的大吼。 “什么?神秘人?”郁锦鸾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听双你说什么?” 自知失言,听双心虚的后退两步,不敢说话。 可是就这样,郁锦鸾怎么会放过她。 她紧紧地跟着听双的脚步,一步一步的逼了过去,眼神也愈发深沉,声音更是极为阴测测,“听双,你刚才说的什么,恩?” 紧张的低下头,听双害怕的不敢喘气,“小,小姐,您不要怪我们,其实三年前,我们就发现一个神秘人经常来您的房间了。开始我们还以为那是害你的,后来逐渐发现您在梦里呼唤‘师父’,就知道怎么回事。小姐,我们以为你不告诉我们,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我们就装作不知道。” 听双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已经呐若蚊蝇,几不可闻。 郁锦鸾看着比她稍矮一些的少女,以及地上突然出现的大滴大滴的水痕,心内不自觉柔软了下来。 她伸出胳膊,狠狠地将听双揽入怀里,“傻听双,我怎么会怪你们。” 听双受宠若惊的看着郁锦鸾,双手紧张的不知该往哪里放,声音更是紧张的发颤,“小,小姐,听双永远都不会背叛您,即使是死。” 最后四个字,她念的那么斩钉截铁,坚定的让人心酸。 郁锦鸾紧紧地揽着这个瘦弱的少女,声音有些哽咽,“傻听双,你们要一辈子跟着我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哭的哭,笑的笑。直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马车赶来了,可以回侯府了。”初青在外面,沉声说道。 郁锦鸾亲自拿出手帕,为听双擦去眼泪,看着她红肿的眼泡,又“噗嗤”一笑,笑的听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打开门,初青诧异的看着两个红眼泡,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郁锦鸾连连问了几个问题。 “顺天府来收拾尸体了吗?追查凶手了吗?连累到安乐侯府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不是没有理由的,首先郁锦薇连杀三人,被发现了肯定是要立案的。而谁是凶手这个问题更是十分明显,所以郁锦鸾最关心的还是,这三条人命的案子,连累到了安乐侯府没有。 “回小姐,没有连累侯府。因为四皇子七皇子以及九皇子在,所以顺天府伊的大人查的很快很用心,已经确定了是新娘郁锦薇大小姐做的,目前正在全城搜捕大小姐。四皇子力保安乐侯府,所以安乐侯府没有沾染上任何麻烦。”初青低头,恭敬的一一回答。 郁锦鸾轻轻点头,微微收拢衣领,沉声道,“那便回复吧,成衣铺那边已经开始动作了,接下来,我们要忙碌了。” 二婢微微点头,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走到门外马车。 此刻整个状元府邸都是一片喧哗杂乱,原本大吃大喝的亲戚们围着一个白布蒙着的尸体哭得呜咽。其中以两个白发稀疏的老人哭得最为凄惨。 “儿啊,你才中了状元,人生美好的时候才开始,怎么就这样走了啊。天杀的恶贼,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太太凄厉的嚎叫着,声声入耳,闻之悲呛,心生不忍。 “我的儿子,你才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去了。你丢了爹娘两个人,怎么活啊。累死累活供你考上了状元,却换得你客死他乡。早知如此,我宁愿你一辈子种地啊。”这是李叶元的爹,一个骨瘦嶙峋的老者,眉目间带着贫民特有的凄苦,以及几分憨厚。 看着看着,郁锦鸾突然生出几分不忍。 李叶元或许是该死,但他的双亲何其无辜。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以及下半生的依靠。 想到李叶元那一身风度翩翩的打扮,以及价值不菲的折扇。再看看两位老人身上褴褛的衣衫,以及明显很久未吃过饱饭的样子,郁锦鸾眉目间便忍不住沾染了几分戾气。 李叶元你是人渣,死了纯属活该。自己拿着钱逍遥,却让自己爹娘贫困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死得其所,罪有应得! 转身,郁锦鸾看着平日里倾鸾苑的财政大臣――初青,“还有些碎银子吗?” “有。”初青点头,从怀中套出三颗碎银子,约莫十来两,递给了郁锦鸾。 郁锦鸾来到李叶元的尸身前,微微倾下身子,看着那个憨厚的老者,轻声道,“大伯,您儿子的逝去,我表示遗憾。这些银子,希望您能拿着,好好回家过日子。” 言罢,她将钱塞到老人干裂的大掌里,“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终归要好好的活着。” 老人怔怔的看着她,眼含感激,就要给她磕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这时,那群围着李叶元尸身的亲戚中的一人,突然尖锐着嗓子喊道,“不要相信她,她就是那个凶手的妹妹,她是坏人,假好心。” 老人磕了一半的头忽然顿在那里,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这时,老人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太,猛地站起身子,叫骂着冲郁锦鸾冲了过来,“凶手的妹妹,我要杀了你为我儿子报仇,我要杀了你。” “小姐,小心。”身后的听双和初青双双尖叫,扑了过来。 郁锦鸾若是能让她得手,她还叫郁锦鸾吗? 身子微微闪避,她躲过了老太太的身体,却没有还手。 这时候听双和初青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挡在了她身前,而这边的骚动更是引动了巡查的侍卫,此刻已经有了几个人擒住了激动的老太太。 但她不顾身上的疼痛,仍旧拼命的叫骂着,哭嚎着,“我的儿啊,娘要为你报仇,娘要杀了这个凶手的妹妹,为你报仇啊,我的儿。” 郁锦鸾叹口气,制止了那些侍卫欲打昏老太太的举动。她凑近老太太,在她够不到的地方站立柱,神色平静,“大娘,我想您搞错了,我不是她妹妹,只是堂妹而已。并且,我们关系并不亲密,所以您报仇,也找不到我身上啊。” 然而心疼儿子的老太太已经红了眼,迷了神智,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狂怒的叫骂着,“你们都该死,你们一家人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们都要死!” 谈及家人,郁锦鸾原本和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大娘,如果说杀一个人就该杀死一家人,那么那个凶手为什么没有杀掉您和大爷呢?我希望您能清醒一下,堂姐做了什么,不是其他人可以控制的,至于这牵连之罪,更是无稽可谈,希望大娘您清醒些,免得步了您儿子的后尘。” 那老太太愣了一下,还欲叫骂,却被老人止住,“够了,不要骂了。” 而后,他站起身,对着郁锦鸾深深地做了一个楫,“姑娘,对不起,是我家老婆子痛失儿子,乱了心智,求您原谅。” 郁锦鸾的脸色略微松了些许,她微微下蹲,扶起老人,“大爷不必磕头,我本就无责怪大娘的意思,只是牵连上家人,这着实有些不该。况且那凶手真的和我同一个姓,我在这里对您说一声抱歉。给您银子,是希望您和大娘能生活的好些,没有其他意思的。” 老人点头,布满沧桑的脸上带着几分憨厚苦涩的笑容,“我知道,姑娘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我这就带老婆子回家。” 言罢,扶着愤恨却不敢说话的老太太,踉跄着慢慢走远。 至于李叶元的尸身,已经被抬到了顺天府,准备仵作尸检。 看着夕阳下,两个老人相互扶着,略有蹒跚的身影,郁锦鸾抿抿嘴,心内仿佛升华一般明悟。 她只觉得浑身仿若泡在热水中一般舒坦,成股成股的天地灵气从周围袭进她的身体,冲进她的四肢中的经脉,最后汇聚在她的小腹中央。 有过一次经历,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了。微微呼吸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努力的感受着周围天地灵气的动向,用感知摩挲着灵气运动的轨迹。 渐渐地,灵气越涌越多,她小腹内那个拳头大小的气团渐渐凝结成一个坚固的小圆球,黑漆漆的动也不动。 灵气越涌越厉害,到最后将她的经脉撕裂的都有些疼痛。郁锦鸾使劲咬住下唇,努力引导着那些灵气往黑漆漆的小圆球那里涌去。 慢慢的,灵气的涌动变得平稳,而郁锦鸾体内的那个小黑球,也开始变动起来。只见它不停的旋转旋转,黑色硬硬皮壳也开始爆裂,露出里面闪耀的金光。当然这金光是肉眼看不到的。 慢慢的,皮壳爆裂的地方越来越多,金色的光芒也越露越到,直到金色侵占了整个丹田,郁锦鸾才看到皮壳里坐着的,赫然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儿。 张大嘴,好奇的看着里面那个小人儿,小人儿仿佛心灵感应似得,也睁开眼看着她。尽管小人儿那么小,可郁锦鸾还是能看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包括此刻她微笑的神情。 身后传来微微的响动,是侍女见她呆滞了很久,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姐,您怎么了?” 郁锦鸾回头,看着初青担忧的神情,浅笑,“没事,我很好。” “可是您刚才站立了很久。”初青担忧的道,仔仔细细围绕着她转了一圈,直到没看出任何异常,才松了一口气。 她微微一笑,感受着比从前更加充沛的体力,以及仿佛用不完的灵气,神情欢愉,“好啦,管家婆我没事拉。走吧,回府。” ―― 安乐侯府东园,听雪阁,容貌端庄娴雅的女子优雅的坐在贵妃椅上,神情悠哉。 “小姐,紫儿送来消息了,听说六小姐那里来了一批新的衣服样图,据说这批样图是六小姐那位神秘师父下了大手笔的,还打算用里面的衣服去参加成衣比赛。她家那个成衣铺已经连着得了三年第一名了,故此生意才那么好。如果我们能得到那批原图……”站在郁锦雪身后的一名容貌颇为清丽的女子神情诡谲的说道。 “恩,一定要得到那批图,一定要取得成衣铺较量的第一名。”惬意的咬着果盘里的水果,郁锦雪悠哉的道。 “是的,小姐。而且,据说这次有波斯的商人来参加成衣比赛,波斯的人制作衣服别有一番技巧,甚是美丽,在五年前的一次比赛中出尽了风头,据说惹得皇上大怒。如今五年之后波斯人又来了,如果能够成功打败波斯商人,到时候小姐就可以以功臣的身份向皇上讨要,七皇子正妃的名分了。”秋霜笑意盈盈的道,每句话都说到了郁锦雪的心坎里。 想到成功以后郁锦鸾难看的脸色,以及自己成为七皇子妃的场景,郁锦雪不由得笑出声,“一定要得到这批图,告诉紫儿加紧绘制,将原图换过来。我倒要看看,我的这个堂妹,这次怎么解决。”翘起嘴角,女子笑的得意。 “对了,一定不能让她发现,我那个六妹妹,可是聪明得紧呢。”郁锦雪手指轻轻捻动着手里的竹筷,神情看似淡然,但那因为用力而白中透着青色的手指,说明了她那并不平静的心。 “放心小姐,一定不会让她发现的。”微微的做了个辑,秋霜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郁锦雪微微点头,神情诡谲,“那就好。呵呵,郁锦鸾,这次,我要你摔的爬不起来。” 身边的秋霜,也跟着笑的一脸阴鸷。 这时,门被砰砰敲响,门外映雁极为甜美的声音响起,“小姐,老爷醒了,老太太也醒了。” 郁锦雪放下手中的果盘,接过秋霜递来的香帕,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而后才慢腾腾的起身,扶着秋霜的手,悠哉悠哉的向着石岩院走去。 “爹。”见到郁博岩,郁锦雪不冷不热的打了声招呼。 “哎,雪儿,我……”低着头,完全没有一点为人父的气势,郁博岩心虚的不敢看女儿的眼。 “爹爹,伤口可还疼?”郁锦雪慢吞吞的走着,声音看似温和,却听出几分隐藏怒意和冷漠。 郁博岩的头低得更低了,童氏端着一碗茶走了过来,将茶狠狠地放在郁博岩的面前,迸溅出来的茶水烫的他嘴唇哆嗦,却不敢说什么。 “雪儿啊,你爹这个孬种,被人打成这样,真是丢尽了咱们娘俩的脸。”童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郁博岩,转过头,对着郁锦雪,却是有些内疚的语气。 郁锦雪摆动着手,颇有些绝望的神情,“娘,爹爹已经没救了。他居然和大伯的姨娘偷情,偷情就算了还能被抓着,抓着就算了居然还能被打成这样。身为爹的女儿,我真的感觉好羞愧。” 言罢,她捂住面孔,一种要哭的神情。 童氏心疼的过去揽着她,恨恨的骂郁博岩,“草包,孬种,你看看把女儿气成什么样子了。” 温柔的哄着郁锦雪,童氏不停的对着郁博岩使着眼色。心里暗附,蠢货,快点求女儿出个招数帮你报仇啊,还不张口,简直是蠢货中的蠢货。 直到童氏的眼睛都有些抽筋了,郁博岩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声音低低的,像迷路的小孩,“雪儿,爹,爹被人欺负成了这样,你,你给爹支个招,让爹出这口气呗。” 郁锦雪怒其不争似得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郁博岩的脸色愈发沮丧,声音中哀求的意味愈发浓厚,“雪儿,爹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偷腥了。你就帮帮爹吧,雪儿。” “放心,爹。”郁锦雪这才给了郁博岩一点面子,好歹是自己老子,也不能太绝情,“很快她就会遭受到打击的,到时候,除去她,轻而易举。” 郁博岩正欲详细的问,这时,一个阴鸷的男生插了进来,“爹,你放心,儿子已经为您出气去了。” “真的吗?”郁博岩的双眼一亮,期待的看着郁嘉文,“怎么出气?” 郁嘉文阴阴一笑,神情可怖,“我已经布置了杀手,在她回府的路上。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这次她不死,那以后也会死的,放心,女儿有后招等着她呢。当然死了更好,我的后招会更轻而易举。”郁锦雪拿手捂着嘴娇笑,明明说着那狠毒的话语,神情却端庄明媚。 “好。”郁博岩激动的拍着手,“一定砍死那个小贱人,让她敢踹我。”言罢,心有余悸的摸摸左胸,要不是他醒来后机灵的继续装晕,说不定此刻跟刘姨娘一样见鬼去了呢。 然而他这种激动的神情,落在郁嘉文和郁锦雪的眼里,就是不争气的表现,兄妹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由郁嘉文开口。 “爹,你以后多注意点,不要再找了那个小贱人的道了。”郁嘉文低声提醒着自己的老子,有这样草包的爹,有时候他真的感觉很丢人。 郁锦雪跟着接口,“爹你不能再被那贱人设计到了,更不要负了我们的娘。” “一定,一定。”郁博岩神情激动的满口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们娘的,我的乖儿子,乖闺女。” 大仇得报,郁博岩心情大好,连连大笑,却不小心触动了伤口,疼的他发出“丝丝”的声音。 郁嘉文摇摇头,转身离去。 郁锦雪看了童氏一眼,脆声道,“我去看看祖母了。”也转身离去。 ―― 七皇子新建府邸。 男子摘下脸上泛着冷光的面具,神情有几分肃穆。 他转过身,看着翻阅着书籍的学士,冷声问道,“怎么了,嘉瑞?” 张嘉瑞一见等了许久的正主来了,利索的放下了书籍,张口就道,“七爷您可回来了,我这边收到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您再不回来我就急躁死了,您知道我在这里喝了多少杯水了吗,知道我看了多少书了吗,知道……” 看着他叨叨不停的架势,虞非清皱眉,冷声打断他的废话,“讲重点。” “啊,额,好。”张嘉瑞挠了挠头,终于将话题回归了重点,“二皇子和大皇子那边有了动静,安乐侯府也有了动静。” “安乐侯府什么动静?”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疾速问道。 哀怨的看了一眼虞非清,张嘉瑞撇撇嘴,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不过摄于那双冷清的眸子,他还是说了实话,“安乐侯府二老爷家的大公子好像买通了杀手,在路上准备杀大爷家的嫡女。” “嫡女。”虞非清一愣,身体猛地退了好几步,“锦鸾?” “是啊是啊,是嫡女。”张嘉瑞笑眯眯的看着虞非清,颇有些看好戏意味。 虞非清的脸色,瞬间由原本的淡漠变成铁青,他眼中迸出冷冽光芒,狠狠地看了一眼张嘉瑞吗,而后猛地跃走,消失不见。 独留张嘉瑞,冷冷的打了个哆嗦,痛恨自己不该拿老大开玩笑…… ―― 马车一路疾驰,行走在有些偏僻的小路上。 郁锦鸾感受着浑身充沛的灵力,心情愉悦的翘起二郎腿,品尝着茶点。 “听双,你们功夫怎么样了?”突然想起自己也给四个丫头请了师父,不知如今功夫如何了,郁锦鸾便出声询问道。 “回小姐,还行吧,内力不是一两年就能涨起来的,剑术也不是短时间能纯熟的。”听双有些腼腆的回答道。 “但是师父教了我们四个一种合击剑术,四人一起上,威力挺大的。”初青在旁边抿着嘴补充。 “那感情好,啥时候咱们练练?”郁锦鸾笑眯眯的说。 冬卉一脸惊惧的往后退了一步,“小姐你不要当我们没看到您踹二老爷那一脚,我们可不想吐血。” “喔?感情你们也怕我踹你们啊。”郁锦鸾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有些诡谲的看着冬卉。直看的她连连后退。 冬卉害怕的缩到了听双的背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对着郁锦鸾,“小姐,为什不怕,万一被您一脚踹的狂喷血,损失了血不算,还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冬卉才不要嘞。” “没事,我不会用那么多劲儿的,最多踹你躺五天。”郁锦鸾笑眯眯的道。 看着冬卉惊惧不已的小样儿,郁锦鸾就再想逗逗她。 谁知,骤变突生。 只听,“刷”的一声,有黑乎乎的东西溅到了车子上,接着就是一声闷哼,有什么东西掉落。 马儿嘶鸣,拔足狂奔。 郁锦鸾掀开帘子,看到掉落在后面的,赫然是满身鲜血的赶车夫。 “不好,下车。” 几乎是瞬间,五个人纷纷跃起,郁锦鸾一脚踹开后车门,主仆五人接二连三的跳了下去。 郁锦鸾回头,几乎就是在冬卉跃下马车之后,马儿便疯狂嘶鸣着带着马车撞到了一颗十人怀抱粗的大树上,车毁马亡。 “呵呵,不错嘛,竟然能从车上跳下来。”空气中回荡起仿若生锈的齿轮摩擦一般难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恶毒意味。 “谁。”郁锦鸾警觉的抬头,望着四周的树上,神情戒备。 “哈哈哈,你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今天你要把命留在这里就行了,哈哈哈”。那声音嘎吱嘎吱的讲着,声音森冷恐怖,令人不自觉汗毛竖起。 “小心点,戒备着周围。”郁锦鸾低声嘱咐身后四个侍婢。 话音未落,一枚泛着白光的冷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郁锦鸾身后。 “不,小姐。”四婢惊呼。 “不,鸾儿。”不远处的男人惊呼。 ------题外话------ 楠竹终于粗线了~小伙伴们激动不撒~激动就送点花花票票啥的给陌陌吧~挥爪~么么哒,爱你们 第七十七章 七爷宴请 才刚刚赶到,就看到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即使是虞非清那样强的心态,也惊的几乎失了魂魄,忘记他亲手教给她的功夫。 “不,鸾儿。”他失控的喊道。 女子被声音惊动,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便猛然察觉到那贴身的冷刃。 雕虫小技就想害我?太小瞧我郁锦鸾了吧。 心中暗自冷笑,郁锦鸾凝聚手中耀眼的金色光芒,狠狠地捏在了冷刃上。 “啪”刀刃破碎的声音,再松手,被金光包围的已经不是刀刃了,而是一堆铁沫。 “小姐,好强。”呆滞的看着郁锦鸾,冬卉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再次悄悄地躲在了听双身后。 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郁锦鸾转身对着空中拍了过去,掌风,狠,准,稳。下手,快,绝,毒。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跌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大滩血迹,并惊恐的望着郁锦鸾,“你,你不是安乐侯府嫡女,你,你是谁。” “我是谁?这你就要去地府里问阎罗王了。”女子笑的艳绝美丽,神情却带着几分狠戾。手下更是毫不留情,一掌击出,直接毙命。 黑衣男子无声的躺在地上,双眼尚大睁,死不瞑目。 郁锦鸾却没有丝毫心软,想杀我的人,本就该死! 她左右环视一圈,冷笑一声,空灵的声音冷冷传出,“你的搭档都已经死了,还不快些出来,别告诉我,你怕了。” 最后那个“怕”字,她咬的漫长又带嘲笑意味,加上漫不经心的神情,估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又是三根泛着冷刃自前后左三个方面悄无声息的袭来。 然而,郁锦鸾尚未动作。只听“噹”的一声,三个玉子,分别击碎了郁锦鸾前后左的刀刃,与此同时,郁锦鸾前方,掉落了一个喷血的男人。 男子同样惊恐的瞪大眼睛,竟然已经毙命。 郁锦鸾警觉的戒备起来,看着四周。她突然想起四年前同样出没过的玉子,正是那个玉子,救了她一命,如今又是玉子救了她,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那个玉子的主人肯不肯出来见她。 郁锦鸾双手抱拳,做江湖礼仪,朗声道,“在家郁锦鸾,敢问阁下可否相见,允小女子当面道谢?” 连问三声,却连个回音也没有。 郁锦鸾不解的看了看周围,摇摇头,将视线放回那两个尸体上。 她快步走过去,从两个人怀里扯出一个胸牌,却见上面写着“暗门”两个字,她拧了拧眉,还是将令牌收了起来。 “走。”着急在家的爹娘兄长,郁锦鸾冲着四婢点头,当先用着轻功飞走。 一路避着人,郁锦鸾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回到了安乐侯府。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的迹象,她快步走进去,一路到了简烟阁。 “爹,娘。”看着床上还在憩息的封水烟夫妻俩,郁锦鸾着急的走了过去,对着在一旁伺候的追月询问道,“我爹我娘她们可还好?” 追月恭敬的对郁锦鸾做了一个楫,而后道,“回小姐,抹了膏药夫人便和老爷一起睡下了。许是受了惊吓,夫人一直睡得不太安稳。” 郁锦鸾紧紧地拧着眉头,叹口气,看着额头冒出汗的封水烟,蹲在床边,细心的为她擦去汗水。又渡了些灵气给她,看着她逐渐恢复安稳,方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好好照顾老爷夫人。”临走前,她不放心的叮嘱追云追月好几遍,方才回了倾鸾苑。 屏退了左右,郁锦鸾放下帐子,盘腿坐在床上,仔细的感受着身体内涌动的灵气。 以前她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灵气的大致形态,以及游走的诡计。而今再次内视,她吓得不轻。 竟然连自己的骨骼都看的如此清晰,活像在看一个骷髅,郁锦鸾吓得倒抽一口气。 然而惊吓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惊喜。她如同刚发现新大陆的孩子,仔细地浏览着自己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血肉。第一次惊叹开创灵气的那个人,竟然能这样利用身体经脉以及潜能,使人类变成一个鼎炉,炉里温养着灵气,灵气既能保护鼎炉,也能攻击外物,真是精妙的令人赞叹。 而自己体内的那个小人儿更是神奇,每次她内视到那个小人儿的时候,它都会睁开眼看着郁锦鸾,仿佛有灵性似得,甚至还会动动手动动脚,好好玩。 就这样,郁锦鸾一直徜徉在灵气的世界里,感受着新鲜的内视。 直到一声轻轻地咳嗽响起,她才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师父——”我好想你。 仿若翩然的蝴蝶,她着湖蓝色长裙,身轻如燕,飘入他的怀中。 深吸一口气,闻着那熟悉到骨子里的香味,她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肩膀,声音满怀委屈,“为什么久都这么不来。” 男子轻轻笑了一声,胸膛的震动让她的脸更紧贴他的胸,“傻丫头,我这不是来了么。” “恩,我很想你。”再次蹭蹭他的胸膛,她依恋的抱住他,诉说着心中的想念,以及那偶尔的凄凄惶惶。 “乖,不怕。”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却仿佛拥有魔力,让她躁动不安的心立马沉静了下来。 郁锦鸾的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滑到了肩膀,又滑到了他的喉结,再攀上了他的面庞。手指轻轻扣着那精铁的面具,一下又一下。 触手的冰凉,让她心里有一丝不安,被一张面具隔绝成了两个人的世界,这让一对热恋的人情何以堪。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摘下面具。 或许,我可以自己主动抠下来?这个念头掠过心中,她手指慢慢的挪到了面具的角落缝隙,而后指尖微动,便欲抠下那冰凉的面具。 然而,手指还未完全使上劲,下一秒,她的手已经被一个白皙修长的大掌握住。 她低头,深深地凝视着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手,眉间闪烁一丝疑惑。 好漂亮的手,但是也很眼熟啊。 感受着怀中小女人对看到他真实面容的渴望,以及看不到他真实面容而显得哀怨的神情。银面血莲心中叹了口气,他一直都知道她想知道他的一切,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跟她坦诚以待。只是外界的一切一切都还不允许,不允许他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去爱她,不允许他能摘掉面具,用最真实的一面去面对她。 如今,只要想保护郁锦鸾,就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谁。即使她的心中哀怨难过悲愤,即使自己心疼她的哀怨难过以及悲愤。 握着她蠢蠢欲动的小手,他心中苦涩着,唇却仿若安慰似得,悄然落在她的手背上面,淡淡的柔和的摩挲着。 慢慢的,他美好柔软的唇落挪到了她的指腹上,再挪动到她的手背,期间划出的长长的唇与手背的亲密痕迹,拖动着她的心,让她感觉呼吸有些急促。 看着那个人矫健修长的身体,她眼里划过一丝诡谲。 蓦然,她踮起脚尖,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齿印深深,力道极足,甚至都有血丝流出。 “丝”倒抽一口冷气,银面血莲没有管肩膀的伤口,只是也狠狠地咬住了她的指尖。 “啊,疼。”指尖上的疼痛,让郁锦鸾尖叫出声。 听到她的喊痛,银面血莲突然又不舍得了,原本的咬变成了轻舔,他的舌尖掠过她手指尖,那缠绵的温度,让她的心都跟着颤抖。 “师父……”感受着指尖的旖旎温度,郁锦鸾颤声喊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渴望,他吮吸的力度突然加大,丝丝疼痛伴随着的,却是更加令人心颤的旖旎。 蓦然,他松开她的手指,双手捧着她秀气绝美的脸颊,对着那两瓣嫣红的樱桃小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用牙齿描绘着她唇瓣的轮廓,狠狠地吮吸着她口中香甜的津液,舌尖不停的掠过她上颚的每一寸地方,复又和她的舌头搅动在一起,不停的嘶咬,吮吸。 “啊,疼,师父,疼。”她忍不住轻喃出声,双手狠狠地抓着他的双臂,指尖狠狠地嵌进了他的肉里。 银面血莲也跟着倒抽一口气,却不仅没有放轻动作,反倒攻城略地的愈发狂野,恨不得将她吃的连渣也不剩。 吻,还在不停的持续,这是属于两个人的交战,来源于某男白天的气愤…… 两个纠缠的身影被烛火剪影在了墙壁上,一双大手悄然攀附到一对坚挺上,两张唇狠狠地互相撕咬着,情,在欲火中蔓延。 早晨,郁锦鸾在头痛中醒来,她懒懒的打个哈欠,却发现自己的嘴火辣辣的痛。 脸上掠过一抹羞赧,那般激烈的吻似乎还在脑海,那个男人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唇舌熟悉的香味一直如影随形的跟在自己身边。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回想昨晚体力不追昏倒的场景,简直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脑袋。 接个吻都能昏倒,她郁锦鸾真是越来越“强大”了。 手抱着头部,狠狠地在枕头上蹂躏着。猪脑,竟然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更别提摘下他面具了,猪脑,猪脑! 蓦地,她手指触摸到了一片冰凉的东西,郁锦鸾条件反射的握住,却是一瓶他曾经给过她的药膏。 轻轻地沾起一点抹到唇上,感受着清凉在嘴上弥漫开来的触感,郁锦鸾的心里像吃了蜜一般。 他知道我把以前那个给了爹娘,他好细心,他好体贴。 脸颊再次忍不住羞红,郁锦鸾再次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门外传来冬卉开门的声音,“小姐,七皇子的请帖来了。” “啪”,原本营造的美妙氛围再次破裂,郁锦鸾瞪大双目神情可怖的看着冬卉。 冬卉怕怕的后退两步,脑海中一直不停播放着郁锦鸾徒手杀掉那个刺客的片段。蓦地,她看到郁锦鸾动了。心内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她“嗷”一声,飞奔出去。 “哈哈哈哈。”屋内,郁锦鸾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冬卉太有喜感了,这丫头,真是胆小如鼠却又莽撞的要死。 扶着腰挪动到了梳妆台前,方才肿胀的嘴唇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娟巧秀气,郁锦鸾抿抿嘴,却又仿佛感受到了那个男人的唇舌。 脸又不争气的红了,郁锦鸾甩甩头,努力冲淡昨晚的旖旎。 蓦地,她瞥到桌上一片精致的请帖。轻轻拿起来,却是七皇子邀请她去赏园的帖子。 本想随手撕了,但是突然想到昨日答应那个男人的话,犹豫了半响,她冲外面喊道,“初青,换衣服,去七皇子府。” 穿了一身橘红色的散袖长裙,以及红宝石头面,衬得她整个人活泼娇俏,这才带了初青和听双出门。 才刚刚走到二门,就见到一个大红色袍子的女子来回的走动着,神情焦躁不安,并伴随着阵阵吼叫,“不是说有请帖送过去了吗?都那么久了,她怎么还不来?” 却是郁锦鸾的五堂姐,郁锦冉。 郁锦鸾拧着眉,不解的走过去,率先开口,“哟,五姐姐今儿穿这么漂亮,是要去哪里啊。” 猛然被这么一问,郁锦冉的脸颊有些抽搐,“没,没去哪里?” “没去哪里?方才锦鸾见姐姐这么焦急,相比是很重要了,锦鸾就不挡姐姐的路了,姐姐先走吧。”郁锦鸾微笑,做足了一个好妹妹的形象。 “这,这。”郁锦冉有些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郁锦鸾淡淡一笑,也不管她搞什么鬼,只径直往前走。 哪知这郁锦冉竟然跳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郁锦鸾眼神微闪,也不发怒,只往右挪脚步,侧着身子欲从郁锦冉旁边过去,却不出意外的又遭遇到了拦截。 她对着女子有些尴尬却也有些蛮横的脸,无奈道,“五姐姐,您这是干嘛呀,锦鸾有急事呢。” “你,你要去哪里。”郁锦冉挺起胸,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蛮横道。 “我?”郁锦鸾已经明悟了她要做什么,却故意不点破,只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要去七皇子府啊五姐姐,再不去就迟到了可不好呢。” “这,这样啊。六妹妹,我也想去,我跟你一起去吧。”支支吾吾了许久,郁锦冉终于无法忍耐,一横心,直接说了出来。 “喔?五姐姐也想去啊,可是,锦鸾不知道七皇子会不会不开心啊,毕竟,七皇子只邀请了锦鸾一个人。”郁锦鸾皱着眉头,苦恼的说道。 郁锦冉有些傻眼,心里有些怯意,她微微抬脚,想离开。脑海中却掠起一张严肃的面孔:冉儿,你一定要去,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去。 出于她对这个人的信服,郁锦冉原本微微抬起的脚步又落了下去。她看着郁锦鸾,露出无赖的一面,“我不管,六妹妹,我就要去,就要去。” 言罢,一撇嘴,颇有些你不带我去,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郁锦鸾似笑非笑的咧咧嘴角,眼里闪烁着诡谲光,“好啊,那就一起去吧,五姐姐。”只是到时候,你遭遇了难堪,可别怪我。 冷冷笑着,郁锦鸾抬脚离开,郁锦冉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没多久,到了大门前,郁锦鸾才欲蹬马车,便听到一声柔柔的呼唤,“妹妹。” 她一扭头,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郁锦雪。 “姐姐,你来了啊,快点和我们一起去玩吧,我们要去七皇子府玩呢。”郁锦冉却好似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对着郁锦雪便欢快的蹦了上去,挽着她的手臂。 郁锦雪却摇摇头,抿着嘴,端庄道,“就不了,妹妹,毕竟七皇子只邀请了六妹妹,咱们跟着去不好的。” 郁锦冉却不依不饶,拽着她的胳膊大闹,“不嘛,姐姐一起去嘛,你不去我就哭给你看。” 言罢,真的大哭了起来。 郁锦雪有些尴尬的四处看看,眼角有余光掠过郁锦鸾毫无表情的脸,心内有些突突的跳,“六妹妹,你看……” 郁锦鸾心中冷笑,是要逼自己邀请她吗?郁锦雪你打的真是好算盘,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这样想着,郁锦鸾的嘴角翘起,温柔的笑了,她目光中略带可惜的看着郁锦冉,轻轻道,“既然五姐姐不想去,那就算了,锦鸾不会勉强别人的,如今快要迟到了,锦鸾先行一步了。” 郁锦冉愣在了那里,有那没擦掉的鼻涕眼泪挂在脸上,显得极为滑稽。 蓦地,她臀部被狠狠地掐了一下,她仿佛惊醒似得跃了起来,挡住郁锦鸾欲登马车的身影,“不不不,我要参加,但是我也想姐姐陪我参加,六妹妹你最好了,让我们去吧好不好啊。” 低着头的郁锦雪狠狠地瞪了郁锦冉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方才郁锦鸾不上勾的表现,说明让她自己开口邀请自己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实现了。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希望冉儿能死缠烂打到她不耐烦吧。反正也不是自己主动开口求她的,不算丢人。 郁锦鸾看着身前神情激动的女子,眼角挂上一丝不明显的厌恶。再看看身后那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女子,她冷笑,“怎么了?五姐姐怎么竟是跟妹妹过不去啊,莫不是妹妹哪里惹到了姐姐,所以姐姐一直要找妹妹的碴?” 这话说得,多犀利多有攻击性。 郁锦冉当场呆愣,她有些茫然的驳回郁锦鸾的话,“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六妹妹,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去,去宴会。” “鸾儿说了要带五姐姐一起去宴会啊,只是二姐姐不乐意去,鸾儿总不能勉强二姐姐去不是。”郁锦鸾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不不,姐姐说她愿意去的。”郁锦冉连连点头,为了验证她自己的话,甚至跑到了郁锦雪面前,央求的看着她,“姐姐,你说你想不想去啊。” 郁锦雪僵硬着脸色,愤恨的看着郁锦冉。 该死的丫头,竟然将这种难题摆在自己跟前,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很讨厌这种丢脸的时刻吗。 嘴唇蠕动了几下,郁锦雪真的很想说自己不想去的,可是每次眼前都掠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让她说不出口。 咬咬牙,她沉声道,“我愿意陪着六妹妹去。” 这话,已经是她所能认输的极限了。 郁锦鸾冷笑,不去戳破她的最后一层虚伪的面子,只笑意盈盈的说道,“那快些上来吧,要晚了呢。” 话音未落,郁锦冉便欢快的手脚并用爬上了车厢,郁锦雪则端庄的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郁锦鸾坐在最外面,美目中略过几丝诡谲,她笑。郁锦雪啊郁锦雪,你不要以为是自己阴谋得逞了,如果不是我郁锦鸾让你们,你们谁也休想去。呵呵…… 因为七皇子新建的府邸距离安乐侯府挺近,所以没过多久便传来了车夫喊停马儿的声音。 “吁,” 车厢外传来初青沉稳的声音,“小姐,到了。” 应了一声,郁锦鸾收敛好所有的情绪,笑盈盈的扭过头,“到了,姐姐们,快些下去吧。” 言罢,先行被扶着初青,下了马车。 郁锦雪紧紧地跟着她,最后是郁锦冉。 才刚到皇子府门前,郁锦雪便被镇住了。 这奢华,这气派,这高贵,这隆重。 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若是能找这样一个人间龙凤为夫婿,真是死而无憾。脑海中浮现七皇子含情脉脉的望着她,掀开她的盖头,两个人喝交杯酒,从此一生荣华富贵不愁。 没理身后两个人,郁锦鸾率先进去,将请帖递给了门口的小厮。 小厮打开请帖,恭敬的对郁锦鸾做了一个楫,并大声道,“安乐侯府郁小姐到。” 郁锦鸾回头,瞥了一眼正处在震撼中的郁锦雪,嘴角邪魅一笑,转身离去。 倒是郁锦冉,麻溜的想跟上来,却被郁锦鸾几个轻功闪身,让她找不到了自己。 “哎,六妹妹呢。”郁锦冉东张西望的找着,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到了门前,她被拦住了,小厮对她恭敬的做了一个楫,“你好姑娘,请问,您的帖子呢。” “帖子?什么帖子?”郁锦冉挠挠头,不解的问道。 小厮拿起手中描绘着金字的帖子在郁锦冉跟前晃了一下,“这样的帖子。” “哦,可是我没有啊。”郁锦冉傻傻的回道。 小厮素教养蛮好,见状也只是客气的笑了笑,“没有帖子不能进的,小姐。” “什么?不能进?为什么不能进”郁锦冉大吼,双目瞪的大大的,神情凶悍。 “因为小姐没有帖子。”小厮恭敬的说道。 “没帖子就不给进,可是我明明和她一起的。”郁锦冉一下子火了,撸起袖子就准备给这小厮俩熊猫眼。 突然间,她的手被轻轻地握住。 “妹妹,别闹。”却是郁锦雪温柔的阻止了她,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接着,她温温柔柔的对着小厮做了一个楫,轻轻的道,“小哥儿,我们是跟着先前那个郁小姐一起来的,如今她先进去等我们了,不知小哥能否行个方便?” 小厮被那端庄温柔的美丽震撼到,有些呆愣的点头,“好啊,小姐这边请。” 郁锦雪冲着他又是羞怯的微微一笑,拉着郁锦冉离去。 悄无声息观察着这一切的郁锦鸾冷冷一笑,郁锦雪挺会利用一切能用的东西的,最起码这色相她就用的不错,呵呵呵。 转身踱步,她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对着迎面而来的郁锦冉郁锦雪浅浅笑道,“我说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你们,原来是迟了。这皇子府可相当大,以后可要跟紧我,免得走错了路。” 郁锦冉闷闷的点头,郁锦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尽管身后跟着两个尾巴,郁锦鸾却依旧相当惬意的欣赏着皇子府这别的地方所没有的绚丽景色。 不管是遍地修剪的整齐的花朵,还是那大的震撼人心的假山,又或者是那逼真的大湖泊,都是那么的奢华绚烂,那么——铺张浪费。 无奈的撇嘴,这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国库有钱,就使劲浪费呗,郁锦鸾心想。 因为皇子府太大,往前走了蛮久,才走到虞非清所在的亭子。 亭子周围到处站立着人,郁锦鸾却一眼便从众多公子哥中看到他。 冰冷的气质,绝美的脸庞,要么一身奢华到极致,要么一身简朴到极致的男子,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紫色华服,头上戴着价值连城的紫玉冠别了一把紫玉簪子,整个人气度非凡,耀眼夺目。 郁锦鸾却没有看他的衣服,而是仔细的看着他的下颌弧度,以及身高,以及手掌。 蓦然,他仿佛有感应似得转过了脸。 即使中间隔了很多人,郁锦鸾也能感觉到他漆黑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郁锦鸾不去看那灼热的目光,只昂头迈步前行,来到了封俊哲的面前。 “鸾儿。”许久不见,封俊哲依旧一如既往的俊朗,优雅,从容。 “大表哥。”微微露齿一笑,郁锦鸾知道,这个表哥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封俊哲微笑,感觉自己这个小妹妹如今又美丽了许多,那种耀眼的美,连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动心。 蓦地,郁锦鸾身后冒出一个脑袋,羞怯的看着封俊哲,羞羞答答的对他打招呼,“大表哥。” 封俊哲一愣,自己啥时候又多了一个妹妹,当下疑惑的看着郁锦鸾。 郁锦鸾看着郁锦冉那羞红的脸,忍不住有些无语的说道,“这是我二叔家的五姐姐。” “哦。”封俊哲点头,既然是表妹的堂姐,喊声表哥也无妨,当下微笑点头,“五妹妹好。” 这一声五妹妹,让郁锦冉的脸瞬间如同被蒸熟的螃蟹,语塞的她对着封俊哲那张俊脸,呐呐无语,“大表哥,你好,你好。” “你也好。”浅浅一笑,便不再看郁锦冉,封俊哲宠溺的看着郁锦鸾,“鸾儿,我带你去看皇子府的奇景。” “我也要去。”身边方才还羞红了脸的郁锦冉猛地蹦了起来,不懂惹人烦为何物的大声嚷嚷道。 郁锦雪这次却没有阻止她,只是眼里闪烁了几丝奇怪的光芒。 “额,好吧,那就去吧。”封俊哲抿了抿嘴,无奈说道。 一行人穿过一条隐蔽的小路,看到一个较小的池塘前。 “大表哥,这就是你说的奇景啊,没什么稀奇的嘛。”郁锦冉翻了个白眼,撇嘴道。 郁锦雪瞪了她一眼,“冉儿,闭嘴。” 郁锦冉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她望着前方走在一起的郁锦鸾和封俊哲,突然觉得很刺眼,当下一使劲,跑到了两人中间。 郁锦鸾被郁锦冉生生的挤开,有些无语的撇嘴看着封俊哲俊朗的侧脸,都是美男惹的祸啊。 反倒是封俊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所幸目的地已经到了,他便不再前行,反倒略微侧了侧身体。 “看,红色的鱼。” 三个女子同时低头,一起看向那较小的池塘。 但见池塘中又翠绿的荷叶,有粉色的荷花,也有那白色的花苞,甚为美丽,却没有什么出奇。只是水里,那原本该养着鲤鱼的地方,却挤着好多个红色的身影。 “哇,红色的鱼。”郁锦冉兴奋的张嘴大叫,将那鱼儿吓得纷纷退散到荷叶深处。 郁锦鸾抬起头,颇有兴趣的看着封俊哲,“皇子府竟然有这等鱼?” “原是波斯商人进贡给皇上的,后来赏给了七爷,七爷便将它们养在了新建的府邸,因为较为特殊,所以又专门在隐蔽的地方挖了个池子,专门供养这些红色锦鲤。”封俊哲风度翩翩的解释道。 “原来这样。”郁锦鸾双手环胸,左手摩挲着下巴,眼角余光看见郁锦雪闪着兴奋的双眸,心内暗自冷笑。 “哇,好漂亮,真的好美的鱼,要是能亲手摸摸就好了。”旁边,郁锦冉还在兴奋的大叫,她一边收敛了衣裙,努力地往池塘里伸着手,试图能摸到锦鲤。 “五姐姐,你小心掉了下去,还是快些上来吧。”郁锦鸾好心的提醒,同时还瞄了一眼郁锦冉身边的郁锦雪,微微撇嘴。 郁锦冉吸吸鼻子,满不在乎的回答,“没事,不会掉下去的,我只是想摸摸那鱼。” 话音未落,她便一脚踩滑,整个人往前跌去。 “小心。”封俊哲眉头一皱,将扇子一甩,整个人飞身过去,伸手拉住了郁锦冉的腰带,将她扯进了自己怀里,而后拉着她急忙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安全地带。 怀中的郁锦冉上一秒还沉浸在要掉进水里的恐惧,下一秒便掉进了幸福的窝里。 被大表哥亲自抱着哎,那般俊朗的男子抱着自己哎,他救了自己还抱了自己哎,要是能够嫁给他为妻多好。郁锦冉沉醉在他的怀里,深深的嗅着,双手紧紧的箍着封俊哲精瘦的腰身,死活不肯放手。 感受着身上不断攀紧的压力,封俊哲俊脸上一片尴尬,无奈之下,他推了推怀中的女子,“五妹妹,你已经安全了。” “额……”感受着脚下坚实的土地,郁锦冉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双手,离开了封俊哲的怀抱, “谢谢大表哥搭救。”还好她还懂些礼仪,忙给封俊哲做了一个楫。 封俊哲连忙摆手,退离她三米远,“没关系,没关系。” 旁边的郁锦鸾几乎笑喷,她脸颊酸痛的看着郁锦冉,以前居然没发现自己的五姐居然有搞笑的潜质。 难道是因为没深入了解过吗?笑死她了。 只是,为何亲妹妹差点落水,郁锦雪却表现的如此淡定呢? 郁锦鸾扭过头,淡淡的看着郁锦雪,声音清冷,“二姐姐好兴致啊,五姐姐都差点落水,二姐姐还能专心致志的赏花。” “六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冉儿吉人自有天相,再说,我是她亲姐姐,六妹妹如何知道我没有担忧自己的亲妹妹呢?”郁锦雪挑眉反驳道。 郁锦鸾冷笑,“二姐姐这话说的,自己的妹妹差点掉水,然后被陌生男子揽入怀中,二姐姐居然如此镇定,并且有闲情逸致看花。如今还能有功夫和锦鸾拌嘴,却不去看看自己的亲妹妹有没有受到惊吓,难道这就是二姐姐对亲妹妹的感情?对亲妹妹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对别人,二姐姐会如何的狠心。” 一段话,将郁锦雪说的有些恼怒,她头一次放下了虚伪的微笑,面色冷然,“我是冉儿的亲姐姐,我们姐妹二人如何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倒是六妹妹,如此爱管别人家的闲事,是为作何呢?” “哈,真是可笑。”郁锦鸾忍不住笑了,“锦鸾怎么记得二姐姐不久前还跟锦鸾说,咱们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怎么如今在二姐姐嘴里就成了锦鸾是外人,真是让人伤心啊,难道二姐姐一直就这么善变?” “你……”瞪大眼睛,郁锦雪恼怒的看着伶牙俐齿的郁锦鸾,正欲说什么,却听到了身后男子清澈的声音。 “俊哲,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原来是来了这里。”男子独特的干净清爽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愉快,出现在了小小的池塘前。 郁锦鸾转头,又一眼撞进男子漆黑的瞳孔里。 忍不住低下头,郁锦鸾强忍着扒开他衣服的冲动,悄悄地瞥了一眼满脸沉醉的郁锦雪。暗叹,郁锦雪你的心够大啊,居然肖想王妃的位置。 原本心情有些不美丽的郁锦雪觉得世界突然亮了,之前见到郁锦冉对着封俊哲那副神经花痴样,她内心是无限鄙视的。可是如今终于见到了她喜欢多少年的男子,她才发现,原来迷醉都不足以表达对他的喜爱,以及情深。 这一刻,她多么想拥有这个男子,拥有他俊美的人,拥有他高贵的身份,拥有他大量的财富。 蓦地,她眉头一拧,七皇子的眼睛在看谁? 顺着视线,她看到一路捋到了身旁的郁锦鸾身上。 郁锦雪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心内一股股的戾气涌了出来。 然而她究竟不是郁锦冉,她是聪明端庄大气高贵的郁锦雪,不会莽撞的横冲直撞,她只会,用计谋实现她想要的。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郁锦雪转身对着郁锦鸾微笑,“六妹妹,你……”她将手伸到郁锦鸾的胸前,似乎要抓住她的手,但是,下一秒,她猛地一踉跄,身子一歪,竟然直接对着池塘栽了下去。 伴随着的,还有那声伤心的质问,“六妹妹,你要做什么?” 郁锦鸾眨眨眼,看着在风中衣衫飞舞的郁锦雪,这么老套的招数,姐姐你还用? 不过貌似管用哎,郁锦鸾斜眼看去。 男子紫色的挺拔身影直直的掠过来,双手微微张开,将还站着的郁锦鸾往怀里一揽,便迅疾的往后跃去。 “砰”重物掉入水里的声音。 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郁锦雪此时的绝望,她睁大的眼睛里噙着满满的泪水,凌乱的头发紧紧贴着她的头皮,湿掉的衣服更是让她浑身难受,尤其那臭臭的淤泥,裹着她的大腿,让她发自内心的恶心。 但这都不足以成为她落泪的理由。 她哭的原因是,要落水的明明是她,为什么七皇子过来,将郁锦鸾揽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 此刻,迷茫的还有被虞非清揽在怀里的郁锦鸾。 她瞪大眼睛看着虞非清,“难道你不应该救那个落水的女子吗?” 男子低下头,神情冷酷,“为何要救?” “因为她落水了啊。”郁锦鸾梗着脖子,半响说出这一句话。 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都是被抱着的,不由得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虞非清松手,将她慢慢放在地上,“她落水关我何事?” 好吧,你赢了。郁锦鸾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转过身看着已经距离她很远的小池塘,不由得回身问道,“那你救我干什么,我又没掉水?” 虞非清微微勾起唇角,说了一句话,让郁锦鸾直接差点晕死。 ------题外话------ 欲知说的啥话,请看下回分晓。 话说,今天断网了,所以更新完了。 我忙死了啊,忙了一天才把网连上,八点多才开始码字,磕磕碰碰写到了十一点四十多,赶紧麻溜传上来,累死我了。 如果有纰漏,求小伙伴们原谅~呜呜呜~ 第七十八章 怀疑七爷 虞非清微微勾起唇角,神情略微温和,只是那看着池塘方向的眼神,却冰冷的吓人,“我怕水溅到你身上。” 郁锦鸾,“……”。 还在池塘里努力挣扎的郁锦雪听到这句话,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封俊哲好整以暇的撩撩衣衫,查看衣冠是否整齐,却怎么都不下去救人。只有郁锦冉在旁边拼命的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出人命了。” 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稳站如山,不动如松的虞非清,郁锦鸾瓮声瓮气道,“七爷,救人啦,有人死在你府邸,传出去可不好。” 虞非清闻言转过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好笑的神色,转瞬即逝。 他侧过身子,微微冲着身后点头,下一秒,便有一名黑衣男子仿若鬼魅似得闪现出来,而后冲过去将郁锦雪捞了出来,接着将其放在旁边的草地上。末了,冲着虞非清望去,看到对方一点头,便消失无踪。 郁锦雪直挺挺的躺在草地上,浑身僵硬,好似没了气息。郁锦鸾迈步走了过去,蹲下神,手指轻郁锦雪的脸庞,“二姐姐,醒醒,醒醒。” “咳咳。”连吐了好几口水,郁锦雪悠悠转醒。然而当她睁开眼看到郁锦鸾的时候,眸中猛地迸射出狠狠地恨意,连声音都变得咬牙切齿,“郁锦鸾,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郁锦鸾扬起嘴角,好笑的看着她,“二姐姐,你掉到了池塘里,是我刚刚把你拍醒了哎。怎么你一醒来就责怪妹妹,莫不是在池塘里摔坏了脑子?” 郁锦雪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窒息的瞬间,忙低下头查看衣服。果不其然,白色的纱裙已经湿的透透的了,紧紧地贴在肌肤上,里面淡粉色的裹胸都能看的极为清晰。 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是双腿上沾着的黑色淤泥,紧紧地攀附着她小腹以下的所有位置,散发着阵阵淤泥特有的恶臭,真真是厌恶死人。 “呕。”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郁锦雪忍不住弯腰吐了,她皱着眉头,感受着胸腔内的翻滚,难受的近乎晕厥。 “二姐姐,还是赶紧换衣服去吧。”郁锦鸾后退两步,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躲的远远的郁锦冉,眉目中划过一丝讥讽的笑意,“五姐姐,你亲姐姐浑身都湿透了,还不赶紧脱一件衣服给她披上,然后扶她回侯府啊。” “我……”郁锦冉梗着脖子,有些害怕的退缩了两步,看了看旁边的封俊哲,支吾道,“你,你也是她的妹妹啊,你怎么不脱衣服。” 撇撇嘴,冷笑两声,郁锦鸾一个眼神抛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郁锦雪铁青的色。这就是你们所谓亲姐妹,所谓姐妹情深!当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郁锦雪觉得此刻好难堪,湿漉漉就算了,可是浑身还脏兮兮,这简直难以忍受。可是最让她难受的,是郁锦鸾毫不掩饰的嘲讽,以及郁锦冉胆小瑟缩的目光。 为今之计,是期望那个男人能联系自己,给自己披上衣服,最好把自己抱走。 这样想着,她将目光放到了虞非清的身上,盈盈的双目中泛起阵阵水雾,似泣非泣,甚是惹人怜爱。若是那定力不强的,便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哄哄了。 只可惜,虞非清不仅定力强,还非常强。 只见他旁若无人的站在那里,背负着双手,似乎在赏景,又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就是没往郁锦雪的方向看一眼,只恨得她咬牙切齿。 眼神没用,那就用呼唤吧。郁锦雪眼神一沉,双眸微闭,声音颤抖,如婉转莺啼,“七爷,救命啊。” 这一次,虞非清终于有了动静,只是却不是看向郁锦雪,而是看向郁锦鸾,神色冰冷,“你叫我吗?” 郁锦鸾摊摊手,没有说话,手指却指了指郁锦雪。 男子并没有看她的手,或者他看到了,只是懒得去理会,“没喊啊,那就是我幻听了。” 话音未落,郁锦雪砰然到底,似没有力气一般,躺在地上,泪簌簌流出。 “二姐姐,没人给你衣服呢。还是我给你吧。初青,将马车里那件我新买的衣服拿来、”看着脚下那个面色苍白,了无生气的女子,郁锦鸾眨眨眼睛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而后脆声道。 初青应声而去,不多大会拿来一件崭新的衣服。 巧在两个人身材很相像,郁锦鸾将衣服丢给郁锦雪,转身离去。 紧紧地攥着手里粉红色的衣服,郁锦雪的心里就像吃了陈年山楂一般――五味杂陈。 眼角瞥向缩在一边的亲妹妹郁锦冉,她眼里掠过一丝凌冽的温度,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 蓦然,她收起所有的情绪,笑的温和,冲郁锦冉招手,“冉儿,我们回家,来扶我起来吧。” 即使郁锦冉再神经粗大,也知道刚才得罪了自己的姐姐。她小心翼翼的跑过去,拍马屁似得为她披上衣服,怯怯的道,“姐姐,这边。” 仿佛丝毫不记得方才的不开心,郁锦雪揽着郁锦冉的手,低着头躲过那些窥探的眼神,往马车走去。 “姐姐,你,你没事吧。”郁锦冉在旁边怯怯的问道。 “什么事儿?我很好啊,冉儿。”即使心里那狠狠地情绪已经几乎压制不住,郁锦雪却依旧笑的温婉,“傻妹妹,你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跟你计较。” 言罢,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 郁锦冉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原先的活泼,“那就好,姐姐我们走吧。” 言罢,当先爬上了马车,却丝毫没有看见,身后女子微眯的双眼中,蹦出的恨意。 亭子中,郁锦鸾跟温仪心花月舞以及慕容彤碰了头。 “小鸾儿,听说你们府里发生大事儿了呢,真的假的。”性格泼辣的花月舞用胳膊捅了捅郁锦鸾,神色中带了几分好奇。 “你呀,竟会戳人伤口。”温仪心毫不客气的点她的额头,花月舞也不甘示弱,点了回去。 两个人竟是又闹了开来。 慕容彤微笑着看着她们,又转过头望着郁锦鸾,声音温柔,“锦鸾,别听月舞瞎说,她只是关心你罢了。” 郁锦鸾也浅笑,“瞧彤姐姐说的,锦鸾是那等小气人么。家里最近真的发生了大事儿,从上次那次难堪开始,安乐侯府就没安宁过。” 她叹了口气,神色悲悯,“大姐姐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那等龌蹉事情,之后却杀死了新婚夫婿以及两个贴身侍婢,逃了。” 慕容彤轻轻地叹息,拍了拍郁锦鸾的手臂,“节哀吧,锦鸾。” 两个人兀叹息着,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丝骚动,有下跪请安的声音响起。 郁锦鸾皱着眉头回头,入目,是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其一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一身粉蓝色华服衬得她极为贵气,看那眉目间的傲慢便知道这是一个极其骄横的少女。 另一个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穿的确实一身浅粉色素朴纱裙,眉目弯弯,仿若一直在笑,神情温和。 正是六公主虞梅安和七公主虞乐安。 “公主来了,我们去请安吧。”制止了温仪心和花月舞的打闹,郁锦鸾对着她们说道。 温仪心收敛了表情,花月舞却不屑的“嗤”了一声,但被郁锦鸾拽着,也不得不跟着过去。 到了跟前,她们一起做了一个楫,嘴里恭声道,“见过六公主,七公主。” “起来吧。”虞乐安微笑着说道,她一看到郁锦鸾,眼里便涌起了属于孩子的活泼。但是碍于身边的虞梅安,她只是朝郁锦鸾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哟,这不是安乐侯府的嫡女吗?”因为多年前的一件事情,虞梅安竟然将仇记到了今天。一见到郁锦鸾,便忍不住开始挖苦。 “回公主,臣女正是安乐侯嫡女。”郁锦鸾低着头,却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虞梅安叉着腰,毫不客气的问道,仿若自己是这里的主人。 郁锦鸾浅笑,回答的滴水不漏,“承蒙七爷看得起,邀请了锦鸾来这里赴宴,锦鸾感到很荣幸。” 言外之意很简单,七皇子亲自邀请我,都没有任何看不起我的意思,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你……”想不到郁锦鸾竟然敢回自己的挖苦,虞梅安气愤的瞪大了眼睛。 然而就在她准备好好将郁锦鸾骂一顿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清冷的咳嗽,“咳咳。” 虞梅安凌人的气势,瞬间就如破掉的球,瘪的一干二净。她有些惊恐的低下头,“七哥。” 却是虞非清来到了郁锦鸾的身边,并且帮助了她。 斜睨了一眼男子冰冷的有些熟悉的侧脸,郁锦鸾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她眼珠子微转,下一秒她便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好啦好啦,烦死啦,我去看看七哥的房子了。”不敢再去侵犯郁锦鸾,虞梅安不爽的挥挥手,转头离开,只是临走前那双并不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诡谲的色彩。 虞梅安走了,临走前将对着郁锦鸾做鬼脸的虞乐安也拽走了。 郁锦鸾低着头,暗附要怎样将身边的男子单独引到一个地方。 可巧,封俊哲来的极为及时,他神色匆匆的来到虞非清身边,附在他耳边焦急的说道,“七爷,嘉瑞在房间里等着见您。” 声音虽然低,但一则郁锦鸾站在虞非清身边,距离很近,二则她功力也深厚了不少,是以那蚊蝇大小的声音,她听的清楚,记得也清楚。 “嘉瑞来了?”一听到这个消息,虞非清的眉头便皱了皱眉,这家伙每次来都没有好消息,只是不知道如今又是什么坏消息,当下对封俊哲说道,“我去一下,你看着点局面。” 封俊哲点头,虞非清方才脱身而去。 郁锦鸾眼神瞥着他离去的地方,记住了那个方向,也开始盘算脱身之计。 “小鸾儿,我要和仪心比拼棋艺,你来吗?”一旁,花月舞对着郁锦鸾呼唤道。 “啊,月舞姐姐,不了,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方便一下。”她歉意的对着花月舞笑。 花月舞一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记得快些回来,我还想和你拼一局呢。” 郁锦鸾浅笑着点头,而后她来到替客人上茶点的小丫鬟身边,温柔的笑道,“这位姐姐,可否带我去一下出恭处呢?” 说完,她有些羞怯的地下了头。 女子家,说这些东西总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小丫鬟表示很明白,当下便带她去了后院。 到了那出恭的地方,郁锦鸾低着头浅笑,并将一块银子塞给了小丫鬟,“多谢姐姐,如今前院还需要姐姐忙碌,我带回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有钱赚还不用等着,这等事情谁不喜欢,小丫鬟接了银子欢天喜地的离去了,独留郁锦鸾冷笑的站在那里。 凭着对地势的猜测,她来到了先前看到的虞非清身影消失的地方。 “书房?”看着前面大大的牌匾,郁锦鸾皱起了眉头。 书房这等地方的重要性她还是知道的,尤其是对皇子这么重要的身份讲,一般书房里都会有很多不能告人的秘密,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站在门口,郁锦鸾踌躇了起来。 却说虞非清一路跃到了书房,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张嘉瑞的身影。 “嘉瑞,出什么事情了?”拧着眉,他冷冷的问道。 一见到七皇子过来,张嘉瑞就像看到救星似得窜了过来,他张嘴,语速极快的将事情讲了出来,“七爷,大皇子要动作了,二皇子也不甘示弱,您看咱们……。” 巴拉巴拉,讲了半刻钟,直到嗓子都冒烟了,张嘉瑞才叉着腰喘着粗气,神情焦急的问道,“七爷咱们打算怎么办?” 冷冷的瞥了话唠张嘉瑞一眼,虞非清的神色依然没有丝毫波动,“按照原计划,切忌不要打草惊蛇。” 张嘉瑞瞪大眼睛,看着虞非清,却发现他紧闭双唇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不由得讶异问道,“完了?” 又瞥了他一眼,虞非清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完了。” “这就完了……”张嘉瑞呆滞的看着虞非清冷硬的侧脸。“我巴拉巴拉说了半个时辰,你两句话就完了?” “谁让你废话那么多的?”毫不客气的给了张嘉瑞一个冷脸,虞非清丝毫不甩他。 蓦然,他神情一动,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喃喃自语道,“小丫头来了。” 身边,张嘉瑞不敢置信的看着“冷面皇子”虞非清的笑容,嘴角连连倒抽冷气,“爱情的力量真伟大,竟然能融化一块冰……” 虞非清神色一顿,没有理他,反倒是稍微整理了下因为急促而有些凌乱的发梢,而后背着双手,气度不凡的走出了书房。 这厢,郁锦鸾正在犹疑是否进书房找虞非清,就见到他背着双手,唇角微勾,神色极为愉悦的走了出来。 闪躲不及时,郁锦鸾便跟他照了面。 “咳,好巧啊,七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郁锦鸾装作路过的样子。 “是很巧。”很巧合的在你找我的时候走出来了,虞非清唇角微勾,那有棱有角的下巴,越看越像一个人。 方才旋转脑海中许久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郁锦鸾微微上前一步,对着虞非清抛了一个媚眼,声音也变的娇嗲许多,“七爷。” 看着眼前明显变了一个人似得女子,虞非清饶有情趣的调高了眉头,很配合的应了一声,“作何?” 哼,小样,敢应我,待会就让你不敢应。郁锦鸾双眸微眯,神色不明的扬起一抹暧昧不清的微笑,并迈着细碎的步子,对着虞非清缓缓地走了过去,“七爷,臣女,很欣赏您呐。” “喔?欣赏我?欣赏我什么?”男子挑起眉头,不复方才的冷漠,反倒有了几分腹黑的感觉。 郁锦鸾被他问的有些一滞,眼珠子狡黠的转了几个圈,又是计上心来。 眼见着她就要攀到了虞非清的身上,郁锦鸾却一个闪身,来到了虞非清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抚摸上了他的肩膀,食指和中指在上面一寸一寸的移动着,声音娇媚,“欣赏七爷气度不凡,家财万贯,最关键的,是这……” 她拉长声音,故意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思绪走。然而她的手指却慢慢的收紧,蓦然间,猛地一撕扯,欲拉烂他肩部的衣裳。 她动作快,可是虞非清比她动作还快。在她尚撕扯衣服的时候,闪身来到了她的身后,大掌轻抚着她肩膀,头颅低下靠近她的耳畔,热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上,“郁小姐,自重啊。” 身上猛一颤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郁锦鸾试图推开他的手,却被他稍微一拧,变成了拉着他不放的场景。 该死的,他是个陌生人,为什么我会不讨厌他的靠近,为什么我甚至会有些欢喜他的靠近,我这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 心内恶狠狠地咆哮着,郁锦鸾猛地一使劲,将虞非清推离身边。 狠狠地等了他一眼,郁锦鸾不复方才的娇媚可人,反倒有了几分恶煞的样子,“什么自重不自重的,我跟你不熟,请七爷不要乱败坏良家少女的名声。” 虞非清轻笑,样子美得不似凡人,“不熟?怎么能不熟呢?方才你亲口说的很欣赏我。” 他猛然凑近她的身边,微微低头,要将她圈拢在怀里的样子。 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态,明明可以用银面血莲的身份去吻她爱她搂他,可是自己偏要用七皇子的身份去惹她触她挑拨她,想看她炸毛的样子,以及那种明明被自己吸引的感觉,却又使劲的抗拒着的样子。 如今这样靠近着她,就有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狠狠爱抚她的冲动。奈何,身份不允许。 叹口气,他神情专注的看着怀中小女人的窘态。 “你,你走开拉。”不知怎么地,明明平日里冷静聪明的她,一碰到这个皇子,就会失了分寸,失了冷静,失了聪明。或许是那极其像师父的身材,又或者那种像极了师父的感觉,让她无法下狠手? 不,她不会对除了师父以外的人有感觉的,她一定可以下得去狠手的。 这样想着,她原本只是推着他胸膛的双手,慢慢的收拢了起来。而微微踮起的脚尖,则蓄势待发,在他的裆下晃悠。 蓦地,趁着他又一次低头的时候,她猛然抬脚,直击他的两腿之间,出力,快准狠。若是碰实了,这七皇子以别想当男人了。 原本想戏弄戏弄她,所以低下了头,没想到下一秒便感觉到裆部冷气森森。还好男人的直觉提醒了他,让他双腿夹住了她的脚,否则这小丫头一辈子都没有幸福咯。 “小丫头,你是想毁了我吗?”他吹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诱惑。 郁锦鸾却红了脸颊,不是因为耳边的吹气,而是因为被夹住的双脚。 使劲的拔,拔,再拔,还是拔不出来。 郁锦鸾使出全身的力气,脚却依旧纹丝不动,再加上那个男人的吹气让自己浑身难受,情绪不由得爆发了出来,她头一次失控的大吼,“放开我。” 看到这个小女人真的生气了,冷硬如虞非清,也不敢再惹她。只得略微遗憾的松开了夹着她脚的双腿。果然还是对待戴上面具的他温柔啊,叹气,叹气,再叹气。 腿一得到自由,郁锦鸾根本连话都不想对虞非清说,直接转身,快速逃离。 虞非清好笑的看着那个奔跑的远远的小身影,手掌似乎还有她身上的馨香,耳畔还残留她娇媚可人的笑声,以及愤怒的小模样。 他低头,微微剥开那侥幸避免了被撕烂命运的衣裳,从上往下看,赫然是一个深深的齿印。 小丫头,越来越聪明了呢,竟然怀疑起来我了,还敢对我用那么阴损的招数儿。如果不是早就提防着你那些鬼灵精的小心眼,岂不是着了你的道。 手里搅动着几枚漂亮的小玉子,虞非清笑的宠溺,而又无奈。 才回到亭子,宴席已经开始了,花月舞给她留了个位置,刚一看到她便招收呼唤她,“鸾儿,这边。” 她循声过去,坐在了花月舞和温仪心的旁边。 “去哪里了?怎么搞得脸色通红?”要说这里最了解她的,非温仪心莫属了。此刻,便是她关心的问着郁锦鸾。 “没,没什么。”遮遮掩掩的盖了过去,郁锦鸾深呼吸,试图去掉满颊的羞红。 可是那热热的呼吸,却仿佛一直在身边,挥散不去。 甩甩头,方勉强将方才的暧昧甩掉,郁锦鸾才一抬头,却又看到了那个男人那张冷硬的面庞。 “阴魂不散。”郁锦鸾嘟着嘴小声嘟囔,谁知他竟然像听到似得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那漆黑的瞳孔就像有魔力似得吸走了她的神魂,让她仿佛身在迷雾中,不知今日几何。 “锦鸾。”身边的花月舞及时的拍了她一掌,将她的神魂震了回来。 “啊,月舞姐姐,怎么了?”感激的看着身边眉飞色舞的花月舞,郁锦鸾几欲热泪盈眶,决定死也不抬头看那个男的。当然,也就错过了男子那宠溺而又无奈的笑容。 虞非清身边,封俊哲满脸惊讶的看着他的笑容,声音略带一丝诡异,“七爷,你这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话音才落,虞非清方才那满脸的宠溺便已经无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那众人无比熟悉的冷硬面庞吗“不要乱讲。” 封俊哲咂了咂嘴,好吧,他有错,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问的。 但是,七爷也许真的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他的视线也朝着郁锦鸾方向瞥去,一眼看到郁锦鸾此刻那呆萌可爱的神情,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也有喜欢的姑娘呢。 这厢,花月舞兴致勃勃的讲着哪个姑娘婚配了哪家的公子,不带任何羞涩和脸红。说到激动的地方,还手舞足蹈起来。惹得旁边几个姑娘纷纷笑话她。 “月舞,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竟讲这些东西,不害臊啊。”温仪心在旁边打趣花月舞。 花月舞却满不在乎,“那又怎么了,难道你们不在乎以后嫁个什么样的夫婿?万一是个好的,自己如意的还可以,万一是个不好的,岂不是一辈子栽上面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几个姑娘心坎里面。尤其是其中年纪最大的慕容彤,更是有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我以后就是嫁给那个皇子的命吧。” 她这话一说,花月舞温仪心纷纷抱以鄙视的眼神,“彤彤你这话说的,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嫁进皇家,都嫁不进去呢,你那么轻易地就嫁给了皇子,居然还在这里唉声叹气。” 叹了口气,慕容彤笑的有些苦涩,“皇家的人,看着光鲜亮丽,实则那苦楚,只有自己才知道。我那当了皇后的姑姑尚且……更何况我这般性格。” 这话一说,郁锦鸾也跟着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皇家那么大,那经,估计是全天下最难念的了吧。” 几个姑娘纷纷唉声叹气,一时间气氛有些凝结。 花月舞见状,忙挥舞着手臂,嚷嚷道,“别唉声叹气的了,我讲个爆炸性的消息给你们听。”见其他三人都支起了耳朵,一副期待的模样,她方才满意的讲道,“你们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女子吗,就是邱文萱她那个表妹。” 郁锦鸾凝眉仔细思考,当时是有个女子,被刁蛮的六公主给打了,哭的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啊…… “是那个叫邱蕊的女子吗?”郁锦鸾凝眉道。 花月舞一拍双手,神情激动,“是的,就是那姑娘,你们不知道吧,最近她嫁给二皇子当侧妃了,就在邱文萱刚刚被许给二皇子当正妃不久。” “嚯。”温仪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二女侍一夫?邱文萱那么厉害一个人,居然输给了那个远方表妹?” “邱文萱?是谁?今天来了吗?”郁锦鸾心中好奇,便忍不住靠近温仪心耳边,低声问道。 “没来。”温仪心也低下头,小声回答。而后她指着不远处一个着黑衫的五大三粗的男子,对郁锦鸾说道,“看见那个人了没,就是定远侯府世子,也是邱文萱的兄长。” 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一脸不善的男子,郁锦鸾咽了一口唾沫,不禁问道,“既然她兄长都来了,为何她却没来?” “你呀。”温仪心刮了刮她的鼻头,“常窝在安乐侯府,也不出门走走。通常这种聚会,嫡子嫡女来一个便可,比如你,你哥哥就没来吧。” “我哥哥在学骑射拉。”郁锦鸾调皮的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已经是一种潜在的规律了,除非是相亲会,否则这种宴席,嫡子嫡女来一个应酬下便可以了。”温仪心嗔了郁锦鸾一眼,却依旧耐心的为她讲着。 这样啊,郁锦鸾明悟的点点头,初始她以为是因为兄长没空才不来的,还担心主人家责怪。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潜在规律,真真是有趣。 “喂,你们俩说什么呢。”旁边兴高采烈讲了很久的花月舞,见她们俩窃窃私语,不由得过去拍了拍她们俩,“有什么不可人的秘密,快点讲出来。” 说着,双手便去挠温仪心的咯吱窝。 因为郁锦鸾和慕容彤都是相对安静的女孩,所以一旦出现打闹,一定是花月舞跟温仪心两个人,并且她们俩很热衷于打闹。 “好啦,好啦,我们是在讲小鸾的哥哥,小鸾的哥哥。”被花月舞咯吱的受不了,温仪心忍着笑意投降,将郁嘉澜卖了出来。 “鸾儿的哥哥?”花月舞颇有兴趣的放开了温仪心,转而对着郁锦鸾,神情有些飞扬,“鸾儿,你哥哥长得好看吗?” “额。”郁锦鸾的额头流下一滴大大的汗,好吧月舞,我知道你性格泼辣,但是这也太直接了吧,女孩子家家的,竟然问这种问题,“我哥他,还,还算如人意吧。” “真的?”花月舞眼角微挑,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啥时候让我看看呗,你哥要长得还不错,咱两家考虑联姻呗。” “联姻”这种词汇都能从这个黄花闺女嘴里说出来,郁锦鸾已经被雷的无法说话,只能期期艾艾的应道,“姐姐,姐姐你说笑的吧。” “哎呀,没说笑。”花月舞极为有兴趣的一摆手,神情豪爽,“长得好就行,关键还有个这么好的小姑子,多好的亲事儿啊。” 郁锦鸾抽抽眼角,觉得这位姐姐的思想真雷人,联姻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两个家族的大事儿啊,“万一,万一我哥喜欢彤彤姐这种性格的咋办。” 郁锦鸾眨巴着小眼睛,满脸无辜。 “这话说得,彤彤很美,我花月舞长得也不赖啊。”花月舞长得确实很美,不是婉约秀气的美,也不是端庄大气的美,而是那种妖娆璀璨,艳丽逼人的美。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再配上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以及素来强势的手腕,这个女人,真的很强! 话虽然那样说着,花月舞却有些哀愁的枕在了胳膊上,叹气,“人人都喜欢彤彤姐这种端庄,略带几丝柔弱的美,像我这样的美女,只能对影自怜咯。” 旁边的温仪心忍不住喷了出来,“就你?还顾影自怜?你不把影子给打碎就不错了。” 一语道出了这个女人的强悍,却也让郁锦鸾更汗滴滴了。看老哥斯斯文文的样子,不知道他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只是,如果月舞成了自己的嫂子也挺好的,爹娘太过软弱,嫂子要是强大了,就省得被人欺负。 这么想着,郁锦鸾便决定回家问问老哥的意见。 “鸾儿,吃东西。”慕容彤细心地为郁锦鸾夹来了她喜欢吃的东西。因为一直思考着,所以没来的激动筷子,郁锦鸾一口东西都没吃呢。 看到碗里的酱汁肉,郁锦鸾冲慕容彤浅浅一笑,心里则暗附,其实这种细心地嫂子也不错,会好好照顾哥哥以及爹娘。凡是大家出来的女儿,哪有太弱的,手腕肯定是有一点的。 眼光仔细的从慕容彤身上移到花月舞身上,郁锦鸾决定回家问问哥哥的意见。 因为是四个人里最小的,所以郁锦鸾总是会受到各种各样的优待,比如此刻,只要她喜欢吃的,温仪心她们都会帮她细心的夹过来,是以一顿饭吃下来,那叫一个美妙啊。 宴席过后便是通俗的听戏,但是因着来的都是年轻的男女,所以这听戏就变成了游湖。 因为惦念家里的母亲,郁锦鸾决定早些回家,这湖就不游了,跟温仪心等人说清楚了之后,便去跟今日宴会的主人,也就是七皇子虞非清告辞。 虽然实在是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但是身份地位决定了教养,她郁锦鸾是不可能做出不不告而辞的事情的。 犹豫了半响,她才慢慢的挪到了虞非清的身边,低着头开口,“七爷,臣女担忧母亲,便先行回家了。” 言罢,冲他做了一个楫,静静的等待回复。 没有预料之中的为难,男子就像从来没对她挑拨过一样,神情漠然,声音冷淡,“回吧,替我向夫人问好。” 郁锦鸾有些愕然,面上却不显。只是安然的做了一个楫,便欲离开。 蓦地,身后传来了喧闹的呼唤,以及极为清楚的一句,“郁锦鸾,有种别走。” 她疑惑的转身,却看到了气势汹汹杀了过来的六公主,虞梅安。 虽然纳闷,但是该有的尊卑还是要有的,她静静的对虞梅安做了一个楫,神情安静,“公主,臣女正欲回家,不知您叫住臣女有何事情呢?” “当然是有事儿找你,没事找你我会叫住你吗?”虞梅安双手叉腰,依旧是一副张扬跋扈的不可一世的模样。 郁锦鸾虽然心中有些恼怒,面上却平静的看不出异样,“那请公主吩咐何事?” “哼。”冷冷的哼了一声,虞梅安双手环胸,不屑的扬起了头,“我问你,你可会弹琴?” “弹琴?”郁锦鸾凝眉,她原本是会一些弹琴的,可是漫长游荡的三十年中,早就遗忘的不知几何了,如今哪里还会,当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连声音也有些低低的,“臣女愚钝,对琴艺不甚了解。” 虞梅安闻言笑了,笑的张扬又不屑,“我就知道你不会,那跳舞可会?” “跳舞?”郁锦鸾抿嘴。好吧,这个是她前世的拿手绝活,即便是重生一世,她的身体依然得天独厚般的柔软,更因为有了灵气的滋润,以及身体那个金色的小人儿。她不仅轻功极好,连对前世略有难度的舞蹈,都可以称之为手到擒来。 只是,做人要谦虚嘛,所以郁锦鸾还是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是那种低低的声音,“臣女愚钝,对舞蹈不甚了解。” 虞梅安笑的愈发猖狂,“琴棋书画,你究竟会哪些呢?不会连字也写不好吧。哈哈,郁锦鸾,我还以为你多有才华,没想到竟是如此草包,哈哈,就你这样的,还是嫡女呢,不羞死人啊。” 旁边的虞非清眼神逐渐的失去了温度,他家小丫头虽然琴不怎么的,但是舞蹈他可见过,没见过比她跳舞更美的。如今这个所谓“妹妹”竟然敢在他的面前,第二次欺负他的宝贝,简直是找死。 “虞梅安,你有事情做了吗,竟然在我的宴会上捣乱?”虞非清冷声道,因为怒气,使得原本就冷硬的侧脸,愈发没有人情味。 可是这一次,虞梅安没有吓得瑟缩回去,而是非常有底气的站了出来,冲着虞非清得意洋洋道,“七哥,我没有捣乱,我只是想找和郁小姐比试一下,也为七哥的宴会添点趣味,是吧。” ------题外话------ 哇咔咔,今天来征求下小伙伴们的意见,究竟是把月舞配给哥哥呢,还是把慕容彤配给哥哥。两个性格区别很大的女孩子哟,记得留言跟陌陌说清楚撒,嘎嘎 第七十九章 才艺比试 “我也只是想为七哥的宴会,添点看头罢了,七哥如此神态,莫不是嫌妹妹做的不够好?”虞梅安歪着头,明明憨态可掬的神色,却因为那双眯起来的眼睛而显得格外狠毒。 看来这个女子始终没什么长进,永远只会将恶毒流露于表面,真怀疑上次的那算计究竟是不是她一手策划的。 这样的浅薄,能想出那样连环的计策吗?郁锦鸾不由得疑惑了。 那厢,六公主虞梅安还在振振有词的讲着,“再说了,也当对我和郁小姐才艺的一个考验,我觉得挺好哇,为什么七哥你总是阻挡我呢。” 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妹妹,都已经这样说了,虞非清虽然恼怒,却也不能再下她的面子,只冷声道,“怎么想是你的事情,别人没必要一定要根据你的想法做事,所以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以为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虞梅安撇撇嘴,神情不屑,却没有再看那个浑身冒冷气的所谓兄长,只扭过头嚣张的盯着郁锦鸾,“喂,你到底敢不敢,说句话啊,不敢的话,就直接认输好了,我不会一直逼你比试的。” 郁锦鸾挑高眉毛,原本静静站立的身子微微一动,往前迈了一步,却不是去激动的应战,而是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虞非清。 这个男子在护着她,她能感觉出来,那微妙动怒的神情,以及冷冷的话语,皆是为了保护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帮助过自己的人,郁锦鸾会一直铭记的。 深深地望了一眼男子深邃冷漠的侧脸,郁锦鸾扭过头看着虞梅安,薄唇轻启,“公主这话说的是不错,锦鸾即使再无才无艺,琴棋书画皆不通,也得为了公主的兴致,硬着头皮上了。只是既然公主说了这挑战,总是要有些彩头才精彩啊。” 言罢,嘴角勾起,略带几分挑衅。 她这话,一是讲六公主虞梅安任性妄为,仗着高贵的身份,非逼着别人比试,无形中抹黑了虞梅安的名声。另一方面则是表明了态度,舍身为人,即使最后输了,也不会太难看,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好啊,你要什么彩头,姑奶奶都有!就怕你输了哭鼻子,耍赖不给!”虞梅安双臂环胸,高挑眉毛,张扬跋扈的不可一世。 “好啊,不知公主出怎样的彩头呢?恩,那就让臣女来说吧。就十万两银子,怎么样呢?”郁锦鸾浅笑,素手轻执娟帕,张口说出的话,却惊的众人瞪大眼睛。 十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手比,安乐侯府的女儿究竟是多么有钱?! 一时间,场中贵公子贵女们皆瞪大眼睛看着郁锦鸾,唯独虞非清,神情依旧冷漠,动也不动。 “十,十万两?”连虞梅安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有了白蔚然,这十万两银子,也不过是区区九牛一毛,郁锦鸾底气足的狠。见所有人惊呼,不由得浅笑道,“莫不是公主不敢赌?如果不敢,那就算了吧,锦鸾还要回家呢。”竟是将方才虞梅安给她的话,又还了回去。 言罢,她转身欲走。 “慢着,不许走。”虞梅安被这话一激,哪能还能镇定,当下玉手一挥,神情狰狞跋扈,“敢,为什么不敢!赌就赌,谁怕谁。” 背对着众人的郁锦鸾,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眼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彩。 鱼儿要上钩了呢,那就别怪我将你煮了吃了。 郁锦鸾转身,笑意盈盈,“公主就是公主,说话自是一言九鼎,只是锦鸾一介臣女,怕公主信不过,不如让七爷来做个证好了。” 言罢,她悄悄的望了一眼虞非清,却意外的看到男子有些似笑非笑挑眉的样子。 小丫头,怕是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了。虞非清好笑的想到,看她闪动的双眼便知道,肯定有人要倒霉。 怜悯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六妹,自求多福吧。 又看到小女人悄悄望来的眼神,虞非清颔首,声音干净,“好。” “那就请七爷来写个致函吧,我和公主都按上手印。”郁锦鸾对着虞非清做了一个楫,恭敬的说道。 自己的小丫头要赚钱,他怎么能不应允呢。虞非清抿抿嘴,清澈干净的声音如小溪潺潺,“我来做一下见证,输的一方要给赢得一方十万两银子。” 言罢,命小厮拿来的狼毫,一挥而就。 不多时便写好了一张致函,郁锦鸾在上面按了手印,又递给了虞梅安。 虞梅安虽然心里有点忐忑,但是好面子的她,早就没了台阶下,如今只好梗着脖子按了手印。 “好了,此致函拥有了律法效力,除非银子还清,否则任何人不得毁坏。”七皇子冷漠以及说一不二的性格是早就为衍都大众所知道的,是以没有人对他的话有任何质疑,全部俯首称是。 虞梅安见状,按耐住那浅浅的不安,得意洋洋的挥手,斜睨了一眼郁锦鸾,心道,我会让你知道,你比我差了多少。让你以后见到我,像狗一样爬着! 在她身后有端着画纸袅袅走来的宫女,虞梅安用鼻孔对着郁锦鸾,声音高傲,“跟我去那边比试。” 郁锦鸾抿着嘴,也不含糊,径直跟着她来到了一处搭好的台子上面。 此刻,一个大大的桌子横在了路上,桌子上蒙着白色的丝绸布。方才端着笔墨纸砚的宫女,在两头各放了一份宣纸以及各种狼毫,和一份研好的墨。 看着眼前那精心放置的东西,郁锦鸾不由得冷笑。竟是早就备好了,难道她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定会接挑战,并且一定会失败吗? 可是自己,偏不……她诡异的笑了。 那边,虞梅安已经站在了对面的位置,并大声道,“郁锦鸾,你我就比试这绘画,任何题材都可以画,时间为两柱香,评审让大家一起看。” 言罢,一挥手,便有那宫女,将香笼里的香点燃了起来。 时间紧迫,郁锦鸾也执起狼毫,沾了那墨水,准备挥毫作画。 然而当墨点到宣纸上的时候,郁锦鸾愣了。 好你个虞梅安,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这墨,竟然是稀释过的!画在宣纸上,颜色极为浅淡,是通常墨色的三分之一的颜色,很难用来作画。 郁锦鸾抬头,看着对面女子挥挥洒洒一脸自信,面色不由得泛起一丝薄怒。 皇家女子对于琴棋书画的重视,本就超越了平民百姓,更因为身份地位,请的老师也不一般。所以,几乎皇室所有的女子,对琴棋书画都有极为高的造诣。可那虞梅安,非要在这墨水上做手脚,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不会举报出来吗? 不对,她既然敢做手脚,那必然是有后招的。郁锦鸾皱着眉仔细的设想了一下,假如是自己,给敌人弄了一盆假墨,那么来换墨的人,或者墨本身,就有手脚可做。比如悄悄地换了墨,又或者拿一块溶的快的浓缩墨扔到墨里,让墨恢复如常。总之方法很多,相比虞梅安也是知道的。 好吧,这墨的不好,她忍了。但是对于作画,她偏不如她所愿。 郁锦鸾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几番思虑下来,心内已经有了计较。她瞥了一眼已经燃烧了一半的香,双眸微闭,仔细回忆自己飘荡三十年间曾无意看到过的,一次奇人作画。 说他奇,在于几笔勾勒出那朦胧雾中的梅花,飘渺,不真实,却又透着出奇的美丽。 如今这稀释了的墨,更好画那朦胧的雾梅,还省了稀释磨墨的时间呢。 思考的差不多了,郁锦鸾右手执起狼毫,稍微沾了些许的墨汁,在宣纸上快速的勾勒出一片片朦胧的雾。又用着重的单笔,绘制出了那梅花的枝干,以及蜿蜒的分支。 因为是在大雾中的梅花,所以那枝干模糊不清,更具有朦胧出尘的美丽。整个画面占据幅度蛮大,却只需要力度适中的够了几笔即可,重中之重的,还是浓雾,以及梅花。 想到梅花,郁锦鸾微微皱了皱眉头,梅为红,蕊为黄,只是远观,怕只能看到大概了。想到这里,郁锦鸾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取下头上的簪子,在众人的惊呼中,狠狠地刺中中指。 很快,鲜血从指尖滴落,滚滚滑落。 郁锦鸾拧着眉,像是没有感受到那十指连心的疼痛一般,左手行云流水般挥舞着,将那一滴滴血,洒在了画的不同地方。 因为左手与宣纸的距离很长,所以当血滴落在纸上的时候,迸溅出的边缘,便成了最美的梅花。 洒满了纸上梅花,郁锦鸾又执起狼毫轻点薄墨,袖舞成云,给那梅花加了一层薄薄的雾。 郁锦鸾抬头,见第二柱的香已经燃烧了一半。她放下狼毫,浅浅一笑,“好了。” 对面的虞梅安见她画好了,脸上不由得有些紧张,手也愈发加快速度。 没多久,她也自信满满的放下了狼毫,“我也好了。” 言罢,她瞪了一眼郁锦鸾,暗道,画那么快,是不是胡乱画的啊。哼,草包! 不去理对面女人奇怪的神情,郁锦鸾浅笑着问道,“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个评审制度呢?” “评审制度?”虞梅安皱着眉头环视周围一圈。蓦然,她眼前一亮,一个阴损的想法生了出来。 接着她吩咐了身边的宫女,并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等待一刻钟。” 不多会,许多宫女双手抱着许多玫瑰走了过来,虞梅安得意洋洋的吩咐宫女将花分散到每个人手里,看着大家疑惑的神情,她愈发神情得意。 “今天采取的是大家一起评审制度,也就是每个人手中拿着的玫瑰花,你们觉得谁的好就把花放在谁的面前,最后玫瑰花多的人,获胜!你们要记得,一定要将花,给自己喜欢的人喔。” 虞梅安这句话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咬的特别重,像是隐隐的威胁。 可是即使如此,郁锦鸾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无奈的摇头,八成今天第一局就要输了。 隐隐的瞥了有些不开心的小女人脸上,他心中有一丝笑意出现,或许又该他出手了。 眯眼,郁锦鸾退后几步,在封俊哲的耳边说了些话。 封俊哲刚开始有些抗拒,但是当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郁锦鸾后,发现她脸上隐隐的意思无奈后,突然就坚定了起来,“我这就去。” 言罢,转身即匆匆离开。 “现在请两位将画,让大家欣赏一下。”搞定了那些事儿,虞非清便淡淡的道。 抿着嘴,郁锦鸾往后退了几步,大伙蜂拥而上,围着桌子开始评头论足。 瞥了一眼不远处得意的吃着水果的虞梅安,她也挤了过去,看了一眼她的画。 不得不说,皇室公主们的画真的不错。虞梅安画的是一簇牡丹盛开的场景,功力颇为深厚,花团锦簇,样子极为形象,甚美。连郁锦鸾都忍不住为她鼓掌。 并且,已经有人将玫瑰花投给了她。郁锦鸾看了一下,发现那是定远侯府的世子,邱成荣。 撇撇嘴,郁锦鸾回到自己画的身边。有些人就是徇私,你有什么办法。好在还有人徇私自己,郁锦鸾自我安慰。 “啧啧啧,六公主的画虽然不错,可是更明显是咱们小鸾儿画得更美啊,先不说这意境,光这份出奇制胜,就已经脱颖而出了啊。”雾梅旁边,花月舞对这画大赞特赞,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懂画,竟还画的那般好。”温仪心在旁边不敢置信的说道,并且夸赞的摸了摸郁锦鸾的小脑袋。 花月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打击小鸾儿,我家小鸾儿会本来就不出奇。以前她那叫低调,低调,你懂不懂!” 直至将温仪心说的有些横眉竖目,她才扭过头继续品头论足,“你不知道,刚才小鸾儿刺破手指头的时候,简直吓死我了。她的胆子真大,居然真的下得去手。果然最文静的才是最心狠的哇。” 难得有一次,温仪心收起横眉竖目,附和起了她的话,“是的,小鸾儿是对自己挺狠的。要是我,都下不去手。” 慕容彤照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俩说话,只是她的手最快,已经将花放在了郁锦鸾画的旁边。 “哎呀,光说话了,竟忘了把花给鸾儿。”说着,花月舞将花放在了慕容彤那朵花的旁边。温仪心也不甘示弱,也迅速的将花给了郁锦鸾。 花月舞更是威逼那些熟悉的朋友,务必将花给了郁锦鸾。 时间逐渐的过去,许多花也已经有了归属。郁锦鸾抬头,看着虞梅安那明显比自己多出不少的花,苦笑了一下。 画再美,也没有权势有用。她们害怕六公主,即使喜欢郁锦鸾的画,也不会将花投给她的画。 不过她能有这些花儿,还是挺出乎郁锦鸾意料的。她以为只有月舞她们的呢,没想到竟是有这么多人不被权势左右而挺她。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公主,还是左右不了朝政的。那些把花给虞梅安的,怕都是和贵妃交好的人,又或者是想跟贵妃交好的人。 郁锦鸾内心冷笑,她早就知道权势的重要。所以这辈子,她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敬仰她,畏惧她,崇拜她! 心内那执念,愈发加强。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郁锦鸾输定了的时候,蓦然,骤变突生。 却见突然有连着好几朵玫瑰花落在了郁锦鸾的面前,她抬头,看到了虞非清冷漠的侧脸,以及封俊哲以及几位世子公子等人微笑的俊脸。 而后,虞非清冲着还有几位在犹豫的男子,冷声喝道,“你到底给谁?” 那几名男子猛的一哆嗦,抖手直接将花给了郁锦鸾。而后飞快的转身离开。 这样一来,她的花儿看着似乎和虞梅安的差不多的样子了。 低头,抿嘴,关于虞非清这样帮助自己,郁锦鸾很疑惑,也很不解。 但是她没法揭开这个疑惑,因为她害怕靠近这个男子,一靠近他,她就失控,心跳包括思想,都会失控。 而她,不想失控。 微微侧身,离开男子越半米的距离,郁锦鸾脆声道,“该查看结果了吧。” 看着身旁那朦胧中的透出出尘感觉的雾梅,虞非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有这样奇巧的心思,懂得打算以奇制胜!只可惜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如果公平评比,她一定会甩虞梅安几条街的。 抬头,看着她微微侧身离开自己的模样,虞非清便觉得好笑,以及安慰。 好笑她知道自己是谁后的样子,肯定很惊讶,或者干脆狠狠地咬他。安慰的是,她从来有离开银面血莲的念头,即使他连面具也不肯摘。 虞非清点头,招来了一个婢女模样的人,吩咐她查看玫瑰花数量。 婢女查看了一下虞梅安的花朵,是四十九朵。之后便转过身来查郁锦鸾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婢女手中的话,也越来越少。而她嘴里,正念叨着,“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周围响起花月舞等人的欢呼声,“鸾儿你太棒了。”“鸾儿好厉害。” 郁锦鸾低头,用手帕盖着脸微笑。没想到竟然赢了,太侥幸了。她微微的低头看着身畔男子的脚,眼神一暗,若没有他,也许自己不会赢吧。没想到,帮自己的,又是他。 她心里不是滋味,也不抬头,便没有看到身边的男子,也勾起一抹令人惊艳的微笑。 那头,一直神情得意的虞梅安却气的几乎要疯掉,她狠狠地跺着脚,瞪大眼睛看着方才那个数玫瑰的女子,大声道,“你是不是数错了,是不是!肯定是!” 这怎么可能,明明自己安排了很多人,让他们把花花给自己,怎么到最后自己的花竟然比那个人少!出了什么事情了,究竟什么事情! 可是她此刻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这是耍无赖。 所以,虞非清毫不客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在怀疑我耍手段吗?” 虞梅安毕竟心惧这个冷面哥哥,故此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七哥,我不敢。” 尽管心目中还有愤恨,虞梅安却不敢来用耍赖搬回局面。所以为今之计,是用自己最擅长的舞蹈,狠狠地打败她。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花月舞几个人,你们不害怕我是吧,那我就要用舞蹈,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拙劣的比试,让你们目瞪口呆!看你们再支持那个草包! 从那人给的消息来看,这个草包女子是根本不会舞蹈的,所以,下一场,自己一定要将她打倒,并让她臭名远扬。 心里有了计较,虞梅安也不再胡搅蛮缠,只又双臂环胸,神情又恢复了方才的凌然,语气也极为尖锐,“别以为侥幸赢了一次就可以高兴了,我们接下来笔试舞蹈。方才那个绘画什么都不算,舞蹈才是决定那十万两输赢的一局!” “啊?”听了这话,花月舞首先不干了,她是泼辣女她怕谁,她爹没犯错,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随便卸了他的官儿,更何况当今圣上并不昏庸。 于是,花月舞站了出来,“六公主这话说的可不行,您输了就不算什么。您要是赢了岂不是直接判我们小鸾儿输啊,我不服。” 接着是温仪心,她姑妈是宠妃她怕谁,也站在了花月舞身边。 慕容彤见状,也毫不犹豫的起身,站在了花月舞身边。 笑话,她们俩都不怕,后台最硬的她能怕?她六公主是公主分位尊贵,但也不能仗着身份欺负人。 看到对面四个站在一起的女子,虞梅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你们敢反抗我说的话吗?” 花月舞一张嘴,就想回“是又怎么样”,可是话未说出口,便被郁锦鸾拽住。 她冲着花月舞温仪心以及慕容彤做了一个楫,神情温婉淡然,“多谢三位姐姐的帮忙,只是鸾儿不能给三位姐姐带来麻烦,即使姐姐们不怕。只是被公主惦记上了,终究也不好。” 言罢,她又转过头看着虞梅安,“公主的话臣女不是不答应,只是这彩头,要翻倍!” 说完,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虞梅安。 翻倍!那就是整整二十万两银子啊!虞梅安惊的倒退两步,即使她是皇帝的女儿,也不代表她有那么多银子啊。 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那么多人看着,她又不能说自己没银子,只能一咬牙,答应了。 反而自己舞蹈是最好的,一定会赢了郁锦鸾,到时候自己还赚了二十万两银子。以后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让这个贱人哭着求自己,最好把她卖去青楼,接客挣那二十万两还给自己,让她再看装可怜! 这样想着,心里又舒服了很多,那股忐忑也被强行驱走。 “行啦,本公主就答应你,反正是你要自己送钱给我的,我也不会介意的。”撇着嘴,虞梅安得意洋洋的道。 几乎一眼便看清虞梅安的想法,郁锦鸾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而后她又转头看向虞非清,温婉的做了一个楫,“还请七爷到时候作证。” 虞非清点头,心内不自觉涌上了一抹期盼。 期盼他的小鸾儿,用绝美的舞姿,打败虞梅安。 略作休息后,人群逐渐往后退,又将原先摆着的桌子挪开,在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 “您先来吧,公主。”出于客气,郁锦鸾谦虚的道。 “不,本公主让你先来。”不是不想先出风头,可是虞梅安可是计划好的,要用郁锦鸾拙劣的舞蹈,来衬托自己的优美,所以怎么可以自己来呢,一定要让她来。 得意洋洋的摆着手,虞梅安一副我让你你要感谢的样子,让人看了忍不住肝火大动。 可是出于礼仪,郁锦鸾还是谦虚的再问了一声,“还是公主先来吧。” 一遍一遍的问,虞梅安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此刻更是一挥手,神情不耐,“让你来你就来,怎么那么多废话。” 郁锦鸾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既然公主抬爱,那锦鸾就先来了,不过这跳舞之前,锦鸾要先换一身衣服。” 虞梅安不屑的盯了几下,不入流的东西就是毛病多,当下扬起了下巴,“去吧去吧,烦死了。” 郁锦鸾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转身离开。 去了七皇子府里的一间客房内,初青早就站在那里,捧着一套舞衣,在等她。 熟练地换上了舞衣,郁锦鸾又打散了头发,梳了一个极为高的马尾发辫,没有带任何首饰,也没有上任何脂粉,就这样素着容颜,回到了前院。 “嘶。” “嘶。” 整个前院,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伴随着的,还有那满眼的惊艳。 虞非清抿着嘴,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彩,心内则后悔没有阻止虞梅安的胡闹。竟然将这样美的鸾儿暴露了出来,以后去安乐侯府说媒的,定是络绎不绝,自己有麻烦了。 但见郁锦鸾一袭红衣,脂粉未施,一张平日里安静素雅的小脸蛋,被那过于妖艳的红衣衬得眉目如画,倾国倾城。更是因为头发不是平日里挽起来的,而是高高的扎起,更衬得她眉目间灵动的气息,以及微微一笑便倾城的美丽。 “嘶。”发出同样抽气声音的,还有虞梅安。 此刻她赤红着双眼,恨毒了郁锦鸾。 早知道就不让她换衣服了,只会勾引人的贱人,竟然将那么多男子的目光全部吸引住,这让她一个公主情何以堪! 狠狠地搅动着手中的斯帕。她诅咒郁锦鸾跳舞摔死,摔死! 这时,郁锦鸾已经缓缓地踱到了圆圈中,她双手微抬,做出准备的姿势。 蓦然,琴声微扬,一股淡然的如潺潺溪流般的琴音,流了出来。 郁锦鸾纤腰微动,素手轻抬,长长的红色衣袖甩出几米远。 刚一上来就是那么美的舞姿,震撼了一屋子的人。 接着她转身俯下上身,长长的乌发随着舞蹈摆动,腰身更是弯出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弧度。 蓦然,她猛地直起腰身,双臂划出美丽的弧度,长长的留仙袖在空中划出流线般的弧度,美而不乱。 随着琴声愈发急促,她舞动的速度亦是愈发快,那美妙的舞姿,已经征服了一个屋子的人。 突然,琴声低沉了下来,像方才还在哭泣的孩子,突然沉沉睡着了一下,整个琴声,发出悲呛的呜咽。 郁锦鸾的身体也很配合的慢了下来,随着琴声的愈发低颤,她几乎侧身躺在了地上,以双手巧妙优美的滑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琴声愈发低了起来,郁锦鸾手舞动的速度也愈发慢。直到“嘎嘣”一声,琴声戛然而止,郁锦鸾也像没了呼吸的女子,静静的躺在一片鲜红中,一动不动。 整个前厅,静止了好几秒。 随着虞非清带头的鼓掌,蓦然间,掌声雷动。 “好,真是好舞蹈。”连封俊哲都看的几乎痴了,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小表妹,竟然有这么一身出尘的舞蹈。 “太棒了,小鸾儿你真厉害。”花月舞更是激动的连连大吼。 躺在一身柔软的红色纱裙中,郁锦鸾透过朦胧的红纱,看到虞梅安气的铁青的脸颊,她不由得幽幽一笑。 跟她郁锦鸾比舞姿?真是可笑,上辈子她就没逢过敌手,这辈子因为故意遮掩住了这曼妙的舞姿,竟然让有的人误以为她是个不会舞蹈的草包。呵呵,真是有趣。 晃悠着身子坐了起来,郁锦鸾正准备爬起来,却发现一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她顺着那白皙的手掌一路往上看,看到了虞非清那张明明没有笑,她却硬生生看出一丝笑意的脸庞上。 “怎么?不打算起来?”他明明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她却听出一丝戏谑的味道。 甩甩头,祛除掉着奇怪的想法,郁锦鸾将手放进了虞非清的大掌里。 他一使劲,她便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有风吹过,带起她长长的衣袖,佛到了他的面上。伴随一起的,还有那淡淡的体香。 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忍不住的想将她涌入怀里,狠狠地吻住她,惩罚她将她的美,绽放给了其他人。 可是少女挣脱了他的手,用一种有些惊恐的眼神望着他,他的心又不自觉软了下去。 算了,还是晚上,再跟她好好“叙叙”吧。 使劲从虞非清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郁锦鸾不敢去看男子的表情,她怎么会以为这个男人要吻自己呢,这简直太可怕,她要分散自己注意力。 这样想着,她将视线放在了脸色铁青的虞梅安身上,浅笑淡然,“该六公主了,公主请。” 虞梅安气的手几乎要哆嗦,她自己的舞姿她知道,虽然不错,但显然还没达到郁锦鸾这种随心所欲控制节奏美得不似凡人的地步。 然而她更多的是愤恨,愤恨那个人骗了自己,明明郁锦鸾的舞姿堪称天下一绝,却告知自己她是舞蹈草包,害自己出丑。 如今整个前厅那么多人等待着自己的舞蹈,她不跳,就是认输。跳了,输的更凄惨。她简直恨死那个人了! “公主怎么了?莫不是要认输?”郁锦鸾学先前虞梅安的样子,双手环胸,却依旧浅笑问道。 “你,你……”虞梅安气愤的抖着手,蓦然,头一歪,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身后的宫女忙扶着她,免得跌在地上,“公主,公主。” 虞梅安却没有任何声息,仿佛真的晕死过去了一般。 郁锦鸾心中好笑,这虞梅安还真是小孩子气,竟然用这种手段逃避比赛,真是……可笑之极。 她摇头,眼睛却看向虞非清,神情似乎在问他怎么办。 虞非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慢慢的走到了虞梅安的跟前。 他微微弯腰,对着虞梅安轻声道,“再不起来,就算你直接输了,要付二十万两银子。” “昏死”中的女子眼皮子颤动了两下,却依旧没有睁开。 好吧,看来是打算装死到底了。 虞非清站起身,声音朗朗,“六公主认输,当付贰拾万两银子给郁小姐。” 假装昏迷中的虞梅安心中暗恨,七哥到底谁是你妹妹…… 郁锦鸾倒是很开心,得到了二十两银子,又能狠狠地挫一下虞梅安的锐气。当下盈盈的对虞非清以及虞梅安做了一个楫,“多谢七爷,多谢六公主,臣女就在家中等着银子了。如今时候不早了,臣女便先行回家了,告辞。” 虞非清点头,她又微微的福了一福,拿走了那致函,转身离开。 才刚刚走出前厅,花月舞等人便追着她跑了出来。 “鸾儿,看不出来嘛,你这么厉害。”花月舞大大咧咧的拍了郁锦鸾肩膀一掌,神情兴奋,“你没看到虞梅安那脸色,都赶得上叶子了。” “噗。”温仪心在旁边直接忍不住笑了,“是的,小鸾儿你太厉害了,那舞蹈太美了。” “是啊。”就连一向自认舞蹈不差的慕容彤都忍不住点头赞叹,“太美了,已经无法超越了。” 郁锦鸾摇头摆手,“哪有那么夸张,刚才倒是要谢谢几位姐姐不怕得罪六公主,为了鸾儿挺身而出,鸾儿真的很感激。” 言罢,竟欲给她们三做一个楫。 花月舞眼疾手快一把将郁锦鸾搀扶了起来,不让她弯下腰。拍着她的肩膀,她豪爽的笑,“还跟我们介意干啥,咱不是朋友么。对了,你说你那里有几盆珍惜花,我还真想去看看呢。” “那感情好啊,姐姐今天便跟鸾儿去看吧。”郁锦鸾眨着眼,几乎刹那间想出了一个计划。 “好的,今天跟你去看看。”花月舞兴奋的点头,那看似大咧的神情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到了半道,温仪心跟慕容彤纷纷从岔路回府,唯有花月舞继续跟郁锦鸾谈天说地中。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郁锦鸾也看出来了,花月舞属于那种性格非常大咧泼辣,脾气有些大,但是心性绝对很善良的人。最重要的是的,她的手腕很硬,这是家里人所缺乏的。如果和哥哥能看对眼,那简直就是为安乐侯府量身定做的媳妇啊…… 更何况两家身份相差不大,即使她的父亲不是侯爷,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儿媳妇的门户稍微低一些没什么的。 这样想着,郁锦鸾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坏坏的微笑。 很快,马车被勒停。 郁锦鸾欢快了下了车子,还未来得急回头,就见花月舞从车上以一种极其潇洒的姿势蹦了下来……蹦了下来…… 她汗颜,月舞姐姐,果真是女中豪杰! 一路小跑着进了府,郁锦鸾正欲敲门,就看见门被打开,却是郁嘉澜正欲出门。 “哥哥。”郁锦鸾甜笑着扑了过去,摇晃着头问道,“哥哥要去哪里呢?” 宠溺的拍拍郁锦鸾的小脑袋,郁嘉澜一张斯文的俊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我这不是见你久久不回,准备去接你么。” “哥哥好好。”小猫咪似得蹭了蹭郁嘉澜的胳膊,郁锦鸾笑的开心。有什么能比家人的关心更让她开心呢。 忽然想起身后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子,郁锦鸾回头对着郁嘉澜介绍道,“哥哥,这是我的好朋友花月舞,月舞姐姐,这是我哥哥,郁嘉澜。” 预料中花痴的声音没有出现,郁锦鸾好奇的抬头,却看到郁嘉澜一脸惊恐的表情,以及花月舞满脸压抑的怒气。 她不禁诧异的问道,“怎,怎么了?月舞姐姐,哥哥?”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回她。郁嘉澜更是像见到耗子的猫一样,刹那间“嗖”的蹿回了府中,连最爱的妹妹的问题都没来得及回答。 花月舞更夸张,一张妍丽的脸上满是狰狞的怒意,她拽开郁锦鸾拉着她的手腕,提气大吼一声,迈开步子,竟飞快的冲着郁嘉澜追了过去。 独留下郁锦鸾一个人,在寒风中凄凄冷冷的站着,不知所措。 ------题外话------ ――!会不会写的不太好,因为有点匆忙,怕再误断更,小伙伴们有意见记得留言,陌陌会一一回复的~ 推荐笑猫嫣然女强玄幻文《重生:凡女破苍穹》 上一刻,她还在名山之巅,悠闲地欣赏着美景。 下一刻,她却阴差阳错地坠入了穿越的深渊。 虾米,她是个孤女? 欺负她?抢她的房子,还占她的地? 门都没有,吃进去多少都给她吐出来。 虾米,叫她当童养媳? 猫了个咪的,她一定会迷死他这个童养夫不带赔命的! 在这以强为尊的异世,她曼若菲定要寻求自己身世的真相,就要守护心中的那片净土…… 要永生,还要追求那天道的真谛,更要破开这苍穹,好好的看一看这世间……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又是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永恒…… 狂风起,风云涌,冰凤出,天下谁人敢挡…… 第八十章 又入皇宫 风吹过,撩起郁锦鸾的衣角,透出几分凄凉。 她怔怔的望着你追我赶的两个人消失在前院,面上挂满了疑惑。 月舞姐姐跟哥哥,以前认识?就是认识,也不用一见面就厮杀吧。而且看哥哥的样子,分明是怵月舞姐姐怵到了骨子里…… 怀揣着满满的疑惑,她来到了简烟阁,探望了一下封水烟。 那膏药着实神奇,才不过一两天,夫妻二人伤口已然结疤,正在慢慢愈合。 这个时间点,郁博简是去了书房批改东西,封水烟则静静的在绣花样。 她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轻轻地坐在了封水烟的身后。 “来了啊,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封水烟头也没抬,直接问道。 郁锦鸾不禁有些诧异,“娘,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封水烟不禁笑了,她柔声道,“你是娘的女儿,岂有听不出来是你的道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郁锦鸾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若不是爱到了骨子里,又岂能记到骨子里。 伸出手,她攀在封水烟的背部,将脸贴在了她的背上,小声咕哝,“还是娘最好……” 她就这样静静的趴着,封水烟就静静的绣着花样,娘俩一句话不说,浓浓的温情却蔓延在整个房间里。 突然间,一阵骚动惊动了温馨的娘俩,还伴随阵阵刀剑碰撞的声音。 封水烟疑惑的放下花样,和郁锦鸾对视了一眼。 “娘,我去看看,您在这里等着。”安抚好封水烟,郁锦鸾便戒备的走了出去。 才打开简烟阁的门,便有那阵阵剑气涌了过来,直刺郁锦鸾鼻尖。 “小鸾儿,闪开。”收剑不及的郁嘉澜大吼一声,双目刺红。 郁锦鸾低垂眼帘,看着鼻尖的利刃,底盘猛地一沉,堪堪躲过。利刃则猛地刺在了门上。 “幸好,幸好你没事,小鸾儿。”不小心将剑脱手的郁嘉澜虚脱的坐在地上。跟那个疯婆子打了半天都没事,却因为险些刺中自己的宝贝妹妹而吓死。 “你这个贱人,居然刺鸾儿,你疯了。”左手拿着菜刀,右手拿着竹竿,花月舞气势汹汹的冲到了郁锦鸾跟前。 弯下腰,她正欲仔细检查郁锦鸾有没有伤着,却被郁嘉澜怒声喝止住,“疯婆子,你手里都是凶器,想伤到鸾儿吗?” “啊……”后知后觉的花月舞伸伸舌头,丢掉手中的菜刀和竹竿,在郁锦鸾身上摸了一通。 “月舞姐姐,我没事。”苦笑着拉住那乱摸的手,郁锦鸾笑的无奈,“你们,你们俩在做什么啊。”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教训这人了。”花月舞方才还满脸的担忧,但是一讲起郁嘉澜便是满面怒容,“一看到他我就来气,那些事儿我死都不能忘。” 郁锦鸾嗔目结舌的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兄长,以及气势凌人的花月舞,“发,发生什么事请了。” “是啊,发生什么事情了,讲出来吧。”蓦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郁锦鸾身后响起。 此话一出,郁嘉澜感到背脊一凉,花月舞更是站直了身体,收敛了得意洋洋的模样,努力装成一个大家闺秀。 郁锦鸾回头,便看见封水烟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前,目光中略带几丝慈爱的看着花月舞。 “娘。”她轻声唤道,生怕那明晃晃的利刃吓到了封水烟。 “都进来吧。”慈爱的看了一眼郁锦鸾,封水烟推开门,因为角度问题,暂时没有看到那利刃。 讪笑着走了过去,郁锦鸾侧身揽着封水烟先行进了内室,又另外在背后对郁嘉澜使了个眼色。 郁嘉澜明悟,将利刃摘下,扔给贴身小厮乐欢,又瞪了一眼有些不安的花月舞,“你待会不要在我娘跟前行凶,否则我饶不了你。” 虽然很想驳回去这句话,但是看到方才郁锦鸾母亲弱柳扶风的模样,花月舞也很清楚,那样柔弱美丽的女子,真的承受不起刀枪剑戟。 冷冷的瞪了身旁男子一眼,花月舞撇撇嘴,努力收敛着狂野,有些别扭的走了进去。 才进到里面,封水烟便热情的招呼着她,“你是月舞吧,鸾儿经常向我提起你,说你是个性格直爽的孩子,来,让我看看。” 花月舞原本白皙的面庞,瞬间爆红。她扭捏着走到封水烟的跟前坐下,轻轻地唤了一声,“夫人。” “哎,好孩子,让我看看。”封水烟说着,便伸手拉住了花月舞的手,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在她身上打转,只看得花月舞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 “好一个漂亮的姑娘。”封水烟发自真心的叹道。 旁边的郁锦鸾感觉到了花月舞的尴尬,当下接话道,“难道我就不漂亮吗?”言罢,不依的扯着封水烟撒娇。 “鸾儿也漂亮……”封水烟浅笑道,但是话锋一转,“就是没月舞漂亮。” 郁锦鸾吐血,这是亲娘么…… 她咂咂嘴,心绪千回百转,别以为我不知道,娘你是看上月舞姐姐当儿媳妇了是不是。 古代男子十六七岁就可以娶亲,哥哥今年虚岁已经十六了,确实该操持婚事了,娘亲着急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么武断的选中月舞,会不会不太好。 “哎,对了,方才见你和嘉澜似乎认识啊。”封水烟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过身对着花月舞问道。 花月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笑的有些尴尬,“以前,偶有一面之缘。” “这样啊。”封水烟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以前没有啥情分啊,“不过后天也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培养,培养什么?”花月舞不解的问道。 封水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此刻轮到她尴尬了,“没什么的,月舞。我看你们都是年轻人,就不打扰你们了,晚上我已经嘱咐追云烧一桌子菜宴请月舞,现在你们就去后花园玩吧。” 最后一句话,是征求三个人的意见。 花月舞早就尴尬的不行了,自然极其赞同,郁锦鸾也没意见,只有郁嘉澜,苦着一张脸,却不好拒绝娘亲的提议,只委婉道,“娘亲,快该会考了,我看书去可否?” 哪知一向好说话的封水烟,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不行,两个姑娘多无聊,你去陪着你妹妹和月舞,哪儿都不能去。” “好吧。”无奈的低下头,郁嘉澜在想自己是否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倘若他不多此一举的问,或许没大会儿就能以看书的理由,先闪了再说。 如今可好,想走也不能了。 垂头丧气的跟在两个女孩子的后面,郁嘉澜一路唉声叹气。 “哥,你怎么了?”郁锦鸾看到自家哥哥这个样子,不由得好奇问道。 尽管心里已经模模糊糊的猜出来了大概,可是郁锦鸾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自家老哥觉得没面子。 “没,没事。”郁嘉澜抿抿嘴,斯文秀气的面容上有几丝愁苦之色。 “这什么表情啊,谁欠你钱了啊,切。”郁锦鸾尚未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花月舞就不阴不阳的说道。 懒得再跟那个疯婆子一般的女子计较,郁嘉澜干脆不回答她的话。 可这不回答,也愣是将花月舞给触怒了,她抬手便是一拳,声音怒气冲冲,“你这个色狼,还好意思不回答我的话,怎么了,知道理亏了,知道自己干错事了。” 好似听到什么不健康的词汇,郁锦鸾眨眨眼睛,表示全部身心的好奇。 此刻郁嘉澜一个闪身避过了花月舞的拳头,他怒声喝道,“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何况当时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何苦揪着不放!” “你还怨我揪着不放?你一个男人看光了一个黄花闺女的身子,还能当做没事儿人一样吗!”似乎是被郁嘉澜的话激怒,花月舞一拳一拳都砸过去,来势凶猛。 此刻郁锦鸾已经风中凌乱了,什么?哥哥看光了月舞姐姐的身子?什么时候的事情?因为什么事情? 看着两人逐渐有将花园里花朵全部摧残完的趋势,郁锦鸾灵机一动,身子一软,“哎呦”一声,倒在了花丛里。 “鸾儿。”猛然看见妹妹软软的倒下去,郁嘉澜拼着挨了花月舞一拳,迅速的脱身跑到了跟前,托起郁锦鸾的身体,惊恐的呼唤着,“鸾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我没事。”虚弱的扯出一个笑容,郁锦鸾似乎随时都可以断气,“可能是被刚才那剑气伤到了。” 所谓关心则乱,此刻花月舞也跑了过来,泪眼朦胧的看着虚弱的郁锦鸾,满心担忧。却没有一个人思考一下郁锦鸾早就受到了剑气,为何现在才发作。 “我,我去唤大夫。”惊慌的站起身,花月舞就欲去喊大夫,却被郁锦鸾一把拉住手掌。 “别,别去,月舞姐姐,我知道,我不行了。”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郁锦鸾安慰她。 “怎么会,小鸾儿,你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出事。乖,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大夫开了药就没事了吧。”难得一向泼辣的花月舞露出柔情的模样,轻轻的安慰着郁锦鸾,还引来了郁嘉澜的侧目。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侧目,但也被郁锦鸾灵敏的捕捉到了,她暗笑,有戏。 下一秒,她努力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月舞姐姐,能告诉我,你和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花月舞一愣,那件事是她心底难以触碰的伤痛啊。可是看着小鸾儿期盼的眼神,她咬咬牙,看了一眼郁嘉澜,而后闷闷的低下头,“你讲。” 郁嘉澜又看了一眼花月舞,女子原本气势凌人的眉目,因为对郁锦鸾耐心的安慰,而显出了几分柔和的美丽。更因为原本的妍丽,让她整个人散发这夺目的光彩。 这让他眼神猛地闪了一闪,连带着心也闪了一闪。 吸了一口气,郁嘉澜的思绪,慢慢的回到了半年前的某个午后。 那时候,他马上骑射获得了师父的嘉奖,心内愉快,便准备骑着马在郊外溜达一圈,顺便打两个野味。 好歹练了三四年,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经打到了几只山鸡,和几只兔子。 少年心性,有些欢喜,当下找个地方准备清洗一下野味,然后烤了犒劳自己。 循着水流,他找到了一方泉水。 泉水很清,清的都可以洗澡。 一路轻巧的用轻功跳跃过去,郁嘉澜就那么凑巧的看到了正在里面洗澡,并且起身准备穿衣服的花月舞。 于是乎,两个人的孽缘就此结下。 “我也不是故意看见的,结果她就恨上我了,你说我怎么办。”叹口气,郁嘉澜面部表情纠结,神情很是无奈。 他这一说,花月舞不依了,“你看到了我洗澡时候的样子你还有理了?一个男人见到女子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捂上脸吗,你知不知道你愣愣的看了多久。” 这话,说的郁嘉澜脸上染上了一抹羞赧,“我,我也是初次看到,吓呆了。” “你吓呆了就活该我倒霉被你看,结果你就消失无踪怎么都找不到了是吧。”谈起郁嘉澜反应过来之后骑马就跑,导致她半年都没有找到人,花月舞依然是闷气不消。 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扭过头不肯说话。 倒是躺在中间呼吸虚脱的郁锦鸾,无奈的动了动身子,慢慢的从花丛中爬了起来。 “我说月舞姐姐,既然你身子被哥哥看了,那就让哥哥负责,娶了你好了。”她挑着眉毛,不复方才的虚弱。 “你你你,刚才不是受伤了吗?”花月舞见鬼似得看着她,突然顿悟的瞪大眼睛,“小丫头敢耍我们。” “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敢。刚才真的是有些不舒服,现在又好了。”调皮的伸了伸舌头,郁锦鸾又看向郁嘉澜。 “哥哥,看了人家的身体就要负责喔,你娶了月舞当我嫂子吧,你们这欢喜冤家,还是挺好的。” 突然,她听到了一句异口同声的,“呸,谁要娶她(嫁他)。”不由得会心的笑了。 这两个人,分明都有那么一点心思,却又不肯低头,看来,还是需要她的帮忙嘛。 生怕花月舞跟郁嘉澜从羞赧中反应过来,找自己算账,郁锦鸾忙着急岔开话题。 而后,她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便一手挽着郁嘉澜,一手挽着花月舞,拽往简烟阁的路上,“我好饿啊,月舞姐姐我们去吃饭吧,哥哥也饿了吧,我们一起……” 随着声音逐渐变轻,三个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 夜晚,简烟阁。 郁博简还在书房看公文,郁嘉澜被封水烟勒令将花月舞送回府邸。 此刻这大大的房子里,独有郁锦鸾娘俩在说话。 轻轻地为封水烟捶着背,郁锦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娘,我看月舞姐姐,和哥哥好像有那么一点夫妻相。” 下一秒,封水烟也赞同的点头,“早先我为你们兄妹算过卦,大师说,你哥哥的妻子将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但是心地很好。” 郁锦鸾愕然,“娘,你竟然为我们算过卦?” “那当然,你们是为娘的心头肉,为娘自然要为你们以后担忧了。”封水烟抿嘴笑,神情温柔美丽。 挠挠头,郁锦鸾将话绕回正题,“月舞姐姐确实是很强势的女人,心地也非常好。因为如此,娘才对月舞姐姐那么热情吗?” 封水烟抿嘴笑,“也因为她是小鸾儿你的好朋友啊。” 好吧,郁锦鸾心底很开心,但她最想知道的,除了这个,还有另外一个。 抿抿嘴,女子天性的羞耻感让她顿了一下,但想到对未来的期许,她还是选择了问出来,“娘,那,那我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知女莫若母,早就猜到她会问出来,封水烟温柔的笑,“一个对你很好的男子,可能官位极高。” 郁锦鸾的脸上染了一丝嫣红,不依的埋进了封水烟的怀里,却忽略了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母女二人依偎着讲了许久的话,直到郁博简回来歇息,郁锦鸾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床榻上,郁锦鸾一边任由初青帮她洗着长长的秀发,一边询问者冬卉关于今天一天的情况。 “回小姐,今天二小姐回府之后不久,便差遣出了贴身丫鬟去了七皇子府,而后匆匆回来。二老爷的伤势有了减轻的情况,老太太则一直躲在安寿堂休养生息。但是奴婢刚打听出来,二小姐曾经和老太太窃窃私语了两个时辰,并且赶走了所有的丫鬟。” “连惜玉也赶走了吗?”她挑眉问道。 “是的,小姐。”冬卉低头回道。 双手相互摩挲着,郁锦鸾陷入深深地思考中。 想起正在赶制的衣服,她凝眉问道,“初青,紫儿那里怎么样?” “回小姐,二小姐已经开始动手了,成衣铺大会的比赛还是在鸳鸯楼,衣服即将赶制完成,所有保密工作绝对到位,请小姐放心。”初青板着脸,严肃的道。 “恩,那就好,我期待那天,我亲爱的二姐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郁锦鸾眯着的眼里,绽放出一抹精光。 ―― 东园,石岩院,一家四口正坐在圆桌旁,神情肃穆。 “郁锦鸾那个贱人,竟然吸引了七皇子的目光,还害的我掉水里,在七皇子面前出来那么大的糗,我一定不能轻饶她!”狠狠地握着双手,女子端庄的面孔上浮现令人惊悚的狰狞神情。 “还有我请的那两个暗门高手,竟然全部都被杀了。这郁锦鸾,究竟是被哪路神仙护着了!”旁边,郁嘉文脸色已经阴沉的堪比墨水,双手更是握的嘎吱嘎吱响。 “哥哥,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她,我要她死无比凄惨。”郁锦雪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洁白的牙齿咬住薄薄的唇,几欲出血。 说到这,郁嘉文想起什么似得抬起头,“之前你不是说还有后招呢么,准备什么时候实施?能不能给她致命的一击!” 说道自己筹备的阴谋,郁锦雪不由得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容,“当然准备好了,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到时候,我倒要看她怎么笑的出来!” 旁边,不停的叹着气的郁博岩转过头,看着容貌端庄的女儿,神色充满期待,“女儿啊,一定要嫁给七皇子,做正妃。到时候,就算那个控制你爹的人,也不敢对咱家人轻举妄动。” “那当然。”说起七皇子,郁锦雪满脸的志在必得,“只有那般男子方能配得上我,其他的人,都配不上您女儿,爹您放心,我郁锦雪,一定会当上这七皇子妃的。” 又叹了一口气,郁博岩双手合十,祈求背后的那个人,不要狡兔死,走狗烹。 其他娘仨,则露出一抹森森的,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郁锦鸾,你,嚣张不了多久的。” 郁锦雪抿嘴,轻声呢喃。 ―― 头发尚且有些湿,郁锦鸾挥退了丫鬟们,自己一个人坐在榻上看书。 一阵浅的几乎感觉不到的风吹过,她抬起眼帘,不出意外的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 “师父。”她兴奋地喊,眼角眉梢是属于爱情里女人专有的幸福。 “小鸾。”男子声音干净清澈,他转过身子,熟悉的面具映入眼帘,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那双她触过无数次的薄唇。 几乎是刹那间,郁锦鸾顾不得还未干的头发,直接一扭身,扑进了想念的怀抱。 熟悉的幽香传来,那一刻心底传来的安全感,浓浓的湮没了郁锦鸾。 “为什么明明没多久,却感觉像隔了无数年。”她埋在他的怀里,声音低低。 “那是因为,你想我了。”宠溺的抚摸着她的秀发,他掌心升腾起无形的火焰,细心地为她烤干了头发。 “那师父想鸾儿了没有?”她抬起头,神情精灵,只是那眼珠瞪得大大的,带着势必要得到答案的决心,以及对他答案的期盼,还有那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白白的牙齿。 虞非清才艺低下头,便看到这白天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心内猛然升腾起一股火焰,他快速的抛出一个字“想”,唇便狠狠地对着她的唇压了下去。 想到白天她的惊艳她的美丽她的风姿!想到那些男人羡慕惊艳期待以及势在必得的眼神!想到一些贵公子在他耳边讨论要娶她为妻的话语,他简直要气愤死,吃醋死,郁闷死。 再一想到小鸾儿居然被其他男人觊觎,他便由内而外的生出无限火焰。尤其是想到那些男人可能对小鸾儿生出各种意淫幻想,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一边狠狠地吮吸着那熟悉的红唇,他的大手也极不老实的攀附到了她某个未发育完全的地方。 他喜欢她为他动情的样子,喜欢她拥抱他的满足,喜欢她对他的依恋,喜欢她一切的一切。 “你那么美的样子,怎么可以被别人看见,怎么可以。”狠狠地吻着她,仿若在报复她将美丽绽放给了他人,撕咬这那独属于他的红唇,他含糊不清的话,不经意间说了出来。 被他浓浓的气息包围,郁锦鸾早就意乱情迷,可是猛然间听到这句话,她的心一“咯噔”,他居然看到了,那是不是代表当时他也在,也看到她跳的那场舞,那他会是谁呢?在场的谁? 仔仔细细的排出这人,蓦然间,她脑中模模糊糊的掠过一条感觉,因为略的太快,她没来得及抓住。 她还在思考着,可是突然间,嘴上传来一波疼痛,胸也狠抓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回过过神,转而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男子,似乎在控诉,“为什么咬我,为什么抓我。” 虞非清似乎有些愧疚的轻抚着方才被他捏痛的地方,舌尖轻轻的搅动着她的口舌,安抚似得以蜻蜓点水的方式掠过她每一寸口舌。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走神?”他模糊不清的话语,自唇舌间溢出。 “没有走神,我在想你。”她眼泪汪汪的控诉,是在想他没错,不过想的是到底哪个是他。 虞非清眼帘微沉,心内暗自好笑,自己方才那句话定是将小丫头的思想引到了自己真正身份的层面上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慢慢的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省的以后知道的时候,不会太过刺激。 唇舌继续撕咬,舔舐。两个人紧紧相拥着,时间飞逝。 …… ―― 早晨,万里无云,郁锦鸾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吃的饱饱的肚子,转头看向初青,“给乐安公主的生辰礼物准备好了吗?” 初青恭敬的回答道,“准备好了,小姐。” “那就好。”点点头,郁锦鸾忽的想起什么,“对了,那衣服准备好了吗?” “回小姐,已经准备好了。”初青再次低头,恭敬的回答。 满意的点点头,郁锦鸾感叹,“如果没有了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收拾妥帖,郁锦鸾便踏上了前往皇宫的路。 这一次去皇宫,其中之一是给七公主虞乐安过生辰,其二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成衣铺比赛,做一个非常大埋伏。当然,这个埋伏,是为郁锦雪准备的。 很快,皇宫便到了。循着上一次的路,郁锦鸾来到了馨温殿,初青和听双捧着东西跟在后面。 才至殿门口,便有那眼尖的老太监看见了郁锦鸾,浅笑着前来,对着郁锦鸾做了一个楫,利索的道,“原来是郁小姐,我家公主在御花园选花,特地吩咐小的在殿门前等待郁小姐,直接带您去后花园,公主要与您商量花的摆放。”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虞乐安的风格,郁锦鸾也不好拒绝,只对着初青使了个眼色,而后笑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让我这两个小丫头进殿里为公主生辰忙碌做点贡献吧。” 言罢,也不待那公公拒绝,径直回头看着听双和初青,厉声道,“好好的帮忙,知道吗,在殿里等我回来。” 初青不安的往前一步,却被郁锦鸾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而后她咬着下唇,和听双对视一眼,皆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东西。 “还不快些进殿里帮忙,可不要丢了你们主子我的人!”郁锦鸾对着她们怒声喝道。 二婢对视一眼,迈开脚步双双进入馨温殿。 郁锦鸾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有些呆愣的老公公,笑的温柔,“公公,走吧,免得公主等急了。” 那公公这才反应过来,“哦,哦,郁小姐这边请。” 言罢,直接在前面带路。 郁锦鸾便跟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开始还是琳琅满目的殿宇,接着越走越偏,竟然出现了萧条的树叶,郁锦鸾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对劲。 御花园是皇帝赏花的地方,自应该极为美丽的富饶的,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萧条的场景,以及破败的宫殿。 蓦然间,郁锦鸾顿住脚步,不肯往前行走,她看着额头上急出汗的公公,神情疑惑,“公公,这不是通往御花园的路吧。” 那老公公干笑两声,忙不迭的解释,“因为御花园距离馨温殿较远,所以我们是穿小路过来的,郁小姐不必着急,过了这条路就到御花园了。” “这样啊。”郁锦鸾恍然大悟似得点头,好吧,我就跟着看看你到底搞什么花样。 所谓艺高人胆大,仗着一身功夫,她郁锦鸾就是走到底又如何。 一直不停地走,大约过了两盏茶时间,公公停在了一条长长的巷子里。 “怎么不走了?公公?”郁锦鸾挑眉,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嘴上却依旧像个小孩似得纯纯问道。 “哈哈,为什么要走,这里做你的埋骨之地不合适吗?”方才还慈眉善目的公公脸色猛地一变,露出淫荡猥琐的一面。 他看着郁锦鸾玲珑有致的小身材,嘴角挂起一丝淫笑,“公主对我真好,竟然将这种高级的货色给了我。虽然身材不怎么样,但是就冲着脸蛋,值啊。”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着,郁锦鸾一步步的往后退着,直到腿到了墙角。 “你要做什么?”她瞪大眼睛,神情冷冷的看着淫笑的公公,听到那些下流的话,眼里掠过一阵精光。 “做什么?当然是先让你变成女人,接着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咯。”那公公大小,一脸褶子陪着那扭曲的极为厉害的表情,狰狞的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让我变成女人?”郁锦鸾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似得,大笑三声,而后眼露不屑的从他裆部掠过,声音尖锐冷清,“就你?用什么来侵犯女人?用你那断掉的子孙根吗?” 言罢,冷笑连连。 那一句子孙根,刺痛了对面公公的心,他眯着的眼神迸出阵阵狠戾,双手篡成拳头,对着郁锦鸾的脸便是狠狠地挥了下去,并叫骂道,“贱人,不收拾你,不知道老子厉害。” 面对这挥来的一拳,郁锦鸾并没有硬接,而是微侧身体,准备避开。 但是这次,虞梅安好似下了狠心,竟找来了一个功夫相当好的人。 随着郁锦鸾那一侧,那拳头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转了一个圈,从郁锦鸾的脑后袭来。 眼见着拳头即将碰到头颅,郁锦鸾猛地一蹲下身体,闪出了方才站立的那个角落。 一拳挥空,老太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神情愈发嗜血,他看着郁锦鸾,眼里绽出精光,“哈哈,没想到竟是个辣的,辣的好,辣的我喜欢!辣的折磨起来,才有味道。” 言罢,又是一拳袭去,目标正是郁锦鸾的前胸。 看着这缺失人性的老太监,郁锦鸾双手微微转动,一股气流在她手下凝结成团,灵气的震动,引得空气都发出颤抖。 蓦地,她双手抬起,挡在胸前,竟是和那老太监的拳头来了个硬碰硬。 拳头碰到灵气凝结成的气流,老太监被硬生生的逼退,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反观郁锦鸾,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好好,好一块难啃的骨头,可是我喜欢。等我将你制服,我要你跪着承受我的一切折磨,哈哈哈。”老太监一手拭去嘴角的血液,一手变拳成掌,一股浅浅的类似于灵气的气流在其掌心凝聚,慢慢的继续成一大团。 郁锦鸾眼神微眯,这就是内功吗,没想到这老太监,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可是,不要以为世界上就你厉害,我郁锦鸾,也不是好惹的。 当下,郁锦鸾双手合十,而后努力撕开像黏在一起的双掌一般往后慢慢拉大,掌心处有肉眼看不见的灵气漩涡,在其中以极其快的速度搅动着。 空中有鸟飞过,落下了一根羽毛到了郁锦鸾掌心,却被那搅动的灵气瞬间撕扯成了粉末。其威力程度,极为惊人。 蓦然间,老太监像是蓄力足够似得,猛地一掌拍出,直击郁锦鸾胸前。 郁锦鸾见状,双手猛地合在一起,而后双掌逐渐翻开,缓缓地对着老太监急速冲来的掌力击去。 “砰。” 这一次,巷子里传来了地动山摇的晃动,四周的墙壁仿若即将倾塌的房子,摇晃不已。 再看郁锦鸾,连连倒退,径直退了三步,而后猛地吐了一口血,单膝跪地。 伸手,狠狠地抹去一嘴的鲜血,郁锦鸾抬头,却没有老太监的任何踪影。 “跑了?”郁锦鸾凝眉,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扫视一圈,确定没有人影,郁锦鸾耳朵微动,听到了许多人靠近的声音,当下暗附,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一抿嘴,双脚轻轻蹬地,施展轻功,快速的离开了巷子。 在她的身影刚刚消失于巷内不久,一群持着长矛的侍卫来到这里。 “报首领,有高人在此斗殴。”其中一个最早来到,并勘察了一小会儿的侍卫冲领头男子道。 “结果如何?”领头男子冷声道。 “回头领,其一吐血离开,其二碎尸万段。”小兵低头回答,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让他现在还有些颤抖。 “碎尸万段?”领头男子也惊得后退了两步,“仔细搜查尸身。” 大约一盏茶时间,有几位小兵带着几块碎肉以及半颗头颅来到了领头人跟前,“报告首领,能找到的只能那么多了。” 领头男子看着那和泥土混合的变成了黑乎乎的肉沫,以及露出脑浆却看不清面容的头颅,恶心的隔夜饭几乎要出来,他挥挥手,扭过头,“扔乱葬岗去。” 小兵领命而去。 再说郁锦鸾离开小巷后,越想越愤恨,这虞梅安,真是脑子蠢极了,一次次的挑衅自己,一次次的想杀掉自己,真的以为她郁锦鸾是纸糊的吗! 手掌狠狠地握成拳,郁锦鸾心内已经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你虞梅安不是总想杀掉我吗,那我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你再说! 转身,扭头,一路来到了六公主的寝殿。 郁锦鸾飞身上殿,悄悄地揭开了瓦片,看到了正在憩息的虞梅安,眉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狠戾。 她手指微屈。两道灵气打出去,将站在门口的婢女皆打昏,而后轻飘飘的落在了门前。 因为已经打昏了婢女,所以郁锦鸾极为轻易的便来到了虞梅安的面前。 只是这轻易,总让人感觉有那么点不安。 她微微靠近虞梅安,双手屈成爪状,便要狠狠地握住虞梅安的脖颈。 突然间,原本应该睡着的虞梅安双眼猛地睁开,直接一掌拍到了郁锦鸾的面前。 郁锦鸾大惊,一个翻身便往后退。奈何早先受了内伤,竟没有躲过去。 掌风越来越近,郁锦鸾在半空中旋转的瞬间,看到了殿门后穿着婢女衣服的虞梅安。 竟是一个连环套! 郁锦鸾心中冷笑,虞梅安为了除掉自己还真是下了血本,一步一步,学会连环计了。 怨自己掉以轻心,竟然中了这连环计,如今怕是要葬在这皇宫了。 狠狠地闭上眼睛,她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突然,她眉头一皱,为什么闻到了莲花香,那股幽幽的莲花香。 银面,是你吗,是因为要死掉了,所以想起你吗? 掌风已经贴近了她的胸前,死亡,已经在对着郁锦鸾召唤。 蓦然间,骤变突生。 ------题外话------ 话说妹子们,最近看陌陌的文,乃们有啥感觉没,比如我写的哪里不太好,或者最近感觉不好了,乃跟我说下哈,我好及时更正~一起么么哒个~ 第八十一章 解惑背影(四爷的原因喔) 蓦然,骤变突生。 原本身体倾斜的郁锦鸾,身体猛然间凌空,直直的飞了起来。 她慌忙抬头,却看到一个蒙着面的男子,衣抉飘飘,双手呈吸纳状,一股股吸力直直的将她的身体吸了过去。 完了,完了。上有狼下有虎,这次非死不可了。 郁锦鸾绝望的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落进了男人手里。 然而预料之中的血溅三尺没有出现,反倒是她的腰身被男子轻轻地拖住,像珍宝一样,轻轻呵护着。 那伪装成虞梅安的人,见一掌落空,不由得怒吼着扑了上来,“受死吧。” 躲在门后的虞梅安更是像预谋好的一样尖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天旋地转中,郁锦鸾听到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以及一个男子浑厚的大吼,“保护公主,缉拿刺客!” 此刻的郁锦鸾,被蒙面男子一把抱在怀里,在空中的几次凌空引发的眩晕,以及方才受的伤一并爆发了出来,她朦朦胧胧中听到那缉拿刺客的声音,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股暗恨。 倘若不是这神秘男子,此刻自己就算不被那伪装成虞梅安的人打死,也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到时候,不说她郁锦鸾的性命,怕是整个安乐侯府,都要被株连九族。 好可怖的心机,好可怖的布局! 她咬着牙,感受着浑身的无力,雪白的唇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因为己身此刻的虚弱,连带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安,将她包裹了起来。 究竟还是低估了敌人,终究还是自己自负了,于是造成了这个局面。 若不是这个男人,或许自己又是含恨而亡。上辈子的仇还没来得急报,这辈子又添了新的仇恨。 可上天,还会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吗? 不,她不能寄希望于那虚无缥缈的事情。她要掌握一切主动权,要掌握所有的节奏,要掌握所有人的动向,而不是像傻子一样被人操控,而不是傻傻的钻进别人设好的套,而不是被动的挨打。 她,要做那个下棋的人! 最后一个念头掠过脑海,她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昏迷中,感觉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掠过身体每一道经脉,修复她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被自己震伤的丹田,以及丹田中那无精打采的金色小人儿。 那种被治愈的舒服感觉充斥了她的身体,让她刚刚有些清醒的神智,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废旧的冷宫之中,一个蒙面的长身玉立的男子,怀抱着一个昏迷的人儿。他看着满地的灰尘,眉头微皱。这么脏,怎么能放人呢。 摇摇头,他轻轻抬手,一阵冷风吹过,将那块床板附近的灰尘吹了出去,露出了一块干净的刚好放开一个人的地方。 轻手轻脚的放下小小的人儿,他双手轻轻拂过那张白皙稚嫩的脸庞,喃喃自语,“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险些吓死。几乎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失去了你。你呀,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 听着女子均匀的呼吸,他叹了口气,双手升腾起阵阵气流,而后轻轻地覆盖在了女子的双掌之上。一股粘稠浓厚的灵力,顺着经脉在女子身体里走了一个又一个周天。 直到女子惨白的脸庞逐渐恢复红润,他才收起双手,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而后他拉下蒙面,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神情冷清的脸。 那赫然就是,七皇子虞非清。 虞非清看着郁锦鸾,叹了口气,双唇微微落在女子的额上,仔细的摩挲,偶有喃喃之语传来,却都是在骂这个小笨蛋。 时间过了约莫半刻钟时间,女子身子微动,发出一声“嘤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是要醒来。 虞非清见状,立马将面巾蒙在了脸上,而后以闪电版的速度攀附在屋内横梁上,也就是女子看不到的角度,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 郁锦鸾咂咂嘴,刚才在梦中,似乎有个人在亲她的额头,还在骂她。如今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自己身下与周身格格不入的光洁。 “为什么只有我身下是干净的。”她坐起来,一手摩挲着下巴,不解的喃喃自语,“莫不是,谁替我打扫干净了?” 郁锦鸾四处环视一遍,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归来,那股频临死亡的感觉令她身子猛地一颤栗。才刚刚站起来的她,又一次跌坐到了方才的地方。 “虞梅安,你竟敢设计与我,我们真的就必死不休了。”想起最后一刻听到的抓刺客的声音,郁锦鸾的眼睛里就溢满了浓浓的愤恨,连牙齿也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只差一步,她就要被打死或者逮到。如果她被活活的逮到了,即使只是发现了她的尸体,那对于她的家人来讲,也是一场祸事。 她的爹娘,她的兄长,她的丫鬟们,都将被诛连而死。故此,郁锦鸾是对虞梅安恨得咬牙切齿,“想不到你胃口挺大,竟然想灭我安乐侯府。可惜,天不遂人愿。你既灭不了我,以后就是我灭你!” 若不是那神秘人相救,此刻她郁锦鸾要么魂飞天外,要么跪在天牢里恨得欲发狂。 但即使是现在,她也想发狂。 郁锦鸾愤恨的咬着下唇,双手猛地握起,一股气流自掌中飞出,狠狠地拍在了不远处的建筑。 早就年久失修的冷宫如何经得起这一掌,不过片刻工夫,从门到柱子便已轰然倒塌。所幸房屋不是连在一起的,否则此刻她和虞非清都该在废墟中挣扎了。 倒是这一掌的威力,让郁锦鸾愣在了当场。 她低下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双手。 她不是受伤了吗,怎么感觉不到任何伤势呢?况且不过是随便用了一层的功力,怎么竟赶得上平日里的六七层功力? 脑中模模糊糊略过一些画面,似乎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人为自己疗了伤。那股舒服的感觉,似乎现在还能想得起。 “真的很感谢你,如果有机会,我郁锦鸾会还你一命。”低着头,郁锦鸾内视到体内金光愈发强烈的小人,知道之后功力更深厚之后,感谢的喃喃自语。 又左右查看了一番,确定不会有人在,郁锦鸾挥手扬起灰尘,将自己方才躺过的地方再被灰尘覆盖,而后飞身离开。 在她走后没多久,一个浑身缭绕着白色光芒的男子,轻飘飘的晃荡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他望着整个被灰尘覆盖的房间,看不出任何有人来过迹象的地方,浅浅的笑了,“小丫头,还挺谨慎的嘛。” 摇摇头,虞非清轻飘飘的掠了出去,他还要为他家小丫头保驾护航呢。这吃人的皇宫,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此刻他跟他的宝贝已经阴阳两隔了! 至于那些碍眼的人,不是他不替宝贝收拾了,只是他知道,他的宝贝要亲手收拾了心里才会舒服。 至于他,负责给他的宝贝,保驾护航。 一路疾驰,郁锦鸾收拾妥帖了衣服和头发,令任何人都看不出她经历过两次生死存亡。而后,她在路过的地方随手折了几只花儿,便慢悠悠的回了馨温殿。 此刻,初青和听双,以及虞乐安,疯了一般的寻找她。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你别吓听双,你快点出来。”听双紧紧地抱着手里的东西,素来稳重的面庞上挂满泪水,簌簌而落。 初青同样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东西,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疯狂的四处寻找,任谁都能看出此刻她的惊慌失措。 当她们看到悠闲地抱着花儿回来的郁锦鸾时,两个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仿若受到委屈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委屈的停不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这么久的陪伴,虽然名为主仆,但彼此已经像亲姐妹一般,此刻见到她俩的大哭,郁锦鸾惊慌失措的扔掉手中的花儿,便飞奔了过去。 “小,小姐。”听双抽泣着伏在了她的肩上,泪掉落的像断了线的珍珠,“方才有人来缉拿小姐,说小姐是刺客,并且下了命令格杀勿论。听双好担心小姐出事。” “竟有这样的事情?”郁锦鸾脸上是浓浓的疑惑,心里却是满满的愤恨,竟然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看来虞梅安真的是下决定要弄死自己了。 可自己,一定不会让她如愿! 收敛起那浓浓的愤恨,郁锦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无辜的迷茫,她紧紧地抿着唇瓣,声音细微,“我只是去御花园摘了点花,就回来了啊,为什么要对我‘格杀勿论’啊。”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初青也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思考着事情的里里外外。 蓦然间,有刀刃长矛的碰撞声,以及那沉重却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呼和,“快,刺客就在那里,大家快去抓住刺客,格杀勿论。” 郁锦鸾瞪大眼睛,猛然抬头,拉着听双和初青直接进入了馨温殿。 才进馨温殿,便看到着急的走来走去的虞乐安,此刻她一见到郁锦鸾,便飞快的扑了上来,抓住她的手激动的大吼,“锦鸾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知不知道!现在满皇宫的人都在缉拿你,你快点躲起来,躲起来。” 言罢,拉着郁锦鸾就想往殿里的暗室塞,却被郁锦鸾摁住了双手。 “乐安,躲避不是办法,我什么都没有做,即便是皇上,也不能将我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她咬的那样斩钉截铁。再看她坚毅的表情,以及那个人的本事,虞乐安的心又稍微定了下来,“那就好,我陪你一起出去,有我在,他们不敢出手的。” 郁锦鸾点头,便往虞乐安身后略微侧了一下,而后带着一众丫鬟,浩浩荡荡的出了馨温殿。 才走到殿门口,便看到一众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侍卫站在门口,眼神狠戾的盯着郁锦鸾。 为首的一个男子长得络腮胡子,浓眉大眼,此刻他大吼一声,持起长矛对准郁锦鸾,“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郁锦鸾微微一愣,而后径直大笑起来。 如银铃般的娇俏笑声回荡在整个馨温殿门口,听楞了一群铁血汉子。 “你,你笑什么。”为首的络腮大汉瞪大眼睛,结巴道。 “我笑什么?”郁锦鸾嘴角上翘,声音却温柔的能滴出来水,“侍卫大哥,我的手一直都是束在后面的啊,何来束手就擒呢。” 她戏谑的眯起眸子,看着络腮大汉一张脸又青又红,强梗着脖子道,“你胆敢刺杀六公主,二皇子发话了,是要格杀勿论的。” 郁锦鸾偷笑,这个侍卫头领着实有些耿直,大概他也觉得格杀勿论不太好,所以一时喊成了束手就擒了吧。 好笑的是她郁锦鸾既没有摆出攻击的姿势,也没有拿着利刃等伤人的东西,又何来束手就擒呢。 只是听那络腮大汉的话,似乎这格杀勿论的命令,是二皇子发的。 郁锦鸾眯起眼睛,嘴角却依旧温柔的上翘着,像足了可爱活泼的小女孩,“这位侍卫大哥,锦鸾不解,明明锦鸾方才一直在御花园看花,怎么就成了刺客?莫不是皇宫里的花,不准人看?” 那络腮大汉被郁锦鸾问的一愣一愣,手中高举的长矛也不禁放了下来。 此刻他方才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郁锦鸾。 淡眉秀鼻樱口,身材比较高挑但依然没有完全张开,整个眉目都挂着隐不去的稚气和可爱。就这样的女孩子,能是刺客吗。 络腮大汉呆愣的样子被郁锦鸾看进眼里,她低头轻笑,樱口微微翘起,更将那浓浓的孩子气毕露无遗,“侍卫大哥,究竟出什么事情了啊,为什么要抓锦鸾呢。” 为了表示无辜,她还故意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络腮大汉被可爱小女孩的稚语问的连连后退,整个人脸色完全呆愣在那里。好吧,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爪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呢。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郁锦鸾没有危险,虞乐安等人就就静静的站着。络腮大汉没有发话,那群侍卫也冷冷的站着。两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 “罗塞,你为什么还不抓了这个人。”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冲了过来,却是虞梅安,横眉怒目,气势汹汹。 络腮大汉猛地一怔,似乎反应过来似得抓着脑子,呐呐无言,“公主,我看,我看这位小姑娘,不像刺客啊。” “不像,长得不像就一定不是的了吗?难道本公主眼瞎吗?你是在说本公主眼瞎吗?”虞梅安睁大双眼,一副要将罗塞给吃掉的样子。她手指尖指着他的鼻子,一张嘴一张一合的叫骂,“叫你杀你就杀了,搞那么多事情出来。都那么长的时间连一个刺客都抓不到,皇宫要你何用!废物!” 这话却是说的有些重了,罗塞一张脸又青又紫,手更是紧紧地握着长矛,“公主,俺不是废物,俺只是不能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这句话却惹得虞梅安愈发恼怒,“你是我家养的狗,你就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必须服从!怎么,你还敢瞪眼,你再瞪,信不信我让父皇杀了你!” 话说的愈发难听,罗塞已经忍不住了,他不过是一介草莽,因为曾经受过皇帝的救助所以来宫里当了侍卫一个分队的首领,结果却受这样的侮辱,身为江湖中人,要如何忍得下。 当下,他抛掉手里的长矛,扯掉了身上的侍卫服,咆哮出声,“当年皇上救了俺,俺才在这皇宫里当护卫,如今几年过去了,这救命之恩俺也算还了,以后这侍卫,俺不做了。但是俺欠皇上一条命,俺知道,俺一直都记着!以后会还的!” 言罢,恶狠狠地瞪了虞梅安一眼,转身就欲离开。 蓦地,他被一道甜美声音唤住,“罗塞大哥止步。” 他回头,却是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当下铜陵似得大眼睛眯成了小眼,罗塞憨厚的笑了笑,挠挠头,问道,“这位小姐,啥事儿啊。” 郁锦鸾低头失笑,“罗塞大哥叫我锦鸾就可以了,不必如此客气的。只是锦鸾看大哥如今不做侍卫了,怕是一时没个地方去,不如来安乐侯府如何。” 言罢,她水汪汪的大眼又一次睁大,期盼的看着罗塞。 这是个武功高强心地善良的男人,郁锦鸾想收为己用。 “这,这不太好吧,俺不想当侍卫了,太他娘受拘束了,俺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罗塞挠挠头,有些犹豫的回答。 他的确没有地方去,也没有钱吃饭。但是如果为此失去自由,他也是不愿意的。 “不会的,罗塞大哥,我只是想请您教我哥哥武功,您有来去自由的权利,只要偶尔教一下我哥哥就好。”郁锦鸾扬起嘴角,浅笑道。 “这样啊。”罗塞又挠了挠头,他想了一圈,觉得还不错,便对着郁锦鸾粗声道,“那好吧,但是教的内容由我来定。” “没关心。”郁锦鸾嘴角翘的高高的,心情愈发好。 她自己习了武,也让丫鬟们习了武,可是自己的哥哥一直没有特别好的老师教导内功以及招式,这简直是郁锦鸾心里一直以来的膈应。如今有了这真正出身江湖,身经百战的罗塞,哥哥以后无论做什么,都有自保的资本。 浅笑着,将安乐侯府的地址写在了纸上递给罗塞,郁锦鸾十分尊敬的说道,“那就请罗塞大哥在侯府等我。”言罢,又取下头上的一个簪子递给罗塞,“若是侯府有人有问题,就拿这簪子,说是侯府六小姐的话。” 罗塞应声离去,此刻那呆愣的看着一切的虞梅安才反应过来。 她冲着罗塞离去的地方破口大骂,“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说走就走,你给我杀了这个人再走啊。” 可惜却没有人理会她。 郁锦鸾宠着她冷笑,“六公主,您说锦鸾是刺客也要拿出证据,不要在这里乱讲。更何况,您有什么权利对锦鸾下格杀勿论的命令,莫不是公主是这座皇城里的老大?” 最后一句话,她的语气极轻,却显得极其诡异。 虞梅安被那句话吓到,杀了她也不敢跃过父皇母后啊。于是,她只能怔怔的看着郁锦鸾拉着虞乐安,回了馨温殿。 才刚到殿里。初青和听双就虚脱似得蹲在地上,虞乐安也狠狠地松了口气,她握着郁锦鸾的手,满含歉意,“对不起,锦鸾,我没法在六姐跟前为你出头,唉。” “不怪你,毕竟一个皇宫,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维持着那一点和平比较好。”郁锦鸾叹了口气,却并未说虞乐安什么。 人人都要自保是没有错的,不论上次七皇子府虞梅安挑衅的比试,还是如今虞梅安宫殿门口的叫嚣。虞乐安虽然选择了沉默,但至少她没有对自己挥刀相向,这就足够了。 虞乐安并不只有自己,她还有一个馨嫔分为的母妃,如果和虞梅安交恶,她是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母妃是贵妃的六公主。如今大难当头,她没有跑到虞梅安的身边,郁锦鸾就已经很欣慰了。 这种话题比较沉重,不宜多说,郁锦鸾笑着对着初青招手,将她怀里的东西递给了虞乐安,“生辰礼物,看看喜欢不喜欢。” 虞乐安打开一看,却是一个极为玲珑剔透的玉镯,本身玉镯形状并没有什么稀奇,主要是那通神的白玉无瑕,以及玲珑剔透,造就了这手镯的价值定是不菲。而且那冰凉的触感,在炎热的夏天可是祛暑的好宝贝。 虞乐安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欣喜的将玉镯戴在手上,神情欢愉,“谢谢锦鸾,我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就好。”郁锦鸾抿嘴浅笑,这是白蔚然为她收集来的众多珍宝中的一个,为了不引人瞩目,她故意挑选了一个不是特别贵,却也价值不菲的特殊玩意,寒玉冰镯。 这厢,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却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虞乐安宣了进来,却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请七公主,郁小姐挪架坤婉殿,皇后娘娘为七公主置办好了宴席,为公主庆生。” 直到这人一说,郁锦鸾才想起,一直以来馨温殿忙忙碌碌的却没有做任何饭菜,原来是早就订好了在坤婉殿宴请啊。 “母后同母妃关系颇好,所以就让我十四岁生辰在坤婉殿过,等下年我及笄了,母后还要亲自为我主持呢。”虞乐安开心的抿起嘴,神色间是掩不住的对慕容席婉的倾慕以及依恋。 郁锦鸾浅浅一笑,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那就快些去吧,免得皇后娘娘等的时间长。” 正好,她有事情需要皇后娘娘的身份呢,如今多巧合,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郁锦鸾幸福的笑了。 抱着精心准备的东西,郁锦鸾跟虞乐安一路来到了坤婉殿。 隔着挺远,郁锦鸾就看到坤婉殿旁边的小亭子上忙忙碌碌的都是宫女太监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没有一点嘈杂的声音,郁锦鸾不由得佩服慕容席婉的治理能力。 跟着虞乐安一路到了坤婉殿正殿,郁锦鸾一眼便看到了凤座上的女子。 眉目间是端庄的娴雅,一举一动却潜藏着无数的威仪,这边是大虞王朝的皇后,四皇子的亲生母亲。 虞乐安恭敬的做了一个楫,郁锦鸾也跟着做楫,“见过母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女子看似淡然实则威严无比的声音传来,郁锦鸾站起身,低下头,目不斜视。 虞乐安似乎真的跟皇后关系颇好,径直粘了上去,“母后,乐安谢谢母后为乐安准备的生辰宴会。” 慕容席婉呵呵一笑,神情在威仪之外多了几份和蔼,“待你及笄之时,还会有更好的呢。” 虞乐安低着头开心的笑,“母后,我去看看宴席做好了没。” 慕容席婉笑着应了,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这才将目光移到了郁锦鸾的身上,“这位是安乐侯家的嫡女吧。” 郁锦鸾恭敬的弯腰,“回皇后娘娘,臣女正是安乐侯嫡女。” 微微点头,慕容席婉夸赞道,“好一个美丽的姑娘,竟有超越她那第一美人的娘亲的趋势。” “娘娘谬赞,锦鸾拙劣姿容哪能比得上娘娘贵气浑然天生,仪态万千。”郁锦鸾低着头,不卑不亢的回答。 慕容席婉颇为赞赏的看着她,小小年纪能对那些赞许之言不感到飘飘然,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蓦然间,门外有男声传来,却是四皇子和七皇子一起来到了。 此刻在这里见郁锦鸾,虞非轩不禁瞪大了眼睛,“刚才那夸赞我母后的话语,该不会是你说的吧。” “回四爷,是臣女所说,句句属实。”郁锦鸾低着头,眼角瞥了一眼虞非清,便垂下眼睑,用明明是拍马屁,本人却硬是说出一股实话问道的声音回答道。 “来,小四,小七,母后好久没见你们了,到我跟前来。”慕容席婉却好像很高兴似得,招呼七皇子和四皇子到她跟前来。 虞非轩跟虞非清无奈的对视一眼,而后双双无奈摇头,大步向前。 掠过郁锦鸾身前的时候,虞非清还特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毫发无伤,方将心放回肚子里。 低着头,郁锦鸾只感觉到一阵幽香飘过,她抬起头,却意外的看到了两个很相似的背影。 四爷的身影和七爷的好像?这是为什么? 很快这份疑惑,就被皇后娘娘揭开了。 “清儿,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望母后。自从你有了你自己的府邸,我都见不到你了。”慕容席婉用秀帕捂着嘴,一副极为委屈的神情。 虞非清无奈扶额,声音淡淡,“母后,儿臣这不是回来看您了吗?” “要不是乐安生辰,你会回来。”控诉的看了虞非清一眼,慕容席婉万分委屈。儿大不由娘,但好久不来看自己,让自己那么想念他,这简直就是罪过了。 “母后,以后我经常来看您。”又是无奈扶额,虞非清发现,只要对着她的几个孩子,慕容席婉就没有任何皇后该有的威仪。 “这才乖嘛。”慕容席婉放下手帕,又是一副端庄娴雅的模样,直看的底下的郁锦鸾愣愣的。 原来七皇子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难怪没人敢惹他,而他又和四皇子关系极为亲密。 人家根本是亲兄弟嘛。 看着上面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郁锦鸾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碍眼,可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她又不能就这样走了。 “启禀娘娘,今日锦鸾进宫,除了想为七公主庆生之外,还有另一事相求。”郁锦鸾低着头,硬着头皮恳切道。 “喔?什么事?说来听听。”慕容席婉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毛,看着这个冷静的小姑娘,猜测她会有什么要求。 旁边的虞非清和虞非轩同样瞪大眼睛看着她。 郁锦鸾突然觉得有些压力,她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娘娘,一咬牙,从身后听双怀里接过了包袱,而后双手平抬,神情恭敬,“臣女献上一件自家成衣铺的衣服,希望能入娘娘法眼。” 慕容席婉深深地看了郁锦鸾一眼,微微颔首,“呈上来吧。” 身旁的女官便下去将包袱接了上来,而后在慕容席婉几步远的时候便慢慢的将其打开。 随着第一个包袱的角被打开,整个坤婉殿正殿像是被注入了一缕光辉,有那耀眼的紫色光芒,呈一根线刺状穿整个殿宇。 “好美。”旁边的虞非轩惊叹,连虞非轩向来波澜无痕的双眼里都略过了一丝动容。 包袱还在慢慢的被打开,那光辉越来越浓,直至充满了整个殿宇。 “还请姑姑将衣服展开,才能看到她完全的样子。”郁锦鸾抿着嘴,心底着实有些忐忑,她不敢确定,皇后一定喜欢这件衣服。 那女官看了一眼郁锦鸾,而后便轻轻地将衣服拉扯开,以一种平铺的姿态,将衣服全部展示开来。 这衣服既不是用的最为传统的宽长大袖,也不是小家碧玉长穿的短窄小袖。而使用的喇叭状袖子,从胳膊肘到手腕一溜逐渐变得宽大,外层更是采取了层层叠叠的设计,让整个袖子显得秀美却不失简单,更不会显得繁复。 腰部用的不是传统的一条线腰带,而是一根细细的窄窄的,上下却带了波斯人最喜欢用的花边,至于裙摆上面更是用了层层叠叠的繁复花坠,每层花坠下都有一根细细窄窄的蕾丝,上面则坠了各式各样的浅紫色水晶,衬得衣服晶莹夺目,美丽无双。 衣服整体颜色是深紫色的,这是一种极其高贵典雅却又显得极为神秘的颜色,又因为那那浅紫色的蕾丝让整体有些凝重的衣服变得有些轻松的气息,极为适合出席一些宴会或者闺中密友相聚的时候穿着。 慕容席婉看的心中欢喜,便命令那女官将衣服递给她,拿到手里,爱不释手的摩挲。 “好美的衣服,好巧的心思,好舒服的手感。”慕容席婉连连赞叹。 旁边的虞非轩羡慕的看了虞非清一眼,有个这么聪明的未来媳妇,真好。 虞非清则低下头,面上冷硬无表情,心内却兀自欢喜。其中更多的还是惊艳,那么美的衣服,居然是出自鸾儿的设计。 有天晚上他曾经见过鸾儿在那里涂涂画画,却没有在意,以为是随手涂鸦。没想到这衣服做出来,竟是这么惊艳夺目。他的小鸾儿,真是块宝。 见慕容席婉爱不释手的表情,郁锦鸾就知道她成功了。 浅浅的扬起一个微笑,她知道,她的计谋,只差最后一步了。 “娘娘喜欢就好,锦鸾很荣幸将衣服进献给娘娘。”郁锦鸾低头,一副谦虚的模样,唯有虞非清能看透,她内心里的小九九。 抬眼轻撇,虞非清知道,接下来才是她做这番事情的真正目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郁锦鸾清脆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臣女早先便替母亲经营一家成衣铺,因为管理的还不错,母亲便将地契连着伙计们的卖身契都给了锦鸾。而每年成衣铺都会拿自己最新的衣服来彼此做个比赛,承蒙上天眷顾,锦鸾的成衣铺连着三年取得了第一。但是,今年的成衣铺听说有那波斯人来参一手,虽说咱大虞王朝民力鼎盛,皇家眷顾必定会赢,可是若能有皇后娘娘坐镇比赛,想必会将那波斯人,打败的更加彻底,为咱大虞王朝取得更耀眼的荣誉。” 言罢,她单膝跪下,心中略有忐忑。 然而下一秒,她便被一双手轻轻地扶了起来。郁锦鸾抬起头,却是一脸欣慰的慕容席婉。 “好孩子,这般年纪便懂得为王朝赢取荣誉,就冲你这份心,本宫一定会去的。” 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语,郁锦鸾一颗心终于回到了胸腔内,她郑重的对着慕容席婉磕了一个头,脆声道,“谢娘娘。” 慕容席婉点头,神色中充满了对郁锦鸾的赞许,以及微微的探寻。 这时,外面响起了阵阵喧闹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虞乐安的哭腔。 殿内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变,而后便以慕容席婉为首,郁锦鸾殿后,一行人疾步走了出去。 才到殿外,郁锦鸾一眼便看到了一身明黄的景文帝,以及一身湖蓝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虞梅安,和脸色极为阴沉的二皇子虞非律。旁边则是低着头默默抹眼泪的虞乐安。 此刻,见慕容席婉走出来,虞乐安“哇”的哭了出来,边哭边委屈的说道,“母后,二哥非要抓刺客,还要当场格杀。乐安今天生辰啊,为什么不能稍微等一下。可是六姐姐说我包庇刺客,要抓乐安。” 一听这话,慕容席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就一个女儿,还早早的嫁了。如今整个皇宫里最为疼爱的姑娘就是虞乐安,见她哭成这样,早就心疼了,“非律,乐安好好的生辰,你抓刺客就算了,为何要连乐安一起抓?她刺你们谁了吗?” 冷淡的声音中,带着无形的威仪。 虞非律整个人倒是神情没变,只是站直了身子,一向慵懒的声音中带了几抹凝重,“回母后,是梅安被人行刺,事关重大,儿臣担心那刺客再去危害父皇以及母后,所以觉得还是先抓起来为好,至于抓七妹的事情,是梅安说笑呢。” 言罢,一眼看到了最后的郁锦鸾,虞非律怒喝,“刺客,哪里逃。” 郁锦鸾心里暗恨,面上却充满疑惑,“见过二皇子,只是二皇子说的这刺客,不会是锦鸾吧?” 虞梅安恨恨的接口,“不是你是谁,你这个刺客,竟然胆敢刺杀本公主,就该诛你九族。” “公主这话说得,锦鸾不会丝毫武功,如此刺杀公主。再说了,无缘无故,我为何要刺杀公主?”郁锦鸾抿抿嘴,不咸不淡的反驳。 “武功可以隐藏,上次拉你比试你肯定记恨我了,所以就来杀我报仇泄恨。”虞梅安自作聪明的说道。 郁锦鸾不禁抿嘴笑了,“公主这话说的不对,锦鸾还等着公主还贰拾万两银子的,又岂会自断财路,杀死公主呢。” “你……”一想起上次所欠下的银子,虞梅安心中又是一阵一阵的火气,该死的郁锦鸾,扮猪吃老虎,明明舞蹈那么好,还说很拙劣,害得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丑,还是要给那贰拾万两银子。 整整二十万两啊,她的心都在滴血。 不想给银子,虞梅安决定找亲哥哥虞非律商量一下。 讲清了前因后果,被哥哥狠狠地骂了一顿,但最终哥哥还是给自己做了一个计策,一个能杀掉郁锦鸾的局。 无论怎么样,郁锦鸾都会死。 然而千算万算,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竟然救走了那个死女人,让自己的计划落空,简直恨死那个人了。 如今,她又巧言辩驳,不仅将她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还将自己欠银子的事儿抖落出来了。 虞梅安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蓦然,她眼角瞥见了旁边站立的父皇,脑子一转,她大声嚷道,“父皇,这个女人胆子很大,竟然将您以前救的那个人拐走了,她跟您抢人。” 跟皇帝抢人,这是不想活的节奏吗―― ------题外话------ 汗名字只能写二十个字以内其实本来用的是四爷背影熟悉感的由来结果不能写就用这个含含糊糊的名字了忧桑~ 第八十二章 衣铺战争 (二姐当众出糗) 景文帝的眼睛顺着虞梅安的手绕到了郁锦鸾身上,那微微眯起的眼神,让郁锦鸾出了一身冷汗。想想自己之前做的,确实有些不太妥当,竟然敢挖皇帝的墙角,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可郁锦鸾就是郁锦鸾,她脑袋咕噜一转,一个脱罪的说法便想了出来。 眼角瞄到景文帝欲张开的嘴,抢在皇帝说话之前,她猛地跪在了地上,还未说话,那婆娑的泪水便弥漫了整个眼眶。 “启禀皇上,臣女有错,不该想着,假如那般壮士被公主的辱骂逼得没了出处,让百姓们知道了对皇室有影响,因此而出头,以一个由头给壮士送银钱,保住壮士温饱。是臣女的错,求皇上降罪,求皇上降罪。” 言罢,她低着头,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出来,溅在地上,成为一个又一个水花。 见状,原本打算责问郁锦鸾的景文帝,不由得深深敛起眉头,眯起了眼睛。 低下头,他低沉着声音道,“听你说,罗塞受到了公主的辱骂,出了什么事情?” 郁锦鸾微微抬头,眼神带着忌惮看了一眼虞梅安,又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景文帝,忙惊恐的摇头,“没有,六公主没有辱骂壮士,是臣女听错了,臣女听错了。” 这话,明着是为了虞梅安脱身,暗地里,却将她的罪行说了个清楚。 景文帝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虞梅安,“梅安啊,你何故辱骂罗塞啊,他为人过于忠厚但是又较真,你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厌恶透了郁锦鸾这幅装白莲花的样子,但是父皇的问话还是让虞梅安心惊肉跳。她忍着背后涔涔的冷汗,梗着脖子道,“回父皇,儿臣没有,没有辱骂罗塞。儿臣只是让他抓刺客,可是他却不肯抓,儿臣便说了他几句,他就生气走了。” “然后是安乐侯的女儿收留了罗塞是吗。人家是为了皇室颜面才主动收留人的,却被你说成挖走人,梅安啊,最近你愈发不诚实了。”景文帝低低的声音让虞梅安感觉到了一阵恐慌。 “儿臣,儿臣,儿臣没有。”被说的呐呐无言的她,低着头微弱道。 景文帝眼神略微绕过她的身上,神情带了几分怒意,“喔?那照你的意思,是罗塞不肯听你的话,你说了他两句,所以他生气走了?” “是,是这样的。”虞梅安梗着脖子,依然嘴硬道。素来霸道惯了的她,根本不想低头认错。 然而垂着头的她,没有看到景文帝眼里深深地失望,“梅安,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吗?” “是,是啊。”心底有些虚的虞梅安嘴硬道。 蓦然,景文帝的声音变得有些高,他看着被宠坏的女儿,眼里掠过一丝疼惜和愤怒,“梅安,是谁教你说谎了,罗塞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吗?当年他为了报恩所以才来宫里做了侍卫,性格素来的耿直和较真改不掉,如果不是你说了过分的话,以罗塞固执的性格,根本不会说走就走的!” 抬头畏惧的看了一眼满脸愤怒的景文帝,虞梅安缩了缩肩膀,终于不得不低头认了错,“是儿臣没有说实话,是儿臣的错,那罗塞,是被儿臣骂走的。”言罢,看着景文帝有些缓和的脸,便壮了壮胆子略微放大声音道,“儿臣,儿臣知错了,是儿臣不该,儿臣以后不敢了,一定不敢了。” “恩,知错能改,这就好。”景文帝满意的点头,毕竟是最为宠爱的女儿,能宠着还是宠着的。 蓦地,他想起什么似得转过头看着郁锦鸾,“方才喊什么刺客不刺客的,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终于到了重头戏,郁锦鸾心中暗附,面上却无辜茫然,“啊,刺客?臣女不知道啊,难道皇宫里有刺客吗?” 虞非律拧起眉毛,看着郁锦鸾,神情有些不耐烦,“你这刺客还真会装,方才不是你刺杀梅安么。要不是她命大,此刻早就死了。” 言罢,他单膝跪地,对着景文帝磕了一个头,郑重道,“求父皇明察,给受到惊吓的梅安一个说法。” 旁边的虞非清深深地皱起眉头,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郁锦鸾,却没有看到一丝焦急或者慌张。有的只是,那深邃的眉目,以及淡淡的神情。 不知怎么的,虞非清就放下了担心。他怎能忘了,他的小鸾儿,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郁锦鸾跪在地上,神情凄苦,“若是在御花园看了一会子花就算刺客的话,那臣女认罪,求皇上降罪。” 言罢,双手搁置地上,额头紧紧地抵着地面,整个人仿若气息全无的死尸,唯有那隐隐的啜泣声,向人诉说着她的委屈。 眼见着刚才自己极为欣赏的大臣之女,如今戚戚惨惨的趴在地上等死,慕容席婉不干了。 她先是一挥衣袖,走到了景文帝的身旁,声音淡淡不怒自威,“皇上,这姑娘臣妾喜欢得紧,可莫要误会什么,让哀家少个喜欢的女孩儿,更何况,她之前和乐安在一起,之后和我在一起,又怎能去做那刺客!” 景文帝摇摇头,皇后说的有理有据,再说郁锦鸾也不是那随便的宫女能抓捕了,她毕竟是侯府嫡女。于是,他只能有些歉意的看着素来疼爱的六女儿,“梅安,说话要讲证据。锦鸾是安乐侯唯一的嫡女,父皇也不能随意给定下罪名啊。” 虞梅安不甘的咬着下唇,冲动抬手想打郁锦鸾,却被虞非律紧紧地拽着手。 郁锦鸾被慕容席婉亲手扶了起来,她受宠若惊的看着皇后娘娘,眸中浮现浓浓的感激。 能在危难时候帮助她的人,她都记得。 旁边的虞非清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而后随着虞非轩一起,陪在皇后娘娘以及郁锦鸾身后,相视淡笑。 “好了,生辰宴正式开始。”慕容席婉一声令下,所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放好了吃食,虞乐安破涕为笑,眼里却掠过浓浓的狡黠。 她邀功似得看向一个冰冷淡然的男子,似乎在说,看我演得好吧。 男子冷冷撇过郁锦鸾低着的头颅,唯有熟悉的人方能看出,那双冷清的眸子里所带着的淡淡宠溺。 ―― “小姐,小姐,快点起来。”帐外传来听双急促的呼唤,郁锦鸾懒懒的翻了个身,就是不愿意起来。 都怪银面血莲,昨晚非折腾她,结果好晚才睡,结果早上都起不来。 “小姐,再不起来,成衣铺比赛就要迟了。”帐外,听双着急的跺着脚,神情苦闷。 小姐啊小姐,赖床分时候吧,成衣铺的比赛就要开始了,你不在,一切怎么进行啊。 还在迷瞪中的郁锦鸾一听到“成衣铺比赛”这两个字眼,立马像打了鸡血似得蹦了起来,撩起昨晚剩的茶水便泼在脸上,以求清醒,“要迟了还不快些喊我起来,真要是因为迟到出现失误,我们哭都来不及。” 瞪了听双两眼,郁锦鸾以飞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吃了几口早点,便赶往鸳鸯楼。 “小姐,衣服东西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二小姐进来呢,初青已经去了鸳鸯楼布置,马车再快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迟。”车厢内,听双安慰着郁锦鸾。 此时此刻,郁锦鸾恨不得直接啪飞银面血莲,非得闹非得闹,迟了才跟你没完。 “快点。”伸出头,她急躁的对着车夫吼道。 “好嘞,小姐坐稳了。”车夫清脆的应了,双手连连抖动鞭子,马车疾驰。 紧赶慢赶,终于在宣布比赛开始之前到了鸳鸯楼,大门开的刹那,所有人的眼都花了。 但见晨光照耀中,一个不施脂粉的红衣少女静静的站立在门中央,阳光细腻的照过来,映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竟能看清那细细的绒毛。 此刻她微扬嘴角,如玉般的脸颊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红润的小嘴更是晚起可爱的弧度,还有那嘴角偏下的一个淡淡梨涡,让她恍若下凡的仙子,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郁锦鸾笑意盈盈的将场地一一扫过,一眼看清了整个鸳鸯楼的布置。 进门便是一条红色的毯子道路,极为温馨。毯子的那头便是一个极为宽阔的台子,看那上面遮着的朦胧纱布,想必那就是展示衣服的台子。 而在毯子的两侧皆是满满的座位,此刻那座位上坐着的都是衍都的名门子弟以及那商贾之人。 鸳鸯楼分三层,第三层没有对外开放过,第二层倒是一个个较为宽敞的单间。郁锦鸾眼力极佳,透过那薄薄的窗户她看到里面隐隐跳动的身影,想必上面必定是那有权又有钱的人吧。 淡淡的笑了笑,郁锦鸾迈开步子来到了一楼一处视野极好的地方,看着恭敬的站起来的成海,她浅浅一笑,“成掌柜辛苦了。” 虽然成衣铺连着三年得到第一,可成海毕竟没权,故此也只能在一楼得一个最好的地方。 郁锦鸾倒是没有嫌弃,直接坐了下来,身后冬卉书琴听双站成一溜,皆低头不语。 趁着鸳鸯楼的人还在准备时间,她扭着头,四处查看着,不经意看到了一张俊朗带笑的脸。 “小姐。”白蔚然呢喃道,双眼贪婪的打量着那个红色纱衣的女子。 近来安乐侯府连连出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无法光明正大的去关心她去呵护她,所以只能默默地替她打点一切生意,做着她想做的一切。 郁锦鸾也看见白蔚然了,对于白蔚然的成衣铺,郁锦鸾偶尔给些图纸,却不是经常给,所以白蔚然的成衣铺成绩并不是特别好。 但白蔚然也不在乎这些,他本就是靠酒楼等生意赚钱的,成衣铺不过是种附属罢了。 如今能在这里看到她好好的,相信这边是白蔚然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蓦然,有“铜锣当当当”的响,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子大声道,“大虞王朝成衣铺比赛现在开始。” 言罢,那粉色的纱帐慢慢的掉落,露出里面精美的成衣出来。 “哇,好美啊。”这里还是不乏些少女贵妇的,此刻看到那些精美的衣服,个个都忍不住惊叹出声,恨不得立马将那衣服穿在身上。 郁锦鸾仔细的欣赏了一边那些衣服,确实很美。 商人讲究开门红,以及压低轴。 这最开始的,以及最后的,都是比较好的。 这时,一个曼妙的女子似乎从天上慢慢飘落,而后降在了台子上。 她面容只算一般美丽,只是那出尘的气质令人不得不多看她几眼,而后她一开口,那如出谷黄鹂婉转莺啼般的声音,让所有看客恍然大悟。 好一个婉转妙音,好一个魅惑之音。 郁锦鸾不禁对着鸳鸯楼的东家奇妙的心思拍掌惊叹。 用再美的女人,也抵不过那些商人对衣服的热爱,反倒不如用那声音极其好听的女子,既不惹贵妇心烦,也不抢夺了衣服的风头。 此刻那女子柔声道,“下面,请我们鸳鸯楼的姑娘们,为大家展示成衣铺的衣服。” 言罢,她双掌拍了几下,便有那缓缓地琴声响起,接着就是一排排的姑娘们走了上来,轮流的展示着身上穿的衣服。 那些衣服,或惊奇,或素净,或妖娆,或朴素。各有千秋,郁锦鸾轻轻押了一口茶,目不转睛的欣赏着上面各式各样的衣服,不时地做一下点评。 成海恭敬的坐在一边,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切。 就在衣服展示了没多大会儿的时候,初青悄悄的来到了郁锦鸾的跟前,她轻声道,“小姐,奴婢查到了,左边那个单间里面就是二小姐定下的。大概不一会波斯商人就会出来,而咱们的衣服被安排到了最后面,和二小姐的前后连在一起。” 听着这些话,郁锦鸾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在最后面?不是说在前面吗?” 初青低着头,声音有些愧疚,“原是在前面的,结果因为二小姐的衣服在后面,而她对鸳鸯楼又强调了好几次在后面,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将咱们的衣服也安排在了后面。” “这样啊。”郁锦鸾点了点头,收敛了皱褶的眉间,“也可以的,我只是担心有别人做的变动,既然是你做的,那就没事。” “小姐。”初青感动的眼眶微湿,她的小姐有多不信任人她知道的,没想到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她竟然信任了自己,这是一种对自己的肯定! 狠狠地拭去了眼中的泪水,初青下定决心,这辈子即使死掉,也要护得小姐安全无虞。 台上的第一阶段展示已经接近尾声,那声音好听的女子又飘落了下来,对着聚精会神的商贾贵族门笑道,“第一阶段已经展示完毕了,虽然按照以往的例子接下来是展示第二阶段的衣服,可是今年呢出现了一个特例,就是有波斯商人也报名了我们大虞王朝的成衣铺比赛,根据众多成衣铺东家的商议,决定第二阶段展示波斯商人的衣服,请大家仔细观看异域风情的衣服喔。” 言罢,她拍了拍手掌,慢慢的下了台。 而后整个鸳鸯楼,响起了一种奇怪的音律,不像琴声那么细腻,也不似箫声那么孤寂,反倒充满了浑厚的感觉,却并不难听。 伴随着这奇怪声音,一溜高挑的,长着金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穿着暴露且奇怪的女人走了出来。 “波斯人,你看,波斯人。”有那五年前参加过成衣铺比赛的人,激动的大叫了起来。 郁锦鸾也瞪大眼睛,看着这奇怪的人类以及衣着。 “暴露却舒适贴身,不似咱们大虞王朝的柔美婉约,波斯人的衣服透露着一股狂野的味道。”郁锦鸾一边押着茶水,一边淡淡的点评。 成海拧着眉头,神情郑重,“倘若不是有小姐,怕今年的第一名又要被这波斯人拿走了。” 郁锦鸾笑着摇摇头,她也不过是窃取了前辈子所看到的后世人们的创意罢了,无法和这些真正巧思妙构出美丽衣服的人相比。 很快,波斯人的衣服展示完毕,但整个鸳鸯楼内讨论的声音却此起彼伏。 有那崇洋媚外的,“波斯人衣服好好看喔,今年的第一估计是他们的了吧。” 也有那忠贞爱国的,“又要被波斯人夺走第一名,真是好气愤。” 更有那处变不惊的,“最后赢得,一定是咱们大虞王朝。” 白蔚然这句话一出,周围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俊俏的公子,他自信的抿嘴一笑。有那个人在,这第一名,怎能花落他家。 楼上的波斯人满意的看着自己衣服造成的轰动,其中一个男子不屑的昂起头,用阴阳怪气的声调说道,“你们,大虞王朝的人,是比不过,我们的。” 虞非清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没有发言,只是那素来冷清的眸子里,也隐隐的藏了几分期盼。 楼下,展示完了波斯人的服装,又展示了几轮服装,终于到了最后一轮。 那声音好听的女子站在台上,神情激动,“最后压轴的一轮衣服,个个都是极好的,大家仔细看。” 言罢,音律又响起,一阵阵的淡香飘了过来,一众明显比先前姑娘出色的女子,个个身穿精致异常的华服走了出来。 为首的衣服,长长的喇叭袖,袖子上围了一层浅粉色纱帐,身下的裙子不是横着层层叠叠的,而是竖着层层叠叠的,比送给皇后的那条,秀气有余,贵气不足。 然而这正是郁锦鸾要的效果,她看着紧跟着的第二个浅黄色同样喇叭袖围着淡黄色纱帐,横着层层叠叠的裙子,不由得笑了。 郁锦雪,终于到了这个时刻,看你我,到底谁赢。 因为两件衣服的排列太接近,所以只一眼,所有人都看到这件相似度非常高的衣服。 因为鸳鸯楼的规定,每个成衣铺的东家,只能拿一件衣服来参加比赛。而鸳鸯楼的话信誉度非常高,那么唯一能解释这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裙子的答案,就是有人盗用。 “楼主,有人盗用衣服。”底下有男子大声呼喊,将整个鸳鸯楼带动的非常乱。 “够了。”蓦然间,那声音极为好听的女子走了过来,大声喝止了起哄,“请大家听三娘说一句,有人盗用,鸳鸯楼自会查清,现在请所有的客人安静一下,允许鸳鸯楼查出真相。” 楼上左边雅间的窗户被缓缓打开,郁锦鸾那张端庄大气的面孔露了出来。 她看着楼下悠闲的喝着茶水的郁锦鸾,恨恨的道,“郁锦鸾,你的死期到了。真想知道,当你发现你的底稿在我手里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因为出现了盗用事件,所以鸳鸯楼大门紧闭,所有的人都保持原来的位置,不能走动。整个台子上是严密紧凑的氛围。 蓦然,那个叫三娘的女子站在台上,环视一圈,而后淡声道,“我希望这两件裙子的东家都能上来一下,可以吗?” 郁锦鸾浅笑,很爽快的放下了茶杯,轻巧的走了上去。 而后没过多久,郁锦鸾也自楼下姗姗而来,上了台子。 此刻,两个美得各有千秋的女子站在一起,竟成了此刻焦躁的鸳鸯楼里的一抹景色。 郁锦鸾虽然倾国倾城,但眉目略显稚嫩。郁锦雪不够美丽,却胜在端庄大气。 两个女子,如同芍药跟玫瑰的比拼,惊艳了众人。 三娘是个女子,只是略微惊艳后便对着二人点头,而后脆声道,“因为衣服相似度过高,所以需要两位拿住各自的底稿,来证明一下自己是这件衣服的原有主人。” 郁锦鸾懒洋洋的打个哈欠,仍然不甚在意。 郁锦雪则冷笑着,从袖里掏出一份纸,递给了三娘。 三娘拿过底稿后匆匆离开,半盏茶后方略带歉意的看着郁锦鸾,“抱歉,小姐,这份底稿是真的。” “哈哈哈。”听到这话,郁锦鸾还没说什么,旁边的郁锦雪便忍不住笑了,“六妹妹,想不到你竟偷了姐姐的稿子,还不多做点修改,只换了颜色就放了上来,真真是蠢极了。” 底下客人哗然,“好像是亲姐妹。” 三娘也有些怔楞,茫然的看着郁锦鸾。 郁锦鸾也不低头,只浅浅一笑,对着三娘解释道,“我堂姐。” 三娘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是堂姐妹啊,不知谁偷了谁的稿子,竟弄成了这种局面。 看着郁锦雪狂妄的笑容,郁锦鸾也不禁笑了,“二姐姐,你太自信了。偷了鸾儿的衣服,竟然连底稿也不放过,所幸鸾儿做这套衣服,不是为了比赛。” “不是为了比赛?你什么意思?”许是已经栽在郁锦鸾手里太多次,郁锦雪不禁警觉的问道。 “哈哈。”这次轮到郁锦鸾仰头大笑,她看着郁锦雪疑惑的目光,扭头对着楼上单膝跪地,大声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房间里传出一句威严的,“免礼。”才如梦初醒的跪下磕头。 “吱嘎”正对着台子的雅间门被打开,慕容席婉穿着郁锦鸾上次送给她的紫色华服,款款的走了出来。 “禀皇后娘娘,锦鸾送您的衣服,您穿着可还好?”郁锦鸾站起身,又对着楼上做了一个楫,方才恭敬问道。 “鸾儿有心了,这衣服美的紧,在坤婉殿放了几天,今日终于穿上了,本宫甚是欢喜。”淡淡的声音传来,慕容席婉面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皇后娘娘,您真配合。 郁锦鸾在心里感谢了一声慕容席婉,而后她转过头,看着呆滞的郁锦雪,神情诡异,“姐姐,这底稿,究竟是您从哪里来的呢?” 其实不用她问,方才皇后娘娘一站出来,所有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郁锦雪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不屑,“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干人事儿。” “是啊,偷窃别人衣服和底稿,还妄想陷害别人,真是坏透了。” “谁不知道鸳鸯楼对待盗用衣服的极其严厉啊,这下好了,她的坏心思都用到自己身上了。” “这样的蛇蝎女子,亲堂妹都算计,可不能娶回家啊。” 台下有只言片语传来,郁锦雪紧紧地握着帕子,脑中不敢置信的轰鸣。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紫儿,紫儿不是说一定会成功么,怎么会这样。 闭上眼吗,她知道,自己毁了。 “这位小姐盗用别人的图纸,取消比赛资格……”耳边传来阵阵嗡鸣,郁锦雪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之后的任何事情,都不知道了。 郁锦鸾看着脚下的女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这场比赛,愿就是为了打败郁锦雪,至于那波斯商人么,她眼神微微后转,给成海递了一个眼,成海忙不迭的上了台。 “三娘姑娘,我们将换一套衣服参加比赛,不知可以吗?” “换一套?”三娘愕然的看着成海,而后想起那被盗用的底稿,想着换也未尝不可,便点头道,“待三娘跟主子商量一下。” 楼上雅间,三娘恭敬的低着头,声音婉转如莺啼,“主子,方才那件事情已经查明,但是被盗用的东家要求换一件衣服进行比赛,您同意吗?” 男子冷冷的身影被阳光倒影在窗棂上,他用后脑勺对着三娘,声音冷冷,“换就换吧。” 三娘应声离开,临走之前,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男子冰冷的背影,暗自揣测这鸳鸯楼的楼主,究竟是何人。 快速的跃到了台子上,三娘对着还在台上等待的成海点了点头,“楼主同意了,你们的衣服可以拿出来了。” 成海扭头,看到身后的郁锦鸾点头,便从初青的手里接过了一个包袱,而后将包袱交给了三娘,“这就是我们用来比赛的衣服。” 三娘接过衣服,转身交给一个美丽的女子。 很快,女子穿着衣服走了上来,郁锦鸾看着那身桃粉色的衣服,眯起了眼睛。 这是一件来历极其大的衣服,源自于三十年后,一场轰动几个国家的成衣铺比赛。 而郁锦鸾,恰巧利用了前世的记忆,盗取了这件衣服的构思,又用了十几日,苦思敏想,添加了些许自己的感觉,方才制了这件衣服。 看着底下人或惊呼或惊艳的目光,以及波斯人诧异的不敢相信的眼神,郁锦鸾笑了。 她知道,这一次成衣铺的比赛第一名,已经握在了手中。 二楼雅间,虞非清眼神清亮的看着台上的衣服,神情终于有些些许的动容。 而后,他看着旁边失态的波斯人,神情又恢复了冰冷,只是那一字一句中,带着的自豪让波斯人羞愧的无地自容,“我们大虞王朝的衣服,可比得了你们波斯人的衣服?” 低垂眼眸,他看着台下伸着懒腰的小女人,嘴角挂上温暖的笑意,“小鸾儿,你真棒,为师为你骄傲。” 楼下。 眯了眯眼睛,郁锦鸾伸个懒腰,看着外面暖暖的阳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终于告一个段落了,想必郁锦雪会死寂一段时间吧。 对于人来讲,那越是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成功变成了失败,就越是难以忍受。 而在此次几乎是必胜的把握之下,却意外的得到了失败的结果,以郁锦雪高傲无比的心性,必定会遭受极大地打击。 这一切,都要感谢紫儿。 想起紫儿,她这才记起,之前拜托过白蔚然查过紫儿的身世,如今不知道查的如何了。 恰巧,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小姐。”却是白蔚然匆匆而来。 “小姐,我查到了那紫儿的身世。”才刚刚停顿在郁锦鸾面前,白蔚然便激动的说道。 “她家原是哪里?可有什么亲人还在世?”郁锦鸾不禁奇怪的问道,白蔚然是那种不太露出各种情绪的人,如今这么激动的情绪,难道是那紫儿的身世所不同? 她不禁深深地好奇了起来。 ------题外话------ 小伙伴们,对不起,今天脚肿了,接着又胃痛加拉肚子,搞得马上十一点半了也还差两千字,为了避免断更,陌陌决定先传上来八千字,明天会把那两千字补上!爱你么,么么哒! 第八十三章 受伤暴露(七爷身份暴露啦) “紫儿,紫儿她是我那被拐走的妹妹啊。”紧紧地攥着拳头,白蔚然激动的几乎要掉下眼泪。 “你的妹妹?”说到这里,郁锦鸾方想起,当初请白蔚然出山的条件之一就是为他找到妹妹,可叹自己找了三年也没有找到,倒是一次误打误撞,让他找到了。 “你可确定,那是你的妹妹?”性格有些多疑的她,凝眉问道。 白蔚然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连连点头,“是我妹妹没错,她身上有个胎记,跟当年我妹妹一模一样,性格经历,甚至连长相都能看出当时的影子。” “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妹妹。”欣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郁锦鸾面带笑容,轻声说道。 白蔚然连忙点头,想起自己那妹妹吃过的苦,又不自觉心疼的拧起眉毛,“紫儿受了那么多苦,我以后定要好好补偿她。” “方才的事情还要感谢紫儿,你替我带一声谢谢。”想起自己先前逼着人家投靠自己,郁锦鸾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紫儿都已经知道了,她还要您原谅她曾经为虎作伥呢。”白蔚然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毕竟自己妹妹曾经差点害到自己的主子。 摆摆手,郁锦鸾浅笑,“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我的那些敌人已经被打压的不成气候了,等我找到那幕后之人,或许,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似在和白蔚然讲话,却又似在喃喃自语,郁锦鸾信步走向外面。 抬首望着蓝蓝的天空,她嘴角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 鸳鸯楼,台子上,三娘激动的宣布了本次比赛的第一名,正是郁锦鸾的那件衣服,夺去了状元之位。 二楼,虞非清素来清冷的眼眸里含满了笑意,他回首望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波斯人,不急不缓的说道,“五年后,尊驾可以再来比试。” 波斯人缩了缩脖子,却没有说什么。 这时,有女子快速的跑了过来,附在虞非清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他眉头一皱,吩咐那名女子好生招待波斯人,自己则快速的跃了出去。 七皇子府,张嘉瑞满脸焦急坐立不安,来回走动。 他一边将手背在身后,一边焦急的喃喃自语,“皇子,七爷,七大爷,您快点回来啊,这都出大事儿了,严重的大事儿啊。” 话音未落,男子低沉干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张嘉瑞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虞非清一路用轻功赶了回来。他像见到亲人似得扑了过去,神情极为激动,“七爷,七皇子,七大爷,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我可就要急死了!” 虞非清皱着眉头将险些扑进怀里的某男拨开,后退两步以免他再次黏上来,方沉声问道,“究竟怎么了?” 张嘉瑞从怀里掏出一个白手绢,仔细的擦掉了不存在的眼泪,方悲切的讲起了前后因果,“七爷,皇上近几年身体愈发不好,连带着人也……有些晕了,最近大皇子和二皇子又有动作了,西南边陲的淮王也跟着有了异动,大齐王朝蠢蠢欲动,如今咱们是王朝内外都不安宁啊。您给出个主意啊,这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啊。” 听完张嘉瑞的话,虞非清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们又不老实了?父皇如今还活着呢,便因为得到那个位置而不择手段了?这样的狼心狗肺,即使父皇去了,这天下也不能落入他们手里。” 张嘉瑞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在旁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三皇子与世无争,况且他也没有助理,必定是被排出在皇位之外的了,五皇子手握重兵,肯定会成为他们抢夺的对象,四皇子虽然一直没有表露过野心,但是皇后长子的身份注定了他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包括七爷您,也是其他人的眼中钉。近来您要小心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管怎么说,只有活着才有争夺的资本。” 虞非清拧着眉点了点头,嘉瑞说的这些他也自是知道的,即使看过了那么多兄弟残杀的故事,但当事情真的来临到自己眼前,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超凡脱俗的心态。无法安静的去看完这一切,然后像个过路人一般离开。 其实从他成为七皇子的那一天起,眼前这不可避免的一幕,就是注定了的。 人,一群被贪念控制的生物。为了争夺权力,金钱,美色,而互相残杀。 他低头,紧紧地看着掌心,微微抿起的嘴角,带着苦涩的弧度。 蓦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略显稚嫩的声音,却是九皇子虞非影。 “你们这群侍卫,我找我七哥,你们干什么呀,拦着我做什么,快点放我进去,我要找七哥,你们拦着我是不是有毛病啊。”虞非影气呼呼的说道,他伸长了双臂对着两个侍卫一阵乱抓,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得到。 “呸,为什么不让我进。”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抬起看着内室门的眼神掠过一丝诡异。 听着那孩子气的话语,虞非清淡淡一笑,慢慢的踱步走到外面,“让他进来吧。” 闻言,两个衣服几乎都被抓烂的侍卫终于挪开了钢铁般坚硬的身子。 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侍卫的背影,虞非影不满的撅起嘴,“七哥,你的护卫干嘛阻挡我。” “不是阻挡你,而是我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低着头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虞非清淡淡的道。 “这样啊。”虞非影抿着嘴点头,身子快速的在虞非清跟着晃荡了两圈,直到男子警觉的抬起眼睛。 “什么味道?” “哈哈,香不香啊,七哥。”虞非影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虞非清,故意晃动身体,让香味散发的更加匀称,“这是母妃给我的,对身体好。” 不知为何,虞非清总觉的他说‘对身体好’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诡异。 想了又想,他决定先让嘉瑞去安排事情,当下便道,“嘉瑞,你去跟文之说一下最近的情况,要他注意下江湖动向。” 张嘉瑞神情肃然的点头,匆忙离去。 看着外面伫立的两个侍卫,虞非影紧了紧手中握着的东西,心内掠过一丝犹豫以及忐忑。 究竟要不要做,究竟要不要做呢。 “香料?静嫔娘娘还给你做这个。”虞非清眯起眼睛,身体突然略过了一丝不适。他皱起眉头,想用体内的灵气化解了那股不适,却意外的发现居然提不起灵气。 警觉的绷起身子,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 蓦然间,有刀刃反射的外面的阳光刺来,他条件反射的闪开,凭借着身经百战得来的对危险的敏感,他躲过了两次刺杀,方看清楚那持着刀刃的人。 “非影,你做什么。”冷冷的怒喝,他素来冷颇为疼爱的九弟,眼底深处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伤痛。 “对不起,七哥,我也不想害你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都是被逼的。他们要你死,我,我只能这样做。”言罢,虞非影闭上眼睛,双手握着匕首,狠狠地刺了过去。 这一次,虞非清没有躲开。 刀刃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紫色的鲜血瞬间迸了出来,他咬着牙,使了一个幻术,方让那紫红色的血,看色和鲜红色没有差别。 虞非清握着匕首,呆愣愣的看着虞非清惨白的侧脸,忽然崩溃似得大哭,“七哥,七哥,我下不去手,你不要怪我,生死由天吧。” 而后,他抹去脸上迸溅的鲜血,丢掉手里的匕首,便匆匆的从窗子跑了出去。 虞非清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身影,终究是没有唤护卫杀了他。 感受着胸口慢慢凝结的伤口,他倒吸一口气。幸好身体有那自愈能力,否则此刻无法提起灵力的他,岂不是要流血流死。 歪歪的靠在椅子上,虞非清闭目养神,正准备将气息运一个周天,稍稍恢复些灵气。那不知名的香气,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散功散,虽说无法散去灵气修为,但是也会令他相当一段时间内无法提起灵气。 双手合十,虞非清渐渐开始入定。 双眸紧紧地闭着,冷清的脸庞因为没了那双令人一看便冷到了骨子里的眼神,而稍显得有了几分柔和。 然而正在打坐入定中的虞非清,却慢慢的蹙起那双英气的眉毛,甚至连光洁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水。 一切只因他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眼前,却慢慢的浮起一个雾蒙蒙的场景,在那个场景中,一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女子,单薄而无助的躺在地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的张望着,樱口里轻轻地呢喃着,“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师父,鸾儿好怕。” 蓦然间,一个长长的剑伸了出来,从女子的背后狠狠刺下,女子口吐鲜血,瞪大双眼缓缓倒地。即便是已经气息全无了,她那双无神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方位。 “噗。”那种场景太可怕,虞非清生生的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并被迫从入定中清醒了过来,狠狠地吐了一口血。 摸着左胸腔狂跳不停的心脏,他竟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糟糕,鸾儿有危险。” 他猛地一跃而起,不顾刚愈合又被他挣烂而流血的伤口,拼命提起仅剩的灵气,往记忆中的方向赶去。 鸾儿,千万不要出事,我不能没有你。 ―― 密林中,郁锦鸾一盏茶前还在悠闲的和侍女们一边讲话,一边说着江湖朝堂上的各种新鲜事情。 一盏茶后,她已经伫立在一群黑衣人的包围里了。 冷冷的环视着周围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她嘴角扬起冷冷的笑意。 原以为敌人已经被打击的没了精气神,没想到竟然还有工夫折腾这种事情。看来,是打击的还不够吧。 “呵呵,是谁让你们来的啊。”浅笑着摩挲着手指,郁锦鸾像在自家花园里赏景一般自在,轻松。 “你不用管。”为首男子凶神恶煞的说道,露在外面的眼睛上一道道的疤痕证明了这人穷凶极恶的身份。 “你们要杀的是我,那被杀死之前,总有权利知道是谁要杀我啊。”无辜的撇撇嘴,郁锦鸾自认这个要求不过分。 谁知对面的人根本不跟她讲道理,直接大喝道,“到了地下问阎王去吧。” 话音未落,已经一刀劈了过来,看着那劈的位置,赫然是要一刀劈烂郁锦鸾的头颅啊。 郁锦鸾自也不是吃素的,她看着对面男子软硬不吃的模样,双目中忽然涌起浓浓的戾气。而后抬起手,掌心浓重的灵气拖住了劈过来的刀,身子则猛地上跃,两脚拼命一蹬,将凶恶男子狠狠地踹了出去。 男子被踹出去之后,在空中做了一个后空翻,而后单膝跪地,唇边有一丝血迹露了出来,浸透了黑色的蒙面。 男子伸手抹去了血迹,神色阴狠的看着郁锦鸾,“没想到你这小妞真有两下子,不过也别妄想靠这些逃出生。你敢踹伤老子,老子待会就让兄弟们一人上你一遍,让你生不如死。” 冷哼一声,郁锦鸾面不改色的听着男子恶毒下流污秽的话语,声音淡淡,眉目却充满了嘲讽和不羁,“想杀死我,就拿出你的本事来吧。” 男子被激怒,猛地站了起来,持刀又来砍,不出意外的又被郁锦鸾一脚踹了回去。 就这样来回三四次,男子终于恼怒,他右手举着刀,左手冲着身后的蒙面人大吼一声,“大家伙上,将这群人乱刀砍死。” 身后的黑衣人大吼一声,便持刀砍来,场面陷入了混乱。 郁锦鸾颇为担心的看了初青等几个一眼,却看到几个丫头已经抢夺到了剑,并且开始厮杀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扭过头,她专心的对付黑衣人。 双手积蓄灵气,一次一掌过去,便炸死了几个黑衣人,几掌过后,便已经无人敢靠近她的身边了。 那蒙面老大见状,咬咬牙,又冲了上去,“贱妇,受死!” 郁锦鸾恶狠狠地蹬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还了回去,“你才贱,你是最贱的人,当别人的狗,贱狗!” 说着话,郁锦鸾手里也不慢,她先是捡起一根黑衣人掉落的铁剑,接着猛地将剑一转,刺向男子的双眼,手速狠辣。 男子见状,一个后空翻躲过了双眼的灾难,却没躲过肩膀的伤。 铁剑狠狠地刺进了男子的肩膀,他不由的哀嚎了一声。 看着男子凄惨的模样,郁锦鸾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她双手用力,将铁剑从男子骨头里拽了出来,那迸出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男子无力的倒在地上,郁锦鸾没有任何手软,她手起刀落,剑尖从男子咽喉划过,看着男子死不瞑目的双眼,她冷笑一声,转身又加入了厮杀。 “砰。”刀剑被打落的声音,郁锦鸾抬头,看到听双因为护着初青,而被一把剑直直的指着鼻尖,眼见着鲜血即将迸出,她猛地跃了过去,打断了那根利刃。 “快点冲出包围。”她对着初青大声道,敌人数量非常多,根本不是五个女子能全部杀得了的,为今之计是冲出包围,而不是跟敌人死磕到底。 初青点头,和听双冬卉书琴四个人并在一起,一边打一边往外闯。 蓦地,郁锦鸾感觉到了身后一股剑气,她猛地回头,堪堪躲过剑气,却有一缕头发被削断,飘落在地上。 摸着被划出一道血痕的侧脸,郁锦鸾眼神中迸出凶狠的光芒,对着对面的蓝衣男子凶狠的扑了过去。 手,连番扭转,坚硬的剑被灵气灌冲,被她生生的挥舞成了带着剑花的软剑,连带着剑尖旁边的空气都出现了肉眼看不见的震荡。 对着男子的左胸膛,郁锦鸾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直直的刺了过去。 男子瞪大眼睛拼命闪躲,却依旧被刺中了左肩,鲜血长流。 只是他往后倒下之前,手里的长剑也直直的冲着郁锦鸾的胸口刺了过来。 “小姐,小心。”旁边正在招架黑衣人的初青,惊恐的瞪大眼睛,失声尖叫。 她猛地跃了起来,在郁锦鸾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挡在了郁锦鸾跟那个间中间。 “噗”,剑尖刺入胸口的声音,还有绿衣女子软软倒下的场景。 “初青。”郁锦鸾瞪大眼睛,嘶吼。 女子胸前出现一个大口,剑被她自己拔落在地,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初青看着安然无恙的郁锦鸾,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小,小姐,你,没事,真好。” 这么多年,郁锦鸾又一次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眼眶里的液体,不让它滑落。右手则抚上初青的脸颊,声音沉痛,“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相信我可以躲开呢。” 初青摇着头,感受着越来越少的血液,她勉强露出一个浅笑,“纵,纵使有那么一丝危险,初青也不愿意,让小姐来承受。” “别说了。”狠狠地制止了她说话,郁锦鸾含着泪,对着围绕着身旁,个个眼含泪水电额三婢道,“守着我。” 三婢点头,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 郁锦鸾转过脸,双手飞速移动,一股股灵气被她打入初青的身体里,“初青,别睡,看着我,不要说话,保持体力。” “不,小姐,你让我说。”虚弱的抿嘴,初青虽然痛的已经说不出话,但依旧扯出安慰的笑容,“小姐,遇见你是初青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不论是从前有些刁蛮霸道的您,还是现在聪明古灵精怪的您,我都一直把您当做我最亲的人,在初青心里,您的地位已经超越了爹娘。您找师傅教初青武功,把初青当做姐妹一样看,初青受欺负了您会帮初青讨回来公道,会因为担心初青的安全而故意把初青撵走,会因为初青受伤了而流泪担心,初青觉得这样就够了,已经足够死而无憾了。小姐,不要哭,不要难过,初青唯一难过的,就是无法继续服侍您了,但是听双她们会好好照顾您的,您要好好的,初青会一直守护着小姐。”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郁锦鸾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大吼,“够了,我不允许你死,你不可以死掉!” 言罢,她双手动的速度愈发快,一股股灵气不要命似得往初青身上灌。 因为失血过多,这次初青的伤明显比上次郁嘉澜的伤棘手很多,可是看着那逐渐凝固的伤口,郁锦鸾眼里还是略过了一丝欣慰。 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初青,她从袖口中拿出晶莹剔透的小瓶,沾了一大堆药膏便抹在了初青的伤口上。 郁锦鸾伸手,用袖子擦掉额头的汗,心里涌上一丝高兴,这下初青应该没事了吧。 然而就在她刚刚有了些微松懈的时候,一把蓝色的剑,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鸾儿。”一个男子嘶吼的声音响起,郁锦鸾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个人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身上,并替她接住了那把剑。 虞非清瞪大眼睛,看着胸口上那把应该属于他二皇兄的剑,看着迸溅而出的紫红色血液,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在陷入黑暗中的前一秒,他的心里是满满的庆幸。 总算,总算来得及,总算他的鸾儿没有事情。 郁锦鸾几乎愣在那里,她呆呆的看着这个素日冷淡异常的七皇子,嘴角挂着满足,昏迷在自己身上,突然觉得异常头大。 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竟有人给自己挡剑,还个个伤的极为危险。 眼光忽然触及那紫红色的血,她的手猛然间颤抖起来,左右观察了发现没人注意这里,方捏了一个幻术,将紫红色血液变成了红色的。 只是她心里,是满满的不平静。 他究竟是师父,还是自己的同类人? 蓦然,又有剑袭来,郁锦鸾发了狠,一个气流击过去,将那剑劈碎的同时,也将那持剑的蓝衣男子打伤。 蓝衣男子捂着肩膀坐在地上,看着一手持剑,一手握成爪状的女子神色阴狠的走过来,不由得瞪大双眼,惊恐的后退了几下,“你,你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你们伤了我的人,还想我放过你?这可能吗?”几乎从牙缝里迸出这些字,郁锦鸾恶狠狠的看着蓝衣男子,双眸冒火。 “你,你不要过来,我是二皇子,你知道杀害皇子是什么罪名吗?”蓝衣男子害怕郁锦鸾动手,惊恐的撤掉了脸上的面罩,故作硬气的看着郁锦鸾。 “二皇子?二皇子,不是我杀了您,是这黑衣人误杀了您,到时候,锦鸾会昭告天下,二皇子是个助人为乐的好皇子的。”狰狞的笑着,郁锦鸾恶狠狠地扭着脖子,手中举起长剑,冲着男子的咽喉,狠狠地刺下。 然而预料中的鲜血狂喷没有出现,一把长剑挑开了郁锦鸾的铁剑,并将其击的粉碎。 郁锦鸾双眼通红的扭头,却看到了满脸严肃的罗塞。 “罗大侠,敢问您要做什么?”梗着脖子,郁锦鸾克制住手的哆嗦,轻声问道。 罗塞有些愧疚的转过头,看着她,神情纠结,“俺也不想救他的,可是俺欠皇上一条命,如今救了他儿子,俺就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了,姑娘,你就手下留情吧。至于那些黑衣人,俺帮你杀干净。” 言罢,颇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郁锦鸾。 郁锦鸾气结,可当她看了一眼失血过多的初青和虞非清的时候,心内闪过一丝遗憾。 她知道,现在是无法杀掉虞非律的了,因为初青和七皇子的情况刻不容缓,必须得到治疗,否则…… 而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咬了咬牙,她对罗塞点头,“这里就交给罗大哥了,我带着侍女们先走了。” 言罢,对着听双等人招呼道,“你们扶着初青和七皇子,上马车。” 有那黑衣人欲阻拦她们,却统统被罗塞打断招式。 马车疾驶,郁锦鸾通过窗口看着罗塞矫健的身影,她不得不赞叹。光会功夫是没用的,有时候打斗经验,会比功夫更重要。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一处宅子面前,郁锦鸾叹口气,还好早先让白蔚然帮她购买了个宅子,否则如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听双收拾床铺,冬卉去请大夫,书琴烧水备好东西。 郁锦鸾将七皇子放到了主屋,毕竟是个皇子,还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总不能随便放厢房。 初青则被放在了第二主屋,因为伤口已经凝结,所以由书琴给她擦拭下身体外的血污。 很快,大夫被请来,先是给七皇子诊治了,开了药,又给初青看了身体,确定没事,只要修养就可以了,郁锦鸾方才放下心内那股担忧。 窗外阳光正盛,郁锦鸾又给初青输了点灵气,看着她稳稳地睡着,方才来到主屋,虞非清躺的床上。 得益于紫红色血,早先大夫来看病的时候,他的伤口便已恢复如初,只是那原本红润的嘴唇,变得苍白无力。 郁锦鸾原是站在床边的,可是连连输出的灵气令她感觉到一阵阵眩晕,便有些困倦的坐在了床沿,反正这里也没别人,不怕损闺誉什么的。 慢慢的,她原本有些萎靡的神情,被一股味道吸引而变得精神。 仔细的耸动着鼻子,她闭上眼睛,仔细的闻着,而后猛然睁大眼睛,因为惊恐,连那瞳孔都变的大大的。 这,这竟然是莲花香,那独属于那个人的莲花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这里,除了她,就只有…… 她低着头,紧紧地盯着昏迷中的男子,神情诡异。 慢慢的,她凑近了他的身前,强忍着心中狂跳的心脏,她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胸前,开始摩挲起来。 蓦然,她自他怀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咬着唇舌,耐着心里的激动以及不安,她将那个硬硬的东西掏了出来。 银白色的东西,上面绘着血红色的莲花,这是一张郁锦鸾多么熟悉的面具,熟悉到了骨子里! 而今,这个面具居然从一个皇子身上找到,这代表了什么! 郁锦鸾跌坐在床沿,失神的看着虞非清的脸,双手不自觉的颤抖。 慢慢的,她拿起面具,轻轻地覆盖在了男子的脸上,看着那熟悉至极的面孔,眼泪簌簌落下。 原来你竟是个皇子,却对我苦苦隐瞒,是因为要娶嫡妻,还是另有苦衷? 不对,如果他是师父,为什么能受伤虚弱至此? 郁锦鸾凝眉,拉过他的手,将身体里所剩无几的灵气,缓缓的输入他的身体。 “灵气好好的,却无法自愈?”郁锦鸾皱眉,看着虞非清那样虚弱的昏迷着,她心里委实是心疼,如今她不知道怎么救醒他,只能尽量的输给他灵气了。 这样想着,郁锦鸾一手拉着虞非清的手,一手吸收着外面的空气,就这样充当着中间人,不断的给虞非清输送着灵气。 足足两个时辰,郁锦鸾终于支撑不住,狠狠地晕倒在了榻上,在她昏迷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男子微微颤动的眼睫毛。 虞非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异常舒服,充盈的似乎用不完的灵气,以及早就愈合完全的伤口,让他整个人除了因为缺血而显得面色比较苍白之外,其他方面与正常时候无异。 倒是郁锦鸾,整个人完全虚脱的不行的样子,让他心疼的不能自抑。 将女子轻轻地抱在怀里,他又开始将已经恢复的灵气输送给她。 到底比她功力深厚,只一会,女子的皮肤便恢复了红润,整个人的气息也趋于平稳。 蓦然,虞非清身体猛的一僵硬,他看着自己身旁一个银白色绘着红色莲花的面具,不由得起了满满一后背的冷汗。 鸾儿她,她都知道了。 心内是满满的苦涩,只因为不是自己向她说的,而是她自己发现的。这多让他恐惧,恐惧她会离开他,会生气,会气愤,会不理他。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 轻轻抚着郁锦鸾的秀发,虞非清心里突然又安定了。不为其他,只因为,在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她还能为了救他而虚脱,这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温柔的吻上她的额头,虞非清素来冷清的眼里,是满满的温柔。 “鸾儿,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你是我的,也只能属于我。”虞非清轻轻呢喃着,属于他的霸气,逐渐的苏醒。 郁锦鸾清醒的时候,便听到了这句霸道的话语,她原本红润的小脸,霎时变得像充血一般,红的吓人。 “你走开,骗子。”慌乱的爬起来,郁锦鸾使劲的推开他,害羞的背过身,不敢去看虞非清的眼神。 “不,我不走。”霸道的贴过去,霸道的抱住她,霸道的语气,霸道的吻。 虞非清比往常更加狂野的吻着她的唇,那拼命的撕咬,似乎是不出血不罢休的感觉。 郁锦鸾抵抗了几下,终究是抵抗不住那股沉迷的感觉,任他为所欲为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亲吻,撕咬,虞非清偶尔会抓一下她的小胸部,逗得她咯咯笑,然后又猛地吻上去,一直到天色将晚。 “小姐,小姐。该回府了,不然夫人要担心了。”门外,听双轻轻地扣着门,脸颊红红的道。 虞非清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子,轻轻地晃醒了她,“鸾儿,鸾儿,该回府了,不然怕是要出事。”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她,但是虞非清是知道轻重的人,再不回去,郁锦鸾就该倒霉了。 再说了,只要娶了她,和爱人共度良宵还远吗? 虞非清幽幽的笑了,或许该将计划和鸾儿说一下了,他如是想到。 揉着惺忪的睡眼,郁锦鸾不满的从睡梦中醒来,嗔怪的看了一眼虞非清,“好困啦,不想动。” “小懒虫,再不醒,你祖母可就找来咯。”当初刚接触她的时候,便调查过她所有的资料,她祖母不喜欢她,处处找她茬的事儿,虞非清自然也知道。此刻他便拿这个来吓唬她。 谁知道郁锦鸾不屑的一撇嘴,“那个老妖婆,离她的死期不远了。” 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虞非清无奈的笑,“你打算怎么做?” 郁锦鸾摩挲着下巴,脑子苦思冥想。当她的眼神落到虞非清的身上时,瞳孔猛地一亮,“有了,我要给我亲爱的祖母和二叔大人,送一份超大号的礼物。” 虞非清笑着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听着她在耳畔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计划,眼角染上一丝丝的笑意。 他的小丫头,真是个厉害角色。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一定配合你。”轻轻地拍了拍小丫头的头,虞非清依依不舍的将她送到了马车上。 因为初青受伤未愈,便留在了这里,由虞非清拨来人手照顾她,对外宣称被派去做事儿了。 坐在马车里,感受着这一天从喜到悲到怒到感动到绝望到难过到惊喜的所有情绪,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感觉不真实,又似乎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直到马车停在安乐侯府门口,她依旧还在雾里沉浮,然而一声厉喝,让她跌出了现实。 “大胆逆女,天黑了方才入家,说,你去哪里了,是不是跟野男人厮混去了。”那苍老的声音,那恶毒的语调,那恨不得郁锦鸾死的人,分明就是郁锦鸾的那个祖母――周氏。 抬起眼睛,郁锦鸾不屑的一笑,就会抓这些东西来污蔑她,有意思么? 还是,上次的伤又好全了? “祖母这话说的可不对,锦鸾今天去参加了成衣铺比赛,还拿了第一名,为王朝争了光,还打败了一个盗用衣服的人,这种好事儿,怎么到了祖母嘴里就成恶行了?莫不是祖母对锦鸾和皇后娘娘说话不满?还是对大虞王朝不满?” 郁锦鸾一边说着话,一边咄咄逼人的走近周氏,眉目凌然。 许是那次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周氏的心里明显有了阴影,她看着郁锦鸾盛气凌人的眉目,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便将那身后的郁锦雪给露了出来。 郁锦鸾冷笑,我说怎么一直无声无息呢,感情在这里等着我呢。 忽然,郁锦鸾收敛起了那凌人的盛气,并且微微弯起了嘴角,露出她非常温婉的样子。并且她放低了声音,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喊道,“你还好吗?” 然而,这明明是一副甜美温婉的样子,周氏却像见了鬼一般尖叫,她疯狂的嘶吼着,尖叫着,将郁锦雪推在了前面,试图挡着郁锦鸾的脚步,“你,你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你都死了几十年了,还不放过我吗。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看着周氏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样子,郁锦鸾的眼里闪过一道讽刺的目光。 早先一旦她抿嘴微笑,周氏就非常惊恐的看着她,而后结合她几次的反应,郁锦鸾断定周氏害过一条人的命。而且这个人的身份,肯定非比寻常。 像周氏这般心狠手辣的人,肯定没少残害人,但能让她这么恐惧的,必定有极高的身份,说不定,曾经还和她很亲密呢。 想通了这个关节,郁锦鸾就故意做出温婉可人的样子,且用非常温柔的声音,以及平辈论交的语调对她说话,果真吓得她屁滚尿流。 可是那个人,为何像极了自己? 郁锦鸾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然而此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看着被周氏退出来当挡箭牌,并且满脸无辜的郁锦雪,柔柔一笑,“二姐姐,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身后是惊慌失措神经质似得乱吼的祖母,身前是笑里藏刀阴狠毒辣的堂妹,郁锦雪的脸色显得极为糟糕。 在鸳鸯楼吃了那样一个亏,并且自己名声败坏殆尽,郁锦雪怎能甘心,可是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法子报仇,只能撺掇了祖母,在门前一定要给她个难堪。 可是,祖母居然疯掉了,这般嘶吼尖叫,这么疯狂激动,她又如何再指望周氏给自己撑腰。 看着郁锦雪想甩开周氏,却甩不掉的样子,郁锦鸾眼里冒出一丝狠毒的笑意。 闹吧,笑吧,疯狂吧。你们只有今晚了。 郁锦鸾笑眯了眼睛,从郁锦雪跟前轻飘飘的走了过去,“二姐姐,看好祖母啊,别伤到你那如花似玉的脸蛋,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嫁?嫁得出去?如今她郁锦雪的名声几乎可以说是尽毁,她还能嫁给谁! 郁锦鸾看着郁锦雪连连脸色的脸颊,不由得又笑了,一句话刺痛别人心扉的感觉真好。 周氏经过一阵子的疯闹,已经筋疲力竭的倒下了,身边的惜玉和胡妈妈扶着她回了安寿堂,独留郁锦雪孤零零的站在安乐侯府大门前。 似没有看见这个堂姐铁青的脸色一般,郁锦鸾径直捂着嘴笑,“喔,对了,堂姐名声已经毁了,根本不存在嫁不嫁的出去的问题,除非嫁给贩夫走卒,否则,二姐要一辈子当老姑婆咯。” 这话,是愈发刺耳了,郁锦雪狠狠地攥着拳头,内心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她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声音僵硬,“妹妹管的太宽了,这些事情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家该说的吧,还是妹妹已经不是闺阁女子了。” 这言外之意,是说郁锦鸾跟男子野合,失了贞洁的象征。 听着郁锦雪的话里有话,这郁锦鸾的眸子闪了闪,随即用欢快的语调道,“姐姐说得对,锦鸾还是个孩子,还不算女子,姐姐真聪明,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确实,她不过十三岁多点,还未及笄,不算女子。 郁锦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她冷冷的瞥了一眼郁锦鸾单纯无辜的笑脸,心内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倘若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郁锦鸾。 郁锦鸾,你最好祈祷永远别落单,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郁锦鸾看着郁锦雪因为生气,而不停起伏的胸部,以及那不时闭上调节心跳的双眸,微微一笑,率先离开,身后三婢跟着。 走了大概几步,郁锦鸾清脆的仿佛孩子般的话语传来,“我明天要去五里亭那里,你们都别跟来,也不要告诉别人喔,我想偷偷的去。” 话音落到郁锦雪耳里,让她的心思猛地一动。握起的双手慢慢的松开,她心内,一个恶毒的计划已经形成。 这是一场捕鱼的游戏,只是到最后才知道,谁是那钓鱼者。 看到目的达成,郁锦鸾欢快的去了简烟阁。看着安好的双亲和兄长,她抿着嘴。或许,师父的另一个身份,也许要派上用场了。 ―― 早晨,起床。 看着三个丫鬟身边缺失的一个空位,郁锦鸾深深地叹了口气。 幸好初青无恙,否则她会恨死自己。 穿上衣服,洗漱完毕,她转过身,认真的看着几个婢女,“你们不要跟我一起,有非常大的危险,我不想你们跟我冒险。” “不,小姐,您一个人去更危险,有我们在,好歹能挡一下。”听双眼里含着泪,不肯放她走,“初青能为您死,听双也能的,您不能抛下听双。” 书琴和冬卉一样眼含泪水看着她。 无奈的扶着额,郁锦鸾认真的冲三位丫头解释,“昨晚我都说了啊,今天我要去五里亭,自己去!” “可是我以为您是说笑的。”听双含着泪,就是不肯放郁锦鸾走。 昨天的场景太可怕,她多么怕那样的事情再上演。 抿着嘴,郁锦鸾虽然感动于三个丫头的衷心,但是这样下去,同样会耽误了她的事儿的。 想到这,她的语气不禁严肃了起来,“我让你们在家是有用意的,因为郁锦雪会带人来翻我的东西,如果你们不在,我的东西少了怎么办。所以,你们要在府里帮我看好东西,行吗?” 听双咬着下唇,终于无奈的选择了看门的事情,“小姐你放心,即便是听双死,也不会让人碰小姐的东西的。” “好样的,等我回来。”拍拍听双的肩膀,郁锦鸾深深地看了一眼三个婢女,而后快步的走了出去。 在她做上轿子走上去五里亭的路没多久后,秋霜鬼鬼祟祟的从门后跑了出来,而后快步的进了石岩院,对着院子内的一家四口恭敬道,“回老爷,太太,小姐,少爷,奴婢看见六小姐出去了,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带任何随从以及丫鬟。” “好,好。”听到这话,郁博岩抚掌大笑,神情得意,“这下她可跑步了了,先宰了她,再把大房一起收拾了。” “是的,老爷,这小贱妮子还敢对我顶嘴,在她死之前,一定更要狠狠的掌嘴。”童氏也是高兴的眉飞色舞,神情兴奋。 倒是郁锦雪,冷静的抬起头看着郁嘉文,“哥哥,这一次请的杀手怎么样?可别跟上次似得,被人杀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放心妹妹,这次的杀手绝对是顶级的,人数也比上次多多了。这样那郁锦鸾还不死,她就逆天了。”冷冷的笑着,郁嘉文整个人的神色阴沉无比。 一家四口,相对而笑,却没人注意,角落一个小丫鬟匆忙的跑进来罗姨娘的院子。 再说这马车的郁锦鸾,还在百无聊赖的坐着。 蓦然,车门帘微动,像是一阵风吹过,她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冰冷俊朗的侧脸。 当那侧脸的主人看到她的时候,就像火源燎绕了冰山,瞬间温暖如春。 “鸾儿。”轻轻地将他拉入怀里,虞非清厮磨着她的腮边,将呼吸打到她的耳朵上。 “别闹。”拍掉他不安分的大掌,郁锦鸾全神贯注的倾听着外面的声音,以及车夫的动静。 蓦然,车夫大叫一声,从车上掉落,重重的摔落在地上。郁锦鸾撩起小窗口上的帘子,一眼便看到了眼前的五里亭。 只是在她看着亭子的时候,一枚尖锐的头上泛着蓝色光的利刃,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眼前。 躲都躲不及。 ------题外话------ 1w2我虚脱了…… 第八十四章 铺下大〔复仇没商量〕 “鸾儿。”虞非清大喝一声,手中灵气凝结成剑状,狠狠地对着那带毒的利刃劈了过去。 这厢,郁锦鸾瞳孔骤然放大,想伸手挡住利刃,却发现那利刃上泛着的蓝光,心内暗叫糟糕。 这利刃有毒不能用手挡,可是躲又来不及了。闭上眼,一狠心,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利刃袭来的方向,狠狠地刺了过去。 “砰。” 像是什么东西爆裂开来的声音,郁锦鸾拿袖子挡住脸,仍觉得有刺骨的力道袭来。 所幸虞非清已经扑到了她的身边,一挥掌浓厚的灵气涌出来,挡住利刃所有的碎片。 “鸾儿,鸾儿。”虞非清不安的叫着怀里一动不动的小女人,生恐方才的碎片将她伤到了。 伸出手想将她抱起来,却意外的碰倒了她耸动的双肩,虞非清不由得好奇看着她,“鸾儿,你怎么了?” 郁锦鸾几乎呆滞在了那里,她右手紧紧地握着一枚完好无损的簪子,从虞非清的怀里站了起来,然后伸出右手摊开掌心,露出那枚簪子给他看。 “这是?”虞非清疑惑的持起那根簪子,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你这簪子是哪里来的?”似乎确定了什么,他神色有些雾蒙蒙的,连声音也有些低沉,面色更有些微的不自然。 仔细端详着那潋滟的红宝石簪子,郁锦鸾也没有想到,那罗姨娘送给她的簪子,竟然能抵挡利刃而不碎。 听到郁锦鸾的问话,她轻声答道,“是罗姨娘当初求我办事,送我的。据说是她的家传之宝。” 虞非清叹口气,双手仔细的摩挲着簪子,记忆似乎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些惊险刺激却又无比温馨的时刻。而当他的眼光掠过眼前的小女人,那皱着的眉头又逐渐舒展开来。 不管以前有怎样的过去,最起码现在,包括以后,他都有这个小女人陪伴。 这,便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伸手将她纤细的身子揽入怀中,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嘴角,听着外面刀剑枪戟的声音,嘴角溢出一抹微笑,“鸾儿,你可知,我除了这七皇子,还有一个身份?” “另一个身份?”郁锦鸾疑惑道,然而她突然想起他常戴的面具,以及江湖上的传说,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他,“传说中的血莲盟,和你什么关系?” “哈哈,鸾儿还真是聪明。”轻轻地拍着她的脑袋,虞非清笑的宠溺,“我就是盟主啊。” “盟……盟主……”郁锦鸾嗔目结舌的看着虞非清那张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蛋,虽然早就知道他身份肯定不俗,但是未料到他竟然是江湖最神秘最厉害最顶级的杀手集合地——血莲盟的盟主。 看着郁锦鸾吃惊的样子,虞非清心中不但没有喜悦,反而升起了淡淡的苦涩。 除了这两个身份,其实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只是那身份太骇人听闻,他怕她知道了会害怕,会不接受他,所以想等等再告诉她。 叹了口气,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灵动的少女,心里暗自念叨,“鸾儿,希望我将我最真实的身份告诉你的时候,你不要弃我而去。” “师……师父,原来您这么厉害。”郁锦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蓦然,她想起什么似得看着外面,急促道,“我们要快点将那些人捉住,别让他们跑了。” “小丫头,等你反应过来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你看外面。”宠溺的拍拍她的头,虞非清脸上挂着的笑容倘若被那些看惯他冷硬面容的人看到,一定会吓得以为他被附身了。 郁锦鸾闻言,掀开帘子往外看去,果真一个个身上刻画着血莲的身影,与一个个蒙着脸的黑衣服战斗着,不时的有人死掉,或者失去四肢。 放下帘子,郁锦鸾摩挲着手里的簪子,神情带着几分激动,“留几个活口,再由师父您去顺天府报案,我就不信二房还能继续在安乐侯府生风作浪!” 握了握她的手,虞非清没有告诉她,事情其实没有想得那么乐观。 所幸,现在有了另一个好事,他微笑,仿若春风拂柳,“鸾儿你知道吗,这个簪子,是一样宝物。” “宝物?”郁锦鸾不解的瞪大眼睛,“确实是宝石做的没错哇,难道还有其他功用?” 虞非清赞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的,这是一件可以存储灵气的器物,简称灵器。” “灵器?”郁锦鸾不解的翻来覆去看着簪子,“除了存储灵气,就没有其他作用了吗?” “当然还有。”虞非清见她因不满而嘟起的小嘴,不由得好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还可以控制灵气凝结成簪子形状,然后悄无声息的发动攻击,也就是省下了我们凝结灵气的时间。簪子本身有你灌入的灵气的话,还可以被你操控着攻击人。” 听了这话,郁锦鸾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还算有几分用处,可以出其不意的攻击人,也可以避免灵气积蓄的等待时间。” “是的,现在我教你怎样把这个灵器变成可以随心所欲控制的武器。”虞非清用干净清澈的淡淡的道。 他拿起灵器,放在了郁锦鸾的掌心,而后割破了她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入了簪子宝石的中间。在鲜血慢慢的浸透宝石的时候,他低声喝道,“快些运灵气输入,要保持匀速,时间大概会久点。” 郁锦鸾闻言,双手快速的集合灵气,顺着那血滴被吸入的地方,将大把大把的灵气灌进了簪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外面的厮杀还在继续,车厢内的两个人却皆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枚逐渐泛起七彩颜色的簪子。 大约过了两盏茶时间,郁锦鸾方有些虚弱的松开了僵硬的双手,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虞非清,抿嘴道,“方才一直有东西吸灵气,可是就刚刚没有任何吸力了,我捉摸着应该是饱和了,就松开了。” 满意的点点头,虞非清双手微动,又将自己的灵气蓄进去了一道。而后端详了几分钟,亲自动手将簪子别回她的发髻,“是的,鸾儿很聪明,以后若是遇见了比较棘手的人,也可以将簪子炸开,能救命的。” “啊,炸开啊,我会不舍的,毕竟是灵器,炸了就没有了。”郁锦鸾皱着眉头,单手抚着发髻。 “傻丫头,我送你的那个扳指还记得吗?那是个比这个还要高级的灵器。”虞非清轻抚她的头发,神情温柔。 “真的吗?”一听到这话,郁锦鸾兴奋的双眼放光。 这个簪子就已经很厉害了,如果那扳指比这个等级还要高,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嘴角兴奋的扬着,郁锦鸾控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虞非清无奈的看着这个财迷,忍不住出声打击她,“虽然那个级别比较高,但是对使用者的要求也很高,恩,你目前的功力无法用喔。” “……”郁锦鸾目瞪口呆的看着虞非清,这个男人呢什么时候也学会腹黑了……! “好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们去看看外面的成果吧。”看着郁锦鸾呆滞的模样,虞非清浅笑,以前总是绷得紧紧地嘴角,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往车厢外走去。 才站到外面,郁锦鸾便皱起了眉头。 入目,是点点漆黑加片片血红,还有那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不断奋力杀戮的人们,还有那如同频临死亡的兽类发出的嘶吼,还有那遍地的残肢,肠子,等等,刺激的她眉头微蹙。 这时,那些衣服上带着血莲图案的人见到虞非清,飞快的跑过来单膝跪下,“见过盟主,俘虏了十四人,其余全部杀死。” “恩,务必让那些人活着,抽去身上所有藏着的毒药。并且换衣服,送往顺天府。”虞非清点头,又是一脸肃静漠然。 “属下遵命。”为首的男子双手抱拳,低头应道。 而后他站起身,猛地撕扯开那绣着血莲的袍子,露出里面大内侍卫的衣服。其他黑衣人也纷纷扯烂外袍,露出银白色的侍卫服。 郁锦鸾瞪大眼睛呆愣的看着这一切,心内则暗暗赞叹,师父真厉害,竟然会这么一招。 “走吧,小丫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虞非清低头微笑着看她,“该回去看好戏了。” 郁锦鸾仰头,嘴角同样漾起甜美的微笑,“我很期待二叔一家的表情。” 二人相视微笑,做上马车,回了安乐侯府。 ——— 安乐侯府,郁锦鸾依依不舍的给了虞非清脸颊一个吻,而后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了安乐侯府。 一路她故意优哉游哉的慢走,果不其然,在走到后花园的时候,郁锦雪匆匆赶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郁锦雪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这本应该成为尸体的人,在她的眼前晃悠。 不会是诈尸了吧,她的脊背浮起一层冷汗。 “二姐。”对面的女子笑的甜美柔和,那自己几乎夜夜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烂的绝美脸庞上带着淡淡的梨涡,冲她笑的开心,“二姐,我不应该回来吗?” “该……该……不,你根本不该回来。”郁锦雪崩溃的抱住头颅,这郁锦鸾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就是无法杀死她,为什么!她就只是想杀死她而已啊! “二姐。”看着郁锦雪失控的尖叫,郁锦鸾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嘴里轻轻道,“二姐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要不要喊府医来啊。” 恍惚中,郁锦雪仿佛看到了恶鬼在她跟前晃悠,那股恐惧冲击着心中的愤怒,混合在一起让她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不,你走开,走开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郁锦鸾冷笑着看着脚下抱头尖叫的女子,不由得俯下身,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二姐,你为什么要害我,二姐,你知道我身上被砍多少刀吗?二姐,你知道吗,我已经死了,我特意回来找你的。我要带着你一起走。” 那被郁锦鸾故意装成鬼气森森的语气,成功的激起了郁锦雪心底里的恐惧,她的尖叫愈发凄厉,连身后的婢女都拦不住她,“不,不只我害你的,还有人害你啊,你不要找我,不要。” 我知道还有别人,所以我会一一还回去的。 郁锦鸾浅笑,看着崩溃的郁锦鸾,悠哉悠哉的离开。 她还要看着郁博岩绝望的样子呢,又怎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疯女人的身上。 低头,她笑的邪魅。 —— 芬香阁。 一名瘦弱的小丫鬟匆匆的跑进来院子,对着还在憩息的罗姨娘轻声嚷道,“罗姨娘,罗姨娘,六小姐回来了。” 原本还在打盹的女人,一个激灵睁开双眼,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活着回来了?” “恩。”瘦弱的小丫头拼命的点头,“二小姐在花园和六小姐遇见了,说了几句话,二小姐就崩溃的又哭又闹,如今六小姐冲着西园过来了。” 罗姨娘紧紧地握着手帕,神情激动,“我果然没有跟错人,六小姐是个好样的,等她将正房那些贱人除干净,我和玥儿的好日子就来了。” 这时候,门外一个清瘦的少女闪身进来,却是原来那个莽撞的郁锦玥,此刻她一身月牙色白裙,神色淡然素雅,“姨娘,别想那么多了,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罗姨娘一把激动的拽着女子的手,“姨娘自己受了一辈子的苦,不能让玥儿再受一辈子的苦,为了我的玥儿,姨娘什么都能豁出去。” 郁锦玥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神情激动的姨娘,无奈的一笑。 这么久以来,她也看明白了。以前她仗着姨娘受宠,以为自己和嫡小姐没两样,便学的张扬跋扈,惹是生非。 可是一场意外让她懂得了,自己那一点所谓的自得和荣耀有多么可笑,当别人弹指间就能毁灭你的时候,所有的张扬都成为万恶的根源。 尤其是之后姨娘逐渐失宠,更让她看清了男人那不可靠的心,曾经有一度想出家,却被姨娘哭着拽住。 到底还是舍不下姨娘,那既然如此,不如做个安静乖巧的少女,虽然多少埋了些本性,可是活的却也安安稳稳。 这三年,郁锦玥经常去云妙阁寻找自己的四妹,也就是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安乐侯府四小姐,两个人皆比较淡然,是以相处的还算愉快。 如今,才刚刚从云妙阁回来,郁锦玥便听到姨娘这番话,便不由得劝说她,希望她能放下那执念,不要再制衣追求荣华富贵,安安稳稳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姨娘,这么久了,您还没看破吗。即使追求荣华富贵又如何,到头来总是有人压你一头。你再大,大得了皇家吗?大不了皇家,那就永远都有人随时可以毁掉你。既然如何,那追求了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吗?” 郁锦玥声音淡淡,眉目中亦皆是淡然。她低下头,看着呆愣的姨娘,不由得抿嘴,微微浅笑。 —— 石岩院,郁博岩打开一坛酒,倒了满满两杯高粱酒,兴奋的闻了两闻,而后端起酒杯,张嘴便饮了大大的一口,而后满足的叹气。 “好酒,好菜,好氛围,好心情。”他高兴地整个脸上眉飞色舞,伸手将酒杯递给郁嘉文一杯,大笑道,“儿子,来,陪老子喝一口,庆祝郁锦鸾这小贱人终于死掉了。” 郁嘉文则相对显得淡定多了,他举起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阴沉道,“还没见着尸体呢,我不放心。” “那有啥不放心的,这样她都不死,我把头拧给她玩。”郁博岩不在乎的大小,又满满的喝了一大口高粱酒,兴奋的头都有点晕熏熏的了。 然而就在父子两个喝的兴奋的时候,一个有些冷清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二叔,把你的头拧下来给我玩吧。” 郁博岩刚凑近嘴边的酒杯,就那么直直的跌落在地,摔成无数个小瓣。 他瞪大眼睛,像见鬼似得看着郁锦鸾,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郁锦鸾冷笑,果然不愧是父女,一样的人渣气味就算了,居然连问的话都一样,她冲着郁博岩鬼魅一笑,声音似有似无,“二……叔,你……猜我是人还是鬼。” 她微笑,粉嫩的嘴角邪魅的上勾着,倒真有些邪恶的味道。 郁博岩早就吓得不行了,他直直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梗着脖子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你不是死了么,你本来就该死的啊,你该死的啊。” “我该死?二叔,我就那么该死吗?为什么您不该死呢,这是为什么呢?”冷笑着,郁锦鸾走一步,郁博岩后退一步,直到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冷喊涔涔的抬着头,却不敢动。 “够了。”蓦然,她身边出现一声阴沉的冷喝。 郁锦鸾回头,却看到一个逐渐放大的拳头。她心中冷笑,掌心浮现一层淡淡的灵气,而后伸出右掌心,狠狠地迎了上去。 “嘭。” 有东西跌落门板上的声音,郁锦鸾冲着右手掌吹了一口气,而后轻佻的看着被她一掌打到门上的郁嘉文,笑的邪肆,“堂兄,怎么了?你怎么自己往门板上跑什么啊?” 郁嘉文扶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恐的看着郁锦鸾。 他自问自己也学了几年工夫,不说是高手,最起码绝对可以和一个大汉对上几招。 然而就是面前那个自己素来瞧不起的弱不禁风的堂妹,居然轻轻一掌就将自己打的五脏六腑都似受到重创,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郁嘉文瞳孔不断放大,再放大。他惊恐的看着对面少女轻移莲步,来到他面前,那明明是淡笑的样子,却让他感觉到无限恐惧,“你,别,别过来。” 本来还准备再恐吓恐吓他的郁锦鸾忽然停住脚步,她耳朵微微动了动,却是听到了侍卫整体而沉重的步伐,正冲着安乐侯府走来。 郁锦鸾停住步伐双手环胸,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的看了一眼惊恐万分的郁博岩和郁嘉文,不屑的冷笑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你们的报应马上就要来了,可要好好享受喔。 这可是,鸾儿精心为你们准备的大礼呢。 哦呵呵呵呵。 —— 再说虞非清和郁锦鸾分开后,便直直的去了顺天府。 来到顺天府,府伊惊恐万分的看着衍都的冷面皇子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跟前,全身冷汗涔涔,连话都说不利索,“见,见过七皇子。” “平身吧。”男子声音淡淡的,明明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却让顺天府伊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哆嗦,更加谦卑的点头哈腰。 “七爷,敢问,七爷来顺天府,有何事情要做吗?”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大妥,又忙不迭的补充,“七爷有事情吩咐,下官一定死而后已,绝对努力做到。” 虞非清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这个老狐狸,说话总是那么多水分,一句“努力做到”便给自己留了后路。 “府伊,本皇子今天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在五里亭,被人刺杀了而已。”他垂下眼睑,声音低沉淡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可就是这轻飘飘的语气,却让顺天府伊惊恐的直接跪倒在地。 皇子被刺杀了?还没有什么大事情?这还不大?那什么大?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顺天府伊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哈腰,声音气愤,“七爷居然被人刺杀了,谁敢做这种事情,下官一定好好彻查,给七爷一个答复。” 言罢,他大气也不敢出的等着虞非清的回答,生恐他责怪自己这个府伊做的不称职,然后剥掉他的官帽。 虞非清转头,俊美的面容上一片冷意,他低头看着满脸恭敬的府伊,神情严肃,“我抓到了人犯,你来审查下幕后使者好了。” “不不不。”顺天府伊惊恐的摇着头,“七爷一定查出了是谁把,您老告知下下官,下官这就去将他逮捕,请七爷放心。” 虞非清皱着眉头,看了好几眼这个府伊,而后冷声道,“你是府伊,自然一切审查逮捕都归你,本皇子只是来报个案罢了,人我送到了,接下来就看府伊的了。” 言罢,他一挥手,便有那侍卫将十几个绑得结结实实的黑衣人送了过来。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顺天府伊,转身离开。 “七爷,七爷别走啊,您告诉下官,下官直接逮捕凶手啊。”顺天府伊一看到虞非清离开的身影,顿时有些慌张的跑过去。乖乖,七皇子被刺杀了,这种事情要是有疑犯,都是先逮了再说了。 以七皇子的能力肯定早就查出来是谁了,他不说反倒把这几个凶手交给他,万一凶手出现什么事情,他自己都无法洗清自己了。 虞非清不理会身后连连的呼唤,径直离开。 倒是有一个人故意落在了最后,有些同情的看着府医,遗憾道,“七爷看得起您,府医大人,好好审查吧,可千万看好刺客,别揪不出幕后使者,还让刺客死无对证。” 顺天府伊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有些恐惧的看着这个落在最后的侍卫,央求道,“求大哥给透露一下,究竟是谁,让下官好有个准备啊。” 那侍卫看了一眼府医,双手无意似得搓了两下,同时两眼望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愧是官场上混得,顺天府伊一眼便明白了那侍卫的衣服,咬着牙从怀里套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侍卫的手里,并急声催促道,“侍卫大哥,快点告诉我吧。” 侍卫连头都没有低,依旧是那副欠扁的拽样子,看的顺天府伊心里咯噔。 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看不起这点小钱! 顺天府伊苦着脸,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五千两银票,和方才的两千两方才一起,双手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侍卫冷哼一声,这才低下头,接过了银票。 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银票,吐了一口唾沫在右手上,神情得意的查起银票,左看右看,确定银票是真的后,方将银票塞进怀里,而后对着府伊招了招手。 府伊心中着急,便将耳朵凑近了侍卫的嘴边。 那侍卫附在府伊耳边,轻声说道,“是安乐侯府二老爷一家,注意啊,跟大爷没关系,别说是我说的啊。” 而后也不看府伊难堪的脸色,径直跟上了已经走得看不见影子的队伍。 用了几次轻功,侍卫才堪堪追上虞非清的步子,他凑近七皇子身边,声音收敛不了不少吊儿郎当,却依旧显得有些不正经,“七爷,办到了。” 虞非清眼睑微垂,看了一眼他得意的神情,声音平淡无起伏,“文之,又坑顺天府尹的银子了吧。” 侍卫呵呵的笑,拿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白嫩清秀的小脸,赫然是郁锦鸾第一次遇见虞非清的时候,他身边站着的话唠男子——文之。 被虞非清道破了小心思,文之也不害羞,只装傻憨笑,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虞非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心绪却掠回了和郁锦鸾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被她明明害怕还要勇敢抵抗的样子吸引,从而产生了心疼以及想呵护她的情绪,冲动之下,做了她的师父。 当然,女子快捷的反应,极高的领悟性,以及那身绝佳的根骨,也是他收她为徒的原因。 在接触以后,他更大程度的发现了女子的坚强,聪明,以及极强的手腕。那些都是他所喜欢,所欣赏的。 他不是普通的男子,不喜欢那种柔弱堪怜的女子,更不喜欢弱柳扶风的白莲花。 对他来讲,那种有勇有谋有狠劲儿有手腕的女子,才是他欣赏的喜欢的喜爱的。 如果初始只是对她的欣赏,那么以后自己所看到的,所调查到的,那些每每想害她,却反被她陷害的事情,以及那些恶毒的想弄死她,却反过来被她整的人,就不仅仅是欣赏了。 那是心疼! 是的,他心疼她,心疼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要那样顽强的挣扎在一堆污泥中。不仅要防备不时伸出来的黑手,还要保护弱不禁风的家人。 她太苦了,太累了,所以他情不自禁的想替她负担起一切,让她露出真心的笑容。而不是那种虚伪做作的假笑。 鸾儿,就像他黑暗的世界里,掉落的一缕光明。他爱她,珍惜她,呵护她,宠她,为她做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是他的鸾儿。 —— 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声停在了安乐侯府门前,顺天府伊挺着大肚子,指挥着身旁的士兵敲门,在侯府门房惊讶的打开门后,径直指挥着士兵们闯了进来。 “你,你们做什么。”门房惊诧的大叫。 “抓人。”顺天府伊冷冷的瞪了门房一眼,挺直了脊背,背着双手,雄赳赳的看着门房,“你们二老爷在哪里,快点带我去。” 门房挣扎了两下,当他看见士兵手里冷森森的刀剑后,识相的闭了嘴,乖乖的将顺天府伊带到了西园,“回府伊大人,石岩院就是我家二老爷的院子,大人进去,小的就不进去了啊。” 顺天府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有再管他,而是径直往石岩院走去。 院子里,郁锦鸾刚出门,便看到了一对对的士兵走了过来,领头的人身材矮小,肚子滚圆,神情倒是极为肃穆,背着手,迈着步伐往这里走来。 郁锦鸾虽然不认得这是谁,但并不妨碍她猜出来是谁。为了避免被误抓,当下她甜笑着赢了上去,并且对着顺天府伊深深地做了一个楫,而后甜甜的问道,“大人,来找臣女二叔吗?” 一句话,改变了原本想将她抓走的想法,顺天府伊制止了手下的动作,冲着郁锦鸾笑道,“原来是六小姐,今儿有人来报案,说侯府的二老爷和一桩刺杀案子有关,所以本府伊便来请二老爷顺天府一叙,还望六小姐不要介意。” 这顺天府伊能当那么多年府伊,不仅不得罪世家,也没有惹得皇上不快,的确是有几分圆滑的能力的。 此次说话,他便没有将话说的太死,留了些缓和的余地。 而之前,明明直接说安乐侯府便可以,那侍卫偏偏说了安乐侯府二老爷,还强调了没有大爷的事儿。凭着顺天府伊的心智,怎么听不懂,七皇子这是要罩着大爷一家呢。 如今,他又怎敢不对郁锦鸾尊敬。 听到顺天府伊的话,尽管心里已经乐呵的不行了,面上郁锦鸾却依旧满脸苦瓜色,“府伊大人,我二叔做了什么了吗?竟然要被押到顺天府去。” 这时候,外面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屋内的父子俩,郁博岩一走出来就看到这阵仗,心虚的他缩回脚,再不肯迈出屋子一步。甚至想躲起来,造成自己不在家的假象。 可惜他刚才出现的瞬间,已经被顺天府伊看见了。 看着郁博岩缩回去的脑袋,顺天府伊心中暗骂,面上却依旧笑眯眯的道,“二爷,顺天府走一趟吧。”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不去。”梗着脖子,郁博岩害怕的往后瑟缩,生恐自己这些年做的坏事被发现了。 倒是郁嘉文镇定的多,他往前一步,站在顺天府伊面前,恭敬的做了一个楫,“敢问府医大人,家父做了什么?要去顺天府?” 顺天府伊面色不变,笑容依旧,“也没什么事,就是去顺天府喝点茶,吃点点心。” 旁边的郁锦鸾差点笑出声,这府医太逗了,明明是缉拿归案,还要说是请客吃饭。 郁嘉文听到这回答,不由得脸皮抽了抽,声音低沉道,“多谢府伊大人抬爱,不如有空的时候由家父约大人去鸳鸯楼一聚,目前家父实在是没空。” “怎么?二爷,不给府医我面子?”谁料听完郁嘉文的话,方才还一脸笑容的顺天府伊,立马变脸。 “这,这,家父不敢。”郁嘉文低头闷声道,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顺天府伊啊。 衍都顺天府伊,这官听着不大,但是实权很大。因为他掌管着大虞王朝的都城——衍都的安全。很多达官贵人,即使管职比他高很多,但真正的时候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是以,虽然不情愿,但郁博岩和郁嘉文还是垂头丧气的被架到了顺天府伊。 至于女眷,因为证据未确凿,暂时不予以抓捕。 被两个士兵夹着胳膊,郁博简哆嗦着,几乎走不动步子。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郁锦鸾,忙惊叫出声,“鸾儿,鸾儿,我是你二叔,你要跟你爹说,救我啊。” “噗嗤”,郁锦鸾气笑了,就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一边费尽心机的算计着要杀了兄长一家人,出了事却依旧期望着兄长来救他。 他当所有人都是傻瓜吗! 恶狠狠地瞪着郁博岩,郁锦鸾的嘴角扬起,声音邪恶,“二叔,我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办。” “你,你,大哥一定不会不管我的。”郁博岩梗着脖子呢喃,声音却充满了不确定,以及不安。 郁锦鸾不接话,只看着他的背影冷笑。 顺天府伊带着郁博岩和郁嘉文离开的时候,童氏跟郁锦雪哭的一塌糊涂,郁锦鸾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许是因为动静太大,竟然连封水烟都惊了出来。 “鸾儿。”看着女儿低着头,眉目掩藏在暗影里,封水烟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女儿会化成蝴蝶飞走一般,便忍不住匆匆来到了她的身前。 “娘亲。”郁锦鸾一抬头,便看到了娘亲温婉的侧脸,不由得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回房吧娘,这里风大。”其实是怕被神志不清的疯狗咬到。 说完,她扯着封水烟便准备离开。 可还未走上两步,耳边就响起童氏泼妇一般的声音,“大嫂,二爷就这样被抓走了,你就这样看着不管是吧,你的心真狠毒啊,你不配当郁家的媳妇。” 童氏这时候是真的害怕,女子以夫为天,往日里她看不起郁博岩,责骂郁博岩,都是建立在他还活着的基础上。 如今,一入顺天府,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数,童氏的内心是满满的恐惧,毕竟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什么都不是啊!不仅她,包括她的孩子,都将任人宰割啊!如今一扭头看到好欺负的封水烟,便忍不住骂骂,舒缓一下心中的郁结。她甚至恶毒的想,为什么被抓进去的不是郁博简呢。 “二婶说什么呢,顺天府伊大人都说了,是请二叔喝茶去的,二婶莫不是嫌没能跟着一起去,所以生气了啊。既然如此,鸾儿替您叫回来府伊大人,带二婶一起去顺天府,好好的喝喝茶!”封水烟性格温婉,虽然生气这些话,却不会反驳。只低沉着脸,暗自难过。可这不代表郁锦鸾会任由自己的娘亲受到欺负。 听完童氏的话,她双眸微眯,扭过头看着童氏,明明是轻轻地说出来的话语,却将童氏吓得不轻。 “你,你,我,我才不去。”童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郁锦鸾,梗着脖子,结巴的拒绝郁锦鸾的话。 而后,许是因为吵架吵不过郁锦鸾,又没人能让她骂一顿,心里郁结的太不舒服,童氏竟然坐在了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叫骂,“你个死鬼啊,进了顺天府,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你要是没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啊。没人疼的死鬼,兄长也不帮你,嫂子冷眼旁观,活该咱们死啊。” 郁锦鸾皱起眉头,这童氏说的话着实令人厌恶,当下冷声道,“二婶别哭了吧,免得不知情的以为二婶在给二叔哭丧。” 最后两个字,她咬的极重。看着童氏骤变的脸色,她心里掠过一丝畅快。 然而,这畅快没持续两分钟,门外边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二弟他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郁锦鸾脸色猛地一变。 第八十五章 隐藏秘辛 那突然而至的声音,令郁锦鸾脸色骤变,她拧起眉头,眼神森冷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下人,怀疑有人通风报信给了郁博简,才让他回家的那么及时。 那厢,郁博简却是火急火燎的才来到门前,入目便看到了哭闹不休的童氏,以及她抽噎着说出的话语,不由得面色大变,“二弟被抓走了吗?抓去哪里了?为什么抓走?” 听到郁博简的话,童氏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又哭又闹,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兄长啊,你弟弟被抓走了,顺天府抓走的,你快点去救他啊,晚了你就没这个弟弟了。” 郁博简一愣,虽然这几年下来,他对这个弟弟逐渐看透,但终究是郁家的骨血,他无法看着弟弟死去而不管,保护家人,是郁家长子的责任。 转身一撩袍子,郁博简就欲去顺天府,不能救回郁博岩,至少也让他少受点皮肉之苦, 可是身后传来的一道冷冷的声音,却让他停住了脚步,“爹,今天如果你去了顺天府,就永远不再是我爹。” 那般冰冷的话语,没有一丝人情味,淡淡的声音,却像含了冰碴一般令人恐惧,这根本不像他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郁博简的手有些颤抖,他想去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但他更不能失去女儿。 转过头,他素来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孔上,是满满的央求,“鸾儿,爹去救你二叔好不好,毕竟,他是郁家的骨血。” 没表情似得地看了一眼老爹,郁锦鸾吐出的话语却比腊月的冰还要冷,“您如果去了,将不再是鸾儿的爹,也不再是娘的夫君。” 郁博简这一次不止手在颤抖,连心也在颤抖。他目光掠过低垂着眉眼,不言语的封水烟,以及眉目凌然,面无表情的郁锦鸾,不知该怎么办,“鸾儿,鸾儿,爹……” 看着自己爹一副纠结痛苦的样子,郁锦鸾眼底掠过一丝不忍,“爹,二叔被抓走,您现在去救,只能让顺天府伊反感二叔,从而对他和堂兄进行更严厉的拷打。您说您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吗。所以啊,要救二叔,还是等等吧,看二叔为什么被抓走,再做决定也不迟。” 郁博简低着头,想着女儿说的也对,便将心放回了胸腔,低声道,“还是鸾儿想的清楚,爹差点又做错事情。” 郁锦鸾勉强露出一抹微笑,心底则暗自腹诽,等我将那件事情揭露出来,看你是否还有心情去救您的弟弟! 瞥了一眼呆坐在地上,愣愣的听着郁锦鸾讲话的童氏,郁锦鸾一手挽着郁博简的胳膊,一手挽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封水烟的胳膊,欢快的走向简烟阁。 只是快进房间的时候,郁锦鸾突然给听双使了个眼色,嘴巴冲着安寿堂一努嘴。 听双明悟,转身下去布置了。 简烟阁内室,因为已经正午,郁锦鸾也不回倾鸾苑,只吩咐了追月做了一家人喜欢吃的菜,等郁嘉澜回来后,便其乐融融的吃起饭来。 席间,郁博简终究是有些挂念郁博岩,吃着吃着便有些吃不下了,将竹筷搁置在一旁,狠狠地喝了一口水。 “夫君。”从见到郁博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封水烟忽然轻声道,“若是夫君想救小叔,便去吧,别因为鸾儿的意气用事,而耽误了你的想法。” 郁锦鸾意外的抬起眼看了一眼母亲,她明明记得,曾经有隐隐约约跟她提过,她那次的刺杀跟郁博岩有关啊,为什么如今还让爹去救他。 似乎感觉到了郁锦鸾的目光,封水烟笑的有些苦涩,“鸾儿,你二叔再不好,也是你二叔,也是你爹的兄弟,怎么能让他不去救兄弟呢,日后人们说起来,对你爹的仕途不好的。”也许,还会埋怨咱们。 仕途?郁锦鸾不屑的呼了口气,而后冷冷的盯着郁博简,“你的好弟弟,到底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如果你知道了,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担心他!” “博岩他,还做过什么?”郁博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的弟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做了什么吗? 看着郁博简疑惑的神情,郁锦鸾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爹,说来祖母上次病了之后,鸾儿还没看过她呢,如今,饭后便和您一起去探望探望祖母吧。” 没有看清女儿笑容的含义,郁博简感慨的点点头,“鸾儿是个孝顺的孩子。” 郁锦鸾低头,嘴角弧度诡异。她孝顺吗?呵呵,确实很孝顺。 孝顺的送二叔进了大牢,孝顺的将祖母逼疯…… 吃完饭,郁锦鸾便拽着郁博简和封水烟,这次连郁嘉澜也被带了过去,一家四口雄赳赳的走向安寿堂。 到了安寿堂,郁锦鸾冲着守门的惜玉笑的甜美,“惜玉姐姐,昨晚祖母精神似乎不太好,今天鸾儿来看看,顺便为祖母带来了些补品。” 她甜笑着,将手中拎着的东西往上提了提。 惜玉腼腆一笑,给一家四口分别见了礼后,便不好意思的伸手,想接过补品,却被郁锦鸾提高了补品给错了过去,玉手扑了个空。 看着面色惊愕的惜玉,郁锦鸾不怀好意的笑了,“惜玉姐姐,这是鸾儿对祖母的孝心,要亲自给祖母看。好了,不跟惜玉姐姐多说了,我去找祖母了。” 言罢,径直拨开惜玉的身子走了进去,看也不看她漆黑的面色。 倒是郁嘉澜,文质彬彬的一笑,声音淡雅温和,“惜玉姐姐不要见怪,小妹脾气有些暴躁。” 郁博简以及封水烟皆是相貌不凡,郁嘉澜又怎能不出色的,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暖的样子,让惜玉直接红了脸,低下头,女子声音呐若蚊蝇,“没,没事,二少爷。” “没事就好。”郁嘉澜浅笑,掠过她的身子,也径直进去了。 这一幕,倒是被郁锦鸾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掠过一丝诡异。 转过头,郁锦鸾掀开帘子,径直进了内室。 内室,周氏有气无力的靠在床上,正在小憩。 看着她有些斑白的鬓发,以及明显比前几日憔悴许多的脸孔,郁锦鸾知道,这老太太最近也是折腾的狠了,整个人好似老了十几岁。 可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郁锦鸾嘴角上勾,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而后她轻轻地拍了拍掌心,声音清脆。 在外面接应的听双听见声音,直接手起刀落将几个婢女打晕,而后关闭了安寿堂的大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屋子后的书琴,则直接一拉,将偷偷挂在光亮处的黑色麻布勾落,整个安寿堂内室,陷入一片黑暗。 “母……”郁博简刚要发出声音,却被一双手自后面捂住了唇舌。看着四处一片的漆黑,无法动弹的他只得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周围。 因为前后光线变化太大,周氏双眼微微转动,慢慢的转醒了过来。 然而一睁开眼,便看到满室的黑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那群死丫头呢,难道不知道她最怕黑了,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肯定又偷懒了,真是找死! 想到这里,周氏扯开嗓子,大吼道,“惜玉,胡妈妈,快点过来。” 没有人应周氏,她神情愈发生气,声音也大了很多,“惜玉,惜晴,死了吗?没死就快点过来!” 然而呼唤了很久,都没有人过来,周氏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周身好像有冷气在吹,让她浑身有些打颤,为什么黑夜黑的太诡异,竟然连一丝星光都没有,为什么她觉得周围好像有人。 周氏瞪大眼睛,戒备的看着周围,慢慢的掀开锦被,摸着床头起了身。而后又慢慢的踩在地上,双手摸索着找到了绣鞋,一步一步的摸索着走路。 蓦然间,她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因为周围实在太黑了,黑的就好像地狱,没有一丝丝的光亮。周氏只好伸出手,摸索着手触碰到的东西。 圆圆的,有些光滑有些粘手,似粘液一般。这个认知让周氏有些犯恶心,素来养尊处优的她,真没摸到过这种东西。 然而再恶心,也得弄清楚是什么,不能让有危险的东西在身边。周氏伸着双手继续往下,摩挲到了两个深深地洞,很大,很深。再往下是一排细密的的东西,摸着很像……牙齿。 什么?牙齿? 周氏双手猛地放开手中的东西,因为恐惧而尖叫出声,“啊,这是什么东西,走开。” 然而那东西并没有因为她的松手而掉落,反而紧紧地攀上了她的身子,更有那全是骨节的双手,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脖颈,在她的咽喉附近来回滑动,让她不敢动弹。 那厢,周氏已经惊恐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是谁,你故意来吓我的,对不对,你究竟是谁。” 这些年她害过的人太多了,她都不记得有多少人。正因为如此,她怕啊,怕那些人来找她。 瑟缩着手脚并用倒退回墙角,周氏梗着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前面。用明明已经吓得发抖,却故意装出不屑的声音说道,“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了我,又不是我杀你们的,找我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谁打死你们的,你们找谁去。” 然而这番话,不仅没有赶走那股若有若无的冷意,反而让那贴身的冷意,愈发阴森。 蓦然,一阵阴森缭绕的鬼叫声响起,那如泣如诉的声音,让人听了不自觉浑身发寒,“我……死……的……好……惨……啊……老……妖……婆……你……还……我……命……来……” 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周氏听到这段话,吓得心肺欲裂,声音尖锐的不似人声,“翠微,是你对不对,我不是故意让人打死你的,是你先偷了我的簪子的,你怨不着谁。” 那鬼声似乎顿了一顿,却没有停歇,依旧用那令人怯到骨子里的声调缓缓道,“我……死……的……好……惨……啊……老……妖……婆……你……还……我……命……来……” “啊啊啊,是我,是我害的你,是我看你跟老爷说话,以为你想做姨娘,所以害死你的。够了吧,我都承认了,你就不要缠着我了好吗,我承认当年我是故意打死你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投胎去好吗,不要缠着我了好吗?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滚啊。”周氏似乎受不了了,跌坐在地上便大声哭嚎道,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的她将所有的事情絮絮叨叨了出来。 “是我当年害了你们,可是如果不是你们和老爷眉来眼去,我怎么会除掉你们。还有你,张妈妈,居然敢背着我和那个贱人通风报信,不杀你杀谁。如今,你凭什么来找我,你是因为那个贱人而死的,你去找那个贱人啊,你别来找我。你们明明都是该死的,凭什么来找我,凭什么来吓唬我,你们本就该死,死就是你们最好的结果!” “贱人,当年你跟我抢老爷,你抢啊,最后还不成了后院井里的一片枯骨,三十年来没人知道你去哪里了,所有人都以为你跑了,老爷临死前都恨着你,恨你走了。哈哈,可是他不知道,不知道你早就死了几十年了,不知道你还是被我亲手害死的,更不知道你死前哭泣可怜的模样,哈哈哈。” 周氏跌坐在地上,似乎被那鬼声所刺激,不停的大叫怒骂,似乎这样,便能驱散那些恐惧。更能骂走那些心虚,或者是冤魂。 “周伊,当年周府还未败落的时候,你就仗着你是嫡女,处处比我高一头。琴棋书画比我优秀,长得比我漂亮,连未婚夫都比我优秀。偏偏你还装一副慈善温柔的嘴脸,虚伪的对我好,以为这样我就可以为你所用了吗?呸,贱人,我才不会被你那副样子所欺骗,你周伊就是全天下最贱最虚伪的人,我看不惯你,你嫁给了安乐侯当正妻,我就当贵妾。能给你添多少堵,就添多少堵!我要一辈子压倒你,以庶女的身份压倒你!” “不要以为你对我好,对我笑就可以掩饰你的贱你的虚伪。说什么姐妹共侍一夫,说什么和和睦睦,怎么可能,我怎么甘心一直当个妾,怎能甘心一直被你压制着。我要正妻的位置,我要当安乐侯府的夫人,我还要你死!” “我让人制造了你与人通奸的假象,你一直很痛苦吧,恨不得死吧。我也很不得你死,可是老爷居然那样爱你,宁肯委曲求全压下一切,也不愿意将你浸猪笼。所以我就把你喊到了后花园,将你推下了井,还让老爷以为你跟野男人跑了,让老爷恨了你一辈子!” “哈哈,如今风光的安乐侯府老夫人是我,不是你周伊,后花园冰冷的井里才是你最后的归宿,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斗不过我,哈哈哈。” “你一定很不甘吧,你的男人归了我,你的儿子也归了我。看着他恭敬的喊我娘,你是不是气的想死啊,是不是好想活回来啊,哈哈。郁博简那个竖子,那样毕恭毕敬的对着他的杀母仇人,不知道他知道一切后会如何想,哈哈。” “周伊,你儿子是当了安乐侯不假,可是很快他就要死了。我儿博岩才是正经的安乐侯。至于你儿子,我会送他们一家下地狱的!陪你这个贱人!” “四年前,我儿便想杀死郁博简那个竖子的妻子,谁料竟让他们躲过了。之后想让那竖子绝后,竟也没有成功,简直气煞我也。如今我儿刚告诉我,已经派了人去刺杀郁锦鸾那个小贱人了。等你们祖孙两个见面了,在地下一起等着接你的儿子儿媳和孙子,我一定会一一将他们送上黄泉的!哈哈哈。” 尖锐的几乎变形的声音响起,周氏疯癫一般不停的吐露着那些埋藏了三十年岁月的秘密,不时笑的痴癫。 黑暗中,郁锦鸾听到身侧郁博简愈来愈重的呼吸,不由得为老爹捏了一把汗。 这样一个颠覆他世界的事实,还有那么多沉重的秘辛,不知道爹爹能不能承受得了。 那厢,周氏还在神志不清的狂笑,郁锦鸾阴森森的盯了她一眼,而后轻拍手掌。 “啪啪” 不过一秒钟,那黑色麻布被拉落,四周有光线透了进来,将整个屋子照的极为亮堂。 周氏不适的闭上眼睛,适应了黑夜的双眼,好似被这突然的光明刺伤了。 郁锦鸾也闭上眼睛,给眼球缓和了一下,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她原是想将周氏究竟害怕谁吓唬出来,未料到竟然这么成功,不仅炸出了周氏以往做的那些亏心事,甚至还炸出了一个埋藏多年的秘辛,以及郁博岩曾经对大房一家做的事情。 这样也好,省的她一一向郁博简解释了。郁锦鸾勾起嘴角,露出邪魅的神色。 扭过头,那捂住郁博简的人早已离开,可是他依然像僵硬了那般站在那里,浑身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整个人眉目呆滞,眼中更是一点神采都没有,死寂的就像没有思想的木头人。 “爹爹。”郁锦鸾担忧的叫了一声。 “夫君。”封水烟也跟着担忧的叫了一声。 郁嘉澜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在郁锦鸾连连的呼唤之下,方动了动眼皮子,双眼逐渐恢复了一些神采,只是那种身材,却让郁锦鸾有些心惊。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明明是黑白的眼珠,却看出了分明的灰色感觉,以及一种心碎到极致的绝望,伴着无法言喻的伤痛,以及令人窒息的忧伤。 郁博简低下头,一一扫过郁锦鸾以及封水烟担心的脸,而后傻愣愣的笑了一声,那声音,犹如腐朽百年的树木被重物倾轧过后的声音,令人挺了不寒而栗,浑身颤抖。 接着,郁博简动了,就像是身体像被抽去了软骨,他整个人僵硬无比的蹒跚前行着。一举一动,仿若一个僵硬的尸体,令人感觉无限诡异。 郁锦鸾皱着眉头,凝视着郁博简的背影,心内浮现一股股的不安,转过头,她担忧的对着封水烟道,“爹爹不会承受不住吧,毕竟这些事情太严重了。娘你跟着爹爹,千万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我担心他会想不开。” 封水烟虽说也难过,可她毕竟是嫁过来的媳妇,没有认贼作母,之后被郁博简护着,平日里也只是被周氏刁难一下而已。除了那次有惊无险的刺杀,她几乎没有什么大的伤害。是以没有郁博简的伤害那么大。即使她最难过的,是郁博简的样子。 冲女儿点点头,封水烟抬起手帕坚强的擦去眼泪,跟在了郁博简的身后。 看着封水烟紧紧地跟在了郁博简的身后,郁锦鸾这才放下心,扭过头看着神情呆滞的周氏,唇角微勾,笑的诡异阴森,“我亲爱的祖母大人,您将那么多年的秘辛都说出来了,真是不容易啊。孙女儿还要感谢您呢,要不是您说出来这些,孙女儿一定还有很多麻烦要解决。如今多好,几乎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了,孙女儿真是好感谢祖母啊。” 言罢,郁锦鸾恭敬的对着周氏做了一个楫,神情倒真香道谢一般恭谨。 周氏呆愣的坐在地上,神情还带着方才疯狂的残留,让她的五官显的极为些狰狞。 听到郁锦鸾的话,她怔怔的低下头,看着身前那用几块木头做成的“骨骼”人,以及四周掉落在地上的黑色麻布。 就是再笨,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更何况是以精明狠心著称的周氏。 此刻她惨白着脸,看着面前笑的诡异的郁锦鸾,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小贱人,你敢设计我,你不想活了。我要你死!” “哈哈,祖母大人,我是不想活了,怎么办啊,您来杀了我吗?就像您杀死我的亲祖母那般?”郁锦鸾仰头大笑,诡异的神情让她双眸显得极为突兀,好似那不甘心而死的人复活。 周氏方才还是凶狠的表情,待一看到郁锦鸾这个表情,变立时惊恐的摇着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郁锦鸾的脸,复又开始尖叫,“周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周伊,你,你不要带我走,我还不想死,我还要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我不能死,你走开啊。” 看着双手不停地冲着她的方位拍打的周氏,郁锦鸾双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回想之前她每次失态,似乎都是因为看到了她的某个特定表情。 难道说,自己长得很像那位未曾谋面的祖母? 这样想着,她扭过头,对着听双吩咐道,“你去找一下七皇子,让他调查下……周氏……以前……嫡小姐……” 听双听完后,错愕的看了一眼郁锦鸾,而后匆匆离开。 郁锦鸾这才扭过头,准备好好折磨一下周氏,却意外的看到郁嘉澜猛然跃起的身体。 “哥。”郁锦鸾瞳孔骤然放大,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对着周氏挥拳相向的男子,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了。 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拼命的打着周氏? 郁锦鸾头痛的扶额,看着周氏瞪大眼睛,一口一口的往外吐着血水,不由得走过去拦住郁嘉澜高抬的手腕,“哥哥,你会打死她的。” “打死就打死,这种狠毒的老妖婆,留着做什么。”郁嘉澜素来温和的声音,头一次露出丝丝凶狠,他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周氏,神情可怖,“居然想害死我们一家人,甚至刺杀了母亲和妹妹你,这简直无法饶恕,我要打死她。” 言罢,他又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周氏的下巴上。 “噗” 周氏狠狠地吐出一口血,连带着几颗牙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够了,哥哥,我们不能打死她,这不孝的名声,不能落在咱们身上。至于她的死法,我早就想好了,呵呵呵。”狠狠地握住郁嘉澜下落的拳头,郁锦鸾轻轻地语调中,却透着让人无限恐惧的森寒之意。 周氏惊恐的望着她,却只能“呜呜”,说不出话。 郁锦鸾冲她甜笑,微微扬起的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祖母,好好的在安寿堂呆着,等二叔回来。对了,二叔被抓顺天府您知道吧,您不知道的话,我可是告诉您了啊。” 她浅笑,看着周氏一脸担心和惊恐,心里觉得异常舒坦。转过头,她看着脸色好了许多的郁嘉澜,“哥哥,走吧。” “恩,”尽管心里还有有气,但是妹妹已经讲清楚了缘由以及因果,郁嘉澜叹口气,冲着郁锦鸾点头,神色中却是依旧不变的宠溺。 拽着郁嘉澜缓缓地离开,郁锦鸾吩咐虞非清给她的两个人,将周氏软禁了起来。 至于周氏会寻思吗这个问题,郁锦鸾觉得无稽可谈。 她这种一生只念着荣华富贵的人,岂能有勇气寻死?怕是砍头的前一秒,她还在奢望有人救她呢。 冷笑着,他们兄妹俩,开心担心的去寻找郁博简。 才刚刚走到简烟阁旁边,冬卉便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她的面前,声音紧张,“小姐,少爷,老爷在后院疯狂的挖井呢,拦都拦不住,您快点去吧。” 郁锦鸾皱着眉头和郁嘉澜对视一眼,兄妹二人纷纷全力往前跑。 很快,便到了后花园,还没靠近,便听到阵阵惊呼,“大爷,大爷,您别伤着自己了。” 还有封水烟的哭腔,“夫君,夫君,歇歇再挖,歇歇再挖。” 可是郁博简都像没有听见一般,只疯狂的挖掘着后院早已废弃很多年的井,状若疯癫。 郁锦鸾走到跟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铁锨,扔在地上。 郁博简却像疯了一般,直接蹲下去就欲捡起来铁锨,连最疼爱的女儿都没有看到。 郁锦鸾见状,对着几个小厮喝道,“你们一人拿一个,快点挖。”而后和郁嘉澜对视一眼,一起上去制服了郁博岩。 那小厮们立马拿了镐头铁锨,一起卖力挖了下来,郁博简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而后郁锦鸾将他松开。 但是平静过后的他,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怔楞的看着土一点点少下去的井,不言不语。 封水烟担心的想去唤他,却被郁锦鸾拽住了。 “娘,给爹一点安静的时间吧。”将封水烟拉在身后,郁锦鸾静静的看着郁博简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几丝同情。 其实她特别能理解郁博简的心情,那不比她当年知道了爹娘兄长怎么死掉的时候的心情差。那种揪心揪肺的痛,那种无法言喻的绝望,那种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悔恨。 低下头,她注视着慢慢能看到底部的井,不由得快步上前,注视着那口并不深的井。 “大爷,下面有尸骨。”蓦地,下面正在挖掘的小厮叫道,说出来的话,却让郁锦鸾一家人皆是激动的往前一步。 还是郁锦鸾更冷静一些,她一挥手吩咐道,“抬上来,轻些。” 底下的小厮应了一声,便小心翼翼的将那已经腐烂的只剩骨架的尸体搬了上来,放在旁边的草地上。 看着那静静的躺在地上的尸骨,郁博简踉跄了一步,步伐不稳的来到了尸骨跟前,怔怔的站立。 蓦然,他脖子猛的一梗,双膝跪地,就那么嚎啕大哭了起来。 身后他的娘子,他的儿女,都静静的陪他一起跪下,神情尊敬。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郁博简那素来文雅平和的双目中,挂着满满的泪水,嘴里更是像孩子一样呜咽着,“娘啊,娘啊,儿对不起你,让您老在那么潮湿的地方躺了三十年,儿对不起你您啊。” 那悲悲切切的声音,真是闻者流泪,见着者伤心。 也许是那源自于骨子里的血缘关系,郁锦鸾跟在其后,差点也忍不住流下泪。 叹了口气,她轻声劝慰郁博简,“爹,祖母已经逝去了,您要保重身体。祖母死的这般凄惨,我们要为祖母做点什么啊。” 正在哭泣中的郁博简身子猛的一僵硬,而后他直起腰身,原本总是微笑的嘴角冷硬的抿着,那平日里和善温馨的眸子,被深深地恨意充满。 他张口,声音嘶哑低沉,“我要为我娘报仇,为我的妻儿,讨回公道!” 看着父亲刹那间冷硬的侧脸,郁锦鸾抿嘴,想着,或许父亲改变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 “夫君,我们要先将娘葬了吗?”旁边,封水烟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才夫君的变化,可是将她吓坏了。 “不。”头一次,郁博简说话的声音,冷梆梆的像块冰,“我要将母亲的尸身好好保存着,然后要让那个老妖婆付出代价,将本该属于母亲的位置让出来,让母亲风光下葬。” “一定会的。”郁锦鸾在旁边接口道,一双如秋水般汪汪的眸子狠戾的眯了起来,显得有几分狰狞的恶毒,“爹,想为祖母复仇,就要学会伪装,不要露出这幅样子,而是要跟从前一样,这样那些人才不会有提防之心。” 郁博简回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女儿。不可否认郁锦鸾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似乎做不到。 有些僵硬的扯起唇角,郁博简发现,也许在母亲复仇完毕之前,自己都无法开怀大笑了。 “走吧。”吩咐了下人快速的买了一个上好的棺材,又亲手将母亲的尸骨放进了棺材里,郁博简转过头,歉意的看着被自己吓坏的妻子,“烟儿,你怕吗?” “不怕。”望着他没有笑容的脸庞,封水烟却依旧读懂了他的温柔,“简哥还是我的简哥,不会变的。让我们一起为母亲复仇。” 郁博简低头,轻轻的摸着封水烟白皙的脸蛋,突然紧紧地拥住了她,“烟儿,有你在,真好。” 郁锦鸾看着相拥的爹娘,对那些小厮坐了一个手势,小厮们很有眼色,统统悄无声息的离开。而她,也拽着兄长悄然离开。 ―― 再说这顺天府伊好容易将郁博岩父子抓回了顺天府,才刚刚将两人带到了审案的地方,惊堂木那么一拍,两个窝囊货便立时的跪了下去。 “大人,草民不知犯了何事,竟然劳烦大人亲自将小人抓来啊。”郁博岩跪下便不停的磕头,还伴随着谄媚的笑容。 “够了,不许笑。”顺天府伊很是看不惯郁博岩的笑容,当下勒令他,再笑就打板子。 郁博岩惊恐的收敛了笑容,忐忑的看着顺天府伊,心内暗自哀嚎,自己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进了这号称人间地狱的顺天府伊呢。 郁嘉文相对来说镇定了一些,但是那有些抖动的腿,却暴露了他害怕的事实。 这时,又是一声惊堂木,顺天府伊一声大喝,将两个人吓了一跳,“你们,犯了死罪,知道吗?” “死罪”这两个字眼着实将郁博岩吓到了,他原本就对着地方敬畏的狠,如今一次又一次惊堂木的惊吓,加上最后一声死罪,郁博岩――尿了。 顺天府老爷抽动着鼻子,闻着这异样的味道,神情有些嫌弃加诡异,“好歹还是个朝廷命官,居然还没开始就吓尿了,你真是丢命官的脸!” 郁博岩惊恐的哆嗦着嘴唇,感受着档内一股股的热气,恨不得一头撞死。 怎么就尿了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吓尿了,郁博岩那么没脸没皮的人,也第一次感觉到了羞愧。 至于郁嘉文,则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下身体,离郁博岩稍微远了些,神情更是有些嫌弃。 顺天府伊捏着鼻子,右手高举惊堂木,准备再来一下,这时,却听到了一声传报。 “报老爷,有人指明要将东西送给老爷。” 顺天府伊皱皱眉头,虽然心内有些不高兴,却没有表达出来,只是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却是一个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封一封的信,包的很仔细,上面写着“顺天府伊亲启”。 虽然对这人直呼自己职位很不满,但顺天府伊依旧麻利的打开了信封。 看完第一张,他便出了一身冷汗,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对着郁博岩看来看去,直看的郁博岩心里发毛。 一封一封的信读完,顺天府伊对郁博岩已经达到了改观的程度。 他面有异色的看着郁博岩,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不可能吧,这样的人能做出那样的事儿?真是好可怕啊,太可怕了,太恶毒了。” 这话说的郁博岩心里发毛,他瞪大眼睛看着顺天府伊,神情有些紧张,“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顺天府伊摇摇头,没有理他,转身吩咐身后的士兵,身影铿锵,“快去安乐侯府将二房所有人都抓来。” 士兵领命欲走,他却忽的想起什么叫住了士兵,“对了,刚才信上写,姨娘和庶女不用抓了,其他的都抓来。” 士兵疑惑的点头,却仍旧很迅疾的转身带着人去了安乐侯府。 而这厢,听到这话的郁博岩不淡定了,抓了我和儿子就算了,怎么连娘子闺女也要抓,还有没有理了。 当下,他不满的看着顺天府伊,嚷嚷道,“大人您不说我们犯了什么罪,就抓了我们父子两个,这样也算了,毕竟男人皮糙肉厚,可是你们要抓我娘子和女儿算什么,女子进了大牢就毁了啊。” 顺天府伊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声音讥讽,“你挺关心你的妻子孩子啊,别人家的就当做狗屎一般踩来踩去,你究竟长了怎么样的心啊。” 这话说的郁博岩心中一噎,他瞪大眼睛看着顺天府伊,“大人,您总得告诉我们,究竟为什么把我们抓来啊。” 即使死也做个明白鬼啊。 顺天府伊不屑的敲了他一眼,冷笑两声,“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你们刺杀七皇子,这一条罪名,够不够你进顺天府。” “这……”郁博岩目瞪口呆的听着这爆炸性的消息,神情不敢置信,“我们……我们没有刺杀七皇子啊。” 他们真的没有。 “还不承认?难道皇子会诬赖你们?”顺天府伊不屑的冷哼,看着郁博岩那副瑟瑟缩缩的呆样,更是从心底看不起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人,还真看不出来。简直丧尽天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什么人都敢惦记! 郁博岩一副震惊的样子,却不忘辩驳。 ------题外话------ 爹要翻身~二叔要倒霉~剧情开始扩大,吼吼吼 第八十六章 背后之人 郁博岩被顺天府伊说的话吓到了,刺杀皇子这等大事,若是摊上了还了得。他当下慌张的出口辩驳,“大人,下官没有刺杀七皇子,下官冤枉啊,下官从来没有刺杀过七皇子,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啊。” 蓦然,他眼中忽然掠过什么,似有所悟般大喊,“府伊大人,冤枉啊,这定是有人诬赖下官啊,求大人明察啊。” “诬赖?”顺天府伊不屑的笑了。他看着郁博岩那张煞白煞白的脸,声音讥讽,“难道你认为一个皇子会为了栽赃一个小官而去诬赖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郁二老爷,您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了吧,好的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言罢,也不管郁博岩惊恐的神色,径直坐下,惊堂木一拍,开始审案。 ―― 且不说郁博岩那里如何,再讲那士兵再一次冲进了安乐侯府,抓了童氏和郁锦雪郁锦冉便往顺天府带。 童氏怎肯走,她们娘几个若是进了那顺天府,即使能活着回来,名声也不能要了。她一介妇人倒还没什么,可是她的两个女儿皆是那黄花大闺女,还没有嫁人。到了那顺天府,被那个士兵不小心碰一下,这一辈子就完了。就是没碰,以后也不好说亲啊。 想到这,童氏挣扎的愈发厉害,她边哭边骂,声音大如洪钟,“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抓了我们家老爷不算,竟然连我们妇孺也要抓。你怎么不抓大房那一家啊,你抓他们去啊,别抓我们啊。放开我,放开我们。” 为首的士兵面色冷硬,丝毫不与童氏讲理,只用冷冰冰的声音道,“我们府伊大人让我们抓谁,我们就抓谁。” 言罢,对着身后的士兵一挥手,便将童氏扛了起来,快速离开。 郁锦冉闹腾了几次,没有效果,便不再吱声。 倒是郁锦雪,一直低沉着脸,却半分反抗也没有。 拐角处,郁锦鸾冷冷的看着郁锦雪的背影,眼里掠过阵阵寒意。 身后的冬卉疑惑的道,“为何二小姐一点不情愿都没有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郁锦鸾眼睛微微闪动,声音冰寒,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也许,她自信有人救她呢。” “有人救她?”冬卉惊讶的张大嘴,很是不敢置信,“二房一家人都进顺天府了,老太太也被软禁了,到底谁还来救他们?” 有,当然有。 郁锦鸾眼睛闪过阵阵恶毒的光芒,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荡漾在她四周。 若不是为了引出那背后之人,她早就直接弄死二房那群人了。 如今用了这么多手段,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快要将那背后之人给逼了出来。 她倒要看看,是谁,敢算计她一家人! 冷哼一声,郁锦鸾直接转身,来到了简烟阁。 内室,郁博简依旧一脸冰冷的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冷气的感觉倒是和虞非清有些相似,让郁锦鸾微微愣了一下。 爹爹是经历了认贼作母的经历,才变了性子。那他是经历了怎样难过的时刻,才有那种冰冷的神情呢。 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心疼。 好罢,虞非清,不管你经历了怎样的过去,以后的岁月,都有我陪着你。 抿抿嘴,郁锦鸾将思绪掠回,她看着沉默着失神的郁博简,轻轻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爹,郁博岩一家已经被抓走了,这一次他们刺杀七皇子的罪名是肯定被坐实了。不知爹,还是否要去救他们呢?”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恐他会心软,郁锦鸾决定试探试探。 郁博简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郁锦鸾会问他这个。他冷冷的面色上掠过一丝犹豫,让郁锦鸾双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 然而那犹豫一秒便逝,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坚定,以及眸子深处浓浓的恨意。 郁博简紧紧地攥着拳头,声音嘶哑,“救他?怎么可能。屡次害我妻儿,我恨不得杀死他,从今晚后他不再是郁家的子孙、我不仅不管他的死活,还要亲手杀死他!” 失望退却,郁锦鸾双眼中泛着浓浓的激动,她看着仿若新生一般的爹爹,双目有些潮湿。 究竟是费了多少力气,多少精力,布置了多久,得到的这个结果。都不如亲眼看着软弱的爹爹变强,来的更为激动人心,更为骄傲开心,更为振奋人心。 “爹,女儿相信爹可以亲手为祖母和娘亲复仇的,让那些曾经害过我们的人,对着我们下跪求饶。”狠狠地握住郁博简的拳头,郁锦鸾的双目中,泛起浓浓的恨意。 “还有我。”蓦地,一只手穿了过来,附在郁锦鸾嫩嫩的手掌之上,却是满脸激动的郁嘉澜。 看着神情激动的兄长,郁锦鸾心中浮起戏谑之意,她扭过头,对着正在悄悄抹眼泪的封水烟笑道,“娘亲要不要也来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征战!” 一家人哄笑,郁嘉澜弹她的小脑袋,浅笑,“还真以为咱们是绿林人打家劫舍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这么凶狠,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啊。” “还真不怕。”郁锦鸾吐吐舌头,有虞非清在,她不但根本不怕嫁不出去,还要嫁的非常风光,她要让所有人都跌破眼球! 昂着头,她笑的狡黠而又甜美,充满灵气的面孔上,随着年龄的增长,正逐渐展露,她那倾国倾城的美丽。 ―― 顺天府里,郁博岩面色苍白,奄奄一息。旁边的郁嘉文也是虚弱不堪的倒在地上。地上还有那一滩一滩的血迹。 “报大人,五十盐水鞭打完毕。”有那执着满是血迹的鞭子的士兵,对着顺天府伊恭敬道。 府伊点头,满意的看着虚弱的父子俩,眉毛高挑,声音有些戏谑,“挨打了之后,总能承认刺杀皇子了吧。” 这盐水鞭可不是普通的鞭打,而是那长了倒刺的鞭子,沾了盐水,狠狠地击打在皮肤上。其痛,比普通鞭打重了百倍不止,倒也难为郁博岩能忍不住不松口了。 “不,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下官没有刺杀皇子,求青天大老爷明察啊。”郁博岩伏在地上,身上的疼痛几乎让他的神智都被抽去,可是心中一个坚定的信念,让他咬着牙,忍受着那刺骨的痛楚,就是不肯认罪。 “哈?还不肯认罪?那本官就打到你认罪!来人呐,上辣椒鞭。” 一声令下,又有人执着沾着辣椒水的鞭子走了过来,郁博岩恐惧的看着那士兵,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犹豫着是不是要认罪。 虽然一直坚持有人来救自己,但是等了那么久不见人,他也受不了了。更合理,一顿盐水鞭子后早就虚弱不堪的他,再来一顿辣椒鞭子,怕是不等招供,就被打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熙攘,没多久,几个士兵推着三个女子走了进来,正是童氏以及郁锦雪姐妹。 见到娘子女儿都被抓来了,郁博岩再自私薄情,也不由得担心的叫了一声,“娘子,雪儿,冉儿。” 童氏一路被士兵推搡着来到顺天府,早就郁结了满腹的怒火,此刻见到郁博岩,第一时间“哇”的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骂,“你个死鬼啊,没法保护我们娘几个,让这些下贱的士兵碰到我们,你不是个东西,不是个男人啊。” 这话说的,郁博岩脸色有些铁青,但是他没有理会童氏,反倒第一时间看向面沉如水的女儿,郁锦雪,“雪儿……” 郁锦雪没有说话,只是若仔细看,能发现她头颅微微的摇动了一下,是示意郁博岩闭嘴。 可惜郁博岩没看出来,他怕辣椒鞭子,更怕死,所以他很忐忑,很不安,“雪儿,我们要不要,认了啊……” 郁锦雪狠狠地瞪了一眼郁博岩,让他吓得立时就闭了嘴,有些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心内则暗自祈祷:主子你快点来啊,快点来救我啊。 那厢,顺天府伊可不管你是不是女的,一声惊堂木拍下,径直叫道,“大胆妇人,还不下跪。” 童氏还在兀自大哭,便被一个士兵一脚踹倒,跪在了府伊面前。 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顺天府伊摇晃着脑袋,神情严肃,“说,是不是你们派人刺杀了皇子。” “刺……刺杀皇子?”童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我们没有刺杀皇子,我们要杀的是郁锦鸾那个小贱人。” 话音未落,想张口截下话头的郁锦雪,无奈的闭了嘴,垂下了阴沉的双目。 “杀安乐侯嫡女?”顺天府伊神色猛的一怔,而后迅速的对着身旁的师爷道,“快些记录下来,这是其中一条罪状。” 自知失言的童氏张大嘴,模样呆滞的尖叫,“不,不,大人,民妇说错了,没有刺杀,没有刺杀任何人。” 可是府伊既然听到了,又怎会放过,他阴森一笑,心中也知道了这童氏八成是个无脑的,当下脑子一转,吩咐道,“将这五口人分开,逐个审讯。” 郁锦雪闻言,猛地抬头,双目迸射出不敢置信的光芒,里面还夹杂着丝丝担忧。 可是府伊又怎么会改变主意呢,当下五口人便被分开,顺天府伊先去审讯了童氏。 进入牢房,童氏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架子上,四周有持着各种器具的士兵站在身旁,个个面无表情。 一看见顺天府伊,童氏便大声尖叫起来,“大人,饶命啊,民妇是无辜的啊,求大人饶命啊。” “无辜的?”顺天府伊冷笑,心内暗附,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如今审讯你们不过是走个过场,真当我好欺骗呢。 当下他一抬手,冲着旁边拿着一个烙铁的男子道,“给她尝尝,什么叫烙印。”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阴森的微笑,双手利索的将手中的各种形状的烙铁扔进火盆。 不过一盏茶时间,烙铁已经烧得通红通红的了,男子拿出一根长条状的烙铁,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而后狰狞的笑着,手中的烙铁一寸寸的靠近了童氏的脸。 恰在此时,顺天府伊的声音阴森森的响起,“烙印在你脸上,你就毁容了。那种高温下,皮肤上肉被生生烤熟的感觉,我想你一定觉得很美。还有,闻着自己身上的肉香,那种感觉,你会不会想试试呢。” 童氏惊恐的摇着头,双眼中的恐惧仿若波涛一般将她的理智击溃,她失声尖叫,“我招,我招,我全都招。不要烙我身上,不要。” 顺天府伊翘着嘴角,继续用方才那股低沉阴森的声音说道,“那就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否则,下一秒就烙在你身上。” “说,我说。”童氏惊恐的哆嗦着,连话都几乎说不完整,“我们,四年前想刺杀过封水烟,但是失败了。三年半以前,要杀害郁嘉澜……” 整整半柱香时间,童氏在发抖中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师爷记了整整五张纸。 顺天府伊看着手中的那些罪状,叹了口气。究竟是怎样狠心的人,才能这样残害一家人。 “给她按了手印,去审下一个。” 转身,他背着手,叹息着去了关着郁博岩的牢房里。 几番恐吓,又用了刑罚,郁博岩才哆嗦着吐露了一切。 两个时辰之后,顺天府伊拿着满满两大沓罪状纸,捋着胡须笑的开心,“这下七皇子应该满意了吧,哈哈哈。” 身边的师爷也跟着满意的点头,顺天府伊大笑,将罪状纸仔细的罗列好之后,命那师爷仔细的描摹了一份,又让郁博岩等按了手印,方才给虞非清送了过去。 审完了一件刺杀案件,顺天府伊高兴的哈哈大笑,然而这高兴还未持续两分钟,顺天府伊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见过白中令,不知白中令来顺天府有何贵干?”顺天府伊恭敬的对来人做了一个楫,而后笑眯眯的问道。 来人一身白衫,和他那姓倒是极为相称,面相儒雅,整个人透露着翩翩公子的气息,虽说不上极为俊秀,但那气度却极易吸引女子。 此人,便是大虞王朝丞相的第一门生,白远生,也是大虞王朝的郎中令。 但见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轻地摇动着扇子,面容上挂着风流的微笑,只是那笑意未达到眼底。 见顺天府伊的疑问,他浅笑着开口,“听说府伊大人抓了一个小官,是我手下一个文官,便过来看看。” 顺天府伊心中一咯噔,这是后台找来了啊。 但是一想到自己身后有七皇子站着,当下腰板又挺硬了,语气倒是依旧恭敬,“是抓了一个试图刺杀皇子,并且欲弑兄杀侄的小官。” “喔?郁博岩这人虽说有几分滑头,可是也是个老实忠厚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想必是府伊大人查错了吧。”白远生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神情淡淡,似乎什么都在掌握中。 “可是此人已经认罪画押了,郎中令这么说,岂不是说那人欺骗在下。”这顺天府伊着实是个妙人,他不绕着是否真的犯罪说,反而三言两语又给郁博岩加了一项糊弄朝廷命官的罪名。 “你。”白远生终于有了一丝动怒,他收起扇子,面带怒容的看着顺天府伊,“府伊这是要跟丞相府做对吗?”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尽职责所在,查清所有恶人的行径,可不是跟丞相府作对。除非,这所有恶性都是丞相府的,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下官说笑,郎中令莫要在意。”到底是朝廷命官,顺天府伊即使特别擅长圆滑,也总不能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自己的骨气还是有一些的。 但是说到后面,他忽然想起,丞相府身后的那个人、若是那个人以后登基为帝,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找死? 这么一想,圆滑的他便有了后面那打圆场的一番话。 只是即使顺天府伊这么打圆场,白远生也丝毫不给面子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边走边冲着顺天府伊怒喝,“我看你这就是要跟丞相府作对,莫要以为丞相府好欺负。” 看着白远生的身影消失在顺天府内,府伊面色有些不好看的将贴身的士兵招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去七爷那里,这样……这样说……知道吗。快点去。” 贴身士兵点头,转身飞速的跑去七皇子府。 独留顺天府伊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喃喃自语,“大虞王朝怕是又要变天咯。” ―― 安乐侯府,郁锦鸾刚刚接到飞鸽传书,虞非清通知她去一趟七皇子府。 敛眉,她转身换了男装便独自出门了。 如今二房那些贱人被抓走了,老太太又被软禁了,谁也管不到她出门了。 一路用轻功避着人,郁锦鸾很快的跃到了七皇子府,见到了眉头微蹙的虞非清。 “出什么事了。”身子才刚刚落地,她便急促的问道。 没法不着急,因为虞非清有事情从来都是晚上来倾鸾苑告诉她的,从未飞鸽传书过,并叫她来七皇子府。 “找到你要找的人了。”眉头微蹙,虞非清的声音有些担忧,郁锦鸾却没有听出来,此刻她满满的都是开心。 “终于找到郁博岩背后的那个人了?好啊,我定不饶他。”狠狠地咬着唇舌,郁锦鸾声音狠戾,“师父,你说,是谁。” 虞非清微微抿了抿嘴,好看的眸子中闪烁着几丝担忧,“方才有人去顺天府要保郁博岩等人,是丞相的得意门生白远生,也就是说背后的人是丞相,而丞相的女儿是德妃。” “德妃?”郁锦鸾轻声呢喃,“也就是说,这背后的人,不是丞相,便是德妃的孩子?哪个皇子?” “大皇子。”虞非清轻声道,他也未料到,竟是大皇兄操纵了郁博岩,一直以来都知道大皇兄是有野心的,可是这野心,未免安排的太早了,早的让人不寒而栗。 听完虞非清的话,郁锦鸾想起了大皇子,四年前皇宫赏花宴时她见到的那个男子,行为处处透着诡异,并且能看出来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他为什么要操控二叔,对我一家人痛下杀手?”郁锦鸾皱着眉头,对这一件事很不了解,也想不通怎么回事。 倒是虞非清,几句话解了她的疑惑,“前几年,关于立储的问题,是立嫡,还是立长纷争了很久。安乐侯当时支持的是立嫡,许是因为这个,惹怒了大皇兄,才决定让郁博岩弑兄,取安乐侯代之,而后支持立长。” 狠狠地握着手,郁锦鸾咬着下唇,神情愤恨,“就因为他要当皇帝,就一定要杀死我一家人吗?难道所有阻挡他的人,他都要杀死吗?这种人即使做了那个位置,也会民生不稳的!” “都是被欲望迷离了双眼啊。”虞非清也叹了口气,素来冰冷冷的面庞上,头一次带上了几分忧郁。 那原本冷硬的面孔,因为柔和了几分,透出别样的好看。 “我一定不会让他登基为帝啊,不仅仅是为了我一家人,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只因为不支持他,便要杀掉,这根本就是暴君的行径,我不能让万民落入苦海中,所以,一定要阻止他登基为帝。”眯着眼睛,郁锦鸾掷地有声,神情严肃。 只是这话,落到虞非清耳朵里,却令他神情猛地一震,“不为自己,而为万民。” “是的,不为自己,而为万民。”重复了一句,郁锦鸾双目绽出坚定的神色,双拳紧紧地握紧,她要尽自己所能,给大皇子下绊子。 而虞非清则像痴了一般喃喃道,“不为自己,只为万民。不为自己,只为万民。” 蓦然,他猛一抬头,素来冷冰冰的面孔上,绽放了一抹开心的微笑,像划破长空万里的彩虹,顷刻间美丽了天空。 “我终于知道如何劝四哥夺取王位了,他是嫡子中的老大,自该担起这万民的责任,而不是淡然的看着天下被暴君揽走。”虞非清大笑,这是郁锦鸾和他认识三年多以来,他第一次大笑,微眯的眉眼,以及弯弯的嘴角,都美得那么不真实。 虞非清一伸手,将郁锦鸾拉入怀里,狠狠地搂着她,似乎要将她嵌入骨骼,“鸾儿,你真聪明,若不是有你这句话,我还在头痛如何劝四哥正储呢,如今可好,这一句‘不为自己,职位万民’便足以让四哥和二皇兄大皇兄,一争高下。” 被他紧紧地搂着,郁锦鸾勉强探个头,看着他开心的面孔,故意问道,“师父你这么厉害,直接一掌拍死他们就好了,干嘛还费尽心力的劝你四哥呢。” 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虞非清失笑,“小丫头,还想考验我呢,我不杀他们,和你的起点不一样,但理由一样。” “喔?”郁锦鸾歪着头,双眼闪亮亮的看着他,“怎么个不一样呢?” “当然不一样了。”虞非清伸出右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虽然知道她在戏耍自己,却仍旧仔细的回答了她,“你不打死郁博岩他们,一是为了引出那背后的人,更深层次的复仇。另一个,就是不想他们死的那么快了吧。至于我么,在争储这件问题上,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未来的帝王,要的是民心,是手腕,是心计。武力解决,只是最下下的方法。” 听见虞非清对自己深层次的剖析,郁锦鸾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她的脖颈被粉色染上,连声音都变得有点低,“师父,你真了解我。” 似乎对她的羞怯很开心,虞非清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当然了解你,你的所有,我都知道。” 然而听到这句话,郁锦鸾的心中却猛地一跳。我的所有他都知道,那我是重生回来的,他知道吗。知道了,会害怕我吗,会把我当怪物吗。 怀揣着不安,她微微抬头,大大的眼里仿若水波一般潋滟,“真的全部都知道吗?” “恩……差不多全部,如果你有心要隐瞒的东西,我应该是知道不了的。”虞非清也低头看着她,两个人的眸子一对视,一股股的悸动袭击心里,几乎在那一个时刻,两人都想将自己最深的秘密告诉彼此。 但是理智又控制住了他们,他们默默的念叨着,等以后,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那个我最深的秘密。 空气有些凝结,郁锦鸾干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阿清,你说,谁有那争储的心思?” 话题一旦涉及到争储,就总是有些严肃,连虞非清的眉目也恢复了冰冷,只是对着郁锦鸾的时候,那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大皇兄是长子,心思怕是不小。二皇兄母妃位高权重,也是有心思的。三皇兄人淡薄不爱名利,应该没那心思。四哥远也是没心思的,可因为占了皇后长子的身份,即使没那心思,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再有就是五皇兄了,他是个武将,倒不见得会去争储,因为他母妃实在是没有什么助力,九弟……” 谈到虞非影,虞非清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素来是把虞非影当弟弟看待的,却未料他背叛了自己,那种痛的感觉,很深很深。 然而这痛楚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当下暖声道,“九皇弟年纪小,母妃也没什么助力,应该是没心思的。这样算下来,只有二皇兄和大皇兄跟四哥了,其他还要注意的,便是远在边陲的几个皇叔了……” “呼,好烦人啊,看来以后我们要联手对付这些可恶的家伙了。不过,以后我们联系的时候要躲避下人,免得被人说三道四。”似是想起什么,郁锦鸾起身对虞非清嘱咐道。 他一个男子,还拥有皇子这层身份,自是风流无限,也没人说他什么。可她不同,在这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她要是有任何一丁点的越轨,被那些人发现了,定是要用唾沫淹死她的。 虽然该越轨的,早就越了,只是那毕竟是隐秘的,不能被人知道的。 这不公平的世界! 低着头的她,没看见他望着她,眸中满是温暖的笑意。 “傻丫头,如果我们定亲了,是不是就可以经常见面了。”清澈干净,如潺潺溪流的声音划过她的耳畔,她惊讶,猛地抬头,却看到了一张俊美的温柔面孔。 “师父?”她惊讶的呼唤,小嘴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细密的牙齿。 “唔。”虞非清微微挑眉,素来冷冰冰的眸子中第一次露出一丝戏谑,“你觉得叫师父好听吗?” “不好听。”傻愣愣的,郁锦鸾反射性的回答。 虞非清浅笑,大大的眼睛里是粼粼的波光,散发着耀眼的神采,他引诱着她,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那你想叫我什么呢?” 低着头,郁锦鸾堵着小嘴微微凝眉思附,“师父你叫虞非清,那我叫你阿清好不好。” “阿清?”男子呢喃,双眉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勾,笑容宠溺,“好啊,鸾儿以后就叫我阿清了。” “阿清,阿清。”女子低头,有些怔怔的来回念叨,而后她猛地一抬头,冲着虞非清嫣然一笑,如繁花坠地,万千花瓣铺散开来。 美的惊人。 ―― 这厢,郁锦鸾两人甜甜蜜蜜,那厢却有个人极为生气,甚至气的已经掀了桌子。 “白远生,你看你干的好事。”大虞王朝丞相田正文,怒气冲冲的指着白远生的鼻子,咆哮道。 虽然那人是自己的师父,可是白远生还是觉得十分难堪,他不满的叫道,“是大皇子让我去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还有理了?”田正文气的几乎要仰倒,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抬脚踹开了身旁的桌子,冲着白远生大吼,“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棋子冒冒失失的去顺天府呢,你这样已经给人留下了把柄了你知道吗,你将大皇子暴露了!” “就是我不去,那郁博岩也不见得抗住刑罚,不把大皇子给供出来啊。”微微皱起眉头,白远生也有些生气的道。 原本就不是他自愿去的,如今有事儿了就只来责怪他,他凭什么这么倒霉啊。 “大皇子这件事本就做错了!他就不该为了区区一个侯爷而痛下杀手,他眼皮子怎能这样浅显,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侯爷,被揪了出来,我们这些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田正文气的大吼,长长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可见他真的气的不轻。 “可是事情已经做下了,当初我们没能第一时间阻止大皇子,就得好好在后面补救啊。”白远生也急躁了起来,他一直是依附丞相师傅的,若是师傅出了什么事,他的荣华富贵就没有了! 田正文无奈的摇着头,恰逢小厮禀报说大皇子来了,他忍住胸腔内翻滚的浊气,应声道,“请大皇子进来。” 没过多久,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脸不算多好看,只算长得不错,但无法列入美男级别。眉宇略显深沉,给人一种心思重的感觉。个头不算高,身材壮实,穿了一件蓝色的袍子,踏步走了进来。 见到老丞相,他恭敬的做了一个楫,并叫道,“外祖。” 老丞相田正文的女儿田蕙仪正是景文帝的德妃,也就是虞非扬的娘亲,所以叫老丞相一声外祖,也无可厚非。 但是毕竟外孙是皇子,老丞相也是站起身,恭敬的对着虞非清做了一个楫,只是腰身才弯到一半,就被虞非扬给扶了起来。 他看着田正文,浅笑道,“外祖怎能给外孙行李,于理不合,外祖年纪大了,还是坐下吧。” 言罢,便扶着田正文坐在了椅子上。 田正文笑着摸了摸胡子,对虞非扬的这种作态很满意。 很好,未来皇帝就应该有这种姿态。 只是姿态再好,有些事情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想到这,田正文的声音便有些低沉,“扬儿,你是不是安排了人杀死安乐侯?” 虞非扬一愣,而后沉思了两秒,似乎在想是不是有这回事。而后,他看着面色有些低沉的老丞相,浅笑道,“外祖啊,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郁博简反对立长,坚持要立嫡,看着着实令人讨厌,也凑巧,有人跟我说,他这弟弟总是想取他代之。外孙便捉摸着利用他,除掉郁博简,然后扶这么一个蠢人上位,当了安乐侯,对咱们益处可是很多的。” 一听这话,田正文的脸色愈发低沉,他叹口气,看着浅笑的虞非扬,无奈的摇头,“扬儿啊,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事发怎么办?万一你因为这件事情将保持多年的好形象给毁掉了怎么办?凡事三思而后行,你素来谨慎,怎得这件事情上竟如此莽撞冲动呢?” 虞非扬浅笑的嘴角僵硬了两下,即使再是他外祖,他长辈,这样的训斥,也让他的笑容顿了一顿。毕竟,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皇长子! 皇上的第一个儿子! 然而那笑容只是顿了一顿,虞非扬便笑着对田正文道,“外祖多虑了吧,不过是死一个侯爷而已,父皇哪有那么多精神去追查这个。” 一听这话,田正文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依旧笑着的虞非扬,声音中不自觉带了几分严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时候筹备的很久的事情,可能就毁在这种不起眼的小事儿上。大皇子啊,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查出来幕后主使是您,这不是因小失大么!” 虞非扬的嘴角就有些垂了下去,不过田正文没看到,依旧愤慨的说道,“尤其是那郁博岩,是个扶不上墙的,他居然不是先杀安乐侯,而是先对着其夫人下手。就这种好色的蠢货,真的能成事吗?之后又对着小孩子下手,下手就算了,居然还屡屡失败!这种蠢材,要了有什么用!” 此时,虞非扬的嘴角已经没了任何笑意,他略显刚硬的面孔上带着几分阴沉,“郁博岩确实是个蠢货,不过这种蠢货却正是我所需要的,因为等用完了,正好可以推出去,顶上那锅。” 这话说的,连白远生都不自觉抬头看了他一眼。 虞非扬抬起头,像什么都没说过似得,嘴角又挂上了虚伪的笑容。他看着有些呆愣的田正文,笑道,“当然,我是说那种蠢货罢了,其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我可舍不得。” 田正文从眼角看了他两眼,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又没法说出口。 蓦然,他看到站在一旁的白远生,刚压下的怒火又升了起来,“大皇子,就算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了,老夫无法阻止你,可是你今天让远生去顺天府做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田正文的关门弟子,他一去,岂不是暴露了丞相府,继而暴露了大皇子您的野心?” “万一我们筹备多年的事情因此付诸东流,你说怎么办!” 气愤的吼出一句,田正文闭着眼喘气,却没有看到虞非影那漆黑的脸色,以及垂下的眼帘下不屑的神色。 老匹夫,不要以为你是我外祖就可以随意斥责我。我是未来的储君,帝王,岂能让一个老头子想怎么呵斥怎么呵斥。 不过,想到自己还要靠田正文笼络那些读书人以及官员,便不由得将那深深地不满压在心底,等待自己成了君王之后,再好好算账。 抬起头,他又挂上虚伪的笑,冲着田正文抿嘴道,“外祖,这次是外孙想岔了,还好有外祖提点,不然岂不是将继续错下去,只是这接下来,外孙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外祖赐教。” 田正文摇摇头,要不是田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外孙,我真的不想在你身上浪费精力! 但是毕竟是自己唯一女儿的骨血,田正文无法做到对外孙不闻不问,是以只能咬牙切齿道,“放弃那棋子,将一切推到他身上。” “可是,今天远生出现了啊。”虞非扬拧起眉头,倒真是有些担心了,生怕因为一件小事连累了自己。 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田正文一个低头抬头的功夫,心里已然有数,他抿嘴,眼神微微眯起,看着白远生,轻声道,“……” ------题外话------ 要进入下一卷了 第八十七章 定亲事件 天气逐渐转凉,人们都逐渐的加了厚的衣服。郁锦鸾原是非常惧冷的,冬天都窝在倾鸾苑捧着火炉,能不出内室就不出内室。可是自从有了灵气,对冷气的免疫能力越来越高,如今即使是冰冻三尺的时刻,她穿着单衣行走跳跃也是无妨。 只是这终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万一将她当成了怪物怎么办。是以她不得不穿上了略显臃肿的夹袄,以及厚厚的裙子,就连那发髻,都要往厚了梳几分。 这天,查看完了账本,又适逢肚子有些饿,郁锦鸾便带了冬卉和听双,披了个兔毛的斗篷,往简烟阁去。 一路上走过,看着满园盛开的菊花,她轻轻叹气,“时间一晃那么就过去了,二叔他们也快该斩首了吧。” “回小姐,算算时间,应该快了。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准备好棺材和白布。”旁边的冬卉一本正经的掐掐手指,而后故作严肃的道。 郁锦鸾听完有些感慨的轻笑,用了那么久的时间终于收拾了那个恶毒的郁博岩,还成功的揪出了那个背后的人,但是到最后,却漏了郁锦雪这个恶毒的女子。 当初白远生大摇大摆的进顺天府伊要求放人,之后很快传出消息,白远生认错了人,要放的是他一个因为调戏良家少女而被抓进去的远房表弟。 虽然这个消息有些欲盖弥彰的效果,但是对那些不知情的人,还是起了一层掩饰作用。 当时郁锦鸾还在想,假如那人真的执意要放了郁博岩,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或许应该是跟大皇子死磕到底吧,有阿清在,其实她不怕的。 大不了直接杀掉,虽然那样会遗憾少了报仇的快感,因为对那种人渣来说,一刀给个痛快,简直就是赐予他们的幸福! 幸好,他们为了自保,而放弃了那枚小小的棋子。 因为那背后之人对郁博岩的放弃,所以很快顺天府伊便对他们判了刑,只是不知怎的,到了重要关口,童氏和郁博岩一力认下所有罪状,硬是将郁锦雪和郁嘉文身上的罪给揽了过去。 顺天府伊再厉害,也无法从两个死心塌地认罪的人嘴里套出郁锦雪郁嘉文的犯罪证据,无奈便判了郁锦雪兄妹无罪释放,至于郁博岩和童氏,则是秋后处斩。 如今时光匆匆而过,郁锦鸾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再有接近一年,她便及笄了。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娶她了。 想到这里,郁锦鸾忽然记起,虞非清曾经说过,先下了小定,待及笄之后便成亲。当日他含含糊糊,没有将具体下定时间,但是算算,应该是这几天吧。 这么想着,她愈发美丽的脸上涌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脚步也愈发匆匆。 然而才走到简烟阁旁的路上,她便发现,路上到处是那脚步匆匆的小厮来回路过,像是在为什么忙碌。且每个人给她请安的时候,都带着莫名的洋洋喜气,和羡慕。 郁锦鸾耳力惊人。她屏住呼吸,避却嘈杂,竟听到了前院的声音。 前院,文之吩咐着穿着大红色绸缎的小小厮们,声音高兴的甚为夸张,“你,你,将那个放哪儿。你,将这个放那一边。哎哎哎,说你呢,往哪儿弄呢,往后放一点。” 看着东西放的整齐了,复又笑眯眯的转过头看着面上惊奇匆匆而来的封水烟,恭敬的做了一个楫,脆声道,“见过夫人。” “您是?”封水烟不解的看着那遍地的红色绸缎扎裹的红木箱子,以及下面整齐有秩序的小厮,还有面前这个虽然嘻嘻哈哈,但是气度明显不凡的男子,轻声问道。 好歹是过来人,她是知道那箱子是用来下定或者聘礼的,只是侯府里,没听说哪个姑娘要成亲了啊? “回夫人的话。”文之笑嘻嘻的回答了她,“在下是七皇子的侍从文之,这是七皇子对贵府六姑娘下定的东西,现在七皇子还在皇宫里请旨,等旨意下来,便亲自来侯府见过夫人。” “六……六姑娘?”封水烟踉跄着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六姑娘,岂不是她的女儿郁锦鸾。可是这七皇子,是怎么认识锦鸾的?竟然还要娶锦鸾……这,这是怎么回事。 “文侍从,这,这是不是搞错了,鸾儿她,何曾见过七皇子,又如何能高攀得了皇子啊。”封水烟有些惊恐的不停的眨着眼睛,皇家是非多,她只想女儿平安快乐的过一生。 文之听见封水烟这么说,眼珠子咕噜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位夫人起来柔柔弱弱的,想必一时也是很难接受这个消息的吧。早先他都说了,先来拜访一下再谈定亲,可是那位冷冰冰的爷,非要这样不可,说是要给他家未来女主子惊喜。这下好了,吓着未来丈母娘了。还真够惊的,就是没喜。 可是毕竟是自己主子的事情,办不好自己还要跟着倒霉,文之眼珠子一转,鬼点子就出来了。 他先是假装憨厚的傻笑一番,而后冲着封水烟诚恳道,“夫人,我家皇子是真的喜欢六小姐,并且愿意娶六小姐为正妃。猛然间抬着定礼过来,是我家主子唐突了,但是皇他真的很喜欢六小姐,并允诺一定会对六小姐好,还望夫人成全。” 封水烟呐呐的不知所言,她本就是柔弱的性格,即使别人对她恶言相向,她都无法同样还击。更何况文之讲的那么诚恳,那么真诚,那么可怜巴巴,更是让她失措的不知说什么好。左右思量一番,只得轻轻地道,“这个,要等我家老爷回来。” 事关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她不敢轻易许诺下什么。 文之叹口气,面上做出失落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很满意这个答案了。 最起码没被直接赶出去,当然,也没人敢将七皇子的东西赶走。 东西继续错落有致的放在院子里,后续还有很多东西不要钱似得抬进来,封水烟勉强挂着落落大方的微笑,无奈的看着比别人家聘礼还多的小定礼。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在前院的一个角落里,一对绞着手帕的姐妹。 “姐,那个小贱人运气真好,竟然要当七皇子的正妃,做皇家的媳妇。”一个面容有些尖刻的少女不甘心的攥着手中的手帕,神情恶狠狠地,双眼中更是不时的闪过嫉妒等等神色,却是郁家五小姐,郁锦冉。 她旁边的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端庄,神情却阴沉的极为可怕的女子,正是那素来心思诡谲心机重重的郁锦雪。 “姐,你倒是说话啊,郁锦鸾那个贱人竟然得了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什么好事都摊她身上啊。”郁锦冉回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姐姐,不满的叫嚷。 “够了。”恶狠狠地瞪了郁锦冉一眼,郁锦雪微微垂吓得眼睑中,掠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郁锦鸾,那七皇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我,只能是我郁锦雪的。至于你,就给我去死吧!我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旁边,郁锦冉还在不情不愿的嘟囔着,郁锦雪微微抬起眼帘,从眼角瞥了一眼这个无脑的妹妹,一个计划,在其脑海中逐渐形成。 “妹妹。”蓦然,她温婉一笑,转身勾起郁锦冉的手臂,声音温和,“别想那么多了,六妹妹命好啊,咱们这即将没爹没娘的孩子,下辈子也企及不上啊。” 郁锦冉不满的挥舞着手臂,声音略带哭腔,“凭啥我们爹娘都在牢里等死,她却依然是风光的侯府嫡女,如今又即将嫁给七皇子,成为尊贵的皇子妃。而我们,如今怕是连嫁都嫁不出去。” 说完,她低头哭泣了起来。 郁锦雪听完这些话,扬起的嘴角僵硬了几下,神情更是无法维持那轻松甜笑的样子,露出一丝深沉。 没错,她过的那么凄惨,那么可怜,那么穷酸。她怎么能不愤恨,怎么能安然的看着别人幸福安康。 都是郁锦鸾那个贱人,如果她能被刺杀而死,如果她不屡次破坏爹爹的计划,如果她不害的自己计划失败,那么现在风光嫁给七皇子的将是她郁锦雪。而不是那个贱人郁锦鸾。 看看她的风光,看看自己的落魄,郁锦雪便不禁愤恨的起来。 母亲不在,父亲不在,后院再也无人庇佑她。任她心机通天,没有任何权势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处处吃亏,处处忍让。 想着郁锦玥那淡然的双目,罗姨娘那嚣张的笑容,以及每次吃亏却不得不隐忍的时候,郁锦雪就恨不得吃了郁锦鸾的肉,扒了郁锦鸾的筋,喝了郁锦鸾的血。 想成为皇子妃?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好啊,那我就让你摔下来,连麻雀也做不成,让你摔成烂泥! 恶毒的笑着,郁锦雪揽住了亲妹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我看那郁锦鸾还不如妹妹你呢,那七皇子一定是瞎了眼睛才看上她的。姐姐认为啊,只要妹妹出现在七皇子面前,一定会迷死七皇子,然后做上那七皇子妃的位置,到时候别忘了姐姐。” “真的吗?”郁锦冉眼前一脸,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比郁锦鸾漂亮多了,那七皇子娶了她还不如娶了自己呢。 “真的。”郁锦雪扯着温柔的笑意,声音浅浅的,像春风拂过,“妹妹你最漂亮了,简直和七皇子是完美的一对啊,可惜,七皇子要娶六妹妹了……” 说完,她似极度惋惜般叹了口气,神情怜悯。 这一声叹气,将郁锦冉的暴脾气又激了出来,她甩开郁锦雪攀着她手臂的胳膊,双手叉腰,神情不屑,“那郁锦鸾哪里比得上我,不行,我一定要让七皇子喜欢上我,然后娶了我,我要当七皇子妃。” 郁锦雪低头浅笑,声音有些怜悯,“我的傻妹妹啊,七皇子哪能想见到就见到的啊。” 一句话,将叉着腰的郁锦冉说的泄了气,她松开掐腰的双手,神情沮丧,“是啊,我们本就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又如何能见到高高在上的七皇子。” 看着亲妹妹如此这般的神色,郁锦雪眼里掠过一道光彩,她故意低吟,“其实,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什么?姐姐你说有可能?是什么方法?什么方法?”郁锦冉激动的蹦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握着郁锦雪的手,不敢置信的连连问道。 “是,但是,这个太危险了,我不能让妹妹你置于危险之中……”轻轻地挣脱掉郁锦冉的手,郁锦雪很难过的扭过头,用手帕微微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 但郁锦冉怎能放弃这唯一的方法,她紧紧地攀着郁锦雪的肩膀,声音中是满满的哀求,“姐姐你就告诉我把,你是我亲姐姐,难道你不希望看到我好吗。我好了也会带着你好的啊,姐姐。” “不,不行。”再次挣脱掉肩膀的手,郁锦雪捂着脸,声音中是满满的内疚,“姐姐不能置亲妹妹的安全于不顾,姐姐于心不忍,这方法实在是太冒险,真的不可以。姐姐甚至都后悔告诉了你有这个可能。” “姐姐,你是我的好姐姐,告诉妹妹好吗,让妹妹去做。”郁锦冉不停的央求着郁锦雪,却始终看不到对方有愿意吐口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发火,“你是我亲姐姐么,为什么就不愿意看到我好。你不告诉我是吧,那行,以后你就不是我姐姐。” 言罢,气愤的掉头就走。 “妹妹。”似乎感觉到了郁锦冉的怒气,郁锦雪匆忙的转身扣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妹妹,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了,哥哥毕竟是男子,无法和我们交心。如今爹娘不在了,就只剩我们姐妹相依为命,我又怎么能不想你好呢。” 言罢,她的脸上,有泪簌簌落下。 “好啊,你是我亲姐姐,你为我好,那你就把那方法告诉我,我好了,自然不会忘记你这个姐姐。”转过身,郁锦冉盛气凌人的看着她,似乎下一秒,她便能变成七皇子妃。 “好,好,我告诉你。”匆忙的擦掉眼泪,似乎再怕妹妹甩手而去,郁锦雪断断续续的,将那所谓方法,讲给了郁锦冉听。 “这,这样好吗。”郁锦冉张大嘴,不敢置信的看着郁锦雪,眼里有浓浓的怀疑,“你不会是想害我吧。” 听到这句话,郁锦雪抿嘴,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转过头,泪又大滴大滴的落下。她轻声的说道,“妹妹,这方法不安全,姐姐早就说过了的。如今你觉得不好,这是最好的了,若是你真的去做了,姐姐还要担心你的安慰呢。” 郁锦冉一想还真是这样,若是她想害自己,应该上赶着告诉自己,而不是被自己先央求后发火给逼的,不得不说出来。 这法子虽然危险,但若是成功了,可保自己一生荣华富贵啊。 至于现在这样没银子花没人奉承的日子,她郁锦冉已经过够了,再也不想过了! 想通了所有关节,郁锦冉转身,握着郁锦雪的手,神情认真,“姐姐,你帮我,帮我做到,等我日后成了七皇子妃,我一定不会忘了姐姐的。” 郁锦雪哀戚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依旧心存不忍,她点了点头,勉强似得道,“姐姐定会祝你一臂之力,只要你以后过得好,姐姐心里就放心了。” 郁锦冉低下头,笑的娇羞,似乎心愿即将达成一般。只是她没看见,旁边低沉着脸色的郁锦雪,双眼中诡谲的神色。 二姐妹手拉手一路走回西园,神情亲密无间,偶尔说个笑话,更是笑的娇羞异常。 但是两个人没注意到,她们方才站立的位置,一个人,正双眼冷冷的看着她们,神色莫名。 —— 安乐侯府热火朝天的搬着小定礼,皇宫内,也同样喜庆连连。 此刻,坤婉殿,皇后娘娘贵气十足的坐在凤椅上,面上泛着慈爱之色,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个男子。 站在左边的男子面容俊朗,神情温和,右手执一扇,微微扇动,自有一股风流暖意。 站在右边的男子面容绝美,神情冷峻,双手背在身后,薄唇紧抿,浑身不停的散发着冷气。 没错,这正是皇后娘娘的两个亲生儿子,四皇子虞非轩,以及七皇子虞非清。 此刻,两兄弟对望一眼,由虞非清上前一步,对着皇后娘娘恭敬的做了一个楫,而后朗声道,“回禀母后,儿臣要娶妻。” “娶妻?”慕容席婉微笑着的面庞微微一愣,看着长至二十连通房都没有一个的,素来十分洁身自好洁癖深重的儿子,眼眸中是浓浓的不可置信,“清儿,你要娶妻?你确定是你要娶妻?不是你哥纳妾?” 男子低头回答,声音铿锵有力,“是的,母后,是儿臣要娶妻。” “噗通。”慕容席婉手中捏着的一个瓷杯,掉在地上,多亏了兔毛的地毯,并没有破裂。 “你居然要娶妻?好吧,娶哪家的女儿?”平复了下心情,慕容席婉对着满脸严肃的小儿子微笑道。 娶妻好啊,曾经她以为她儿子喜欢男人呢,吓得她不安了好久,如今儿子自己终于说要娶妻了,不论哪家的姑娘,她都给他娶来! “回母后,是安乐侯家的嫡女。”虞非清低下头,声音依旧是冰冷平板,没有任何起伏,只是那话的内容,将慕容席婉惊了一跳。 “安乐侯家的嫡女?”她低声呢喃,记忆浮现,那个让她极为赞赏的女孩一举一动被掠过脑海,“那个很有心机的小女孩?” 这形容让虞非清很是不满,他低头,声音看似依旧冰冷,只有熟悉的人能听出一份不满,“鸾儿她那叫聪明。” 这话,噎的慕容席婉猛地对着虞非清瞪眼,有心机就有心机,还说什么聪明。明明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还想装白莲花啊。 “那郁锦鸾,分明就是心机深沉,很有手腕。不过——我喜欢,我很喜欢她那种有心机的样子,以及算计别人时候的胸有成竹。”说完,慕容席婉自己哈哈大笑,引得站立的两个儿子无奈的低头。 “那母后就是同意了?”旁边的虞非轩浅笑着问道,声音温暖。 慕容席婉没好气的瞪了大儿子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好了,清儿怕是来要懿旨的吧,给母后笑一个,就给你。” 旁边的虞非清目瞪口呆的看着坏笑的母亲,脑后出现一个大大的汗滴。母后在人前总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背地里却总是这么幼稚…… 颇为无奈的撕扯一个很勉为其难的弧度,看的慕容席婉极度不满,“不就是一个笑嘛,至于那么难么。” 言罢,不满的瞪了虞非清一眼,心底暗自念叨,这儿子养的,从小就板着一张脸,连自己娘都不对着笑,烦人。 可即使再不满,慕容席婉仍旧吩咐了贴身的嬷嬷去拿来黄色的绣了凤凰的步,在上面挥挥洒洒,一道赐婚懿旨便写好了。 盖上凤印,将懿旨没好气的扔给小儿子,慕容席婉刚欲离开,却被大儿子叫住了。 “母后。”虞非轩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好似这世间不会有让他变了脸色的事情,“母后,这安乐侯尚不知道此事,为了彰显皇家荣宠,不如由母后亲自去告诉他如何?儿臣观天,再过盏茶时间便是退朝之时,正好拦着安乐侯,告知此事。” 一番话说下来,讲的是有理有据,甚至连时间都掐好了,可是却让慕容席婉听得极为无奈。 “感情你们兄弟俩是算计好了,这一串排了下来的,连时间都捏好了?”她柳眉倒竖,出声喝道,属于皇后的威仪刹那间席卷整个坤婉殿。 “儿臣不敢。”虞非清与虞非轩双双低头做了一个楫。 “不敢?你们俩还有不敢的?”狠狠地瞪了两个儿子一眼,慕容席婉一撩袍子,气势恢宏的看着虞非清,“走,去正和殿。” 为了小儿媳妇,亲自上阵又如何。 转身,一路气势浩荡。慕容席婉在前,虞非清虞非轩在后,身后则是一溜宫娥嬷嬷,气势极为恢弘。 拐过弯,即将到达正和殿,却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见过皇后娘娘。”对面的女子臻首娥眉,杏眼红唇,整个人娇俏美丽中夹杂着几丝柔弱,仿若惹人怜爱的桃花,看的人想拼尽全力呵护她。 “竟是贵妃妹妹。”慕容席婉笑的端庄,伸手将女子虚扶了起来,“未料竟在此地遇见妹妹,不知妹妹打算去哪里啊。” 贵妃低头抿嘴笑,她原是景文帝的淑妃,后又被晋为四妃之首的贵妃,整个后宫,除了皇后之外她最大,最近几年受尽宠爱,夜夜隆恩浩荡,整个后宫谁都不如她沾的雨露多,甚至皇后都比不得她。 但是虽如此,她仍旧是个妾,见了皇后,她依旧得下跪请安。 尽管心里百般滋味,但面上贵妃依旧笑的谦卑温婉,“回姐姐,妾身只是闲逛至此,这就回敏心殿。” 闲逛能逛到皇帝上朝的正和殿?慕容席婉可不信。不过不信也不能说出来不是,当下她微笑道,“那妹妹就先回去吧,姐姐有点要事,先行离去了。” 言罢,转身带着虞非清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徒留贵妃低着头,站在那里。 有那对慕容席婉看不过眼的宫娥上前一步,附在贵妃的耳边轻声道,“这皇后娘娘真傲气,就这样把贵妃娘娘给扔在了这里,真是好过分啊。” 贵妃娘娘手紧紧地握着,眼神略有些阴鸷的盯着慕容席婉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她以为她这大虞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位置能做多久?” 旁边的心腹立马连连点头,“是的,等我们二皇子夺了这……娘娘您才是最尊贵的人,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哦呵呵呵呵。慕容席婉,你不会永远压我一头的,等我儿得到了这天下,就是你的死期。”冷笑着,贵妃转过头吩咐身后的心腹,“皇上最近身体愈发不好了,告诉二爷,准备好,快该行事了。” 看着慕容席婉的身影隐没在正和殿前,她阴鸷的笑,而后转身离去。 再说慕容席婉来到正和殿,恰巧群臣退下,往正和殿外走。看到慕容席婉,便纷纷做楫请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席婉笑的落落大方,又呼了“众卿平身”,才命身后的心腹宫娥去单独将安乐侯叫到了正和殿后殿,她则先进了后殿。 “皇上。”一眼看到那正欲离开的身影,慕容席婉叫道。 景文帝一回头,看到是皇后,即便是再想去看他宠爱的贵妃,也得给皇后的面子,当下顿了一下脚步,转回身子,“皇后什么事情?” 这语气,分明就是敷衍。 慕容席婉忍住胸口的心酸,拼命告诉自己,今天是为了儿媳妇来的。 可是那股难过,依旧源源不断的冲进胸腔。 三年前,他们还是恩爱的帝后,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开始宠爱起淑妃,也就是现在的贵妃。而后开始慢慢冷落她,慢慢的不见她,慢慢的疏离她。 但是不管内心多难过,该做的表面她还是要做的。 慕容席婉客气的笑着,声音温婉,“我将安乐侯宣来了,是有件事情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也征求一下皇上您的意见。” “哦,这样啊,那宣安乐侯进来。”景文帝点点头,有些虚弱的咳嗽了两声,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父皇,您没事吧?”虞非轩上前一步,担心的看着景文帝。 “没事,没事。”景文帝连连摆手,而后后退两步,做到了公案后。 虞非轩见状,也只能叹口气,回到了慕容席婉身后。 父皇已经不是以前的父皇了,曾经那么疼爱他们,如今可以几个月甚至几年不管他们的死活,不曾过问功课,以及生活。 没多久,郁博简怀揣着疑惑走了进来。 刚退朝便被叫到了正和殿后殿,他总是感觉心口有点不安,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以走的很匆忙。 进到后殿,看到皇帝皇后和皇子,忙不迭的做了一个楫,并大声道,“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四皇子七皇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四皇子七皇子身体安康。” “爱卿平身。”这里景文帝最大,他便浅笑着叫了郁博简起身。 郁博简依言起身,却觉得有些忐忑。帝后还有皇子齐聚,找他啥事儿。 倒是慕容席婉当先笑了起来,打破了郁博简的忐忑,“安乐侯,本宫要在这里通知你一个喜讯啊。” “喜讯?”郁博简不解的皱起眉头,“敢问皇后娘娘,是何喜讯?” “本宫要给你女儿赐婚。”慕容席婉是存了捉弄的心思的,她先不说赐给谁婚,只讲赐婚,看郁博简如何反应。 果不其然,下一秒,郁博简惊得跪在了地上,双眼不敢置信的瞪大,“赐婚?娘娘要赐给谁?” 虽然女儿已经十四岁了,但是在郁博简的心里,她始终是那个十岁左右的小奶娃,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牙齿。 可是如今皇后突然告诉他,要为女儿赐婚。郁博简的心里泛起巨大的波浪。 我的女儿,竟然到了成亲的年龄,竟然……要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居然要属于别人了…… 这一刻,郁博简的心,就像吃了没有成熟的柿子一般,又苦又涩,说不出来的难受。 但是皇后的赐婚又不能拒绝,郁博简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看着郁博简的神情,慕容席婉突然想起自己嫁大女儿时候的场景,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她也没了捉弄郁博简的心思,直接便道,“七皇子虞非清。” “七,七皇子。”若说先前是苦涩,那么现在就是惊骇。他不过一介侯爷,虽说低门娶媳高门嫁女,可是这门槛,有点太高了吧。做皇家的媳妇,是非多呢。 想到这里,郁博简就壮着胆子道,“微臣素来宠爱女儿,曾早年许诺,亲事必须她同意,如今……” 话未说完,毕竟这是一国之母,若是真的拒绝了,安乐侯府就有好果子吃了。 听到郁博简的半婉拒语言,慕容席婉还没说什么,景文帝先不开心了,他看着郁博简,声音有些阴鸷,“我儿子还配不上你女儿么?” 一句轻飘飘的话,吓得郁博简浑身出冷汗。 此刻他有些暗恨自己方才婉拒,竟置一家人的性命于不顾,可是又想到假如能避免女儿过得一辈子不开心,即使要了自己这条命又如何,当下低头沉声道,“求皇上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担心锦鸾配不上七皇子,反倒给皇家抹黑啊。” “你说来说去就是要拒绝皇后的赐婚了是么?”景文帝耷拉着头,双眼呈一种诡异的角度看着郁博简,让他心里猛一咯噔。 这时候,慕容席婉说话了。她先是柔声劝慰了景文帝,而后又轻声对郁博简道,“侯爷不用担心,若是郁小姐不满意这桩婚事,本宫便做主撤掉这懿旨。不过到底同不同意,还是要问过郁小姐才知道啊。” 皇后都已经这样说了,再拒绝就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郁博简只能磕头谢恩,“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遣走了郁博简,慕容席婉起身,想跟景文帝说几句话。那知还未走到他跟前,便看到景文帝匆忙起身,道了一声“我去找贵妃”便转身逃亡似得离开。 独留她哀戚的站在公案前,暗自伤神。 虞非轩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母后,别难过了,也许父皇是有急事呢。” 慕容席婉摇摇头,不想儿子看见自己泪盈满眶的样子。 突然,虞非清说了一句话,让两人大为震动。 “父皇身体有恙,神情不对劲,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 坐在马车上,郁博简心里火烧一般急躁,恨不得马上到侯府。 煎熬了足足有两盏茶时间,他一下马车,却愣在了当场,“这,这是……” 这满院子的绑红绸带的红木箱子是做什么的? 怀揣着不解,他走进了前厅,看到了怔怔做着的封水烟,便上前问道吗“娘子,这是怎么了?” “夫君。”等了那么久,家里的主心骨终于来到了,封水烟激动的跑了过来,握住郁博简的手,“夫君,七皇子来下小定了。” “七皇子?宫里才通知了我,这就下了小定?莫不是笃定了鸾儿会同意?”想到这,郁博简不由得有些气愤,虽然那壮观的小定礼告诉了他,七皇子对他女儿的重视。可是那种宝贝得到偷窥的感觉,还是让他感觉不舒服。 转过身,他看着身后的小厮,“将小姐喊来前厅。” 小厮奉命离去。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声惊叫,“出什么事了?” 郁博简起身,封水烟跟随其后,两个人走出前厅,看到了站在门口满脸呆滞的郁嘉澜和花月舞。 “月舞。”看到自家儿子和瞄中的儿媳妇在一起,封水烟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有些疑惑的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嘉澜,你们?” 郁嘉澜往右扭头扫了一眼,恰逢花月舞也往左扫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往外侧了一步,让自己距离对方更远一些,而后异口同声道,“我不是和他(她)一起的。” 说完后,又互相鄙视的看了一眼,又各自往一边挪了挪身体。 “夫人,我是来探望鸾儿的。”不理会郁嘉澜,花月舞往前一步,靠近封水烟,而后自然的挽起她的胳膊,亲昵的道,“我给你买了些鸳鸯楼特产的胭脂,可稀少呢,很多人都买不到呢。” “真的啊。”封水烟低头浅笑,女子天性,爱美爱胭脂,更何况晚辈孝心送来了好东西,这人又是自己瞄上的儿媳妇,故此她便和花月舞亲昵的聊了起来。 这边两个女子聊的气氛极佳,两个男人却有些气氛冷硬了。 “怎么回事。”郁博简眼角微看花月舞,对郁嘉澜示意的问道。 “不小心碰到了。”低下头,郁嘉澜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那微微泛起粉红色的脖颈,证明了两个人也许可能大概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但是相比起这些,郁嘉澜更关系的是这满院子的类似聘礼的东西,“爹,是哪个堂妹要成亲了吗?” “不。”郁博简沉重的摇头,“是鸾儿的小定礼。” “哦,鸾儿的啊。”郁嘉澜点头,蓦然,他猛地抬头瞪大眼睛,声音充满不敢置信,“什么?鸾儿的?鸾儿还那么小,怎么能嫁人的。” 听着这和自己心理活动一模一样的话语,郁博简抬起胳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神情沉痛,“皇后娘娘亲自赐婚,为父已经拒绝了一次,可是娘娘已经将话讲到了那种程度,为父也不得不应下啊。” 言罢,叹了口气,将方才的对话告诉了郁嘉澜。 “不,如果妹妹不喜欢,即使拼了全府人的命,也不同意。”攥着拳头,郁嘉澜额头青筋暴露,在心底已经暗自做了最坏的打算。 “是的,如果鸾儿不愿意,即便是抗旨,为父也一定不会同意。”郁博简也斩钉截铁道,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恰巧,有小厮来报,“六小姐到。” 爷俩一起回头,便看到了一直当做心肝宝贝宠爱的女儿(妹妹),不由得齐齐唤了一声,“鸾儿。” 看着父兄一样的表情,郁锦鸾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道,“爹,哥哥,怎么了?” 郁博简和郁嘉澜有些尴尬的扭过头,干咳了一声,爷俩对视一眼,决定由郁博简开口。 “咳咳,鸾儿,为父,想问你一个问题。”郁博简右手握拳放在嘴前,不停的干咳。 “爹,您说。”郁锦鸾睁大小鹿般纯情无辜的双眼,脆声道。 那样的眼神真让人有压力,郁博简顶着内心的罪恶感,沉声道,“你愿意嫁给七皇子吗?” ------题外话------ 都说女儿是爹爹上辈子的情人呢~ 第八十八章 又起风波 这直白的话语让郁锦鸾愣了一下,随她后面上便浮现了淡淡的粉色,而后逐渐蔓延至脖颈,将她整个人都染成了粉色,“爹,这,女儿听爹的。” 此话一出,郁博简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叹了一口气,目带怜惜的看着郁锦鸾,声音苦涩的就像失去了最珍贵的宝物,“也罢,也罢,闺女大了也该嫁出去了。” 接着,他摇了摇头,转身背手离开,一瞬间就像老了几岁,看着郁锦鸾无端的心疼。 “爹,就算,就算女儿以后嫁人了,您也永远是女儿的爹爹。”上前一步,她挽住郁博简的胳膊,柔声细语道。 “爹只希望你过的好就行。”低低的声音中,带了无限的不舍,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酸。 郁锦鸾咬着下唇,这一刻她甚至想着,干脆不嫁算了。 然而这心思才刚刚生出的一瞬间,虞非清便来到了安乐侯府。 他一身蓝色织锦袍子,头上束着同色的头冠,两条同色发带随着一头如墨般的发落在背后。整个人神清气爽,那股常年伴随其左右的冷气,似乎也因为心愿达成而冲淡了不少。 才一见到封水烟和郁博简,他便拱手做了一个不大不小得礼,“见过侯爷,夫人。” 郁博简微微后退一步,不敢受他的礼,毕竟还是皇子,岂能给自己一介侯爷见礼,当下笑道,“下官岂敢受皇子的礼,还望七爷不要折煞在下,下官,生受不起。” 到最后,那客气的话语便有些变味了。说到底郁博简还是有些怒意的,只是这怒意无法说出来罢了。 虞非清何等聪明之人,一听便听了出来,感情岳父这是生气自己要娶走他女儿了,又或者也生气自己直接下了小定,而不是先来商量。 想到这,他浅浅一笑,努力做出温和的样子,“小婿拜见岳父自是应该的,关系都是从亲至疏论的,首先我应该是岳父的女婿,其次才是皇子和侯爷的关系。” 这话颇有些滑头的感觉,郁博简暗暗的不屑撇嘴,表示对这话的质疑。 只是终究还是起了一点作用,他转过身,带着所有人往前厅走去,“七爷来屋里请。” 虞非清浅笑着看了郁锦鸾一眼,而后默契的走在她旁边,身后则是封水烟,以及左边的花月舞和右边的郁嘉澜。 “来人,上茶。”有虞非清在,郁博简再是长辈,也不能做主位。但是虞非清因为辈分问题,以及显示对未来妻子的重视,也不肯做主位。 谦让了几次,最终是谁都不做,把主位空了出来。 郁锦鸾坐在左侧,左边隔着一个桌子的是虞非清,右边的是花月舞, 封水烟坐在右侧,左边隔着一个桌子的是与波及,右边的是郁嘉澜。 主位空无一人。 有小厮端着茶水上来,看了一眼这奇怪的座次,便退下了。 接着,虞非清扭头对着身后的文侍从道,“文之,将黄妈妈请来。” 文之点头,才去不过一小会,便带了一个打扮清爽的妈妈进来,倒叫郁锦鸾极为侧目。 印象中,那媒婆都是浓妆艳抹,脸上通常会有个痣,俗称喜痣,也就是有福气的代表。可是这个媒婆,神情清爽,面容干净。没有浓妆艳抹,血盆大口,反倒干净的像是江南的小家碧玉,着实令人惊讶。 才一进来,黄妈妈便对着虞非清请安,“见过七皇子,皇子金安。” 声音竟也温温柔柔,如出谷黄鹂,配上那一身清爽翠绿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媒婆。 “起身吧,黄妈妈,这便是安乐侯,安乐侯夫人。”虞非清淡淡的介绍着,手微微斜指郁博简夫妇。 那黄妈妈倒也识趣,立马做了一个楫,柔声道,“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起来吧。”郁博简温声道,他个人是极为不喜欢那种浓妆艳抹的媒婆的,是以看到这黄妈妈,颇有好感,连带着对虞非清的好感也多了几份。 接下来又相继介绍了郁锦鸾兄妹以及花月舞,这才将轨迹扯到了正路上。 “黄妈妈来跟我讲一下,这定亲需要准备的事情。”虞非清淡声道。 “回皇子,首先要合了生辰八字,再就是定了日期,下了小定便可。”黄妈妈声音柔柔的,脸上不卑不亢,神情淡然。 虞非清点头,跟郁博简要了郁锦鸾的生辰八字,而后写了自己的,递给为文之,要求他火速回来。 文之苦着脸走了,火速究竟是啥速度,我这可怜被压榨的劳力…… 之后就是过小定礼,黄妈妈取出袖子里的小定礼,递给了郁博简,看得他手一哆嗦。 七皇子财大气粗啊,光小定礼就快赶得上小半个侯府积蓄了,但也由此看出他对自家女儿的看中,郁博简早先失去珍宝般的难受,又稍微消散了一点。 就在这时,皇后娘娘的懿旨终于到了。 早先虞非清说要亲自将懿旨带出来,慕容席婉不同意,非要给儿子摆够排场,故此在虞非清出门了好大会子,才命了身边得力的公公,气势浩荡的来了安乐侯府。 “奉天承运,风后召曰,安乐侯府郁家有女郁锦鸾,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实属我大虞王朝女子之典范,故赐皇七子虞家非清,择日完婚,钦此。” 太监尖锐的声音将最后一句拉的极长,不过那内容却着实让人欢喜。 封水烟走过去,塞给了那公公厚厚的一个锦囊,并笑道,“公公辛苦了,小小锦囊不成敬意。” 老太监掂掂重量,确实不错,便也笑的极为温和,“恭喜侯爷,恭喜夫人。恭喜七爷,恭喜小姐。” 郁博简笑着站起身,这种宫内的老油条最是得罪不起,有时候他们小小的动一下手指头,你便不知道怎么死的,“公公,同喜,同喜啊。” 又是一番连连的客套,那太监得了赏银,满意的走了。 一屋子的人,也是满意不已。 虞非清满意于快能天天和鸾儿在一起了,郁博简满意于未来女婿的态度,以及对女儿的重视程度。 两个男人对笑了一下,彼此心照不宣。 可是就在这喜气融融的时刻,有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小鸾儿,你真的要当皇子妃吗?”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是一愣,郁锦鸾抬头,先是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虞非清,接着看向一脸不满的郁嘉澜,轻声道,“哥哥,不希望鸾儿幸福吗?” 郁嘉澜脸绷得紧紧的,从看到那些小定礼开始他就没笑过,“可是皇家那么复杂,你真的能忍受得了吗?” 郁博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虞非清,而后忙对着儿子喝道,“嘉澜,不许胡说。” 如今七皇子就在跟前,岂能如此胡说。 “爹,我没有胡说。七皇子以后会有侧妃会有有很多侍妾,妹妹能受得了吗?”似赌气一般,郁嘉澜的声音愈发大声,说完,他还恨恨的瞪了虞非清一眼。 “这。”郁博简语塞,他也知道这些现实,作为皇家中人,会有很多妃子侍妾。但是任何地方都有侍妾,即使是个农民,有了二两银子还想买个侍妾呢,更何况皇家。但关键的还是女儿愿不愿意,他支持女儿的想法。如今既然女儿愿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女儿一个坚实的娘家做后盾。 郁锦鸾静静的听着郁嘉澜的那些话,她知道她的哥哥是担心她,是疼爱她,是舍不得她出嫁。但是不可否认,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以后他将有侧妃,将有侍妾,将有很多很多女人。 而她,受不了这些。 转过身,郁锦鸾歪着头,看着前面背手站立,浑身气度不凡的男子,声音通灵干净,“阿清,你会娶很多侧妃和侍妾吗?” 淡淡的语气,轻轻地音调,看着仿佛只是小孩子随口的问话,可是虞非清却从中听到了太多的不安,太多的忐忑,以及太多的恐惧。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一紧。 她在不安什么?她在忐忑什么?她在恐惧什么? 是因为那个侍妾和侧妃的问题吗?原来她那么在意我。 低头,虞非清浅浅的笑了,唇畔的弧度化成拂面的春风,让人在舒适中沉醉,“鸾儿,我此生,只娶一女,唯郁锦鸾尔。” 浅浅的声音,淡淡的语调,却有那不可忽视的决定,以及坚定。 “噗嗤”,郁锦鸾笑了,嘴角的弧度大大的,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只是里面,却微微的红了,并伴随着阵阵潮意,“我信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倾注了托付一生的勇气。 上辈子受到了重重伤害的她,已然有勇气将一辈子托福给一个人。 不是不怕受伤,只是因为爱你。 爱你,所以信你,所以愿意和你一起,一生一世。 转过身,虞非清看着郁博简以及封水烟,还有紧绷着脸的郁嘉澜,郑重道,“我虞非清在此发誓,此生只娶一女,唯郁锦鸾,若违此誓,死无全尸。” 古人信誓,此誓言,不可谓不重。 郁博简忙不迭的打断他,“够了,七爷,不要说了,我们信你。” 逼的一个皇子发重誓,传出去他是嫌命长了。 郁锦鸾却低着头,双目含泪,轻柔的笑,那笑容里,带着无限的满足。 那厢,听到这些话,郁嘉澜方别别扭扭的翻了一个扮演,道,“谁知道你说的话能不能做到。” 都发了这种誓了,还不信?别说虞非清了,郁博简都有一种想呵斥郁嘉澜的冲动。 但是他还没发出声音,一个在旁边感动的哭的不行的已经暴走了,“郁嘉澜,你知不知好歹啊,你都不敢发这样的誓,凭什么还不相信别人。” 所有人一愣,扭过头去,却看到了双眼通红,不停的用手绢抹泪的花月舞。 “我,这种话我为什么不敢说。”昂着头,郁嘉澜瞪大眼睛,梗着脖子看着花月舞。 “你敢?有种你说啊,你根本就不敢,别逞强了你。”不屑的拿眼睛斜着看了一圈郁嘉澜,花月舞撇嘴不信。 这话可惹毛了郁嘉澜,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花月舞跟前,大声的道,“我郁嘉澜将来只娶一个妻子,绝不负她。但是她一定要温良贤淑,温柔可爱,贤惠持家,而不是泼妇。” 最后两个字,他将声音拉的极长,像是在故意暗示些什么。 花月舞闭上眼睛,沉吸了一口气,而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双眼有些狰狞,声音尖锐,“郁嘉澜,我也不要嫁给你这种幼稚鬼,幼稚的要死,白长了一副好脸蛋,实际上内里幼稚又糟糕。” “你,你,我更不会娶你这种野蛮霸道不讲理的泼妇,泼妇。”同样大吼着,郁嘉澜不甘示弱的将脸凑近了两分,两眼瞪得更大。 “我更不要嫁给你。” “我才不要娶你。” 两个人,几乎脸贴脸,却依旧不甘示弱的斗着嘴。 有些尴尬的扭过头,郁博简不好意思的看着虞非清,“还请七爷不要见怪,犬子。犬子跟花小姐,经常这样。” 的确是经常这样,两个人经常碰到,碰到的时候不是吵个脸红脖子粗,就是打的鸡飞狗跳,从没见他俩和平相处过。 虞非清浅浅一笑,风度翩翩,“侯爷客气了,这样家里才会更热闹。” 郁博简老脸红了,但是心里却很认同,是的,这样家里很热闹,所以这儿媳妇他认定了。 郁锦鸾浅笑回头,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一抹计策,浮现脑海。 蓦然,外面传出一阵喧闹的声音,下一秒,文之出现在了门前。 “呼,呼,累死我了,呼,呼,差点跑断了马儿的腿。”文之一手叉着腰,努力地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观其泛青的面色,倒真累得不轻。 不过虞非清可最清楚这家伙的能装程度的,当下不客气的伸手,“合的八字呢。” “爷,您就这态度。”文之撇撇嘴,语气幽怨,“人家跑了那么远,找了最出名的方丈给您合了八字,您就这样对我。” 神情愈发幽怨,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奈何虞非清不买账,他微眯双眼,身上一股股的冷气散发出来声音更是低沉的不像话,“给不给?恩?” 这语气,这态度,这眼神。 文之打了个哆嗦,方才幽怨的眼神立马变成了兴奋,以及崇拜,“爷您真厉害,您怎么知道八字非常合的,简直是天作之合,爷,我这就给您。” 言罢,再也不敢瞎叨叨,双手捧着宣纸,恭敬的递给了虞非清。 虞非清打开宣纸,一眼看到了上面的批语,四个字:天作之合。不由得唇角微勾,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四个字写的妙啊,其实他也是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看着虞非清的笑,郁锦鸾心中那个百爪挠心喔,到底是啥,那么高兴,虽然早就知道不可能是不好的批注,但是能让虞非清笑,这批注也非同一般啊。 “你给我看看。”她伸出手,瞪着小鹿般纯洁无辜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哪知虞非清并没有将宣纸递给她,而是转身递给了郁博简,并笑道,“请岳父过目。” 郁博简伸手接过宣纸,也被上面的四个字震慑住。 定亲之前合字的比比皆是,可是多数是,宜家宜室,以及颇有福气或者是夫妻之命等等,却从没见过这样四个字,或者说这样命定的命数。 天作之合,天钦定的命运。 这一刻,郁博简对郁锦鸾嫁给虞非清,再没有任何意义。 转身,他将宣纸递给了封水烟,封水烟也是看的极端满意。 她也舍不得女儿,但是她更知道,女儿的后半辈子是和夫君一起过的,所以女儿过得幸福便是她最大的欣慰。 尤其是七皇子洁身自好,并无风流传言,且整个人丰神俊朗,容貌可谓大虞王朝第一美男子。再加上那极为丰厚的身家,以及那只娶一妻的承诺。封水烟就像普通的岳母看女婿一般,越看越满意,尤其是这四个字,更是将她的满意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好,好,你们以后好好的生活,便是我和你爹最开心的事情了。”她点点头,连连道好,可是那眼眶,却有些微红。 郁锦鸾生恐她那水做的娘哭了起来,忙不迭的打岔道“瞧您说的,我还没嫁出去呢,女儿还未及笄呢。” 言罢,做出一副极度害羞的模样,惹得封水烟“噗”的笑了出来。 “我们来商定一个婚期吧,也算结束这小定。”想了想,郁博简提出这个问题,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那就及笄第二天吧。”浅笑着,虞非清说出这句雷人的话语。 “第二天?太急了吧。”郁博简嗔目结舌了好久,方勉强说道。 虞非清不赞同的摇摇头,他自然是想早点将娘子娶回家的,“一年后鸾儿才及笄,及笄之后正是大喜的日子,所谓好事成双,连着两天才更好嘛。” “这,这。”虽然心中很不舍女儿那么快嫁出去,可是皇子都那么说了,郁博简也只能应了下来,“好吧,及笄第二天。” 郁锦鸾抬起眼睛,看着老爹微微沮丧的神情,咬了下唇,想分散老爹注意力,也想促成另外一对,“哥哥比我大,可是要在我前面娶亲的喔。” 一语惊醒梦中人,郁博简和封水烟双双抬头,盯着正在大眼瞪小眼的郁嘉澜和花月舞,神情中充满了期盼。 嫁闺女是把自家人给了别人,可是娶个媳妇不就又带回来个吗。 看来,是要给臭小子置办聘礼了。 郁嘉澜和花月舞忽然双双打了个寒战。 …… ―― 天色将晚,约定好了时间,又吃了饭,送走了虞非清,郁锦鸾便回了倾鸾苑。 内室,她仔细的看着各地的账本以及生意,烛光摇曳。 初青将一碗燕窝粥放在了她面前,便默默地退下了。 她轻轻地舀起一汤匙燕窝,想放到嘴里,却又默默地放下,叹了口气。 “怎么了?竟是连东西也吃不下了。”身后传来一句略带戏谑的声音,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莲花香。 郁锦鸾惊喜的放下账本,转身扑入来人的怀里,娇嗔道,“你不是回府了么。” 虞非清握住她轻轻捶打他胸膛的手,笑的胸膛震动,“我怎么舍得就这样回去。” 又不依的捶了他一下,郁锦鸾这才安静的伏进他的怀里,静静呼吸他身上好闻的莲花香。 蓦然,她想到什么似得问他,“你身上的味道,偶尔是龙涎香,偶尔又是莲花香,怎么弄的呢?” 虞非清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她这么细心,这样的问题也能想到,当下浅笑着柔声道,“当然是避免人们将我和七皇子联系起来,故意做的障眼法了。” “你还真是仔细。”郁锦鸾无奈的摇摇头,就是这香味,当初让她怎么也无法把师父和七皇子扯在一起,被蒙在鼓里好久。 “高兴吗?”胸口被她蹭的有些发痒,虞非清低头,双手捧住她细嫩的脸蛋,低下头,与她的双目对视,饱含深情与温柔。 “高兴。”有些羞涩的垂下眼睑,郁锦鸾微微的点头,“就是太突兀了,险些吓到爹爹和娘亲。” 听到她埋怨中却依然掩盖不了甜蜜的声音,虞非清闷笑,胸膛跟着震动,触碰到她的脸颊“算惊喜么?” “算吧。”想了想,郁锦鸾点头道。 虞非清又是一声闷笑,双眼中掠过一丝微微的促狭,“有奖励么?” “奖……奖励?”郁锦鸾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什么奖励呢?” “奖励么,就是。就是这个啊。”男子拉长声音故作疑惑的说着,趁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唇便狠狠地压下,浓浓的属于男子的气息,涌进女子的呼吸。 霸道中带了一丝狂野,狂野中带了一丝呵护,呵护中又忍不住夹杂了一些占有欲。 他双唇含住她的唇瓣,舌尖先是在她的红唇轮廓上流连一阵子,而后微微舔舐着她的唇瓣内侧,偶尔会用力的吮吸一下。却就是不肯用唇舌去搅拌她的唇舌,只在外围无穷无尽的流量,与以往直接攻城略地的方式极为不同。 只是那缓慢的舔舐流连,却让郁锦鸾起了一种极度空虚的感觉。 早就适应了他唇舌的侵略,如今他只在唇上转悠,让她极为不适应。 “阿清,阿清。”虽然那感觉极为难受,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无法说出这可耻的感觉,于是只能呢喃着他的名字,双手微微抓弄着他的背部,偶尔晃动的身体,说明了她的不适。 男子低低的笑了两声,唇依旧不肯离开她的唇,含糊不清的说道,“说你爱我。” 郁锦鸾的身子颤了两颤,虽然在一起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说过爱,如今他这般霸道的要求着,她还真的说不出来。 可是虞非清今儿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郁锦鸾说出来,他双手揽上她的肩膀,不用唇舌舔舐她的唇,反而用牙齿轻轻地,划过她的唇尖,那若有若无的接触感,让郁锦鸾的身子有些颤抖。 “说你爱我。”虞非清一边锲而不舍的用牙齿划过郁锦鸾的红唇,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种时而接触时而不接触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身子一颤,她几乎站立不稳,幸而被一双有力的手拖住,才避免了滑到。 “阿,阿清,我,我爱你。”女子吞吞吐吐着,用极低的声音怯怯的说道。 那几乎可以称之为呐若蚊蝇的声音,却让虞非清的心里掀起一阵狂潮,一阵难以述说的满足感。 活了那么久那么久,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一句轻轻地话而满足。 那种心灵得到满足的感觉,慢慢的充斥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心,被一个名叫幸福的东西包围,并且生根发芽,蔓延出更多更多的幸福。 “鸾儿,我也爱你。” 他轻轻的啜着她的唇,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在她的口里,辗转反侧,交缠着两个人相爱的心。 ―― 同样的夜里,西园某一角落,一对姐妹,窃窃私语。 “姐姐,这样做,真的可以吗,我有点担心。”稍微有些矮的女子声音有些发颤,脚步更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高个子女子似乎有些不屑的撇了她一眼,但那声音却是另一种味道,“妹妹,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反正六妹妹也快要成为七皇子妃了,咱们惹不起的,赶紧回去吧。” 正是郁锦雪郁锦冉两姐妹,穿着黑色的衣服,行踪鬼鬼祟祟。 听完郁锦雪说的话,郁锦冉原本后退了一步的脚,又伸了出来。她看着不远处倾鸾苑的方位,神情中全是满满的恶毒以及嫉妒,“不行,凭啥她能当皇子妃,那种贱货她配么。我才是要当皇子妃的人,她不配,我得毁了她,这样才能成功接近七皇子,当上皇子妃。” 言罢,转过头,她豪气的拍拍郁锦雪的肩膀,“姐姐你放心,等我当了七皇子妃,一定会为你寻个好人家的,再不济也会是个官的。” 郁锦雪心中冷笑,面上却羞怯的低下了头,“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妹妹能幸福姐姐就很开心了,至于其他的,姐姐想都不敢想。” 言罢,低下头,微微擦拭眼角。心里却在恶狠狠地咆哮咒骂:你当七皇子妃,把我嫁给小官?你想的挺美的啊,凭什么我帮你,还七皇子妃,做梦吧,七皇子妃只能是我郁锦雪的,就是亲妹妹,我也不让! 许是因为心中太恶毒,面上竟然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深沉的狠戾,只是郁锦冉因为全神贯注的弄着手里的东西,并没有看见。 收敛起脸上的神情,郁锦雪温婉的笑,“冉儿,要不我们过段时间再动手吧,毕竟现在他们刚定亲,不太好。” “为什么不现在动手?”郁锦冉瞪大眼睛,不满的看着郁锦雪,“早点当上七皇子妃,说不定还能救了爹娘呢,若是晚了,爹娘被处斩,我们连救都没法救了。” 郁锦雪微微一愣,没想到郁锦冉居然还能惦记着郁博岩,倒真是难得。 可惜啊,大虞王朝女子一般都是及笄后成亲,而郁锦鸾还差接近一年才及笄,所以那婚期定然不可能是最近,但是爹娘处斩的日子可就是最近啊。 “好妹妹,你能有这个心,爹娘就一定很欣慰了,如今他们肯定在祈祷你能过得好点,他们就满足了。”郁锦雪擦拭了下眼角,神情悲伤,“妹妹你一定更要幸福啊。” 听到郁锦雪这么一说,原本斗志昂扬的郁锦冉泄了一口气,嘟囔道,“那好吧,不能救便不救,但是无论如何,这七皇子妃我一定要当上!” 言罢,她眼神坚毅的看着倾鸾苑的方向,紧紧地抿着唇,“姐姐,帮我。” “好。”旁边的郁锦雪臻首微点,只是那双眸子里,掠过深邃的,带着诡异的光芒。 夜,漆黑,两个女人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安乐侯西园东园之间穿梭,巡府的侍卫就像睡着了一般,没有看到任何。 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两个身影,神情更加诡异。 ―― 早晨,太阳高高的挂在枝头,空气中洋溢着暖暖的氛围,让人觉得极为舒适。 初青端着铜盆站在门口,又一次轻轻敲门,“小姐,起床吧,外面太阳很高了,您不是最喜欢这个时候练武的么,快点起来了。” 然而还是没有任何人回应,有的只是无尽的死寂。 初青微微有些惊慌,究竟是怎么了,小姐通常都起的很早,即使昨晚姑爷来了,今天也不会连个回应也没有啊。 心内的惊慌越来越重,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放心,决定硬闯进去。 放下铜盆,撩起袍子,初青伸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门,被踹开,屋子里弥漫着的一股刺鼻的味道,让初青变了脸色。 “迷药?!” 她惊呼,飞快的扑到床前,拉开纱帐,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床。再低头,是被踢得乱七八糟的绣鞋,以及小姐昨天戴着的一枚发簪。 “小姐。” 凄惨的呼声惊动了其他三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便匆匆的跑了过来,“初青,小姐怎么了?” “小姐,小姐不见了。” ------题外话------ 偷个懒,嘿嘿~ 推荐:《军权撩欢》作者:落风一夜简介:出狱第一个晚上,为了钱,她在车上破了他的处。 他是北京市军政a区最年轻的上将,地位尊贵,权势滔天,俊美无双,年近三十却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第一次就直接被一个“男人”强压在车内车震。 第八十九章 暴打冉雪(稍微有点暴戾哈) “小姐不见了。”看着空空如也的床上,初青失措的尖叫,双手不自觉的颤抖着。 小姐怎么会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呢,从前她去哪里总会告诉我们,如今她不见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但愿小姐不要出事。 “那还不快找。”听双瞪大眼睛,下唇也有些哆嗦。但想起小姐绝强的武功,以及那从不肯吃亏的性子,她又略微清醒了一下,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小姐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 “我去报告老爷太太。”好在四个人平日里亲密无间,也合作惯了,出了事儿没有手忙脚乱,反而蛮有秩序。 书琴去报告郁博简夫妻,冬卉去七皇子府报告七皇子,毕竟定亲了。听双去找白蔚然,初青则四处的查询踪迹。 简烟阁,听完书琴的话,封水烟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被追月堪堪扶住。郁博简则神情严肃,面目冰冷,“快点派府里的家丁去寻找,另遣派人去七皇子府说一声。” 刚定亲就出来这事儿,怕是有人要弹劾他对皇后娘娘的懿旨阴奉阳违了。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女儿的安危。 转身,他穿上衣服,吩咐了人看好封水烟,便也去寻找。 七皇子府,虞非清震惊的站了起来,“什么?鸾儿不见了?” 旁边的张嘉瑞也跟着失措的站了起来,乖乖,这冷面瘫的心头肉不见了,那火肯定能把衍都烧了,要站远点防止引火烧身。 “找,一定要给我找到鸾儿的踪迹。”双手狠狠地落在椅子上,虞非清声音低沉的像来自地狱的业火,看似毫无温度,实则能燃烧了整个世界。 “是。”旁边的文之不敢再嘻哈,严肃的站直身体,面无表情。 “砰。”一个东西弹到了文之的手里,却是一枚绘着妖冶血莲的银色牌子,森冷的银色基础上夹杂着大片红色的邪魅,整个牌子妖冶的就像不是凡间的物品。 文之微微一愣,一道阴寒森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调血莲盟四大护法,十八护卫,统统搜查,即便把大虞王朝翻了天,我也要见到人,活生生的人。” 调血莲盟四大护法十八护卫?文之的手有些哆嗦,这,这根本就是盟主令牌嘛,拿着就可以命令血莲盟内所有的人,七爷为了女主子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简直让他刮目相看。 旁边的张嘉瑞也愣了,爷您失心疯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拿出来,若是因此被人知道了您一直苦心掩藏的秘密,岂不是要出乱子。 想到这,他也不得不说话了,“爷,拿出这个不合适吧,万一让人查出来了您的身份,这么多年的苦心,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话音才落,便看到男子阴沉的几乎已经呈铁青的脸色,忙吓得不敢说话。 认识他这么久了,从没见过他这样动怒过。 “对我来说,鸾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掩饰身份而失去了她,那么我宁愿揭开身份,即使带给这个世界一股腥风血雨,也在所不惜!” 虞非清铁青着脸,一字一字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阎罗的声音,令人听了为之心惊肉跳,并从灵魂为之恐惧。 这一刻,他满心里都只是那个小小女子温暖的笑容,以及对他依恋的神情。 这一刻,他才发现,他不止是爱她,还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了血肉里,爱到了灵魂深处。 说不明这爱的如此深的感情如何繁衍出来的,他只知道,当他发现爱的时候,早已情根深种。 或许她就是他上辈子遗失的肋骨,这一辈子紧紧地契合,再也不分离。 “鸾儿,待我找到你,一定要在你身上烙下属于我的印记,这样,即使上天入地,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白氏酒楼,白蔚然正在忙碌的核对着账册,最近生意扩展的愈发大,其他王朝都有了白氏的生意,每个月光各地的账册都要有一间房子那么多,故此他早就累的不行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白蔚然头也不抬的叫道,“进来。” 能寻到这里的基本都是熟人,也就没必要做什么招呼了,尤其是在账册还有很多没看的情况下。 然而这次他失算了。 听双才见到白蔚然,便激动的大声道,“白公子,小姐不见了。” “砰。”毛笔跌落在账册上,才蘸好的墨浸湿了记录整齐的账册,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满脸紧张的看着听双,嗓子更是几乎发不出来音,“小姐怎么了?” “小姐出事了,不见了。”看他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听双含着眼泪大声重复。 “轰”白蔚然的脑袋轰鸣了,一波一波的叫嚷声如刀剑一般袭来,刺伤他的脑海,然后就是不断的回音,“小姐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看着白蔚然双眼无神的样子,听双激动的上去摇晃他的肩膀,试图将他唤醒,“白公子,小姐不见了,快点去找人啊。” “找人,找人。”他呢喃,猛地惊醒。掩去内心不断的心痛,他直接跑了出去,堪堪跑到酒楼掌柜面前,来不及平复呼吸便厉声道,“命令全国各地所有伙计,寻找一个年约十四岁长相极美笑起来有梨涡的女子。” 掌柜惊诧,却依旧麻利的点头应了,而后四处散发下消息。 整个大虞王朝,震动了起来,一切,只因为一个女子。 而此刻,这个女子正被缚住了手脚,放在马车座子的下面,口被一条丝巾狠狠地缚着,似乎处于昏迷中。 并且这个马车里,还坐着两个女人。 “姐姐,我将郁锦鸾弄出来了,之后随便放一个地方就可以了吗?”左边一个穿着粉红色桃花朵朵裙的女子,看着右边一个一身素白色纱裙的女子,面上带着愁容,正是今早以秋游出来欣赏景色为借口而出府的郁锦冉郁锦雪姐妹俩。 听到郁锦冉忧心忡忡的问话,郁锦雪不禁笑了。 她微微翘起精心绘制了指甲花的左手,端庄的面容上因为上了精致的妆,而显出几分小女人的美丽,“妹妹不必担心,将那郁锦鸾随便放在一处,你再回去,告诉七皇子知道她在哪儿,再带皇子去找她。呵呵,若是皇子亲眼看见她身子污了,肯定不会再要她。到时候妹妹你施展魅力,在皇子最失意的时候安慰他,定能取得他的青眼,从而如愿当上王妃。只愿妹妹以后不要不认我这个姐姐,能在姐姐需要帮助的时候救济一二便可。” 到了最后,那声音的楚楚可怜,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疼。 郁锦冉有些纠结的撕扯着手帕,眉毛更是紧紧地蹙了起来,她期期艾艾的说道,“姐姐,让人污了她身子,不,不太好吧,那岂不是一生就毁了。” 她只是想要王妃的位子,不想沾上人命。 郁锦雪低垂的眼帘微微掀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郁锦冉的好心,然而下一秒她就冷笑起来,“妹妹既然都做了,又何必在最后一秒当了好人,要做,就做绝吧,免得以后后悔,毕竟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郁锦冉闻言,双手慢慢放开手帕,牙齿也逐渐松开紧咬的下唇,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姐姐说的没错,既然做了就要做得绝一点,免得以后后悔。 万一七皇子看她没有失身,依然决定娶郁锦鸾,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那无边的荣耀和荣华富贵,她又怎么能得到呢。 一想到自己以后就是一品诰命,皇室王妃,荣耀加身,家财万贯,郁锦冉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并抓着郁锦雪的手,绘声绘色的讲诉着她期望的美好未来。 “七皇子那么俊的人疼爱我,把所有的银子库房钥匙都给我,封了一品诰命王妃,郁锦鸾那小贱人见到我要下跪磕头,哈哈哈……” 这时候,身下被绑着的女子微微一动,因为动作太细微,没有发出任何响动,是以没有惊动上面两个相谈甚欢的女子。 马车依旧在疾驰,郁锦雪甜笑着听着郁锦冉美好的想象,右手似不经意一般伸到了车厢外面,一个东西,自她袖中滑落,跌在地上。 “妹妹讲的极是,以后妹妹做了王妃可别忘了姐姐,姐姐还等着承妹妹的光呢。”她浅笑,面上堆积的都是艳羡和期待,极大地满足了郁锦冉的虚荣心。 “放心,姐姐,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肯定忘不了你……” __ 同一时间,安乐侯府,白氏酒楼,七皇子府收到消息,疑似六小姐掉落的发簪,在衍都东面郊外出现。 一时间,所有人整装待发,带着他们所有精锐的麾下,直直的前往衍都东面郊外。 既然找对了大致方向,再根据那马蹄印子,只要是个老江湖便能看得出来,是以三行人没有任何犹豫,长驱直入,径直跟随着马蹄印,找到了一座破庙。 而此时,破庙里,正上演着一幕惊魂的戏码。 原本到了破庙,郁锦冉和郁锦雪正辛苦的抬着郁锦鸾往下走,可毕竟是两个女人,力气有限,再加上从没干过力气活,竟然将郁锦鸾的头撞到了车厢上。 不大不小的一个碰撞,原也最多只是装个小疙瘩,可谁曾想到,竟将郁锦鸾撞醒了。 她仿佛很困难般睁大眼睛,神情透着隐约的惫懒和迷茫,声音更是轻的仿若小鹿一般,稚子无辜,因为含着一个白色的丝带,有些含糊的声音中更是透出几抹让人心疼的无助,“五姐姐,二姐姐,我,我怎么在这里。” 轻轻柔柔的语言,却像是剧毒猛兽一般,将郁锦冉吓得倒退两步,甚至躲到了郁锦雪的身后。 她惊恐的看着逐渐清醒的郁锦鸾,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醒了,你,你醒了要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被她知道自己将她抓来,肯定死定了,死定了! 身前的郁锦雪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真没用,不过是醒了就将你吓成了这样,就你这胆子还想当王妃,给王妃提鞋你都不配! 转过身,她柔柔的看着郁锦鸾,声音轻细,仿佛吓到了郁锦鸾,“六妹妹,你被歹人抓走了,是我和五妹妹发现了,拼死把你救下来的,如今你身子可好。” 郁锦鸾动动身子,感受被束缚的破紧的手,以及嘴里那个阻挡她利索说话的带子,眼珠子微转后,便无辜的看向郁锦雪,“二姐姐,鸾儿被绑的好难受,二姐姐能帮鸾儿解开吗?” 解开?怎么能解开呢,解开,怎么毁你清白呢。 郁锦雪恶毒的念头划过脑海,面上却笑的纯真善良,“六妹妹,方才我与五妹妹便试着帮你解开,可是姐姐无用,竟然连几个袋子都解不开。” 言罢,手帕盖住面部,似乎无脸见郁锦鸾。 而郁锦鸾傻呆呆的点点头,似乎相信了郁锦雪的说辞,“好吧,那二姐姐能扶我去庙里休息一下吗,我好累。” 郁锦雪低头,看着她细嫩的双足被粗粗的绳子磨出来的红痕,心内划过一丝畅快,“好啊,姐姐扶你,五妹妹来搭把手。” 还在魂飞天外的郁锦冉被这一声叫了回来,而后她有些窘迫的扶起郁锦鸾,慢慢的进了破庙。 破庙很破,相当对得起这名字。年久失修的房子,破了很多个大洞,左边的横梁更是塌了半个,像一个极大的嘴,能吞噬所有,看得人极为恐惧。 庙内的佛像少了半边脸,原本慈祥的面容,竟被破坏的竟是狰狞之色,正盯着慢慢走进来的三女。 四处都是蜘蛛网,偶尔还有个耗子窜过,以及蟑螂等生物。 郁锦冉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扶着郁锦鸾的手也不自觉抖了抖。生长在大家的小姐,从未见过这等破落的地方,即便是冷清的家庙,也干干净净,清爽利落。何曾有过这些阴森恐怖的氛围。 郁锦鸾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仔细看,能发现她的嘴角,细微的扬了一下。 扶着郁锦鸾做到了草堆上歇着,郁锦冉低着头斜斜的看了一眼郁锦雪,胳膊肘微微捅了一下她,用唇形示意道,“那群人什么时候来,咱们什么时候走?” 郁锦雪扬起嘴角,却不急不忙的围着郁锦鸾转了两圈,浅笑嫣然,“六妹妹,我还记得前几日,你对着我耀武扬威呢,如今,怎么这般可怜兮兮的坐在这里,等我怜悯的帮你解开绳子呢?” 郁锦鸾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在这里说这个,不由得有点呐呐,“这个,二姐,二姐……” “现在知道喊二姐了?”郁锦雪由微笑变成冷笑,似乎没有看到郁锦冉那张无措的脸,“你为什么不死呢?你为什么不死?你死了,我家里还会这样吗?我爹娘还会死吗?我还会落到这种地步吗?郁锦鸾,没想到吧,你躲过了那么多次劫难,却栽在了这小小的迷香上面。” 言罢,她顿在郁锦鸾的面前,露出手里小小的漆黑瓶子。 “迷,迷药?”郁锦鸾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郁锦雪,“竟然是你把我迷晕带来的?你究竟有何居心?” “是何居心?哈哈,待会你就知道了。”郁锦雪张嘴大笑,蓦然,她将手中瓶子里的粉末,狠狠地撒在郁锦鸾的身上。 郁锦鸾抽搐两下,很快倒地不醒。 郁锦雪拍拍手,似乎在拍掉那些粉末。这时候,郁锦冉才有空拉着她的手,大声质问道,“姐姐你刚才说那么多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暴露我们,这样以后她揭发我们怎么办!” “以后?”郁锦雪笑了,“哪里来的以后,她郁锦雪,没有以后了。” “没,没有以后。”郁锦冉惊惧的后退两步,看着面目狰狞的郁锦雪,开始有些害怕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不屑的看了一眼畏缩的郁锦冉,想着那批肮脏的叫花子或许应该到了,她也该好好看一场春宫戏了。 转身,她施施然走出破庙。 然而,刚到外面,她的脸色便猛的变了。 外面那黑压压的往这里冲的人是做什么的?难道是救郁锦鸾的?可是来的未免太快了吧。自己的计划还没实施完毕呢! 郁锦雪有些惊慌失措的回头,看着呆滞中的郁锦冉,一咬牙,一跺脚,算了,反正那郁锦鸾醒了也肯定成白痴了,毕竟药性那么烈,肯定无法救回来了。而后自己只要照着设计好的剧本走就行了,一切掌控,依旧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转过身,她看着逐渐逼近的虞非清等人,掏出手绢,便是一声大哭,凄凄惨惨惨惨戚戚,哭的人只觉得肝肠寸断,无比悲伤。 “妹妹啊,妹妹,你怎么能坐出这种事情,你让姐姐如何做啊,你是我的亲妹妹,鸾儿也是我的妹妹啊,我怎么能看着你把鸾儿绑架了不管啊,妹妹啊,听姐姐的,还是放了鸾儿吧。” 虞非清带着一众血莲盟的人,还未走近,便听得一女子的哭嚎,那凄厉程度,让他的心立马揪了起来。 这时候,郁博简也来到了,他看了一眼虞非清和白蔚然,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新姑爷,一个是女儿手下的第一位能手,如今怕都是来救女儿吧。 想到这,他微微靠近了两个人。 至于虞非清和白蔚然,虽然对视的第一眼便有莫名的敌意,可是因为担心的想救得都是同一个人,也只能站在同一阵线。 此时,郁博简和白蔚然也听到了那凄凄惨惨的声音,不由得面色大变,双双拼命往破庙里跑去。 虞非清最快,第一个进了破庙,一眼便看到了昏迷的郁锦鸾,和两个拉拉扯扯的女子。 那穿白衣的女子边哭着,边劝慰似得拉着粉衣女子,“冉儿啊,回头是岸,不要再伤害鸾儿妹妹了,她是我们的妹妹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如此残忍啊。要不是我一路磕磕绊绊的跟你来到这里,都不知道你竟然敢做这种事情。冉儿啊,跟姐姐回去跟大伯认错,回头是岸啊。” 粉衣女子愤怒的拽开白衣女子的手,脸孔狰狞的极为可怖,声音更像是在嘶吼,“姐姐,我亲爱的姐姐,明明是你让我带着郁锦鸾来的,现在又装什么无辜,我是你亲妹妹啊,你竟然这样害我啊。” 白衣女子听完粉衣女子的话,哭的愈发凄惨可怜,泪水不要钱似得往下掉,“妹妹,姐姐知道,全是姐姐的错,是姐姐没有看好你,竟让你恨上了鸾儿妹妹,害的鸾儿妹妹如今昏迷不醒,都是姐姐的错,姐姐自愿认罚,希望妹妹你能改过自新,这责任,姐姐替你但着。” 言罢,她一回头,看到了脸色铁青的郁博简,便猛地跪在了地上,哭诉道,“大伯,都是雪儿的错,是雪儿没有看好妹妹,让妹妹害了鸾儿妹妹,如今爹娘都不在,没有看好妹妹便是长姐的责任,求大伯罚雪儿,饶了冉儿。” 郁博简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绑走他女儿的竟然是两个侄女,不管谁的错,此刻他只有满心的愤怒。 看着前面碍眼的哭哭啼啼的女子,素来没有说过重话的郁博简,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胸口。 “砰。”女子被一脚踹的滚了三个圈,躺在地上起不来,愣愣的看着素来只会板着脸却连骂人都不会大伯,连哭泣都忘记。 郁博简却不管那么多,径直跑到郁锦鸾昏迷的地方。 此刻郁锦鸾已经被虞非清抱在了怀里,脸颊被轻轻地拍着,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鸾儿,鸾儿。”男子低着头,痛苦的嘶吼着,怀中毫无气息的小女人让他的心仿若被千年寒冰冻住,心痛的不能呼吸。 为什么,他的鸾儿会成为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的宝贝会毫无气息的躺在这里。 为什么,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痛。 为什么,他都这么痛了,她还不醒。 “鸾儿,你醒醒,醒醒,看看我,我来了。”眼泪聚集在眼眶中,随时摇摇欲坠,身后的张嘉瑞看呆了。 老大哭了,老大哭了。 认识他那么多年,再苦再累他从来没哭过。 可是如今,他哭了。 那如水晶般剔透的泪滴在眼眶中打转,因为痛苦带起的血丝被泪滴映衬着,更是显得极端让人恐惧,以及主人那撕心裂肺的痛。 此刻的虞非清,像失了心的狂魔一般,只想嘶吼,只想发泄,只想换回他爱的那个人。 此时,踹飞了郁锦雪的郁博简,也来到了跟前。只一眼,他便惊的跌坐在地,“女儿,女儿。” 可是却再也没有那个甜甜的声音,唤他一声“爹爹”。 看着毫无气息的小女子,郁博简额头有青筋隐隐跳动,他双目赤红的回头看了一眼呆滞中的郁锦雪和郁锦冉,终究是碍于长辈,无法再去动手。 只是那心中要将其斩杀的决心,已经暗暗地充斥了心脏。 另外一边,白蔚然缓缓地跪在地上,双眼呆滞无神。 他悲哀的看着她,呢喃着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靠近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他只能跪在他身后不远处,失神的望着她的侧脸,流泪。 全场所有的人都静默了,倘若是昏迷,唤了这么久,总该醒了。 可是又没人敢去揭开那个事实,全场那么多人,有血莲盟的,有白氏的,有安乐侯府家丁,都愣愣的看着在场三个男人,或跪着,或坐着,或蹲着,围在郁锦鸾左右,神经质般呼唤着那个女子,期望她能醒过来。 却没人看到,女子小指微微动弹了一下,而后又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时候,一声响动,惊动了所有人。 一扭头,却发现是郁嘉澜在狠狠地拽着郁锦冉的领子,双拳狠狠地落在女子的嘴上,脸上,眼上,毫不留情。 “你害了我的小鸾儿,你害了我的小鸾儿,我要让你偿命。” 一拳一拳,不要命的打过去,郁锦冉口中吐了一口又一口鲜血,却依旧阻止不了发狂的郁嘉澜。 “我来帮你。”这时候,人群传出一声女子的声音。 花月舞撸起袖子,对准郁锦冉的脸,狠狠地扇了下去。她五指曲起,将长长的指甲狠狠地划过郁锦冉的脸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郁嘉澜诧异的看了一眼花月舞,想问的话还没问出来,花月舞就像知道般脆声回答道,“虽然我觉得打女人的男人很让人看不起,但是面对这种畜生,打死都没问题。” 言罢,手臂愈发用力,左右开弓,不一会将郁锦冉的脸打的如同馒头一般。 郁嘉澜抓着郁锦冉的手微微一顿,再看花月舞的时候,眼神便温柔了很多。 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闷头下狠手,拼命的打人。 此刻的郁锦冉极为凄惨,脸上青青紫紫肿的老高,还被划破了许多道血痕,更有那血肉都翻了起来的,更是惨不忍睹。 而她粉色的衣领,早就被她吐的血染成了红色,加上那被揍成的猪头,整个人显得极其让人恶心。 郁锦雪看着这两个疯子,害怕的往后退了一下。 就是这一退,让花月舞注意到了她。 “这个女人很会演戏,看着不像是个好人,一起揍了吧。”花月舞回头询问郁嘉澜,郁嘉澜点了点头。 两个人头一次,默契的松开郁锦冉,任其无力倒地,而后慢慢的走到郁锦雪跟前。 “你,你们要做什么,不,不是我将六妹妹带到这里来的,不是我,我还想阻拦她来着,我,我不是坏人,你们不要……”郁锦雪一边惊恐的往后瑟缩,一边哆嗦着试图解释清楚自己是好人,心里则不停的暗骂,这两个疯子,疯子。 花月舞可不管她是什么人,直接上去拽住了郁锦雪的头发,而后猛地撞向佛像。 鲜血顺着郁锦雪的额头流了下来,她失控的尖叫,“放开我,我要毁容了,放开我。” “放开你?好啊。”花月舞邪笑,按着她的身体倾斜在半空中,而后猛地松开手。 “砰。”郁锦雪又掉在了地面,恰巧她是脸朝地,是以很快,鲜血从鼻孔中流出,蔓延了她的整个脸庞。 花月舞却依旧没打算放过郁锦雪,她走过去,一脚踏在了郁锦雪的肚子上,而后蹲下身体,似刚才对着郁锦冉一般,左右开弓,将郁锦雪那张原本就破的不轻的脸,打的如同发面馒头一般,饱满,松软。 “贱人,让你敢害小鸾儿,让你敢害小鸾儿。”花月舞一边搧着耳光,一边恶狠狠的念叨。 旁边郁嘉澜,却觉得这一幕异常的顺眼。 低下头,他走到花月舞身旁,声音柔和了很多,“累了吧,歇歇,让我来。” 花月舞抬头,妩媚的双眼因为诧异而瞪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郁嘉澜,温柔的,让她的心脏都忍不住跳动加速。 “好,你来吧。”呆呆愣愣的站起来,直到拳头击打腹部的声音传来,她依旧在想他方才偶尔的温柔。 你要是能一直这么温柔该多好。 此时,郁嘉澜左手拽着郁锦雪的领子,右手狠狠地一拳掏在了郁锦雪腹部,发出极为响的声音,接下来更响的是女子吐血的声音。 “噗”很大一口血径直被吐了出来,郁锦雪直直的倒在地上,浑身,从脸到脖子到小腹到胳膊到腿,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甚至左手腕,像断了一般疼的撕心裂肺,让她忍不住掉泪。 但是她更多的还是不甘,还是愤怒,还是愤恨。 她不甘心,明明一切都在策划之中,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为什么自己如今倒在了血泊之中,为什么自己几乎被人打死,为什么! 她愤恨,这两个疯子,为什么不打郁锦冉,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 明明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中,就是这两个疯子,打了自己一顿,让自己这么疼。 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郁锦鸾,她在心里咆哮。 打一顿算什么,谁活着才算赢家。 给她下的药只是让人脑子白痴,却不会昏迷不醒。 如今看来,八成是药效太大,直接将她烧死了。 烧死了也好,活着的才是胜利者,如今她郁锦雪,才是赢家! 忍着疼痛,她勾起嘴角,笑的冷冷。 然而,下一秒,她猛然瞪大了眼睛。 ------题外话------ 亲戚来看我了,疼痛打滚,我让坏银陪我一起痛~ 第九十章 是谁死了 郁锦雪原是得意洋洋,不管自己如今多么凄惨,可终究还是活着。可是郁锦鸾呢,她死了,她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再也没有任何资本和自己争了。 想到开心的地方,即使拉扯会嘴角会让自己感到疼痛,她也依旧毫不犹豫的笑出声来。 那种感觉,太畅快。 转眼看往郁锦鸾处,想让自己再畅快一下,然而眼前的一切,让她愣住了那里。 郁锦鸾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她明明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甚至听到了郁锦雪对郁锦冉的恶毒,也听到了父亲的心痛,以及阿清的痛苦的嘶吼。 这样的他显得那么真实,褪去那一层冰冷的温度,此刻满心难过的虞非清,才活的更像一个人类。 虽然他的每句嘶吼,都让她的心痛的一抽一抽的,像被烈火灸烤了许久的心脏突然被放进了极寒之地,那种无法言说的痛。 努力地睁眼,睁眼,还是无法睁开。 她暗暗痛恨自己过于大意,竟不小心吸进了一点点白色粉末,导致现在意识清醒肉体却无法苏醒的状况。 如今看着所有人为自己难过为自己哀嚎,却无法动弹,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冲的她全身难受。 蓦然间,她仿佛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洞穴,洞穴里是铺天盖地的黑色浓雾,仿若张牙舞爪的章鱼伸出长的无边的触手,将她狠狠地拽了进去。 纷繁的迷乱,无边的眩晕,那一阵黑雾中的天旋地转,似乎将她的体力尽数耗尽。而今,她软软的跌坐在一个莫名的地方,头顶一束光照耀下来,却分明身在何方。 “喂,这是哪里。” 她冲着远处大喊,却有无边的回声回荡,似乎她被束缚在了一个狭小的井状空间。 一阵一阵的孤单袭过来,她抱紧自己,感受着突然间的彻骨寒意。 蓦然间,眼前似乎出现了很多画面,一排接着一排,里面的人物鲜活的或哭,或笑,或闹,让她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 没错,眼前出现的,便是她上辈子生活的种种场景。 从上辈子和郁锦薇的亲密无间,到后来的娘亲死亡,父亲和兄长的接连暴毙。无端坏掉的名声,被抢走的夫婿,以及被夺走的家产。 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躺在一个缸中,失去了手脚,变成了人彘,毫无知觉的样子。 郁锦鸾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她愈发用力的抱紧双臂,看着画面中那个几乎看不出来是人的自己,像是又体会到那般彻骨的痛苦一般。 蓦然间,画面转换。 轻轻地溪水边,两个身姿曼妙的少女站在那里说话,看似美好和谐,走近了方知她们的剑拔弩张。 “郁锦雪,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将郁锦鸾变成了人彘,我们的话也该兑现了吧。”郁锦薇贝齿狠狠地咬着下唇,垂在袖中的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话?我们说过什么了?”郁锦雪右手微微持着一副贵妃扇,雪白如凝脂般的手上挂着一枚翠绿翠绿的镯子,绿的仿佛能滴出水滴。 跌坐在地上的郁锦鸾狠狠地握起了拳头,那是她娘亲的陪嫁,压箱底的最爱。 “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这时,画面中的郁锦薇吼道,柔弱娇婉的脸上出现一种极度焦急难过的神情,“郁锦雪,你说话不算话,你让我做的,我为你做到了,可是你答应我的,却没有做到!” 对面的郁锦雪笑了,她右手落在左腕的镯子上,轻轻抚摸着镯子,眼中是不可掩饰的喜爱之情,“我不记得我当时承诺了你什么,我相信,其他人也一定不知道。所以,郁锦薇,我真的承诺你什么了吗?” 郁锦雪的话让郁锦薇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神情满是愤懑,还有那满满的绝望。 她大叫一声,双手极重的捂在脸上,神情痛楚,声音更是凄厉,“郁锦雪,你这个骗子,你说如果我帮你这样杀死郁锦鸾,就让你爹扶我姨娘为平妻的,可是你现在说话不算话,你这个骗子。” 言罢,她愤怒的大哭,哭到无力的蹲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姨娘不过是想脱离妾这个名头而已,为什么就是无法做到。” 郁锦雪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情景,她伸出精巧的绣鞋包裹的脚,用力的踢了郁锦薇两脚,而后笑的温婉可人,“郁锦薇,我就不计较你居然想让一个下贱的姨娘当平妻的想法了,如今你好歹也是状元郎的正妻,如果你好好的听话,我就留着你姨娘的一条贱命,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你姨娘去黄泉路上找大房那一家子。” 明明那样端庄可人的面容,讲出的话,却像是毒蝎一般刺伤人的心肺。 郁锦薇失神落魄的站了起来,她低着头,看着笑的得意的郁锦雪,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恨意,“我可以帮你,但你们要保证姨娘过的好好的。如果姨娘出事……” 她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只是那狠戾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转身,她离开,独留郁锦雪在小溪旁,抚摸着手上的镯子,笑的张狂而又得意。 …… 画面逐渐消失,可郁锦鸾却看得浑身颤抖,一滴一滴的冷汗自她的额头冒出,一阵一阵的寒意侵蚀了她的身体,让她的感官逐渐麻木,身体更是僵硬的无法动弹,仿若沉重的石块压在了她的身上。 蓦然间,有一滴湿湿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费尽的抬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鸾儿,鸾儿,你快点回来,你快点回来,我不能没有你,鸾儿!” 男子干净清澈的声音浮现在她耳中,低低的声线中挟裹着的是浓浓的深情和无线的爱意,配合那略带鼻腔的味道,让她不禁浮现了一丝愕然的猜测。 他,他流泪了? 又有液体落在她的脸上,划过嘴角滴进了她的嘴里,那咸咸的味道中似乎还有他的体温,让她不禁思念起他吻的温度。 啊,好害羞。 她脸颊上冒出两团红晕,虽然四周黑漆漆的,可是她依然想伸手捂住脸。 事实上她真的把脸给捂住了。 捂住脸的下一秒,她觉得眼睛似乎能睁开了,便尝试着掀动眼皮,睁开眼睛。 刺目的白光冲进眼球,她忙不迭又闭上了眼睛,直到眼球微微适应了白色的光,这才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她便看清了他。 依旧是那张绝美无双的脸庞,依旧是那双深邃令人沉沦的眼睛,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薄唇,不同的是,棱角分明的腮下,挂着两滴分明的晶莹。 这,是为她留的眼泪么。 心里忽然涌上了一阵感动,她轻轻抬起右手,将那颗盈盈欲掉的经营,沾到了手上,而后轻轻地放在了唇里。 果然是方才那股味道,咸咸的,带着略微的苦涩。 俗语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那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若是真的伤了心,男子的泪,也会如断了线的珍珠,连绵不绝。 虞非清虽然很不想承认,他流泪了。但这是事实,并且是他血莲盟所有精锐手下一同见证的泪水,挂在两腮,被一个小女人吃进了肚子。 他是个冷硬的男人,习惯了冰冷的处世态度,以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所以,此生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流泪。 但是那股心痛的感觉是无法遏制的,抱着死气沉沉的她,他的心,就像被尖锐的刀子生生割成了数万份,疼痛难忍,疼的他只想流泪。 “鸾儿,鸾儿。” 他轻轻地念叨着,似乎下一刻便能呼唤醒她。 所有的人都用看疯子一般的眼光看着他,毕竟她的身体已经凉了,甚至都已经开始僵硬。 旁边是郁博简沉重的劝慰,和文之担忧的呼唤,他统统听不到,这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还没死,她还活着,她会被他唤回来! 然而当怀中的人儿举起双手,睁开双眼,甚至吃掉了他的眼泪之后,他依然僵硬着身体反应没反应回来。 直到一声,清脆的声音,“阿清”。 那般甜美和略带娇憨,以及那只有她一人会喊的昵称,必是他的小鸾儿无疑。 心内的喜悦像是奔涌的海啸般侵占了他的胸腔,那股幸福袭击的是如此突然,他猛地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生怕她再消失。 胳膊里真真实实的人,还有那正常的体温,无比提醒着他,他的鸾儿回来了。 “阿清。”女子娇憨的呼唤,神情仿佛俏皮的孩子。 “鸾儿。”男子呢喃,双臂用力,像是要把女子嵌入身体。 一对璧人儿相拥,彼此沉浸在幸福中,却忘记了身边的人。 郁嘉澜和身边的花月舞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扭开脸,只是那红红的脸颊,道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郁博简则是欣慰的看着女儿和未来的女婿,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忘记了旁边两个让人愤恨的罪魁祸首。 不过这不代表有人忘记了。 白蔚然艳羡的看着虞非清,再关切的望望郁锦鸾,神色中掠过一丝黯然。 果真,他永远无法站在她的身边,或许最开始他就不该退缩。 摇摇头,他转身看着两个正欲悄悄离开的女子,想着或许以后守护她,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你们跟我来。”带着身后四个三大五粗的家仆,白蔚然眼神有些凶狠的看着郁锦冉和郁锦雪,一挥手,“不要手软。” 家仆握着“咯嘣嘎嘣”响的拳头,狞笑着看着郁锦冉和郁锦雪,大拳头毫不留情的挥了下去。 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郁锦雪尖叫一声,堪堪躲过一个拳头。她跪在佛像下,神情凄楚可怜,“大哥,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大汉狰狞一笑,拳头却依旧毫不犹豫的砸了过去。 郁锦雪尖叫,先前郁嘉澜和花月舞的男女混合双打已经让她浑身已经疼的要死了,如今又是这么重的一拳,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这么想着,她便冲着正沉浸在幸福中的郁锦鸾大吼,“六妹妹,救命啊。” 救命要紧,至于她为什么没死,她一定会查出来的,当务之急,是这拳头不要落在身上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拳头,郁锦雪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住手。”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掌气,将大汉打飞,而后又拖着他慢慢落地。 郁锦鸾松开虞非清,冲他浅浅一笑,而后轻盈的转身,慢慢的踱到了郁锦雪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二姐姐,你喊我救命吗?我为什么要救你呢?” 此刻的郁锦雪,已经惊慌的无所适从。 怎么办,她此刻的样子不痴不傻,很显然那药没起作用。也就是说怕她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记得自己要害死她。 看着那居高临下的女子,她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六妹妹,好,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我差点永远都见不到你。”郁锦鸾挑眉,面上是说不尽的嘲讽。可是突然间,她收起嘲讽,眉宇中换成了同情,“可惜,你我注定还是永别。” 言罢,她冷笑一声,转身看着虞非清,忽然单膝下跪,神情郑重道,“禀告七皇子,此女偕同亲妹将臣女迷昏带到破庙,欲毁臣女清白,而后嫁给七皇子。虽庆幸阴谋没得逞,但这胆敢算计皇子的心,罪无可恕,还请皇子将她们压入大牢,同郁博岩一起,待斩!” 最后两个字,她咬的切齿,像是在无言的说着什么。 佛像下的郁锦雪,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没想到费劲千辛万苦方从那牢中逃了出来,如今自己又亲手将自己送了回去。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爹娘替顶罪了。 无力的瘫倒在地,郁锦雪就像失了灵魂的破布娃娃,双眼空洞。 可是没人去管她怎样,所有的人,都关切的望着郁锦鸾。 “妹妹,你没事吧。”郁嘉澜关切的看着她。 “女儿,醒了就好。”郁博简欣慰的看着她。 “鸾儿,刚吓死我们了。”花月舞半嗔怒半欣慰的说道。 “小姐,你感觉还好吗?”白蔚然同样关切的看着她。 “未来女主子,你终于醒了,我们主子都哭成那样了,若是您再不醒,我们都被淹死给您陪葬。”想毒舍的张嘉瑞被虞非清一个冷眼抛过去,吓得闭了嘴。 “就你多嘴。”旁边的血莲盟十八护卫之一,也是张嘉瑞的娘子梦半夏恶狠狠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拖离人群,而后扒掉他的衣服,拽住了他的子孙根,“惩罚你被摸。” 一声惨叫传出~ 郁锦鸾低头浅笑,嘴角出现浅浅的梨涡,“我很好,谢谢大家。” 虞非清的嘴角也上扬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冉雪二女,对着血莲盟众人一挥手,便有那四五个人上前,架着二人离开。 敢谋算七皇子,光着一条罪名便足以处斩,更何况还有欲加害未来七皇子妃这件事情。 显然易见的,郁锦冉和郁锦雪,死定了。 ―― 马车上,郁锦鸾双手交握,听着花月舞激动的跟她讲那些事情。 当听到郁锦雪和郁锦冉被狠狠地暴揍的时候,她“噗嗤”笑了,“月舞你下手真黑,竟往脸上招呼。” “那必须啊,不往她最爱惜的地方招呼,又怎么能让她难受呢,敢把我家小鸾儿迷昏,不揍的她脑袋开花都对不起鸾儿。”花月舞得意洋洋的扬着拳头,眉飞色舞,妩媚精致的面容上因为生动的表情而添加了几分孩子气,却让她显得更迷人。 这么美好的女子,为什么哥哥就是不好好温柔的对待人家呢。郁锦鸾很严肃的想着这个问题。 “鸾儿,想什么呢。”花月舞讲的兴致勃勃,转过头便看到郁锦鸾一脸严肃,不禁好奇的问道。 瞥了一眼女子好奇的神情,郁锦鸾刚想敷衍过去,却又猛的顿住。 或许她可以为哥哥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勾起,神色暧昧的看着花月舞,“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嫂子。” 花月舞原本白皙的面容,腾的变成了粉红色,甚至连脖颈都没有幸免于难。 郁锦鸾暗附,有戏,有戏,看来哥哥和月舞姐姐有戏啊! “你,你不要瞎说。”被郁锦鸾一调侃,花月舞没了方才的口若悬河,反倒多了几份不常见的扭捏和害羞,“你哥哥,他,他才不喜欢我。” 到最后,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那语气中满满的失落,她又如何听不出来。 “唉。”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伸出手,轻轻覆盖住花月舞紧紧攥着的拳头,声音诚恳,“月舞姐姐,哥哥是个粗心的人。也许他的喜欢,他自己都不知道呢。在我眼里,你是个聪明勇敢的女子,难道要退缩吗?” 浅浅的声音,却带着满满的祝福,还有那些需要细细品的意味,花月舞虽然大大咧咧,却并不傻。相反,她很聪明,非常聪明,所以郁锦鸾的话中话,她一下子便听了出来。 “你,你是说,你哥哥他,也喜欢我?可他总是对我大吼大叫,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和平日里大声的吼叫不同,女子细微的声线里饱含了满满的期望,和淡淡的不安。 郁锦鸾不由得抿嘴笑了,爱情里的女子总是这样,不管你平日里多么坚强自信,一旦涉及那个男子,总是底气不足。 “具体的我就不说了,我只告诉你,我哥哥对待不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不予理会的。”郁锦鸾看向花月舞,眼中的深邃她看不懂,但那话中的意思,她是听懂的了。 “谢谢你,鸾儿。”激动的握住郁锦鸾的手,花月舞紧紧地咬住下唇,终于知道了他的心意,那么自己一定要勇敢追寻爱情,而不是被动的等着。 郁嘉澜,你等着,你跑不掉了。 外面骑着马的郁嘉澜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一种不安感弥漫全身。 “怎么了?”同样骑着一匹枣花大马的虞非清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大舅子。 被当朝七皇子关心的询问,郁嘉澜有些受宠若惊的摇头,“回七皇子,没事。” “没事就好。”微微抿起嘴角,虞非清对郁嘉澜露出一个浅的不能再浅的笑意,却依旧将郁嘉澜惊的险些掉下大马。 他低头,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许。 他要学会笑,学会爱身边的人,学会爱鸾儿身边的人。 或许从前那将所有人丢掷千里之外的心,应该收起来了。 其实温和,也挺好的。 ―― 虞非清做事情很利索,将郁锦冉郁锦雪姐妹送到了顺天府,审讯了二人之后签字画押等等之后,便投入了牢中,等待三日后与郁博岩夫妻一同处斩。 从破庙回来,郁博简想起走之前还在昏迷中的娘子,忙不迭的跑到简烟阁,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哭得双眼红肿的封水烟。 一看到郁博简回来,封水烟泪眼朦胧着扑了过去,抽噎着问道,“老爷,鸾儿,我的鸾儿找到了么。” 拍了拍夫人的背部,郁博简叹了口气,安慰道,“回来了,在后面呢。” 果然,下一秒,便传来郁锦鸾清脆的呼唤,“娘亲。” 封水烟激动的回眸,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女儿,方止住了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郁锦鸾轻轻拍拍封水烟的后背,感受着浓浓的亲情。 见到四婢的时候,也是又哭又笑,跳闹了好一阵子。郁锦鸾浅笑,感受着身边人的欣喜,以及存在的幸福和意义。 蓦地,她一扭头,看到了一个静静站立的少女,眼眸不由得深邃了起来。 “好久不见,四姐。”她浅笑着走向前,看着那娴雅的仪态端庄的少女。 少女年约十五,面庞白皙优美,双眼大而深邃,一双嫣然红唇似笑非笑,配上那一头乌发,整个人恍若掉落人间的精灵,浑身散发着精致优雅的美丽。 “五妹妹,好久不见。”郁锦芸抿嘴浅笑,那份优雅更是从容美丽,令人无法不直视。 郁锦鸾饶有兴趣的扬起嘴角,没想到郁博岩竟然有这样出色的女儿,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买了帽子。 可是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的嘴角又慢慢的敛了起来,“昨天姐姐好兴致,在前院那里看到了什么,晚上那么黑的夜色,居然也敢出门。” “妹妹说什么,姐姐听不懂。”同样优雅的扬起嘴角,郁锦芸抿嘴浅笑,一股动人的感觉扑面而来。 “听不懂?姐姐说笑吧,当初二姐姐和五姐姐商量怎么害妹妹我的时候,我怎么似乎看到了四姐姐的背影呢。”郁锦鸾捂嘴浅笑,神色充满无辜。 郁锦芸低头,却没有被郁锦鸾的话吓住,只是那深邃的双眼中,不明的意味又深了些许,“连日来不曾出门,一出门就遇到了小鬼,流年不利啊。或许我就应该在院子里不要出来的。” 言罢,她叹口气,美目中一种莹然的哀伤。 哪知郁锦鸾同样赞同的点头,似乎十分认可她的话,“三姐姐曾经说过,四姐姐人极为淡然,看得开想得开,喜爱佛法,为人善良。妹妹我希望,三姐姐的话是真的,毕竟这安乐侯府,只住人,不住牛鬼蛇神。” 那天她站在远处,看到郁锦冉和郁锦雪商量着要害她的事情,便悄悄地隐藏了身形靠近了她们,窃听到了计划的全部。 但是在郁锦冉和郁锦雪离开没多久之后,她却看到了静静站立的郁锦芸,不由得多了几份猜想。 张姨娘和她的女儿郁锦芸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从来不露面,像是安乐侯府没有这对母女一般。如今一露面便是这种时候,让郁锦鸾不得不多想。 到了晚上,郁锦鸾被迷昏带走之前,又在郁锦冉和郁锦雪背后看到了郁锦芸,心里的警戒愈发提高了几分。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郁锦芸,若非是真的淡然到看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便是有目的心怀鬼胎藏在安乐侯府。而郁锦鸾,很显然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随后,郁锦雪对着倾鸾苑洒下了迷香,她屏住呼吸假装中了迷香,被带到了破庙,假装被撞击苏醒。 那磕碰的一下,其实是她故意撞的,比较难过的是真的撞的疼了,所以那刚醒的时候因为疼痛有点发白的脸不是假装的…… 再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她和郁锦雪发生争吵,然后被下迷药昏迷,因为不小心吸进去了一点点,所以当时死亡的假象非常真实,真实到连虞非清都没有分辨清楚。当然带给她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那迷药不仅让她回忆起了前世不堪回首的记忆,更让她看清楚了,她做人彘还没死掉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解到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隐秘。 当然,也影响到了她之后做了一些决定。 转过身,她眼神严肃的看着郁锦芸,用藏话的方式警告她,若是真的有什么想法,最好快点离开这里。如果只是单纯的没有任何想法,那么安乐侯府不会撵走她。 岂料她这句话并没有引起郁锦芸的任何不满,她轻笑两声,神情淡然随和,仿佛听不出来郁锦鸾的话中话,“妹妹说的是,侯府里住的当然都是人了。” “哼,若是住了其他生物,我也不介意用血腥的方法撵出去。所以,那些住在侯府的牛鬼蛇神,最好赶紧离开,莫要最后用血,滋养了这片土地。” 面上带着浅笑,嘴里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郁锦鸾双手交握,笑意盈盈的看着郁锦芸,神情温和。 她不想滥杀无辜,却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危害她的人。 如果郁锦芸进行的不是以大房为目的阴谋,她不会管,可是如果要是危害到了她的家人,那么,即使上天入地,她也要杀了这郁锦芸。 听完郁锦鸾的话,郁锦芸的嘴角有一刻不是上翘的弧度,低垂的眼角露出几分肃杀的神情。可是很快,这神情便消失不见,她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六妹妹最近是被吓着了吧,竟是讲些噩梦的话,这青天白日之下,自然只有人了,怎可能有那牛鬼蛇神。哎,姨娘该喊我抄佛经去了,部分妹妹聊了,姐姐去抄佛经去了。” 言罢,冲郁锦鸾盈盈一笑,而后转身离开。 曼妙的身子,脚步却略微有些匆忙。郁锦鸾见状,邪肆的一笑。 转过身,她吩咐听双拿了些熟食,用牛皮纸包了,又带了一壶度数较低的酒,没有回倾鸾苑,而是来到了郁家庄子上的墓地。 这是衍都东郊一片极大的宅子,当年郁家先祖花费巨资将这块地买下来,就是为了当做郁家的祖坟,世世代代的郁家人,都埋在这里。 因为有人精心修理,是以整个坟地并不凌乱,杂草也几乎没有,每个家主坟前还有上供的食物,可见那个看坟地的是个尽心的。 郁锦鸾满意的点点头,赏了那看坟地的人银子,而后便带着手里的些许食物,来到了坟地的边缘地带。 因为整个家族里也是有阶级之分的,所以最中心的肯定是家主等等有地位的人,那些无名小卒则埋在了边缘地带,更有甚者,连边缘地带都捞不着。 而郁锦鸾,便站在了一个小小的丘包前。 说是丘包,都有些抬举,其实不过是平平的地面上微微凹起的一块,若是不注意,说不定会当做平地踩过去。 郁锦鸾蹙起了眉头,才刚刚夸奖过那看坟地的,便发现了这种事情。 转过身,她亲手给坟头添了些土,总算弄成了一个坟头的样子。而后她轻轻地将手里提着的食物放在了坟头前,静默不语。 “小姐,这是谁啊?”冬卉好奇的向前一步,抬头问道。 不记得有谁死掉了啊,为什么小姐会站在坟头前一副看不懂的神色呢,冬卉疑惑不解。 这时候,听双伸手,将她拽了回来,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静默不语。 “听双,你知道这里埋得是谁吗?”微微凑近听双的耳边,冬卉悄声问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当初是她亲手将那人埋在了这里,如今看到这几乎踏平的坟头,不由的唏嘘了两声。 转过身,她看着满脸求知欲望的冬卉,朱唇轻启,“是……” ------题外话------ →_→大家为什么都不理我了…… 第九十一章 周氏落 听双转过身,看着沉默不语的郁锦鸾,轻声道,“是刘姨娘和大小姐。” “轰”。 八个字,如同惊雷般将冬卉炸的连连后退,甚至连书琴和初青也露出不解的目光。 大小姐和刘姨娘将小姐害的如此惨,为什么她还要替她们收敛尸体,甚至在祖坟之地替她们寻个坟墓呢。 郁锦鸾却仿佛没有看到身后三婢疑惑的目光,只蹲下身,将那度数稍低的酒洒在坟前,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人死如灯灭。” 人已经死了,并且是自己亲手送上的黄泉路,那些恩怨情仇也算已经了了。 再有方才那在破庙里梦魇似得一段,她突然稍稍懂得了郁锦薇的执着。 执着的陷害她,杀了她,那么残忍那么疯狂,其实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和刘姨娘过的更好一些。又或者是她为庶女之时受到了太多欺压,导致心灵扭曲,进而做出种种过分的事情。 而自己亲手药死了她的姨娘,又算计逼得郁锦薇跳崖,也算是清了二人之间的债。 当时郁博岩吩咐人将刘姨娘的尸身,用破席子裹了之后扔在乱葬岗,郁锦鸾便命听双带着白氏的两个人悄悄的给她收了尸。 郁锦薇跳崖没有寻到尸体,她便用一些衣物代替,和刘姨娘合葬于此。刘姨娘本是偷人之身,入不得祖坟,她命人悄悄地寻了边缘地带,也算给了她们娘俩一个最后安息的地方。 不是她大度的不计较过去的一切不美好,只是人已经死了,再去虐待尸体那种事情不是郁锦鸾会做的。 当然她完全可以不去管刘姨娘和郁锦薇的事情,毕竟那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可是她看着临死前的郁锦薇,便忽然想起了上辈子临死前的自己。 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是位置调换了。 但她因为曾经处在过那个位置,更懂那些心酸和悔恨,更懂那份气恼和无辜。 尽管郁锦薇的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可她还是对她流露出了一丝怜悯。 就这一丝怜悯,让她替她们母女收了尸,建了个坟头。 事实上,上天说的,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是很正确的。 而这一丝怜悯之情,也的确让郁锦鸾在以后的一次重大事件中,少失去了很多。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微的凉意,她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趋于夜晚了。 郁锦鸾又叹了口气,“走吧,我相信父亲还有事情要做。” 转身,坐上马车。 事实上,郁博简真的在筹划事情。他进入了郁家的地下室,打开了郁家的家谱,仔细的在上面寻找着父母亲的名字。 果不其然,在到第三页,他找到了老侯爷的名字,以及老侯爷的元配妻子,周伊的名字。 郁博简捧着家谱的手有些颤抖,他指尖轻轻拂过那娟秀的名字,眼中忍不住涌起了晶莹。 娘啊,你可知道,你走了,儿吃了多少苦。儿长到而立之年,都没有被娘疼爱过。还要认贼作母,甚至才刚刚发现自己亲娘的尸首,儿这辈子过得怎么那么窝囊啊。 郁博简微微闭眼,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滴到了周伊名字上,毛笔书写的字体有些晕开。他忙不迭担心的低头查看,却意外的发现,那晕开的部分,像极了一个慈祥的笑脸。 就像一个母亲,温柔的看着她的儿子,笑的温馨,而又满足。 郁博简心痛的将家谱紧紧地捂在怀中,泣不成声。 娘啊,儿一定会为您报仇,为您正名。也一定会让那个老女人,付出代价! 转身,决绝的放下家谱,再走出去,郁博简的身上多出了一种难言的肃杀情怀,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又像是经历了某种成长。 “来人,去顺天府,击鼓鸣冤!” 郁锦鸾刚从坟地回来,便听到了爹爹去顺天府击鼓鸣冤的消息。生恐爹爹吃亏的她,也急忙赶去了顺天府。 马车哒哒的响,才至顺天府百米处,便已经拥挤不堪,她皱起眉头,跳下马车,冬卉开路,书琴断后,硬是挤了过去。 才刚刚至中心,郁锦鸾便看见父亲一身白色孝衣,面无表情的持着两根大锤,一下又一下的重重击打在鼓上,震耳的鼓声一波又一波的传来。 “爹爹。”她大喊一声,声音充满担忧。 男子持着鼓的手微顿,却没有停下,反倒击打的愈发用力。 郁锦鸾心中有些心疼郁博简,那么文弱的爹爹,如今击鼓了那么多下,怕是早就累的不行了吧。 环视周围拥挤的衍都百姓,郁锦鸾微微皱眉,惊动了那么多人,爹爹怕是真的下了决心要为祖母伸冤了。可是那顺天府伊,能为祖母鸣冤吗。 想到这,她美目微转,眼角瞥到了一旁屋顶上的文之,心就猛然的放下了。 他也在,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鼓声越来越急促,顺天府的大门,终于打开,府伊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来到了郁博简跟前,拱着双手不解道,“敢问侯爷为何白日击鼓?可是为汝弟郁博岩伸冤?” 郁博简放下手里的大锤,对着顺天府伊郑重的做了一个楫,而后沉声道,“本侯今日来状告安乐侯府老太太周氏,弑我亲母,取而代之。” 此话一出,惊了一片人。 当儿子的要告娘?为了亲娘要告现在的娘?太骇人听闻了。 顺天府伊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两下,虽然很不想管这种事情,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是七皇子的岳父,还是管了吧。 想到这,他右手抚了抚下巴,声音洪亮道,“状纸可有?” “有。”郁博简郑重答道,从袖子里套出精心撰写的状纸,双手递了上去。 此刻他不是正三品官员,也不是大虞王朝侯爷。他只是一个为母亲伸冤的儿子而已。 顺天府伊点点头,看着手中的状纸,转身走到大堂,坐在高位,惊堂木一拍便道,“将郁周氏提来。” 有那衙役麻利的去提人,郁博简则默默地来到大堂,因着侯爷身份不必下跪,故此只低头默然不语。 郁锦鸾站在顺天府门前,和那些同样充满好奇心的衍都百姓一起看着堂内。 这时候,正在悠哉的喝茶的顺天府伊感到身后有人捅了他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张信封掉在他的脚下。再回头,身后却没有任何人。 顺天府伊打了个寒颤,有些紧张的弯腰,将信封捡了起来,并打开阅读里面的纸张。 “周伊,周家唯一嫡女,16岁嫁于安乐侯为正妻……” 这封信上的内容让顺天府伊大吃一惊,他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郁博简,而后心中暗叹,这安乐侯府真是不平静啊,这事儿一波一波的,闹腾了那么久,如今连陈年旧帐都翻出来了。 可是不管不行啊,毕竟人家都鸣冤上门了,并且有一樽大佛站在后面,他不仅要管,还要给出一份满意的答案。 顺天府伊擦去额头的汗滴,暗叹自己这府伊不好做啊。 没多大会,周氏便被带到了顺天府伊,那份被放在简烟阁的尸骨也带了过来。 因为郁锦鸾不想周氏死的痛快,是以这几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将她养的白白胖胖的,脸上身上的伤口也特地被她用上好的膏药给治愈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公堂上免得人们因为她的凄惨而同情她。 此刻,顺天府伊一拍惊堂木,声音洪亮,“大胆郁周氏,还不下跪。” 周氏虽然在后院为非作歹,可她究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对公堂有着天生的畏惧。故此那惊堂木一拍,周氏便猛地跪了下去。 “郁周氏,今有安乐侯郁博简状告你杀害其母,可是真有其事?” 周氏经过这段时间的禁锢,神经早就有些迷糊,但是涉及到她最敏感的事情,还是条件反射的否认了,“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啊。” “冤枉?是冤枉还是不冤枉,找了证人便知道了。”顺天府又是一拍惊堂木,“来人,将三十年前郁周氏的贴身丫鬟小翠带上来。” 话音才落,一个满脸惊恐的老妇人便被两个衙役架了上来。但见其眉目中皆是风霜,头发更是白的似百岁老翁,更不用提那满脸的褶子了。 此老妇人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周氏,“小,小姐,这件事情终于暴露了,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可是害死了大小姐,奴婢心里也一直害怕,生怕大小姐来找奴婢。如今奴婢将小姐暴露了出来,是奴婢对不起小姐” 言罢,便对着周氏不停磕头,不死不休的架势。 “够了,将小翠拉开。郁周氏,当年被你卖进深山的丫鬟已经招认了,你还要狡辩吗?”顺天府伊一拍惊堂木,声音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 周氏一愣,看着身边面目全非的贴身丫鬟,也是惊恐的连连倒退,“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姐,奴婢心惊胆战的过了三十年,每天就害怕大小姐来找奴婢,奴婢没有一天过的安生。如今奴婢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小姐你要早日明白啊。”小翠眼泪婆娑的看着周氏,真诚的希望她能改过,却换来了一阵唾骂。 “你个贱蹄子,冒充我的贴身丫鬟,还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你究竟是何居心!”周氏歇斯底里的大喊,双手颤抖的指着小翠,神情癫狂。 顺天府伊看着有乱起来的场面,不由得大喝一声,“闭嘴。” 周氏和小翠同时止住哭声,噤若寒蝉的看着有些恼怒的顺天府伊。 蓦然,一个女子细若蚊蝇的声音出现在了顺天府内,那娇娇弱弱的语调,生恐大风将她吹走。 “妹妹,小翠,你们怎么了?” 明明是温柔的问候,周氏的身子却猛然僵硬在那里,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额头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落。旁边的小翠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回头后看。 顺天府伊不解的抬头,却也愣在了那里。 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细致的眉眼,水汪汪的眼睛里透着万分的柔弱,令人第一眼便想去呵护她。浅粉色的樱桃小口微微张开,阳光照耀下来给唇上添的光泽,只要你是个男人,就一定会想去品尝一番味道。 若说容貌已经惊为天人,那白皙的皮肤以及柔柔弱弱的身段,更是让人移不开双目。配上一个略有些古老的发型,虽然现在衍都贵妇们都不再用,却特别衬眼前这个女子,让她整个人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美丽气息。 自古男人都有喜爱弱柳扶风的女人,那种能让男人一见面便升腾起保护欲的人,说的便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吧。 然而此刻,就是这柔弱娇美的女子,将周氏和小翠吓得魂不附体,双双哆嗦着摇着头后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究竟是见多识广的顺天府伊,他失神了一会子之后便清醒了过来,而后一拍惊堂木,声音没有先前那么洪亮,而是温和了许多,“堂下何人?” 那女子似被惊堂木吓到了,略微后退了两步,水汪汪的大眼里泛出几丝潮湿,声音更是有些怯懦,“我,我来找双儿妹妹,和小翠。” 双儿,周双,周氏的闺名。 此刻,周氏似乎已经撑不住了,她干枯的双手抱着满是白发的头部,歇斯底里的尖叫,“周伊,你怎么又出现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你被我亲手推下了井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那么年轻貌美,而我却老成了这样。不,这不是真的,你死了,你死了!” “双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周伊此刻没有任何被骂的不开心,反而担忧的往前两步,看着周氏,神情是满满的忧心,“你是不是又瞎想了,乖,别难过,姐姐在这里。” 周氏此刻觉得脑子要炸开了,她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女人露出熟悉的笑容,用一样熟悉的语气,对自己做着熟悉的动作,她几乎要疯掉了。 为什么,这和三十几年前一模一样,为什么,无论自己下了多狠的手,那个女人会永远对自己好,会永远宠溺的望着自己。 她恨,恨那个女人。恨她抢走了她的一切风华,却还对她露出自以为的好意。其实她统统不稀罕,不稀罕周伊的好意和温柔,她恨不得周伊死,她要取代周伊的一切! 如今,她终于取代了她,可她为什么还要对自己那么好! “啊,周伊,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我周双才是人生的赢家,你,不过是被我杀死的枯井一抹幽魂罢了,你死了,你什么都没有了,赢得是我!” 她跌坐在地,嘶哑着嗓子大吼,却没有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 “嘭” 一声惊堂木落下,顺天府伊黑着脸大声道,“郁周氏残害嫡姐得证实,判秋后处斩!” 言罢,将一枚斩令扔在堂下,行动果断利索。 此举引发了围观衍都百姓的喝彩,一时间“青天大老爷”等称呼响彻起来,令他感到了极端的满足。 因为衍都乃是天子脚下,而且周氏并不是皇亲贵族,所以只凭顺天府伊便可断案,若是那皇子等等,就要转交刑部,由皇帝判夺了。 转眼间,周氏惨叫着被压了下去,扔进大牢,整个大堂一片喝彩。郁博简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氏被拖下去,神情恍惚有些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想念什么。 而那个被周氏称作周伊的女子,则依然站在堂上,一动不动。只是那柔弱的神情褪去,变成了坚毅果敢的女子。她眼中和嘴角的漠然,更是让她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却是故意装扮成周伊样子的郁锦鸾。 “郁,郁小姐。”顺天府伊呆滞了一下,难怪刚才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原来竟是安乐侯家的嫡女,还别说,真的差点认不出来。 “府伊大人。”褪去那股故意装出来的柔弱,此刻浅笑着却透露出无边疏离的女子才是郁锦鸾真正的样子,虽然一切妆容衣束都没变,但那股感觉,确确实实是两个人的感觉。 说来也是巧合,之前周氏死不承认自己杀了周伊,郁锦鸾便想起曾经周氏将她误认为周伊的事情了,于是寻到了虞非清,从他那里拿到了周伊的绘画。 这一见可不打紧,着实惊吓到了郁锦鸾。没想到两个人竟然长得十分相像,尤其是眼睛,都是那种圆而大的水汪汪的眼睛,脸型虽有不同,但是头发一盖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只是那股柔弱的气质,要她扮出来着实有些难。可是想着公堂上双拳紧握,拼命压制着愤怒的爹爹,她又毫不犹豫的将辫子解开绾成了那三十年前流行的头发,又换了一身虞非清找到的周伊曾经穿过的一套衣服,最后在脸上做了些简单的描画,这才回到了公堂之上,成功的将周氏逼疯,套出了她杀人的证据。 而今周氏被处斩,她身上那股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装出的柔弱,便瞬间消失于无形。 高昂的头颅,微微敛起的眉眼,无不透露出自信和霸气,这才是真正的郁锦鸾。 对顺天府伊道了谢,郁锦鸾转身,扶住有些虚脱的郁博简,回了安乐侯府。 那些将安乐侯府搞得乌烟瘴气的东西终于下了大牢,整个府内异常干净清新,甚至连那树木都比平时顺眼了许多。 将郁博简扶着休息了,郁锦鸾知道他是一时间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所有有些晕,等休息一下就好了。 转身,来到倾鸾苑,虞非清端坐在内室,正在等她。 见到女子过来,他露出一个倾城的温和笑容,“鸾儿。” “阿清。”她轻声呼唤他,声音充满感激,“谢谢你帮我找到的那些证据,没有你,一定没有办法快速的对周氏定罪的。” “傻丫头。”虞非清爱怜的抚摸着郁锦鸾的头顶,声音温柔而宠溺,“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客气么,以后呀,我的,便是你的。” “真的吗?”郁锦鸾觉得自己快要哭了,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虞非清,“那我能让你再帮忙做一件事情吗?” 虞非清落在郁锦鸾头顶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无奈的揉乱了她的发,“小丫头,说吧,跟我还客气。” “真的啊,那我就说了。”郁锦鸾真的没打算跟他客气,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你能用死囚把二房那一大家子给换了吗?” “换了?你不想他们死?”虞非清就是虞非清,尽管郁锦鸾说的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他却依旧一下子听出了重点。 原来是想找人替二房那一家子砍头啊。 “可以吗?”郁锦鸾抬头,两眼纯洁无辜的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能冒出小星星。 “当然可以。”又轻轻揉着她的发顶,虞非清浅笑嫣然,这些小事,对他来说并不难。更何况是未来娘子吩咐的,即使很难也要做到的。 只是忽然想起一个漏网之鱼,他不禁又低头问道,“你还有一个堂哥没进去呢,你打算怎么办?” “堂哥?堂哥不重要,如果他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便留他一命。如果他有动作,就送他去找郁锦雪一家。”瘪瘪嘴,郁锦鸾眉眼中透露一丝不屑。 对郁嘉文那种虚伪阴沉的男人,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安生,只是目前安乐侯已经要死那么多人了,就不适宜取他性命,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当然这不代表郁锦鸾真的想放过他,他还会死,只是最后怎么死,要看他的选择。 森森一笑,郁锦鸾露出一口白牙,神情诡异。 ―― 和虞非清腻歪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追月过来,说老爷醒了,虞非清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至于郁锦鸾,则跟着追月去了简烟阁,一是吃晚饭,二是看看爹爹的精神状态如何。 “爹爹。”才踏进内室,郁锦鸾一眼便看到那站在那里,眉目肃然的男子,有些担忧的唤道。 “鸾儿。”男子转过身,双眼炯炯的看着郁锦鸾,“替爹爹好好谢谢七皇子,若不是他,今天为父怕是无法给你祖母伸冤了。” “爹,就不用客气了。”郁锦鸾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意味不对,忙不迭更口,“我已经谢过他了,他说不用客气。” 郁博简满意的点头,女儿找到了一个真心待他的好男人,作为父亲,他自是很开心的。 “来来,吃饭了。”封水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对着夫君和女儿笑的温柔,“今日婆母的仇终于报了,我特意下厨,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哇,娘做饭了啊。”郁锦鸾做出一种很馋很馋的模样,果然将郁博简逗笑,面目不再是满满的严肃。 “你啊。”无奈的摇摇头,郁博简和妻女一起去了大厅。 饭桌上,封水烟的手艺好的没话说,郁锦鸾和郁嘉澜都吃的满面红光,赞不绝口,这让封水烟觉得很满足。 放下碗筷,一家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有散去的意思。 “我决定,明天开族谱,将母亲的名字和尸首,正式迁入郁家。”忽然,郁博简神情严肃的对着娘子儿女说道。 “爹,您弄便好。”郁锦鸾抿嘴,双手双脚赞同她爹,郁嘉澜和封水烟同样表示赞同。 郁博简欣慰的笑了,他就知道,家里人都是一心想着他的。 蓦然间,郁锦鸾好似想到什么似得,转过头盯着郁嘉澜,“哥哥,你年纪不小了吧,什么时候娶妻啊。” 郁嘉澜比她大两岁,如今已经十六七岁了,到了娶妻的年龄了。 原本正在品着茗的郁嘉澜,却险些被郁锦鸾这一句话给呛死,“咳咳咳咳,鸾儿,你瞎说什么。” “瞎说?”郁锦鸾眯起眼睛,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郁嘉澜微红的面孔,看来月舞姐姐下手了啊,不然为什么还没提娶谁,哥哥的反应就那么大呢。 不如让她来替月舞试探试探他吧。 这么想着,她便装作一副担忧的样子看向封水烟,“娘,哥哥也该娶亲了,您看刑部尚书家的那个嫡女如何,女儿见过她一面,长得挺清秀可人的,听说人品也好,是个可以当媳妇的。” “你,鸾儿,你一个未嫁女,好意思讨论这些东西。”被郁锦鸾的话搞得面红耳赤的郁嘉澜,不好意思的低吼。 “为什么不好意思,为了哥哥的幸福,牺牲妹妹什么,妹妹都不会不眨眼睛。至于这简简单单的好不好意思,根本不值一提嘛。”郁锦鸾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奸佞的微笑,像一个狡猾的狐狸,透着十足的灵气。 被郁锦鸾说的无语,郁嘉澜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封水烟。只是封水烟也期待着儿子给她找个儿媳妇,自然是很配合爱女了,“鸾儿说的是,嘉澜你是该娶个媳妇了,我看那刑部尚书家的嫡女不错,你若是喜欢,娘让人下聘礼去。” “我,我。”郁嘉澜简直无奈了,他的脸涨的愈来愈红,像是熟透的番茄,只是那神情,却隐隐头透着一丝难过。 终于,他无奈的跌坐在椅子上,露出一丝颓意,低声道,“我想去参军,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怎么能害了人家女儿家呢。” 低低的声音,却仿若炸雷一般,将郁锦鸾和封水烟惊的从椅子上猛地站立起来,齐声问道,“什么?参军?你疯了?” 郁锦鸾不敢置信的看着兄长,不会真的疯了吧。就算你跟罗塞学了一段时间,武艺有了长进,但是上了战场那靠的可不止武艺。 一万个人上来打你,就是挤都能挤死你! 战场刀枪无眼,万一少个胳膊少个腿儿,郁嘉澜你这辈子就完了! “哥,你怎么想着要去战场的,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万一你出事了,爹娘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面对着妹妹一声一声的责问,郁嘉澜痛苦的捂住了头。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只是想建功立业,自己努力为家族赚取荣耀,而不是一辈子吃着老本! 可是妹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丁,他要撑起整个家族,他不能有任何闪失,他还有家人要照顾! 两两交杂,刺激的他头痛欲裂,更何况还有一个似乎已经住进了他心里的女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痛苦不堪。 究竟是兄妹连心,看着哥哥难过的样子,郁锦鸾叹口气,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冷静冷静,再想一下解决办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能放下家人不管,可是我真的想去建功立业。”郁嘉澜低着头,闷声说道。 叹口气,郁锦鸾正想说话,却被一个沉静的男声打断。 “既然想去就去吧。” 声音冷静肃然,没有了以往懦弱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丝坚决的意味,正是安乐侯,郁博简。 “爹?”郁锦鸾回头,诧异的看着他。 “夫君。”封水烟也不解的看着他,微皱的眉头中带着对他的不满。她是个妇道人家,不管什么建功立业,只知道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微微低头,郁博简缓缓出声,像是回忆一般,用淡然的声音讲述着,“大概也是和嘉澜那么大的时候,我也想过建功立业,想过靠自己为家族争取一份荣誉,可是我爹,也就是你们的祖父阻止了我。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要继承侯府,我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我就硬生生失去了参军的机会,变成了一个文弱的书生。每一个男人内心都渴望建功立业,都渴望打出一片天地。我曾经被禁锢着失去了这种机会,而今,我不能让我的儿子跟我一样遗憾终生。” 最后四个字,他咬的极其重,似在嘱咐什么,又似在暗示什么。 但他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郁嘉澜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开。 只留下郁嘉澜怔怔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什么。 “哥,爹支持你,是因为不想你遗憾终生,可是你,也不能让爹遗憾终生。” 深深地看了郁嘉澜一眼,郁锦鸾扶着封水烟离开了大厅。 再过两天便是二房斩首的日子,到时候她要将她们替换下来,带到某个地方。 然后在那个地方,会有很好很好很好的东西,等着他们。 ------题外话------ 第一次写书,好多情节不完满,人物刻画也不够好,今天回头看,觉得糟糕死了。真心羞惭,下本书一定不能出现这么多不完美和纰漏,鞠躬,谢谢那些一直看书的小伙伴,这样对一本不太好的书不离不弃,谢谢你们。 第九十二章 拷打刑罚(极为残忍 慎入) 很美好的天气,有微风轻轻拂过脸颊,不甚烧灼的阳光则带给人们丝丝温暖的感觉,甚至连呼吸中都带着舒意,让人不自觉的放松精神。 然而本应悠闲地赏景的时刻,衍都百姓却皆是双双奔往菜市口,脚步匆匆的像是有人在那里分发钱财。 当然,肯定没人发银子,只不过有一家子在那里斩首而已。 上至祖母,下至孙女,一家人,除了一个儿子幸免于难,其余双双在这里等待斩首。 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不去看看怎么行呢。是以衍都百姓纷纷赶往菜市口,只为见那传说中恶毒的一家。 但见此刻拥挤的菜市口周边站满了持着森冷长矛的士兵,个个满面严肃。中间文案上端坐着顺天府伊,旁边有人在时时刻刻测量着太阳。 明明是很暖的天气,这菜市口却像没有丝毫温度的冰窖,气愤令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此刻,那一家五口人正绑了身体,身后插着长长的令牌,长长的头发又脏又乱,乱蓬蓬的搭在脸上,看不清究竟哪个是哪个。 只从那或纤细或粗壮的身体,勉强辨别是男是女。 赤红的太阳挂在天上,照射着温度却暖不了菜市口。顺天府伊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斩令抽出来,重重的往地上一扔,大喝一声,“斩。” 犯人身后站着的侩子手,一脸凶煞的将令牌抽掉,而后高高的举起双手,泛着森冷光芒的精铁九环刀被举在半空,而后迅疾的落下。 “扑哧” 鲜血喷溅在地上,一颗颗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头颅簌簌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更是分辨不清出谁和谁。 人群中,一名男子紧紧地捂着嘴巴,双眼中挂着愤怒的泪痕,神情阴沉的像是来自鬼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恶毒的计策。 因为是罪大恶极之人,所以不允许家人来收尸,故此那砍掉的头颅和身体被直接用破凉席裹了扔在了焚尸岗,也就没人发现其中的蹊跷,更没人知道,死的那些不过是些死囚罢了,真正的人,此刻在衍都东郊的一个荒凉的村庄里。 东郊,村庄内,郁锦鸾从车上款款下来,左手搭扶在初青臂上,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激动的女子,心中浮现一丝感慨,“绿萌,好久不见。” “小姐。”女子激动的下跪,秀气的面容上浮现浓浓的感激之情,“绿萌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小姐的到来。” 郁锦鸾微微低下身子,亲手将绿萌扶了起来。 当初善念之下救下的女子,在一个地方勤学苦练了三年,如今出山助她,收拾恶人。 “绿萌,不必行如此大礼,你与冬卉她们一般在我身边就好。”郁锦鸾浅笑,清秀的面孔上是暖暖的柔和,令人看了不自觉便放松下来。 绿萌受宠若惊的笑,似乎没料到自己当初一介粗使丫鬟,竟能和安乐侯府嫡女身边的大丫鬟一样。 可是想到当初小姐救了自己的性命,又安排自己学东西,让自己如今有了一身的技艺,她又只有满腔的感恩。 是的,感恩,感谢小姐救了她,感谢小姐给了她又一次生活。所以,即使小姐要了她的性命,她也会毫不犹豫,至于其他的,就更不算什么了。 能让自己在小姐身边帮得上忙,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了前后关节,绿萌的笑也开始变得自然爽朗。她微微侧身站在前面带路,引着郁锦鸾等一路来到了院子内。 这原本是一个荒村,后来被郁锦鸾斥巨资购下,在这里存储东西,收留乞丐等等,如今两三年下来,里面的人数也不少了。 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或许她应该向虞非清借几个人了。 可是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而是来做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这时,绿萌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前,而后她站在门前摸索了许久。只听“咔嚓”一声,绿萌脚下的地迅速的移开,变成了一片虚无。 绿萌猛地跃起来,提气收气,而后轻轻跃回了郁锦鸾面前,对着她脆声道,“小姐这边来,那边不是入口。” 郁锦鸾闻言跟着过去,一路来到了有些空旷的房内。因为许久没有人住,所以显出了几丝阴森的气味,郁锦鸾暗暗提高警戒,双掌含了灵力,时刻提放着前后,也提防着绿萌忽然对她的出手。 很可笑,她培养了三年的人,到头来自己却不信。 只是她真的没办法全心全意的信任谁,虽然表面上亲密无间,好姐妹好朋友,但是心底,仍旧有那一丝不太多但永远存在的戒备,那不叫虚伪,那只是源于上辈子的伤害而造成的忐忑以及不安,那是受过伤的人都会有的表现。 或许她也是真心对待她们,但这并不代表她全身心无条件的去信任她们。 可能,虞非清真的是她唯一比较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或许是因为那爱情的盲目,以及郁锦鸾骨子里的疯狂和执着。 又或者是他一直默默地付出和宠溺,让她从心底接受了这个人,从心底认可了这个人,从而爱上了这个人,然后想和这个人厮守一辈子。 突然,耳边传来声音。郁锦鸾低下头,神情愈发警戒。 “嘎吱” 有门开的声音,绿萌拧动书架,一个仅仅一人大小的洞出现在眼前,“小姐,这是请江湖上有名的师父来安装的,如果那人开了门以为入口在那里,或者躲不开那块木板,便会掉进去,万箭穿心而死。” 万箭穿心而已?郁锦鸾眨了眨眼睛,好狠的手段,不过她喜欢。 转过脸,绿萌已经率先走进了地下室,郁锦鸾随后,冬卉等人排成一溜也跟了进去。 才走了几秒钟的窄窄的通道,便到了一个极其亮堂的内室,内室四角挂着四个大大的夜明珠,将里面照的极为亮堂。 郁锦鸾认得那四个明珠,是白蔚然送给她的,然后被她用在了地下山庄的建设。 视线下移,这个大大的内室装的极为富丽堂皇,尤其是和方才进来的那个通道对着的大门撒更是金子造成的,上面镶嵌的,竟然是紫色的水晶。 郁锦鸾扶额,这也太大手笔了吧,自己送来的东西,是不是都当做饰物了。 旁边的绿萌似乎看清楚了她的想法,当下脆声道,“小姐不要看这些水晶,若是有人贪图钱财试图将水晶抠下来,便会引发机关,一万个羽箭射来,基本上也没有活头了。” 这话说的,冬卉等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这地下山庄,怎么到处都是陷阱。 此刻,绿萌将郁锦鸾拉到一边,将开门的诀窍告诉了郁锦鸾,而后轻声道,“小姐总要知道开门的诀窍的,您看着,我给您示范一遍。” 言罢,双手微微用力,对着两块较大的紫水晶微微用力,又使劲往下一扣,又往外掰了一点,而后门才缓缓打开。 郁锦鸾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行人便又穿过了几个巷口,来到了一个潮湿阴暗的最角落的房间,站在门口,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以及动物的叫声, 绿萌从袖口中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示意郁锦鸾可以进去了。 郁锦鸾点头,叹了口气,还是人手不够,事事都要绿萌亲力亲为。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将她锻炼出来了。 思绪掠回,她微微抿嘴,视线从眼前一排挂着的人,心内冷笑。 你们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这一次,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刻,在郁锦鸾面前的是六个十字架,架子上面各自绑了六个昏迷中的人,双手双脚被劈开,呈大字型。 说是六个,除了那本当被斩首却被换下来的五个人,还有一个叫粉桃的婢女。 因为她的重生,很多前世的轨迹被改变,那粉桃虽然还是安乐侯府的家奴,却不是郁锦薇身边的红人了,而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打扫婢女。 可即使是打扫婢女,她也不打算放过她。 郁锦鸾命听双仔细的搜查安乐侯府每一个婢女,终于找出来了她,之后就很利索的绑了送到了地下山庄。 “浇醒她们。”身后是绿萌特意备的贵妃椅,郁锦鸾懒懒的靠了上去,一边轻轻地摇晃着身体,一边冷声吩咐道。 原本守在那里的血莲盟成员低头应声,而后拿了冷水对着昏迷中的人便浇了下去,动作利索,毫不留情。 郁锦鸾浅笑,虞非清就是贴心,知道她没人用,还特意留给她几个差使的。 只是待会,莫吓坏了他们。 这样想着,嘴角的笑意便越发森冷,她双掌轻轻拍动,绿萌会意,将早先郁锦鸾飞鸽传书让她准备的东西拿来进来。 一个大缸,两个火盆,四个火钳,一盆辣椒水,一盆盐水,还有锋利的匕首,一罐蜂蜜,一个中等的匣子,以及几个脏兮兮的乞丐。 “小姐,要怎么做。”血莲盟成员持起鞭子,看向郁锦鸾。 郁锦鸾微微嘟起嘴,双眼水汪汪的眨动,配上那略微无辜的眼神,整个人可爱的仿若掉落凡间的仙女。然而就是这个仙女,用着调皮可爱的语气,细嫩的手指着辣椒水,脆声道,“就沾点辣椒,来五十鞭子吧。” 五十鞭子,若是身子瘦弱一点的,都会被生生打死,更何况这辣椒鞭子。 血莲盟的成员微微汗颜了一下,都说自己盟主老大心狠手辣,看来这位未来盟主夫人,手也不软嘛。 此时,郁锦雪等人依旧没有清醒,尤其是郁博岩,还在迷迷糊糊的沉睡。 当第一鞭子下来的时候,他“嗷唠”一声,尖叫出声。 鞭子原本用的就是带有倒刺的,一鞭下去能勾起一大块皮的那种,又夹了泡的极红极红的辣椒水,这一鞭子下去,都能痛昏人。 郁博岩便是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只是这鞭子既能让他痛昏,当然也能让他痛醒,于是第二鞭子下去,郁博岩又尖叫着醒了过来。 如此节奏,郁博岩醒来又昏过去,昏过去又醒来,整个人一直承受着各种鞭打的痛苦,血蔓延了整个木架子,更将他身上脏兮兮的灰色囚服染成了红色。 整个内室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郁博岩一直昏迷醒来昏迷醒来,尚不觉得惊恐,可他那浑身鲜血的惨状,却将旁边的人吓得哆嗦个不停。 郁锦雪咬着下唇,双眼透露出一股愤恨,她看着痛苦的嚎叫着的郁博岩,心底透出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的双眼充血成红色。 “明明都要斩首了,为什么要换下我们,郁锦鸾,你究竟是何居心。” 为什么,她明明都死心了,都认命了,都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了,郁锦鸾却连死都不让她死!好恶毒的女人! “我没有说让你死,你就不能死!”郁锦鸾猛地自贵妃椅上站了起来,瞪圆的双目和微微竖起的柳眉,让她整个人多了几份凌厉的气势,声音更是带着肃杀的严厉。 只是蓦然,她的语气又温柔起来,连眉目都柔婉的仿若对着情人讲话,“我怎么能让你死呢,我不会让你死的。哦,不对,应该是不会让你轻易死的,我会把你折磨到不能再折磨了,才会让你死。” 看着郁锦雪那张逐渐放大的瞳孔,和颤抖着的身体,郁锦鸾笑了,笑的张扬而肆意。 蓦然,她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拖住郁锦雪头部,一用力,郁锦雪的下巴便被她卸了下来。 “想咬舌自尽,也要看我乐不乐意。”眯着眼,郁锦鸾笑的狠毒。此刻的她,像一朵有毒的罂粟,活的美丽张扬,却分分钟能要人命。 郁锦雪恨恨的盯着郁锦鸾,卸掉的下巴让她无法说出话,只是那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的恐惧。生恐自己被折磨,这样还不如痛快死。 可郁锦鸾会让她痛快死吗?答案是不可能的。 果然,片刻之后,郁锦鸾对着那几个脏兮兮的壮年乞丐招了招手,将他们唤到了跟前,而后指着郁锦雪道,“那个女人,给你们了。” 反应有些迟钝的乞丐转头,看到了如花似玉的郁锦雪。男人的本能,让他们要眼里放出了阵阵贪婪的精光。 郁锦鸾哈哈大笑,看着郁锦雪迅速褪却了血色的脸,心中的畅快是无法言说的。 让你害我,让你害我们一家,让你有恶毒的心思,如今你报应来了,好好享受做女人的滋味吧! “拖出去,外面,你们尽情。”抿着嘴微笑,郁锦鸾对几个乞丐朗声道。 乞丐们点头,神情兴奋,那血莲盟的人也极有颜色的将郁锦雪身上的绳子割断,而后她便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骨头,只拿眼睛不停地恨恨的看着郁锦鸾。 “再瞪我也没有,你吃了软筋散,什么力气都不会有的,但是我保留了你的感觉,为的就是让你有做女人的享受,记得感谢我。” 郁锦鸾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呜咽的叫着的郁锦雪被拖走,神情轻蔑。 叫那些乞丐将郁锦雪拉走,不是为了给她留面子,而是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呜咽声,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楚,女子叫的极为凄厉。 郁锦雪感受着下巴的痛苦,想张口怒骂郁锦鸾,却又无法说话,只能恨恨的盯着郁锦鸾,想用双眼在她的身上烧灼出窟窿。 可是这样也无法阻挡她被乞丐拖出去的事实,当那几个浑身散发恶臭的脏男人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郁锦雪死的心都有了。 那么冰清玉洁干净清爽的郁锦雪,心高气傲,普通男子都瞧不上,非要那皇子世子的,嫁过去当妃子,当一品诰命。 可是如今,那么高贵的她,要被一群乞丐论剑。 当那不知道几年没洗的手撕扯掉她的衣服,抚摸着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真的后悔了。 后悔曾经那么算计郁锦鸾,处心积虑的想杀死她一家人,然后代替她成为安乐侯嫡女。 或者,她也后悔,当初在牢里没一头撞死,如今只留给自己满腔屈辱。 然而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了,她回不到过去,也没有重生的机会。如今的她,只能感受着那逐渐摸到她隐。秘的地带的手,闭上眼忍受屈辱。 那些乞丐根本没机会碰到女人,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早就一个个疯狂的不知所已,直接扯掉她的衣服,毫无迟钝的进去。 刺痛来临,郁锦雪的眼眶里是满满的泪,身体被刺透的痛让她连连抽气,而郁锦鸾清脆的笑声更是让她羞愧的难耐。 当初她还能高傲的对着她宣战,如今却只能在她跟前屈辱的被论剑,这究竟是怎样一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区别,她身体在被摧残的同时,心也像在地狱中煎熬一般。 刺痛还在继续,身上的人本能的起,伏,胸却被另一只手握住,甚至连玉足也被人把弄,郁锦雪,真的遭到了报应。 门外口申吟接连起伏,郁锦鸾转过头,看着一脸惊恐的周氏和童氏,以及满脸无辜的粉桃,森冷的笑了。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那放在炭火里烧灼着的烙铁,也已经到了温度。郁锦鸾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执起那隔热的木头柄,仔细的端详着那通红通红的烙铁。 这是一个梅花形状的烙铁,因为长时间的烧灼而变成了通透的红色,倒衬得那梅花形状极为好看。花周围有透明的雾状飘散进空气里,想来是因为梅花烙温度太高而将空气烧灼的都扭曲了。 眨眨眼,郁锦鸾将着梅花烙拿的略微远一些,而后甜笑着看向童氏,声音柔美可人,“二婶,衍都最近流行梅花烙呢,您知道吧。就是在额头印上好看的梅花,衬得整个人都很美啊,您因为入了牢房而没来得及弄。如今侄女儿心疼二婶,亲自给二婶画这梅花烙。” 童氏拼命的摇头,张大嘴却因为紧张害怕而发不出声音,只用口型说道,“不,不,不要。” “为什么不要,二婶最爱美了呢,曾经抢了娘不少嫁妆,如今侄女儿要给二婶印这美丽的梅花烙,为何二婶连连拒绝呢。”郁锦鸾一步一步的往前,手中高举着梅花落,神情已经略有些狰狞,声音却依旧像亲昵的呢喃。 童氏几乎要被吓哭了,她想往后退,可是双手双脚皆被束缚着,根本后退不得。 眼见着那烙铁越来越近,童氏惊吓的几乎要疯掉,她嘶哑的吼叫出声,“不。” 可是再大的声音,也阻挡不了梅花烙落在身上这件事情。 “吱啦” 就像平常人们做饭,放好油之后又放肉的声音一样,滋滋啦啦的同时,伴随着阵阵香味。 冬卉初青等有些作呕的扭过头,不忍再看。就是素来残忍惯了的血莲盟成员,也有些咋舌。 通常人们用烙刑,都是烙在身上便拿开,可是郁锦鸾并没有拿开,反而径直的用力往下压,而后一溜往下滑,用梅花烙,在童氏的身上走出了一条直线。 梅花烙温度极高,原本烙印在身上,便能瞬间把那肉给烫熟。郁锦鸾往下一压,将肉烫的更熟,而后她再往下一拉,便是生生的将那块熟肉扯掉,然后下面继续烫熟继续拉掉。也就是相当于,童氏身上整整一大块肉都被烫熟,并且拉掉。 彻骨的痛席卷了童氏,让她的声音瞬间嘶哑,“啊……” 一大块肉,就那么泛着阵阵肉香,挂在周氏的腿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染红了地面,也让童氏的脸逐渐没了血色。 “好,好残忍。”旁边的粉桃哆嗦着嘴唇,说话都结巴了。 郁锦鸾斜眼看她,声音讥诮,“残忍,当年你拿着烙印对着我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掠过残忍这个字眼。” 当然没有,那时候的粉桃满脸都是对着郁锦薇邀功的神情,哪里有半分怜悯。 如今,她的报应也来了。 郁锦鸾回头,将梅花烙丢进火盆,而后拿出一枚莲花形状的烙印,“看我对你们好吧,都是拿花儿的形状,因为我知道你们喜欢花儿。” 言罢,也不拖沓,直接将莲花印在了粉桃的腿上,同样一溜拉了下来。 粉桃失声惨叫,那种闻着自己肉香味的感觉,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还有的,是心理上的煎熬。 “饶命啊,小姐,我没有害过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粉桃大哭,那股疼痛以及煎熬真的让她受不了,这一刻,她宁愿求死。 “没害过?只是没机会害,可不代表,你不想害。”更何况,前世你真的害过了呢。 郁锦鸾冷笑,下手毫不留情,持起一枚辣椒鞭子,便抽打在了粉桃的身上,鞭鞭见骨。 那边,郁博岩的辣椒鞭子终于打完,他奄奄一息的看着郁锦鸾,眼里流出似是而非的神色,有几分讥诮,又有几分嘲讽。 这样的神情让郁锦鸾心里一紧,她丢掉手里的辣椒鞭子,而后快步走到他跟前,双手拽着他的脖颈,狠戾的问道,“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郁博岩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想说话,郁锦鸾微微凑近,才勉强听到几个字,“皇子,会,为我们,报仇,的。” 言罢,头一歪,死了。 皇子?哪个皇子?大皇子不是已经放弃了你们吗?哪里又冒出来个皇子替你们复仇? 郁锦鸾紧紧地捏着双拳,眉头深皱。难道,还有人在后面? 说话说一半,是故意要吊人胃口吗? 郁锦鸾转身看着死去的郁博岩,眼里闪过戾气,右手高举,鞭子狠狠地抽了下来。 “死都死不安生。” 狠狠地踹了一脚郁博岩,郁锦鸾命人将尸首抬了出去,而后端坐在贵妃椅上,阖上双目,微微思考。 可是她这安静的表情,看在郁锦冉和周氏的眼里,却比恶魔还可怕。 她为什么不动作了,她是不是想出了更残忍的法子,她是不是在想怎么死更惨。 周氏浑身都在抖,尤其是两只手,颤抖的停不下来。 郁锦鸾敏锐的感觉到了两道视线,她一抬头,便看到了恐惧的周氏和郁锦冉。 “祖母,您状态可好?”看着两鬓斑白形容枯槁的周氏,郁锦鸾不禁笑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阴狠毒辣,精神十足,贵气十足的侯门老太太去哪儿了。如今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又是哪个? “我,我,郁锦鸾,你要下手就快点,磨磨蹭蹭做什么。”究竟是当了几十年的侯府老太太,即使落魄成这样,也不忘她的富贵傲气本色,求死都说那么高傲。 可郁锦鸾,偏偏不让她如愿。 “祖母,您这把年纪了,就不能满足那些乞丐了。不如给你尝尝蜂蜜的滋味如何?”郁锦鸾一手托着腮,一手放在膝上,认真的思考着。 想了半天,像是确定可行,她拿起匕首,来到周氏面前。双手快速的滑动,而后在周氏惊恐的目光中,放下了手。 片刻后,周氏的衣衫应声而落,露出那干枯的满是褶子的皮肤。 周氏羞愧的尖叫一声,似是没脸见人般低下头。 可是一低头,她愣了。 但见自己干枯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个很细很细的伤口,不会流很多血,只会慢慢的往外渗透血水,虽然血量不多,但是伤口数量太多。而且那遍布的伤口像极了狰狞的面容,吓得她不停的打颤。 而郁锦鸾则满意的看了一会自己的作品,而后惬意的坐在贵妃椅上,轻声道,“绿萌,将蜂蜜刷在她身上。” 绿萌微微一愣,但依旧顺从的走上前,拿起蜂蜜,细细的刷在了她身上。 没多大会,绿萌恭敬的站立在郁锦鸾面前,“小姐,弄好了。” “恩。”郁锦鸾满意的点头,绿萌刷的很均匀,厚度也适中,相信小家伙们会很喜欢。 这样想着,她便一挥手,将初青唤道了跟前,“把我们带来的匣子里的东西放到祖母的跟前,算是我孝敬她老人家的。” 初青一愣,下一秒上下牙齿便忍不住打颤,她强忍着那股恐惧感,勇敢的踏步向前。 打开桌子上不一个中等大小的匣子,初青看着盒子内密密麻麻的小动物,头皮一麻,忙不迭的将匣子放在了周氏的脚下。 此时,蜂蜜的香甜味已经吸引的盒子里的动物蠢蠢欲动,它们有秩序的成排成队的走了出来,循着痕迹一路爬到了周氏的脚下。 于是,旁边的人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大量的黑色蚂蚁从周氏的脚下开始往上攀爬,而后那黑色从脚踝开始将她的身体逐渐淹没,似是给她穿上了一层蚂蚁做的黑色衣服。 只是那衣服,让人一眼看了便会忍不住头皮发麻。 “啊。”周氏凄厉的惨叫,因为有伤口在,所以蚂蚁们吃了蜂蜜便开始拱进伤口,吃她的血肉。偏蚂蚁口又小,一口一口的咬着,让她一时半会死不了,却浑身难受的恨不得立马死掉。 旁边的血莲盟成员变了脸色,这么残忍的刑罚,就是血莲盟都没有,这位未来盟主夫人,真的够狠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氏的惨叫愈发凄厉,她身上的蚂蚁也愈来愈多,愈来愈多。 慢慢的,她没有力气尖叫,脸上更是没了任何血色,双眼呆滞无神的看着地下,一动不动。 初青慢慢的靠近,拿了一盒药放在地上,那是驱赶蚂蚁的药。 蚂蚁受到药的熏染,很快转身回到了匣子里。初青白着脸将匣子盖得结结实实的,而后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周氏。 此刻的周氏全身几乎像是被洞穿一般溃烂,蚂蚁咬一口虽然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架不住蚂蚁多啊。那么多蚂蚁将周氏的肉咬了一个又一个大洞,仔细看那大洞之间连着的肉里也是小洞,只一眼,就看的初青头皮发麻。 “小,小姐,接下来怎么办?”看着明显没气的周氏,初青回头看着郁锦鸾,颤声问道。 “拉出去,烧了,挫骨扬灰。”郁锦鸾坐在贵妃椅上,神情没有丝毫动容,那些话好似轻飘飘的问好,声音更是听不出任何狠戾。 血莲盟的两个男子白着脸将周氏拖了出去,所有人将目放到了郁锦冉的身上。 毕竟,所有的人几乎是死的死伤的伤,就只剩下郁锦冉还没有动过,不知道这位手段蛇蝎的小姐,要用怎样的法子来对郁锦冉。 郁锦鸾低头浅笑,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她拿起匕首,慢慢靠近了郁锦冉。 ------题外话------ ――!要不是看着订阅数字,我几乎以为我自己又是在自言自语了==啊啊啊,我不要当十一点半党了,我发誓,我一定要早点码字!我明天一定要早点发章节! 第九十三章 及笄成亲 此刻,郁锦冉的脸色可以用青白青白来形容了,她亲眼看着父亲母亲姐姐和祖母,还有那个小丫鬟的惨状,早已经把郁锦鸾看做了地狱来的索命修罗,怕的要死。 “求求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她怔怔的摇头,两颊挂满泪痕,央求的看着郁锦鸾。 这一刻,相信快速的死真的是她心目中最大的幸福。 郁锦鸾缓缓靠近郁锦冉,看着她软语哀求的模样,拿着匕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径直穿过了她的喉咙,血溅三尺。 一击毙命,是郁锦鸾给她最大的仁慈。 就当做,她不过是个任性而为的女子,所有的害人之心都是被郁锦雪撺掇出来的回报吧。 倘若没有那样自私的姐姐,也许她不过是一个任性一些的女子,可能会吃些苦头,却绝不会因此丧命。 鲜血迸溅了整个身体,在她仰着的头上那双睁大大大的眼里,掠过的分明是一丝谢意。 感谢你,让我死的如此快速。 而郁锦鸾则缓缓的将匕首还入刀鞘,慢慢的退回到贵妃椅上。这时候,初青来报,说郁锦雪已经没气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同样没气的粉桃和童氏,站了起来,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悠长的话语,“绿萌,收尸。” 绿萌点头,唤来这几年培养出来的几个乞儿,拿破席子将尸体卷了,扔在乱葬岗。 郁锦鸾则快速的出了地下山庄,回到了安乐侯府。 那里的气氛过于压抑,她不想呆在那里。 而后,她只吩咐了绿萌加紧训练那些乞儿,务必让其拥有战斗能力,便没有再说什么。 根据她对前世的记忆,大概没几年,就要经历那场血流成河的宫变了,她的未来夫君是皇子,必定逃不开这场血腥,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夫君从那条河中尽量拉出来。 那些小罗喽已经收拾的差不都了,现在剩的只有那大的鱼儿了。 皇子?宫变? 郁锦鸾眼里掠过一丝算计。 好时机,真是除掉你们的好时机。 那些得罪过我的人,别以为我一时忍气吞声就是对你们没招了。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出手的时候,你们就等着在地狱哭泣吧! 冷笑着,郁锦鸾心里是满满的算计。 皇宫,敏心殿。 敏贵妃站在华丽的大厅中,捋着涂了鲜艳丹寇的手指,一张秀丽素雅的面孔上满是得意猖狂的笑容,将她原本的婉约气质破坏的一干二净。 “哈哈,再有一年,一年之后,我要这大虞王朝的最尊贵女人的位置,我要我儿子,成为这大虞王朝的最高掌控者!” 狂笑还在持续,并充斥了整个敏心殿,欲望和权势,正开始慢慢点燃着宫变的导火索,而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一年以后揭晓。又是一年新夏,荷花已经打了花苞,更有那性子急的,早早的便绽放了里面浅黄色的花蕊。满园的荷叶像忠实的护卫,守护着娇嫩的花朵姑娘。 倾鸾苑内,郁锦鸾仔细的缝着一套衣服,因为手生所以那针脚有些不匀,只是看她那严谨的表情,便知道这是用了心的。 门开了,冬卉捧着一套景德瓷的花盆走了进来,热切的看着郁锦鸾,“小姐,你看这个摆放在卧室怎么样?” 郁锦鸾脸颊微微一红,原本她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容便愈发美丽,如今这一羞红,愣是让冬卉移不开了眼睛。 “小姐真是越来越美了。”冬卉看着她,呆呆的呢喃道。 “小丫头也学会打趣我了是不是。”郁锦鸾笑骂一声,便又羞红着脸转到一边去了。 再过十几日便是她及笄的时间了,也是她嫁给虞非清的时间。而今,整个安乐侯府都忙碌了起来,不停的准备着需要的东西。从未绣过衣服的她,也被逼着给未来夫君绣了一套衣衫。 “小姐,小姐。”门外又响起叫嚷,却是书琴抱着一对鸳鸯枕套走了进来,“这一套很漂亮吧,奴婢选了好久呢。” 郁锦鸾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意的点头,“确实很漂亮。” 书琴喜滋滋的抱着鸳鸯枕套离开,准备再去选一副床套。 冬卉也去忙碌的选新婚需要摆设的东西了,房间里又清净了下来,郁锦鸾拿着针脚不匀的男式衣服,叹了口气。 大半年前哥哥去参军了,他曾答应过自己及笄的时候会回来,如今还只有十几天功夫,哥哥会食言吗。 毕竟,好多人在苦苦的等他回家。 想到这,郁锦鸾又叹了口气。 如今景文帝身体愈发不好,前几日据说都卧床不起了,于是也就造成了几位有资格得帝位的皇子们你争我夺的白热化盛况。 听阿清说,如今端王睿王淮王都有和几个皇子有过联系,再加上马上就是藩王三年一度的进京,想必这大事情,就是在藩王进京时候出现。 关于她能猜测出藩王进京引起宫变,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而虞非清就纯粹是根据各方面的勘察以及过人的敏锐,这不得不让郁锦鸾佩服不已。 至于决定让郁嘉澜参军,则是因为,藩王进京是一个危险的时段,却也是一个显眼的机遇。如果能抓得住,以后升官进爵都不是问题。 有些烦闷的放下快做好的衣服,郁锦鸾站起身,走出倾鸾苑。 但见整个安乐侯府到处都是忙碌着的小厮丫鬟,每个见到她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不停的道着喜。只因为十几天之后,也就是及笄的第二天,她便成为了七皇子妃。 入皇家宗祠,上皇家玉蝶,这一辈子,都是皇家人。 多么尊贵无比的荣耀。 郁锦鸾低头苦笑,虽然她很信任虞非清的能力,但是在不久后的宫变中,她真的不记得,是谁座上了那个宝座,而这所谓的七皇子妃的荣耀,谁知道到最后会不会变成索命的镰刀。 蓦然,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身影掠过,郁锦鸾双目一紧,一眼便认出那是郁嘉文。 这一年来,郁嘉文安静的有些过分。他每天老实的上学堂学习,下学便在西园刻苦读书,不曾惹是生非,更不曾对大房一家人露出各种敌意。 只是那偶尔在看不见的时候露出的阴森情绪,表明他从来没有忘记那砍头的一幕。 这些,郁嘉文心里清楚,郁锦鸾心中也清楚。 如今猛然间看到郁嘉文鬼祟的身影,郁锦鸾的直觉便是他终于要行动,于是便提了一口气,悄悄地跟了过去。 郁嘉文一路像做贼一般,边走边看,行动极为鬼祟,若不是郁锦鸾轻功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几乎要被他给察觉到。 终于,他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左右查看一番,谨慎的走了进去。那房子实在太破,连乞丐都不住在这里,所以也就异常安全。这让郁锦鸾不得不赞叹一下他的心思慎密。 进了院子,郁嘉文并没有着急找人,而是警觉的站了一盏茶时间,确定身后真的没人了,方鬼鬼祟祟的推开内室的门,走了进去。 在他刚进去一秒钟后,郁锦鸾便从房顶悄然落下,而后贴在窗棂,控制着呼吸,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皇子说,已经联系到睿王了,等一个月以后藩王进京就动手。”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 “属下知道,当年我爹没有完成的事情,属下替他完成。”这是郁嘉文阴沉的声音。 先前那低沉的声音似乎很满意郁嘉文的识相,沉沉的笑了两声,“你知道就好,是你爹欠我们皇子的,我们皇子如今肯扶植你,那完全是看你的能力,而不是你爹的面子。” “是,属下一直都知道,所以会一直对大皇子尽心尽力,希望您替属下在皇子面前美言两句。”郁嘉文低声道,即使隔着窗棂,郁锦鸾也能想象得到他低声下气的样子。 和你爹一样贱的东西,不当人家的走狗就会死的东西。 郁锦鸾冷笑,屏住内心的怒火,静静的往下听着。 “我会的,但是你做事也要尽心尽力。”低低的声音说道,“我走了,消息传给你了,一个月之后你要按照我们计划行事,行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大人慢走。”郁嘉文恭敬的做了一个楫,目光狂热的看着那人的离开。 只是没人知道,在那人刚一离开,那双目中的狂热,便变成阴沉。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郁嘉文背着手,对着屋外冷冷的道。 郁锦鸾心中一惊,难道他认出自己了?不可能啊,自己明明那么小心。若是真的发现了自己,又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自己,毕竟自己听到的那是多么隐秘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几分阴鸷的声音出现了郁锦鸾头顶上,“桀桀桀,你还真有几分本事,这都让你发现了。” 而后,一个人影从房顶上的大洞跃进了房间,站在了郁嘉文的面前,因为蒙了一层黑色的面罩,所以看不出来是谁。 “您来了。”此刻,郁嘉文一反方才冷傲的态度,对着蒙面人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楫,神情严肃,“那人说一个月后大皇子准备发动宫变,不知道爷怎么决断呢?” “也怎么决断要等我禀报之后,不过你能在那边当奸细忍辱负重,爷很高兴,也很欣赏你。等他日爷一统了这天下,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就放心吧。”那阴鸷的声音似乎很高兴,桀桀大笑,声音更是诡异的不像话。 郁锦鸾忍着一身冷汗,牙齿有些发颤,却不敢再发出任何响动。 那人能不被自己发现而出现在这里,不说武功,单是轻功就不比自己弱。如今自己因为紧张而气息有些紊乱,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想到这里,她又放轻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听着里面的对话。 “那是自然,属下定是以爷为主,爷吩咐一属下绝不敢做二。只是若是属下以后被大皇子方面拆穿了,还望爷能保属下一二。”郁嘉文低着头恭敬的说着话。 蒙面人大笑,也是满意至极,他就怕没有弱点的人。而今郁嘉文一句话将弱点暴露了出来,正和他意啊。有弱点的人,才更好控制,“你放心,只要你尽心尽力,爷一定会保全你的。” 郁嘉文似乎感激涕零的点头,声音更是充满忠诚,“爷放心,属下为爷一定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不需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办成这件事就够了。哈哈,我先走了。”言罢,蒙面人飞身离开。 躲在窗棂底下的郁锦鸾尽量缩小存在感,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因为习武之人对目光很敏感,经常会发觉看自己的眼光。 过了一大会子,感觉没有任何人存在了,郁锦鸾才缓缓的睁开眼,来到了方才郁嘉文连见两人的房间内。 她扫视了一圈,暗附这郁嘉文投靠了两个主子,也许就是当年他爹曾经投靠过的两个主子。一个大皇子,另一个不知道是谁。 可是不管是谁,在一个月以后,都会露出马尾的。 想到这,郁锦鸾紧蹙的眉头又松展了开来。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想着要将这些消息告诉虞非清,便转身跃回了安乐侯府。 晚上虞非清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 郁锦鸾暗附,难道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告诉自己?郁锦鸾开始愤愤不平。 “阿清,你是早就知道吗,知道郁嘉文投靠了两个主子?”她嘟着嘴,气鼓鼓的问道。 虞非清微微抚摸她的发,想着过几日就能日日夜夜和她在一起了,心里不免又漾起一丝激动,“这我倒是不知道,只是隐约有猜测。如今你的话只是让我更确定猜测了而已,也让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该怎么做?大皇子已经联系上了睿王,若是他们二人勾搭,藩王的力量加上大皇子手中的力量攻下了衍都,皇位岂不是落于他手,若是睿王再多一些野心,和大皇子起了冲突,那大虞王朝的百姓岂不是生灵涂炭。”靠在他的胸前,郁锦鸾声音幽幽。 她不是圣女,也不喜欢关心国家大事,但那生灵涂炭的事情,也是不忍心看到的。 “傻瓜,大皇子和二皇子争抢皇位,根本没人考虑过四哥。如今他们已经认定四哥没有抢夺能力,所以早就将四哥排除在外了。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看着他们鹤蚌相争,到最后渔翁得利。”虞非清浅笑,微微抚摸她的秀发,为她一个女子能看到的未来以及眼光表示欣赏。而关于那些隐秘,他更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告诉了她。 “这样啊。”郁锦鸾樱口微张,原来是蓄力等着呢,难怪他和虞非轩一直老神在在的,尤其是虞非轩,每天跟纨绔子弟一般上青楼喝花酒,该怎么玩怎么玩,没有一丝争夺帝位的野心。原来都是障眼法,麻痹敌人注意力的。 既然虞非清早就信心十足的做好了准备,郁锦鸾也不再操心这些,只紧紧地拥着他,将头埋到他的胸前,闷然不语。 “怎么了?鸾儿?我们就快要成亲了,你开心么?”伸出手,捧起她的小脸蛋,虞非清固执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到她的心里。 “说实话,有点忐忑。”郁锦鸾摊摊手,表达出一个待嫁女儿心中真实的情绪。 忐忑是必须的,毕竟以后就要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虽然她跟他很熟,但这并不代表她跟他的家很熟。 “傻瓜。”虞非清轻笑,用手挂她的鼻尖,“以后那就是我们两个人生活的地方了,你一定要快速熟悉才是。对了,及笄礼物喜欢什么?” “礼物?”郁锦鸾微微咬着食指尖,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礼物要是我说出来的就不好了,你看着给吧,弄啥我都要。” “真的?”虞非清轻笑,绝美无尘的脸上带着一股浓浓的暖意。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形成一个美丽的弧度,可是在郁锦鸾里却像是……坏笑。 “真的。”她乖巧的点头,赢得了虞非清一个情不自禁的吻。 长吻。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便是郁锦鸾及笄的日子,这天,她早早的穿了一身广袖流仙裙,又带了一套紫宝石首饰,而后在初青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前厅。 才至前厅的走廊道上,花月舞便急急地跑了过来,挤走她身边的初青,一副你好我好姐妹好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她压低了声音,靠在郁锦鸾耳畔,轻声问道,“你哥什么时候回来?究竟还来不来了!” 郁锦鸾白了她一眼,暗叹女人就是重色轻友。可看她一脸的焦急,又忍不住安慰她,“当然会回来的,你放心好了,哥哥答应我的事情从来没有不办到的。他说今天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我亲爱的嫂子,你等着就好了。” 那一句“亲爱的嫂子”,将花月舞弄个大红脸,她不好意思的嗔怒似得瞪了郁锦鸾一眼,只是那双目流转的色彩,分明是满满的开心。 “不要瞎喊,我还没嫁给你哥呢。”花月舞压低声音说道,一边说一边扶着她继续往大厅里走。 “快了,等我回门的时候会催促我哥娶你的,放心,我嫂子的位置只能是你,放心啊。”郁锦鸾拍拍她的手,安慰的说道。 说话间的功夫,郁锦鸾和花月舞已经到了前厅,她放开花月舞的手,慢慢的踱了进去。 今天的她化了一个略微成熟的妆容,不同于以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妆容,如今的她可是被初青拾掇了整整两个时辰,为的就是这一个精致无比的略显成熟的更能凹显她的美的妆容。 淡淡的桃花色胭脂,以及大红色的唇,带着一点娇媚的女人味,却又不似那般少妇装扮,这是独属于及笄后少女的桃花妆。 成熟,却不会老气。 此刻,前厅占满了来给未来七皇子妃庆贺及笄礼的贵妇,更有尊贵如皇后娘娘来给郁锦鸾进行绾发仪式。 “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郁锦鸾乖巧的对着皇后娘娘见礼,倾城的美丽让慕容席婉连连赞叹。 “真是越来越美丽了,现在觉得清儿真有眼光。”慕容席婉浅笑,对于这个聪明却不会故作聪明的儿媳妇,相当满意。 “娘娘谬赞。”郁锦鸾抿嘴低头,神情却不卑不亢,对皇后娘娘给予的高度赞赏既不是不屑,也不是得意的飘飘然,一副沉稳端庄的模样,却引得慕容席婉愈发满意的目光。 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主动来给她做及笄绾发人,看来真是做对了。 虽说簪发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她毕竟是大虞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皇后娘娘簪发谁都乐意,谁都喜欢,可慕容席婉不是谁都能请得起的。可郁锦鸾及笄这回这事儿都没需要虞非清开口,皇后娘娘便主动来给她做笄发礼人,一是这姑娘她喜欢,二是毕竟是自己亲自赐婚的儿媳妇,总得要重视一些。 于是便有了郁锦鸾及笄礼上耀眼的一幕――大虞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绾着郁锦鸾的发,轻轻地替她簪上了代表成年的发簪。 “恭喜鸾儿,终于成年了。”目含慈爱的看着郁锦鸾,慕容席婉端庄的笑道。 “谢谢娘娘。”郁锦鸾这次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皇后娘娘亲自恭贺,这是何等殊荣。看来她真的很疼爱阿清呢,光爱屋及乌便疼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是令人侧目。 想到这,她不禁抿嘴笑了。 慕容席婉见她低着头,以为她不好意思,也没有再继续什么,只回到专属于她的位置,坐了下来。 簪了发,这及笄仪式也算完成了,郁锦鸾呼了一口气,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成年了呢,只是,她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门口处,眼里掠过一丝失望。 哥哥没有如约回来呢,自己的及笄礼都快结束了,他都还没有出现。 这么想着,她又微微侧脸,看了一眼身旁强颜欢笑的花月舞,轻轻地叹了口气。 郁嘉澜啊郁嘉澜,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带走了多少人的思念。 如今你再不回来,怕是都要怨念你了。 这么想着,她便轻轻的握上了花月舞的手,欲开口安慰她。 只是话尚未说出口,便听到小厮兴奋的呼喊,“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 “唰。” 三个女人猛地站了起来。 封水烟,郁锦鸾,花月舞。 她们双双望向大门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里,一眨不眨。 片刻后,一个英武中透着几分俊雅,皮肤是古铜色,穿着铠甲的男子站在了哪里。 “娘亲,妹妹。”他激动的呼唤,泪水有些情不自禁的溢了出来。 接近一年没见到家人,其实他也非常思念。 然而当眼光掠到那一个因为羞涩而低下头的女子的时候,郁嘉澜愣住了,一种名为爱情的火,从他的心中喷出。 竟然是她,她还没有嫁人,她还梳着少女的发式,她是在等自己吗? 这一刻,曾经爱别扭着吵架的会脸红的少年,像无措的孩子一般跑到花月舞的跟前,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 当初自己离别的时候,她红着眼眶,恨恨的看着自己,说一定会在他回来之前嫁人。 那一刻的撕心裂肺没有人知道,他几乎有那么一刻控制不住跳下战马回去找她,告诉她他爱他,他想娶她,不想她嫁给别人。 可是想到自己拼命换回来的从军机会,他又迈不动脚步了。 他不能下去,他的人生不只有爱情,他还有要守护的家人,他不能那么自私。 于是,就这样,她在那里流泪,他在那里流泪,彼此在心中默默地说着再见。 刚到军队的时候特别苦,新人总是各种受到欺负,尤其是那些从来没接受过的高强度的训练,曾经让他差点流出眼泪。 想他郁嘉澜,也算衍都一翩翩公子,多少少女爱慕。平日里赏景喝酒看花看美人,多么惬意,多么自在。 可是这军队呢,每天吃不饱就算了,训练强度高就算了,竟然受伤都没有药,可想而知到底有多艰苦。 他咬着牙,想着妹妹眼泪婆娑指责他的样子,想着母亲不舍的目光,想着父亲欣慰他长大的目光,想着那个女子嫁给别人的样子。他就有用不完的力气,他每天吃苦训练,再也没有一丝怨言,只认真的学习着一切,务必要做到最好最强。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用了半年的时间升到了大帅亲兵,得到了大帅的赏识,更听说妹妹成亲加及笄,让他回家省亲。 而就在他忧喜参半的回到家,准备祝贺妹妹的同时迎接她已经嫁人的消息的时候,她却用自己的装扮告诉他,她还没有嫁人,她还在等着他。 这一刻的激动,怎能用文字叙述出来,郁嘉澜只知道,这大半年来始终缺失了一块的心,终于圆满了。 “月舞……”他激动的握着她的手,却无法再说出什么。 郁锦鸾眼见着哥哥要失控,当下浅笑着走过去,将二人拉了过来,并笑着对贵妇们解释,“哥哥回来了,先换了衣服再来,大家继续。” 贵妇们皆是一笑,不管心里怎么疑惑,未来七皇子妃的面子必须给,当下各自正常的讲话,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 厢房,花月舞看着当初跟自己拌嘴吵架的男子,如今一副成熟沉稳有气概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红了眼眶。 盼了那么久,总算将人盼回来了。好在自己没有一气之下嫁人,否则那遗憾,将一辈子跟随着她。 “嘉澜,我们是未婚夫妻了,你知道吗?”花月舞此刻没有了平日里泼辣的样子,微敏嘴角配上那羞红的脸颊,像足了一个小女人。 “未婚夫妻?”郁嘉澜诧异的瞪大眼睛看着她,他不记得有向她提过亲啊,虽然这是他很想做的。 花月舞羞红了脸颊无法说话,只将脸侧向了郁锦鸾,而后紧抿嘴,不言不语。 “哥哥,是的,在你不在的时候,爹爹已经像花尚书提了亲,并且交换过庚帖了,所以你和月舞姐姐是未婚夫妻咯。”郁锦鸾笑的眯起了眼睛,让郁博简去花尚书家提亲,还是她撺掇的呢,为的就是给哥哥一个惊喜。如今看他这样子,明显是又惊又喜,不枉她一番布置。 “我们,我们是未婚夫妻了。”郁嘉澜激动的握住花月舞的双手,神情激动,“月舞,对不起,提亲的时候我没有出现,但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成亲仪式。” “其实都没关系的,有你在就好。”花月舞从见到郁嘉澜开始就一直羞涩,至今脸依旧红着,都不能抬起头见人。 看着这激动的一对璧人儿,郁锦鸾浅笑着摇头,将地方让给了他们。 如今前面还有一堆贵妇等着她呢,毕竟是她的及笄仪式,她总不能消失。 转身,退出房间,她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一路来到了前院。 此刻贵妇们都已经在用席,皇后娘娘毕竟是千金之体,给郁锦鸾上了发簪之后便离去了,如今留下的都是各族宗妇,或者是侯府夫人之类的。 郁锦鸾一直用最温柔的笑意招呼着所有的妇人,整个人温婉得体大方可人,赢得了贵妃们的窖口层站,不停的对封水烟夸着,说她生了一个争气的女儿。接着又开始埋怨自家姑娘,怎么就没得了皇子的青眼,做个皇子妃什么的。 最后还有那过分的,问封水烟,要不要给七皇子找侧妃,然后忙不迭的推荐自己女儿。 封水烟心里几乎要气炸,面上却不得不保持温婉的笑意。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吃了席,听了戏,才将那群贵妇人送走。 封水烟累的腰酸背疼的回到简烟阁,看到正在修改公文的郁博简,便问道,“鸾儿呢?” “大概累了,回倾鸾苑歇息去了。”郁博简一边翻着公文,一边低声应道。 封水烟摇摇头,虽然她也很累,却也知道什么最打紧,当下便拿着一本书,羞红着脸,来到了倾鸾苑内室,将郁锦鸾从熟睡中唤起。 “鸾儿,别,别睡了。娘,娘给你看个东西。” 她期期艾艾着,脸色竟然比郁锦鸾的还要红。 ------题外话------ ――手抽筋了,很辛苦的码了这些,文章有些匆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四章 轰动衍都 郁锦鸾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一眼便看到红着脸期期艾艾的母亲,以及她手里拿着的一本小册子,不由的有些好奇问道,“娘,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封水烟脸涨得红红的,声音也结结巴巴的。即使她已经生过了两个孩子,但是面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就是,就是,你以后要用到的东西。” “我以后要用到的东西?”甩甩头,驱赶掉最后的困意,郁锦鸾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了外袍,一脸好奇的看着封水烟,“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就是,就是如何,生孩子。”封水烟呐呐道,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竟然没了音。她看着满脸求知欲的郁锦鸾,脸蛋红的几乎要燃烧了。蓦然,她将手里的小册子猛地塞进郁锦鸾的手里,转身便仓惶离开,“你自己看看,好好学学。” 而后,便没了声音。 郁锦鸾则呆愣愣的看着因为没握紧而跌落在地上的小册子,那上面露出的某个少儿不宜的姿势让她瞪大了眼睛。 “哇……”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她惊诧的瞪大眼睛。 这制作及其精良的纸张,封面极为精美的书籍,竟然是传说中的春宫图。 出于好奇,郁锦鸾慢慢弯腰将其捡了上来,放在手心,慢慢阅读。 因为这本书的制作的确太精良了,精良到某个细节性的关键部位都栩栩如生,看的郁锦鸾的两颊如同熟透的苹果,令人情不自禁的上去咬一口。 虞非清来到倾鸾苑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 明日便是新婚,按理说新娘新郎在成亲前三天是不能见面了。但是他俩之间的一切早就超过了按理说,所以他忍不住思念偷偷跑来看她也很正常。 但是很显然,虞非清被吓到了。但见小娘子脸红红的坐在床上,偶尔会捂嘴偷偷笑,偶尔会惊讶的瞪大眼,偶尔会害羞的捂住脸颊,更偶尔会用指腹掠过自己的红唇,露出无边的诱惑力。 虞非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将体内的躁动压下去,同时暗暗告诫自己,别急别急,明晚就是洞房花烛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娘子始终会是自己的。 如此这般念了三四次,他才将呼吸平复了下去。而后慢慢的自窗口飘落,立在地上。 也许是因为那莲花香已经熟到了骨子里,令她无法掀起戒备。也许是他的功夫高出她太多,让她没有发现。也许有很多也许,但郁锦鸾一直沉醉于春宫图的世界,没有抬头这是真的。 虞非清有些郁闷,以往哪次来小娘子不都是欢笑着迎上来,接着就小鸟依人的黏上了自己。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到来都没有发现,这天堂岛地狱的差距,让虞非清有些接受不了。 看来只能用一些手段了,虞非清如是想到。 他将手卷成筒状,慢慢靠近嘴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咳咳咳咳。” 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听来,也仿若轰鸣。若是一般人,早就吓得蹦起来了。 可是郁锦鸾没有,她只是循着香味一路跃过去,而后直直的栽进了某个怀抱,双腿蜷缩环着他精壮的腰身,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依旧持着那春宫图,看的津津有味。 “咳咳。”虞非清继续咳嗽,而后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的道,“鸾儿啊,你,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能比迎接你家夫君还重要。虞非清的内心在咆哮。 “别闹。”郁锦鸾一手安抚似得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头也跟着蹭了蹭他的胸膛,只是拿着春宫图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虞非清无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吸引小鸾儿,将她的吸引力从自己身上挪到了书身上,这简直罪无可恕。 心里有些闷闷的哼,虞非清将目光放在了郁锦鸾的手上,却意外的看到了两个白花花的人类。 没错,是白花花的人类。 两个裸露着身体,没有穿任何衣服的白花花的人类。 而且他们在摆着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女的腿高抬压在男的肩膀上,男的腰腹似乎在用力的样子。 虞非清一下明白了,他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竟然漾起了一抹红晕。 “鸾儿,你,你居然那么喜欢这个。”他抽搐了一下嘴角,声音是满满的无奈,红晕却越来越大。 “谈不上喜欢,但是画技不错,看着欣赏一下而已。”郁锦鸾点点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很认真的点评着娘亲给的这本书。 翻了蛮大一会子,才堪堪看完。没想到这薄薄的一册,内容还真不少嘞。 郁锦鸾单手拖着下巴,手指不安分的摩挲起来,“娘亲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虞非清又翻了一个白眼,想他堂堂大虞王朝七皇子,武林血莲盟盟主,一代冷面俊男,居然被一个小女人给气的无奈翻白眼,真是要惊掉群杰的眼珠子啊。 “这是要教给你新婚用到的。”男子无奈的摇头,努力尽量用简单的话语来教导这个“纯洁”的女子。 “真的吗,那为什么要教这个呢?看起来好怕怕喔。”郁锦鸾无辜的眨着眼睛,小嘴微微撇动,一副纯洁的像谪仙一般的感觉,令人无法生出玷污她的念头。 此刻虞非清就是一股内疚感油然而生,怎么能对着鸾儿说这样的话呢,她明明还那么小,那么纯洁可爱,那么单纯。 伸出手,摸摸怀中那个埋进去的头,虞非清叹了口气,“那是画着玩的,你别在意。” 话音才落,他就感觉到怀里的震动,像是有人在闷闷的发笑。他微微一愣,低下头,便看到郁锦鸾笑了两眼泪。 像是瞬间明悟一般,他猛然记起,这个小女人早就被自己调教了好多遍,又怎么可能连一个春宫图都不懂呢。再想起她先前那副可爱无辜的模样,怕是故意做出来的吧。 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虞非清摇摇头,嘴角微勾,唇畔含笑,“你呀,真是无聊了,竟然开始戏弄我?” “哎呀,那不叫戏弄拉,那叫培养感情。”郁锦鸾挥掉头上那不安分的爪子,含笑抱着虞非清的胳膊,而后双脚凌空,生生的撑在了他的胳膊上。 虞非清含笑,任她在自己身上调皮的爬来爬去。他知道,只有在他跟前,她才会笑的那么开心,笑的那么肆无忌惮。 想着,他又有些心疼,便双手一拽,将她揽入怀里,声音轻轻柔柔,“明日便要成亲了,你可害怕?” “害怕?”郁锦鸾微微凝眉,“肯定有点怯意,但不至于害怕啦。我知道有你在,就不会害怕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将他感动的有些鼻塞。 这究竟是怎样的信任,才能因为他而不惧怕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虞非清这一刻,真的将他的小女人心疼到了骨子里。 鸾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害怕。我会站在你身前,永远永远的保护你。哪怕死亡,我也要用我的尸身,为你筑起一道横梁。 虞非清双臂紧了又紧,直勒的郁锦鸾喘不过气来,像是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 “鸾儿,真开心,我们就要成亲了。”在郁锦鸾的数次抗议之后,虞非清终于稍稍松开铁臂,让她呼得一口空气。 “呼,阿清你这是要勒死我么。我也高兴我们可以成亲了,但是在成亲的头一晚发现新郎勒死新娘,这会不会引发衍都暴动啊。”郁锦鸾一边拍着胸口,一边不停地喘着粗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虞非清宠溺的望着她,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令人一看便感觉暖洋洋的笑意,丝毫没有任何冰冷的感觉,更没有任何阴沉森冷的样子。此刻的他,既不是大虞王朝七皇子,也不是血莲盟盟主,他只是郁锦鸾的夫君而已,仅此而已。 “阿清。”郁锦鸾一抬头,便看到男子笑的那样温柔,那样绝美,那样……令人心猿意马。 “怎么了?”他微抚她的发捎,声音浅浅暖暖,带着令人不自觉化成柔水的温度。 “没,没怎么。”女子有些慌张的低头,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了,脑中竟然不自觉的浮起了那些春宫图的画面,尤其是画面越来越清晰……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抱住头大吼一声,试图将那些不良画面甩出去。 可是这一声吼,可吓到了虞非清,他下意识的将她搂在怀里,担忧的问道,“鸾儿,怎么了?怎么了?” 郁锦鸾身子一颤,那些刚刚控制下去的邪恶念头又涨了上来。好吧,这是你亲自送到我这里的,不赖我。 郁锦鸾稍稍犹豫了一下,而后便趁着倒在虞非清怀里的时刻,双手一伸,揽上他的头部,将他的唇往下拉。同时她的唇也直直的迎了上去。 两唇相贴,二人皆是双双颤抖了一下。 郁锦鸾是满足了心里想法的欢愉,虞非清则是满满的讶异和激动。 小鸾儿竟然主动吻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虞非清不得不惊讶,两个人从第一次相吻到现在也有一年多的时间,却始终是他主动,而她被迫接受着他的唇舌。从没有她主动的贴上来吻他,所以这一次,虞非清不得不惊讶。 可是在短暂的唇唇相贴之后,虞非清迟迟不见郁锦鸾的动作,不由得在心底暗笑。 逞强吧你,到最后还是不行。 可是他也绝不能任由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唇贴唇啊。 虞非清眼眸微眨动,横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将她从地上抬高了几寸距离,方面他唇舌的侵略。 而后他又缓缓的摩挲动着唇部,让自己的唇和她的唇在摩擦中生出点点温度,直到郁锦鸾有些受不了似得微微动了一下唇,他才有些坏坏的伸出舌尖,在她唇的正中央,微微舔舐了一下。 浅浅的力度,轻轻地舔舐,虞非清这犹如诱惑般的浅吻,成功引得了郁锦鸾浑身的颤动。 “阿清,吻我。”她含糊不清的说着,微闭的目光中闪动着丝渴望的光芒,让他整个人无法不颤抖,小腹某处更是聚集了浓浓的火焰。 “鸾儿。”他轻声呢喃着,情潮刹那间涌出,唇舌狠狠地覆在了她的唇上,只是那舔舐的动作却无比温柔,像是对待无比呵护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郁锦鸾听到他动情的呢喃,忍不住双手揽上他精壮的腰身,不断地在他的背后摩挲,感受他无比舒滑的皮肤,以及那结实的手感。 小娘子都动手摸了,虞非清又怎甘心落于女人之后呢。 他趁着她抬手抱住他的功夫,双手灵活的穿到了她的背后,用小臂摩挲着她的鼓胀,还有盈盈不一握的纤腰,最后又移到了她挺翘的臀部,大掌流连不肯走。 “唔,色胚。”她含糊着嗔了他一声,却没有去拨开身后那只大掌,反倒神情有些沉醉。 虞非清低笑,两个人神情的吻着,抱在一起,让心与心的距离愈发贴近。 清晨,天才蒙蒙亮,文之便带着七皇子府的小厮们将聘礼给抬了过来。 因为大虞王朝的风俗,就是,成亲当日,男方先将聘礼送过去,然后中午新娘家的嫁妆则跟在花轿后头回夫家。是以虞非清早早的遣了文之将他为他的小娘子精心准备的嫁妆抬到安乐侯府。 文之虽然很抱怨要自己早起,可是看到老大一脸幸福期待的模样,便无法将抱怨的话出口,最后只得乖乖领这六百台聘礼来到了安乐侯府。 其间,因为聘礼长度,竟然轰动了整个衍都,只因这聘礼,堪称大虞王朝建国之最。简单来说也就是从来没有人有过这等手比的聘礼,竟好似将家底全部拿出来了一般。 第一个抬着聘礼来的人已经到了安乐侯府,最后一个抬着聘礼的人,还没有出七皇子府。可想而知,为了迎娶安乐侯家的嫡女,七皇子下了多大的心血。 后面的箱子盖得严严实实,百姓们看不到。可是前面那些根据风俗必须放在外面的东西,却着实惊到了他们。 前面整整三十六台箱子上面是一培土,也就是三百六十亩土地,这在衍都是一个非常大的地方了,就算是正常生活,都可以容纳几万个百姓而不显得拥挤。 而后的八十台箱子全是砖头,意思就是八十个铺子和房子。通常的富贵人家虽说家家都有铺子,但充其量也就几十间铺子,并且是总共几十间铺子。可是虞非清只是聘礼,便拿出啦八十个铺子,这让衍都多少达官贵人汗颜啊。 再后面的虽然看不到,可是看那抬着箱子的小厮沉重的步子,便知道里面肯定都是塞得紧紧地,个个没有空箱子。 这七皇子。究竟有多么看重这门亲事,竟然在聘礼上下了这等手笔。 第一台聘礼出七皇子府的时候,大街上还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 第一百台聘礼出七皇子府的时候,整个街上全是衍都百姓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第四百个聘礼出七皇子府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呆若木鸡无法言语了。 第六百个聘礼出七皇子府的时候,所有的未婚女子痛哭流涕,后悔自己没有早嫁了七皇子。 而衍都的孩童们,更是欣喜的跟在聘礼队伍后面唱起吉祥的歌曲儿,文之一时高兴,还撒了一把铜钱给他们。 总的来说,虞非清的聘礼队伍,可是赚足了衍都百姓的眼球。 这边,有人欢欢喜喜迎亲,自然也有人阴鸷着脸冷言冷语。 “哥,七哥疯了吗,为了娶那个贱人,竟然拿那么多东西当聘礼。”敏心殿,虞梅安一脸愤怒的说道,双手对着安乐侯府指手画脚,似乎下一瞬便想掐死郁锦鸾。 “够了,梅安。至少我们知道了七弟却是很有银钱啊。”虞非律冷笑,阴鸷着眸子中闪着不为人知的阴暗色彩。 “我就是不高兴,他有银钱不给自己兄弟姐妹,却用来给那个贱人当聘礼,他真的是疯了、”虞非律的呵斥不但没有任何用处,反倒让虞梅安的脾气愈发大。 她恨恨的唾弃了一番郁锦鸾,似乎这样便能换缓解她知道虞非清给郁锦鸾那么多聘礼的郁闷。 看着自己妹妹如此不沉着的样子,虞非律的眼神闪了闪,而后他收敛了阴鸷,用较为温和的声音对着身后的男子轻声道,“九弟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呢?七弟娶个妃子便用了如此大手笔的银钱,想必七弟真的很有家底。” 言罢,呵呵冷笑了两声。只是那声音中,的确含了几丝意味深长。 被喊到名字的虞非影有些忐忑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拘谨的将手放在两侧,低着头连声音也含了几分腼腆,“二哥说的是。” “我说什么了,你就应着说是?”似乎看虞非影不顺眼,虞非律轻笑,眼睛看着虞非清,嘴角却上扬着不屑的弧度,声音更是极为戏谑,“九弟跟七弟在一起了那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七弟家财如此丰厚吗?” “我……我不太知道。”被虞非律这一看,虞非影似乎愈发急促,双手紧张的不知该往哪里放,“二哥,我不太知道七皇子的事情,虽然跟他在一起了很久,但是他防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话说的,几分沮丧带着几分诚恳,倒像真的。 虞非律闪了闪眼睛,而后看向虞非影的神情便温和了许多,“九弟真是乖,就看在你曾经告诉了二哥那么多七弟的事情,九弟放心,静嫔娘娘会生活的很好的,不会有生命之忧,只是以后到底有多好,还是取决于九弟你的。” 言罢,他哈哈大笑,声色中含着无限的讥讽和嘲笑,似乎在讥笑虞非影的无能,被他控制在手里,却连反抗也不敢。 虞梅安也不屑的看了一眼虞非影,而后转身跟着虞非律离开。空旷的大厅,只余一个身体瘦弱的少年,站在原地,屈辱的咬紧了下唇,握紧了双拳。 安乐侯府,郁博简看着那极为盛大的聘礼,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都赶得上安乐侯府百年家底了,七皇子到底有多么大手笔。 可是准女婿的聘礼都到了,他总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吧。 打开门,他有些纠结的看着源源不断进来的嫁妆,神情就像同时吃了天鹅肉和癞蛤蟆肉。 七皇子这么看中他女儿,他很高兴,很开心。 但是这么大手笔的聘礼,要让他怎么出嫁妆,要是出能跟这些聘礼相比的嫁妆,可是要将他安乐侯府掏空啊。 眼前浮现女儿乖巧的面庞,郁博简一吸气。 算了,掏空就掏空,只要能让女儿幸福,做啥都值得。 咬咬牙,郁博简回身,在原本给女儿准备的三百台嫁妆上,又添了三百台。 原本三百台嫁妆,便已经是公主们出嫁时的标准了,郁博简还曾沾沾自喜,毕竟一个侯爷之女能准备那么多嫁妆,是足以能体现对女儿的重视的。 当年封水烟的嫁妆,也不过二百四十台而已。 可是如今,和虞非清的聘礼一对比,安乐侯府的嫁妆就不够看了,为了不让女儿在婆家受气,郁博简咬咬牙,将虞非清送来的嫁妆里相对值钱的东西全部并到了嫁妆里,又从库房里拿了好些珍宝出来,都给了郁锦鸾。 之后又连番的清点嫁妆,安排客人席面等等,忙个不停。 倾鸾苑,郁锦鸾便被初青等从床上拽了起来,在她还迷迷瞪瞪的时候便把她按在了木盆里。 香喷喷的花瓣澡,还有温度适宜的洗澡水,郁锦鸾从梦中清醒,一眼便看到了满桶的莲花,飘荡在木桶萝莉霎是美丽。尤其那熟悉的芬香问,让她整个人从忐忑不安中逃离。 “呼,时间过得好快。”她坐在木桶中,任初青为她清洗身体。思绪却还停留在昨天拥吻的时刻。 “小姐,时间是挺快的,所以我们要做快点,换衣服化妆梳头啥的一大堆呢,最后等轿子来了,小姐就可以美美的出嫁拉。”旁边的冬卉一边叠着她的新嫁娘衣服,一边喜滋滋的说道。 因为四大丫鬟皆没有配人,所以郁锦鸾成亲肯定是要将她们带走的,以后到了七皇子府,要全靠这四个丫头办事儿呢。 初青手脚快,很快的给郁锦鸾洗了个澡,而后扶着她穿上了内里的大红色新嫁娘装,又请了最著名的全福夫人来给梳了头,开了脸。 梳头的时候,那出了名的有福气的夫人,一边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一边轻轻地将她的头发从发梢梳至发尾,每次都梳三下,总共三次。 头发梳好了,接下来就是开脸了。 所谓开脸,就是拿一根棉质的线将脸上属于少女的细嫩绒毛给绞断,然后就是所谓的成了妇人。之前一直是听人讲开脸怎么疼怎么疼,毕竟没有试过,郁锦鸾还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如今那一根棉质的细线将自己细嫩的绒毛一根根的拉扯断,简直痛的她想掉眼泪。 成个亲真麻烦,痛死她了。 忍着满眼的泪水,郁锦鸾微笑着一副端庄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将全福夫人送走,之后就是繁杂冗长的妆容,中间她有好几次都差点睡了过去,还是初青将她叫醒的。 大约经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郁锦鸾被初青从梦中叫醒。原本就没睡够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听双拿着一件大红色的漂亮衣服走了过来,便习惯性的抬起胳膊,任由初青一层一层的给她穿着外衫。 这一穿,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郁锦鸾呆愣愣的掐着手指,算着倘若自己去看账本,那么这洗澡穿衣妆容的一段时间能看多少账本,或者去练习功夫,也许灵气能走五六个周天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她就突破了。 只可惜,居然全被成亲给占据了。郁锦鸾恨恨的咬着牙齿,算计着如何要虞非清赔她银子。 这厢,郁锦鸾还在咬牙切齿,那厢,封水烟等人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 “澜儿,你妹妹的嫁妆全部清点好了么。”郁博简冲着郁嘉澜大声道,连额头上晶莹的汗滴都来不及擦。 “好了,爹爹。”那厢,郁嘉澜大声应道。说完,却依旧不放心似得回头又查看了几眼。 “夫君,你擦擦汗吧。”封水烟望着郁博简,不由得浅笑出声,“其实早上都点好了,今天不会出纰漏的,你放心就好了。” “那怎么行。”郁博简摇头,一副我不同意的模样,“我郁博简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出嫁我一定要好好的检查再检查,千万不能出任何事情,否则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封水烟无奈笑着摇头,亲自走过去,踮起脚尖将手中的手绢覆在郁博简的额头上,手指轻轻用力,一点一点擦拭他额头的汗滴。 今日郁锦鸾大喜之日,一家人穿的都不似平常淡雅,而是略微带了些喜庆的颜色。 比如封水烟,她平日里多偏爱白色纱裙,今日却穿了一身浅紫色百褶流仙裙。就连平日里不怎么戴首饰的发上都簪了一个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手腕上也带了一副老坑翡翠镯子,整个人在柔弱的基础上硬是多了一些利落。 而郁博简则把平日里常穿的藏青色袍子换成了大红色底黑色花纹的袍子,此袍子样式略微老气,却符合岳丈的身份,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沉稳。 只有郁嘉澜更利索,一身深蓝色锦袍衬得他英姿勃发,头上两条天蓝色的丝带则中和他军营带出来的野性味道,竟颇有些当初风度翩翩的公子的感觉。 如今天色愈发接近正午,也就是花轿迎亲的时候,郁博简愈发着急,生恐缺了宝贝女儿什么东西,害她到了夫家受气。 “快点,这边的箱子抬过去,跟上那边,对,不要断开,中间一定要只隔着一步的距离。”郁嘉澜在军中磨练了大半年终究不是白磨练的,如今指挥起小厮们抬郁锦鸾的嫁妆,也是像模像样,颇有几分大帅的架势。 小厮们一个连着一个站好,就等着花轿来了,而后跟在花轿后面,一路不中断,直接到七皇子府。 “老爷老爷,夫人夫人,花轿来了。”蓦然,追云在二门处大声呼喊道。 郁博简夫妇和郁嘉澜闻言皆是精神一震,重要的时候到了。 “快些开大门,迎接七皇子。”郁博简对着满院子的小厮们大声道,虽然即将是自己的女婿,可人家还有一个身份是皇家子弟。见到皇家子弟,首要就是要下跪请安。 在追云通报过约半盏茶时间,有那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阵阵下跪呼和的声音。郁博简便知道,他的皇子女婿来了。 下一秒,一个穿着红色喜服,黑发被红色的带子束起,而后像三千尺的瀑布一般挂在后面的俊朗男子出现在了大门前。 而后郁博简带着封水烟首先下跪,其次安乐侯府小厮们也跟着呼啦跪了一地。 “参见七皇子,七皇子安康。” “快些起来。”郁博简只觉得自己才跪到一半,便被一股力气搀扶着,没法下跪。而后那股力气直直的推着他,让他站了起来。 一抬头,他便看到一脸温和笑意的虞非清,对着他温声道,“岳丈多礼了,你我皆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若说见礼,倒应该是小婿给岳丈见礼、” 言罢,一撩袍子,便欲给郁博简下跪。 郁博简又怎么能真的让皇子给他下跪,除非不要命了。想到这,他忙不迭的拦着虞非清,“皇子严重了,君臣之礼不可废,不可废啊。” 虞非清浅笑,淡然的摇头,“不如这样,我不给岳丈见礼了,岳丈也不要给小婿见礼如何?” 这话说的倒是挺好,他们关系有些奇怪,谁见礼都有些不好,倒不如不见。 郁博简点头,深感赞同,“皇子说的对。” 虞非清浅笑,浑身上下缭绕着如沐春风的感觉,并没有传言中冰冷无情的模样,让郁博简的心,更为放心了一些。对这女婿的满意程度,又上了一层。 “吉时快到了,还请岳丈将娘子带出来吧。” 第九十五章 洞房花烛 虞非清浅笑着看着郁博简,俊美的眉眼中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期盼和激动。 “唉,终究还是到时间了。”郁博简叹了口气,就算再舍不得女儿出嫁,可女婿都来迎了,总不能不让女儿不出来吧。 摇摇头,他转过身看着郁嘉澜,声音低沉,“去将你妹妹背出来吧。” 大虞王朝成亲风俗,要由哥哥将妹妹背出来,直接放进花轿,之后新娘再由新郎从花轿上抱下来,期间脚不能沾地,不能碰泥土。 郁嘉澜清脆的应了一声,便快速的跑到了倾鸾苑,径直进了内室。 然而刚看到郁锦鸾,他便惊的站在那里无法言语。 这美若天仙的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真的是那个会流着鼻涕喊他哥哥的小女孩吗?什么时候,鸾儿已经美得这般令人无法直视了。 “小鸾儿,终于长大了。”他惊叹,昨天的小鸾儿虽然美,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稚嫩,妆容也是比较清淡,美虽美,却未达到今日这般令人惊艳的地步。 而今天的小鸾儿,一袭红衣,配上妖冶的浓妆,整个人美得仿佛画里走出的仙子,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梭取了所有人的眼神。 “哥。”被郁嘉澜这一声轻叹羞红了脸颊,郁锦鸾不依的撅嘴瞪了她一眼,殊不知这样娇嗔可爱的表情,让她的美更上一层,已经达到了真正的,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说的便是我妹妹这样啊。”郁嘉澜大声赞着郁锦鸾,声音中是满满的自豪,还有骄傲。 郁锦鸾低头无奈的笑,旁边的丫鬟小声的提醒她快到吉时了,便不得不打断哥哥的感慨,“再不走,可就误了吉时了啊哥哥。” “啊,我差点给忘了。来,小鸾儿,哥哥背你。”郁锦鸾一拍额头,这才想起今儿是自己妹妹大喜的日子,以及老爹吩咐自己的任务。便忙不迭的转过身,将浑厚的背部留给郁锦鸾。 穿着精致的红底金丝线绣花喜鞋,又盖上了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郁锦鸾轻轻地趴在兄长的悲伤,感受着他将自己托起的力道,思绪忽然间就回到了小时候,兄长背着自己玩闹的场景。 眼眶微红,郁锦鸾吸了一下鼻子。 如今这一背,怕是哥哥这一辈子最后背她了。以后她就是别人的妻,别人的媳,要注重规矩和男女大防。即便是亲兄妹,也再也不能亲密无间。 再想小时候兄妹之间的友爱和哥哥对她的宠溺和疼爱,郁锦鸾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哥哥是个好哥哥呢,永远会宠着妹妹,永远会为了妹妹出头,永远把妹妹当做最关心的人。 有兄如此,还复何求? 一路郁嘉澜这样背着郁锦鸾,兄妹二人却都缄默无语,似乎都在回想小时候的点点。 但是再长的路总有走完的时候,郁锦鸾还沉浸在小时候的记忆中,耳边便已经听见了那吹吹打打极为喜庆的声音。 再之后没多久,便到了大门口,郁锦鸾甚至都来不及和郁博简以及封水烟道个别,便被两个喜婆搀扶到了红色的板凳上面,而后踩着板凳,一步一回头的上了花轿。 进入花轿前,她最后一眼瞥到了虞非清。 英姿飒爽的男人,一身红色的喜服不同于他平日里偏爱的黑色和紫色,让他整个人祛除了那股阴沉冰冷的气息,显得热情了许多,也多了许多人情味。同时因为颜色的缘故,衬得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俊美的令人无法逼视。 这就是她的夫君,大虞王朝第一美男子,将第二美男子甩了十万八千里,她未来一生托付的良人,虞非清。 心内因为离开父母兄长而衍生的忐忑忽然就平复了,她唇畔微弯,一个浅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在那张娟秀绝美的小脸上,缓缓绽放。 花轿被抬起,吹吹打打的声音愈发热闹。郁博简扶着封水烟,远远的望着那逐渐走远的花轿,眼泪是满满的泪水。 “都怪我,因为昨晚不好意思,所以早上没敢去见女儿。之后一直忙碌嫁妆,竟然没来得及在她出嫁前跟她说几句话。”封水烟将头埋在郁博简的肩膀上,哭的泪两行。 昨晚那事儿之后,她因为羞怯,没敢去见女儿。后来又忙着给郁锦鸾添了三百台嫁妆,像陀螺一般转不停,没有歇着的时候。而今临行前看到女儿依依不舍的模样,她才醒悟过来,竟然忘记跟女儿说说心里话了。 “好了,这不怪你,要你教女儿那个,确实难为你了。”郁博简叹口气,自己娘子是有多容易害羞和羞怯他是知道的,能将那小本子给女儿,就已经不容易了,“所幸三天后鸾儿还能回门,侯府和七皇子府距离也不远,你们娘俩还会说上话的。” 封水烟哭哭啼啼,郁博简一直不停的柔声安慰,可苦煞了郁嘉澜。 但见他一会前一会后,一会左一会右,并伴有不时的吼声,“你们走齐一点,前后不能超过一步的距离,不能近也不能远。你怎么回事,跟上队伍。你,往后一点,别凑那么近,显得难看。” 小厮们被这军中式呵斥心内为之一紧,皆个个缩着脖子谨慎的迈着步伐,抬着安乐侯嫡小姐的嫁妆,一溜整齐的往七皇子府进发。 原本因为那聘礼被惊到的人们并没有回家,而是在烈日下站了一上午,只为看这安乐侯府嫡小姐的嫁妆,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七皇子府的聘礼。 但事实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从安乐侯府到七皇子府,十里红妆,步伐整齐,箱箱沉重,千两黄金,万两白银,百家店铺,千亩良田。真是羡煞所有女子。 此刻衍都城所有的百姓,都在讨论着这桩极为盛大的成亲,都在艳羡那个被万千宠爱包围的女子。 “人生若得到心爱的女子,才是最无憾的吧。”白氏酒楼雅间内,白蔚然站在窗边,微微叹气,左手摇晃着一瓶酒,面色却不起任何波澜。 像是在看一场普通的婚嫁,像是眼前走过的轿子里,坐着的,不是他最爱的人。 “哥,你别这样。”身后的女子心疼看着他,声音是满满的无奈,“可是人这一生,不能只喜欢一个人啊。” 白蔚然轻笑,俊朗的面容上浮现丝丝苦涩的味道,“若是让你离开成河,你舍得么。” 身后的女子立马哑然了,她怔怔的看着兄长的背影,却无法说话来反驳他。 没错,郁锦鸾之于白蔚然,就像成河之于白紫儿,是无法割舍掉的存在,是生命中的唯一,是这一辈子的挚爱。 “我,我无法离开成河。”白紫儿呐呐的摇着头,她无法想象成河如果离开她会怎样,也许她会死。 白蔚然轻笑出声,蓦然又转成大笑,朗朗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数盏茶后,当声音变为寂静,并且他再也看不到花轿的身影的时候,白蔚然突然跌坐在地上,俊朗的面容上流下两股泪痕。 你终究要嫁人了,若是没嫁人之前,我总是有那么片刻能肖想一下我们在一起的场景。可而今,我只能看着你在别人的怀里笑。然后,一如既往的守候你,做你永远的手下。 泪水无情的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有着繁复花纹的花朵,它的名字叫情殇。 花轿内,郁锦鸾微微闭眼,感受着不远处一个男子细微的呼吸声音,而后便是满满的心安。 情就是如此,哪怕并没有相见,只是知道他在身边,便可以有满满的心安。 约莫走了两三盏茶的时间,有喜婆喊着“落地。” 轿子便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郁锦鸾睁开双眼,却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气息,一直如附骨之蛆便跟随着她。 确切的说是跟着花轿,但花轿内只坐着她,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那不善的气息,目标就是她。 神情微微戒备起来,郁锦鸾姣好的眉目上掠过几丝狠戾。 谁想在大婚的时候被打搅!普通人都会非常怒。更何况骨子里潜藏着血腥暴戾,有仇必报的郁锦鸾。 双手微微扣成弧状,她不想在新婚上见血,所以那人若是不出手还好,若是出手了,她必屠他九族。 这样想着,耳畔传来喜婆喜悦的声音,“请新郎官踢轿门。” 话音才落,轿门便被一双黑色的靴子踢开,而后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有那清澈干净中透着无限温柔的声音,“娘子,下来了。” 她的心一颤,以后她就真的是他的娘子了呢。 想到这里,郁锦鸾不由得勾唇一笑,而后伸出细嫩的小手,搭上他修长的大手,五指相扣,情义浓厚。 才刚踏出轿门,脚还没踩到地上,郁锦鸾便被虞非清反手抱在怀里。耳边传来人们哄笑的声音,郁锦鸾羞怯的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心里则有些诧异,那股不善的气息消失了。 “请新郎新娘跨火盆。”依旧是喜婆带着满满喜悦的声音,自皇子府门前传来。 虞非清抱着怀中如若无骨的小女子,压制心中的激荡,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从那半燃烧着的火盆垮了过去。 旁边的喜婆不停的念叨着“跨火盆祛邪气,新媳妇嫁进门,早生贵子……” 跨过火盆,便到了客人吃午席的时候。虞非清则一路将她抱回了新房,只因为拜堂是在天色将黑时进行的,如今才是正午,还未到时间。 才进得新房,郁锦鸾就使劲挣扎着,待他铁臂微松,她便从他怀中一跃而下。 “怎么了?娘子?”虞非清浅笑,眉眼弯弯,面容俊美。最后那两个字,被他用那干净到近乎空灵的声音拉长,竟有些魅惑的味道。 “谁是你娘子,还没有拜堂,你算不得我夫君。”有些恼怒与他方才的蓦然横抱,郁锦鸾低着头,在盖头里闷闷道。 虞非清抿嘴,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蓦然上前,用力的拥住她,哪怕她几度挣扎,也不放开手。 直到怀中的小女人已经略微安静了,他才轻轻地附在她的耳边,带着莲花香味道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耳边,带起一阵瘙痒,“脚不沾地,你就永远无法逃离。” 短短十二个字,却让她的眼里积蓄起满满的水泽,鼻子更是涌上一阵酸酸的感觉,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你说什么呢,谁会逃离啊。” 明明她一直很爱他的好不好,怎么逃离呢,她怎么舍得丢下他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虞非清弯下腰,将头蹭着她的脖子,感受她鬓间细碎的发摩擦在脸上的痛感,像是感受着她的真实程度,“再过不久,大虞王朝也许会有极大的动荡,你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动荡?”郁锦鸾有些诧异的念道,蓦然,她有些醒悟,虞非清这是在担心她的安危。 若是他真的到时候表露了支持虞非轩,那么她肯定是别人要挟他的首选,所以她的安全,很重要很重要。 想到这,她不禁轻笑出声,有些啼笑皆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亏你还是我师父,真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温室花朵拉,你忘了,我可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徒儿,怎可能那么轻易被别人抓到呢。” “再说了,就算被抓到了,我也一定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当然这句话她并没有念出声,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心里慢慢的念道。 “鸾儿你不知道,这世界能人比比皆是,只是通常不会出手罢了。但是夺位这种事情,难保不会有一两个老妖怪出山助哪位皇子。而你虽然功力不浅,但终究岁月不够,有待磨练。所以,你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虞非清低头,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神情郑重。 到现在,他真的不知道将她娶回来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不娶回来,或许安乐侯府将成为皇子们的跳板,她或许就会成为皇子们争夺的对象,若是景文帝一个圣旨赐婚下去,她成为了别人的妃。而娶回来,若是预算出现错误,她将面临被抓捕的危险,甚至连安乐侯府,都将陷入危险。 有些烦躁的摩挲着她的从盖头里漏出的一丝发梢,他浑身泛起了少见的烦躁。 郁锦鸾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微微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出现那种事情。” 少女略带稚嫩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轻柔柔的响起,却像带了无限的勇气,让他烦躁的心逐渐被安抚了下来。 他反过手,五指与她相扣,“鸾儿,我一定会护你安全。” 郁锦鸾的脸上涌起一抹羞涩,她挣扎着松开和他相扣的右手,而后轻轻地将他往外一推,声音娇嗔,“快些出去吧,你这个新郎官不出现,让客人们如何是好。” 虞非清低低的笑,却也知道此刻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刻,只得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婚房。 这厢,虞非清刚走,郁锦鸾便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唤来初青,勉强吃了几小口点心,她便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等待着天黑的到来。 那厢,虞非清回到前厅,还未说话,便遭到了兄弟们的哄笑。 “老七,是不是新娘子太美了,你都舍不得放开啊。”虞非扬浅笑着看着虞非清,嘴里说的却是调笑的话语。 “就是就是,看老七这样子,只怕晚上七弟妹要辛苦咯。”虞非律也阴测测的接口,只是那语调,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旁边的三皇子虞非鸣一见不对劲,忙不迭的打圆场,笑道,“七弟妹的娘亲可曾经是咱们大虞王朝的第一美女,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七弟妹定是美的将七弟的魂给勾去了。” 言罢,在场的诸人皆是大笑。只是那笑容之中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就耐人寻味了。 虞非轩走过来,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没说什么。只是那嘴角的微笑带着如沐春风的感觉,拂过了他带着阴霾的心,让他那冰冷的表情略微消散了一些。 “四哥,我没事。”微微抿抿嘴,他将那冷凝的表情挥去,勉强露出一抹浅的不能再浅的笑容,而后举起酒杯,道,“今日本皇子大婚,多谢诸位兄弟姐妹大人夫人来,本皇子在这里先干为敬。” 言罢,将手中的一杯酒畅饮完毕。 皇子亲自敬酒,又岂会有人不给面子。当下纷纷拿起酒杯,一口饮完。 过了没多大会,皇上皇后亲临,毕竟是嫡子成婚,尤其皇后还是赐婚人,当然要来看一下自己儿子媳妇。 并且,之后的拜堂,可还是要拜见两位大虞王朝最尊贵的人呢。 一下午,就在熙熙攘攘的接待客人中过去,很快,天色黑暗了下去。 房间里,文之咋咋呼呼的叫,“主子,该拜堂了,快点啊。” “知道了。”屋内男子低声回答,而后转过脸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张嘉瑞,声音凝重,“务必盯紧他们,不能放松一丝一毫。” 张嘉瑞点头,神情严谨,“七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恩,那就好,我要去拜堂了。”虞非清冲他点了个头,而后转身便离开了。 外面的吹吹打打还在继续,郁锦鸾被初青搀扶了走了出来,一路朝着正厅走去。 虞非清回正厅的半路遇见了郁锦鸾,便忙不迭的走上前,将郁锦鸾揽在臂弯中,一路半搀扶着她走过去。 期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却配合的极为默契。 到了正厅,景文帝和皇后娘娘已经端坐在正位上,含笑看着他们。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郁锦鸾对着皇后娘娘和景文帝做了一个楫,而后便听到慕容席婉慈爱的声音,“鸾儿快些起来吧,吉时要到了,还是先拜堂吧。” 郁锦鸾抿嘴浅笑起身,透过盖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景文帝,心里忽然一个咯噔。 这时候,媒人已经在唱,“一拜天地”了,郁锦鸾一边缓慢的弯腰,一边用尽量轻细的声音问道,“皇上怎么了?” 虞非清正在直起的腰身微微一顿,心中有些苦涩的道,“最近他特别宠爱敏心殿那位。” 郁锦鸾就恍然大悟了,原来如此。想必那位枕边风是吹了不少,竟然对自己的嫡亲儿子的婚礼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可是这些暂时还不关她什么事情,拜完堂再说。 于是,伴随着媒人,“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声音过后,她便被搀扶着回了婚房。至于虞非清,虽然他是皇子没人敢闹洞房,可是该认的亲戚也是要认的,不过那得在掀了盖头之前。 郁锦鸾被搀扶回了婚房,才刚刚坐下,虞非清便跟了过来,其身后还跟着一大串皇子皇女,皆是景文帝的子女。 身后是撒的满满的桂圆花生之物品,身前是媒人不停的说着吉祥话儿。 待虞非清来到的时候,媒人递过一杆秤,示意七皇子可以挑开七皇子妃的头盖了。 接过秤杆的时候,虞非清的心跳的有多厉害,只有他自己知道。甚至于他伸过去跳头盖的手,都有几分颤抖。不过因为他太过于镇定的面容,将所有人骗了过去。 轻轻地挑起,而后头盖跌落在。,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 眉眼弯弯,红唇似火,白齿如贝,脸庞娟秀,气质迷人。眉间一点朱砂,衬得她整个人又妖冶了几分,仿若那掉入凡间的小狐狸,美得动人心魄。 “娘子,你好美。”虞非清低头,声音有了几分沙哑。 郁锦鸾被他说的不好意思,白嫩的脸颊上浮上两抹羞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美得动人。 蓦然,虞非清警觉的四周扫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几个兄弟眼中,那痴迷的神色。 他心中有种宝贝被人窥探的感觉,那冷冷的气质散发出来,随后发出一声轻哼,让几位被郁锦鸾迷住的皇子,清醒了过来。 “咳咳。”虞非扬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家有娇妻,却没有一人能美得跟郁锦鸾相比,他一时看花了眼睛,也看花了心。可这女人是他弟妹,他再阴险,也不能抢夺弟妹。在他弟弟还活着的时候…… 可是另外一个人未必就那么想了。 虞非律眼睛闪着诡异的神色,没想到当年那个嫩嫩的小女孩及笄之后竟然能美得这么倾国倾城,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既然她这么美,以后就收了当个禁脔好了,留她一条贱命伺候他! 个人心思诡异尚且不说,那都是心里面的弯弯,可是已经有人嘴上不爽,骂了出来。 “呵呵,长了一副狐狸精模样,不知道以后勾引谁呢,七哥可注意点,别戴了帽子。”女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回荡在婚房里,让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话却是说的有些毒了,郁锦鸾猛地抬头,双眼狠戾的盯着六公主虞梅安,神情凌冽,声音更凌冽,“锦鸾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公主,不知道公主为何三番五次想毁了锦鸾呢?” “你,你别瞎说,谁想毁了你啊,毁了你的是你自己。”虞梅安狠狠地瞪了郁锦鸾一眼,转身拉着身旁女子的手,倒苦水一般,“五姐姐你不知道,这人总是无缘无故对付我,欺负我就算了,还往我身上泼脏水,真是好可恶啊。” 那女子眯着眼睛看了郁锦鸾一眼,凭着女性的直觉,郁锦鸾断定她对自己有恶意。 还有那虞梅安,真是好贱,居然颠倒事实,这让郁锦鸾忍无可忍。 然而就在她想回敬虞梅安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女声说话了,“梅安,最近女戒抄少了是不是,你母亲如何教育你的,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撒谎成性。” 那声音带着几分冷气,几分傲气,和浑然天成的贵气,就像久居上位者的人所拥有的气概。 郁锦鸾抬头,看着那个年约三十左右,眉目姣好,神情却极为严肃的女子,微微一愣。 这时候,虞非清恰巧出来为她解围,“这是大姐,也是大虞王朝唯一的嫡女。” 意思便是,她是虞非清的亲姐姐,慕容席婉的女儿,自然也是可亲近之人。郁锦鸾瞬间明悟,她站起身,对着虞康安做了一个楫,而后甜甜的叫道,“大姐姐。” 虞梅安点头应了,眉目似乎缓和了不少。她将头上的一枚极其美丽的簪子拔了下来,簪到了郁锦鸾的头上,并笑道,“今儿我这簪子倒真衬你,便送予你了吧。” 长姐的好意,郁锦鸾又怎会痴傻的拒绝呢。当下甜笑着弯腰道,“谢谢大姐姐,大姐姐送的东西,锦鸾很喜欢呢。” 郁锦鸾的知趣让虞康安心中开心不少,她轻拍着郁锦鸾的手,声音却极大,“皇家人多,嘴杂。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来找我。我康安公主的名号,也是有那么几分的。” 这话说的倒是,她是景文帝的第一个孩子,所拥有的宠爱几乎是其他公主和皇子的综合,又因为她嫁了将军当驸马,整个大虞王朝谁不尊她几分。那康安公主的名号,更是有相当的威慑力。 郁锦鸾感激的笑,虞康安这是在为她撑腰,告诉她若是有人欺负她了,便去找大公主。 郁锦鸾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感激的抿嘴笑,暗附自己记住了公主的这片心,日后定回报她。 郁锦鸾和虞康安这话一说,其他想挤兑挤兑郁锦鸾的人便打消了念头,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这个很有手腕额公主。是以不咸不淡的跟她说了几句话,便都走了。 虞康安念着她的两个孩子,也早早的走了。是以很快,婚房便只剩下了郁锦鸾虞非清和媒人以及初青四个人。 而后媒人剪下了两人各一撮头发,放在了绣的极其精美的荷包中,并笑道,“七爷和七皇子妃以后就是结发夫妻了。” 郁锦鸾笑着让初青打赏了她,媒人便喜滋滋的走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郁锦鸾和初青以及虞非清。 没有人说话,房间内气氛有些凝结。 “小姐,你要不要洗澡啊。”气氛太过于尴尬,初青受不了的脚步慢慢往外蹭着,却依旧不忘记问郁锦鸾要不要洗澡。 “要。”郁锦鸾也觉得很尴尬,便一口应了下来。 “那我给小姐烧水去了。”说完这句话,初青便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房间内终于只剩下了郁锦鸾和虞非清,二人四目相对,一股名为暧昧的气氛,逐渐蔓延至每个角落。 低下头,郁锦鸾脸红红的站在床边,手不知往哪里放。到现在她还记得昨晚他的隐忍,如今终于到了不用隐忍的时候,她……有些怕呢。 扯着嘴角傻笑一声,郁锦鸾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跌坐在床上。 殊不知,正是她这一个动作,点燃了虞非清隐忍了一年多的玉望。 “鸾儿。”他猛地欺身上前,单手将她猛地推到在床上,而后身体紧紧地压了上去,严丝合缝,不由一丝空隙。 “唔,阿清。”郁锦鸾惊慌的瞪大眼睛,却换来他一记凶猛的吻,几乎没带任何犹豫,他的唇迅疾的覆盖了她的唇。伴随着舔舐撕咬,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粗鲁的有些疼,疼中却带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鸾儿,鸾儿。”他低低呢喃着,声音中含了一年多压抑后爆发的狂热,“说你爱我,鸾儿,说你爱我。” 郁锦鸾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却依旧听清了他的呢喃,虽然心里一直对他都是满满的爱,但是从来没有表达过。 而今新婚之夜,他的要求,总是要满足的。 想到这,郁锦鸾便羞红着脸,轻声呢喃道,“阿清,我爱你。” 话音才落,男人似乎受到鼓舞,双手的吮吸力度愈发大,竟将她的唇生生的吸进了嘴里,并有舌头舔舐划过她的口里。 蓦然,他猛地抬手,覆盖在了她的浑圆,食指和中指微微用力,捏了一把她的胸口,引得身下女子一下颤栗。 虞非清满意于她的反应,唇舌愈发用力,甚至发出那种“啧啧”的声音,将郁锦鸾弄了个大红脸。 可是他非但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手指忽而用力的抚摸那浑圆,忽而轻轻的掠过最上面,忽而又整个手完全覆盖住它,轻轻揉搓。 想他成亲之前恶补了很久的春宫图,也不是白补的! ------题外话------ 涉h……就最后一点,我修改了整整四次啊,我怀疑我明天写洞房的具体情节它能过么! 第九十六章 皇宫涉险 他吻着她,抱着她,似乎要将她与自己融于一体,只是忽然触到她无辜睁大的眼睛,那手,便忽然顿了下来。 “方才,是不是很生气。”他抚摸着她的脸庞,指间掠过她细嫩的脸颊,在上面画着圈圈。 郁锦鸾微微一愣,待看到他略微内疚的双眼后,便忽然明白,是方才虞梅安侮辱自己的事情,让他心生内疚了。 “我知道,你是兄长,总不能对自己的妹妹说些什么。”她微微低头,只是那看似宽宏大量的声音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虞非清苦笑低头,他就知道,她一定会这么想,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啊。 大掌抬起落至她的鬓间,而后指尖微微弯曲,捻起她一缕掉落的秀发,他的声音中是慢慢的苦涩,“鸾儿,我不能,不能在众人跟前表现出对你的宠爱。因为,我要为你的以后着想。” 低低的声音,苦涩的语气,伴随着的,还是一个男人无奈的心酸。 即便他武功盖世,即便他手下高手如云,即便他能护得了她,可是他无法护得她在乎的所有人的生命。 而以她对家人爱虞生命情况来看,安乐侯府,分明就是她的命啊。 而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宠爱她,不能让世人以为他爱她,不能让人那她当做他的软肋要挟,更不能让安乐侯府受到牵连。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冷落,冷落她,冷落他爱的女子。 让大虞王朝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迫娶这个女人的,他,并不爱她。 大掌移到她的头顶,虞非清微微低头,看着女子怔楞的眸子,语气神情而又愧疚,“鸾儿,我要在众人跟前演戏冷落你,你答应我,不要难过好不好,等四哥登基成功,我们就不用如此演戏了。” 此刻的郁锦鸾心里不可谓不翻天覆地,像是地震了一般,将心脏搅过来搅过去,有点疼,又有点心酸,又有点愤恨。 然而虞非清那略带愁闷的面孔,又让她从难过中清醒,让她想到了他的为难。 他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她和她的家人,保护她们能够安全生存。想他堂堂七皇子,血莲盟盟主,一个曾经骄傲到无以复加的男子,何曾有过这样的委曲求全。 其实不过都是为了她,而让他承受如此多的东西,最后还要自己内疚,真是让她好心疼,好感动。 她抬起头,看着那样带着隐忍的愧疚的俊美面容,唇便对着他的唇狠狠地印了上去,同时有柔柔的声音传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的为难,我会等着四哥登基成功,然后昭告天下我们的爱情。” 虞非清眼眶有些湿润,怀中女子的善解人意让他愈发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她和她的家人,深吸一口气,他对自己打气。 你是虞非清,你不能如此不自信,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保护得了自己在意的人。 鸾儿的阿清,请找回你曾经狂傲的自信。 他低下头,感受着唇上小女子笨拙的吮吸,蓦然抢夺过主动权,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吻。落在她的眼睑,她的唇舌,她的锁骨,她的胸前。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两个人皆是动情到无以复加。尤其是虞非清,身下已经开始胀痛,痛的让他几乎要一泻千里。 再也忍不住了,虞非清微微抬起身子,右手撑在郁锦鸾的左侧,左手开始撕扯彼此身上的衣服。 一件,一件,又一件。 满地都是扔着的大红色喜袍,还有头上的发饰等等,直到男子将身上最后一件遮蔽物祛除,才开始动手慢慢的脱掉女子身上的里衣。 虽然依旧穿着一层里衣,不过它实在太薄了,薄到已经盖不住郁锦鸾玲珑的身段了。那前凸后翘的身材,看得虞非清连连咽口水。 他大手从她的腰身开始,顺着往上抚摸,而后停在了她的胸前,手指微微一勾,便将胸前的那个蝴蝶扣拽开。而后往旁边一扯,露出女子胸前大片大片的白瓷似得肌肤,如凝脂玉,耀人眼目。 “鸾儿。”虞非清低声呢喃,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而后俯下身,双唇便温柔的吻上了那片肌肤。 双唇与身体似有似无的接触引起郁锦鸾轻轻地颤栗,一种莫名的感觉席卷了她的身心,让她无比的渴望眼前的男人爱的碰触。 “阿清。”她用那柔若无骨的声音呢喃着,是情人之前最温馨的呼唤,带着让人振奋的力量,席卷了虞非清身体的全部。 男子低吼一声,似乎再也忍受不住,将女子全部的里衣全部撕扯下来,直接扔到了一边。而后他看着身下这具完美无瑕仿若玉雕似得身子,呼吸愈发的沉重。 他慢慢的将身体伏了下去,让两个人的身体完全契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空隙。而后他将头靠近她的耳边,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丝丝暧昧的气息。 红鸾帐内,翻滚。 门外,初青提着一桶热水,脸颊羞红的连连后退,却不小心踩在了一个人的脚上。 “哟,小妞儿,干啥呢,脸红心跳的。”文之那永远吊儿郎当的戏谑声音传来,无意的话语,却让初青的脸颊愈发的燥红。 “登徒子。”素来冷静的初青,这次是真的被羞到了。当下狠狠地踩了一下文之的脚,而后将手中的水盆仍向文之,转身仓皇逃走。 “好辣的妞儿。”文之用袖子抹了一把满脸的水,望着初青逃跑的地方,眼里浮现一丝趣味,“有些意思。” 他坏笑,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虞非清的新婚卧房,而后奸笑着离去。清晨,郁锦鸾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疼,像在山上亡命奔跑好几天一样,累的她不想说话啊,甚至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可是外面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空上,还有今儿是要去给皇帝皇后请安,纵是再不想起,也得起了。 掀开被子,奋力的从梨花木大床上挣扎起来,郁锦鸾对着门外唤道,“初青,听双,拿我的衣服过来。” 门被推开,出现的却不是初青,而是虞非清那张笑吟吟的俊美面庞,和那修长的身影。白皙的手指着屏风后面,声音温暖干净,“娘子起来了,屏风后有刚刚打好的洗澡水,来洗个澡吧。” 一声“娘子”唤的郁锦鸾红了脸颊,她拉扯过被子包着身体,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想自己过去,却被虞非清一把抱过去,而后轻轻地放进了木桶里。 温度适宜的水,上面飘浮着好闻的莲花花瓣,郁锦鸾在里面浸泡着身体,似乎真的去掉了不少疲乏。 蓦然,身后有一双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身体,让她机灵灵打了个寒战,昨晚那种痛苦中掺杂着愉悦,愉悦中夹杂着痛苦的感觉似乎又袭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丫头。”身后男子低沉着声音笑,而后那大掌替撩起水,清洗着她的肌肤,却没有乱摸。 郁锦鸾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是她想多了。穿上衣服,身体的疲乏已经去掉了不少,可她依旧有些不想动,懒懒的侧卧在贵妃榻上,像阳光下的猫儿。 “试着运行一个周天。”虞非清坐在她的身侧,握住她的右手,轻声道。 郁锦鸾软软的点头,勉强坐起来盘腿,浑身毛孔舒展,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而后齐齐运向丹田处。如此这般好几个周天,身体这才舒服了许多,也有了不少力气。 就在她刚刚停止灵气吸收,耳边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奉皇后娘娘命令,接七皇子七皇子妃进宫。” 郁锦鸾站起身,和虞非清对视一眼。而后男子板起面容,恢复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打开门,有嬷嬷笑盈盈的走进来,给郁锦鸾和虞非清见了礼,而后便快速的来到床前,拿起那块染了红色的帕子,面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神情也愈发恭敬。 郁锦鸾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验贞洁。只有有落红的女子,才算真正成了皇家的媳妇。 嬷嬷完成了任务,最郁锦鸾态度愈发恭敬亲切,“七皇子妃这边请,老奴带了皇后娘娘特赐的软轿,带七皇子妃进宫。” “辛苦嬷嬷了。”郁锦鸾端庄的浅笑,而后脱下手上一个纯金的镯子,不着痕迹的塞到了嬷嬷的手里,“小小东西,不成敬意,嬷嬷收着便好。” 那嬷嬷笑的愈发真诚了,如此懂做人的七皇子妃,人长得美又和气,她又怎能不帮下呢。当下压低了声音对郁锦鸾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的坤婉殿很热闹呢。” 先前那带路的公公面无表情的扫来,嬷嬷立马将话头扯开,亲热的引着郁锦鸾往前走,“那软轿是大公主以前经常坐得,后来大公主嫁人了,就偶尔的坐。如今娘娘专门用这轿子来接七皇子妃,足见对您的宠爱啊。” 跟在身后的郁锦鸾但笑不语,心内却已经撩起了惊涛骇浪。 坤婉殿很热闹,意思就是说人很多,人很多不可能是丫鬟,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景文帝的妃子们都在坤婉殿等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在皇宫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危险的战争。 回过头,和要上马车的虞非清对视一眼,郁锦鸾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忧,冲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又扶了扶头上的当初罗姨娘送她的簪子,告诉他自己有自保能力。而后才被那嬷嬷扶着上了软轿。 软轿很平稳很舒服,速度也不慢,才几盏茶功夫便到了皇宫。 因为是软轿,可以通行,是以径直到了后宫,郁锦鸾才下了软轿,跟在那嬷嬷的后面一路来到了坤婉殿。 “启禀娘娘,七皇子妃到。”门口的丫鬟通禀,不多时便有话传来,“请七皇子妃进殿。” 郁锦鸾对着门口的丫鬟浅笑,而后便跟着进了大殿。 才走进去,鼻子极灵的她便闻到了那阵阵胭脂香味,虽说皇帝的女人用的胭脂肯定是最好的,最香的。但也撑不住人多啊,这人一多,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真是刺鼻死了。 郁锦鸾压抑着内心的作呕感,慢慢的走到慕容席婉的面前,恭敬的做了一个楫,并脆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席婉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灵动,眉目娇俏,身影聘聘婷婷,却不会过分瘦弱的儿媳,真是越看越满意,方才的些许不快都被她的到来冲淡了。她走下凤椅,亲自搀扶起来郁锦鸾,“昨儿怕是累着了吧,来人,赐座。” 有那麻利的婢女安置了椅子在凤椅的旁边,慕容席婉亲自扶着她坐了下来。 郁锦鸾受宠若惊,周围妃子的眼神像针一样扎过来,让她有些不安,“谢谢皇后娘娘。” “哎。”慕容席婉有些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似若有所指般说道,“你是我儿媳,当然要叫我母后,来,叫一声听听。” “母后。”郁锦鸾低着头,有些腼腆的喊道。 “乖鸾儿。”慕容席婉拍拍她的手,笑的慈祥,“来母后身边坐。” 言罢,拉着郁锦鸾的手边回凤椅的位置,可偏偏就有那不和谐的声音穿插出来。 “我说皇后姐姐,您这新儿媳可还没敬茶呢,我们姐妹等了那么久,可不就是为了等这位高贵的七皇子妃。”凤椅位置不远处,一个穿着貂皮长裙的女子不阴不阳的说道。 不提那语气,光是话的内容就是先嘲讽了郁锦鸾,再暗骂了慕容席婉,这女子,真真是胆大。 可是当郁锦鸾看清楚了那女子的眉眼后,便突然明白了。 难怪有恃无恐的说这种话,原来是最近特别得宠的敏贵妃,也就是二皇子和六公主的娘亲,邱淑敏。 “妹妹这话说的,本宫看到儿媳妇,想先亲近亲近都不可以吗?难道这也要向妹妹通报?”慕容席婉浅笑着,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轻飘飘。至于最后那句话,径直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无视了。 “妹妹不敢,只是尽责任提醒姐姐一声罢了,免得姐姐年纪大了,忘性大。”敏贵妃一听到皇后那句看似轻飘飘的责问,便忙不迭的弯腰做了一个楫,那越矩的罪名她可担不起。只是她敏贵妃也不是好惹的,那最后一句话,便是提醒慕容席婉,她已经老了,没了皇帝的宠爱。 真是句句刺心窝,郁锦鸾眼尖的看到慕容席婉的脸色有些不好,便忙不迭的笑道,“是鸾儿无礼了,见到长辈竟然没有问礼。鸾儿给贵妃娘娘赔不是。” 言罢,微微弯腰做了一个楫。 可是听完这句话,敏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好了。 你一句长辈,将我和皇后娘娘并列到了一个位置,那我刚刚嘲笑她的话,岂不是也在嘲笑我自己,好你个郁锦鸾。 “哎呦,七皇子妃快快请起,本宫受不了你这大礼。”想到这里,敏贵妃心里有些不痛快,只是面上却依旧笑的和蔼可亲,她见郁锦鸾弯腰,忙不迭的走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受不了我的大礼?是在暗指我架子大吗?郁锦鸾的脸色也有几分沉。这后宫的女人说话真毒,一不小心就扣了一顶大帽子给你,然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就在她准备还击的时候,慕容席婉说话了,“你当然受不起这大礼,鸾儿是本宫的儿媳,又不是你的儿媳,以她嫡子正妃的诰命位置,是无论如何也不比你低的,你又怎能受得我儿媳妇的礼呢。” 这话,说的又冷又硬又无情,径直将敏贵妃说的脸黑了。 “姐姐。”她有些阴测测的低声喊着,心内的愤怒几乎要将整个坤婉殿给燃烧。 只要有慕容席婉在,她就永远不是正妻。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再是平妻的位置又如何,她终究不是正妻,不是正妻,不是正妻! 慕容席婉,等你死了,我将成为大虞王朝最尊贵的女人,而你,只有一撮灰,你什么都不是! 抬起头,敏贵妃将眼里的愤恨掩去,而后挂上甜美的面容,“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逾越了。” 而后,恭敬的冲慕容席婉做了一个楫,笑的甜美。 郁锦鸾心中暗附,这女人很能隐忍。方才她浑身那戾气,连她都感觉到了。如今居然还能笑得出声,真是功力非一般人可比。 她能想到的事情,慕容席婉又如何不清楚,只是这宫里面的女人都是戴着面具活的,因为不戴面具,就会死。 “妹妹说笑了,如今鸾儿才来,大家就做吧,我要跟鸾儿好好唠唠。”一笔带过方才的事情,慕容席婉面目平静的就像方才没有发过火一般,径直和蔼的拉着郁锦鸾,坐回了凤椅。 郁锦鸾虽然有些尴尬,只是她也不是没有任何演戏基础的小屁孩,当下甜笑着跟慕容席婉坐了下来,神情端庄的听着她的问话,而后斟酌着回答。 两个人笑谈了起来,底下的宫妃虽然觉得无聊,却不能提前告退,只能无所事事的也互相聊了起来,一时间,坤婉殿热闹的不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公主们来了。 “娘娘,五公主六公主求见。”门外有宫女大声禀报。 慕容席婉握着郁锦鸾的手,忽然微微顿了一下,不过片刻就恢复了自然,“宣。” 片刻之后,两个女子便款款而来,先是给皇后娘娘和一些等级高的妃嫔们见了礼,而后便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竟像没看到郁锦鸾似得。 慕容席婉的脸色有些沉,刚想说什么,六公主便惊讶似得说道,“哎呀,七嫂也在这里,妹妹跟您见礼了。” 言罢,笑意盈盈的对着郁锦鸾做了一个楫。让慕容席婉想发作,也发作不了。 虞梅安旁边的女子,也就是五公主虞香安冷冷的瞧了一眼郁锦鸾,声音冷淡,“这就是七哥用六百台嫁妆娶得女子?也不怎么样嘛。” 一副冷傲的不得了的模样,像所有人都是她脚下的奴隶一般。 这态度,让郁锦鸾的脸色有些不好,旁边的慕容席婉更是直接怒喝出声,“香安,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你七哥和你七嫂吗?还是看不起母后我?” 此话说得,很重。 谁知虞香安只是不咸不淡的对慕容席婉做了一个楫,而后淡淡道,“母后想多了,儿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你……”慕容席婉面带怒色,想继续说什么,却被虞梅安慌张的声音打断。 她谦笑着跑到慕容席婉面前,声音是满满的歉意,“母后真是抱歉,五姐她就这个性格,求您饶了她吧。这样,为了表示我和五姐对七嫂的歉意,我们邀请七嫂去御花园赏花如何,听说那里有大齐进贡的极品血莲呢。” 她还稚嫩的面容上满是诚恳的歉意,让慕容席婉有些无语。 两个公主本就是小辈,她若真是对两个人进行了惩罚,那较真的名声就流传出去了,对她管理后宫极为不好。 并且,已经她们已经提出来要请郁锦鸾赏花表示歉意了,她这个做母后的要是不应允,连着郁锦鸾的名声,也会跟着不好。 只是这两个女子如此明显的设计,谁又看不出来。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她又怎能让她的儿媳妇离开。 转过头,她想着方法准备拒绝掉,却意外的看到郁锦鸾对她微微的点头,竟像是……要她同意? 慕容席婉皱起眉头,不确定的回望郁锦鸾一眼,是想问问她确不确定,却看到了女子坚定的点头。她瞬间明了。 躲着终究不是办法,不如去应对,用绝对强硬的手腕破了他们的诡计。 好想法,好气魄,好胆量,她喜欢。 “哈哈,鸾儿,既然你这两个妹妹想邀请你赏花,你便去吧,待中午时刻到了,便来坤婉殿吃饭,母后在这里等你。”慕容席婉端庄的笑,转过身慈祥的拍着郁锦鸾的手掌,像是示威般,故意揭露出对她的宠爱。让那些想对她下手的人,都有些忌惮。 郁锦鸾心中知道慕容席婉这是对她好,心下感动,声音也愈发轻柔,“母后放心,儿臣一定平安回来。” 慕容席婉点头,目送着她与虞梅安虞香安离开,而后暗地里吩咐了身边的侍女,去寻找虞非清,她真的担心郁锦鸾应付不过来。 而那厢,虞梅安已经甜笑着跟郁锦鸾讲起话来,“七嫂,昨天我说话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七嫂不要责怪啊。” “哪里,妹妹还小,当嫂子的岂能跟妹妹一般见识,那岂不是让人说笑。”郁锦鸾同样是浅笑着回答,声音看似带着暖暖的温度,其实却相当疏离。 只是话的内容,让虞梅安有些变色。 今年虞梅安已经十七岁了,而郁锦鸾才十五岁。虽说因为郁锦鸾嫁给了她七哥而不得不喊七嫂,但是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呢用语重心长的方式教育,终究还是难堪的。 可是一想到今天的计划,虞梅安忽的又笑了。 什么七嫂,什么安乐侯嫡女,今天要你有去无回,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嘴角挂着冷笑,虞梅安却热络的跑到郁锦鸾身边,双手亲密的抱住她的胳膊,“七嫂,你知道吗。父皇特别喜欢大齐进贡的那极品血色莲花了呢,每天都要观看才行。可惜那莲花只能在阳光下存活,所以父皇将莲花移到了御花园旁边的小河里,也就便宜了我们,让我们可以看到了呢。” 抽抽手臂,却被抱得紧紧地,郁锦鸾抬眼看了一眼虞梅安,而后笑道,“真的吗?那还真的感谢六妹妹了,让我能看到如此美丽的荷花。” 虞梅安浅笑,一副纯真无辜的模样,“七嫂客气了,我们快点去看花吧。” 言罢,她双脚突然加快速度,几乎是一路拽着郁锦鸾,将她拉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极为美丽,其中建立了一个极为优雅的小亭子,而在亭子的旁边,便是一个极小的荷花池。 花池虽小,却五脏俱全,各种颜色的荷花都有,粉红色,浅粉色,还有白色。其中最瞩目的,却是中间那一抹,血红血红的颜色。那优美的姿态,那妖冶的颜色,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几乎在第一眼便嗖住了人的心神,再也移不开。 “好美。”郁锦鸾禁不住轻声赞叹,血红色的莲花,想必天下仅此一株吧,如此稀罕的景色,难怪景文帝如此珍爱。 只是,这么美丽的荷花,尤其是在她父皇还特别喜欢的情况下。虞梅安却拿她来算计自己,那心还真不可谓不狠。 郁锦鸾冷冷的笑了,她摸着袖口被塞进来的荷包,双手轻轻的捻动,眼中有一丝诡异的神情掠过。 你敢害我,就别怪我反击。 “怎么样,七嫂,美丽吧,要不要再走近点看看呢。”虞梅安在她耳边笑吟吟的道,只是那神情,仿佛带着一丝嘲讽,嘲讽她没见过世面。 想到这,郁锦鸾就忍不住给她添一点堵,当下甜笑道,“这么贵重的花儿呢,连皇上都那么喜欢,并且还是贡品。我能在这里看看已经很满意了,怎么能过去呢。” 羞羞切切的表情,看着倒真像是因为太贵重而不敢去触碰的样子。 可是虞梅安不依了,你不去怎么行,你不去我的计划怎么实行,你不去,我要怎么下手害你呢。 想到这,她不禁跺了两下脚,声音维持着有些僵硬的甜美,“七嫂,就过去看看嘛,真的很美的,倘若不近距离看看,会特别遗憾的。” 倘若你不过去,无法完成我的阴谋,我会很遗憾的。 可是郁锦鸾就是不上钩,她有些怯怯的看着虞梅安,而后抿着嘴道,“就是因为太贵重了所以不敢去看啊,万一弄坏了可了不得,我还是远远地看着吧,这样就挺好的。” 听了这话,虞梅安几乎要气炸了,她恨不得对着郁锦鸾破口大骂,而后揪着她,将她扔到荷花池里。 可是就在无法忍住要爆粗口的时候,虞香安忽然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让她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 “呵呵,呵呵,七嫂,就过去看看嘛。我想和你一起过去看看,不行吗?”忍着心内的愤恨,虞梅安假笑着对郁锦鸾说道,只是如果有铜镜在她跟前,她一定会看出,她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假。 郁锦鸾瞪大眼睛,像是终于被她说动的模样,有些好奇的咬着下唇,“真的吗?真的可以很近的看看?” “当然了。”尽管心里暗骂郁锦鸾,可虞梅安却依旧不得不装出甜笑着的可爱模样,应付着郁锦鸾,“我们快些去吧,再晚一会没有现在漂亮了呢。” 言罢,拉着郁锦鸾便往前走。 郁锦鸾心中冷笑,还真是为了陷害她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同一天之内,荷花还能枯萎不成。 只是她倒要看看,虞梅安做的什么阴谋。 冷笑着,她被虞梅安拽到了荷花池跟前,眼前便是那一株血红色的莲花,像对她招手般,微微挥动着身体。 “好美。”这是一声发自真心的赞叹,远观血莲已经美得惊艳,如今近距离的一看,才发现,她究竟美的有多么不似凡间之物。 但见血红色花瓣层层叠叠,不同于其他莲花浅薄的几瓣,血莲的花瓣极为多,而且形状很优美。当那么多的花瓣合在一起,便成就了一个优雅的仿佛女王的血莲,美艳不可方物。 可是突然间,骤变突生。 但见那美丽的莲花,忽然之间就开始凋落,几乎是几个呼吸间,便已经只剩下秃秃的梗,而池水中,还飘荡着开那凋落的花瓣。 “啊啊啊啊啊,七嫂,你害了红莲,你害了父皇最喜爱的红莲。”身旁女子忽然大叫,而后捂着嘴,惊恐的看着郁锦鸾,那表情,那眼神,分明是笃定了郁锦鸾便是害了红莲的凶手。 “六妹妹不要瞎说。”郁锦鸾板了脸,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本来就是,任谁忽然被污蔑,都会不开心。 “我没有瞎说啊,七嫂你刚接近莲花池,血莲便掉落了。难道你是处心积虑故意来毁掉血莲的?七嫂你用心险恶,七嫂,你这样对得起七哥吗?”虞梅安义正言辞的指着着郁锦鸾,脸上是满满的愤怒,似乎真的笃定了是郁锦鸾。 想到这,郁锦鸾不由得笑了,她微微靠近虞梅安,微勾嘴角,身子微微倾向郁锦鸾,声音温柔的像情人之间的呢喃,“六妹妹说话要将证据的,你这么肯定是我,莫不是有什么证据?” 这话,语气有些诡异,令虞梅安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 可是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她又自信的笑了。 任你郁锦鸾怎么有能耐,这一次,你还不是栽在我的手上。 ------题外话------ 呜呜,我写了那么多的福利,给大家的,结果无法通过,我要崩溃了,修改了无数次,最后一点有错误,我会该回来的,大家放心,只是为了不断更而已== 第九十七章 梅安之死 虞梅安冷笑,得意洋洋的看着郁锦鸾,胜券在握的表情,以及高傲得不得了的声音,“七嫂,你就别试图顽强抵抗了。就是你害得血莲凋落,若是乖乖认罪,妹妹我还会替七嫂在父皇跟前求情,饶你全尸。” 言罢,放声大笑,声音尖锐似利器的摩擦。 那厢,郁锦鸾紧紧地握着双拳,眉目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一遍一遍的试图为自己辩驳,“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只是那弱弱的声音,在这铁一般的证据面洽,显得多苍白,多无力。 看着无措的郁锦鸾,虞梅安渐渐停止狂肆的笑声,而后对虞香安遥遥的对望一眼,心内则暗附时间快到了,不能如此得意了,要是被父皇看到了多不好。 果然,下一刻不远处响起小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在场的三个人同时一怔,而后反应各不相同。 郁锦鸾是立马挂上了泪水,虞梅安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虞香安则是站在她身边安慰她。 一时间,默默掉泪的,嚎啕大哭的,轻声安慰的,齐全了。 “怎么了。”每天这个时间必须看一遍血莲的景文帝,看着眼前阻挡他路途的三个人,有些厌烦的问道。 默默地做了一个楫,郁锦鸾低着头只掉眼泪,却不回答。 虞梅安则大哭着迎了上去,还没到景文帝跟前,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水簌簌流出,“父皇,儿臣有错,求父皇降罪。” 先下手为强,谁教会虞梅安的啊,真真是用的不错呢。郁锦鸾在一边拿眼睛偷看,一边在心里暗自评价。 “梅安你又做什么了?”景文帝皱眉,看着跪在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儿,突然觉得有点厌烦。 这样不端庄不典雅的女子,真的是大虞王朝的公主吗? 可是再厌烦,也终究是他的孩子,是他最宠爱的女子的孩疏离子。 想到这,景文帝还是弯腰将虞梅安扶了起来,声音却极为平淡,“出了什么事情了。” “父皇,父皇啊,都是儿臣的错啊,是儿臣想到七嫂来这里看看您最钟爱的荷花,结果却让七嫂把荷花给害死了啊。求父皇降罪啊,不关七嫂的事情,求父皇饶了七嫂啊。”虞梅安嚎啕大哭着,双手紧紧地抓着龙袍的下摆,哭的声嘶力竭。 可景文帝没有功夫管这些,虞梅安讲了那么久,他只听到了一句“荷花被害死了”。 心内犹如闪过晴天霹雳,景文帝睁大双眼,这才看到那秃秃的莲花埂,以及那满池水的枯萎花瓣。 不,这不是真的,他连连晃动着头部,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随后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便连连晃动,站立不稳。 好在他身边的老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住龙体,而后连连担忧的问道,“皇上,皇上,你没事吧。” “血,血莲。”景文帝完全无视了身边老太监,只双眼失神的看着血莲,仿若被勾走了魂魄,反复不停的呢喃着,呼唤着。 “来人呐,宣御医。”旁边的老太监见情况不对,忙不迭的对着身后的宫女大叫。宫女们有的匆忙的去唤了御医,有的则去像各自的主子禀报,一时间,御花园乱了起来。 虞梅安依旧怔楞的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双手有些微微的哆嗦。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父皇反应那么大,她要怎么办? 蓦然,她眼角瞥到了静静站立的郁锦鸾,想起自己方才的目的,不由得冲着郁锦鸾大叫,“是她,是她害死的血莲,父皇要是出事了,就赖她,就赖她,跟我没关系。” 她激动的大嚷,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同时也听清了她说的那句话。 七皇子妃害得血莲凋落?然后害得皇上神志不清? 所有人的神色都莫名了起来,各种打量的目光落在了郁锦鸾的身上,伴随着的还有那小声的议论。 “这七皇子妃刚进门就害死了血莲,害得皇上这样,是不是不吉利啊。” “是啊,莫不是天生带煞?你看她二叔一家死的多凄惨啊。” “说不定就是她克的呢,看来要离这个七皇子妃远点啊。” 周围那看似窃窃私语,实则清晰的落在了郁锦鸾耳中的话语,听得郁锦鸾不禁笑了。 好你个虞梅安,光一个血莲还不算,竟然还在后面安排了一手,竟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若是血莲失败,或者惩罚不深,那之后这个克人的名号出来了,也绝对比死还凄惨。 好恶毒的计谋,好狠的心。 郁锦鸾眼中迸射出狠戾的光芒,心内的愤怒像是足以燃烧整个世界。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真的太过分了,虞梅安,这次,我一定要让你死! 心内冷笑着,郁锦鸾摸着袖子内那荷包,缓缓地靠近了那人的身侧…… 经过了一阵时间的忙乱,御医总算来了,当场为景文帝诊治。而后坤婉殿那群妃子们也跟在慕容席婉的后面浩浩荡荡的来了,整个御花园好不热闹。 看到郁锦鸾泪眼婆娑的可怜样子,慕容席婉在关注过景文帝之后,便拉着她的手询问起来,这让郁锦鸾极为感动。 “我没事,母后,只是,锦鸾方才靠近血莲,这花儿便凋落了。而后六妹妹便哭喊着对父皇说是锦鸾将花害死了,父皇一激动,便……”郁锦鸾怯怯的咬着下唇,绝美的脸盘上是慢慢滑落的泪痕,整个人犹如受了委屈却不敢说的孩子,让人第一眼便心生怜惜。 “她竟然这样说。”慕容席婉听完怒的柳眉倒竖,一脸杀气。她牵着郁锦鸾的手便欲去找虞梅安算账,却被她轻轻地拉住了手。 “母后,不能这样去,会显得我们很心虚的。到时候锦鸾会怎么都洗不清的,不如我们这样……这样……”她伏在慕容席婉耳边,轻声说着。 听完郁锦鸾的话,慕容席婉面带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则暗叹,当初自己真的没有看走眼,这姑娘的心智,非一般人能及。 转过身,她去看望刚刚苏醒的景文帝。 经过御医的一番施诊,景文帝已经从那怔楞的状态醒来,人也已经清醒了不少,但显然,他的心情很糟糕。 “究竟是谁,将血莲给弄成了这幅样子,是谁!”尽管还躺在临时搬来的榻上,景文帝却依旧声嘶力竭的咆哮,他因为有些虚而显得乌黑的眼圈,在这一刻将他那爆凹的眼球衬得极为恐怖。 虞梅安因为内心恐惧,双腿不由自主的弯曲,“噗通”跪在地上,神情忐忑不敢说话。 这一声跪地的声音,将景文帝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看着神情忐忑的虞梅安,声音阴森的仿若地狱里放出的恶鬼,“梅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血莲。” “不,不,不是我,父皇,不是我。是郁锦鸾,不不,是七嫂。”虞梅安言语有些慌张的说着,还不忘眼神向她的母亲,也就是敏贵妃求救。 敏贵妃就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心疼万分,当下娇笑着顿在景文帝的面前,巧笑倩兮,“皇上,再贵重的血莲,有咱们的女儿重要么,你看梅儿跪在那里,臣妾好心疼喔。” 信心满满的她以为景文帝会像平常一样迁就她宠爱她,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故此,有些轻佻的微微靠近景文帝,等他将她揽在怀里,一亲芳泽。 但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景文帝红着双目,似乎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只疯狂的盯着虞梅安,声音带着痴狂的味道,“你害了我的莲花?血莲,你害了我的血莲。” 言罢,不管不顾的从踏上跌落下来,而后手脚并用的爬起,径直冲着虞梅安扑过去。 虞梅安想躲开,却被景文帝结结实实的扑了个正着,而后她便感觉脖子被一双手狠狠地箍住,并且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的她无法呼吸,只能艰难的发出颤抖的声音。 “皇上,您疯了么,那是您的女儿啊。”旁边被景文帝动作惊到的敏贵妃这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来人啊,快点救公主。”敏贵妃一声令下,自有那心腹宫女太监去掰景文帝的手,可是过程中难免碰到景文帝,更有那慌乱的,甚至踩到了景文帝的身子。 郁锦鸾的眼里划过一丝诡异,蓦然,她猛地大叫出声,“住手,你们竟然想谋害皇上,快点住手。” 此话一出,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慌张了,虽然他们是敏贵妃的心腹,可更明显的,景文帝才是整个大虞王朝最贵的人,如今她们为了主子的命令,而摊上谋害皇上的罪名,心里面不得不惊慌啊。 而此时,听到了郁锦鸾的话,慕容席婉也反应过来,她先是慌张的护住景文帝,而后冲着敏贵妃大吼道,“大胆敏贵妃,竟然想谋害皇上,来人,压入天牢。” 话毕,便有那心腹宫女上去押注了敏贵妃,让她不得动弹。 而敏贵妃虽然愤恨,甚至恨得暗地里咒骂慕容席婉,可她究竟不能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她谋害皇上的罪名,便真的要坐实了。 那厢,敏贵妃被压入了天牢,可景文帝还在死死地掐着虞梅安的脖子,不曾松开。 因为皇后身体的遮挡,导致没有人看到,虞梅安已经逐渐泛青的眉目,还有那一动不动的手脚。 而此时听到了皇后娘娘贴身宫女传话的虞非清,才匆匆的来到御花园,同行的,还有二皇子虞非律。 因为心内担心着小娘子,是以虞非清一路走得很是匆忙,可是就这样,他依然被虞非律拦在了半路,甚至屡次想邀请他去二皇子府喝酒。 最后实在果断的拒绝他之后,二皇子便说要跟他一起走,培养兄弟感情。 虽然明知道这样说很假,可他究竟不能拒绝,只得带着一行尾巴,匆匆的来到御花园。 第一眼,他便看到那个静静站在母后身边的女子,眉目淡然,薄唇微抿。单薄而高挑的身材,令他不自觉回味起她昨晚的美味。 低下头,虞非清轻咳一声,驱散了脑中那些旖旎的想法,而后专注的分析起了眼前的一幕。 此刻,敏贵妃被押走了,慕容席婉转过身,看着还在发狂的景文帝不停的晃动着虞梅安,此刻他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双手更是爆出青筋,可见他下的力气。 “皇上。”想到虞梅安毕竟是一条人命,慕容席婉担忧的俯下身,想去掰开他的手,却换来无情的一推,径直将她推倒在地上。 “母后。”郁锦鸾惊呼,飞奔过去扶起慕容席婉,看着她有些不好看的脸色,双手替她轻轻地拍打着身上的草屑。 慕容席婉微微扶额,转身,用疲惫的声音指挥着心腹宫女,“快点将皇上的手掰开,救出六公主,记着务必要保证两个人的安全。” 然而,就在她语音才落的瞬间,景文帝忽然两眼一翻,径直倒在地上,双手也无力的摊开,微微抽搐了两下。 “快,御医,给皇上和公主把脉。”终究是六宫之主,见过了许多的大风大浪,慕容席婉几乎是瞬间便反应过来,而后呼唤御医为二人诊脉。 御医先是给景文帝诊了脉,而后开了镇定的方子,只说方才景文帝是受到了惊吓,心内的郁结刺激了脑子,而后便给六公主虞梅安诊脉。 可是这一诊,诊了御医一额头的汗, 他原本悠然的样子变成了战战兢兢地神情,甚至连双手也在抖,剧烈的颤抖。 “噗通”他跪在了慕容席婉的面前,声音不复方才的平淡,“启禀,启禀皇后娘娘,六公主,六公主她去了。” 最后一个字落地,整个御花园静的都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静的渗人,静的可怕。 直到―― “不,这不可能。”虞非律愤怒的吼叫,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一手狠狠地拽起御医的衣服,对着他咆哮,“你说的这不可能,我妹妹一向健康活泼,怎么可能会去了,你这个老头,再说假话信不信我打死你。” 言罢,举起拳头便要砸下去。 可慕容席婉又怎能看着庶子打了御医,当下冷声喝止他,“够了,非律,我知道你很悲伤,但这是事实,你要接受。” 冷冷的语调,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是谁,慕容席婉的脸上一派平静。 可是虞非律怎么冷静?他没办法冷静! 原本说好的,将虞梅安嫁过去,那人支持他登基,如今虞梅安不在了,谁替她嫁过去! 是谁害死了梅安?是谁毁了他的计划!是谁! 虞非律愤怒的瞪大眼睛,仔细的扫过人群中的每个脸,神情痛楚的像是失去了最爱的宝贝。 蓦然,他将眼神放在郁锦鸾身上,炯炯的双目像夜晚军营扫射敌情的烽火狼烟,恶狠狠地盯着郁锦鸾玲珑的身段,“是不是你……郁锦鸾,是不是你……” 然而话音才落,便听到慕容席婉怒斥他的声音,“够了,非律,你闹够了没有,梅安走了是她的不幸,但又关鸾儿何事。你不要疯癫的脑子不清楚了,逮着谁怪谁。” 而后,虞非清干净清澈却隐藏着丝丝危险的声音同样响起,“七哥说话可要注意下啊,我的正妃,可轮不到你来教训。” 言罢,他来到郁锦鸾跟前,轻轻地揽住她的腰,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郁锦鸾心下感动,却想着不能坏了他的计划,当下微微侧身,挣脱了他的怀抱。 虞非清微微一愣,空空如也的手腕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他又咬着牙忍住了,“不论如何,正妃都是本皇子的正妃,是轮不到其他人来管的。” 并没有表露对正妃的爱意,只是让人看出了这个男人霸道的占有欲,周围有些人老成精的嬷嬷太监,望着郁锦鸾的目光,便多了几丝深沉。 如果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出头,如果没有爱意,那多半就是责任了。 这因为嫁妆聘礼而风光一时的女人,原来最终也嫁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啊。真是让衍都多少少女心理平衡了。 郁锦鸾虽然看懂了这些眼光,但她却没有丝毫在意。 爱不爱她自己知道,幸福不幸福也是她自己知道,别人再如何猜测,也只是猜测罢了。 可是这些话,却让虞非律恼怒了。他双手紧握成拳,恶狠狠地目光从郁锦鸾身上流连到虞非清身上,内心的怒火让他想破口大骂。只是慕容席婉虎视眈眈的表情,又让他悻悻的闭了嘴。 再愤怒,他也是理智的二皇子,不能因为一个已经失去价值的女子来跟皇后作对,若是真的因此受罚失去什么,那可得不偿失。 想到这,他原本紧紧抿着的嘴唇也慢慢放松了下来。抬起头,他对郁锦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七弟妹,真是对不住了,方才因为妹妹的死而刺激到了头,所以对七弟妹无礼了,还望七弟妹不要在意。” 一口一个七弟妹,是打算打亲情牌吗?可惜她郁锦鸾不吃这一套。 冷笑一声,郁锦鸾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里是迷茫的恐惧,“二,二哥,锦鸾,没,没有敢怪罪二哥。” 那声音,那语气,活脱脱一个被逼着说出自己不愿意说的话的少女。 慕容席婉的脸愈发黑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虞非律,而后不耐的摆手,“将二皇子带走,他有点晕了,让他清醒清醒。” “不,不,母后,我没有晕,我很清醒。”虞非律被两个太监架着,试图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动,只能拼命的吼叫着,“母后,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二皇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慕容席婉冷笑,却依旧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或许是看出了慕容席婉的故意,虞非律原本高喊着的声音逐渐沉了下去,几近无声。而后他猛地甩开了两个宫人的手,淡淡的说了一声,“我自己走。”便大步的离开了御花园,只是那双狠戾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御花园的一群人一下,一眨不眨。 “母后。”看着虞非律的身影消失在幽幽的路径中,郁锦鸾上前一步,看着地上虞梅安的尸身,眸带询问。 “先找个棺材放起来,等皇上醒来再处置吧。”慕容席婉头疼的抚了抚额,这死了一个公主可不是小事儿,她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只能等景文帝醒来将一切交给他处置了。 这么想着,慕容席婉便将目光放到了榻上,看着兢兢战战喂着景文帝药汁的宫女,将那一勺一勺的黑药汁送进景文帝的口中。 就在这时,景文帝的眸子,微微的眨动了两下。 “皇上。”慕容席婉惊喜的扑了过去,双手紧紧的握着景文帝的左手,神情期盼的看着那睫毛微微颤动的男子,双目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一声低低的呻吟过后,景文帝张开了双眼,谢天谢地,里面已经恢复了正常。慕容席婉握着他的手,感受着景文帝脉搏的跳动,眼泪不自觉溢满了眼眶。 方才他死命的掐着虞梅安的时候,她的紧张的几乎要死掉。敏贵妃在担心虞梅安的死活,她则担心景文帝的安康。这,是不一样的啊。 如今,他终于醒来了,慕容席婉吊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扶朕起来。”景文帝醒来,没有方才的狂躁和疯狂,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静,只是声音更虚弱了。 慕容席婉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血莲究竟是怎么回事。”景文帝拧着眉,声音沉重,双眼带着怀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终于到了正事儿上,郁锦鸾低头轻笑,看她如何让虞梅安死了都不得安宁。 想到这,她便抬腿,欲上前一步。 奈何有人比她更快,在她抬腿的时候,虞香安已经跪在了地上,神情悲伤,“启禀父皇,原是我和六妹妹在这里看到这美丽的血莲,惊为天人,欣赏了好些时候才走。而后在坤婉殿不小冲撞了七嫂,便寻思着带七嫂来这里游玩,以表示歉意。可谁曾想,七嫂刚刚靠近血莲,血莲便枯萎了。” 没想到这看起来高傲冷淡的五公主,说起话来也是十分厉害的嘛,郁锦鸾在旁边暗暗打量虞香安。 看五公主这心机,当真是相当的深沉啊,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主动提出来怀疑自己,也没有点名说是自己害了血莲,但那话里的意思,无不引着听这话的人往自己身上怀疑,还真是高手呢。 可她郁锦鸾也不是吃素的,更不能被人栽赃到了头上,也无动于衷。 想到这,她便忙不迭的下跪,可怜兮兮的看着景文帝,“求父皇明鉴,锦鸾从未知道过皇宫有血莲,又怎会故意来害血莲凋落呢。” 这番话说得也很有道理,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有血莲的存在,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害血莲呢。 只是听到这番话,虞香安不屑的哼了一声,而后看着郁锦鸾,眉眼中藏着轻视,“也有可能七嫂是无心的,带了什么对血莲有害的东西吧。” “有害的东西?”郁锦鸾惊讶,“那既然如此,不如来搜搜锦鸾身上吧,也省的五妹妹以为锦鸾故意害父皇的血莲。” 此话一出,景文帝满意的点头,而后指了身边的心腹嬷嬷,道,“帮七皇子妃检查检查身上。” 嬷嬷应声而去,郁锦鸾却又不肯走了,“父皇,搜儿臣也可以,只是既然当时六妹妹和五妹妹都在,不如一起搜了吧。” 景文帝皱眉,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虞梅安,当下沉声道,“梅儿呢?又去哪里了。” 此话一出,正个御花园的人都沉寂了,谁也无法将那个残忍的事实说出口,说出,是他景文帝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梅儿去哪里了?”久久得不到回答,景文帝的声音又加大了几分。 郁锦鸾见状,微微抬头,和虞非清对视一眼,而后轻轻地挪开了她的身子。 因为是新妇,所以她穿的是橘红色的喜袍,那种喜袍裙摆极为宽大,有时身后藏一个人,前面都看不到。 而今郁锦鸾一侧开身子,虞梅安那奇怪的姿势便露了出来,配上她那因为窒息而死变得残红的面庞,显得极为吓人。 “梅儿?梅儿怎么会在这里。”景文帝踉跄两步,神情有些不敢置信,“你们,你们怎么照顾六公主的?” “皇上。”慕容席婉沉痛的声音响起,她以半袖遮面,似乎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梅安去了,您要节哀了。” 一句话,将景文帝吓得跌坐在榻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虞梅安诡异的姿势,“是谁杀死了梅儿!” 声音又有些要暴怒的意味,眼眶也有些隐隐约约的转红,慕容席婉惊的忙去拍他的胸口给他顺气,“是她不小心摔到了,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只是这样的话语又怎么又说服力呢,景文帝显然不信的。 可就在他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为他诊治的老御医忽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龙纹草?” 仅仅三个字,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慕容席婉紧紧地盯着老御医,声音严肃,“路御医,您刚才说什么?” 老御医抚了抚胡子,恭敬的给慕容席婉做了一个楫,而后沉声道,“是龙纹草,这种草是花朵的克星,尤其是对莲花,几乎是一见龙纹草,莲花便枯萎。” “莲花枯萎?”慕容席婉皱起眉头,她怀疑的目光扫了全场一边,而后看向路御医,“路御医能知道是谁戴了龙纹草吗?” “这……”路御医抚了抚胡子,而后皱起眉头,“老臣或许能闻一闻,找到谁身上有龙纹草。” “那就请路御医找一找吧。”蓦然,低着头的景文帝大声道。看他藏着愤怒的目光,似乎一个女儿的死掉,还比不上一朵莲花…… 路御医弯腰从命,而后左嗅嗅右嗅嗅,一路走到了郁锦鸾跟前。 随即整个御花园内所有的人,都用那炯炯的目光盯着郁锦鸾,更有那和她不合的人,早就冷笑着,等着看她的笑话。 只是那路御医在她跟前停顿了些许,便又离开,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愣住了。 郁锦鸾悻悻的擦了擦手,肯定是在她之前摸那个荷包的时候。残留下了香气,没想到那老御医的鼻子还真那么管用,差点就逮到她了。 就在这时,她一扭头,看到了虞非清询问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暖。 她冲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用他出手。 虞非清虽然有些担忧,但也知道小娘子是个有主意的,当下决定静默,看着小娘子发挥。 如果说之前路御医在郁锦鸾跟前停留后又走了,只是让大家愣住,那么路御医停在五公主虞香安的面前,则让他们惊掉了下巴。 “路御医,你没有认错人吧,那是朕的五女儿怎么可能害朕最喜欢的血莲呢。”景文帝皱着眉头,深沉的看了路御医一眼。纵然再有不是,那也是他的女儿,怎能被一个御医这样诬赖。 “启禀皇上,微臣没有认错,那龙纹草的气息,便是来自五公主身上。”路御医叹了口气,却依旧照实回答了。 景文帝的脸色有些黑,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路御医,而后一挥手,“搜五公主的身。” 是诬赖还是真的,搜了就出来了。 而虞香安还在怔忪,眼见着宫女的手即将伸向自己的袖子,她的心里打起了鼓。虽然确定虞梅安已经将荷包放进了郁锦鸾的袖子,但是路御医停在自己跟前,也说明了此事必有蹊跷。 只是明明在郁锦鸾的身上的龙纹草荷包,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呢? 除非…… 一种可能,让她的脸色急剧的变为铁青。只是那铁青,在别人的眼里,就是罪证被发现时候恐惧心虚的样子。 而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一个精致的荷包,至她的袖口滑落,跌在地上。 “皇上,皇上,龙纹草在这里。” ------题外话------ 小伙伴们,章节审核拦了我两千字的洞房花烛描写……听到这里是不是热血沸腾……哈哈,我在评论区置顶了,如果有想看的小伙伴留言给我,我用邮箱发给你们撒~ 第九十八章 剧变动荡 “皇上,皇上,龙纹草在这里。”路御医的大声呼唤,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但见他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粉色丝绸绣了金色丝线的荷包,一手将荷包拆开,从中拿出一撮金黄色身体带着灰色斑纹的干枯草儿,仔细观看了后,叹道,“想不到竟是稀缺的龙纹草,真不知道哪里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郁锦鸾的眼,紧紧地眯了起来。 而此刻,景文帝已经愤怒的额头爆出青筋,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虞香安,声声斥责,“香安,你竟然对朕最喜爱的莲花做出这种事情,还试图栽赃老七媳妇,你该当何罪。” 虞香安脸色铁青的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一言不发。 “你,你这个孽女,竟然不说话,以为这样朕就会饶了你吗?来人啊,将这孽女杖责五十。”景文帝被她那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态度刺激到了,当下便勃然大怒的要惩罚虞香安。 慕容席婉虽然很不想管,但显然这个时候能说得上话的只剩她了。当下只好微微替景文帝顺着气,一边柔声道,“皇上别气,注意龙体啊,香安是个小辈。可不能用杖责啊。” 可是这话,却说得景文帝的火气更大,“小辈?她有一个小辈的样子吗?她做的事情像是小辈能做的吗?来人,立即杖责!” 有那势利眼的太监麻利的拿来了板凳和木棍,扶着虞香安就要往上摁,可是她却猛地挣脱了小太监的手,而后跪在了景文帝的跟前。 “父皇,请听儿臣一言。”她不再低着头,而是睁大眼睛对视着景文帝,更有那晶莹剔透的液体自眼中流出,衬得她整个人极为可怜兮兮,“父皇,请听儿臣一言,儿臣没有想害父皇最爱的血莲,儿臣不知道这是龙纹草。当初……是六妹妹拿了这荷包送给儿臣的,儿臣没多想就放在了身上,却不小心害了父皇的血莲,儿臣有罪。” 言罢,不要命似得对着景文帝磕头,额头叩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出现一道一道的红痕。 “够了。”景文帝怒喝一声,让她整个人猛地僵硬在那里,“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此刻的景文帝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原本血莲被毁了他就已经心痛的难以忍受,而后又出现了虞梅安死亡的事情,更是让他的精神频临崩溃。最后自己的孩子竟然是害死自己最喜欢的血莲的凶手,更是让他几近疯狂。 而今,虞香安这一近乎自虐的举动,更是让他的整个精神接近于错乱。 “儿臣不知道啊,父皇,儿臣知罪,但儿臣并不知道六妹妹拿的这个荷包里装的是龙纹草啊。想必六妹妹也是觉得好玩才弄得这龙纹草的,并不是故意的。”虞香安跪在地上,顶着额头狼狈的红痕,眼泪汪汪的替自己辩驳着,同时也给死去的虞梅安抹黑着。 对不起,六妹妹,我原本是不想牵连你的,可是父皇要惩罚我。这件事情是你提出来的,并且你已经死了,就替姐姐承担了这后果吧,姐姐以后会烧纸给你的。 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虞香安期待的看着景文帝,希望他能免掉那个杖责。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景文帝突然觉得脑中天旋地转,他连连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榻上,身体上仰,双眼呆滞无神的睁着,像是没有呼吸的活死人。 “皇上,皇上。”慕容席婉失声尖叫,站在后面的妃子们也跟着失声尖叫,整个御花园,乱成了一锅粥。 路御医原本在查看龙纹草,突然间景文帝出事,便忙不迭的将龙纹草收好,而后来到榻边为景文帝诊治。 而就在这混乱之后,郁锦鸾脚步轻移,来到了虞非清的身后。 “要不要先回去。”低下头,虞非清担忧的看着她的小脸,想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却又最后瑟缩了下去。 “我走了,父皇母后那里怎么交代。”郁锦鸾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虞非清闷声低笑,声音清澈干净如潺潺溪流划过心间,令人无比舒适,“你这么不相信你相公啊,让你先回去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赌气的味道。 “好,我相信,我师父最厉害了。”郁锦鸾无奈的抿嘴而笑,为这个素来冷硬的男人偶尔的孩子气一面感到好笑又无奈,却又感觉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真的不打紧?”蓦然,他收起那孩子气的表情,恢复人前的冷漠淡然,只是声音却依旧温暖如春风拂过心头。 郁锦鸾正想回答他,却眼尖的看到了景文帝逐渐苏醒,以及他那愈发黯淡的眼珠,心里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皇帝,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而那场宫变,也怕是要来临了。 显然,虞非清也注意到这一点,二人凝眉相视,眉宇中皆浮现一抹担忧的神色。 蓦然,郁锦鸾看到了后妃中一个娴雅淡然的女子,本身她便气度不凡,更因为周围后妃们的慌张的样子,衬托的她整个人越发美丽娴雅,清新脱俗。 “那是?”郁锦鸾冲着那娴雅女子的方位看了一眼。 “那是德妃,大皇子的母亲。”虞非清低下头,轻声说道。 郁锦鸾又颇为好奇的看了两眼,却意外的发现那女子冲自己笑了一下,她不禁一愣,“她冲我笑?” 言语中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毕竟人人都知道,大皇子和七皇子不是同一个阵营中的。她既是七皇子的妃,便肯定也不是她的盟友,那笑,又是为何呢? “德妃性格淡然,却不知怎么生出来大哥那样有野心的人。”虞非清叹气,似乎也在感慨这一对截然不同的母子,“德妃娘娘从不争宠,更不争什么东西,一直都是非常娴雅的女子。期间我也怀疑过,以为她是假装的,便故意派人去调查了她一段时间,发现她是真的从内心往外散发的优雅和平和,这种东西能装一时一刻,却装不了一辈子。只是不知道大皇子究竟怎么变成这样的。” 言罢,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对德妃很尊敬。 郁锦鸾虽然不解,却没有再问,只遥遥的看了一眼那娴雅的女子,而后将视线移到了景文帝身上。 这时候,心里还惦记着血莲凶手的景文帝,又挣扎了站了起来。他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又喝了几口汤药,方看向依旧跪着低声哭泣的虞香安,“真的是梅安将荷包给你的?” 虞香安点头,依旧在不停的啜泣,“儿臣不知道那是对血莲有害的龙纹草,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戴着靠近血莲的。想来梅儿也是不知道的,如今六妹妹已经去了,还望父皇不要责怪六妹妹。” “不要责怪?”景文帝咬牙切齿的说着,而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被人放在棺材里却还没来得及抬走的虞梅安,“来人,看那荷包的缎子,是六公主宫殿的么。” 有嬷嬷上前,查看荷包用的绸缎,以及绣花用的金丝线,之后又唤来负责公众颁发各个宫殿物品的公公,几番查看,方确定这是六公主殿内的布料和丝线,甚至连绣这个荷包的宫女也找来了,正是虞梅安身边的贴身大宫女。 “砰。”荷包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景文帝喘着粗气,脸色愈发苍白。他颤抖着双手指着虞梅安,神情涌现出深深地愤恨,“来人,将虞梅安贬为庶人,安葬不得入皇陵。敏贵妃降为敏妃,禁足三个月,不得侍寝。” 这惩罚,不可谓不大。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都寂静了。 还是慕容席婉定力够,当下浅笑着对景文帝道,“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先歇着,待会公公他们会去做的。” 景文帝身边最信任的老太监,深深地看了一眼大虞王朝的皇后娘娘,而后点头,“奴才遵命。” 景文帝这才放下心,闭上眼沉沉睡去。 “来人,抬皇上回乾阳殿。将虞梅安尸身寻个地方埋了,都散了吧。”慕容席婉站起身,端起满脸的威仪,沉声喝道。 “臣妾遵命。”后宫的女人们察言观色都是一把好手,如今见到一切都处理完了,就是她们退下的时候了。便齐齐对着慕容席婉做了一个楫,而后缓缓离开。 “母后,儿臣也带着锦鸾退下了。”大步上前,虞非清对着慕容席婉恭敬的做了一个楫,而后沉声道。 慕容席婉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眉目透露出几丝不易察觉温情的虞非清,又拍了拍静默不语的郁锦鸾的手,方疲声道,“回吧,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你们早点回去也好。” 言罢,放开了郁锦鸾的手,转身蹒跚着离开。 郁锦鸾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虞非清,却看到男子紧抿的唇和闪烁着浓烈光彩的眼眸。 “走吧。”男子回头,温柔了的看了一眼他的小娘子,而后浅笑。 郁锦鸾轻轻点头,从虞梅安的尸首旁缓缓走过,她眼角的微光瞥了一眼半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虞梅安,浅浅冷笑。 虞梅安,到了地狱再后悔惹上我吧。 蓦然,一股恶狠狠地眸光自身后传来,郁锦鸾转头,却看到虞香安紧咬的下唇,和散发着恶毒光芒的眼神,她不由得冷冷一笑。 这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怕是那些招数都是她替虞梅安支的吧。只可惜,到最后她依旧是选择了保全自己,出卖了虞梅安。 扭过身子,郁锦鸾款款而行,丝毫不在乎那双恶毒的目光。 任你千百陷害,我亦能只手扭转全盘。不怕死的,就来啊。 一路走到了衍都皇城二门,那里有七皇子专用马车等着二人,郁锦鸾和虞非清双双坐进了马车,而后对坐不语。 良久,虞非清出声打破沉默,“是你扰乱了父皇的脑子?” 声音淡淡的,没有质问的意味,郁锦鸾稍稍放了一下心。可是她依旧谨慎了看了一眼虞非清的脸色,而后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我就用了一点点。” 一点点的精神干扰,让景文帝陷入疯狂,从而掐死虞梅安。 似乎察觉到了郁锦鸾的小心翼翼,虞非清忽然浅笑出声,而后宽大的手掌摸摸她的头,声音温和,“小丫头还怕我责怪你啊。” 郁锦鸾沉默不语,事实上她真的怕他责怪她,因为那毕竟是他的父皇。 看到郁锦鸾这幅样子,虞非清叹了口气,双手将她的脸捧到她的跟前,而后用自己的额抵住她的额头,“傻丫头,我怎么会责怪你呢。没能保护好你,让你陷入了危险就已经是我的不好,如今你若是因为顾忌我而让自己陷入伤害,我才会心疼的要死呢。” 这番话说得,郁锦鸾觉得内心暖洋洋的的,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他,“那,毕竟是你父皇啊。” 本以为虞非清会稍微纠结一下,毕竟父亲和娘子,很难抉择的。可郁锦鸾却看到了虞非清的笑容,那是带着讥讽和冷笑的笑容,挟裹着无尽孤寂。 “当初父皇和母后也是有过一段时间恩爱的,但是那段时间母后生了大姐,之后几年都没能生出儿子。父皇便开始宠幸其他女人,于是便有了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出生。后来母后生了四哥,父皇又宠爱了她一段时间,奈何情早就薄凉,再也回不到最初相爱的时候,父皇和母后,也逐渐疏离。但好歹四哥也被父皇宠爱过一段时间,只有我……”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伤痛,“只有我,至始至终都不曾被父皇疼爱过。况且,母后有三个孩子,那份爱,再分散到我这里,就很少很少了。” 一番话,语调浅浅淡淡,虞非清的面容也一直是浅浅淡淡,可却听的郁锦鸾心里抽痛。 她自幼父母疼爱,哥哥宠爱,虽有那无良的二叔一家以及庶姐祖母,但她毕竟是有人宠着护着爱着的,可是她的阿清呢,在那样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长大,父皇并不疼爱,即使他有个皇后的母亲,也磨灭不了他孤单的心里。 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抽痛,郁锦鸾将手覆在虞非清的手上,神情柔和的看着他,“阿清,你不要难过,从今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的。父皇不疼爱你,我来疼爱你,母后顾不上你,我来照顾你。” 没有华丽的誓言,也没有郑重的语气,有的,只是那发自内心的心疼,和一种从心底传达而出的暖意,善意,情意。 虞非清心中漾起一抹感动,他将小娘子扯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她,似乎要将两个人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再也不松开。 回到七皇子府,郁锦鸾总感觉景文帝气数将尽,虽说上辈子景文帝没有死这么早,可是因为她的重生,早就带动了整个命运的齿轮的旋转,不可能什么都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眉头微皱,她提笔对白蔚然写了封信,让他在大虞王朝各地都存储些粮食淡水之类的,更让他将许多有贵重物品的铺子关了,比如金银,比如玉石等等。而后她又书信给绿萌,让她带着训练出来的几个乞儿,去安乐侯府居住,保护父母等人。 最后,她将府里的最为贵重的物品收拾了起来,其他地方能用廉价的东西换了的就换了,不能换的也尽量遮盖了起来。 虽然这辈子的一切不能和上辈子吻合,但是上辈子所见到的士兵胡乱屠戮的场景却是真的,是一定会重演的。 所以她要保护好家人,保护好自己的东西。 倘若说郁锦鸾这便叫忙碌,那么虞非清更是几乎脚不沾地忙,每天几乎只能晚上回来跟郁锦鸾吃一顿饭,而后搂着她很快入睡。 郁锦鸾虽然恼怒于自己的新婚就这样被无情打乱,可终究是人命大过天,也只能嘟嘟囔囔的忍了。 如此这般忙碌了两三天,终于到了回门的时候。 才下马车,郁锦鸾便带着封水烟急急忙忙的进了房间,将自己猜测的事情告诉了她,又忙催促着她收拾贵重物品,以及先做好后路。 虽然封水烟觉得很不可置信,但是女儿的好意她还是知道的,当下便忙碌的将东西收拾了,又存储了些食物等等。 不过因为觉得郁锦鸾说的事情不可能实现,所以她只是随手准备了一些,并不多。 不过这也够了,最起码有个防范意识,再加上绿萌和几个乞儿的保护,爹娘应该能等到她来相救。 心中略略放心,郁锦鸾便潜心的打探着皇城里的一切消息,为第一时间自我拯救而做打算。 大虞王朝死了个公主,死完还被贬成了庶人,连带着原本风光之极的敏贵妃都失了宠,这对于和后宫息息相关的前朝来说,简直是地动天摇般的动荡。 如果这是地动天摇般的动荡,那么景文帝病重这个消息,则让整个朝堂翻了过来。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在议论,假如皇帝驾崩了,究竟立谁为新帝。 有那早就站了派系的自然是泾渭分明,也有那态度暧昧不清想浑水摸鱼的,更有那坚定不移跟随皇上的,只是实在太少,少的可怜。 这日,已经昏睡了三日的景文帝终于上朝了,正和殿内大大小小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看着那个面色铁青浑身不到二两肉的男子,不敢相信这是昔日那个英明神武的景文帝。 “咳咳,诸位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景文帝用手捂着嘴,虚弱的咳嗽了几下,对着文武百官说道。 堂下人面面相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什么,但又不舍得不说。 终于,一个小官在丞相的暗示下,应着头皮走了出来,“启禀皇上,景文盛世已有二十六载,天下莫不赞扬奉诵陛下严明,乃一代明君。只是皇储位置已空几十载,如今时候该填充上了。” 最后一个字落,整个正和殿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所有人皆悄悄地抬眼,欲看看景文帝的脸色。 然而以往对立储总是避而不提或者干脆岔开话题的景文帝,这次竟然笑了,“咳咳,爱卿考虑的是啊,是朕疏忽了,竟然忘记了早些立皇储。” 言罢,又笑的一脸慈祥的看着那个小官,身子微微前倾,将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露的更发明显,“不知爱卿可有推荐人选,毕竟朕有七个皇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那小官早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闻言只拼命点头,“皇上说的是,皇上说的是。” 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老丞相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上前一步,对着景文帝做了一个楫,而后朗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爱卿请讲。”景文帝坐回龙椅上,冲着田丞相微微点头。 “启禀皇上,所谓长兄如父,长子有责,要大皇子来照顾大虞王朝,替皇上分担政务,在微臣看来是极为合适的。”停止了要,老丞相一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却引来了其他人的暗骂。 定远侯爷邱建章便十分不满的站了出来,他横了田正文一眼,而后对着景文帝做了一个楫,沉声道,“启禀皇上,微臣不同意丞相的话,虽然古有立长一说,可皇储也是要分才能和人品的,微臣认为,大皇子无论才能和人品,都比不过二皇子。故此,微臣在这里推荐二皇子为皇储人选,毕竟这皇储人选关系到大虞王朝未来三十年内的繁荣昌盛,希望皇上三思啊。” “胡说,立嫡立长,二皇子既不占嫡,也不占长,如今又出了被贬为庶人的妹妹,如何有才能治理天下,光耀我大虞王朝。”田正文吹胡子瞪眼的看向邱建章,眼神中迸射无形的利刃,似乎在气势上压迫他。 邱建章则轻轻一笑,一副淡然无所惧怕的样子,“二皇子虽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可是那也比一个平庸到没有任何出彩的皇子强。至少二皇子有才能,聪明,肯学习,有能力。” 这句话几乎是字字戳到了田正文的内心深处,让他老脸极为难看。虞非扬的确是个不太出彩的皇子,甚至算得上几分平庸。这样的人当了帝王,守国还行,若是统一大业,就难了。 可是他依旧不甘心,不甘心王位属于二皇子,不甘心自己的外孙被人贬低。更何况,有时候太过于有野心的皇子,若是战争不成,反丢掉了属于自己的城池,才更令人扼腕叹息。 想到这,田正文不由得怒瞪着邱建章,神情极为愤怒,“定远侯爷这么想二皇子做皇储,莫不是打算扶持二皇子之后自己做外戚?然后将大虞王朝变成你姓邱的!”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哗然。 所谓外戚,就是扶持了皇子登上王位后,然后势力逐渐膨胀变大,最后有涉及皇权,左右皇帝思想的可能。是历代皇帝的最大忌讳,田正文这一句话,不可谓不毒。 而田正文确实是个忠心耿耿的丞相,虽然说扶持大皇子是有私心,但是他没有儿子,也就是说在他百年之后,田家后继无人,外戚专权的场面不可能出现。 但定远侯府不同,定远侯有两个儿子,妹妹更是曾经极为荣宠的敏贵妃。且定远侯爷人不过中年,而田正文已经接近老年,相对而言,谁更能当外戚,文武百官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邱建章那张有些黝黑的脸已经变得紫了,他咬着牙,同样愤恨的看着田正文,却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将目光转向景文帝,而后满脸委屈的看着皇帝,弯腰做了一个楫,“启禀皇上,臣有一颗为皇上排忧解难的心,却没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心,田正文纯属栽赃陷害,求皇上明察。” 景文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过于瘦削的脸埋藏在阴影里,有隐隐的灰暗闪过,快的让人看不清。 “爱卿想多了,朕听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抉择啊。”不知为何,明明外面是晴空万里,可是正和殿中的文武百官,还是感觉到了后背一阵凉飕飕的风,而后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 “臣,臣以皇上为准。”邱建章的腿打了个颤,硬着头皮回答道。 景文帝咳嗽了两声,而后有些虚弱的对着文物百官笑道,“不知爱卿们可还有其他提议?” 就在这时,张嘉瑞上前一步,对景文帝做了一个楫,而后大声道,“启禀皇上,臣恳请皇上立嫡,毕竟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是皇后娘娘,那么最尊贵的皇子也是嫡子了。更何况,四皇子为人和善,有勇有谋,实乃立储之第一人选啊。” 此话一出,正和殿又沸腾了。 “什么?原本以为早就被排出局的四皇子又来搀和立储了?” “人家是嫡子,为什么没有资格参与立储?” “可是四皇子喜爱流连青楼,好美色,不思进取,不是好帝王的选择啊。” 一时间,文武百官议论纷纷,邱建章和田正文脸色更是不好。 他们本来正在争执,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这嫡子所占据的底牌可比所谓的才能所谓的长子要多得多,自古以来都是以嫡子最为尊贵这话真的没假,如果四皇子参与争储,那么其他人就很难有胜算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决断。 由邱建章先开口,一脸阴沉的看向张嘉瑞,“张文官,四皇子似乎特别喜欢流连青楼,曾经还为一个花魁娘子与人起争执,敢问张文官,皇上该如何放心将皇位交给这样的皇子。” 旁边的田正文跟着搭腔,则是有些劝诫的意味,“张文官能想起嫡子是好事儿,只是也要看嫡子才学人品如何,不如若张文官和我等一起支持大皇子,弃暗投明。” 这话说的有些露骨,方才还打算和田正文一起打压张嘉瑞的邱建章努了,丞相你耍阴招,那就别怪我也不光明正大。当下把那阴沉的面孔一收,而后浅笑着看着张嘉瑞,“张文官才学博光,若是能和本侯爷一起支持二皇子,想必未来定会有所作为的啊。” 田正文怒瞪邱建章,邱建章也好不顾忌的回瞪,一时间正和殿上剑拔弩张,火药的气氛浓的狠。 好在两个人顾忌着景文帝,并没有光明正大的瞪,但这也足以让整个正和殿气氛压抑了。 而龙椅上,景文帝低着头,双眼中掠过一丝阴暗的色彩。而后他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绽放出犀利的光芒,让彼此正在互相暗暗较劲的田正文和邱建章微微一愣。 “朕还没死,你们就这么着急给朕找接班人呐。” 冷冷的声音,带着如附骨之蛆的阴森寒意,缭绕在每个人的耳朵中,让人情不自禁的打寒战。 “微臣不敢。”田正文和邱建章忙不迭的对着景文帝做了一个楫,神情恐慌,其实内里则在不屑的腹诽,看你脸色,谁都知道你气数将尽,你说你一个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死死地攥着皇位做什么! 似乎看透了丞相和定远侯的想法,景文帝笑的愈发阴森,配上他整个有些扭曲的表情,显得极为吓人。 可是下一瞬间,他猛地站立起来,恢复了最先前来时候轻柔的表情,声音也没有那跗骨之蛆般的寒冷,“爱卿们先商讨一下吧,朕身体不好,先退朝了。” 而后,又微微的咳嗽了一声,随身的老太监扶了他一把,而后蹒跚的离去了。 整个正和殿内,所有文武百官大眼瞪小眼,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田正文和邱建章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又狠狠地瞪了张嘉瑞一眼,便各自甩了袖子离开了。 张嘉瑞摊摊手,转身也离开。 不知道七爷如此急促的让他在今日朝堂之上讲出四爷要争储的事情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给四爷带了杀身之祸么。 微微皱了皱眉,张嘉瑞对七爷的做法表示不解。 然而这不解,很快就解开了。 因为第二天,整个衍都都疯狂了,只因为。 景文帝二十六年,夏,帝毙。 消息一出,轰动整个朝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有争储的,却也有那试图抢占大虞王朝的…… 第九十九章 逼宫权变 原本繁荣的衍都,此刻全部寂静了。那苍凉的无法形容的低压,环绕在了衍都的每一个百姓身上。原本繁华的街道此刻家家闭门关窗,极为警戒着大批人马的到来,甚至连那迎来送往热闹极致的鸳鸯楼,都开始萧条。 七皇子府后门,初青轻巧的翻过墙头,仔细的看了看左右,而后才蹑手蹑脚的回了七皇子和郁锦鸾的成亲院子。 她来到内室,对郁锦鸾做了一个楫,而后恭声道,“回禀小姐,您让散布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衍都百姓们都已经缩回了家里,街道上也极为萧条,没有人出来行走。” “恩,那就好,总是能减少一点伤害,便减少一点吧。”郁锦鸾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摩挲了许久的发簪,又环视了一圈已经收拾的极为干净的婚房,心里多少有些暗淡的情绪。 毕竟是自己的新婚房间,恐怕以后免不了被那些恶人践踏,虽然没有值钱的了,但总归也是一个有回忆的地方。 只可惜,这场汹涌而来的宫变,是避免不了的。 蓦然,她站起身,将那枚簪子缓缓插到发髻之上,而后神情肃穆,挺直腰背。 今日她穿的是一身紧身灰色衣服,便于行动且不易被人察觉,绾的利索的发髻上只插了那枚嫣红嫣红的簪子,其他空无一物。因为成为妇人眉宇间多了几抹风情而显得愈发倾国倾城的脸上,丝毫胭脂未沾。身上更是除了一枚扳指之外,空无一物。 转身,她看着同样打扮的极为利索的四婢,神情严肃,声音冷然,“这几天可能会很危险,你们就不要跟着我了,免得受到牵连。” 话音才落,四婢“噗通”全部跪在了地上,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小姐,奴婢不能离开您。” “够了。”这一次,郁锦鸾拒绝的干脆果断利落,“跟着我,你们会有危险,不如若替我保护好爹娘,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小姐,让她们去保护老爷和夫人,奴婢跟在小姐身边。”这时,四个人皆异口同声的道。 郁锦鸾不禁微微一怔,其他四人也互相无奈的看了一眼。 “好了,我知道你们害怕我受伤。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比你们功夫高了多少,也许到时候你们只会成为我的累赘。况且,我对爹娘也很担心,不如若你们替我保护爹娘,这样也能让我更放心不是么。”郁锦鸾没有回头,只是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平静的叙述着。 四婢听到累赘那个词的时候,皆是心中一颤,猛然上次,以前哪次不是小姐因为救她们而耽误或者受伤,如今自己还妄图保护小姐,简直是…… 四个人羞愧的低下了头,但是郁锦鸾的最后一句话则让她们的双眼泛起了亮光。对啊,小姐最担心老爷和夫人了,去保护老爷和夫人多好,能替小姐免了担忧,还能不用小姐为她们担忧。 “那,那少爷还要保护么。”蓦然,书琴怯怯的问道。 郁锦鸾低头,有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道,“哥哥在军营,那是最好的保护,你们保护好老爷和夫人就可以了。” 言罢,也没有待四婢反应过来,飞身跃出院子,双脚利落的蹬在树上,借助这个力道跃到了墙壁附近,而后一脚踏在墙上,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整个人平稳的站在了七皇子府外。 院子里四婢怔怔的看着郁锦鸾的身影走远,才失落的拾掇了东西,回了安乐侯府。 至于七皇子府里的其他仆人,早就被郁锦鸾解散了。打赏了银子各自回家了。 墙外的郁锦鸾警觉的环视了一圈,果然整个街上一片萧条,几乎可以算得上没有人气了,再有那几缕风刮过,更是显得无比凄凉。 皱了皱眉头,她转身提起往皇城方向奔去。 昨天景文帝毙,所有皇子皇女皆去皇城内守夜,第二日才是皇媳皇婿们的吊唁。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藩王们来了。 景文帝的弟弟们来了,从边陲来进行三年一次的朝贡,那么巧就在半途中接到了景文帝毙命的消息,而后双双飞奔而来,在今天,进入了衍都。 当年景文帝的这个皇位也是经过浴血奋战得来的,最起码当年睿王就曾经跟景文帝争抢过皇位,不过到最后睿王败了,于是被遣往边疆,成为了藩王。 而今景文帝逝世,睿王也不过年届四旬,怕是那称帝的思想,又会活动活动。更兼有几位皇子不停的争夺大权,但偏偏皇储位置又没有定下,谁都有称帝的可能。如此观看下去,大虞非乱不可。 不再想那么多,郁锦鸾一路跃到了皇城门前,而后她缓缓站定身体,从腰间拿住虞非清的令牌,对着门口的两位侍卫微微晃动了一下。 虽说身为七皇子妃,进宫却不坐马车不坐轿子很奇怪,但是那令牌是货真价实的,是以侍卫让了郁锦鸾进去。 才刚刚踏进皇城,郁锦鸾便被一股阴寒的感觉打的寒颤了一下,很快肌肤上起了细小的疙瘩,像鸡皮一样。 她摩挲了下手指,又运了灵气在掌上,才一步一步的踏进了皇城。 原本鲜艳夺目的皇城,那艳丽的红色和黄色都被剥夺,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素镐。那来往的宫女和太监,莫不穿着纯白色的孝服,并一张苦瓜脸,行色匆匆。 郁锦鸾凭着几次进出皇城的记忆,很快寻到了乾阳殿。 乾阳殿是皇帝的寝宫,也是整个皇城内最磅礴大气的宫殿。殿内的装饰和摆设莫不是奢华大气,便是极为厚重磅礴。只是那满满的白色素镐让整个磅礴的宫殿,蒙上了一层压抑的气氛。 郁锦鸾一手执着令牌,脚步匆匆的直奔乾阳殿正殿,果不其然在那里见到了逼宫的一幕。 “夫君。”悄悄地迈着脚步躲在人群后面,郁锦鸾不想惊动其他人,故此用非常小的声音对虞非清喊道。 好在虞非清生性淡泊,对这种事情不太在意,所以他是站在人群后面的,是以一声便听见了郁锦鸾的呼唤。 转过头,他看到打扮利落的小娘子,神情虽然不变,但是熟悉的人能从他眉眼中发现一丝惊恐。 和身边的虞非轩悄悄的说了一声,虞非清慢慢的后退两步,而后扯着郁锦鸾,便到了正殿的门后,正好避开了人们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安乐侯府不要出来的么。”虞非清微微拧着眉头,声音虽然依旧清淡,却有隐隐的不易察觉的怒意。 郁锦鸾抿抿嘴,有些委屈的抬眼看了一眼他,想说话却又不敢说的样子,让虞非清刚刚硬气的心肠,又软了下去,连带着声音也软了下去,“这里很危险的,你先回安乐侯府好不好,等一切结束了,我会去接你。” 可是这么软的话语,却依旧没有获得女子的认同。 但见郁锦鸾摇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他,“阿清,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无论有任何危险,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虞非清无奈的低下头,不可否认,郁锦鸾的这番话让他心里涌起满满的感动,甚至连眼眶都有些微微的发热。 可是当他回头看了一眼点中对峙的人时,又猛地硬起了心,同样坚定的看着郁锦鸾,“不行,你先回侯府,等这些事情完了我就去接你。听话。” “不,我不听话,我就不走。你不要把我看成累赘,我也是有用的。”郁锦鸾用同样坚定地目光回看他,丝毫不肯退让。 两个人就这样坚持着,谁都不肯退一步。 蓦然,殿中法槌一声大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嫂,大哥已经去了,侄儿们还年轻,这大虞江山可不能就此没落了啊。” 说着话的是端王,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面上有点络腮胡,身体高高壮壮,加上肤色有些黑,说话又洪亮,整一个莽撞汉。 只是能在边陲当了二十多年王爷,并且活的逍遥自在,他是不是如表面一样看上去憨厚无伤害,就有待考证了。 端王话音才落,一个肃然的女声便响了起来,“怎么,皇上才走,你们这些亲兄弟便要跟他的儿子抢江山吗?” 声音铿锵有力,带着浑若天成的贵气,正是皇后慕容席婉。 “哈哈,我说大嫂,这些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好好给大哥办丧礼才是真的。”面对慕容席婉的铿锵问话,端王根本置之不理,一副我是大老粗我听不懂你奈何我的模样。 “你……”慕容席婉怒视端王,却收效甚微。毕竟她是妇道人家,皇上又死了,没什么依靠,自然说话没了以前的分量。 可慕容席婉也不是白白在后宫称霸了二十几年的,看着眼前不动声色的淮王和睿王,以及笑的得意的端王,她眼珠微转,便对着端王说道,“本宫自然是不管这些的,只是皇上去了,本宫总要给他一个交代,这帝王之位谁来做,不如跟皇子们好好商量商量。” 言罢,微微退后,将身后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漏了出来。 虞非律和虞非扬面色有些黑,皇后娘娘这是把他们当枪使呢,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还真得当这枪,只因为这些叔叔若是真的反了,将给大虞王朝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无论谁登基,肯定都不想要一个千疮百孔的王朝。 想到这,虞非律和虞非扬对视了一眼,由虞非律轻咳了一声,而后看着端王笑道,“叔叔说笑了,所谓皇位传承,都是传给儿子的。只有那没儿子的,才会将皇位传给弟弟。而今父皇共有七子,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叔叔们那里的啊。除非叔叔们想背着永久的夺位骂名……”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颇有些威胁的意味。可偏偏这威胁有用,睿王和端王对视了一眼,淮王依旧一动不动。 “大哥你想多了,叔叔们肯定是想让大虞王朝更好,怎么可能会去夺皇位呢,毕竟这骂名,可不是只流传一阵子,而是流传千古啊。”虞非律浅笑,一副乖乖侄子的模样,看着端王的眼里带着几分恭敬。只是那话语内的讽刺意味,却浓的足以让人变色。 端王的脸几乎都涨成紫色的了,他大大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下一瞬便欲咆哮出声。 只是睿王扬手制止了他,而后对着虞非律和虞非扬浅笑,风度翩翩的模样,“侄子们说笑呢,三弟你何必当真。” 此话一出,大皇子二皇子齐齐变色。 睿王肤色白净,面容颇为俊朗,身形修长,虽然年近四旬,却依旧有他独特的魅力。 尤其是他方才的那句话,可谓釜底抽薪,将虞非律和虞非扬一番苦心用简简单单的“玩笑”二字便打发了,如何能不令二人变色。 就在这时,一声呜咽传来,众人循着声音过去,却看到慕容席婉带着一众妃子伏在景文帝的棺木上,哭得抽噎,并伴随着阵阵哭诉。 “皇上啊,您走的那么匆忙,竟然连一句话都没留下来。您看看您的那些弟弟们,不支持您的儿子就算了,而今竟然还要跟您的儿子抢皇位,真是让臣妾不知如何是好啊。” 一番连哭带骂带损的话,让端王睿王,包括淮王的脸色都有几分不好看。 不管任何人,夺位都需要名正言顺,只因为那篡位的骂名会流传永久,简直太可怕了。那些文官和史官的手,止也止不住,杀也杀不完。是以如果真的篡位了,那就真的是骂名永流传啊。 想到这里,睿王的眉头松动了一下,而后他浅笑着看向慕容席婉,声音醇厚,“大嫂说笑了,弟弟们是真心来帮助登基的皇子的,没有别的意思,是大嫂多心了。” 站在门后和虞非清对峙的郁锦鸾拧起了眉头,这睿王真是个人物,无论什么局面,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能扭转了局面。 但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慕容席婉僵硬了一下身体,但是很快恢复了过来,并擦干了眼泪,对睿王笑道,“王弟有这个心就好,本宫深感欣慰。” “那是自然,皇兄走的如此匆忙,弟弟非常难受没能见到皇兄最后一面,如今能为皇兄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想必九泉之下皇兄必能含笑欣慰了。”睿王浅笑,微勾的嘴角配上那张俊朗的面容,以及那种年轻男子所没有的成熟气质,让很多后妃都红了脸颊。 可是宫殿后的郁锦鸾却暗道糟糕。 果不其然,下一秒,虞非律和虞非扬互相瞪了一眼,而后悄然拉开了站立的距离。 睿王低头,轻笑了一声。看似声音醇厚迷人,郁锦鸾却从中听到了讥讽不屑的味道。 扭过头,她看着同样一脸低沉的虞非清,怒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回不回去的问题,如今已经火烧眉毛了,我想走怕是也走不了了。” 话音才落,外面传来禀报的声音,说是文武百官到了。 郁锦鸾和虞非清对视一眼,虞非清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中隐藏担忧,“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只是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只能看,谁输谁赢了。 想到这,他握着郁锦鸾的手,大步的走到殿内,和虞非轩并排,神情冰冷如往昔。 这时候,文武百官已经到了乾阳殿,一眼望去全是肃穆的黑色或者白色,将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又压抑了几分。 走在前头的是老丞相田正文和定远侯邱建章,二人先是给景文帝磕了头,而后皇后娘娘以及众位皇子王爷的做了一个楫,方才站起身。 景文帝才毙,王爷们就统统出现在了皇城,这其中的深意,想必这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们心里的都清楚,是以才一起出现在了这乾阳殿。只是他们的出现,真的能改变现状吗? 这时,田正文上前一步,颤巍巍的道,“皇后娘娘,入籍你皇上飞天而去,不知可是留下什么立储圣旨或者口谕,也让我等心里有个数啊。” 慕容席婉微怔,她自是早就搜过的,只是没有任何圣旨留下,甚至于国玺,也不见了。 只是这些话她没办法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眼前的这几个皇子怕是要动乱,尤其是…… 她眼光扫了一眼面色平淡的虞非轩,微微抿了抿嘴。 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当皇帝,所以对于这圣旨,她即是希望它有,又希望它没有。 许是因为她停顿的太久,田正文迟迟没有得到回答,邱建章便也上前一步,对慕容席婉做了一个楫,“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大虞王朝的将来着想,您一定要将圣旨拿出来啊。” 这话说的,倒像是她故意将圣旨藏起来不给别人似得。 慕容席婉的眼神闪动了一下,而后她板起脸看向邱建章,声音严厉,“定远侯这是何意,莫不是认为本宫将圣旨藏了起来?” 皇后终究是皇后,积威犹在,尤其是她板起脸的时候,整个人散发一种国母才拥有的大气磅礴。 定远侯“噗通”跪在了地上,对慕容席婉叩了一个头,而后大声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为了大虞着想,希望娘娘饶过口误。” “你一个口误就想将险些盖在本宫上的脏帽子这条罪责跳过?定远侯,莫不是你认为皇上走了,没人能制得住你吗?你是不把王弟们看在眼里吗?”怒视着邱建章,慕容席婉一番激烈的话语掷地有声,尤其是最后一句,将定远侯吓得腿脚一软,险些趴在地上。 他微微抬眼,果真看到了端王睿王有些不高兴的目光,当下痛恨自己多嘴,竟然引来了皇后娘娘的针对。 藩王门虽然没有太大的兵权,但是三个人和在一起,那也是相当大的力量,赶得上大虞的一半兵力。 而对于睿王端王来讲,他们要抢夺王位,也是在自家人里的事情,无论如何大虞王朝都姓虞。但邱建章这横插一手,会让所有虞姓之人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只因为,他姓邱。 “定远侯爷,您说话悠着点,我们兄弟虽然常年在外,可毕竟也姓虞,也是皇家人,不是你想看不起就看不起的。”端王勾唇冷笑,而后对着邱建章冷冷的挥动了一下拳头,像是在示威,又像是在恐吓。 “是,回端王爷,是微臣的错,微臣没有看不起王爷,微臣只是担忧大虞王朝的江山,求皇后娘娘王爷明察。”定远侯低着头,恢复了镇定,铿锵的说道。 “行了,定远侯快些起来吧。如此跪着,总不像个事儿。”慕容席婉冷冷的看着一眼期邱建章,而后转身默默地站在景文帝的棺木前,不再说话。 定远侯邱建章默默的站起身,和虞非律递了个眼神吗,便默默地站在后面不再说话。 倒是田正文上前一步,不顾邱建章方才的受阻,径直大胆的说道,“微臣恳请娘娘寻找陛下圣旨,为我大虞王朝选定下一任继承人。” 言罢,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 就在他刚刚跪下,身后的文武百官也跟着跪下,并齐声道,“肯定娘娘寻找陛下圣旨,为我大虞王朝选定下一任继承人。” 如此气势,如此恢弘,如此威逼。 郁锦鸾微微握了一下虞非清的手,却换来男子轻轻地安抚似得一握。 那厢,慕容席婉低着头。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本宫没找,只是翻遍了乾阳殿,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连国玺都不见了。” 想了好久,她还是决定说出实话。倘若不说实话,这满朝文武百官定会以为她私吞了圣旨。 “国玺不见了?”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有国玺,即使登基为帝,那也不是真正的皇帝。 而今一群人为了皇帝的位置争夺的面红耳赤,却发现最关键的国玺没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有的人都愣了,包括郁锦鸾。 “这不可能,没有国玺,国之将亡啊。”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田正文大喊一声,颤巍巍的便要晕倒。 蓦然,慕容席婉身后冲出一个女子,扶住了田正文欲倒下的身影,而后抽泣着呼唤,“父亲,父亲,” 郁锦鸾定睛一看,却是德妃田蕙仪,那个气质姣好的女子。 如今但见她面带泪痕,虽然年近四旬却肌肤弹性如少女,没有任何细纹和红斑,更因为岁月的沉淀,让她身上无时不刻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气息。而她脸上的泪痕,让她原本淡雅优美的气质中又增添了几分柔弱,让人看了不自觉心疼。 “母妃。”虞非扬见状,从人群后走出,皱着眉头拖住田正文和田蕙仪父女二人,而后无奈的低下头,声音阴沉,“母妃,您出来做什么,外祖这里有我扶着,您快些回去吧。” “没事,让我看着父亲。”田蕙仪却好似没有听到虞非扬的声音,只低下头掐田正文的人中,泪痕犹在。 虞非扬无奈咬牙,却又不能丢下母妃不管,当下也尴尬的半蹲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此刻场面出现了凝结,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席婉,希望她说的的不是真的。可是慕容席婉无奈的神情,表明了她说的是真的。 但终究是有那么几个不死心的,定远侯就是其中之一,他跪在地上,眼神坚定的看着慕容席婉,声音铿锵有力,“求皇后娘娘再行彻查一遍,圣旨可以没有,国玺不能没有啊。” 这话被刚醒来的田正文听到,头一次,他附和起了邱建章的话,“求皇后娘娘再行彻查一遍,圣旨可以没有,国玺不能没有。” 而后文武百官也跟着齐声道,“求皇后娘娘再行彻查一遍,圣旨可以没有,国玺不能没有。” 慕容席婉微微一愣,而后视线扫过睿王端王等人,似乎在等他们的说法。 睿王虽然有心抢夺王位,但是国玺都没有,抢什么啊。当下也拱手对慕容席婉道,“皇嫂就再彻查一边吧,说不定是遗漏了呢。” 慕容席婉叹了口气,而后沉重的点了点头,对外面站着的宫女太监大声道,“来人啊,再行检查一遍乾阳殿,寻找圣旨和国玺。” 门外的太监和宫女大声应了,而后便开始忙碌的寻找。 时间一盏茶一盏茶的过去,不停的有太监和宫女陆续来报,说自己寻找的那一块地方没有。所有的人脸上都挂上了一抹失望。 国玺不见,国之将亡。 难道大虞王朝真的要灭亡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涌上了恐惧,那是对未知的迷茫,对亡国的恐惧。 蓦然,下一秒,有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走来,手里捧着一抹明黄,并大叫道,“奴婢寻找到一个东西。” 几乎是齐刷刷的,所有人都将目光递到了那宫女的手里。 慕容席婉虽然也震惊,但终究是这里她身份最高,当下一挥手,命人将宫女手中的明黄接过来,而后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 “吾心所挂,一生为念。” 短短八个字,写在一块明黄色的布上。 是的,这不是圣旨,这只是一块明黄色的布,并且只写了八个字。 不是圣旨,也没有说哪里有圣旨,这根本就是景文帝用来怀念人时候写的一句话罢了。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回来了,并且两手空空没有收获。所有的人脸上都挂上了一抹灰白,那是源自于寻不到国玺,对所谓“国玺不见,国之将亡”说法的恐惧。 这时候,郁锦鸾却轻轻地松开虞非清的手,而后上前一步,对着慕容席婉做了一个楫,声音清脆,“可否请母后让儿臣看一下这块布?” 慕容席婉微怔,乾阳殿内所有人的眼光也都放在了郁锦鸾的身上,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鸾儿?”虽然将布递了过去,但慕容席婉依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母后放心,儿臣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帮大家找到国玺。”郁锦鸾轻声说完,便低下头认真研究起来这块明黄色的布。 说起来也真是巧合,上辈子她闲来无事飘荡的时候,曾经听到有人议论黄色的布和圣旨国玺之间的问题。 当时已经是景文帝死过并且新帝登基之后的事情了,不知是谁将这件事情漏了出去,于是整个大虞王朝的人都知道了,景文帝临死之前将国玺藏了起来,并将藏得地点图绘制在了一块黄色的布上,而那块布上写着八个字。 当时不知道那八个字是什么,但是一看到这块布,郁锦鸾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接过布,她给了虞非清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左右鼓捣着,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实则是怕太过轻易解开引人怀疑。 大约两盏茶后,在所有人都已经面露不耐烦之色的时候,郁锦鸾唤来宫女,拿了一杯水,而后狠狠地浇在明黄色布上。 所有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郁锦鸾的动作,但是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布还是那块布,并没有因为湿透而露出什么。 所有人皆是抬头怒视了一眼郁锦鸾,却看到女子笑嘻嘻的面容,“别急嘛,快去拿点墨汁了。” 宫女依言拿来了墨汁,郁锦鸾扬手将墨汁泼在了明黄色的布上,但见那黑色墨在原本水的稀释下透露出淡了许多的黑意,而后逐渐被明黄色的布吸收,但是有几根线状的东西,怎么都吸收不了那墨色,是以在这半透明的墨色中,显得极为清晰。 “快看,这里是……”端王指着那条线汇聚的顶端大叫,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那里……”睿王也是满脸怔楞,怔怔的不能言语。 慕容席婉则有些懵懂,不甚明白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能让景文帝将其绘制在布上,还用了如此心机,若不是鸾儿聪慧,还真的无人能破掉。 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的地方,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故此皆是一脸迷茫的看着三位王爷,希望他们能解释解释。 可是三位王爷皆是一脸高深莫测,似乎对那个地方……很是忌惮。 ------题外话------ 感谢岚雪亲送的花花~很久没见到花花了呢,心中好激动~!~谢谢亲~么哒 第一百章 祸国妖女 睿王端王皆是一脸忌惮的看着那块明黄色的布,一脸欲言又止。 倒是淮王,愣了一下,而后脸上涌起一抹缅甸,又或者是怀念。 而明黄的布上,越来越多的痕迹显现出来,斑驳的白色条条连在一起,竟成了一副地图。 “快看,这是不是乾阳殿。”蓦然,底下有眼尖的奴婢大声叫道。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了过去,也没有人记得要斥责这个奴婢了。 果不其然,因为墨色愈发清晰,那埋藏在明黄中边缘地带的白色也逐渐显现,其中那一个小点点和周围的小点点的方向,可不就是乾阳殿和旁边几个宫殿的布局,一时间,所有人眼里都露出喜色。 “快点寻找啊,快点找啊。”群臣里有人激动的大喊,而后引起所有人的附和,一时间寻找的呼声响彻了乾阳殿。 慕容席婉抬起头,严厉的双目扫视过激动的群臣,而后沉重的点头,沉声道,“找!” 睿王和端王一脸莫测,没有说什么,淮王则有些激动,有些期待。 郁锦鸾悄悄退回人群,站在虞非清的身边,而后握住他有些湿的掌心,默然不语。 “你个小丫头,刚才担心死我了知不知道。”男子有些怨怒的声音在她耳边呐若蚊蝇的响起,只是其中携裹着的愤怒,却足以席卷整个乾阳殿。 “你,你不要生气嘛。”郁锦鸾有些尴尬的笑,方才放开他手的速度那么快,也是怕他拦着她嘛。 “能不担心么,你要是出了事情,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救你走的。”虞非清大掌湿漉漉的,其实都是因为担心她而惊出的冷汗。这是人生第一次如此惊恐,皆是因为这个小女人。 听到虞非清那句“不顾一切也要救你走”,郁锦鸾心里升腾起满满的感动,这个男人将她视若他的生命,他曾说过,没了她,他将无法活。 其实她也是,将他视若她的生命。没了他,她将无法活。 这时候,人群已经开始移动,慢慢的往明黄色地图上的地方进发,郁锦鸾被虞非清紧紧地箍在怀里,用他的铁臂替她挡住身边的拥挤。 郁锦鸾一抬头,便能看到他坚毅的棱角分明的下巴,心里就涌上一股满满的满足感。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约莫走了两盏茶时间,一群人停在了冷宫的前面。 “冷宫,没搞错吧,怎么是冷宫呢。”有那不敢置信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被慕容席婉狠狠地一瞪,瞪的消了声。 但是这句话确实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怎么就在冷宫了呢。 只是疑惑归疑惑,国玺还是要寻找的,当下便有那老太监在慕容席婉的示意下,轻轻地推开了冷宫的门。 “吱嘎” 冷宫本是收留被贬为庶人的妃子的,景文帝在位期间后宫虽暗斗也是层出不穷,但是因为慕容席婉手腕极其强硬,一直死死地压着几个兴风作浪的,是以这冷宫倒是未曾用过。当然,也有可能是景文帝不喜欢将妃子贬到冷宫,他最多也是降了妃子的分为罢了。 从景文帝登基至今已经二十六载,也就是说整整二十六年,这冷宫都了无人气,这大门,更是腐朽的像是要烂掉一样。如今被老太监这一推,更是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瞬便要倒地。 而随着大门被推开,冷宫里露出的样子,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见那蒙满灰尘的木墙烂了一个又一个洞,窗户也更是一扇好的一扇坏的,四处都是蜘蛛网,地上蔓延着郁郁葱葱的杂草,已有小腿高。原本修的不错的走廊更是破烂的不堪入目,其中夹杂着一种时间的腐朽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往北几个房屋,竟然成了瓦砾碎片,像是被谁一掌击中了一般,将两件房子生生的打碎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禀报?”慕容席婉威严的声音响起,让负责看守这里的老太监打了个哆嗦,而后忙不迭的对着她下跪,“娘娘饶命,那天小的听见一声响声,出来看就没有人了,而后小的寻思着冷宫烂了也就烂了,故此没有上报,求娘娘饶命啊。” 慕容席婉厌恶的看了一眼鼻涕眼泪都下来的老太监,扭过头却没有追究这件事情。 倒是人群中的郁锦鸾,不安的后退了一步,却被虞非清捉住了小手。 “知道自己当初犯的错了吧。”男子低沉闷笑的声音响在耳边,郁锦鸾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这间房子,还真是她打碎的。当初刚升级功力,一时间没控制好掌力,这也不赖她嘛。 嘟起嘴,撒娇似得看了一眼虞非清,郁锦鸾便将注意力移到了人群最前面。 虞非清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也将注意力移了过去。 此时慕容席婉已经在左右太监和宫女的陪伴下,踏进了冷宫。 才一只脚迈进去,她便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原本只是在外面观看,尚感觉不深。如今终于站在了冷宫之内,她才从内心升起一种极为恐惧的感觉,而后弥漫她的全身。 那是一种凄凉的,腐朽的,带着迷茫和绝望,带着死亡和怨恨的味道。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起了悲伤,涌起了绝望,涌起了难过。 蓦然,耳边一声大喊,所有人自悲伤中清醒,不明所以的互相望了望,却又同时恐惧了打了个,壮着胆子往冷宫里走。 而发出这个声音的虞非清,则紧紧地握住了郁锦鸾的手,浑身的境界极度提高。 又多了盏茶时间,所有人几乎将整个冷宫走了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小点。 明明在明黄色的布上那么显眼,汇聚了所有白色支线的小点点,就是找不到。 “娘娘,这布不会是假的吧。”群臣中有人嚷嚷,将质疑的眼光放到了郁锦鸾的身上,“又或者七皇子妃瞎搞的吧,不仅没有找到真正的地方,还毁了这块布。、” 此话一出,便有人将不怀好意的阴沉目光放到了郁锦鸾的身上,犹如锋芒直刺在背,令郁锦鸾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突然,下一秒,一个人被打了出去,而后狠狠地吐了一口血,并几颗牙齿。人也歪歪斜斜的靠在破旧的墙壁上,有出气没进气。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田正文的爱徒白远生,此刻他一身白袍染上了鲜血,配上那半死不活的表情,再想到此人往日里一张俊脸一身风度翩翩,倒真让人唏嘘。 “远生,你怎么了。”田正文有些担忧的冲他喊道。 “七,七,七皇子。”白远生撑了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的虞非清,艰难的突出他的名字,便轰然晕了过去。 众人猛然抬头,却看到七皇子板着一张脸足以和女人媲美的脸蛋,浑身寒气缭绕。 此刻他见众人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便缓缓的,冷然的说道,“本皇子的妃子,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让已经够森冷的此地愈发森冷,所有人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以为深秋来临。 而虞非清身后的郁锦鸾,却微微湿润了眼眶。这一刻的虞非清,气场极为强大,站在她的面前,像是她的守护神,永远守护着她。 这样顶天立地的虞非清,才是她郁锦鸾最喜欢的最爱的最倾慕的。 感受到身后来自郁锦鸾欣喜的情绪,虞非清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 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勇敢的保护鸾儿,为郁锦鸾守护一方天地。后悔自己为了隐藏实力而选择忍让选择让别人为他的鸾儿出头。 这一刻的畅快淋漓告诉他,他以前都是错误的错误的错误的! 这一刻郁锦鸾的反应告诉他,其实她一直都是期待他这样勇敢的保护他的! 这一刻心中的悔意,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诉说。 可是时光不能回到过去,而今的他,只能愈发努力的守护他的鸾儿,守护他的宝贝。 转过身,他轻轻握住女子的双手,而后带着她,大步往前走。 所有的人,包括慕容席婉虞非轩,都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对璧人,在前面晃了几下,而后到了另一个地方似得。 虞非轩反应最快,当下急促的跑过去跟在他们身后,一步一步的踩着固定步伐往前走。 淮王也反应了过来,跟在虞非轩的身后。 文武百官中不缺乏聪明人,当下也看出来蹊跷,而后一个跟一个的跟随着虞非清郁锦鸾夫妻俩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着。 不大会,整个地方便只剩下昏迷中的白远生,和两个照顾他的宫女了。 而先走的虞非清夫妻二人,已经来到了明黄布上令三王变色的地方了。 这是一个很优雅的竹林,和外面的冷宫截然不同,这个地方充满了勃勃的生机,遍布的绿色柱子像有人照料一般生长的郁郁葱葱,极为旺盛。 而在被竹林围绕的中间,便是一个简朴中透着磅礴大气建筑的房子,红色的砖瓦,粗圆的柱子,琉璃的地面。倒跟皇城的建筑一样,只是那房间隐约露出的一点布置,倒婉约的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就在这时,虞非轩和淮王已经先后来到了这里。 虞非轩是一脸茫然,淮王却是一脸激动,眼里甚至有微微的泪意。 他并没有像郁锦鸾夫妻一样停顿,而是率先进入了那大气的房间。郁锦鸾等人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也进入了房间。 门一打开,并没有方才冷宫门被打开时候的那种时间的腐朽破旧感,那清新的味道干净的窗棂,倒像是经常有人住在这里一般。尤其是那粉色的纱幔,干净的仿佛刚挂上去一般。 “这……这里有人居住吗?”虞非轩忍不住出声问道,因为惊骇,那如沐春风的声音隐隐透出紧张。 蓦然,淮王笑了,像是怀念,又像是感慨,而后缓缓的,像是坠入回忆般念道,“这是她的房间,真想不出来,大哥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能将这里保持的如此干净,如此崭新。” 淮王的面貌不如端王那么粗狂,也没有睿王那么俊俏,他的面容更趋于普通,平凡的像是个庶人。只有那双偶尔绽放出精光的眼睛,证明他绝非庸人。 只是他那呢喃着的话语,却让在场的人都摸不到头脑。 就在郁锦鸾想张口问他的时候,身后传来嘈杂的喧嚷,将这里的安宁全部破坏掉了,却是群臣来到了。 淮王不满的皱眉,而后一挥袖率先走出了房间,郁锦鸾等紧随其后。 才走出房门,外面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先到来的四个人,期待他们能揭开这里的秘密。 而就在这个时候,睿王笑了,笑的那么痴狂,那么疯狂,那么……丧心病狂。 “哈哈,莲娘,莲娘,莲娘,没想到你死了,没有尸体就算了,连住的地方都被他用尽苦心给掩盖了,让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你的存在,让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你的痕迹。他真是好狠的心。” 大笑中伴随着歇斯底里,睿王白净的面孔上滑下阵阵泪痕,只是原本俊朗的面容,却好似老了十岁。 “二哥,不要难过了。”端王粗声粗气的走过,将随身的手绢递给了睿王。这引得了郁锦鸾的侧目,没想到大老粗居然喜欢用手绢…… 这时,睿王好似笑的没了力气,竟然不顾形象跌坐在了草地上,怔怔的,也不说话。 倒是端王,叹了口气,看着慕容席婉,粗粗的声音中染上了哀伤,“大嫂,你可知道大哥为何偏爱莲花?尤其是血色的莲花。当年他几乎倾全国之力,搜找血色的莲花,最后得知大齐王室有血莲,便举兵攻打了大齐,逼得大齐立马进贡给他血莲。可是那血莲生长极其挑地方,培育了二十五年方才能挪移地方,今年才刚刚移栽到了大虞。大哥,是把血莲当命看啊。” 这话说的,让慕容席婉连连后退,最后险而又险的被身后的宫女扶着,才避免摔倒了地上,只是那声音,已然颤抖的无法言喻,“当年他登基之后便攻打大齐,这事情本宫也疑惑了很久,没想到竟是因为这血莲。而皇上的突然暴毙也令本宫深感疑惑,甚至疑心谁害死了他。只是如今连上三弟的这些话,本宫突然明白了。原来,原来至始至终都是因为这血莲,这血莲啊……” 声音凄凄婉婉,含着多少年的心酸。本以为二十载的空闺深等是因为爱人心已不在,没想到最终败给的不是人,而是一朵莲花。这让她,情何以堪。 慕容席婉悲呛的连连后退,被虞非轩扶住了肩膀,却依旧低头啜泣,这样难堪,足以让这个强势了多少年的女子,悲伤到无以复加。 可就在这个时候,端王又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嫂你也不必难过,其实你输给的,不是一朵莲花,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慕容席婉惊讶的抬起头,连眼泪都忘了拭去。 端王沉重的点头,目光扫向低头不语的淮王,怔忪坐着的睿王,以及全部静静的聆听着的群臣,又叹了口气,“也罢,今天就讲出来了吧。皇兄已经去了,这件事情已经掩藏了二十六年,如今揭开也好,也好。” 又是两个叹气,端王拧着眉,将那段藏了二十六年的往事,徐徐道了出来。 当年先皇在世,整个大虞王朝繁荣昌盛,皇子们也是个个翘楚,其中以端王和景王,也就是景文帝,这两人最为出色。也是先皇最喜爱的两个皇子,个个才高八斗。 有一日,先帝忽然起了兴致,带着几个皇子微服私访,同时准备考察一下睿王和景王两个人谁更适合皇储的位置。 地点选在江南水乡,说来先皇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加上两个风度翩翩的皇子还没有侧妃,故此便决定去江南水乡,因为那里的女子最美最婉约。 然而这个决定,可谓是先帝最后悔的决定,倘若时光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选择去江南水乡,这样就不会遇到那个人了。 那是一个女子,很美,人称莲娘。她的美,达到了倾国倾城的地步,达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达到了让人看了一眼便无法割舍的地步。 莲娘很美,爱唱曲儿,爱穿红衣。尤其是她穿上红色的裙子,整个人妖冶的像一枚倾国倾城的血莲。 这样的美人,自然吸引了皇子们的注意,尤其是睿王和景王,发誓非要得到这个女子不可。 可是这样的美人儿,却爱上了先皇,爱上了那个睿智的中年人。 于是情况便混乱了,儿子爱上了美人,美人却爱上了爹爹。 先皇睿智一生,没想到最后却因为个女人和儿子发生了争执,尤其是他还不喜欢那个女人。 为什么说女人能祸国殃民?实在是因为美色的力量太大了,当时睿王便反了,只为了那个女人。而景王,则默默地帮助先皇对抗睿王。 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莲娘委身给了景王,成为了景王的宠妃,这让睿王痛恨不甘,发誓要将莲娘抢过来。 因为睿王反了,自然而然的,先皇将王位传给了景王,成了景文帝。 最后的最后,睿王的兵被灭,先皇念着父子一场,将他贬到了边疆,守着那苦寒之地二十六载。 莲娘成功助景王登基,本应是景王的大功臣,却不知为何,在一个寂静的深夜,莲娘突然消失不见,连带着所有对莲娘有记忆的宫女太监,也跟着不见。 随后景文帝大动干戈,请来江湖术士,将莲娘居住的房间,用了道士术法藏了起来,这一藏,便是二十六载。 随着虞非清率先的进入,才将这隐藏了二十六年的房子,重现于世间。 而这之间,莲娘,先皇,景文帝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或许这只能当做一段永远埋藏的秘密了。 “唉,当年的事情,我也就知道这么多。还是二哥告诉我的,否则我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端王苦笑一声,那粗狂的脸上浮现一抹格格不入的苦涩。 这时候,一个同样苦涩的声音你插了进来,却是淮王,“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无足轻重的人已经不存在了,父皇更是对我们几个下了严密的禁口令,如今过了二十六年了,不是看到这个房子,我几乎要想不起来这件事情了。” 是真的想不起来吗?其实不过是深深地埋进心底罢了。莲娘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梦,一个无法言说的梦,他是永远触及不到那样的美人的,所以只能将她放进心底,最深处的心底。 “呵,我嫁给皇上三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看着他从王爷变成皇帝,看着他从仅有几个侍妾变成后宫三千佳丽。谁知道到头来却比不过一个出现了短短几个月的女人,或者说,我从来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慕容席婉大笑,声音含着悲呛,泪更是簌簌而落。 想必她是爱着景文帝的吧,因为爱,所以才会伤心难过,所以才会泪流满面,所以才会渴望他靠近,所以才会知道真相后痛入骨髓。 郁锦鸾低着头,右手抓着虞非清的左手,而后微微抬头,大眼望着他,浓浓的情意在传递。 未曾想景文帝对血莲的痴狂竟源于多年前这么一个故事,想起他知道血莲凋零时候那疯狂的模样,郁锦鸾忽然有些可怜起来他。 爱了一个女人那么多年,到最后用来寄托相思的花也被亲生女儿抹杀,那心中刻骨的悲哀,真是难以想象有多浓。 可是,阿清的神情为什么有点奇怪,像是,忍着什么。 可是下一秒,郁锦鸾眨过眼睛再去看,虞非清方才的那种神情却没有了。她心中有些嘀咕,却没有讲出来。 转过头,她不去看场中有些凝结的状况,而是只身进入了方才进的房子,在其中仔细的欣赏了起来。 房子外面看着磅礴大气,里面却极为婉约,竟是些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粉色的纱幔,各种奇巧的玩意,还有那极为精致的梳妆台,可见当时景文帝为莲娘准备这个房间的时候,是极为用心的。 可惜,后来人就不见了。 郁锦鸾摇头,轻轻掀开了床幔,却在床上,看到了两抹明黄。 她定睛瞧去,却是一块被黄布包裹着的玉石,和一个圣旨。 久寻不到的东西,竟然在这里! 她心中涌出欣喜,双手捧起两抹明黄,对着屋外大叫,“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外面所有的哭泣和叹气都在顷刻间戛然而止,下一秒,房间内被内心激动的群臣挤满了。 “找到圣旨了吗?” “找到国玺了吗?” “圣旨上写的什么?” “在哪里?在哪里?” 汹涌的问话铺面而来,郁锦鸾握着国玺和圣旨,有些呆愣的看着那狂奔而来的群臣,以及那数不清的对着她抓来的胳膊。 眼见着她就要被无数个手抓到,下一秒,一个宽厚的怀抱将她裹住,伴随着是汹涌而来的莲花幽香。 郁锦鸾抬头,看着紧紧抱着她的虞非清,裂开嘴,傻笑出声。 突然发现有你在的地方好安心,即使我不是全身心的戒备,也能肆无忌惮的做事情。 眼泪悄悄地落下一滴,浸在衣服里消失无踪,只是那愈发深厚的感情,说明了两个人愈发贴近的心。 或许,她可以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了,郁锦鸾如是想到。 “走开。”虞非清怒吼一声,随后掌风扫出,将群臣一个个推的跌倒在地上,一时间,房间内都是躺着的人。 怒?他当然要怒,那么多男人居然对着鸾儿这么一个女子伸手,即使他们抓的不是鸾儿,但是也会碰到鸾儿的身体,这要让鸾儿以后如何做人。 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后果,虞非清就遏制不住的发怒,只用掌风扫倒他们,没有动手打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许是摔倒让群臣们清醒了许多,他们一个个默然不语的爬起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郁锦鸾,却没有再敢往前扑。 这时候,几位王爷也进了房间,群臣们倒是很识相,自动的让出一条路,让王爷和皇后走到最前面。 睿王似乎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是从那偶尔闪现精光眼睛中发现,他其实一直都怨恨景文帝。 “圣旨如何写的。”擦拭掉眼泪,慕容席婉又恢复了坚强,她不止是一个爱着景文帝的女人,她还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要为了孩子坚强。 “我看看。”郁锦鸾这样说着,将国玺递给了虞非清,而后双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了圣旨,轻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子非轩,品德才华颇有朕当年之风,亦有治国之才,故此将王位传于四子,望轩儿与兄弟友恭,孝敬长辈,顾爱万民,钦此。”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掀起了极大地风浪。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父皇怎么会将王位传给虞非轩这个只知道上青楼唱曲儿的人呢。”虞非扬有些失控,不可能啊,父皇明明很喜欢他,还说他有王者之风,怎么就将王位传给了虞非轩呢。 虞非律的脸色也极为阴沉,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在是看戏,如今终于到了重要的时刻,他却不是圣旨上写的皇位继承人。那么这圣旨,真是不要也罢。 抬起头,他眼里掠过一丝狠戾。 就在这时,田正文颤巍巍的喊道,“老臣要亲自验圣旨,毕竟发现圣旨的只有七皇子妃,没有其他人。” 言外之意,就是怀疑郁锦鸾调换了圣旨,或者干脆弄了一个假的圣旨。 虞非清眉头一皱,却被郁锦鸾抓住了手。 而后她浅笑着看向田正文,声音清脆,“丞相愿意看就看好了,但是看完,可要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新帝啊。” 言罢,也毫不犹豫,将圣旨扔向田正文。 田正文双手捧过圣旨,旁边的大臣也皆是凑近一步,目不转睛的盯着圣旨。田正文右手轻轻打开圣旨,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黑色的字体,的确和郁锦鸾念的一分不差。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心中也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来寻找这圣旨了,有了还不如没有。 可是圣旨已经找到了,也已经念出来了,他甚至专门的摸了龙纹布,以及国玺真假,最后确定了这份圣旨,是真的! “真的还是假的啊。”尽管田正文的脸色已经苍白,郁锦鸾却咄咄逼人毫不相让的追问。 “真……真的。”田正文被逼无奈,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真的,你们还不赶紧拜见新帝。”郁锦鸾清脆的声音,却带着无形的气势,像一面大旗,横扫了大臣们。 而今,圣旨已出,国玺也找到了,新帝人选,是真的要确定了啊。 想到这里,有那些心本就不坚定的大臣忙不迭的下跪,对着虞非轩齐声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极高,响彻整个房间,也响彻了某些人的心里。 虞非轩皱眉,却已温声道,“众卿家请起。” 大臣齐呼,“谢皇上。” 只是呼声过后,一个有些森冷的声音响起,诡异的如同来自地狱,“四帝,这就真当自己是新皇了?只怕未必吧。” 郁锦鸾抬头,却只看到一个快速离开的背影。再环视一圈,发现虞非扬和虞非律都不见了。 “怎么办?他们怕是要来硬的了。”郁锦鸾有些紧张地握紧了虞非清的手,没想到最后还是遇到了这种局面。 “别紧张,先出去再说。”虞非清安慰的回握她的手,而后率先离开了这个被道士隐藏起来的地方。众大臣也跟随其后,鱼贯离开。 然而刚到外面,郁锦鸾便被外面的血腥之气震到了。她一抬头,便看到三个死不瞑目的尸身,却是白远生和那两个照顾他的宫女。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杀了他们? ------题外话------ 手抖了,打字打的,看我那么辛苦的份上,小伙伴们把评价票啥的给我点呗,嘿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一章 血色劫杀 看那血液凝固程度,很显然才是刚刚杀死,有可能凶手还没有走远。 而刚刚走出来的田正文更是大叫一声,不敢置信的奔过去抱着白远生的尸身,哭道,“远生,远生,你怎么了,是谁杀了你们。” 紧跟着的丞相派系的官员也围在了白远生的尸体旁边,默然不语。只是那有些狐疑的眼光,死死地环绕在虞非清夫妻两个人身上。 毕竟刚出来的时候只有这夫妻二人,而七皇子很明显是有功夫的人,说不是他们杀的,有点让人不信呢。 “怎么,这位大人莫不是怀疑我们夫妻二人杀了白大人?”郁锦鸾挑眉,上前一步,无形的气场散步了出去。 “只是对七皇子和七皇子妃有些疑惑罢了,怎么你们一出来,人就死了呢。”田正文身边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双手抱拳道、。 郁锦鸾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而后双臂环胸,声音冷酷,“我知道你们怀疑本皇子妃杀了白大人,不过首先,本皇子妃没有立场去杀白大人,因为没有结过怨,也没有什么利益之争。第二,我若是杀人,怎么不是站在尸体跟前,而是站在入口处,难道我杀完人要故意站在这里让你们怀疑么?” 一番话说出来,那些大臣们脸色怀疑的神色便清减了许多,而此时,郁锦鸾又开口了。 “尸体尚温热,伤口未凝结,看来凶手应该在附近,大人们有空逼问我们夫妻二人,还不如去抓凶手呢,免得白大人死不瞑目啊。” 此话一出,所有大臣均怔楞的四处戒备的看了几眼,而后默默地围成一个圈,戒备的看着周围。 倘若真的是有人杀了白远生,那么就代表还会有人遭毒手。 可是一直戒备了好久,仍然没见那杀人凶手出现,所有人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田正文忽然大叫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将目光移向田正文所在处,却看到年迈的白胡子老头从已经逐渐僵硬的白远生手里拽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令牌,木制的,上面有红色的花纹纹路,看着并不出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丞相大人,这也没啥特殊啊,一枚木头罢了,您老叫什么啊。”许是因为大皇子不是新帝,田老丞相也跟着失了地位,如今一个无名的小官,都敢对着他打趣。 田正文紧锁眉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理会那个小官。 是人都清楚,在白远生死去之后,从他的手里发现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可偏偏没有人知道这东西哪里不同寻常,真是气煞人也。 就在这时,虞非清上前一步,从田正文手里接过了令牌,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而后眸中涌上了深深地担忧。 只是很快,这担忧被隐藏了起来,他低下头,隐藏起眸子,而后轻声对着众位大臣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想必是白大人一早就拿着把玩的东西,凶手不图财,就没有搜走白大人手里的东西,故此我们才看到的这个东西,没有什么事情的。” 那木质的令牌周边极为圆润,形状也像鹅卵石,倒真像是用来在手里把玩观赏的东西,故此群臣没有怀疑,而是纷纷往外走去。 国玺已经找到,圣旨上也宣布了谁是新皇,他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和新皇跪了安,当下纷纷离开。去准备登基大典,和安葬先帝的事情。 虞非清回头看了郁锦鸾一眼,而后跟在虞非轩和慕容席婉的身后缓缓而行。几位王爷也纷纷告辞,回了居住的驿站。 一行人默然无语的来到了乾阳殿,安葬先皇和登基大典是要一起准备的,国不可一日无主,故此登基大典肯定要在安葬先皇之前,故此整个皇宫中的人都在忙碌,每个宫女每个太监都在忙着准备三天之后的登基大典。 而郁锦鸾,却始终担心着消失无踪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而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怕是三天之后的登基大典不会平静。 这是新帝逝去的第二个夜晚,郁锦鸾靠在虞非清的怀里,努力汲取着温暖。 纵看乾阳殿所有的皇家子孙儿媳,都尽量的依偎在夫君身边,只因夜色降临,整个乾阳殿被森冷的气氛围绕,让那些天性胆小的女子们极为恐惧,尽量三五成群的在一起。 而此刻,郁锦鸾正靠在虞非清的耳畔,轻轻询问着白天他的异样。 虞非清低头,苦笑,他知道他那一瞬间的异样是瞒不了小娘子的,但她敏锐的观察力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浅笑,男子握住郁锦鸾的手,低低的却极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我曾经被迫去过一次大齐,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长得很奇怪的树木,叫榆木。它长得跟普通的木头很相似,但是仔细看却能发现区别,因为它的纹路和大虞王朝的木头纹路不一样,不适合做家具,却适合用来雕刻些小玩意,故此大气的人总爱将它雕刻成装饰品,很小的,绘上各种图案。” 话说到这里,郁锦鸾似乎有些明白。她眨了眨眼睛,打断了虞非清的话,“从白远生手里发现的东西,莫不是就是这榆木做的?” 虞非清抿着嘴,沉重了点了点头。 郁锦鸾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倘若那是榆木,岂不是代表杀死白远生的是大齐的人,也就是说,在如今这个内乱未平的情况下,大齐要对大虞下手了。 “四哥知道吗?”拧起眉头,郁锦鸾担忧的看着虞非清那张完美的侧脸,一时间竟看出了神,右手颤巍巍的扶了上去。 “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四哥,毕竟牵连重大,不能流传出去,否则会造成民众恐慌。”轻轻的抓住那张柔若无骨的小手,虞非清叹了口气,神情极为凝重。 倒是郁锦鸾,被虞非清这一抓才猛然想起,上辈子好似真的发生过一场大齐进攻大虞的事情,只是时间太久远,而当时的她又一心愤恨着,故此不记得怎样胜利的,只知道大虞最后安稳无事。 想到这,她不禁安抚的拍了拍虞非清的手背,轻声道,“放心,大虞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有你和四哥一起守着,大虞只会愈发昌盛。” 虞非清无奈点头,心中则已经有了几分数。如果实在不行,就将血莲盟的人调来,固守住衍都再说,大齐距离这里不是一天两天的路程,所以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睡会吧,三天后便是四哥登基大典,到时候只怕不平静。”虞非清将郁锦鸾揽进怀里,看着她安然入睡,方才坐着将身体内的功力运行了几个周天。 漆黑静谧的夜晚,所有的皇子皇女皇孙皇媳都在歇息,整个乾阳殿虽然到处灯火通明,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夜色的侵入,以及那森冷的味道。 而就在这森冷的宫殿背后,一波波的黑衣人持着森冷的利刃,悄无声息的行走着,那场被预料在三日后出现的对峙,如今提前上演了。 宫殿内的虞非清猛地睁开双眼,一刹那以后,郁锦鸾也跟着睁开双眼,二人谨慎的对视一眼,而后双双跃起,后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上,一路挪移着往外走去。 虞非清和郁锦鸾都没有实质性的睡着,他们都在缓慢的运行着灵气,同时也感受着周围的灵气。而那黑衣人的出现,破坏了周围灵气的振动频率,同时也让郁锦鸾虞非清二人猛地惊醒。 二人背靠墙壁一路谨慎的走着,虞非清在前,郁锦鸾在后,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其利断金。 才走到乾阳殿门口,虞非清顿在了那里,郁锦鸾也跟着谨慎的转过身,观察着背后的窗户,两个人就这样背靠着背,将自己最重要的地方放心的托福给了对方。 而门外的黑衣人已经来到了乾阳殿门口,看到里面还在睡梦中的众人,领头人发出一声诡异的冷笑,而后轻轻一挥手,身后黑衣人鱼贯潜入,蹑手蹑脚悄无声息的欲往殿里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虞非清将手中蓄力已久的灵气团狠狠的掷了出去,而后双手微捏,控制着灵气团在空气中爆炸。 “砰” 极大地声响惊动了沉睡中的皇子们,也惊动了不远处的御前带刀侍卫,成串的脚步声冲乾阳殿涌来。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有些慌张,但是他双眼微微一转,便挥起刀欲砍向郁锦鸾。欲制服郁锦鸾,而后用她要挟虞非清。 但是很显然,他错把一朵玫瑰当成百合花,所以注定扎的双手鲜血淋漓。 但见郁锦鸾左脚在地上轻轻一点,而后身体跃在半空中,中间又右脚点在了宫殿门上,借了一把力气,而后左脚直直的冲着黑衣人的脸飞了过去。 “砰” 那黑衣人被郁锦鸾一脚踹的飞起,整个人在空中连续转了三个圈,而后凄惨的撞在柱子上,嘴角流下一丝殷红的鲜血,人也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站在第二位的黑衣人明显有些恐慌,若是一个男人将前面那人打成那样或许他还不是特别害怕,可是一个女人将他打成了那般凄惨的模样,这简直让所有的黑衣人心头压上了沉甸甸的一块。 “你,你别过来。”他手中持着泛着冷光的刀,只是那声音却突然结巴起来,甚至连眼神中,都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恐惧。 郁锦鸾冷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前两步,而后如先前一般猛地跃起,手中袖子猛地甩去勾在了走廊的房梁上,身子打回一个弧度之后便直直的冲着那黑衣人冲来。 就在黑衣人高举起手中的刀欲砍向郁锦鸾的时候,她却猛地劈开双腿,而后双脚叉在黑衣人的脑袋上,同时双脚用力,直直的将那黑衣人从空中翻了个个,头朝下栽倒地上,径直咽了气。 而郁锦鸾却拽着手中的长袖在空中如同荡秋千一般划出一个弧度,而后轻轻一跃,站回了虞非清的身边,那身手,潇洒肆意,竟是比一个男子都强。 此刻所有的人都呆了,一个女子,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有胆量对着黑衣人也就算了,能打晕一个黑衣人也就算了,可是她竟然轻轻松松打死了一个黑人。并且好不眨眼,在落回到地面的时候,还给虞非清一个甜美的笑容。好似她刚才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萝卜一般。 虞非清倒是没有吃惊,只是赞赏的摸摸她的脑袋,神情有些愉悦,“最近功夫见长。” 郁锦鸾回头对他灿烂一笑,声音甜美可爱,“当然了,最近练习的机会那么多,功夫不好怎么行,” 这厢,夫妻两个人谈笑风生。那厢,黑衣人却怒了。 本来他们是奉了杀死四皇子的命令来的,结果四皇子没杀着,反倒已经折损了两个人,还是栽在一个小女人的手里,这让这群男人的自尊心难以承受,当下第三个黑衣人大吼一声,咆哮道,“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以杀死四皇子为己任,兄弟们,加油。” 言罢,他率先挥起刀冲郁锦鸾冲去,手中刀舞的虎虎生风,劈拦砍斩。颇有几番气度。 随后的黑衣人也动作了起来,他们本是站在门外的,而郁锦鸾和虞非清则是站在乾阳殿门口,阻挡了他们去路。是以他们挥起刀的时候,皆是冲着虞非清和郁锦鸾身上招呼而来。 虞非清一眼略过去,大约一百多个黑衣人,想了一番自己能应付得了,当下对郁锦鸾道,“鸾儿,我担心他们会有从窗户过的,殿门口我来应付,你去殿内看看四哥他们。” 郁锦鸾初始有些不愿意,可是看虞非清轻轻松松便拦住那一百来号人的时候,便咬牙道,“好,我去看看,你要撑住。” 而后双脚一蹬,用轻功掠进了殿内。 此时,殿内已经是尖叫声一片了。郁锦鸾定睛一瞧,果然不出虞非清所料,有一部分黑衣人从乾阳殿的侧面,也就是窗户那里掠了进来,此刻正对着皇子皇孙门挥刀相向。 虽然大内侍卫也来了,正在奋力的和黑衣人抵抗,但终究是黑衣人数了占了上风,而远处的大内侍卫,还没有来到。 并且皇宫贵胄们,虽然有几个略懂武功的皇子在抵挡着黑衣人,可终究更多的是不懂武功的妇孺。 郁锦鸾反手杀死了一个黑衣人,自其手中夺过一枚利刃,而后大叫一声,伸手挑开了一个将利刃伸向五岁皇孙女的黑衣人的手臂,同时大叫一声,声音充满愤慨,“小孩子也要下毒手吗,当真是没了人性。” 言罢,手起刀落,利刃自黑衣人脖中划过,鲜血喷溅出来,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跌落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 郁锦鸾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手起刀落,拦住了另一个往下沉的刀刃,而后手中灵气蔓延至刀刃,将对面的刀刃震开,同时一挥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断了对面黑衣人的喉咙,又是鲜血喷溅。 许是郁锦鸾利落的身手引来了黑衣人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黑衣人逼近她,大有将她围起来绞杀的趋势。至于那些大内侍卫,已经被杀掉了一半多,剩下的一半,也在拼命守护着弱不禁风的皇室贵胄们。 这厢,郁锦鸾则猛地跃起,双脚夹住一个黑衣人的脑袋,将其狠狠地摔在地上,而后右脚尖垫在左脚尖上,整个人猛地跃起来,跃到了房梁之上。 此时,黑衣人已经逐渐密集了起来,好几个好几个围在一起,郁锦鸾眯起眼,右手凝结满满一团的灵力,而后对准黑衣人最密集的地方,狠狠地投掷了过去。 用元婴压缩灵力,压缩到一个极点后,在碰到另一个外力的时候,会爆炸。这个原理还是当初虞非清教给她的,而后屡次救了她的命。 如今,郁锦鸾将压缩灵气扔进了人群,而后右手凝结了较小的一团压缩灵气,在和前一团压缩灵气距离约一尺的距离,一前一后的掉进了黑衣人密集的地方。 大约两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巨大的爆破声音响起,黑衣人尖叫着被炸飞到半空中,而后又跌落在地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已经将纯白色的乾阳殿地面,染成了血红。 郁锦鸾却没有任何停顿,左右手同时又聚集了两个压缩灵气,而后又以一前一后的顺序飞过去,跃到了另一个黑衣人站立相对密集的地方,片刻后爆炸,同样炸死了不少黑衣人。 就在郁锦鸾想对第三处黑衣人密集地方扔压缩灵气的时候,一枚箭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郁锦鸾反手拔下簪子,堪堪挡在箭矢前,将那箭矢阻挡在了背后,却将手腕震得有些酸麻,无法再压缩灵气。 狠狠地看了一眼黑衣人,郁锦鸾从房梁上跃下,左手持着一枚利刃,将欲加害三皇子的一名黑衣人斩杀,而后来到了虞非轩的身边。 此时的虞非轩已经狼狈到不能再狼狈,虽然他有些许的功夫,可是毕竟娇生惯养高贵惯了,何曾见过这样厮杀的场面。再加上他手无寸铁而对面黑衣人拿的是精钢做的利刃。可以说他现在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郁锦鸾反手替他杀了对面的黑衣人,而后将手中的利刃塞到了虞非轩的手中,右手则拿着那枚簪子,格挡着刺过来的利刃。同时站在了虞非轩的面前。替他杀掉了周围几个黑衣人。 而此刻的虞非轩是怔楞的,他握着手中尚带着体温的刀柄,感受着身前一个高挑的纤细身影,忽然觉得心漏跳了两拍。 只是下一秒,他忽然狠狠地骂了自己两句。该死的,想什么呢。那是你的弟妹,是拼了命保护你的七弟的娘子,你怎么可以有那种感觉,你这个小人。 心似乎稳定下来了,那漏掉的节拍似乎也找到了。只是怎么有些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虞非轩握紧手中的钢刀,狠狠地砍在了一个黑衣人的手里,下手稳准狠,带着发泄的意味,做着疯狂的事情。 郁锦鸾微微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而后便专心的开始杀黑衣人。 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 郁锦鸾看着自己被染红的双手,也不禁苦笑了一声,如今的她,可算是杀人如麻了。 蓦然,面前有刀风划过,斩落她一缕秀发。 郁锦鸾脸色有些黑,当下抬起脚,猛地踹了过去,直直的正中黑衣人胸口,而后利刃平平的划过去。 “扑哧” 又是脖子断裂的声音,一个人头咕噜噜在地上打滚,而后便跌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这一切,其实都那么快,快到只有一瞬间,便又杀了一个人。 郁锦鸾左手拿着刀,右手拿着簪子,身子如一个灰色的蝴蝶,在黑衣人中翩翩起舞,偶有停顿,便是那簪子和刀齐齐的插进黑衣人腹中的时刻,那鲜血迸溅的声音,在她耳中就像小溪流过一样普通,麻木,无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郁锦鸾杀的手已经麻木了。她抬起头,看着所剩无几黑衣人,而后振奋了一下精神,凝结了簪子上的灵气,悄无声息的钻进了黑衣人的身体里。,破坏着他的生机,让他悄无声息的死亡。 直到所有的黑衣人都倒在地上,郁锦鸾全身已经僵硬了。她强撑着站在那里,看着仅剩的一个大内侍卫,和满地的尸首,身体一个晃悠,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带着浅浅竹香的怀抱。 不是虞非清身上的莲花幽香,而是淡淡的,清清的,竹子香味。 郁锦鸾一抬头,看到了一张狼狈,却依旧笑的如春风拂过的笑脸。 她挣扎着站起来,有些尴尬的笑道,“多谢四哥相扶,我没事了。” 虞非轩怔怔的看着双手,方才有那么一瞬,心被填满。但是眨眼间,又被抽空。 他看着郁锦鸾尴尬中带着疏离的侧脸,不由得苦涩一笑。 他是怎么了啊,魔怔了么。怎么对弟妹发起呆了,他不能这样。 掩去所有复杂的心思,他冲郁锦鸾浅笑,温暖依旧,疏离依旧,“弟妹辛苦了。” “没事,四哥,我们先看看受伤的人吧。”郁锦鸾摇头浅笑,转身便搜寻相熟人,一个个将她们扶起来,受伤的便先尽力包扎止血一下,没有受伤的则被她拽着给受伤的人包扎,止血。 没多大会,虞非清也过来了。 他才跃到地上,便紧紧地握着郁锦鸾的手,仔仔细细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那边我解决完了。”说着,他将自己也所剩不多的灵气传到了她的身体里,为她缓解身体的僵硬。 “你,你留一点。”她反手抽出手掌,不让他将灵气全部传给自己。 厮杀了那么久,他发白的脸色她也看在眼里,又怎能让他不顾自己身体将所有的灵气都传给自己。 “你啊。”虞非清浅笑,握紧了她的手掌,感受她掌心湿湿的暖意,“去救人吧。” 言罢,陪着郁锦鸾一起讲受伤的人扶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大批的大内侍卫才到,看着他们慌张的像天塌下来的样子,郁锦鸾忍不住沉了脸。 这边那么大的厮杀声他们没有听到吗,还是故意不想来的呢。 可是这里那么多皇孙贵胄,还轮不到她一个儿媳妇来讲什么。所以她一直冷冷的站在虞非清身侧,一言不发。 果不其然,下一秒,被黑衣人差点砍到的五皇子妃发火了,她尖锐的声音如同敲响的锣鼓,响彻整个乾阳殿,“你们这些大内侍卫是作死的么?我们遭遇袭击你们居然这么久都不来?要不是七弟妹舍身相救,本皇子妃都见父皇去了知道吗?” 领头的大内侍卫首领模样的男子,有些羞惭的低头,双手抱拳冲着虞非清道,“启禀皇上,微臣有错,微臣领罪。” 言罢,双膝下跪。 只是他这样不辩驳径直认罪的行为,却让很多想骂他的人住了口。 更有心肠软的,比如三皇子妃,便扯了扯她夫君的袖口,轻声道,“他也不是故意的,饶了他吧。” 郁锦鸾则站在一旁冷笑,如果他辩驳一下子,想必她还真的会认为他被事情绊住了,毕竟已经有人来刺杀了,为了阻碍救援,做一下阻挠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他这么利索的认罪,一副无话辩驳的模样,然后取得了心软之人的同情,却让郁锦鸾不得不深深地怀疑了起来。 这人,一定有问题。 转过头,她和虞非清对视一眼。虞非清明白了她的想法,冲她微微点头,而后沉声对虞非轩说道,“皇兄,我已经抓到了此刻的幕后之人,如今在门口,要不要提进来?” “竟然抓到了幕后之人?那就带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认不认识大虞王朝的大内侍卫统领。”虞非轩浅笑,明明还是之前那样熟悉的弧度,却充满了森寒之气,让人看了不禁背脊生凉。 “是,皇兄。”虞非清应道,转身便将一个黑衣人提了进来,而后毫不客气的将他扔到地上,拽掉了他的蒙面巾。 “大皇兄?”五皇子妃吃惊的叫道,而后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双眼瞪得大大的。 此刻在场的人并不只有她有这种表情。郁锦鸾环视一圈,除了她以及虞非清和虞非轩,在场所有的人,莫不是无比吃惊。 “大皇兄,怎么是你?”三皇子不敢置信的低声道,明明圣旨已经寻找到了,父皇也指明了谁当新皇,为什么大皇兄还如此不安分呢。甚至连手足都要杀掉。 虞非扬原来是被敲昏的,虞非清将他的面巾摘下来之后,顺手将他敲醒了,所以此刻三皇子五皇子妃的话语,全部落入了他的耳中,让他不禁背脊生凉。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策划好的。他站在背后看着黑衣人们偷袭,杀死虞非轩之后,他再“拼了命”的去救大家,从而让大家对他心生好感。 而二皇子虞非律肯定是要反的,以那个人的自大狂妄,一定会在登基大典上造反。 到时候他灭了造反的虞非律,又是大功一件,所以这王位非他莫属啊。 可是看大家的神情,以及那质疑的话语,他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劲啊。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慌张的呢喃,双手抵在地上连连后退,他怎么穿了一身黑衣,他怎么会蒙上面巾,他怎么会被敲昏出现在这里,他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不是这样的?”蓦然,虞非清冷然的声音响起,“大皇兄你不甘心皇位被四皇兄继承,故此带了死士来刺杀四皇兄,顺带连一众兄弟姐妹都不放过,大皇兄你的心好狠啊。在父皇的面前,亲手杀害手足,大皇兄你有脸面对父皇吗?” 冷冷的声音,像魔音一般回荡在耳边,击溃着他的防备,击溃着他的心防,击溃着他的神智。 蓦然,他猛地跪地大吼,声音充满不甘,“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虞非轩得到皇位,而我们就只能成为王爷。我不甘心,我是长子,我是你们的大哥,我才是最应该拥有皇位的人,我才是大虞王朝下一任的皇帝!” 歇斯底里的声音,带着偏执的疯狂,虞非扬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神情狼狈,面容更是狰狞的可怖。 郁锦鸾叹了口气,忽然就想到四年前第一次看见这个男子,那时候他一袭折扇风度翩翩,面容因为年轻还带着几分俊朗,谜一样的行事和眼中意味深长的神情,以及似笑非笑的嘴角。也算得上是一个潇洒的男人。 而今,看他那蓬乱的头发,狰狞的面容,满地打着滚的行径,还有那脏兮兮的衣服。郁锦鸾忽然觉得,世事好无常,人生真是,你上一秒金贵如金枝玉叶,下一秒或许可能就是乞丐都不如的阶下囚。 人生在世,这一刻你拥有了什么,并不代表你会一直拥有。 因为,也许在你一个不经意,便会失去一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二章 登基大典 虞非轩最终没有处斩虞非扬,只是下旨将他贬为庶人,而后驱赶出衍都,永生不得入京。 而后田丞相也荣归故里,回家休养去了。德妃则被送往南山寺带发修行,为先皇祈福。 其后,朝堂上属于大皇子的势力要么投靠了虞非轩,要么被虞非轩拔出了个干净。属于二皇子的势力,能拔的也被拔了个干净,那不能拔得,以后慢慢的拔。 距离上次守夜惊魂已经过了两天了,过了今晚便是新皇的登基大典了,郁锦鸾却总是无法安心。 “虞非律会用怎样的方法抢夺皇位呢?”她昂起头,看着背手站立的虞非清,神情苦恼。 自从大皇子落网之后,二皇子便像销声匿迹一般,连尚在天牢里的敏贵妃都不曾管过,而定远侯府也闭门不出,安静的像全家死绝了一般,安静的让人不安。 “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四哥一定会成功登基的,不要担心”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虞非清轻声道。 只是言语安慰又怎么真的管用,又怎么能让郁锦鸾方下那个时刻担忧不停的心。 想到有可能有战争,有可能有厮杀,有可能天下动荡,她的心里就像火烧一般,燎的心疼。 “去拷问过敏贵妃了吗?”她抬头,看向虞非清。 “没有。”虞非清摇头,紧抿着双唇看着这个躁动不安的小女人,嘴角不由得逸出一丝轻笑,“不如我带你去拷问拷问她?” 拷问出来不出来什么并不重要,关键的是能让这个小女人能安心下来,不必这般躁动不安便可。 听到虞非清的话语,郁锦鸾忙不迭的点头,“好啊好啊,让我去问问敏贵妃,虞非律到底去哪里了。” 虞非清只宠溺的望着她,而后拍拍她的脑袋,眸中的深情足以淹没整个世界。 因为有新皇亲自颁发的天下仅有三枚的特殊通行证,虞非清一路高举着手中的金牌一路直达后宫,天牢。 所谓天牢,顾名思义,就是天上的神仙都飞不出去的大牢,其严密程度可想而知。 而郁锦鸾一路跟着虞非清,来到天牢最深处,见到了这个昔日华贵衣裳华美首饰加身的柔美女人。 原本邱静敏不是被关在天牢的,她犯的罪并不足以关进天牢,所以只是在普通的牢房里。而且景文帝苏醒之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忘记将邱静敏放了出来。再接着就是先皇暴毙,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更没有人将她放了出来了。 但是后来随着二皇子虞非律的不见,她这个极有可能威胁到新皇生命的皇子母亲,也被理所应当的移到天牢“严加保护”了起来。 其实郁锦鸾知道,这是虞非轩在私心的为慕容席婉报仇,报那些被邱静敏欺压的时刻的仇。 而今郁锦鸾亲自来到这阴森森的天牢,亲眼见到了,什么叫坐牢折磨人。 看着头发干枯,面容枯槁,两眼无神,双颊深陷的老女人,哪有一丝一毫当初那个谈笑风生,一颦一笑皆柔美的动人心弦的敏贵妃娘娘的风姿。 尤其是她穿着那一身已经脏兮兮的失去了原本颜色,并散发着臭味的襦裙,配上那失神的双眼,脏兮兮的脸蛋,真的很像一个行乞的老妇人。 然而就是这双看起来失神的双眼,在看到虞非清和郁锦鸾的时候,折射出了狠戾的光芒。 邱静敏原本是打算小睡一会的,可是闻着自己身上的臭味,她脑中总是不自觉浮现那香喷喷的花瓣澡,还有各种华美的精致的首饰布匹衣料。再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和光秃秃并且凌乱不已的头发,她就觉得恶心难耐。 腹中唱起空城计,让她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吃饱了,更没有喝过干净的水了。在这里,不馊的饭都是天大的恩赐了。 想起从前的前呼后拥,想起从前的锦衣玉食,想起从前的美味食物,想起从前的位高权重众人奉承,她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可是眼泪刚刚泛出眼眶,便被她狠狠地眨了回去。在这个极度缺水的地方,流一滴眼泪都是浪费。她要保存体力,她要好好的活着。她要走出去看慕容席婉那贱人被砍死,她要看着儿子当上大虞王朝的皇帝,她要做荣光无限的皇太后! 邱静敏微微闭上眼睛,努力忍受着恶臭打算弥补一下精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弥漫进了她的鼻中。 那是细细的茉莉香,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如同少女调皮的舞姿,带着沁人心扉的迷醉,令人不自觉神往。 邱静敏不禁贪婪的深吸一口,这好闻的香味,这久违的香味,这令人迷醉的香味。 可是下一秒,她警觉的睁开了双眼。 这深深地天牢里,哪来的茉莉花香,又哪来的阳光味道。 许是突然地睁开刺痛了双眼,又或者那慢慢挪动而来的人儿身上带着刺目的光辉,这一刻,邱静敏的眼里出现了深深地惊慌。 她,她看见了什么,那仿佛天神降临的两个身影是谁,那浑身散发着高贵的光芒,慢慢的一点点挪动而来的人是谁,那出尘的令人不敢直视的身姿,那恍若天成隐于骨血中的贵气,还有那俊美似天仙的脸蛋。 慢慢靠近她的两个人,女子穿着一身红衣,裙摆曳地,身姿修长。其如画的脸蛋上五官精致,眉心一朵红莲衬得她妖冶的倾国倾城。男子则是一身白衣,纯白之色,纯的你挑不出一丝污垢。墨色的长发直直的束在脑后,两条白丝带隐约的翩飞。让他似仙人般夺目。一张俊脸上浓眉大眼,睫毛细长根根分明,琥珀色的眼珠微微转动,透出一股令人不敢亵渎的尊贵之气。 只是那脸,这般熟悉。 邱静敏眨眨眼睛,而后瞳孔猛地放大,这不是慕容席婉那贱人的小儿子七皇子虞非清吗?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邱静敏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眼里从惊慌变成了愤恨,她双目凹凸,其中折射出狠戾的光芒,如在背的锋芒,狠狠地刺在虞非清身上。 “你们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许久没有说话,她一出声,不想声音竟嘶哑如此。仿佛八九十岁的老妪,在临死前发出的嘶吼。 “当然是来看看贵妃娘娘。”郁锦鸾却毫不在意的轻笑,仿佛面对的是久别重逢的故友,依然甜笑着称呼她为“贵妃娘娘。” 只是,她忽而瞪大双眼,左手微微掩住嘴巴,低声疾呼,“哎呀,对不起,锦鸾不是故意的,竟然忘记娘娘现在只是个普通妃子了,而不是四妃之首的贵妃了。一时不小心喊错了,这真真是不好意思,娘娘不会怪锦鸾吧。” 怪?她怎么会不怪?从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掉到了许多人之下,她怎甘心怎舒服怎好过?你郁锦鸾故意提起来,是跟我过不去,故意来戳我伤心之事是吧。 只可惜,我邱静敏不在意一个贵妃的位置了。景文帝那老匹夫已经死了,而我儿子就要夺得帝位,到时候我是尊敬的皇太后,谁还稀罕一个贵妃,真真是好笑到了极点。 想起三天前还没有进天牢的时候,儿子命人送来的消息,邱静敏又不禁笑了,笑的狂妄邪肆,笑的郁锦鸾背脊生寒。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就算知道二皇子已经被抓了,也不用这么难过吧,都笑出眼泪来了,来,快擦擦。”郁锦鸾从袖口中掏出手绢,而后满脸哀痛的看着邱静敏,嘴里的话轻飘飘的说出来,落在了邱静敏的耳朵里,却仿若惊雷。 她那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仿若猛然间被人掐住喉咙,连呼吸都不能,整个人完全僵硬在了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半响,邱静敏才仿若机械似得动作了两下,她将脖子扭向郁锦鸾的方位。原本哑着的嗓子愈发嘶哑的不成样子,那一顿一顿的声音,听着就像地狱来的话语,“你说什么?律儿被抓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听说二皇子不知怎么了,竟然跑去刺杀皇上,您不知道那天晚上真是尸体遍布,哀鸿遍野啊。死的人真的没法计算,皇上都险些受伤呢,但是庆幸的是,幕后使者很快被抓捕归案。娘娘您不知道,当看见幕后人是二皇子的时候,满朝文武都惊掉了下巴。可是再惊掉下巴又怎样,二皇子真的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啦。”郁锦鸾拿手中的手帕扇扇额头,眼神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嘴里却叽里咕噜讲个不停,像是告密般,将“皇上嘱咐要保密的刺杀事情”告诉了邱静敏。 “不,这不可能。”邱敬明狰狞着脸,脖子梗着,浑身因为恐惧和不敢置信而僵硬的不能动,只是缺依旧歇斯底里的哭叫着,“不可能,律儿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律儿才不会失败,律儿才不会被抓。” 可是再怎么嘶吼,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八成是真的了。 只因为,三天前的时候,虞非律曾经让人传给她消息,大意就是新皇死了他就可以顺利登基了。联想到那刺杀新皇的事情,邱静敏心里不禁凉了半截。 这傻儿子真的去搞刺杀了,并且还被人抓住了,那岂不是代表,虞非律没命了,没法登基当皇上了,她没法当尊贵的皇太后了。 邱静敏猛地跌坐在了地上,双眼失神,仿若魂魄被吸走。整个人只在那里抓狂般念叨着,“不可能,律儿让我安心等着他成功的,律儿还说我一定会成为皇太后的,律儿那么聪明怎么会失败呢。律儿一定会成功杀掉新皇的。” “娘娘,娘娘。”看着邱静敏失神的模样,郁锦鸾蹲下身,试探的叫了她两声。 回应她的,依旧是那疯狂的念叨,“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郁锦鸾眨眨眼,而后回头望了一眼虞非清,却看到男子微微蹙起的眉头。 她心中一凛,而后仔细的盯着邱静敏,细细的瞧着她的反应,她的眉目。果真,发现了一抹蹊跷。 照理说,失神的人双眼虽然还睁着眼,但是瞳孔已经没有焦距了,更不可能会有神采等反应。 而郁锦鸾却从邱静敏的双眼中,察觉到了一抹隐藏的深沉。 那是一抹隐藏很深的,失神背后的故弄玄虚,来自于它主人的故意装疯卖傻,让人错以为真的疯掉。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最深处,如果不是虞非清微蹙的眉头,郁锦鸾已经在这里跟虞非清讨论如何除掉虞非律了。 邱静敏这女人在装疯! 郁锦鸾抿起唇,姣好的双目中射出一丝怒意。 哼,敢跟她郁锦鸾故弄玄虚,好你邱静敏,真当我吃素的不成。 想到这,她嘴角微勾,一抹森然的微笑挂上嘴角,带着无法言喻的冷意。 可是一转身,她又变的眼泪婆娑,绝美的脸蛋上带着无法言喻的哀伤,甚至有一抹晶莹自眼角滑过,落到嘴角,为她嫣红的唇染上几分湿意。而后她抬起手,举着粉红色的秀帕微微沾了沾脸颊,双目灵动剔透的微转,将目光移到了邱静敏的身上。 “娘娘,您不知道吧,定远侯府出事了。我知道这个消息让您感觉到震惊难过甚至不敢置信,可是定远侯突然间暴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带着一家人接连暴毙,好似被人杀死一般。偏偏皇上费尽心力调查,却什么都查不到。虽然锦鸾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场景,但是听着衍都百姓绘声绘色的相传,锦鸾能感受得到那血腥的场面,还有那残忍的,无辜死去的定远侯民众。” 说到这里,她已经无法忍受似得哭了出来,声音呜咽连绵不绝,将邱静敏原本就已经泛起波澜的心搞得烦躁不堪,而她说的那些话,印证了她心底的恐惧,女子低泣哭诉的声音,仿若放大了无数倍,在她的耳边不停的环绕。 “娘娘,定远侯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二皇子又被抓到了,这已经是最悲惨的事情了吧,但是这还真的不是呢。您不知道,被抓当晚,皇上念着手足之情,没有斩杀二皇子,只是命人将二皇子压到了牢里,看管一夜之后便放了他。可是谁知道,惨剧就在这时候发生了。没有人看见凶手怎么作案的,等大家发现的时候,二皇子已经出事了。” 最后三个字,郁锦鸾看着邱静敏的眼睛,将那扰乱神经的术法使了出来,径直的扰乱她故作镇定的思维,让她脑中的那一根弦,在刹那之间崩溃。 这一次,是真的崩溃。 她倒在地上,似厉鬼般哭泣嚎叫,“我要做皇太后,我要做大虞王朝最尊贵的女人。慕容席婉那个贱人算什么,我要永远的将她踩在脚底。” 而后她猛地站了起来,梗了梗脖子,而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木门,嘶吼道,“你算什么,你这个贱人,等我儿子联合大齐皇上打进了皇城,想要什么没有。想做什么不行。慕容席婉,你就给我等死吧,哈哈哈哈哈……” 尖锐而疯狂的笑声,回荡整个天牢,邱静敏甚至已经笑的躺在地上没了力气,可她依旧在笑。 倒是郁锦鸾,烦躁的点了她的穴,而后忧心忡忡的回头看向虞非清,“联合大齐?没想到虞非律竟然用这种引火烧身的方法。” 那厢,虞非清也皱着眉头,他也没想到,他的这位皇兄,真的有胆子与虎谋皮啊。 虽然早就预料大齐会插一把手,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虞非律当突破口,当真是阴森的心思啊。 可是,有他虞非清在,又岂能让小人阴谋得逞。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拍了拍郁锦鸾的肩膀,轻声道,“出去再说,我已经让人好好的看着天牢了,邱静敏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救走的。” 郁锦鸾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那仍旧在疯笑的女人,而后拉着虞非清的手,慢慢的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出了天牢的时候,夜空中已经满是繁星,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郁锦鸾昂起头,颇有兴致的数起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只是眨了眨眼后,那数好的星星又乱了,不由得让她有些懊恼。 “傻瓜。”摸了摸她的头,虞非清笑的宠溺而无奈,“你知道吗,每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上,都住着和我们一样的人呢。” “一样的人?”郁锦鸾被这新奇的理论吸引,而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的盯着他,“难道除了中原,别的地方还有人吗?” “当然有人,他们和大虞王朝一样,有君主制度,也学习你我这样的功夫,也有恩怨情仇江湖情恨。”虞非清似乎陷入了缅甸中,他微闭着双眼,用轻的几近无的声调讲着话。“那里的人,比中原人少了几分勾心斗角,多了几分暴力斗殴。那里的人都修习灵气,一言不合便用灵气打架。那里的人,像我这种程度的虽说不是比比皆是,但也绝对不少。那里的地方,灵气充足,不会像我们每天汲取什么似得只有一点点。他们有用之不竭的灵气,可以每天吸收好多好多,故此进步也好快好快。” “只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到那里。” 最后一句话,他是叹着气讲的,那其中的幽幽想念,或许只有身在异地的流浪子才能听懂。 郁锦鸾虽然没有懂他的思念,却知道此刻的他很哀伤。 看着他孤寂的身影,她就忍不住上去抱住他,试图给予他温暖。 “阿清,不难过,你还有我。” 不知道怎么安慰,郁锦鸾只能最简单直白的话语一遍遍的去安他的心,去暖他的心。 蓦然,手被握住,虞非清伸出手,弹了弹她的小鼻子,笑的宠溺,“小丫头,你敢离开我么。” “不敢。”贪婪的看着他微笑的容颜,郁锦鸾浅笑,轻轻地回答,也是内心深处的回答。 我不敢离开你,真的不敢。 身体被拥住,郁锦鸾看着男子棱角分明的下巴,甜甜的笑了。 天色微白,郁锦鸾被初青从床上拽起来,打扮洗漱后便迷迷瞪瞪的被推上马车。 在马车上迷糊了几分钟,郁锦鸾这才彻底的情形。 她看着簪满发簪的头,和穿着极为华丽的一身,不由的苦笑。 新皇登基,她穿的素雅也不行,所以初青才会给她打扮成这样。不过一转头,看到了一身紫色华服的虞非清,她就心里平衡多了。 你也没逃过,黑白不能穿,只能穿紫色了哈哈。 虞非清斜眼睨到她偷笑的表情,便知道这小丫头想什么了。当下无奈却宠溺的笑了一下,而后将她揽到跟前,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郑重,“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守在安乐侯府,你放心吧。如果不是考虑到对百姓的影响,我会让安乐侯府人离开的。但是现在很明显不行。二皇兄不见了,衍都百姓本就人心惶惶,如果安乐侯府人去府空,让衍都百姓以为大战即将到来。到时候大齐没攻打过来,大虞自己就垮了,你理解吗?” “我,我知道。”郁锦鸾呆滞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恐慌。 虞非清说的话她当然懂,只是出于一份私心,她总是希望能将父母接走的。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去哪儿呢?还不如在安乐侯府更安全。 想到这里,她的心有略微的释怀,嘴角也出现了轻轻地笑意。 “我相信血莲盟的人,也相信阿清,不会让爹娘有事。” 她看着虞非清透彻的双眼,声音轻轻地,却带着十足的信任。 虞非清心中掠过感动,她如何在乎家人他是知道的,而如今,她却愿意把家人的安危托付给他,这是多大的信任,这是多强烈的爱啊。 将小娘子揽入怀里,虞非清告诉自己,过了这一场劫难,他就告诉她,他所有的秘密。 约莫两盏茶时间,马车一路疾驶至皇宫,虞非清带着郁锦鸾,来到了正和殿,也就是登基大典所在地。 三天的忙碌不是白忙的,但见原本恢弘的正和殿被装点的喜气洋洋,却没有掩盖那恢弘。地上铺的崭新崭新的地毯,正和殿前的台阶也被修饰一新,在原本的基础上多了许多大气的东西。而台阶两旁的剑戟等等,更是锃光瓦亮,浑然一新。 再往里看,正和殿里皇帝的龙椅被擦拭的都反光了,上面铺着的是新拿出来的一张虎扑坐垫。之前景文帝用的那张桌子已经收藏起来,而今面前的檀木桌,是专为新帝打造的。上面摆着的笔墨纸砚,无一不崭新。 宫里的宫女也被大换血一批,资历稍微老点的宫女已经被刷了下来,如今整个皇城,都是嫩嫩的小宫女,脸水灵的能掐出汁水。 郁锦鸾扶着慕容席婉的胳膊的时候,便看到这一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这负责宫内宫女调换的人还真是人精儿,竟然知道换宫女――符合新帝口味。 “母后,如今这天色也差不多了,登基大典要开始了,咱们是不是也往正和殿去呢。”陪了慕容席婉溜达了许久,眼看着就要到了登基大典开始的时候了,郁锦鸾这才问道。 此时的慕容席婉,褪去了那一身大红色皇后服,穿上了浅黄色的太后服,发髻也往老了梳,却依旧掩盖不住她那种美丽动人的脸。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倒给她浑身增添了阅人无数的成熟气质。 此刻她听到郁锦鸾的问话,方反映过来似得应了一声,而后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缓声道,“走吧,往正和殿,四儿也该登基了。” 言罢,不再看这个她逗留了数个时辰的地方,似毫不留情的走掉。只是在她旁边的郁锦鸾,从她的眼角,看到了一丝干涸的晶莹。 郁锦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知道,方才慕容席婉一直在想念景文帝,想念那个逝去的男人。 她逗留的地方,全是景文帝曾经喜爱流连的地方。 她关注的每一朵花,都是景文帝曾经喜欢过的花。 郁锦鸾想,慕容席婉或许是想在这个新皇代替旧皇的时候,来跟她往昔的爱人做个道别吧。 低下头,她用眼角看到慕容席婉眨眼的动作,那一丝在阳光下反光的干涸晶莹,被眨掉,不复存在。 或许,她是在忘记那个曾经爱过的男人,然后重新开始吧。 其实,忘记也挺好。 正和殿近在咫尺,郁锦鸾嘴角微微抿起,而后双手托起慕容席婉的手臂,扶着她,一步一步的登上正和殿前的台阶。 耳边有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太后到。七皇子妃到。” 全部人对着慕容席婉下跪,高呼,“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席婉微微挥动手臂,提声道,“卿家平身。” 大臣们又道,“谢太后娘娘。” 而后又对郁锦鸾见礼,郁锦鸾浅笑叫了起身,而后扶着慕容席婉一步步的来到了正和殿门口,也就是新皇登基所站立的地方。 到了正和殿门口,她一眼便看到了后面站立的虞非清,扶着慕容席婉做在了太后的凤椅上,她便来到了虞非清的后面。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虞非清微不可查的点头,声音极轻,“恩,准备好了,到时候你照顾好自己。” “放心,我功夫如何你还不知道嘛。”郁锦鸾咧嘴一笑,不是说大话,经过虞非清这几年的调教,她的功夫真的相当不错。 “那也要小心。”头一次,虞非清给了郁锦鸾一个略微严厉的表情,却换来女子暖暖的一笑,顿时让他的严厉变成了哭笑不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安啦,我知道了。”郁锦鸾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手,“快看,大典要开始了。” 虞非清抬头,果然看到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空气却还不灼热,铺天盖地的黄色暖光照耀在地上,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吉时到了。”他呢喃。 果真,下一秒,大鼓被壮汉敲响,砰砰砰的声音以一种极其连贯的节奏被敲出来。而伴随着这鼓声,虞非轩一身龙袍,走了上来。 但见他一身明黄色龙袍,袍子上张牙舞爪的龙纹,是几千个绣女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绣出来的。上面龙嘴里衔着的极其圆润的东珠,是价值连城的深海东珠,全世界不超过二十颗。 而他龙冠前面缀着的一串珠帘,上面那一颗颗的圆润珍珠,同样每个都价值连城,几百个合在一起,更是无法用价值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钱买不来的了。 而在其脚上的明黄色龙纹靴前头,也缀着两枚沉甸甸的大东珠,个个极其昂贵,有价无市。 郁锦鸾叹了一口气,声音满含羡慕,“好多珠子啊,好值钱,好美。” 虞非清哭笑不得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无奈,“光你那个放珠子的箱子里,和这一样的就不下于几百颗,你还羡慕别人。更何况,你要喜欢,以后我给你找。” “啊,我有吗”郁锦鸾吃惊的看着虞非清,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有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珠子,可是忽而又想到白蔚然总是隔三差五的送东西给自己,便又忽的明白了。 那些珠子,都是白蔚然满满的情义呵。 可自己,终究无法回报他满腔深情。 摇摇头,她将这内疚的情怀甩出脑海,是非轻重她还是分得清的,这个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没时间悲伤春秋。 如今,随着大鼓节奏愈发快,虞非轩已经来到了正和殿的中央、 因为那一身龙袍过于严肃,又或者是他的表情太严肃,将那原本属于四皇子虞非轩的暖暖气质驱赶没了,剩下的,是属于帝皇的威严。 蓦然,他双手一挥,鼓声立马停止,整个正和殿鸦雀无声。 “诸位爱卿,感谢大家抬爱……” 朗朗的声音回荡在皇城,虞非轩不张扬,不羞怯的态度赢得了很多大臣的好感,而他本人也似乎对这一场面得心应手,没有半分慌张。 郁锦鸾在后面暗暗点头,虞非轩还真是个当皇帝的料。 可就在这时,一抹属于刀刃的森然冷光,刺到了她的眼睛。 第一百零三章 风云骤起 刀刃的森然冷光,刺到了郁锦鸾的眼睛,却也让她知道,刺杀,顷刻间一触即发。 那厢,虞非轩背着双手,讲完话后,便由史官对着众大臣大声念着景文帝留下的遗诏。 史官缓缓打开那明黄色的圣旨,众大臣全部下跪,包括后面的郁锦鸾夫妻。可以说整个太和殿除了虞非轩和慕容席婉没有下跪,全部都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史官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所有人安静的听着景文帝留下的遗诏,郁锦鸾却全神贯注的戒备着,浑身的警戒已经提到了最高程度。 如果来人只是为了杀死虞非轩,那么在所有人都下跪的时候刺杀最合适。当然如果他想先夺得国玺的话,将在史官正式将国玺递给新皇的时候抢夺更为合适。端看虞非律如何选择了。 而那厢,史官念完了遗诏,所有大呼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却依旧没有人杀出来,郁锦鸾便知道,原来是竟是等着抢国玺。 看来虞非律真的打算不顾千古骂名,即使以不正当的手段,也要得到这大虞王朝的皇位了。 抿抿嘴,郁锦鸾手中灵气缓缓成团,并逐渐扩大。 这时,正和殿前,史官读完了遗诏,是时候将国玺拿出来交给新皇了。 史官在铜盆里郑重的净了手,这才从包装的极为严密的匣子里捧出国玺,郑重的交给虞非轩。 然而就在这四手相触的时刻,一声大喝,平地响起,“冲啊。” 那大喝才落,便有无数黑衣人,自角落中杀出,他们手中森冷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冰冷的光芒,映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 “啊,有刺客,保护皇上。” “有刺客,快点跑啊。” 惊呼声响起,所有的大臣都各自抱头鼠窜,试图保命。也有那忠心的,跑去虞非轩面前替他抵挡刀刃。 就在这个时候,虞非清轻飘飘的落在了虞非轩的面前,双掌一挥,带起无数灵力,直直的对着那些黑衣刺客涌去。 “砰” 虞非轩面前所有的刺客都被涌到了地上,更有一大半直接从台阶滚落,摔个头破血流。 可是第一波此刻被摔倒后,第二波又猛地涌了上来,几十个刺客齐齐挥着手中的剑,对着虞非清的身体各个部位刺来,森森的冷光被太阳映照在他身上,而那尖锐的剑尖,马上就要刺到虞非清身子的各个部位。 就在这时,虞非清身体上涌起一层薄薄的灵气,而后那层灵气托住了所有的剑尖,让剑尖凝固在了那一瞬,连带着身后的黑衣刺客,也跟着凝固。 所有的黑衣此刻惊诧的想拔动利刃,却怎么也动不了,这简直是活见鬼了,所有的黑衣刺客皆惊惧的瞪大眼睛。 接着,虞非清动了,他先是催动丹田的灵气,让浑身的灵气加厚,而后猛地一震。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黑衣刺客像下饺子一般全部被震飞,而后掉落在正和殿台阶之下,个个七窍出血,眼见活不成了。 郁锦鸾在后面瞪大眼睛,为自己夫君叫好,真是太帅了。 可是下一瞬,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她敏锐的听出是慕容席婉的声音,一转头,便看到一枚利刃直直的对着慕容席婉刺去。而慕容席婉,就愣愣的瞪大眼睛看着利刃刺过来,身体已经僵硬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慕容席婉的尖叫,虞非清更是惊呼着想回头救她,可是手中为了对付黑衣刺客而挥洒到一半的灵力,却怎么也无法瞬间收回然后跃到慕容席婉身边。 这时候,但见郁锦鸾猛地一跃而起,双脚在地上左右一蹬,身子如离弦之箭般对着慕容席婉冲过去,并且身子还在半空的时候,双手便拍出一掌灵气,直直的将那利刃击倒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下一刻,郁锦鸾便挡在了慕容席婉的面前,而后她双掌连连挥动,搅动着空气中的灵气,让灵气呈现漩涡状。最后,直到漩涡已经足够大,郁锦鸾双手猛地往前一推,那灵气漩涡径直的对着前面几个黑衣人搅动而去。 片刻后,但闻声声惨叫,那群黑衣刺客被搅动的血肉横飞,残肢断的到处都是。更有那死不明媚的脑袋跌落在地上,直直的看着郁锦鸾。 身后,慕容席婉紧紧地拽着郁锦鸾的衣角,似乎还没有从那惊魂的时刻出来。神情依旧怔楞,身体依旧僵硬。 可郁锦鸾却无法耽搁,她轻轻的拍着慕容席婉的手,待她身子稍微缓过来之后,便将她交给了一个刚刚跃过来的血莲盟成员,而后飞身而去。 方才那直直的对着慕容席婉杀过来的刀刃,极有可能是虞非律。因为只有他才会如何恨慕容席婉,欲对她杀之而后快。 纵观正和殿,除了方才时候有几个官员被斩杀,之后便涌进了许多穿着红色衣服的血莲盟成员,他们以极其利落的身手,以一敌三的挡住了黑衣人,并且将黑衣人杀的节节败退。 而今,黑衣人已经不成气候了,但是那幕后的虞非律还没有抓到,所以抓到他,才是重中之重。 郁锦鸾和虞非清对视一眼,虞非清吩咐了血莲盟的最得力的四个手下好好的守护着皇上和太后娘娘,而后便和郁锦鸾一起对着方才那利刃投掷过来的地方跃了过去。 连连跃了好几次,寻了好几个地方,郁锦鸾都没有看到虞非律的影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蓦然,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站住了身体,把严肃的表情换掉,并大笑道,“夫君,你知道邱静敏死的时候那凄惨的样子么?” 只一句话,便有怒气的波动从不远处传来。 郁锦鸾和虞非清对视一眼,而后双双对着那个地方跃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假山后藏身的两个黑衣男子,皆手持一把利刃眼中深深戒备的看着虞非清和郁锦鸾。 如果说以前他们不知道这两个人身藏功夫,那么方才两个人弹指间打死黑衣人的场景,便让他们对郁锦鸾虞非清不得不深度戒备了。 这样俊的功夫,这样深的掌力,竟然没有早些知道,真是失误,失误! “二皇兄,还不束手就擒。”虞非清看着那蒙面低头的男子,声音冷冷不带任何感情。 这样没有人性的男子,对他的母后下过狠手,虞非清没有直接灭了他,都是给死去的父皇面子了。 “呵呵呵,二皇兄?谁是你二皇兄?”左侧的蒙面男子低声笑了,声音阴森不似人声,且似含有极大地怨气。 “你不是本皇子的二皇兄,虞非律,你已经被皇家除名了。倒是我记错了。”虞非清板着脸说话不待任何感情,只是那内容,却让虞非律额头青筋乱跳。 “你,你说什么,我被除名了,虞非轩有什么资格将我从皇册上除名。”虞非律恶狠狠地看着虞非清,满眼的愤怒和不敢置信。 他怎么能被除名了呢,除名了他就不是皇家人了,他怎么抢皇位,怎么完成自己的大业! 可是看到虞非律憎恨的表情,虞非清笑了,笑的轻蔑而不屑,“一个能勾结别的王朝的人来攻打自己国家的人,难道还配在皇册上吗?你连遗臭千年都不配做到。像你这种人,应该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成为没有任何人记得的垃圾。” 旁边的郁锦鸾愕然的伸长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素来少言寡语的夫君,听着那些不带脏字却足以气死人的骂人的话,心内的佩服如同滚滚长河,连绵不绝。 可是就在这时,虞非律猛地抬起头,双眼折射出愤怒的光芒,双手更是高举利刃,直直的冲着虞非清当头劈下。 虞非清什么人,又岂会任由他一刀砍到,当下身形轻移,轻飘飘的掠到了虞非律的身后,而后一掌拍了过去,浑厚的灵力席卷了虞非律的身体,裹着他飞到了半空,而后跌落了下来。 好在虞非清又用手拖了一下,否则他非摔死不可。 而另一个黑衣人也在同时对郁锦鸾发了难。但见他没有直接举着刀砍了过来,而是自袖中甩出一系列暗器,而后直直的甩向郁锦鸾的门面,那暗器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同时泛着蓝光,想必是有剧毒的。 郁锦鸾双眉敛了起来,她有模有样的学起了虞非清,先是丹田里涌上一层灵气遍布全身,而后掌心猛地拖出一大团灵气,手掌微微晃动保持灵气的形态,接着直接挥舞着双手对着暗器迎了上去。 “噗嗤” 暗器掉落灵气中两寸,而后被灵气旋转着拖了起来,浮在了最外面。 郁锦鸾双掌愈发用力的撑开,而后对着那被悬空拖在掌中的暗器猛地往对面一掷,暗器如流星般按着原来的轨迹划了过去,直直的射中了那黑衣人的门面。 “啊” 那黑衣人惨叫一声,而后露出的眼睛部分迅速变黑,整个人也瞬间僵硬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的郁锦鸾暗自咋舌,好霸道的毒。 这时候,虞非清已经将虞非律五花大绑了起来,不远处有血莲盟成员疾驰而来,虞非清将手中的人交给血莲盟成员,而后和郁锦鸾双双回了正和殿门口。 此刻,正和殿门口的黑衣刺客被解决完毕,所有的血莲盟成员皆守在各个路口,神情戒备。 慕容席婉被几个皇子妃包围着,梦半夏等女性血莲盟成员也围在身边守护着她们。 而虞非轩则在处理那死去的几个官员。没有受伤的太监宫女们收拾着杂乱的太和殿,血莲盟部分成员处理着黑衣人的尸体。 虞非清来到虞非轩的身边,指着被捆成粽子的虞非律,轻声道,“皇兄,人已经带来了。” 虞非轩低头,看着被点了哑穴的虞非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走上前,用脚在虞非律身上连踹三脚,而后对他冷笑道,“二哥,你怎么了,怎么躺在这里。” 地上的虞非律没法说话,只能对着虞非轩发出“唔,唔”的声音。 “二哥,你怎么了?你不是要杀我母后吗?你怎么躺在地上了?”虞非轩咧嘴冷笑,右脚又连连在虞非律的身上踹了好几下,每一脚都极为重,踹的虞非律脸色涨红。 “唔,唔。”虞非律挣扎着想破口大骂,可是哑穴被点住让他只能狰狞的看着虞非轩的脸,双眼如同钩子一般狠狠地再虞非轩的脸上刮过,而后落在他的身上。 那东珠,那价值连城的东珠。那龙袍,那明黄色的龙袍。 虞非律的眼里掠过一丝贪婪,那是他梦寐追求的东西啊,是他拼尽全力追求的啊,可是竟然落在了别人身上,竟然不是他得到的! 想到这里,虞非律的眼里涌上一丝丝愤恨和恶毒,他恨恨的看着虞非轩,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贪婪和恶毒。 感受到来自虞非律的目光,虞非轩笑了,笑的浅浅淡淡,笑的如沐春风,“二哥很想要对不对?”他扯着身上的龙袍,低头看向虞非律。 是要给他吗?虞非律眼里涌上一抹抹的期待。 可是蓦然,虞非轩扯着龙袍的手又松了下来,他用修长白皙的手掌捋了捋有些微皱的龙袍,浅笑淡然,“可惜,这是我的龙袍,不是二哥的,二哥想要,也只能做梦要了。” 后面的郁锦鸾直接喷笑,而虞非律,则气的两眼直翻白眼,双手也微微的打着哆嗦。 是他失算了,老七竟然有这么高的武功,还有那么一大波高强武功的人帮助他,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否则,以黑衣人的数量和能耐,足以斩杀掉虞非轩,而后抢来国玺,让他成为今天登基的主角。 真是功败垂成啊,真是只差一点啊。 虞非律的眼里涌上一抹遗憾,功败垂成,可毕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败了就是败了,如今自己这条命,怕是要没了。 可是,即使他没命当这大虞王朝的皇帝,他虞非律也不会让虞非轩安生的做大虞王朝的皇帝的! 想到这,虞非律的眼里涌上一抹讥诮,他用讽刺的目光看着虞非轩,心里则在恶毒的诅咒着。被大齐灭了吧,到时候你们都为我陪葬,而你这个让大虞王朝覆灭的人,则将臭名千古遗留,比我还臭! 哈哈哈,让大虞给我做陪葬品,我虞非律,真是死也其所了。 他心里得意的笑,面容也不禁露出一丝得意。虞非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里不自觉加了几分警戒。 “皇兄,怎么处理?”虞非清扭头,看向负手而立的虞非轩。 “先押进天牢,登基完成后再审判,朕亲自审判。”虞非轩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完毕的正和殿,登基仪式还是要继续的,暂时没工夫管这个幕后凶手,还是先放牢里好好看管吧。 虞非清点头,一挥手,命两个血莲盟成员将虞非律提走送往了天牢。只是他那讥诮的目光,一直远远地映射过来,让他全身都不舒服。 “皇兄,最近怕是不平静啊。”想了想,虞非清还是决定跟虞非轩说一下,他的感觉向来很准,也许大虞王朝真的又要发生什么。 “恩。”虞非轩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远方,“不知道边防固守好了没有,那大齐人要是潜进来,怕是边防百姓又要受苦了。” 虞非清也叹了口气,摇头道,“怕是已经有大齐之人潜进来了,皇兄还是快些做好备战的准备吧,大齐既然已经借虞非律的手伸进了大虞王朝,并且借了那么多人给虞非律来刺杀您。如果不是还有血莲盟一个底牌在,大虞王朝便要倾覆于此。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动手,就不会仅仅只停在借人手给虞非律,所以要提防大齐的突然进攻。况且,咱们那些皇叔也不会安生的,所以,四哥您这皇位,一时间还真有些摇摇欲坠。” 虞非轩赞同的点点头,缓声道,“但是今天还真是多谢七弟了,倘若不是七弟,我这还未登基成功的皇帝便要殒命于登基之前了,这么一大笑话,怕是要流传千年啊。” 虞非清抿嘴,声音少了同别人说话时的冷淡,多了几分暖意,“四哥又何必跟弟弟客气,当年如果不是四哥救了弟弟,现在弟弟也许早就去阴间报道了。而今能用自己的力量救了四哥,弟弟很开心。” “可是,四哥当初还是没能保住你,否则何至于你流浪出去吃那么多苦。”虞非轩神情有些激动,他抬起头,看了一圈忙碌着的血莲盟众人,声音充满了苦涩和愧疚,“这些势力的建成,该让你吃了多少苦啊,如果当初为兄保住了你,你又怎能吃这样的苦。” 这些话埋在他心里很久很久了,无论怎样如沐春风的微笑,都掩藏不住他心底永远的伤痕。 可是事情的主人公,虞非清却轻轻浅浅的笑了,微勾的嘴角在他俊朗的面庞上划出一丝溶冰的温度,让他整个人都似沾染上了暖意。 “四哥,也感谢那些磨难,让弟弟如今成长到了这般地步啊。”虞非清抿嘴浅笑,眸中荡漾的不再是冷冷的气息,而是暖暖的,带了一丝幸福。 “七弟,你变了好多。”从前的虞非清总是冷冷的,浑身上下缭绕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即使他的心是善的,是柔软的。可是他表现的永远都是冷冷的,不近人情的样子。而现在的虞非清,会笑,会讲很多话,坚固的冰山眼里开始有了融融的暖意。这是多大的变化啊,虞非轩叹道。 “当然要变化了。”虞非清低头浅笑,而后回头看了一眼在那里无聊扯花玩的郁锦鸾,神情是淡淡的幸福和向往,声音更是暖融融的,仿若被融化成温水的冰山,寒气不再,暖意缭绕,“是鸾儿改变了我,或许微笑也很好。那些过去的伤痛,已经只属于过去了。” 从今晚后,他要跟她的鸾儿幸福。 把那些属于过去的,和过去的过去的伤痛,全部忘掉。 虞非轩顺着他的眼神回头,却看到了花园畔低头闻着一朵花的郁锦鸾,心跳霎时不规律了一下。可也仅仅是一下,当他看到那个闻花的女子冲他旁边回眸一笑的时候,便从那混乱中清醒了过来。 他的左手边,是他用心疼爱的小兄弟,是他亏欠良多的小兄弟,是助他登基的小兄弟。而对面那个女子,是他兄弟的娘子,是他兄弟的心头之爱,是让他兄弟幸福起来的源头。 而他,就隔着这明明最近却也是最远的距离,祝她幸福。 浅浅一笑,明明如沐春风般的面容,细看,嘴角含着的却是浓的化不开的苦涩。 最远的距离,就是近距离看你幸福,却不得染指你的生活。 新帝登基当日,皇子虞非律欲刺杀皇帝,并联合大齐欲攻打大虞,犯下大罪,即刻斩首示众,头颅悬挂午门三天示众。 定远侯与皇子虞非律过从甚密,皇帝下旨搜查。而后自定远侯府搜出与大齐皇帝的书信,判其抄家。定远侯斩首,家产充公,男的做苦工,女的为奴婢,三代不得脱离。 至此,文轩帝正式登基,而历史上极为出名的文轩盛世,也就此拉开帷幕。 而在相对比较远的大齐王朝,一个人,正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将最精锐的杀手都派过去了么。最难过的潜入衍都皇城已经做到了,可你们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居然在最容易的关头失败了,还败得那么彻底。” 此刻,在这古朴大气的宫殿中,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愤怒的指着面前的一个与他面目有些相似的男子斥责道,声音极大,毫不留情。 那男子低着头,面目泛过一丝隐忍,而后变作了平静,“皇兄,是弟弟的错,竟然没有提防大虞王朝有这样的高手,早知道的话,一定会亲自过去的。” “早知道?”那龙袍男子冷笑一丝,似乎对这样的话语不以为然,面上依旧是满满的愤怒,“早知道这三个字最没用了,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笨我宁愿没你这个弟弟。” 这话却是有些重了,对面男子有些难堪的握紧双拳。 可是龙袍男子依旧没有感觉到什么,自顾自的说道,“你说怎么办,原先是打算趁着大虞王朝内乱抢一些甜头的,可是现在甜头没抢到,反而得罪了大虞王朝,你让我们怎么办!” 想分一杯羹没分到,反倒惹了一身腥,大齐真是倒霉。 大虞王朝兵强马壮,民众富饶,商贾也众多,可谓是三个国家中最富足的一个。大齐早就眼馋了多年,也许多次在边境试着抢过东西。可每一次都不出意外的被大虞王朝反过来攻打抢走不少东西。如此这般下来,他也就绝了攻打大虞王朝的心思,老老实实的每年进贡。 可偏偏今年老皇帝暴毙,皇子们争抢那个位置,大虞王朝内乱了。 大齐皇帝摩拳擦掌,有些蠢蠢欲动。这可是一个好时机啊,如果能够抢得大虞王朝几个城池,那他大齐以后也不比大虞王朝弱多少了。若是能完全攻占了大虞王朝,最后再吞并了大燕,他大齐就能称霸天下了。 这,这简直太激动人心了。这,这简直是天下所有帝王的梦想啊。 大齐老皇帝激动了,所以虞非律来找他借人马,并许诺给他五个城池的时候,他立马就答应了,并且让他亲弟弟三王爷亲自派最精锐的人马助虞非律夺得皇位。 事实上那真的是三王爷最精锐的人马,是调教了许多年的黑衣卫,费了他许多心血。 可惜这样的黑衣卫,依旧无法地方虞非清。 不是黑衣卫不强,而是虞非清太强了。 第一百零四章 大齐来访 那样凌冽的男子,那样神奇的招数,根本不是黑衣卫能抵挡得了的。 而今,借出去的黑衣卫全部死亡,虞非律也被斩首,文轩帝顺利登基,大虞王朝恢复了元气。也许等新帝将一切熟悉之后,便要对大齐下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一想到大齐被灭的未来,大齐皇帝就不淡定了。 他双手握在一起,不安的在殿里走来走去,却想不到办法,如何能让文轩帝消除对大齐的敌意。毕竟,试图杀掉他,这真的太严重。 想来想去想不到方法,大齐皇帝不禁愤怒的冲着三王爷怒吼,“你说,你说这怎么办,要是大齐被灭了,你让我怎么对列祖列宗交代!” 到最后,声腔中已然有了阵阵悲哀之意,“朕也只是想让大齐强大,朕太急于求成了,居然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如今,若是能弥补的办法,朕一定会尽力弥补的。” 对面的男子,也就是三王爷齐汝南,剑眉星目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此刻他微微敛起那斜入鬓间的剑眉,略微有些担忧的道,“如今怕是只有两个法子,一个便是直接和大虞王朝开战,但是大齐败的可能性太大。二个便是求和,用东西来显示我们队大虞王朝没有觊觎之心。” 几乎是齐汝南的话音刚落,大齐皇帝便怒吼出声,愤怒如斯,“朕也知道只有这两个法子,可朕想要的是第三个法子,而不是这种都是大齐伤元气的法子。” 齐汝南神情微微一顿,剑眉星目下是浓浓的悲哀,他浅浅一笑,刚毅的脸上浮现一抹忧伤,“其实也不是没有第三条法子的。” 话音才落,大齐皇帝便眉带欣喜的看着他,连声音也柔和了些许,“三弟,是什么法子,说来看看。” 齐汝南微微停顿了一下,双眼睑沉下,而后低声道,“便是将黑衣人的头领,也就是我给绑过去,对大虞宣称是我一个人做的,这样,大虞就不会寻皇兄和大齐的麻烦了。” 大齐皇帝怔楞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虽然总爱对三弟吼叫,但是依旧是把他当亲兄弟看的,否则也不会只责骂他的。而今,虽然迫切的需要解决这种事情,但也不代表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亲兄弟。 想到这,他眉间已经有了决断,“三弟,过几日和我一起,亲自像大齐负荆请罪。战是不能开的,否则百姓该怨声载道。若是为兄出了事情,你要照顾好这大齐江山。” 而后,也不看齐汝南欲言又止的表情,径直一甩手,声音果决的前所未有,“不必劝我,这是为了大齐所有子民所做的决定,我无怨无悔。” 齐汝南愣愣的看着突然之间强硬起来得兄长,双眼不由得有些湿润。 其实他能想到这第三个法子,其他大臣自然也能想到这第三个法子。可是皇兄先行做出了选择,让那些想将他送出去当替死鬼的人,无法说话。 他低下头,心里默默的有了决断。 新皇登基,原先的皇子总不能一直称呼皇子,故此新皇将极为皇子皆封为亲王。 三皇子被封为,鸣亲王,赐府邸,赐良田。 五皇子被封为,毅亲王,赐府邸,赐良田。 七皇子被封为,清亲王,赐府邸,赐良田。 九皇子被封为,影亲王,赐府邸,赐良田。 乾阳殿,虞非轩命人将酒满上,而后勒令所有的太监宫女皆褪下,一时间,整个乾阳殿只剩三个人。 文轩帝,清亲王,影亲王。 “来,七弟,九弟,四哥敬你们一杯。”虞非轩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虞非清见他喝的急促,不禁轻声劝道,“四哥慢点,自家兄弟面前,何须如此客气。” “你不知道,七弟。”虞非轩挥手,止住了虞非清对他的劝导,而后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一如他做四皇子那般时候的温暖,令人如沐春风,“要不是你和九弟,这皇位还不知道落谁手里了呢。我虞非轩虽然没有野心,但是也不能看大虞王朝落在咱们那两个兄长那等人渣手里。虽然,虽然我将失去一辈子的自由,但是能圆了父皇的心愿,我也就认了。” 他并没有用“朕”,而是用的“我”,因为现在是兄弟之间的谈心,而不是君臣之间的对话。 “四哥,帮助四哥,就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四哥,是我们永远的兄长。”虞非清抿嘴轻声道,“不管以前,现在,还是未来,你永远是我们的四哥。” 而后他回头,看着咧嘴嬉笑的虞非影,眼神涌上了一抹属于兄长对亲弟的疼爱,“之前让九弟去演戏,当虞非律那边的细作,真是委屈了九弟,幸好一切都成功了,而九弟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言罢,微微拍了拍虞非影的肩膀,叹了口气。 虞非律的自私自利和狠毒,他是知道的。是以当虞非影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想都不想的就否决了。可是小九儿死死央求着他,非要去不可,甚至拿自杀威胁他,要去虞非律那里当细作。 看起来像是小九儿顽劣不堪想去当细作,其实他的心,兄弟两个都知道。不过是因为虞非律心思太深,难以得知他的动向。而那时候情势严峻,容不得一丝错误。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能让他们筹备了几年的计划顷刻间崩塌。 最后的最后,他和虞非轩忍着泪让小九儿去当虞非律那边的细作,并商定好了一切计划,包括小九儿刺他的那一刀。 然而当一切尘埃落定,他看到瘦的皮包骨头的小九儿的时候,还是恨不得掐死虞非律。同时也对小九儿藏了深深地内疚。 倒是虞非影没有之前丝毫的凝重,整个人依旧嬉皮笑脸个不停,“我没事啊,关键是七哥,被我刺了那一下,之后又去救七嫂。要不是我心疼七哥,没敢下重手,七哥可就要跟我们再见了。” “去,我哪儿有那么脆弱。”虞非清佯怒的瞪了他一眼,却换来虞非影调皮的伸吐舌头,惹得虞非轩哈哈大笑。 明明是多么难过的事情,却被两个兄弟讲的一个温暖,一个嬉皮,虞非轩不由得红了眼眶。他明白,这是兄弟不想给他负担,故意往轻了说。但是他们为了他虞非轩,为了大虞王朝所付出的。他将永远铭记。 扭头,又将酒杯满上,兄弟三人在乾阳殿,举起酒杯,相视而笑。 那些属于兄弟的事情,在无言之中,被铭记在心间。 “你们,都因为我受苦了啊。”他叹了口气,声音有感激,也有愧疚。 “其实也没什么的,当然也多亏了三哥五哥他们没心思夺位,否则这事情可没有那么容易。”虞非清浅笑着摇头,一语道出了事情的关键。 这时候,虞非影也凑上来了几句话,虽然他年纪不大,可是那话却是句句说到了点上,“三哥为人淡薄名利,又被情所伤过,此生他也就奢望做个平凡人,而不是皇家子。五哥虽然手握兵权,却只懂得带兵打仗,对皇权没有任何兴趣。倒是咱们那几个叔叔,似乎对皇位的兴趣要大些。” 此话赢得了虞非轩的赞同,“是的,淮王叔倒是没有夺位的意思,端王叔是帮睿王叔,所以目前看来,想做这个位置的只有睿王叔。” “皇叔他们倒不必担心。”虞非清摇头轻声道,“有血莲盟在那里镇着,他们想抢皇位总要掂量几分的。更何况,之前那……那……那莲娘的事情一出来,睿王叔似乎有几分精神不济。” “呵呵,其实,也不过是情之一字罢了。”虞非轩低头苦笑,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在那处被掩藏的小屋门口,睿王笑的那般疯狂又凄凉,心碎中难掩哀伤。 原来爱而不得竟是这种滋味。 睿王叔当年还能勇敢争夺,而自己,却连说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苦笑,他扭头,满上酒杯,狠狠地喝了下去。试图忘记那个不可能的女人。 “情之一字。”虞非清也低声呢喃,心内同样波澜起伏,不过他闪现的是幸福的色彩。 而这时候,虞非轩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但是下一秒,耳边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苦笑凝固在了脸上。 “启禀皇上,大齐秘密来使皇城门外求见。” 这厢,乾阳殿,兄弟三个人把酒言情。那厢,郁锦鸾却被慕容席婉热情的留在慈安宫,不停的询问着,她什么时候能有身孕这件事情。 “来来,这新来的水果,极为好吃,鸾儿尝尝。”慕容席婉热情的拉着郁锦鸾的手,双眼不停的瞄着郁锦鸾的肚子,那意图,是人都能看出来。 “咳,母后,鸾儿吃饱了。”郁锦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左手微微盖住小腹。然而就这个动作,让慕容席婉的眼前一亮,对待她也愈发的紧张,“来,这里做,来人啊,上软垫。” 旁边的熹妃,也就是原先的四皇子妃,有些艳羡嫉妒的看着郁锦鸾,对慕容席婉道,“母后,七弟妹又没怀孕,等七弟妹怀孕了,您再紧张吧。” 虽然是嫉妒的话语,却被她用这种娇俏的语气说出来,就让人无法讨厌。 慕容席婉回头笑骂她一眼, 郁锦鸾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道这熹妃也是个人物,能当得了皇后之职。可惜的是,虞非轩以生父逝世三年不得大婚为由,拒绝册立皇后,并且将原先的结发妻子封为了熹妃。这其中的用意,有些耐人寻味。 但是这不关她的事情,如今父母生活的安安静静,哥哥和月舞姐姐下好了小定。其他人也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侯府,彼此没有纠纷没有打扰,似乎从来不认识一般。 这让她很满意,不管郁锦芸是谁,郁锦玥要怎么做,只要不打扰到大房一家,她们可以随意。甚至若有那小小的事儿,她不介意伸手一助。 而今,看着眼前慕容席婉慈祥的目光,郁锦鸾浅浅一笑,其实有个孩子挺好的。 她的手,不禁慢慢附上小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初青门外来报,说是齐国来了使者,清王爷来请王妃过去。 郁锦鸾和慕容席婉猛地站起来,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发现了一抹凝重。 之前大齐借兵给虞非律刺杀新皇虞非轩的帐还没有算,大齐如今来了使者,又算什么。 “母后,您慈安宫等着,让儿臣去看看。”郁锦鸾按住慕容席婉的手背,声音凝重。 如今正和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她有功夫在身尚且能自保,可慕容席婉若是过去。那边再恰巧有些突发事情,伤到了大虞王朝的太后娘娘,她是真的无法原谅自己的。 听到郁锦鸾的话,慕容席婉微微一怔,母亲的天性让她为在乾阳殿喝酒的儿子们担心,但是郁锦鸾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是以有了几分犹豫。 可她毕竟是叱咤后宫几十年的慕容席婉,顷刻间分出了利弊。当下便对于郁锦鸾道,“鸾儿,你要小心。” 千言万语门,都集中在了“要小心”三个字里。 郁锦鸾轻轻点头,郑重的盯着慕容席婉的眼睛,而后快速转身离开。 “但愿能和平解决,新帝登基,不宜战啊。”看着郁锦鸾的身影消失在慈安宫门口,慕容席婉呢喃着坐在了太后椅上,神情怔忪。旁边的熹妃,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正和殿,虞非轩换上了龙袍,虞非清和虞非影也换上了正式的王爷服,站在虞非轩身后,接待这所谓“大齐秘密来使”。 “大齐皇帝,欢迎来到大虞王朝。”虞非轩负手站立,神情中有一丝傲慢,却也有一丝客气。 没错,此行来人并不是什么秘密来使,而是大齐王朝的皇帝,偕同三王爷齐汝南,一起秘密来到了衍都,而后求见了文轩帝。 此刻,虞非轩已经客气的欢迎了他们,他们自然也忙不迭的微微弯腰,给虞非轩做了一个浅浅的楫,而后大声道,“恭喜文轩帝登基,在下是来送贺礼的。” 景文帝在世之时,便曾经攻打过大齐,而后大齐便一直源源不断的往大虞王朝送贡品,也算得上半个大虞王朝的附属国,是以对文轩帝自称在下,并没有不可。 虞非轩点点头,神情有疏离,也有客气,就是没有亲昵,“大齐皇帝,大齐王爷,请坐。” 而后又指着身后的虞非清虞非影淡声道,“这是朕的七皇帝,和九皇弟。” 大齐皇帝此行既然敢来大虞王朝,自然是做好了极大的准备,自然也知道大虞王朝助兄平乱的清王爷和影王爷。当下忙不迭的客气道,“清王爷好,影王爷好。” 虞非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神情明明没有丝毫和煦,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傲慢难当。但是没有对大齐皇帝见礼,终究还是让大齐皇帝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敛敛眉,还是将这点不开心压了下去。此行是做什么的,大齐皇帝比谁心里都清楚。 此刻的虞非清,心里已经有了微微的计较。从进入正和殿开始,大齐皇帝就没停止过笑容,不管是不是发自真心,最起码他的笑容已经做到了最好,给人极舒服却不会显得谄媚。而就冲他这笑容,虞非清断定,他有事相求。 联想到从借给虞非律的人身上搜到的大齐令牌,虞非清知道,大齐这是不敢战,来选择求和了啊。 求和好啊,求和他乐见其成,毕竟新帝登基,宜修生养息,不宜征战四方。而今大齐主动求和,虞非清乐见其成。 可是……大齐皇帝身后的那个王爷,让虞非清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便被虞非轩爽朗的笑声引回了神,虞非清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大齐皇帝恭敬的送上了宝物。 此刻,但听空旷的正和殿内,大齐皇帝略带恭敬的声音,“皇上,这是在下家乡的几个宝物,如今恭贺皇上登基,特地送来给您。” 言罢,双手轻拍,便有一个妙龄女子自正和殿门口袅袅而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拖着三个东西。 大齐皇帝伸手将托盘接了过来,而后指着最左边一个人状的植物大声道,“此为何首乌,有滋补养颜的功效。尤其是千年的何首乌,可以延年益寿,救人生死。而这枚何首乌,便是我大齐唯一一株千年何首乌,而今赠送皇上,愿大虞皇帝喜欢。” 而后又指着中间的一个叠得整整齐齐却不知是甚么的东西道,“此为金衣战甲,乃极寒之地的玉蚕吐的天蚕丝制造而成,可防刀枪剑戟,亦可防水火,是我大齐传了几十代的宝贝。” 大齐皇帝叹了口气,眼中有一丝不舍,可是很快被掩去,而后又指着最右边一个小瓶子大声道,“此乃凝脂膏,是三百年前第一医圣亲手制作而成,全天下只有五瓶,而药方已经失传。此药能平复一切疤痕,也能让所有伤口快速愈合。实在台下少见灵药,望大虞皇上喜欢。” 言罢,双手高举托盘,往前一送。 虞非轩旁边的太监走下去,双手捧过了托盘,而后检查了一番,确定无毒无利刃,方送到了虞非轩的面前。 虞非轩看着眼前托盘里的三样东西,微微一愣,而后轻轻地拿起了何首乌欣赏了一番,又拿起金衣战甲摸了几次。最后,他将目光放到了那凝脂膏的面前。 白皙的右手轻轻执起那瓶晶莹剔透的凝脂膏,虞非轩却怔忪的想着,郁锦鸾身藏功夫,总是免不了与人争斗。而争斗,便有可能受伤。女子最爱美,若是哪里留下了疤痕,她定会不开心的。 想到这,他扭头看向虞非清,“七弟,你上次救驾有功,这凝脂膏便赠与你了吧。” 虞非清浅笑,看向那熟悉的玉瓶,冲虞非轩微微摇头,“还是皇兄留着吧,这膏药本就罕见,日后送给皇嫂当聘礼,也是好的。” 他怎能要大齐进贡来的东西呢,这可是大齐送给大虞皇帝的。 “好吧。”虞非轩对虞非清的性格相当了解,他说不肯要那便是真的不肯要了,当下怔怔的将玉瓶放回原位,思绪却有些飘飞。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一声不吭的大齐王爷齐汝南,猛地上前几步,站在了虞非轩的面前。 顿时,太监尖锐的叫声响起。“护驾。” ------题外话------ 章节很混乱,有的能看有的不能看。早上给了一摞小黄牌,改了之后到晚上都没给通过,我心那叫一个碎啊。亲们稍微等等,等两三天再一并看了。今天发的有点少,实在是改关键字改到手软……多出那四百,是给昨天六千六百字的补偿,爱你们,亲。 第一百零五章 互诉秘辛 虞非清也条件反射般站到了虞非轩的前面,却见大齐王爷齐汝南并没有拔刀或者做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虞非轩,神情有些赴死的悲呛。 “大虞皇上,借兵给贵国皇子的人是我,与皇兄没有任何关系。希望您能放过齐国。”齐汝南单膝跪地,低下的头颅被隐藏在黑暗中,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倒是大齐皇帝,有些愤怒的看向齐汝南,而后起身来到虞非轩的面前,同样低着头道,“大虞皇帝,在下兄弟不懂事,还望您见谅。至于那借兵之事。也的确是我鬼迷心窍。我齐汝北在这里,认打认罚,只希望您能绕过我的国家,和我的兄弟。” 姿态已经放了这么低,看来这大齐皇帝到真是来真心求和的,虞非清在后面暗自点头。 这时候,虞非轩轻咳了一声,而后沉声道,“对于你们兄弟之前的亲情,很令人感动。但是黑衣刺客这件事情,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否则朕如何对那些死去官员交代,又如何堵住大臣们的嘴啊。” 这番话,说的有些冠冕堂皇了,他一个皇帝,若是无法堵住大臣们的嘴,那可真是当的失败。只是面对先对大虞皇帝下手的大齐来说,这番话也并没有过分。 想到这,大齐皇帝的脸色有些青绿,那属于帝王的尊严让他很想将弓着的腰直起来,只是;想起单膝跪地的三弟,想起大齐那些无辜的百姓,他又不得不低下那微微抬起的头颅。 这一次,齐汝北真的恨死那个撺掇他相信虞非律的人了。 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齐汝南说话了,“皇兄你不必为了我担下这罪责,是臣弟做的事情,臣弟就要负起责任,这不也是父皇教我们的吗?如今是臣弟当初擅自做主为大齐引来了祸事,自然该由臣弟一力承担。请皇兄不要因为保护臣弟,而贸然认下罪责,置大齐万民于不顾啊。” 一番话,说的诚诚恳恳,连虞非轩身后的虞非影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然而虞非轩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面容上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就连声音,也依旧那么冷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齐刺杀朕这件事情,总是要给出交代的。” 此话一出,齐汝南齐汝北兄弟背后齐齐出了一身冷汗,这大虞皇帝,看样子还是要处置齐汝南啊,并没有因为兄弟二人唱的双簧而有任何动容。 虽然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这些都是应该的。可作为一个人,这样未免有些冷情。齐汝南眯起眼睛,心内思绪翻涌。 “皇兄,您看大齐皇帝这么诚心来庆贺您登基,这刺客事情,是不是可以酌情减轻一下呢。”虞非清站在虞非轩身后,明明像是悄悄话,却说的正和殿内所有人都听得见。 虞非轩原本想说话的神情微微一顿,而后思附似得点了一下头,声音也缓和了些许,“七弟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便只要将那罪魁祸首送上来即可。其他的事情,便化干戈为玉帛吧。” 其实这话是有水分的,虞非轩说了将罪魁祸首送上来,却没有说要杀掉罪魁祸首。但是这水分露的太不明显,很显然大齐皇帝和齐汝南都没有发现。所以此刻他们的情绪都不太好。 大齐皇帝低着头,心情非常纠结难过。国对于他来说重要,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很重要。 而齐汝南的心情,则相对平静多了,只是那平静的背后,是深深地悲伤。 他回头看了一眼半弯着腰的兄长,眼里划过一丝悲呛。即使他有武功,有才能,能杀死大虞皇帝。可是只要他身后有大齐王朝在,只要他还是大齐王朝的三王爷,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乖乖等死。 低下头,他微微闭上眼睛,在心底对那个女子诀别。而后,全心等着大虞皇帝对他的宣判。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正和殿门口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清王妃到。” 却是郁锦鸾来了。殿内的几个人表情各有不同。、 虞非清自然是欣喜期盼,虞非轩则是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内心苦涩。虞非影则是一脸笑嘻嘻的看着郁锦鸾来的方向。 今天的郁锦鸾是一身大红色的王妃装,配上端庄的发髻和妆容,衬得她整个人端庄无比。 此刻,她一眼便看到了跪着的齐汝南和低着头的大齐皇帝,心内有些许诧异,却没有动神色。只恭敬的给虞非轩见了礼,而后又给虞非影见了礼,这才诧异的看向大齐皇帝。 “鸾儿,这是大齐皇帝,这是大齐王爷。”郁锦鸾的茫然虞非清自然是懂得,当下便柔声告诉她这两人的身份。 郁锦鸾心内瞬间明了,而后端庄的给大齐皇帝和齐汝南见了礼,便安静的站在一旁,看虞非轩处理事情。 而那厢,大齐皇帝依旧没有做出决定,倒是齐汝南低着头,声音铿锵有力,“罪魁祸首便是在下,在下认罪。” 虞非轩手指微微敲打木头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后他抬头看向齐汝南,薄唇轻启,“那就罚……” “皇兄。”蓦地,一个清脆的女音响起,阻挡了虞非轩的话语。 所有一愣,而后将目光移向正和殿唯一的女子,清王妃郁锦鸾的身上。 “怎么?七弟妹可是有意见要提?”就在大齐皇帝暗自揣测着,这蓦然打断皇帝说话的女子怕是要受罚的时候。却看到虞非轩对郁锦鸾温和的面容,以及那温和的话语。不仅没有丝毫责怪,还似乎对她的意见极为期待的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袭来,郁锦鸾到没有怯场,只是浅浅一笑,声音落落大方,“启禀皇兄,锦鸾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虞非轩含笑望向她,目光中是别人看不懂的隐忍,“弟妹但说无妨。” 他永远都只称呼她为弟妹,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她是他的弟妹。 “回皇兄,那锦鸾就讲了。”郁锦鸾浅笑着对虞非轩做了一个楫,而后轻移莲步,来到了去齐汝南身边,并在他身后走了两步,方才用左手微微捋起右手的袖子,浅声道,“锦鸾但看大齐王朝的这位王爷剑眉星目,眉宇中暗含成算,想必是个有主意的人,更是个聪明人。如此稀缺人才,怎能如此便被杀掉呢。毕竟这不论对哪个国家来讲,都是一个损失啊。” 此话说得有理,大齐皇帝,包括虞非轩都微微点头。 郁锦鸾浅浅一笑,而后又道,“可是若是就这样放过了黑衣人刺客幕后使者,不仅对我大虞王朝不公,更是对皇上不公,也是对那些死去的官员不公。倒不如,要贵国的王爷,代替死去的官员,为我大虞王朝效力几年,待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王爷送回大齐、您看如何?” 最后一句话,是看向大齐皇帝问的。 “好,好啊,很好啊。”大齐皇帝激动的手都颤抖了。之前,一面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面是要守护的江山,他真的很纠结很为难。可是郁锦鸾的一番话,可真是解决了他的难题。让他不必失去兄弟,也不必百姓受损,当真是一举两得。他又如何能不激动呢。 “只是,不知皇兄意见如何。”转过身,郁锦鸾双目炯炯的看向虞非轩,神情中也不自觉的隐藏了几分期盼。 同样将含着期待的目光看向虞非轩的,还有大齐皇帝。 而虞非轩和虞非影以及齐汝南,都睁大眼睛等着虞非轩的回答。 可虞非轩依旧是板着脸,不透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右手中指微微屈起,轻轻扣在梨花木桌子上。就在所有人以为文轩帝不同意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好。” 只简简单单一个字,却救了一条命,也为大虞王朝招来了一个有才能的人。虞非轩双眼迅速掠过浅笑着的郁锦鸾,而后又迅速敛下眼皮,让人看不清楚他眸中的神色。 倒是郁锦鸾,秀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欢喜的笑容,欣喜中还有几分自得。看的虞非清极为好笑,碍于外人在场又不好说什么。只轻轻地扣了扣她的脑袋,在她向他瞪了一眼后,又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咳咳。”虞非轩左手握拳,放在脸前,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清王妃夫妻二人的互动。而后他大声道,“大齐三王爷,用在大虞王朝担任刑部尚书三年,来抵消黑衣刺客母后使者的惩罚,不知你可愿否?” 不过是失去三年自由,就能换来一条生命,齐汝南哪有不乐意的。当下给虞非轩磕了个头,大声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齐皇帝虽然有些不乐意亲兄弟给人当手下,可毕竟三弟的生命保住了。百姓们也没有受动荡之苦,也就将那小小的不乐意给压住了。 而后,大齐皇帝兄弟二人齐齐去了偏殿叙旧,毕竟大齐不能无主太久,而齐汝南是没法回去了,故此两人分离之前叙个旧也是应当的。是以虞非轩挥挥手便应允了大齐皇帝的请求。 至此,大齐风波算是过去了。可是依然有一些事情,还没有解开。比如,那些夫妻二人应该互相知道的秘密。 正和殿内大齐皇帝兄弟二人的事情解决之后,虞非清便带着郁锦鸾回了清王府,夫妻二人一起看了会书,待天色稍黑,便双双回了卧房里。 “鸾儿,你,你在这里等我会。”虞非清双手不停地搓着,那很明显的紧张,被郁锦鸾看在了眼里。 “出什么事情了,阿清?”郁锦鸾不解的问道,毕竟他这个样子太罕见了,罕见到让她有微微的不安。 “我,我有些事情想对你说。”听到郁锦鸾的问话,虞非清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而后轻声道。 原本他是打算拿些酒来壮胆子的,毕竟那些东西涉及了太多太多的秘辛,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又或者他在恐惧,秘密说出口后,郁锦鸾对他生出排斥。 然而此刻一回头,他望见了郁锦鸾那双干净清澈的双眸,看到那里面对他满满的依赖之后,那些恐惧便如同烟雾般迅速消散,快的速度让他都为之咋舌。 鸾儿,那是他的郁锦鸾。他全身心爱着的人儿,他的娘子,他打算一辈子白首偕老的人啊。他怎么能怀疑她对他的爱呢,想起她对他的信赖依赖以及不顾一切,虞非清忽然觉得,她一定会理解他的秘密的。 想到这,他反手将门关上,而后轻轻地坐在郁锦鸾身旁,眼睛深深地看向她的双眼,“鸾儿,我决定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 “所有的秘密?”郁锦鸾心中一跳,她真的打算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告诉虞非清呢,没想到竟在之前听到了阿清心底最深的秘密,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呢。想到这,她心里有了一丝雀跃,“阿清,你说,我在听。” 轻轻抚了抚她鬓间的发,虞非清的声音缓缓响起,“鸾儿,教了你这么久的功夫,想必你也好奇,为什么我会这么奇怪的武功呢吧。和所有的功夫都不一样,我们的灵气,招式,包括使用方法,还有那你曾经一度为之困惑的紫红色血液,想必你都想知道吧。” 他低下头,看着怔怔看着他,并慢慢点头的郁锦鸾,继续道,“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说出来,虞非清的心里像去掉了极大地包袱。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也不容易,心就像缀着一块石头,每时每刻都无比沉重。 但是他依旧用眼角仔细观察着郁锦鸾的表情,发现她没有丝毫的动容,这反倒让他起了一丝好奇,“鸾儿,你不好奇吗?” “好奇?当然好奇,所以我在听阿清你说啊。”郁锦鸾调皮的冲他眨眨眼睛,没有丝毫异样的说道。 说不惊讶是假的,但不管他来自哪里,他总是她的阿清,疼爱她的阿清,纵容她的阿清,保护她的阿清。 看着郁锦鸾灿烂的笑容,虞非清定了定心,又清了清嗓子,才道,“我来自一个和大虞王朝很类似的国家。说是类似,是衣服比较像,制度也比较像。唯一不同的是,我们那里的人习武,习的是灵气,而不是这里的内功。并且我们那里灵气极为充足,几乎是这里的几百倍,故此有那绝世天才,几十年时间便可只手翻天。说起来也是那里和这里的不同,内力虽然也很厉害,却程度有限。而灵力若是厉害起来,可以翻江倒海,不是内力所能比拟的。” 想到这,虞非清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含了隐隐的失落,“我在这里修行了二十年,也只达到了我在那里五年所修炼的灵力,力量还不够强大,没办法找到回去的路。” “回去的路?”一直以来都安静的听着的郁锦鸾终于不淡定了,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虞非清的手,几乎要将他抓痛,“你要回去吗?什么时候?怎么回去?你自己回去吗?” 即使听到他不是这个地方的人,郁锦鸾都没有那么吃惊,可是一听到他要离开这里,郁锦鸾慌乱了。 怎么办,他要走,他要回家。可是,那她怎么办。他要抛弃她了吗? “鸾儿,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我暂时不会离开,即使离开,也不会不带你走的。”虞非清双手紧紧的抓着郁锦鸾的手,止住她的乱动,并温柔的在她耳畔下了保证。 “不,不走?”郁锦鸾怔楞了一下,心内涌上狂喜的时候,也不忘了问他,她心里的担忧,“你要带我走,我爹娘怎么办。我,我家人怎么办。” “傻丫头。”虞非清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额头,轻声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有灵力的人,活个三五百年都不成问题。功力愈发高,活的年数就越久,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等所有人都逝去了,再离开。” 这倒是一个解决办法,郁锦鸾的心里对家人的担忧渐渐放下了心来。只是那有灵力的人能活的年岁,让她整个人依旧处在吃惊状态,居然能活好几百岁哎,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观点和理念。第一次,郁锦鸾对虞非清所在的地方,产生了深深地好奇。 “阿清,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呢?”郁锦鸾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睛睁大,水汪汪的看向虞非清。 说到这个问题,虞非清不禁将眉毛拧了起来,神情有些凝重,“其实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一个人?谁呢?”郁锦鸾好奇的看向他。 虞非清抿抿嘴,似乎犹豫了一下,但郁锦鸾期盼的双眼,让他有些沉重的将埋在心底几十年的事情说了出来,“来找我的姐姐。” “你,你的姐姐?”郁锦鸾吃惊的坐直了身体,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找到了吗?” “找,找到了消息。”虞非清的声音愈发沉重,甚至连头都低了下去,让他的声音显得愈发低沉,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气氛,也跟着凝重了起来,“当年,姐姐跟父亲赌气离开,之后运用灵气撕裂了空间口子,来到了这个大陆,之后便失去了踪迹。所以当年我一修炼到有了能力撕开空间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个大陆,寻找姐姐。” “这么说,你是身体直接过来的?”郁锦鸾不敢置信的张大嘴,一双眼睛在虞非清的身上移来移去,“可你怎么成为皇后的儿子的?” 一说到这个,虞非清俊美的脸庞突然变得有些涨红,他抬头看了一眼郁锦鸾,而后又很快的低下了头。 郁锦鸾看的清楚,虞非清不仅脸红了,连脖子也红了。 “因为刚刚修炼到能撕裂空间,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个大陆,却不小心在路上出了意外――我被空间裂缝里的雷电劈中,导致肉身直接烧毁,于是只能勉强用灵气保存了一丝意识,而后落在了尚在孕期中的皇后慕容席婉身上呢。”每当想起这一段很糗的事情的时候,虞非清就很气愤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不稍微稳固下修为再来呢。这样就不用再次投胎,然后重新修炼了,甚至连姐姐,也是在最近才知道了她的消息。 这时候的郁锦鸾,已经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她以为自己重生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想不到身畔的枕边人拥有比自己更加骇人听闻的来历,包括他讲的那些灵力,还有年岁等等。倘若不是她真的明明白白重活了一世,她肯定不敢相信,并且以为七皇子生病了,脑袋烧坏了。 可是有了她重生一世做铺垫,想到自己身为幽魂的时候所看到的一切一切,郁锦鸾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看向虞非清,声音有些严肃,“阿清,您来到这个大陆已经二十年了是么?找到你姐姐了么?你姐姐怎么说的?” 关于虞非清以后的一切打算,她都想知道。这样,她才能跟着做出相应的打算。 提起姐姐,虞非清原本粉红的脸颊变得有些苍白,甚至连神情也低落了几分,“我没有找到她人,只听到了她的消息,可惜那消息,却是个坏消息。但是,我坚信,姐姐一直还在,因为那属于姐弟之间的联系,我能感受得到。” “坏消息?”郁锦鸾蹙起眉头,担忧的看向虞非清苍白的脸色,“阿清,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恩,姐姐她是我们那个大陆最厉害的女子,不会有事的。”男子抿抿嘴,神色恢复了冷静和坚毅。 讲了那么久,还是没讲到他姐姐是谁,郁锦鸾心内已经好奇的不得了了,“阿清,你姐姐到底是谁啊,在这个世界。” “是莲娘。”虞非清轻声道,“是那个和景文帝相恋的莲娘。姐姐喜欢血莲,她整个人也像血莲一样妖冶美丽。当初就是为了引得姐姐来寻我,我才创建了血莲盟,期望姐姐能看到那个血莲,能来寻找到我。” 那厢,郁锦鸾已经被雷的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一切像一道道劈中了她,让她整个人外焦里嫩。而今虞非清要寻找的姐姐是莲娘,更是让郁锦鸾几乎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莲娘和虞非清几乎差了一个辈,却是他要找的姐姐,也就是说景文帝是他姐夫…… 这简直完全混乱了,郁锦鸾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东西驱赶出脑海。 虽然辈分乱了,但是这样一说,倒也说得通为何虞非清创建一个血莲盟,并且如此老练成熟,完全不似一个二十岁的小辈。他根本是一个活了至少四五十个年头的老妖怪啊。 郁锦鸾瞪大眼睛怔怔的坐在榻上,努力的消化这些令人震惊的秘辛。 只是她如此的神情,将虞非清吓得不轻,“鸾儿,你怎么了。” 男子干净清澈的声音将郁锦鸾唤得回了神,她眨了眨眼睛,决定将自己那点小秘密也告诉虞非清,“阿清,这么长时间都是你在说你的秘密,既然你如此坦诚对我郁锦鸾,我自然也不能瞒你。今天,我便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是一个好好的人。” “不是一个好好的人?”这次轮到虞非清错愕的瞪大眼睛了,只是天性的冷然,使他只是微微瞪大眼睛,却没有其他面部表情。 “是的,我是一个重生者,也就是说,我曾经活过一世。但是后来我含冤而死,就重生到了九岁那年。”郁锦鸾同样睁大双眼,看着虞非清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重生者。”虞非清低声呢喃着,重复着郁锦鸾的话,而后双眼死死地看着郁锦鸾的双眼,不肯挪开。 “你怕吗?阿清。”终于将心底最深最深,连母亲都不肯告诉的秘密说出来,郁锦鸾如释重负般微笑,而后浅笑着看向虞非清。 “怕?我怎么会怕呢。”虞非清蓦然笑了,他嘴角勾起极大的弧度,甚至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双素来冷静的不动声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伸手将女子拦至臂弯,让她的脸搁在他的肩膀上,而后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声音温柔,“鸾儿,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了,这根本就是宿命的轮回啊。重生的你,穿越的我,在这个世界,是最适合彼此的一对。难怪,难怪老天让我遇到你,让我爱上你。” 他呢喃着,感叹着,心里则在庆幸没有听信父亲的话不来寻姐姐,否则,他该如何得到鸾儿这个可人儿呢。 “真的吗?”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郁锦鸾心中也在庆幸,幸好遇见的是虞非清,否则就她这重生者的身份,足以让别人将她当妖怪浸猪笼了。 “真的。第一次遇见你,我就被莫名的吸引。初始我是为你眼里的坚强感动,后来喜爱上你的善良,你的纯真,你的聪明,你的小机灵。鸾儿,我很庆幸,能遇见你。”虞非清浅笑,思及遇到鸾儿后生活的改变,在想想从前的一切,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鸾儿,你一定不知道,在那个大陆,我是家族族长的儿子,一切都是照着家族未来继承人培养的。我和生母见面只有三次,并且全部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在我印象里,存在的都是训练,训练,再训练。其实不止我一个人在训练,家族里所有的小一辈都在训练,而姐姐,就是小一辈里最出色的人。她的天分,甚至都超过了我。相信姐姐如果不是个女子,那么家族未来继承人,一定不会是我。”虞非清面色恢复平静,用淡淡的声音讲述着,那些埋在心底二十年的,另一个大陆的秘密。 曾经他一度以为这已经是被忘掉的过去,但其实依旧如跗骨之蛆一样追随着他,让他永远无法忘掉成长阶段时遇到的刻骨铭心,“但是姐姐爱上了一个男子,他并不是大家族之人,他没有灵力,不会功夫,可姐姐就是喜欢他。但是鸾儿你能想到,父亲怎么会同意姐姐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呢。于是,为了让姐姐死心,他残忍的杀死了那个男子。但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料的轨迹走,姐姐用逆天法术寻到了那个男子转世投胎的大陆,而后只身撕裂空间,来到了这里。” 听着虞非清越来越缓的语速,郁锦鸾心疼的拥紧了他,试图为他驱赶掉那刻骨的伤害。 “姐姐走了之后,父亲对我的训练愈发残忍,而我就一直隐忍着接受一切,等到我终于有能力撕裂空间的时候,便逃离了父亲的掌控,撕裂空间,来到了这个大陆。”感受到郁锦鸾的心疼,虞非清微微扬起嘴角,右手亲昵的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 可是听到这里,郁锦鸾有了一丝疑问,“阿清,你说你能撕裂空间,那你的父亲那么厉害,也一定可以撕裂空间吧,那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来寻找你们呢。” “那是因为,父亲的功力已经高到了这个空间无法承受,也就是说,只要他来到这个大陆,这个空间一定会碎裂,所有的生命都会不复存在。”说到这,虞非清脸上掠过了一丝冷笑。他当然想追来,可是客观条件根本不允许他追来,否则他虞非清怎么能安生的过了这二十年呢。 “那也就是说,依然随时都有可能有人来寻找到你。因为那人只要能撕裂空间,但不会特别高就可以。”郁锦鸾拧起眉头,有些不安的看向虞非清。 虞非清微微一怔,以前他尽量很少施展灵气,所以即使父亲派人来找,也是寻找不到他的。毕竟,谁能想到他竟然重新投胎了,身子早就换了,更没有原先的气味了。 但是最近为了救虞非轩,施展了很多次灵力,有了暴露的可能。也就是说他,也许会被那寻找自己的人察觉到。 想到这里,虞非清的眉头蹙了起来,心头掠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若是来,怕是快要寻到了,毕竟,他们对于灵气实在是太了解了。” 夜色深寒,一股冷风忽的吹过,吹掉树上落叶。 第一百零六章 锦鸾心愿 早晨,阳光挥洒在大地上。明明才清晨,却已经灼热的令人无法忍受。 郁锦鸾自榻上悠悠转醒,摸摸枕边,还有一丝余温。想必是虞非清才起身没有多久,她不由的浅浅一笑。 昨晚讲那些秘辛讲了很久,两个人皆最后累的沉沉睡去,连衣裳都完好的穿在身上。 她支起身,自榻上坐起身子。恰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初青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啊。”初青抿着嘴故作镇定的看向郁锦鸾,却掩盖不了她满脸的羞红。 “恩,”郁锦鸾点点头,心内虽有些好奇,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自初青手里接过水漱了口,又就这铜盆里的温水净了面,然后趁初青不注意往外走了两步,却看到同样满面羞红的文之站在外面东张西望,心里不由升起一丝了然。 她回头,看向眉目端庄冷静的女子,想着她们比自己还大个一两岁,而今自己已经为了人妇,她们却依旧勤勤恳恳的服侍着自己。 或许,自己真的要把这四个大丫头嫁出去了。她眨眨眼,暗暗思附。 过了没大会,听双捧着两把新鲜的花朵也过来了,恰巧冬卉和书琴也拿着为她绣的衣裳进来了,郁锦鸾轻咳一声,觉得还是试探试探她们好了。 想了想,她似无意般说道,“初青啊,你都十七岁了吧,是时候给你挑个夫婿了,你怎么看。” 初青身子一震,似乎想到什么,面上涌起惊慌以及丝丝羞怯,但片刻之后全部化为了冷静,她低下头轻声道,“全凭小姐做主。” 似乎有点认命的味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郁锦鸾眨眨眼,面上涌起一抹玩味的笑,声音更是有了几分戏谑,“不如就嫁给文之好了,我看你挺喜欢的。” 而后,郁锦鸾看到,几乎是刹那之间,初青那白净的面庞以一种迅速的速度被红色占满――脸红的像新嫁娘的头盖。 “噗”冬卉忍不住笑出声,整个人都在颤抖,旁边的书琴也是一脸忍耐的笑意,只有听双,好似藏着心事,面含忧虑。 郁锦鸾瞥了一眼其他几个丫鬟,声音又轻轻地飘了出来,“你们几个丫头,也一起嫁出去吧。” 话音才落,冬卉和书琴僵硬在那里,面上还是笑意,眼里却已经变成了怔楞,煞是搞笑。 听双依旧满含忧虑,郁锦鸾抿了抿嘴,眼里掠过一丝犹疑,而后又深深地藏了下去,“你们几个丫头,喜欢谁快些告诉我,否则我若是随便把你嫁了,可别找我哭诉。” 初青害羞的低下头,书琴搓着衣角傻笑,冬卉却直直的蹦了起来,“小姐,冬卉没有喜欢的人,冬卉还小,可以再服侍小姐几年。小姐千万不要把我嫁出去啊。” 说道最后,已经有了阵阵哭意。 郁锦鸾好笑的看了一眼激动的冬卉,无奈的摇头,“你们之中,最先嫁出去的肯定是初青,恩,之后也许是听双,到时候,她们俩是我身边的管事娘子,你俩还当你俩的大丫鬟。” “就知道小姐最好了。”得到了不会被立马嫁出去这个消息,冬卉立马喜笑颜开,兴奋的跑去干活,“小姐,奴婢和书琴去继续给小姐绣衣服了。奴婢先行告退。” 见郁锦鸾点头,便拉着书琴一溜烟的跑了。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了初青和听双。 恰巧这时,有二等丫鬟前来禀报,说是白公子来了。 郁锦鸾眼尖的看到听双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心里瞬间明悟。只是明悟过后,却暗自摇头,“听双,白公子来了,和我一起去前厅,初青在这里继续收拾回安乐侯府需要用的东西。” 听双低着头,轻轻的“恩”了一声,而后默然无语的跟在郁锦鸾的身后,一路来到了见客的前厅。 多日不见,白蔚然依然帅气爽朗,只是原本白净无须的面容上,却隐约带了几丝胡茬,让他凭空多了几份憔悴。 如今见到郁锦鸾,白蔚然起身对她做了一个楫,而后朗声道,“启禀小姐,您要的粮食已经存储好了,许多金银玉石铺子也已经关闭好了,现在留在明面上的,就只有一些不太值钱的生意了。” 郁锦鸾缓缓点头,而后闭上双眼,慢慢回忆上辈子的事情。大约是景文帝二十七年,大虞王朝曾经发生了旱灾,许多民众颗粒无收,饿死很多人,甚至引发了民众暴动。而伴随着旱灾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瘟疫。令当时的大虞王朝元气折损很多,甚至让周边小国蠢蠢欲动想攻打大虞。 而今命运的齿轮已经在转动,也就是说因为她的重生导致新帝提前即位,但是这该来的天灾,总是避免不了的。 如今天气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且温度灼烧一日超过一日,算着也即将是收获农作物的时间了,一旦百姓们发现收获的作物远不及往年的二十分之一,定会怨声载道。加上很多人食不果腹,定会衍生各种暴乱心思。 如果能成功助文轩帝度过这个难关,之后的几十年应该就没有其他重大事情了。而她和阿清,就能逍遥山水了。 想到这,她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可是她没注意到,自她闭上双眼的时候,便有一双隐藏着深深感情的眼睛,轻轻地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全身。看她一切都好,没有瘦没有吃苦,这才放下了心。 然而这双眸子的主人也没有看到,郁锦鸾身后一双淡淡的双目,也似有似无的自他身上掠过,带着压抑的情感,和一丝心酸。 “蔚然,这多年辛苦你了。等这次事情过去,你若是想得到自由身,我便还给你。”睁开眼,郁锦鸾眸中含笑,看向白蔚然。若仔细观察,定能看到眼里深深的感激。 她感激白蔚然,是他这么一个绝世经商天才,为她这几年提供了源源不绝的金钱,为她打点各方面,筹谋各种计划时候提供有力的后盾。纵观白蔚然整个身家,除了她刚刚提供出来的本金,其他都是白蔚然一点一点打拼回来的。所以此刻的他,有资格要回自由身。 然而白蔚然却不这么想,此生和她唯一的联系只能是这主仆了,如今若是得了自由身,他哪里还有理由来寻她。当下忙不迭道,“小姐,您对蔚然有再造之恩,如果没有您,蔚然早就自杀了。所以,从认下小姐为主子的那一天起,小姐便是蔚然永远的主子。除非蔚然死,否则绝不脱离主仆关系。” “哪有难么严重。”郁锦鸾摇头浅笑,她真的是想将自由身还给白蔚然,只是看他说的那么铿锵坚决,她反倒不好再执意接触主仆关系了。 “听双啊,给白公子添茶。”想了想,郁锦鸾还是觉定为听双做点什么。 听双微楞片刻,而后麻利的执起茶壶,走到白蔚然跟前,轻轻地为他添了茶水。 而就在这期间,郁锦鸾浅笑道,“蔚然,你经商那么辛苦,身边也没个知心的人。不如若看我身边这个丫头如何,可能否给你做红袖添香呢。” 白蔚然有些怔楞的自听双脸上划过,看到她那张秀气清淡的面庞的时候,眼中却猛地划过一张绝美含笑的脸。而后那绝美含笑的脸渐渐和眼前的秀气清淡面庞重叠,让白蔚然看出了神。 “好。”似无意识般,他轻轻呢喃出声。 听双的手一抖,差点将茶斟歪,幸而茶杯已满。她放下茶壶,冲白蔚然浅浅一笑,而后退到郁锦鸾的身后。 本来郁锦鸾以为白蔚然会拒绝她的这个提议的,没想到他盯着听双看了一阵子之后,竟然同意了。 可这毕竟是好事,白蔚然若是能忘记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郁锦鸾也是很乐意看到的,当下扭头对听双说道,“听双,以后嫁给了白公子,可要好好照顾蔚然,他经商颇累,你要替他好好照顾好后院。” 听双还没有从那巨大的不敢置信和幸福感中拔出来,故此懵懂的对郁锦鸾点了点头,便继续呆滞。 郁锦鸾扭头浅笑,看向白蔚然,“本王妃做主,将贴身丫鬟赐予你为妻,你可愿否?” 即使方才白蔚然已经答应了,可郁锦鸾终究是不放心,故此又多问了一遍。 白蔚然低着头,将脸庞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声音依旧如常,“在下愿意,小姐。” 娶了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也算对她的一个想念。即使这样的想法很不负责任,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去做。只因为,那个人已经在他心里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痕。娶了她的贴身丫鬟,他就能隔着一张脸庞去思念。 文轩帝即位十天,接连的日头越来越毒,太阳没有丝毫消散的趋势,那每年都应该来的大雨,更是见不到影子。许多农田已经干裂出大大的裂缝,眼见着所有的粮食即将毁在地里,所有的百姓都在哭着,求老天爷下雨。 而朝堂上,虞非轩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扔到地上,而后他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了群臣的面前,“西南地早熟的粮食已经开始收了,收成却只有往年的几十分之一,这些事情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天才上报到我这里?百姓们这么多天是怎么过来这挨饿的日子!” 那写奏折的大臣额头隐隐约约的冒出了汗,声音也有些紧张和急促,“启禀皇上,微臣也是最近收到的消息。虽然大旱,但是也收成了一点粮食,也就是说百姓们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 “能撑一段时间?”虞非轩笑了,笑的对面大臣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撑完这一段时间,以后?一段时间之后怎么办?让那些百姓饿死吗?” 大臣哆嗦着两只腿,却接不上话。 虞非轩冷冷的哼了一声,而后甩手回到了龙椅上,声音冷酷,“户部尚书,国库里还有多少粮食?” “启禀皇上。”户部尚书往前一步,声音有些遗憾,“因为快到收成粮食的时候了,往年的存粮均被卖了出去,故此国库里只有几千石粮食了,怕是救济不够大虞王朝所有的百姓啊。” 尽管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但是真实听到的时候,虞非轩依旧免不了气闷。 原本一直有钦天监测量天气的,结果这段时间因为先皇的去世和新皇位置内乱等等缘故,一时竟然漏下了钦天监,导致无法预测到这百年难遇的大旱,导致百姓收成减少,甚至颗粒无收。 若是平时也就是多多救济等等事情,最多麻烦了些。可是如今新皇刚刚登基,原本基础就不稳定,若是有心之人拿自己与帝位相克引得百年罕见大旱。那可就严重了。 毕竟,可还是有人盯着这帝位的。 越想越蹙眉,虞非轩猛地抬起头,却看到虞非清淡然的对他示意。 “清王爷可是有话摇奖?”出于对七弟的信赖,虞非轩径直问道。 听到虞非轩的示意,虞非清上前一步,对他做了一个楫,而后淡声道,“臣弟倒是有个法子,只不过……” 想到早晨临来的时候,自己的重生者小娘子丝丝拦住自己,而后告诉了自己这大旱事情,并应对出的计策,虞非清哭笑不得。不过计策的结果,却也是他想要的,所以他自然不会不做。 “只不过什么,七弟直说便是。”虞非轩看向虞非清,眸中隐含期待。 当年七弟才七八岁,便出落得冷静异常,聪明异常。别人总是夸赞七弟气度好,只有他心疼七弟小小年纪懂事太多,很多时候便有意无意的照顾七弟,偏袒七弟,所以七弟对自己也格外亲厚。 而就在七弟九岁的时候,突然被父皇带走,送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跟随一个隐退多年的老杀手,进行磨练。说是不会有事情,只是练习武功什么的,可那依旧对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太过残忍。 当年虞非轩懂事后第一次哭,就是因为没有阻拦得了景文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冷静的七弟被送往一个据说极为冷清的杀手那里,进行不知生死的磨练。 当然,这属于皇家小孩的磨练,每个皇子都没能逃脱。可是相比于七弟,其他皇子们都是幸运的。 比如五弟,选中的是调兵遣将,是以送往了边疆。比如三哥,读的是书,被送往了一个大儒那里。而自己,练得是儒雅气度,被逼着四处游走,看那大好河山。至于那大皇子和二皇子,选中的也不相同。唯独九弟因为年龄太小而逃过一劫。 虽然都是被逼的,但是和七弟的被逼有太大太大的差别。他们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至少不用忍受那无边无际的孤寂。可是七弟呢,他的亲生兄弟,性格已经冰冷到了那般模样,却又要被送去孤寂清冷的地方,岂不是让他愈发冰冷不近人情。 而五年之后,所有的皇子学成归来,每个皇子都有了属于自己面具和特长。 三哥用儒雅伪装,五弟用憨厚掩盖,自己用如沐春风的微笑掩饰,唯独七弟,用一身愈发的冰冷伪装。 而每次看到冷冰冰的七弟,虞非轩的心里就会升起不可遏制的心痛。心痛自己没能保护得了亲兄弟,让亲兄弟性格愈发像冰块,冰冷不近人情。 但是磨练和后果是成正比的,经历了那样残酷的七弟,心思和势力也变得愈发成熟,是其他皇子不可比拟的,在他眼里,是接替皇位的好人选。而就在他以为父皇会将王位传给七弟的时候,父皇却将皇位给了他。 最开始的时候他不明白,可是当他想到父皇让自己学的儒雅气质,以及那圆滑的交际手段。以及送其他兄弟所学的东西。虞非轩刹那间顿悟,原来兄弟们所学的,都是用来辅助他的。 七弟之所以被磨练的最为残酷,那是因为七弟是他的亲生兄弟,在所有兄弟都可能背叛他的时候,只有七弟不会背叛他。再联想到七弟屡屡救了他的性命,想必父皇是将他最重要的安慰,交到了七弟的手上。 可是他能想到的东西,那样聪明冷静的七弟又怎么会想不到。父皇那样冷酷无情的做法,怕是伤透了他的心了吧。幸好他并没有于自己生分,依旧当自己是他的四哥,无怨无悔的帮助自己。 而今大旱的难题放在眼前,他着实有些难以处理。可七弟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眼里燃气希望。七弟那样有能耐的一个人,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办法。 “启禀皇上,臣弟王妃可以为各地百姓无条件提供粮食,但是她却有个心愿,希望皇上能应允实现。”虞非清低头大声道。 “哦?七弟妹有心愿?不妨说来听听?”虞非轩微微挑眉,看向眉目淡然的虞非清,心里对郁锦鸾的心愿有些好奇。 虞非清微微沉吟了一下,而后将声音放轻了些许,“臣弟王妃希望大旱解决之后,能由臣弟带王妃出游。” “出游?”虞非轩将心中不好的预感压下去,强笑道,“想出游便出游就是了,大虞王朝的景色多着呢,弟妹喜欢去那里,七弟你带她去便是了。” “回皇上,臣弟王妃所说的出游,不是一天两天的出游,而是打算去一些稍远的地方,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虞非清低着头,将郁锦鸾的计划说了出来。 虞非轩的心一“咯噔”,那不好的预感终于成真了,让他的心有些不上不下抓不着的感觉。 “用几年时间出游。”他慢慢的,将这句话念了出来,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只感觉到胸腔有点微微的疼痛。 几年的时间要见不到七弟,也见不到……七弟妹。 他们将自在逍遥山水,浏览景色,夫妻恩爱,也许回来的时候会带来一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其实这样挺好的不是么,不见就不用思念。虞非轩嘴角微微扬起,扬起一抹深藏苦涩的微笑,而后轻轻点头,“七弟妹这心愿朕这当兄长的自然是要允了,待这大旱劫数过了,七弟你便陪着七弟妹,好好浏览山水。” 言罢,故作爽朗的哈哈大笑。 那厢,得到了虞非轩的承诺,虞非清的嘴角也微微扬起,总算能对小娘子交差了,卸下这些担子,一边观看这个大陆的景色,一边寻找姐姐,也的确很美好。 可是群臣还等着解决大旱的事情呢,看见七王爷和文轩帝都陷入了什么思绪中,便有大臣忍不住打断一下,“启禀皇上,大旱那事……” 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虞非轩也想起还有个事情没有解决,当下将目光移向了虞非清的身上。 “启禀皇上,臣弟王妃愿意贡献所有存储的粮食,为大旱做出贡献,救大虞人民于饥饿之中。”正和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虞非清的身上,他却依旧没有变色,只不缓不慢的道。 然而这话刚说出来,便遭到人质疑,“清王妃对自家粮食铺子里的存货太自信了吧,这救济大虞所有百姓需要几十万石粮食,敢问清王妃有那么多粮食么。” 这话说得,虞非清抿嘴笑了。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傻,没胆量敢说自己贡献粮食么。 “这位大人,本王的王妃不才,手下有一个人是皇商。”虞非清双手负在背后,并没有回头,只冷冷的说道,神情对那人不屑一顾。 “皇商?皇商也有很多啊。除了皇商领头人白先生,我看没有其他皇商敢夸海口说能救济整个大虞王朝的百姓吧。”那人不依不饶的说道,似乎有些针对的意思。 虞非清根本懒得跟这种人说什么,他那天生的孤傲让他不屑于跟一些低智商的人争论些什么。故此他只是用冷冷的声音,懒懒的语调说了一句话,“本王王妃不才,手下人恰好就是那位白先生。” 话音一落,整个正和殿都寂静了、甚至连大虞王朝的统治者,虞非轩都睁大了眼睛。 手下人是白先生?白蔚然? 这清王爷的王妃,可真够厉害的! 所有的大臣都倒吸了一口气,那位之前质疑虞非清的大臣,则紧紧地秉着呼吸,连吸气都不敢。 倒是虞非清,浅浅的笑了一笑,并没有对那位大臣追究什么,只拱手看向虞非轩,“启禀皇上,这样可能解决大旱问题?” “能,能。”虞非轩有些激动的点头,大虞第一皇商的银钱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白蔚然是皇商身份,和很多商人都有交集,也更容易从那些商人手里购得粮食,以解救大旱地区的百姓困苦。 “若是清王妃成功助得大旱无虞度过,朕必有重赏。”虞非轩激动的一掌拍在龙案上。即使他学会了不露任何情绪,但此刻的欣喜却依旧无法掩饰。 这几乎可以说关乎到他皇位是否能坐稳的关键,却被郁锦鸾伸手解决了,怎么能让他不激动。再者,大旱有望解决,即使是心里不欢喜的人,也要表露出欢喜,更何况他这个做表率的帝王呢。 一时间,正和殿内所有的大臣皆对文轩帝做了一个楫,然后齐声道,“恭喜吾皇,吾皇万岁。” “众卿平身。”虞非轩浅笑,而后一挥手,“户部尚书协助清王妃开仓放粮,各地县丞辅助管理好治安,切勿用强硬手段,以免引起百姓暴动。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做了一个楫道,“微臣领旨。” “恩,好。”虞非轩满意的点头,“众卿各司其职,务必兢兢业业。而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堂下大臣没有一人动弹,便是无人启奏了。虞非轩对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于是那尖锐的声音便响彻太和殿。 “退朝……” 清王府,郁锦鸾百无聊赖的绣着花,等待着虞非清的到来。 旁边是初青和听双羞红着脸,仔细的绣着她们各自的嫁衣。 白蔚然决定五日后娶听双过门,文之则表示哪天都可以,反正他每天都能见到初青。 想了一番,郁锦鸾将两个人的婚期安排到了同一天,也就是说五天之后,初青将和听双同一天出嫁,所以两个人都在筹备着自己的嫁衣。 突然,门被推开,是虞非清下朝回来,郁锦鸾猛地来了精神,自榻上一跃到了虞非清跟前,而后睁大水汪汪的双眼看着他,“怎样怎样,皇上同意了吗?” 她至始至终最在意的,都是能不能去自由自在的游山玩水。 “同意了。”虞非清浅笑低头,温和的摸了摸郁锦鸾的脑袋。 “喔,太好了。”郁锦鸾欢呼,这简直太棒了。从报完所有的仇之后,她就在期待和心爱的人,自由徜徉在美丽的山水之间,如今这愿望即将实现,她又怎么能不开心呢。 倒是虞非清,见她那么开心,忍不住给她泼了一点凉水,“你怎么知道大旱一定会安全度过去,而不是发生点别的波澜呢?” “呸呸呸,乌鸦嘴。”郁锦鸾瞪了一眼虞非清,为他的乌鸦嘴懊恼不已,“人家都期盼着没事,你居然想着有事儿,这件事忍无可忍!” “我错了,娘子。”虞非清紧紧地抿着嘴,瞪大眼睛努力装着无辜的模样看向郁锦鸾,却惹得郁锦鸾捧腹大笑。 你能想象一张看惯了的冰山脸突然卖起来萌的吗?你能接受得了吗? 此刻郁锦鸾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至于身后的初青和听双,则抿着嘴,狠狠地隐忍着笑意。 她们可不敢笑姑爷。 但这隐忍的笑意依旧换来了姑爷不满的目光,初青和听双扁扁嘴,拿着各自绣了一半的嫁衣,悄悄地从郁锦鸾身后挪到了门外。 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郁锦鸾冲听双喊了一声,“通知白蔚然,放粮仓。” 最后一个“仓”字被无限拉长,隔着细细的门缝,听双看到姑爷将小姐丢在了榻上,而后飞身扑了上去。 …… 白蔚然动作很快,几乎听双将消息递给了他没多久,便有很多地方陆续的开始放了粮食,遏制住了这泛滥的饿死趋势,一时间,清王妃的名头被很多人感恩戴德的记住。 而此时的郁锦鸾,却检查了一番礼品之后,便做上马车,一路回了安乐侯府,同行的,还有虞非清和几个大丫鬟。 才刚下马车,郁博简和封水烟以及安乐侯府一众人便站在门前,对着二人下跪,大呼道,“参见清王爷,清王妃。” 郁锦鸾心中一酸,便忙不迭的上前扶起父亲和母亲,并调皮道,“爹爹和娘亲怎能给女儿下跪,这不是折了女儿的寿么。” “你先是皇家媳妇,先是王妃,才是我们的女儿呢。”郁博简先是将虞非清请到最前面,而后佯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不遵守礼数,惹得郁锦鸾浅笑。 “好了,爹娘,我们先进屋吧。”为了防止爹爹继续教训自己,郁锦鸾聪明转移开话题,把火药移到了郁嘉澜的身上,“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成亲啊,毕竟月舞姐姐年纪也不小了,老让人等着也不好。” 果然,一提起郁嘉澜,郁博简就真的愤怒了起来,“这混小子在边疆升了官,死活不肯回来,非要当什么大将军。这大将军岂是一年两年就能当上的。他岂不是要人家月舞等他等成老姑娘啊。” “那就把他骗回来嘛。”郁锦鸾冲郁博简眨眨眼,鬼灵精怪,“爹爹我教给你……这样……” 郁博简听的连连点头,“好,就这样,我不信他还不回来。” 郁锦鸾则捂嘴偷笑,心里暗自思附,哥哥你别怪我啊。 一行人就这么走着,在路过前厅拐角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静静站在那里的少女。 “四姐?”郁锦鸾惊诧的看向那静静站着,浑身气度不可小觑的女子。 郁锦芸年纪算起来应该不小了,竟也没见张姨娘给她筹划过嫁人的事情,这明显有点不正常。 郁锦鸾的话语让郁锦芸转过了头,露出一张极为美丽的面孔,以及那冷冷淡淡的神色,“六妹妹。” 言罢,便低头不语,像是一个隐身的人。 “夫君,这是我四姐。”虽然郁锦芸不理她,但是她总是要为虞非清介绍一下的。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她。 郁锦鸾有些纳闷的抬头,却看到男子那张张极为惊骇的面孔,以及一双盛满不敢置信的眸子。 “你,你。”虞非清神情古怪的看着前方的人,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百零七章 结局 “你,你。”虞非清神情古怪的看着前方的人,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郁锦鸾疑惑的看了一眼虞非清,又看了一眼神情也颇为疑惑的郁锦芸,不禁轻声道,“阿清,怎么了?” 男子双手微微的颤抖,那张冰上脸逐渐出现裂痕,一丝丝的激动和紧张在他脸上延伸,看的郁锦鸾瞳孔一缩。 阿清的心智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强,而能让他产生措手不及情绪的事情,必然极为极为重大,重大到,能让阿清失态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郁锦鸾不禁往前几步,来到了郁锦芸跟前,颇为疑惑的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却没有发现什么。 “四姐,是在这里等妹妹的吗?”她眉毛微挑,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淡面无表情却依旧美丽的女子。 蓦然,那女子笑了,只是嘴角微微的勾动,却让她整张脸的神情由冷淡变为娇柔妩媚。是的,妩媚,并不是说她五官妩媚,而是神情,女子眉宇之中那一颦一笑中的妩媚,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是与生俱来的,是浑然天成的。 “六妹妹,我确实是在等你。”她微微垂下眼睑,嘴角却微微的勾着,明明是淡淡的声音,却愣是听出一股妩媚的感觉,“我需要一些东西,希望你能帮我找来。” 她从来不是遮遮掩掩的女子,有话直说是她本身的性格,故此听到了郁锦鸾回来的时间,便直直的站在回简烟阁的必经之路上, 可她直白的话语,却让郁锦鸾一愣,但她旋即反应了过来,对郁锦芸浅笑道,“四姐要什么东西,妹妹一定努力寻找到。” 郁锦芸又是浅浅一笑,颇有些感谢的意味,“千年人参,千年何首乌,还有千年雪莲。” 郁锦鸾“蹬蹬蹬”连连后退三步,双眼睁大不敢置信的看向郁锦芸,倒吸了一口冷气,“四姐,不要开玩笑哇。” 天知道,这三样东西有多难寻找。 先不说千年雪莲这种百年难得一见,见了也不见得能得到的东西。即便是寻常人家都有的人参,却也没人吃过千年的啊。最多也就五百年六百年的样子,千年的人参,真的没有出现过。至于千年何首乌到真的是有,可那是大齐给虞非轩的贡品,她如何能得到。 想到这,郁锦鸾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微微的冷意,“四姐莫要找妹妹开玩笑,这些东西都是可遇不可得的宝贝,妹妹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三样宝贝。所以,还请四姐莫要寻妹妹的开心了。” 眉头微蹙的有郁锦鸾没有看到,当听到郁锦芸说出那三样东西的时候,愈发激动的表情,和已经有些颤抖的双手。 而此刻的郁锦芸,则浅浅淡淡的笑了,她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难以寻找,不然她早就找到了,何以现在求她。 可是也不能惹怒这个六妹妹不是,毕竟真的有求于她。 想到这,郁锦芸对着郁锦鸾盈盈的做了一个楫,而后轻声道,“虽然知道有些难为妹妹,可姐姐还是要求妹妹能帮忙注意一下。倘若真的集齐了三样东西,姐姐答应妹妹,以后定圆妹妹三个愿望。” 郁锦鸾微微一怔,没想到郁锦芸竟然对她做楫,虽然她很机灵的闪开了身形,却露出了身后的虞非清。 “四姐……” 想说的话,说了半截。想抬起的手,顿在空中。郁锦鸾愣愣的看着身后的男子越过自己,冲着自己的四姐直直冲去,面上带着欣喜和激动,双手是拥抱的方式。 一刹那,仿佛一桶凉水自头顶浇灌而下,让她浑身发抖,从外皮凉到骨头,凉到心里。 “阿清。”她呐呐着口型,自嘴里飘出轻的不见语调的声音,而后消散空气中,再也闻不到。 而虞非清,就那样紧紧地,仿佛捡到了珍宝一般,将怀中的女子紧紧地束缚住,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和激动。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封水烟愣愣地看着虞非清宽宽的脊背,而后将目光移到默然不语的郁锦鸾身上,感受着女儿自心底散发的绝望,忙上前紧紧地拥抱着她,让她紧绷的肌肉得到了一丝微微的放松。 郁博简不可置信的瞪着虞非清的脊背,双手颤抖却毫无办法。只是那沉痛的双眼中,暴露了一丝疯狂的气息。 即使你是王爷,这样伤害我女儿也不可以。 而此刻,被虞非清拥在怀里的女子,则奋力欲挣开这个怀抱。 在挣了几次没有动静后,她发觉正常女子和男子的力气是不成正比的。男子身上缭绕的莲花幽香让她怔楞,可是那陌生的脸庞提醒着她,这是她的妹婿。 郁锦芸冷冷一笑,手中缭绕出一团近乎透明的雾白色,而后逐渐旋转成一个漩涡,散发着一股杀气。竟然敢擅自拥抱我,简直找死。尤其是身为妹婿,却对长姐不尊,简直更找死。 纤细的仿佛柔若无骨的右手,五指张开成爪状,掌心缭绕的雾气散发着一股股惊人的杀气。郁锦芸妩媚一笑,那右手掌心便要拍到男子腹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男子伸出左手,轻轻地在女子右手上一拍,那股杀气缭绕的透明白雾便消散于无形,只有那空气中隐约的震荡能说明,那团白雾确实曾经出现过。 而此时的郁锦芸心里简直是电闪雷鸣,惊涛骇浪,波涛汹涌。心脏起伏不安,甚至连呼吸,都慌乱到急促。 这人竟然懂灵气,这人竟然会灵气,这人是谁,是不是来自那个大陆,这人究竟是谁,他来做什么,他是谁。 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将她震的炸掉,可那男子依旧将她紧紧地锢着,如烙铁般的双臂让她有些不能呼吸。 不,不能再如此被动。如此情况下,若是他要杀死自己,简直轻而易举,自己不能如此被动。 想到这里,郁锦芸的双眼微微眯起,全身所有的灵气都蓄积在了胳膊上,而后猛地一震。 男子这爆发的力量震开,只是那灼灼的双目依旧紧紧地盯着她,里面是显而易见的激动和欢喜。 “你不要靠近我,你究竟是谁。”郁锦芸厉声喝道,双掌环绕在一起,慢慢摩挲。而后掌心出现一团透明白雾,径直对着虞非清推了过去。 比方才还要大上几倍的带着凌厉杀气的灵力团对着虞非清逼过去,郁锦芸眼神狠戾的眯在一起,双手毫不犹豫的继续旋转摩挲,一股股的带着杀气的灵力逼近虞非清,一时间,竟然有了几分危险。 而此刻还在怔楞中的郁锦鸾,却条件反射般跃到了虞非清的面前,手中灵气拈手而来,而后对着郁锦芸挥来的灵气撞在一起。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碰撞,有的只是冰遇见了火般彼此慢慢的消融。郁锦鸾挥出的灵气,和郁锦芸挥出的灵气,碰撞在一起之后像雪一样慢慢融化,慢慢吞噬彼此,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郁锦芸愣了,郁锦鸾也愣了,她们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瞳孔深处都是满满的诧异。 郁锦鸾蹙眉,她想起虞非清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只有同宗同源的灵气,才可能不排斥,出现吞噬或者消融的现象。 而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四姐,不仅会灵气,还和自己的可能是同宗同源,这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郁锦鸾瞪大眼睛,双手呈防备状缓缓地挪动着身体,慢慢的靠近封水烟,生恐郁锦芸会突然伤害这两个尚有些不明所以的长辈。 因为灵气虽然有形状,颜色却接近透明,普通人肉眼根本看不到。所以封水烟和郁博简只看到女儿和侄女抬手放手,却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也好在灵气彼此抵消相溶,没有爆炸开来,否则二人必定受到伤害。 “你究竟是谁。”郁锦鸾凝眉,语调微冷的看向郁锦芸。她不可能是郁锦芸,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深居简出的普通人家女子,绝对不可能拥有灵气,更不可能拥有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和杀伐之气。 “我是谁并不重要。”郁锦芸同样皱眉看向郁锦鸾,声调微微扬起,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出手。她有求于六妹妹,而那个男人是六妹妹的夫婿。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虞非清说话了。 他先是轻轻的往后一挥手,而后封水烟和郁博简软软的倒下。郁锦鸾回身接住了封水烟,虞非清接住了郁博简。而后他轻轻招手,换来了文之和初青,将安乐侯夫妇交到他们手里,送往简烟阁休息。 “鸾儿,放心,他们只是昏迷过去了,一觉醒来就恢复原样了。”看到郁锦鸾眸中隐藏不住的担忧,虞非清柔声安慰道。 但他却不知道,这浅浅的一声呼唤,却险些让郁锦鸾红了眼眶。 他还是那般温柔的唤她,还是那样深邃却饱含深情地眸子,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是爱她的,而方才的那一切,她等待他的解释。 “我没事。”微微冲他一笑,郁锦鸾眨眨眼,将那湿润眨去,而后轻声道。 “鸾儿。”男子又是一声温柔的呼唤,下一秒牵住了她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包裹住那双嫩白的小手,而后温柔的牵动着她,向郁锦芸的方向走去。 虞非清拉着郁锦鸾,夫妻二人一步一步的迈向郁锦芸的方位,这让女子不由得蹙起眉头,“你们究竟是谁?来自哪里?”是不是来抓她回去的人。 那厢,虞非清双眸有些湿润,面上所有冰冷的痕迹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满腔的温柔。他看着柳眉倒竖的妩媚女子,声音轻轻,“阿姐,是我。” 那熟悉的呼唤,熟悉的腔调,让郁锦芸的身子猛地震动。她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向虞非清,那模样,就如同见了鬼一般,“小弟……小,小弟。” “是我,阿姐。”虞非清素来冷硬的眸子微红,一抹晶莹自其中漾出,让不远处的文之几乎惊讶的跌倒。这,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铁血老大吗…… 此刻,郁锦芸的眼眶也红了,她之前就一直疑惑,也曾猜想过这个贸然抱住自己的男人是她最疼爱的小弟。可是那面容,那身形,分明不是小弟,所以她又掐死了这个想法,以为虞非清和郁锦鸾是父亲从那个大陆派来捉拿她的。 可是那熟悉的呼唤一出来,她便知道,这个男人必定是她的小弟无疑了。只因为,当年所有的人都唤她大姐,只有小弟,固执的喊她阿姐。 犹记当年,面容稚嫩,却已初露俊美之色的小弟,在自己身后蹒跚的跑着,一边用干净的嗓音呼唤着,“阿姐,等等我。” 那时候她尚且还会笑颜如花,嘴角翘的极上,一张妖冶的素颜上是满满的温暖。她会伸出双手,将个子小小的小弟抱起,而后戏谑的捏着他的脸蛋,笑问,“小弟可是饿了。” 小家伙就可爱的点头,用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她,以求阿姐给自己做吃的。 …… 蓦地,回忆戛然而止,郁锦芸抬起头,目光透露出深深地倔强。 那些过去的爱恨情仇,不管是那个大陆还是这个大陆,都已经随风埋葬。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惊艳绝才野心勃勃的女子,也不想背负太多太多不属于她的责任,更不想,被桎梏着,一辈子不得自由。 可是自己的小弟,依旧是她永远的牵挂。当年母亲生下小弟便撒手去了,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把小弟当儿子一样养着,教育着,那对他深入骨髓的关心,堪比母爱。 而今,在她思念过无数次之后,小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又惊又喜。当然,惊大于喜。 尤其是男子那与小时候完全不同的面部以及身形,让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小弟,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简直是换了个人一般。 虞非清呼了一口气,似乎要将那满腔的紧张和激动挥发掉,而后他低头看向郁锦芸,轻声道,“事情太多了,姐姐还是随我和鸾儿回房再讲吧。” 言罢,右手扣住郁锦鸾的左手,左手扣住郁锦芸的右手,带着二人径直往倾鸾苑走去。 而郁锦鸾,则是有些发懵。 阿姐?阿清的阿姐难道不是莲娘吗?可是,这明明是她的四姐郁锦芸啊。不对……倘若阿清能带着意识投胎,那莲娘想必也是可以了。 想到这,郁锦鸾似乎明悟了什么。她回头,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郁锦芸。而恰巧郁锦芸也回头看了她一眼,二人默默对视,没有说话。 很快,三人来到了郁锦鸾未出嫁时候的闺房。虞非清一个眼神,所有的手下和侍婢都守在门口,警戒的看着周围,而他则一手拽着一个女子,径直来到了内室。 才刚刚放下内室的帘子,虞非清便一个转身,单膝跪在郁锦芸的面前,声音哽咽,“阿姐,你受苦了。” 郁锦芸身子猛地一震,回想来到这片大陆的这段时间,着实苦得不轻,可是这都是她自找的,与别人无关。当下扶起虞非清,柔声笑道,“小弟,你也太小瞧你阿姐了,这点苦算什么,阿姐撑得住。” “不,阿姐。”虞非清眼中晶莹不停的旋转打转,似乎下一刻便能跌落出来,“你之前受了那么多苦,小弟不仅不知道,竟然还以为你过得很幸福,这,这。” 他摇着头,内心涌起无数的煎熬和痛苦。 明明阿姐就在身边,明明只要他仔细一些,就一定会发现阿姐。可是他没有,没有找到阿姐,没有发现阿姐,没有帮助得了阿姐。 “小弟,阿姐没事,你知道的,阿姐最厉害了,怎么会有事情呢。”郁锦芸勉强笑道,妖娆的嘴角挂着一抹隐藏起来得苦涩。 可虞非清有已经不是当年会被阿姐哄哄就不哭的小孩了,他早就长大成人拥有成熟的心智了。故此,当他看到郁锦芸强颜欢笑的脸孔时,不禁又心酸了一下,“阿姐,那三个千年的东西,是用来强行提高功力的吧,你知道这样做的危害吗,你以后就毁了啊。” 家族不传之秘,千年人参,千年何首乌,千年血莲加千年朱砂,可以强行将功力提升两倍,只是那之后,那人的功力将会失去他提升之前的二分之一,和废了有什么差别。 郁锦芸一怔,这才仔细的审量起虞非清。但见男子依旧美的让人分不出性别,只是清亮的大眼睛没有以前微微上挑的眼角,多了几份清朗,少了几分妖娆。最关键的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奶声奶气喊着阿姐要食物的小孩子了。 她的小弟,已经长大了。 郁锦芸似所悟一般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弟,你长大了。” “能不长大吗?”虞非清睁大双眼,看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了多少年的女子,声音有些微微的控诉,“阿姐,你已经离开我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我每时每刻不期望着能找到你,可却无时无刻不将冤枉落空。”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那些失去阿姐的日子,成为他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时光。没了阿姐的庇护,他从尊贵的小公子,变成人人都可以唾弃的小孩,没有人照顾,没有吃饱饭,没有穿暖衣,甚至连睡觉的房子,都被人抢走。 当然,这也直接的造成了他成熟的心智,以及冷静的性格。 可以说,失去阿姐的日子毁了他,却也成就了他。 郁锦鸾感受到男子微微颤抖的身子,心内柔情涌动,不禁上前一步,紧紧地抱着他,用自身的温度,让他不再颤抖。 虞非清回首握住郁锦鸾的小手,身后女子的身体温度,和满腔的情义,让他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恢复原来的冷静。 “小弟。”郁锦芸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几十年没有涌出泪水的眸子,头一次被晶莹占满,“小弟,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来找我。” “阿姐,你对我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没有娘亲,爹爹不疼爱,小弟只有阿姐啊。”虞非清垂下眼睑,淡淡的声音中听不出多少情绪,只是那依旧微微颤抖的右手,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郁锦芸摇头,猛然上前拥住虞非清,声音哽咽,“小弟,这一次,这一次阿姐一定不抛下你,这一次,阿姐无论去哪里都带你走。” 她紧紧地拥抱住小弟,似乎要将三十多年欠他的爱一次补齐全。 良久,两个人情绪才慢慢平复,郁锦芸将虞非清放开,而后皆寻了椅子坐下。郁锦鸾从外间拿来茶壶,手法极为飘逸的沏了一壶清茶。 茶香悠远,茶味清淡,郁锦鸾掀开三个茶杯,将清茶一一倒入杯中。淡雅的浅绿色配着偶尔深绿色的茶叶,在瓷白色的茶杯中划出旋转的弧度,显得异常诱人。 “四姐,阿清。”她温文浅笑,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 虞非清接过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入口便是一阵清香,再一口全是苦涩,再一口,却是人间极品香味。 “好茶,在这个大陆上,也算罕见了。”郁锦芸轻轻放下茶杯,而后浅笑着看向郁锦鸾。 虽说她借用了郁锦芸的身子,但是对郁锦鸾这个六妹妹一直不冷不热的。即使是后来有求于她,也不过是态度稍微温和了一点,温度却没有到达眼底。 而今却发现,她这个身子的六妹妹,原来竟是自己小弟的妻子。想到她挥出的灵气团,郁锦芸的眼神便止不住柔和了下来。 能将灵气教给她,可见小弟是极其爱她的。所谓爱屋及乌,她疼爱小弟,自然连带着对郁锦鸾也有了几分好感。故此她现在讲话,便能从眼底看到那浅浅的笑意。 “姐姐谬赞了,锦鸾也不过是看别人如此泡茶,便偷偷用了一次罢了。”郁锦鸾抿嘴浅笑,模样端庄温柔,像极了贤惠的小娘子。 郁锦芸微微摇头,却忽的想起什么似得看向虞非清,凝眉道,“当年我离开那里的时候,你尚且不足分神,是如何撕裂空间来到这里的?又怎么换了副样子?” 这些话,从认出小弟之后便想问了,如今终于问了出来,郁锦芸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虞非清叹了口气,将茶杯轻轻放下,双眼渐渐有些迷离,他回忆道,“那时候,阿姐走了。那些原本敬畏着阿姐的人,初初还对我善待一二。待发现阿姐永远都不会回来之后,便一个个的开始放肆起来。刚开始只不给我食物吃,再之后衣服不发给我,到最后,甚至连房子都抢走了。” 虞非清低头苦笑,那段岁月是他人生中最困窘的时刻,所有的冷静睿智包括冷血,都是在那里练出来的。故此,他将这段话的时候,是用的轻飘飘的,完全不在意的语气。 可是那语气听在房间里两个女子的耳朵里,却让她们眼里漾起泪珠,心里则涌起满满的心疼。 “小弟,阿姐不知道,阿姐的离开,竟然让你受了那么多苦。”郁锦芸妩媚的眸子里涌上阵阵泪水,她右手轻轻抚着虞非清的脸颊,满心漾着的都是心疼。 而郁锦鸾,则紧紧地握着虞非清的右手,指甲狠狠地掐进了他的皮肤里,却又心疼的用指腹抚过掐痕。 而那厢,虞非清依旧笑的清浅,其实他是相当感谢那段困窘的岁月的。因为倘若没有那段岁月,也就没有现在的虞非清。 低头,他又轻声道,“后来,我努力修炼到到分神境界,也成功吓退了那一群总是欺负我的人。而后,那个所谓的父亲出现了。” 虞非清冷笑,嘴角眉梢是满满的不屑,“之前我被如此欺负他也不管,如今知道我想撕裂空间,竟然想困住我。而我,为了避免被困住,便连分神境界也来不及巩固,便径直撕裂空间,来到了这个大陆。可是走在虚无空间的时候,我不小心被雷电击中,身子毁了半边。最后无可奈何,便用所有灵力裹住意识,投到了一个马上就要临盆的孩子身上。” 旁边的郁锦鸾默默地握着他的手,这些她虽然已经听过了,可是再听一次,依旧让她心疼。 至于郁锦芸,已经震惊的站了起来。都说她在这个大陆吃不少苦,可是她的小弟也吃了极多的苦啊。 “小弟,我……”她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眉毛亦是愤怒的蹙了起来。头一次,面上不再是妩媚,而是愤怒,“我要去杀了那些折磨你的人。” 言罢,抬脚便欲离开,却被虞非清抓住了胳膊。 “阿姐,这不是我们家乡。”虞非清叹了口气,轻声道。 郁锦芸一怔,这才醒悟,她已经不是那个傲视群雄的大姐了。她苦笑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有些痛苦的抱住头,低声道,“小弟,其实,我也经历了毁灭的打击,然后用仅存的灵气,落在了这个马上要临盆的女孩子的身上。想不到你我姐弟不仅来了同一个地方,连遭遇都如此相似。唯一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早早相逢。” “阿姐。”听完郁锦芸的话,虞非清眉头凝结在了一起,“阿姐也没有之前的功力了?也就是说,我们短时间内是无法撕裂空间回到那个大陆的了?” “是的。”郁锦芸点头,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阿清,带着鸾儿走,快点走,离得远远地。” 她妩媚的脸上是满满的严肃,夹杂着身居高位的雷霆万钧,和说一不二的性格。 但是,好不容易见到阿姐的虞非清,又岂会轻易离开。 他没有拒绝郁锦芸的话,只是抿着嘴,双眼坚定的看着她,眸中是不可忽视的坚决。 郁锦芸心中一凉,她将小弟从小带到大,自然知道这是他下定决心后的表情,也知道他下定决心的事,是无法更改的、。 但是,她真的不希望他出事啊,尤其是在她没能力保护得了他的时候,她只希望他能远远地,健康的生活。 “小弟,听阿姐一句话,离开好吗?”郁锦芸咬着下唇,神情中已然有了央求的味道。 虞非清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抿着嘴,眸中深藏坚定。 郁锦芸双手无力的自头上滑下,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你知道阿姐为什么要那三样东西吗?朱砂我无意中寻到过,当时也没想过会派上用场,所以只随便放了起来,可谁曾想到,真的要派上用场了。只因为我算到,有人要寻到我们了。” 最后几个字,如惊雷般响彻郁锦鸾和虞非清的心里,他们瞪大双眼,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满满的不敢置信。 真的寻到了,真的寻到了。 虽然之前便有过猜测,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的时候,虞非清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冷静。 怎么办,父亲派人来寻他们了,可能会将他们抓走,也可能在这里直接杀死他们。 最最关键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之前撕裂空间的灵力,也就是说两个人皆没有到达分神期,如何能与至少是分神期的高手相抗。 虞非清和郁锦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阿姐,你们先走,我来挡着。” “小弟,你们先走,我来挡着。” 异口同声的话,自姐弟二人口中溢出,郁锦鸾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表情同样坚定的姐弟二人,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们联手,也打不过那人吗?”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般炸醒了互相为对方考虑的姐弟俩,让彼此的眸子中溢出一线生机。 没错,单独打,可能打不过。但是如果围攻呢,如果三个人一起上呢,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虞非清没办法抛下阿姐,和小娘子远走高飞。 郁锦芸没办法抛下小弟,带着郁锦鸾远走。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布置好一切等着那个人前来。 三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坚定的神色,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信念,自三人心中慢慢衍生。 不成功便成仁,既然无法抉择牺牲谁,那就一起面对困难吧! 既然寻到了主心骨,虞非清等人也不着急了,恰巧封水烟和郁博简醒了,正询问他们去了哪里呢。 郁锦鸾浅笑上前,告诉他们,之前和四姐闹着玩呢,安乐侯府夫妇突然就晕倒了,便将他们送回了简烟阁。而她,则和四姐一起赏了半天的景。 安乐侯府夫妇虽然有些半信半疑,可是女儿却是从未撒过谎的,当下也不再询问这些事情,只抬头看着太阳说是该吃午饭了,封水烟甚至要亲自下厨,招待女婿。 虞非清欲阻拦,却遭到郁锦鸾的制止,她浅笑着告诉他,母亲只是出于一番疼爱之心。 至于郁锦芸,则被郁锦鸾以好久没跟家里姐妹亲近为由,硬是将其留下来吃了午饭。 然而就在郁锦鸾一家刚刚搁下了碗筷,一道圣旨突如其来的打乱了这难得平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城南有流民攻击城门,朕怀疑有人蓄意谋算,故谴清王爷偕同清王妃即刻安抚流民,抓捕真凶,钦此。” 文轩帝贴身太监尖锐着嗓子将圣旨的内容缓慢的念了出来,其上内容,让郁锦鸾和虞非清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猜测文轩帝的意思。 “四哥也许是叫我们杀鸡给猴看。”收了圣旨,给了公公打赏,虞非清坐在椅子上,猜测着虞非轩的用意。 “都是流民,杀了给谁看呢?”郁锦鸾则有些不同意,虞非轩虽然说成为皇帝之后有了一丝冷酷的气息,可那内心的温柔和良善,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虞非清轻轻摇头,表示对虞非轩这一举动的不解。 倒是旁听的郁锦芸,有不一样的见解,“也许,是让你们震慑一下,那些意欲闯进衍都的难民,以及借着难民名头闯进的,有心之士。” 最后四个字,被她着重咬出,径直让郁锦鸾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浅浅一笑,佩服的看向郁锦芸,不愧是当初那个大陆最出色的女子,心智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小弟,鸾儿,你们要注意掌控程度啊。”郁锦芸浅笑,颇为赞赏的看向郁锦鸾。这个女子能被她一点拨便明悟,也不愧是小弟喜欢的女子,心智相当高啊。 虞非清点头,而后带着郁锦鸾便一路来到了城南,也就是被因为旱灾而引来的流民所攻击的地方。 才刚刚来到成年,虞非清便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乱糟糟的场景,哪里还有平日里安静的城南的样子。 跨步,他拽住了一个匆忙而过的将领,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将领似乎有急事,故此被拽住的时候,一脸恼怒的回头。然而当他发现是清王爷的时候,恼怒便变成了惶恐,“回王爷的话,是流民攻上来了。” “攻上来?流民不过是饥饿的灾民,如何能有攻打城门的武力?”虞非清蹙起眉头,神色有些难以捉摸。 “这,这小人不知道啊,不过那流民身手矫健,几乎快要攻打上来了。”那将领急急地说道,额头上汗滴滴而落,看得出来,很紧张。 毕竟,如果真的被流民打开了南城的门,他们这些守城的将领就是司职不力,是要问斩的。 虞非清自然也是知道大虞王朝这个律法的,当下松开手,让那将领急匆匆的离去了。 郁锦鸾则上前一步,与他并排,凝眉问道,“是不是要上去斩两个人,杀鸡儆猴?” 虞非清点头,声音有了丝沉重,“上城楼。” 而后径直携着郁锦鸾,一手高举王爷专属的牌子,快速的上了城门。 直到站在了城楼上,郁锦鸾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但见城楼上并排站了一列士兵,每个人都手持长矛,奋力的往下戳去,每一下都见血,但是却依旧有那手自下面伸出来,将站的不甚稳当的士兵拽了下去。 而那士兵一旦被拽下去,便是死亡的结局,甚至连全尸都没有。 蓦然,郁锦鸾身边一个士兵被一双手拉了下去,才刚掉到地上,便有无数流民举着菜刀长矛等或锋利或有缺口的武器奔了上来,径直对着那士兵身上头上脸上砍去。 那掉落的士兵也不过十八九岁,清秀的面孔上除了一丝惊慌,还有那即将牺牲的壮烈。而那略有些迷离的眸子,或许是在思念刚娶的娇妻,或者刚出生的婴孩。 郁锦鸾的心跳猛的失调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然一跃,纵身跳下了城墙。 红色纱质裙摆在空中划出飒爽的弧度,郁锦鸾在空中打了个转,而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继而双掌猛地一挥,一股灵气冲撞而去,将那堆刀剑以及长矛推开,堪堪救下那等死的小士兵。 而此时,郁锦鸾趁着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猛地跃到了那士兵的面前,而后扬手一挥,手中的灵气托着那士兵,轻轻地送往城楼上。 待那士兵到了城楼上,郁锦鸾的灵气也用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了。她喘了口气,右手伸出,暗自恢复着灵力,双脚则蹬在空中,而后踹飞了靠近她的两个流民,自己则依靠着这股力量,轻飘飘的后退到了一个略微空旷的地方。 就在此时,一股幽幽的莲花香飘过,却是虞非清飞身接住了她,将她搂在了怀里。 郁锦鸾开心的抬眸,却看到男子略带责备的双眸,以及低沉悦耳的声音,“竟然敢擅自下来,不想活了么?” 这么重的话,真的是头一次听到,虽然是因为关心自己的安慰,但毕竟是责备,一时间,郁锦鸾心里又苦又甜,“人家,只是想救那士兵嘛。” 真的只是想救一个人罢了,没有任何理由。 虞非清的眼神蓦然软了下去,他低头,无奈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声音同样无奈,“好,你是救人,不过,现在我们要先脱身才行。” 郁锦鸾抬眸,怔然发现他们竟然被包围了。 看着周围红着双眼,高举利刃慢慢逼近的流民,郁锦鸾自虞非清的怀中跃下,而后与他背靠背,双手靠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流民。 蓦然,一个流民大喝一声,手持利刃直直的砍了过来,目标就是郁锦鸾的脖子。 郁锦鸾心中一惊,普通流民岂会有这样狠的手腕和严厉,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以流民为遮掩来攻皇城的。 想通了这一点,郁锦鸾下手不再委婉,双掌连连挥动,一股股的灵气被投掷了出去,落到流民身上,那人的全身骨骼便会被震碎,悄无声息的死亡。 虞非清同样看清了这一点,下手也没有任何手软,和郁锦鸾同样的手法,却因为灵气更加浑厚,死的愈发快。 而两个人,就以这样碾压的方式击杀着流民。 城楼上,被郁锦鸾救上去的士兵怔怔地看着恩人在下面厮杀,突然间大吼一声,一刀刺向那欲爬上来的流民,流民惨叫着跌到地上,一瞬间便断了气。 杀!杀!杀! 那小士兵仿佛杀红了眼,一刀又一刀,狠戾无比,刀刀致命。而他旁边的士兵也跟着效仿起来,每刺一刀都大吼一声,一时间,军威大振! 而底下,连连杀人的郁锦鸾和虞非清也有些吃不消,毕竟,再厉害的灵气也是有限的,两个人这样连连杀下去,灵气总有用完的时候,而灵气用完了,没办法跃上城楼,再看看周围越涌越多的流民,郁锦鸾呲牙咧嘴,这简直是找死的节奏啊! “阿清,要不要回去?”她轻声问道,血红色的身影连连跳动,如同一朵优美的莲花绽放在一群黑色淤泥中,美的脱俗,美的耀人眼目。 虞非清一身白袍同样身形利落的穿梭在流民中,手掌好挥起挥落,便是一条条人命。 “走。”他大喝一声,接着丹田内猛地震出一大波灵气,将周围的流民震的极远。而后他单手抓紧郁锦鸾手臂,猛地一提气,双脚在流民肩上瞪了一下,而后轻飘飘的掠到了城墙上。 才一落在地上,周围的士兵呼啦啦围了过来,最前面的小士兵对郁锦鸾磕了一个头,双眼有些泪汪汪的,“谢谢王妃救命之恩。” 郁锦鸾吸了一口气,将有些凌乱的灵气收拢了一下,这才稳定了气息,看向前面的小士兵,双手轻轻地扶起他,浅笑道,“没事的,你也是一条人命,应当救的。” 小士兵感激的笑,似乎在对郁锦鸾无言的诉说着感激。 然而下一瞬,他猛地一抬手,将一柄刀猛地往前一刺,直直的对着郁锦鸾的心口窝。 “你……”郁锦鸾疾呼,同时丹田内所有的灵气猛地震了出来,身子也往做一侧,避过关键的心口窝。 然而那明明应当阻挡得住利刃的灵气,却仿若虚无的空气一般,没有阻挡的住任何。就在虞非清的惊呼之中,直直的刺进郁锦鸾的右胸。 “砰” 紫红色的鲜血迸溅而出,这一次,因为惊慌,虞非清忘了遮掩,也幸好周围的士兵被两股灵力的冲突出的力量推的很远很远,没有看到那漫天挥洒的紫红色血液,否则定是要将郁锦鸾当做妖怪了。 “鸾儿。”虞非清嘶吼一声,反手一掌打向那人,而后单手接住了郁锦鸾。 可是不知为何,那战无不胜的灵气这一次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没有将那小士兵推得远,反而一点点都没有撼动那士兵。 此刻,那小士兵没有了那无辜凄惶的神情,清秀的脸蛋上是满满的冷酷和残忍。只是当看到郁锦鸾紫红色的学业之后,双眸之中闪过一次诧异。但是低头看向手中有些奇怪的利刃之后,他又笑了。 收起利刃,他头微微低下,眼睛斜睨向郁锦鸾的方位,一丝不屑的笑声自嘴角溢出。 而此刻,被虞非清揽在怀中的郁锦鸾,只感觉右胸一股股的刺痛,且伴有凉丝丝的感觉。那股凉不是清爽的凉气,而是那阴森森的,仿若能侵入到骨头之中的寒意,冷的能冻结人的血肉。 “寒冰刃。”虞非清此刻也看清了伤口上缭绕的寒气,寒冰刃是家族里的镇族之宝,利刃是由千年冰玄铁被绝顶高手制造而成,任何灵力无法阻挡,伤者无不意外被冻死。 “他居然拿出了寒冰刃?是要杀死我吗?”虞非清瞪大双眼,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他额头有青筋蹦出,面色更是涨的通红,神情是掩不住的痛苦和担忧。 “少主,在下不敢。”那清秀士兵见虞非清这个模样,不由得收敛了方才的轻视,对着虞非清单膝跪下,而后大声道。 少主?好一个少主!虞非清苦笑,原先称呼他为小公子,而今称为少主,看来那个人是要自己回去继承他的位置啊。 可是他偏不!凭什么他想对他不闻不问就不闻不问,想阻拦他的路程就阻拦他的路程,想杀死他爱的人就杀死他爱的人! 低下头,虞非清看着呼吸有些微弱的郁锦鸾,眸中胀满了伤痛。他将郁锦鸾扶进自己怀中,低下头将脸靠近她的脸,试图用体温温暖她的伤口。 “鸾儿,你睁开眼,看看我,鸾儿。” 他低声嘶吼,声音孤独的像失去了伴侣的野兽,悲呛,而绝望。 而不久之前,在城中心的郁锦芸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推开身前绣了一半的手帕,而后运起灵气在手心,仔细的感应着城南的方向。 “突,突,突。” 郁锦芸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有深深地不敢置信。她右手抚着心脏,感受着那急促的跳跃,瞳孔缓慢地放大,又缩小。 竟然来的那么快? 那所谓流民,是不是故意安排的手段呢?故意将小弟和鸾儿引去,耗去灵力再进行抓捕呢? 既然选择了在城南,看样子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如果现在去城南,极有可能被一起抓走。 可是郁锦芸依旧义无反顾的拿起藏了很多年的武器,径直对着城南跃去。 一路疾驰,郁锦芸用了所能用的最快速度,对着城南跃去。 才靠近城南,便有隐约的甜腥味传来,那是专属于家族人里的紫红色血液,郁锦芸瞪大双眼,小弟受伤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脚下猛地用力,而后手中拿着的长剑包裹散开,一个散发着强烈火焰的剑刃,对着那清秀的小士兵刺去。 长长的利刃,带着灼烧人的温度,径直对着小士兵刺去,而那火焰因为郁锦芸心中的焦急,扩展到一尺远,几乎被烧红了半边天。 危急关头,她不忘将所有的士兵自城楼上震了下去,以免伤及无辜。 “火凤剑?”那小士兵大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向郁锦芸,声音是满满的惊诧,“大小姐?” “谁是你大小姐,给我下地狱去吧。”郁锦芸怒声喝道,纤纤右手连连挥舞火凤剑,那蔓延的火气被旋转成一个凤凰状,而后被她轻轻一甩,径直对着小士兵冲去,其身在半空中尚发出嘹亮的凤鸣,好似真的有灵性般。 然而就在那火凤凰马上就要触及到小士兵的时候,小士兵轻轻抬手,掌心蔓延浅淡的白雾,就那么将火凤凰止在了身前半尺远。而后他轻笑看向郁锦芸,“大小姐,我已达分神后期,这火凤凰是伤不到我的,大小姐还是不要做无用之功了。” “喔?无用之功?”郁锦芸浅笑,妖娆的面庞上浮现一丝戏谑,一丝狠戾。蓦然,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一握,那被僵持在半空中的火凤凰发出一声悲呛的嘶鸣,而后挥动那由火组成的翅膀,在空气中,猛的炸裂开来。 “砰” 天崩地裂般的动静,火凤凰一炸开,小士兵周围全部都是火,那温度高的令人发指的火,灼烧的连空气都有些扭曲,更别提正中心的小士兵了。 那厢,虞非清用灵气替郁锦鸾遮住弥漫来的火焰,却无法阻止她渐渐逝去的生命。 “鸾儿,你,你不能有事。”他手足无措的呼唤着郁锦鸾,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双臂紧紧地抱着她逐渐僵硬的身体,却无法让她温暖起来。 “小弟。”郁锦芸慢慢挪到虞非清的身后,安慰似得将右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阿姐。”虞非清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郁锦薇,明明还是一样干净的嗓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他少了生气和灵魂。 “阿姐,鸾儿出事了,鸾儿要死了,可是我却只能看着她的身体变为冰凉,而不能做什么。”第一次,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没有能力救他心爱的人。 而就在此时,郁锦芸突的想起什么,自怀中摸了一颗珠子出来。 那竹子模样极为圆润,明明是黯淡的黑色却极其富有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虞非清有些疑惑的看向郁锦芸,不晓得阿姐拿出这样一个装饰品一样的珠子做什么。 郁锦芸叹了一口气,将那珠子放在掌心,看着它滚来滚去,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当年他送我这颗珠子的时候,我宝贝了很久呢。但也不过是把它当成饰品,谁曾想原来是个能救命的东西。” 想起当年那个人略带谄媚的笑脸,郁锦芸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沧桑的微笑。她反手将珠子扣进了郁锦鸾的嘴里,而后扶着她的下颚往上一抬,看到珠子滚落到胃中,她这才放下了心。 低头,看到虞非清依旧怔忪的盯着郁锦鸾的脸庞,郁锦芸眼眶有些湿润。 看,现在的虞非清,多像当初的他。 那么爱她,那么对她关怀备至,那么宠她,那么呵护她,那么对她有求必应。 可是现在,她变成了一个青葱的少女,他化作了一培黄土。 “傻小弟,不要担心了,鸾儿会没事的。”她撩起衣裙坐在了地上,不顾脏兮兮的泥土和紫红色的血液,神情肆意的不像那个爆裂的大小姐。 “你不知道吧,这种药,叫做还魂丹,是这个大陆最厉害的神医圣手所做,整个大陆只有一枚,刚刚被鸾儿吞了下去。”郁锦芸双手微微往后撑住身体,而后看景色一般四处扫视着。 因为方才所造成的灵力波动太强,将附近所有的士兵包括流民全部震晕,此刻的城南,从方才的极度喧扰,变成了极度安静,安静的甚至有些诡异。 可郁锦芸没有丝毫在意,她只是轻轻地笑,神情妩媚妖娆,似狐狸一般,偶尔带着一丝专属的娇俏,“当初,在那个大陆,第一眼遇见他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一辈子,我只能是这个人的。虽然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甚至有些迂腐。可他疼爱我,宠爱我,把我阵阵的疼进了骨子里。奈何,父亲不喜欢他做女婿,便硬生生的拆散了我们。其实也怪我当年太多暴烈,非要跟他在一起不可,甚至逃出家族府邸,与他会和。然而就是如此,将父亲惹怒,径直将他杀死,没有留一丝余地给我。可以说,是我害死了他。” 她又叹了口气,声音忽而变得沧桑,“后来,我擅自动用家族的秘宝,探寻到了他在这个大陆重新投了胎,便撕裂了空间,来到了他成年的那个时代。这一世的他,不再是那个酸腐的书生样子了,而是一个偶尔会调皮,但是骨子里依旧稳重的男子。脸庞虽然变化了,但我们彼此之间的感觉没有变。只一眼,我自人群中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我们只一眼,便爱上了彼此,也知道,这一生,只想与彼此携手到老。” “只可惜,命运弄人,我居然被他的父亲看上了。虽然我在最后一刻扭转了结局,让一个女子和我错嫁,从而如愿以偿嫁给了他。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从此改变了对我的态度,认为我是一个虚伪贪婪的女子,并对我冷落之极。可是我能感觉出来,他的挣扎和难过。他是爱我的,却不敢爱我,只能疏远我,不靠近我。然而就是这样,我也毫不犹豫的帮他获得了皇位,助他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初初成为皇帝,他也着实宠爱过我一段时间,这颗还魂丹,便是他赠与我保命用的。然而好的日子总是不长久,不知谁慢慢谣传起当年我爱上的是先皇,并且先皇不要我才委身下嫁给他的,所以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变了好多好多。同时,宫内进来大量后妃,他一一给了封位,并常年宠幸她们。反倒是我,被束之高阁。大概这般一年之久吧,一个宫妃终于忍不住对我出了手,虽然当时我能自救,但是心已死,又何必自救呢。最后我亲眼看着我的身体被燃烧在大火之中,成为一捧灰。本来我是想慢慢的让灵魂消散在空气中的,可是突然就想起了你,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死去,我要回去找我的小弟,也恰巧那位姨娘生孩子,我边用仅存的灵气包裹了意识,投入了那个婴儿的身体。也就是我现在这副身体。” 用平平淡淡的声音,讲完了她身为莲娘时不平静的一生,郁锦芸低下头,看着柔若无骨的双手,妩媚浅笑。 莲娘已死,现在活着的,是郁锦芸。 “阿姐,当初先皇逝去的时候,您,是否还难过。”虞非清看着郁锦芸浅淡的笑容,却敏锐的发现那其中的苦涩,当下低声问道。 郁锦芸的手微微一顿,而后颤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不去想了,我与他,无法相见了吧。即使相见,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毕竟,当初我被他伤的如此体无完肤。” 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那种刻骨的伤痕一辈子已经够了,她真的不想再刻进第二辈子。 倒是虞非清紧紧地抿着嘴,犹豫着是否将父皇的那些事情告诉她。 抬头,他看到女子妩媚的脸上,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中无法掩饰的哀伤,顿时心中一紧。 真正的爱情是无法忘掉的,刻骨的伤痕是磨灭不了的。 阿姐,依旧爱着景文帝。 咬咬牙,虞非清将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阿姐,你知道景文帝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尽管内心狂跳如鼓,郁锦芸面上依旧嫁妆淡定的不屑一顾,甚至连眉毛都不屑的皱了皱,“我常年居于后院修习灵气,不知道外界的事情。” 不知道是一回事,不想知道又是一回事吧。 虞非清摇头,语调轻轻,“据说是因为一株红莲而大动干戈,最后怒火攻及心脏,直接笔名。” 三句话,二十六个字,轻轻的语调,却如同大锤一般重重的击在了郁锦芸的心上,让她径直从地上蹦了起来,尖叫道,“什么?红莲?” 谁不知道红莲代表了谁。 当年她一袭红衣,在荷花池上跳着妖娆的舞蹈,蓦然一回头,看到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对她浅笑嫣然。而后她回以妖娆微笑,便双双定了情。 那红莲,根本就是酷爱红衣的莲娘。 郁锦芸哆嗦着嘴唇,聪明如她自然知道虞非清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景文帝因为一株红莲大动肝火而死,说明了那红莲对他的重要性,是不是也侧面说明,他依然惦着念着爱着莲娘。 郁锦芸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不要去想那个狠心绝情的男人。可是虞非清的声音像魔音一样在她耳边回放,让她几欲抓狂。 “阿姐。”蓦然,虞非清一声大喝,让她自抓狂中清醒,这才明白自己险些进入了心魔。 “阿姐,你应该顺其自然的接受,而不是逼你自己,否则你会走火入魔的。”虞非清瞪大眼睛,告诫的看向郁锦芸。走火入魔太严重了,轻则功力报废,重则七窍流血而亡, “我知道。”心有余悸的郁锦芸呼了口气,暗道景文帝你个老家伙,就算死了也要害我走火入魔。 只是那般心疼,究竟是为何。 “阿姐,当年,景文帝为了一株红莲,举国攻打大齐,后来大齐答应将国宝红莲送过来,却因为水土不服而无法在大虞生养。后来先帝逼大齐想办法让红莲能在大虞生长,导致大齐忙碌了十几年,就为这一株红莲。可是就在红莲刚刚栽种在大虞的时候,却被六公主虞梅安用来陷害鸾儿的时候,给弄凋零了。当时景文帝就大动肝火,假如当时六公主没死,也会先帝给处死的。”虞非清摇摇头,有些难过的看向阿姐,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阿姐可见过皇后,也就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母亲?”虞非清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看向低着头的郁锦芸。 “皇后?当初见过几眼,但没太大印象。”郁锦芸微微撇了撇嘴,她那暴躁的性格,看到自己爱的男人的正妻,一定会忍不住打死她的。 “阿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皇后人不错的。当年我那么容易接受她,把她当做母亲来看,一方面是她确实很照顾疼爱我,另一方面便是,她真的很像阿姐你。”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虞非清清晰的看到郁锦芸的脸色变成了更加惨白色颜色。他突然觉得,自己说出这些话,也许是个错误。 “她很像我?”郁锦芸惨白着脸,喃喃的将虞非清的话重复了一遍,语调中的不敢置信,浓厚到虞非清都感受得出来。 其实也难怪她不信,当初景文帝那么对她,是个女子都要死心了吧。 其实所谓死心,不过是将所有的感情压缩成了恨,可是恨的对立面便是爱,没有爱哪来的恨。所以女子们所嚷嚷的恨,不过是另类的,侧面的爱着男人的一种方法。 所以虞非清看出来了,阿姐一直爱着景文帝,从未变过。 “阿姐,其实他应该是很爱你的吧,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肯爱你。害死你了你,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甚至连累的他晚年死的那样凄惨。”虞非清摇摇头,他虽然对景文帝没有多少感情,但好在也挂了个父皇的名义,为他说上那么一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郁锦芸摇头,双眼掠过慌乱,以及受伤,不信等等情绪,“不,我再也不要信了,我不要信他了。不管他是爱还是不爱,他那样对我,就已经伤透了我的心,让我的心在顷刻间覆灭,再也无法鲜活的跳动。”她声嘶力竭的吼着,双手抱着头部,在城墙上急促的走动,似乎要将满腔的愤怒悲哀难过不舍等等情绪散发出来。 虞非清则低下头,紧紧地将郁锦鸾揽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体还存留的一丝浅薄的温度,这才稍稍有点放心。 而在不远处的城墙之后,一只漆黑的手,慢慢的撑上墙头,努力的往上攀爬着,可惜两个正在情绪中的没有看到,亦没有发觉。 “不,我想去找到他,我想问清楚,我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郁锦芸放下双手,烦躁的走来走去。蓦然,她将火凤剑取下丢给虞非清,大声道,“替我拿着,让我去发泄会。” 言罢,转身往城墙边沿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被炸的浑身漆黑的人蹒跚着爬到了城墙上,他泛白的双眼在漆黑的外表下衬得极为诡异,而被炸得有些发焦的双手则缓缓地移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掌心酝酿。 “你们,对我如此不留情,我也没必要遵循族长的命令了。所以,你们去死吧。什么大小姐,什么少主,全部给我去死。”一声嘶哑的声音响起,一道迅疾的灵气径直拍了过来,对着郁锦芸的身体,狠狠地击了过去。 “砰” 有人被击打的声音,那浑身漆黑的人嘎笑两声,突然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所有力气用光般,缓缓地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虞非清则惊恐的放下郁锦鸾,飞身一跃,接住了从天空往下落的女子,而后轻轻地落在地上。 “阿姐。”虞非清睁大眼睛,看着方才还在暴躁的发这脾气,说要他看着她的火凤剑,她要去发脾气的女子,如今气息全无的躺在他的怀中,嘴角一丝蜿蜒的紫红色血迹流淌在她苍白的面孔上,妖冶万分。 “阿姐,你不能出事啊,你已经丢下小弟一次了,这一次你不能丢下我啊,阿姐!”虞非清撕声大哭,一次接一次的打击,几乎要将他素来冷硬的心砸碎,让他自以为坚强的意志承受不住。 看着没了气息的郁锦芸,虞非清眼泪不要命似的往下掉,一滴滴砸落在郁锦芸的脸上,让她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哭什么,还没死呢。”女子爽利直脆的声音响起,虽然有几分虚弱,却依然有往日利落的感觉。 “阿姐。”虞非清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明明摸到阿姐气息全无,如今虽然依旧感觉不到阿姐的气息,却看到阿姐睁开眼睛,还有精神骂他一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阿姐,你没事就好。” “臭小子。”郁锦芸笑骂一声,只是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闪烁着歉意的目光。 抱歉,小弟,阿姐又要抛下你一次了。上一次,你还那么小,阿姐便无情离去。而这一次,你已经不小了,并且有心爱的女子在身畔,阿姐走的也放心了。 微微一笑,郁锦芸感受着体内经脉一寸寸断裂的感觉,嘴角不自觉漾出一抹紫红色的血,染湿了衣襟。 “小弟,你听着,方才那人被阿姐匆忙之下一掌打死了,倒也不算吃亏,好歹一命换一命。”她浅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可是你的命对我来说,比他的重要一万倍。”虞非清赤红着双目,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 郁锦芸嘻嘻一笑,如同以前一般努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却在落下的时候,猛地摔在地上。她虚弱的微笑了一下,又是一大口紫红色的血液吐出,让她身前的衣服几乎全部染成了紫红色。而那原本笑颜如花的面容,更是苍白的仿若一碰就碎的白纸,没了妖娆,多了几分脆弱。 “小弟,我要走了,去寻找景文,然后质问一下他,到底爱不爱我。你不要为我难过,我觉得挺好的。至少,不用留我一个人在世界上思念他,也不用留我孤独终老了。你呢,就带着阿姐的这一份活下去,好好的活着,然后有一天达到了分神,回去灭了刚才那家伙的九族,给阿姐报仇,你说好不好啊。”郁锦芸努力勾起嘴角,想露出以往那种飒爽的微笑,可是浑身的无力,让她整个人虚弱不堪,根本勾不起嘴角,只能勉强微微带动一点弧度,却看得虞非清愈发心酸。 “阿姐,你真的好狠心,去追寻你爱的男子,却把小弟丢下。”虞非清恶狠狠的瞪着她,似乎在发泄什么,又或者在期待些什么。 “傻小弟,你有鸾儿啊,有了鸾儿,你的生命就完整了。娘子才是陪伴你最久的,阿姐,只是最初照顾你的人罢了。”郁锦芸又吐了一口血,此刻她身体周围都是紫红色的血液,而她还在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经脉从头到脚一寸寸断裂,到最后丹田也开始分析剥离,一点点碎于尘埃之中。 郁锦芸左手突然紧紧地扣住虞非清的右手,而后猛地一使劲,将身体里凝炼了十几年的最纯粹的灵力,缓缓的渡给了虞非清。 “阿姐,不要。”虞非清惊恐的摇着头,却不敢贸然拉开手,生恐伤到了阿姐。 郁锦芸只是粗粗的喘着气,此刻的她甚至没了说话的力气。但是那纤细的双手,却依旧紧紧地抓着虞非清白皙修长的右手,丹田内精纯的灵力源源不绝的涌进虞非清的身体,让他的功力几度攀升。 而郁锦芸的身体,就灵气传输的过程中,从脚至头,逐渐如同雾水一般,蒸发在了空气中,飘散,不见。 “阿姐。”虞非清悲呛的大叫一声,双手在空气中挥舞,却怎么也抓不到那个飒爽大笑的女子。身畔还有她从不离身的火凤剑,可她偏偏就不见了。 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精华灵力传给他,难道她不知道,家族之人若是没了那生来就有灵力,会连尸首都不存在的吗?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城墙上,虞非清身畔是郁锦鸾昏迷着的身体,右手边是还散发这灼热温度的火凤剑。方才那率性爆烈的女子,仿若存在梦里一般,睁眼,醒来,她就不见了。 怔怔的握着火凤剑,虞非清抱起郁锦鸾,而后站直了身体,环视还在昏迷中的士兵们,以及因为那分神后期人死亡而逐渐如同郁锦芸一般消散的流民们,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刚刚得到,却又失去。 阿姐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痕,抹不掉,磨不去。 虞非清抱着郁锦鸾,蹒跚着一步步自阶梯走下城楼。有风吹过,将他冷冷的背影吹的极为萧瑟,仿若雨夜中孤独的狼,一个人独自蹒跚。 回到安乐侯府,虞非清将郁锦鸾放在倾鸾苑内室,嘱咐泪眼汪汪的四婢们好好看着她,而后只身前往皇宫复命。 正和殿,虞非轩看着一脸失落的七弟,有些紧张的问道,“七弟,事情解决了吗?是睿王叔他们派来的人吗?” 虞非清木着脸摇了摇头,声音平淡冰冷,“不是,是冲着臣弟来的仇家,不过已经被臣弟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虞非轩松了口气,这才放松的坐在了龙椅上,而后有些有意无意般的问道,“七弟,七弟妹呢?” “她,她……”虞非清木讷着脸,眼眸中闪过一丝丝伤痛,“她中了一剑,还在昏迷中。” 话音才落,虞非轩手中的奏章滚落到了地上,他却没有丝毫发觉,只怔楞的看向虞非清,声音满是不敢置信,“七弟妹,昏迷不醒?” “是的,昏迷不醒。”强忍着内心的疼痛,虞非清重复了一边那四个字,声音看似冷淡,其实每个颤音都是在努力隐藏心痛。 他的阿姐,随风消逝。他的鸾儿,昏迷不醒。 叫他如何不难过,叫他如何不心疼,叫他如何不心碎。 那厢,虞非轩猛然站立了起来,却又猛地坐下。他双手有些哆嗦,双目藏满担忧,却不敢看向虞非清,只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国,国库有各种奇珍异宝,快,快拿走救七弟妹。” 这一刻,他真的恨自己,攻打进来就攻打进来啊,为什么要让七弟和七弟妹去处理这件事情呢。 现在好了,锦鸾昏迷不醒,七弟难过,他的心也像刀子割一般。 最关键的是,七弟尚能表现他的难过,尚能在她身边照顾她。而他,连关心,都只能用兄长的身份。 双手紧握成拳,虞非轩克制着牙关的颤抖,轻声对虞非清道,“七弟,救人要紧,还是快些去拿药材给七弟妹吧。” “不了,谢谢皇兄。”虞非清轻轻摇头,拒绝了虞非轩的好意,“鸾儿她已经服过药了,苏醒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再乱吃其他的药,也许会造成负面影响。” “这样啊,那,那你去照顾她吧。”松了口气,虞非轩强颜欢笑的对虞非清道。 虞非清此刻神经已经有些麻木了,故此没有看出虞非轩的不正常,只做了一个楫之后,便怔怔的回了倾鸾苑。 而虞非轩,则在他背后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神色中是隐藏不住的羡慕。 真羡慕你能和她在一起,真羡慕你能照顾她拥抱她,真羡慕她爱的是你。 勾唇微笑,他品尝着满心的苦涩,却依旧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倾鸾苑,四婢啜泣着端着干净的温水和衣裳,以及首饰。 虞非清接过温水,拿毛巾沾湿了,而后轻轻地替她擦拭着身体,和面部。 最后又接过她最喜欢的浅紫色罗纱裙,接着双手抱着她,让冬卉给她挽了一个温婉的飞仙髻,最后亲自给她簪上了一枚双凤衔珠金翅步摇。 虽然已经连续昏迷了好几日,可是有他替她运转浑身的灵气,倒也没有让她脸色苍白,发丝枯黄等等。尤其是她丰润的双唇,依旧嫣红动人。 “鸾儿,今天是听双和初青出嫁的日子。她们原是不想出嫁的,想等你醒来再说。可是我制止了她们,因为说不定你看到她们喜庆的样子,想吃喜酒,忽然就醒来了呢。” 虞非清轻轻捋着郁锦鸾鬓角的发,然后附在她耳边悄悄说着话,似乎在讲什么重大的秘密。 可是女子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虞非清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像是在抱稀世珍宝。 第二天,清王爷向文轩帝请辞,说是要带清王妃去游山玩水,走遍天下。 文轩帝头一次很痛快的答应了一切,并随赠了许多珍宝,以保证清王爷和清王妃游玩过程中出现没了钱财等等问题。 虞非清没有推拒什么,虽然郁锦鸾有白氏的一切,钱财可谓多不胜数。但皇上赠与的,若是这小丫头知道,也一定会说,不要白不要的。 想到这,虞非清不禁又对着郁锦鸾咬耳朵。 “小丫头,快点醒来,皇上赠送了好多礼物好多金银珠宝。更有你上次眼馋的东珠喔,若是不醒来,我就捏碎了全部赏给丫鬟们敷脸。” 女子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动弹。 虞非清摇头叹气,抱着她坐上了马车。血莲盟的一个成员在前面赶路,他则一路叨叨个不停,讲解过路的景色。 “鸾儿你看,那蓝天白云好美,像蓝色的玉和白色的玉搭配在一起,太美了呢。” “鸾儿,你最喜欢的大海呢,深蓝色的,快点起来看喔。还有水乡渔民才能吃得到的大闸蟹呢。连皇兄都没吃过呢。” “鸾儿,你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没错,红色的枫叶林。好美啊,像掉落在火红色的世界一样,连上次伤了根本的火凤剑都兴奋的叫了呢。” “鸾儿,你怎么还不醒呢,我都看了那么多你喜欢的景色,讲了那么多你喜欢的故事,结果你还是还不醒,再不醒我就不讲了喔。” “鸾儿……”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他始终都在不停的一边念叨着,一边替她疏离身体灵气,一边期盼她能醒来。 “鸾儿,初青有孩子了。鸾儿,嘉澜成亲了。鸾儿,你看,又是一年花开,你怎么能不陪我观看。” 男子深邃的双眸泛起泪痕,微微望着远方,愁绪轻叹,却没有看到怀中的女子,微微颤动的睫毛。 ------题外话------ 咳咳,那什么,我原本打算多写点的,结果剧情到此为止了,没法延伸了== 但是陌陌承诺,一定会写郁锦鸾和虞非清的现状的,(你们自己yy鸾儿和阿清的现状哟)在番外里,还有各个配角的番外,嘻嘻,抽时间我会传上来的,爱你们,么么哒。 番外郁锦薇篇 天色已经有了几分微微的低沉,男子憨厚的面容上涌上了几分着急,他紧了紧背上的柴禾,有些粗糙的手握紧了绳子,咬着牙大步往前走。舒悫鹉琻 一路人烟几乎没有踪迹,偶尔有那大型动物的吼叫声,在这个已经天色暗沉的森林里,有几分让人恐惧。 可是男子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他一路敏捷的迈着步子跨过荆棘,沿着隐约踩成型的小路快速的走着,似乎有什么让他极为担心的事情。 天色更加的沉了,有那黑色的乌云自远方用来,又有了大作的狂风不停地呼啸,男子皱眉,这分明是要下暴雨啊。 想到这,他的眉头几乎皱成疙瘩,可是脚步却没有一丝迟钝,反而又加快了不少。 如此行了约有两盏茶时间,男子擦着额头的汗,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座茅草屋前。 茅草屋看着有些年头了,只是泥土胚成的墙壁和扎得紧紧的茅草屋顶依旧结实。 男子推开木头削成的门,“吱嘎”的声音在阴沉的世界里显得如此清晰。 “夫君,是你回来了吗?”这时,一个软软濡濡的声音响起,像电闪雷鸣的世界里突然涌现的一朵玫瑰花,让人忍不住捧起来呵护。 “是我,朵儿。”男子憨厚的一笑,放下背上的柴禾,转身细心地将木门顶好。 此刻豆大的雨滴已经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男子一手撑在额头前,一手紧紧地抱着柴禾,将其送到了柴房,这才紧了紧胸口,憨笑着一路到了卧房。 推开有些年头的木门,男子一眼便看到那个安静的坐在木床上的女子,粗犷的面容涌出满满的温柔。 他右手伸进怀里,颤微微的自其中掏出一枚制作极其简单的簪子,就是一枚细细的针上嵌了一个小小的叶子,可是男子却像捧着珍宝一个,将其献到了女子的面前。 这是他打了两个月的柴,才换回来的簪子呵。 “朵儿,我给你簪上吧,好漂亮的。”他咧嘴傻笑,看着面前有些呆愣的女子。 “你这傻子。”女子呆愣了几秒后,便似生气,似撒娇一般拍了他一下,那软软嚅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一丝笑意。 家里连饭都吃不饱,他却为了当初一个承诺,而辛苦砍柴很久去换一枚簪子,这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朵儿,这是我欠你的,我娶了你,就要给你一个像模像样的聘礼。”男子低着头,似乎有些怕女子哭泣,只能低着头闷闷的说着。 殊不知,正是这句话,让女子眼泪一瞬间倾盆而出,豆大的泪滴落得竟比外面的大雨还要快速。 “你这傻子。”女子又嗔怒的拍了一下男子,见他跪在她面前,又忙不迭的将他扶了起来。 男子虽然面容粗犷,实则内心极为细腻,见女子如此,他便知道娘子没了怒气,便傻笑着上前,轻轻地将那银簪,簪到了女子粗略挽起的秀发上。 “朵儿。”看着眼前女子婀娜的体态,却穿着一身粗麻布衣服,男子心里涌上一阵心酸。“朵儿,你还记不起来事情吗?还时常头痛吗?” “记不起来……”朵儿单手抚摸着自己充满划痕的脸,指尖从结起得疤痕部位略过,心内涌出一阵阵的苦涩,“相公,我记不起来不是更好么,若是我记起来了,要离开你怎么办。” 男子摇着头有些呆愣,却异常诚恳的道,“能和娘子相伴这些日子,已经是柱子的福分。如今看着娘子身体逐渐好转,那头痛却一直紧随不放,真的为朵儿感到心疼。” 这傻子,难道他还没听明白吗,若是她恢复了记忆,那便是要离开他了啊。 眼前的男子还是一副呆愣的模样,粗犷的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古铜色的肤色,长相不是那种小生般的俊秀,反倒有种特殊的男人味。 朵儿抿嘴微笑,右手微微拂过他的脸颊,无奈摇头,“傻柱子,当初我执意要嫁给你,便是决定一生不离开你,既然如此,那记起来,记不起来,又有何重要的呢。” “可是,可是……朵儿你,本可不必在这贫穷的地方吃苦的。”柱子面容苦涩的低下头,她纤细的五指,以及柔嫩的肤质,都说明了原先的她一定是个娇生惯将的大 家小姐,却因为他救了昏迷不醒的她,而委身下嫁,成了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的一名农妇。 “傻瓜,这都是我自愿的。”朵儿似乎有些恼怒,她转过身重重的跺了一下脚,不依道,“柱子,你是不是看上哪家闺女了,嫌弃我碍事,所以要撵我走?” 此话一出你,柱子立马变了脸色,连带着说话也不利索了,“朵,朵儿,没有,我,我没有,我,我心里只有你……” 看着男子笨拙的想表达自己内心的爱意,以及因为生怕女子误解而涨得通红的脸,朵儿“噗嗤”笑了,她回过身用食指轻轻地戳着男子健硕的胸膛,声音软软儒儒,甜到人的里,“傻瓜,不许你再让我走,否则我一定再也不理你了。” “哎,哎,好的,一定。”男子忙不迭的点头,刚才朵儿生气的那一瞬间,他吓得魂都要掉了,如今朵儿主动原谅了他,这简直让他喜出望外,更不敢提送朵儿找家人的话了。 彼时,说话间雨滴已经小了,柱子憨厚的笑了两声,“娘子定是还没吃饭呢,我给娘子做饭去了。” 言罢,依依不舍得看了一眼羞怯的抿嘴而笑的朵儿一眼,转身屁颠颠的出去收拾柴火做饭。 而就在他身影逐渐消失在房门前的时候,女子微微扬起的嘴角,才缓缓地落下,恢复面无表情的漠然。 心底浮现一丝叹息,她还未放下的手抚摸着脸上交横错综的伤疤,心知就算没有铜镜,她也能大概知晓那样一张脸是怎样的令人生怖。 也幸好没有铜镜,所以她还没有想毁掉那张脸的主人的冲动。 朵儿低头苦笑,薄薄的红唇微微抿着,她扭头看向庭院,柱子忙碌的穿梭在简陋的院子,面上却扬着喜气洋洋的笑容,那特有的黝黑的带着朴实的微笑,让她心里仿佛重重的被击打了一下。 这么多年,除了姨娘,竟然没有一个真心疼爱过她的人。 所以当柱子将奄奄一息的她从遍布荆棘的山崖下救起,并悉心照料了整整三个月的时候,她萌生了嫁给这个男人的念头。 而之后柱子对她的呵护,更让她屡屡萌生惊喜。 看起来那样粗枝大叶的男子,竟然心思极为细腻,让她整个人像被宠坏的孩子,无法自拔的依赖上了他。 想起当初被她以“看了她的身子就要为她负责”为由,逼着成亲的柱子,眼中的惊喜和面上的不安。 柱子是喜欢自己的,她当然知道。他的不安,她更是懂。 他害怕自己离开,却也希望自己离开。 即使常年住在深山里,却也不代表柱子一无所知。她的一举一动,她掉落山崖时穿的嫁衣戴的首饰,无一不表明她曾经尊贵优越的身份。 而他,是怕自己想起来之后,会后悔嫁给他吧。 真是个傻子呢…… 朵儿抿嘴微笑,细嫩的指尖掠过柱子专门为她用百年老木做成的梳妆台,神情温柔。 至始至终,她其实都未失去过记忆。 她记得那个被浑水充斥的家,记得那些看似光鲜亮丽人背后丑恶的嘴脸,她记得那个所谓亲生爹的绝情,也记得那个同父异母雪儿妹妹的残忍。 当然,还有那个,越来越聪明的六妹妹。 六妹妹的聪明让她发指,那小小的脑袋里装的尽是些别人想不到的点子。 明明才**岁的孩子,竟然能不动声色的让自己栽一个跟头。而这些,竟然是她在过了那么多年以后,病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时候才想明白的。 仔细想想自己这些年栽的跟头,莫不是因为自己算计了她,而后反而被郁锦鸾算计了回来。虽说是自己罪有应得,可是却也衬出了她深深地城府。 那么小的女子,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六妹妹,究竟一夜之间经历了什么,才让她拥有了那么深的心机和敏锐度,手腕之狠戾,比自己这个从小被欺压的人都不逞多让。 若不是一直看着她长大,朵儿都担心她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而今,这个六妹妹生活的越来越来,甚至还成为了七皇妃。每每听衍都百姓津津乐道七皇子对七皇子妃是如何如何好 ,她便是忍不住的酸胀苦涩。 那些过往被陷害,属于自己罪有应得,毕竟是自己想害她在先,怨不得人家回击。 刚刚从山崖下掉落后清醒,她也恨过怒过想报复过,甚至在她大婚的日子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想去毁坏她的婚礼,一如她毁坏自己的婚礼一般。 可是当她看到被埋在东郊祖坟边缘地带的姨娘坟墓时候,终于还是落下了泪来。 “姨娘啊,你算计了一辈子,无非就是想入个祖坟,想死后有个安身之所,有个郁家的名分。 可是小妾是不准入祖坟的,当初你被二老爷那禽兽强占了身子,最后发现有了身孕无可奈何忍气吞声,以为此生最多不过是做了二老爷的妾室。谁曾想祖母竟然找到你,说只要你想办法在大爷婚前嫁给大爷,便给你入郁家祖坟的权利。 最后,祖母塞给了你一根迷香。 你哆嗦着,点上了烟,将大爷骗到了房间,而后给他脱掉了衣服,伪装他酒后强要了你的模样。 最后,你如愿嫁给了温文尔雅的大爷,本以为能有一丝丝幸福,谁知大爷很快新婚,并且十年视你如无物。 你不甘,你怨恨,你听祖母的话给大夫人下毒,从小就教育我要抢到大爷的目光,要我从小学会算计弟弟妹妹。 可是到最后呢,害你死的是二老爷,你死后祖母连个棺材都不给你。而最终圆了你心愿的,却是你一直在算计的六妹妹。 人生啊,这就是人生,算计来算计去,到最后一死,所有皆成空。” 朵儿仰天大哭,泪水顺着伤口刀疤蜿蜒而下,似乎要将十几年的苦闷一吐而出。 泪水模糊双目,恍然间,朵儿仿佛看到了姨娘在对她浅笑,一如她还小的时候,那个良善温柔的女子。 “姨娘,女儿会幸福的,会好好地生活下去,带着姨娘那份,渴望平淡的心。” 这时候,所有的报仇心切都成为了平淡如水的叹息,无论是利用了她的雪儿,还是回击了她的六妹妹,甚至那个毁了自己身体的李元,朵儿都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不管是郁锦雪等人的惨死,还是郁锦鸾的昏迷不醒,都已经对她的情绪再也造不成波动。 如今的她,是朵儿,是柱子的妻子,是这深山里的一个妇人。 再不久的将来,她会给柱子生好几个孩子,她们一家人将幸福的生活在这个深山老林了。 没有锦衣玉食的平淡,却是多少人得不到的幸福。 “朵儿,今天吃菌菇还是野菜啊。” 天色已经黑透,被雨洗过的空气透着清新的味道。门前,柱子神清气爽的扛着两根劈好的木柴,一手提着采摘的菌菇和洗干净的野菜,咧着嘴看向她。 “吃菌菇吧,我喜欢菌菇。”朵儿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祛掉那微微的鼻音,冲着柱子浅笑道。 “好嘞,娘子说吃啥就吃啥。”柱子又是咧嘴一笑,微弱的煤油灯下,那白白的牙齿被古铜色的肌肤衬得愈发洁白。 但见他麻利将木柴放到泥土砌的锅灶前,将那饱满的菌菇放在了清水里,仔细的浸泡清洗,深情温柔而专注。 屋内,朵儿凝望着这一幕,大大的眼眶里又忍不住凝聚了一层晶莹。 这就是平淡的幸福么,真好,真好。 ------题外话------ 咳咳,读者们别k我,我知道我写的有点少。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