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 001 盎歌鲁人的欲望 1970年,缅甸掸邦西北部,坎缔迦村。 这是一个与云南西双版纳接壤的掸人汇居寨,我们的故事,将从这里步入…… “兀昂当先生……这实在太可怕了,是不是……应该和中国政府取得联系?”一个矮小敦实的青年男子忐忑不安地说道。 “别着急,苏伦,让我仔细想想,”那个被称作“兀昂当先生”的壮硕男人打断了他颤抖的声音,同时用鹰隼般犀利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诡异莫名的景象:“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具裸尸,严格说是一具被掏空颅腔的亚籍男性裸尸,正突兀地站立在两人面前。 更加“突兀”的是,这具男尸的**竟有悖常理地挺立着! “确实不可思议,一个……死人,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生理反应。”苏伦谨慎而仔细地翻看着地面散落的衣服碎片,自言自语道:“从衣服的质地和式样来看,死者应该是个中国人,而且……” 兀昂当猛地一挥手,粗暴地再次打断了苏伦的话:“不要下这种肤浅的判断!死者的着装并不能说明他的国籍,至于死后**的现象……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苏伦一脸无辜的表情,茫然看着眼前这位以忌巫之术蜚声缅甸内陆的撷异师。 兀昂当显然也看出他的疑惑与不解,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说道:“听说过‘盎歌鲁人的欲望’么?” “厄……对不起,兀昂当先生,您说的这个……我确实没听说过,不过,我很乐意了解一下。” 苏伦,这位新晋的撷异修行者,他显然对这个奇怪的说法怀有浓厚的兴趣,此时正带着期冀的目光等待兀昂当的下文。 “‘盎歌鲁人的欲望’,指的是当男性站立死亡或脸朝下死亡时,出现的死后**现象,只要死者身体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始终保持这个姿势,这种现象就不会减弱。” 兀昂当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这种现象也很好理解,正常人的心脏泵压会将血液不断输送到全身各处,而死亡之后,这一生理机制将停止工作,死者体内的血液开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运动,血液将逐渐流往死者躯体的最低部位,导致躯体下半部出现肿胀现象。因此,如果死者是一名站立的男性,他体内的血液将顺着双腿腿汇集到足踝处,所产生的压力将导致足内血管和组织的膨胀,籍以存储更多血液沉积,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液将回涨至死者躯干,但由于重力作用,沉积的血液势必努力流向死者躯体的较低部位,这样它们就会聚集至腿部及盆腔,最终导致海绵体充满血液,发生膨胀挺立的现象……” 听到这里,苏伦方才恍然大悟,不过随即又摆出了一副困惑的神情。 “那么兀昂当先生,您所说的不可思议,难道指的是……还有其他什么状况吗?” 苏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窨晦潮湿的天然岩窟,隐藏在亚热带苍茫叠盖的山隙之间,虽说这里距离坎缔迦村只有区区数公里的脚程,不过要想轻易找到这个深秘的所在,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个站立的男性死者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被掏空的颅腔内空洞而全无血渍,宛若天然生成一般,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有太多太多的疑虑,让本不爱动脑筋的苏伦头疼不已。 兀昂当双眉深锁,沉着声回答道:“确实,这样的景象让我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具体说不上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具男尸,对我们而言有着潜在的隐患!” 兀昂当的话刚说完,苏伦便警惕地抽出身后的长刀,伏低身形四下打量着。 “现在想来,正如兀昂当先生您所说的,似乎有种在热带雨林间被野兽窥视的感觉……” 猎手出身的苏伦,手中的这把长刀不知沾染了多少凶畜的鲜血,那种徘徊于生死一线的体验,令这位新晋的撷异修行者在第一时间就做好了戒备的状态。 “而且,这样的死尸似乎在哪里见过……”兀昂当捏着尖削的下巴思酌着:“我们正是追循着一股澎湃强悍的‘息场’来到这里,没有活物,就不存在‘息场源’……真是令人费解啊……直到此刻,这股充盈的‘息场’依然存在于岩窟之中,可我们却找不到源头……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苏伦对“息场”的感知能力只是皮毛,不过就他对兀昂当的了解,能令其困惑的事情实在不多,能使其定义为潜在隐患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 换句话说,眼前面临这一隐患的危险系数,远高于之前历次冒险的可掌控性。 苏伦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具站立的男尸,用手试探地摸向他的颈动脉处。 “不要碰他!”见苏伦这一举动,兀昂当猛然暴叫起来。 可惜,兀昂当的警告已经太迟了! 当苏伦的手刚接触到男尸的颈部时,那具男尸的双眼竟突然睁开,深邃空洞的眼窝内闪过一线幽绿的光芒,紧接着扭过头张嘴一咬,将苏伦的整个左手手掌囫囵咽入口中! “啊……” 苏伦凄厉的叫囔声在岩窟内回荡不绝,剧痛、惊诧、恐惧,突如其来的一切将这位优秀猎手的神经底限轻易击溃。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痛苦、不解与絮乱,劈头盖脸都溅落着猩妍的血浆,而整条左臂从腕上三寸处被齐齐咬断。 被一具男尸的“血盆大口”齐齐咬断! 知所以将其称为“血盆大口”,是由于那男尸此刻的嘴有若蟒蛇的巨口一般,上下颚廓张至匪夷所思的幅度,竟能一口将苏伦蒲扇似的整个手掌吞入并咬下,这堪比狮虎的恐怖咬合力,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当然更令人惊悚迷惑的是……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02 尸狩阱 电光石火之间,纵使沉着老练如兀昂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慑,不过这位见多识广、久经砺练的撷异宗师也非浪得虚名,从眼前这番异象中立刻就看出了端倪。 “他妈的,竟然是尸狩阱!” 话一出口,兀昂当显然已经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当下一个蹬腿,便将断臂的苏伦踹出了三、四米开外。 这“尸狩阱”算是掸人忌秘的一种邪术,就是以灸符为佐,尸身为器所设置的机关,称作“尸狩金刚”或“尸身跋阇罗”,多用于一些藏物的隐秘所在,这些“尸狩”生前多是孔武彪捍之人,死后被掏尽颅腔脏器并辅以秘药,有如埃及木乃伊一般,能保千年不腐,并在其四肢百骸的万千经络间注入一种被称作“听息引”的丹石凝露,一旦带有活人生气的物事靠近时,即能回转重生,金刚伏法。 这一有违天道循环的秘术历来被各地的术者方家所鄙夷不齿,掸人本宗的异术修行者对其知之甚少,纵使知道的也讳莫如深,所以虽是年深久远,不过真正了解并能施术的人,估计也已是凤毛麟角了。 掸人先民为古代百越中的一支,古早时称其为“滇越”、“掸”或“鸠僚”,缅甸本地称其为“掸人”,而在中国境内被称作“傣族”,掸人多信仰佛教,其异术都多少带有些佛教中匿经秘偈的痕迹。 兀昂当早年从师承艺时,多少听说过些关于“尸狩阱”的传闻,虽始终未曾见过,却也知悉“尸狩阱”的厉害,修为尚浅的苏伦是绝计不可与之匹敌的,当下便将其踢开,打算只身应对。 苏伦在地上囫囵滚了两下,或许是疼痛过度的缘故,竟双眼翻白地昏厥过去。 那男尸僵直地转过身来,两只无神却又骇人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兀昂当,苏伦的断臂还挂在他的嘴边,新鲜的血浆和着他的口涎尸液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这番场景之下,纵使强横老到的兀昂当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兀昂当一愕神的工夫,男尸已闪电般地探出右爪,直向他的左肩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兀昂当旋身疾转,堪堪向右侧避过,同时左腕一翻,一个借势的反推掌,正拍在那男尸的颧额之上。 按兀昂当的体格与力量,再加上男尸向前的冲势,这一掌之下,兀昂当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将男尸的颈骨击断! “啪叻!” 一声脆响,那男尸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而兀昂当被这一击之力震得弹开三米有余,趔趄几步后竟跌坐在地上,一张坚削的面庞隐隐浮起黯沉之色,豆大的冷汗珠子刹时冒了出来。 男尸缓缓地扭了扭脖子,只听得一阵“磔~磔”闷响,似乎并无大碍。 再看一击不成反被震开的兀昂当,此时额前青筋暴凸,一脸痛苦难当的表情,整个左膀无力地悬在肋间,掌骨已完全碎裂,掌心破口处正“汩~汩”地往外涌着黑血,小臂以下竟是一片淤紫。 “好霸道的毒,好刚猛的尸狩……” 兀昂当强忍着左掌的剧痛,几下翻滚远远避开,将身形藏匿在岩窟暗处,此时一阵阵酸麻酥痒的感觉正不断向上肢袭来,左膀已逐渐失去了知觉,只隐约觉察到手臂上的脉络不规则地“突~突”抽搐着。 兀昂当心知再不救治,这霸道的毒性很快便会随着血液的流走遍及周身,自己必将性命不保。 中国有句古话叫作“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兀昂当也饶是了得,没有丝毫的犹疑,右手猛一记重拳,竟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左肩胛以下的臂膀轰断! 一声闷哼,残臂创处的血浆有若喷泉似地泼溅出来,兀昂当咬着牙扯下衫摆,绕着肩胛将创口草草包扎了,又从腰间挂囊中取出顺气理血的创药一口咽下,方才软塌塌地瘫坐在地上稍作调息休整。 或许是那男尸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此刻竟迟缓地移动着步子,向兀昂当藏身的地方寻了过来,兀昂当忙矮下身子,掩住口鼻气息,慢慢地退入岩窟腹地。 这岩窟也算是内有洞天,凭着穹顶缝隙处透进的依稀光线,隐约可以看见腹地里高低错落地叠着许多碎石堆,其间也羼杂着不少动物的骸骨,三弯两绕之下,兀昂当又兜了个圈子,回到初遇男尸的岩窟入口不远处。 此时男尸在十余米开外,背对着兀昂当一步一沉地走近腹地,正待兀昂当高悬的心即将放下的时候,那男尸忽然脚步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硬直地扭了扭头,又转身向兀昂当这里走了过来。 兀昂当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活尸是循着生人的气息来的,看来刚才不是嗅着血味儿,而是发现我的活气了!” 想到这,兀昂当猛然记起刚才昏厥过去的苏伦,若是他还活着的话,他的活气为什么不会吸引那男尸?或者说,他已经…… 兀昂当一阵紧张,慌忙抬眼向苏伦躺倒的方向瞧去,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几乎要呕吐起来。 可怜那苏伦在刚才被男尸咬断手掌之后便痛得昏死在地,身上中的毒素未曾及时拔除,此时周身上下已被尸毒侵蚀得无一处好肉,全都融烂溃淤成稀泥一般,只有面庞还隐隐有些形状,却也如腐肉似的黑碜得骇人,最恐怖的是他左腕的断口处,已逐渐蚀化成了脓汁,渗着半凝固状的肉渣血滓,淌得一地都是。 兀昂当强咽下喉头的恶心,眼见那男尸正不断逼近,心知此时已无暇伤感缅怀,更重要的是该如何保得命在。 若是就此退出岩窟,保全性命想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若只身逃离,让苏伦的尸首曝之荒郊野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自己这个缅甸头牌撷异师的名范砸了不说,内心里更是会愧憾不已。 “生不见人,死亦见尸!苏伦……今天我纵是拼了性命,也势必将你的尸首带出去厚土高葬,否则……我就留下来给你作伴!” 兀昂当主意拿定,也便不再顾忌其他,当下便扬眉暴喝一声,从藏身处跳了出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03 鬼切命 虽然重伤在身,兀昂当的动作依然迅捷非常,人在半空尚未落地,便从腰间挂囊里抽出一张咒文钩划的黄纸符簶,甩手一晃,那符簶已在指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兀昂当当即咬破舌尖,一口热血如箭矢般喷溅出来,直打在燃烧的焰峰之上,那火焰有若触及火油一般,竟随之爆起近半米的高度,符簶在转瞬间便殆为灰烬。 男尸显然被突然现身的兀昂当吓了一跳,而对他手中熊起的幽蓝色火焰似有所忌惮,竟不自觉地连退了两步。 “恶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见那男尸退避,兀昂当更是信心大增,一声斥呵,便向男尸汹汹扑去。 只见他脚步不停,口中念念有辞,右手将燃尽的符簶灰烬迅速捻为碎屑,分别在自己的印台、眼裣、人中三处各抹一道,又将剩余的灰烬急急送入口中,仰脖一咽便吞了进去。 兀昂当的这一起式也是有得说道的,那黄纸符簶称作“走地龙”,本是掸人寨子里守尸值暝的阴阳术者所使用的道具,抚印台则摒生人之气,抚眼裣则开通视之眼,抚人中则健肌体之息,此后便能见所未能见,明所未能明。 这原是术者与污魂秽魄沟通交流的一种生僻法门,虽说不上禁忌,却也着实肮脏下龊得很,操术者往往自伤极深,每作式一次都会折损一些寿数,具体视功力深浅及持续时长而定,所以此法门又有一别称为“鬼切命”。 而兀昂当更是将剩余的灰烬服入体内,此时的他已完全绝了活人生气,能鬼眼通视,实则已和眼前的“活死人”一般无异了。 起式一毕,只见兀昂当的双眼立时变作赤红色,一张脸孔也狰狞扭曲得宛若修罗恶鬼般,周身上下本已虬结鼓胀的肌肉似乎又扩大了一圈,合体的对襟衬衫竟被撑破开裂出数道豁口,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已蹿至男尸面前。 按兀昂当的想法,使用异术“鬼切命”后就辟除了活人生气,那男尸应该无法捕获他的动向,可奇怪的是男尸此时却有所感应一般,伏身弓腰,一个凌厉的肘撞朝他袭来。 兀昂当对男尸身上附着的剧毒深为忌惮,心知只消一星半点沾染在肌肤上便能削肉蚀骨,当下忙刹住冲势凭地向上跃起,堪堪躲过了男尸的肘撞,不待片刻缓息,兀昂当临空急转身形,闪电般地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黝黑的圆环,迎风一抖,竟甩直成一支半臂多长的短棒,兀昂当借着坠势,照男尸挖空的后脑狠狠砸下。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迟缓停顿,那男尸招式用老,对兀昂当这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根本无法躲闪,只得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 兀昂当本已健硕非常,这临空砸落的一棒又下了死劲,其力岂止千钧,只听“噗”地一声闷响,那男尸的脑壳儿就如瓦罐般被敲得粉碎,只踉跄了几步,便僵挺地向后翻倒下去。 一击得手,兀昂当并未有丝毫懈怠,只见他再次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向手中的短棒,那短棒上镂刻着一条蟠曲的黑色巨蟒,一双蟒目闪烁着幽幽荧光,沾染上术者的热血之后竟通体鼓胀起来,蟒目间光芒更盛,宛若活物一般,随时准备暴起噬人。 “恶障归位!” 兀昂当暴喝一声再次跃起,竟跳离地面高逾三米的距离,右手一掷,那短棒带着一阵凌裂的破风声响,透过男尸的腹腔处直钉入地面! 这一着已是凌厉,不想短棒钉入地面后竟还有后着,只听一声轰然巨震,以短棒为圆心,突然爆出万千道刺目光芒,将岩窟内照得一片明亮,那男尸在光芒破体之下,混身腾起熊熊烈焰,不消片刻,就已焚烧怠尽,只留下一具焦黑的骸体。 看着男尸在眼前化作枯炭,兀昂当方才卸下“鬼去命”功法,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在重伤加身的情况下强行施功,这是术者的大忌,兀昂当作为一名资深的撷异师,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经此一役,催谷“鬼切命”降伏男尸后所产生的遗症立时体现了出来,兀昂当喉头一腥,连续呕出几大口淤积在胸腹处的气血。 只见他此刻面若金纸,眉峰眼角隐隐浮出青黑之色,气若游丝地耷着头,仿佛瞬时间就苍老了十岁。 “苏伦,我替你报仇了……苏伦……苏……” 突然,兀昂当的呢喃自语像是被切断一般停顿了下来,他带着满脸的惊惧与不解,双眼暴凸地看着自己的胸腔,一只断腕的臂膀赫然从他的脊背处刺入,又从他的胸膛前透体穿出! 这……这不正是苏伦的断臂吗?! 兀昂当艰难地扭过身子向后望去,只见已溃烂得不成人型的苏伦搭在自己的后背,再往后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带着阴恻恻的笑意看着自己,而一股熟悉而强横的“息场”正肆无忌惮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不错,不错,钓到一只‘大鱼’呢……” 直到现在兀昂当才算完全明白,自己和苏伦正是被这股澎湃的“息场”吸引至此,就像贪恋美食香味的老鼠一般,“尸狩阱”正是为他们准备的捕鼠夹,而这个藏在幕后的神秘捕鼠者,此刻正带着狎赏玩弄的目光看着他今天的战利品。 可现在知道这一切已经太迟了,臂膀、胸腔两处巨大的伤创导致身体内的血液迅速流尽,肢体也逐渐地失去了知觉,兀昂当眼前一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惜这一位缅甸内陆宗师级的撷异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代在这荒山岩窟之中。 “这才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尸身跋阇罗’人选,桀桀桀……”神秘人发出一阵夜枭似的怪笑声,随即右手轻轻一挥,指间几条猩红的线绳扯着苏伦的尸体甩开了七、八米远,飞出岩窟入口直跌落深崖,那几根不起眼的线绳在他手中宛若坚韧的钢丝索一般,足可见其力量是多么地强悍恐怖! 不消多说,刚才利用苏伦的断臂穿透兀昂当胸腔的阴损招数也是出自其手,这个神秘人先利用自身的“息场”将兀昂当与苏伦二人吸引至岩窟内,再一举剿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不知道究竟还要多少个这样的十年……”神秘人仰天叹息了一声:“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呀……” 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过后,神秘人将视线缓缓移动到业已气绝身亡的兀昂当身上:“接下来,就换成你来替我守护这些东西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神秘人似是赌咒般狠声说罢,探手一抓便携起兀昂当的尸首,又如影似魅地消逝在岩窟腹地的无尽黑暗之中……此刻岩窟内又再次恢复了沉寂,除了空气中依稀溷浊着的血腥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04 毂辘厝 岁月沧桑,乌飞兔走,尘封的过去在时间巨轮的碾轧之下皆已化作齑粉,可一段历史的湮没,往往又昭示着另一段传奇的开始…… 话说当年缅甸掸邦坎缔迦村一役,两名撷异者不明不白地命丧黄泉,而兀昂当的尸身更是被神秘人掳劫至岩窟腹地,此间后续细节无从得考,神秘人物是谁?他将兀昂当的尸身掠走欲作何用?他言语中所谓的“得不到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环环紧扣,疑窦丛生,且容书者我卖个关子,以留待后文抽丝剥茧,方可得见月明云开。 十年转瞬,弹指一挥间,看官列位且留心思,听书者我慢慢道来。 花开并蒂,独表一枝,且说福建漳厦交界处有一自然村,名唤“稗礁”,打泉州立府更早前便有了。稗礁村虽不大,却是极有典故来历的,这里是医仙保生大帝的诞地,在闽南一带也算是信者如潮。而在稗礁村靠海临崖的山里,不知是何年月留下一座古庙,村子里的人都称其为“毂辘厝”,本是个拗口的名号,其实也是有一番说道的。 据村中老者讲古,这“毂辘厝”原本叫作“枯骨厝”,延平郡王“反清复明”那阵子这里用于存置阵亡将士的遗骸,当年还特地从稗礁村保生庙内请了香灰烛盏以渡亡魂,所以落得这么个庙号。不过到了六几年底文革那阵子,一阵“破四旧”风席卷大江南北,几个南下干部正扎脚在稗礁村,都觉着这“枯骨厝”的名头起得封建迷信味儿过浓,于是乎便取了谐声改称作“毂辘厝”。 稗礁村里有个孤崽,姓黄,打八岁那年,爹妈就前后脚撒手人寰了,好容易东家一口粥西家一瓢水地拉扯成人,却又不思进取,常在村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一脸的蜡黄干瘦,唯有两只大眼贼猫子似的炯炯有神,村子里的人对他既是怜悯,又是憎厌,大人小孩见他都得绕着走,若是哪家孩子不听话了,祖奶奶一阵呵斥:“再闹,再闹就让‘黄大眼’给你偷了去!”诶,这“黄大眼”的绰号就算是落下了。 有道是“皇孙荣华命,乞爷拾荒运”,正所谓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运势,黄大眼父母双亡,耳边就少了人叨念,凡事做起来根本全无顾忌,头两年还知道给人家做些筛筛海盐,打打蚝干的下手活儿换些粮米,到往后全然废了,尽靠着坑蒙拐骗大偷小盗的下龊事儿混吃等死,随着年岁的增长,更是一副神恶鬼厌的泼赖模样。 冬去春来,寒暑更替,这黄大眼也不觉过了二十岁,半茬的老小子依然没长进,派出所禁闭房也蹲过好几回了,可这手痒啊,耗子掏窝似的怎么都熬不住,隔三差五地就想从哪儿“顺”出点什么方才痛快。 这不正赶上时近年关,村子里挨家挨户都在张罗着年货筹措的事,一排排蜡鸭风鸡用青蔑片儿撑了,红彤彤地挂满了窗头厝顶,直馋得黄大眼口水那个流呀,跟决了堤似的,可村里各家都提防着他呢,敢摆在屋外的这些干货杂陈都用线绳串起五七个铜铃,一旦有人想来偷取,这些铃铛儿势必响个不休。 黄大眼观望了几天,心里自是有了主意。前段时日村民们还晓得要时不时出来张望一番,不过几日来邻里也不见有丢去什么,这防贼的心也就懈怠了,寻常风吹铃响的也都懒得挪出屋来。黄大眼寻思着时候差不多了,趁夜里两三点钟的光景,黑着月亮,从村口老王头家开始,一户户摸将过去。 别看黄大眼别的不行,这偷鸡摸狗的稀奇招数可不见少,村民们不都是系了铃铛防贼么,你聪明我也不笨,黄大眼自是早想着了对策。老王头家低门矮户的,怎又奈何得了他呀,只见黄大眼对手掌心里啐了口唾沫,掏出一条两头带有环扣的粗麻绳,瞅准了往砖墙上一搭,正掐在两块青砖的缝隙之中,又用手使劲拽了拽以试松垮,见已固定稳当了,当即便跨步抬腿,正踩在墙外的那个环扣上,双臂一伸攀住墙体,脚下这么一蹬劲,“呼啦”一下便蹿上了墙头。 别看那粗麻绳不起眼,却也是有讲究的,在偷儿间它可有个雅绰唤作“过云梯”,做法是先将绳索前后两端系死,束成拳头大小的环套,再用耩子树油细细抹了个遍,最后放在窨湿处风个十天半月的,让耩子树油完全渗透进麻绳的间隙里,这样做出的“过云梯”韧性极高又柔滑异常,对付早年间的砖墙瓦顶那可是如履平地啊。 黄大眼猫在墙头,摒息观望了一阵,老王头厝内一片昏黑,依稀听得到里屋细微的鼾呼声,这也难怪,夜里两三点钟的时候,可不就是睡得正香么。黄大眼抿嘴偷笑了两声,心道爷爷我今趟算是选对了,俗话说“贼不走空”,在你老王头家可得开个好头彩。想罢一堕身子,像狸猫似地落下地来,经历了几年的偷儿生涯,这小子的身子骨利索得很,再加上鞋底垫了草灰,竟一点动静都不带的。 只见他猫手蹑脚地靠近窗台,望着一片挂满的蜡鸡风鸭直吞哈喇子,也难怪他馋得慌,都多少天没进肉食了。但光看着也解不了馋呐,得先把那些铜铃铛弄哑了,黄大眼可早想着了妙招儿,翻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泥丸子,凑准铃铛口,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这泥丸子正把铃铛里的震簧给裹得严严实实,就这么往复了数遍,老王头家的这些铜铃铛全都被他弄没了声响,黄大眼又是一阵偷乐,已然四海升平,那爷我这就不客气了。想罢摸摸这个,又掂掂那个,最后拣了两只最是肥厚的蜡鸭,松下线绳往腰里一系,循原路翩然跃出墙来。 就这么一路晃到村尾,黄大眼腰间只怕系了沉甸甸的不下十余件干货,脖颈上还念珠子似的挂着几串干椒蒜瓣什么的,一晚上下来这混小子收获颇丰,心里甭提有多美了。时下已鸡叫头遍,东方依微露出了鱼肚白,隐隐听得周边几家便壶夜器的响动声,黄大眼思酌着爷若再不“脱穴”,怕是要给人发现了,忙一溜小跑地向后山遁去。 后山上衰草丛生,石壑难行,所幸黄大眼平日里走得惯了,虽是深一步浅一步的,脚程却也不慢,没一会儿工夫便已来到毂辘厝前。 那位看官问了,他还不赶快折返家中,跑山沟子里头来做什么?您还别费那份心,这恰是黄大眼的精透之处,就他祖上留下的半喇破砖房,门页子、窗扇子全是坏的,要把这些个东西藏哪里?而这毂辘厝可就不同了,村里人都觉着地头晦气龌龊,谁都不愿意靠近,据说阴雨天的时候,远远就能瞧见有几个阴兵阎卒绕着庙在巡逻,这等老年头的寄尸地,试问哪个吃撑了没事儿会来逛逛?可黄大眼素来不信这个邪,反正凭身一条烂命,天收了鬼收了结果都一样,无外乎找阎王老儿签个到,二十年后爷又是条好汉,所以他一向都把毂辘厝当成自己的匿赃地。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05 馊婆子 且说黄大眼一夜奔波,着实顺着了不少干货杂陈,也该是他贼心贼性,胆大包天,竟敢将这些赃物儿携至毂辘厝来,可临近庙堂口的时候,忽然从内室里传来一阵厉如夜枭的哭声。 这时天色未明,毂辘厝内又无掌灯,四下里衰草摇曳恰似憧憧鬼影,那凄厉的哭声又时高时低,咿咿唉唉,直撩人心魄。黄大眼忽听这番异响,浑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呼啦”一下全都支棱了起来,猛出了一身白毛汗,当下便杵在原地不敢动弹。他心头一阵打鼓,暗道坏了,这毂辘厝向来不干净,爷虽从没遇上过脏物儿,不过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见爷我收益良多,正赶上阎罗小鬼出来撩食儿,寻思着打打我的秋风? 也当赞他胆底儿硬实,在这荒郊野地里,换作旁人早他娘的尿裤子了,黄大眼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日你小鬼先人的,想从爷口中夺食儿,门都没有!想罢从地上抄起一根儿臂粗细的树桠子,横着心就往庙门里去了。 可还没走两步,那哭声竟转成了枯哑的尖笑:“你这混帐小子,胆气儿还真够足的!” 黄大眼一听,不对呀,敢情这鬼我认识?他两眼珠子骨碌一转,旋即明白了过来,当下便把那树桠子丢到了一边:“奶奶的,你个馊婆子装神弄鬼的,可把小爷我吓得不轻!”便即推门进了堂口。 只见内室当间端坐着一个浑身污秽不堪的老婆子,灰头土脸,一蓬嵩草似的头发,也不知是何年月没洗了,身上的衣裳也是千纳百补,油污杂罗,一副老乞婆的模样,正掰着脚丫子搓垢呢,见黄大眼进来,便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歪七扭八的黑黄牙口。 “赫?你个兔崽子今儿发显了,瞧这腰上挂的,馊婆子我可算是有口福了一回!” 黄大眼将腰间的物事扯下往地上一撩:“可了不得……生火!咱娘儿俩今天开开荤,只当是过个早年吧!” 原来,这馊婆子是稗礁村里的一名吃“百家饭”的太嬷,平日里和黄大眼有些交情,时不时地会匀些乞食儿来给他,这毂辘厝的所在正是她引着黄大眼来的。 书中暗表,所谓吃“百家饭”,其实这只是种雅称,即是乞讨得食的意思。早年间,各地自然村都是同宗族本姓氏群居,不少村落中都有一至两名“家宅乞”,就是村子里供养着的乞丐,他们不必外出行乞,而是由本村的人家提供饮食起居之需。这些“家宅乞”大多懂得巫行异术,一般居住在本村的宗祠族堂之内,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村民会来请求他们帮助和指点。这些“家宅乞”虽然多是挂着幌子吃软饭的宵小骗徒,但也不乏确有奇技神通之人。 不少时,那馊婆子已点燃篝火,黄大眼将一只蜡鸭、一只风鸡架在火上燎烤,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攀上话来。还没唠个三五句,那蜡鸭风鸡的香味儿便冒了出来,直勾得黄大眼和馊婆子食指大动,恨不得立马将其一口吞了。好容易等那撑骨的青竹蔑子发出“哔驳”脆响,二人知是全然烤透了,那馊婆子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壶红苕老酒,沥出一小杯直泼在蜡鸭风鸡上,只听“呲啦”一声响,篝火猛然窜起了半米多高,扑鼻的熏炙香溷浊着酒香,顷刻间布满了整个内室。 “哎哟我的妈呀,真他娘的要馋死我……这会儿给个皇帝我都不当了!” 黄大眼看得两眼发直,好一阵抓耳挠腮,当下便急急扑熄了篝火。又过了片刻,待那蜡鸭风鸡凉了些,两人也不客气,就着红苕酒,佐着干椒蒜瓣,一人抱起一只猛啃了起来,直吃得满嘴流油,好不快活。 一只蜡鸭落肚,黄大眼撑得连连打着饱嗝儿,这村里的鸡鸭都是自家豢养的,吃得尽是谷米虫石,端的肥实得很,馊婆子也饱得挪不动窝,再加上又灌了一整壶老酒,酒劲曝上脸,当即便倦意如潮,慵懒得连动一根手指头都不情愿,二人也不管那一地的鸡头鸭骨,惬意地直躺在地上,没一会儿工夫便各自梦遇周公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黄大眼被一阵“吱吱喳喳”的叫声吵醒,他正欲支起身子探个究竟,不想一阵脑鸣目眩,竟趔趄着又坐倒在地上,看来那红苕老酒的酒劲还不那么容易消,黄大眼嘟囔地骂了一声娘,稳住身形强撑起来,待他定睛一看,直骇得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此时已近黄昏,趁这二人熟睡的当儿,一帮粗硕的野鼠竟堂而皇之地招摇出世,将那些散落在地面的鸡头鸭骨尽拣了去,这些个野鼠不比宅耗子,论个头可要大上许多,一身深灰褐色的绒毛,许是为越冬做了准备,每只野鼠都茸嘟嘟的宛若松毛球一般,只露出尖削的嘴和长尾。只见一只野鼠肚皮朝上地躺着,四支爪子紧挠着一块鸭骨不放,另一只野鼠用嘴衔着它的长尾拖车似的拽着往前走,见黄大眼醒来,众鼠也不惧生,竟挑衅般地冲着他又嘶叫了几声。 “嘿你个鼠崽子,居然骑到爷我头上屙起屎来了,爷我本就是做贼的,却还没防着你们这帮贼偷贼的贱畜!” 黄大眼一看这番景象,胸中的无名业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狠声喝斥了一句,便抄起身边的门栓瞅准了拍将下去。 别看那野鼠一身滚圆,却也机灵得很,见势不妙,“吱喳”一声便四散逃开。黄大眼见一击不中,心中更是忿恨,借着酒劲未褪,倒拖着门栓,脚底下四浮八晃地向毂辘厝里厅的龛堂追去。 有几只野鼠许是被他吓怕了,竟不是夺门而出,反倒错跑错着地蹿进了龛堂,黄大眼一背门扉,打算来个关门打“鼠”,撩起门栓便是一阵劈头盖脑地胡捣乱砸,着实被他敲死了几只,却有一只短吻赤背、皮毛鲜亮的野鼠最是伶俐,无论黄大眼如何横扫竖拍,竟连它一根鼠毛都沾不得边,不时还扭过头来“吱喳”叫唤,仿佛是在嘲弄黄大眼一般。 黄大眼哪受得了这窝囊气呀,那门栓直舞得像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似的,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壮着声势:“贼畜生,且吃你黄爷一鞭!” 那野鼠一怂身,又从他跨下蹿过,径直跳上龛台,掀翻了几个烛盏后便不见了踪影。黄大眼更是恨得牙痒,当下也不管忌讳不忌讳了,一揭龛台便跳上案去,不想那案子经久年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豁嚓”一下全散了架,竟露出一口古旧尘封的门洞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06 穴中鬼遗弈 黄大眼被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墩儿,疼得他龇着牙直抽凉气,当下酒劲便发了大半,见眼前赫然出现一扇门洞,更是纳罕不已。 只见那门洞高逾一米,宽不及二人并行,做得对襟扉样式,门板为鎏铜材质,嵌有横纵七七四十九颗铜钱大小的钉扣,看年头甚是古远,锈蚀斑驳,隐隐显出幽碧拙朴之色,也不知门后究竟藏匿了什么。 黄大眼心中一颤,暗道爷我该不会是误打误撞地摸着什么秘室入口了吧,且得找那馊婆子来从长计议一番。正待他欲转身退出龛堂时,猛然发现那馊婆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然醒转过来,此时正一声不响地杵在他的身后。 冬日里天暗得早,这会儿龛堂内已是一片窨暗,馊婆子目不转逝地盯着黄大眼,表情生冷地喝道:“你……进去!” 黄大眼听她这一嗓子,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死老婆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怎么声音听着瘆得慌?再偷眼看去,只见那馊婆子依然是面呈死灰,一对招子直勾勾地瞧过来,似乎要将自己全然看透一般。黄大眼越看心里越是张惶,正欲强闯过破门而出,却被馊婆子一把拽住臂膀,万万没想到这型容枯槁的老乞婆竟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这随手一抓之力真有若钢箝铁钳制身,直痛得黄大眼惨呼不已。 “哎哟我的祖奶奶,您可轻着点儿……我这臂膀都快给您掰断了!” “少罗嗦,你给我进去!” 馊婆子依然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也不知究竟是作何念想,黄大眼见逃也逃不掉,躲又躲不及,现如今也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可在心中却早将那肇事在先的野鼠和形似中邪的馊婆子祖宗十八代都统统“问候”了个遍。 前文已述,这馊婆子实乃稗礁村中的一名家宅乞,确也颇有些玄异神通的巫佐手段,对毂辘厝龛堂内的这一隐匿门洞及其间奥妙自是瞭然的,不过却不曾想过黄大眼这一介泼赖青皮竟有得机缘窥以玄机,否则早前也绝计不会使这小贼携识此处。也道是那只伶俐的赤背野鼠作祟,误打误撞之下将这私秘之地揭开,馊婆子自是要想得一番对策,以图将此秘密继续守住,而门洞内里究竟是何玑妙,馊婆子又意欲何为,列位看官且见下文释疑。 黄大眼饶是心有八孔七窍,古灵精怪,此番却是一点办法都想不上来,只得被馊婆子反胁着臂膀,万般不情愿地向那门洞靠近。正待他狠下性子,一把将那对襟鎏铜门板推开,顿觉着一阵阴风扑面,直激得他起了一身寒毛疙瘩,心道这该不会是通往阴朝地府的吧,可纵使脚下发软心头生怵,被馊婆子从身后一怂,便跌撞着滚进了门洞之内。 “呲啦”一声轻响,馊婆子信手引燃了火褶,刹时间一簇幽绿的火光冒将起来,火焰微光之下,黄大眼只见四周皆是峥峥岩壁,斧凿齐整,显然是人为掘地而成的,年代甚是久远,入门洞以后便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光线所及处全然不见尽头,也不知通往何处所在。甬道内依稀有股腥风袭来,弥而不断,耳畔隐隐听得间或铁镣碰击之声,直骇得黄大眼毛骨悚然,念想着这馊婆子该不会是无常所化,要将小爷我送呈阴司地殿了吧? 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黄大眼一通胡思乱想,越寻思着越觉得确有其实,当下便浑身筛糠打摆一般,连口舌都捋不清楚了;“无……无常爷,您……您就放过小的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跟您归了位,身后那可就凄苦不堪了……” 见黄大眼这泼皮小贼一副离魂失魄的模样,馊婆子不禁偷笑了出来,不过要怪就怪他无意撞破玄机,入此门洞能否得以生还,且需看他自身的造化了,想得此番,馊婆子也不作答,只是又将他往里推了一把,黄大眼只得苦着脸慢慢向甬道深处走去。 摸着岩壁向下走了好一阵,前方逐渐变得开朗起来,甬道的走势渐缓渐直,已可依稀看见远处出口的微光,其间馊婆子不断督促黄大眼不停步地前行,很快便来到一个呈覆斗型的石室内。 石室内的穹顶正中挂着一盏巨大的青铜悬灯,被数根铁镣锁在石室四隅,古韵盈然,一看便知历经数朝风雨,想来是以深海鲛胶做为燃媒,直到今时尚能烛照四方,未见焰势衰溃之相。石室四壁光滑平整,绘有无数风格诡异的图腾拓文,其色也五味斑斓,在灯火摇曳之下竟有若鲜活起来一般,在穹顶游走腾挪。悬灯之下正对着一张方正的石桌,配以左右两个座墩,石桌上镂刻着一副棋盘,棋盘内黑白相弈已呈熟局,颗颗棋子参差交错,刹是分明,将大半个棋盘填得满满当当。 黄大眼被眼前这一番奇情异境震慑得呆了,暗道爷我对毂辘厝也算是熟门熟路的了,诚不敢想这龛堂内竟还藏有这般玑妙的所在?他虽是莽汉糙人,平日里却也喜欢在村头树下看人布棋打谱,多少也算识些棋局,当下于几步开外通观棋格,见那白子悍比狮虎,而黑子势劣,危如累卵,仿佛在顷刻间便待俯首,胸中不禁一阵着急,可转念一想,这里确不曾有人迹踪影,难不成这出残局……凭是鬼在下的? 这个骇人的念头一蹿上脑,黄大眼只觉左右两个太阳穴“突突”直跳了起来,手脚又是一阵冰凉,刹时便没了方寸。 此刻馊婆子在旁冷冷问道:“这棋局,你可已看得明白?” 黄大眼恍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着实不知该作何对答,担心一旦回了个不是,便会被这中邪的老乞婆取了性命。 馊婆子自是有一番忌巫神道,又如何看不出黄大眼心中端倪?当下也不点破,只幽幽地接了一句:“且不管你看不看得明白,当下这黑子要想凭单子翻盘确有一着,你小子若能找出尚可再出生天,倘若不成……哼哼!” 听馊婆子这“哼哼”之声,黄大眼即刻便知其深意,暗自思酌着倘若自己不能识破此局局眼,凭着单子翻盘,那自个儿的性命,可就真要交代在这不知由来的石穴里了,可要在这纷繁絮杂纵横交错的棋局中找到局眼,又如何是件容易的事?以自己这三脚猫的蹩脚棋技,更是难于登天,当下又是一番腹诽诅咒,恨不能将馊婆子的先祖元宗从墓里拖将出来鞭尸以泄后快。 见黄大眼不作动弹,馊婆子担心这贼小子又要想什么鬼主意,手底下使劲一捏,直痛得黄大眼声声悲呼、连连讨饶,也不敢再多耽搁,径直走到那棋盘跟前。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07 相形、观势、闻趋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黄大眼一番忐忑地来到石桌边,想那棋局竟成了自己的催命符簶,胸中不觉凄然。馊婆子见他依旧呆立不动,便迭声急促起来。 黄大眼情知拖延无益,只得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搜肚刮肠地将印象中所有棋谱残局逐一与之比对,奈何这棋盘上的局格恰如神鬼遗弈,观之全然不着痕迹,看了半天竟也无从入手,直急得黄大眼一阵抓耳挠腮,心比油煎,兼之馊婆子在旁不断催促干扰,更使得他焦躁不已。 正所谓“情急有急智”,黄大眼虽是贱命一条,但在这生死攸关之下,倒也颇有几分临危不乱的风范,当下便摆手制止了馊婆子的烦唠,先是阖起眼来稳了稳思绪,过了约摸数息的工夫,方才再次睁开眼,老僧入定般地直看向石桌上的残局。 说也奇怪,黄大眼这番看来,却发现了与刚才迥然不同的景象,只觉石桌座墩两侧依稀可见两道有形无质的红蓝身影,恰似正在对弈的二人分坐两端,而棋盘上的黑白两色棋子不觉通透起来,泾渭分明,却反倒觉得黑子其势更盛,丝毫不见衰败之相,而棋盘下手处竟突兀地显出一支正黄底镶金边的三棱小旗儿,时隐时现,宛若昭示着局眼的位置。 黄大眼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忙定睛细看,那小旗儿确还插在那不曾变化,他心中不禁窃喜,天可怜见,也不知是哪路神明见我黄大眼受难前来相助,为我点了这条险死求生的活路。有此异数为辅,黄大眼更是重拾信心,循着那小旗儿落的局眼一路推演下去,果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那白子转瞬间便溃不成军,黑子气势如虹,通盘以覆,将对子剿得片甲不留。 馊婆子见他时而凄苦,时而欣喜,脸色如此往复变化,也不禁担心起来,虽说这贼小子窥破玄机,却也是命里成势,不怪其他,但若是因此而落得疯癫失癔,馊婆子自己也多少有些愧疚之意,毕竟这毂辘厝确也是自己将他携来的。 正当馊婆子左右不是的时候,黄大眼已然转过身来,面色凝重的问道:“我说馊婆子,方才你说的话可真算数?若我能找出这棋局局眼,真就不会死么?” 馊婆子暗自哀叹了一声,这套“奈何局”可是忌巫先师的遗谱,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窥得一星半点局格脉势已属不易,若真能被这二十岁出头的小子破释局眼,也就枉称数百年之“奈何”了,当即默默点头,算是应允了刚才的说法。 黄大眼见状大喜,心道爷我此番能大难不死,必是有后世福荫未待受用,想罢伸手操起一枚黑子,正朝着局眼的位置放落下去。 不想这一落手竟将那馊婆子骇得倒退了几步,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显然她无从想到黄大眼这贼小子如何能将这“奈何局”的局眼拿捏得如此准确,更是不愿相信这数百年来一直被本宗忌巫术者敬若神谕的“奈何局”就在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内被破释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她祖上遗训中提及此局眼的位置,依馊婆子本身的棋力是万难得解的。 “你小子……究竟是如何找到这局眼的?”馊婆子额前冷汗如雨,直盯着黄大眼颤声问道。 黄大眼见她张惶失措的模样,便知自己歪打正着,凭这神来一指活了性命,更觉得自己确有神明庇佑,当下也不避讳,便将方才所见的稀奇之事托盘而出,直听得馊婆子舌桥不下。 这馊婆子虽未及多言,不过从黄大眼的话中立时想到了其间缘由,此在忌巫术者间统称其为“彻灵术”,指的正是这种能见所未曾见的境遇。 平日里常说的“活见鬼”、“看脏物儿”,是“彻灵术”的初阶,唤作“相形”,多出现在阳势不旺的孩童老人身上;而进阶则唤作“观势”,可得见念体幽魂的残影,虽有少数璞玉天成的“阴阳眼”,却也是可以通过术者苦心研习而成的异技;最为可贵的是高阶,唤作“闻趋”,据忌巫稗类杂遗中所载也不过寥寥几人,此臻境是无论如何炼化修习都不能成的,仅是有天赋异禀之人自打娘胎里带出来,正所谓可遇而不可求,按西洋灵异学说而论,类于“第六感”的预知,可辨析事态发展的脉络趋向,凭直觉初念以找到问题的突破口。 方才黄大眼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奈何局”的局眼点破,不仅看到了对弈两方忌巫先师的红蓝残像,更是能借千年不遇的灵格“唱魂纛”指点迷津,换言之,这泼赖小贼竟是天生“闻趋”之眼,数百年来唯一得解“奈何局”的忌巫之命才! 据馊婆子祖上遗训,能经此得见“鎏铜七星洞”之人自是有一份业缘,不过却非每个得见之人都有福荫厚泽来破释“奈何局”,遗训中提及,若是在一个时辰内无法解开局眼,便要取其性命以守私秘,数百年来也不过数人一窥玄机,却又因此而凭白丢了身家性命,直至馊婆子这一辈,终于遇到了第一个点透“奈何局”之人,但馊婆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历经本宗数代穷穷以求的天降命才,竟是个惯于在村里偷鸡摸狗的小泼皮?! 黄大眼见馊婆子半晌不吭气,复观其脸色阴晴未定,暗道这老乞婆该不会是要出尔反尔,见我轻易解了这狗屁鸟棋局,还要来祸害我的性命。这越想越是当真,馊婆子的一颦一息怎么看竟都像是在算计自己,黄大眼按捺了一阵,逮了个馊婆子转身的空当儿,猛发一声喊,拔腿便向甬道内蹿去,寻思着当下片刻都不得停留,一路直奔回稗礁村才好。 可刚跑出两步,忽觉脖领子一紧,便被馊婆子一把提溜了回来:“臭小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黄大眼苦着脸打了个哈哈:“祖奶奶,您这身子骨可真够灵便的……我不正有些尿急么,打算出去放一放。” 馊婆子一脸窨沉地直盯着黄大眼,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叹道:“你且稍等片刻,我这可备了好东西要交待给你……”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08 撷异稗言 黄大眼一听之下,冷汗像断线的珠串子般簌簌而落,忙颤声问道:“什……什么好东西?” 馊婆子也不作答,只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青色布囊,又小心翼翼地从中抖落一部残旧不堪的线装本籍递将过来。黄大眼原道这老乞婆势必要取出什么丹辰毒砂逼他吞服,却不想竟是一本旧书,一时间竟楞了神,不知是否该伸手接过。 馊婆子啐骂了一声无胆小贼,便硬将那旧书塞入黄大眼的手中,黄大眼定睛一看,见书封上题有《撷异稗言》四个大字,字迹雄浑虬劲,力透纸背,显然是一本奇录珍籍,当下更是惶然懵懂,只得带着疑惑的目光瞧向馊婆子。 “这是我宗祖先人留下的一本关于忌巫志异的手卷,依祖上遗训,谁能点透‘奈何局’的局眼,便将这手卷赠予此人,并助他融会贯通,得成通天彻地的撷异手段和如山如海的福荫财势,臭小子竟还不识宝?你若再不收下,我可真就不待给了。” 这黄大眼实乃一介氓贼,自然是视钱财如己命,听到“福荫财势”四字,而且还是“如山如海”一般,那口涎都快淌落在地上了,忙将那《撷异稗言》紧紧拽在手中,生怕被抢了回去,馊婆子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黄大眼见馊婆子这般耍笑,脸面上自然有些挂不住,却又万万不肯将那《撷异稗言》归还,于是赶忙茬开了话题囔道:“且不说那些个没着落的,真叫有一天小爷我飞黄腾达了,绝然少不得你馊婆子的好……不过我先有一问,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灵格‘唱魂纛’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且不可说那是个东西!”馊婆子惶恐地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接口说道:“你个臭痞,命里有此天助已是万中无一的机缘了,竟还敢口出不逊!我告诉你,于天地间有形无质的念意统称作‘灵格’,而方才你所见到的正黄底镶金边的三棱小旗儿却是已知灵格中经名入载的‘唱魂纛’,据说此灵格最能透点机隘,指掌乾坤,正应了你的‘闻趋’之眼,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这一通玄妙玑巧的说辞,着实让黄大眼暗自得意了一番,这厮在村里素来都是神憎鬼恶,众人远远瞧见都待绕着弯子走,惟恐避之不及,不消说听得什么褒赞的话语,甚至连搭声应话的人都欠奉,这般听馊婆子将自己夸得真有若真神下凡,仙贤转世,若说没点儿飘飘然的陶醉感,那绝计是蒙人的假话。 可黄大眼的自得意满又如何能逃过馊婆子的眼睛,当下便上前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个暴栗:“你也别以为自个儿就如何如何瞭得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毛孩子,我先前说的‘福荫财势’,却也不是唾手可取的,需将这《撷异稗言》悟透了,真有了通天彻地的撷异手段方能成事,你……可愿跟着我学么?” 俗话说得好,有道是“有口吃遍天下,不若一技傍身”,黄大眼自然懂得这番道理,他一手偷鸡摸狗的好扒技,不正是之前骗饱肚囊的维生手段么,黄大眼此刻虽不明白馊婆子所谓的“撷异”究竟指的是什么,不过若真如馊婆子所言,习得“撷异”后便会有如山如海的钱财来花差花差,再不必做那些坑蒙拐骗大偷小盗的下龊事儿,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番念想下来,黄大眼主意已然拿定,当下便抓着馊婆子的衣袖表示愿意随她研习这《撷异稗言》,馊婆子暗嗔这小子怕是被自己后半句关乎钱财的说辞所打动,也不知能坚持多久,但先祖有遗训在前,自己做后辈的也只能遵循照办了,可心里不觉也思量了一番,这泼猴子闲澹惯了,若真是学了几天便要打退堂鼓,那便要狠施些严苛的手段作以惩戒,才好叫他知道这“撷异”二字可不比寻常。 从第二日起,黄大眼便再未踏足毂辘厝外半步,一切饮食起居皆由那馊婆子俱应安排,只专心研习《撷异稗言》中的奇行异术。 本以为他也就三两天的火气劲儿,不想半个多月下来,黄大眼竟学得甚是认真且进步神速,每到休憩时仍是勤练不掇,直看得馊婆子喜上眉梢,暗道祖上有灵,遣了这般机巧聪颖的命才以续忌巫撷异一脉的香火,诚不想这青皮贼子黄大眼心中却另有想法:此番修行虽是艰苦枯燥,但若要想早日得显惊天的富贵,却也是必经之路,既是横竖都得经此一劫,还不如全力使下心劲,早些时候成业出师,也好早些时候一揽那海阔天空的“福荫财势”,但此话却又不可与馊婆子言道。 书中暗表,这《撷异稗言》本是忌巫术者中一脉分支“撷异”的宗技秘谱,分作“丹”、“势”、“簶”、“术”、“引”五篇,“丹”主药石炁理;“势”主历山阅海;“簶”主衍符行咒;“术”主奇技**巧;“引”主示窨唤物。数百年来,《撷异稗言》被本宗一脉子弟奉为圭皋,仅凭此五篇异术,便可成就一番惊天动地、换日偷天的大事绩,恰如书中引言所道,“古来民间诸行百态,自有偏行‘撷异’一脉,源于巫风而衍于鬼神,行走于天下而撷狩世间灵异之事,不妄闻达而志于未明,阅百家诸学,历八方杂陈,究天地之奥妙玄奇而不遗余力。” 有此奇书为引,再加上趋成命才的黄大眼致力苦学,这短短数个月时间不觉一晃而过,转瞬寒尽暑来,黄大眼在毂辘厝龛堂门洞下修习《撷异稗言》已得小成,馊婆子更是对其交赞有加。 这一日,依着潮讯已然是暑初时分,馊婆子忽然神秘兮兮地要带他外出观海,黄大眼心中纳罕,暗道数月都未曾出户,奈何突发这番雅兴,当即却又不便多问,毕竟这数月苦修,他早将馊婆子当作自己的师傅来看待,自然不敢忤逆于她。可馊婆子又岂是不懂察言观色之人,当下便道:“不过是出去散散心,顺便……也让你这贼小子再度请出‘唱魂纛’,权当是助乞婆子我一臂之力才是。” 黄大眼听罢更是一头雾水,但见馊婆子一再坚持,也只得随她去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09 海金蟾 这一老一少两人趁着夜色如漆,慢行出了毂辘厝,黄大眼这数月以来皆未步出外世,这会儿月谧如水,凉风习习,耳畔还伴着夏虫的浅吟低唱,端的一番宁静安逸的景致,整个人的精气神不由得为之一振,暗道这般良辰美景,若是与一位淑贤婉约的美女携游共赏,倒也算是佳事一桩……正待他为此绯思滟想掩嘴偷笑时,忽然脑壳儿上猛挨了一个暴栗,顷刻间便将他的邪念打散到了九霄云外。 “你这小贼在傻笑个什么?还不赶快跟上!”见黄大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馊婆子沉下脸喝斥道。 见她动了真火,黄大眼赶忙定下心神,急急应诺了一声便随着馊婆子继续前行,一番兜兜转转,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来到一片岩礁嶙峋的滩涂旁。 “是了,看来他比我们先到……”馊婆子举目四望,露出了一脸欣喜之色。黄大眼见她这般,心里不觉纳闷,这滩涂上除了海沙就是潮水,别说有人,连个鬼影子都寻不着,馊婆子口中的“他”,究竟指的是什么?许是在毂辘厝龛堂内憋闷坏了,黄大眼一时顽心突起,竟挺直身躯振臂高呼一声,馊婆子未料他会有这般举动,慌忙扯住他的臂膀蹲伏下来,将身形藏匿于草簇之间。 “我说馊婆子,别那么紧张嘛!”黄大眼一副嬉皮笑脸的痞子相:“这里白沙海潮倒是不少,哪里还有其他什么的?” 馊婆子面色凝重地直盯着海面,哑着嗓子骂道:“收声!你给我瞧仔细了,这滩涂上可有什么异常?”言罢伸手一指。 黄大眼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潮汐湿迹处依稀布满了无数个巴掌大小的浅痕,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走过的足迹,黄大眼正待发问,忽听近海浅水中传来一阵“嗝咕~嗝咕”的叫声,而且响动越来越大,最后竟有若成百上千只蛙类聚在一处齐声叫唤般,在深夜无人的滩涂上,赫然听到这种匪夷所思而又声势浩大的动响,怎能不叫人毛骨悚然? 黄大眼的脸当即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哎哟我的妈呀,闹……闹妖怪了,这海里……怎可能会产蛤蟆?”馊婆子也不答话,只将他的脑袋再按低了些,两人就这么匍在草丛中,摒息静气地观望起来。 不过片刻,伴着一阵零乱的潮水迭踏声,一群体型硕大的类似于蛤蟆的活物从浅海中跳将出来,直奔到滩涂之上。它们每只都有狗崽般大小,背阔腰圆,四肢粗壮有力,最为稀奇的是它们周身上下都布满了金黄色的纹路,在月光下竟能隐隐泛出光芒,这群“大蛤蟆”一蹦上岸,便纷纷凑近滩涂间林立的岩礁,长舌一翕一吐,似乎正唆食着什么似的。 黄大眼当下看得呆了,心道真他娘够新鲜的,一大帮海生的蛤蟆,深更半夜地跑上岸来舔礁石玩?馊婆子见他一脸惊愕,便低声解释道:“这可不是寻常田间地里所见的蛤蟆,它学名叫‘潮蠪’,也称‘海金蟾’,别看它外表长得狰狞可怖,胆子却是小得很,一有点儿风吹草动便即潜入深海,平日里是寻不着的,只待午夜过后方才敢从海中冒上岸来觅食,到了夏暑时节,滩涂岩礁上附生的青藓正对了它们的胃口,这些天我仔细观察过了,周遭一带的青藓已然被它们吃尽,却惟独这一片滩涂还完好无恙,所以今夜便带你来此埋伏,而果然未出我所预料。” 听馊婆子这么一说,黄大眼算是明白了些许,“‘海金蟾’?听这名字倒是个稀罕物儿,你要我助你一臂之力,该不会是让我到这儿来抓蛤蟆的吧?”黄大眼看着岩礁下密密麻麻舔食青藓的潮蠪,咽了口唾沫说道:“这数量……也忒多了点儿。” 馊婆子轻啐了一口道:“谁让你把它们都捉来,你当我是开蛤蟆养殖场的啊?我要的是其中的‘三足蠪王’!” 原来,这潮蠪是群居类两栖生物,虽数量稀少,几近绝迹,仅分布在我国东南沿海一带,不过每一族群都必有其王,这蠪王的模样与寻常潮蠪一般无二,惟一有别的是蠪王是长得两支前足,却只有一支后足,其头侧鼓膜上方的耳腺能分泌出一种名为“蠪浆”的黏液,与数味秘药焙烤烘干可得“苦蠪酥”,是一方固本理气、醒神顺息的良剂。 正所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四条腿的倒有得是”,黄大眼一听之下便即犯了难:“这黑灯瞎火的,要在这么多只海金蟾中找出一只缺脚的蠪王……馊婆子,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这他娘的要我怎么找啊!” 馊婆子微微一笑斥道:“你这几个月学手艺学到哪儿去了?之前我可提醒过你,首先你得二度请出灵格‘唱魂纛’来帮忙找出蠪王,再者你还得防着它趁乱遁入海中,这里可是有百来只的潮蠪,你一有动静立马就炸锅,我给你半个时辰,只当是验验你的撷异功夫有没得长进,今晚若抓不着这蠪王……哼,你就等着挨罚吧!” 见馊婆子这般提点,黄大眼当即便不再作声,只蹙着眉头思酌了片刻,又细细观察了一番滩涂四周的地势以及岩礁的分布情况,接着深吁了几口气,让心境完全放松下来,凝神臻注地在滩涂上有若星罗散布的潮蠪群间扫视了数遍,最后将眼神落在西南角一块尖如石笋的岩礁旁。 馊婆子自然明白他已然请得“唱魂纛”,凭黄大眼天赋异禀的“闻趋”目力,再加上灵格“唱魂纛”机隘透点的强效,要从潮蠪群中将蠪王找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而之后又如何将那蠪王捕获,才是最能考验他这数月以来习得的撷异本领。 “这三条腿的臭蛤蟆……可算让我给找着了!”黄大眼转过头来对馊婆子做了个鬼脸:“接下来且看我的手段!” 馊婆子抿嘴一乐,斥道:“先把它逮着了再说大话,你别让我失望才是。”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10 纛点蠪王(一) 且说黄大眼凭“闻趋”之眼的天生异能,又请得灵格“唱魂纛”指点迷津,不过片刻工夫便在数以百计的海金蟾间将那蠪王识出,奈何这蠪王却不知自己已是砧板上的肥肉,只一个劲儿唆食着岩礁上的青藓,直吃得不亦乐乎。黄大眼从怀中摸出一个紫胎朱囊的小葫芦,拔开塞儿顺风就是一抖,只见一片金黄的粉末从葫芦口倾泻而出,须臾间便被海风吹散殆尽。馊婆子见状赶忙掩住口鼻,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似乎对黄大眼的这一举措深表赞赏。 其实这葫芦内的金粉也是有得说道的,黄大眼这一番作为正是借了《撷异稗言》中“丹”字篇的“痹迷”法门,撒落的金粉名唤“镇风散”,遇风即融,触气则发,最是能将五丁六畜迷得百骸酥软,昏然欲睡,别看这紫胎朱囊的葫芦小得不甚起眼,但若是将其中所装的“镇风散”一骨脑儿全都倒将出来,怕是到明天天更时稗礁村一户人家都起不得身了。 两人用衣袖遮了呼吸,直看着岩礁下的潮蠪群,也不过几个喘息的当儿,“镇风散”药力即已发作,这群一味贪恋美食的大蛤蟆便慵散地伏倒在地上,连动都懒得再动了。黄大眼见时机已到,便与馊婆子施了个眼色,一纵身从匿身的岩礁草蔟中跳落至滩涂上,当下也不作他念,只心无旁骛地用那“唱魂纛”牢牢锁定蠪王的位置,疾三火四地扑了过去。 海金蟾这异物儿素来胆小,最是忌讳生人,黄大眼这番大张旗鼓地从旁里兀然蹿出,当真有若炸了锅一般,百余只潮蠪都好似被野蜂蜇了背,滚油灼了脚,都猛地跳将起来四散逃去,当下一阵“嗝咕~嗝咕”的叫唤声此起彼伏,情势一片大乱。奈何这“镇风散”的药性也非比寻常迷烟晕雾,每只潮蠪皆被其熏得四肢酥麻,端的是心里有劲却使不出来,只得一步一个踉跄地向海边挪去。 黄大眼心中暗骂,这帮贼畜生,吸了“镇风散”的药力竟还妄想脱逃?若是趁乱走了蠪王,爷我可真得将你们都剥皮晾成蛤蟆干!当下脚步不停,凭着灵格“唱魂纛”所指,直奔向蠪王藏身的位置。 那蠪王显然已是着了道了,此时蜷伏在滩涂上丝毫没了动静,黄大眼一阵窃喜,万万没想到蠪王竟如此不济,别个海金蟾还知晓该逃亡博命,以求一线生机,这蠪王却甘心伏地就擒?当他满怀欣喜地俯身扑落之时,突见那蠪王双眼忽睁,猛地一鼓腮帮,冲着他的面庞疾喷出一口色泽惨绿的烟气来,黄大眼只觉一股腥骚无比的气味径直蹿入鼻腔,恰似吃了葱姜芥辣一般,鼻涕眼泪“呼啦”一下全出来了,双眼麻痹得全然无法撑开,当即便蜷身滚落到了一边。 俗话说“万物皆有灵”,这蠪王怎么说都是一类之主,自是有它与众不同的地方,先前被那“镇风散”药力所迷,若是与一众海金蟾惮心竭力地挣扎脱逃,势必使得痹迷药性随着气血流转更快地渗浸全身,也当赞这蠪王诡智近妖,当下摒住气息动也不动,将体内“镇风散”的药性扩散控制在最低限度,只待黄大眼扑上前来,再猛地吐出毒雾来突袭,以图籍此脱身。 这些久驻海穴潮汐间的活物,多有如市女蜃蛤一般,能使得吐呐幻化的异术,平日里所说的“海市蜃楼”,指的正是这些蛊惑人心迷痹视听的伎俩,这蠪王若是论起年庚只怕不下五百岁,有道是“物老为精”,蠪王凭这一口窨湿秽浊的毒雾烟气兵出险着,却也成效非凡,当即便熏得黄大眼涕泗横流,目尽失睹,全然迷了方向。 馊婆子见他颓然倒地,心中不禁一阵紧张,慌乱之下也顾不得藏匿,一怂身翻下岩礁,向黄大眼奔来。蠪王原以为临近的只有黄大眼一人,便将颈后腮囊内的毒雾在顷刻间喷得一干二净,这毒雾本是蠪王保命求生的手段,若要再次储满需待十二个时辰,不想馊婆子救人为先,却没有在其毒雾施尽后立时将之捕获,这反倒给了蠪王一个蒙混过关的机会。 馊婆子扶起瘫伏在地的黄大眼,心中不禁一阵懊恼,暗怪自己一时托大,只见他一副涕泪俱下、痛苦难当的模样,先前那誓捕三足蠪王的念头顷刻间便已烟消云散,当即便要携着黄大眼折返毂辘厝医治,奈何黄大眼却执拗地拽住她的手硬是不肯离去。馊婆子心急如焚地喝道:“这可不是较劲的时候!我看蠪王这股烟气色碧质稠,想来是剧毒无比的,你小子可别拿自己的性命当玩笑,且先跟我回去再说!” 黄大眼强忍一脸的酸痹疼痛,咬着牙说道:“煮熟的鸭子……怎能叫它飞了?方才‘唱魂纛’所指的方向就在正前方,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蠪王潜回海中,否则……想来是再也捉不到了!”他本就是一名氓贼,哪肯放过这已送到嘴边的肥膘,黄大眼素来秉承“贼不走空”的忌讳,若今夜真就此无功折返,那可真落得天大的晦气了。 回观那蠪王,在一口毒雾喷将出来后体力几已耗尽,加上“镇风散”的药效逐渐扩散至全身,当下只得拖着一具软塌塌的皮囊,慢慢爬入四散逃逸的潮蠪群中,妄图鱼目混珠,侍机遁逃。馊婆子见黄大眼执意不走,心知这贼小子脾气犟得很,若不捕得蠪王了其心愿,他是绝然不会离开的,可自己既没有祭请灵格“唱魂纛”的本事,也不曾生有一对“闻趋”的招子,又怎能将混迹于潮蠪群间的蠪王擒来呢? 馊婆子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是好,可滩涂上的海金蟾皆已逐渐爬近浅水,过不了片刻便都将潜入深海,那蠪王自然也就无迹可寻了。“没办法了……且先围了再说,好过让这小贼明日再来怪我!”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11 纛点蠪王(二) 馊婆子心念一动,身形亦随之急蹿而出,只见她如影似魅地在潮汐湿迹处附近疾奔了几个来回,刹那间,原先平缓的沙滩上,竟莫名其妙地现出数道宛若鬼火茔芒般的痕迹,将正欲遁入海中的潮蠪群硬生生地拦截了下来。 馊婆子几下来回,又急急赶回黄大眼的身边,此时黄大眼已疼痛渐缓,强撑开眼皮问道:“你怎么还不去将那蠪王捉来,难不成……它已经跑了?”馊婆子见他神智清明,双眼虽是红肿淤浮,却也不再流泪,心中暗叹侥幸,这蠪王的毒雾竟未曾将他炙瞎,已然是天大的造化了,当即沉下脸斥道:“你自己是泥菩萨过江,竟还有兴致去管其他?这群海金蟾已被我用‘火磷丹’封了去路,想来一时半会儿是跑不得的!” 众所周知,这火磷乃是易燃之物,若一旦曝露在空气中即刻燃烧怠尽,所以忌巫术者通常将其焙炼浓缩呈颗粒状,再用石蜡封裹为丸状保存,唤作“火磷丹”,需待用是将那石蜡丸捏破,里面浓缩的火磷颗粒见风即着,并能保持长时间的燃烧。有道是“水火不相融”,但凡海栖生物对火素来都深感忌惮,这也正应了生生相克,天性使然,海金蟾突见眼前兀然窜起数道磷火,原本的小胆不禁又怯了三分,当即纷纷停下脚步,在磷火前丝毫不敢动弹。 黄大眼模糊地看见潮汐湿迹处有几道磷火闪烁,而黑哑哑的一群潮蠪正被困在滩涂尽头,不过数米的距离便能遁入海中,心中不觉一阵焦急,急催馊婆子先将那蠪王捕得再说。馊婆子见他已无大恙,自是心安不少,当下叮嘱黄大眼切不可擅自妄动,便飞身扑入海金蟾群中。 没有灵格“唱魂纛”的指引,馊婆子也只得一只一只地将那潮蠪抓起来细细辨认,奈何这般笨办法效率极低,脚下的潮蠪又都长得一般无二,只筛得头昏眼花,数得耳晕目眩,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三支脚的蠪王。正当馊婆子已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听身旁一阵“嗝咕~嗝咕”的叫唤声响起,那数以百计的海金蟾宛如听到集结的号令般,竟缓缓聚拢堆垒,不过片刻工夫,便搭成一座岩礁般大小的“肉山”,潮蠪群这一匪夷所思的举动确是馊婆子和黄大眼所始料未及的,试想百余只粗硕如狗崽般的蛤蟆顷刻间在面前垒起一人来高,数人合围大小的“肉山”,又怎不叫人心里发毛? 黄大眼在远处瞧不分明,不过却也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便扯开嗓子囔道:“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馊婆子也不答话,只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肉山”,先是从外层拉下几只海金蟾,见没什么异动,索性大起胆子手足并用,一层层剥洋葱似的将那“肉山”揭开,想来那蠪王是藏匿在“肉山”的最里处,可越是往里就越觉得有问题,怎么接近内核部分的海金蟾都已是死挺了的? 正当馊婆子百思不得其解时,忽听“嗝咕”一声轰然巨响,竟有若狮啸虎吼一般声势雄浑,那座“肉山”也随着这一声巨吼分崩离析,数十只尚未被馊婆子撇开的海金蟾被震得四散弹开,直飞出十余米开外,赫然露出“肉山”当间一团黑乎乎的物事。馊婆子定睛一看,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那深藏其中的三足蠪王身型竟暴涨数倍有余,通体有若鼎炉般透红似火,直逼得浑身经络血脉历历在目,更为诡异的是那脊背上的金黄色纹理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也不待馊婆子作出反应,突变的蠪王便张开阔如面盆的大口噬将过来。 原来这蠪王与一众海金蟾被馊婆子的“火磷丹”拦住去路,无法遁入深海,蠪王只得使出“弃卒保车”的策略,之前的那一声叫唤正是它发出的信号,它将自己的族子族孙召至身边,以四肢身躯为障,层层叠盖出一座硕大的“肉山”,而自己却伏在“肉山”正中不断吸食周边海金蟾吐哺出的精血,每吸食一只寻常潮蠪的精血,这蠪王的身型便扩大一圈,气力也随之增长一分,而那些吐哺完精血的海金蟾力竭气短,转瞬便即白肚朝上,一命呜呼了。 这般凶险血腥的自我催谷法门也使得蠪王变得嗜血狂暴,形似癫狂,而馊婆子呆立当场,眼见那血盆巨口覆面而来,一时竟慌乱错愕得不知该如何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蠪王的动作迅如闪电雷霆,正当它的大口即将兜头覆下的一刹那,黄大眼也适时扑到馊婆子身侧,一个迅猛凌厉的飞身膝撞正砸在蠪王的左眼上,只听“噗嗤”一声迸裂脆响,竟将那蠪王的眼珠子挤得暴出眶外。蠪王痛得狂吼一声,前足猛地横扫过来,黄大眼此时虽视力模糊,不过打小练就的贼骨头却依然灵便异常,耳旁只听得一阵破风的响动,慌忙向下一挫身形,堪堪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可正当他弓身闪躲的瞬间,忽听一个沉闷的拍击声在身后响起,黄大眼扭头一看,模糊中只见一道人影被蠪王的前足扇得直飞出去,黄大眼暗道糟糕,没想到自己这一躲反倒让馊婆子遭了殃,忙旋身一个重肘击,正撞在蠪王宽厚的下颚上,立时将业已负伤的蠪王迫开数米的距离。 黄大眼一面凭微弱的视力紧张关注着蠪王的动向,一面张惶地叫唤了几声“馊婆子”,可始终未听到有任何回应。黄大眼心道这馊婆子想是粹不及防,被那蠪王一扇之下昏厥了过去,又念及若非自己矮身躲避,馊婆子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越想心中越是憋屈,胸中一股无名业火焰腾腾地直窜而起,狠声啐骂了一句“非活剥了你这挨千刀的臭蛤蟆皮”,便如狼似虎地向蠪王扑了过去。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12 纛点蠪王(三) 这蠪王久居深海沟壑之间,想那海底深处是丁点光亮都不得见的,就目力而言蠪王自是练就了一番暗中视物的本领,而黄大眼方才受蠪王的毒雾所扰,此时目力正在逐渐恢复中,视野仅是模糊一片,远近高低尚且能分个明白,其余一切却皆如乌憧憧的残影,确是全然看不清的。这月下滩涂光线昏黯,四周又是岩礁林立,黄大眼好几次将那些岩礁当作蠪王,猛一拳捣下或一脚蹬去,直痛得他连抽了好几口冷气,而那蠪王似是有意戏亵作弄他一般,左躲右闪,腾挪跳跃,有若老猫逗耗子,竟和黄大眼兜起圈子来。 黄大眼一阵焦燥,暗忖这般下去蠪王不但没捕着,倒是自己不是给累死就是给疼死了,且得想个妥当的法子再动手才是。当下便止住身形,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打算以静制动,看这蠪王要待如何计较。蠪王乃天生灵物,本想激起黄大眼的急性子,趁对方阵脚大乱后再一发制敌,不想黄大眼竟化攻为守,拦住自己遁入深海的去路,当下自恃已吸食众多海金蟾吐哺出的精血,形态体能皆大幅跃升,凭眼前区区一个黄毛小子想是奈何不了的,便又是“嗝咕”一声,张开血盆巨口狠扑了上来。 正有若一块铺天盖地的大毡子覆头盖下,黄大眼顿觉眼前一黑,蠪王那股略带腥咸的气味扑面而至,黄大眼忙侧过身子,极是凶险地躲过了蠪王这一飞扑,正当黄大眼心道“好险”的当儿,却不见蠪王再施攻势,反倒前冲势头不减,径直向黄大眼身后的浅海奔去,黄大眼这才猛地醒过味儿来,原来蠪王这番进攻是假,迫开自己后逃入海中方才是真,当下暗骂这贱畜生真是熬成精了,竟也晓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鬼伎俩,当即回身探手一抓,恰拽住蠪王的单支后足,蠪王正待跃起,身在半空无以借力,被黄大眼这么使劲一扯,一人一怪便硬生生地摔在了沙滩上。 蠪王见即成的好事就这么让黄大眼给破坏了,不觉一阵狂怒,“嗝咕”巨咆之下,那健硕粗壮的后腿往后一踢蹬,直踹在黄大眼的胸腹处,黄大眼猛一吃痛,直觉得腹内翻涌如潮,脑前星斗漫天,险些就要一口呕将出来,当下忙双臂紧抱蠪王的后腿,十支手指死死掐住蠪王的腿关节,这关节韧带一但被锁,纵使蠪王腿部有再大的劲力也施将不出,一番挣扎之下,竟也都相互奈何不了半分。 蠪王见身后的黄大眼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自己干熬到底,情急之下竟使出一招下三滥的手段,只见它腹底一缩,将跨下淤集的一泡尿液劈头盖脸地直浇向黄大眼,黄大眼粹不及防之下只得照单全收,当即被淋得一身骚臭不堪。 奈何正所谓是“因果循环,屡应不爽”,先前蠪王的毒雾将黄大眼熏得五迷三道,目不视物,可这被称作“蠪遗”的海金蟾尿液正是解此毒雾迷烟的不二良方,再加上潮蠪喜食滩涂岩礁上的青藓,这青藓最是清热祛毒,解秽拔淤,靠海讨生活的潮者渔民人尽皆知,蠪王今夜唆食了满肚子的青藓,半宿消化后和着“蠪遗”一并排出体外,正泄在身中蠪王毒雾的黄大眼脸上,黄大眼先是嗅得一股腥骚臭气,心知被这挨千刀的海蛤蟆秽物“洗礼”了一番,正待破口大骂,突觉面部酸痹肿胀感渐消,双眼一阵冰凉舒爽,定睛一看时,竟已恢复原先七、八成的视力,黄大眼喜出望外,暗道天助我也,此番再不将这蠪王贱畜拿下,更待何时? 当机立断,黄大眼猛一拧身躯,缠着蠪王就在滩涂上横三纵四地胡乱打起滚来,也不知翻了多少个囫囵,直滚到黄大眼自己都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时方才停下,那蠪王身处被动,只能随着黄大眼的肆意妄为而身不由己地左右摇摆兜转,试问它如何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当即便舌突唇外,满口白沫,看模样便是昏厥过去了。 过了片刻,黄大眼才踉踉跄跄地支起身子,从怀里掏出几张火咒符簶攒在掌心以防不测,见那蠪王瘫在地上全无动静,便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试探地踢了踢,又伸手去探那蠪王的鼻息,正当黄大眼的手触及蠪王唇边的刹那,那蠪王突然独眼一瞪,猛地张嘴咬落,竟将黄大眼的整只臂膀吞入口中。黄大眼万万没想到这蠪王竟二度使出“诱敌深入”的诈招,一时疏忽下着了道儿,眼见整条手臂全然没入蠪王的嘴里,在此危急关头之下……奈何黄大眼此刻却满面笑意呢? “贱畜生!就知道你爱玩阴的,你黄爷我能被骗得第一次,还能被骗得第二次么?” 黄大眼一声斥骂,深入蠪王腹中的手一捏咒印,那几张早已暗藏掌心的火咒符簶骤然间爆出熊熊烈焰,蠪王只觉体腔内轰然一热,暗道大事不妙,立时明白是黄大眼将计就计的反阴招,奈何这些火咒符簶正是被自己吞下肚的,此时后悔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那蠪王的硕大肚囊随火咒符簶的爆起猛地往外一突,整个身躯被撑得宛若纸糊的灯笼般,通体滚圆透亮,数缕焦烟焰气从五孔七窍激射而出,随着身躯不断膨胀肿大,那肚皮上的血脉经络已被牵掣扭曲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蠪王也不禁“嗝咕~嗝咕”叠声惨呼哀号起来。 可蠪王的惨叫不过坚持了数息工夫,忽听“轰”的一声震天爆响,那蠪王最终在黄大眼面前被腹中咒焰逼得爆体而亡,一片片碎肉残骸在炙炎倾裹之下迸得四处都是,四周的岩礁宛若被红漆激溅,在惨澹月晕之下呈现出血腥屠戮的赤褐色。蠪王一腔秽血和着滚滚烟火,先是将黄大眼周身上下打得尽湿,又立即袅袅焙发了个干净,黄大眼抹了一把嘴边干渍的污血,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且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逃出爷爷我的五指山!” 只见他覆掌一收,那簇在手中激荡跳跃的咒焰在顷刻间便已消散怠尽,黄大眼正待转身,突然发现蠪王的残渣剩骨间依稀闪烁着一颗龙眼般大小的赤色丹丸,黄大眼一时纳罕,正待探手取来看个究竟,不料那红丸竟飞速窜至,刹那便融没于他的掌中,黄大眼骇得惊叫起来,只觉得一股汹涌澎湃的热流气劲正随着手臂直灌入四肢百骸。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13 脸下之脸 这股气劲恰有若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在黄大眼体内横冲直撞,恣意妄为,黄大眼直觉得心脉起博的频率骤然间变得异乎寻常起来,时而迅捷,时而绵缓,时而奔腾似火,时而静谧如水,他的一张脸由白入青,又由青转绿,再由绿变紫,最后紫涨得红彤彤的,有如蒸熟的大闸蟹一般。 黄大眼自是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心道这来历不明的红丸该不会是臭蛤蟆的元丹吧,爷爷我一不留神竟将它摄入体内,想来这蠪王在海穴里五六百年采补的精华基粹全在这元丹里,凭我这二十来岁的寻常肉身如何能将它消纳?难不成……我也要步那蠪王的后尘,直落得爆体而亡、魂飞魄散的下场? 想到这,黄大眼的冷汗珠子“哗啦”一下全下来了,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手指伸入喉中一阵胡掏乱捣,直抠得干呕连连,妄想将那红丸从肚里吐出,怎奈何这红丸是有形无质,既然能从黄大眼的掌心融没入体,自然是衍气行势地在其体内游走,就算黄大眼呕得连胃肠都吐尽了,这红丸也不会抖落出一星半点的。 费尽心机折腾了半天,黄大眼体内的红丸冲势依然没有丝毫衰减的征象,不过可喜的是那股霸道凶蛮的劲道却着实平和了许多,黄大眼逐渐发觉有一线密度极高的类于能量般的灼热浆体自右臂手腕处为源,循臂膀、颅腔、心肺、丹田再一路流转,息息不绝,最终回溯至灵台印首之间混沌激荡,如梵歌罄鸣般荡涤人心,黄大眼此时不禁颇为古怪地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将整个身心深深沉浸于这红丸流衍的呵护滋养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黄大眼已然将体内红丸的劲道消融怠尽,只觉额前一息缤纷璀璨,肌体空灵,宛若虚无的念体荡漾于天地玄黄之间,此番心念一动,黄大眼猛然想起《撷异稗言》中的“引”字篇,这“引”字篇主示窨唤物,其间“筑本”一说旨在要求术者内阖外修,容山川河岳生息万物之玑灵以固本守元,实乃摄领采补以至推衍籍用的一个法门,当下也不作他想,只凝神臻注,刹那间便已进入“引”字篇中所指的“心人归一”境界,将灵台印首处那红丸的精存一点一滴地剥离疏解,再缓缓沉积于丹田之中。 将那红丸的能量完全析解过后,黄大眼已是汗如雨下周身尽湿了,当他重吁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身子,突然发觉自己体内气劲充沛,心跳饱和有制,呼吸顺畅绵长,眼前的一切竟变得格外清晰明朗起来,纵使时近黎明,天地间依旧一片昏黑,却也能凭一双肉眼将方圆数百米内的巨细之物看得清清楚楚,黄大眼被这短时间体质上的精进突跃所深深震慑,当即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正如黄大眼所预料,其实这红丸确是蠪王的元丹,不过这颗元丹不仅是蠪王孕结筑炼了五百多年的成果,而且还经过了吸萃数十只海金蟾的精血后再度得以升华,道法所谓“类与相辅”,正是应了这个道理,试想其效能又岂止提升了数倍?黄大眼能意外获得这颗蠪王元丹,并佐以《撷异稗言》“引”字篇的经要疏解融铸于本息,也该是他时运天助,得此千百年都难得一现的契遇。 呆立了一会儿,黄大眼才逐渐适应了当下身体机能所带给自己触识上的冲击与反馈,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焕然一新,自己与周遭环境有种莫名其妙却又确凿存在的相融感,宛若浑然天成一般,这种微妙的无以言道的协存关系使黄大眼有生以来第一次依稀察觉到何谓“天人一体”的臻境。 “喔~喔~喔”,远处稗礁村内传来的雄鸡初啼使黄大眼从半迷离的意识状态下抽离出来,眼见天将破晓,黄大眼这才顿时想起被那蠪王一掌击晕的馊婆子,不由得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悔着如何竟将救人这头等大事全然抛诸于脑后,当下慌忙赶至馊婆子身旁查看了一番,见那馊婆子一蓬孱草似的头发将大半个面庞遮得严严实实,却不知脸色如何,不过听其呼吸通畅均匀,身上也未见什么血滓创痕,想来无甚大恙,只不过是一时间昏厥未醒而已,黄大眼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便一手搀腰一手扶腿地其小心抱起,也不待片刻停留,迈开双腿便向毂辘厝奔去。 一路上黄大眼走走停停,始终提防着被他人发现,这个时候虽说几无人迹,不过据黄大眼的经验,少数赶早市的渔人此刻已在路途上了,所幸一路直至毂辘厝竟未遇见一个生人,黄大眼急急忙忙地蹿入龛堂内,将馊婆子慢慢平放在龛台前破旧的蒲团上。 直到此刻黄大眼才进一步地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摄入蠪王元丹之后着实增强了许多,夸张地说甚至十数倍不止,这馊婆子怎么说也该有八九十斤的重量,前后几里地的脚程下来,黄大眼竟丝毫未觉得疲累,面不红气不喘,宛如携了一件棉絮般全然不费体力,若换作早前的状态,就凭黄大眼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模样,怎么说也得大喘气儿地休息个三五回的。 黄大眼心里那个美呀,暗道爷我可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这一晚下来都快赶上别人修炼好几年的了,虽然可以肯定是自己机缘所至,不过其间的端倪缘由却是全然不明白的,奈何这蠪王元丹有如此大的功效?看来也只得等馊婆子醒转过来后再细细咨询一番了。可有道是“心痒挠死人”,黄大眼越想越是离奇,再想更是心焦,恨不能立时便将馊婆子唤醒过来给自己说道说道,于是便大着胆子凑近了看看这馊婆子究竟何时才能醒转。 此时一线晨光透过疏陋的窗棂直射进龛堂,正照在馊婆子双目微阖的面庞上,黄大眼用手将覆在馊婆子脸上的乱发往两边捋了捋,正待此时,一幕令人寒毛倒竖的情景赫然出现在黄大眼的面前,直吓得他惨叫一声,惊惶地瘫坐在地上,又双脚蹬地疾退了几步,真……真他娘的见鬼了,那黄白羼杂的发际旁,馊婆子的半张脸皮如书页般诡异地掀翻开一角,里面依稀可见……竟还有一张脸!?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14 柳卿 若不是时至晨曦,在这般恐怖诡异的景象之下,黄大眼不被吓得尿湿裤子才怪,当下只觉得阵阵寒意不断袭来,一颗心脏也毫无节律地“突突”狂跳不已,掌心内尽是渗出的冷汗,忙不迭将丢弃在地上的门栓紧紧攒在手中以示壮胆,黄大眼目不转逝地直盯着馊婆子外翻的面颊,心道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馊婆子吗?难不成……难不成会像是《聊斋志异》里描绘的“画皮”般,竟是个妖魔邪物所化?是不是该趁她昏厥未醒的时机将其一棒子拍死,倒也落得干脆…… 黄大眼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脑袋里一片絮乱不堪,无数个稀奇古怪的念头叠踏而至,直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方才缓过劲来,暗忖这馊婆子无论是人是妖,皆与自己有不浅的交情,且需弄明白了事由再作打算也不为迟,当即便将门栓交予左手,横起胆子向前摸去,直脸对脸地近距离看着那馊婆子。 在依稀微光之下,只见馊婆子掀翻的半张面孔内,竟露出宛若少女般的粉嫩肤色,与外覆的那张苍老褶皱的面皮相比,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反差,黄大眼长吁了一口气,暗骂一句他奶奶的,所幸里面不是藏着什么魑魅魍魉的丑恶嘴脸,否则小爷我真待忍不住手,一门栓下去全给砸成稀泥了再说,黄大眼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外侧的面皮,只觉触感生涩,全然不似体肤,又稍微落力掐了掐,指间的感应有若触及塑胶帛革一般,难道……这馊婆子竟带了张精工巧制的人皮面具? 这个念头恰似火光一闪,使黄大眼的心不禁随之疾跳了数下,倘若真是张人皮面具,那藏匿在面具之后的,又会是怎样一副面容呢?黄大眼咬了咬牙,极谨慎地捏起外翻的面皮一角慢慢揭开,不想那“面皮”下竟附着一层黏胶,丝丝连连地牵掣着其下的皮肤,黄大眼摒着鼻息略一施力,竟疼得馊婆子一声尖叫,便即幽幽醒转,听那惊呼声宛若出谷黄莺,娇嗔可人,正有若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家在撒娇发嗲,直骇得黄大眼猛一抖手,将那张外覆的“面皮”一古脑儿全都扯将下来。 馊婆子猛地撑起身子,见黄大眼一脸呆滞地伏在身前,两张面孔之间近逾不到一尺,馊婆子先是一楞,紧接着面部一阵凉飕飕的感觉,慌忙探手一摸,发现自己的人皮面具竟已被揭了个干净,刹时间惊讶、羞臊、嗔怒、无奈齐聚而至,馊婆子的心里有若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宣泄,只得“啊”的一声疯狂地尖叫起来,而黄大眼始终未曾想过馊婆子的“面皮”之下竟然藏着一张粉面桃腮,杏眼樱唇的娇俏脸孔,见那似嗔还喜的可爱神情,不觉有些痴了,乍听馊婆子这么震天动地的一嗓子,也不由得随之一并尖叫了起来。 可还未等黄大眼的嘴巴合拢,直听“啪”的一声脆响,自己的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个大耳括子:“我且才要哭叫,你这挨千刀的混帐小贼也跟着瞎囔囔个什么!?” 这一记耳光挨得可着实不轻,黄大眼摸着逐渐红肿突起的面颊,直赔着笑脸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这馊婆子……厄……你这小姑娘家模样倒是不赖,怎么脾性这般凶煞?”这一番调侃的话语气得馊婆子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作势挥手再要打将下去,却被黄大眼紧紧拽住了手腕,她挣扎了几下,竟也丝毫动弹不得。若换作往日,此刻馊婆子只消一翻臂膀,凭黄大眼细胳膊瘦腿的自是拿捏不住,不想黄大眼昨夜吸摄了蠪王元丹,那气力暴增不少,这轻轻一捏之下,反倒叫那馊婆子吃痛,禁不住闷哼出声来。 黄大眼不曾想过这一捏之力竟如此巨大,依馊婆子平日里的力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牵制不住她的,这一下反叫她吃痛,见眼前这瓷娃娃似的人儿嘴角微撅,眼噙泪光,一副梨花带雨受人欺负的模样,黄大眼不禁心头一软,忙不迭恭手道歉起来:“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这样啊,我又不是成心弄疼你的……那个什么……”这越解释是越乱,到最后连黄大眼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一味地哄着劝着,那馊婆子方才止住了啜泣。 待馊婆子心态稍微平静些许,黄大眼便一五一十地将昨夜后续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这馊婆子是如何如何被蠪王误击昏厥,自己又是如何如何将蠪王爆体降伏,接着是如何如何将那蠪王遗骸内的红丸吸摄入体,最后又是如何如何发现人皮面具,直讲得昏天暗地,口唾横飞,时不时还配以夸张的肢体动作,一会儿扮作蠪王,一会儿又换作自己,直逗得馊婆子抿嘴偷笑不已。 好歹等黄大眼说书似的将整个过程描述完毕,馊婆子轻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该作何评价……你这小贼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蠪王元丹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稀罕物儿,我先前要捉它回来也仅是想制取些‘苦蠪酥’用以辅药,不想你竟能将那吸粹了数十只海金蟾精血的异变红丸摄入体内……真乃是造化天成,经过这番契遇,在撷异修为上你至少增益了二十年的衍息功底,着实让人羡慕又嫉妒呢!” 黄大眼听馊婆子这一番说道更是喜出望外,原以为只是凭地增长了气力,不想竟将自己的衍息功底直接提升了二十年的修为,暗道果然不出黄爷我所料,这蠪王元丹还真是个千金难买的好东西,也当谢苍天眷顾,我黄大眼离那喧天赫地的福荫财势又更近一步了!当下心头窃喜,不过嘴上却说得另一番油滑:“这也该感谢馊婆子您老人家带我走此一遭,否则,我哪儿来的这般好运气?” 馊婆子俏脸微红,啐了一口斥道:“谁个还是馊婆子?人家这般显老么……我的名字叫柳卿,从今往后,你这贼小子得改口叫我……小阿姨!”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15 千年憾事(一) 话说这黄大眼一时机缘巧合之下吸摄了蠪王元丹,使其衍息修为凭地增进了二十年的功力,籍此为基,再加上他本身天资聪颖,之后短短数月时间内便将那本《撷异稗言》修习了八九成,柳卿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暗赞这忌巫命才果真不同凡响,想来再假以时日,黄大眼势必能将整部《撷异稗言》融会贯通,学以籍用,成就一身惊世骇俗的撷异本领。 黄大眼在亲历前次蠪王一役后,更是勤勉落力地修行不辍,转眼间暑祛寒来,又是一个丹桂飘香的金秋时节,黄大眼掰指一算,自己在这毂辘厝龛堂之内研习《撷异稗言》已时近一年,这一年的修行磨砺使原本干瘦的他着实健硕了不少,现时的黄大眼面庞轮廓宛若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一圈络腮胡茬更是卓显魁伟男儿的阳刚风范,双目如炬,菁华肃敛,举手投足之间已颇有些龙行虎步的味道。 近几日来,柳卿给他的指点越来越少,多数时间内都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观看黄大眼自行修习,黄大眼也时不时偷眼一瞥这个比自己岁数还小的“小阿姨”,每每见她或凝思,或蹙眉,眼神飘忽游移,也不知在记挂着什么,直惹得黄大眼纳罕不已。 这一日晚饭过后,黄大眼并未像往常那般继续修行,反倒凑近了柳卿坐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仿佛要从她的面颊上看出些什么似的。柳卿见他这般唐突放肆,不觉面色微红地斥骂道:“你这小贼,怎么没事盯着我瞧个不停,难不成我脸上刻字画符了么?”黄大眼装作一副认真思酌的模样,捏着下巴半晌才答道:“厄……小阿姨你美得像朵鲜花似的,如何会脸上刻字?不过依贼小子我看来,倒是心里有事才对!”柳卿听黄大眼这么一说,忽然以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目光看着他,直看得黄大眼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慌忙避开柳卿灼人的眼神,将脸背了过去。 此刻龛堂内并无半点声响,黄大眼依稀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不断加速,而柳卿却始终没有说话,虽然黄大眼已然将脸侧到了一旁,不过凭眼角的余光还是能看到柳卿那俏丽可人却一脸肃煞的面容。黄大眼暗忖该不会是这小姑娘家想着她的相好儿的,不幸被我言中,颜面上有些挂不住,可话又绕回来,再怎么说她也算是我撷异修行的入门师傅,会不会是我这番问话太过直白了些?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这小姑娘家的心思,自是最不易被人揣测分明的,更何况是黄大眼这么个粗线条的大老爷们,过了数息工夫,柳卿方才幽幽叹道:“就数你小子眼利!我心里头确是有事……不过此事干系甚重,牵掣甚广,且还需要你的鼎力支持,这正是始终令我困扰为难的地方……也不知该不该讲出来?” 黄大眼一听,当即在心里打了个冷哼,就知道你这小妮子心里有鬼,又不是思春恨嫁,有什么事是不能讲出来的?可嘴上却不能这般粗俚不堪,黄大眼清了清嗓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囔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小阿姨你且说来听听,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我黄大眼连眉头都会不皱一下!” “你也别想得太简单了,”柳卿见他一副“天塌下来爷顶着”的神色,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这可是关系到你自身与撷异一族后继发展的事体,可谓是艰险重重,我始终不愿告诉你的原因就是……就你我二人目前的撷异能力而言,可以说是全然没有把握的一次性命的赌博!不过,这忌巫先师留下来的遗命,却又是我不得不遵循,也不得不履行的,其间的矛盾与困扰,你又如何能够知道?” 黄大眼听罢笑道:“你若不说,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然是一辈子都帮不上你的忙!小阿姨你且不要拖沓,快讲快讲……”在他一番追问之下,柳卿方才一五一十地将这撷异一脉的千年憾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忌巫撷异一脉源自云南大理,生衍于神鬼巫风,并深受佛文化所熏陶相渗,之后开枝散叶,先是在云南周边地域流广,再由“身毒国道”末支延西南走向,出永昌(现称保山)进入缅甸,再延展至印度,覆及白、彝、回、傈僳、苗、傣等多个少数民族,无不存在撷异术者的踪迹,虽秘迹不宣,人丁不旺,却也一直流传至今。 而说到这撷异启脉的鼻祖事迹,需回溯至公元6世纪30年代始,也就是唐朝开元天宝年间,这云南洱海地区“六诏”中的南诏,在玄宗李隆基“平彻羁縻”的意愿之下,将“六诏”阖而为一,并统洱海,创建了南诏国,这也恰是于后世享誉盛名的大理段氏家族初入云南之时,当年大理关天生桥一带出现一只双尾独角巨蟒,常常危及附近的民生禽畜,南诏国王屡征能人异士灭蟒,却始终无法将其降伏,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诏榜纳贤,承诺但凡降伏这双尾独角巨蟒之人,无论贵庶,便可享予半个国库的金银财物,并世代免祛差役。大理段氏家族的族工术者(野史一说乃当地铁匠)段赤城挺身揭榜,经过一番血肉相搏,这巨蟒终被制服,而段赤城却也为此付出了年轻的生命,南诏子民为祭奠此人,专门为其修建了“蛇骨塔”以铭功德,并尊其为“本主”,成为一地的守护神,这大理段氏一脉也因此事而蜚声远播。 直至公元902年,南诏末期天下大乱,刀戎割据,各地势力相继起兵,先是郑买嗣续南诏之后创立大长和国,接着赵善政再灭大长和复建天兴国,而杨乾贞又在仅仅一年之后取代赵善政,启位义宁国主,公元937年,大理段氏家族族主段思平又将义宁国吞灭,在羊苴城定都建立大理皇朝,启元文德,成为当时中土五国之一。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鬼畜》发布迄今整一个月,鲜花数终上三位数,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掌声、鲜花,你们在哪里? 016 千年憾事(二) 这大理王族沿袭传承的三百余年,又有“前理”与“后理”之说,衍至宣宗段智兴一辈,这撷异一脉已尽现峥嵘。这段智兴乃文安帝段正淳之正系曾孙,据《滇史》所载,“正明为君不振,人心尽归高氏,群臣请立鄯阐侯为君”,当年大理相国鄯阐侯高升泰废黜保定帝段正明(段正淳族兄)自立为皇,建国号大中,改元上治,为“前理”画上了终结的句点,而后即位仅短短两年便身患重症,高升泰在弥留之际允诺还位于段氏本宗,自高升泰死后,其子高泰明遵照遗嘱,将皇位还予段氏,并拥立中宗段正淳即位,仍以大理为国号,之后便拉开了史称“后理”的序幕,虽说段正淳被立举为皇,不过这高泰明依旧自任为相,高家也始终权倾天下,一揽朝政,段正淳这个皇帝实属傀儡,基本无实权,倒是高泰明做得大理的无冕之君。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一朝不事二主”,段正淳如何不明白自身境遇?奈何丞相高家基植深厚,宗族人脉更有若盘根老榕,朝野上下无不对其俯首臣服,要想使其祛势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得偿的,于是段正淳明里固本中兴,暗里却广纳奇人异客,阅百家诸学,历八方杂陈,究天地之奥妙玄奇,忌巫佛术并举,乃集撰出一卷《撷异偈》的奇书,段正淳遣了本族子弟潜心研习,籍以修得一身通天彻地的撷异本领蓄势待启。 直到段正淳晚年禅位为僧,其子宪宗段正严继位,此时高泰明已死,高家因起内讧而其势渐微,正值大理境内地震之灾,寺庙、民居折损无数,又逢诸部叛乱,“国库俱空”,段正严一方面向大宋乞赈求援,另一方面又暗自派出修习《撷异偈》的本族子弟与一众宗宅友客,在中土五国采掘古来匿于秘境的奇珍异宝、黄白诸物等以资所需,这些外遣的掘宝者也正是撷异术人的雏形,他们依山形海势,辅忌巫方术,借穹风岚火,佐五簶丹黄,掘取了许多藏于各地的秘宝,着实为段正严平定当时的动荡政局谋得不少钱资。 待灾难平息之后,这些外遣的掘宝者折返大理,又凭此番艰险游历的心得收获,着手对《撷异偈》进行勘误补稗,从中剔除了一些无益的空谈妄论,增补了许多来自中土诸国的奇方秘技,最终将那《撷异偈》定名为《撷异稗言》,得以流衍后世。 直待宣宗段智兴坐了江山,这撷异一脉也发展到了历史最为颠峰的时代,当时撷异术者已破除了门第森规,一些段氏旁支,乃至于杂客黍人亦可修习,段智兴御侍军中便有一系“撷异司”编制,虽不见史册所载,确也是着实存在的。“撷异司”直隶于宣宗本人,行事诡异无端,神鬼莫测,专为段氏门庭四处撷取奇珍异宝、黄白诸物,这“撷异司”的大统领姓柳,名唤矜言,是由段智兴从万千御侍禁军中甄选钦点之人,柳矜言体魄健硕,身手了得,而最为擅长的是其祖上传承沿袭的神鬼异术,被宣宗赞曰“堪比地仙”,在他任职期间,更是将那《撷异稗言》与本身异术相予融合,观星指迷,破穴点龙,为段氏家族攒积了无与伦比的广博财富。 不仅如此,柳矜言还在闽、粤一带广集门丁,从中敛其根骨清奇之少年,勿论男女,皆送往大理宗宅潜修,再取其精粹卓绝者以续撷异一脉门庭,而其间又以闽地为最。相传这柳矜言神机百变,可通天人,在其阳卒即至之前,于闽地一福泽胜处与其引羽升仙的先祖列子对弈,排出一谱“奈何”残局,并留下遗训预谕,乃称数百年,甚至千年之后,势必有机缘之人得入此福泽胜处,要求柳姓后世子孙遣此机缘之人来解“奈何局”,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内透点局眼,此人便是肩负撷异一脉启承之命才,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无以为解,势必将其杀之以绝视听。 倘若是某世柳姓子孙幸得遇此命才,便将这《撷异稗言》传授于他,并彻尽全力使其在短短一年时间内了然于胸,待功成之后便与之一并前去禁地“五桩局”找寻那开启大理皇朝“撷异司”藏宝秘境的指引线索,也当是对此撷异传人的一次生死核验,若此命才真乃天命所归,自是能从中得以一窥这千百年间最是富庶隐密的宝藏所在,继而将之起掘,得以重现天日,使撷异一脉独享那如山如海的福荫财势,当然其间凶险重重,关隘叠生,若不能成事,当世柳姓子孙也当以身殉藏,并毁去《撷异稗言》,与那破势的命才一并祭了撷异先祖,撷异一脉也至此世为终。 怎奈沧海桑田,光阴似箭,自柳矜言以来,柳姓衍支已历经数十世,大理皇朝早已灰飞湮灭,可近千年来,阅数宋、元、明、清数代迄今,累世柳姓子孙秉承先祖遗训,在闽地此福泽胜处落下门户,世代繁衍生息,默默等候着撷异命才的到来,其间虽不乏得以机缘之人,却都未曾点破那“奈何局”的局眼,祖上柳矜言的预谕,所谓如山如海的“撷异司”宝藏反倒成了千年来终未得解的憾事。 柳卿说到这里,不禁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无以为续。黄大眼见她如此哀叹苦恼,赶忙上前好言相慰,以黄大眼这般古灵精怪的脑袋,如何想不到眼前这位娇俏玲珑的“小阿姨”正是大理“撷异司”统领柳矜言的嫡系后人,而自己也随之莫名其妙地成为解此千年憾事的不二主角。 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一连串迭踏而至的偶然,不正应了那远在千年之前便已身逝的古人柳矜言所说的预谕吗,而这样的必然结果,却又待如何面对?黄大眼摇了摇头,径自苦笑一声,暗忖这般前尘今世的错综纠葛,难道就是所谓人生的精彩吗?能被上天相中来担演这出生死未卜戏码的主角,自己和柳卿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注:文中所录的大理段氏一脉,段正民、段正淳、段正严、段智兴、高升泰、高泰明等史上确有其人其事,而“撷异司”一说,列位看官权当阅及稗官野史,一笑而过便是。话说这保定帝段正明正是金庸先生所书《天龙八部》中的本尘大师;中宗段正淳即是那位妻妾成群的风流王爷,不过他并非死于非命,却是作得皇帝后再出家的;而宪宗段正严即是《天龙八部》中的段誉,正严为其本名,另名誉,表字和誉,《天龙八部》中也提到了“和誉”这个表字,他是大理历代皇帝中邦交贡献最为杰出的一个;宣宗段智兴也同样是在金老先生所写的《射雕英雄传》中出场,虽身份未变,确是段誉段正严的嫡孙,不过却始终没有出家,那金老先生笔下的南帝“一灯大师”纯属杜撰,估计是大理段氏一脉出家为僧的几率实在是太高了吧……段氏为皇者共计十七人,倒有十个去剃度,汗~还有那高升泰、高泰明也是如此,不过历史上与金庸武侠小说中正邪迥异,且不是正角,书者我便不再掉书袋了,不过本文中这些出场人物都尽量与正史靠近,不待妄言。)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鬼畜》发布迄今整一个月,鲜花数终上三位数,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掌声、鲜花,你们在哪里? 017 禁地五桩局 “你所谓的禁地……‘五桩局’,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黄大眼听罢柳卿的一番说道,又将这段匪夷所思的前尘往事细细梳理了一遍,只觉得柳卿口中的“五桩局”是自己全然不知的所在,且又冠以“禁地”二字,着实令人有种非与善类的感觉。 柳卿低头想了想方才答道:“这‘五桩局’其实是一种至邪至秽的地势局格,若按《撷异稗言》中‘势’字篇所解,此类地势乃九晦现煞,寸息不生,极易招惹来附近的污邪妖异之物,而这‘五桩局’的前势名为‘半阉地’,较之‘五桩局’而言,其凶煞征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寻常的术者异士,无论流派衍支出自何处,对付这‘半阉地’往往都采用‘灭形祛势’的方法以破凶煞,也就是将这‘半阉地’的臻势气眼给尽数毁了去,使其无法再引凶煞之气出世作祟;而只有术者中为数不多的方家元良,才能看出这‘半阉地’实则暗藏息壤、守宫之质,这臻势气眼年深日久之后又能再度衍生成型,试问又如何能够毁得干净?只有择一至阳至衡的罡日,在‘半阉地’的气眼处夯下五枚槐木桩子,籍木制土,祭出‘五桩局’的局格,为这爿恶土接连娶了五位‘桩娘子’以撷势补户,从根本上大幅度摒祛凶戾之气,不过这凶煞异象也并非全然破释,但较之将臻势气眼尽数毁去这般治标不治本的做法,却也算是眼光长远的上上之策,毕竟对此类先天而成的地势局格,囿其十年八载容易,若要终其累世,却也需不少的道行和资历方能成事,而我先祖所留下的关于大理‘撷异司’秘藏的线索,正是放在闽地某处具有‘五桩局’局格的禁地之中……” 这番关于“五桩地”的解释令黄大眼直听得瞠目结舌,不禁在心中将这大理“撷异司”统领柳矜言暗骂了数百数千遍,这所谓的禁地竟有如此凶邪戾煞之势,确是黄大眼原先所始料未及的,怎奈是为自家族子宗孙留下的宝藏线索,柳矜言竟会将其存放于这般凶险的境地,摆明了是在拿后人的性命开涮,听之实在是令人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奶奶的,你家先祖该不会是逗我们玩儿吧?像那种下龊地界,什么妖鬼邪物都可能存在,他竟把大理‘撷异司’秘藏的线索搁在那儿……我怎么觉着像是拿条绳索往脖子上套啊?虽说是‘富贵险中求’,不过这样没事找死的事儿,我可没兴趣……”黄大眼双手一摊,摆出一副绝计不会答应的姿态。 柳卿见他耍起泼皮无赖的嘴脸,忙正色说道:“这祖上遗训自是有他的道理,我先前不是说了吗,这趟‘五桩局’禁地之行也是对你这个千年不遇的撷异命才做最后的考验,倘若能经受得住这番考验,将大理‘撷异司’秘藏的线索取出,你这撷异传人才算是实至名归,否则,你那如山如海的福荫财势怕是无缘消受了,亦或是说……你根本就无胆搏此一遭?” 说到这儿,柳卿故意瞥了他几眼,作出一副不甚信任的神色,她与黄大眼已相处了数年时间,对其脾气禀性自然是摸得一清二楚,这最后两句话正是针对黄大眼的痛脚所说的,这黄大眼贼子心性,最是不愿做那“到嘴的肥肉又飞了去”的事,那秘藏线索离得手仅一步之遥,若不将那“如山如海的福荫财势”搬出来动之以情,只怕黄大眼还真对所谓的秘藏线索不甚上心,而且柳卿又妄称黄大眼是因胆怯而轻言放弃的,试想在一个弱质女流面前,又有哪个男人愿意做缩头乌龟呢? 黄大眼听罢,当即气得嗷嗷大叫,忙不迭一番捶胸赌咒,誓将那“五桩局”禁地中的秘藏线索取出,再一鼓作气地掘了大理“撷异司”的藏宝之地,才好叫柳卿看看,究竟自己是不是有资格消受此福荫财势,又是不是所谓的无胆宵徒。 见他这般举动,柳卿不禁心中一阵窃喜,暗道这小贼真是泼赖顽劣的性子,几下撩拨便即把持不住,前后也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原先的“全然抵制”就已换作“全力支持”了。不过这番窃喜的背后也隐藏着些许忧虑,毕竟柳卿对二人现有的撷异水平并不抱有乐观的态度,而且与黄大眼这种大起大落的性情中人一并行事,存在着太多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在“五桩局”这般凶邪戾煞的禁地之中,稍有疏忽大意便可能面临覆顶之灾,惟有谨慎小心方能保得全身而退,当下也只能暗祈祖上有灵,保佑此趟禁地之行能够顺风顺水,手到擒来。 黄大眼一番豪言壮语说罢,便急着追问这“五桩局”禁地究竟处在哪里,柳卿见他一副急火燎燎的模样,便故作神秘地说道:“这可得先去找一位当世的撷异庶家,问明之后方可行事。”听她这么一说,黄大眼不禁哀怨连声,长嘘短叹,直怪这撷异一脉做事拖沓繁琐,毫不干脆。 柳卿听了亦不为所动,只淡淡地解释道:“我撷异一脉以柳姓为宗,而其他氏族旁姓为庶,千百年来就是这般,也怪我没有与你事先说明,这柳姓宗支历代守候天降命才求解‘奈何局’,而身处福建泉州的另一撷异庶支唐姓,则累世保管着‘五桩局’禁地的方位图,这也是当年先祖柳矜言所作的安排,我们作为后辈,只得依照先祖的遗言预谕,又如何有得选择?你这小贼也不要再作呱噪,明天一大早,我们便到泉州唐家去问个明白。” 听她这么一说,黄大眼也便不再言语,只坐到一边径自闭眼生起闷气来,柳卿见状笑道:“心境不宁!这可是撷异者的最大禁忌,今晚就早些睡罢,不要胡思乱想了,明天……且先让老唐灌你几盅上好的铁观音,调一调你那焦躁的性子!”黄大眼听罢回头好奇地问道:“这老唐……就是你所谓当世的撷异庶家么,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昼夜颠倒的怪人,”柳卿的嘴角牵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自是做得一些有悖常伦的事,明天你一见便即明白。” 黄大眼显然对柳卿这番云衫雾罩的回答不甚满意,继续追问道:“那他叫什么啊?” “你这小贼的问题可真够多的,麻烦!” “我保证这是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你若回答我便不再多问了,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他叫……唐煮茶。”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18 唐煮茶 泉州,一座傍山近海、历史悠久的闽地古城,早在先秦便已出现了关于泉州的最初文史记载,其辖属境内峰峦跌宕,丘陵、盆地、河谷参差错落,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美誉,泉州终年湿润温暖,四季犹春,初唐时便有存诗赞曰:“四季有花常见雨,一冬无雪却闻雷”,故落得个“温陵”的雅绰。 差不多是早晨十点多钟的光景,在泉州灵星门毗邻涂门街路段的一条狭窄小巷入口,正站着一对男女,只见那男子约摸二十岁出头,身型颀长健硕,刀劈斧削般的面庞上生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虽着装简朴但也算干净得体,反观那女子却有若叫花乞子似的打扮,看其岁数已过花甲之年,留着一头孱草般的蓬乱长发,污秽不堪的脸上布满了褶皱与脏渍,身上的衣裳更是千纳百补,端的龌龊腌臜得很,这有着鲜明对比的二人杵在街中着实扎眼,路过的行人无不为之侧目,皆摇头纳罕不已。 “小……厄……我说馊婆子,那所谓的泉州唐家,该就是在这巷子里吧?” “没错,门前朱漆大匾的那家便是,我们先过去罢,省得在这儿被人当作猴子来看!” 不消书者我多言,列位看官心中自是了然,这对立于巷口的男女正是黄大眼与重新覆上人皮面具的柳卿二人,今天一大早,两人趁着天色未明之际便急急出了厦门地界,几番舟车辗转之下方才到得此处。 黄大眼随着柳卿缓步踱入巷内,这府文庙附近一带的古厝民居,至今仍保持着清末民初的建筑风格,只见巷子左右两壁上苔痕斑驳,黛苍疏落,脚下的青石板在鞋跟轻触间发出“磕叩~磕叩”的依微响动,那糊着泛黄剪花棂纸的窗台,在经年累月的潮蚀虫蠹之下,已然辨别不出先前的颜色,翘首仰望,却只见头顶上一线湛蓝浮白的天空,间或有几只野鸟自流云中掠过,唧啾清鸣数声,更衬得四周别样的静谧通透,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任何人的心境亦会随之轻快舒缓起来,仿佛将那俗世间的纷纷扰扰抛到了九宵云外,黄大眼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赞,此地果真是个隐世脱尘的上佳所在,正所谓“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若真能在此颐养终老,与黄卷青灯为伴,倒也落得逍遥快活。 正当黄大眼兀自唏嘘感慨的当儿,二人已不觉走到巷子深处的那张朱漆大匾下,那大匾远观已是格外醒目,近看更是气魄恢弘,只见整张大匾由石檀木制成,也不知走得多少道丹砂生油,通体澄彤透亮,雄浑威武,匾额上题书“唐煮茶”三个箕斗般的鎏金大楷,笔势张扬跋扈,遒劲苍硕,却也不见谁人落款,而左右又各衬一副高逾三米的阳拓匾联,上楹为“长江起落千般浪”,下楹为“不过襟怀一点潮”,在这般高门巨楹面前,反倒显得立于匾下的黄大眼与柳卿与周遭景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赫!好狂妄的口气,这‘唐煮茶’如此大的排场,竟只是撷异一脉的庶客?柳氏宗家的面子怕是要让你这馊婆子给扫光喽……”黄大眼回头看了看身旁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柳卿,禁不住调侃了一句,柳卿听罢丝毫不以为忤,只轻笑了数声,便即扯起那破锣似的假嗓子囔道:“你个老不死唐茗,还不快滚出来端茶迎客,你家姑奶奶来看你啦!” 过了片刻,一线阴柔慵懒却又极富磁性的男声从厅堂门扉后传来:“我当是谁家的娃娃在门前呱噪,原来是柳卿柳大小姐呀……真是该打屁股,这才几年未见,竟连‘叔公’都不会叫了。”话音刚落,黄大眼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形神散澹的年青人兀然出现在门厅左侧的酸梨木太师椅上,他斜挎着半个身子,将夹着木屐的双脚吊在椅廓上悠然晃荡着,正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着自己。 见对方如此唐突冒昧,黄大眼也不觉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唐煮茶多留意了几番,不可否认,他确是一位甚少得见的邪美男子,眉如远川,眸似霁月,自然卷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嘴角边永远挂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既有势族顽少的风流不羁,又具书香门第的宜雅素敛,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竟匪夷所思地在唐煮茶身上得以完美的统一,黄大眼的鼻翼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暗忖昨夜柳卿所言之“老唐”,本以为是个花甲开外的老头子,不想竟是如此年轻俊逸,又想到当时柳卿嘴角牵起的优美弧度,黄大眼竟没来由地从心底泛起些许酸意来,当即圆瞪双眼,死死回盯着那唐煮茶。 见黄大眼这般与自己直目以对,唐煮茶不禁宛尔,径自从身后案台上携起一樽精巧的紫砂鹤嘴茶壶,轻啜了一口,便转眼望向柳卿问道:“这便是撷异一脉千年以待的命才了?你这小妮子一大早便从厦门跑到泉州来找我,扰得你叔公我睡不得安稳觉,想是要来取那‘五桩局’的方位图罢?”柳卿大大咧咧地回道:“那敢问叔公您老人家一句,我这般匆匆赶来,您又以为如何呢?” “你说他?我倒不以为这命才又有如何……不过若是说你自己,叔公我倒有个小小的建议,小姑娘家别老带着那橘子皮似的面具,我一看便要翻胃,几年不见,想来你这小妮子该变化不少吧……”唐煮茶忽然摆出一副急色的浪荡模样,一对妖魅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嘴角满是玩味的谑笑。 黄大眼在旁看得真切,听得分明,不由得胸中一阵火起,直蹿前一步斥道:“你这庶家传人说话怎地如此轻佻油滑,尽是说些讨口舌便宜的荤话,我这撷异命才济与不济,也不是凭由你来说道的,我们特地赶至泉州登门照访,目的就是来取‘五桩局’的方位图,这也是撷异先祖遗训中所交代的,难不成……你唐氏衍支想要抵赖了不成?” 柳卿见黄大眼忽地大发雷霆,急忙拽住他的臂膀低声劝慰道:“你这贼小子在发什么疯癫,这唐茗唐煮茶算起来也是我的师叔公,那便即是你的师叔祖,我虽与他说话不敬,却也是打小胡闹惯了的,他自是不会怪我,可初次见面,你却这般以下妄上,怎么说都舆理不合吧?”“小阿姨……你糊涂啊!”黄大眼将柳卿扯到一旁,同样压低了嗓子答道:“这老不羞的竟当着我的面占你便宜,我就是看不下去,若不骂他几句,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柳卿听罢虽是一阵沉默,不过心头竟无端地升起一丝甜蜜羞涩的感觉,未料及这黄大眼粗人也有细心思的时候,暗叹所幸有那人皮面具遮蔽,否则叫这泼赖小贼看到自己两腮漾红的模样,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见柳卿久未作答,黄大眼便怂了她一把,这才将柳卿从一番胡思乱想中抽离出来,忙不迭正了正神色应道:“这唐茗叔公素来牙尖嘴利,口无遮拦,你且不要管他,不过……你别看他这般潇洒清俊的面容,却也不知耗费了多少驻颜生肌的丹石异术,若论起年庚,怕是已不下八、九十岁了吧?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又与他计较……计较什么?” 说到这儿,柳卿不禁自觉失口,暗怪自己如何能说黄大眼是因此而与唐煮茶计较,那又将自己置身于何等境地呢?这与直白地说黄大眼呷干醋又有多大差别?可话已出口,要待改悔却也来不及,柳卿直感到人皮面具下的两颊一阵发烧,便一个字都吐不出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19 鬼拍肩 唐煮茶正待发话,忽听门前一阵喧嚣絮乱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一众凶神恶煞般的健硕男子便径直闯入厅堂内,数数约摸有二十来号,皆长得五大三粗,面色顽戾,当下虽已是金秋时节,泉州的天气依然暑气未消,这些人穿着短襟衬衫,那开畅的领口与**的臂膀处虬结劲突着栗色的肌肉,现出或多或少的龙虎刺青和暗赭色刀疤,一看便知是群刀头舐血的亡命之徒。 这帮凶徒之间更有一位长得壮若熊罴般的巨汉,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只见他单手紧抱一位孱弱瘦削的老者,已然是奄奄一息,见唐煮茶端坐在门厅内,便即嘶声吼道:“茗少,您且快来救救我家大老爷的性命!” 黄大眼与柳卿面面相觑,皆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唐煮茶阖上双眼长叹了一声:“你瞎囔囔个什么……今天这是怎地了,难不成我唐茗五煞犯宫,怎么尽碰上些稀奇古怪的杂人琐事?看你们的模样应是本地之人,难道就没听说过我唐煮茶办事的规矩么?” 面对这一众有若修罗恶鬼般的人物,若换作他人必是惶恐忐忑,赔着一万个小心说话,不想这唐煮茶竟如此放肆不羁,就连心存芥蒂的黄大眼也不禁为之捏了一把冷汗,唐煮茶话音刚落,刹时间便招惹来数道凶狠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不想那巨汉却出人预料地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脸,温言说道:“这唐煮茶的规矩……晚辈自然懂得,兄弟几个本不该在白天来劳烦茗少的,若是扰了您的清梦,小子我这就给您赔不是了……我家老爷子昨夜遇着了脏事,现如今生死悬于一线,泉城这一带微有薄名的术师方士我都拜访过了,他们全然没有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冒昧登门相扰,希望茗少您能施以援手,救得我家大老爷性命,我师门上下自当感激不尽!” 唐煮茶微瞥了一眼巨汉怀中的老者,轻嗤一声斥道:“生死一线?这又是哪个王八蛋说的,还是你小子自己觉得的……若是这般症势便已生死一线,倒不如即刻便去死了罢!” 这般丝毫不留情面的叱骂,宛若将一块巨石砸入深潭,顷刻间便激起了万千波澜。“你他妈的竟敢咒我家大老爷去死?看我不活剐了你这小白脸!”一个光头壮汉口中龇骂着猛扑上前来,挥起醋钵大小的拳头,便照唐煮茶的面门捣下,眼见那拳头便要打落,唐煮茶却依然一脸山岳不撼的平静神色,黄大眼与柳卿的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不妙,正待出手相助的当儿,忽然眼前一道黑色的弧光划过,那光头壮汉竟如遭雷噬般向后飞出数米远,直撞在庭前楹柱上,喷出几口鲜血后便两眼吊白地昏厥过去了。 先前那怀抱老者的巨汉缓缓将一支黝黑的短棒收入袖中,略带歉意地对唐煮茶鞠身说道:“小子我管教不严,让茗少您见笑了……您若真觉得这般症势不甚了得,我家老爷子便已性命无虞,晚辈再次恳请茗少您施以救治,大恩不言谢,以后您唐煮茶的事便是我‘舞龙堂’一门兄弟的事了!”说罢又回头冷声喝道:“把这丢人现眼的蠢物拖出去!记得将地上的血滓擦干净了,别让茗少看着不舒坦!” 唐煮茶对着紫砂壶轻啜了一口,好整以暇地哂道:“原来是‘舞龙堂’的人马到了,怪不得这般气势汹汹,真不愧是泉城历经百年的第一大潮帮呀……依你小子的意思,难不成我唐茗还需你们‘舞龙堂’来指教么?”那巨汉也是个精透玲珑的人物,这番似褒实贬的话语,如何会听不明白?当即脸面上微露骇色,忙不迭恭谦地回道:“茗少您这么说可就折煞小子我了,泉州唐煮茶又是何等响亮的招牌,道上兄弟有哪个不是翘起大拇指的?我‘舞龙堂’也不过籍水路方便,替兄弟们讨口饭吃而已,自然入不得您老人家法眼。”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巨汉的一番阿谀,听在唐煮茶耳朵里自然是受用无比的。“也罢,你这娃娃倒也口甜舌滑,办事得力,算是个了得的人才……厄……你们叫他‘大老爷’,照这意思,你怀中之人该是‘舞龙堂’大堂主刘启泰?那老二刘启嵩怎么没来,那混帐小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若是换作旁人听了,自会觉得纳罕不已,依唐煮茶当下的样貌而言,最多不过三十岁左右,这般老气横秋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纵使柳卿和黄大眼事前已对唐煮茶的年庚知根透底,却也有些古怪的感觉,更不消说这厅堂内的一众凶徒了。而那巨汉显然也明白唐煮茶的话中之意,心知若论资排辈,眼前这位貌似年青俊秀的“茗少”,纵使叫一声太爷爷都不惶为过,当即便躬下身子低声应道:“我家启嵩二老爷正在堂口主持大局,所以未曾过来,不过却也托了晚辈给您老人家问安,事关紧急,茗少您还是先行替大老爷看看吧……” 巨汉说罢,便探手将怀中老者的衣衫后襟揭了开来,黄大眼好奇地探头望去,一看之下不禁骇得头皮一阵起乍,只见那老者从左肩胛开始直至大半个后背,一爿巨大的掌形淤青赫然在目,那淤青痕迹鲜明,深深渗于皮肉之中,表层却无丝毫伤创,五指轮廓印记明晰,仿佛一支巨大的鬼爪在老者身躯上狠狠地拍了一记,定睛细看之下,掌形淤青内又埋着有些许猩红的颗粒状物体,大大小小约摸数十颗,正随着老者沉缓的呼吸有节律地上下起伏着,观之令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唐煮茶见状微一蹙眉,伸手在那老者的脊背上缓缓摸下,只觉得整个背廓有若蜡封,全然没了肌体的质感,那些颗粒也似有形无质,被他轻轻一抚,竟像薄膜下的气泡般四散滑开,唐煮茶将手指凑到鼻尖嗅了嗅,隐隐闻得一股腐肉般的腥秽味。 “窨症与身毒并发……”过了好一会儿,唐煮茶方才转过脸来,对满面焦灼的巨汉说道:“据我观察,你家大老爷先是沾染了某种邪秽之物,接着又不知何故发了身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昨晚这爿掌形淤青,怕是只有寻常巴掌大小吧?” 巨汉听罢连连点头称是:“茗少果然不同凡响,神机通天,昨夜里大老爷一直囔着背痒,当下人们帮他抓挠时发现其左肩胛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块寻常巴掌大小的淤青印记,也不知是如何落下的,不想抓挠一番后那淤青竟越生越大,直到凌晨时分,几乎将大老爷的整个背部都覆盖了,而且淤青范围内不断凸起猩红色的颗粒,或大或小,数量也在不断增加,这……这难道便是茗少您所说的邪秽之物所扰?您既能知道它原先的形状,该也瞭然这邪物的来由吧?” 这邪秽之物在寻常人听来,当属无以辑及也无能为力的范畴,人们往往对其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心理,那巨汉听唐煮茶这么一说,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妖鬼作祟,唐煮茶见他一副惴惴不安的神色,便宽慰地说道:“你小子也不必太过顾虑,我心里自是明白的,这邪物名唤‘鬼拍肩’,本也甚是浅陋,不过却又与一并发作的身毒相衍相生,所以才造成了这般凶险的结果……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唐茗若无能力将其拔除,又如何对得起门前那块朱漆金迹的牌匾?”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0 祸起栖岚坡 那巨汉听罢喜不自胜,忙迭声交赞,谢意连连,唐煮茶只摆了摆手说道:“在你家大老爷昨夜窨发‘鬼拍肩’邪症之前,可有遇到些什么离奇古怪的事,你小子且详细说来。”巨汉心知唐煮茶是在了解病由,便一五一十,将这几日里自己与大当家亲身经历的一桩异事从头至尾细细道出。 头些日子,这泉城潮帮“舞龙堂”当家大老爷刘启泰突发心血,想要趁此秋高气爽的时节至野外散散心,且非得找一人迹罕至的所在,真真过一把“野径寻阶日西偏”的干瘾,于是便让堂口总管顾骏武,也就是那巨汉遣门下几名子弟至泉州左近找寻这等幽谧之地,而顾骏武担心大当家的安危,自是百般劝阻,可刘启泰却依旧兴致不减,顾骏武见无法说服,暗想所到之处虽是荒郊野壑,想来也无甚危险,野游当日只需多带些人手随扈,却也不必太过紧张,于是便作罢了。 直到前天,外遣的门下子弟回报,在泉州偏西近郊四十里找到一座风景秀致的小山,据当地人称,此山名唤“栖岚坡”,山中植被甚是茂盛,又几无开伐,其间不乏山禽小兽杂居,刘启泰一听甚是欢喜,笑赞其山名倒是取得清雅,当即便兴意盎然地决定第二日清晨便去。昨天一大早,刘启泰与顾骏武及十数名“舞龙堂”子弟,分坐三辆轿车来到栖岚坡下,刘启泰下车一看,只见晨曦吐哺,碧荫如盖,山中氤氲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耳畔间或听得几声鸟鸣唧啾,不觉心情大好,便招呼着一干人等缓步上山。 且停且走,一行人不觉步入山腰一处密林,由于山间密荫交叠,头顶的阳光都被疏离成斑驳的光影,从树叶枝隙中纷纷洒落下来,刘启泰游性正浓,一路上左瞧右看,流连忘返,可顾骏武及手下十数人却无丝毫闲情雅意,皆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戒备。众人又走了一段,来到密林深处,顾骏武突然嗅到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微弱的腥臭味,有若隔置了数日的腐肉气息一般,当下便暗向身旁众随扈丢了个眼色,让大家谨慎留意着,自己便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刀,将四围的孱草劈倒,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顾骏武心中一阵纳罕,他本以为是小兽尸体散发出的怪味,不想这附近方圆十数米内,却始终没有发现那腥臭味的来源,端的古怪得紧。 刘启泰见他这般小心,便笑骂了一声道:“难得出游的好心情,都被你这莽汉一番舞刀弄棒给破坏了!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会在这山里遇着鬼么,你且放松些才是。”顾骏武一想也是,那腥臭味一闪即没,再也不曾嗅得,或许是自己的鼻子走了味,又或许是自己神经过敏一时幻觉,于是也便不作细想,招呼大家继续前行。 众人一路向前,却似乎还未看到密林的出口,约摸二十分钟过后,顾骏武突然又嗅到那股熟悉的腥臭味,当即神情一凛,若第一次是错觉,那这第二次又该作何解释?顾骏武赶忙翻手将长刀横在胸前,四下里一打量,这不看尚不打紧,一看之下不禁骇出了一身白毛冷汗,只见附近地面上都是劈落的杂草树桠,这……这不正是初次嗅到异味的那个位置么?怎么始终一路直行,众人却又兜回了原处?难……难道不幸被大当家刘启泰言中,真是在白日里遇见鬼了?那些跟来的“舞龙堂”子弟皆是门内好手,也立时发现了异状,当即便将刘启泰紧紧围在中间,十数人面朝外绕作一圈,凝神臻注地戒备起来。 正当时,忽听一声“嘤呜”怪叫,真有若夜枭哀啼,刹时间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槐树树桠上蹲坐着一只怪鸟,那怪鸟的体型有若八九岁孩童般大小,通体呈灰褐色,羽翼丰厚,一条全然不似禽类的、末梢带钩的长尾直垂落下来,最为可怖的是它竟长着张有若人面五官的巨脸,一对熠熠幽光的大眼正直勾勾地看过来,目不转逝地盯着刘启泰。顾骏武见状恐那怪鸟对大当家的不利,忙欺身拦在刘启泰跟前,刚与那怪鸟的眼神一对,顾骏武不觉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盆雪水兜头直灌下来,手脚便丝毫不得动弹了。想来这顾骏武也是刀林剑雨,血里来火里去的恶徒,又是何等凶险的阵仗没见过?奈何这般诡异莫名的状况却把他吓得心头打颤,冷汗直流,连手中的长刀都快把持不住了。 虽说对眼前这只怪鸟心存忌畏,不过身后老爷子的安危更是令其挂心,若大当家的真有个好歹,自己这随扈的堂口总管纵是死一百次也无以弥补其万一,顾骏武想得此番事态的严重性,当即猛一口咬破舌尖,一阵钻心噬骨的疼痛在刹时遍及全身,头脑也随之清醒了不少,他缓缓咽下满口腥咸的血水,暗忖己方十数人会在这片密林间迷了路,竟无一人察觉,想必是着了什么邪瘴污秽的东西,而这怪鸟来得突兀,估计自己前后两次嗅到的腐肉腥臭,正是这怪鸟施瘴时留下的异味,只消将其诛杀,这片密林该是能走出去的,那大老爷的性命也就无虞了。 也当赞大老爷刘启泰不愧为泉城第一大潮帮的总瓢把子,饶是枭勇无匹,正当顾骏武苦苦思酌之际,只听他一声暴喝:“恶煞鬼神惊!我‘舞龙堂’上下又怕过什么?众门内子弟且听好了,无论是妖是魔,最怕我等英雄好汉的一腔热血,大家随我将这怪物给剁成肉酱!”说罢一把夺过顾骏武手中的长刀,抚掌横刀一拖,只见刀口过处,刘启泰的手掌心便划出一道深深的创口,刹时间长刀上鲜血淋漓,众随扈子弟见状,不觉士气大振,先前的彷惶忌惮一扫而空,皆仿效大当家的做法,挥刀歃血,刘启泰又是威叱一声“恶障受死”,将手中的长刀有若矛刺般猛地投向那怪鸟,一众子弟也随之将手中沾染鲜血的兵器向那怪鸟掷去。 可还未等那些刀剑击中怪鸟,那怪鸟已“嘤呜”一声尖唳,展翅腾空飞起,一双充满怨毒愤恨的眼神却死死盯住刘启泰,那张类似人脸的面孔扭曲得格外狰狞恐怖,它在众人头顶上盘旋了数圈后,方才渐飞渐远,最终消逝在天际。众子弟见状齐声欢喝起来,皆交口称赞大当家的神勇,可惟有顾骏武心细,发现此刻大当家刘启泰的豪爽笑意之下,似乎面色有些异样古怪,竟隐隐透出些惨绿来。 自从那怪鸟飞走后,却也再未遇见什么异状,那片密林也在不过十余分钟的脚程后走到了尽头,顾骏武心有余悸,便强拉着刘启泰回程,待众人回到泉州堂口本部已是傍晚时分,恰逢门下一子弟从老家带来数只肥实的老鹅,说是从鹅崽至成鹅都是在野外豢养的,每只都约有二十斤左右的份量,其肉质口感筋道得很,刘启泰嗜食山珍,一听之下甚是欢喜,便着人用姜片、干椒、茴香、八角等料物,入滚油爆香炒了,佐着自酿的老酒吃了个痛快,不想到了夜里,竟莫名其妙地遇着了脏事,肩背后无端生出一大爿掌状的淤青。 听到这里,唐煮茶已是了然,当即轻笑了一声:“真没料到……你家老爷竟招惹了一只正在屙膏脂的‘尸面枭’!?哈哈……若是这般境遇,刘启泰这老小子也算是命大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1 近妖非人 大当家刘启泰当下已是奄奄一息,生死攸关,这样的境遇竟然还算命大?不仅是那巨汉顾骏武,包括厅堂内的所有人都对唐煮茶的这般说法深表疑惑,黄大眼更轻哼了一声,暗道这小白脸想是在故弄玄虚,将这所谓“尸面枭”的怪鸟讲得煞有介事,待会儿他若将大当家刘启泰医治好了,这舞龙堂一众子弟的谢礼医金自然可以漫天作价地收取。 唐煮茶一身异技,虽已年事近百,耳力却是极为灵敏,黄大眼的嗤声他又怎会没有察觉,当即便转过头来,对柳卿与黄大眼微微一笑道:“别以为我唐茗是在信口雌黄,这‘尸面枭’可算是大有来头的阴秽物儿,厦漳泉一带民俗间流传着‘农历八月鬼门开’的说法,这段日子最是污秽下龊,时常会碰着些乱七八糟的物事……这‘尸面枭’昼伏夜出,除了淤屙膏脂的秋令时分,要在白天得见几乎是不可能的,它的嗅觉异常灵敏,能在极远的地方感知到一些正常人难以觉察的窨湿味儿,古早时闽地一带的夜客山贼们将它豢养了用以寻物,不过,这里头多多少少要涉及一些巫佐之术,也不是任谁都能使唤的。‘尸面枭’的尾钩最是稀罕,特别是在农历八、九月期间,那尾钩末端便藏了它孕结一整年的膏脂,都已形成半透明糖球般大小的晶粒,并带有刺鼻的腥臊臭味,算是一味极其罕见的忌巫药料,唤作‘枭尾砂’,若收集几颗用火漆小罐装了带在身边,蚊虫蛇鼠之类的腌臜物儿都不敢靠近。而在‘尸面枭’淤屙膏脂之时,其野性最是暴戾,若是有些年头成了精怪的,更是能施些邪降,之前在栖岚坡林中会出现大白天迷路的现象,想来该是那扁毛恶畜布下的迷瘴,而刘启泰这老小子一知半解,认为但凡秽物都能‘以血撞煞’,此举反倒生生激怒了‘尸面枭’,它原本只是打算将尾钩内的膏脂淤屙在那片密林间,虽被人误打误撞地遇见,却也丝毫没有伤人之意,不想一干莫名其妙的莽人竟对其刀剑相加,试问这等精怪臻境的扁毛恶畜又如何不会施以报复?所以说,刘启泰身中的‘鬼拍肩’邪降九成九是被兀然赶跑的‘尸面枭’所落。” 顿了顿,唐煮茶又对着紫砂壶抿了一口续道:“这身中‘鬼拍肩’也就罢了,不巧刘启泰晚间又吃得老鹅肉,据《本草纲目》里记载,‘鹅,气味俱厚,发风发疮,莫此为甚,火熏者尤毒’,也就是说,这鹅肉最是能将身毒迫发体外,若是作得汤煲白灼倒还好说,确是能起到些‘养阴填虚’的药效,不想这刘启泰却好嗜重味,非得佐以姜片、干椒、茴香、八角等发效的料物,将老鹅肉自身的毒性促发得干净,这一顿下来,周身上下内藏的淤积身毒不爆发才怪,恰好又与那‘鬼拍肩’窨毒相衍相生,内外夹攻,才落得这般不堪的结果。” 听到这里,大家方才恍然大悟,不想这口无遮拦又形骸放浪的唐煮茶竟能通过顾骏武的一番描述推断出刘启泰病由的前因后果,果真是神通了得,黄大眼不禁在心中暗赞一声“厉害”,虽是对唐煮茶浪荡下流的口风厌恶得紧,却也对他这般旁征博引、循由得解的分析佩服之甚。顾骏武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下死劲儿地一顿褒赞:“茗少您这一番话,真叫小子我有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呐,启泰大老爷能得逢您这等贵人相救,实在是……厄……实在是大大的机缘啊!”他一时间心潮难抑,竟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唐煮茶也不答话,只探手入怀,取出一包旧羊皮包裹的物事,大家心知他准备开始对刘启泰进行救治了,便即摒息静气地等候着,厅堂内刹时间安静得怕是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唐煮茶将旧羊皮包裹铺在茶几上摊开,露出内藏的数十支粗细不一的灸针,这些灸针在光线下隐隐泛出湛蓝色的幽芒,似乎通体浸淬了什么秘药,唐煮茶信手撩起一支对着日头校了校针锋,然后随口说道:“列位小心,且先掩了口鼻。” 众人虽不明就里,却也不敢不从,便都用手将口鼻覆住,唐煮茶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而指尖微颤,那支灸针随着他的手腕翻飞,宛若穿花的蜂蝶般,以一种不可思忆的速度在刘启泰脊背上飞快地戳刺起来,唐煮茶这每一针落下,势必将一颗猩红的颗粒状物体挑破,一股黄绿色的脓汁随即渗出体外,不消片刻工夫,刘启泰的整个背部便被戳得有若千创百孔的风斗,渗出的脓汁和成一片,自肩胛以下涔涔滴落到地面,众人直看得眉头紧皱,几欲呕吐起来。 唐煮茶待那些脓汁逐渐滴沥干净,便顺着刘启泰的脊背挥掌一拂而下,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拂,却见一层褐黄色的药粉立时均匀地抹在伤创破口处,刹时间一阵清透冷香的气味在厅堂内弥漫开来,刘启泰也不禁呻吟了一声,似乎相当地受用。从唐煮茶取出灸针开始直至此刻,前后却也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刘启泰的面色已缓缓回复潮红,呼吸也趋于平和起来,黄大眼在旁直看得目瞪口呆,那眼花缭乱的动作及百无一失的准头,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心中更对唐煮茶的初始印象改观了几分。 “这老小子的身毒我已尽数拔除了,接下来便是这‘鬼拍肩’的窨症……着!”唐煮茶忽而一声威叱,其音阳刚纯厚,全然不似先前那阴恻恻的油滑声线,只见其掌间凭地生出一张咒文勾划的黄纸符簶,不待片刻停留便直印在刘启泰的后脖颈处,数道暗红色的光浆也随之自符簶内奔涌而出,骤然间便径自窜入刘启泰的四肢百骸,刘启泰周身有若过了电一般,激得嘶声咆哮起来,形似癫狂。 唐煮茶一笑喝道:“且再叫得大声些!”说罢右掌劈空向刘启泰后脖颈处一按,那符簶竟有所感应般,立时爆起燃烧出熊熊咒焰,那几道暗红色光浆也随之以更快的速度在其体内疯狂游窜冲突,似乎便即要透体而出,刘启泰满面痛苦异常的表情,依旧痛吼不已。 正当众人无不为之担忧焦虑时,忽听刘启泰一声重咳,一团黝黑混沌的物事随着猩红的鲜血从他口中直喷而出,正泼洒在对面的影壁上,与此同时,唐煮茶左右手连挥,刹时间十数支灸针不偏不倚,正钉在那团物事上,直听“嘤哑”一声宛若婴孩夜哭般的响动,那团物事便即化作一缕惨绿的浓烟,转瞬消散怠尽。 唐煮茶一把扶住业已昏厥过去的刘启泰,转头对众人笑道:“这窨症……已经被我祛势了!”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大当家刘启泰的身后,除了细细密密的针眼创痕,哪里还有先前掌状淤青的踪影?唐煮茶将刘启泰慢慢搀稳了身子,忽尔带着一脸玩味的笑意看向黄大眼:“你还以为我只是个故弄玄虚的小白脸么?” 黄大眼听罢猛一愕神,这厮……竟然能知道我先前在想些什么?他究竟是人还是妖啊?! “你才是妖呢……”唐煮茶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斥道:“你家叔祖又怎会不是人?”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2 裂碑手 唐煮茶这番在旁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语,却有若一个晴天霹雳,着实将黄大眼震得目瞪口呆,先前拔毒解秽的异技倒还罢了,毕竟在《撷异稗言》中或多或少都还有些记载,不过是黄大眼自身囿于见识、阅历、技法的落差,暂时所无法达到的境地,而唐煮茶这般轻易看穿对方的思想,却真是近通天人,全然超出了正常人所能企及的能力范畴。 顾骏武看了看唐煮茶,又看了看黄大眼,真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二位……这究竟是怎么了?恕小子我粗陋,方才茗少的话,我听得不甚明白……”唐煮茶也不作解释,只略带暧昧地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与我这远房侄孙开了个玩笑罢,你们家大老爷已是性命无忧,且带回去调理安养他数日便能痊愈,但需记得切不可再吃内热的食物,一应饮食都以清淡为主,每晚睡前喂他服一碗由百合、莲芯、艾香加冰糖熬煮的汁水以祛体燥,想来一周左右便可恢复如常了。”顾骏武听罢大喜,忙不迭作揖致谢,又是一通极尽褒赞之辞的客套,唐煮茶只微一颔首,便再不作答。 一番谢罢,顾骏武回头对身边的同门子弟施了个眼色,便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呈在桌前,顾骏武缓缓解开那布袋的系绳,微笑着说道:“茗少这般辛劳,我‘舞龙堂’上下众兄弟都看得分明,无不在心里记得您的好,这少少答谢殊不成敬意,望茗少您笑纳才是……”只见他拉开布袋口,数十根黄澄澄的金条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每根都约有一指来长,近两指宽,直看得黄大眼呆若木鸡,暗叫哎哟我的妈呀,这舞龙堂可当真了不得,财大气粗,医金竟下得如此阔绰。 黄大眼这一介氓贼,又哪有见过什么大阵仗,话说这舞龙堂乃泉城第一大潮帮,历经百年风雨,至今依然执闽南一带水路货运的龙头,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殊不为过,若换作别人,只消能允诺治好当家大老爷的邪症,不要说一袋金条,怕是十袋二十袋也不在话下了。唐煮茶瞥了一眼桌上的金条,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舞龙堂’门下也太过客气了,我唐茗出手,却也值不得这般价钱。” 有道是“礼轻面冷”,顾骏武见状心头一紧,误以为是唐煮茶嫌这医金下得过少,暗怪自己事前未准备得当,若多带些金条过来却也不会落得这般尴尬,试问这泉城第一大潮帮总瓢把子的身家性命,又怎是一两袋金条便能救回的?这礼若是寒酸了,反倒会叫道上的兄弟觉得舞龙堂不成气候,徒落个悭吝的笑柄。 想得此番,顾骏武当即便对唐煮茶一躬到底,口中叠声歉道:“茗少您误会小子了,这些薄礼只是先谢您答应出手救治我大当家的,您大人一诺千金,只消答应了便岂值此番谢意?但却也不是您施诊的医金……无奈我等来得匆忙,反倒将医金的礼匣落在本部了。”说罢扭头便对手下一个精明的随扈斥道:“丢三落四,竟把这等紧要的物事给忘了?还不快回本部将遗落的礼匣取来送呈茗少府上!”他故意将“遗落”二字加重了语调,好让自己有得台阶可下,又在身后暗摆出“二十”的手势,意即再取这样二十袋同等分量的金条一并送来,那随扈何等机巧,一见那手势便立时明白这堂口总管的言下之意,当即告罪应了声诺,便跑出门去。 顾骏武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心道好在自己能随机应变,未在外人面前丢了舞龙堂的脸面,只消茗少不予怪罪,这事便也算有个了结,否则启嵩二老爷那一关便万难过去了。可他又如何知道唐煮茶有洞悉他人思想的异技,黄大眼在旁暗忖,这巨汉台面上虽做得漂亮,却也不知这所谓遗落的礼匣是真是假,若是临时着人返回准备,这唐煮茶想来也是能看得通透的。 正如黄大眼所预料,唐煮茶自是看得明明白白,当下也不点破,毕竟对方是百年基业的潮帮舞龙堂,这等台阶还是需得给的。他心知这顾骏武误解了话中之意,以为自己嫌医金过少,于是便走上前来,拍了拍顾骏武的肩膀说道:“你小子聪明乖巧,办事也干净爽利,刘启泰、刘启嵩两兄弟能得以你辅佐,这舞龙堂的家业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顾骏武听罢受宠若惊,忙不迭摆手连连,“不过……”唐煮茶话锋一转:“这医金的事你确是理会差了,再怎么说我与刘镇声也算是平辈,早年间还时常一并吃酒行乐,你大当家、二当家且需叫我一声‘世伯’,彼此间也不算生份……依这般来说,你小子觉得我真能收这袋金条么?”这刘镇声是已故的前任舞龙堂堂主,乃刘启泰、刘启嵩二人之父,顾骏武又如何会不知道,听唐煮茶这么一说,当即忙抱拳行礼,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唐煮茶伸手用两指夹起一根金条笑道:“我且取这一半当做医金,其余的便都带回去罢,改日叫两位当家的过来与我喝茶叙旧才是。”说罢两指一剪,这看似稀松平常、毫无力道的动作,竟将那根金条生生铰成两截,他取了半截揣入怀中,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回到堂前太师椅上坐了。 裂碑手!? 黄大眼灵光一闪,脑海里立时冒出这个词语,据《撷异稗言》中“术”字篇所载,其间的“身技”之说曾提及这般秘术,当年的撷异术者历山遍海,偷天换日,便有少数力横之人练就了仅凭二指之力彻没地表岩层的绝技,籍以勘测地下土质窨湿,岩中金石分属,为探穴点龙、推山掘藏提供了正确的分析指引,由于此技势比千钧,力可裂石断碑,故称其为“裂碑手”。 “你等且先带大老爷回去休养罢,我这倦意不断的,几乎都要睡着了。”唐煮茶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对顾骏武挥了挥手说道,舞龙堂一干人等面面相觑,皆被唐煮茶方才露了一手的异技所震撼,当下也不敢多言,只再三作揖致谢,便即退出门外。 待顾骏武等人离去,唐煮茶转过头来对黄大眼一笑:“想来你这天降命才,此刻却有许多疑惑要待问我罢?”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3 窨律轮 听唐煮茶这般调侃,黄大眼也不作声,只装作一脸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柳卿在旁看了,不禁抿嘴偷笑起来,她心知这黄大眼又犯了犟劲,不甘落于人后,纵使当下有无数的困惑不解,却也绝计不会在唐煮茶面前露怯半分的。 唐煮茶是何等精明之人,黄大眼这点花花肠子又如何能逃过他的双眼,碍于柳卿的脸面,当即却也不欲点透,径自轻嗤了一声便转过头对柳卿说道:“撷异一脉千年传承,矜言先师的遗训我唐家历代从未敢忘,这‘五桩局’的方位图自我上祖唐仕尧手中传袭至今,其下子孙无不遵循先师预谕,期待着有朝一日撷异命才的降临,才好将这方位图予以托付,只不过……”黄大眼见唐煮茶一时语滞,便插口问道:“只不过什么?”“只不过要想取得此图,且需满足我庶家唐门所提出的一个条件!”唐煮茶直勾勾地看着黄大眼,面容肃煞地说道:“这也是矜言先师临终时制定的规矩,凭由庶家子弟开出条件来核验宗家所举之命才是否有资格进入‘五桩局’!” 柳卿听罢秀眉微蹙,思酌了半晌后方才问道:“怎么有这等规矩……先祖遗训我读了怕是不下千遍,却似乎从未见过这一条?”唐煮茶阖起双眼,慢悠悠地解释道:“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先师留予你宗家的遗训,难道与我庶家的全然相同不成?正如宗家所受预谕中所提及的命才甄选的法门,我庶家唐门历代又有谁会知道?矜言先师这般交待自是有他的一番道理,想来是担心后世子孙利欲熏心,随意举出一个名不符实的草包命才,若轻易便将这关乎大理‘撷异司’秘藏线索的‘五桩局’方位图交出,岂不是败了我撷异一脉千年的功业?” 纵是莽汉粗人,也都该听得明白唐煮茶这番话中带刺的隐意,黄大眼一听之下,按捺已久的火气“腾”地一下便直窜上脑门,当即也不管那些叔祖侄孙的辈分了,指着唐煮茶的鼻子便破口骂道:“你这庶家的泼赖,竟千方百计地刁难作怪,若依你的意思,要我等去偷星星摘月亮,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休想进那‘五桩局’了?我看你是想独占这秘藏线索,好留待你唐家后世子孙自去采掘!” “混帐!”唐煮茶一声威喝,立时将他的斥骂打断,黄大眼只觉刹时间一股澎湃的气劲汹汹袭来,那股气劲虽是无形却似有质,直刺得面孔隐隐作痛,黄大眼心知这是唐煮茶威喝所产生的迫势气劲,着实不可小觑,当下忙憋足丹田一息,打算生生将其抗下,不想那气劲竟比想象得更加霸道罡猛,甫一遇上便有如重锤闷雷般直撞过来,黄大眼五内一阵翻涌,衍息骤乱,被逼得倒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黄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且得给你些教训!”唐煮茶此时的声线又变作肃敛威严,想来这才是他原本的语调:“哼!所幸我唐茗这些年心性收敛了不少,否则这口‘须弥喝’气劲足以让你爆体而亡!不过你小子也确有些斤两,只退了区区数步便将那气劲余势消解……马马虎虎算是搬得出台面了。” 柳卿见状慌忙插身二人中间打起了圆场:“茗叔公您且不要生气,这小贼也是少不更事,不消与他一般见识,我们就依先祖留予庶家的遗训……满足唐门庶家开出的一个条件来换取‘五桩局’的方位图!但也请茗叔公您高抬贵手,万万不要提出些为难小辈的条件来才是……” 唐煮茶重重地哼了一声答道:“我唐氏一门英豪,又有哪代出过沽名钓誉的宵小之徒?这混帐小子竟敢说我唐茗要独吞秘藏,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我唐煮茶还缺得了花销么,只消我一个开口,当日送呈门下的黄白之物都够挤垮这厅堂的了!至于这换取方位图的条件嘛,且不要说什么为难的话……三日,我给你们前后三日的时间,将先前施降于刘启泰的那只‘尸面枭’给我生擒了便是!记得还要将那淤屙‘枭尾砂’一并取来,若是让那‘尸面枭’没了性命,或是取回的‘枭尾砂’少于十颗,那‘五桩局’的方位图……你们就无缘得见了!” …… 泉城西郊四十里,栖岚坡半山,日落黄昏。 黄大眼摸着依旧隐痛不止的胸口,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柳卿在密林间蹒跚行进,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咧着:“这老不羞的唐煮茶好生了得,仅凭一声呵斥便有这般劲道,也不知他的身手高到哪里去……他奶奶的,疼得黄爷我现在连路都走不稳了!”柳卿也不理他,只不时查看着周边的山势脉象,脚步却不停半分,两人一前一后,不多时已然来到密林深处。 “看来刘大当家便是在这儿遇到‘尸面枭’的……”柳卿抓起地上散落的一簇孱草看了看,只见那断面整齐划一,明显有长刀劈砍的痕迹,又四下一望,于偏北方向数十步开外便有一株龙爪老槐,生得虬曲峥嵘,伞冠成荫,怕是已有百多年的寿数,柳卿目不转逝地看着那棵老槐,颔首蹙眉,似乎正思酌着什么。 见柳卿这般举动,黄大眼不禁好奇地问道:“这地方……难道有什么不妥么?”柳卿并不作答,只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有若经纬罗盘般的物事,黄大眼一看便即明白,这物事名唤“窨律轮”,在《撷异稗言》“术”字篇中曾有记载,“术”字篇主奇技**巧,内里不乏介绍些得见灵念之物的道具及其制造工艺,这“窨律轮”便是一种能勘视左近阴煞气势强弱的秘器,其盘毂上因循古音律分阶,刻有“宫”、“商”、“角”、“徽”、“羽”五个音格,当下盘毂内的汞珠直滚落至“徽”格内,整个“窨识轮”也随即发出沉闷低亢的“so~”调,黄大眼一听大惊失色,连舌头都捋不利索了:“竟是在‘徽’格!怎……怎地有如此凶蛮的阴煞之气?” 书中暗表,这“窨律轮”内的五个音格分示五类阴煞气势的强弱,依“宫”、“商”、“角”、“徽”、“羽”排列的先后顺序由弱至强,若是汞珠触响“宫”调,那便说明此处无丝毫阴煞污秽,地性衷和;但若是汞珠触响“羽”调,那便说明此处乃至邪至秽的腌臜所在,寻常人等且需速速避讳,此刻“窨律轮”内汞珠正落在“徽”格,足可见此地阴煞之气殊不简单。 柳卿缓缓转头对黄大眼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正觉这株老槐生得有些蹊跷,好在取出‘窨律轮’勘视了一番,否则还真会把这条线索给疏漏了。” 原来,这槐类植株虽分布甚广,大江南北都可得见,其性耐寒喜阳,却最是不耐窨湿,这栖岚坡半山密林背阴,林间又较湿潮,本不适于槐树栖生,可这棵龙爪老槐竟能长得如此繁盛,自是有些问题;另从字型分析来看,这“槐”字右畔从“鬼”,今古相通,自古以来便属木栖中最是秽龊的一类,正所谓“同性相斥”,这等秽龊的植株一遇窨湿邪煞之气便即活不长了,综上所述也只有一种可能,这棵龙爪老槐能在此地得以一两百年的寿数,便是周遭地势里的阴煞之气全然被附近的某一物事吸摄了个干净,而这一物事,此时正散发出强烈的气势,直激得“窨律轮”中的“徽”调响彻不止,也恰是这一物事,将一贯喜嗜窨秽味儿的怪鸟“尸面枭”招引了过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4 矛奠乱葬地 事实上,黄大眼对《撷异稗言》各篇录的认识尚属粗浅,至少较之柳卿而言,其经验资历最多算是个初窥门径的撷异术者,那“窨律轮”虽是识得,不过对于如何利用“窨律轮”来勘视凶煞源头的法门却也全然不知,当下见那盘毂内的汞珠直在“徽”格内打转,心里便已怵了半截,暗道小爷我是踩着屎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从早到晚就没碰上过一件顺心的事儿,在这等腌臜地界,保不济便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物事,凭自己与柳卿的身手,若真遇上什么妖鬼恶障,要想全身而退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时候且得紧跟着柳卿…… 柳卿……柳卿!? 只略一走神的工夫,黄大眼突然发觉身旁的柳卿竟莫名其妙地没了踪影,此时天色近晚,黑碜碜的夜色宛如一块幕天席地的巨大帷布般,缓缓吞噬着山脊间的最后一线光亮,四周老树上的枝桠纵错纠结,一阵声同鬼唳的山风呼啸而过,那些枝桠真有若群魔乱舞,只吓得黄大眼头皮发麻,百骸酥软,一双腿筛糠似地颤抖个不休,冷汗有若断线的珠子般直淌落下来。 试问身处这般近夜无人的阴煞之地,身边的伙伴竟在刹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等诡异莫名的状况,又怎不叫人毛骨悚然,惊慌失措呢? 黄大眼哑着嗓子低声呼唤着柳卿的名字,他连喊了数遍,可耳畔除了呜咽的风声,便是自己异常急速的心跳声和溷闷的呼吸声,却也未听到柳卿的任何回应,黄大眼暗叫不好,想来这柳卿该是被此地的邪煞之物掳了去,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一个人这般悄无声息地劫走,这邪煞之物的道行足可见是非比寻常的,自己此时正有若被猎人暗中窥探的猎物,全然是任其宰割的份儿。 正当时,一线阴森幽怨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无胆小贼……你还不快过来……”那声音飘飘忽忽,似乎全无人气,悠悠回荡在昏暗的密林间,黄大眼乍一听得,浑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呼啦”一下全都支棱了起来,又是猛出了一阵白毛汗,经那山风一吹,不禁激灵灵地连打了几个寒颤,他本想撒腿便跑,却不料脚下殊不争气,竟被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黄大眼挣扎了几下却起不得身,当即真是欲哭无泪,只得坐以待毙,心叹也罢也罢,不想我如此年轻,竟要将性命交待在这荒郊野壑之中,本以为真能坐享那大理“撷异司”秘藏中如山如海的福荫财势,却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反倒落得弃尸山林,做个幽魂野鬼的下场。 可等了片刻,却也未见有什么异物现身,正当黄大眼颇觉得有些奇怪之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那龙爪老槐后传来:“说你是无胆小贼,还真是不假,当年那股凭一条烂命,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哪儿去了?”黄大眼一听,他奶奶的,这声音不是柳卿,却又是谁人的? 柳卿悠然从槐树后踱了出来,一边学着黄大眼惊惶失措的模样,故作趔趄地坐倒在地上,一边嘴里还配着口词:“哎呀,该不会是遇着鬼了吧……难道黄小爷我要待被做成人肉包子不成?”见柳卿一番谐笑,黄大眼直臊得满面通红,所幸当下天色已晚,却也看得不甚分明,那被吓走的三魂七魄当即又被召了回来,黄大眼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子,却扭头不去理她。 柳卿心知这玩笑开得确实有点过,忙走近前来好言劝慰道:“你这泼皮倒还记得小阿姨我的安危,本以为你会一见我没了踪影,便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不料还知道叫唤个几声,算你还有些良心,只不过,只不过……”柳卿想到方才黄大眼双腿发软的怂样,不禁又待笑出了声,“你若再这般耍笑,我可真就要走了!”黄大眼直气得一阵牙痒,奈何一想到柳卿那张人皮面具下的如花笑魇,却也与她急不起来。 “好了好了……玩笑到此为止,我且带你瞧瞧我的稀奇发现。”柳卿一把拉住黄大眼的手,拽着他来到那棵龙爪老槐的背后,这是一爿较平缓的坡地,四下里衰草丛生,都约摸有半人多高,却也不见有何异常,黄大眼瓮声瓮气地斥道:“你又来戏弄我了,这坡地最是寻常不过,又有什么可稀奇的?”柳卿也不答话,只从怀中将那“窨律轮”掏出,一阵渐已变调的“so~”音随即从盘毂中传出,黄大眼定睛细看,心头不禁“突突”疾跳了数下,只见那盘毂内的汞珠此时荧芒大盛,震荡不息,几欲从“徽”格内滑落到“羽”格,显然是受到左近极强的阴煞气场牵羁所致。 “你的意思是……这里便是吸引‘尸面枭’的根源所在?”黄大眼头脑机敏,刹时便明白了过来,这正是柳卿所谓的“稀奇”之处。 “算你小子活络,这里确有些古怪的……”柳卿伸手将身旁的一簇衰草拨开,一杆折断的倒插矛枪赫然出现在黄大眼面前,只见那矛枪上锈蚀斑驳,断口处还系着一蓬业已褪尽颜色红缨,估计年头已甚是久远,而矛枪后的乱草间依稀露出一个地穴入口,那入口全无人工斧凿的痕迹,看样子是造化天成的,黄大眼只觉得那簇红缨似乎颇为眼熟,却也一时想不起究竟曾在哪儿见过。 “这是清代闽地官兵荒葬的一种标识,唤作‘矛奠’……”柳卿见黄大眼一脸纳罕的模样,便即解释道:“若我预料没错的话,这地穴内……便埋了不少当年客死异乡的那些武卒兵勇的尸骸!” 黄大眼一听之下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你是说……这石窟内有片乱葬地?还有……你又如何知道内里埋的便是清代的老尸,不能仅凭这一杆破矛便下此定论吧?”柳卿点了点头:“我自然不是妄自揣测的,想当年延平郡王郑成功在泉厦一带聚举抗击清廷,民间游勇与清兵在闽地山间刀戎相见实属平常,当时医疗条件甚是低下,清廷又不愿羁此拖累,便将不少重伤的兵卒活人当作死人埋,也不知有多少含冤待死之人裹同碎肉残尸一并被就地生葬于此荒山瘠岭,无法叶落归根,这些幽魂野魄怨气凝铸,便造成此地如此强势的阴煞之气。” 柳卿一番解释下来,黄大眼方才记起,那杆倒插的折枪上,所缚不正是清代兵卒帽上的那簇红缨么,无怪乎如此眼熟得紧。 “走罢,若要逮着那‘尸面枭’……这乱葬地怕是非得走一遭了!”柳卿拍了拍黄大眼的肩头,慢悠悠地说道。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5 僵尸 那阴森的地穴,宛若一只在夜色下张着狰狞大嘴的凶兽般,正一动不动地等待着送到嘴边的“美食”,黄大眼和柳卿猫着身子钻进洞口,二人皆用手掌摸着石壁缓缓行进,石壁上潮湿滑腻得很,黄大眼将手掌凑近鼻尖处嗅了嗅,只觉得一股异味扑鼻而至,他不禁皱起眉头叨咕道:“他奶奶的,这味儿可真够重的……该不会是里头那些清兵遗骸的尸液吧?” 柳卿晃了晃手腕,摇亮了一支火褶,刹时间,那幽幽跳动的火苗在两人面孔上斑驳出一片蜡黄惨绿的诡异颜色,“休要胡说,从清代至今已历数百年的光阴,那些尸骸怕是早化为枯骨了,又如何还会渗出尸液……想来是这岩壁内埋有地泉水脉的关系才对。”黄大眼听罢心头稍安,便也不再呱噪,只随着柳卿继续前行。 两人沿着蛇形的甬道逐渐深入地穴内部,一路上却也发现了不少古早时的断刃折镞,皆已锈蚀得不成模样了。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工夫,二人便来到甬道末端,此处是一个有若中型会议厅般大小的岩穴,这岩穴的尽头被几支嶙峋巨石拦在路中,仿佛是一副造化天成的岩壁屏障,但若是绕过那些巨石,内里似乎还连着一个更为深邃宽阔的空间,只不过黑碜碜的却也看得不甚分明,整个地穴从始至终宛若一个曲嘴葫芦,而此刻二人所处的位置,正是葫芦上下胆的交界处。 “那里……好象有块石碑?”柳卿举着火褶四下里一番打量,忽然发现岩穴左侧的乱石堆里,依稀立着块残破的石碑,便示意黄大眼上前去瞧个究竟。黄大眼接过柳卿递来的火褶,伏低身子凑上前一看:“赫?这石碑上竟还刻着些字……” 这黄大眼本就习字不多,再加上火光昏暗,碑文日久年深的业已模糊残缺,直费了他老大的劲,方才断断续续地读出一些来:“什么什么……祈福往生……又什么……登什么……仙界……勋以护国……什么什么……兄泣,籍此奠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狗屁不通!”黄大眼只觉这碑文含溷晦涩,全然读不懂其中的意思,正待叫柳卿来看个分明,不想一扭头,却发现柳卿又没了踪影。 “这个臭婆娘,还想来扮鬼戏弄老子……老子被唬得第一次,还能被唬得第二次么?”有了上次的教训,黄大眼此番却也不再紧张,只从地上抄起一柄折了锋的鬼头大刀,凝神摒息地摸了过来,暗忖你这小娘皮可别让我先找着,否则指不定谁吓唬谁呢。 黄大眼运足目力,在岩穴内慢慢地扫视了一通,却也未见柳卿藏匿的踪迹,不禁心头一阵恍惚,难道……这臭婆娘竟敢支身躲入更深的地穴内里不成?这胆色可真够可以的啊,换作是老子,在这等腌臜下龊的地界,怕也没那份闲情逸致来玩藏猫儿的游戏。正当他犹疑踌躇之际,突然听闻那几支嶙峋巨石的背阴处传出一丝琐屑的响动,当下若没留意的话是绝计察觉不到的,黄大眼暗笑了一声,奶奶个熊,我道你这婆娘在巴掌大的地方还能藏到哪儿去,原来是躲在巨石后头了,且休怪我黄爷不仗义,今天不把你侍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他娘就跟你姓。 此番想罢,黄大眼便左手倒提了鬼头刀,右手将火褶持在胸前,摆出一副歪眉挤眼的扭曲嘴脸,那火光至下而上的照起,他面部的阴影倒确是显出几分狰狞凶煞,准备停当,黄大眼“哇哑哑”地猛发一声怪叫,便即蹿入那巨石背阴处。 可黄大眼这一嗓子荒腔走板的叫响还未吼完,便有若被掐断电门般地哏噎住了……我的老天爷,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火光摇曳之下,只见柳卿的大半个面庞被一支筋骨酥烂的巨手紧紧罩住,丝毫作声不得,而她的身躯也被同样是筋骨酥烂的另一支巨手从身后缠过,囫囵箍了个严实,最为可怖的是在其肩胛后侧,竟诡异莫名地露出一张腐朽不堪、毫无生气的“脸”来! 其实与其说是张脸,不如直接说是一个骷髅的颅骨,见黄大眼这般兀然跳将出来,那骷髅颅骨黑洞洞的眼窝内闪过一线有若血丝般的赤红精芒,喉底接连发出数声“咯嘎”暴响,仿佛一只在草原上饿了数天的豺狼,正吞着口涎打量着无端出现在眼前的羔羊。 所幸黄大眼也算是个机警的人儿,未等对方发难,当即便抢先一个翻手,将倒提的鬼头大刀横着劈向那骷髅,只听“噗”地一声闷响,那柄锈迹斑斓的鬼头刀正砍在骷髅的面颊上,黄大眼只觉得宛若劈中了一块岩石般,直震得左腕阵阵发麻。 可还未待他收势,那骷髅便扭头猛一口噬下,正咬在那鬼头刀的刀脊上,黄大眼使足了吃奶的劲头,双手紧握刀柄与之迂回了几番,企图将鬼头刀从那骷髅嘴里抽出,却不想那骷髅牙口咬合的力道竟大得出奇,这一人一怪拔河似地往复拖拽了数下,那柄鬼头刀却也不见动弹分毫。 见彼此施力相持不下,黄大眼情急生智,口中囔道:“想要……我这便给你罢!”当即猛一放手,那骷髅一时吃不住劲,衔着鬼头刀往后退了个踉跄,黄大眼趁此当儿,一把抓住柳卿的臂膀运劲一扯,将她从那对枯骨巨手下救出。 想是憋闷了许久,柳卿甫一脱身便拽着黄大眼的衣襟猛吸了几口气:“险些要厥了过去……快……先跑进甬道里再说……”黄大眼也被那骷髅给吓怕了,慌忙搀起柳卿向甬道内退去,两人连滚带爬地逆行了好一段距离,眼见就要折返至地穴入口,那骷髅却也没有追来,在柳卿的示意下,黄大眼扶着她靠向岩壁坐了,自己又是一阵牛喘,这才发现脊背上竟被冷汗窨湿了一大片,此刻甬道内拂过一阵阴风,黄大眼不禁随之牙关“哆~哆~哆”地发起颤来。 “那骷髅怪……不会追上来么?”直过了好一会儿,黄大眼才逐渐缓过了劲,他心有余悸地望了望身后曲折的甬道,颤着声儿对柳卿问道。 “放心,它是过不来的!”柳卿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甬道内这般狭矮,不猫着腰走是根本无法行进的,你这贼小子难道有见过……会弯腰屈膝的‘僵尸’么?”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6 炙魄钩索 黄大眼听罢一凛,忙不迭追问道:“僵尸?你是说……那骷髅头业已成僵?” “是的,严格说它是一具‘荫尸’,此地阴煞之气孕结,早将这些尸骸侵蚀得通透,正所谓‘尸腐而不朽’即成‘不化骨’,方才我不小心触碰到那骷髅的天灵盖,不想活息渗入竟将其荫发尸变,看来,要想继续深入地穴找那‘尸面枭’,且需先将这具‘不化骨’羁渡往生了才是。” 柳卿这番话却也是有些说头的,书中暗表,这所谓“僵尸”,其生衍传说种类纷繁,可谓是五花八门,各执一辞,不过较有依据性的说法是僵尸乃汇聚天地怨孽晦煞之气而生的异物,它们不老、不息、不死、不灭,被天地人三界摒弃于六道轮回之外,僵尸的四肢百骸硬直不屈,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籍生息活气荫发起势,凭众生百相的血肉来倾泄其无尽的孤寂。 若按僵尸种类品属而言,又可分作“白僵”、“绿僵”、“紫僵”、“须魃”、“不化骨”、“游窨”、“伏窨”与“飞魃”八类,其危害性差异甚大,其中“白僵”、“绿僵”与“紫僵”三类,是依僵尸荫发后的呈色所定,此三类乃最为低级的僵尸,也便是民间所谓的“行尸走肉”,它们全无思想意识,仅凭僵尸的本性噬获生息活血;而“须魃”与“不化骨”两类,是依僵尸荫发后异变的状态所定,较之“白”、“绿”、“紫”三僵更为高级,“须魃”遍体生毛,“不化骨”虽腐不朽,两者的形成都是由尸栖地凶煞秽龊之气侵渗所致,一般来说这两类僵尸多少有些残念本识,皆记得些生前往事,又多是生前羁顽之徒的尸身所衍化,所以也格外凶顽暴戾,被其侵噬血肉的活物不过片刻便即沦为“附生窨”,意为非尸骸所成,而是由活体直变的僵尸;至于“游窨”、“伏窨”与“飞魃”,此三类最是厉害,需待上千年的至秽尸身为基方能成势,所幸也几不得见,特别是“飞魃”之属,堪称为“僵尸之王”,据说荫发成势后便可吞云噬龙、行走如风,其所经之处皆赤地千里,寸息不生。 “羁渡往生……这要如何作得?我等乃撷异一脉的术者,却不是墓盗,更不是法僧,这水陆道场、钟磬法事之类可全然不知啊?”黄大眼误以为柳卿要待对那荫尸“不化骨”施以往生普渡,当即便皱起眉头,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柳卿也不作答,只从怀中掏出一团黑乎乎的物事抛将过来,黄大眼只觉入手绵顺柔软,轻捏之下却发现内里似乎装有什么棘刺之物,甚是磕手。方才与那荫尸一番拼抢,火褶已然熄灭,黄大眼再次摇亮火褶定睛一看,却发现手中正是一包鼓囊囊的麂皮口袋,他在袋子里摸索了半天,拖出一条近两米长的遍生弯钩倒刺的皮绳。 黄大眼端详了半天,却也不明白这条通体黝黑的皮绳要待何用,只疑惑地看向柳卿,柳卿微微一笑,便即说道:“这皮鞭子名唤‘炙魄钩索’,别看它外观不甚起眼,却是早年间撷异术者启墓掘藏时,用以料理尸变秽物的一件法器。而这件法器也不是后世再造的,乃是矜言先祖实手亲炼而成,若佐以驱邪的经符秘簶一并使用,对那些不类三界的妖鬼恶障最是有效……所幸今日我将一应撷异遗物都带在身边,恰好能派上用场。” 一番言罢,柳卿忽地猛一把握向那皮绳,这“炙魄钩索”上利刺纵生,立时将她的手掌戳得星星点点,柳卿又顺势一抹,便将那掌心渗出的鲜血涂满了整条“炙魄钩索”,黄大眼在一旁牙疼似地抽了抽嘴角:“他娘的,看得都觉着肉跳,我说小阿姨……你这是在干嘛呀?” “又来呱噪!”柳卿将受伤的手掌用布条裹了裹,转过头对黄大眼斥道:“想我柳氏一脉自矜言先祖迄始,将世传异技与撷异秘术融会贯通修以大成之后,其宗嫡子孙的身血便带有辟秽祛邪的功效,据传乃矜言先祖本人精血生衍的特性,这可不是寻常人等所能做到的……你且用火性符咒打在这‘炙魄钩索’看看!” 黄大眼不待多言,当即起符施式祭起了“鼎镬咒”符簶,又一掌悍然拍下,只见一道火舌自他掌心内凭空催起,直灼在“炙魄钩索”上,刹时间甬道内热度骤升,那皮绳钩刺上附着的血珠顷刻便已蒸腾怠尽,原本黝黑灰暗的“炙魄钩索”忽地耀出万千光华,通体竟隐隐透出些血色来,那光华一闪即逝,只依微可见几道赤红色的浆体在“炙魄钩索”内流衍不息。 柳卿示意黄大眼收了“鼎镬咒”,随后便抓起吸噬完血珠生息的“炙魄钩索”临空就是一甩,只听一线有若龙吟麟啸般清越的破风之声传来,直震得周遭空气似乎荡漾出肉眼可见的层层涟漪。正所谓是“循声识器辨良莠”,这寻常物事都待敲出声响来听一番好坏,更不消说这般异宝秘器了,黄大眼一听之下,心底不禁暗赞,真不愧为撷异先师亲铸的宝贝,只随意一抖,便显得如此浑豁雍容,气势不凡。 “我们且返回那骷髅所处的岩穴中,稍待一见那荫尸,你只需将这‘炙魄钩索’甩过去砸它便是!”柳卿将那“炙魄钩索”交予黄大眼手中,语调肃敛的说道:“接下来便看我的手段!”黄大眼入手一握之下,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绵延澎湃的罡阳正气,有这般千年秘宝在手,他胆气自是壮了不少,当下也不再罗嗦,径自走在前头,柳卿随后,只一会儿工夫,二人便即折返回岩穴入口处。 那荫尸“不化骨”远远便嗅得二人的生息,喉间又是数声“咯嘎”暴响传来,显是恨不得将这送到嘴边的新鲜血肉一口噬下,奈何甬道狭矮,它的四肢百骸又折屈不得,根本钻不进甬道,只得站在甬道外一番张牙舞爪,黄大眼见状,狞笑一声叱道:“恶障,且吃你黄爷一鞭!”说罢猛一挥手,隔空四五米的距离,便将那“炙魄钩索”甩将出去。 只见“炙魄钩索”划过一道红黑色的绚光,直奔荫尸“不化骨”的面门砸落,其通体散发出的柳卿血气生息,撩得那骷髅有若蝇蚋逐臭,竟直扑过来用双手接住,殊未料到这“炙魄钩索”辟秽祛邪的法性甫发,恰有如一尾生猛活脱的蟒蛇般三盘两绕,反将骷髅的两臂裹同整个身躯箍了个严实,那些倒生的棘刺戳入其体内,刹时间爆出幽蓝色的咒火,一股炙灼腐肉所产生的焦臭烟气疾窜而出,痛得那荫尸叠声惨嚎,直将岩穴内的粉尘砂砾震得簌簌而下。 柳卿忙将黄大眼扯在身后,双手合揖捻指,于顷刻间祭出一套纷繁复杂的印式,随即一声暴斥:“且看我如何羁渡往生……云雷灭噬诀,起!”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7 云雷灭噬诀 随着柳卿的一声威喝,刹时间从岩穴四下里涌起阵阵蒸腾氤氲的云雾,那云雾蔓延翻滚,在斗室内跌宕起伏不休,最终齐齐聚到那荫尸“不化骨”的头顶上,纠结浓缩为一团棕褐色的密云,竟将左近的阴风戾气都倒卷着吸摄了进去,直催得黄大眼手中的火褶一阵飘摇,几欲熄灭,密云内里“噼啪”作响地闪烁着湛蓝色的雷电之势,间或羼杂着“隆隆”闷震,正有若骤雨将临前的一番景致,直看得黄大眼张大了嘴惊诧不已,暗忖好家伙,这等仿衍天地自然现象的咒行秘术,其声势气魄果然不同凡响。 那骷髅怪历经数百年的秽煞之气浸**,兼之具有前世清代兵勇的残识,虽是痛彻难当,却也全无惧色,竟对着那团柳卿召唤出的密云暴啸数声,两支筋骨酥烂的巨手运劲左右一撑,妄图将那“炙魄钩索”绷断,只听一阵“咯~咯”作响,其声如削革裂帛,“炙魄钩索”的箍缚竟也被这邪物支开了些许间隙。 黄大眼见状,不禁在旁担心地囔道:“小心!这荫尸怪力了得,要待从那‘炙魄钩索’中脱身了!”柳卿听罢闷哼一声:“你这小贼休得大惊小怪,且看分明了……这矜言先祖留下的灭煞秘宝,凭一介不及千年阴庚的腐尸朽骨,能就如此轻易破障么?” 柳卿一番话未完,只见那“炙魄钩索”似是有灵性般地顺势一抖,籍骷髅怪的一绷之力从它身上弹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倒旋了半圈,反将那荫尸再次捆缚起来,“炙魄钩索”上的棘刺戳入荫尸体内,刹时间又是一阵幽蓝色的咒焰腾起,那腐骨蚀骸的熏臭之气愈加浓厚起来,新伤牵之旧创,旧创连着新伤,直激得那骷髅怪周身抽搐,惨恸不已。 柳卿也不管那荫尸如何嘶吼嚣叫,只凝神臻注地凭手中印诀催动那团密云不断挤压变形,缓缓形成一层覆于骷髅怪顶部的,约有两米见方的云雾法阵,其间不时隐约闪出几个金光咒印,却也看得不甚分明。黄大眼见柳卿额前冷汗如雨,想来召唤此经天异术,殊不知要耗费多大的衍息念力,当即不敢半点作声,恐惊扰了柳卿的执诀行功。 “云雷灭噬诀,乩行煞破!” 见印诀势成,柳卿又是一声罡阳震叱,直激得岩穴内“嗡嗡”作响,徊荡不息,那层被压得不及三指厚薄的云雾法阵在顷刻间骤然放出千百条荧蓝色电噬,有若密集的雨线般自那荫尸“不化骨”顶上兜头覆下,周遭的空气瞬间被强势电离,爆发出“哔哔啵啵”的电流撕裂声,甚是骇人,那骷髅怪兀然被倾盆落下的有若桠杈状交错的电击自天灵盖噬入体内,旋即从五孔七窍激射出刺目的蓝色泛白炫光,四肢百骸也被威势摄人的电劲穿刺缠绕,怎奈何挣不脱身上那紧捆密缚的“炙魄钩索”,只得生生受下这式灭顶重撼,当下直灼得它咆哮嘶吼不止,显然是痛苦不堪。 众所周知,这僵尸的膝骨不能弯折,仅凭足下发力弹跳行进,这恶障也端的了得,虽已身附重创,却依然悍勇无匹,当即猛一怂身,竟有若出膛的炮弹般直蹿而起,狠狠撞在当头的“云雷灭噬诀”法阵上,只听一声振聋发聩的轰然巨响,岩穴里的碎石砂砾也不知崩落下多少,那层云雾法阵被撞得有若潮水般荡漾起伏,在四周的空气里形成一圈圈有形无质的涟漪波动。 黄大眼哪看过这番阵仗,不免一阵心慌意乱起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得他一通污言秽语破口而出,直将那荫尸“不化骨”的祖宗十八代外加旁系庶支都统统“问候”了个遍,言语间极尽龌龊下流,惨无人道之能事,仿佛这般叱骂也势必能对这恶障有所伤害一般。 “呆子闭口!别再扰得我无法专注运功……”柳卿被黄大眼这一通叫骂声搞得头晕目眩,当即急急将之打断,手中的印式又往复变化了几番,忽地一口心头热血啐出,正泼洒在当胸祭起的指诀上,只见一轮茶盏大小的窨黑雷丸兀然跃出指诀,在柳卿的印台前震荡翻滚不止,不时有数道电浆从其间喷薄而出,正与“云雷灭噬诀”法阵所迸发出的汹涌电噬遥遥呼应,纵横牵掣。 黄大眼忽觉胸口气理一滞,蕴筑于丹田内的衍息念力宛若天河决堤般地奔泄而出,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直吓得黄大眼大惊失色,正待他准备凝神镇元的当儿,耳畔响起了柳卿的话语:“休得动弹……且先借你这小贼的念力一用!” 黄大眼一听便即放松下来,暗骂这臭婆娘也不事前预知一下,害得小爷我还以为是那骷髅怪要待吸噬我的衍息之气,当即放敞了丹田息脉,任体内念力历千经百络流寰一周后又直奔灵台印首,缓缓孕化成一颗涡形气旋,再由柳卿指间的窨黑雷丸撷采吸摄。 “这蠪王元丹的功效果然不同凡响……息息绵延,你小子的运气真是好到没得说了!”柳卿甫一触及黄大眼灼热无比的衍息念力,只觉得磅礴浑厚,冗博不绝,当即不禁赞了一声,指间印诀也随之光芒大盛,那窨黑雷丸隐隐显出紫檀之色,电浆迸爆不休,体积骤然增大到有若海碗口大小。 “云雷灭噬诀,紫寰雷破!” 随着柳卿再次破口喝出印诀咒号,那“云雷灭噬诀”法阵凭地呈瓯槽状向下一凸,那团窨黑雷丸便从柳卿指间划出一道凌厉的掣芒,正打在那法阵瓯槽内部,整个法阵立时如滚开的汤镬般汹涌激荡起来,那一簇簇的儿臂粗细的电噬更是有若暴风骤雨,劈头盖脑地直泼而下,想来这“紫寰雷破”乃“云雷灭噬诀”的最强攻势,籍以为引的窨黑雷丸中又挟带了黄大眼一身蠪王元丹的雄浑衍息,试问凭那荫尸“不化骨”不过区区数百年的阴庚积粹,又如何消受得起这般有若天雷噬顶的狂轰滥炸?只听一阵密如雨打芭蕉的“簌簌”脆响,那骷髅怪周身上下转瞬便被电噬洞穿得千创百孔,一道道破体而出的电劲雷芒激射奔走,直将岩穴四壁照得恒如白昼。 黄大眼只觉得先是一片眼花缭乱,随即听到“轰隆”一声爆裂的骇然巨震,那荫尸“不化骨”不堪重创,业已被炸成齑粉残屑,与周遭溅落的碎石砂砾混作一团,再也看不成形了。 柳卿双手一分,左右五指又各自捻起一套繁复的诀式,只听“云雷灭噬诀,散!”一声令下,那云雾法阵立时耀出千万朵璀璨精芒,在半空中飘摇轮转了数息工夫便即消散怠尽,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圈近逾三米见方的焦灼痕迹和几道袅袅升腾的熏烟。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8 貔貅之躯(一) “云雷灭噬诀”功势甫一散解,黄大眼只觉灵台前忽地耀起一片空明璀璨,那印首的涡形气旋逆势倒转,四下里那些肉眼不可得见却又端的存在的蠪王元丹衍息残气,竟有若追根溯源般地纷纷再度吸摄入体,刹时间通彻流走于四肢百骸,最终又归入丹田息海,却也不曾浪费半点,只不过几番吐纳的工夫,黄大眼胸腔内迸出一声沉闷的咳斥,忽地瞪圆了双眼对柳卿囔道:“怎么回事……这衍息念力,竟能借了即还不成?” 柳卿方才借黄大眼体内的蠪王元丹衍息之力,强行催谷运功,籍以行仿衍天地自然现象的咒行秘术“云雷灭噬诀”,当下已是力竭精尽,面若金纸,正盘在地上打坐休憩,听黄大眼这般莫名其妙的问话,只气若游丝地答道:“也不知你这泼贼在胡说些什么……之前消耗的衍息内力,想来需待大半个时辰的调息方能复原至六、七成罢……借了即还,你当是在酒馆赊帐么?” 黄大眼也是一头雾水,暗忖依《撷异稗言》中“丹”字篇所录,这炁理之道乃体内生息的根本,其势一祛,正堪比覆水难收,全然没有在顷刻间便能回溯补缺的道理,这柳卿虽年纪尚小,却是打小便熟习演练《撷异稗言》,基蕴深筑,在大半个时辰内能将所祛之势恢复到七成左右已是难能可贵,不想自己竟在不过数息之间便已补给盈然,实在是令人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见柳卿不再多言,微阖双目调息吐纳,黄大眼却也不敢开口呱噪,只轻手蹑脚地将那“炙魄钩索”收入麂皮袋里揣在怀中,便托着腮在一旁坐了,脑子里又是胡思乱想了一通,怎奈何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过了近一个时辰,柳卿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见黄大眼神色古怪地坐在一旁,便即开口相询,黄大眼将刚才所遇到的离奇之事细细讲了一番,直听得柳卿秀眉微蹙,一时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当听到黄大眼说那涡形气旋竟能逆势倒转,将四散的衍息念力再度吸摄入体时,柳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地满面错愕地瞧向黄大眼,摆出一副不容置信的诧异表情,黄大眼被她这么一看,也觉得心底一阵发毛,当即不知是祸是福,只巴巴地等着柳卿的下文。 “‘貔貅之躯’?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貔貅之躯’罢……” 柳卿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双手结印,指诀翻飞地在地上布下一轮精芒流衍的术阵,只见那术阵呈蓑笠大小的同心圆状,除了最外的一圈是碧绿莹亮的光华,内里的数圈却皆是由突兀的血红色印诀所围绕而成的,那些印诀不断转动着,时而呈顺时针方向,时而延逆时针方向,时而疾进,时而平缓,时而光芒四射,时而黯淡无光,直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而术阵正中是一个约摸有巴掌般大小,宛若无底黑洞般的深邃漩涡,其间一片混沌,偶有星星点点的闪烁微光从中透析而出,直激得周遭环绕不休的印诀在骤然间齐齐爆出垂直向上的数道残像光影,煞是缤纷耀眼。 纵如黄大眼这般初窥门径的撷异术者,当下都能明显觉察到那黑洞漩涡内的强悍吸力,只稍微凑近一些,便仿佛一身的精气魂魄都待被它抽干怠尽,黄大眼心中暗道犀利,这绝计是一门功效非凡的术阵,却弄不清柳卿为何要在此刻将其祭出,当下二人身处这腌臜阴煞的乱葬地穴之中,不留些气力来对付内里的妖鬼邪物,却在这空耗衍息念力,真不知这柳卿意欲何为。 正待他要发问,柳卿已摆**断了他的话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现在可没工夫与你解释……你先将之前吸摄入体的念力再次灌入这黑洞漩涡中,稍后我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黄大眼见柳卿这般绝决,当下也不再多言,只凝神臻注地从丹田息脉内将附有蠪王元丹的衍息念力徐徐释放而出,经灵台印首孕结为涡形气旋,再由气旋核心处抽丝剥茧般地将念力倾注于术阵中心的黑洞漩涡内。 只听一阵“嚯~嚯”的响动声,那黑洞漩涡内刹时精芒大盛,竟逐渐泛起一层层肉眼可见的波动来,黄大眼只觉得体内的衍息气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疾摄而出,甚至连四周的空气都似乎被那黑洞漩涡抽离得稀薄起来,那些血红色的印诀带着无以计数的残像光影,也随之开始疯狂地旋转,并不时拖拽出一道道红白相间的高亮弧光,正打在最外围那圈有着碧绿光华的圆晕上,那圆晕在弧光的灼射之下,竟缓缓变作与印诀相仿的赤彤之色,同时弥漫出一股有若麝香般浓烈的气息。 随着术阵内的印诀旋转得越来越快,黑洞漩涡与表层空气的临界处不时迸出“噼啪”作响的电火花,黄大眼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像断线的珠子般从他额前簌簌滚落,看样子其体内的衍息念力几已被那黑洞漩涡淘空怠尽,柳卿见状忙双掌交错一合,闷喝一声“收!”便急急撤止了术阵,所幸柳卿眼明手快,若是迟上一步的话,黄大眼此时业已脱力昏厥过去了,纵是如此,黄大眼还是当即跪伏在地上猛喘了起来:“他……他娘的……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全没……没了气力……” 柳卿也不作答,双掌一合即分,只见她掌心平摊向上就是一举,正所谓“势起随心念”,那术阵随即再度启动,那些血红色的印诀又急速地旋转起来,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原本顺时针旋转的印诀此时变为逆时针旋转,而那些逆时针旋转的印诀却反而变为顺时针旋转,不仅如此,一应相对的状况都离奇地倒置互换,不过片刻的工夫,只见术阵中心的黑洞漩涡内,竟兀然腾起一颗橘红色的有若卵黄般的光球,那光球在黑洞漩涡上空两尺来高的地方有节律地起伏着,荡漾出一丝丝温暖柔和的光芒。 与此同时,黄大眼恰好抬起头来,一见那光球便不禁惊诧地吼了起来:“我的天!这……这不正是我体内的蠪王元丹么?”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9 貔貅之躯(二) 柳卿听罢一笑,从黄大眼手中接过火褶,方才慢悠悠地说道:“可不就是从你这小贼的肚子里取出的蠪王元丹,这撷采聚形的‘衍息吐哺’术阵,可耗了我不少的念力……不过,若这蠪王元丹再‘大’些,不知你会否吃得下呢……” “再‘大’些……会否吃得下……到底是什么意思?”黄大眼一脸纳罕地盯着柳卿,显然不明白她话中的寓意。 “也即是说,若是我将这蠪王元丹凝炼得具有更为强大的衍息念力,不知你是否也能像刚才那般……厄……只消片刻工夫便能将其迅速地吸摄入体?”柳卿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精芒:“如果确凿可行的话……我有个计划,可以大幅提升捕获‘尸面枭’的几率!” 看得出,她似乎要待证明些什么并准备做下一步的举措,这也让黄大眼心头兀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奶奶的,难不成把黄爷我当作实验用的小白鼠了?这小娘皮笑得如此诡异,想来所谓的“计划”也不是件易与之事。 正当黄大眼要待提出反对意见时,柳卿已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小阿姨我总不会害你罢?如果一切正如我所预料的话……呵呵呵,你这贼小子的命便真是好到连神仙都会嫉妒了!” 话音刚落,只听她一声闷呵,黄大眼只觉柳卿身躯内的念力恰有若危崖飞瀑般奔流直泻,毫无保留地涌向那颗蠪王元丹。那蠪王元丹与柳卿的衍息念力甫一接触,便即全然消融相渗,并不时闪烁出有着鲜亮对比的湛蓝与橘红相羼的光华,不过半盏茶时分,柳卿又将辛苦调息恢复了大半个时辰的念力全然释放出来,那蠪王元丹在吸摄了这些念力之后自是膨胀了不少,黄大眼只觉一股慑人的衍息气劲扑面而来,似乎比先前看到时其势更胜数筹不止。 “好罢!且看你这撷异命才的表现了……衍息吐哺,散!”柳卿拼尽最后一丝念力将术阵撤下,那业已凝炼增强的蠪王元丹从黑洞漩涡的禁羁内甫一脱出,竟又是有若识途的老马般,向黄大眼所处的位置漂移过来,直看得黄大眼满脸尽是惊愕诧异的表情,那蠪王元丹缓缓凑近黄大眼的印首处,忽地弧光一怂,顷刻间便即没入黄大眼的体内。 黄大眼当即忽觉灵台一热,蠪王元丹雄浑的气劲便已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般地在其体内奔流冲撞起来,此番威势更比之前在稗礁滩涂上初次摄入时澎湃凌厉了岂止数倍?所幸黄大眼已早有准备,立时凝神守元,又凭《撷异稗言》中“引”字篇的“筑本”一说所指,内阖外修,心人归一,将那股气劲疏解缓冲,再分导至四肢百骸,最终化作数十道炙热而胶浊的念能精存,缓缓积淀于丹田息脉之中。 只听黄大眼周身上下的肌理关节一阵“咯叭”作响,伴随着一片白蒙蒙的湿雾,从他的头顶、肩胛、臂膀、脊背等处袅袅蒸腾而起,却也不过数息的工夫,那蕴结着强横念力的蠪王元丹便被他吸摄得一干二净,黄大眼长吐了一口气,立直了身子,当下只觉得浑身被夯实却又富有弹性的力量感所充斥着,似乎体内的衍息功底较之先前更为饱满轻灵起来,不禁放声赞道:“这凝炼后的蠪王元丹,确是不同凡响!” “‘貔貅之躯’!果真是‘貔貅之躯’!传说中衍息无休的‘貔貅之躯’啊!矜言先祖有灵……这天降的撷异命才……实在是太令人期待了呀!哈哈哈……” 柳卿见黄大眼又是在刹那间便将蠪王元丹吸摄入体,更加确凿了自己的预测,直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也便全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淑婉了。 书中暗表,相传这貔貅乃上古年间的一种聚财纳福的瑞兽,“自生于混沌玄黄”,又唤作辟邪、天禄或是百解,能化五黄大煞,其身形体态神通特异,“虬首驹身,鲤脊麟足”,有嘴却无肛门,能吞万物而不泄,一说貔貅亦是龙子中的一类,俗话说“龙承九嗣,子子不同”,较普遍的说法是指赑屃、螭吻(或称鸱尾)、蒲牢、狴犴、饕餮、蚣蝮、睚眦、金猊、椒图这九种传说中的异兽,不过古早时依“九”为尊,用“九”这个数字来表示极多极大,形容“无尽”之意,实乃虚设的口衔,所以“貔貅为龙子”一说确是有得一番说道的。 据《撷异稗言》所载,当年大理“撷异司”门庭之下,术者异客济济一堂,其间便有来自南疆的天赋异秉之人,可在寸息之间,将体内缺失的衍息念力补给充盈,且只消是自身蕴筑凝炼的真元,无论释耗多少,变幻如何,皆可将残念余息再度吸摄入体,若是得以炁理衍息之助,更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幅提升自身的念力修为。 这大理举国上下笃信佛教,对“摩竭鱼”(龙子之一螭吻的源称)与“貔貅”二兽最是喜爱,故“撷异司”便将此类异人奇技称作“貔貅之躯”,并将此经名入载,籍以形容其对衍息念力的吸摄恰有若貔貅嗜噬万物,真可谓“只增不减,有进无出,尸魄不灭,衍息无休”。 而黄大眼不仅身具“貔貅之躯”,更是兼之天生的“闻趋”目力及灵格“唱魂纛”,这般拥有多重异技于一体的奇人,又岂止是万里挑一所能得遇的?这“天降命才”的名号虽是矜言先祖所遗,不过据柳卿此番看来,却也是实至名归,当仁不让的,有此奇人担以撷异一脉启承传继的重任,又怎能不叫柳卿这位柳氏宗家的嫡系子孙欣喜若狂呢? 见柳卿这般欢喜,黄大眼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与不解,殊不知自己这一先天筑就的异能,又是古往今来多少撷异术者梦寐以求,却又福泽不至的空想,当即浅声问道:“这蠪王元丹我已吸摄入体了,而小阿姨所谓的‘计划’……却又是哪般呢?” 听黄大眼这番追问,柳卿方才收起了笑意,面色凝重地回答道:“茗叔公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活捉那‘尸面枭’,并需取得十颗以上的‘枭尾砂’方能换取‘五桩地’的方位图,这乱葬地穴再往内里想必更为艰险,依你我二人现今的修为,确无甚把握能成其事……所以我打算暂且先退出洞外,用两日的时间,凭这‘貔貅之躯’的特性将你的衍息功底提升至足以掌握秘技‘指念弹’的程度,再以最后一日来一博成败!” 指念弹……指念弹?! 黄大眼猛地想起这个名词的出处,不由得在心里惊呼了一声,这……这不正是《撷异稗言》“术”字篇中所记载的,最为罡猛强悍的“渡弑杀着”之一么?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0 指念弹 可是,在短短两日时间内,又怎有可能掌握这式绝杀呢?黄大眼心中一阵忐忑,毕竟对于一个半调子的撷异术者而言,秘技“指念弹”所需的衍息功底及高超卓绝的技法要领,想来怕是非他这般级数之人所能企及的。 柳卿显然业已看出黄大眼的顾忌,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介怀……这‘指念弹’虽是‘渡弑杀着’之一,其技法却也算容易上手,且用于对付具有实体的尸煞邪魃最为合适,‘指念弹’难就难在对施术者的衍息功底要求甚高,若是换作旁人,凭倚不到一年的撷异修为,要想强行试炼‘指念弹’是极端凶险的,稍有不慎便会被‘指念弹’法门强横的余劲反噬,最终导致爆体而亡的下场,纵是资深的撷异术者,也都秉承‘量力而行,量入而出’的说法,依自身衍息念力的大小为参考依据来控制‘指念弹’的威力,可以这么说罢,这‘指念弹’恰如一把双刃剑,其杀伤力愈强,反噬力则愈大,通常初习者最为担心的便是无法把握体内念力衍转的临界点……” 黄大眼听到这里,似乎恍然大悟般地打断了柳卿的话:“若按这么说来,这‘指念弹’的法门确也算容易理解的!” “容易理解?呵呵……你这泼贼倒是嘴快,且说予我听听,又是如何容易理解?”柳卿不禁哑然失笑,暗忖这小子殊不知天高地厚,再怎么说这“指念弹”也是撷异一脉千年延袭的秘技“渡弑杀着”其一,虽说行功法门不甚繁杂,不过仅凭这般简单的介绍便即能参悟内里的要隘关键,却也是作不得耍笑的。 “其实说透了便是自身残余的衍息念力是否能够制衡‘指念弹’反噬的问题!”黄大眼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譬如说,我体内原有一百份的念力,通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法门将其中三十份转换为‘指念弹’杀着,若依我所料,这‘指念弹’的反噬力绝计小于其杀伤力,否则岂不是‘杀敌八千,自伤一万’的折本买卖?权当这反噬力为二十份,也即是说我体内残余的七十份念力足以御制这‘指念弹’所带来的二十份念力反噬,这便对己无碍;换言之,若我将衍息念力中的七十份转换为‘指念弹’杀着,本体仅余三十份,那么念力反噬怕是也有四、五十份以上吧?一旦反噬之力多过我本体所剩……哼哼,我便无以凭依,只落得爆体而亡,死无全尸喽!小阿姨……你说我这般分析对是不对?” 柳卿被黄大眼这番说道震慑得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心道这乳臭未干的贼小子,竟能将“指念弹”的法门析解得如此透彻,确是出乎自己的预料,平日里只觉得他一副愚钝不化的模样,不想在一些问题的梳理分析上,却算得上慧眼独具,想来是那透点机隘的灵格“唱魂纛”所起的功效,有这般属性特异的灵格入植根骨,纵是天生的傻子也待变作精明起来。想得此番,柳卿不禁暗叹一声,这撷异命才如此聪颖机巧,倘若矜言先祖泉下有知,怕是该含笑而眠了。 “‘指念弹’的法门确是如此……”柳卿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总而言之,只要具备了足够强横的衍息念力,自然就能施放出杀伤力巨大的‘指念弹’,也便无需忌惮其反噬对自身的损害,而你这‘貔貅之躯’,正是最适合修习‘指念弹’的体质……如果一切皆由我的计划,你这小子的衍息功底将在这两日内提升十倍不止。好罢,我们这便出去,且先让你见识一番‘指念弹’的威力!” …… 午夜,月冷清辉,栖岚坡半腰密林深处。 柳卿背对着黄大眼,静静伫立在一条约有成年牯牛般大小的卧石前,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在二人身上镂下一道道支离破碎的惨白光华,有道是“夜黑风高”,此时已时近深秋,夜间的气温较之白昼明显低了不少,一阵阵声如鬼唳的山风呼啸而过,将周遭树杈枝桠上的叶片刮得簌簌作响,地上的孱草也毫无节律地左右摆荡着,间或夹杂着一两声不知名小畜的尖哑嘶叫。 “你可瞧清楚了?”柳卿依然没有转过身子,只淡淡地问道。 再看柳卿身后的黄大眼,只见他一头冷汗地杵在原地,双眼瞪得有若铜铃般大小,直望着柳卿的背影,那颤抖的双唇似乎正喃喃自语着,却又委实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过了数息工夫,柳卿见黄大眼没有作答,不禁轻嗤一声续道:“且该让你这口吐狂言的小子知道,‘说’和‘做’是全然两回事的……若瞧不清楚的话,就再跟我来罢。”言迄身形一晃,便向左疾蹿出数米的距离,直蹿到另一块更为巨大的山岩面前,而方才被她身形遮蔽的条形卧石上,竟兀然显现出一个有若婴孩头颅般大小,四围焦黑崩碎的凹洞来。 那凹洞似乎是被什么冲势极强的东西高速洞穿岩体所形成的,而黄大眼的目光也并未随着柳卿的离去而移开,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那卧石上的凹洞,直过了好半晌,方才有如大梦初醒般地惊叫起来:“‘指念弹’……好恐怖的威力!” 难道说,那凹洞正是由柳卿迫发的“指念弹”所造成的么?凭柳卿当下衍息念力未足五成的状态,所施放出的“指念弹”便可具有这般透石碎岩的强悍冲击力,试想若是一名资深的撷异术者凭“指念弹”秘术放手一击,岂不是具有崩山为壑,断水成渊的功效?黄大眼被面前这番匪夷所思的境象所震慑,当即脑际一片混乱,只有若过电影胶片般,在识海内迭踏闪现出柳卿方才那看似疏松轻巧,实则凌厉非常的出手。 “我再将‘指念弹’的法门演示一遍,你且得看仔细了!”柳卿缓缓将右手擎起,其食指与中指并拢直立,拇指、无名指与小指相捻成诀,刹时一团蓝荧荧的光球在其并拢的食指与中指间跃升而出,她口中不停续道:“运指为戟,衍息于丹田气海,凝为丸状,自灵台臻元窒纳,再一气呵出……‘指念弹’,破!” 随着一声暴叱,柳卿指间的光球似是有所感应一般,径直以肉眼难辨的高速急窜而出,正打在那块巨大的山岩之上,只听“啵”地一声轻响,四周的空气在骤然间被“指念弹”疾驰的力道抽离挤压出一轮弧形真空,那强悍无匹的冲势顷刻间便将厚逾一米的山岩彻穿通透,仿佛一支烧红的钢针,轻易便可从蜡芯内穿刺而过,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个较之先前更为粗大的焦灼凹洞立时出现在黄大眼面前。 柳卿被那“指念弹”回馈的余波震得趔趄了两步,方才站稳了身躯,当下扭过头来直看着黄大眼道:“这一次……你该看明白了罢?我可以告诉你,这仅是我衍息念力全盛时十分之一的能效,而我对你的要求是……在两天时间内至少要达到这般水准的百倍以上!”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ps:不得不说了……各位看官有花的话就砸两朵罢,貌似最近鲜花还真是少得可怜呢…… 031 至窨丹丸 百倍以上? 黄大眼直楞楞地看着眼前那堪比自己腰围粗细的凹洞,脑子里“嗡”地一声轰鸣,奶奶的,这般摧枯拉朽的冲击力已非正常人类所能企及,竟还要再强横百倍?而且还是在短短两天时间内达成?这……这他娘的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么? “我实在想不通……要达到这般要求,得以多么强悍的一股衍息念力作为基筑,即便算上蠪王元丹所提升的二十年衍息功底,我的衍息念力最多不过与小阿姨呈持平状态,当下仅剩不过四十八小时,难道要再去找一、二十只蠪王来摄取元丹不成?”黄大眼粗略换算了一番,觉得柳卿的说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要忘了,你可是衍息无休的‘貔貅之躯’,这天生异能可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本体的衍息功底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柳卿炯炯有神地盯着黄大眼,眼角眉间划过一线精芒:“这乱葬地穴附近阴煞之气如此厚重,但凡已殁兵卒的孤魂野魄又兼具极其凶顽的武勇之气,若能将其采撷补势,转化为凝练于自身的衍息念力,何愁不使本体的衍息功底暴增数倍乃至十数倍?” 说话间,柳卿双手捻诀结印,又在地上布下那轮“衍息吐哺”术阵,不过此番术阵却比先前那轮又大了数倍,直径约摸可达四、五米的宽度,其间的黑洞漩涡更是有若一泓深不可测的渊泽,隐隐泛起一层氤氲的墨绿色气息,内里恰似星云流转,光芒璀璨,从中不时迸出些许绿白相间的荧火,飘飘忽忽,最终遁入密林间没了踪迹。 黄大眼不明就里,只一脸木纳地望着柳卿,“且不要在此碍事,退到五步开外!”柳卿见他这般呆相,不禁呵斥了一句,当即双手不停,数套繁复的咒印于顷刻间在掌中结式完成,口中又是一番念念有辞,只见那巨大的黑洞漩涡随即无风自漾,先是层层涟漪迭踏而至,接着竟有若沸腾的滚水锅般接二连三地“咕噜噜”冒起泡来。 待柳卿口中术咒一闭,周遭的空气也随之一滞,黄大眼只觉得空气仿佛在骤然间凝固为半液态的胶着体,时间与空间的界定也在瞬息静止,还未等他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听柳卿暴喝一声:“衍息吐哺,逆摄!”刹时间,延滞的空气宛若被赋予生命一般,竟飞速扭转抽离,逐渐在黑洞漩涡上方形成一个硕大的倒锥形气旋,正好比在黑洞漩涡上又加盖了一个有形无质的漏斗,强劲的波动一浪接着一浪地从气旋中散发出来,覆盖了方圆数十上百米的范围。 不消片刻,一道道带有璀璨光华的链索状绿芒从树隙、岩缝和土壤中弥漫而出,经过漏斗状气旋倒灌入黑洞漩涡之中,一阵更为剧烈的沸水滚开声传入耳鼓,与此同时,那黑洞漩涡的正上方缓缓升起一颗有若鸽蛋般大小,幽幽泛光的赭红色丹丸,黄大眼一看之下,只觉那丹丸气息秽煞不堪,极尽恶障下龊,显然是柳卿利用“衍息吐哺”术阵撷采凝练而成的至窨念力,那丹丸个头虽小,却通体散发出骇人的凶顽之气,黄大眼仅对其瞥了一眼,便感到周身一阵寒毛倒竖,恰有若阴风拂面,妖鬼摄魂,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嘴里也不干不净地骂咧了起来。 随着四周绿芒源源不断地自漏斗状气旋涌入黑洞漩涡,那颗丹丸也随之不断饱满增大,一股强横的妖芒直破云天,四下里隐隐传来阵阵鬼泣魂唳之声,咿咿唉唉地直撩人心魄,黄大眼觉得身躯逐渐转凉变冷,体内的温度也随着那些异响丝丝点点地被消解怠尽,上下牙关不禁“哆哆”打起架来,他勉强镇了镇心神向那丹丸望去,只见那丹丸附近一片五色斑斓的愁云惨雾,不时有张张咧着血盆大口的狰狞嘴脸在其间幻化而出,又转瞬即没,那些鬼泣魂唳之声也正是从它们口中传来,只叫人观之吓走三魂,听之震散七魄,黄大眼努力想将视线移开,却不想脑袋脖子似乎已不是自己的了,皆全然不听号令地定在原位,这番鬼哭神号的异象也便分毫不差地直摄入眼底,黄大眼一时心神骤乱,衍息无律,几乎被那丹丸的阴煞之气迷痹了意识。 “快快阖起眼来,咽入息涎,固本守元,不要着了那阴煞之气的道儿!”柳卿这声厉叱,恰似平地一声惊雷,将黄大眼从迷离浑噩的状态中点醒,所幸他反应机敏,当即一口咬破舌尖,将舌血吞入腹中,刹时只觉一道如火烧炎灼般的热气直灌丹田,灵台立时一片空明清澈,黄大眼慌忙将双目紧闭,凝神臻注地盘坐在地,依《撷异稗言》“丹”字篇中疏导炁理的法门所指,先摒除意识内的诡思异想,回复至混沌一息的状态,再固本守元,不多时便已进入了“物我两忘,念识守一”的境界。 书中暗表,这所谓的“息涎”,其意即指舌根之血,无论何种方术衍支,这术者的舌血皆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破煞辅物,舌血乃本体息脉之精粹,依经络分布,此血正溯起丹田,具有一定修为的术者若将自身“息涎”吞咽入喉,自可宁神镇魄,寻常邪魔恶障的侵扰皆可祛除,一说是因咬破舌尖的剧痛会使人精神振奋,能将本体意识从扰人心念的迷瘴中解脱出来,还原至最根本,最纯粹的状态,此类说法多来自常在山野林间行走的樵工猎户,他们但凡遇见鬼墙窨雾等腌臜物事,皆咬破舌尖,将舌血一口喷将过去,便即能消解眼前的迷瘴,确也是有一番道理的。 柳卿见黄大眼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地坐着,便即低唤了几声,直过了数息工夫,黄大眼方才重重地长吁一口气答道:“万幸却也无事,若不是小阿姨你一声呵斥,我怕是真要入了魔障呢!”柳卿一听便也放下心来,只语调凝重地一通交待:“切记不可大意!这丹丸是由左近所有阴煞之气凝筑粹炼而成,且仍在不断充盈壮大中,你需待将它的至窨念力一点一滴地剥离疏解,吸摄之后再经由丹田息海,四肢百骸,最终与你体内的蠪王元丹交融汇聚,转化为你自身的衍息念力……而且你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撷采时间,明夜此时,无论这丹丸被你消解了几成,我们都需转入秘术‘指念弹’的修习!” 黄大眼听罢忙敛定心神,尝试着以本体衍息与那丹丸内阴秽邪煞的念力相接触,不料甫一交融,那丹丸中蕴涵的至窨念力竟有若决堤的洪水般,奔腾汹涌地扑将过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2 人肉装甲车 那丹丸的至窨念力不仅来的凶猛,且有如山崩海啸,绵延不绝,其势又阴毒邪秽,黄大眼只觉一线窨寒彻骨的浆体在骤然间注入身躯,并以极快的速度游走于四肢百骸,最终直轰然袭落在丹田息海处,心神不禁也随之一荡,那附着蠪王元丹的本体衍息险些被这股诡异莫名的念力气劲倒卷着抽离出体外,当下只凭自身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试图将那至窨念力的攻势剥离疏解。 在柳卿看来,黄大眼此时的面色恰有若开了染布坊一般,先由红转青,接着由青变蓝,又由蓝至黑,再由黑入紫,最后紫涨得泛出赤彤彤的颜色,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断,一道道仿佛蚯蚓遁地般的气劲在他的脸上游衍起伏,灵台印首处也袅袅腾起一层煞白的烟气,那烟气凝而不霰,缓缓在他头顶上聚成一片暗褐色的氤氲雾团。 此刻黄大眼只觉得有两股脉势迥异的汹涌念力在体内翻腾相噬,好比是两军列阵对垒,攻守不休,奈何双方势均力敌,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个高下来,这番折腾可苦了黄大眼,刹时间冷汗若水淋雨泼般涔涔而下,混着头顶的雾团烟气,整个人恰似在鼎镬里干蒸活煮一般,不消片刻,黄大眼身躯左近的地面上便即淌了一圈厚厚的汗渍。 始未料及的是,这爿荒葬地周边的阴煞之气竟厚重得足以令人窒息,而敛聚而成的丹丸又再将之粹炼精纯,其至窨念力更是强悍无匹,黄大眼一番吸摄,却始终未见那丹丸有丝毫余势削减的征象,反观体内附着蠪王元丹的衍息却略呈疲势,范围正逐渐缩小,若依此行衍下去,黄大眼体内的精存势必被侵噬得一干二净,但若是就此撤功,单凭其念力反噬就足以让他疲痹的身躯不堪重荷,息络俱伤。 正当黄大眼进退两难之际,忽觉脊背上凭地一暖,阵阵兰馥之香直窜入鼻息,一股绵长冗博的念力随即从脊背处注入体内,这第三道念力恰与自身的衍息气势相仿,相携相生之下,又岂是一加一等于二这般简单的增晋? 有此等念力为辅,黄大眼体内的情势骤然逆转,那至窨念力反倒被囿得无以动弹,自己的衍息气劲与那第三道念力汇作一脉,转瞬间便撷采消融了不少源自丹丸的阴煞之气,蠪王元丹似乎也鼓胀充盈了些许,黄大眼暗叹好险,若不是这第三道念力的辅助,凭自己的基筑是绝计无法与那丹丸的至窨念力相抗衡的,正当他纳罕这突如其来的援助时,只听柳卿在身后叱骂了一声:“凝神臻注,别散了心思!”黄大眼一凛,慌忙收敛了心神,只催动体内的衍息轮转积淀,将方才撷采的念力消融汇聚至丹田息海。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黄大眼冥冥间只感到体内的蠪王元丹在经历那至窨念力的洗礼之后,倍发雄浑广博,自身的衍息基筑正有若一块巨大的海绵,贪婪地吸摄着那些业已凝粹的念力,并以极快的速度消解融会,一身的骨骼经络也随之不时发出阵阵“嘎叭”脆响,印台灵首处不断爆出明灭不定的精芒。 按理说一个仅修习一年半载撷异秘技的术者,但凭自身的基筑要待吸摄并转化如此强势的至窨念力,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不消说还要将其强行消解融会,那便惟有被反噬得堕入魔障一途可走了,可黄大眼既有蠪王元丹二十年衍息功底的积粹,又有先天而成的“貔貅之躯”为辅,再加上柳卿这一撷异宗家传人倾囊而注的念力相佐,诸行并举,那凝聚周遭阴煞之气的丹丸亦奈何不了他,只得乖乖地将点滴精存予以补稗其修为。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大眼的面色也逐渐褪祛紫、黑、蓝、青等杂色,最终保持着赤红如火,头顶上的氤氲雾团也几已被他周身迸发的灼热气劲蒸发怠尽,额前的汗珠子未待滑落面颊,便即发出“哧~哧”的焦炙声,仿佛泼洒在烧红铁板上的零星水珠,转瞬间便踪影全无了,黄大眼只觉体内有无数道炽炎般的浆体正围绕着自身附着蠪王元丹的衍息基筑高速旋转,不时有几缕残息脱离轨道,直窜入脏器经络中流衍一番又绕了回来,渐渐地,那股热度趋于平缓消滞,当下灵台印首一片清明散澹,五感六知也愈发通透精彻起来,一股磅礴的劲力自肩胛而下直沉至足底,又籍地而发直窜天灵,那劲力仿佛是具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在肌肤之下有节律地起伏勃动着,似乎要待破体而出来渲泄一番。 黄大眼猛地睁开双目,一声长啸便即弹身而起,在空中有若鹞子般“滴溜溜”翻了几个身,直落在那丹丸之前,正当柳卿一脸错愕地望向他时,黄大眼已一把抓向那丹丸,五指运劲一捏,便将那业已消解得仅剩龙眼般大小的丹丸捏得四分五裂,刹时间数十道赤黄相羼的至窨念力余势直迸得爆散而出,在空中流转了数周后又缓缓没入黄大眼的体内,此刻黄大眼自身的衍息基筑已在吸摄消解了大部分丹丸念力后变得足够霸道强横,纵使少了柳卿的协助,这区区数十道至窨念力的余势又怎能奈何得了他?不过片刻工夫,黄大眼悠然长吁一口气,看样子,他显然已将丹丸中所有的阴煞之气全然转化为本体的衍息功底了。 恍然不觉,当下已是第二日午后时分了,当头的骄阳一扫左近的阴霾,树隙间疏落的光斑正打在黄大眼身上,柳卿看着他昂藏挺拔的背影,显然有些痴了。 黄大眼转过头来,那张布满络腮胡茬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孩童般顽皮的笑意,他朝着发楞的柳卿吐了吐舌头斥道:“发什么呆呀你?我……似乎变强了不少哦!”言迄疾怂身形,柳卿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看时黄大眼业已出现在她的面前,正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可憎神情仔细端详着自己,两人的面庞相隔也不过两指的距离,甚至连黄大眼脸上的绒毛都可历历在目,柳卿脸上“腾”地一阵发烧,所幸有那褶皱的人皮面具掩饰,黄大眼却也看不出端倪。 柳卿慌忙将脸别到一旁,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厄……你的衍息功底似是强了许多……体能上该也多有裨益吧?”黄大眼大笑着答道:“可不正是如此?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正待发泄个痛快呢!小阿姨,你且看好了,我这便一试轻重……” 黄大眼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已又一疾怂,直蹿至数米开外,对着那块先前被柳卿以秘技“指念弹”洞穿而过的卧石猛地挥拳砸下,一声“轰隆隆”的碎石巨响传来,那块卧石随即应声而破,分崩离析,黄大眼显然未料到自己当下竟能有如此强横的破坏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了看拳头,嘴里一阵嘟囔道:“他奶奶的……吸摄了半天的至窨念力,凭地就把自己炼得跟人肉装甲车似的?”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3 两个问题(一) 柳卿听罢不禁一乐:“这肌体的强健终是有个界限,你这般撷采至窨念力,自是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身体的机能素质,不过再如何强劲,却也突破不了人体承载极限的禁囿,殊不想古往今来多少功夫横练的技击修习者,其间不少都落得息脉骤乱,心脾俱裂的惨死下场,这都是由于强行催谷行功所导致的。一旦超出了人类肌体所能承受的最大负荷,体能上所能企及的所谓‘最高颠峰’也无外乎是虚幻的泡影,仅是在理论上能够成立的……其实,你经历一夜的消解融会,得以最大裨益的却是你体内的衍息念力基筑,依此为本兼之相关经咒符簶助势,若能充分调动本息念力进行攻击的话,其杀伤力怕是要更胜数筹!” 一番话下来,直说得黄大眼口服心服,这体能上的跃升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凭人类肌理的坚实程度,纵是身具堪比鬼神的强横劲力,但由于人体内肌肉、经络、骨骼等种种限制,所能发挥的最大功效却也有个极限,而在衍息念力的提高方面则没有此番禁制。 念力本是一种有形无质的东西,以能量精元的形式贮存于术者体内,可通过不断撷采盈补从而得以增晋,术者对本息念力的驾御调控视其异技修为的高下而论,与本身肌理的强健程度无甚相关,换言之,一个身形孱弱的术者,其衍息念力基筑若是足够冗博强悍,那么他施技迫发所形成的破坏力,将远远高出一个筋骨横练之人所能造成的破坏力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不止。 “这些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想得通透的……好罢,接下来便是要尽快将秘技‘指念弹’掌握到得心应手的程度,就你当下这般衍息功底而言,只消能遵循‘指念弹’法门行诀,想来该也不是件难事。”言迄柳卿擎起右掌,二指成戟,三指捻诀地遥指虚空,只听“嗡”地一声闷响,顷刻间便在她的指端凝聚出一颗蓝荧荧的光球,“你且再看仔细了……运指为戟,衍息于丹田气海,凝为丸状,自灵台臻元窒纳,再一气呵出……‘指念弹’,破!” 只听“破”字甫一脱口,那光球也随即依柳卿指戳的方向迫发而出,电光石火间便已消逝于天际,只留下一线长长的破风尖唳声,周遭的空气似乎也被极高速滑过的“指念弹”光球轨迹划开一道圆形切面的豁口,竟拉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直指苍穹的柱状气旋涡流,只待数息工夫后方才消融怠尽。 柳卿转过头来,见黄大眼蹙着眉正苦苦思酌着什么似的,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这小贼在发什么痴呢,‘指念弹’的行功法门,你可看得明白了?”黄大眼先是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答道:“看是看明白了……不过,我也发现这秘技‘指念弹’……存在两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两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听黄大眼这么一说,柳卿不禁哑然失笑,又多少带有些嗔怒的意味在,这“指念弹”乃撷异术者千百年来传袭修衍而成的秘技,能得以堪称撷异七式的“渡弑杀着”之一,其威力可见一斑,未料到黄大眼这泼皮无赖竟口放厥词,称“指念弹”存在两个问题,而且还是不容忽视的,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又怎能不叫撷异宗家传人柳卿有种视之为“井底之蛙”的感觉呢? “那你且说说看……这‘指念弹’究竟存在哪两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柳卿双臂环抱,摆出一副“听君细叙”的姿态哂道。 “我知道你觉得像是在听笑话……”黄大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略带羞涩的表情说道:“作为一名修行不过数月左右的撷异术者,我这般忤逆质疑师承先人所留下的秘技精粹,确是件不知轻重好歹的事,不过……从第一次得见秘技‘指念弹’开始,我便有了这般模糊的认识,直到之后连续见小阿姨你演练了数次,这个念头在我心中就愈发确凿肯定……这秘技‘指念弹’本身的法门,其实极具推衍的价值,我的意思是说……仅凭我目前的认知而言,至少能想到两种籍以变式的方法来提高‘指念弹’的威力。” 柳卿本以为这氓贼会讲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来,不想黄大眼竟说得如此郑重,却也不像是在插科打诨,这不禁提起了柳卿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你说的这两种籍以变式的方法……可是解决之前所谓‘两个不容忽视的问题’的关键所在?” 黄大眼目光炯炯地盯着柳卿,直过了数息工夫,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想小阿姨你也看得出……我并没有在胡说八道,这秘技‘指念弹’在我看来,存在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如何令其单击迫发的杀伤力更为强悍?而存在的第二个问题便是如何将对‘点’的攻击转化为对‘面’的攻击?”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经黄大眼这番追根溯源的分析,柳卿似乎也依稀察觉到这秘技“指念弹”的不足与缺陷:自己每每行式迫发的“指念弹”光球,其内里凝筑的衍息念力都是事先预设好的份量,但凭术者的经验籍以定夺,却也变化不得的,这便是不足;而“指念弹”光球迫发而出后,仅能针对单独的“点”作为攻击对象,却不可覆及到广域范围的“面”杀伤,这便是缺陷。若真能解决这两个问题,“指念弹”的适用性与破坏力确是可以提升一大截。 柳卿心中暗叹一声,好个精透的天降命才,仅凭数次观演便能如此一针见血地点破这“指念弹”的垢弊之处,看来相应的解决之道怕是早已瞭然于胸了罢?“那你可想好如何来解决这两个问题呢?”柳卿一番念想之后,反倒带着些许谦逊的口吻问道。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4 两个问题(二) “我自是想到了好办法!小阿姨你且看仔细了……”黄大眼也同样举起右手,将食指与中指并立成戟,而拇指、无名指与小指呈微曲状相捻成诀,只听他闷声一叱,骤然间一团湛蓝色的光球便出现于他戳立的指端,柳卿正待纳罕他如何能如此轻易地捻诀成式,不想黄大眼又是一声威呵,那指端上的光球竟又再度膨胀饱满起来,直撑得有若铜锣般大小方才停歇,其间不时有几道蓝里泛白的电浆从光球内迸射而出,在空气中形成一片“噼噼啪啪”的迭踏脆响,声势煞是骇人。 “继续输以本体的衍息念力,将‘指念弹’的光球增至这般大小,想来小阿姨也是极易做到的……”黄大眼微眯双目,笑吟吟地望向柳卿,柳卿不明就里,只木纳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不过……若将之再行贮存于体内留待后用,不知小阿姨可有想得此番?”柳卿听罢甫一愕神,似乎不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见黄大眼已挥手将指端的光球吸摄回体内,又继续解释道:“我将其凝筑在臂膀之内,却不融会至丹田息海,待本体衍息念力回溯完毕,这多出来的念力光球,不正可以随时调用么?” 柳卿定睛细看之下,只觉黄大眼的右臂间隐隐透出幽蓝之色,想来正是那“指念弹”聚结的光球念力贮存于此的原因,若依黄大眼“貔貅之躯”的特殊生性,其体内的衍息基筑不消片刻工夫便能补稗完善,那臂膀中贮存的这份念力,可不正是凭地多出来的?柳卿天资聪颖,刹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当即又是惊喜又是犹疑地望着黄大眼,颤声问道:“这么说……你可以承受近乎一倍于本体衍息念力大小的‘指念弹’反噬?” 黄大眼点头笑了笑答道:“这正是第一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前文已述,这秘技“指念弹”恰似一柄双刃之剑,它既能将施术者的衍息念力汇聚成形并迫发而出,从而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同时也对施术者本身产生一定的反噬伤害,所以古往今来的撷异术者最多将本体五成的念力转化为“指念弹”,而所剩余的另外五成念力则作为制衡该秘技反噬的衍息储备,不至于因迫发“指念弹”而落得爆体身亡的下场。 可黄大眼此举却是逆天而行,凭倚一身“貔貅之躯”的天赋异禀,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本息念力补给充盈,也即是说,若他将本体九成的念力倾注于“指念弹”光球中,再吸摄贮存于臂膀内,待本体衍息基筑在转瞬间回溯臻善,若将先前贮存于臂膀内的“指念弹”光球再度施将出来,那么既可以获得近乎本体全念力一击般强度的破坏力,又可以凭业已饱满的衍息基筑抵制“指念弹”带来的反噬,而寻常的撷异术者,其衍息回溯能力绝计不可与身具“貔貅之躯”的黄大眼相譬拟,换言之,黄大眼较之与他同等级数的撷异术者,其施放“指念弹”所能产生的破坏力及抗反噬能力竟差了足足一倍! “这般行功的法门便能完美地解决第一个问题……同等条件下,我所施放的‘指念弹’将获得比他人更多一倍的威力!”黄大眼有些洋洋自得地说道:“我将其称作……‘蓄势指念弹’!” 蓄势指念弹!?柳卿听罢不禁一楞,暗骂这泼皮贼小子,竟敢蹬鼻子上脸地在号称七式“渡弑杀着”之一的秘技“指念弹”前加冠“蓄势”二字,仿佛这便是他始创的招术了,还真有些“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意思,柳卿宛尔一笑,随即问道:“那第二个问题……你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黄大眼也不答话,忽地又戳指运劲,将那颗有若铜锣般大小的光球再次擎于指端,那光球在他指端上下起伏摆荡,却也不见他将其迫发而出。正当柳卿要待问个究竟时,黄大眼方才摆手制止了她:“小阿姨你且不要呱噪,静静呆在一旁看我的手段!”柳卿一听之下觉得颇有些耳熟,却也一时想不起这话在哪里听过,“你每日都要将这话对我唠叨个十遍八遍的才肯罢休,今天终于找着机会,轮到小子我对你摆一摆谱了!哈哈哈……”黄大眼的一番戏谐立时使柳卿想到,这不正是自己时常叱责黄大眼的话么?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今时到我家”,不料此刻反被这无赖小贼活学活用,直噎得柳卿一时语结,却也不知该如何来辩驳了。 “废话到此为止,你若再作耍笑……我可就真要恼了!”好歹憋了半天,柳卿赌气地呵斥了一句,黄大眼听罢也便不敢造次,只乖乖地回道:“小阿姨,你可别恼,我这便将第二个问题的解决之道行衍一番与你瞧瞧!” 黄大眼话音一落,面色也随即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右手五指一收一张,那湛蓝色的“指念弹”光球便在他掌心开合间分裂为十余枚鸡蛋般大小的光丸,“这也是我昨夜吸摄那至窨丹丸时所获得的灵感……将整体剥离疏解,再逐一凝粹成形,各个击破!”黄大眼一转手腕,那些光丸也随之流转缠绕于他的右臂间,宛若天然附生的一般,不待片刻喘息,黄大眼猛地一个平步冲拳,拳势直指天穹,只听一阵“噗~噗~噗~噗~噗……”地有若冰雹溅落的叠声暴响,十数道“指念弹”气劲以肉眼难辨的超高速度直窜而出,在空中牵掣出十余条有若碗口般粗细的涡形气旋,呈扇面状铺将开来,煞是动人心魄。 “这样做的目的,我想小阿姨你应该非常明白了吧……”黄大眼遥望着那些业已消逝于天际的光丸,语调平缓地说道:“将同等的威力分布到若干‘点’上,从而形成针对由若干‘点’组成的‘面’攻击,虽然破坏力减少了,不过杀伤范围却宽广了许多,这招用以料理数量繁多但本体不甚强悍的妖鬼邪物,可比原先的秘技‘指念弹’具有更大的实效性!” 柳卿直看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那么这一招……你又待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其势堪比冰雹霰爆……厄……我将其称作‘雹霰指念弹’!”黄大眼略一思斟,便微笑着回答道:“这便是我想到的第二个问题的完美解决方案!”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5 雷兽之男 看得出,黄大眼对自己给“指念弹”变式所起的两个名字相当满意,见柳卿正颔首回味不已,且不时默默地点着头,便知她亦对自己所提出的问题及相应的解决办法予以了肯定与默许,当下更是欣喜非常。 不知不觉,日已西偏,一片有若锦缎般绚色纷呈的晚霞布满了整个天空,温润如玉的落日余晖毫不吝啬地将彤红泛黄的光芒铺洒在大地,几只宿归的鸟雀唧啾鸣叫着,自渐暗的云层下翩仟而过,遁入密林野径之中,便再也寻不得踪迹,山壑里间或传来不知名小兽的嘶啸声,时而沉冗,时而高亢,渐停渐续地听来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有此美景当前,柳卿却也无暇顾及,此刻她的心境正有若奔腾汹涌的浪潮,起伏跌宕,经久不息。 回想黄大眼这泼皮小贼,自从误打误撞地进入“鎏铜七星洞”开始,依仗灵格“唱魂纛”透点机隘的特性与“闻趋”之眼相助,先是识破了撷异先师所遗“奈何局”之局眼,又在修习《撷异稗言》数月后便意外得获能凭地增益二十年衍息功底的蠪王元丹,接着便是凭借本体“貔貅之躯”衍息无休的异质,将乱葬地周边的一应阴煞之气吸摄融会于自身,当下更是无师自通,不仅彻悟了秘技“指念弹”的法门,而且还更进一步地将其推衍变式,形成独辟蹊径的招术……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因机缘巧合而妙手偶成,不过却也应了“天道泱泱,因果相循”这句古话,若将这一次又一次的离奇经历堪比作一项接一项的“可能,亦或是不可能”的是非判断,那么黄大眼能在这接连不断的,仅有百分之五十机率的是非判断中得以连番胜出,除了当夸赞他自身运气好得出奇之外,柳卿也只得暗骂一声,老天爷,您对这小贼也太过眷顾了罢? “小阿姨,小阿姨……”黄大眼的几声轻呼将柳卿从沉思中唤醒:“方才我正想着……这撷异一脉延承千百年,难道经朝历代就没有哪个撷异传人想到与我相同的思路吗?” 柳卿先是一楞,随即苦笑着答道:“你当是每个撷异术者都有你这般际遇不成?当年大理“撷异司”门下虽集聚了不少术者异客,不过也只有极少数来自南疆的天赋异秉之人拥有‘貔貅之躯’的异质,这许是他们血脉衍支的关系罢……不过,据传这些南疆异士都极为粗豪愚钝,虽具先天优势,可在衍息修为上却进步甚缓,以至于最终仅能沦为一介凶蛮武夫而已,他们的资质尚不能达到修习‘指念弹’的层次,而那些有此修衍资质的术者却又缺乏‘貔貅之躯’这一先天异质的辅助……所以这千百年来,确也没有哪个撷异术者想到这‘指念弹’要待作何变式。” 黄大眼一听之下更是得意非凡,仿佛都要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正待他准备大张旗鼓地自我吹嘘一番,却被柳卿一个暴栗敲在了后脑壳儿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虽说时运较之先人而言确是好了些,不过若说到这能通天彻地排山倒海的撷异手段,你的经验阅历却还差得远呢……且不要再罗嗦其他,入夜之前,你需将‘指念弹’及自创的两个变式演练得得心应手,达到随心所欲即能施将出来的境地,否则,哼哼……” 柳卿用手在黄大眼额前重重地戳了两下以示威慑,也不管他如何腹诽暗骂,便径自到一旁打坐休憩去了,黄大眼揉了揉被戳得生疼的宽阔额头,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道:“他奶奶个熊,谁若是讨了这河东狮做婆娘……那可真是瞎了狗眼了!” 怎奈这世事微妙,变幻无常,若干年后,当黄大眼惬意地仰卧在他妻子的膝上时,每每想到当下所说的这句话,都不禁要失声爆笑起来,当然这是后话,书者我便不待赘述了。 …… 柳卿先前连番行功,着实耗费了大量的衍息念力,趁着黄大眼自行修习的当儿,她便待静下心来运气调息。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过后,柳卿便即进入了“心念归一”的境界,当下只觉识海中一片空明散澹,四周的纷繁杂絮全然已被摒祛,体内的衍息基筑正涓滴成汇,以极为缓慢却又绵延不绝的速度不断回溯增晋,丹田息脉内蕴结的精存也随之饱涨充盈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卿依稀察觉到面前有一团刺目的眩光在流衍不息,并且其范围正不断增大,她虽是双目微阖,却也能感知到这团眩光中蕴涵着一股颇为熟悉的冗博念力,当下心中不禁一阵纳罕,难不成黄大眼这贼小子……又待搞什么花样?柳卿一探本体衍息基筑,发觉业已恢复了八、九成,随即便睁开双眼,暗忖我倒要看看,这泼猴又在伺弄哪般古怪?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把柳卿直骇得目瞪口呆,原来那团刺目的眩光,正是黄大眼指端凝聚而成的一颗直径约有一米见方的硕大光球,一道道粗如儿臂的电噬气劲宛若生鲜活脱的巨蟒般,在光球间不规则地游弋流窜,发出时起彼伏的“哔啵”脆响,那光球外围形成一圈湛蓝色的光晕,而内核却隐隐透出橘黄泛红的光芒并渐变过渡至最外层,整个光球由内及外各色纷呈,煞是璀璨夺目。 黄大眼一脸的汗水,衣裳更是破败不堪,虬结的肌肉在窨湿的襟褂下若隐若现,正有若刚经历了一场极为凶险的生死博杀,那五彩斑斓的光球仿佛一盏巨大的霓虹灯般,在他的面庞上幻化出无数条具有绚丽颜色的波纹,而他的双眼正目不转逝地盯着面前的光球,随着眩光的流衍不时闪过一线精芒,恰似夜色中两道洞彻天地的闪电,却也别具一番坚毅顽强的男儿阳刚之气。 “喝叱!”黄大眼的口中迸出一声有若野兽嘶吼般的嚣叫,那光球也随即破空疾窜而出,在空气中豁然划出一条有若隧道般宽阔的柱状轨迹,左近的罡风倒卷,竟在黄大眼身前形成一蓬幕天席地的真空涡流,直激得四下里碎石砂砾纷飞乱溅,那光球气势如虹,摧枯拉朽地撞折了数十根粗硕灌木,直奔百步开外的一块巨岩而去。 正待那光球即将轰然击中巨岩之时,黄大眼遥遥一捏右拳,又闷喝一声“散!”,那光球仿佛有所感应一般,于巨岩正前方不及数米处霰爆成上百颗小型光丸,这些光丸甫一成形,也不待片刻停留,便有若狂风骤雨般从各个角度直撼在岩体上,只听“噗~噗~噗~噗~噗……”一阵叠声暴响过后,那巨岩竟被数以百计的光丸穿彻得有若一具残破的石筛子。 “嗬嗬嗬嗬……” 黄大眼见状不禁仰天长啸起来,其声线粗莽而苍凉,似乎正炫耀着他的攻势竟能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正当时,一道凌厉绝伦的闪电从阴霾的天空中直袭而下,照得栖岚坡上下泛起一片煞白。在闪电高亮的炫光中,黄大眼挺胸昂首,宛若一匹亘古屹立于天地间的雷兽,那具魁巍挺拔且极具侵略感的兽性身躯映入柳卿的眼帘,同时也在她心中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柳卿张惶地望了望天空,此时已至午夜时分,他……在这短短两个多时辰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ps:吼~吼!接下来便将进入狂野的“葬地剿杀”了,血腥屠戮版《生化危机》,你准备好了没?“雷兽之男”即将暴走ing,洗干净脖子等宰罢…… 有ps:又是周一,呼唤下点击、鲜花以及收藏,虽不甚明确这些有什么用,不过这便像是男人的胸毛,多些,长些总不是坏事,至少可以称之为……性感。 036 潜士 煞白的曳光下,黄大眼兀然发现了柳卿那张因惊愕而略带惶恐的脸容,“小阿姨……你这是怎么了?”黄大眼迈着大步走近柳卿身旁,拽住她的胳膊问道。 “没……没什么……”柳卿的脑海中依稀闪现出刚才那一副心惊动魄的画面:一个形迹癫狂的魁伟少年,在电掣雷鸣中如苍黄蛮兽般仰天咆啸,那份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狂傲,那张刚毅坚忍、头角峥嵘的面庞,实在难以与先前那个油头滑脑的村氓顽贼形象划上等号……可话说回来,这不也正是撷异一脉冀守千年的天降命才所需要具备的气魄么?柳卿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脑子里矛盾纠杂的思绪抛在一边,奈何再怎么不去想它,这些奇思异想却也有若附骨之蛆般挥之不祛。 黄大眼见她时而蹙眉,时而抿嘴的别扭模样,心中一阵纳罕,殊不知正是自己先前那番判若两人的表现,才引起柳卿此时起伏的思潮。柳卿看着他关切的眼神,脑海中竟无端闪现出黄大眼肌肉虬结的臂膀与泛着油性光亮的肤色,这份绮思令她忽地心如鹿撞,覆于人皮面具之下的俏脸也不禁阵阵发烧,当即慌忙躲开那灼热的凝视,期期艾艾地问道:“方才……你吼得这般吓人……究竟在搞什么鬼花样?”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问的!”听柳卿这么一说,黄大眼的眼中闪过一丝有若孩童炫耀自己新买的玩具般兴奋的光芒:“我将‘蓄势’与‘霰雹’两种‘指念弹’的变式阖而为一,经过多次失败之后,我终于能够在较远的距离外控制一枚‘蓄势’光球随时分裂成几十上百个‘霰雹’光丸,这样不定式的以‘点’化‘面’攻击,在实战中应该具有更大的灵活性!若是当初抓三足蠪王时有这一手,哼哼……哪还需费那般周折?只消一发‘霰雹’轰将过去,所有的海金蟾都白肚朝天,任凭宰割了!” 黄大眼说罢调皮地撅了撅嘴,又翘起大拇指比了比身后,柳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定睛一瞧,天!?方才尚未来得及细看,这左近数十米范围内的地面上竟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坑穴,焦黑的土块碎石溅落得到处都是,那些折断的树桠、伏倒的嵩草更是数不胜数,整个场面惨烈得堪以“一片狼籍”四个字来形容。 “这便是方才我在屡次失败后终成正果的见证!”黄大眼洋洋自得地说道:“小阿姨你休憩打坐的两个时辰,我可一刻也没闲着呀!” 柳卿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的诧异更是提升到一个无以覆加的地步,这小子……若假以时日,却不知会强到何等境地? “好罢……我刚才也亲眼目睹了你酣畅淋漓的一击,确实是威力非凡,既然你如此有自信,我们这便再进入地穴罢!”柳卿转过头看了看黄大眼,似乎有些自嘲地说道:“想当年我修习‘指念弹’时,足足花了两周有余,却也已算是快的了……没想到你竟在一个昼夜内便能达到如此境界,凭地省下了一整日的时间,实在是出乎我预料。” 黄大眼捏了捏拳头,关节处发出一阵“嘎叭~嘎叭”的脆响:“这般最好,我正想试试这‘指念弹’的变式是否如我想象般地强悍!”说罢抢先一步,径直走在了前头。 柳卿看着黄大眼龙行虎步的背影,心中凭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恍惚与犹疑,这至窨丹丸的念力,乃集聚当地幽魂野魄的阴煞之气所凝筑而成,甚是腌臜下龊,这般大剂量地吸摄入体后会否改变了他原本的性子,否则……方才黄大眼那有若凶兽般的狂暴行径,确是自己难于理解,更难于接受的。 这般凭“貔貅之躯”的异质在短时间内将阴煞之气强行撷采融会,并大幅跃升本体的衍息基筑,柳卿一时竟不甚明确自己对黄大眼的这等行迹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 漫长幽暗的地穴甬道,两人在须臾间便走到了尽头,由于已是第二次进入地穴,黄大眼与柳卿皆有些轻车熟路的感觉,不过先前那股源自岩壁上的异味似乎又更加浓厚了,着手之处也更为湿滑黏腻,黄大眼走在前方,一边甩着手中沾染的水渍,一边对柳卿埋怨道:“小阿姨,你确定是这岩壁内地泉水脉的关系么?奈何凭地这般重的味道……”柳卿没有答话,只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又急急催促黄大眼继续向前进。 栖岚坡半山,密林深处,黄大眼与柳卿再度进入地穴后不久,黑碜碜的夜色下闪出两道有若鬼魅般的身影。 “菅姬,你觉得这小子如何?”一个肩阔腰细,臂长直垂至膝的身影看着周遭遍布创痍的地表,以一种奇怪的、非本土的语言问道,其声干哑晦涩,有若锈钝的锯片磨挲糙木板般难以入耳。 日本语?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神秘人竟操着一口流利的日本语?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若说当下的撷异能力,却也不过尔尔……但这小子的潜力确是不可小觑,中国境内的撷异一脉本为正室传承,这千年命才纵使再是不济,也必有他可取之处!”另一个腰肢窈窕的身影缓缓地回答道。听这声音的来源,应该是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其声线虽是轻脆甜美,却平谧得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生冷,清透,宛若一块亘古不化的坚冰。 “桀桀桀……你把他看的太高了罢?这般三脚猫的功夫,对我而言简直就像是孩童在办家家酒一般,我们实在没必要继续监视下去……果心殿下的顾虑,显然是有些多余了!”那个粗劣男声的话语间充满了不屑与轻慢:“我说菅姬呀,这么冷的天气,倒不如与我找个地方喝上两杯……我带了上好的清酒,或许我们应该聊点其他什么的……” 那被称作菅姬的神秘人忽感肩头一沉,一只有若猿蹂般的长臂随即搭了过来,耳畔也随之响起了略带急促的鼻息声,“雾隐鹿右卫门……你重生多久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菅姬口中传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在顷刻间降至冰点。 “你问这个做什么?二十七年,二十八年……我也有些记不起了……这很重要么?”这个所谓“雾隐鹿右卫门”的男人带着些许猥琐而轻亵的腔调答道。 菅姬扭过头,一对眸子在夜色中闪过凌厉而嗜血的光芒:“作为一名潜士,你需要有更强的自律性……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并不介意再次替你立块墓碑……我保证比果心殿下先前掘倒的那块更加华贵,也更加漂亮!”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凛烈的杀气,刹时间在左近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有一道无以触及的冰冷刀锋,将栖岚坡密林内静谧的月色在骤然间划割得支离破碎。 只过了约摸半盏茶的工夫,那干哑晦涩的声线再度响起,“好罢……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不过菅姬你给我记着,这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最后一次,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我雾隐才藏的脾气,建议你去查查史书上的记载。” 菅姬冷哼了一声,也便不再作答,只自顾自地澹然说道:“是时候去找唐茗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再来看结果。” 两道疾若电掣的身影一晃,便即消逝在无尽阴霾的夜色中,只留下一线几不可闻的破风声,密林间便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7 谜阵洞天 黄大眼与柳卿再次来到先前得遇荫尸的岩穴中,那几支嶙峋巨石之后藏匿着更为深邃宽阔的空间,是当初他们所未曾进入的。 “且慢,这内里想来更是凶险,我们切不可托大妄进,将火褶灭了,将这个挂在腰间照明罢……”柳卿一把拉住正待闯入的黄大眼,将一个拳头大小的黝黑物事塞入他的手中:“‘执念火’,该记得如何使用吧?” 黄大眼微微一笑,将那物事小心地系在腰带上,刹时间,一簇绿黄相羼的火焰便即亮了起来,直照得身旁数步范围内一片光明,“小阿姨真是慧心巧手,连这等辅器‘执念火’都能仿制得一般无二……看来‘术’字篇中那些奇簧异器却也没一个能难倒你的了!” 书中暗表,这“执念火”同样也是《撷异稗言》“术”字篇中经名入载的一件稀奇物事,“术”字篇主奇技**巧,内里不乏介绍些得古灵精怪的器物及相关的制造工艺,“执念火”便是籍术者本身的衍息念力为媒,得以长明不灭的一款类似灯烛照明的辅器,只消携带者衍息基筑尚在,这“执念火”便有所凭依,全无熄灭之虞,且能与左近同样携带“执念火”的术者遥相呼应,相互感知对方是否身息无恙。 这等辅器在古早时撷异术者遁地入穴时使用甚广,直至近代才逐渐势微而无以延续,柳氏一脉的遗物中却也没有这辅器的原型,而柳卿但凭《撷异稗言》中的诠释记载,竟能将之仿制还原,实在是会令黄大眼这等仅在卷籍中见过介绍的初入门径者惊诧连连,大加褒赞。 柳卿同样将另一个“执念火”系于胯旁,那黄绿色的火焰看似翻腾飘摇,却也不曾有衰灭之相,并与黄大眼腰间的“执念火”齐齐发出一丝“嗡”的短鸣,似乎正昭示着左近同是携带此辅器的术者一切安好。 “好罢,这般空拳赤手的才好应对突发状况嘛……否则持着火褶子,实在施展不开手脚!”黄大眼兴奋地挥了挥胳膊轻叹一声,便即绕过拦路的巨石,钻入内里更大的岩穴中,柳卿也随之摒息静气地跟上前去。 甫一钻进岩穴,黄大眼和柳卿立时一楞,皆被眼前所见的奇异景象所深深震慑,这……这哪里是什么乱葬地,简直就是一个硕大繁复的迷宫嘛! 只见岩穴内里千回百转,曲曲折折着遍布着无数条怪石嶙峋的岔道,凭着从穹顶岩隙间漏下的稀疏星月余晖,二人依稀得见这岩穴比想象得要大得多,也深得多,抬头仰望那穹顶竟在距离地表数十丈以上的高度,实在难以想象在这全无人力修缮的天然地穴内,会有如此开阔宽广的所在,确也当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方能得此洞天乾坤。 目力所及之下,岔道蜿蜒蛇行,盘桓扭曲地在岩穴内布下了错综纠杂的谜阵,也不知究竟是哪条路才能走到出口,一番勘视之后,黄大眼与柳卿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也都没了主意。 “奶奶个熊,我日尽这帮清兵先人的!这等乱葬地还真够稀罕,怎么搞得跟游乐场入口似的……”黄大眼心头一阵焦噪,不禁口出秽言,骂骂咧咧地仿佛要待撩出个阴魂野鬼出来寻径指路一般。 “左近也没有任何标记识注,更没有先前看到的折刀断箭……”柳卿细细地思酌了片刻方才说道:“确是有些奇怪,难道就只有之前的那具变作荫尸‘不化骨’的遗骸不成?” 黄大眼听柳卿这一番分析,也觉着有些不对劲,确实,按理说若是清兵遗骸的葬处,再如何也不可能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留下的。照常理来推断,那些尸骸在拖拽羁运入穴的过程中,用的该都是当时盛行的双轮辕车,或多或少都应该在地面上留有些许辕辙撵过的擦痕,纵使日久年深痕迹渐淡,却也绝计不可能一点端倪都瞧不出的,更不消说如柳卿的猜测,这偌大的地穴中仅有一具化作荫尸的遗骸,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冲天的阴煞之气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只有一种可能……这些痕迹都在事后被特意清理掉了!”黄大眼哑着嗓子说道:“端的诡异得很……却也不知是当时即便处理的,还是之后被某些‘东西’再行处理的……” 某些“东西”?柳卿何等机巧聪颖,脑中立时灵光一闪,旋即明白了黄大眼意欲所指,“你是说……这里的尸骸及其遗留下的痕迹,有可能是被要待在此淤屙膏脂的‘尸面枭’给清理得干净?” “却也不一定是那‘尸面枭’……”黄大眼扭头看了看柳卿,迟疑了片刻方才继续分析道:“既然这里是乱葬地,当时又是一片兵荒马乱,想来却也没工夫做这般细致的善后工作,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在随后的几百年间,又有什么人或‘东西’入得此地穴内,并将这些清兵的遗骸及一应痕迹统统处理了一遍,当然该属这‘尸面枭’的嫌疑最大……不过我心里始终有一个疑虑,小阿姨,你为什么凭地确信这‘尸面枭’必定会在此地穴内淤屙膏脂呢?” 听黄大眼这般提出疑问,柳卿立时答道:“我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这‘尸面枭’必会在此!当然却也不是我妄自猜度的结果……‘尸面枭’这等异物,每年金秋时节都需找一处极为秽龊的地界来淤屙经年体内攒积的膏脂,而这方圆数十里的地头,想来也正是这一爿乱葬地最是阴煞,而这恶障先前又有被‘舞龙堂’大当家的刘启泰于密林间惊走的经历,所以绝计不可能在外界见到了,而它同样也绝计不可能会寻得更佳的产脂之地,否则刘启泰先前就不会有那番境遇……由此推断,这恶障只能遁入阴煞之源的地穴内里,或许正是它顾忌又遭纷扰,所以将这乱葬地穴内的残留痕迹都清理怠尽,籍此谜阵般的岔道来混淆视听,好藏匿在此安心地淤屙膏脂。” “赫?这‘尸面枭’也太过精透了罢?”黄大眼一脸难以致信的神情。 “切不可小觑了这等恶障!”柳卿见黄大眼似乎有些不待相信自己的这番说道,不禁皱了皱眉头,“‘物老为精’,这句古话确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消是长些年庚的异物,皆具几件匪夷所思的本领……先前的三足蠪王便是最好的佐证!” 柳卿这一席话直说得黄大眼口服心服,正待回话间,忽听一阵“唏唏唆唆”的异响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响彻而至。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8 怪虫 那异响声势端的骇人,又在原本静谧的岩穴内骤然响起,直震得周遭的岩壁泛起一片“嗡嗡”的回荡声,黄大眼与柳卿甫一听得,皆大惊失色,慌忙凝神戒备起来。不想那怪声来得迅速,却也去得突然,只持续了不过数息工夫,便有若凭地消逝了一般,转瞬间便没了动静,黄大眼与柳卿二人一脸茫然,皆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黄大眼骂咧了一句,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小心谨慎地向四下里张望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而且数量绝计不少,正蛰伏在左近,侍机扑将过来……”柳卿以压得极低的声线对黄大眼说道:“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么?面前这几条岔道的出口处……隐隐有些不似生气的‘息场’!” 黄大眼凝神臻注地端视了一番,确如柳卿所言,在几近无光的窨沉岩穴中,依稀能察觉到有些许并非活物所散发出的异样波动,竟呈阖围之势,将两人紧紧囿于岩穴入口处,似乎要将贸然闯入岩穴之人直逼得退到巨石屏障之外。 书中暗表,这“息场”一说指的即是源自术者本体以外的某些物事所产生的可被感知的能量波动,但凡世间万物,无论生息衍止,皆具一定的能量波动,只是其相应的频率不尽相同而已,寻常人等无以觉察这些肉眼难辨的波长,却只有少数异人术者在通过艰苦的衍息修行后,可获得远胜于常人数十上百倍的敏锐感知,籍此可探视到这些能量波动,平日里得见武侠小说中所指的那些功力精绝之人,可在临阵对敌时预知其杀意,这便是在久经搏杀的历练下所形成的一种类于“息场”感应的表现。 在二人的意识感知中,当下所反馈的“息场”波动与寻常活物大相径庭,其势又阴毒凶煞,仿佛空气中也弥漫出一股不安分的危险讯号,此刻周遭静谧得怕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除了彼此溷浊的鼻息,便再也没有任何声响,整个态势即成胶着。 自从吸摄了含有至窨念力的丹丸后,黄大眼的脾气也似乎变得更为凶顽而暴戾,这种僵持的状态令他在顷刻间便已焦灼不耐,只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柳卿见状慌忙拽住他的臂膀,正待示意他稍安勿噪,不想黄大眼竟毫无征兆地嘶声长啸起来,其声线尖锐而绵长,直震得身在左近的柳卿耳鼓一阵发颤,他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凶蛮野兽,正肆无忌惮地向对手发出挑衅般的嚣叫,柳卿要待制止却业已来不及了,骤然间,先前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怪声也随即再度响起,仿佛正应和着黄大眼的嘶吼予以回报似的,从各个岔道出口处传了过来。 “他奶奶的,这等藏头露尾的恶障,还不滚出来让爷爷我好生摧残一番!”黄大眼被此番回应的怪声撩拨得有若老猫烧了须,雀儿揽了尾,直一阵暴跳如雷,当即便欺身窜上前去高声叫骂起来。 不想这骂声甫一出口,刹时间各个岔道出口处便有如山崩海啸般涌出无数只长相诡异的怪虫来,只把黄大眼吓得目瞪口呆,腿脚发软,几个踉跄便又退回到柳卿身边,不得已之下,两人缓缓退到巨石屏障旁,却不想这些令人观之毛骨悚然的怪虫却也没了动静,只呈扇型包围地将黄大眼与柳卿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趁此当儿,二人赶忙将位置近前的怪虫好生打量了一番,只见那怪虫每只都约有一臂来长,二指来宽,通体褶皱密布,并未生有肢足,仅靠狭长的身躯蜷曲蠕动行进,最为可怖的是这怪虫长着两颗绿豆似的眼睛,而有若一枚钱币般大小的圆型口器却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部的位置,内里依稀得见一圈圈参差交错的细幼尖齿,溷浊着黏滞的口涎缓缓张翕着,直叫人一看便即头皮起乍,遍体生寒。 黄大眼生咽了口唾沫,语调发颤地问道:“小……小阿姨,这……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你待问我,我又问谁去!”柳卿低声斥骂了一句:“这怪虫我也是头一回得见,却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方才你不是胆气正旺么,怎么这会儿反倒在几只小虫子面前露了怯?” “我他娘的就怕这些虫啊蛇的腌臜物儿!”黄大眼依然有些口抖地答道:“瞧……瞧它那副牙口……一看便知道是‘花和尚出寺’……绝计不戒荤腥的!”说罢又缩了缩身子,仿佛担心那些怪虫立时便要扑将而至。 柳卿当下也微觉纳罕,这群来路不明的怪虫此刻竟没有再行攻击,难不成还在等待着什么吗?她心念一动,身躯也不禁晃荡了几下,却不想腰间挟带的“执念火”所照射出的光晕也随即改变了范围角度,忽听“唏唏唆唆”一阵迭踏乱响,那光晕扫经之处的怪虫竟有若潮水褪祛般,刹时散开了一大片,直露出“执念火”光晕覆及的一爿空地来,柳卿此番才有些醒过味儿,当即跨步向前一扭身形,让那光晕再扫向另一侧,果然不出所料,那群怪虫顷刻间又移开了些许位置,却始终停留在二人“执念火”光晕所能覆及的范围之外。 “竟是如此……这怪虫却是怕见光亮的!”柳卿灵光一闪,旋即明白了其中的端倪,原来怪虫群不待进攻,正是对二人腰间所系的辅器“执念火”有所忌惮,想来是由于这地穴内一片窨暗,几不可得见光明,所以在此生息繁衍的怪虫皆对灯烛等光亮之物具有天生的畏惧感,其实在自然界中也同样有些夜行生物具此特质,生物学说上统称其为“避光性”。 柳卿携起黄大眼的胳膊,强拉着他向前走了几步,黄大眼原先还一阵心惊胆颤,步步为营,不想那些怪虫非但没有进攻,反倒让出了一块空挡,他也便逐渐大起胆子来。 “看来正是‘天衍万物,相生相克’啊……”柳卿慨叹了一声,双手捻指行诀,指掌翻飞间便已祭出数个繁复的印式,只见一簇簇红黄相羼的火焰凭地升腾在二人身躯周围,“且看我这一式‘炙灭琉璃盏’,起!” 随着柳卿一声“起”脱口而出,那数十簇拳头般大小的火焰恰有若听得号令般,竟绕着二人周围以令人眼花缭乱的疾速飞快地旋转起来,每簇火焰都拖拽出一道冗长的曳光,首尾相接地连作一圈,仿佛是一个硕大的火轮,将黄大眼与柳卿重重保护了起来。 正待柳卿有些沾沾自喜之时,忽听“哧”地一声闷响,一只粗硕的怪虫居然临空跃起,张开它那布满獠牙的圆型口器,将一簇火焰噬入嘴中,那火焰随即熄灭,空中只留下一缕袅袅飘忽的青烟,那吞了火焰的怪虫此时竟通体泛出隐隐红光,“嚯~嚯”地连叫数声,仿佛是吃了什么珍肴美味一般。 黄大眼与柳卿被眼前的异状所震慑,可二人还未来得及缓过劲来,耳畔又是一阵“哧~哧”声迭踏响起,那数十簇“炙灭琉璃盏”的火焰已全然喂进了怪虫的腹中,身旁仅剩一片青烟缭绕,其余没有吃下火焰的怪虫也随即高一声低一声地嘶叫起来,情势一片大乱。 怎么会这样?这些怪虫……不正是对光明之物心存忌畏么,却如何有将“炙灭琉璃盏”咒焰吞入肚里的能耐?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ps: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夜即临!今天我便多更一章,预祝大家圣诞快乐,礼物多多! 又ps:今夜要陪夫人去“血拼”的弟兄们,我为你们的钱夹子而祈祷……“三光”政策下,希望大家还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我不仅被缴了荷包,还被缴了银行卡,连我的爱车都他娘的被“充军”当了货柜拖头……正无语地等待着雪片似的帐单ing…… 039 异煞惊现 黄大眼与柳卿在第一时间内脑海里便闪现出这样的念头,难道……是预计有误不成? 那数十只吞下火焰的怪虫似乎被撩起了胃口,竟摇晃着透红滚圆的身躯,昂起头对黄大眼与柳卿咧开獠牙交错的巨口,“嚯~嚯”地叫唤起来,看模样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其余未觅着食的怪虫又岂止成百上千的数量,听这数十只怪虫一番嘶叫,也随即起哄似的跟着叠声叫唤,刹时间,整个岩穴内怪虫的嚣鸣声此起彼伏,高低错落,仿佛正开得一铺宾朋满座的流水宴席,直骇得黄、柳二人面若土色,杵在原地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这纰漏到底出在哪里?为何这些怪虫竟不惮“炙灭琉璃盏”的火焰? 在这等窘境下,柳卿尚保持着一丝清醒的意识,当下脑海内也飞速疾转起来,又将两人进入岩穴后所遇之事再细细梳理了个遍,当想及辅器“执念火”时,柳卿猛一愕神,旋即恍然大悟般地叫了起来:“是了,它们怕的该是‘执念火’!” “小阿姨你在说什么……”黄大眼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这‘执念火’不同样也是光亮之物么?这帮恶障能噬下‘炙灭琉璃盏’的咒焰,自然也不会对‘执念火’有所忌惮,怕是还有其他原因罢?” 柳卿转过头,一对炯炯有神的目光从褶皱的人皮面具下透出,“严格地说……它们怕的也并非‘执念火’,而是对这辅器‘执念火’的媒引具有明显的排斥!” “‘执念火’的媒引?那不正是我们体内的衍息基筑么?难道……这些怪虫怕的是术者身上散发出的衍息念力!”黄大眼略一思酌,立时明白了柳卿的话意,这辅器“执念火”本是倚仗携带者本体的衍息基筑籍以泛光照明的物事,打个较日常化的譬喻,恰如一应活体所具有的“生物电”能使电流表指针发生偏转的现象一般,这“执念火”正是将术者本体散发出的衍息念力撷取转化作为能量源,所以其泛出的光亮覆及范围内皆含有术者衍息的波动,那些怪虫先前会被“执念火”的光晕迫开,想来正是由于对这些异常的波动有所避讳的缘故。 黄大眼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头大石,这帮恶障若真是对衍息念力有所顾忌,那便好办多了,凭“貔貅之躯”衍息无休的特质,想来要让这群如山如海的怪物不得近身,却也不是件难事,当下便即有些有恃无恐,可不过数息工夫后,黄大眼却又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瞬时变得愁眉苦脸起来:“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在此干耗着……小阿姨,且得想个脱身的办法罢?” “呱噪!谁愿意与这群怪物待在一处?”柳卿蹙眉斥骂了一声:“你我的衍息念力波动能抗得一时,却不能抵得一世,若让这帮恶障逐渐消解了排斥性,那你我便再难逃出生天了……”柳卿一边说道,一边警惕地观望着怪虫群的动向,她发现这些怪虫较之先前而言,似乎又更近了些许距离,看着那一张张口涎黏涕的圆型口器已近在咫尺,柳卿绝计相信,若怪虫群一旦扑将上来群起而攻之,凭这几千几百张獠牙巨口,自己与黄大眼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星半点了。 “要不……我试试用‘雹霰指念弹’?”黄大眼灵光一闪,旋即凝神臻注地戳指为戟,刹时一团蓝中有赤,红里泛黄的念力光球便即出现在他的指端,只听他一声威叱,那光球随之又暴涨数分,从先前拳头般大小直撑得堪比一樽酿酒的海碗口还要大上些许,一道道电浆有若滚沸的汤汁般激荡跳脱,声势煞是了得。 那群怪虫似乎被黄大眼的这番异动吓着,竟如海水落潮般地疾退了数尺不止,“豁啦”一下便从二人身旁让出了一大爿空挡,仅有几只胆大的怪虫杵在前方,对着黄大眼指端的光球“嚯~嚯”连声嘶叫,其他的皆不待动响,显然对这饱含术者衍息念力的光球甚感忌畏。 “是了,这帮恶障果然相怯这衍息念力!”黄大眼见状不由心神一振,正待他要将指端的光球析解化为零散的光丸,忽听柳卿又是一声呵斥:“且住!你这‘雹霰指念弹’最多能分衍出多少颗光丸?”黄大眼显然有些不明就里地反问道:“怕是该有百十颗罢……要待如何?”“哼!这百十颗光丸……却又能灭得了几只怪虫?纵使能灭它一两百只,或是三五百只,想来也便是极限了……”柳卿拽住黄大眼的右臂,语调深沉地分析道:“这偌大的岩穴里少说也有数十条岔道,这么多岔道内都布满了怪虫群,你想想其数量该有多少?你这一发‘雹霰指念弹’又能作何效用?万一这招下去反将这成堆的怪虫惹急了,一旦反噬过来,你我的性命……可就真得交待在这儿了!” 黄大眼举目眺望一番,那怪虫群确有若恒河沙数,密密麻麻地遍布岩穴的各个角落,方才若不是柳卿及时制止了自己,仅凭一时性起将“雹霰指念弹”施将出去,怪虫群一旦群起而噬的话……其后果真待不堪设想,黄大眼不觉冷汗涔涔而落,暗叹好险,此番境地之下,只消有一步差池,便即会落得万劫不复的惨死下场。 正当黄大眼心存懊丧之际,忽听头顶一阵“扑腾腾”的破风之声,两人骇然抬头一看,兀地发现一道阔逾两丈的黑影挟着凛冽的阴风,宛若一块疾驰而至的巨大幕布般,顷刻间便已扑到眼前。黄大眼慌忙一收指劲,将那光球再度吸摄贮存于臂膀之中,随即一把拽过柳卿的肩头伏倒在地,只听“呼啦啦”一片翅膀震动的扑扇声在头顶不过数寸的距离内响起,黄大眼只觉脊背脖颈处阵阵发凉,仿佛一柄生冷锋利的剃刀自头顶蹭着油皮划过,刹时间直起了一身的寒毛疙瘩。 这阵阴风甫一拂过,两人急忙抬起头来探视一番,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直骇得两人魂飞魄散,这……这他娘的究竟是只什么怪物呀,奈何凭地大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0 蠹尸孑孓 只见那怪物扑扇着翅膀,缓缓降落到几近岩穴穹顶处的一块横向探出的石笋上,却再也没有飞落下来。黄大眼与柳卿运足目力,对这只突如其来的异煞好生打量了一番,可岩穴内一片昏暗,腰间纵有辅器“执念火”的些许光亮,却也照不得太远,只能隐约瞧出个大概来。 那怪物立起身来怕是有一人多高,看轮廓便知是个膀阔腰圆的生猛之物,左右肋间各长出两对仿佛夏蝉般的透明薄翼,若是平直地展开,其跨度绝计超逾五米,它全身自上而下共生有三对六支蛰足,特别是距离头部最近的那一对,竟有若螃蟹的大螯般,粗硕堪比用于苑林修缮的双手铡剪,估计若是寻常人等被它这么“喀嚓”一下,便立时要身首异处于当场了,而最为诡异的是这怪物的头部,竟似那些岔道内的怪虫般全然分不清首耳眼鼻,只有一具阔如粥钵般的偌大口器极其突兀地占据了它头部三分之二以上的位置,那口器中布满了仿佛钉铆倒卷似的獠牙,在穹顶透洒的冷月清晖下,闪烁出嗜血而凶戾的光芒。 那些原本在岔道内叠得密密层层的怪虫,此刻忽地齐齐转向面朝那怪物的位置,像是应了什么响召一般嘶声叫唤起来,这数以千计的怪虫群迭声齐呼,黄大眼只听那高低错落的“嚯~嚯”声不绝于耳,直震得脑际一片轰鸣,却又不明白是何予意,当即便有些张惶地问道:“小阿姨……这异煞怕是怪虫群的头领罢,看阵仗怎么有点儿‘金銮殿里呼万岁’的意思?” “亏你还能开得出玩笑!”柳卿阴沉着脸答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却也难怪我凭地有些眼熟的感觉,不想竟是这等下龊物儿……这异煞与岔道内的怪虫其实同属一脉,学名唤作‘地蛣蟩’,主要生长在亚热带地区的雨林地穴中或黏湿的滩窠内,民间乃称其为‘蠹尸孑孓’,那怪物想来便是岔道内这群‘蠹尸孑孓’的‘母皇’,若按常理而言,这‘蠹尸孑孓’最多也便是一指长短,筷子般粗细,纵使‘母皇’的个头要大上许多,想来有巴掌般大小便殊是瞭不得了……可眼前这群异物,体型实在是大得令人无法接受!” “原来竟是这东西!”黄大眼一听,立时想及这所谓的“蠹尸孑孓”,当下一番细看比对之后,便也默认了柳卿的说法,“我的天……这群‘蠹尸孑孓’该不会是吃了什么激素吧,你若不说,我还真就认不出来了!” 书中暗表,其实这“蠹尸孑孓”在东南沿海一带的民俗俚说中却也不是个稀罕物儿,“孑孓”二字本意为蚊蚋产于水塘中的幼虫,而“蠹尸孑孓”却与原意毫无干系,指的是一种生长于潮腻的岩穴地隙间,依腐尸烂肉而食的小虫,这些小虫以族群为单位聚居,每一族群中皆有一只“母皇”巨虫专施生衍哺息之责,这“母皇”形若蛰蜂,背生四翼,能短距离飞行。 古早年间这南疆一带动荡不堪,时有战事,刀戎相衔尸殍遍地的景象确也不少得见,而那些被弃之荒野的尸骸正应了“蠹尸孑孓”的胃口,它们将尸骸蠹蚀得千创百孔,并将口中分泌出的涎涕均匀地涂抹在尸骸上,这些涎涕都具有抗腐滞淤的效用,能保持内里已被蠹得空透的尸骸经年累月不腐不坏,一整族群的“蠹尸孑孓”便在尸骸内筑成巢穴,既能遮风辟雨又能果腹充饥,在当年南疆战乱之时,只消到较为荒僻的山野丘壑处找寻一番,便能轻易发现一两具已被蠹蚀得空留一层油皮的“蠹尸孑孓”残巢,而这些残巢被称作“尸薮”,实乃秽龊不堪之物。 也正是由此诡异莫名的生性,民间志异中才将这些以腐尸烂肉为食的小虫唤作“蠹尸孑孓”,正所谓“书潮笺蛀,人亡尸蠹”,其中的后半句,指的便是这“蠹尸孑孓”的畸行异迹。 黄大眼闷头一番思酌,直过了半晌方才续道:“这本不起眼的虫儿,除了吃些腐尸烂肉外,却也无甚遗害……不过这地穴乃左近阴煞之源,内里究竟葬了多少士卒兵勇的尸骸,你我确也说不出个大概……不过想来绝计不少,否则要饲豢这帮恶障,寻常一两具尸骸怕是做不到的,或许正是这些游魂野魄的幽怨之气,使得‘蠹尸孑孓’产生形体上的异变!” 柳卿目不转逝地直盯着栖于岩穴穹顶的“母皇”,时刻戒备着它又来一次兀然临袭,虽是听得黄大眼这般说道,却只点了点头并未作答。 “可纵使这些恶障身生异变,但凭血肉之躯,却又如何能将‘炙灭琉璃盏’的咒焰吞入腹中呢?”黄大眼见柳卿未曾言语,便又再行追问道:“难不成一番异变……使它们炼得水火不侵的基质?” “你这泼贼,端的呱噪得紧!”柳卿被他接二连三的问题直搞得头昏脑涨,全然无法集中精神,当即一声呵叱应道:“稍微动动脑筋便能想明白了……这些久居尸骸之内的蠹虫,遗骨间的磷火怕是见得多了,既能食得残骨败肉,又怎会不能将这些磷火一并噬入?天性使然,这变异了的‘蠹尸孑孓’,除了体形变大之外,难道其体质就没有随之增晋的可能么?先前那般细微便能吞下尸骸间的磷火,而当下已是如此粗硕,噬入几团拳头般大小的火焰……想来也并非难事!” 顿了一顿,柳卿接着说道:“寻常的‘蠹尸孑孓’因其能力不足,所以仅能吞下普通的火焰,而我等术者散发出的衍息念力,其罡烈之势堪比普通火焰高出数倍,乃至数十倍不止,它们自是有所忌惮……而这‘母皇’却非比寻常的‘蠹尸孑孓’,想来方才那一记突然袭击,正是冲着你祭起的‘雹霰指念弹’光球而来,随后你将那光球吸摄入体,它便不待再来了!” 黄大眼听罢连连点头称是,柳卿又继续分析道:“这‘蠹尸孑孓’的族群建构与蜂蚁之属相仿,皆依‘母皇’为尊,有道是‘树倒猢狲散’,若当下能将其一举弑杀,想来眼前这如山如海的怪虫群便即能不攻自破。” “若是这样的话……我倒有个不错的主意!”黄大眼听柳卿这么一说,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希望一切尽如小阿姨所言才是!”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1 足够变态的主意 柳卿听罢黄大眼的说道,心中不免一阵恍惚,什么叫一切尽如我所言才是?这泼贼又待搞什么鬼花样? 正当她一番思酌却又不得其解之时,黄大眼已悍然出手,只见他右手疾挥,先前那贮存于臂膀内的“雹霰指念弹”光球刹时腾起于指端,周遭的“蠹尸孑孓”群仿佛被滚水烫灼了的耗子一般“嚯~嚯”嘶叫起来,惟恐避之不及,情势一片混乱,而反观那身处岩穴穹顶的“母皇”,却是一派猫儿见了腥膻的嘴脸,四片薄翼好一阵扑扇,看情形怕是片刻都按捺不住,便即要扑将上来享受这送入门庭的美食了。 “呵呵……看样子,小阿姨你的猜测全然正确,那便好办了!”黄大眼嗤笑一声,随即指间一颤,那颗堪比海碗口还要大出数分的光球带着一道凌厉的曳光,直向“母皇”左侧的岩壁疾窜而去,空气间发出一线“蓬”的闷响,岩穴内溷浊的粉尘由于光球的冲势作用,在曳光中形成一条肉眼可辨的直筒状轨迹。 那“母皇”虽然型体庞大,身手却极是灵敏,黄大眼指端的光球甫一迫发,它便已弹起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穹顶石笋处疾窜至空中,又在半空猛地一晃,头下脚上地将身躯反置,歪头张口一衔,正将弹着点位置略偏的光球噬入嘴中,只见“母皇”喉口至胸部兀然一亮,仿佛其身体内里凭地点燃一盏明灯般,不过那光亮稍纵即逝,转瞬间便即没了踪影,“母皇”发出一阵“昂~昂”的叫唤声,其声线阴哑粗劣,不过听起来似乎甚是欢喜,像是分外受用这一顿合口的美味般。 这前后不过数息的工夫,黄大眼凝炼积筑的“雹霰指念弹”光球便已剩不得一星半点,全然喂入了“母皇”的腹中,柳卿直看得瞠目结舌,径自喃喃低语道:“这恶障……果真好本事!” 也难怪柳卿会对“母皇”这般褒赞,想那黄大眼体内兼有增益二十年衍息功底的蠪王元丹及至窨丹丸中阴煞之气所转化的强横念力,那光球内所蕴结的衍息能量自是霸道无匹,纵使柳卿本人,要想凭一己之力与之抗衡,确也是件令人头疼不已的事,可“母皇”却仅是大嘴一张一翕,便轻松地将那光球吞入肚里,也未见它有丝毫不适,足可见其身躯的健硕程度已远远超乎想象。 “小阿姨且不要长他人志气,却灭了自己威风……”黄大眼似乎并未感到讶异,反而带着一股“预料之中”的玩味语气哂道:“终究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这厮既然如此嗜吃,那便再喂它吃个饱罢!” 话音刚落,黄大眼已再度祭起右手指戟,随着他一声闷叱,一颗璀璨夺目的念力光球在骤然间便已凝聚于他的指端,“哞哞哞哞……”也不待片刻喘息,只听又是一阵沉吟声响起,黄大眼继续强行催谷着指间的光球,刹时数道粗硕的青筋在黄大眼的额上暴起,浑身的骨骼也随之发出“啪叻~啪叻”的脆响,不消片刻,只见他肩胛上、臂膀上、脊背上……一块块虬劲有力的肌肉饱涨隆起,身上本已破烂不堪的衣裳竟被那些有若钢锭般的肌肉块撑得几欲爆开,那光球也随着黄大眼嘴里不断发出的沉吟声而变得愈来愈大,宛若一颗热力四射的小太阳,将他左近方圆数十米的范围内照得恒如白昼。 “母皇”冲着那颗怕是已有锅口般大小的念力光球“昂~昂”地嚣叫着,仿佛迫不及待地便要吞下这第二顿的美餐,黄大眼狞笑了一声骂道:“好个馋嘴的混帐东西!想吃?便让你吃吃看罢!”说罢纵身跃起约逾两米高的距离,临空身形疾旋,恰有若职业棒球运动员助力投掷一般,将指端的光球甩将出去,那光球此番并无偏差,正是冲着“母皇”头部的位置汹汹而来,电光石火间,光球便已窜至“母皇”的面前,那“母皇”却也不含糊,立时张开獠牙交错的巨嘴将光球噬入口中。 那光球甫一入口,只见“母皇”周身上下凭地泛起一层有若实质的赤红色光芒,它原本已是滚圆的腰腹部更是被激得往外一凸,似乎身躯内里在顷刻间打开了数盏高亮度的探灯,竟将“母皇”体内的脉络骨骼像是曝光的底片般翻阴显示了出来,“母皇”在半空中骤然暴起了一声响彻天地的长鸣,直震得岩穴内石屑砂砾簌簌而落,布满各条岔道的“蠹尸孑孓”群似乎被这“母皇”的啸声所震慑,皆蜷伏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直过了约摸半盏茶的时分,“母皇”的巨口中才冉冉冒出一股乳白色的烟气,只听它发出一声有若酒足饭饱后打嗝般的长拖音,便慵懒地扑扇着翅膀,缓缓飞回岩穴穹顶的那支石笋处歇下脚来。看模样,它似乎业已填饱了肚子,这蕴结着术者衍息念力的光球,却也不似寻常火球那般容易消化的。 “这便吃饱了吗……你黄爷我还要请你吃顿更‘丰盛’的呢!”黄大眼满面凶顽地狂吼一声,立时将双手皆戳指成戟,相对并立于胸前:“且让你吃个痛快!” 若说先前的黄大眼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而此刻的他更像是个暴戾成性的恶兽狂徒,或许真是那至窨丹丸中阴煞之气影响了他的脾性,自从他将至窨丹丸吸摄入体之后,他处事的风格作派更趋于“以暴制暴,以刚克刚”的铁腕手段,当下不待多言,又一颗更为硕大的光球已盈然出现在他相对并立的指端。 柳卿只觉得一阵气势磅礴的罡风扑面而来,左近的空气似乎也被黄大眼骇人的气魄直逼得形成一弧半真空状的曲面,黄大眼身上残破的衣襟无风自动,竟发出有节律的猎猎颤声,那光球也越聚越大,不过顷刻间便已将黄大眼整个人都遮蔽在内。 看得出,此番黄大眼是拼尽全力以一搏输赢,当下已将全身的衍息念力催谷到了极致,只听“哧”的脆响,其声如破革裂帛,黄大眼上身的衣物因不堪负荷再度暴突的肌肉,径直被撑得爆成了丝丝缕缕的布条碎片,一道道有若蚯蚓般的青筋血脉在他躯干各处盘蜒起伏,当下黄大眼周身散发出的浑厚念力波动竟有足以令人产生窒息的感觉。 柳卿刹时明白了他的用意,这小子……难道想用光球中所带的衍息能量将“母皇”撑爆?这种“以命搏命”的做法,端的太过凶蛮霸道了!若这便是他所谓“不错的主意”的话,柳卿只能说……实在是有够变态的! “还有还有还有还有……”黄大眼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仿佛要将身体内的全部衍息念力涓滴不剩地压榨出来,再一并汇入指间的光球中,那一声声“还有”的嘶叫,恰有如自我催眠的魔咒般,那光球在这般催谷下又更充盈了数分,凛冽的电势气劲从光球的核心处喷薄而出,将周遭的空气电离得形成一片“哔哔啵啵”的裂响,光球外围的精芒亦有如熊熊火焰般肆意张狂地跳跃着,宣泄着,咄咄逼人地将澎湃的念力波动肆虐地散播到四方,柳卿越看越是心惊,这般强横的念意气势……难道要将这岩穴尽给毁了去不成? 尚未等柳卿出手制止,黄大眼已几近癫狂地狂咆起来:“‘母皇’,这顿美餐……你怕是吃不下了罢?”那硕大的光球随着他的嘶吼便即脱手而出,宛若一枚势敌万钧的炮弹般,挟着电掣雷鸣之势向“母皇”撞去。 快!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连留待躲避的时间都不予半点,那光球已悍然轰至“母皇”面前,此时躲又躲不及,吃亦吃不下,在这进退两难之际,“母皇”仅凭着本能的反应,猛地张开血盆大嘴,朝着硕大的光球一口噬下!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那光球已有些许咽入“母皇”喉部的一刹那,只听黄大眼威叱一声:“‘雹霰指念弹’,破!” 电光石火间,那光球立时随着黄大眼的暴喝析解为数以百计的,有若拳头般大小的光丸,只听“噗~噗~噗~噗~噗……”一阵雨打芭蕉似的叠声暴响,那些光丸瞬间便从“母皇”口喉处散裂激射开来,凭“母皇”当前的状态,又怎有能力在这等仓促的状况下消解如此多饱含衍息念力的光丸呢?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母皇”的躯体便有若一具烂筛子般被穿彻得千创百孔,碎肉残渣和着污浊的血浆自半空中泼洒而落,宛若一簇簇腥妍的礼花同时绽放于岩穴穹顶之下,可怜这嗜吃贪食的“母皇”,最终竟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黄大眼见那“母皇”业已被炸得支离破碎,不禁兴奋得振臂狂啸起来,似乎在庆祝他那几非正常思路所能想到的变态“主意”终能奏效一般。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2 蜯泪识踪 “嗬嗬嗬嗬嗬……”黄大眼的狂啸声苍凉而粗蛮,在岩穴内久久回荡不息。 一切正如柳卿所料,这“蠹尸孑孓”的族群建构果然与蜂蚁之属一般无二,“母皇”作为它们的唯一领袖,一旦身死,整个“蠹尸孑孓”族群也随即分崩离析,这些以败肉残躯为食的小虫哪还敢再迫近前来,只听当下一阵“呼啦啦”的迭踏乱响,岩穴岔道内那多得无以计数的“蠹尸孑孓”群恰有若退潮般在顷刻间四散逃逸开来。 它们在地隙间、石缝里、岩壁上,以及一切所能立足攀爬的地方拼命地挤着,钻着,甚至不惜踩踏着同类的躯体籍以登上更高的位置,每只“蠹尸孑孓”都试图在最短时间内将自身的形迹藏匿起来,自“母皇”殒命后不足半柱香的工夫,已有数以百计的“蠹尸孑孓”被自己的同伴碾压而死,那些惨绿色的不知是体液还是血浆的汁水淌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溷浊着一股浓浓的,有若深埋在青石板下虫豸巢穴般的腥蚀味儿。 柳卿被这股刺鼻的异味熏得不禁皱了皱了眉头,时下虽已无性命安危之虞,不过要在这数十条岔道中找到一条正确的出路,却还需要这些仓皇遁去的“蠹尸孑孓”帮忙。 “你且待在原地别动,我去去就来!”柳卿对黄大眼吩咐了一声,只见她身形一怂,便已只身窜入“蠹尸孑孓”群中。 那些落在后方的“蠹尸孑孓”却也无暇顾及这兀然闯入的异类,只尽量躲避着从柳卿腰间“执念火”中散发出的衍息波动,还是一味地向前起伏蠕动着笨拙肥厚的身躯,看来,“母皇”猝亡横死的下场对它们产生的威慑确是足够大的。 柳卿身如狡兔灵狸,在各个岔道入口处腾挪奔走,每经一处,都见她双手穿花般地连挥几下,刹那间数蓬有若精盐般的白色晶状粉末便从她指间散落下来,飘飘洒洒地直降至地面,那些居后的“蠹尸孑孓”便在这白色粉末的洗礼下一弓一伸地蠕挪行进着,最终消逝在各个岔道的拐角尽头。 黄大眼远远望着柳卿灵动的身影,那簇“执念火”的光晕宛若一簇飘忽不定的鬼火,游游荡荡地在岩穴内东翩西晃,那些白色晶状粉末在“执念火”的光晕中透析折射出晶体独有的荧光,晶晶亮亮地点缀着岩穴昏黑的底色,若非入眼处皆是密密叠叠、形态丑陋的“蠹尸孑孓”,只看着柳卿有若跳舞般地撒着那些粉末,倒确还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 “也不知小阿姨在伺弄些什么,这些粉末……难道还能将这群‘蠹尸孑孓’尽给毒死了不成?”黄大眼心中一阵纳罕,不禁犯起嘀咕来,“倒不如像我这般待在原处,等这些怪虫都散得干净了再找出路才是……不过,小阿姨的身段可真是美到没得嫌了,往后若有机会,且得让她好好跳一番舞来瞧瞧……” 黄大眼想得此番,嘴角不禁牵起一线漂亮的弧度,配以他那张胡茬遍脸的粗豪面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又在肚子里说我什么坏话呢?”黄大眼猛一愕神,这才发觉柳卿业已折返回他的身旁,正带着一丝古怪而暧昧的眼神端详着自己,黄大眼顿觉失态,忙正了正神色答道:“哪敢说小阿姨的坏话……我只是在想,你这番来回奔走所撒落的粉末又待何用?” 听黄大眼这么一问,柳卿却不作答,只从腰间摸出一捆绳索,先是麻利地在绳索顶部系出活套,又瞅准了岩壁上一块凸起的石棱,只见她将手中的绳索晃悠了几圈,一个抖手,那带有活套的一端便有若捕食的毒蛇般直窜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搭在那岩壁石棱上,柳卿又是一拽,那活套立时收紧,将石棱箍得严严实实,她用力掣了几掣,确定已是箍得牢靠了,便将垂落的绳索塞入黄大眼手中,“这便要靠你的老本行了……给我攀上去瞧个明白,你便会知悉我先前撒下的粉末要待何用!” 当下岩穴内已然鸦雀无声,那些“蠹尸孑孓”都匿了身形,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黄大眼抬头望了望那石棱的位置,却也不过距离地面三、四丈而已,当即嗤笑了一声道:“这等活儿小阿姨你是找对人了……想当年纵是比这高出数倍的骑楼影壁,黄小爷我也是如履平地来去自如啊,倒是小阿姨结活扣的手艺确也不赖,还真有些做‘梁上君子’的潜质……” 柳卿听罢啐了一口斥道:“谁要待去做贼了?若是我真做了偷儿,那岂不坏了撷异一脉的名声?” “也不尽然啊……”黄大眼逞一时口快,立时接下了话茬:“那咱们便一时做得撷异营生,一时再做得雌雄大盗……” 雌雄大盗?柳卿听罢俏脸一红,暗叹所幸那褶皱的人皮面具不曾摘落,否则当下自己娇嗔的神态怕是要被这泼赖小贼看个分明,奈何此刻也只得装傻充噩,权当未曾听见,不过在心中却已将他骂得狗血喷头了。黄大眼也忽觉话中有失,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圆场,只杵在原地一阵憨笑,柳卿看罢,更是气得牙痒痒的,当即一个暴栗敲了过去:“还傻站着等什么?再迟片刻的话,那些‘悬胆蜯泪’便要消散怠尽了!” “‘蜯泪’?呵呵……小阿姨此番还真肯下老本啊!”黄大眼打了哈哈,便即向上窜跃而起,双手拽住绳索,有若猿蹂般轻巧地“噌噌噌”直攀了上去,不过数息的工夫,便已爬到了石棱附近。 这所谓的“悬胆蜯泪”,却也是有得一番说道的,“蜯”字通“蚌”,指的是深海中身覆介壳的一种软体动物,而这“悬胆蜯”,又是其中殊是难遇的一类,它们往往匿身于海壑潮隙之中,经年累月动也不动,仅凭深海中的浮游微生物为食,成年的“悬胆蜯”都约有一臂来长,两个巴掌来宽,其形美若佳人纤鼻,故落得“悬胆”的雅绰。 “悬胆蜯”虽是蚌属,却并不孕结珍珠,其内里分泌出的钙质黏液便称作“蜯泪”,近海的渔工船夫若捕得“悬胆蜯”,便取了介壳中的肉囊,将其倒置于面盆之中,再用炭火焦烟反复熏灼,不多时那肉囊便化作一滩微带絮状的稠汁,焙干后可得有若盐晶般的白色粉末,而每只“悬胆蜯”仅可焙获数钱的蜯泪干屑,弥足珍贵。 这些蜯泪干屑对寻常人等来说倒也无甚效用,不过对术者异客而言却是一味上好的辨迹识踪的药物。若是平视来看,这些洒落的蜯泪干屑不过是些许不起眼的白色粉末,但若是身处足够的高度鸟瞰而下,由于晶体折射的作用,这些蜯泪干屑反而会泛出隐隐的幽蓝色光芒,这等效用不仅能使被追踪的人或动物无以觉察,同时还能让追踪者藏匿于一定高度的远处得悉其行迹,甚是方便安全,而且这些蜯泪干屑经一定时长后便会自行消解融逝于空气之中,无需人为清理,确可算是一味不留半点痕迹的绝佳追踪辅药。 这“悬胆蜯泪”在《撷异稗言》的“丹”字篇中已有详叙,“丹”字篇乃《撷异稗言》的开篇首述,黄大眼自是清楚得很,当下却也不敢怠慢,攀至绳索顶端后便运足目力一番探视,不想这么一看,却骇得他险些从绳索顶端直掉落下来。 只见那些沾附着蜯泪干屑的“蠹尸孑孓”蠕挪行进所留下的痕迹,竟在岩穴岔道间勾勒出一具肖似人体五内脏器的图象来,而黄大眼与柳卿二人,此刻恰似身处一具偌大的尸骸腹内,蜯泪干屑所折射出的幽蓝色荧光,似乎令身处高位的黄大眼在刹那间想到了什么。 “唐煮茶,我日你先人宗亲的,可给我们挑了个‘好’差事!”黄大眼心中爆发出一阵愤懑的呐喊:“这乱葬的岩穴本身……难不成竟具传说中秽龊至极的‘山骸之相’?”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ps:读者兄弟姐妹们,新的一周又开始啦!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鬼畜》,点击、鲜花、收藏,大家的支持才是最好的动力!!伟大的寒假即将到来,希望更新的速度也能有所提高,接下来的故事将更加精彩,更加离奇,套用一句《鬼畜》的开篇广告词:“意外,总在意外之外……”请大家拭目以待罢! 043 山骸 柳卿见黄大眼身形一颤,险些要从逾地十米有余的高处掉落下来,忙急唤了几声,黄大眼苦着脸作了个“别担心”的手势,又凝神勘视了约摸半盏茶的工夫,方才顺着绳索缓缓降至地面。 “到底怎么回事……你在上面可看到了什么?”黄大眼双脚甫一落地,柳卿便急不可待地追问道。 黄大眼的目光始终在岩穴岔道间游移扫视着,却也没有答话,柳卿见他神情别样肃敛,心中更是一阵焦躁,暗忖这岔道内想是有些古怪,否则黄大眼不会无端现出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当下便一把拽过他的肩头,直逼着他的眼神斥道:“休要再发楞了!你这小贼,倒是瞧见了些什么了不得的物事?” “如果我说……这岩穴不仅是个荒葬地,且本身还是一具成型的‘山骸’……小阿姨,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内里么?”黄大眼扭过脸,直望着柳卿的眼睛答道。 山骸?这里竟是一具山骸?柳卿试图从黄大眼的目光中读出些许戏谐的成分,不过,他的眼神中除了确凿,便是肯定,全然不似在对自己开玩笑,难不成真如黄大眼所言……这岩穴,正是一具业已造化成势的山骸? “你可瞧得清楚了?若是‘山骸’……可确具‘五脏六腑’之相?”柳卿心中一阵忐忑,有些无以置信地追问了一句。 黄大眼长叹了一口气,“我当初也不敢相信会在此得见这般煞中带煞的至秽凶地,不过待我勘视一番后却发现诚是如此……心、肺、脾、肝、肾、大肠、小肠、胃、胆、**、三焦,可说是无一不全,无所不具,这岩穴确是一具业已成型的‘山骸’!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我竟会遇得这等腌臜下龊的所在!” 书中暗表,据《撷异稗言》中“势”字篇所载,“山骸”乃是对山体腹地内具呈人形“五脏六腑”之异相的称谓,这“势”字篇主历山阅海,其中不乏介绍些关于山川河岳的畸势异脉,这“山骸”便是经名入载的一类极是龌龊不堪的地势,而此间最具盛名的便是由上古“兵主魔神”蚩尤断颅所化成的极恶之地“血枫林”,据传“血枫林”岩壳之下暗藏造化天成的宛若人体脏器排布的地窟,“其形如骸,其势犹生”,实乃天衍变化,自然筑成,这便是关于“山骸”异势的首条记载,此后历朝各地的术者异客又接连发现了不少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所在,其成形原因皆无以得考,不过却都无一不是阴煞邪秽的凶地,所以便依“恰如尸骸化山”一语籍以定名,将其称为“山骸”。 而黄大眼与柳卿二人当下所处的岩穴,除了本身造化天成“山骸”异势,且又在数百年前被当作生死同埋的乱葬地,这等煞中带煞,凶里附凶的格局,若不是得以前世之高人异士机隘透点,也只能说那帮清代兵卒的幽魂野魄,确是选了个端的了不得的葬地,怕是千秋万世都将被囿禁于此,难以羁渡往生了。 柳卿低头一番思酌,将这前尘后事又细细梳理了一遍,方才明白为何先前“舞龙堂”大当家的刘启泰会在密林间得遇“尸面枭”,这“尸面枭”虽是个成了精的下龊物儿,想来却也最多是数百年的寿庚,最初不予到岩穴内淤屙膏脂,估计是忌讳这“山骸”的阴煞之气太过凶戾,但凭自身的修为殊有些抑制不得,不过遭刘启泰及一干“舞龙堂”子弟滋扰之下,又不愿放弃这等上佳的产脂所在,不得已也只得遁入岩穴内里,为此已是煞中带煞的至秽凶地又再凭添了一抹窨恶的浓墨重彩。 这前后总计三重恶障共贮一穴,柳卿只得怨叹一声天意弄人,此番要想将那“尸面枭”生擒,并撷获十颗以上的“枭尾砂”,怕是要费得不少周章,但若是这“尸面枭”在此凶地戾气的韬养之下,又再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话……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先前异变的“蠹尸孑孓”群及其“母皇”便是最好的佐证。 “小阿姨,我已勘视得清楚了……这些岔道殊途同归,最终都归结于‘山骸’的颅腔处,确也不需你我再费周折来找寻出路……若我预料没错的话,这‘尸面枭’便藏匿在‘山骸’的颅顶位置,我们……这便进去罢?”黄大眼虽是惶恐,却也凭地心升一股一探究竟的好奇,不过若是柳卿决定当即折返,他亦会欣然应诺,毕竟这等腌臜之处,其间必是暗藏无尽的凶险与杀机,试问又有谁能泰然处之,又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打水漂呢? 如山如海的福荫财势,这对黄大眼此等顽贼自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不过若因此而丢了性命,却又如何来享受这番上天的眷赐?可柳卿却非这等短浅的想法,毕竟撷异宗家柳氏一脉,传衍千年延至今日,她身负的重担便是启承门庭,此辈能幸遇天降命才,若不能籍此将撷异一脉发扬广大,怕是到了黄泉之下都不好向列祖列宗交待了。 “若不能就此换回唐门庶家的‘五桩局’方位图,我纵是苟活于世,却也没个盼头……”柳卿主意拿定,便即狠声对黄大眼斥道:“这‘山骸’颅顶内里纵有刀山火海,千难万险,我也必是要闯上一遭,否则反倒落了撷异一脉正室传人的名范……你这泼贼,可愿与我入内一赌生死么?” 黄大眼望着柳卿坚定的眼神,不禁轻声笑道:“小阿姨你都敢赌下性命,我一介无亲无故的孤崽,却又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轮回转生,只消不错投猪胎……我便也无所顾忌了!万一不幸身故,至少黄泉路上也有个婀娜美女为伴,正如戏文中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黄大眼能做个风流鬼,却也不枉来人世走得一番!” 柳卿被他这般油嘴滑舌的调侃逗得“扑哧”一笑,心中竟没来由地泛起一丝暖意与甜蜜:“你这尽耍嘴皮的臭贼,又不待正经地来消遣我……” “好罢,好罢……我住嘴便是!”黄大眼连连摆手不已,“小阿姨你且得放松心态,此番不正也是对我这撷异命才的考验么?若真是苍天得眷,你我势必能全身而退的!” 这番劝慰也使得柳卿安心不少,二人稍事休整,便撑足十二分精神,循着一条岔道向岩穴内里的颅顶处摸去。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ps:今日二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本作!请不要吝啬点击、鲜花与收藏,接下来便是火爆刺激的“岩穴最终决战”了,这乱葬地一役即将收宫,而后续事态的转机,即将出人意料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001 盎歌鲁人的欲望 1970年,缅甸掸邦西北部,坎缔迦村。 这是一个与云南西双版纳接壤的掸人汇居寨,我们的故事,将从这里步入…… “兀昂当先生……这实在太可怕了,是不是……应该和中国政府取得联系?”一个矮小敦实的青年男子忐忑不安地说道。 “别着急,苏伦,让我仔细想想,”那个被称作“兀昂当先生”的壮硕男人打断了他颤抖的声音,同时用鹰隼般犀利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诡异莫名的景象:“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具裸尸,严格说是一具被掏空颅腔的亚籍男性裸尸,正突兀地站立在两人面前。 更加“突兀”的是,这具男尸的**竟有悖常理地挺立着! “确实不可思议,一个……死人,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生理反应。”苏伦谨慎而仔细地翻看着地面散落的衣服碎片,自言自语道:“从衣服的质地和式样来看,死者应该是个中国人,而且……” 兀昂当猛地一挥手,粗暴地再次打断了苏伦的话:“不要下这种肤浅的判断!死者的着装并不能说明他的国籍,至于死后**的现象……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苏伦一脸无辜的表情,茫然看着眼前这位以忌巫之术蜚声缅甸内陆的撷异师。 兀昂当显然也看出他的疑惑与不解,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说道:“听说过‘盎歌鲁人的欲望’么?” “厄……对不起,兀昂当先生,您说的这个……我确实没听说过,不过,我很乐意了解一下。” 苏伦,这位新晋的撷异修行者,他显然对这个奇怪的说法怀有浓厚的兴趣,此时正带着期冀的目光等待兀昂当的下文。 “‘盎歌鲁人的欲望’,指的是当男性站立死亡或脸朝下死亡时,出现的死后**现象,只要死者身体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始终保持这个姿势,这种现象就不会减弱。” 兀昂当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这种现象也很好理解,正常人的心脏泵压会将血液不断输送到全身各处,而死亡之后,这一生理机制将停止工作,死者体内的血液开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运动,血液将逐渐流往死者躯体的最低部位,导致躯体下半部出现肿胀现象。因此,如果死者是一名站立的男性,他体内的血液将顺着双腿腿汇集到足踝处,所产生的压力将导致足内血管和组织的膨胀,籍以存储更多血液沉积,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液将回涨至死者躯干,但由于重力作用,沉积的血液势必努力流向死者躯体的较低部位,这样它们就会聚集至腿部及盆腔,最终导致海绵体充满血液,发生膨胀挺立的现象……” 听到这里,苏伦方才恍然大悟,不过随即又摆出了一副困惑的神情。 “那么兀昂当先生,您所说的不可思议,难道指的是……还有其他什么状况吗?” 苏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窨晦潮湿的天然岩窟,隐藏在亚热带苍茫叠盖的山隙之间,虽说这里距离坎缔迦村只有区区数公里的脚程,不过要想轻易找到这个深秘的所在,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个站立的男性死者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被掏空的颅腔内空洞而全无血渍,宛若天然生成一般,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有太多太多的疑虑,让本不爱动脑筋的苏伦头疼不已。 兀昂当双眉深锁,沉着声回答道:“确实,这样的景象让我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具体说不上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具男尸,对我们而言有着潜在的隐患!” 兀昂当的话刚说完,苏伦便警惕地抽出身后的长刀,伏低身形四下打量着。 “现在想来,正如兀昂当先生您所说的,似乎有种在热带雨林间被野兽窥视的感觉……” 猎手出身的苏伦,手中的这把长刀不知沾染了多少凶畜的鲜血,那种徘徊于生死一线的体验,令这位新晋的撷异修行者在第一时间就做好了戒备的状态。 “而且,这样的死尸似乎在哪里见过……”兀昂当捏着尖削的下巴思酌着:“我们正是追循着一股澎湃强悍的‘息场’来到这里,没有活物,就不存在‘息场源’……真是令人费解啊……直到此刻,这股充盈的‘息场’依然存在于岩窟之中,可我们却找不到源头……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苏伦对“息场”的感知能力只是皮毛,不过就他对兀昂当的了解,能令其困惑的事情实在不多,能使其定义为潜在隐患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 换句话说,眼前面临这一隐患的危险系数,远高于之前历次冒险的可掌控性。 苏伦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具站立的男尸,用手试探地摸向他的颈动脉处。 “不要碰他!”见苏伦这一举动,兀昂当猛然暴叫起来。 可惜,兀昂当的警告已经太迟了! 当苏伦的手刚接触到男尸的颈部时,那具男尸的双眼竟突然睁开,深邃空洞的眼窝内闪过一线幽绿的光芒,紧接着扭过头张嘴一咬,将苏伦的整个左手手掌囫囵咽入口中! “啊……” 苏伦凄厉的叫囔声在岩窟内回荡不绝,剧痛、惊诧、恐惧,突如其来的一切将这位优秀猎手的神经底限轻易击溃。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痛苦、不解与絮乱,劈头盖脸都溅落着猩妍的血浆,而整条左臂从腕上三寸处被齐齐咬断。 被一具男尸的“血盆大口”齐齐咬断! 知所以将其称为“血盆大口”,是由于那男尸此刻的嘴有若蟒蛇的巨口一般,上下颚廓张至匪夷所思的幅度,竟能一口将苏伦蒲扇似的整个手掌吞入并咬下,这堪比狮虎的恐怖咬合力,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当然更令人惊悚迷惑的是……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002 尸狩阱 电光石火之间,纵使沉着老练如兀昂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慑,不过这位见多识广、久经砺练的撷异宗师也非浪得虚名,从眼前这番异象中立刻就看出了端倪。 “他妈的,竟然是尸狩阱!” 话一出口,兀昂当显然已经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当下一个蹬腿,便将断臂的苏伦踹出了三、四米开外。 这“尸狩阱”算是掸人忌秘的一种邪术,就是以灸符为佐,尸身为器所设置的机关,称作“尸狩金刚”或“尸身跋阇罗”,多用于一些藏物的隐秘所在,这些“尸狩”生前多是孔武彪捍之人,死后被掏尽颅腔脏器并辅以秘药,有如埃及木乃伊一般,能保千年不腐,并在其四肢百骸的万千经络间注入一种被称作“听息引”的丹石凝露,一旦带有活人生气的物事靠近时,即能回转重生,金刚伏法。 这一有违天道循环的秘术历来被各地的术者方家所鄙夷不齿,掸人本宗的异术修行者对其知之甚少,纵使知道的也讳莫如深,所以虽是年深久远,不过真正了解并能施术的人,估计也已是凤毛麟角了。 掸人先民为古代百越中的一支,古早时称其为“滇越”、“掸”或“鸠僚”,缅甸本地称其为“掸人”,而在中国境内被称作“傣族”,掸人多信仰佛教,其异术都多少带有些佛教中匿经秘偈的痕迹。 兀昂当早年从师承艺时,多少听说过些关于“尸狩阱”的传闻,虽始终未曾见过,却也知悉“尸狩阱”的厉害,修为尚浅的苏伦是绝计不可与之匹敌的,当下便将其踢开,打算只身应对。 苏伦在地上囫囵滚了两下,或许是疼痛过度的缘故,竟双眼翻白地昏厥过去。 那男尸僵直地转过身来,两只无神却又骇人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兀昂当,苏伦的断臂还挂在他的嘴边,新鲜的血浆和着他的口涎尸液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这番场景之下,纵使强横老到的兀昂当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兀昂当一愕神的工夫,男尸已闪电般地探出右爪,直向他的左肩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兀昂当旋身疾转,堪堪向右侧避过,同时左腕一翻,一个借势的反推掌,正拍在那男尸的颧额之上。 按兀昂当的体格与力量,再加上男尸向前的冲势,这一掌之下,兀昂当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将男尸的颈骨击断! “啪叻!” 一声脆响,那男尸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而兀昂当被这一击之力震得弹开三米有余,趔趄几步后竟跌坐在地上,一张坚削的面庞隐隐浮起黯沉之色,豆大的冷汗珠子刹时冒了出来。 男尸缓缓地扭了扭脖子,只听得一阵“磔~磔”闷响,似乎并无大碍。 再看一击不成反被震开的兀昂当,此时额前青筋暴凸,一脸痛苦难当的表情,整个左膀无力地悬在肋间,掌骨已完全碎裂,掌心破口处正“汩~汩”地往外涌着黑血,小臂以下竟是一片淤紫。 “好霸道的毒,好刚猛的尸狩……” 兀昂当强忍着左掌的剧痛,几下翻滚远远避开,将身形藏匿在岩窟暗处,此时一阵阵酸麻酥痒的感觉正不断向上肢袭来,左膀已逐渐失去了知觉,只隐约觉察到手臂上的脉络不规则地“突~突”抽搐着。 兀昂当心知再不救治,这霸道的毒性很快便会随着血液的流走遍及周身,自己必将性命不保。 中国有句古话叫作“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兀昂当也饶是了得,没有丝毫的犹疑,右手猛一记重拳,竟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左肩胛以下的臂膀轰断! 一声闷哼,残臂创处的血浆有若喷泉似地泼溅出来,兀昂当咬着牙扯下衫摆,绕着肩胛将创口草草包扎了,又从腰间挂囊中取出顺气理血的创药一口咽下,方才软塌塌地瘫坐在地上稍作调息休整。 或许是那男尸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此刻竟迟缓地移动着步子,向兀昂当藏身的地方寻了过来,兀昂当忙矮下身子,掩住口鼻气息,慢慢地退入岩窟腹地。 这岩窟也算是内有洞天,凭着穹顶缝隙处透进的依稀光线,隐约可以看见腹地里高低错落地叠着许多碎石堆,其间也羼杂着不少动物的骸骨,三弯两绕之下,兀昂当又兜了个圈子,回到初遇男尸的岩窟入口不远处。 此时男尸在十余米开外,背对着兀昂当一步一沉地走近腹地,正待兀昂当高悬的心即将放下的时候,那男尸忽然脚步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硬直地扭了扭头,又转身向兀昂当这里走了过来。 兀昂当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活尸是循着生人的气息来的,看来刚才不是嗅着血味儿,而是发现我的活气了!” 想到这,兀昂当猛然记起刚才昏厥过去的苏伦,若是他还活着的话,他的活气为什么不会吸引那男尸?或者说,他已经…… 兀昂当一阵紧张,慌忙抬眼向苏伦躺倒的方向瞧去,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几乎要呕吐起来。 可怜那苏伦在刚才被男尸咬断手掌之后便痛得昏死在地,身上中的毒素未曾及时拔除,此时周身上下已被尸毒侵蚀得无一处好肉,全都融烂溃淤成稀泥一般,只有面庞还隐隐有些形状,却也如腐肉似的黑碜得骇人,最恐怖的是他左腕的断口处,已逐渐蚀化成了脓汁,渗着半凝固状的肉渣血滓,淌得一地都是。 兀昂当强咽下喉头的恶心,眼见那男尸正不断逼近,心知此时已无暇伤感缅怀,更重要的是该如何保得命在。 若是就此退出岩窟,保全性命想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若只身逃离,让苏伦的尸首曝之荒郊野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自己这个缅甸头牌撷异师的名范砸了不说,内心里更是会愧憾不已。 “生不见人,死亦见尸!苏伦……今天我纵是拼了性命,也势必将你的尸首带出去厚土高葬,否则……我就留下来给你作伴!” 兀昂当主意拿定,也便不再顾忌其他,当下便扬眉暴喝一声,从藏身处跳了出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003 鬼切命 虽然重伤在身,兀昂当的动作依然迅捷非常,人在半空尚未落地,便从腰间挂囊里抽出一张咒文钩划的黄纸符簶,甩手一晃,那符簶已在指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兀昂当当即咬破舌尖,一口热血如箭矢般喷溅出来,直打在燃烧的焰峰之上,那火焰有若触及火油一般,竟随之爆起近半米的高度,符簶在转瞬间便殆为灰烬。 男尸显然被突然现身的兀昂当吓了一跳,而对他手中熊起的幽蓝色火焰似有所忌惮,竟不自觉地连退了两步。 “恶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见那男尸退避,兀昂当更是信心大增,一声斥呵,便向男尸汹汹扑去。 只见他脚步不停,口中念念有辞,右手将燃尽的符簶灰烬迅速捻为碎屑,分别在自己的印台、眼裣、人中三处各抹一道,又将剩余的灰烬急急送入口中,仰脖一咽便吞了进去。 兀昂当的这一起式也是有得说道的,那黄纸符簶称作“走地龙”,本是掸人寨子里守尸值暝的阴阳术者所使用的道具,抚印台则摒生人之气,抚眼裣则开通视之眼,抚人中则健肌体之息,此后便能见所未能见,明所未能明。 这原是术者与污魂秽魄沟通交流的一种生僻法门,虽说不上禁忌,却也着实肮脏下龊得很,操术者往往自伤极深,每作式一次都会折损一些寿数,具体视功力深浅及持续时长而定,所以此法门又有一别称为“鬼切命”。 而兀昂当更是将剩余的灰烬服入体内,此时的他已完全绝了活人生气,能鬼眼通视,实则已和眼前的“活死人”一般无异了。 起式一毕,只见兀昂当的双眼立时变作赤红色,一张脸孔也狰狞扭曲得宛若修罗恶鬼般,周身上下本已虬结鼓胀的肌肉似乎又扩大了一圈,合体的对襟衬衫竟被撑破开裂出数道豁口,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已蹿至男尸面前。 按兀昂当的想法,使用异术“鬼切命”后就辟除了活人生气,那男尸应该无法捕获他的动向,可奇怪的是男尸此时却有所感应一般,伏身弓腰,一个凌厉的肘撞朝他袭来。 兀昂当对男尸身上附着的剧毒深为忌惮,心知只消一星半点沾染在肌肤上便能削肉蚀骨,当下忙刹住冲势凭地向上跃起,堪堪躲过了男尸的肘撞,不待片刻缓息,兀昂当临空急转身形,闪电般地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黝黑的圆环,迎风一抖,竟甩直成一支半臂多长的短棒,兀昂当借着坠势,照男尸挖空的后脑狠狠砸下。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迟缓停顿,那男尸招式用老,对兀昂当这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根本无法躲闪,只得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 兀昂当本已健硕非常,这临空砸落的一棒又下了死劲,其力岂止千钧,只听“噗”地一声闷响,那男尸的脑壳儿就如瓦罐般被敲得粉碎,只踉跄了几步,便僵挺地向后翻倒下去。 一击得手,兀昂当并未有丝毫懈怠,只见他再次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向手中的短棒,那短棒上镂刻着一条蟠曲的黑色巨蟒,一双蟒目闪烁着幽幽荧光,沾染上术者的热血之后竟通体鼓胀起来,蟒目间光芒更盛,宛若活物一般,随时准备暴起噬人。 “恶障归位!” 兀昂当暴喝一声再次跃起,竟跳离地面高逾三米的距离,右手一掷,那短棒带着一阵凌裂的破风声响,透过男尸的腹腔处直钉入地面! 这一着已是凌厉,不想短棒钉入地面后竟还有后着,只听一声轰然巨震,以短棒为圆心,突然爆出万千道刺目光芒,将岩窟内照得一片明亮,那男尸在光芒破体之下,混身腾起熊熊烈焰,不消片刻,就已焚烧怠尽,只留下一具焦黑的骸体。 看着男尸在眼前化作枯炭,兀昂当方才卸下“鬼去命”功法,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在重伤加身的情况下强行施功,这是术者的大忌,兀昂当作为一名资深的撷异师,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经此一役,催谷“鬼切命”降伏男尸后所产生的遗症立时体现了出来,兀昂当喉头一腥,连续呕出几大口淤积在胸腹处的气血。 只见他此刻面若金纸,眉峰眼角隐隐浮出青黑之色,气若游丝地耷着头,仿佛瞬时间就苍老了十岁。 “苏伦,我替你报仇了……苏伦……苏……” 突然,兀昂当的呢喃自语像是被切断一般停顿了下来,他带着满脸的惊惧与不解,双眼暴凸地看着自己的胸腔,一只断腕的臂膀赫然从他的脊背处刺入,又从他的胸膛前透体穿出! 这……这不正是苏伦的断臂吗?! 兀昂当艰难地扭过身子向后望去,只见已溃烂得不成人型的苏伦搭在自己的后背,再往后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带着阴恻恻的笑意看着自己,而一股熟悉而强横的“息场”正肆无忌惮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不错,不错,钓到一只‘大鱼’呢……” 直到现在兀昂当才算完全明白,自己和苏伦正是被这股澎湃的“息场”吸引至此,就像贪恋美食香味的老鼠一般,“尸狩阱”正是为他们准备的捕鼠夹,而这个藏在幕后的神秘捕鼠者,此刻正带着狎赏玩弄的目光看着他今天的战利品。 可现在知道这一切已经太迟了,臂膀、胸腔两处巨大的伤创导致身体内的血液迅速流尽,肢体也逐渐地失去了知觉,兀昂当眼前一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惜这一位缅甸内陆宗师级的撷异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代在这荒山岩窟之中。 “这才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尸身跋阇罗’人选,桀桀桀……”神秘人发出一阵夜枭似的怪笑声,随即右手轻轻一挥,指间几条猩红的线绳扯着苏伦的尸体甩开了七、八米远,飞出岩窟入口直跌落深崖,那几根不起眼的线绳在他手中宛若坚韧的钢丝索一般,足可见其力量是多么地强悍恐怖! 不消多说,刚才利用苏伦的断臂穿透兀昂当胸腔的阴损招数也是出自其手,这个神秘人先利用自身的“息场”将兀昂当与苏伦二人吸引至岩窟内,再一举剿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不知道究竟还要多少个这样的十年……”神秘人仰天叹息了一声:“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呀……” 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过后,神秘人将视线缓缓移动到业已气绝身亡的兀昂当身上:“接下来,就换成你来替我守护这些东西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神秘人似是赌咒般狠声说罢,探手一抓便携起兀昂当的尸首,又如影似魅地消逝在岩窟腹地的无尽黑暗之中……此刻岩窟内又再次恢复了沉寂,除了空气中依稀溷浊着的血腥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004 肿瘤与盐酥鸡 岁月沧桑,乌飞兔走,尘封的过去在时间巨轮的碾轧之下皆已化作齑粉,可一段历史的湮没,往往又昭示着另一段传奇的开始…… 话说当年缅甸掸邦坎缔迦村一役,两名撷异者不明不白地命丧黄泉,而兀昂当的尸身更是被神秘人掳劫至岩窟腹地,此间后续细节无从得考,神秘人物是谁?他将兀昂当的尸身掠走欲作何用?他言语中所谓的“得不到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环环紧扣,疑窦丛生,且容书者我卖个关子,以留待后文抽丝剥茧,方可得见月明云开。 三十年转瞬,弹指一挥间。 “我叫刘凯越,路线拉长点儿用咱首都话来说吧,就是一老实巴交的、见天儿蹲旮旯里倒腾旧器物的小商人,头两天我还在‘富贵来’餐厅看见您跟祝总吃饭呢,怎么……您没认出我来?” 千禧年刚过的那个暑假,厦门的天气热得让人只想扒层皮,知了在树梢上囔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根本不带喘的,已是傍晚时分,在空调房间里蛰伏了一天的人们这才敢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稀稀簌簌地冒出头来,纷纷怨叹这烧刀子似的天气。 厦大至白城这一溜弯的街上人头攒动,有谈恋爱的、有叫卖汽水的、有准备去海边游泳的、还有些个不知道干什么的,一大摞子人呼啦一下,把小商品街能呆人的地方全都给填满了。 刘凯越热得一脑门子汗,边用手撸着,边撩起背心下摆呼扇着凉快:“您那天还跟我打招呼呐,怎就没记性了?” 对方是一撑着花阳伞的小姑娘,眼睛还挺大,两瓣睫毛像小刷子似的忽闪了几下,歪头想了想道:“还真没印象……唉,你说的是哪个祝总?” “嘿,您还真没记性!不就那个什么……那个祝总嘛,当天祝总还跟我说吃了饭后到你家泡茶去,顺便看望下你妈!想起来了没?”刘凯越咋咋呼呼地囔着,满腮帮子堆着热乎劲,好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小姑娘特熟络似的。 “噢……”小姑娘醒过味似的点点头。 “看看,还是想起来了吧?”刘凯越的脸都快咧出喇叭花儿了。 “想起来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小姑娘柳眉倒竖,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我妈在阿尔及利亚!你还看望我妈呢,机票钱兑成硬币都能压死你这小骗子!再没事找事地套近乎,我可就打110了!” “……” 他叫刘凯越,二十八岁的老小子,剃了个“蹭头”,个不算高,1米70出头,但黝黑而结实。 两年前从闽西北的一个县级市来到厦门,工作嘛,也算是有吧,用他自己的话讲叫“绅士型掮客”(听着就显得傻),说白了就是二道贩子,还是一基本不挑食的二道贩子,什么希奇古怪的买卖都做,东家匀了压仓货倒给西家,西家收了跳楼价又倒给东家,一天到晚没个消停地瞎折腾。今天正赶上来小商品街“考察学习”,路上碰见一小姑娘想搭讪,却落得满鼻子灰。 刘凯越继续百无聊赖地在小商品街逛着,正左瞧右瞧呢,忽地腰眼被人从后头猛地顶了一下。 “嘿?!哪个鼻梁骨上长鸡眼的……” 正待他想发作,转头看到一堵大墙似的“东西”立在眼前,再往上瞧,是一张乐呵呵的脸:“好你个‘肿瘤’,被我逮着了吧,你小子成天挎鸟枪反被鸟儿撞瞎了眼?那小姑娘你是铁定没戏了,人家不吃你这一套!” 刘凯越看着这堵会说话的“墙”也乐了:“就你‘盐酥鸡’厉害,换你来的话早被人当‘老熊怪’送《西游记》剧组去了,谁知道刘总我这次竟惹着一海外侨胞!” 这个所谓的“盐酥鸡”本名严苏,算是刘凯越的死党兼拍档,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该找茬惹事就一块儿找茬惹事,该被罚扫厕所就一块儿被罚扫厕所,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参军入伍又到退伍复员,走出山区来到特区,一路上这两人可算是真正的“形影不离”了。 严苏长得人高马大,1米93的个头,浑身上下全是肌肉疙瘩,一崩劲直接就能拍《终结者外传》了,但却长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笑摸样,皮肤也白净(刘凯越不止一次纳罕当年军旅生活中负重越野跑20公里怎么就晒不黑他),所以除了“盐酥鸡”这个绰号外,还有一个更为“惊艳”的称作“人面兽身”,不过这绰号基本上刘凯越一喊出口后即被重拳狂殴,所以也就基本上用不着。 当然严苏叫刘凯越“肿瘤”也是有来由的:想当年刚到厦门,正赶上时髦“某某工作室”的名头,好象不挂出个“工作室”什么的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套用刘凯越的一句恶心话:“这样叫起来比较知性。”,但严苏却对这调调儿有些嗤之以鼻:“没怎么看出来你脑子有‘知’,光剩下‘性’了……”,当时直噎得刘凯越半天讲不出话来。 鉴于大环境的客观影响,两人也就随便糊弄了个“流(刘)言(严)蜚语”创意工作室的名片儿,取两人姓氏的谐音作噱头,刘凯越任总经理,严苏任执行董事,说白了全体员工就这俩傻小子。 其实这创意工作室他妈的根本就是扯蛋,一点“创意”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意都倒腾,完全不讲究职业素养,属于那种被工商管理部门围追堵截兼斩草除根的、二道贩子路线明朗的、彻彻底底的挂羊头卖狗肉型皮包公司。 但借着特区厦门改革开放的春风,两人积极响应小平爷爷的“下海”号召,倒也没少吃没少穿的,所以刘凯越也就人五人六地对外宣称自己是“刘总”,称严苏为“严董”,但私底严苏可不卖这个帐,直接把“刘总”颠倒了叫“肿瘤”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吼~吼~感谢大家在第一天的支持,近200的访问量是大家对《鬼畜》的抬爱,今天依然三章,分早、中、晚三次发布,有鲜花的朋友们不要吝啬了啊,谢谢了! 005 大隐隐于市 头些日子,两人从黄厝海边一个“讨小海”的渔民手里收了几件“海漏”,也就是沉船上的碎瓷破瓦什么的,多少有些年头的样子,看得出古意,也就花了两包烟钱,然后到厦大门前的小商品街一转手,倒给了一个练假古玩地摊的老头子,收了150块,两人蹲在地摊边偷乐:“这老头今天算是破财了!150块只当是买了堆碎玻璃……” 心里正美着,可还没过20分钟,过来一大老美,满脸的胡茬子,这么大热的天居然还系着领带,他看着那些破烂儿眼都直了,叽里咕噜又是比划手势又是叫翻译沟通的,非得把那些瓷片子都买走。 没想到那地摊老头也不含糊,“ok啦…你滴咪西了吗…wee啦…眼光大大地好啦…”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外国话都对付上了,侃得那老外一楞接一楞,还真以为这地摊是联合国授权营业的。 在老头“秦始皇装过酒,李太白撒过尿”之类的睁眼瞎话糊弄下,那傻冒大老美心甘情愿地掏出绿油油的“美刀”,“啪啪啪”数着就是500美圆,然后扒下衬衣把那堆碎瓷破瓦一裹,再用领带结实地打了个结往肩上一吊,晃悠着一身膘子肉,欢天喜地地走了。 刘凯越和严苏哪看过这样的阵仗啊,瞧瞧地摊老头手上的美圆,又瞧瞧老爷子笑歪的嘴,两人的眼珠子瞪得比蛤蟆还鼓,那可是4000多元人民币啊!也就不到半小时,呼啦一下就到手了。 看着这两小子的憋屈样儿,那老头肃了笑意,韵味悠长地丢下一句话:“肉眼要准,心眼要明呐……别觉着自己亏了,年轻人,你们的路还长着呢……” 这番波澜不惊、澹泊素敛的风范,竟与几分钟前招摇撞骗的市侩嘴脸宛若云泥之别,刘凯越与严苏瞧着老爷子此刻变得透悉而凌厉的眼神,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正所谓“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什么是高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弄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哥儿俩才是傻冒,算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个蹩,于是乎,这些天来两人兵分二路,刘凯越到厦大一条街来“考察学习”,严苏到环岛一带去拾掇些新的“海漏”,赶上这天严苏在附近一直没东西入袋,盼得心急,索性直奔厦大来找刘凯越。 两人碰头一合计,感觉现在天色尚早,打算迟些再去吃饭,先逛逛瞧瞧再说。 也就且走且看,不觉走近厦大旧校门口,来到南普陀寺斜对面的一个杂物摊前。 摊主是个闭着眼休憩的老太太,一脸的慈祥,长得跟王母娘娘似的,实在感觉不出是一练摊的,周身竟隐隐透着一股贵气。 刘凯越和严苏互望了一眼,两人在伍的那阵儿都是侦察兵编制,这观察人的直觉向来不差,就觉着这老太太有些特别,而至于哪里特别,一时半会儿还真总结不出,老太太这么凝神静息地一坐,那气度纵使与头些天遇见的练滩老头相比也不惶多让。 这些天是撞哪门子邪了?遇见的难道尽是些非比寻常的人物? 两人这么一对眼,即刻彼此会意,于是便都蹲下身,仔细地在摊子前挑拣起来。 别看这杂物摊占地儿不大,东西倒是都还算精巧别致,刘凯越和严苏正埋头看得希奇,忽听那老太太说到:“我感觉您二位挺得机缘的,估计这些个赝品也都看不上眼,我这还有些个古早点儿的破铜烂铁,二位要不要瞧瞧?” 刘凯越一听乐了,抬头看了看那老太太,还是那低眉闭眼的顺气摸样,就悄悄对严苏耳语道:“真没看出我俩这牛鬼蛇神的样子还能有机缘?八成这老阿嬷也是一爱套近乎的,呆会可得瞧仔细了,别一捧你就自我膨胀,再做一次冤大头,我可真得去集美大桥做自由落体了!” “少给我来这套,瞧你这点儿出息,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人生观怎么就这么灰暗啊,你瞧人家老太太,做你奶奶都有余了,至于坑你吗?” “倒也是……”刘凯越歪头想了想,忽然醒过味来:“嘿,你小子绕着弯子来骂我?你才是孙子呐!” 老太太回过身从后面提出一旧布袋,又慢慢地把系绳解开,将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刘凯越和严苏探头这么一看,顿时惊讶得两张嘴巴咧得能塞进一整个哈密瓜。 只见那不起眼的旧布袋里琳琅满目地装着一大堆见所未见的稀罕物,若说这些是破铜烂铁,那外面摆得就真得直接送垃圾回收站了。 想想刚才两人蹲在摊前吞哈喇子的傻样儿,刘凯越不禁老脸一红,一时还真不好意思往里仔细瞧。 严苏这边手脚都不知道该搁哪儿了,挑挑这个,又看看那个,拿了那个,又舍不得这个,一张馒头脸兴奋得红扑扑的,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那小摸样还真有点在六一节表彰大会上拿“红花儿童奖”的意思。 刘凯越看着他那手舞足蹈的张惶样子,心里反倒平衡了些,咳嗽了两声卖起了官腔:“我说小严呐,严先生,严大董事长……注意下自己的公众形象好不好,这里可不是野生动物园,不兴随便讨香蕉吃……” “你丫比我更像黑毛猩猩,”严苏头也不回一下,依旧在那旧布袋里翻腾鼓捣着:“有本事你就一边馋着去!别说哥哥我不仗义,好心听我一劝,想看就想看吧,老这么憋着容易内伤,我也不指望你练什么童子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凯越也就扯下老脸,不讲究什么“公众形象”了,一把就扑了过去,可嘴上还不闲着:“就你这缺心眼的样儿还能挑到什么好东西?哥哥我就当是免费的场外指导了,让你这傻小子瞧瞧什么叫专业到位!” “哎~哎~这我都已经挑中了,你倒是还想虎口拔牙啊?你这算哪门子到位呀,都他娘的越位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练着嘴皮子,手底下却也不含糊,尽挑尽拣着布袋里的好东西。 老太太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的,便搭话问道:“听口音二位不是福建人吧?” 严苏抬头冲老太太咧嘴一笑:“我俩都是本省的,但不是‘诶蒙郎’(闽南语:厦门本地人),头两年北上当兵哥哥那会儿,这口卷翘舌的毛病算是落下了,当时中央台招男播音,基本标准都得请示过我后才给制定的……” “你就喷吧,反正造粪不用上税,早知道这样直接让你上北大荒做灌溉所所长好了!”刘凯越一脸“鄙视你”的神色:“事实上那些个标准的制定都是请示我……”这瞎话还没说完,刘凯越就被严苏一脚揣在屁股上了。 老太太看着越是觉得逗趣,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今天的第二章,嘎嘎~晚上还有哦,不要走开! 006 合卺鲎吊坠 忽然间,严苏拿起一个造型奇特的吊坠,咋咋乎乎地嚷道:“我说刘总您瞧这个,弄得也太演义了吧,有没有感觉特眼熟?我怎么觉得……这好象是《异型》电影的官方赠品?” 刘凯越起初没太在意,就随便应了一句:“你严董事长是不是脑壳儿渗水了?别张口闭口就一股子崇洋媚外的酸奶酪味儿!”话虽说得干脆,可眼光一移上那吊坠却再也挪不开了。 只见那吊坠古韵盈然,微有蚀痕而隐含青碧之色,复式双绞链身下缀着两只正反**的怪异甲壳类动物的饰件,那动物上半身呈瓢形,尾针极长,胸腔处隐约可见有数支螯钩蜷曲在内,饰件的体积虽不大,但工艺细腻,层次分明,那两只又像螃蟹又像龙虾的东西捧在手中竟似活物一般,在夕阳下微微泛着光。 刘凯越越看越觉得这吊坠有来头、有典故,该是个值钱的东西,于是悄悄向严苏眨了眨眼,两人的默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严苏立时会意,该是时候侃侃价钱了。 “我说阿嬷,这东西怎么像是街角玩具店里进的货啊?”严苏装出一付怀疑兼看不上眼的神情:“头些日子还看到一个更大的……厄……这样的螃蟹怪玩具,才15块呐!” 刘凯越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您这堆东西虽然瞧着倒是挺新鲜的,但不瞒您说,我就是想给我那二侄子买个玩具,挑来挑去也就这个螃蟹怪还凑合。您看这太阳也快落山了,我们也不能耽误您老人家用晚膳的工夫是不是?要不这样吧,算我吃点儿亏,这坠子10块钱卖给我得了……”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猛地一瞪眼:“你们二位这是要抢劫呐?10块钱?还不如送给你们算了!都是明白人,我也说句实在话,二位眼光可真是够毒的,这吊坠算是我这最好的玩意儿了!还有,这东西可不是什么螃蟹怪,当初我把它弄来的时候还特地打听了一番,坠子上刻的这叫‘合卺(jin)鲎(hou)’!” “合卺鲎?”刘凯越和严苏互望一眼,皆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两人发了阵呆,刘凯越掩饰窘态地故意咳嗽了几声,咧嘴一笑:“阿嬷可真会开玩笑,明明就是一玩具坠子,还特地弄了个这么希奇古怪的名字!费了您不少心思吧?要么您开个价,打算要多少钱?” 老太太一听有些急了;“什么开玩笑,这坠子就叫这个名,当初我在海沧白礁那里淘的这东西……”老太太一时心急竟漏了口,把淘换的地方都给说了出来,连忙急急打住,不过这“海沧白礁”四字却被刘凯越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是厦门和漳州交界处的一个自然村,心里便暗自记下,打算过两天到那里去碰碰运气。 老太太对刚才漏口的事后悔不迭,在闽南沿海一带,做古物淘换买卖的大多都在“海漏”或“浸器”上打滚,而每个人的来源渠道都各不相同,彼此之间也不做交流,有点“独家经营”的意思。所以这来源渠道基本上算是这些商家的私人秘密,生怕让别人知道,一来是担心自己的生意被有心之人分得一杯羹;二来算带有点迷信色彩,认为这是个忌讳,会与自己的财势相冲,一旦说破了会影响买卖的“生气”。 若是同行听了,那可无能为力,只当是自己“无私”地“资源共享”了;但若是外行听了,倒还有个补救的办法,那就得“破财消灾”,用这说漏嘴的物事来做“压忌口”。 老太太看着那合卺鲎吊坠一阵心疼,本还指望它能换个千儿八百的,运气好点儿的话说不定还能从那些老外口袋里顺出一大叠子外汇,不想竟要改了给眼前这两傻小子作“慈善义捐”,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可想想总不能因为心疼这件东西而坏了自己长远的生意,于是一咬牙说道:“这坠子可真是件好东西,看得出你们二位也是识货的人,东西在你们手上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我也只当是帮你们多带了这件。这天也快黑了,我得赶着回去,就照你们说的,10块就10块吧!” 刘凯越和严苏听了先是惊讶再是欣喜,看看这老太太憋屈得都快哭了似的,虽不明白她为什么忽而又松了口,但可以肯定赚着了。 于是刘凯越赶忙从裤兜里掏出10块钱往摊子前一丢,取了那合卺鲎吊坠,拉着严苏兴冲冲地跑了,剩下老太太一脸丧气的呆坐在那里。 待两人消失在视野之后,老太太的神情疾变,忽然怪异地浮现出一丝喜色道:“真的就是他们了……老鬼,你应该放心了吧?” 她在说什么?难道这合卺鲎吊坠是她故意送出的?那句漏口之辞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又是何方神圣? 这一切是刘凯越和严苏所无从知悉的,却丝毫没有躲过两百米开外的一对犀利眼神,还有一道似曾相识的玩味笑意…… “这‘异型坠子’估摸着有好些年头了吧?!” 在“川味园”的小包厢里,严苏拿着合卺鲎吊坠在手中反复把玩着,嘴里絮絮叨叨道:“天都热成这样了,想不到这小玩意儿竟然还沁凉沁凉的,我说刘老总,这该不会是……从坟里挖出的葬物吧?” 刘凯越撇了撇嘴:“也不见得,我觉着该是件‘浸器’,长年累月地泡在海里,不阴冷才怪呢!” 严苏听罢重重拍了拍刘凯越的肩膀,一付“语重心长”的摸样说道:“我说你这位小同志呀,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爱动脑筋,这坠子如果真是从海里捞出来的,还能保存得这么好?早他娘的成豆腐乳了!” 刘凯越低头想想也是,但嘴上可不服饶:“你小子想得倒挺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从墓里掏出来的‘冥器’,多少总该有些坟味儿吧?”也算是回将了他一军。 事实上,这从死人身边掏来的东西,无论怎么洗怎么弄,或多或少都会带些坟味儿,越是古早的物件这味儿就越难去掉,也就是因为在坟墓密闭的空间内,陪葬的物件皆渗入了冢淤尸秽,随着日久年深,味儿自然也就愈是刺鼻,闻之中人欲呕。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今天的第三章,恩~希望大家送点鲜花吧,更新是苦差事,不过有大家的支持,我很满足。 007 机簧乾坤 所以在民国那阵儿,有些军阀头子掘了当地的阴宅古冢,从坟墓里挖出的那些石胎老玉,都得让待苞的女子贴身揣在怀里润上数月,称作“拔玉”,目的就是用未作人妇的纯阴之躯拔除那些尸腐沉瘀之气,当然这些尸腐沉瘀之气也就转而淀屙在“拔玉”女子的身上。不少含苞待放的少女因此而早逝,命硬些的虽能苟活,但婚嫁之后大都不能生育,纵是怀得身孕,也多半被体内郁结的阴戾所染,不是流产便是夭胎,实在是可怜至极,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严苏将那吊坠捧起来嗅了嗅,眉头紧蹙,似乎觉得不太对劲:“味儿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怎么会有股子‘回锅肉’的味道?” 刘凯越看了看严苏身后正端菜走过来的小妹,笑咪咪地说道:“您老人家这狗鼻子可真够灵的,有本事就接着使劲嗅,过会儿这坠子就转‘泡椒田鸡’味儿了!” 严苏一楞,这才发现点的菜已经送过来了,脸色好一阵尴尬,赶忙打了个哈哈,招呼着刘凯越一同吃起来。 这两人都是行伍出身,至今还保持着部队里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就算下馆子吃席也跟行军餐似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桌面上能填进肚子里的全给扫荡一空。 刘凯越打了个饱嗝,一边剔着牙花子,一边将合卺鲎吊坠颠来倒去地看着,严苏也吃撑了,腆着肚子喝着大麦茶消食:“我说刘总经理啊,您这是在琢磨什么呢?” “也没怎么,就是饭后玩会儿深沉,助消化,也有益于身心健康……” “缺心眼儿!”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忽然,刘凯越双眼一瞪,猛地从靠背椅上弹起,似乎有了什么重大发现,支棱起身子就着灯光仔细地瞧了起来。 严苏见他的反应剧烈,一时也来了精神:“怎么着,发现新大陆了?看你激动得跟被踩着尾巴似的!” 刘凯越也不答话,抽出嘴上叼着的牙签,小心翼翼地在坠子上那两只“螃蟹怪”之间的夹缝中拔拉着,三牵两绕,竟从夹缝里面勾出一条顶端系着环扣的铜线来。 严苏在旁边看得只瞪眼,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老刘啊,这是什么呀,别是古时候的手榴弹吧,这条线怎么看都像那引信拉绳……”刘凯越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吊坠,回了一句:“别开玩笑,严肃点儿!我想我们今天是真找着好东西了,这条线我估计是个拉簧,扯扯似乎能松动,估计我这么一拽呀,就会带动这坠子里的什么机关。” 严苏一听可了不得:“哎呦我的刘大爷,您可先别急着拽呀!这古早传下来的东西若是带有机簧,那可一定得小心着伺候,不留神这儿就得改凶案现场了!”刘凯越白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说道:“那照你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着?”严苏挠头想了想,说:“按我的想法嘛,无外乎下面四种情况……” 刘凯越等半天不见他有下文,急得催道:“怎不接着说呀,非得跟挤牙膏似的让人给逼着……” “我不正等着刘总您问这句吗?你倒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配合我,那电视剧里不都这样,你得在我说关键话之前先做好铺垫,调动调动观众的情绪……” 没等严苏喷完,刘凯越就一脚飞了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嘴呢,再不说我就直接拉炸药包了!”“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严苏还真怕这拉绳下牵连着什么易燃易爆物品,赶忙接口道。 “第一,有可能是拉了之后墙上出现一道门,上面挂一牌匾,匾上题着四个大字:‘芝麻开门’……哎~哎~你别急着拉呀,这不是缓和一下紧张气氛吗,我还想多活两年呐!”严苏像只狒狒似的吊在刘凯越手臂上,满脸推着笑。 “你再这么瞎搞胡闹的,我直接就把这秦始皇牌手榴弹塞你嘴里!”刘凯越恶狠狠地说道。 “是是是,听您老的安排……” 严苏正了正神色,接着分析:“第二,你这么一拉有可能激活了什么飞镖毒烟炸药的,不过细想想这吊坠个儿实在太小,藏不住什么东西,真有火药也就是颗‘二踢脚’的威力,所以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应该不大;第三,也有可能被你这么一扯,这吊坠年头太长,机簧没启着反而‘豁嚓’一下子全散架了,当然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也不算高,毕竟看得出这坠子制工够硬实的;而最后一种可能,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是什么,快说!”刘凯越急催,严苏喝了口茶,答道:“猴急什么,我歇口气儿还犯法了?还有就是这机簧依然有效,也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火石销器儿,而是掉出坠子里暗藏的……好东西!” 听到这里,刘凯越的两眼直冒光,似乎已经看到满桌子的宝石玛瑙了,两人屏注呼吸,互相看了一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刘凯越紧咬牙根,指间一用力,便将那铜线拽了出来。 只听“喀哒”一声响,吓得两人差点直接钻桌底下去了。等了好一会儿,似乎没发生什么事,两个傻小子面面相觑,严苏疑惑地问:“我的刘大爷,您是不是手上劲儿使得太足,这秦始皇牌手榴弹的引线直接让您给崩断了?” 刘凯越闷头想了想,嗡声嗡气地嘟囔道:“不能啊,我这一直都小心着呐,用的都是巧劲儿,可这坠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里一着急,刘凯越直接就把那吊坠掼在桌子上,嘴里也开始不老实地骂骂咧咧道:“可吓得我了不得,结果却是个哑炮!”不想这合卺鲎吊坠在桌面一磕,竟“咔”的一下从中间裂开两瓣,两只“螃蟹怪”往左右分开,从夹缝中间掉落出一件明晃晃的物事,两人定睛一看,讶异得“啊”地叫出声来,这古早的吊坠里怎么会藏着这东西?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祝大家周末过得开心! 008 秘匙 两人眼前赫然是一把似乎是“钥匙”的物事,看样子是熟铜质地,匙身上的镏纹镌刻精细,气魄不凡,不过匙身左右两侧竟无匙齿,而是各留了一道深槽,全不知做何用。 刘凯越声音发颤地拽住严苏,兴奋的有点不知所以:“好家伙!‘盐酥鸡’同志你瞧见没有,这估计就是开启什么神秘宝藏的钥匙了!我们这趟可真是要发达了!” 严苏此时倒还比较冷静,拍了拍刘凯越的肩膀说道:“你这家伙想发财想疯了吧?姑且不论这东西是什么,就算真是把宝库钥匙,那至少也得有齿有眼啊,这光秃秃的一支如果就能开门的话,你还不如直接用冰棒棍儿?” 听完严苏的分析,刘凯越亢奋的大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思酌了一番,又拿起那一分为二的吊坠,仔细地端详了起来。严苏心知他是想再找找坠子上还有什么机簧暗扣,也就不再打扰,安静地坐在一旁喝着茶。 刘凯越摆弄了近15分钟,始终没有新的发现,他缓缓地将吊坠码在桌上,喃喃自语道:“按理说就这么屁点大的东西,还能藏匿些什么,又还能藏匿在哪里呢?” 严苏接上话茬:“你可别小瞧了先人的智慧,这些古早的奇技**巧之术,不少业已失传,有些还真是你想破脑袋都不得其解的。就拿刚才那条引线来说吧,如果不是你吃饱了撑着去捣鼓它,我想还没那么容易被觉察的!”刘凯越听着暗自点头,觉得他说得挺在理的,虽说严苏平日里大大咧咧,但真碰上有事,心思可比自己缜密得多。 严苏续而将那合卺鲎吊坠拿在手中一边掂量,一边闭着眼认真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忽然间,他猛然张开眼睛,急火火地问了一句:“我说刘老总呐,刚才你好象没有再将这两只‘螃蟹怪’合起来过吧?”刘凯越瞥了他一眼答道:“有~当然有!什么招儿都试过了,就他娘的俩字儿,没戏!再合起来也是那么回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严苏赶忙补充道:“我不是说像起初那样正反**着,而是说直接将这两只‘螃蟹怪’脑袋对脑袋,屁股对屁股地同方向拼合!没有吧?!” 听他这么一说,刘凯越可来了精神:“嘿,还真不愧是严董事长啊,你说你这南瓜似的大脑门子是怎么想事儿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刚才我还真没这么折腾过,要不来试试?” 两人头碰着头,四只眼睛直楞楞地盯着严苏手中那两瓣合卺鲎吊坠,严苏将其中一边掉转过头来,左右手慢慢地向中并拢,只听见“喀哒”一声,这两只“螃蟹怪”算是来了个“亲密接触”。 与此同时,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这吊坠左右拼合之后,两只“螃蟹怪”的背壳也有若小扇子般地同时往下翻开,掉出两段凸凹参差的金属薄片,两人定睛一看,心里皆暗叫一声“好”,如若没猜错的话,这该就是刚才那把古怪钥匙左右两侧的匙齿了! 果不其然,当刘凯越将这两段金属薄片分别插入钥匙两边的深槽,齿痕向外,竟是严丝合缝,连匙身与薄片过渡的镏纹都契合的非常完美,真没想到这把神秘的钥匙是由左中右三部分拼构而成的! 呆立了半晌,两人才从如潮澎湃的心绪中抽离出来。刘凯越看了看严苏,翘起了大拇指:“牛!实在是牛!严董这手破译解密的工夫还真是如火纯青啊,这么快就能让你给捣腾出来,你直接转业进美国中央情报局得了!” “少给我来这套,你不嫌肉麻我还怕恶心呢,只是……厄……一时蒙对了而已!” 两人打小就在一起,磨嘴皮子是常有的事,可以说每天不损对方个三五百回那是基本没法睡得着啊,严苏听刘凯越这么夸自己还真是不习惯,反倒好象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似的,脸色红了一大片。 刘凯越将钥匙拿在手中颠来倒去地瞧了又瞧,越看心里越惊奇,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吊坠中竟藏匿着这般神妙,看来由这把钥匙开启的门后必然是令人意想不到、玄奥非常的奇境。一时间心痒难耐,不禁对严苏说道:“看来,我俩若不把这钥匙的秘密解开,还真是对不起今天的奇遇了!”严苏一付“深有同感”的肃敛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皆是在部队侦察营里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这侦察营不比其他普通兵营,要求格外的严格,需要完成的练习项目也特别多,而从头至尾近三年的磨砺使两人无论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达到了非常人所能达到的境地,加上平日里两人还能相互督促着做些适当的锻炼,所以状态一直都保持得比较好。 自从收得合卺鲎吊坠开始,直至刚才拿到神秘的钥匙,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迅速了,产生的刺激太强烈了,彻底吊足了两人的胃口,那股子“冒险+探密”的英雄主义情结在血液里不断沸腾,脑门子“嗡”的一阵热,恨不得立刻找到那处神秘的所在,看看这把钥匙背后隐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两位客人,这些碗碟可以收拾了吗?”包厢门外,一名歪扎着马尾辫的小妹笑眯眯地问道。 两人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是9点钟的光景了,估计老板觉着刘凯越和严苏占着包厢太久,花销又不大,便支派服务员过来委婉地催促一下。两人当下即明白是店家要“送客”了,便挥手叫小妹进来埋单结帐,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拾好钥匙和吊坠,离开了“川味园”。 一路无话,两人自厦大门前坐公交车返回家中。 房子并不大,两居室一客厅,座落在湖里区老步行街附近。既算是这俩傻小子的寝处又算是他们创立的那个“流言蜚语”创意工作室的办公点,是今年年头才从片区房产中介那儿购置的二手房,用他们的话来讲,这好歹也算个“根据地”嘛。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今天再来一章,希望大家喜欢!有鲜花的兄弟姐妹们帮帮忙哈!谢谢先~ 009 情报有误 一进家门,两人就瘫倒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刘凯越从茶几下摸出盒“玉溪”香烟,抽出一支点着了,美美地吸了一口,又惬意地叹了口气:“舒坦,舒坦呀!想想看今天的收获还真不小!” 烟雾缭绕下,严苏忽然问道:“老刘,你估摸着吊坠和钥匙这条线索得怎么找下去?是不是还得去找那老阿嬷问个清楚?” 刘凯越微微一笑:“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早想好了,山人我自有妙计。” “少给我在这装什么诸葛亮,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赫,脾气还挺呛!说你这位同志不留心观察生活吧,还死梗着不承认!下午那老太太说漏了什么来着?这合卺鲎吊坠是她在海沧白礁那淘来的。这不就结了吗,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到白礁去一趟,凭我俩这聪明劲儿,还怕找不着线索?” 严苏想了想,也确实得这么办,若这把钥匙真是关系重大的东西,还是先别去问那老阿嬷,免得走漏了风声。于是便答道:“说的也是,但事前我可先声明了,明天早上过去只当是侦察敌情,别冒冒失失地就动手,摸清楚情况再说,你小子可一定得缓住劲儿!别像当年在部队时那样有事没事就程咬金三板斧的……” “行嘞,你严董事长心思就是比别人细,想不到你‘人面兽身’还能接这绣花般的活儿……” 话音未落,刘凯越立时感到自己说走了嘴,这个禁忌的绰号会害死人的,可刚才竟一时口快给溜出来了! 不待他撤离危险区域,只见两只蒲扇似的大手带着一股澎湃杀气汹汹袭来,接着胸腹处一紧,已被严苏的“地狱熊抱”牢牢扣住了。 刘凯越讪笑着面对一张狰狞扭曲的馒头脸,嘴里忙不迭地讨饶:“哎哟我的严大爷,严大老爷,就原谅小的一次吧,我这一时口滑嘴没遮拦就冒出来的混帐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严苏一眦牙,从嘴角挤出声儿来:“你这叫没事找抽……安心地去吧!”接着立马就来个“后跃式回旋倒头椿”…… 据说在当天晚上10时许,湖里区老步行街上至少有200人听见一嗓子震聋发馈的凄厉惨叫,接着又是“轰”的一下重物着地声,便再无动静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刘凯越正蛤蟆似的趴在**打呼,不时还咂巴着嘴,好象梦着吃什么山珍海味般。严苏过来就是一脚,直踩在他屁股上:“起来,别他娘跟死猪似的,严教官的‘**式魔鬼晨练集训’要开始了!” 刘凯越哼哼唧唧的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教官同志……我说你就不能哪天睡过钟一会儿吗?怎么每天到这时候都跟上了发条似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见天就得受虐……哎,你是不是对当年军队生活有什么阴影啊?” 严苏摆出一付挑衅的神情:“少他娘的废话,就是想摧残摧残你怎么着?有脾气就起来练练!” “嚯?有人肉皮又痒痒了,不修理修理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刘凯越这会儿也醒过神了,一个打挺就弹了起来。 近20分钟的近身搏击对抗后,刘凯越和严苏累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牛喘,两人虽已退伍很久,不过一直以来都还保持着体能锻炼的习惯。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这一身闲劲儿无处发泄,所以每天的体能锻炼对他们来说不失是个“消消火”的绝佳途径。 “你小子今天表现还真不赖啊,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严苏的身体素质要强于刘凯越,很快就喘匀了气,又撩起了45公斤的哑铃疙瘩做起了单臂弯举。 严苏有个坏习惯,无论做哪一项器械运动,都喜欢“超大重量+超多次数”,完全不遵循无氧训练的“金字塔法则”,虽然这是不科学的,但对于他这种拥有恐怖体魄的“怪兽”,估计要想在体能上有所突破也只能这么做了。 刘凯越歪头看着他那张因为憋气运劲而导致严重扭曲的馒头脸,乐呵呵地说道:“想到等会我们就要去白礁寻宝了,心情是格外地畅快,这一畅快嘛~状态自然也就更好啦!” “嘿,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别全身瘫痪似的躺着,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严苏放下哑铃,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刘凯越的大腿上,疼得他一眦牙:“别老用你那老熊爪子来招呼我,我还没想这么年轻就盖国旗!”“你就喷吧!凭你那小模样,最多也就适合万人坑……” 两人一边互相寒碜着,一边急急忙忙地洗漱穿戴整理,没一刻钟的光景,一人嘴里叼着一面包,甩上门就出发了。 出了门,两人跳上83路公交车直奔海沧,估计是时候还太早,一辆车里没多少人,稀稀拉拉地坐在车厢前中部。 严苏块头实在太大了,只能缩着脑袋挤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苦着一张脸,刘凯越倒是坐得悠闲自在,旁边的严苏就像张大沙发,靠着甭提有多稳当了。 车子刚启动,刘凯越就从裤兜里摸出一本小册子,认真地翻看了起来。“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刘总经理竟还来‘刻苦攻读’这一套?又弄了什么限制级的吧……”不一会儿严苏一扭头,看见刘凯越正“孜孜不倦”着呢,禁不住摆出猥亵的嘴脸调侃了一句。 “瞧瞧,你小子思想邪恶也就罢了,革命觉悟还他娘的这么低下,非得逼我给你上堂政治课……看清楚喽,我这正做战略分析呢!”刘凯越把手中的小册子在严苏鼻子底下晃了晃,这才看到封面上的四个大字:《福建风土》。 这小册子是他俩刚到厦门时在街边报刊亭买的,既有地图照片又有文字说明,是一本中规中矩的旅游指南。 刘凯越指着其中一页说道:“我刚才恰巧看到这儿,你瞧,这白礁还不在海沧的地界儿,真要说起来,该是龙海市的白礁村……”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又是周一,新的开始啦,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前30小时内浏览率破500人次),《鬼畜》更新继续狂飙猛进中…… 010 与乳科专家有关 “龙海?那按地理位置说起来这白礁算是漳州的咯?”严苏听着一楞神:“看来那老太太还没弄清敌情,给误报了。” 刘凯越做了个“稍安勿噪”的手势,接着说道:“其实那老太太的说法也给了我一个提示:这白礁最出名的是什么?保生大帝庙,也就是慈济宫。这保生大帝算是闽南一带响当当的一位民俗神,医术那个好呀,丹石针灸什么的样样精通,尤其是治疗妇女的乳疾,那可是一治一个准。据说宋朝那阵子,皇帝老儿的亲娘也犯了这毛病,连御医都没招,急得皇帝老儿一脑门子汗,最后生是让他给治好了,算是当年天下第一的……厄……乳科专家!这慈济宫自打宋高宗那时候就建了。而厦门海沧区的青礁,这儿也有个慈济宫,算是旗舰店吧,据说白礁那儿是保生大帝的出生地,而青礁这儿却是保生大帝的炼丹处,最后,这位宋朝第一的乳科专家羽化成仙,驾鹤飞升了。一直到明末那会儿,郑成功在白礁搞‘反清复明’的地下党活动,白礁有不少年轻人都加入了国姓军,一有打仗就到慈济宫来求香灰保平安,后来到了台湾,竟把这保生大帝庙的分号开到了海对面,可见其影响力有多大。” 听到这里,严苏有点明白刘凯越的意思了:“你是说老太太讲的‘海沧白礁’,话虽是错了,不过无论是‘海沧’也好,‘白礁’也罢,都和这保生大帝有关系,估计昨晚我们捣腾出的‘那东西’也该和这宋代乳科专家有点牵连?” 刘凯越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你这大脑袋瓜儿转得倒挺快!我就是这意思!”续而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兜里这两件吊坠和钥匙,估摸着还真能和神仙扯上点事儿……” 严苏一凛,心想这刘凯越虽然毛躁,一些事情处理起来也比较粗线条,但联系推理和想象能力确实在自己之上。往往碰上些棘手难解的问题,突破口就在敢于颠覆传统,大胆放飞思想。听完刘凯越一番说辞,严苏肯定了他的想法,于是接着问道:“那按你刘参谋长的意思,接下来我们到白礁要做的第一步该是……” 照常理,刘凯越听从严苏的状况比较多,毕竟严苏属于“人粗心细”型的,而刘凯越则是属于“行为快于思考”型的,但在这件稀奇古怪的事情面前,反倒是刘凯越天马行空的思想占了主导,也无怪乎换成严苏来“请示”他了。 听严苏这样一问,刘凯越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志得意满地打着官腔儿:“我说小严呐,小严同志,你这么做就对头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尽管来问我,老同志都会无私地帮助你的嘛,年轻人要虚心,要戒骄戒躁,这样才能更快地进步嘛……” 直到严苏将海碗口大的拳头在他面前恶狠狠地晃了晃,刘凯越才知趣地收起了那副“腐败嘴脸”。 “别……千万别,严董事长您得冷静啊!公共场合殴打无辜良民,就没有王法了吗?”刘凯越一副比窦娥她娘还冤屈的凄苦样儿:“这可是得坐牢的!” “如果你再不正经,我就只当是为民除害,立马把你给就地正法了!”严苏龇着嘴,把指关节捏得“咯叭”作响。 “行嘞行嘞,您就别捏了,听得我腿软,我招!我招了还不成吗?”刘凯越除了投降,实在想不出还能干嘛。 “我们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到白礁的保生大帝庙附近逛逛,从那些原住村民口中了解些关于‘合卺鲎吊坠’的事儿,至于那把神秘的钥匙,暂时先不提,估计现在就我俩知道这坠子里还内藏乾坤。” “青礁那里的保生大帝庙,我想今天是不是也该去一趟?”严苏听完刘凯越的计划,低头想了想问道。 刘凯越顿了顿,最后还是摆摆手回答道:“这倒不急,我觉着吧,那老阿嬷估计是搞不清楚白礁的地理位置,不知道它究竟是属于海沧的还是属于龙海的,但地名该不会错,‘合卺鲎吊坠’应是她从白礁村那儿弄来的。所以我们就先在白礁村子里仔细地打听打听,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再去青礁也不迟,若压根儿就和青礁没什么关系,我们多跑多看反而会分散了注意力。” 严苏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坚持。又过了一会儿,公交车下了大桥,进入海沧地界。 刚下公交车,一大群载客摩托“呼啦”一下,蝗虫似的就拥了上来。 “老板去哪里?我带你一段……” “老板坐我这辆……” 一时间摩托鸣笛声,拉客吆喝声,排气管轰鸣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头昏脑涨,不知所以。 “师傅,知道白礁怎么走吗?”刘凯越逮住一个就近的“摩哥”问道。这个“摩哥”约40岁上下,一脸忠厚老实相,笑呵呵地回答:“知道!怎么不知道?白礁离这儿不远,最多20分钟……” 话音未落,斜刺里忽然蹿出一辆红黑相间的“太子”,车还没停稳,车上的人倒先喊话了:“我说老黄啊,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到这儿来,这儿的客都是我们的,听见没有?”说完一脚直接踹在那个被称作老黄的“摩哥”大腿上,老黄一个趔趄,差点儿就从摩托车上翻下来,好在严苏眼疾手快地在旁边帮着一扶,才算没弄得人仰车翻。 被狠踹了一脚的老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对着“太子”车上的那满面狰狞的光头佬讪笑道:“听见了,胡哥您别生气,我这就走……” 那光头佬趾高气昂地拍了拍老黄的头盔,奚落道:“算你这老小子聪明,下次别再让我见着了,否则有你好受的!”旋即转过头对刘凯越和严苏一仰脖:“嘿,二位,换我来载你们,要去白礁是吧?路虽不算远但也不近,随随便便算个50块就好了。”刘凯越冷声答道:“好象贵了点吧,我们再问问……” “别他娘的浪费时间了,这儿就我知道怎么走,其他人都不清楚,不信你自己问!”说罢又转过头恶狠恨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番。 刘凯越用眼角余光瞟了瞟,除了老黄还傻呆在原地,其他那些聚集着的载客摩托不是直接开走了,就是远远地退到一旁。 刘凯越心知是遇上“路霸”了,一时间火气上涌,握紧拳头正待发难,忽然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肩头,耳旁响起严苏略带磁性的低语:“稳住,别发飙。”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大家午餐吃得好吗?看到题目之后想歪的请举手!你,你,还有你……扒裤子打屁屁先!! 011 黑蟒短棒 刘凯越回头看了看严苏,嘴角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小子也看不下去了呢,死光头,你惨了。 那个被称作“胡哥”的光头佬正摇头晃脑洋洋得意呢,忽地感觉屁股一轻,随即踏着地面的双脚竟悬空了起来,吓得他一声惊呼,忙紧紧地握住摩托车把,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回过神来,发现整个车身竟被调转了180度! “哪个不知死活的……”光头佬正欲发作,车把已被人从正前方牢牢抓住,一张笑嘻嘻的馒头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用说,这种“行为艺术”式的恐怖举动只有严苏才干的出来,这一人一车共五、六百斤的重量也不是普通人随便说提起就能提起的,刚才正是“人面兽身”的严苏提溜起“太子”车后尾架,连人带车拽着转了半圈方才放下。 “不劳您费心,我们自己能找到。”严苏皮笑肉不笑地说。 光头佬看着面前这位巨灵神似的大家伙,再看看他t恤下紧绷的腱子肉,心里先怵了大半截,但嘴上却还不服软:“行!有种!你们俩给我等着……”脚底下忽地猛一催油门,企图撞倒面前这堵“肉墙”冲过去,遗憾的是这次碰到的是严苏,一个杠铃卧推需加载180公斤以上的重量才叫爽的“怪兽”! 只见严苏面色一沉,腰胯和双手同时发劲一扛,那辆“太子”车竟在双重冲力下车头高高弹起,又重重地砸回到地上。 周围的人可完全看傻了,这他娘的还算是人干的事情吗?整个一小型推土机啊!光头佬更是连惊带吓,张着嘴楞在那里,只有刘凯越环抱双臂乐呵呵地瞧着严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真没出息!”严苏鄙视地看了眼杵在当场的光头佬,大大咧咧地坐上老黄的摩托后座,一拍他的肩膀,直吓得老黄差点儿掉下车:“师傅,还得麻烦您带我们去白礁吧!”刘凯越会心一笑,也跳了上来。 老黄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光头佬,又看了看严苏和刘凯越,一咬牙,油门一轰径直去了。 好一会儿工夫,光头佬才逐渐醒过神来,对着绝尘而去的摩托车声嘶力竭地嚷道:“有本事别跑,你们两个王八蛋,今天是死定了!” 刘凯越回过头鄙视地瞧了瞧,远远地朝光头佬竖起了中指。 严苏用手肘回撞了一下他的小腹笑骂道:“俩字儿,粗鲁!我说刘总呐,您就不能注意下自己的公众形象?咱可都是斯文人,别老掏出你那撒尿的家伙指指戳戳的!” “少给我来这套,做人自然得有点儿‘中指’……就你刚才那变态行为还好意思跟我讲公众形象?如果你都能算是斯文人,那屠户都得挂教授级头衔了!” “你也别挤兑我,刚才换你上的话现在我们就得坐警车了!” 老黄听着他俩的对话,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不断急催着油门,并警惕地四下张望着,大约七、八分钟的光景,老黄忽然一个急刹,将摩托车停在路旁。 “哎哟,可撞死我了!”刘凯越摸着脑袋嘟囔着:“我说师傅您怎么不招呼一声,说停下就停下了?诶,这里好象不是白礁村吧?怎么看着像……公交车站?” 严苏定睛一瞧,还真是停在海沧公交客运总站斜对面的岔路上,于是满面疑惑地看着老黄。 老黄侧过身子,皱着一张脸,看看严苏,又看看刘凯越,呆了半晌才说:“二位小兄弟,你们惹上麻烦了!刚才那光头的叫胡金全,是这一带的小混混,他们那帮子人自立了个‘摩托党’,一到半夜就出来飙车赌钱。平日里倒没什么,不过最近这胡金全像吃了疯药似的,到处踩点子占地盘,海沧这带靠摩托拉客的外地人都被他给吓跑了,全都顾忌着他身后撑腰的‘摩托党’,怕被打击报复!白礁那儿我劝二位最好还是别去,免得被他们给堵了,是死是活都没人管!这里就是公交总站,你们哪儿来的还是坐车回哪儿去吧!” 刘凯越和严苏相视而笑,皆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 老黄急了,大声嚷道:“我看得出二位身手了得,但双拳难敌四手,二位年纪轻轻的,可千万别拿性命来开玩笑!” 刘凯越拍了拍老黄的肩膀:“放心吧师傅,您就载我们到白礁,剩下的事您就别管了,我们自己能处理。”老黄转头看着严苏,见严苏微笑着点了点头,知道无法劝服他们,只得轻叹一声,重新点火启动,向白礁方向驶去。 一路无话,又过了一刻钟,摩托车缓缓停在一个小村口。 路牌上标识着“白礁村”的箭头,两人跳下车,刘凯越当即就掏出50块钱交在老黄手里,老黄硬是不收,推怂了几下,刘凯越干脆直接把钱塞进了老黄的上衣口袋:“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这一路上也不容易,只当是我们交个朋友!”严苏笑着接口道:“师傅您真别客气,这该是您得的,这趟您可是载双人份,我们已经算是赚了!” 老黄看着面前笑嘻嘻的两个年轻人,嘴巴张了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老黄从摩托车侧袋里掏出一支黑黝黝的短棒递给刘凯越,沉声说道:“这小棍儿是我在白礁外海的滩涂上拾到的,估计有些年头了,但韧性还不错,能曲能直,二位就留着防身吧……” 刘凯越接过短棒,手感沉甸甸的却不知是什么材质,约有半臂多长,短棒上镂刻着一条蟠曲的黑色巨蟒,一双蟒目闪着幽幽荧光,棒子头尾各有一个套槽,握住两端用劲一扭,短棒便弯成了满弓状,再将两个套槽前后一搭,这短棒竟能被圈成一个圆环! 严苏看得稀奇,便接过来继续把玩,只见他握紧圆环底端迎风一甩,那圆环竟如活物一般,“咻”的破风一声响,又弹回原先笔直的棒形。 “好一根黑蟒短棒!”刘凯越由衷地赞叹了一声,严苏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对老黄说道:“师傅,您这可是件好东西,我们可消受不起……” “别这么说,我们也是投缘,虽然帮不上什么,但这东西你们千万得收下,否则我心里会不安的!”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今天的第三章,明天就要热血沸腾地斗殴啦(让读者们见识一下刘凯越的“住院流”),请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 012 还有谁想住院 严苏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老黄是担心他俩被光头佬那伙人堵截,却又不敢帮忙也招惹不起,所以就留下个防身的东西,算是一点点心理安慰。 刘凯越脑子转得也快,立马明白了老黄的意思,当下挥了挥手说道:“那我们就先谢了!师傅,您忙着去吧,我们进村里逛逛!”这便要把老黄打发走,怕万一被光头佬见着了祸及无辜。 老黄心里一阵感激,知道二人是为他着想,在这里横竖也做不了什么,便道了声“万事小心”,骑着摩托车慢慢地走了。 两人目送着老黄消失在视野,正待前行,忽闻身旁岔路口一阵嘈杂的摩托轰鸣,续而十余辆造型各异的摩托车扬着尘土冲了过来。 严苏眉头一皱,嘟囔着说道:“麻烦来了,冤孽呀……” “赫?虾兵蟹将还真不少,这该就是所谓的‘摩托党’吧!”刘凯越倒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我说严董事长,您就别怨叹了,自个儿招惹来的孽债,也只有自个儿来处理了!” 严苏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刘凯越背靠背站定了,绷足了劲,宁神静息地戒备起来。 来势汹汹的摩托车群将两人围在正中间,呼哨着绕着圈子,嘴里漫骂不休,特别是刚才被严苏“修理”过的光头佬,一边舞着儿臂粗细的木棍,一边恣意地叫嚣着:“你们两个小崽子今天是死定了,不打断你们的狗腿我‘胡’字就倒着写!” 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污言秽语,刘凯越脸色也越来越黑,明显已按捺不住他暴戾的秉性,眦着牙低声说道:“老严,还记得当年在部队爬围墙的事吗?” 严苏楞了楞,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记得!又想借把手了是吧?” “是!给你看招血腥的!”刘凯越伏低身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严苏还是侧过身子屈膝站稳,双掌相套呈网状:“行了,你小子想干嘛……” “就是现在!”没等严苏醒过神来,刘凯越沉声一喝,踮步扭腰,左脚踏在严苏微蹲的大腿上,右脚紧接着踩在他环扣的掌中,严苏条件反射地向上一托,刘凯越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斜刺里窜了出去。 这一跳竟跃起离地近2米的距离,直冲向光头佬的侧上方,未待那光头佬反应过来,刘凯越已快速地收腰摆腿,一个结结实实的单膝飞撞,正中他的挡风盔,只听“嗑嚓”一声,整个挡风盔立时爆裂成碎片。 刘凯越一脸狞笑,临空一抖手,“唰啦”一声甩直了黑蟒短棒,轮圆了照光头佬碜亮的脑门子又是一棍…… 想想看,刘凯越自身75公斤的体重,算上加速度,一个单膝飞撞后再来个全无防备的当头棒击,那光头佬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连人带车直接就被轰倒在地上,当即昏厥过去。 一时间周遭的漫骂叫嚣声像被掐断了电门似的,忽地静了下来,一帮“摩托党”的成员都停下了车子,瞠目结舌地盯着地上瘫成泥的光头佬,四下里只听见摩托车排气管“突突突”的呜咽嘶鸣。 刘凯越头也不回,缓缓走到严苏身边,用恶鬼般的眼神向周遭扫视了一圈,又将黑蟒短棒破空重重地甩了两下,发出骇人心魄的刺耳声响。 “还有谁……想去住院?” 看到这儿,严苏不禁哑然失笑,想当年在部队侦察营那会儿,每到周末两人就翻墙到营外的小饭馆去喝酒,直喝到宵禁时分才颠三倒四的回来,又偷偷翻墙回到寝室睡觉,当时两人就是这么配合的,严苏先把刘凯越托上墙头,刘凯越又在上面拽他一把,侦察营3米多高的围墙对他们来说无外乎多花30秒的时间而已。 当年的刘凯越就是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较起真儿来天王老子都不认,所幸没什么人敢招惹他,否则基本上都被刘凯越近乎摧残的手段“修理”得爬着回家。 记得有一次,小饭馆里有三个混混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竟隔着桌子调侃起刘凯越的“蹭头”发型,也该是他们倒霉,恰巧刘凯越那天心情不佳,三斟两灌的也喝高了不少,一句话没有轮起凳腿儿就往死里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留手,不是严苏抵死拽住他,那三个混混当场就得去见马克思了。 “要没什么事的话……咱哥俩可就先走了!” 刘凯越见当下没人言语,便收起了黑蟒短棒,不无奚落地撂下一句话。 这些个做混混的,最怕被人瞧不起,这句话多少惹得大家有些激愤,但也都看见了刚才那阵仗,没人敢去试试自己的脑袋有多硬…… 当然,也有例外的! 只见刘凯越右手边忽地冲出一穿着黑背心的大汉,估摸着也有1米85左右,孔武黝黑,两条肌肉虬结的手臂上纹满了刺青,抄着空啤酒瓶子闷声扑了过来。 也就是三两步的距离,那大汉卯足了劲,一瓶子直待迎面砸下,出人意料的是,刘凯越竟不躲闪,反倒向那大汉怀里冲去! 只听“哐当”一声响,啤酒瓶子正砸在刘凯越的脑袋上,玻璃渣子飞溅得到处都是。 严苏牙疼似的抽了一下嘴,正待上前,没想到刘凯越在遭受重击后闪电般地拽住那大汉的肩膀,手臂后腰一收劲,双脚借力蹬地跃起,两个膝盖如重锤般直撞在大汉的腹部,同时又一松手,那大汉惨叫着翻滚出四米多远,白眼一吊,直接就不省人事了。 刘凯越甩了甩头顶的碎玻璃渣,又一次恶狠狠地四下看了看,眼光到处,那些“摩托党”的成员皆吓得倒退了几步。刘凯越满意地闭上眼,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又猛一瞪眼,压着嗓子说道:“我再问一次……还有谁想住院?”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没有一骑当千,怎么也得以一敌十吧,暴力美学,向吴宇森致敬!恩?怎么没有鲜花,哪位能送几朵先? 013 冷面 霸道!压倒性气势的霸道! 严苏此时脑袋里直冒出这两个字,刘凯越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刘凯越也不是个精明刁钻的人,但刘凯越一定是个招惹不起的人! 从他刚才处理应对的方式中就可以看出,先后两次的膝撞,干脆!有力!不计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将对手的威胁程度直接降低至零!诚如他多年铸就的兵痞作派,勇不可挡,霸道无双! 前后大约就三、五分钟的光景,“摩托党”整体士气消散怠尽,刘凯越不怒自威的伫立当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这时,一个面色青白的年轻人手持木棒走了进来,刘凯越一扬眉:“这位老兄是不是也想练练?”年轻人不答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刘凯越。严苏看气氛不对,忙走上前和刘凯越站到了一处。 “你们是‘飞车组’派过来找事的?”年轻人忽地一句话,惹得刘凯越和严苏一阵莫名其妙。 “我们是‘流言蜚语’创意工作室的,不是‘飞车组’,听名号就知道啦,明显我们的长!”刘凯越一本正经地接口道,严苏听完差点儿没直接挖一地缝儿钻下去,你不嫌丢人我还怕不好意思呢! 那年轻人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听不大懂的样子(听得明白才怪,也只有刘凯越这种单细胞动物才会做这样令人喷饭的回答),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们不是来这儿抢我们海沧载客摩托车地盘的吗?听小胡说你们还打伤了一个40多岁的‘摩哥’?” 严苏一听就知道那光头坏种搞的鬼,于是急忙上前一步:“这位大哥听我说,有点儿误会,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于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年轻人盯着严苏的眼睛看了半晌,接着轻叹了一口气:“看得出,你说的是实话。看来是胡金全这混蛋东西败坏了我们‘摩托党’的名声!”旋即恶狠狠地盯着昏迷不醒的光头佬,一挥手中的木棒,咬着牙呵斥道:“全体撤离!记得带上那兔崽子,回去‘家法伺候’!”底下的十余号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声,载了光头佬和刺青大汉,转眼间四散离开。 见众成员已遣散完毕,年轻人回过头,对着刘凯越和严苏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我是‘摩托党’的负责人,朋友们都叫我‘冷面’……这次是我管教无方又旁听偏信,二位兄弟见笑了。” 刘凯越见这位做大哥的竟如此豁达,反倒一阵脸红:“哎哟冷面老大,您这气魄可真是了不得,做大哥的能替一个犯错误的手下鞠躬道歉,风格高,风格实在是高,一看就知道是名老党员!刚才也是我性子急了,我也道歉,我严重地道歉!”年轻人听着不知是褒是贬,脸色又一阵阴晴不定。 严苏笑着说道:“我这兄弟说话就这样,不怎么过脑子,但对你冷老大的处事态度确实佩服得很!” “你才说话不过脑子呢,还以为大家都跟你似的缺心眼儿!”刘凯越一翻白眼。 听严苏如此一说,这位叫“冷面”的年轻人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忙岔开了话题:“二位今天是来慈济宫玩的吧?等会儿进了白礁村就能看见保生大帝的祖庙,白礁地方虽小却还挺有特色的,譬如说……”这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滔滔不绝地当起了导游解说,刘凯越竟也听得津津有味,傻兮兮的一脸神往之色。 严苏看着这自称“冷面”的混混头儿,见其眉宇清明,神情澹泊,不像是那种做奸犯科的宵小之徒,再回想刚才他叱骂光头佬的话语,看来“摩托党”应该不是那种欺压乡里的恶霸团体,心里不觉释然。 刘凯越听着“冷面”的介绍,越听是越有味,越听是越过瘾,不时还弄个提问插嘴什么的,没一会儿工夫,两人亲热得就差去登记结婚了。一时间忘乎所以,刘凯越便掏出合卺鲎吊坠向他讨个说道由来,“冷面”本是不经意地一看,不想看罢竟惊得跳了起来:“合卺鲎?真了不得,这是白礁村尾那幢寄尸宅子里的东西啊!” 看着“冷面”一蹦三尺高,刘凯越和严苏心里暗自惊惶,看来这合卺鲎吊坠果然是件离奇诡异的物事!刘凯越更是颤着声问道:“是不是寄存尸体……厄……的宅子啊,哎,我说冷面老大,这怎么听起来有点……恐怖片的意思?” 严苏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你小子是不是看鬼片看傻了呀,把它理解成停尸间不就结了?”说完这话,严苏才发现好象这称呼的糁人程度并没有丝毫减弱,自己反倒周身起了一层寒毛疙瘩。 “冷面”一张脸国画似的耷拉着,加重语气说道:“你们二位可别拿这个来开玩笑,有些东西真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待会听我讲完,包准吓得你们一晚上睡不着!” 刘凯越胡乱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有点底气不足的囔道:“笑……笑话!立马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寻人启事’栏目问问,这21世纪的新中国有谁不知道‘不怕鬼十佳好青年’刘大胆儿啊……当年毛老爷子都说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些怪力乱神的旧社会糟粕更是连纸老虎都不如!跟我来这套?别说门,连消防通道都没有!” 严苏见他好一番慷慨陈词,一对小短腿却抖得跟筛糠似的,禁不注调侃道:“得了吧你,开口闭口就上纲上线的。诶,刘总你这腿肚子遭电击了是怎么着,颤得也太离谱了吧?” “就……就你眼拙!”刘凯越死鸭子还嘴硬着:“我这是运动完了放松……放松肌肉!别不懂装懂的!”严苏直接给了他个“鄙视你”的眼神算是答复。 待两人消停了,“冷面”接着说道:“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一直希望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并不是真的……”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恩恩~恐怖氛围即将临袭……明天,我期待你的冷汗…… 014 螯现甘霖眼 原来,“冷面”就出生在这白礁村里,他本姓黄,叫黄仁勉,祖厝就在那村尾的寄尸宅子旁。当年黄仁勉刚满九岁,俗话说:“八岁惹人厌,九岁招人嫌”,这岁数的男孩子都皮得跟猴儿似的。 当时白礁村里这茬儿差不多大的捣蛋鬼约莫有六、七个,以黄仁勉为首,整天就在村子里惹是生非,不是掀了东家的屋瓦,就是砸了西家的水缸,好在闽南一带多是族氏自然村,从村头到村尾多多少少都算带些“面线亲”,大家都也迁就了,但这帮捣蛋鬼的屁股也没少挨自家长辈的鞋底子。 那年八月中正值大热,一瓢水泼在门前的青石板上转眼间连水沫星子都剩不下半点。 一天晚上,几个小伙伴正在村后滩涂的大礁上瘫着纳凉,神聊海侃的,不知是谁说了要到那寄尸宅子里去瞧个稀罕,大家听了齐声称好,觉着既刺激又新鲜。 说走就走,不到片刻,一帮子捣蛋鬼们就到了寄尸宅门前。这寄尸宅当时早已只是白礁村废置的杂间了,据说早年间郑成功在白礁举事抗清,兵荒马乱的时候,这儿是用来暂时搁置外姓人遗骸的,所以才落下这骇人的称呼。 只见寄尸宅一派残垣断壁,门扉半掩,月影班驳下竟是一番阴晦可怖的景象,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渗着丝丝寒意,几个都还只是孩子,纵是胆大也有个限度,只看得头皮发麻手脚打颤,当即就有人想打退堂鼓了。 黄仁勉的家就在左近,平日里也看得惯了,仗着小伙伴都在,倒没怎么感到害怕。当下就轻嗤一声说道:“你们几个胆小鬼,先前都说想来的,怎么到了门口却都吓得要尿裤子了?”其他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该壮胆进去还是该拔腿走人。 这时另一个年岁较长的孩子接口道:“你阿勉家就在附近,当然不会怕了!有本事你一个人进去瞧瞧,再拣个稀奇物儿出来作证,我们才算是真服了你!”众人皆点头称是。 黄仁勉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再加上自小就是一条筋儿的犟脾气,此时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必会硬着头皮冲上前,于是咬咬牙,把心一横,招呼大家在门外等着,便径自推门进去了。 刚摸进门那阵子,黄仁勉还小心翼翼地缓步向前挪,待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见周遭并没有想象中那些个棺材尸骨什么的,胆子反倒大了些,心中暗自嘲笑起门外的小伙伴们。 这寄尸宅呈长匣形,内里蛛网缭绕,残破不堪,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腐味儿,渐远处层层叠叠的一片黑影,依稀可辨是不知哪年哪月堆放在这里的杂件,黄仁勉正犯愁到底该取个什么东西出去当证物儿,忽然眼睛一亮,发现对门右侧地面上似乎有一圈石槛,不知围着何物,正当头的屋粱上悬着个黑呼呼的坠子,窗棂间透析进的惨淡月光正照在那古怪的坠子上。黄仁勉心中一喜,想着总算找着一个稀奇物儿,便猫着腰走近了,才发现那石槛正圈着一个井口大小的穴眼,四周七零八散地贴着些残破的黄裱纸,往里瞧着深幽幽不知通往何处,却依稀透着腥咸的气息,而梁上吊的竟是雌雄两只倒合着的“蹄蟹子”! 黄仁勉这下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低声自语道:“奇怪,谁把这‘海公婆’的挂链儿吊在这了?”(“蹄蟹子”和“海公婆”皆是鲎的别称俗名)正待他想摘下那坠子时,忽然听到脚底下一阵“唏嗦”作响,低头一看,吓得黄仁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连叫都叫不出声儿,浑身的白毛汗“呼啦”一下全渗出来了。 只见几支粗若儿臂的巨大螯足从穴眼中探了出来,正划拉着那些黄裱纸呢! “完了,这老鲎精见我动它的坠子,要出来祸害我了!” 他一想到这,心里更是怕得紧,急得双手在地上一阵**,想要抓着个什么来防身,忽然摸着一扁长的硬物,估计是闩条之类的东西,赶忙抄起来,闭着眼没头没脑地对这那几支螯足一顿猛砸,只听得数声凄若枭啼般的诡异嘶叫后,便没了动静。 黄仁勉壮着胆子将眼皮抬起一道缝,见那穴眼周围溅落着几滩粘糊糊的湿渍,却已寻不着那老鲎精的踪影。一阵牛喘过后,黄仁勉缓过神来,回想起刚才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方才觉得实在是恐怖莫名,不禁“啊”地发了一声喊,逃命似的连滚带爬窜出门,不想慌乱间脚底打滑,竟一头栽倒在地上,脑门子在石阶上重重一磕,便不省人事了。 黄仁勉醒来时,已是两天之后了。那晚门外的小伙伴们听到他一声惨叫便跌出门来厥倒在地,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架回家中,被黄老爹骂得狗血淋头,待几名家长闻讯赶来知悉了情况,立时便是一番暴揍,当场一片鬼哭狼嚎。 醒来后自知惹祸不小,黄仁勉赶忙老实地将事情经过头头尾尾说了一遍,黄老爹狠声说道:“亏得你命硬,若被那甘霖眼里的‘鲎仙姑’叼了去,你叫我们一家人怎么还活得了?往后再打进那寄尸宅的混帐主意,小心我打折你的狗腿!” 过了些时日,黄仁勉才从村子里的老人口中得知,寄尸宅里的穴眼古早时即有,称作“甘霖眼”,据说能通往南海的海枢。 民国时期,白礁村一名渔工在后滩拾得一只雄鲎,与寻常颜色不同,竟是赤褐相间,民俗传闻若捕得独鲎实属不祥之兆,本该当即归海放生,不想这名渔工竟有悖常理地将其带回家中食用。次日清晨,家人便发现这名渔工被残忍地碎肢身亡,室内室外血迹斑斑,一颗头颅不知所踪,只剩那血肉横糊的断颈和残破若败帛的手足躯体,村民们寻着血迹一路觅去,发现那颗头颅落竟在寄尸宅的甘霖眼旁,而血滓污痕却没于穴眼之内,那渔工老婆恸哭得几次背过气去,方才说出他昨日独捕了一只雄鲎食用之事。 村民们心知是那雌鲎沿南海海枢自甘霖眼中遁出所为,便派人专程至泉州请得一名方士,在寄尸宅前布坛铸炉,焚纸燃香,这道场祭了数日方才撤去。那方士还召来几名丹石侍童,在寄尸宅内闭门烧锻了近半月,以海乌金为质,铸了个“合卺鲎吊坠”以镇邪异,并行符作法封了甘霖眼,方才算是得以了结此事。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还有中午的更新,更有下午的更新,鄙人的更新需要大家的鲜花支持哈!鲜花,鲜花……(旁白:疯子!) 015 那婆娘的威慑力 刘凯越和严苏听罢“冷面”讲述的这一番离奇经历,心中不觉“咯噔”一下,竟莫名地慌乱起来。 “冷面”依然沉浸在对陈年往事的追忆里,并未察觉二人神色有异。看得出,这件事对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都产生的极大的影响,至少,让他相信并不是世间所有事物都能有个所谓“科学合理”的解释。 过了半晌,“冷面”才从童年诡异恐怖的心灵印迹中抽离出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续而问道:“两位兄弟,这坠子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该不会是你们早就进了那寄尸宅子吧?” 严苏反应机敏,打了个哈哈说道:“这坠子是头些时日一个朋友从南洋带进国内的古玩仿件,准备在大陆做批量复古玩具生产,可能和冷老大您说的那个‘合卺鲎吊坠’有点相似而已,这些个古早的东西大多都长成这样,指不定谁抄袭谁的……刚才这位刘总也说了,我们俩是‘流言蜚语’创意工作室的,干这活儿的都得时不时地到处体验生活,提炼灵感……苦是苦了点,为人民服务嘛!早就听说慈济宫保生大帝,那是响当当的名号,一直没得机会过来瞻仰,我们今天也是走得头一遭。” “冷面”沉声不语,似乎不大相信。严苏见他这番神情,赶忙补充道:“冷老大您想啊,若这东西真是您说的那‘合卺鲎吊坠’,我们还能有命活到现在?要是我们早进了寄尸宅子并解了封印,那‘鲎仙姑’还不蹦哒出来把我们给‘咔嚓’了?!” “说得也是……”“冷面”听严苏如此解释,觉得确实合情在理,便即不再胡乱猜疑了。 严苏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冷面”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否则若让其起了疑心,之后二人再有所动作的话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白礁村是人家的祖地,这“地头蛇”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刘凯越忽然插口问道:“我说冷大哥啊,您老人家刚才说的还真叫一个玄,快赶上短篇科幻小说了!不过这‘甘霖眼’的名字起得倒挺矫情,还有就是南海海枢……这海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冷面”对眼前这位身手了得的“二楞子”挺有好感的,笑着答道:“兄弟抬举了,我只是以事说事,可不是瞎编的!‘甘霖眼’这名字的由来我是搞不清了,祖祖辈辈传下来也都这么叫的,反正年头不短……哎,据说这寄尸宅子还是依着这穴眼儿而建的,怎么说也该是明朝以前的吧?而至于‘海枢’,这可不是件东西,怎么说呢……似乎是通往海洋深处的一条……厄……算是通道吧,另一头究竟连到哪里,估计只有那老鲎精才知道!” “听着就邪乎……”刘凯越一撇嘴:“但全都是没下文的。”“冷面”拍了拍他的肩:“这些都是白礁村代代口耳相传的东西,至于真实性如何,倒也还没人够胆子敢进‘甘霖眼’去验证一下。”刘凯越与严苏对视一眼,便不作声了。 又闲聊胡扯了一会儿,日头已近正午,毒辣辣的太阳烘得人顺着脸颊子往下滴汗,“冷面”欲邀二人至家中喝几杯啤酒解解暑气,刘凯越与严苏皆婉言谢绝,“冷面”也不勉强,留下了联系电话后便挥手道别,跨上摩托车呼啸而去,刹那便不见了踪影。 送走了“冷面”,二人在附近的小吃店里胡乱吃些东西骗饱了肚子,虽然这趟白礁之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为了掩人耳目,二人又故作姿态地在保生大帝庙中闲逛了一番,下午两点多才坐车返回厦门。 刚下海沧大桥,严苏便急急拽着刘凯越跳下车来,刘凯越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哎,严董事长怎么个意思?这还没到家呀,是不是打算把我给拐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大爷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严苏应了一句:“谁会对你这黑毛猩猩感兴趣,最多也就卖给腊肠加工厂,还就三折起!”边说边招手拦下一辆经过的的士,不容刘凯越多想,便一脚将他揣入后座,自己弓身一挤,也跟着钻入车内。 刘凯越抓住窗框满脸被逼良为娼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瞅着严苏,严苏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一副“真受不了你”的神色,转头对前排的司机说道:“师傅,电子城!” 不到10分钟,的士已停稳在厦门电子城门前。 刘凯越拉着车门死活不肯下来:“严大爷您就饶了我吧,我真不想去听那婆娘的说教,您就别老把我往火坑里推了!” “不管!你今天不下来还不行了!”严苏一手拽着他的裤腿儿,拔河似的往下拉:“别逼我打110告你影响营运车辆正常行驶!” 刘凯越一脸乞求地看着司机,司机撸了把汗,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天哪!这还有天理吗……” 七拐八绕的,严苏提溜着刘凯越的后衣襟,提线木偶似的吊着他走进了一家名为“magicarea”的耗材配件店。 “magicarea”的老板叫betty,刘凯越口中所谓的“那婆娘”,其实是个活泼开朗的混血儿小姑娘,有四分之三的中国血统和四分之一的印度血统,与刘凯越和严苏是两年前做打印机碳粉的生意而认识的,关系非常好。 虽说betty年纪不大,脑子却很活络,打小就喜欢捣腾并制作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用于野外作业的辅助装备,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厦门当地不少户外运动俱乐部的成员都喜欢到她这儿挑点特别的“配置”来武装自己,按刘凯越的话说,这些“配置”没送到巴拿马去弄一国际金奖回来实在是委屈betty姐了,可损失了不老少的各国人民币。 betty比刘凯越小两岁多,却老是在刘凯越面前充大姐,一碰头就唠叨个没完,“小越越最近有没有跟别人打架啊?”“小越越今天好象没精神啊?没吃饱饭吗?”“小越越……”弄得我们刘总经理跳楼寻死的心都有了,在无数次刀枪剑戟配合鲜花零食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betty依然我行我素,导致“小越越”同志呕血数升,一度神经崩溃地跑到狐尾山天文台前仰天恸呼“天妒英才”,最终在严董事长动之以情晓知以理的劝说下只得认命,乖乖地叫声“betty姐”了事。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万能装备mm即将登场啦!大家掌声鼓励! 016 BETTY姐 “哎哟,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小越越吗?诶,我说严苏……你怎么晾衣架子似的就把人家给提溜进来了?” 听到声响,betty从一堆小山似的鼠标键盘碳粉硒鼓中露出她那张可爱的小脸蛋,撅着嘴嚷嚷道。 “小越越说他想你了!”严苏把刘凯越往沙发上一掼,幸灾乐祸地调侃了一句。 “没那回事,betty姐……”刘凯越一张老脸扭曲得快成花卷了,连忙大声辩解道:“你别听他的!是‘盐酥鸡’这小崽子说要来的,我本不想来……”忽然觉着自己又说错话了,而且还是错的万劫不复的那种,这下可真是众叛亲离,两头不讨好,刘凯越连忙噤了声。 betty立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走到沙发前,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刘凯越的脑门子,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声来:“你不想来看我……是真的吗?小越越!” 刘凯越已然听出betty话音里的“冻”人意味,第一时间在心里把严苏“生吞活剥+五马分尸”了n遍,方才满面堆欢地献媚道:“哪儿敢啊?我那话还没说完,是说我本不想……厄……不想空着手来,怎么着也得捧束鲜花吧?” “算你识相!姐姐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立马下楼,街对面第二间,伊人花艺馆,5分钟内给我拿束香水百合回来!否则,哼哼……” 刘凯越沮丧地走出门,抬眼瞧见严苏捧着肚子笑得快抽筋似的,气咻咻地骂道:“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再笑就卖束狗尾巴花插你脖领子上!” 女孩子没有不喜欢鲜花的,betty当然也不例外。 当刘凯越手捧着老一大束香水百合出现在她面前时,betty的神情竟有些羞涩起来:“哎哟,这么大一捧,可花了不少银子吧,谢谢啦,我很喜欢!” “别以为他好心,其实今天他是打算来求婚的!”严苏狠下了一个杀手锏,有点“不折腾死你刘凯越不罢休”的意思。刘凯越和betty的脸“唰啦”一下都成红焖虾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像呆头鹅似的杵了半天,还是betty反应比较快,赶忙岔开话题:“厄……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有雅兴过来看我呀……我去打杯水来……”说罢便匆匆跑开了。 刘凯越看着betty的背影,竟有些痴了,直到严苏一巴掌扇了他个趔趄,方才回过神来。“怎么着,被我给气傻了?”严苏有点意犹未尽地调侃道,刘凯越摸摸后脑勺,喃喃自语道:“你‘盐酥鸡’难得说句中听的话……今天除外。”惹得严苏一阵纳罕。 或许吧,有时候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而不可捉摸的。 betty端了两杯水过来,三人在沙发上坐了。或许已经依稀觉察到两人定是有事相求,所以betty并没有主动问什么,只是托着腮等下文。 严苏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直听得betty柳眉紧蹙,沉思了好久方才说道:“这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般!如果那个‘冷面’所说都是真实的,那么现在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以下三点……第一,‘合卺鲎吊坠’里发现的神秘钥匙必定是民国年间的那个泉州方士所藏匿的;第二,这位方士必定由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而将钥匙藏匿在‘合卺鲎吊坠’中;第三,这把神秘的钥匙必定与‘甘霖眼’内的某些东西有着密切的关系。” 刘凯越和严苏二人皆点头称是。betty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我还知道你们准备进入‘甘霖眼’一探究竟,今天来找我,就是想要我替你们准备一些辅助装备,是不是?”说罢便直勾勾地盯着严苏。 “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严苏无奈地耸了耸肩:“事实上就是这样,毕竟我们两人没法弄到这些东西,而你……伟大而万能的betty姐却可以!”刘凯越这才醒过味似的点了点头。 “我个人并不赞成这种穷极无聊式的愚蠢冒险行为,毕竟你们这次的目的地完全是一个未知区域……”betty歪过头来,眯眼看着刘凯越问道:“如果说,我不希望你们去呢?” 刘凯越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那么我有两条对应的计划:第一条,我将试图说服你并得到你充分的支持;第二条,若不成功,我将反复执行第一条计划直至成功为止!” betty听罢笑得“咯咯”作响:“还真有点循环进程的意思!小越越,知道你哪点最可爱吗?就是你这没来由的自信心和蛮不讲理的臭脾气!”听到这,刘凯越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严苏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一副“你们全都疯了吗”的错愕表情。 笑了一会儿,betty正色道:“我就知道,对你们这两个直肠子说什么也是白搭,没办法了,东西我可以帮你们准备,不过得有个条件……” 严苏一听来了精神:“哎哟,只要你betty姐能答应帮我们捣腾出装备,别说一个条件了,就是六十八个条件都没问题啊!”忽地看见betty一脸“奸计得逞”的贼笑,心里不觉“咯噔”一下,觉着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慌忙改口说道:“这话可都是我们刘总经理的肺腑之言呐,我就权当‘小喇叭广播电台’给先通报了,真有什么要求就找他……找他解决!” 刘凯越直接一脚就飞过去了:“嘿,我说你这兔崽子可真够阴的,又来这套你请客我掏腰包的把戏,一路唱着高调儿就把我给卖到阿联酋去了!” betty笑道:“小越越你着什么急呀,还没真叫你请客的时候呢,是不是……心疼你那干瘪的钱夹子啊?” 这一句话可撩起了刘凯越膨胀的大男子主义,“笑话!我刘总经理虽说没‘屁股盖瓷’那么够资本,不过请几顿满汉全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当下就一拍胸脯,地主恶少似的嚷嚷道:“说吧,betty姐想糟蹋什么,要不先来碗鱼翅漱漱口?千万别替我省钱,全都点双份儿的,倒一碗用一碗!” “那龙虾是不是都得按‘打’来上?”严苏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滚!你他娘的喝白粥榨菜配着去!”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justshowtime!甘霖眼,我们即将出发!明天,三人组首次踏上冒险征途! 017 武装到牙齿 “这‘屁股盖瓷’又是谁呀?国外哪个少数民族的吧,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betty听着新鲜,禁不住问了一句。 “别听这傻冒的!”严苏一脸鄙夷地指着刘凯越说道:“你家这口子太年轻,浮躁惯了,完全没个认真的态度!说多少遍了,是‘皮尔盖茨’,你屁股上才盖瓷呢!” “……” “我打算跟你们一块去……”betty终于说出了她的条件。 “不行!坚决不行!”刘凯越首先抗议起来。“确实,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单要自顾是没问题,若再带上你一个小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还真怕应付不过来呀!”这下子严苏倒和他统一了革命战线。 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betty想要一起去是担心刘凯越和严苏的安危,而两人都坚决不同意是不想让她无谓赴险。 betty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便把肚子里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都给搬了出来:“别以为我会拖你们后腿!依我在野外作业方面的经验和阅历,可不比你们两个差!再说了,如果没我的现场指导,估计那些装备你们还都用不利索!我话就撂在这儿了,你们两个如果再唧唧歪歪的,别说装备了,我保证你们还没下到‘甘霖眼’里就先进漳州市公安局!”这话可是说得真够满的,讲理不讲理的一点都没落下,刘凯越与严苏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实在想不出还能辩驳什么,“哎,冤孽啊……” 刘凯越看着betty,郑重地说道:“如果你坚持要去的话,我们确实也拿你没招儿……不过,这次行动过程中你可得服从组织安排,不能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一切行动听指挥,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我们身边,听见了没?”betty见两人松口了,兴奋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 严苏看着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好了好了……您二位就别腻在这儿演《西厢记》了,我一五百瓦的大灯泡杵在这儿还嫌不够晃眼吗?betty姐,您老人家觉着我们该准备点什么?别藏着掖着的,说来听听!”刘凯越一脸窘态,赶忙往外牵话头儿:“就是就是,来点新鲜的!” betty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可真够猴急的!东西我自然会准备好,暂且先卖个关子,明天差不多还是时候我们就出发……要瞧新鲜货?行!先给你们来一高科技的!”说罢起身走到工作台前,从抽屉中取出三个盒子码在茶几上。 “这什么呀?”刘凯越动**开了盒子,见每个盒子里头都装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电子表和一颗塑胶制的……后槽牙! “该不会是窃听器吧?”betty微笑着示意两人把那电子表带上,然后在自己手腕上也带了一个,又捣鼓了一会儿,刘凯越和严苏惊奇地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屏中出现了红、蓝、绿三道跳频和一些数字。 “ok,频点对了!接下来,二位把假牙给粘上吧?” “干嘛?我可没龋齿!”严苏有点纳闷地问道。“叫你粘上就粘上呗,怎么那么多废话!”betty一声令下,两人只得把那颗塑胶牙一囫囵地塞进了嘴里。 “成了!”betty边说边走出门外:“你们瞧瞧电子表!”两人低头一看,发现电子表显示屏上红色的跳频略有衰弱,而蓝绿两色基本没变。 “怎么个意思?看不明白!”刘凯越一付傻相地问道,betty又走近了沙发,那红色的跳频忽而又增强了。“这是测距功能,我这调了频点,红色指我,蓝色指严苏,绿色就是指你这呆子!刚才我走出店门,离你们两个远了,你们那儿就会显示红色跳频减弱,而我这儿显示的却是蓝、绿两色跳频减弱,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有效范围是半径25米的一个圆圈儿,听明白了吗?” 两人一听可兴奋了,店里店外跑上跑下地试验了半天,严苏乐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翘起大拇指直囔嚷:“哟西!可真算是武装到牙齿了!” “这东西用处可大着呢,测距功能只算是其中的一项……往后再慢慢跟你们讲!”betty洋洋自得地说道。 从“magicarea”出来时,已是傍晚7点多,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看上去还真有点当间谍的意思……”刘凯越像个孩子得了新奇的玩具一般,不停地摆弄着手腕上那“高科技”电子表,嘴里还不闲着:“哎,我说‘盐酥鸡’同志,你这会儿离我可近了,远些,再远些,别跟我跳贴面舞似的……”严苏满面无奈地答道:“你就不能消停会儿,我都快被你给烦死了,再没事瞎折腾我就把这电子表也塞进你嘴里!”刘凯越方才静了下来,乖乖地跟着严苏回家去。 到了家中,两人草草下了碗方便面,三扒两咽地祭完五脏庙便各自安寝,一夜无话。 直到第二天下午快4点的时候,betty来了个电话,说东西都准备好了,让刘凯越和严苏现在就过去,不到1小时,三人又在betty的耗材配件店里碰头了。 今天“magicarea”并没有开张,卷帘门紧闭着,betty翘着脚坐在沙发扶手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旁边丢着一个鼓鼓攮攮的onepr户外运动背包。 “赫,装备还捣腾了不少啊,betty姐可真够下血本的!”刘凯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包,好奇地问道:“都藏了些什么呀?” betty瞅着刘凯越,用脚尖踢了踢背包说道:“当然得下重手啦,这种神秘而危险的行动可真得好好准备一下。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反正该带的都带,省得要用到的时候措手不及!” 严苏提溜起背包,先在手中掂量了一会儿,又挎在背后来回走了几趟,方才开口说道:“看着倒觉得挺沉的,背在身上却没什么份量,根本不影响动作。” “没什么份量?”betty一瞪眼:“我甚至装了高浓缩微型火焰喷射器在里头,蛮打蛮算也得有好几十斤重吧,你居然说没什么份量?”刘凯越听罢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走上前拍了拍betty的肩:“你看你看,露怯了吧?这整大个还不到‘盐酥鸡’一个哑铃的重量呢,又换成让他背着,那基本上可以说是炒韭菜放葱——白搭啊!” betty转过身瞧怪物似的地盯着严苏,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刘凯越所言不假,禁不住“夸奖”了一句:“严董事长,您没到货运码头扛大包兼职还真是屈才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恩恩~“芝加哥打字机”的时代过去了,装备要提高档次啊! 018 白礁夜遁 闲拉胡扯了一会儿,转眼已是晚饭时分,三人到楼下点了几个炒菜卤味,又买了几听啤酒,边吃边聊。大约10点半左右,betty一拍腿站了起来,对刘凯越和严苏说道:“差不多也该出发了,今晚我们就来个夜遁,到‘甘霖眼’里瞧瞧去!” 两人对视了一下,当年那股子军旅豪情“腾”地就燃了起来,皆是一脸兴奋的神色。刘凯越把指关节捏得“咯叭”作响,一边还做着发财梦:“若真被我们在‘甘霖眼’里找着一宝库,用钥匙‘喀嚓’这么一开……哇,往后的日子可就辛苦了,每天都得枕着金砖睡觉!” betty白了他一眼,挪揄道:“母鸡都还没买回家,就净想着吃炒鸡蛋了!”刘凯越脖子一梗开始煽情:“我这可是展望美好的未来!你怎么能阻挡我插上希望的翅膀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严苏过来就拦腰一手把刘凯越给兜住:“别恶心人了,听着我想吐!你丫再不闭嘴我就真让你从天台‘翱翔’下去!” 三人下了楼,钻进betty那辆破旧的运货面包车,betty熟练地踩离合拉档起步,油门一催,面包车趁着夜色向海沧方向急急驶去。 约摸半小时的光景,面包车已抵达白礁村附近,betty将车靠路边停下,招呼刘凯越和严苏下车,三人徒步向白礁村走去。 当晚夜色晦暗,没有一丝的月光,天边稀稀落落地缀着几颗星,四周一片静溢,依微听得路旁草丛里几声虫子的鸣叫。三人且行且望,忽然刘凯越低着声说:“我怎么想起‘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儿不吉利?” betty在他脑门子上敲了个暴栗:“别瞎说,就你乌鸦嘴!”严苏接口道:“我不知道刘老总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有股子奇怪的预感,具体不好说,似乎呆会儿会碰上些什么事……”三人一阵缄默,刘凯越自我解嘲地说道:“退伍后还是头一回干这么件脑袋提溜在裤腰上的事,还真有点儿紧张!”严苏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betty心知两人原是侦察兵出身,这异常敏锐的感觉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必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也更加留了小心。 进了村,抬眼就看到了保生大帝祖庙,许是心里作祟,竟觉得庙堂里有些阴霾深沉。 三人贴着墙根猫着腰,七拐八绕地慢慢摸着前进,已是深夜11点多,村民大多都睡下了,这一路下来竟没有碰到一个人,实属幸运,三人费尽了小心,缓缓向村尾那神秘的寄尸宅子靠近。 到了寄尸宅前,刘凯越招手让大家蹲在门右侧的墙阴里,用手指了指左边,哑着嗓说道:“隔壁就是‘冷面’的祖厝了,刚才摸过来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一下,没灯,估计都睡着了。”“那我们就趁现在进去?”严苏在旁低声询问了一句,刘凯越点了点头。 这时betty伸**开严苏背后的运动包拉链,从里头拽出三副游泳镜似的东西,并示意大家戴上。 “什么呀这是?怎么有点像蛙人部队的蛤蟆镜?” 两人一边叨咕着,一边将那“游泳镜”戴上,没想到刚一戴上就发现四周的景物竟格外清晰分明起来,虽然感觉还是比较暗,但已经能很清楚地分辨远近物体的轮廓层次了。 刘凯越一会儿摘下一会儿又戴上地反复比较着:“嘿,真神了!就算军用夜视仪也没这么高的解析度啊?” betty浅笑了一下,在嘴前比划了个“噤音”的手势:“嘘,小点儿声,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这可是那帮西伯利亚大胡子的最新研究成果,带有视效增强技术的‘潜望者ii’战术眼镜,是专门为野战狙击手开发研制的。这眼镜能调整进入携带者视野的物体层次感,强化空间方位感,同时拥有普通夜视仪所不具备的防爆闪致盲功能,体积小巧,可全天候使用。呆会儿我们下到‘甘霖眼’里该是全无光线的,戴上这东西,你这呆子至少不会被撞破脑袋!”严苏听罢,不禁向她撩起了大拇指。 顿了顿,betty继续说道:“还有就是眼镜的左右两侧各有一盏微型探灯,开关就在边上,你们自己摸摸看,有个突起的圆形按钮,短按是正常模式下控制探灯的开启和关闭,长按是激活强光模式。” 两人伸手一摸,果然很快就找着了。“这探灯所配电池的续航时间有多长?”严苏估摸着呆在“甘霖眼”下的时间应该不会短,担心探灯的电量不足。“这大可放心,正常模式下使用的话4小时没问题,不过若调整成强光模式最多也就只能坚持30分钟。这探灯采用软制电池,也就是眼镜的弹性绑带,实在不行就更换一下,你背后的包里总共还有4条这样的绑带!”betty搭着严苏的肩膀回答道。 刘凯越和严苏又摆弄了一会儿,才算是准备妥当了。betty伸手正待推门摸进寄尸宅去,却被刘凯越一把拽住:“哎哟我的姑奶奶,可千万别往大门进啊,你瞧瞧上面……” betty顺着刘凯越手指的方向一看,发现左右两片门扉间横七竖八地贴着许多残破的黄符裱纸。 “你这么一推,这些个鬼画符就全让你给扯破了,我保证明天一大早就有人发现,后天一大早你就得去派出所给我俩送盒饭了。”betty低头想想也是,若被那“冷面”看见寄尸宅门前的封咒都撕烂了,不用说,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刘凯越和严苏两人!想罢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此时严苏正半蹲着身子慢慢向前挪,一扇窗户一扇窗户地仔细检查着,忽然间,他在西向的窗户下停住了,旋即向刘凯越和betty招了招手。 待两人伏身靠近,严苏比划了个“搞不清状况”的手势,压低嗓子问道:“奇怪,其他窗户全都打了封条钉死了,只有这扇窗户……怎么会是虚掩着的?”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在【分卷阅读】模式下可欣赏精美主题插画哦~】 =========================================================================================== ps:窗户后面究竟藏着什么……明天,我们来共同揭晓!鲜花……掌声……你们在哪里? 019 假想敌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扇虚掩着的窗户透着股邪气。“不对呀,还真就只有这扇窗户没关严实,打算引狼入室是怎么着?”刘凯越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结果没有任何新发现,不禁发起了牢骚。 betty歪着头想了半天,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严苏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多少是个参考。”betty咬着嘴唇又思酌了半天,忽然绝决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们手中的这个‘合卺鲎吊坠’就是从这个窗户里‘爬’出来的!” 此言一出,唬得刘凯越一脸讶异地盯着她,完全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betty姐,你没发烧吧?”刘凯越伸手摸摸betty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不烧啊?怎么尽说糊话!” 严苏想了想,竟也似有所获地说:“我明白了……确实如betty姐所言,‘合卺鲎吊坠’还真是这儿‘爬’出来的!”刘凯越更是惊得踉跄了一步,颤着声问道:“我说,你们两个可千万别吓我……你们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还没等他把舌头捋顺,刘凯越的脑门子上又挨了个暴栗,betty沉声说道:“你才中邪了呢!凡事都过过脑子好不好,别总这么粗线条!”刘凯越挠着脑袋,疑惑地看向严苏。 严苏无奈地摇着头解释道:“betty姐那只是打个比方!坠子当然不会从窗户里爬出来,但把坠子从这寄尸宅里取出来的神秘人物却可以。”刘凯越赶忙问:“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神秘人物?” betty接口说道:“我想严苏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这只是个在假设中存在的人物,姑且把他当作我们这此行动的‘假想敌’吧……目前只能说‘合卺鲎吊坠’能落到我们手中是拜他所赐。假设,我是说假设……这个神秘人物打开窗户潜入寄尸宅内,取走‘合卺鲎吊坠’再溜出来,一番辗转后落在厦大那位练摊老太太手里,最后,又被你们给买下了。”边说着边仔细地观察那扇窗户:“你们看,这钉子被很小心地撬起,边上这些黄符裱纸也是慢慢揭下来的,窗户重新阖严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曾被打开过的痕迹……还有,注意观察……这些被撬起的钉孔周围外翻的毛刺都很新,可以推断应该是近期才留下的!也就是说……在不久前,我们的‘假想敌’先生才刚刚来这里串过门子!这个神秘人物摸准了白礁村民的心态,他们是绝计不会靠近这里的,更不会来研究这扇窗户是否被打开过,当然也就不会知道这寄尸宅里的‘合卺鲎吊坠’已被人取走了!” 刘凯越这才逐渐醒过味来,沉默了半晌说道:“如果你们的推断是正确的,为什么‘假想敌’先生在拿走‘合卺鲎吊坠’后并没有再次把窗户封死,而是让它就这么虚掩着,除非……” “赫,终于有点开窍了!”betty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的思路没错,这个神秘人物能如此不露痕迹地将窗户打开并潜入宅内,足可见其细致和耐心,不可能犯这种‘偷吃不擦嘴’的低级错误,他没有将窗户封死,只能说明一点,就是他还会再来!” 听到这里,刘凯越和严苏的心“咯噔”一下,连忙警惕地向四周张望,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方才松了口气。 “按betty姐刚才的说法,神秘人物还有再来的可能……那么,现在这扇窗户依然没有封死,最凑巧的答案应该是……这个家伙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寄尸宅里,或是下到‘甘霖眼’中还没来得及出来?!”严苏忽然想到这种可能,紧蹙着眉,一脸凝重的神色。 betty想了想回答道:“依照我们的推论这种情况是成立的……不过要如此凑巧,几率恐怕不大!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有这种危险存在的可能性,我们就得做到多加小心,谨慎为上!” 刘凯越从裤兜里取出黑蟒短棒,振臂一抖,那短棒旋即由曲变直了,周围光线黯淡,短棒上镂刻的蟒蛇双目和鳞纹皆隐现出幽幽荧光,宛若是玉石点缀镶嵌而成的。 betty看着兴趣大增:“之前听严苏说你得了件能屈能伸的好宝贝,还以为只是寻常的塑胶棍子,没想到竟如此精巧神奇,回去后可得借我研究几天!”刘凯越笑道:“行啊,最好是借一支还两支!”说罢小心地用棒梢撩开窗户,对着严苏一努嘴,示意他先进去。 严苏正了正鼻梁上的“潜望者ii”战术眼镜,双手搭在窗台上一纵身,便没入室内。 刘凯越正待让betty继续跟进,忽听严苏充满疑惑地“咦”了一声,忙压着嗓子问道:“老严……没事吧你?”过了会儿工夫,室内传出严苏的低语:“没事,进来吧!”刘凯越一拍betty,两人也跟着先后翻入了寄尸宅。 刚一落脚,四下里就传来一阵“悉悉唆唆”的奇怪声响,虽然微弱,但在这幽闭的环境里却强烈地刺激着三人绷紧的神经,在战术眼镜的辅助下,三人快速地将周围扫视了一番,却没有发现怪声的源头。 “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刘凯越侧头问道,严苏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老宅子里的蛇虫鼠蚁之类吧,刚才倒没听见有这般动静……”betty接口道:“那你刚才进来时,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发现?”严苏还是摇摇头:“也没有,只不过一着地就滑了个趔趄,有点儿讶异这老宅子的地面湿腻之气还挺重的。”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异状,三人便弓着腰,蹑手蹑脚地向前挪进。 透过战术眼镜,四面墙体下横七竖八堆放的杂物轮廓层次历历在目,看得出是木料,却不知做何以用,皆横牵竖扯着败絮般的蜘蛛丝。每个人的鼻腔里都充满了溷浊酸腐的气味,直熏得betty紧蹙双眉,忍不住低骂了一句:“什么味儿啊,快赶上水产批发市场了!” 刘凯越和严苏倒还能适应,毕竟当年侦察营南下至热带雨林模拟野战训练时,什么腐水烂泽的“香味儿”没试过?听到betty的唠叨,仅是一笑置之。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0 半阉地 又往前行进了一段,在寄尸宅右后侧的对门附近,“冷面”所说的那圈围绕“甘霖眼”的环形石槛即在眼前,正上方房梁悬吊的绳索还在,本该缚在绳索末端的“合卺鲎吊坠”已不见了踪影。 严苏低声自语道:“果然不出所料……”话音未落,忽然脚底踩着一个柱状的凸起,严苏低头一看,竟发现地面上打着根海碗口粗细的木桩,露在地面上的一截缠绕捆扎着枯萎的苦艾草,边上还掉着一块破旧的红布巾,刘凯越和betty见严苏止步不前,知道必是有所发现,忙退回到严苏身边。 严苏没有抬头,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那木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刘凯越见严苏呆立着不动,便推了他一把问道:“你发什么呆呀?”严苏没有理会,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老刘,你去这宅子的四角看看,是不是还有这样的木桩?” 刘凯越有点莫名其妙:“你找木桩干什么,要打井取石油吗?” “别罗嗦,先去看看再说!” 刘凯越在室内巡查了一圈又返回严苏身旁:“嘿,还真让你严董事长说中了,这寄尸宅子的四个角落以及正中间儿,共夯了五根这样的大木桩,不过有点奇怪……其中几根木桩上面还嫁姑娘似的顶着红盖头!” “没什么好奇怪的……按我的推测,这五根木桩本该都盖着一块方形的红布!”严苏语调低沉地回答。 betty听着觉得有些蹊跷,忙追问道:“严苏你就别卖关子了,按你的意思,这些木桩子可有什么讲究?” “当然有讲究!”严苏看了betty一眼,压低嗓子说道:“被这样披红戴芒的大木桩钉住的土地,在我老家山村里被称作……半阉地……” “半阉地?”刘凯越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怎么听起来和太监公公们有些关系……哎,你小子是什么时候见识过的?咱们从穿开裆裤时就该认识了吧,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betty更是满脸茫然之色。 严苏瞥了眼刘凯越,摇摇头说道:“就知道你小子没记性!还记得我们初一那年,阿顺他爸盖房子盖了一半又拆了的事吗?”刘凯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阿顺我是记得的,这小子当时正追着(2)班的那个……那个什么嘛,见天就往人家口袋里塞糖!至于他老爹拆房子……还真没印象!” “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猪大肠吗?”严苏气得一脚就揣他屁股上了。 betty插口问道:“老严,刚才说你们那同学……阿顺的老爸,为什么房子盖了一半就拆了?这好象不太吉利啊……而且,这和半阉地有什么关系?” “这样做确实不吉利,但这房子真要是盖起来了,反而更惨!”严苏慢慢地回忆着:“当时村子里就属阿顺家经济最是宽裕,这小子口袋里成天都装满了零嘴儿,可馋得我们了不得,那年我们才初一,他爸本想在屋后的空地上再起一幢小二层,打算给阿顺过两年讨老婆用。开初时还没事,可建到一半怎么就也砌不上去了,上午还垒了半米来高的砖,下午莫名其妙地‘豁嚓’一声又全塌了下来。邻居的老人说可能是这块地不旺土木,建议就此停手,可阿顺他爸本是屠户出身,性子粗鲁,偏就不信这个邪,于是便叫来几个堂兄弟,亲自动手往上砌墙。这下可好,砖头还没搭上几块,整面墙竟全部坍塌而下,幸好他老爸躲得快,只被砸伤了脚踝骨。后来,阿顺他妈请来隔壁村那个吃‘百家饭’的太婆,拿着扫帚和鞋底子上拂下磕地捣腾了半天,方才说阿顺家屋后的空地是块犯煞的‘半阉地’,阴晦味儿太浓,容易惹来附近的污秽邪异之物,若在这里动土木的话会冲了家宅的运势。阿顺他妈回头想想也是,在那块空地上饲弄什么都死,养鸡鸭撑不到小半个月的就全都得瘟,更别说种些瓜呀豆儿什么的,四下里连孱草都长不出半根。于是忙拽住那太婆求‘破煞’的方法,这太婆便叫了同村几个气血畅旺的小伙子,正午时分在空地的上下左右中五个位置各钉了一枚大木桩,箍上草环,盖上红布,籍五行相克中‘木克土’的说法,给这块‘半阉地’一连娶了五位‘桩娘子’,以图治住凶煞。最后,为保祖脉兴旺,阿顺他爸也只得另置了一块地,将先前盖了一半的小二层全部拆除,当时这件奇事在村子里都传开了。” (注:所谓吃“百家饭”的太婆,其实这只是一种雅称,吃“百家饭”,即是乞讨得食的意思。早年间,各地自然村都是同宗族本姓氏群居,不少村落中都有一至两名“家宅乞”,就是村子里供养着的乞丐,他们不必外出行乞,而是由本村的人家提供饮食起居之需。这些“家宅乞”大多懂得巫行异术,一般居住在本村的宗祠族堂之内,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村民会来请求他们帮助和指点。这些“家宅乞”虽然多是挂着幌子吃软饭的宵小骗徒,但也不乏确有奇技神通之人。) 刘凯越听罢,捏着下巴说道:“听着挺邪乎,仍旧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既然如此……我们脚底下这块也该就是所谓的‘半阉地’了,那这一整间的寄尸宅子又是怎么搭起来的?” betty也想到了这点,一脸疑惑地看着严苏。 严苏回答道:“这也是我刚才纳闷了很久的问题……不过,若换个角度来看,还是可以解释的,关键就是……这块‘半阉地’存在于寄尸宅里!” betty听到这儿,立即明白了严苏的意思:“你是说这宅子并非搭建在‘半阉地’的范围之内,而是整块‘半阉地’被包含在这宅子里?” 严苏赞许地点了点头:“betty姐说得没错!这样的做法确实是诡异非常……建个大宅子当作容器,将一块凶煞之地包含在内……实在想不通当年搭建寄尸宅的主局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刘凯越旁里插嘴道:“我说严大董事长,当天‘冷面’好象说寄尸宅子是依着‘甘霖眼’而建的,而这‘甘霖眼’正处在‘半阉地’的范围之内……寄尸宅子在郑成功‘反清复明’那阵子又是用于存置遗骸的……我怎么觉着一溜儿的事都让人糁得慌,有点恐怖片现场的意思!”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1 巨型湿蛰 “等等!你刚才说的……让我再想想……”严苏在刘凯越不经意的唠叨下,似乎得到了什么提示,于是又静下心来将这些蛛丝马迹细细地梳理了一遍。 过了好一阵,严苏才接着说道:“就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事态大致是这样的:明朝年间……或是更早的时候,这个神秘的‘甘霖眼’即已存在,并且正处在我们脚下这块‘半阉地’之中;若干年之后,不知何人在此处搭建了这间大厝,据‘冷面’所说是依‘甘霖眼’而建,当然也不排除建此大厝是为了围住这‘半阉地’,所以暂时不能确定那五枚‘桩娘子’是在什么时段因什么缘由而钉入地下的;再往后就是郑成功白礁抗清时期,这间大厝被当作存放尸骨遗骸的场所,此后方才得名‘寄尸宅’;接着就是民国年间老鲎精出穴杀人事件,泉州方士铸炼暗藏秘匙的“合卺鲎吊坠”来封印‘甘霖眼’;续而是‘冷面’童年时期夜闯‘寄尸宅’中再遇‘鲎仙姑’;最后才是那位‘假想敌’先生和我们先后来到此处……当然,这只是我浅层面上的推断,其间定有什么地方存在疏漏谬误或时序颠倒,甚至整个流程都可能被完全颠覆……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所有谜题的答案……”严苏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甘霖眼”,续而说道:“应该就在这下面!毕竟这‘甘霖眼’是整个事件的起源,必然也是整个事件的终点!” betty听罢严苏的推断,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寒:“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兔崽子招惹了个这么大的麻烦,光是听着就知道再往后也绝不会接着什么善茬儿,按封建迷信的说法,在这寄尸宅子范围之内……可都算是凶中带煞的极恶之地了!” 话音刚落,刚才“悉悉唆唆”的怪声又再次响起,此次声响更为急促凌乱,直听得令人头皮发麻,宛若千百支无形的利爪好一番抓挠撕扯,心中烦絮焦躁不已。 三人大惊失色,知是必有异状出现,忙各自作好防御戒备,肩靠着肩呈“品”字型向外,在“潜望者ii”战术眼镜的辅助下仓皇地寻找着怪声的源头。 正当三人紧张地搜寻着,那怪声嘎然而止,室内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不过这样的宁静有若暴风骤雨袭来之前的片刻死寂,那种无以名状的恐惧感和压迫感深深地笼罩于三人心中。虽然没有说话,但大家都很清楚,莫名的危机并没随着怪声的消逝而解除,反而有若满弓饱弦的箭矢,一触即发。 betty反手从严苏的背包侧袋中抽出两把改良过的库克锐弯刀,刀身加喷了哑光黑漆涂料并在近柄处开出锯齿,使整把刀看上去更加凶悍而暴戾。 只见她一抖手腕,将双刀斜架在胸前,咬牙低声说道:“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窥视着我们……大家要小心了!” 严苏没出声,只是将颈部扭得“咯叭”作响,刘凯越回头看到betty手中的库克锐弯刀,不禁调侃了一句:“从选择的武器就可以看出,betty姐你很有丛林战的潜质。”话音刚落,忽然一滴冰凉的**落在他的脖领子里,刘凯越浑身一激灵,哑着嗓子叫道:“在上面!”三人同时猛地抬头,六只眼睛齐齐向上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三人立时心跳加速,周身的血液“嗡”地一下冲上脑门,天呐,这是什么鬼东西!? 三人惊惧得差点叫出声来,赫然暴露在视线之中的是一只蛰伏在屋顶房梁上的只有在好莱坞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怪异甲壳类生物! 这“怪胎”身长一米有余,周身覆盖着深赭红色的甲壳,巨大的口器向外不断渗滴着粘稠的**,交错钳合的钩齿一张一翕,腹腔处探出数支宛若儿臂粗细,布满了倒刺的螯足,紧紧将房梁抠住以保持躯体的平衡,尾部扁平呈扇型张开,在半空中不规则地甩摆摇动着,一对乒乓球大小的凸眼闪烁着生冷的光芒,径直盯着地面上的三人。 刘凯越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哎哟我的妈呀,这么大个儿的“虾姑祖宗”,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betty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上的怪物,咬着牙答道:“真佩服你到现在还能开得出玩笑……留点神,小心被这‘虾姑祖宗’连皮带馅儿一口吞了!” 刘凯越正待回嘴,忽然房梁一阵轻微的晃动,那“怪胎”慢慢垂放着身子,竟要掉落下地来!说时迟那时快,在怪物尚未着地的瞬间,严苏猛地一个转身侧踹,正踢中那怪物的腹腔处,直把它蹬飞出足有3米多远,方才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脚可挨得不轻,“怪胎”在地板上翻滚扭动了好一会儿后才逐渐恢复了平静。三人不敢上前,只是呆在原地紧张地戒备,而那怪物亦有所忌惮,一对凸眼缓缓转动着,似乎在想什么对策,双方就这样对恃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严苏沉声说道:“我说刘老总啊,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对面这大块头的海产品估计是出来找夜宵的,我们……”“那就动手吧!”严苏话还没说完,刘凯越已抄着黑蟒短棒疾冲向前,严苏暗骂一声“莽撞”,只得跟上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如狼似虎地向那怪物扑去。 约摸相差一、两步距离的时候,刘凯越抡圆了棒子正待砸下,突然那“怪胎”猛地将脊背一弓,那蒲扇似的大尾在地面上一撑,竟绷直了身躯“飕”地弹起,转瞬越过二人的头顶,向落单在后的betty撞了过去。 刘凯越暗道“不好”,心想这“虾姑祖宗”竟也知道突袭的阴招儿,却已停不下脚步,倒是betty临危不乱,一翻手中的库克锐弯刀,迎着飞撞过来的“怪胎”狠狠戳去,只听“噗呲”的一声闷响,整柄库克锐弯刀直接没入那怪物外翻的口器之中,直痛得它“嘤”地惨叫了起来。 虽已身受如此重创,却也激起了“怪胎”的狂暴性子,直保持着身形冲势不变,硬生生地将beety撞倒在地上。betty只觉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眼前赫然已是“怪胎”布满涎液的獠牙巨口,betty心道“惨了”,忙急急遮住头脸,正待那怪物挥舞着粗壮的螯足向她面门捣去,忽然动作一滞,尾巴已被严苏从后头紧紧拽住,再也前进不得半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2 虐杀 严苏沉腰发力,双臂横着就是一抡,竟将那怪物一囫囵掀起甩了出去,恰巧正撞在匆忙赶回的刘凯越身上,只听“砰”的一声,这一人一怪立时摔成了滚地葫芦。 刚才被这“虾姑祖宗”摆了一道,差点让betty遇袭,刘凯越正气得牙痒呢,仰面瞧见身上伏着的“怪胎”,二话不说便挥起手中的黑蟒短棒,结结实实地给了它一下。 那怪物吃痛,嘶叫了一声,几只狼牙钉棒似的螯足没头没脑地胡乱戳将过来,那些倒刺直碜得刘凯越双臂上满是血痕,黑蟒短棒也掉落到一边,刘凯越一手护着头脸,另一手闪电般地探出,反抓着插在它口器中的库克锐弯刀用劲往外一拖,将“怪胎”倒着个儿掀到了身旁。 严苏正要上来帮忙,却被刘凯越哑声喝住:“别动手,我自己料理!”说罢一个“鲤鱼打挺”弹起身来,黑着脸过去就是一脚,正踩在那怪物的肚子上,痛得它蜷成了一团。 此时的刘凯越就像点着的炮仗似的,下手可全不顾深浅轻重了,龇牙咧嘴地又是接连几下抬脚重跺,直踩得“虾姑祖宗”的肠子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俗话说得好,这兔子急了还蹬鹰呢,生死关头,那怪物不知哪来的一股子蛮劲,猛一甩尾巴,扇在刘凯越的腰胯处,直拍得他一个趔趄,差点又要摔在地上。 “怪胎”翻过身子,挣扎着就往前爬,估计它也明白再不走的话命可就没了,刘凯越哪能容得它就这么轻易逃跑了,忙往前一扑,直骑在那怪物的背壳上,左右脚死死踩住一对螯足,操起手中的库克锐弯刀一发狠劲,没柄插入它背壳的接缝处。 那怪物痛得死命向上一窜,试图想把刘凯越从背后颠下来,这下子可真把刘凯越的杀性给撩起了,嘶声骂道:“还敢顽抗?爷爷我这就废了你!”言迄竟拔出刀子丢到一旁,用双手直插入怪物背上的创口中,各掰着一侧的背壳,闷声一喝,两个膀子开窗似的这么用劲一扯,立时就把“怪胎”的整个背壳给揭了盖子。 刹那间,一大堆蓝的绿的秽物开锅似的喷溅出来,腥咸而酸臭,粘得刘凯越浑身上下就像是在油漆桶里打了个滚,在看那怪物,趴着好一阵抽搐,估计没多久就得去见阎王爷了。 过了约摸半支烟的工夫,刘凯越见那怪物不再蹦哒了,方才缓缓从它背上下来,或许是刚才的殊死搏斗耗完了他浑身的劲儿,心力已是虚脱,刘凯越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严苏搀着惊魂莫定的betty走到他身旁,三人就这么席地坐下,看着边上一滩稀泥似的“怪胎”,皆心有余悸地摇着头。 喘息了片刻,betty首先打破了沉默:“都是我不好,小越越,你的手臂都划伤了……”刘凯越一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没那回事,这点伤有什么呀,跟蚊子叮了似的……要说这事都得怪‘盐酥鸡’,没声没响的……就算是传球也得先打声招呼吧!哎,我就不明白了,见着漂亮小姑娘时怎么就没见你慷慨地抛一个过来?” “知足吧你!”严苏一巴掌扇在他脑门子上:“要不是我英明神武力拔山河地把这海产品丢过去让你给抱着,你媳妇儿可就真得遭罪了,你这皮粗肉厚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 虽然室内一片昏暗,但betty羞涩的表情闭着眼都能估摸得出,刘凯越张了张嘴,本想再辩解点什么,却又一时找不出话来,三人皆一阵沉默。 严苏见冷了场,赶忙打个哈哈,往外扯着话头:“哎,我说刘总经理呀,刚才那阵势可真够法西斯的……你直接转肉联厂技术科上班得了,搞得这儿跟屠宰车间似的……”刘凯越咧嘴一笑答道:“别挤兑我,换你上也就另一出《寄尸宅大屠杀》!还不知道你那臭德性?少在我面前摆得道高僧的样子!” betty从严苏的背包里取出漱创液和医用纱布,将刘凯越双臂上的伤口细细清理包扎了,又让他吃了几片消炎药,方才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怪物该是热带沿海地区潮泽处繁生的湿蛰,当然块头可没这么巨大,估计这‘怪胎’是受什么影响而变异的种……说到这湿蛰,那可算是佳肴一道,当地的渔民将其捕获后用木签子串了,抹上清油和细盐在火上这么一烤……滋味可是鲜香无比啊!” 一番话下来,直听得严苏满嘴跑哈喇子:“betty姐你就别馋着我了,我这肚子可不争气……”又转头看向刘凯越:“哎,听betty姐这么一说,好象还真和闽南一带盛产的虾姑有点儿带亲戚的?” (注:虾姑,属虾类海产,据《闽杂记》所载:“虾姑,虾目蟹足,背青腹白,足在腹下,大者长及尺,小者二三寸,喜食虾。”虾姑壳硬而肉鲜,剥肉清炒,鲜味不逊于香螺,而脆性尤胜虾肉。) 刘凯越瞥了他一眼说道:“这我可早瞧出来了,你小子就是不善于观察生活!” “对对对,老同志批评指导得在理,我这就来补补课!”严苏一边耍着嘴,一边撑起身子,装模作样地对着那巨型湿蛰的遗骸“认真研究”起来。 翻翻拣拣地折腾了好半天,严苏的动作忽然停下了,满面惊讶地自语道:“好家伙!这怪物肚子里……竟然还有‘蛋’!?” 刘凯越一听来了兴致,笑着说道:“赫,敢情不是‘虾姑祖宗’,该是‘虾姑太婆’啊!诶,我说严董事长,别光顾着你一个人瞧新鲜呀,惹得我们在这儿干瞪眼!”严苏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那怪物肚子里的“蛋”取出,拭了拭附着在上面的黏液秽物,方才递了过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3 灵异警告 刘凯越将它托在手掌中,只见这颗神秘的“蛋”约有桂圆般大小,通体呈灰白色,表面光滑而圆润,虽然宅内四周一片阍黑,它却隐隐透射出柔和的浅蓝色光芒。 看了半天,刘凯越实在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说它是“蛋”还真有点儿牵强了,于是便问道:“老严,我怎么觉着……这好象不是怪物产的卵吧?”严苏不置可否地晃了晃脑袋:“我也是随口一说……不过藏在怪物肚子里的……还能是什么?” betty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插了一句:“可能是这怪物的……结石吧。” “结石?”刘凯越和严苏面面相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跟人得了胆结石、肾结石是一个意思?” betty看着这俩张口蛤蟆似的傻小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瞧稀奇似的捣腾了半天,“看样子,这东西在怪物肚子里该有些年头了,估计是个宝贝。”刘凯越喃喃自语,严苏赶忙一把抢过来塞进了裤兜里,嘴上还不饶人地教训着:“少给我打什么歪主意,你这大尾巴狼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放什么屁……这可是我先发现的,你别指望着中饱私囊!” betty听罢竟“扑哧”一笑,严苏有点纳闷地问:“betty姐,我怎么觉着你笑得挺邪性的?” “没有啦……只是忽然想到这结石会不会和黄鱼脑腔里的耳石有相同的药理功效,若按这么大个儿来算可真是了不得!” betty这一番神秘兮兮的说辞直撩得严苏眼睛都冒绿光了,忙颤声追问道:“是不是服了就能长生不老身轻如燕什么的?” “倒也没这么厉害……主治尿路不畅!” “……嘿,你个挨千刀的!”刘凯越在一旁听着,差点儿没笑翻过去。 又休憩了一阵,看看时间已是近2点时分,三人便拾掇了一下准备进入“甘霖眼”。betty一再强调,在这凶煞之地可得小心再小心,指不定下到“甘霖眼”后还会碰到什么诡异莫名的东西,刚才出现的巨型湿蛰便是个不争的事实,刘凯越和严苏皆点头称是,经此一役,各人都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三人来到“甘霖眼”旁仔细勘察了一番,这“甘霖眼”约有古井口大小,里面黑龀龀的望不见底,betty将脸贴近穴眼处,直感到凉飕飕的一股腥咸气息扑面而来,穴眼四周围着一圈青石砌成的栏槛,上面横七竖八地贴满了黄裱符簶,皆已残破不堪,密密层层地胡乱叠在一起。 刘凯越低声问道:“好象挺深的样子……要不就先放根绳索,让我溜下去瞧瞧?” betty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了个“稍安勿噪”的手势:“这下面是什么状况都还不知道,你就这么贸然下去怕是有些凶险……依我看,还是先做个环境测试会比较安心……” 说罢便从工装裤口袋中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器物,揿了一下便丢进“甘霖眼”中,只见那金属器物带着一闪一闪的橘黄色光芒直直落下,转瞬便已着地,又过了一会儿,那橘黄色的光芒逐渐增强并不再闪烁,而是形成了一圈半米多宽的圆形光晕,虽然光芒的颜色比较柔和,但在这漆黑深邃的地穴中依然格外醒目。 刘凯越和严苏不知betty是何用意,只静静地在旁观望着,betty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对二人解释道:“我投进去的那个金属匣子是个作为射频端的小型勘测器,能够发送固定频段的脉冲以供主机捕获讯息,而我手腕上的电子表就是作为接收端的主机……你们看,这电子表上显示出从射频端到接收端的直线距离是4.36米,也就是说……从‘甘霖眼’的入口到地底差不多有4米来高。并且,勘测器没有出现预警状态的红色闪烁……这表示地穴里的温度、湿度以及氧气饱和度都与正常人能够适应的生存环境相符。” 一番话下来,直听得刘凯越和严苏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太利落了:“这也太……太牛逼了吧?”“就是,betty姐可别蒙我们,怎么有点儿007最新装备的意思……”betty笑答道:“还是你严大董事长比较识货,这的确是英国产的间谍道具!……我们别在这儿废话了,快下去吧!” 严苏从背包里取出登山绳,在石槛子上打了个死结,又用手使劲拽了拽以试松紧,确保万无一失了,方才攀着绳索,顺着穴眼的石壁缓缓降落到“甘霖眼”中,接着就是betty,刘凯越殿后。 三人皆保持着轻微的动作,尽量不发出声响,毕竟大家都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也都明白在这种幽闭的密室空间中,就算是一丝一毫的异动,也足以让紧绷的神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下到地穴底部,三人集中在勘测器的光晕范围之内,忽然刘凯越面色碜白地说道:“从刚进入穴眼直到现在,我始终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非常真实……好象在警告我们说‘别进来!别进来!’……我试图努力去思考其他的东西,但这警告的话语却不断往我脑子里钻……” 严苏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你这是由于精神状态高度集中而引发的自我暗示所产生的类似催眠的效果,人类在陌生密闭的环境中经常会出现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来,深呼吸,深呼吸……这样你会好一点!” 在严苏的引导下,刘凯越闭上眼长吁了几口气,神情也渐渐平复。待他睁开眼时,忽然发现身旁的betty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副张徨失色的样子,忙拽住她的手臂追问道:“betty姐,你没事吧……诶,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刘凯越很明显就能感觉到,betty的手在轻轻地抽搐着,她同样做了几次深呼吸,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惊惧的情绪,过了好半天才颤声答道:“我刚才……好象也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警告……‘别进来’!” 刘凯越被她的回答吓了一跳,满面惊疑地望向严苏。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4 鬼催眠 严苏先是一副讶异的表情,之后眉头深蹙地思酌了片刻,方才慢慢地分析道:“怎么会这样……我并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啊?你们两人竟出现同样的反应……这必定不会是巧合……那么,排除了自我暗示的可能后……或许这里真有某些东西正在释放着‘意识催眠’!” 刘凯越和betty听到这样离奇诡异的解释,紧张得连忙四下观望搜索,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根本不会有任何发现,虽是如此,那股所谓的“意识催眠”却也似乎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二人并没有再感觉听到什么警告的话语,心态逐渐安定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betty心有余悸地询问道:“这‘意识催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严苏……你怎么没有受到它的影响?”刘凯越同样带着一脸“不得其解”的神情看着严苏。 严苏沉声回答:“我也是在一些科普知识杂志中看过相关的介绍,大致的说法是这样的:‘意识催眠’其实是一种存储了某些信息的波,在特定环境下会对固定脑波波长的人类进行意识干扰,至于催眠主体、触发条件、波及范围和介质持久性等相关要素,视具体情况而定,一时间也没法说个周全。” “那依你的意思……”刘凯越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这地穴里可能存在着什么东西……从我们进入的那一刻开始,便不断地对我们释放着‘意识催眠’,企图阻挠我们进入‘甘霖眼’……而只有我和betty的脑波波长恰巧符合受干扰的条件,所以我们就听到了,而严苏你却没有听到!” 严苏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吧!”突然间,betty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猛地紧紧抓住严苏的肩膀问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进行‘意识催眠’需要一个主体来执行……这里只有我们三人,难不成这个催眠主体……是‘鬼’?” 刘凯越一听,全身像过了电一般,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betty姐,你可别危言耸听,哪有什么……‘鬼’呀?别自己吓唬自己!”他话虽说得漂亮,腿肚子却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严苏虽然也不认同betty的说法,不过在这种诡异莫名的环境中,中国人骨子里那些根深蒂固的“神鬼作祟”思想自然而然地萌生了出来,并不断的膨胀充斥,甚至影响到旁人的心态及意识。 betty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借此给自己的恐惧心理做一个减压,却也同时让刘凯越和严苏的思维判断重心偏激地转向了“是否有鬼”这种无端的臆测上。刹那间,三人皆沉默不语,只是惶恐地四下张望着,明知道这样做依然不能缓解心中的疑虑,不过是当作一种自我慰籍的宣泄方式而已。 在勘测器橘黄色光晕笼罩的有限范围内,各人甚至不敢多迈出半步,氛围也变得格外凝重,这支靠友情和冒险冲动维系着的小队面临着潜入寄尸宅以来的第一次意识危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周围静寂得只听见三人沉重的鼻息,严苏首先打破了僵局:“我说,咱们总不能被这没来由的胡思乱想给打发回老家吧?刘总经理,你平日里那混世魔王的臭架子到哪儿去了,先前斗‘虾姑祖宗’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付窝囊劲啊!” 刘凯越连头都不敢回,一边警惕地左顾右盼,一边答应着:“这可是两档子事!刚才那怪物至少能让我看见它的模样……这能看得到的,怎么说也该是个活物,只要带喘气儿就没什么好怕的!可这……见不着的东西……我打小就发怵!”betty也默默点着头,看来,这两人已然对刚才似有若无的警告话语产生了心理阴霾。 严苏听罢拍着脑袋暗呼头痛,没想到这么一拍,竟将“潜望者ii”战术眼镜的微型探灯给揿亮了,一柱昏黄的灯光直射出来,严苏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嘴里骂骂咧咧道:“傻了,都他嬷的被吓傻了,呆鹅似的不敢挪窝……咱们这眼镜上有什么?” 刘凯越和betty这才猛然想起,从“甘霖眼”的穴眼处下来后始终都没有打开过探灯,三人的思想被严苏所谓的“意识催眠”及betty对催眠主体的妄断所干扰,再加上对勘测器光晕外安危未知的黑暗区域一直心存忌惮,潜意识地选择了驻留在勘测器光晕范围之内,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就正常人的心态而言这无可厚非,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丝光亮就能成为精神的寄托和安全感的来源。 三人赶忙各自打开了战术眼镜上的探灯,刹那间可视范围明显开阔了不少,大家这才看清身处地穴的中部,这地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仅约二十步见方,如果把穴眼比作是“瓶口”的话,那么他们正是经过“瓶颈”落到了“瓶胆”里,四面是布满苔藓的潮湿岩壁,地穴一侧的正前方依稀可辨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至于甬道的另一端通向哪里,还暂时是个未知之数。 有了灯光的照明,三人也逐渐恢复了些底气,便慢慢向甬道方向摸索过去。 虽然只不过十四、五米的距离,每前进一步却似有千斤的重量,那种濒临险境的危机感正不断考验着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三人壮着胆子咬紧牙,好容易捱到了甬道口,竟已是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了。 走在最前端的严苏在探灯微弱的光照下发现甬道侧壁上似乎刻着些图案,便急走了几步进入甬道细瞧个究竟,刚看清满壁皆是蛇蜒蚁行般的奇特符文,忽听甬道口“噗嗵”一声响,忙回头看去,只见走在当中的betty此时如散架一般瘫坐在地,汗涔涔的脸上血色尽褪,张着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严苏心知又有古怪,无奈自己竟连一丝一毫的察觉都没有,当即对身处队伍后方的刘凯越沉声喝问道:“老刘,betty姐这是怎么了?刚才出了什么事?” 刘凯越没答话,只是踉跄着逐渐走入甬道,严苏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同样也有若纸般煞白,上下牙关不住地“得得”打颤,好容易才从齿缝里挤出字来:“老严……咱们还是折回去吧,这里真的不能来……你一进甬道,那个‘鬼’就又来警告我们了……它说‘别进来,别进来!’……你有听见吗?”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5 关键的差异 虽然没有亲身感受到那诡异的“意识催眠”,不过只听刘凯越这番如幽魂上身的阴森仿述,严苏已是骇得一阵气血翻涌、寒毛倒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只有我听不到?为什么那个“鬼”要在我进了甬道后才去警告刘凯越和betty?为什么……严苏的思维一阵溷乱无序,当下便没了主张,只得架住几欲瘫软的刘凯越,两人搀扶着回到了甬道口。 三人再次聚在一处,看着彼此因惊惧过度而扭曲变形的面孔,皆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继续前进?或许会有人不堪重压而精神崩溃,原路返回?势必对每个人留下永不磨灭的心理阴影,看来只有勇敢地面对,才是此时最应该做的。 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严苏拿定了主意,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打算将先后之事再细细梳理一遍,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刘凯越搂紧全身软塌的betty,摸着她的头不停地安慰道:“别怕别怕……严苏也回来了……我们三个在一起,那‘鬼’就被吓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严苏正悉心思索着,突然听到刘凯越慰籍betty的话语,猛地想到了什么端倪,忙拽住刘凯越的手臂问道:“老刘,你刚才说‘鬼’被吓走了……是什么意思?”刘凯越看了他一眼答道:“说也奇怪,不知为什么……那‘别进来’的警告这会儿忽地没了……刚才你一进甬道里,那声音就像是影子般直附了过来……” 严苏眼睛一亮,似乎已经把握到问题的症结,在心底逐渐形成了这整个离奇事态的脉络:刚下地穴时,自己是最先进入的,而随后而来的betty和刘凯越在进入地穴的过程中都感觉听到诡异的警告声……当三人同时处在勘测器光晕范围之中的时候,那警告声却没有再次出现……接着三人打开探灯并同时向甬道出发,短短十余米的距离内依然没有出现异状……续而自己只身一人进入甬道里,此时在甬道口betty和刘凯越又同时听到诡异的警告声……直到最后,三人重聚在甬道口时,那警告声如前次一般,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我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听见什么……也就是说,只有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那警告声才不会出现!或者说是……只要有我严苏在的地方,就不会出现警告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和他们两人有什么不同!? 严苏被自己最后推导而得的结果所震惊,虽是如此,方寸却丝毫未乱,既然已经把解决问题的突破口找到了,那就该好好分析一下出现这番结果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刘凯越见严苏脸色一阵阴晴变幻,心知这位“人粗心细型”的严董事长正在思考着什么,便不再多言,只抱着betty在旁静静等待,betty微闭着双眼斜靠在刘凯越的怀中,失神地望着面前深邃而冗长的甬道,一脸颓然。 又过了片刻,严苏忽然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没头没脑地说了句:“betty姐,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呐,早就看出它是了不得的,我们刚才纵使想破了脑袋,估计都不会想到……” 听严苏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说法,刘凯越和betty二人都疑惑地望向他,一时间也弄不清他讲的究竟是什么。 严苏把手伸进裤兜里掏了半天,取出刚才那颗藏于巨型湿蛰体内的结石,在二人眼前晃了晃,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估计不止能治尿路不畅!” 严苏的这句玩笑话直惹得刘凯越和betty一头雾水,看着他手中透着幽幽浅蓝色荧光的湿蛰结石,刘凯越一脸惘然地问道:“不止能治尿路不畅……你的意思是还能治癫痫痢疾什么的?” betty天资聪颖,迟疑了片刻便旋即明白了严苏的想法,用手轻捣了一下刘凯越的肚子斥道:“你这个呆子!严董事长的意思应该是……从进入‘甘霖眼’开始,我们便不断受到‘意识催眠’的干扰,而他本人却没有,这种差异的存在可能是因为这结石的关系!” 严苏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是betty姐反应得快,我的推测就是这样的!刚才我认真回想了一下……从进入地穴起直到现在,你们俩从始至终都在一起,而我先后两次和你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第一次是我最先下到这‘甘霖眼’里,你们是随后才跟下来的;第二次是刚才我只身进入甬道去查看岩壁上镂刻的图符,你们呆在甬道口……而你们听到诡异的‘别进来’警告话语,正是这两个时间段发生的,而其他时间段内……也就是我们齐聚在一处的时候,却没有出现任何异状……由此可知,这样的情况必然和我个人有某种关联,而这种关联能直接影响‘意识催眠’的干扰是否出现,我们三人没有任何不同……除了我裤兜里多装了这块湿蛰结石!” betty想了想,插嘴问道:“那之前的‘意识催眠’理论也就不能成立咯?” “这并不是不成立……”严苏斟酌了一下接着解释道:“如果理解成我的脑波波长和你们的不同而不受其干扰……理论上当然是可能的,而就实际而言……可能性不算大!当时在部队上科普知识课时有讲到,脑波是人脑运作所产生的生物电流通过磁场而衍发的东西,和人的思绪密切相关……就刚才的情况来说,我们都一样的紧张亢奋,此时的脑波波长并不会存在太大的差异!所以进一步推测是这结石的原因,毕竟这东西是从巨型湿蛰体腔内找到的,或许是它附着的某种生物电波影响了我受到‘意识催眠’的干扰。” (注: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磁场,其强弱因人而异,当人脑进行思维运作的时候,磁场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因而产生一种周期性的生物电,称为“脑波”,脑波频率的变动范围在每秒1-30次之间,可划分为四个波段,分别是δ波(1赫兹-3赫兹)、θ波(4赫兹-7赫兹)、α波(8赫兹-13赫兹)和β波(14赫兹-30赫兹)。δ波,出现此波段系当人处在婴儿阶段或智力发育不成熟时期,成年人在极度疲劳和昏睡状态下;θ波,出现此波段系成年人在意愿受到挫折和抑郁时以及精神病患者;α波,出现此波段系最为平常的,这是脑波的基本节律,如果没有外加的刺激,其频率相当稳恒,人在清醒、安静并闭眼时该节律最为明显,睁开眼睛或接受其它刺激时,α波即刻消失;β波,出现此波段系当精神紧张和情绪激动或亢奋时,譬如人从睡梦中惊醒时,原来的慢节律δ波立即被该节律β波所替代。)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6 诺贝尔结石奖 刘凯越直听得一脸崇拜的表情:“哎哟我说严董,哦不,应该是严大科学家,真看不出你还是被窝里放屁——能文(闻)又能武(捂)啊!这样吃饱了撑着的想法都能捣腾出来,当初没把你送到生化军事研究所深造可真是我们伟大祖国的缺憾呐!如果退伍前就这么把你给办了……厄……指不定现在你还能拿一诺贝尔结石奖什么的!” 看到刘凯越又开始满嘴跑舌头地胡扯瞎掰,要不是betty还斜靠在他怀里,严苏立马就一脚蹬他脸上了:“你怎么就不能赞美得比较‘正常’点儿?什么叫诺贝尔……还他娘的是结石奖!” 刘凯越有点尴尬地挠着头说道:“我这一兴奋起来嘛,嘴就有点收不住,老想着为四个现代化建设事业添砖加瓦……这也难怪,你得理解我,谁叫我风格高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兴许还真像你说得这么玄乎!我有印象,当时我一进甬道,刚要走近你……大约还差个四、五米的距离吧,那怪声儿就像掐了电门似的不见了,只听到‘别进……’,后头的‘来’字就生给咽下去了!” “听你这么一说,该是湿蛰结石起了作用,”严苏摸着腮帮子思酌着:“不过还得进一步验证才比较确定……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罢站了起来,将湿蛰结石递给刘凯越,便猫腰缓步地再次摸进甬道。 入口处的两人都支棱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甬道内,紧张得拳头都捏出汗了,刘凯越更是浑身如紧绷的弓弦,打算万一严苏在甬道内碰见什么突发状况便即刻冲进去帮把手。 严苏战术眼镜上昏黄的探灯几乎被甬道中墨沉的黑暗所吞噬,不过依稀能够分辨有两点亮光正逐渐向甬道深处移动,约摸半支烟的工夫,严苏停止了前进,似乎有所发现,只见那两点探灯的亮光左右晃动起来,估计他正扭头左右察看着什么。 刘凯越心中焦躁,正待冲进去看个究竟,却被betty一把拽住,耳边同时响起她动听而又冷静的声音:“别着急,耐心等待……你这么冲进去反而会让他分心!” 刘凯越只得耐下性子,继续凝神关注。又过了片刻,那两点亮光迅速向后移动过来,两人知是严苏已从甬道深处安然折返,方才放下心中大石,重重地吁了口气。 严苏从甬道里冒出头来的一刹那,脸色明显很不好,betty忙追问他是否听到那诡异的警告声,严苏哑着嗓子答道:“听见了……若不是心里早有准备,还真会被吓死!我刚摸进甬道,离入口估计也就五米左右吧,那声音就突然窜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唠叨着,直往我耳朵眼儿里钻,骇得我浑身的白毛汗“呼啦”一下全渗出来了,当然返回的时候也是差不多到这个位置,怪声儿又无端地消失了,看来确实是湿蛰结石产生的影响……在这期间我一直尽力去思考其他事情,却始终不能专心,这‘意识催眠’应该是能够对人的思维活动进行直接干扰的,当我逐渐向甬道深处走去,发现那警告的话语声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急促,到达甬道尽头时几乎嘈杂到令人发狂崩溃的地步……” “甬道尽头……是通向哪儿的?我们看你在甬道里有停下来一小会儿,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刘凯越连珠炮似的发问打断了严苏的叙述。 严苏摆了摆手,做了个“稍安勿噪”的手势,又接着讲了起来:“我走到甬道的尽头,发现竟和一个巨大的石窟连通着,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藏着什么,却有些飘忽不定的黄绿荧光,看得直叫人头皮发麻……如果我感觉没错的话,那警告的怪声儿就是从石窟里面传出来的,吵得我脑袋都快爆了……当时本想即刻便回头,不过最后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在石窟入口处检查一番,发现那方形入口斧凿痕迹明显,边沿摸上去隐有浮凸的连缀花纹,这说明石窟入口该是人工雕凿的结果而非纯天然形成,当然还包括整条镂刻着奇怪图符的甬道,我想应该都是为这神秘的石窟而备置的,排场可算不小……由此推断石窟里定有乾坤!” betty听完严苏的描述,歪着头想了半天,方才开口说道:“按你的意思,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两点:第一,只要这湿蛰结石在我们其中一人身上,其余两人保持在他约是五米半径的范围之内,就不会再受到‘意识催眠’的干扰……” 严苏点头称是,顿了顿,betty又接着往下分析:“第二,那神秘的石窟该是‘甘霖眼’中的要害之处,想必其间的凶险诡异远远超出我们想象的范围,不过我们先前的疑虑迷惑都应该能在里面找到答案……现在就得权衡一下,我们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刘凯越和严苏对望了一眼,两人可算是从小混到大的生死之交,自然是共同进退,仅凭一个眼神即已明白对方的心意,刘凯越坚定地回答:“万里长征只差最后一步了,总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吧……纵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都该进去闯一闯!我想严董事长也该是这么个意思……” 严苏接口道:“确实如此,咱们可是‘虾姑祖宗’也摧残了,‘意识催眠’也体验了,再往后头的稀奇物儿若不去见识一番,那可真有点儿遗憾!” betty轻笑了一声:“你俩刚才那小脸绿得跟黄瓜似的,怎么现在胆气倒足了……其实听完严苏的话之后,我也挺心痒的,人都有好奇心嘛,恰巧咱们三个的好奇心都还不是一般的强……没办法了,那就走一遭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在石窟里万一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别死梗着较劲儿,该撤退就得撤退,我可不想就这么‘光荣’了!” 刘凯越和严苏听罢当即就挺胸并腿来了个标准的军礼:“噎死那个麦等!”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7 诡异呼吸 betty看了看表,不觉已过2点半,当下正值夏暑时节,昼长夜短,凌晨5点出头,天就已完全放亮,换句话说,若要保留足够的时间从白礁村安然撤离,也就剩下大约两小时左右了,否则,待到天亮过后,三人根本无法从白礁村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更不消说betty在村口路边违章停靠的面包车了,若“有幸”被交管的“黑脚”拖走,只需一查行驶证号,那接下来的臭事可就真够喝一壶的。 betty再次叮嘱刘凯越和严苏务必要谨慎行事后,三人一起摸进甬道,打算进入甬道尽头的神秘石窟去一探端倪。 不待片刻,三人已来到石窟门前,果然不出严苏所料,那湿蛰结石确有反干扰“意识催眠”的奇特功效,刘凯越和betty一路走来竟再未听得半点奇声怪响。 刘凯越不禁对着严苏翘起了大拇指:“还是你严大董事长有见识!这下子连个放屁声儿都没有了……真没料到这小小一块结石竟有如此神奇,咱们能收得这件好宝物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你看你看,小农意识的劣根性暴露出来了吧……”严苏得了便宜还耍嘴,拍了拍刘凯越的后脑勺,“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说多少次了,要有战略性的目光……当年毛老爷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风物长宜放眼量’,别光瞧见面前的红烧肉,指不定这石窟里头尽是鱼翅熊掌呐?” 刘凯越正待应话,betty忽地拽住他俩,压低声音说道:“别再嚼舌头了,注意听……你们有没有感觉哪儿不对劲?”严苏和刘凯越先是一楞,但即刻明白betty必是有所发现,于是急忙收敛心神,沉下性子专心聆听起周遭的响动。 就这么在石窟门前呆立了好一会儿,严苏并未觉察有任何异状,禁不住发起牢骚来:“我说betty姐,听了好半天……没听出有什么动静啊,咱们这么一闭嘴,就尽剩喘气声儿了!” 刘凯越听得猛一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忙按住严苏的肩膀示意他别说话,又停了半晌,方才迟疑地说道:“奇怪……刚才听严董事长在说‘喘气声’的时候,突然觉着确实有点儿问题……按理说这里只该听到我们三个人的呼吸,而仔细听时却发现竟还羼杂着一道绵长的气流声响!起初我并不敢确定,于是憋着气又听了一会儿,果然是没有听错……好象真有什么东西也在呼吸似的,十分诡异!” 严苏听罢,一脸惊惧地望向betty,见她也肯定地点了点头,知道刘凯越所言非虚,于是依样画葫芦地屏住鼻息听了一阵,面色也随之逐渐凝重起来:“厄……还真是有股奇怪的气流声,频率也很固定……不过间隔时间似乎长了点,不注意听还真察觉不出来,如果真是什么东西在呼吸……单凭这肺活量就可以判断……绝对是一大家伙!若正常人也隔这么久才喘一口气,早他娘的因为脑缺氧去找马克思报到了!” 严苏的一番话说得合情在理,betty当下便噤了声,这个暂未现身的“大家伙”令她不由得产生了怯意,心里暗自思酌是否应继续进入石窟之内。 刘凯越见betty有点慌惶犹豫的意思,便小声安慰道:“别担心,兴许是岩壁缝隙处透出来的风声也说不定,这没米没粮的鬼地方,还能饲弄出河马大象么?” betty摆了摆手:“你别把情况想得太美好,毛毛躁躁地指不定就得吃大亏,这‘甘霖眼’可不是什么善地儿,刚才的巨型湿蛰你也见识了,当初能预料得到吗?说实在的,若真有河马大象跑出来我还能接受,怕就怕像现在这样……我们完全是认识上的空白,一不留神就容易着了道儿……我知道你若到了这儿却不给进去,非得憋屈死不可……我就一句话,待会儿进了石窟,你可得加倍小心,别给我搞‘拼命三郎’那套傻把式!”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刘凯越知道betty素来思律缜密,大小事情都尽量做到防范于未然,绝计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而自己的毛病就是过于粗线条,处理问题不怎么过脑子就贸然动手,这可是会耽误事的大忌,刚才betty的话虽然说得不太中听,但确实是为自己着想,也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交代完刘凯越,betty叫严苏将背包放下,从里面取出一个铝制矮罐,麻利地接上几支导管和一个焊枪似的喷嘴,又让严苏把它装备起来。 严苏有点纳闷地问道:“betty姐,这怎么有点像是……喷雾杀虫剂啊?” “别瞎说,这可是高浓缩的微型火焰喷射器!”betty一边将气瓶导管什么的直往他身上挂,一边解释着:“别看它个儿不大,瞬时温度可达到1300c以上,任谁挨着边就立马变成烤乳猪……左手边有两个控制阀,上边的是供气开关,下边的是火力大小,保险扣在喷嘴把手上,你可得分清楚了……这可是我压箱底的东西,杀伤力那是没得说了,若石窟里真有什么‘大家伙’,严董事长你可别犹豫,只管招呼过去!” 严苏听得一乍舌:“哎哟我的妈呀,咱们这是打算要偌曼底登陆啦?” betty也不言语,左右手各抄起一柄库克锐弯刀,劈空挥了两下,只听得“忽~忽”的一阵破风之声,又转头看了看刘凯越,沉着脸就钻进了石窟。 刘凯越见状,赶忙从裤兜里掏出黑蟒短棒,“呼啦”一下甩得笔直,二话不说跟着就进去了,严苏一楞神,也紧走几步跟在刘凯越身边,嘴里还嘟囔着:“我说老刘啊,真没想到你媳妇儿竟然这么彪悍,你往后的日子可有得罪受了!” “少他妈废话!我算瞧出来了,依betty姐的性子,这趟肯冒险进石窟可都是冲着我的……严董你呆会儿可也得留点神,千万别让她伤着……” “和没说一样……这还用得着你教?” “嘿,你们俩在后头嘀咕什么呐?” “没事儿,刘总经理正嚼着嘎嘣豆呢,我不正向他讨食儿吗!” “……” 或许在朋友或爱人之间,表面上不说出的话,永远是最真挚、也是最动人的。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8 石头怪 三人进到石窟中,方才发觉这石窟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在战术眼镜探灯的强光模式照射下,穹顶竟然仅能看见模糊的一层,四下里宽敞得像是个大操场,不过到处堆垒着黑呦呦的嶙峋怪石,灯光扫过时才忽地出现在视野之内,猛一看还以为蹒伏着什么妖魔鬼怪,地表非常湿腻,落脚处不时有积着水的浅洼,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一块影壁般高的巨岩之前。 这块巨岩通体布满了拳头大小的蚀孔,正中间有个梭子型的黑洞,内里闪烁着黄绿相间的荧光,虽然光芒黯淡,不过由于数量繁多,使整块巨岩在周遭黑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扎眼,这地穴之内空气流动速度缓慢,全然没有一丝的风,奇怪的是巨岩的蚀孔竟能间歇性地摄入排出阵阵腥咸的气流,宛若活物在呼吸一般。 “这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大东西’吧?还真是新鲜……没想到在这‘甘霖眼’里,连石头都带喘气儿!”刘凯越纳罕地说道,严苏点点头,接过了话茬:“应该是吧……之前我在石窟门前看到的黄绿荧光,想来也是从这黑窟窿里透出的……” 不仅是刘、严二人,betty也同样也对这块巨岩充满了好奇和疑惑,正待凑上前去看个究竟,忽然间,从巨岩的蚀孔中快若闪电地窜出数支带状的东西,如章鱼触须般紧紧地将betty缠绕了起来,不待其作出反应,便欲将她拽入巨岩正当中的黑洞里。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得betty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挣扎,双手握着库克锐弯刀没头没脑地往背后一阵乱剐,无奈那些章鱼触须似的“带子”滑溜湿腻,刀锋刚碰着就被撇到一边,根本使不上力气。 刘凯越和严苏更是被这突发事件镇得楞住了,竟呆在原地挪不开窝,两人心中皆暗自惊呼:这他嬷的是什么鬼东西? betty急得满脸通红,这才扯着嗓子囔道:“你们俩还杵在那儿干嘛,再不来救人……姑奶奶我就得被这‘石头怪’吞了!” 生死攸关下,也甭管什么淑女风范了,爆爆粗口都是应该的,在这密闭的石窟里,betty的嘶叫在声波震荡作用下显得格外凄厉,还真有点“孟江女泪断长城”的气势,两个傻小子方才醒过神来,齐发了一声喊便扑了过去。 刘凯越抄着黑蟒短棒朝“带子”上连踢带砸地一顿猛揍,那些“带子”的冲势果然被滞了一滞,算是没让betty直接就给送入黑窟窿里。 估计是吃了疼,其中几支“带子”忽地水蛇般甩过了头,气势汹汹地缠将过来,看意思是想把刘凯越也给捆了,严苏见状,连忙双手一个虎抓,拽住身旁的一支“带子”,两条膀子绷足了劲往外一扯,他这可是下了狠手,本打算生就把它给撕断的,没想到竟滑不留手,双臂使了空劲,一时间收不住势,反倒把自己给甩出两米多远,摔了个屁墩儿。 刘凯越见严苏吃瘪,那股无名业火“呼啦”一下就上脑了,呲着牙把黑蟒短棒舞得一阵风响,连轴马达似的就一阵连捅带敲。 这人一着急就容易犯毛病,刘凯越心里光想着立马就把眼前的“石头怪”给大卸八块了,脚底下步子一乱,被一支“带子”绞住了足踝,那“带子”的劲儿也足,横着就是一卷,刘凯越顿时失去重心,“吧唧”一下被猛掼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才一会儿工夫,两个“救援队员”都给整趴下了,这不是足球赛,“石头怪”可不给他俩中场休息的时间,硬拖着betty就要往黑窟窿里填,betty急中生智,大声对严苏喊道:“火焰……火焰喷射器!” 严苏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件“秘密武器”呢,当下也不答话,没站起身就从腰间把喷嘴给抽出来了,左手将火力开关一拧,右手将喷嘴把手的保险扣死命一抠,只听“轰”的一声,那柱状的火舌直窜出近三米远,恰好喷在“石头怪”的黑窟窿里。 “石头怪”周身猛地一颤,也顾不得正卷着的betty,刹那间所有的“带子”都迅速缩回岩体蚀孔中,眼见betty被拖带着就要与“石头怪”撞上了,刘凯越赶忙弹起身子,双腿使劲一蹬,从火舌上端一纵而过,临空扯住betty将她一把拽开,两人抱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远远退到了一边。 严苏见两人已撤离到安全区域,胆气更足了,站定身子,校准了喷嘴位置,又将供气开关和火力开关都旋至最大,二话不说就冲着“石头怪”一阵劈头盖脸地狂扫,这微型火焰喷射器哪儿经得起他这么折腾,只三两下的工夫,燃料便已消耗怠尽,此时喷嘴里能射出的火焰,也就够点根蜡烛什么的了。 严苏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对着“石头怪”叫嚣道:“嘿,见识到‘火焰男’严大爷的厉害了吧?今天没把你烹熟了下酒,算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有本事你也厉害一个我瞧瞧……” “我说严董事长,你就别打落水狗了……”刘凯越前后连续摔了两次,疼得他直搓着后脑勺:“刚才你那火焰喷射器伺弄得真他嬷不够水准,我眉毛都快被你给烧光了!” 严苏一听乐了:“你还别挤兑我,要说够水准的话,我可比不上你刘总经理……你刚才那癞蛤蟆跳可太他娘的够水准了!回头我给你联系一下海沧动物园,叫那只秃皮老虎下岗,直接换你上得了……当初怎么没瞧出来,你小子竟然还有‘过火圈儿’的潜质!” “……”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开着互斗会呢,严苏忽然发现betty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石头怪”不言语,便过去一拍她的肩膀问道:“发什么呆呀你,是不是魂儿还没招回来呐?” betty迷茫地看了看严苏,又看了看刘凯越,方才惴惴不安地说道:“确实有点犯迷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刚才你们俩拌嘴的时候,我好象看见……那‘石头怪’颤动了一下!”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29 海观音 严苏和刘凯越一凛,慌忙将视线移到“石头怪”身上。 不看不打紧,这留神一观察还真被吓得面如土色,只见岩腹正中黑洞里的黄绿荧光忽地锋芒大盛,那“石头怪”开始缓慢而有节律地振颤着,周身不时发出一些岩屑崩碎的脆响,好象有什么东西欲待从中破壳脱出一般。 三人越看越觉得诡异非常,越看心里就越是没底,那碎裂的声响像一柄无形的大锯般拖扯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底限,直骇得三人冷汗随面颊涔涔而下,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突然间“轰”的一声闷响,那“岩石怪”硕大的岩体坍塌而下,大大小小的岩屑石渣溅落得到处都是,好在三人所处的位置较远,并未受到波及,只是隐约可见一棵大到离谱的怪异植株从地穴下层探了出来。 待一阵烟尘过后,在战术眼镜头灯的照射下,这棵怪异植株的真面目才逐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它有着一颗饱满结实的巨大根茎,上面滤筛子似的布满了小孔,想来应该是这怪异植株用以呼吸的气眼,整个根茎正随着气眼的一张一翕而缓慢胀伏着,根茎顶端斜刺出数根钢钎粗细的类似花蕾须芽的东西,那些黄绿色的荧光正是由其上葡萄串般的果实所发出的,根茎外围生长着数十支厚实狭长的叶片,叶片灵活而有力,宛若倾巢而出的毒蛇般来回舞动着,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看到这番异象,刘凯越那嘴巴张得足够塞进俩菠萝了,却楞是被唬得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严苏也凸着眼珠子呆立着,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这破石堆里竟他嬷的还藏着这么个鬼东西!听说过‘寄生蟹’,还真没听说过‘寄生花’、‘寄生草’什么的……” betty听罢忽地眉间紧蹙,似乎严苏的话语让她想到了些什么,又过了半晌,她突然杏眼一瞪,慌乱地拉住刘凯越和严苏二人的衣袖就往石窟外拖,也不待二人发问,嘴里已迭声囔道:“没工夫让你们瞧新鲜了……快跑,全部退到甬道里去!” 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刘凯越和严苏见betty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再想想后头那个只有在国外鬼片中才能“一睹芳容”的怪异植株,心跳速率“呼啦”一下飙升了老大一截,浑身上下的寒毛都支棱了起来,三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从石窟里逃了出来,没一会儿又窜进了甬道,直跑到甬道入口外方才停下。 刘凯越弓着背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说……我说betty姐,那他娘的究竟是个什么呀……咱哥俩没让它给弄死,倒先被你给吓死了……可别告诉我那是火星产的水仙花!” betty白了他一眼,好歹将气息捋顺了方才回答:“什么火星产的水仙花?那应该是棵特大号的变种‘海观音’!” “‘海观音’?这名字起得倒挺邪乎的……”严苏插口问道:“不过好象在哪儿听过?” betty接着解释道:“其实这‘海观音’本是一种较稀有的海蕨类植物的别称,学名我倒是记不清了……它经常藏匿在浅海或近滩的珊瑚死壳或盐垢沉积中,靠顶部闪烁的荧光来吸引附近的微生浮游,甚至水面上飞过的虫蝇蚊蚋,再用水藻似的叶片将其捕获以供食用,由于它叶片繁多,在海水中舞动起来煞是好看,民间就借‘千手观音’的韵意替它起了这么个别称……‘海观音’有一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植株的个头大小,全都是肉食性的!我们身后的那棵竟然能在地穴里生存,个儿又大得夸张,估计已有点儿变种了……不管怎么说,看看刚才那阵势……就算大伙儿一块上估计都还不够它塞牙的,不先跑出来避避风头能行吗?” “肉食性的?照betty姐的意思,这火星水仙花敢情还好吃荤这一口……”刘凯越摸着下巴琢磨着:“看这块头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摧残不了它,要不……咱们就绕过去吧?” 严苏听罢,拍着他的头奚落道:“就知道你这革命信念不够坚定,刚碰上点麻烦就想打退堂鼓,要再说这种涣散军心的话,我可就代表党代表人民立马把你给就地正法了!我说老刘啊,你也是老同志了,咱们且先不拔高调儿……厄……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妖邪之物必有奇珍’!想想先前那只巨型湿蛰,说不准这火星水仙花的肚子里也藏了什么好东西呢?咱这革命眼光可得放长远啊……” “少跟我来这套哩格楞,还他娘的说什么老话呐,我怎么听着像武侠rpg里头的台词啊……你小子是不是玩游戏玩疯了!”刘凯越一脸鄙夷地回答:“况且,火焰喷射器都已经耗光了,手边还真没什么东西能对付这怪物,总不能让咱们抄着片刀活劈了它吧?!” “都被吵吵了!听我说……”betty听着这俩傻小子的争执头都快爆了,忙挥手示意两人闭嘴:“没看出你们俩后劲还挺足的,呆会儿有你们使力气的时候!你们以为我让大家撤到甬道里是为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刘凯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是个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betty姐是觉着火星水仙花块头太大,就算追上来也钻不进甬道里……”话还没说完,严苏一脚就揣他屁股上了:“你他妈是不是脑壳子渗水了啊?你见过一棵水藻说今天天气真好想要搬家了,立马拾掇拾掇拔腿就走的吗……很明显由于根茎的限制,它根本不可能挪得动窝!” 刘凯越一边揉着被踢疼的屁股,一边辩诘道:“你怎么知道它不带腿的,指不定它窜得比兔子还快……”他明知道自己是理屈词穷又无理取闹,说话的声响也越来越低了。 betty见他满面窘色,不禁偷笑了一声续而说道:“‘树挪死,人挪活’,这变异的‘海观音’再怎么说还是改不了植株的本性……但话又说回来,若要把它给废了,还真得在这上头动动脑筋!” 说完便俯下身子,将置于甬道入口处的背包打开,翻翻拣拣了好半天,从里头掏出几大包半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粉末,得意洋洋地在刘凯越和严苏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好在我当时记得带了这个!”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0 卤水点豆腐 严苏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betty,倒是刘凯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我可就想明白了……betty姐弄了几包海洛因,打算让火星水仙花过过瘾……生就毒死这王八羔子!” 冷场,黑乌鸦飞过的那种冷场……过了好一阵子,betty和严苏同时爆发,一顿拳脚直接把刘凯越掀飞到甬道的岩壁上:“你他娘的就不能想得‘正常’点儿!” betty梗得一脑门子汗,面无表情地分析道:“这些粉末是快速干燥剂,本以为在‘甘霖眼’里会有些湿泽地带需要用到,所以多带了几包备用……没想到歪打正着,待会儿把这几大包全招呼到‘海观音’身上,让它整个儿变成脱水蔬菜!” 刘凯越和严苏听罢齐声称好,三人便将整大包的快速干燥剂拆散了,小心地分装在数个小塑料袋里扎结实了,每个袋子都被填得鼓攮攮的,差不多有拳头般大小,搁手掌心里往上抛了抛,不轻不重的正合适。 刘凯越笑着对严苏说道:“我说严董事长呐,咱们好象又回到侦察营那会儿了,手榴弹投掷练习……当初我那准头,嘿,那叫一个精准!你可是骑着火箭都赶不上喽!”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也不上税!”严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指望着你能指哪打哪,待会儿别砸着我和betty姐就成了!” 三人把装满快速干燥剂的小袋子塞满了裤兜,剩余的都装到背包里让严苏背着,又简单布置了下作战计划,便顺着甬道返回了石窟。 没过一会儿,三人来到距离“海观音”约有十余米左右的一片开阔高地上,严苏将背包里剩余的“干燥剂手榴弹”全倒了出来,又在周边碎石堆里捡了二十来颗半大不小的石头蛋子,收拾停当了,对着刘凯越与betty一使眼色:“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开始吧?”说罢率先抄起一颗石头蛋子,振臂猛一挥,向“海观音”狠狠砸去。 那石头蛋子带着一声呼啸,直奔着“海观音”硕大的根茎就去了。 眼见就要撞上的时候,那“海观音”根茎旁的一支粗壮叶片“呼啦”一甩,竟临空将那石蛋子拍成了齑粉,碎屑碎末在空中猛地爆开,宛若绽放出一朵妖异的岩石之花,令人看了煞是惊魂动魄。 刘凯越摸摸脖梗子,吐着舌头惊叹:“真他娘够厉害的!这下若是扇在我脑袋上……估计我这吃饭的家伙就成蛋花汤了!” betty笑着接口道:“别胡思乱想了,又没让你以身试法,我们都知道你二十多年才长了这么个大脑袋……挺不容易的!” 刘凯越呵呵傻笑着回答:“还是betty姐你顾着我……” 严苏在旁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头囔囔着:“你们二位就别不择地儿地郎情妾意了,要谈恋爱回头上金榜公园谈着去!这会儿可是正事,快照着计划办吧!” 三人抄起地上的石头蛋子,接二连三地砸将过去,那“海观音”也不含糊,一时间顶部的黄绿荧光暴盛,飞快地抡起触须般的叶片一阵挥舞,将掷过来的石头蛋子全给拍散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在它的根茎周围溅落了一地的碎石碴儿,眼见着地面上的石头蛋子即将告罄,严苏努了努嘴,对刘凯越和betty示意道:“这火星水仙花蹶蹄子也该蹶惯了,咱们现在就换成用‘干燥剂手榴弹’,丢过去让它自个儿摧残自个儿吧!” 刘凯越和betty立时会意,三人一起将最后几颗石头蛋子砸出后,便从裤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小袋装快速干燥剂,不歇气儿地一阵左右开弓,只听得“嗖~嗖”数声,十余枚“干燥剂手榴弹”带着风响,转瞬便到了“海观音”跟前。 “海观音”虽然反应机敏,但毕竟只是棵移不得根须的蠢苗儿,此番只当是石头蛋子又砸过来了,忙甩摆着狭长有力的叶片,循着动静将投掷物逐一击破,可它万万想不到抛来的“干燥剂手榴弹”内有乾坤,外头包装的小塑料袋一被叶片抽碎,内里的快速干燥剂便如烟雾般在空中翻腾氤氲开来,刹那间,整个“海观音”被包围在厚厚的干燥剂粉尘之中。 这快速干燥剂最大的特点就是遇到一星半点的水末儿即能迅速散热并挥发,“海观音”本身就是一变异的植株,虽已可生存于陆地上,但其根茎的给养还是来自于石窟底层的带有盐份的地水暗泉,须脉叶茎无不附着大量的水分,一沾上快速干燥剂的粉尘,立时便被灼起了阵阵湿雾,当下只见“海观音”不断扭动着巨大的根茎,妄图躲避受其沾染,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使整个植株的表面与快速干燥剂充分地接触,石窟里一片“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似乎是在一块烧得通红的钢板上不断地撒水,那些水末星子一碰着钢板的面儿,即刻便化作蒸腾的水气消散怠尽。 估计也就五、六分钟的光景,“海观音”的周围就像是开了间大型桑拿房,四下里一片雾蒙蒙的,湿热的气流连站在十余米开外的三人都能感觉得到。 三人眯着眼,从战术眼镜中瞅见“海观音”已是软塌塌地耷拉了下来,丝毫没有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些原本张翕开闭的气眼,也如同上岁数老人干瘪的嘴角般紧皱成一团,估摸着就快要去找阎王爷报到了。 betty看罢不禁笑道:“嚯?怎么只一眨眼的工夫,这火星水仙花就变成蔫白菜了?!” “那是betty姐带来的快速干燥剂用得恰是时候,也正是地方!”严苏朝她翘起了大拇指:“这可好有一比呀,正所谓是‘卤水点豆腐’……”betty不甚明瞭地问道:“怎么讲?”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刘凯越逞能似的从旁边插上话来:“这叫‘一物降一物’!”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1 垂死挣扎 眼看着“海观音”一滩烂泥似地瘫软在地上,先前张牙舞爪的粗壮叶片都无力地垂落下来,硕大的根茎歪倒在一旁,微微颤动抽搐着,那些闪烁的黄绿荧光已黯淡得几不可见。 三人小心翼翼地摸将上来,直至“海观音”身前约三、四米处方才停下脚步,一时踌躇不敢近前,担心“海观音”忽而暴起发难,刘凯越大着胆子过去踹了一脚,见“海观音”无任何反应,于是大大咧咧地转头对严苏和betty笑道:“没事啦,这火星水仙花算是废了,嘿……你们俩怎么不过来瞧个新鲜?” 话音未落,刘凯越突然发现betty一脸惊惧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想要喊些什么却喊不出声来,而严苏焦急地直向他摆手,似乎在示意他“快跑”,刘凯越先是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感觉脑后一股腥咸腐臭的气息直冲过来,心道“糟糕”,正待他欺身躲闪之时,忽地眼前一黑,好象被一个巨大厚实的布袋兜头覆面地套了进去,紧接着双脚便离开了地面。 原来,“海观音”自知命不久矣,便拼着最后一息气力,从根茎内部探出粗若水桶般的食管,猛一口将刘凯越囫囵吞入,估计是打算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刘凯越两眼一抹黑,只觉得四周湿滑粘腻,双臂也使不上劲儿,到处都是密密叠叠地细小倒刺,一搐一搐地蠕动着,在自己**的皮肤上摩挲豁擦,直骇得全身上下起了一层寒毛疙瘩,忙不迭胡乱扭动着躯体,两只小短腿蛤蟆似地临空一阵踢腾。 “海观音”已是强弩之末,本该将刘凯越从头到脚尽给咽了,怎奈心有余而力已溃,只勉勉强强将他的上半身裹住悬吊到了半空,而刘凯越求生心切,玩命似的挣扎个不休,这一人一怪僵持在当下,双方皆再讨不得半分便宜。 严苏见状,忙从背包侧袋里抽出一柄库克锐弯刀,冲上前对着“海观音”外露的食管根部猛地就是一戳,只听“噗嗤”一声,一股粘稠酸腐的白浆子似的体液喷将出来,溅了严苏一身一脸,严苏无暇顾及许多,双手反握着刀柄,手腕一加劲,咬着牙自“海观音”食管伤创处狠狠一拖,整个食管外壁即刻被豁拉出一道长逾一米的大口子,刘凯越这才从中冒出头来,他贪婪地急喘了几口气,吐着嘴里的黏液骂道:“他妈的……还真想用老子祭你的五脏庙啊!诶……我说严董事长,别在那傻楞着……快把我弄出来呀!” 严苏不答话,只是拔出库克锐弯刀,又在“海观音”的根茎处猛补了几下,那粗壮的食管这才软塌地垂落到地面上,“海观音”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劲儿,再也动弹不得。 betty赶上前拖着刘凯越的双脚,想把他从食管中拽出,怎奈食管中倒刺丛生,虽不尖利却也将刘凯越的上半身抠得严严实实,betty使了几次劲,都没能把刘凯越拖出来,倒疼得他大叫不已。 严苏只当是betty力道不足,便从食管创口处拔萝卜似的扯住刘凯越的脑袋,两个膀子还未发劲,就听刘凯越一阵地讨饶:“哎哟我的严大爷呀,您先等会儿……按您这么下力气拔的话,我脑袋是出来了,脖子以下可就得分家了!” 严苏想想也是,待了半晌方才嗡着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只好当回接生婆……用剖腹产生把你给弄出来了!”言迄反操起库克锐弯刀,用刀尖顺着刚才的大口子慢慢地切下,这么来回豁拉了几次,那食管便从中被剖成两瓣,翻出食管内壁上布满黏液的繁密倒刺,宛若一块大得出奇的冰冻牛肚,在战术眼镜探灯的照射下折射出有若生石灰质地的色调,直看得严苏渗了一脑门子冷汗,betty更是几乎要呕吐起来。 刘凯越用手拨开几根牵扯不断的筋肉,挂着一身令人恶心的黏液支起身子,慢慢地从“海观音”食管中爬了出来。双脚刚一着地,不待抹去身上黏着的秽物,刘凯越便从严苏手中夺过库克锐弯刀,嘴里骂骂咧咧地奔着“海观音”的遗骸就去了:“好你个火星烂花苗子,竟然还敢来个‘绝地大反击’?没留神爷爷我今天就得栽你手里了……别怪爷爷我搞掘坟鞭尸这一套,要怨就怨你自个儿找不痛快……今天不把你给大卸八块了,还真是难消心头之恨!” 刘凯越一边嘟囔念叨着,一边对着“海观音”的根茎叶片一阵暴风骤雨似的胡劈乱砍,不消片刻,那“海观音”已被剁得碎块横飞,若不是它皮粗肉厚块头又大,早被刘凯越整成馄沌馅儿了。 好歹等刘凯越发泄够了,严苏这才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逗趣道:“疯完了吧你?自个儿不小心着了道儿,可就别事后在这儿发神经了……” “什么叫‘自个儿不小心着了道儿……’,”刘凯越一听可不乐意了:“我这可跟白求恩大夫似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知道神农氏怎么死的吗?自个儿试草药把自个儿给毒死的……你以为他图个什么?啥都不图!这他娘的就是奉献……彻头彻尾地无私奉献!刚才那会儿不是我上前去试试火星水仙花的死活,指不定咱们三人都得让它给生吞了……你知道啥是《血染的风采》么?那就是写给像我这号爷儿们的赞歌,若刚才我就这么‘交代’了,你们可就得为我盖镶金边儿的国旗,加封太子太保,披黄马褂,再配上这曲子集体哀悼八分钟,完了初一十五还得把我的雕像请出来跟神农爷似的供香祭拜着……” 严苏见他打机关枪似的越吹越离谱了,忙打了个“且住”的手势:“行行行,还是你刘总经理行!小的我是误会了,不知道您老如此高尚的无产阶级革命情操,听你这么一说呀,我算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了,正所谓一个人,一个同样得吃饭拉屎的正常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 betty对他俩这样无聊的拌嘴早已司空见惯,当下并没多加理会,只是蹲在“海观音”的硕大根茎旁仔细地观察着,突然间,她的眼神长时间地驻留在根茎腹部一道深且长的刀伤之上,那刀伤创面外翻开裂得很厉害,里面竟依稀可见……一片黑影正轻微而有节律地蠕动着!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2 神秘腹中人 betty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忙眨巴眨巴眼睛再认真看了看,果然,在“海观音”根茎内似乎还藏匿着什么东西,而且那块头不算小!若不是刘凯越一顿疯砍之下将厚若障壁的根茎表层剖开,betty根本不可能发现根茎中竟内藏乾坤,见此异状,betty连忙招呼刘凯越和严苏过来,三人端详了很久,始终琢磨不透那片黑影究竟是个什么。 “这‘海观音’可真够稀奇的……先是最外头的岩石壳子,再就是中间的火星水仙花,好么,现在最里头还藏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的东西……整个儿‘三合一’型的!”刘凯越看不出端倪,便牢骚着说着气话:“我看咱们也不用研究了,这怪物肚子里头还能有什么好货?betty姐靠后,我和老严直接把它给剁烂不就结了!” betty想了想说道:“话是如此,不过……我们还是得谨慎些处理比较好,先把里头的东西给弄出来,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再作应对也不迟!” 三人一合计,由严苏打头阵,将“海观音”根茎上的缺口扯开一探究竟,刘凯越和betty接应以备不测。 说干就干,严苏上前拽住砖头般厚的根茎表层,甩开膀子使劲一扯,直把那伤创处拉得外翻出一大片,没想到里头的那片黑影“咕噜”一下滚落出来瘫倒在地,三人定睛一看,都惊讶得叫出声来,怎么……怎么会是一个人!? 只见一个约是十七、八岁的孱弱少年,个头与刘凯越相仿,面若死灰,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地上,他一身简朴的渔民装束,身上粘满了黏液秽物,肩上斜挎着一个包裹,看样子已有些年头了,破旧不堪,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奇怪的是这少年左手臂上缠绕着一套繁复纠杂的红绳式样,令人看着竟有种诡异莫名的感觉。 严苏一时没醒过神来,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似乎对这样的事态发展完全摸不着头脑,倒是刘凯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用脚尖拨了拨他的身子,见没什么动静,便缀缀不安地说道:“怕是已经死翘翘了……这下麻烦可大了,不会赖到咱们三个头上吧?这趟进到‘甘霖眼’里没寻着什么宝贝也就罢了,若被扣上个杀人犯的帽子那可就……” betty挥**断了他的连翩异想,俯下身子,将手指放在那少年的鼻息处探了探,又摸了摸他颈后侧的动脉,过了片刻,betty转过头对着刘凯越和严苏低语:“他还活着……正喘着气儿呢!” 三人一阵缄默,又过了一会儿,刘凯越闷着嗓子说道:“说实在的,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我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要不带上这小子撤吧,幸许回头还能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 “老刘说的是,”严苏看了看表点点头:“一转眼都过四点半了,再迟些怕是出不了白礁村……而且,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小子就是当初在寄尸宅子里我们所说的‘假想敌’先生,他对这‘甘霖眼’的了解绝对比我们丰富,不如带回去弄醒他,也好问个究竟,若真能探明这‘甘霖眼’里藏着什么好东西,我们再来个‘鬼子扫荡’……也不枉betty姐这么辛苦地陪我们走一遭。” “就是就是,回头挑一好几十克拉的大钻石,咱不弄戒指项链那些个俗的……直接做一手套送给betty姐!”刘凯越忙附和着。 betty听着一撇嘴,赌气地说道:“我也没说不把他弄出去呀,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好象是我要做坏人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想救人就想救人呗,还摆什么‘擒敌候审’的高姿态,更可气的是竟然说回头再拿什么藏宝来贿赂本小姐,赫!?我像是那种贪利的小人吗……反正来也是你们说要来的,现在要走要带,你们安排就是,先头我都说明白了,本小姐可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看着betty故作嗔怒的样子,刘凯越和严苏相视而笑,其实三人彼此都明白相互的心意,虽然这次探险历程终究是一无所获,不过能在此险恶之地救人一命实在是比获得什么奇珍异宝更令人感到欣慰。 严苏将那少年搀扶着驮在自己背上,再用绳索捆缚牢靠了,试着直起身子走了几步,发现这少年竟轻盈得宛若少女一般,完全不影响自己的动作,于是对刘凯越和betty一点头,三人便从石窟里循原路退了出去,经过甬道来到‘甘霖眼’穴口之下,betty小心地将地面上的微型勘测器拾起收好,紧接着一摆手势,一干人等又顺着登山绳先后爬上穴口来到寄尸宅里。 刘凯越是最后一个爬出穴眼的,他刚把头探出来,便急火燎燎地对betty问道:“刚才你有没有再听到什么怪声?” 严苏猛一紧张,忙回问道:“难道你又感觉到‘意识催眠’的干扰了?” 刘凯越摇了摇头:“倒是没有,不过刚才你上来时距离我岂止五米远,这早已在湿蛰结石的效力范围之外,可奇怪的是那‘别进来’的警告声却没有再响起,所以我才问betty姐是否有听到……” betty思酌了半晌,一脸不解地答道:“我也没有听着什么声响儿,不过……刚才在石窟里我就有点疑虑了,我们三人的移动范围不可能总保持在五米半径的圈子里,可自从进了石窟直到现在,就始终没听到什么怪声了……” 严苏一时间也想不出个究竟,便招呼刘凯越和betty先走为上,该琢磨的出去后再仔细琢磨,三人趁着尚未破晓的夜色,依次跳出了窗子,又顺着出村的道路,且行且躲,花了不少时候方才来到白礁村口。 此时已然听见村内间或几声的鸡鸣犬吠,天边那一抹鱼肚白依稀可见,三人不敢再作停留,急急跳上betty的那辆面包车,迎着待吐的晨曦向海沧方向驶去。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3 雌雄倒爷 一路无话,不到一个小时,面包车已开至厦门电子城后门,这里是装卸货物的出入口,现在还不到早晨七点钟,而电子城几幢大楼中大大小小的店铺基本上都是九点过后才开业的,所以此时根本连半个闲杂人等都见不着,只有街对面一位清洁工阿姨正费劲地踏着三轮卫生车。 betty熟练地一个甩尾,将面包车的后厢摆过来正对着货物电梯,然后转头对刘凯越说道:“小越越,你和严苏把这小子弄到‘magicarea’里,我到地下层去停车,顺便带些早点回来……诶,你们俩想吃点什么?” 听到“早点”二字,刘凯越和严苏满嘴的哈喇子都快决堤了,这才发觉从昨晚到现在,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八、九个小时,再加上各人的神经都始终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干得又都是“体力活儿”,现在一但放松下来,立时感到饥肠咕咕,满肚子的馋虫都在起义闹革命。 刘凯越憋得两眼直冒绿光,直冲着betty囔囔:“还真别说,老子他嬷都快饿趴下了……要十根油条,四个酱肉包子,再来两杯咸豆花!” “你整个一长白山野猪投错胎的!”betty听完几乎要厥倒在地,梗着一脑门子汗转头对严苏问道:“那老严你呢?” 严苏矜持地握拳靠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缓缓地说道:“和刘总经理一样,不过我要双份……” “……” 待betty提溜着早点刚走进“magicarea”的大门,刘凯越和严苏便饿狼似的猛扑上来,二话没说就是一顿胡吃海塞,看阵势,按betty的话来讲,那是“直到现在才深切体会到亚非拉人民生活的凄苦和悲凉”。 好容易填饱了肚子,两只“饿狼”靠在沙发上直哼哼,betty这才发现那神秘少年正双眼紧闭地斜躺在里间的单人**,看样子依然没有醒转过来,那古旧的包裹就放在枕头边上,三人简单做了个安排,按每四小时换一班岗,一个人照看着那小子,另两人就在沙发上将就着眯会儿,等那小子醒了再做打算。 betty当前状态还不错,就讨了第一班来值,刘凯越和严苏恰巧也都吃撑了,根本懒得从舒软的沙发上挪窝,于是就放心一闭眼,没过两分钟,便相继鼾声大作了。 换了两趟班,最后轮到严苏当值,那神秘小子似乎睡得来劲了,竟在里间**也跟着打起呼噜来。经过几小时的休息,刘凯越和betty两人的精气神儿已恢复得七七八八,见当下横竖没什么事,便和严苏打了声招呼,打算出门去透透气。 两人从“magicarea”出来,下了楼走到大街上,betty拽住刘凯越问道:“我说,咱们这是要到哪儿去逛呀?”刘凯越故作神秘地对她一笑:“当然是好地方……呆会儿betty姐你就瞧好吧,看看这趟咱们唯一的收获到底能值多少银子!”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溜溜的物事,在手里炫耀似地抛了抛。 betty眼尖,一看便知是那湿蛰结石,便笑着说道:“敢情是你从严苏裤兜里偷出来的东西,小心回头让他给发现了,你又得尝尝‘后跃式回旋倒头椿’的滋味了!” “指不定到时候他疼我都来不及呢!”刘凯越撇着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若能把这湿蛰结石淘换个两、三千的,今晚保准这老小子乐得一宿都睡不塌实!”说罢拉着betty拦下一辆的士,咋咋乎乎地囔道:“师傅,厦大白城!” 坐在的士上,刘凯越一脸的兴奋,将之前和严苏在厦大一条街淘换碎瓷片的事给betty半真半假地又瞎吹了一通,直听得betty一阵讶异:“嘿,看不出,你们俩还真是什么都捣腾的小倒爷呀!” “算是吧……这不,今天小倒爷我就带你出来长见识了吧?”刘凯越洋洋自得地说道:“今天就来演一出……不是《雌雄大盗》啊,咱可是《雌雄倒爷》!” betty听罢羞得小脸通红,撅着嘴骂道:“去!谁跟你是雌雄……倒爷……” 没过一会儿,的士已开至厦大白城,刘凯越拉着betty跳下车,顺着厦大外围一圈儿地摊慢慢地逛了起来。 betty平日里都挺忙乎,虽然早已在厦门多年,却基本上没来过这儿几次,女孩子心性都是喜欢热闹的,这一整条街到处是稀奇漂亮的玩意儿,馋得她两只眼睛都不知道该盯哪儿了,直拽着刘凯越左瞧右看,瞅什么都新鲜,乐得像个孩子似的。 刘凯越可没那份闲情逸致,一边提线木偶般被betty拉着到处乱晃,一边留着神儿四下观望着,似乎在找些什么。没走过久,刘凯越忽地眼睛一亮,转头对betty低语:“总算让我给找着了,跟我来……” betty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找着了?”刘凯越也不答话,反拽着她的手向路旁的一个古玩摊儿走去。 眼前正是当初用150块人民币收了刘凯越和严苏一堆碎瓷破瓦又转手倒给老外赚了几百美金的老头儿,这老爷子岁数可不小,怎么说也该六、七十了吧,可身子骨却挺硬朗,打扮得也蛮花哨的:鼻梁上架着一付茶色蛤蟆镜,脑袋上歪扣着一顶渔夫帽,上身是夏威夷风情的对襟衬衫,脚底下趿拉着一双软底休闲鞋,照这形象放到闽南大厦门口一杵,包准被当作是归国华侨给享受贵宾级待遇。 刘凯越快步走上前,堆着笑说道:“大爷,您老还是风采依然啊……认得出我吗?” 那老头儿警惕地瞧了瞧刘凯越,又瞧了瞧他身后的betty,想了好半天,方才摇着头回答:“小兄弟是挺面熟的……不过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您忘啦?”刘凯越笑得嘴都快咧歪了,“头些日子我和我一哥们……”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就是长得跟老熊怪似的,又高又壮的……那哥们,咱们俩在您这淘换了些碎瓷渣子,您老眼神就是利索,后来一转手当‘李白的夜壶’置给一老外了,可赚了不老少‘美刀’……”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4 海妖胆与不错眼 可能是严苏的长相实在是太令人“难以忘怀”了吧,老头儿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噢~想起来了,是你们俩……诶?今天怎么没见你和那位……厄……长得特粗壮的朋友一起过来呀?” 刘凯越见他醒过神儿了,更是好一阵地套近乎,那张嘴甜得能腻死人:“今天他有事,正加班呢……早就想再来拜访您老人家了,一直没得空儿……这不,今天我特地从海沧赶过来,心里就琢磨怎么着也得过来跟您打声招呼问个好!”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头听到这番话,得意得两撇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好说,好说!小兄弟也是爽快人呐,难得还能记着我这把老骨头……哎,边上这位漂亮的姑娘……是小兄弟的夫人吧?”言迄便指着betty对刘凯越问道。 betty的脸色“唰啦”一下就成关云长了,嘟着小嘴直囔:“什么夫人啊?我跟他是……是……好朋友!”这话还没说完,脑袋都快钻到胳肢窝底下了。 老头暧昧地用手肘撞了下刘凯越的臂膀,低着声儿说道:“小兄弟真是有眼光……小姑娘家长得‘捂够水’(闽南语:真漂亮),早三十年的话我都要找你打架呐!” 刘凯越听着这夸奖也挺“享用”的,连忙一阵谦虚:“哪儿的话,若早三十年,老爷子您亲自出马……那可就没我什么事了!”说罢一老一少便搭着膀子大笑了起来。 这体面话也说完了,该是办正事的时候,刘凯越从裤兜里掏出湿蛰结石递给那老头,神秘兮兮地说:“老爷子,最近我弄来一稀奇物儿,也不知是个什么,您老给过过法眼……”老头将蛤蟆镜推上额头,眯着小眼睛,翻来覆去地仔细瞧了半天,又用舌头舔了舔味儿,过了好半晌才沉声问道:“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哪儿弄来的,我也不方便明说……”刘凯越装作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反正没走邪路子……老爷子您看这东西可有什么说法么?” 老头郑重地看了看刘凯越,又低头想了半天,便把脚下的摊子拾掇拾掇扎成一个包袱,往后一甩,搭在了肩膀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找一座儿喝两杯冰啤降降暑,只当是交了两位小朋友,我们边吃边聊!”刘凯越心里一跳,知道这湿蛰结石定是有些来头,否则像这么个精钻的老淘客不可能会作出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 三人就近找了家海鲜小馆的雅间坐下,刘凯越到台前点了几个小菜,又叫了一桶生啤,这么个大热天里,两杯清透的冰镇啤酒倒下肚,真是从脑袋“呼啦”一下直爽到脚趾尖。 经不住刘凯越三斟两灌,老头儿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我说小兄弟,你这趟可收了件了不得的好宝贝,这东西有个名号,唤作‘海妖胆’……听着是挺唬人了,其实说白了就是深海里那些个成百上千年的海货肚子里藏着的结石,早年间那些官家的老爷老太太们,兜里都揣着一两颗,说是能清心茗气,也能镇妖辟邪!” betty听着觉得新鲜,便插嘴问道:“成百上千年的海货?这海里头真有这些东西吗,怎么听着像是神话传说似的……” 老头儿瞥了她一眼,抿着啤酒解释道:“小姑娘家可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地球上百分之七十被海洋覆盖,这大海里头都有些什么还真没有谁能说得准……人类到现在连陆地上会爬会走的都还弄不清究竟有多少呢,更别说是大海里的……这些个稀奇事物,我宁愿相信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留下的说法。” “老爷子说的是……”刘凯越又替他斟了一满杯,接口说道:“那按您的意思,这东西该值些银子吧?” 老头儿一口吞了大半杯啤酒,畅快地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据说当年慈禧那老太婆手边就有两串这样的‘海妖胆’,让她给吊在寝帐钩子上了,到了晚上蚊蚋不侵,那可谓是价值连城……不过就这么一颗嘛,我估计倒到外头也就值这个数,还得看有没人要收……”说罢撑开五指在刘凯越面前晃了晃。 “五百块?人民币吧,怎么听着少了点儿……”看着老头儿的手势,刘凯越真有点儿泄气,老头微笑着摇了摇头,又张开手掌在他面前比划着。 “五千块?!嘿,没想到这东西还真值老鼻子钱了!”刘凯越这下可乐坏了,正高兴着,忽然看见那老头的手掌依然没有放下,旁边betty正嘴对着嘴吸溜一个苦螺呢,看这阵势差点儿没把整颗苦螺给吞进肚子里。 “五……五万块?!!我的妈呀……老爷子您不会是在逗我们玩吧!”刘凯越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脱窗”了,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开玩笑?你以为我‘不错眼’的名号是白得的?做了几十年的老淘客,我还真没看走眼过一回!”老头儿听着有些生气了,闷头连灌了两大口酒:“我说的这价也得看是否有人懂行情,这才会有人收……老骨头我是收不动了,不过冲你们这不相信的劲儿,我就只当是学回雷锋,替你们留意一下外边儿的买主……别以为我是仗着岁数大在这儿瞎扯胡说!” 说罢,老头儿递过一张黑色的名片,刘凯越双手恭敬地接过来一瞧,上头正中写着“不错眼”三个大字,再就是一串手机号码,其他什么都没有。 “过些日子打这电话跟我联系,若真替你们找着了买家,有兴趣的话就约出来聊聊!”老头儿这一副世外高人的散儋样子,刘凯越和betty禁不住更加信了几分。 忽然间,betty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betty掏出来一看号码,竟是“magicarea”店铺里的座机,刘凯越也凑过头来瞧了瞧,嘴里嘟囔着:“应该是‘盐酥鸡’打来的,看来……那小子已经醒过来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5 天赋异禀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严苏刺耳的大嗓门:“你们两个死哪儿去了?小俩口还真能挤时间约会,就把我一人撂这儿喝西北风啊?咱们的‘客人’都已经起床了,限你们二十分钟……立马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哼哼……”说罢“豁嚓”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 刘凯越挠了挠被震得生疼的耳鼓,龇牙咧嘴地对betty一阵抱怨:“这还让不让人活呀,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盐酥鸡’这小子最近可是越来越嚣张了,竟敢跟我来‘哼哼’这一套,回头还真得好好收拾收拾……” betty白了他一眼奚落道:“死鸭子还嘴硬!我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待会儿指不定谁收拾谁呢!”想想严苏那张“狰狞扭曲”的馒头脸,刘凯越不禁咽了口唾沫,也没再敢支声儿了。 倒是那自称是“不错眼”的老头儿先发话,说什么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就此别过,后头若有什么消息再作联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云云,唬得刘凯越和betty一楞接一楞的,看这阵势仿佛又回到了民国初年好汉歃血的年代,自个儿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觉着接了严苏这一通电话,反倒是怠慢了面前这位颇具风骨的老爷子。 刘凯越不迭声地说着:“真是抱歉了,我那哥们……好象出了点事儿,我们这就得过去瞧瞧……老爷子您刚才那一番说辞还真是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厄……这‘青山长流,绿水不改’的,咱们就后会有期,‘洒悠呐啦’了您!” 好么,越急是越乱,本还想充回绿林豪侠,一紧张连切口词都念倒了。老头儿倒是没怎么介意,抢着付了酒菜钱,把包袱一搭,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betty在后头瞧得有点儿发傻,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嘿,这老头儿还真够酷的!” 刘凯越咂巴着嘴,故作沧桑地跟着感慨了一句:“是啊……颇有点我年轻时候的味道……” “……” betty差点儿没被梗得当场脑血栓,一句话没有猛地来个“过头蹬腿”,直接就揣他脸上了。 一阵打闹够了,两人心里都惦记着严苏那儿的状况,而对从石窟中救出的神秘少年更是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于是便立马招了辆的士赶回电子城。 脚刚跨进“magicarea”店门,就瞧见严苏和那小子一人一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顶着一脑门子汗,正吃得唏哩呼噜呢。 见刘凯越和betty回来了,严苏叼着半茬面条口齿不清地囔道:“总算是盼到头了,可憋得我了不得……咱们这位小兄弟半小时前刚醒过来,还来不及交流呢,你们俩给沟通沟通?” 那少年怯生生地看着刘凯越和betty,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放下碗,将胸前抱着的旧包裹紧了紧。 betty走上前,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弟弟,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接下来就没词了,老觉着好象电视上那些个伪军对付被捕的革命党也是这套废话,便换了个话头问道:“是我们三个在白礁村那怪物的肚子里把你给救出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儿来的?” 少年好一阵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回答:“我叫陈彦仁,从泉州过来的。” 刘凯越瞧着他心里一阵偷笑:“阉人?敢情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公公呐?”少年也紧抿着嘴唇盯着刘凯越,似乎有所敌意。 刘凯越看他这番神色有点儿不乐意了,嘴上倒没说什么,心里头却一阵抱怨:“这小崽子看模样还挺犟的,好歹也是我们把你给救出来的呀,我没招你惹你,怎么瞅着我这眼神就不对……还再看?再看就扒了你裤子瞧瞧是不是真太监!” 这心思一动,没想到自称是陈彦仁的少年突然“哇”地一声大叫,闭着眼退到了墙脚:“你别过来……我不是太监!你别扒我裤子!!” 严苏和betty一阵莫名其妙,只得上前去好言安抚他,而刘凯越却被他的奇怪反应所深深震惊,这小子该不会有特异功能吧?怎么我想什么他全知道?! 无奈怎么想都想不通,便打定了主意再试一次。刘凯越赶前一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陈彦仁,心里反复琢磨着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陈彦仁在严苏和betty的劝慰下,已经平静了不少,这时抬头正瞧见刘凯越一副嗔目而视的样子,却也不避讳,盯着他好半晌,方才幽幽地答道:“只要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对谁都一样。” 这他娘的该不会真是火星人吧?!刘凯越近三十年奠定的人生观与世界观以及种种自以为是颠扑不破的真知灼见在顷刻间颠覆崩溃,眼前就站着一个活生生的异能分子,这种只有在科幻电影或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角色,现在竟杵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范围之内? 刘凯越浑身的血液“轰”的一下直冲上脑门,根本无法正常思考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觉着自己是在做梦,彻头彻尾地都是在做梦!亦或是自己疯了也说不定…… 陈彦仁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好乱的思绪……怎么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你不是在做梦,更没有发疯,这是事实!” 严苏和betty听他俩这一番稀奇古怪的对话,又看见刘凯越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皆感到不可理喻,betty扳过陈彦仁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询问道:“小弟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这位刘凯越刘大哥在跟你说什么?我们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明白呀?” 严苏则一个劲儿地拍着刘凯越的后脑勺,估计是以为他得突发性臆症了,没想到拍了两下,刘凯越就捂着脑袋抗议了:“你他娘的拍够了没有?这是要打击报复还是怎么着……再拍我可就成植物人了,那你可得伺候我一辈子!” 见刘凯越醒过神儿了,严苏这才放下心来,陈彦仁看看刘凯越,又看看满面疑惑的betty和严苏,低着嗓子解释道:“刚才我和这位刘大哥……只是做了些简单的意识交流而已,我从出生开始,天生就有这种本事,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大致能猜出对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6 打城戏子 betty和严苏听了更是惊异莫名,直到各自试验了几次,方才勉强接受了这一事实。 三人呈“品”字型将陈彦仁围在中间,瞧怪物似的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说实在的,还真没觉着和正常人有什么差别。 betty思酌了半晌,忽然提问道:“小弟弟,今天凌晨时在白礁村那大宅子里,是你在不断暗示着说‘别进来’,对吗?” “是的……”陈彦仁点了点头:“我在洞穴下一不留神,被那堆怪石头吞了进去,还以为小命就这么没了……担心后头还有人像我似的贸然闯进来,便在心里头一个劲儿念叨着‘别进来,别进来……’大姐姐,你们听到了吗?” “我们都听到了,当时可吓得我们不轻……再往后呢?”严苏进一步追问道。 陈彦仁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来,我感觉好象有几个人跟着进来了,也遇上了那堆怪石头,应该就是你们吧……不过当时我有点儿恍惚,老觉着自己要睡着了,所以也就没再念叨……” 话音未落,刘凯越在旁里突然插上一句:“我算是弄明白了……陈彦仁小朋友,你是个能认读和干扰他人思想意识的精神能力者!”betty听着一楞,略带纳罕地问:“精神能力者,听起来好奇怪……诶,小越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严苏也摆出一副全然不解的样子,直看着刘凯越。 陈彦仁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名词,同样疑惑地望着他。见三人都较起真儿来,刘凯越挠着头腼腆一笑:“其实,这也是从漫画里看来的……小日本的灵异漫画中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人物出现吗?” 冷场,再一次令人暴寒的冷场……过了半晌,严苏重重咳了一声,闭着眼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果然是个白痴!” 众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陈彦仁打破了僵局:“其实这位刘大哥说的也有道理,我确实能预知并影响别人的心思……其实,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从小就被别人认为是一个怪物……”或许是说到自己的伤心处,陈彦仁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派与他年龄全然不符的沉重神色。 原来,陈彦仁出生在泉州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打小父母双亡,他被寄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打城戏剧团里。 泉州本就是个历史文化名城,这打城戏正是闽南一带独具风格的一类神怪剧种,以武戏见长,在泉州周边地区流传颇深,它源于道教与佛教的宗教仪式,主要内容表现的就是打破苦城以超度亡灵,多出现于盂兰盆节、民事丧悼和道场大醮之上。 陈彦仁从懂事起就每日随着大师傅东奔西走,在各地农村的水陆法会上跑跑龙套,行行兵卒,这大师傅姓吴,名天益,是打城戏剧团的团长兼教练,因在家中排行老四,行当里都尊称其为吴四爷。 吴四爷虽已近花甲之年,却依旧面似紫檀,声如洪钟,体格健硕得宛若四十来岁的壮年汉子。 平日里,吴四爷对手下的师兄弟们要求非常严格,由于当年吴四爷的先辈是南少林抗清僧兵中的一个特殊分支——香花和尚的遗脉,家传的南少林拳直至吴四爷这辈依然不曾荒废,所以师兄弟几个都受得不少苛酷锤炼。 (注:据史书记载,“香花和尚”亦称“香花僧”,可削发亦可留发,腥、荤无忌,娶妻生息不禁,三教合一同祀,是中国禅宗有史以来独一无二的僧种) 自六岁那年,陈彦仁便和一众师兄弟们在吴四爷的带领下,日里行走游方,四处迎场登台为赚一顿粥饭糊口,而夜里却健体强身,技击拳术勤习不掇,吴四爷似乎更在意于师兄弟几人的身手修为,对天资聪颍的陈彦仁最是偏爱,经常独自将其留下悉心指导。一来学得精透所以领悟得也快,二来天生即有的特殊本领,使陈彦仁在与师兄弟的技击对练中总能抢先一步知晓对方的心思,从而攻其不备,所以到了八岁时,同门的师兄弟们竟已无一是他的对手。 陈彦仁始终以为能知掌对方心意的能力是众人皆有的,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一日,他与一位年岁稍长的师兄对练,连续十余个回合都以同一招式封住了师兄的进攻拳路,吴四爷在旁直看得乍舌,暗自思酌平日里陈彦仁的种种表现,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便上前细细询问。 陈彦仁这才道出是由于一时玩兴大发,又预先看穿师兄的心思路数,所以故意采用同一招式来作拆解,吴四爷自然不信,便亲自上场与之辟空演招,怎奈两人在场内虚走了四、五十回合,陈彦仁竟将吴四爷所有的后手隐招都一一说破,这才让众人知道他竟有此特殊的本领。 至此往后,同门的师兄弟们都纷纷避之不急,皆以为陈彦仁是个怪物异类,逐渐将他孤立了起来,而吴四爷却并未因此而其改变态度,反而对他愈是关爱有加,将一身的本事倾囊传授,使陈彦仁感动不已。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已是近十载的光阴,在吴四爷悉心教诲之下,陈彦仁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 今年春末,吴四爷已入古稀,在其寿辰当夜,他交予陈彦仁一个破旧的包裹,指示其以包内之物为线索,立时动身至漳厦一带的某处“五桩局”去寻求一个多年未了的心愿。包裹里是一具书有“上祖龙湫吴真人之位”的灵牌,还有一个制工机巧的铁匣,吴四爷再三交代,一切尽顺天意,何时有所收获,何时方可回返,若自己尚有命在,必会给陈彦仁一个完整满意的答案。 陈彦仁见师傅面色凝重,自知兹事体大,加上对师傅多年的栽培教诲颇为感恩,便暗自下了决心,定要替师傅完成这一心愿。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7 尸面枭 待泣别了吴四爷后,陈彦仁便尽心尽责地察访遍历,得知灵牌上所谓“龙湫”正指的是青礁崎山龙湫坑,现于厦门海沧地界内,系保生大帝吴真人采药炼丹之处,宋景祐年间建有“龙湫庵”一所。想来这打城戏大师傅吴四爷必与保生大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尽访周边与保生大帝相关的所在,终于在今时漳州龙海白礁村内,即吴真人的出生地发现一处大宅,宅内竟藏有一套至阴至秽的“五桩局”,第一回从宅内取了件造型怪异的吊坠,本以为能从中获得些许提示,怎奈参详了多日始终一无所获,便将其当作寻常古玩转售给一位收“海漏”的老妇,第二回只身再次潜入“五桩局”,进其“脉眼”后循路行至一神秘石窟,不想一时大意,被一堆怪石吞入腹中,本以为小命休矣,不想最终竟能获救。 听完陈彦仁的描述,刘凯越、严苏和betty三人完全惊呆了,betty更是一付在听天方夜谭的神情:“真是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一个传奇故事的开篇!小弟弟,你具有的能力就像吉普赛人历代传袭的神秘读心术……或者说,更像古印度婆罗门教中的‘心灵交感’……可以说,你是严格意义上的……厄……超人,你的能力早已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企及的了!” 陈彦仁自懂事起直到现在,生活的空间都局限于打城戏剧团之中,见识的人无外乎是大师傅吴四爷和各位师兄弟,除了吴四爷外,没有人会对他的能力多加褒赏,得到的反而更多是排斥和屏弃,在听到betty的夸奖后,陈彦仁一时间竟脸红起来,只低声嚅喏着:“大姐姐就不要取笑我了……”声音已然细得几不可闻。 严苏看着他羞涩的表情,乐得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没想到我们这位陈彦仁小兄弟这么腼腆!实在难以想象……你竟是咱们无所不能的betty姐口中的……超人!?” 刘凯越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还未等他笑够,突然面色僵死双目暴凸地盯着陈彦仁身后的窗户,一脸煞白地颤声说道:“这……这他娘的又是什么怪物!” 众人慌忙转头,向身后窗户望去,严苏和betty这一看之下,吓得头皮猛一发乍,浑身的寒毛“呼啦”一下全都支棱起来了,半开的窗户旁赫然出现一张碜白而诡异的巨大“人脸”! 说那是人脸,其实也不尽然,只是一张宛若人脸的不知是什么怪物的头部。那怪物用两支尖利的钩爪斜抠住窗棂,露出半边长满禽类羽毛的躯体,似乎在窥视窃听着室内的动静,那具类似人脸的头部上,分散排布着有若五官的部件,一对微眯成缝的眼睛,正不时闪烁着窨冷的光芒。 见已被发现,那怪物忽地松爪飞离后窗,这才使众人在窗框有限的视域范围内看了个清楚,在黑沉的夜色中,赫然出现一只长着巨大双翼和如蛰钩般尾部的莫名生物! 说时迟,那时快,陈彦仁闷喝一声:“尸面枭!”便飞身从窗口一跃而出,似乎要抓住那只怪物的长尾,可那怪物身形动作异常迅速,这一抓之下竟扑了个空,眼见着陈彦仁就要直直坠下楼去,betty惊得大叫了起来:“出人命了!这……这里是四层啊!!” betty的这一声惊叫,让刘凯越和严苏猛地醒过神来,三人脑海中闪过的同一个念头就是:“糟糕!从这么高的位置摔下去,不死也得落个半残废了!”当下也不去管那被陈彦仁称作是“尸面枭”的怪物,忙扒着窗框向下望去,没想到陈彦仁在空中若鹞子般灵巧的翻了个身子,又在树干和墙体上飞快地轻踏了几步,减缓了绝大部分冲势,便像一片落羽似的飘然降至地面。 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令楼上观望的三人讶异得下巴都快脱出了,倒是楼底的陈彦仁一脸“无邪”地抬头问道:“几位大哥大姐,这上去的楼梯……该从哪儿进?” 刘凯越喃喃自语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应该不是……”严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下方的楼道入口处,似乎正通过目测度量着从上至下的距离:“不过和做梦好象没什么差别,这小子……实在太神奇了!” 这声由衷的赞叹,使betty也不禁点了点头:“或许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的认识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未知领域……” “大家在发什么楞呢?”betty话音刚落,陈彦仁已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三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转过身来,虽然谁也没有说话,但从大家充满疑惑的眼神中,纵使是个寻常人都能看出其间羼杂着无数个问号,更何况是天生具有意识感知能力的陈彦仁。 见大家的神情有异,陈彦仁先是一呆,旋即“读”懂了其中的意味,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解释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确实……若是正常人的话,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了,就算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蹦床杂技演员,在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都不能保证一定能安然无恙地着地,大家一定很疑惑我是怎么做到的,其实……我们可以换个说法……刘大哥,依你的身体素质,从两米多高的墙头跳下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刘凯越没想到陈彦仁会突然发此一问,想了想方才回答道:“当然没有问题,不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可是四层楼,距离地面的垂直高度有十五米!”陈彦仁帮他把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接着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措辞,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可以这样来理解……厄……将这十五米的高度分割成六到七段,每段大概就是两米多吧,我的整个下落过程中,在旁边的辅助物上一共蹬了六脚,每一脚踏实又弹起时,便消解了前一段降落中的冲力,依此循环……到了最后,基本上和从一个两米多的墙头跳下地面……没多大的差别!”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8 温情夜 严苏听罢,诧异地打量着陈彦仁孱弱瘦削的身体,再次发出了惊叹:“实在难以想象,你这副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模样,在力道的控制上竟能做得如此完美!可想而知,这十多年来,在你师傅的悉心指导下……你的肌体能力应该远远不止如此吧?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彦仁自打从石窟中被救出,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严苏,所以对眼前这位和他分享泡面的笑脸大汉格外有好感,当下只是浅笑了一下说道:“严大哥看得真是准,这种技巧确实是很基本的,之前和师傅在泉州市郊的荒山中做体能训练,我最多尝试过直降近三十米的高度,当然前提是周边有足够多的缓冲辅助。” 三十米?这个数据让刘凯越、严苏和betty的心脏都“突”地猛跳了一下,或许将他们三人这辈子所有经历过的奇遇归算在内,都不足以抵此万分之一的震撼。 betty思酌了片刻问道:“那……刚才你口中所说的‘尸面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陈彦仁听她这么一问,这才反应过来,可那长着一张酷似人脸的“尸面枭”早已飞得不知所踪了,他咬着牙颓然说道:“这怪鸟可是个阴秽物儿,也就是平常讲的所谓‘不干净的东西’,闽南一带民俗间都流传着‘农历八月鬼门开’的说法,这段日子都比较脏,时常会碰着些乱七八糟的……‘尸面枭’我也是头一回见到,之前师傅曾经提到过,这怪鸟的嗅觉异常灵敏,昼伏夜出,能在极远的地方感知到一些正常人难以觉察的窨湿味儿,古早时漳泉一带的夜客山贼们将它豢养了用以寻物,不过,这里头多多少少要涉及一些巫佐之术,也不是任谁都能使唤的。据我师傅讲,‘尸面枭’的尾钩最是稀罕,特别是在农历八、九月期间,那尾钩末端便藏了它孕结一整年的膏脂,都已形成半透明糖球般大小的晶粒,算是一味极其罕见的药料,称作‘枭尾砂’,收集几颗用火漆小罐装了带在身边,蚊虫蛇鼠之类的腌臜物儿都不敢靠近。遗憾的是刚才没把它捕下看个究竟,不过也有些奇怪,这怪鸟竟然会在繁华闹市中出现……” 陈彦仁的这番奇言怪论,堪比平地一声惊雷,这同样是室内其他三人所从未接触过的,从他的表情上看来并不是在瞎扯胡说,无奈却与三人平日里所能摄入并接受的认知相去甚远。 从他开始描述开始,刘凯越的嘴始终都没有合上过,待他讲完,便急冲冲地囔道:“我说陈小弟呀,你这……这说得也太玄了吧,自打你醒来之后,我们已经被n个不能接受却又非得接受的‘事实’打击得体无完肤了,要不您老人家先消停一会儿,给点时间让我们几个俗人消化消化!” 陈彦仁听罢笑了笑,站起身子对三人说道:“我是实话实说,若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也请各位大哥大姐见谅……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告辞,各位好好休息吧。”说罢拔腿便要离开。 betty见状,忙一手拽住他问道:“小弟弟,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儿去休息呢?如果不介意我这店铺里拥挤杂乱了点,还是先留下来吧……”刘凯越和严苏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咱们能相遇也算是种缘分,再往后有什么要紧事都可从长计议,今天大家也都累坏了,你也别急着走,三个大男人打打通铺,对付一宿再说!” 陈彦仁听着一阵心酸,回想来到厦门已是数月有余,这些日子以来没了师傅的念叨,便再也无人留心他的起居,公园里的石凳,商场前的走廊,甚至荒郊野外的山渠沟壑,无一不是他夜晚休憩的场所,当下听到三人关怀备至的问候和挽留,这个尚不足二十岁的流浪少年,不禁感动得要落下泪来。 望着三人投来的真诚目光,陈彦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他只是深切地体会到,眼前这几位大哥大姐是实实在在的怜惜着自己,若就此绝决离去,似乎狠不下心来,这种类似师傅吴四爷般的关心爱护,已然太久没有感受了。 过了好半晌,严苏见他抿着嘴没有说话,便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轻拍着劝慰道:“放心啦,我保证这位betty大姐不收你的住宿费,明天早上还提供不要钱的早餐让你吃到饱……好好休息一晚,咱们明天再听你说故事!” 刘凯越不失时机地调侃了一句:“这位严大哥看来听你说故事是听上瘾了……明天你可得按钟点计价,千万便宜了这老小子!”betty听着一声轻笑,在他俩的脑袋上各敲了个暴栗。 见到此番场景,陈彦仁似乎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浓郁的朋友之情所包围着,这种久已忘却的温热情感猛然涌上心头,禁不住喉头一阵哽咽:“谢谢你们……我留下……明天一定给大家讲故事!” 或许,这句拙劣得近乎呼号般的表达最能反应此时他澎湃不息的心绪。刘凯越、严苏和betty相视而笑,三人将店铺内的杂件迅速拾掇了一下,又简单作了个安排,决定将沙发让给陈彦仁,betty睡在里间,而刘凯越和严苏则在地上摊了席子打通铺。陈彦仁起先一再地推辞,可最终还是被“强压”着依从了。 众人洗漱了一番便关灯睡下,听着betty闭门前的细声问候,还有刘凯越和严苏半荤半素的玩笑嬉闹,陈彦仁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这或许是他数月以来睡得最踏实香甜的一晚。 次日清晨,betty早早地就醒了过来,当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里间的门,却发现陈彦仁业已起身,正托着腮在思考着什么,沙发扶手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薄被和枕头等物。 见betty走出来,陈彦仁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啜着唇无声地说:“早上好!”似乎担心吵醒地铺上正鼾声大作的刘凯越和严苏两人。 betty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便从躺得歪七扭八的两人身上小心地跨过,卷上窗帘,一道清新柔亮的阳光便洒落进来,betty转过头对陈彦仁轻声说道:“我出去买些早点,很快就回来。”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39 神秘图符 没一会儿工夫,betty就提溜着一大袋油条葱卷豆花儿什么的出现在“magicarea”的门口,一股子热腾腾的食品香气也随之弥漫,在清晨舒爽的空气中格外撩人胃口。 还没放下手中的东西,betty便瞧见刘凯越和严苏还在高一声低一声地赛呼噜呢,便走上前去一人屁股上赏了一脚,只听“哎哟~哎哟”两声,俩傻小子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 四人围坐在茶几旁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陈彦仁虽没有多说什么话,却在心里细细享受着这类似“家”的感觉,这对一个打小就缺乏亲友关爱的少年而言,是一番多么温馨的情境,看着大家不时将食物堆放在自己面前,陈彦仁的眼眶再次有些湿润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光景,眼前整大袋的早点便被风卷残云般地被众人扫荡一空,刘凯越打了声饱嗝,忽然瞧见陈彦仁左手手腕上缠绕的那套错综繁杂的红绳,就好奇地问道:“小陈呐,你这腕子上……绑得到底是个什么结子,怎么看得有点怪呀?”说罢便要伸手去摸。 陈彦仁听他这番问话,竟像被蜂蛰了一般,猛地抽开手藏在身后,嚅喏着说道:“没……没什么,刘大哥就不要看,也不要问了……” 看他一张稚气的脸涨得通红,刘凯越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严苏在旁打了圆场:“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老土冒子,现在年轻人就好在手上扎些花哨的装饰,这叫……厄……个性!” 陈彦仁感激地看了看严苏,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是用生冷的声音回答道:“这不是件好东西……有机会的话,你们自然会知道的,当然,我不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刘凯越和betty面面相觑,彼此使了个“莫名其妙”的眼色,严苏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三人见陈彦仁都已说得如此决绝了,只得按捺下好奇心不再多问。 在三人看来,陈彦仁整个人似乎始终包裹在一层厚重的谜雾中,他的经历,他的身手,他的能力,都远远超出正常人思维所能接受的界限,此时,三人都存在着同样一个心结:认识这样的一个异人,今后的日子……究竟是福,还是祸? 或许是因为这番难言之隐,使陈彦仁沉浸在一阵遐思中,并未留意到三人此时的想法,大约过了五分钟,房间里依然一派沉寂,大家都各怀心事地干坐着,没有人继续往下接话茬。 陈彦仁这才察觉到气氛不对,再看三人的神色,方知刚才那不容商酌的语气挫伤了面前几位救命恩人,赶忙打了个哈哈说道:“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刚才口气重了些,希望几位哥哥姐姐能原谅!” betty拍了拍他的肩膀答道:“倒也没什么,我们也是一时好奇而已,没什么其他意思……对了,你昨天晚上曾经说到,大师傅吴四爷交给你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块灵牌和一个铁匣子,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也瞧瞧?” 陈彦仁也不答话,便从斜挎着的包裹内掏出灵牌和铁匣,小心地码在茶几上,方才接着说道:“这两件东西,就算几位哥哥姐姐不问,我也会拿出来让大家过目的……毕竟,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进入白礁村地穴的人,只有我们四个……所以我想请大家帮忙参详一下,我大师傅要找寻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那灵牌造型古朴,雕工粗拙豪放,牌上刻有“上祖龙湫吴真人之位”九个阳文大篆,已被抚得油光碜亮,看样子就是个年代久远的东西,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不过那铁匣子倒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看样子似乎就是个方方正正的疙瘩块儿,也不见有边有缝的,不知该如何开启,上面密密麻麻地镂着一些不知名状的图符,严苏眉头一皱,觉得这些奇怪的图符似乎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见三人直盯着茶几上这两件颇具神秘色彩的物件楞了神,陈彦仁便插了一句说道:“之前大师傅叫我到漳厦一带的某处‘五桩局’来寻求一个他多年未了的心愿,我找寻了多日,才在白礁村那大宅子里发现脉眼地穴……不知你们在通往石窟的甬道里有没有注意到,那甬壁上的石刻花纹……和这铁匣子上的图符很像?” 经他这么一说,严苏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如此眼熟,原来竟和甬道内所见的诡异图符若出一辙。betty两眼直盯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图符端详了半天,忽然犹疑地说了一句:“铁匣子上刻的这些……好象是某种无籍可考的象形文字啊……” 刘凯越听着一楞,插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铁匣子上刻的是象形文字?说不定只是些乱七八糟没有实际意义的纹路呢?”严苏和陈彦仁也一脸疑惑地看着betty。 betty的眼光始终停留在铁匣子上,又仔细察看了好一阵子,方才缓缓解释道:“你看……这些图符之间各自独立,勾划也只是有限的几种,打个比方吧,就有点像汉字中的笔画,通过适当的组合拼凑出这些图符……而且,整个匣子的外部都被镂满了,其间有不少图符是完全相同的,就好象……一篇文章中必然会重复出现‘的’、‘是’等常见字一样,还有,这些图符与5000年前古埃及的圣书体有许多类似的地方……所以我猜测,这些古怪的图符是一种从未被发现的象形文字!” 刘凯越和严苏心知betty素来心细如发,又见多识广,对于一些研究性的东西具有极强的识记能力和推演能力,这样的解释必然是在她认真思考过后所得出的结论,所以并没有过于惊讶,只是伏下身子,对着铁匣子外的神秘图符细细比照起来,倒是陈彦仁在听到betty这番话语后浑身猛地一颤,神情肃穆地思酌着什么,似乎有所感悟。 刹时,整间“magicarea”又重归于平静,只听见间或轻微的呼吸声。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0 惊变 “如果说……这上面镂刻的是一段业已失传的古老文字,那其中的内容应该和我大师傅的心愿有着密切的关系……”陈彦仁一阵喃喃自语:“那究竟又有谁会知道这些文字的含义呢……”betty和严苏一时无语,皆暗自摇了摇头。 刘凯越见大家都摆出一付无可奈何的神情,便随口应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等会儿去问问那个‘不错眼’老爷子,说不定他能给我们一些提示……” 话音刚落,突然靠门边的窗口猛地刮过一股劲风,一道狭长的身影以快得离奇的速度窜入房内,未待四人反应过来,便抄起茶几上的铁匣,速度不减地直接从后窗窜出,这一整系列动作丝毫不见停滞,前后也不过一、两秒的光景,那铁匣子竟在四人眼皮子底下被轻松地掠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丝毫没有给房内的四人留以应对的时间,宛若一闪即逝的火光,片刻便消散怠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陈彦仁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糟糕”,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后窗,未待犹豫便一纵身跳了出去。刘凯越等三人惊觉得稍晚了一步,但见陈彦仁跃出窗外,这才回过神来,忙跑到窗台前探出身子向下观望。 后窗正对着的是几幢参差不齐的废旧办公楼,楼体外侧横七竖八地挂着军绿色的施工安全网,周边地面上摆满了脚手架杆以及钢筋水泥等杂物,外围也被红白相间的警示胶带密密叠叠地圈了起来。前些日子厦门市政府已正式对外发出公告,准备将这几幢已过使用年限的办公楼拆除翻建,打算进一步扩大电子城的占地面积,为将此处构建成本市it行业综合性商务圈做出铺垫,这段时间市政班子为准备本年度文明城市的评选,所以迟迟未指派施工队伍进驻,这里也因此而真空成一个繁华都市内的无人地带。 三个人,六只眼睛透过后窗一阵紧张地扫视,在视野范围内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那将铁匣子劫去的狭长身影,就好象凭地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早晨柔暖清亮的阳光,还有路旁亚热带植株间啾啾的鸟鸣声,似乎都无法令人联想到附近有危机和意外的存在,陈彦仁几个弹身便轻巧地降到楼下,看他左顾右盼的样子便知,他也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是所有人都眼花看错了吗?!而事实上那铁匣子确实不见了!! 刘凯越和严苏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整件事情诡异非常,刚才那道身影无论是什么东西,其速度之迅捷已达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正当房内三人都无以适从的时候,忽地背后又是一阵风响,刘凯越和严苏本是兵营出身,在吃了一次瘪后都做足了防备,这次预先觉察到身后有异,两人第一时间便回头察看,却也只见眼前灰影一闪而过,接着便听到betty的一声惊呼,二人急忙转身,正瞧见betty的双脚已离开后窗,似乎被什么怪力拖拽着向顶楼天台快速拉升上去。 他妈的,竟然被耍了两次! 刘凯越和严苏这才醒过味来,原来刚才那道身影并非凭地消失在空气之中,只是跃出窗后便垂直向上,先藏匿于顶楼天台,待陈彦仁降至楼底,又故技重施地再次窜进房内,掳走了betty。 照常人的逻辑思路,第一反应便是那道身影窜出窗外后,由于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必然会向下坠去,所以包括陈彦仁这样的异人在内,都未曾留意过头顶上是否有什么动静,那身影的主人也适时利用了这种定式思维,有悖常理地采取了向上逃逸的方法,轻松地从众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了一回。 但现在才想到却为时过晚了,这个疏忽造成的后果更加恶劣,也更加令人懊恼不已。 楼下的陈彦仁也听到了betty的叫声,抬头往上一看便即明白了七八分,心知是中了对方“声东击西”的诡计,当下也不多言,双膝一弯便从地上跳起,这一下足足离地跃升了近三米的距离,待冲势渐缓,又贴着墙急蹬了几步,借助楼层间的突起物,手足并用地顺着大楼外壁向楼顶爬去,不过几个起落,便蹿上了顶楼天台。 陈彦仁双脚刚一着地,忽听天台侧门“哐当”一声巨响,似乎受到一股巨大力量的猛烈撞击,整个铁皮门板被轰然掀开,直飞出四、五米开外,当下定睛一看,只见刘凯越和严苏从门外急火燎燎地冲了进来。 破门而出的二人迅速地环视了几眼,发现betty并非如预料般被劫持到天台上,心里更是着急,皆带着一脸彷惶而无助的神色地看向陈彦仁。 见刘凯越和严苏焦虑的样子,陈彦仁抬手先比划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用手指在正前方虚画了几圈,意思是还得在附近好好搜寻一番,二人立时会意,于是都沉下性子瞪圆了双眼,在天台上仔细搜索起来。 电子城主楼顶上的天台范围并不是太大,除了侧门边堆放着一些生锈的废铁件外,倒也还算干净,三人的目光来回扫视了几圈,最后都落在天台西面那座巨大的蓄水池上。 这样的蓄水池在当时可算是十分常见的,基本上每幢大楼都会备置一到两个,样子有点像钢铁厂冶炼用的大熔炉,四个支脚被牢牢焊死在天台表面,四周还围了一圈水泥方墩子加固,由于在夏暑时节,各个楼层用户的自来水消耗量相当的大,所以较高的楼层时常会出现水管供压不足,笼头不出水的情况,就得靠这些蓄水池中的储水回流来解决问题,像电子城主楼这样的中型建筑,里面大大小小的商家铺面绝不下百间,若出现临时停水的状况,那可是件相当麻烦的事,于是主楼的物业部门便修建了这个巨大的蓄水池以备不时之需。 当刘凯越、严苏和陈彦仁分成左中右三路缓缓包抄着靠近蓄水池,忽然听到从蓄水池背后传出一阵桀桀怪笑,笑声低哑而刺耳,令人听着不禁周身冒起一股寒意。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1 收割者 三人停下脚步,都卯足了劲儿做好防备,刘凯越咬着牙沉声说道:“阁下就别藏头露尾了,老老实实把人和匣子都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否则……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这番软硬兼施的威胁似乎并没有起到预期的震慑作用,反倒激得那怪笑声越发大了起来,好象把刘凯越所说的当作是一个极有趣的笑话般,直笑得一阵急喘,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停息下来。 三人急得脑门子上都沁出了汗珠,特别是刘凯越,双拳紧握得咯咯作响,指关节都捏得泛白了,无奈对方手中有人有物,根本没留给己方暴起发难的机会。 三人正暗自思酌着下一步的对应策略,忽然一个若笑声般同样低哑刺耳的男声回问道:“死得很难看?桀桀桀……几位小朋友,你们有这样的能力吗?不要跟我谈什么条件,只要把铁匣子的开启的办法告诉我,我就立刻放了她……” 话音刚落,一条粗壮而巨大的“蜥蜴尾巴”忽地从蓄水池后探了出来,直甩到天台外沿上,三人先是一惊,待定睛细看时心脏都似乎“呼啦”一下悬到了嗓子眼,原来betty正浑身软塌地被那“蜥蜴尾巴”缠卷着吊在半空,看样子已经昏死过去了,若此时那“蜥蜴尾巴”一松……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紧接着,从蓄水池后露出一张阴恻恻的尖削脸颊,鹰勾鼻上的两只细眯小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额前布满了狰狞可怖的荆棘刺青,正随着脸部肌肉神经质的抽搐而跳动着,仅看这副“尊容”便知,对方绝非善类。 随着这张奸猾嘴脸的主人慢慢从蓄水池的阴影中走出,这才看清他身着一袭石墨灰色的及膝风衣,脚踏黑色长靴,这样的装扮将身体的绝大部分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双手带着一副猩红色的皮质手套,在一身灰黑色调服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而妖邪,当然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条“蜥蜴尾巴”竟是从他风衣后摆的间隙里伸出来的!!? “初次见面,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作为一名辛勤的收割者……”那怪人浅笑着打破了沉寂:“朋友们都叫我‘镰’!” “我管你叫什么!”刘凯越见那怪人一脸坏笑的样子,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吼道:“快把betty放下来,交出那个铁匣子,然后……立刻从我面前消失!最后警告你一次,我的耐性可是有限度的……” “哦?这小姑娘叫betty?好可爱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怪人一边好整以暇地调侃着,一边将“蜥蜴尾巴”倒卷过来,用手在betty的脸蛋上轻轻拍了拍,又转头柔声说道:“我只需要知道开启铁匣子的方法,就立刻把这个女孩交还给你们,否则,我会把这副漂亮的脸蛋慢慢地捏碎……让它看起来就像罐子里的饼干屑一样!” 如此凶狠歹毒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用的竟是有若唱词般的舒缓声调,这让紧张戒备着的三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家伙……肯定是变态的! 陈彦仁重重吐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焦躁和怨怒强行压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怪人,尽量采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请你把我的朋友放下,这铁匣子是我的,开启的方法也只有我知道,我不想牵扯到其他人,你放他们走……只要他们安全地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该如何打开这个铁匣子!” “别跟我讨价还价!我当然知道这铁匣子是你的,而且还知道里头装的东西一定是我所需要的……昨天夜里,我那只可爱的‘帝王尸面枭’已经把这一切都告诉我了。” 原来,那只长着一张酷似人脸的巨鸟,正是眼前这位让人脊背发凉的怪人所豢养的。 那怪人看了看刘凯越,又看了看严苏,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陈彦仁身上,过了好半晌,才语带轻蔑地继续说了起来:“你希望我放过他们?他们都只是平常人,无外乎比较健壮了点儿而已,我根本没有兴趣……而至于你,”怪人顿了一顿:“这个初入门径的‘意能者’,最好不要拿你那蹩脚而浅薄的‘念’来勘探我的思维,没有用的……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无论在哪个能力层上,我都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在这种状况下,你想要保住自己和朋友们的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地配合我!” 看着怪人那副胜券在握的孤高神色,连素来沉稳的严苏都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当下便跨前一步说道:“阁下似乎对自己相当有信心……那又何必挟持人质呢,有本事的话就放了betty,我来陪你玩玩!”说罢略带挑衅地瞥向那怪人。 怪人看着眼前足足高出他近两个头,有若犀牛般壮硕的严苏,竟然以掌掩嘴偷笑了起来:“恩恩~说得倒也对呢……好吧,我就吃点亏,把这小姑娘还给你们,接住咯……” 话还在嘴边,怪人便轻巧地一甩“蜥蜴尾巴”,将betty横着抛了过来,刘凯越大惊,赶忙来了个飞身扑救,眼见betty的冲势来得并不算快,可当刘凯越双手刚一接触到她的身躯,胸口竟像是被数万伏的高压电重噬了一下,禁不住喉口发甜,只觉得一股腥咸的血沫从腹腔倒灌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刘凯越猛一咬牙,将满嘴的血沫生给咽了下去,双臂硬是将betty牢牢箍紧,两人在地上翻滚出数米远的距离,直顶到天台侧门边上,方才止住了冲势。 严苏和陈彦仁见状,急忙跑上前去查看二人的伤势,betty倒还好,只是依然昏厥未醒,而刘凯越却一脸铁青,口角和鼻翼都渗出丝丝血滓,深呼吸了数次才鼓足气力说道:“别去招惹这怪人了,我们是打不过他的……我现在的感觉就好象被一辆双层巴士正面撞了一下,连他娘的说话都困难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ps:又是一个星期啦,感谢大家一如即往的支持,今天更新三章,上午、中午、下午各一章,鲜花鲜花! 042 不可逾越的鸿沟 “噢~噢……好感人的英雄救美场面啊!”那怪人环抱着双臂讥笑道:“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应该是‘狗熊救美’才对!桀桀桀……” 听到一阵冷嘲热讽,又看到老友伤得如此之重,严苏的火气“轰”的一下直冲上脑门,二话不说,便从身边那堆生锈的废铁件中抽出两支茶碗口粗细的疏通钢管,掂着约有大几十斤重的份量,一手拽起一支,闷声低吼了一嗓子,便向那怪人扑去。 俗话说“人未到,势先至”,若严苏早出生个两三千年,必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沙场悍将。虽身在三米开外,那怪人业已察觉到眼前这位暴怒壮汉的澎湃气势,两支疏通钢管在地面上划擦出两道刺目的火花,不待近身,严苏两扇膀子运劲猛地一振,双臂围裹的衣物不堪承受他鼓涨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竟直接被撑得爆裂开来,那两支粗大的疏通钢管随势一左一右,带着凌厉的破风之声,直照着怪人的脑袋横扫了过去,若按此力道被击中的话,严苏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就算眼前是狮子老虎也同样能一击必杀。 可惜,严苏眼前并不是狮子老虎,而是收割者——镰! 当两支疏通钢管即将撞在脑袋上的时候,那怪人才不慌不忙地举起双手护住两侧的太阳穴,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两支疏通钢管竟被轻易地挡下折弯成了钝角! 严苏被震得虎口发麻,一脸惊诧地看着那怪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这他妈还算是个人能干出来的吗? 那怪人面露微笑,眯着双眼对严苏说道:“力道倒是不错,可惜不知该如何运用,要兼顾击打速度和着力点……譬如……像我这样!” 说罢毫无预警地抬脚直踹在严苏的小腹上,快,实在太快了!严苏根本来不及躲避,甚至说连他起脚的动作都还未看清楚,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冲力推得双脚离地飞了出去。 严苏脑子里先是一阵天旋地转,接着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丹田处扩散至全身,两眼一黑,便不醒人事地摔落在地。 头尾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严苏竟被直接击晕,这是刘凯越平日里绝计不会相信的。 纵使国内最专业的格斗家,要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将健硕如严苏一般的壮汉击倒并昏厥,从而完全丧失战斗力,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严苏作为主攻方,双手都还持有重武器。 刘凯越挣扎地支起身子,先探了探严苏的鼻息,发现他吐呐均匀,心知并无大碍,只是在重击之下产生的短时性休克而已,高悬的心方才放下了大半,不过看那怪人正志得意满掸拂着风衣上的尘土,刘凯越胸中那口怨气实在是难以抑制,正待上前,却被陈彦仁伸手拦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我来吧!” 刘凯越看着陈彦仁坚定绝决的眼神,捺住性子仔细想了想也确是如此,对于那怪人而言,自己和严苏最多算是稍微强壮一些的寻常人类,在他看来完全不足以产生威慑性,能力上的差异造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自己和严苏根本没有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去打倒他,就目前的局势,也只有像陈彦仁这样的异人,或许才能与之有得一拼。 想得此番,刘凯越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抱有深深的懊恼,无奈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当下只能低声对陈彦仁交待了一句:“万事小心……” 在这危难时刻,朋友之间的支言片语往往蕴含着深切而真挚的情感,陈彦仁听罢心中一暖,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刘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会谨慎应对的……” “桀桀桀……你们这是在留遗言吗?”那怪人挥舞着双手叫嚣道:“别再浪费时间了,把打开铁匣子的方法说出来吧!” 陈彦仁脸色阴沉地走上前,一字一顿地回答:“想知道怎么打开铁匣子是吧?那得先打倒我再说。我并不介意把它告诉你,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知道!” 那怪人听罢先是一楞,接着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狂笑:“桀桀桀……真是个大言不惭的小子呀,看来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你是不会说的!” 说罢笑容一敛,身形“簌”的一下抖了个残影,便凭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陈彦仁微蹙双眉,双眼警惕地四下察看着,虽看不见那怪人,不过从身边不时掠过凌厉的破风之声便可得知,他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超高速度在运动着,并且正不断地逼近。 正常人类的视神经反应速度的时值是二十四分之一秒,也就是说在此时限范围之内摄入视网膜的东西都会产生“视觉暂留”现象,这是由于所感应的光信号传入大脑神经,还需经过一段短暂的时间,光的作用结束后,视觉影象并不会立即消失,这种残留的视觉称“后像”,而那怪人在第一时间便能无端地消失,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在小于二十四分之一秒的时限内,他的移动速度已从零瞬时拉高到足以脱离陈彦仁当前视野范围的数值,并且以更高的移动速度在四下游蹿,并且在后继时间内无论陈彦仁的视野范围覆盖到周边的哪一区域,那怪人都能保持以小于二十四分之一秒时限的高速从其间通过,可以这么说,陈彦仁就连对他移动的身形产生“视觉暂留”的机会都没有。 “小……心……我……可……要……动……手……了……”那怪人低哑而刺耳的嗓音忽地冒了出来,可以想象他是连贯地将整句话说出的,可在陈彦仁和刘凯越两人听来,似乎每一个字音的传播都来自从不同的方位。这种怪异莫名的情况,使刘凯越惊惧得连说话声都有些发颤了:“他妈的……这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ps:今天更新三章,这是中午的第二章,鲜花鲜花! 043 大地獠牙 出手了!陈彦仁抢先出手了! 那怪人话音未落,陈彦仁突然暴起,转身来了个凶狠的后肘击,直撞向右后侧的半空中,说也奇怪,那位置看似全无一物,却结结实实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续而一道残影虚晃,现出那怪人窨邪可怖的笑脸,而陈彦仁的肘撞恰好被他的左掌挡下:“桀桀桀……看不出你这小朋友的眼神倒是挺利落嘛!” 陈彦仁也不答话,一个沉腰矮身以单臂支地,脚尖一点,双腿在空中划出两道漂亮的圆弧,铁鞭似的就朝那怪人的胸腹部扫去,其反应之灵敏及速度之迅捷,在刘凯越看来,那怪人身处半空无以助力,这一下是绝计躲闪不过的。 陈彦仁快,那怪人更快!不仅快,而且更加诡异!! 见两条鞭腿一前一后地直袭过来,眼见就要落在怪人的胸腔和丹田两处要害上了,那怪人竟无需借劲地临空“滴溜溜”转身侧滑出半米有余,堪堪躲过了陈彦仁的攻击,未等他腿势去尽,那怪人便闪电般地探出双手,抓住陈彦仁的两个脚踝又猛地一甩,将他向天台一侧的蓄水池狠狠撞去。 陈彦仁临危不乱,在即将撞上蓄水池时一个急转旋身,双脚在蓄水池壁面上以极快的频率连蹬数步,直奔至蓄水池的顶端,先卸去了大部分冲势,接着两膝一屈一弹,凭借蓄水池的高度来了个助势俯冲,宛若一枚炮弹般向那怪人扑来。 那怪人也不躲闪,沉腰挥拳便迎了上去,两人面对着面,一下一上,一地一空,只听到忽地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转瞬间两人便拆解了十余招,直拼得旗鼓相当,这暴风骤雨似的攻防战让身处一旁观斗的刘凯越看得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电光石火间,两人一合即分,互换了身位后逆向错开,那怪人只是轻缓地退了两步便稳住了身形,静立于蓄水池下,而陈彦仁却被反冲力激得俯身蹲地倒滑了出去,直退到五、六米开外方才勉强止住冲势,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浅浅的擦痕,仅凭此后着便可得见,两人高下立分。 “不错……真不错!”那怪人依旧保持着一付松懒轻率的神情说道:“还以为你只是个懂得些‘念’能力的毛头小子,没想到‘技’能力竟也能到达这般境地,还真是不简单呀……不要再隐瞒了……你也是个‘撷异者’?!” 陈彦仁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两道如炬的目光始终直逼着那怪人,沉默了半晌方才回答:“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与你无关……快把铁匣子还给我!” “那就奇怪了……一个‘撷异者’,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怪人摸着下巴,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忽然双眼一瞪斥道:“而且,作为一个‘撷异者’,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该怎么打开它!” 陈彦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至少我知道……现在要想办法打倒你,然后把铁匣子夺回来……” 说罢缓缓将左手举过胸前,那套错综繁杂的红色绳式在手臂上隐隐闪耀出猩妍的光芒:“这就是我想出来的办法……”那怪人脸色微变,或许是刚才并没有注意到陈彦仁臂膀上的绳式,此番所见,令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妈的……是‘绳御方’秘术!!” 陈彦仁并未答话,只见他整条左臂忽现出宛若老榕根须般的筋脉,随之一声闷喝便将屈张成爪的左手猛地向地面拍去,那手掌在刹那间暴涨成簸箕状,五只急剧变形的手指关节激凸,其间竟探出数根参差交错的巨大骨刺,旋即直直钉入地面! 刘凯越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地异变给惊呆了,双腿一阵发软便瘫坐在了地上,可还未等他醒过神来,一幅更恐怖,更怪异的画面又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天台平整的地面在顷刻间窜出数十支粗若碗口般的石灰色尖刺,每支尖刺虽形态各异,却无不倒生出密密叠叠的宛如钉齿的幼刺,这数十支连成一片,就像是一张巨型荆棘丛编织而成的大网,令人光是看着都会不禁一阵地心惊肉跳。 陈彦仁直盯着那怪人的身形,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逃不掉了!” 说罢猛一振左臂,那张尖刺大网似乎有灵性一般,竟铺天盖地地向那怪人袭去! 那怪人急忙向后蹿了两步,可他背向着的便是蓄水池,已然避无可避,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所有的尖刺都径直戳入蓄水池中,那蓄水池瞬时间被捅得千创百孔,池内的储水立刻就从破口处激溅而出,同时,电子城主楼的安全警报器疯狂地鸣响了起来。 不知这一击成功与否,陈彦仁和刘凯越赶忙定睛细查,可尖刺丛中哪还有怪人的影子!? 陈彦仁懊丧地一抖臂膀,那些巨大的尖刺刹时便收入地下,似乎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一般,同时他的左手也很快恢复了常态。 “桀桀桀……好一招‘大地獠牙’!”两人猛地一惊,忙循着话语声抬头一看,只见那怪人此时竟两脚悬空地虚浮在天台外!刚才的尖刺大网显然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真是想不通,他是如何做到能躲避得如此干净利落而又不留痕迹的!? 看着陈彦仁和刘凯越目瞪口呆的样子,那怪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狞笑地接着说道:“还真是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了……难以想象你小子竟然连这种中高级的‘术’能力都能掌握,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我改变主意了,一个星期!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来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要么打倒我,要么给我找出打开铁匣子的方法……”说到这儿,怪人直勾勾地盯着刘凯越:“你不是认识‘彻知’那个老不死的么……哦,应该是所谓的‘不错眼’先生吧,桀桀桀……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不过别妄想着逃跑,否则,那位可爱小姑娘脖子上的‘宝贝’可就永远取不下来了……再见!” 说罢半空中残影一晃,那怪人随即便消失无踪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ps:今天更新三章,这是下午的第三章,大家的鲜花在哪里!? 044 别逼我跳楼 见那怪人转瞬间便不见了踪迹,陈彦仁气得重跺了几脚,正寻思着是否跃下楼去找寻一番,忽听刘凯越在旁插了一句:“彦仁……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吧,好象有人上来了!”陈彦仁一凛,侧耳细听之下,果然听到楼下隐隐传来一阵凌乱稀碎的脚步声。 原来刚才安全警报的鸣响声惊动了物业公司驻守在电子城主楼的几个保安员,他们终日无所事事地呆在地下层出口的值班室中,虽然现在还未到电子城内商铺开门的时间,但这异乎寻常的警报使他们不得不匆忙蹿上主楼,一层接一层地搜查起来,以为是什么小偷窃贼闯入某间商铺中才触发了警铃,他们当然不会想到,就在数分钟之前,天台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拼杀。 随着脚步声不断地逼近,陈彦仁和刘凯越互看了一眼,两人心里都很明瞭,若发现各个楼层都安然无恙的话,那些保安员最终还是会冲上顶楼天台来察看个究竟的。 “刘大哥,你还能走动吗?”陈彦仁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勉强吧,不过要逃跑的话……恐怕是不行了!”刘凯越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苦着脸如实回答道:“看样子过不了五分钟,保安们就会上来这儿,我们这么贸然地跑下去,还不是给他们逮个正着?!” 陈彦仁思酌了片刻,又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忽然跑上前去将严苏和betty拽起扛到了肩上,很难想象这个孱弱的少年竟能支撑起严苏这样的庞然大物,更何况还有一个betty,两人的体重加起来绝对超出三百斤,不过看陈彦仁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似乎并未觉察他担有如此重荷:“刘大哥,你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先将严大哥和betty姐送到对面废楼那儿藏匿起来,再过来接你!” 陈彦仁说罢,一纵身便从顶楼天台上跳了出去,刘凯越紧张地扑在护栏上向下观望着,只见陈彦仁几下腾挪便翩然着地,严苏和betty在他肩上竟有若两个泡沫塑料制成的假人般,丝毫不见其身法受到影响。 陈彦仁双脚一触到地面,稍一助力便急急向前蹿去,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已进入不远处的废楼之中。 前文里已经提到,这片废旧办公楼所在的位置正是厦门市政府欲待拆除翻建的施工区域,只是因为近期市政班子忙于本年度文明城市的评选活动而暂未动工,但这里却早已被圈禁为一块无人地带。 陈彦仁奔至一幢略为低矮的办公楼前停下了脚步,他将肩上二人小心地卸下,安置在底层隐匿的荫凉处,随后不待片刻停留,便匆忙赶回电子城主楼接应刘凯越。 刘凯越此时正急得一脑门子汗,虽然眼看着陈彦仁正飞速向主楼方向跑来,可楼下那帮子保安的脚步声也似乎近在咫尺了,刹那间刘凯越有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嘴里头一阵低声嘟囔:“他妈的,总不会真的这么倒霉……被直接逮进派出所吧?我的陈彦仁小祖宗,你他娘的就不能跑快点儿吗?我这儿可比尿裤子还急啊……” 好容易盼着陈彦仁来到楼下,可看形势他是来不及窜上楼来救自己了,因为已经很明确地听到下一楼层中保安们在喊:“上去!都上去……一定是躲到天台了,逮着非扒了这兔崽子的皮不可……” 听着楼下的叫囔声,刘凯越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一阵抓耳挠腮:“哎哟我的妈呀……这不是逼着让我跳楼么?” 楼底的陈彦仁一看便知,当前的状况已不容许他再攀上楼顶去救刘凯越了,好在他心思机敏,眼珠子一转,立时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于是便压低嗓子对刘凯越囔道:“刘大哥,别傻站着了,要不……你就跳下来吧!” “跳下来?我靠,你当我和你一样是超人呐?从这楼顶到地面……厄……少说也有十五米的距离吧?我就这么摔下去,那下场估计连我妈都认不出我来了!”听到陈彦仁的叫唤声,刘凯越脑海中第一时间闪现出这样的想法。 陈彦仁见他还在犹疑,忙挥手示意他要加紧跳下来:“别怕,放一百个心吧,我在底下接着呢……” 想到刚才那怪人威胁的话语,刘凯越此时也担心他所说的betty脖子上的“宝贝”,估计可不是什么善物儿,再加上耳旁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估计再耽搁个半分钟,那帮子保安就全都冲上来了。 “奶奶的,死就死吧,好过去蹲班房吃盒饭!”刘凯越心一横,牙一咬,双手紧握着护栏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猛地一纵身,便从天台上跳了出去。 虽说这跳是跳了,可刘凯越紧闭着双眼一刻都不敢睁开,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响,整个身子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丹田处好一阵发酸,也不知是降到了什么位置,只是在心中不住地祈祷着:“陈彦仁小祖宗,你可得接稳了啊,要不我这大好年华可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过了好半天,当然或许也才过了一刹那,反正他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好容易壮着胆子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儿,刘凯越这才发现距离地面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了,可陈彦仁却还一脸微笑地站在自己的正下方没动静,刘凯越吓得又把眼睛给闭了起来,想喊,嗓子眼儿却不争气,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可脑子却还很清晰,此刻立时便把陈彦仁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当然,陈彦仁可不是在楼底下看“旱地高台跳水”的,刘凯越距离地面还有差不多四米的时候,他猛一蹬地面,竟有若直升的火箭般蹿了起来,当他与急堕而下的刘凯越擦身而过的一刹那,陈彦仁忽地探出双手,紧紧拽住了刘凯越的衣领子,借助自身上升的力道抵消了他大部分下坠的冲势,待势头逐渐减弱,陈彦仁又故技重施地在墙面上急踏了几步助力,再猛一个旋身,将刘凯越抛到自己上方,然后横着将其揽在怀中,轻巧地降落到地上。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5 蛊芽 刚一落地,就听见楼顶上传来保安们的一阵骂娘声:“妈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跟朝鲜战场似的!” “这蓄水池……怕是用电钻给钻的吧!?” “打电话!快打电话报案……” 陈彦仁将刘凯越小心地放下,低声说道:“刘大哥,我们着地了。”过了好一会儿,刘凯越才半睁开双眼问道:“已经着地了?哎哟,可把我给吓掉了半条命……” 陈彦仁将食指比在唇间,做了个“噤音”的手势,又向上指了指,意思是别弄出响动来让顶楼的保安们发现了,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身子紧贴着楼道的墙面,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逃逸的时机。 又过了几分钟,楼顶上的声响逐渐消失了,估计那些保安们横竖查不出些什么,都已撤下楼来,此时底楼已有十来间商铺的员工开始进场摆货了,陈彦仁对刘凯越一努嘴:“刘大哥,我们趁现在人逐渐多起来的当儿,先溜到前门吧?” 刘凯越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时候刚好,掺在出出入入的人群中最不容易被发觉,于是二人从旁边的垃圾堆里拣出两个看起来比较新的显示器包装箱,装模作样地“扛”在肩膀上,摆出一付“劳苦大众冤仇深”的表情,就这么轻易地混出了主楼。 出了前门,二人慢慢地踱着步,不时留意查看着周围的动静,似乎没人在注意他俩,不过已经能隐约听见不远处警车那催命似的呜咽声了,刘凯越转头向陈彦仁施了个眼色,后者立时会意,两人加快步伐,在小巷里拐了个弯,便径直向废楼方向奔去。 距离那幢废旧小楼还有二十多米,刘凯越和陈彦仁远远便瞧见严苏已经醒过来了,只见他双手紧捂着肚子,神情呆滞地盯着依然昏睡在一旁的betty。 “老严……没事吧你?”刘凯越走近他身边,见严苏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曾动一下,禁不住拍了拍他的肩,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倒没事……”怔了好一阵子,严苏方才苦笑着回答:“只不过有点郁闷……我竟然会被一招击晕?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还有,刚才我发现betty姐的脖子上好象……有条黑色的痕迹?” 听他这么一说,刘凯越和陈彦仁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心知那怪人所言非虚,那个所谓的“宝贝”已然出现在betty身上了。 刘凯越赶上前,侧扶起betty靠在自己的怀中,她此时仍旧处于昏迷未醒的状态,不过现在看来脸孔已隐隐显出青黛之色,鼻息有若游丝一般,腕子上的脉象也基本摸不着了,陈彦仁在一旁看着双眉深蹙,伏下身子仔细检查了她脖颈下的黑色痕迹,只见那片肌肤宛若墨渍点染一般,中间渐深而缓缓晕开至四周,而墨色最浓处似乎有一条手指粗细的凸起,呈“几”字型蜷盘着。 陈彦仁看了半天,紧锁的眉峰始终没有解开,刘凯越和严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直楞楞地盯着他。 又过了片刻,陈彦仁猛一瞪眼,似乎思酌了什么结果,只见他双手捧起betty的脸颊,眯着眼睛,在她左右两侧的耳廓内仔细地察看着,没过一会儿,陈彦仁便用小指的指甲尖,小心地从她左耳耳孔内剔出一层比蝉翼还要薄上许多的黄绿色黏膜,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betty姐是被种了‘蛊芽’,而且还不知是哪种厉害的‘蛊’的‘蛊芽’,那怪人实在是太狠毒了……” 刘凯越和严苏一听到“蛊”字,立时想到神怪小说中时常提及的云南等地荒夷之处的施蛊方术,深知其厉害,刹时脸色变得煞白。 陈彦仁一看他们的眼神,即刻明白了二人的想法,又低头长叹了一声,颓然说道:“这所谓的‘蛊芽’可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那些志异故事中所说的,基本都是已知根本的‘成蛊’,那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若循其脾性再对症入药便可轻易拔除,可这‘蛊芽’却是全然不知所成的‘胚体’,贸然下药施拔的话,有可能反而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刘凯越急得一把拽住陈彦仁的臂膀囔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betty姐就这么干耗下去吧?!”严苏也满额冷汗,沉声接话道:“是啊,彦仁,你既然了解这‘蛊芽’的来头,就一定也知道有谁能将它治愈,对不对?” 陈彦仁看了看刘凯越,又看了看严苏,第三次发出了叹息之声:“早前大师傅吴四爷曾对我讲解过关于‘蛊芽’的来历,据传是流于古早时的鸠僚一脉,当时他告诫我说这‘蛊芽’是万万不能沾染的,因为‘蛊芽’一般都是由人体的‘纳气’之处侵袭入体,譬如说从手足的指甲缝隙之中,亦或是从口、鼻、耳、眼七窍之中,刚才我从betty姐耳中剔出的黄绿色黏膜正是它入体后残留的‘胚衣’,‘蛊芽’一旦附上身躯,皆是驻附于侵袭入体的‘纳气’位置附近,若是从指甲缝隙中入体还好,尽早发现的话,斩断‘蛊芽’驻附的手足尚可保住性命,可betty姐被‘蛊芽’驻附的位置正是在脖颈处……总不能砍下她的脑袋吧?” “那就不能有药理的方法来拔除吗?”听到这里,刘凯越简直立时便要崩溃了,急火燎燎地插了一句。 “按理说是可以的,不过……”陈彦仁一时语塞,严苏忙不迭追问道:“不过什么?该怎么办你倒是快说呀!”陈彦仁看着焦躁的二人,心中好一阵难过:“这药理拔除的方子自然是在种施‘蛊芽’者,也就是那怪人‘镰’的手上,我大师傅当年所授的也就这么多了,他并未教我如何运用药理来拔除‘蛊芽’的手段,我也仅仅能够做到辨识而已……两位大哥不要见怪,恕小弟我无能……”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6 交换的筹码 听完陈彦仁这一番说辞,刘凯越和严苏再也无话可讲,三人呆坐在地上,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betty,一时间气氛直降至冰点。 “二位大哥……”陈彦仁回想起这两天所发生的事,又念及三人对他的眷顾和关照,一时深感内疚,声带哽咽地说道:“这事都是因为我而引起的,一星期后无论情况如何,就算是要了我的性命,我都会将betty姐救活的……” 刘凯越看着眼前这个瘦小膺弱的少年,从他的双眼中读出了超乎其年龄的坚毅和隐忍,不禁心生怜惜,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答道:“这不关你的事,任何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严苏接口说道:“是啊,彦仁,你自己先要摆正心态,当务之急是好好地想一想,还有什么人能帮得上我们的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凯越和陈彦仁眼睛忽地一亮,同时想到那怪人最后所说的话,“‘彻知’!去找那个‘不错眼’老爷子!” 严苏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现在没工夫跟你解释那么多!”刘凯越俯身将betty搀扶起来:“跟我去找一个人,找到他,或许betty姐就有救了!” 陈彦仁没有接话,因为他并没有刘凯越那么乐观,毕竟他从未见过那所谓的“不错眼”老爷子,但当下也不便多言,担心挫伤了刘凯越的这一番期愿。 话虽无多言,不过他心里业已暗下决心,若那“不错眼”老爷子无法救回betty,他即刻便去找那怪人“镰”,打算以命抵命,务必保得betty生还。 在刘凯越的指引下,一行人急匆匆地打的奔向厦大白城,不多时便找到了那位正在和一个红鼻头绿眼睛的老外侃价的“不错眼”老爷子。 “哎哟,什么风把小兄弟你给吹来了?今天人到得还真齐整,诶……你媳妇儿这是怎么了?”老爷子见到刘凯越几人,倒是格外地亲切,赶忙打发走那老外,起身打起了招呼。 “我们这是来求您救命了!”刘凯越一脸的哭丧相,就差没当场跪下了:“老爷子您可得发发善心啊,我就这么个媳妇儿,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他妈的也就不活了……” “唉,唉……小兄弟你可别这样啊,话都还没说清楚就打算到我这儿买绳子上吊啊?” 刘凯越当下便一五一十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全给抖落了出来,说罢面容凄苦地盯着那“不错眼”老爷子。 陈彦仁和严苏站在较远处观望着,突然陈彦仁用手肘轻撞了严苏一下,小声说道:“严大哥……看来这位老爷子必是高人。” 严苏一脸纳罕地转过头看着陈彦仁:“高人……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彦仁笑道:“我本想利用‘意识认读’看看他现在究竟正想些什么,可他和那怪人‘镰’一样……意识中竟是一片混沌,完全无法识别!而只有两类人会有这样的情况:一类就是初生的婴孩,他们完全不存在意识;而另一类……就是远超我能力之上的高手,他们能将意识封禁起来,令我这种水平的‘意识认读’完全失效!” 听罢刘凯越“痛说革命家史”似的一番话,“不错眼”老爷子的神情阴晴辗转了数次,特别是听到“彻知”这两个字时,他的脸色变得格外严肃起来,他凑近看了看betty的脖颈,又低头思酌了片刻,方才答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会招惹上‘收割者’的,也不知道这个自称是‘镰’的怪人究竟是谁……不过既然你们能找上我,并且知道了这些你们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就没理由不帮你们……不过你们接下来将会面对更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可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刘凯越一听betty续命有望了,高兴地叠声囔囔着:“一切都听老爷子您安排,只要能把betty救活,什么都好说!” 严苏和陈彦仁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赶忙走上前来道谢,老爷子挥了挥手,用犀利的眼神从他们身上逐一扫过,最后在陈彦仁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一字一顿地说:“要救她可以,不过需要拿一样东西来做交换!” 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他意欲何为,刘凯越惴惴不安地问道:“是什么东西?可别是我们没有的呀……” “放心,你们大家都有!”老爷子双目炯炯有神地直盯着刘凯越:“就是你们三人其中之一的……性命!!” 性命!? 刘凯越、严苏和陈彦仁三人听罢身形巨震,脑际更是一片空白,这……这开出的算是什么条件? 这样的交换筹码,试问又有几人能够爽快地应承下来?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眼前这位神秘的老爷子意欲何为,更不知该如何对应。 “好了,我知道这并不是很好抉择的……”老爷子见三人杵在当场,便接着话茬说下去:“今晚11点,我在南普陀寺后山西石道出口处等你们,到时候……再把你们的答复告诉我,这虽不是一件强求的事,不过……无论怎么说,这确实是一件要命的事!” 说罢,老爷子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刘凯越,便收拾起他的包袱离开了。 刘凯越在他一瞥之下,心神不禁一颤,忙有意闪躲地避过头去,不让严苏和陈彦仁看见他的失态。 严苏虽是心细,不过有betty生死攸关的大事在前,对刘凯越的慌乱神情倒没怎么留意,而陈彦仁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的细微变化,此刻眉间一蹙,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来。 三人携着betty乘车回到位于湖里步行街附近的住所,满怀心事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今晚11点过后,这里将会出现一个……死人。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7 里蛆蟝 夜晚终于在三人惴惴不安的煎熬等待下降临了。 南普陀寺后,西山石道。 背负betty的刘凯越远远就望见不错眼老爷子正背向着他们站在石道出口处,惨澹的月光透过道旁班驳的古木枝桠洒落下来,在石道间流离出一条狭长而曲折的身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肃飒与寂寥。 “你们来了……”老爷子转过身,相距虽远,但三人依稀能觉察出他眼角闪烁着的光芒,以及……周身上下透出的彻骨寒意。 如果说真的有死神的话,面前这位不错眼老爷子,正是今晚裁决他们三人生死大权的死神。 刘凯越定了定絮乱的心思,正待发问,老爷子便挥**断了他:“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随我来。” 石道蜿蜒,三人跟着老爷子走了约摸十分钟的光景,最后在尽头荒僻处的一块巨石前停下了脚步。 “你们几个可要有心理准备……”老爷子犀利的眼神从三人面颊上逐一扫过,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接下来就要进去了……”说罢,他用手指了指身后那块近两人高的巨石。 三人听罢不禁一愣,心头顿时冒出无数个疑虑与猜测。 进去?怎么进去?搬开这块数吨重的巨石?显然不可能,难道……要从石头中穿过去? 正当三人各自揣测着话中的含意时,只听老爷子口中不住念念有辞,并将双手聚拢地靠在巨石上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只见他掌中精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透过巨石表层直穿而过,不到片刻的工夫,就听到巨石后传了一阵隆隆闷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巨石后不断抓挠着。 听到这番异响,三人都有些慌乱起来,特别是刘凯越和严苏,当下便想起了寄尸宅里的那尾巨型湿蛰,忙伏身弓背,紧张地四下观望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估计里面‘那家伙’的个头不小……”陈彦仁沉声说道。 “别担心,那是我的‘命宿’,它不会伤害到你们的!”不错眼老爷子看着三人谨慎戒备的样子,露出了一丝骄傲的浅笑:“不过,它的个头确实不小!” 话音刚落,只见巨石顶上的尘土沙砾簌簌落下,那重逾数吨的巨石竟缓缓向右侧挪开,一条不足双人并行的甬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三人当下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不仅是因为巨石后竟藏着一条神秘甬道,更是在月色朦胧下藏匿在甬道深处的那道巨大的赭红色身影。 难怪不错眼老爷子要事先警醒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换若是在寻常时见到这番景象,确实足够把人给吓死了。 只见老爷子身后慢慢地游移出一条有若蜈蚣般的节肢类生物,恐怖的是它的体型,竟比一个成年人的腰围宽大有余,那有若花岗岩般的暗色甲壳下,无数对钢钎粗细的螯足有节律的晃动着,更加骇人的是,那张占据三分之二头部的巨大口器中布满了森森獠牙,两只外翻的镰齿正闪烁着幽幽寒光,随着口器的张翕开合,整个身躯也跟着起伏摆荡起来。 “它叫‘里蛆蟝’,刚才我已经介绍过了,接下来,我们进去吧。”老爷子拍了拍里蛆蟝的镰齿,那怪物似乎很受用般地发出几声低沉的“昂~昂”叫唤。 刘凯越看了看严苏和陈彦仁,又看了看眼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陈彦仁紧皱双眉思酌了片刻,最后果决地说道:“进去吧……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甬道内兜转了半天,似乎一直往下却没有尽头一般,刘凯越等三人对那巨型蜈蚣般的怪物心存忌惮,兼之刘凯越背负着betty行走不便,所以仅循着前方的声响,始终远远跟在最后,不错眼老爷子列中,那只外表狰狞恐怖的“里蛆蟝”在前引路,所幸一路上相安无事,面前的道路也逐渐开阔起来。 “九百三十七步……”陈彦仁用细若蚊蚋的声音低语道:“西山石道位于半山腰,我们又始终都是向下走的,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是山体的腹底。” “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虽身处黑暗之中,严苏却也听得出陈彦仁犹疑的语气,忙插嘴问道。 陈彦仁停息了片刻方才答道:“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正想着这么浩大的工程……又是如何实现的呢?” “我如果说,是这‘里蛆蟝’掏空了这山腹,你们会相信吗?” 火光一闪,眼前的一切骤然亮堂了起来,在黑暗中行进了这么长的时间,刘凯越等三人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这意外的光亮,皆伸手抚住双眼,好一会儿方才撑开眼皮向前望去。 答话的正是不错眼老爷子,只见他撩着火摺,慢悠悠地将四周岩壁上的灯火逐一点燃,最后又回到了刘凯越的面前,用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说道:“把你家媳妇儿放下吧,我们到目的地了!” 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个约有百余平方、数米逾高的山腹石穴,青黑色的岩壁间布满了拳头大小的气孔,使得内里的空气并非想象中那么溷浊,在石穴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樽型容器,已斑驳残旧得看不出本色了,看材质似乎是金铜所制,巨樽外壁上依稀镂刻着什么鎏纹图腾,却被重重叠盖的黄裱簶纸遮蔽得看不出端倪,最匪夷所思的是,那巨樽上散发出的一股猩红色戾煞之气有形成质地氤氲弥漫在空气中,在几盏飘忽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可怖。 三人被眼前的奇异景象所惊慑,茫然地望向不错眼老爷子,心里皆有无数个疑惑和不解待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待三人多言,老爷子信手一挥,只见身侧一阵烟尘腾起,蜷伏在旁的里蛆蟝宛若凭空消失了一般,竟化作一簇跳动的火焰,被老爷子覆于掌中,流转几番后便不见了踪影。 “其他问题可以先放后了说,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们中是谁……今晚要把性命交代在这?”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8 人为蛊皿 “是我!” 刘凯越抢前一步,蹿至不错眼老爷子面前,急火燎燎地嚷道:“只要能救活betty,我这条命……就交给你的了!” 老爷子眼神飘忽地笑了笑:“你?怕是没这个机会……” 老爷子话音未落,严苏已猛地从左侧疾冲上来,一个毫无征兆的凌厉肘击,正撞在刘凯越的后颈部,刘凯越闷哼了一声,便如一滩稀泥般地瘫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陈彦仁一脸错愕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严苏,又看了看依旧笑意盈盈的不错眼老爷子,刹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爷子,别理会这个白痴……”严苏缓缓走上前:“betty的性命,就由我来交换好了。” “你这么做,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厄……是否值得?”老爷子抱着犹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位魁梧如山的汉子,显然他很明确刘凯越与betty之间的关系,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对严苏这出人意料的举动持不解态度。 毕竟,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不存在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严苏低着头喃喃自语道:“这白痴虽说笨了点儿,可打小脾性都很对我的胃口,我一直都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来看……betty对他也很好,俩人换谁没了另一个还不也得哭死?怎么着我也得跟着郁闷,那干脆就我跟betty换,兄弟还能再找,这喜欢的姑娘可不容易寻……” 严苏说完顿了顿,又将头转向陈彦仁:“你小子就更不必说了,头两天咱们还不知道谁是谁呢,所以这差使,就我能行!” 陈彦仁铁青着脸不搭理,只是表情扭曲地盯着不错眼老爷子,似乎正试图努力着什么,显然,他并没有将严苏刚才的话听进去。 老爷子忽然“噗嗤”一笑:“见过掠货劫色的,还真没见过抢着死的,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似乎也没有机会哦……”说罢用手指了指严苏的身后。 严苏心中一凛,慌忙转过头去,可还未等他看清楚怎么回事,一记重拳已结结实实地轰在他的太阳穴上,直把他打得临空翻倒过去,依严苏这般体型,要想将他打倒都是难事,更不消说将他打得临空后翻,足可见这一拳的力道有多么恐怖!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严苏壮硕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人事不省了。 一只关节已捏得泛白的拳头!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刘凯越瞪着有若恶鬼般的赤红双目,再次站到了不错眼老爷子的面前! “没想到这王八蛋的肘击够硬的,好在老子的抗击打能力强,否则还真着了他的道儿!”刘凯越抹了抹着脸上的泪水说道:“老爷子,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换命的事还是由我来!刚才你也听见了,这王八蛋竟然说什么‘兄弟还能再找’?这他娘的还算是人话吗?!我这一下就是给他个教训,一点儿都没留手,够晕两小时的了,等这王八蛋醒了后你告诉他……老子下辈子若再碰到他,照样打得他起不来!” 老爷子直盯着刘凯越,神情随之严肃了起来:“你……想清楚了?” “别他妈废话,来取我的命吧!”刘凯越咆哮着,向老爷子扑去。 而始终都未发一言的陈彦仁,此刻竟突然露出了莫名其妙的欣喜神色,他……发现了什么吗? 还未等刘凯越蹿到身前,老爷子已鬼魅般地向一侧滑开,挥掌如刀,再次击在刘凯越的脖颈处,只轻轻一下,就将他彻底震晕了过去。 刘凯越在意识模糊中隐约听到不错眼老爷子说了句“只有你在旁看得明白……”,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也不知昏厥了多久,刘凯越被脖颈处的阵阵胀痛所刺激,禁不住一声呻吟,挺身坐了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betty那张泪水盈盈的娇美小脸,再就是严苏傻呵呵的笑容和陈彦仁关注的目光,最后听到不错眼老爷子那低沉的中音:“欢迎回来,你的命……我已经取走了!” 刘凯越依旧恍惚于是生或是死的意识摆荡中,不过无论如何,足以欣慰的是betty已然端坐在自己面前。 此刻任何言语的复加都是累赘的,刘凯越一把抱过betty,将整个脑袋深深埋入betty卷曲柔滑的发丝之中,嗅着她熟悉的略带艾草鲜香的体味,心里的那份喜悦与激动不断膨胀饱溢开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活着?”过了好久,刘凯越终于放开betty,满脸纳罕地抬头问道。 老爷子笑了笑:“怎么说呢?现在的你应该算是个人皿了吧……” 原来,在刘凯越昏迷的时候,老爷子已将宿于beety脖颈处的蛊芽移植至他的身上。 这蛊芽性阴,若以betty一个弱质女流的躯体作为宿主,待蛊芽成型之后,宿主十有八九要落得被破体身亡的下场,所以将之移植到刘凯越的身上,以男性阳铸之躯为皿,恰能中和蛊芽的阴晦,进而抑制蛊芽的发育反噬,虽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不过这隐患便算是落下了,那蛊芽也将随着人皿体内新陈代谢的流转而不断缓慢地生长,最终如何,尚不得而知。 “按老爷子您的意思……就全然没有根治的办法了吗?”听到这里,betty紧张地问道。 “也不尽然,不过方法甚是凶险!若依这小子的体质,要抑制那蛊芽十年、八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要在短期内一解后顾,需看这小子的意志和耐性,成则最好,不成的话……怕是要立时暴毙当场!” 刘凯越听罢一笑:“其他倒不好说,这意志和耐心嘛……我还是有自信的!老爷子您不妨说说看,要怎样做才能以绝后患呢?” 不错眼老爷子看着刘凯越,意味悠长地答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死亡对于你们而言并不可怕,可你们要知道,有许多东西,比起死亡来说要可怕万倍,譬如,那种‘撵骨噬肌,生不如死’的感觉……如果你对自己真有把握的话,我可以帮你,将体内的蛊芽炼化成……你的‘命宿’!”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49 命宿 听到“命宿”一词,几人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巨型蜈蚣状的“里蛆蟝”,想到这样的怪物要在自己体内孕结成胚,刘凯越感觉喉头忽地一紧,差点儿就要呕吐出来。 “我看还是算了吧……老爷子,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厄……我是说,直接把这蛊芽从我体内拔除的办法?”刘凯越强咽着恶心问道。 不错眼老爷子显然洞悉了他的想法,轻笑了一声回答:“臭小子还真不识宝,你以为这‘命宿’是想炼化就能炼化得了的?你体内的‘蛊芽’正是个最好的胚引子,若能将其契属于你,那可是你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不过……若在炼化过程中你吃不住劲,后果便不堪设想了!其间的周详,且先听我慢慢说来……” 原来,这“命宿”系缅甸内陆掸人术者中秘传的一项念体召唤法门,其循引方式有许多,不过归根究底无外乎取两种思路。 其一是依本体念力在体内蕴筑成型,统称为“业畜”,譬如不错眼老爷子的“里蛆蟝”,正是经此过程孵生的,好处在于能依术者的心意来豢育,弊处在于对术者本身的念能功底需要很高的要求,没个几十年的修为,要想造出“命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其二就是借蛊毒尸蠹等至阴至秽的邪物契属炼化,却囿限于作为“人皿”的**之身,统称为“鬼畜”,好处在于对术者本身的念力修为无甚要求,仅需与施属的蛊毒尸蠹之间达成一定的契约,与其汇于一体便可成事,弊处在于在契属过程中需受“撵骨噬肌,辟经透脉”的巨大痛苦,无数个幸得机缘的术者都是在契属过程中不堪煎熬而前功尽弃,落得一命呜呼。 而此时刘凯越本身蕴藏的“蛊芽”却是个异数,要想将其炼化成“命宿”,自然需走生衍“鬼畜”的路子,不过这“蛊芽”却又与寻常的蛊毒尸蠹有所不同,其型未定,其神未决,一切的变故都可能发生,关键取决于人皿自身。 寻常而言的“蛊”,分为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等十一类,在中国南部一带颇为盛行,皆是从古早年间蛮夷族群中流衍至今的,指的都是成蛊,不过这“蛊芽”却与成蛊有着天壤之别,此法门源至鸠僚,在缅甸掸人间流传甚广,虽国内傣族聚居地也能偶有得闻,不过其知名度远逊于被坊间传说得神乎其神的蛊毒。 据各地术者秘史上所载,能炼化得成“蛊芽鬼畜”的人屈指可数,而有幸得成的“命宿”较之依寻常蛊毒尸蠹生衍的“命宿”皆强横数倍乃至数十倍有余,故有“宿品高下,芽、晶、蛊、蠹”一说,这“蛊芽”算是上品,而尸蠹却是末流,至于其间所说的“晶”,也称为“窨蜕”,指的即是由“蛊芽鬼畜”成型之前蜕褪下的壳子,因其炼化的“命宿”,亦远强于寻常成蛊,由此足见“蛊芽”之厉害。 不错眼老爷子这一番话下来,直听得刘凯越等人舌桥不下,皆惊诧于这些闻所未闻的稀奇事物,只有陈彦仁缓缓地点着头,似乎对老爷子的说法表示肯定和认同。 老爷子看在眼里,也转头赞许地对陈彦仁说道:“这帮人中,就数你小子的底儿最是深厚,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师承何处呢?” “老爷子您谬赞了……”陈彦仁心知眼前这位高人并无恶意,兼之方才又救下betty的性命,算是为因自己而起的错失作出了回圜,所以更是恭谦得紧,忙躬身答应道:“小子是泉州吴四爷门下,生性愚钝,只学了点撷异的皮毛功夫,实在是贻笑大方。” “也不尽然啊,直至最后,你不是也利用‘意识认读’多少看清楚我的心思了么?”不错眼老爷子对面前这位少年的一番谦逊甚是受用,口中更加赞赏:“你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整个事态发展以来,且不说你在‘念’能力的操控方面意外地大大跃升一步,更是让我这糟老头子对你刮目相看,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依你小子此番造诣和悟性,他日必成就大作为呢!” 原来,刚才陈彦仁露出莫名其妙的欣喜神色,正是由于他从始至终都依稀觉察到不错眼老爷子并非真要取了刘凯越的性命,怎奈何一直都看不通透,于是便一直凝神臻注地以自身的“念”能力去勘视老爷子当时的想法。 恰有此机缘巧合,在这生死攸关的抉择当口,竟使陈彦仁进一步循诱起更深层次的“意识认读”能力,令其在老爷子出手前的刹那间洞悉了他的本意,当即豁然开朗,心知这不错眼老爷子全无加害刘凯越的意思,只是欲将betty身上的“蛊芽”转植给刘凯越,并有打算将这“蛊芽”契属于刘凯越的“命宿”,这等所谓“换命”的好事,怎不令陈彦仁有意外之喜呢? 刘凯越、严苏、betty三人直到现在方才全然明白过来,心里皆欢喜得紧,其中更是以刘凯越为最。 “哈哈哈……没想到老子还有这样的奇遇!我说老爷子,天亮前咱就把这‘蛊芽’给炼化了,也不求像您这样要弄一特大号的蜈蚣,我随便对付只霸王龙什么的就可以了!回头也给那‘收割者’耍耍威风,老子派一召唤兽跟他切磋切磋!” “你小子想得倒挺美的……”听着刘凯越厥词大放,老爷子不禁哑然失笑。 “那……怎么着也弄一小只点儿的,我看……犀牛怎么样?” 不错眼老爷子正了正神色,严肃地答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在天亮前我会帮你完成‘蛊芽’的炼化,不过那是最后的步骤,到临晨时分……大约还剩四个多小时,你们需要为此做的准备就是……尽量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并存活四年时间后回到这里!这就是最基本的考验和应该付出的代价!” 仅剩四小时?存活四年? 这样悬殊的时间落差令几人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老爷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50 困砂流局 老爷子显然看出几人都心存疑虑,当下也不再多言,径直走到石穴正中的樽型容器前,从腰胯侧囊中取出数张乩簶符纸,在地面上摆出一幅奇异的图式。 “逆八宫!?” 待不错眼老爷子将图式逐渐排布明朗,陈彦仁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禁不住诧异地失声惊叫起来。 老爷子抬首一笑:“你小子果然宅学广博,竟然能看出老头子我布的是‘逆八宫’局,来来来,我且考你一考,这‘逆八宫’局可有什么说道么?” “我也是粗识局格,老爷子请勿见笑。”陈彦仁腼腆地答道:“这也都是先师吴四爷平日里教诲过的……” 原来,所谓的“逆八宫”,并非指的是固定的符簶术阵,而是取《易经》中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向卦谱衍转逆释而得的一种广而泛之的法门,随布演局式的不同,其施术成效亦是不同。在《易经》的卦谱中,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代表山,巽代表风,兑代表渊泽,在这玄黄混沌间行衍转逆释之事,此类法门通常都有违天道圜转与术理自然,故统称其为“逆八宫”。 “好小子,果然有见地!”不错眼老爷子微微一笑,续而说道:“这簶纸局格确是走的‘逆八宫’的路子,不过但凡天下事皆贯通融会,我这局格虽与‘逆八宫’相似,却是另辟蹊径,全然与道家易术无关,不过是推演的方式手法有所融通罢了!” 刘凯越听着这些玄而又玄的说辞,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忙不迭追问:“那老爷子你这一套……怕是比起‘逆八宫’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老爷子又是一笑:“也并非如此,道法泱泱,怎是我一个凡夫俗子所能譬拟的?只不过就刚才我所言,你们需要的考验和代价……确需由此引入,我将其称之为‘困砂流局’!” “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betty插嘴问道。 不错眼老爷子不禁一阵脸红,嘟囔着解释:“厄……是这样的,当时创设这套局格前,和三两个旧友摸了几圈麻将,结果却背运到连续四手流局……所以……厄……就权当个纪念……” 我靠,这样也行?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啊……无数只黑乌鸦一起路过中。 “名字什么的姑且不论,这‘困砂流局’的局格,将是你们进入‘窨界’的通道!”老爷子板起脸孔,肃色说道:“‘窨界’是一个与我们这个世界全无交汇的平行空间,其时间度量与这个世界存在极大的差异,若通过简单的换算,‘窨界’里一年的时间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一个小时,所以说,在天亮前的四个小时内,你们将以‘念体’的形式进入‘窨界’修炼,在那里经历四年艰险的磨砺。” “但是……这与刘总炼化‘命宿’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呢?”严苏似乎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错眼老爷子顿了顿,似是在斟酌措辞,过了好一会儿继而解释道:“怎么说呢?依这小子现在的体格,尚处于寻常人的状态,要想承受‘蛊芽鬼畜’的炼化过程,成功几率根本就是零!换言之,若现在我帮这小子炼化引导,那他就真是死定了!而且,一周后若想应那个‘收割者’之约,就你们这几下子,能不能保得性命都还是未知之数,所以我建议你们四人都进入‘窨界’,尽可能地提高自身的能力。” 四人面面相觑,但心里仔细一想,确是如老爷子所说,若不经历此番,要想从强横若“收割者”镰手中夺回被窃走的铁匣子,无异于痴人说梦,看来这趟“窨界”之旅,是在所难免了。 “这里有一张‘窨界’的地图和三张‘往生簶’,一定要妥善收好,特别是这三张‘往生簶’,相当于你们返回这个世界的通行证,在危机时分你们中任意一人将‘往生簶’咽入口中,便可使你们在转瞬间返回这里,前提是你们需将自己的血拇指印留在这‘往生簶’上。” 老爷子说罢,便将那地图和“往生簶”一并递给了刘凯越,四人赶忙咬破手指,依次在三张‘往生簶’留下了血印,这保命的家伙,自然最是要慎重对待。 “老爷子,我们到了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交流起来怕是不方便吧……”betty的野外生存经验比较丰富,首先想到的便是在“窨界”里如何沟通的问题。 “这个不需要考虑,你们基本上没有和那边的生物沟通的机会……因为你们的‘念体’在‘窨界’的身份是半妖,而你们到达‘窨界’的第一目的地便是‘加修湿地’,那里是半妖南山家族的领域,现任的族主南山苣是我的好朋友,你们首先要找到她,她会指引你们该怎么做。和南山苣的沟通自然不成问题,至于其他生物……我就先不多说了。” 显然,老爷子是卖了个关子,这也使刘凯越等人对此次的“窨界”修行充满了期冀和惶恐,毕竟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生存四年,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这无论如何也是疯狂而充满未知变数的历程。 “我郑重告诫大家,你们这趟修行并不是旅游,想要轻松渡过是绝计不可能的,一定要记住:生命只有一次,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足够的生存机会!你们现实世界中的生命会以正常时限衰老,也就是说,当顺利完成此次‘窨界’修行后,你们无外乎经历了四个小时的异域之梦,但若是某个成员的‘念体’死亡,那他现实中的躯体也就烟消云散了,这是最大的忌讳,请妥善使用你们的‘往生簶’!” 听不错眼老爷子这番义正词严的警告,四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皆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不过,上天永远热衷于将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充满无穷变数的戏码安置在某些人身上。 任何事态的发展都存在着太多太多的如果,而每个如果的背后,却又藏匿着更多的必然,这样的错综纠葛,不正是人生的精彩吗? 刘凯越苦笑了一声,能被上天相中来出演这出生死未卜戏码的主角,自己和伙伴们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51 加修湿地 在不错眼老爷子一段有若梵唱似的念念有辞之下,地面上的“困砂流局”术阵顶端腾起一阵氤氲的淡蓝色雾气,随着雾气愈来愈加浓厚,其间也不断地闪烁起“哔啵”作响的类似电流的弧光,弧光不断增强成型,在一阵模糊摆荡的影像闪现过后,一个两米见方的黑色空洞赫然出现在刘凯越等人面前。 老爷子以极快的手法从腰胯侧囊内取出两张符簶,一黑一黄,皆以丹砂朱引在上写满了奇异的乩文,只见他双掌合揖一搓,两张符簶在骤然间爆起璀璨耀目的光芒,一道玄黄虬劲、金光闪耀的术文宛若鲜活灵动了起来,竟有如彩虹跨涧一般旖旎于老爷子的两掌之间。 刘凯越等四人端的看得傻了,这般奇异瑰伟的景象,若不是亲眼得见,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说时迟,那时快,不错眼老爷子信手一挥,那道彩虹般的术文在半空中迸出一片绚烂的光华,刘凯越等四人只觉得灵台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被剥离而出,直奔着“困砂流局”术阵顶端的黑色空洞就去了。 那黑洞也似乎受了什么感应,原本平滑的表面竟卷起一层荡漾的涟漪,随着涟漪波纹逐渐平缓,黑洞的范围也慢慢收拢缩小,直至不见,“困砂流局”术阵上蒸腾的淡蓝色雾气也随之渐渐变浅,最终迷离消逝于空气之中。 石穴内再次恢复了生冷静谧,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不错眼老爷子缓缓转过身子,对着面前四个宛如蜡人般一动不动的躯壳说喃喃自语道:“希望你们能有命回来……不要怪我,这本是你们的宿命!” 宿命?为什么说是“你们的宿命”?天道循环,任何看似寻常的偶然之下,究竟埋藏着多少必然的联系? 或许,这莫名其妙的说法现在只有不错眼老爷子自己能明白。 ……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呀!” 刘凯越揉了揉撞疼的肩膀,趔趄地站直了身子,四周一片昏黄晦暗的近晚时光,他们的落脚点似乎是一片苍莽的原始森林腹地,举目四望,远山叠岱,密林间长满了叫不出名称的怪异植株,一道道蚀孔通透的岩洞交错纵横,遍布在这斜阳泣血的陌生大陆上,有若一条条蛰伏沉寐的巨虬,令人心中不禁升腾起一股敬畏之意。 “确实很诡异……这里……就是所谓的‘窨界’吗?”严苏在不远处接过话来:“似乎比我想象得更加荒凉呢!”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这里的空气中,似乎始终都有一股腥骚的气息,令人隐隐有些不安……”betty和陈彦仁所处的位置正在十余米开外的一片高地上,刚才的异状正是野外经验丰富的betty所发现的。 陈彦仁并没有言语,只是皱眉思酌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鲜血的味道,你们感觉到了吗?风里……还依稀羼杂着杀意!” 听陈彦仁这么一说,众人立刻警觉了起来,大家聚拢到了一处,背靠着背,小心地关注着四周的异动。 耳畔响着猎猎的风啸,以及某些不知名动物的低吼,四人紧张地戒备着,始终都未敢移开一步,刘凯越更是将一张“往生簶”紧紧攒在手中,任凭掌心沁出的冷汗洇湿纸背,心里寻思着一旦发生异变,即刻折返回石穴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天色已然完全黯淡下来,远山峰峦残余的一线余晖预示着,若再不找个栖居的所在,今晚四人势必要在这荒郊野外挨寒受饿了。 “要不,我们先到那里安顿下来再说吧……”betty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小型岩洞:“至少要过了今晚,我们再出发寻找那个所谓的半妖族主南山苣。”大家皆点头称是。 四人且行且躲,向betty所指的岩洞进发,所幸一路上竟没有碰到任何危险,也未曾发现有何异常现象,只不过那弥漫着的血腥味,却似如影随行,一直到了岩洞入口,都还能清楚地嗅到。 沿途时涉水经过一条溪流,陈彦仁意外地捕获了两条不知是否该称之为“鱼”的东西,身长可达半米有逾,通体漆黑无鳞,唯有脊背间一条亮白的纹线直透尾部,奇怪的是竟生着四只眼睛,左右各有一对,呈上下排列,腮下的鳍翅也异乎寻常的大,实在是怪异莫名。 刘凯越伸手捏了捏“鱼”腹,感觉肉质肥厚结实,不禁笑道:“看来晚饭有着落了!” 四人慢慢摸进岩洞,本以为在这密林间,终日朝雾晚露,洞窟内必是潮湿非常,不想却干燥清爽,严苏和betty将四下里拾掇起来的杂草摊了摊,大家才算放心地坐下休息,刚才一路上提心吊胆,确是把四人累坏了。 “要不先弄点吃的垫垫肚吧?”严苏拍了拍横躺在身边的两条大“鱼”,向其他人示意说道,也难为了这个近两米高的魁伟壮汉,从昨夜与不错眼老爷子会面以来,五脏庙里可一点东西都没供奉了,此刻早已饥肠咕咕,狠不得将那两条“鱼”生吞活咽下去。 被他一提,众人也感觉实在饿得不行,于是大家围了个圈,将杂草枯枝等物堆作一堆,取两块石头碰出了火苗点燃,又用较长的树桠将那两条大“鱼”串了,也不管“鱼”肚内的干净不干净,直接架在火上炙烤了起来,不一会儿,一股浓烈的熏烧香味便弥漫在空气之中,直把大家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好家伙,没想到这‘窨界’的鱼烤起来这么香,油水可真够足的……” 话音未落,突然“吱喳”一声,岩洞深处传来一线令人毛骨悚然的动物尖啸,似乎这大“鱼”的香味,引来了意外的“客人”。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52 异兽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啸,令四人有若触电一般地惊呼起来,这岩洞里……难道还藏匿着什么凶禽猛兽? 陈彦仁首当其冲,将刘凯越等三人护在身后,同时挥起错综纠结着红色绳式的左臂望地面上一拍,刹时间一簇峥嵘突兀的骨刺有如巨兽獠牙一般从地表破土而出,拦在四人身前。 众人凝神静息地僵持了好一会儿,却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这一现即逝的危机感,使每个人心里更加慌乱而紧张。 “刚才……是……是什么东西在叫?”betty拽住刘凯越的臂膀,战战兢兢地问道,女孩子始终都对这种未知的东西甚感忌惮。 刘凯越一边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一边柔声劝道:“别怕别怕,或许是什么路过的小兽吧,别自己吓唬自己……” “小心,在这里!”严苏忽然暴喝一声,将刘凯越的话头打断,大家循着声望去,皆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啊!? 只见岩洞的一条偏道出口处冒出一个有如狮子般布满颈鬃的头颅来,说它像狮子,却又在上鄂处长着两只剑齿虎似的巨大獠牙,狰狞地外翻出唇,在火光摇曳下,显得格外凶悍可怖。 四人一动都不敢动,冷汗“呼啦”一下全都渗出来了。 这么大的家伙,就算众人一并上了,估计都不够它做顿夜宵的,betty哑着声儿说道:“摒住呼吸,装死!” 这也是有讲究的,当年betty和一干人等到东北青骡豁探险,在老林子里遇上了熊瞎子,一堵山墙似的,立起身来足有两米多高,手中的鸟铳工兵刀什么的,就算全招呼上了也相当于替熊瞎子挠痒痒的,根本拿那皮糙肉厚的家伙没辙,于是只得爬上树避险,要不就直接往地上一躺,拿腐草烂叶敷住嘴脸,憋了气跟它干熬着,那熊瞎子嘴刁,向来吃不得死物,嗅了半天见没一个有动静的,最后悻悻然地走了。 被她这么一点拨,大家心里立时豁然,赶忙掩了口鼻,尽量将自己的气息摒住了,杵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四个人八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怪物,生怕它暴起发难。 那怪物虽对地上燃着的篝火有所忌惮,不过那大“鱼”的香味也甚是**,就这么对峙了一阵,它终于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地从偏道处移出身来。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众人的心脏都猛地“突~突”急跳起来,这家伙竟比想象得还要大上许多,本以为也就和寻常狮子般大小,不想那怪物踱出身来,竟比成年牯牛更要大上一圈,周身上下筋肉虬结,脊背上布满了有若鳄鱼般的甲质鳞片,一条粗壮宽厚的大尾拖在地面,上面还倒生着许多参差的钩刺,恰似在身后挂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子。 刘凯越心里一阵嘀咕:“哎哟我的祖宗,这‘窨界’都他娘的什么水土啊,怎么尽是些长成这样的畸形!” 见那怪物越来越近,陈彦仁心念一动,地面上突起的骨刺也似是有所感应一般,齐唰唰地直指向那怪物,宛如一排林立的矛枪,将怪物的来路完全封闭起来。 陈彦仁让大家继续往后退下约三、四米的距离,这样和岩洞的入口处也不过再三、四米,寻思着一旦这些防御的骨刺不能阻隔怪物的袭击,至少逃跑起来也比较快些。 那怪物见眼前的美食被一簇交错丛生的尖刺所扰,估计正琢摸着怎么突围,当它又往左挪了两步打算迂回绕过时,那簇骨刺竟毒蛇般扭过刺尖,再次将它的来路封得严严实实。 “赫?这些尖刺还真是灵性啊,那畸形走哪儿它都防备得住,看来咱们这顿晚饭是不用贡献出去了。”刘凯越见状,不禁大加赞赏起来。 陈彦仁紧蹙双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希望如刘大哥所言……” 他并不是对自己召唤出的骨刺没有信心,不过眼前这畸形却并非寻常生物,怕就怕是它有些出乎预料的离奇本领,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陈彦仁亦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窨界”的诡异穷奇,他们尚不能体验万一,凡事还是谨慎为上。 陈彦仁的话音未落,一幅不可理豫的景象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若不是亲眼得见,必是确凿不会相信的。 只见那怪物在瞬息之间有若湿糊的泥塑般,庞大的身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形态迅速摊平于地表,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正当大家为之微一错愕时,那怪物已透过骨刺的防线,突然从地面上浮凸成型,已然出现在众人咫尺之前。 “地遁!?” 陈彦仁一声惊呼,立时明白了过来,没想到这怪物竟有这番异技!可这意料之外的变故,使众人的反应都僵直迟缓了片刻,那怪物已张开獠牙差突的血盆大口,向就近的严苏猛一口噬来! 严苏浑身一个激灵,忙探手抓住那两支尖刀般的外突獠牙,甩开膀子使力一扭,这一人一兽顷刻间摔成了滚地葫芦,打了几个翻滚,纠缠着躺在地上较起劲来。 陈彦仁赶忙收回原先布下的骨刺,正待再次施放,却被betty急急拦下:“停手!小心伤了严苏!” 被她这么一点破,陈彦仁立时不敢动弹了,有道是关心则乱,他一心想从怪物身下救出严苏,却没想到若就这么召出骨刺破土一穿,那怪物中不中招那还是未知之数,毕竟它的地遁殊是了得,可严苏一具血肉之躯可就成“叉烧”了。 严苏双手紧拽着两支巨大獠牙不放,右腿弓起,用膝盖直顶着怪物的腹部,使其不得倾下身子,那怪物虽身处上位,其势更盛,却被严苏钳制得丝毫做不出动作,只从张大的巨口中发出“阖~阖”的威慑声,涎唾喷得严苏一头一脸皆是。 刘凯越几人在旁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却又投鼠忌器,无从施以帮手,一时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53 獒血入喉 见严苏这番辛苦地僵持,刘凯越的心中最是煎熬,几次寻思着拿出“往生簶”,都被陈彦仁按下了:“先稳住……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刻,不要轻易地动用,这是不错眼老爷子的意思!” “可严苏眼看着就要……”betty此时也捺不住性子,叠声抢白道,毕竟,她与刘凯越对于严苏的情谊,较之陈彦仁而言要深刻许多。 “我并不是不想救严大哥……”陈彦仁目不转逝,紧张地盯着不远处相持不下的一人一兽,似乎正苦苦思酌着对策:“只是相对于‘窨界’的四年苦修,今晚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若就此用去一张‘往生簶’,那之后的修行要如何运作下去?” “彦仁说得对……”严苏转过头来,一边吃力地顶着那怪物的血盆巨口,一边囔道:“这怪物的气力似乎有些不续,我这还能抗着,且观望片刻再说!” 说罢双膀一发力,竟有如在健身房做杠铃卧推一般,将那怪物的头颅硬生生地向外推开了数寸的距离。 没想到这一下也激发了怪物的狂性,埋头狠劲一伏,又将硕大的头颅扑到严苏面前,颈部的鬃毛直拂到严苏的脸上,一口腥臭的热气熏熏袭来,闻之中人欲呕。 “真他娘的顽固……这都多少天没刷牙了!”好个严苏,生死一线之下竟还能开出玩笑,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严苏凭着一股彪悍刚猛的气势与力道,此时腰背再一运劲,双肘支地助力,暴喝一声“开!”再次将那怪物支起数寸有余。 刘凯越高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陈彦仁在旁直看得呆了:“严大哥好一对铁膀子,竟能与这般体魄的怪物抗衡……” “你要知道……他可是传说中的‘人面兽身’啊!”刘凯越随意地应了一句。 人面兽身?! 刘凯越忽然感到气氛不对,betty正用一种惊惧兼之怜悯的目光看向自己,再看严苏,一张白净的面庞此刻憋得通红,双眼圆瞪,咬牙切齿地盯着这里:“说多少次了……别叫我‘人面兽身’!你……找死么?” 刘凯越这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使他无数次被殴几死的禁忌绰号,让严苏彻底发怒了! 奈何那怪物听不得人言,不知身下之人已然怒火冲天,竟不识趣地对着严苏“阖~阖”数声,似是示威,又似是挑衅,严苏这一腔心火无处发泄,正赶上个撞枪口的,哪还能有得客气? 只见他将顶在怪物腹下的右膝一松,那怪物也随之腰胯软塌下来,乘着当儿,严苏左膝使力一拱,正撞在那怪物的软肋上,直痛得怪物猛地一搐,弹身跃将起来,严苏得势不饶,双臂一扭,一个伏身上马,反将那怪物压在自己**,也不待片刻喘息,两只槌头似的铁拳便暴风骤雨般地招呼上了。 这一发狠竟止不住势,严苏当下全然不顾怪物前爪的抓扰,拳拳照面,直打得那怪物哀号不已,血沫横飞。 有道是“狗急跳墙”,这怪物想是被打得怵了,几番挣扎,看样子是打算落跑,可有严苏这么大的块头坐在自己身上,翻个儿都费劲,更别提落跑了。 起先严苏还忌惮着它又会借地遁,不想打了半天,这怪物竟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只在“窨界”中被称为“剑齿丘獒”的怪物,需将四足贴地,方才能行地遁之异能,此时被严苏这么掀得肚皮朝上,哪还能使得出气力遁走?眼下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儿。而至于这“剑齿丘獒”是从何而来,书者姑且卖一关子,留待余文后续。 话说这“剑齿丘獒”也非等闲,情急生智,将狼牙棒似的尾鞭向内一卷,正砸在严苏的背上,那些突起的钩刺硌得严苏痛呼一声,险些从怪物身上翻倒下来,好在此时怪物腹面向上施不出全力,否则这一甩之力足以摧枯拉朽,严苏不被鞭得呕血才怪。 但这一下却也不轻,严苏只觉得脑际一阵轰鸣,胸口堵涨发闷,拳势也变缓下来。 “剑齿丘獒”见压力渐小,赶忙加紧一番胡挠乱抓,企图脱出身来,刘凯越等人见状,正欲上前帮手,却被严苏制住。 “你们别过来,我自己搞定!想跑?老子让你丫再跑……” 严苏一晃脑袋,狠声唾骂了一句,双手铁钳似的紧扣“剑齿丘獒”的琵琶骨,将它硬挺挺地摁在地上不得动弹,随即伏身张嘴一咬,正咬在那怪物的咽喉处! “好家伙,这世道可不是兽咬人,都改人咬兽了……”刘凯越看得两眼发直,禁不住嘟囔了一句。 严苏张口一咬,立时觉着一股腥咸的**涌入喉口,其味膻骚无比,想来是那怪物的血了,“剑齿丘獒”此番吃痛,扑腾得更是厉害,严苏险些就把持不住被它震开,忙双手加劲将其强行按住,嘴又不能张开换气,担心那怪物反噬过来,身子更是不敢坐直,怕再遭尾鞭横扫,于是便不得不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可“剑齿丘獒”喉部创口的热血喷泉似的不断涌出,头两口倒还来得急吐,后面可就来不急了,统统照单全收,摒着气一囫囵全吞进了肚里。 就这样僵持了约有十分钟的光景,那怪物的挣扎之势越来越弱,逐渐没了动静,那条粗壮的尾巴软塌塌地瘫在地上,显然已经过气见阎王了。 再看严苏,一头一脸的血沫星子,满嘴污秽,踉踉跄跄地从那怪物身上爬了起来。 岩洞外一道闪电划过,发出振聋发聩的撕裂声,天地间一时彻如白昼,众人赫然发现此时背对洞口的严苏在天雷骤亮刹那间,面孔竟显出一副狰狞恐怖之态,两只眼珠更是放出幽幽绿芒,宛若恶鬼附身一般。 难道……难道他吞食了怪物的鲜血,也要变成怪物了吗? 刘凯越一声惊呼,正待扑上前去看个究竟,却被陈彦仁和betty一左一右地强行拉扯住。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54 千岁浆 “刘大哥你先别过去,我们看看再说!”陈彦仁死劲拽住刘凯越的胳膊不放,大声呵斥道。 betty同样是一边紧拉着刘凯越,一边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严苏,显然此时她也对面前这位茹毛饮血的老友心存顾忌。 刘凯越挣扎了几番,见两人死不松手,只得放开喉咙囔囔着:“严苏!严苏……清醒点,你没事吧!?” 严苏的喉头发出一阵不似人类的“咕~咕”响动,也不作答,只是绷紧了身躯,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虽然岩洞内篝火昏黄,却也能依稀辨识出他的表情异常痛苦不堪,看来那怪物的血在严苏体内起了什么异变。 刘凯越等三人焦虑地看着他,全然不知该做些什么,严苏先慢慢伏低身子,又慢慢挺立起来,往复数次,终于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其声音低沉浑厚,气势磅礴,直刺得三人耳鼓发痛,震得岩洞内的砂砾碎石簌簌而落,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停歇下来。 严苏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转过脸对刘凯越说道:“你小子叫得那么凄惨干什么……我还没死呢!” 大家见他还能开玩笑,心知已然没事,欣喜之下便都围了上来。 “是了,严大哥吞下肚的,怕也是‘千岁浆’了,真是意外之喜啊!”陈彦仁忽而恍然大悟地叫囔道。 betty见陈彦仁欢喜得紧,便插口问道:“‘千岁浆’?这又是什么东西?” 陈彦仁一脸兴奋的神色,拍着严苏的肩膀说道:“什么东西?自然是好东西,我可真得恭喜严大哥了……”说罢便滔滔不绝地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千岁浆”指的是山林间上了年岁的珍禽异兽的炁血,有道是“老物为精”,那些长到相当岁口的活畜皆有其神奇的一面。寻日里常见的狗生狗宝,牛产牛黄,家殖的牲畜自然无法岁抵千年,纵是如此,随着岁口的增长却也都能在体内孕结出些稀罕物儿,更不消说在山林间餐风饮露补户采势的飞禽走兽了,它们的炁血无不由精华凝铸,若能取一星半点摄入人体之内,自然是裨益良多的。 其实历史上确有此类事态的发生,拿近的说,文革时期不正是流行过一段肌肉注射“打鸡血”的健身疗法么?虽说有些夸大其辞,不过若说全无成效,那也并不尽然。所谓原始的血液崇拜作祟,伪科学思想等批判说法,需得一分为二来看,试想仅凭一只家中豢养公鸡的血液,欲对人体机能进行全面的补给修缮,那不恰似痴人说梦吗?当然这都是题外厥词了,言归正传。 听陈彦仁如此这般说来,众人皆喜上眉梢,严苏本人更是高兴,可不过片刻,却又自顾自地皱眉思酌起来。 刘凯越见状正待发问,却被严苏挥手制止了:“先别急着高兴……如果真能像彦仁所说,自然是意外的收获,不过……我怎么觉得自己下腹处有若火烧一般,满涨隐痛,而且似乎越来越厉害……”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虽说或许与血液的排异性有关,不过这“窨界”生物的炁血可不比寻常,人类肌体能不能完全摄取都还是未知之数,目前也只能静关其变了。 不多时,严苏觉察体内以丹田为源,一行热流融会倾注于四肢百骸,并毫无规则的流蹿游走,那股灼热涨痛感有增无减,该不会是那怪物的炁血有所反噬吧……想到这里,严苏的冷汗“呼啦”一下全下来了,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脸上时而变青,时而发紫,直看得刘凯越等人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静谧,严苏已痛得青筋暴起,脸部完全扭曲起来,只见他双眼紧闭,黄豆大的冷汗珠子从他额上不断滚落,也当赞严苏的耐性着实了得,从始至终硬是一声不吭,但凭他一副欲将牙关咬碎的样子,便知其痛苦更甚方才。 betty看着严苏这副模样,紧张得拽住陈彦仁追问道:“你不是说那怪物的炁血对身体大有裨益吗?严苏怎么会……” 虽说betty的话说到一半便没有了续文,不过从她的眼神里陈彦仁读懂了,她想说的是“严苏怎么会……痛得快要死去一般?” “啪叻~啪叻!” 几声脆响将众人的揣测打断,只见严苏僵直地扭动着脖颈、臂膀等处,继而不断从他身上传来阵阵关节交错的响声,虽然依旧闭阖着双眼,不过从他的脸色来看,却比之前潮红润泽了不少,此刻眉宇已然舒朗,不复方才的痛苦神情。 看情形虽是个好兆头,大家却也不敢打扰,都眼巴巴地盼着他赶快睁开眼睛。 又过了约摸五、六分钟,严苏这才缓缓睁可眼,转头微笑着说道:“让大家担心了,我现在……厄……怎么说呢?感觉非常得好!”还未等大家作答,他便一仰头倒在地上,转瞬间便呼呼睡去。 看着他鼾声如雷又四仰八叉的粗鲁睡姿,众人不觉宛尔,禁不住笑骂起来。 一阵嬉闹过后,陈彦仁将刘凯越与betty拉到远处,肃色叮嘱道:“严大哥此番吞入那怪物的炁血,当下是看不出端倪的,需假以时日方可得见成效,不过今晚却是关键时刻,他能倒头即睡,说明身体机能已完全释放,此阶段本身体血与怪物炁血的交融最是迅速,当下也最该让他休息妥帖,如果我没有预期出错的话……醒来后他的综合体能将提高数倍,乃至十倍不止!” “数倍?乃至十倍!?” 刘凯越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一个强横堪比严苏十倍的“肌肉**”形象,陈彦仁一瞥其眼神便即明白,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刘大哥,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夸张!综合体能的提高并不一定要在肌肉上作出叠加表现的,若是如此的话,那我都可以参加世界健美大师赛了!” “那依彦仁你作为参照,醒来后的严苏最佳状态将达到一个怎样的层次?”betty也好奇地问道。 “或许……厄……仅就体能而言,不客气地讲,比起我至少还差了一半有余,而比起‘收割者’——镰,那就更是远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55 强悍的二次发育 听到陈彦仁的评价,直惊得刘凯越和betty一阵语结。 “按你的意思……”刘凯越小心翼翼地说道:“严苏纵使强横十倍也不过你的一半,而与‘收割者’较之还相去甚远……那怪人镰岂不是要比起此时的我要强过数十倍,甚至上百倍?!” 陈彦仁郑重地点了点头,沉声答道:“这还是我保守地估计,可以说,怪人镰的实力……深不可测。” 这一番话下来,确是让刘凯越有些许丧气,不过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和对此次“窨界”之旅的慎重感与责任感,试想要对阵如斯强敌,怎不叫人振奋着力呢?特别是像刘凯越这样的老兵痞子,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初遇收割者时受的窝囊气,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咽下的,相比两者的悬殊,更调起了他彻底击败对方的胃口。 “说得是……彦仁,从明天起我也得多加把劲,在‘窨界’这四年磨练下来,定要将那狗屁收割者打得落花流水,那才叫痛快!” betty掩嘴轻笑:“别喊口号了,跟部队拉练似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一番,什么事都等天亮了再说!” 三人将几已烤成焦炭的大“鱼”从篝火上卸下,胡乱对付几口骗饱了肚子便待入睡,陈彦仁执意要打坐守更,刘凯越与betty拗他不过,再加上悃意阵阵袭来,也就不再坚持,各自合衣入眠了。 …… “刘大哥!betty姐!你们快醒醒……”一阵急促的叫囔声打破了刘凯越在“窨界”的第一个梦境,刘凯越揉着眼睛撑起身子嘟囔道:“彦仁呐,你怎么跟‘盐酥鸡’似的,人体闹钟不用上弦啊?” betty也被陈彦仁这一惊一咋的喊叫声所吵醒,睡眼惺忪地呆望着他,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 “严大哥他……不见了!” 不见了!? 刘凯越和betty一个激灵,赶忙爬起身来四下一看,果然不见严苏的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彦仁?” betty慌乱的语气令陈彦仁一阵懊丧自责:“这都怪我不好……临晨时分打了个盹,估计也就小半个时辰,没想到醒来后就发现严大哥不知去向了!” “别急别急,”刘凯越劝慰着陈彦仁和betty:“我们这便出洞,先到附近找一找,指不定是这小子出去屙屎了呢!”话虽如此,不过刘凯越心中确是惴惴不安,似乎觉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人刚出岩洞入口,就听到不远处的密林间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紧接只见数棵巨大的有着类似于蘑菇状树冠的植株缓缓倒下,伴随着一股浓厚烟尘扶摇而起,呈波纹状地荡漾开来。 三人心头搐地一紧,皆知必有大事发生,一时念及严苏的安危,忙迈开步子,向那片密林奔去。 陈彦仁身法轻盈,脚程最为迅速,当刘凯越和betty气喘吁吁地跑到事发地点时,他已被骇得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了,待刘凯越和betty定睛一看之下,也着实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密林间方圆二、三十米的地表似乎被天外陨石击中了一般,留下一个完整的硕大圆形陷坑,碎石沙砾从四围簌簌滚落,而陷坑正中升腾的烟尘中,隐约可见一个魁伟壮硕的身影,正动也不动地屹立在那里,难道……难道是严苏吗? “严……严苏,是你吗?”刘凯越好容易缓过劲来,颤着声问道。 烟尘中的身影慢慢转过身来,不!不是严苏!应该说不是大家所熟悉的严苏!眼前的巨汉竟比严苏更加高大魁梧,绝计是两米有逾,浑身上下肌肉虬结,**的上身在初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发光的熟铜之色,一脸髯须,更显雄浑的男子气概,他见刘凯越等三人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禁笑骂道:“他娘的,你们认不出我来了吗?真搞不懂,老子在‘窨界’睡了一晚,竟还能二次发育?” 从他的嗓音中,大家立时便知晓眼前这位巨汉正是严苏,不过众人心里皆打起了鼓,这怪物的炁血……也把他变异得太夸张了吧? 见三人还是不敢近前,严苏便伏身从陷坑中爬出,直到他走近身前,刘凯越等人还始终恍惚得不知是否该相认。 “我说刘总呐,你能不能别用这逛动物园似的眼神来瞧我,再看我可就要收门票了……”严苏对嘴巴张得像癞蛤蟆似的刘凯越调侃道:“我这身型变了,可人却没变,你……不至于发这么久的呆吧?”说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凯越被他一拍之下,猛然警醒过来:“哎哟我的妈,你这可不是喝了炁血,是吃了激素吧?怎么一夜的工夫,都他娘的长成这样了?” “这还是小事,我可有惊喜留给大家的……”严苏自信满满地指了指身后的巨大陷坑:“看样子我的力量提高了不少啊!” 我的天!难道……难道这巨大的陷坑,是严苏弄出来的吗? 三人面面相觑,皆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不过看严苏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唬人,betty看了看眼前这个“超级大块头”,又看了看那有如大半个篮球场般的陷坑,依然有些怀疑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弄出来的……厄……我说的是这坑?!” 严苏微微一笑,也不作答,忽地猛一矮身,双脚发力蹬地,整个身躯竟有若炮弹般地斜窜了出去,这一下跃起了足有四、五米的高度,紧接着两个漂亮的空中翻腾,重重踏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土丘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土丘在顷刻间便被他踩得分崩离析,塌陷入地下两米有余,一个与刚才外观相仿的小型陷坑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是这样……一不小心被我弄出来的!”严苏调皮地向betty吐了吐舌头说道:“这……就是我留给大家的惊喜!”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56 蛛究十字咒 正当严苏展示着自己骤然变强的恐怖力量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众人身后袭来。 初时听到脚步声似乎还在密林之外,待众人扭过头来,那些脚步已然就在左近了。 “大家小心!”陈彦仁见已来不及藏匿,赶忙低声叮嘱道,说话间,几道黑影已闪电般地蹿至身前。 “团长,‘剑齿丘獒’的体味源自这里……”几道黑影一定身形,便将刘凯越等人围了起来。 来者共计五人,皆身着铁灰色外套,脸带金属面具,其款式质地十分古怪,不过这些神秘来客似是有备而来,虽高矮胖瘦不同,不过仅凭身上散发出的强横气息便知绝非庸手,刚才的话,正是从一个身材短小的人口中说出。 刘凯越等人心中同时一凛,他的这番话本身并不奇怪,可怪就怪在口音语调却是众人完全不知晓的,不过话中的意思又实实在在地反映到每个人的脑海中,宛如过电影字幕一般,这种诡异的体验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也难怪不错眼老爷子叫大家不要顾虑沟通的问题,难道在“窨界”中的交流方式就是这样的吗? 那个被称作团长的神秘人用鹰隼般的眼神在众人面前逐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严苏的身上:“你是谁?为什么身上带有‘剑齿丘獒’的味道?” 严苏显然还不适应这种虽能明白意思,却又全然“听不懂”的古怪语言,扭捏了半天方才答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上能有什么味道?” 严苏这简单的一句反问,却意外激起了极大的波澜,几名神秘人张惶地倒退了几步,纷纷从身后抽出配刀横在胸前,嘴里还不住唠叨着:“又是这些人,又是这些人……” 见对方已然将武器取出,陈彦仁赶忙将刘凯越与betty拦在身后,凝神戒备起来。 “先不论其他,拿下再说!”团长沉脸一声令喝,身后四人随即便以迅捷无比的身法袭近。 严苏见对方悍然出手,心中不免有些恼了,当下也不答话,欺身上前一个鞭腿,正踹向首当其冲的那个神秘人,他在对方五人中算是最为健硕的,虽不比严苏个头高,但一身横练的肌肉劲凸,将身着的铁灰色外套撑得几欲裂开,唯有他不施配刀,仅凭一对赤手空拳上阵,可见其对自身力量有足够的自信。 见严苏这力破千钧的一踢,他不禁心头暗道“厉害”,忙缓下冲势,矮身弓背,双臂交叉护住头胸,打算硬生生地扛下这一击。 就其体格而言,此人当属体能卓绝、抗击打能力顽强的力量型武者,虽对严苏的攻势心有忌惮,不过他心里亦有打算,只要顶住这一踢之力,待严苏招式用老再侍机反攻。 他的思路并没有错,遗憾的是他太低估严苏的这一踹了!现今严苏的腿部力道已可崩山碎岩,这一记凌厉的鞭腿,试问又有谁能够轻松抵御?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身型健硕的神秘人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脚,顷刻间顿觉天旋地转,双臂剧痛,喉口不禁一甜,“哇”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整个身躯宛若被炮弹击中般横着飞出七、八米远,直撞折了数根粗大灌木方才停下。 显然这轰然一击将众神秘人都震慑住了,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身后望去,只有那团长还直盯着严苏不放,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被严苏踹飞的壮汉方才踉踉跄跄地支起身子想要爬起来,许是严苏这一脚的力道使其伤势颇重,只摇晃了几下便即瘫软下去,又是呕出几口鲜血,便仰面栽倒人事不省了。 剩下的几人见其惨状,显然有些发怵又有些不知所措,都转过头来看向团长,那团长面覆金属面具,虽看不出神色变化,不过却可以明显看出他此时是既惊又怒,刹时间竟楞在了原地。 见一击得逞且成效非凡,彻底地煞住一干神秘人等的锐气,严苏当即沉下脸斥道:“我们并没有恶意,也无意与你们相搏……不过,我警告你们最好不要再来招惹,否则……哼哼!” 话未讲尽,不过严苏的言下之意已然明瞭,若再行侵犯的话,那个业已昏厥的壮汉便是榜样。 陈彦仁见状不禁暗道一声“好”,深感严苏此番说辞处理得甚是妥当,毕竟己方身处“窨界”,尚不知这遭浑水的深浅,若是当下结了梁子,这往后的四年修行,恐怕要难上加难了,他先是一招制敌,从精神上一举击溃对方的士气,再和言相协,这一张一驰的做法,颇有点“不战以屈人之兵”的味道。 不过,似乎这团长并未领会严苏的意思,亦或是他们出于某种原因……势必要将众人一并拿下? 未待作答,那团长便挥臂快速地打了一组奇怪的手势,显然这是种特殊的暗号,在刘凯越等人看来却是全然懵懂不知的,骤然间,那原先发楞的三人连同团长自己皆身形一晃,飞快地以“十”字型站位将刘凯越等人围在中间,双膀平伸,齐齐发出一声暴喝,只见这四个神秘人两两相对的掌心之间,竟突兀地蹿出一簇有若棉絮蛛丝般的物事。 陈彦仁见状心中一凛,忙嘶声囔道:“糟糕!看样子这帮怪人想要结阵来缚住我们!”几人正待突围,可对方四人却极为熟稔地同时将双掌横纵翻覆舞动起来,其动作整齐划一,不差分毫,看此阵势显然早已排演操习了无数遍,顷刻间一席重重叠叠有如被褥一般的巨网在四人手中织结生成,随即劈头盖脑地向阵势当中的刘凯越等人兜将下来。 陈彦仁和严苏反应最为迅速,一个立时从地表支起无数狰狞骨刺以图戳穿那巨网,另一个则是拳脚相加欲将那巨网击破,奈何那巨网韧性极强,又湿龊沾黏得很,真有如蜘蛛牵网一般,陈彦仁的骨刺和严苏的拳脚着实对其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网将众人困缚其中,却丝毫想不出办法。 当刘凯越等人被结茧子般完全封闭于半透明的巨网之中,依稀从网外传入一番话来:“这帮人好生了得……竟让团长您动用了‘蛛究十字咒’!”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057 风逝的谜团[暂结] 可怜刘凯越、严苏、陈彦仁及betty四人被囿于“蛛究十字咒”中,纵是有一身通天的本领,奈何却也全然施展不出,这几名窨界神秘人物欲将他们携去何处?他们口中的“又是这些人”之语意欲何指?“剑齿丘獒”又是谁家豢兽?这四年的异界之旅又待如何铺展……这接连迭踏而至的谜团,且留予后话详述,有待《鬼畜》灵异支线终结之时再为延继。 《鬼畜》玄异支线……[暂结]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溯缘 001 尘衍 [写在前面的话] 【为庆祝《鬼畜》发布两周时间内成功更新10万字,明早8时一次性放出2万字的特别篇《溯缘》,让您体验不一样的“绳御方”前尘往事,希望大家能一如即往地支持《鬼畜》,大家的支持才是作者最好的动力源泉,有花有票的朋友,请无情地砸向我吧!】==================================================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因古迄今视之乌飞兔走,代换朝更,荏苒飞逝的时光辕辙之下隐藏着多少深晦莫名、匪夷所思的奇事异闻。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五篇如是写道:“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巫风,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也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迄隋,多鬼神志怪之书……”六朝以来神鬼志异空前繁盛,从初时的《搜神记》至往后的《聊斋》、《萤窗异草》等,绵延千载而息息不竭,而后世文人多好辑佚补稗之道,使得这些亦假似真的文化宝藏得以渊源流长并不断臻缮。 所谓“志怪、传奇无可信矣”的观点在近代唯物主义理论下似已成定局,阅读这些稗缀杂异之书皆是从文学赏鉴、时风考证的角度出发,殊不知但凡天下之事皆从“因果”二字,书者走笔行文并不尽为空穴来风之事。纵观汗青万世,岁次峥嵘,那些奇闻异现的事物繁若恒河沙数,若仅单凭现时今日的科技文明程度及所谓“客观”态度来审视此类未明之物,或许经年历载之后,予往世者徒留笑柄。 古来民间诸行百态,自有偏行“撷异”一脉,源于巫风而衍于鬼神,行走于天下而撷狩世间灵异之事,不妄闻达而志于未明,阅百家诸学,历八方杂陈,究天地之奥妙玄奇而不遗余力。 此行当实是凄苦艰险,故而向来人脉单薄而畿近绝支,撷异者多是三五为伍,聚于蛮夷荒泽、山恶水险之地,时有安危之虞。时至近代,“撷异”一词更是几不得闻,然番邦外域却时有闻得类此偏好之人,虽与“撷异”之举相仿,但其行止造境却与“撷异”相去甚远,诚不得混作一谈,专于此道者,世人皆称其为“探险家”。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溯缘 002 残籍半卷 1662年,农历正月初七。台湾赤嵌城内依旧是一片狼籍。 青石街道上稀稀落落着几个挽起裤管的渔民。 “听说暹罗国那里还有荷兰人在呢……” “嘘,小声些,荷兰佬终是抵不了国姓爷的。” “是喽是喽,红毛鬼家中看似都没气力呢……” 最后说话的是满脸青楞胡茬的老林,这位从云林过来不久的中年汉子话音未落,就被偏巷里窜出的一队荷兰士兵撞了个踉跄。 “呸!”老林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望着已远去的士兵小队恶狠很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敢是么投胎去!”忽然间,三人的目光都被地上那藏青色的旧布囊所吸引,老林的唾迹正是落在袋口露出的旧书一角。 三人面面相觑,年长的本地渔民老陈小心翼翼地把那布囊拾起,不安地问道:“这敢是红毛鬼落下的东西?” “怕是着大关系的簿子吧,丢了好,丢了好!”小个子的阿张斜眼瞟了下老陈手中的布囊。 “怕事佬,”老林怂了一把阿张,“真是着大关系的东西,就该给红毛鬼一个教训,找个旮旯僻静的地方尽给毁了!” 一路小跑,行行望望半个多时辰,三人来到城外滩边的一块大礁背后,倚着满是藓斑的礁壁,方才敢将那本荷兰人落下的旧书抽了出来。老林心直,扯下小半本沾了唾迹的书页就撕,甩手一扬,纸片飞花般地落在沙滩上,旋即又是一阵海风,顷刻间已吹散怠尽。 老陈见状急忙一把夺下:“硬是么看看究是甚么再毁也不迟啊!”老林想想也是,三人屏着气将剩下的书页细细翻了遍,书中字若蚁行,繁絮纠杂,佐以水行地势、奇株异植、走兽飞禽之属的附图,笔意古朴宕伏,书色老涩却全无虫蠹之痕,似有所见但偏偏又端得看不出什么来。 阿张认过几个字,当初米铺的赊帐牌子都得请他去瞧一瞧后再知会大家,其余二位大字不识,都直楞楞地看着阿张,一脸的疑惑。 “横竖看来都不似荷兰鬼的红毛文,怕是有点年头的古书吧,”阿张不置可否的回答道:“我是辩不明的。” “管他甚,尽毁了痛快!红毛的东西哪有什么好的!”老林又欲再撕,老陈忙跟话道:“不急不急,若真是古书,也是红毛鬼从咱们这劫了去的,许是真有用。过些时日若国姓爷真把赤嵌平了,咱们就把这本书呈上去,若能使上用场,不定咱们都成了功臣呢……” “是喽是喽,阿林哥不急啊!”阿张也附和着,老林见二人着意坚持,也只得作罢。 三人默默往回程走,一路无话。快入城时,老陈说道:“若兄弟二人信得过,这东西就先存在老哥哥这里,待些时日再做打算。” 老林想想自己脾气爆,难不保放在自家又想将之毁去,而阿张天生胆弱,放在老陈那里是最好不过的,于是接口道:“任听老陈哥安排就是。”阿张也点头应允。 又过了半月,台湾的荷兰军队不敌郑成功的强烈攻势,荷兰驻台湾殖民总督揆一被迫于1662年农历二月初一签字投降。荷兰殖民者撤出,台湾收复,城内一应尚存原驻民众欢呼雀跃。 (注:古之所谓赤嵌城、台湾城,皆在今台南市内,史载郑成功于1661年3月底率两万余名将士及数百艘舟舰从禾寮港及鹿耳门登陆突袭赤嵌城,又历时近一年的时间围攻台湾城,在早年由其父郑芝龙协助渡海的汉人移民的协助支持下,于1662年2月初打败荷兰殖民者。) 老陈与林、张二人一合计,将那本荷兰人丢下的旧书同带布囊一并托同乡的掌事献上,又惴惴地过了些时日,当日正是十五,忽然被掌事知会说国姓爷待召,三人惶恐,皆硬着头皮入了国姓爷的军帐。 这三人本是渔民,何时见过此番阵仗,两侧近卫一声威喝,阿张已然是腿若筛糠般地欲瘫在地,老陈老林胆子较大,纵是如此,也不免冷汗满面。 堂上郑公倒是和善,笑吟吟地吩咐设座,三人被架着硬直直地靠着椅沿坐了,更是一脸的不安。此时帐上问道:“几位乡里可要茶水?”阿张惊得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忙摆手不敢。 老陈突地不知哪生的一股勇气,闷声答道:“国姓爷若是要杀要剐,陈潮根我应了,但请放了林、张两位兄弟,此书一事与他二人无关!”顷刻间惹得一室哄笑。老陈不知说错了什么,面红耳赤地杵在当下。“潮根老哥哥想差了,”郑公浅笑着摆手止了喧哗:“此番请尔等前来是吃答谢酒的,怎会是要将尔等烧汤做菜?”一直无话的老林翁声续话:“我们都是粗人,国姓爷有话问了便是,哪里还敢喝得国姓爷的一杯酒?” 郑公听罢大笑:“岂是一杯酒了得,今夜方是不醉无归呀!” 言罢吩咐下去,置桌列盏,小半个时辰过后,已是酒菜满席,虽无珍肴美脍,却也勾得人垂涎不已。郑公着大小将领四围落座,亲自下堂携着三人,至主席落座。老陈等人哪敢造次,死活不肯,推就了几番后,郑公不禁笑骂道:“难非得使刀斧手入内押着各位方可落座么?”又是哄笑连席,三人才谢喏着坐下了。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阿张已是醉死在席间,老陈、老林酒量不弱,但经不得列席将士们几回推杯换盏后,也已经耳热酒酣了。民谚曰“酒壮人胆”,老陈籍着七分醉意,倾过身子问道:“国姓爷,恕小的多问一句,那半卷旧书究是何等来头,劳国姓爷如此抬爱我等?”郑公浅笑不答,继又抬首对侧座文书示意。 文书回道:“各位乡里此番确是大功一件,这半本残籍可是大有来头啊!”老林插口急问:“难不成是仙家遗卷?”郑公当下一拍老林的肩膀:“林兄弟真是豪爽性子,不过确是有那么点着道了……”文书接口道:“各位且听我慢慢叙来:回溯至秦时,当年始皇帝一心欲觅得长生不死之丹药,诚不知血肉之身岂可籍药石之力以保万年不死,徒留笑柄。而秦史有载: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来、方丈、瀛洲,仙人以居之。这确是实有其所,不过是否真有仙人一说,至今亦无从得考。而这瀛洲所指,尔等可知是在哪里?”陈、林二人摇头以示不知。“这瀛洲所指,正是我等脚下之地,而台湾一称,亦是我大明万历年间才置的称谓。”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溯缘 003 栖太岁 老陈骇得打了个酒嗝:“国姓爷莫是要唬了我们的胆,这红毛鬼落的物事和甚么神山仙人何干?”“且听文书大人把话叙完才是!”饶是老林有一番胆色,急急打断了老陈的话头,殊有兴致地望过文书。 文书微微一笑,故意降低调子言道:“真真就是这红毛鬼落下的物事,恰与神山仙人脱不了干系……”郑公此时已是渐入高量,赤红着面颊拈须笑道:“文书休与两位兄弟卖关子了,心痒挠死人呐!”众将士闻言大笑。 文书端杯一饮而尽,与陈、林二人颔首续而说道:“此书有个了得的名号,唤作《乩神临洲志》,又称《御鹤经》,叙的正是这神山瀛洲的方志杂异,其间亦不乏中土或番域诸多闻之未闻、神妙奇瑰的物事,前朝野史中偶有提及,行诗赞曰:‘御鹤临洲千般浪,不过襟怀一点潮。’殊见其气概。此书出处已无从可考,年代更是不明,但依书中的鱼虫古篆笔体视之,经年累月,回溯悠远。” 文书此番见陈、林满脸愕异神色,心知二人对其说辞不得尽信,略一沉吟,便已有了方寸:“两位老哥且来看……”言迄将那半本书卷撕得一片边角来,神神道道地在列席众人眼前晃了一晃,席间顷刻噤了声,大家屏住呼吸,只待文书如此这般地道来。 阿张此时悠悠醒转,趔趄地支起身子,刚要逞强地讨碗酒吃,便被老陈按了肩头,周遭尽把注意着在文书手中的那小纸片上。阿张嘟囔着一句:“甚么了不得的物事……”待看看旁人,也就捺下酒意等着下文。 此时文书睥了眼国姓爷,郑公微微点头续而含笑不语。文书清了清嗓,探问到:“列位可觉得此纸片古怪?”四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头不知。老林急火燎燎地嚷道:“文书老哥就不要兜圈了,兄弟们诚是想知悉个端的!”众人点头称是。文书泼了些酒水在桌前,待酒渍晕开后道了声“可看仔细了”便将那纸片也丢在渍痕之上。 列席众人细细看在桌面,只见得那纸片竟迫得周围的酒水若水银般向旁里挪开,并不沾得一丝一毫的湿溺,文书由将纸片缓缓推前半指的距离,不想那桌前的渍痕恰似避若虎狼般地纷散开一指有逾。此番异象令四座啧啧称奇,陈、林二人更是惊得舌桥不下。 阿张蹙眉言道:“怕是蜡面纸使得吧……”文书转头微笑道:“小兄弟念得是,当初我亦想得此番。”说罢便不再言语,着偏将取得一张素笺,同是撕得一般大小的纸片,又使竹箸在灯下挑了些蜡泪,均匀地抹在正反两面上,众人不解,也都等着文书作为。 文书续而将那蜡糊的纸片也丢在酒渍中,须臾又将其左右挪动几番,只见这蜡纸片上虽侵不得水,但也不曾像初时那般斥得渍痕四散开来。不待多言,席间各位已是心事了然,先前那纸片既能不沾水亦能趋得水,而蜡糊的纸片却只不着水迹而已。 文书浅笑一声道:“列位再瞧分明了!”说罢用竹箸撩起蜡纸递向灯头烛焰处,不多时一缕熏烟,旋即蜡融纸销,只惹得阿张看得眼直。老陈沉矜片刻,喃喃道:“难不成端的是水火不侵?”文书不语,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侧下有一好事的军将,唤做佐徽山,国姓爷麾下数载,作战勇猛无匹,素来不信这些奇行异径、丹黄诸事,落下一个骇人的诨名“鬼见怕”,看罢本心存疑窦,此番更是要一试真假,于是急急操得先前那张纸片径直送在蜡烛的焰峰上。 大家的眼都直勾勾地盯在一处,不少时,那焰火已灼得佐徽山指尖泛红,那不起眼的纸片子竟分毫不变,连一丝焦边都未卷。佐徽山发了狠劲,又将纸片向灯台的焰芯处压下,这是更为诡异的事态出现了:那灯头烛焰竟被逼得呈“凹”字型,火势飘飘摇摇,杂烟撩乱地似将熄灭,列席座下几名年轻军士不禁脱口惊叹起来。 佐徽山抽回手,满面不得致信的神情,郑公拍了拍他的肩头,大笑地对众人说道:“看这面青手抖的混摸样,这厮该改唤作‘怕见鬼’了!你那‘鬼见怕’的名号就顺给这纸片儿,择一吉日设了香火案子,也该拜一拜先师礼才是!”众人大笑,羞得佐徽山一阵面红耳赤,只得望向文书那厢。 片刻大家都安静下来,纷纷抱着不解的神色颔首不语,顷时冷场,周遭怕是一根针落地便都能听得。 文书端起酒杯,轻呷了一口,缓缓叙道:“初时我亦无此发现,但观此残籍通卷无分毫蛀蚀之痕,纳罕这古物事竟能善存至如此境地。俗语云‘湿则引蠹’,讲究的就是藏书要保持干洁清爽,否则一旦潮了就势必引得‘书吃儿’(蛀书虫)来侵蚀,古往今来藏书纳册的方家元良皆明此理,怪就怪在这本书卷中全无香樟药石之属涂抹或掺夹的痕迹,当时实不知是如何处置的。其后细查此籍,再三反复地核验,卷中竟也记载着这套良方。” 众人皆听得耳直,文书微一语顿,老林便捺不住性地催道:“这方子上如何说得?”文书续道:“休要聒噪,待我细细说来:当年三神山之一的瀛洲,四围皆海,涛涌浪急,而圜屿滋生的一种异类植株,茎粗叶繁而呈紫檀之色,名唤‘栖太岁’,无论是海潮侵袭或是天雷噬地,都能保得载载枯荣,想那海中盐蚀之恶,雷里炎炙之凶,又怎是寻常娇花嫩柳所能抗得?其茎下须根纠结,其结硕于地壤之中,果实质硬而色涩,并附生钩刺,上有斑斓横纹,恰似虎豹之毛皮,本该是暴戾之气孕结,待剥其表层竟得一葱白色的胆核,握于手中温润宛若羊脂老玉,轻捏即得白浆般的汁水数滴,再佐以蛇痢子、生灰、浔麻等物,按剂量就活丹水一并调了,均匀涂于书卷之中,往复数遍,即能起到水火不侵的功效。而今这几件物事除生灰、浔麻外皆无从可考,想来再试行制之是难上之难了……”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溯缘 004 夜路诡言 列席各位听得讶异不已,此番更是纷纷附首交耳地叙个不休,文书擎了书卷,指着其间一页中的附图道:“这图中所绘即是‘栖太岁’,风貌独特,想来从所未见。”各人传阅,皆道不明其为何物。陈、林、张三人酒亦醒觉了大半,方知晓诚是寻得了件好物事。 “端的了得,怕也录了些肉身不灭的方子吧!”这边厢一个膀阔腰粗的中年军将忽地插入话头,把一众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是喽是喽,怕是真有长生不老的好药石!” “莫说旁的,真就有西王母园子里的蟠桃核,文书该也是一口囫囵吞了吧?哈哈哈……” “赫,正是如此。恰似那小娘儿结胎十月,那酒囊肚子里长得一株好蟠桃呀!” 三三两两,吆吆喝喝,列席各位禁不住调笑起文书来。郑公随性,麾下将士常日里亦粗豪不羁,这等阵仗时有发生,皆是不以为意。只撩得国姓爷于席上笑得岔了气,掩口咳了一阵,嬉骂道:“你们这几个泼赖子,怕闹下去还得给文书束髻上妆不成?” “爷真是说在点上了,想来爷帐下的文书尚待字闺中即珠胎暗结,怎不能速速束髻上妆请得花轿媒妁呐?”又是满堂一阵大笑。惹得文书一时语塞,端得又不好发作,只能摇首自饮。 又是戏谑了一番,郑公正色道:“所谓长生不死,尽是那些巫婆神汉的糊赖话,奈何得信?若真有人能入此番造境,岂不是以一己之益而乱了天道循环!”众人点头称是。续吃得几杯酒,老陈见已是入夜时分,廊前皓月盈空,清晖泻地,四下里一派静逸颐和,此时酒力渐散,不觉微有凉意,于是起身告了罪欲待返家,郑公执意留寝,老陈着二人谢了诺,念及家人挂惦,还是要走,郑公见挽留不得,于是着文书代送于门下。 且行且走,陈、林、张三人和文书已出营外半里,老陈驻步抱拳道:“不敢劳文书大人相送,乡人粗陋,请转示国姓爷,若方才有行止不周之处,请宽恕则个,我兄弟三人这便去了。”文书笑道:“老哥哥说的是哪里话,此番物事能得见天日而不落在红毛番厮手中,实是三位的功劳。” 阿张旁里插口道:“想那荷兰鬼纵是取了这古书卷亦识不得的!”“张兄弟言之差矣,”文书悉心解释道:“这《御鹤经》里除行文细述外,不乏诸多配图,其间尚存几幅似有所指的山泽河岳、幽踪秘地的图样,番人虽识不得这鱼虫古篆,却还是能识得这书卷中的配图的。而此先古遗册所载之地必是这天下的要害所在,难不保亦关联我大明之国势气脉,还是慎之为上。” 三人面面相觑,惶恐地点头称是。顿了一顿,文书续道:“端的也是憾事,这《御鹤经》被林老哥尽毁了后十余页,终章谓之‘绳御方’,讲究的是依平日里所见的寻常绳索针对人体诸部按特定的缚结之法束之,佐以时辰星宫、山形水势或是丹石息络,籍此激发人体本元潜能,极尽神妙玄奇之事。当下图示尚存,但部分法章要诀晦涩不明,终不能尽意,而其间的玄奥诠注恰是在缺了的那几页内。” 听得此番,老林当下一阵目眩脑鸣,恨不得尽给自己几个大耳括子,虽是冷月晖光,树影婆娑之下,几人皆能看得老林的一具愁容苦面。饶是文书机敏,即时打了个哈哈:“但亦属林老哥能通晓天意,未曾让这册奇书尽泄天机才是!” 老陈念及兄弟的老面子,忙岔开话头附言道:“就是就是,老林实不必太过介怀,只是奇就奇在先前这好物事怎就落在红毛贼的手里?”文书微矜片刻,回道:“诚不知所以然,不过按你等兄弟三人日前所述,只是兵卒小队在仓皇间掉落此书,且仅以布囊装得,谅那红毛贼亦不明此间何物了,许是在哪处老宅旧舍间寻得的,只当是寻常图谱而已。”老林想想前后之事,确是如文书的一番析解,心里亦泰然了不少。 三人正待前行,文书忽又在后执住老陈的腕子,浅声言道:“诚是忘了多问一句,陈老哥于三位兄弟中年次最长,识见想也颇丰,不知老哥对方才所谑之‘长生不死’之事有何见地?”老陈面上一阵犹疑恍惚,但亦是稍纵即逝,续而正容道:“神怪之说,不足为信!与天同寿如何作得?”文书露出一丝诡笑:“所谓‘长生不死’,其意非取‘与天同寿’,陈老哥信不信世间有种怪人,除得上天收其阳寿而自卒,否则任其受得诸番伤害亦能安之若素,伤肌可生,斩首可接,损四肢而自长,焚五内而自愈,端的厉害!” 老陈听得竟痴了,一副“诚不知如此”的神情,当下亦无何以答。文书见状,心里有了番思量,旋又补道:“陈老哥家中可有绳索借得一用?”老陈似一头雾水,呐呐低声回道:“文书大人敢是说笑了,想来文书大人屋内还能缺得几捆绳索么?” 二人对视片刻,文书先自抚掌大笑起来,老陈也只得不明就里地陪着讪笑数声,惹得林、张二人一番纳罕。 再次抱拳挥别后,四人径自散了去,文书返营,陈、林、张三人亦各归家,一夜无话。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溯缘 005 守宫缚 文书返得行营中,与驻哨几人打过招呼,便自回房。房中甚是简陋,但却布置得格外干爽整洁,一桌一椅一卧榻,案前燃着青灯一盏,枕畔摞着经史数卷,仅此而已。 文书姓洪,名季常,籍地泉州府,少年时即与族兄一并入了郑公帐下行事,生性素敛但颇有主见,待人接物俱能张弛有度,也就深得军中老文书的赏识,日里常带在身边教予其令辞行文。这洪季常本就是个伶俐机巧之人,再加上老文书的举荐提携,很快便舆以重用,数年后,老文书由恶寒而一病不起,挨不得半月即撒手人寰,洪季常也就理所当然地接了郑公军中文书一职。 夜已渐深,洪季常却仍旧呆坐桌前,双眼直勾勾地地盯着面前的如豆青灯,似有所思。只见他眼神游移,面色亦是阴晴变幻,时为冬日,额上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印堂间青筋隐现,在灯影之下竟有了一番狰狞可怖之感。 又是半柱香的工夫,似是思酌了结果,洪季常忽地重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几个渔人确是不知,想是我多虑了……”当下从抽屉中取了那《乩神临洲志》残卷,又细细地研读了起来。他似乎对书末的“绳御方”一章别有兴致,虽是被老林一时脾气毁了数页,但那结绳的手法、相佐的物事却还算周全,唯缺的即是一些要诀的细解。此刻他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守宫缚”一节上,眉间微蹙,若有所思。 “生之所生,息息不绝……其身骸各部恰若守宫之尾……伤肌可生,斩首可接,损四肢而自长,焚五内而自愈……终其阳寿之年,唯天可收……”文书暗暗读着这几句早已是滚瓜烂熟的诠注,面色也愈来愈凝重。 不多时,文书轻叹一声,合起《乩神临洲志》,继而又从抽屉中取出一捆红绳、一把铰剪和数支亮银灸针,将诸物事整齐地码放于案前,似将有所作为。 “梆~梆~”更号响起,不觉已是子夜时分,洪季常起身将窗启开些许缝隙,只见那满月盈盘,一缕惨淡的月光洒落在案前,冷风袭近,烛台上的灯火诡异地飘晃了几下,竟隐隐透露出丝许青碧羼杂的古怪焰色,洪季常周身通彻地打起个激灵,喃喃自道:“时辰对了……” 言迄便立起身子,将红绳铰下约四尺有余的一段,在落满月光的桌前缓缓纠结成一套繁复诡异的绳式,洪季常结绳的手不住地微微震颤,一张汗涔涔的面孔在窗外透袭而入的月光下显得异常煞白狰狞,那嫣红若血的绳式在烛光摇曳下忽明忽暗,似是一条格外蜿蜒曲折的毒蛇信子,随时即要悸恸纠缠过来一般。 不少时,那绳式已然布置得当,洪季常又捻起旁里的一撮亮银灸针,数了七支,依月华入室之向为主位,请了黄道,就七曜星宫之阵列将灸针依次插入绳式的接扣处,方才算是大功告成。 堪堪一盏茶的光景,洪季常竟似是累得颓然虚脱,面色骇人地碜白如纸,虽身处南方沿海,二月亦正值冬尾,但他通身的汗水竟也不住,阵阵牛喘,宛若害了湿热症一般。 洪季常不转眸地直盯着桌面,四下里一片沉寂,偶有未名夜枭暗泣数声,更衬得周遭静得可怕。待喘息渐缓,他慢慢探出身子,置双肘于案前,小心地把亮银灸针依次拔下并将整套绳式翻转过来,这些灸针的尾部皆有一个凸起的圆柱形空槽,想是用来燃药香的,而这一翻转,绳式的接扣皆卡在这灸针空槽处,竟保持了绳式不曾散落开,洪季常用双手缓缓捧起,若一朵腥妍的阴冥之花绽于掌间,此时七支亮银灸针的针尖朝上,皆闪烁着寒光,更显得一派妖邪异象,仿佛刹那间魑魅魍魉竟欲从此绳式中喷薄而出,令人心悸不已。 只见洪季常面部不断抽搐,双唇紧抿,隐隐听得其后槽齿上下研磨的“辙~辙~”之声,那烛火亦是受了感应一般不住地颠颤,蜡芯子“吡啵”作响,映得他额前汗渍一片油绿,端的可怖莫名。沉寂半晌,洪季常低声言道:“希望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似是自嘲,亦似是自勉,猛然间,他竟将双掌间的红绳灸针诸物一古脑儿地覆扣在天灵盖上,那使得的力道甚大,竟将那些灸针皆钉入了灵台之内! 随着一声闷哼,案前烛火快速地跳动了几下便即熄灭,室内一片死黯之色,仅见青烟缕缕在惨淡的月光下氤氲升腾,似是烛台残烟……不!端的竟是从洪季常灵台上缥缈升腾的一息怪烟! 黑暗中,只见他身躯不住地摇晃,虽是坐在椅子上,但身躯摆动的幅度饶是惊人,宛若发了臆病,又似乩童在请符作法般,而那怪烟在窗前的一线月光下腾挪跌宕,萦而不霰,始终在他的头顶正上方盘绕往复,恰如一名凄云惨雾里的妖姬正拖着流连水袖在其头顶翩然而舞,直叫人看得寒毫倒竖,无可名状。 忽然间,洪季常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呆呆地定在一处,双手依然是覆在头顶,而那怪烟亦随着他动作的停止而逐渐飘散怠尽。许是他折腾累了,暗里传来阵阵急喘,续而又是一叠声地“桀~桀~”怪笑,笑声细而低微,但似有着针椎般的穿透力,依依艾艾却又挥之不去,在这样的静夜里显得格外悚然。 这番怪笑引得值夜兵士至文书门前,轻轻叩门问道:“文书可无碍?端的会有此声响?” 室内归于静寂,须臾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洞开,文书立于门前,面若金纸地沉声答道:“无事,奈何有事?” 值夜兵士一脸惴然:“方才此处确似有一番古怪聒噪啊,怎地现却没了动静?”洪季常此间沉吟半晌,有些不耐烦地应道:“许是听错了甚么禽鸟嘶叫之声吧,端的无事,我且睡了!” 值夜兵士见状,也就不复理会,告了个安便径自走开,洪季常左右扫视一番,见再无他人,便也就急急关了房门,继而依微昏黄的烛光自窗前映了出来,却再未闻得半点声响。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溯缘 006 腹里别洞天[完结] 灯影曳曳下,方才骤然惊现异变之状的洪文书,此时正坐于桌前,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那把铰剪。只见他虽面容宁静,吐息均匀,但一张脸皮在烛火照耀下竟是如此生冷而隐隐泛出金铁之色,他看得甚是认真,那把铰剪在他手中颠来倒去地往复瞧了数遍,似是仍未看够一般。 铰剪的刃口新而锋利,淬火适中,咬合处闪烁着幽幽蓝光,洪季常缓缓地将它移至左臂,忽而猛地刺下旋即往上一撩,竟将自己的膀子上剐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创痕!即时,一件更为匪夷所思之事出现了,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并未若想象中一般血花喷溅,甚至于在创面附近无丝毫渗血,而复观洪季常竟是一脸狞笑,似察觉不得疼痛,这…这样的行为,这样的反应,他究竟还算是个人么? 但顷刻间,那外翻的伤创处忽而不规则地蠕动起来,渐渐地,一些若榕树根须般的肉芽至伤口两侧慢慢钻出,愈来愈加繁茂并纠结牵掣在一处,洪季常此时亦如陶醉般地深吸一口气,周身舒畅通泰地将头后仰了过去,双瞳吊白,嘴廓延伸变形至不可思议的阔度,一条血红的舌头耷拉在口侧,喉间不时发出阵阵呜咽低吟,其印堂间笼罩着一层青碧之气,活脱脱即是修罗炼狱间的恶鬼现世! 斗室间一片死寂,气氛诡异非常,随着伤创处在肉芽的覆补修缮下渐而痊愈,洪季常的神色亦缓缓回复至寻常之态,他低头瞧了瞧愈合的臂膀,又抬举伸缩地活动了几下,似是对这样的结果格外满意,颇得玩味地自语道:“天道循环?诚不知确有逆天行事之机啊……” 话音未落,洪季常似是思酌得甚么要紧之事,急火燎燎地将《乩神临洲志》一把抓起紧抱于胸口,怕是周遭有人要抢夺了去般,顾盼四下,在这简陋粗潦的寝室内竟寻不得一处适宜的藏匿之地,“端的了得的物事,难不成将它吞在肚里……”洪季常嘟囔絮语道。 “吞在肚里!?”这无意的呱叨似又令其灵光一闪,“怎会未想得如此这般……”只见他缓而着力地将那残籍卷曲成筒状,用绳细细地缚结捆绑,再取了油纸,密密叠叠的裹了几层,算是打点得当。随后,他再次拿起桌上的铰剪,撩敞了上衫,在腹腔处用手指度量比划着…… 这……这个怪物究竟想要如何? 不待片刻,这非人非怪的洪文书竟使着铰剪,慢慢地在腹部偏下处划出一扇“几”字型的深创!难道他是想……? 诚是如此,他慢而轻缓地将腹部的皮肉揭开,竟恰似揭开一片窗棂活页般,腐红色的血肉即在眼前,依稀看得森白的肋骨和蠕动的脏器五内,旋即他又将已卷成筒形的《乩神临洲志》小心地置入肋间,最后覆上翻开的皮肉,让那些已冒首攒动的肉芽逐步修缮创面,如此看来,他竟然想得将本身一具皮囊权作藏匿书卷的容器,此番行经端的是令人瞠目结舌,无可名状! 待伤口完全愈合平复,洪文书方才扯上衣衿,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自语道:“即是秘密,就终该是永世之秘密,继我往后,普天下再无人可知,亦再无处可觅了……” 复又垂颔静思了片刻,踱步于窗下,遥向东首房处抱拳低语呢喃:“郑公,我洪季常于帐下数载随侍,深得眷顾,此番即便是离去,亦有我难以言道之隐,望郑公能恕责职下,转世来生,当期再奉鞍前。”言迄潸然泪涌,别样凄愁。 感怀罢,洪文书无限思眷地对房内扫视了一遍,寥落地轻叹数声,推开门扉,绝决地径自离去。此时恰得二更许,天色灰沉,黯云封月,洪文书兜兜转转,未曾惊动任何人便遁出了营围,没入草莽僻径之间,转瞬便不得所踪。 次日清晨,郑公方才起身洗漱,忽见帐下亲侍兵破门而入,待不得见礼,便上气不接下气地急报道:“国姓爷,了不得……了不得了!文……文书他……他……”一口气未走匀,那亲侍兵竟噎在当下,面涨耳红地续不出话来。 郑公想得昨日酒席间的醉语疯言,不禁奚骂道:“文书如何了?他敢是么真要去嫁人不成?”好容易喘匀了息,亲侍兵苦脸回道:“爷勿要耍笑小的了,真是出了大事!洪文书一早便不见了影迹,里里外外皆寻遍了仍是无果。小的访了驻哨和值夜几人,皆说未曾见得,但值夜的阿全说昨日深夜听得文书房内有怪声响,问时文书却道无事,不想今日竟凭地没了……” 郑公听得眉间紧蹙,思酌片刻道:“去唤驻哨、值夜至帐前听候!”亲侍兵领命退下。 不到半盏茶光景,驻哨和值夜几人前后到了大帐,各人心自惴惴,惶恐不己。郑公详细地咨问了一番,亦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对那值夜所禀情况深感离奇诡异。 “怪声?犹若鬼泣……”郑公喃喃自语道:“端的想不明白,诚是古怪非常!”顿了一顿,遂下令道:“众人与我同去文书寝处一看究竟!” 待至文书房内勘察搜检后,发现房内井然如斯,枕褥、漱器等起居物品皆无凌乱之象,唯少了那本残书,宛若活生生的一个人在军营内凭地消逝了般。 郑公正纳闷不解时,傍下偏将禀道:“国姓爷,属下这般来看,一来这屋子里无打斗拼杀之迹,应非受外敌所掳;二来洪文书自少便入了军帐,其兄洪季平已阵亡,亦无亲友在外,实是无甚缘由自行外出,纵是出营驻哨人等亦能知晓;这三来嘛……” 郑公见他欲语又止,似有难言之情,忙催问到:“其三如何?”偏将一凛,低首回话:“属下实不敢言……”“但说无妨!依你之意,这其三又是如何?”“国姓爷明鉴,洪文书莫名失踪,而乡里拾得的那本残卷也一并没了。昨夜席间依文书所示,那残卷所录之事殊是穷奇神妙,属下念想……这文书是否习得了什么仙家道法,脱尘而去?” “一派胡言!”郑公挥手斥道:“这所谓神道方术如何能真得以羽化升仙?”偏将一时语结,但旋即回道:“国姓爷息怒,但洪文书一事……属下愚钝,想来实无他解了……”郑公亦无以为应,思来想去,也只得加遣数人外出细细找寻。 1662年,农历二月廿八。 已近半月,依然寻不得洪季常的下落,赤嵌城内百姓风言渐盛,皆曰国姓爷帐下文书学得仙法天朝列班了,陈、林、张三人亲眼得见那残卷的奇妙,更是言之凿凿,说得那残书真若太乙遗卷一般。为免民间杂议混淆视听,郑公只得对外谎称洪季常因功受勋并外派离岛,方才逐渐平了此番终不得解的佚事。 《鬼畜》特别篇—《溯缘》[完] ================================================== 【相信**,支持恐怖灵异频道,速度更新《鬼畜》!】 ================================================== 已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