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乔木》 第一章 初遇 第一章初遇 腊月,大雪下了三天。道路上的积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温焉轻轻一脚踩下去,那雪漫过了她整条腿。 从她出生以来,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再加上她被禁足了好几天,难得呼吸这自由的空气,所以她忍不住兴奋的朝着那雪地里跑去,可是这里的雪大都被宫人们给踏平了。她四处瞅了几下,发现有条道路的积雪居然没有一个脚印。她呵呵笑着朝着那条路跑过去,完全不顾身后两个老嬷嬷的呼喊。 “十一公主!十一公主!你小心啊……”素喜在身后一边提着裙摆,一边拿着手帕,声音担忧的的对温焉说道。 “哎……公主实在是太调皮了!我们要看好她,以免她再乱蹿出什么事!”素善看着远处那个小小的正在奔跑的身影说道。 温焉听着后面的那两道声音,微微蹙了眉,这两个老嬷嬷天天什么事都管着她,让她一点自由也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乐子,所以千万不能被他们给打扰了。她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让后面那两个体态微微发福的老嬷嬷累的气喘吁吁。 “这里的雪真白啊,一点污迹也没有!”她兴奋地说道,忍不住弯下小小的身子,捧起一把白雪细细的瞅着,“它们是什么东西变得呢?呼呼……”她对着手里的一捧白雪吹了口气,不一会儿,那些雪就化成了水渍。 “太奇怪了!”她挠挠头,然后扔掉手里的白雪,继续大步踩着前方跑去。 素喜和素善两个人一直紧紧跟在温焉的身后,她们虽是成年女子,个子比较高,但是因为在乎的规矩礼节也多,所以步履反而比不上温焉轻快了。 “十一公主,你不要再跑了!”素喜叹了一口气,这小公主虽然只有七岁,但是却是调皮至极。前几日,就是因为她跑错了地方,将大王正宠幸的露姬娘娘给撞翻在了地上。这件事情,害的她被嘉妍夫人关在了屋子里,好几天没让她出去。结果今日,刚刚解了她的禁足令,她就忘记了惩罚,又开始疯起来了。 “哎……我们快追上小公主,看她这方向似乎越走越偏了啊。”素善亦是无奈的说道。 温焉回头瞥着那两个跟在她身后的身影,不禁嘟起了嘴,这两个老婆婆实在是太烦人了,必须要摆脱她们! 她加快了步伐,转个弯,看见了一道木门。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木门竟然开了。她立即躲了进去,然后掩上门,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 素喜和素善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虽然是冬天,但是两个人的脸上居然有淡淡的汗迹,不知因为是累的还是因为怕的。 “公主呢?明明看见她跑向这边的啊!”素喜焦急的扯着帕子说道。 “先别急,我们到前面找找看。”素善安慰说道,然后两个人终于是不顾礼节了,小跑走掉了。 躲在门后的温焉看见她们跑掉的身影,不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还真是傻,难道不知从她的脚印来找她吗? 温焉转过身,眼前是一片空旷的院子。这个院子积满了雪,上面一个脚印也没有。 她就是喜欢这样洁白无暇的东西,因为这正是王宫所缺乏的。 她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在那个院子的一隅,她发现有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是谁?呵呵……难道也有人像她一样喜欢这雪地吗?她在心里傻想到。 她有些疑惑的慢慢走向他,等离近些,她才看清,原来那个男孩是跪在地上! 这大冬天的……待她再走近一些,才发现那个男孩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衫,而且那衣衫很粗糙,上面还有好几个补丁。看这样子,他应该不是什么王族世子,估计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可能犯了什么事被罚在雪地里。 她走到那个小男孩的面前,然后半蹲下来,好奇的看着他。 他紧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毛在微微发抖。他薄弱的两片唇瓣被冻成了紫色,微微泛黄的脸颊上冻出了两朵红晕,那两朵红晕在他的脸上显得很可爱。 温焉不禁离他进了一些,好奇的盯着他脸上的红晕,她浅浅的呼吸声喷洒在了赵政的脸上,赵政艰难的动了下眼睫毛,他已经被罚在这半天了,身子早已冻僵,就连理智也没剩多少了。 “母亲……”他一下搂住了眼前的温焉,声音带着懊悔说道,“政儿知道错了。” 突如起来的拥抱,让温焉一下子懵了,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倒是赵政,在搂住温焉后,发现身形不对,双眼立即睁得大大的,眼神带着警惕看着眼前的人,然后猛然将她推开。 温焉一个不稳,摔倒在了雪地上。 “你……”温焉爬起来后,脸色不知是羞红的还是怒红的看着他,他搂了她,她还没有怪他不懂规矩,以下犯上,他倒好了,居然还将她给推倒,“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怎么如此不懂的尊卑啊?” 她的话刚说完,赵政的脸瞬间就寒了。他握紧了拳头,眼眸带着深深的仇意看着她。她居然说他是小太监?就算他赢氏子孙再怎么落魄,也不能被别人羞辱为太监!他很想发脾气,甚至很想揍眼前这个小女孩,但是母亲恳切的话语在他的耳边想起来了。 她说:“政儿,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人家刀板上的鱼肉,如果你不能容忍的话,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怒火将身上的寒冷全都驱走了,理智渐渐恢复过来。他不看她一眼,低下头,继续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温焉原以为他会跪地求饶的,就像以前那些小太监一样,但是眼前这个小太监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啊!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她嘟起嘴,想继续责怪他,但是瞥见他单薄的衣服,瘦弱的身躯后,她又不忍心了。这是哪个宫里的人居然敢如此虐待太监?她等回去时一定要禀告父王! “你冷不冷,要是冷的话就起来吧!”温焉在他旁边小声说道。 他仍旧是不理她,而且闭上眼睛,露出一副沉睡的模样。 温焉有些尴尬,从她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敢这样对待过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怒气。 “你起来吧,要是你的主子责怪你的话,你就跟他说是十一公主让你起来的,这样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十一公主?呵呵……赵政在心里冷笑道。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也会关心别人?她何必要用这套假惺惺的把戏来装善良!他也不需要! 温焉看见他的手已经冻得红肿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手一定会冻烂的!她脱下自己手上的那副用狐狸毛制成的手套,然后想要套到赵政的手上。可她没有想到,赵政夺过她的手套,然后狠狠的扔走了! 他眼神充满敌意的看着她,咬着牙,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你……”温焉气得脸瞬间红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讲理的人!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如此被已给太监给羞辱! 她正欲发怒,木门突然打开了,素喜和素善看到她,一脸欣喜一脸无奈的。 “我的小公主啊,你可让我们好找啊!”素喜快速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确定她“完好如初”后,然后才安心的吐了一口气。这时素喜的目光才瞥到了跪在地上的赵政,脸色一寒。素善看到赵政时,脸色也是一寒。这个王宫最偏僻的一隅,住的正是秦国质子。没有想到竟然被十一公主给遇见了! 她们两个对秦国自是没有好感,秦赵之间,征战多年,她们也是有许多亲人死在了其中,尤其是在长平之战,那更是秦国给赵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耻辱! 赵政也感觉到了头上那几道射过来充满仇恨的视线,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估计今天又是要遭受一顿辱骂或者挨打了。 “公主,我们快些走吧!”素善不说二话,便将温焉给抱走了。素喜则是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温焉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了。她想了想还是不能发脾气,否则的话那个小太监可能就要遭殃了。 赵政在听见木门关上的声音后,心里有一丝诧异涌现出来。他原以为那个小公主会大发雷霆的,会在那两个宫女面前狠狠的告他一状,但是她没有,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公主……”赵政在心里想着,他起身,双腿一个不稳又倒了下去。他的两条腿已经麻木了,被冻的没有任何知觉。他坐在地上,揉搓了一会儿腿,感觉恢复了些。他眼角不小心瞥到了洁白雪地里的一抹淡黄色,那是刚刚她要给他的手套。她没有拿走吗? 他沉默的望着那副手套,然后一步一步似是艰难的走向那副手套。他捡起手套,仔细地观察着,毛茸茸的,看起来很暖和。只是不知这么小的手套,他可以套进去吗?他试了一下,发现正好合适,嘴角不禁漾起了一个笑容。 他站在白茫茫的天地间,身影虽小,身形虽单薄,但是浑身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气质是在磨难中历练出来的坚韧和执着。 “政儿,你在干什么?”赵姬从屋里走出来,刚刚她在睡觉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鹅蛋型的小脸,妩媚的一双眼睛,再加上一张不点而红的嘴唇,使任何男子见到她都难以控制住情绪。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政,眼眸里说不出是什么感情,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对她这个儿子究竟是爱还是很? “你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私自起来……呵呵……”赵姬笑着,但是眼神却流露出狠戾,“政儿,我说过多少次,你做错的事就要承担责任!给我跪下!” “是!母亲!”赵政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在跪下来的同时,他瞧瞧将温焉的手套给藏在身后。但是他的动作还是被赵姬给看见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赵姬语气渐渐冰冷。 赵政不想违逆她,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算是他真正的亲人。纵然再不情愿,但他还是将手套递给了赵姬。 赵姬接过手套,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手套做工细致,毛发柔软,不像是宫里下人用的,而看这样式和形状,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政儿,这是谁送给你的?是哪位公主吗?” “是,是……十一公主。”赵政低声答道。 十一公主……赵姬的目光闪着异样的光芒,她嘴角扯出一抹算计的笑容,十一公主是赵王最疼爱的公主! [要收藏……收藏……还有推荐\评价……谢谢大家了……] 第二章 夜宴(一) 第二章夜宴(一) “唔……素喜素善你们弄好了没有?”温焉吃痛的叫着,今晚是一年一度的辞岁夜,王室宗亲们要相聚在一起。所以她的母后,嘉妍夫人特地嘱咐了一下素喜素善,要把温焉好好打扮一番。 素喜和素善各执着温焉一边的头发,狠狠的扯着,然后再将头发给高高的盘旋在头上。温焉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扯掉了,参加一个宴会要如此折磨人的话,那她还不愿意去了。 “温焉公主,你忍着一点,就快好了!”素善安慰她说道,她双手灵巧的将温焉左边的头发给盘成了一个美丽的发髻,然后在发髻的旁边给她戴上一簇淡红色的细碎花朵。另一边,素喜也是将她的头发给盘成了同一个发髻,只是却不给她带任何装饰。 “这样好看多了!”素喜笑着说道,“来,小公主,把嘴巴张开……” 温焉无奈的张开嘴,素喜塞了一片红色的薄纸在她的嘴上。 “对,就是这样,然后抿一下唇。” 温焉轻轻的抿了一下,小巧的唇瓣立即染上了淡淡的嫣红,这嫣红与她红扑扑的小脸相得益彰,显得很美丽。 “呵呵……我们的小公主是个大美人啊!等以后长大了那岂不是要迷倒七国的人?”素喜轻轻笑着,她的脸微微带着皱纹,随着她的笑,使皱纹更深了。 “那自是如此!你们也不看一看她是谁的女儿?”嘉妍夫人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衫,淡而不俗。她身姿纤细窈窕,宛若风中柳枝,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风给吹走。再看那张脸蛋,淡妆浓抹,细眉长眼,薄唇微启,她的五官精致的不似凡人。 素喜素善两个人看到她,立即弯下身子,向她行了个礼。 “母后……”温焉一看到她,什么礼节也不顾了,直接扑入到她的怀里,嘉妍夫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这股清香,温焉很是喜欢。 “一点规矩也不懂,真是屡教不改啊!”嘉妍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上下打量着她,“这发型还不错,挺有公主的风范。呵呵……只不过这衣服还是换一件比较好……” 嘉妍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素喜和素善各拿了一件衣裙出来,让她挑选。她看了一下,然后挑了那件水红色的衣裙,那件衣裙在袖口和裙摆下均设计的有流苏,看起来很很适合小孩子。而且这件衣服的颜色也很配温焉的头饰,她笑了笑,然后轻轻捏了下温焉的脸颊说道:“嫣儿,等一下和母后去参加宴会时,知道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吗?” 温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虽然她只有七岁,但是这王宫里的勾心斗角,她还是懂一点。她的母亲嘉妍夫人是齐国的公主,纵然地位尊贵,但是这里毕竟是赵国,嘉妍夫人根本没有什么靠山。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母后的累赘,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少去惹事。 嘉妍夫人拉着温焉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一排盛服着装的宫女。她们经过御花园,那里腊梅开的正艳。 “御花园里的花真是一年四季不衰啊!”温焉感叹道。 嘉妍夫人看了一眼那些梅花,面无表情。赵悼襄王,也就是她那万人之上的夫君,天天纸醉金迷,沉迷于安福享乐中。御花园里的花自然是要随着四季更换,这样才能满足他和他那些妃嫔们游玩嬉戏啊! 温焉抬头看了一眼嘉妍夫人,发现她的表情不是很好,她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是父王吗? 温焉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父王不知为什么从不宠爱她的母亲。可是却很疼爱她,但是那种爱也只不过是建立在她比其他公主会哄他开心,会给他讲笑话而已。如果有一天连她自己也没有了父王的疼爱,那她们母女的地位就难保了…… 小小的她,想此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 嘉妍夫人听见了温焉的那一声叹息,侧过头看着旁边的温焉。她稚嫩的脸庞,却有着对世事的看透,让嘉妍夫人心里一阵酸痛。是她让她从小便经历这些阴暗,因为身为王族的人,命运注定了是要在勾心斗角中度过。唯有现在让她成熟,将来才能减轻她所受到的伤害。 嘉妍夫人也深深的叹了口气,温焉的小手紧紧握着她的大手。在这寒冷的王宫里,也就只有他们母女相互取暖了。 温焉和嘉妍夫人坐在宫殿的右侧,而他们正对面坐着的则是丽妃和太子赵嘉。 温焉素来和她这个温文尔雅的哥哥关系很好,于是对他灿然一笑。赵嘉看见盛装打扮的温焉,眼神一愣,没有想到他那个傻里傻气的小妹居然也有正经的时候!他笑了起来,唇瓣轻轻吐出几个字:“温焉,不错嘛!” 她挑了挑眉,一副那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赵迁看着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心里一怒,直接站到了赵嘉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赵嘉见此不怒,反而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和自己的母亲说着话。 温焉看了一眼赵迁,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她向来都讨厌这个弟弟,不仅因为他目中无人,还因为他的母亲正是父王当今最宠爱的露姬。 露姬,那个出生于青楼,只会卖笑扭腰的女子,经常在父王面前说她和母后的坏话! “哼……”她对赵迁冷哼了一声,然后移开视线。 不见,王室宗亲们都就位后,赵王才携着露姬出现了。 “大王驾到!”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赵王搂着露姬出现了。他边搂着露姬,边与她调笑,这情形让在场的赵氏宗亲们脸都寒了。尤其是那些老一辈的王公贵族,直接是白眼对着那两个人。 温焉悄悄看着母后的神情,见她脸色不受一丝波动后,心里才安稳了下来。然后温焉才抬眼看着那两个向他们走来的身影。 赵王目光似是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四周,不做任何停留。 “父王,母后……”赵迁娇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神态傲然,步履轻快的来到他们的面前,小嘴一撅,不满意的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害我等你们等了好久。” 露姬怜惜的抚摸着赵迁的额头,然后弯下身子,声音柔柔的说道:“迁儿,乖哦,你看,父王母后现在不是来了吗?就算我们不来,也不敢有人欺负你啊!”她边说着话,边用眼神瞟了一下温焉。 见温焉脸色变成一阵红一阵白,她嘴角才悄悄弯起。但是目光扫到了坐在温焉身边,始终面无表情的嘉妍夫人,她的脸又寒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始终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呢?为什么? 她终有一天一定要撕碎她那张故作清高的脸! 赵王摆了摆手,对赵迁说道:“迁儿,你先做好自己的位置,可不要乱了规矩!”他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就乱了规矩,他将露姬搂着坐在他的身侧。 他的这一行为,让众多老一辈的赵氏贵族纷纷倒吸一口气。大王身边的位置只能是给王后的!纵然大王现在还没有立后,但是那个位置也绝不能给出生青楼的女子坐啊!这简直就是有辱赵氏门风。 虽然有很多赵氏的人不满,但是也没有人敢说出来。不知为什么从几年前开始,他们的赵王忽然就变了,开始沉溺于女色,纵情享乐,对国事都不多问了,哪还敢让他遵守什么规矩? 温焉看着高高在上的父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正欲低下头时,赵王忽然就出声了:“来,温焉,坐到父王这儿来!” 温焉原是想拒绝的,但是一看到露姬那张猪肝色的脸,她心里暗自偷喜,然后一路小跑,神情纯洁无辜的冲到了赵王的怀里。 “父王……”她眨了眨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哈哈哈哈……寡人越看我们的嫣儿,觉得她越像寡人啊!”赵王宠溺的揉了一下温焉的头发,然后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露姬看见这样情况,眼神对赵迁挤了一下,赵迁立即心领神会,也像温焉一样,神情楚楚可怜的跑向赵王。 “父王,迁儿也要抱抱。” 赵迁还没有跑向赵王时,赵王眼眸一寒,目光凌厉的看着赵迁,赵迁吓得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而躲在露姬的身后。露姬看见儿子这样不争气,气的直瞪他。 赵迁又被露姬这样一瞪,神色更加恐惧了。 台上这一系列动作,只有台下的赵嘉看得一清二楚。他蹙着眉头,好奇地看着父王和温焉。 父王素来不喜欢嘉妍夫人,对她也只不过是宠幸过几次,但是却独独疼爱她生的这个女儿。而露姬深的父王的喜爱,让她陪坐在他的身边,简直是意欲立她为后。但是刚刚那一瞬间,赵嘉看见父王居然用一种很冷漠的眼神看着赵迁,这是为什么呢?按道理来说,父王最宠爱的孩子应该是赵迁啊! 罢了罢了,想太多又没有什么意义!他虽贵为太子,但是却从得不到父王的宠爱?自己的母亲出生卑微,生性又懦弱,若他不是出生的早,捡了个便宜,估计现在在这诺大的宫殿里哪有他的一席之地? 温焉在赵王的怀里撒娇,趁机用腿蹬了几下露姬,将露姬隔得远远的,露姬咬着牙,恶狠狠地望着温焉,但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温焉望着露姬的那张胭脂浓厚的脸,心里就一阵反感。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深的父王的宠爱呢?她再看看自己的母后,母后的容颜清新淡雅,眉宇全都透露出一种绝世的风范,再加上她仪态万千,所以无论从哪儿看都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如果母后能够对父王好一点,像露姬那样谄媚迎承,或许现在坐在父王身边的人就应该是她了。 赵王顺着温焉的眼神,看见了嘉妍夫人,她一个人坐在那儿,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她抬起头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但彼此又快速的岔开了视线。 【推荐……收藏……多多益善】》-《 第三章 夜宴(二) 第三章夜宴(二) 一晚上除了赏舞喝酒,就没有其他的事了。温焉在赵王的怀里撒娇也撒腻了,再加上哈欠连天,她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露姬看见温焉睡去了,心里一阵欣喜,现在终于等到属于她的时间了。她吐着诱惑的气息,在赵王耳边轻轻说道:“大王,臣妾想给你跳一支舞,这支舞臣妾可是准备了好久!” 赵王半弯起嘴角,笑着对她说道:“那爱姬你现在就跳给我看看。” 露姬为难的看了一眼赵王怀里熟睡的温焉,慢吞吞的说道:“大王,可是我怕这会打扰到温焉公主啊!” “呵呵……不会,温焉这孩子睡得很沉,就像头猪一样,你不用担心她。”赵王宠溺的捏了一下温焉的鼻子,温焉哼了一声,拍掉赵王的手,然后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继续睡着。 露姬眼神嫉恨的看着温焉,凭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在赵王的怀里?而且……她的鼻涕还流出来了,那鼻涕正摩擦着赵王的衣袍呢!赵王宠溺的看着她,然后轻轻替她擦拭了鼻涕! 她咬着牙,恨恨的说道:“大王,我看还是算了!这舞……呵呵……比较适合私下里我跳给你看。”她媚眼流动,话中的含义赵王自是了解不过了! 赵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嘉妍夫人也有些疲惫了,她刚刚喝了一些酒,头有些晕眩。她抬起头看着台上,温焉已经睡着了,而那个人却还是精神抖擞的与宗亲室聊着天。 她单手扶着头,身边的侍女立即上前问道:“夫人,请问您要下去休息吗?” “好。”她眼神有些涣散望着台上的两个人,然后双手撑起身体,步履缓缓的走向台上。 正与宗亲聊天的赵王,眼角瞥见了嘉妍夫人一晃一晃的走向她,他握着温焉的手臂忽然一紧,旋即又松开,继续装着与别人热聊的模样。 “大王……”女子力不从心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换上了一贯的笑容,然后侧身对着她,语气随意的问道:“嘉妍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大王,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先行下去,可否让我先带着温焉下去?”嘉妍夫人双加酡红,眼神迷离,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赵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将孩子递给嘉妍夫人。嘉妍夫人接过孩子,手指轻轻触碰到了赵王,手微微退了几分,幸而赵王紧紧握住了温焉,才没有让她摔下去。 嘉妍夫人再次接过温焉,然后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他此时已经正了身子,表情漠然的看着前方。这个人,有着分明的轮廓,有着深邃的双眼,有着好看的眉目,然而……他和她终究是缘分浅了点。 她紧紧搂着温焉,将头埋进温焉的肩膀里,与此同时埋进去的还有她的泪水。 她领着一群宫女转身走了回去。 她将温焉轻轻地放在床上,手指一点一点的描摹她的五官。她想起了之前那个人说的话:“哈哈哈哈……寡人越看我们的嫣儿,觉得她越像寡人啊!” “是更像他对吗?”嘉妍夫人自言自语说道,“而不是像我,尤其是这双眼睛……”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温焉的眼睫毛,温焉哼了一声,然后握住她的手,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母后。” “母后在这呢!”嘉妍夫人弯起了嘴角,然后亲了一下温焉的额头,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温焉,现在是她活着的唯一的快乐了。 赵王喝了一会儿酒,几个王子公主纷纷退下了。露姬仍然是陪在他左右,笑容妩媚的看着他。 “大王,我们要不要让那些优伶再表演一次?”露姬轻轻为他斟满酒,然后双手缠着他的臂膀。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脑海里始终忘不掉的是嘉妍夫人临去时望着他的那个表情。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不必了!” 露姬看他兴致也不是很高,就没有再提什么了。 他伸出手拿起那个掉落在他衣袍上的玉佩,嘴角扬起个笑容:“温焉的玉佩掉了,哎……那个孩子干事还是这么随意啊!”他站起身,欲离开这里。 “大王,你这是要在干什么?”露姬伸出手想要阻止他离开。 “寡人要去给温焉送玉佩……”他吐着浓浓的酒气说道。 露姬脸色一寒,但还是努力露出个笑容:“大王,这种事还是让下人们去干,怎么可以劳烦你呢!” “呵呵……没事,她是我女儿我给她送个东西很正常。”他这次用的是我,而不是寡人! 他转身,原是半醉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然后朝着温焉的宫殿走去。 “大王起驾!”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宫殿里响起,众人纷纷跪下来,恭送赵王离开。只有露姬一个人高高地坐在台上,神情错愕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赵王目光深邃,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温焉的宫殿。其实是他刚刚故意解下了温焉的玉佩,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自觉告诉他,他和嘉妍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不要摆驾!”赵王低声对身后的一众人员说道,他看见温焉的屋子还点着灯,他就知道她是在这里的。 他的手放在门边上,踌躇了一下,然后缓缓推开门。 他看见她坐在温焉的床边,眼神温柔的看着温焉。 “你们先下去吧,如果没有事就不要来打扰我和小公主。”嘉妍夫人单手支撑着头说道。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舍不得挪开一点。她脸颊两侧飘飘着淡淡红晕,长长的眼睫毛一闪一闪的。他忽然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冲动。 他走向她,嘉妍夫人感觉有那个身影越来越靠近她,她猛然站起身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落入到了一个怀抱里。浓浓的酒气,瞬间传入到她的鼻孔里。她看着眼前这人的服装,猜到了来人是谁。 “大王,你……怎么会来?”她声音有些惊讶的问道。 赵王低下头,深邃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她,他看见她脸上除了惊讶没有任何情绪,这仿佛是一盆冷水将他泼醒了。 他正了脸色,然后松开她,神情恢复了漠然:“温焉的玉佩掉在了寡人的身上。”他走向温焉,将她的玉佩放在了她的床头。他握住温焉放在外面的小手,坐在她的身边,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温焉是寡人最喜欢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忽然问道。 嘉妍夫人对于他的突然到来有些不知所措,根本猜不到他的心思。她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他。 “寡人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并不是因为她可以逗寡人开心,而是因为寡人有多爱她的母亲,就有多爱她。” 嘉妍夫人听了他的话,身子一歪,眼眶迅速红了。但是她悄悄掩饰了过去,低下头,对赵王说道:“大王,你应该对你的每一个孩子一视同仁。” 赵王眼眸一冷,她的话,呵呵……对每一个孩子一视同仁吗?他做不到!他有那么多孩子,但是真想用心疼的就只有温焉一个! “呵呵……我当然不能跟你比了,没有你博爱!”他将博爱这两个字说的很沉重,让嘉妍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嘉妍夫人抿了下唇,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讨论。 他起身,目光冷然的看着她,然后从她身边走过去。她弯下身子,小声说了句:“恭送陛下。” 她的礼节,让他的步履一顿!她对他是要永远这样陌生吗?他狠狠地挥了一下衣袖,然后摔门而出,在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后,她终于是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她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泪水一滴一滴从她的眼角落下,像是失去了堤坝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他,只是没有办法。她紧紧抱住自己,然后埋下头,无声哭泣着。她不能让温焉听见她的哭泣。 赵王紧紧握着拳头,脚步狂乱的在走廊上走着,然后砰地一声他打在了墙壁上,鲜血顺着他的指节流出来。 “大王!”他身后的太监一声惊呼,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大王从温焉公主的宫殿里出来后脾气就这么大? “大王,你没事吧?”太监上前说道,他看见赵王的轮廓埋在一片阴影里,神情让人难以琢磨,“你们还不赶快去给大王请御医!” “不必了!”赵王一声令下,他的轮廓从阴影里露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带着喜悦。在太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赵王已经转身走了回去。 赵王步履极快,再次推开了温焉宫殿的门,嘉妍夫人仍旧坐在地上无声哭泣着,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立即擦拭了一下眼角,眼神惊慌的望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等说完话后,她自觉失言,于是又立即改口说道,“大王,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王便将他那只鲜血淋淋的手递到她的面前:“刚才一不小心撞伤了手,寡人现在离你又是最近,所以麻烦嘉妍夫人为我包扎一下伤口。” 嘉妍夫人看见他那双手,眼眸一颤,然后立即转身为他找药找布。 他们两个坐在桌子对面,赵王将手伸向她,她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伤口,动作不敢一丝懈怠。 “大王,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向他问道。 “是被一个人给气的!”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嘉妍夫人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沉默着,快速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后目光尴尬的移向熟睡着的温焉。 赵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完全不顾手上的伤口:“嘉妍,告诉我,你刚刚是为什么而哭?” 嘉妍慌忙挣开他的手,勉强搂出个笑容:“大王,你看错了,我刚刚不是在哭。” “是吗?”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嘉妍夫人的眼角,“那这又是什么?” “我刚刚太困了,打了个哈欠!”她脸色丝毫不变的说出谎话。其实他早就习惯了,她对他何时用过真心? 难道,他真的是怎么做也打不开她的心吗?他望着那张绝世的容颜,心里一阵寒冷。他整日纵情享乐,贪恋女色,这一切不都是她所希望的吗?他按照她心里想的去做了,可是他还是失败了。她仍旧是冷漠无情,对他一点也不放在心里。 他收回手,眼神空洞的望着她,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这次,是真正的离开。 嘉妍夫人的脑海里留着的,只有他最后望着她的眼神,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将他伤深了。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她母后的生命会随时因为她而消失。 【要收藏……要票票啊……谢谢了,么么哒。】 第四章 再遇 第四章再遇 新年的第一天,温焉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堆形形色色的新衣服。 “十一公主啊,这些衣服可都是做工质量上等,布料一流的产品啊,你快看看喜欢哪件衣服?”素喜在她耳边雀跃的说道。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眼神随意的扫视了一下那些衣服,唇瓣缓缓吐出两个字:“浪费!” 浪费?素喜和素善相视了一下,这王宫里哪个主子不都是这样吗? “小公主啊,你不要闹了,赶紧换上这些新衣服迎接新的一年吧!”素喜将一摞华服放到床上,让温焉自己选择。 这些衣服大都带着毛茸茸的领子,看起来很暖和。毛茸茸……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温焉突然想起来了她那双带着狐狸毛的手套以及那个跪在地上的小男孩。 新年到了,他有新的衣服穿吗?他现在是不是还被罚在雪地里下跪?温焉一想到他,瞌睡瞬间没有了,她身子一翻,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快!快!快帮我穿衣!”温焉急忙说道。她随手挑了件衣服,就跳下床来。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素善惊愕的问道。 温焉转过身,两只手分别握着素喜和素善,眼神恳切地问道:“两位好嬷嬷,你们能不能找来小太监冬天的棉服?” “公主,你这是在干什么?”素喜惊讶地问道。 “我……我急需要用啊!”温焉不想告诉她们关于她和那个小太监的事,因为一旦告诉她们了,她们一定会跟母后讲的,到时母后又会责怪她多事。 “小公主,你可千万别开玩笑!那小太监的衣服完全不适合你!要是被嘉妍夫人看见了我们帮你穿太监的衣服,恐怕嘉妍夫人会责怪我们的!” “当然不是我要穿啊!我是要给别人穿!”温焉无奈地说了出来,“不过这事你千万不能跟母后说啊,不然母后会骂我的。” “公主你是要给谁穿呢?”素喜立即问道。 “我要太监服自然是给太监穿啊!哎……上次看见一个小太监他没有棉服,身子很单薄的跪在雪地里,所以我就想……” 素喜和素善没有想到温焉口里的小太监就是赵政,她们以为是哪个宫里正受惩罚的小太监正好被温焉给撞见了,所以刺激了温焉那颗善良的心,于是她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公主,这是好事啊,我想就算被嘉妍夫人知道了她也不会责怪你的!”素善弯下身子,对她笑着说道。 “可是……我还是不想让母后知道!”温焉抿起唇瓣说道。 “好,我和素喜会为你保密的!”素善举手发誓说道。素喜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也举起手发誓说道。 “呵呵……那太好了!那你们现在去帮我找一件棉服可以吗?”温焉的小脸立即染上了一层喜悦之色。 “好!”素喜和素善立即走了出去,等温焉梳洗打扮好后,没过一会儿,她们俩便回来了。 温焉高兴的搂住棉服,揣在怀里,眼珠一动,转而对她们说道:“呀!这衣服怎么开线了?” “在哪儿?”素善想要上前看一眼。而温焉紧紧的将衣服搂在怀里,脸上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对她们俩说道:“你们快去找针线!我要快点把它缝好!” 素喜和素善得到命令后,开始向橱柜走去,温焉看了一眼她们忙碌的身影,然后悄悄的不带出一点儿声响,走出了门外。接着一路狂跑,深怕被她们俩追上。她在心里默默道歉,两位好嬷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但是我是真的不想让你们跟着我。 凭着她的记忆,不一会儿她便来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只不过打开门后,原是空旷的庭院此刻站了好几个人! “你要是学狗叫的话,我今天就放了你怎么样?”赵迁狂傲的声音刺耳的传入了温焉的耳朵里,这让她的心一紧。她立即跑到那群人中间,从几个太监的腿部挤进去,看见了赵政正被两个人狠狠的按在地上,他们让他半跪着,然后逼他学狗叫! “你到底叫不叫啊?”赵迁愤怒的一鞭子抽向了赵政,赵政面无表情的接收了他的一鞭子,然后抬起头,眼神带着强烈的恨意望着赵迁。这让赵迁握着鞭子的双手微微颤动了起来,他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眸,居然可以让人如此畏惧!甚至比他的父王还让他畏惧!但是他转眼一想,他为什么要怕赵政这只落水狗呢?他可是赵国的王子啊!而赵政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想此,他欲再次挥出鞭子。 “住手!赵迁,你这是在干什么?”温焉大声斥责着他,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迁颇不满意的看着她,昨晚在宫廷宴会上她可是让他丢了个大脸面!真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会如此的喜欢她?! “我……难道只许你在这里就不许我在吗?”温焉气势强烈的说道,她知道现在要想压倒赵迁,必须从气势上就不能输给他! 赵政抬起头,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是她吗?赵十一公主。 “我送劝你最好少管闲事,不要以为父王宠幸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赵迁自以为是的扬起鞭子,想要吓吓温焉。温焉看着那个个子跟她差不多高的赵迁,再看看他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心里实在是没有恐惧。 她走到赵迁的身边,然后用力夺过他的鞭子,扔到地上:“赵迁,你不要再闹了!否则我会告诉父王的!” “呵……你会告诉父王难道我就不会吗?赵温焉,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赵迁弯腰拾起鞭子,怒气冲天的看着她。 “欺人太甚的是你!你居然让人家学狗叫?这样的事你也干得出来?”温焉气的指着他说道,虽然那个小太监没有什么礼貌,还以下犯上,但是…… 但是什么呢?温焉自己心里也想不明白,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讨厌不起来他,甚至还很关心他!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赵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给打断了。 “不管他是谁,你都不可以这样做!难道露姬娘娘没有教导过你该如何做人嘛?”温焉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什么样的娘教育出什么样的儿子。 赵迁气得牙痒痒的,如果她不是父王最宠爱的孩子,他早就劈天盖地的对她一顿暴打!他们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反正今天我就一句话,我是肯定要折磨这小子一番的,如果你硬要多事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我下手狠毒了!”赵迁扬起鞭子,转身对身后的几个侍卫说道,“等下如果她敢阻止本王教训人的话,你们就替我好好招呼她!” 那些侍卫均是一愣,要他们打十一公主?这可是绝对要掉脑袋的事啊! 赵迁看出了侍卫们脸色的犹豫,于是接着说道:“我母后乃是父王最宠爱的妃子,只要我母后说一句赦免,那么你们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而若果你们要是敢背叛我的话……呵呵……那就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事了,还有你们家里人的事了!” “赵迁,你真卑鄙!”温焉怒骂他。 “我卑鄙你又能怎么样?”他便说便朝赵政抽了一鞭子。赵政紧紧皱着眉头,一声也不喊出来。他稚嫩的脸庞,却显出来了超乎年龄的执着和坚毅。 “你……”温焉想要上前去阻止,但是却被两个侍卫给架了起来。虽然赵迁已有命令下达,但是他们还是不敢对十一公主动粗。 “你们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温焉用尽所有的力气叫着,气的赵迁脸色发白。经她这么一闹,万一引来众人观看那可就惨了! “你们快用手给我堵住她的嘴!” 一侍卫被迫将自己的手伸向温焉,想要堵住她的嘴,结果却被温焉一口给咬住了! “啊……”侍卫杀猪般的声音比温焉的声音传的更远。 赵迁气愤的看着那侍卫,然后狠狠踢了他一脚:“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从身下撕下一块碎布,正欲堵住温焉的嘴时,一声大喝在门外响起。 “住手!”赵嘉气势强烈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些王公贵族小孩们! “真是倒霉!”赵迁小声说着话。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见到本太子还不下跪?你们还不赶快放下十一公主!”赵嘉一声命令,侍卫们立即跪下,然后放了温焉。 温焉一看见赵嘉来了,心里一酸,摸着把鼻涕就冲到了赵嘉的怀里:“太子哥哥,赵迁他欺负我!” “我都看到了,没有关系,太子哥哥会给你个交代的。”赵嘉怜惜的将温焉搂在怀里,然后冷目对着赵迁说道,“赵迁,你的狂傲实在是太过分了!平时我可以容忍你,但是今天你居然将疯撒到了温焉的身上,那么你就不要怪我了!” “喂!赵嘉,你……”赵迁脸色气得通红,右手紧紧握着鞭子的。 赵嘉猛然夺过他手里的鞭子,然后横目冷眸看着赵迁身后的那些侍卫太监们:“你们还不赶快将赵迁给我抓住!” “这……”一直待在赵迁身边的公公犹豫了一下。 “你们这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赵嘉语气更加的寒冷了,他扬起鞭子对着那些侍卫。侍卫见此便只好硬着头皮,将赵迁的两只胳膊给固住。 “快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居然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会杀了你们?”赵迁大声嚷着,两只胳膊不停地扭动着。 “太子哥哥,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一声娇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赵易若在一群王公贵族里走了出来,眼眸担忧的看着赵迁:“迁弟毕竟也是露姬娘娘的儿子,如果我们把他给抓了起来,会不会……”赵易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冷笑给打断了。 “呵……”赵沁走上前,嘴角弯起,她双手背在身后,穿着一身偏向于中性的紫色华服,若不是她的脸庞过于清秀,别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一个王子呢,“像他这种人如果不狠狠惩治的,将来只会给我们惹来更多的麻烦!” 【那收藏票票什么的是最好的了……】 第五章 王公贵族们 第五章王公贵族们 “你个没有娘的东西居然也敢这样说我?”赵迁扬起腿,想要一脚踢过去。赵沁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她此生最忌讳的事就是别人说她没有娘! 她握紧拳头,想要朝赵迁冲过去,却被身后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小男孩给拦住了:“公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郭子胥看了一眼赵迁,然后紧紧握住赵沁的胳膊,深怕她惹什么事。 赵沁回头看着那个拉着她胳膊的小男孩,原想大发雷霆一番,但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紧握住她胳膊的手,她的怒气就消失了。这个小男孩是谁? “你快松开我!我的胳膊要被你给扭断了!”赵沁白了他一眼说道。 “哦……好……对不起,公主。”郭子胥连忙低头说道,然后悄悄拿开手臂,双颊莫名的有些羞红。 赵沁看见他这副模样,嘴角漾出个笑容。这个人真可爱…… 赵嘉并未在意赵沁这边的事,眼神只顾着怒瞪赵迁了!他这个弟弟真是说话口无遮拦,蛮横就算了,竟然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也这样,他叹了口气,正为不知该如何处罚他而愁心。 “太子殿下,要不先把赵迁王子交给大王来处理好了?”暮暮扯了一下赵嘉的衣袖,然后小声跟他说道。 赵嘉低下头,看着太傅的女儿陈暮暮,若不是她刚刚引错了路,估计现在温焉可就遭殃了! “好,那就暂且如此!”赵嘉挥了一下衣袖,然后眼神丝毫没有感情的望着那些侍卫说道,“你们先将赵迁押到父王的身边,让我身边的侍从来说明情况。”他扭头对身后的一仆人示意了一下,那个仆人便领命跟着赵迁他们。 赵迁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一群人,嘴里大声嚷道:“你们这群可恶的人,我一定会让母后惩罚你们的!” “真是烦人!”赵沁撅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赵迁,“还不赶快滚?” “噗……”郭子胥在她的身后忽然笑了出来,赵沁回头悄悄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立即又分开了。 赵嘉这时才在意到温焉怀里竟然有件太监的棉服,她小小的手紧紧握着怀里的棉服不放开,他看了一下那件衣服,然后又看了一下赵政,脸色瞬间变了。 赵政的身份,恐怕在这群小孩子中只有他知道,他是秦世子,秦赵之间一直征战不断,尤其是在经过长平之战后,秦国活埋赵军四十万人,这种耻辱和仇恨,让赵国对人秦国恨之入骨。 若温焉在此时给赵政送棉服,这事情可说小也可说大,说小无非是夸赞温焉的善良,而说大了,则有可能会将温焉与通敌叛国扯上关系。想此,他立即转身笑着对那群王公贵族们娃娃说道:“我们赶快走吧,再不走的话,御花园里的腊梅可就等我们等急了。” “好哇!我都等急了!”暮暮立即赞同道。 赵嘉挥了一下衣袖,指示着众人快快离去,他跟暮暮走在最后,他弯下身子,捏着温焉的脸颊说道:“净是会惹麻烦的小东西!你赶快干完事情,今天我们今天要在御花园里赏梅,你快些来!” “好……”温焉摸着那边刚刚被他捏了的脸颊,嘟着嘴说道。 赵嘉转身,目光与赵政对视一下,赵政仍旧保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但是他的神情却是倔强无比,而且那眼神……怎么说呢?让赵嘉看了心里有点发毛,这个赵政若要长大了,肯定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只是可惜了……不出意外,他这一生可能都要被赵氏王宫给束缚住了。赵嘉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摇着头离开了。 暮暮眼神随意的看了一眼赵政,然后视线落在温焉的身上,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跟在赵嘉的身后走去。 温焉看见他们都走了,心里安稳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她转身看着身后的赵政。赵政的目光一直随着那群人群,他望着他们,瞳孔里隐隐透露出一丝羡慕,然而更多的却是仇恨。 “你还好吗?”温焉弯下身子,目光平视跪在地上的赵政。 赵政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努力撑起身体,双腿微微发抖的站了起来。 “你是因为什么事而惹上了赵迁?”温焉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淡,继续问道。 赵政微微蹙了眉头,这个十一公主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她也想羞辱他一番吗?他目光转向温焉,两到视线相遇,赵政冷漠深邃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望着她。温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眼底的寒意,但是她觉得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又没有欺负过他,所以自己是领悟错了他眼中的意味。 “你告诉我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我会让父王把你调到我的身边,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温焉不假思索的说道。 赵政听了她的话,冰冷的眼眸瞬间闪过杀意,难道她就是要这样来侮辱他吗?他紧握住拳头,咬着牙,愤怒的从温焉旁边走过,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喂,你等等……我还特地带了棉服给你呢!”温焉在门外说道,她神情错愕的看着那道关上了的门。 他为什么这么奇怪啊?温焉在心里无奈的想道。正在她想要走时,门忽然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美艳的女子站在门边,脸上带着笑望着温焉。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穿着粗衣布衫,但是却完全不影响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她的眼眸很狭长,有点像丹凤眼,两片唇瓣微微抿着,如雪的肌肤,衬得她宛若下凡的仙子。 她轻启薄唇,气若幽兰:“你……是来给政儿送衣服吗?” 温焉看着那张美艳的脸,头下意识的点了点。 “哦,那你快进来,小心在外面冻着了!”赵姬轻笑着,然后侧身让开,邀请温焉进去。 温焉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试探的问道:“你是他的母亲?” “是啊,呵呵……政儿是我的儿子。”赵姬脸上始终保持着迷人的笑容,但是在她说完这一句话后,温焉讨厌起来了这个美丽的女子。 她既然是他的母亲,那为什么刚刚他受到羞辱时,而她却躲进屋里不出来救他呢?温焉眼神颇不满意的看着赵姬,她站在门前考虑着要不要进去。 赵姬看见了温焉眼中的不满,一抹苦涩悄悄涌现在她的眼底,但是却被她脸上的笑容给遮住了。 “公主你是真的不要进去吗?”赵姬问道。 温焉眼前闪现了赵政单薄的身影,于是横着心搂着棉服就走了进去。赵政住的屋子很简陋,里面就只有一张破烂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屋里有个小火盆,里面随意的放了几根木柴,木柴燃着微弱的光芒来支持着整个屋子的温度。 赵政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褪了半截,他正拿什么东西洒在他的伤口上。他听见了温焉的脚步声,抬起头,眼神毫无波澜的看她一眼,然后迅速套上了他的那件黑色布满补丁的衣服。 温焉没有想到一进屋居然看见了赵政正裸着半个身子,于是脸颊瞬间羞红了,脚步连连后退了几下。他的母亲怎么也不搞清楚情况就让她进来啊! “政儿,十一公主来给你送了件衣服呢!”赵姬笑着走到赵政的身边去。 赵政看了一眼温焉怀里的太监服,脸色瞬间又降到了冰点! 这个小女孩是真的关心他还是要羞辱他啊?! 温焉也注意到了赵政的脸色,她看了一下赵姬,心里便猜到他不可能是太监了。因为哪有太监还把母亲也带到皇宫来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他的母亲可能是某个被父王打入冷宫的王子和妃子。 “十一公主,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儿的话,可以坐到政儿的旁边。” 坐到他的旁边?那不是坐在床上吗?温焉眼神怯怯的看了一眼赵政,赵政起身,走到边上的一把破椅子上坐着。 “呵呵……”赵姬有些尴尬笑着,但是她眼神凌厉的看着赵政,是在斥责他的不懂事! 赵政看到了赵姬的眼神,心情瞬间降到了极致!她让他去跟十一公主打好关系,可是眼前这个小女孩,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将那些勾心斗角的事牵扯到她的身上。 “十一公主,你怀里这件衣服很漂亮呢!”赵姬想要拿过温焉怀里的衣服,结果温焉却握的更紧了。 温焉的脸瞬间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赵政,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之前态度那么差了,原来他不是太监!而自己现在却拿个太监的衣服来给他,他肯定认为她是在羞辱他! 她神情无奈的对赵姬说道:“我拿错衣服了,要不等明天我再重新拿一件给他。” “呵呵……不用了,怎么能够劳烦十一公主你呢!”赵姬笑着说道,“啊……汤好了!”赵姬立即冲到旁边的小火炉上,解开瓦盖,拿着勺子轻轻搅动汤汁。 温焉看了一眼赵政,发现赵政也在看她,她原想解释太监服的事,但是发现赵政看了她一眼后又扭过头去了,所以她也只得沉默着。 好像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他只跟她说了一个字:“滚!” 哎……温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赵姬端起瓦罐,将那壶香喷喷的汤汁放在了桌子上,脸色喜悦的看着赵政:“政儿,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托人从御膳房为你弄了点骨头熬汤,你看,很香呢!” 赵姬轻轻嗅着香味,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温焉忽然想起了上次她生日时,父王大摆宴席,整张大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菜肴,然而,她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现在看见赵姬这副神情,她的心里有丝难受。 第六章 他的生日 第六章他的生日 她怯怯的向赵姬问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嗯,如果公主没有事的话可以陪我一起为政儿过生日,只是怕我这地方破烂,有辱公主你的……”赵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给打断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你们肯愿意让我加入你们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温焉眼角悄悄瞥了一下赵政,发现赵政的眉头皱了一下。 现在的温焉,早已经将赵嘉临走时跟她说的话彻底给忘了。 中午时分,赵姬弄好了几道菜,然后便让他们围着坐。温焉也没在意,随意坐了张椅子,结果只听砰地一声,椅子断裂,温焉摔倒在了地上。 “啊……”她啊了一声,屁股摔在了地上,很痛,她很想揉,但是现在的情况只能让她忍着,谁让她是个公主呢,这些礼仪都要遵守! “你没事吧?”赵政的声音冷不防的传入到了她的耳边,她刚刚想要爬起来的身体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又歪了一下。眼看要再次摔倒时,她的胳膊被一双手臂给握住,是赵政! 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果真是公主啊!我们这个小地方招架不起你!” “政儿,你怎么说话的?”赵姬瞪了他一眼,然后拉住温焉,担忧的对她说道,“公主,你有没有摔伤?” 赵政看着母亲如此模样,撇过了视线。 “我没事……呵呵……”温焉尴尬的笑着。 “那就好,来,你坐我这个椅子上。”赵姬怜惜的拉过温焉,让她坐在她的椅子上。 温焉刚刚屁股一坐下,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来,她又啊的一声,然后腾腾的站了起来。 “公主,你怎么了?”赵姬立即问道。 “没……没事……”她不好意思将自己屁股受伤的是事说出来。 但是赵姬从她的神情中已经看出来了,赵姬笑了笑,然后转身向赵政问道:“政儿,你刚刚擦伤用的药还有没有了?” “嗯,还有点。”赵政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赵姬。 赵姬接过瓶子,弯下身子语重心长的对温焉说道:“公主,身体受了伤可要快点治,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 温焉张了张嘴,不知想说什么,然后又点了点头,在赵姬耳边小声说道:“可我是……屁股受了伤。” “呵呵……那好,我让政儿先出去怎么样?”赵姬小声回答她。 温焉点了点头,脸颊有着莫名的红晕。 “政儿,你先出去看看,等我叫你进来时你才进来。” 赵政狐疑的看着这两个人,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然后随手关上门。 “公主,你先趴到床上去。”赵姬看了一眼温焉怀里的棉服,没有想到她竟然一直将那棉服握在怀里,看样子这个小公主对她的政儿还真是放在心上。 温焉趴到了床上,纠结了半天,努力克制住心里的害羞,然后才脱下裤子,将小小的屁股撅了起来。 赵姬卷起袖子,打开瓶子,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温焉的伤口上。原就是火辣的伤口,因为药粉的作用,变得更加火辣了。 温焉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门外站着的赵政听见温焉的叫喊声,以为他的母亲是想要对温焉怎么样,于是立即破门而入。他视线担忧的在四周扫视了一下,然后目光停在了床上,以及温焉裸露在外的屁股。 温焉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侧身转过头时,便看见赵政正盯着她的屁股看,她的脸瞬间被烧红了!然后胡乱将衣服裹在了身上,目光不敢再看他一眼。 “你……你快出去!” “对……对不起……”赵政的脸也羞红了,他连忙后退了几步,然后退出门外,再次关上房门。 赵姬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要的是赵政与十一公主打好关系,可没想让他们两个发展出其他关系。而且,这两个孩子年龄都太小,只有七岁啊。 “公主,没事了,政儿他走出去了,我想……他刚刚听到你的尖叫声,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担心你所以才冲进来的,希望公主你不要责怪他的鲁莽啊!”赵姬声音温柔的说道。 “呵呵……我不会的。”温焉尴尬的笑着,如果她要是责怪他的鲁莽的话,恐怕早就追究他了。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赵政就将她狠狠的推在了地上。 温焉整理了一下衣服,赵姬随后喊着赵政进来了。赵政进来时,目光不看温焉一眼,视线直接落到餐桌上,然后立即坐下了。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饭菜有些凉了,赵姬将饭菜拿去重新热了一下。此刻,屋里只剩下她和赵政了。 赵政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目光装作很专注的看着空气。而温焉则干脆低下头,手里把玩着怀里的太监服,这衣服看样子他也不会要了,等下只有还给素喜和素善了。 赵政瞥了一眼她怀里的衣服,原来她一直搂着这件衣服啊!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有着莫名的感情在流动…… 赵姬看着屋里的两个人,思绪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走进屋子,端了几道菜放在桌子上。 “公主,你不要嫌弃我们,今天这几道菜还是我用自己的首饰向御厨换来的,哎……”赵姬低下头,眉宇藏着深深的哀伤。 温焉看见她这样,立即夹了块菜放在嘴里,然后口齿不清的说道:“唔……好吃好吃呢!” 赵姬见温焉一副神情自得样子,心里也就不伤感了,然后为温焉舀了碗汤:“你尝一尝我熬得骨头汤,今天因为是政儿的生日,所以我才费了千辛万苦从厨房弄的骨头烧的。” 温焉喝了一口,点点头,赞赏说道:“嗯,很好喝,比御膳房的大厨烧的还好。” 赵姬听了她的赞赏,哈哈笑了起来。 赵政看着眼前这两个说假话脸都不红的女人,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是一月一日生日吗?”温焉突然问道。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呢,只知道他叫政。 “是啊,一月一日生,生日很足呢!政儿今年都已经七岁喽!”赵姬宠溺的揉了一下赵政的头发,赵政嫌弃似得的推开了她的手,表情严肃的像个小大人。 “呵呵……政……比我大了足足半年呢!”温焉喊政这个字时,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赵政听见他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冒出,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是吗?那真是缘分啊!”赵姬意味深长的说道。 温焉因为她的话,脸颊又红了起来。 “这算哪门子的缘分?”赵政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一月一日出生的人多呢!” 赵姬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温焉,在吃到这些粗茶淡饭时居然没有感到不适。她反而比平时多吃了点饭,要知道平时让她多吃点饭,那可是需要素喜和素善哭天喊地才能达到的。 吃完饭后,赵姬假装不禁意的叹道:“哎……政儿从小性格怪异,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有你这个朋友了,真希望公主你能够不嫌弃他,多陪陪政儿。” 赵政正想反驳,但是碰到了赵姬凌厉的眼神后,他低下头,闷闷的喝了一口汤,什么话也没说。 “好啊,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在宫里除了跟太子哥哥关系比较好外,其他的人都也不怎么待见我。”温焉苦笑着说道。 她的母后嘉妍夫人不得父王宠爱,而她偏偏却深的父王的喜爱,这样的情况使得宫里嫔妃、王子公主们都不喜欢她。 “呵呵……那正好,等下公主你可以陪政儿守岁吗?不过你只需要陪政儿看到月亮就可以了。哎……这是政儿家乡那里的风俗,他虽然身在异乡,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多记起一点家乡的温情。”赵姬边说边擦拭着眼角。 温焉看见她这样,立即跑到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说道,“好,我陪他,你不要哭了。” 赵政看着表演一流的母亲,眉头皱了皱。什么时候他生日守过岁?而且,秦国有这个风俗吗?就算有的话,他也不能从这体味到一点家乡的温情吧。因为他从一出生时,就被关在赵国王宫这个牢笼里。 温焉此刻已经彻底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心思全都放在了这对母子身上。 没过一会儿,天色就暗了。温焉看着外面,现在大冬天的赏月……呵呵……她忽然很想知道赵政的家乡是在哪儿,怎么会有这个奇怪的风俗。 她紧紧了身上的衣服,然后看了一下赵政,他身上始终穿得这么单薄,等下出去赏月时不会冷吗? 赵政看见了她投向他的目光,但是他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继续专注于空气。 “等下你出去时,会不会很冷?”温焉小声在他的身边说道。 “不会!”赵政不假思索的答道。 “真的吗?”温焉再次问道,“你肯定吗?要不你……”温焉将手里一直握着的太监服递向了赵政。 赵政皱着眉头看着那棉服,他并没有伸过手去接它。 “你……就穿这么一下,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发誓!”温言说着举起了手,一副认真的模样。她见赵政仍旧面无表情的,于是想起了她经常对付父王的那一招,她立即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赵政。 赵政原是打算要拒绝的,但是温焉将那棉服硬递到他的面前,而且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他不知为什么心就软了。他抬眼看了一下门外,不久前才下过一场大雪,所以现在外面的天气肯定很冷。那……穿就穿吧!反正她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接过温焉的太监服,看了一下,极力克制住心里的嫌弃,然后套在了身上。 “呵呵……那我们快出去吧,可千万不要错过新年第一天的新月啊!”温焉看见他肯穿她送来的衣服,心里一阵雀跃,脸上的喜悦完全抑制不住。 第七章 赏月 第七章赏月 赵政和温焉走了出去,在他们的身后,赵姬美艳的脸上闪着不明的笑容。如果政儿能够与十一公主打好关系,那么这皇宫里也就没有什么人敢欺负他们母子俩了!而且,没准借助十一公主的手,还可以帮助他们逃离这个牢笼! 温焉和赵政搬了个长凳放在榕树下,两个人坐在长凳上,四只腿不停地晃动着。 因为赵政肯穿她送来的衣服后,她整个人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政,你之前是不是也像这样守岁的?”温焉仰着小小的头颅,神情可爱的盯着天上看。 “嗯。”赵政不喜欢说谎话,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 “哈哈……以后我也要这样!让父王母后陪我赏月,还有……你……”温焉转过头,看着赵政的侧脸。 赵政的轮廓很明显,他的双眼狭长,眼眸深邃而执着,此时,温焉从她这个角度,仿佛看见了赵政眼底的光芒,那像是流星一样的光芒,深深吸引着她。 “你在看什么?”赵政突然转头,打断了温焉的遐思。 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继续向赵政问道:“政,你姓什么?” 赵政在听到温焉这个问题后,脸色一变,他姓什么?呵……他是一个连自己的姓都不敢正大光明的用!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好奇啊,我只知道你叫做政,却不知道你全名是什么啊!”温焉没有看到赵政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姓赵。”赵政语气平淡的答道。 赵……果真是赵,看样子他真的是她的某一哥哥! 温焉不知为什么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对了,其实我对你的名字也很好奇,你为什么叫做十一?”赵政突然问道。 难得赵政肯主动问她问题,温焉语气激动地说道:“因为我是父王第十一个公主啊,所以大家都喜欢叫我十一公主。” “那你的本名是什么?” “温焉,赵温焉!”温焉傻笑着说道。 “十一……温焉……”赵政轻轻念出这两个名字,“还是十一念着比较舒服。” “呵呵……那你以后可以喊我十一啊!”温焉抿着唇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一抹月色照在了他们的身上。榕树下,两个小孩子眼神丝毫没有杂质的相望着。 她看见他眼眸流转,带动了她满心欢快。他看见她眼神清澈,映出了他瘦削模样。他们彼此静静望着对方,然而还没过一会儿,温焉一声大叫打碎了这宁静:“天哪!月亮出来了!” 赵政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刚刚那么美好的氛围就这样被她破坏了。 温焉神情难过的看着天上的一小截月亮,新月时,月亮只能露出那么一点,可是她多么希望此刻月亮能够露出整个身体啊! “怎么办啊?我们错过了月亮才出来的那一刹那!都是我说什么话呢!害的你没有看到这么有意义的一刻!”温焉惋惜的说道,一副责怪自己的模样。 赵政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立即安慰她:“没有关系的,能够看见月亮就好了!而且,以后还多的是时间啊!” 对于他母亲胡乱诌的话,她还真的相信了!他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人的智商了。 “你真傻!”赵政感叹道,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动作等他做完后,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向来讨厌与别人过分亲密,而今天是怎么了? 温焉捋了捋被他揉乱的头发,语气不满的说道:“我傻吗,呵呵……我很聪明的好吧!别人都以为我是因为乱跑才撞到了露姬,实际上我是为了给母后出气才故意将她给撞倒的。”温焉自豪地说道。 赵政摇了摇头,然后问道:“那后来呢?你有受到什么惩罚吗?” “没……没啊。”温焉心虚的答道。 “呵呵……我看不是吧,你要么是被你母后揍了一顿,要么是被足禁了几天。”赵政随意的说道。 温焉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嘴里不禁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哦……不不不,我才没有受到惩罚呢!” 赵政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扑哧的笑了出来。这个十一公主怎么可以如此可爱? “十一,你知道吗?真正的聪明是你把人家害了,人家还当你为知己呢!”赵政忽然语气严肃的跟着温焉说道。 温焉点了点头,一副假装听得懂的模样。 赵政看着她,心里忽然涌现出来一股命名的难受,他是不是以后都要利用她?不!他跟她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因为某种利益而建立的!他和她说话,只是因为想认识她这个朋友,而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温焉看着赵政那张严肃的脸,立即指了一下天空,想要将他引开那些不开心的事。 “政,你看,天上的月亮又大了些!”温焉笑着说道。 “嗯。”赵政抬起头,眼神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苍凉望着那轮新月。 “你说,这月亮等下会不会变成圆形?” “不会!”赵政一口否决了,他不喜欢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 “好吧……”温焉失望的吐了一口气,白白的雾气从她的嘴里飘向了赵政的脸上。赵政看着那团白雾,然后也吐出了一口,两团白雾相互交融着。 “呵呵……继续,我们比比谁吐的雾大一些。”温焉激动的又吐出了一团雾气,那团雾气立即加入了之前那两团雾气中去。 赵政本来是非常不屑干这些事情的,但不知为什么看见她兴致勃勃,他不忍心破坏了。毕竟刚刚他那一声不会已将让她失望了。于是他也张开嘴,吐了一口雾气。温焉见此,立即又补上了一口雾气,然后他们就像这样相互交替着干着无聊的事。 吐累了,温焉揉了揉嘴角,刚刚把嘴角都给扯疼了。她的小手不知不觉间已经冻得通红了,赵政立即握住她的手,心疼的看着,然后责怪她说道:“你怎么把你的手冻成了这样啊?” “我……没事的。呵呵……”她的手在他温暖的掌心里,让她有些窘迫。 她想要收回手,但是却被赵政紧紧给握住了,他用自己的手包围住温焉的手,然后对着她的手吐着气。不一会儿,温焉冻得通红的小手又变回了颜色。不过倒是因为这样,赵政的手变得通红了。温焉怜惜的看着他,想要用同样的方法来温暖他的手,但是却被赵政给拒绝了。 “政,谢谢你。”温焉看着他,眼神真挚的说道。 赵政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今天为我赶走了赵迁,谢谢你陪我过生日。还有,谢谢你的太监服。” 温焉看见赵政身上披着的太监服,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会了一天的王公贵族小孩们,赵嘉才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这哪里是一场什么赏梅大会,根本就是为了从小培养这些孩子的感情,好让他们以后长大联姻。 他叹了一口气,想想这里的孩子大都不过是十多岁岁而已,甚至还有像温焉那样只有七岁的孩子。 温焉……像是想起来什么,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炸开。如果他没有估计错的话,他好像一天都没有看见温焉。而且刚刚素喜和素善匆匆忙忙来到这里,眼神四处张皇着什么。看样子,她们应该是在找温焉。 难道温焉在赵政那里待了一天?赵嘉一想到这,脸色寒到了极致,立即起身朝着王宫最偏僻的角落里走去。 月色渐渐沉重,四周越来越安静。 温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的头轻轻的靠在赵政的肩上,赵政担心她会摔倒,于是干脆搂着她。 她真小……赵政在心里想到,小小的一个她,究竟有着的是一颗什么样的心呢? 赵政眼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扶好她,将她背在身上,正思考该把她背望哪个地方去时,赵嘉推门而入了。 赵嘉看着赵政背上正熟睡的的温焉,心里旋即舒了一口气。看样子,赵政没有把她怎么样。 他缓步走向赵政,然后对他点下头,弯了个腰,算是打了个招呼,赵政虽然是人质,但好歹也是秦国的世子,该有的礼节他还是会有的。 “劳烦世子为我照顾王妹了,我现在要将她带回去,不然的话等会事情可就麻烦了。”赵嘉嘴角挂着笑容说道。 赵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背上的温焉交给了赵嘉。他有什么资格留下十一呢? 温焉落入到赵嘉的怀里后,轻轻的动了一下,然后将头埋进了赵嘉的胸膛里,继续随着。 “多谢世子了!”赵嘉再次温文尔雅的谢道。 “不用谢!”赵政轻声答道,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赵嘉怀里的温焉。 赵嘉转过身时,看见了赵政身上的衣服,眼眸微微一愣,旋即又向前走去。 他抱着温焉一路走回去,他无奈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真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然后好好教育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第八章 赵偃和嘉妍(一) 第八章赵偃和嘉妍(一) 赵嘉抱着温焉回去的时候,便看见素喜和素善打着灯笼,神情慌张的四处望着。待看到他怀里的温焉时,她们脸色瞬间好了。 “哎呀……小公主终于回来了!”素喜立即冲上前去,神情激动的看着赵嘉,“太子殿下……这……小公主……” “我先去禀告娘娘!”素善对太子施了个礼之后,立即走进去屋子里。 “十一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哎……她太调皮了,之前竟然找了个地方睡着了,害得我好久才找到她。呵呵……”赵嘉笑着说道,至于她和赵政的事,他不打算说出来。 “那真是麻烦太子殿下你了!”素喜看着温焉担忧的说道,“今天宫殿里的人忙乎找了她一天,都没看到她一个踪影,我们只敢把这事告诉了嘉妍夫人,赵王到现在还不知道呢!现在看来,幸好没有去惊动赵王,原来小公主是在殿下你这儿!哎……”素喜叹了一口气。 赵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话,然后将温焉递给了素喜。 “谢谢太子殿下!”素喜看着怀里的温焉,忍不住再次说声谢谢。 “不要紧,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赵嘉看了一眼温焉,然后安心走了。 “恭送太子殿下!”素喜和一众宫女们弯下腰对赵嘉施了个礼。 赵嘉走后不久,嘉妍夫人就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了,那一张美丽的脸庞不施胭脂,却仍旧美得不可一世。 她看到素喜怀里熟睡的温焉,手臂一扬,打算狠狠的教训她一番,结果却被素善给拦住了:“娘娘,您息怒,您千万不要责怪小公主,小公主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素喜见此也立即说道:“娘娘,小公主今天没有乱跑呢!她是一整天都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呢!” “是吗?”嘉妍夫人目光怀疑的看着熟睡的温焉,她家温焉的性子她不比谁清楚,温焉怎么可能会一整天都在那赏梅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接过温焉,将她搂进怀里。 “母后……”温焉迷迷糊糊中一直听到有人说话,现在终于醒过来了,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嘴角不禁露出个笑容,然后小手紧紧握着嘉妍夫人的衣领。 “你今天究竟是跑哪儿去了?”嘉妍夫人其实一看到睡眼朦胧的温焉,心里就没有气了,但是她还是假装生气的问道。 温焉听了她的话,神智立即清醒了过来。她……她明明是跟政在榕树下说话的,她明明是陪着他赏月的,结果现在怎么会在母后的怀里? 她惊恐地看着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在了寝殿了,嘉妍夫人将她放在床上,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母后……”她声音软软的喊着嘉妍夫人,眼神可怜兮兮的。 “不要拿你对付你父王的那一招来对付我,我不吃这一套!”嘉妍夫人白了她一眼说道。 “母后……我……是谁将我送回来的?”温焉小声问道。 “你说是谁呢?是和你今天一直待在一起的那个人将你送了回来。”嘉妍夫人故意不说出赵嘉,她想看看温焉有没有什么事瞒着她。果然,温焉听了她的话,脸色变了。 “母……母……母后,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温焉立即摆着小手说道。 “那好,只要你从实交代,我今天就不追究你了!” “我……”温焉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看了一下嘉妍夫人的神情,心里暗自猜测到,母后可能并不清楚那些事,她只要不全说出来就可以了。 “我今天遇到赵迁在欺负一个小太监,于是我就去阻止他,然后救下了那个小太监,后来我又看他太可怜了,吃不饱穿不拿暖的,所以……”温焉没有再说下去,是因为她下面不知该如何瞎编了,于是只好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嘉妍夫人。 原来是个太监……那就好,嘉妍夫人在心里想道,她伸出手捏了一下温焉的脸颊,然后说道:“下次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告诉母后,听到了没有?” “嗯。”温焉立即点点头。 “点头你比谁都快,但是却从来没见你履行过!”嘉妍夫人白了她一眼,“这么说这次的赏梅大会你没有去成?” “嗯……”温焉装作惋惜的说道,事实上那个赏梅大会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每天路过御花园都可以看见那几株腊梅。 “没去成也好!”嘉妍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赏梅大会,而是在培养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孩子们的感情,有相中的,以后好联姻啊!”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 “哦……联姻啊……”温焉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闪现了赵政的身影,这个身影一出现,她的脸颊就红起来了! “温焉,你怎么了?”嘉妍夫人担忧的摸着她脸上的红晕,“你有没有感觉到难受?” “没有,母后,你……你跟父王之间是怎么认识的?”温焉忽然岔开了话题,她记得有次父王曾经说过他和母后之间其实早就认识了。 嘉妍夫人一愣,“温焉,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觉得联姻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如果两个人是因为真心相爱而在一起那该多幸福啊!”温焉说着说着思绪开始游离了,脑海里有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呵呵,看我们家温焉的模样,难道是有什么喜欢的男子?” “当然没有!我只喜欢太子哥哥!”温焉立即说道。 “哎……可惜了,太子是你的哥哥,兄妹之间是无法成婚的。”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嘉这个人她虽然不怎么了解,但是他平时作风端正,品行良好,美誉享誉整个赵国。 “兄妹之间是无法成婚的吗?”温焉喃喃说道,她还一直以为只要是男女之间互相爱慕便可以在一起了。原来,血缘也是一堵墙。那也就是说她和赵政之间注定是不可能了…… “当然不可以成婚,我们温焉以后长大可是要嫁给其它国家王子的!”嘉妍夫人笑着说道,她完全忽略了温焉脸上的恍惚。 “我不想嫁给别人!我要一辈子留在父王母后的身边!哦……对了,母后你还没说你和父王之间的感情呢?”温焉忽然想起这件事,心思立即专到了其中。 “我和你父王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嘉妍夫人似乎很抵触这个话题,她替温焉掖了掖被子,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说下去。 “母后……我想听听嘛,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温焉握住嘉妍夫人的手,嘟起嘴,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她不肯放。 “好孩子,乖啊,现在晚了,你赶快去睡觉。”嘉妍夫人亲了她脸颊一口,然后起身就离开这里了。 “母后……”温焉看着嘉妍夫人离去的背影,轻声喊着她。 她好像在无意中戳到了母后心里的伤疤,究竟母后跟父王之间有什么事呢? 嘉妍夫人轻轻为温焉关上门后,沉思了片刻,然后在一众宫女的拥护下离开。 她和赵偃是怎么认识的? 齐赵多年征战不断,两国之间早已结下了沉重的仇恨。当年苏秦主导五国伐秦,然而在半路上齐军转而伐宋,赵国怒齐不助联军攻秦而攻宋,于是联合韩国趁齐攻宋之际出兵伐齐,但是却被齐兵打败。 三年后,由于齐国在兼并宋国时,实力消耗过大,于是赵国再次北上,攻略了昔阳,阳晋等地。然而又复三年,齐将田单破燕复国,一并收复了失地。 至此,齐赵之间失地、夺地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而嘉妍夫人和赵偃的相识,却是从昌城开始。七年前,赵将燕周奉命攻齐,赵偃那时身为太子,一心想要在战争中历练自己,于是便假扮士兵,待在燕周的身边。 赵军下一个目标是齐国的昌城,然而昌城地势易守难攻,若非有内应打开城门,那么强取之定会对赵军造成巨大损失。于是赵偃便带着数十名骁勇善战的士兵潜入进去做内应,而那时,碰巧嘉妍夫人也在昌城。 赵偃与士兵们乔装打扮了一下,化成当地百姓,然后分开行动。 他在街上行走时,却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红色衣裙女子给撞了一下,那女子在撞了他之后低着头似是含羞,然后转身离开。等赵偃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钱不重要,但是那里面可是有他赵国要攻打昌城的秘密啊! 他咬着牙,愤怒的向后追去。 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子,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她身后将她掳到旁边没人的小胡同里。女子咬着他的手,拼命的挣扎着,他一怒,右手一用力,将女子的胳膊弄得脱臼了。 “啊……”女子不再挣扎了,痛的脸颊微微冒着汗。 “快把东西交出来!”他语气冰冷的说道,然后将女子一个转身,逼她与他对视。 他在看清女子脸庞时,神情一愣,风髻露鬓,肤若凝脂,双眸含着委屈的泪水,眼神似是在责怪他。 美则美矣,可惜了,赵偃在心里叹道,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却是一个小偷。 第九章 赵偃和嘉妍(二) 第九章赵偃和嘉妍(二) “你……你好大的胆子!”女子轻轻咬着唇瓣,眼泪欲滴,“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呵……大胆的人恐怕是你吧!”赵偃冷笑了一声,然后目光渐渐逼近她,“快把东西教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什么东西?”女子看他越来越近的脸庞,脸颊不禁有些微红,“你不准靠近我!”她用她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挡着他的身体。她的手在触碰到他的胸膛时,微微一颤,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跟任何男子有过肢体接触!哪怕是她的未婚夫! “你还在装算吗?我的钱包!”赵偃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他多与她纠缠一会儿,他就危险一分。 “钱包?”女子神情惊愕的看着他,“什么钱包?你要是想要钱的话,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放了我!” 赵偃紧握住拳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是不是真的不交出来?” “我是真的没……”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嚓的一声,她的衣服被他撕开了!然后她的粉红色的肚兜,立即暴露在空气中。 她正要大叫,但是口却被他给堵住了:“你如果再不交出来的话,我就会把它也给撕开。到时我看你还能把钱包藏在哪儿?” 赵偃轻轻把玩着她肚兜系的绳子,然后一脸痞笑:“姑娘你生的如此美丽,想必身材也应该不会差的吧。” 女子眼里的泪水刷刷的落了下来,苍白的脸色被羞红了,她的口被他给捂住,她想说什么也不行! “快告诉我,我的钱包究竟在哪儿?”赵偃受不了她眼里的泪水,因为在看见她哭得那一刹那,他的心竟然怜惜的痛了!真是该死啊!他在心里怒骂自己! 女子唔唔了几声,他松开了他的手,但是另一只手却紧紧捏着女子完好的那只胳膊:“你千万不要给我耍花招!快说钱包究竟在哪儿?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嘉妍公主!”女子恶狠狠瞪着他,“你今天这样对我,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呵呵……我管你是谁,快些把我的钱包交出来!”赵偃并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话,他可不相信自己会那么有运气,在街上随便抓的女子就是齐国公主! “公主!你怎么在这?可让我好找啊!”一个细嫩女声突然在旁边响起来,然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花颖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女的只穿着红肚兜,而男的俨然一副欺身霸上的模样,她咽了咽口气,然后勉强笑着说道:“对……对不住啊!你……你们继续啊!” 她转过身离去,可是还没走几步,她快速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然后朝着赵偃冲了过去:“畜生!快放开我们家公主!” 赵偃看着眼前女子来势汹汹,尤其是她手里的木棍,身体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才拿起旁边竖着的竹竿,一竿子压在她的头上:“你要是再敢来动,我的竹竿可就打了下去!” 花颖双手有些颤抖,但是脸色却嘿嘿笑着:“好汉,饶命啊!你要是想要钱财的话,要多少我们都可以给你!你要是想要劫色的话,那……那……你就把我拿去吧!只是希望你能放了我们家公主!” 她瘪起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花颖,不要求他!”嘉妍上前一步,脚步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脱臼了的胳膊痛得让她脸颊冒汗。 正在他们说话之际,赵偃看见刚刚从胡同口一闪而过的红衣女子,那个女子好像才是真正的小偷…… 他的脸一寒,神色有些尴尬的对着地上的嘉妍说道:“对不住了!我找错人了!”然后他立即上前追去。 “喂,先把我的胳膊给弄好!”嘉妍蹙着眉头对那个疾驰的身影说道。 赵偃转身,神情不耐烦的看着她,然后抬腿踢起地上的石子,石子正中嘉妍的胳膊,嘉妍啊了一声,吃痛看着被打伤的胳膊,发现胳膊能动了!只是那只胳膊不一会儿又青肿了! “公主,你没有事吧?”花颖立即来到嘉妍的旁边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花颖,你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嘉妍狠狠咬着唇,然后砰地一声一拳捶在了地上! “啊……花颖,我的手又脱臼了!” 赵偃暗地里跟着那个红衣女子,趁她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后,然后纵身一跃来到她的面前,她一看到赵偃,想要撒腿就跑,但是衣领却被赵偃给拽住了。 “把东西交出来就饶你一命,否则的话……”赵偃觉得今天他讲的最多的话就是,把东西交出来和饶你一命。 红衣女子双手颤巍巍的将钱包递给了赵偃,赵偃打开了一下钱包,发现东西没有少,等再抬头时,红衣女子已经逃走了。 赵偃站在原地,无奈的摇了摇头,思绪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被他抓错了的女子!她说她是公主,嘉妍公主。 呵呵……他的嘴角不禁意的露出个笑容。 夜色渐近,他找了一家客栈,因为这家客栈有三层楼,站在三楼,可以遥望到昌城的大门。他走到屋里,神情疲惫,正欲休息时,听见外面有声响。 “我一定要找到他!然后把他给腌了!”嘉妍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从来。 “阉了?”他眉毛微挑,一个女子居然敢大庭广众说出这种话出来! “好好好,等一下我让昌城的太守挨家挨户为你找那个坏人,你先消消气,可不要为这种人而伤了身。”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响起。 赵偃听见有男声,眼神一沉,他走到门边,轻轻开个门缝,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男子走在嘉妍的旁边,那男子眉宇清秀,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是王公贵族子弟。 这两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般配,但是赵偃却握紧了门栏,不知为什么看见她身边有个男子的存在,他的心里会莫名的气愤! “华奕,你不知道那个人他……他……”嘉妍忍住了话,满脸羞红,华奕是她的未婚夫,这种事她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他……呵呵,他该不会是想要对我的未婚妻不轨吧?”华奕眼神促狭的看着满脸羞红了的嘉妍。 “当然不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不轨!”嘉妍气氛的说道,然后她上前跑去,推开门,狠狠的关了一下门,将华奕和一众侍从留在了外面。 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哈哈哈哈……真是好笑!赵偃在暗处嘴角弯起,这一趟来昌城,四处刺探军情累个半死,但是没有想到还能寻到个乐子,那么今晚他就让她见识一下他究竟是敢还是不敢?他轻轻关上门,眼神看了一眼那个白衣华服的男子。 “哎……”华奕叹了口气。 “公子,你不要在意公主的态度,她是因为太气愤那个坏人了!”花颖立即在旁边说道。 “嗯,”华奕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那个歹徒对公主有做过什么事吗?” “没……没啊!当时那个歹徒被我拿个木棍给赶跑了!”花颖不知为什么脸颊红了,羞愧地低下头。 华奕以为那不过是女子的娇羞,所以也就没有在意,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间房间。 夜色渐浓,嘉妍泡了个澡之后,就随身披了件白色里衣,然后躺在床上来结束这个恐怖的一天。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脸蛋痒痒的,她哼了一声,伸出手想要将那个打扰她睡觉的“东西”给赶跑,但是手刚一伸出来,就被什么东西给握住了。与此同时,黑暗里,她的一双眼眸惊恐的睁开了。 “谁……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也忘了收回来。 “是我!”魔怪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惊恐地立即坐了起来,想要大声呼喊,结果又被他给捂住了唇瓣。 “有没有很想我?我今晚可是特地让你来阉我的!”赵偃声音像个色胚一样,尤其是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嘉妍的手,然后顺着他的腿向上摸去。 “你……你个混蛋!快……唔……” 赵正紧紧捏住她的嘴,“在你阉了我之前,你就不想试一试吗?呵呵……” 嘉妍的脸颊因为他的话而羞红了,她空出另一只手,用力的掰着他捂在她唇上的手:“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腌,而不是阉!” “哦……阉啊,我没听错啊!”赵偃看她空出来一只胳膊,以免她袭击他,所以便欺身上去,将她压在床上。 “你……混蛋!快放开我!”嘉妍使劲挣扎着,胡乱摆动的小手不一会儿便又被他给控制住了。 他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力将她身上那件薄弱的里衣给撕开。 “啊……你……”嘉妍气的身上发抖,他居然把她给脱光了!她狠狠咬着唇,眼眶里的泪水又要落下来了。 “不要落泪!你虽然被我脱光了,但是在这黑夜里我可是什么也没看见!”他轻轻趴在她耳边说着话,他的气息一点一点的传到她的脸颊,脖颈,胸膛,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身体麻麻的,体内有种陌生的感觉。 “你最好放开我,他们就在隔壁!”嘉妍威胁他说道。 赵嘉笑了起来,他一手箍住她的双手,然后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声音魅惑的说道:“你叫啊!让你那英俊的未婚夫看见她的未婚妻子正和别人赤身裸体躺在一起呢!” “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可以去宫里为你找各色各样的美女。”嘉妍不想把这事给弄大了,否则她以后哪还有脸出去见人,于是只好这样祈求他。 “哎……可惜了,万千佳丽我都看不上,我只看得上你啊!”他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然后低下头,准确无误的吻住她的樱唇。 “唔唔唔……唔唔……”嘉妍极力挣扎着,她想要摆脱他的控制,但是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她只能任由他亲吻着。 “嘉妍,你睡了吗?”门外忽然响起来了华奕的声音。 第十章 赵偃和嘉妍(三) 第十章赵偃和嘉妍(三) 床上两个人的动作一滞,赵偃眉头紧皱,这个叫做华奕的人还真是会捣乱!他趴在嘉妍的耳边小声说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赶走他,我们继续,要么你大声喊他进来欣赏着我们。” “你……”嘉妍咬着唇不做选择。 “你如果不做选择的话,那么我就要帮你帮了!”赵偃邪佞的说道。 “不!我自己来……”嘉妍立即说道,她真怕这个恶魔等会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出来! “华奕,我今天很累,已经睡……”嘉妍声音紊乱的说道,她的话还没说完,赵偃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门外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华奕的声音,他低声说了个字:“好。”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其实你也挺喜欢我的吧?”赵偃嘴角悄悄弯起个笑容,“不然你为什么会选择赶走他呢?” “你瞎说!我是被你强迫的!”嘉妍不知为什么脸颊瞬间烧红了,连她自己都为自己说这话而感到羞愧。 “哈哈哈哈……”赵偃狂妄的笑着,他吻了一下嘉妍的额头,然后说道,“嘉妍公主是吗?我会去娶你的!用一座城池来换你!” 当然那座城池还是你们齐国的! “真的吗?”嘉妍的话怀揣着一丝期望,不过旋即她又语气冷了下来,“哼……你会有一座城池吗?等你有城池了,估计我也等老了!” “哦……听你这话你是要等我了?”赵偃语气中的得意越来越明显了。 “我没有说……” 她的话被赵偃铺天盖地的吻给遮住了,他放下窗帘,纵然是在黑夜,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了比较好。 唇齿相融,一夜好梦。 第二天,嘉妍醒来时,睁开眼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若不是全身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她还以为那只是个春梦。 她坐在床上,想着那个男子的眉眼,排除他轻佻的动作外,其实他还真是一个美男子。眼窝狭长,鼻梁高挺,唇型流畅,呵呵……想着想着她嘴角不禁笑了起来。等笑出声来,她又像是个做错事了的孩子一样,立即捂住嘴。 他说他会用一个城池来娶她,他会吗? 哎……她叹了一口气,等下突然大声叫了出来:“那个混蛋居然就这样走了!我还不知道他叫做什么名字呢!” 她狠狠捶着木床,完全不顾那只昨天两次脱了臼的胳膊。 嘉妍起床后看见了门边站着的华奕,心里顿时涌现出来一阵愧疚感。 华奕朝她笑了笑,然后说道:“公主,赵军最近形迹可疑,为防他们攻击昌城,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嗯。”嘉妍点了下头,然后进屋收拾了东西,就与华奕一同下去了。 赵偃其实一直在另一间屋子透过门缝看着嘉妍,他看她走了下去后,心里瞬间空荡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要尽快攻破昌城,然后迎娶她。 三日后,赵军成功攻破了昌城,燕周想要率军驻扎在此地,但是却被赵偃给阻止了。他曾说过他要送一座城池给她的,虽然很卑鄙的是用他们齐国的土地。 他用昌城来换取齐国嘉妍公主的事情,被他的父王给知道了,还差点因为这事,储位不保,朝中多少政敌借此来攻击他,但是他都忍住了。因为每次想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他的心就不可遏止的慌乱起来。他一定要娶她!一定要!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他后来娶的竟是这样一个女子!记忆中的嘉妍再也没有了,有的只是那个横目冷眸对着她的嘉妍夫人。 赵王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的思绪仍旧停留在过去,停留在他们曾经短暂的相遇里。 “大王,你怎么了?”女子柔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双纤细的胳膊攀上他,巴掌般大的脸颊靠在他的怀里,轻轻蹭着。 “我没事。”赵王的思绪被她给打乱了,他看着怀里小鸟依人的女子,神情复杂。他爱他身边的女子吗?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正如同外界所讲的一样,他只不过是一个沉溺于酒肉美食的昏君。 “呵呵……”他忽然笑了出来,嘴角冷笑着。 “大王,你笑什么啊?”露姬伸出洁白的手臂,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他握住她的手,然后细吻着。没有任何温度的吻,落在露姬的手臂上。 “大王,今天迁儿的事,你可不可以……”露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声音冰冷的给打断了! “不可以!赵迁他做错事就应该要受到惩罚!他现在变成这模样就是你惯坏的!”赵王的眼神带着责怪的意味看着她。 露姬看见他这样,就瘪了瘪嘴,然后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了。他就是喜欢她这样的女子,有点小聪明。 过了一会儿,露姬带着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大王,你想不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欺身压上了,他闭着眼吻着她,就像是他第一次吻嘉妍一样,从额头下去,一直到胸口。 他脑海里控制不住的想着他们曾经的往事,他记得他费了千辛万苦,终于迎娶了她。当齐国送嫁的礼队进了邯郸城门时,他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轻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袍,他目光一直看着中间的那一个喜轿。 那里坐的就是她吗?鲜艳的红色帐帘遮住了他的视线,而他的心里一直幻想着穿上喜服的她是该有多么的美! 洞房花烛时刻终于来临,他站在门边踌躇了好久好久,然后才迈步走了进去。他推开门时,双手都在发抖。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他的心里会如此紧张,就连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时他也没有这么紧张! 他掀起了她的盖头,原以为她会用一种怎样欣喜的眼神看着他,然而,当她目光看到他时,眼神变幻万千,唯独没有欣喜。 她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没有一丝脸色,他终于忍不住了,笑着对她说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她听了他的话后,眼泪忽然就冒出来了。如豆的眼泪,一滴一滴向下落,每一滴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他诧然的看着她,难道嫁给他,让她如此受委屈吗?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她是有一个未婚夫的,是他破坏了他们之间感情。他看着她满脸的泪痕,身体忍不住连连后退。 “你就是这么不想嫁给我吗?”他无力的摇着头,满心的欢喜在这一刻被击碎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仍旧在那儿哭。细细的哭声,像是一道魔咒一样,将他所有的幸福都给下了诅咒! 他看了她好久,而她仍旧在哭,他害怕别人哭,尤其是她。他悲凉的转过身,想要离开这里,步子刚迈出以下时,身后的她终于说话了。 她只说了四个字,带着哭腔。 “我怀孕了!” 原本听到那样的话,他该是多么的开心啊!但是却在那么一刻,她是带着泪水说的。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这么些年来,他常常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鲁莽,抓错人了,那么他和她就会从此错过。错过,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事了!再如果他没有强娶她,那么他和她就会从此结束。结束,也就意味着另一场新的感情出现。 可是,这些事情还是发生了。 或许来说,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如果她是一个村妇,他是一个村夫,那么他们之间还会有这么多悲哀吗?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下妖娆美丽的女子紧紧搂着他。 “大王……大王……”她一声一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充满情欲。他看着她的容颜,渐渐的那张脸与嘉妍的容颜重合了。 他忘情的吻着,终究是沉溺在别人的怀里,他才能不会因为她而伤心。因为,**万千佳丽,不过都是她的替代品。 嘉妍夫人离开温焉的寝殿后,脚步不自觉地绕了一个弯,想要路过露姬的寝殿,她抬眼看了一眼露姬的宫殿,那里的光还在亮。 冬季的寒风,呼呼的吹向她,吹起她的衣袍,吹起她的秀发,然而却吹不起她眼中的忧郁。 他在那里,对吗?他整日都在那里,与露姬纵情声色,朝中的事,他爱理不理的。多少臣子对他不满意,然而他也不在意。 难道这样的他,是他所想要的吗? 不!那不是他所想要的!而是她所想要的! 想此,她的眼神由悲凉渐渐变为冷漠,然后她决然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小伙伴呢?要收藏推荐……扇子谢谢大家了……】 第十一章 争吵 第十一章争吵 自从上次温焉消失了一天后,素喜和素善就轮流整天看着她,以防她再出什么差错。她很想去找赵政,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 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感冒了,她觉得是因为她太想赵政了,所以才会感冒。她趁着素喜打盹,素善去熬药的时候,悄悄地跑了出去,目标直奔向赵政。 然而,当她打开那扇破旧的木门时,并没有看到赵政的身影。她慌乱的跑到屋子去,也没有看见他们母子。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撅起嘴,“他们去哪儿了?哎……” 她回去时的场景跟她跑过来时的场景,形成了截然的对比,她一副病态泱泱的模样,低着头,顺着墙角走着。没走几步,就突然晕倒了。 “公主!是十一公主!”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等她再醒来时,睁开眼,云雾缭绕,她脱口而出:“我是在天上吗?” “哈哈哈哈……”旁边响起了赵王深厚的声音,“我们的十一公主可是一直都待在天上啊!” “父王……”温焉眨眨眼睛,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男子旁边还有个脸色铁青的嘉妍夫人,温焉惭愧的低下头,眼神不敢看她,然后小声喊了句:“母后。” “温焉,你……你是想要气死我吗?我看我不好好管你的话,你就给我蹦到天上了!”嘉妍夫人眼神严厉的看着她。 “夫人,温焉她还小,你不必对她如此苛刻!”赵王说道。 “呵……我可不希望她成为第二个赵迁!宫里面有一个赵迁就已经够了!”嘉妍夫人难得说话刻薄,如今这样说话,要么是她对赵迁有偏见,要么就是她被温焉气昏了头。所以赵王抬起眸子,眼神异常的看了她一眼。 “哈哈……”躺在床上的温焉听见嘉妍夫人的话忽然笑了,“母后你放心,我绝不会像迁弟那样!”在父王面前,她还是尊赵迁为一声迁弟。 “那当然啊,我们的小温焉可是最优秀的!只是可惜不是男儿身啊!”赵王意有所指的叹道。 “不是男儿身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嘉妍夫人反驳道,“只要以后我们的温焉可以随心选择夫君,找个爱她的人嫁了,那么她这一生也无憾了。” 赵王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寒,然后起身,甩了一下衣袖:“呵……这应该是你的想法吧?你想要干的事情,结果却只能从女儿身上来实现了!” 他冷目看着她,转身就走了。 嘉妍夫人错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从他发现她的秘密后,他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而且,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她说什么话,他都能联想到其他的意思。 她苦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努力遏制住眼里的泪水。 “母后,父王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啊?”温焉疑惑的看着她,她发现,父王和母后之间的事,她了解的太少了。 “呵呵……没什么呢!”嘉妍夫人笑了一下,然后脸色又变得严肃了,“温焉,你今天究竟是去了哪儿?” “我没去哪呢!”温焉不敢看她,只好转移视线。 “你还要骗我吗?是不是去找那个小太监了?”嘉妍盯着她的表情说道。 “母后……我,你们为什么天天要看着我啊!我也想要像太子哥哥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温焉抱怨说道。 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温焉,你只是看到了外表而已,其实你太子哥哥才是那个身上束缚最多的人!”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母后对你要求不多,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长大,然后……嫁一个如意郎君而已。”嘉妍夫人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温焉见她如此,立即乖乖的不说话了。 温焉这一场病,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才好。期间,她一直在想着赵政。赵政的模样,都快刻在她的心里。 就在她快要相思成疾的时候,太子赵嘉来找她了。对于赵嘉,宫殿里的人对他都挺放心的,于是也就放她与他一起走了。 “太子哥哥,我们是要去哪儿玩?”温焉扬着雪白的小脸蛋,神色兴奋地问道。 赵嘉拉住她,弯下身子,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是要出宫去玩。” “出宫?”温焉来了兴趣,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宫呢! “嗯,呵呵……暮暮说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没想的还真是的!”赵嘉边说话边去掉她头上的那些过于招摇的饰品。 “暮暮?暮暮是谁?”温焉问道。 “暮暮……”赵嘉神情一愣,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暮暮是谁,末了对她说道,“你还记不记的上次那个建议我把赵迁交给父王处理的女孩子?” “嗯。”温焉点了点头,那是一个比她三、四岁的小女孩。 “她就是陈暮暮,我太傅的女儿,也是……我将来的妃子。”赵嘉在说到后面时,脸颊悄悄染上红晕。 “哦,那也就是我的太子嫂嫂吗?” 太子嫂嫂?赵嘉的眉毛微微挑了挑,然后无奈的说道:“你的小脑袋瓜里究竟是装了什么呢?啧啧……呵呵……其实我和她之间的婚约就是在上次那个赏梅大会上定下来的。上次一并定下了很多,如果你当时在场的话,没准现在也有个未婚夫了!” “是吗?”温焉心里暗自想道,幸好上次没去成!否则的话,那她现在岂不是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赵嘉将温焉抱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然后自己跟上去。 “驾车!”赵嘉对马夫说道,马夫立即扬起鞭子,车子跑了起来。 “太子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温焉好奇的揭开了窗帘,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欣喜的盯着外面的场景。 “今天是元宵节,陆坊桥那边有灯会,听暮暮说,等到了晚上时,那里五颜六色,灯光旖旎,看起来非常美丽。呵呵……原本我是打算和她两个人出来玩的,结果她听了你最近的境况,硬是要求我也要将你带出来!哎……”赵嘉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隐隐带着笑容。 “太子哥哥,你真是太小气了!有好玩的也不带我啊!”温焉撅起嘴,不满的说道。 “现在不是带上你了吗?”赵嘉看着温焉的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哼……还是太子嫂嫂好!” “别,温焉,你千万不要这样喊她,我们只是订了个婚呢!”赵嘉脸色有些绯红,不好意思的对温焉说道。 温焉看见他这样,心里偷乐了起来,“我就是要这样喊她,太子嫂嫂,太子嫂嫂,太子嫂嫂……” “殿下,地方到了。”车夫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到,温焉闭住了嘴。赵嘉宠溺的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将她抱了下去。 “殿下……”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温焉回头,便看见了朝他们走过来的暮暮。 “见过公主!”暮暮对温焉施了个礼,而对赵嘉笑着看了一眼,并没有对他行礼。 “呵呵……太子嫂嫂长的真好看。”温焉看着暮暮那张小巧而精致的脸蛋忍不住感叹道。赵嘉听了那句太子嫂嫂,脸瞬间羞红了,立即将温焉扯到旁边,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呵呵……”暮暮的脸颊也红了,她尴尬的笑着,只是不知她脸红的原因是因为温焉夸奖她漂亮还是因为那句太子嫂嫂?她抬头看了一眼赵嘉,眼神小心翼翼的,里面流露出女子特有的羞涩,还带有着一股莫名的悲伤。她和赵嘉的婚约是永远也实现不了的。 “温焉这孩子向来说话口不遮拦的,暮暮你不要在意。”赵嘉说道。 “当然不会在意,”暮暮眼里的悲伤转瞬即逝,她笑着走到温焉的旁边,然后拉住温焉的小手,“公主,我知道你被闷在宫里很无聊,所以我特地叫你出来一起玩,等会我们先去前面的骆氏糕点店,买点儿吃的,这样在灯会上就不会无聊了!” “好啊好啊!”温焉一听到吃的,两眼发光,“我们多买一点,这样我还可以带回去给父王母后吃。” “哈哈……”两个小女孩笑了起来。 赵嘉看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招呼了一下马夫,马车停到了他们的面前,赵嘉抱起温焉,“我的小公主,我们要坐车去,骆氏离这可远了!” 他将温焉抱了上去后,伸出手想要抱暮暮,结果暮暮看了他一眼,脸颊带着些红晕,然后自己撩起裙摆,上去了。 赵嘉看着她粉红的脸颊,嘴角不禁弯了起来,然后衣袍一扬,身影迅速的坐了进去。 “驾!”马夫一声令下,马车就开始走了起来。 暮暮和温焉坐在一边,赵嘉坐在另一边。暮暮掀起窗帘,眼神专注地看着外面。温焉看见她这样,也好奇的伸着头看着外面。 “公主应该是不经常出来吧?”暮暮问道。 “不是不经常,而是从来没有!”温焉一想到母后的严厉管教,嘴角撅了起来。 “哎……其实外面是有很多乐趣的,比如你看,那家卖的是小泥人,那家卖的是冰糖葫芦,还有那家……” “停停停……停下来!”暮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给打断了!温焉将窗帘掀到最大,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街角边一处,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形单薄的人不是赵政吗? 【收藏……推荐呢???小伙伴们有则给点吧……】 第十二章 再遇 第十二章再遇 她正欲下车,结果胳膊却被赵嘉给拦住了,“温焉,你要干什么?”赵嘉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赵政,眸子一寒。 “我……我……”温焉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赵嘉。 “不要去找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赵嘉声音有些沉重,温焉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吓得只得摇了摇头回答他。 “他是秦国的世子!” “秦国的世子?那也就是说他不是父王的儿子了?”温焉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她记得母后曾说过,兄妹之间是不可以成亲的,那她和赵政现在是不是可以…… “什么?”赵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温焉的思维怎么突然跳到了父王的儿子?他是真的不懂她这个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呵呵,没事,太子哥哥,我已经好久没有见他了,你就让我……” “不行!”赵嘉一口否决,“你还小,有太多事都是你不知道的!秦国前不久又侵犯我们赵国,父王原是要一怒之下杀了赵姬母子的,但是被其他大臣给阻拦了下来,所以就将她们母子赶出了皇宫,让他们在宫外一间破烂的地方住着,并且派人全天监控!你现在去找赵政,岂不是在跟父王对着干?” 温焉并没有在意赵嘉在讲什么,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赵政,她看见赵政站在药铺门口,接过几包药材后,转身要走了。 她心里一急,想要挣脱赵嘉的胳膊,但是却摆脱不了:“太子哥哥,哥哥,你放了我好不好?” “殿下,你……公主难得认识个朋友,你就不要阻止她了。而且,那赵政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干出什么事呢?更何况,还有我们在身边呢!”暮暮替温焉说道。 温焉感激地看了一眼暮暮。 但是赵嘉仍旧没有松手,口里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不行!” “政……政……我在这儿!”温焉眼见赵政的身影快要消失了,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赵政的脚步一顿,他好像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了,他转身,便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上露出了温焉的小脸。他握着药包的手不禁加大了力气,他踌躇着,原想要转过身去,但是看见温焉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眸,又不忍心了。他叹了口气,然后朝她走了过去。 赵嘉看见赵政走了过来,被迫松开双手。赵政好歹也是个世子,赵嘉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 只是赵嘉没有想到他一松开手,温焉就像脱了线的风筝,立即飞到了赵政的身边。他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他旁边的暮暮看见他这样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殿下,你究竟是再担心什么呢?” 要说担心什么,具体他也不知道。只是潜意识的觉得,谁惹上赵政的那家伙都没有好下场。 “秦赵之间……”他打算将那套官方的托词给讲出来,结果还没说出几个字就被暮暮给打断了。 “殿下,你多虑了!”暮暮挽住他的胳膊,抬起美丽的一双眼眸看着他,“你是在害怕温焉公主会不会喜欢上秦世子对吗?你忘了吗?他们只有四、五岁啊,年龄比我们小多了!我想他们应该还不明白这些感情的事!现在的他们之间,不过是单纯的友谊而已!是你想多了!”暮暮轻轻指了一下他的额头,他下意识的握住了眼前的纤纤玉手。 然后两个红得跟番茄一样的脸蛋,相互对着。 另一边,温焉满脸笑容的跑到了赵政的身边:“政,呵呵……还真的是你啊!” 她看着眼前这张脸庞,五官分明,双眼深邃而狭长,薄唇冻得有些发紫,她眼神怜惜的看着他。 “十一……你……”赵政没有想到在这街上能看见她,他的脸色也染上淡淡的喜悦。 温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药包,立即担忧的问道:“政,你生病了吗?” “不,是母亲……”是母亲突然让他到街上买药。 “那她身体严重吗?”温焉脑海里浮起了那个美丽的身影。 “应该是小事……”赵政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母亲究竟生了什么病。 “那就好,政,你们住在哪儿?”温焉问道,她想要知道赵政住在哪儿,以后可以出来找他玩。 “温焉,”太子赵嘉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赵嘉和暮暮下了马车,“温焉,我们的灯会要迟到了!” 赵嘉看了一眼赵政,微微对他颔首算是打个招呼。相较于其他的赵氏贵族子弟,赵嘉的态度已经是难得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太子,所以赵政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赵政对他也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不了,太子哥哥,你和太子嫂嫂去吧,我想要陪政。”温焉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没在意赵嘉那张接近猪肝色的脸了。 “温焉,不要闹哦!再闹的话,我下次就不带你去玩了!”赵嘉虽然面带笑容说道,但是语气中的威胁显而易见。 “我看这样吧,干脆让世子与我们一起去玩,这样殿下你也就不用担心公主的安全了,而公主又可以和世子在一起。”暮暮提议说道。 赵嘉一听到暮暮说话,就深怕她会说什么不适宜的。结果还真是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暮暮都已经这样提议了,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赵政的面反对。 “政,你觉得怎么样?”温焉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赵政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手里拿的药材对母亲重不重要,现在是该回去还是随着温焉去玩? 暮暮看见赵政犹豫的模样,立即说道:“世子,你可千万不要小公主失望啊!” “太子嫂嫂你说什么呢!”温焉脸色飘上几朵红晕,语气娇嗔的对暮暮说道。 赵政看着温焉的模样,心里一动。然后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吧,我们一起去灯会。” 赵嘉听了赵政的回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心里不愿意与赵政多有纠葛,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孩子将来长大后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他曾面对赵迁时的那个眼神,直让人心寒! 温焉一行人坐上马车后,暮暮主动的将位置让给了赵政,然后赵政与温焉坐在了一起。温焉始终笑着看着赵政,这让赵政一度怀疑没见她这几天,她是不是中邪了? 温焉觉得赵政真是越看越好看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为什么可以如此的魅惑人呢? 他们在骆氏的糕点铺下了车,温焉和暮暮差点儿就将店里的糕点席卷一空了。不过搂着糕点这种重任,自然是交给赵政和赵嘉了。 他们在街上瞎逛了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几个人的脚步便朝着陆坊桥走去。 果真如同暮暮所讲的那样,陆坊桥四周挂满了灯笼,五颜六色的光芒显得很是喜庆。这里人群熙熙嚷嚷,小摊小贩到处都是。 温焉好奇的看着摊子上的那些小玩意:“政,你有玩过这个吗?”温焉拿起一个小泥人,目光充满了惊讶。 “没有。”赵政的声音淡淡的答道,他从一出生就被关在赵王宫,现在被赶了出来,虽然可以接触到外面,但是除了今天为赵姬买药外,他还是没出来过。 “这位小姑娘,这泥人就只要三分钱哦!”小摊贩立即伸出三个手指,笑嘻嘻的说道。 “嗯,我要找个像政的泥人!”温焉放下手里的泥人,然后在一堆精致的泥人里寻找目标。 赵政听了她的话,脸色一红。温颜还真是说话口无遮拦。 赵政看了一眼旁边的泥人,他发现有个小泥人,脸蛋红扑扑的,头上挽起两个发髻,就跟他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模样一样,他忍不住伸出手拿着那个小泥人。 “这个也只要三分钱呢!”小贩对赵政说道。 赵政摸了摸怀里,今天给赵姬买完药后,还剩了点钱,他拿出三分钱,然后递到摊贩的怀里。 赵嘉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政手里的泥人,心里暗自想到,难道这泥人会是赵政与秦国奸细交流的方式吗? “啊……呵呵……我终于找到了!”温焉高兴地拿起一个小泥人,然后递到赵政的面前。“政,你看它像不像你?” 赵政看着那个泥人看了半天,没觉得有一点儿像,但是又不忍心伤害她,于是说道:“长得挺像十年后的我!” “啊?”温焉神情错楞。 站在他们身后的暮暮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视线看到一脸严肃的赵嘉,立即瘪了瘪嘴,不再笑了。 赵政将自己找到的泥人举起来递到温焉的面前,他身边的一个人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两个泥人在半空中吻了起来。 温焉惊愕的看着那两个泥人,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倒是赵政反映的快,立即将泥人收了回去。只是他的脸色出现了抹奇怪的红晕。 赵嘉刚好扭开了头,没有看到这一幕。而暮暮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政……”温焉咽了咽空气,眼神不敢直视他,“你的那个泥人是什么?”温焉看着那个泥人,觉得有点儿熟悉。 “呵呵……”赵政勉强笑一下,然后再次举起手,“有没有觉得它很熟悉?” “嗯。”温焉点了点头。 “小傻瓜!”赵政拿着那个小泥人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给,这个送给你!” 温焉高兴地接过来,仔细看着它,“这是我吗?” “嗯。”赵政含着笑意答道。 “那我也要送个泥人给你!”温焉将她找来的那个十年后的“赵政”递给了他。 这时,小摊贩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小姑娘,你刚刚拿的那个泥人还没有给钱呢!” 暮暮赶紧上前掏了钱付给小摊贩,然后转身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的泥人拿反了,应该是公主你拿着世子的泥人,而世子拿着你的泥人。这样,以后见到那个小泥人,就像是见到了对方!” 第十三章 灯会(一) 第十三章灯会(一) 温焉想了想,好像的确应该是这样,她伸出手,要与赵政交换。赵政没说什么话,就将泥人递给了她。然后他接过温焉的那个泥人时,手道格外的温柔了许多。他轻轻将“她”放进怀里,以免受到什么伤害! “哈哈哈哈……前面好像有什么好玩的,郭子胥,你快点!”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们旁边响起。 温焉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穿着粉色外袍的小女孩,那不是她的九姐赵沁吗? “沁儿!”赵嘉大声喊着她。 赵沁看见了赵嘉,不知为什么踌躇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的走到赵嘉的面前,“太子哥哥……” “沁儿,你慢点跑!”郭子胥终于在后面追上来了,他看到赵嘉时,脸色一变,刚想要行礼,却被赵嘉给拦住了,“这里是街上,不方便行礼。” “是!太子殿下!” 他那声太子殿下喊得很响亮,震得赵嘉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赵沁看着郭子胥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你就是傻头傻脑的!” “沁儿,你怎么会在外面?”赵嘉不满地看向她,然后目光又看了一眼郭子胥。虽然在上次赏梅大会上,沁儿与郭子胥订了婚约,但是这也不并能表示她堂堂一个公主可以随意出来跟他玩吧? “我……”赵沁扯住赵嘉的衣袖,一副哀求的神情,“太子哥哥,又没有管人我,我就只好出来玩喽!” 赵沁的母亲在她出生时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了,再加上父王的心思现在全都放在了露姬身上,所以宫里对赵沁的管辖是松了点,确切来讲,是忽略了她。赵嘉想到自己的处境和赵沁很像,心里顿生伤感,也不忍心再责怪她了。 “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但是你们今晚必须跟我们待在一起。” “为什么啊?”赵沁疑惑的问道。 “因为呢……你看……”赵嘉指了指赵沁的身后,赵沁看见了几个黑影,那几个黑影转瞬又消失了,“这些是王宫的暗卫,有他们保护我们安全多了。” “哦,可是我们也有呢!”赵沁指了指那个跟在郭子胥身后的老管家。那个老管家满脸皱纹,佝偻着背,正一口一口喘着气呢。 赵嘉揉了揉眉头,然后很耐心的对赵沁说道,“看样子那个老管家是真人不露相呢!不过呢,无论怎么样,既然你被我抓到了,我都有照顾好你安全的责任!” 他轻而易举的提起赵沁的衣领,完全不顾赵沁的挣扎,直接将她扔到温焉的旁边。 “九姐,你小心一点!”温焉立即扶正了她的身子。 “温焉?你也栽在太子哥哥的手里了?”赵沁问道。 “呵呵……不是!是太子哥哥栽在了我的手里!”温焉说这话时看了一眼赵政。赵沁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赵政,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并没有多想。 赵嘉对温焉和赵沁纷纷白了一眼,然后说道:“前面的人群看起来挺多的,估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几个人也去看看!” “好!”温焉兴奋的答道。 一行招摇的人便向前走去了。 温焉发现赵政的脸色一直淡淡的,在这一群人中,他始终与大家保持着莫名的隔阂。他的身上存在着冷漠和孤独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温焉很怜惜他。 温焉悄悄走到他的身旁,然后拿着手里的泥人对他说道:“政,你看到泥人脸上的笑容了吗?” 赵政不懂她在搞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回答她。 “哎……我也没看到!你说它为什么不笑呢?”温焉假装疑惑的问道。 “因为它在一来到人世间的时候,面部表情就已经不由它做主了!”赵政说完话后,神情一愣,他忽然觉得他其实是在说他自己。 “可是泥人的表情是有别人定好的,但是你的表情呢?”温焉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政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原来说了半天,她其实是想问他。 “我?呵呵……难道你不觉得我连泥人也不如吗?”赵政的嘴角忽然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眼神狠戾的看着前方。温焉没有见过他这副神情,心里莫名的涌现出来一丝害怕。 “怎么会呢?政,你怎么会不如一个泥人?” “你看看那泥人却穿的锦衣华服,而我呢?”赵政看了一眼温焉手里的泥人说道。温焉立即将泥人给藏了起来,深怕刺激到他。 “你比泥人强多了!因为你会笑会哭,会愤怒会高兴,这些都是泥人比不上的!”温焉认真的说道,她不明白为什么赵政心里会有这种想法。 “是吗?”赵政挑了挑眉问她,“难道有情绪的我很好?” “嗯!看起来很倔强很与众不同!”温焉想起了那次赵政面对赵迁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给赵迁磕头的情形,就让她觉得很钦佩。 赵政看着温焉脸上傻傻的笑容,他嘴角不禁也弯起来了:“傻瓜!” “嗯?” “我说你是傻瓜!”赵政的声音过大,让一行几个人纷纷侧目看着她俩。 “太子哥哥,他是谁?”赵沁拉住赵嘉,指着赵政问道。 “他是秦世子!”赵嘉不满的看着温焉和赵政两个人说道。 赵政听见了秦世子这三个字,视线迅速移向赵嘉和赵沁。赵沁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心里一阵莫名的害怕。明明是一张对着温焉笑的灿烂的脸,为什么在看见他们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寒冷如冰? “梅依旧,移木有心?这是什么字?” “让我来猜猜……” “我来!” 旁边的每个灯笼上都书写的有谜语,三四个人在围绕着大大小小的灯笼竞相猜谜。 “梅依旧,移木有心,这个字应该是悔字!”郭子胥说道。 “嗯。”赵嘉点点头。 他们几个人漫着步,神情自在的上前走去。一行人在道路上形成了一个人障,引得众人纷纷扭头观看。 “中间那个男子生的好生俊美啊!”旁边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掩着面害羞的看着赵嘉说道。 “嗯,但是他旁边的那几个小公子也不差,只是可惜了都才七八岁的模样!”另一个女子惋惜的叹道。 温焉听了她们的话,然后侧着头,悄悄打量赵政,发现他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政……长得真的很好看,那眉毛,那眼睛,那薄唇,她在心里悄悄想着,然后一个不小心撞伤了前面迎面而来的人。 “十一,你没事吧?”赵政推开那个撞到温焉的人,然后霸道的将她搂在怀里。 “没……没呢!”温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她没敢抬起头来迎着赵政的视线。 十一?赵沁听到这称呼眉头一皱,秦世子怎么可以喊得如此亲热?十一这个称呼不过是他们赵氏宗亲才可以喊得! “殿下,干脆我们也去猜字谜吧!”暮暮提议道,她发现这几个小王公贵族们意兴阑珊的,再这样下去估计又要吵着嚷着干什么事了! “好!”郭子胥一口应允,想他从记事开始就苦读诗书,且过目不忘,虽然年纪小小的,但是却饱览了很多名家著作,让一干文人儒士都对他很钦佩!区区猜几个字谜对于他来讲又算得了什么? “猜字谜?”赵嘉笑了笑,罢了,就当陪他们这几个小孩子玩一玩,“好。” “秦世子如何?”暮暮忽然开口向赵政问道。 赵政点头应允,没说话。温焉忽然想起来赵嘉曾说过,赵政身为人质一直被关在王宫里,所以他应该没怎么接触过诗书才对,这猜字谜岂不是很为难他? “政,不如我们去玩别的?”温焉笑着对他说道。 赵正看着她的脸色以及她担忧的眼神,已经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了!他对她笑一笑,“不了,十一,我们还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我们?赵嘉听着赵政对温焉说出我们这两个字时,额头青筋乱窜!看样子,还真不能让温焉跟那小子呆久了!否则到时候她被吃了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殿下,你开来看,这表示什么意思?”暮暮指了指身边的灯笼,赵嘉立即走过去了。 “情义几许留点点?”赵嘉沉思了一下,郭子胥亦是。 “这是风字!”赵政声音淡淡的从温焉旁边传过去,温焉听见他说话,先不管答案是对还是错,都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看着他。 “嗯,的确是风字!”赵沁想了一下说道,然后她撅着嘴不满的对郭子胥说道,“郭子胥,你不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饱览群书了吗?怎么连个风字你都猜不出来?” 赵沁边说话边狠狠的拍了一下郭子胥的头,郭子胥一脸憋屈的样子,摸着被赵沁打肿了的后脑勺。 “呵呵……没有想到我这向来倔强的九姐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温焉在赵政耳边小声说道。赵政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弯起的弧度让温焉一瞬间看懵了。 “你们再来看看这个是什么,千里相逢在何年,藉此惜别二十秋。”暮暮不知为什么念到后面时,声音越来越低,众人的思绪都被那个谜语给吸引去了,故没有人看见她神色中若隐若现的悲凉。 “千里相逢在何年,藉此惜别二十秋……”众人默默念着这句话,脑海里都在飞速的转着,只有温焉一副神情充满期待的看着赵政。 “政,加油啊!”温焉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赵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是重来!” 第十四章 灯会(二) 第十四章灯会(二) “对!这位小公子很厉害!”卖灯笼的老爷爷忍不住对赵政竖起了大拇指,“这位小公子是今晚第一个猜出来此迷的!哈哈,给,这个灯笼是奖励!”老爷爷将大红色的灯笼递给了赵政,赵政道了声谢,然后伸出手接过来! “哇!政,你真是太厉害了!”温焉想起了之前她对赵政的担心,看样子真是自己杞人忧天! “郭子胥!”赵沁一脚踢向了郭子胥,“让你小子以后还吹牛!” “喂,公主……公主……你住手,啊不,你停脚啊!”郭子胥不敢还手,只能一路躲着赵沁的“拳打脚踢”。他当初是怎么同意跟赵沁订婚的?那天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另一边,赵嘉怒目看着赵沁:“一点公主范都没有!哎,但愿不要被其他宗亲给看见。”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身边的暮暮,只见暮暮一副魂不守魄的样子。 “暮暮,你身体不舒服吗?”赵嘉担忧的问道,他伸出手抚着她的额头,暮暮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殿下,你说万事有没有可以重来的?” “呵呵……暮暮你这是怎么了?”赵嘉见她这样一副模样,便握紧了她的手,“正是万事都不可以重来,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此刻。” 赵嘉低下头,眼神闪着微微的光亮看着她,她眼神怔怔的看着他,想要将这一刻俊美无尘的他永远记在心中。 正是万事都不可以重来,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此刻…… 暮暮抿了抿唇,努力遏制住眼里的泪水,然后转过身,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层笑容,她指着另一个灯笼说道:“这还有一个,你们快来看看!” 温焉正欲拉着赵政上前,结果郭子胥悄悄的来到他们的旁边,扯了一下赵政的衣袖:“世子,你等一下可不可以……留给我个面子,不然我就要被沁儿给打死了!” 赵政看着一脸憋屈模样的郭子胥,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温焉扯着赵政另一边的衣袖,遮住了自己的笑脸。 郭子胥看见赵政答应了,立即对他道声谢,然后奔上前了。 “笑够了没?”赵政看着那个躲在他身后一直偷笑的人。 “政,你真是太厉害了!呵呵……”温焉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政,是谁教你读书认字的?” “我母亲。”赵政想到赵姬,眉头一皱,他忽然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那个美丽的女子,有的不仅仅是出色的容颜,还有出色的智慧! “呵呵……她真厉害!”温焉忍不住赞赏说道。 “人情影记心头,抬头见凤南北走,心上惟有知音在,人要同心不分手。”暮暮轻轻念着谜语,另外那三个人正皱着眉头思考答案。 赵政和温焉站在他们的后方,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政,我们干脆去玩别的吧!”温焉可不想一直留在这儿看别人猜谜语,而且又不带赵政玩! “好,你想玩什么?”赵政没有一丝异议。 “嗯……”温焉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指着远处那簇人群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嗯。”赵政答道。 温焉扯着赵政的衣袖,风风火火的跑去了。 赵嘉看着那两个跑走的身影,刚想去追,但是手却被暮暮一直给握住。美人柔胰在掌心,怎能舍得放开?他只好使了一下眼色给暗中的那些暗卫,让他们保护好温焉。 那边窝着一群人,是因为几个服装华丽耀眼的优伶在弹曲和唱歌,其中一男一女在台上对唱着,然后又拿起长矛一样的东西相互对着。 他们两个因为个子太矮了,所以一直从人家的腿缝里挤到了前排,才看清台上的情况。 温焉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只是专注于他们华丽而耀眼的衣服,她心里暗自想到,什么时候她也要向母后要这样一套衣服。反观赵政,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神情松弛,眼神随着台上的人一转一转。 “政,他们在说些什么啊?”温焉的话将赵政的思绪给带了回来。他侧着头看着温焉,目光闪过万千复杂的感情。四周灯笼的红光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容颜显得模糊了起来。温焉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轮廓。 “说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赵政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些优伶表演的是一个亡国公主与灭她国家的世子之间的爱恨纠葛。他暗自握紧了拳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台上。然后砰地一声,世子的剑刺中了那位公主。公主应声倒下,目光悲戚的看着世子,想说什么话却最终只露出个苦笑,然后闭上了眼睛。世子啊的一声大叫,然后跟疯了一样扑到她的面前,紧紧搂着已经死去了的公主。世子嘴里喃喃说道他们曾经说过的情话,然而,那位公主却早已经听不见了。 赵政看着台上的人,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这难道以后会是他和温焉的结局吗?他低下头看着旁边的温焉,温焉两只小手扒在台上,神情好奇地看着台上两个人。她正眨着大大的一双眼睛看着,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一样,正在振翅高飞,然后飞入到了他的心里。 不!绝不!他和温焉将来的结局绝不会是这样!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十一,这不好看,我们去看看别的。”赵政不等她回答,就将她拉开了。 “哦……”温焉挠了挠头,然后发现他们两个的手正握在一起!以前每次都是温焉拉着赵政的衣袖而已,从不敢多放肆一步。但是今天…… 温焉的小手忍不住动了一下,赵政感觉到了掌心痒痒的,回头发现他们的手正握在一起,身体一颤,然后立即松开了手,转过身背对着温焉,不让她发现自己神色的狼狈。 他究竟是在干什么啊?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政,我走不动了!”温焉蹲在地上,捶着自己的小腿,一副累的半死的样子。 “好,我们到旁边坐一下。”他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真是温室里的花朵,估计在王宫里没怎么走过路吧! 温焉和赵政坐在了一棵千年古树下的石凳上,两个人抬起头,看着那棵葱葱郁郁的古树。 “政……”温焉声音忽然有些难过的喊到他的名字。 他转身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十一。” “没……没呢!”温焉是想起了之前赵嘉跟她说的话,赵嘉说父王原是要杀了赵政母子的!而现在没有杀他们,那么将来会不会?她无法想象这一刻还在她面前的赵政,将来会死在自己父王的手里!所以无论怎么样,她也要阻止父王杀赵政。 她想着想着,然后脑袋一歪,靠在了赵政的肩膀上睡着了。赵政宠溺的看她一眼,嘴角轻轻弯起个笑容。 他将温焉给背起来,现在他们必须要回到赵嘉的身边了,不然暗处那几个暗卫就会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嗯……”温焉轻轻哼了一声,赵嘉背起她时,她睁开了朦胧的眼睛,两只迷茫的瞳孔看着眼前那个不算宽阔的脊背。虽不宽阔,但是却让她很安心。她声音呢喃说道:“政,人情影记心头,抬头见凤南北走,心上惟有知音在,人要同心不分手,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还记得这个谜语啊!赵政在心里叹道,小小的她,原来记忆如此好啊! “是情投意合的意思!”赵政答道。 “情投意合?那是什么意思?”温焉趴在他的背上,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 “情投意合的意思……”赵政想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道,“就是两个人相互喜欢!” “哦,那我跟我母后就是情投意合,对吗?”温焉一副了然的语气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赵政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情投意合是指一男一女呢!” “一男一女……”温焉脑海混沌沌的,然后想到了太子赵嘉,“那我跟太子哥哥算是情投意合吗?” “这……”赵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有耐心些,“不算是,情投意合是指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 “哦,我明白了!”温焉的嘴角忽然绽开了一个笑容,“那我跟你是不是情投意合?” 赵政的身体忽然僵硬了,搂着她的手不禁加大了力气。 “政,我们究竟算不算是情投意合?”温焉似是在梦中一样,闭着眼,可爱的脸庞蹭着他的后背。 “不要乱动,再动的话你就要掉了下来!”赵政正了正她的身子,然后继续背她向前走去。 “你说啊,我们……究竟是不是情投意合……”温焉刚说完话,轻轻的呼吸声就在赵政的后背传来。 赵政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她在一起久了,自己现在只会无奈这个表情了。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是皇宫那片土壤培育出来的?她应当是天上一不小心掉落下来的仙女,然后正好被自己给遇见了。 赵正背着她往回去的路走着,四周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他只想在这一刻,静静地搂着她。前方的路,如果没有尽头该多好啊…… “你们总算回来了!”赵嘉脸色不悦的看着赵政背上的温焉,她居然能睡着?她还有没有一点儿心啊? “我们究竟是不是啊……”温焉呢喃的声音又冒出来了,她仍旧闭着眼睛,粉色的脸颊显得很可爱。 赵政将她送到赵嘉怀里时,悄悄的在她的耳边说了句:“我们是!” 然后睡着了的温焉,嘴角满足的弯了起来。 【收藏……推荐……评价……谢谢么】 第十五章 秦国风云(一) 第十五章秦国风云(一) “父亲也曾羁留在赵国,赵国的豪杰之士知道父亲大名的不在少数。如今父亲返回秦国,他们都惦记着您,可是父亲却连一个使臣都未曾派遣去抚慰他们。孩儿担心他们会心生怨恨,希望父亲将边境城门迟开早闭,防患于未然。”子楚言辞恳切的说道。 安国君诧异的看着子楚,没有想到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居然能想得如此周到。他忍不住拍了拍子楚的肩膀,哈哈大笑说道:“子楚,你果真没让孤失望啊!哈哈……好,来人呢,快去传达我的命令,让边境城门全部迟开早闭!” “呵呵……看见夫君你有个如此机智善谋的好儿子,我这做臣妾的心里也高兴啊。”华阳夫人穿着一身紫色华服,身姿婀娜的走到安国君的旁边。她虽然年纪已过三十,但是身上的那股迷人的风韵不减反增,而且她又是楚国公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优雅高贵的气质。 安国君听见了华阳夫人的话,脸色更加的喜悦了。子楚将安国君脸上的那抹喜悦悄悄收入眼底。 立在一旁的吕不韦听见他们的谈话,嘴角扯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眉目清朗,轮廓深刻,只是那张脸上的神情过于严肃,再加上他穿着深黑色的衣袍,所以整个人显得阴鸷多了些。如果他能好好打扮自己,也是一个美男子。 “父王,母后,若没有儿臣什么事了,儿臣就先行告退了。”子楚朝安国君和华阳夫人一拜,在获得安国君点头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吕不韦同样对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行了礼,然后随着子楚走了出去。 吕不韦看着那个站在宫门前沉思的子楚,他穿着一身白色华服,衣袍上隐隐绣着金丝,黑色软缎的鞋,然后再配上他修拔的身材,看起来颇有君王之范。 子楚突然对着天上叹了一口气。 “殿下在为什么事而扰心呢?”吕不韦走上前去说道。 “不韦,你说赵姬他们母子在秦国待得如何?”子楚抬起头,仿佛视线能够跨越千里来到赵国。 “殿下不必担心,只要时机合适,世子母子俩会平安回来的。”他没有说出赵姬这个名字,因为说出来的话,就会像是有道伤疤被突然撕开了。 “哎……不韦,我不想再等了!我怕赵国他们……”子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不韦给打断了。 “殿下,做大事者千万不可以心软!而且,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你只要再忍耐一番,那么以后属于你的人生必定会辉煌腾达!而你也将会响彻青史!” “是这样吗?不韦,你没有骗我?”在提到天下时,子楚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份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戾与渴求。 “当然!殿下,你忘了吗?我们这一路虽然很艰辛,但却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六国,必定都会在你的掌握下!”而你在我的掌握下!吕不韦在心里将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子楚不过是他成功道路上的一颗铺垫石而已。 “但愿如此啊!”子楚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眼里却闪着贪婪的欲望。天下,是一定要属于我们秦国的! 夜晚,吕府。 芳馨幽雅的熏香在四周淡淡散开,吕不韦端坐在书桌边,拿着一本兵法书研究。他其实并不是为了研究兵法,而是为了消磨时间。因为每到晚上,他都会难以入睡。 今天子楚的话在他的耳边又响起来了:“不韦,你说赵姬他们母子在秦国待得如何?” 赵姬……赵姬……他在心里反复默念这个名字,赵姬你在赵国如何?有怨我吗?有恨我吗?终究是我负了你们母子…… 四周静静的,没有人回答他。他放下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杏儿,拿壶酒来!” 杏儿缓步踱至吕不韦的面前,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老爷,夜已深了,你不能再喝酒了!”她跟随吕不韦十年了,十年相处她深知吕不韦的性格,别人不得忤逆他,但是她今天还是想试一试。 吕不韦抬起头看她一眼,眼神中没有狠戾,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悲哀,“杏儿,如果你不给我酒的话,那么我这一夜都无法安睡!” “老爷,你这是何苦呢!”杏儿总算是明白了红颜祸水的含义,还没有遇见赵姬的老爷从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动情,然而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我不苦!我不苦!呵呵……我活得很好!”吕不韦自嘲的笑着,“杏儿,你看我现在在秦国要什么有什么,权势,美人啊!呵呵……!” “可是老爷你的心丢在了赵国!”杏儿壮着胆子说出这些话。 吕不韦没有生气,他神情变得迷茫起来了,他想起他第一次见赵姬时的情形,赵姬原是官宦后代,遭致抄家,女眷都被被卖入青楼。他看见她那一刻时,她正被人五花大绑住,头发凌乱地散着,身上都是被鞭打的痕迹。她旁边一个老鸨恶狠狠地扬着鞭子,对她说道:“你要是肯乖乖的给我伺候客人,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但你也是敢给我耍脸色的话,呵呵……这就是下场!”老鸨一鞭下去狠狠的打向了她。她吃痛的收缩着身子,但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神却是丝毫也不畏惧的看着他。 他蹙着眉头看着赵姬,这种事他见多了,也习惯了,但却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的拦住了老鸨的鞭子。他并没有打算救她,但是也不忍心再见她受苦,于是他给了老鸨很多银子,让她不再去伺候客人,而是只卖艺不卖身。 后来这件事在他的脑海里很快便忘记了,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位客人邀入家中谈生意,再次遇见她。 她穿着红色的衣裙,领着几个女子在舞台上跳着舞。他看着她,只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但终究还是想不起来什么。 一曲舞毕,她们纷纷走下台,他看见她走得最快,几乎是笔直的走向自己,她眼神激动地看着他,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她太过于美丽和耀眼,如果自己见过她肯定会记住她的。只是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一点也没有她呢?突然,那双倔强的眼神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了,他立即站起身来兴奋地说道,“是你?” “嗯。”女子脸上闪动着娇美的笑容。 可是现如今,这娇美的笑容被自己一手给撕碎了。 吕不韦双手搂着头,为什么脑海里一直是她的笑容呢?为什么? “杏儿,快给我备酒!”吕不韦这次声音有些加大的说道。 “老爷,外面有客人求见!”门外小厮忽然喊道。 这大半夜的谁来找他干什么事?他不耐烦的说道:“不见!” “是从赵国来的!” 吕不韦一听到赵国这几个字,神智立即清醒了。他站起身来,理好衣服,然后说道:“让他进来。”然后他又转身对杏儿说道:“去帮我准备两杯茶来。” “嗯。”杏儿见他要喝茶而不是酒,脸色顿时喜悦了起来。 他与来人相谈至深夜,临别时两个人嘴角都挂起了笑容。 要灭掉赵国,那只不过时间的问题了! 第二天,吕不韦还没起床,子楚就派人来找他,并要他速速到达。他穿好衣服后,尚来不及吃饭,就匆匆忙忙奔向了子楚的寝宫。 “殿下,你速速要求我来是为何事?”吕不韦对子楚施了个礼。 子楚在寝殿内四处转着步子,单手背后,声音焦急地问道:“听说父王要立玮单为太子!” “什么?怎么可能?”吕不韦瞬间慌乱了一下,不过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殿下,你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是父王身边的公公告诉我的,你说可不可靠?”子楚哼了一声,脚步不停地在屋里转着,他努力了那么久,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殿下你先别急,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对策!”吕不韦的瞳孔仿若闪过万千计谋,良久,他握紧了拳头,在子楚耳边轻轻说着计谋。子楚听后,点了点头,眼神赞赏的看着他。这个吕不韦的脑袋里有的不仅仅是那些市井商人的鸡毛蒜皮啊! 【收藏…票票在哪???】 第十六章 秦国风云(二) 第十六章秦国风云(二) 安国君正在批阅奏章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太监急声喊着他。 “殿下!殿下!” 他皱了皱眉头,不悦的看着这个华阳夫人里的太监:“出什么事了?” “殿下,你快去啊!华阳夫人要自尽!”太监惊慌的说道。 “什么?”安国君一听到华阳夫人要自尽,立即走向华阳夫人的寝殿。 华阳夫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三尺白绫已经挂好了,现在就等安国君到来了。她听到安国君慌慌忙忙跑来的脚步声,于是踩上凳子,一副欲自杀的模样。她身边的那几个宫女也很配合的哭喊着:“夫人,夫人,你不要想不开啊……” “华阳!你这是在干什么?”安国君见她这样,立即大声喝道。 “夫君,你不要管我,我现在已经是心意已决,你就让我……”华阳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国君给打断了。 “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快给我下来!”安国君大声喝道,他原以为这样吓吓华阳夫人便可以了,但是却没有想到华阳夫人执意站在凳子上不肯下来。 于是他的态度又软了,他一副哀求的神情:“夫人,你快下来,你站的那么高小心摔倒啊!” “夫君,你不要再说了!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虽然深得你的宠爱,但是奈何命还是薄了点,至今没有你的孩子!这让我在外面受尽了屈辱,我还不如一死了之!”华阳夫人作势要自尽,吓得安国君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他立即说道:“夫人你不要啊!有谁敢在外面说的你的闲话?我一定要宰了他!” “不,夫君,我不忍让你们父子相残,如今惟有我……”华阳夫人哭得梨花带雨,看的直让安国君痛心。 “岂有此理!我的哪个逆子说的?” “夫君,你别这样,你就让我……”华阳夫人刚等下凳子,安国君就抱住了她的腿,然后他大声喝道:“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快点救华阳夫人啊!”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忙的团团转转,把华阳夫人成功救下来后,安国君怜惜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夫人,我已经封你为正妃了,这天下谁欺负你就是在欺负我!你告诉我是我的哪个逆子说的这话?” 华阳夫人擦了一下眼角,心里想到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赶紧把正事给办了:“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玮单说的!他说等他登基后,要……要把我这个没有子嗣的女人给……给……”华阳夫人还没有想好托词,只好假装气的说不下去话。 “什么?玮单……他……他……他实在是太大胆了!来人啊,宣孤的指令,将玮单贬为众人,然后再把他发配到北夷边荒之地!” “喏!”安国君身边的太监立即领旨下去。 “夫君,你对我真好,只是……”华阳又露出一副哀戚的神情。 “怎么了?夫人,玮单我都已经处罚过了!”安国君怜惜的问道。 “玮单只是一个代表,你知不知道还有多少你的儿子们他们巴不得我死啊?” “可是……这……夫人,我总不能为了你把我所有的儿子都给杀光吧?”安国君神情为难的说道。 “有个法子你可以不必把他们都杀光,而我又不必受欺负。”华阳夫人突然撒娇说道。 安国君见她神色好了起来,自己的心也开朗了:“夫人,你说,什么好法子?” “就是找一个不会欺负我的人,将他立为继承人!” “嗯……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这个继承人恐怕难选了啊!”安国君叹道,他有几十个儿子,一时半会估计也看不出来谁对华阳夫人是真心的。 “这有什么好难选的啊,我觉的子楚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的经历跟你如此相似,都曾在赵国羁留,而且呢,回来又发奋自强,对我们更是尊敬有加的!” 安国君听到华阳夫人这样讲到,心里想想也的确是如此。既然始终都要立个儿子来继承的,那就选子楚吧。 “好,夫人,就听你的,立子楚为继承人。” “呵呵……夫君,你真是太好了。”华阳夫人依偎到安国君的怀里,嘴角露出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吕不韦和子楚暗自立在玮单的府前,看着玮单被一群官兵带走。 “一个人的命运转瞬就变了!”子楚叹道。 “呵呵……”吕不韦但笑不语。他眼眸望着玮单,眼神里透露出胜利者的喜悦。 “没有想到父王竟会如此容易的被说服!”子楚再次叹道。 “天下有几个男子能够受得了美人的诱惑呢?”吕不韦说这话时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子楚。他也用了同样的美人计,将子楚骗的团团转。 “哈哈哈哈……”子楚大笑了起来,“这世上还真有人不要美人的,比如不韦你啊!那么多美娇娘你都不要!哎……真是可惜了。” “呵呵……殿下说笑了,并不是我不要,而是我要不起。”吕不韦沉下眼眸,像赵姬那样美丽的女子,注定了是要经历不平凡的人生。而他,只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 子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说道:“没有想到华阳夫人竟然如此在意那个太后之位啊!” “殿下,其实她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太后之位,而是以那个太后之位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她现在是陛下宠爱的妃子,若哪一天陛下一不小心驾崩了,陛下肯定会让她去陪葬的!而我们现在说过的,要应允她太后之位,自然会保住她的性命的!我想,她恐怕正是看重了这一点!”吕不韦分析道。 子楚叹了一口气:“不韦啊,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现在才发现你那脑袋里简直装的就是一堆智慧啊!” “殿下过奖了!”吕不韦低下头,作揖说道。 子楚看了他一眼,眼神丝毫没有温度,但是脸上却仍旧摆出一副笑脸:“不韦,我还有事,要先行离去了。” “殿下慢走!”吕不韦仍旧低着头,待子楚走后,他抬起头来,深不可测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芒,刚刚子楚的那抹丝毫没有温度的视线,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们还需相互利用着,所以谁也不敢撕破这层脸皮。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凝目看着玮单迅速败落的府邸。人的成败有时只在一瞬之间,所以他绝不能掉以轻心,他绝不能走错任何一步! 想此,他握紧了拳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十七章 吐血 第十七章吐血 赵国王宫,歌舞升平,暖风熏醉,殿里完全没有殿外的刺骨寒冷。 赵王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女子在台下跳得正欢,头脑一阵晕眩。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露姬见此情况,身子悄悄挪到赵王的身边,柔声说道:“大王,你这是怎么了?” 赵王正欲回答她,却突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大王……”露姬惊恐的看着他,刚要抚上他的背,结果赵王又是吐了一口鲜血。 “大王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臣妾啊!”露姬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那摊鲜血,明明还是很年轻气盛的赵王,怎么会突然吐血? “来人哪……”露姬正欲喊人叫太医过来看看,却被赵王出声给阻止了。 “寡人没事,不必惊动太医院。”赵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勉强露出个笑容给露姬看。 露姬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仍劝道:“大王,这……这可不是小事啊!臣妾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比较妥当。” “不!”赵王的声音忽然加大了,他眼神凌厉的看着露姬,“露姬,我说过我没事的,你不必去找太医!还有,这件事情你不能对外说出来,我不希望让别人知道!” 露姬眼眶含着泪水,牙齿咬着下唇:“大王,你……其实是不想让嘉妍夫人知道吧?” 赵王听见她的话,眼眸一沉,“露姬,不得瞎说!” 露姬瘪了瘪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坐在赵王身边不说话了。赵王看见她这样,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她搂入怀中:“还有三个月就是寡人的生辰了。” “那……大王想要怎么庆祝?” “不想要怎么庆祝,因为六月又是温焉的生日了,哎……”赵王叹了一口气,“把她的生日隆重庆祝一番。” “那怎么行啊?”露姬立即反驳道,真不明白为什么赵王会如此喜欢那个丫头,虽然她长得小巧玲珑,活泼可爱的,但是王宫其他的公主也都不差啊,“哪里有女儿的生辰宴会会比她父亲还隆重的?” “呵呵……”赵王笑了笑,“寡人欠她的太多了。” 这个她字,露姬不知是指温焉还是指嘉妍夫人。 “这世人本就是应当让大王你欠着的!”露姬意有所指的说道。赵王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出宫殿。他站在宫殿门口,遥望暗灰色的天空。 “这天气……与我曾经迎娶嘉妍时一模一样。”他凝目望着天空,思绪仿若又回到了那一年,“十月,天却是那么的暗灰!是不是那个时候上天就已经向我暗示了这后来的一切呢?” “十月?”露姬沉下眼眸,心里暗自在想着事情,温焉是六月出生的,而嘉妍夫人却是头年十月出嫁来的!就算再怎么快,也好歹要十月怀胎吧!可这期间明明少了两个月!难道是早产?可是不对啊,她从没听别人说过温焉是早产,而且那个小丫头身体看起来健康的很!她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嘉妍夫人,我看你那张自以为是的脸还能保存到什么时候? 温焉发现,只要是赵嘉来找她出去玩,嘉妍夫人一定会应允。于是赵嘉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每隔几天一定会带她出去玩。 她真正想出去的目的却是为了找赵政,她有次将这个想法告诉赵嘉了,赵嘉立即甩脸色给她看,并且威胁她,让她永远也不要去找赵政,她若是去了一次被他给发现,他就永远也不带她出去玩了! 她只能每次出去玩时,苦着一张脸在茫茫人海中找赵政,但是却是一次也没有找到。 想此,她趴在赵嘉府里的栏杆上叹了一口气。 暮暮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公主,你叹什么气啊?” 暮暮与温焉相识后,温焉便不让她对她行礼了。所以她每次与温焉相处,便如同姐妹一样。 “哎……我……”温焉犹豫了一下,然后想到暮暮是太子哥哥的未婚妻,她肯定也不会同意自己去赵政的,所以她只的又讲话咽了下去。 暮暮看见她这样,嘴角轻轻弯起:“小公主你该不是想秦世子了?” “嗯,你怎么会知道?”温焉说完话后才发现自己失言了,于是又立即捂住嘴,一副尴尬的神情看着暮暮。 “呵呵……”暮暮笑了笑,“上次灯会时,看见公主你跟他玩的很欢啊!”暮暮说完话后,又开口说道:“既然公主你如此想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哎……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啊!”温焉拿出手里的小泥人,轻轻地捏着它的脸颊。赵政,你此刻有没有想我呢?有没有拿着小泥人在看我呢? 暮暮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小泥人,然后问道:“公主,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找秦世子呢?” “嗯……是啊,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温焉自言自语答道,“当然是去找他玩啊!” “那为什么偏偏是去找他玩呢?” “这……”温焉愣了一下,她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心里就是想要找他去玩。 “呵呵……”暮暮笑了起来,“等你以后长大就明白了……公主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去找他?” “嗯,太子嫂嫂你可以带我去吗?”温焉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暮暮。暮暮心里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她和赵政之间只不过是单纯的情感,不应该扯上那些朝堂上的风云。 暮暮拉着温焉的小手,带她从赵嘉府邸的后门走出去,赵嘉后门停了一辆马车,她和温焉坐了上去,然后她对马夫说了一个地址,马夫便驾起马车走了。 温焉心里有丝疑惑,太子哥哥后门为什么要停一辆马车,不过她脑海里有个更大的疑惑:“太子嫂嫂,你怎么会知道政住在哪儿呢?” “呵呵……”暮暮笑了起来,“你问一问邯郸的人,谁不知秦世子母子俩住在哪儿?” 赵王一怒之下将赵姬母子从王宫赶出来后,然后便安排他们住在东城街边最偏僻最破落的地方。 “噢……”温焉若有所思的答道,她想赵政如今生活的困苦都是他父王造成的吧? “太子嫂嫂,”温焉想起来什么忽然问道,“政是秦国世子理应姓秦啊!为什么他也姓赵?” 暮暮听了她的话,脸色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公主啊,他虽然是秦国世子,但是他们的国君不姓秦,而姓赢!我想他现在为什么改姓为赵可能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因为他的母亲姓赵,二个是因为赢赵本是一家,只不过后来分开的而已。” “哦……我还以为每个国君的姓跟他们国家的名是一样的,就像我们赵国啊!”温焉笑着说道。 “两位小主子,地方到了!”马夫停下了马车,对她们说道。 暮暮先跳下马车,然后伸出接住温焉。 温焉看了一下四周,这里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看惯了王宫的金碧辉煌,来到这她有种来到地府的感觉。她咽了咽口气,然后问道:“太子嫂嫂,政他们在哪儿?” 她的话刚说完,然后就听见了几句嘈杂的声音。 “打啊!你小子不是很能打吗?” “哈哈!你看什么看啊?谁让你现在落到我们赵国手里!” 温焉听清了他们的话,心里一紧,然后立即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她推开一道歪歪斜斜的门,慌张的看着屋内的情况。 赵政的脸上染着淡淡血迹,他握紧着拳头,然后朝他面前的人扑过去,结果还没有靠近他,就被他身后几个小男孩给搂住了。一人抓住他的左胳膊,一人抓住他的右胳膊,还有一人搂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弹。背对着温焉的那个人扬起拳头,正欲朝赵政的脸上狠狠捶下去。 “住手!”温焉大喝一声,然后走了进去。那个正欲打赵政的人听见了她的声音,转过身看着她,心里一阵怒骂,怎么又是她? “怎么又是你?赵迁!”温焉怒目瞪着他。看样子赵迁打赵政还打上瘾了! 赵迁看了一眼温焉的身后,发现就只有陈暮暮一个人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呵,就是我你又能怎么样?”赵迁挺起胸膛,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赵迁,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快让人把政给放了!”温焉指着他,粉嫩的腮帮因为发怒而鼓了起来。 “政?呵呵……赵温焉,你居然喊秦国贼人的名字如此亲热?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父王,让他好好惩罚你!” “你……” “迁世子,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这事告诉赵王,不然以赵王的性格一定会彻查此事的,到时候你如此对待秦世子的事情恐怕就会暴露了!估计赵王又会将你幽禁几天。”暮暮对赵迁说道。 “哼,我才不怕父王呢!”赵迁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一想到赵王那张严肃的脸,他的心就害怕。毕竟他要是真跟温焉闹起来的话,父王是肯定会站在温焉这边的。他眼神不甘的看着温焉,为什么父王的爱只给她一个人呢? “迁弟,我也不希望你被父王幽禁,而且,你也已经欺负过政了,那么这事我们就此算过如何?”温焉打出了亲情这场牌,现在要是跟赵迁来真的,以她和暮暮这两个小女孩怎么能斗得过他身后那些彪形大汉? “哼!”赵迁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看着赵政,“你小子命真是好哇!勾搭上了大赵王国最珍贵的公主啊!”赵迁边说话边狠狠拍了几下赵政的脸。 赵政眼若饥鹰,目光阴鸷,他死死地盯着赵迁,神情有些狰狞。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扒了赵迁的皮喝了赵迁的血。 赵迁虽然害怕他的眼神,但是现在是他处在下风,而且他永远都是很处在下风!所以赵迁想到这嘴角不禁弯起,等日后有机会他再来好好修理他,一直修理到他那可恶的眼神变成求饶。 他摆摆手,然后招呼一众人走了。赵政被松开后,还想扑向赵迁,却被温焉给拦住了。赵迁看着那两个人,嘴里哼笑了一声然后走了。 “政,你不要这样!你是斗不过赵迁的!”温焉紧紧拽住他的衣袖,深怕她一个松开,他会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他的身体忽然没力了,摔倒在地。 “政,你有没有事?”温焉弯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赵政。她伸出手想要触碰赵政的额头,结果却被赵政给弹开了。 “滚!”他痛苦的吐出这几个字,屈辱和仇恨在他的心里疯狂的撕咬着他,为什么他要受这些痛苦?为什么?他恨这些姓赵的人,他恨他的父亲和吕不韦,他恨全天下的人! “政,你不要吓我啊!”温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眶立即红了起来。 赵政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模糊了。他搂着头,努力的睁开眼睛,但是始终只能看见温焉那张轮廓不明的脸。其实对于他来讲身体的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真正的疼痛是他的心。 “政……”温焉看见他这样整个人吓坏了,不知该怎么办,只是把他搂在怀里,“政,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陪你。” 她握住赵政的手,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是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 暮暮看见赵政脸色吓人,于是立即跑出去找郎中。 破旧的窗边露出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眸,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温焉和赵政。忽然她嘴边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大秦王国,你看到了吗?你未来的国君正在受苦受难!她缓步走出门来,脸色换上了哀伤的表情:“政儿,政儿……” 温焉看着从屋里跑过来的赵姬,她张了张嘴,很想问她为什么没有出来救赵政。她如果真的是那么担心他,为什么不出来呢?温焉忽然想起了父王有次对母后说过的话:女人心,海底针啊! “大夫,我求求你快一点……快一点!”暮暮的声音在门外响到。一个白胡子郎中便被暮暮连拉带扯的给推到了赵政的身边。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温焉含着泪说道。 大夫看了一眼温焉,从她的服饰已经判断出来她是王公贵族了。只是有哪个王公贵族敢接近秦世子母子俩?难道不怕惹祸吗? 【评价……收藏……谢谢……】 第十八章 南斛 第十八章南斛 “大夫,政怎么样?”温焉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刚刚大夫对赵政把脉了一番,然后又翻起他的眼皮,又摸了他的头,但是始终什么话也没说,让温焉心都提到喉咙里去了。 “没什么事,只是我想应该是什么事刺激到他了,”大夫边说话,边看着赵政的额头,“以后尽量少让他的额头受伤,否则的话他将来会有头疾。” “好,我知道了。”温焉咬着唇,眼神噙着泪水看他。赵政闭上了眼睛,刚刚暴怒的脸庞此刻平静了下来。温焉伸出手轻轻用着衣袖擦拭赵政脸上的血迹,赵政忽然皱起了眉头,像是做恶梦一样紧紧抓住温焉的衣袖不放。 “父……父亲,不要……抛弃……不……要……”他断断续续说着话,神色一片凄凉。温焉紧紧握住他的手,想让他心里感觉安稳一些。 赵姬听见赵政的话,眼里一直隐着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她没有想到,原来在这个孩子心里,他竟然那么在乎这件事! 大夫叹了一口气,然后背起药包,“你们谁有空跟我一起去拿几服药给他吃。” 暮暮看了一眼温焉和赵姬,然后说道:“大夫,我跟你一阵去吧。” 大夫点了点头,临走时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温焉。 “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大夫您呢?”暮暮看着那个胡子全白了的大夫说道,她之前刚跑出去时,就看见他背着一个药包正准备去哪儿,然后她就二话不说拉着他跑了。 “哦,小姑娘你可以叫我南斛。”南斛捋了一下胡子说道。 南斛?这个名字她有些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两个人谈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南斛的医馆。南斛打开医馆,隐约间在里屋看见了几个黑色身影,心里一紧,赶紧将药材给抓好,然后塞到暮暮的手里。 “小姑娘,你先走好。” “哎……南斛大夫,这药钱?”暮暮还没说完话,南斛就将门给关了起来。暮暮楞在门前,然后嘴角笑了笑,这还真是一个怪医啊! 南斛几乎是步伐蹒跚着走进了里屋,然后朝坐在中间的那个黑衣人拱了一下手:“大王怎么光临我这寒舍了?哎……我刚刚正欲去的,结果却被一小丫头给缠住了,然后一耽搁,就……”他擦着耳边的汗渍,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惶恐,他竟然敢爽了大王的约? “寡人等了你那久你都不来,所以寡人只好亲自光临你这药店了。”赵王声音淡淡的说道,他四处看了一下南斛房间的装饰,然后赞赏说道,“不错,南太医隐居后,没有想到有如此的雅兴啊!” “呵呵……闲来无事就随手画点画,种点花的,大王之前如此急召我是有什么事吗?”南斛说这话时,目光已经开始打量着赵王了。赵王脸色苍白,双眼深陷,两颊间隐隐有些黑光。这是生大病的征兆啊! “寡人是来……找你看病的。”赵王说完话后,伸出一只胳膊放到南斛的面前。南斛立即弯下身子,谦恭的为赵王把脉。 “大王最近是不是吐血了?”南斛皱着眉头问道。 “嗯,不久前吐过一次。”赵王的声音没有涌起任何波澜,脸色仍旧如往常一样说道。 南斛叹了一口气,他离开王宫十年了,不知这十年来是什么事让大王变成这个样子。 “大王这个病……” “但说无妨。”赵王罢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隐瞒。 “大王是得了咯血症,不过幸好发现得早,我还可以……”南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给打断了。 “寡人还能活多久?”赵王轮廓分明的脸隐在了一片阴影中,他的声音仍旧让人摸不透他。 “咯血这个病其实我们是可以来慢慢研究的……”南斛的话再次被赵王给打断了。 “寡人还能活多久?”赵王的声音已经透露出寒冷的感觉。 南斛立即跪了下来,“大王,如果你让我对你的身体进行好好调息的话,那么就算是十年也不是问题啊。” “十年?”赵王神情迷茫起来,他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三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来临了,南斛在院子里种的几棵桃树开起了艳丽的花朵,“十年,寡人要活那么久干什么呢?呵呵……”他忽然笑出声来,他身后一众人全都跪了下来。 “大王福体安康,应当是万岁万岁的!”一众人屏着呼吸说道。 “万岁?呵……这世间又谁能够活到万岁呢?”赵王冷笑了一下,十年,他应该可以活到温焉出嫁吧,温焉现在是他心中最放不下的包袱了。 一想到温焉,他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问道:“南斛,刚刚找你的那个小女孩是陈太傅的女儿吗?”他记得在屋子里听到的那个女声很似陈暮暮。 “微臣不清楚,只不过她身边一个小女孩我倒觉得很像宫里的……人。”南斛将公主那两个字硬生生换成了人,以免到时她不是公主,他还惹来个侮辱公主名誉的麻烦。 “哦……她身边的小女孩?”赵王侧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那个小女孩长什么样?” “那小女孩皮肤白白的,一双眼睛很大很明亮,神态挺可爱的。”南斛回忆着那个小女孩说道。 赵王皱了皱眉头,他的每一个女儿长的都是那副模样,甚至是他的每一个妃子长得都是那一副模样,这让他怎么分的清? “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赵王再次问道。 “是粉色的衣袍,上面好像绣着梅花,哦……她还扎了两个发髻。”南斛努力回忆着,因为他发现赵王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粉色的衣袍,梅花,两个发髻,这不就是温焉吗? 赵王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温焉不应该是好好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吗?她怎么会出来在外? “南太医,你当时看见那个小女孩时她在干什么?”赵王努力平复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南斛知道他在发怒。 “她……”南斛还是瞥见了赵王眼底的深沉,他心里在思考着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如果说出来会不会害了那个小姑娘? “南太医,你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寡人会照样让人去查的清清楚楚,并且还治你一个欺君之罪!”赵王正色说道。 南斛听见他这样说,立即跪在了地上,“大王,我去时看到那个小女孩怀里正搂着……搂着……” “搂着谁?”赵王皱了皱眉头,声音不自觉的加大了。 “搂着秦世子。”南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赵王藏在衣袖里的手忽然握紧了,搂着秦世子?他的女儿竟然搂着秦世子?呵呵……真是可笑! “然后呢,他们在干什么?” 南斛听见他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跪在地上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秦世子好像被人打了一顿,晕倒在了那个小女孩的怀里,他们并没有干什么。” 赵王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秦世子这一顿挨打想必应该是他那个好儿子赵迁干的!只不过什么时候温焉竟然会和秦世子在一起?是偶尔认识的?还是有人指引? 还有那个陈暮暮,身为未来的太子妃,一点大体也不懂,居然就随着温焉瞎闹。她难道不知道吗,这一不小心出了差错,可就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啊! “哎……”赵王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不在了,这一切该怎么办?赵嘉能接得下这个重任吗?自从长平之战,秦军活埋了赵军四十万人后,天下整个局势都被扭转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了强秦了,秦国要灭掉赵国,那是迟早的事! “南太医,恐怕寡人还要再麻烦你十年了,你暂随寡人住王宫吧,寡人会好好赏赐你的家人。” “大王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是做臣子应尽的责任。”南斛对着赵王磕了一个头,以表示忠心。 “只是有件事希望你一定要答应寡人,不可以将寡人的病告诉任何人。寡人之所以来找你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医术高超,还有个原因是因为你不是任何人的眼线。”赵王意有所指的说道。 “微臣遵命。”南斛虽然不懂赵王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想只要尽了自己的本分就应该没事了。 赵王说完话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然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南太医,寡人想要借你一株桃花如何?” “当然可以!别说是一株桃花,就算是一棵都可以!”南斛说完话抬起头,发现屋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一众黑衣人已经随着赵王来到了院子里。 赵王立在桃花树下,微风徐徐吹来,天空上飘起了千万朵花瓣。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那片花海,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悲哀。 嘉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嘉妍夫人单手倚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她忽然心里莫名的一跳,惊醒了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是温焉还是母后?难道会是他吗? 她揉了揉下额头,然后突然想到了温焉不在:“素喜素善!温焉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你们快去太子府接她回来!” 第十九章 风波(一) 第十九章风波(一) 温焉走时,赵政仍在昏迷中。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松开,但是天色渐黑,温焉却被迫要离开。她忍着泪推开了他的手,然后走了出去。 她好像在跨出门栏时,听见了他的那一声轻轻呼喊:“十一……” 是的,他一直都是倔强的喊她十一。 她狠下心没有回头,心里想到明天还有机会见他。但是她却哪里知道,这一别就是两年未见。 她和暮暮赶回太子府时,太子府门口已经聚了一群人,她刚下车,便被人又抱进了另一辆马车。 “啊……父王?”她惊讶地看着马车里坐着的另一个人。 赵王闭着目,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无怒无乐:“温焉,给……”赵王从旁边拿出一株桃花给她,温焉看着那株桃花高兴地接了过来。 “哇……好漂亮哦!父王,这桃花你是从哪儿摘得?” 赵王嘴角轻轻弯起,没有回答她的话,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温焉看着父王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害怕的感觉。因为这样的父王,实在是太陌生了,纵然他眼里的温情没有消失…… “父王……”温焉看见他闭上眼睛,小声喊着他。 “嗯?”赵政挑了挑眉,然后睁开眼睛。 “没……没事呢。我就是想看看父王睡了没有……”她心虚的低下头,其实她想问的事父王怎么会在太子府等她?难道父王是知道了她的事情?不可能的啊,她今天去赵政哪儿的事就只有她和暮暮知道,而且暮暮是一直跟她待在一起的。 “温焉,不久就是父王的生日了,你打算送点什么给我?”赵王忽然出声问道。 “嗯……父王想要什么?”温焉记得之前父王生日时,她要么是送点心给父王,要么是写副对联给父王。虽然这些东西很简单,但是都是她用心做的。 “父王只想要你答应父王一件事,就用这件事来当做生日礼物怎么样?”赵王问道。 “好,父王你说。”温焉觉得父王有些怪怪的,究竟是哪儿呢? “答应父王以后要好好听你母后的话,永远也不要忤逆她!” “啊……这……”温焉脑海里瞬间想起了赵政,恐怕在这件事情上,她是要违背她母后的。 “温焉,你做不到吗?”赵王的声音忽然带着悲腔,望着她的一双狭长的眼眸竟然泛红了!她何时见过父王这样?心里一慌,她于是立即答道:“好,温焉答应你,以后不忤逆母后的话。” “呵呵……这才是好孩子”赵王笑着搂住了她,他紧紧搂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温焉,傻孩子,你说你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赵王自言自语说道。 “我要嫁给一个……嗯……疼我爱我的人,就像父王一样。如果他不疼我爱我的话,那我疼他爱他也可以。”温焉看着那株桃花说道,她和赵政之间,不就是她疼他爱他吗? “不行!我怎么可以让我的女儿去疼别人爱别人呢?应当是全天下的男子都来疼你爱你才对!”赵王捏了一下温焉的鼻子,笑着说道。 赵王在看到温焉身上染着的淡淡血迹时,目光一沉,温焉和赵政到底为什么会认识?不过就算他们认识又能如何?温焉的夫君、他的女婿永远都不可能是赵政。 赵王亲自送温焉回去,在快接近她的宫殿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姿,脚步一顿,“温焉,父王将你送到这里,你自己回去吧。” “父王为什么不去坐坐?”温焉看着远处母后的身影,好奇的问道。难道在父王的心里,他就是那么的讨厌母后吗? “不了,天色已晚,父王累了,想去休息。” “嗯,好吧……”温焉撅着嘴说道,“父王,那……这朵桃花还是给你吧,它那么漂亮,我怕在我手里我会把它……” “你还是拿着吧,毕竟你以后没有机会出去见外面的桃花了。”赵王甩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了,温焉愣在原地,思考着父王刚刚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主……你……”素喜和素善跑到了温焉的面前,她们俩看着赵王离去的背影,一阵语塞。看样子小公主私自逃出宫的事,赵王已经知道了。 温焉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心里有些愧疚的走进了屋里。直到她看见了嘉妍夫人那张寒冷如冰的脸,她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不保了。她忽然很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把父王一起拽来呢? “跪下!”嘉妍夫人一声令下,温焉双腿立即不争气的跪在了地上。 “我原以为你会真的让我安心些……我……你……”嘉妍夫人被她气的语无伦次,“温焉,你以前是从来不这样的!” “母后……我……我……”温焉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嘉妍夫人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藤条,素喜和素善见此情况,立即跪下去拉住了嘉妍夫人。 “夫人,你要责怪的话,你就打我吧,是我没有管好小公主的!”素善立即说道。 “夫人,小公主只是不懂事而已,是我平时对她太疏忽了,你打我吧打我吧!”素善握着嘉妍夫人的手,然后举着藤条朝自己的身上抽。 “素喜素善……你们……你们不要这样……”温焉眼眶里噙着泪水,因为她的一个外出,为什么要她们为她受罚? “素喜素善,你们给我出去!”嘉妍夫人厉声说道。 “夫人……” “夫人……” “给我出去!难道你们不打算听我的话了吗?!”嘉妍夫人语气极其冰冷的说道。 素喜和素善望了一眼温焉,然后两个人都是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小公主……你……要向夫人及时认错啊!”素善临走劝到。 温焉点了点头,其实她并没有觉得自己错在哪儿,只不过为了不让母后生气她只好认错。 嘉妍夫人看着温焉,她咬了咬牙,然后一藤条下去,打在了温焉的身上。 “啊……”温焉的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皇宫。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起身,小声议论着是不是哪只冤魂又在闹事? 赵王正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听到温焉的一声惨叫,他脚步顿了顿,她果真还是挨打了。 “大王,要回去看看吗?”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太监小声在赵王身边问道。 赵王嘴角了弯起来,然后摆摆手,“不了。” 太监惊讶的看着大王,这温焉公主不是大王最喜爱的公主吗?怎么大王在听了她的惨叫声后居然还笑得出来?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太监在心理暗自叹着。 “不准叫!”嘉妍夫人怒目看着温焉。 温焉眼里的泪水如豆一样,不停的落下,她一开始看见母后那拿个鞭子,还以为是吓唬自己的,毕竟这么多年来母后从没舍得打过她。而今天,母后不仅打了她,还狠狠打了她。 “母后……”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想要引起母后心中的怜惜。结果反而遭致了更加严重的一藤条。 “你除了会装可怜,你还会什么啊?温焉!”砰地一声,一鞭子狠狠的打在了温焉的身上,温焉能够感觉有淡淡的血迹冒了出来。她小小的身躯,再也忍不住疼痛,在地上缩在了一起。 “母后……” “不要喊我!我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女儿!没有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女儿!没有你这样处处惹事的女儿”嘉妍夫人这是铁了心,一定要狠狠教训一番温焉。她再次朝着温焉打了一鞭子,温焉这次没有惨叫,而是闷声接着母后的鞭子。一鞭子下去后,她觉得脑袋晕晕眩眩的,她现在终于能明白赵政身体所承受的疼痛了以及他心里的感受。 素喜和素善在门外没有听到小公主的声音后,两个人慌慌张的冲了进去。见小公主晕倒后,素善紧紧搂住了嘉妍夫人,素喜则赶紧抱住了小公主,然后二话不说带着温焉奔向了太医苑。 “夫人,小公主她这样小怎么能承受得了这鞭子的苦呢?”素善对着嘉妍夫人哀求说道。 嘉妍夫人嘴角哼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悲痛,然后她举起藤条,狠狠的朝自己身上抽去。 “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啊?”素善惊慌的想要夺取嘉妍夫人手里的藤条,但是却怎么也挣脱不来。 “素善你给我让开!如果你今天不让我好好打自己一番的话,我的心会痛死的!”她自己的女儿,她打时,心里何尝不在滴血呢?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这些伤痛在自己的身上再制造一遍。 “不,夫人,你不能这样!” 嘉妍夫人挣脱过藤条,然后朝自己的身上再打了一鞭。 “夫人……夫人……”素善既然挣脱不掉藤条,那她如今惟有紧紧搂住嘉妍夫人了。 “夫人,你要打的话就打我吧。”素善搂着嘉妍夫人不肯放开。 嘉妍夫人忽然丢掉了藤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素善搂着她,两个人一起哭了起来。 第二十章 风波(二) 第二十章风波(二) “听说嘉妍夫人将温焉公主给打晕了过去,整个太医院的人忙了一晚上,才将小公主给救醒呢。”露姬为赵王斟了一杯酒,声音带着试探的说道。 “什么?”赵王皱着眉头,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以为嘉妍夫人对温焉是小打一番的,不过是为了出出气。但是却没想到她居然下手如此重,将他宝贝女儿打进了太医院!看样子,她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吧?呵呵……他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然后端起酒杯,又再次一饮而尽。 “大王,你慢点喝。”露姬担忧地看着他,赵王素爱喝酒,但是最近却越来越频繁,而且喝的越来越猛烈。 赵王想起了南斛的叮嘱,酒是一定要忌的。但是离开了酒,他所有的思绪都会被自己的疾病给霸占住。他回到王宫后,自己查了一些医术,发现南斛说的他还有十年的生命根本就是为了安慰他的。 “呵呵……”他似自嘲的笑着,想要拿起酒壶斟酒,却被露姬轻轻给按住了。露姬不想他再喝酒,于是转移问道:“大王,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小公主吗?”归于私心,她还是希望赵王能够借此惩治嘉妍夫人。 “那孩子长这么大一点苦也没吃过,如果不好好给她一点教训,她会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可信的!”赵王脑海里想起了南斛说的话,温焉居然搂着昏睡的赵政!她难道一点也不在意赵政是敌国世子吗? 哎……他轻叹了一口气,她那么小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呢?所谓的战争与动荡于她来讲只存在人们的口中。但是终有一天,她会经历这一切的,并且是以很惨烈的形式。那时,恐怕自己再也保护不了她了…… 露姬看着赵王眉宇中的淡淡忧伤,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但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将酒壶里的酒悄悄倒掉了。 温焉醒过来之后,整个人变了许多,嘉妍夫人说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她。 “不要喊我!我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女儿!没有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女儿!没有你这样处处惹事的女儿” 原来她在母后的心里一直是这样的! 她开始认真学习诗书,学习刺绣,学习弹琴,学习书法,学习一切能够让母后开心的东西。她再也不吵着嚷着要出去玩了,因为她知道,正如父王所说的那样,她没有机会再去接触外面的东西了。那株枯萎了的桃花,是她在外所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她时常拿着那株桃花,站在窗外,遥望天际。 也不知道他如何了?他和她之间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因为父王将皇宫里里外外都再包围了一层,而且明里派了数十个宫女轮流照看她,暗里又派了几个暗卫监视她。暮暮和赵嘉自从那件事情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据素喜和素善说过,赵王命令赵嘉禁足一个月,并且永远不得到温焉的宫殿去。至于暮暮,陈太傅则希望皇上能够废除暮暮和赵嘉之间的婚约以示惩罚,并说自己小女粗鄙,配不上太子殿下。但是赵王却没有理会他,对暮暮未做惩罚。 温焉想了想,在这种情况下,她是永远也逃不掉的。 三月后,赵王的生辰宴会。 这次生辰宴会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大摆宴席,而仅仅是跟几个妃子和几个儿女坐在一起的一场家宴。 温焉和嘉妍夫人坐在左侧,赵嘉和他的母后坐在右侧。而露姬却迟迟未现身。 赵王向身边太监说道:“露姬娘娘怎么还没来?赶快派人去喊她!”太监领命后,立即走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露姬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华服出现,那华服将她的腰肢显得更加纤细,她腰间挂着的几块玉佩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梳起一个发髻,插着祥云和桃花簪,脸上涂抹着浓艳的妆容,看起来雍容华贵。赵迁则穿着蓝色衣袍,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跟在露姬的身后。 露姬走过嘉妍夫人身旁时,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露姬,你总算来了!让寡人和众爱妃等你好久啊!”赵王似是责怪似是调情的说道。 露姬嫣然一笑,然后停在赵王的面前,眼神却看着嘉妍夫人说道:“大王,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一件事吗?” 赵王见露姬这样,便知道她又要生事:“露姬,赶紧坐下。” “大王,臣妾今天是有要事所说呢!这件事可是关系到我们赵氏王宫的名誉啊!”露姬仍旧坚持着,不肯坐下。在她心里,赵王不过是想替嘉妍夫人遮丑而已。 “好,你说。”赵王眼眸深沉,视线瞥了一下嘉妍夫人。 嘉妍夫人脸色未变,目光淡然的看着露姬。 “嘉妍夫人,我想问一下你是几月份嫁入赵国的?”露姬问道。 露姬问题一出,赵王已经知道她是想干什么了。 “十月。”嘉妍夫人语气丝毫无波澜的答道。 “哦……十月,那温焉公主又是几月出生的呢?”露姬说这话时目光看了一下温焉,温焉握着小小的拳头,眼神倔强地看着她。她知道这个露姬是最喜欢找她和母后的麻烦了! “是六月。”这时嘉妍夫人也已经知道露姬是在耍什么阴谋了,只是可惜啊。 “呵呵……十月到六月不过才八个月的时间而已,而你却生了一个温焉出来!难道各位妹妹们没有发现这件蹊跷的事吗?”露姬大声说道。 “是啊……这才八个月呢!” “其实王宫之前有很多人都在传呢,只不过……” “没有想到,这温焉公主居然不是亲生的……” 下面的妃子议论声纷纷而起,她们怀着一种看好戏的神情望着嘉妍夫人和露姬。 温焉挺见她们的议论,心里的怒火瞬间就升起来了,她们怎么可以说她不是父王亲生的?怎么可以?她猛然站起身来,正欲发脾气,却被嘉妍夫人给按了下来。她不甘的坐在椅子上,咬着唇看着面无表情的母后,她怎么可以如此淡定? 坐在温焉对面的赵嘉原是要站起来为温焉说话的,结果也被他的母后给按了下去。 “各位妹妹应该不知道吧,其实嘉妍夫人在齐国原是有未婚夫的,而切那人还是闻名七个国家的华奕公子!”露姬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 “是啊……居然从来都没听她说过……” “呵呵……她哪里会告诉我们什么事……” 几句议论又纷纷响起来,露姬抬起头看着赵王,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结果却看见他沉默着望着嘉妍夫人。 他想看看她脸上在听到华奕这两个字时有何异动,但是她却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连她身旁的温焉都着急了,温焉在桌子下面轻轻捏着嘉妍夫人的手:“母后,你快解释啊!” 嘉妍夫人的嘴角忽然弯了起来,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在她洁白如玉的脸庞绽开:“呵呵,露姬娘娘说的是正确的。我的确是有个未婚夫叫华奕,名声响彻七国。” 赵王仿佛在她脸上看见了一丝骄傲的神色,在她提到华奕时。他的瞳孔又深了几分,疯狂的嫉妒像是烈火一样在他的心里燃烧。 “呵……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露姬扬起下巴,神色得意地说道。 嘉妍夫人缓缓起身,语气优雅的问道:“可是我不明白这跟温焉的出生有什么关系?” “你……”露姬冷笑了一下,“你的事难道还有我直白的说出来嘛?这温焉恐怕正是那位……” “够了!露姬……”赵王放下酒杯,语气凌厉的说道。 露姬不明白为什么赵王对待这件事情如此不放在心上,她不肯放弃,继续说道:“我查过温焉出生时的记载,她不是什么早产,那也就是说嘉妍夫人你在齐国时就已经怀上了温焉,那么温焉真正的亲生父亲是……” “是赵王陛下!”嘉妍夫人强先露姬一步说出来,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身姿撩人,语气带着暧昧蛊惑的意味说道,“是赵王陛下提前两个月先爬到我的床上来的。” 嘉妍夫人的一席话,让众人都楞到了。就连那些站在身后的太监听到了她的话,脸颊不禁都红了起来。 温焉虽然不是很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有一丝羞赧涌现在她的心中。 不过最为震惊的还是露姬了,她张了张嘴,一时该不说些什么好了。末了,无奈的将眼神投向赵王,希望赵王来反驳嘉妍夫人的话。然而赵王的目光还是盯着嘉妍夫人,眼神里面竟然燃起了炽热的感情。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露姬惊愕的看着嘉妍夫人那张没有任何波澜的脸蛋。 嘉妍夫人看见这宴会变成了这样,心里也没了乐趣,于是拉着温焉向赵王辞别。赵王目光将嘉妍夫人打量了一番后,然后叹了一口气,准她们走了。 露姬看着这母子俩走了,心里万般不甘,再加上四周向她投来的眼神,让她顿感无地自容。 “大王……”露姬声音柔柔的对着赵王说道。 赵王皱了皱眉头,眼神不悦的看着她:“露姬,下次做事不可如此鲁莽!” “好,臣妾知道了。”露姬心里露出一丝窃喜,大王居然没有责怪她!于是她又壮着胆子问道:“大王,你什么时候跟嘉妍夫人提前认识的啊?” “在昌城。”赵王拿起了一杯酒,麻木的往嘴里灌去。昌城,这两个字真像是一道伤疤一样,每次提起时,他的心都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哦……”露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是在嘉妍夫人入宫后的第三天才被选入宫中的,所以之前不知那么多事也很正常。只是……他们之前发生的事……看样子在赵王的心里很重。想此,她又恨得牙痒痒的,那个女人到底给赵王下了什么迷药? 第二十一章 风波(三) 第二十一章风波(三)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温焉再也读不下去了,她放下手里的诗经,对着窗外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诗经里的那位樵夫,而赵政就是那个小姑娘。见不到那个小姑娘,樵夫只好对着浩瀚江水抒发感情。而她呢?她只好对着外面盈盈月光来抒发感情。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政了,久的她都不敢去数一数日子。她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拿出那个看起来很像赵政的小泥人,她轻轻摸着泥人鼓起来的脸,自言自语的说道:“政,你有没有想我啊?” 然后她握着小泥人的手动了起来,小泥人仿若点头一般回道:想了想了。她又觉得不过瘾,于是咳了下嗓子,然后装着赵政的声音说道:“想了想了,好想十一的,那十一有没有想我啊?” “想啊!我当然想政了!政,你的伤好了没?” 她握着泥人的手忽然就垂落了下来,小泥人没有办法回答政的伤有没有好。她虽然也受了重伤,但是好歹有宫里那群御医为她治伤,所以没过多久身体就恢复了。而赵政呢?外面的大夫,哪里有宫里好?而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钱去治病? 她站起身来,虽然已是深夜,可是她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放好小泥人,打算去找嘉妍夫人。她要是把母后哄得开开心心的话,没准母后会同意她见赵政那么一次。 她刚走出门,身后便有两个宫女跟着她。她自动忽略他们,然后一路小跑到嘉妍夫人的寝殿。 她看见有个太医拿着药箱走进了嘉妍夫人的寝殿,心里一阵疑惑,母后这是生什么病了?那个太医进去后,母后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她立即将自己的脑袋缩到了旁边的石墩后面。嘉妍夫人见没有人后,轻轻关上了门。 温焉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她弯着身子,步子轻轻的走到门边,然后戳开窗纸,视线朝里望去。 幽暗的烛光下,她看见嘉妍夫人坐在椅子上,而那个太医则站在旁边,神情冷漠。 “陛下要的军事图呢?”那个太医冷冷的开口。 嘉妍夫人从怀里掏给他,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我的母后现在怎么样?” “你放心,她很好!陛下说你办事很不错,那个赵偃果真是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了!不过,陛下说他更希望是你天天陪在赵偃身边,这样的话我们就更容易办事了。” “不,我做不到!”她做不到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沉沦下去。 “呵……哪有什么好做不到的!”那个太医冷哼了一声,“哦,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赵偃有什么怪异地方?” “怪异的地方?”嘉妍夫人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上一次在宴会上看见他时,他除了更爱喝酒就没有什么变化了,“我没有发现。” “嗯……太医苑最近新来了一个老头,据说十年前就已经退休了的太医,他这次突然返回来我觉得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你平时给我好好观察着。”那个太医沉下眸子,寒着脸思说道。 在门外偷看的温焉,就算再笨也已经明白什么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嘉妍夫人,这一切为什么会这样?她的母后,堂堂齐国的公主,居然是奸细!而且,嘉妍夫人居然如此听命于那个太医。 “赵偃有没有怀疑你?”那个太医忽然问道。 “没……没有。”嘉妍夫人立即回答道,一抹心虚的眼神被她悄悄藏住。 “那就怪了啊!这么些年来也不见他有多么的宠幸你!”太医自言自语说道。 “或许是他并不喜欢我这样类型的……”嘉妍夫人小声说道。 “呵……他既然不喜欢你这样类型的,那当初为什么还要用昌城来换你?”那个太医冷声说道,他转着脚步,思考着什么,然后再次说道,“一旦他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就立即杀了他!”太医做了个狠狠砍下去的手势。 温焉听见他们的谈话,吓得倒吸一口气,脚步不禁后退几步,声响立即传到了那个太医的耳朵里。 “是谁?”太医的眼神立即转为狠戾,扬起袖中暗藏着的利刃就要冲出去。嘉妍夫人拦了他一下,却被他一掌给推开。也正是在嘉妍夫人拦他的那一瞬,温焉感觉身体被人抱住了,然后身体迅速向后逃了去,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捂住她的嘴。 “被怕,温焉,是父王!”赵王温柔的声音在温焉的耳边轻轻响起,温焉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刚想要哭泣,又被赵王给捂住了嘴,“现在还不能哭!” 温焉憋住了哭泣,躺在赵王的怀里,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赵王正抱着她向后逃去。 太医冲出去时,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见一只在地上觅食的黑猫。他扔出匕首想要刺中那只黑猫时,黑猫身子一跃,躲过匕首,然后扑向他的脸,在他的脸上狠狠留下一道伤疤后,它又立即朝着草丛躲去了。 太医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也没有了,心里顿时怒火升起来。 “有什么人吗?”嘉妍夫人试探的问道,她真怕刚刚是温焉躲在哪儿,否则的话……她连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没!一直死野猫而已!”太医走回屋子,拿着药箱,然后躬下身子,装着谦卑的模样走了。 赵王抱着温焉一直走到自己的寝宫,然后才安下心来,将温焉放到床上。 温焉惊魂未定,脑海里始终想着的还是母后和那个太医之间的对话。赵王见她神色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吩咐下人为她熬点压惊的汤。 温焉坐起身子,看着赵王,她无法想象原来的她的父母之间居然有这么多问题?那刚刚母后和那个太医说的话,父王听见了吗?她神色愧疚的看着赵王,赵王见她这样,笑着走过去,然后拍了一下她的头,“缓过来了吗?” 他的手指一碰到温焉的额头时,温焉惊了一下。她惶恐的望着眼前的人,但是双手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父……父王,你……听……”温焉已经惊慌的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了。 赵王沉默了一会儿,不就宫女就将汤端进来了,赵王起身接过汤,然后一脸温柔的给温焉喂汤:“来,你吓坏了吧?呵呵……先喝点汤,压压惊。” 温焉麻木的喝着汤,她的眼神一直怀着愧疚盯着赵王。温焉的一双眼眸与赵王长得是一模一样,眼眶狭长,眼珠幽黑明亮。她伸出小小的手摸着赵王的眼睛,赵王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握住她的小手:“现在不要调皮了,赶紧喝汤!” “父……父王,你听到了吗?”温焉声音带着哭腔问道。 赵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听到,但是我是一直知道……” “那你还为什么……”温焉揉着满脸是泪水的脸颊问道,她的母后要杀她的父王,而她的父王却是什么都知道还任由着她的母后! “温焉,这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你就把这一切当成是一场噩梦吧!”赵王吻了一下温焉的额头。 “不,父王,你们不要再骗我了!我们三个人可以好好的坐下来,来解决这些事情啊!我们现在就去找母后……”温焉拉着赵王的手就要走,赵王将温焉给扯了回来。 他的脸上不再挂着笑容,眼神带着深深的悲凉看着温焉:“温焉,不要为难你的母后!” 温焉听了他的话,整个人愣在了哪儿,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一直以为是父王不宠爱母后,是父王在伤害母后的心,可是现在看来,恰恰相反,是她的母后一直在伤害她的父王。她伸出手想要拂去父王眼中的悲凉,但是她的手却根本触碰不到那悲凉。 “父王,母后也是被逼的对吗?”温焉记得那个太医好像在用什么来要挟她。 “嗯。”赵王若有所思的答道,她的父王逼迫她拿军情,逼迫她诱惑自己沉迷于酒色之中,逼迫她使自己变得越来越荒淫无道。 “是谁敢逼迫母后?”温焉不解的问道,母后可是齐国的公主,现在又是父王的妃子,这天下有几人能逼迫的了她? “是她的父王在逼迫她。”赵王若有所思的说道。 “怎么会有父亲来逼迫自己的女儿呢?”温焉那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一抹苦笑在她的嘴角出现。 赵王听了温焉的话,身子一颤,旋即他又叹了一口气:“那个人心狠手辣,在他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亲情?如果我刚刚没将你救走的话,只怕……” 温焉一想起这事,心里忍不住后怕:“父王,要不是你去的及时,估计我早就……”说着说着,她眼里的泪花泛出来了。 赵王怜惜的为她擦掉泪水:“没有想到在你身边安排几个宫女监视你,还真的起作用了!” “啊?” “呵呵……父王原都已经休息了,门外两个宫女突然来报,说你鬼鬼祟祟的在嘉妍夫人门外偷听什么。我当时一听,心里就慌了,然后连衣袍都来不及穿就跑去找你了。没有想到还真被我给遇到了……”赵王叹了口气,将温焉紧紧搂在怀里,刚刚她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啊。 “父王……”温焉在赵王的怀里哭泣着,她没有想到原来她的父王竟然是真的这么疼爱她! “温焉,答应父王把今天所看到的事给忘记好吗?”赵王说道。 “为什么?”温焉不解的问道,难道父王不打算找母后把这事情给解决掉吗?他们一家人才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对付外人啊! “因为我们都不能让你的母后太为难!你懂吗?”赵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温柔的看着温焉。 “好。”温焉点了点头。 温焉一直赖在赵王的怀里不走,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她睡着后,一只黑色的猫和一个身影跃了进来。 “大王……”那个黑色的身影对赵王行了礼之后说道,“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抓人?黑猫已经将那个人的脸给抓伤了!” “不了,抓了他之后,还会来一个新的,既然如此就留着这个旧的,我们也好提防。”赵王声音很浅,深怕打扰到怀里的温焉。 那只黑猫四处瞅着,然后突然一跃,跑到了赵王的肩上。黑衣人一惊,想要推开那只猫,却被赵王给阻止了。 黑猫在赵王的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熟睡的温焉,然后它伸了伸爪子,轻轻刨着温焉的衣领。 “呵呵……”赵王笑了出来,“看样子,你这黑猫将军倒是挺喜欢我们家温焉的。” 黑衣人见状,也笑了起来。 嘉妍夫人回到屋里后,心里始终不得安宁,她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温焉的宫殿看看。 【求评价……评价……】 第二十二章 风波(三) 第二十二章风波(四) 嘉妍夫人慌慌忙忙来到温焉的宫殿时,看见赵王正在为温焉掖好被子,她的心不禁舒了一口气。 赵王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知道她来了。 “大王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嘉妍夫人略有试探的问道。 “寡人白天睡多了,以致晚上失眠啊!”赵王一副自在的表情说道,“寡人无事可干,忽然想到了温焉,所以就想来看看她。” “呵呵……”嘉妍夫人笑了笑,然后缓步走到温焉的床边,她怜惜的抚摸着温焉的额头,“看到大王如此疼爱温焉,臣妾的心里就知足了。” “温焉……是我们的孩子我当然会疼她!”赵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想起来了前几天露姬闹得那出戏,有时候他也希望温焉不是他的孩子,这样他死后就没有什么担忧的。可是偏偏,温焉的那双眼睛太像他了。所有人一看到温焉,就知道她是他的孩子了。 嘉妍夫人眼神一暗,心中的悲凉悄悄涌现出来。那个太医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一旦他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就立即杀了他!” 可是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是他没有杀掉她,反而将她留在身边。 “嘉妍……”赵王忽然声音沉重的喊着她的名字。 “大王……”她刚想转身,便感觉一个身影朝她压来,然后疯狂炽热的吻狠狠的落在她的唇上。 她双手紧紧抵着他的胸膛,而他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墙边,直到没有后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透漏出的含义却是让人不懂。他吻着她,如同发疯了一样,他受不了她永远那张寒着的脸,而他更受不了的却是自己终将要离开她们母女俩。是不是他死后,就再也看不见她们了? 嘉妍夫人有些惶恐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个太医的话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赵偃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嗯……太医苑最近新来了一个老头,据说十年前就已经退休了的太医,他这次突然返回来我觉得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你平时给我好好观察着。” 她想起这些话,再看着她眼前接近疯狂的赵偃,她的心瞬间沉到了深潭里去。 赵偃吻着她的唇之后,然后向下吻着她的脖子,她正好将嘴空出来可以问他话了:“大王,听说最近太医苑新来个老医师是吗?” 赵王假装没听到,牙齿狠狠的咬着嘉妍夫人的脖子,嘉妍夫人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只听哧的一声,赵王脱掉了她的外跑。 “大……大……大王,温焉还在睡觉呢!”嘉妍夫人赶紧出手阻止他的“侵犯”。可是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要脱她的衣服,她吓得脸都苍白了,这要是被温焉给看见了那该如何是好? “大王,我们回去我的寝殿再……再……怎么样?”嘉妍夫人双眼似含着水波一样,楚楚动人的问道。 赵王听了她的话,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这笑容让她想起了那次他们在客栈时,他也是这样胁迫她,然后要了她。 她正欲发怒,结果身子却被赵王给抱起来了,然后他搂着她走回了她的寝殿。 ………… 他身体的温度一直温暖着她,他轻轻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她觉得很安心。他和她每年也不过是才亲热那么一次,而且都是在他喝醉酒或者发怒时。每次,他几乎都是以一种强暴者的身份进行的。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容颜,只好伸出手抚摸着他的眉眼、轮廓。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一直怨他,因为当年他要了她之后就消失了。她跟华奕回到王宫,对华奕坦诚相告,没有想到华奕并没有生气,反而同意解除婚约。她向父王请求解除婚约时,结果却遭父王一阵毒打,然后还被关了起来。 在被关押的期间,她发现她怀了孕。她那温和柔弱的母后第一次掌了她一巴掌,然后搂着她一同哭了起来。 她的母后要求她将孩子悄悄打掉,这种王家丑事怎么能被别人知道?但是她死活不同意,她的母后最终总是坳不过,便每天含着泪暗自送补品给她。 在刚开始她虽然受尽苦难,但是心里却是欢喜的,因为她在等他用一座城池来迎娶她。可是一天一天过去了,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华奕跟她说,要不先让她嫁给他,他们只有夫妻之名,为的是保全她的名誉,但是她还是给拒绝了。因为她怕这样做,他就不会来娶她了。 她等了他两个月,没有等到他,却等来了赵国太子赵偃的聘礼。那聘礼正是他们齐国的昌城。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他说的用一座城池来换取她了。 就在她还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的时候,她的父王来了。那个威严霸气的男人,永远只会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道,让她去赵国,盗取机密,引赵偃沉沦堕落,最好能够让整个赵国败在她的手里! 她很不情愿的摇了摇头,结果他就当着她的面,把她最心爱的丫鬟花颖给杀害了。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花颖那双惊恐的眼神,那眼神还来不及反应,头便落了下来。 她整个人颓然倒在地上,然后他又将她的母亲推到她的面前,这次他亲自举起刀,在他的刀快要落下去的那一刻,她大声说了同意。她看见他的嘴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后,他转身走了。而她像是被人抽取了灵魂一般,神情茫然的坐在地上。 她的母后,爬到她的面前,紧紧搂住她哭了起来。 可是这次她没有哭,她忍住了泪水,直到他揭开她的盖头,直到她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后,她的眼泪像是决堤一样的洪水,拼命的往外流,她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没嫁到赵国以前,她还在心里留下了小小的希望,如果赵偃不是他那该多好?纵然这一生她都不可能与他再在一起了,但是至少她不会去害他,不会去灭他的王国。然而盖头揭开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他是他,是那个她要去陪他荒淫此生的人! 赵偃始终误会她心里还有华奕,她也从来没有跟他解释过。于是这七年,两个人之间都是处于冷战。然而冷战最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他发现她是赵国派来的奸细后。第一次她去盗取机密时,便被他抓个正着。当时他失望的看着她,那眼神每每让她回忆起来心都抽搐。 他当时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将她要找的机密递给了她。她不想说些什么,也不愿再说些什么,拿着那机密像逃命似得跑了出去。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干什么事情,但是他却从来没有阻止过。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搂住身边的人。 第二天醒来后,嘉妍夫人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赵王,他正站在床边凝视她,目光有着令人无法自拔的温柔和悲伤。 她看见他这样望着自己,脸颊迅速红了起来。 赵王原想跟她说几句话的,结果喉咙一甜,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他立即沉下脸,然后跑了出去。 “大王……”嘉妍夫人看着赵王冲出的背影,心里的那股莫名的担忧更加深了。 赵王冲出去后,将自己口里的那股血吐在了御花园的湖里,原是清澈的一角,因为他的血,而染上了红晕。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确定没有人发现后,走回自己的寝殿。 回到寝殿后,他摆了摆手,让人把南斛给叫来。南斛不一会儿便背个药箱走了过来,他看着赵王苍白的脸色,心不禁沉了几分。 “大王,您最近是不是喝酒了?”南斛问道。 “嗯。”赵王答了一个字,刚刚吐过血后,他觉得自己的精力都没了。 “大王,你怎么可以喝酒呢?这喝酒是加重病情的啊!”南斛担忧的看着他,然后他上前对赵王再是一拜,“大王,让微臣为你把脉看看。” 赵王伸出胳膊,南斛轻轻为他把着脉:“大王,你上次让我看太医院里有哪个人的脸被划开了,我已经找到是谁了!虽然他用药粉铺了一层很厚的妆,但是我一靠近他,那股味道我就闻出来了。” “是谁?”赵王问道。 “是刘太医。”南斛收回手,然后走到药箱,取出几种药材,不知在捣鼓什么。 “他长什么模样?”赵王拧着眉问道。 南斛将刘太医的长相说了一遍,然后发现赵王的脸色渐缓了。赵王一直以为那个隐藏在深宫中的人是华奕,因为自从当年嘉妍嫁给他后,华奕就消失了。所以他曾一度怀疑,华奕是不是躲在赵王宫常与嘉妍私会呢? 赵王又担心的问道:“那他会不会是易容的?”因为据南斛回答刘太医的长相,他是一个眉眼浓厚,团脸厚唇的人。而华奕却与他是恰恰相反,因为赵王曾在昌城见过华奕一面,对于那个名震七国的公子,他有着深刻的影响。 “呵呵……这世上哪有什么易容术能够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呢?”南斛笑着回答,等说完话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真是欠揍,于是惶恐的看着赵王。显然赵王压根都没有在意到他的语气,他的思绪现在都被别的事给填满了。 如果那个太医不是华奕,那华奕究竟去了哪儿? 七国有言,得华奕者得天下。 温焉一觉睡醒后,发现她竟然是睡在了自己的寝殿。若不是昨晚的一切太过于真实,她还以为那只是个噩梦呢。 她起身揉了一下肩膀,素喜和素善早已在门外等候她多时了。正如父王所说的那样,他不能去为难她的母后。她的母后,其实也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的泪。 “素喜素善,你们快进来为我梳洗!” 【pk票……召唤pk票票……谢谢了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二年 第二十三章二年 两年,温焉都未曾见过赵政。这两年来,她努力学习诗书礼仪,使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公主。 她的日子大多是在王室私塾里度过,平淡无奇。嘉妍夫人对她的学业要求不是很高,只要不调皮惹事就可以了。但是她却很努力很努力,为了不给母后丢脸,她每晚都挑灯夜读,将夫子讲过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所以她的成绩在那群小孩子中是最优秀的,而赵沁排第二,赵易若排第三。 夫子感叹,赵氏子孙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啊! 其实不然,温焉在心里想道,如果太子哥哥在这里的话,那个第一她就不见得能拿得到了。只是可惜,赵嘉身为太子,是有专门的老师,不会跟他们还混在一起学习。倒是有一个人既不是王子也不是公主,竟然跟他们混在了一起,那个人就是郭子胥。 据说郭子胥为了能够进来,是以公主书童身份进来的。这件事让他的父亲郭丞相知道了,差点儿没把肺给气炸!他堂堂丞相的嫡长子居然去给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当书童!按照郭丞相的意思,也就是他是可以找个侧室的儿子去给赵沁当书童,而郭子胥若要当书童,最起码也要是给温焉公主的! 温焉听了这话,连忙对赵王摆手,她怎么敢去抢九姐的郭子胥? 最后这事还是赵王一句话解决的:“子胥迟早是我们赵家的女婿,所以也算得上是半个王亲贵族,就让他去私塾读个书也不碍事。” 于是后来每天,温焉都能够看到赵沁身边赖着个人。那个人时常拿着扇子谄媚的为赵沁扇着,时常端着杯茶殷勤的讨好赵沁,几乎像是衣食父母一样,冷了加衣,暖了脱衣,对赵沁照顾的无微不至。 以致到最后连夫子都看不下去了,常常看见他们两个腻歪在一起后,他忍不住连连摇摇头。这小小年龄就如此贪恋美色啊!长大了还得了? 可是温焉却是很羡慕的看着他们,如果赵政也是这样对她该多好?温焉脑海里忍不住幻想着,赵政在她身后拿个扇子为她扇扇,然而一想到赵政那张寒冷如冰的脸,她感觉那扇子像是一把刀在她背后挥舞来挥舞去的,于是后背立即冒出一阵冷汗。 “哎……”她趴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估计永远只能是她像郭子胥一样,殷勤谄媚的去讨好赵政了。 “妹妹,你怎么了?”赵易若看见温焉叹了一口气,身姿优雅的走到她的旁边去看看她。 “三姐,我没事呢。”温焉仍旧是一副花枯萎焉了的模样。 “呵……”一声冷笑从她们的身后传来,那声冷笑温焉是再也熟悉不过了。 她握着拳头,眼神不悦的看着身后的人:“赵迁,不,迁弟,你笑什么?”读了这几年的书,让她明白不能随意喊别人的名字,即使是再怎么讨厌那人。 “迁弟?”赵迁假装被雷劈了的模样,身体抖动了几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虚假了?真是恶心死我了!” “你……”温焉正欲发怒,结过没想到赵沁从赵迁的身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赵迁被打的转了一个圆圈。等他反应过来后,怒目等着赵沁,扬起胳膊就要去揍她。 赵沁哼笑了一下,然后接住赵迁打过来的拳头,她握紧他的手,然后低下头,猛然朝赵迁的胳膊上咬了一下。 “啊……”赵迁凄厉的尖叫声在四周响了起来,正在隔壁一不小打盹了的夫子听到杀猪一般的声音后,立即起身,慌慌忙忙的朝那声音跑去。 赵迁举起另一只胳膊意欲朝赵沁打过去,结果胳膊还没扬起来,就被郭子胥给拦住了,郭子胥一副讨好的模样,但是手臂的力量却是一点也不减:“殿下,你就不要跟公主计较了!公主她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她咬着我的手到现在还没松开呢?!”赵迁脸颊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被疼红的,他使劲的挣扎,赵沁咬够后,就松开了手。郭子胥见她放手,于是他也立即松开了赵迁的手,然后身子暗自挪到赵沁身前,为她挡住赵迁即将到来的的一顿毒打。 赵迁看着眼前站着的一群人,每个人都是用敌意的眼神来看他,不知是因为手痛还是因为什么,他忽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从他出世后,就只有他的母后是真正的疼爱他,其他的人从来不带他玩,而且都是带着一种敌意看着他。他越想心里越伤心,于是就坐在地上拼命地嚎起来,声音惊天动地。吓得正跑来的夫子,腿一软差点儿摔在了门栏上。 “迁殿下,这……这……可是如何是好啊?”夫子立即冲到赵迁的身边,赶紧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势,他眼角瞥见赵迁的手臂上有个染着淡淡血迹的牙印。夫子立即慌了,这迁殿下可不是好惹的!而且这里的小娃娃个个都是王子公主啊,他该怎么办? 赵沁看见赵迁哭的这样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刚刚这样报复他,只不过是因为两年前他曾嘲笑过她没有母后! 温焉还从没见过赵迁哭,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小霸王居然也会哭的这样伤心?她看着赵迁,愧疚渐渐涌现心间,毕竟刚刚这事是因她而起的。她走到赵迁的身边,然后弯下身子,握着他的手想要看看他手上的伤如何。 “迁弟,我送你去太医苑看看伤口。”温焉担忧的说道。 “不必了!收起你的假惺惺!”赵迁扯过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受伤的血冒得更多了,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迁弟,你不要再倔强了!”温焉继续劝道,“你要是不想去太医苑的话,那就让我为你包扎伤口。上次我被母后给给狠打了一顿,我当时都晕了过去。后来我醒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藏起一包金创药,那这包金创药先给你用。” 赵迁见她这样吐露自己的糗事,于是停止了哭泣,好奇地问道:“被打晕了?那你母后是用什么打你的?” “好像是藤条……”温焉想了想回答道。 “哼,天下女人一样,我母后也喜欢用藤条打我!你看,我这胳膊上还有她上次打了没消掉的印子呢!”赵迁掀开衣袖,将胳膊上的一道印子露给温焉看。 温焉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露姬娘娘是很溺爱赵迁的,所以才造成了赵迁现在这样的性格!那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那究竟是什么造成赵迁这种性格的?会不会就是她们自己呢? 因为看不惯露姬娘娘得到父王的宠幸,所以他们这些孩子总是疏离赵迁,对赵迁冷漠至极。然而却没有想到,真是这种疏离使赵迁变成了一个小霸王。为了得到大家的关注和喜爱,或许他才一直喜欢招惹是非的…… 温焉看着赵迁脸上的泪水,以及他扬起胳膊的愤愤神情,心中的大姐姐情感忽然就被激发了,她搂住赵迁,声音愧疚的说道:“对不起,迁弟。” 赵迁愣了一下,除了母后之外,还真没有其他女子搂过他。不过温焉的怀抱还挺温暖的,他正想要伸出胳膊搂住她,却感到手背一阵痛。 “温焉,你先别搂迁弟了,赶紧把他手上的伤给包扎一下。”赵沁眼神愧疚的看着赵迁。赵迁听着那声迁弟,再看着赵沁这副模样,心里瞬间就乐了。他嘴角哼了一声,假装不满的看着她。 温焉将赵迁扶到隔壁房间去,只有夫子、赵沁、郭子胥和赵易若跟着他们。 温焉仔细的为赵迁的伤口上好药后,然后又从夫子那儿拿了一截白纱布,动作轻柔的缠在赵迁的手背上。 赵迁看着温焉这副认真的模样,心里一阵暖流流过。 “看你为我包扎伤口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赵政的的事情!” 温焉听了他的话,动作一滞,然后抬起双眸,眼神渴求的看着赵迁。 “赵政的父亲已经当上秦国的国君了!所以他现在在赵国活的可好了,也不敢有什么人再欺负他了。”赵迁撇了撇嘴说道。 “是吗?”温焉神情恍惚的想道,他的父亲已经当上秦国的国君了,那么他是不是不久就要走了? “好像向来欺负赵政的人也就只有你赵迁一个人吧?”赵沁鼓了鼓嘴说道。 “哼!我才不是要欺负他呢!我是要为我舅舅报仇!”赵迁说着说着,眼眶变红了,他撅着嘴继续说道,“长平之战,秦军埋我赵军四十万人,那四十万人中……就有我的舅舅!我舅舅明明说好的,等他凯旋归来,带我去吃糖葫芦的,结果……这等仇恨,我不找赵政去报,我还找谁?” 赵迁紧握着拳头,眼神充满了仇恨。 温焉一直以为赵迁是骄横跋扈惯了,所以才多次欺负赵政,但却没有想到原来他的内心也是有那么多痛苦的。 “迁弟,对不起,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了。”温焉揉了揉赵迁的头发,神情像是个慈爱的大姐姐一样。 “是啊,迁弟,我……反正你以后不惹我了,我也不会再惹你了!”赵沁红着脸说道。 赵迁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子,一口一个迁弟的,实在是让他?的慌。看惯了她们的白眼,她们猛然对他这么好,他心里完全适应不了。尤其是温焉,她从一懂事开始就没正眼看过赵迁,而现在对赵迁这样温柔,让赵迁脸都红了起来。 “哎呀!我懒得跟你这些娘们腻腻歪歪的!我现在还要去上课呢!”他假装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然后一路小跑出去。 夫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语气无奈的说道:“我人都还在这,他现在去上什么课啊?” 众人转身看见身后的夫子,纷纷笑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久别重逢 第二十四章久别重逢 虽然七个国家战争不断,但是一年一度的七国之秀还是每年在各个国家轮番举行。而这所谓的七国之秀,也不过是七个国家选出几个代表本王室的孩子前去进行文采比赛。表面上是在进行文采比赛,而实际上却是在向其他国家炫耀本王室子孙的优秀,或者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联姻。 今年的七国之秀便是轮在了赵国。温焉原不想去参加这种出风头的事,但是赵王却是执意要她参加。究其原因,却是夫子在赵王面前将她狠狠的夸了一番,于是这不多的名额中便有一个是她了。 “公主,迁殿下在门外找你呢!”素善前来禀报。 温焉听到赵迁来找她,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找她打架的?上次他们不已经言和了吗? 温焉打开门,便看见赵迁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立在她的门前。 “喂,别说我没来告诉你哦,今晚的七国之秀,赵政也会参加!”赵迁假装不在意的说道,他向来习惯去“折磨”别人了,现在当个大好人总感觉身上到处不舒服。 “是吗?”温焉忍住脸上的喜悦,再次确认道。 “嗯,他可是代表大秦国呢!”赵迁语气愤愤的说道,“不过我估计他不久可能就会回秦国了,你要是舍不得他就赶紧抓住机会吧!”赵迁撇了撇嘴,说完话后哼着小曲转身要走。 “迁弟,谢谢你……”温焉感激地看着他。 他正离开的背脊忽然动了一下,不过旋即又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哼着调,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了。 “今晚的七国之秀,政也会参加……那……那……”温焉兴奋的在屋里转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太好了,呵呵……” “素喜素善,你们在哪儿?快快进屋来为我梳洗打扮!”温焉说完后,立即打开她的衣橱,将她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在床上,然后一件一件挑着。 素喜和素善一进门便看见温焉拿着不同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两个人的神情一愣。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素喜问道。 “快快快,你们看看我穿哪件衣服好看啊?今晚我可要参加七国之秀呢!”温焉左右手各拿着一件衣服,语气兴奋的问道。 “公主穿哪件衣服都好看!”素善疑惑的看着温焉,心里暗自嘀咕,小公主明明之前对这什么七国之秀不感兴趣的啊,怎么赵迁来了一趟后,她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嗯……这两件都不好看,”温焉将手里的两件衣服放下,然后目光被床上的那件白色的华服给吸引住,她拿起那件衣服仔细看着,这件衣服底子是白色的,然而衣襟巧缝淡红色细碎边花,腰间则微微收缩,一条亦是淡红色的腰带松松的系在腰间,裙摆处,则如浮云隆起,层层环绕,又似水波,一圈一圈,“呵呵……就这件衣服了!” 温焉选好了衣服,又开始忙碌她的头饰,一堆精致典雅的簪子放在她的面前:“这个……不好,这个也不好,这个……嗯不行,这个……” 素喜和素善看着温焉慌乱的模样,无言相视了一下。 “这个不错!”温焉看中了一只桃花簪,这朵桃花刻画的栩栩如生,五朵花瓣中心带着点点红晕,看起来与她之间挑的那件衣服很配。 “素喜素善,你们赶紧帮我打扮打扮。”温焉抿着唇,脸色有股莫名的娇羞。这神情直让素喜和素善诧异,但是她们什么话也没说,立即忙起来为温焉梳洗打扮。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温焉看着镜子里的人,那张清秀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眼睛下面是小巧而挺立的鼻子,然后是嫣红的唇瓣,这一切再配上洁白如玉的面颊,使温焉显得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她看着自己的身上,忍不住转着步子,如浮云一般的裙摆轻轻摇晃起来:“呵呵……” “我们的小公主长大后一定会惊艳七国的!”素喜笑着说道。 “那我究竟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啊?”温焉憋着嘴问道,从小她就听身边的人这样说,都已经听了九年了。 “呵呵……”素喜和素善都笑了起来,“快了啊!小公主。” ………… 夜色刚来临,整个王宫的四周都被一种红色的光晕给笼罩住,一排排灯笼沿着城墙高高悬挂起。这些灯笼,让温焉想起了那次和赵政在一起度过的元宵节。过去的一切尚还历历在目,然而,现实却早已将两个人隔开两年了。 温焉和赵嘉、赵沁、赵易若几个人一同走着,赵王室的名额只给了他们四个,但是据说赵迁哭着闹着像露姬娘娘求去,露姬娘娘没有办法就只好用同样的办法来对待赵王了。赵王磨不过露姬娘娘,就同意赵迁也可以参加。 温焉无法想象赵迁去参加者宴会会将他们赵王室的脸丢到哪儿去? “太子哥哥,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啊?”温焉对这个七国之秀很陌生,她只对选秀还有点熟悉,因为父王的王宫一年就选秀那么一次。 “嗯……”赵嘉思考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真不知父王怎么会同意你来啊!你才九岁呢!这世间所有的事都不是像它表面看的那样,我们美其名曰是在比哪个国家的的世子公主们有才,其实是在暗自较量着,当然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联姻。” “联姻?”赵沁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难怪自从我要参加这个七国之秀后,郭子胥那个家伙脸色就不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呵呵……” 赵嘉听了赵沁的话,摇了摇手里的纸扇,脸色也是颇得意地说道:“我们家的暮暮最近也在跟我闹脾气呢!” “呵呵……”赵易若听了他们的话抿起唇瓣笑了起来。 温焉看了一下他们四个,这里没有婚约的也就只有她和三姐了,那父王难道是打算在今晚要把她们姐妹俩给卖掉? 不行!温焉在心里想道,她可不想联什么姻。就算联姻的话,那个人也要是她喜欢的人啊!赵政的身影忽然就在她的脑海里蹦出来了,她的脸颊一红。九岁的女孩子,大概也能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正在温焉想事的时候,前面走来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领头的男孩子,约莫十一二岁,一身玄衣,修身长立。他眉目清秀,不过眼神过于犀利,颇显老练。 他看到赵嘉时,拱起手臂,对他粲然一笑:“嘉太子,好久不见!”他向赵嘉打招呼后,眼神带着笑意向其他几个人看过去。 赵沁和赵易若面带笑意回了过去,而只有温焉脑海里还在沉思着自己的事。他不禁多看了几眼温焉,发现眼前这个小女孩神态可掬,面容娇美,是一个难得美人,只是可惜年龄太小了。 赵嘉看到温焉发愣的样子,尴尬的对他笑了笑:“安太子一路走来可累了?等这宴会结束,我可要好好报答你去年的款待之恩啊!”去年的七国之秀就是在韩国举行的,当时的太子韩安就对赵嘉照顾有加。 “哦?好啊!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赵国的民风习俗啊!呵呵……”韩安笑着回答,只不过那双犀利的眸子若有若无的看着温焉。 温焉感觉到一道慑人的视线自头顶传来,于是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温焉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心里就不安,于是立即撇开了头。 “嘉太子,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韩安再次拱起手告别,他看了温焉一下,原想与她打招呼的,结果她却连看他一眼也不看。 赵嘉也是拱手告别,然后目光带着笑意送他们离开。 “太子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儿?”温焉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她参加这场宴会所有的心思都是为了赵政,现在还没看到赵政她心里很急。 “我们先去前面的宫殿坐着,等下七国的人都要在那里集合。”赵嘉摇了一下扇子说道。 温焉轻轻叹了一口气,跟在他们的旁边。他们一行人路过凉亭时又遇见了几个华服少年。这次与赵嘉打招呼的却是一个模样跟温焉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谈笑自若,神态优雅,举止间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 “恬煦公主,好久不见啊!”赵嘉客气的说道。 温焉现在有些佩服她的太子哥哥了,估计七国的王亲贵族没有他不知道的吧? 温焉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恬煦公主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衣裙并无什么花样,但却显得高贵典雅。她的一双眼眸微微闪着光亮,唇边带着美丽而不张扬的笑容。温焉心里叹道,这女子长大后恐怕才是真正的艳绝七国吧? 恬煦公主与赵嘉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说着不着边的客套话。 温焉眼神颇为无奈的移开,然后她看见了在她几步之遥站着的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男子,那男子正与身边的另一位男子在说着什么。 盈盈月光轻轻照在那个男子的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一种迷人和诱惑。温焉轻轻移动脚步,靠近那个男子。眼前那张唇角微微扬起的脸庞,不正是她一直朝思暮想的赵政吗? 仅仅是两年没见而已,他居然长高了那么多!以前他们的个子差不多高,而现在温焉看着他需要仰视了,他已经比她高一个个头了! 赵政今天居然也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袍,那件衣袍使他的身材显得修长无比。他面若冠玉,眼似清潭,薄唇如同被刀刻的一样,弧形流畅,这样一张俊美的脸庞,让温焉忽然心跳加速了。 她咽了口气,然后壮着胆子朝他走去。结果她只顾眼前的人,而没有看见脚下的路,一个台阶被她踩空了。 “啊……”她啊的一声,然后身体向地面倒去。 第二十五章 比试 第二十五章比试 “啊……”她啊的一声,然后身体向地面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赵政面前摔个狼狈模样时,一双修长的手臂轻轻搂住了她欲倒下的身体。 她低着头,从眼前这件雪白色的衣袍上,她已经知道是谁接住她了。她的脸颊冒着冷汗,心里在快速盘算着,该怎么抬头?该怎么跟他说话?该怎么对他微笑?该怎么…… 就在她还在瞎想时,赵嘉一声凄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温焉,你还不赶快给我起来?!” 温焉一听到赵嘉的声音,身体立即站了起来,结果额头猛然抬起来撞到了赵政的下巴。 “对……对……对不起,你有没有事?”温焉担忧的问道,她想伸出手看着他的下巴,结果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臂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赵政眼眸仿若含着星光一样,专注地看着温焉。 赵嘉脸色冰冷的走到他们旁边,然后按下温焉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臂。 “秦世子,好久不见啊!”赵嘉横挡在温焉的面前,温焉的视线全被他的后背给挡住了。 “嗯。”赵政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的说道。 温焉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心里有着莫名的激动。她刚想伸出头来看看赵政,结果却被赵嘉的手臂又给按回去了。 立在赵政旁边的成蛟,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三个人,被赵嘉藏在身后的那个小女孩跟赵政是有什么关系? 他看了一眼温焉,然后走上前去,对赵嘉拱起手臂客气的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赵国嘉太子了?” “呵呵……正是鄙人,”赵嘉谦虚说道,“阁下是不是世子成蛟?” “哈哈……嘉太子好眼力。”成蛟语气赞赏的说道。 赵嘉素来不喜欢秦国人,更何况还是秦国国君的两个儿子呢?于是他立即向他们道别,然后拉着温焉向身后走去。 温焉趁机抬起头看着赵政,发现赵政的目光竟然一直在望着她!她的心莫名的就加速跳了起来,双颊隐隐发烫,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赶紧扭过头去了。 成蛟看着温焉的模样,轻轻一笑:“哥,莫非你认识那个小公主?” 赵政目光轻轻瞥了一下成蛟,语气冷冷的说道:“小公主?她好像比你大吧?!” 温焉被赵嘉拉走后,心绪还一直想着赵政。两年没见了,她觉得赵政变化的不仅仅是外貌,还有内心。他站在那儿时,她是一点也看不懂他的眼神了。如果不是那张脸庞还有几分熟悉,她就真的认不出他了。 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不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呢?温焉在心里暗自想道。 赵嘉眼神不满的看着温焉,他弯下身子,语气严肃的说道:“温焉,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了!因为这附近到处都有父王的暗卫!” 温焉一听到他的话,才想起来这件事。她的父王,是怎么可能会允许她和赵政相处呢?一丝苦涩涌现在她的心间,她朝身后望去,茫茫人海,早已不见赵政的身影了。 七国之秀是男女分开的,女子一组抽签比试琴棋书画,然后择优留下来。而男子一组却是比试箭术。温焉有些担心赵政,赵政一直待在赵国,那么他会精通箭术吗? 女子这边,第一个抽签的是魏国恬煦公主。恬煦公主抽到的签是棋,但由于棋不好进行比试,于是将棋统一改为舞。 恬煦公主抽到签后,嘴角一弯,然后抛开木签,双臂向前伸出,右腿渐渐抬起。她的姿态极为优雅,动作缓慢而不张扬。一袭蓝色的衣服此刻更衬得她的舞姿如天人一般。温焉不禁看的有些痴了,心里感叹道:“自己若是个男人,一定会被她迷倒的。” 恬煦公主结束了舞步后,身子微微一弯,对众人行了个礼。众人纷纷鼓起了热烈的掌声。恬煦公主过去了后,是其他几位温焉不认识的女孩子开始了表演,但是这几个女孩子的表演没有什么出众的。不一会儿就轮到她自己了,她手臂有些颤抖的抽了一个木签,然后定睛一看,是一个字:琴。 琴…… 她让人抬来了古筝,然后想着之前自己因为无聊,而根据诗经《南有乔木》自编自谱的曲子。 她伸出手指轻轻试了一下琴弦,发现音质良好,“我可以唱歌吗?”温焉对着那一排从七个国家选来的评委问道。评委们一愣,然后领头的老伯伯率先点了点头,笑着对她说道:“当然可以!” 她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双手像是拂过水面一样,轻柔舒缓,带着淡淡哀愁的曲音从她的手指传出来,她张开樱桃般的小嘴,声音宛如夜莺一样唱开:“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温焉的声音轻轻传到赵政他们那儿,原本是正要射箭的赵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情专注的听着她唱歌。 “南有乔木,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他声音细微的说出这几句话,心里暗自揣摩着这些话的含义。他和她之间是不是就如同那个樵夫和游女呢?不不不,这绝对不会是他和温焉的结局,因为那个游女后来嫁人了!他是不会让温焉嫁给别人的! 想此,他的眼眸变得凌厉起来,他张开手臂,猛然一松,一只长箭迅速射向了箭靶,而且是正中中心。 “好!”成蛟在旁边鼓起手。 温焉一曲罢闭,那些胡子白花花的老人均是露出诧异的眼神看着她,领头的那个人又是率先鼓起了掌:“不错!很不错!小小年纪有创意更有才华!” 剩下的那些老头思绪也都回来了,纷纷为温焉鼓起了掌。赵沁和赵易若看见这种情况,心里都是高兴极了。 温焉突然受到这么热烈的掌声,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她立即走了下去,掩饰心中的尴尬。坐在她对面的恬煦公主,目光深沉的望了她一眼。 温焉过后不久,便是赵沁了。赵沁挑中的是画。对于画画,她向来拿手,于是偌大的泛着黄色的木板铺在地上,她边踩着地板便在上面画画。她画的是一幅鱼儿在池中嬉戏的场景。 那场景逼真的让众人都不敢向前迈去一步,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落到池塘里去了。于是赵沁结束后,也是受到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温焉只关心着自家姐妹的表演,在赵易若挥笔写完一篇诗歌后,她沉沉的睡去了。 “温焉,温焉,你快醒一醒,现在公布结果了!”赵易若摇着温焉的胳膊,脸色无奈的说道。 温焉揉了揉眼睛,一半清醒一半迷茫的看着那个领头的白胡子老头念叨什么:“……赵温焉……赵沁……赵易若……” “啊……太好了!我们入围了!”温焉一下子精神来了,她双手各拉着一个自家姐妹,语气兴奋的说道。 赵沁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入围而已。” 温焉早已习惯了她这九姐的性子,所以也没生气。 那边,男子入围的有赵政、成蛟、赵嘉、韩安、魏寒慕、姬远。 而女子这边,六个人中居然有三个都是赵国的。所以赵氏姐妹,心里颇为自得。当然还有一个人把赵氏的脸差点儿丢尽了,那就是赵迁。赵迁也参加射箭了,只是可惜他第一次拿起弓箭,结果后臂一用力,将弓弦给扯断了。众人均是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赵嘉悄悄拿起纸扇将自己的脸庞给遮住。他不认识这个人……他是一点儿也不认识这个人…… 第二次,赵迁学会了掌握力道,于是再次扬起弓,结果还没射起来,箭就颓然掉落。他不死心,再拾起箭,这一次力道合适,动作神态全都到位,一箭射出,那箭果真极速向前飞去。只是可惜射中了木桩,木桩摇摇晃晃,连带着箭靶一同掉下去。 成蛟看着赵迁的模样不禁扑哧一笑,他扭头看着赵政,发现赵政脸色如冰,神态不太好。于是他又扭过头想去问旁边的赵嘉那人是谁,结果发现刚刚一直拿着纸扇捂脸的赵嘉居然不见了! 这场七国之秀无非是选出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分别被誉为七国公子和七国美人。从历届来看,七国公子都成为各国后来的掌权者或者军师、丞相等高官,这将近百年来只有一人例外,那人便是华奕。而七国美人,后来都成为各国君主的妃子,无一例外。 剩下来的这十二个男女,还要在一起进行一场问答比赛,男子则坐在左侧,女子坐在右侧。 温焉坐在女子第三排,而赵政坐在男子第二排,她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够看到赵政洁白如雪的身影。她再低下头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忽然觉得上天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他们的缘分。 赵政不知是因为没有看到温焉的目光,还是故意忽略她,他竟然一眼也没有看温焉。这让温焉心里莫名的伤心起来,难道他是真的将她忘了吗? 赵嘉看着温焉一直偷偷瞥着赵政的含羞目光,再看看赵政那张寒冷如冰的脸,心里叹了口气,温焉千万不能喜欢上这个人啊! “嗯……各位王子公主们都准备好了没有?那我们现在开始第一个问题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句诗出自诗经中的哪篇?”一个白胡子老头声音沉重的说道。 “出自《诗经*郑风*子衿》。”温焉声音尽量低敛的说道,这两年来,她平时无事可做,阅读了许多古家名著,其中这诗经她是看得最熟的。 “好!”白胡子老头微微点了点头,嘴角笑着说道。 坐在对面的赵嘉对温焉悄悄竖起了大拇指,温焉笑了笑,然后目光假装不经意的看着赵政,发现赵政丝毫没有在意她。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惆怅。 “那下面我们开始第二道题,《孙子兵法》中共有多少篇?” “《孙子兵法》共有十三篇。”这道题好几个人都答了出来。 白胡子老头皱了皱眉头,然后再次问道:“那这十三篇分别是什么?” 众人一听这个问题,都愣了一下,平时看书谁还会把这个给背下来? 温焉虽然看了很多书,但偏偏是军书她从不看一眼,因为她看不懂哪些内容,而且她也不感兴趣。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来:“这十三篇分别是《始记篇》、《作战篇》、《谋攻篇》、《军形篇》、《兵势篇》、《虚实篇》、《军争篇》、《九变篇》、《行军篇》、《地形篇》、《九地篇》、《火攻篇》、《用间篇》。” 第二十六章 吃醋(一) 第二十六章吃醋(一) 这道声音虽未脱孩子的稚气,但是却有种成人的沉稳和内敛。尤其是再配上赵政那张不苟言笑的表情,让那一众白胡子老头瞬间有种错觉,以为是哪个君主正在跟他们谈论军事呢! 领头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政,过了好一会儿,他嘴角才露出一个笑容:“答得很不错,一字不差,甚至是连顺序也没有出错!” “哇……”众人有些钦佩的看着赵政,尤其是女子这组,温焉旁边不认识的两个女孩已经开始在悄悄讨论赵政了。 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既高兴又难受。高兴地是赵政居然如此厉害,难受的是原来他招那么多人喜欢。 恬煦公主目光多看了几眼赵政,她眼神带着细细的打量。那个坐在她正对面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神情肃穆,他的眉眼如同被人精心雕刻一样,俊美无斯。这是哪个国家的王子?她怎么没见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在她的心里缓缓滋长。 “我们现在来看第三道问,这道问是要求给位能够以……一统天下为主题来写几句诗。”白胡子老头在说到一统天下这几个字时,神色不可琢磨。 一统天下?这分明是给那几位王子设的题目。温焉在脑海里思索了下,心里已经成了几句,只是看当前这情况,她还是让给那几位王子吧。 赵嘉起身,他晃了一下扇子,身姿颇有风范,语气温润的说道:“醉里常疑是梦兮,醒来已过百年兮。驰骋乱世一曲兮,狂笑乘风一念兮。他朝九州安定兮,我辈莫问豪杰兮。” 白胡子老头赞赏的点了点头,“还有谁要说的吗?” “我来试试……”韩安拱下手臂,态度谦逊的走上前说道,“各位,鄙人刚刚随意捻想的几句,希望你们不要见笑。日月兮,不见合兮。帝王兮,不见现兮。山河破碎兮百年许,谁来拾得兮一残局?不忍壮士负离恨兮,怎知谁能执千山兮?” 白胡子老头听了他的话,也是满意的地点了点头:“还有没有谁要试一试?” 温焉看了一眼赵政,发现他神色平静的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茶。她在心里不禁为他担忧起来,他怎么不上前说啊? 白胡子老头视线看了一下四周,然后目光停留在了赵政那儿:“秦世子,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佳句?” “呵呵……”赵政放下茶杯,嘴角轻轻弯起,“好的佳句没有,倒是有几句信手拈来的,只是怕不入流,所以只好藏着。” “哈哈……”白胡子老头目光闪着亮光,他眼神打量着赵政,“世子真是说笑了,你若是不嫌弃我们格调差了,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好,那我就献丑了,”赵政站起身来,他修长的身材如一把利刃一样笔直的站着,给一众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赢千载流芳兮,政誓如五帝兮。必拚将热血兮,得四海安定兮。天外风云任纵横,下辈犹做君王者。” “好!”温焉忍不住拍手说道,她自动忽略掉赵嘉投来的杀人的目光。这诗简直就是藏头诗嘛,嬴政必得天下!太有霸气了,她眼神崇拜的看着赵政。 赵政听见她的赞赏,眼角轻轻看了她一下。 白胡子老头会意的笑了笑,“秦世子果真不同凡响啊!”这句话一语双关,一众王室子弟听了这话神色各异。 接下来在经过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男子那组剩下了赵政,赵嘉,韩安。而女子这组剩下了温焉,赵沁和恬煦公主。 第三轮的比赛,则是男女搭配。三组中到最后剩下来的那组,男子被封为七国公子,女子则被封为七国美人。 而这三组如何分配,则是由当事人自己决定。 温焉眼神偷偷瞥了一眼赵政,看着他沉默的身影,她的心又慌乱的跳动了起来。她很想跟政在一组…… 赵嘉深知温焉那点小心思,于是他脚步立即走向温焉,深怕温焉会干什么蠢事。 温焉看见赵嘉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心里深深无奈的叹了口气。 “温焉,你不用担心,赶紧去找你的政哥哥吧,太子哥哥这事交给我了!”赵沁趴在温焉耳边促狭说道。 “谢谢九姐!”温焉红着脸谢道。 赵沁对温焉笑了一下,然后立即起身,挡住了赵嘉的去向:“太子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我们兄妹联合,一定天下无敌的!“赵沁紧紧握住赵嘉的胳膊,拖着他走回了他原先的座位。赵嘉气得直瞪她,但是她假装没看见。 温焉眼眸含着笑看着赵嘉和赵沁,眼神在投向赵政时,目光瞬间又冷了。不知什么时候,恬煦公主身姿优雅的走向赵政:“秦世子,我可以和你一组吗?” 她声音软软的,让人觉得骨头都酥麻了。 赵政抬起眼眸看了她一下,语气淡淡的说道:“可以。” 恬煦公主听了他的话,脸色瞬间漾起一抹女子娇羞的笑容,然后她步履缓缓的坐在他旁边。 那边的温焉看见恬煦公主坐在赵政的身边后,脸色一沉,她气愤的握紧了小拳头。但是又没有办法,她只好走向那个和她一样被人嫌弃,没有找到伴侣的人:韩安。 韩安目光一直打量着那个朝他走来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领边缝着淡红色细碎花纹。一条亦是淡红色腰带被她紧紧系在腰身,将女子曼妙的腰型显露无异。再看那张脸,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乌黑的大眼睛,小巧嫣红的唇瓣,还有那脸颊处淡淡的红晕。这张脸,若假以时日,一定会倾国倾城的。 若真到那时,他想要得到她实在是太难了,倒不如等这场宴会结束,他就像赵国订婚约。 “安太子?”温焉小声喊着眼前这个正在发愣的人。韩安一听见她的话语,思绪立即飞回来了,“呵呵,在下失礼了,公主这边坐。”韩安将身边的一张椅子移向温焉,温焉对他笑了笑然后坐了下去。 “还不知公主香名呢?”韩安问道。 “赵氏温焉。”温焉对眼前的人再次礼貌性的笑了笑。 “呵呵……温焉……好名字!”韩安叹道,“自古佳人总会有个美名,果真如此啊!” 温焉听见他这样说自己,嘴角不禁弯起:“安太子,你真是太会说笑了,我出生时天气正热,父王想了一下,我总不能叫热焉吧?于是就改为温焉……呵呵……” 温焉清脆动听的声音传到旁边赵政的耳朵里犹如利剑刺心一般,他眉头一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一个陌生人,她也可以聊得如此开心吗? “哦……原来是这样,我单字一个安子,我出生时,父王是希望天下能够安定啊!”韩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温焉听着韩安叹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亦是一个美男子,眉眼无不散发着王族的高贵和俊雅。 “我想这天下,恐怕至少还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安定。”温焉若有所思的说道,她的声音很小,韩安并没有听清。 “你说那些白胡子老头是让我们干什么呢?”恬煦公主的声音从温焉的旁边传来。 温焉的脊背立即挺直了,神情肃穆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不清楚。”赵政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 “哎……”恬煦公主叹了口气,“世子,以后我有空去秦国玩,你可以带我吗?” 温焉不敢侧头看着赵政的表情,只知道他在沉默很久后,语气淡淡的说道:“恐怕不能,因为我也从没去过秦国。” 恬煦公主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愣,旋即又笑道:“呵呵,那正好,以后有机会我们两个可以结伴好好逛咸阳城啊!” 恬煦公主向来在对外方面从没说过错话,失过颜面,然而她却不知为什么,今天她在这个人面前,说的话尽是错的。 赵政的脸色仍旧如往常一样,语气淡然的说道:“一定!” 一众白胡子老头在休息后,又重新出来了。 领头的那个介绍了一下接下来的比试:“这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清龙泉茶,这清龙泉茶要想充分泡出来它的味道,那可是难之又难,所以现在就看你们三组,哪一组泡的味道更使我们满意了?” 温焉听了那白胡子老头说完话后,赵嘉的话就冒出来了,这七国之秀表面上是为了比试哪个国家的子孙更优秀,而实际上却是为了联姻。 这……这……泡茶都上来了,不明显是在给彼此制造机会吗?只是可惜了赵嘉和赵沁,估计他们两个泡一辈子茶也不能在一起了。温焉一想到这,嘴角不禁弯了起来。而坐在她旁边的赵政看着她嘴角的笑容,误以为她是与韩安之间又有什么笑料了,所以他的心一沉,双眸更幽深了。 “安太子,我对这清龙泉茶是一点也不懂,希望我不会帮倒忙!”温焉有些尴尬的看着韩安。 韩安抬起头,看着温焉局促的神色,嘴角不禁弯起:“呵呵……没有关系,我曾在某本书看过清龙泉茶的记载,脑海里还有点印象。” “哦……那就好,”温焉庆幸的点点头,她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烧水的韩安,忍不住不满的说道,“居然连个开水也舍不得给我们,真是太小气了。” 韩安听见这话,站起身子,趴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这开水是故意不给的,因为清龙泉茶茶叶太嫩了,经受不了滚水,所以泡它只好使用将要滚的水。这将要滚的水,也是很有讲究的。” 韩安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温焉的耳根,温焉很少与其他男子如此近距离的交谈,所以脸颊不禁红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吃醋(二) 第二十七章吃醋(二) 韩安看着她小小的耳朵一直红到耳根,很可爱,心里顿时起了作弄她的想法,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温焉的耳垂:“咦……你的耳朵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没没没……没什么。”温焉感觉到他手指的温暖,心里更慌了,于是立即捂住耳朵,脚步后退了一步,眼神尴尬的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帮你的?这水我帮你烧吧?” “你可以吗?”韩安不相信的问道。 “嗯,当然可以!”温焉为了掩饰尴尬,立即弯下身子,眼神假装专注的看着那个小火炉。 韩安看见她这样,心里更喜了,这个赵国公主,他要定了! 而在他们的旁边,一直有道冰冷的视线注视着他们。赵政脸色铁青,刚刚温焉和韩安之间的对话,在赵政眼里无疑是一种调情!他们居然敢在他的面前调情? 呵呵……温焉,这一生能够与你调情的人只可能是我赵政! 恬煦公主顺着赵政的目光看到了温焉,她眼神微动,心理暗自思衬着,他们两个估计是相识的,不,应该不止是相识这么简单。难道秦世子喜欢她?恬煦公主在心里想道,一丝酸味暗自涌现在她的心间。 “世子,你懂清龙泉茶?”恬煦公主看着动作熟练的赵政,惊讶的问道。 “略知皮毛。”赵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恬煦公主看他性子如此冷淡,也不好再继续找他说话。 韩安仔细摘着清龙泉茶茶叶,虽然这摆出来的茶叶已经是珍品了,但是他要追求最上等的,就必须那茶叶中心部分的嫩叶。 至于赵嘉和赵沁,两个人在一开始手无足措后,就决定偷偷瞄着温焉他们那边的情况,然后再依葫芦画瓢。 温焉背对着赵政,小手拿着扇子扇着火炉的火,也不知道他们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这些白胡子老头真是有事没事喜欢作弄人啊!比什么泡茶?还不如比作诗谈琴呢!温焉在心里悄悄埋怨,她克制了很久,终究是忍耐不住,转过身看一眼赵政。她白色的衣袖搭上了壶罐,衣袖轻轻一晃,壶罐微微倾侧,然后一股将开的的水洒在了温焉正握着扇子的手背上。 “啊……”她感到手背一阵疼痛,转过身立即站了起来。原是纤细白嫩的手背,转眼变的红肿起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她的手背传向她的心间。她的泪水立即涌现在眼眶,她努力克制住才没有落下。 “温焉,你没事吧?”韩安顾不得那壶水了,赶紧跑到她的旁边,拿着她的小手,心疼的看着。 赵政听见了温焉的呼声,再看着那壶开水,他心里已经明白什么了。那股绞心的痛仿若他的手背,他正欲走过去时,却被赵嘉给挡住了。赵嘉看了他一眼,然后横挡在了他们的中间。 他停在了原地,看着被众人围成一圈的温焉,然后他脑海里又想起了什么,成蛟说,他若是与温焉公主的关系越好,那么他便越难以回秦国。于是他硬逼着自己蹲下来,目光悲凉的看着那即将要烧滚的水。 “温焉,你的伤要不要紧?”赵嘉夺过被韩安握着的温焉的手,心里暗自叹道,刚赶走了一个赵政,现在又来了一个韩安! “太子哥哥,我没事的,那水还没有烧开。”温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不行,一定要先带你去太医苑看看。”赵沁担忧的说道,“你是一个女孩子,手臂怎么可以留疤呢?” “没有留疤,只是有点肿而已……”温焉晾了晾她那只红肿的小手说道,“况且,现在是正在比赛呢,我可不想拖累安太子。” “温焉公主,你客气了,我们之间还谈什么……”韩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温焉的一声尖叫给打断了。 “啊……这……这水……快没有了,安太子,你快点帮忙啊!”温焉弯下身子,手忙脚乱的到处找什么,韩安深怕她在出什么事,立即弯下身子帮她忙。 “温焉,你真的没事吗?”赵嘉再次问道。 “太子哥哥,我是真的没事,你快别婆婆妈妈的了,你再这样的下去的话就输定了!”温焉叹了一口气说道。 赵嘉听了她的话,没有再说什么,领着赵沁走了回去。 温焉蹲在地上,心里很难受很难受,这难受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手臂所受的疼痛。为什么她心里最想要的那个来关心她的人却没有来呢?两年没有见而已,他就真的忘记她了吗?还是说,他的心里是从来也没有过她? 她越想越难过,一直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悄悄滑落,她怕被别人发现,只好快速的擦拭掉。她的这个动作仍旧没有逃过赵政的目光,看着温焉悄悄擦拭泪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他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他们三个人泡的茶都好了,四周被一种茶叶的清香淡淡笼罩着。 赵嘉和赵沁泡的茶,与他们没有可比性,直接被刷掉了。而现在就只剩下温焉和赵政那两组了。 韩安将这壶茶香四溢的茶水一一倒给那些白胡子老头,他倒完后,赵政便倒着自己泡好的茶水。 那些白胡子老头先品尝了韩安的茶水,纷纷点头赞扬。领头的那个人微微一笑,使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安太子很懂泡茶之道啊!居然知道不能用滚水来直接泡这清龙泉茶啊!” 他说完话后,再拿起赵政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后,眼神一变,语气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是怎么泡出来这茶的?” 赵政仍旧面无表情的说道:“家母素来喜爱泡茶,以前吕…………以前她时常泡制此茶,我便照着她平时泡制的方法而进行的。” “呵呵……”那领头的人笑了笑,“你的母亲真是一个奇女子啊!这清龙泉茶因为叶嫩,所以平时泡制不能使用开水。而不使用开水,那么便无法将这茶的韵味给彻底泡出来。所以真正泡制青龙泉茶的方法是……”那人没有继续,而是将这个问题留给赵政了。 “先将茶叶放入开水中,约莫一分钟后,立即将它捞出来放入未开的水中。而之前因为经过那一分钟的开水泡制,所以等它到未开的水中时,它便可以彻底释放自己的清香了。”赵政看着那罐茶壶若有所思的讲道,这清龙泉茶跟他是多么的相似,他在赵国的这么多年,就是被放在开水中的那一分钟。而一旦他离开那一分钟,他回到了秦国,这天下他又有什么不可得的? “是!秦世子说的很正确!”一众白胡子老头纷纷为赵政鼓掌,而赵政的脸色却并没有多么的喜悦,他的表情依旧淡漠如冰。站在他身边的恬煦公主,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自豪,能够跟他在一起,是一件多么令人自豪的事!这样的男子,不正是她一直所求的吗? 从温焉的手被烫伤后,赵政没来看她,她像是赌气一般,也不曾看他一眼。 “哎……”韩安叹了一口气,“温焉公主,对不起,是我害你输了。” “不不不,是我压根都没有帮上你的忙,是我连累你才对!”温焉连忙摆摆手说道,她一摆手又扯到了她的伤口。她不禁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温焉公主,你没事吧?”韩安立即握住她受伤的手,担忧的看着,“等会结束,我立即带你去太医苑!” 温焉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悄悄抽回手:“谢谢安太子!” 离去时,韩安刚一出门便被韩国一众王世子弟和仆人们给围住了,众人纷纷问他比赛的情况。他想要摆脱他们,毕竟他答应温焉要带她去看医师的。温焉见他这种情况,便对他笑笑:“安太子,你不必为我担忧,等下我自己会去看医师的。” 韩安还想说什么,结果温焉转身就走了。他的声音被一众人的声音给隐藏下去了。 赵嘉和赵沁走出来时,已经看不见温焉的身影了。 “温焉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走得那么急?她手上的伤还没看呢!”赵嘉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说道。 “我想恐怕是那秦世子伤了她的心!”赵沁不满的说道,“哎……她应该不至于虐待自己,回去时想必会叫太医给她看伤的。” 赵沁的话刚说完,一侧头发现不知何时赵政和恬煦公主已经站在她的旁边了。赵政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不知他刚刚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赵沁顿觉不好意思,于是立即拉着赵嘉走了。 “太子哥哥,你快些送我回去!” “你家郭子胥怎么没来送你?”赵嘉好奇地问道。 “哼,不要提他了,居然敢跟我闹脾气!”赵沁撅着嘴,不满的说道。 “哈哈……”赵嘉忽然笑道,“他居然敢这样对你,那我帮你把亲给退了!” “嗯,好,什……什么?退亲?这……这……”赵沁没有想到太子哥哥竟然会这样说! “哈哈,傻丫头,我骗你的!像郭子胥那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我怎么舍得给你退了?”赵嘉爽朗笑道,他对这几个妹妹的夫君要求不多,只要求能够找到像郭子胥这样体贴真心的好男人。像这样的男人,既不会与他们赵家有利益权势之争,又不会有佳丽三千的,所以来说,赵政和韩安早已被他给踢出局。 赵政心里始终压抑着他对温焉的感情,当他听到赵沁说的那句:我想恐怕是那秦世子伤了她的心后,他就再也压抑不住了!毕竟他会参加这什么七国之秀,目的不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吗? 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成蛟看见赵政出来后,立即迎上前去:“哈哈……恭喜大哥了!” “嗯……”赵政应了一声,然后脚步向前走去,“成蛟,你先回去。” 成蛟拽住他的衣袖,靠近他耳边,声音细小的说道:“大哥,你是去找那个温焉公主吗?你忘了吗,这里可是赵王宫,到处都有暗卫!” “只此一次!”赵政推开他的手,洁白如雪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十八章 两情相悦 第二十八章两情相悦 温焉一副花朵枯萎了的模样,走起路来都没劲了。她想起今天她特地告诉素喜和素善让她们不要来接她,骗她们说会有太子哥哥送她回去。而实际上却是她想留下更多的时间与赵政相处,结果…… 哎……她叹了一口气,忽然她的身后有一丝响动,她转身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她心里暗自想道,可能会是父王的暗卫。于是她又继续迈步向前,但是那个人的人影却出卖了他,她的脚下明明正踩着他的“头”!父王的暗卫什么时候会笨的让她发现过?! 她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步履快速的转个弯,那个人影跟着她也快速的转弯,结果却没想到,刚在转弯处就看见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正在望着他。 赵政的心一滞,身影瞬间僵硬在哪儿了。 温焉原是好奇的目光瞅着这个跟踪者,等到她发现他是赵政时,瞳孔睁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不过旋即她又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沉默着转身就走。 “十……十一……”赵政看见她冷冷转过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立即追向她。 “你是谁?”温焉挑了挑眉问他,“居然敢喊我的小名?” “十一,你……还在生我的气?”赵政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敢?!”温焉目光不看他一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十一……我……”赵政见她一直向前走去,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结果她却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痛啊!”温焉白了他一眼,将她那只之前被烫伤的小手给挣脱回来。 “十一,你还没有去太医院看看吗?”赵政心痛的再次拿过她的红肿小手看着,“都已经肿成猪蹄了,你也不在意!”赵政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孩子家不是最讲究这些外表问题吗? “正好啊,肿成了猪蹄,等会饿的时候还可以拿来啃一啃!”温焉神情仍旧不满的说道。 “呵呵……”赵政忽然笑了起来,薄如刀片的两片唇瓣微微弯起,那双平时看起来如深潭一样的眼眸竟然也弯了起来。一抹月色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脸庞的俊雅显露无疑。 温焉有些愣了,他笑起来是如此的好看,然而她很少见他笑过,尤其是这一次见面。赵政见她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嘴角又轻轻勾起,然后拍了一下她的头:“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没有?” 温焉听见他这样讲,眼眶一热:“你要是再不来找我的话,赵迁他就死定了!” “嗯?为什么?”赵政好奇地问道。 “我还以为是他上次把你的脑袋给打傻了还是给打失忆了,不然你怎么会不记得我?”温焉瘪了瘪嘴说道。 赵政呵呵笑了起来,“我倒是真希望他能够把我打的忘记你了。” 温焉听了他的话,皱着眉头,“你敢?” “两年没见,你变得泼辣许多嘛!”赵政眼神促狭的看着她。 温焉见他这样,脸颊不禁红了起来,然后她转过身,步履缓缓的走着,“政,这两年……你如何?” “一般,”赵政走在她的旁边,神情又变的肃穆了。 温焉抿着唇,两个人之间一时无话可说了。她看到一个凉亭,想了想,然后踱步走进去。赵政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温焉坐在石凳上,眼神满怀哀怨的看着赵政,赵政则站在她的面前,默默承受她眼里的哀怨。 “十一,你这两年如何?”赵政沉下语气,声音低沉的问道。 温焉垂下眼睫毛,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两年,我学了很多知识,什么琴棋书画都略懂一点。我努力做一个不给父王母后丢脸的公主。” “嗯……”赵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十一,我……”赵政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看着温焉那张明明是很稚气的脸庞,结果却透露处无奈的神情,他心里一阵心酸。 温焉站起身背对着他,素白的衣裙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女子淡雅的气韵:“你最让我生气的是两年前你对我说的最后一个字是滚,而两年后我们再见面,你对我的态度竟然是这样……” 她的话刚说完,便感觉有双修长的手臂绕过她的面前,然后将她紧紧搂住,“对不起,十一。”他趴在她的耳边,声音呢喃说着。 温焉听见他这样的声音,心神一阵恍惚,刚刚心里还有一点的怨气,此刻全消失了,赵政是什么人?是那个即使身处低处,也不曾向任何人屈服的人。而现在,他居然跟她说对不起! 赵政嗅到温焉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这种清香令他很安心。他不禁低下头,靠在她的肩上。温焉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触碰到她的脖颈,她身体不禁挣扎了一下:“嗯……好痒。”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赵政,结果却被赵政给握住了:“你的猪蹄就不要乱动了,不然把手背弄破了,是真的会留下疤痕。”他握着她的手不肯放下。 温焉眼神担忧的看了一下四周,深怕被别人发现,“我……我怕被我父王的暗卫给看到。” “哦……”赵政低下头,脸颊轻轻触碰着温焉的脸颊,而他的眼神却是凌厉的顺着温焉的额头向前看去,有几个暗黑的人影躲在草丛里。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估计这次他回秦国的事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都是美色害人啊!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居然就没有忍住?他看着温焉粉嫩的脸颊,心里暗自想到。既然都已经被她的父王知道,那他也不怕再多做点事。 他将温焉身子扶正,使两个人面对面,温焉不知为什么始终不敢抬起头看着他,他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温焉,你似乎变矮了……” “嗯?”温焉抬起头看着他,她的额头刚好触碰到他的下巴,“我没有变矮,是你长高了。”她的声音细弱如蚊般响起。 赵政摸着她的头发,如瀑一般的发丝,顺滑至极,而且还散着一股清香:“十一,有没有想我?” “嗯……”温焉樱桃般红润的小嘴轻轻吐出一个字,两片唇瓣还未合起便被赵政给吻住了。 她睁大瞳孔看着眼前这张突然放大的俊美的面孔,心跳不可遏止的狂乱起来。唇瓣传来的湿热的触觉,渐渐迷失了她的神智。她像赵政一样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他的吻。赵政深深的吻了她一下,然后便没有再深入,只是抬起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个属于他的印记。 “离韩安远一点。”赵政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温柔的说道。 “嗯,好。但……但是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温焉脑海里浮现了韩安那张俊雅的面庞,看他的模样,倒不像是个坏人啊。 赵政眼眸一横,嘴角勾起个冷笑:“因为我讨厌他。” 温焉听见赵政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心里一颤,“好。” 因为是夏天,所以四周清风袭来,给人感觉很凉爽。月色渐浓,而温焉却没有一点瞌睡。赵政坐在栏杆上,温焉被他霸道的搂在怀里,他们两个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政,”温焉在心里犹豫了很久,折腾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政,你是不是不久就要离开赵国了?” 赵政听了她的话,修长的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估计现在不可以了。” “嗯?是吗?”温焉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一丝开心。 “十一,”赵政叹了一口气,“我是一定要回秦国的,因为我不想要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赵政说这话时,眼神闪动着嗜血的光芒。等他站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他要将所有欺负侮辱过他的人都杀光杀尽! 温焉忽然感到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寒气,身体一颤,连忙转移话题:“政,你这次获得七国公子的称号,那……是不是要与七国美人恬煦公主联姻?” 赵政冰冷的脸色缓了一些,他揉着她的头发,宠溺的说道:“那要看人家看不看得上我?” “那如果她看上你了怎么办?”温焉心里难受的问道,早知她就应该勇敢一点站在赵政的身边了。 “呵呵……十一,恐怕你不知道一件事吧,百年来的七国公子和七国美人在一起的从来没有好下场。所以……”所以他当时才故意忽略温焉投来的热切目光,因为他怕他和她和之间也会是这种下场。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都不清楚呢……”温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这跟你们会不会联姻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十九章 游玩 第二十九章游玩 赵政没有回答温焉的话,至于他会不会和恬煦公主在一起,这种事不是他所能决定的,而是由大秦王朝那个姓吕的人来决定。 他想起赵姬肯定还在等他,而且若他再不回去,只怕这宫门也要关了。 “十一,我送你回去吧。”赵政将她身子扶正,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温焉还想再待一会儿,毕竟他们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但是想想再待久了,只会给他添麻烦,于是她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温焉走在前方,赵政跟在她的身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温焉走得很慢很慢,因为她很珍惜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和幸福。 他们两个人的人影,在地上紧紧纠缠一起,舍不得分开。温焉看着那地上赵政的轮廓,心里一点一点的描摹着。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与赵政正好撞在了一起。赵政潜意识的将她搂的紧紧的,语气疑惑的问道:“十一,怎么了?” “你的小泥人呢?”温焉问道。 “放在家里呢……”赵政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了?” “呵呵,就是想着你曾说过的话,我的那个小泥人是你十年后的模样!将来我要是不认识你了,我就照着那个小泥人的模样来找你!”温焉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道。 赵政看着她的那双闪着光亮的眼镜,心神一动:“好。”他伸出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快些回去吧,我想你母后会等急的。” “嗯……”温焉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 赵政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不舍得松开,但是还是无奈的垂下。他仍旧是默默的跟在温焉的身后,温焉仍旧是走得慢慢的,然而这条路还是走尽了。 温焉的寝殿灯火通明,看样**里的人都在等她回去。 “十一,再见。”赵政在她身后小声说着。 温焉转过身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赵政白色的身影渐渐与黑暗融在了一起,直至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转身回去。 一夜好梦,将之前那两年的哀愁全都洗尽了。 清晨的太阳早已高高挂起,然而温焉还是没有起床。素喜和素善也不好去打扰她,只道她昨晚参加宴会太劳累了。 “温焉公主还没有起来吗?”韩安向素喜和素善拱了一下手,态度温和的问道。 素喜和素善看着眼前这位公子,他衣着华丽,面容俊美,仪态翩翩,而且对人又是如此的有礼貌,心里对他顿时好感起来:“公主还没有起来,公子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我们可以进去通报一下。” 韩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谢谢二位,我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扰公主了,那就先告辞了。” 韩安说完话后,转身就走了。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左右,韩安又再次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带来的人还有太子赵嘉。 素喜和素善见赵嘉来了,立即弯下身子对他施了个礼。 赵嘉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温焉还没有醒来吗?” “是的,太子殿下,要不要我们进去通报?”素善问道。 赵嘉还没有说话,韩安就笑着回答了:“不用了,我和嘉太子还是在门外等她醒过来。” 赵嘉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安,心里暗自揣测,这安太子不会真的对温焉动心了?赵嘉上次只不过是跟韩安说句客套话而已,让自己带着他在赵国游玩,没有想到他却当真了。而最重要的是,父王居然批准温焉随同!!!这不是赤裸裸的要将他们两个凑成一对吗? 赵韩两国联姻不是不可,只是在这乱世,联姻根本就是最差的一步棋子。而且,温焉是他心爱的妹妹,他怎么忍心将她卷入政治斗争中?不过,韩安跟赵政这两个人谁要做他妹婿的话,他肯定会选择韩安。因为像赵政那种狼子野心的人,若温焉跟了他是一定会受苦受累的! 温焉似乎听到了太子哥哥的声音,好像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揉了揉眼睛。一抹耀眼的阳光透光窗纸照射进屋里来,她掀开被子,起身披了件衣服,“素喜素善,你们在哪儿?” 门外站着的素喜和素善听到温焉的声音,立即推门进去:“公主,你可终于醒了,太子殿下和一位公子在门外等候你多时呢!” “是吗?”温焉惊讶的问道,她脑海里细想了一下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是……安太子的!他怎么会和太子哥哥来找我? 温焉立即梳洗打扮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赵政的缘故,她潜意识的又选了件白色的衣裙。这件衣裙没有什么花哨,样式朴素淡雅,很适合平时穿。她将一头乌黑的发丝在头上高高拢起,然后随意挑了一支素净的簪子别在头发上。 她望着镜子里的那张粉嫩的脸庞笑了笑,“十一,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长大呢?”因为长大了,你就可以嫁人了。 她推开门便迎来四道视线,她对赵嘉和韩安笑了笑:“太子哥哥和安太子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嘉摇着手里的扇子,神情无奈的说道:“这么早?哎……温焉你要是再不起来的话,太阳可就要晒屁股了!”在赵嘉心里,温焉还是个孩子,所以他可以很自在的说着屁股之类的话。 然而温焉一听到这两个字,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太子哥哥你瞎说什么呢!” 韩安看着眼前这对兄妹,眼里噙着笑意,在王室是很难有真正的亲情。然而赵王宫似乎不一样,尤其是赵嘉不一样。他的这种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性格,若是在平常百姓那自是很好,可是他却是太子,所以…… 韩安收起眼里的笑容,对温焉说道:“温焉公主,不知你今天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陪在下游玩邯郸呢?” “游玩邯郸?”温焉惊讶的问道,然后她眼神看了一下赵嘉。 赵嘉晃着扇子,语气平淡的说道:“嗯,父王特地让你随着安太子。” 温焉看见赵嘉这副神情,脑海里思考着他的那两个字“特地”,难道父王是打算把她“卖”给韩安? 天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韩安,虽然他长得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可是她跟他完全不熟啊!她心里暗自腹诽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父王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她心里已经有赵政了。虽然她和赵政在一起还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是……她已经认定这个人了! 算了,不管王命了!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态度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安太子,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所以……” 韩安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脸色不禁有些失落。 “温焉,”赵嘉上前一步,“你已经被关在王宫两年了,难得父王肯答应你出去,难道你就不想去玩玩?” 赵嘉可不信她太累那鬼话,他并不是想帮助韩安,只不过是不想让赵政胜利而已。狼子野心的人,怎么能够给与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呢? 温焉听了赵嘉的话,眼神一亮,如果她出去玩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去找赵政?她一想到这点,心里立即喜了起来:“好,那安太子我就陪你一起出去玩玩。” 韩安看她答应了,俊雅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他们三个在邯郸城最繁华的街上瞎逛着,而在他们的身后悄悄跟着一群暗卫。 “没有想到韩赵两国之间就隔一个魏国而已,这民俗风情就相差那么大!”韩安叹道。 “呵呵……别说两个国家之间就隔一个国家,就算是一个国家,南北不同,民俗风情也大不相同啊!”赵嘉说道。 “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韩安说完话后,目光微微斜侧,看着温焉,他发现一旁的温焉目光一直四处瞅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也是他便开口说道:“温焉公主,你要找什么东西吗?” “没,没呢!”温焉尴尬的对他笑了笑,然后目光又投向别处去了。 韩安看见温焉居然一眼也不多看自己一下,心里瞬间有种挫败感,想他在韩国,有多少女子争着要看他一面?可是这个赵国公主对他是一点儿一不感兴趣啊…… 呵呵,他在心里笑道,不过,这样才更有挑战!随随便便的女子他反而却不喜欢! 如果温焉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那她一定会愿意在他面前变成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 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努力回想起赵政以前住的地方,从前面那条街窜过去,然后再拐个弯,一直到另一条街尾就是赵政的家了。正在她想的入神的时候,赵嘉一句冷话泼过来:“赵政母子俩早已经换了地方!” 第三十章 隔阂 第三十章隔阂 “啊?”温焉装傻的问道,其实暗自她的心早已沉入到了湖底。他换了地方,那她还怎么能找到他? 赵嘉晃着扇子,目光看了一眼正在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的韩安,然后他语气控制在仅有他和温焉听得到的程度:“赵政的父亲当上了秦国君主后,连带赵政他们母子俩的生活条件也改善了很多。所以你在那间破屋子里是找不到他们的。” “我又不是要找他们!”温焉瘪了瘪嘴说道,她知道太子哥哥向来很反对她和赵政交往,所以她只好骗着他。 赵嘉哦的一声,点了点头,模样假装被温焉的理由给说服了。 他们几个人逛了一会儿市集,然后去茶楼里品了个茶,品茶完后又去看了一出戏,看完戏后吃了点点心。点心吃后,已渐至傍晚了。不过韩安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拉着他们又朝市集逛去。说是要买点赵国的东西带回去,赵嘉和温焉只好应着他。 天边的云彩渐渐变成灰色,四周吵吵闹闹的人群也越来越少了。温焉有些疲惫的立在原地,眼神无奈的看着正一脸专注选东西的韩安。而赵嘉则在一旁给他长眼,“嗯……这不不行,质量太差了。你要是真想要这东西,王宫里多,我可以送你几件!” “呵呵,谢嘉太子的美意了。我要买点东西是回去当纪念品的,而不是要用的。”韩安笑着回绝了。 温焉不耐烦的看着那两个人,她眼神四处望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她的眼角。她的心猛然一顿,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那个正朝她走来的人。 “居然是政……真凑巧啊!”温焉声音细弱如蚊的响起。 她努力克制住狂乱的心跳,正欲上前去跟他打招呼,才发现他旁边居然还有个人,恬煦公主。她的心,一瞬间涌现出来各种感觉,悲痛、伤心、失望…… 她的脚步停在了那儿,一动不动,目光含着泪看着赵政。 赵政抬起头时看到了眼眶红红的温焉,脚步一顿。 “温焉,你看这簪子如何?”韩安拿着一支簪子笑着走到她的面前,然而她的视线却只是直直的看着赵政。 赵政看到韩安的出现后,狭长的双眸立即变得深沉起来,他明明昨晚才跟她说过要她离韩安远点的!而她居然就这样对待他的话!他在心里暗自冷笑起来。 “秦世子?”赵嘉看到赵政时眼神一愣,不过旋即看到赵政身边的恬煦公主时,他的心里明白了什么,“真是凑巧啊!世子是带着恬煦公主游玩吗?” “嗯。”赵政语气冷冷的答道。 “呵呵……那正好,我们可以结伴而行!”韩安看着秦世子,嘴角笑着说道。 赵政仿佛在韩安的眼里看到了挑衅,他嘴角勾起一个冷艳的弧形:“好啊!” 温焉脑袋昏昏沉沉的,刚刚根本不知他们在讲什么。她只知道她在赵政的眼里看到了抹冷笑,这样眼神的他,让她觉得很陌生。突然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了解过他。除了知道他叫做赵政,是赵国的质子外,其余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追求什么,更不知道他将要做什么? 难道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令她如此陌生的人吗?她脑海里迅速翻转着他们之间的每一次相遇,似乎都是她在主动。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接近他,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缠着他,然而,他对她始终那么冷淡,就如此时此刻一样。 赵嘉咳嗽了一声,然后扇子轻轻点了下温焉的额头:“暮色渐浓,温焉要不要回去?” 温焉没有再看赵政,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泪水差点儿落下:“嗯。” “温焉公主,既然暮色渐浓,不如我们就在外面先吃了饭才回王宫。免的等回去时,又要下人再去准备。”韩安脸色颇好,笑意融融的问道。 “不……”温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嘉给打断了。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赵嘉合上扇子说道,“温焉,难得出来一次,就尽兴玩玩。” 玩玩不是根本目的,根本的目的恐怕是为了让温焉对赵政死心。如果赵嘉一开始还不明白韩安究竟在搞什么把戏,那他现在已经懂了。 只怕温焉和赵政这场巧遇不是偶然的,而是别人精心设计的。这别人应该也包括他们的父王,看样子赵韩之间的联姻是势在必然的。 温焉勉强扬起嘴角,对赵嘉点了点头。赵嘉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酸。他一直阻挠温焉和赵政在一起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们选了一家很普通的饭馆,五个人坐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四周的氛围有些怪怪的,各自都沉默着在想些什么事。 赵嘉晃了晃扇子,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温焉和恬煦公主说道:“温焉,你知不知道恬煦公主按照辈分来说还算是你的小姨呢!” 温焉愣了一下,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恬煦公主,然后说道:“恬煦公主……是……齐国公主?” 恬煦公主嘴角轻轻弯起,“是啊,我和你的母后嘉妍夫人同为姐妹。不过可惜的是,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嫁来赵国了。” “哦……”温焉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睫毛,视线看着桌子上的菜肴。 恬煦公主看了一眼赵政,然后再看看温焉,继续说道:“小公主从小生得如此标致,比嘉妍夫人还要美几分。若长大以后,不知有多少男子会迷恋你呢?” 赵政听了她的话,眼神一沉,这个女人现在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呵呵……”温焉抬起头对恬煦公主笑了笑,她不知恬煦公主这句话究竟是赞扬还是什么,但是她很讨厌她居然安然的坐在政的旁边,而她却被赵嘉和韩安夹在中间,“温焉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魅力呢?倒是恬煦公主你,生的小巧玲珑,活泼可爱,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玉洁冰清,出尘脱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 “够了!”赵嘉忍不住出声阻止,等他发出声音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过大。于是他立即摇着扇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他拿扇子敲了一下温焉的头,语气宠溺的说道,“看样子温焉最近很努力学习诗书嘛,居然一下子会背掉那么多成语!” 温焉点了点头,只说了个嗯字。她的目光又垂了下去,不愿抬头看着赵政。 赵政倒是目光一直盯着温焉,他眉宇间的不悦因为她刚刚的那一席话而渐渐消散,温焉是不是在吃醋?他的心里缓缓流过一丝喜悦…… 一旁的恬煦公主,脸都羞红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温焉居然有如此强的战斗力! 韩安的视线在温焉和赵政身上游来游去,末了,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笑着说道:“如果恬煦公主与世子你喜结连理的话,那我和温焉岂不是也要喊世子你一声姨夫了?哈哈哈哈……” 韩安的话说完后,一众人瞬间沉默了,四周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 恬煦公主的脸更红了,她悄悄低下头去,掩饰心里的娇羞。 温焉脑海里迅速转了几个圈之后,确信她自己没有听错话后。她眼神瞪大的望着韩安,那瞳孔里分明想说的话是,安太子,你不要乱攀亲戚了,就算她喊赵政为姨夫,可这关你什么事啊? 赵嘉自是明白韩安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咽了口气,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水,装作认真的品尝着。看样子,这韩安完全是不需要他的帮助啊! 坐在温焉对面的赵政冷哼了一声,一语双关的说道:“只怕我和你都没有这个福分啊!” “那怎么会呢?”韩安假装不懂的反问道,“昨晚我已和赵王商讨好了我和温焉联姻的事,现在只待我下聘礼了。六年后,我便会来赵国亲自迎娶温焉。”韩安说这话时,眼神温柔的看着温焉。温焉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一阵触动。但是等等……六年后…… “六年后,我不过是十五岁,那会不会太早了?”温焉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她的父王就这么想把她给卖掉吗?居然背着她,就将她终生大事给定了!不行,她回去一定要让父王把这婚事给退了。安太子人虽然不错,但是……总觉得是差了点什么,与他当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十五岁不早了,那正是女子嫁人最好的年龄。”韩安眉眼带着笑意,眼神细细的打量着温焉。若由他来决定,他恐怕现在就愿意抱得美人归! 赵政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们两个居然在他的面前商讨婚事?温焉难道就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昨晚她是怎么跟他说的?他们两个明明才卿卿我我结束,今天就看见她跟另一个男子商讨婚事? 呵呵,他在心里冷笑。这全天下的女子,估计也都是水性杨花,生性放荡的!正如他的母亲赵姬一般! 他寒着脸,拉起恬煦公主,就对他们告辞:“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和恬煦还有事情要做,那就先行告辞了。”他的手先是握着恬煦的手,然后再搂上她的腰,将她霸道的搂在怀里。恬煦公主的脸像是熟透了的虾一样,一副娇羞的神情,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什么话也不说。 第三十一章 婚约 第三十一章婚约 “嗯……那我们就再坐一会儿,世子走好。”赵嘉和韩安均是起身对赵政拱手告别,只有温焉一个仍旧坐在桌子上。她目光盯着赵政的手臂,那双修长的手臂明明昨晚是将她搂入怀中的!结果今天…… 她眼前那对璧人,男女模样俊雅秀丽,看起来很般配。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样,她咬着唇,低下头,努力克制住眼里的泪水。她不能哭,她绝对不能这么丢脸! 温焉听到那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弱,直至没有后,她才抬起头来望着赵政离去的方向。他的身影消失了…… 回到王宫后,温焉立即走向赵王的寝殿。向来宠爱她的父皇,怎么会随意将她许配给别人? 已至深夜,赵王的寝殿仍旧灯火通明。那里歌舞笙箫,一派奢华糜烂的气象。数十个衣着华丽的舞女,手持红色羽扇,身穿红色衣裙,正在翩翩起舞。如有人不经意闯入进来,还以为是进了仙境。然而,这是人世间,所以难免显得荒唐起来。 “公公,麻烦你进去为我通报一下。”温焉对站在门外的公公说道。 公公迟疑了一下,然后躬下身子,进去向赵王禀告。 温焉站在门外,微风轻轻掀起她的衣角,她的发丝,她眼神悲凉的看着那屋内的场景。为什么她温和善良的母亲,会是齐国的奸细呢?为什么她俊美慈爱的父王,会是一个荒唐无度的君主呢?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她想去改变,但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父王说她什么也不懂,母后说她还太小。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懂他们呢? 公公进去了一会儿,然后又谦卑的躬着身子出来了:“温焉公主,大王说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让你先回去休息。” “是吗?父王竟会这样说……”他是料定了自己一定会来找他的,那他也应该会料到了自己会冲进去的。温焉不顾公公的阻拦,便走了进去。 赵王手里正拿着一杯美酒,露姬则躺在他的怀里,然后抬起头正对他说什么,两个人的嘴角都微微扬起。 一群舞女看见温焉闯进来后,纷纷停下了舞步,站在旁边排成一排。 赵王皱着眉头,眼神不悦的看着温焉,他将手里拿的美酒猛然放在桌子上,语气厉声说道:“不是说过寡人不想见任何人的吗?” “父王,温焉找你是有要事相求。”温焉立即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看他一眼。 “要事?你能有什么要事?哼……”赵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温焉。 温焉低着头,看见父王的衣袍瞬间出现在了眼前,她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她的父王还从没这样跟她说过话:“父王,这是关于赵韩两国之间联姻的事。” “你不必多说,寡人心意已决。”赵王单手背在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温焉。 “可是父王,我……我不想嫁给安太子……”温焉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不想嫁给他?那你想嫁给谁?”赵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势,让温焉忍不住颤抖起来。 “父王,我……”温焉低着头,咬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是想嫁给赵政吗?”赵王忽然弯下身子,他嘴角噙着抹冷笑,眼神冰冷的看着温焉,“你嫁给他以后的下场,就像是我和你母后一样!” 温焉连忙摇头,不知是在否决她想嫁给赵政的事还是她和赵政的下场:“父王,儿臣只是不想嫁给韩安而已……” 温焉双眼的四周都已经红肿起来,原是乌黑明亮的一双眼眸此刻全都被泪水所笼罩,小小的脸庞似乎在承载着巨大的痛苦。 看见温焉这副模样,赵王的怒气瞬间都没了,酒意也全醒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温焉搂入怀中:“傻丫头,你和安太子的事,你的母后也同意。”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父王和母后就这么希望我快些嫁人吗?”温焉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眨着大眼睛问道。 “温焉,女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而且,你身为赵氏公主,嫁的人是一定要配得上你的身份。这安太子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挺符合要求的,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很真心。”赵王想到韩安向他提亲时的情形,那韩安眼中的爱慕和真诚不是做作能够表现出来的。 “父王……”温焉还想说什么时,却被赵王给打断了。 “温焉,夜已经很深了,父王很劳累想要休息,你就先回去吧。”赵王说完话,然后侧着头对门外的公公说道,“德安,送公主回去。” “父王……”温焉仍不死心的拽着赵王的衣袖不放。赵王站起身来,未用多大力便挣脱了她的手:“德安,快些送公主回去。” “小公主,我们快些走吧!”德安拉着温焉的衣袖,半拉半扯的将温焉给带了出去。 “父王……”温焉声音有些沙哑的喊道,她冲开太监的手臂后,立即向前跑去,结果两道大门紧紧将她堵在了外面。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心里暗自想道,难道她以后真要嫁给韩安吗? 忽然她脑海里还想到了一个人,一丝希望在她心中悄悄涌现。她立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朝着嘉妍夫人的寝殿冲去。 “哎……小公主小心啊!”公公在她身后急声呼道。 温焉走后,赵王打开了门,他眼神深沉悲凉的望着温焉跑走的背影。一抹月色照耀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向前拉的很长,却也很孤寂。 温焉累的气喘吁吁,她不顾形象的跑到嘉妍夫人那儿。嘉妍夫人正欲解衣睡觉,门被人突然撞开,她心里一紧。看见是温焉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怎么还是如此的鲁莽?” 嘉妍夫人起身,将身上的衣裙穿好。 “母后,你是可以帮我的对吗?”温焉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帮你什么?”嘉妍夫人看她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些猜到。 “母后,温焉不想嫁给安太子,温焉……温焉……只想永远留在父王母后的身边。”温焉拽着嘉妍夫人的衣袖,声音委屈的说道。 嘉妍夫人弯下腰,目光与她对视:“温焉,这是你父王决定的。” “可是……如果母后你不同意的话,那父王定然也不会同意的!”温焉急切的说道。父王如此喜欢母后,连母后要杀他的事他都能不在意,想必这点事如果母后不同意的话,那么父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温焉,你母后没有那么厉害,我在你父王心中……还没有那么重要的位置。”嘉妍夫人说这话时,眼神微动。 “不,母后,父王他其实很爱你,他……他……”温焉答应过父王,不可以将之前那些事情说出来的,于是她又噎住了,“母后,我是真的不想要嫁给安太子。” 嘉妍夫人从没见过温焉如此固执过,赵王跟她说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不禁惊愕的问道:“温焉,我听你父王说,你和……秦世子走得很近对吗?” 温焉心知自己是瞒不住母后了,于是只得点点头。 “那……你之前常常在外面玩也是为了他?”嘉妍夫人再次问道。 “嗯。”温焉小声回答着。 “你……是不是喜欢他?”最后这一个问题,嘉妍夫人的话几乎是从嗓子里冒出来的。她实在无法相信,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温焉,居然会喜欢上秦世子?而且还是在她不自不觉的情况下…… “嗯。”温焉艰难的点着头,为什么承认喜欢他却是如此的艰辛呢?为什么她想和他在一起被那么多人阻挠呢? 嘉妍夫人听了她的话后,紧紧搂住温焉肩膀的手无力的滑下。她转过身,泪水瞬间充满了她的眼眶。为什么她的女儿也和她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呢? 她此生已经够痛苦了,所以她不能让温焉再承受同样的痛苦。她必须要阻止温焉和秦世子在一起! “温焉,那秦世子不适合你!”嘉妍夫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凌厉说道。 温焉张了张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嘉妍夫人,她心里仅剩下的一丝希望在这一刻彻底被毁灭。 “为什么?母后……”她咬着殷红的唇瓣问道。虽然她极力想要克制住眼里的泪水,但是如豆一般的泪水还是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 “你嫁给秦世子以后,将来就会像我和你父王一样……”嘉妍夫人神情有些恍惚,脑海里在回忆着她和赵王过去的那些种种。 “为什么你和父王会说同样的话?他也是这样劝我的……”温焉嘴角弯起一抹苦笑,这抹笑容配上她哭泣的双眼,显得很悲凉。 “他也是这样说的?”嘉妍夫人听了温焉的话一愣,原来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有些人,此生注定了只适合萍水相逢,缘分要求太多就会无福享受。就像他们此刻这样,只能相互折磨着才能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可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啊!我……”我又不需要去偷取秦国的机密,温焉差点儿讲这话给说了出来,幸好她及时刹住,于是立即改口,“我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政治斗争的!我们只是单出的喜欢而已!” 第三十二章 惊变 第三十二章惊变 嘉妍夫人看着温焉如此固执的神情,不仅无奈的摇了摇头:“温焉,你以为这喜欢的感情在他们男子心目中值多少的份量?终究,他们还是会为了天下而抛弃我们女人的。”就像她的父亲一样,要挟他的妻子来逼迫自己的女儿。 “赵政他不会这样的!”温焉立即反驳道。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也不是很确定。政,对于她来讲,还是一个谜。 嘉妍夫人有些怒了,她没有想到她这个女儿居然这样倔脾气:“温焉,你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虽然没有见过秦世子,但是却从宫人口里曾听说过他。他的性格冷漠多疑,与你一点儿也不合适!” “不,母后,你听到的只是别人谣传的,其实真正的他……”温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嘉妍夫人给打断了。 “够了!温焉!就算他的性格和你很配,但是你们也照样不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秦赵之间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赵国还能撑多久?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他要灭了我们赵国,你打算怎么办?是杀了他?还是一辈子活在痛苦中?”这个问题,嘉妍夫人也曾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赵齐两国打了起来,那她该帮哪边? “母……母后……我……”温焉的脚步不禁后退了几步,她的确是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如果将来秦赵真的打了起来,赵国战败,族人被杀,那她该怎么办?她和赵政之间…… 她无法想象这些事情,她双手搂着头。眼泪似绝堤的洪潮从她的眼角不停的落下去,她脚步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 “温焉,你要去哪儿?”嘉妍夫人在她身后担忧的问道。 “母后,你……你不必担心,我……只是要回去。”她说完话后,就立即跑走了。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难受,便呜哇的哭了起来。 嘉妍夫人站在门边,看见她跑进自己的寝殿后,心里才安然下去。她关上门,后背无力的靠在门栏上,然后一点一点的蹲下去,最终是搂住自己哭了出来。 温焉回去后,一直哭到自己累的睡过去。素喜和素善也不敢打扰她,只好悄悄准备好鸡蛋,明日煮熟后拿来为她眼睛消肿。 第二天,她醒来后,脑袋里一片混乱,太阳穴处隐隐作痛。 素善见她醒了过来,立即端上一碗汤汁:“公主,你快趁热将它喝了,太医说它可以消头痛的。” 温焉看着那碗汤药,心里很不是滋味:“素善,谢谢你。” “公主,你说的是哪儿的话?照顾好主子是我们的职责。”素善笑着说道。 温焉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若在平时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给逃脱掉。但是今天不她知为什么就咬着牙,一口气将它给喝完了。 “小公主醒了?”素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个熟鸡蛋,她看着温焉那双红肿的眼睛,嘴角不禁苦笑道,“小公主,眼睛疼么?这两个鸡蛋是拿来给你敷眼睛的。” 素喜将手里的鸡蛋剥了壳,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在两块碎布里包起来。她走到温焉的床边,弯下身子,心疼的看着温焉的眼睛。 “公主,你闭上眼睛,我现在要给你敷眼睛了。” “嗯。”温焉点了点头。 素喜轻轻的在她的眼睛四周推着鸡蛋,温焉心里忽然一阵暖流流过。她们对她的关心早已经超过了赵政,赵政他什么时候待她如此体贴过? 她忽然想起了那次她问他,他会不会跟恬煦公主联姻,他当时没有回答她,她就应该猜出结果了。再见时,他与恬煦公主在一起相谈甚欢,她的心痛到了极致,而他不仅没有向她解释,还甩脸走人! 罢了罢了,这样的男子,喜欢他干嘛呢?何苦找罪受……她在心里暗自想道。只是她这话刚说不到半天,又被自己给打破了。 当暮暮慌慌张张的来找她,告诉她赵政出了大事时,她二话不说就跟着暮暮溜了出去。待她反应过来自己早上刚说过的话后,她已经偷溜出王宫了。 在王宫前面几米处,停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温焉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暮暮先将她扶上马车后,然后自己也上了去。 “马夫,麻烦你驾的快一点!”暮暮扬起帘子说道。 马夫点了点头,然后手臂用力的扬起鞭子,一声大喝,那马儿便迅速冲了起来。 “暮暮,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温焉有些担忧的问道,难道是赵迁又去找他的麻烦?还是说……是父王呢? 暮暮咽了口气,脸庞微微侧过去,她声音有些飘渺的说道,“有一群人……是来找世子的麻烦,在赵国估计也就只有你能帮他的忙了,所以……” “哦……”温焉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暮暮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我……是刚路过那儿看到情况,所以就立即赶去王宫找你了。”暮暮说到最后时,干脆将脸庞整个侧了过去,她实在是无法面对温焉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她,是有多么的狼狈和可笑。 温焉没有在意她的表情,她的思绪现在都被赵政给霸占住了。她等会和他见面该说些什么呢?毕竟上次他们两个闹的很不开心…… “哎……”她想此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扬起马车的窗帘,眼神向外望去。 “不要!”暮暮伸出手想要阻止她,但是却来不及了。 “这……”温焉惊讶的看着外面,这显然不是在繁华的街市了,而是在邯郸城外!怎么会这样?温焉心里一丝不安的问道:“暮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暮暮看了她一眼,然后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暮暮,你……不要吓我,我们现在究竟是要去哪儿?”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是太子哥哥心爱的女子,所以温焉从一开始就选着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对不起,温焉。”暮暮在沉默了很久后,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她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暮暮……你……你知不知道我父王平时在我身边安排了很多暗卫?”温焉心里此刻竟然担心起来暮暮,她怕她等会干什么蠢事会被那些暗卫直接给杀掉。 暮暮抬起头来,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她突然握住温焉的手,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对……对不起,温焉,你父王的那些暗卫……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温焉听了她的话,一颗心凉到深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赵王要杀世子!”暮暮咬着唇艰难的说道。 “呵……”温焉挣开她的手,嘴角发出几声苦笑,“就算父王想要杀政,那……那这事与你何干?” 一些她们在一起的往事,渐渐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是被一层黑幕所笼罩。直到现在,那层黑幕才破开了一个口子,她才看到一丝阳光,可是那丝阳光却是如此的刺眼。 那些奇怪、荒诞的想法渐渐涌现在她的心里,她不敢去相信。 “温焉,其实我是秦国人……”暮暮说完话后,温焉只感觉像是有一道惊雷在她的脑海里炸开。暮暮是秦国人……那她在赵国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奸细吗? 为什么她曾如此喜欢的太子嫂嫂,居然也会是秦国派来的奸细?她身边的人,还有多少是值得相信的? 温焉无助的摇了摇头,她眼神涣散,瞳孔没有一丝焦距的望着前方:“那也就是说……你和政……一直都有联系的?” “嗯。”暮暮低下了头,她眼中的泪水不可遏制的落下去。她从小就跟随父亲来到赵国,父亲凭借着自己的才华,一步一步高升,直至成为太子的师傅。但是这种荣华富贵她从来都不敢多想,因为她知道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破灭。因为她们一家人来到赵国的目的只为了一个,那就是将赵姬母子安然带会秦国。 谁曾料这中间出现了那么多事呢?她在王宫里第一眼看到了那个笑容温暖的男生,便被他给迷倒了。她的父亲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那个人便是太子赵嘉。 太子赵嘉,注定了成为她生命中一道风景,或者来说是一道伤疤。 温焉想起了她第一次遇见赵政被赵迁欺负时,她和赵迁正争执不下时,太子哥哥和一群王公贵族们便来了,据说是走错了路。在那群人里,也有暮暮。 第二次暮暮让太子哥哥带她出来玩,她一路给她介绍路边的店铺,却正好引她看见了赵政。然后才有了元宵节那一幕…… 第三次,她带她去找赵政,也正巧遇上赵政被赵迁欺负。那时只道是来的凑巧,而现在看看,这一切不都是暮暮精心设计好的吗? 是她让她一次又一次遇见赵政,为他解难。 “呵呵……”温焉苦笑道,想必赵政对她的感情也是装出来的,他应该是恨透了她这个赵国公主,“政……秦世子他现在在哪儿?”温焉话出口后,立即换了称呼。 “温焉,”暮暮再次握住她的手,眼神悲凉的看着她,“世子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他跟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为了利用你!” “可他不也是知道这一切吗?”他将她像个小丑一样耍着,看着她为他担心,为他落泪,为他吃醋,他心里应该暗自在嘲笑她吧?笑她的愚蠢无知,自作多情! “温焉……”暮暮还想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马夫声音低沉的说了句:“到了。” 暮暮神色艰难的看着温焉,然后声音细微的说道:“温焉,世子他们在等我们呢。” 温焉神色早已不见之前的悲伤了,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然后语气平淡的说了句:“好,那我们下去。” 温焉没有想到她一下车,就看到了赵政。赵政穿着一声黑色的衣服,身材修长的站在那儿,他头发高高拢起,神情肃穆。而在他身后,站了数十个人,有她认识的陈太傅、赵姬,也有她不认识的人。 温焉目光没有任何起伏的看着赵政,这种目光让赵政的心一痛。他原以为按照温焉的性格,她下车后一定会朝他大哭大闹的,然而她却平静的让他感到害怕。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温焉的脸颊:“十一……” 结果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却被温焉给推开了。 第三十三章 别离 第三十三章别离 暮暮低着头走到赵政的身边,她声音细微的说着:“我想赵王现在已经知道温焉在我们这儿了,他一定会打开晋阳的城门,放我们走的,所以世子不必担心了。”暮暮说话时,心里总感觉她身后有一双充满哀怨的视线,这视线几近让她崩溃。 赵政嗯了一声,他目光始终看着温焉。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利用她,然而现如今却不得不这样做。 一阵寒风吹过来,温焉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之前她太急急忙忙冲出来,连个衣服也没有换。 赵政看着温焉颤抖的身体,再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他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十一,先进车。” 他不待温焉说话,便直接将她抱起,温焉在他怀里挣扎着,他双手用力却更紧了。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温焉一想到他居然在众人面前将她抱起来的事,心里又羞又怒,他还想这样为所欲为吗? 他将她放到马车里,然后他自己也进了去。 “你们都不准进来!”赵政横眉冷目对着外面那群人说道。 赵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赵政却将门帘放下了。她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原以为是她儿子俘获了赵国公主的心,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把儿子给弄丢了。 狭小的车厢里,温焉和赵政坐在对面。温焉侧过头,不想看他。赵政则是目光一直专注地看着她,一刻也舍不得挪开。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后,温焉忍不住扭过头看着他,语气愤愤的说道:“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赵政立即回答。 温焉见他回的如此理直气壮,心里一阵恼怒,双眼瞪着他:“你……” 赵政见她说话,他心里的乌云渐渐散开,然后他坐到温焉的旁边。温焉见他坐过来,身子立即向旁边挪了下。他干脆直接伸出手将她搂到怀里,强硬的逼着她靠在他的怀里。 “喂……你干什么?快松手!”一团怒火立即在温焉的脸上燃烧起来,这怒火更像是女子的害羞,将她的整张脸都染红了。 “十一……”赵政紧紧搂着她,一点儿力气也不敢松开,“你还在怪我吗?” “呵……我哪敢怪你?是我自己眼瞎耳聋,会被你们骗!”温焉不放弃挣扎,她双手挡在胸前,不想让彼此的身体靠的太近。 赵政听了她的话,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对不起,十一。我从没想过要骗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温焉看着赵政真诚的眼神,心里一动。他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他高挺的鼻梁与她小巧的鼻尖摩擦着。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画面,两年前,元宵节,她问他,我们算不算得上是情投意合。他后来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着,我们算是。 我们真的算是吗? 温焉有些迷茫的看着赵政,他眼神深邃犀利,此刻望着她却充满了温柔和爱恋。他应不应该相信她? “你和我父王是怎么回事?”温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你的父亲不愿放我回去,后来还因为……”还因为温焉的原因,想要杀了赵政,赵政没将这件关于她的事说出来,“后来还因为各种政治原因,他想要杀了我。我没有办法,现在必须回到秦国。我虽然逃出了邯郸,但是还有道晋阳的城门。” “所以你就挟持我来要挟父王?”温焉问道。 “嗯……”赵政点了点头,“也就只有你才可以威胁到他。”就像只有你才可以威胁到我一样,赵政在心里暗自想道。他眼前这张粉嫩的脸庞,是他今生都无法割舍掉的牵挂。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温焉红肿的眼角:“为什么哭得如此严重?”看这眼角处的红肿,不像是今天哭出来的。 温焉侧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你说呢?除了你会让我伤心还会有谁?” 赵政听见她这样说话,再看着她愤愤不平的神情,他嘴角不禁弯起来:“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可是你的父王他太爱女心切了!” 赵王正是因为害怕温焉会因为赵政而耽误一生,所以忍不住对赵政痛下杀手。 “我父王……他……”温焉想到赵王那张俊美而悲凉的脸庞,心里不禁一阵愧意。 “你父王他是不是要把你许配给韩安?”赵政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神色不悦的看着温焉。 温焉瘪了瘪嘴,冷哼一声说道:“女子在家从父,我父王要把我许配给谁那自然是由他自己来决定。” “不行!”赵政立即反驳道,他搂着她的手臂加大了力气,语气严肃的对她说道,“除了我之外,你谁也不能嫁!” “我自己都决定不了这事,你又怎么能决定得了?”温焉不满的看着他,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事,向父王母后求了多久? 赵政低下头,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个人的眼睫毛几乎要挨到了一起:“谁敢娶你,我就灭了他!”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有种震慑力。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眸,正闪着血腥的光芒,让人看了心颤。 温焉不禁咽了咽口水,她不敢直视赵政,只好微微侧过眼神,她伸出手悄悄推着他的身体:“先不要说我了,你和那恬煦公主是怎么回事?” 赵政听到恬煦公主时,眉头一皱,“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上次是她突然主动来找我。让我带她到街上去逛逛,我不好推脱,就答应了。” “不好推脱?好借口,那我要嫁给韩安这事也是不好推脱的!”温焉不满的看着他,她撅着嘴说道。 “呵呵……”赵政忽然笑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温焉的头发,语气宠溺的说道,“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她是在吃醋吗?是的!我是在吃醋!温焉在心里想道,但是她的嘴上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不管那么多事,我们要先说好,你娶恬煦公主的话,我就嫁给韩安。”温焉威胁他说道。 外面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人在赵姬面前匆匆停了下来。 “夫人,赵王已经同意让我们走了,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去,否则的话赵王他们就会追来!”那个人声音慌慌张张的说道。 这声音恰到好处的传到了马车里,温焉的心一瞬间难受起来。她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们是不是要分开了?这次分开不像是两年前那样……而有可能,他们会一辈子也见不到。 她原本抵挡赵政身体的手,却突然紧紧握住了他的衣服,舍不得放开。赵政懂她此刻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他看着温焉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心里一动,然后低下头吻着她殷红的唇瓣。 温焉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唇瓣上传来的温热。只是浅浅的一吻,但却像是过了千万年一样。温焉真的不愿意睁开眼睛。 赵政离开她的唇瓣,看着她仍旧闭着的眼睛,轻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温焉,跟我一起回秦国如何?”赵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将心里冒出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温焉苦笑了一下,挣脱开他的怀抱,然后说道:“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我还有我的父王和母后。”另外,她还是赵国的公主,她是怎么也不会跟着秦国的世子跑到秦国去,因为这会丢尽赵国的脸面。 赵政叹了一口气,然后掀开门帘,身子一跃走了出去。 赵姬见赵政出来了,立即上前对他说道:“政儿,趁着赵王还没有找到温焉公主,我们现在就要走了。” 温焉坐在车内,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泥人。政,从此以后就只有它能陪我了。 她看着泥人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掀开门帘走了下去。 此时正有个剑士装扮的人走到赵政的面前,声音低沉的对他说道:“世子,我们要不要杀了这位公主?如果杀了她,哼……那赵王想必会气得活不了几日。” 温焉听了那个人的话,脚步连连后退,身子撞到了马车上。 赵政扭头,便看见了温焉一双恐惧的眼神,他立即走了过去:“十一……” “你……你不要过来……”温焉伸出双手,想要挡着他过来。她没有想到他竟会和别人商量要杀掉她?她的心微微抽搐起来,难道她爱的人竟是这样一个人? “十一,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赵政看见温焉恐惧的眼神,心里就莫名的难受。他怎么可能会杀了她?他爱她都还来不及! “你……”温焉想起了之前赵政眉宇间的血腥之气,心里仍旧是害怕着,她眼神警惕的望着赵政,双手伸前想要阻挡他过来。 赵政看着她仍旧是恐惧的表情,眼眸瞬间冷了下去。然后他伸出手抽出剑士身上的长剑,猛然的一剑刺向了那位尚没有来得及反映的剑士。 那位剑士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政,身子一点一点倒在了血泊之中。 “政儿……” “世子……” 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赵政不管那些人的目光。他扔下手里的剑,脚步径直的走向温焉,不管她的挣扎,将她颤抖的身体搂入怀中。 “十一,我不伤害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搂着温焉,目光却狠戾的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剑士。 温焉第一次看见别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那人还是被赵政杀死的,她的心里更加惊恐了,双眼不禁紧紧闭上。赵政一双修长的手臂搂着她,让她稍微感觉安全了些。 赵姬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疼爱温焉,一双眼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自古有言,红颜祸水。 然而生为一个女子,谁不想要这种宠幸?尤其还是被自己心爱的男子宠着…… 与其说赵姬那双眼眸里流露出担忧,倒不如说那里更多的是羡慕。 第三十四章 生病 第三十四章生病 “世子,我们要走了。”陈太傅看着温焉,眼神颇为不悦的说道。她年纪小小就能如此迷惑人心,等长大了还得了? 赵政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温焉,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推开温焉紧紧握住他的手,只觉得那是在撕裂他自己的心,他是有多么的不舍得她!然而…… “政……”温焉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哭腔,她将怀里的泥人拿到赵政的面前,“这个泥人你带了吗?” 赵政看着温焉手里的泥人,他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他缓缓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他的泥人,那个模样有几分像温焉的泥人与她手里的泥人在半空中相望着。 天色渐暗,从云边透过的红光,洒在了这两个泥人的身上。 “我要走了……”赵政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完话后,他就再也没有犹豫,转身就骑上了马,不看温焉一眼,只留一个决绝的背影给她。 他不是不想看她,而是舍不得,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沦陷在她的眼眸里,无法自拔。 众人见世子骑上了马,于是都纷纷转身上马。 暮暮在温焉面前踌躇了一下,她那张美丽的脸庞闪过万千的感情。 “暮暮,还不快上马?”陈太傅厉声说道。 暮暮咬着唇,然后转了身,就在这时,温焉说话了:“暮暮,你对得起太子哥哥吗?” 一句话,让她的双腿一软,差点儿就摔倒在了地上。 暮暮平复了心情很久后,嘴角轻轻弯起一抹苦笑,微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她逆着夕阳,淡淡的光晕在她的背后散开,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壮的美。 “温焉,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让他……忘了我……” 她说完话后立即跃上马匹,然后扬起手里的鞭子,一声大喝,白马向前快速奔了去。强烈的风从她的眼角划过,带走了她眼角的泪水。 暮暮骑马奔走,众人也都纷纷跟着她了。 赵政目光始终望着前方,不敢偷看她一眼。他艰难的扬起马鞭,“驾!驾!驾!” 一路狂奔,只是因为太舍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赵政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与天色融为一体,直至天空尽头再也看不见他,温焉终于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一直哭,一直哭,不知什么时候赵王领了一群人骑马急速奔过来。赵王将马停在了温焉的身后,他一直站在那儿默默的看着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温焉哭着哭着,不知是累了还是晕了,她的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赵王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 温焉的脸上挂着无数道泪痕,那每道泪痕都像是留在赵王心里的刀疤,让他心痛不已。他搂着她,刚走上骏马边,正欲将她先放上去,突然有股腥甜的东西自他的肺里冲出来。他想要克制却克制不住,只得一口吐在了温焉的脸上。然后他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大王……” 温焉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一声大王,然后她睁开眼睛,看见她面前那张沉睡的脸庞,是父王。她伸出手摸了一下不舒服的脸颊,发现手里沾满了殷红的血迹。 王宫内,一夜灯火通明。 一众太医苑的太医们都安安静静的跪在赵王的寝宫门前,只有南斛一个人被赵王叫了进去。 温焉和嘉妍夫人焦急地在门外等着,她没有想到一向身体健康的父王居然会吐了那么多血,几乎将她的整个脸都给覆盖住了。难道父王是被她给气坏的?温焉一想到这心里就愧疚起来。 “母后,父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温焉担忧的向嘉妍夫人问道。 嘉妍夫人的目光一直看着赵王的寝宫,视线舍不得挪开一下,“我……不清楚。”她对他是有什么清楚的? 因为齐赵之间的恩怨,因为她母后的关系,她一直冷漠的对待着他,从没有主动关心过他。如果她稍微在意他一下,那么他这个病她是一定会发现的。 温焉听见嘉妍夫人也不知道情况,她只好眼神看了一下一旁站着的赵嘉,希望他能够知道些什么。他低着头,黑色的阴影将他的神情全都给遮住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与黑暗融在了一起。此刻最伤心的人,应该是他了。 暮暮离开了他,父王如今又生了病。他该怎么面对这些事? 南斛为赵王把了脉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大王,你平时切记不可大喜大悲,过度动感情,否则都会加重你的病情。” 赵王之前晕了过去,现在醒来后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双手揉着太阳穴,声音不耐烦的答了一个嗯字。 南斛见他这样,知道他又没听自己的话。他鼓了口气,直谏道:“大王,你一定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啊!你的安康,便是我赵国的福分啊!之前你不听我的话,一直嗜酒不断就算了,可是现如今你如果再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只怕……”只怕是上天也救不好你。 赵王听完他的??潞螅实溃骸肮讶说牟∠衷诠?锶硕贾?懒耍俊?p>“嗯……”南斛点了点头,然后心里暗自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有被赵王听进去吗? 赵王凝目思考下,然后说道:“南太医,等下麻烦你对外面的人说寡人只是担心温焉公主的安全,所以一时心急吐了口血。” 南斛微微叹了一口气:“大王,可否容臣下多问一句?” “南太医你说。”赵王心里已经猜到他要问的是什么了。 “大王的病为什么不告诉宫里的人呢?这样的话也可以让嫔妃们在平时好好照顾一下大王啊!” “呵呵……让她们好好照顾我?”赵王嘴角苦笑一下,“何必将我的病说出来扰乱她们的浮华生活呢……” 赵王的脑海里想起了嘉妍夫人的模样,他之所以不说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她。齐国若知道他得了重病,一定还会强迫她再干什么事情。 “大王……哎……”南斛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了。 “南太医,你下去告诉他们寡人已经睡了,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赵王说完话后,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南斛小声应了一下,然后转身轻轻打开门,关上门。他一出去,便被一窝人给围住。 “南太医,大王的病怎么样?”露姬立即问道。 “嘘……”南太医对众人摆了一个安静的姿势,然后再开口说道,“大王刚刚已经睡了,他没有什么病,之前只不过是因为太担心温焉公主的身体,所以才吐了一口血。不过现在大王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如果各位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不要在这儿打扰大王休息。” 温焉眼神细细打量着南太医,她觉得她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他。究竟是在哪儿呢? 露姬眼神担忧的看了一眼赵王的寝殿,然后拉着赵迁转身离开,在经过温焉身边时,她狠狠地蹬了一眼温焉,然后说道:“祸害!” 这事若要在平时,温焉一定会怒瞪过去,甚至还跟露姬娘娘大战一场。但是今天她却没有,一方面是因为她对父王的病的确深感愧疚。另一方面,露姬娘娘这次不是在无理取闹,而是为了关心父王。 所以她低下头,暗自忍受着露姬的白眼。 她旁边的赵嘉一直沉默着,见众人都散后,他也转身离开。在经过温焉身旁时,温焉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太子哥哥,暮暮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她请你忘了她……” 赵嘉的脚步停了很久,他的头一直低着,“我知道了。”他说完这四个字后,脚步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的声音,细微如水,渗着丝丝凉意。 温焉知道她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哥哥这次是真的受伤了,而且还是一生难以治愈的伤。谁也没曾料到,暮暮竟然会是秦国奸细。这赵国究竟还有多少其他国家的奸细? 嘉妍夫人摆摆手,让素喜和素善先带着温焉回去,而她自己还站在门外等一会儿。温焉原想与母后一同留下,但是看见母后悲伤的神情后,便觉得她应该留点单独的时间给母后。 温焉随素喜和素善回去后,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入睡了。 梦里,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她朝着那条无人的道路,一路小跑去。她小小的脚印映在了雪地上,像是不规律的音符。 偏僻的角落,破旧的木门,她双手这么一推,门便开了。映入她眼前的又是一片白茫茫的空地,空地上跪着一个小男孩。 熟睡中的她嘴角不禁轻轻弯起,第一次遇见他时,她将他当成了一个小太监,难怪当时他的脸色如此差劲。 她至今仍旧记得他那时的脸庞,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正一动一动的扑闪着。因为寒冷,他的脸颊冻成了粉红色。她停在他面前时,他将她搂在了怀里,误以为她是她的母后。 人世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凑巧,差一分一厘都不行。 赵政的离去,在赵国造成了很大的轰动,甚至是在七国中都造成了很大的轰动。民间隐隐有一些传言,说什么西方突显帝王相。每到黑夜,在夜空中便可看见那里有一颗正在崛起的明星。而这明星,毫无疑问指的便是赵政。 七国之秀结束后,各个国家的王子公主们都陆陆续续回去了。 安太子又是很早的在温焉的宫殿门前等着她,不过这次他是来辞行的。 温焉对安太子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只觉得他们两个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因为即使是做朋友,也会招惹赵政不开心的。 为给安太子送行,赵王还特意办了个宴会,只不过这个宴会是几个孩子在一起聚一聚而已。所以韩安一大早,便在温焉门前邀请她一同前去。温焉正欲拒绝他时,嘉妍夫人来了,她笑着对韩安应下了这事。 温焉眨着一双大眼睛,不明白的看着嘉妍夫人,想要反驳她,却想起了自己曾经答应过父王的,要永远听母后的话。现在是母后和赵政之间的对决,她究竟该听谁的话? 末了,她还是随着韩安一同走了。 《推荐……收藏那啥的,就给俺点……亲么不要那么小气了!!》 第三十五章 送别 第三十五章送别 宴会上,韩安一直想跟温焉说话,但却总被几个王子公主们缠着。 即使昨天才遭遇过这样的事,赵嘉还是来参加了韩安的送别会。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他始终低着头,端着酒杯喝酒。 温焉能够理解赵嘉的心情,因为在某一个方面,她和他都是被别人“抛弃”了。所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在她的心里渐渐散开,她走到赵嘉的身边,然后坐在他的旁边。 “太子哥哥……” 赵嘉抬起头看了温焉一眼,然后勉强笑一笑:“温焉,什么事?” “我们出去谈谈吧!”温焉扯着他的衣袖,眼神满怀期待的说道。 “好……”赵嘉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正在和别人谈话的韩安,他叹了口气,然后拉着温焉从侧门悄悄走了出去。 赵沁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走出去的那两个人,然后她转过身对身旁的郭子胥说道:“太子哥哥和温焉妹妹他们两个……心爱的人都突然之间走了,哎……郭子胥你将来会不会也背叛我?”她突然一声问道,郭子胥正欲饮入口中的茶水,一下全洒到了身上。 那精致的茶杯,从他的身上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温焉和赵嘉走了出去,两个人都低着头,神情不是很好。 “温焉,你要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子哥哥,我觉的暮暮对你是有真的感情。虽然我也很怨她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但是……她应该是有苦衷的。” “苦衷?”赵嘉抬起头望着天空,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心情的缘故,今天的天气很灰暗深沉,他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就算她没有苦衷,她仍旧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因为……她是秦国人,就像我是赵国人一样,我们都有彼此的责任,怎能为儿女私情而放弃这一切?” 温焉顺着赵嘉的视线,抬起头看着灰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竟有几只鸟儿在那里悠闲的飞着,“什么时候才能没有战争呢?”这样她就可以像这只鸟儿一样,无拘无束的在天上飞着。或者更好的来说,还有赵政陪着她。 “等一个能统一七国的君主出现!”赵嘉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温焉侧着头,语气认真的对赵嘉说道:“太子哥哥,你有没有这个宏愿?” “我?”赵嘉弯起双眼,笑了笑,然后颇潇洒的摇着扇子,“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志向?其实我真正向往的生活便是能够得一佳人,花前月下,相视一笑,把酒对饮,这一生便足矣。”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小,他的向往,他的佳人,如今都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梦。他在心里怎会不怨不恨?他怨她的背叛,恨她的欺骗。然而越是怨,越是恨,他就越不会表现出来,因为他绝不能输给她。 温焉听着赵嘉的话,深知他心里的悲伤。虽然赵政也离开了她,但至少他最后那一刻向她表明了心迹。然而暮暮和太子哥哥,却就是这样匆匆忙忙分离。这一生,恐怕都没缘相见了。 她扯了扯赵嘉的衣袖,然后对他说道:“太子哥哥,温焉会永远陪着你。” 赵嘉知道她是为了安慰他,但心里还是一暖,“傻丫头,我也想要你永远陪着我,但是女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你总不能让安太子等你一辈子吧?哈哈……” 韩安?怎么又是韩安?温焉不满的看着他,但是见他脸上总算有丝笑意了,她也就没有反驳他。 “我们出来很久了,现在也该回去了,不然安太子没有看见我们会着急的。”赵嘉语气揶揄的说道。 温焉看他心情不错,就不跟他计较了,然后拉着赵嘉的衣袖往回走去。 “哼……他怎么会急?有那么多小公主缠着他呢!”虽然温焉不在乎韩安,但是并不表示赵王其他公主对韩安没有意思。毕竟韩安有着韩国太子的身份,而且相貌英俊,所以宫里的公主除了几位外,其他都对他仰慕的很。 “温焉,你这……是在吃醋?” “当然不是!如果是政……咳咳,如果我真的喜欢他,我早就伤心的哭了,还会在这儿陪你吗?” 赵嘉轻笑一声,然后揉着她的头发,就没有再说话了。 他的脸色在那短暂的笑容过后,恢复了冰冷的神情。 这一生,她已离去,还有什么值得他珍惜和爱恋的?她可以不在意他的感情,那么他又何必为了她而继续伤心呢?天下美人多的是……他的太子府太寂寥了,看样子是需要找几个妃子来充实一下。韩安看见温焉回来了,立即撇下身边一众人,走到温焉的面前,“温焉,我马上要走了。” “嗯,我知道。”温焉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他要走了这件事不是人人皆知吗? “你……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韩安语气迟疑的问道。 “一路平安。”温焉说过话后,便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希望她的冷漠,能够让他看清某些事情。 韩安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他举起酒杯,声音洪亮的对在场的人说道:“我韩国太子韩安,今天在这里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那就是六年后,我将亲自来赵国迎娶温焉公主!” 他的话说完后,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带头鼓了掌,然后大殿内便响起了一阵掌声。 温焉压抑住心里的愤怒,双眼狠狠瞪着韩安,他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对他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吗? 赵嘉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双眸幽深的看着韩安,韩安到底是为什么要娶温焉呢?单单是感情还不足以使他这样执着,或者,他还将这当成了他和赵政之间的一场斗争。 他最心爱的妹妹,终究还是卷入到了男人之间的斗争中去。 赵沁斜睨了一眼正在鼓掌的郭子胥,语气不满的说道:“你瞎凑什么热闹呢?” “嗯?”郭子胥疑惑的看着她。 赵沁身为女子,又曾见过温焉和赵政在一起的模样,所以她自是知道温焉心里喜欢的人是谁,“没什么,就是你鼓掌的声音太大了,刺激到了我的耳朵!” “哦……”郭子胥傻傻的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愧疚的说道,“那……沁儿,对不起啊!” 温焉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寝殿,今天在宴会上,韩安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那所谓的赵韩联姻,不过是父王和他同意了而已,而她这个当事人压根没有同意! 更何况,六年,这期间有六年,谁能料到会发生什么事呢? 没准六年之期还没到,赵政就将她接走了呢?温焉想到赵政后,嘴角微微弯起。正踏步走进来的嘉妍夫人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嘴角不禁也弯起来了:“温焉,今天宴会很高兴吗?” “啊?”温焉提到那宴会头都疼得,所以只能勉强对嘉妍夫人笑了笑,“母后,父王的病好些了吗?我……想要去父王面前道个歉。” 嘉妍夫人听到赵王的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都没有了,昨晚她在赵王的门前默默看了他很久,直到他将灯关下去后,她才离开,“我也不清楚,只是……”只是想来他的病没有那么简单,说他是为担心温焉而造成的的,这理由虽有点可信,但是也不至于要吐血吧? “都是因为我……”温焉自责的说道,“我总是给父王找麻烦,将来若是没有父王在我的身边,我……我该怎么活下去啊?” 嘉妍夫人嘴角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动作舒缓的揉着温焉的头发,“你不要自责了,不过,这道个歉你是必须要去的。” “嗯……那我现在就去!” “呵呵……你慢点。”嘉妍夫人看着温焉远去的身影,嘴角漾着宠溺的笑容。 温焉走后不久,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蹿到了屋里,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那赵王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黑色身影站到嘉妍夫人的面前,屋内尚有的光线,将他的脸庞照清,是那个太医! “我不清楚,应该只是小事。”嘉妍夫人眼神躲闪说道。 “哼……小事大事我不管,总而言之赵王宫所发生的事,我们都必须要一清二楚!” “奂寻,我母后怎么样?” “她很好,你不必担心!”奂寻不耐烦的说到这个问题,“我猜测赵王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不然他昨晚为什么只让那个南斛进去为他看病?” “或许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呢?而且据说那个南斛素有医仙之称,所以赵王可能比较相信他。”嘉妍夫人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她都不知道她自己究竟在掖藏着什么。 “医仙?哼……我看也就只不过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罢了!”奂寻冷声说道。 “奂寻,你……有没有找到华奕?”嘉妍夫人问道,自从她嫁给赵王后,华奕就从七国消失了。世间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对于华奕,她心里始终是愧疚至极。 “没有找到他!这世间除非是他自己想要出来,否则还有谁能找到他?”奂寻不耐烦的说道,“我要先走了,不宜久留。” 他说完话后,轻轻打开门,身影一跃便消失了。 温焉一路小跑来到赵王的寝殿,一进去,便看见露姬坐在赵王的怀里,他们两个正谈着什么笑的很开心。 赵王看见温焉突然闯进来,眼眸一横,语气冰冷的对门外太监问道:“怎么没有事先通报公主要进来?” “大王……这……”门外的公公有苦难言,他正欲通报时,温焉公主已经闯进来了。 赵王推开露姬,站起身来,目光不悦的看着温焉,幸而他没有与露姬干其他的事,否则…… “父王,温焉找你有事。”温焉眼神看了一下露姬,假装有言难说的表情。 “露姬你先下去。”赵王语气不带感情的说道。 “啊?大王……”露姬惊讶的看着赵王,刚刚他们还正欲……而现在他居然也把她赶出去?。 “你先下去!”赵王再次说道。 “嗯……”露姬低下头,无奈的起身走出去,路过温焉身边时,她的脸冷冷寒起,这个温焉公主尽是喜欢破坏她的好事。 “温焉,你究竟是要与寡人说什么?” “父王,对不起……”温焉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声音软软的说道。 赵王低下头看着温焉粉嫩的脸颊,心里一暖:“温焉,你终于长大了……” 【收藏……推荐……随手给一个吧……发了这么久的文,都么有读者来提个意见,莫非我是要扑街吗?】 第三十六章 回宫(一) 第三十六章回宫(一) 赵政他们一行人经过两天的策马奔走,终于到达了秦国咸阳。这两日路途的颠簸和疲惫,在赵政看到咸阳的那一刻化为乌烟了。 他终于是来到了这片土地,这片属于他们赢氏的土地。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激动和渴求,他骑着马,高高在上的看着街边的状况,终将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成为他的。而天下,也必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其中,也包括温焉。 “原来秦国是这番景象……”赵姬神态愉悦的看着四周,“这里民风淳朴,百姓好斗,纪律尚严,想必七国之中也就只有秦国达到了这境界。” 统一天下的不是秦国还会是谁呢? “呵呵……”陈太傅在旁边笑了起来,“我们大秦国必将是天下无敌的!” “呵呵……”他身后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前方忽然有匹棕色骏马快速走向他们,来人一身宫人打扮,他停马在赵姬和赵政的前方,弯下身子说道:“请王后和王子速速回宫,大王和丞相已经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了。” 赵姬听了他的话,抬头远方望去,声音呢喃说道:“七年了……不知他还认不认得我?” 她的话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赵政的心上,赵政横着眉头,双腿夹紧马腹,猛然一用力,骏马朝前迅速奔去。 “世子……”身后一众人担心的看着他,然后纷纷骑着马上前追着他。 赵姬目光若有所思的望着赵政的背影,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子楚穿着一身黑色的华服,头戴九旒冕,腰配七尺宝剑,身姿飒爽的站在宫殿门前。而吕不韦则穿着一件墨绿色衣袍,身上无任何装饰,头发只被一只黑色簪子束起。他神情冷峻,浑身释放出威严的气息。他们两个人的身后,则跪着大片的宫女和太监。 赵政一行人走到宫门前时,路边的百姓,纷纷跪下来,头也不敢抬起来,深怕犯了什么罪。 赵政在二岁时,子楚便离开了他,所以他并不记得父王的模样。只是凭着着装,他便猜出子楚是谁了。 赵政下马,脚步径直走向子楚,然后对子楚半跪着:“父王,儿臣政回来了。” “哈哈……”子楚哈哈大笑起来,他搂住赵政,然后欣慰的说道,“七年不见,我那个爱哭的儿子居然长得如此英俊了。不韦,你看一看,我儿政是不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吕不韦拱手,眼神幽深的望着赵政,他刚刚下马的那一刹那,吕不韦还以为他是朝他走来,结果…… “大王,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所以世子怎么可能不优秀呢?”吕不韦说完话后,低下头。 赵政目光寒冷的看着吕不韦,原来他就是吕不韦吗?就是母后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吗? 吕不韦虽是低着头,但是赵政寒冷的目光他还是感受到了。他心一惊,为何这个孩子对他是如此的厌恶? 赵姬远远的便看见了前方那三个人,在看清吕不韦的身影后,她心里突然很害怕。因为她知道,逃离了赵国这个牢笼,以后还会有个秦王宫牢笼。这些牢笼,将她一生的爱情给锁住了。 她这一回去,和他还有什么希望可讲呢? 子楚在看清赵姬的容颜后,神情一愣,没有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后,她居然还是美得让人心颤!那一颦一簇,无不留露出女子的抚媚,真是人世间的仙子阿! 子楚在心里叹了一声后,然后走到赵姬的面前,不顾众人的目光,将她拥入怀中。吕不韦在看见子楚的行为后,眉宇一皱,然后再次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 赵姬在子楚的怀里娇笑着,她的目光悄悄瞥着吕不韦,见他始终低着头,心里一痛,但是面上却仍旧笑着:“夫君,不,大王,这里可是宫外呢!”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听到的人从骨头到心都酥软了。 子楚的嘴角高高翘起,一双修长的胳膊猛然将她抱起,然后把她放到骏马上。他再骑上马,双手环着她的腰,猛然双腿夹紧马腹,拉着马缰就朝宫里奔去。只留下宫门前那些目瞪口呆的人空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骏马在经过吕不韦面前时,赵姬目光再次看了他一眼,吕不韦微微抬起头,两双深邃的眸子在半空中仅有那么一瞬间交汇,然后岔开。 吕不韦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很久后,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身看着赵政,却发现赵政的目光一直是在盯着他。 他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那个孩子的目光后,心里一阵后怕。那个孩子的眼神,太过于犀利,仿佛能看清一切。 “世子,请……”吕不韦弯下身子,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赵政不再看他一眼,眼眸冷着从他面前走过。 子楚特地在秦王宫为赵姬母子建了两个寝宫,赵姬的寝殿名为紫东宫,赵政的寝殿为名政和宫。 政和……呵呵,赵政看着门前那两个大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宫殿名其中取有他的一字,应该是父王寄予了对他的希望。政和…… 他推开门,宫殿内的奢华景象立即入目,宽阔的房间处处透露出一种金碧辉煌的光芒。那地板,全是用高档的木板铺成。殿中的高柱通体用红色颜料涂抹,显得耀眼之极。在接近床铺处,两道帷帐高高束起。殿内一并排站了约莫十多个粉色衣裙少女,她们均是低着头,眼神不敢看他。 凤黎一双美丽的眼神自这门打开后,就一直暗自打量着赵政,她在看清赵政眉眼的那一刻,心神一愣。他果真如世人所传的那样,漠然冰冷,俊美无斯。 她低着头,缓步走到赵政的身边,然后抬起美丽的脸庞,嘴角漾着笑意说道:“世子,奴婢是凤黎,以后是照顾世子你的贴身侍女。”她说完话后,又低下了头。 赵政凝眸看着眼前这个紫色衣裙的女子,他沉默了很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一直待在赵国,所以对秦国深宫这些礼仪并不清楚。而且,他能突然适应这身份的巨大变化吗? 凤黎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再次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世子,你先请坐,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吩咐奴婢。” 她说完话后,对那群粉色衣裙的宫女说道:“你们先下去为世子准备好点心、茶水、衣服。” 宫女听完她的话后,转身纷纷离开了这里。 赵政没有坐下,而是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凤黎,良久问道:“凤黎,你来宫里多久了?” 凤黎神情一愣,没有想到世子第一句问的话竟会是这个,她声音不急不慢的说道,“奴婢来宫中已经六年了。” 六年……不知她会是宫里谁的人?赵政暗自在心里想道。 “世子果真名不虚传啊!”凤黎眼角带着笑意说道,她双眼弯起,犹如半轮弯月。她那张白皙的脸颊微微带着红晕,一瞬间让赵政想起了温焉。尤其是她的笑容,更像她。所以他对她的戒备,一瞬间下了许多。 他嘴角也弯起,声音颇愉悦的问道:“哦?难道你以前听过我的名声?” “那自是如此!谁人不知我们大秦的王子赢得了七国公子之称?世人都传颂王子你漠然冰冷,俊美无斯,不知是多少姑娘家的心上人?就连赵王最心爱的公主都被王子你给俘获芳心了……”凤黎语气忍不住赞叹的说道。 赵政的思绪集中在了凤黎后面说的那句话,世人只道是他俘获了温焉的心,然而又有谁知道其实是她俘获了他的心呢? “世人传言不可信!”赵政叹了一口气说道。 凤黎在赵政眼中看见了一抹悲伤,那抹悲伤如此深刻,完全不像是从这个九岁孩童眼里流露出来的。她原是打算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夸夸几句,哄他开心的。但是现在看来……恐怕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王宫里没有人敢来照顾世子,是因为谁来照顾世子就是在跟玉妃娘娘做对。玉妃娘娘是大王现在最宠爱的妃子,她的儿子便是成蛟殿下,因此谁也不敢激怒她。然而,凤黎却是受不了玉妃娘娘的毒打,冒死主动成为赵政的贴身侍女。成为赵政的侍女,是她在王宫里走的最险的一招。然而,庭院深深,一个女子若要想安然活命,被逼这样做。 “世子,你累吗?”凤黎看着赵政说道,在她眼中赵政终究不过是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孩子,想他一路劳累奔波至秦国,现在应该很疲惫了。她走到赵政的身后,伸出手轻轻揉着他的肩膀。然而,赵政却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语气气愤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他的五个手指像是烙铁一样烫在凤黎的手腕上,凤黎忍不住叫了出来:“世子,快些放手,我的手腕要……” 赵政甩开她的手,然后转过身,语气冰冷的说道:“不要随意碰我!” 他讨厌别人碰他,因为那样就像是有人拿着把剑抵着他。但是他的这种讨厌,只对一个人除外。想起身在赵国的那个人,他又不禁叹了口气。 凤黎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心里暗自委屈,她瘪了瘪嘴说道:“世子,奴婢只是想要给你捶捶背……” “我不需要!”赵政说完话,惊觉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太差了,于是又换了种口吻对她说道,“下次不要再干这种事了!” “是,奴婢知道了。”凤黎不再说话,而是低着头站到了旁边去。 第三十七章 回宫(二) 第三十七章回宫(二) 过了一会儿,一个太监在门外觐见,说是吕丞相前让他来通知一下世子,今晚的洗尘宴他必须要去。因为今晚,秦王将会宣布一件重要的事,这件事是事关他的一生。 赵政在心里冷笑,这吕不韦究竟是要唱白脸唱到什么时候?他让不让人来通知,赵政今晚都会去的,何须他多操心?他如此对待自己,难道还真把他当成他的儿子了? 赵政紧紧握着拳头,脑海里回忆着吕不韦的相貌,自己跟他像吗?一点儿也不像!!! 之前出去的那些粉色衣裙宫女们,步履缓缓的回来了。她们手里捧着各式的糕点和茶水,还有几件华丽的衣袍。 凤黎走上前去,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她笑着对赵政说道:“世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这几样点心都是秦国特产,只有王室里的人才能尝得到。” 赵政看着凤黎真诚的微笑,心里感觉到一丝温暖。她是他在这个偌大的秦王宫第一个结识的人,纵然她只是一个奴仆。 他伸出手拿了一样红色的点心放入口中,太甜了,不适合他的口味。 凤黎看见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于是立即对他说道:“世子,你试一试这种?” “不了,我并不饿。”他刚刚之所以会吃那块点心,全是因为之前对凤黎的愧疚,“晚上的宴会几时开始?” “是戌时开始。”凤黎立即答道,“世子,现在时间也不多了,要不要我为你更衣?” “嗯……不不,还是我自己来。”赵政并不适应女子为他更衣,这让他觉得很别扭。 凤黎乌黑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然后说道:“世子,明日我为你寻一个小太监吧。” “嗯。”赵政语气淡淡的答道,没有想到这个凤黎还挺善解人意的。他眼神看向那几件华丽的衣服,他伸出手拿起一件白色绣着金丝的衣袍。白色……在那个七国之秀上,他和温焉穿的就是白色。这件衣服的布料很好,是他从没穿过的好。 “世子,我们奴婢先在门外等候,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叫我们。”凤黎对那些奴婢使了个眼色,一众女子放下东西后,都低着头走了出去。 凤黎轻轻将门关上,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 原先那些低着头的奴婢,现在都悄悄的抬起头,彼此眼神带着期许望着。 “凤黎姐姐,世子殿下……如何?”一个女子脸带娇羞的问道,其余几个女子听了她的话后,都纷纷将目光转向凤黎,一脸期待的模样等着她回答。 凤黎微微笑了一下,两个浅浅的酒窝在她的脸颊一闪即过:“你们……哎……都没有抬起头来吗?” “没呢……”一众女子可惜的摇了摇头。 凤黎压低声音,眼神瞥了一眼房门说道:“世子殿下一表人才……只是可惜……”她的可惜还没有说出来,房门突然打开了,众人下意识的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房门口。 赵政的头发经过整理,发丝全都高高的在头上束成一髻,显得很有精神。他面若冠玉,眉目如画,那双眼眸深不见底,仿若两潭深泉。而那深泉下面是一道高高耸起的鼻梁,两道薄弱的唇瓣似是翘起了一角,勾人心弦。他穿着那件白色绣着金丝的华服,衬得他身材修长无比。阳光迎他面而来,那一刻他就像是天神一般站在那儿,让一众宫女傻了眼。 “怎么了?”赵政皱着眉头向凤黎问道。他一打开门,便看见这些宫女纷纷望着自己,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凤黎立即笑道,脚步上前走去,她微微低下头掩饰住之前的尴尬,“世子,大王在云宁宫设宴,就由奴婢带着你去吧。” “嗯。” 凤黎一直弯着身子,脚步小心翼翼的跟在赵政的身边,她因为要为赵政引路,所以不得不走在他的身边。 世子虽然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但是为什么她在心里会有种恐惧呢?凤黎在心里暗自想道。 “哈哈……大哥!”一个响亮的声音忽然在他们的身后响起。赵政正欲转身,就被来人给抱住了。 成蛟松开赵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兴奋地看着赵政:“我正欲去找大哥你呢,却没有想到在这看见你了!哈哈……” 赵政难得弯起嘴角,“不过是几日没见,发现你长高了不少!” 赵政与成蛟的交情只怕这宫里没有几个人清楚,当初七国之秀,成蛟来到赵国时,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赵政。不知什么原因,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哥哥时,心里就有种相见如故的感觉,果真还是有血缘的人啊!他邀请赵政与他一起代表秦国去参加这场比试,赵政原是不答应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同意了。后来两个人在这场比赛中,增进了不少感情! “哈哈,哎……可惜我还是比大哥你矮了一点……”成蛟用手比划着他和赵政之间的差距。 赵政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比你大三个月,身为你的哥哥,自然是比你高。” 成蛟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变,不过旋即又恢复了笑容:“大哥,今晚在洗尘宴上,我们可要不醉不休啊!” “嗯。”赵政神情复杂的看着旁边的成蛟,他在王宫里最强劲的对手就是成蛟。可是,他真的不忍心将阴谋对向他。因为是成蛟,让他感受到了他从没感受过的兄弟情。 成蛟仍旧是豪爽的搂着赵政,他目光忽然瞥到了身旁的凤黎,语气诧异地问道:“凤黎,你怎么会在这?” 凤黎苍白着脸,就怕被成蛟给认出来,结果…… “殿下,奴婢之前因为做错事受到了玉妃娘娘的惩罚,被安排打扫钱西祠。后来因为大王为世子招募仆人,所以凤黎就……”凤黎低着头,没有将话说完。如果不是被玉妃逼到深处,她也不会直接与她作对! “哦……”成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担忧的问道,“凤黎,母后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玉妃娘娘大人有大量,怎么会为难奴婢呢?”她只不过是命人每天赏几巴掌给凤黎而已,因为她还不想这么快玩死这个奴婢,留着慢慢折磨才有趣味。这些话都是玉妃娘娘亲自对凤黎说的。 “那就好……”成蛟叹道,他这个狠戾的母后,他也管不了。 赵政望着凤黎苍白的脸颊,便猜到她说的是假话。他凝目,心里暗自思考着事情。 成蛟搂着赵政出现在大殿时,一众人都愣了。 玉妃看见自己的儿子竟然搂着赵政,心里暗骂,那个贱种也配蛟儿搂着吗?他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舞女生的野孩子罢了!想此她眼神愤恨的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个座位,大王还没有来!自他将那女子搂上马匹后,他们两个就在寝殿里缠绵到现在还没出来!真是妖孽魅君,红颜祸水! 吕不韦看着成蛟搭在赵政肩上的手臂,暗自沉下眼眸,他拿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袍,脚步沉稳的走到赵政和成蛟的面前,语气谦卑的说道:“微臣见过两位殿下。” “吕丞相不必客气!”成蛟摆手说道。 成蛟发现赵政脸色寒冷,并不看一眼吕不韦。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在宫里听到的流言蜚语。难道大哥是相信了那些话? 吕不韦眼角瞥着赵政,发现他的目光并不望着自己,而是神情冷淡的看着前方。他的心里一阵莫名的心酸…… “两位世子快些坐下吧,大王和娘娘应该要来了。”吕不韦拱手说道。 成蛟惊讶的看着台上,“父王居然还没有到……” 赵政抬起头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个位子,就是那个位子吗?是他一定要得到的东西…… 成蛟看见玉妃朝他们走来,深怕母后会找赵政的麻烦,于是他立即像赵政告别,然后迎上自己的母后。 “母后,你今天很美!”成蛟笑着对玉妃说道,然后他挽着母后的胳膊,将母后向后带去。 玉妃瞥了他一眼,假装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少在这谄媚我了!你先松手,我还要去看看你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哥!” 玉妃狠狠的咬着大哥这两个字,音量正好可以让赵政听到。 “母后你说什么呢?!”成蛟也不管其他,只是双臂用力将玉妃拉回了座位。 赵政皱着眉头,脸色寒冷到了极致。他目光瞥了一下玉妃,然后移开视线。 “殿下不必介意此事!”吕不韦弯着腰,语气淡然的说道。 赵政垂下眼眸看着正弯着腰的吕不韦,他看不清他的脸色,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压根不会接受他的好意。他挥了一下衣袖,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 吕不韦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里百味翻滚。究竟在他的心里,自己是占着什么样的位置? 他们几个人就座后,子楚和赵姬终于来了。 “大王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过后,子楚和赵姬便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弯腰参拜:“参见陛下。” 子楚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 子楚穿着一身黑色祥云衣袍,气势颇为强大。而站在他身边的赵姬,则是一身妖娆的红裙。这红裙,处处透露出性感而不多露一块肉。裙子的衣领较低,将赵姬雪白的脖颈露在了外面,只是那脖颈上映着点点红色桃花印。这桃花印,让人遐想连篇…… 赵姬自己也不清楚她将这桃花印究竟露给谁看,是给玉妃个下马威,还是想让他吃醋? 她目光朝着前排看去,果真看见他坐在座位上,神情肃然,右手正拿着酒杯朝嘴边放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或好奇,或惊艳,或厌恶,然而就只有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并不看她一眼。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凉到了深渊里,脚步不禁一软,幸而子楚及时扶住了她。 “夫人,你怎么了?”子楚担忧的问道。 赵姬嫣然一笑,脸颊边迅速窜上两朵红晕,声音柔柔的对子楚说道:“大王,你说呢?”她眼波流转,双眸勾人心魂。 子楚想到了之前的激情,嘴角高高翘起,声音促狭的说道:“有劳夫人你了!” “大王你……”赵姬垂下眼眸,假装害羞的依偎在子楚的怀里。子楚双手搂着赵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第三十八章 回宫(三) 第三十八章回宫(三) “夫人,来,跟寡人一起坐在这儿。”子楚意欲拉着赵姬坐在他的身旁,赵姬目露惶恐,声音颤巍巍的说道:“大……大王,那个位置……我还是算了。” “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子楚不管赵姬的惶恐,硬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台下的玉妃,脸色瞬间冰冷了。她双眼带着妒火,恨不得立即上去将赵姬的那张妖媚的嘴脸给撕碎。凭什么那个舞女可以坐在那个位置?凭什么?她不过是才从赵国回来而已,居然就享受那么大的特殊待遇?!玉妃狠狠的咬着牙,然后眼神愤怒的看向赵政。 赵政感受到了玉妃的目光,他眉目一挑,眼神凌厉的看着她。这个女子目光不善,对他和母后都充满了厌恶之情,。 玉妃突然与赵政目光相对,心里一颤。那双眼眸……深的不见底,黑的让人心寒。他只不过是一个比她家蛟儿小几个月的孩子而已……居然就有了那么一双令人畏惧的眼睛! 她立即移开视线,掩饰心里的惊慌。 “寡人当年在赵国做质子时,备受别人冷嘲热讽。然而谁都没料到,寡人今天能够做上这个位置。寡人能够有今天,全靠的是吕丞相和赵姬夫人的帮忙。当年,是吕丞相不惜解千金,散家财,助我逃走,为我打开这千秋事业的大门。而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子楚说道这时,转身看着身边巧笑嫣然的赵姬,然后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的继续说道,“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夫人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安慰我,支持我,相信我。正是有夫人你,我才能够你一直坚持下去,才能够坐在这儿。”子楚双眼渐渐含着泪花,眼眸深情地望着赵姬。 赵姬轻咬着红唇,双眸亦是深情的望着子楚,她声音低低的喊道:“大王……”那声大王,喊得子楚骨头都酥了。 台下的一众人,有些假装被子楚和赵姬的情感所感动,暗自抹泪。有些则干脆迷茫的看着他们两个,不知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吕不韦眼眸深沉的望着赵姬,然后手臂似是不受控制的举起一杯又一杯酒往嘴里送去。烈酒入肚,有什么感觉呢?是心痛…… 不知为什么,赵政感觉台上两个人的感情令他反感。是的,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反感,尤其是在看到赵姬的那张脸庞时!这世界上最优秀的戏子,应该就是她了! “所以寡人在今天想要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立赵姬为寡人的王后。”子楚突然对着众人说道。 台下的玉妃手臂一抖,一只玉杯轻轻滑落,但是却没有人在意到。 “大王……这……只怕臣妾的资格不够……”赵姬假装不安的说道,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看着玉妃,她表达的意思子楚再也清楚不过了。子楚横着眼眸,脸色严肃地说道:“谁敢对寡人的决定有异议?夫人为我牺牲这么多年,寡人现在想立她为后难道也不行了?!”子楚说完话后,眼神移向玉妃,算是对她警告了一下。 玉妃看到子楚望向她的冰冷眼神,她立即低下头去,心里暗骂,这妖媚的女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住大王的?在她没回来之前,她明明才是大王最宠爱的妃子!可是现如今……那个女人回来不仅夺了她的宠爱,而且还想要夺蛟儿的王位!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大王仁爱天下,不忘旧日恩情,实在是我大秦之福啊!来,让我们众卿家敬大王和王后一杯!”吕不韦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举起酒杯,一脸笑意的对台上的两个人说道。 赵姬停在他身上的眼眸,沉了一下。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恭贺大王和王后:“恭贺大王!恭贺王后!恭贺大王和王后能够再次相见!” 吕不韦将酒一滴也不剩的喝尽,然后他坐下来,神色平常,只是不再说话。 子楚喝完酒后,眼神宠溺的看着赵政,他抬起手示意赵政站起来。赵政微微一愣,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对自己的父亲一直有一个冰冷的印象,然而他现在看到子楚眼里的宠溺,他的心竟然一暖。 他对子楚笑了一下,然后站起修长的身子,面向众人。 “寡人在赵国时与王后曾生有一子,名为政。现如今政儿归国,应当使用我们赢姓。”子楚边说着话边走了下来,他拉住嬴政的手,一脸欣慰的看着他,“寡人的政儿,想必众爱卿应该还不识吧?” 一干大臣其实在嬴政进宫殿里时,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但是碍于玉妃娘娘的面子,又因为他们觉得他并不一定能得到大王的喜爱,所以没有人去与他打招呼。但是现如今看来,只怕这位殿下才是大王最喜爱的王子。 于是一帮臣子,纷纷站起身来,拱着手谦虚的向嬴政行礼:“参见世子殿下!” “免礼。”赢政声音沉稳的说道,他目光犀利的扫过众人,刚刚那些人怎么没有来拜见他? 一些大臣胆子大起来,竟然走到子楚和嬴政的面前,弯下腰拱着手说道:“世子殿下相貌不凡,英气逼人,实在是有陛下当年的风范啊!” “是啊,卑职第一眼看到世子殿下时,就觉得世子殿下非乃一般人!” “哈哈……正是因为有陛下这样的英武不凡才能生出如此优秀的儿子……” 几个大臣正滔滔不绝的夸赞着嬴政,而嬴政的表情始终是冷冷淡淡的。倒是子楚,脸色愉悦的听着别人的吹嘘。 “哈哈……”吕不韦忽然大笑起来,他缓步走向子楚他们。 嬴政的眉头在看到他时,微微的皱了一下。 “你们就不要再吹捧世子殿下了,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他会骄傲到天上去的。”吕不韦笑着说道,在他的心中,他俨然将嬴政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子楚看着吕不韦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了笑意:“哈哈,还是吕丞相考虑的周到!”这吕不韦向来不会打扰他的兴致,今天却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不招人喜欢的话? “既然吕丞相如此为政儿考虑,那大王何不考虑一下将吕丞相任为政儿的太师呢!”赵姬步履优雅地从高高在上的座位上走下来,她目光自始至终安放在吕不韦的身上。 吕不韦看见赵姬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立即撇开自己的视线,然后低着头,掩饰住脸上刚刚那一刹那涌现出来的爱恋。赵姬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冷哼了一声,吕不韦,你就是想这么快与我撇清关系吗?我偏不! 子楚想了想赵姬的话,然后笑着同意了,“这甚是好,由吕丞相来教导政儿,寡人是再也放心不过了!” 吕不韦低着头,原是要拒绝,但是细想,若他成为了嬴政的太师,那么他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陪着自己的儿子吗?于是他立即拱手答道:“卑职愿意为大王和世子尽一点绵薄之力。” 赵政张了张嘴,原想要拒绝,但是看着众人眼中不知是真还是假的笑意,他忽然就说不出来话了。他要想在这秦王宫生存下来,是一定离不了吕不韦的帮忙! 吕不韦……吕不韦……难道他真的一生都与此人脱不了关系吗? 玉妃气的双唇发白,眼神狠毒的看着嬴政。这个小子,一回来就要如此出风头吗?!坐在她身旁的成蛟,看见她神色不对后,深怕她一怒之下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立即让下人带着玉妃回去了。 玉妃狠狠地跺了一脚,然后趴在成蛟的耳边说道:“王儿,你的大哥可是一回来就要抢你的东西啊!” 成蛟皱着眉头,并不在意她的话:“母后,你喝醉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玉妃对成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那群人哼了一声,不情愿的走到子楚的身旁,脸色立即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大王,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先行下去。” 子楚摆摆手,似是不耐烦的说道:“要下去便下去吧!” 玉妃看见子楚冷漠的态度,她心里更愤怒了。不过她极力优雅的站起身来,然后神态倨傲的看了一眼赵姬,才转身离去。 成蛟见玉妃走了,他才敢起身走到嬴政的旁边。他爽快的拍了一下嬴政的肩膀,“大哥,等一下我们兄弟俩可要不醉不休啊!” “呵呵,可以啊。”嬴政笑着说道。 成蛟看了一眼嬴政身旁的吕不韦,打趣说道:“啧啧……父王太偏心了,居然将吕丞相任为你的太师,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哎……” 成蛟的话极易引起别人的瞎想,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多想。 赢政对他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说道:“呵呵……那我将吕丞相让给你如何?”其实嬴政还真有这想法,若不是为了别的目的,他是绝不可能将吕不韦留在身边。他甚至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吕不韦听了嬴政的话,眼眸一沉。 子楚看着这兄弟俩的情况,心里不禁高兴起来:“难得你们相处的如此好,这让我这个做父王的也省了好多心啊!”子楚欣慰的拍着两人的肩膀,然后神态半揶揄的对成蛟说道:“成蛟,若要是将吕丞相任为你的太师,只怕是没到几天你便会将吕丞相给气的吐血了!” “哈哈……”嬴政和成蛟相视一笑,两张同是俊美的面庞在此时此刻还没有一丝阴影。然而,多年后,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会走向末路。 天下权势,是最令人着魔的东西。只是这着魔的人既不是嬴政也不是成蛟…… 第三十九章 旧情 第三十九章旧情 “丞相,请留步。”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宫女步履缓缓的走到吕不韦的面前。 吕不韦眼神一沉,这个宫女应该是赵姬身边的。他语气平稳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宫女先对他施了个礼,低垂着眼眸,声音细微的说道:“丞相,王后有请。” 吕不韦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皱着眉头,心里暗思,赵姬现在找他干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她才回秦国需要与他避嫌吗? 那名宫女看着吕不韦的脸色,于是又再次说道:“丞相,王后说有要事相请,望你一定要来!” “嗯。”吕不韦沉声应答,然后背起双手,随着宫女走了。 “紫东宫……”吕不韦看着匾上的那几个字,嘴角轻轻读出音来,看样子子楚还真是宠幸赵姬。紫,是贵气的象征。而东,也便喻为着**女子最高的地位。 吕不韦之前是在宫里和子楚商讨公事,刚走出议事殿时,便遇到了赵姬的宫女。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难道她就不怕请他来会打扰到她和子楚吗? 吕不韦站在门边,沉了一口气,迈步走进去。谁料脚步刚一踏进去,他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他立即转过身看着门,这时一双修长白皙的胳膊在他的身后突然搂住了他。女子诱惑人心的体香,在他的四周缓缓散开。 他咽了口气,语气沉稳的说道:“赵姬,不要再闹了!” 赵姬听了他的话,哈哈笑起来,她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不韦,你有没有想我?”赵姬美丽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她声音充满蛊惑和引诱的说道。 吕不韦挣脱开她的手臂,然后转过身,语气严肃地说道:“赵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等一会儿子楚来了便会看见我们!”在这个女人心里,难道就只有谈情说爱吗?吕不韦心里不满的想道。 赵姬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双手再次攀向他的胳膊:“你放心好了,他今天不会来。估计最近几天都不会来……” “为什么?”吕不韦惊愕的看着赵姬。 “因为我跟他说臣妾的身体最近不适宜恩宠啊!哈哈……”赵姬笑道,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此刻衬得那一张妖娆的脸庞更加美丽了! 吕不韦看着她的面庞,有一瞬间的愣到,不过旋即他又恢复了:“赵姬,子楚如此宠爱你,你应当要好好珍惜!”吕不韦不动神色的推开了她的胳膊。 赵姬的瞬间寒了,她收起笑容,一步一步逼向吕不韦。吕不韦不知她欲干什么,身体只好向后退去。 “对,就是像这样,每次我前进时,你就后退!”赵姬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眼神悲凉的看着吕不韦,“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哪儿做错了?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不,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吕不韦不忍看她的目光,只好移开视线。 “我既然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赵姬不甘的问道。 吕不韦叹了一口,“如今你我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你是大秦国的王后,而我是大秦国的丞相,我们……” 吕不韦的话还没说完,赵姬就上前吻住了他。吕不韦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行为,不过却没有推开她。 “不要跟我说这些身份的问题,我只在意一个问题,你究竟爱不爱我?”赵姬吐着温热的气息,声音魅惑人心的说道。 她眼神渴求的望着吕不韦,吕不韦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被人绑着虐打,蓬头污垢中,她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那双倔强的眼神,如今却充满着诱惑。这诱惑就像是罂粟一样,吃了之后便难以忘怀。 他叹了口气,然后抱住赵姬的芊芊细腰:“当然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江山和美人,他更爱江山。 “你若要是喜欢我,为何我都回宫几日了,却一直没见你来看我呢?”赵姬听见了他的回答,心里一阵喜悦。她掩饰住脸上的表情,假装不相信的问道。 “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在你和政儿还未回到王宫时,王宫里已经有人散播消息了,说政儿是我的儿子。所以我自然是要小心行事,与你保持着距离!” “是吗?”赵姬垂下眼眸,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加上……你才回来,子楚定会日日找你,所以我又何必呢……哎……”吕不韦深叹一口气说道,他脸上露出来的惆怅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却让赵姬看了心里很高兴。 “你是在吃醋?”赵姬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说道。 他握住赵姬的手,低下头与赵姬额头相碰:“你说呢?” 赵姬抽回她的手,然后转过身,语气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的胸怀可是藏着千万计谋,而我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子罢了!” “哈哈……”吕不韦忽然笑了气来,他从身后搂住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语气陡然变得深沉,“赵姬,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赵姬鲜少见到吕不韦如此模样,心里不免感动起来,但是嘴上却又抱怨了:“不韦,你当初可真是狠心!抛下我和政儿就走了……” “对不起……所幸的是我还能见到你和政儿。”吕不韦提到嬴政时,脑海里忽然蹦出了嬴政的那双幽深如墨的瞳孔,“政儿,他……是不是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赵姬听了他的话,皱起眉头,“他是知道。” “什么?”吕不韦声音突然惊愕起来,他将赵姬身子摆正,脸色寒冷的看着赵姬,“政儿他怎么会知道?” “我……我和政儿在赵国时,因为太过于思念你,所以有时我喝醉后,会喊着你的名字。而政儿全都听到了……”赵姬垂下眼眸,声音中有些羞怯的说道。 吕不韦握着她的手松了下来,他似是自言自语说道:“难怪他对我的态度是这样……呵呵,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能够明白一些事情,免得将来我还要为他解释!” 赵姬嗔笑了一下,柔软的手指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你将来是要向政儿解释什么啊?” “解释他为什么会是我的儿子……”吕不韦笑着将赵姬搂入怀中。 赵姬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柔软的身体不禁一抖。 “这事……还是不说为好……”赵姬心虚的垂下了眼眸,不敢看吕不韦。 “呵呵……如果他将来要杀了我,那你说我会不会说出来呢?”吕不韦脸色虽是笑着说道,但是他的眼底并无一丝笑意。不管怎么样,他和赵政之间的关系是他最后的一层保护障。 赵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作讨论,于是立即岔开话题:“大王这次只是封我为王后,而政儿还……” “这事你不必担心,既然大王已经封你为后了,那么你生的儿子必定是嫡长子。所以这太子之位,一定会属于我们政儿的。”吕不韦神情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若政儿当上了国君,那这秦国便是他们吕氏的了! “哎……那为什么大王不干脆在宴会上宣布政儿为太子呢?”赵姬不解的问道。 吕不韦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只怕他是听了那谣言,所以心中有些怀疑!” “那……这……会不会……影响到政儿以后的……”赵姬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她实在是无法相信那个天天与她醉生梦死的子楚,他的心里居然早有怀疑了。 “哼,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是心里怀疑而已!而且就算他有了证据,那又能如何?他奈何不了我们的!”吕不韦暗自在心里想道,这天下表面上是他子楚的,可事实上,什么东西都在自己的手里控制着。 “那就好,那就好……”赵姬安抚了一下自己刚刚受到惊吓的胸口。 吕不韦看了一眼赵姬的面孔,按下心里的野马,对她说道:“天色已暗,我还是早些回去好。”他正欲转身,结果被赵姬给拉住了。 赵姬眼带泪水,轻咬着下唇,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他:“难道你就……这么无情吗?我们七年没见,见了面后,你就这样要走?” “赵姬……”吕不韦无奈的看着她,在她光洁的额头吻了一下。原只想要淡淡的一吻,然而却渐渐变成了炽热浓烈的吻。赵姬火热的迎着他,在她的心里,没有权势地位,有的只是自己心里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一份感情。 两个人拉下床帘,沉浸在喜悦和浓烈的夜色中。 赵姬的宫殿门外旁边,一直站在一个白色的身影。自吕不韦进去后,他就一直站在那儿! 嬴政之前碰巧看见吕不韦和一个宫女正朝着赵姬的宫殿走去,他沉下心,便独自跟随着他们。他在外面站了很久,但是吕不韦却一直没有出来! 是的!吕不韦竟然没有出来! 嬴政双眸似是带着血一样望着赵姬的宫殿,那宫殿的光亮不一会儿便灭了。在光亮灭掉的那一刻,他握紧的拳头狠狠的捶向了墙壁。鲜血自他的骨节缓缓流下来,不一会便染上了他洁白的衣袍。 “吕不韦……”他狠狠的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眼眸透露出血腥之光,“你今天加在我身上的耻辱,他日我一定要加倍还回来!” 第四十章 包扎伤口 第四十章包扎伤口 嬴政回到寝殿时,凤黎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她看见嬴政身上燃着的淡淡血迹,心里一惊。待她仔细看去,发现那血来自于他的手。 “殿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凤黎立即走上前,欲伸出手想要看看赵政的伤势,但是又想到了赵政说的话,他不喜欢与别人接触,于是她伸出的手又只好尴尬的藏了回去。 嬴政脸色冰冷,目光不看她一眼,脚步径直朝屋里走去。 凤黎在他身后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立即朝柜子里的药箱走去,拿出药膏和纱布,便来到嬴政的身边。 “殿下,先让我为你止血吧……”凤黎眼带乞求的看着他。 他寒着脸,半响冷冷的说出一句话:“任由它流着。” 只有手里清晰的疼痛,才能够让他减轻一些心里的痛。 凤黎不忍心,咬着唇壮着胆子再次说道:“殿下,你受的伤是在关节处,如果不将它包扎的话,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好。殿下你自己或许并不在意这伤口,但是大王和王后看见了会心痛。而且,殿下你一回来就受了伤只怕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嬴政沉默着思考一会儿,他的母后会为他而心痛吗?不,不会,因为在她心里就只有吕不韦那个人!他看了一眼满脸怀着哀求的凤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他不是怕父王和母后心痛,也不是怕被别人拿来做文章,而是不想再被她吵着了。 嬴政点了点头,低声说出一个字:“好!” 凤黎见他答应了,脸色立即转为喜悦。 嬴政坐在椅子上,他将修长的胳膊放在桌子上,凤黎在他对面,小心翼翼的为他清洗着伤口。 看殿下全身,就只有这只手受了伤,所以不会是别人欺负的。而殿下这伤口里还残留着一些碎石子和灰尘,看这碎石子的材料正是新建的两座宫殿,紫东宫和政和宫所用。她之前一直待在政和宫门口,所以殿下绝不可能是在政和宫受的伤。那也就是说是在紫东宫了,紫东宫是王后所住的地方,难道是王后和殿下之间出了什么事?不不不,殿下的伤只伤在骨节,按此推断,殿下可能是握紧了拳头一拳捶在了墙壁上。那也就是说,殿下压根没有进去紫东宫,而是在宫外受的伤?这是为什么?凤黎暗自在心里猜测,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难道殿下也听到那个谣言了? 凤黎将嬴政手上的血迹给清洗干净后,再在他的伤口上抹上药膏,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嬴政,屋内微弱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双眼只是专注的望着自己的伤口。他的眉眼,总是会隐隐透露出哀伤,尤其是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 “怎么了?凤黎?”嬴政看见她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了,语气好奇的问道。 凤黎立即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毛掩饰住了刚刚的发愣:“没没……没事,殿下,你将手掌伸平,我现在要给你上纱布了。” “嗯。”嬴政伸开修长的五指,他看着自己的那只手,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用这双手来掌握天下,驰骋天下呢? 凤黎动作不敢一丝马虎,小心翼翼的为赵政将手上的伤口都给包扎好。 “谢谢你,凤黎。”嬴政忽然开口说道。说完话后,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凤黎手臂微微一动,沉下了那颗心之后,她再开口说道:“殿下,这是奴婢的职责。” “呵呵……”嬴政看着凤黎脸上一闪即逝的尴尬,想起了温焉的模样,她也是像凤黎一样经常会面露尴尬。想此,他嘴角不禁笑了起来,他起身走至门边,天上的一轮明月早已高高挂起。 “天下间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只是人心呢?”她有没有在想我呢?嬴政在心理暗自惆怅着,自他从赵国离开后,转眼已经十余日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日子如何?赵王应该不会为难她的,只是……没有了他,她会不会不开心? 凤黎走到嬴政的身后,亦是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殿下是想起了故人吗?” 嬴政听了她的话,转身看着她,那双眼眸似是鹰眼一样,犀利的扫视着她,他以前只道是凤黎善解人意,现在看来她实在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孩子,居然能猜得出他心里所想。如果这个女子能够为他所用,那一定会是他人上道路上的一双翅膀! “凤黎,你和玉妃之间是怎么回事?” 凤黎心里其实一直在等着赢政问他这个问题,毕竟她原是伺候玉妃的,而现在来伺候他,所以他心里定会有疑虑的。 “殿下,奴婢原先只是为玉妃娘娘打扫寝殿的一名宫女,有次在打扫过程中,一不小心损坏了大王赐给娘娘的碧玉簪子。按照大秦律令,不小心损坏大王的赏赐的东西,只需挨几十板子便可以了。但是那玉妃娘娘却是因为心情不好,把我发配到西祠去,想要一点儿一点折磨我,奴婢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 嬴政听了她的话,垂下眼眸暗自思考着,良久他抬起头望着天空说道:“凤黎,以你的性格不像是会随意损坏东西的人。” 站在他身后的凤黎,听了嬴政的话,抿起唇瓣笑了笑,她的这个主子不一般,这次果真是找对了靠山:“殿下你说的很对,其实那碧玉簪子是我的一个要好的宫女芝善损坏的,我怜惜她只有八岁,怕是受不了这杖刑,于是就代替了她。但是却没有想到那玉妃……哎……” 凤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玉妃在见到她容颜的那一刻,双眸泛着嫉妒的光芒,狠狠的掌了她两巴掌。她平时行事小心翼翼,始终低着头,甚至还在脸上涂抹着灰暗的粉末,深怕被玉妃给发现,因为玉妃已经暗地里害了许多比她长得美的女子。但是偏偏那天,她忘了化妆,以至于后来就有了现在的遭遇。 “凤黎你多大?”嬴政性格狐疑,对任何事情都不敢绝对的相信,但是他却无法不相信凤黎的话。她明明不过也是一个女子,为什么会有如此高尚的胸襟? 凤黎神色一愣,脸颊微红,声音低低的说道:“奴婢今年十二岁。” 十二岁,比你大三岁……三岁……凤黎在心里默默念叨。 “嗯,你家里还有亲人吗?”嬴政再次问道,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经历让她变得八面玲珑,能说会道。 “奴婢家里已经无任何亲人了……”凤黎说这话时,神态并未有太多的感情,“奴婢的父亲曾经官至大夫,而奴婢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妾所生的孩子。在奴婢刚出生不久,母亲就因为庭院斗争而气的疾病复发,留下了奴婢一个人在那个大院里。后来奴婢的父亲因为勾结官吏,贪污腐败被抓,他被判处了死刑,而家里的女眷年幼的被送到宫里做仆人,年长的则发配到边疆去了。” 凤黎神态平静的说着这些事情,仿佛那一切与她无关。或者真的来说,是与她无关。 嬴政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在心里不禁赞叹起来,这个凤黎能够如此看淡人世,想必与她曾经的生活不无关系。在那样一个深深的庭院里,一个身份地位的庶女要想要安然的活着,那是需要多少本领?可是她活了下来,并且还活得不错。 这样的生活,所以才历练出了她的心智。 而我呢?我过着的那些屈辱的日子历练出了什么?嬴政不禁握紧拳头,双眸幽深的看着天空无尽的黑暗。 凤黎担忧的看着他紧握的手,声音细细的说道:“殿下,你的手……” 嬴政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在屈辱中学会的就是他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了!他要站起来,将曾经那些别人施加给他的屈辱一一奉还! 赵国……有一天他一定要向他们报仇! “殿下,你的手不宜过度用力。”凤黎壮着胆子说道。 嬴政眼神不在意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对凤黎说道:“凤黎,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凤黎低着头,退出门,然后轻轻的关上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眼角不知觉的向屋里瞥去,那个白色身影的人,背影修长的站在屋子中间。她垂下眼眸,在嬴政门前停了很久后,然后离去。 嬴政走向床边的一个柜子,那里锁着他在赵国的爱恋。他拿出钥匙,打开柜子后,拿出了一个小泥人。那个小泥人笑意浓浓,双颊绯红,他不禁伸出手摸着她脸颊上的红晕,声音呢喃说道:“十一,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派人攻打赵国,你会不会怨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说完话后,他放下小泥人,然后双手温柔的拿出一副毛茸茸的手套。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温焉留给他的东西。现如今他的手已经长大了,早已套不上这副手套了,可是他却没舍得扔掉。他紧紧握着那副手套,不知不觉间他手上的血迹已经染上了那副手套。 他放下手套,拿出箱子底最后一件物品,这是一件太监穿的棉服,这件衣服如今也不合他的身了。可是是她给的东西,他怎么忍心扔掉? 他紧紧搂着那件棉服,躺在床上睡着了。 “十一……十一……十一……你将来不要怪我……” 第四十一章 风言风语 第四十一章风言风语 流言一旦传出来,终究有一天会让当事人亲耳听到。 嬴政路过御花园时,听到了花丛边里几个宫女在谈论他的事。 “你们没有没有见过政殿下?”一个小宫女语气似是很自豪的说道,“我上次偶然遇见了他,当时他就从我的旁边走过,我壮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呵呵……他果真如别人所传的那样,俊美不凡!” “是吗?是有多俊美?难道比成蛟殿下还要好看?”另一个宫女似是不服气的说道。 “提到成蛟殿下,你们觉得将来这太子之位会属于哪位殿下?”第三个宫女插进话来问道。 “不清楚哎,王家的事我们怎么能说的定呢!” “上次宴会上大王只封了王后娘娘,而对政殿下并未进行任何赏赐,这是不是表示着……”这个宫女说的话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闭了口。 凤黎站在嬴政的身后,她看不清嬴政的表情,但是她怕这几个宫女再这么下去的话,会招惹来祸端。她正欲迈出步子,想要走上前去吸引她们的注意从而好打断她们的话。但是嬴政却伸出手来,挡住了她的去向。 “我猜测大王之所以没有分封政殿下,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传言,说什么政殿下是吕丞相的儿子。” “那也不是不有可能,毕竟王后曾经是吕丞相的爱妾。” “嘘,小声一点,这种事你们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大声?”年长的一个宫女对她们做了一个手势,她眼神四处瞅着,看看有没有人。然而,她的目光忽然一滞,神情惶恐的望着嬴政他们。 几个小宫女看到了她的神情,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待发现嬴政的身影后,她们全都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参……参……参……见殿下……”几个人瘦弱的身躯忍不住发抖,脸色苍白,头始终不敢抬起来。 嬴政步履平缓的走向她们,他冰冷的目光,像是一道利刃一样,刺在她们的脊背上。他的脚步停在一个宫女面前,那个宫女身子立即弯了下去,然后匍匐到他的脚边,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袍,声音哀求他说道:“殿下,奴婢错了,求你放过我一命!” 她这么一开口后,其余几个女子也立即爬到嬴政的脚边,哀求着他。 “殿下,奴婢无意冒犯,求你放过我……” “殿下,奴婢是什么也不知道啊,奴婢只是听她们在这里说……” 嬴政的嘴角忽然冷哼了一声,他侧着头问凤黎:“凤黎,按照大秦律令,她们几个污蔑王族,散播谣言应当处什么罪?” “应当……应当……处死刑。”凤黎断断续续的说道,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几个宫女就这样送命了,于是开口说道,“殿下,念她们……” 凤黎的话还没说完,嬴政就对她摆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本殿下知道你们也是无心冒犯,所以这个死刑就免了。”嬴政眼中闪着寒光说道,他自赵国回来后,就发过誓,此生绝不会让别人欺负! “谢……谢殿下不杀之恩!”几个宫女颤抖着声音说道。 “不过……”他拖长声音,那声音俨然如地狱的魔鬼一般说道,“不过你们必须割掉舌头,挖掉双眼,以示惩戒!” “殿下……殿下……”那几个宫女刚刚还以为她们已经没有事了,但是现在却听到还要遭受重刑,于是又立即哭着说道,“殿下,求你放过我们。” 嬴政嘴角噙着残忍的笑,他一脚踢开一个宫女拽着他衣袍的手臂,横眉冷眸朝前走去。 “殿下……殿下……求求你……” 他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是他的心情仍旧差到极致。 “殿下……”凤黎从他的身后追上他,嬴政眼神凌厉的看着她,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还想要替她们求情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告诉殿下,你千万不要因为她们而生气了。”凤黎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她与他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声音温柔的说道,“殿下,你身为大王的爱子,难免会遭受别人的暗箭中伤。如果你轻易就这么动气了,那岂不是中了别人的计谋?” 嬴政听了她的话,停下了脚步,他脸上的寒冰稍微缓解了一点。 “凤黎,我现在要去听课,你就不必跟着我了。”今天是吕不韦第一次给他上课,他向来就因为赵姬的原因而讨厌吕不韦。而刚刚又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他难保自己见到吕不韦时不会大发雷霆。或许更严重的,他还会与他拔剑相对。 “殿下,真的不需要我在旁边伺候你吗?”凤黎担忧的问道,她看着嬴政的脸色,深怕他等会会忍不住干出什么事。 “我不需要,你先回去。”嬴政说完话后就没有再理她,脚步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他走进屋内时,吕不韦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吕不韦看见他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书,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行了个礼:“殿下,你迟到了一刻钟。”吕不韦说这话时虽然双手拱着,身子弯着,但是他的语气却很像是一个父亲正在教导儿子。这让嬴政听了,心里的怒火烧得更厉害了。 嬴政目光凌冽的看着吕不韦,他真恨不得一脚踢翻眼前这个人,将他永远逐出秦国,但是他现在必须要忍! 嬴政语气淡淡的答了一个嗯字,然后甩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吕不韦抬起头看着嬴政,嘴角忽然扯出抹笑容。他走到嬴政的面前,声音平稳的说道:“殿下你既然有那个能力被封为七国公子,相信你对一般的诗书已经掌握的不错了。所以我也就不必从头开始教你,那我们今天就从治国开始。” “治国?哼……”嬴政冷哼了一声,“吕丞相,难道你不觉得现在教我治国理论会不会太早了?” “呵呵……不早,殿下,这理论你迟早你都要运用的,所以早学和晚学都是一样的!”吕不韦自是明白嬴政话中的含义是什么,但是现如今他天下大权在握,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能决定呢? “哈哈,丞相也未免太自信了!丞相难道没有听过一个道理吗?骄兵必败!”赵政眼眸闪着寒气,语气丝毫不退让的说道,“所以我想丞相做人还是内敛一点比较好。” 吕不韦一开始故意忽略他话中的刺,但是现在他却怎么也忽视不了,为什么嬴政一定要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殿下,这并非是自信的问题,而是事实。事实是任何人也不能明灭的!”吕不韦说完话后,就翻开了桌子上的一卷木笺,他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跟嬴政继续下去了,因为以嬴政的性格,是一定会与他斗到底的,“我们之前耽误了很长的时间,现在不宜再多说废话,我们开始吧。” 嬴政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愤怒,。他翻开面前的木笺,上面一排密密麻麻的字映入他的眼中。 “殿下,我们先从第一篇开始,治国之道不在乎法和礼两种手段,只不过两者存在孰轻孰重的问题。礼讲究的是用道德、教育来善化人性,从而能够达到治国的作用。只不过这种观念比较适合在一个国家安宁时使用!但是我们现在处于七国争霸的阶段,社会动荡不断,所以礼这一套并不适用。法则讲究的是用法来限制臣民,用君主至高无上的权威来震慑百姓,这一点倒是挺符合天下大势的。”吕不韦点点头说道,待他看赢政时,发现赢政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木笺,他压根没有在意他在讲什么! 吕不韦放下手里的木笺,脸色不悦的看着他:“殿下,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嗯。”嬴政头也不抬的哼出了一个字。 他的这种冷漠的态度,再次气了吕不韦,吕不韦极力克制住音量,声音努力平稳的对他说道:“那殿下有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嬴政听了他的话,合上手里的木笺,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吕不韦,唇瓣中吐出一句话:“想问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吕不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嬴政那双幽深的瞳孔他完全看不懂:“是的。” “好,那我想问一下吕丞相是如何看待宫里盛传我是你的私生子这件事呢?”嬴政的声音不大不小,话语里暗藏着的讥讽让吕不韦心一颤。 正欲迈步进来的赵姬听了二人的对话后,身子连忙后退了几步,然后她站在门边,想要继续听着屋内人的对话。 吕不韦沉下眼眸,心里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对嬴政说道:“这些谣言不过是别人为了中伤殿下而已,所以殿下完全不必放在心里!” “呵呵……吕丞相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嬴政虽然嘴角笑着,但是那双眼眸没有任何感情。 躲在门外的赵姬,双手捂着胸口,她不知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担心什么,但是在听吕不韦回答的那一刻,她的心不听使唤的跳了起来。 一个人是她深爱的男子,一个人是她的儿子,这两个人她都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殿下,你还有没有问题了?”吕不韦一脸笑意的问道,他的神态仿佛一点儿也不受刚才的事情影响。 吕不韦背对着门口,所以他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而嬴政看着他时,那门外的一个窈窕身影便顺便暴露出来了。嬴政望着那个身影,嘴角忽然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第四十二章 安慰 第四十二章安慰 “丞相,我此处有些不明白,什么是天下皆以孝悌忠顺之道为是也,而莫知查孝悌忠顺而审行之。”嬴政突然的示好,让吕不韦有些诧异。他狐疑的看着嬴政,确定他不是在戏耍他后,走到他的身边为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赵姬看着这两个人“和好”了,神情不禁愉悦的走了进来:“政儿,今日学得如何?” 吕不韦听到赵姬的声音后,立即转过身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赵姬略有羞意的低下了头,而吕不韦则是拱起身子对赵姬行了个礼。 “丞相快快免礼。”赵姬看见吕不韦对她行礼,不禁走过去双收扶住他。 嬴政眼神冰冷的看着赵姬的双手,他此刻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们两个远远的分开!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之前在御花园里听到的话。 “提到成蛟殿下,你们觉得将来这太子之位会属于哪位殿下?” “不清楚哎,王家的事我们怎么能说的定呢!” “上次宴会上大王只封了王后娘娘,而对政殿下并未进行任何赏赐,这是不是表示着……” “我猜测大王之所以没有分封政殿下,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传言,说什么政殿下是吕丞相的儿子。” “那也不是不有可能,毕竟王后曾经是吕丞相的爱妾。” “嘘,小声一点,这种事你们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大声?” 他受不了别人得羞辱,因为他实在是受够了!他看着赵姬和吕不韦之间情意绵绵的眼神,心里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站起身子,甩着衣袖就走了出去。 “政儿……”赵姬欲追着嬴政,却被吕不韦给拦住了。 “你现在追上他,恐怕只会让事情更糟!”吕不韦看着嬴政的身影说道。 赵姬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儿子恐怕永远也不会理解她。 嬴政怒气冲冲的冲回了自己的政和宫,他刚跨步进去,便看见屋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暮暮?”嬴政惊讶的看着她。 “殿下,好久不见啊!”暮暮笑着说道。 嬴政看着她的面庞,虽然她在笑着,但是她的眼神却没有一丝灵气,她此刻就像是一个布娃娃。 嬴政见她这样,心里暗自苦笑,暮暮变成这副模样,不就是因为他吗? “暮暮,你找我有何事吗?”嬴政问道,他摆了摆手,示意凤黎为暮暮端上茶。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在秦国没有熟悉的人,想来想去也就只认识你。日子太无聊了,所以便来找你。”暮暮接过凤黎递来的茶水,然后放在唇边,细细的品尝着。 “暮暮,陈太傅最近如何?”嬴政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只好提到陈太傅。 暮暮放下茶杯,脸上仍旧露出那副空洞的笑容:“家父很好,大王对家父又是升官又是赏钱的,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呵呵……那就好。”嬴政勉强笑着说道。 暮暮忽然叹了口气,她起身站到门边,声音细微的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找殿下,是想跟殿下说一件事情。你或许不知道,当年的温焉公主也曾遇到你的情况,被别人怀疑身份。” “是吗?”嬴政一听到温焉这两个字时,身子立即站了起来,他脚步快速的走到暮暮的身边,“十一是赵王最宠爱的女儿,还有人敢怀疑她的身份吗?” 站在他们身旁的凤黎,分明在嬴政听到温焉这两个字时看到了他眼中的光亮。她从没想过,那样一双深沉幽黑的瞳孔竟然居然也会有光亮。所以她在心中悄悄记下了温焉这个名字。 “呵呵……只要有人想要兴风作浪,那么什么事没有可能呢?”暮暮转身看着他说道,她昨晚凑巧听到了父亲说起宫里的这件事情,她想以嬴政的性格,只怕会拼个你死我活的!她必须要他忍住,所以今天只好来找他,顺便再把温焉给扯上,因为只有这样,他或许才会听下去。 “我从来没听十一说过这事……”嬴政喃喃自语说道。 “你没有听过的事还很多,你知不知道那次你被赵迁打晕后,温焉回到宫里时,也别嘉妍夫人用藤条给抽晕了。”暮暮语气平静的说着这些事情。 嬴政脸色一变,心里像是被刀刺了一样疼痛起来。两年前,那时她才多大啊?以她那种娇生贵养的脾性怎么会受得了被人打晕?而他居然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些事!他一直以为是他将一肚子苦水隐藏了起来,却没有想打温焉在背后也为他做了很多事。 只是可惜,现在两人相隔天涯…… “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殿下,温焉都可以面对的挫折,我相信殿下你一定也可以。”暮暮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她眼神望着天空,嬴政仿佛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赵国的往事。 他们几个人一同在元宵节上赏红灯,猜谜语……一众人嘻嘻闹闹的引来了一片人的目光。可是他们却浑然不知……也是在那个灯会上,他向温焉解释了什么叫做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我们算是! “殿下,我要走了。”暮暮对他行了个礼,转身便要走。 “谢谢你,暮暮。”嬴政在她的身后说道。 暮暮没有回头,不过嘴角却笑了起来。她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赵嘉。她无法向他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就只好对着嬴政。因为嬴政好了,温焉便好了,温焉好了,而赵嘉也会好了。 她走出宫殿,转身回头看着身后层层涌起的宫殿。她这一生都无法和赵嘉再有机会在一起了,因为她以后的人生便是像众多妃子一样被锁在了这深宫中。 她是要等待着帝王的临幸?还是孤独一生? 泪水忽然从她的眼角落下,她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神此刻却充满了悲伤。 那个温润如玉,喜欢拿着扇子摆潇洒的人,从此和她就陌路了。 陌路了,这一生,属于她的幸福便和她陌路了。 嬴政一直望着暮暮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了,他还仍旧在门口望着。如果没有他,那么她现在应该和赵嘉正幸福的在一起。毕竟她和赵嘉之间还差一个月就要拜堂了,结果现在…… “殿下,你要不要先进屋子坐会。”凤黎见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后问道。 嬴政没有说话,正欲转身走进屋子,忽然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找你,所以你就特地在门外迎接我啊?”成蛟一脸笑意地说道,他不待嬴政反映,身子一跃已经进了屋里。 “凤黎,有没有茶水喝?”成蛟对凤黎问道。 凤黎对成蛟施了个礼后,笑着对他说道:“二殿下,你稍等一下!” 嬴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成蛟,佯装不满的说道:“难道你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蹭茶水喝吗?”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成蛟肆意的笑着,谈笑间他接过凤黎手中的茶水,大口的喝了一下,却立即吐了出来,“啊……这茶水怎么这么烫啊?” 嬴政看他猴急的模样,嘴角无奈的笑了起来:“这人的脑子不好使还真是硬伤啊!” “喂,大哥你少瞎说了好不?我们可是同一个父亲,我的脑子不好使,你的脑子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啊?”成蛟立即反驳道。 只是嬴政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成蛟说完话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举起茶杯饮茶来遮住脸上的尴尬。他今天来这的目的便是为了那个谣言,他怕大哥心情会受到影响,所以想来安慰安慰他。结果一说话,就这样招人讨厌!他在心里暗自怒骂自己。 凤黎见此情况,立即插嘴问道:“二殿下,我们这儿的茶水好不好喝?” “好好好,是什么茶?”成蛟心不在焉的问道。 “是清龙泉茶呢!”凤黎笑着回答。 “清龙泉茶……”成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然后语气兴奋地对嬴政说道,“大哥,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清龙泉茶而击败那两组对手的?” “嗯。”嬴政也端起一杯茶,细细品着。 “哈哈……在七国之秀上,大哥你真是完败他们啊!”一提到那个七国之秀,成蛟就想起了那个与嬴政有点纠葛的温焉,于是他又立即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在那场七国之秀上究竟是哪个女子出尽了风头?” “难道不是恬煦公主吗?”嬴政放下茶杯说道。他和温焉还因为恬煦公主吵了两次架。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恬煦公主啊,毕竟她可是有七国美人的称号!但是事实却不是如此,七国都流传,恬煦公主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个称呼,全是靠你的能力。相反是那个温焉公主在七国中大放光彩啊!她之前弹得那一首南有乔木,可是将一众王世子弟都给迷倒了。很多王子打算在宴会结束后第二日去向赵王提亲,结果却被那个当天晚上就提亲的韩安给抢先了。所以他们才摆手……哎……”成蛟叹着气说道。 “听你这语气,你似乎是很惋惜啊?”嬴政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为我怜惜,我而是在为你怜惜啊!想那温焉公主,姿色过人,天资聪颖,大哥你没有与她定亲,实在是太可惜了!”成蛟连忙说道。 第四十二章 出宫(二) 第四十三章出宫(一) 嬴政瞥了他一眼,再次拿着茶杯品茶,然后他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你觉得韩安有那个机会去迎娶她吗?” 韩国与秦国相毗邻,对于韩国这个小国,秦国从未放在眼里,将来秦国要统一天下,第一个要灭的国家便是韩国。 成蛟听了他的话,神态一愣旋即又笑了:“哈哈……还是大哥你考虑的周到。不过……秦国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与韩国打仗,不知温焉公主和韩安太子的婚期能不能拖到那个时候?” “拖不到那个时候也要拖!”嬴政双眸闪着寒光说道,如果他成为了秦国的君主,以秦国现在在七个国家中的实力,那他想要娶温焉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成蛟见嬴政眼眸中的寒光,心知不能再在温焉这个问题上继续了,他转口说道:“大哥,你回宫也有好几日了,尚没有去咸阳城看看,要不为弟我就带你出去逛逛,也好让你了解一下我大秦的风俗民情!”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凤黎,听到成蛟的话后,立即弯下身子说道:“二殿下,大殿下才回宫,恐怕不适宜出宫。” “不适宜?有什么不适宜的?”成蛟不解的问道。 凤黎张了张嘴,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塘塞他了。她不希望嬴政出去的目的,是怕有人会趁机暗算他。毕竟在王宫这个地方生存,一切还是要小心为妙。更何况,玉妃对嬴政恐怕是要百般陷害的。虽然成蛟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难保他的母后不会这样做。 嬴政知道凤黎是在担心什么,但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接二连三的遇见这些令他羞辱的事,所以很想要找一个发泄的地方。而且,成蛟看起来倒不像是会谋害他的人。 “那就这样吧,我们出宫去。”嬴政笑着答应了。 “哈哈……大哥,我跟你说这外面可是有很多好玩的,等我们以后长大了,好玩的会更多!”成蛟眼神促狭的看着嬴政,他眉头微微上挑,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 凤黎看见他这样,立即不满的说道:“二殿下,你可千万别带坏大殿下啊!” 嬴政从他们的谈话中已经猜出什么意思了,他皱着眉头对成蛟说道:“宫里美女如云,你为何还要想着外面的那些?”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事情我追求的可是那种感觉。”成蛟拍拍他肩膀说道,他转身看着旁边脸颊羞红的凤黎说道,“凤黎,你要是怕我带坏大哥,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啊!” 凤黎听了成蛟的话,抬起头看着嬴政,想要征询他的意见。 嬴政默然点了个头。 正如成蛟所说的那样,有些事他追求那种感觉。所以他拉着嬴政走到马圈,三个人挑了三匹骏马,便如风如电一般急速朝宫外飞去。 呼呼的风从嬴政的面庞划过去,他扬着马鞭,快速的向前奔去。穿越在风中的感觉,让他忘记了一起不高兴的事情。 成蛟扬着马鞭,跟在嬴政的后面,而凤黎却是在最后。她用力的挥舞着马鞭,但是怎么也追不上前面的两个人。 “大哥,没有想到你的骑术挺好的,实在是令我太佩服了!”当初在七国之秀上,嬴政就让成蛟“惊艳”了一把,当时他对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瞬间来了好感。没有想到嬴政在那种坏境下,还能够成为如此厉害的人才。 嬴政勒住马鞭,抬头仰望山坡下的繁景盛况:“一般而已。”他没有告诉成蛟这是他第一次骑马,而他只不过是很好地掌握住了控制力而已。 凤黎看见他们停下了,她挥舞着马鞭,立即追上他们,然后亦是勒着马鞭,目光望着山下的繁景盛况。 “我们到下面去看看。”嬴政只是在上次回国时随意地看了几眼咸阳城,他对咸阳城的民俗风情还不是很了解。 “好,我们从前面下去。”成蛟扬鞭上前带路。 街上,人群熙熙嚷嚷。 他们三个人牵着马,步履悠闲的四处逛着。秦国的民风和赵国的相差很大,赵国民风偏向于典雅优柔,而秦国却是处处透露出粗犷好斗的气息。这里的百姓也大多数长的是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嬴政嘴角不禁抿出个笑容,这也算得上是他们秦国的一个优势了。 “大哥,前面有家茗轩茶馆,这家茶馆可是咸阳众多贵族子弟经常光临的,我平时偷溜出来都会到那里去坐一坐。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成蛟问道。 “嗯,”嬴政看了一眼成蛟说道,“你是不是口渴了?” “呵呵……”成蛟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是渴了,而是饿了,那茶馆里的点心是非常好吃的,我主要是冲着他们家的点心去的。” 嬴政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几个人找了个地方,把马拴住后,就迈步走进了茗轩茶馆。 茗轩茶馆里坐着一些文人雅士,无不透露出清高和贵气。嬴政目光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迈步走上二楼。 “哈哈,大哥,二楼有间我的专属房间,我们进去坐坐。”成蛟搂着嬴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路。 “连这间茶楼也被你给荼毒了?”嬴政斜着眼看着他,然后一掌拍开他的手。 “嗯……这……并不是被我荼毒了,而是这间茶楼正是我们的王叔开的!” “我们的王叔?”嬴政抬眉好奇的问道。 “哼!那妖姬魅惑君心,实在是可恶!”突然一道声音在嬴政他们前方的一间雅座响起。 嬴政瞬间皱起了眉头,脚步停在了他们的门前。 “哎……希望我们大秦不会败在那妖姬的手里!”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男子,举起茶杯放在唇边又放下,轻声叹了口气,“那妖姬带回的王子据说是吕不韦的儿子!哎……这实在是我大秦的耻辱啊!” “你确信那嬴政是吕不韦的孽种?”另一个男子问道。 “哼!空穴不来风!如果嬴政不是吕不韦的儿子,坊间怎么会有这么多传言?” 嬴政听了他们的话,双手紧紧握住拳头,坊间也有这么多传言吗?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在怀疑他是吕不韦的儿子? 成蛟立在嬴政的身后,待他听清屋内人说话的内容后,脸色一变,然后立即推着嬴政就朝前走去。 “大哥,我累了,我们快快进屋吧!”成蛟路过门边时朝屋内看了一眼,那几个人都是当朝官员之子,他们居然敢如此张狂的说出这种话! 凤黎担忧的看着嬴政,从他僵硬的背影,她猜到他肯定是愤怒之极! 为什么到处都是这些流言蜚语?究竟是谁在这里散播的?凤黎在心里愤怒的想道。 嬴政被成蛟推进屋内后,他脸色仍旧铁青,不过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坐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眼眸幽深的望着外面。 街上人群纷纷攘攘,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不同的表情。然而有谁像他此刻这样愤怒与悲痛!他好不容易才从赵国归来,以为自己的生活可以远离羞辱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还是陷入到了这个漩涡中。他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让所有的人都畏惧他?才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闭口?! 成蛟招来小二,跟小二点了一些茶水,小二便下去了。 成蛟眼神无奈的望着嬴政,他原本找他出来玩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散散心,让他不被宫里流言蜚语所影响的,结果呢? “哎……”成蛟叹了口气。 凤黎眼神不满的看着成蛟,如果不是他,大殿下现在也不至于会如此愤怒! 嬴政单手撑着额头,眉眼肃穆。他眼神空洞的望着楼下的情况,而脑海里却思考的是今天暮暮讲的话。 温焉也曾与他遇到同样的情况,而她却坚持了下来,那么他怎么可以败给她呢?他一定要坚强的面对这些问题,只有一一解决了这些挫折,那他才能离成功的道路越来越近。 “大哥,你尝尝这茗轩茶馆的招牌茶水,玉朝露。”成蛟接过小二手里的茶杯然后递给嬴政。 嬴政看着那个精致小巧的茶杯,手指忍不住转动着。这个茶杯通体呈现蓝色,上面绣着银色玫瑰,看起来很优雅高贵。他细细品着茶,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味道不错。” “大哥知道这水是采自什么时候吗?”成蛟笑着问道。 “采自冬日早晨的露水。”嬴政语气平淡的答道。 “啊?大哥你怎么知道?”成蛟眼神钦佩的看着嬴政。 “呵呵……从它的名字,玉朝露。我还是那句话,人的大脑不好使是硬伤啊!”嬴政嘴角微微翘起,语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成蛟看见嬴政脸色缓和了,心里也是一喜:“大哥你说我大脑不好使可也就是间接在说你自己啊!”他说完话后,一下子坐到嬴政的身旁,双手搂着嬴政的额头,凑到他额头跟前:“凤黎,你说我们俩像不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兄弟好不好?所以下次大哥你可就不能嘲笑我的智商了,因为你那也是在嘲笑你自己。” 凤黎自是知道成蛟说这话的含义,她对成蛟的心情瞬间由不满改为感激了:“像!两位殿下像极了,尤其是这轮廓都与大王一模一样啊!” “哈哈……”成蛟哈哈大笑起来。 嬴政知道眼前这两个人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逗他开心,或者是为了安慰他。他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成蛟的手臂,语气假装不屑的说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这脑袋里面装的可没有青菜!” “嗯?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大脑里装的是青菜?难道你大脑里也是所以你才会如此清楚的?”成蛟笑着反驳道。 “不,因为你脑子里的青菜是我种的,可惜我冬天忘了给它收回来,以至于它腐烂了。哎……”嬴政怜惜的叹了口气。 “大哥……你你你……实在是气死我了!”成蛟没有想到嬴政也会有如此幽默的时刻,他还一直以为嬴政只会摆出那副严肃的神情。 凤黎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嘴角也不禁弯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出宫) 第四十四章出宫(二) 他们几个人品过茶后,吃了点点心。肚子的问题解决了,成蛟便带着他们去看皮影戏。 “东门街那边有个摊位是一天到晚都在表演皮影戏,我们可以去看看。大哥以前在赵国看过皮影戏吗?”成蛟问道。 “没有,我在赵国那儿表面上不受限制,实际上却一直被赵王的暗卫所监控。所以不到万不及时,我是不会随便走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嬴政语气平淡的说道,在赵国的那一切,除了温焉之外,其余的都将是过眼云烟了。 凤黎看着嬴政的背影,心里对他渐渐涌起怜惜。童年的他,想必在赵国一直处于惊慌的状态。他和她都一样,都是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 “那正好啊,大哥你以后若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有空陪你出宫玩的!只不过……我感觉大哥你所掌握的知识比我还多啊!”成蛟叹道,“那场七国之秀,大哥你可是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秦国人不仅尚武还很有才华!哈哈……真是给我们大秦挣足了面子!” “你严重了,我不过是凑个巧而已。那清龙泉茶的熬制秘方,我是看我母后的。所以真正赢了的人应该是我的母亲。”嬴政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赢的那场比赛,其实还应该感谢的人是吕不韦。如果不是吕不韦如此喜爱喝茶,而赵姬为了讨他的欢心,才对清龙泉茶有些研究的话,那么他压根就不会赢。吕不韦……你真的是像阴魂一样,在我的生活里不散去! “我们到了,就是这儿……”成蛟指着地方,引领嬴政走过去。 那皮影戏的四周围了一圈的人,嬴政他们几个挤了很久才走上前去。这皮影戏布局的很简单,仅仅是以一款红布作为布景,嬴政走过去观看时皮影戏早已开始了。 那皮影是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衣着华丽,女的则是一身劲装打扮。 “哼,看你这副狗模样,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女子”声音尖利的说道。 “哎……小娘子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啊,我这副狗模样可是很吸引母狗的!”衣着华丽的男子说起话来完全像是个地痞流氓,让人听了只觉得可笑滑稽。 “哈哈,你承认你自己是条狗了吗?”那个“女子”仰天大笑道。 “我不仅是条狗,还是一条下流的狗!”“男子”作势要欺身靠近那个“女子”,结果却被那个“女子”一脚给踢倒在地。 “哼,像你这种无耻之人,死了也活该!”“女子”扬起手里的剑猛然刺向那个男子,男子侧身想要躲开,结果却被剑给刺中了双胯之间。 “啊?”“男子”痛叫一声。 四周人群见此情况都哈哈笑了起来,凤黎则羞红了脸,身子向后慢慢退去。 嬴政抿起唇瓣,微微笑了一下。成蛟看见嬴政脸上的笑容,心里也开心了:“大哥,我们去前面看看。” “嗯。”嬴政跟着成蛟继续向前面走去。 他们两个人并排走路时,突然被一个乞丐给撞倒了。那个乞丐头也没有抬,只是口里不住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小公子!”乞丐说完话后就立即闪了人。 “大哥你没事吧?”成蛟问道。 “没事,”嬴政摸了摸腰间,发现他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成蛟,快看看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好,”成蛟低下头看着他的腰间,“哎呀!我的钱包不见了!” “快去追!”嬴政立即转过身,朝后面追去。成蛟也快速的跟在嬴政的后面。 凤黎看着他们的身影,脑海里迅速思考着什么。她眼角瞥见街边正坐着的一个乞丐,她走到他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那个乞丐的面前:“你认不认识之前那个乞丐?如果你可以带我们找到他的话,这锭银子就属于你了!” 这个乞丐难以置信的看着这锭银子,眼里流露出欣喜之色:“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只有你能帮助我们找到他!”凤黎笑着说道。 嬴政和成蛟一路追过去,一直追到街角,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恶!居然让那个乞丐给逃了!”成蛟愤怒的咬着牙说道,早知他就带暗卫出来了,这样他们在背后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两位殿下不必着急,我们马上就可以找到那个乞丐了。”凤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乞丐。 嬴政若有所思的看着凤黎身后的乞丐,然后他目光赞赏的移向凤黎,这个女子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幸而她现在是在他的身边…… 成蛟嘴角弯曲,笑了一下:“哈哈……还是凤黎想得周到!” 他们几个人跟着那个乞丐,转过几个弯,走过几个胡同,来到了一个破落的侍庙。 这个侍庙聚集了很多乞丐,一群乞丐正围成了一圈在看着什么。 嬴政他们几个人步履轻缓的走到他们的身后,尽量不被他们发现。 “我们虽然是乞丐,但是还是有尊严的!”一道深沉浑厚的声音在人群中间响起。 “老大……我错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哀求声音响起,“老大……向他们那样的纨绔子弟,我……我拿点东西也没什么啊……” “看样子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了?!”那道深沉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哀求声。 “你偷了别人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是毁了全咸阳城乞丐的名声,这样以后谁还敢相信我们?” “我……我错了……我等下就把钱还给他们……” “不必了!”成蛟朗声说道,人群听见他的声音纷纷让开了一道道路。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身形高大,长发凌乱,下巴长着不规则的胡须,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很犀利。他停下了殴打地上乞丐的动作,然后目光看着成蛟。成蛟公子在咸阳城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只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男子是谁?他目光犀利的看着嬴政,心里暗自叹道,这个男子身材修长,眉眼俊美,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他的年龄不大,但是浑身竟会有种震慑力。尤其是嬴政那双眼眸,虽然看起来无波无澜,但是正如深潭里蕴藏着滔天巨浪。 他拱起手臂对成蛟说道:“成蛟殿下,我的手下有眼无珠竟然偷了你的东西,这都是我管教无妨,如果殿下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他语气豪爽的说道。 嬴政听了他的话,长眉一挑,眼神赞赏的看着那个人。 “不必了,侠士你豪爽大义,实在是难得。”成蛟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拱起手臂再次说道,“不知侠士你叫什么名字?” 成蛟喊他为侠士,而不是什么乞丐称呼,这让他心里一喜。之前咸阳城人人夸赞成蛟,他还嗤之以鼻,但是现如今亲身体会到了,他才被成蛟的胸襟和气魄所叹服。 “殿下,草民叫做柏狸。”柏狸态度谦卑的说道,他说完话后眼神看了一眼嬴政。嬴政的目光与柏狸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汇。 成蛟看见了柏狸的目光,于是对柏狸介绍道:“柏狸,这位是我的大哥。” 柏狸听见大哥这两个字,立即明白嬴政是谁了。柏狸凝目打量着嬴政,这个人与市井百姓口中说的不一样。他还以为从赵国回来的质子,肯定是畏首畏尾的。 “见过大殿下!”柏狸立即弯身对嬴政说道。 嬴政语气沉稳的说道:“不必多礼。” 凤黎走到嬴政的身边,小声说道:“殿下,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柏狸听见了凤黎的话,立即对身后那个倒在地上的乞丐使了个眼色,那个乞丐拾起地上的钱包和玉佩,弯着腰双手拱到嬴政和成蛟的面前:“两位殿下,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偷两位的东西!” “呵呵……”嬴政接过玉佩,“你虽然做错了事,但是你却帮助我们认识了一位仁兄,柏狸。” 嬴政将手里的玉佩放到柏狸的手里,态度颇为真诚的说道:“柏狸兄弟,不知你可否愿意与我们交个朋友?” 柏狸惊愕的看着手里那个光泽圆润的玉佩,受宠若惊的跪下来:“大殿下,这万万不可啊!草民何德何能能够接受这如此贵重的玉佩?而且,草民怎么有资格与两位殿下成为朋友呢?” “你怎么没有这个资格?你即使身处落处,仍然坚持着自我。而且你豪爽侠义,愿意为自己的手下承担责任。这样的你,怎么会没有资格与我们做朋友呢?”嬴政扶起柏狸,握住他的手,眼神真诚的说道。他欲与柏狸结交朋友还有个私心,他会是他以后在咸阳城的眼线,还会是他以后成功的助手。 “柏狸能够得到大殿下如此看待,实在是三生有幸!”柏狸再次跪下去说道。嬴政立即将他扶了起来,连忙说道:“柏狸兄不必如此多礼!” 成蛟接过钱包,然后在手里一上一下的晃着,“哈哈……这钱包里的钱还挺多的!我看今天大家这么开心,我们不如去酒楼喝杯酒?” 凤黎听了成蛟的话,立即上前阻止:“二殿下,这天色渐晚,我看我们实在是不宜再在外面逗留了。” “哎……凤黎,你就跟个老妈子一样,我们难得出来,当然是要尽兴啊!”成蛟一手搂着嬴政一手搂着柏狸向前走去,完全不在意凤黎的话。 “大殿下!”凤黎喊着嬴政,想要阻止他们。 嬴政回头对凤黎笑了一下:“没有事的,凤黎,你就跟我们一起去!” 第四十五章 出宫(三) 第四十五章出宫(三) 凤黎看着嬴政眉宇间的笑意,心里一动。她不想把那笑意给夺去,于是就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她看着这三个人的背影,目光最终停留在嬴政的身上,他的背影像是有种魔力,深深的吸引着她。 柏狸被成蛟给搂着,身体感觉很不适应。他看着他们身上的华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破衣烂衫,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那个乞丐居然为他带来了两个贵人…… 他们四个人挑了一家酒楼,便做了下来。 “柏狸兄弟看起来与众不同,为何会流落至此?”嬴政端起酒杯,停在唇边问道。 柏狸喝了口酒,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哎……我初来咸阳城时,一心想要大展拳脚,能够为国为民效力。我投身于吕丞相门下,但是吕丞相说我性格过刚不适合走这条路,于是就将我赶了出去。哎……后来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但是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我也不愿意干,所以最后我就饿晕在了街上。待我醒来时,发现我身处一座破庙中。一群乞丐围着我,正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喂我米汤。我当时心里一暖,原来他们也是一群有善心的人,后来我就加入到他们中了。”柏狸想到了往事,眼眶一酸。 嬴政听到吕不韦这几个字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沉默着没说一句话。 “呵……柏狸兄,我看你身强力壮的,你是不是练过武?”成蛟若有所思的问道。 “谈不上练过武,我只不过是平时耍几下而已。”柏狸谦虚说道。 “呵呵……柏狸兄,你何必如此谦虚。不如你跟随我们到王宫里谋一份差事如何?”成蛟继续问道。 “哈哈,二殿下,你莫非是让我净身吗?”柏狸大笑着说道。 凤黎听见他们的话,脸色微红。 “当然不是!以你的一身好武功,你可以进宫去当侍卫!”成蛟说道。 “谢谢二殿下的好意,只是我被吕丞相赶出府后,就不打算再参与朝堂中的任何事了。哎……”柏狸叹了一口气,秦王朝将来必会有两子夺位事件。而那两子就是他眼前这两个人,若他入了宫中,将来该帮谁呢?柏狸目光停留在了嬴政身上,只见嬴政也正在望着他。 嬴政放下酒杯,弯起嘴角:“柏狸兄现在是志不在朝堂啊,这样也好,免得陷入到了漩涡中。” “哈哈,大殿下说的正确。”柏狸举起酒杯,“人生相逢便是一场缘分,来,让我们今天不醉不休!” “来,不醉不休!”成蛟举起酒杯说道。 凤黎正欲举起酒杯,却被嬴政给拦下了:“凤黎你一个女儿家就不需要喝酒了!”他的话不容别人质疑,凤黎眼神暗涌起光亮,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嬴政,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原来会有人在意她,他还能够在这个时刻想起自己……凤黎垂下眼眸,光洁的额头遮住了喜悦的脸色。 嬴政他们几个人约莫喝了一个时辰左右就结束了,柏狸在两个乞丐的扶持下走了回去。他临走时嘴里还嚷道:“嗯……我还能喝……还能……” “呵呵……就……就他这样还能喝?”成蛟也醉了,俊雅的双颊呈现出酡红色。 嬴政面色如常,如果不是他的呼吸中带有淡淡的酒味,那么别人是绝对看不出来他喝酒了。嬴政、成蛟和凤黎三个人走出酒楼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不过在黑色的天空上,繁星灿烂。 “大殿下,你要不要紧?”凤黎担忧的看着他,今天他也喝得不少。 “呵呵……你应该担心的人是成蛟。”嬴政看着连走路都走不稳的成蛟,语气不禁无奈的说道。 “嗯?我怎么了?”成蛟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他刚说完话,便忽感一阵头晕,身体忍不住前倾。他正欲伸出手搂住嬴政,结果嬴政走开了,他一个怀抱便将凤黎给搂住了。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凤黎傻了眼,成蛟浓烈的酒气直扑鼻而来,熏得她想吐。她一掌推开了成蛟,待推开他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二……二……殿下,你要不要紧?我……我不是故意的!”凤黎立即弯下身子,伸出手扶着成蛟。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脚步依旧慢悠悠的向前走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四周越来越寂静,而前方的路越来越近。宏伟壮观的秦王宫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嬴政的面前,他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沉的望着那道宫门。 “本殿下都说了我没事,我不需要你扶啊!”成蛟在他的身后嚷道。成蛟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双手挣扎着不让凤黎扶他。他步履歪歪曲曲的走到了嬴政的旁边,他亦是抬起头,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秦王宫。 “大哥,我们的……的……王宫是不是很宏伟壮观?” “嗯。”嬴政语气平淡的说道,“成蛟,你醉了,我先让凤黎送你回去。” 嬴政招了招手,低头吩咐凤黎后,脚步就径直朝前走去。 “大……大……大哥,我没醉……”成蛟瞎嚷嚷着。凤黎也不管其他,直接夹着成蛟的胳膊,就带他向前走去。 成蛟嘿嘿笑着,双眼朦胧涣散,他侧着头看着身旁的凤黎。那女子明眸皓齿,肌肤如雪,这样的一张容颜真美啊!成蛟在心里叹道。 “你……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怎……怎会生的如此标致?”成蛟的手轻轻抚上凤黎的脸颊,凤黎心里顿时就涌现出来一股怒火。她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弹开他的手,用尽力气将他往他的寝殿拖去。 “哎……你不要……生气嘛。你一生气……这……这张脸就更好看了……”成蛟断断续续的说着,嘴上露出痴迷的笑容。 凤黎努力压抑住心里的愤怒,语气冷然说道:“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好色了!” “好……好色?”成蛟皱着眉头,“我不好色……我不好色……我才不会……不会像我的父亲那样……” 凤黎拖着他的手臂瞬间僵硬了一下,“二殿下,你现在喝醉了,还是少说话为妙。” “嗯。对对对!少说话为妙……为妙……姑娘你生的如此标致究竟是哪个宫里的?等我以后长大了,就去迎娶你……” “呵呵……”凤黎笑了,“二殿下,没有想到你喝醉酒了还是这么能说话!只不过等你长大娶我了,恐怕我也早就人老珠黄了!” 在秦国女子大多数是十五岁嫁人,三年后,她的年龄到了,而他却没有!她的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嬴政的身影,他们之间相差了三岁。三岁……他会介意吗? “人……人老珠黄我也要……”成蛟说完话后,整个人就趴在凤黎的肩上睡着了。凤黎无奈的看着他,幸好现在也快到他的寝殿了。她招招手,几个太监便朝他们走了过来。她将成蛟交给他们后,脚步就立即走了回去。 嬴政回去洗了个澡后,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坐在床边。他靠在墙壁上,脑海里回忆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良久,他沉下眸子,喊了一声:“凤黎。” 凤黎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后,立即走了进去:“大殿下,你有何吩咐?” “今天在茶楼的那几个男子你看清楚了没有?”嬴政声音冰冷的说道。床帘在嬴政的额头上投下了一片阴影,让凤黎看不清他的神情。 凤黎低下头,声音细微的说道:“奴婢……奴婢没有看清楚。” 嬴政听了她的话站起身来,他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了个阴影,那阴影正在被凤黎踩着。凤黎见此情况,脚步立即朝没有阴影的地方移去。 “凤黎,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到。”嬴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凤黎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力直冲向自己,她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大殿下……那……那几个人分别是御史大人之子、李大夫之子、临王的侄子和孙子。” 嬴政听了她的话后,脚步缓缓的在屋里踱着,他每走一步,凤黎就感觉像是有把针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停下脚步后,背对着凤黎,巨大的阴影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住了。他冰冷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响起来:“既然他们如此喜欢说三道四,那我便成全他们到地府里慢慢说慢慢道。” 凤黎瞬间感觉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她的身体不禁有些颤抖。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那个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你可以下去了。”嬴政丝毫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到。 凤黎听了他的话,立即弯起身子,脚步慢慢向后退去。她轻轻关上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在嬴政听到那些话后,她就知道那些人要遭殃了。只是他们实在是太可悲了,居然就因为这几句流言蜚语而丧命。 他一直夸赞她很聪明,其实他自己才是最聪明的。因为他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给控制住了…… 第四十六章 选妃 第四十六章选妃 赵王宫内,赵嘉正跪在地上,请求赵王准许他选妃这件事情。 赵王高高在上的坐在王座上,他轻轻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目光深沉的望着台下跪着的赵嘉。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也大了,是时候为你选妃了。” “谢父王!”赵嘉对赵王磕了一个头,他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过……父王希望你是真心要选妃,而不是为了……”赵王故意隐去后面的话,留赵嘉自己去理解。 “请父王你放心,儿臣绝不会意气用事。”就算暮暮在不在赵国,他将来都还是要选妃来壮大他赵氏家族的。只不过现在是因为她而提前了而已。 “我会在王公贵族里找几个女孩子,到时候你和你的母后去挑选。不过,那个太子妃的位置是一定要留给李将军的长女。”他赵国现如今全靠李将军为他守江山了,所以将李将军的女儿封为太子妃,也算得上是对他的奖赏和信任了。 “儿臣知道了,如果没有什么事了,那儿臣就先行退下了。” “嗯。”赵王声音低沉的说道。 赵嘉站起身来,弯着腰,态度谦卑的慢慢退出大殿。赵王看他走出门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越咳嗽越严重,突然嗓子一阵腥甜,一股鲜血吐了出来。 赵嘉走出门不久后,就看见了温焉。温焉慌慌张张的朝他跑过来,语气难以置信的的问道:“太子哥哥,听说你要选妃?” “嗯,”赵嘉淡淡的答道,等会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对温焉说道,“你马上又会有个新的太子嫂嫂了。” 太子嫂嫂……这已经是个专属称号了。她无法再对另一个女子喊出太子嫂嫂这个称呼。 “太子哥哥……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选妃呢?”温焉脑海里想起了暮暮的身影,如果暮暮知道了这一切她会伤心吗? “选妃之事是势在必行的,”赵嘉仰着头,目光望着天空,“我不可能会因为一个陈暮暮而放弃一切。”他眼神在提到陈暮暮这三个字时,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只是……怎么会这么突然呢?为太子哥哥你选妃应该是一件很盛大隆重的事啊!”温焉不解的问道。她悄悄在意到,赵嘉对暮暮的称呼已经变成了陈暮暮。 赵嘉见温焉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不禁无奈的笑了笑,他伸出手揉着温焉的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是赵国的太子,居然就这样被别人耍了。我已经将赵氏王族的脸面丢的够狠了,所以我不能再丢脸了。我要……要强大起来,而我强大起来的其中一种方法便是联姻。” 他不仅是为了强大起来,还是为了报复她。报复那个将他就这样抛弃的人,既然她可以如此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他又何必那么傻呢?痴心守护,换来的只能是背叛…… “是不是……还有暮暮的原因?”温焉小心翼翼的问道,她不相信赵嘉可以这么快就忘了暮暮,她不相信他可以如此安心的去选妃。 “哎……你真是非要把我的伤疤给撕开啊!你知不知道我宫里的人在我面前提到陈暮暮这几个字时,他们会受到什么惩罚?”赵嘉无奈的看着她。 “他们会怎么样?”温焉咽了咽口气,抿着唇问道。 “他们会被我给……咔擦掉!”赵嘉边说话还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是想要吓吓温焉。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是真的不想在听到那三个字。那三个字对于他来讲意味着无尽的痛苦。 “啊?太子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残忍?”温焉有些后怕的双手搂着自己,不过她在看到赵嘉脸上那抹促狭的笑容后,立即明白自己被骗了,“太子哥哥你是骗我的对吧?” “其实我没有骗你,因为将来的某一天,我可能会真的变成这样……变成一个杀人魔头。”赵嘉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悲凉。 “不,太子哥哥你是不会变成那样的!”温焉一口坚定地说道,就算变成杀人魔头的也应该是赵政吧,温焉在心里暗自想道。他们在最后分开的时候,他居然在她面前毫不犹豫的杀了一个人,这件事让她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有些后怕。希望等长大一些,赵政能够变得不再这么残暴了。 “温焉,在想些什么呢?”赵嘉看着温焉愣愣的神情问道,她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也能走神。哎…… “没有呢!”温焉尴尬的撇了撇嘴,然后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太子哥哥你要是选妃的话,一定要我来帮你长眼!”温焉呵呵笑着说道。 “好!到时可就看温焉你帮我长眼了!”赵嘉任由着她,没有反驳她。 御花园内,嘉妍夫人正路过那里时,看见南斛急急忙忙的身影朝大殿走去。 是不是他的病又犯了?嘉妍夫人皱着眉头想到,她早就怀疑赵王的病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可是她却怎么查也查不出头绪。 她低着头,心里想这事越想越担忧。她索性移着步跟在了南斛的身后,南斛进去大殿后,大殿的门便立即关上了。嘉妍夫人在门外踱着步,眉头皱在了一起。 过了一刻钟左右,大殿的门打开了,嘉妍夫人紧张的望着。只见南斛弯着身子走出来后,又将门给关上了。 嘉妍夫人立即走上前去,语气担忧的问道:“南太医,请问是大王出了什么事吗?” 南太医对嘉妍夫人行了个礼,脸色平淡的说道:“哦……大王他是因为头痛,所以招微臣给他看看。”南太医说完话后,背着药箱就走了。 嘉妍夫人看着紧闭的宫门,犹豫不决。她要不要进去看看他?到底要不要?要不要?正在她犹豫不决时,宫门忽然打开了。 赵王一打开门便看见了嘉妍夫人,他神态一愣,竟站在门边忘记了说话。嘉妍夫人错愕的看着他,他的脸色又苍白了,神态越来越没有精神。看见他这副模样,她的心瞬间就痛了起来:“大王,我刚刚看见南太医走过,大王你是不是生病了?” 赵王听了她的话后,脸色瞬间恢复正常,他走出宫门,语气假装不在意的说道:“没有什么大碍,寡人找南太医过来不过是因为我最近有些失眠罢了。” 头痛……失眠…… 他们两个人竟然说出两个病因!嘉妍夫人的心一瞬间沉到了深渊里,难道他真的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吗? 她眼眶红红的看着赵王,赵王见她这样眉头微皱:“不过是失眠而已,你不必如此担心。”嘉妍夫人望着他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些害怕。难道她已经知道他的病了?不,不可能的,他的病就只有他和南斛知道。 “大王,臣妾希望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毕竟赵国还需要你。” “嗯,寡人知道。”赵王脸色平静地说道。在她的心里,是真的希望他保重自己的身体吗? “大王要不要去御花园逛逛?”嘉妍夫人努力露出个笑容对赵王说道。 赵王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神情一顿。在那一刻他仿佛想起了多年前她的笑容,当他跟她说要她等他时,她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这样的笑容。只是可惜……可惜……时光斗转,物是人非。如果当初他和她之间就真的是萍水相逢,过客一般结束了,那么以后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纠缠和恩怨了。 “好。”良久,他只答出了一个字。一向对他冷漠的她,今天为什么会主动邀请他去御花园?是不是她又有什么东西要盗取?罢了罢了……不管这一切了。在看见她脸上笑容的那一刻,他就忘记了所有的事,只记得去御花园。 他就是一个昏君,一个只为她而昏的君王。 “大王近来都是在忙些什么呢?”嘉妍夫人想要从他口里慢慢得知他的病。 “寡人最近没干些什么,无非是喝酒、赏舞,哦对了,最近还为太子选了几个女子,哎……太子他估计还是忘不了陈太傅的女儿。”赵王如实的说出了自己最近干的事,在他心里他以为嘉妍夫人是在打听什么机密。 嘉妍夫人知道他素来是干这些事的,她究竟该从哪些方面下手才能了解到他的病? “太子的心结还是需要他自己去解开,我们都帮不了他。”赵嘉和暮暮之间的感情是不可能再有结果了,除非他可以不介意她的背叛,除非她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就算他们都如此做了,破碎了的东西还是会留下疤痕。就像她和赵王之间,他们之间永远有着不可逾越的沟壑。 “幸好温焉还小,尚没有吵着嚷着要选驸马……”赵王说这话时,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温焉的事……大王难道真要将温焉许配给韩安?”嘉妍夫人问道。 “嗯,不过寡人想温焉恐怕嫁不了韩安。”赵王若有所思的说道。 “大王既然有此想法,那为什么还将温焉许配给韩安?”嘉妍夫人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其实根本不了解她这个夫君。因为他的睿智,仿佛能够洞察一切,早已超于了她的理解范围。 “在温焉的婚事方面,寡人……利用了她!”赵王叹息了一声说道,“寡人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儿女去干什么勾当,结果我自己也这样做了……”赵王目光看了一眼嘉妍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第四十七章 计谋 第四十七章计谋 嘉妍夫人当然明白他为什么会恨别人利用自己的儿女去做事,因为她就是被她的父王所利用。 “大王……你……究竟是利用了什么?”嘉妍夫人心里有些惶恐的问道,她虽然知道赵王是不可能会伤害温焉,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很担心。 “寡人在利用她和赵政之间的感情。”赵王声音低沉的说着话,他走到一个凉亭坐下,挥手示意身边的宫人都退下。 嘉妍夫人见众人都退下后,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担忧的问道:“大王你究竟是怎么利用他们的?” “寡人在赌,赌赵政将来回去后能够当上秦国的国君。” “那……这跟温焉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嘉妍夫人的心一点一点下沉,但愿他的决定不会伤害到温焉。 “嘉妍,当今七国之中谁的势力最大?”赵王忽然问道这个问题。 嘉妍夫人凝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是秦国。” “对,是秦国,也是秦国最有可能会统一整个天下。”赵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若秦国想要灭掉其余六国,那你觉得他会先从哪个国家开始?” “可能是从他身边临近的国家开始,那也便是韩国和赵国了。” “嗯,你分析的很对。以韩国和赵国现如今的兵力都不足以对抗强秦。就算是六国结盟,也只会发生像一次一样的结局。所以寡人唯一能够为赵国所做的事,就是让赵国能够多存留一些时间,使他不必成为秦国统一天下的第一个牺牲品。” “臣妾还是不懂这和温焉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嘉妍夫人咬着唇问道。 “我之前说过的,我在赌赵政能够当上秦国的国君,我在赌赵政对温焉的感情。如果将来温焉要嫁给韩安了,那么身为太子或者君主的嬴政要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该怎么办?” “派人去攻打韩国?”嘉妍夫人惊愕的问道。 “对,如果他派人去攻打韩国,那么势必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那么我们赵国便多一些时间苟延残喘,或者更好一点来说,没准太子可以带领我们赵国重新振作起来。到时强秦想要灭掉赵国就困难了。” 嘉妍夫人听完他的话后,整个人就愣在那儿了。她张张嘴,欲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哪儿开始。 她没有想到他的未雨绸缪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他怎么可以想到那么多事?她脑海里回忆着他刚刚说完的话,她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对,如果他派人去攻打韩国,那么势必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那么我们赵国便多一些时间苟延残喘,或者更好一点来说,没准太子可以带领我们赵国重新振作起来。到时强秦想要灭掉赵国就困难了。” 她回忆着这段话,忽然明白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大王,为什么是太子带领赵国重新振作起来?这不应该是你的职责吗?”她看着赵王苍白的脸色,心最终是沉到了海底。他的病…… “呵呵,太子带领赵国重新振作起来与寡人又有什么不同呢?你不要钻这个牛角尖,我们还是谈论点别的吧。”赵王岔开了这个话题。 嘉妍夫人知道他有意躲闪,她如果强行继续下去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大王你想得周到。” 原来他对温焉和韩安的婚姻的坚持是另有目的的,如果在平时她是一定会生气怒骂他的,他怎么可以利用温焉的婚姻做赌注?但是今天,她在面对他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实在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其实想的一点也不周到,我说过我只是在做赌注。这场赌注要想成功必须要实现三个条件啊!”赵王若有所思的说道。 “哪三个条件?”嘉妍夫人待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很像是在套取别人机密的奸细。 赵王似乎没有在意,他语气平静的说道:“第一个是赵政能够当上秦国的君主,第二个个是赵政对温焉的感情,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就是赵嘉能够成功成为赵国的君主,因为在赵王所有的儿子中,就只有品行优良的赵嘉才能够重新振兴赵国。 嘉妍夫人见他没有说出这第三个条件,她也不好再问,免得他还真以为她正在套取他的机密! 太子赵嘉要选妃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赵国。一些朝中权贵们纷纷将自己的女儿上报给赵王。赵王从中挑选数十个女子给赵嘉,其中李将军的女儿已被定为太子妃,尚还要选出侧妃两名,姬妾几名。 在选妃的那一天,赵嘉果真让温焉帮他“长长眼”。 对于赵嘉来讲,这次选妃无论选的是谁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不过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和报复暮暮。 温焉做在御花园里的秋千上,一晃一荡的看着眼前数十个女子,有些则如空谷幽兰、清丽脱俗;有些则是妖娆动人、艳光四射;还有些如弱柳扶风、姣花照水,惹人怜惜。她实在是不知该选哪几个。就在她惆怅的时候,赵沁、赵易若和郭子胥来了。 温焉看见他们时,心里小声嘀咕,原来爱凑热闹的人的不只是我一个啊。 赵沁目光随意扫视了一下那些女子,然后向赵嘉问道:“太子哥哥,你定好了吗?” 赵嘉晃着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好你们一起来帮我看看。” “呵呵……只怕我们的目光粗俗鄙陋,会误了太子哥哥的大事。”赵易若笑着走到赵嘉的身边。 赵嘉看着赵易若,忍不住打趣说道:“易若,不消几年父王也应该为你挑选驸马了!” “太子哥哥你瞎说什么呢?”赵易若脸颊瞬间羞红了,她白了一眼赵嘉,然后低下头去。 赵沁咳嗽了一声,语气尴尬的说道:“哎……可惜我在七岁的时候父王就为我挑好了驸马。害得我白白失去了多少……”赵沁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郭子胥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的看着她,她立即闭住了嘴。 温焉看着赵沁和郭子胥,心里一阵惆怅。曾几何时,她和赵政也是这样。算算时间,他已经离她而去三个月了。 “温焉,你看中了哪个没有?”赵沁突然趴到温焉的耳边小声问着。 温焉亦是小声说道:“单论美貌,这些女子不相上下。不过最左边的那个穿着鹅黄色衣群的女子,神态平静,气质优雅,她这一点我挺喜欢的。” 赵沁抬起头看着那个女子,那个女子穿的衣衫简单大方,妆容清新脱俗,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贵族气韵。 “她是挺不错的!”赵沁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是李将军的女儿,李亦晗。”赵嘉在他们旁边说道。 “她就是父王指定的太子妃?”温焉惊讶的问道。 “嗯。”赵嘉语气平淡的说道。 李亦晗似乎听见了别人正在说她的名字,她抬起眼眸看向他们。她的目光正好与赵嘉在半空中交汇,赵嘉嘴角弯起,对她微微点了个头。她的脸瞬间红了,两朵鲜艳的红晕飘上她的脸颊,她立即低下了头,掩饰住面色的异常。 “太子哥哥,你的母后呢?这选妃的事她不是应该要来长眼把风的?”赵沁好奇地问道。 “哎……”赵嘉叹了一口气,他这次匆匆忙要选妃,他的母后一点也不高兴,认为他在瞎折腾,所以压根不来看一眼,“母后……她事忙,没空来。” “哦,那太子哥哥你快做决定啊,等你决定好了我们几个人出宫去玩。”赵沁急不可耐的说道。 赵嘉无奈的看了一眼赵沁,然后晃了一下扇子,招手让身边的太监走过来:“我已经决定好了,就从左边开始留下五个。” 太监眼神一愣,没有想到太子居然这样选妃。 “你懂了没有?”赵嘉看见太监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奴才懂了懂了……”太监立即点头,然后又招招手唤来几个太监走向那群女子面前,将她们的名字给记录下来。 而赵嘉则领着他们一干人欲走出王宫,忽而听到身后一阵小跑而来的脚步声。 赵嘉疑惑的扭着头,便看见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朝他走来,是李亦晗。 “李姑娘是有什么事吗?”赵嘉态度优雅得体的问道。 李亦晗一看见赵嘉脸色又红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太子殿下……我……我……我想和你们……一同出宫玩。” “嗯?”赵嘉神情一愣,目光好奇的看着她。 “我……”李亦晗低着头,她脸上的绯红已经蔓延到脖颈了。 “好,你便随着我们吧。”赵嘉看见她绯红的双颊不忍心拒绝她。 温焉在他们的旁边嘴角微微弯起,希望这个李亦晗可以使太子哥哥忘记暮暮带给他的伤害。 第四十八章 出船 第四十八章出船 温焉他们这次出去游玩,是包了一艘船,在湖面上轻轻划着。 赵嘉站在船头,目光清冷的望着湖面。温焉单手托着下巴,脑海里的思绪早已飞到了秦国。自从赵政回到秦国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信息了。也不知他在秦国的生活如何? 李亦晗目光一直盯着赵嘉的背影,她也知道赵嘉以前和太傅女儿之间的事情。她在心里莫名的怜惜着他,她起身,步履优雅的走到赵嘉的旁边。 “太子殿下在看什么?” 赵嘉听见她的声音,侧过头看着她,他眼里的悲伤转瞬即逝了:“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李姑娘经不经常出门?” “亦晗平日都被母亲关在屋里,不准我私自出去。我这次能够与太子殿下你们一起出来来,还是第一次。”李亦晗声音柔柔的说道。 赵嘉转过身,目光看着湖面碧波说道:“呵呵……李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找我带你出去玩。我的那几个妹妹素来活泼好动,喜欢游山玩水的,所以我经常带着他们出去玩,久而久之,对于玩这方面的事情我都已经很在行了。” “亦晗怎么会嫌弃呢?如果太子殿下能够带着亦晗的话,那实在是亦晗几世修来的福分。”李亦晗脸上悄悄涌出一抹女子的娇羞。 “哈哈……李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赵嘉晃了晃扇子,他们两个人在湖面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让赵嘉以为身边的人是暮暮。 “太子殿下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喊我为亦晗,李姑娘这三个字听起来如此生疏。”李亦晗抿着唇说道,她是他的太子妃,不久,她就要嫁给他了。以后他们会是一生相伴相随的人,不必再如此生疏了。 “好,亦晗。”赵嘉手收起扇子,转过身看着她。明媚的阳光从他的侧脸照过来,他的影像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暖和模糊。这模糊,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郭子胥放下茶杯,目光瞥见温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有一种说出来的愧疚感。他佯装笑着说道:“温焉公主,你知不知道赵政的母亲赵姬,现如今已经是秦国的王后了。” 温焉的脑海里迅速浮现了那个妖娆美丽的女子形象,她仅仅在赵政生日的那一天感受到了赵姬身上的温情,其他时刻她觉得她是一个狠心的母亲。因为每次赵政被人欺负时,她都不出来帮助他。而且赵政要是还手的话,还会受到她的惩罚。 “她已经成为秦国的王后了?”温焉声音呢喃说道,如果她成为了秦国的王后,那么应该就不会有人敢欺负赵政了。 “对,赵姬成为了秦国的王后,所以按道理来说,赵政,不,现在应该说是嬴政,他将来会是秦国的君主。” “呵……平时没看出来,原来你对这些朝堂的事了解的还挺多的!”赵沁瞪了一眼郭子胥,“快快如实招待,你究竟是从哪儿知道了这么多事?” “沁儿,这些事根本就是人人都知道的好吧?只不过是你们久居王宫,信息比较闭塞,或者大王也不愿意让你们知道的过多,所以你们就对外面的事了解很少。” “哼!”赵沁侧着头,仍旧不满郭子胥。她不满郭子胥的原因是因为她现在对秦国很敏感,她怕将来也有一天郭子胥会离她而去,投奔秦国。 赵易若看着他们两个,无奈的摇了摇头。 “赢……政……”温焉嘴里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现在他的名字是叫做嬴政了?她在这一刻,心里感到莫名的恐惧。她一直觉得太子哥哥和暮暮是不可能在一起了,而她和嬴政还会有机会在一起的。因为嬴政说过的,她这一生只能嫁给他。 可是现在,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不仅仅是路途的距离,还是不可跨越的秦赵之间的沟壑和斗争。将来……将来……他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毕竟他们之间有家仇国恨啊!就算她抛弃了这一切,那么他呢?再退一万步来讲,她最终还是嫁给了他。而他如果当上了君主,一定会**佳丽三千,一定会宠爱各国而来的妃子,因为他要平衡势力,他要积蓄实力。而她,只不过是他茫茫**中的一人而已。那时,她还能得到他的垂爱吗? 温焉越想越烦恼,脑海里思绪万千,却没有一个可以解开的 “三姐,温焉,父王好像最近又生病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赵沁忽然问道。 “我不清楚,父王的病压根不让我们过问。估计清楚的人也就只有露姬娘娘了,毕竟就只有她天天陪在父王的身边。哎……”赵易若叹了一口气说道。 “露姬娘娘对父王的病也不清楚,我上次看见赵迁时,问过他关于父王的病。他说父王的病对他和露姬娘娘也隐瞒着。”温焉语气担忧的说道。 “哎……希望父王的病能够早些好起来。”赵沁双手撑着下巴,抿着唇说道。 郭子胥看见赵沁的神情,立即安慰她说道:“沁儿,大王是不会有事的。想来他平时是国事操劳的,身体可能有些吃不消。” 赵沁听了郭子胥的话,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郭子胥,你不说话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赵王成天是与露姬娘娘歌舞美酒不断,他们两个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现在郭子胥说赵王是因为国事操劳造成的,在赵沁耳朵里听起来很像是讽刺! “我又怎么了?”郭子胥憋屈的摸摸自己的头,眼神委屈的看着赵沁。 “九姐,我发现你可是一直在欺负郭子胥啊!”温焉眼神促狭的看着两位,然后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哼!我才没有欺负他呢!是他自己又傻又笨,什么事也不会做,什么话也不话说,整天就是个书呆子。每次我去找他时,都看见他在捧着一本诗经在朗读!”赵沁不满的说道。 “哈哈……”温焉和赵易若都哈哈笑了起来。 赵嘉听见船舱内传出来的一阵阵笑意,他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李亦晗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的神情,心里一动。他唇边的笑意,似是带着温度,让她的心瞬间都温暖了。 赵王宫内,赵王猛然一推,将桌前的东西全都推到在了地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天天跟着寡人究竟是想干什么?”赵王扬起衣袖指着她,他脸色铁青,神情愤怒的对着嘉妍夫人。自从那一次他招南斛为他看病后被她给发现了,她就每天跟着他,衣食起居她都要过问!以前,她是躲他都躲不及了,而现在她却突然粘着他了! “大王,你不要过怒,臣妾跟在你的身边是想要好好照顾你。”嘉妍夫人拾起地上的奏折、书籍,然后她对下人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宫女立即将地上的茶杯给收拾走了。 她步履优雅的走到桌前,将奏折书籍放到桌子上。 “大王,露姬娘娘只知道喝酒赏舞,她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人,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吧。”嘉妍夫人对他的病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当她意识到他的病不是个小问题后,所有的朝堂恩怨已与她无关了。她只知道她爱眼前这个人,所以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希望他有事。 赵王听了她的话,将头低下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带着压迫的气息说道:“嘉妍,你这是在干什么?是在同情寡人吗?寡人不需要!寡人说过寡人的病没有任何问题!” “是是是,大王你没有任何病,你的身体很好,你先不要动怒……”嘉妍夫人立即端上一杯茶递到赵王的面前,眼神担忧的看着他,“大王,你先喝点水,不要气,不要急。” 赵王看见嘉妍夫人这副模样,心里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嘉妍,你究竟是想干什么?!”他推开她的茶杯,若不是嘉妍夫人早有预料,茶杯现在肯定又摔碎了。 “大王,臣妾真的只是想要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嘉妍夫人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浸着晶莹的泪水,以前她从不在意他的感受,不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他都可以忍着,让着。现在也该是她来报答他了。 赵王嘴角弯起,冷哼了一声,他眼神幽深犀利的看着嘉妍,然后伸出手捏着嘉妍的下巴:“你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嘉妍……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跟寡人说,只要寡人可以办得到。寡人不需要你曲意逢迎我!” 嘉妍夫人苦笑了一下:“你会这样想我也是很正常,因为过往的九年,我一直对你都是那么冷淡。但是现在……现在……我……我是真的不想要失去你。”她说话后,紧紧搂住了赵王。她的额头靠在他的胸膛,泪水从她的眼角落到他的衣袍上。 等到有些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她才想要苦苦追求,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是舍不得放手。 赵王目光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人,他似乎不相信刚刚那些话是她说的。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对他表露过心迹。 “嘉妍,这不符合你的性格,这不像是你会干的事,是不是他又逼你了?”赵王声音悲凉的问道。 嘉妍夫人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大王,你还是不相信我吗?”他看着嘉妍夫人眼里的泪水,心再也横不起来了。为了她那点泪水,自己做什么不可以呢? “那你可知道寡人得的是什么病?”赵王轻轻拂过她的秀发,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这一刻属于他和她的安宁,是他祈求多年的。 “臣妾不知道,但是臣妾早已决定,无论大王你得的是什么病,臣妾永远都会陪着你!”嘉妍夫人握着赵王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不是九年前的他们了,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心上还是留下了痕迹。她看着他下巴的青色胡茬,她看着他眼角的皱纹,她才明白这些年来她错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寡人得的病叫做喀血病。”赵王语气淡然的说道。 第四十九章 捉奸 第四十九章捉奸 秦王宫内,赵姬侧躺在床上,她香肩半露,神态充满着诱惑。 吕不韦站在门边,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帘对赵姬弯下身子:“不知王后娘娘找微臣有何事?” “呵呵……”赵姬娇笑起来,她起身,那白纱下若隐若现的躯体实在是惹人着火,“不韦,难道我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为何总是避开我呢?”她掀开床帘,一双魅惑人心的柔胰似是无奈的垂下。她没有穿鞋,步履缓缓的走向吕不韦。吕不韦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虽然很燥热,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冒险了。 在这大秦王宫,如果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那么他之前所有的心血就白费了。 “王后娘娘,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微臣想要先行下去了。”吕不韦意欲转身,结果衣袖却被赵姬给拽住了。 “不韦……你……你就真的这么不想见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我一刻也舍不得与你分离……”赵姬从他身后紧紧搂着他,“为什么你的心可以如此狠呢?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像你这样绝情呢?为什么?” “赵姬,”吕不韦叹了一口气,想要推开赵姬的手,但是赵姬却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紧紧搂住。 “不韦,我是不会放开的。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决定此生绝对不会放开你。虽然你……你……将我送给了别人。但是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子楚只不过是你的替代品。” “住口!赵姬,这种话你不要让我再听见第二次!”吕不韦厉声说道。 “不韦,明明上一次我们还……你现在的态度怎么会变这么大?”赵姬眼角带泪,语气委屈的说道。 吕不韦听见她委屈的声音,心里一软:“赵姬,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之间的事若要长久下去一定会被子楚给发现的。虽然他并无真正的实权,但是这事一出,也就等于我和他之间鱼死网破了。” 吕不韦沉下眼眸,心里暗自想到,我这么些年的心血,是绝不可能毁在子楚的手里。 “你不必担心他,他现在正在玉妃哪儿呢!”赵姬立即说道。 提起玉妃,吕不韦的眉头皱了一下:“政儿现在与成蛟走得很近,你如何看待这事?” 赵姬瘪了瘪嘴,低下头说道:“我一个女子没有什么看法,我只希望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能够好好地活着。” “呵呵……”吕不韦无奈的笑了笑,“你也就只有这点志气!”吕不韦转身,宠溺的捏了一下赵姬的鼻子。 “呵呵……”赵姬傻傻的笑着,她扬起下巴,一张美艳极致的脸庞对着吕不韦,“不韦,我那个时候和政儿在赵国备受别人欺负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你在该多好。你会像一个勇士一样,帮我们母子赶走一切坏人。其实对于我来讲,我压根不在意什么王后的位置,我在意的就只有你和政儿。” “赵姬……”吕不韦听了她的话,心里一动。他忍不住低下头吻着赵姬,赵姬轻轻一扬,她身上的白纱便落了下来。 吕不韦将她横抱起来,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他脱下自己衣袍,仅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便开始吻着赵姬。正在他们爱的炽热浓烈时,宫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吕不韦眼眸一沉,立即停下了动作,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外面。赵姬也是吓得从床边抄起一件衣服就披在身上。 “大王……”吕不韦一瞬间感觉到额头青筋暴跳,他连忙跪在地上,脑海里思考着托辞。 赵姬坐在床上,她看着寒着脸的子楚,再看着跪在地上的吕不韦,她没有说一句话。 “呵呵……你们……你们……一个是我的好丞相,一个是我的王后,你们……你们居然敢在王宫里……”子楚似乎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扶着胸口,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变成的顺畅。 “大王,不韦知错了。今天这事实在是因为不韦喝了点酒,神智不太清醒,再加上王后曾经是不韦的姬妾,所以不韦一时犯了糊涂。但是……幸而大王来得及时,使我和王后娘娘才没有铸成大错啊!”吕不韦言辞灼灼的说道,“大王,你还记不记的以前你在赵国时,是我将赵姬献于你的。” 所以,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是你拆了我和赵姬之间的幸福。吕不韦在心里冷哼道。 “吕不韦……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寡人应当与你共有一个妻子吗?”子楚气愤地看向这两个人。 “不,大王,你误会了微臣的意思。微臣想要说的是,如果微臣真的对王后还有一点半分邪念的话,微臣当初就不会将她献给你了。” 坐在床上的赵姬听了吕不韦的话,嘴角露出冷笑。她是该庆幸他对她还是有真的感情吗?因为他没有将这件事全都推到她的身上。可是……他说的话又像是把利剑生生的刺在了她的心上。 “呵……吕不韦,我知道你向来善于嘴皮说道。但是你这次别想将寡人给骗过去,寡人其实早就怀疑你们两个之间的奸情的,现在正好,居然被寡人给遇见了!” 吕不韦眉毛一挑,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低着头语气平稳的说道:“大王,不韦跟随你那么对年了,我何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难道今天大王你正好撞到这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吕不韦循循善诱说道。 子楚垂下眼眸思考,他原是在玉妃的宫里,正欲与玉妃亲热时,玉妃忽然阻止了他的动作。她巧笑嫣然的告诉子楚,说赵姬的王宫现在只怕也正在跟他们干一样的事。子楚听到这话时,脸色一寒,他将玉妃痛斥了一番后,甩袖而去。 但是走出宫门后,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玉妃说的话,他心里有些疑惑,于是便转了个弯,想要走到赵姬的紫东宫,一看究竟。结果他一打开门,便看见了床上两人相拥的场景!这实在是太令人羞愤了! “哼,吕不韦,寡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休要在说什么鬼话了!”子楚冷哼一声说道。 “不,大王,有些时候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大王,我怀疑我和王后之间的事情恐怕被人给设计了。估计此人的目的,便是想要借此来除掉我和王后。”吕不韦言辞恳切的说道,尤其是那双眼眸流露出来全是一副被害人的哀怨。 子楚心里也有些疑惑,这一切会不会太凑巧了,玉妃怎么会知道赵姬的房里有人呢?难道是玉妃搞的鬼? “大王,这绝对是有人想要对付我和王后啊!只怕此人的目的还不只是这么简单!”吕不韦深叹一口气说道。 子楚狐疑的看着他,他现在对他们之间的事仍有些怀疑。他望了一眼床上那个神情始终冷淡的女子,开口问道:“赵姬,吕不韦说的是真的吗?” 赵姬侧着身子看着吕不韦,久久没有说话。吕不韦皱着眉头,双眼凌厉的看着她:“王后,请你一定要还给不韦一个清白!” 赵姬看着吕不韦投向她的眼神,她原是千疮百孔的心一瞬间碎了一地。他怎么会知道这其实就是她自己设的一个计谋,是她假借玉妃的手,促成子楚看见这一切。 而她所做的这一切原因,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够与吕不韦不再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因为她知道,以吕不韦现在的实力子楚是绝对杀不了他的。她可以祈求子楚放过他们,让他们终生安于乡间。她想要与他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她厌恶了这些勾心斗角,她不想踏入这深宫的漩涡中。可是现如今……吕不韦的眼神,让她明白她的梦想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之前的那些温存,于他来讲不过是演的几出戏而已。 赵姬忽然笑了,那张妩媚的脸变的更加摄人心魄了,不过在吕不韦的眼中,赵姬此刻的笑容却如同美丽的罂粟花一样。 “大王,我和吕丞相之间清清白白。我们是真的没有一丝感情,我想你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着了别人的道而已。”赵姬脸上仍旧是带着一丝妩媚的笑容说道,只不过她的语气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这种绝望的气息,只有吕不韦能够懂。他终究还是彻底的伤了她的心……吕不韦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这样吗?”子楚看着赵姬那张魅惑人心的脸,此刻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清醒的话?他脚步缓缓地走到赵姬的身旁,怜惜的看着她:“是谁敢设计你?他们居然太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 子楚搂着赵姬,温柔的为她擦掉眼泪。 吕不韦没有想到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在这一刻,他仿佛是老了很多。他看着床上那两个搂在一起的身影,脚步轻轻的走出了门。 赵姬眼角瞥见了那抹身影正在离去,她却是什么神态也没有流露。她躺在子楚的怀里,喃喃絮语的说着话。 门外是一片漆黑,吕不韦走出去时,有种置身于地狱的感觉。 第五十章 入狱 第五十章入狱 政和宫内,烛光微弱,嬴政正拿着本兵书,专心地看着。突然一道身影闯进来,嬴政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人蒙着面,手里拿着把剑,似是刺客,但是哪儿有有点说不清。 “你是谁?”嬴政冷声问道,他悄悄从桌子下面掏出一把匕首,平时为了防身,他都会在自己待得地方多藏些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哼,你少管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今天是来要你狗命的!’那个黑影二话不说便挥舞着剑朝嬴政冲了过来,嬴政侧身闪过他的攻击。他抽出手里的匕首,一剑欲刺向黑影。 黑影冷哼一声,轻而易举的便躲过嬴政的攻击。他用剑弹开嬴政的匕首后,一脚踢向嬴政。 嬴政腹部被他踢中,身体忍不住向后倒去,他的头狠狠的撞到了椅子的扶把上。 门外忽然一群人手持火把冲过来了,“那刺客好像在大殿下的屋里!” 刺客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嘴角冷笑一下,然后扔了一样东西在嬴政的身上。嬴政因为头刚刚撞到了地面上,现在脑海里是一片晕眩。他伸出手拾起那个刺客扔的东西,还未看清时,眼前一晕,整个人倒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剧烈的头痛中醒了过来。他紧皱着眉头,睁开犀利的双眼。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一愣。 他为什么会在牢里? 他站起身,冷着眸思考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个黑衣人闯进来显然不是为了杀他,因为以那个人的武功要想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一多想事情,脑海里就一阵如波涛翻滚般的剧烈头疼。他遂再次坐在地上,单手扶着头,极力克制住头疼,现在他必须要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给,狱卒大哥,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望你能接受。”凤黎清脆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 “哈哈……那我们就不拒绝了。”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响起。 凤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挎着篮子,眼神担忧的看着嬴政:“大殿下,你醒了?” “嗯。”嬴政看着凤黎手里的篮子,心里叹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探监吗?这便是王宫的诡谲风云,前一刻你还身处富丽堂皇的王宫,而这一刻却在不知觉间你进了牢笼。 “凤黎,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大殿下,这明显是有人在陷害你!那个黑衣人在与侍卫作战时,口里一直声称,是你要他去刺杀大王的,目的便是为了夺皇位。而你们之间的交易便是以那个黄色香包为证据。那黑衣人在临死时,还火上加油的说了一句,他……他有愧不能完成你所交给他的任务!” 凤黎原以为嬴政听到这些话时,一定会大发雷霆的,结果他的神色很平常,摆手示意凤黎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然后侍卫进去找你时,便看见你手里正紧握着那个黄色香包。大王和王后都认为这是有人在陷害你,但是……但是吕丞相却执意要彻查此事,一定要将你关入牢中好好审问才行!大王和王后别扭不过他,再加上宫中有些人趁机落井下石,大王最终便决定将你先关入牢中。哎……”凤黎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不过是才睡了一觉而已,醒过来后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吕不韦这次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他想要借我干什么?嬴政垂下眼眸,在心理暗自思道,这件事会不会是他做的?不过他没有做这件事的缘由,因为杀了他,将来登上太子宝座的人只可能是成蛟了,这样只会对他百害而无一利。那他为什么要坚持将自己关进牢中?老狐狸究竟在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殿下,你饿了没有?奴婢特地让御膳房做了几道你最喜欢吃的菜。”凤黎打开盒子,将里面的饭菜都给拿了出来。 嬴政看着面前摆着的六道大菜,不禁叹道:“凤黎,看到这些菜我还以为我仍旧是在宫里呢!” “呵呵……奴婢是……怕殿下没有胃口,所以就让人多烧了几道菜。”凤黎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我怎么会没有胃口呢?我现在可是要好好保存精神呢!”留足精神才好与那幕后的人作斗争! “殿下能够这样想那实在是太好了。”凤黎高兴地说道。她立即动手为嬴政盛饭。 “嗯。”嬴政接过凤黎递过来的饭碗,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别人要他死,他偏要活的开心!别人要他在牢里,他偏要活的像在王宫里!不管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的敌人,他嬴政从此以后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 嬴政吃过饭后,凤黎收拾着残局,她动作很慢,实在是不想离开这儿。 “殿下,你不必担忧。我相信大王和王后是一定不会让你吃点的苦的。”凤黎安慰他说道。 “呵呵,我看看真正担忧的认识你吧?”嬴政呵呵笑了起来,然后他躺在地上,修长的手臂放在脑后枕着。突然他眉头一皱,伸出手臂放到眼前。 “是血,天哪,殿下你的头受伤了,我快去找御医来!”凤黎惊慌的要跑出去,却被嬴政给阻止了。 “凤黎,你不必去找御医。我这只是流了点血,没有什么大碍。而且你去找他们,他们不一定会来。”嬴政一副不在意的口吻说道。这王宫里的人哪个不是狗眼看人低?哪个不是趋炎附势?现在他被关押在牢里,估计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来为他治伤。毕竟一个不小心,会被打成同伙的。 凤黎眼神无奈的看着他:“那殿下,你总可以让我为你包扎一下吧?”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坐起身来,将受伤的一边对着凤黎。 “殿下这伤是撞到哪儿了?”凤黎皱着眉头看着伤口,“幸好我之前来的时候,准备了一些纱布。” 她从袖口中拿出纱布,轻轻地绕在嬴政的头上,语气温柔的说道:“殿下,你忍着点。” 嬴政没有再说话,他的思绪仍旧在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凤黎为他缠纱布的动作一滞,她目光怔怔的看着嬴政。嬴政的眉毛修长浓厚,双眼狭长深邃,鼻梁高高挺起如冰山一角。她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眼里所有的色彩。甚至她还能轻轻感受到他的呼吸…… “怎么了?凤黎?”凤黎手里的动作停下了,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让他不禁好奇的问道。 “哦,没事没事……”凤黎帮他包扎好后,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便走了。再不走的话,自己就要在他面前丢尽脸面了。 嬴政看见凤黎走后,他就躺下闭目凝思。 谁知没过多久,又有脚步声响起。这个人的脚步声沉稳大气,应该是吕不韦的。他来这干吗?来审问他吗? 吕不韦走到牢笼面前,眼神复杂的看着嬴政。 嬴政睁开眼眸,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殿下,委屈你了。”吕不韦声音平淡的说道。 嬴政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直视着吕不韦:“吕丞相,吕太师,我在这里很好,何谈得上委屈我呢?” 吕不韦在嬴政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深沉的黑色。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我知道那个刺客实际上与你是无任何关系。” “哦?是吗?既然吕丞相都这样认为了,那为什么还将我抓到这里来?”老狐狸的心思还是让人难懂。 “并不是我要把你抓来,我是被逼的。宫里面一直都有传言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久而久之。我想大王心中会起了疑心的。所以在昨天晚上那个时候,他问我该怎么处理你,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理你呢?如果不把你抓来的话,只怕你我都坐实了这个罪名。所以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就只有先委屈殿下你了。” 嬴政冷哼下了一声:“吕丞相,就算你抓不抓我,我都是我父王的儿子!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得!” 没有想到父王是真的怀疑他的身世了,嬴政暗自握紧拳头,他怎么可能会是吕不韦的儿子?他绝对不可能是! 吕不韦皱着眉头,他看着嬴政倔强的脸庞,心里暗自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嬴政喊他一声父亲!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他和赵姬的事情被子楚发现了,子楚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心里的疑心只怕是更大了。所以这次他居然把嬴政的事交给他来处理。这明显是在试探他……哎…… 吕不韦看着嬴政头上的那圈白布,心里一阵担忧:“殿下你是受伤了吗?” “呵……”嬴政冷哼一声没理他。 吕不韦见嬴政是这副神态,心里不免叹了一口气:“殿下,陷害你的凶手我已经有把握了,现在只需要找到证据便可将此人抓住。” “是谁?”嬴政皱着眉头问道。 “是玉妃娘娘。” “呵呵……”没有想到她开始行动了,只是成蛟该如何? “殿下,你……是不是与二殿下走得很近?”吕不韦小心翼翼的问道。 嬴政沉着眼眸,语气平淡的说道:“是,成蛟不过还是一个小孩子,在他的世界里尚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殿下,你千万不可这么想,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成蛟始终是你登上王座最大的敌人啊!所以为了以防他对你有什么伤害,最好的办法便是要殿下你远离他!”吕不韦言辞恳切的说道。 嬴政脑海里想起成蛟的脸庞,以及他曾经说过的话。 “凤黎,你说我们俩像不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兄弟好不好?所以下次大哥你可就不能嘲笑我的智商了,因为你那也是在嘲笑你自己。” “那正好啊,大哥你以后若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有空陪你出宫玩的!只不过……我感觉大哥你所掌握的知识比我还多啊!”成蛟叹道,“那场七国之秀,大哥你可是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秦国人不仅尚武还很有才华!哈哈……真是给我们大秦挣足了面子!” 第五十一章 探监 第五十一章探监 嬴政在心里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他让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亲情。他不愿意去破碎他和他之间的亲情:“吕丞相,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尚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殿下,你若不听微臣的话,只怕会吃亏……”吕不韦意有所指的讲道。这成蛟是嬴政登上君主之位最大的绊脚石,就算现在不除了他,将来也绝不会留着他。 “吃亏了正好可以长经验,不然的话我就永远也长不大!”嬴政立即反驳道。如若是别人,他或许不会在乎他的生死,可是此人是成蛟,那个没有一点心机的成蛟。 “哦?那殿下对这次的刺客事件长了什么经验?”吕不韦唇边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呵呵……这次的刺客事件让我明白单靠那些侍卫们的保护,我还不足以安全。我要想真正强大起来,就必须要学会武功,而不能是每天搂着本治国平天下的书在那儿看!”嬴政挑着眉毛说道,其实在他心里对那个刺客是“念念不忘”。他居然用一招就将他踹倒在地上,这实在是太伤他的自尊了!他出去后,一定要学武功。必须要使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可以不被别人欺侮。 吕不韦眼神赞赏的看着嬴政,微微点了点头。 他似乎忘记了刚刚他们两个之间的剑拔弩张,笑着说道:“哈哈……殿下想的甚好!我大秦能有如此明智的殿下实在是大秦的福分啊!” “吕丞相,你不必在这给我戴高帽。”嬴政不满的看着他,旋即嘴角又笑道,“我大秦其实有你吕丞相才是真正的福分啊!”嬴政阴阳怪气的说道,脸上没有多少真心实意。 吕不韦听了嬴政的话,神情一愣,他知道他是故意在嘲笑他。不过他没有生气,在他心里嬴政不过是一个正在发脾气的小孩子而已。 他弯起身子,拱着手臂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微臣要先行告退了。不过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快将殿下给救出去!” “那就有劳吕丞相了。”嬴政拱着手臂,态度忽而谦逊的说道。 吕不韦看着嬴政脸上变幻万千的神情,眼神一阵迷茫。假以时日,嬴政一定会脱离他的控制,到那时…… 可他是他的儿子,他能怎么办? 他深深吸了口气,步履艰难的转过去离开这儿。 嬴政看着吕不韦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既然吕不韦喜欢装谦谦君子,那他就陪他装到底! 吕不韦走后,嬴政正欲休息,结果子楚和赵姬来了。 嬴政看着子楚和赵姬走在一起,子楚深情的望着她,而她脸上露出甜蜜温柔的笑回应着他这样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却让他觉得一阵恶寒。 这天下的女子是不是都是两面派? 嬴政拱着手,垂下眼眸说道:“政儿见过父王和母后。” “政儿,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赵姬惊愕的看着嬴政,然后转身对子楚说道:“大王,你还不快快去请太医来看看?” “母后不必惊慌,政儿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子楚看着嬴政淡然的脸色,嘴角不禁抿出一丝笑容:“吾儿果真是不同凡响,在如此环境下仍能够保持宠辱不惊的心态实在是难得啊!” 嬴政轻笑一声,态度谦卑的说道:“父王谬赞了,儿臣只不过是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恐惧的。” “哈哈……这才像是寡人的儿子啊!”子楚意有所指的说道。 赵姬脸色微变,她尴尬的咳嗽一声:“政儿,你头上的伤真的不要紧吗?”她看着那纱布,猜测可能是凤黎为嬴政包扎的。但是那毕竟没有太医来的正规,万一将来留下后遗症了该怎么办? “母后,政儿只不过是流点血而已,这伤是真的不碍事。”嬴政看见赵姬眼里的担忧,他的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是感动还是无动于衷?毕竟她的母后演戏可以演的如此逼真。 “政儿,父王将你关在这里你可怨父王?”子楚眼神直直的盯着嬴政,想要看清嬴政的每一个表情。 嬴政低着头,语气平淡的说道:“政儿怎么会怨父王呢?父王你不过是秉公办事而已,我大秦正是有父王你这样不假公济私的明君,才可以长存啊!” “哈哈……还是政儿了解寡人啊!”子楚笑着说道。他招手唤来狱卒:“你们将这牢门给我打开!” “是,大王。”狱卒立即拿出钥匙,将牢门给打开。 子楚缓步走进去,眼神看着四周,语气不满的说道:“这吕不韦居然找了这样的一间牢房给你?!” 嬴政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这牢房在哪儿不是一样的?他若真的这么关心他,就不会将他关在这里:“父王,这牢房虽然破了点,但是政儿还能坚持得住。” “政儿,你吃过饭了没有?”赵姬神情担忧的看着他,她伸出如玉一般洁白的手臂,轻轻抚摸着嬴政的脸颊,“政儿,你瘦了。”赵姬说着说着,眼眶不禁红了。 子楚看见赵姬眼里的泪花,心里不忍,立即搂住赵姬,安慰她说道:“这不过是才一日,政儿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瘦下来?” “可是政儿的脸颊是真的消瘦了许多……” “这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是你太担心政儿造成的。”子楚无奈的说道。 “母后,你不必如此担心政儿,政儿在这里很好。”嬴政低着头,将他眼中的神色掩藏起来。在这帝王家生存,他都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隐藏著自己的真实感情。 “那就好……”赵姬轻叹一声。 “呵呵……就是你爱多担心!”子楚眼神宠溺的看着赵姬,“政儿,如果没有什么事,那寡人和你的母后便要离去了。若你在牢中吃了苦,一定要告诉寡人,寡人倒要看看有谁敢欺负寡人的儿子!” “政儿知道了。”嬴政送别子楚和赵姬后,狱卒又将牢门给锁上了。那狱卒在锁门时,眼神时不时胆怯的看着嬴政。 嬴政躺在坚硬的木床上,双眼幽深的望着上方。 第二日,吕不韦带着一群人来都嬴政的面前。他命人打开牢门后,弯着腰对嬴政说道:“殿下,让你受惊了。” 嬴政心知吕不韦已经将事情都给解决了,他越过吕不韦走出牢门,眼前一众人纷纷跪下来给他行礼。 “吕丞相,凶手是谁?”他微微侧着身问道。 “凶手是玉妃娘娘。” 嬴政脸色未变,其实他早已料到结局会是这样。他想起了成蛟,他那个弟弟该怎么办?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脚步径直离开这儿。 那个凶手的确是玉妃娘娘派来的,是她想以行刺大王的罪名嫁祸给嬴政,从而将嬴政给彻底打倒。只是可惜,她还是斗不过吕不韦。 吕不韦那只老狐狸,有几人能斗得过他呢? 嬴政一走出牢门,便看见凤黎眼眶红红的在门外等着他。 “殿下,你怎么样?”凤黎立即走到他的跟前,眼神担忧的打量着他。 “我没事,倒是你……”嬴政笑着看她,“凤黎,你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事还是王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出来指证的。”凤黎说道这时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哦?母后身边的宫女?”嬴政微微上挑起眉头,“那个宫女出来指证什么?” “嗯……奴婢不是很清楚此事……”凤黎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嬴政眼眸一寒,脚步放慢了下来:“凤黎,我不希望你也欺骗我。” “殿下,我……”凤黎在他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殿下,那宫女出来自首,说她是玉妃娘娘安排到王后身边的眼线。那次大王撞见……撞见……吕丞相和王后在一起的事情便是由玉妃娘娘设计的。而这次刺客的事件,也是她一手操办的。”凤黎闭着眼,一口气将这些话都说完。 她原以为嬴政听了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的。结果他只是步子加快了一些,什么话也没有说。 嬴政的眼神瞬间寒了起来,大王撞见吕丞相和王后在一起……呵呵,他们的事终于是纸包不住火了。可是,吕不韦却那么轻而易举的把问题给解决了。或者来说他那个懦弱的父王,是压根不敢发脾气,他只不过是借着这次的事,也好给他们一个台阶,从而能够保住自己的王位。 他大秦的王族,难道就要一辈子看着吕不韦的脸过日子吗?想此,他不禁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吕不韦的身上。 凤黎看着嬴政的背影,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其实她更希望他能够将自己的怒火给发出来,因为这样才是一个人真正该有的情绪。可是嬴政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他将一切都埋在心里。 这样的他,其实心里更加痛苦吧? 第五十二章 立储 第五十二章立储 成蛟一脸憔悴的来找嬴政,嬴政看见他这副模样,神情一愣。 “成蛟,你这是怎么了?”他记得父王对玉妃娘娘的惩罚并没有牵扯到成蛟啊。 成蛟一下子跪到嬴政的面前,恳求他说道:“大哥,我知道母后她做错了很多事,我也祈求你能原谅她,但是你能不能帮我见她一面?毕竟……毕竟她也是我的亲生母后啊!” 嬴政松开他的手,站直身子说道:“成蛟,这事你应该去求吕丞相,因为只有他才有决定权。” “我已经求过他很多次了,我……我甚至都给吕丞相下跪了,但是他还是不同意。”成蛟眼眶充满了血丝,双颊深陷,语气哀求的说道,“大哥,现在只有你帮我了,我求求你了。” “成蛟你快起来!”嬴政一想到成蛟曾向吕不韦下跪这事,他心里就怒。那个吕不韦以为他自己是谁?居然敢这样对他们大秦王子?! “大哥,我求求你让我看一眼母后吧。她虽然性格泼辣,善妒成性,但是她待我很好,从小就一直宠着我溺着我,我现在只是求去看她一眼而已。”成蛟并不站起来,他紧握住嬴政的手,双眼哀求的看着他。 嬴政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我可以去跟吕不韦说,但是却不一定见效。” 他之所以会答应成蛟,全是因为他喊得那一声声大哥。 大哥……这是他一直内心多么渴望的感情啊! 嬴政心底很排斥见到吕不韦,但是今天为了成蛟他却不得不去找他。甚至来说,是去求他。 吕不韦刚下早朝,便看见嬴政和成蛟朝他走来。他看着两人,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见过两位殿下……”吕不韦拱着手说道。 “吕丞相不必多礼,我和成蛟今天来找你不过是向你讨个人情,不知吕丞相愿不愿意给我们个面子?”嬴政虽是笑着脸说道,但是眼底一片清冷。 吕不韦微微皱了眉头,他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如果两位殿下是为了玉妃娘娘而来的话,那么恕微臣不能帮助了。” “吕丞相,成蛟思母心切,不过是想在玉妃娘娘临终前见她一面而已。难道丞相连这点人情也不肯通融吗?”嬴政眼神凌厉的说道。 吕不韦看着嬴政,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将来有一天他出事了,嬴政会不会来看他? 吕不韦想起了今天在朝堂上商讨的事,子楚终于决定将嬴政立为太子了,那么成蛟暂时对嬴政是没有什么威胁了。所以让他去见他的母后,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那好吧,见二殿下品性孝心,那微臣便允许此事了。”吕不韦装作艰难的答应道。 “真的吗?谢谢你了,吕丞相。”成蛟得了吕不韦的应允后,转身跑走了。 “成蛟……”嬴政在他身后疾呼他的名字。 成蛟对他转了个身,语气兴奋的说道:“大哥,我要先走了!”他说完话后,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嬴政看着成蛟的身影消失后,转身欲走却被吕不韦给叫停了。 “殿下,微臣要恭喜你一件事情!”吕不韦面脸笑意的说道。 嬴政语气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今天大王和一众群臣们已经商讨好了,决定立你为太子。” 嬴政微微侧着头,他目光清冷的看着议事殿。就是在那里吗?几个人这么随便几句话,便可以决定他人的一生。 他神色平静的离开了这儿,吕不韦抬起头,眼神深沉的看着嬴政的背影。他居然看不懂嬴政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他原以为他会很高兴的,但是他居然这么平静的离开这儿。 不过是短短几日而已,嬴政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变得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是帝王的一个重要标准。 牢房内,成蛟紧紧握住玉妃的手,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母后,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经过这几日的牢狱生活,玉妃的脸上早已没有之前的狂妄和任性了。她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枯萎的双手,颤抖的摸着成蛟的脸:“蛟儿,母后……母后以后不再你的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成蛟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握住玉妃的手。 “蛟儿,你不要哭,以后你就是大人了,怎么还可以轻易哭泣呢?” “母后,蛟儿是真的不想要离开你!”成蛟将玉妃搂在怀里,他趴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哭了出来。 玉妃终于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感情,大声哭了出来。 “蛟儿……蛟儿……” 他们母子俩哭了一会儿后,玉妃忽然擦掉脸上的泪水,语气严肃的对成蛟说道:“蛟儿,我们现在也争不到王位了,所以你暂时还是安全的,吕不韦是不会危害你的。但是我怕……怕等你将来长大后,吕不韦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母后,不会的。我对什么王位并不感兴趣,待吕不韦发现这一点时,我想他不会针对我的。”成蛟安慰玉妃说道。 “哎……我的儿子啊,你为什么这么傻?”玉妃搂着成蛟又哭了起来,“等蛟儿长大以后,你就会知道人心险恶了。有时即使你什么也没有干,别人也会找茬。因为别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除掉你,哪还管你究竟想干什么?” 玉妃在三日后,便被子楚赐毒酒。 成蛟自玉妃去世后,一直闷闷不乐。嬴政对成蛟心有愧疚,所以便想为他去忧解愁。 他带着凤黎去找成蛟,三个人一同骑马出宫去散心。 嬴政选了一头棕红色的马屁,他很喜欢这匹马,第一眼看见它时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喜欢。他将这匹马决定占为己有,想了想把它命名为十二。 “十二……乖,不要乱动。”嬴政温柔的抚摸着十二的脊背,思绪透过它想着另一个人。 凤黎忍不住惊讶的问道:“殿下,你为何将这匹马命名为十二?” 一旁的成蛟脸上总算透露出一抹喜色,他放下手里的马缰,走到十二的旁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温焉公主好像排行十一。大哥,你这样做不怕温焉公主生气吗?” 嬴政白了一眼成蛟,然后翻身骑上十二:“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随便将一只小猫小狗命名为赵政呢?而我只不过是将一只心爱的马名为十二而已。” 嬴政说完话后,便扬起马鞭,在风中衣袖飘扬,神态倨傲的向前奔去。 成蛟也骑上马,双腿一蹬,马儿驮着他向前快速奔去。 这是凤黎第三次听到温焉这个名字,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到她的心里,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疼痛。 温焉……赵国十一公主…… 嬴政他们三个人一直骑着马,几乎快绕着咸阳城跑完了。 夕阳西下,天上一抹妖娆的红色像是一朵绚丽的花,在天上尽情的绽放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轻轻挥动着翅膀,悠闲的在半空中飞去,直至消失在了那片妖娆的红色中。 他们三个人勒住马匹,凝目望着夕阳。夕阳仅剩下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向后拖得很长。 “成蛟,人死不能复生。”嬴政声音低沉的说道。 成蛟嘴角弯起,一抹苦笑露出来:“大哥,你放心,过几天我就好了。” “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茶馆在哪儿?我还想去尝一尝他们家的点心。” “呵呵……我也很想去,只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要是再去的话,恐怕晚上宫门就要禁闭了。” “不碍事,我们今天只管去外面好好玩一下,王宫里的一切我们都不要再管了。”嬴政侧着头,目光带着笑意看着成蛟。 成蛟也对他笑了一下:“好,那我们顺便也去把柏狸给找来。” “二位殿下……”凤黎刚开口,便受到嬴政和成蛟的白眼。 “凤黎,你就不要每次那么扫兴了!让我和大哥今晚好好在宫外玩一宿!” “凤黎,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我们也不方便,你还是回宫去吧。”嬴政说道。 凤黎听见了嬴政的话,连忙摇头:“不,殿下,我还是跟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好在身边照料你。” “呵呵……那等下你可就不许再说什么回宫的话了!”成蛟笑着说道。 “嗯。”凤黎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人骑马至破侍庙那儿,捎上柏狸,就冲着茶楼狂奔去。 这茶楼几日不见,客人少了许多,更见清净了。 嬴政他们上二楼时,迎面走来两个人面色哀戚,声音叹息。其中一人说道:“哎,没有想到前几日还在这看到御史大人之子几位,而现在他们居然……居然都……” 另一个人不住的摇着头:“世事变化万千啊,就连临王都没有逃掉那个命,临死时还被带上投敌叛国的帽子!” 这两个人声音叹息着从他们旁边走过去。凤黎悄悄观察着嬴政的表情,发现他神色微动。反倒是成蛟眉头紧皱了起来,御史大人之子……临王……他最近因为玉妃的事而没有心思去在意其他,只是没有想到这几日居然出了这么多事。 前几日,他和嬴政来这茶馆也遇到了御史大人之子,当时还听见他们几个人在说嬴政的流言蜚语,没有想到现在他们年纪轻轻就…… 成蛟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眸一沉,问道:“柏狸兄,你知不知道御史大人之子犯了什么罪?” “听说是通敌叛国罪,这是最近在民间闹得很凶,因为这一并处理的可都是几个贵族子弟啊,什么李大夫侄子啊,临王的儿子和孙子啊……” 第五十三章 华奕 第五十三章华奕 这几个人正好是上次那些说嬴政坏话的人……成蛟想到这,步履一颤。他微微侧着头看着嬴政,嬴政冷峻的侧脸,没有一丝波动。 这些事情是嬴政干的吗?难道他的大哥真的是这样血腥残忍吗?别人不过是闲谈几句牢骚而已,就招致杀生之祸。 玉妃临死前在他耳边说的话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 “等蛟儿长大以后,你就会知道人心险恶了。有时即使你什么也没有干,别人也会找茬。因为别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除掉你,哪还管你究竟想干什么?” 将来……他会不会也被嬴政给除掉? “二殿下,你怎么了?”柏狸看着发愣的成蛟问道。 成蛟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没事,我们快些去休息,我之前骑马已经很累了。” 成蛟左手搂着嬴政,右手搂着柏狸,就像之前一样。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丝怪异,这丝怪异让他不敢看嬴政一眼。 嬴政也感受到成蛟搂着他的胳膊的僵硬,他目光沉下来,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二楼包厢内,茶香袅袅。 嬴政拿起茶杯,细细品着清龙泉茶。这茶馆里的青龙泉茶,味道醇厚至极,比他上次在七国之秀上烧的茶还有好几倍。 “成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茶馆是我们王叔的,不知是哪一位王叔?” “是鲁宁王华奕。” “鲁宁王华奕?”嬴政放下茶杯,语气略有惊讶的问道,“为何我从未见过这位鲁宁王?” “哈哈……大哥别说你从来没有见过他,就连我也没有见过他一面。他这个人生性喜欢云游四海,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不过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齐国,当时齐国的公主嘉妍还是他的未婚妻。” “齐国公主嘉妍?”嬴政皱着眉头问道,齐国公主嘉妍不就是温焉的母后吗?这关系实在是扯得太复杂了,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温焉差一点儿还成了他的妹妹。 成蛟看着嬴政的脸色,知道他是在想什么。他的嘴角不禁弯起:“哎……只是可惜了,自嘉妍夫人嫁到赵国后,王叔他的踪影就消失匿迹了。” “嘉妍夫人跟他之间的婚约后来退了?”嬴政挑起一道眉毛问道。 “嗯,我们王叔这命……哎……据说还在昌城的时候,嘉妍夫人就给他戴了绿帽子,这件事差点让他成为七国的笑料。”成蛟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赵王年轻时也是一风流公子啊,啧啧……”成蛟感叹道,言辞中颇有些羡慕之情。 “呵呵……王叔就这样心甘情愿的退婚?”嬴政惊讶的问道。这样的事发生,难道身为一个男子的他不会大发雷霆吗?更何况,他还是秦国的王子。 “不退婚能怎么办?据说当初王叔和嘉妍公主两个人一同在民间游玩,还是王叔提议要去昌城的,嘉妍公主原是不同意的,结果……估计这可能会是他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成蛟语气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 “呵……”嬴政轻笑一声,幸好王叔没有娶到嘉妍夫人,不然他和温焉该怎么办? “不过大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关于王叔的话?” “什么话?”嬴政端起茶杯。 “得华奕者得天下。” 嬴政端起茶杯的动作忽然一滞,他语气低沉的问道:“为何会有这种说法?” “因为据说我们这位王叔呢,他从小天资聪颖,敏而好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他都懂,什么定邦安国的方针他都会。当初王爷爷原是打算要立他为储的,结果他听了之后,立马收拾包袱就走了。从此无踪影……直到与齐国公主的婚约暴露出来,天下人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成蛟说这话时,眼神里透露出欣赏的神色。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一样,随性而活,浪迹天涯,云游四海,不被任何事物给束缚。 “呵呵……他真是我大秦王室的一个奇人啊。”嬴政放下茶杯,心里仍旧在思考着那句得华奕者得天下的说法。 “其实我看两位殿下也是大秦王室的奇人啊!”柏狸感叹说道。 “柏狸兄为何有如此想法?”嬴政问道。 “呵呵……两位殿下能够不嫌弃我是一个乞丐,以朋友之礼待我,难道不是两位奇人吗?来,让我以茶代酒来敬你们一杯。” “呵呵,我们干吗要以茶代酒呢?还不如直接去找个酒店好了!”成蛟说完话,就欲起身。 凤黎见状,刚想出声阻止,又想起了之前她曾答应他们的话。她憋屈的坐着,不说一句话。 “好,那我们就去对面那家酒楼,这次让我请你们一次!”柏狸豪爽的说道。 嬴政刚想问道柏狸从何而来钱,不过又忍住了:“哈哈……上次是成蛟请的,这次是柏狸兄你,那么下次就轮到我了!我们赶紧走吧,去抢个好位置!”对于像柏狸这样豪爽的人,不让他请一次,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他们三个人又像上次一样喝的醉醺醺的,这次连嬴政也倒下了。 熟悉的两个乞丐将柏狸给扶走了,凤黎眼神无奈的看着倒在酒桌上的两个人。 “十一……十一……”嬴政吐着酒气,声音含糊的喊着话。 凤黎听见十一这两个字,心里有股莫名的难受:“你们现在都喝醉了,让我该如何是好?” “十一……十一……”嬴政仍旧喊着十一这两个字,声音愈加的含糊。 “我对那个十一公主越来越好奇了……”凤黎自言自语的说道。 成蛟忽然站了起来,双眼朦胧,他身体不稳的走到嬴政的身边,一手揪着他的领子,语气恶劣的说道:“你说……你说……大哥……你……你将来会不会连我也杀了?” 嬴政抬起头,眼眸半睁半眯的看着成蛟,他伸手推开成蛟的胳膊,不耐烦的说道:“我干嘛要杀你?”只要你不造反,我就不会杀你。 成蛟被他推开后,身子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凤黎一声惊呼,走到他身边时,发现成蛟早已沉沉睡去。而嬴政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凤黎叹了一口气,然后招手让小二过来:“小二,你这里有客房吗?” “当然有嘞!”小二看了一眼嬴政和成蛟,从他们的服饰便可以判断出来他们不是一般的王公贵族,于是态度立即谦卑的问道,“不知姑娘你要什么样的客房啊?我们这里三楼有几间上等的房间比较适合这两位公子居住。” “那好,你帮我开三间房,你去帮他给扶起来。”凤黎指了一下仍旧躺在地上的成蛟,她想起上次她送成蛟回去时,成蛟那副色胚的模样,至今还令她深恶痛绝。 “好嘞,小的知道了。”小二立即拱起身子,然后将成蛟给扶起来。 成蛟感觉到有人正扶着他的肩膀,他不禁睁开迷茫的双眼,待看清那小二的长相后,他嘿嘿笑了起来:“你……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会生的如此标致?” 正欲扶起嬴政的凤黎听到身后成蛟的话,手臂一软,他这话怎么跟他上次喝醉了对她说的一样? 小二一脸苦瘪的模样,任由着成蛟的手在他的脸上乱摸。 “呵呵……姑娘你的皮肤好柔滑啊,等……等我回到宫里就……就……娶你怎么样?” 小二咽了咽口水,原来这位公子不好男风啊!只是他这黄皮粗肉的,哪里柔滑了? 凤黎扶着嬴政的肩膀,就朝楼上走去。 “嗯?”成蛟眼神朦胧的看着凤黎,然后张着手臂嚣张的要冲向凤黎,“这位姑娘……你……你也好美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凤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成蛟,语气冷声说道:“色胚!”一喝酒色性就大发了,居然连男女也分不清了。 “嗯?我……不是色胚……我不是……”成蛟声音不满的大声嚷着,小二极力搂住他,深怕他会挣脱掉他的手臂,然后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凤黎懒得理他,扶着嬴政想要快速向前走去。 “哎……姑娘你不要走,你还没告诉我……你……你是哪个宫里的?”成蛟一个用力,将小二推倒在地,然后扯着凤黎的衣袖就不放开。 “二殿下,你不要再耍酒疯了!”凤黎想要摆脱他的手臂,但是她一手搂着嬴政,另一只手力气压根使不上什么。 “十一……十一……”嬴政声音喃喃的说道。 成蛟听着嬴政的声音,圆目一睁:“这……这个姑娘……真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实在……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 他说完话后,便撅起嘴朝嬴政的脸上冲过去,嬴政偏偏凑巧的在这时睁开了眼眸,映入画面的便是一张朝他正涌过来的红唇,他二话不说,一拳狠狠的打了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成蛟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 成亲 第五十四章成亲 太子赵嘉成亲的那一天,整个赵国举国同庆。 他同时迎娶一个太子妃,两个侧妃和两个姬妾。这场盛大的婚礼自然是为了迎娶太子妃而做准备的。 赵嘉看着自己一身的红衣,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曾经他是多么渴求这一天的到来,因为他可以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现在,他的心里除了苦涩便什么也没有了。 远在秦国的她,听见他成婚了,心里会有何种感觉呢? 他忙了一整天后,身心劳累。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宫殿里仍旧忙碌的一群人。父王和母后在和一众大臣们聊着天,侍从们正忙着收拾残局。 温焉轻轻地走到他的旁边,然后叹了一口气:“太子哥哥,你看起来神色不太好。” “呵呵……忙了一整天,我的神色能好吗?”赵嘉不在意的说道。 “太子哥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 “温焉,你母后叫你呢,快去找她!”赵嘉的精神此刻已经绷到了极致,他不想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否则紧绷的弦会立即断掉。 “哎……太子哥哥,那我先走了。”温焉不舍得看着他,然后脚步缓慢的走到了嘉妍夫人的身边。 “母后……”温焉声音柔柔的喊着嘉妍夫人。 嘉妍夫人低下头,怜惜的看着她:“怎么了?温焉?” “母后,太子哥哥的神情……好像不是很好。” 嘉妍夫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嘉,然后说道:“你太子哥哥是累坏了,你不必担心他。” “不,母后……他……我……”温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她只是觉得赵嘉现在这副模样,可能就是将来的她了。如果赵政失了允诺,而她按这一切步骤嫁给了韩安,是不是在新婚那天,她的神情也会与赵嘉是一样的?或者来说以后一生的神情都是这样的…… “温焉,你到底是怎么了?”嘉妍夫人皱着眉头,眼神担忧的看着她。 “母后,我其实真的很怕将来我要嫁给韩安!”温焉一下子扑到嘉妍夫人的怀抱里,含着泪说道。 嘉妍夫人现在已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温焉紧紧搂住:“温焉,还有六年呢,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 如果赵王所赌的事情全都成真了,那么温焉便不必嫁到韩国了。只是她跟嬴政还能不能在一起,难讲啊!嘉妍夫人在心里叹道。 赵王看见温焉和嘉妍夫人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而且两人眼中都含着泪花,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深夜,赵嘉在一众贵族子弟的怂恿下,慢慢走向了新房。他一直在拖着时间,但是还是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他轻轻打开门,坐在床上的人儿身形不禁动了一下。 她一直在这儿等着他,身姿端正,默默无言。他心里莫名的涌现出来阵阵愧疚,她是无辜的。 他脚步在李亦晗的面前踌躇着,思考良久,他掀开她的盖头,一张美丽的脸庞映入在他的眼前。 李亦晗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赵嘉只当是新娘子出嫁离开父母流的泪,所以没有在意。 “饿吗?”赵嘉声音温柔地问道,她应该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才对。 “不饿……”李亦晗的话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她的脸颊瞬间羞红了,不敢抬起头看着赵嘉。 赵嘉见状呵呵笑了起来,他拿着盘点心递到李亦晗的面前:“将就一点吃了,不然这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李亦晗仍旧低着头,她伸出纤纤细手,拿着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立即将点心给吐了出来:“不行,殿下,我们必须先喝完交杯酒。” “不碍事,等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比较好。”赵嘉体贴的说道。 李亦晗心中一暖,虽然她知道他心里有着别人,但是他对她还不错,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等李亦晗吃完东西,他们喝了交杯酒,两个人接下来便处于尴尬的状态了。李亦晗一直低着头,双眸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绣花鞋。而赵嘉则是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咳嗽几下来掩饰心里的尴尬。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了敲锣声,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子时已到,子时已到……” 赵嘉皱着眉头,王宫什么时候有敲锣的了?这肯定是一群无聊的人在这戏弄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李亦晗那张红润的脸蛋,心神恍惚。 罢了罢了……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生,更何况这婚还是他要结的。 他吹灭香烛,屋内两个人的心跳都不可遏止的加速了起来。 “香烛吹灭了……香烛吹灭了……哈哈……”赵沁笑着说道。 “还是九姐你想的这个方法好。”温焉看着那间乌黑的屋子说道。 “哎……就是干嘛要我拿个铜锣在这当太监呢?”郭子胥撇撇嘴说道。 “为我太子哥哥敲锣,这是你的福分你听见了没有?”赵沁哼了一声说道,她手里还拿着棒槌,原是想要朝郭子胥的头打去的,结果又舍不得,于是换了个方向,将棒槌狠狠的捶向铜锣。 “砰……砰……砰……”铜锣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特别巨大。 “九妹,你不要再捶了,不然我们可就坏事了!”赵易若连忙从她手里夺过棒槌,眼神担忧的看着屋内。 屋内,正衣衫半解,美人在怀的赵嘉突然听到了屋外三声巨响,心里一颤。他咬着牙,暗自握紧拳头,等明天他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敢这么破坏他新婚之夜! 温焉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屋子,心里默默想道,太子哥哥应该会幸福的。 将来她嫁给韩安了,是不是也会幸福呢? 最初的爱,最初的约定,有几人能践行到最后? 她默默地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寝殿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公主,你怎么了?”素喜和素善立即上前问道。 “我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温焉支开她们后,从床头边拿出一个小盒子。她打开这个盒子,拿出里面的小泥人:“政,我现在心里很迷茫……我不知道我们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来,我是不是应该听父王的话,嫁给韩安呢?嫁给他后,我会幸福吗?而你会伤心吗?或者来说,我们有幸能够成为夫妻,可是你始终还是要**佳丽三千,那时的你还会珍惜我吗?我又靠什么来留住你呢?” 温焉在乱糟糟的思绪中,沉沉睡过去。 而秦国那一边,在客栈睡到一半的嬴政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眼神看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现在身处在某家客栈后,心里才安顿下来。今天,他与成蛟、柏狸喝醉酒后,他就没有了记忆。看这情形,应该是凤黎将他送进来的。 他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天上的一轮明月正高高挂起,皎洁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寂寞。 “十一……你在干什么呢?”他声音呢喃说道,俊美的脸旁微微抬起,神情悲凉的看着黑暗的天际。 咸阳城,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暮暮和随从在一家衣服店停下了脚步,她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迈步走进去。 “最近天渐寒,父亲大人一天到晚忙着政事,衣服也没有几件。正好我今天有空,就来给他选选布料,为他做几件新衣服。”暮暮笑着说道。 “小姐真的是很孝心啊!”一旁的小丫鬟也是笑着说道。 暮暮看了一块灰色的布料,伸出手抚摸着。 “这位姑娘,你眼光真好,你挑的这件布料真是上层质量啊!”店老板立即说道。 “哦?是吗?”暮暮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她放下手里的布料,眼神四处看看,仔细地挑着布料。 “虽然我们比不上人家李将军的女儿,但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一定会选一件上等的布匹为你做嫁衣。”一位中年妇女财大气粗的说道,她拉着她的女儿,走进屋子,声音洪亮的问道,“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布匹拿来。” “是是是……”店老板见来了一个富婆,立即点头哈腰的招呼手下将上好的布匹拿来。 暮暮看着那母女俩,嘴角轻轻弯起,如果她的母亲也在,是不是也会像那个中年女子一样为她的婚事而操心?只是可惜,她的母亲在他们刚来到赵国时,便因病去世了。 “母亲,我们可不能跟李将军的女儿想比,她嫁的可是赵国太子啊!”那个女儿扯了扯中年妇女的衣袖,声音细微的说道。 即使她的声音再细微,但是站在他们身后的暮暮还是听到了。握在她手里的一匹布,颓然的落下。她难以置信的转过身看着那对母女俩,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们……刚刚说李将军的女儿嫁给……嫁给谁了?” “李将军的女儿嫁给赵国太子了,这件事七国可都知道了,他们整个赵国还普天同乐呢!不要跟我说姑娘你不知道这事啊?据说他们赵国有多少个大家闺秀都哭红了眼,呵呵……”中年妇女豪爽的笑着。 暮暮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她用手扶住柜台,努力使身体站直:“那请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都是十多天前的事了!” 暮暮听了她的话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难怪父亲前几天一直不让她出门,说什么街上最近盗贼横行,出门不安全。原来……原来……呵呵…… 【推荐……收藏……谢谢了】 第五十五章 又四年 第五十五章又四年 秦庄襄王在位三年,于五月丙午去世,葬于芷阳,太子嬴政继位。 嬴政继位后封赵姬为太后,吕不韦仍为丞相。时年嬴政十三岁,吕不韦仍旧掌控大权。 御花园内,嬴政正拿着长剑,独自练着武。自那次刺客事件后,嬴政找了很多武功高强的人,每日不曾间断的教自己武功。 吕不韦和赵姬缓步在花园内散步,前面的剑声犀利的在两个人的耳边响起。两人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前方,发现嬴政眼眸正冰冷的望着他们。 吕不韦将嬴政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带着笑意说道:“大王又长高了许多。” 嬴政本就身形偏高,现在再经过四年的磨练,他已经出落成一个翩翩公子了。他合上剑,将眼里的鄙夷掩饰住,语气平淡的说道:“见过母后。” 赵姬走上前去,宠溺的为他擦拭掉脸颊的汗水:“政儿,你这练武真是一刻也不放松啊!你不担心你的身体,我可担心了!” “呵呵,母后不必担心,朕不过是随意的耍几下而已,不碍事。”嬴政目光冰冷的扫视了一眼吕不韦,然后便忽略他了。 吕不韦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赢政。 “政儿,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了,你不必再练这武了。”赵姬叹息着说道,“现在我们母子俩终于不受别人欺负了。” “母后,有朕在,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嬴政意有所指的说道。其实真正欺负他们母子俩的人,便是吕不韦!只是可惜,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除掉他。 “呵呵,大王能够说这话,就已经证明大王是真正的长大了。那么为大王挑选王妃的事也不宜拖迟了。” 嬴政皱着眉头,不满的问道:“为朕挑选王妃?朕怎么不知道?” “微臣和太后娘娘刚刚正讨论这个事呢,以秦国现在的实力,我们足可以要求其余六国将他们国家的公主献上来。”吕不韦语气颇为自得说道。 嬴政看着他这副他是秦国主人的模样,心里就怒,他克制住心里情绪,面上平淡的说道:“此时尚谈还过早,朕从未有过准备。” “大王,你已经十三岁了,各个国家的大王在你这时也早已有了妻妾。所以大王你就不必推脱了,此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 若不是吕不韦没有女儿,嬴政还以为他是想当国仗呢! “这件事不能够轻率做决定,还是待朕……” 嬴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不韦给打断了。 “大王,你的婚事微臣自不敢轻率做决定,所以微臣决定向六国下娉礼,以迎娶他们的公主。只有各个国家的公主,才可以配上大王你的身份。” 嬴政原还想要拒绝吕不韦的,但是脑海里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改口说道:“吕丞相,我可以答应向六个国家下娉礼,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大王你请说?”吕不韦拱着手问道。 “朕要赵国十一公主。”嬴政语气坚决的说道。 一旁的赵姬眼神一愣,她看着嬴政的面庞,神情复杂。 吕不韦低着头,眼神也是一愣。他思考良久说道:“微臣明白了。” 其实他心里一点也不明白,他从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对什么人都没有好脸色的嬴政,居然会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还是赵国的公主…… 赵国公主可以嫁给他,但是她却绝不可能陪他一辈子,因为成大事的人是不能被儿女私情所劳累的。必要时,他可以为嬴政断了这份感情。 赵王宫内,赵王深叹了一口气。他第一步赌注已经成功了,现在就看第二步。 “大王,嘉妍夫人到。”太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他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不见。” 这几年来,嘉妍夫人一直要求要照顾他,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 那太监刚出去没多久,就见他又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嘉……嘉……”他的话还没会说完,嘉妍夫人便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大王,你为什么不见我?”嘉妍夫人将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这么一放,脸色不悦的问道。 赵王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愤怒:“嘉妍,你给我出去。” “我不想出去!你都已经赶了我四年了,但是我什么时候放弃过呢?所以……大王你还是先将我熬的汤汁给喝了。只要你喝完,我立即走出去。” 赵王皱着眉头看着嘉妍,然后端起瓦罐,对着嘴倒下去。 “大王……这……幸好我先把汤汁的温度调到入口合适的。”嘉妍夫人庆幸的说道。 赵王喝完汤汁后,将瓦罐随意一放,语气冰冷的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大王,秦国使者来使。”太监一声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王皱着眉头,这秦国使者怎么会匆匆来访? “快宣他进来!” 秦国使者进门对赵王拱了拱手,态度还不错,没有强秦一贯的倨傲。 赵王见他礼貌周到,心里也没有多少反感了:“不知使者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呵呵……我秦国新王刚刚登基,吕丞相想要为他在六国中挑选出公主来作为和亲的妃子。”秦使者笑着说道。 “呵呵……是吗?那甚是好事啊,我一定会挑选出一个合适的公主去秦国和亲的。”赵王虽然脸色是笑着,但是眼底不见一丝笑意。秦国现在还真是目中无人,居然敢直接要六国公主一同与他和亲,摆明着是看不起他们。 “不不不,我们秦王早已下了旨意,要赵国温焉公主去和亲。”使者说道。 “什么?”嘉妍夫人在一侧忍不住发出声音,现在这步骤会不会太快了?按照赵王的想法,应当先是嬴政为了温焉和韩国打起来才对啊! 赵王对嘉妍夫人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好,你回去告诉秦王,寡人一定会将温焉公主送去和亲的。” “呵呵……那实在是太好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行告辞了。” “使者千里迢迢来到赵国,不作休息就要走吗?” “我不能耽搁啊,还有好几个国家没通知呢,赵国可是第一个就通知的。”使者笑着说完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赵王寒着眼眸,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什么话也没说。 嘉妍夫人轻咬着唇,脸色沉重的想着使者的话。难道真要将温焉送去秦国和亲?虽然嬴政现在看起来很喜欢温焉,但是难保哪一天他不再宠爱她,那温焉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秦王宫该怎么办? “大王,你真的忍心将温焉送去秦国吗?”嘉妍夫人担忧的看着他。 赵王嘴角忽然露出抹笑容,他看着嘉妍夫人,眼神闪着阴谋的光亮说道:“当然不会!” 四年来,温焉也由一个女孩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了。她的皮肤更加细腻光滑,眼眸明亮深邃,以前脸颊上的稚嫩现在也快消失的差不多了。 现在在赵王宫里,她是被公认的第一美女。 她低着头,一缕秀发从耳边轻轻飘过来,她双手娴熟的拨动着琴弦,一阵阵优雅的琴音自她的指尖传来。 一身白衣穿在她的身上,再配上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会让误闯进来的人以为是看到了仙女。 “温焉……温焉……”赵沁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温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走出门外,便看见了正朝她跑过来的赵沁。 “温焉,你……我……”赵沁结结巴巴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不完整。 “九姐,你先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温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看着赵沁的脸色,心里暗自揣测道,难道郭子胥又不听话了? “温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你一定会很开心的!”赵沁紧拽着温焉的衣袖说道。 她身后的郭子胥和赵易若也一路小跑过来了。 “什么事?”温焉好奇的问道。 “赵政当上了秦国的国君!” “嗯……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前几日,赵王派人送去贺礼时,还被她给看见了。她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四年而已,他居然就当上了秦国的君主!只怕那时谁也没曾想过那个落魄小子会有这么一天…… 四年了,她已经长大了,而他呢?再见面也不知道还认不认识对方? “不不不,我要说的是他当上国君以后,对六国选妃。而在我们赵国,他指定是你去和亲。”赵沁终于一口气讲那么多话说完了。 “沁儿,你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选中了!”郭子胥有些挖苦的说道。 “哼,瞎说什么,我这是为温焉高兴呢。”赵沁瞪了一眼郭子胥,然后对他扬起绣花拳头。赵易若看见这两个人,嘴角无奈的笑了起来。 温焉自听了赵沁的话后,整个人的都处于懵了的状态。什么叫做他要选妃?什么叫做他指定了她?这……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嫁给他了…… 她的心底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是幸福,又似是担忧。 第五十六章 喜悦 第五十六章喜悦 夜晚,嬴政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用膳时,忽然笑了出来。 屋内烛光微弱,四周有种昏暗的感觉。一众侍从们突然听见嬴政的笑声,心里一阵恐惧。他们个个只敢抬起头来好奇的张望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凤黎站在嬴政的旁边,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嬴政弯起来的半个嘴角。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自从今天早晨他听见赵国答应用温焉公主和亲后,他就时不时的会笑出声来。无论是练剑吃饭,甚至是如厕时,她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这一天他的笑声,已经超过了过往四年凤黎在他身边听到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可以使他迷恋到如此程度呢? “凤黎,明天让御膳房还烧这几道菜,吃了这么多年,今天的菜他们烧的是最好吃的!”嬴政笑着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是。”凤黎低着头答道。 “哈哈……我看不是菜好吃,而是大哥你今天心情好吧?”成蛟一脸促狭的笑意从门外走了进来。 “呵……少在这里打趣我,这么晚了找我还有什么事?”嬴政虽是这样说,但是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成蛟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拍拍自己的肚子说道:“大哥,其实我是来蹭饭的。” “难不成你的府里就穷的连这点饭也没有了?” “当然不是!”成蛟眉毛一挑,“其实我就是想来尝尝这几道被大哥你誉为吃了几年才吃到美味佳肴啊!” “成蛟,看你这样,我是不是也该替你找几位女子呢?让她们来好好管管你的嘴和你的胃。”嬴政佯装生气的说道。 成蛟连忙举起手,“大哥,我投降,我错了,你到时可别真的赏给我几个女的,我现在还不想那么快的立家呢!毕竟……哎……我没有像大哥你这么快就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成蛟……”嬴政语气散着寒意说道,“你要想好好的吃顿饭就别多说废话!” “大哥,看在你今天这么高兴的份上,小弟我就陪你喝几杯怎么样?”成蛟对凤黎招招手,“凤黎,上好酒。” 凤黎看了一眼嬴政,嬴政对她点了点头。 凤黎其实并不是担心嬴政喝酒,因为嬴政醉了就可以在自己的寝殿睡下。可是这成蛟怎么办?难道让她去送他回去? 经过这四年的观察,凤黎也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这成蛟殿下只要一喝醉,无论逮到什么东西,嘴里就会说出这么几句话:“姑娘,你是哪个宫里的?”“姑娘,你生的好标致啊!” “姑娘,待我回宫娶你如何?” 直到有一次她看见成蛟搂着一颗大树,他对那颗大树深情的说出这些话后,她也就对他曾经的无礼不放在心上了。 有些人一喝酒就发酒疯,自己不知道还偏偏爱折磨人,成蛟就是这样的人。 成蛟看着凤黎离去的背影,小声趴在嬴政的耳边说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凤黎也是个大美人?” 嬴政皱着眉头,长眉横挑:“朕可没有你这癖好,天天去发现这个。” “哎呀,大哥,你实在是太暴殄天物,那么漂亮的一个美女在你身边你都没发现!”成蛟惋惜的说道。 嬴政嘴角无奈的扬起:“成蛟,凤黎真正的美是她的心她的智慧。”那个女子,有着不一般的聪颖。 “额……还是大哥你看得透彻啊!”成蛟撇了撇嘴说道,“大哥,我看凤黎这么听你的话,你干脆一并也将她纳为妃算了。” 嬴政沉下眼眸,对成蛟的头上猛然拍一下:“小小年纪净想着这些事情,朕待凤黎不过是如同朋友而已。” “我哪里年龄小了?不过就少你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也是几个月,朕始终都比你大!” “大哥……你……你……” 凤黎将酒端上后,他们两个人边喝着酒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大哥,你这一下要娶六个女的呢!到时候你身边天天围绕的都是这些莺莺燕燕的,哎……想起来都让人头痛。”成蛟喝着半醉说道。 “呵……朕才不会让她们围着我,她们一进秦王宫,朕就将她们给关到冷宫里去。”嬴政也已经是喝得半醉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呵呵,好主意!不过……温焉公主怎么办?大哥你舍得吗?”成蛟语气变得阴阳怪气的,眼神促狭的看着嬴政。 嬴政摆了摆手,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朕也会把她关起来,不过不是在冷宫里,而是在朕的心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后呵呵笑了起来。 “大哥,你真肉麻,没有想到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成蛟拍了拍嬴政的肩膀,一脸感叹的说道,“我还以为在你的心里就只有王位和天下呢。”这话也就只有成蛟喝醉了敢说出来。 嬴政身体不稳的站起来,他拿着酒壶,张开双臂,大声说道:“天下和美人,朕都要。他们一个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哈哈……”成蛟大笑,然后将嬴政给拽下来,“大哥,你坐好,小心摔倒了。” “嗯。”嬴政坐下,拿着酒壶就朝自己的嘴里灌去。 凤黎在一旁,目光担忧的看着他。她很想上前去阻止他,但是又不想打扰他的兴致。因为这四年来她从没有见他这么开心过。温焉公主,你真的对他很重要。 “大哥,你当初是怎……怎么认识温焉公主的?”成蛟吐着酒气,眼神迷茫的看着嬴政。 嬴政放下酒壶,脸色一寒,咬着牙说道:“朕跟她第一次见面时,她居然把朕当成了太监!”每每想起这事,嬴政心里还是感到恼火。 “哈哈……”成蛟哈哈大笑起来,他双手搂着肚子,一脸得意的模样,“大哥,你……你……你居然被她当成太监了?” 嬴政瞪了一眼成蛟,不过脸色却又变得好缓起来:“她还送给朕一件宦服呢,朕一直保存着,你要不要看?”如果嬴政没有喝醉,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温焉送给他的东西。 “好好好!”成蛟立即赞同起来。 嬴政领着成蛟,两个人步履颤巍巍的朝着嬴政床头边的一个柜子走去。 “大王,你小心一点。”凤黎立即上前扶着嬴政,却被嬴政给推开了。 “朕没有事,你不用扶朕。” “凤黎,你偏心,你只扶我大哥却不扶我!”成蛟不满的说道。 凤黎无奈的看了一眼成蛟,但是却没有上前去扶他,她害怕他等会又耍酒疯。 嬴政打开柜子后,小心翼翼的取出棉服:“看……就……就是这件棉服。” “嗯?我看看……”成蛟想要上手去握住那件棉服,结果嬴政却弹开他的手了。 “你不能乱碰!”嬴政将棉服紧紧搂在怀里,深怕别人将它给弄坏了。 凤黎看着嬴政此刻这副模样,心里微微酸痛。原来他床前的那个柜子里锁着的东西是温焉公主给他的…… “大哥你……你真小气,我摸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成蛟冷哼一声。 “不行,你这么毛毛躁躁的,会把东西弄……弄……弄坏的。”嬴政看着怀里的棉服,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十一……十一……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你……你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是不是……是长成大姑娘了?” 成蛟正欲说话,结果突然胃翻腾起来,他趴在旁边就吐了起来,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屋里瞬间散开。他吐了之后,倒在旁边就睡早了。 凤黎愣愣的看着他,眉头紧皱:“来人,来人,快将屋子给打扫打扫。”几个宫女涌进来后,便开始收拾着屋里的残局。 凤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去将成蛟殿下给送回去。”成蛟有那种色胚似的酒疯,她可不敢让宫女去送他。 小太监应了一声,然后扶起成蛟向外走去。 还没走几步,凤黎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话语。 “嗯?这……这位姑娘你生的好标致啊,你……你是哪个宫里的?待我……” 凤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转过身看着嬴政,发现嬴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轻轻走到他的身旁,想要为他解衣,但是他手里仍握着那件棉服。她伸出手想要拿出棉服,却发现他将它紧紧握住,她压根挣脱不出来。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他盖上被子后,目光一直看着他。 大王你十三岁了,而我十七岁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四年了。这四年来,我一直在你的旁边默默看着你。看着你一步一步坐上这个做高贵的位置,看着你一点一点变得血腥残忍起来。有时候我很想要去阻止你的血腥残忍,但是我却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不过,她应该是有的。看见你今天开心的模样,其实我的心里也很开心,虽然参杂着一些酸楚。 我知道大王你一直用虚假的笑容来装饰你自己的脸庞,其实你的心里很苦,我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现在,她马上要嫁到秦国来,你的脸上应该会涌现出真诚的笑容。 【推荐……推荐……收藏……收藏……谢谢大家了,剧情似乎有点慢,没办法已经写二十几万了,后面会加快的。亲么,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第五十七章 不行 第五十七章不行 “不行!”赵嘉大声说道,“怎么能够将温焉送去秦国和亲呢?秦国就是一个虎狼之地,把温焉送去简直就是将她送入火坑。” “嗯,寡人也是这样想的。”赵王单手撑着下巴,一双深沉的眼眸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地面“只是怕温焉她自己想跳入这火坑……哎……” “温焉她太小,还不懂得这么多事。在她的心里现在就只有儿女私情,哪里有什么家国恩怨呢?”赵嘉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嬴政不是秦国的国君,那他是绝对不会阻止他们俩在一起的。 “七日之后,便是送温焉去和亲的日子。”赵王站起身来,步履沉稳的在殿中走着,“在这期间,一定要营造她去和亲的氛围,不能让她发现一丝不对劲。” “父王难道已经有什么计谋了?”赵嘉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赵王忽然笑起来,“朕的每一个女儿长的都是如此相似,那嬴政已经四年没见温焉了,我不相信他还能够认出来!” 赵嘉听了赵王的话,眼神错愕的看着他,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了。他虽然不想让温焉去和亲,但是也不想让其他的妹妹去。 赵嘉从赵王的书房走出后,便来到温焉的宫殿。自他结婚后,他便很少再来找温焉了。一方面则是因为温焉大了,他们虽是兄妹,还是要避嫌的。另一方面则是这几年父王暗地里将朝政的事物逐渐交给他来处理,他的日子越来越忙。 一阵悦耳的琴声自温焉的宫殿出出来,赵嘉驻下脚步,静静听着。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这首歌,她曾在七国之秀上唱过。那次赵嘉从这琴音中听出了哀怨,而这次他却听出了思念。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赵嘉低声念着,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迈步走进去。他的脚步刚走进去,琴音便戛然而止了。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温焉脸上充满着明媚的笑容。 赵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中有一丝不忍:“温焉,最近琴艺长了不少。” 温焉站起身来,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呵呵……只是平时闲来无事摆摆琴弦,久了,这琴艺自然就上去了。” 赵嘉也不再拐弯,直接问道:“秦国要你去和亲的事,你知道吗?” 温焉点了点头,脸色颇为害羞的低下头去:“我已经听九姐说过了。” 赵嘉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他终究是忍了下去,然后改口说道:“还有七天,你好好准备,我府里还有事没办,我就先走了。” 赵嘉说完话,脚步径直走了出去。温焉看着赵嘉的背影,眼神暗自思考着事情。她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让她不敢相信。 正在她遐思时,素喜和素善领着一群宫女走了进来。 “公主,奴婢现在要给你量尺寸,等下便让裁缝给你制作喜袍。”素喜笑着说道。 温焉听见素喜的话,之前心里的一点担忧全都消失了。她立即伸开双臂,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素喜,这喜服要几天才能做好?” “如果裁缝手快的话,估计三天就可以了。但是因为是给公主你制作喜服,所以裁缝不会追求速度,而是追求质量。” “哦……”温焉点了点头,“素喜,你知道秦国那边的服饰是什么样的吗?” “秦国那边的服饰应该不会与赵国相差太大,毕竟两个国家都是在附近。”素喜说道。 “哦,那你们再多帮我做几件新衣服,我要到那边穿。”温焉脑海里想象着她将来到秦国那儿的场景,她一定要打扮的美丽一些。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便是她心里的想法。 韩王宫内,只听砰地一声,韩安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下去。 “这嬴政实在是太欺人太甚了!他不仅要霸占我的妹妹,还想要霸占我的未婚妻?!”韩安一股怒火迸发出来,他将眼前的东西全都推倒在地上。 站在他一旁的太监见他这样,立即走到他的跟前,声音颤微微的说道:“太子殿下,你不要再动怒了,这样伤的只会是你的身子。” “呵……我怎能不动怒?”韩安脸色铁青,他握紧拳头,猛然超桌子上砸去。结果拳头还没砸到书桌就被老太监用身体给挡住了。 老太监紧紧握住韩安的手,语气哀求说道:“太子殿下,你先不要发怒,赵国已经暗自派使者来通知了,赵王是不会将温焉公主嫁给秦国君主的。所以殿下你不必如此动怒。” “哦?赵王真派使者来说了?”韩安不相信的问道。 “是,老奴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事情。” 韩安转过身,眼神深沉的思考着事情:“那赵王有没有说,他该怎么去解决秦国和亲的事情呢?” “赵王说,他女儿甚多,并不一定要真正的温焉公主去。” “是吗?”韩安嘴角挂起抹冷笑,“不让真正的温焉公主去和亲,也就是说他要弄个假的去,难道他不怕被嬴政发现吗?若是被发现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他不相信自己的面子会有这么大,赵王愿意冒着这种危险要将温焉留下。那他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赵王素来昏庸,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的?”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丽的声音。明双公主迈着步子走进了屋里。 “明双?”韩安看见来人后,眉头一皱,“你怎么会来?” “为什么我不能来?王兄你现在心里只惦记着那个温……温焉什么的的公主,压根不在意我这个即将出嫁的妹妹啊!”明双假装不满的说道。 韩安深叹一口气,“我这不是心烦吗?” “哦?王兄你有什么好心烦的?赵国不是还特地派使者来安慰你了?”明双公主坐在椅子上,一副神情自得模样。 “赵王的心思谁能懂啊?”韩安亦是坐下来,他看着明双公主悠闲的表情,不解的问道,“你马上就要嫁到秦国去了,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明双公主嘟着嘴问道。 “你……亏我还为你担心了好久!”韩安寒着脸看她,“你到我这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明双公主听到韩安说这话,脸颊立即红了起来,她低着头,神情颇为羞涩。韩安看着她的神情,心里更为疑惑了:“你究竟是要说什么?” “王兄……你……是不是曾经见过嬴政?”明双公主的声音细微如蚊,若不是韩安坐在她对面,他是绝对听不见她说的话。 “嗯,曾在七国之秀上见过。”那次的七国公子称号,差一点儿就属于他了,只是可惜,他还是少了实践经验,只记得书本上的记载。 “哦……那……哥哥觉得他如何?” “什么如何?”韩安不耐烦的问道。 “就是……就是……哥哥觉得嬴政长得如何?”明双公主说完话后,头低得更低了。她微微抿着唇,不敢看韩安。 韩安现在终于是明白明双公主找他是为了何事,他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里愈加的不开心了。 “嬴政那张脸简直就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长得獐头鼠目,龌蹉不堪,实在是令人惨不忍睹!”韩安一口气将心里的不满全都倒了出来。 只见他说完话后,明双公主瞪大着双眼,惊愕的看着他:“王……王……王兄,你说的这还是人吗?” 天哪,明双公主在心里哀叹道,若赢政长得真是这副模样,那她还怎么受得了他?可是为什么王兄的说法跟宫里流传的说法不一样? “当然,嬴政他本来就不是人!”韩安冷哼一声说道。 “可是王兄,为什么宫里流传的说法与你所讲的不一样呢?” “宫里流传的说法?”韩安皱着眉头,这嬴政还把他们韩王宫给霸占了! “是啊,自从那次七国之秀后,宫里的人都在说七国公子嬴政俊美儒雅,风度翩翩,不知是多少女子心中的情人呢?”明双公主语气里充满期待和喜悦。 韩安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怒火燃的越来越旺:“哼,没有想到他还真是出尽了风头!传说他俊美优雅,风度翩翩?真是可笑!但凡真正见过他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杀伐之气!”那种杀伐之气,就像是一头久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它正等待着出来,然后撕碎它所有的猎物!而现在……他出来了…… “哎……他是挺残忍血腥的,这是七国人都知道的事情。”明双公主一脸愁思的模样,“如果我将来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知道会不会使他变得善良一些?” 韩安听见明双公主这么一说,真想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他见自己始终说服不了明双公主,就懒得再理她了。 “哎……”明双公主又一叹,“现在看来,他好像挺喜欢那个什么温焉公主的。不过,幸好赵国不会把温焉公主嫁过去,那也就是说我还是有机会可以得到他的心!”明双公主一想到这,心里激动的向外跑出去。 “呵呵……”清丽的笑声在韩安的耳边越来越远,而韩安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哎……最近情形不是很好啊,推荐点击什么的快来来!】 第五十八章 画像 第五十八章画像 还有三日,温焉便要嫁到秦国去了。她的心里虽然很激动,但是还是对赵国这片土地万分舍不得。 她找了赵沁、赵易若、郭子胥三人陪她最后一次出宫游玩。 赵嘉自从结了婚后,事情很忙,她便没有去打扰他。 温焉梳着一个发髻,耳边两侧从后散落出一些头发,她光洁的额头全都露在外面。今天她随意的穿着一身浅绿色长裙,简单优雅。 邯郸城外,人群熙熙嚷嚷。温焉她们几个纵然早已出来多次了,但是仍旧是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前面不远处,聚集了一些人围成了一个圆圈,温焉好奇的看着那些人,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去前面的看看!” 她说完话后,便努力使自己挤了进去。映入眼前的场景,首先便是两男一女。 “哼,你这穷画师,不仅寒酸,画技还差,居然将我和我的夫人画的如此丑陋!”一个彪形大汉发着脾气,他猛然将手里的一副画给撕碎。 “哎……你……你……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个书生模样般的男子愤怒的看着那个彪形大汉。温焉好奇的看着那个书生,他一身衣服虽然简朴,但是身形修长,相貌儒雅,看起来看起来挺有雅韵的。 再看看书生对面的那两个人,那个彪形大汉则是身材魁梧,满脸胡须,一副乡绅恶霸的模样。而他的夫人呢,身材臃肿,脸庞黢黑,两片唇瓣高高翘起,像是两根炸过了头的油条。 这两个人的模样,饶是谁画出来也不好看啊! 温焉定睛看着地上的那副被彪形大汉撕碎的画,这画笔锋流畅,线条自然,丝毫没有做作之嫌。能够在街上随意就画出这样的画,可知此人的画工不可小觑。 “你这个穷书生,老子今天非砸了你的摊位不可!”彪形大汉撸起袖子,气冲冲的举起椅子就朝小摊位砸去。那个书生见他这副模样,身子立即走到摊位面前,决定以死护住它。 “慢着!”温焉一声大喝,她迈步上前,眼眸冰冷的看着那个彪形大汉,“既然你刚刚说他把你和你的夫人给画丑了,那么再让他画一次不就行了吗?何必要动手呢?” “哼,我动手是要给他点教训!看你这模样,年龄也不大,不想惹事的话就赶快给老子我滚!”彪形大汉猛然将手里的椅子给扔在地上,那椅子瞬间碎成了几半。 温焉无视那个彪形大汉的动作,她走到那个女子面前,声音温柔地说道:“夫人,以你的姿色,正所谓倾国倾城,绝代风华。这样美到极致的容颜,试问天下间有几人可以画得出来?正所以你怎么可以随便要求街边的一个画师能够将你的美丽全都描摹出来呢?” 女子细细打量着温焉,心里暗自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神态眉眼都是如此的清秀美丽,实在是难得的美人啊!而她刚刚还在夸赞我的美那我岂不是比她还要美?女子心里这样一想,脸色立即高兴起来:“哼!看你说的还挺对的,像他这种凡夫俗子是怎么能够画出我的美呢?夫君,我们还是放过他好了!” “啊?”彪形大汉微微一愣,他都已经撸起袖子,抡着胳膊,打算“大干一场”了。 “啊什么啊?我说的话你还没听清楚吗?”女子瞪着彪形大汉,然后粗鲁的搂着他的胳膊,欲离开这里。 彪形大汉闷闷的瘪了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依着那个女子就走了。 临走时,女子路过书生的旁边还倨傲的哼了一声。 温焉看着这离去的夫妻俩,嘴角微微一弯笑了起来。 书生抬头看着她时,正好看见她唇边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他眼神瞬间惊艳起来。那抹笑容很轻很淡,只是嘴角两侧微微翘起。如果不在意,完全看不出来她在笑着。他原本沮丧的心情,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后,全都消失了。 他再细看那个女子的容颜,她的眼眸乌黑明亮,像是秋冬深潭里映着的一轮明月,她的鼻梁微微翘起,樱红般的唇瓣轻轻抿着,这一样张精致美丽的五官镶嵌在如玉的脸庞上,实在是美得动人心弦、倾国倾城。 赵沁看看书生惊艳的眼神,再看看温焉,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促狭的笑容:“温焉,你刚刚可是给我们表演了一场美人救英雄的戏哦!” 温焉看着赵沁眼里的一抹莫名的含义,她嘴里不禁无奈的说道:“九姐,你在瞎说什么呢!” “感谢姑娘你的救命之恩……”书生对温焉拱手说道。 “呵呵……不必言谢。”温焉笑着回答道。 “不知……不知……姑娘的你的芳名是……”书生的结结巴巴的说道,他的脸颊两侧出现莫名的红晕。 “赵温焉。”待温焉说完话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就将真名给暴露了? 书生一听到赵温焉这三个字,心里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因为最近这几天,街上的人天天都在讨论她和秦国君主的婚事。 他的心里有丝莫名的失落,但是脸色仍旧笑着说道:“在下是文琛,刚刚公……姑娘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愿意为姑娘你画张相如何?” “谢谢公子,我……还有急事,恐怕没有时间在这耽搁了。”温焉刚刚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现在不想再待在他的面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姑娘你是嫌弃我的画技?”文琛眼里流露出一抹伤心之色。 赵沁见此情况,立即走上前说道:“这位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家妹是有急事要处理,所以不得不告辞。” “那好吧……”文琛失望的看着温焉。 温焉看着文琛这眼神,心里莫名的愧疚起来。她瘪了瘪嘴,然后立即转身走了。 明明是她救了别人啊,怎么现在弄得她好像亏欠别人似得? 赵沁立即追向她,眉眼俱是促狭的笑容:“哈哈,温焉,你这是一出宫就撞到桃花运。” 身后的两个人听了赵沁的话都哈哈笑了起来。 温焉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没有理他们。 文琛目光一直望着温焉的背影,待她离去很久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不禁轻声说道:“果真是倾国倾城的佳人,这世间女子又几人能比得上?” 他立即从摊位里拿出一块洁白明亮的丝绸,然后提起笔,在那光洁的表面上描摹着一个女子的容颜。不出十分钟,他便画完了。只见那画中女子,身姿卓越,巧笑嫣然,眉目俱是说不住的一种风韵。 他画完画后,旁边的路人见到那画中女子,眼神都是一愣。因为那画中女子,身姿仿若微微一侧,便要从中走了出来,众人纷纷为他鼓起掌来,夸赞他画的惟妙惟肖。 他没有想到,他一时心血来潮画的美人图,竟会让他名扬七国。当然,温焉也因为那幅画的原因,而名动七国。 人人都知道,赵国有个倾国倾城的公主,名温焉,排行十一。 那幅画像后来经过别人一次又一次模仿,不知传到多少人的手里,甚至有些王公贵族子弟手里都暗藏着一副美人图,用来缓解自己的爱慕之心。还有一些小姐侍女,手里都拿着温焉的画像,一心想要照着画中人去打扮自己。 温焉和赵沁几个人将街上的一路小吃都吃了个尽,他们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找了一家戏馆坐着。 “哎……我们这次出来居然没有告诉父王,也不知回去时会不会受到父王的惩罚?”赵易若担忧的问道。 “呵呵……三姐,你多虑了。我们身后不知是有多少暗卫在默默保护着我们呢!估计我们一出王宫,就有人去禀告父王了,所以我们没必要担心什么。”赵沁放了块糕点在口中。 “是真的有暗卫吗?我从来都没见过……”赵易若撇撇嘴说道。 “要是让你见过的话,那还叫做暗卫吗?”赵沁一口将糕点咽了下去。 她身旁的郭子胥见状,立即端上一杯茶,体贴的说道:“沁儿,你小心别噎着。” 赵沁接过茶杯,咕噜咕噜的将茶水入肚了。 温焉嘴角抿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她声音低低的说道:“你们想不想看一看我们身后那些暗卫的模样?” “想!当然想!”赵沁立即举手同意。 赵易若和郭子胥含蓄的点了点头。 温焉见他们都答应后,她沉下一口气,然后突然蹿出来,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赵沁见状,也立即加入了进去:“救命啊!救命啊!” 他们的救命还没喊到第三声,从门口,从屋顶,从地板,从半空中同时冲出来数十个全身穿着黑衣,蒙着面的暗卫。那些暗卫,手持利刃,个个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四周,他们的身形潜意识的将温焉他们围在了中间。 正在看戏的一群人,以及台上那两个正唱的你侬我侬的人,他们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错愕的看着那一群黑衣人。 在将近数十秒的相顾无言的对视后,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大叫,人群纷纷乱了起来。观众立马一窝蜂的朝着门口涌去,台上的两个戏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待所有的人都散去后,那些黑衣人仍是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四周。大概了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领头的黑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走向温焉他们。 “公主,你刚刚是在戏耍我们吗?” 温焉好奇的看这此人,他的脸庞虽然都被蒙住了,但是从他的声音以及眼角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中年男子。然而这些都不是她好奇的重点,重点是那个人的肩上竟然有只黑猫!是什么样的猫会让暗卫随身带着?! 温焉蹙着眉看着那只猫,她觉得她好像是在哪儿看过它,究竟是在哪儿呢?那只黑猫似乎有灵性一样,目光也是一直盯着温焉。 “实在是很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请你们喝杯茶,你们一直在背后默默保护我,我马上就要走了,还从没有感谢过你们呢!”温焉努力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小二,快上茶水!” 一旁正颤巍巍躲在柱子后面的小二,面色吓得苍白。他听见别人喊他后,正欲走出去,却听见呼的一声,刚刚还是满屋子的黑衣人顷刻都不见了。 赵沁几人见此情况,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时日不多 第五十九章时日不多 赵王赵偃又晕倒了。 在他刚喝完嘉妍夫人熬的药汤之后,他突然喷了一口鲜血,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嘉妍夫人连忙招来太医为赵王看病,她知道他只信任南斛,所以便召了他一个人。 南斛为赵王把着脉,脸色一如同往常一样沉重,他叹了口气说道:“哎……大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这些做臣子怎么救治也不管用啊!” “南太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嘉妍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赵王问道。 “卑职早就在几年前便提醒过大王,不可喝酒,不宜过喜过悲,但是大王却一直不听我的话啊!” “那……南太医你现在的意思是……” “大王……他……他……时日不多了。”南斛声音低沉的说道。 躺在床上的赵王,在南斛说那句时日不多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嘉妍夫人突然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她双眼空洞的望着床上的赵王,她怎么愿意相信那么年轻的他就要离开人世呢?他不过是三十多岁而已,像他这种年龄正是男子意气风华的时候啊! 她脑海里断断续续的想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将她劫持到小巷里,语气恶劣,态度邪佞。他扭断了她的胳膊,甚至还将她给脱光了。他肆无忌惮的话语,在她的耳旁响起。 “你……你好大的胆子!”女子轻轻咬着唇瓣,眼泪欲滴,“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呵……大胆的人恐怕是你吧!”赵偃冷笑了一声,然后目光渐渐逼近她,“快把东西教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什么东西?”女子看他越来越近的脸庞,脸颊不禁有些微红,“你不准靠近我!”她用她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挡着他的身体。她的手在触碰到他的胸膛时,微微一颤,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跟任何男子有过肢体接触!哪怕是她的未婚夫! “你还在装算吗?我的钱包!”赵偃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他多与她纠缠一会儿,他就危险一分。 “钱包?”女子神情惊愕的看着他,“什么钱包?你要是想要钱的话,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放了我!” 赵偃紧握住拳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是不是真的不交出来?” “我是真的没……”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嚓的一声,她的衣服被他撕开了!然后她的粉红色的肚兜,立即暴露在空气中。 她正要大叫,但是口却被他给堵住了:“你如果再不交出来的话,我就会把它也给撕开。到时我看你还能把钱包藏在哪儿?” 赵偃轻轻把玩着她肚兜系的绳子,然后一脸痞笑:“姑娘你生的如此美丽,想必身材也应该不会差的吧。” 女子眼里的泪水刷刷的落了下来,苍白的脸色被羞红了,这个登徒浪子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这样的相见,也可以使她倾心呢?嘉妍夫人嘴角苦笑了一下,他们不过是才见过两次面,就将一生的大事给定了下来。 那个夜晚,他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床上。 “有没有很想我?我今晚可是特地让你来阉我的!”赵偃声音像个色胚一样,尤其是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嘉妍的手,然后顺着她的腿向上摸去。 “你……你个混蛋!快……唔……” 赵正紧紧捏住她的嘴,“在你阉了我之前,你就不想试一试吗?呵呵……” 嘉妍的脸颊因为他的话而羞红了,她空出另一只手,用力的掰着他捂在她唇上的手:“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腌,而不是阉!” “哦……阉啊,我没听错啊!”赵偃看她空出来一只胳膊,以免她袭击他,所以便欺身上去,将她压在床上。 “你……混蛋!快放开我!”嘉妍使劲挣扎着,胡乱摆动的小手不一会儿便又被他给控制住了。 他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力将她身上那件薄弱的里衣给撕开。 往事如此鲜明的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上演,他的霸道,他的无礼,他的蛮横,此刻竟都变成了温柔的爱意。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去。一颗,又一颗。 “其实你也挺喜欢我的吧?”赵偃嘴角悄悄弯起个笑容,“不然你为什么会选择赶走他呢?” “你瞎说!我是被你强迫的!”嘉妍不知为什么脸颊瞬间烧红了,连她自己都为自己说这话而感到羞愧。 “哈哈哈哈……”赵偃狂妄的笑着,他吻了一下嘉妍的额头,然后说道,“嘉妍公主是吗?我会去娶你的!用一座城池来换你!” 当然那座城池还是你们齐国的! “真的吗?”嘉妍的话怀揣着一丝期望,不过旋即她又语气冷了下来,“哼……你会有一座城池吗?等你有城池了,估计我也等老了!” “哦……听你这话你是要等我了?”赵偃语气中的得意越来越明显了。 “我没有说……” 她的话被他铺天盖地的吻给遮住了。 这几段回忆,是她内心深处珍藏最深的。以前她只觉得他们之间的相遇很可笑,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不认识他。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那些回忆是多么的珍贵。到不能挽回时,她才伸出手去挽回。 “夫人,你快起来。”南斛想要去扶起嘉妍夫人,但是奈何礼节不合,又忍住了。 躺在床上的赵王忽然咳嗽了几下,嘉妍夫人的思绪立即回到了现实。她赶紧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然后走到赵王的身边:“大王,你感觉怎么样?” 赵王听见了嘉妍夫人的声音,他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始终也睁不开。他伸出枯瘦的胳膊,声音微弱地问道:“嘉妍,是你吗?” “是我!”嘉妍夫人立即握住了赵王的手,眼神担忧的看着他。 南斛对嘉妍夫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夫人,我先下去重新为赵王开几张方子,看看有没有用。” “好。”嘉妍夫人喃喃答道,她一只手紧紧握着赵王,另一只手则为赵王细心的擦拭掉头上的汗水。 南斛刚走了不久后,露姬就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她看见嘉妍夫人正坐在床边,细心的照顾赵王时,心里的怒火一瞬间烧得更旺了。 她快步走向他们,然后猛然扯着嘉妍夫人的手臂,将她推倒在地上:“你这个狐狸精,你将他害成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嘉妍夫人站起身来,瞪着美眸问道:“真正害他的人应该是你吧?如果不是你陪他纵情酒色之中,他的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我之所以会陪着他纵情酒色之中,是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忘记心里的痛苦,他才可以露出笑容。”露姬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捂着面哭了出来。 嘉妍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眶再次红了起来,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真正害他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赵王的耳边一直围绕着两个女子的哭啼声,他的眉头不禁皱了又皱了,难道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哭得如此伤心? 待他的晕眩弱了许多,他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语气无奈的看着床边的两个人:“你们哭什么哭?寡人还没死呢!等寡人死了后,你们才好好的哭!” 赵王说完话后,又是一阵揪心的咳嗽。 嘉妍夫人欲上前去照顾他,结果却被露姬给挤开了。赵王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张开同样是苍白的嘴唇对嘉妍夫人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露姬照顾我就可以了。” “大王……”嘉妍夫人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赵王无力的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 赵王看着她的背影,昏暗的瞳孔闪现出一刹那的痛苦。 现在将她赶离自己的身边,等他真正离去时,她应该不会那么伤心了。 嘉妍夫人刚回到自己的宫殿,突然就有个人从房梁上跳到她的面前。 “不要告诉我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赵王的病啊?!”黑衣人冷眸看着她。 嘉妍夫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他得了咯血病,不久便要离世。” “呵……居然是这样!”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他也真是倒霉,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种病。” “安殷,我的母后怎么样?” “她很好。”安殷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颜色。 “那……华奕你找到了没有?”嘉妍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殷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你到底是喜欢谁啊?要嫁给华奕时,你怀了赵偃的孩子。现在跟赵偃在一起,你又一直念着华奕!” 嘉妍夫人想找华奕的目的,并非是因为儿女私情,其实是有件事情她想求他帮忙。他是她在个世界上,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了。而且他……是她见过最有胸襟的男子,即使她那么对不起他,他也从没说过一句话。 “安殷,你究竟有没有找到他?”嘉妍夫人再次问道。 “找到了,他在楚国的一个小山村里。据说他正免费给一些穷人家的孩子当老师呢,呵……他还真是发高风亮节啊!不过父王现在知道了他的下落,应该会立即启程邀他出山的。” “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受俗世打扰呢?”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他们虽然有婚约,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确定华奕是否喜欢他。甚至当她告诉他,她怀了赵偃的孩子时,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这样的一个男子,完全是不属于这世间的。 “呵呵……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人间,他就永远会受这俗世打扰!”安殷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先将赵偃的情况告诉父王,等着他再做决定!”他说完话后,转身便走了出去。 她的父王,齐国的君主,一生都活在尔虞我诈中。他甚至为了对付赵国,将他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送来当奸细! 第六十章 崩溃(一) 第六十章崩溃(一) 时间一点一点儿的向前推着,再过一晚,也就是明天,温焉就要动身去秦国了。她看着屋里摆放的喜服和胭脂首饰,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慌。 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的她父王从没阻止过,顺利的她母后从没来看过她。这是怎么回事呢?父王据说是身体不太好,所以没来看她也很正常。可是母后呢?母后怎么会忍心不来见她最后一面? 她想此,立即动身朝嘉妍夫人的宫殿走去。嘉妍夫人正欲走出门便看见了温焉。不知是不是温焉看错了,她发现母后在看到她时,眼神有一丝的闪躲。 “母后……”温焉跑进嘉妍夫人的怀里,睁着一双明亮大的大眼睛看着她。 “呵呵……温焉,你这美人计对我使得没用!”嘉妍夫人无奈的拍了一下温焉的额头,“你都多大的人了,现在个子都比我高了!还成天跟个小孩子样……哎……” “母后,我在你心目中一直都是孩子……”温焉鼓起粉嫩的脸颊说道,“母后,现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熬了点汤药想要给你父王送过去。”嘉妍夫人微微叹了一声,温焉听见她这样说,眉头皱了起来。她最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竟然一次也没有去看父王! “母后,我陪你一同去看父王。”温焉立即说道。 “嗯。” 赵王刚坐到书桌上,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他立即从旁边拿来丝帕捂着嘴,展开一看,雪白的丝帕上燃着淡淡的血迹。 “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赵王无奈的说道。 “启禀大王,嘉妍夫人和温焉公主求见。”门外太监说道。 “让他们进来!”不让他们进来的话,等会不知他们会闹出什么事。赵王将手里的丝帕压在了书简下面。 温焉打开门,顾不得给赵王行礼,便直接冲到他的怀里:“父王,我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哎……我没来看父王你,父王你怎么也不来看我呢?” “都多大的人了,还不在意一些规矩,”赵王推开她缠在他身上的手,白了她一眼说道:“父王最近事情忙,哪有闲心管你呢?” “可是父王,温焉明天就要嫁到秦国去了,你怎么也不担心一下?”温焉不满的看着赵王。 赵王听到她的话,心神一顿,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愧疚。 “温焉,不要再缠着你父王了。你父王本就为国事而头疼,你现在就少给他添点麻烦。”嘉妍夫人笑着从宫女手里接过药汤,小心翼翼的端到赵王的书桌前。 “你们俩个现在是一条心了,居然都不关心你们的女儿了,过了今晚,我就要离开你们了!”温焉撅着嘴说道,“这次可是真正的离开,而不是什么出宫一天两天的!” 温焉的话让赵王和嘉妍夫人的脸色都不自在起来,嘉妍夫人假装咳嗽了一下,来掩饰住脸色的不正常。 “温焉,快别打扰你父王了,让你父王趁热把药汤给喝了。” “好好好,嘿嘿……父王,我喂你吧……”温焉端起碗,拿着勺子,动作轻柔的搅拌着汤汁,“父王,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你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温焉将勺子送到赵王的唇边。赵王听了她的话,一直假装不在意的心忽然一痛。若他能够选择的话,他又何尝不希望养好自己的身体呢? “嗯?父王?”温焉看着一动不动的赵王问道。 “没……没事。”赵王张开嘴,喝掉勺子里的汤汁。 “还是我来吧,”嘉妍夫人上前一步,接过温焉手里的汤汁,“你这不顺像的样子,看得我都难受的慌。” “好吧,还是母后你对照顾父王有经验。”温焉促狭的说道。 嘉妍夫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连你父王母后都敢开玩笑!” “启禀大王,太子赵嘉求见。”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准进。” 赵嘉走进来,他看见温焉时,神情一愣。 “儿臣参见父王。” “起来吧。”赵王声音苍白无力的说道。 赵嘉看着赵王的模样,担心地问道:“父王,你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一贯如此,不过暂时还不会死。”赵王带着自嘲的含义说道。 赵嘉听见他这样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嘉儿,明日温焉就要嫁去秦国了,你们兄妹俩素来感情好,你带她下去叙叙旧。”赵王语气意有所指的说道。 赵嘉明白赵王的含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坏人是留给他当了。 “是,那儿臣和温焉就先下去了。”赵嘉看了一眼温焉说道。 “太子哥哥,你找父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温焉问道,不然这深夜里,赵嘉会来找赵王干什么。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赵王嘴角弯起,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犀利的看着赵嘉,“嘉儿,你快带温焉下去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赵王在心里暗自说道。 “是。”赵嘉再次低着头应道,他目光示意温焉和他一同下去。 温焉撇了撇嘴,不情愿的和他走了出去。 待走出去后,赵嘉看着温焉的神色,打趣说道:“就这么不想和太子哥哥出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今晚的父王和母后很怪异。”温焉侧着头,“嗯……不对,应该说你们都很怪异。” “呵呵……温焉你多想了,我看这是你婚前恐惧症吧!”赵嘉促狭的说道,“既然你心里如此不安稳,还不如不嫁给嬴政,怎么样?”赵嘉语气认真的问道,只是温焉还以为他是在打趣她。 “这……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们都跟秦国说好了,如果贸然退婚,秦国那边会生气的……”温焉吞吞吐吐的说着话,两朵红云悄悄爬上她的脸颊。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温焉你不想嫁给他我们就绝不会逼你嫁给他,哪怕是他秦国要来攻打我们赵国?”温焉心里的羞涩,使她忽略了赵嘉语气的认真。 “还是不要了,我不喜欢惹麻烦。”温焉低着头说道。 赵嘉看了看温焉羞涩的脸庞,深深叹了口气:“温焉,你是喜欢那嬴政对吗?” “啊?不……不是……”温焉立即否认,她有种被人说中了心事的惊慌。 “真的吗?”赵嘉再次问道。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也没有深究过她对嬴政究竟是什么感情,她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可是这种开心,跟她和赵嘉在一起的开心又是不一样的。 “哎……”赵嘉忽然叹了口气,“我有些饿了,让御膳房的人送来一些点心。” 他身后的太监听见他这样说,立即转身招手宫女去御膳房。 赵嘉想了想然后再次说道:“再帮我拿点酒过来!” “太子哥哥你要喝酒?”温焉惊讶的问道。 “嗯,不是我要喝,而是我们兄妹俩。” “不不不,我可从没喝过酒,而且……”而且我明天就要嫁人了,我可不想喝的醉醺醺的到秦国去。温焉在心里嘀咕着。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赵嘉笑着看着她。 温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欺负我!现在变得跟赵迁一样了!” 赵嘉忽然不说话了,他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向花园里的凉亭。温焉看着赵嘉一瞬间的沉默,她也不再说话了。 宫女们将东西端上来后,赵嘉只顾着喝酒。 温焉感觉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难道是她在担心她要嫁去秦国的事? “温焉,我对不起你。”赵嘉忽然说道,他放下酒杯,眼神满怀愧疚的看着温焉。 温焉勉强笑道:“太子哥哥,你不会这么快就喝醉了?你哪里有什么事对不起我?”看见赵嘉的眼神,温焉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呵呵……或许我是真的喝醉了。”赵嘉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喝完酒后,目光深沉的看着桌子上的点心,良久,他说了句:“温焉,吃点点心吧。” “不了,我不饿。” “还是吃点,明早你就出发了,我怕你会吃不下饭。”赵嘉声音沉重的说道。 “也对。”温焉想想情况的确是这样,明天一早,她别离父王和母后,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到时还怎么有心情吃饭?她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细细嚼着:“味道不错呢。” 赵嘉闭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他目光决绝的望着黑暗的天空。 温焉吃了一块点心后,又拿起一块:“太子哥哥,你不吃吗?今天御膳房做的点心很好吃。”温言笑着放入了口中。 “温焉,不要吃太多。”赵嘉忽然出声阻止。 “嗯……”温焉点了点头,刚点头后,她便觉得脑袋有些晕眩,“我……我……怎么觉得你们都在转啊?”温焉说完话后,便无力的晕倒在了桌子上。 赵嘉仍旧背对着她,视线一直看着黑暗的天空。过了很久,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把温焉公主抬回房里去。” 两个宫女低着头走到温焉的身边,然后轻轻扶着她走回去。 温焉,你会怪我吗?呵呵……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赵嘉在心里苦笑道。 第六十一章 崩溃(二) 第六十一章崩溃(二) 温焉坐起身来,她揉了揉太阳穴,她的头怎么会这么痛啊?然后她想起来什么似的,双眼瞪大的看着屋外,现在的阳光已经从窗纸照射到屋内了。 “素喜素善,你们在哪儿?”她大声叫着,顾不得头晕,直接下了床,步履摇摇晃晃的走向门边,然后打开门。 素喜和素善听见了温焉的声音,立即走到她的面前,两个人都是低着头,不敢看着她。 温焉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了,她声音颤抖地问道:“现在几时了?” “辰时……”素喜声音微弱的答道。 “那送亲队伍呢?”她极力忍住声音的颤抖。 “送亲队伍刚走……”素善咬着唇说道。 “辰时……现在辰时……”也就是说送亲队伍才刚走不久,她现在追过去没准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她顾不得其他,光着脚就朝宫门外跑去。 “公主……”素喜和素善担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一路的碎石子、玻璃渣划伤了她的脚,她也不在意。晕眩的大脑,无力的身体,她也不在乎。她现在唯一想干的的事便是要追上那送亲队伍。 远处一片显眼的红色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大声呼喊着:“你们快停下,快停下!”人群吹着喇叭,喜悦的声音早已超过了她的呼喊。 因为迷药还未消散的原因,她的身体虚弱无力,脚步一个不稳,便摔倒在了地上。她爬起来,发现膝盖上渗透着点点血迹。她管不了这么多,拖着艰难的步子继续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她又再次摔倒在了地上。这次她再也站不起来了,她一点一点爬着向前挪去。 “你们不要走……不要走……”她朝着喜庆的人群喊去,汹涌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不要……不要走……” 黑色的宫门,在人群走后便关上了。 “不要!你们不要关上门!”温焉看着门缝中越来越小的视线,身体不知来了什么力量,她用尽所有的力量冲过去。身体上此刻的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然而,她还未靠近宫门时,宫门已经关上了。 最后一眼,人群里那个高高立起的红轿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刺在了她的心间。是谁?是谁代替了她?是谁将要嫁给他? 她坐在地上,感觉所有的一切都灰暗了。她的希望,她的爱情就在这么一瞬间崩溃了…… 她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痛苦,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难怪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难怪父王和母后不来看她一眼,原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他们所有的人联合在一起,将她给骗了。 “政……政……”她每喊一声他的名字,心里就宛如被挖去了一块肉,可是她仍旧喊着,“政……政……”。仿佛只有这样,深深的痛苦着才能感觉不痛苦。难道他和她之间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站在阁楼上的赵王和嘉妍夫人默默望着温焉,过了许久,赵王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离开这里。 “嘉妍,你也走吧。” “那温焉呢?”嘉妍夫人的眼眶早已布满了泪水。 赵王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现在随着她,我们都不要打扰她。” 嘉妍夫人深深看了一眼正在哭泣的温焉,然后和赵王一同走了。 温焉不知哭了多久,原是晴朗的天色早已变得灰暗起来。没有一个人靠近她,似乎是任由着她发泄心里的痛苦。 天色越来越暗,一道惊雷忽然响起。 温焉的双眼早已模糊,她的世界随着宫门的关上已经坍塌。天上是什么情况,她无暇在意了。惊雷响起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是下起了大雨。 磅礴而来的大雨冲刷着她的泪痕,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流入到她的嘴里。她的膝盖和较低均流着血,她身旁的雨水不一会儿便染红了。 赵嘉一直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他看见她即使下了大雨也没有回去的意味,她的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哭泣了。 赵嘉撑了一把雨伞,脚步沉重的走向温焉。 温焉在一片朦胧中,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向她,他手里拿着一把同样是白色的雨伞。他身形修长,神色沉重,步履缓慢。他将雨伞放到温焉的头上,眼神担忧的看着她。 温焉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狼狈,由于她哭得太久,声音早已沙哑:“是谁代替的我?” “易若。”赵嘉的声音同样是沙哑的。 温焉的脑海里迅速想起了那个一直在别人身后默默无言的三姐,她的三姐温柔娴淑,品性善良。可是现在她却要去秦国了……如果被赵政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么她…… 温焉不敢想象后果,她哭着摇摇头:“你们有没有为三姐想过?” 赵嘉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雨早已将他的后背晕湿了。 “你们太残忍了!骗了我,害了三姐!”温焉闭着双眼,眼泪似洪水再次冲破了堤坝。她身边的人都陪着她上演了一场可笑的戏码,亏她之前还一直陷在幸福中不可自拔。昨天她还身处于顶峰,而今天她却跌落至深渊。 “对不起,温焉。”也对不起易若,只是他们身为王族的人,命运都无法选择。就算易若今天没有嫁给嬴政,那么她将来还是要嫁给其他的王子。父王虽然讨厌这种行为,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乱世中,女子是很好利用的一颗棋子。 温焉紧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的说道:“太子哥哥,你们将来是不是也就这样将我嫁给别人?” “温焉……”赵嘉声音无奈的说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 温焉还来不及听他讲完,便晕了过去。 “温焉……”赵嘉看见温焉晕倒后,扔开雨伞,立即走到她的面前,“温焉,你怎么了?”他抱起温焉,脚步快速的朝太医院走去。 黑暗的夜空里,忽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赵易若满脸是伤痕,她手拿着一把剑慢慢的逼向温焉:“都是你!都是你将我害得这么惨!” 温焉身体颤抖的向后退去:“对不起,三姐,我从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如果不是你,我会被送到秦国去吗?如果不是你,我会被折磨成这样吗?” “三姐……三姐……我是真的很对不起你!” 温焉一步一步后退去,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后将她绊倒了,她摔倒在地上,眼神惊慌的看着赵易若。 赵易若脸色冰冷,双眼幽深,她手里的剑忽然如同长蛇一样朝温焉冲过去。那剑一剑刺中了温焉的膝盖,温焉在一阵疼痛中醒了过来。 “啊……”温焉大口的喘着气,脸颊两侧流着汗水。她神色慌张的望着四周,发现她正处于自己的宫殿,而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温焉,你终于醒过来了!”嘉妍夫人立即将温焉搂在怀里,她轻轻的哭泣着,“温焉……” 温焉在嘉妍夫人的怀里,心里的慌张减轻了一些。她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语气平静的问道:“父王呢?” 这一切的阴谋就只有他才可以这样做,他为什么不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愧疚? “你父王他身体不太好……”嘉妍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温焉,不要再去吵你的父亲好吗?” 温焉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现在去吵他还有意义吗?她沉沉的闭上眼睛,语气平淡的说道:“母后,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好。”嘉妍夫人怜惜的看着她,她将她的身子轻轻放到床上,“温焉,忘了这一切吧。”她的女儿还那么小,她不希望她的人生就此陷入到痛苦中。 温焉没有说话,她躺在床上闭着双眼。 待她听见关门声后,她睁开双眼,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 现在三姐到哪儿了?政见到三姐会不会识破出来?如果识破出来,三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现在心里宁愿政不会识破出来。 她在一阵遐想和担忧中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膝盖和脚底的伤早已经被人敷上药包扎好了。她坐起身来,正欲下床,门便被人打开了。 来的人是她的九姐,赵沁。 “温焉,你好些了没有?”赵沁立即走向她,伸出手扶着她,“你脚底受伤了,现在还是不要下床。” 温焉看着赵沁,眼泪忽然又涌了出来:“九姐,我对不起三姐。” “不,温焉,这并不怪你。三姐临走前还让我托句话给你,她希望你以后能幸福的活着,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望。”赵沁安慰着她。 “呵呵……”温焉自嘲的笑着,“你们总是这样为我思考,而我……” 赵沁听见她这样说话,将她搂进怀里:“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地活着就是我们最欣慰的事” “九姐,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那红轿时,其实我心里最害怕的就是那个坐在上面的人会是你。”温焉抬起头看着赵沁。 “嗯?为什么?”赵沁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怕这样的话,我就会对不起两个人。你远嫁秦国后,郭子胥该怎么办?他会把我怨死的!” “你……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忘开玩笑!”赵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温焉立即反驳道,她眼神真诚的看着赵沁,让赵沁心里一暖。 “就算我想嫁去秦国,父王也不会允许的。父王当初就是看上了三姐这种温柔贤惠的性格,才让她嫁过去的。”赵沁心里突发一些感慨,原来有时候一个人的性格也会决定她的命运。 第六十二章 进宫 第六十二章进宫 经过几日的赶路,赵易若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秦国。 赵易若穿着一身鲜艳的喜服,虽张扬但是却不臃肿。这喜服的设计恰到好处的凸显了她纤细的腰,修长的双腿。 因为她是公主,所以一路上她的脸便被红纱蒙住。她迈着步,姿态优雅的从喜轿上下来。 她看着秦王宫四周高高耸起的城墙,心里一直掩藏的悲伤突然迸发了出来。如果她幸运的话,她可以在这个牢笼里度过一生。如果她不幸运的话,可能明日便呼吸不到这空气。 她叹了一口气,眼神空茫的看着前方漫长的路。 嬴政其实早已在阁楼上空高高地注视着下面的一切,从她一到秦国的境地,他便一直派人注意着她的行踪。 当他知道她到达咸阳的时候,他瞬间坐立不安了。他脚步一直漫无目的的在屋内踱着,直到凤黎看见他这副模样,建议他到阁楼上去等她,他的心才好一点。可是现在看到她的身影,他的心又不可遏制的慌张起来。 他双手紧紧握住栏杆,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楼下那抹红影。 是她吗?四年了……她长高了许多,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认不认得她? 凤黎看着眼前那个男子,他穿着一身金色华服,上面绣着龙腾苍穹。他身形修长,模样俊美,再加上头戴九旒冕,显得气质更加高贵霸气。只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男子在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时,身影竟会微微颤抖。 凤黎嘴角悄悄抿出一丝苦笑。 赵易若刚下马车不久后,就有一队宫女朝她走来,领头的不过是一个模样十五六岁的女子。 那女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她缓缓走到赵易若的面前,对她弯腰施了个礼。 赵易若淡淡的说出几个字:“免礼。” “公主,奴婢叫做灵莞,以后就是你身边的丫鬟了。公主初来秦王宫,一路奔波劳累,奴婢就先带你去万仪宫休息。”灵莞低着头颅,身子半弯着,不过她脸上却始终露出一副笑容。 “嗯,但是跟随我而来的这些送亲队伍该怎么办?”赵易若蹙着眉头问道。 “公主你不必担心这个,下人们自会安排。”灵莞在心里暗自想到,没有想到这个赵国公主心底如此善良,居然首先担心的是自己身边的人。难怪宫里传言,大王最中意的女子便是她。 “嗯,那就好。”赵易若安心的说道。她步履优雅大方的跟在灵莞的身后,赵国的一队宫女均是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嬴政一直看着那抹红影消失,尚还没有返过神来。秋日凉风迎着他的面吹来,吹动他额前九旒冕的玉珠。这珠子相撞击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动听。 “大王,阁楼风大,不宜久吹。”凤黎见他一直愣在那儿,就小声提醒着。 嬴政听了她的话,转过身,他脸上的笑容自信而张扬:“凤黎,你说,是我先去找她呢?还是等她来找我?” 凤黎眼神一愣,回味了一下他的话才明白过来:“大王,这……”她不好回答此事,因为按照宫里的规矩,这是要依据秦王翻到的顺序。而他若是想要怎么办,也没有人会反对。 “哈哈……”嬴政大笑着,衣袍飞扬,气势强烈。他走下阁楼,心里暗自想到,还是等她来找他吧。 赵易若跟着灵莞来到了自己的寝殿,她眼神随意的看了一下,这里的装饰布置并不比她在赵国差。 她坐到梳桌台上,轻轻解开脸上的面纱。铜镜里倒映出来的那张脸蛋,洁白无瑕。她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神情中隐约透露出一股忧郁感,实在是一个惹人怜惜的美人。 灵莞看着赵易若的脸蛋,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惊羡:“十一公主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赵易若微微蹙着眉头,十一公主?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后背一阵冷汗,十一公主不就是她吗? 她尴尬的对灵莞笑了一下,“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 “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啊,现在七国中,可到处都在流传公主你的画像呢!” “什么?”赵易若听了她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目光恐惧的看着灵莞。 灵莞只当她是女子家的害羞,所以便没有在意:“公主你曾经施恩于一名书生,那名书生将你的模样给画下来了。没有想到后来很多文人雅士都被公主你的容颜给震撼到,纷纷临摹你的画像。所以现在在七国之中,不知是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大王能够娶到你呢!”灵莞脸上仍旧是一片笑容。 赵易若脑海想起了上次在他们出宫时遇见的一个书生,难道是他将温焉的模样给画了下来? “那……你有没有见过那幅画像?”赵易若声音细微的问道。 “奴婢还没有那个荣幸,未曾见过公主的画像。” “宫里其他的人见过吗?” “应该没有,因为秦王宫要比其他国家的王宫严格多了,是不允许随意带东西进来的。” “哦。”赵易若此刻心才安顿起来。 “公主,奴婢现在给你介绍一下宫里的情况。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万仪宫,万仪宫则是暂时来招待各个国家而来的公主。”灵莞手臂轻轻指了一下左侧,“你左侧暂时住的齐国恬煦公主,右侧是……” “齐国恬煦公主?”赵易若打断她的话,皱着眉问道。 “是的,公主有什么不妥吗?”灵莞好奇的看着她。 “没……没什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温焉曾经提过她很讨厌嬴政跟恬煦公主在一起的。 灵莞看着她的神情,笑了一下:“公主们只有得到大王的宠幸后,才能搬出万仪宫。而在此期间,只有安静地等待着大王的召请。不过……我想以公主你在大王心里的地位,恐怕你会是第一个搬出万仪宫的公主。呵呵……” 赵易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回应着灵莞,若让她选择,她宁愿一辈子待在万仪宫不出去。 “哦,对了,公主,三日后,大王将会在宫殿大摆筵席,为各国公主接风洗尘呢。” 赵易若的心暗自一紧,是不是三日后她就要去面对他?她的手心悄悄涌现出汗,为避免被灵莞看出她神色的异样,她转过身背对着她。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奴婢没有什么事要说的了,那……奴婢先行出去,如果公主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时喊奴婢,奴婢就在门外。” “嗯。”赵易若声音努力平静的说道。 她见灵莞走出去后,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她再次坐在梳桌台上,铜镜中的人此刻却是憔悴不堪。在这里一步走不好,便会要了她的命。然而她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国会因此受牵连。 她虽然有些怨父王所做的决定,但是她也能理解他的无奈。在她出嫁的前一天,赵王突然要与她下一盘棋。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颗棋子,只有在相互厮杀中才能保全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你们是我的棋子,而我则是赵国的棋子。” 她闭上沉重的双眼,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能拖一刻就拖一刻。 “公主,恬煦公主……要求见你。”门外灵莞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易若刚刚安顿的心灵瞬间又惊慌起来,她整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让她进来。” 恬煦公主走进门来,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看见书桌台上那抹艳丽的红,深深的刺在了她的心上。 那个女子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张美丽的脸蛋宛如是从天而降的仙子。她几年前曾见过温焉公主,在七国之秀上她就发现嬴政对温焉格外的在意。而现在她也跟她一样嫁到了秦国,听说还是嬴政钦点的她。那么有她在秦王宫,只怕嬴政永远也不会在意到她。恬煦公主在心里哀伤起来。 赵易若发现恬煦公主一直盯着自己看,而一句话也不说,于是假装咳嗽了一声,来缓解场面的尴尬。 恬煦公主听到她的咳嗽声后,神智立即转会来了:“呵呵……温焉,好久不见,你现在都变得我认不出来了。” 赵易若心一惊,不过旋即又笑了出来:“恬煦公主你也是变得我认不出来了。” “呵呵……正所谓女大十八变。”恬煦公主走到她旁边,“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小姑呢,没有想到我们以后要共侍一夫。”恬煦公主摇着头,叹口气说道。 赵易若也摇了摇头:“这种事在王室里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话说温焉,你以前就认识大王吗?”恬煦公主忽然问道。 赵易若轻笑一声,拿出丝帕捂着脸,佯装羞怯,实则是心虚的慌:“以前认识一点。” 认识一点?直觉告诉她他们两个之间绝对不是一点。 “呵呵,温焉你就不必羞怯了,你们若只是认识一点,那为什么他会钦点你的名而不是什么赵沁赵易若呢?” 赵易若听见她口中说出她的名字,忍不住咽了咽喉咙:“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小的时候曾经为他解过围。” “解过围?什么围?”恬煦公主忽然来了兴趣,不愿意放下这个话题了。 “嗯……有次大王被赵迁欺负,我……我……”赵易若正踌躇着该怎么讲时,恬煦公主忽然一拍额头,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原来他对你是感激之情啊!”恬煦公主心里迅速开心起来,像是有一朵枯萎的花,突然接受到上天的雨水滋润,竟又重新焕发生机了。 “啊?”赵易若愣了一下,旋即又快速的点着头,“是的,大王钦点我是因为感激之情。”她虽然还没有成为他的妃子,但是她也是在深宫里长大,自是明白恬煦公主在意的是什么。而现在对于她来讲,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感情是因为感激还是什么,她没有心思在意。 “呵呵……”恬煦公主开心地笑起来,“温焉,那没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赵易若起身将她送出去,待关上门后,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第六十三章 边境 第六十三章边境 “大王,你现在如何看待秦国的局势?”吕不韦上前拱手说道。 书房内,檀香缭绕,气氛却是一片肃静。 嬴政看着手里刚刚从边境传来的奏折,脸色寒冷铁青。 “呵……韩国居然敢发动五国合纵联兵攻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嬴政猛然将手里的奏折朝地上一扔,他站起身来,眼眸凌厉的看向前方。 “想必是蒙骜将军上次夺取了韩国的13座城池,他们心有不甘,所以就发动这场战役,夺取了我寿陵一带。”吕不韦拾起嬴政扔在地上的奏折,他将书简合起,态度恭敬的递到嬴政的面前,“大王你不必如此动怒,韩国现如今是七国中最弱小的国家,它之所以会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惧怕我大秦。而且它联合起来的几个国家的军队也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我们可以很轻易的便战胜他们。” “哼,合纵连横?他们的计谋很好啊,只是可惜……”嬴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这天下的趋势是任何人也逆不了的!” 他忽略眼前的吕不韦,重新坐到书桌上,铺开一卷书简,拿着毛笔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身边的公公。 “把这份密保快速传到边界去。” “喏。”太监答完话,立即走了出去。 吕不韦看着太监的身影,皱着眉头,心里暗自思考着事情。这嬴政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吕丞相,朕想要借你的军队用一用。”嬴政一动不动的盯着吕不韦的神情,他眼眸里尽是寒冰。想他是秦国真正的君主,可是却没有军权。而秦国的军权,竟一直被这个外人给夺去! “大王是有何良策吗?”吕不韦先不做回答,他想要搞明白嬴政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们纠集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威慑我大秦,想以此来抵抗我大秦的攻占。呵呵……真是异想天开!那韩国能找来什么人呢?既然如此我们便要去正面与他们对抗,他们有十万军队,我们便出二十万军队!他们有二十万军队,我们便出四十万军队!就算没有那么多军人,我们也可以虚报人数,只要能骗得住他们。” 吕不韦微微点了点头,“微臣也是这样想的,但……但要是没有唬住他们该怎么办?” 嬴政挑了挑眉毛:“他们这些人急功近利,胆小如鼠,目光短浅。以为用这种方法便可以打败秦国,可是恰恰相反,若我们秦国没有被吓退,反而敢直接面对,那么被吓退的人可能就会是他们了。” “可是……” 吕不韦还没说完话,便被嬴政不耐烦的打断了。 “看吕丞相如此反对,莫非……是舍不得你的军队?”嬴政侧过身,视线直直的落在他身上,“吕丞相,你要知道那军队不是你的,而是我秦国的。” 吕不韦感觉嬴政的视线像是一把利刃一样,直刺入他的心脏。他自是明白嬴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嬴政他现在是想要多权了?呵呵……可惜他羽翼未丰,还没这个能耐! “大王,微臣的军队当然是秦国的,微臣对秦国可是忠贞不二!只要大王一声吩咐,微臣立即照办。”吕不韦低着头,态度看起来颇为恳切的说道。 嬴政眉目始终冷淡,在他心里吕不韦的一切都是令人厌恶与恶心的。 “既然如此那甚好,若没有什么事了,吕丞相你就暂且下去吧。”嬴政对他摆了摆手,语气很不耐烦。 “喏。”吕不韦沉下眸子,缓缓后退走出门。 吕不韦走出门后,转身朝着紫东宫走去。 赵姬穿着一身黄色衣衫,姿态慵懒的靠在长椅上。她美目流转,眼角透露出万千风情。这个女人,仿佛是岁月的宠儿,脸上竟没有一丝痕迹。 “启禀太后,吕丞相求见。”宫女弯着身子,声音不大不小的在她面前说着话。 赵姬坐起身来,自嘲似得哼了一声:“他竟会来找我?”她抬起眼眸,目光清冷的看着外面那个男人的身影,自那次他伤透了她的心后,她就已经看开了。 “不见不见!” 宫女听了她的话,转身刚走出几步,又被她给叫住了。 “慢着……先宣他进来吧。”赵姬深叹一口气,单手支着额头,沉重的闭上双眼。 吕不韦走进门来,照例客套几句,然后摆手让下人们都退去。 “赵姬你是不是身体有恙?有没有去找太医?”吕不韦看着赵姬的神情问道。 赵姬听不出来吕不韦的话语是否有担忧,因为他那样一个人将自己真正的感情永远隐藏在心里。她睁开眼睛,目光不看他一眼。 “我只是近来有些头疼罢了……” “那有没有找过太医?”吕不韦慢慢走向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不过赵姬在看到那一丝担忧时,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想来是最近休息不好造成的,再加上我懒得找太医,所以这事一直拖着呢。”赵姬看着吕不韦走向她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 以前,是她一直苦苦哀求他能够陪在她的身边。而现在,却是他主动来找她了。难道天下男人都是这样?欲擒故纵吗?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吗? “那怎么行呢?!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一定要去找太医,不然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吕不韦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赵姬精致的脸庞。 赵姬轻笑一声,然后推开他的手,“吕丞相,难道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子楚现在已经不在了,而秦国的军权又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们现在想干什么事不行呢?”吕不韦挑起她的下巴,然后低着头吻住她的樱唇。 赵姬的柳眉微微蹙起,她推开他的胸膛,“吕丞相,就算子楚不在了,就算秦国军权现在掌握在你的手里,但是我们不应该是万事都要小心的吗?” 吕不韦的瞳孔瞬间变得幽深起来,此刻他已经明白赵姬是什么意思了,那是什么万事都要小心?而是她在生气他,她在报复他。 他松开手臂,颓然的坐在赵姬的身旁,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沉重的说道:“其实我最近也头疼,边境出了大事,韩国联合其他五国对秦国发动攻击,现如今他们已经霸占了寿陵。哎……” “呵呵……吕丞相你向来不是智计多谋,运筹帷幄吗?怎么现在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赵姬,难道你真的把我当成神人了?”吕不韦叹了一口气,“其实那边境的事,我倒不怎么在意,让我真正在意的而是大王。” “什么?大王?”赵姬脸色迅速惊慌起来,“你……你不会是想要对付大王?” “当然不是!”吕不韦搂住赵姬,赵姬在他的怀里身姿微微有些颤抖,他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了?竟会害怕成这样?” 赵姬抬起美丽的脸庞,双眼泛着动人的泪花,神情楚楚可怜:“不韦……你……千万不要去动政儿。” “呵呵……”吕不韦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赵姬,你想哪儿去了?政儿可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去动他?对于我来讲,他当上秦国国君,就是我吕不韦成了秦国的国君。呵呵……” 赵姬听了他的话,眼神有一丝躲闪,她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神情:“那不韦你刚刚说什么你最在意的而是大王?” “哎……大王现在越来越大了,一心想要夺过我手里的军权。”吕不韦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凌厉的看着前方,“这军权其实我倒无所谓,毕竟在秦国我的势力已经发展的很大。他若要离开了我,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寸步难行。而让我真正担心的而是他的性格,那孩子仿佛看到谁都跟欠他钱样,永远都是一副横眉冷目的神情。而且他今天在面对边境军情时,刚愎自用,暴躁武断,实在是君主大忌啊……” 吕不韦无奈的摇了摇头,赵姬听了他的话,惊慌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为了政儿安稳的江山,现在她也需要掩饰住真正的自己。 她双手攀上吕不韦的肩膀,声音魅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政儿就更加需要不韦你的帮助了,所以以后我们孤儿寡女的就要依靠不韦你了。” 吕不韦低下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赵姬,正是你我共同携手,我们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所以我不会不帮你的,更何况政儿还是我的儿子。” 赵姬每次听到吕不韦说嬴政是他的儿子,脸色总是不自然起来。她尴尬的呵呵笑着,来缓解自己心里的惊慌。 “不过就算他是我的儿子……”吕不韦眉毛一横,眼神幽深的望着前方,“我就更要好好教导他如何做一个好君主,好儿子?!” “嗯嗯,对。”赵姬立即答道。 吕不韦虽然看见她诚惶诚恐的模样,但是心里竟没有多疑。他目光渐渐柔和的看着赵姬,这个女子的容貌自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变化。反而随着岁月的洗礼,她的脸上多了一份成熟的魅惑。他手指轻轻覆上她如玉的脸蛋,声音呢喃说道:“赵姬,你始终还是那么美丽。” 一句始终,仿若冰封了这十三年的一切。他们回到了十三年前,那时她是一个舞女,他是一个商人。他们之间本该过着普通悠闲的日子,然而…… 赵姬感觉自己的眼眶渐渐温热,她低着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于她而言,她只是一个女子,她在乎的是和心爱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荣华富贵,王后太后的地位,她都不想要。 吕不韦抱起赵姬,缓步走进卧室。 第六十四章 偶遇(一) 第六十四章偶遇(一) 三日后,嬴政在大殿摆宴席为七国的公主洗尘。 个个公主打扮的花枝招展,妩媚动人,无不希望在今晚能够将嬴政“一举拿下”。 “大王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她们的遐想。 嬴政迈步走进来,步履平缓,身姿挺拔。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个子却很高,气宇中透露出轩昂。今晚他穿的是一件白色华服,华服上绣着金丝翔龙。他的头发全都用玉冠束起来,显得很有精神。 众公主见到他的模样,心里都暗自喜悦起来,原来他长的是如此俊美无俦,并不像外界所诋毁的那样。 “见过大王……”一众公主微微弯下身子,面带娇羞的向他请礼。 他走上台阶,坐到最高贵的位置上,面色肃穆,语气低沉的说了句:“免礼。”他目光假装随意的扫向她们,其实是在暗自搜索着记忆中的某个人。 他将她们都看了一遍后,眼神瞬间冰冷下去:“凤黎,为什么只有六位公主?” 凤黎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大王,赵国公主刚刚派人来通知,她临时得了风寒,不宜出席今晚的宴会,所以……” “所以她就推了?”嬴政微微侧着头,眉毛上挑,眼神颇不满意。 “是……”凤黎低着头答道,“如果大王想要的话,那……奴婢……叫她过来。”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道:“不必了。”十一为什么不来……他不相信是因为风寒造成的。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他端起酒杯,眼神深邃的望着前方。他回忆着自己最近做的事,她莫非是在懊恼他没有去看她?还是因为韩国的事? 想此,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脸色瞬间变得无趣。这场宴会,他最想见的人没有见到,那还有什么意思? 另一边,赵易若正在铜镜面前化妆。她尽量将自己的脸涂抹成蜡黄色,看起来像是生病了样。门外的灵莞皱着眉头望着紧闭的房门,她一直跟着公主,没有发现她生病啊,怎么现在这病来得如此突然?而且今晚是个多么重要的机会,多少公主想趁此吸引到大王的目光。而她倒好,居然推了它。 灵莞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公主要么是没长脑子,要么就是太聪明了,想要欲擒故纵。 赵易若画完妆后,看着镜子中那张蜡黄的脸,心里舒了一口气。这样究竟能躲多久啊?终究一天,她还是要正面面对嬴政的。每次一想到她将和嬴政在一起的场景,她的心里就愧疚得慌,因为那感觉像是抢了温焉的男人。 “父王为什么不同意他们俩呢?”赵易若双手撑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他们俩个明明就很相爱……” 灵莞在门外守候多时,终于听到屋内传出细微的声音,她立即问道:“公主,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要不要奴婢为你请太医?” “不……不必了!”赵易若立即否决掉,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道:“宴会结束了吗?” “还没呢,宴会才刚刚开始。”灵莞心里犯疑惑,公主看起来还是挺关心此次宴会的事,那她为什么不带病去呢? 才刚刚开始……那也就是说还有很长的时间才能结束了。赵易若嘴角忽然笑了起来,那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解解闷。她自来到这后,就一直胆战心惊的,平时压根不敢抛头露面,深怕露出一丝马迹被别人发现。今晚那么多人都去参加宴会了,正好给她一个放松的机会。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推开门。灵莞听见开门声,立即迎上前,待她看见赵易若那张脸时,神情瞬间石化了。明明之前她退出去时,记得公主的脸还是很正常。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她的脸色就变得如此枯黄了? “公……公主……你的脸要不要紧?”灵莞咽了咽喉咙似是艰难的问道。 “呵呵……不碍事,就是脸色枯黄了一点。”赵易若露出优雅的笑容。 灵莞心里悄悄嘀咕着,这哪里是一点枯黄?明明就是很黄! “灵莞,王宫里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赵易若性子虽然温和,但是她毕竟经常随温焉他们出宫去玩,所以生活太闷了她也会受不了。 “啊?”灵莞好奇的看着她,这还是那个前几日一直不肯出来见人的公主吗? “呵呵,你不必惊讶,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这病要是一直闷在屋里恐怕会加重的,所以想出去走走。” 灵莞凝目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王宫里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不过很多公主都愿意到御花园去走一走。”因为大王每次去议事殿的时候,都会经过御花园。灵莞之所以会提到御花园,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想为了自己的主子制造机会。 赵易若叹了一口气:“哎……那好吧,就去御花园看看。”这大半夜的能赏到什么花呢?全当出来解解闷,“灵莞,就你一人陪着我吧。” 灵莞在前面打着灯笼,为赵易若照路。 赵易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心里的烦闷顿时没有了。她眼神好奇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灵莞,你来到秦王宫多少年了?” “十年了,奴婢自有记忆时便已经被家人卖到王宫里。”灵莞一直觉得眼前的这位公主性子很冷淡,隐隐中对她们这些宫女似乎很不满意。今晚,听到她在打听她的消息,心里一暖,原来她也不是那么的冷漠。 赵易若沉默了下来,以前她在赵王宫时也经常会遇到这样类型的宫女。她们自幼便被卖到宫里来,一边学着礼仪,一边干着苦活。等待她们最好的命运便是能有一个辉煌腾达的主子。只是可惜了,灵莞跟着她是注定受苦了。 “灵莞……”赵易若声音低沉的喊着她的名字,“你以前是不是受到很多的苦?” “呵呵……”灵莞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奴婢过去的确是受到很多的痛苦,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奴婢能够来伺候主子你,实在是三世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赵易若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她跟着她恐怕是三世才修来的倒霉,哪里会是什么福分? 月色很明亮,轻柔的光芒洒在花园里,仿佛为花园披上了一层银纱。赵易若脚步轻轻地走在这里,她不敢破坏这幽雅的静谧。 四周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随着微风,一阵一阵传到她的鼻尖上。她贪婪的吸食着,闭着双眼,静静的享受着此刻的惬意。 宫殿上,嬴政神情始终不苟言笑,使大殿的氛围都紧张了起来。 恬煦公主看着台上那张脸庞,眼神中透露出浓烈的痴迷,她站起身来,走到中间。今晚是她的机会,她一定不能放过。 “大王,为了避免今日的宴会有些沉闷,我先前特地练了一段舞,想要演示给大王和给位姐姐们看。希望大王能够允许……”恬煦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嬴政便打断了她。 “准奏!”他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既然如此就不能让她憋着,否则谁知道她等下又弄出什么花样。 站在他身旁的凤黎,蹙着眉头看着恬煦公主,心里暗自想到,那个女子心机不简单,明明是想要趁机献媚获宠,硬是给说成为了解除烦闷。呵呵……这**里的女子真是搞笑,温焉公主居然不来,而别人都争破头想要博得大王的宠幸。看来以后,她要看很多戏了。 恬煦公主拍拍手,从侧门涌出来几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女子,她们的裙摆处挂着铃铛,随着步伐的晃动,那铃铛轻轻摇曳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恬煦公主今天也穿着黄色的衣裙,与她们很快融为一体了。她姿态曼妙,舞步优雅,再配上那张精致的脸庞,很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仙。众公主见到她这副模样,脸都绿了起来,双眼烦着怒火看着她。 嬴政的神色也没有好到哪儿,只不过他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不耐烦。今天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他觉得什么都没有趣味了。 恬煦公主一舞罢闭,嬴政皱着眉头随着众人鼓了鼓掌。恬煦公主看见嬴政的神情,心里已经明白什么了。原来他并不喜欢自己之前刚刚为他跳的舞,她低着头掩饰住心里的失落,对嬴政施了个礼,然后走回座位。 燕国国公主见恬煦公主下去后,立即起身走到中间:“大王,我……” “好了,你们尽兴玩吧,朕头有些痛,就先走了。”他忽略眼前的燕国公主,径直从她的身旁离开。 一众人都愣在那儿,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这大王都走了,他们还尽什么兴? “哎……大王怎么说走就走啊。” “是啊,我的才艺还没有表现出来呢!” “哼,都是你,肯定是你这副尊容将大王给吓跑了!”魏国公主指着燕国公主说道。她们听见了她的话,都纷纷不满的看着燕国公主。 燕国公主眼眶里立即涌现出泪花,她声音呜咽的说道:“我……我只是听说最近韩国联合其他五国攻占了秦国的寿陵深,我怕大王……大王会责怪我,所以我……才想要讨好他。” 她在不知不觉间将矛头转向了韩国明双公主。明双在心里冷哼一声,没有想到这个哭哭唧唧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深的胸府。看样子能够来到这里的公主都不可小觑啊! 明双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位妹妹,你这样想可就错了!我们女子怎么可以干预朝政呢?只怕被大王知道了你刚刚说的话,会将你重罚的。不过你放心,我们这些姐妹都是好人,才不会有那么多小心眼去陷害别人呢!” 经过明双这么一讲,燕国公主的脸彻底羞红了。她知道她是在挖苦她,但是又不好反驳什么。她愤愤的擦掉脸上的泪水,嫣然一笑:“多谢谢姐姐指教。”她转过身,背对着明双时,一张如花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偶遇(二) 第六十五章偶遇(二) 嬴政迈步走出宫殿,天上洁白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夏日微微的凉风吹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很舒服。 “凤黎,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喏。”凤黎听了他的话,招手让身后的一众宫人都退下。她看了一眼嬴政的背影,想说什么话却最终又忍住了,然后轻轻远离他。 御花园里,赵易若突然阿嚏一声,灵莞立即走到她的身边,担忧的问道:“公主,你是不是受凉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去?” “不用了,我没事。”赵易若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不行,公主你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不能再受凉了。”灵莞无法想象那张本就枯黄到极致的脸再黄一点会变成什么样。 “灵莞,你不要担心,我是真的没事。” “可是公主你……要不,我回去给你拿件衣袍?” “嗯……也行。”赵易若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拒绝她了,毕竟自己在她眼中是一个重病患者。 灵莞快速离开这儿后,赵易若在御花园四处随意逛了逛。看来这秦王宫的御花园,也没有比他们赵王宫繁华到哪儿嘛?赵易若在心里暗自想到。 嬴政漫无目的的走到御花园,他在寂静的小道上,凝目思考着事情。突然他身旁传出来细微的??声音。他的眉头立即皱到一块了,神情警惕的看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正弯着腰,欣赏着眼前的一朵开得正艳的花。他看着她的背景,心里的警惕渐渐瓦解。她是谁?在御花园里干什么?赏花? 他打量着她的衣裙,她看起来不像是宫里的宫女,也不像是哪个他的姐姐妹妹。那她会是谁?难道是七国的公主……可是七国的公主他刚刚都看见了,就只有一人…… 一想到这,他的心忽然慌乱起来。眼前那个女子应该就是十一了,他紧紧握住拳头,想要克制住心里的慌乱。可是他的脚步像是被定在那儿了,动也动不了。 赵易若仔细地看着眼前的那朵花,这花究竟是什么品种,她为什么以前没有在赵王宫里看到过? 她站直身体,突然看到有个影子从她的身后延伸到她的面前,她惊慌的立即扭过头去。 四目相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赵易若从那个人身上的服饰,再加上她以前也曾见过嬴政几次,所以已经猜出来眼前的人是谁了。只是怎么会这么凑巧?他不是还要参加什么宴会吗? 嬴政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她的脸怎么会如此枯黄?这枯黄几乎快遮住她的五官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后,还是嬴政先开口。他假装咳嗽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十一,是你吗?” 赵易若咬了咬唇,知道自己现在是躲不过了:“是,大王。” 大王?嬴政一听到这两个字,眉头瞬间皱到一块了。十一以前总是擅自喊他为政,这过于亲昵的称呼,他一开始虽然不适应,但是到最后,听着她喊的一声声政,令他觉得心里万分舒畅。 他松开紧握的手,一步一步似是艰难的走到她的面前,语气温柔的说道:“十一,你还在怪我吗?” 赵易若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身影,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大脑此刻除了空白就什么也没有了。 正匆匆忙忙赶来的灵莞,看到眼前这两个人时,嘴巴瞬间长大了。那站着的两个人不就是公主和大王吗?他们……他们…… 灵莞艰难的咽了咽喉咙,然后脚步轻轻的离开这儿。 嬴政看着赵易若这副神情,伸出修长的胳膊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十一。”温柔的语气,轻轻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渐渐传开。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搂住。 嬴政将额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他沉沉的闭上双眼:“十一,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我深怕有一天我们再也见面不了,那我……要这天下还有什么意义呢?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场景,想你渐渐长大的模样。有时候我做梦也会梦到你,每次我都舍不得醒来。因为我知道醒来后,你不在我的身边,而是在远离我千里之外的赵王宫。十一……我……我现在真怕这也是一个梦,真怕自己马上就要醒过来,我……”他搂着她的手臂加大了力气,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深怕她会立即消失。 赵易若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后,眼眶在不知不觉间湿了。温焉,的确是遇到了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只是…… “十一,你怎么不说话?”嬴政睁开眼睛,那双狭长的眼眸近在咫尺的对着她的眸子。她的脸颊忽然就红了,她微微侧过头,躲开他火热的视线:“大王……我……我……”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嬴政眼神颇不满意的看着她。 “不不不,我怎么敢生大王你的气?”赵易若立即否决掉。 “那你为什么一直喊着我大王,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生疏吗?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喊着我。”嬴政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他的手臂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赵易若咽了咽喉咙,然后脑海飞快转动着,回忆着以前温焉是怎样喊他的:“政……”她试探的喊出这个字,果真嬴政听见这个字脸色瞬间喜悦起来。 嬴政捏了捏她的脸颊,假装不满的说道:“喊得如此生疏,你是不是快忘了我?” “当……当然不是。”赵易若觉得今晚是她有生以来说谎话最多的一天,而且以后她还将要说出更多的谎话。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嬴政皱着眉头看着手上染着的淡淡黄色痕迹,他横着眉目,直接将她抱起来。 “大……政……你……你干什么?你……你快放……我下来!”赵易若在他的怀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他身体的温度渐渐传到她的身上,她的脸颊此刻如同被大火烧了一样,火红滚烫。 嬴政嘴角挂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将她抱到湖边,然后抽出怀里的丝帕,轻轻在湖里晕湿丝帕,然后对着她的那张脸就擦去。 待擦干净她脸上的东西后,他扔掉丝帕,将她的脸庞转正。赵易若紧张的紧紧闭上双眼,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忍不住想到,千万不要被发现啊,千万不要! 嬴政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庞,她眉目如画,五官精致秀丽,只是……与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不过倒还有五、六分相似。他不禁叹道,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十一,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他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快碰到一起了。 “啊?”赵易若惊讶的张开双眼,然后便看到了一张深邃魅惑人心的眼眸。那双眼眸很美很美,而那里面则含着万千感情,使人深深沦陷在其中。 嬴政闭上眼睛,然后朝着她的樱唇吻去。温热的感觉自她的唇上迅速传来,她整个人已经僵硬在那儿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直到嬴政想要撬开她的贝齿,她才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切。她握紧了拳头,一狠心,猛然伸出手将嬴政给推开,然后一路小跑离开了这儿。 嬴政望着她逃跑的背影,目光深邃了几分。她的行为实在是很怪异,不过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去重新了解她。 赵易若一路小跑回去,脸颊和后背冒着冷汗。刚刚他和她接吻了对吗?怎么会这样?她摇摇头,实在是不敢相信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公主,你怎么了?”灵莞惊愕的看着赵易若,今晚她看见她和大王在一起,她还以为公主晚上是不会回来休息了。却没有想到竟看到她慌慌张张的冲回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公主,你是有什么事吗?”灵莞上前说道。 赵易若停在宫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 “公主,你的脸……”灵莞现在才发现赵易若的脸色绯红,而之前那枯黄的颜色居然没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滋润的? “我的脸……”赵易若摸着自己的脸,发现它正滚烫着,她立即用双手捂住脸,尴尬的对灵莞笑了笑,“灵莞,我想要休息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喏。”灵莞低下头,心里暗自思索着事情。今晚是这么好的机会,而公主居然没有抓住,实在是太可惜了,看样子以后她还是要继续帮助她。 夜半,温焉突然从床上惊醒。梦里,她看见嬴政和她的三姐搂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神情看起来是如此的甜蜜和恩爱。她在旁边一直想要接近他们,但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碍着她。 “政……政……”她一声一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始终没有听见。她看见嬴政声音温柔的喊着她的三姐:“十一……十一……” 她便在这样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四周是一片暗黑,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起身,披了件衣服便打开门。 门外的月光洒满了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雪。 第一次的相遇,他们便是在漫天的白雪中。她看见了院子角落里那个瘦小的黑色身影,那时她只以为他是某个宫里受罚的小太监。可是仿若才转眼间,他就已经成了秦国的国君。而他们之间隔了万水千山…… “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还好吗?”温焉叹了一口气,“我想,有三姐陪着你就够了。希望你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希望三姐能够代替我完成我们之间的爱恋。” 第六十六章 交代 第六十六章交代 自上次和亲事件后,温焉这是第一次看见赵王。 赵王背对着她,站在庄严辉煌的宫殿前。而她则跪在地上,因为赵王一直没有让她起身。 “温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恨透我了。”赵王语气平淡的说道。 温焉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父王,温焉知道你也是有苦衷的。” “哎……”赵王长叹了一口气,“你若能这么想就好了。” “父王这次找温焉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送一样东西给你。”赵王双手合掌一拍,突然从他的身后涌出来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她是见过的。因为她记得他肩膀上的那只黑猫。 赵王走到黑衣人的面前,搂住他肩上的黑猫,然后递到温焉的眼前。 “它便是寡人要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温焉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那只黑猫,父王送一只猫给她干什么? 黑猫神态懒洋洋的,它伸出一个爪子,朝温焉动了几下。 “你可不要小瞧这只黑猫,它的能耐可是能够抵得上一个暗卫。所以以后留它在你的身边,寡人心里也安慰许多。” 温焉接过黑猫,用手轻轻抚着它的后背,黑猫睁大了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温焉。温焉看着黑猫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忽然笑了:“呵呵……这只黑猫真可爱。” 赵王看见温焉嘴角露出的笑容,心里所有的阴霾都没有了。 “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对于赵王来讲,他只是她的父亲,不是什么君主,所以看见自己的女儿开心一切就好了。 “父王,你为什么要将它送给我?”温焉心里有些疑惑,她一直在赵王宫里,怎么会有什么危险呢? 黑猫调皮的抓着温焉耳旁的长发,像是在捋麻绳,扯来扯去。温焉无奈的看着它,然后悄悄以蛮力控制住它,让它的四肢不再乱动。 “黑猫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它能够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保护你。”这只黑猫,是他最得力的暗卫训练出来的,平时都是用来保护他的安全。可是他不久就会死去……所以现在想要将它交给温焉。 “呵呵……父王,我一直待在王宫里,又没有什么仇家,所以哪会有危险呢?”温焉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她心里却是很喜欢怀里的这个小宠物,一点儿也舍不得将它还回去。 “世事难料……”赵王只吐出这四个字,他死后,谁知天下会怎么变?他能保护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温焉隐约听到赵王语气中的悲凉,她抬起头,不安的看着赵王:“父王,什么世事难料?” “呵呵……没有什么呢,只是父王随意的一句牢骚而已。”赵王转过身去,隐藏住自己真实的脸色。 温焉沉默了很久,她默默的看着怀里的黑猫,心里总是有一阵一阵的惊慌袭向她。不知什么时候,黑猫突然喵了一声,打破了这场沉默。 “温焉,你还有什么事吗?”赵王感觉头有些晕眩,不想让温焉看到他这副模样。 “父……父王……”温焉咽了咽喉咙,然后鼓起勇气问道,“父王,三姐……她现在在秦国如何?” “易若她很好……秦王暂时还未识破她。”赵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以前最讨厌的便是利用自己儿女的人,可是现如今他恰恰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或许在这一刻,他有些理解齐王了。 “希望三姐能够在秦王宫……一世安乐无忧。”那是她的三姐,无论怎么样她都希望她能够幸福的活着。 “嗯。”赵王脸色越来越苍白,脑海里只感觉一阵阵晕眩。他摆了摆手,语气努力正常的说道:“温焉,如果没事,你就先下去。” 温焉蹙着眉头,眼神担忧的看着赵王的背影。她给他磕了一个头,然后搂着黑猫走了出去。 赵王见温焉走出去后,身子一个趔趄,幸而被身旁的暗卫给扶住。 “呵呵……寡人现在是真的不行了。”赵王在暗卫的扶持下走上座椅,单手撑着头,闭目凝思。 “大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暗卫立即反驳道,“大王,你一定会洪福齐天的!” “洪福齐天……寡人就不需要了。寡人只希望寡人的妻儿都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寡人的赵国能够重新强大起来。”赵王深深沉了一口气。 暗卫皱着眉头,没再说话。 “你们……解散吧。”良久,赵王对那个暗卫说出这句话。 暗卫愣了一下,惊慌的说道:“大王,万万不可啊,我们可都是你的心腹啊!你一旦解散了我们,那你以后还依靠什么?” “寡人已经没有以后了,就听我的话,解散。”赵王的语气不容置疑,帝王威武的气势在他的身上再次散发出来。 暗卫藏在面纱下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大王。” 嘉妍夫人刚进寝殿,打开门便看到一个黑影在屋里。她的目光瞬间冷了许多,脚步不情愿的走到那人的身边。 “安殷,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感情,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两个人其实是兄妹。 “赵偃时日不多了,我刚刚发现那个南斛收拾包袱要离开王宫了。” 嘉妍夫人脸色苍白,头脑一阵晕眩,她无力地扶住身旁的椅把,才使身体没有倒下去:“怎……怎么可能?安殷,你可不要乱说话!” “哼,我有必要乱说话吗?你天天待在他的身边,心里难道没有数吗?”安殷在屋里踱着步,脑海思索着事情。 “你……你是不是想干什么事?”嘉妍夫人恼怒地看着他,“难道他就要死了,你还不想放过他吗?你就不能让他心离去吗?” “呵呵……我可没有你这妇人之仁,我只知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是生在王族的悲哀,我没有必要去同情他。”安殷不屑的看着嘉妍夫人。 “你跟父王都是一样的那么狠心!” 安殷听了她的话,眉头微皱:“嘉妍,我可告诉你,你不要给我装作一副善良慈悲的模样。” “呵……我从来都没有装作善良慈悲的模样,是你们太残忍冷酷了!”嘉妍夫人第一次对他说话那么大声,她气得双手指着他,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安殷从没见过她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他眼眸不禁沉了下去:“嘉妍,难道你打算不在乎你母后的生死了?” 嘉妍夫人听他这样一说,身子一瘫,颓然无力的坐到椅子上了。 她苦笑了几下,眼神空洞,语气悲凉的问道:“我母后她怎么样?” “她很好!”安殷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立即转口说道,“父王刚刚派人传来了密令,他……让我们极力阻止赵嘉登上君主之位!” “为什么?”嘉妍夫人惊愕的问道,她的父王难道连赵国的君主也想决定吗? “因为父王说,赵嘉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如果让他登上了君主之位,以他的能力可以使赵国重新振兴起来。虽然父王很想以赵国来强制秦国,但是……只怕到时也会使我们齐国面临王国之灾!” “呵……你们……你们想太多了。”嘉妍夫人摇了摇头,“而且赵嘉继承君主之位,这是赵王的指令,我又怎么能够改的了?” “是真的吗?”嘉妍夫人惊喜的问道,她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眼神渴求的看着他。 安殷推开她的手,冷哼了一声:“当然!” 门外忽然想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安殷眉头一皱,神色警惕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人要来了!我先走!” 他打开窗户,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嘉妍夫人的视线。 “母后,你在屋里吗?”门外温焉正搂着黑猫,静静等着她。 “嗯……我在。”嘉妍夫人立即擦拭了一下眼角,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努力摆出一张笑脸,然后打开门。 “母后,你看,父王给了我一只黑猫,呵呵……”温焉笑着将那只猫递到嘉妍夫人的面前,嘉妍夫人伸手揉了一下那黑猫的毛发。 “这猫看起来真听话!”那只黑猫一动不动的躺在温焉的怀里,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是啊,不过……它看起来跟个懒虫样!”温焉扯着它的两只耳朵,它还是一副迷离dev神情,如同刚刚才醒来的婴儿。 而躲在一旁草丛里的安殷,看到那只黑猫时,眼眸一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只黑猫就是曾经打断他和嘉妍谈话的野猫。怎么会这么凑巧? 他来不及多想,便悄悄转身离去,不然躲在草丛里久了,很容易就会被别人发现。 他离去后,那只正被温焉扯耳朵的黑猫,迷离的眼神迅速变得幽深凌厉起来,它望着安殷离去的背影,喵喵叫了几声。 “呵呵……能到你的声音还真不容易啊!”温焉捏了捏黑猫的脸蛋,然后走进屋里,“母后,你最近有去看父王吗?” “嗯,怎么了?”嘉妍夫人神色中有股难以言说的悲伤。 “父王……他的身体……让我的觉得很不安心。” 温焉说完话后,屋子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母女俩都沉浸在了悲伤中。 第六十七章 离世 第六十七章离世 昔日充满莺歌燕舞的赵王宫,此刻只剩下一片宁静。 赵王脸色苍白,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 嘉妍夫人拿了件披风,轻轻的放到他的身上:“大王,小心身体着凉。” 赵王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嘉妍,寡人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和温焉。” 嘉妍夫人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大王,你在说什么呢?你……可是要一直陪在我们母女身边的。” “嘉妍,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都要看清现实。咳咳……”赵王突然咳嗽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大王,你怎么样?”嘉妍夫人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袍,眼神担忧的看着他,“大王,我先扶你进去。”她的话刚说完,赵王的身体就突然倒了下去。 “大王……” 殿内,药的浓味充满了四周。赵王叹了一口气,睁开沉重的双眼。 “原来上天还是要寡人多活一会儿……” “大王,臣妾不许你胡说!”嘉妍夫人坐在他的床边,美丽的双眸早已含上了一层氤氲。她轻轻抚着他的脸颊,眼神中尽是浓浓的爱恋和不舍。 到这一刻,她才懂自己的心有多痛。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爱他。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南斛在一旁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末了,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他早已想好,待大王离去,他便离开这是非之地,过上真正的隐居生活,从此不问世间事。 “大王,微臣先行退下。”南斛对赵王弯下身子,行了个礼,可能也是最后一个礼了。 “嗯,这些日子有劳南太医了。”赵王力不从心的说道。 “大王谬赞了,其实微臣都没有尽到什么力啊!” “臣妾去送送南太医。”嘉妍夫人打断了他们的话,她一点儿也不想让赵王听到关于他生病的事情。 “有劳娘娘了。”南斛弯身对嘉妍夫人行了个礼后,就转身走了出去。他知道嘉妍夫人出来送他,一定是要问他什么事的。 嘉妍夫人随他出来,关上门后,声音细微的说道:“南太医,你如实告诉我,大王还能……还能……” 南斛低着头,叹了口气:“只怕是今晚也难熬!” “什么?”嘉妍夫人身体瞬间无力,差一点儿便要晕倒在地上,幸好南斛及时扶住了她。 “大王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希望娘娘你能够好好陪伴着他。”南斛意有所指。他对赵王和嘉妍夫人之间的纠葛,还有那个假太医,略知一点。 “我明白了……”嘉妍夫人努力忍住眼角的泪水,转身对南斛道谢,“真是麻烦先生你了,如果先生可以的话,请尽快逃离王宫,越快越好。” 南斛捋了捋胡子,拱起手道谢:“多谢谢娘娘指点,那卑职就先行离去了” “嗯。” 嘉妍夫人走回寝殿,发现赵王正趴在床边咳嗽,他的嘴角燃着淡淡的血迹。那些血迹,仿佛是从她的心里流出来的。她眼中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不可遏止的流了出来,她走到赵王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咳……寡人的肺……咳咳……都快要咳炸了……呵呵……咳咳咳……”赵王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嘉妍夫人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曾经那个霸道无理,俊美无斯的男子再也不在了…… “大王,你会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自欺欺人的说道,她展开双臂紧紧将他搂在怀中。 赵王指了一下书桌,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嘉妍……咳咳咳……你……把……咳咳……东西……拿出来……咳咳咳咳……” 嘉妍夫人听了他的话,不舍的松开他,然后走到书桌边,翻着东西:“大王,你要我帮你找什么?” “诏书……咳咳……” 嘉妍夫人听到诏书这两个字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安殷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 “哼!等赵王一死,你想改个遗诏还不容易吗?” “如果办不成这件事,你应该会知道你母后的下场了!如果办成了的话……父王答应让你的母后来看你。” 她叹了一口气,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卷黄色丝绸:“大……大王,是它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心虚的不敢看着赵王。 赵王点了点头,嘉妍夫人将诏书递到他的面前。 “寡人死后……咳咳,你将这诏书公布出去……咳咳……” “是,大王。”嘉妍夫人紧紧握住手里的诏书,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从今以后……咳咳……我赵国就只能依靠嘉儿了,咳咳……”赵王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躺到床上,闭着双眸,“嘉妍,答应寡人……咳咳……要好好辅佐嘉儿……咳咳……” 嘉妍夫人咽了咽喉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坐在赵王的身边,轻轻抚着他苍白的脸旁:“偃,对不起。” 赵王握住嘉妍夫人的手,嘴角弯起一抹笑容:“嘉妍,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恨过她为什么要这么无情的待他?他更加恨齐国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因为是他让他和她之间变成这般。可是到最后,他也渐渐明白,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生在这个乱世,怎么能够不残忍冷血呢? “偃……”嘉妍夫人泣不成声,趴在赵王的胸膛哭了起来。 赵王轻轻安抚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希望我们的温焉长大后……”他极力忍住咳嗽的欲望,想要完整吐出一句话,“能像你一样这么美丽。” 嘉妍夫人听着他的话,不再哭了,她笑了起来,只是眼角带泪,我见犹怜,神态惹人叹息:“大王,温焉其实长得像你。” “呵呵……咳咳……人们都说女儿像父亲,原来是真的。”赵王的嘴角也弯了起来,不过旋即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微变,“还是……还是不要像我好……咳咳……曾有术士为我算过命,说我的相貌是命苦的人啊!呵呵……虽身在帝王之家,但是……咳咳咳……却身不由己,总是事与愿违。” 嘉妍夫人握住他的手,不愿让他再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大王,现在什么都好了,一切都好了。不管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我和温焉永远都是真心爱你的。” 赵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拍着嘉妍夫人的手:“寡人也爱你们,咳咳,很爱很爱……没有想到我们当初就那样相识了,呵呵……咳咳……” 赵王想到他们的初见,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嘉妍夫人趴在他的胸膛,眼泪慢慢浸湿了赵王身上的衣服。 赵王搂着她,沉沉的闭上双眼。 梦里,她忆起了过往的种种。他野蛮无礼,将她当成小偷后,强横的脱衣检查。刚以为摆脱了那等徒浪子后,半夜他又爬窗进她的房间,硬是强行要了她的身体。按道理来说,她本该是恨透他了,可是她竟会爱上他,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沉陷在他的野蛮无理中。 她看见他在向她招手,她惊慌的想要去抓住他的手,却发现只抓住了一丝空气。 “再见了,嘉妍。”他微笑着对她说道,神色中没有一丝悲伤。 然而她却早已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她一直追着他渐渐淡去的身影,想要紧握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他。然而……她终究还是扑了个空。 他在她的眼前,化为一阵云烟,消失在她的泪眼中。 “偃……我不要你走!” 一阵噩梦惊醒,嘉妍夫人惊慌的抬起头,她看见赵偃正躺在床上,心里随即安稳了下去。她握住他的手,冰冷的感觉自她的掌心一直传到她的心间。刚刚才安稳下来的心,一瞬间又破碎了! “偃,偃,你快醒一醒,你醒一醒啊,我还有好多事要跟你说呢!”嘉妍夫人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渴求的看着他。她希望那张冷峻的面庞只是睡着了而已,等一会儿,他会睁开双眸,再次深情的看着她。 可是她等了很久,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都没有睁开。 她在他的床边一直哭到声嘶力竭,也没有换回来他的一眼。有多少话她还没有向他叙说,有多少感情她还没有流露。可是,生死一隔,隔断了所有的过往。 “偃,你没有离开我对吗?你是一定舍不得离开我的!我们之间还有好多的岁月没有走呢?而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将我丢下了?不不不,你不会丢下我的!你只是睡着了而已!” 在嘉妍夫人的心里,她还是没有办法赵偃去世的这件事,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门边,想要打开门,找石斛来看病。 她的手正碰到门把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黑色身影迅速蹿了进来。 “安殷?怎么会是你?”嘉妍夫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快去找御医来为大王看病!” 安殷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床上的赵王,然后反手将门栓插上:“不必去找御医了,他已经死了。”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在这里瞎说!”嘉妍拼命的摇着头,无法接受他说的话,“你快让开,我要去找御医救治大王!” 安殷伸手点住她的穴道,语气冰冷的说道:“你闹够了没有?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齐国的公主,那个死去的人是我们的敌人!” 嘉妍嘴角弯出一丝苦笑,如豆的泪水不停地从她美丽的脸颊上落下去:“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是齐国的公主,可我同时也是赵王的妻子!” “哼,什么赵王的妻子?家国面前,这些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安殷不满的看着她,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妹妹,因为她完全不适合当一个间谍。 嘉妍夫人沉默着,咸涩的泪水滑进她的嘴角,她只是一个女子,对于她来讲重要的不是什么江山社稷,而是自己爱的人。可是她的身份,却永远都不许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想你还没有忘记你母亲的事吧?如果你希望她能够平安的话,就最好乖乖听话!”安殷再次伸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赵王的遗诏你找到了没有?我们要赶紧改了它!” 第六十八章 饮鸩 第六十八章饮鸩 寂静的宫殿内,微弱的火光照在嘉妍夫人苍白的脸上。曾经那张倾国倾城,迷倒赵偃的脸庞,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有了皱纹。 她任由着脸上的泪水落下,损坏了她精致的妆容,同时也损坏了她此生的爱恋。她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嘴角弯出一抹苦笑,偃,对不起。此生我最愧疚的人也就是你了,对于你的深爱,我也就只有来生才能报了。 “遗诏在那儿!”嘉妍夫人沉重的闭上双眼,指了指赵偃床边的一抹黄色说道。就连他最后的心愿,我都没有为他守护,呵呵……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如果不是身在皇族那该多好? 安殷看见那抹黄色后,脸色瞬间喜悦起来,他走到赵偃的床边,拿起遗诏,摊开看着:“他果真是将皇位传给赵嘉,只是可惜……”只是可惜赵嘉却没有这个命! 安殷摇了摇头,他隐藏在赵王宫这么多年,对于赵嘉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的。赵嘉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品行良好,有着经天纬地之才。选他做赵王是最合适的,只是可惜,他一旦登上王座,那么对齐国就是莫大的威胁。 所以,安殷的使命便是要阻止赵嘉继位,另任一名王子登上宝座。而那名王子,一定会是昏庸无度,将赵国推入绝境的人。 他将这份遗诏在桌子上摊开,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对着遗诏上的嘉字撒上一些粉末。不一会儿,那个嘉字就消失了。 他看嘉字消失后,就提起笔,模仿着赵王的笔迹,写上一个迁字!末了,他提笔思考一会儿,在遗诏下方再添了一行字。 “你加了什么内容?”嘉妍夫人隐住眼里的担忧,语气随意的问道。虽然赵嘉不是她的孩子,但是她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毕竟他们擅自改了遗诏,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安殷一眼便洞穿了嘉妍夫人的心思,不过这一切的事情都已经接近末尾了,没有什么可再隐瞒的:“你放心,我不会杀了赵嘉的。如果遗诏上突然赐死赵嘉的话,只怕会令更多的人怀疑。” “那你究竟是写了什么?”嘉妍夫人见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索性也就开门见山直接说话。 “流放赵嘉!” “什么?你居然要流放他?赵嘉从小到大一直贵为太子,压根没有吃过什么苦,你现在这样做岂不是等于要他的命?”嘉妍夫人不满的看着他。 安殷将遗诏递到嘉妍夫人的面前,冷哼了一声:“你放心,我只不过是变相流放他而已,所以门面上还是赏了块蛮荒的地给他,让他从此做个逍遥王爷!至于这剩下来的事,可都要靠你了!” 嘉妍夫人结果遗诏,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它。 安殷看了一眼嘉妍夫人,然后身子一跃,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了门外。 嘉妍夫人将手里的遗诏缓缓摊开,目光呆滞的看着赵迁这两个字。之前她才答应赵王,要好好辅佐赵嘉的。可是赵王一死,这遗诏便被改了。 她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失去了他,所以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母亲。想此,她的手微微用力,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来人……”她打开房门,对着门外喊道。 不一会儿就有个太监慌忙跑来了,“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 “大王要见露姬娘娘,你快去将她请来。”嘉妍夫人神色不动的说道。 “喏!”太监听了话,弯着腰,连连后退离开。 早已经熟睡的露姬,半夜被别人吵醒,正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门外是何人?” “启禀娘娘,是大王派人来请娘娘过去一趟。”婢女垂着头,声音恭敬的说道。 “大王?”露姬愣了一下,最近这几日,是嘉妍夫人一直陪在大王的身边,害的她都没有机会接近大王。 难道现在是大王想我了?露姬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立即起身下床,“快来人,快为我梳洗打扮!” 她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后,慌慌忙忙的走向赵王的寝殿。屋内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暗黄色的阴影像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网,在等待着她扑进去。 她看着这种情景,心里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 太监通报后,屋内想起一声女声:“让她进来!” 是嘉妍夫人……她怎么会在这?露姬还来不及思考,脚步就已经迈进门去了。 屋内,嘉妍夫人坐在木椅上,她手里正拿着那份遗诏细细看着。檀香缭绕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露姬看了一眼嘉妍夫人,嘴角冷哼一声,然后撇头看向床上的赵王。她正欲走到赵王的身边,嘉妍夫人突然喊住了她。 “露姬……”嘉妍夫人起身,她抬起头来,一双清冷的眸子扫视着露姬,“大王已经去世了!” “什么?怎……怎么可能?”露姬的脚步一滞,眼神惊恐的看着床上的那人。那人眉眼一动不动,就连往日眉宇中的忧愁也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后,突然趴到赵王的床边哭了起来。 “大王……大王……”她一声一声呼喊着他,可是他掌中的冰凉将她的心送到了深渊。他就这么离开了? 他和她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纵然他从未将心放在她的身上,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一直深爱着他。 嘉妍夫人站在旁边,眼神打量着露姬的神情。良久,她缓缓开口:“露姬,你可知道这遗诏上立谁为君主?” 露姬回头看着嘉妍手里的一抹黄布,只觉得无比刺眼:“是太子赵嘉吗?” 对于皇宫深院里的女子,无非是有两个梦想,一个是能永远得到圣上的宠爱,而另一个便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上那至尊宝座。 她露姬,也同样有着这些梦想。 “对,的确是他!”嘉妍夫人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隐隐带着诱导的意味说道,“对于王家子弟来讲,如果登不上那个宝座,那么等待他的命运几乎是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允许有威胁他权力的存在!如果赵嘉登上了王位,那么他首先整治的王子会是谁呢?” 露姬听了她的话,身体一颤。她脑海里想起了过往的种种,赵迁可没有少找赵嘉的麻烦啊!而且,她又经常在赵王的面前说赵嘉的坏话,想必赵嘉也是知道的。倘若他成为赵国的君主,那么她和赵迁…… 她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咬着牙问道:“你说这些话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她可不认为嘉妍夫人是在这个时候跟她道家长里短的! “我想要跟你做一个交易如何?”嘉妍夫人将手里的遗诏放到书桌上,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什么交易?”她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嘉妍夫人的身影。 “我可以助赵迁登上王位,因为毕竟这遗诏上的内容就只有我知道。” 露姬听了她的话后,神色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她凝眸思考着,嘉妍夫人为什么要帮助她?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很讨厌她才对!而且,擅自改动遗诏这种事情,她居然也敢干? 露姬这才意识到,她原来是一点也不懂眼前这个人。她一直以为,嘉妍夫人不过是一个自诩清高的胆小怕事公主罢了。可是现在看来,她一以前的想法全是错误的! “那你的交易是什么?”露姬心里的不安忽然强大起来。 “我的交易就是……要你的性命。”嘉妍夫人转过身来,神色平静自然,仿佛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露姬身体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她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张清秀绝丽的脸庞,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嘉妍夫人看着露姬的反应,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继续说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可以考虑,是你一个人死还是你和赵迁一起死?” 露姬咽了咽喉咙,撇开视线,身体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她单手撑着额头,闭目思考着嘉妍夫人的话。 嘉妍夫人也不着急,手里一下一下的摆弄着那遗诏。 屋内檀香缭绕,让人有如坠入云间的感觉。 良久,露姬站起身来,下定了决心:“你答应过我的话不会骗我?” “当然,我万万用不着以这种方式来骗你。”嘉妍夫人见她同意后,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出一杯茶,那茶还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准备不久的。 露姬想想也是,如果嘉妍想杀了她,就应该等到赵嘉继位后。因为以温焉和赵嘉的关系,赵嘉是一定会同意杀了她的。 “那好,我同意你的提议。”她嘴角第一次露出苦笑,却是最后一次,“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迁儿,迁儿生性顽劣,如果没有至高的位置来保住他,那么他是一定会出事的!” 嘉妍夫人听了她的话,沉默着,双手将桌子上的茶水推向她。露姬本不必死,但是她还是除了她。因为留着她,待赵迁登上王位后,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 露姬此人,善妒成性,颇爱权术,若她有了实权,只怕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死了的人就会是她们。所以她只有先下手为强…… 露姬看着桌子上的那杯茶水,冷哼一声:“原来你都准备好了?” “嗯,因为我知道,每一个母亲都会选择她孩子的利益。”嘉妍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呵呵……那看样子我还没有让你失望啊!”露姬端起茶水,也不管烫不烫,就径直的饮了下去。她还没来得及看自己孩子一眼……迁儿…… 赵迁的身影仿佛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张调皮顽劣的脸蛋,正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嘴角渐渐冒出血丝出来,咽着最后一口气说道,“你如果敢骗我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还……还有……我死后……一定……一定要将我与大王合葬……”说出最后一句话,她闭上了美丽的双眸。 第六十九章 再见 第六十九章再见 嬴政看着从边境传来的奏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韩安,你以为勾结五国就可以灭了我秦国吗?呵呵……一群乌合之众,吓一吓就魂飞魄散了!” “大王,门外吕丞相求见。”太监毕恭毕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嬴政带着笑的一张脸,瞬间寒冷了下去。他甩开手里的奏折,皱着眉头,语气冷冷的说道:“让他进来!” 嬴政被迫无奈的封了吕不韦为仲父,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对此人厌恶至极。 吕不韦走进门来,并没有对嬴政行礼。反倒是嬴政站起身来,不情愿的对吕不韦弯下腰:“仲父,你怎么来了?” 吕不韦忽略嬴政脸色的纠结,笑着说道:“听说边境之危解决了?” “嗯,联军一见到我大秦军队,吓得只顾仓皇逃命了。”嬴政在提到秦军时,嘴角隐隐带着笑意。秦国之所以能成为七国中最强大的国家,离不开这英勇善战的秦军支持。 “呵呵……大王果真是料事如神,一开始我还是很不相信大王的计策呢。” “仲父谬赞了。”嬴政脸色冷冷淡淡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他们那些人只不过是想借着联盟,威吓秦国罢了。所以我们就绝不能有一丝退缩,否则就正中他们下怀!现在我们强势出击,他们反倒没料到,所以一定会吓得慌张逃离。” “呵呵……”吕不韦大笑了起来,但是眼底却没有多少真挚的笑容,他目光暗自打量着嬴政,心里盘算着事情。没有想到他这个儿子,居然还有如此的心智!实在是不能令他小觑!看样子他以后还是要在他的身上花些力气…… 嬴政也同样在打量着吕不韦,他眼神里仿佛带着一把利刃,从上到下将吕不韦给刮了几遍。 “大王,你知不知道赵王赵偃昨夜去世了?”吕不韦今晨便收到探子来的回报,得知赵王去世了。然而这却并不是令他最震惊的事,他最震惊的而是赵国的君主人选。 “什么?”嬴政皱起眉头来,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温焉。若是温焉知道了她父王去世了,那她一定会伤心欲绝。幸而她现在在秦王宫,若没有人故意告诉她,那她一时半会儿还是不会知道的。 “想那赵偃卧床多日,去世了也不是什么震惊的事。但是据探子来报,赵偃的遗诏却是将王位传给了赵迁。”吕不韦凝着眉说道,他举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却又不知出在哪儿? “赵迁……”嬴政语气凌厉的吐出这两个字,他脑海里想起了赵迁的模样。那个肆意妄为,骄傲自大的人,曾经是他童年里的噩梦,因为他总是想方设法的折辱他,“呵呵……没有想到他竟会当上赵国的君主?”那正好,现在他们两个处在同样的位置上,他就可以和他一决高低了。 他曾发过誓,他此生所受到的屈辱,将来必定百倍返还! 吕不韦看见嬴政提到赵迁这两个字时,脸色冰冷,心里便已经明白他又想到了在赵国的那一段岁月。 他立即开口,打断嬴政的思绪:“大王,此事的蹊跷之处就在赵王怎么会立赵迁为太子呢?那赵迁的品性,众人都是了解的,我想那赵王还没有昏庸到这种地步。而且,太子赵嘉深受赵王器重,赵王怎么会突然就改了主意呢?” 嬴政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不过对于他来讲,赵国谁是君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仲父,此事你没有必要劳神费力的去了解清楚了。因为相比较而言,赵迁登上君主之位对我们更有利。”依他对赵迁的了解,那赵迁一定会是个十足的昏君。只怕那个幕后黑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铤而走险,改掉赵国的遗诏。 只是究竟会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呢?这个人一定是在赵王的身边安排了间谍。那个间谍可以第一手接触到赵王的遗诏,并且还深受赵王的信任。 是赵迁的母后?不不,如果真是赵迁的母后,那么一开始就不会有立赵嘉为太子的事情了。那会是谁?温焉的母后? 嬴政刚想到这,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将心里的疑惑都驱散了。看样子,问题还真是出在温焉的母后的身上。她母后身后代表的是……齐国! 齐国……嬴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那齐王还真是大胆,居然敢把主意都打到赵国君主的身上了。 吕不韦听嬴政这样说,就没有再说话。想那赵国的事就算真有什么蹊跷,与他们又有何干呢?而且他们还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那大王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嗯。”嬴政看着吕不韦,眼底寒意微微流动。吕不韦以前总喜欢喊他为政儿,可是等到他喊他一声仲父时,他却再也不喊他的名字了,而是毕恭毕敬的喊着大王。 真是一只千年老狐狸!嬴政看着吕不韦离去的背影愤恨的说道。 嬴政在书房思考了一会儿事情,然后起身唤来凤黎。 温焉的父王去世了,这个消息一定要在王宫里锁住。因为以温焉的性子,若她知道了还指不定会逃离出去。到时候,他再想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就难了。 凤黎进门便看到那人正凝着眸,端坐在书桌边。 他修长的眉目飞扬肆意,挺俊的鼻梁微微翘着,薄润的两片唇瓣似是弯起一抹笑意。今天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衣袍,上面简单的绣着几朵浮云。那些浮云与他俊美的脸庞相照应,让凤黎看的微微愣住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俊美无斯,但是每一次看到那张脸时,她还是痴傻了。 “大王,你有什么吩咐吗?”凤黎在恢复了神智后,出声打断了正在沉思中的嬴政。 嬴政见她进来,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凤黎,最近万仪宫有什么动静吗?” 凤黎垂下头颅,她知道在他心里并不关心什么万仪宫,他其实在乎的是万仪宫里的那个人而已。她语气没有一丝变化的说道:“温焉公主因为患了伤寒始终没有好,所以就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 嬴政听了话,眼眸一沉,声音隐隐有些怒气:“这宫里的御医都是干什么的?!居然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 凤黎将嬴政脸上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心中泛起一丝苦味,不过语气却没有任何表现:“大王,这并非是御医的过错,而是温焉公主根本不让御医为她看病。” 说完这些话后,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小人,这是背后在说别人坏话吗? “难道病人不想看病,那些御医就可以不治了?呵……”嬴政冷哼一声,“我看他们真是找死!” 凤黎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大王,那现在奴婢去叫御医为温焉公主看病?” 嬴政想了想,道:“不必了,朕先去看看她。”他心里隐约感到一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儿。 上一次他看到温焉的时候,心里全都被喜悦给占据了。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到什么异样。 可是后来他回去细想一下当时的情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能是几年没见,彼此生疏了。嬴政在心里安慰道。 他起身朝着万仪宫走去,凤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一开始还矜持的想要等温焉主动来找他,可是现在他自己等不及了。赵国出了那样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温焉知道。在这个时刻,还是他陪在她的身边比较安全。 “大王驾到!” 门外突然一声尖细的声音,将屋内的的两个人都给惊吓了。灵菀立即走到门边,垂着头,迎接嬴政。 “参见大王!” 嬴政直接忽略掉她,脚步径直的走向屋内。 赵易若步履缓缓,姿态柔弱的走到嬴政的身边,声音沙哑的说道:“参见大王。”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嬴政看着眼前的身影,极力按压住心里的那股激动,惊讶的问道。不是说是染上了风寒,怎么现在带着面纱? 赵易若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就是为了以防他的突然到来,她才想了这个方法。 “呵呵……大王……咳咳……政,你不必担心,我只是皮肤有些过敏。想来可能是水土不服吧。”赵易若喊出政这个字时,心里微微一颤。她不禁在心里埋怨道,温焉以前是怎么喊得出口?这实在是太肉麻了! 嬴政能够感觉到她身上隐隐释放出来的生疏,她对他还是有怨吗? “你们先下去!”嬴政朝着身后一众人说道。 凤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灵莞,两个人立即低垂着眉目走了出去。 凤黎轻轻为他们关上门,她的视线从门缝中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两个人。 “凤黎姐姐,看样子你家的主子可是很迷恋我家的主子啊!”灵莞看着发愣的凤黎,若有所思的说道。她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没有一点坏意。 凤黎轻笑一声,眼眸流转间,刚刚的失态已经完全消失了:“什么你家的主子我家的主子?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因为迟早都是一家人的。” 灵莞听了她的话后,呵呵笑起来,一双美丽的眼眸弯成新月形:“还是凤黎姐姐说的对。” 凤黎弯起嘴角,不再说话。 她刚刚怎么可以失态呢?居然还被别人发现?她不是已经决定将她的感情永远埋在心里,直至腐烂吗? 在这偌大的王宫,一步走错便会断掉性命。她需步步惊心,才能够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她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让她以一个卑微的身份,正大光明的留在他的身边。 第七十章 诉衷情 第七十章诉衷情 “十一……”嬴政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而赵易若脚步不禁连连后退了几下,嬴政见状,索性一下子将她搂在了怀里,“不要再怪我了,好吗?” 温柔的声音从那张冷峻的脸庞上传出来,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赵易若咽了咽喉咙,声音颤抖的说道:“政……你……你先放手。” “我不放手!我永远都不会放手!”嬴政的手加大了力气,霸道的将眼前的人圈禁在怀里。 赵易若的心弦有那么一瞬间慌乱了起来,她微微抬起头,看着那张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深如古潭的眼眸,里面满含柔情。只是可惜,这柔情并不是属于她的。 温焉能够遇到这样一个深爱她的人,实在是三生修来的幸福啊。她在心里有些羡慕的想道。 她正在瞎想时,嬴政的手正欲伸向她的面纱,她一惊,立即握住他的手:“政,我的脸上长了很多痘痘,我怕你看了会害怕。” 嬴政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胆小吗?”他还是不肯放弃,想要解开她的面纱:“十一,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赵易若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慌乱的说道:“政,我也很想你。” “是真的吗?”嬴政大喜,反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会恨死我的!” 赵易若摇了摇头,“我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我心里对你最深的感情就是思念和爱慕。”她想,她说的这些话应该就是温焉心里一直深藏的。 嬴政听见她说这些后,眼神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他垂下头颅,在赵易若露在外面的额头吻了一下。 赵易若突感额头传来湿热的感觉,整个人一愣,思绪瞬间变为空白。 “政……”这一声呢喃是她自己内心的呼喊。 “十一,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有多想你?我有时恨不得抛弃这一切,快马加鞭飞奔到你的面前。可是我却不能……却不能……”这几个不能,曲调哀愁。 赵易若轻轻将身体靠在了他的怀里,美丽的眸子看着他的衣领,沉默着听他叙述。 “这几年,我经历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流言蜚语,到遭人陷害,被关进牢里,再到我登上这个君主之位,风风雨雨,一路居然就这样过来了。期间,每当我遇到挫折时,我总会想起你。是你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激励着我要强大起来,我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才可以将你拥入怀中。”他低下头,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呼吸自上而下,滑过她的脸颊,两朵红云便立即飞到她的脸上去。只是因为她戴着面纱,便将脸色给遮住了。 “我登上这至高无上的宝座,表面上看我权倾天下,而实际上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傀儡罢了!哎……秦国的军权真正还是掌握在吕不韦的手里。”嬴政说到吕不韦时,温柔的眼神转瞬变得深沉起来,就连语气也冷了下去,“不过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将这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给夺回来。” 赵易若点了点头示意支持他,“我相信政你的能力。” “呵呵……”嬴政肆意的笑起来,眉眼俱是喜色,“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她抿了抿唇,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温焉以前夸赞嬴政的场景,她和她都是那么的相信他,“因为政你就是有这种能力!我相信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眼前的男子,气势强盛,眉眼冷峻,智计无双,这样的人会败给谁呢?谁又配当得了他的对手呢? 其实早在七国之秀上,她就已经知道嬴政非同常人。毕竟能获得七国公子称号的人,将来一定都会有一番大事业的! 嬴政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再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里最僵硬冰冷的地方都被她给融化了。 “十一……谢谢你。”他沉着声音说道。这么些年来,她还是一直相信自己。似乎是从第一次见面,她就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他,而他却曾经欺骗了她。 赵易若眉眼微微弯起,视线终于敢直接迎着他的视线了,他突然温柔的面庞,让她的心都醉了,她声音呢喃喊着他的名字:“政……” “呵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可爱!”嬴政看着她痴傻的眼神,突然笑了起来,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提到的以前,一下子让她失色了。 他们那之间从来都没有以前…… 刚刚的温存,不过是她偷来的。终有一天,她还是要还回去的。一想到这,她心里就疼痛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一个贪心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嬴政,但是她知道她舍不得那份柔情。因为活了十几年,从没有人这样对她。 以前在宫里,她母亲地位低下,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所以对她这个女儿压根谈不上什么重视。而她的父王,赵偃,一门心思都扑在温焉的身上。对她,或者来说,对他们这些不是嘉妍夫人生的孩子,都懒得瞧一眼。而她又不像赵沁那样走运,遇到一个爱她如生命的未婚夫,郭子胥。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隐忍的生活着,努力不惹事,努力使所有的人都开心。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自然是缺少温情的。而现在突然面对自己从来没享受过的温情,她怎么忍心破坏掉? 罢了罢了……既然上天注定要她来和亲,既然她要以温焉的名义与他生活着,那她就要好好的扮演这个角色。让她在这如履薄冰的日子里,体验到几分温情。 她伸出手臂,搂住嬴政。 嬴政感受到她的动作,垂下头,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他的温焉,终究还是不怪他了,终究还是接受他了…… 门外站着两个人,神色各异。 凤黎听见屋内时不时传来的嬴政的笑声,她也不禁笑了起来。只是她脸上的笑容,落寞多了些。 她很少听到嬴政笑的这样开心,尤其是从他当上了秦国的国君后。看样子这个温焉公主,对于大王真的是很重要。其实在她心里她一直都知道温焉公主对于嬴政来讲是什么,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承认。然而今天,她多次听到了那个人平日里吝啬的笑声。 在这世间,怕只有温焉公主才有这样的魅力了! “凤黎姐姐,”灵莞悄悄走到她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王有没有跟你说他打算把万仪宫的这些公主怎么办?” 凤黎眉毛微挑,眼角翘起,目光深冷的将灵莞打量了一遍:“我不清楚,主子心里所想的事我们这些奴婢怎么敢去猜测呢?” 灵莞无奈的瘪起嘴,叹了口气:“哎……你不知道这些公主们总是会找着借口来打扰温焉公主,而且有些人还是态度非常恶劣的!我想大王既然不愿意纳她们为妃,那就干脆赶走她们!正好可以让公主清静一些。” 凤黎神色不动,语气平淡的说道:“灵莞,主子们的事情你还是少操心一些为妙。” 虽然之前秦国与六国差点儿兵戎相见,但是最后还是相安无事了。所以大王要是在此时此刻将公主们都给赶回去了,那势必会惹怒六国。到时候他们真的派精兵攻打秦国,而不是像上次一样,随便找一些乌合之众来凑合人数,那么那时,秦国的境况可就不好了。毕竟现在的秦国,虽然很强大,但是也不能一下战胜六国。 “可是……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温焉公主受委屈啊!”灵莞仍旧不依不挠的说道。 凤黎美眸暗沉,嘴角轻启:“温焉公主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因为她有着世界上最好的保护符。”她感觉灵莞的目的不止是这么简单,那她究竟是想干什么? “世界上最好的保护符?”灵莞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 “是君王的宠爱。”凤黎若有所思的答道,君王的宠爱既是世界上最好的保护符,又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究竟是保护符还是毒药,全在君王的一念之间。 灵莞眼底眸光流转,似是带着笑意,又似是带着冷意:“哎……只是可惜这君王的宠爱不是人人都有福分消受的!像我们的温焉公主,一定是三生修得好运气,才能被大王如此爱着。” 凤黎听着她的话,眉头渐渐蹙起,她怎么觉得她的话带有刺,而且这刺还是刺向她的。她冷冷的瞥了一眼灵莞,开口说道:“这主子有福分,那我们奴婢不就也有福分了?所以我们能够伺候自己的主子,又何尝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呵呵……”灵莞笑道,她正欲开口,门突然打开了。 嬴政迈步走了出来,虽然他神色如常,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赵易若跟在他的身后,用她沙哑的声音向他道别。 他担忧的看着她,旋即转身对凤黎说道:“凤黎,等下你亲自去找太医,我看他们那些人还敢不敢拖延你的病?” “政,我其实不必去找御医……”赵易若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政给打断了。 “不行!你怎么可以如此不看重自己的身体呢?我晚上还会来找你的,到时监督你把药给吃下去!”嬴政一点儿也不容她拒绝,语气凌厉的说道。 赵易若无奈的同意了,看样子等会要想在太医面前骗过去可就难了。 他恋恋不舍得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在她的柔情里化为一滩春水。这样痴迷的眼神,却看得赵易若心里泛痛。 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正爱错了人?他心里深爱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韩国邯郸。 嬴政转身离去,修长俊美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淡,直至化为一点而消失。 她看他走后,整个人瞬间变得无精打采。 第七十一章 疑窦 第七十一章疑窦 凤黎将太医苑的两个德高望重的御医给请去为赵易若看病。她刚走进去万仪宫,便看见那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正立在窗边。 那个女子眉目染着淡淡的哀愁,一双美丽的眼眸轻轻垂下来,薄润的两片唇瓣微微抿着,这样好看的带着哀愁的一张脸庞,实在是美丽至极。 只是……她的脸蛋刚刚不还是带着面纱,说什么水土不服,皮肤过敏吗?可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她脸上什么问题也没有? 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面庞给遮住?她为什么要欺骗大王? 凤黎眼眸渐渐沉下去,心里的疑窦逐渐扩散开来。 立在窗边的赵易若抬起眼眸,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凤黎,神情一愣,旋即又慌张了起来。她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蛋,刚刚她见嬴政走后,就将脸上烦热的面纱给扯了下来。结果现在被人发现了?! 她立即走向屋内,将扔在床上的面纱裹住脸蛋。 “公主,奴婢奉大王之命,特地找了两位御医为公主你看病。”凤黎弯着腰,身子不自不觉已经走到了门边。 赵易若见她神色如常,似乎没有看到她刚刚的脸庞,心里便有些安稳了。 “不必了,我觉得我的身子已经好了。” “公主,你千万不要为难奴才我们,大王说了,如果公主你不还肯看病的话,大王便要杀了整个太医苑的御医。”凤黎虽然低着垂着头,但是眼眸却是微微抬起,细细打量着赵易若。 凤黎身后的两个老御医,听见她这样说,身子一颤,怎么什么事都要怪罪于太医苑呢?他们命怎么那么苦啊!两个人在心里哀嚎道。 赵易若张了张嘴,一时语塞,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还没嫁到秦国时,就曾听闻秦王嬴政手段残忍暴虐,杀人无数。如果她真的忤逆了他的意思,没准他真的会将怒气发到这些无辜的御医身上。 “好吧。”赵易若无奈的点了点头。 两御医见赵易若终于同意了,心里悬起的大石头安然落地。他们立即弓着身子走上前,一人取出丝线,一人打开药箱。 灵莞从门外走进来,看见屋内的情况,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还是大王厉害,一下子就让公主肯看病了。” 灵莞将手里的清粥放在桌子上,伸手接过御医的丝线,动作轻柔的系在赵易若的手腕上。而站在一旁的凤黎,凝眸沉思着灵莞刚刚说的话。为什么温焉公主受了风寒而不愿意看病呢?甚至是将御医找来了,她还是百般推脱。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两位御医一一为赵易若把完脉后,然后相视一眼,神色一松,幸好没有什么大事:“公主的身子只是有些虚弱,想必是前几天的舟车劳顿造成的。只要在平日里的多吃一点补品,便没有什么事了。” “呵呵……多谢两位了。”赵易若道谢。她身子的虚弱岂止是因为舟车劳顿造成的?还有是因为这整日的提心吊胆造成的。 “那公主,下次就不要让御膳房为你准备清粥了。”灵莞若有所思的说道,“应该让他们多烧点人参鹿茸之类的,好好给公主你补身子。” “呵呵……”赵易若但笑不语,这人参和鹿茸只怕她吃不下去。 “公主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凤黎突然出声说道。 赵易若微微点了点头,道:“嗯,今日之事实在是有劳你了。” “为主子们分忧是奴婢的职责。”凤黎说完话后,脚步便向后退去。 赵易若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担忧起来。那个凤黎应该是看到了她的容颜,可是她却是什么也没有变现出来?究竟是她太愚钝?还是她太聪颖? 那两个御医也跟着凤黎一道出去了。 凤黎见四周没有人了,压低声音问道:“两位先生,不知你们可查出来公主是否患了风寒?” 张御医捋了捋胡子说道:“公主并没有患风寒,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那……她之前有没有患过风寒?” 李御医颇为自信的说道:“虽然我们医术未必达到妙手回春的地步,但是至少公主半个月内是没有患过风寒,这一点我们还是可以确信的。” 半个月内……也就是说这温焉公主来秦王宫压根就没有患过病!那她为什么总是以患病为理由,而拒绝出去呢?不,或者来说她并不是为了拒绝出去,而是为了躲避大王。 她和大王之间不应该是从小就有感情的吗?为什么现在她要躲着他?难道这之间又有什么事吗? 凤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多谢两位先生了。” 两位御医拱手说道:“不敢不敢!” 这凤黎虽说是一名宫女,但却是秦王身边最受宠的人。所以宫里大多数的人,哪怕是一些王公子弟,对她也不敢放肆。 凤黎与两位御医道别后,便独自一人朝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内香气迎面扑来,夏日的清风绕在她的周围,带起她的裙摆飞扬。但是她却从没有心思放在这外在的一切。 “给我看看!” “不行,先给我看看!” 旁边突然传出来几声女子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笑声。 凤黎看到几个小宫女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几个人相互争执着。 “喂,你们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把那画给弄破了!” “不行,我要看看!” “就不给你看!”一个宫女抢过画之后,带着胜利的笑声,身子后退几步,却没有想到撞到了凤黎。 凤黎冷着眸,夺过她手里的画像:“你们成何体统?居然敢在御花园里吵吵闹闹的?大王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唧唧喳喳的,若要是让他看见你们这样,只怕你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凤黎姐姐,我们错了!”几个宫女立即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样子。 “这是什么?”凤黎扬起手里的东西,向她们问道。 “这……”她们犹豫着,想开口又忍住了。 凤黎见状,沉下脸色,打开手里的画。画面渐渐展开,映入眼前的首先是一袭浅绿色的衣裙,这衣裙轻舞飞扬,处处透露出灵动之感。由此可看出,能够画出这样画的人,一定是什么名家。 画面直至全部展开,那画中人的模样也便露了出来。画里的女子挽着一个半月形的髻,微微歪在左边,而一只流苏簪子则斜挂在右方。 女子明亮的眼眸,犹如深潭里的一轮玉盘。那光辉从暗黑的四周,渐渐散开,一直散到看画人的心里。然而整幅画的点睛之笔,不是那双美丽慑人的眼眸,而是女子嘴边若有若无的笑容。这笑容不仔细便看不出来,一仔细却让看画人都陷入进去了。微微翘起的唇角,隐隐藏着的笑意,实在是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是的,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而是惊心动魄!让身为同样是女子的她们,心里都深深震惊了下来。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 不过这画中的人……凤黎一愣。她将手中的画朝远处推开一点,发现那女子的轮廓的很像温焉公主。但是又略有不同……那神态、举止相差太多。 “这画中女子是谁?”凤黎收起手中的画,按压住心里的震惊问道。 “是温焉公主。”一个宫女跪着上前说道,“凤黎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很想知道那万仪宫里的温焉公主长的是什么样子,可是我们又不敢进去。正好奴婢有次出宫,在外面看到好多公主的画像,所以就……” “外面有好多公主的画像?”凤黎皱着眉头问道。 “嗯嗯,凤黎姐姐难道不知道此事吗?据说是有一次温焉公主出宫游玩,救下一个书生后,那个书生深深感叹温焉公主的美貌,所以就画了副她的画像。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副画像竟会相传七国,引得众多世家子弟都模仿着画,所以很多人手里都有份观看。” “是吗?”凤黎若有所思的反问道,这画中的女子的确是很美很美。甚至比宫里的这个人还美……不不不,宫里的这个人不就是画中人吗? “是的,所以温焉公主现在可被誉为七国第一美人呢!”宫女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羡慕之情。 凤黎再次打开手里的画像,目光一点一点的将画中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乍然一看的话,她们的确是很相像,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画中人与宫里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两个人。 她再想到她之前戴着面纱,谎称患病的事,心里的疑窦就更深了。 难道她是假冒的?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那赵国怎么会敢干这样的事?而且想必温焉公主也是不会同意的。或许是画像传抄多次后,人物的相貌神态举止有些变化了。 凤黎合上手里的画,语气冷然的说道:“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不过这幅画我要没收掉。” “啊?”宫女们嘟着嘴,委屈的看着凤黎。 “啊什么啊?你们以为这王宫重地,随便藏着公主的画像,被发现了能安然活着?”凤黎不满的看着她们,以她们这种性格,怎么能够在这勾心斗角的地方活下去。 “是。”一众宫女垂着头答道。 领头的宫女抿了抿唇,心里憋屈的想到,为什么我们不能私藏而你就可以了? 凤黎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神色凛然的说道:“我会将这幅画像送给大王,想必大王是很喜欢的。” 这温焉公主的什么东西,他不喜欢呢? 不过这幅画像,她真正没有打算送给大王,因为那画中人与现实的人有些差异,以大王的视察力一定是能够看得出来。免得到时候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将这一切在她的心里腐烂掉好了。 第七十二章 国丧(一) 第七十二章国丧(一) 赵王宫内,到处悬挂着丧布。天色灰暗阴沉,正如王宫里人们的心情一样。 温焉搂着赵王送给她的那只黑猫,右手轻轻抚着它的脊背,喃喃说道:“他们说父王离开了,永远离开我了,你说这是真的吗?可是我不相信!” “公主,公主,你快开开门!”门外的素喜大声喊道。 自从温焉得知赵王死后,她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她不愿意面对外面满眼的白色,更不愿接受赵王的离开。 一向疼爱她的父王,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黑猫,你说,父王是真的离开我了吗?”温焉对着黑猫说道,她乌黑的瞳孔没有一丝色彩的看着黑猫。黑猫一副慵懒的模样,耷拉着眼皮,连正眼都不看一下温焉。 温焉扯了扯它的耳朵,力气却不敢用大:“你怎么跟一头猪一样,一天到晚都是这副神情。” 黑猫伸出爪子挠了挠温焉的手,似是在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 “罢了,跟你说再多的话你也听不懂。”温焉说着说着,眼角的泪水便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晶莹的泪水打在黑猫的身上,黑猫原是朦胧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然而也就那么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样。 “公主,你好歹开个门吃饭啊!”素喜仍旧拍打着房门,语气哀求的说道。 温焉趴在桌子上小声抽泣着,黑猫从她的身上悄然蹦了下去。黑猫走到门栏边,身子一跃,便上到了门栓上。它用它尖利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门栓,门栓终于在它的“攻击”下,掉落在了地上。 素喜一看见门缝变大了,伸手一推,两道门便打开了。 “公主!”她惊慌的走到温焉的身边,看着温焉瘦弱的身躯,颤抖的脊背,心里一痛,眼泪也哗哗的落了下去。 她搂着温焉,两个人在哪儿哭了好一会儿,直到素善赶来。 素善压着声音,双眼早已通红:“公主,夫人叫你立即去奠堂哪儿。” “我不要去!我不想去!”温焉立即反驳道。 “公主,夫人说了,大王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你现在还不去的话,怎么能够让大王走的安稳呢?” 温焉停住了哭泣,贝齿咬着下唇,低垂着眼眸。良久,她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外面,脚步平稳的朝前走去。 是的,父王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她。哪怕是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她相信父王想的人也会是她和母后。 就算她再怎么也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现实,可是她还是不能逃避。因为她是他的女儿,所以她一定要坚强起来。让父王能够走的安稳些! 离奠堂越来越近,哭泣声则越来越重。那些哭泣声,像是咒语一样,盘旋在整个王宫的上空,久久不散去。 温焉走进奠堂,她第一眼便看到了跪在门边的赵迁。赵迁双眼乌黑,神色疲惫,脸上的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他在看到温焉进来的时候,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的仇恨,旋即又低下头,将眼里的仇恨给遮住。 温焉看到他眼里的仇恨,神情一愣,不过却没有多想,脚步径直的走向那个跪在奠堂中间的人,嘉妍夫人。 “母后……”温焉跪在她的身边,她在看到嘉妍夫人的脸色后,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嘉妍夫人双眼泛着血丝,眼圈四周乌青,原本如玉的皮肤变得沧桑枯黄。她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温焉,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话,双手仍旧朝着火盆扔着纸钱。 素善这时过来,将手里的白衣白巾为温焉穿戴好。 温焉看着身上的白衣,心里的悲伤如绝了堤的洪水,肆无忌惮的冲开。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哭泣声,眼泪夹杂着纸钱,一起被她投入到火盆中去。 另一个世界的父王,应该会收到我的泪吧?他能明白我心中的悲伤和歉疚吗?对不起父王,以前是我太任性了,一次又一次的惹你生气。如果我能少让你操点心,或许你就不会那么早早离开我们了。温焉心思悲痛的想着。 跪在他们身后的赵迁,目光森冷的看着她们两个。对于他来讲,真正让他伤心的,不是赵王的驾崩,而是他母后的死去! 原本这一切无关与他的母后,可是那人却硬逼着他母后死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母后那天心神不安,总觉得赵王不会这样轻易找她,所以就安排了个奴婢隐在身后。那奴婢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否则他这一生便要被她们母女二人蒙在鼓子里了! 想此,他暗自握紧拳头,愤怒的咬着牙。 等他登上这王座,他一定要将此仇报回来! 嘉妍夫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一阵晕眩感迅速冲到她的脑海里,她伸出的手微微一颤,然后视线便模糊了。她想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身子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温焉惊慌的握住她的手,脸色担忧的看着她。 嘉妍夫人最后的影像定在温焉的脸庞上,然后便闭上了沉重的眼眸。 “快去叫御医!” 宫殿内,梵香缭绕,死寂一般的沉默在屋内流动。 温焉紧紧守在嘉妍夫人的身旁,她看着母后沉睡的容颜,心里百味翻滚。 父王这一离去,对她们母女打击太大了。 “素喜,奠堂内现在是谁在打理?”温焉突然想起了母后这一昏迷,那外面的奠堂还没有人来打理了。 “是迁殿下。”素喜立即答道。 温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想起什么,惊讶的问道:“那太子哥哥呢?”她好像没有在奠堂内看见赵嘉。这是为什么?而且按照习俗,这打理奠堂的事应该是归于赵嘉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赵迁? 素喜轻微的叹了口气,声音压低说道:“公主你这几日一直躲在屋里,所以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也不清楚。大王驾崩后,将王位传给了迁殿下,而太子则是被封为代王,昨日就已经起程去北方边境了。” “什么?”温焉微微张开唇瓣,整个人愣在那儿了。将赵嘉分封到北方为王,不就是变相的发配他吗?而且又怎么会是在昨天启程?他是父王的儿子,无论怎么样也应该是要等到丧期过后才离去的。她想,以赵嘉的性格一定不会愿意在此时离开邯郸的。所以,是有人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 “没有想到这外面的天居然变得如此之快!我不过是躲了两日而已。”温焉喃喃说道,她眼神茫然空洞,“父王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立赵迁为君王呢?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目光随即看向了床上的嘉妍夫人。 “母后,这背后有多少隐情呢?”她想起赵嘉温润如玉的脸庞,一丝愧疚竟涌现在她的心里,“太子哥哥是无辜的,而且,在这赵王宫里也就只有他适合赵王这个位置。可是现如今……他却离开了邯郸。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公主你不必忧心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素善出声安慰着温焉。 温焉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半睁着眼,神态愁怨:“是啊,谁也改变不了。可是不还是有人不自不觉间将将这一切都给改变了?” 她不相信父王本意是要立赵迁为君主的,若他有这样的想法,那又何必让赵嘉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所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了。她能够明白这件事情,那么赵嘉也能够明白。但是他为什么还是选择离开了?为什么他不留下做个了断呢? “太子哥哥……”温焉想着现在正舟车劳顿的赵嘉,眼里多了许多担忧,“你现在一定很苦吧。” 赵嘉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突然被发配到那个边远的地区,他肯定一时适应不了。然而最让他适应不了的应该还不是这。从地位尊贵的太殿下,一下子变成了蛮荒之地的封王,他能接受得了吗? 温焉在心里叹了口气,赵嘉是谁?既然他能够离开这里,也就证明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马车内,男子闭着双眼。如玉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感情。 李亦晗眼眸流转,神色略有担忧的看着赵嘉。这一路走来,他沉默不语。他越是沉默,她心里就越害怕。她倒希望他能够像别人一样,将心里的不满和愤怒统统爆发出来,甚至她愿意当他的出气筒。 赵嘉虽然闭着双眼,但是他还是感觉到那道视线时不时的朝他的脸上扫过去。末了,他叹了口气,睁开无悲无喜的眼眸,“亦晗,我们还有多久的路?” “不远了,刚刚听马夫说,不要几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李亦晗终于见到他开口,脸色迅速喜悦起来。 “哎……”赵嘉突然握住李亦晗的手,语气歉疚的说道,“对不起,亦晗。让你跟着我真是受苦受累了,前方的路以后不知道还有多艰辛,你……” “夫君,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前方的路多么艰辛,我李亦晗都生死想随你,此生永远也不变初衷!”李亦晗作势要发誓,动作却被赵嘉给阻拦了。 “你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够了,呵呵……没有想到我如今落魄到今日,你还对我不离不弃。”赵嘉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想起了陈暮暮,那个早已远离他生命中的女人。若换成是她,她会怎么选择? 李亦晗看着赵嘉发愣的神情,心里一痛,不过面上却没有一丝异样。她知道他又想起她了,因为每次他发愣的时候,眼眸深处都藏着浓浓的悲伤。 她握紧赵嘉的手,想要为他驱赶走所有的悲伤。纵然她的力量很薄弱,但是她想,她有的是时间。只要赵嘉还在她的身边,终有一天他会被她所感动的。 赵嘉垂着眸,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神色苍凉。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深深爱着她,他也想将过去的一切都给抛弃,可是暂时的他还做不到。因为那个人在他心里留下了那么深的伤疤,深的他每到午夜梦回总会被悲伤的梦惊醒。 第七十三章 国丧(二) 第七十三章国丧(二) 夜半,一抹惨淡枯黄的光芒将整个王宫笼罩着。嘉妍夫人睁开双眸,看着屋顶上摇摇晃晃的烛影,心思悲痛。 她侧着身,正欲起身,发现温焉伏在她的床边,浅睡着。 温焉睡得不深,嘉妍夫人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她便醒了。 “母后……”温焉揉了揉红肿的双眸,声音颤抖的说道,“母后,你终于醒了!”她一下子扑到嘉妍夫人的怀里,将头深深埋在她的心口处。 “母后,现在父王已经离开我了,我就只剩下你了。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哪怕只是为了我这个自私的女儿。” 嘉妍夫人轻轻拍着她的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嗯。”她抬起头看着门外,天上的月色在地上铺了一层苍白的颜色。这颜色,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第二日,嘉妍夫人领着一众王公子弟跪在赵王的奠堂前,她垂着头,朝着火盆不停的扔纸钱。现在宫里宫外的事全都有赵迁接管了,她不必管这些烦心的事了。 温焉看着赵迁忙碌的身影,这才意识到曾经那个爱哭耍闹的赵迁早已经在不自不觉间成了一个男子汉了。也或许是在一夜之间,父王的死促使他不得不成长。此时的温焉,还不知道露姬娘娘已经去世了。整个王宫都在忙碌赵王的事,又有谁还会在意她呢? “韩国使节到!”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焉这才想起来,按照习俗,今天其他国家的使节要来悼唁。 韩安自知道赵王驾崩后,就快马加鞭,立即奔来了。他想见的人是她,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他知道她一定不好过,所以他要留在她的身边安慰她。 韩安刚走进来,赵迁便走到他的面前,神色平淡的道:“安太子来了,有失远迎。” 韩安在路上就已经知道赵王宫的变化了,他听到这些消息时,为赵嘉深深叹息了几下。当年他就觉得赵嘉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王宫里勾心斗角的活着,那样温文尔雅的人只适合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雅士。却没有想到,还真被他给猜对了。 韩安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赵迁,脸上却是一派肃然的表情:“大王客气了。”他喊他为大王,而不是其他称呼。 赵迁在心里冷笑几声,这韩安真的很会做人。 “呵呵……安太子真是会说笑,我赵迁哪里是什么大王?” “怎么会不是呢?等大王登基那天,我韩安定来祝贺的!”韩安面色掠过一丝笑意,却不敢笑太多,毕竟现在是在灵堂前。 “魏国使节到!”门外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安立即拱手,道:“大王,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行去为先王拜祭。” “好。”赵迁也不再看他,脚步朝门前走去,去迎接魏国使者。 韩安看着那些跪在地上身披白布的人,视线仔细的从她们的面庞掠过去。直至落在了嘉妍夫人身旁的那个身影上,温焉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面色。只是感觉,她消瘦了许多。 温焉似乎感觉到头顶上传来的一道视线,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在半空中与韩安相交。 韩安看见她那双原是乌黑明亮的眼眸,如今却变得空洞茫然,心里就莫名的疼痛起来。他多想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眼里的悲伤都给拂去。 他嘴角微微翘起,算是对她打招呼。她露出一个苦笑,然后垂下视线。 韩安拜祭过赵王后,就在赵迁安排的居所住下。 “太子,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温焉公主呢?”他身边的小太监好奇地问道。身为他的心腹,小太监自然是知道韩安此次来这的真正目的。 韩安叹了口气,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摇晃着脑袋说:“我也想去直接找她,可是这于礼不和。她父王驾崩了,她应当是守在奠堂前。如果我贸然拉着她跟她说话,只怕她会更加厌恶我。” “哦,那太子你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国君可是要我们在明日就启程回国啊!” 韩安这次来赵国,可谓是先斩后奏。待韩王知道时,他早已经离开了边境。韩王气的差一点儿将心血吐出来,快马加鞭送过来懿旨,要他去赵国祭拜后,翌日便回国。 “哎……父王真是让人烦心,我们不必管他的懿旨!”韩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他父王不仅很反对他来赵国,而且更反对他要娶温焉。说什么秦王要的女人,他们不要去招惹是最好的,免得会惹来什么麻烦。可是从现如今的局势看来,这麻烦他已经惹定了。 秦军目前陈军在韩国的边境,蠢蠢欲动。想必不久,两国就要打起来了。 奠堂前,温焉已经连续跪了好几天,膝盖早就磨破了。可是她却没有什么知觉,身体的痛是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 “秦国使节到!” 温焉一听到秦国这两个字,身体一颤。目光不受控制得向门外看去,她眼底充满了希望之色。然而在看清来人时,希望的火焰瞬间化为绝望的灰烬了。 成蛟受嬴政的命令,前来赵国吊唁。其实以他心里的想法,前不久秦国才与六国交恶,所以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假惺惺的来悼唁。但是嬴政还是坚持如此做,想必是为了宫里的温焉公主。 “长安君来此,有失远迎。”赵迁面无表情的说着这话,从早晨开始到现在,他已经不知对多少人说了,只是每次都换过称呼而已。 成蛟面色凛然,语气沉稳:“殿下请节哀顺变。” 赵迁听见他的称呼,心里又是冷笑,真是一个比一个聪明。好一个殿下,即可以理解为君王的称呼,也可以理解为太子王子的称呼! “多谢长安君关怀!长安君长途跋涉来赵国,想必已经劳累至极,来人呢,引长安君下去休息。”赵迁刚说完话,他身后一个太监便出来了。 成蛟拱手道:“请让我先为先王拜祭一下。” 他走上奠堂前,拿着香,态度颇为虔诚的祭拜了几下,然后随着太监下去了。 温焉见他下去后,才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像那个人,很像很像。她眼里蓄积已久的泪水,慌乱的落了下来。 劳累了一天后,天色又渐至黑暗。 温焉看着嘉妍夫人惨白的脸色,心有不忍:“母后,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面有我和迁弟、九姐就够了。” “不,我想要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父王。”嘉妍夫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棺椁,神色苍凉。以前他活着的时候,她都没有怎么陪过他。等他到生病时,她想要去陪着他却来不及了。 生时未珍惜,死后阴阳隔。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母后,”温焉看着嘉妍夫人的神色,知道她又多想了,“母后,你已经在这守了好几天了,如果在这样下去,只怕你又要晕倒。要是父王在天之灵,看见你如此的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他怎么会走的安心?”这是嘉妍夫人之前劝告她的话,现在又变成她来劝告她了。 “温焉,你不必多说,我是不会……”嘉妍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给打断了。 “母后,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父王,可是你也要为你自己考虑一下啊!难道你希望我在这个时刻还要为你的身体而担心吗?”温焉一步一步劝说着。 嘉妍夫人看了一眼温焉,发现她眼圈乌黑,神色泛黄,心里不免酸痛起来,所以便有些妥协:“好,我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不过你也要休息!” “嗯。”温焉立即点头。她先把母后骗回去休息后,自己才来守灵。 嘉妍夫人身体摇晃着站了起来,明显是劳心过度,气力不足。温焉赶紧扶住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走回去。 温焉看了一眼赵沁,赵沁对她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可以安心回去。 嘉妍夫人看着前方的路,感觉像是永远也走不完。她的脚步很虚浮,如果不是有温焉扶住她,她早就摔倒在了地上。 “温焉,你说你父王是不是在天上看我们呢?”嘉妍夫人忽然出声说道。若他一直在看着她们,那他应该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了。她违背了他最后的心愿,她没有辅佐赵嘉,反而贬谪了他。她让他那个向来不争气的儿子当上了君主,所谓的目的,就是要亡了赵国。若他在天上知道了这一切,此刻一定是恨死自己了。 “呵呵……”嘉妍夫人苦笑出声。 “母后,你不要想那么多,父王如果真的在看着我们的话,他是一定不会希望我们为他伤心的。”温焉紧紧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丝安慰。 嘉妍夫人眼神茫然空洞,语无伦次的说道:“我将来怎么有脸去见他?我怎么能够去见他?”她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激动。露姬都可以和他合葬,而自己却永远没有机会接近他了。 “母后……”温焉看着嘉妍夫人的眼神,知道再这样下去,母后一定会疯的,所以她赶紧将嘉妍夫人扶进屋里,唤来丫鬟为她煮静心粥。 “母后……”温焉轻轻为她盖上被子,声音细细的说道,“母后,你有温焉在身边。我是你永远的支撑,而你也是我永远的支撑。现在父王已经离开我们了,所以以后我们母女俩就要相依为命,在这乱世谋得一席安身之地。” 嘉妍夫人神色茫然,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温焉的话。温焉一直坐在她的身边,直至她闭上沉重的眼皮,沉沉睡下去,温焉这才起身离开这里。 温焉走出门后,一个黑色身影悄然跃了进来。 安殷看着床上的嘉妍夫人,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的说道:“嘉妍,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以后在这赵王宫,就全靠你了。” 嘉妍夫人听到他的话语,猛然惊醒。她看着眼前的人,犹如在看一只妖魔。 “安殷,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想要干什么?” 安殷看着嘉妍夫人望着他的眼神,心里莫名的恼怒起来,他是她的王兄,而她却用一种看着恶魔的眼神死死的提防着他。 【要推荐,收藏……谢谢了……男二号即将出现,敬请期待】 男二:你把我晾了二十多万字了,现在终于想起我来了!!! 扇子:额……这……大不了以后多安排你和女主之间的戏份? 男二:好,我要吻戏、床戏…… 扇子:滚! 第七十四章 偷听 第七十四章偷听 【小伙伴们,推荐收藏在哪?】 “如果不是因为你多事,处死露姬,那么父王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任务交给你了!”父王下的一手好棋,竟然被她给弃了一子。不过幸好那一子也不重要。原本露姬活着,以她的性格,一定会祸害掉赵国的,到时候的赵国,那还是齐国的对手吗? “呵呵……”嘉妍夫人冷笑着,眼眸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人,“真是很对不起,我差点儿破坏了你和父王的计谋。” 安殷看着她的神色,知道她是故意讽刺他们的。不过大事都已经办成了,他也没有必要和她计较什么,“我这次来不仅是和你告别的,还有件事是来通知你,等下代表齐国来赵国吊唁的使者一定会是你意想不到的人。” 嘉妍夫人轻笑一声,没有在意她的话。现在天下谁的到来都不会让她感到惊讶。 安殷似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身子一跃再次消失了。 她刚刚是听到他的叹息声了?怎么可能?那个冷漠无情,眼里永远就只有利益的人,怎么会发出叹息声呢? 温焉抿着唇,垂下头看着地上惨白的月色。她的身影被月色给拉得很长,也很孤寂。她一步一步,缓慢而沉稳的向前走去。以后这条路,不过多么黑,不过多么艰辛,她都要坚强的走下去。 “温焉!”突然一声将这寂静的夜空给打破,韩安迈着步子,急速的走到温焉的面前,“还真的是你?” 他因为心思烦闷睡不着觉,所以就出来走走。没有想到刚到这花园里,便看见温焉了。 温焉皱着眉头看着来人,“安太子?你怎么会在这?” 韩安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他双手忍不住握住温焉的手,“温焉……我……我们真是有缘。” 温焉不动声色的将手给抽了回来,浅笑道:“安太子说笑了。”她说完话后,就欲转身离开这里。 “温焉……我……”韩安一向自诩自己八面玲珑,心思缜密,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在温焉的面前,他都会心慌失措起来。这几年,他以各种方式来到赵国,也见过温焉几次面,但是她身上那种令他心慌的因子仍旧存在着。 “安太子是有什么事吗?”温焉脸色如常,语气听不出一丝起伏。 韩安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真希望能够在温焉的脸上看到同样心慌的表情,“温焉,我明日便要离开这儿了,你现在可以和我谈一谈吗?” 温焉婉拒道:“对不起,安太子,我现在还要去奠堂忙着丧礼的事。” 韩安不愿意放弃,继续说道:“温焉,我就耽搁你那么一会儿可以吗?而且,奠堂不是有赵迁吗?” 温焉深叹一口气,她看着韩安哀求的神色,就点了点头:“那好,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这儿?”这里是后院,宫人们来往频繁,韩安可不想让人们打扰到他,“这里人太多,我们去前面的凉亭吧。” 温焉抿着唇,无奈的朝前走去。在她心里,她并不讨厌韩安,相反她还很看好韩安。那样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就能安然做好自己的太子之位实在是不简单。但是,她却不愿意与他多作交流。因为嬴政曾经跟她说过,要她远离韩安。 她是一直遵守着他们之间的话语,而他呢?他不还是接受了齐国恬煦公主吗? 她半闭着眼眸,脚步径直的走向凉亭。 在凉亭的另一边,草从身后,成蛟正晃着扇子,独自欣赏着月色。他听见有两道脚步声逐渐走过来时,悄然屏住声息。 温焉站在凉亭边,目光朝着黑暗的天际望去。韩安在她身后,看着她萧索的背影,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走到她的身旁,眼角瞥着她的侧脸。她的脸型是尖尖的瓜子脸,巴掌那么大,所以从侧面看起来很美。 “温焉,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不要悲伤过度。”韩安想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身影一直隐藏在他们旁边草丛里的成蛟,听到温焉这两个字时,脸色一顿。温焉……她怎么会叫温焉?温焉公主不是应该嫁给他大哥了,现在生活在秦王宫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蛟在心里涌起一丝疑惑。 “谢谢你,安太子。”最近这几日,这些话她已经听得太多了。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韩安语气坚定地说道。 “安太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我一介女流,以后待在深宫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助的。”温焉淡淡的说道。 “温焉……你……你应该明白我真正想说的话吗?我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依靠,能够为你分忧解难。”韩安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侧过来面对着他,逼她的视线看向他。 “安太子,请你注意自己的举止!现在还是我父王的头期,我不想被别人说闲话!”她推开韩安的手臂,眼神警惕的看向他,身子不自觉的与他保持了几步之远。 韩安看见她这样的动作,面色一滞,嘴角旋即苦笑着:“温焉,对不起,刚刚是我太鲁莽了。” “没事,只是希望安太子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就好。”温焉面色如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的说道。她清冷的面庞微微抬起,看着天上皎洁的月色。 她的侧影刚好落在了成蛟的面前,成蛟不禁好奇的抬起头望着她。 那个女子神色淡淡,面颊苍白,双眼如同两道深渊,只是里面蓄满了悲伤。成蛟回忆起初次见到她时,她站在嬴政的面前,举止局促,模样颇为可爱。看样子,她是真的温焉公主。那宫里的那个是谁? 韩安双手撑在栏杆上,清风吹起他的发丝、衣袖,他声音沉着的道:“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是韩国的太子,同样也是你温焉公主的未婚夫。” 温焉听见他这样说,神态很是无奈:“安太子,你忘掉那个婚约吧。那当初只不过是你和我父王之间定下的罢了,我不同意,而你的父王也不同意。” 韩王为了逼迫韩安退掉这个婚约,可是给他纳了很多小妾。韩安虽然被迫同意纳了她们,但是却从不懂得怜香惜玉。久而久之的冷眼相待,促使那些官家小姐们都回娘家告状。自然到最后,这场战又变成韩王和韩安之间的了。 这件事,在七国闹得沸沸洋洋,就连她这个待在赵王宫的人都知道了。 “哼,不必管他,他老了,懒得听他的话!只要是我想要干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韩安生态愤怒的说道。 “呵呵……安太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到了我这个时候,你就会明白你的父王对你有多重要,你就会后悔自己当初的任性幼稚。”温焉脑海里不禁想起了自己以前任性幼稚的情形,那个时候,她总是不满赵王,曾经为了母后,后来为了嬴政。而她却从来都没有为过他做过什么事……一直都是他在背后为她打理好一切。 呵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不是世间最可悲的事吗? 韩安一愣,看着温焉脸上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心里只觉得酸苦。这样的感慨,是她这样正值芬芳年华的女子该有的吗? 不过她说的很对! “温焉,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不会放弃。”纵然他父王反对又如何?纵然秦王想要她又如何?他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 温焉这次既没有叹息也没有无奈,她只是沉默着,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夏日凉风吹过来,吹起她身上的白布,呼呼作响。 良久,她道:“十年,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等我十年,十年后我没有嫁人便会随你去赵国。” “真的吗?”韩安激动的上前一步,眼神灼灼的看着她。他太过于激动,以至于都忘记十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当然。”十年后,她二十三岁,那时嬴政还没有来接她的话,她就和他永远也不可能了。不,他们早就不可能了!因为秦王宫里,早就有一个人代替了她。 呵呵……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韩安脸色喜悦起来,他此刻很想将温焉搂在怀里,但是知道她一定会反对的,所有就极力忍住自己心里的想法。 躲在草丛里的成蛟,眼眸半微,心里冷哼道,好你个赵王居然敢偷天换日!好你个韩安居然敢抢我哥的女人! 他沉着脸色,身影悄悄消失。 “安太子,时候不早了,你快些歇息吧。”温焉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语气淡淡的说道。 “嗯,好。温焉,你也歇息吧,我看你的脸色很差。”韩安关心的看着她。 温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多谢了,只是父王的事我想坚持到底,不想假手于别人。” 这是她最后能够为赵王所干的事了,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因为劳累而退缩的。 “温焉……” “安太子,你不必再说了,我先行下去了。”温焉说完话后即转身离开了这儿。 站在她身后的韩安,目光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尽头。 温焉一直守在赵王的奠堂前,直至天明时,她才睡了一会儿,而且还是跪在那儿不小心睡着了。 赵沁怜惜的看着她,拿来衣袍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哎……温焉公主真是伤心至极啊!”郭子胥在身后叹道。 赵沁看着门外的人,一愣,随即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天色只有东边一角露出了点点鱼肚白,其他的都仍是昏暗的颜色。郭子胥身为臣子,按道理来说是不需要来得如此早。 郭子胥不语,脚步走上前,伸出手附在赵沁的额头上,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也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昨晚天气如此寒冷,幸好你没有感冒发烧。”他确定赵沁身体无恙后,才安心的收回手。 赵沁看着郭子胥眼中的担忧,只觉得心里某处缓缓流淌着暖流。 郭子胥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 她对他轻轻弯起嘴角,美丽的脸庞上有着深深的爱恋。倘若那时她知道这份感情后来被撕裂成粉末,当时一定不会投入太多。 男二:你不是说我该出场了吗?呜呜呜呜……怎么还没有人家? 扇子:…… 第七十五章 故人 第七十五章故人 嘉妍夫人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终于明白安殷说的话了,那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会是她曾经的未婚夫,华奕。 当太监一声尖利的的声音通告齐国使者来后,华奕穿着一身白衣,笔直修长的身影渐渐在一层一层台阶上涌现出来。 他还亦如同他们初见时一样,儒雅的眉眼,却配着清冷的脸色。这些年来,她嫁做人妇,早已经渐渐老去。而他,还是那么的俊美无俦,岁月仿佛在他的脸上停滞了。 他看了一眼嘉妍夫人,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嘉妍夫人在他的眼里始终看不到多余的感情,那个人,虽然是她的未婚夫,但是她却从来也不了解他。 她苦笑着,算是应对着他的招呼。 华奕神色肃穆,眉宇沉重,脚步平缓的走向奠前,拿起焚香,拜祭了几下。这个人……应该算的上是他的情敌。他在心里不禁好笑起来,十五年前,他无缘与他相见,十五年后,他再见他,竟会是以这种方法。 其实对于齐国来拜祭赵王的事,是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秦国人来代替的。但是那只老狐狸硬是要求他去,说什么代他看看嘉妍。呵呵……老狐狸现在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焚香,视线移向赵迁。赵迁立即上前一步,陪着笑容:“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其实从华奕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在暗自观察着他。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齐王宫并没有这么一个王子啊!所以他一时踌躇着,竟然忘了去迎接他。 “呵呵……在下华奕。”华奕拱起手说道,姿态颇俱世家贵族之气。 赵迁只觉得华奕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起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于是陪着尴尬的笑:“华奕公子想必舟车劳顿已久,我让宫人立即为你安排住处。”赵迁招招手,他身后的太监立即走上前来。 华奕道:“多谢。”虽只是两个字,但不知为什么从他的口里吐出来,只让人觉得高贵优雅。 眼前的人举止脱俗,想必是来自于什么王侯贵族之家,赵迁在心里暗自想道。 华奕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嘉妍夫人,然后便随着宫人离开。 温焉刚刚回寝殿洗了把脸,整下仪容就立即赶回去。弯曲的庭廊里,她神思恍惚着,脚步有些不稳。 前方有几个人朝她走来,她隐隐约约只注意到一抹耀眼的白色,视线便垂了下来。突然,她腿一软,差一点就要摔倒了。华奕立即上前一步,将她给扶住了。 “姑娘,小心。”华奕看着她身上孝布,立即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是某位公主。 “多谢了。”温焉的头昏昏沉沉的,想要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人,但是视线太朦胧了,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公主,你要不要紧?老奴马上去为你找御医。”太监语气担忧的说道。 “不必了,我等会休息一下即可。”温焉暗自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住脑海的昏沉,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 华奕看着温焉苍白的脸色,目光顿了顿,脚步旋即上前走去。 焚香缭绕的屋内,华奕品着茶,神态悠闲。 “师父,你说那该死的老狐狸要你来这干什么?”大宝愤愤不平的说道。 “嗯……大宝,他毕竟是齐国的君王,说话要注意点。”华奕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颇有严师的风范,其实在他内心里,他也是老狐狸的喊着齐王。 “哼……师父你干嘛对他那种人如此客气?”小宝哼了一声。 华奕放下茶杯,刚刚还是悠闲的面庞,顷刻变得凝重起来:“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不过现在呢,可能懂了一点他的心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齐王再怎么狠心,毕竟也已近暮年。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最在意的可能就是亲情了。但是,他毕竟还是一只老狐狸。狐狸再怎么装,也总会藏不住他自己的尾巴。在亲情的同一方面,他更看重的可能还是那份利益。 “师父,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大宝急急的问道。 “前尘往事,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华奕白了他们一眼,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他恐怕要老狐狸失望了,他不会娶嘉妍,而嘉妍也不可能会嫁给他。他以为借着这次机会,他们之间就会旧情复燃吗?呵呵……孰不知他们从未相爱过。 那老狐狸所盘算的利益,只能是浮云了。 华奕起身,走至门边,抬起头看着灰色的天空,深深叹了一声。他躲着世俗权利的争夺,躲着江湖恩怨的纠葛,目的不过是为了寻一份宁静之处,过着自在悠闲的生活。 他不适合那外在的嘈嘈杂杂,可是却生在了帝王之家。帝王之家,注定了有着血雨腥风的岁月。但他却从来没经历过,因为安国君对他保护有加。 可是这种生活是他想要的吗?再三思量,他最终以惨烈的形式永远逃离那个牢笼,开始了云游四海的日子。 后来,他遇见再次了齐国嘉妍公主,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定下了婚约。再后来,他们解除婚约,他便彻底下定决心离开这世俗。 他找了个偏僻的小镇,有着高山流水,有着岁月安好。他寻了份教书的工作,靠着微薄的薪水生活着。 日子还没过的安定,老狐狸找来了。老狐狸说只要他肯来赵国,代他看看嘉妍,他就从此不打扰他的生活,他无奈的同意了。 现在看来,他又入了别人的局。 这是最后一天,等各国使者祭拜完后,赵王的棺椁就要下葬了。温焉跪在奠堂边,神色怔怔的看着前方。 韩安脚步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半跪在她的旁边,视线不忍看着她苍白的面庞:“温焉,我现在就要辞行了。” “嗯。”过了很久,温焉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声音淡淡的说道。 “你多保重!”韩安不在意她冰冷的态度,继续说道。 “你也是,安太子。” …… 韩安起身,脊背有些僵硬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嘉妍夫人抬起红肿的眼眸,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安离去的背影。 良久,她道:“温焉,你……还是接受不了韩安吗?” “母后,你不要再逼我了。”温焉脸色平静地说道,“我和韩安之间的事,成与不成,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能够决定她一生婚事的人,是嬴政。 “温焉,我以后不会再逼你了。你想嫁给谁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幸福。”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望着赵王的棺椁,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人生在世,如此的短暂,如果还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温焉听见她这样说,神色一愣,她看向嘉妍夫人的脸庞,心里明白了什么。母后一定是想起了她和父王之间的事情…… “谢谢你,母后。” “呵呵……傻孩子,谢什么,明明是母后曾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不是因我极力阻止你嫁给嬴政,那你现在……” “母后……”温焉立即出声阻止了嘉妍夫人继续说下去,“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多说了,我相信世事自有安排。而且,父王的决定向来都是有他的理由。我是他最爱的孩子,他是不可能会害我的。” 嘉妍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温焉,你能这样想就好。”她看着温焉苍白的脸庞,心里叹道,她的孩子终于是长大了些,可是翅膀还是不够硬。 赵王曾经的计谋,是想要用温焉来牵制住嬴政的,然后太子赵嘉在赵国苟延残喘的这段时间里,努力使赵国强大起来,从而再与秦国对抗。只是可惜,他的计划却被她给破坏了。 想到这的时候,嘉妍夫人心里又悲伤起来。对不起,偃,我已经失去你了,所以我不能再失去我的母后。 齐王答应了她,只要她将这件事情办好,齐王便会允许她的母后来看她。不自不觉间,她们母女俩已经分别十五年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母后变化了没有……也不知道母后现在还认不认得自己了…… “父王明日就要下葬了,可惜太子哥哥却不在。”温焉突然说道。 嘉妍夫人的心一颤,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抿了抿唇,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温焉,不……不要乱说话。赵嘉现在……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太子了,这都是你父王的命令。如果让赵迁听见了……他心里会不痛快的。” 温焉看着嘉妍夫人的神态,心里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母后啊母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父王吗?父王在天之灵,心里一定很痛很痛。 “无论怎么样,太子哥哥都是父王的儿子,可是现在竟然连个丧礼都不让他参加,这对于他来讲真是太残忍了!”让温焉真正生气的地方便是在这,她知道赵嘉素来是一个克己守礼,遵循古制的人,而现在将他赶出皇城,不让他参加父王的葬礼,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嘉妍夫人脸色愈加难堪,声音颤抖的道:“这……或许对他来讲,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在这个时刻,他……要是因为自己的太子之位被削了,万一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就不好了。” 温焉知道嘉妍夫人不过是在编织着理由,她看她脸色难堪至极,心里不忍起来。刚刚她是突然想到了赵嘉,心里一时难耐愤懑,所以说话才这样咄咄逼人的。不过眼前的人,毕竟是她的母后,是她最亲的人,即使她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她也不忍心去责备。 “嗯,或许这样的结局对太子哥哥来说是最好的。”赵嘉的个性的确不适合生活在王宫里,他到适合做一个云游四海的仙人。 【要推荐收藏……多多益善……谢谢么么哒】 第七十六章 真相(一) 第七十六章真相(一) 温焉刚想要起身,强烈的晕眩感觉立即袭向她。她双手扶住额头,身子却不稳得摔倒在了地上。 “温焉……” “公主……” 她在几道惊呼的声音中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快来人,快去找御医!”嘉妍夫人将温焉紧紧搂在怀里,泪眼朦胧的看着温焉那张苍白的面颊。 上天已经带走了赵偃,现在温焉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离开她。 她眼角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向下落去。她的泪水不一会儿便打湿了温焉的脸庞,温焉细长而弯曲的眼睫毛微不可微的动了几下。 赵沁站在她们的身旁,紧紧抿住苍白的唇瓣,美丽的双眸含上一层云雾。 “沁儿,你不要担心,我想温焉公主是不会有事的。”郭子胥安慰她说道。 这时,素喜和素善轻轻将温焉给扶起来,将她送到寝殿里去。身后的御医,脚步不敢有一丝落下,垂着头,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赵沁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声音悲痛的说道:“父王的离去,对于温焉来讲是巨大的创伤。” 郭子胥点了点头,他看着赵沁瘦弱的肩膀,心里酸痛不已。她那么瘦下,却又是那么的懂事。她那么的伤心,却又是那么的为别人着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她搂入怀中,好好的疼惜。 哎……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等赵王的丧事过后,他挑个好日子,将她迎入郭府吧。 嘉妍夫人一直握着温焉的手,舍不得分开。仿佛一分开,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温焉似得。 “公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悲伤过度,再加上劳累至极所以才会晕眩。”御医压低声音,忍不住叹道。赵王一死,她们母女俩轮番晕倒,可将太医苑忙坏了。 “什么叫做并无大碍?都晕倒了还没事吗?”嘉妍夫人难得发怒起来,纤细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 素善见状,立即走到她的身边,语气担忧的说道:“夫人,你不要发怒,小心身体。”如果现在两个人都晕倒了,那怎么得了? 御医一脸憋屈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卑职一定会好好将公主的病给治好。” “滚!滚!你们都给我下去!”嘉妍夫人愤怒的挥着衣袖,御医和侍从们都静悄悄的都走了,而素喜和素善还留在她的身边。 温焉的呼吸有些沉重,像是被梦魇给缠住一样。嘉妍夫人怜惜的抚上她的额头,为她擦拭掉脸庞的冷汗。 “温焉,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嘉妍夫人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又落下来了。 素喜立即拿出手帕,递到嘉妍夫人的面前:“夫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 素善也上前劝道:“夫人,就算是为了公主,你也应该坚强起来啊!” “为了她吗……”嘉妍夫人怔怔的看着温焉的脸庞,仿佛看到了赵偃。他们父女俩长得是如此相似…… 她这一生,对他的亏欠,已经是无法弥补了。所以,她不能再亏欠他了!她要将他们唯一的孩子,好好的保护住。 “你说得对,我竟然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嘉妍夫人气若游丝的说道,经历了这些天的悲伤,她的精力也已经快耗尽了。 素善见她听进去话了,脸上漾起喜悦的神色:“夫人,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想大王在天之灵,看见你和公主安安康康的过着日子,心里就高兴了。” “是啊,他的高兴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嘉妍夫人喃喃说道。她起身,脚步沉重而缓慢的走向门外,“素喜素善,你们待在这儿照顾公主,我还要出去应付着事情。” 前方,等待她的,究竟还有什么呢? 御花园内,温暖的阳光斜斜的照射了进来。华奕半倚在一个凉亭上,姿态随意优雅。 嘉妍夫人离远远的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仍旧是千尘不染的白色,仍旧是清冷高贵的气质。 她看了一会儿他,然后脚步径直的走向他。 她知道,他来赵国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她父王所逼的。 一缕阳光映在华奕的脸上,将他如玉般的脸庞显得更加光辉白皙。他闭着双眼,神态悠闲的享受着温暖的感觉。 大宝和小宝看见有人走过来,下意识的走上前,挡住来人。 华奕听见脚步声,眉头微乎可微的皱了几下。他半睁开眼眸,眼神在看到嘉妍夫人的时候,一抹异样的色彩一闪而过。 她来干什么? 嘉妍夫人见到华奕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毕竟当年的事情,她是万分对不起他,幸而他从来没有放在心里,反而还帮助她和赵偃在一起。像他这样的好男人,实在是在七国中找不到了。可惜,自己竟没有那个福分,爱不上他。 “华奕……”她轻轻喊出这两个字,心里只觉得万分悲苦。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回了十五年前。世事沧桑,变幻万千。如果在一开始,她没有遇见赵偃,或许现在的他们就不会是这样的情景。可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旧会选择这条路。 华奕脸上平日里流露出来的随意早已不见了,双眸被一层沉重的色彩所笼罩。他坐正了身体,语气低沉的说道:“嘉妍,好久不久。” 这是他们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说话。 他看着她,恍若隔着万水千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这几步之遥了。他一直以为他曾经的成全,对于他们来讲都是对的。可是现在看到她惨白的脸色,瘦弱的身体,他有些怀疑自己当年的行为了。 嘉妍夫人听着那道好听的磁性声音,嘴角弯起一道苦笑:“是啊,好久不见了。”只是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再见。他们两人之间虽没有爱情,但是也有着深厚的感情。那个时候,她随着他一起游山玩水,一起惩恶锄奸,一起沉溺于从没有过的自由和快乐。所以在她的心里,华奕早已经不自不觉的成为她很重要的朋友乃至亲人。 华奕看着嘉妍夫人嘴角的苦笑,心又沉了几分:“你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虽然很不得宠,但是我知道在他的内心里,就只有我和女儿。”嘉妍夫人在说到这的时候,脸上竟有着难得的喜悦。 华奕转过身,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迎面而来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投在了她的眼前。他看着远处的风景,眼神深邃不可测。 “这些年来,我经常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将你送到了那个狼窝?呵呵……我真是可笑,一面很担心你,可是另一面却又从来没有看过你。嘉妍,你有没有怪过我?” “华奕,我怎么会怪你呢?是我对不起你!”嘉妍夫人走到他的身旁,大宝和小宝早已为她让开了路。 华奕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将视线投向了远方。他曾经怜惜她和他一样被深宫后院给关住,为了不让她那双翅膀被折断,所以他和她订婚,带着她一起云游四海。 多年后,他常常在想,当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罢了,何值得他拿自己的人生大事做赌注?而且这世界有那么多被困住的女子,他怎么会就偏偏怜惜她呢? 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某些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侧着身子,看向嘉妍。嘉妍红肿的眼眸让他想起了他们初见面时的情形,那个时候,他刚到齐国。齐王那个老狐狸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他的行踪,硬是邀请他到王宫做客。 他当时正愁着饭钱,所以就去蹭了几天的饭。第一次看见嘉妍时,她也是这副神态。红肿的眼眸,悲伤的神态。 他和老狐狸正谈论着事情的时候,她突然冲过来跪倒在老狐狸的脚边,哀求他让御医去看她的母后。 老狐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脚踢开她:“你们还不将她给带下去?!” 几个侍从在老狐狸的一声令下后,立即走到嘉妍的身边,拖着她退下去。嘉妍苦苦哀求着,美丽而精致的脸蛋染上浓浓的悲伤。 华奕被她那双眼眸里的伤痛而震到,所以就开口为她求了个情。现在想来,只怕当初那是一个骗局,一个连着嘉妍夫人也被瞒在鼓子里的骗局。 老狐狸故意借机让他们认识,然后相爱,一步一步,他们都走在他的局里。可是谁曾料到,后来竟会半路杀出个赵偃? 呵呵……他在心里莫名的笑了起来。人生的下一刻,谁会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华奕……”嘉妍夫人看着他沉默的状态,开口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嗯?”华奕转眼之间已经恢复了神智,神色如常。 “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嘉妍夫人语气央求着问道。 华奕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嘉妍夫人抿了抿唇,垂下头,压低声音说道:“我和赵偃就只有温焉这么一个孩子,从小我们便将她含在嘴里,捧在掌心里,舍不得让她受一点苦。可是我……我怕……我不可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终有一天会离开人世的。我不在她的身边,只要赵国还存在,所以我也就不那么担心她了。可是……可是……万一赵国灭了,温焉该怎么办?她一个女子该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呢?所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来照顾她。” 华奕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嘉妍,你也未免太溺爱她了!”她居然连她身后的事都给温焉想好了,不知说这是好还是坏啊? “华奕,我在这世间就只认识你,也就只信任你了。如果你不肯帮助我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向什么人求助了?”嘉妍不在意什么溺爱不溺爱,她在意的只是温焉的平安。只要她的宝贝女儿能够健康成长,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扇子要推荐收藏……多多益善……么么哒】 第七十七章 真相(二) 第七十七章真相(二) 华奕仰起头,修长的眉眼流动着夕阳的光辉,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嘉妍夫人见他同意了,脸色迅速高兴起来:“华奕,谢谢你。” “不必,”华奕笑了笑,“你肯把孩子交给我,说明你很信任我。” “呵呵……这世间,除了你,我就再也想不出什么人可以值得我相信了。”嘉妍夫人目光投向远处,乌黑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哀愁,“如果赵国没有亡国的话,你就不须替我照顾温焉。” “嗯……难道你认为赵国就一定会亡国吗?”华奕略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虽然赵国经历了长平之战后,实力大降,但是还不至于沦落到灭亡的地步。而且,嘉妍夫人身为**一个女子,怎么会对七国的形式了解的这样清楚? “秦灭天下,是迟早的事情。”嘉妍夫人一点也不掩饰地说了出来,“华奕,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七国之中,可是一直流传着,得华奕者得天下。因为华奕敏慧无双,通晓天下事,尤其是擅长军事计谋。可惜,他却对这些天下事丝毫不感兴趣。 但是不感兴趣,并不表示他不知道。 他之所以看淡俗世名利,还不是因为知道太多了? 华奕笑了笑,脸上仍旧是那副往日随意的神情:“嗯,但是我想若无意外的话,赵国应该还是可以存留几年的。”而这几年间,温焉公主应该早就嫁人了,所以怎么会轮到他去照顾她呢? “不,恐怕存不到几年了。”嘉妍夫人皱着眉头,思绪想起了在秦王宫的赵易若。秦王若是久与她相处,就一定会看出破绽的。到时候…… 她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她之所以会将温焉托付给华奕,不仅是因为相信他,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华奕是安国君最心爱的孩子,嬴政还要喊他一声王叔,所以将温焉托付给他,她心里很放心。 华奕看着嘉妍夫人的神色,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想必赵国是做了什么会惹怒秦国的事情。 他双手背在身后,凝眸看着远处天边的彩霞:“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绝不会让温焉有事。”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安心去找我的母后了。”嘉妍夫人是不会相信她的父王会将母后送来,而且她母后年事已高,千里迢迢从齐国赶过来,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所以她思前想后,决定悄悄溜回齐国,混进王宫,看她母后一眼就离开。 华奕听了嘉妍夫人的话,脸色瞬间变了。他神色惊慌的看着她,道:“嘉妍,你何须如此想不开?你的人生还有很多的时间,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嘉妍夫人看着华奕惊慌的神情,心里莫名有些不好的感觉。以华奕想来清冷的性格,很少会有什么能牵得动他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所以……” “不行!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自寻短见的!若你母后在天上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她会高兴吗?”华奕打断她的话,语气凌厉的说道。 嘉妍夫人听见他的话,一道惊雷在她的心里炸开。什么叫做她自寻短见?什么叫做她的母后在天上? 她的身影有些颤抖,脚步不稳的一点一点的走向华奕,“华奕,你刚刚说什么?” 华奕看着她迷茫的神色,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握住她的肩膀,咽了咽喉咙,说道“嘉妍,你……” 他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悲痛欲绝。怎么会这样?难道她对于她母后的事情不知道吗?忽然一丝寒意从他的心里升起,他现在终于明白齐王那个老狐狸让他来赵国的原因了!!! “华奕,你刚刚究竟说了什么?”嘉妍夫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尖利的指甲刺进他的手背,“什么叫做我自寻短见?什么叫做我的母后在天上?” 华奕将她扶坐在石椅上,安慰她:“嘉妍,我的意思是指你母后天天看见你这样伤心,心里会不高兴的。” 想他,自诩聪明一世,现在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他还以为齐王是想让他们联姻,却没有想到……呵呵……他真的很想知道齐王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如此狠厉? “你在骗我!”嘉妍夫人声音尖利的说道,她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仿佛能够腐蚀掉他的皮肉,让他觉得疼痛至极。 “你在骗我!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嘉妍夫人忽然站起身来,想要狠狠的推开华奕,华奕却紧紧将她搂住,深怕她干出什么想不开的事。 嘉妍夫人见挣脱不掉他,便胡乱的撕咬着,她的指甲深入到他的皮肉里,带出来点点血迹。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她的声音有着深入骨髓的悲痛,让人听了只觉得无尽的悲凉。她揪扯着华奕的衣服,双手捶打着他。 这些年来,她泯灭自己的良心,忍住自己心里最深的感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让身在齐王宫里的母后活的更好一些。 在母后和赵偃之间,她选择了母后。所以从此,那段属于她的感情,就只剩下背叛了。她一次一次的将赵偃伤到最深,一次一次的将他的感情踩在脚下。可是现在却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什么? 她不再挣扎了,而是失声痛哭。华奕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平日总不见感情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悲伤。 她哭了很久很久,直至天色已经暗淡的只剩下最后一丝光线了。 站在他们身旁的大宝和小宝,看见这两个人的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做了。他们的四周,仿佛有一种忧伤在流动,在这漆黑的夜里,流进每个人的心里。 嘉妍夫人在华奕的怀里忽然停止了哭泣,而是冷哼笑出声:“呵呵呵呵……” “嘉妍,你怎么了?”华奕担忧的看着她。他伸出手想要覆上她的手腕,为她把脉,却被她给躲开了。 “华奕,我想知道我母后的事情,所有有关我不在她身边的事情。”她反握住华奕的衣袖,此刻在她的心里,早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了。 赵偃死了,母后不在了,温焉现在也已经找到了依靠,此刻她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嘉妍,你不要这样!” “华奕,你到底说不说?”她眼神冷酷的看着华奕。 华奕避开她的眸子,紧紧皱着两道眉。 “好,如果你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去齐国问他!”嘉妍推开他的手臂,起身就欲离开这里。但是她刚站起来,大脑就一阵晕眩,华奕见状,立即扶住她。 “华奕,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好不好?”嘉妍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起来,她满怀着哀求的神情看着他。 华奕想要摇头,但是又忍住了:“嘉妍,何必呢?过去的事情就忘记吧。” “华奕,我求求你,你就告诉我这些事情好吗?”嘉妍夫人完全忽略他的话,现在她心里唯一所想到的事情,就是她母后的事情。她见华奕神情有些松懈,所以就极力的向他问道。 华奕叹了口气,良久,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绝不可以干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嗯。”嘉妍夫人立即点了点头。 “你的母后在你嫁到赵国的第二天,就已经走了。” 嘉妍夫人听了他的话,眼神变得茫然空洞起来。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失声痛哭或者大发雷霆。 她咽了咽喉咙,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母后……她……她为什么会走得这么突然?” “你母后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因为你远嫁赵国,所以心里一时承受不住,就……”华奕没有再说下去,反手将她的手臂搂紧,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了。 嘉妍夫人嘴角弯起一抹苦笑:“呵呵……这么些年来,我竟然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难怪每次我向安殷问我母后的情况时,他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原来……原来……他们都在骗我!” 一个是她的父王,一个是她的哥哥,可是他们竟然瞒了她十五年,将她当小丑一样耍着。而她这个女儿,他们什么时候把她当成人看过?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他们谋得利益的工具罢了! 华奕冷哼了一声,眼底深处一片冰冷。那个老狐狸居然能够如此残忍的利用自己的妻儿!论狠心,论无情,估计在这七国中没有人能比得上齐王了! “嘉妍,不要想太多,你现在还有你的女儿。”华奕想用她的女儿来激励她好好活下去。 可是嘉妍却在听了他的话后,脸上的悲伤更重了:“是啊,我还有女儿,我只剩下女儿了!” 她的每一个字,犹如沉重的乐调,挑起华奕心里最深的地方。华奕垂下眼眸,自嘲的说道:“至少你还有女儿,而我却什么也没有了。” 疼爱他的父王早已经去世了,而他那时还在楚国,他连他的下殓都没来得及过去。若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他应该就是对他的父王了。 嘉妍用力推开他的手臂,他无奈松开她的衣袖,但是却不敢远离她半步。 “华奕,你说我这一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前十几年,她虽贵为公主,但是却卑微的在宫里生活着。她的母后不受重视,所以其他宫里的人甚至是一些宫人都敢欺负她们母女俩。就连母后生了重病,都没有御医来看病,她哭着闹着对齐王哀求着。可是齐王却一脚将她踢开了。 后十几年,她的命运犹如空中飞翔的风筝,表面上飞的自由自在,可实际上它的线一直被别人控制住。那人想让她如何飞,她就只能如何飞。即使前方是万丈悬崖,她也不能有所后退。 她隐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将深爱的他推向别人。她心里有多痛苦,谁能明白?可是表面上,她还是要漠然的活着。 因为她是间谍,间谍怎么能有多余的感情呢? 直到他死去时,她才明白自己这一生究竟错过了多少。 第七十八章 殉情(一) 第七十八章殉情(一) 赵偃苍白的脸色仿佛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看着那张面孔,泪流满面。明明他们之间不必如此,明明他们不需要如此的悲伤。可是,他们还是走岔了路,从此再无交集。 “嘉妍,其实每个人活着都没有什么意义。什么天下权利,转眼都成空。什么锦衣玉食,不过是眼前浮云。可是我们还是要活着,即使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也不能轻易就离开这人世。因为我们还有在意的人和在意我们的人。”华奕见她神色苍凉,心里莫名的涌现出担忧。 “我们在意的人……和……在意我们的人……”嘉妍夫人喃喃说道,她脚步缓缓的朝前走去,云鬓上的吊坠,一晃一晃的,晃得让人心慌。白色纱衣,裹住她纤细的身材,却裹不住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悲伤,“每次,当我在这里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身在齐王宫里的母后。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别人欺负?为了能够让她生活得更好,我咬咬牙坚持了下来。不管别人怎样看我,怎样议论我,我都不在意,因为知道远方还有个人在为我担心。” 华奕感觉眼前的她,像是天上的浮云,一不小心便会消散。而她的声音,如同黑夜里缓缓流动的乐曲,弹奏着无尽的忧伤。 他的脚步不自觉的随着她,“嘉妍,我想你的母后在天之灵会懂你的。你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一定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说这些话,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害怕她做傻事。 嘉妍忽然轻笑出声,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身后,似乎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晃动着:“华奕。你不必安慰我。” 仅仅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她彻底改变了心境。她原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保护着他们的孩子。可是现在,在得知母后早已死去多年的真相,她心中一直的支撑忽然就倒塌了。她居然被别人利用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她做错了多少事情? 她还有机会去弥补吗? 从赵偃离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这一生再也弥补不了了。 “我真是一个可笑的人……”嘉妍微微扬起脸庞,眼神丝毫没有焦距的看着天空,“偃,这一切的事情你知道吗?不,以你的能力,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泪水,无声的从她的眼角落下,直至滑进她的唇瓣。 为什么他总要为她想那么多呢?明知道只要说出真相,他们之间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是他还是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怕我伤心吗?”她自言自语的问道,“只要你说出来实情,我就不会做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要为我隐瞒呢?你为什么要事事都为我想到?难道在你离去后,我还要发现自己又欠你一桩债吗?” 华奕亦是抬起眼眸看着灰暗的天空,此刻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难受,莫名的难受。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扶住嘉妍夫人:“嘉妍,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天色已晚,你还是先行回去休息吧。” 嘉妍夫人茫然的看着他,唇边始终是一抹苦笑。 “好。”她轻声答道。 却没有想到,这个字,是他最后听她说的话。 温焉苏醒过来后,看见身边就只有素喜和素善,心里立即担忧起来:“母后呢?” “公主不要担心,夫人刚刚才走。”素善立即上前安慰她说道。 温焉皱着眉头,略有稚嫩的脸庞露出憔悴的神情。她怎么也可以晕倒呢?她是要陪着母后一起面对悲伤的! 想此,她欲起身下床。 “公主,你身子还没好呢,御医嘱咐你还要多休息。”素喜想要阻止她下床的动作。 “我没事,我只是想去看看母后。”温焉不管她们的阻拦,穿上鞋子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就朝门外走去。 她先来到奠堂前,这里就只有赵迁和赵沁守在这儿。 赵沁看见温焉进来,悲伤的神色瞬间闪现一抹喜悦:“温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而赵迁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我没事,九姐,你有看见我母后吗?”温焉眼神四处看了几遍,确定嘉妍夫人不在这里。 “她……哦,之前你晕倒后,她就一直随着你。我想……现在她可能……”赵沁的话还没说完,温焉就转身走了,“喂……温焉……温焉……” 既然母后不再奠堂这里,那她有可能在自己的寝殿。 她快速的朝着嘉妍夫人的寝殿走去,离远远的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嘉妍夫人的寝殿里走出来。 她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那个男子是谁? 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庞,只是觉得他身影修长,气韵非凡。这样的一个男子,此刻怎么会从母后的寝殿里出来? 华奕径直朝前方走去,与温焉正好岔开了。所以他没有发现,他侧面一直有一道视线在“刮”着他。 温焉站在门边,目光仍旧停留在华奕渐渐远去的背影上。那个身影,有些熟悉,是不是她今天差一点儿要撞到那个的人? 她推开门,对宫女嘘了一声,示意她们无须通报。 嘉妍夫人半倚在床边,没有一丝神态,脸颊惨白。温焉轻轻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身子,握住嘉妍夫人的手:“母后……” 嘉妍夫人仍旧保持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回应着她。 温焉叹了一口气,心里还以为她是因为父王的死而伤心:“母后,明天父王……就要下葬了,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们只有身体安康的送走父王,他才能走的安心。” 嘉妍夫人听了她的话,眼眸一闪而过决绝的色彩。 温焉见她一直不答话,又叹了一声,遂坐在她的身侧。 “母后……刚刚……那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是谁?”温焉小心翼翼的问道。 嘉妍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神智有些恢复。她眸中含泪,似是不舍得看着温焉:“他是母后以前的一个朋友,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你可以去找他。” 温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母后,有你在我身边呢,我能有什么问题?”她趴进嘉妍夫人的怀里,唇边带着一丝笑意。 嘉妍夫人听到她的话后,身体一颤,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夜已深,温焉见嘉妍夫人睡着后,便悄悄地走了。谁知,她刚离去,嘉妍夫人便睁开了空洞的眸子。 “明日……他便要下葬了……”她喃喃说道,“可惜我连个与他共穴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陪他长眠的人,是露姬,而不是她。 就连死,她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呵呵呵呵……”她忽然苦笑出声,脸上尽是绝望的神情。 “你会原谅我吗?会吗?我做了那么多的蠢事……就连在你死后,还改了你的遗诏,想要亡了赵国。你现在一定很恨我,是不是后悔爱我了?” 她挣扎着起身,乌黑的发丝掠过她惨白的脸庞。她步履缓缓的走向衣橱,打开柜子。 “你还记不记得这件衣服?”她从柜子最底处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精致的盒子,一件鲜艳的喜服露了出来,“十五年前,我就是穿着它,从齐国嫁到了赵国。” 她似是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事情,脸上竟然染上一抹喜色。她抿了抿唇,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喜服。 “都过了那么多年,它居然没有一丝变化。可是,现实却是物是人非了。”她摊开喜服,轻轻的将它披在身上,整理好衣袍,系上腰带。 她转着步子,闭上双眼,时光仿佛倒回了十五年前。那时,这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那时,她与他毫不相干。 她走到铜镜面前,对着模糊的镜面,画上精致的妆容。可她美丽的眼眸,却没有一丝色彩。柔美的脸颊,只有苍白的绝望。 她为自己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然后挑出最艳丽的簪子斜插在云鬓上。铜镜里的那张脸蛋,美则美矣,可是却没有一丝生机。 她起身,身后火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在地上晃着。天上就只有一轮模糊的月亮,显得孤单寂寥,而四周全被寂静所充斥着。 此刻,整个王宫,都没有一丝生机。 她一步一步走向最高的城楼,锦衣华服,盛装艳丽,这与往日她的模样相差太大了。她站在城楼前,抬起头看向远方。微风吹向她,将她额上的细碎发丝扬起来。 她火红色艳丽的喜服,亦是随着微风而扬起。就像是夜空下一只美丽妖娆的蝴蝶,正翩翩起舞着。 这美丽,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站在城楼,站了一夜,任由狂虐的风吹向她。 天际渐渐涌现出淡淡的光芒,那些远处的风景慢慢清晰。她目光逐渐收拢回来,眼眸没有一丝的感情的向下望去。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允许我轻生的,可是活着对于我来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你能原谅我,而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们的女儿,只要赵国不灭,她就不会有危险,赵迁是不会动她的。若赵国灭了,还有华奕照顾她,所以你不必担心她。我现在下来陪着你,仅仅是在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现在的我,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多负担了,我不是什么齐国公主了,我仅仅只是你赵偃的妃子。你不在了,我又怎么会留在人世间呢?” 王宫小道里,一个小太监看见城楼上有一抹鲜红的身影,心里一惊,立即上报去。 温焉是在一阵噩梦中惊醒过来的,她尖叫出声,慌乱的下床。 “素喜素善,你们在哪里?” 素喜素善听见温焉的声音,立即推门进来了。 “公主,你怎么了?” 温焉慌乱的穿上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发式:“母后呢?” 她被噩梦惊醒后,脑海里潜意识想的人便是她的母后。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和痛苦。 “夫人自然是在她的寝殿里,公主若不放心的话,奴婢现在去看一看。”素善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去看看母后。”她刚说完话,走至门边,便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起点女生网首发 推荐,收藏快来来? 第七十九章 识破(一) 第七十九章殉情(二) “公主……公主……殿下要你现在立即到城楼去。” 温焉看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模样,心里不安的感觉更加重了。 “迁弟找我有何事吗?” “奴才不知……”小太监的话才说完,抬起头时,只看见温焉快速离去的背影了。 “公主,你慢点。”素喜和素善在她身后担忧的喊道。 温焉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心里的恐惧全占据了她的思维。究竟是什么事,赵迁要她去城楼那儿? 她还在过道上一路小跑时,城楼上的那抹鲜艳的红色就映入到她的眼前了。 是谁?模糊中,她只觉得那高高在上的身影有些熟悉。待她意识到是嘉妍夫人时,仿佛有道惊雷直直的击中她。 母后站在那儿干什么?她眼神惶恐的看着那城楼上的人,脚步却没有一丝停下。 她提着裙摆,快速的踏上每一步台阶。她手心里全是汗,身体也因为可怕的想法而颤抖着。 “母后……母后……”温焉走上楼后,大声疾呼着她, 嘉妍夫人看见她慌慌张张上来后,唇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温焉,母后一会在等着你,母后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好,母后,温焉会好好听着的。只是你要先从这儿下来,我们到屋里慢慢说。”温焉刚上前一步,嘉妍夫人的身体便向后退一步。 “温焉,你不要过来,不要逼我。”嘉妍夫人脸上仍旧是带着笑容,却让温焉看的心寒至极。 “母后……你……”温焉忽然哽咽住,眼眶里的泪水似是决堤的洪水,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 “母后一直在等着你,是还有话告诉你。”嘉妍夫人嘴角弯起一抹笑容,那笑容配上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显得凄美至极。 “母后……你……你先下来好不好?”温焉哀求的说道,她的脚步刚欲上前,嘉妍夫人就朝身后退了一步。 眼见嘉妍夫人的脚步要退向边缘,温焉立即慌了起来。 “好好好,母后,我不上前了,你也不要再后退。” “温焉,我的孩子,你也长大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场代替婚,你现在已为人妇了。呵呵……”嘉妍夫人笑了出声。“我以后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母后,你说什么呢?我们母女俩不是说好的要好好的活着吗?若……若你离开了我,将我丢下在这孤单的世界,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温焉咬着唇瓣,一个字一个字凄厉的说出来。 嘉妍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温焉,母后终究是要离开你的,只不过现在是提早了一点而已。” “不,母后!我不要你离开我,更不要你提早离开我!”温焉立即喊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母后就要离她而去? 嘉妍夫人微微侧过身子,抬起头,看着天边渐渐晕红的浮云:“人之一生,犹如天上的太阳,纵然曾经光辉无限,也终有落辉的那一刻。于我来讲,此生在这一刻停留是最好的。再活着,只有痛不欲生。” “母后,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温焉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个白色身影,是不是他对母后说了什么话?不然母后何至于有这样的感慨? “温焉,母后这一生活的很痛苦。我和你父王,一个是齐国公主,一个是赵国国君。我们之间,本就只有利用和阴谋,可是却相爱了。而这相爱的代价,让我们痛苦至极。这十五年来,我总是在做着伤他心的事情。我被迫将赵国的很多情况甚至是一些机密盗取回齐国,他虽然知情,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他一直默默地容忍我包含我,而我……”嘉妍夫人泣不成声,云鬓上的吊坠随着她身体的颤抖而晃起来。 天际的光芒越来越亮,淡淡红晕渲染在嘉妍的身后。略有些冷冽的风从半空中吹向他们,几缕发丝在温焉的眼前无力的挣扎着。 温焉咽了咽喉咙,停止了哭泣,声音沉重的说道:“母后,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温焉,我今天等你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和你父王之间的结局是你以后的借鉴。”嘉妍夫人被对着温焉,纤细的身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显得寂寥无比。 “好,母后,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有你下来,我答应你,我以后绝对不会和赵政在一起。”此时此刻,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就只有她的母后。 “不,温焉,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和你父王之间变成后来这样,是因为我一直把自己当成是齐国的公主。我一直觉得,身为一个公主,纵然不受父王的宠爱,但是我身上仍然有着国家的重任。所以我要为齐国尽一份力,要以自己的绵薄之力为齐国百姓减少痛苦。我放不下这个身份,自然就不能和你父王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嘉妍夫人凝眸望着远方,声音细细的说道。她故意省略掉了齐王用她母后威胁她的事情,因为她不希望温焉继续恨下去。那个人毕竟是她的父王,纵然他做了再多不对的事情,她也没有在心里真正怪过他。 “母后……”温焉哽咽着,嘴里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温焉,我希望你将来不要被自己的身份给牵绊住。不要让你和赵政之间变成我和你父王这样。秦国统一天下的趋势,已经是势不可挡了。所以赵国不是会不会灭亡的问题,而是何时灭亡的问题了。那一日来到后,我希望你不要恨赵政,不要再以赵国公主的身份生活了。因为家国恩怨实在是太重了,你只是乱世的一个弱女子罢了,你承担不起,也改变不了。若你还一直爱着他,就要抛弃一切,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完成我和你父王之间断了的感情……”嘉妍夫人说完话后,唇边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奈何温焉站在她的身后,看不见她的那抹决绝。 温焉没有想到嘉妍夫人会这样说,母后以前不是一直很反对她和赵政来往吗?怎么会现在…… “母后……” “温焉,代我和你父王好好活下去。”嘉妍夫人长舒一口气,心里憋了十几年的石头在一瞬间被击碎了。原来人也可以如此的轻松,她直到死的这一刻,才体验到。 她张开双臂,火红色的喜服像是天边燃烧的火焰,美丽妖娆,凄凉决绝。 她向下倒去,身体犹如一只失了重心的风筝,在火焰中燃烧、毁灭。 “母后……”温焉看见嘉妍夫人向下倒去,声音尖利的喊出声。她上前跑去,想要抓住她,结果只抓住了虚无的空气。 那抹艳丽的红色,在她的眼前彻底消失。 她整个人愣在那儿了,似乎是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情形。 “母后……母后……”她的身体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母后……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她声音沙哑的说道。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脸上,一滴一滴落入尘土。 她的指甲狠狠嵌入地板,血丝从指甲缝中涌出来,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母后……母后……” 突然一阵晕眩向她袭来,她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梦中,四周都被一种妖娆的红色所弥漫。她茫然的走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她大声地喊着父王母后,却没有人来回应她。 她渐渐恐惧起来,无助的哽咽着。 四周的红色渐渐凝聚,突然变成一滩鲜血,朝她涌过来。她惊愕不已,尖叫出声。 “啊……”她惊恐的坐起身来,脸颊两侧布满了细细的冷汗。她睁大双眸,视线惊慌的看着四周。 “公主,你终于醒了!”素善凑到她的面前,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温焉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她,思绪仍旧是被梦中的血色所占据。她一想到那漫天的血色,朝她涌过来,她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公主,你怎么了?”素喜将她搂入怀中,哽咽着说道。 “素喜……素善……我母后……呢?”她喃喃说出几个字,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仿若是一只丢失了翅膀的蝴蝶,在她面前**下去。 “夫人……夫人她……”素喜哽咽着,眼眶里的泪水落在温焉的肩膀上。 温焉忽然在她的怀里抽泣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朝夕之间,深爱她的父王和母后都离开她了。 这让她怎么承受得了? “父王……母后……你们怎么舍得抛下我?” 站在门外的赵沁听到屋内温焉悲痛的声音,秀眉紧蹙,深深叹了口气:“真是没有想到,嘉妍夫人竟会如此爱父王。” 在赵沁的心里,她以为嘉妍夫人是为了赵王殉情。 深知恩怨纠葛的郭子胥沉默不语,眼眸沉了几分。这几日,他一直守在赵沁的身边,深怕她也会出什么事。 这天下,于他来讲,他只在乎她。 “沁儿,既然温焉公主已经醒了,你也该安心的去休息了。”今天忙了一天葬礼的事情,郭子胥怕赵沁操劳过度也晕了。 赵沁侧身看着身边的人,那个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永远为她着想。 她忙了几日,他也便跟着忙了几日。他的眼圈四周,现在已经布满了乌云。可是眼神,仍旧是执着而深情的看着她。 她的心里,忽然流出一股暖流。这股暖流,浸入她的全身。 她对他一笑,秀嫩的脸颊上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眉眼弯弯,倾国倾城:“谢谢你,子胥。” 这是第一次,她喊他为子胥,而不是郭子胥。 他原本沉重的心,因为她的一个称呼而瞬间放晴了。他亦是笑着,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为这氛围多了份旖旎。 直至多年后,直至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他仍旧忘不了这个场景。 ……【哎……扇子求推荐收藏评论……亲么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欢迎哦】 第八十章 识破(一) 第八十章识破(一) 成蛟在悼唁完赵王第二天后,就回到了秦国。 他立在秦王宫门前,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是失落还是释然?当他在年幼的时候,他的母后,玉妃,就一直告诉他,将来这诺大的天下是属于他的。 “天下……”他喃喃说道,秦王宫那个人比他更适合统领这天下,“母后,大哥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希望你能够明白。” 他扬起面,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吕不韦从正前方走来,他离远远的便看见成蛟的身影,眸光瞬间暗了下去。 成蛟听见前方的脚步声,视线转正,与吕不韦森冷的眸子在半空中相遇。他们两个人似是对峙着,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待吕不韦走到成蛟的面前时,两个人忽然笑了起来,淡淡的笑意,将彼此眼中的寒意给遮住了。 “殿下是要进宫去面见大王吗?”吕不韦刻意的将大王这两个字咬的很重,目光直直的盯着成蛟的脸色。 成蛟脸上仍旧是一派笑容,语气不急不慢的的说道:“呵呵……我离开秦国有几日了,有些想念大哥,所以进宫去看看他。” 其实是嬴政要成蛟进宫去的,因为他想清楚的知道一些赵王宫的事情。如果将来温焉问起时,他也好作答。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吕不韦轻笑着,转身从成蛟的面前离去。 成蛟脸色寒如冰,心里窝着一团火。吕不韦自从被封为大王的仲父后,就对他不怎么礼貌了。见面时,不对他行礼。就连离去时,也不打个招呼。 “哼!小人得志,终有一天会狠狠摔下去!”成蛟冷哼一声,目光冰冷的看着吕不韦离去的背影。 他的母后,死因也是因为吕不韦。所以这个人,与他的仇恨可不是那么浅淡的! 成蛟走进书房,便看见嬴政正执着笔,认真的批阅奏折。 “大哥……”成蛟出声喊着他,“我回来了。”他神态愉悦的上前一步,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冰冷。 嬴政看见成蛟,唇角立即露出一抹浅笑:“呵呵……仅仅几日不见,你消瘦了许多。” “哎……”成蛟叹一口气,伸出手端起茶杯,态度丝毫不拘束的喝了几口。 嬴政始终含着笑,在旁边看着他。他的这个弟弟,一点也不像别人那么畏惧他。似乎在他的眼里,他只是他的大哥,而不是什么秦王。 “大哥,你不知道我这一路有多风尘仆仆!”成蛟放下茶杯,找了张椅子,随意坐着,“我为了赶回来可是一点儿时间也没有耽搁。” “好好好,朕知道你辛苦了,等下好好奖赏你!”嬴政说完话,眉间随即涌现出淡淡的担忧之色,“成蛟,赵国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这事,朕还能将十一瞒多久?” 成蛟看着嬴政担忧的神色,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忍住了。 大哥如此喜欢温焉公主,如果他说出来了实情,让他知道秦王宫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温焉公主,那么大哥会受得了吗? 而且以他的脾气,不知道在一怒之下会干出什么! 他凝着眸,看着嬴政脸上流露出来的淡淡柔情,实在是不忍破坏掉。在大哥的脸上,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色。 “赵国那边……很好。”成蛟咽了咽喉咙,勉强说道。 嬴政看着成蛟有些躲闪的目光,心里疑惑顿生,声音旋即冷了几分:“成蛟,你不要骗朕,赵国那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大哥……我没有骗你,赵国那边真的很好,没有什么事。” 嬴政还是不相信成蛟,他语气咄咄逼人的说道:“成蛟,你如果不告诉我,我自己派人还是会查的出来。” “大……大哥……”成蛟明知道他是在吓唬他,但是他又真怕大哥会去查什么,否则到时候问题就难以解决了,“大哥……其实赵国那边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我在刚到咸阳城的时候,收到探子的来信,才知道温焉公主的母后殉情了。” “什么?”嬴政立即皱起眉头,在屋内踱着步子,“你收到的消息可信吗?” “嗯,千真万确。”成蛟沉下眸子说道。他现在心里想的还是温焉公主真假的事情,他究竟该不该告诉嬴政? 嬴政停下步子,双手负在身后,修长的身影立在宫殿门前。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看向万仪宫:“若是十一知道这些事情了,她一定会受不了,真怕她……” 嬴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万分宠溺和担忧。多年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长大?不,她不会长大。因为她从小到大一直被父母呵在手心里,从受受过什么苦,所以现在的她一定会承受不了打击。 成蛟看着嬴政略有些萧索孤单的背影,心里定了决心。他的大哥,从来不曾对别人这样在意过,所以他怎么忍心去破坏掉他的美梦? 纵然这只是梦,对于嬴政来讲也是难得的美梦。 “大哥,我想你只要严格控制住宫里人的嘴巴,那温焉公主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 嬴政侧身,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就好解决了。十一的性子与别的女子很不一样,相较于宫里,她更喜欢外面。所以我怕她在宫里呆久了,哪一天趁我不在意溜了出去,到时候被她知道了实情,哎……” 成蛟忽然呵呵笑道:“大哥,你怎么在温焉公主的事情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这完全不似你的性格了!” 嬴政见成蛟如此讲,剑眉一横,目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成蛟,你信不信我赏几个老妈子给你?” “喂喂喂……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干这样的事,”成蛟连忙摆手说道,“我下次绝不取笑你了,绝不!。” “呵……”嬴政冷哼一声,似是还没有解气,“话说你长安君的府里,的确是少了女主人。要不……” 嬴政的要不还没有说完,成蛟早已经纵身一跃,破窗而逃了。他看着成蛟仓皇离去的身影,唇边露出一抹胜利的喜悦。 成蛟逃出去后,刚没走几步,便差点撞到人了。待他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人是他多日没见的凤黎。 他轻笑出声,“呵呵……凤黎,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 眼前的女子,穿着素净的白色衣衫,头上挽着一个发髻,仅以翠绿簪子作装饰,显得典雅庄重。 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嬴政说的那句话。 “话说你长安君的府里,的确是少了女主人。要不……” 他看了看凤黎,心跳莫名加速了,脸颊似是有两团火球,迅速燃烧起来。 凤黎正了一下衣衫,唇边挂着一贯的笑容:“奴婢的日子向来都是如此,谈不上什么好与坏。倒是殿下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怎么刚刚走得如此匆忙?” 成蛟尴尬起来,他能说出自己是被嬴政给吓跑的吗? “呵呵……”他勉强笑着,脑海里急速转动着,想要转换到一个新的话题,“凤黎,万仪宫里最近怎么样?” 凤黎垂下眼眸,心里思考了一番,才抬起长长的眼睫毛说道:“万仪宫里一切安好。” 只是那个温焉公主,有些怪异。 “那……那温焉公主呢?”成蛟迟疑地问道。 凤黎听见他的话,心里一惊:“殿下,你……” 她忽然想起成蛟这几日没有出现在王宫,是因为他去了赵国。莫非他在赵国发现什么不妥了? “凤黎,你平日要替我好好盯着温焉公主。如果她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一定要立即告诉我。” 凤黎唇角抿出一丝笑意,语气试探的说道:“殿下,你身为大王的兄弟,怎么可以关心**里的事情呢?这……会不会有些逾矩?” 成蛟脸色微变,拉着凤黎的衣袖朝假山边上靠去。他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那温焉公主有些怪异。” 原来他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凤黎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微微抬起额头,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与他深邃的瞳孔,毫无预兆的相碰在一起。 成蛟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心跳莫名的失控了。他咽了咽喉咙,撇开视线,掩饰住自己神色的尴尬。 凤黎倒是没有在意他的神色,语气低沉的对他说道:“殿下,我想给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素净典雅的小屋内,燃着檀香。袅袅升起的烟雾,让成蛟有些恍惚。 凤黎拿出上次她意外从宫女手里得到的画像,缓缓将它打开,将画中人呈现在成蛟的面前。 成蛟凝眸看着画,这画中的人与他在赵王宫看的人是一模一样的。看样子,此事是假不了了。 “凤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事的?”成蛟收回视线,问道。 “我先前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凤黎卷起画卷,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入柜子里,“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我想那赵国应该是不会乱来的,但是没有想到……” 凤黎压低声音,美丽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是啊,我在赵国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惊讶至极。没有想到赵国居然敢这样做?”成蛟沉思起来,赵国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凤黎看着屋内袅袅升起的檀香,沉默不语。 良久,她转过身子,问道:“殿下,你有没有将此事告诉大王?” “哎……我今日进宫本就是打算告诉他的。可是……我一看见大哥那张为她生为她死的脸,我就说不出来。” 凤黎听了他的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她转过身,背对着他,道:“这件事情,我们不便插手,还是由大王自己慢慢发现吧。” “嗯。”成蛟答道,他的视线,透过缭绕的云雾,看着凤黎纤细的身影。不自不觉间,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第八十一章 识破(二) 第八十一章识破(二) “什么东西?” 素净典雅的小屋内,燃着檀香。袅袅升起的烟雾,让成蛟有些恍惚。 凤黎拿出上次她意外从宫女手里得到的画像,缓缓将它打开,将画中人呈现在成蛟的面前。 成蛟凝眸看着画,这画中的人与他在赵王宫看的人是一模一样的。看样子,此事是假不了了。 “凤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事的?”成蛟收回视线,问道。 “我先前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凤黎卷起画卷,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入柜子里,“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我想那赵国应该是不会乱来的,但是没有想到……” 凤黎压低声音,美丽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是啊,我在赵国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惊讶至极。没有想到赵国居然敢这样做?”成蛟沉思起来,赵国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凤黎看着屋内袅袅升起的檀香,沉默不语。 良久,她转过身子,问道:“殿下,你有没有将此事告诉大王?” “哎……我今日进宫本就是打算告诉他的。可是……我一看见大哥那张为她生为她死的脸,我就说不出来。” 凤黎听了他的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她转过身,背对着他,道:“这件事情,我们不便插手,还是由大王自己慢慢发现吧。” “嗯。”成蛟答道,他的视线,透过缭绕的云雾,看着凤黎纤细的身影。不自不觉间,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其实我觉得,大王也是有所怀疑了。只是他现在被喜悦所冲昏头了,或者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事实。”凤黎转过身,视线再次与他在半空中相遇。 他立即扭过头去,而凤黎并不在意。 “你的意思是指……大哥自己也怀疑这假公主了?”成蛟惊愕的问道。 “嗯。以大王的个性,他是不可能没有发觉的。”凤黎在嬴政身边待了六年,深知他的性格。他生性多疑,骨子里带着冷漠残忍。 “哎……”成蛟蹙起眉头,“无论怎么样,只要她不会伤害大哥就好。” “我观察了她几日,发现她对大王并没有什么歹意。或许在这代替温焉公主和亲的事情里,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对了,你在赵国……是不是看见温焉公主了?”凤黎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我曾在暗处看见过她。”成蛟不假思索的道。 “那……她是不是和画中的人一模一样?” “呵呵……是一模一样的。” 成蛟的话刚说完,凤黎的眼眸就暗了下去。他没有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悲凉。 “一模一样……那真当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难怪大王会如此迷恋她……”她喃喃说道。那张容颜,让她觉得自己真是输的彻底。 成蛟浅笑,道:“大哥喜欢她倒不是因为她的容颜,而是因为她曾带给他的温暖。我想在他内心深处,无人可以代替温焉公主的。” 他身为一个君王,这样迷恋一个女子,而且还是敌国的公主,真的好吗? 凤黎在心里轻轻一叹,沉默不语,双眸染着一层云雾,向窗外看去。 嬴政放下手里的毛笔,闭上眼睛,双手揉着额头。他心思不定,脑海里总是萦绕着赵国的事。 他究竟该怎么办?温焉将来迟早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他一定要在此之前将她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在屋里踱着步子。然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迈起步子朝万仪宫走去。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对待她,来弥补她将要受到的伤害。 灵莞远远的看见嬴政走过来的身影,神色一顿,旋即跑进屋里,慌忙对赵易若说道:“公主殿下,大王来了。” 赵易若心猛然一惊,立即拿起桌上的面纱,遮住脸庞。 灵莞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灵莞听见门外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垂下头,态度谦恭的说道:“奴婢参见大王。” “免礼。”嬴政俊美的眉眼隐隐带着笑意,径直走向赵易若。 赵易若欲起身行礼,却被嬴政给拦住了。 “温焉,你不必给我行礼。我们之间还需如此吗?”嬴政弯起半边嘴角,薄薄的唇瓣像是锋利的刀刃,弧形流畅自然。 赵易若咽了咽喉咙,干笑几声:“大……政,你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我打算册封你为我的王后。”嬴政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 赵易若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话,良久弱弱的问道:“那……那……其他的公主怎么办?”待她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会问这样的话。她这是接受他了吗?还是她在不自不觉间爱上他了? “其他的公主……若你不开心的话,我可以把她们都赏给成蛟。”正好,成蛟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他那长安君府的女主人还一直空着,所以他可以替他解决掉这些麻烦。嬴政现在突然有种感觉,原来这就是有弟兄的好处。 赵易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涌现一股心酸。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的妹妹。 可是……她忽然贪恋其这份温暖,舍不得打碎了。哪怕是用别人的身份活着,她也想要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那些都是来自与各国的公主,你这样做,不怕得罪她们身后的那些国家吗?” “得罪他们又如何?既然他们把女儿送来了,就应该要听从我的话。如果她们不愿意嫁给成蛟的,大可以自行回国去。” “哼,你这样逼她们回国去,她们以后还怎么嫁的了人?”赵易若蹙起眉头,似是不满的说道。 嬴政不语,唇边露出一丝浅笑,他伸出修长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赵易若身体微微一颤,想要挣扎又忍住了,终究是静静的靠在他的胸膛。 “看,我一直保留着它。”嬴政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泥人,递到赵易若的面前。 赵易若愣愣的看着那个小泥人,良久,声音有些慌乱的道:“呵呵……政,你真是有心了。”她猜想那个小泥人,应该是温焉送给他的。 嬴政眼眸微沉,搂着她的胳膊不禁用了些力气:“是你要求我把它带在身边的,我怎么敢不听?” “呵呵……”赵易若尴尬的笑着,垂下眼眸,不敢迎接他探究的视线。 “十一,你的小泥人呢?”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的问道,可是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她的脸色。 赵易若神色一顿,眸光愣住。嬴政将她的神情全都收入眼底,心里渐渐泛起寒意。 “我……”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脸颊一凉,他已经摘掉了她的面纱。 她惊呼一声,立即双手遮住面孔。 “你的脸没事?”嬴政握着面纱的手微微用力,“你……究竟是谁?” 上一次他和她见面,她戴着面纱,说什么水土不服,脸上长了痘痘,他也就没有在意。至于上上次,他和她相遇在夜间。她满脸枯黄之色,他也没有清晰的看清她的五官。可是现在,他能清晰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庞。 这张脸虽然与温焉有几分相似,但是还不是她!因为温焉的脸上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神情! 赵易若听见他这样说,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她惶恐的看着他,眼里带着难以诉说的感情。 “砰!” 一直守在门外的灵莞,听见一阵响声,立即走了进来。她看见屋里茶几被打翻在地,而那两个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相互对望着。 她正欲说话,但看见嬴政寒冷至极的脸色,又咽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两人还是甜蜜蜜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她悄悄隐了身影,待走出去后,一路小跑,奔着去找凤黎。 凤黎与成蛟刚走出门,便看见慌忙跑来的灵莞。 “凤黎……姐姐……凤黎姐姐……” 凤黎看着她着急的神色,眸光闪了几下,低声问道:“怎么了?” “刚刚……大王来到万仪宫去找公主,却不知怎么的……两人出了事,大王……大王……把茶几都打翻了!”灵莞踹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凤黎和成蛟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什么了。他们两个快步朝万仪宫走去。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大王给发现了。凤黎暗自思道。 第八十二章 识破(三) 第八十二章识破(三) 嬴政半眯着冷酷的双眸,唇角弯起一抹冷笑,他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剑,剑体闪着冷冽的寒光。 这寒光,反射到赵易若的眼里。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瞬间,从天堂跌到地狱,却仅仅是因为一个身份。 呵呵……她在心里苦笑起来。 她从不贪心,但是却在他的问题上贪心起来。所以此刻她的心才会这么痛吗? 她抬起眼眸,看着眼前那张俊美而又残忍的脸庞。 “说,为什么会这样?十一呢?”嬴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若不是为了从她口里知道一些事情,他早就一剑刺向她了。 居然有人敢骗他?把他当成小丑一样耍? 呵呵……真是活腻了! 赵易若抿了抿唇瓣,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声音的颤抖:“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嬴政听见她这样说,心里的怒火燃烧到了最旺,他举着剑,正欲一剑刺下去。 “大哥,快住手!”成蛟一脚踢歪他手中的剑,剑尖刺向了赵易若的肩膀,鲜血迅速晕染了她的衣服。 “公主!”灵莞倒吸一口气,慌忙的走到她的身边。 “成蛟,你这是在干什么?”嬴政低吼一声,右手仍旧紧紧握着手里的剑。 凤黎见状,走到赵易若的身边。她将赵易若扶着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她的伤势。 “大哥,你先不要发脾气,我们把事情了解清楚再说。”成蛟立即劝道。 嬴政眼眸一横,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成蛟,冷声道:“成蛟,你早就知道这事了?” 成蛟看着嬴政的神色,知道他心里已经对自己不满了:“是,我……在赵国的时候看到了温焉公主。” 嬴政在听到温焉公主这四个字的时候,手里的剑颓然落下。 她还在赵国……原来她还在赵国…… 他一心想要保护她,深怕她会受不了赵国的那些事情。却没有想到,原来她一个人,早已经在那里默默承受了。 原来他什么都没有帮助到她…… 嬴政握紧拳头,声音低沉的说道:“你早就知道了,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吗?”他看向凤黎,眼底一片寒意。 凤黎感受到了身后那道慑人的视线,双手一颤,但是仍旧继续为赵易若包扎伤口。 “大哥,我和凤黎也是刚刚才确定的。”成蛟急声解释。 嬴政明显已经不相信他的话了,他挑起长眉:“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连我都敢欺骗?” “大哥,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成蛟看着嬴政不相信他的神情,心里难受起来。 “呵呵……”嬴政冷笑着,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因为他心里认定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他的视线从成蛟身上移向赵易若,“她是谁?”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温焉公主的某位姐姐。”成蛟特意提上温焉公主,是想要嬴政看在温焉公主的面上,能够放她一命。 赵易若听见他们提起她,她抬起头,看着嬴政。明明之前还是充满柔情的一双眼眸,为什么现在里面就只剩下冰冷了? “公主,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还是将实情都告诉大王吧。”凤黎低声劝道。 站在一旁的灵莞,张了张嘴,整个人愣在那儿了。 赵易若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嬴政脸色又寒了几分,他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可以,我相信那些牢里的狱卒会让你开口的!来人……” “大王,万万不可,公主乃金枝玉叶,怎么可已经受得了牢里的酷刑呢?”凤黎出声阻止道。 “凤黎,朕想你是糊涂了吧?她不是什么公主!如果你想要阻止朕的话,就干脆去牢里陪着她算了。”嬴政面无表情的说道。 凤黎正欲开口,却被赵易若给打断了。 “好,我说。”她倒不是要真说什么机密,而是想要嬴政知道,曾有这么一个人,叫这么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身边,哪怕是以替代品的身份,哪怕是将要被处死的,她也要她能在他生命中留下一点痕迹。 “我是温焉的三姐,赵易若,赵国的三公主。”她特意将公主这两个字说重一些,想要嬴政知道,她是公主。 嬴政强忍住心中的一股怒火,沉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你?我明明要娶的人是她!” 赵易若突然灿然一笑,眉眼微微挑起,道:“你想娶她,却不知道她压根不想嫁给你。所以……我就替她来到秦国,嫁给你。” 不出她所料,嬴政听了她的话,果真脸色大变。 “你……怎么……可能?十一怎么可能会不想嫁给我?你休要胡说!”嬴政想要上前一步,成蛟赶紧拦住他。 “大哥……”成蛟对他摇摇头,“她是温焉公主的姐姐,如果你杀了她的话,恐怕以后……” 嬴政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的看着成蛟:“成蛟,你好像很在意她的生死啊?!” “我……”成蛟无奈的在心里喊冤,他现在干什么都是不惹嬴政高兴了,“大哥,我只是不希望你滥杀无辜,而且她还是温焉公主的姐姐。” “成蛟殿下说的很对,”一直不说话的凤黎缓缓开口,“大王,如果你还想与温焉公主再续前缘的话,就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 按照道理来说,她心里应该是会阻止嬴政和温焉公主在一起的。可是……有什么比他开心更重要呢? 她乌黑的眸子看着嬴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流动,可是心里的万种感情却早已翻腾起来。 “呵……你们都为她求情啊?她欺瞒君上,犯得可是死罪!”嬴政厉声说道。他将视线重新放到赵易若的脸上,“而且她胡言乱语,朕怎么会放过她?”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真的!”赵易若语气决绝的说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呵……十一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嫁给我而要你来替婚?”嬴政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 凤黎眉头紧蹙,这位公主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要这样说话?先不说她的话是真还是假的,可是正常的人都知道这话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呵呵……”赵易若轻笑起来,脸上一派决绝的表情,“你以为她还喜欢你吗?在她的心里,安太子早已经替代你了!这几年来,是安太子一直陪在温焉的身边,呵呵……所以你啊,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给我住口!”嬴政大声急呼着,他握着长剑的骨节发白,脸色铁青至极,“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想活命了!” 他握紧剑,正欲朝她砍过去,凤黎出声阻止:“大王,奴婢有事禀报,是事关于温焉公主的!” “你又想说什么?”嬴政沉住一口气,握在手中的剑仍旧没有一丝松懈。 “大王,奴婢有样东西想请你过目。”凤黎拿出那幅画像,缓缓打开。她见灵莞来找她时,就猜到要发生什么事了,所以顺手将这幅画像给拿来了。 嬴政待看清那画中人的时候,眼神一顿。 画中人,眉眼栩栩如生,脸上流露出属于少女独特的风情。那双眸子,宛若星辰,就像多年前,他在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里,睁开眼所看到的那样。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点污垢。这样的眼神,只能是属于他的十一的。 他放下手中的剑,伸出手摸向画中人的脸蛋。仿佛有种温暖的感觉,自他的指尖传来,她就像是真人一样站在他的面前。 六年了,他终于清晰的看见她的模样了,哪怕只是在画里。 “十一……”他喃声说道,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暴戾。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不会变得那么血腥残忍。 第八十三章 幕后黑手 第八十三章幕后黑手 赵易若看见嬴政痴迷的眼神,脸上决绝的神情被彻底打碎。 凤黎倒像是早已预料他的反应,所以神色平静,语气娓娓道来:“大王,这副画像是民间的一位画家画的,他曾受到过温焉公主的恩惠,为了报答她,故作了此画。而现在,这副画像早已传遍了七国,众多文人雅士纷纷模拟,所以想必此画也是传抄他人的。而奴婢则是前几日,意外在宫女手里的得到此画的。” 嬴政接过画像,眸子仍旧舍不得移开:“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六年,她已经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他缺失了她人生中的六年,是不是要注定他会被别人所代替? 一想到这,他眸中寒光闪现。韩安……呵呵……纵然他有那个心,但却没有那个命了!二天前,秦军势如破竹,逼近新郑。而韩安从赵国匆匆忙忙赶回来时,已落入秦军手里。随后他想方设法逃脱,却终被万箭穿心而死。 他看着画像中人微微上扬的嘴角,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可惜了……” 他抚摸着她嘴角的那抹笑容,继续说道:“韩安已经死了……你此生注定了只能嫁给我。” “什么?”赵易若惊呼起来,韩安怎么会死了?父王还指望他与太子联手,共同对付强秦呢! “不可能……安太子怎么会死呢?”赵易若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嬴政看着她,眸中闪过残忍的颜色,冷冷的哼了一声:“不仅韩安死了,赵偃也死了,而且赵嘉被发配到蛮荒之地去了,现在赵国掌权的人是那个昏庸无能的赵迁呢!” “这……”赵易若脸色发白,身体不禁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父王怎么会……” 说着说着,她眼眶中蓄积已久的泪水如同暴雨一样,势不可挡的落了下来。 父王现在不在了,太子又怎么会被发配到蛮荒之地呢?这让赵国怎么办?这让她怎么办?她在这里胆战心惊的过日子,却没有想到外面的那一盘棋早已变得支离破碎了。那她这个棋子还有什么用? 难怪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在意她。 “大王……”凤黎看着嬴政眼中的残忍之色,不忍的说道,“大王,她毕竟是温焉公主的姐姐,也是赵国的公主,你不能……” “够了!凤黎,你不必再说了!我会看在十一的面子上不杀她,但是她要是再敢乱说话,我就绝不会轻饶她!”嬴政看着画像说道。 他收起画,动作轻缓,不敢有一丝粗鲁。 凤黎看着嬴政的动作,眸光黯淡。 嬴政合起画后,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冷冷的看着成蛟,道:“你说……你在赵国看到十一了?” “嗯。”成蛟立即点头答道。 嬴政沉默了一下,神色让人看不懂。良久,他轻声一叹,问道:“那……她还好吗?” 一句简单的问候,却像是一座大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口,让他难以说出。 “她……很好,我想她应该能够挺过这个挫折。”上次成蛟见到温焉的时候,温焉与韩安在一起,这事,他可不敢告诉嬴政,否则嬴政又要发脾气了。 嬴政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他转身朝向门外,身影修长,语气苍凉的说道:“我还是没有保护到她,她一个人现在一定很难受……” 他走出门外,背影孤寂,右手轻轻握着那幅画像,像是在握着绝世珍宝样。 十一,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你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喜欢上韩安了? 你不会的对吗?你说过的的,你会等我。 等我终有一天,踏平这天下,来迎你。 “大王,她……她该怎么办?”凤黎追上他,眼神撇了一眼赵易若,小声问道。 “打入**,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一想到那个女人曾以十一的身份,来骗取他的感情,他就恨不得杀了她。可是正如成蛟和凤黎说的那样,他如果真杀了她,那他以后该该怎么像温焉交代。 她是他的软肋,此生唯一一根软肋。 嬴政说完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赵易若听见他说的话后,哭的更加伤心了。一瞬之间,她的亲人,她爱的人,居然都离她而去。 虽然赵王从没正眼看过她,但是在她心里,她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父王。而嬴政呢?那个给与她温暖和爱的人,却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后,要将她关入冷宫。 难道偷来的温暖,是真的不能长存吗? 凤黎看见哭得如此伤心的赵易若,心里也难受起来。 她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慰道:“公主,小心身体。” 对于赵易若,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悲悯。她以一个女人的知觉,感觉到她喜欢嬴政,和她一样,很喜欢嬴政。 只是可惜,她们在嬴政心里又是什么地位呢? “呵呵……”赵易若失声笑起来,“冷宫在哪儿?” 既然他要将她关到冷宫里,她就去,她是不会哀怨乞讨的。 凤黎朝灵莞示意了一下,灵莞立即走到赵易若的身边,不忍道:“公主……要不奴婢去向大王求情?” “不必了!”赵易若站起身来,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无论怎么样,她也是赵国的公主,是不会对他卑躬屈膝的。而且就算她去求饶,那个人会原谅她吗? 他绝对不会!因为在他的心里就只有温焉一个人! “公主……”灵莞还想说什么,被赵易若狠狠瞪了一眼。 “灵莞,冷宫在哪儿?”她再次问道。 灵莞垂着头颅,还在挣扎着。 “灵莞,快带公主去吧。”凤黎出声说道。她没有想到那个柔弱的公主,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倔脾气。 灵莞深吸口气,不情愿的领着赵易若离开。 凤黎看着离去两人的背影,眼眸沉了下去。 成蛟立在她的身后,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忽然转身,目光在半空中与成蛟相撞。成蛟立即侧过头,移开了视线。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的说道:“你怎么看?” “我们自然是等着幕后黑手出来。”成蛟唇边挂起一抹冷笑,眼眸一闪而过精光。凤黎也笑了起来,心里暗自想着事情。 他们之间沉默了很久,天色渐渐暗下去。 最后是一声野猫叫,惊碎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成蛟对凤黎尴尬的笑着,道:“凤黎,我看时候差不多了。” “嗯。”凤黎应道,然后上前走去。 成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夕阳的光芒,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成蛟微微侧过身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身影,便融为一体了。 “殿下。”凤黎突然出声喊着他。 他心一惊,还以为自己刚刚的小把戏被发现了:“怎……怎么了?凤黎。” “殿下,大王不久就要册封那些公主了,他已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而殿下你只比大王小几个月,那么婚姻之事可有安排?” 成蛟心生疑惑,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一切都以大哥为先。”他想了一会儿道。 “嗯,殿下你血统高贵,一定要找个能配得上你身份的人。”凤黎意有所指的说道。 成蛟看着她的目光,让她心生不安。她和嬴政不可能,和成蛟也更不可能。 因为王室怎么会允许一个王子去娶一个比他大四、五岁的宫女呢? “我没有那些什么血统高贵、身份尊贵的想法,我觉得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了。”成蛟语气认真的说道。他上前一步,视线轻轻的落在她柔美的脸颊上。 【求收藏推荐……扇子谢谢亲么】 第八十四章 败露 第八十四章败露 凤黎轻笑,视线并不躲避他,反而看着他说道:“殿下的想法很……好。”其实她内心真正想说的却是,他的想法很幼稚。 什么是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了?难道两情相悦就真的可以在一起吗?而且这世上有多少是单相思,苦恋呢? 感情这种事,向来都不能太过于感情用事,否则一步走错,步步错。 所以对于她来讲,无论再怎么喜欢那个人,她都会忍在心里。此生,只要能给她一个位置,让她在他的身边默默的看着他就够了。 成蛟还欲说什么,前面忽然有一个身影悄悄闪过,是灵莞。 凤黎唇边挂起一抹冷笑,脚步轻轻的跟在她的身后。 灵莞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着,见没有人,她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她进的地方还是万仪宫,只是不是赵易若待得那个房间了。 她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屋里不一会儿便有个丫鬟打开了门,她身影迅速的窜了进去。凤黎沉下眸子,脚步轻缓的靠近那门。 成蛟屏住呼吸,和凤黎一同在门外暗自偷听着。 屋内响起了一阵响亮的笑声,旋即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呵呵……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将她给绊倒了。” 看样子那嬴政,还真是迷恋温焉公主,否则怎么会因为一个身份,就舍得抛弃那娇滴滴的美人呢? 她还没来得及品尝喜悦,房门就突然被人打开了,她惊慌的看向门外。 来人穿着素净的衣衫,神色冷淡,双眸如同深潭,深不见底。而她身后还站了一个男子,眉眼俊美无斯。 这两个来人,她是认得的。一个是嬴政身边的宫女,凤黎。而另一个则是赢政最信任的弟弟,成蛟。 “明双公主,果真如同传言那样,慧心无双啊。”凤黎抿着唇瓣,浅笑走到她的面前。 明双脸色铁青,发髻上的流苏簪子随着身体而微微颤抖起来。她是怎么发现的?她看着凤黎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讽刺无比。 “呵呵……凤黎姑娘才是真正的慧心无双。”明双沉着脸,咬着牙说道。她一直以为她的对手,是王宫里那群蠢女人,可是现在看来,眼前这个宫女才会是她人生最大的障碍,最强劲的对手。 “不敢不敢。”凤黎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却让明双看了心里发寒。尤其是她的那双深入古潭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 她以前就怎么没有在意到,嬴政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 “你是怎么查到我的身上?”明双不再与她打哑谜,直截了当的问道。 成蛟眉毛一挑,目光在明双的脸上逡巡着,心里暗自思道,看样子这**以后风雨不断了。他们送来的公主们,想必都不简单。 “从那幅画像开始,我就感觉到,冥冥之中有双手臂,仿佛在牵着我走。温焉公主的画像,在民间广为流传到不足为奇,但是怎么会传到秦王宫呢?更何况那宫女说的话,漏洞百出,分明是编好的谎话。所以从那时,我就悄悄留意了。”凤黎瞥了一眼灵莞,目光中一闪而过一丝冷光。 “哦?那你又是怎么怀疑到灵莞的身上?”明双压低声音,遏制住心里的那股莫名的惊慌。 “呵呵……”凤黎看着灵莞,缓缓说道,“她不止一次的想要引我与温焉公主争斗,我心里就明白什么了。再加上,她对温焉公主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关心。” 灵莞听着她的话,紧咬住唇,心里懊恼起来。她居然被这个女人给看穿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在一片阴影中与凤黎相对视。 “灵莞,我倒是很好奇,明双公主究竟给了你什么,你会答应帮助她呢?”凤黎若有所思的说道。 灵莞垂着头,低声说道:“公主不过是给了我一些钱罢了。” 凤黎似乎并不相信她,目光冷冷的在她的身上扫视着。在凤黎的目光下,灵莞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冷汗。 “凤黎,你猜的很对,这一切的确是我设计的。不过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帮助大王把事情的真相给解开罢了。”明双脸色恢复了平静,刚刚神态中的惊慌已经不见了。 就算凤黎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又如何? “呵呵……是啊,公主的一片好意我先代大王答谢了。”凤黎眉眼均是笑意,只是眼底深处毫无一丝感情,“明双公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温焉公主是假的?” “对,我在韩国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一切。” “哦……既然如此,那公主你为何不直接揭穿她呢?反而还要经过这些暗地里的步骤?”凤黎有些惊讶的问道。 明双笑了笑,道:“凤黎姑娘,以你的聪慧,我相信你应该是猜到为什么的。” 凤黎眼眸闪了闪,没有想到这个明双公主,心机如此深沉。 “公主你是不想太过于锋芒毕露了,所以就先隐匿在暗处,待看清谁是你的敌人后就出击,一招制敌人于死地。”凤黎缓缓说道。 她直接说出明双公主的心机,一点也不避讳。反而让明双一愣,她以为她会懂得一些进退,不揭穿她的,毕竟她才是真正的主人,而她不过是一介宫女罢了。 她刚刚让她来猜测她的心思,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假装不知道。 “呵呵……”明双浅笑,美丽的脸颊上漾着迷人的笑容,“从我第一天踏进这秦王宫,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成为这**里最终胜利的人。什么赵温焉,赵易若,恬煦公主,我都不放在心里。” 凤黎看着她脸上自信的笑容,沉默不语。 成蛟倒是冷哼一声,他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不愿意插入到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可是看见她如此自以为是的脸色,他忍不住说道:“明双公主,我想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可以随意掌控别人吗?她们就会轻易被你打败吗?” 明双眉眼一挑,神态倨傲:“她们那些人……有什么能耐?从小一直待在深宫里,想必什么风风雨雨都没经历过,而我则是在血雨腥风的王宫里一直熬到现在的,就冲这一点,她们就比不过我。” “呵呵……或许的确是如此,但是我大哥呢?”成蛟冷声反问道。 明双听见他的话,身体微微一颤。是的,那个人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住吗? “我大哥心里真正爱的人,想必你也清楚。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取代温焉公主在他心里的地位吗?他们两个人可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再加上我大哥性情略有些古怪,心里一旦认定的人,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就算你将温焉公主永远远离了他的视线,但你能确定他就会忘记她而喜欢你?”成蛟看着她脸色一点一点苍白起来,心里就莫名的喜悦起来。 “难道……难道你不知道温焉公主是我太子哥哥的未婚妻吗?就算嬴政再怎么喜欢她,但是这一点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明双紧紧咬着唇说道。 只要温焉公主嫁给韩安了,那嬴政再怎么喜欢她也无可奈何了。 “呵呵……明双公主,凤黎还夸奖你聪明呢,可我怎么感觉你蠢笨如猪呢?你以为我大哥会让温焉公主嫁给韩安吗?就算温焉公主嫁给了韩安,那又如何?在我秦国,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不管她嫁没嫁过人,都可以将她抢过来。更何况……”成蛟压低声音,半弯起一般嘴角,继续说道:“更何况,我大哥也不会给韩安那个机会,让他去娶温焉公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双脚步有些不稳,身体向后退了几步,灵莞悄悄扶住她。 “哦,明双公主,忘了跟你说件事,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韩国了,也没有韩安了?” 明双听了这话,身体一软,幸好有灵莞在她身后扶着她,她才没有摔倒下去。 “怎么可能?”她声音陡然变得沙哑起来,美丽的眼眸染上一层云雾,“怎么可能?我不会相信你的谎话的!” 她韩国怎么可能轻易就没有了? 成蛟看着明双的神情,想起来刚刚的赵易若。她们脸上都露出同样的惊慌失措,是因为自己心里最珍爱的东西破碎了吗? 只是不知为什么,看见明双脸上痛苦的表情,他心里没有一点儿同情。 第八十五章 暴怒 第八十五章暴怒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韩安还没到新郑的时候就已经被秦军万箭穿心杀死了。也就是在同一天,秦军攻破了新郑,韩国灭亡了。”成蛟冷冷的说道。 明双听见他的话,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怎……怎么会这样?”她以为韩国还有些时日的,等她**到嬴政,到时候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问题了。可是现在…… “殿下,”凤黎走到他的面前,眼角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明双,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她终究还是一个心软的女子,见不得别人伤心。 成蛟自然是明白她的意味,点头答应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身后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凤黎听见她的声音,脚步一顿,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做,只是继续朝前走去。 “我还以为这样的一个女子是没有感情的。”成蛟若有所思的道。 凤黎垂下睫毛,额前掠过的细碎发丝在她的脸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她声音极其浅淡的响起:“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在意的东西。” 成蛟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心里的某根弦被高高的挑起,然后又被轻轻的放下。他看着她美丽的侧脸,以及长长的眼睫毛,喃喃说道:“是啊,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在意的东西。” 凤黎听了他的话,脚步下意识的加快了,想要摆脱身后的他。 “喂……凤黎……”等成蛟发觉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成蛟脚步轻快地跃起,转眼便已经来到凤黎的身侧。 “你怎么突然走得这么么快?” 凤黎深吸一口气,语气努力平静地说道:“是你走得太慢了。” “是吗?”成蛟皱起眉头,似是认真的想着他刚刚的脚步速度。 凤黎轻叹一声,无奈的摇着头,朝前走去。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呢?”成蛟问道。 “结束了吗?呵呵……”凤黎忽然笑起来,美丽的眼眸闪现一丝暗光,“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 “那……还有什么?”成蛟神态忽然严肃起来,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 “殿下觉得在这件事里,谁才是真正受益的人?” 成蛟哑然,思考了片刻,道:“是谁?我想不出来谁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是灵莞。”凤黎看着前方淡淡的星光,语气平淡的说道。她深邃如古潭的眼眸,在夜空下显得飘渺至极。 御书房内,烛光昏暗,烛影摇晃。 嬴政看着手里的奏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良久,他扔下奏折,朝跪在地上的一个大臣道:“王大人,你觉得朕诛你九族如何?” 嬴政的声音,像是在说着家常话一样,明明里面带着淡淡的笑意,却硬是让人听出来刺骨的寒冷。 跪在地上的王大人,听到嬴政这样说,脸瞬间黑了,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大……大王,卑职知错了,大王……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 他跪着扑到嬴政的脚边,脸上转眼已变得泪痕纵横。 嬴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始终带着残酷的笑容,他慢慢的品尝着他眼里的恐惧,像是在欣赏着牢笼里的猎物一样。 “王大人,既然你不想株连九族,那你说你想诛连几族?朕可以看在你两朝元老的份上,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好一个虚假的仁慈!王大人在心里愤道,不过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憋屈的神情。 “大……大王……卑职求求你,卑职……以后不会再犯了。”他不过就是一个贪污罪而已,当朝为官者,有几人是身家清白的?可是他偏偏倒霉,被人抓着证据给弹劾了。 “朕给你个机会选择,你却不珍惜,那好吧,来人,将王大人拉下去。”嬴政一脚踢开他,转身决绝的背对着他。 “大王……大王……”王大人哭着要靠近他,却被一干侍卫给紧紧按住了。 “大王……大王……你再给老臣一个机会行不行?” 王大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但是嬴政的脸色仍旧铁青着。 凤黎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沉默的看着刚刚的事情。她跟在大王身边多年,见他杀过很多人,但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残酷的,灭人九族。 看样子今日白日发生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他了。 那个温焉公主,真是一会儿可以使他像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一会儿使他像个残忍冷酷的魔鬼。 “大王……那王大人罪不至死,你灭了他九族会不会太严重了?”灭九族的重罪,通常都是对犯上作乱的人适用的。那王大人只是犯了个贪污罪,万万没有必要受这么重的惩罚。当然,在凤黎的心里,那王大人死活与她无关,只是不该因为他的事,就牵连那么多人。 嬴政长眉横挑,眼神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凌厉的看着凤黎:“凤黎,以往朕做任何事,你都不会阻止的。” 他话里有话,让凤黎听了心神一颤。 她不敢去迎视他的目光,只得垂下头颅,声音淡淡的说道:“大王,奴婢不是在阻止你,奴婢只是觉得因为一个王大人的事情,就牵连那么多人,会不会惩罚的太严厉了?” “呵……”嬴政冷笑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她,狭长而深邃的眼眸沉下去,低声道,“那正好可以杀鸡儆猴看。” 朝中有很多大臣,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早就想去收拾他们了,但奈何他们是吕不韦门下的,所以他迟迟没有动手。毕竟现在时机还没有到,以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吕不韦。但刚刚那个王大人,正好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杀杀他们的威风。 而且,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令他差点失控的事!原来他表错了那么多天的意!那个他所深爱的人,仍旧在赵国,与他相隔千里! 十一……十一…… 他忍不住在心里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嫁给我?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吗?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萦绕了半天。于他来讲,最害怕的事莫过于,他所珍惜深爱的人,早已将他抛弃。 他恨被别人抛弃的感觉,这种恨,从小就已经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了。年幼时,他就被自己的父王所抛弃,扔下他和母后在赵王宫里卑微的活着。 所以这件事,曾一度是他心里的阴影。他无数次在噩梦里惊醒,哭喊着父王不要抛弃他们。 而他的母后,赵姬,对于他来讲,也不过是一个将他抛弃的人。因为在她的心里,就只有吕不韦那个人。或许来说,这才是嬴政真正恨吕不韦的原因。因为他夺走了他的母爱,甚至还间接的夺走了他的江山。 难道现在连她也要抛弃他吗? 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里一片烦躁:“凤黎,你说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啊?”凤黎诧异地看着他。 “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朕了?”嬴政喃喃说道,他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圆盘里仿佛倒映了一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庞。可惜就只有熟悉的轮廓,而没有清晰的五官。 他们分开了这么久,她早就已经变化的让他认不得了。 他想起来什么似的,立即走向书桌,打开那幅画像。 凤黎看着他有些苦涩的神色,心里也不好受:“大王,我想温焉公主不会移情别恋的。如果她真的不喜欢大王而喜欢韩安的话,那她应该早就嫁给韩安了。所以我想,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隐情的。” 嬴政看着画中人,语气苍凉的说道:“是啊,朕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怀疑,这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心里埋下、生根、发芽。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他。 画中人的眼眸,深如浩瀚的夜空,他仿佛在那里看见了他自己的身影。 朕,究竟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呢?我的十一。 凤黎看着嬴政的模样,再看看画中人,垂下额头,不再说话。 他的视线,满满的都是她。他的心,只为她打开。 而她们,这**的女子,在他心里又是什么呢? 第八十六章 激吻(一) 第八十六章激吻(一) 漆黑的夜里,温焉忽然睁开眼眸。她眼神怔怔的看着黑暗的四周,刚刚,好像有人在喊她。那声音里,有着她思念多久的熟悉。 “政……”她喉咙干涸的喊出一个字,然后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你在哪儿?我好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好想好想要。你知不知道,我父王母后都离开我了?他们不要我了,将我一个人留在这孤单的王宫里。 政,你说过的你会接我离开这的。可是……你现在还会吗?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还在这呢? “政……政……政……”她声音嘶哑的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在漆黑的四周散着。 素喜和素善听见屋里有声响,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素善点上蜡烛,微黄的光芒瞬间将屋内给笼上了一层悲伤。 素喜看见温焉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心里无比酸痛起来,她抽泣着走到温焉的床边,小声说道:“公主……” 温焉侧着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垂下眼眸,喃喃说道:“素喜,母后……” “公主请放心,迁殿下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素喜半掩着面说道。 温焉深吸一口气,半闭上眼睛。 素善看着温焉的模样,眼眶不禁泛红:“公主,奴婢和素喜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是的,公主,我们会永远守护公主你的!”素喜立即答道 温焉苍白的脸色涌出一丝笑意,一股暖流在她疲惫不堪的心里流淌:“谢谢你们。” 在她心里,素喜和素善从来都不是她的奴婢,而是她的亲人。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黑猫,不知怎么的,摇晃着步,一跃蹦到温焉的床上。它琉璃般的瞳孔,一眨一眨的看着温焉,似是在对她表示着同样的决心。 温焉看见黑猫,双手温柔的抚上它的脊背:“原来,你也在这。” “殿下,殿下……”门外一士兵慌慌忙忙的冲了进来,跪倒在赵迁的面前。 赵迁冷眼看他一眼,沉声说道:“出了什么事要你这狗奴才如此慌张?” “殿下……”士兵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殿下,安太子在回国的时候,受到秦军的埋伏,已经……已经……没了” “什么?”温焉打断他的话,惊愕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韩安,秦军,嬴政…… 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她虽然对韩安没有爱情,但是毕竟也有感情。这么些年来,他经常来陪着她。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是她的一个习惯了,尽管这个习惯,她很讨厌。可是现在陡然听到他的死讯,她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赵沁看着温焉苍白的脸色,立即上前扶住她,担忧的说道:“温焉,要不你先下去休息吧?” “我没事。”温焉摇摇头,她脑海里,一闪而过韩安的容颜,心里更加的伤痛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离开她了。 赵迁倒是对这个消息没有多大的惊愕,只是冷冷说道:“那嬴政也未免太大胆了,居然敢直接暗杀韩国太子!” “大王……”士兵抿了抿嘴,垂下额头,声音颤抖的说道,“韩国……韩国……也已经亡了” “什么?”这下赵迁震惊起来,脸色惶恐,“这……韩国怎么会这么快就被秦国给灭亡了?” 他还一直想要将韩国作为赵国的屏障,用韩国来抵抗住秦国。可是现在韩国灭亡了,那赵国怎么办?赵国会不会成为秦国的下一个目标? 赵沁脸色也不安起来,眉头紧蹙:“这强秦实在是太可恶了!亡了韩国也就算了,还派人刺杀安太子!” 她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立刻尴尬的看着温焉:“温焉……我……” “我没事,九姐。”温焉勉强笑了笑,这韩国灭不灭亡的事,她已经无暇顾及了。至于嬴政,她想顾及,却也够不着。 “秦军势如破竹,一路打到新郑。而韩国军力衰微,根本抵抗不住他们。”士兵声音颤抖的说着话。 赵迁眼眸狠戾,在屋里踱着步,良久道:“呵呵……我真是后悔!早知当初我就应该宰了那个小子!” 他边说着话边看向温焉,眼里有着浓浓的责备。 赵沁瞪了赵迁一眼,哼声说道:“赵迁,你别太过分!” “你……”赵迁脸色愤怒的指着她,她居然还敢喊他的名字?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是大王了吗? “哎……沁儿,你说什么话呢?!”郭子胥立即出来圆场,“大王,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女人家都是这样口无遮拦的!” “哼!”赵迁冷哼一声,对着赵沁说道,“小心祸从口出!” “赵迁你……” “沁儿!”赵沁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温焉郭子胥给打断了。他对她皱着眉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她抿了抿唇,不情愿的住了口。 温焉听见他们吵来吵去的,觉得头都大了。 “九姐,我想先下去。” “嗯,我陪着你。”赵沁挽着温焉的胳膊,从赵迁身边走过去时,还不忘瞪他一眼。 赵迁正欲发怒,被郭子胥给阻止了:“大王,那微臣也现行下去了。” 赵迁哼一声,语气似是带着嘲讽对郭子胥说道:“郭子胥,你居然对个女人唯唯诺诺的!郭丞相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哎……” 郭子胥听了他的话,脸色不变,仍旧弯起嘴角道:“大王,多谢谬赞。” 他转身,背影俊挺的离开大殿。 于他来讲,没有什么比赵沁更重要。所以哪怕是平日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他也愿意,只要她能开心。 赵迁听见他这样说,气不打一出。 他们这一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都不把他放在心里! 温焉他们三个人刚出门,便看见一人穿着军装,脚步急速的朝着大殿走来。 来人面目英挺,神情肃穆,浑身散发着军人强烈的气势。 郭子胥上前一步,双手一拱,态度颇为谦逊的说道:“李将军,是出了什么事吗?您怎么如此慌张?” 李牧见说话的人是郭子胥,微微点一下头,语气低沉的说道:“是大王急忙召见我。哎……” 这个新登基的大王,对他这个几朝老将颇不放心。不知这一次,大王又想发什么难。 郭子胥若有所思的闪了一下眼眸,笑着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将军去见大王了。” “嗯。”李牧说完话,脚步径直的朝前走去。 温焉看着他的背影,叹道:“他就是那个李牧李将军吗?” “是。”郭子胥答道。 “父王曾经跟我提过,说赵国若有李将军在,就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可惜,一朝君王,一朝臣子。希望赵迁,不要那么快就将父王的心血给破灭掉。温焉垂下眼眸,心思悲凉的想道。 赵沁也叹了一口气,道:“父王怎么会选择让赵迁登基呢?父王之前明明一直中意的人是太子哥哥,可是却没有想到……” 太子赵嘉自从被贬谪之后,就没有与他们联系了。而前几日,他们一直在忙着王宫里的各式各样的事,现在才有机会想起他。 温焉抿着唇没有说话,脸色苍白。 郭子胥见状,白了一眼赵沁:“沁儿,那些朝堂的事你哪能管得了?” 赵沁不以为然哼了一声:“我为什么管不了?我就是要管!” 其实赵沁是一个很有心智的女子,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在郭子胥的面前,不知不觉就变傻了。温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微微疼痛起来。 她的要求其实没有那么多,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像三姐和郭子胥一样,可惜嬴政永远也给不了她这样幸福。 因为在他心里,天下那么重要,甚至比她还重要。 第八十七章 撞破(一) 第八十七章撞破(一) 郭子胥无奈的摇着头,叹道:“沁儿,女儿家还是多想一点女红之事比较好。” “呵……我看那些事情还是你去想比较好!以后咱俩在一起,你负责织布,我负责耕地算了。”赵沁挑眉,脸上漾着笑意说道。她眼神有些促狭,分明是在嘲笑他。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单手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一丝邪佞说道:“就你这点力气还想去耕地?我看只适合给我当压寨夫人好了!” 赵沁被他突然握住手腕,而且还是在温焉的面前,脸上瞬间烧起一团火焰,她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趁他吃痛之际,挣脱开了他的束缚。 “郭子胥,你不要瞎说。”赵沁撅起唇角,似是威胁说道。然而漾着甜蜜和羞涩的语气,让郭子胥听了心神一动。 温焉看见他们两个打趣的模样,对赵沁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这儿。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们的。 “温焉……”赵沁看见温焉离去,正欲追上去,却被郭子胥给拦住了。 “沁儿……”郭子胥看着温焉的背影,低声说道,“你还是体谅一些你妹妹的苦心。” “嗯?”赵沁不解的问道。 郭子胥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答话。他低下额头,轻轻的吻住赵沁的两片殷红的唇瓣。赵沁瞳孔迅速放大,眼眸惊愕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 郭子胥伸出修长的手臂,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像是在搂着一件稀世珍宝。 人世之间的缘分,如此奇妙。第一次相遇时,他便是拽住她的衣袖,对她轻轻摇着头。那一个行为,一个动作,竟然让两人从此有了无穷无尽的纠葛。 赵沁在愣了许久后,终于想起来什么,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嘴里趁着空隙,嘤嘤说道:“郭……你……快……放开我。” 郭子胥并不理会她的反抗,继续深情的吻着她。 她皱着眉头,正欲抬腿,再次狠狠踩他一脚的,结果她的腿被他的腿给紧紧禁锢住。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让赵沁羞愧至极。 他们现在可是在皇宫里,公然干出这种事!这让过路的人看见了,她那里还有脸面了? 温焉沿着台阶,一步一步下去。前方无尽的道路,她以后还要一个人走下去。 她回过头,看见身后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又转身离去。 政……政…… 郭子胥终于在吻够赵沁后,松开她,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眸。 “沁儿……你怎么了?”郭子胥惊慌的看着她,伸出手想要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却被赵沁一掌给打开了。 “郭子胥……你……”她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怯,脸上一片火红之色。 “对不起,沁儿。”他只是突然之间对她的感情不可控制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越距的事情。 他脸色憋屈的看着她,眼神有些愧疚的看着她。 谁知赵沁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捂着肚子,略有些嘲讽的诉说道:“郭子胥,我只是耍你的!哼……” 虽然郭子胥的冒犯,让她心里有些震惊,但是她却不反感。因为眼前这个人,是她爱的人,是她将要嫁的人。 郭子胥听了她的话,沉默着,深邃的瞳孔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你不会是生气了?”赵沁不安的问道,“我只是……” “既然你并没有生气,只是耍我的,那好,我心甘情愿再次被你耍。”郭子胥刚说完话,便搂着赵沁一路向前,直至将她抵在城墙上。 “郭……郭子胥……你想要干什么?” 他漆黑的眸子,散着一丝玩味,让赵沁看了心里一颤。 他低下头,狠狠的吻着她。这吻不像一开始,少了温情,有的只是疯狂。 赵沁有些招架不住,身体渐渐发软。郭子胥索性用手将她的身体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以防她摔倒。 她无助的嘤咛着,却让郭子胥听了更加的心猿意马。他若不是顾忌到现在是在大白天,而且两人还是在外面,恐怕他早就一尝美人味了。 赵沁喘着慌乱的气丝,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还是郭子胥吗?为什么他与往常相差那么大?或许平日里那个他只不过是他对她的伪装。 他是以唯唯诺诺的样子,想要永远守护在她的身边,给她欺负。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随着他的吻,渐渐闭上眼睛,然后和他一同沉浸在只有两人的世界里。 “吕丞相认为我方现在军士如何?”嬴政放下手里的木笺,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吕不韦。 吕不韦捻了捻胡须,沉目凝视,良久道:“我军自大破韩军后,气势强盛,所向披靡。” “呵呵……”嬴政笑起来,他站起身来,脚步走向吕不韦,低声说道,“那吕丞相认为我军现在还能不能一举歼灭赵国?” 吕不韦听了他的话,眼神一闪而过惊愕。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语气沉着的说道:“论实力,论军势,赵国都必输无疑,只是……” “只是什么?”嬴政低声问道。 “只是这赵国还有位李牧将军恐怕不好解决。”吕不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李牧此人,战无不胜,恐怕他会是我们攻打赵国最大的障碍。” “嗯。”嬴政点点头,只有在军事方面,他才不会一味的反对吕不韦,“不过这事朕已经让王翦想办法解决了,想必他是不会令朕失望的。” “大王,我倒是有个人可以引荐给王将军,想必他会用得着。” “哦?是谁?” “他是赵国位高权重之人,也是我早年就在赵国买通好的人。”吕不韦提起此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对于那个人来讲,只要有荣华富贵,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而像这样的人,正是他吕不韦需要的。 “嗯,朕不管此人如何,但是李牧这件事,你们一定要尽快解决。”嬴政仰起头看向门外,天色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吞并六国之事,他已经等不及了。 但是那个人……她会伤心吗?会恨我吗?他在心里默默想道。 纵然赵国有她在,但他还是要去攻打侵占。因为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的野心,没有什么能消灭他的抱负。 至于温焉,等他攻下赵国后,就将她带回秦王宫。哪怕她不愿意,他抢也要把她抢来。因为她只能是属于他的,就像这天下也是属于他的。 江山,美人,他要两者兼得。 吕不韦看着嬴政沉寂的面庞,出声道:“大王,你且放心,这件事情,我和王将军一定会办妥的。” “嗯。” “那大王如果没有什么事了,微臣就先行下去。” “嗯。” 嬴政的声音始终冷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来什么温情。 吕不韦在心里苦笑一番,然后拱着手弯着腰走了出去。 他在心里其实很想将嬴政当自己的儿子看待,然而嬴政却很反感他的靠近。所以为了维护表面上的这一点平静,他只好选择嬴政所喜欢的方式与他交流。 他努力做好一个臣子,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吕不韦走出宫殿后,脚步在路中间顿了下来。他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朝着赵姬的宫殿走去。他已经多日没有去找她了,因为嬴政越来越大,他实在是害怕那一天被他撞破他们之间的事。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有将赵姬送给子楚,那么现在的他虽然不会位高权重,不会锦衣玉食,但是他却会有平凡的生活和平凡的妻儿。可是现在,妻子是别人的,孩子也是别人的。 自己当年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第八十八章 撞破(二) 第八十八章撞破(二) 随着年龄的增长,吕不韦对过往所做的一切事情,越来越动摇。 他走到赵姬的门口,侍女看见他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不敢看他,低声颤抖的说道:“吕……大人,奴婢……现在……现在去禀报。” 吕大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侍女无奈的咬住下唇。 吕不韦看着她的神色,眼眸沉了下去。 他猛然推开门,视线直直的扫向屋中间。 床上沉睡的两个人,听见门被突然打开的一声,瞬间惊醒了过来。 赵姬待看清是吕不韦时,惊慌的神色瞬间化为平静了。她捋了捋耳边的长发,光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地面上拾起凌乱的衣裳,假装漫不经心的道:“今天究竟是什么风,怎么会把吕丞相这个稀客给吹了过来?” 她巧笑嫣然,美眸顾盼生辉,但却让吕不韦看了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他想移开视线,但是身体仿佛不收他控制一般,目光一直盯着赵姬身上裸露在外的唇印。 赵姬看着他的目光,不禁弯起半边唇角,语气带着一丝情欲过后的慵懒说道:“嗯,吕丞相送来的这个人,哀家很喜欢。” 那个躲在床上的人,不敢直视吕不韦,只好用被子将头给蒙住。 吕不韦极力沉下一口气,语气冰冷的说道:“但是我并没有要你们白日里就宣淫!这……这趟若被大王看见了该怎么办?” 他词穷,只好搬出嬴政。 有时候,人心里的伤痕不是别人刻上去的,而是他自己。就像此刻,那把在他心里乱搅的刀子,就是他自己亲手握住的。 如果不是他将??彼透?约y幕埃?窍衷谡庖桓背【坝衷趺椿岢鱿帜兀?p>赵姬撇了撇嘴,神色不以为然:“政儿现在要忙的事情很多,那里还有闲工夫来管我这个母后?” 吕不韦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握紧,冷笑一声:“呵……那这么说是我这个闲人打扰两位了?” 赵姬微微侧着头,三千乌丝滑落,与她洁白的肤色相得益彰,她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声音婉转说道:“吕丞相,哀家可没有说这话。就算你要打扰的话,也没有打扰到我,而是他呢!” 赵姬伸出纤纤细指,指着床上的??彼档溃骸八?裉炜墒抢刍盗耍?氡鼗姑挥兴?啪捅荒愀?蛉判蚜恕!?p>她的话让吕不韦听了,理智都快丧失殆尽。 吕不韦沉下眼眸,嘴角一抹冷笑,语气寒冷的说道:“那微臣现在就不打扰太后娘娘的好事了。” 吕不韦说完话后,便僵硬的转过身子走出门去。 屋内的赵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幽深的眼眸闪了闪。到现在,你才知道后悔吗?可惜,我早已被你伤的体无完肤。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在心里轻轻一叹,美丽的眉头微微拢起。 ??辈恢?问闭镜搅怂?纳砼裕?斐鍪直劢牖持校??挢四ィ?饺四剜?ψ拧v皇撬?撬??镜ㄇ拥难凵瘢?谕?蚵啦晃さ谋秤笆保?簧炼??凰恳貊病?p>吕不韦脚步沉重的走出宫门,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始终握得紧紧的。当初是他怕嬴政会发现他和赵姬的事情,所以才将??彼徒??锔?约А?墒窍衷诳蠢矗?馐撬?叩淖畲淼囊徊健?p>他一生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但奈何还是有些事情超乎他所料! 事已至此,如何?奈何? 他就只有坚持下去,为他当初那份年轻时的雄心壮志而坚持。 御花园内,秋意正浓。温焉斜倚在栏杆上,半闭着双眸,神态安静而悲伤。 自从赵偃和嘉妍夫人离去后,她整个人就沉闷了许多。 赵沁见她这个样子,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深怕她会想不开。 她轻轻为温焉披上件衣衫,温焉睁开眼眸,看见眼前的人是她,嘴角不禁弯起。 “九姐,你怎么来了?”她此时不应该是待在郭子胥的身边吗?听说郭子胥已经向赵迁请求完婚之事了,赵迁欣然答应,因为他可不想留个天天与他吵架的公主在皇宫里。 “嗯……我随便走走,就正好撞见你了。”赵沁笑着答道。 不出温焉所料,郭子胥不一会儿便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形影不离。他们似乎不惧流言,只在乎彼此。 这样的感情,真令人艳羡。 “哦。”温焉若有所思的答道,赵沁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懂呢? 他们之间忽然就沉默了,良久,温焉看着天际的晚霞说道:“九姐,秦国王宫有传来消息吗?” 那天边的晚霞,烧的艳丽无比,就像嬴政离去的那一天。他骑着马,在一片火红中消失了。 赵沁垂下眼眸,抿着唇说道:“传来了。” “是吗?”温焉的脸色瞬间有了活力,刚刚的无力和苍白转眼就消失了。她略有些激动地握住赵沁的衣袖,眼神渴求地看着她:“九姐,是什么消息吗?” “三姐……三姐……她的身份被识破了。”赵沁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温焉惊愕的问道,她松开赵沁的手,心里百味翻滚,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那……那三姐怎么样?”希望嬴政千万不要杀了她三姐。 “三姐很好,只是被囚禁在了冷宫里。我想,那秦王可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才饶了三姐。” “那就好……那就好……”温焉心里总算放下了块石头,继而又再次问道,“那……那他呢?” “听说他……很生气,大发雷霆,对很多臣子开了刀。”赵沁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温焉。 温焉听了话,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将目光移向天际鲜血一般的晚霞。 嬴政一向都很残忍,不仅是她从别人口里听到的,还有她自己亲眼看见的。当初,他就曾在她的面前,将一个忠心耿耿的人给杀了。 “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会不会也想把我给杀了?”温焉喃喃说道。 “当然不会!”赵沁立即说道,“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可是他心里一定会很怪我的!他会认为是我欺骗了他。”有太多的事情,她很想对他说,对他解释,对他倾诉,然而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温焉,你不要想太多了。”赵沁怜惜的看着她,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总觉得温焉变得精神恍惚,喜欢胡思乱想了,“秦国的探子说,那秦王不知有多喜欢你呢,得到你的一幅画像,可是天天放在身边,舍不得放开。” “我的画像?”温焉好奇地问道,不知不觉间,眉宇中的忧愁淡了些。 赵沁见她终于转了心思,继续说道:“嗯,温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有次出去游玩,你当时为一个书生解了围,没有想到那个书生居然将你画了下来。而你的画像,随之被传遍七国,成为众多王公子弟心目中的暗恋的对象。” 温焉听见她这样说,脸颊飞速红了起来:“九姐,你瞎说什么呢?”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你问郭子胥!”赵沁将郭子胥推上前。 “是的,温焉公主,此事千真万确。”郭子胥神情坚定地说道。 温焉心里真正在意的倒不是那什么画像,而是赵沁刚刚说的那句话。 “秦国的探子说,那秦王不知有多喜欢你呢,得到你的一幅画像,可是天天放在身边,舍不得放开。” 是真的这样吗?他仍旧深爱她,一如既往吗? 一种复杂的感觉涌现温焉的心间,她觉得嘴角苦涩至极。他们之间已经分开六年了,六年早已物是人非。可是她对他的感情,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温焉……”赵沁见温焉又沉默了,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的说道,“温焉,你要好好的,等着他来接你。我想在这世间,就只有他能够给你幸福了。” 温焉抿着唇,眼眸微微弯起,“九姐,谢谢你。” 第八十九章 御驾亲征 第八十九章御驾亲征 在这些天里,是赵沁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陪在她的身边。如果没有她这个九姐,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坚持下去。 她内心里也很想要坚强下去,可是一回眸,一转身,便看见熟悉的场景,却再也看不见熟悉的亲人,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同时失去她最爱的两个人,她能够没有轻生已经是难得的了。 “谢什么呢?我们可是好姐妹!”赵沁轻笑着,秀丽的额头抵着温焉的额头,两张容颜,神色不一,却同样美丽无比,“谁说王家没有真情,我看我们可是好得很呢!” 温焉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她侧着头,看着赵沁的面庞。 若说这天下与她长得最像的人,不是赵易若,而是赵沁。赵易若与她只有五分相似,而赵沁却与她有八分相似。 如果当初父王是将赵沁送去和亲的话,恐怕嬴政就不会那没轻易地识破她的身份。 “九姐,你长得真美。”温焉轻轻感叹。 赵沁猝不及防听见她这样说,一愣,脸颊有些绯红,目光瞥向了一边的郭子胥,然后又垂下头,低声说道:“温焉,不要拿寻我开心!你才是真正的美人,是七国多少俊杰爱慕的人啊。” 温焉看见赵沁刚刚投向郭子胥的目光,心里明白九姐是害羞了,她心里忽然起了玩意,转身对着身后的郭子胥说道:“郭子胥,你觉得我九姐长得漂不漂亮?” “啊?”郭子胥一愣,明明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话,怎么现在扯到他的身上了?他看向赵沁,她的脸颊绯红至极,眼神有些躲闪,但却仍有一丝傲气流露于其中。 他忽然扑哧笑了出来,惹得赵沁怒气横生。 “郭子胥,你笑什么啊?” “没……”郭子胥憋住了笑意,一脸肃然的神情瞬间展现出来。 “郭子胥,我刚刚问的话你还没回答呢?”温焉不放弃,仍旧调侃着他们两个。 “温焉……”赵沁压低声音,对着温焉挤眼,示意她不要再继续下去。 郭子胥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不知不觉间,两朵红云也爬上了他的脸颊,“我觉的……沁儿,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很美得。只是她经常发脾气,一发脾气看起来就像我家东门口卖菜的那个泼妇。” “郭子胥……你……”赵沁气愤的双手指着他。 “哎哎哎……你看她现在更像了!’郭子胥不忘火上浇油,唇角带着笑意说道。 温焉看着两人,也忍不住笑出声。 ………… 嬴政看见边境传来的密报,锋利的唇形扬到最高处。 “哈哈……王翦干得好!”嬴政合上密报,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神态颇为自信。 凤黎难以见到他的笑容,今日看见他这样开心,她唇瓣也扬了起来。 “凤黎,你说,还需要多久,朕才可以结束这一切?”嬴政喟叹一声,目光投向万好河山的画像。 这一副万好河山,与温焉的画像,被他一同摆在身边,随时抬眼便可以看到。 凤黎看向墙上,目光却不是停留在万好河山上,而是温焉的画像上,她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时机成熟,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所以大王不必如此着急。” 嬴政看着赵国的版图,眼眸沉了下来:“我怎么能不着急?人生短暂,我必须要快点行动。韩国已被我灭了,现在该轮到赵国了。” “赵国?那……温焉公主……”凤黎神情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明明那么喜欢温焉公主,却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 “我只是去攻打赵国,与她无关。”嬴政的视线移向温焉的画像,阴冷的眸子闪现一丝温情,“而且,我要想得到她,就只有这样做。” 凤黎垂下头,没有再说话。在嬴政的心里,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她以前一直很羡慕温焉公主,因为她能够得到嬴政的爱。可是现在看来,温焉公主就算在怎么重要,但在他的心里,始终比不过这万好河山。 女子,是不是都注定了要成为男人之间争斗的牺牲品呢? “凤黎,朕决定御驾亲征。”嬴政语气平静地说道,听不出一丝波澜。 凤黎惊慌的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大……大王……你要御驾亲征?” “嗯,不过你放心,王翦已经成功离间赵迁和李牧的关系,赵国没有了李牧,就等于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所以这场战,我大秦国一定会胜利的!而倘若朕御驾亲征,又能够调动军队的士气,此战便可以尽早解决。”其实在嬴政心里,御驾亲征还有一个私心,在攻打赵国的时候,他便可以趁机掳到温焉。若将温焉交予他人手里,他万万不放心。 对于他心爱的东西,只有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他才会有安全感。 凤黎知道自己无力阻止他,转而说道:“大王,请你允许奴婢陪你一起去战场。” “不行,战场重地,你一个的女子去了成何体统!”嬴政一口否决。 “大王,奴婢在你身边照顾你多年,如果你突然离开了奴婢的照顾,又生活在条件那么差的战场上,到时候大王你的身体一定会吃不消的。所以大王你还是要奴婢陪着你吧。”凤黎一字一字恳求说道。 嬴政目光犀利的看向她,似是在揣度她的心思。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战场重地,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而她居然还要跟着去? 凤黎不说话,任由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巡视。 良久,嬴政面无表情的道:“准!” 赵王宫内,灯火通明。 赵迁阴着脸,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桌子上的一堆弹劾李牧的竹简。 郭开上前一步,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大王,民间到处都流传着李牧和司马尚将要取代您的地位啊!他们自仗着军功显赫,目中无人,完全不把你这个新上任的大王放在心里啊!” 郭开特地加重了新上任这三个字,果真赵迁一听见这三个字,脸色更加寒冷了。 “呵呵……”赵迁冷笑着,“难道他们还想功高盖主吗?” “大王……这……还真不一定。哎……”郭开假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古臣子犯上作乱的并不少,微臣认为大王您应当小心为上啊。” 赵迁长眉微动,眼中的暴戾更加浓厚了。难道李牧和司马尚是真有反谋之心?还是他们仗着自己资格老就任意欺负他这个新君?想此,他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极力克制住心里的愤怒。 于赵迁来讲,此刻他最在意的就是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因为对于他登上这个君主之位,他很害怕别人会说什么闲话。而郭开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在一开始就特地强调新上任这几个字。 郭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却垂下头,遮住自己脸上的神色,声音仍旧是充满着担忧的说道:“大王,这李牧和司马尚一日不除,一日便是我赵国的心患啊!” 赵迁突然双手一拍桌子,身体站了起来,他咬着牙说道:“寡人也很想要除掉他们,只是现在边境危急,只怕没有合适的人选去代替他们!” “大王,谁说没有合适的人选呢?赵王室英雄辈出,好男儿众多,以微臣的愚昧之见,我觉得赵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还有从齐国投奔而来的颜聚,都可以为我们所用。”郭开慢慢诱导着赵迁。 第九十章 争执 第九十章争执 这个赵迁其实并不笨,只是可惜,从没有人将他当成君主来培养,再加上其生性顽劣惯了,所以对于治理天下之事,是什么也不懂。郭开在心里略有些惋惜的想到,不过这样的一个君主,正好可以加以利用。 “好,那就以郭丞相的意见,以赵葱取代李牧,颜聚取代司马尚!”赵迁摆了摆手说道,他神色已有些不耐烦,自当上这个君主之位后,他就没有一天睡得安稳。 郭开见目的已达到,笑着跪拜:“大王此举甚好!我赵国能有如此英明的君主实在是万幸啊!” 殊不知,这一举,却亡了整个国家。 “够了够了,这些话寡人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如果没有什么事,郭丞相你可以离开了。”赵迁语气不耐烦的说道。 郭开再次跪拜,脸上带着笑意道:“那微臣就先行告辞了。”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达成目的了。郭开眼眸闪着精光,心里尽是一堆算计的心思。 万籁俱静,夜已深,而赵迁仍旧端坐在书桌旁。 他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凝思。 温焉端了一罐燕窝走了进来,她示意公公不要通报,脚步轻缓的走到赵迁的身边。 赵迁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睁开眼眸,看见来人是温焉,心里涌现出复杂的感情。 原本因为露姬娘娘的死,他对她们母子俩恨之入骨。可是没有想到,后来嘉妍夫人竟然也没了。 他心里对她们的那股很,淡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赵迁不解的看着她,视线移到她手里的瓦罐时,带着一丝怀疑,她该不会是半夜来毒死寡人的? 毕竟他与她,向来关系都不好。 “迁弟,这是燕窝粥,我知道你晚上熬夜到很晚。所以想拿来给你补补身体。毕竟你现在是赵国的君主,万万不能累坏了。”温焉将手里的瓦罐放下,似是叹了一口气。 赵迁看着燕窝粥,没有说什么话。 “迁弟,听说你要更换边境的将领?”温焉试探的问道。 赵迁眉毛一皱,心里已经明白她现在来找他的目的了。 “温焉,难道你不知道女子是不可以干政的吗?就凭你刚才这句话,寡人便可以治你的罪!”赵迁寒着脸,不悦的说道。 温焉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继续说道:“我知道后宫女子是不可以干政的。可我毕竟也是赵国的公主。赵国的存亡。我也应当要尽到职责!” “你的职责就是好好的在宫里吃吃喝喝,少给寡人惹点事就行了!”赵迁不耐烦的看着她,“以前还以为你马上可以嫁给韩安了,这样寡人就不必看到你了。却没有想到韩安居然那样就死了。害的寡人还要再养你几年!” “你……”温焉听见赵迁这样讲,气不打一出来。她原本还想要尽一尽她这个姐姐的职责,来关心关心他,而现在居然听见他这样讲,“迁弟,我还以为你早已长大,却没有想到你还是这样孩子气!” 赵迁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你说寡人孩子气?现在赵国的大事,哪一个不是寡人在处理?” “所以你就处理成这个样子吗?”温焉怒声问道。“李牧乃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是我赵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现在为什么要收了他的兵权?” “不可多得人才?!呵……还真是什么人都变成不可多得人才了!他李牧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仗着自己军功显赫,三番五次不将寡人放在眼里!”赵迁横着眸,铁着脸说道。 “他怎么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温焉不解的问道。她虽然与李牧并不相识,但是也曾见过一面,感觉他应该不会是这种狂妄自大的人。 “寡人的登基大礼,他居然没有回来祝贺!”赵迁恶狠狠的说道。问题就在于,赵偃的葬礼,李牧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可是不久之后他的登基大典,而李牧却没有回来。所以在他心里,种下了一粒不满怨愤的种子。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李牧的女儿李亦晗,是赵嘉的妻子。所以在赵迁心里,他潜意识认为李牧与赵嘉是一伙的,他们都对他不满,时刻准备着谋反。 温焉垂眸想着事情,转而道:“迁弟,李将军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因为那段期间秦国正好攻占了韩国,吞兵在赵国的边界,所以李将军是为了赵国的安危才没有回来的。” 赵迁想起来李牧的确是在奏折里提到过此事,不过他认为这只是他目中无人的一个借口罢了。 “哼!难不成他还以为赵国离开他了,就一定会输给秦国吗?”赵迁仍旧顽固的说道。 温焉看着赵迁,心里不禁哀叹。如果是赵嘉在,他一定不会如此任性的。只是可惜,这赵国的江山怎么落到赵迁的手里?难道真是天要亡我赵国? “迁弟,此事你还是要慎重,毕竟是关于到江山社稷的。”温焉语重心长的说到。她感觉自己在赵迁的面前,像是一个大人,可惜赵迁却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 赵迁冷笑着,完全不在意她的话,倒是问道:“温焉,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寡人明明才下了旨意!” “我是听郭子胥说道的,想必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温焉提起郭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为什么这两个父子却相差那么大呢? 关于李牧的事,是郭子胥让温焉来求赵迁改变旨意的。父亲刚刚才设了阴谋,而儿子就立即来拆。呵呵,真是一对有趣的父子。若是郭开知道,他的儿子在背后与他作对,不知会作何感想? “呵……真是有趣!”赵迁冷哼一声,“不知他们父子在搞些什么!” 温焉拧着眉,于她来讲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关于李牧了。 “迁弟,李……” “你不必再说了,”温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迁给打断了,他冷冷的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李牧的事,寡人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做修改!你若下次要是再干预朝政,就不要怪寡人惩罚你了!” “迁弟……” “够了!德安,送公主离开。”赵迁摆摆手,德安从旁边,弯着腰走到温焉的面前。 温焉无奈的看着他,她与他一同长大,自然明白他个性的顽固。她沉重的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眸,道:“迁弟,那我就先下去了。” 她转身,正欲跨门而出,又想起来什么,扭过头对赵迁说道:“燕窝粥不宜放冷,所以迁弟你还是趁热喝了它。” 赵迁听了她的话,脸色一愣,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对于嘉妍夫人的死,他其实也是有责任的。当太监慌慌张张向他禀报的时候,他并没有进行任何措施去救她,反而是残忍的派人去通知温焉,让她亲眼目睹自己母亲的死去。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恨,恨他们逼迫露姬娘娘殉葬。可是待嘉妍夫人离去,他的恨也就没有了。 ps: 小伙伴们,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九十一章 李牧之死 第九十一章李牧之死 两日后,清晨,赵迁一起床,太监便来通知,说郭丞相已在门外等候求见多时了。 赵迁随意的洗漱了一番,脸色始终阴沉着。 “唤郭丞相进来。”赵迁摆摆手说道。 “喏。”小太监听了话,立即弯着身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郭开便弓着腰进来了。 “微臣叩见大王!”郭开拱起手臂,垂首说道。 “郭爱卿一大早的便来找寡人,是有什么事吗?”赵迁神色有些疲惫,脸色有些不悦的看着郭开。 “大王,微臣已经将你的旨意送达给李牧了,可是却没有想到,那李牧竟然敢抗旨不尊!”郭开语气凛然说道。 “什么?抗旨不尊?那李牧看样子还真想以下犯上?!”赵迁猛然站起,额边青筋暴跳,双手一拍桌子,“他简直是想要气死寡人了!”原本对于冒然收回李牧的军权,他心里隐隐有些觉得不妥。可是现在,李牧竟然敢抗旨不尊,那他对他最后一点不忍也没有了。 郭开看赵迁怒气正盛,继续说道:“大王,李牧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分明就是有造反的意味啊!” 郭开拿捏准了赵迁的命穴,添油加醋说道。 赵迁砰地一声,一脚踢翻身边的椅子。他衣袖翻扬,一股怒火自他的心中瞬间烧遍他的全身。 “大王,你要小心龙体啊。”郭开假装关心的说道,他上前一步,弯着腰,扶住赵迁,“大王,你何须与他这种人计较什么。” “呵呵……”赵迁一掌推开郭开厌人的手臂,猛然用力再踹翻了几张椅子,“李牧,寡人看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赵迁说着话。深邃的眸子闪着冷酷的光芒:“既然如此那寡人也就不必留你了。” 郭开听了赵迁的话,一直隐藏在阴影里的脸庞,露出一丝怪异的笑。 “那大王决定怎么处置李牧?”郭开上前一步说道。 “自然是杀了他,只不过这事还不能太过于草率,否则会引起军心动荡。”赵迁沉着眉目,阴厉的眸子闪烁着恨绝的光芒。 “大王真是英明!”郭开假装赞叹道,“既然不能引起军心动荡,那我们可以悄悄杀了他,然后再给他安排个谋反之罪,就算别人有所怀疑。但是到那时候。也干不出什么事了!” 赵迁仔细想想郭开的点子。发现还可以实施。于是道:“那就以你之言去办吧。” “是。”郭开拱起手臂答道,心里一阵偷乐。 三日后,李牧受骗被捕,还未被押运回邯郸。就已经被处死。而司马尚在得知李牧被杀后,看淡了世事,对赵国已经绝望,便携带一家老少,隐居了起来,从此不问朝堂政事。 李牧死后,赵迁对天下昭告了李牧以下犯上叛乱的罪行,引起赵国的一片哗然。人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位忠心不二的将军会有反叛之心,百姓议论纷纷。对这个新上任的君主失望之极。 赵迁没有想到,李牧之死,虽未足以引起军心动乱,但是却足以引起民心偏离。 温焉是在两日之后才知道的,她听了这个消息。足有半刻才反应过来。素喜和素善以为她一定会大发脾气,然而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步一步走上嘉妍夫人曾经纵身跳下去的城楼。 她凝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屋脊,眼底有着淡然之后的悲凉。 有很多事情,她也很想要去尽力,去弥补,然而她虽贵为公主,却始终是一个女子,什么也做不了。 父王曾说过,如果是她个男子,那么这万里江山,便会是她的。只是可惜,她不是。所以她扭转不了赵国的命运,也更无法阻挡历史的脚步。 赵国,是注定要成为他人辉煌里的一片砖瓦。 “父王,母后,温焉现在该怎么办?迁弟将赵国最后一根支柱也给拆了,我……”温焉哽咽着,眼眶里浸着泪水,“我还能做些什么?” 遥远的天际,似是出现了熟悉的面容,还有熟悉的声音。 “温焉,我希望你将来不要被自己的身份给牵绊住。不要让你和赵政之间变成我和你父王这样。秦国统一天下的趋势,已经是势不可挡了。所以赵国不是会不会灭亡的问题,而是何时灭亡的问题了。那一日来到后,我希望你不要恨赵政,不要再以赵国公主的身份生活了。因为家国恩怨实在是太重了,你只是乱世的一个弱女子罢了,你承担不起,也改变不了。若你还一直爱着他,就要抛弃一切,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完成我和你父王之间断了的感情……你要好好地活着,永远永远。” 这些话,是母后对她说的最后的话。 “好好的活着吗?”温焉喃喃说出几个字,她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天际,脚步刚想上前一步,却被素喜和素善从身后将她抱住给拦了下来。 “公主,你……你为什么要想不开?”素善哭泣着道。 “公主,这件事情不怪你,你不能够……否则你这样做会让先王和夫人痛心的。”素喜紧紧拽住她的手臂,一点也不敢松懈。 温焉看见她两人惊慌的模样,知道她们误会错了。 她努力笑了笑,挽住两人的手臂,道:“素喜素善,你们想多了,我是不会如此想不开的。”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比如她和她的赵政,她还想要个结局。她不想他们之间就此分离。 “公主,你真的不是……”两人似是不相信的问道。 “嗯。”温焉点了点头。她刚刚只是被天上的幻影所蒙蔽,所以潜意识的想要上前去靠近她的母后。她抬起头朝天际看去,天上的幻影已经消失了,但是嘉妍夫人的话还在她的脑海里萦绕。 她让她好好活着,让她不要去在意这些家国仇恨,因为她只是这乱世里的一个女子。可是……她做得到吗?她能够抛却赵国公主的身份,什么也不在意,只是一味的冲到嬴政的怀里。而那时,她还会开心吗? “素喜素善,你们说还有多久的时间?”她仰着头,喃喃问道。还有多久时间,赵国会像韩国一样,在一夕之间就被秦国给灭了。 “什么多久的时间?”素喜惊愕的问道,怎么公主的话,她一点儿也不懂。 “呵呵……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说……还有多久的时间就到冬天了?”温焉转过身,叹了一口气,她身上华丽淡蓝色的裙摆,在地上荡出一圈圈涟漪。她脚步平缓的离开这里,姿态优雅。 多年公主的身份和习惯,她改的掉吗? “完成父母所未完成的事情,继续他们所没有善终的感情……这究竟和赵国孰轻孰重?”然而这一切的选择权,表面上是在她的手里,而实际上却是掌握在那个人的手里。是他,可以决定赵国的命运,决定她的命运。她会等他,等他做个选择。 赵国北方边境,简陋的住所内,只听见一女子隐忍的哭泣声。 赵嘉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窗边,目光深沉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连串的打击,早已让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改变了许多。 “亦晗,对不起。”良久,他低声道出这句话。 李亦晗听见他的话,脸上的泪痕却更湿了。不过她极力克制住哭泣声,声音颤抖的说道:“夫君,这件事情不能怪你。” 李亦晗心智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虽出身于武将之门,但是从小却受到更多的诗书洗礼。所以她能忍能让,得体大方,是很多男子理想中的妻子形象。 赵嘉始终背对着她,阴沉的双眸闪出一抹冷酷:“怎能不怪我呢?”如果不是他一时疏忽,丢了王位,现在这事怎么会发生? 以前他是太子的时候,他一心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被束缚。等他真正被贬到这里的时候,他才知道,只有当上太子,不,而是当上君主的时候,才有资格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惜那时的他,还未看明白。而这一点不明白,竟然就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他看向窗外,偏僻荒凉的这块土地,以后就是束缚他人生的东西。他不愿意永远待在这个破地方!他要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都给夺回来! 李亦晗听出他声音的冷酷,抿住了唇,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伸出瘦弱的双臂,搂住他的腰,低声说道:“夫君,你不要想太多了。我谁也不怪,要怪就怪我们李家功高震主,所以才会招致现在这样的事。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所以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赵嘉身体一僵,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涌现出来。 他没说什么话,而是转过身来,将她搂入怀中。他这样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 “夫君,”李亦晗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胸膛里,呢喃说道,“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嗯。”他轻声答道,半闭上沉重的双眸,心里有道身影一闪而过,他想要抓住,却再也抓不住了。 【扇子要推荐收藏……么么哒亲么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马上第一卷就要完了。】 第九十二章 屠城 第九十二章屠城 李牧被杀之后,秦军在王翦的带领下立即朝赵国攻过来。嬴政遂动身,带着凤黎和成蛟一同赴战场。 赵迁得知秦军攻打来,仓惶出兵。由他所派任的赵葱和颜聚,在边境做着垂死挣扎。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哎……”明明韩国才亡国几日,就立即轮到赵国了,赵沁叹了一口气说道。 温焉立在凉亭边,看着瞬息万变的天空,神色悲凉。 该来的终究还还是来了…… 赵沁轻又叹一口气,单手撑着无力的脑袋,喃喃说道:“怎么会这么快……”那个人看样子是等不及了,灭了韩国之后,不待兵力恢复又对赵国开打起来。 温焉脑海里回忆着嬴政的面庞,那么多年没见了,他的容貌已经变得模糊了。可是他的那双尖利如鹰,深不可测的眸子,她却一直没有忘记。 因为在他的眼里,隐藏着对欲望对权力无尽的渴望。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了解他,知道他心里天下有多重要,也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可是天下和她,她却不知道谁才是他的最爱? “九姐,边境状况还能支撑多久?”温焉若有所思的问道。 “应该还有些时日,不过我想就算那秦军攻破了边境,也奈何不了我们。因为邯郸城易守难攻,他们是没有那个精力来拖延的。只不过,可怜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赵沁抿了抿唇,语气中充着淡淡的悲哀。 一场战争,是以牺牲多少个家庭的幸福才能换来的? “沁儿,这些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自古以来,战争不断,百姓多受牵连,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命运,也是我们的命运。”乱世中,百姓还可以逃个平安。但是像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一旦被抓住,其下场可想而知了。 “如果秦国真的攻打到了邯郸城,我想把宫里的人都给放出去。”温焉知道秦国民风尚武,性格粗犷。其对待俘虏的手法也是残忍至极,就从长平之战,白起埋了四十万赵军便可以看出来。 赵沁赞同的点点头,“嗯,免得宫人落到他们的手里受辱。” “公主想的真周到。”郭子胥笑着称赞。 “呵呵……不是我想得周到,而是秦人实在是太残忍暴掠了。” 温焉的话刚落完。旁边就走来一位家仆模样的人。走到郭子胥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着几句话。 郭子胥听了之后,脸色一变。随即摆摆手,让他离去。 “怎么了?郭子胥?”赵沁好奇的问道。 “边境传来消息,秦王嬴政御驾亲征。”郭子胥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出这几个字。 温焉在听到嬴政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一软,差一点儿摔倒。 嬴政,嬴政,如此陌生的名字。 “什么?这嬴政究竟是想要干什么?”赵沁压抑住心里莫名的恐慌说道。如果嬴政御驾亲征,那他们赵国可就一点胜率都没有了。 “哎……”郭子胥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道,“看样子这秦国是一点活路也不给我们了。” “难道赵国就真的要在我们这一代亡了吗?这是赵家的百年基业啊,”赵沁惋惜的说道,她蹙着眉。心思全都纠结到一块去了。 郭子胥见不得她伤心,立即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搂入怀中,低声安慰道:“沁儿,没有关系。世事无常,没有谁的江山是永恒的,而这些消失都只不过是一个历程。在这个历程里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 赵沁唇边露出一丝笑颜,心里的悲伤得到一些缓解,她伸出手轻轻推开他的怀抱,语气中带着女子特有的娇羞说道:“别毛手毛脚的。” 温焉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动作,声音淡淡说道:“既然秦国可以御驾亲征,为什么我们赵国不可以呢?我想,若是迁弟也能够如此的话,一定会大涨赵军军气!到时候秦赵之间的战争,还不一定谁赢谁输。” “这个计策不错,只是赵迁他会同意吗?”以赵沁对赵迁的了解,他那个人贪生怕死,爱慕虚荣,蛮横骄纵的,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他不愿意也不行,我们要绑着他上战场。”温焉长眉一横,眼神凌厉的说道。 “哈哈……温焉,行,我们就一同绑着他!”赵沁立即答应。 “公主……公主……”素喜和素善面带笑意的朝他们小步跑过来。 “怎么了?”自宫中丧事过后,她还没有见过这两位嬷嬷面带笑意。 “公主,太子,哦,不是,是前太子赵嘉派人传信来了。”素善激动的将手里的细致布帛递到温焉的面前。 “太子哥哥?”赵沁神情也激动了起来,立即凑到温焉的面前,想要看看信中内容。 温焉接过布帛,凉薄的唇瓣染上淡淡的笑意,她还以为太子哥哥再也不原谅她了。 “秦军来势汹汹,恐赵军难以阻挡。邯郸若有变动,卿等可来吾处一避。” 简单的几个字,却表明了,他还是舍不得他的妹妹们。他永远都是他们的太子哥哥,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 温焉合上布帛,长长的眼睫毛染上一层水雾:“太子哥哥……你还是这样,一点也没有变化。”他永远都为别人着想,却从不为自己考虑。 赵沁叹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他心里仍旧有着怨气……”却没有想到,他早已经不计较了。 郭子胥虽不知道布帛中的内容,但也猜出来什么了。他沉下眼眸,心里暗自思着事情。在这样的一个紧要关头,赵嘉邀她们前去他哪儿避难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是他自己想多了,赵嘉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太子哥哥不是那样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温焉提起赵嘉,心里便觉得温暖一些,“他永远都不会将我们抛弃,因为他有担当,有责任心。” 想必这也是父王当年为什么选他为储君的原因了,只是父王却没有看到赵嘉本性并不适合君主。他那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只适合把酒临风,笑谈人生,自由自在的活着。 “呵呵……”赵沁笑着,点点头,同意温焉的话。 ………… 赵迁正在屋里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温焉三人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他看到他们到来,脸上的神色愈加不耐烦了。 “你们来干什么?是嫌寡人还不够烦吗?”他几近咆哮的说出这句话。 温焉沉下声音,道:“迁弟,现在边境战事对赵国非常不利,你有什么扭转的对策吗?” “寡人没有!寡人什么也没有!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来烦寡人,是想要逼死寡人吗?”赵迁单手指着他们,目露狠光。 今天一早,便有无数大臣求见,向他所问所奏之事皆是边境战事。原本他的心就已经够慌乱了,又被他们这么一折腾,整个人更加六神无主了。 “迁弟,既然秦国国君可以御驾亲征,那我们赵国也可以效仿。”温焉目光直视着他,丝毫不畏惧他眼里的凶狠,“我想只有这样,赵国才可以殊死一搏。” 谁知赵迁听了她的话,神色铁青至极,他咬着牙,恶狠狠的道:“赵温焉,寡人看你是想趁机把寡人给弄死吧?” “赵迁,你不要太过分!”赵沁上前一步,皱着眉说道,“我们好心来劝你,你居然不领情!” “赵沁,你不要以为寡人不敢把你怎么样?”赵迁目眦尽裂,拳头紧紧握住。 郭子胥见状,立即走到赵沁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大王,你不要生气,现如今赵国可不能再出现内部问题了,我们应当齐心协力对抗外敌。” 赵迁冷冷的看着郭子胥,阴鸷的眼眸半眯了几下,如果他不是郭开的儿子,他早就将他给杀了。但是奈何,他现在还需要郭开的帮助。 赵迁冷哼了一声,语气强硬的说道:“无论怎么样寡人都不会御驾亲征!” “为什么?迁弟……”温焉不解的问道。 “呵……战场上刀剑无眼,如果寡人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怎么会呢?迁弟,你只是名义上亲征而已,不需要你亲自去战场上的。所以……” “够了!”温焉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迁给打断了,“你是不是与嬴政联合好了,先把我骗上战场,然后好趁机杀了我?” “赵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焉也有些怒了,自从赵迁当上君主之后,她就不曾喊过他的名字,而现在她又再次喊他的名字,实在是因为被激怒至极。 “我什么意思你会不清楚吗?那嬴政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会选择帮助我去对付嬴政?”赵迁连续发问。 温焉轻哼一声,无奈的摇着头:“赵迁,有两点你搞错了,第一,我是赵国的公主,所以我绝对不会抛弃赵国而选择嬴政的。第二,我不是在帮助你,我是在帮助赵国。” 温焉话语带刺,字字直入赵迁的心里。既然赵迁不给她脸面,她又何必一再忍让他! ps: 【亲么如果有设么意见可以提……扇子努力改正,欢迎大家一直以来的关注。】 第九十三章 离宫 第九十三章离宫 赵迁闷声咽了一口气,脸颊因为愤怒而变得发红:“呵呵,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寡人会相信吗?寡人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寡人都不会御驾亲征的。如果你们真的很想干此事的话,就自己收拾包袱滚到战场去!” 赵迁说完话,便招手对身边的太监说:“把他们给寡人赶出去!” “赵迁,你……”赵沁还欲说什么,胳膊却被郭子胥拽着,走了出去。 温焉看了一眼赵迁愤怒的神色,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赵国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呵呵……真是可笑可惜啊! 她摆了摆袖子,正着步子走了出去。 “郭子胥,你快放手!”赵沁挣扎着,不悦的瞪着他。 郭子胥深叹一口气,然后松开她。 “沁儿,你这样鲁莽只会加重事情的。”赵迁的个性,他很了解。他们是绝对全劝不了他的。 “劝动不了他,那我们就将他给绑到战场上去!” “大胆!你们岂敢以下犯上,做出这种事情?”郭开寒着脸色,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他目光凌冽的看向赵沁,眼底深处,尽是不满之情。 “父亲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郭子胥挡住了郭开凌冽的视线,神情笑眯眯的对着他。 郭开深吸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子胥,回家我才跟你好好算账!”他老爹在前面好不容易才设成陷阱,而他居然立即就要给填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温焉从心里就不怎么喜欢郭开,所以避开视线,不想与他打招呼。 赵沁撇了撇嘴,不情愿的道:“郭丞相,你这是要去见大王吗?” “嗯。”郭开冷冷的答道,他完全不在意赵沁公主的身份。因为在他眼里,没有权势的人。他都不必在乎。 “那……你可以去劝大王御驾亲征吗?我想他一定很听你的话,所以……”赵沁话还没说完,郭子胥就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嗯,可以,微臣愿意一试。”郭开出乎意料的答应了,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真诚。 郭子胥听见郭开这样说,再看看他的神色,心里更加的不安了。 郭开经过他们的身边,目光若有所思的扫向了温焉一眼。然后便匆匆离开。 赵迁听见太监来报。郭丞相求见。心里的惶恐瞬间得到些缓解。 “郭丞相,你说现如今这局面,寡人究竟该怎么做?”赵迁甚至顾不上君臣之礼,慌忙走到郭开的面前。 郭开微微弯下身子。态度颇为谦逊,道:“大王,微臣认为大王不必如此慌张。那秦军纵然所向披靡,但是却也是一时半会儿攻不下赵国。我们可以将他们长久拖留在赵国,那么他们的物力财力一定会更不上,到时候我们再可以一网将他们打尽。” 郭开明明提的是一个很荒谬的主意,但是奈何赵迁心神慌乱,没有什么理智,只是兴奋地道:“好好好!郭丞相提的果真是一个好主意!” 只要不要他的命。什么都是好主意。 “大王,微臣认为现在时局动荡不安,您千万不可以听信小人谗言,去边境御驾亲征。此事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只怕到时会中了敌人的奸计。”郭开循循善诱。一副忠心良臣的模样。 “那是自然的,寡人乃是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像个匹夫一样去上战场呢?我看只有那嬴政,天生骨子里下作,所以才会弄什么御驾亲征!”赵迁愤愤说道,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嬴政曾经望着他的眼眸,深邃残酷,让他的心忽然一滞。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些怕他。 “大王能够这样想就好了。”郭开弯下腰,双手拱着说道。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自想到,赵迁这个蠢货,看样子这下赵国是必败在他的手里了。 ………… 秦赵两军,一见便分出了高低。秦军在嬴政御驾亲征的鼓舞下,势如破竹,转眼已经攻打到赵国的国都,邯郸。而赵葱和颜聚投降被杀,因为秦军骨子里是最看不起投敌叛国之人。 郭子胥接到消息后,叹了一口气。旋即,他起身走向王宫。 赵沁立在窗边,眼神看向外面,眉宇之间带着浓浓的忧愁。她看郭子胥走来,嘴角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沁儿,秦军已经攻来了。”郭子胥语气听不出一起感情说道。 “嗯,我已经知道了。”赵沁轻笑一声,“我原还打算把赵迁给绑到战场上去的,结果没想到,秦军压根不给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我想……邯郸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郭子胥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见得,只要赵军死守邯郸城,以邯郸的地势,我想不会那么快如秦人意愿的。” “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我所在意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你。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你跟着我走吧。” “走?去哪儿?”赵沁惊愕的问道。 “去我给你安排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逃避这场灾难。”郭子胥握住她的手,神态坚定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不想……”赵沁低声说着,语气中已经有些悲戚。 “你知不知道秦军散了什么话出来?他们要屠城,要……要将这宫里的女子都抓去充当军妓!”郭子胥紧紧盯着她的面庞,舍不得挪开一下。他怎么忍心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这……这……”赵沁身形一颤,难以置信的问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他们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那群莽夫,没有教化!野蛮人罢了!”郭子胥低声吼道。 “这是谁下的命令?是秦王吗?”秦王不是很喜欢温焉吗,现在怎么会散播这样的话出来?赵沁心里忽然有一丝担忧温焉起来。 “还不清楚,不过我想这命令应该不是秦王所下。”郭子胥搂住赵沁,俯身将额头垂在她的肩上,“不过是谁下的命令,沁儿,你还是跟我走吧。” “不……我是赵国的公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赵国!”赵沁摇摇头,想要推开他的手臂,但是力气却不够。 “什么狗屁赵国公主?!”郭子胥突然爆出口,脸色铁青,“你真的稀罕这个身份吗?你是想要以身殉国吗?” 赵沁从没见过郭子胥发脾气,今天见他这样,心里一阵惊愕。 “我并不想以身殉国……”因为她还有他,她怎么舍得辜负? “就算是以身殉国也轮不到你,不是还有温焉公主吗?她从小到大享受的才是真正公主的待遇,我看这事还是她去做比较合适!”郭子胥一怒。什么话不经大脑思考便就脱口而出了。 赵沁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郭子胥,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温焉的姐姐,所以……” “可你还是我的未婚妻!”郭子胥没待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为我而活着。” 赵沁愣愣的看着他,想要说出来的话又忍住了。 四目相接,情意浓浓。 良久,她还是妥协了,叹了一声说道:“嗯,就依你吧。”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剩下他了。她不选择跟他。还能跟谁?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郭子胥笑着正欲拉着她的手离开。 “哎……慢着,温焉怎么办?”赵沁皱着眉头问道。 “我没事,九姐。”温焉的声音忽然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赵沁惊愕的侧身看着她,神色有些尴尬。“温……温焉,你怎么会在这儿?”不知刚刚郭子胥说的那些话温焉有没有听到?想此,赵沁不禁有些怒气,瞪着郭子胥。 郭子胥脸色平静,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白眼。他刚刚就是发现温焉向他们走来,所以才说了那番话。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在这个时刻,他就只想保住自己心爱的人,其他什么也顾不了了。 “九姐,你就放心的跟着郭子胥走吧。”温焉笑着说道,赵沁见她神色没有一丝异样,心里遂安心了下来。 “不行,温焉,我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王宫里的!” “九姐,如果……如果……秦国真的攻了进来,我会逃到太子哥哥那儿去。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温焉安慰着她。 “真的吗?”赵沁还是有些担忧。 “呵呵……九姐你放心好了,我才不会以身殉国。”温焉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如果尘世中她没有那么多牵绊,她或许会选择走这条极端的道路。然而,还有太多事,是她所舍不得的。 “温焉,将来如果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来找我。哪怕我不能帮到你,我也绝不会抛弃你的!”赵沁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泪眼朦胧的说道。 “呵呵……九姐你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温焉强颜欢笑道。此刻在她的心里,又怎么不伤感呢?好好的一国公主,现在都变成了落荒之人。 “沁儿,你别再哭了,你要是再哭下去,温焉公主也会被你带哭的。”郭子胥拉开她和温焉,怜惜的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赵沁看了一眼双眼泛红的温焉,抿了抿嘴,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悲伤。 “温焉,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个人?”赵沁小心翼翼的问道。 温焉笑了笑,不作回答。 她在等他吗?等他踏平赵国的土地,然后迎娶她吗? 她能够接受她的家国仇人吗? 第九十四章 ** 第九十四章缠绵 “温焉……” “嗯?”温焉的思绪一下子回来了,尴尬的道,“九姐,你不是要和郭子胥走吗?怎么还不快动身?” “是啊,沁儿,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郭子胥立即说道,于他来讲,他巴不得立即将赵沁掳走。 “嗯。”赵沁点了点头,眼神不舍的望着温焉。 不一会儿,宫人便将赵沁的包裹给收拾好了。赵沁拿着包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郭子胥俯身在她耳边温柔的道:“沁儿,马车还在宫门外等着,我们要走了。” 温焉对赵沁点了一下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似是在安慰她,让她可以安心离开。 赵沁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双手紧紧握住怀里的包裹,低声道:“温焉,保重。” “嗯,九姐,你也保重。”温焉声音低沉的答道。 郭子胥对温焉示意了一下,然后搂着赵沁离开了。赵沁时不时的扭转身子,看着身后那个孤单消瘦的身影。她们姐妹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温焉一直凝着眸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至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九姐,你一定要幸福的活着!代我们几个姐妹,幸福的活着。”那时,她一直以为赵沁是她们姐妹中最幸福的人。 她转过身,步履坚定的朝前走去。 以后漫漫长路,她还要一个人走过。 ………… 郭子胥在城角一处偏僻的地方,买了间老屋子。那屋子外面看起来有些破落,但是里面却布置得很精细。因为几乎每一个角落,他都仔细的打扫、设计过。 赵沁心思沉重,无暇在意这些。郭子胥命人送上来茶水,体贴的递到她的面前。 “沁儿,先喝点水吧。”他温柔的声音像是像是一缕阳光,照进她的心里,驱走了些许阴霾。 赵沁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便道:“我是不是一辈子要生活在这里?” 郭子胥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他修长的眉毛微乎其微的皱了一下,眼神撇开说道:“等秦赵之间的战争一结束,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当然,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赵沁听见他这样说,心里的阴霾全都消失了,“谢谢你。郭子胥。” “不要喊我郭子胥。将那个郭字去掉吧。”他伸出手搂住她的腰,将额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浅浅的呼吸声,调皮的围绕在她的脖颈上。“就像那一次一样,喊我为子胥。” 赵沁的脸颊莫名的红了,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郭……子胥,你……先松手。”她声音软软的,还有一丝羞怯藏在里面,让郭子胥听了,只觉得心神荡漾。 他扶正她的身体,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炽热的看着她:“喊我一声子胥,我就松手。” 他长长的眼睫毛,几乎要触碰到她的眼睑了。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握紧了。 “你……”赵沁咽了咽喉咙,原是想要指责他的。但是什么话却也说不出来。 “沁儿,喊一声试一试。”他半歪着嘴角,眼里藏着促狭的笑意。他就是喜欢看她惊慌的模样,看她羞怯的模样。 他伸出手,抚上她的眉眼,眼眸越来越炽热的看着她。 “子胥……”她吐气如兰,樱唇半开,让郭子胥听了、看了,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他并没有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反而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他趁她还没在意,就已经长驱直入,攻入到她的樱唇里。 赵沁嘤咛着,心里不满地怨道,他居然敢说话不算话?! 郭子胥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腰间,然后解开她的衣带。赵沁心里一惊,伸出手想要阻止他,但是却被他抢先一步了。他解开她的衣带后,保持着热吻相拥的姿势,一路逼她向后,直至退到床边。 他将赵沁按在床上,目光灼热的看着她。 “沁儿……”他声音染着浓浓的情欲说道。 赵沁咽了咽喉咙,心里有丝害怕,下意识的用手抵挡在胸前。然而,她的这一个动作,却惹得他更加心猿意马。 “郭子胥,你别乱来。”赵沁警告他说道。 “嗯,好,不乱来。”他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手却一点也不安分。他扯掉她身上碍眼的衣服,低下头吻着她的额头。 “喂……郭子胥……”赵沁刚想说抱怨的话,就被郭子胥的热吻给堵住了。 “嗯……不行……”赵沁嘤咛着,想要阻止他的侵犯,但是在这个时候,她的一言一语,无不成了催情剂。郭子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猛然扯掉她身上最后的衣服。赵沁尖叫一声,想要用手遮住身体,“郭子胥……你你你……” “沁儿……嫁给我吧,让我以后来保护你。”他言语真挚,眸中尽是一片浓情。 赵沁眼眶忽然就红了,晶莹的泪水,自她的眼角落下。 他怜惜的吻了上去,沉声道:“怎么了?沁儿……” “没……没什么……”赵沁咬住樱唇,垂下眼眸。于她来讲,此生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他。如果没有遇到他,她真不知道一个人该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想此,她心里也就释然了。她伸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她是他的人,是他将来的妻子,还有什么是她不可以给他的呢? 郭子胥看着赵沁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赵沁因为他的笑声,脸颊迅速蹿上两朵红晕,那两朵红晕衬在她柔美的脸颊上,使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他摇摇头,脸上显现一抹促狭的笑意:“你真美,沁儿。” 赵沁听见他这样讲,心里羞愤起来,她正欲拿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又被郭子胥给挡住了。 “你不要这样。我就喜欢我们之间的赤诚相见。”他的声音充满着一种调情的意味,让赵沁听了,心里更加的羞怯起来。 “郭子胥,你不要欺负我!”明明以前都是她占上风的,明明以前郭子胥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怎么今天他们两个人倒像是换了灵魂一样。她变得羞怯起来,而他则变得大胆放肆起来。 “我哪敢欺负你,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舍不得欺负你啊!”他低下头,两人眉眼相对。额头紧紧抵着。 两个人相望了很久后。郭子胥微不可无的叹了口气。 “沁儿。我……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赵沁抿起一丝笑容,然后主动的攀上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香吻。 他很爱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声音低沉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腔调里还有着种莫名的悲凉。那时的她,一心陷入到了喜悦中去,没有在意到这些。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俊雅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深邃的眸子又升起来炽热的火光。他放下床帘,将一室的柔情都给遮住。 此生怅然入梦,愿能得卿朝夕相伴。 这不过是他简单的一个愿望而已。谁曾料到,这个愿望终究是一个残破的梦罢了。 赵沁和郭子胥走后,温焉一个人在凉亭坐了很久。她看着天际渐渐暗下去,直至素喜和素善找来。 “现在的战事如何?”她看着远处。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公主,邯郸城还可以挺一些日子的。”素喜道。 “嗯,我想只要我们长久拖下去,那秦人必定会疲惫的,没准到时就会自动撤兵离开赵国。”素善面带笑意的说道。 温焉也笑了。“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他都已经逼近赵国王都了,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呢?即使知道她也在这座王城里,他还是带着千军万马来了。 难道在他的心里,她是真的比不上他的江山吗? “呵呵……”她忽然苦笑出来,素质和素善惊讶的看着她。 “公主……你……” “我没事。”温焉摇了摇头,步履有些不稳的朝前走去。 她走向赵迁的宫殿,刚一踏进门去,便有个小斯走出去。 温焉目光凝在那人的背影上,心里暗自思考着事情。她一转身,便对上了赵迁那双充满阴霾的眼眸。 “迁弟,刚刚那人……” 温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迁给打断了:“是寡人派去找嬴政的。” 温焉皱起眉头,道:“你还真的去向他求情了?” “不,不是去向他求情,而是去向他投降。”赵迁咬着牙说出声来。 “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你为什么要去投降?而且……倘若父王还在世的话,他是一定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温焉愤怒的看着他,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干出这样丢脸面的事。 他们赵家子弟,是宁可死也不能屈身。可是这个赵迁…… 温焉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苦涩,赵家的天下,在他的手里能不败吗? “你以为我想要去投降吗?如果任由秦军攻进来的话,他们会屠城,会奸污王室女子……”赵迁冷哼一声,“这都是你那好嬴政要干的事!” “怎……怎么可能?他是不可能会下这样的命令?”温焉反驳道,“我很了解他,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一个骄傲的人是不可能会采取这样卑鄙的手段!” “哼,骄傲的人?你去问一问七国的人,谁不知秦王嬴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是怎么对待韩国王室的人?”赵迁横眉说道。 “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不相信他会这样做!”温焉摇摇头,苦笑道,“我不相信他会这么无情的。” 温焉刻意忽略掉韩国王室的事情,在她心里,她始终不能接受嬴政的残忍与暴掠。 赵迁深吸一口气,眼神阴鸷的看着她,然后又移向门外。 “你信与不信,再过几日便可以见晓了。” 再过几日,要么就是嬴政接受他的投降,他俯首称臣,卑躬屈膝。要么就是嬴政,杀入进来,血洗邯郸城。 本书起点女生网首发 ps: 【赵沁和郭子胥的感情,在第一卷末尾会加几章,比较虐……亲么,给推荐收藏吧……】 第九十五章 离宫求情 第九十五章离宫求情 邯郸城外,秦军正稍作休息。 嬴政站在高高的看台上,目光沉着的向下望去。他身边分别站着凤黎和成蛟。不一会儿,两个穿着军装,身材魁梧的人,步履急忙的朝他们走过来。 “参见大王。”王翦和刘章异口同声说道。 嬴政背对着他们,目光在沉了几分,声音低沉的问道:“是谁散播的谣言?” 他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背着他对邯郸城内散播出那样的流言!如果不是因为城里有她,他是不会在意这事的。可是现在,他非常怕她知道那流言,到时,她会怎样想他? 其实在他心里,他可以不在意天下人对他的看法,但是却不能不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王翦拱着身子,请罪道:“大王,此事是我和刘副将商议的。我们认为用这种流言散播进邯郸城内,一定能够引得他们上下惊慌失措,到时……” “够了!”嬴政打断他的话,斜侧着身子,眼神凌厉的睨着王翦和刘章,“你们两个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微臣不敢!”他么两个人在嬴政强烈的气势下,忍不住腿软跪了下去。 “呵呵,不敢,你们不敢都敢这样做了,那要是敢的话,岂不是……” 嬴政尚未说完话,成蛟出声道:“大哥,我看此事并没有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所以就算了吧。毕竟王将军和刘副将也是忠贞报国的铁血男儿,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秦国能够快一点儿攻进邯郸城。” 嬴政听见成蛟为他们求情,就沉下一口气,步子缓缓走到他们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王翦是老将,是秦国的一把利刃,他自然是不能折断他了,而他要是只处置刘章不处置王翦。这件事情传出去只怕也会引起军心不满。于是嬴政冷声道:“朕不希望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两位爱卿明白了没有?” “微臣明白了。”王翦和刘章答道。他们听出嬴政话里已经不追究了,心里不禁松下口气。 “明白就好……”嬴政意有所指的说道,“既然没有事了,你们暂且退下。” “是。” 王翦和刘章半弯着身子,脚步快速退了下去。 两人在看不见嬴政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刚刚多谢王大人的舍身解救。”刘章拱手谢道。他深知自己今天能够安然从嬴政身边离去,全都是因为王翦的舍身相救。 “不必多谢,只是王大人,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去散播流言?”王翦眼神尖锐的打量着刘章。 刘章又是叹了口气:“哎……这都是吕丞相的命令。” 王翦听到这。眼神动了几下。瞳孔一丝了然之色闪过。“哦,那刘大人下次可要小心点行事。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王翦说完话,便转身就离开了。 对于吕不韦的事情。他并不想去参加,甚至是一点边儿也不愿意沾到。 因为文官和武将之间,要么是和平相处,共谋江山社稷。要么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掺和我的事,我也不掺和你的事。而他和吕不韦之间,这么多年都是属于后者。 刘章看着王翦离去的背影,刚想要转身,身边一个小厮立即走到他的耳边。小声说着话。 “什么?”他惊讶的抬起眉头,“赵国居然派人来投降了,可是……” ………… 成蛟看见嬴政脸色仍旧铁青着,忍不住出声笑道:“大哥,你放心。这流言应该不会这么快传到温焉公主的耳里。” 嬴政见心思被别人看透,狠狠的瞪了一眼成蛟:“成蛟,你少说话!” “嗯嗯,好,。”成蛟点点头,然后便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凤黎,而凤黎的目光则是望向嬴政。 嬴政似是焦急一般,脚步在站台上踱来踱去。时不时的,伴随着一声叹息。 他停下脚步,抬起眼眸,看向灰暗的天空。低声在心里道,温焉,我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来了?呵呵……我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曾经我有多么的厌恶赵国,恨不得将赵国所有的人都给杀了。可是现在却因为有你,我舍不得了。不是因为我舍不得他们的生命,而是我舍不得让你伤心。呵呵……你说我这人虚不虚伪?我既然舍不得你伤心,又为什么要带着千军万马逼近邯郸城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他一连在心里问了好几声为什么。可是却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回答他。 温焉坐在高高的凉亭上,微寒的风吹起她的发丝、衣襟,她抬起头望着灰暗的天色,喃喃说道:“政……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闭上双眸,任由着风吹在她的脸上。 “我们之间该何去何从?你是否……还亦如同过去一样爱我?” “公主。”素喜和素善朝她走来,她们看见她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心一下子提到喉咙里了。嘉妍夫人的事情,在她们的心里也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你们打听好了吗?” “嗯,那个命令的确是秦军散播出来的。”素善抿了抿嘴说道。 温焉半睁开眼眸,唇边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呵呵……”她似是笑着,然而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应该不会这样做……”她喃喃说道。 他明明那么爱她,又怎么会舍得伤害她呢? “公主,秦军还散话说了,说明天就要破城而入。”素喜掩着面,含泪道。 “怎么会这样?迁弟不是递了投降书吗?”温焉半张着唇瓣,心里有些惊愕。难道他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听说……投降书好像是被秦军给拒绝了,而且……他们还把使者给杀了。”素善说着说着,脸上的泪水便朝着皱痕流下去。 “不行,我不可以再在这里坐以待毙了!我一定要做什么事来挽回现如今的局面。”温焉突然说道。这些天以来,她都是以消极的方式来面对战争。因为她知道以她一个弱女子的能力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可是现在,都到最后的时刻了,哪怕是于事无益的。她也要去试一试。 “公主,你要干什么?”素善赶紧拦住她,不解的问道。 “我打算去找他,我想……他或许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对赵国不必赶尽杀绝。”温焉道,他现在连赵国的使者都给杀了,想必是一点活路也不给赵国了。可是她却不能让无辜的百姓也受到牵连,所以她去求他,只为让邯郸城不必血流成河。 “公主,这种事情轮不到你去做,而且就算你要去也应当要等到明日。毕竟现在天色已晚。你出宫也不方便。”素善劝道。 温焉抬起头看着已经昏暗的天色。然后皱着眉,垂下头,“那就等到明日吧,无论怎样。我也要去试一试。” ………… 是夜,温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的月色,像是一把明亮的利刃,闪着寒冷的光芒,从窗外刺进来。她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之后,仍旧是睡不着,便披衣起身。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她蹙着眉头,小声自言自语说道。 天色还未亮。而她的心却早已等不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下定决心,眼眸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她换上一身简易的服饰,随意扎了一个发髻,颇有中性的感觉,然后操起一把精致的匕首。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在宫门口悄悄藏着,待天色刚亮,宫门打开,她朝远处扔了一块石子,将几个站岗的士兵给吸引了过去,然后她便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 她一路奔向邯郸城,不敢有一丝懈怠。 因为战争,让原本繁华熙攘的邯郸城成为了一座死城。百姓们都把房门紧紧掩闭,深怕突然会遭到袭击。 她立在空荡的街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痛。 曾几何时,她与那些人走在这条人群嬉闹的的街上。他们好奇地张望着或欢喜的耍闹着。然而现在,物是人非,他们都不在她的身边了,只留她一个人站在这里。 她仿佛看见他们曾经的身影,还停留在这片街上。 她摇了摇头,摆出遐思,脚步不停地向邯郸城门赶去。 曾经巍峨的邯郸城,现在变得千疮百孔。 她抬起头看着邯郸城,墙上还站着一些士兵,他们有些人胳膊受伤了,有些人腿受伤了,但还仍旧坚持着。因为城后,有他们的父母,有他们的信念。 亡国之徒,谁想成为? 第一缕阳光,透过邯郸城,照射进温焉的眸里。不知不觉间,她的眼里染上了一层氤氲,像是冬季清晨的露水。 她咬了咬牙,双手紧紧握住,然后走向城门。她还没有靠近,便被一众士兵给拦住了。 “闲杂人等现在不准靠近城门!”领头的士兵扬起手中武器,横着眼眸对温焉说道。 “我……我现在出去有急事,你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呵……你出去有急事?我看你没准是敌国的奸细吧?或者来说,你是去投降的!”领头的士兵一提到投降这几个字时,身后的一群士兵脸色都变的愤怒了。 温焉看着他们脸上的愤怒,心里露出一丝欣慰,赵国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因为它还有一些忠诚的士兵。 “不,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去投降。”温焉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那你是去干什么?到底是有什么急事?”领头的士兵神色并没有好转。 温焉不愿再浪费时间,遂掏出怀里的王家令牌。这个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温字,是赵偃曾经亲自刻得,以彰显温焉高贵的身份。 领头的士兵虽不知什么令牌,但是一看到那个温字,便已经知道眼前站着的人是谁了。 “参见公主!”他一跪下,身后的士兵纷纷跪下。 “请问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公主……这……现在战争动乱,外面都是秦军的士兵,如果你冒然出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士兵仍旧不愿放她出去。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而且,就算我出事的话,也与你无关。你快些开门放我出去,否则等秦军攻来,到时想关门就难了。” 领头的士兵仍旧是面露难色,不愿意答应。 ps: 哎,没有什么推荐,成绩惨淡,不过我不会弃坑,放心跳,只要你心理承受能力好。 第九十六章 难见 第九十六章难见 “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今天就死在这城门口!”温焉说完话后,便掏出怀里的匕首,抵向自己的脖子。 “公主,万万不可!” “你到底同不同意?”温焉厉声问道。 “好。”领头的士兵不情愿的应了声,然后摆摆手,几个士兵快速走到城门边,拉开一个细缝。 温焉对领头的士兵笑了笑,道:“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凌风。”凌风语气有些别扭的答道。 “凌风……呵呵,再见。”温焉说完话后,便快速走出城门。 凌风看着她越来越远去的背影,怔在了原地。 城门外,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染的都是血迹。满目诡异的红色,然温焉看了有些眩晕。 城外,城内,仿佛是两个世界。 她极力克制住脑海里的眩晕,又开始了奔走。 苍黄的古道上,一群无辜的百姓,拖家带口,正在赶着路。 她走到一个老婆婆面前,急切地问道:“婆婆,请问你知道秦军驻扎在哪儿吗?” 老婆婆惊愕的看着她,不解的问道:“姑娘,你……你要知道秦军在哪儿干什么?” 温焉勉强的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旁边的一个老汉佝偻着背,含糊道:“秦军在东南方,姑娘……咳咳……你可不要干傻事啊。” 老汉的话刚说完,人群突然就爆发出一声惊呼。 “秦军……是秦军……”不知是谁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像是一锅开水倒了进来,人们忽然就炸开了。 温焉顺着东南方望去,果真看见一排排威武的秦军,正站在山坡高处。 那一排排威武的士兵身上铠甲散出的光芒,刺得她头脑更加的晕眩了。 “秦军来了,我们快逃!” 逃难的人群四处散开,而温焉则愣在原地,目光集中在那排士兵中间站着的那个人。 他身形修长挺拔。穿着一身耀眼的黄色,傲气凛然的站在那儿。只是可惜,距离太远了,她看不清他的眉目。 她莫名的心狂跳不止,身体还有些颤抖。 嬴政半眯着眼眸,唇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眼眸冷然的看着山下那些仓皇逃走的人们。 “大王,我们该如何处理那些难民?”王翦上前问道。 嬴政摆了摆手,道:“放了他们吧,留着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政……”温焉喃喃说着他的名字。迷离的双眸染上了喜悦的泪水。她正欲上前走去。胳膊却被人给抓住了。 “姑娘,你疯了吗?你还不赶快逃?”刚刚那个老婆婆和老汉拉住她的胳膊,一脸担忧的说道。 “我……你们让我走……让我走……”温焉声音虚弱的说道,不知不觉间。她的唇瓣已经变得苍白,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她刚挣脱掉他们的束缚,步子还没走开,眼前便一阵晕眩。 那个深黄色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的心如刀绞般疼痛起来,她摔倒在地上,眼睛仍旧痴痴的望着那个身影。 “政……政……”明明就那么一下下,她便可以走到他的身边。明明就那么一下下,他们便不会错过这么多。 嬴政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军营,今日一战,他是要将赵国彻底打败。想此,他握紧了拳头,眼里尽是自信的色彩。 而温焉看见嬴政的身影消失后。眼眸再也支撑不住了,沉沉的晕了过去。 ………… 待她苏醒后,天已经是另一片天了。 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睁着半是茫然半是惊愕的眼神看着四周。 “这里是哪儿?”她立即起身,从草堆上下来。她推开木门,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群逃难的难民。 “姑娘,你终于醒了。”熟悉的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侧身看着眼前的人,想起她就是她之前说过话的老婆婆:“婆婆,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老婆婆看着她焦急的神色,不禁一笑:“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已经逃离邯郸城了,所以不怕秦军追来。” “什么?”温焉惊叫起来,她只不过是晕倒了一下,待醒过来时,已经远离邯郸城了。 老婆婆看着温焉的神色,心里郁闷起来。 “婆婆,我现在要回去该怎么走?”温焉急切的问道。 “姑娘,这邯郸城已经不能回去了,刚刚听逃来的难民说,邯郸已经被秦军给攻破了。”老婆婆惋惜的说道,“可惜我赵国就这样亡了。” 温焉听了她的话,身影连连后退几步,嘴里不住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 她捂着头,仓皇的跑了出去。 “姑娘……你……你……小心啊……” 温焉一路跑着,漫无目的的向前跑着,直至跑到累才停下。 “亡了……居然就这样亡了……呵呵……”她笑着,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父王,母后,温焉什么也没有帮到赵国。” 她蹲在地上哭了很久,直至声音沙哑。 “姐姐,你怎么了?”突然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抬起朦胧的眼眸,看着眼前的人。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正用一副迷茫的神情看着她。 “姐姐没事……姐姐只是……只是想家里的人了。”温焉断断续续的说道。 “姐姐,你是不是和你的姐姐分开了?我和我的姐姐就分开了,我现在很想她,可惜她还在城里,没有跟我们逃出来。”小男孩憋着嘴说道,眸子已经变得通红,“他们说,姐姐没有逃出来是会死的……” 温焉抿了抿唇,压抑住眼中的泪,伸出手抚上小男孩的脸颊:“不会的,你姐姐不会有事的。她将来还会去找你们的。” “小宝……小宝……”一个中年女子的脚步有些慌乱的朝他们走来,“小宝,你怎么又乱跑了?!” 中年女子将小男孩搂入怀中,眼神有些警惕的看着温焉。 温焉站起身来,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低声道:“请……问一下,邯郸城怎么走?” 中年女子皱着眉头,打量了她一下,然后道:“向后走,一直沿着这条路便可。只不过……邯郸城现在已经被攻破了。你不必回去了。” 温焉道谢:“谢谢你。”她自然是要回去。因为那里有她的亲人。还有她赵国的子民,她不能抛弃他们。 “姐姐,你是去找你的姐姐吗?”小宝天真的问道。 “嗯。”温焉笑了笑,对小宝眨了眨眼。然后便转身离开。 邯郸城,她的九姐,赵迁都还在那儿,她要去找他们。 ………… 等她风尘仆仆,不顾辛劳赶回去时,邯郸城门已经大开,而邯郸城墙上染满了血迹。她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她的心上,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城内百姓仓皇出逃。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她立在慌乱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周身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没有关系,她神色苍凉的看着这一切。 “请问一下,你知道王宫里的人现在都在哪儿吗?”她拉住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问道。既然秦军攻占了邯郸,想必赵迁已经被他们给俘虏了。 那人推开她的手臂。不耐烦的说道:“他们早都已经被埋了,你要去找他们,就去城北那片空地上。” 温焉怔在了原地,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的喉咙有些干涸,想要哭出声,却没有办法,只能任由脸上的泪水落下。 全都已经被埋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怎么可以如此的残忍? 如果她没有出城去找他,想必也早已经被埋在黄土之下了。 “呵呵……”她苦笑着,这脸上的笑容,让她的神色显得更加凄凉。 “嬴政,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你亡了我们的赵国,俘虏了我们,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她声嘶力竭的喊道,仰天望着,凄美的容颜满是悲痛之色。 她还仍旧记得,他在月色之下,拦她入怀,耳鬓厮磨,浓情相依。 她还仍旧记得,他于离别之时,许下誓言,承诺一生,永不后悔。 然而……这就是他给她的爱吗?这就是他给她的交代吗? “呵呵……”她闭上双眸,思绪忍不住的倒回了多年前。白雪铺地,世界安静。她踩着一条干净的道路,踏着白雪,推开了一扇木门。 木门的世界里,她看见了那个瘦弱的身影跪在雪地上。她以为他是受罚的小太监,忍不住去关怀他,然而却被他一掌给推开。她虽然恼怒,但是却没有发作。这是为什么呢?她似乎是被那双漆黑的眼眸给震慑住,给迷惑住。 那时她还小,并不懂什么感情。然而随着年龄的增大,两人都在悄悄变化,终于有一天,她明白了这是什么感情。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她念他,爱他,欣喜着,痛苦着,迷茫着,但是却从没有停止过。 可是现在,这份感情被千军万马给踏的粉碎。一同粉碎的还有她的心,她累了,没有力气再重新粘黏起那碎了的心。 她睁开眼眸,眸中之色已经平淡了很多。或许母后早就已经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在最后一刻告诉她,要她抛却自己的身份,与嬴政在一起。 可是她做得到吗? “我做不到……母后……”嬴政埋了赵王室所有的人,她还怎么能够安心的与他再在一起?亦或者来说,他想埋的人,还有她,只不过她逃了一劫。 “快让开!让开!”在她的前方,突然出现一队秦国骑兵。他们扬着鞭子,快速的在街上行驶着。 她眼看要被马匹给撞上的时候,胳膊被人一拽,整个人被那只突然出现的手臂给拽到了小巷里。 骑兵中间,一个穿着黄色华服的男子正深深蹙着眉头,右手紧紧握住马鞭,眼神凌厉的凝着,那个人就是嬴政。 他骑着马,快速的向前奔去。与她的身影,正好相背过。 温焉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你是……” ps: 那啥,有推荐收藏给点呗,谢谢小伙伴们了。么么哒 第九十七章 恨无终(一) 第九十七章恨无终(一) 赵沁一个人在这老宅里生活了十多日,外面的什么情况她也不了解。直至早晨突然传来的厮杀声,惊慌了她的心,她意识到秦军是攻进邯郸了。 她刚想要走出去,才到门口,便被侍卫给拦住了。她发现,今天屋外的侍卫比往常多了些。 郭子胥说这些侍卫是为了护她的安全,可她倒觉得,这些侍卫像是在监视她,不准她走出去。 “你们让开,我要出去。”她冷着声道。 “对不起,我们只听主子的命令。”侍卫语气丝毫没有感情的答道。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郭子胥还听我的命令,所以快乖乖给我让开!”赵沁不耐烦的说道。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顿,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还不知道,像是被别人瞒在了鼓子里。 侍卫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赵沁的话。 “沁儿,怎么了?”郭子胥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赵沁暗自打量着他,发现他今天的笑意有些勉强。 她不愿拐弯抹角,直接道:“子胥,是不是……秦军攻进邯郸城了?”她语气中不知不觉间带着悲腔。 郭子胥勉强的裂开嘴角:“嗯。”他知道她很聪明,他骗不了她。 “这……”赵沁身形一歪,郭子胥立即上前,单手搂住她的腰。 他怜惜的抚上她的额头,语气体贴的道:“沁儿,事已至此,你不必在扰心了。” “怎么会这样?邯郸城地势易守难攻,秦军怎么会……” “沁儿,”赵沁还没有说完话,便被郭子胥给打断了,“秦军士气旺盛,军力充足,要想攻进邯郸城来是不需要多少时间的。”他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赵沁。 赵沁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心瞬间跌到深渊里。她感觉自己的四肢有些冰冷,由内而外,感到冰冷。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低声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明白这期间的一切。 “好。”郭子胥答道。他望着她瘦弱的背影,眼里始终带着爱恋和悲痛。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去伤害她,但是却没有办法,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赵沁见郭子胥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她拿迅速拿起桌边的木笺。走到门边。再次被侍卫给拦住。 “刚刚子胥是不是走了?他的木笺忘了拿走,这份木笺对他很重要,我追上他送给他之后,马上就回来。”赵沁假装急切的说道。“哎,他还说了,要是没有了这份木笺,他就会……” 门口的侍卫想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赵沁见他们答应,立即奔走。她刚走没几步,侍卫们便思索道不对劲了。 “你站住……” 赵沁听见他们说话,回头将手里的木笺砸向他们,然后转身就朝着小巷跑去。她绕着小巷转了好几个弯。一直到身后看不见侍卫的身影,她才停下脚步,舒了口气。 “郭子胥,你要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就死定了!”赵沁恶狠狠的说道。 她躲了一会儿。见没有一丝声响后,便轻手轻脚的跑了出去。 她跑到街上,便看到人群慌乱的奔跑。 “秦军来啦……快跑啊……快跑啊……” “快跑啊……救命啊……” 她的耳边一直萦绕着这些声音,像是一层层细密的网裹住她的心,让她透不过来气。 “明明不会这么快的……”她喃喃说道,以她的估算,秦军最起码要在城外坚持半个月以上,才可以攻进城来,怎么现在才十多天,他们就进来了?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你知道守城的那些士兵去哪儿了?”赵沁抓住一个人的袖子,急忙问道。 “早都死光了!”那人不耐烦的说道,“你快放手,我还等逃命呢!” “怎么会死光呢?邯郸城内可是有最好的士兵啊!”赵沁皱着眉头问道。 “呵……再好的士兵也抵不过内鬼啊!郭开带着一批人,大清早的就把那些一直浴血奋战的士兵们给杀了,哎……你说这赵国能不灭吗?”那人道完话,眼中也不免流露出惋惜。 赵沁怔了怔,待她反应过来时,那人已走了。而他说的话,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呵……再好的士兵也抵不过内鬼啊!郭开带着一批人,一大清早的就把那些一直浴血奋战的士兵们给杀了,哎……你说这赵国能不灭吗?” “郭开……郭……”她提到郭这个字的时候,只觉得一口心血堵在了心中。郭开是郭子胥的父亲,现在他父亲干出这样的事,郭子胥会不知道吗? 她一联想到他近几日异常的神色,心跌的更加深了。 他们联合在一起,将她给骗了。 “呵呵……”她笑着,身形一歪,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上,“卖主求荣,投敌叛国……好你个郭家……” 眼泪不可遏止的从她的眼眶落下,她抿住唇,咬着牙,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悲伤。她用袖子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泪水,再次拦住一个人问道:“请问一下,你知道秦军他们把赵王室里的人怎么处置了?” “好像把他们赶到城北去了……” 赵沁听到城北这二字时,立即转身奔走了。 她一路奔到城北,远远的便看到那片空地上聚集了一群人。 她不顾其他,冲入人群中,便看到一个巨大的坑,而那个坑里面都是她赵王室宗亲和奴仆。他们双手都被绑着,口被封着,一群人都被一个铁锁给串着。黄土已经埋到了他们的腰间,而他们无法动弹,只能凄凉无助的望着那群围观的人。 “住手……”她正欲冲向那些秦国的那些士兵,身体却忽然被人给抱住了。她一转身,便看到眼前的人是郭子胥。 她凝住眼中的泪水,隔着朦胧的氤氲,看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多少年来的愚蠢,才造成她现在的可笑。 “你放手……”她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沁儿……”郭子胥声音凄凉的喊着她的名字,在看见她眼中那抹决绝后,他的心瞬间跌入到了深渊里。 “放手!”她大声叫着。 郭子胥目光看了一眼那些秦国士兵,然后低声道:“沁儿,你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我让你放手你听到了没有?”赵沁横着眉目说道,此刻在她心中,她对郭子胥的感情早已被仇恨所蒙蔽。 “沁儿……你不要……”郭子胥的话还没说完,赵沁忽然就伏在他的脖颈上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她牙齿尖利,下口狠绝,不一会儿,鲜血便从她的牙缝里流了出来。 妖艳的红色血迹滴在他们身上的白衣上,显得更加的诡异。 郭子胥闷声忍受着,手臂仍不肯放开她。 赵沁见他不肯放开她,遂抬起头望着他,她嘴角上还存留着几滴血丝:“郭子胥,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最让我感动的话?” “嗯?”郭子胥听了她的话,凝眸思考着。 她趁他分神之际,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然后推开他。 “你们都给我住手……住手!”她大声喊着,然而还没喊几声,唇瓣便被人给捂住了。郭子胥单手控制住她的腰,单手捂住她的嘴,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之中。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听到谁喊住手呢!” “难道赵国还有余孽?” “不知道,我们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两个秦军小声嘀咕着,神色警惕的看向人群。 赵沁被郭子胥紧紧禁锢住,无法动弹。 秦军正不停地朝着坑里埋土,一开始还没有哭泣声,然而随着泥土越来越多,快逐渐淹没到人们的脖颈时,坑里突然爆发出哭喊声。 “救命啊……救命啊……” 赵沁的眼泪也随之落下,她一一看向坑里的人,在看到赵迁熟悉的身影时,身体再也没有了力气,软倒在郭子胥的怀里。 她宁愿在此刻晕死过去,也不愿像现在这样,看见那些她的亲人们一个个死去。她的泪水,一点一点渗入到郭子胥的手心,郭子胥的心里一颤。 赵迁始终闭着目,神色苍白。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亡国之君的下场能有这样也不错了。 “唔……”赵沁嘤咛着,想要冲上前,但是却动不了。她亲眼看见那些黄土越来越多,直至埋到人们的脖颈、下巴、然后是鼻子眼睛。 她看见他们绝望的眼神,看见他们悲惨的面容。这画面,像是魔魇一样,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里。而他们的哭喊声,像是咒乐一样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放。 哪怕眼前的空地已经被填平了,哪怕眼前什么也没有了,哪怕她早已被郭子胥抱回了老宅,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一刻。她神色仿佛是怔在了那一刻,目光呆滞,眼角处还残留着泪痕。 郭子胥怜惜的将她放在床上,想要去亲吻她的额头,然而她却将头给偏了过去。 郭子胥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她怔住的眼神,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她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复原伤口,他会等她的。哪怕她一辈子不原谅他,他也会等着她。 ps: 本书女一男一大家都知道是谁,那男二女二大家猜猜? 第九十八章 恨无终(二) 第九十八章恨无终(二) 郭子胥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打算离开,床上的赵沁却突然开口了。 “郭子胥,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我说的话,我说太子哥哥和温焉妹妹他们两个心爱的人都突然之间走了,你将来会不会也背叛我?” 郭子胥背影一颤,他沉重的闭上双目,没有答话。 “那个时候,你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杯,没有回答我。是不是从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会有将来这一天?”赵沁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的问道。 郭子胥艰难的开口,他喉咙有些沙哑的道:“嗯。”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很多事。 他知道他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忠良之臣。他父亲要的只是荣华富贵,那管什么江山社稷? 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不能违背反抗他的决定。现在,哪怕他没有与他同流合污,他也知道他这一生都洗刷不了卖主求荣、投敌叛国的罪名了。 “呵呵……郭子胥,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戏子。”赵沁冷声说道。她唇边一抹极尽嘲讽的笑容,显得冷漠无情。 “对不起,沁儿。”郭子胥闷声说道。他知道对不起没有任何用,可是此刻,他只能说这样的话。 “你若要是真心觉得对不起我,就放我离开我。”她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她恨他欺骗,恨他出卖。 “不行,现在乱世,你要去哪儿?”郭子胥立即反驳道,他转过身,坚决地看着她。 “我要去找赵嘉,现如今我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亲人了。”赵沁说这话的时候,心头又是一痛。她脑海里闪现温焉的面庞,心里涌出无尽愧疚。“我当初怎么会丢下温焉一个人待在王宫里呢?” 她闭上酸痛的眼眸,泪水从眼角两处落下。 “你不能出去,秦军下令要埋没赵王室所有的人,所以你……”郭子胥没有说出来,他是冒死瞒着自己的父亲,救下赵沁。 “所以我出去被抓,你也会有责任对吗?呵呵……”赵沁冷笑道,“我是该感谢你救下我这个烫手山芋吗?” 让她选择,她宁愿与他们一同殉国,也不愿意承受心爱之人的背叛。这种背叛。比死还让人难受。 “不是的。沁儿。”郭子胥走向她的身边,急切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呵呵……收起你的虚伪吧。你若真是担心我,又怎么会干出这样肮脏龌蹉的事?”赵沁斜睨着他,眼里尽是不屑,“郭子胥,你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了,不用再装作小白兔的摸样了!” “沁儿……”郭子胥无奈的喊着她的名字,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赵沁都不会听的,“我……等你先平复心情之后再来看你。” 他转身,轻手打开门。然后走了出去。 而赵沁则是目光呆滞的看着上方,整个人都被淹没在了悲伤之中。 她在一片混沌中沉沉睡去,梦里仍旧是一片哭喊声。这哭喊声,一直跟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待她再次睁开眼某时。此时已经是翌日的中午。她想起梦里的场景,梦里的哭喊声,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呵……这是在惩罚我吗?是在告诉我要跟这灭族仇人划清界限吗?” 她美丽的眸子沉了沉,然后勉强下床,打开木门。 门外刺眼的眼光,直直的照射在她的脸上,她微微侧过头,闭上双眸,待视线适应后,她再次睁开眸子。 不过是一天而已,她却觉得物是人非。曾经,她觉得这院子里的景色,秀丽典雅,为郭子胥的体贴而感到欢喜。可是现如今看来,她只觉得这景致比阳光更让她刺眼。 真是可笑讽刺啊!她在心里冷哼道。 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队士兵在郭开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赵沁冷着眼眸看着眼前的人,神色颇不屑。 郭开背着双手,眼眸阴沉的看着赵沁,良久道:“原来子胥果真将你这个祸害藏在这里!” “郭开,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赵沁厉声说道。 “呵呵……赵沁,难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公主吗?赵国早已经灭亡了!”郭开斜着半边嘴角,一副奸佞的模样。 “赵国都是毁在你这等小人手里!”赵沁指着他说道。她眼眸流转,待看见旁边士兵腰中的长剑,脚步迅速向前,抽出剑,就欲刺向郭开。 然而郭开早有准备,他身影后退,立即有士兵上前阻挡住了赵沁的攻击。 赵沁毫无章法的向郭开攻击,但是都被士兵给拦住了。还没过几个回合,她手里的剑便被挑落在地,几把明亮的长剑迅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眼眸坚定的看着郭开,神色中没有一丝畏惧和哀求,她冷冷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呵呵……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骨气,难怪子胥会如此的喜欢你,只是可惜了,你没有那个福分做我们郭家的媳妇了。”郭开一脸惋惜的模样道。 “呸!做你们郭家的媳妇简直让我恶心!”赵沁立即反驳道。 郭开听了她的话,脸色迅速恼怒起来:“你真是太不知好歹了,留着你实在是个祸患,我看我还不如杀了你。” 他正欲举起剑,袖子突然被人拽住了。 “父亲……父亲……”郭子胥匆匆忙忙从门赶来,他紧紧拽住郭开的衣袖,急切的道,“父亲你不要……不要……” “子胥,你真是被这个女人给迷得失心疯了。她有什么好的?等我杀了她,到时候想给你找什么要的女人还怕找不到?”郭开不耐烦的说到。 “不,父亲,我这一生只爱沁儿一人,我也只认她一人。”郭子胥坚决的说道。 若要是在以前,赵沁听到郭子胥这样说,心里一定欢喜得很,可是现在,她只觉得他虚伪至极。她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子胥,她是个祸害,我们若要留着她,只怕会后患无穷啊!”郭开立即换了一副神情,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想要以此来劝动郭子胥。 然而郭子胥像是铁了心一样,态度坚决的道:“父亲,我不会让秦国知道沁儿的存在,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后患。” “你……你怎么能确保她一辈子都不被秦国给发现?” “我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照顾她,让她远离世俗的一切,不必再受到尘世的打扰。”郭子胥说这话时,目光移向赵沁的脸庞。他的目光在触到赵沁嘲讽般的眼神时,心底一凉。 “你真是愚蠢至极!男儿家应当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而不是一天到晚围着一个女人转!就凭这一点,我今天是非除了这个祸害不可!”郭开扬起手里的剑,正对着赵沁。 郭子胥立即上前,以自己的胸膛对住郭开的剑。 “父亲,我再说最后一次,有我在我是不会让赵沁出任何事的!如果你要杀了她,就先杀了我!”郭子胥将自己的身体又朝剑尖靠近了几分。 郭开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这还是那个从不反对他一言一语的好儿子吗?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郭开凝眉思考良久,眸子扫视了一下神色平静的赵沁,心里暗自道,这个女人不能留,无论如何,他都要除了她。否则的话,子胥的一生都要毁在她的手里,只是现在他还不能跟子胥正面冲突。 他沉默了良久,神色渐渐转变,开口道:“子胥,我可以准许你留下她,但是她决不能踏出这门半步,否则的话……” “好,父亲,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不让她被别人发现。”郭子胥还当郭开是怕赵沁的身份被别人发现。却不知,这不过是他的一个阴谋。 赵沁始终如同一个外人一样,眼眸疏离的看着他们。 离不离开,这是她的事情,谁也决定不了! 郭开收起剑,眼神阴沉的看了一眼赵沁,然后转身离去。 “沁儿,你没事吧?”郭子胥见郭开走后,心里顿时舒了口气。 “你希望我有什么事?”赵沁反问道。 郭开见她这样的态度,神色一顿,不过旋即又笑了起来:“我当然是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情,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最伤心的人莫过于是我。” “呵呵……”赵沁轻笑,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丝丝嘲讽,“郭子胥,我怎么以前从没发现你这张嘴脸如此丑陋呢?” 她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张脸庞,这张曾让她迷恋的脸庞。还是熟悉的眉眼,还是英俊的五官,只是为什么现在在她眼里看起来却觉得恶心虚伪至极呢? 郭子胥的心早已跌至谷底,但是他脸上仍旧挂起笑容,假装没有听见她话语的恶毒,道:“沁儿,你也站了很久,肯定累了吧?快快进屋休息……” 他将赵沁身体扶正,半推着她向前走去。与此同时,他朝身后的侍卫示意了一下,让他们守好大门。他不确定赵沁会不会趁他不在意的时候,再次离他而去。到时,他就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她了。 赵沁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去。 ps: 男二女二分别是:华奕、赵沁。 赵沁在第二卷会变成一个“吊炸天”的女的!!! 第九十九章 恨无终(三) 第九十九章恨无终(三) 夜晚,郭子胥在赵沁的门外踌躇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赵沁听见推门声,眼眸倏地一下睁开。她美丽的眼眸,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感情。 郭子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百味翻滚。这几日,他都是与赵沁同榻入眠,两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原本他等这一切都过去了,挑个日子,正式将她迎娶过门。然而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不知她还会不会愿意嫁给我?郭子胥在心里不知不觉的想道。 他缓缓走到赵沁的身边,手臂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肩膀,一道寒冷的光亮迎面刺来,他立即伸出手去挡,尖利的匕首刺中他的手臂。 他吃痛的皱起眉毛,手臂上的鲜血迅速流出来,不一会就染湿了两人的衣衫和被褥。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夺过赵沁手里的匕首,然后将它扔出门外。 他迎着她的视线,不再闪躲。炽热深情的看着她,想让她能明白,他对她的感情。然而,赵沁的眼眸始终没有一丝感情。 良久,他苦笑的扯起嘴角,道:“沁儿,你怎么会有匕首?”他早已命人将宅子里的武器都给收了,目的就是怕赵沁会想不开。 “从王宫里带来的。”她当时就是随手拿的,目的是为了防身,没有想到这匕首到最后竟用到了他的身上。 郭子胥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然后转身走上旁边的柜子,打开药箱纱布,勉强替自己上了药,然后再把伤口包扎起来。 而赵沁则是一直坐在床边,默默看他完成这一切。 他包扎好伤口后,踌躇了一下,然后走到赵沁的面前。他正欲坐下,赵沁冷冷的声音又传来:“我有让你坐在这里吗?你给我出去!” “沁儿……” “出去!我是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你最好是出去了就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赵沁愤怒的说道,她额间青筋暴跳。双眸睁得很大。 “沁儿,我究竟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郭子胥语气哀求的问道。这一生一世,他只在她的面前才会如此卑微。 赵沁冷哼一声,眼神斜睨着他:“郭子胥,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最不能原谅你的是什么吗?” “我……”郭子胥哽咽住,没有答话,只是摇摇头。 “我最恨你的原因不是因为你欺骗我,而是因为你毁了赵国。就算你改变不了你父亲的决定,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想办法。可是你没有……你没有……你反而还装作一副爱我如生命的模样。将我深深瞒在鼓子里。呵呵……现在想起来过往的一切,真让我觉得恶心可笑!”赵沁毫不留情的说道,于她来讲,她最不能容忍的是一个臣子投敌叛国。卖主求荣。 郭子胥怔怔的看着她,神色悲凉。他知道他做错了,她已经不会再原谅他。 “沁儿……”良久,他声音似是沙哑的说道,“无论如何,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寂静的夜。将他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然而烛光微弱,她看不见他神色中的悲凉。 郭子胥说完话后,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赵沁倔强而美丽的脸孔,然后艰难的转过身,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他的确是懦弱自私。为了郭家,而选择了隐瞒,选择了背叛。 他想,赵国迟早是要被灭亡的,他们是改变不了什么的,所以才…… 然而,多年以后,他宁愿自己当时自己是一死来改变这一切,也不愿意将她伤得如此之深。 赵沁一直坐在床边,眼眸望着郭子胥离去的方向。 “如果我不是赵国的公主,而你不是郭开的儿子,那该多好……”只是可惜,这种假设永远只能是一种假设。属于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命运,都还必须继续下去。 她虽然只是一个公主,但是却有着男子般胸心。她崇尚英勇军儿,憎恶龌蹉小人。可是现在,她心爱的男子却成了她最讨厌的那类人,她的心又怎么不疼痛? 她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翻开被子,立即走下去。 现在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日夜见着郭子胥那张脸,只会让她发疯。 她随意穿上衣服,连包袱都不收拾,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好几个侍卫,赵沁见此,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然朝远处扔出去。侍卫们听见声音,立即跑过去看个究竟。而她则趁此跑了出去。 她沿着胡同,一路狂奔,待看到一个马厩时,顾不得其他,冲进马厩,牵着一匹马出来,然后纵身骑上去。 “驾!驾!”她扬起马鞭,一路上前。 她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景色,漆黑的一片中,偶尔有几点光亮。那几点光亮,曾有一抹是属于她和郭子胥的。 她微叹一口气,眼眸黯淡下来,然后握紧手里的马鞭,继续向前奔去。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她身后还后还有一群黑衣人正紧紧跟着她。 天色渐亮,赵沁骑着马行了几个时辰的路,身体有些劳累。她便停下马,走到旁边的小池上,洗把脸。 她看见池中她的容颜,苍白无力,没有一丝血色。她嘴角不禁苦笑起来:“到了太子哥哥那儿,应该就好了……” 她正欲起身,忽然看见身后有几抹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怔了一下,然后眨眨眼,沉住气,目光直直的盯着湖面。 湖中倒影里,有几个黑衣人正悄悄向她靠近。 她凝注眉,冷着眸,待他们靠近她时,一人正举起手里的刀,向她砍过来,她一个转身,躲过袭击。然后飞速的抽出怀里的匕首,准确无误的刺中那个黑衣人的心口。 一股热血洒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皱了眉头。 她再怎么胆大,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而现在还是她第一次杀人。 一个黑衣人倒下后,他身后还闪现出数十个黑衣人出来。 “呵呵……这个地方偏僻幽静,很适合给你这个亡国公主做墓地。”领头的刺客冷笑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赵沁面不改色,冷然问道。 领头的刺客见赵沁神色不变,心里不禁有些钦佩,王宫里养出来的人,居然也能有如此坚韧的人:“难道公主你会猜不出来是谁药置你于死地吗?” “呵……是啊,现在会派刺客来杀我的人,就只有可能是他了。”赵沁冷笑道。 领头的刺客眼眸血腥之色一闪而过,他举起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黑衣人,然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执行任务了。” 他的话刚说完,数十个黑衣人便冲向了赵沁。 赵沁知道自己必定会命丧于此,但还是紧紧握住手里的匕首,想要挣扎到最后一刻。 黑衣人还未靠近赵沁时,从天而降另一批黑衣人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还没有开口,其中一人边走到她身边,悄悄到:“公主,我们是郭公子下令保护你的暗卫。现在这些人由我们来对付,你赶紧回去。” 赵沁一听到郭公子在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涌现出来一阵酸痛。她没有说话,转身走向马匹。 她是不可能再回去的,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去的。因为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和他再在一起。 赵沁纵身一跃,骑上马匹,快速的向前奔去。那些刺客想要追上她,但是却被身后的那些暗卫给拦住。 赵沁骑马飞奔,前方忽然出现一根绳子,将她的马给绊倒。她紧紧握住马缰,才没有被摔得很惨。 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体关节有好几处受伤。她感觉腹部也隐隐有些疼痛,但是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前方闪现几抹刺眼的光亮,又是数十个黑衣人握着尖刀朝她走来。 她冷笑一声,道:“看样子他为了杀我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心血。” “呵……这次你猜错了,我们不是郭丞相派来的,而是郭公子派来的。”一黑衣人冷冷说道。 “什么?”赵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她一直隐忍的面庞出现一丝恐慌,“怎么可能?郭子胥他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他那么爱她,怎么会要杀她?他明明说过,他是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的。 “呵呵……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秦国公主和你这个亡国公主面前,郭公子当然明白他该选哪个!” “什么秦国公主?”赵沁急声问道,她脸上的平静,早已破碎。 “秦王为了感谢郭丞相的相助,答应将秦国公主下嫁给郭公子,这件事早已经众所周知了。所以至于你……自然是不能留的。”黑衣人语气带着杀气说道。 赵沁脚步向身后踉跄几步,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喃喃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在赵国还没灭亡,此事就已经定下了。而郭公子一开始对你不过是怜惜罢了,所以不忍动你。可是眼看着秦国公主就要嫁来了,留着你实在是一个祸患,所以才及时命令我等来除掉你。”黑衣人说着话,就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尖刀。 ps: 推荐收藏……么么哒,有订阅的快撒来。 第一百章 恨无终(四) 第一百章恨无终(四) 赵沁思绪早已乱成一片,脑海里不停地闪耀着秦国公主这四个字。 原来,他早就背叛她了。呵呵……她空洞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深邃的宛如古潭,让人望一眼,便觉得可怖。 黑衣人看见她这样的眼神,心神一凛,不过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赵沁沉下眼眸,突然对着黑衣人的身后说道:“郭子胥,你终于来了。” 一众黑衣人听了她的话,纷纷扭过头,待发现眼前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被骗后,再转过来身时,赵沁早已跨上马,扬着马鞭,向前奔去。 领头的黑衣人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屏住气,快速的朝着赵沁的方向奔去。 赵沁此刻什么也顾不了了,只是潜意识的扬起马鞭,抽打着马身。颠簸的山路,让赵沁原本就受了伤的身体更加不舒服。她感觉自己的腹部越来越痛,可是她却来不及看一眼。 她身后的呼啸声越来越清晰,刺客们离她越来越近。突然一把利刃从她的面颊划过,她双手一软,身体差一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还没过一会儿,另一个刺客将手里的利刃抛向赵沁,赵沁索性低下头,半伏在马背上。 马跑了很久,似乎也跑疯了,一直拼命的向前奔去。赵沁现在是看着路就走,已经顾不得什么方向了。 赵沁此刻什么也顾不了了,只是潜意识的扬起马鞭,抽打着马身。颠簸的山路,让赵沁原本就受了伤的身体更加不舒服。她感觉自己的腹部越来越痛,可是她却来不及看一眼。 她身后的呼啸声越来越清晰,刺客们离她越来越近。突然一把利刃从她的面颊划过,她双手一软,身体差一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还没过一会儿,另一个刺客将手里的利刃抛向赵沁,赵沁索性低下头。半伏在马背上。 马跑了很久,似乎也跑疯了,一直拼命的向前奔去。赵沁现在是看着路就走,已经顾不得什么方向了。 “老天……你一定要保佑我活下去……要我活着……杀回他的面前……”她声音决绝的说道,不知不觉,她握着马缰的手又恢复了力气。郭子胥现如今如此对待她,她是一定要向他讨回来的,并且是加倍讨回。 疯狂的马一路向前跑着,但还是没有摆脱掉身后的一众刺客。 赵沁一边看着身后的刺客,一边焦急的看着前方的道路。前方的视野渐渐清晰出来。远处竟然没有道路了。那儿是一个悬崖! “这……”赵沁皱起眉头。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身姿一跃,跳上她的马背,她猛踢马腹。马儿一惊,快速向前奔去,黑衣人身体不禁一颤。她在黑衣身体颤抖的那一刻,右手迅速掏出怀里的匕首,对着黑衣人的胸口刺下去。 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赵沁闭上双眸,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跳下这悬崖,她是必死无疑。而跳下这悬崖,她或许还有个生机。 马儿长鸣一声。便直直的跳了起来,然后在半空中掉了下去。 赵沁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不断的向下降,她只得紧紧握住手里的缰绳,心里默默念道:“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幸而这悬崖并不高,确切来说是一个较陡的山坡。赵沁又在摔下来的时候。被挂在了树枝上。她看着仅仅几米的地面,嘴角咧出一抹笑意:“郭子胥,上天不让我死,想必是为了要向你复仇的!” 她小心翼翼的踩着树干,想要从树上慢慢爬下去。然而她踩得那枝树干突然卡擦一声断了,赵沁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向下摔倒了。 “啊……” 她是腹部朝地,在落地的那一刻,腹部原先的疼痛骤然变得剧烈起来。她艰难的爬起来,目光移向自己的腹部。 她看见自己的裙摆上染着耀眼的红色,深深刺着她的双眸。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体内,缓缓流出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 源源不断的血迹,不一会儿便晕湿了地面。她伸出手去触碰着地上的血迹,惊愕的看着这一切。 她虽然对这些事情了解甚少,但此刻也已经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她染着血的五指紧紧握住,指甲尖利的刺痛感觉自她的掌心传到她的心里。她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悲伤,大哭了起来。 她的孩子……她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郭子胥,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我赵沁一定要你血债血还!”她声音沙哑的说道。她艰难的站了起来,体内的血仍旧缓缓的流着。她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前走着,此刻身体的疼痛,早已比不上她内心的痛苦。 一夕之间,国破家亡。王氏宗亲在她的面前被活埋,而自己爱着的人成为了卖主求荣的奸细!现在,她又被他追杀,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呵呵……呵呵……”她苦笑着,美丽的脸庞露出血色一般的妖艳狠戾,“郭子胥……郭子胥……” 她每走一步,都喊一声他的名字,每一声,都带着浓浓的恨意,这恨意仿佛刻在她血液里,深邃入骨。 她裙摆的血液,顺着她的脚步,在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红印。她像是完全不知觉一样,心里此刻全被仇恨给充满了。 刺客们见赵沁摔下山坡后,心里仍旧不放心,于是又飞速的奔到山下去。 他们来到赵沁掉落的地方,看到那匹马已经摔死了,而却没有看见赵沁。领头的人眼眸阴沉的扫视着四方,然后在一旁,看见了摊血迹。 他脚步立即走过去,然后道:“看样子她还没死,不过……却流了这么多血,只怕也难以活命。” 他抬起头,顺着那道长长的血印看过去。 “我们赶紧追过去,一定要不留活口!”他握着闪着寒光的利刃,脚步快速奔去。 一众黑衣人顺着血印走去不久后,血印却突然消失了。而前方,是一片深绿色的湖泊。 “她莫非是躲在这湖里?”领头的黑衣人皱起眉头,望着沉寂的湖面思考着。良久,他道:“我们下去看看!” 他刚说完话,身姿一跃,便跳下了湖里。他身后的黑衣人都纷纷跟着他,跳了下去。 赵沁躲在一旁草丛,目光冷然的看着他们。 她趁他们跳入湖中,立即从旁边的小道离开。 她拖着艰难的步伐,忍者身上的疼痛,一刻也不敢懈怠的往前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只是想要摆脱身后的魔爪。 天上的阳光越来越刺眼,她的额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因为疼痛。她的眼眸越来越模糊,大脑也越来越昏沉。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赵沁,你不能倒下去,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你要报仇!报仇!” 她走着走着,忽然踩到了一块碎石子上,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到了下去。她睁着朦胧的双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然而终究是体力不支,昏倒了。 昏倒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的世界里不再有什么家仇国恨,不再有什么恩怨是非。 郭子胥的脸庞在她的脑海里出现着,一如同往日,笑的那般痴傻。然而,却突然碎了,碎成无数个刺片,每一片都刺在了她的心上。 “啊……”她一声尖叫,神色惶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双眸空洞无神。她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一切。 这都不是梦,这都是真的……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成为一个遭人刺杀的亡国公主。 她记得,她后来是晕倒在了路边上,可是现在…… 她看着四周,这是一个简陋的小屋,屋内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想必这是一个农舍人家,看样子她是被别人给救了下来。 她想到这,心里才安顿下来。她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别人给换了下来。身上的布料虽然粗糙,但是却很干净。她的心,于一片阴霾中,温暖了些。 她正欲下床,腹部忽然疼痛起来。 这疼痛一瞬间提醒了她什么,她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一颗心瞬间又被悲伤席卷淹没。 她的孩子…… 门外忽然一声咯吱声,一个老妇人端着碗汤药要走了进来。她看见赵沁醒过来后,满是皱纹的脸庞上露出浓浓的笑意:“姑娘,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赵沁看见她脸上真诚的笑容,心里的警惕都消失了:“是……婆婆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家的老汉上山砍柴的时候看见你晕倒在了路边,所以就把你给背回来了。”老婆婆走到她的面前,眼神怜惜的看着她,“姑娘,你先喝掉这药,养养身子吧。” 赵沁嘴角勉强笑了笑,然后接过她手里的碗,望着黑乎乎的药,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再怎么养身子,她的孩子也不会复活了。 ps: 啰嗦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后面的情节,望原谅,不要拍砖。 第一百零一章 恨无终(五) 第一百零一章恨无终(五) “姑娘,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找到更好的人。”老婆婆安慰她说道。在她心里,她只当赵沁是怀了身孕,却遭男人抛弃的孤苦女子。 赵沁没有说话,一口饮尽汤药。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汤药,能够治好她的痛苦该多好! 她喝完药后,擦了擦嘴角,脸上努力扬起一丝笑意道:“谢谢你,婆婆。” “哎……”老婆婆叹了口气,接过她手里的碗,道,“姑娘,你要想开一些,凡事要往好处想。” “婆婆……”赵沁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婆婆,我的孩子……”她还没说完话,眼眸又朦胧了起来。 老婆婆惋惜的说道:“孩子……已经没有了,不过姑娘你还年轻,将来还有机会可以要孩子!” 赵沁摇摇了头,转过身,将自己的神色给隐藏起来:“呵呵……只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老婆婆听见她这样,脸色也不好过:“姑娘,你……” “婆婆,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赵沁转过身来,面对着婆婆,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转眼之间,她便学会隐藏住自己的感情。 老伯这时正好从门外进来,看见屋里的两人,立即走了进去。 “姑娘,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来的话,可就急坏了我家老太婆了!” “瞎说什么呢?我哪有急坏?我只是担心姑娘罢了……”老婆婆瞪了一眼老伯说道。 老伯笑笑,不再说话。 赵沁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隐隐疼痛起来。曾经,这就是她所期待的生活。她和郭子胥能够相依到老,恩爱如初。可是……可是……命运的齿轮,忽然就将她送到了这一步。她爱的人,她守护的感情,此刻竟然成为她此生最大的悲哀! “老伯,谢谢你救了我。”赵沁抿起唇瓣,对他道谢。 老伯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哎……在这乱世,谁没有危难的时候呢!” “哎……”老婆婆也叹了起来,“真不知这战乱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听说,前太子赵嘉昨日已自立为代王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可不可以带领我们赵国复国?”老伯纠结的说道。 赵沁一听到赵嘉这两个字,心里一惊,旋即问道:“老伯……你刚刚说前太子赵嘉已自立为王了?” “嗯,在北方偏僻之地呢。”老伯答道。 赵沁忽然笑了起来,由衷的笑了起来。太子哥哥果真没让她失望!她就知道他才不会像赵迁那样卑躬屈膝! “老伯、婆婆。我现在要走了。多谢你们的救助。”赵沁立即道别。现在,她要立即赶到代国,去找赵嘉。 “哎……姑娘,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你……”老婆婆担忧的问道。 经老婆婆这么一提醒,赵沁才意识到自己的腹部还隐隐带着疼痛,不过现在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事情了。 “婆婆,我没事,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了。”赵沁不愿再耽搁一刻,说完话,便欲离开。 老婆婆还想拦住她,却被老伯给阻止了:“让她走吧,老太婆。” 赵沁对他们笑了笑。然后便转过身,脚步快速的离开这里。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站在门边,看着赵沁瘦弱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远处。 赵沁走下山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穿着老婆婆的衣服。于是她又返了回去。 她推开门,屋里静的有些怪异,她心里瞬间不安起来。她立即走了进去,映入眼前的便是两摊血迹。老伯的胸口被刺中了一剑,血液似乎还散着热气,昭示着他才刚死去不久。老伯紧紧搂住老婆婆,似乎是想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保护住自己所爱的人,然而,老婆婆还是被别人割破喉咙而死。 赵沁看着眼前的场景,足足愣了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她扑到他们的面前,眼泪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赵沁红肿的眼眸闪着晶莹的泪光,柔美的脸颊因为一连串的打击而深陷了下去。 “都是因为我……一定都是因为我……”老伯与老婆婆居住在深山里,平日里对外接触不多,应该是不会被仇敌杀害的。那么他们现在的死因,一定是那些追杀的她刺客所为。 赵沁哭的声嘶力竭,整个天地在她的眼里仿佛都昏暗了。 “郭子胥,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你可以怎样对我就算了,可是他们是无辜的啊!”赵沁沙哑的问道。 回答她的,就只有她自己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亡国之仇,孩子之死,再加上现在又多了的两条人命,让她很透他了! 她紧紧握住双手,眼眸恨绝的看着前方,语气凌厉的说道:“郭子胥,终有一天,我一定要你们郭家血债血偿!” 她跪在老婆婆和老伯的面前,哭了很久,直到哭的再次声嘶力竭,她才收起心里的悲愤,拿起锄头,在院子里挖坑。 老婆婆和老伯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无葬身之处。 赵沁原本体力就透支了,再加上这一连串的打击,所以她还没有挖一会儿,就晕倒在了院子里。 梦里,她还是她,那个带着任性,骨子里却很骄傲的赵沁公主。她一出生时,母亲便去世了。而赵偃的心里就只有温焉一个女儿,所以她从没有感受到什么亲情温暖。可是她却不怨,因为她知道她至少还是一个公主,比其他孤苦的女子还要幸福许多。 直至七岁那年,那个人走进她的生命。接下来的八年,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后来才觉得此生最大的幸福,不是她是公主,而是她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一直宠爱她,忍让她的人。但往往越是你深爱的人,将你伤的最深。 她紧闭着的双眸,忽然流出眼泪。 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还是那个人。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变得这样龌蹉不堪呢? 直至深夜,或许是夜里的露水,亦或许是夜里的鸟鸣声,将她吵醒了。 她睁开空洞的眼神,茫然的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 她嘴角忽然咧开一丝笑意,显得凄凉无比。她艰难的站了起来,继续拿起锄头挖着坑,直至到天明,她才挖好这一切。 她将老婆婆和老伯埋葬好后。在他们的墓前跪了一会儿。 “婆婆。老伯。我现在要走了,恐怕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来看你们了。你们的恩情,我只能等来生才能报了。” 她磕了几个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乔装打扮了一下。将自己假装成一位老妇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的逃离这里。 她下山的时候,果真看到一些士兵在山脚下盘查着什么。她低下额头,弯着腰,脚步显得有些蹒跚。 “你要到哪里去?”一个士兵拦住她,向她扬了扬自己腰中的剑。 “咳咳……我这把年龄身子骨不好了,打算到城里去投靠儿子,咳咳……”赵沁声音沙哑的说道。她伸出手捶了捶自己的腰,假装成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士兵审查了她一番。然后道:“把你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 赵沁颤巍巍的取下自己后背的包裹,然后抖着双手,假装害怕的打开:“官家,我就这么点行礼,没有什么值钱的。你们可千万不要……咳咳……” “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士兵捂住嘴,不耐烦的说到。赵沁一直在那里咳嗽,他还以为她有什么传染病,巴不得早些远离她。 “谢谢官家……咳咳……咳咳……”赵沁系上包袱,脚步蹒跚的向前走着。 待她看不见他们时,她站直了身体,脚步迅速逃离这里。 她买了匹马,长路漫漫,她必须要有代步工具。她牵着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赵国灭亡了,而百姓们在经历了亡国之痛后,脸上都有着悲凉。 “呸!狗杂种的东西!居然如此的不要脸!”一个粗犷的男声忽然在前方响起。 “嘘……你小声一点,万一要是被听见就不好了!”另一个男声响起。 “呵……听见又如何?那郭家本来就是不要脸的人!郭开卖主求荣,而他儿子还要迎娶敌国公主,呵呵……真是将我们赵国的脸丢尽了!” “是啊是啊,那郭开原先就是奸佞之臣一个,可惜……” “哎……” 男子说完话后,一众人都附和起来。、 “我们赵国早就没有了,那还有什么丢脸之说?”突然一人插进来的声音,将众人吵吵闹闹的声音都熄灭了。 赵沁听着他们讲话,脸色不变。她牵着马,从他们旁边走过去了。 她走到城门口,经过一番盘查,终于走了出去。 她立在城门外,看着巍峨的邯郸城门,目光深邃悲凉。 她要离开邯郸了,离开这块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站在那儿看了很久,终于才撇开视线。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赵国的公主,她只是一件复仇的工具。为赵国、为宗亲、为她的孩子、甚至还为老婆婆和老伯复仇的工具! 她骑上马,身姿决绝,扬起马鞭,厉声高喝:“驾!驾!驾!” 马儿快速向前奔去,马蹄扬起的灰尘,宣告了这一切的结束。 …………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离去不久后,另一人快速骑着马,停至城门,想要去追赶她,却是来不及了。他一直望着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点一点儿融入到远方的天空中。 ps: 第一卷已完,男女主的戏份马上要开始了。来点推荐收藏吧…… 第一百零二章 隐世(一) 第一百零二章隐世(一) 华奕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衫,身形修长的立在门边。他看向屋里那个趴在桌子上,已经沉沉睡去的温焉,眼眸半眯起来。 一年前,他在邯郸将她带回来后,她就一直跟着他。他曾答应过嘉妍夫人,要代她照顾温焉。所以在嘉妍夫人离去后,他就一直隐藏在邯郸城里,等着赵国灭亡的那一天,然后带着她离开。 他视线扫过她柔美的脸颊,心里暗自思考着,这温焉的模样只有三分像嘉妍夫人,想必剩下那七分是向那个他从没见过的情敌吧。 可惜了啊……他在心里叹道。他从没有正面见过赵偃,这个给他带了一顶大大绿帽子的男人。 他摸摸了自己的脸蛋,再看看温焉,自言自语道:“我究竟是哪儿不如他呢?哎……”想他也是七国出名的美男子,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冠世无双,绝代风华,没有人可以睥睨的。 温焉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华奕看着她这副模样,眼里露出一丝促狭,他走进门来,大声喊道:“温焉!温焉!谁让你睡的?” 温焉突然被几声雷霆般的声音给吓醒,她慌忙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神色疲惫的看向门外,然后不情愿的道了句:“师父……” 华奕冷了冷眼眸,一副泠然的模样,道:“衣服洗了吗?午饭做了吗?午后菜园的野草拔了吗?经书看完了吗……” “师父……”温焉神色憋屈的看着他,“我……” “这些事情你是不是又没完成?没完成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儿睡觉?”华奕不满的看着她,他走到她的面前,指了指她刚刚趴的桌子,道,“看看这桌子,都布满了一层灰尘,你以为你用你的脸就可以擦干净它吗?我看你的脸比它还要脏吧!” “师父……”温焉抬起头,眼神倔强的看着他,她原本想要将自己一肚子的牢骚给发泄出来。结果看见华奕那张貌似清冷的脸她就说不出来话。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眼中的师父是儒雅高贵的,而在她面前,他怎么就变得挑剔怪异了?! “师什么师父?还不赶快去烧午饭,为师快饿死了。”华奕甩下话后,径直走到书架上,拿出本书,然后坐到竹椅上,神态悠闲自在的看着。 温焉咬着牙看着他可耻的行径,但是又没有办法。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进厨房。华奕的视线从书上移开。他看着温焉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呵呵……天天捉弄这小妮子还真是有意思!” 温焉面无表情的淘米,下锅,烧火。一阵忙乎着。 她蹲在灶台边,看着熊熊燃烧的火。 “哎……明明是母后要他照顾我的,怎么变成我来照顾他了?照顾他也就算了,还要顺带照顾另外两个人!”她委屈的憋起嘴,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一个十指不沾水的公主,结果现在每天早晨起来要为他们烧好早饭,收拾屋子、洗衣服。然后是被逼的看着一些诗书兵书,接下来是午饭……一直就是这样重复的忙碌着,直至一天结束。 她拾起地上的柴火。熟练的放进锅洞。一开始,她也反抗过,死活不愿意干这些事情。那时华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以为你还是赵国公主吗?你的公主梦早就碎了!” 他一语击中她的心,完全不顾她的伤口还没有复合。她含着泪看着他。神情倔强,到最后一点一点软下去。她一边抽噎着,一边搓着他们的衣服。 明明是三个大男人,怎么还好意思要她一个女儿家为他们洗衣服?可是他们的脸皮就是那么厚,不仅是衣服,其余家务活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时常在怀疑,他带她回来是不是为了找一个免费的劳工?她想着不禁侧过脸,视线看向堂屋内,华奕神色正专注地看着书。 明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明明身上有着清冷脱尘的气质,可是为什么却干得出那么无耻的事情? 温焉冷哼一声,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移开视线,但是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这里的生活虽然累了点,可是却没有烦恼。忘却了俗世征伐,忘却了恩怨情仇,就这样度过一生也很好。 只是,于她心中,还有一丝遗憾。那一丝遗憾,源于一个没有兑现的承诺,源于一场戛然而止的感情。 “温焉,你在想什么?”小宝忽然凑到她的面前,神色惊讶的看着她。 温焉推了推他,撇撇嘴说道:“没呢。”在她眼里,她觉得小宝和大宝都是傻愣。可是,她却被这两个傻愣给欺负了那么久! “温焉,你知不知道山下二婆家的猪生了?”大宝语气激动的说道。 温焉放木柴的手一滞,良久,语气无奈的说道:“不知道。”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幸福,仅仅是一头母猪生了,也能把他们乐一阵子。 “还有还有,小梅嫁给隔壁村的刘二了!”小宝也激动地说道。 “什么?小梅嫁给刘二了?那师父怎么办?”温焉放下柴火,神色担忧的看向屋内。 屋内的华奕听到温焉这样说,差一点从竹椅上摔了下来。 这小梅一直喜欢华奕,也等了他很多年,然而终究是敌不过年华易逝,最后嫁给了另一个人。 温焉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哀戚:“哎……这下我又要为师父的终身大事操心了,不知道隔壁村还有没有什么好女儿家?” 温焉自从知道华奕的年龄不似他的外表那样年轻的时候,她就开始瞎操心了。所以她来到楚国这个边境小镇不久,就开始为华奕物色人选。最终她定下了山下的小梅,因为她知道小梅喜欢他很多年了。可是华奕自己,却是什么也不在意。 “哎……实在是不行的话,我和小宝就去绑一个女儿家来,然后温焉你就负责迷晕师父,呵呵……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大宝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一个木笺砸在了他的头上,他吃痛的捂着头,神色憋屈的看着华奕。 华奕站起身来,随手再抄起一卷木笺,温焉看见他这个动作,身子不禁悄悄挪到了小宝身后。 “你们成天就知道想这些事情!”华奕走到他们的面前,扬起手里的木笺,指着温焉说道,“温焉,你一个女儿家也整天与他们掺合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妥了!” “师父。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女儿家吗?那你为什么把什么事都让我干?”温焉倔强的看着他。在这里的三个男人。没有一个把她当成个女人看。再加上,平日里她穿的都是粗衣布衫,以至于久而久之,她都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怀疑。 华奕面不改色。一副泠然的模样,道:“我这样做是为了磨练你,是想要让你体验生活的痛苦……” “可是师父,为什么只有我一人体验?”温焉对与他的这套说辞早就听腻了,每次面对他那张理所当然的神情,她都气得牙痒痒的,“我认为师父应该是要给弟子做个表率的,所以下次师父你……” “饭糊了!”温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宝的一声尖叫给打断了。 温焉嗅到糊味。立即弯下腰,动作迅速的撤掉锅洞里的木柴,然后将它们仍在干燥的地上。 华奕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眼眸闪了闪。 他每次说他是为了锻炼她,她都不愿意相信。其实是真的。一年前,他遇到她,那时的她整日以泪洗面,神色始终苍白无力。他知道她的心伤不是一早一夕能够复原的,而当下唯一能够帮她减轻痛苦的,便是让她没有时间去想。所以一来到这,他便将所有的事物都留给她去做。她虽然干得很不好,但却是一直认真的在学习。 “师父……我……”温焉愧疚的走到他的面前,垂下眼眸,不敢看他。她知道华奕下午还要给孩子们上课,所以没了午饭,也就没了体力。 华奕看了一眼已经烧糊了的饭,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去重新烧……” “好。”温焉立即点点头,她看他没有生气,心里也就放心了。 温焉正欲行动,门外忽然就来人了。 小梅挎着一个篮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悦和羞涩之情,走了进来。她看着几个人都聚集在厨房里,不禁惊讶的问道:“你们都在厨房干什么?” 华奕没有说话,转身就走进了堂屋。 小梅看着华奕冷冷的背影,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失望之色。 “小梅,听说你……”温焉一看到来人,就立即上前问话。 “嗯。”小梅还未待温焉说完话,就点了点头,“我嫁给了刘二。” “为什么?怎么会如此匆忙?你居然都没有通知我?”温焉不满的问道。她直直的看着小梅,以前在她心里,她是把她当成师母来培养的。可是她居然将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没有通知她! “我通知你了,我将喜帖给了华公子……”小梅眼眸半含着旧情,视线投向屋内。 温焉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皱起眉头,视线不悦的看着屋内那个又拿起木笺认真读的人。她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他不会为自己的人生而担忧呢?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哎…… 温焉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而道:“小梅,那刘二他对你好吗?” 小梅听到刘二这两个字时,嘴角一弯,轻笑道:“挺好的,他就是一个傻愣,什么话都听我的,不会惹我生气。” “呵呵……那你可真是寻到了好姻缘!”温焉也笑着说。 “呵呵……温焉你将来也会寻到的!”小梅无意说道。 温焉在听到姻缘这两个字时,神色一滞。她的姻缘……早就已经被埋葬掉了。随着赵王室宗亲,一起被埋在了过去。 】 ps: 第二卷咯……继续呦呵要推荐收藏 第一百零三章 隐世(二) 第一百零三章隐世(二) 小梅看见温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于是立即说道:“温焉,你们还没吃饭吧?看,我今天给你们吃的了!” 她打开篮子,将一些馒头和几碟农家小菜拿了出来。 温焉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笑道:“小梅,你今天真是来得太及时了,正好我刚刚……哎,不说了,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吃饭。” 温焉无味的咬着馒头,长长的眼睫毛几乎触碰到了馒头上。她低垂着头,心思沉重。 小梅有些羞怯的将馒头和小菜递到华奕的面前,她知道他是很喜欢吃这几道菜的。在她的心里,即使嫁给了别人,但是还仍旧忘不掉他。 华奕接过饭菜,目光并不看小梅,而是盯着温焉。他捏着手里的馒头,良久,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即使他努力了那么久,想要她忘记过去的悲伤,但是还是没有成功。他不知道温焉的伤心是由于嬴政,他还以为她又想念故土了。他对温焉和嬴政之间的过往并不知晓。 温焉终于是咽不下去,于是将手里的馒头放下了。她缓缓走出门,坐在屋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她抬起头,望着一片深沉的天空。 七年……都已经七年了,呵呵……时间过得真快啊!她轻轻笑着,眉眼带着淡淡的哀愁。政,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以后……也都不会再见了。 我曾等的那么久、那么辛苦的爱恋,却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将赵氏逼入绝境呢? 你应该是不爱我了……否则怎么会下令埋掉王宫里所有的人,你明明知道那其中也包括我,呵呵……可我还那么傻的想要去找你…… 温焉想着想着,眼眶不禁湿润了。 “温焉,你怎么了?”身后的小梅,担忧的走到她的面前。隐隐的,她仿佛在温焉的眼眸里看到泪水。她认识她有一年多了,却从没见过她落过泪。 “没……没呢。”温焉眨了眨眼,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水给退回去,“小梅,有空将你家的刘二带给我看看。”温焉打趣说道。 “呵呵……他长得不好看,连华公子的一半都不如。”小梅浅笑道。 “这世间有几人能比我师父更好看呢?”温焉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了华奕,她脑海里却忽然出现了嬴政的面容,他们两个……到还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会是叔侄。只是可惜,她对嬴政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如果他也长着一副像华奕一样俊美至极的脸庞。不知会招惹多少姑娘。 “谁?”小梅好奇的问道。“谁现在如何了?” “没没……你听错了,”温焉回过来神,立即反驳道。 小梅看着温焉的神情有些恍惚,也不好再问下去。于是转而道:“温焉。你说我该怎么办?” “嗯?” “我……我还是忘不掉他该怎么办?”小梅嗔了一眼华奕说道。她抿着唇,然后低下头,将眼里的羞涩隐藏下去。 温焉看着小梅的神情,思考良久,然后轻轻一笑:“小梅,你是真的喜欢我师父吗?” “这……是自然的。”小梅侧着头思考了一下,她第一次见到华奕的时候,就被他的容貌和气质给震慑住了。她从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出尘的男子。 “我看未必如此,”温焉轻轻道,她看着小梅惊愕的眼神然后继续说道,“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我师父,甚至是一见钟情。但是那都不过是被他的外在所吸引了。” 就连她第一次认真看见华奕的时候,也愣了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墨眉修长,眼眸如潭。而他浑身都仿佛被一层烟云所笼罩,犹如误入人间的天神。这样的一个男子,怎么会不吸引人? “不……不可能的……”小梅辩解道,虽然她第一次见他时的确是被他的容貌所迷惑,但是时间都过了那么久,她还是没有忘记他。 “小梅,你的确是喜欢我师父,但是那却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或许更确切的来说,那是一种迷恋和崇拜,就像凡人迷恋神仙一样。”温焉缓缓说道,“那是一种只能远望而不能触碰的感情,而真正的男女之情,却是……却是不管对方有多么的清冷孤傲亦或者残忍暴虐,而你都想要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陪着他,一生一世。” 她眼前仿佛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她来不及看清,却早已消失。 “是这样吗?”小梅蹙起眉头,仔细想想温焉的话,倒觉得越来越对。她对华奕的感情,的确是一种迷恋和崇拜。这种迷恋和崇拜的程度,以至于让她觉得走到他的身边都侮辱到他了。 “呵呵……其实我觉得,小梅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刘二,如果你不喜欢他,又怎么会选择嫁给他呢?” “才不是呢,我那是因为年龄老了,就只有他一个人还不离不弃的对待我,所以我才……”小梅小声说道。 温焉看着小梅的脸庞,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悲伤:“小梅,你怎么会老呢?”小梅只比她大一岁,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年华,都被称为“老”了,那她呢?想必在这些小镇里的人看来,她也是一个老女人了。呵呵……不过是一转眼,她已经从最好的年华步入“老女人”这个阶段了。 如果当初……她顺利嫁给了嬴政,想必现在孩子也有了。她忽然想到这,眼眶又红了。 “哎……我不知道你们赵国是什么情况,但是在我们楚国,女子出嫁的年龄多在十三四岁左右,而像我这样十七岁还未嫁人的,已经没有了。”小梅苦笑了一下,真是一见华奕误终身。五年前,她还不过是乡里的一个野丫头,背着篮子在山间一蹦一跳的走着。而华奕就在那时,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了。 他站在溪边,穿着一身白色的华服。墨色长发被黑冠束起,黑冠上横插着一只绿色玉簪,这玉簪与他如玉般的脸庞相得益彰。 他微微侧过身,对她浅笑了一下。细风忽然迎面吹来,将他黑冠两侧的吊饰吹起,连同将她的心一同吹起。 这么多年了,她都珍惜着这份初遇时的场景。难道这只是一种迷恋吗?而并不是真正的感情? “我们赵国也是这样。”温焉轻声说道,“呵呵……所以我也很老了。”她忽儿笑道,但是眼中有掩饰不了的悲伤。 “怎么会?我可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温焉你的年龄,若说你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我到是信得很!”小梅立即说道。 “呵呵……”温焉笑道。“谢谢你。”她知道她是在安慰她。但是却让她很感动。在楚国这个边陲之地,她也就只有小梅一个朋友了。 “哎……女子年龄一大不结婚就会遭别人诟病,而男子都三十多岁仍单身的却没有人来说。”小梅不由自主的又将话题扯向了华奕。 温焉顺着小梅的视线,看见华奕正专注地拿着本不知名的书在那儿研究。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温焉也叹道。 她不禁蹙起眉头。打量着华奕。以她师父的外在和内在,不至于会找不到女子,那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娶妻? 华奕放下书本,看向温焉探究的眼神,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模样颇自信的走到她的面前,淡然说道:“今天晚上我回来可不希望再看到什么东西烧糊了。” 他说完话,不待她回答,便只留给她一个修长潇洒的背影。 小梅盯着华奕的背影。看了很久,道:“我还是觉得他那么迷人,五年了,都没有变,哎……” 温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因为于温焉来讲,华奕是一个严师、恶主。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其实还有一半没有说完,如果她再将晚饭烧糊了的话,她就会被罚面壁思过、抄经书。就像那些学堂里的小孩子一样受处罚。 记得她第一次忘记了烧饭,华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去把后山那块地的野草给拔完,然后回来面壁思过,抄经书!” 她当时听了这话,愣在了那儿。他不应该是照顾她的吗?怎么变成她是他的仆人了?而且好歹她也是个公主,怎么可以让她去干这些粗活? 她咽了咽喉咙,刚想反驳他,大宝和小宝就对她猛使眼色,然后拉着她慌忙走了出去。事后她才知道,如果她敢说一个不字的话,下场只会更惨。 于是在这一年里,她经历了一个普通女子的悲苦生活,算是真正的了解民间疾苦了。 小梅尴尬的笑了笑,道:“温焉,你别打趣我了。虽然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但是我……会努力放下的。毕竟我已经嫁给了刘二,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对不起他的!” “呵呵,小梅,你能这样想就很好。或许等很多年以后,你才会发现,当年的的爱恋不过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罢了。”温焉若有所思的说道。小梅对华奕不管是什么感情,但终究是敌不过现实,还是嫁给了一个老实的人。 或许这就是每一场水中月镜中花似的感情的结局,年轻时,每个女子心中都藏着一个天神一样的男子,然而到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却是另一个普通但是实在的男子。 小梅望着那条早已经没有华奕身影的道路,眼眸渐渐暗了下去。从此以后,她要开始了一场新的生活,这场生活,注定了要与他渐行渐远。或许真如同温焉所说的那样,等很多年以后,她才发现,她爱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出现在她最美好年华里的一场水中月镜中花。 第一百零四章 **恩怨 第一百零四章寡妇恩怨 ““怎么会这样?”温焉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后山这块小土地,平日都归她管的。她对这麦子可是上心的很,所以打理的精细至极。可是她刚刚不过是打盹了一会儿,这麦子地就被什么东西给糟蹋了一番,柔嫩的麦苗都被踩在了泥土里。 “好像是什么动物踩得……”小宝弯下腰,仔细地看着麦地上的印记。 “是猪!还是老母猪!”大宝一声尖叫,“天哪,怎么会有猪爬到山上将温焉你的地给踩成这样?” 温焉紧握住拳头,扫视了一下麦地:“这山下养猪的只有几户人家,而会干出这样缺德事的人,只有可能是……” “刘寡妇!”大宝和小宝同时接话。 “嗯,”温焉点点头,她沉下眼眸,气愤的说道,“我想她可能还是为了报复上次的事!” 至于这一段恩怨,还是有关华奕。这方圆几里的女子,没有那个对华奕没有非分之想的。而刘寡妇,是其中最为强烈的。 不久前,她一副扭捏的样子,想要温焉将华奕骗到她家里去,温焉自然是知道她想的是什么点子。所以果断拒绝了,但是在她再三的恳求下,而且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温焉迫于无奈,实在是不想被她纠缠,所以就同意了。 她骗着华奕,说刘寡妇生病了,要他去治疗。华奕神色平静,没有说什么话,就跟着她走了。 等到刘寡妇的家门口后,她不放心,所以就守在门外,等着华奕出来。 华奕进去不久后,屋里便传出来阵阵撕心裂肺杀猪般的声音。温焉心一惊,正欲冲出门外,大门却忽然被撞开了。只见刘寡妇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摔倒在地上。 温焉视线急忙向屋内看去,而华奕身影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淡淡的对倒在温焉脚边的刘寡妇说道:“刘氏,你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初春将至,身体有些躁动,所以我刚刚才迫不得已对你下手,想要为你消火。” 温焉这时候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有些愧疚的看着华奕,而华奕压根不看她一眼。 刘寡妇仓皇从地上爬起来。见自己这副模样被温焉看见。心里不禁有些恼怒。但是这恼怒只是对温焉的。而并不是对于华奕。 “华公子,谢……谢你,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不如请你喝杯茶怎么样?”刘寡妇堆起一脸笑意说道。她现在是豁出去了。都已经到这地步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华奕给拿下。 温焉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她明明被华奕打成这样,居然还不肯死心?! 华奕眼眸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道:“嗯,温焉,你也进来吧。” “她……她进来恐怕有些不妥吧?”刘寡妇眼神凌厉的看着温焉,想让她识趣的离开这里。 “只是也进来喝一杯茶而已。能有什么不妥的?”华奕反驳道。 温焉看了看刘寡妇,然后又看了看华奕,终究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刘寡妇沏了杯茶给华奕,完全忽视了旁边的温焉。 华奕端起茶杯。正欲放至唇边,又停了下来。刘寡妇炽热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慌乱:“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嫌弃奴家的茶不好吗?” “这倒不是,而是我这徒弟在门外已经等了很久,想必也口渴了,这杯茶就先给她喝吧。”华奕说着话,就把茶杯递向了温焉。 温焉看着他冷如寒冰的眼眸,心里原本对他就有些愧疚,所以什么也没想便接过茶杯,饮了下去。 “哎……华公子,这杯茶……”刘寡妇错愕的看着那杯茶,眼眸有些惊慌。 “哦?这杯茶?这杯茶怎么了?”华奕唇边掠起一抹浅笑,而眼眸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步步逼近刘寡妇,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刘氏,你一个妇道人家居然如此没有羞耻之心,连春药都敢下!”华奕半眯着眼,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而他身后站着的温焉,听到春药这两个字时,只觉得头瞬间都大了。 “这……这……”温焉咽了咽喉咙,手足无措,“师父,你……你快救救我!” 华奕听到温焉的求救声,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他转过身,假装不解的问道:“你想让为师怎么救你?这可是春药啊?解决春药的法子只有一种……” “不行!”温焉立即打断了华奕的话,先不说他们之间是不是师徒身份,就算没这身份,她也不可能会和其他男子发生关系。 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师父,那你就杀了我怎么样?” 华奕在听到她这样说时,神色有一瞬间错愕。他就这么不招她待见吗?她宁愿死,都不愿意…… “其实你不必寻死,还有另一种法子可以救你。” “什么法子?”温焉立即问道。 “你可以到池塘里去浸泡几个时辰,直至将春药的药性给降下去便可以了。”华奕的话刚说完,温焉就立即冲出去了。 她没有想到那个刘寡妇居然敢干出这样的事!问题是,还连累到她了! 她一路慌慌张张的跑回屋子,因为那屋子后有个池塘。她一下子便跳入了水里,幸好池塘水不够深,只埋没到她的胸口。 丝丝凉意瞬间传入进她的身体,她才感到心里有些安慰。 “哎……”她叹了一口气,双手忍不住拍了一下水面,激起层层涟漪,“怎么会这样?”她居然中了春药,这种事情讲出来实在是…… 她拼命的摇了摇头,想要摆脱心里的烦躁。 夜色渐黑,四周时不时刮来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她泡在水里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有些麻木了。 “也不知道要泡多久?”她抿了抿唇说道,“这难道就是中春药的感觉吗?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啊?” 她在水里泡了很久,身体忍不住微微蜷缩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华奕站在了池塘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平淡。 她闭着眼眸,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入水中沉沉睡下去。 良久。她忽然阿嚏一声,微微睁开眼眸,眼前出现个修长的人影。 “师……师父……”她小声喊道。 月色朦胧,她看不清他的眉目,但是却能感觉眼前这个男子有着无与伦比的风华。华奕上前一步,将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庞露了出来。 他看着她脸颊两侧的水珠,心思有一瞬间恍惚。温焉不知是不是因为瞌睡的原因,眼眸有些茫然,微启唇瓣,愣愣的看着他。 他弯下身子。语气冷然的说道:“温焉。在水里待得滋味如何?” “不好。师父,我还要多久才可以上去?”温焉蹙起眉头问道。 “呵呵……”华奕忽然笑了,“你也知道不好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刘氏?” “我……”温焉咽了咽喉咙,艰难的说道。“师父,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啊!”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呢,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帮助别人为非作歹?” “是那刘寡妇一直缠着我不放,我迫于无奈,所以才……”温焉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他。 “你知不知道为师喝了那杯茶以后会有什么下场?”华奕半眯起眼眸,语气透露出丝丝冷意。如果不是他精通医术,只怕今天就完了。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会怎么被刘氏那个肥胖并且满脸麻子的女人给糟蹋?! “对不起。师父,这件事情我承认是我不该轻信她的话,是我造成了这样的错误。”温焉歉疚的说道。对于她自己做错的事,她向来都愿意认错。 华奕难得看见她歉疚的模样,忍不住出声笑道:“呵呵。看在你今天认错态度还不错的份子上,你可以上来了。” “那……我的药该怎么解决?”温焉惊讶的问道。 “那药早就在我接过杯子的时候就已经给解了,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好好的惩罚你而已,让你明白,不可以和别人联合起来欺骗为师!”华奕挑起修长的眉毛说道。 温焉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心中忽然腾出一条火龙,迅速烧遍了她的全身。她原本已经麻木的躯体,竟然有了知觉。她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师父……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他居然是在骗她的!害得她在池塘里泡了好几个小时的冷水! “温焉,让你泡个冷水澡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了。我可不会像你的父母那样,哪怕你干了多大的错事,对你都是百般宠溺和骄纵。今日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让你明白,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一旦信错了别人,那么这后果你就要自己去承担。” 温焉在水里,怔怔的看着他,听着他讲完那些话,她垂下头,水面上倒映出她模糊的面庞。那面庞,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稚嫩。 他说的很对,她做错了的事,不仅仅是要认错,还是要自己去承担的。 “师父,我明白了。”她早已经不是赵国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个普通到会将一切家务事都料理好,一个普通到会被邻里欺骗的女子。 “明白就好。”华奕语气低沉的说道,“快些上来吧,小心夜风寒冷,惹上了风寒。”他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眸,竟然也闪现一丝担忧。 温焉走向池塘旁边,身子有些艰难的爬了上来。因为浸泡在水里,所以她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将她身体的曲型显露无遗。 华奕见此,立即侧过身子,心里一丝异样悄悄划过。 “师父……”温焉呢喃一声,喊着他。 “嗯?”华奕正待着她继续讲话,身后却突然没有了动静。他立即转过身,看见温焉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在了一起。 他立即走上前,顾不得其他,将她横抱在怀里,担忧的问道:“温焉,你怎么样了?” “政……政……”温焉唇边呢喃喊着话,每喊一声,秀丽的眉间都要皱几分。 “什么证?” “政……政……” ps: 应sih-han的建议,加快进度,下下章男女猪见面…… 第一百零五章 戏弄 第一百零五章戏弄 温焉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炉里,身体热得难受至极。她在床上挣扎了很久,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眸。 她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晕眩的很。昨夜发生的事,一幕一幕又在她的脑海里重现了出来。她记得自己勉强爬上了池塘边,然后才站起来就突然晕倒了。 她看了看四周,掀开被子,正欲下床,看见自己身上的衣物,大惊失色。是谁帮她换衣服了?! 要知道在这里就只有三个男人!!! 房门忽然被推开,大宝和小宝走了进来。 “温焉,你醒了?”小宝激动地跑到她的面前。 温焉蹙起眉头,双手猛然揪住小宝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是不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不是不是!”小宝连忙否决。 “那是你啦?”温焉斜睨着大宝,平日里他们从没把她当成女的看,而她也从没把他们当成男的看。所以相处起来没有一丝不妥,但是毕竟……她还是一个女的,他们怎么能给她换衣服? “也不是我!”大宝立即摇摇头。 “难道是他?”温焉低声嘀咕着,“这……实在是……”她一想到是华奕给她换的衣服,她脸瞬间就烧起来了。她紧紧握住被子,一副愤恨的模样。 “他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仅骗她泡在池塘里好几个时辰,还敢趁机占她的便宜?! “温焉,你的脸怎么了?”小宝体贴的问道。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烧还没退,幸好有师父在。”大宝接话说道。 “师父呢?”温焉横眉怒道。 “你找我什么事?”门外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猝不及防的,让温焉的心忽然一滞。 华奕推开门走进来,目光似是随意的扫视了一下温焉的面颊。 温焉抿了抿唇,道:“是师父你给我换的衣服?” 华奕的脚步一颤,差一点儿摔倒了。他看着温焉那副愤恨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为师教了你那么多东西。怎么就忘记教你什么是矜持呢?你一个女孩子家,居然敢如此正大光明的问这种问题?” 温焉面不改色道:“师父,你说错了,应该是我这个原本很矜持的女子,在你的照料下,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若在以前,她是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而现在,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脸皮经过这一年的历练,的确是张厚了许多。而另一方面,则是在她眼里。华奕是她的师父她的亲人。她心中并无他念。 “伶牙俐齿……”华奕沉下眸子说道。语气中没有多少责怪。当初他看见她那张脆弱的脸庞时,就暗自决定要将她培养成为一个坚不可摧的人。这样,她才能在这乱世里生活,“你的衣物不是我给你换的。我可没有这等好心。” 华奕的话刚说完,小梅便端着药走了进来。 “温焉,是我帮你换的衣服。”小梅笑了笑,走到她的身边,“是你师父将我叫过来照顾你的。” “是吗?”温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华奕,他向来不是只会打压她欺榨她吗? 华奕并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温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即使是相处了一年,她也不了解他。他就像是一个谜。你永远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 回忆戛然而止,温焉看着眼前已经被踩烂了的麦地,心里一阵痛惜。这些,可都是她的心血啊! 在春药事件后的第二天,温焉听说刘寡妇被人挂在了村边的一棵古树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口里塞着破布条。 想她肯定是把这事怪在了她的身上,所以才干出了这么一出事!可是她赵温焉,是好欺负的吗? 温焉撸起衣袖,沉下眼眸,冷声说道:“大宝小宝,我们现在去找她算账!” “好!”大宝小宝应声答道。 温焉上前,带着他们俩一路直奔向刘寡妇的家。她先藏在旁边草丛里,思考着该如何报复她,然后才决定伺机行动。 她目光漫无目的的看了一眼,然后视线定格在猪圈上。她的嘴角挑起一抹坏笑,转身对身后的两人悄悄嘀咕了几句。大宝小宝接到“指令”后,就立即散人了,不一会儿,他俩手里便拿着鞭炮来了。 温焉接过鞭炮,躬着身子,一路小跑走进猪圈。她推开猪圈门,一股难闻的味道瞬间传出来。 她屏住呼吸,手忙脚乱的将鞭炮拴在了猪的尾巴上。然后赶紧跑了出去,唤来大宝小宝。 “你们等一下把这鞭炮给点着,记住,要把这猪朝屋里赶。” “嗯,好。”大宝和小宝将猪给牵了出来,然后大宝牵着猪,将猪对准刘寡妇的门口,而小宝在后面点燃鞭炮。 只听噼啪噼啪的声音突然响起,母猪们吓得快速挣扎起来,奔着像刘寡妇的屋子里冲去。 母猪们东躲西窜,在屋里引起巨大的声响。不一会儿,刘寡妇的尖叫声就传出来了。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刘寡妇仓皇跑了出来,还没有走出门槛,突然一只猪冲向她,她尖叫一声,身子被绊倒在地上。 温焉在门外看着刘寡妇摔倒的模样,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刘 寡妇怒骂一声,身子才坐起来,一只猪又突然冲向她,她极力挣扎着,推开冲向她的猪。 “哼,我平时看她早就不爽了!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出一口气了!”小宝撅着嘴说道。 “哈哈……你看她那狼狈的模样……”大宝单手掐着腰,单手指着刘寡妇,哈哈大笑起来。 刘寡妇在经历了一连串的“袭击”后,终于站直了腰。她捶着自己的脊背,眼神愤怒的看着屋里的母猪。 鞭炮放完了,而母猪们也都累倒在屋里的各个角落。 “你们这些畜生,啊……居然敢……”她突然停了声音,看着地上的一些鞭炮留下的痕迹,眼眸一冷,视线扫向门外。果真在门外看见了那几个罪魁祸首,“我就说嘛,这猪是怎么回事?呵呵……居然敢欺负到姑奶奶头上了!” 刘寡妇甩了甩头发,用手擦了一下脸,眼神恶毒的看向温焉:“哼,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活腻了?” “喂,你怎么说话的?”大宝立即上前,走到温焉的面前,不满的看着刘寡妇。 “呦呦哟……你这大傻子也在这啊?咦……小傻子也在……哈哈……原来是你这个小妮子干坏事把两个傻子也带来了!”刘寡妇嘲弄的看着三人,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 “刘寡妇。你胡说什么?”温焉抡起衣袖。脚步上前。愤怒的对刘寡妇说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说这些话,信不信我揍死你?!” 大宝和小宝的事情。她向来都敏感的很。主要是因为,她在与他们相处很久后,才发现原来他们的脑子比别人差很多。 大宝和小宝其实是华奕在路边拾的一对双胞胎,他在为他们看了一下病后,发现了他们的问题所在,出于于心不忍,所以他就将他们留下来,一直以师父的名义将他们养大。 “呵呵……你想笑死我吗?”刘寡妇表情夸张的笑道,她眼神不屑的看着温焉的拳头。“就你这粉拳也想揍死我?哪怕我是站在这儿不动让你揍,你也揍不死我!” 刘寡妇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温焉一拳朝她的下巴袭过去,她吃痛的捂住下巴,身体连连后退。脚步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这可是你说的,站在这儿不动让我打的!”温焉撸了撸袖子,正欲上前,刘寡妇却突然站了起来,握紧拳头就朝着温焉冲过去。她还没来得及靠近温焉,小宝一伸腿,成功将她绊倒在地上。 她迎面摔在地上,吃痛的揉了揉鼻子,抬起头,怒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居然敢这样对待我?你信不信我……” “信你什么?”温焉迈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宝趁刘寡妇摔倒在地上,紧紧将她的手别在身后,以控制住她,不让她站起来。 “你这大傻子快放开我!放开我!”刘寡妇乱叫到,“你们这一群傻子,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啊?” 温焉咬着牙,皱起眉头,她脱掉刘寡妇的布鞋,一下子塞进她的嘴里。 “唔唔……唔唔……”刘寡妇仍旧哼唧着,眼神愤恨的盯着温焉。 “啧啧……这下安静多了!”温焉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她弯下身子,看着含恨的刘寡妇,“刘寡妇,我赵温焉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以后若你还敢找我的麻烦,你信不信我会真的揍死你!”温焉对她扬了扬拳头,凶神恶煞的说道。 她身边的小宝和大宝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扑哧一笑。 温焉瞪了他们一眼,道:“笑什么笑?姑奶奶我说的可是实话!” 小宝和大宝相互看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想道,当初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结果被师父照顾一年后居然变成这样了。 “还有,刘寡妇,以后说话你可要给我记住点,我不想再听到那些话你明白吗?”温焉转而面对刘寡妇,脸色又寒了起来。 刘寡妇原还想嘴硬的,结果大宝忽然在她手腕上一用力,她嗷嗷叫了几声,然后慌忙点头答应。 温焉见她答应,神色才缓和一些。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大宝小宝,我们走!” “嗯!”大宝和小宝笑着跟在她的身后。 “温焉,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要是师父怪下来了该怎么办?”小宝问道。 “你放心,有我呢。”温焉对他们粲然一笑,至于华奕那边,大不了就是拔草、面壁、抄经书,反正她也已经轻车熟路了。 “糟了!我们只顾着去戏弄刘寡妇,结果忘了留人在家去应付师父!”大宝忽然说道。 “师父真是一个大麻烦!”温焉撅起半边嘴角说道,“提到他,我头都疼。”温焉作势揉了揉太阳穴,神情很不耐烦。 “大宝小宝,你们要是回去的话就先回去,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我先到山下的集市去逛一逛。”温焉道。 小宝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我其实也想去……山下……” “好了好了,你俩去玩吧,我先回去应付师父,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能忘了带东西回来给我吃。”大宝咽了咽喉咙,眼里充满希冀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错过 第一百零六章错过 “大宝,你太好了!”小宝激动地说道,“我跟温焉等一下一定会带好吃的给你。” “说话要算话啊……”大宝边转身边说道。 “嗯嗯。”温焉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小宝一路飞奔。 等到了山下的集市,温焉才想起来,她口袋里只有几分钱。这点小钱,只够她和小宝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 温焉看着小宝接过糖葫芦时高兴的神情,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赵嘉带着他们出宫时,她们几个人也是很高兴的从他手里接过糖葫芦。 那个时候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然后现在物是人非。 “世事变化太快,而我还始终以为……” 这个以为后面,她再也说不下去话了,喉咙忽然就哽咽住了。她在楚国的边境生活了一年,不是没有想到要去赵嘉。然而她听说赵嘉称王了,国号为代,她瞬间就失去了那份寻亲的热忱。 她不想再经历国破家亡的悲剧了,她不想再牵扯上一点朝堂政事了。曾经她所崇拜所尊敬的太子哥哥,到后来也迷恋上了权力。 “每个人都变了……”温焉微微叹道。 “谁变了?”小宝咬掉一粒糖葫芦,嘟囔说道。 “你吃你的,瞎管什么?”温焉瘪瘪嘴,不愿回答他。 “温焉,等下我们回去怎么跟大宝交待?”小宝想要咬掉最后一粒糖葫芦又忍住了,憋屈的说道,“我看我还是把这粒糖葫芦留给大宝吧。” “我来的路上看到一个橘子树,像是野生的,等下我们摘点回去给大宝。”温焉道。 “嗯嗯嗯……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快去!”小宝拉着温焉就飞快的就往回走去。 温焉看着他憨憨的模样,嘴角不禁无奈的笑了起来。 大宝和小宝虽然笨了点,傻了点,有时还欺负她,但是他们的心眼儿却是极好的。尤其是不能看到她受一点儿委屈。 在赵国沦丧后,这三个人在她最悲痛的时刻,一直陪着她。她脑海里忽然想起华奕那张俊美的脸,她的师父,她母后的好友……也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温焉和小宝捡了个破筐,看它还能用,就用它来装橘子。 他们两个摘了一筐的橘子后,满怀喜悦的奔了回去。 温焉爬山半山腰,忍不住大口喘着气,而小宝则在她的身后一直剥着橘子皮。惬意的吃着橘子。 她刚转了个弯。便看见一群侍卫打扮的人。分布在山上台阶的各处。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小宝悄悄从身后伸出手,还未靠近篮子,温焉就突然转身了。拽着他的手,恶狠狠的说道:“小宝,你不能再贪吃了!这些橘子我们还要留给大宝!” “有人有人……”小宝眼眸突然惊愕的看着前方。 “废话!我当然知道有人!”温焉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会是一些什么人……”她嘟囔说道,刚转过身,一个黑色身影离她几步远,从她身后走过去。 她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修长英挺。他穿着黑色深沉的华服,隐隐绣着金丝。将高贵凌冽的气质尽显现出来。 她不知为什么视线就停住了,一直看着那人,直至看见他坐上轿子,然后身边小厮立即放下了帘子。自始至终,她没有看见那人的长相。但是却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侵蚀着她。 “大宝……”小宝激动地指着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大宝,然后快速的向他奔去。温焉挎着篮子,也朝大宝走了过去。 “你们小心点,这台阶陡……”大宝担忧的看着这两人。 “给……大宝,这是我和温焉摘得橘子。”小宝捡了个最大的橘子给大宝。 “大宝,刚刚那人是谁呢?”温焉目光投向台阶下的那顶还没有起驾的轿子。 “是秦王嬴政。”大宝语气淡淡说道。 砰地一声,温焉跨在手里的篮子掉落在地,里面的橘子顺着台阶,一个个都滑落了下去。 嬴政深吸一口气,半闭着眼眸,下意识的掀开帘子,视线向外投去,远远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女子。他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心却在一瞬间顿了顿。像是隔着一层薄雾,他一直望着那个模糊的影子,良久,他笑了笑,然后放下帘子。 她怎么可能会是她?她还在秦王宫等他呢,他一定是离开她这几日,想疯了。 “起较。”他闭上眼眸,声音低沉的说道。 轿夫听了他的话,弯下腰,抬起轿子,步履平缓的离开了这里。 温焉整个人愣在了那儿,她怔怔的看着轿子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心,仿佛是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痛苦如漫天的乌云,压向她,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眼泪不知不觉的从她的眼眶里流下,她浑然不觉,所有的心思都已经随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而奔走了。 是他……是他……那么年多爱在心里的人,就在刚刚那一刻,与她擦肩而过。他们还是错过了,究竟错过了多少次? “天哪!橘子都洒了……”大宝和小宝慌慌张张的沿着台阶去拾橘子。 而她则愣在原处,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 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现。她怎么也无法将记忆里带着几分青涩的赵政与刚刚那个凛冽深沉的背影联系在一起。 那个人是嬴政……不再是她曾所爱恋的人。 “温焉,你怎么了?”大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惊讶的问道。 “我……我没……没什么……”温焉立即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擦拭了一下眼角,“大宝,师父有问我和小宝去哪儿吗?”温焉立即岔开话题。 “问了,不过我说你们就在山坡上呆着呢。”大宝拾起地上的篮子,将兜里的橘子放回去,“我们现在回去吧。” 温焉垂下头,身体有些沉重的迈着步子。 华奕站在竹林边,背对着他们。温焉看着他的背影。隐隐觉得与之前她看到的那个背影重合在了一起。他们的身影……居然如此的相似! 只是他身上,透露出更多的则是清冷、孤傲、不谙世事。 华奕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扫向了温焉。他看着她,却没有说任何话。 “师父……之前那些人来找你有事吗?”温焉小心翼翼问道。她和嬴政曾经的纠葛,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而她也不想要让他们知道。 华奕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了一番,然后道:“温焉,你知道刚刚是谁来找我吗?” “我听大宝说……是秦国国君。”温焉道不出来他的名字,仿佛一提到他的名字。她的喉咙就堵住了。 “嗯。”华奕见温焉眼眶红红的。误以为她是因为想到了赵国被秦国灭亡的事。所以伤心了,“他这次千里迢迢从秦国来找我,目的是希望我能够去秦国,助他统一天下。” “那师父你答应了吗?”温焉惊愕的问道。 “自然是拒绝了。为师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哪里舍得丢下它。”华奕抿起唇笑道。 温焉看着他含笑的神情,只觉得风华绝代,无人可比。 嬴政的背影一瞬间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就是看了一眼吗?怎么会一直想着他? 华奕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温焉道:“温焉,你脸色不太好,先进去休息一下吧。” “嗯。”温焉应了一声之后。还没走进门,又狐疑的看了一眼华奕,他的师父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善良了? “怎么了?”华奕看她狐疑的眼神,心里莫名的一跳。她乌黑的瞳孔,一闪一闪的。将他的心都给带动了起来。 “没……没什么……”温焉说完话后,就立即走进了屋里。她倒头睡在床上,然后用被子埋住自己的头。 今天发生的事,令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忍不住用手捶着被子,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她目光随意的停留在了柜子上,身子便立即下了床,径直走向柜子。她打开柜子,拿出一卷布帛,动作轻柔的解开它。 一个泛黄的小泥人便出现了,她握着小泥人,喃喃说道:“过了这么久,不知你是不是长成它这样了?”她目光直直的看着小泥人的脸庞,忍不住用手轻轻触碰它的脸庞,“哎……我在想些什么呢?早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她抿了抿唇,然后又将小泥人包了起来。正欲将泥人放进柜子里,突然一个黑色毛绒绒的东西从柜子里窜到她的肩膀上。 她看着那团毛绒绒的东西,骤然蹙起眉头,厉声道:“小政,原来你最近一直躲在这里?!” 黑猫似是打了个哈切,趴在她的肩膀上仍旧是一副萎靡的模样。 温焉放好泥人,然后抓着它的脊背,目光与它对视:“这几天不见你,你怎么又长肥了?”她捏了捏它的肚子,爪子,脸蛋。黑猫喵了几声,似是对她表示不满。 “你再吃肥了,到时候可就不是黑猫将军了,而是黑猫胖墩!”温焉瞪了它一眼,然后神情瞬间低沉了下去,语气轻轻道,“我今天看见了政……可惜……和他错过了。” 黑猫用爪子挠了挠她的肩膀,它琉璃般的眼眸像是在给她鼓舞一样。温焉忽然又苦笑道:“或许错过来说,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再见面,又该如何?” 毕竟他曾灭了赵国,埋了整个赵王室的人。她是怎么也不能安心待在他的身边。 “喵喵……喵喵……”黑猫发出慵懒的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 温焉叹了口气,放下它,然后走至窗边,视线漫无目的的向外投去。 第一百零七章 真假公主 第一百零七章真假公主 “温焉,刘氏的事是你弄的?”华奕放下手里的木笺,眼眸半闭,神态不知是怒还是喜的问道。 “嗯,她太过分了,她将我种的地都给毁坏了!”温焉提起这事,心里又开始愤怒起来。 华奕唇边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如墨的眸子闪了闪,“你做得很好,只是有点过了,现在山下的人都知道为师我有个会在猪尾巴燃鞭炮的徒弟。” 华奕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却听不出来一点责备。 “呵呵……”温焉尴尬的笑了笑,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这还不是跟师父你学的嘛,你上次不也是将刘寡妇给挂在古树上一夜吗?” 华奕挑起长眉,举止优雅的从木椅上站了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斜睨着她:“勿言妄语,为师怎么可能会干这样的事?” “师父你说谎话还真的不脸红啊!”温焉直接说道。那一晚的事,就只有华奕和她知道,不是他将刘寡妇给绑到了树上,那还会有谁? “呵呵……温焉,地里的野草拔完了没?拔完了的话,就将这本木笺上的内容抄写三遍给我。”华奕随手将自己刚刚看看的木笺递给她。 温焉咽了咽口气,不满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祸国殃民的师父,实在是太小气了! “师父……我……”温焉看着华奕淡淡的神色,无奈的接过木笺,打开随意地看了一眼,视线便怔住了,“《太公六韬》?这是兵书……师父,我一直都居住在这边陲小镇,抄这些兵书没有什么用的……所以……” 华奕转过身,眸子陡然沉了下来:“何以见得没有用?让你抄这些书,可以给你个教训,以后你做事就不会如此鲁莽冲动了。”他口是心非的说着话。真正让她抄这些兵书,目的都是为了将来的万一。 “可……”温焉知道自己是反驳不了他,所以就不再讲话了。她握紧木笺,转过身走出门栏,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立在门边,沉默了良久,问道:“师父,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华奕看着她,她的背影与外面的阳光融在了一起,像是随时就会消失。飘渺的令人心慌。但是他声音却仍旧淡淡的说道:“说。” “你和嬴政是什么关系?”她咽了咽喉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 华奕神色微微一变,他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叹道:“按照辈分,算起来。我是他的王叔,所以为师也是你的亡国仇人。” “王叔?秦国王爷……”温焉眨了眨仍旧酸痛的眼睛,抿住唇瓣,脸上努力露出一抹笑容,“呵呵……没有想到师父你的身份……跟你这人真的很不配!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出自于哪个杀猪家里的!” “你……”华奕还未来得及训斥她,她就立即抱着木笺跑了。华奕看着她渐远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惆怅。 温焉一直跑到山腰才停下来,直至确定别人看不到她,她才蹲在台阶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瘦弱的身体。 她其实早该想到,她的师父能够认识她的母亲,能够引得嬴政来求见,肯定是不简单的人。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是嬴政的王叔。 嬴政……嬴政…… 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每念一次,心口就痛一下。可是她还是仍旧念着,因为只有疼痛,才能让她觉得自己还在活着。 她恨他吗?她爱他吗? 她闭上眼眸,无力的双臂搂住自己。 “怎么办?我好像又严重了,自从看了你的背影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了……像六年前,你才离去的那样,我天天想着你,无法忘记,无法抛弃……”她喃喃说道。 “呵呵……没有想到一直照顾我的师父,居然会是你的王叔,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叫华奕,而是叫赢华奕……你们姓赢的,似乎都很会骗人。你说过的会来接我,结果……你就是这样……来实现你的诺言,呵呵……”温焉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怀着多么强烈的憧憬……我一直在等你,六年……六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埋了整个王室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逃出去找你,恐怕我也……早就已经变为一堆黄土了。” 她坐在台阶上,哭了很久,四周很寂静,没有人来打扰她。直到哭的嗓子都哑了,她才擦了擦眼角,停下哭泣。 她正欲起身,因为蹲了很久,脚步一个不稳,从台阶上滑了下来,幸而台阶较宽,她才没有摔下山去。她咬了咬牙,艰难的爬起来。 她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蓝色碎花衣服,嘴角不禁扯起一抹自嘲。她现在活脱脱是一个村姑,估计别人不会相信她曾是一个公主。 记得华奕第一次将换洗衣服递给她的时候,她看了看那衣服,惊愕的说道:“这……这衣服会不会……”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像普通百姓一样,过着真正普通的生活,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 “呵呵……就算我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认不出我是谁了……呵呵……”她笑了笑,然后摇着头,走下山去。 上次说要给大宝带东西吃,结果口袋里却没有装够钱,后来只得以橘子去冒充,所以这次她特地下山去买东西补偿给大宝。 偏僻的小镇,虽然百姓不多,但是集市上还是人流攒动。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看到卖糖葫芦的,她买了四个。然后又走到糕点店,买了点桂花糕和红枣糕。 她走到一间茶馆,抬头看了看茶匾,然后迈步走了进去。因为那间茶馆的名字叫做:清龙泉茶馆。 她摸摸了钱包,确定钱还足够后,招来小二:“小二……小二……” “嘿……客官,你要喝点什么?”小儿一脸笑意问道。 “就清龙泉茶吧。”温焉淡淡说道。 “客观你真有眼光,这清龙泉茶可是我们小店的招牌……” “呵呵……”温焉但笑不语。清龙泉茶,于她来讲,也是一段他和她的回忆。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来了茶具。他熟练地摆好茶具,为温焉斟下一杯茶,然后才离去。 温焉看着古朴精致的茶具,眼眸闪了闪。她仿佛看到很多年前的那一幕,他们几个人在忙着烧水、煮茶。她拿起茶杯,轻轻的放至唇边,氤氲的茶气在她的脸上渐渐散开,带来了一种飘渺的美。 “哎……听说秦军最近又在练兵,决定攻打魏国!”坐在温焉身后的一个人突然说道。 温焉听到秦国这两个字,眼眸沉了沉。旋即放下唇边的茶杯。仔细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哦?不是听说赵国公主才进宫去吗?想那嬴政如此喜爱赵国公主。暂时应该是没有精力去攻打魏国的。” “呵呵……这攻打他国,与那赵国公主进宫有什么关系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当初嬴政在赵国为人质的时候,曾爱慕当时的赵十一公主。嬴政后来之所以会如此急切攻打赵国。其中有一点便是为了将她掳来。可是谁曾想到,有人竟擅自下命令,将赵王室给坑杀了。哎……据说这一件事,让嬴政暴怒,差一点要将所有攻打赵国的秦军给杀了。可是现在,那赵十一公主没死,前几日才入秦宫,只怕现在正得盛宠。想那嬴政如此喜爱她,估计暂时没有精力去攻打魏国了。” “呵呵……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可信吗?” “当然。我说的这些话可都是我一秦国朋友告诉我的。” ………… 温焉听着身后人说的话,身体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她愣在那儿,回忆着刚刚听到的话。 “……可是现在,那赵十一公主没死,前几日才入秦宫。只怕现在正得盛宠。想那嬴政如此喜爱她,估计暂时没有精力去攻打魏国了。”什么叫做前几日才入宫?她明明一直待在这儿! 是谁?又是谁以她的名义混进了秦王宫? 她仓皇的站了起来,掏出钱放在桌子上,便脚步不稳的走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站在街上,天上刺眼的眼光直直的照射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头脑有些晕眩,她无力的闭上眼,唇瓣不知不觉间变得苍白。 “……那赵十一公主没死,前几日才入秦宫,只怕现在正得盛宠……” “……那赵十一公主没死,前几日才入秦宫,只怕现在正得盛宠……” ………… 这句话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像是魔咒一样一直缠着她。她紧紧捂住双颊,脸色悲痛起来:“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究竟是谁想要利用她和嬴政之间的感情? 她越想头越痛,突然一阵黑暗袭来,她晕倒在了地上。 “温焉……”在她晕倒前,她仿佛听见了小梅的一声尖叫,她想要睁开眼眸,但却于事无补,最终沉沉睡去。 梦里,她看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女子依偎在一个男子的怀里,柔声喊道:“政……政……” 一声一声,仿若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上。她想要上前,但有道无形的屏障阻碍了她。她只能在另一边,看着两人你侬我侬。 “政……政……”她也哭喊着他,但是那个模糊的男子形象始终未抬起头看她一眼。他的视线全都沉溺在了怀里女子的脸上。 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微微抬起头来,嘴角弯起一抹嘲讽,不屑的看着她:“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现在就由我来代替你吧……哈哈……”那女子笑声尖利,让人听了惊心动魄。 第一百零八章 晕倒 第一百零八章晕倒 待她笑完,她突然诡异的看了一眼温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直直的刺入男子的心口。鲜血瞬间就染红了雪白的衣衫,映出一朵妖娆的花形。 “不要……不要……”温焉尖声疾呼,前方的无形的屏障忽然就没有了,她慌忙冲到男子的身边,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他的脚边,她还未来得及抬起头来,眼前就变得空白混沌。 华奕在温焉的床边轻轻踱着步,他眼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苍白的脸,然后声音低沉的说道:“她已经很久不再做恶梦了……现在却又重新开始了……” 他记得她才来的时候,夜夜做恶梦,失声尖叫。待到第二日时,她又与往常一样,甚至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昨夜噩梦之事。他便在暗地里,悄悄为她治疗,不出几日,她的病便好了。可是现在,她又重新开始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哎……若不是我与夫君……咳咳……刘二在街上碰巧看见她晕倒,否则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小梅从温焉的床边站起,看了一眼华奕说道。 华奕视线落在院子里那个身形有微胖,表情正焦灼的望着屋内的男子,嘴角微微弯起:“小梅,你快些去看看你夫君吧,我想你再不出去向他汇报情况,他会急死的。” “华公子,你说些什么呢?!”小梅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一抹羞涩,然后迈着碎步走了出去。 华奕看见她走到刘二的面前,两人垂下头,低声说着话。 “师父,你后悔了吗?” 华奕还未缓过神来,突然被身后一道声音给惊住。他转过身,看着身后,身体摇摇欲坠坠的温焉,二话不说。走到她的身边扶住她,道:“你身体都成这样了,还不忘拿师父打趣?” “呵呵……师父,就算后悔了这世间也没有后悔药。”温焉自言自语说道。 华奕狭长的眼眸盯着温焉的神色,良久,声音凛冽的说道:“温焉,你现在不适宜想太多事情,还是快点躺下来休息。” “师父……”温焉抵挡住他正欲扶她休息的动作,“我想下山。” “可以,只要你病好了。你自然就可以下山。”华奕道。 “不。我的意思是指。我想去秦国。”温焉刚说完话,华奕的手臂一硬,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像是刀刃一样,一层层刮开她外表伪装的自然。他松开扶住她的手臂。转过身来背对着她,冷冷说道:“我不允许!” 华奕说完话,便冷哼一声,双手负在身后,背影决绝的离开这里。 “师父……”温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唇,眼眸悲伤的垂了下来。 “温焉,你和你师父怎么了?我怎么看见他脸色不太好的走了出去?”小梅从门外走了进来,紧张的握住她的手臂。 “没什么……”温焉尴尬的笑了笑。她看着站在门外那个黑色身影,转而道,“小梅,你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小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羞涩的对门外说道:“刘二。你还不进来?” 刘二嘿嘿笑了一声,然后走了进来,声音憨厚的道:“我以为你们女儿家是不想让我这个大老粗进来的。” 温焉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他在长相上是远远比不过华奕,但是那模样看了就比华奕更有安全感。 温焉对他笑了笑,道:“我好像还忘了向你们夫妻俩道谢,如果不是你们,只怕我现在还倒在街上呢。” “嘿嘿……温焉姑娘你严重了,你是小梅的朋友,这点举手之劳我们是不会不帮的。”刘二轻轻一笑,憨厚的脸上皱起几道纹痕。 温焉但笑不语,将她从市集上给弄回家了,是要爬上一座高山的。想必这都是刘二将她背上来的,可是他却不居功,这样的男子真的很不错。 小梅也轻轻一笑,“温焉,你现在可见到他了,以后不要怪我没带给你看。” “嗯嗯,小梅,你找到了一个好男人,我想刘二一定能够带给你幸福的。” 小梅眼波闪过一抹失落,不过旋即又释然了:“是啊,他是好男人,将来一定会带来幸福给我的。” 刘二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对她点了点头,道:“小梅,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比那个人对你更好。” 温焉看着两人,沉默不语。 年少时期的迷恋,终归是敌不过现实。 可是她和他呢?她对他不只是迷恋,而是爱恋。哪怕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她还是忘不了他,更恨不了他。 现在有人以她的名义再次入秦宫,此人的目的不简单。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希望他出事。她不希望梦里那种事情发生,哪怕是要以她自己的生命来换,她也要保护他。只为他曾经,义无返顾的将她搂入怀中,对她说,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 深夜,竹影斑驳,寒风习习。华奕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自斟自酌。苍凉的月色映在他如玉的脸上,显得清冷桀骜。 他眉眼如画,仿佛是被世界上手艺最精湛的画家描摹出来的,一丝一毫都不多也不少。温焉站在门边,目光细细的打量着他。 “师父……”良久,她声音沙哑的喊道。 他在听了她的声音后,正与举起酒杯的动作一滞。他并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允许你离开这儿。” 他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想的,他一直在培养她,是希望将来她能够在这乱世赢得一席之地。因为他知道,她是不属于这里的。可是现在,在她提出要离开这里时,他却不允许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心里越想越烦,一杯烈酒入肚,再斟再饮。 温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狠狠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怒道:“师父,这半夜的你喝什么酒?” “呵呵……为师心情好。怎么不能喝酒?”华奕挑起长眉,斜睨着她。他拿起另一个酒杯,再倒满酒。 “喝酒伤身体……”温焉再次拿起酒杯,将他刚倒好的酒给洒掉。华奕也不生气,只是目光一直盯着温焉清秀的脸庞。 “温焉,其实在你问我和嬴政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我也很想问你一句,你和嬴政是什么关系?” 温焉眼眸一怔,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微微垂下头,避开他逡巡的目光。低声道:“小的时候认识。” “仅此而已?”华奕蹙起眉头。深邃的瞳孔似是怀疑的看着她。 温焉转过身背对着他。沉默了良久,然后咽了咽喉咙,尽量克制住声音的颤抖,道:“小的时候能有什么事呢?” “呵呵……”华奕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一直不明白你总会在睡梦里喊得‘政’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他的名字。政……”喊得多亲昵啊,要说没有什么关系,谁会相信? “师父……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已经不是什么赵国公主,所以那些前程往事,与我没有任何干系。”温焉说完话后,感觉自己的脸蛋都烧红了。说这样违心的话,骗师父好吗? “那你这次想要下山去秦国就是为了他?”华奕问道,他神色淡淡,看不出来一丝异样。 “不……不是为了他……而是……有人以我的名义混入秦宫,我怕……”她还是怕嬴政会有危险。说到底,她就是为了他。可是她却不好意思在师父面前承认。 华奕轻轻一笑,眼中却有一瞬的悲凉:“秦宫哪是个简单的地方?那里堪称为龙潭虎穴,你进去容易,只怕想要出去就难了。” “师父,我只是想要进去揭穿那人的身份而已,只要她的真实身份被暴露,我就会立刻离开秦宫。”温焉急忙答道。 “不行,如果是别的地方,我倒还可以陪你一起去,可那是秦宫,我不会踏入,自然就帮不到你。只怕你到时会惹出很多麻烦。”华奕神色沉重的说道。 “师父,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你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会差呢?”温焉半是哀求半是夸赞的说道。 华奕仍旧摇了摇头,半闭着眼眸,道:“我答应过你母亲,要照顾你,所以我不能让你出一点儿差错,这个险你绝不能去冒。” “师父……那……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秦宫啊。”温焉道,她心想,若是有了师父的帮助,以他的身份,在秦国办事就更加简单了。 “我……不会回去。”华奕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命里注定与那个人相克,如果回去了,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这么些年来,他早已经将一切都看透,外面的什么事情他都不想去插手。 “师父……”温焉还没有说完话,就被华奕打断了。 “温焉,你不必再说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他起身,从她旁边走过,不看她一眼,脚步径直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温焉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自思道,如果师父明日还不放她出去,那她就只能自己逃出去了。 她看了看通往山下的路,一片漆黑。 从这里离开之后,不知道她所要面对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寒风微微吹起她的衣袂,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华奕站在窗边,一直看着温焉走进屋去,然后熄灯,他才走到书桌边,单手扶着头,神情沉重。 【下一章,安排男女主小见一次……】 第一百零九章 下山 第一百零九章下山 清晨,华奕一打开门,便看见温焉站在他的门边。她两眼四周泛黑,像是一夜没有休息。 他压低声音,道:“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师父……就这么一次可以吗?”温焉握住他的衣袖,哀求道。 “一次也不行。”华奕甩下话,便朝前走去。 温焉不依不挠,跟在他的身后,“师父,只要你同意我下山,以后在里所有的活都给我包了怎么样?” 华奕似是好笑的看着她,道:“温焉,你说再多都没有用。” “师父,既然如此,我想我也没有必要请得你的同意了。如果我要离开这里,是谁也阻止不了的。”温焉咬着唇说道。 “可以,离开之后就不必再回来了。”华奕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师父……” “师父……”大宝和小宝的声音同时在身后响起。 大宝和小宝向他们走来,华奕看着两人,眼神不满的移开。 “师父,”小宝上前,恳切的对华奕说道,“师父,你就让温焉离开吧,我相信她处理完事情一定会安然回来的。” “是啊,师父,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兄弟俩可以跟着她,如果她遇到什么危险的话,我们替她挡着。”大宝拍拍胸脯说道。 “你们说得倒轻巧,如果是别的地方,为师自然会允许她去,可是那是秦宫!”华奕声音微微抬高,现在的秦宫,是五国焦点,是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便会丧命。更何况还有他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侄子存在! “师父,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出事!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平安的回来!”温焉举起双手,似是发誓般说道。 “师父……你就同意了吧……”大宝和小宝一同哀求道。 华奕蹙起眉头。眼神凌厉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你们现在是串通一气来违逆师父吗?” “不敢!不敢!”大宝小宝立即摆手说道。 “师父……如果你一直强留温焉在这里,那她的心也不会在这。与之如此,你何不如放她离开呢?虽然秦宫很危险,但那里也是锻炼她的好机会啊。你常说,温焉不属于这里,将来终会离开的,但你现在为什么又不让她离开了?”大宝头头是道的说道。 温焉看着大宝,目露赞叹之色。没有想到向来木讷的大宝,居然也有这么能说会道的一天。 华奕神色微变,如玉的脸庞闪着不知名的情绪。大宝说的很对……秦宫虽危险。但那也同样是一个可以锻炼她的地方。只是……他还是舍不得。 他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视线看向温焉。发现她乌黑的瞳孔正恳求的望着自己,心里一动。良久,他道:“可以,温焉。不过你要向我保证,安然回来。” “是。师父!”温焉脸色瞬间喜悦起来。她立即冲向自己的房间,去收拾衣物。 华奕看着她喜悦的背影,心里却有股莫名的难受,像是什么东西忽然丢了。是什么时候,他会在意这样东西了?他不应该是永远置身于世外,什么事也不管不顾的吗? 温焉快速收拾了包袱,向华奕要了点银两,就动身出发。她现在是一刻也停不下。只想快点奔到咸阳去,找到嬴政。 大宝和小宝不舍得看着她,泪眼朦胧。 温焉笑了笑,这场突然的离别,她心里也不好受。 “大宝。小宝,你们等我回来,我会带秦国的特产给你们吃。”温焉安慰道。 “真的吗?秦国的特产是什么?”小宝擦了一下眼角,表情可爱的问道。 “额……这……”温焉思考了一下,脸色为难起来,她确实不知道秦国特产是什么,她将目光移向华奕,向他求救。 华奕咳嗽了几下,淡淡的说道:“你不用看为师,为师虽然是秦国人,但是对特产什么没有研究。” 小宝撅起嘴,不满的说道:“温焉,你不要骗我!” “我当然不会骗你!反正我到时候带好吃的给你!”温焉拍了拍他可爱的脸蛋,然后又捶了捶大宝的胸膛,道:“大宝,以后我不在这了,你和小宝要好好的。” “嗯。”大宝点了点头。 “还有……师父……”温焉看向华奕,眼眸忽然就湿了,“师父,你也要好好的,如果再遇见小梅这样的女孩子,就不要再挑剔了,赶紧为我们找个师母吧。这样山下的刘寡妇就不会一天到晚惦记你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小心一点,我觉的刘寡妇她对你还没有死心,小心哪一天她又会故技重施。到时候等我回来了,师父你丢失了贞洁该怎么办?虽然说我和大宝小宝不会嫌弃你,但是流言蜚语会把你给活活淹死的。” “够了够了……”华奕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你若是再不走的话,为师可就要反悔了。” “好好好……”温焉听完华奕说话,立即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健步如飞的朝山下奔去。不一会儿,她的身影就埋没在了一片葱葱郁郁之中。 华奕一直站在原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神色淡淡。直到大宝和小宝叫他回去时,他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在这儿了。 ………… 温焉一路奔下山,找到早已联络好的商队,就与他们一同朝秦国咸阳奔去。 几日的风餐露宿,让她原本圆润的皮肤,变得有些枯黄。不过现在她可没有精力去在意这些,她洗了把脸,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出帐篷。 帐篷外的张氏正逗着她怀里不到三个月的小奶孩子,“咦……唔……嗯?嘿嘿……” 温焉笑着走到她的旁边,看着她怀里的小娃娃,道:“这孩子真可爱啊,张姐的孩子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识字,所以打算带这孩子到咸阳去找他的父亲。到时候,就由他父亲来取名吧。”张姐脸上扬着甜蜜的笑意说道。 “呵呵……这孩子笑了笑了……好可爱啊,他将来长大一定会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温焉抿着唇笑道。 张氏看着温焉,转而道:“温焉。你识字吗?” “识的一些。” “那正好,你可以为我孩子取个名字!”张氏兴奋的说道。 “啊?”温焉惊讶的看着她,咽了咽喉咙说道,“这恐怕不好吧,这孩子的名字还是留给他父亲去取。” “哎……这孩子的父亲也不认得几个字,我们一家人都是大老粗,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所以我就想麻烦温焉姑娘你……”张氏看温焉虽然穿着普通,但是举手投足间像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所以就想让她帮孩子取个名。 温焉看着张氏怀里的小奶孩子,那小奶孩子似是饿了。正挥舞着小手臂。在张氏的胸口上摸来摸去。他的模样甚是可爱。温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点头答应:“好,只要他将来长大了不嫌弃我给取的名字就好。” “呵呵……怎么会呢?他将来要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个仙女姐姐取得,肯定会高兴极了。 ”张氏笑着说道。 温焉听见她讲的那句仙女姐姐。脸瞬间羞红了:“张姐,你不要再取笑我了!” “好好好,我们现在先给这小家伙取个好名字吧。”张氏说完话,啪的一声亲了一下小奶孩子。小奶孩子嗯哼了几声,小手乱挥舞着。 温焉轻轻蹙着眉头,思考着她曾所看到过的书籍中好的词语。良久,她展开眉头,笑着道:“张姐,你觉得尚谦这个名字如何?” “上前?”张氏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温焉。 “嗯,就是尚谦,我觉得这两个字深藏的含义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希望他将来能成为这样的人。”温焉看着小奶孩子,语气满怀希望的说道。 “嗯……上前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感觉挺有上进心的。那好,以后我们家的小宝宝就叫做上前了。上前……小上前……”张氏低下头,哄着怀里的孩子。 温焉看着他们母子俩,心里忽然涌现出一阵疼痛的感觉。曾几何时,她的母后也是这样宠爱她。可惜……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温焉随着商队,约莫过了十多日,终于到达了咸阳城。到达咸阳城后,她便和张氏母子俩分开了。她先找了一家客栈,暂打算休息一日,然后才考虑入宫计划。 她疲惫的躺在床上,思绪凌乱得一塌糊涂。一路走来,风尘仆仆,可是决心却一点也没有变。 她站起身子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她的房间位于二楼,下面就是咸阳城最繁华的街道。这里的民风习俗和赵国、楚国都有些不同。 “的确是很豪放……或者野蛮?呵呵……”温焉自言自语的笑了起来,“难怪他身上会有那股野性……即使是在赵国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改变他体内的野性。哎……” 温焉刚叹完气,街上的人群忽然攒动起来,都聚集在了一起。她凝眉,细细观看着情形。 “是长安君……”不知是谁一声大叫,人群瞬间兴奋起来。 “快闪开!快闪开!”一队士兵冲破攒动的人群,手持长剑,强压着百姓走到旁边,然后在街道中间分开一条道路。 温焉在听到长安君这三个字的时候,眉毛微微一挑。长安君,成蛟,他们也曾见过面。 成蛟穿着一身劲装,面色肃然。他骑在马上,右手握住缰绳,左手按在剑上,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匹马车。那匹马车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能让成安君亲自保护的,这天下又有几人呢? 温焉想此,心跳忽然加速了。她目光怔怔的看着那马车,想要将它看出个洞来。奈何,马车的帘子严实的放下,她看不到任何情况。 那里面坐着的人会是他吗?会是他吗? 她握在窗户边的双手,骨节发白。 第一百一十章 咸阳错过 第一百一十章咸阳错过 马车内,嬴政闭着眼眸,低声道:“我离开的这几日,宫里情况如何?” 凤黎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一闪一闪的,忽然就失神了。 “嗯?”嬴政的声音更加低沉,他半睁开眼眸,看着身边的女子。 凤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立即低下头,不敢看着他:“娘娘她很好。”她知道嬴政想问的不过就只有那一人而已,温焉公主,真正的温焉公主,现在的壹妃娘娘。 “有没有……”他忽然停顿住了,咽了咽喉咙,似是艰难的继续说道,“有没有提到朕?” “嗯,娘娘说,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大王你快些回来。”凤黎道。 嬴政听了话,嘴角露出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他重新闭上双眸,神色安然。 “是长安君啊!” “对啊,你说他身后是什么人?” 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接连传进马车里。凤黎轻轻挑开帘子,看向外面。 而此时,正站在搂上望向他们的温焉,看见帘子开了,心里忽然一动。她目光直直的盯着那点缝隙,一张女子姣好的面庞从里面露出来。 温焉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那女子,神色淡淡,目光如古潭,沉静而又令人着迷。她虽然没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但是容貌气韵也是极佳的。 在那女子身后,她看见了一缕黑色绣着金丝的衣袍。她认得那件衣袍,是嬴政的。 她握住窗栏的手,忽然没有力气了。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关上窗户,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然后趴在床上,无声的哭泣着。她明明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可是为什么只要面对他的事情,她就会忍不住哭泣呢? 看见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她的心那么痛。可是以后她若进了宫,看见的女人只会更多。到时候,她能称受得了吗? 她从来没有乞求过他这一生就只有她这一个女人,因为她知道他是秦国国君,他做不到这一点。就像她的父王,明明那么爱她的母后,结果还是照样后宫佳丽三千。所以她只希望,她能在他的心里占有一点位置,仅仅是一点就够了。 但是现在,她对自己没有这个信心了。 ………… 马车缓缓驶进王城。凤黎先下了马车。在一旁等着嬴政。嬴政走下马车。抬起头看着前方巍峨的秦王宫,嘴角不禁有一丝笑意。 成蛟下了马,快步走向嬴政的身边,低声道:“大哥。王叔的事情怎么样?” 嬴政眼眸忽然就冷了,双手负在身后,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他不识好歹,拒绝了朕的一片好意!” 成蛟听了话并没有诧异,道:“王叔性格向来都是如此,要想劝他出世,难于登天啊!” “呵……”嬴政冷哼一声,长眉微微上挑,他眼眸沉下来。冷冷的道,“既然他不愿意为我秦国效力,那我又怎么安心留着他呢?” “大哥……你该不会……”成蛟惊愕的看着他,他知道自从一年前赵王室被活埋之后,他大哥的性格就彻底变得冷酷无情了。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个人是他们的王叔,他居然也下手? 嬴政侧过身子来,目光在成蛟惊愕的脸上逡巡几番,然后道:“成蛟,莫非你是觉得朕做的太残忍了?” 成蛟避开嬴政刀削般的视线,压抑住心里的愤怒,道:“不敢,成蛟只是觉得王叔他性子如此,既然不会帮助秦国,定然也不会帮助其他的国家。” “呵呵……但愿如此,”嬴政向前迈着步子,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在这高高的城墙四周形成几道回音,“朕现在还没有要杀他……只要……他一旦下了山,朕的刺客就会在那儿等他。” 嬴政归根到底还是不放心华奕,所以只要他一离开楚国边境,等着他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刺杀。 成蛟在嬴政身后,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凤黎步履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对他笑了笑:“大王的心思谁能懂?我们还是不要去猜测,更不要去抵触。” 几年前,她还认为她可以轻而易举看懂他心里的想法,可是现如今她只能看懂一点,那就是他对温焉公主的爱。仅此一点,而已。 凤黎说完话,便跟上了嬴政,她静静的立在他身后三步远。 成蛟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在这个世界上,他也就只在意这两个人了。 嬴政的脚步径直走向壹凤宫,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几日没见,他是真的很想她。 门边站着的侍女看见嬴政的到来,立即行礼:“参见大王。” “免礼,娘娘呢?”他压低声音问道。 “回大王的话,娘娘正在屋里小憩。”侍女看了一眼房门,再看了看嬴政,说道,“大王,需要奴婢为你通报吗?” “不必了。”他摆了摆手,然后轻轻推开房门,屋内一股清幽的香气瞬间传入到他的鼻尖。他走进门来,随手关上房门,映入眼前的,首先是一串串奢华的珠帘。珠帘旁边,各放着两盘幽兰。朱红色的圆柱与幽兰花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原本幽兰应该是一种清雅的感觉,但是现在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妖艳。 他脚步朝里面走去,单手轻轻的掀起珠帘,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个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的女子。她眉目弯弯,神色安然。晶莹剔透的肤色,与小巧嫣红的唇瓣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张容颜,与那画中女子像极了。 他慢慢的走向她,然后伏在她的耳边,对她如雪的脸颊吻了一下。她恩哼了一声,然后在睡梦中,擦了擦脸上的吻印。 嬴政看见她这副神情,不禁笑了出来。 ………… 翌日,在阳光还未出来之前,温焉就已经起床了。为了方便行事,她花钱向店小二买了件男装。她将长长的黑发盘在头顶,梳成一个普通百姓的发髻。然后再换上男装,朝着秦王宫走去。 对于如何混进秦王宫,她心里已经想了不下十种方法。她暗自决定,实在不行的话,就将每一种方法都试一遍。 她在秦王宫边悄悄守候着,直至中午,有两个太监拿着令牌走了出来。温焉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伺机行动。 “哎……茫茫人海,我们去哪里收购上等的和田玉?”其中一个太监叹了一口气,忽然发话了。 “看样子大总管这次是要花大手笔来讨好壹妃娘娘了!”另一个太监道,“只是这壹妃娘娘会怎么容易被讨好吗?” “呵呵……那壹妃再怎么有能耐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能有多大的志向和心机?” “啧啧……你是没有见过那个壹妃娘娘才会这样说,她人虽然长得倾国倾城,但是那双眼神却……很……”小太监一想到那双黑暗不见底的眸子,身体忍不住打了个颤。 “哎呦……你先别说了,我现在要去找个茅坑,这肚子看样子是昨晚受凉了。”太监道完话,就捂着肚子,拱着身子朝旁边小巷走去。 “那你快点,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真是懒人干活屎尿多!”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太监不耐烦的瘪了瘪嘴,脚步却急快的向前奔去。 温焉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原地发愣的太监,然后身子悄悄的跟上了向前奔去的那个。 太监左拐右拐,终于看见了个露天的茅房,还没来得及开门进入,后脑勺中了一板砖。他翻了个白眼,晕倒在了地上。 温焉动作迅速麻溜的脱掉他的宦服,然后换在自己的身上。她拾起他身上的令牌,塞进怀里,再整理了一下仪容,脚步快速的朝秦王宫走去。 她看着那座巍峨的王宫,不禁咽了咽干涸的喉咙。 “站住,什么人?”两个士兵拦住她,厉声问道。 温焉神色不变,从怀里掏出令牌。 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让开了。 她心里不禁一笑,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她步履平缓的朝前走去,然而每走一步,她的心跳都加速一分。 她终于进来了,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地方,她曾以为的一生归属。 只是可惜,她却是用这种方式进来的。 她握了握拳头,眼神瞬间变的坚毅起来。既然进来了,她就一定要成功出来!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她都要一一踏平,走出属于她赵温焉的人生! 前方忽然走过来一队宫女,温焉下意识的站在了旁边,而目光却悄悄打量着她们。 领头的那个女子,眉目清秀,甚是好看,正是凤黎。 怎么会是她?温焉蹙起眉头,低下眸子思考,她和身后的一众女子穿的服饰都是一样的,想必她不是什么妃子了,自然也不是那个壹妃娘娘了。 她一想到壹妃娘娘,心里不免一痛。 凤黎淡淡的扫过一眼温焉,视线还没有移开,却突然变的凌厉起来。她目光直直的看着温焉的脚,那双脚穿的鞋子竟然不是宫里太监专用的!他是谁?怎么会混进宫里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温焉也注意到凤黎的视线了,她心里不禁懊恼起来,之前换衣服,怎么会把鞋子给忘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惊险不断(一) 第一百一十一章惊险不断(一) “你是哪个宫的?”凤黎走向她,语气听不出来一丝情绪。 “奴才是刚进宫的,领头的还没让我去服侍主子。”温焉始终低着头说话,她见凤黎的脚步又靠向她了,她突然扑向她,哭喊道,“主子,你可一定要替奴才做主啊!领头的欺负奴才是新人,不仅不让奴才去伺候主子,还一天三顿不给吃饱,连个衣物都不给全。你看……奴才到现在还穿着宫外带进来的一双鞋子……呜呜……奴才的命怎么这么哭啊!主子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凤黎看着怀里诉苦的太监,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站起来。” 温焉低着头哽咽着,用手擦了擦脸颊,做出一副受苦受难的模样。 凤黎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迈着步子离开。 温焉见她离开,脚步快速的向前奔去。 “站住!”温焉的脚步戛然而止。 凤黎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道:“把你的脸转过来。” 温焉的身影瞬间僵硬了,她正在踌躇着该如何是好时,成蛟出现了。 “凤黎,你也在这?”成蛟兴奋的从温焉的身旁走到凤黎的面前,他压根忽略了眼前的“太监”,“呵呵……没有想到这么巧啊。” 成蛟站在凤黎的正面前,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凤黎推开他时,眼前已经空荡无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满的看着成蛟:“殿下,王宫如此点大,我们相遇也是很正常的!”她说完话,便背影决绝的走了。 成蛟则愣在原地了,他印象中凤黎不是这样的,今天她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温焉一路小跑,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时。才轻舒了一口气。 “刚刚真是太危险了!”她拍了拍胸脯,惊魂甫定。她东张西望,见没有人,脚步才慢慢向前走去。 为今之计,她先是要在宫里待下去。她盗用了别人的衣服令牌,想必不久就会被发现,所以在这之前,她要换个身份。 前方忽然走来几个太监,温焉心里一惊,旋即又恢复了神色。 那几个太监看着她。其中一人嘀咕着:“我怎么没见过他?” “是啊。我也没见过他。”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很像女的?” “呵呵……是很像女的,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 “哎……简直是太娘们了!” “哈哈……”那几个太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目露嘲讽的看着温焉,然后迈着步子走进前方的屋子。 温焉听见他们这样说。再看见他们嘲讽的神色,张了张嘴,哑然无声。说她像女的?她本来就是女的!说她没有男子汉气概?可真正没有男子汉气概的是他们自己!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审视着前方的屋子,估计这里就是太监们平日的住所了。她看了看身上的太监服,然后也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屋子内有个院子,四周有许多房间围着院子。她漫无目的的朝着边上的一条小道走去,末了,看到几间小木屋子。 从四周飘荡着的气味。她已经知道这是茅坑了。正好她也内急,遂捂着鼻子,推开中间的门。 门一推开,她便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那人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啊……”她尖叫一声。脚步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被一个石子给绊倒在了地上。 那人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当着她的面,提起自己的裤子。温焉吓得脸色苍白,早已经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了。 “呵呵……你怕什么?我有的东西你不是也有吗?”那人轻蔑的说道,不过声音转而变得怅惘起来,“哎……应该说咱俩都没有这东西才对!” 温焉见他已经弄好衣服了,遂站起身来。她脸上仍旧有着可疑的红晕,气愤的看着他,道:“你上厕所怎么不关门?” “呵呵……我要是关了门那就可笑了,”他瘪了瘪嘴说道,“在自家的地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温焉被他一口气给堵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话说你脸红什么?”他打量着她的神情,“你是新来的?” “嗯。”温焉气愤的点了点头。 那人哦了一声,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只当温焉才受了宫刑,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在面对他时,才会脸红。 “你不是要如厕吗?怎么还不去?”那人猛然踢了一下温焉的屁股说道。 “你……”温焉捂住自己的屁股,惊愕加羞愤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做?虽然说在过去的一年,她和大宝小宝他们相处时,都是这样的。可是那是因为,大宝和小宝只有八九岁孩子的智商。 “我什么我?我可是看见你来了,才忍痛站了起来,留个坑给你。”那人不满的看着她,他明明对她是一片好意,可是为什么她脸色那么难看? 温焉咬着唇,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朝茅坑走去。她猛然关上门,只听砰地一声,腐朽的木门应声倒下。 温焉错愕的看着倒下去的木门,再看看那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那人哧了一声,好笑道:“你愣什么?还不赶快解决内急,反正这门要不要都没什么意思。” 温焉咽了咽喉咙,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恼怒。她走出来,正欲打开右侧的厕所木门,那人又道:“别别别,那里面已经漫了。” 漫了……漫了…… 温焉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脚步走向另一边。 “那个也漫了,哎……最近这大夏天的,宫人们居然也不勤打扫。” 温焉感觉自己心里的那股莫名的怒火腾腾升起,已经在她全身绕烧起来。她背对着那人,双手紧握,硬是努力压抑住自己的脾气,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道:“谢谢告知。” 那人看着她像是抽搐的面庞,不禁哈哈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这中间不是还有一个吗?” “不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了。”温焉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也可以?”那人惊愕的看着她。 温焉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朝回走去。 那人追上他,笑着说道:“小子,我看你挺有意思的,你是哪个宫的?跟我混怎么样?”那人下意识的朝她腰间看去,待看见那挂着的牌子写着順福两字,脸色瞬间变了。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厉声说道:“快说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令牌?” 温焉忽然慌了。心虚的说道:“我就是順福。” 那人扯掉她腰间的令牌。举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順福?呵呵……順福跟我都是服侍大总管的,难道我对他会不清楚?” 温焉见事情已经败露了,眼眸转动,心里快速想着脱身的方法。 “你不要想逃。只要我大叫一声,你马上就会被御林军给抓住,到时候……嘿嘿……你的下场可就惨了。” 温焉看着眼前之人,他眸光狡猾,也是一个难对付的人。这秦王宫怎么竟是这些心机深沉之人? “对,我不是顺福。”温焉承认道,“但是我并没有将他怎么样,我只是想要借一下他的身份而已。” “我对你想借什么身份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把他怎么样了感兴趣?”那人冷笑一声说道。 “他很好。我只是将他打晕了而已。”温焉立即说道。 “啊?只是打晕了吗?”那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温焉诧异的看着他,这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哎……我还以为你把他给处理了。”那人惋惜的摇着头。 “你……你们不是一起侍奉大总管的吗?” “呵呵,就是一起侍奉大总管的,所以我才巴不得他死去!”那人咬牙切齿说道。 “为什么啊?”温焉假装疑惑的看着他,想要套出他的话。 “哼!他仗着资格比我老。总是欺侮凌辱我!所以我对他早就恨之入骨了!”那人愤愤说道。 “哦。”温焉点了点头。 那人看着温焉,心生一计,道:“你想不想在秦王宫待下去?” 温焉略顿一下,微微侧过头,怀疑的看着他:“你有什么方法?”刚刚这人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转眼就开始帮助她了? “哼!”那人冷哼一声,“他出宫将令牌丢了可是死罪,不过我想大总管是一定会护着他的。可是……他若是永远不回到王宫,那谁也帮不了他了!” “你是要杀了他?”温焉蹙起眉头问道。 那人听了话,举起自己的手臂,哭着脸色道:“你看我这身子板去杀人?不被人杀就不错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人嘴角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伏在温焉耳边,低声说着计谋。 傍晚,天空昏暗,城门尚未关闭,四周静悄悄的,却透露出强烈的威严气息。 城门外,两个人蹑手蹑脚买通了门口士兵,走了进来。 “哎……真不知道我今天是倒了什么霉?连上个厕所都会遇见毛贼!”順福啐了一口说道。 “哎……你还讲呢!等小我们回去肯定会被大总管责骂的!”喜安道。 “順福……你怎么还在这?”从他们旁边忽然匆匆忙忙走过来一个身影,“順福,你怎么还不逃?”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惊险不断(二) 第一百一十二章惊险不断(二) 顺福看着眼前的人,惊愕的道:“跑?跑什么跑?” “哎……你不知道吗?现在大总管下了命令说要杀了你!”那人脸色不好的道。 “这……这这……”顺福一听见大总管要杀了他,顿时失色,口齿打颤,“怎么会这样?我顺福没有干什么坏事啊?” “哎……你将令牌给弄丢了,大总管已经知道了此事。他说你办事不利,忤逆上司,更违反宫规,擅自弄丢令牌,罪不可赦,所以要将你抓了赐死!”那人不急不缓的说道,每一字都像是锤子样,一下一下捶在顺福的心上。 “这这……我……我不信,肯定是你这小子骗我!”顺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着牙看他。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因为派来抓你的人就是我!我刚刚是看到你了,所以遣退了我身后的侍卫,想来将消息偷偷告诉你!”那人略有些气愤的说道,“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如此不知好歹?” 顺福还是不相信地看着他,道:“你小子可不要骗我,大总管怎么会要杀了我?” 那人也假装一副迷茫的样子,叹道:“哎……可能是你知道的事太多了,所以才想借这一次对你赶尽杀绝吧!” 顺福一听他这话,眼神瞬间无光了。在这王宫里,谁没有点事呢!难道大总管真的是要置他于死地? “顺福,咱们先别听这小子瞎扯,我们去找大总管好好问清!”喜安道。 “我……”顺福咽了咽喉咙,心里在思考着大总管是不是真要杀人灭口。毕竟这么些年来,他待在他的身边知道太多事了。可是他一直都是他的心腹,他怎么会突然要杀了他?这件事想来还是有点奇怪,他又听喜安这样说,于是点点头,道:“我们就先去找大总管问问清楚吧。” 那人嘴角忽现一抹嘲讽的笑容,看着眼前两人不做声。 “他在那里。快抓住他!”突然从旁边涌现出来一队御林军,他们飞速的朝着他们跑来。 顺福一看见这种情况,撒腿就往宫门外跑。喜安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顺福跑了出去。 “快拦住他们!”宫门外站着的侍卫还没来得及抽出剑,就被顺福一掌给推开了。顺福和喜安,两人仓皇出逃,早已顾不得什么了。 而那人则是站在原地,好笑的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 “公公,你没事吧?”临头的禁卫军跑过来,见那人是大总管身边的红人。态度格外的热情。 “嗯。多亏你们及时我才没有出什么事。”那人虚假的笑道。 温焉在一队禁卫军后面。与他相视一笑。她眸光沉了沉,心里暗自道,这个人,不简单。或许他将来可以成为我在秦宫的好帮手。 “哎……没有想到这皇宫的保卫太混乱了,居然可以让强盗闯进来!实在是太可恨了!”侍卫咬着牙说道,这件事如果让大王知道了,只怕会要了他的人头。 “呵呵……有惊无险而已。更何况这次统领大人你还立了功,我等下会在大总管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那人笑着说道。 统领听见他这样说,心里暗喜。原本出了这样的事,他应当是受罚的,可是现在他却要为他美言。他立即道:“那就多谢公公了。” “呵呵……”那人笑了笑,然后招手示意温焉过去。 温焉装作一副温顺的样子。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两人待走到拐弯处,那人忽然大舒一口气。 “哎呀呀……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太险了太险了!”那人靠在墙上,拍拍胸脯说道。 温焉看着他与刚刚两种不同的神情,不禁笑道:“你还真是会装啊!” “那当然!我若不会装的话,又怎么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 “呵呵……那正好。小人我以后可就跟着你混了。”温焉目露哀求之色说道,现在在这王宫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不把他培养成自己人,那他将来就会成为自己的致命之处。 那人打量着她,然后道:“看你也挺机灵的,那以后就跟着我混。不过……你进宫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眼眸细细的打量着她,他对她还是万分不信的。 “哎……实不相瞒,其实我进宫是为了找寻失散多年的姐姐。”温焉想起了她的三姐,那个差一点儿就从她生命里淡化了的人。 过去的一年,她身上发生太多事了,以至于她都没有精力去想她。再后来,她随华奕隐居起来,潜意识里拒绝想过去的那些事情。待现在,她才想起来,原来这个王宫里,她还有个亲人。 “姐姐?你姐姐是妃子还是宫女?” “嗯……”温焉想了想,道,“是宫女。” “哦……”那人还是半信半疑的,又道,“是宫女问题就不大,如果是妃子的话,那我留着你迟早会出事的。”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出事的!更不会连累到你!”温焉举起双手保证般说道。 “呵呵……”那人莫名的笑了,他看着她乌黑明亮的眼眸,摇摇头,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幼稚啊?”他推了推温焉的肩膀,温焉吃痛的皱起眉头,不过嘴角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她现在是个太监,但好歹也是男人吧,不能表现得太柔弱!于是她也狠狠的推了推那人的肩膀,爽朗说道:“这不是幼稚,这是可爱好吗?” “好好好……”那人白了她一眼,瘪瘪嘴,捂住自己的肩膀。居然会有男人形容自己为可爱,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他不禁在心里叹口气,旋即想起来什么,慌张的问道:“你……你进宫来有没有净身?” “净身?”温焉的脸瞬间红了,她尴尬的笑了笑,“我……自己给自己净了,行吗?” “啊?”那人惊愕的看着她,“这……行倒是行。不过就怕没有弄干净,到时被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你快脱下裤子让我检查检查!”那人说着便欲脱下温焉的裤子,温焉一脚踢向他,他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啊你?”那人气愤的看着她。 “我……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脱下我裤子成何体统啊?!”温焉红着脸辩解道。 那人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神色仍旧不满的看着温焉:“那你也不需要一脚踢向我啊!” “我……我这不是一时心慌吗?你老就不要生气了。不要跟小的计较了。”温焉露出一脸谄媚相。以前在赵王宫。她就看见很多小太监是这样对着老太监的。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她要向他们学习了。 “你……”那人咬着牙,深深吸一口气,甩着衣袖,朝前走去。温焉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思索着该怎么讨好他。 那人突然停下脚步,温焉也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瘪了瘪嘴,眼神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虽然顺福逃走了,但是你还是不能以顺福的身份待着,因为宫里有太多的人认识他。所以我给你赐个名吧,叫做……” “哎哎哎……我有名字!”温焉立即答道,她真怕他会报复她给她起个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字。 “你有名字?什么名字?” “赵文。”温焉答道。 “赵?”那人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目光深沉的打量着她。 温焉看见他的目光。心里一惊,暗道,莫非他从个赵字,就能猜到什么?“呵呵……是啊,赵。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妥?”温焉堆起一脸笑意问道。今天一天,她这张脸闪现了千变万化的神情。 “没什么不妥,只是我也姓赵罢了。”那人哼了一声道,“没有想到,咱们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宗亲啊!” “是啊是啊,所以你更要照顾我了。”温焉满怀期待的说道。 “呵……”那人瘪瘪了嘴,道,“只要你不给我惹事,我自然会照顾你,毕竟你也替我赶走了顺福。那……以后我就喊你小文子好了。” “小文子?嗯嗯,行。”这个名字,她还是能接受的了。 “顺福的事,我会去禀告大总管,你暂时就住在顺福的房间。顺福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正好我们也可以有个照应!”那人似是自言自语说道。 两人不知不觉走进了院子,他对西侧第一间门指了指:“喏,那里就是你的房间了。” 温焉兴奋的走上前,推开门,屋内的布置让她有些眼花缭乱,什么珠帘、字画、奇花异草的充满了整间屋子。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这老太监还挺有雅趣的!只是这雅趣,装过了头! “除了大总管之外,他的屋子就是最奢侈的。”那人走进屋里说道,“只是可惜啊,现在的他还不知躲在哪儿风餐露宿呢,呵呵……” 温焉笑了笑,没说什么话。她目光淡淡的扫视着屋子,心里思考着该将什么东西给搬出去,什么东西给留下来。 那人盯着温焉看,他越看她,越觉得像个女人。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哀道,看样子她是弄的挺干净了,因为她身上一点男子汉的特征都弄没了! “你自个儿先在屋里忙乎忙乎,我去找大总管了。”那人说道。 “好……”温焉答道。 那人走出门后,刚没几步,温焉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忽然追出去,急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头也不回的答道两字:赵高。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险不断(三) 第一百一十三章惊险不断(三) 赵高一推开门,便看见温焉正将什么黄黄的东西朝脸上涂抹。他惊愕的看着温焉那张不一会儿便变得枯黄的脸,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化妆。”温焉头也不抬的回道。 “化妆?有你这样把自己化的这么丑的妆吗?而且,虽然我们是太监,但是我们不是女儿家,干嘛要拿这些东西在脸上涂抹?”赵高不屑的看着她。 温焉知道他误会了,轻轻一笑:“我这是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我,所以想要化妆来伪装一下自己的面容。” 赵高好奇的看着她,走到她的身边,仔细地看着她的脸:“你打算怎么伪装呢?” “抹一点粉,遮住原先的肤色。然后再点几个麻子,左三个,右四个。”温焉拿着毛笔,在脸上轻轻点了几个麻子,赵高看见她这副样子,扑哧笑出声。 “哈哈……你这样……真是……” “有什么好笑的?现在虽然是丑了点,不过跟我以前的面容相比还是有些不同的。”温焉说道。按道理来讲秦王宫没有人会认识她,她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可是她还是怕万一,所以才在脸上折腾了一番。 “是有很大的不同,从一个小娘们变成了黄脸婆,哈哈哈哈……”赵高肆无忌惮的笑着。 温焉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恶狠狠的说道:“你才是小娘们,你才是黄脸婆!” “哎……你这人……”赵高吃痛的捂住脚,“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更何况我还是你的上司,你怎么敢踩我的脚?” 温焉眼眸流动,笑着问他:“你把順福的事告诉了大总管没有?” “嗯,已经告诉了。”赵高不假思索的答道。 “哦,已经告诉了啊……”温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告诉他了,那我也就不怕了!”她说完话。忽然又是一脚踩向了赵高。 “啊……你……”赵高乱蹦着,“喂喂喂……你干什么?” “反正现在咱们俩已经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所以我不必怕你了!”她笑了笑,一脚踢向赵高。他昨天那样羞辱她,还差点扒了她的裤子,这让她怎么不气?! “你……好哇你,你心思好重啊!原来你一直在等着我去告诉大总管,让我也逃不了这个漩涡!”赵高不满的说道。 温焉瘪了瘪嘴,道:“呵呵……你现在才知道啊!” “你你你……”赵高气的说不出其他话来,指着她连说三个你字。 “反正呢。现在我一出什么事。肯定会带着你的。所以小高子,以后咱俩可就要相依为命了!”温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他弹开她的手,扬起下巴,傲娇的说道:“谁要跟你相依为命?哼。还有小高子是你能叫的吗?” “不叫你小高子难道叫大高子吗?还是老高子?”温焉假装疑惑的问道。 “叫我高爷!”赵高大声说道。 “哈哈……高爷?”温焉好笑的看着他。 “笑什么笑?”赵高故作寒脸说道。 “没……没什么……”温焉憋住了笑意。 赵高瞪了她一眼,然后哼声撇开视线。 温焉停住了脸上的笑意,明亮的眸子沉了沉,声音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听说赵国赵温焉公主进宫了?” “你问这干什么?”赵高看向她,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着。 温焉嘿嘿一笑,假装腼腆害羞,悄悄在他耳边说道:“我这不是对美人好奇吗?嘿嘿……所以想堵一堵她的风采。” “哎……你……被阉了你都这么好色,真不知你以前是什么情况!”赵高无奈的看着她,继而又道。“据说那赵国公主的确是倾国倾城,可惜我没有机会见过。” “哦,那她住在哪个宫里呢?有机会我从旁边多看几眼。嘿嘿……”温焉露出一副色胚的样子。 “住在壹凤宫,据说大王是根据她出生的排行来命名的呢。”赵高道。 “壹?呵呵……”温焉莫名的笑了笑。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子。要是想好好保命去找你姐姐的话,最好是不要去招惹事,那壹妃娘娘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招惹的!我们最好是一辈子也不要见她一面比较安全!”赵高一字一字的说道。像大总管那样在深宫里沉沉浮浮待了几十年的人,都差点败在她的身上,所以他们更不会是她的对手。 “嗯嗯,我知道了,我只是想见美人一面而已,又不会惹什么事。” “呵呵……”赵高阴阳怪气的笑道,“是没有什么事,不过你这句话要是让了大王听到,他会灭了你九族!” 温焉蹙起眉头,道:“他……真如此残忍?” “哎……现在有哪个主子不残忍的?更何况他还是一国君主,”赵高叹了一口气,“据说有个宫女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壹妃娘娘的身上,结果大王将她就将拉出去斩了!” 温焉转过身来,隐藏住眼眸的落寞:“没有想到,他如此在意她。”究竟是谁,牵住了他的心? 现在他爱的是壹妃娘娘,还是曾经的她? 她忽然感觉一阵心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旳难受和痛苦。她想起那抹黑色的身影,金丝线隐隐发着光芒,她想要去靠近,却怎么也走不近。 “呵呵……那是自然的,整个秦国谁不知道大王最在意的人就是壹妃娘娘,所以你小子还是收回自己的色心,下次不要再说出这番话了!”赵高好心劝道,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人,竟有一颗色胆包天的心! “嗯。”温焉勉强笑了笑,然后移开视线。 赵高看着她忽然悲戚的脸色,也不再说话了。 ………… 赵高带着温焉在王宫里面转了转,让她记得哪儿是哪儿。温焉心里一直想着壹凤宫,赵高仿佛明白她的心思,但就是不带她去壹凤宫。 “你以后呢在王宫里就跟着我,如果有什么事不必假手于我的,就交给你去做了。”赵高神色颇有几分喜悦的说道。现在有个人来替他分担任务。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十足。 温焉嗯了一声,现在她的思绪哪里还停留在这里? 赵高侧过头看着她,瘪瘪嘴说道:“壹凤宫不在这里,所以你不必瞎看了!” “那它在哪儿?”温焉丝毫不避讳的问道。 “你小子还真是色胆包天啊你!”赵高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本来将你私自带入宫中,我就已经冒了生命危险。而你现在还要死不死的去壹凤宫看美人,你是觉得咱俩的肩膀上有两颗脑袋吗?” 温焉揉了揉被他打痛的脑袋,呵呵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只是想要去看看美人嘛!” “美人美人……你的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是美人啊!你还究竟是不是个太监啊?”赵高指着她的脑袋。气愤的说道。 “我当然是太监!”温焉立即答道,“是谁规定太监不能好色的?” “呵呵……好一个是谁规定太监不能好色的!”一道深厚沉重的声音忽然在他们旁边响起。赵高看见来人,神情瞬间惊慌起来,弯下身子走到他的身边。跪拜:“奴才叩见大总管。” 温焉一听见大总管这三个字,也立即朝他跪拜下去。曾经骄傲的自尊,在她决定入秦宫之时就已经抛弃了。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不再是什么赵国公主了。 茆临视线投在温焉的身上,细细的打量着她。看模样,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罢了,但是刚刚却可以说出如此有气魄的话。 “起身吧,地上潮湿。”茆临半是笑意半是关怀的说道。但是温焉却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一丝感情,甚至是一丝情绪的波动。 温焉站起身来后。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茆临脸颊深陷,神情有些疲惫沧桑,但是他眼窝狭长,目光凌厉。让人看了仍旧胆战心惊。 茆临视线一直停留在温焉的脸上,似是在找着什么东西。而温焉巧妙的避开他的视线,神色谦卑的立在一旁。 四周的气氛有些寂静,过了良久,茆临还是没有说什么话。温焉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我还要在他这刀削般的眼神下待多久啊? “你叫什么名字?是宫里新来的?”茆临声音沉稳的说道,那语气不像是在问她,而像是在确认。 “奴才叫做赵文,的确是新来宫里不久的。”温焉低着头答话,声音平稳。 茆临看着她忽然笑了,“呵呵,新来宫里的……宫里最近还真是来了很多新人。”茆临想起了壹妃宫的那位,眼眸不禁沉了又沉。 “呵呵,总管大人,你老人家今天怎么会如此有雅兴到御花园里?”赵高谄媚的笑着,挡着他看向温焉的眼神。 茆临叹了口气,拍了拍赵高的肩膀:“順福叛逆出逃,而你最近又没有来给我请安,我现在身边就只剩下顺德一人,心里实在是烦闷啊,所以就出来走走。” “那实在是小人的过错,小人以为总管大人最近是想要安静的,所以才没去给您老人家请安。”赵高一脸愧疚的答道。 温焉看着赵高的模样,心里连连叹道。他这人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哎……你有这个心就够了,”茆临叹了口气,深邃的眼神掠过他,然后在温焉的身上扫视一眼,“顺德,我们走吧。” “大总管慢走!”赵高高声朗道,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的忠心。 “大总管慢走。”温焉也学着赵高,弯下腰对茆临施礼。 茆临脚步缓慢地朝前走去,目光并不在温焉的身上停留,待走远后,他低声对身边的顺德说道:“顺德,你认识那个小文子吗?” ps: 明天大考,相当于高考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惊险不断(四) 第一百一十四章惊险不断(四) “不认识。”顺德思索了一下答道。 “我觉得她有些可疑……”茆临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新入宫的,呵呵……她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茆临凝目思考,神色肃然。 “刚刚順福就出了事,而她就进来了,我看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茆临冷笑一声,转而道:“顺德,你将她的身世给我查清,然后禀报我!” “是,大总管。” ………… 赵高看见大总管走远了,立即长吐一口气:“刚刚真是太险了,这老家伙平日里都舍不得出来挪一步,偏偏今日出来还撞到我们了!” “他是大总管,难道平日不出来管事吗?”温焉好奇地问道。 “哼,大总管不过是个虚职,因为大王身边压根就不需要他的陪伴,所以他就天天像个女人一样,躲在深宫里勾心斗角!”赵高不屑的讲道。 温焉看着他前后反差巨大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人真是千变万化,看不出来一点真心!” 赵高听了她的话,一愣,眼里一抹灰暗之色闪过。 “我干嘛要真心?真心可以当饭吃吗?呵呵……我只要吃饱喝足留着条命就够了!”赵高不以为然的说道。 “哎……吃饱喝足留着条命,这本该是多么简单的想法,只是可惜在这王宫里,要实现它就很难了。”温焉看着赵高说道,“若你真是这么想,为何不离开秦宫呢?毕竟这里有着龙潭虎穴之称啊!” “呵呵……我一个阉人离开了王宫到外面该怎么生活?你说得倒轻巧!”赵高瘪了瘪嘴说道,“这龙潭虎穴你不也进来了?” “我迟早会离开这儿的,只要……咳咳……只要我找到我的姐姐,见她很平安,我就会永远离开这里。”温焉在说到后面时,声音越来越低。她抬起头。看着遥远的天际,心里一股莫名的难受感袭向她。她不属于这里,永远都不属于,从赵国被灭的那一刻,从王室被活埋的那一瞬,就注定了,她不会……不会再待在这里。 赵高看见她脸上又露出落寞的神情,于是不再说话了,陪她一起看着遥远的天际。 ………… 天色渐暗,温焉刚在屋里悄悄洗过澡。正欲躺床睡下。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窜入了进来。那人拿着把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大总管要见你。” 温焉侧过头看着来人,是顺德!她心里暗道,怎么会是他?真是没有想到他还是个高手。她蹙起眉头,心里猜测自己的身份可能引起怀疑了。如果她现在跟着他走。那么后路是必死无疑。 她转过身来,对顺德微微一笑,“不知道大总管找奴才有什么事吗?” “去了你就知道!”顺德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哦,那奴才先将外衣套好。”温焉正欲朝衣架走去,顺德的剑闪了闪,道:“大总管可是急等着见你,你不要再在这里磨蹭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如果再不走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顺德的剑对着她的脖子动了一下。再稍微一用力,便会流血。 温焉只得道:“好。”幸好她之前在身上穿的严实,脸上的妆容又重新画了一遍,否则她的女儿身便会被识破。只是现在,她该如何脱身?脱身之后又该怎么办?她才来王宫。什么事都还没有办成,就被别人怀疑了,这让她如何是好? 温焉脚步在前面慢慢走着,忽然一声猫叫在四周响起。她听见那声熟悉的猫叫声,脸上立即露出喜色。 顺德似乎没有在意到那声猫叫,视线只停留在他手中握着的剑上。突然之间有个黑色的身影迅速袭向他,黑猫尖利的爪子刺破了他的脖颈。他吃痛的捂住脖颈,扬着剑朝黑猫挥去。 “去去去,你这该死的黑猫!” 温焉趁黑猫缠住顺德的时候,拔起腿就跑,边跑边喊:“小政,你不要跟他硬拼,赶紧逃走!” 顺德听见温焉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他不信他今天会让一只黑猫跑掉。黑猫的利爪,在顺德的额头上狠狠的抓了一下,抓过之后,它身姿一跃,逃到了树上。 “你这个小畜生,给我滚下来!”顺德对着树上的黑猫喊道。 黑猫半眯着眼看他,喵喵叫了几声,似是要睡着了般。 顺德看见它这副神情,心里更加怒了。他摇晃着大树,边晃边骂道:“老子我就不信我今天会抓不到你!” 他堂堂宫里一等一的高手,今天被一只黑猫给戏耍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还让他以后如何做人! 等他晃累了,抬起头再向上看去时,树枝上空空如也。 ………… 温焉一路慌忙逃跑,刚跑到御花园,几把闪着寒光的剑迅速抵向她。 “大胆!你是何人?御花园现在不准闲杂人等进入!” 温焉看着眼前的几个侍卫,气喘吁吁的说道:“我……我……我是太监” “哈哈哈……” 温焉的话刚说完,眼前的几个侍卫就笑开了。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哪个太监如此自豪的说自己是太监的。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太监,只是无论是谁,现在都不许进入御花园。” “为什么啊?”温焉好奇的问道。 “因为大王现在在里面会见一位重要的人物,岂能让闲杂人等去打扰?” 温焉看了看昏暗的御花园,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朝身后走去。 只要冲进去,她就可以见到他了,她就可以摆脱危险了。但是为什么她不愿意?明明近在咫尺,而她却退缩了。 因为她的心里,害怕,莫名的害怕。 她刚朝身后没走多久,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提起她的衣领,捂住她的口。将她拖走了。她使力的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从那个人的衣袍上,她已经判断出他就是顺德。 她还是没有逃脱魔掌,那……那黑猫呢?她忽然就停止了挣扎,心里惊慌起来,呜呜说道:“嗯……你……把小政……政怎么样了?” 黑猫一路跟随着她,从赵国到楚国,从楚国到秦王宫,它一直都躲在她的身后,总是会在危险的时候出来解救她。在她的心里。黑猫已经是她的亲人了。 “你……你把……小政怎么样了?”温焉呜呜说道。 顺德不理会她。将她狠狠摔倒在地上。 “啊……你……”温焉吃痛的坐起。双手揉着差点闪断了的腰。 茆临脚步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眼神阴沉的打量着她:“你是谁?” 温焉抬起眸子,眼神没有一丝波澜。语气愤怒的说道:“大总管,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在半夜把我掳到这里?” 她知道别人会怀疑她的身份,但是没有人会猜出她的身份。因为赵国赵温焉公主,此时正在壹凤宫。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涌现出一股难受的感觉。哪怕她是在这里死了,也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谁吧? “呵呵……你这狗奴才还有点本事,都这个时候还敢跟我耍把戏!”茆临眼眸冷了冷,暗黑的瞳孔里释放出残忍的气息。 “大总管,小的哪敢骗你?小的真的是赵文。小的……小的压根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顺德公公忽然就拿这把剑来吓唬我。”温焉佯装无辜的说道,现在落入了大总管的手里,她只能演好戏了。 她边和他们说话,眼神边朝门外望去。意图趁他们不在意的时候逃走。 茆临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蔑的一笑:“你是逃不走的,因为门外还有我安插的侍卫,只要你一出去,就会被乱剑砍死。” 温焉尴尬的笑了笑,这老狐狸真是精明至极,她还是嫩了点。 “所以,你还是如实交代吧。”茆临半眯起眼眸,等着她回答。 温焉咽了咽喉咙,道:“大总管,小的真的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的嘴还挺硬的,呵呵,很好,我就喜欢嘴硬的人,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因为我就是喜欢看见别人痛苦。”茆临冷笑几声,眸光瞥向顺德,道,“顺德,剁了她的手。” 茆临的话,轻轻的,像是在说着什么平常事一样。 温焉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闭上双眼,心里已经决定视死如归了,只是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没有看见他一面,她还没有实现对师父的诺言…… “呵呵……什么事如此热闹啊?”门外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数个侍卫纷纷倒下去的声音。 温焉忽然睁开眼眸,眼神惊喜的望向门外。是他!他怎么会在此刻出现? 华奕脚步缓缓的走进屋里,待他看见温焉那张面容时,眉头微乎其微的皱了一下。 温焉看见华奕那张熟悉的面容,心里激动万分,尤其是看到黑猫一副慵懒的模样趴在华奕的脚上时,温焉的眼眶忽然就红了。危难时刻,还是她的猫,她的师父。 茆临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不是那个失踪十几年的怀陵候吗?不过旋即他神色又恢复了正常,上前一拜,谦恭的说道:“奴才拜见怀陵候大人,不知怀陵候大人怎么会突然回宫?” 华奕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道:“茆临总管,不知我的徒弟是怎么得罪你了,你将她掳到这里来?” 茆临一听说温焉是华奕的徒弟,脸色瞬间惊慌起来:“奴才不知她是怀陵候你的人,所以才多有得罪。” “哦,那就好,现在知道是我的人了,我就将她带走了。”华奕径直从茆临的旁边,走到温焉的身边,完全不顾茆临欲言又止的神情。 “怀陵候……”茆临咽了咽喉咙,似是要阻止他,却又不敢。 “嗯?总管大人还有事吗?”华奕侧着眉目问他,从茆临的那个角度,他看见华奕眉眼如刀,冰冷无情。 除了嬴政之外,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他不禁在心里叹道,姓赢的人身上似乎都带着这种凌冽和无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惊险不断(五) 第一百一十五章惊险不断(五) “哦不,奴才没有什么事,怀陵候走好。”茆临笑了笑,垂下头颅,神情颇谦恭的说道。 华奕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眼神若有所思的将茆临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便扶着温焉走了出去。 温焉看了茆临一眼,又赶紧转开视线。如果今天不是师父的突然出现,那么她恐怕就会死在他的手里了。 “师父……师……”温焉艰难的张开口,想要说什么话,但是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又咽了下去。她心里有种浅浅的,温暖的感觉,在缓缓流动。 华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温焉,你如实交代,你是不是刚刚跌到了茅厕?怎么脸上的东西还没有洗掉?” 温焉的心忽然就冷了,刚刚感激温暖的感觉,瞬间消散了。她哼了一声,道:“师父,你除了会挖苦我,还会些什么?” “为师会的可多,为师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师我能文会武,为师我……” “好了好了,师父你很厉害行了嘛!你是不是有先知能力?嘻嘻……”温焉笑着看他,“不然你怎么这么凑巧的救了我?” 华奕松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的智商连黑猫都不如,哎……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温焉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黑猫不见了,每次黑猫都会在她危险的时候出现,等到危险不见了,它也不见了。 “难道是黑猫?”温焉好奇的问道,她没有想到黑猫居然如此懂人性。 “嗯,我和大王在花园里聊着事情的时候,它忽然就出现在我的脚边,喵喵叫着。我想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就借故出去,随它找你。”华奕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的说道,只是他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担忧之色。 他千里迢迢从楚国回来。几经刺杀,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待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他心中的这份执念,好好保护她,究竟是源于对嘉妍夫人的承诺,还是自己内心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感情? 温焉听了华奕的话,忽然就沉默了。原来今晚,嬴政在花园接见的重要人物,是华奕。 “师父……”良久,温焉道。“你怎么会下山?”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华奕对回秦国是很忌讳的。 华奕如玉的脸庞半掩藏在阴影下。他声音淡淡的说道:“好久没回来了,所以想来看看,毕竟这里也是我的家。” 不仅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劫。 “温焉……温焉……”大宝和小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们两个欢快的冲到温焉的面前。温焉原还想问华奕事情的,结果却被他们俩给缠住了。 “温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大宝惊愕的看着她的脸。 “咦……这是什么?”小宝摸了摸她的脸,然后看着指尖上染着的淡淡黄色。 “一种草药而已,”温焉笑了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俩怎么样?刘寡妇还有没有找你们麻烦?” “没有,自从我们上次整过她后,她就再也不敢惹事了。”大宝笑着说道。 “那就好。我看你们俩似乎变胖了,啧啧,师父那么抠门,你们居然也会变胖?”温焉揶揄说道。却不知,她身后的华奕脸瞬间寒了。 “咳咳。温焉,”华奕在她身后咳嗽了一声,然后道,“为师还以为你会以妃子的身份混进宫里来,再不济也是个宫女,却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会装成太监混进来?” 大宝和小宝这时才注意到温焉的服装,两人看看温焉的打扮,忽然就笑了出来:“哈哈,温焉,你……你实在是……” 温焉愤愤的看着华奕:“师父,我……太监怎么了?太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华奕半眯起眼眸,若有所思的道:“为师以为你如此爱慕秦王,肯定会通过选美,以妃子的身份混进宫里。” 他的话语,淡淡的,却有着莫名的含义。他待在山上的时候,不仅担心她的安危,还担心这一方面。 她若真成了秦王的妃子,那他就是她的七叔了。 温焉勉强笑了笑,转过身背对着他:“师父,你不要胡说,我跟秦王之间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到秦宫里来,只是想弄清楚是谁在假扮我。” 她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违心的说出这些话。如果不是因为秦宫里有他,她也不会来。 华奕看着她的背影,沉默没有说话,他又何尝不知她说谎呢。 “温焉,那你有看见过秦王吗?”小宝好奇的凑到她的面前。 温焉看着他傻傻的神情,不禁笑道:“还没有。”她心里总是有种害怕的感觉,想要见他却又不敢。 “为什么啊?”小宝惋惜的问道。 “虽然王宫不大,但是想要见到他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我只要见到那个壹妃娘娘便可。”她提到壹妃娘娘的时候,眼神微闪。 “哎……你还没见到他真是可惜了,秦王长得很好看,跟我们的师父有得一比。”小宝仰起头,略有些骄傲的说道,“我和大宝刚刚都见过他了。” 温焉眼角瞥了一下华奕,然后道:“秦王与师父乃是叔侄关系,容貌自然是相差不了多少。” 华奕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眉头微蹙,眼神并不看着他们。 “我看那秦王虽然长得与师父很像,但是他绝不是一个善类,肯定没有师父好相处。”大宝道。 温焉不赞成的哼了一声,道:“师父好相处?”为什么她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他很好相处,恰恰相反,她觉得他很难相处。 “当然啦,师父身上有着仙风道骨的气质,而那秦王一看就是浑身充斥着残忍血腥的气息。”小宝撅着嘴说道。 “嘘……你小声一点,我们现在可是在秦王宫呢,一不小心被别人听到了会掉脑袋的。”大宝捂住小宝的嘴,神色慌慌张张的瞅着四周。 小宝弹开他的手,皱着眉头道:“你怕什么,我们还有师父呢?” “师父能跟秦王比吗?秦王一声令下。我们都会被咔擦掉!”大宝言辞凌厉起来。 “你……师父师父……大宝说你不能跟秦王相比,”小宝撅着嘴跑到华奕的面前告状,“你好好惩罚他吧,让他知道谁才是最厉害的人!” 华奕瞪了一眼小宝,道:“你大哥说的很对,秦王才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华奕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句话,命有王像,祸从东南。 小宝瘪了瘪嘴,站到了温焉的身后。 华奕看了一眼温焉,道:“你打算怎么办?是回到为师的身边。还是继续扮太监。” 温焉想了想。道:“师父。虽然我待在宫里很危险,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暂时我还不想回到你的身边。而且你在明,我在暗。我相信我们俩联手,一定能够应付任何事情的。” 华奕嘴角微微弯起,薄弱的唇瓣在月色仿若透明的刀刃,带着冷冽气息:“可以。”他唯一的想法,便是保她平安,其余什么他压根不在乎。 温焉感激的看着他,拽住他的衣袖,道:“谢谢你,师父。” 她的气息。自上而下传至他的脸颊,让他忽然觉得不适。他假装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推开她的手,道:“把你这张摔到粪坑的脸给拿开。” “师父你……”温焉瞪着眼看他,只得无奈的憋着嘴。 “小文子……小文子……”赵高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温焉心一惊,立即道:“师父,你们快走,来人了!” 华奕听着远处的那道男声,直至看见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太监服后,才安心的带着大宝小宝离开。 赵高边喊边走,看到温焉站在那儿傻愣着,不禁叹了一口气,立即走到她的身边:“你去哪儿了?怎么没有听到我喊你的声音?” 他眼角瞥见一缕白色的身影,渐远渐散。那人是谁?他刚刚是和赵文在一起吗?赵高看着温焉的眼神忽然就冷了,他目光审视一般打量着她。 “呵呵……我……我出来走走,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会被大总管给抓去,幸好让我给逃了!”温焉假装出一副大难不死的模样。她看着赵高审视的眼神,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是吗?你小子还挺厉害的,居然能从大总管的手里跑掉!”赵高干瘪瘪的笑着,大总管手下有多少高手,他会不清楚吗?他绝不相信以赵文的这点小聪明能占得了那个老狐狸的便宜。 “呵呵……这可就多亏一个贵人相助了!”温焉眨眨眼说道,她不想让华奕和赵高直接碰面,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华奕回宫之事却是谁也瞒不掉的,而且,难保赵高他日会从大总管那儿知道是华奕救了她,所以她就只有先说出来,“你猜一猜是谁?” “谁?”赵高蹙起眉头,惊讶的问道。他心中一闪而过刚刚那抹白色的身影,不过嘴里却没有说出来。 “是什么……怀陵候……”温焉艰难的说道,“嗯……我记得不清楚,反正就在我被抓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他,他替我解了围。” “怀陵候?”赵高惊愕的说道。怀陵候,他自然知道是谁,只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出现在宫里?“怀陵候居然回宫了……这真是奇迹!”赵高叹着摇头。前几日,大王亲自去迎接怀陵候,怀陵候都不愿意回来。而现在,他居然主动回来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认识怀陵候吗?”温焉试探性的问道,她其实很想从别人口中知道一些关于华奕的事情,那么谜一样的男人。 “略知一二,不过却从无缘见过。”赵高答道,“我还未进宫时,他就已经离开王宫了。” “哦。”温焉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见暮暮 第一百一十六章再见暮暮 “据说那怀陵候可是容颜俊美无俦,天下少有几人能比,是不是真是这样?”赵高好奇的问道,“跟咱们大王相比呢?” “他……”温焉转了一下眼珠,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华奕刚刚讽刺她的话,她抿了抿唇,道,“什么容颜俊美无俦,纯属瞎扯淡。他长得一双眯眯小眼和一双顺风耳,还有张乌黑翘起的嘴唇,再配上他的短粗脖子矮胖四肢实在是丑到了极致!你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给骗了,他怎么可能和我们大王相比?” “这……他长得真是这副模样?”赵高怀疑的看着温焉,怀陵候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吗,怎么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仇恨?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温焉对赵高眨了眨眼,转而道,“嗯……好累哦,瞌睡都来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温焉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劳累的样子。 “走走走,要不是出来找你,我早就睡着了。”赵高也打了个哈欠说道。 “哦,你出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两人边走边聊。 “你这样待在宫里无所事事是找不到你姐姐的,所以我就替你想了个主意,明日宫里挑听话的小太监,到时你可以去试一试。”赵高打量了一下温焉说道,“你要是有幸被选中了可就要小心了,因为你的身份一旦被暴露出来,不仅你会死,还会连累我啊!真不知当初我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留下你?!哎……” 赵高仰天叹息道,随即又无奈的摇摇头。 温焉看着他的模样,忽然笑了出来:“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连累你的!”温焉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的说道。 “那……明天是为谁挑太监啊?”温焉打了个哈欠问道。 “呵呵……你小子这下可走运了,明日是为壹妃娘娘选侍从,要从宫里挑出聪明伶俐的十个宫女。十个太监呢!” 温焉听了话,她扬起的手臂在空中顿了顿。 “是为……壹妃娘娘挑选?”她蹙着眉头。喃喃说道,她乌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光亮。 ………… 翌日,温焉早早便起身,梳洗打扮好,就等着赵高来找她。 她心里有些坎坷,脚步忍不住在屋里踱着。她见到那个壹妃娘娘后,该怎么办?是揭穿她吗?如果揭穿了她。那么她的身份也会被暴露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目光空洞的望向前方。 她,赵温焉,原本是一个早就已经被埋进泥土里的人了。可是现在又重新出现了。恩恩怨怨,还是沾上了她的名字。 她双手忍不住抚上心口,闭上眼眸,想着过去的一些残碎的事。赵国被灭,家破人亡。她在乱世中,仓皇迷茫,孤独一人的站在邯郸城街上。 那些破碎了的画面,像是书页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反转。隐世之后。她决定抛弃尘世的一切。纵然放不心心中的情,但她还是选择躲避,选择了自欺自人。 可是现在,她自己又忍不住打碎了那份安宁。这一切源于那一瞥的身影,源于心中一直不曾淡去的感情。 “你在想些什么?”赵高惊讶的声音忽然在她的面前响起,她失措的张开双眸,假装镇静,道:“关你什么事?” 待她说完以后,忽然才想起来,赵高不是大宝和小宝,她的态度不能这么恶劣。她咳嗽了一下,暗自观察着赵高的神色。 赵高倒像是习惯了她的语气,没有在意,道:“你还不快一点,我们要赶紧走!” “嗯嗯。”温焉调了一下心态,就跟在赵高的身后。 赵高走在她的前面,一路对她讲着宫里的规矩。 “我讲的你都听明白了?”赵高停下脚步,侧着视线看向她。 “听明白了!”温焉下意识的答道。 赵高明显不相信的看着她,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转而道:“哎……真不知我的这颗脑袋还能待在我的肩膀上多久?”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温焉小声安慰着他。现在华奕回宫了,她相信有他在,他是不会让她出事的。 赵高没有说话,只留着一个沉默的背影对着她。他在深宫里待了十几年,无不是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艰辛。然而她的突然闯入,不仅给他带来了危险,也带来了许多生趣。 看着她那张千变万化的脸,他心里竟会感到有趣。是啊,在这深宫里,还怎么能找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呢? 温焉看着庭院里站着的一排身穿宦服的太监,顿了顿脚步,然后咽了一下喉咙,低声在赵高耳边小声说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等着主子来选你。” “是像选妃一样吗?”温焉小声问道。 赵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选妃?呵呵……秦国不好男风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温焉瞬间羞红了脸,低声解释道。她只是觉得这挑选有点儿像选妃,以前在赵王宫,每年选妃的时候,都是一群女子站在那儿,她父王随意扫一眼,然后便定下人选了。 “呵呵……”赵高呵呵笑道。 温焉看着他脸上揶揄的表情,知道自己被他将了一局。她白了他一眼,愤愤的站在队伍后面。 “你不会是生气了?跟个女儿家样,小家子气!”赵高弯起半边嘴角笑着说道。 “你……”温焉正欲答话,忽然看见庭廊边走过来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衣衫,细纱束腰,姿态纤细曼妙,眉眼之间无不透露出极致美韵。只是她的那双眼眸,黯淡无光。如墨的柳眉,也是微微的蹙在了一起。 温焉看着那张脸庞,心忽然揪在了一起。她是谁?为什么她的容颜会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随着那个女子越近越强烈。 直至她走到她的前方。温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忍不住低声呼出:“暮暮……” 陈暮暮一直潜意识的朝前走去,她突然听见了一声暮暮。脚步忽然顿住了。那声暮暮,很熟悉。很清晰。是谁?是谁还会这样喊她? 她转过身来,视线朝着人群望去。 温焉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早已经悄悄垂下了头。她双手紧紧捂住衣角,努力克制住心里复杂的感情。真的是她,陈暮暮! 陈暮暮走下台阶,来到队伍边,她抿了抿唇瓣。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问道:“刚刚……是谁喊我?” 一众太监们都摇了摇头。 赵高看了看陈暮暮,然后又看了看温焉苍白的脸色,心里猜测了一番。 陈暮暮沉下美丽的眸子,心里想道。难道刚刚只是我的错觉吗?可是为什么那声音……如此的熟悉呢?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人…… 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温焉的面容,模糊、遥远。 “不可能是她的……”陈暮暮喃喃说道,那个人现在应该待在壹凤宫里。所以怎么会是她呢? 她目光复又空洞起来,脚步潜意识的朝前走去,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迈着碎步,一同与她离开了这里。 待她离开了这里,温焉才抬起头来。她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百味翻滚。 “你认识她吗?还是说……她是你要找的姐姐?”赵高惊愕的问道。 温焉听了他的话才缓过神来,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声音淡淡的说道:“我的确是认识她,她的父亲可是秦国的大恩人,所以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 赵高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道:“是吗?你这小子看样子对国事了解的还挺清楚的嘛!” “呵呵……”温焉心虚的笑了笑,“你快排好队,估计马上就要选人了。” “呵……我是跟着大总管混得,所以伺候妃子的那些事情还是由你们来做。”赵高小声说道。 “难道伺候妃子不好吗?”温焉不解的问道。 “嗯……要说好呢,也有不好。要说不好呢,也要好的。反正我是不愿意去和那些女人打交道。”赵高瘪了瘪嘴说道。 赵高的话刚说完,前方忽然走来两个嬷嬷,她们朝人群里望了几眼,其中一个焦急的道:“这娘娘也不愿意来挑选奴才,万一我们选的人她又不喜欢该怎么办?” “哎……能怎么办?我们就陪着她一起折腾吧。”嬷嬷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下去。 温焉看着那两位嬷嬷,心里暗自思道,那个壹妃娘娘怎么没有来?她还一直在等着她的出现。 “呦,赵公公,你怎么在这儿?”其中一个嬷嬷看向赵高,惊讶的问道。 “呵呵,我这不是来凑凑热闹嘛!话说那主子今日不来了?”赵高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啊,所以就把这事落在了我们的身上。”嬷嬷的语气隐隐有着不满。 “那真是麻烦静嬷嬷和王嬷嬷两位了,”赵高小声道,“这主子真是难伺候,不知两位嬷嬷打算怎么为她挑选奴才?如果两位嬷嬷信任我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们推荐一位听话懂事的奴才!” “哦,是谁?”静嬷嬷问道。 “喏,就是她!”赵高将温焉推了出去。 温焉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弯下身子,态度谦卑的道:“两位嬷嬷好。” 王嬷嬷和静嬷嬷上下打量着温焉,她们的眼神如同利刃一样,在温焉的身上刮了一层。温焉始终低着头,神色不变。 “你抬起头来。”王嬷嬷道。 温焉抬起头来,嘴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诉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诉情 “虽然皮肤是黄了点,麻子是多了点,但是看着这模样神情,应该是一个聪明的人,那好,你就跟着我们去壹凤宫伺候壹妃娘娘。”静嬷嬷道。 “多谢两位嬷嬷抬举!”温焉拜谢。她低下头,将嘴边的笑意隐住。 “还差几个人,我看我们就随便挑几个机灵的。”王嬷嬷看向人群,对着其中几个点了几下,“你们几个以后要去伺候壹妃娘娘,所以现在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住到壹凤宫旁边。” 温焉看向赵高,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霾,心神一跳。 赵高发现温焉看向他,便对她笑了笑:“你赶快收拾东西,住到你主子旁边,这样就方便伺候她了。” “谢谢你,赵公公。”温焉呵呵笑道。她刚刚听见那两位嬷嬷喊他赵公公时,差一点儿笑了出来。 赵高脸黑一圈,沉下声道:“你自己也是赵公公,难道忘了吗?” “哦,好像是呢,赵公公……”温焉挑了挑眉,品着赵公公这几个字。这辈子,还没有喊过她赵公公呢,听起来很有趣,“赵公公……赵公公……” ………… 温焉收拾了包袱后,在赵高的领路下,来到了新的住处。 “没有想到才短短几日,我竟然换了两个住所,呵呵……”温焉摇摇头,将手里的包袱放下来。这间屋子虽然是在壹凤宫旁边,但是很简陋,仅有桌椅和木床。 “这条件……还没有我们那儿好!”赵高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是不适应的话,就搬回来吧。” “你以为我现在还可以想搬回来就搬回来吗?”温焉扫视了一下四周道,“以后,我就要被绑在这个地方了。” 等她弄清楚那个壹妃娘娘的阴谋。然后拆穿她,就让师父带她真正离开这里。只是不知那个时候她还舍不舍得离开这里? “小文子,小文子……”门外静嬷嬷的声音忽然响起。 温焉立即答道:“静嬷嬷。怎么了吗?”她走出门来,迎接着静嬷嬷。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去伺候娘娘啊!”静嬷嬷扯着她的胳膊就朝前走了。 “这么快……”温焉有些惊慌,她回头看了一眼赵高。赵高对她笑了笑,然后小声说“别怕!” “嗯。”温焉点了点头,然后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向前走去。 “等下见到娘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静嬷嬷问道。 温焉沉默了一下,道:“奴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壹妃娘娘是假的。 “那就好。娘娘……现在脾气又上来了,你等下把这燕窝粥端给她,这是大王亲自命人做的。”静嬷嬷从另一个奴婢手中断过燕窝粥,然后递给温焉。 温焉结果燕窝粥。心里已经明白了,她们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她了。她心里琢磨了一番,然后笑着道:“奴才明白了。” “那就快进去吧!”静嬷嬷道。 一个婢女立即推开了房门,温焉端着粥,轻轻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温焉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她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屋子很大,以至于她一眼望不到底。这壹妃宫,没有她想象中的浮华奢侈,反而是充满着一种清新古朴的感觉。 前方是一串串白色珠帘挂下。遮住了她的视线。她透过珠帘,看见了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那人半倚在窗边,似是看着窗外的风景。 她停下脚步,垂下头道:“娘娘,这是大王亲自命御膳房为你做的燕窝粥……” 温焉的话还未说完,那边忽然一声嗤笑。仅仅是一声,转瞬即逝了。 温焉蹙起眉头,脑海里在一瞬间抓住了什么,却又不见了。 她复而道:“娘娘,您还是趁热给它喝了,不要辜负了大王的一片苦心。” 这次,那边没有声音。如果不是温焉看见了那抹模糊的红色,她还以为这屋子里没有人。 那人不说话,她就一直站在这儿。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响动。温焉紧张的看过去,那个人似乎是侧了一下身子,然后目光瞥到了珠帘外的温焉。 “你怎么还没走?”那人声音淡淡的说道。 温焉听见那声,心里忽然涌现出莫名的熟悉感。她端着燕窝粥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这声音……这声音…… 她睁大了双眼,在惊愕中愣了起来。 “本宫问你话呢!” “九姐……”温焉手里的粥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伴随着她的那声九姐,显得异常惊响。 珠帘里的那人听到一声九姐,身子忽然就顿了。然后,她仓皇的冲了出来,掀开珠帘,看向温焉。 纵然世事沧桑,变化万千,纵然她化着丑陋的妆容,纵然她化着艳丽绝美的妆容,但是她们身上永远都有着一份怎么也割舍不掉的血缘。 “温焉……”赵沁喃喃说道,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温焉的脸蛋,温焉握住她的手,眼泪早已经不知不觉滑了下来。 她想了很多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壹妃娘娘竟然会是她的九姐。她一直以为,邯郸城破后,她的九姐早已经和郭子胥远走高飞了。但是…… “温焉,真的是你吗?”赵沁喃喃说道。她看着眼前这张脸蛋,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九姐。”温焉忽然搂住她颤抖的身躯,靠在她的肩膀上哭泣着,“九姐,没有想到,我此生还能看到你!” “是啊……没有想到……”赵沁紧紧搂住温焉,声音哀婉低沉,“我还一直以为……以为……你也随着宫里的人被……” “我逃过了一劫,九姐。当初我是想要出宫去……去……,结果却没有想到会逃过了一劫。”温焉屏住哭泣,看着赵沁说道。 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她觉得像是过了十年。她的九姐,变得越来越美,美得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赵沁轻轻为她擦拭着眼角,她美丽的眉眼蹙了起来:“温焉,既然你逃了出来,为什么不去找太子哥哥?” “我……”温焉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当初赵国覆灭后,她就一点儿也不想再牵扯到什么政治上的事了。 赵沁看着她艰难的神色,心里也就明白什么了。她转而道:“温焉,那……这些时间里你去了哪儿?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吗?” “不,我跟着我母后的一个故人隐居了起来。”温焉笑了笑说道。 赵沁怜惜的擦掉她眼角边的泪水,道:“温焉,对不起。” “九姐,你为何要说对不起?赵国的覆灭怎么能怪你呢?这一切都是历史必然的。”温言安慰着她。 “呵呵……”赵沁忽然苦笑起来,温焉怎么会明白她心里的苦呢。如果不是因为郭家,赵国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覆灭?所以她心里一直觉得郭家所做的一切罪孽,都是算在她自己的身上。温焉被迫远走他乡,也是她所造成的,是她这个姐姐没有尽好职责。不过幸好,老天怜她,让她还有机会见温焉。她看着眼前这张与她相似的脸庞,冰冷的心涌现出丝丝温情。 “温焉,你的脸是怎么了?”赵沁伸手触碰着她的脸,惊讶的问道。刚刚相认,只顾着叙旧,没有在意到这些细节。 “这是我化的妆,我怕在宫里被别人认出来。”温焉摸着自己的脸,呵呵笑道。 赵沁的眼神忽然黯淡了,她转过身,脚步缓缓向珠帘内走去:“温焉……你……都知道了?”她当初以为温焉不在人世间了,所以才想要借她的身份,到秦国去复仇。 “九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郭子胥呢?”温焉紧跟着她,眉眼担忧的望着赵沁的背影。这次相见,她感觉赵沁变了太多。尤其是她身上,缠着一种悲凉和决绝。 赵沁听见郭子胥这三个字的时候,唇边掠过一抹冷笑。 “他?呵呵……”赵沁目光投向窗外,眼眸闪烁不定。 温焉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的侧颜,心里渐渐沉了下去。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流言,只是她选择不相信。她以为那都是别人以讹传讹的,因为郭子胥,他那么爱赵沁,又怎么可能会舍得伤害她? “九姐,难道……那些流言都是真的?”温焉喃喃说道。 赵国覆灭后,郭开带着家眷投靠了秦国。更有流言,说郭开是卖国贼,正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使赵国那么快就灭亡了。温焉不愿意相信这些,因为她知道郭家还有个郭子胥,他是断然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的。 “民间的那些流言……一半一半而已。”赵沁语气平淡的说道,从她的眉眼里看不出来一丝情绪的波动。只是眼底的深沉,只有她自己知道。民间传的那些流言,哪里有真实情况凄惨?! “九姐,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你……你又怎么会出现在秦王宫?”温焉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衣袖,眼神哀求的看着她。 她的九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一百零八十章 对视 第一百一十八章对视 赵沁弯起嘴角,声音淡淡的说道:“我和郭子胥之间,就如同民间所传的那样,痴傻公主爱上负心人,被骗的一无所有了,还差点连命都保不住。”简单的几句话,便将她和郭子胥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概括了。只是她忽略了孩子的事情,那是她心里最深的伤痛。 “怎……怎么会这样?”温焉忍不住后退一步,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沁,“郭……郭子胥……他……”原来他真的干了这么多伤害她九姐的事情!那个在她九姐面前看起来憨厚的男子,原来也是一把深藏着的利刃。可是……温焉脑海里浮现出郭子胥的面庞,那样一张清俊的脸,那样一双深情的眼眸,他对赵沁的感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 “九姐,会不会是误会?”温焉抿了抿唇说道。 “呵呵……多少次午夜梦回,我也希望这是一场误会,甚至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它却在我心里深深的提醒着我,那些事情都不是假的!他,郭子胥,的确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对不起赵国的事!”赵沁咬着牙说道,她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住,骨节发白。 “郭……”温焉还欲说什么,门外忽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 “大王驾到!” 温焉听见大王这两个字,心里一惊,立即弯下腰,低下头,站到旁边去。赵沁慌忙的整理了一下仪容,眼神担忧的看了一眼温焉。 门吱呀一声开了,温焉的心突然随着那开门声而慌忙起来。接下来,便是一道脚步声径直的走向他们。 温焉咽了咽喉咙,握紧拳头,努力克制住心里的紧张。 这是七年了。他们七年来,真正的相遇,却是在这样仓皇的情况。 “你还是没有吃饭?”一道好听的磁性声音在温焉的前方响起。温焉低着头。视线仅仅只能看到眼前那人的衣摆,黑色的华服。绣着金丝祥云,是他。 赵沁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一抹强笑,在这嬴政眼里,当她还在闹脾气。 “门外的粥都洒了,那可是朕亲自命御膳房为你做的。”嬴政伸出手,掠过她耳边的发丝。 温焉终于有勇气抬起头来看着那人。他背对着她,逆着窗外的阳光,她看见他缓缓伸出手为赵沁掠过发丝。 她眼中闪过一抹失落,赵沁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而嬴政。顺着赵沁的瞳孔,看见了那个站在身后的人。他立即回头,触不及防,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了。 温焉怔怔的看着他。眼前的这张容颜,与她记忆里渐渐模糊的那张容颜重合了。一样的眉,如重重山峦起伏。一样的眼,深邃冷漠。一样的唇,薄如尖利的刀锋。 是他。是那个她一直爱在心里的人! 她忽然就失去了理智,只知道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跨越了七年的时光,他们仍旧是当初的人。 嬴政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具体熟悉在哪儿,他又讲不出来。他瞥了眼脸色苍白的赵沁,心里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太监的轮廓与赵沁有些相似,但是她的眉眼,还有她的肤色,脸上的麻子,导致其与赵沁的容颜相差太多了。 不过……她究竟是谁,为什么敢如此直直的看着朕?嬴政眯起狭长的眼眸,细细打量着温焉。 温焉看见他陡然转变的眼神,心里一凉,理智瞬间恢复了。她连忙低下腰,道:“参见大王。” “嗯。”嬴政没有一丝感情的应了声,然后将目光移向了赵沁,“她是你新挑的太监?” “是。”赵沁垂下眼睑答道。 “她……”嬴政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赵沁微红的眼眶,心思便全被吸取了,“十一,你怎么了?” 十一……熟悉的称呼,让温焉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看向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人,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仿佛怎么也走不回去了。曾经那声充满爱意的称呼,现在他却对着另一个人说出了…… 赵沁转过身,背对着嬴政,语气似是在撒娇,不满的说道:“没有什么。” 嬴政扶正她的身子,双眸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眶,怜惜的道:“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赵沁的脸颊。 赵沁瘪了瘪嘴,半抬起眼眸看着他:“政,我……”她想说什么,但是想起来温焉还在这。她不想在自己的妹妹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希望,她能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是以前那个赵沁。 嬴政看见她眼中的迟疑,便转身看着低着头的温焉,道:“你先下去。” 温焉顿了顿,然后沉声道:“喏。”她转身,从他们的旁边离去,自始至终未抬起眼眸。她怕她自己一抬起眼眸,便会忍不住哭泣起来。 赵沁看着温焉离去的背影,心里疼痛起来。她从没有想要去剥夺温焉的幸福,她一直以为温焉早已经离开了人世间,所以她才以她的身份来到秦宫。可是现在,却没有想到命运弄人,竟让她们两个在如此尴尬的境地相遇。 “你认识那个太监?”嬴政挑起眉毛,若有所思的道。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她看起来与我的故人很像。”赵沁立即说道,她知道在嬴政的心中恐怕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幸而,温焉化了妆,再加上他们两人已经七年没见了,所以他要想认出她实在是很难。 “我也觉得很像……像是某位故人,可能是因为她的轮廓与你很相像吧。”嬴政低下眼,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面庞。赵沁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掩饰住脸色的苍白。 “十一,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嬴政突然从身后搂住她,他修长的手臂如同铁箍一样,紧紧扣在她的腰间。 赵沁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她语气假装有些酸味的道:“呵呵,我怎么敢怪你呢?” “十一,你不要这样说……”嬴政声音弱了下去,他凌厉的眉眼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低下头依靠在赵沁的肩膀上,脸色有些疲惫,“在这世间,也就只有你可以怪我,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资格。我……我也是无奈的,她是我的恩人之女,我不得不娶她。” “你大可以将她许配给其他宗亲子弟,一样是报恩,为什么非要是你呢?”赵沁微微拢起眉头说道,她脸上一副小女人吃醋的模样,让嬴政看了心里反而舒心了。他怕的不是她生气,而是她不生气。 “这事是她父亲所要求,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毕竟……他们父女曾为我大秦做了太多事,我不能亏待他们。不过我可以答应她,我虽然将她娶入深宫,但是我只宠幸你一个人。”嬴政信誓旦旦的说道。 赵沁似是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你说话算数?”秦王纳不纳妃子,与她无关。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却是温焉,所以她不得不假装生气吃醋。伪装成另一个人,真是累,她在心里苦笑道。 “当然,我不会骗你!”嬴政半闭上眼眸,沉沉说道,“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改变的……不会改变的……”自从相遇后,他这一生就已经决定,绝对不会辜负她。因为他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 赵沁感觉着他轻轻的呼吸声,忽然就沉默了,她脑海里回想着曾经某个人对着她说的情话。他曾说他会是她一生的支柱,他愿意永远站在她的身后保护她。他曾说她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然而,却是他将她伤的最深。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她的心早已经伤透了,此生已被一个人踩碎了,便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话。想此,她闭上眼眸,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嬴政看着她的神色,眼眸忽然就沉了。她的心思,早已经不是他能猜测的了。那些藏于她眼底的疼痛究竟是什么?又是谁造成的? 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太多事,亦或者是做错了太多事。 他不禁握紧了她的腰,喃喃说道:“十一,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赵沁抚上他的手臂,微微弯起嘴角:“政,你不必向我道歉。”你应该道歉的人是温焉,而不是我。 嬴政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重的呼吸了一下,便搂着赵沁,趴在她的肩上沉沉睡去。 ………… 温焉站在门外,一直看着紧闭的门,她的心思一片混乱。 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是梦一般,她见到了那个一直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她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着他的容颜,是他,真的是他,凌厉的眉眼,薄入刀片的唇瓣。 “呵呵……”她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再见面,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而她只是一个小太监。曾几何时,她把他当成小太监,而现在,两人的身份却是换了过来。 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她听得不是很清晰,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每一道声音,都像是利刃一样,刻在她的心上。 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是她自己选择了,不相认。是的,不相认,一生一世,他们都将会不相认。因为,她难以忘记他曾对赵国所做的一切。她做不到母后临死前跟她说的话,让她不要以公主的身份活着。因为她早已经用那个身份,活了十几年,要她忘记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两人唯有不相认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误会消除 第一百一十九章误会消除 嬴政打开门,看见温焉立在旁边,垂着头。 他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眼眸半眯起来。温焉始终低着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心里一片惊慌。 “你是哪儿的人?”嬴政忽然沉声说道。 温焉咽了咽喉咙,压低声音说道:“奴才是咸阳人。” “咸阳?口音似乎不像啊……”嬴政半弯起嘴角,目光仔细的盯着她的神色。 “可能是因为奴才早些年在其它国家流离,所以口音才不太像咸阳人。”温焉道。 “你是不是去过赵国?”嬴政继续问道。 温焉心一惊,她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脊背微微颤抖,他居然连赵国口音都知道?! “奴才的确曾经去过赵国。” 嬴政呵呵笑了一声,“难怪如此……”说完话后,他便随着宫人离开了。 温焉见他脚步离开,惊慌的心才慢慢平复了下来。她捂着心口,眉头紧蹙,思索着他那句“难怪如此”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认出她来了?不,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而且现在她还化了妆,所以他断然不可能认出她了。况且,他若真认出她了,又怎么放她离去? 赵沁随着嬴政走后,便走了出来。她看着温焉沉静的面容,眼眸黯淡了下去。她抢了温焉的爱人,让温焉的心又添了一道伤疤,不过,终有一天她会还回去的。 “九姐……”温焉语气怀着万千情绪,喊着赵沁。 赵沁尴尬的笑了笑,拉住温焉的手,道:“我们姐妹俩好久没见面了,快进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嗯。”温焉的脸上出现淡淡笑意。 屋内檀香缭绕,气氛沉寂。温焉透过袅袅升起的檀香。看向赵沁。 赵沁画着艳丽的妆,如墨的眉和漆黑深邃的眼眸与她无暇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她两片薄弱的唇瓣,涂着妖娆的红,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那红唇就是点睛之笔:一朵开在山间妖娆美丽的花朵。 “九姐,你变了。”温焉突然说道。 赵沁微微挑起眉眼,似是不解得道:“嗯?哪儿变了?” “呵呵……面容变了,变得更好看了。” 赵沁摆弄着窗前的一抹兰花,道:“难道你不觉得这张面容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温焉不假思索的问道。 “像你。”赵沁抬起眼眸看着温焉,缓缓道。“我特意将自己的五官勾勒的与你很像。” “九姐。我们本来长得就很像。”温焉走到她旁边。看着她说道。 “嗯,八分相似……”赵沁伸出手,抚摸着温焉的脸,“其实你才是长得最好看的人。”温焉以前的美貌。就已经名冠七国了。只是不知,这一年多来,她变得如何。 “九姐,你说笑了,在我的眼中你才是最美的人。”温焉握住赵沁的手,微微弯起嘴角,“九姐,我很想你。” 赵沁眼眸朦胧了起来,她搂住温焉。苦笑道:“温焉,我也很想你,从没想过,上天居然还会让我再见到你。你知不知道,见到你的那一刻。是我这一年多来唯一开心的事情。” 温焉听到唯一开心这四个字,泪水忽然就落了下来,她的九姐,经历的太多了。发生在九姐身上的事情,一定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九姐,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秦王宫吗?”温焉含着泪道。 赵沁松开她,脚步不自觉的朝前挪去,她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道:“我在知道郭家的丑陋面目后,就逃离了邯郸。后来到代国去投靠太子哥哥,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复仇。我要让郭家灭门,我要秦国为我赵国陪葬!后来一次意外,让我知道秦王嬴政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我便想借你的身份,来实现我的目的。” 温焉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焉,等我实现目的,我会将这一切重新还给你。”赵沁道。 “九姐……我……我不是想要这些,我……赵国早已经灭亡了,太子哥哥又远在代国,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而且……九姐,我觉的郭子胥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 “温焉……”温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沁给打断了,她眉眼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声音冰冷的说道,“呵呵……误会?能有什么误会?纵然那些事情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是他又何尝反对过?我恨的就是他的冷漠与无情,他竟然可以旁观他父亲断送了我赵国的天下!”赵沁声音沙哑激烈的说道。 “郭开……当初父王就不应该留下这个祸害……”温焉摇了摇头,郭开正是仗着他父王的宠幸,为非作歹。后来又因为赵迁资质尚浅,欺骗愚弄他。赵国,正是在他的手里,才会灭亡的那么快。 “是啊,既然父王没有杀了他,那么现在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赵沁弯起半边嘴角,冷艳的笑容挂在她绝美的脸上显得妖娆至极。她眸中一闪而过一抹杀意,看的温焉心忽然一惊。 过去的事,温焉也在其中成长了许多,但是现在她觉得,真正成长的是赵沁。只是她的成长,有些冷酷残忍。 “郭开是该死,”温焉走到赵沁面前,一字一字说道,“为了赵国,我也会杀了他。” “所以……温焉,留下来帮助我吧。”赵沁乞求的看着温焉,“如果有你在宫中,我想我会感到安心许多。” “可是……”温焉蹙着眉头,她一开始想要来到秦国,是为了揭穿那个壹妃娘娘,可是现在那个壹妃娘娘是她的九姐,所以她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我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待在王宫里,我怕长久下去会出事。” “不会,如果他真的发现了你的身份,我想他只会高兴才对。毕竟,你才是他真正所珍惜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赵沁笑着说道。其实在她心里,她很羡慕温焉。毕竟在这世间还有一个人如此爱温焉,而她呢?她苦笑了一下,便掩饰住眼里的落寞。 “九姐……我……”温焉转过身,背对着他,“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曾下令埋了整个赵王室。” “温焉,这件事情你误会了。那个命令不是他下的,是吕不韦。所以吕不韦,也是我们的仇人!”赵沁眼眸瞬间又犀利了起来。 “吕不韦?”温焉惊讶的蹙起眉头,“是秦国的那个丞相吗?”她对吕不韦不是很了解,只是偶尔听过别人谈论过她几句。 “嗯,当初是他勾结军营里的一个官员,擅自下了命令,将我赵王室全都灭掉。”赵沁咬着牙说道。 “原来如此……”温焉喃喃说道。 “所以这件事情,也使嬴政和吕不韦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了。我们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恩怨,借着嬴政的手,将他给杀了。” 温焉的心思忽然变得沉重,仅仅是一会儿,她发现她涌现出来太多的仇人了。 “吕不韦和郭开都不是善类,我们要想对付他不是一早一夕就能解决的。”温焉沉声道。 “温焉,你是答应留下来了?”赵沁激动的握住温焉的手问道。 “嗯,九姐,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深宫里。我会陪着你,与你一同除了我们的仇人。”温焉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也是赵国的公主,她不能一味的躲藏起来,将外面的事情都交给赵沁承担。所以,她要和她携手共进,一同在这深宫里杀出一片天地。 “温焉,谢谢你。”赵沁抿了抿唇,心里已经兴奋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从温焉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将她冰冷的心又融化了些许。 “九姐,你来秦宫这件事,太子哥哥知道吗?”温焉忽然问道。 “太子哥哥知道,这是我和他一同商量好的计策。”赵沁道。 温焉眼眸忽然沉了下来,世事多变,每个人都在动荡中变了。她的太子哥哥居然会同意这个计策,难道他就不怕赵沁一个不留心便会遭致杀身之祸吗? 曾经那个善良,与世无争的太子哥哥,从他自立为代王那一刻就已经变了。 温焉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赵沁苦笑:“太子哥哥还好吗?” “太子哥哥……呵呵,他变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成熟了。”赵沁没有再说其他的话,现如今的太子哥哥,心里就只有权术争斗了,她不希望温焉知道这些,“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太子哥哥有了个儿子,我们都当姑姑了。” “是吗?”温焉眼中闪现出强烈的喜悦之情,“呵呵……没有想到我们都当姑姑了,只是可惜,我这个姑姑太不称职了,居然一次都没见过小侄子。”温焉惋惜的说道。 “呵呵……你不必惋惜,将来你还有机会补偿给小侄子的。我走了的时候,小侄子已经会讲话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是不是已经把我这个姑姑给忘了?”赵沁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轻轻说道。 温焉也顺着她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想我们再和他见面时,他一定可以叫我们姑姑了。” “呵呵……” “呵呵……” 温焉和赵沁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风波宫(二) 第一百二十章风波宫(一) 夜色刚深,温焉便有些困意了。她刚上床,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她警惕的问道:“是谁?” “我,你师父。”门外华奕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 温焉立即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将华奕迎了进来。 “师父,你有什么事吗?”温焉问道。 华奕沉默了一下,狭长的眸子不放过温焉脸上任何一丝情绪:“温焉,见到壹妃宫的那位主子了?” “嗯。”温焉垂下眼眸答道。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师父解释,如果告诉他,那人就是她的九姐,以华奕的才智,是一定能够猜出赵沁的目的。到时,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秦国的利益,而伤害她九姐。 “我也看见她了。”华奕沉声说道,他转着步子,慢慢道:“第一眼在御花园看见她时,我还以为看见你了。难怪她会把我这个侄子给骗了!”他的语气说不出来是什么感情,像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可是他不是秦国的怀陵候吗? 温焉咽了咽喉咙,艰难的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长得都很像。” “嗯,可是她太像你了,以至于为师我都在猜测,她是不是你的某个姐姐。”华奕似是不经意的说道。 温焉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知道什么事都是瞒不过华奕的,她深吸一口气道:“是,她是我的九姐。” “哦,原来如此。”华奕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既然你搞清楚她是谁了,那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师父……你……你不好奇她为什么会在秦王宫吗?”温焉嗫嚅道。既然华奕可以猜出来那人是她的姐妹,那为什么他会猜不出来,那人进秦王宫有什么目的呢? “她为什么会在秦王宫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什么时候带你离开这里。我看明日是个不错的吉日,我们就动身吧。”华奕看着门外说道。 “师父……我想我可能暂时不会离开这里。”温焉垂下眸子答道。 华奕听了她的话。眉宇微微一皱,他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其实在他心里,他又何尝不知为什么呢?只是还是希望能够听她给他一个一个解释。 “因为我想要留在这里帮助九姐,我不想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龙潭虎穴里挣扎。我也是赵国的公主,我也应当承担起复仇的责任。虽然复国已无望,但是我还可以复仇。所以师父。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我暂时真的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不过我答应你,只要等事情完成后,我就一定会去找你们。”温焉信誓旦旦的说道。 华奕斜睨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她。他不想束缚她,可是却又怕她危险,怕她终会离开自己。 “师父?”温焉看着他沉思的神情问道,“你同意我吗?” “呵……我不同意你又能如何?”华奕苦笑了一下,俊美的容颜旋即展开。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当初我不愿意放你来秦宫,其中有个原因就是怕你会不愿意离去。毕竟,这里不适合你。留在秦宫,你等于留在了整个秦国。所以你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后宫争斗,还有很多朝堂政事。那些诡谲之事,你应付得了吗?” “师父……我或许不及你的才智,不及九姐的凌厉,但是我相信自己还是有些能力的。我跟在你身边一年多,你让我看了那么多兵书,我想总会有些用处的。”温焉笑道。 华奕轻笑,眼底一抹落寞:“你的话,前面我赞成,后面就算了。” “师父……你……你放心好了,我身为你的徒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温焉努了努嘴说道。 “呵呵……但愿如此,哎……”华奕叹了一口气,脚步朝门外走去,“为师不宜久留,就先离开这里。” “嗯。”温焉看着华奕的背影,心里忽然涌现出一抹难受。 华奕走出门外,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温焉颓然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华奕离去的方向,忽然想起来,华奕说明天要离去,那现在她不会走了,那么他和大宝小宝是不是要继续离开? “不行,我一定要见大宝小宝一面!”大宝小宝这次来秦宫,她还没和他们好好叙旧就要分离。她慌忙起来,朝着华奕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们住在哪儿?”温焉看着两条岔路,停下脚步,思考着,“算了,先从这条找过去吧。”都怪她粗心,居然也不问一声华奕他们住在哪儿。 温焉刚朝前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茆临一众人。她刹住脚步,正欲转身,茆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呵呵……小文子……”他的声音尖利阴森,让人听了忍不住颤抖。不过温焉却是转过身,堆起一脸笑容:“见过大总管。” 茆临看着她,眼眸沉了又沉,复尔露出一抹算计之色:“小文子,大王现在正欲沐浴,我们人手不够,你且来帮我们一把。” 温焉看着茆临身后的一帮人,眉头紧蹙,心里暗道,嬴政洗个澡需要这么多人吗?恐怕此事不简单,应该是大总管想要害她。 “大总管,恐怕此事我无能为力,我是壹凤宫的奴才,不是政和宫的,所以……” “大胆!”温焉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茆临给打断了,“整个王宫的奴才都是属于大王的,你还敢分什么壹凤宫和政和宫?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把大王放在眼里!” “你……”温焉哑口无言,瞪着眼看着茆临。不知这老家伙心里想的又是什么,让她去伺候嬴政沐浴,这……简直是不能想象! “让你去伺候大王沐浴,可是给你一个晋升的好机会,要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接近大王都没有机会啊!”茆临忽儿笑道,“我可是将这个机会特地留给你了!” “多谢大总管厚爱。只是……”温焉踌躇着,思考该如何拒绝掉此事。 “只是什么?难不成你怕我会害了你?呵呵……你把我想得太有能耐了,你是怀陵候的人。又是壹妃娘娘的奴才,我哪敢动你一根寒毛?”茆临上前一步说道。他目光仔细盯着温焉的脸,他觉得她的脸有些熟悉,像是宫里的某个人。 温焉看见他打量的目光,立即撇过头去,暗自思考着,纵然茆临对她有百般不满,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动她。毕竟师父和九姐是她的支柱。那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温焉目光瞥见草丛里一抹黑色的身影,是黑猫!看见黑猫,她心里安心了许多,有它在。她就不会出事。 “好,小文子愿意去伺候大王沐浴。”等到了地方,趁他们不注意,她再找个机会逃了吧。毕竟,她不能真的去伺候嬴政沐浴吧?这嬴政洗个澡为什么要弄得如此兴师动众?而且……她还以为嬴政晚上会留宿壹妃宫。所以她早早便离开了壹凤宫,不想看见他对九姐的温情。 “呵呵……那好,随我来吧。”茆临向前走去。 温焉跟随着茆临走去,她身后一群太监都在监视着她,以免她逃掉。他们停在了风波宫。温焉抬起头看着风波宫这三个字,心里不禁叹道。风波宫……风波宫……还真是一个风波啊! 茆临接过身后太监递来的衣服,道:“你把这送进去给大王。” 温焉接过衣服,狐疑的看了一眼,然后道:“大总管你们不进去吗?” “不了,我们就待在外面等你。”茆临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刚刚不是说人手不够吗?现在怎么会让她一个人进去? 温焉皱着眉头,看了看草丛里的黑猫,发现它还在,心里就安了下来:“那好,奴才就现在进去了。” 温焉推开木门,映入眼前的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座宽敞的院子。她缓缓走了进去,四周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为什么浴室会有药香?茆临真的没有骗她吗?她顿了顿脚步,转身向后走去。 “怎么会打不开了?怎么会这样?”温焉使劲拽着木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了!看样子茆临那群人先是要把她骗进来,然后再把门关上。 她透过门缝,看见茆临一众人还站在那儿。突然一个黑色的衣袍出现,遮住了她的视线。 “参见大王。”茆临谦恭地声音响起。 “嗯。”嬴政没有一丝感情的回了一声。 “大王,这风波宫刚刚据说闯入了刺客,所以先请大王允许奴才带人进去查个究竟。”茆临垂着头,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温焉在屋内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这下中计了!她知道,现在她要是被抓到了,一定会被乱刀砍死的。这茆临,果真没有安什么好心! 她顾不上其他,提起衣摆,朝着院子里跑去。 嬴政微微挑起眉尖,声音中有着隐隐的不耐烦,道:“茆临,你怎会让刺客闯入进去?” “大王,这都是奴才办事不利,只是现在,为有大王允许我们进去抓住刺客,大王才能尽早沐浴。”这风波宫乃是一个禁地,除了嬴政和唐御医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否则格杀勿论。而嬴政每隔数日变会来此地沐浴数个时辰,据悉,风波宫的浴池,是用来给嬴政治病的。 嬴政额间隐隐露出青筋,他目光变得焦躁愤怒起来:“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住,努力克制住头痛。 “大王,你先息怒,就让大总管先进去将那刺客给抓住。”凤黎在嬴政耳边小声道。 嬴政摆了摆手,道:“你们快给朕滚进去!” “是是是。”茆临领了旨意,带着身后的一众人快速走了进去。 嬴政皱着眉头,也走了进去:“最近宫里的刺客越来越多。”他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却让凤黎一怔。 凤黎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说,想了许久,她道:“那些亡国之徒,想以一己之力来扭转整个历史的进程,是不可能的。” 嬴政笑了笑,道:“凤黎,朕还是比较喜欢你讲的话。” 茆临带着众人将整个风波宫搜索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 “你们找到了什么?”茆临对身边几个太监问道。 “回大总管的话,什么也没有找到。” 茆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在浴池边踱着步子。从浴池里袅袅升起的氤氲,带着一股浓烈的药香。茆临盯着乳白色不透明的池水,正欲说什么,嬴政来了。 “茆临,你可找到了刺客?” “回大王的话,奴才还没有找到,不过奴才想她肯定还是躲在这里那个地方?” “呵呵……”嬴政冷笑着,“所谓的刺客只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其实你想要进来看一看朕在风波宫藏了什么东西吗?” “不……不是的,大王,奴才怎么会有此等心思呢?”茆临立即跪下来,态度谦恭的说道。 嬴政看着他这副嘴脸,正欲发脾气,结果大脑一阵强烈的疼痛传来,他紧握住拳头,从牙缝里冒出来一句话:“给我滚!” “是是是……”茆临赶紧临着身后的人走了出去。 “大王,你没事吧?”凤黎担忧的看着嬴政,自从当年赵国王室被埋,大王以为温焉公主也命丧于此,所以自那以后,他的头痛症状就越来越严重。 “你也滚出去!”嬴政捂着头,冷冷道。 “是。”凤黎忍住心里的担忧,转身走了出去。大王一旦发起脾气,是谁也不认得。 凤黎刚走完,原本还是平静的浴池面,忽然砰地一声,温焉从浴池里站了起来。 “咳咳咳咳……”温焉实在是在水里憋不住了,她站起身来捂着自己的心口就一顿狂咳。刚刚茆临一直不走,害得她在水里喝了好多洗澡水。 “咳咳咳……”温焉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努力睁开双眸,便听到一声冷冷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波宫(二) 第一百二十一章风波宫(二) “你是哪个宫里女人?怎么会在这?”嬴政站在温焉的身后,气丝如冰一般传过来。他看着那个站在浴池里的女子,她头发凌乱的散着,水珠从她的发尖向下坠落。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很强烈。若不是因为眼前的人,因为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让他看见了女性身上的标志,他会以为她是个男子。 温焉听见女人这两个字,身体忽然颤抖起来,怎么会让他发现?她视线向下,看见自己微微隆起的胸部,脸色瞬间烧红了。因为平日太监的宦服较为宽敞,所以她便没有束胸,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身后嬴政的脚步渐渐走向她,她的心跳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慌乱。 “转过身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在她的身后响起。嬴政看着浴池中那个瘦弱的身影,她似乎很害怕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不过这世间,又有谁不害怕他呢? 温焉躬了躬身体,仍旧没有转过身来。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论是何种原因,她现在只想逃避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因为两人之间隔着太多事了,他们也都不是当年的人了。 忽然扑通一声,嬴政竟然也下了浴池。他皱着眉头,一手抓住温焉的肩膀,想要将她的身体掰过来。 “啊……”温焉失声尖叫,“你快放开我!” “呵呵……果真是个女子……”嬴政冷笑着,用力一握,将她搂在自己的胸膛。 温焉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紧紧捂住,深怕被他发现。嬴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究竟是谁?” “喵喵……喵喵……”忽然有几声猫叫的声音响起,温焉仔细听着那声音,是黑猫。她心里立即喜悦起来。 “喵喵……喵喵……”黑猫的叫声越来越犀利。越来越深沉。 嬴政沉了沉眸子,视线朝着黑猫的方向望去。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直直的冲向了他。他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挡他。黑猫紧紧抓住嬴政的胳膊,猛然一口咬住,嬴政痛的皱着眉头,一掌朝黑猫拍过去。结果黑猫身形一跃,跳到了他的肩膀,它尖利的爪子,一下子便刺破了嬴政的华服。 嬴政怒不可遏的看着黑猫。他想要抓住它。结果它身形敏捷。一会儿跳到这,一会儿又跳到那,每跳到一处,总会抓破他的衣服。刺伤他的皮肤。 而温焉,早已经趁着人猫大战之际,上了池边。 嬴政怒不可遏的看着温焉的背影,道:“你快给朕滚回来!”温焉身形顿了一顿,然后还是奋不顾身的向前跑走。 嬴政看着她跑走的身影,心里忽然一阵难受,剧烈的难受刺激到了他的大脑。他的头痛病又发作了,他捂着太阳穴,紧闭双眸。脸上的神色难堪至极。 黑猫见他不攻击了,喵了几声,就跳上屋梁,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浴池内。淡淡的药香传入到嬴政的鼻中,让他的头痛症状越来越弱了,站直身体,目光深沉的看着温焉离去的方向。 “刚刚……她究竟是谁?为什么朕会觉得如此熟悉?”嬴政站在原地,目光渐渐空洞起来。难道她就是茆临说的刺客?她是要来刺杀朕吗?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又慌忙逃走? 他脑海里想着那个人的背影,他觉得越来越熟悉,究竟是谁呢?是谁让他在那个时刻丧失了理智,居然会忘记喊侍卫进来抓住她。若要在平日,他绝对不会如此做事,居然自己亲自去抓她。当时他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只是觉得那人很熟悉,他在她的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意,反而感受到一种温暖和心痛。怎么会这样?这世间除了温焉,便不会有第二人让他丧失理智。难道…… “不……不可能的,如果真是她,她是一定会愿意与我相认的,否则她待在宫里干什么?更何况……”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不出来任何感情。更何况,他身边不已经有个温焉了? 温焉一路疾跑,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蛋。刚刚躲在浴池里,害得她的妆容都已经没有了。这样,别人很容易就会认出她是女子。 她跑回自己的住所,立即关上门,身体忽然就没有了力气,颓然的靠在门边。 “真是太险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艰难的站了起来,坐到椅子上,“茆临,今天这事,我是一定要向你讨回来的!” “温焉……”门外一声清丽的女声忽然想起,是赵沁。 “九姐?”温焉立即走到门边,打开门迎着她。 赵沁看见温焉这副狼狈的模样,立即走了进去,关好门。 “温焉,你这是怎么了?”赵沁担忧的看着她,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妆容也花了,发髻也散了,这模样,像是才经历过死里逃生。 “我……我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温焉想了想,还是将她和嬴政刚刚这段乌龙事给隐住。 “你没事就好,”赵沁捋了捋她耳边的长发,然后想起来什么的道,“你赶快去换衣服,这湿衣服伤身体,等一下你和姐姐一同去个地方。” 温焉随意道了声嗯,然后就开始重新拿出一套宦服穿在身上。她穿好衣服后,坐在梳妆台前,拿起黄色的颜料,便朝自己的涂去,不一会儿,原先那张白皙的面容变成一个黄脸老太婆。赵沁在旁边看着,不禁扑哧一笑。 “九姐,等一下我们要去哪儿?”温焉拿起毛笔,在自己的脸上点几滴印记,充当麻子。 “等一下我们去见个故人。”赵沁说这话时,眼眸闪过一抹血腥之色。 温焉停下手里的毛笔,眉眼微微抬起,看见赵沁唇边的一抹冷笑,她的心担忧起来:“九姐,是谁?” “陈暮暮。”赵沁说出这三个字时,温焉手中的笔停顿了下来。 温焉抬起头看着赵沁,她不懂她脸上的神色究竟是什么意思:“九姐,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她?” “因为……她是大王即将要纳的妃子,现在已入宫,住在西陵园,我身为娘娘,去看看她是符合情理的。更何况,她还曾是我的故人,所以我更应该去见她一面。”赵沁半弯起嘴角,神色中充满了嘲讽。她狭长的眸子,露出点点残忍。 温焉放下毛笔,走到她的身边,道:“我上次入宫已经见到她了。” “哦?是吗?”赵沁似是惊讶的问道,“可惜我啊,进宫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她一面。” 温焉嗫嚅了一会儿,再道:“九姐,她怎么会是政……咳咳……大王即将要纳的妃子?” “因为她的父亲,陈太傅,呵呵……自认为自己是救国之功臣,所以就逼着大王迎娶陈暮暮。前几日,我闹脾气,不吃不喝,目的就是为了装出一副吃醋的样子。毕竟,倘若是真的你,心情一定会不好。”赵沁目光温柔的看着温焉,“不过温焉你放心,我是不会让她成为嬴政的妃子。” “这……”温焉摇了摇头,她现在心思一片混乱,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九姐,暮暮她也是无辜的。” “呵呵……难道因为她无辜,所以她就可以肆意的去伤害别人吗?温焉,你知不知道太子哥哥被她伤的有多深!我与太子哥哥相处的那一年,他虽从未主动提起过陈暮暮,但是每当我们讲到过去的往事,他的眼神总会黯淡。他说,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当年陈暮暮所做的一切事情,太子哥哥都清楚。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以为陈暮暮还会有点良心,还会在意他们的感情。可是事实……呵呵……最毒不过妇人心,的确是如此。”赵沁沉下眸子,漆黑的眸子深邃不见底,让人看了便觉得害怕。 温焉张了张喉咙,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她现在才感觉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原来这期间还有那么多事情。想必那个时候,太子哥哥的心里一定很难受,他一直在原谅隐忍的感情,到最后还是被别人抛弃了。 “太子哥哥他……” “太子哥哥他现在很好,他毕竟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自从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后,我感觉他和陈暮暮的那段往事就已经被他封尘起来了。”赵沁道。 “那就好……那就好……”温焉潜意识的说道。 “呵……可是封尘起来不代表就忘记了,他们陈家欠我们的迟早也要还回来!”赵沁狠戾的说道。 “那……九姐你打算怎么做?”温焉心里还是不愿意去报复陈暮暮,毕竟当年,她和暮暮的感情很不错。如果没有暮暮,或许她和嬴政之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羁绊。 “我只是想要去跟她叙叙旧而已,别的事情我还没有闲心去说呢。”赵沁眼眸露出一抹残忍。 ps: 最近更新估计会慢一点,从明天开始可能两天一更了。到十号左右恢复正常更新。希望大家见谅。 第一百二十二章 西陵园 第一百二十三章西陵园(一) 温焉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便去看看她吧。” “不过……”赵沁挑起细眉,半弯起唇角的笑,道,“你的身份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为什么?”温焉不解的问道。 “当年她便可以背叛我赵国,难保她现在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嬴政。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你暂时还是隐藏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让她认出你来。”赵沁看着温焉的面容道,“温焉,你母后的故人是谁?”赵沁忽然蹙起眉头问道。 温焉脸上的妆容,像是易容了样,仿佛给她换了张面容,很难能够让人人出来。她以前是绝对不会做这些的,想必教会她这些东西的人,是她母后的那个故人。 “他是……”温焉踌躇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告诉赵沁华奕的身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也不清楚。虽然我和他相识了一年多,但是我还是看不懂他。”温焉垂下眼眸说道。不是她不信任赵沁,而是觉得,华奕的身份没必要牵扯出来。如果将来她们出了什么事,她不希望连累到华奕。 “呵呵……想必你的师父也是一个奇人。”如果不是一个奇人,怎么敢收留赵国亡国公主呢?赵沁走到温焉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跟他在一起,受苦了。” 温焉一愣,不明白赵沁何出此言。 “九姐,师父他待我很好的……”温焉嗫嚅说道。 “你不必为他说话,他如果真的带你很好,你手心中的茧是怎么回事?”赵沁摊开温焉的掌心。怜惜的看着她,“还有你的肤色,刚刚你洗了下脸,我发现你不用化妆都已经很黄了。”赵沁半怜惜半开玩笑的说道,温焉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九姐,我是亡国公主,哪里还能够享受以前一样的生活?师父能够收留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他了。更何况,师父对我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锻炼我。”温焉安慰她说道。没有想到,她的九姐,何时心思已经变得如此玲珑了。难怪在宫中混迹了几十年的茆临会在她手里吃亏。相比过去的那些事情,让她成长太多了。 赵沁抿了抿唇,岔过这个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西陵园见故人吧。” 赵沁转身看向门外。眼眸瞬间冷了,沉声道,“来人,本宫要去西陵园。” 门外不一会儿,便站了一排宫女,全都垂着头颅。神色谦卑的等待着赵沁。赵沁眉眼没有一丝神色,脚步缓缓的朝前走着。温焉立在赵沁的身边,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的侧脸。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的九姐,真的很有气韵,不像是一个妃子,而像是一个女王。 一路走来,众人纷纷让开。这气势,让温焉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赵王宫露姬娘娘。一转眼,故人都不见了。曾经她那么讨厌她,现在回忆起来,心里竟会有丝丝难过。还有赵迁……她还没来得及看她这个弟弟一眼,便和他天人相隔了。 赵沁眼角瞥见温焉脸上的哀戚。心里也是一沉,不过她脸色如常,道:“小文子。你看这王宫里的景色如何?” 在有外人的时候,赵沁喊温焉为小文子。 温焉思绪被她岔开,眼眸看向前方的景色。王宫里,景色秀丽,繁华灿烂。虽美但是却是千篇一律。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楚国边境的那个小镇。那里的景色,都是天然去雕饰的,古朴自然毫无做作。 “温焉,难道你不觉得眼前这些场景似曾相识吗?”赵沁突然在温焉耳边小声说道。 温焉听见赵沁这样说,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景色。一簇簇繁花中,她仿佛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母后总是牵着她的手,穿过这些地方。 这……这些地方,实在是与她的记忆很像似! 难道? 温焉眼神难以置信的看向赵沁。 赵沁低声道:“大王虽然对其他人很冷漠残忍,但是他对我这个亡国公主却很上心。为了讨我欢喜,为了让我在这里待得安心,他将秦王宫内院的景色全都按照赵国的模样给修葺了一遍。呵呵……赵温焉这三个字,还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牵绊。” 温焉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她双手紧紧握住衣角,垂下眉头,心思慌乱的游荡着。这些都是为了她吗? “参见壹妃娘娘。”前方忽然两个婢女朝赵沁行了礼。她们的声音也将正在遐想的温焉拉回了现实。温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建筑。朱红色的大门和柱子,天蓝色的牌匾位于廊檐下方,写着三个大字:西陵园。 “起身,暮暮在吗?”赵沁唇边抿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暮暮现在还未正式封妃,所以她就只好喊她的名字。 “姑娘在呢。”侍女垂着头,淡淡笑道。 “呵呵……那正好,本宫进去看看她。”赵沁沉下眼眸,侍女立即推开门,慌慌忙忙走了进去。 “壹妃娘娘到……” 温焉随着赵沁走了进去,目光直直的看向屋子里的那个人。 陈暮暮穿着一件白色衣衫,淡黄色的腰带衬着她瘦弱的身形。她眉目清淡,不施胭脂,皮肤却白皙莹润。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怀着淡淡的哀愁看着赵沁。 赵沁似笑非笑,眼神没有一丝感情的看着陈暮暮。对于背叛了的人,她不会留一点忍心。 陈暮暮脚步缓缓的走向赵沁,她似是艰难的说出话来:“温……温焉……” “暮暮,好久不见。”赵沁走到她的面前,眸光犀利的上下打量着她,“这些年没见,你还是仍就那么美丽。难怪……当年太子哥哥如此喜欢你。” 赵沁提到太子哥哥这几个字时,陈暮暮身体忽然颤抖了几下。她垂下头,眼神有些悲戚和躲闪。温焉看着陈暮暮难堪的神色,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感。 她是在同情暮暮吗?她不是应该很恨她吗? “娘娘……说笑了。”陈暮暮良久,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她已经很清晰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人对她的敌意。果真,温焉没有原谅她。那个人……就更不可能原谅她了。 赵沁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渐渐冷下去,她对着门边站着的几个侍女,道:“你们先下去,我想和暮暮叙叙旧。” “喏。”侍女们弓着腰,轻手关上了门。 温焉站在原地,视线瞥着陈暮暮。 赵沁见门关上后,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她气息渐渐逼向陈暮暮,道:“暮暮,原来你抛弃太子哥哥的原因是因为……你看不起我们赵国王妃的荣誉,而是想要当秦国的妃子啊。” “不……不是这样的……我……”暮暮含着泪,想要解释什么,话语却苍白无力。她反抗不了她的父亲,她没有那个勇气去反抗他,就像多年前一样。 “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难道你是真的喜欢大王?”赵沁假装惊讶的说道,“呵呵……没有想到,你竟会藏着这么深的心思。” 暮暮吸了一口气,知道她是在故意找她的岔子,“温焉,难道我在你的心中就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嗯?难道你不是吗?你薄情寡义,心思深沉,阴险狡诈,我和太子哥哥以前一直被你隐藏在鼓子里,难道不是吗?”赵沁笑着看着她。 陈暮暮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她觉得很陌生很陌生,眼前的人实在是不像温焉。她从她漆黑的眸子里,看到的只是深渊和冷酷。这样的温焉,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温焉,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没有资格祈求你去原谅我,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呵呵……连我自己都不想要原谅我自己。”陈暮暮转过身,掩藏住眼里的泪水,“才回到秦国的时候,我一直幻想着你们能够原谅我。直到赵国灭亡了,我就知道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是不会得到原谅的,也不配得到原谅。事已至此,我也不想为自己找借口。我只是想……想自己还能够赎罪,还能够祈求你们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温焉的心忽然一痛,她想起很多年前,与暮暮诀别的那一刻。暮暮嘴角轻轻弯起一抹苦笑,微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她逆着夕阳,淡淡的光晕在她的背后散开,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壮的美。 “温焉,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让他……忘了我……” 她说完话后立即跃上马匹,然后扬起手里的鞭子,一声大喝,白马向前快速奔了去。 这一别,隔了太多年。 再见面时,她却不知道真正的温焉站在她的身边。 “原不原谅你的事,与我无关。你应该去求太子哥哥,毕竟,得到了他的原谅,你才可以安心。”赵沁弯起细眉,狭长的眼窝也露出优美的弧形,“只是不知,这么些年来,你念念不忘的事,在他的心里还重不重要?哎……毕竟太子哥哥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那个小侄子可调皮了,估计现在他的心思全都留在大嫂和小侄子身上了。只怕……你,陈暮暮,这个名字早已经不知被太子哥哥抛到那么去了。” “九……”温焉刚想要出声阻止赵沁,却迎来赵沁凌厉的目光,她只得抿住了口,垂下眉眼。刚刚她差一点儿就忍不住喊出九姐这两个字,只怕暮暮听到了,一定会猜出他们俩个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三章 西陵园(二) 第一百二十三章西陵园(二) 陈暮暮听见赵沁如此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轻轻摇着头,身体忍不住后退几步,双手颤抖的扶住椅子。 她耳边仍旧回荡着赵沁刚刚说的话:“只是不知,这么些年来,你念念不忘的事,在他的心里还重不重要?哎……毕竟太子哥哥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那个小侄子可调皮了,估计现在他的心思全都留在大嫂和小侄子身上了。只怕……你,陈暮暮,这个名字早已经不知被太子哥哥抛到那么去了。” 她无助的闭上双眸,眼泪轻轻从她的眼角滑落。 温焉看见她这副痛苦的神情,只得无奈的撇开视线。赵沁看着陈暮暮脸上的每一丝神色,心里并没有感到一点快乐。她想要伤害她,无非是因为太恨她了。恨陈家,恨郭家,恨所有背叛他们赵国的人! “暮暮……”赵沁再上前一步,脸色尽是残忍之色,“亏我之前一直视你为好友,你抛弃我太子哥哥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又来和我抢夺大王呢?呵呵……难道你真的如同宫里所传言的那样,其实心里一直对着大王都怀着不轨之心?” “不……不是这样的!温焉,你听我说……”陈暮暮上前一步,握住赵沁的手,哀声道,“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我没有办法忤逆我父亲的意思。”陈父自回到秦国后,身体一直不好,陈暮暮实在是不敢再违逆他的意思。 “呵……我看不是这样的吧!”赵沁甩开她的手,眉眼冷漠的看着她,“你不过是将自己的狼子野心藏在你这副瘦弱的躯体下!你现在是不是打算进宫。获得大王的恩爱,然后一脚将我踹下去?呵呵……你的这颗毒蛇一般的心,是不是在考虑着如何霸了我的宠幸,夺了我的位置?” 温焉看着赵沁那副被仇恨烧昏了头的模样,心里一惊。她悄悄上前,扯了一下赵沁的衣袍,想要提示她不可以太过分。毕竟……毕竟……暮暮是她曾经的好友。不管暮暮曾经是以何种目的来到她们的身边。但是她是为了救嬴政。这一点,温焉就恨不起她来。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喜欢大王呢?我的心里……就只有……”暮暮脑海里想起了许多年前,她第一次看见赵嘉的情形。他站在御花园里的走廊上,神色淡淡。她的父亲,悄悄指向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他就是太子赵嘉。” 太子赵嘉,从此便充斥在她整个的生命里。 赵沁听见她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变的讽刺起来:“哈哈哈……原来你心里还是对我太子哥哥念念不忘啊。可惜了可惜了……我太子哥哥现在的生活可是很幸福。我那位出身名门闺秀的太子嫂嫂。很讨的他喜欢。而且他们两个,现在又喜获一个伶俐的娃娃儿,现在日子不知过得有多自在。原本这一切……”赵沁声音忽然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她渐渐逼近陈暮暮,气息凌驾于她。似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原本这一切……是属于你的。如果当初你没有背叛赵国,那么现在和太子哥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你。可惜你却不懂得珍惜,亲手撕碎了你们的幸福。呵呵……” 赵沁说着说着,眼眶忽然红了。她似是想起了过往的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如果……如果没有那些负心人……她和太子哥哥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吗? 陈暮暮听见她这样说,终于遏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她压抑了那么多年的痛苦,在这一刻被人毫不留情的撕开伤疤,她感觉自己的心正在滴血。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充斥着她所有的思绪。她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双手扶在桌子上哭泣着。她将自己痛苦的脸庞掩藏起来,她不想要被别人看见。 赵沁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忍,却又转而消失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再让自己有妇人之仁。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个冷漠残忍的复仇机器。她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骨节发白。 温焉眼眶也发红,她对着赵沁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伤害暮暮了。赵沁沉了沉眼眸,抿唇说道:“你也先下去,我还有话要继续和故人说旧。” “九……娘娘……”温焉哀求的看着她,什么时候,她的九姐会变成如此一副残忍的模样。她看着赵沁残忍的脸庞,心忽然痛了起来。 “本宫让你出去,你没有听到吗?”赵沁声音忽然凌厉的道,她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陈暮暮,她必须要将她曾经带给太子哥哥的伤害,全都还给她。 温焉怕再继续下去,暮暮会识出她的身份。她咬了咬下唇,转身走出去。她刚打开门,脚步还没有来得急迈出去,身体忽然就被人向前扯了一下,然后双手便被人扣住,唇也被人捂住。她惊慌的看着眼前这个将她“制服”的人,那人正是一直跟随在嬴政身边的凤黎。 而站在她面前,离她仅有咫尺距离的人,是嬴政。她看见他浓烈的眉微蹙着,狭长的眼眸一动不动的望着紧闭的屋内。 她的心跳忽然就失控了,脸也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他出现在门外的?他究竟听了多少?他为什么不进去? 站在他身后,是一排跪着的宫人。看着他们微微发抖的身体,她的心里忽然一阵不安。她眼光看向嬴政,那张泠然俊美的脸庞,让她差一点就失去控制,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倾尽所有的欢乐和痛苦。可是……可是她……却又不能。只怕今生都不能。 她眸光痴痴地望着嬴政,而嬴政眸光却痴痴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苦,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却殊不知,她的神色变幻,全都落在了凤黎的眸中。 屋内忽然响起了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还伴着暮暮凄厉的声音。凤黎不禁小声询问着嬴政:“大王,需要奴婢进去看看吗?” 嬴政神色不动,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摆了摆手,道:“不必。”他说完话后,转身看着温焉。两人的眸光忽然相撞了在一起,温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而她的反应,全都被凤黎所感知。 嬴政看着温焉,眸子细细的打量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内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们。嬴政长眸一凛,摆了摆手,一众人瞬间向旁边撤去,连带掳着温焉一同离开。 赵沁打开房门,看见面前的侍女都跪在地上,眼眸瞬间沉了下去,她视线向边上看去,没有找到温焉。她心里突然有些惊慌,立即道:“小文子呢?” “小……小文子说身体不舒服,就先行离开了。”跪在地上的一个嬷嬷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赵沁掠了捋耳边的长发,唇边一抹难以猜测的笑容。刚刚……是有人来了吗? 砰地一声,一声门响。然后又是砰地一声,一声关门声。凤黎松开温焉,眼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站到嬴政的旁边。 温焉看着前方那个背对着她的男子,他身形修长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墨绿色华服,在昏黄的屋内,渲染上了一抹惨淡之色。她莫名的感到一阵悲伤,从那个人身上传来的悲伤。他在为什么悲伤?他所爱的人,壹妃娘娘,不已经属于他了? 寂静的屋内,嬴政沉默了许久,转过身来,眼神犀利的看着温焉。温焉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有点慌乱。她深怕自己会在他的面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嬴政脚步不急不缓的走向温焉,眼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觉得她有些熟悉,或许是因为她的轮廓和壹妃有些相像。但是……还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看着温焉的脸庞,忽然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身影。是在风波宫里那个人吗?可是那个人不应该是个女子吗? 温焉看着他渐渐逼近的脸庞,不禁转过头去,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他忽然捏住温焉的下巴,凛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她可以单独留在壹妃娘娘和暮暮谈话的房间里?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受壹妃喜欢?又为什么她如此像那个风波宫里的人? 他居高临下的气息压迫着温焉,温焉看着他咫尺距离的无暇脸庞,气息一瞬间便被扰乱了。她挣扎着,握住他的手,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握的更紧了。 “你究竟是谁?朕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他的手又加大了力气,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几个红色印记。 “奴才……奴才是小文子。”温焉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嬴政眼眸又冷了几分,显然对温焉的回答不满:“朕要问你的是你真正的身份?” “大王……大王,奴才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啊?奴才真的是叫做小文子,姓赵,家一直住在咸阳城,曾随父母流落到他国。”她将自己之前编的谎话再说了一遍。华奕在来到咸阳后,第二日便将她的假身份给做好了。现在在咸阳城内,还真有她赵文的家和亲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逼供 第一百二十四章逼供 很显然,嬴政并不相信温焉的话。他鹰一般犀利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温焉的双眸。仿佛是要从她的眸子中,看出来什么东西。温焉很想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但是却又不想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只得硬着头皮,迎着他的目光。 嬴政唇边忽然露出一抹冷笑,他捏住温焉下巴的手仍未松开,冷声道:“哦?是吗?赵文,咸阳人……这就是你的身份吗?那你可以告诉朕,为什么她如此偏爱你?” 壹妃不要所有的宫人来伺候,对任何人都怀揣着不信任之心,甚至是他。但是为什么,偏偏这个太监,会让她留下来?并且如此偏爱她呢?甚至是在那么重要的谈话场合,她居然也不将她支开?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可以得到她的偏爱? 他的心里,有一丝怀疑,还有一丝嫉妒。 温焉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心里在盘算着话语,嬴政这副神情,很明显是怀疑她了,但似乎还有丝嫉妒之情。他是在嫉妒她和壹妃娘娘之间的感情吗?呵呵……温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大王……这……这……”温焉假装话语里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嬴政,然后迟疑的道,“大王……这或许是因为娘娘觉得奴才看起来有些亲切吧?” “亲切?”嬴政横挑起长眉,打量着眼前的人。他看见她时,也总会有些亲切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她的轮廓,和赵王室宗亲比较相像吗?是不是壹妃也有同样的感觉? “是的,壹妃娘娘第一眼看见奴才时,就觉得奴才很像她的亲人,所以才将奴才留在她的身边。奴才想……壹妃娘娘如此偏爱奴才,可能就是因为她思亲的缘故吧。”温焉不慌不忙的答道,神态里没有露出一丝端倪。但是嬴政生性多疑,心里还是不相信她。 “呵呵……”嬴政冷笑出声,“亲人?你的轮廓的确有几分像赵氏宗亲……”他说着话。没有一丝神色变化,让人看不懂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温焉看着眼前这张如玉的脸庞,心里只觉得一阵刺痛,什么时候,他已经变得让她看不懂了? 嬴政松开手,转过身背对着她,脚步有些沉重的朝前走着。凤黎站在他的身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嬴政。从刚刚一开始,她就感觉到嬴政的不寻常。这种不寻常。似乎是来自于眼前的那个太监。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那个太监就是前几日与她见过面的。被她逃掉了的人。 壹妃娘娘……赵文……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入宫,轮廓长得又如此相似,她们之间究竟是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你走吧。”正在凤黎遐思之时,嬴政发话了。 温焉怔了一下。没有想到嬴政居然会如此轻易的放了她。她立即跪谢,然后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门内的世界,相差如此之大。 她轻轻迈着步子,半闭着眼眸,朝前离开。 哪怕是在离开之际,她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因为什么?因为舍不得还是怕自己在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内心的感情? 无论怎么样,现在她都不会和他相认。她还没有心情去和他之间展开一段生活,还有。最重要一点,她不能破坏了她九姐的复仇计划。 “大王,你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就放她离去?”凤黎不解的看着嬴政。 嬴政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似是自言自语道:“她既然视她为亲人。我又怎么能够再去伤害她的亲人呢?” 虽然他对她还是有许多怀疑,但既然壹妃认了她,即便她真有问题,他也不会去管。只要壹妃开心,一切他都愿意去付出。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嬴政双手按住太阳穴,闭上眼眸,忍住脑海里的一阵疼痛。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风波宫的一幕,那个女子,背对着他,晶莹的露水从她的发尖落下…… 她和刚刚那个太监在背影上看实在是太像了……他本该抓住她,对此事进行询问的。结果刚刚居然忘了,将她就这样放了。 嬴政蹙着眉头,心里暗思:如果她真是风波宫那人,那她岂不是个女子? 温焉出来不久后,就遇到了赵沁。赵沁脸色凝重的看着温焉,低声道:“你是不是被他抓住了?有没有怎么样?” “没事,他什么也没有问出来。”温焉安慰道。 “没有想到,他居然待在门外……”赵沁语气担忧的说道,“他那个人实在是令人难以看懂,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按道理来说,他看到她如此欺负陈暮暮,应该会进去阻止的,毕竟那人是他恩人的女儿。 “他有些怀疑我的身份,不知我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信多少。”温焉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道,“我想……他就算怀疑我的身份,可能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去追究我。” “他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是你自己的面子上。我想今日,他没有进去阻止我,可能就是想要我出一口气吧。他的这些宽容,别人都是享受不了的,只对你,温焉。他再怎么容忍我,爱我都不过是因为,我现在用了你的身份而已。”赵沁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温焉抬起头看着她,良久,深深叹了口气。她内心一直有种恐惧,深怕嬴政会爱上九姐。到时,她该怎么办? “参见壹妃娘娘……”正在温焉和赵沁沉默时,一队宫女走到他们的面前,领头的是一位中年嬷嬷,“壹妃娘娘,奴婢们是大王安排来照顾你日常起居的。” 赵沁皱起眉头,眼神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一队宫女,她身边的侍从已经够多了,嬴政现在又为什么要派人来? “不必了,你们回去告诉大王,本宫现在身边的侍从已经够了,所以多谢他的美意。”赵沁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嬷嬷为难的看着赵沁,眼角的视线却瞥向温焉。 温焉与她正好对上视线,只觉得心里瞬间沉了、凉了。她直觉觉得那人绝不会是来照顾赵沁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是为了针对她。 “娘娘,大王说你身边之前的那些宫女手脚不灵活,做事不方便,所以特地给你增加了一批人手。”嬷嬷一脸乞求的神色看着赵沁。赵沁仍旧神色不动。 温焉打量那些跪在地的宫女,她们双手看似无力的垂在腹部,实际上都是充满力量。再看她们的神色,清一色面无表情。温焉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但是她跟在华奕身边曾对武功了解不少。想必眼前这些人,都是练过的。 嬴政为什么要在赵沁身边安插这么多练过武功的婢女?莫非是在担心她会伤害到赵沁? 温焉心里一痛,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娘娘,既然大王如此体贴您,奴才看不如就留下她们吧。” 赵沁自然也识得眼前这些宫女会武功的,她原本以为温焉会介意她们存在的,所以才不想要留着她们。 “嗯,本宫素来不喜欢人多,但既然这是大王的一片心意,那好,本宫便收两个侍女进来。”赵沁眼光扫向一众跪下的侍女,打量了他们一番后,她又道,“那就我要面前这两位吧。” 嬷嬷听见赵沁这样说,心里也满意了,至少还留了两个人在她身边保护她:“蒙雅,轻语,还不赶快拜谢主子!” 蒙雅和轻语站起身来,弯着腰,垂着头拜道:“参见壹妃娘娘,多谢壹妃娘娘厚爱。” “嗯。”赵沁没有多少神色,随意的答了一声。 温焉站在旁边,悄悄地观擦着蒙雅和轻语两人,蒙雅唇红齿白,螓首皓腕,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而轻语,纤细柳腰,身姿绰约,眉目温婉,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这两个婢女,长得很美。不过面对赵沁的容颜,还是差了许多。 温焉看着赵沁的面庞,嘴角忍不住一笑。 赵沁看见温焉忽然露出的笑颜,嘴角也不禁笑了起来。已经很久,她们姐妹俩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 秦王宫里,除了壹凤宫的赵沁,还有数十位妃子。这些妃子多是各国的公主和秦国贵族的小姐。而有一位,歆妃娘娘,却只是来自于普通人家。 嬴政在灭掉赵国后,班师回朝不久,就遇到了歆妃娘娘。那时他以为温焉早已经随着赵王室的人离开他了,所以伤心欲绝,终日以酒浇愁。而歆妃,便是他在咸阳街边喝醉酒时遇到的女子。他将她当做了温焉,宠幸于她。在赵沁出现前,她一直是嬴政最宠爱的妃子。 珞妃娘娘,也就是之前的齐国恬煦公主。嬴政对她素来无多余的宠爱,也无冷淡。但是由于她身后有强大的齐国为其撑腰,所以在宫里,她也算得上站稳了一角。 瑾妃娘娘,韩国的明双公主。她虽然之前闹出了一场戏,揭穿了赵易若的身份,但是由于此事嬴政一直不知道,所以她尚能凭着自己的智慧在宫里占得一席之地。 现在后宫表面上,是由四个人主宰着,但是隐藏在暗地里的那些女子,早都已经蠢蠢欲动了,尤其是在赵沁完全霸住嬴政的宠幸后,她们就将目标锁定在了赵沁的身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凶(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暗凶(一) “最近宫里一直很平静,似乎有些不正常啊……”赵沁笑道。温焉立在她的旁边,也笑着不说话。 赵沁身旁的侍女幽兰,刚推开门,便发出一声尖叫:“啊……有……有……”她身子一下子无力的瘫倒在地,慌慌张张的向后退去。 赵沁沉下眸子,迈上前一步,视线直直的扫向屋内,便看见屋子中间正横挂着一具女尸。 “这……”温焉咽了咽喉咙,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壹凤宫里会有具女尸? “呵……我刚刚还说呢,最近怎么会这样平静……”赵沁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自从她来到宫里,便经常会遇到这些阴谋,不过这一次,却是闹出了人命。看样子对方,是想要她的命了。 “怎么了?为什么一群人待在门口不进去?”嬴政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一众人吓得立即闪开到一边,腾出了一条空道。 温焉悄悄抬起眸子,观察着嬴政。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华服,上面没有过多的修饰,除了腰间一条金色腰带,显得有些耀眼。他墨色长发全都用九旒冕束在了脑后,显得很有精神。跟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众妃子和侍从。今天“碰巧”来到的人,实在是有些多啊。温焉目光扫视了一下嬴政身后的人,不禁在心里冷笑道。 嬴政看见了温焉的目光,心里忽然一动,刚想说什么话,却被屋内的场景给吸引住了。他冷起长眉,对着赵沁身边的侍从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幽兰看了一眼赵沁,赵沁对她点了点头,她便放开胆子说下去:“奴婢也不清楚啊,奴婢刚和娘娘推开房门便看见了如此场景。” “那人是谁?你认识吗?”嬴政再次问道。 幽兰壮了壮胆子,看向那挂着的尸体,然后抿了抿唇。道:“奴……奴婢是认得的,那人是娘娘的一个侍女。” “侍女?那她怎么会在你的屋子里?”嬴政看向赵沁,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责怪之情,仿佛是在问一件很普通的事。 赵沁擦拭了一下眼角,声音有些悲戚的说道:“臣妾也不知道,臣妾刚推开门便看见了这种场景……那……人是臣妾心爱的一个侍女,却没有想到今日竟会吊死在臣妾的屋里。臣妾实在是……”赵沁说着说着,眼角便红了,作势欲哭。嬴政看见她这样,便什么也不顾。直接将她搂进怀里。 失而复得的人。他看不见她受一点委屈。哪怕明知道有些事情是是非颠倒。他也愿意去为她做。 “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你们的主子看见这样的画面?你们是不是活腻了?”嬴政朝着赵沁宫里的侍从吼道。他额间青筋暴跳,是愤怒到极致的表现。 温焉看见眼前紧紧搂在一起的身影,垂下眼眸,没有说任何话。 嬴政眼角瞥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黯淡。心里忽然一痛。他看着对面垂首站着的那个人,想说什么话却最终又忍住了。 凤黎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观察着别人的神色,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落在温焉的身上。 “大王,奴婢现在先去清理屋内的尸首。”凤黎低下头,对着嬴政说道。 嬴政微微点了头,应了她。她立即朝身后的侍卫挥手,带着他们进了屋内。 两个侍卫踩着椅子,将尸首放了下来。凤黎目光细细的打量着尸体,企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既然是死在壹凤宫。那么就排除了自杀,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是被壹妃娘娘所杀,也有可能是被其他人所杀,然后嫁祸到壹妃娘娘的身上。 这两种情况,究竟是哪一种? 凤黎目光移向嬴政怀里的赵沁。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凤黎心里不禁叹道,那个女子真是不简单,眼里看不见一丝担忧之色,是因为她是无辜的,还是因为她仗着大王对她无尽的宠爱? “这……姐姐的侍从怎么会死在壹凤宫呢?是不是里面有什么隐情?”一直站在众人中的索妃站出来几步,小声问道。 赵沁视线扫向索妃,眸光沉了沉,嘴角抿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索妃看见她这副神情,心里不禁一顿,不过转眼想到了什么,又露出笑意:“大王,我看这奴婢死的不明不白,恐有冤屈,所以恳请大王做主,查出杀人凶手。” “呵呵……杀人凶手?”赵沁冷哼了几声,从嬴政的怀抱离开,脚步慢慢走向索妃。索妃看着气势凌人的赵沁,不禁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慌张。 “妹妹,尸首还未请仵作检查,你就已经知道我的奴婢是被他人杀害的吗?”赵沁冷着视线看索妃,但是眼角却瞥向他人,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这……”索妃咽了咽喉咙,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想索妃也不过是猜测而已,毕竟哪敢有奴婢上吊会吊在壹凤宫呢?除非是有重大冤屈……”瑾妃不动声色的替索妃解了围。她是韩国明双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享受世间最高贵的荣宠,结果来到秦国,却不受到嬴政一点爱恋。所以她怎么会不恨赵沁呢?那个在她眼中,就是夺走她幸福的温焉公主。 “不管此事究竟是什么原因,都就此作罢。”一直沉默的嬴政忽然发话了,他眸子越过众人,落在赵沁的身上,语气淡淡的说道,“这个奴婢是壹凤宫的,所以壹妃无论怎么处置她都不为过。朕命令你们都不得再以此事兴风作浪!” 那些妃子们听见嬴政这样说,心里虽都不高兴他过分宠爱壹妃,但是面上都没有任何变化。 温焉将视线移向了屋内的尸体,凤黎正看着那具尸体,却没有什么动作。很明显,这是有人针对赵沁的。不过……嬴政为什么要将此事如此处理呢?他刚刚的话,很明显的表示那名婢女是被赵沁处置死的。 温焉抬起眸子看向赵沁,而赵沁却将视线停留在一众妃子身上。 “凤黎,你命人将尸体抬下去,壹凤宫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先请法师来去驱魔吧,壹妃,你就暂请搬到小筑苑去住。”嬴政满怀爱怜的看着赵沁说道。 赵沁垂下眸子,弯起唇瓣,道:“多谢大王。” “既然没有什么事了,你们就先行退下吧。”嬴政目光凌厉的看向众人。 “喏。”众人应了声,纷纷退下去。 “十一,你和我来。”嬴政见众人都离开后,单手搂住赵沁,两人脚步朝着偏僻的庭廊走去。 赵沁回眸看了一眼温焉,见温焉对她笑了笑,心里才安顿的随着嬴政朝前走。温焉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 “政,你怎么会突然驾临壹凤宫?”赵沁假装不解的问道。在只有他们两人时,他们仅呼喊对方的名字。 “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弄太大了。”嬴政声音低沉的说道。他朝前望去,眼前一片生机融融的绿色植物,“因为过不了几日,秦国就要对魏国出兵了。” 赵沁听见他这样说,心里已经明白什么了:“是索妃,对吗?” 索妃的父亲是秦国大将孟萧玄,现在在秦国,除了王翦之外,就属孟萧玄是军中最有权威的人物了。 “嗯,只要有我护着你,她在宫中是兴不起什么风浪的。”嬴政拾起赵沁耳边的一缕长发,低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孟萧玄还有用处,他也不会容忍索妃在宫中的行为。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真的相信那奴婢是被我残害的……”赵沁忽然笑了出来,将他手里的长发扯了回来,似是娇嗔般说道。 “呵呵……爱妃你还不至于如此傻,将自己的奴婢杀死在自己的寝宫里。”嬴政笑道。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就此罢了?”赵沁露出一副不满意的神色,转过身背对着嬴政。 嬴政伸出修长的手臂,从她身后,将她搂在怀里。他低下头,呢喃说道:“这件事情我现在不会处理,等和魏国的战事结束,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赵沁听见他这样说,唇瓣微微露出笑意。她转过身,靠在他怀里:“嗯,那你现在可是欠着我一个公道。” “好,我知道了。”嬴政宠溺的看着怀中的人。 嬴政很高,赵沁正好趴在他的心口上。她看着他心口的位置,眼光渐渐冷下去。只要她在此时,抽出发髻上的簪子,对准他的心口一刺,那么所有的仇恨都报回来了。可是这样太便宜他了……她也要他像她一样,经历家国破灭的痛苦,承受爱人背叛的感觉。 呵呵……她在心里冷笑着,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看到秦国灭亡的场景。她慢慢闭上眼睛,假装在他怀里安然睡去的模样。 嬴政看着怀中的人物,脑海中忽然闪现温焉的脸庞。他的手不禁一颤,眉头微蹙。那个叫做小文子的太监,与她的轮廓长得实在是很像。只是,她比小文子皮肤干净和白皙。 “她究竟是经历过什么?为什么皮肤可以变得那么粗糙枯黄?!”嬴政忍不住出声叹道,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可以在搂着十一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人?而且那人还是一个太监!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凶(二) 第一百二十六章暗凶(二) 温焉觉得事情似乎进行的太顺利了,那死去的奴婢甚至是连个名字模样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思虑良久,她决定还是前去看看那具尸体。夜色下,四周显得有些阴深,她紧了紧衣领,朝着停放尸体的屋子走去。经过几番周折,她才知道尸体停在哪儿。 她刚走进去,即有两个侍卫按着腰中的刀,冷声道:“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此地!” “我是壹凤宫的,现在奉着娘娘的命令,前来查看死去的奴婢。”温焉也是寒着面说道。 “是你?”突然一声女声从旁边传来,凤黎脚步上前几步,月色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将她清秀的面庞显露无遗。 温焉看见凤黎,不禁咽了咽喉咙。她其实从心里是有些害怕嬴政身边这个侍女,因为她觉得凤黎的眸子像是一潭深渊,深不可测,仿佛能够看透任何事情。 “呵呵……原来是凤黎姑娘。”温焉面露笑意,垂首道。 “不知赵公公深夜来此是为何?”凤黎眸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仿佛想要看透她心中的想法。 温焉听见赵公公这三个字,还是有些不适应:“我是奉娘娘的命令,前来调查此事的。” “哦……”凤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移开视线,对着侍卫道,“你们放赵公公进来。” “是。”侍卫齐声答道。 温焉上前走去,便看见地上一个担架,担架上的尸体已经被白布给盖住了,几缕惨白的月色照在白布上,显得阴森至极。 “赵公公,其实……来此地是出自于你自己的意思吧?”凤黎看着担架上的尸体说道。 “嗯,我总觉得此事不是这么简单,想必凤黎姑娘也是这样觉得,不然何以至此还在这里逗留呢?”温焉不动声色的道。 “呵呵……是的。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似乎进行的太顺利了……”凤黎掀开白布,露出女尸。 一股恶臭扑来,温焉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心里虽然对女尸有些害怕,但是此事涉及到她九姐。她不得不挺着胆子,朝前走去。 女尸面色发黑,双眼凹陷,吐出半个舌头出来,模样甚是可怕。温焉看见凤黎面不改色的观察着女尸,心里不禁钦佩起来。 嬴政身边的这个女子,真的很特别。 “赵公公,你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凤黎低声问道,她戴着手套,掀开女尸身上的衣服。仔细探究着。 温焉听见她问话,不禁有些尴尬。她刚刚只顾着观察着凤黎,倒是忘了这女尸。 “她脖子上的痕迹只有一道,所以不可能是别人先将她勒死,再拖到壹凤宫的。那么……也就是说是有人在壹凤宫内将她杀害了。我当时观察了一下现场。那里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所以她很可能是被别人出其不意就杀害了。”温焉弯下腰,屏住呼吸,视线随着凤黎的手移动。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凤黎掀开她的外衣,然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眸子沉下来。道,“我觉的这件事情绝不会是如此简单就罢了,她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说完话,她又继续翻着女尸的衣袍。 “凤黎姑娘,这件事情很明显是针对我九……咳咳……是针对壹妃娘娘的,所以我才不得不留心。希望能够查到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温焉眼神真诚的看着凤黎,完全忘记了之前两人之间的小插曲。 “嗯,我也不希望后宫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事情,这样的话,会影响朝堂。”凤黎说完话就低下头去了。仔细的观察着女尸。 温焉听见她这样说,心里一顿,她不希望后宫的事影响朝堂,是为了嬴政,对吗?她看着凤黎清秀的脸旁,月色下,她长长的眼睫毛像是两片薄弱的蝶翼,一闪一闪的,让她神色不禁有些恍惚。她想起咸阳城那一幕,她站在酒楼上,透过马车,看见了那轿子中的凤黎。当时凤黎透过窗外,神色中有着淡淡的笑意。那种笑意,是对爱恋的满足。原来她,也喜欢嬴政。 “这是什么?”凤黎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她捏开女尸的嘴,从她的嘴里扯出一条丝绸缎。她打开那丝绸缎,丝绸缎上画着地图,她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寒了下去。 温焉看见她神色变化,正欲看那地图,却被凤黎给捂住了。 “这是什么……”温焉疑惑的看着凤黎。 凤黎收起地图,将它用手绢包住,然后放入怀中,沉声道:“这是秦国东北边境的布军图,怎么会在她的怀里?”凤黎目光冷冷的看着那女尸,然后又继续在她的衣服里翻,却是掏出来一根簪子。 那根簪子,簪首,万千金丝里镶嵌着一颗碧绿的玉,而簪尾,刻着凤尾的痕迹。凤黎将簪子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温焉虽然不知道这簪子是谁的,但是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了:“凤黎姑娘,这簪子……是壹妃娘娘的?” “嗯,大王曾在一次宴会上赏赐给她的。”凤黎淡淡说道。 “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壹妃娘娘!”温焉急声说道,“肯定是有人盗了娘娘的簪子,然后趁机嫁祸给她!” “问题是……就算是壹妃娘娘杀了这奴婢,大王也不会处置壹妃娘娘的,那么此人设下如此陷阱究竟是为了什么?”凤黎半眯起眼眸,仿若有一丝光芒从她的眼中照射出来。 “我想……会不会跟你怀中的地图有关?”温焉小声问道,她心理暗思,那地图究竟藏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凤黎会小心翼翼的将它揣进怀里? 凤黎听了温焉的话,微微一顿,这东北边境布军图,按道理来说跟后宫什么争斗是扯不上关系的。而且,这个布军图她是怎么得到的? “东北……东北……”她喃喃说道,忽然一道灵光在她脑海里闪现,她眼眸瞬间冷了下去。此事。恐怕不想表面这样简单了。 温焉看着她喃喃模样,心里也在思考着事情。这凤黎并不肯将实情都告诉她,以她自己的猜测是查不出什么内容的。 “凤黎姑娘……”温焉还正欲说话,结果却被凤黎打断了。 “赵公公。我有急事要先行离开。”凤黎说完话,便身姿敏捷的跑了出去。温焉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也练过武功。 这秦王宫内,会武功的人还真多。 温焉看着地上的女尸,心里不禁又有些恐惧。她立即站起身来,也走了出去。这件事情,想必她要去请华奕来帮忙了。 夜深人静,烛光微弱,两侧的奴仆都垂首静悄悄的站在旁边。嬴政批了会奏折,感觉有些劳累。便揉了揉太阳穴。 凤黎跨着大步走进屋里,朝着嬴政弯下腰,道:“参见大王,奴婢有要事禀报。” “嗯,报。”嬴政闭目。吐出两个字。 凤黎顿了顿,看着两边的人,低声道:“大王,请先屏退两侧人。” 嬴政听见她这样说,便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他睁开眼眸,对着两侧的奴仆摆了摆手。他们便都垂首弯着腰退了下去。 “究竟是何事?” “大王,奴婢在今日壹凤宫里死去的那个女尸身上发现了这样的东西。”凤黎上前一步,从怀里将画在丝绸上的地图递给嬴政。 嬴政打开丝绸缎,看见那上面画着的地图,眼眸瞬间冷了下去。他一把握住丝绸缎,斜着眸子看着凤黎。道:“这是秦国东北边境的布军图,怎么会在那奴婢身上?”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立即向大王您禀报了。” 嬴政站起身来,将地图朝书桌台一扔。横着眉,双手背在身后,在屋里踱着步子。他额头上戴着九旒冕,珠子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良久,他沉下眸子,哼了一声,却不说任何话。 凤黎一直低下头,看着他的脚步,直到听到他的一声冷哼,她才稍微抬起头来看着他,发现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是太凑巧了……”嬴政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图说道,“我大秦正欲攻打魏国,这对魏国的边境布局图就暴露了出来,呵呵呵呵……”他笑了几声,让人听了有些胆颤心惊。 “奴婢怀疑,此事可能与后宫间谍有关。”凤黎凝着眼眸,望着地图说道。 “嗯……这地图藏在这奴婢身上,而这奴婢又是壹妃娘娘的人,所以按这推测,壹妃应该是魏国间谍了?”嬴政侧着头问道,他神色没有留露出任何表情,让凤黎猜不透他为何要做以上推测。 “表面上看似如此,恐怕实际上却是别人加害于壹妃娘娘的。”凤黎低着眉眼道,“大王可曾注意到那东北边境图并不完全,应该还有另一半,奴婢猜测,这幕后黑手肯定将另一边藏在壹凤宫了。” 嬴政并不说话,目光盯了凤黎很久,忽而笑道:“凤黎,你还是如此的聪慧。” 凤黎忽然听到他的夸赞,一愣,不明白他此话究竟是何意。难道现在不应该是替壹妃娘娘洗刷冤屈,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最重要的吗? “不过……你还不够真正的聪慧,这件事情就此算了,因为朕说过朕不希望任何人再拿此事兴风作浪。”嬴政转过身背对着她,语气泠然的说道。 凤黎看着他的背影,咽了咽喉咙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他难道真的如此放任别人陷害壹妃娘娘吗?他不是很爱她吗?他不是一点儿都舍不得她受到委屈吗?现在又怎么会要压制这件事情? “朕说的话,你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凤黎轻轻地应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凶(三) 第一百二十七章暗凶(三) “你说……女尸身上有地图?”华奕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声音低沉的问道。 “嗯,我还未看清那地图上的内容,凤黎便将它包藏起来了。”温焉道。 “呵呵……”华奕忽然笑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几口茶,不急不缓的道,“此事居然弄得这么大,地图都来了,啧啧……” “师父,你弄明白了?”温焉好奇的问道。 “没有弄明白,不过……你想想,有什么地图能够值得凤黎如此紧张呢?藏宝图?不是!那么就是……布军图了。”华奕说到最后,眼神一闪而过一抹了然之色。现在能够让他侄子最在意的布军图,想必就是对魏国的布军图了。 “布军图?难道秦国要……”温焉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便咽了下去。她看着华奕神色未变的的面庞,心里有一丝难受:“这次又是哪个国家?”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清楚?”华奕侧过头,避开她的眼神,想起昨晚嬴政找他商量出兵魏国的事情,他心里便觉得应当瞒住温焉。 “秦国难道就不能……”温焉叹了一口气,停住了口中的话。她希望秦国能够安稳一些,这样其他国家也能够安稳,那么百姓就不会遭殃了。 “天下,早晚是要统一的。就算他不去攻打其他国家,那么也会有人代他去统一天下的。所以,他怎么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华奕笑了笑,薄弱的唇瓣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形。 “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军事,那么那个幕后黑手是想要将我九姐置于死地了。”温焉凝着眸子,担忧的说道。不知嬴政会不会在天下面前舍弃她九姐?不……应该来说,会不会在天下面前舍弃她?在她心里,一直怕面对这个问题。或许,这就是她根本不愿意以真正身份面对嬴政的原因。 “我相信我那侄儿还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他既然没有处理那个女尸。自然心里就已经有了裁夺。”华奕盯着温焉的神色,淡淡说道。 “咳咳咳……师父,有人来了。”门外大宝的声音忽然传来。 “温焉,那我们先走了。” “好。” 华奕凛起眉目。站起身来,立即朝外走去。他和大宝小宝三个人的身影不一会便消失了。温焉看着中间那抹渐渐消失的白色身影,脑海中一瞬间将他与嬴政的身影交叉在一起了。他们叔侄俩,真的很相像。 “小文子,在看什么呢?”赵沁一进屋,便看见温焉立在门边,眼神朝着旁边漫无目的的看过去。 “嗯?没……没什么……”温焉缓过神来,尴尬的对赵沁笑了笑。 赵沁走进屋里来,命令侍从们都在门外候着,然后她关上门:“温焉。你还好吗?我看你心思有些恍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九姐,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我怕……”温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赵沁给打断了。 “呵呵……温焉你放心好了。那些人的手段在我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赵沁安慰她说道。 “这件事情恐怕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女尸嘴里竟然还藏着秦国对魏国的军事布局图,所以我想,那幕后黑手是想要治你一个叛国罪。”温焉紧紧握住她的手,担心的看着她。 赵沁抿了抿妖娆的红唇,一双勾人心魂的美眸沉了下去:“叛国罪?呵呵……我是赵国人,她怎么治我叛国罪?” 温焉听见她这样说。知道她和自己一样,还是没有放下赵国灭亡的事情。 “九姐,不管怎么样,我们绝对不可以坐以待毙,一定要先发制人,否则……否则……我现在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希望我们再分开!”温焉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赵沁看见她这模样,心里不免一动。就算她现在变得再怎么冷血残酷,但是她还是舍不得她的亲人,不忍他们受一点儿苦。 “你放心好了,温焉。这件事情一定不会牵连到我,就算牵连到我,我也绝对不会有事的。”赵沁笑了笑,眼里一闪而过一抹算计之色。 温焉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昨晚……你去检查那个女尸了?”赵沁迟疑地问道。 “嗯,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就看了一下。” “那你身边当时是不是还有人?”赵沁侧了一下头问道。 “嗯,九姐你怎么知道的?”温焉惊讶的看着她。 “昨晚,嬴政和我说话时,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我当时就想,他肯定是猜测到了什么。那么当时在你身边的是不是凤黎?” “的确是她。” “呵呵……”赵沁冷笑了几声,“那个女人也不是一个轻易能对付的人,不过……我看她倒也是真心一片为了嬴政。所以……我们要是能够将她拉入我们的阵营,那么以后做什么事情就可以少了很多障碍。” “只怕她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我们拉入进来,”温焉皱着眉头道,“她的眼眸看起来能够洞察一切事情,让我每次看了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她识破。” “当初我才进宫里的时候,她也是对我加以警惕。她时不时的观察着我,甚至还偷偷用画像与我对照。不过幸好,你我面容有八成相像,才没有被她识破身份。”赵沁说道。 “那就好,我现在也化妆了,想她也难以猜出什么。”温焉摸着自己的脸道。 赵沁看见她这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昨晚大王还问起你了,说你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皮肤这么黄?呵呵……我就笑着说你是从泥土里来的人。” 温焉听见嬴政问起她了,心里不禁一紧,低声喃喃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不是对我的身份还有些怀疑?” “我想也是,估计他会找个机会,来验一验你的身份,看样子我们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做好准备。”赵沁道。 “嗯。”温焉低声应承了一下。如果嬴政要验她的身份,查她的亲人和户口之类的。华奕已经替她安排好了。要是他……想要查她究竟是男还是女,这个就不好解决了。 赵沁垂首,心里暗自盘算着事情,已经想好了应付即将到来事情的方法。 ………… 小筑苑内。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四周萦绕着淡淡的清香。赵沁穿着一身黄色华服,头戴碧绿簪子,步子缓缓的在庭廊里走着。她画着浓妆,充分突出她五官的深邃。她抿着红唇,似笑非笑,眼神惬意的欣赏着池塘里的荷花。 “这里的环境不必我壹凤宫差啊!”赵沁叹了一声说道。 “娘娘,大王为您挑选的地方,自然是不会差的。”轻语在边上笑着说道。 “呵呵……在这后宫里恐怕也就只有娘娘你能够独享大王的宠爱了。”蒙雅也笑着说道。 幽兰忽然指着池塘上的一朵荷花,惊喜道:“娘娘。您瞧,那朵荷花上有只蜻蜓呢!” “在哪儿?”蒙雅与轻语立即好奇地张望着。 赵沁倒是在前面,含笑不语,时常瞥过视线与温焉对视。现在在赵沁的身边,有三个贴身奴婢和一个公公伺候着她。那三个奴婢就是蒙雅、轻语和幽兰。而公公便是温焉。 “这小筑苑是不是与西陵园相邻?”赵沁忽然挑眉问道。 温焉听见西陵园三个字,便想起了暮暮那张悲伤的面容。 “娘娘,是的。”幽兰答道。 “嗯……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去看看我的故人。”赵沁半眯着眼眸,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次赵沁看过暮暮以后,温焉听说暮暮情绪失控了很久才恢复过来。现在她又要去看她……温焉心里便有些不忍。虽然暮暮对不起太子哥哥,对不起赵国。但是如果此事换成了是她的话,她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娘娘,听说陈姑娘身体不好,近日一直卧病在床,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休息。”温焉说道。 “你这奴才是怎么跟娘娘说话的?一点尊卑都不懂?”幽兰厉声对温焉说道。 温焉意识到她刚刚的语气,立即低下头。准备向赵沁认错,赵沁却瞪了一眼幽兰,道:“罢了罢了,本宫身边的奴婢才出过事,现在不想去把这股晦气带给陈姑娘。”赵沁刚说完。正欲离开池塘边,却听到轻语一声疾呼。 “那……那是什么?”轻语瞪大双眸看着长满荷花的池塘,她脸色吓得有些苍白,不禁咽了咽喉咙。 “又是一个奴婢!”温焉蹙着眉头,上前一步,看着池塘上漂浮着的一具尸体。那尸体看情形又是赵沁身边的某一个丫鬟,这次,她是死在了池塘里。她的头发与荷叶相纠缠,显得恐怖至极。温焉有些不忍心,撇过头去。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毕竟这些奴婢都是无辜的! 蒙雅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赵沁,道:“娘娘,需要奴婢将她打捞上来吗?” 赵沁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具漂浮的女尸,轻启唇瓣,低声道:“准。”蒙雅听了赵沁的话,立即跳入湖中,身姿敏捷,迅速游到女尸旁边,然后拖住她,便将她朝岸上捞。 “这……这事需要告诉大王吗?”幽兰嗫嚅道,眼神有些惶恐。 赵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望向刚刚被蒙雅拖上来的女尸,她脚步走向女尸,道:“幽兰,你快去将此事禀告大王。” 幽兰听了话,赶紧朝身后跑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凶(四) 第一百二十八章暗凶(四) 温焉摒了摒呼吸,走向女尸,那尸体已经浮肿了,但是面容还是清晰可见,想必是死不久的。她走到女尸身边,侧着头,不忍看她,然后打开她的嘴,想看看她是否与上次那个女尸一样,嘴里藏着什么东西。 “呵……小文子,估计人家这次不会再搞同样的把戏了。”赵沁声音冷冷的说道。如果嬴政相信她,那么这些栽赃嫁祸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还是先趁大王没来之前查一下尸体比较好。”温焉忍住干呕,伸出手,朝女尸的怀里查去。轻语看见温焉这副认真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一丝疑惑。这赵公公也未免太尽职尽责了? 这次女尸身上没有什么东西,温焉检查完后,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不禁发呕。赵沁见状,立即让她先下去洗手。 等温焉回来后,池塘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嬴政仍旧穿着黑色绣着金丝祥云的华服,身子修长的站在中间。他眉目清俊,神色冷淡,单手背在身后,眼神透过众人,落在赵沁的身上。 温焉垂下头,悄悄站到赵沁的身边。嬴政忽然瞥见一抹悄悄移动的身影,视线一转,看向温焉。她垂着头,他看不见她的神情。 赵沁上前一步,遮住了嬴政探究的目光:“大王,此事确实与本宫无关,本宫是无辜的。” 待在赵沁身后的温焉,听见她这样说,心一惊,抬起头来看着赵沁。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不是查过那女尸的身上吗?”轻语垂首,悄悄对温焉说道。 “是的,怎么了?”温焉眼角瞥向那浮肿的女尸,她之前明明已经很仔细的查了,确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那女尸的怀里藏着之前吊死的那名奴婢的信笺。”轻语蹙眉说道,“你怎么会没有查到?”她眼神有些怀疑的看着温焉。心里进行了一番猜测。 温焉一顿,张了张口,难以置信的看着轻语:“怎么可能?我查的很仔细,她的怀里是什么也没有?” “呵……”轻语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凤黎姑娘在那女尸的身上查出了信笺。” “信笺……”温焉咬了咬下唇,她的确是什么也没有查到,那这信笺是什么时候藏入到女尸的怀中?当时她离开后,在场的就只有赵沁、蒙雅和轻语。有赵沁在,蒙雅和轻语自然是没有机会藏信笺的。那么……也就是说信笺是后来才藏到女尸的怀中。难道是凤黎……是她在搜查的过程中,趁机将信笺放到女尸的怀中吗?可是凤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与赵沁无冤无仇,是没有理由这样做的。 “轻语,这信笺上写了什么内容?”温焉低声问道。 “壹妃娘娘乃是魏国奸细。请你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大王。寒雪。寒雪……乃是那淹死的奴婢的名字。”轻语道完,目光却投向了前方的嬴政。 温焉顺着她的视线,一抬头,猝不及防,与嬴政正好对视了。她立即低下头。躲到赵沁的身后去。 嬴政手里正捏着那份信笺,他看了一眼,将它递给旁边的凤黎,然后道:“魏国奸细……呵呵,这奴婢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撒谎,壹妃怎么可能是魏国的奸细?”嬴政一句话,便定了结果。 “可是……大王……”索妃还想说什么话。却被身后的歆妃给阻止了。这是温焉第一次看见歆妃,之前她便听说过,在赵沁未入宫前,歆妃是嬴政最宠爱的妃子。 歆妃穿着一件白色衣衫,简单素净,再加上她身形瘦弱。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清纯韵味。她眉目清秀,朱唇微闭,五官干净而美丽。除了赵沁,估计这后宫最美丽的女子应该就是她了。温焉在心里不禁赞叹起来,不过却有丝难受之情悄悄涌来。嬴政身边居然有这么多美丽的女子…… 嬴政冷冷扫了一眼索妃。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道:“索妃,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吗?” “臣妾……”索妃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赵沁,然后撇过头,压住心里的不满,道,“臣妾没有话了。”其实她心里还有千言万语,全是为什么。为什么大王要如此偏爱那个女人?为什么大王不将此事彻查?为什么…… “如果都没有什么话了,那好,你们先退下去吧。”嬴政似是有些疲惫的说道。最近要对魏国出兵,他日夜难寐,思考着边境的事,现在还要处理后宫的诡谲风云,实在是有些劳累啊。不过一看到壹妃,他的心里就安慰了许多。毕竟,她是他坚持下来的支柱。过去没有她的一年,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心底的那片温柔,只留给了过去的人。 等那些闲人都退去后,嬴政走到赵沁的面前,凌冽的面容一下子消失了。他对她笑了笑,然后道:“最近真是吓到你了,是朕不好,没有好好的保护到你。” 赵沁巧笑嫣然,脸上露出一抹娇羞,道:“政,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哈哈哈哈……”嬴政听了她的话后,大笑起来。原是疲惫的一颗心,瞬间活了起来。 “政,这些事情都是针对我的,你这样偏袒我,会不会……”赵沁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嬴政给打断了。 “会什么?谁敢忤逆朕的意思?难道朕连这点后宫小事都管不住吗?”嬴政横着眉目,颇有些霸气的说道。 “政,我……我只是怕到最后事情会发展到连你都不愿意保住我了。”赵沁微微有些哀戚的说道,“我现在在这偌大的秦王宫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如果连你也不信任我了……我……我实在是……”赵沁说着说着,眼泪便欲落下。 嬴政自然是见不得她哭,双手爱怜的抚着她的脸蛋,低下头,轻声说道:“别这样,十一,我曾说过的,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赵沁张了张红润的唇瓣,却咽下了口中的话。在这世间,你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十一,却不知道,你才是伤她最重的人。 温焉看着眼前两人的你侬我侬,视线僵硬的撇开,正好与凤黎相遇。却发现,原来凤黎一直在观察着她。 凤黎对她笑了笑,温焉也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便垂下头。 “赵公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凤黎声音淡淡的说道,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停留在她的嘴角边。 温焉心里已经明白她找她的缘由了,便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垂首,悄悄离开这里。 “赵公公,看样子我们之前的想法是对的。”凤黎开门见山说道。 温焉轻笑一下:“呵呵……难道凤黎姑娘不怀疑我吗?” “嗯?我为什么要怀疑你?”凤黎挑眉问道。 “因为从蒙雅将女尸捞上岸后,接触过女尸的人,就只有我一人。”温焉停下脚步,看着凤黎道。 “呵呵……按照这个说法,赵公公是不是也怀疑我?毕竟,是我后来搜查女尸,在她怀里找到了信笺。”凤黎微微笑道,深邃的眸子闪着淡淡的光芒,像是古井里的点点星光,让人琢磨不透。 “不瞒你说,我的确是有一瞬间怀疑你是凶手,不够后来转眼想想,不可能是你的。”温焉一字一字说道,她沉下眸子,暗道,凤黎是个聪慧的女子,如果她真的爱嬴政,相信以她的性格,是不会对赵沁下手的。 “哦?你是怎么确定我不会是凶手的?”凤黎好奇的反问道,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太监,居然能够如此了解她。 “呵呵……”温焉笑了笑,掩饰住内心真实的想法,“因为这件事情太有风险了。如果凶手是你的话,万一大王不让你去检查尸体,那你该怎么去完成这个阴谋?更何况,凤黎姑娘你也没有必要去陷害壹妃娘娘啊。” “呵呵……说的很对,那依赵公公之见,凶手会是谁?” “这件事情,我们还要重头到尾查清楚之后再下定论比较好。不过凭着凤黎姑娘多年的深宫经验,不知你可有什么高见?”温焉又悄悄将话题抛向了凤黎。刚刚凤黎想借此,从她口中套出些东西。 “凶手我无法猜测是谁,不过我想,快了。”凤黎若有所思的道,“对方都已经接连害了两个人,按道理是要下杀手锏了。” “呵呵……如果将来真要出了什么事,还希望凤黎姑娘你能够多多帮助我们壹凤宫。”温焉垂首道,“毕竟,娘娘和大王之间好不容易才在了一起,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次分开。” “那是自然的,如果壹妃娘娘真是冤枉的,我一定会帮助她。只不过……我觉得对方此次来势汹汹,势必是要将壹妃娘娘打垮。所以你们壹凤宫要先发制人,一定不能再受别人牵制了。”凤黎建议道。 “凤黎姑娘说的是,这件事情我等会会和娘娘从长计议的。”温焉沉声说道。 “赵公公若有空,我们晚上再去看看那两具女尸,想必还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好,那就先这样说定了。”温焉笑着答道,没有想到凤黎姑娘如此信任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凶(五) 第一百二十九章暗凶(五) “最近宫里接连出现奴婢死掉事情,以微臣之见,大王不如趁此与小女成婚,为后宫冲喜消灾。”陈太傅弓腰谦卑说道。 嬴政神色淡淡,道:“嗯,司空大人说的很对,朕会尽快考虑与暮暮之间的婚事。” 陈太傅听此,不禁喜上眉梢:“微臣已经查了黄历,下个月初五是个吉日……” “那就下个月初五吧。”陈太傅还未道完,嬴政便打断了他的话,嬴政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眸子,似是沉思着。 陈太傅见他这个样子,便跪安:“如果大王没有什么事了,那微臣便先行退去了。” “嗯。”嬴政淡淡的道。 陈太傅走了之后,嬴政睁开眼眸,看着垂首站在旁边的凤黎:“你今天……找那个赵公公谈话了?” “是。”凤黎答道,没有想到嬴政竟会细心到发现他们两个离开谈话之事。 “谈什么?”嬴政潜意识的问道。 “谈一些关于案件的问题,在蒙雅将尸体捞上来之后,她曾搜查过女尸,当时她在女尸身上什么也没有找到。而我后来却在女尸身上找到了信笺,所以我觉得在此之间,一定还有什么事发生,只是被我们忽略了。” “嗯,”嬴政哼了一声,然后手臂一扬,在他身后悄悄涌现出来两个人,正是轻语和蒙雅,“当时的事情,朕想她们两个会比较清楚。” 凤黎看着轻语和蒙雅两人,微微一笑,原来嬴政在壹妃身边也安插了人:“不知两位姑娘能否将当时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 “可以,”轻语笑道,“当时幽兰发现湖面漂浮着女尸后,蒙雅就跳入湖中将女尸捞了上来。赵公公看着女尸。心里不放心,就去搜查女尸的身体。娘娘则命令幽兰去禀告大王,而我们姐妹俩就一直站在旁边。” “那……你们觉得这信笺会是赵公公放入女尸的怀中吗?”凤黎问道。 “不太可能……”蒙雅摇了摇头,“一方面。当时我们几个人都在盯着她看,她没有机会下手,另一方面,她……似乎很关心娘娘,按道理来说是不会陷害娘娘的。”蒙雅悄悄说着话,眼神有些胆怯的扫了一眼嬴政。 嬴政听到担心这两个字时,眉头微微皱了皱,她不过是一个太监,他有什么好吃醋的。 “蒙雅的想法与我一样,所以那信笺可能是在她搜查之后。被人放入女尸怀中的。那后来还有发生什么事吗?”凤黎再次问道。 “后来……后来赵公公就先下去洗手,我和蒙雅就待在娘娘旁边等着大王来到。不过……”轻语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眸,道,“中间的时候。娘娘看着女尸忽然干呕了几下,差一点儿晕倒,当时我和蒙雅都手忙脚乱的围着娘娘。很可能……就在那个时候有人趁机将信笺放入到女尸的怀里。” 凤黎微微侧了侧头,眼神沉了下来,“你可以说得再详细一下吗?” 轻语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道:“赵公公退下后,我和蒙雅就各自站在壹妃娘娘旁边。娘娘看了几眼女尸。心里便觉得不舒服,双腿一软,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上。我和蒙雅见此,都快速冲向娘娘,扶着她。然后大王你们一行人,就出现在前方了。” “那这期间……真的没有人来吗?”凤黎低声道。 嬴政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难堪。他冷着眼眸,哼了一声:“区区一个信笺,却弄得如此复杂。不管此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于壹妃。而任何想要陷害她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凤黎听着嬴政这番话。觉得有些怪异,一时却又不知道在哪儿。 “轻语,壹妃那儿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嬴政闭上眸子,沉声问道。不是他怀疑壹妃,而是他想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他想掌握她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心安,才能觉得她是属于他的。经历了生离死别,让他格外担心失去。 “娘娘身边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不过……昨日娘娘想要去小西陵园找暮暮姑娘,却被赵公公给拦住了。”轻语道。 “赵公公……又是他?”嬴政蹙着眉头,却没有睁开双眸,“她对壹妃说了什么?” “她说陈姑娘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她比较好。” “呵呵……壹妃是不是就这样听了她的话?”嬴政睁开眸子,狭长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是。”轻语咽了咽喉咙说道,她看着嬴政不悦的脸色,心里不禁有点害怕。 嬴政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握住,薄弱的双唇紧紧抿住,十一,似乎是格外的听那个人话!看样子,他还是不能太放松警惕,那个人势必要调查清楚,必要时可以除了她,千万不能因为她而影响他和十一之间的感情。 “朕也是好久没有去看望故人了,凤黎,摆驾去西陵园。”嬴政忽然说道。 ………… 西陵园内,四周静悄悄的,仿若是无人之地一样。暮暮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腰间斜斜的束着淡黄色的腰带。她坐在亭廊边,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一阵微风吹过,掠起她鬓间的碎发,她也无动于衷。 温焉躲在假山后面,悄悄看着她。对于暮暮曾经的选择,她不恨,只是替太子哥哥觉得惋惜。温焉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心里有些难受。她很想走到她的面前,喊她一声暮暮,化解七年前的一切恩怨,可是她却不能。 正在温焉遐思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她心一惊,身子朝假山后面挪了挪。嬴政站在暮暮的身后,视线随着她的视线向前望去,却只看到了一池碧波。 嬴政对暮暮没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感恩之情,还有愧疚之情。他知道她一直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他和她一样,心里都有爱的人了。而他,却已经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了。而她,却永远也没有机会了。太后赵姬知道两人之间都没有男女之情,所以特地恩赐暮暮未嫁入王宫之前,便可以居住在西陵园。目的是希望两人能够渐渐培养出来感情,但是嬴政却从没有见过她。或许是因为壹妃的出现,亦或许是因为他心底最深处的抗拒。 嬴政看着暮暮廋弱的背影,一时沉默无语,站在她的身后,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知道她素来喜欢宁静,所以进西陵园时,特地未让奴婢通报。可是现在要他冒然开口,他会觉得自己打断了俗世的安宁。 其实暮暮早已经发现他的到来,她从石板上已经看见了他的倒影。只是她不想打破安宁,不想用虚假的面容来面对他,所以索性不去理会他。 温焉躲在假山边,看着前方的两人。实在是太凑巧了,她偷偷来这看望暮暮,却正好撞见了嬴政。千万不能被嬴政发现,否则的话…… 过了很久,嬴政决定转身离开这里,他正欲转身,暮暮却轻轻开了口。 “大王,我可以不嫁给你吗?”一句轻轻的话,虽没有多少音量,但是却敲进了嬴政的心里。如果是其他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只怕那人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嬴政却一直未动,脑海里想起很多年前他和温焉诀别的场景。他搂着她,给与了一生的承诺,可是最后却没有勇敢的去实现。如果他可以不在乎那么多东西,或许他们之间就不会经历那么多挫折。 “可以……”嬴政淡淡的说道,一阵微风又吹过来,掀起两人的衣角,但是怎么也碰不到一起,不适合的人,无论怎么样也还是不适合。 暮暮听了他的话,嘴角抿出一丝笑意,眼中却有着无尽的悲凉。她不会嫁给他,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嬴政朝前走去,一步一步,衣袂飞扬,只是脸上却没有多少色彩。从赵国覆灭之后,他以为温焉会永远他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真正开心过。现在壹妃的出现,仍旧没有使他卸下心底最沉重的包袱,他还是不开心,还是很恐惧。 温焉看着嬴政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也莫名的难受起来。他心中的苦,她又何尝不懂?只是……她也不易。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欲转身,却正好对上了暮暮的视线。 暮暮看着她,忽然一笑:“我认得你,你是温焉身边的公公。” 温焉看着眼前的暮暮,心里的惊慌还未散去。她刚刚失神的望着嬴政的背影,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经被暮暮发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她让你来看我?她还怪我吗?”暮暮喃喃说道。 温焉看着暮暮恍惚的神情,心里难受的感觉又深了:“暮暮姑娘,娘娘她并不怪罪你,她……是让你奴才前来道歉的。” “道歉?”暮暮眼神有些迷惑的看着温焉。 “嗯,娘娘是觉得上次说的话不对,所以要奴才前来道歉。”温焉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 暮暮看着温焉,忽然就不说话了。她一直盯着温焉的眼神,良久,戚戚然道:“壹妃是不会让你来认错的,因为她……压根就不是温焉。” 温焉听了她的话,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暮暮,艰难的问道:“暮暮姑娘,你为什……什么要这样说?” 第一百三十章 暗凶(六) 第一百三十章暗凶(六) 暮暮笑了笑,转过身去,腰间的淡黄色腰带随风轻扬,“我只是随口说说的……觉得她变了太多,不像我记忆中的温焉了。” 温焉感觉自己额间冷汗不断冒出来,她咽了咽喉咙,努力使声音平静下来:“我想……很可能是娘娘经历了太多,所以才会变化的。” “呵呵……我也是这样想的。”暮暮眼神有些悲戚的看着前方,喃喃说道,“谁都会变化,可是我却还停留在过去。” 温焉看见她恍惚的神情,也黯然垂下眸子:“暮暮姑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世间的任何道理,都是说得容易,做了却难。温焉也深知这个道理,在她心里也曾想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可是她自己却做不到。 “希望一切都会过去,连我也成为过去……”暮暮若有所思的说道,温焉看见她始终这个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暮暮姑娘,你脸色有些不好,需要我去叫太医吗?”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暮暮侧过头看着温焉,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在这王宫里,你还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温焉一愣,随即勉强笑道:“暮暮姑娘,不是还有大王关心你吗?”她看着暮暮苍白的脸色,心里难受至极。如果太子哥哥看见暮暮现在的模样,会不会原谅她? “大王……”暮暮上前几步,细手轻抚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大王,他担心我吗?他不过是把娶我当成一件任务。而我,也是将嫁给他当成一件任务罢了。我和他,彼此心里都难受着,还有什么心思去关心对方?” 温焉轻叹一声,目光投向远处:“所以暮暮姑娘你就更应该关心自己。在意自己。” “呵呵……”暮暮笑了笑,薄弱的唇瓣微微翘起,勾出苍白无力的弧线,“谢谢你的安慰。你……也去跟壹妃说声谢谢。”她说完话,便径直朝前走去,廋弱的背影,像是风中摇曳的花,随时便会凋零下去。温焉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眶在不知不觉间红了。 她擦了擦眼角,转身走出西陵园。 阳光妩媚,在她眼中却觉得无比刺眼。现如今的生活,她觉得很乱,乱的一塌糊涂。在这偌大的秦王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干什么?只能一步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温焉失神的朝前走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侧过头。看着来人,脸色瞬间喜悦起来:“小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构皱皱眉头,呦了一声:“呦……还记得我呢,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早忘记我这个奴才了。” “小高子,你怎么会这样说?我实在是太忙了。壹凤宫……壹凤宫那位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很难伺候的,所以我根本没有时间来找你。”温焉只得这样说,最近她被壹凤宫的事忙的头都大了,压根没有心事去在意其他事其他人。 “哦……你们壹凤宫是不是真的闹出人命了?”赵高忽然凑到温焉的耳边。小声问道。 “是的,不过这与我们壹凤宫没有任何关系,我想是有其他人陷害娘娘的。” “啊,原来是真的,最近宫里为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我还以为是谣言呢。”赵高惊愕的说道。 “呵呵……大王明明已经下令了,不得让闲人多说废话,没有想到,事情还是传开了。”温焉冷笑了一声,“这件事情,不过是别人陷害我们壹凤宫的,我想……要不了几天,真相就会出来了。”温焉沉下眼眸,低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这……壹妃娘娘才来宫里没多久,那些女人就开始行动了!哎……果真是一群蛇蝎妇人。”赵高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温焉听见一群蛇蝎妇人这几个字,不禁扑哧一笑:“小高子,你说这话也不怕被咔擦掉吗?”温焉顺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就你我俩呢,我怕什么?”赵高撇了撇嘴说道,“倒是你,在壹凤宫待得如何?那娘娘有为难你吗?” “娘娘没有为难我,你不必为我担心。”温焉笑了笑答道。 “哎……我是怕那壹凤宫的事会连累到你,这件事情,壹妃有什么打算吗?” “娘娘的打算我不清楚,像我这种做奴婢的,只需要伺候娘娘,听从她的吩咐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放心告诉我们。”温焉不想欺骗赵高,但是她又不想将壹凤宫的事说出来太多,所以就只好这样搪塞赵高了。 “哦,那你知不知道这次是谁想要害娘娘呢?” “呵呵……你把我想的万能了,我才来宫里,对这宫里的情况也不了解,哪里能知道是谁想要害娘娘?”温焉浅笑道,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哎……原还以为你进了壹凤宫,是捡到大便宜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赵高叹息着摇头,“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将你搪塞进去。” 温焉看着他叹息的神情,不禁笑了,如果没有赵高的帮助,估计她也遇不到她的九姐:“小高子,你也是为我好,更何况我现在在壹凤宫也没有什么事啊?娘娘很信任我,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什么。” “话虽说是如此,但是那壹妃还是太容易招惹到是非了,你身为她的奴才,一不小心脑袋就会搬家的。哎……都是我的错……” 温焉摇了摇头,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对。如果我现在不在壹凤宫,恐怕早就被茆临那个老太监给杀害了。” “哈哈……大总管要是听见你这样说他,一定会气得头冒青烟,哈哈……”赵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呀你,哎……”温焉叹了口气,“那茆临最近有没有找你麻烦?” “当然没有,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对付他那种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夸夸他几句就没事了。”赵高挺了挺胸脯,自信的说道。 “希望如此,茆临感觉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待在他的身边还是小心为妙。” “你放心好了,我在他身边都那么久了,对他很了解,所以不会出事的。”赵高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如果欺负你,你就投靠我们壹凤宫吧,我想壹妃娘娘还是可以保护你的。”温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怎么说赵高也是她在宫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如果没有他,她现在也不知身处何地了? “哈哈……那我还不如去投靠大王,这样你在壹妃身边称霸后宫,我在大王身边称霸天下,你说我俩到时多有权势!”赵高哈哈笑道。 “你小点声,大王要是听到你这句话了,你就去称霸阴间了!” “呵呵……我刚刚好像看见大王才从前方走过去,大王是去了西陵园还是小筑苑?” “去的西陵园。”温焉低声答道。 “嗯……这西陵园的主子也将会是壹妃的一个强大对手啊!”赵高微微叹息,摇着头,“所以你平时也要多长几个心眼,小心别到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我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人!”温焉挑了挑眉,自信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呢,前方来了一队婢女,赵高看了看,道:“来人了,我先离开了。” “好。”温焉话刚说完,赵高的身影便隐去了。 “前方是谁?好大的胆子!为什么见到歆妃娘娘不知下跪?”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响起。 歆妃……温焉喃喃说道,她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在九姐没出现之前,一直霸占着嬴政的宠爱?她抬起眸子,看着婢女中间的那人。那人也抬起眸子,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相互打量着,沉默不语。 婢女见温焉如此直视歆妃,不禁发起怒来:“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你主子是怎么教你的?为什么见到歆妃娘娘不知行礼?” “榕姨,不必在意,我想她可能是才进宫里的新人,所以不懂的规矩。”歆妃微微弯起唇瓣,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形。 温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笑了笑,却是垂下头,立到两侧去。歆妃轻轻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时,微微一顿,声音清脆的说道:“你是壹妃娘娘身边的侍从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温焉低声答道:“奴才的确是壹妃娘娘身边的侍从。”温焉觉得自己真将一个奴才的气质都演出来了,走哪儿,人家对她都有印象了。 “呵呵,”歆妃脸上扬着明媚的笑意,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温焉,道,“壹妃娘娘刚进宫里不久,对这里的环境也不熟悉,所以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你要待在她的身边好好伺候着她,我相信,她不像别人说的那样难以伺候。” “奴才知道了,奴才代壹妃谢谢娘娘的关心。”温焉不知道歆妃的话有多少是真意,但是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她一个妃子真真关心过赵沁。 “嗯。”歆妃看着温焉低垂的面庞,顿了顿,想说什么又停下了,然后轻轻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暗凶(七) 第一百三十一章暗凶(七) 小筑苑内,夜已深,灯却未灭。嬴政靠在椅子上,目光慵懒的看着对面正坐的美人儿。赵沁微微垂着首,唇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撩人笑容。她伸出芊芊十指,像是在拨弄一池清水一样,弹着古筝。 这音律,是《南有乔木》。 温焉立在身旁,一直低着头,不让自己的神色露出来。 一曲罢了,嬴政轻笑一声,收起慵懒的神色,站起身来,道:“十一,你的造诣又高了许多。” 赵沁站起身来,也是笑着,道:“政,因为这首歌对我来讲意义不凡,所以我才想要练好它。” 嬴政听她这样讲,不禁想起了当年她弹得《南有乔木》,当时差一点儿就让他丧失了理智,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深深爱着,不离不弃。他叹了一口气,走到赵沁的面前,伸出修长的胳膊,抚摸着赵沁白皙的面容:“这首歌对于我来讲也意义不凡,十一,它是属于我们的。” “嗯。”赵沁眼眸渐渐朦胧了,似是感动的,她也伸出手,握住嬴政的手。 屋内微弱的烛光忽然一闪,一阵冷风似是从窗户吹来。嬴政长眉微蹙,猛然推开赵沁,回身便抽出腰中的剑,抵挡住来临的袭击。 温焉看着屋里突然涌现出来的黑衣人,大惊失色,慌忙喊道:“快来人!有刺客!” 刺客并不与嬴政多做纠缠,反而脱身冲向赵沁,赵沁见黑衣人渐渐逼近,抱起桌子上的古筝,便朝他砸去。他手中剑一扬,一下子便把古筝砍断了。与此同时,嬴政却也已经纵身一跃,来到了赵沁的身前。他侧着头,低声对赵沁说:“你赶紧走。这刺客我来对付!” “不,政……我……”赵沁话还没说完,刺客便挥着剑朝他们袭来。 嬴政一剑便挡回去了刺客的攻击,然后一脚踢开他手中的剑。速度极快的冲向刺客的面前,在刺客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嬴政已经将剑驾在了刺客的脖子上。 刺客见状,忽然咬舌自尽,嬴政掐住他的下巴,想要阻止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嬴政一怒,一掌便推开了刺客的尸体。回首寻找赵沁时,一把利刃悄悄抵在了他的后背上。一个沉稳的男声说道:“大王,我们此次入宫并非是为了刺杀你。而是为了替天行道,杀了那个祸国殃民的壹妃罢了!” “呵……”嬴政冷哼一声,冰冷的说道,“是谁指使你们的?” “不……不……并没有人……指示我们,是我们自己想要为……天下黎民百姓做点事罢了!”刺客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嬴政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呵呵。好一个为天下黎民百姓做点事!”天下的黎民百姓,加在一起,都抵不过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纵然知道,她已不再是以前的温焉,但是他还是如此骄纵放任她。只因为,今生今世,他就只认这一人了。 赵沁刚出门外。便被一把寒剑挡住。黑衣人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反扣住她的双手,逼她走进了屋里。 嬴政看见赵沁被控制住,眼眸瞬间冷到极致。 “快放了她!”嬴政怒吼道。 “你们快放了娘娘,我愿意当人质!”温焉上前说道。刚刚嬴政与刺客厮杀时,她不知为什么没有抛下他离开。而是一直站在旁边,担忧的看着他。 “我们进宫就是为了杀这妖妃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放了她!大王,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吗?别忘了,你也在我们的手里!”刺客冷声说道。寒剑朝嬴政的脖颈又靠近了几分。嬴政倒是神色未变,只是眼神始终放心不下的看着赵沁。平日里秦王宫戒备严禁,根本不可能有刺客混进来。今天这刺客不仅混进来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救他们!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赵沁横着脸色说道。 “因为有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存在,秦国迟早是会灭亡的,只怕天下黎民百姓也免不了要受灾难。” “祸国殃民?呵呵……”赵沁冷声笑道,美丽的眸子染着淡淡嘲讽的意味,“真是一个好理由。”说完话,她便看着嬴政。想知道她这个妖妃在嬴政眼里究竟如何?嬴政却仍旧是如同往常一样,眸中的爱恋没有一丝变化。 赵沁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那种深爱的眸光,她也曾在另一个人的眼中看见过。只是后来,她恨透了那双虚假的眸子。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又想起了那个人,不可遏止的想着他,恨又带着爱。 嬴政看着赵沁恍惚的眸光,眼神忽然黯淡了。他悄悄运掌,沉下眉眼,猛然转身,一掌击中刺客的胳膊。刺客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下,另一个刺客还未反应过来什么事,嬴政又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了。嬴政将赵沁搂入怀中,顺势夺过刺客手中的剑,然后毫不留情的朝刺客要害刺去。 “啊……”刺客尖叫一声,倒了下去。 另一名刺客看见眼前这种情景,不禁大惊失色,没有想到秦王竟有如此高强的武功。他立即翻身逃跑,温焉见状,拾起地上掉落的剑,朝他追去。 “十一,你怎么样?” 温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她一瞬间愣住了,艰难的转过身,透过微弱的烛光,却看见嬴政正担忧的看着赵沁。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有种窒息的难受。 “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快去追刺客!”嬴政忽然横着眉眼,对门外正在发愣的温焉说道。 温焉低垂着头,握了握紧手中的剑,然后转过身快速追去。 赵沁看着温焉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悲悯。她一直以为温焉早已经离开了世间,所以才想要以她的身份接近嬴政。却没有想到,她这一举,害了她和嬴政无法相认。 温焉紧紧跟着前方的刺客,幸好她和华奕在一起的时候。练过几下,身上还是有几把刷子。刺客见温焉一直跟在身后,心里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要逃脱掉。他抬眼一看,紫侑宫,纵身一跃,便跳进了城墙。 温焉停下脚步,看着紫侑宫三个大字,立即拍着大门喊人。现在刺客进了紫侑宫,就不怕他逃掉了,只是这紫侑宫里的人恐有危险。 “是谁啊,大半夜的叫什么叫?”一个婢女打开了门,睁着惺忪的眼眸看着温焉。“是你?你要干什么?”这婢女是平日里跟在索妃身边的宫女,所以看到来人是温焉后,脸色立即不好起来。 “刚刚有刺客闯进了紫侑宫,你们现在快点逃出来,赶紧找侍卫进去抓住那刺客!”温焉急声说道。 “呵呵……有刺客?”那婢女明显不相信温焉的话。她抬眼正好看见前方一队巡逻的侍卫,立即喊道,“喂,你们快过来,这里有刺客!” 侍卫们听了话,立即跑过来,领头的是一个模样清秀。年龄看起来不大的人,他道:“怎么了?刺客在哪儿?” “呵……是这位公公说有刺客的,你还是去问他吧。”婢女斜睨了一眼温焉,瘪瘪嘴说道。 温焉看着那领头的人,道:“刺客之前出现在小筑苑,想要对大王和娘娘下手。幸而被大王给制伏了,可是还有个刺客趁机逃走了,我一路跟着他,看见他逃进了紫侑宫。” “什么?那大王和娘娘现在情况如何?”领头侍卫担忧的问道。 “大王和娘娘现在已经平安了。”温焉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侍卫对嬴政很忠心,不禁一笑。 “那就好。我们现在就进去搜查紫侑宫。” “喂喂……你们就这样闯进来了?要知道这紫侑宫可是索妃娘娘的寝殿……”奴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温焉给推开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温焉在心里感叹道。 “对了,为什么今晚小筑苑附近没有侍卫巡逻?”温焉皱着眉头问道。之前她大声呼救的时候,按道理会有侍卫冲来的。结果小筑苑附近却无一人,可见,那刺客的幕后黑手早已做好准备。 “因为王宫东边的一间废房突然着火了,所以调了很多侍卫前去扑火,却没有想到正好遇见这事。” 恐怕不是这么凑巧,温焉在心里暗道,却没有说出来。 温焉立在院子里,看着侍卫们一间一间的搜查着屋子,却什么结果也没有搜到。 “现在就剩下索妃的那间屋子了……”领头的侍卫,李承雪,走到温焉的面前说道。 “恐怕刺客就在那间屋子里……”温焉的话刚说完,门便打开了。 “谁说刺客在我这屋子里?呵呵……大半夜的还不让人说个安稳的觉,难道壹妃就如此看不惯我们这些妃子过点好日子吗?”索妃怒目瞪着温焉,猛然将门大开,厉声说道,“你们快给我进来搜查,本宫还要睡觉呢!” 李承雪看了一眼温焉,然后便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进去。李承雪将屋子搜查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他沉下眸子,道:“再找一遍!”如果门外那个太监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那个刺客就应该在紫侑宫才对,可是他在紫侑宫什么也没有找到。 “禀告统领,我们什么也没有搜查到。” 李承雪扫视了一眼屋内,实在是找不到还有其他地方没有被搜查的,他只得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他看见索妃冰冷的脸色,对索妃弯腰拱手说道:“卑职已经查过了,娘娘的寝殿很安全,并没有刺客闯进来,所以娘娘现在可以休息了,卑职就不打扰娘娘了。” 他说完话后,便领着侍卫走了出去,身后是索妃怒骂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温焉紧跟着李承雪,难以置信的问道,“我明明看见那刺客翻墙跳进去的,你们怎么会找不到?” 李承雪顿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温焉,道:“紫侑宫我已经亲自查过了,什么也没有找到,你确信那个刺客真的进了紫侑宫?” “当然,他受了伤,跑得不快,所以我才能够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我亲眼看见他跳进了紫侑宫的城墙内。”温焉皱着眉头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凶 (八) 第一百三十二章暗凶(八) “这紫侑宫是索妃的寝殿,我们内廷侍卫也不便多做停留,所以此事还是待我禀报了大王之后,再由他做决定吧。”李承雪望了一眼紫侑宫说道。 “那暂时也只得如此了……”温焉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先行告辞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温焉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的面容问道。 “卑职是内廷侍卫统领,李承雪,不知公公是谁?”李承雪态度谦恭的说道。他堂堂一个侍卫统领,完全是不需要看着太监脸色行事的,但是他对温焉态度仍旧温和谦恭,让温焉看了心里不禁有些喜悦。 “我叫做赵文,你可以喊我赵公公。”温焉对李承雪笑了笑,然后拱起手臂,告辞。 李承雪看着温焉的背影,轻轻一笑:“赵文……赵公公……” 嬴政每次和赵沁待在一起的时候,通常都会屏退两侧的人。所以这次他夜宿小筑苑时,凤黎他们都没有陪在身边。凤黎听到宫里人说刺客时,便立即带人冲向了小筑苑。等她到了小筑苑,便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幸而,嬴政和壹妃都安然无恙。 “大王,奴婢护驾来迟,请恕奴婢之罪!”凤黎垂首跪着说道。 嬴政看了她一眼,便又将视线转向了赵沁:“凤黎,快去请太医来,让他看看壹妃娘娘身体是否安然。” “大王,我没有事。”赵沁脸色有些苍白,勉强对嬴政笑了笑。她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散去,眼前便是一阵晕眩,然后整个人晕倒在了嬴政的怀里。 “十一……十一……”嬴政惊慌的喊着她的名字。模模糊糊中,赵沁仿佛看见了郭子胥的面容,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体力不支。终究晕了下去。 温焉一进屋,便看到赵沁晕倒了的场面。她只得立在旁边,眼眶红红的看着赵沁。凤黎见赵沁晕倒后,转身就去请太医。她走到温焉身边时。两人的视线相互交汇了一下。 “十一……十一……你怎么了?”嬴政紧紧搂着赵沁,平日里冷邃的眼眸此刻竟泛起了红丝,他眉头皱到了一起,心痛得无以复加。失去……获得……失去……再得……他已经受够了那些痛苦,现在只想好好的跟她在一起,共同驰骋天下。 太医不一会儿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刘太医看着晕倒的壹妃娘娘,心里顿时谨慎起来:“卑……卑……”刘太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政不耐烦的打断了。 “你快来看看十一究竟怎么了?”嬴政将赵沁放在床上,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刘太医上前一步,颤微微的再次行了个礼:“请……请恕卑职冒犯娘娘了。”他伸出手,轻轻抚着赵沁的脉搏,沉思了一会儿,脸上谨慎的神色渐渐舒缓:“启禀圣上。娘娘并无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微臣等下开个方子,让御膳房按此来滋补娘娘的身子。” “嗯。”嬴政听见太医说赵沁身体无碍,心里便安稳了些,他轻轻为她掠过耳边凌乱的发丝,深深叹息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视线不期然的与温焉相遇,看见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心里竟然有一瞬间的停顿,大脑也有一瞬间的空白,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过来,“刺客抓到了没有?”他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感情。 “奴才一路跟着刺客,看见他进去了紫侑宫,但是侍卫们随后进去搜查。却是一无所获。”温焉垂首道。 “紫侑宫……”嬴政气息冰冷的说着这三个字,他站起身来,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俨然一副风雨欲来的摸样,“呵呵……最近真是什么事都会扯上紫侑宫!” 温焉看着他冰冷的脸色,不禁咽了咽喉咙,他虽然神情没有变的狰狞,但是却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慑感。她父王也曾是帝王,在她父王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慵懒和颓废,而嬴政身上透露的却是冷酷和霸道。 “大王,需要奴婢再带人进紫侑宫搜查吗?”凤黎问道。 “不必了,你在小筑苑多安排点人手,好好保护娘娘。”嬴政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赵沁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温焉看了一眼赵沁,然后才走出去。 没有想到一出门,温焉便看见了暮暮。暮暮脸色仍旧苍白着,一双眼睛也没有多少色彩,她看到温焉出来了,立即走上前去,担忧的问道:“温焉怎么样?她有没有什么事?” “娘娘她……很好。”温焉看见暮暮脸上的担忧之色,心里一瞬间涌现出来一股暖流。 “那就好……那就好……”暮暮喃喃说道,她脸色渐渐又恢复了麻木之情,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暮暮……”温焉小声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她却没有听见,仍旧朝前走着。温焉想要说什么,但是喉咙却被堵住了,压抑了所有的感情。 凤黎在旁边看着温焉的神色,唇边一抹笑意,道:“赵公公认识暮暮姑娘吗?” “嗯?哦……我是一直跟在娘娘的身边所以才认识暮暮姑娘的。” “哦……今晚刺客的事,赵公公如何看?”凤黎立即就转换了话题,眉头开始皱起来,认真的思考着事情。 “我没有什么看法,只是很好奇,那刺客怎么会在紫侑宫就消失了?”温焉道。 “最近在壹妃娘娘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指向了紫侑宫,呵呵……”凤黎轻笑一声,脸上神色让人难以捉摸,“要么是紫侑宫的人在搞鬼,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看着两宫对抗。” “不管怎么样,希望这些事情快些结束。”温焉叹了一声说道。 “结束?恐怕是不可能的……”凤黎面无表情的说道,“后宫内的争斗永远都不会结束,因为只要有利益,就永远也不会停止勾心斗角。所以这件事情,可能只是一个开头,壹妃娘娘若想永远和大王相守在一起,恐怕还需要经历很多。” 温焉沉默不语,转身看着漆黑的天空。夜晚的风徐徐吹来,她身上却无一丝凉意,就如同她的心一样,充满焦躁与不安。这些事情快些结束吧,等一切都结束后,她会回去,远离这世间所有的争斗。 “赵公公,不管这后宫谁赢谁输,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大王,而在这世间唯一能伤害大王的人,也就只有壹妃娘娘了。只有壹妃娘娘平安,大王才能安心。只有壹妃娘娘幸福,大王才能开心。所以,我会以我之力,护娘娘平安幸福。”凤黎对着温焉说道,她音量虽不大,但是却含着执着坚定之情。 温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此前她对凤黎喜欢嬴政这事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但是听到她现如今的话,温焉是真的相信她喜欢嬴政了。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如此在意他所爱的人?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如此拼尽全力去护他人周全? 微风轻轻掠起凤黎耳边的长发,她说完那些话后,如古潭般深邃的眸子变得温和起来。温焉看着她,良久,露出一抹笑容:“凤黎姑娘,我代娘娘谢谢你。” “不必……”她道,声音轻轻的,如果不是夜太静,温焉很难以听得清楚。 ………… 夜半刺客的惊险,让温焉早已没了瞌睡。她立在窗边,看着赵沁的屋内。门房紧闭,灯火通明。他的身影,被烛光拉的很长,他静默的立在床边,而她静默的立在窗边。他遥望着赵沁,而她要望着他。烛光微闪,他的身影也随着动。她在心里悄悄描摹他的影子,额头上的专属于帝王的九旒冕,脖颈高高立起的黑色衣领,腰间深色的衣带,还有他宽松的衣袖衣摆,都在她的心里一点一点的留下痕迹。 她不是不爱他,不是不会吃醋,只是刻意的不愿去想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他为什么会认错她和九姐?她怕越想,真相就越残忍。她垂下眼睑,掩藏住眼里的落寞,然后悄然关上窗户。 嬴政打开门,便正好看见斜侧方一扇窗户关闭。他依着那窗户上的身影,知道她便是赵文,赵公公。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眸子一瞬间便被她的身影给吸引住了。他立在门边,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他仿佛从那身影中,能够感受到她的落寞,以至于自己的心都变得惆怅失落起来。他看见那个身影像是无力一样,靠在窗户边,然后渐渐低下去,直至看不见。他心里的感觉还未清楚时,屋内床上忽然传来淡淡的呻吟声。他立即走进屋内,来到赵沁的床边。 “十一,你怎么了?”嬴政轻轻抬起赵沁的肩膀,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 赵沁仍旧是在沉睡着,只是嘴里呢喃说着一些话:“子……子……” 嬴政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担忧的看着她,“幸好没有发烧……” “子……子……” “什么子?”嬴政忽然皱起眉头问道,“子是什么?” “恨……你……杀……杀……”她的话语虽然苍白无力,但是却充满了恨意,让嬴政不由得心一惊。她在恨谁?她要杀谁?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凶(九) 第一百三十三章暗凶(九) 翌日,等赵沁醒来后,嬴政已经离去了。她揉了揉仍旧有些痛的额头,起身便下床。温焉正好推门进来,看见赵沁醒了,便立即扑到她的面前。 “九姐,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是身体虚了。倒是你,脸色怎么会如此差劲?”赵沁怜惜的看着温焉。 “呵呵……九姐,你忘了吗?我可是在脸上涂了一层颜料,所以这不是脸色差,而是颜料的作用。”温焉不以为意的道。 “温焉,昨天我晕了之后,还发生什么事了?”赵沁问道。 温焉看了看眼门外,确定没有人后,低声道:“九姐,那刺客可能与紫侑宫有关系。昨晚我一直追着他,结果他逃进了紫侑宫,可是随后侍卫们却找不到他了,所以我怀疑是紫侑宫的人将他藏了起来。” 赵沁听着话,脸色没有一丝起伏,只是一双美丽的眼眸却露出嘲讽之色:“紫侑宫……索妃吗?她是不是真的以为大王会看在他们孟家的份上,就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九姐,你先别担心这些事,我想大王他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赵沁闭上眼眸,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温焉,公道是自己争取的,从不是别人给你的。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永远不要太相信男人,不要将自己的一颗心全都付出去。因为到最后,你会一无所有,而他却会坐拥一切。” 温焉看着赵沁脸上冷酷的神情,知道她又想起了郭子胥。温焉无论如何是不相信郭子胥会那么无情无义的,她觉得九姐和郭子胥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九姐,我会铭记你的话。”温焉点了点头,看着赵沁苍白的脸色,她实在是不忍心反驳她。 “你若真能记住就好了。像郭子胥这样的男子,没有任何追求,都会这样对我。更何况嬴政了?他志在天下,恐怕难以平衡你和天下之间的地位。所以。温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能太过于奢求什么,否则到最后伤害的只能是你自己。”赵沁垂首说道,她以前对郭子胥也没有要求太多,但是为什么却被他伤的那么深?还是不能将感情看的太重…… “九姐,我……我连我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都不清楚,我时常告诉我自己,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了,我不会原谅他对赵国所做的事情。可是……有时候我又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的想着,我和他之间的未来。呵呵……”温焉苦笑了一下,“不能奢求太多……我还是忍不住奢求太多。” “我不是阻止你和嬴政在一起,而是不希望你将来和他在一起后,付出太多。”赵沁看着温焉。一字一字说道,“将一颗心,高高悬起,不被别人轻易碰着,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九姐……”温焉眼眶微红,倾身搂住她,“我知道了。谢谢你。” 赵沁搂着温焉,便沉默不语了。 ………… 在小筑苑遇刺的第二日,深宫又出事了,只不过这次换成了西陵园。温焉刚走出小筑苑,便看见侧方的西陵园进进出出一些人,其中还有几个婢女掩面哭泣着。 温焉想起昨晚暮暮的神情和话语。心里顿时觉得不安稳。她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一个婢女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哭凄凄的?” “姑娘……姑娘她……”婢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如豆的眼泪哗哗的落下。 温焉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顿时一凉:“暮暮……暮暮……她究竟怎么了?” “姑娘……她仙逝了……”婢女哭泣着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温焉连连后退几步,难以置信的问道。昨晚。她才看见她。昨晚,她才和她说完话。怎么会在第二日就听到了她的死讯?她不相信她听到的话,仓皇着脚步,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屋里。她要亲眼看看一看,才能相信暮暮离开她了。 西陵园内到处充满着一种阴郁的气氛,宫女们都穿着素色衣衫,神色悲戚。温焉看到屋内中间的担架上,一块耀眼的白色丝绸布遮住了暮暮的尸体。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心里难受至极。 “大王驾到……”尖利的太监声在温焉身后响起。她克制住心里的难受,立即向旁边站去,垂下首行礼。 嬴政在众人中走过来,眼光却突然落到了她的身上,只是短短一瞬,便移开了。他脚步有些沉重的朝着暮暮的尸体走去,耳边响起了她不久前才说过的话:“大王,我可以不嫁给你吗?” “可以……” 原来她不嫁给他的方法竟然是,一死了之。 他走到担架前,轻轻掀开白布,露出了暮暮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她走时很安详,脸上没有一点儿痛苦,甚至嘴角还有一点笑意。死,对于她来讲,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坚持。从此,她可以好好的爱着心中人,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支配着。 温焉站在门外,看见暮暮苍白的容颜,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转身走了出去,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像是利刃一样,刺在她的身上。 嬴政放下白布,沉声对身边的人问道:“太医怎么说?” 一个垂首哭泣的婢女上前说道:“太医说……姑娘是在昨晚服药……服药……”婢女还未说完话,就不可遏制的哭了起来。一半是因为伤心,一半则是因为害怕,害怕嬴政会让西陵园所有的人都为暮暮陪葬。 嬴政站起身来,面无表情,走出门外。凤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她看不见他脸上有任何神情,心里就明白了他现在心情不好。 温焉不说话,关上窗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她回想着曾经和暮暮在一起的所有事情,第一次遇见她时,她是在太子哥哥身边,出声帮助温焉和嬴政。之后,为了嬴政,她们一次一次的相遇,结识,成为好友。那个时候,温焉总是很调皮的喊着暮暮为太子嫂嫂。暮暮脸会瞬间红透,然后垂首,眼神有些躲闪的瞥着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暮暮已经离开我们了,永远的离开了……”温焉闭上眼睛,哭着说道。 三日之后,是暮暮和嬴政的大婚之日。她是想要以死来获得自由,来保住自己最初的那份爱。无论她是不是秦国的奸细,但是她对赵嘉的感情却是真的。在她知道赵嘉的生命里已经没有她了,知道自己和他永远也不可能有结果了,所以她选择了这条路。爱了那么多年,却最后败在了赵沁的那几句狠话中。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放手……解脱……死亡……是她最好的结局。 嬴政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仰着头长叹一声。 “朕有那么恐怖吗?宁愿死都不愿意嫁给朕?” “这不是大哥你的问题,而是她自己的问题。”成蛟忽的一下推开门,走进来说道。 嬴政斜睨着他,脸色颇不悦,低声道:“你怎么进来了?朕不是说不让任何人来打扰朕的吗?” 凤黎见嬴政心情不好,便叫来了成蛟为他消愁。成蛟咧嘴一笑,晃着衣带,道:“大哥,我们出宫喝酒吧。” “宫里的美酒很多,何必要出去?”嬴政并不看他一眼,冷声说道。 成蛟抿了抿嘴,不以为然的道:“喝酒不一定要美酒,喝的而是那份心情,那份意蕴。大哥,自从……咳咳……一年多来,我们兄弟俩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去喝酒了。今天天气正好,我们就骑马出宫,醉倒咸阳,如何?” 成蛟说完话后,便不顾尊卑,直接搂住嬴政,就欲走出去。嬴政本想拒绝的,但是一想着暮暮的事情,心里便烦躁无比,所以半推半就,就和成蛟出了宫门。 他们骑着棕色骏马,一路飞奔,在咸阳城古道上,留下飒爽英姿。嬴政换了身白色华服,自从他当上君主之后,就很少穿白颜色的衣服。因为他觉得自己双手的鲜血,会弄脏他的衣服。 “为什么是这里?”嬴政蹙着眉头,不悦的说道。他是要出来喝酒浇愁的,而不是出来散心品茶的。他们此刻正停留在华奕开的茶馆,铭轩茶馆。 “呵呵……喝酒这种事应当拉上我们的王叔比较好。”成蛟眨了眨眼,在嬴政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冲上了楼上,然后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将华奕拽了下来。 华奕顺势装作柔弱的人,依着他拽下去,他见到嬴政时,微微诧异了一下,正欲行礼,便被嬴政给阻止了。 “王叔,自家人在外面就不必多礼了。”嬴政道。 华奕听着那句自家人,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道:“多谢大王,不知大王为何会在宫外?”按照他刚得到的消息,宫里现在正出了事,嬴政怎么会有心情出来? “呵……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出外看看。”嬴政见他装作不知道,便也懒得说。 “王叔,我们出去和几杯如何?”成蛟问道。 华奕看着成蛟的模样,心里微叹,成蛟行事鲁莽单纯,不知这对他的将来是好还是坏? “好,只不过大王身为一国之君,在外喝酒,恐有不妥。”华奕像是长辈在教育晚辈一样,模样虔诚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暗凶(十) 第一百三十四章暗凶(十) 嬴政挑了挑眉,狭长的眸子微微翘起:“有何不妥?朕身边不是还有王弟和王叔吗?” “呵呵……既然大王如此不拘小节,那我们叔侄三今天就不醉不归!”华奕弯起半边嘴角,脸上笑容似真似假。 “走,那我们就去以前和柏狸经常去的地方!”成蛟豪爽的搂住两位便朝前走去。 “柏狸?”华奕蹙起眉头,好奇的问道,“他是谁?” “他是我和大哥以前在民间结识的一位平民好友。”成蛟答道。 “哦……是吗?那何不叫他也一起来喝酒?” “呵呵……大哥觉得柏狸是位人才,派了什么任务给他,所以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成蛟摇了摇头,有些不满的看着嬴政。 嬴政脸色却寒了起来,沉声道:“成蛟,不得胡说。”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柏狸了,有的只是一个秦国间谍。所以柏狸曾经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华奕轻轻一笑,避开柏狸这个话题,道:“是不是前方那个酒楼?” “嗯对。”成蛟放眼望去,脸上立即露出了喜悦之色。 “纷雨醉酒楼……”嬴政轻轻念着,随即哼了一声,“成蛟,这莫非是你的酒楼?” 成蛟听了脸色一顿,讪讪的说道:“大哥,你怎么知道?” “呵呵……没品位的名字,跟它的主子是一样的。”嬴政斜着嘴笑道,脚步却径直走了进去。 “喂……大哥……这名字我还是特意找人起的。”成蛟追上嬴政,语气特意加重了特意找人这四个字。 嬴政摇了摇头,说道:“纷雨醉……女孩子家韵味,实在是没有出息。” 成蛟讪讪的,嘿嘿了一声,“我不需要有出息,只要大哥你有出息就好了。我们赢家需要你一个人就可以了。” 华奕一直站在他们的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话,才发现这成蛟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呵呵……估计他现在所对外表现的一切,只是为了降低嬴政对他的疑心罢了。 嬴政听了成蛟的话。眼神顿了顿,却没有讲什么。三人进了一间包厢,包厢内燃着檀香,香味不浓,让人闻了很舒适。 嬴政打量着这包厢,在门边有一个屏风,屏风上绣着艳丽的桃花,朵朵花瓣鲜红妖娆,让人看了有种惊心的美。他忽然就想起了壹妃,她仿佛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脸上永远画着妖娆的妆,虽美,却也让人惊心动魄。他明明记得她以前是不喜欢浓妆的…… 华奕看着嬴政望着屏风沉思了起来,不禁问道:“大王,这屏风有何问题吗?” 嬴政一瞬间缓过神来。唇角露出一抹轻笑:“这屏风没有什么不妥,朕只是觉得这桃花画的很妖娆美丽,着实让人着迷。” 成蛟听了呵呵笑起来,“这间包厢里的任何东西都很让人着迷,我是特地留了这间包厢为大哥你以后来喝酒的。” 正在说话间,小厮过来,送上酒壶和酒杯。便静静的退下了。那酒壶和酒杯都是用上等的玉器制成,通体呈现碧绿色。 “成蛟,我看你办了家酒楼,不是为了给朕喝酒的,而是为了捞点银子吧,像我们的王叔一样。哈哈……这样正好。以后朕在咸阳城,喝茶喝酒都不需要花钱了。”嬴政看着那上等的玉壶和玉杯,心里暗暗想着事情。 华奕抿了口酒,然后半闭上眸子,道:“我办的那家茶楼的确是为了挣点银子。哎……毕竟我这个人喜欢游历四海,又喜欢接济孤儿寡佬的,所以不想着办法挣钱是不行的。” 嬴政举起玉杯,打量了一下,成蛟便立即递上酒壶,斟酒。在嬴政知道铭轩茶馆是华奕开的后,他就命人调查了那茶楼。果不其然,那铭轩茶馆只不过是挂着茶楼的名字,暗地里却是咸阳最大的情报馆。他一直不明白,他那个云游四海的王叔,怎么会有个情报馆?难道他放弃王位,周游各国不过是一种假象?可是却又从未见过他回咸阳争夺王位,所以嬴政才一直没有对铭轩茶馆下手。至于成蛟开的纷雨醉酒楼,他早就知道了,毕竟整个咸阳城,乃至整个大秦王国,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早就了如指掌。只不过他暗地里命人调查过此楼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才一直假装不知道的。 对于嬴政来讲,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值得深信。所以他对谁,都怀揣着一份警惕之心。 “这酒不错吧,这可是酒神灵犀子酿的……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这壶酒。”成蛟看着酒壶,自得的说道。 嬴政轻笑一声:“原来你平时净是干这些事情……” 成蛟也笑道:“大哥,我可不像你既要忙天下之事,又要忙着后宫的事。”成蛟眨了眨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嬴政举起酒杯,面无表情的喝着酒:“王叔,人们都说你是神算子,天下没有你猜不透的事,不知你可能为我解一二疑惑呢?” 华奕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大王,那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罢了。” “不……那不是以讹传讹,而是有口皆碑,人们接相称赞。”嬴政闭上眼睛,语气淡淡的说道。 “呵呵……我实在是担待不起人们的夸赞……”华奕摇了摇头,“我以前不过是闲来无事,喜欢天象和占卜罢了。” “那王叔……你替我看看,你说……我……”嬴政原本想问天下帝王之相的问题,但是脑海里却突然想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漫天雪地之中,她睁着灵动的眸子,吸着红通通的鼻子,好奇的张望着他,“王叔,你说……天下和美人可以兼得吗?” 华奕微微诧异地看着他,他没有想到他竟会问这个问题,他不是已经有了壹妃娘娘吗?为什么还会这样问? “天下……美人……谁都想得到。不过能够真正得到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华奕喝了一大口酒,微辣,他半闭上眼睛,声音沉沉说道。“其实有时候得到了一样东西,便得到了所有。” 嬴政听着他的话,沉思着,然后举杯喝酒,一杯又一杯。 成蛟见他如此猛烈的喝酒,想要阻止,却被华奕给挡了下来。 “难得他如此畅怀喝酒,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像嬴政这样戒心严重的人,竟然会愿意在他们的面前喝的酩酊大醉,是他自信他们对他没有坏心呢。还是他内心实在是压抑了太多的东西,在这一刻不可遏止的迸发了出来? 几杯烈酒过后,嬴政便喝醉了。他半眯着眼眸,双颊有些酡红,忽然笑了几声:“呵呵……朕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肆意醉过。呵呵……” 华奕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看不透,参不透。”世间的人都是这样,连他自己也是这样。以前他以为自己早已经看淡了世间的一切,毕竟一个连王位都可以放弃的人,还有什么舍不得呢?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看不透……参不透……”成蛟轻轻念着话。“王叔,你是不是独立于世外,早已经看透了尘世?呵呵……是不是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痛苦感到很可悲?” 华奕看了一眼成蛟,发现他也喝醉了:“呵呵……原来你们喊我来不是为了和我一起喝酒,而是为了让我照顾你两个酒鬼的?”他点了一下成蛟的穴道,成蛟便呼呼睡去。而嬴政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华奕凝着眸看了嬴政许久,然后摊开他的手掌,观察他的手心纹络:“天下与美人你可不可以兼得?呵呵……”他笑了几声,然后便静静的沉思着。 夜色渐晚,他必须要将这两人给送回去。他眼角忽然瞥见几抹黑色身影。是王宫的暗卫。嬴政可以在他们面前安心的醉倒,原来是因为在暗地里藏了那么多的暗卫。 他起身,打开门,大宝和小宝果真也守在门外。他道:“你们将长安君送回去,我去将大王送回宫。” “是。”大宝和小宝看了一眼屋内,异口同声答道。 华奕唤来马车,将嬴政扶上马车,嬴政靠在车厢内,冷峻的轮廓高高翘起。华奕则闭着眼眸,思考着事情,思绪却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温焉。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十一……十一……”嬴政忽然说起了酒话,呢喃着喊着温焉的名字。 华奕听着那句十一,心里瞬间不舒服起来。 “十一……十一……喊得如此亲昵?!”他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嬴政。到了宫门口,他便将嬴政交给门外的侍卫就走了。 侍卫颤颤巍巍的扶着嬴政,紧张的说道:“大……大王……” 嬴政半睁开眸子,看了一眼侍卫,怒声道:“你是谁?扶着朕干嘛?” “大王……你……你喝醉了……”侍卫惊吓的咽了咽喉咙说道。 “朕说话你没听见吗?不准扶着朕!”嬴政刚说完话,侍卫立即松开了手。嬴政身体一歪,差一点摔倒在地。他眯着狭长的眼眸,歪着步子,将宫门站着的两个侍卫都打量了一番。那两个侍卫吓得腿都软了起来,面上却故作镇静。 他哼了一声,然后晃着步子朝前继续走去。 “大王这样行吗?”一个侍卫看着嬴政摇晃的步子担忧的向另一个侍卫问道。 “哎……你敢上前吗?小心会被……”另一个侍卫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后,两个人都站直了身体,面朝宫外,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嬴政沿着漫长的宫墙,歪着步子,朝前走去。 吕不韦刚从另一侧宫门出来,便看见前方一个歪着身影的人。 “是大王……他怎么会……”他蹙着眉头,正欲上前,身后却来了一个官员,两人寒暄了几句,待官员走后,吕不韦再望去时,已经看不见嬴政的身影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凶(十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暗凶(十一) 嬴政醉醺醺的朝着小筑苑走去,他凭着自己残存的记忆,慢慢走向小筑苑。夜色已经很浓了,树叶的影子像是招摇的舞女一样,随着风在轻轻摇摆。王宫内,灯火通明,像是人间的永不暗灭的极乐之地,却也是最黑暗的地方。 他推开小筑苑的大门,婢女看见他,立即下跪。他正想说着什么,眼角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温焉,是他的十一,是他今生挚爱的女人。她在微暗的走廊内,背对着他,只留给他一个熟悉模糊的身影,然后便走进了屋内。 他眨了眨迷蒙的双眼,思绪全都被那一个身影所吸引,脚步不自觉的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温焉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然后便褪下衣衫,吹灭了一室光明,躺在床上入睡。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搅得她心累。她刚翻了个身,门却突然打开了。 是谁?她立即警惕起来,朝着门外望去,漆黑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只闻到一股酒味。 嬴政进到屋里后,便自觉的关上门,然后脱衣服,打算入睡。温焉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服身影,眉头不禁皱到一块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她坐起来,沉声问道。 “是朕……” 温焉才刚听到话,便有一双手搂住她了,然后一个沉重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黑暗里,她的心跳忽然就静止了,四周只剩下嬴政的呼吸声。 嬴政头有些疼痛,他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半睁开眸子,看着黑暗里那张熟悉的轮廓,道:“朕……头很痛……” 温焉听到他说话,思绪立即飞回来了,她顾不得眼前是什么情况。便低声温柔的道:“政……我……替你揉揉。”一双芊芊细手,缓缓的抚上嬴政太阳穴,然后有节奏的按摩。 嬴政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消弭,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十一……” “嗯?”她很自然的答道。忘了身份的种种限制。 “十一……十一……”他一遍又一遍,带着浓浓的爱意喊着她的名字,仿佛只要喊着她的名字,他的心里便会安稳许多。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侧着身子,靠在她的怀里:“十一……对不起……” 听见那一句对不起,温焉的手一顿,眼泪忽而刷刷的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嬴政面容上。 嬴政有些诧异,眯着眼眸,断断续续的道:“怎……怎么了?十一……”他怕她受委屈,哪怕是一点点,他的心都会很痛。 “没……有什么……”温焉伸出手。轻抚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黑暗里,看不见彼此,但是却能够从彼此的触摸中感觉到对方深深的爱意。她想起曾经的他,未带九旒冕,未穿皇袍,腰间常携着一把剑。她记得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她记得他将头发发高高束起。面若冠玉,倾国倾城,是的,男子也可以倾国倾城。她的师父,华奕,被誉为七国第一美男。但是嬴政也不差他。 嬴政嘴角微微一笑,倾身靠近她,猝不及防的亲了她一下。她摸着被他亲了一下的地方,眼神怔怔的看着他。 嬴政亲完之后,在一片混沌中。伸手就去解她的衣带,她一声惊呼,立即揪住自己的衣领不放。嬴政看她这样子,正不悦,却一个酒劲上来,倒在了她的怀里,呢喃几句便沉沉睡去。 温焉还是陷在一片惊慌之中,在嬴政的呼吸声响起很久之后,她才确定他睡着了,然后轻轻触碰了一下他,见他没有反应,她心里便思考着事情。明日嬴政醒来,决不能让他知道他是在她屋里睡着的。她想了想,然后悄悄移开嬴政,将他放在床上安好后,点起微弱的烛光,便打开门,朝着赵沁的房间走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要喝醉?而且醉了之后……居然还走错屋子!”温焉无奈的摇了摇头,见赵沁屋外没有婢女,便径直走了进去。 “九姐,如此晚了,怎么还未就寝?”温焉看着正坐在书桌台前沉思的赵沁问道。 赵沁转过身来看着她,脸色有些悲凉,低声道:“温焉,我睡不着。” “怎么了?”温焉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担忧的问道。 “暮暮她死了,你怪我吗?”赵沁垂下眸子问道。 温焉勉强笑了笑,也垂下眸子道:“九姐,这不关你的事。” “不,这关我的事,是我逼她自杀的。”赵沁眸子忽然变的凌厉起来,双手紧紧握住,骨节发白,“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间呢?所以我告诉她,死才是她赎罪的唯一方式。”赵沁说完话,直直的看着温焉,继续道,“我以为她死了之后,我会伤心的,至少会后悔的,可是我却没有,我心里没有一丝感觉。呵呵……我终于变成我想要成为的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人!” 温焉看见她这样子,心里难受起来,她搂住赵沁,道:“九姐,你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永远都不是!因为只要有我在,有太子哥哥在,你就永远都不会变的冷血!”暮暮已经死了,无论她的死,是不是受到赵沁的刺激,这对于温焉来说都不重要了。在她心里重要的是,她的九姐能够活着就行了。 赵沁忽然无奈的笑了起来,“温焉,你快把我勒噎了。” 温焉立即松开手,歉意的看着赵沁:“九姐,你没事吧?” “没事……温焉,这么晚了,你找我为何事?”赵沁问道。 温焉听赵沁这样一讲,才想起来嬴政的事,她看看了四周,然后伏在赵沁耳边低声说道:“九姐,大王……大王……他喝醉了……” “哦?喝醉了?”赵沁惊讶的抬起眉眼,自她来秦宫后,还从未见嬴政喝醉过,“他喝醉之后怎么了?” “他走错了房间,现在正在我那屋睡呢!”温焉憋着红脸说完。 赵沁听她讲完后,一愣,旋即笑了出来。 温焉看见她笑了,不禁抿起嘴,不满的道:“九姐,你笑什么啊?你快些找人把他抬到你这屋。” “呵呵……既然是他自己喝醉跑到你这屋的,我可就不管闲事了。”赵沁颇有些好奇的想看嬴政第二天醒过来会是什么反应,毕竟能够看到嬴政窘迫的场景还是少之又少。 “九姐,你不怕他发现什么吗?”温焉小声劝道。 “你放心好了,喝醉酒的人没有那么多心思,你只要将他照顾周全就行了。”赵沁已不大算处理这档子事了,或许早让他们俩个接触,也能够早些让他们相认。现在的情况,已不是取决于她能不能让这两人相认,而是取决于温焉是否愿意。 温焉听见赵沁这样说,哑口无言,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赵沁垂下眸子,声音淡淡的说道:“温焉,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伤心事了,所以才会喝醉。这个时候,他最希望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你。是你,而不是我。”赵沁特地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音量,是希望温焉能够明白什么。 温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笑着道:“我明白了,九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赵沁看着温焉离去的背影,心里默念:温焉,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不要步入我的后尘。愿嬴政能够一直待你如初心。 温焉一步一步,有些艰难的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她看着微弱的光芒从屋内照射出来,心里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门。 一推开门,她便看见嬴政正背着她,双手在前,不知在干些什么。他怎么醒了?温焉正欲上前看个仔细,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她惊愕的抬头,便看见嬴政正在对着她的茶壶……小解。 变态!温焉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它!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在她姑娘家的房里小解,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对着她的茶壶!!! 温焉又气又怒,羞红了脸,背对着他,待声音没有后,她仍旧不敢回头。 嬴政原本已经睡着了,但是由于内急,硬生生的憋醒自己了。他下床,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寝殿,便模模糊糊的找着夜壶,没有找到。想喊人,但思量第一个冲进来的人肯定是凤黎,所以就没有了。然后在迷糊中,看见了桌子上的茶壶,便顺手将它扔在地上,褪下裤子开始小解。他头脑还是很晕眩,随意的系了裤子,转过身看到门边站着的温焉,不禁有些怒火:“你们这……这些奴才刚刚去哪儿了?怎么现在……现在才出现?” 温焉一愣,不知他这又是在唱那出戏。但是没办法,只能依着他,顺着他。 “大王,奴才……”温焉的话还没说完,嬴政的裤子却突然掉了下来。 多年后,温焉用一个词形容自己当时的神情:花容失色。虽然当时她脸上涂了一层颜料,虽然她脸上有一堆麻子,虽然当时她穿的是宦服,但她觉得自己还是配得上花容失色这四个字。第一次,有个男的在她面前没穿裤子。第一次,那么冷漠高不可攀的嬴政在她面前居然会掉裤子。 温焉捂住自己的眼睛,背过身去,心里又羞又怒。 嬴政倒是没有什么神色变化,看着温焉的反应,他想要睁大眸子看她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却怎么也睁不开,便吐着酒气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快……快给朕过来,将……朕的衣服穿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暗凶(十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暗凶(十二) 温焉脊背瞬间变得僵硬起来,脑海里回荡着嬴政的那句话:“快……快给朕过来,将……朕的衣服穿好。” 她可是个女儿家,怎么能…… 正在温焉踌躇间,嬴政又发话了:“你……你是哪个……不听话的奴才?朕叫你……过来,你……你没听见吗?”嬴政头脑晕眩眩的,差一点儿就站不住了。 “大王……我……”温焉被逼无奈,低下头,不敢抬起眉眼,脚步快速的走向他,然后替他穿好裤子。 嬴政大手一摆,不耐烦的道:“你……快一点!朕……要休息……” 温焉双手颤微微的,替他系好衣带,眉头全都皱到一块去了。她将嬴政的衣服穿好后,才终于有勇气抬起头看着他。嬴政面色酡红,双眼微眯,一副随时要倒了的模样。温焉见状,立即扶着他,走向床边,轻声道:“大王,奴才先扶着你休息。” 嬴政看见床,顺势倒了下去,四肢肆无忌惮的张开,呢喃对温焉说道:“替朕脱衣服……” “什……什么?”温焉差一点尖叫起来,刚刚她才替他穿好裤子,现在她又要替他脱衣服,这实在是……欺人太甚!温焉就站在旁边不动,嬴政不乐意了,摆着修长的胳膊,道:“你是哪个狗奴才?居……居然不听……朕的话……朕,咳咳……”嬴政忽然咳嗽起来,脸色又憋红了几分。温焉赶紧扶起他,轻拍着他的背。 嬴政突然将脑袋靠近她,两个人的脸庞近在咫尺,温焉的脸瞬间变红了。她移开视线,躲避他的目光。 嬴政伸出手,颤微微的指着她,道:“你不听话……朕……真要灭你三族……不……不。是九族……九族。” “你的世界里就知道灭别人三族,九族的,难道就没有点别的吗?”温焉不满的看着他,手却温柔的替他拍着背。嬴政闭上眸子。大手忽然握住温焉的手,声音细细呢喃着:“十一……十一……”他一直都喊着她为十一,从认识她到现在。他却从来不喊她温焉,因为温焉公主,名扬天下,谁不知的赵国公主。而十一,亲昵自在的名字,却是他一人独喊的。 他靠在温焉的怀里,睡得很安稳。温焉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手却腾出空。轻轻描着他的轮廓。狭长的眉眼,峰棱的鼻梁,刀弧的唇形,无不彰显出他的霸道。这张面孔,曾经对着她笑。对着她诉说情话……而如今,两人却是陌路。 …… 翌日,嬴政醒过来后,头仍旧有些痛。他起身,看着屋内四周,是陌生的地方,他瞬间警惕起来。他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脑袋里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哪里?朕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便看见壹妃领着一众侍从们,弯下腰,立在门前,正等着他。 他微乎其微的蹙了一下眉头,道:“壹妃。这是怎么了?” 赵沁上前一步,垂着眉头,唇边却有一抹笑意:“政……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嬴政不解的问道。 “昨晚你喝醉酒之后,硬是要到我身边奴才的房间里睡觉,我……我怎么拉你到我的房间你都不肯,最后你干脆赖在这房间里就不肯走了。”赵沁说着说着,脸上配合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她和嬴政相处较随意,所以说话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嬴政听她这样讲,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他堂堂一个君主,喝醉酒后硬是赖在一个奴才的房间不肯走,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他昨晚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 “这件事情……不准说出去!”嬴政冷声对着侍从说道,侍从都憋着笑意,垂下头应道。温焉也站在旁边,低头隐藏住了笑意。 赵沁抿住笑意,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政,你要不先洗漱一下,马上早朝的时间要到了。” 嬴政点了点头,正欲朝前走去,却突然停下问了句:“这屋子是哪个奴才的?” 赵沁没有说话,眼神却瞥了一下温焉。温焉立即垂下头,不敢迎视嬴政的视线。嬴政看了看温焉,眉头瞬间皱到一块去了,心里暗道,怎么又是那个黄巴巴的太监?他叹了口气,走到赵沁的屋子,洗漱了一番,便匆匆上朝。 赵沁自嬴政走后,便一直笑着,连带屋内的蒙雅和轻语都悄悄抿着嘴,只有温焉站在旁边,有些郁闷。 “呵呵……很难见到大王如此窘迫的模样。”赵沁轻笑一声,姿容美艳无比。 “不知道大王现在是想着要惩罚赵公公呢还是奖赏他呢?”轻语也掺合着。 “你们就不要拿我取笑了,我怕我这项上脑袋不保啊!”温焉假装担忧的说道,难得看见九姐如此开心,她也便陪着她演。 赵沁笑后,看着这屋子,道:“幽兰呢?今日从一大早便没有看见她了……” 赵沁一席话讲后,屋内的气氛忽然沉了下去。蒙雅蹙着眉头,声音沙哑的道:“难道她也……” “别乱说话……”轻语低声提醒她。 “哈哈……姐姐,你就不用替幽兰担心了,你应该好好担心你自己!”门外一声尖利的女声响起,赵沁眼眸瞬间冷了下去,唇边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索妃率先走进屋内,神情倨傲。在她身后,一众妃子都来了。在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中间,温焉一眼便看见了穿着白色衣衫的歆妃。歆妃脸上神色淡淡,仿佛对一切事情都是置身于世外,她同样抬起眸子,越过众人,看着温焉。温焉迎着她的视线,轻轻一笑。 赵沁站起身来,碧玉簪子下的流苏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山涧的溪水声,她红润的唇瓣微启,道:“怎么了?索妃妹妹,你今日怎么会带这么多妃子前来?” “呵呵……姐姐,恐怕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姐姐了。”索妃哼了一声,睨着赵沁,继续道,“近日以来,壹凤宫一直发生奴婢枉死的情况,不知姐姐可否给我们一个信服的解释?” 赵沁神色不变,缓缓走到索妃的面前,声音不高却有着强烈的震慑感,道:“本宫为什么要给你们一个解释?就连大王,本宫都不会给一个解释!”她的话刚说完,后面的一众妃子,脸色都变了。 索妃气得脸都红了,怒声道:“你这个妖女居然敢如此狂妄,我今天把事实揭露出来,看你还敢如此自以为是!来人呀,把人带出来!”索妃说完话后,便有两个人搀扶着幽兰走了出来。幽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想必身上也都是伤痕。 幽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拽着索妃的裙摆,哭道:“索妃娘娘,你今日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好,你慢慢说,我今日一定会替你做主,也会替那些冤死的奴婢们一个交代。”索妃怒目瞪着赵沁,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反观赵沁,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眉眼仍旧透露出丝丝魅惑,倒是像极了妖妃。 “娘娘,奴婢幽兰、琪梅和韩寒雪从小就在宫里认识,三个人一直以姐妹相称。可是突然有一天,寒雪在壹凤宫上吊死了。大家都以为寒雪是自杀的,可是她怎么会自杀?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直到有一天琪梅意外在睡枕下发现了寒雪留着的竹笺,我们才弄明白了此事的原委。但是却没有想到,琪梅还未来得及将此事禀报给大王,便遭残害了。而我……而我泯着良心,苟延残喘,因为决定和壹妃娘娘狼狈为奸,壹妃娘娘才放过我的。”幽兰哭泣着说完话,一番话,便将之前的几起事情都连在了一起。 温焉冷漠的看着幽兰,看样子她是索妃派在九姐身边的奸细,今天的说辞,恐怕也早是想嫁祸给赵沁的。 “哦……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将此事给说出来呢?”瑾妃出声问道,这一出戏,她原本只打算当个看官的,但是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看结果。 “奴婢……奴婢实在是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而且……壹妃娘娘压根也没有打算放过奴婢,她将奴婢抓起来,想要折磨奴婢至死,奴婢是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才逃了出来,现在才有这个命来求索妃娘娘你啊!”幽兰紧紧拽住索妃的裙摆,声音凄厉的说道。在场的人,看到幽兰身上的血迹和伤痕,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眼神有些不满的看着赵沁。赵沁仍旧保持着无所谓的神色,仿佛是一个冷观者,看着眼前一群小丑在演戏。 “壹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才和大王在一起,你嫁入秦宫,分明就是为了复仇。”索妃指着赵沁说道。 赵沁微微挑起眉毛,轻笑一声,道:“哦?是吗?那你说我是想要怎么复仇……” “哼!其实在你心里仍旧忘不了亡国之恨,你混入秦宫,不过是为了赵国报仇罢了。所以你才和魏国奸细相联系,妄图以此灭了我大秦。”索妃振振有词的说道。 赵沁听她这样一讲,忽然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妖娆,足以令在场的女子黯然失色:“哈哈哈哈……我和魏国奸细相联系?说得好说得好……那你倒是再说说那魏国奸细是谁?” “是她!”索妃将手直直的指向了温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暗凶(十三) 第一百三十七章暗凶(十三) 温焉看着索妃,冷冷一笑,道:“索妃娘娘,请你不要信口雌黄,诬赖清白之人。” “呵呵,我有没有诬赖你,等下就知道了。”索妃高傲的扬起下巴,对着身后的侍从们说道,“你们去将这奴才的房间给搜我查一下,既然他是魏国的奸细,想必我秦军的另一半东北边境布军图是藏在他的房间里。” “是!”侍卫们听了话,立即行动起来。 温焉看着自得的索妃娘娘,神色淡淡。 过了一会儿,侍卫们回来了。索妃看着领头的侍卫手里空空如也,不禁怒道:“东西呢?找到了没有?” “回娘娘的话,我们并没有在她的屋子里找到布军图。”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索妃眼神一闪而过一抹惊慌,旋即又道,“你们再去查查,本宫要亲自去看看。”她说完话,看向赵沁和温焉,笑着道:“不知道两位愿不愿意一起去看看呢?” 赵沁轻哼一声,不看她一眼,便领着温焉朝前走去。温焉在心里暗叹,幸好她九姐考虑谨慎,今天特地命人将小筑苑搜查了一番,然后在她的屋子里找到了索妃嫁祸给她的另一半布军图。 索妃亲自监督那些侍卫们搜查,却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怎么可能呢?”索妃额间冒出细细的冷汗,她转身看着身后的幽兰,道,“你不是说那布军图藏在这奴才的屋里吗?怎么本宫什么也没有找到?” “娘娘……这……”幽兰也愣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在温焉的屋子里看见过布军图,怎么现在却找不到了? “索妃,你查也查过了,闹也闹了了,现在该我了吧?既然你怀疑我的侍从是魏国的奸细。将她的屋子搜查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找到,那么我看干脆为了公平起见,不如就将你的紫侑宫也查一下如何?”赵沁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艳的笑,美而寒,让索妃忍不住害怕起来。 “我的紫侑宫怎么能随便被他人搜查?”她看着赵沁那副神情,知道自己今天的把戏已经被她看穿了,现在她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自己,所以她一定要小心应付。 “哦?妹妹,你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为什么你可以带人来搜查我的小筑苑,而我却不可以去搜查你的紫侑呢?”赵沁反问道,语气逼人。令索妃额间的细汗更多了。 “你……你岂敢搜查我的宫殿?我……我会告诉我父亲大人的!”索妃将孟萧玄搬了出来,企图震慑住赵沁。却殊不知,那孟萧玄再怎么功高盖世,她赵沁都不知道,也不在意。 “呵呵……”忽然一声冷笑从门外传来。嬴政刚下早朝,便看到了刚刚那出精彩的戏,他迈着步子,走进来,眸光扫视了一眼索妃,冷声道,“既然都搜查了个屋子。朕看还不如就彻底一点,也算得上是公平一点,来人呐,把后宫嫔妃所有的地方都给朕查一遍!” “是,大王!” 众妃神色再次愣住,只有歆妃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一株遗世独立的傲梅。 凤黎将侍卫分成四拨,分别朝着不同的地方查去。温焉看着凤黎,不禁感叹,她真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无论是什么事。她都能为嬴政尽心尽力做好。 “大王,大王……”忽然一个侍卫飞奔过来,急呼着嬴政,“凤黎姑娘请大王前去看看。” 嬴政眼眸微乎其微的眯了一下,唇边露出一抹冷笑,然后道:“好,那众爱妃也随朕一起去看看。”嬴政说完话,看了一眼赵沁,但是视线却钉在了她旁边的那个黄巴巴的太监脸上。他们隔着众人,视线在半空中相会。温焉立即撇开了视线,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嬴政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随着侍卫前行。他身后的莺莺燕燕们倒是不安心起来,交头接耳,讨论着凤黎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歆妃,你怎么看待今天的事?”瑾妃悄悄向歆妃问道。 歆妃淡淡一笑,道:“我无法猜测,但是想必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瑾妃听见歆妃这样说,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遂不再问下去了。 领头的侍卫在紫侑宫停下了,索妃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喃喃道:“不,这不可能,我安邑宫怎么会……” 凤黎正好走出来,对着嬴政行了个礼,然后道:“大王,奴婢在紫侑宫搜到了这个布军图。” “不!这不可能,这布军图一定是假的!”索妃突然上前,夺过凤黎手中的布军图,打开一看,却是如假包换的秦军东北边境布军图。她一下子瘫倒在地,额间细汗如雨。 “索妃,这布军图为什么在你的宫里?”嬴政冷冰冰的说道。 “大王……这这……这一定是那妖妃陷害我的!”索妃突然指向赵沁,怒目说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悄悄将布军图放到我紫侑宫的!” “呵呵……”赵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妹妹,事到如今你还要这样狡辩吗?今日这事,如果不是你先来我小筑苑大闹一番,大王又怎么会去搜查整个后宫呢?你的事情现已败露出来了,就不要再推着我陪你一起下水了。” “哼!赵温焉,你不要再在这里假装无辜了,这布军图明明是我派人放在你奴才的屋子里,现在又怎么会在我紫侑宫?”索妃一急,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众人听了,脸都刷刷的变了。嬴政幽深的眸子一闪而过一抹杀意,他一直看在孟萧玄的面子上,才一再容忍索妃,却没有想到这竟会让她如此肆无忌惮。 “哦?妹妹你这是承认了你打算陷害我吗?”赵沁一脸无辜的模样,反问道。索妃看见她这样子,更怒了,企图扑向赵沁。幸而嬴政立即挡在了赵沁的面前,一掌推开她,怒道:“泼妇!你以为这里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吗?” “大王……”她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拽着嬴政的裙摆,模样与之前的倨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王。请你要相信我,我出生将门,父亲和哥哥都是秦国大将,这秦军布军图我是怎么样也不会偷给魏国啊!更何况,这对魏出兵,将领还是我父亲和哥哥啊!所以,我是怎么样也不会出卖他们啊!大王,你一定要明察!这是有人在陷害我啊!”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刻,索妃还有一点聪明才智,懂得怎么为自己辩解。 嬴政听她说话觉得有理。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后宫的争风吃醋罢了,跟什么战事没有关系。想必索妃是想借着秦军布局图来陷害赵沁的,结果却被赵沁给反扳了一局。 嬴政正在思考着如何处理此事时,凤黎又道:“大王,奴婢在搜查紫侑宫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从密道偷偷爬出来的奴婢。” “什么?”嬴政蹙起眉头,眼神不再有一丝怜惜的看着索妃,道,“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大……大……大王……臣妾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密道?什么奴婢啊?”索妃自己也愣住了。 凤黎对身后侍卫道:“将人带上来!” 侍卫们将一个颤巍巍的奴婢给拖到嬴政的面前,索妃一看见那奴婢,失声尖叫:“阿英。怎么回事?” 阿英看着索妃,哭泣道:“娘娘,事到如今,奴婢也就只有实话实说了。” “你胡说什么啊?阿英!”索妃靠近阿英,仅仅揪着她的衣领,“你到底是要说什么?” 凤黎将两人扯开。命侍卫架住索妃,不让索妃乱动。 凤黎继而道:“大王,奴婢在密道里还发现了一具尸体。”她话刚说完,便有两个侍卫抬着一具尸体出来了。那具尸体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纱。温焉一看见,不禁出声道:“这不是那晚躲进紫侑宫的刺客吗?”她的话刚说完,众人便觉得四周的温度降下了几分。 嬴政眸子已经沉到深渊里去了,他刷的一下一巴掌打向索妃,厉声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派刺客来行刺朕!” “大王……大王……”索妃唇角立即涌现出血丝来,她想要靠近,却又被侍卫拦住了,“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 “阿英,你还不赶快将实情给说出来。”凤黎凛声说道。 阿英咽了咽喉咙,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道:“启禀大王……奴才阿英一直……一直跟随在索妃娘娘身边,知道索妃娘娘她一直对壹妃恨之入骨。她仗着自己父亲和哥哥的官爵,便以为整个后宫都是她的,连大王也会容忍她几分……所以……所以……她便想着要害壹妃。她先是从孟家偷了布军图,将其一分为二,打算嫁祸给壹妃,便欲买通壹妃的奴婢,可是壹妃身边的寒雪和琪梅并不听从她的话,她便狠下心,将她二人杀害,然后和幽兰串通。那竹笺也是幽兰在当日趁着壹妃她们不注意悄悄放进去的。可是后来……大王并不处置壹妃,一句话便将她布置的阴谋给否定了,娘娘她便怒火中烧,想要……想要直接杀害掉壹妃和大王。那日刺杀失败后,刺客仓皇逃了回来,索妃便将他藏在了密道,所以侍卫们搜查不出来。事后,索妃怕留下祸害,便杀了这刺客……”阿英一口气说完话,脸上早已是泪痕纵横。 “不!不!不!阿英,你在说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不是和那妖妃早就串通好了?!”索妃声嘶力竭,想要扑向阿英,但是却摆脱不掉身边的两个侍卫。 “娘娘,都到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挣扎了,快向大王认错,大王兴许会看在孟家的面子上,留你一条全尸。”阿英看似是在替索妃说话,实际上却是简单几句便让她心如死灰。 幽兰知道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便极力为自己辩解:“阿英,你不要乱说,那竹笺怎么可能是我放进去的?” “幽兰,你和寒雪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不知道她压根不识字吗?何来她会报信给琪梅呢?所以这分明就是你们串通好的,想要陷害给壹妃。”阿英就轻避重,利索的回答她。她说完话后,眸子微微抬起,和赵沁相视了一下,却被温焉恰巧看见。温焉不禁一叹,想必这个阿英是她九姐留在索妃身边的人。亏她之前一直担心赵沁,却没有想到赵沁早就将一切了如指掌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凶(十四) 第一百三十八章暗凶(十四) “不是这样的,大王……我虽然讨厌壹妃,但是我……我……”索妃哭泣着,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嬴政对她现在是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冷目看着她:“朕之前还觉得大战在即,对你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连朕都敢动!呵呵……想必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你孟家有没有参与进来?” 索妃听他讲到孟家,立即什么也不顾了,将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了,“大王,这些事情与我孟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孟家一直是秦国的将领,对大王忠心耿耿,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些忤逆之事。这些……这些事情,都是臣妾一人所做!”她说完话,便闭上眸子,眼泪绝望的落下。 温焉看着索妃的模样,轻轻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不是她先去对付赵沁,后来又怎么会被赵沁设下一局呢? “哼……”嬴政冷哼一声,眸光流转,却是想着事情,他应不应该借着这机会,夺掉孟家的军权?孟家和王家一直掌握着秦国的军队,如果现在冒然灭了一方,那么另一方……他看着索妃,面无表情道:“既然此事与你孟家没有干系,那好,朕便治你一人之罪!” “谢……谢大王……”索妃双腿发抖,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朕念你孟家世代为忠臣,便赐你二尺白绫,留个全尸!”嬴政说完话,便转身离开这里。赵沁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大声道:“大王慢走……” 众人听赵沁这样一讲,才发现自己竟忘了行礼,纷纷跪下,道:“大王慢走!”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赵沁,眼神颇有些无奈和宠溺。这些事情。他怎么会不清楚?今日的事里面肯定有她搅和的份,但是他曾说过,有他在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只要是他的天下,他便允许她肆意妄为。 索妃看着嬴政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彻底瘫倒在地,眼神变得空洞起来,整个人没有一丝血色。 侍卫将索妃带回紫侑宫,还有二尺白绫。 赵沁看着剩下的人,眼眸微闭,声音不疾不徐的道:“诸位如果没有什么事了,可以不必再看戏了,幕已经落下……” 她的话刚说完,幽兰也想要走。但是却被蒙雅拦下了:“呵……你诬赖壹妃娘娘,现在还想要逃走吗?” “我……我……”幽兰咽了咽喉咙,脚步忍不住后退,但是蒙雅却步步紧逼。 “幽兰,我平日里带你不薄。但是却没有想到你竟会勾结外人,陷害你自己的主子!”赵沁冷着眉眼,哼了一声,“呵呵……今日让你落到我的手里……” “娘娘……奴婢知错了……”幽兰忽然跪下,朝着赵沁挪过去。她见快靠近赵沁时,猛地抽出云鬓上的簪子,朝着赵沁刺过去。 “小心!”蒙雅大喊一声。立即抽出剑,挡了一下幽兰的簪子,然后一剑刺向她,正中她的胸口,幽兰当场毙命。 温焉赶紧走到赵沁的面前,扶着赵沁。“娘娘,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赵沁神色没有一点儿惊慌,唇边却露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笑容。她刚刚不过是故意激怒这奴婢的。留着幽兰,是不可能的,可要是杀了她。暗地里来难免会留下话柄。像这样让她当场毙命,是最好的结果,并且,死有余辜,任何人都不可能为她求情了。 ………… 微风吹面,夕阳西下,庭廊里传来几声缓缓的脚步声。 “这次要多谢谢你的帮助……”温焉拱着手对凤黎道谢。 “不必,我不过是秉公处理事情而已。”凤黎浅笑道,然后又此迟疑的问道,“那紫侑宫的阿英是你们的人?” “嗯……”温焉一声含糊过去,见那阿英和赵沁之间的眼神交流,想必是她们自己人。 “哎……真是没有想到,那索妃竟然为了争宠,会派人行刺大王!”凤黎轻轻摇着头,如果她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也不会去伤害他。即使他不爱她,忽略她,她也不会介意,只要能留给她一个位置,让她站在他身边静静守着他就可以了。 “因爱成恨,未必不可能。”就像她九姐和郭子胥之间,曾经爱有多深,现在九姐就有多恨他。温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九姐那张魅惑妖娆的面容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破碎的心? “如果真的是爱,倒也无妨,怕的就是以爱为名,掩藏的却是自己的私欲。”凤黎沉眸说道,“在这偌大的后宫内,有几个人是真心对待大王呢?我觉的那索妃并不是真正的爱着大王,她所在乎的不过是恩宠和地位。她可能认为壹妃娘娘的出现,打破了以前后宫的平衡,所以才急不可耐的要对付壹妃,却没有想到,她的对手,无论是在美貌还是在智慧上都高她一等。” “哈哈……”温焉大声笑道,“我替娘娘谢谢凤黎姑娘的称赞。” “这不是称赞,而是事实,壹妃……是我很少见到的女子……”凤黎沉思说道,一个将大王心思玩弄透的女人,能令人小看吗? “娘娘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女子……所以说大王很有福气……”温焉笑道。 “呵呵……”凤黎也笑道,却是没有接话。 两人沿着庭廊走了一会,凤黎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处理,便拱起手告别:“赵公公,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先行告辞了。” “嗯。”温焉也拱起手,目送她离开。温焉看着她的背影,轻轻一笑,正欲转身,突然从庭廊上方跃下来一个人影。 “师父?”温焉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神立即扫视四方,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师父,你怎来了?”温焉上前一步,惊喜的说到。 “为师正好路过这里,看见你和凤黎在聊天,便没有打扰你们。”华奕薄弱的唇瓣微微弯起。 “师父,这次的事情安然解决了!” “是么?”华奕微微挑起眉,转过身道,“那结果……很好吗?” “嗯,索妃已经认罪了!”温焉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师父为什么要这样问?索妃的案子的确还有很多疑点,不过只要问一下索妃身边的阿英便都清楚了。 “你欢喜就好……”华奕转过身,眸子盯着温焉的眸子,像是在看一波春水,低声道,“我听说大王喝醉了,在你的房间里留宿一宿?” 温焉听见她这样一讲,脸瞬间就变红了。华奕看着那两朵嫣红,心里难受起来。 “不是的,大王只是倒在我的床上,什么也没有做……”温焉也不知道自己在语无伦次解释什么,只是听到留宿一宿这四个字,她总觉得难为情。 “他对你倒是一片痴情啊……”华奕若有所思的叹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个问题,温焉,大宝和小宝想念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出宫见他们一面?” “好,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听师父你的安排。”两人并肩走着,夕阳余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随着步子的摇晃,时常碰撞在一起。 华奕看着这秦宫的高墙,眉眼俱是担忧:“这次的事情,从一开始你们壹凤宫就站在了有利的地位,所以你们才能赢得把握,但是下一次的事情呢?没来到秦宫之前,我以为深宫内就只有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却还没有想到,不仅如此,你们将来也要应对朝廷中的许多人。” 温焉脸上却是坚毅的神情,道:“师父,我知道这些。但是既然我决定留下了,我就不能后退,更不能害怕。其实我们所要应付的人,不是那些嫔妃,也不是那些朝廷重臣,而是一个人……嬴政。古有妲己一人乱天下,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深的纣王的宠爱,无论她干什么事情,犯了什么错,纣王都不会计较。我想,我九姐便足以做到妲己这样。” “呵呵……你九姐的确可以做到妲己这样,魅惑众生,但是你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嬴政不是纣王。”华奕一语便将温焉说愣到了,“不过……如果换成你了,我想嬴政恐怕也愿意变成纣王。” “呵呵……师父,你太抬举你徒弟了!”温焉笑道。 “呵……我的徒弟我不抬举还有谁抬举?”华奕挑了挑眉道。江湖人都道他华奕收了三徒弟,两个弱智,一个村妇。温焉自然是不知道人们将她视为村妇,否则她会气死的。 “哎……师父,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可以帮我找两个人吗?一个是我三姐,几年前我还在赵国的时候,得到消息说她在冷宫里,可是我却没有在冷宫里找到她。还有个人……是郭子胥。” “郭子胥?”华奕蹙了一下眉头,“是为她吗?” “嗯,我想知道他和我九姐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九姐要如此痛恨郭子胥?”温焉语气有些悲凉的道。 “郭子胥……他现在是秦国的驸马。”华奕道。 “什么?他还真的抛弃我九姐,娶了秦国公主?”温焉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好说。等我找到他,你们再好好聊一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暗凶(十五) 第一百三十九章暗凶(十五) “那只好如此了,我来秦宫已经有些日了,居然一次也没有见到他。”温焉瘪了瘪嘴说道。 “伤心之地,他怎么会经常来呢?”华奕看了一眼温焉,继续道,“我想他现在恐怕正躲在哪个地方黯然伤神呢!” “哎……”温焉深叹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我现在突然之间觉得前方的路,深不可测,艰难无比。”温焉望着前方一望无尽的庭廊说道,夜色已来,将长长的庭廊显得阴郁至极。 华奕和她,步履有节奏的朝前行走,他轻轻一笑,道:“再怎么艰难,你身边还有人陪着你。”说完,他看着温焉,目光灼灼。 温焉对着他的眼神,脸色微微发红,语气不禁有些尴尬的道:“是啊,有师父你,大宝小宝,九姐,还有政……咳咳,你们一路陪着我,我自然是不怕前途艰辛的。” 华奕听到那个政字,唇边的笑容不仅变得有些无奈。青梅竹马的感情……还真是深啊! “我要离开这里了,不然等下就回被别人发现。”华奕说完话,身子一跃,消失在了温焉的视线里。 温焉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走回小筑苑。 她走回小筑苑,看见两个侍卫架着梯子,站在小筑苑这块牌匾下。赵沁一行人,便站在下面看着他们。温焉走过去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大王觉得壹凤宫死过人,不吉利,所以就不让我住在那儿了。但是小筑苑这个名字,他又觉得不够好,所以便将小筑苑改名为壹凤宫。”赵沁说道。 温焉抬起头,便正好看见壹凤宫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代替了小筑苑。她怔怔的看着那三个字。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后宫多少女子是为了这三个字而争得头破血流呢? “呵呵……壹凤宫,真是个好名字……”突然一声清亮的女声从前方传来,赵姬穿着华丽的服装。姿态优雅的走向赵沁。 温焉看着赵姬,眼前的场景仿佛与她初见她时的景象叠加在一起了。她当时从那间破陋的屋子里走出来,虽然穿着粗糙的衣服,但是却不减身上一分一毫的美丽。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她,她还是那么美丽。 赵沁看着来人,虽然她不认识她,但是从她雍容华贵的打扮中已经猜到她是谁了。赵沁弯下身子,低声道:“臣妾拜见太后。” 赵姬没有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赵沁。良久,她沉声道:“你且平身!” 赵沁站直身子后。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直视着赵姬。 赵姬脸色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道:“温焉,本宫与你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面了。现在乍然相见,着实不认识你了。你倒是越变越漂亮,哈哈……难怪政儿对你念念不忘!”赵姬的话仿佛带着刺,赵沁听了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但是脸上仍旧保持着笑意。 “太后夸奖了……” “太后?你怎么还喊本宫太后?你应该和政儿一样,叫本宫一声母后。”赵姬走到赵沁的面前,似是慈母一样,握住赵沁的手。 “母后……”赵沁勉强带着笑意喊了她一声。她直觉告诉她,赵姬这次来的目的不简单。 “嗯……这声母后喊得本宫心都酥软了。哈哈……你不知道在你之前有多少人冒充你,害得本宫失望了很多次,现在看到你,让本宫觉得本宫是找到了真正的儿媳妇!”赵姬虽是笑着说花,但是却有一丝丝寒意。从她的手心渗透到赵沁的手心。 赵沁在心里冷哼一声,原来她今日到访,是为了辨别她的真伪:“母后,哎……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我能够站在这里。还能够见到你和政,我心里就已经满足了。” “嗯……”赵姬深吸一口气,叹着道,“当初和你一别,你还是那么小,如今再见,你都成一个美人胚了!” “母后,你又拿温焉说笑了!”赵沁自一开的慌乱之后,神色渐渐恢复自然。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是在哪儿啊?哎呀……瞧我这脑袋越来越不好使了!”赵姬轻轻捶了一下脑袋,皱着眉头说道。 “母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赵王宫呢,当时我和太子哥哥他们才赶走那些欺负政的顽童,你就出来了。”赵沁抿着唇笑道,她自然是知道这赵姬不过是为了试探她。不过幸好她以前还在赵国的时候,温焉就经常在她面前叨咕她和嬴政之间的事情。再到秦宫后,遇见温焉,两人怕日后出问题,温焉早已经讲什么事情都告诉赵沁了。 “呵呵……是的是的,哎……人老了,记性也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赵姬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母后,你一点儿也不老,你这模样,看起来如二八少女般。”赵沁夸赞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俩是姐妹呢!” “你这孩子会说话,还像以前一样,聪慧玲珑,又那么善良,哎……政儿在赵王宫时遇到那么多事,都是你替他摆平的。我和政儿骗了你那么多次,对你是愧疚万分。记得我们在邯郸城外分别时,我对你说……说……”赵姬摇了摇头,再道,“我又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 赵沁面色忽然一僵,她明明记得温焉说到这段事情时,并没有提到赵姬当时说了什么。立在旁边的温焉,脸色也是一僵。 “温焉,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赵姬再次问道,美丽的双眸看着赵沁,观察着赵沁脸上每一丝表情。 赵沁淡淡一笑,握紧赵姬的手,道:“母后,你记错了,当时分别时,你并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话。” “哦……对,本宫想起来了,本宫是没有和你说过话,哈哈……还是温焉你记性好啊!”赵姬也握紧赵沁的手说道,虽然赵沁都答出了她的问题,但是她眼底深处却仍旧没有一丝喜悦。 温焉在心底悄悄舒了一口气,要是赵沁刚刚答错话了,真不知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母后……我只是对这些往事……一直舍不得忘记而已,所以才记得清楚。”赵沁脸上出现两抹红晕,悄悄低下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赵姬听见她这样说,呵呵笑了起来:“看见你和政儿都如此在意对方,我这个做母后的心里也高兴啊!今晚……母后来此,其实除了探望你,还有个目的,就是那孟公的女儿,索妃被你处死了?” 赵沁目露哀色,声音低沉婉转的道:“母后,那索妃并不是被我处死,而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哎……你才来这宫里不久,就出现这样大事!先死了奴婢,后赐死妃嫔,然后又是动迁改名,着实把这后宫弄得不安稳啊!”赵姬一席话讲完,赵沁身后的人脸色全都变了。 不过赵姬却是保持着笑容,认真听着她讲话:“母后,你说的是。” “本宫原不想管这些事情了,但是又怕你们年轻人不懂规矩,做太多错事怎么办!”赵姬微微叹一口气,目光透过赵沁,扫向她身后的人,视线从温焉、蒙雅、轻语脸上一一掠过。 “呵呵……有母后在,我们不会做太多错事,就算做错了,想必母后也会替我们指正的!” “呵呵……还是温焉会说话,说道本宫心坎里去了。”赵姬轻轻拍着她的手,笑道,“民间都道你是个妖妃,祸国殃民,本宫却一点儿也不赞同!”赵姬的这句话,才真正道出了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是看一看赵沁是否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会不会误了她政儿的一生? “母后,人们总喜欢凭空掠影,在身后嚼舌根。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随他们说吧。”赵沁不在意的说道。 “说得好……说得好……”赵姬赞叹道,“政儿有你这样聪慧的女子相伴,我想我将来百年后,也能够安心的去见赢氏祖先了。哎……说道政儿,他应该快要来壹凤宫休息了,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回我的紫东宫吧!”赵姬说完话,便朝前走去。 “母后慢走……”赵沁弯下腰,态度谦卑的恭送赵姬。她低下眉眼,脸色瞬间变寒,这个赵姬比嬴政还要难对付! 赵姬离去后,温焉和赵沁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本宫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小文子,你留下,本宫还有些话要问你。”赵沁对着众人说道。 “是。”温焉垂首答道。 众人退下后,温焉跟着赵沁进了屋,门外远处轻语和蒙雅站着那儿保护她们。 “九姐,刚才是在是太险了!”温焉蹙眉道。 “嗯,简直比那嬴政还难以对付!当初我才来秦宫时,将小泥人递给嬴政后,他便再也没有怀疑过我。哎……可是这赵姬……”赵沁摇摇头,美丽的眸子有些担忧。 “没有关系的,九姐,据我所知太后一直深居在紫东宫,并不怎么出来,所以我想你恐怕与她碰面的次数只有寥寥几次。” “但愿如此……”赵沁望着窗外,低声说道。 温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嬴政正快步向她们走来。 第一百四十章 暗凶(十六) 第一百四十章暗凶(十六) “太后,你怎么看那个壹妃?”湘宜低声上前问着。 “呵呵……”赵姬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答得很好……没有破绽,想必就是真的温焉了。只是……短短几年,她却变化那么大了!” “人总会变得……”湘宜叹道。 “呵呵……”赵姬笑了笑,却不再说话。 ………… 温焉漫步在花园里,四周偶尔有萤火虫飞过,她看着萤火虫,唇边带着淡淡笑意。嬴政现在正在壹凤宫陪着赵沁,两人卿卿我我,她便独自一人出来了。 她正走着,前方却突然看见一人。那人背对着她,穿着白色衣衫,束着简约的发式,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样的女子,不是歆妃又是何人? 歆妃轻轻举着双手,手心里有几只萤火虫,她怜惜的看着那些萤火虫,唇角带着笑意。她听见温焉的脚步声,转过身看着她,眼神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赵公公……” 温焉听见那声赵公公,神色不禁有些尴尬,迄今为止她还是不适应这个称呼:“歆妃娘娘,真是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 “嗯,赵公公怎么不在壹凤宫伺候壹妃娘娘呢?”歆妃放下手,莹莹光亮照在她的脸上,将她清秀的面容显露无疑。她精致的眉眼,像是经过上天的雕刻,没有一丝一毫的突兀。小巧的鼻尖,立在瓜子脸上,显得可爱无比,温焉又不禁在心里赞叹道,好一个夺人心魂的美人啊! “大王现在正在壹凤宫陪着娘娘,没有奴才的事,所以我就出来溜达溜达。”温焉笑道。 “壹妃娘娘还好吗?哎……”歆妃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幽幽的说道,“她才来秦宫便遇到这样的事……都怪索妃妹妹,性情太暴躁,做事鲁莽。否则……今日这悲剧也不会发生了。” 温焉听罢,也惋惜的道:“那索妃我感觉本性并不坏,但是……情字一个关难以过。哎……她会莽然做错事,不仅令大王痛心,想必也令孟家含羞。” 歆妃咬了咬唇,回身看了温焉一眼,然后又垂下眉眼,低声道:“如果那些事情真是她做的,倒也无可厚非……” 温焉听着她的话,脸色瞬间变了。颇有些不悦的说道:“歆妃,不知你有何见解?” “公公,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为什么第一个奴婢要被吊死?既然索妃打算嫁祸给壹妃娘娘,想必怎么死个奴婢都不是问题。要知道在壹凤宫吊死一个奴婢。远比其他的死法难上加难啊!还有第二个死去的奴婢,说是幽兰偷偷将竹笺放在她的怀里。可是以当时的环境,在武功高强的轻语和蒙雅面前将竹笺放到她的怀里实在是难以做到。还有……”歆妃还欲说下去,却被温焉打断了。 “歆妃娘娘,如果你对这些问题仍旧有些疑问的话,你可以去问索妃身边的奴婢阿英,我想她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解释。”温焉其实自己心里也觉得不妥。但是之前一直不愿意去细想,现在被歆妃这么一提,她脑海里像是有个混沌的漩涡,瞬间狂烈的转动了起来。 这件事情,她以为过去了,却没有想到还有那么多疑问。 她突然想起了华奕之前说过的话:“你欢喜就好……” 你欢喜就好……是不是他也知道一些内情? 歆妃看着温焉沉思的表情。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赵公公,我有些累了,就先行会宫去。” “娘娘慢走……”温焉立即回过神来,拱手说道。 歆妃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温焉站在原地。思考良久,回身朝着小筑苑,现在的壹凤宫走去。 深夜,窗外的乌云遮住半个月亮,丝丝月色照进屋里。温焉翻身看着窗外,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歆妃的话,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绪一片混乱。 “难道除了索妃……还有人在背后捣鬼吗?会是谁呢?” 温焉实在是睡不着觉,便起身走到窗边。赵沁的寝殿却还有着光亮,大王他们还没有入睡。她叹了一口气,想要转身,脑海里忽然想到一人,阿英。或许她的疑问可以去找阿英解决。想此,她便立即穿好衣服,朝着阿英的住所走去。 索妃被赐死后,阿英便被赵沁招入宫下,所以阿英的住所离着温焉的住所并不远。她来到阿英的门口,轻轻敲着门,屋内一声轻呼:“谁啊?” “是我,赵公公。” 屋内人听到温焉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床下来,点起蜡烛。阿英打开房门,眼神有些惺忪看着温焉:“怎么了?赵公公深夜找奴婢是有什么急事吗?” “实在是对不住,半夜来打扰你睡觉。因为我心里有些疑问,必须要找你才可以得到解决。”温焉歉意的说道。 “哦……公公你请进,有事慢慢说。”阿英打了一声哈欠,领着温焉走了进去。 “阿英,你……应该是我九……咳咳……壹妃的人,对吗?”温焉问道。 “嗯,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阿英再打了个哈欠,“你不也是壹妃的人吗?” 温焉不再多说废话,直入主题,“阿英,索妃的那间密室究竟是怎么回事?” “密室……这密室是她命人建造的,目的吗?呵呵……宫里的妃子建造这种东西,目的能有好的吗?”阿英咋了咋嘴说道。 “这密室后来被她装尸体,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自己做贼心虚,所以杀了那个刺客?”温焉语气不禁压低问道。 “嗯。”阿英含糊着,撇过头去,倒了一杯凉茶喝着。 “她……索妃虽然个性鲁莽,但是还不至于要派人行刺大王和娘娘,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我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索妃娘娘干过什么事情我是很清楚的!我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就是知道你对此很清楚,所以才想要问你问题。”温焉蹙着眉头问道,“你如实告诉我,那些刺客是不是索妃派来的?竹笺是不是幽兰放进去的?还有那吊死的女尸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英神色有些慌乱,听着温焉一下子抛出那么多疑点,不禁咽了咽喉咙,然后又为了掩饰神色,举起茶杯轻轻喝着茶,待她感觉脸色渐渐平复过来,低声道:“赵公公……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是索妃想要针对壹妃这件事情却是毫无疑义的。” “阿英,你不要逃避我的问题,我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些。”温焉直直的看着她,想要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赵公公,奴婢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如果你真的很想弄清楚一切,何不如去找娘娘呢?”阿英转过身背着温焉,继续道,“天色已亮,奴婢怕被人说闲话,还是请公公先离开吧。” “阿英……”温焉还想说什么话,阿英却是走到门边,示意温焉离去。温焉只得叹了口气,走出门去。 看样子她在阿英这边问不到什么了,难道真要去问她九姐? 天色一亮,侍从们便在门边等候着娘娘和大王起床。温焉躬着身子,面色一直沉着。轻语看见她这副神情,不禁问道:“赵公公,昨夜是没有睡好吗?” “呵呵……”温焉尴尬的笑了笑,道,“的确是如此。” “赵公公晚上睡不好的话,可以将这个香包放在身上,它可以帮助你入睡。”轻语将自己腰间的香包递给温焉,笑着说道。 “不……不……轻语,你还是自己留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法收。”温焉连忙摆手拒绝。 门却忽然开了,嬴政走出门外,正巧看着这一幕,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赵公公……是吗?呵呵……没有想到你连朕的婢女都给吸引了。”嬴政走到温焉的面前,气势强烈的压着她。 温焉低下头,抿了抿唇,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他的视线下,她总是感觉无处可逃。 “大王,奴婢是看赵公公睡得不安稳,所以才将这个香包赠送给她。”轻语低声说道。 嬴政拿过那个香包,看了一眼,道:“轻语,你若是真对这个太监有意,朕可以将你赏赐给她!” 温焉听见这话,差点儿眼一黑晕过去。她可是个女的,怎么能娶个女的?而且……轻语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次,她不小心看见轻语和一个侍卫并肩走在一起,走着走着,轻语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然后两人轻轻搂着。所以,她怎么能去拆散别人呢? “大王,我……”轻语羞红了脸,低下头,神色很不情愿。 温焉见状,立即说:“大王,轻语是个好姑娘,怎么能让她跟我这个……咳咳……宦人呢,奴才不想害了轻语姑娘一生。”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么以后你们就要在深宫里给朕保持好距离,千万不要半夜溜到他人房间里去!”嬴政眸子凌厉的看着温焉,昨日温焉去找阿英,却正好被他看见了。 温焉听见他这样说,后背瞬间一阵冷汗划过,嬴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昨晚她去找阿英被他发现了? ps: 章节更新内容都是存稿,所以很多亲么的支持,扇子都来不及回复,再次感谢大家!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凶(十七) 第一百四十一章暗凶(十七) “是,奴才谨遵大王的命令!”温焉低下头应着。 嬴政看见温焉这副憋屈的神情,忽然一声轻笑:“朕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不必如此认真!”嬴政说完话,转身走了出去。 温焉怔怔的看着嬴政的背影,心里却恼的牙痒痒的,这嬴政怎么了?为什么一大早的拿她开刷? 赵沁走出门外,看着怔怔发愣的温焉,道:“大王他今日心情好,秦国对魏国的第一场战役胜了。” “是么?”温焉瘪了瘪嘴问道,“那上次索妃的事情,有没有影响到孟家?” 赵沁朝前走几步,唇边挂着一抹冷笑:“哼……孟萧玄仍旧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啊!只不过他的儿子孟天斐倒是被嬴政遣回咸阳了,想必是要他处理索妃这件事情吧。” “娘娘,奴才有一事想要禀报,恳请娘娘屏退两侧之人。”温焉低声说道。 赵沁看了一眼温焉,美眸微微流转,心里已经猜到什么了:“你们先下去吧,赵公公有事向本宫禀告。” 待众侍从离去后,温焉走到赵沁的面前,直直的盯着她的眸子,道:“九姐,你有没有什么骗过我的?” 赵沁微微一笑,眸子并不躲闪,道:“温焉,你不是说你有事向我禀告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九姐,我的确是有事想要向你禀告,我觉的索妃的事情有些古怪,恐怕还有个幕后黑手我们没有将她找出来。” “呵呵……你说的很对,的确还有个幕后黑手我们没有将她找出来……”赵沁微微侧过身子,眸子变得有些深沉,“正如你心里所想,那个幕后黑手是我。” 温焉看着赵沁冷峻的侧脸,一时之间觉得恍惚茫然。物是人非,这四个字,她觉得真可怕。 “九姐,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为什么?呵呵……你说为什么呢?温焉……这里是秦宫。不过是赵宫!我现在是妃子,不是公主!我如果不努力保护自己,铲除那些妃子,你觉得我还能够安然的站在这里吗?”赵沁声音微微加大,一张美丽妖娆的脸变得有些悲伤,“我不想……再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我要……将他们紧紧扣在掌心!我要掌握住这后宫的一切……我要变得强大……这样我才能复仇!这样死去的赵氏宗亲才能够安心!你明不明白?温焉!” “九姐……”温焉忍不住后退一步,听见她说了这些话,她眼眶微红,却硬是憋住了泪水,“九姐。我知道我们要复仇,可是我们不能够乱杀无辜啊!” “呵……什么叫做乱杀无辜?如果不是我先下手一步,恐怕现在死去的人就是我了!”赵沁冷着眉眼说道,“温焉,我也不想瞒你。其实这一开始,就是我的一步棋,是我要索妃死!” “九姐,你……”温焉摇了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沁,“九姐,你是不是要这后宫所有妃子都去死?” “温焉!”赵沁眼神凌厉的看着她。“是她们对我心怀不轨,我才要对付她们的!那索妃……从我进宫的第一日便处处与我作对,我如果留着她,实在是一个心腹大患!更何况像她那样的女子,根本就不适合待在后宫里!”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陷害她啊!” “陷害?”赵沁微微挑起长眉。笑道,“我的确是陷害她,可是大王还是照样赐给她二尺白绫了!” “那是因为大王不知道实情!”温焉反驳道。 “呵呵……温焉,你还是太单纯了,你真的以为大王他不知道实情吗?其实大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对付索妃。还记不记得之前那几个婢女死掉,大王想要一语遮过,别人都以为他是偏袒我,其实他是偏袒索妃。可惜啊……可惜啊……我知道嬴政心里是舍不得索妃的,毕竟她还是他一颗有价值的棋子,但是我却不能留她。所以后来,我自导自演了一出刺杀的戏,让嬴政对她彻底失去耐心。”赵沁面无表情的说道,幽深的瞳孔毫无一丝波澜。 “果真如此……九姐,那几个奴婢也是你……”温焉实在是不忍心说下去。 “对,那几个奴婢也是我害死的!我和阿英在商讨如何对付索妃时,却被琪梅听见了。阿英当即勒死她,然后我们心生一计,将她挂在壹凤宫里。琪梅这个奴婢,就算现在不死,迟早也是要死去的。毕竟,她是索妃留在我身边的卧底。后来的寒雪呢,呵呵……却是一颗无辜被牺牲的棋子。蒙雅将她的尸体捞上来后,你离开去洗手,而我则假装晕倒在地,趁他们扶着我的时候,将竹笺放到寒雪的怀里。其实这一步戏呢,目的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在心里猜测,我究竟是个魏国奸细呢?还是被人陷害的?哎……可惜嬴政一语带过,不想追究此事,明里是帮我,暗里却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他还想要靠着孟家替他打魏国!所以我后来就想着法子,让索妃翻不了身。那个刺客,居然逃进了紫侑宫,呵呵……真是天助我也!阿英知道紫侑宫里有密道,她将刺客抓住后,把他塞到密道里,后来再趁机让凤黎发现,一切便清楚了。” “那……那刺客真是你派来的?我不信!他们分明是要杀了你和大王!”温焉想起那晚刺杀的情形,心里便害怕。 “刺客的确是我派来的,不过……我是让他们真杀了我!如果不动真格,怎么能够瞒得住嬴政呢?就算那些刺客被抓住了,也不会扯到我的身上。因为我去联络那些刺客时,用的是索妃的身份。呵呵……我倒是从刺杀那件事情知道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嬴政武功居然如此高强!恐怕好几个内侍都不是他的对手!”赵沁若有所思的说道。 温焉听见她这样讲,立即道:“九姐,你不要动大王!”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动他。”赵沁若有所思的说道。 温焉垂下眼眸,背对着赵沁,喃喃道:“九姐,阿英是不是太子哥哥的人?”赵沁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阿英放到索妃的身边,必须是有他人的帮助。而能够帮助她的人,就只有太子哥哥。 “是,阿英是太子哥哥的人,如果没有太子哥哥的帮助,我在秦宫只怕会待不了长久。”赵沁闭目说道,自从索妃的事情结束后,她总算有了口缓气的时间。 “九姐,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变了?真真切切的变了……她很想去适应他们,却觉得很难……很难。 “温焉,忘掉过去吧!”赵沁眼眸变得幽深起来,“如果你不能忘掉过去,那么就开始接受现在。” 温焉不想说话,转过身,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 赵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有些事情,她已经不分对错,只要可以复仇。 温焉恍恍惚惚的一个人在宫里走着,红色高墙,像是一道屏障,将她深深锁在这里。她感觉到窒息,痛苦,有种无处可逃的恐慌。她抬起头看着天空,艳阳高照,视线不禁模糊起来。她感觉到晕眩,却仍旧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她知道所有的人都变了,可是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还可以重新来,所以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赵沁。 她走到城门口,两个侍卫拦住她,和她说了一通话,大意是不准她随意出宫。她晕晕眩眩的,没有在意他们说话。 “赵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声清亮的男声响起。 温焉茫然的看着那个朝她跑来的侍卫,微启唇瓣,低声道:“你是……” “李承雪,禁军统领,我们曾经在紫侑宫见过面。”李承雪对温焉拱了拱手,他看见温焉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很恍惚,不禁担忧的问道,“赵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温焉说完话,便转身朝着宫门口走去,两个侍卫立即拦住了她。 “赵公公,你出宫是有要事吗?”李承雪皱着眉头问道,他感觉赵公公今天神色实在是有些不对。 “啊?”温焉看着前方的宫门口,沉下眸子,道,“嗯,我想出宫……咳咳,替壹妃娘娘办事。” 李承雪丝毫没有怀疑,立即对身边的两个侍卫道:“你们不得阻拦赵公公出去办事!” “是!” 温焉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承雪,没有想到他和她仅有一面之缘,他却这样信她:“谢谢你,李大人!”温焉说完话,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再那么晕眩了,便径直朝前走去,为什么要出宫?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里太揪心了。 “大人,那赵公公没有金牌通行令,你为什么要放了她?”一个侍卫好奇的问道。 “我想……她是个好人,应该不是出宫去办坏事!”李承雪看着温焉的背影说道。 温焉在咸阳城走了几步,却发现很多路人对她过路凝望。她不禁好奇的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却发现她衣服忘了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故人非(一) 第一百四十二章故人非(一) 温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还有点铜钱,便走到衣服店里,买了件朴素的男装的穿着。外面的世界,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接触了。她惬意的走在马路上,无忧无虑,不去想着宫里的勾心斗角。 她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街边的地摊,前方忽然一个人朝她撞来。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那个酒鬼醉醺醺的,双眼微闭,头发凌乱,含糊的说道:“对……对不起……”他说完话后,便朝前走去,手里还拿个酒瓶,边走边喝。 温焉站在原地,看了他背影一会儿,突然像是有道激流击中她一样,她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惊声道:“郭子胥!” 那人听到郭子胥三字,微闭的眼眸睁开了些许,却又闭上了:“嗯,我是……郭……郭子胥。”他打了一个酒嗝,从温焉身旁离开,似乎不想跟任何人多说废话。 温焉听到他话后,心里忽然就难受起来。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郭子胥,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怎么会这样? “郭子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温焉不肯让他离开,上前拦着他说道。 郭子胥脸色刷的一下变了,扔掉了手里的酒瓶,厉声说道:“什么叫做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一直都是这样!”他一掌推开温焉,温焉被他突然大力一推,身子不稳,摔倒在路上。温焉正欲站起来,脚踝却一阵疼痛,她啊了一声,又摔倒在地上。郭子胥本想快速离去,结果没走几步,看见地上坐着的温焉。心有不忍,又走到她的面前,一把背起她,朝医馆走去。 “郭子胥……”温焉趴在他的背上。喊着他,“你……”她本想还问他,但看他冷峻的面色,她便忍住了。 “你是谁?”郭子胥侧着头看着温焉,“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郭子胥,如果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温焉道。 郭子胥冷哼了一声,道:“你是谁?凭什么有资格知道我的事情?” “如果我说……我是替赵沁问你呢?”温焉小声说道。 郭子胥听了她的话,身形一顿,整个人就愣在原地了。良久,他低下头,叹道:“她怎么会想知道?她怎么会想知道?”他摇了摇头,神情中有无尽的苦涩。 温焉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的神色。低声道:“郭子胥,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子胥一脚跨进医馆,却停下了动作:“你如果再问废话的话,我就将你扔在这了!”他白了一眼温焉,将她送到屋里的椅子上。医师看见病人来了,立即殷勤的上前询问状况,然后诊治。 “你这腿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十日内不能跑步,平时走路也要注意。”医师看了一会儿说道。 “大夫,我们可以在这儿休息一会吗?”郭子胥递给医师一靛黄金。 医师立即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开。 郭子胥冷冷的看着温焉,沉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温焉抬头看了他一眼,哼声道:“要想知道我的事情。你必须先说出你的事情!” “你如果不说的话,信不信我会立即杀了你灭口!”郭子胥厉声说道,说着便欲动身。温焉甚至连看不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继续看着自己的脚踝。现在她的腿受伤了,回去怎么跟赵沁交代呢?要知道她的九姐。可不是一般聪明啊! 她正想着问题,肚子忽然一震咕噜噜的叫声,她出来到现在还一顿饭都没有吃,之前买了套衣服,害得她钱也没有了。 “郭子胥,这附近有没有酒楼?我有些饿了,我们去那儿吃顿饭,然后慢慢谈。” 郭子胥听见她这样说,原本狰狞的表情顿时散了,双手一跨,哼声道:“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 栖凤楼,一楼里间,温焉正惬意地品尝着美食。谁说宫里的食物是最好吃的,这外面的食物也不差劲! 郭子胥并不吃饭,只是闷声喝着酒,温焉劝了他几声,他不听,仍旧喝着酒。一杯罢了,他放下酒杯,看着温焉,愈加的有些熟悉。究竟是谁呢? “你吃够了没有?”郭子胥冷声道。 温焉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神色很愉悦:“吃够了!” “那好……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你是谁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沁儿之间的事情?”郭子胥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的像温焉问道。 温焉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沉声问道:“郭子胥,我只想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你现在还爱不爱赵沁?” 郭子胥显然没有料到温焉会问这个问题,神色瞬间变了,他侧过头去,轻轻哼了一声,那一声充满无奈:“现如今这种情况,爱与不爱还有什么用呢?” 温焉想了想,道:“的确是如此,没有任何用了!” “你……”郭子胥咽了咽喉咙,努力使自己不发怒,“你莫非是来嘲笑我的?” “呵呵……郭子胥,你觉得你现如今这副模样,还需要我来嘲笑你吗?”温焉看着他的模样,摇了摇头,“街边醉汉一个,怎么还有当年的清俊书生模样?” 郭子胥沉默不说话了,拿起酒杯再次饮酒。 “懦弱的人才会想着用喝酒来解决问题,郭子胥,原来这么些年来,你还是没有变。”温焉有些失望的看着郭子胥。 郭子胥迎着温焉的眸子,心里忽然一惊,有个不可能的想法在他心里悄悄萌生,他低声道:“你……你是温焉?真正的温焉?” “对,如假包换的赵温焉。” “怎……怎么会这样?你……你不是已经……”郭子胥眼里的震惊渐渐转换为欣喜,“你居然逃过一劫,呵呵……上天原来还是有眼的!” 温焉轻轻一笑:“我只是想出城去救赵国,却没有想到救了自己。”她垂下眸子,心里还有股淡淡的悲伤。 “时事所趋。赵国……哎……罢了罢了……”郭子胥叹了口气。 “先不说我的事了,你和我九姐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郭子胥避开温焉探究的视线,低下头,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道:“太久远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是吗?不过才两年多而已!你就不记得吗?如果你真的不记得,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借酒浇愁,暗自伤神是为了谁?”温焉咄咄逼人的问道。 “温焉……太多事了……你让我从何说起?我……”郭子胥又说不上话来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就从头开始说起……我想知道一切,为什么九姐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看到她了?” “嗯,我是她身边的侍从。” 两人说完,气氛一下子沉寂了。 郭子胥一杯接着一杯喝,直到喝得太猛。突然咳嗽起来。 “你这样躲避问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温焉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将里面的酒倒在地上。 “温焉,你不懂!”郭子胥双手搂着头,露出痛苦的神色,“你不懂……你不懂……” “你说的很对。我的确不懂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我是她的妹妹,她现在变成这样,我很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郭子胥放下手臂,无奈的叹了一声:“好,我就告诉你,让你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混蛋!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父亲投降了秦国,我很生气。但是却阻止不了他。我眼看着他将李陵害死,他将邯郸城门打开,但是我却什么事也改变不了。正如你所讲的那样,如果我不是那么的懦弱,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呵呵……可惜了,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书生!除了谨尊父亲的旨意。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温焉蹙着眉头,沉声道:“郭子胥,你父亲所做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自责。” “呵呵……温焉,如果沁儿也能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郭子胥苦笑了一下。“后来沁儿知道了这些事情,她便和我闹。可是我怎么能够舍得放她离开?尤其是在邯郸城破之后,哀鸿遍野,我便想着将她一直留在老宅了。但是我父亲……他……他素来不喜欢沁儿,想要杀了沁儿,幸好在我的阻止下才免了悲剧发生。”郭子胥沉默了一会儿,那些往事他又再次提起,心里一阵疼痛。他慌慌张张的拿着酒壶,就直接对嘴喝了。温焉见他这样狼狈的模样,也叹了口气。 “呵呵……沁儿好不容易才被我说服肯待在老宅子里,结果秦王为了感激我父亲的所作所为,愿将纹仙公主赐给我。这件事情我一直瞒着,深怕她知道了。但是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纹仙公主!她最后还是逃了出去,却没有想到遇到了我父亲派来的刺客。当时赵王室所有的宗亲都被坑埋了,父亲怕她出去会害了郭家,所以一直就派刺客守在门外,只要她一迈出大门半步,刺客便杀无赦。等我回来时,早已经不见她踪影了。我……我当时就快发疯了!我带着人四处找她,却只在路上看到她的血迹。她流了很多血……很多血……呵呵……我想她当时一定很痛,虽然她一向都坚强!这一切都怪我无能……最后的最后,我得到消息,一路驾马追去,却只看到她逃离邯郸的一个背影。从她身影渐渐远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再见时,我们只是陌生人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故人非(二) 第一百四十三章故人非(二) 郭子胥一口气说完话,便连喝几杯酒。 “郭子胥……”温焉轻声喊着他,从郭子胥喝酒的这种情况,就知道他与酒终日为伴,“你别喝了,再喝的话,你要是又晕了,我可不知道你家在哪儿!” 郭子胥淡淡一笑,不在意的道:“随便将我扔在路边就可以。” “你……父亲他不管你吗?”温焉问道。 “管……他管我……只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要得到秦王的信任,在秦国能够有一番大事业。”郭子胥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 “郭子胥……你知道九姐现在在秦宫吗?”温焉弱弱的问道。 “知道……”郭子胥闭上眼睛,苦笑了一下,“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要嫁入秦宫的人是你。直到……”他说着话便停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便不再继续。 温焉自知是说到他的痛心处了,便立即转了话题:“郭子胥,这咸阳城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我来咸阳很久了,却一直待在宫里,哎……外面有什么美食我都不知道!” 郭子胥听见她这样讲,便道:“这咸阳城东有家糕点铺,里面的红枣糕很好吃。还有这条街的对面,荷叶粥是闻名七国的。当然,你要是有闲情逸致的话,还可以多走几步去前方的铭轩茶馆,那里的茶叶,无论是那一品种,都是世间极其名贵的。” 红枣糕和荷叶粥都是赵沁喜欢的食物,而茶叶也是赵沁日常必饮的,看样子,在郭子胥的心中,什么东西都还是以赵沁为标准。温焉淡淡一笑,道:“那好。我们便去买点糕点和粥,至于那茶呢?就改日带我九姐出来亲自品尝。” “嗯。”郭子胥立即点了点头。 “只是……我口袋里可是一分钱也没有了……”温焉小声说着。 “你放心,我有!”郭子胥从怀里掏出几锭黄金,单看他这幅潦倒的模样。真猜不出来他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温焉不禁喜上眉梢,两人赶紧朝着对面走去。她买了碗荷叶粥,便去买糕点。糕点铺前方站着一些黑衣服的人,温焉没有多想,便朝前走去。 郭子胥看着那些黑衣服的人,还来不及拉住温焉,温焉就冲了进去。 温焉一抬头,便正好与糕点铺里出来的一人撞个满怀。她揉着揉额头,蹙着眉,看着前方的人。一袭黑衣裹着修长的身体,眉眼冷峻无比,神色凌厉,头发全都在脑后束了起来。这人不是嬴政还是谁呢? 她看清眼前的人是他后,乍了乍舌。转个身欲逃走,却没有想到一把被他抓住了。他像是拎个小鸡一样,将她身板放正,脸面正对着他。 “呵呵……朕应该没有眼花认错人吧?”嬴政轻吐一口气,带着冰冷的气息,弯下腰看着身体有些瑟瑟发抖的温焉。 温焉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买个糕点会遇见嬴政。她悄悄抬起视线。看着嬴政眼眸里的深沉,心里不禁想着托词:“奴才……奴才参见大王……” “微臣叩见陛下!”温焉身后忽然想起郭子胥的声音,“大王,刚刚微臣的朋友不小心碰撞到陛下了,希望陛下能够宽恕他的鲁莽。” “你的朋友?呵……”嬴政微微挑起好看的长眉,睨了一眼郭子胥之后。又看着温焉,“郭爱卿,你什么时候和宫里的太监成为好朋友了?” 郭子胥听到太监这二字愣了一下,旋即又想起温焉曾说过的她现在在赵沁身边当侍从:“咳咳……微臣曾在宫里和她见过几面,深感相见恨晚。彼此都视为知己。” “呵呵……”嬴政只是冷笑着,却不做任何反应。 温焉在他凌厉的视线下,不禁咽了咽喉咙,她视线撇到嬴政手里拿着的糕点,上面写着一品红枣糕五个字,心里就知道他来这的目的了。 “大王……”温焉暗自吸了一口气,道,“奴才其实是来这给娘娘买红枣糕的。”她越说声音越小。 嬴政看了看她手里提的荷叶粥,的确是壹妃最爱吃的粥,但是……他却没有听壹妃说过派奴才到外面买给她。 “你倒是怎么出宫的?”嬴政看着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心里猜测了一番。 “奴才……”温焉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冷汗冒出,她是在晕晕眩眩的情况下就出了宫。 “启禀陛下,是微臣带着她出宫。”郭子胥面不改色的说道。 嬴政听见他这样说,眸子瞬间变得更加幽深了:“郭爱卿,你知不知道私自带人出宫,这罪名可是有多大?” “大王,郭子胥并非是私自带人出宫,而是……而是娘娘命奴才出宫的,奴才只是恰巧在街上遇到了郭子胥而已。” “呵……你这奴才倒是很聪明嘛,居然把壹妃给抬出来!”嬴政眯着眼眸,看着温焉,“平日里以为你只是有些碍事,没有想到你还这么令朕讨厌啊!”嬴政摇了摇头,神色中却有一丝促狭的意味。 郭子胥听见嬴政这样说,慌忙道:“大王……”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政不耐烦的打断了。 “今日这事,朕就不与你计较了,只不过这个荷叶粥朕要没收!”嬴政说完话,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夺过温焉手里的荷叶粥,超前走去。 温焉站在原地,怒气冲冲的看着他的背影,却不敢上前,只能让他越走越远,淹没在一群黑色的身影中。 “他真是无理……”温焉撇了撇嘴说道,视线看向郭子胥,却发现他正古怪的看着自己,“我怎么了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疑惑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大王居然没有计较你!他……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 “呵呵……他如果知道我的身份,我还能站在这里吗?”嬴政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从他以前对她的行为中就可以看出来。 “或许是……冥冥中,他就被自己的心所蛊惑了,对你与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样!”郭子胥叹道。 温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我想……他可能是看在我九姐的面子上,才不愿意多做追究的。” “温焉……你……恨不恨沁儿?”郭子胥忽然问道。 “啊?怎么会?我怎么会恨她?”温焉摇了摇头。 “毕竟……秦王真正爱的人是你,沁儿她却用了你的身份,让你们无法在一起。”郭子胥叹了一口气。 “不恨,不过……却有些吃醋。”温焉抿着唇笑道,“现如今,他们俩个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想去伤害任意一个人。暂时不让嬴政知道,对我们三个都是最好的结果。” “谢谢你,温焉,沁儿虽然精明,却不及你明事理。”郭子胥苦笑道,如果赵沁能够不那么刚强,不那么高傲,或许他们之间就不会变成这样。 温焉看着渐暗的天际,忽然想起,九姐一天没有看到她,一定会急死的!她立即说道:“郭子胥,我现在要赶着回宫了,就不再与你逗留了。”她说完话,便快速跑向之前她买衣服的店子,她的宦服还放在那儿。 ………… 等温焉慌慌张张的跑回宫里时,天色已经黑暗了。她匆忙走到壹凤宫,看见嬴政和赵沁正在专心的下棋。温焉垂下头,悄悄站到边上去。嬴政却恰好抬起视线,看了她一眼,但是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又继续专注着棋盘。 温焉感觉他视线离去,便悄悄抬起眸子,发现两人旁边放着一碟红枣糕。 大约过了一刻钟,胜负已定。 赵沁露出生气的模样,不满的说道:“政……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让着我!” “呵呵……是你太笨了!我已经让了你好几次,但是……哎……仍旧挽不回你这残局!”嬴政宠溺的敲了一下她的头,视线却从温焉身上一闪而过。 “你竟然说我笨?”赵沁瞪了一眼嬴政,将棋局一下子弄乱,浅笑道,“这下子我不笨了吧?” “嗯……是不笨,就是有点无赖!”嬴政仍旧宠溺着赵沁,“沁儿,我今天在咸阳城的时候看见了你宫里的一个太监。” 赵沁神色微乎其微的变了一下,却又瞬间恢复巧笑嫣然的模样:“哦?我宫里的太监?是哪儿一个?” “喏,就是你身后那一个!”嬴政拿了块红枣糕,指着温焉说道。 赵沁回身,看着温焉,眼眸对她眨了眨:“呵呵……是小文子啊,我让她出宫帮我办点事。” “小文子?真是亲昵啊!”嬴政将手里的红枣糕递给赵沁,赵沁接过红枣糕,心里一阵慌乱。 “只是个宦人,大王计较什么!”赵沁微微蹙了眉头,美丽的脸庞显得楚楚动人。 嬴政伸出手,抚平她的眉头,低声道:“十一,你要是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 “政,我知道,谢谢你。”赵沁握住她的手,眼眸深情款款,只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你以后不要让这奴才出去给你带东西了,我看她两手空空,应该是办事不济!”嬴政挑着长眉,睨着温焉道。 “哦?小文子,你给本宫带的东西呢?”赵沁美眸流转,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些什么。 温焉知道嬴政是故意针对她的,她压抑住心里的怒气,道:“奴才原本买了些东西,但是没有想到被疯子给抢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戏剧 第一百四十四章戏剧 “疯子?天啊?怎么会有疯子?那小文子你没受伤吧?”赵沁加大语气说道,与此同时瞥了一眼嬴政,唇角含笑。 嬴政眼眸沉了沉,没有想到那奴才居然如此大胆,暗骂他为疯子!嬴政正欲说什么,赵沁又开口了:“政,念在小文子如此忠心为我办事的份子上,你就赏她点东西吧!” “还要赏她?”嬴政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他原本是要借机好好惩治这个令他讨厌的黄巴巴太监。 “当然啊,小文子为本宫办事尽心尽力,还遇上了疯子,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赵沁假装担忧的说道。 嬴政听到疯子这二字,感觉极其讽刺,不过碍于面子,却始终保持一副凛然的模样:“嗯,十一你说的很对,那就赏她点东西吧,你觉得她需要什么?” “嗯……那就给她一块令牌吧,让她以后可以随时出宫为我办事。”赵沁语气有些哀求的说道。 嬴政本是想要拒绝的,但看赵沁一副哀怜的模样,便心软了:“好,就给她块令牌!”嬴政说完话后,趴在赵沁耳边悄悄说:“虽然她是个宦人,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啊!” 赵沁微微嗔了他一下,柔声道:“政,你后宫佳丽三千,我都没有跟你计较。而我现在不过是觉得跟个太监有缘分,你居然都不舒服!真是不公平啊!” “不公平?我可是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你了,你还说什么不公平?”嬴政捏了捏赵沁的鼻头,神色有着无尽的宠溺,温焉见状,移开视线,努力使自己想着别的事情。 ………… 壹凤宫一系列事情过后,嬴政特地办了个宴会,安抚赵沁。 灯火通明的秦宫,到处都洋溢着喜悦之色。壹凤宫。赵沁穿了一身艳丽的红色华服,身上珠光宝气,无不透露出高贵奢华的气韵。她描着长眉,画着浓妆。妩媚的脸蛋配上那一身华服,显得妖娆无比。 温焉站在旁边,看着她的面庞,不禁在心里赞叹,真是一个绝色美人儿! 赵沁看了看自己的发髻,然后从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支金色簪子,斜插云鬓,垂落流苏。她满意后,便起身,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向宴会。 花园里,前方又走来一阵人群,正是歆妃、珞妃和瑾妃三人。她们见到赵沁,微微弯了一下身子,柔声道:“见过姐姐。”其实壹妃的位阶并不比她们高。但是由于嬴政的宠爱,她们见到她便格外的谦恭。 “三位妹妹不必如此多礼,你们先走,姐姐随着你们。”赵沁说着,便侧着身子,让她们先走。狭路相逢,场面瞬间尴尬起来。 珞妃看了一眼赵沁。轻轻一笑:“温焉,你的气色好了很多。” 温焉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人,珞妃的五官与几年前没有太大变化,所以温焉一眼便能认出她是齐国恬煦公主,曾是她和嬴政之间最大的障碍。她还记得,嬴政曾答应过她。绝不娶恬煦公主。 赵沁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低声笑道:“珞妃,你别说笑了!” 眼看着珞妃和壹妃可能会扯出很多话题,瑾妃蹙了蹙眉,出声道:“壹妃姐姐。你今天才是主角,所以还是由你上前,引着妹妹们。”瑾妃实在是不想听到太多废话,尤其是那些叙旧温情的话。 温焉也顺势看了一眼瑾妃,看着她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旁,她的心微微难受起来,韩安……韩安……她是韩安的妹妹。 赵沁也不多做推辞,唇瓣弯起,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前走去。 按照惯例,一众妃子都是坐在下面,而嬴政坐在上方,但是这次嬴政特地在自己身旁多加了个位置。 嬴政见到赵沁来到,眉眼微挑,神色有些愉悦,他拉着赵沁,一步一步,走上那个位置。待两人坐下后,嬴政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十一,今晚我想给你个惊喜。” 赵沁双手被他握住,手心不禁冒着汗,他已经将她拉在身边坐着,什么意味再也不过了。他是要立她为后,可是……不行!她脑海中闪现出这两个字,她决不能为后,因为这个位置,她要留给温焉,这是她唯一能为温焉做的事情了。她抬起眸子,视线从温焉的身上一闪而过,然后低声对嬴政说道:“政……我不想。” 嬴政眼眸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他看着赵沁的面容,一动不动,良久,似是艰难的问道:“为什么?十一?” “因为……我只在乎和你在一起,不在乎什么后位,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而且……你应该知道,在这王宫里,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如果我登上后位了,只怕会引来更多麻烦。”赵沁美眸含泪,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 嬴政苦笑一下,道:“我明白了,十一,我一切都听你的。”他说完话后,转过身,神色恢复往日的冷漠。 赵沁看着他冷俊的侧脸,心里也是万般难受,可是她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应该是属于温焉的。 “纹仙公主到!”外面一声忽然响起。 温焉抬了抬眼眸,视线朝门外望去。纹仙公主束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碧玉簪和一只金色簪子,耳带琉璃坠,身穿紫色衫,步履缓缓,举止优雅从容。再看她的面容,眉眼弯弯,双眸清澈,唇瓣含笑,姿色清秀俊丽,也是一个美人。而她身旁,则是郭子胥。今晚的郭子胥与上次温焉看到的仿若为两人。他穿着白色华服,黑丝镶边,乌发全都用黑冠束起,神态俊朗,精神充足。这两人,单看外表,真是天作地设的一对璧人。 赵沁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神色冷淡,瞥了一眼下方的两人,便又移开视线。 “参见王兄,壹妃娘娘。”纹仙和郭子胥异口同声说道。 “嗯。免礼……”嬴政笑了笑,“赐座。”纹仙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虽跟她不亲,但是由于纹仙和成蛟关系很好。所以他也很照顾纹仙。 “王兄,没有想道壹妃娘娘真是个绝色的美人儿!”纹仙笑着说道,“难怪王兄会如此念念不忘!” 嬴政瞪了她一眼,道:“真是没大没小。” 纹仙嘻嘻笑了几声,便将视线移向壹妃,柔声道:“嫂嫂,我王兄个性冷淡,你可要多多包涵他!” 赵沁微微一笑,道:“呵呵……你王兄的个性正是我所喜欢的,他不似别人那般花心。也不似别人那般懦弱无能。”赵沁说着,便深情脉脉的看着嬴政。 郭子胥感觉赵沁的话都是针对他,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压根不看自己一眼,而是和嬴政充满爱意的对视着。他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翻腾。垂下头,掩饰住神色。 “哈哈……”纹仙朗声笑道,“哎……王兄,嫂嫂,你们俩真是太般配了!” “呵呵,谁和谁般配?”成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大步流星走进来。微微弯着身子,对嬴政行了个礼,然后又对壹妃点了一下头,便看向纹仙,笑声道,“你今天来得倒挺及时的!平日不是很喜欢迟到吗?” 纹仙臭了一下脸。嘟嘴道:“我不是很喜欢迟到,只是以前不想参加什么宴会嘛!但是这次……不是想来看看壹妃嫂嫂嘛!” “呵呵……你呀你……”成蛟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神情。 今天这宴会,嬴政只邀请了王室中的人,所以按道理来说。华奕也会出现的。可是……到了现在,该来的人都来了,华奕怎么还没有出现? 温焉有些焦急的看着门外,门外却一直没有出现华奕的身影。 宴会的众人,神色不一,各自想着心里的事。 一顿晚宴结束后,嬴政摆了摆手,几个奴婢上来快速的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然后一队舞女缓缓上来,与此同时伴着轻柔的音乐声响起。 这些舞女穿着鹅黄色的衣衫,束着银色腰带,步子跃起来,颇有种仙人下凡的感觉。 郭子胥并不看那些舞女,而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纹仙看他忧伤的面容,心里也难受起来。她一点也不懂他,嫁给他几年来,他们之间没有一点感情,因为他根本不给机会,让她了解他,让她爱上他。但是他是她的男人,既然嫁给他了,她就要一心一意好好的对待他,他伤心,她也跟着难过。 郭子胥放下酒杯,视线直直的看向赵沁,赵沁却正倾身,认真的听着嬴政说话。 “十一,其实我今日想给你的惊喜是……”嬴政话还没说完,双手一拍,舞女们错愕了一下,然后垂首退下。 接着她们上来的,是两个优伶。这两个优伶,一男一女,衣着华丽耀眼,都像是贵族子弟。 温焉看着那两人,感觉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直到他们两个开口唱起曲来,温焉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是在灯会的时候,她还小什么也不懂,小小的身子,趴在舞台下面,看着台上两人唱着悲欢离合。她记得,她问过嬴政,他们在唱些什么。而嬴政当时脸色有些不好,冷声道,他们在唱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现在,她再次看见这戏时,终于明白,这出戏唱的是一个亡国公主与灭她国家的世子之间的爱恨纠葛。故事的结局,是一场悲剧,公主死在世子的剑下,脸上有着一丝无奈的苦笑。而世子抛下手中的剑,像疯了一样,扑向公主的尸体,喃喃说着话,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孟天斐 第一百四十五章孟天斐 赵沁看着那出戏,她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也听温焉讲过,所以神色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仿佛回到了过去。 “朕当初看到这出戏的时候,就发誓,这一生绝不会让你我之间变成这样!”嬴政握住赵沁的手,继续说道,“曾经我以为我做不到……上天再也不给我机会了,可是……我还是能够弥补的,对吗?” 赵沁眼眶含泪,柔声道:“对。” 嬴政笑了笑,道:“台下表演的这两人,还是当年的两人,我派人找了很久才找到。” 赵沁听了,低下头浅笑不语。她沉下眸子,心里却想着之前的事,她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要在今天立她为后,却没有想到…… 难道他真的没有考虑立她为后?这是为什么? 她抬起头,迎着嬴政的视线,却感到心里一阵慌乱,她虽聪明,但还是不能完全猜透他的心思。 温焉看着台下的一出戏,心里也慌乱极了。她多么怕自己一个不忍心,就会冲到嬴政的面前。她不可以,绝不可以,她闭上了眸子,在心里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睁开眸子,视线压根不看嬴政一眼。 纹仙看着台上两人恩爱的模样,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喃喃道:“真羡慕王兄他们。”郭子胥听了,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该说什么呢?他看见她锦衣玉食的生活,看见她明媚的笑容,难道不应该为她高兴吗? “哎……今日这宴会,要是王叔也在的话,就圆满了。”成蛟惋惜的说道。 温焉听见王叔两个字,精神立即来了。 “是啊,可惜王叔被王兄派到军队里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边境战况如何?”纹仙担忧的说道。 温焉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华奕竟然去了边境?而她……而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只顾着壹凤宫的事情,却忽略他了。 “王叔有经天纬地的才能,朕自然要派他去军队帮忙。”嬴政眼眸沉了沉说道。 温焉看着嬴政始终冷峻的面容,心里一股怒气。别人的生命,在他心里永远不重要,重要的就只有他的江山。如果华奕不答应为他做事,恐怕也早就活不到今日! “王兄,这次的军队将领还是孟家吗?”纹仙看了一眼壹妃,小声问道。 “嗯,由孟萧玄带领,话说他儿子孟天斐应该明日就回城了。”嬴政提到孟天斐的时候,眼神露出一丝赞赏之意。孟天斐年纪轻轻,便战功显赫。不像王家,除了王翦之外,再也没有战场上的可用之才。 “呵呵……”成蛟笑道,“等孟大将回来后,我们为他办个洗尘宴!” “行!到时候我也要来!”纹仙立即赞赏的说道。 赵沁看着纹仙。眼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唇瓣露出一丝冷笑,就是她,那个秦国公主,将她害得如此惨! “十一,”嬴政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还有几个歌舞。继续看吗?” “嗯。”赵沁微微点点头,浅笑着答道。 嬴政招招手,侍从们赶紧搬上一把古筝。一个穿着白色衣衫,身子曼妙的女郎走上前。她蒙着面纱,姿态优雅的坐在古筝面前,然后伸出纤纤细指弹着曲。与此同时,轻启朱唇,缓缓唱着:“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嬴政手指轻敲着座椅,半闭着眼眸,仿佛在回忆过去的事情,不知想到什么,他轻轻笑了一下。 “十一……”嬴政睁开眼眸,看着她说道,“其实朕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奇女子,因为……你还年幼的时候便可以唱着情诗了,呵呵……朕当年听着你的歌声,脸都羞红了,心里既感动又震惊。” 赵沁低垂着眼眸,假装害羞,柔声道:“朕……今生我可只对你一个人唱过。” 嬴政握着她的手,道:“难道你还想对别人唱吗?朕也是绝不会允许的!” “呵……今晚这宴会分明是为了叙旧吧!”珞妃撇了一下嘴不满说道。 “别多说话。”歆妃淡淡说道。 温焉看着宴会上的众人,神色各异,再看看嬴政和赵沁之间的卿卿我我,心里便觉得堵得慌。她瞥了一下侧门,然后悄悄移着脚步,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一阵清新的风吹来,她觉得精神瞬间好了很多。御花园里,她坐在石椅上,静静沉思着。却不知,高处阁楼上,站着一个黑衣公子和一个太监。 “她就是深得壹妃宠爱的那个太监,也是害的小姐死去的重要帮凶!” “呵呵……是吗?”黑衣男子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隔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发呆的温焉。 温焉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还未来得及走路,身后便突然有一人掐住她的脖颈,冷声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出声!” 温焉想要侧着身子,看着他的面容,他却忽然加大了手臂的力气:“呵呵……我是最讨厌不听话的小鸡子,一般对付你这种小鸡,我会直接捏断他的脖颈。” “你是谁?”温焉沉声说道。 “我是谁你自然会知道!”他哼了一声,然后一掌打在温焉的脖颈上,温焉晕了过去。 ………… 温焉干咳了几声,视线渐渐清晰,她倏地一下坐了起来,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看样子她是被那人带到这里来了。既然他没有杀了她,也就是说他之前只是在吓唬她。想此,她心里便有些安心了。 门忽然打开,黑衣男子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温焉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墨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双眸深邃,轮廓清晰,身材修长,看起来也是风度翩翩,美男子一个。只是此刻在温焉心里,他看起来犹如恶魔。 “你到底是谁?”温焉厉声问道。 “呵……现在你是瓮中之鳖,语气还敢如此强硬?”黑衣男子弯下身,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盯着温焉看。 温焉哼了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她自然是知道眼前男子不会动她的,因为他身上没有杀气。 “呵……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如何?”黑衣男子挑了挑眉说道。 温焉垂下眼眸,思考着事情,“可以。” “壹凤宫的奴婢真是索妃杀害的?” 温焉移开视线,道:“的确是她杀害的!你如果想知道具体细节的话,我也不介意告诉你!” “呵呵……所谓的具体细节早就已经被你们加工了!我现在要知道的是实情,如果你能够乖乖的告诉我,我可以将这个赏给你,”黑衣男子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块黄金,递到温焉的面前,温焉看了一下黄金,眼角微微抽搐,这真是最低级的诱惑。 “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信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你还是不说对吧?看样子我应该对你大刑伺候!”黑衣男子沉眸思考一下。温焉见状,真怕他会对她大刑伺候,不禁咽了咽喉咙,道:“就算你对我大刑伺候,我也绝不会说一句假话!” 黑衣男子冷着眸,直直的看着她,两人对视一会后,黑衣男子再次开口:“就算奴婢真是索妃所害,但是我想索妃是绝对不会派人刺杀大王的!” “你说的很对,索妃的确不是派人刺杀大王,因为她派人刺杀的是壹妃。” 黑衣男子神色一凛,似是不信的道:“你这个奴才还真是伶牙俐齿,难怪会是壹妃的心腹。” “多谢夸奖!”温焉朗声说道。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宫里有你这样的厚脸皮太监,难怪索妃不会是你的对手!” 温焉真想喊冤,这对付索妃的手段,她真是一点儿也不知情,也没有猜到什么,倒是很多人都把扳倒索妃的事情归到她的头上。 “我想公道自在人心,索妃之所以会沦落到后来的下场,都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我没有闲情逸致和你在这浪费时间了!”黑衣男子哼了一声,他还是不相信温焉的说辞。他举起手掌,又以迅雷之势,打晕了温焉。在温焉晕倒后,他将她又搬到了御花园里。 ………… “赵公公……赵公公……你怎么了?”凤黎看着躺在路中间温焉,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温焉微微睁开眸子,映入眼前的是漫天的繁星,今晚真有一个好夜色。她揉了揉额头,艰难的做起来,看着凤黎,勉强笑着道:“我……我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忍不住就在这睡着了!” “呵呵……赵公公你真有雅兴!”凤黎轻轻看了一眼温焉脖颈处的於痕,眼眸顿了顿,却没有说任何话。 温焉脑海里还仍旧想着那个黑衣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居然能够在王宫里来去自如! “赵公公,是否需要我扶你回去休息?” “不不,谢谢了。”温焉勉强笑道,然后拱起手告别,独自朝着壹凤宫走去。 凤黎看着温焉有些仓皇的脚步,再看看她脖颈的於痕,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昏迷(一) 第一百四十六章昏迷(一)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赵沁冷着眉问道,“那个黑衣人……可能是孟天斐。” “孟天斐?就是索妃的哥哥?” “嗯,我一直以为此人只是个武将,没有什么心计,却没想到,他回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我身边的人下手,看样子,他也是有些聪明,只是可惜了……他选错对象了!”赵沁看着温焉,抿唇一笑。 “呵呵……”温焉也笑道,脸色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就此罢休,可能还会找我门壹凤宫的麻烦。” 赵沁脸色阴沉下去,冷哼了一声:“如果他像她妹妹一样,敢对我壹凤宫出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 温焉离开赵沁的寝殿后,正走着路,前方忽然涌现出几个黑衣人。他们的身影一闪而过,像是暗夜的鬼魅。温焉瞬间警惕起来,远远跟着他们。她发现他们径直朝着政和宫,也就是嬴政住的地方跑去,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 领头的黑衣人一脚踢开嬴政的房门,手里举着刀,大声一喊:“狗皇帝,今日我便等便要杀了你!” 嬴政正做着批阅奏折,蹙着眉看着来人,然后在他还未靠近他时,便迅速抽出身边的长剑,一剑挡回了他的攻击。 “杀啊!杀了这狗皇帝!”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喊一声,其他的人便都朝着嬴政冲了过去。 凤黎从庭廊走来,手里正端着盘子,她看见此种情形,手里的盘子一扔,旋即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直逼向靠近嬴政的刺客。 嬴政的武功本是极高的,而凤黎也不差,但是奈何刺客人多。长久对峙下去,两人均有些体力不支。凤黎一边应付着刺客,一边还要担心嬴政,一个不留神。便被刺客刺中了手臂,鲜血立即涌出来。 “小心!”嬴政凝着眉说道,他腾手去解决凤黎身边的刺客,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刺客已经将剑指向了他。 “大王!”凤黎惊声尖叫,那把利刃已经刺中了嬴政。嬴政面色未变,猛然转身,斩断利剑,然后一剑刺中刺客。 温焉冲到门边的时候,便正好看见嬴政缓缓道下去的身影。她在那一瞬间,忘却了所有。根本不顾什么刺客,什么身份,便直接的冲到他的身边。 “政……政,你醒醒!你醒醒啊!”她搂住嬴政,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嬴政想要睁开眼睛。却又睁不开,想要听着她的声音,却只是模模糊糊的,像是来自于遥远的边际。他心里,忽然有种释然,是不是,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就可以真正和她在一起了。 “政……政……”温焉失声痛哭。她身后的刺客见状,扬起手中的利刃,打算把温焉也解决掉,但是还未靠近温焉,一只黑色的猫不知从那儿冲出来,直接朝着刺客的脸上扑去。 凤黎看见嬴政倒下。又想去到他的身边,但是却有分不开身,她的脸上也早已是布满泪痕。不一会儿,侍卫们便冲过来,凤黎从没有在此时觉得这些侍卫真无用。居然能让刺客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来! “凤黎!”成蛟大喊一声,冲到凤黎的身边,凤黎看到他,苦笑了一下,然后便昏了过去。成蛟接住凤黎,却又发现嬴政身上一大滩血迹。 “大哥……”嬴政早已经没有反应了,他只是静静的躺在小太监的怀里。 侍卫们杀死了一些刺客,还有一些原打算活抓住的,但是被抓的刺客全都咬舌自尽了。李承雪看着满地刺客的尸体,拳头气的紧握起来!这些刺客,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但是他们能够在王宫里来去自如,想必是因为……宫里出了奸细。 “快去传太医啊!你们都傻了啊!”成蛟大喊一声,他看着嬴政身上的血迹,眉头紧蹙,他在他受伤的地方点了一下穴道,血才止住。 “大哥……大哥……” 温焉紧紧搂住嬴政,深怕他会离开她。 太医来了,成蛟看着温焉紧紧搂着嬴政,便拉开她的手,但是温焉却紧紧不肯放开,成蛟看了温焉一眼,不禁在心里赞叹,好一个忠心的奴才! “你快些松手,我要将大哥扶到床上去,我们不能耽误他的治疗时间。”温焉抬起红红眸子,看了一眼成蛟,觉得他没有恶意后,缓缓松开手。离开他手臂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心像是掉落了,掉在一个无人能找,无人能拾的地方。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泪像是绝提的洪水,哗哗的落下。她只能傻愣在原地,看着一众人为他忙着,而自己却什么事也做不了。 赵沁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温焉垂着头,站在嬴政的门前。而屋子里,进进出出一些奴婢,手里或拿着染血的纱布,或端着一盘血水。赵沁看到这种情况,顿了顿,聪慧的心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缓步走到温焉的面前,低声道:“还是刺客吗?” 温焉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着赵沁,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变得空洞无比:“九姐,我不想失去他。” “不会!绝对不会的!”赵沁想要搂住温焉,但是奈何来来往往人多,她不能这样做。 “壹妃娘娘……”成蛟的声音忽然传来,“你快些进去,大哥他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 赵沁咬着下唇,迈步朝里走去,温焉也欲跟上,却被成蛟拦住了:“闲杂人等不要进去。” 闲杂人等……她是个闲杂人等…… 门碰的一声关上了,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刺骨的寒冷,这外界阳光的温暖却一点儿也照射不到她的身上。 “大王是怎么了?”突然一双手紧紧握住温焉,紧张的问道。温焉侧过身子看着来人,正是歆妃。此时歆妃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云淡风轻的神情,她眼眸哀求的看着温焉。 温焉抿了抿唇,沉声道:“大王……他被刺客……刺伤了。” 歆妃听完话,双手无力的落下,眼神也瞬间变得空洞起来,门忽然打开,她们两人都焦急的望去,却只看到一盘血水。歆妃见状,立即晕了下去。瑾妃和珞妃赶过来时,看见这种情况,也吓懵了。 温焉的心都悬到喉咙去了,她很想冲到他的身边,紧紧搂住他,永远也不分开。但是…… 她闭上眸子,任由着眼泪落下。 ………… 深夜,政和宫仍旧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奴婢络绎不绝,太医们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温焉站在门外,一直站到晕倒。等她醒来后,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她艰难的坐起来,看了一眼屋里,没有任何人,也不知是谁将她送回来的。 她下床,身子差一点摔倒在地,黑猫悄悄从床底下出来,对着温焉弱弱的瞄了一声。温焉看到它,眼眸瞬间就红了。她轻轻抚着它的头,小声道:“谢谢你,我的黑猫将军。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黑猫仿佛能听得懂她的话,懒洋洋的瞄了一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温焉的手心,似是在给她安慰。 “黑猫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能?我每次都需要你的帮助……”温焉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阴郁的阴影。 黑猫伸出爪子挠了挠她,然后跃到她的怀里,对着她瞄了几下。平日里,他们交流不多,它总是以神一般的形象,来无影去无踪,在暗地里小心的保护着她。但是今天,它却出奇的对着温焉多喵了几声,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安慰着她。 温焉轻轻抚着它身上的毛发,喃喃说道:“今天看见他……倒下去的那一刻,我仿佛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我……我……” 她还没说几句话,就抽噎起来,眼泪滴落在黑猫的身上。黑猫幽深的瞳孔瞅了她一眼,然后没有再喵,而是动了动身体,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安稳的躺着,似乎打算做温焉的忠实听者。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在我的生命里,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围着他转。不管是喜事怒,总会因着他而转动。我想……我现在终于明白他当年的感受了。那个时候,他赶来看到的只是一块平地……只是一块铺着新土的平底,当时他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就像现在我这样。很绝望,很痛苦,却发泄不出来,只能压在心里,只能让自己慢慢品尝着着无尽的痛苦。可是我以前还不原谅他,不体谅他,认为他残忍无度,心里就只有天下没有我,可是在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了我对他的感情,很深很深。所以我不会再去计较什么天下美人孰轻孰重,也不会去计较他对赵国的所作所为,因为我只在乎他。只要他能够好好地活着,不管爱不爱我,不管是不是暴君,不管怎么糟蹋这天下,我都不想离开他……不想离开他。”温焉小声哭泣着,双手停留在黑猫的背上。 黑猫原本是半闭着眼眸,却突然睁大了眸子,尖叫了一声,然后逃开温焉的怀里,躲进床底下,温焉知道是有人来了。她赶紧擦了擦眼眸,站起身来。 “砰砰砰……”门外响来一阵敲门声。 “就来了!”温焉压低声音说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二) 第一百四十七章昏迷(二) “赵公公,你好些了吗?”温焉一打开门,凤黎便问道。 “谢谢凤黎姑娘的担心,是……凤黎姑娘将我送回来的?”温焉问道。 “是我,我才醒来,便看到赵公公你昏倒了。”凤黎苦笑了一下。 “凤黎,大王的情况如何?”温焉问着问题,却不敢将眼眸对着凤黎。凤黎是何许聪明的人,看着温焉的神色,心里便开始想着事情。她脑海里便想起了温焉之前紧紧搂住嬴政的场面。只是可惜因为当时场面太混乱,她只顾对付着刺客,却没有多细想。她一直便觉得温焉有问题,但由于最近和她频繁接触,倒降低了对她的警惕。 “大王……大王他一直昏迷着,情形并不见好转!”凤黎说着话,眼眸黯淡了下去。她的脸色苍白至极,一方面则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另一面却是担心嬴政。 “是谁?是谁派的人,你们查到线索了吗?”温焉强忍住眼泪问道。 “还没有,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宫里人做的,不过这次……不像是妃子之间争宠做的!” “我听见那些人骂大王为狗……咳咳,我想他们应该不是秦国人,可能是赵国或者魏国人。而赵国却是几年前被灭,如果是赵国人的话,恐怕早就复仇了。所以那些刺客可能是来自于和秦国正在打战的魏国。” “嗯,你分析的很对。”凤黎赞赏的看着温焉,那我现在就命人朝着这方面查去。凤黎拱手,微微一笑告别。 温焉见凤黎走后,颓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嬴政的伤情。 “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政……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能有事……”温焉闭上沉重的眸子,喃喃说道。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赵沁的声音旋即传来:“温焉。你在屋里吗?” 温焉听见赵沁的声音,身体瞬间来劲了,她立即冲到门边,打开门。低声问道:“九姐,政的伤势怎么样?” 赵沁走进屋里来,沉着眉目,语气有些哀戚的说道:“温焉,大王他……他的伤势有些严重,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她说的话和凤黎的一模一样! 温焉咬了咬唇瓣,搂住赵沁,趴在她的肩膀上哭泣:“九姐,我现在很担心他。” “温焉,我就是来找你去看他的。他现在口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觉的在这个时候,应该是你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会不会被宫里的人看见?”温焉担忧的问道。 “太医们已经替嬴政看好伤势了,现在他的寝殿里就只留我一个人在照顾他,等下我便放你进去。”赵沁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温焉眼角的泪水。 “谢谢你,九姐。” “别这样说,温焉,是我对不起你。”赵沁低下声说道,她搂着温焉,眼眶微红。 “九姐……”温焉轻声喊着她的名字,“我没有怪过你。真的,反而还很谢谢你。” 赵沁听她这样说,心里不免感动起来,“温焉,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懂事。”温焉是一个懂事的姑娘,但是在面对嬴政的问题上。她很少会有理智,可是现如今,她却能够这样体谅自己,赵沁心里泛起丝丝温暖。 “九姐……” “天色已暗,嬴政寝殿的人都已经被我屏退。我们快些走吧。” ………… 烛光微弱,摇摇晃晃,枯黄色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屋子,显得有些悲伤。温焉轻轻打开房门,朝着床边走去。她穿着一身淡红色衣衫,束着两个发髻,斜插一只簪子,脸上抹着淡妆。赵沁让她穿着她的衣服,这样两人就有八九分相识了。如果嬴政有些意识了,模模糊糊间,会将她当成赵沁,不至于识破她的身份。毕竟嬴政醒来,看见一个太监紧紧搂着他,在他床边哭得梨花带雨,着实不太好。 嬴政沉睡着,面容安详,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这样沉寂的他,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叹了一声。 嬴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像是在纠结什么心事。温焉见状,手轻轻抚上他的眉间,想要替他抹平这些皱纹。 “政……你快些醒来吧,我们都在等着你。”温焉低声说道。 嬴政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薄唇想要张开却又无力。温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难受至极。 “政,有我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她轻轻的说着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音律,悄悄地飘进嬴政的耳朵,“永远……永远陪着你。就像以前一样,傻傻的跟在你身后。或许你看不到我的存在,但是我却一直望着你,默默的祝福你。” 嬴政不知有没有听到她的话,紧皱的眉头有些放松。 “水……水……”他喃喃说了一句话。温焉听见他沙哑的声音,立即喜上眉梢,转身就去倒水给他。 嬴政唇色发白,还有些干涸,温焉将他扶起来,让他的身子靠在她的肩膀上:“真沉啊……”温焉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拿起茶杯,小心翼翼的递到嬴政的唇边。嬴政不张开嘴,水从他的唇上又流了下来。温焉只得腾出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然后点了一下他的穴道,他的唇便微微开启,她将水细细的倒入他的嘴里。幸好她以前待在华奕的身边,对医术有些了解。 喝完水后,她轻轻的擦拭着他嘴角的水迹,手指却是流连于此,轻拂着着他的唇形。曾经,那个白色少年,在月色下,赵王宫内,吻了她一下。她当时只感觉天崩地裂,大脑一阵晕眩,却忘记了唇上有什么感觉。 “十一……十一……”嬴政忽然喃喃喊着温焉的名字。温焉心一惊,慌忙问道:“怎么了?政……”她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安全感。 “对……对不起……”他断断续续说着话,像是潜意识里说出,眼眸仍旧闭着,两片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对……对不起,十一……” 温焉握紧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道:“政,我不怪你。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活下来,我就什么也不怪你了!” 嬴政舒缓了眉头,不再喃喃说着话,而是安心的躺在温焉的怀里。 温焉喜欢看着嬴政安静的面容,因为这时,她才能觉得,彼此最近,不受外界打扰。 温焉靠着床栏,迷迷糊糊中,正要睡着时。感觉身上有人动,然后噗的一声,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洒在她的手臂上。她慌忙睁开眼睛,便看见嬴政正在床边呕血。 “政……政……你怎么了?”温焉立即下床,焦灼的看着他。嬴政口吐鲜血之后。便昏倒在床上,他胸口处的伤痕又开始外露血丝,不一会儿便染红了纱布。 “来人哪!来人哪!”温焉大声喊叫,赵沁匆忙推开门,她之前一直待在门外,怕会出什么事。她拉扯着温焉躲到床后面的屏障,然后喊来奴婢去找太医。 “温焉。你听着,无论出什么事,你都不能出来!”赵沁交代温焉之后,便立即走出来,趴到床边,眼神担忧的看着嬴政。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凤黎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人,她一直很担心嬴政,想要留在嬴政的身边照顾他,毕竟她已经在嬴政身边待了将近十年,对他很了解。可是赵沁却赶走了所有人。她无奈,只能在自己的屋里,静静听着声音,深怕错过什么。 “大王……他……”凤黎冲进来,便看到地面上一滩血,再看看嬴政身上,都是鲜血,她眼眸瞬间就朦胧了,“怎么会这样?” 太医颤抖着身体,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来不及放下药箱,便开始替嬴政把脉。老太医蹙着眉头,看了看嬴政身上的纱布,道:“大王的刀伤伤及了他的肺,所以他刚刚才会吐血。” “那……太医……这……严重吗?”赵沁哽咽的说道。 太医面色有些难看,似是不敢语,转过身打开药箱,道:“如果是怀陵候在这的话,那就好了。” 怀陵候,正是华奕。 温焉在屏障后面听到这番话,神色一顿。华奕现在正在军队里,怎么能够赶回来? “那怀陵候已经被大王派到边境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难道……难道除了他,就没有人可以再救大王吗?”凤黎沙哑着声音问道。 太医咽了咽喉咙,胆怯的再次说道:“除了怀陵候,还有一人。” “是谁?”赵沁和凤黎同时问道。 “就是大王自己!如果他的意志足够坚韧,能够挺过这创伤的话,再加上宫里药材的相配,大王他……机率还是很大的。”太医双腿有些颤抖,心里害怕极了,深怕大王出个什么事,就会连累到他的一家老小。 赵沁听见太医这样讲,转过身来看着嬴政,心里暗道:嬴政,现如今你是生是死,全凭你自己了,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温焉。 “靠大王他自己?”凤黎苦笑一下,半闭着眼眸,眼里的泪水就快要落下。即使是身在帝王之家,也不是什么是都可以做到的。到现在,她才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人,原来……也不是事事都能掌控的。 “不!不!不!大王他一定能够掌控的!他一定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凤黎又摇了摇头,眼神坚毅的看着大王,“大王,我们都在等着你,你一定要挺过来!”为了这江山,为了你心爱的女子,你都应该站起来,驰骋天下,所向披靡。这点刀伤,于大王你算得了什么?曾经温焉公主的死,都没有将你打倒,所以现在的你更不应该倒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苏醒(一) 第一百四十八章苏醒(一) 赵沁看着沉睡的嬴政,眼角视线扫向他身后的屏障,温焉现在听到这些话,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她看着众人,叹声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在这里陪陪他。” “壹妃娘娘……”凤黎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沁打断了。 “凤黎,你也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凤黎看了一眼嬴政,只得无奈的退出去。 待众人都出去后,温焉立即从屏障后面走了出来。她走到床边,轻抚着嬴政的面容,担忧的说道:“九姐,现在该怎么办?” “只得看他自己了。”赵沁叹了口气,走到温焉的身边,“我想……他一定能够挺过去的,毕竟他是秦王啊!” 温焉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温焉,我先出去了,门外有我的人在守着,如果有什么事,你便可以吩咐他们。”赵沁说完话后,便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她关上门,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嬴政一定不能有事,因为他有事,温焉便有事。 温焉握着嬴政的手,泫然欲泣,“政……别这样……你醒一醒,你不是还想着要统一天下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够实现你的理想?” 温焉多么希望嬴政在此时能够回应她一下,至少给她一个希望,可是他却一直沉睡着,像个孩子,无忧无虑的睡着。却不知,他身边的这些人为他早已经心急如焚。 ………… 吕府,两盏瓷杯冒着淡淡的茶香。吕不韦喝了一口茶,然后又放下杯子,沉声道:“你说的此事是真的?” “吕丞相,你觉得我会拿大王的健康来开玩笑吗?”成蛟皱着眉头,不悦的反问道。 “那现在大王的伤势如何?”吕不韦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大王一直昏迷不醒,刚刚得到消息。大王还因为伤到肺部,加重了情况,吐了几口血。所以现在的朝堂,全靠你来主持大局了。但是还不能让他人知道大王被刺之事,否则秦国定会引起大乱,而且也会影响到边境将士们的士气。”成蛟想着内忧外乱的情形,觉得头都大了。 吕不韦听到嬴政的情况,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拿起茶杯,借着杯子,来掩饰住自己的神色:“这件事情我已经明白了,宫里的消息你封锁了吗?” “我已经下了命令,谁要将此事泄露出去。便立斩绝。” “好……好……好……”吕不韦连道三个好字,心里却没有一点好味,他放下茶杯,伸出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眸。沉思着。良久,他道:“这件事情你查到了什么线索?” 成蛟低下头,歉意的道:“我……什么也没有查到。那些刺客训练有素,他们在被捉住后,便立即咬舌自尽。从他们的尸体上查不到什么信息,不过……我初步怀疑那些人是魏国人,可能和最近的战事有关。” “魏国人……”吕不韦站起身来。捻着胡须,脚步缓缓的在屋里走着,“我想……宫里可能还有内鬼!” “我也正有此想法!”成蛟立即说道。 “如果没有内鬼,那些刺客根本无法在宫里找到大王所在的地方。只是这内鬼……”吕不韦想了想,却又想不出来是谁。这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和大王有恩怨的……难道是成蛟?吕不韦抬起头看了一眼成蛟。眼眸沉了沉。 成蛟看见吕不韦打量的眼神,不禁一笑:“吕丞相,那内鬼绝不可能是我。若我真想置大王于死地,何必要用如此麻烦的方法?”凭着他和嬴政的关系,他完全可以在平日里对他下毒或者暗杀。根本不需这样繁琐麻烦。 吕不韦没说话,转过身背对着他:“现在大王身边是谁在照顾他?” “是壹妃娘娘。” 吕不韦听见壹妃娘娘这几个字,眼里闪出一抹杀意。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便一直占据着嬴政,直到现在,哪怕他昏迷了,她也不离开他,着实令人讨厌!当年,他命刘将军坑杀整个赵王室,目的不过是为了她一人而已。因为他知道,嬴政喜欢她。对于像嬴政这样的人,此生应当了无牵挂,否则便无法一统山河。既然嬴政狠不下心,他便替他狠心,只是没有想到,那女的福大命大,居然没有死掉,几年后,又来到嬴政的身边。 他还记得,她来秦宫的第一天,嬴政对他说,他若再有什么心思,他一定会让他吕氏宗亲陪葬。他并不是害怕了嬴政的话,才没有对付那女的,而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出手,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她的敌人来找她,谁让她是秦王最爱的女人? “壹妃……嗯,很好很好,不愧是大王最喜爱的女子。”吕不韦虽是夸赞的说道,但是眼底却没有一点儿色彩。 ………… 温焉一直守着嬴政直到天亮,也不见嬴政有任何反应。窗外,一缕阳光斜着照了进来,温焉从床边站起身来,大脑忽然一阵晕眩,身子摔倒在地上。 门外人听到屋内一声扑腾声,立即问道:“公主,怎么了?” 门外那人喊她为公主?温焉愣了一下,多么熟悉的称呼,可是此刻她却觉得陌生极了。 “你是赵国人?”温焉反问道。 门外那人显然被温焉的问题给问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奴才的确是赵国人,之前一直跟在代王身边。” “嗯。”温焉站起身来,看着床上的嬴政,道,“太子哥哥真是太费心了,居然在秦宫里安插了这么多人。” 温焉说完话,门外那人便没有了声音。 “听见了没有,多少人都在背后盯着你,你如果一直不醒,会被别人笑话死的,堂堂秦王居然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温焉轻声说道。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还记不记得这首诗,我曾唱过。前几天。你还特地找人扮作我的模样,唱了一曲,其实当时我真的很想要告诉你,那人的音调……着实太难听了。完全没有唱出感情。那个时候,我们两年不见,我每天努力学习各种东西,想要成为一个完美的公主,因为这样,父王母后才会开心,因为这样,才能够配得上你。我偶尔在诗经上看到这首诗,当初竟然不知羞,会把自己想成一个农夫。一心一意想要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呵呵……果真是年少的人什么不懂,现在常想来,我竟会觉得有些羞耻。”温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有那个优伶戏,原来你以前早就明白了。亏我当初问你,你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你不是说,你绝不会让戏中的事情在我们身上发生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却不起来?”温焉说着说着,眼泪便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我是没有倒下,倒下的人却变成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样?就像你当年看见那块平地一样,痛苦。绝望,你怎也忍心让我经历这些?” ………… 像是梦一样,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嬴政警惕的看着这一切。白茫茫的雾渐渐散去,他发现自己正骑着一匹快马。他驾着马,疯狂的朝前奔去。他这是要干什么?这些场景怎么会如此熟悉? 他皱着眉头。忽然想起来了,他是要去救温焉。对的,那个人居然私自下令,活埋整个赵王室的人!他扬着马鞭,目眦尽裂。耳边呼啸的风像是一声声鬼叫,扰的他心神翻腾。 等他赶到时,眼前已经是一片空地,什么也没有了。他握着马缰,呆愣在马背上。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怎么了?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赵王室的人已经被埋了。 “温焉!温焉!温焉!”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回答他的就只有他的回声。他跳下马背,走到新土的边缘,瞪大眸子看着地面,声嘶力竭的喊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千里迢迢来到赵国是为了谁?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又是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感觉到自己的希望,人生,在这一瞬间都倒塌了。 他扔下手中的马鞭,用双手,疯狂的刨着泥土。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温焉离开他了,除非他亲眼所见。凤黎看见他这样子,想要上前阻止他,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朕!”他大声嘶吼着,像是绝望的野兽一样。 凤黎心知阻止不了他,便扔下手中的马鞭,陪着他一起刨着泥土。 “这个不是她……”嬴政扒开泥巴看见一具尸体,喃喃说道,“这个也不是她……不是……不是……都不是……” “她是不是还没死?你说啊凤黎,是不是?”嬴政忽然厉声问道。 凤黎垂下眸子,咬着唇瓣,却不愿意多说话,她深怕每说一句,都会讲事实说的更清晰,伤他伤的更深。 嬴政站起身来,换个地方,继续用手刨着泥土。天色渐暗,他不管不顾,像是疯了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动作。然后是倾盆大雨,下的突然,下的心酸。 他一身白色的衣衫全都变成了泥土色,也就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穿过白色的衣服。他脸上,头发上,全都是泥土,可是他却不介意。雨越下越大,嬴政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味。凤黎撑着把伞,紧紧跟在他身后。 “她不是……她也不是……”嬴政忽然想起来什么,颓然坐在地上,瞳孔里全都是绝望。凤黎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绝望的令人心碎。 “凤黎……朕忽然想起来,朕已经七年没见到她了,她的容颜可能变了,变得朕不认得了……”嬴政喃喃说完话,眼眸忽然闭上,晕倒在了地上。 “我是没有倒下,倒下的人却变成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样?就像你当年看见那块平地一样,痛苦,绝望,你怎也忍心让我经历这些?” 迷迷糊糊中,嬴政仿佛听见熟悉的声音。她说,她没有倒下他却倒下了。她说,她和他当年一样痛苦绝望。他怎么舍得让她痛苦绝望?所以他不可以倒下!不可以! 雨水仍旧打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眸子的那一瞬间,雨水瞬间没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苏醒二) 第一百四十九章苏醒(二) “大王醒了……大王醒了……”凤黎惊喜的喊道。 赵沁单手扶着头,浅眠一下,便听见凤黎的声音,她睁开微微发肿的眸子,朝着嬴政的床边跑去。 “政……”赵沁眸中含泪,半抿着唇说道。 嬴政视线朝着屋里望去,想要找什么人,却没有看到。是谁呢?梦里的声音,分明不是壹妃。 “大王,你怎么了?”壹妃小声问道,她视线向嬴政身后的屏障瞥去,仅仅是一瞬间,便移回了眸子。 “没……”嬴政似是艰难的的说出话来,“朕……朕睡了多久?” “两天了,政。”壹妃咬着下唇,搂住嬴政,却不敢用力,深怕撕扯到他的伤口。 “这两天……都是你陪着我?”嬴政眸中神色复杂,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是我……”赵沁小声应道。 嬴政听了话,闭上眸子,又重新躺回床上,沉声道:“真是麻烦爱妃了,等朕身体好了,一定会嘉奖你。” “谢大王。”赵沁觉得嬴政一觉醒来,对她冷淡许多。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床上那张苍白的容颜,再看看屏障后面的人影,心里明白了一些。他心中存活着的影子,无论她怎么假装都不成。 凤黎一直站在旁边,面带喜色,只要嬴政能够醒来,她就什么也不在乎。 她看着赵沁和嬴政,不想在这打扰他们,便转身走出门。门外的阳光忽然就明媚了,她微微弯起唇角,让温暖的阳光在她的脸上轻抚。 “有什么事这么高兴?”成蛟迎面走来。刚刚他府里,有人来通知大王已经醒了。 凤黎见是成蛟,轻笑一声:“殿下不也是很高兴吗?” “呵呵……”成蛟转身和她并排走着,不再说话。 “殿下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大王?” “估计现在大哥身边有着美人相伴,那里希望我去打扰他!”成蛟眼眸微动。有些狡黠的说道,“凤黎,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虽然在上次刺客袭击的事件中,凤黎只是晕倒了。没有受什么外伤,但是御医却说她体质虚弱,应要大补,这件事情他还是牢记在心中。 “多谢殿下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补的很好了。”自从她晕倒后,成蛟便是成箱成箱的东西运送给她补身体,以至于引得宫人纷纷羡慕。还有一语,不只是从哪儿传出来:蛟有意,凤无心。 “我看还是不行!”成蛟打量着凤黎,认真的说道。“凤黎,我送给你的东西你都用了吗?” “用了……”凤黎在成蛟灼灼目光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他对她的感情,一直都不加以掩饰,以至于整个咸阳的人都知道成蛟殿下喜欢大王身边的一个奴婢。但是她呢?奈何心中有人…… 成蛟看见前方的亭子。便道:“凤黎,我们去坐坐如何?” 凤黎抬头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也好,今日她就他跟他说清楚事情,他们之间是绝不可能的。 “今日天气真好,呵呵……”成蛟找着话说。 “嗯,难道的好天气。或许是老天爷知道大王今天要苏醒,便天公作美,衬托一下好气氛。”凤黎半闭着眸子,享受微风抚面的感觉。 “这样的好天气还不知能存着几天?”成蛟微微叹道,他意有所指,凤黎也听得明白。嬴政此次醒来。想必是一定要抓到刺杀他的幕后黑手。而那幕后黑手又是宫内某人,恐怕这次还会有场腥风血雨袭来。 “不管是晴还是阴,以后这道路都是风雨兼程。”对于嬴政来说,他的人生要比别人难上许多。因为他要统一天下。有时候,凤黎也会在心里悄悄的想着。为什么要统一天下?为什么每个男人心里都有着一统江山的豪情? 野心,是好还是坏,她不知道,但她想,岁月会悄悄证明这一切的。 “不管前方的道路是什么样,我都会陪大哥一同走下去。”成蛟沉声说道。 凤黎抬头看了一眼成蛟,想起自己来这亭子的目的,便转移了话题:“殿下,你以后不用再往我的屋子送东西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只是什么?”成蛟焦灼的问道。 “只是人言可畏,我不想让别人误会。”凤黎轻声叹道。眸子却不看成蛟,“殿下,你又何尝不知我的真心呢?何必呢?”她爱慕嬴政之事,恐怕也就只有嬴政不知道了。 成蛟面色苍白,垂下眸子,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在暗自舔着自己的伤口。他一直都知道凤黎喜欢嬴政,但是他想,他可以感动她,直至她愿意放弃她对嬴政的感情。 “难道……一点可能也没有吗?”成蛟觉得这是自己说过最没有自尊的话。 “没有!绝不可能!”凤黎一口否决。他们之间,隔得不仅是嬴政,还有身份地位年龄,统统都不相配。 “不可能便不可能,你又何必说得如此决绝?我就这么令你不喜欢吗?”成蛟语气带着受伤的讯息,他苦笑一下,转身从凤黎面前离去。仔细看着,发现他的双肩在颤抖。 凤黎咬紧下唇,立在原地,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她心里也难受起来。 “对不起……成蛟殿下。” ………… 嬴政的伤,休息几日便好了。他凝着眉,看着边境传来的奏折。由于久攻不下,华奕带着数十人闯入西岐山,至今下落不明。 嬴政放下奏折,长眉一直微蹙,狭长的眸子深不可测,在幽幽的想着事情。 赵沁端着盘子,缓缓走了进来,看见他这副模样,便道:“政……你的伤才好,怎么就开始劳心了?” “这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处理,不能假手于人。”嬴政揉了揉太阳穴,半闭着眼眸说道。“嗯……好香,这次又是什么汤?” 赵沁浅笑,将汤罐放下,打开盖子。一股香气在房内迅速散开:“政,我知道你平日里有头痛的毛病,所以这汤里加了些许――,它不仅可以提神,还可以减缓你的头痛。” “谢谢……”他很少说谢谢,说的时候,语气不禁有些生硬。他握住赵沁的手,看见她手上有着烫伤的痕迹,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担忧的问道。“这汤……是你亲自熬得?” “嗯,我想这样会有心意些。”赵沁将衣袖扯了扯,便遮住了伤疤,“看,这样伤疤就看不见了。” “十一……谢谢你。”他搂住赵沁。心里有丝愧疚,从他醒来后,他便没怎么关心过她。 “干嘛一直跟我说谢谢?我们之间还需要吗?”赵沁微微低下头,脸色微红,一副害羞的模样。 嬴政不语,只是搂住她,叹了一声。 “政……”赵沁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两人立即分开。赵姬美眸看了一眼赵沁,便转向嬴政,唇角微微翘起:“政儿,身体好些了吗?” “见过母后……”赵沁微微弯着身子说道,赵姬不看她一眼。 “有劳母后前来看望政儿,”嬴政扶正赵沁的身子。淡笑道,“母后宫里近来没有事吗?” 赵姬微微蹙起眉头,低声道:“母后向来都是清闲,哪里有什么事?” “政儿还以为母后一直很忙呢,所以才鲜来看望政儿。”嬴政虽笑。但是眼底并没有一丝笑意。 赵姬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禁有些微怒:“政儿,你昏迷时,本宫亦来看望过你,只是……”她说着只是时,眸子望向赵沁,有一丝怨气。 “只是你口里声声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喊得真情切意,让母后实在是心寒,便离开了。” 嬴政假装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政儿还一直以为母后无心无情,对政儿不管不问呢。原来是政儿错怪你了,只是母后,你贵为一国太后,何必要和政儿的妃子吃醋呢。在政儿心里,母后一直都是无人能替代的。” 若是一般人家,儿子说这样的话,母亲定是感动极了。只是放在嬴政和赵姬身上,赵姬觉得讽刺极了。 她张了张唇,一时竟无话可说。她这个儿子,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她真的对他不管不问,他怎么能够当上一国之君?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两人之间的嫌隙还是太多了。 “壹妃,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可以跪安了。”赵姬转身对着壹妃说道,“本宫还有些话想要和政儿说。” “是,母后。”赵沁低下头,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她压低眉眼,在心里哼了一声,赵姬看她不满意,她又何尝看赵姬满意呢? 嬴政一直看着赵沁的背影,直至消失,才将视线移至赵姬脸上。赵姬铁青着脸,怒道:“政儿,你可知道一国之君最忌讳什么?” 嬴政闪了闪眼眸,垂首道:“政儿愿闻其详。” “是忌色!你觉得你现在做到了这一点吗?”赵姬冷着眉目,继续道,“凭心而论,我是真的很喜欢温焉这个孩子,她也有着一国之母的风范。但是……但是……她却让你过分沉迷于她,这对君主来说实在是大忌!” “母后,政儿过分沉迷于她,的确是不对。”嬴政面不改色,迎视着赵姬道,“但是我不会改!” 赵姬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冷到极致,唇瓣微抿,怒声道:“你……你……呵呵……你真是个好儿子!真是个好君主!” “多谢母后夸奖,母后也是个好太后!”嬴政冷笑道。 赵姬听着他的话,觉得讽刺极了。每次只要她和他说话,便会受伤。他像个刺猬一样,拒绝着她,甚至主动刺向她。 “政儿,为什么我们母子俩一定要这样?”赵姬美眸半含着泪。 “你说呢?母后……”嬴政冷冷的看着她,唇角还有一丝嘲讽的笑。 赵姬看着他冷眸,移开视线,苦笑一下:“政儿……其实你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在这天下,除了那个女人,你是谁也不在乎!” “不,母后你说错了,其实我比谁都在乎,但是……我却不敢相信任何人,除了十一。”嬴政思绪又陷入了回忆中,眸子蒙上一层云雾。 第一百五十章 再见孟天斐 第一百五十章再见孟天斐 赵姬走出政和宫,只觉得头一阵晕眩。身旁的湘宜见状,立即扶住她,担忧的道:“太后,你没事吧?” 赵姬无力的摇了摇头,脚步缓缓的朝前走着。 “政儿说他不相信任何人,只信那个女人,呵呵……我这个做母亲的真的很失败!”赵姬苦笑道。 “太后,大王他现在还年轻,所以不了解你的一片心意。等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自然就明白做父母的苦心了。”湘宜安慰道。 “孩子……呵呵……是啊,他该有个孩子了……”赵姬笑了笑,“那壹妃进宫也有些日了,肚子却不见动静,明日……该让太医去瞧瞧。” 赵姬走了几步,忽而又道:“可是我大秦不能只有她的孩子,还应当有其他贵族的。哎……现在政儿心里就只有壹妃,其他的妃子他压根不去宠幸,这该如何是好?这壹妃,霸占恩宠,实在是……实在是……”赵姬摇了摇头。 湘宜皱着眉头,问道:“要不……我们就将壹妃给做了!” 赵姬冷眼看了一下湘宜,怒道:“做了她,恐怕政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这个母亲了。谁都可以动,就是她不行!” 湘宜看见赵姬发怒的模样,赶紧掌自己的嘴:“都是奴才说错话了!都是奴才说错话了!” ………… 御花园,嬴政坐在石椅上,晃着把扇子,唇瓣微微翘起,刚刚边境又来了消息,说是华奕成功突围西岐山,带着军队直捣敌人内部。 坐在嬴政身旁的还有两人,左边是成蛟,右边是孟天斐。 “政……”赵沁款款走来。姿态优雅,面带微笑。她得到消息,大王今日接见孟天斐,所以便特地过来看一看。 背对着他们的孟天斐。听见声音,微微侧过头,望了一眼赵沁。温焉看见孟天斐的容颜后,脚步一顿,这人不正是上次在御花园劫持她的人吗?孟天斐唇瓣含笑,与温焉对视一眼,却装作不认识她,扭过头去。 今天的孟天斐,穿了一件紫色衣衫,腰间挂着碧玉。束着玉冠,颇有文人的风采,却怎么也不像战场上的嗜血将军。 “壹妃,你来得真巧,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大秦骁勇善战的孟天斐将军!”嬴政赞赏的看了一眼孟天斐说道。孟天斐立即起身,拱手谦虚的道:“大王谬赞了,微臣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呵呵……天斐,你太谦虚了,一百零三场战役,你无一输掉的,难道都是运气吗?” “一百零三场?天哪。孟将军,你真是我大秦的福将。大秦有你,定是可以扫灭其他国家的。”赵沁惊讶的说道,一脸崇拜的看着孟天斐,完全不顾嬴政有些醋意的目光。 “呵呵……借娘娘的吉言,希望微臣能够为大秦多做一些事情。”孟天斐仍旧谦虚着。完全没有那日的冷酷。 若不是那张容颜未变,温焉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什么叫做百面郎君,温焉今天算是见到了。 “孟将军,现在边境战况紧急,你怎么会有闲空回到咸阳城来?”赵沁假装什么也不懂的问道。 孟天斐听见她这样说。分明是在讽刺他,脸色微变,不过一会儿便恢复了:“娘娘,微臣此次回来是有要事处理。” “哦……”赵沁若有若无的点了头。 嬴政看着赵沁的模样,唇瓣始终带着一抹微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呢? “天斐这次回来是为了处理索妃的事情,因为索妃将边境布军图私盗泄露出来,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朕才找他回来问问情况。(.无弹窗广告)”嬴政开口说道,神色平静,让孟天斐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他还以为嬴政在提到索妃的时候,至少存在一丝愧疚,可是他的脸上什么也没有。 自古君主最无情,果真如此。 “我看了那张布军图,是仿冒的。我想……妹妹当时可能是走火入魔,一心想要达到目的,便不折手段了。这实在是我孟家一大痛心之事,还希望大王能够看在我孟家多年为国效命的份上,不再计较。”孟天斐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微微阵痛。他的妹妹虽然鲁莽了一些,但是还不至于如此心狠。这一切都是眼前那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所做!孟天斐冷眼扫视了一下赵沁,便将视线停在温焉的身上。 温焉看见他凌厉的视线,微微一笑,迎视着他,不予后退。 面对这样的对手,千万不可以示弱,否则他一定会将你撕得粉碎。 “哎……一步错,步步错。索妃妹妹……其实我并不怪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想必索妃妹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赵沁哀戚的说道。 “这怎么能够怪娘娘呢?都是舍妹的错。”孟天斐一脸歉意的说道。 成蛟略有些头疼,看着眼前两人勾心斗角的,便出声道:“大哥,天斐此次回来,我们是否应当为他举行一次洗尘宴?” “嗯,朕觉得明晚是个好日子,到时就在欢懿宫举行。”嬴政点头答道。 “大王,微臣倒是觉得,应该为大王举行一个宴会才对,庆祝大王身体安康。”孟天斐道。 “呵呵……”嬴政轻笑,“朕就不必了,刺杀这件事情,大臣们知道的不多,在这个内忧外乱的时候,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秦王经常被别人行刺。” 赵沁听见嬴政这样说,掩面微笑,两人相视一眼,脉脉含情。 ………… 紫东宫里,赵姬半闭着眼眸,神情惬意的坐着。嫪毐走至她的身旁,轻轻为她捶着背,仿佛不经意间问:“今日你去看大王,他的情况如何?” “呵……很好,他活蹦乱跳的将自己的母后给气走了!”赵姬倏地睁开眸子,眼里残留着愤怒之情。 “啊?大王他怎么如此大无道?居然去惹怒你呢?”嫪毐惊讶的问道,随即摇了摇头。 赵姬哼了一声,瘪瘪嘴道:“还不是为了那个壹妃?真不知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活像一只狐狸精!”赵姬说完话后,忽然想起了自己,她不也曾像个狐狸精吗? “这壹妃自然会有人来收拾她的,太后不必如此劳心。” 赵姬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道:“我虽是讨厌她,但是并不希望伤了她。因为她在政儿心中占据了太重要的位置,一旦没有了她,政儿……恐怕……”赵姬不敢想象后果。 “太后娘娘还是很心疼大王啊!”嫪毐沉下眸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当然,他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不为他着想,还未谁着想?” “难道太后就不为我着想吗?”嫪毐眼神有些悲伤,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赵姬。赵姬轻轻一笑,捶了他胸膛一下:“我怎么会不为你着想?你想要荣华富贵,本宫可都给你了!” 嫪毐垂下眸子,叹了口气:“天地男儿,除了荣华富贵,谁还不想掌握大权呢?” “大权?”赵姬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道,“权利不是一种好东西,沾上了它就会上瘾,直至万劫不复!我们就这样待在紫东宫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难道不好吗?何必要出去躺那一趟浑水呢?” “太后,你以为我们会永远安稳的待在紫东宫里?那吕不韦看着我一直不爽,只怕会找个时机弄死我。还有……还有大王……如果他后来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觉得以他那种血腥的个性会放过我们吗?我……其实我做这些事情,压根不是我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太后娘娘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嫪毐神态悲凉的说道。 赵姬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赵姬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色一阵惨白。 “是啊,太后。你这些日子为了大王的伤势,完全没有在意到自己的身体。我略懂一些医术,知道你早已怀胎二月。原本想早些日子告诉你的,结果正巧碰上大王遇刺的事情,我便不想在这个悲痛的日子告诉你。” 赵姬转过身,眼眸迅速流转着,心里在暗自思考着事情。这个孩子究竟是要还是不要? “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了,让本宫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她轻轻扶抚着肚子,由一开始的诧异,变为怜惜。 “太后,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老天爷定是嫌我们在这紫东宫太无聊了,便想要给我们一个礼物。所以无论如何,嫪毐都恳求你将这孩子生下来。” 赵沁深吸一口气,却还是犹豫不决。她脑中一瞬间出现了许多人的面庞,异人,嬴政,却最后定在了吕不韦的脸上。 吕不韦此生负她最多,却早已经结婚生子。她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她虽然是太后,但也是个凡人,不舍男女之情,更不舍母子之情。 “好,本宫就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嫪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悄悄低下头,掩饰住神色,道:“嫪毐实在是太高兴了……太后,嫪毐代替我们的孩子谢谢你!” 第一百五十章 宣枫 第一百五十一章宣枫 温焉心思不定,自从她知道华奕去了边境,她便整天提心吊胆的。(.无弹窗广告)虽然她这个师父有些神神鬼鬼的,有事没事还喜欢给人一言半解的,但是带兵打仗这种事情,他也懂? 不知七国中的流言,得华奕者得天下,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角落里伸出一个懒洋洋的身影。黑猫漫步走出来,绿幽幽的眼神瞥了温焉一眼,便叫了几声,然后朝前走去。 温焉皱着眉头,不知黑猫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般情况下,黑猫只会在她遇到了敌人时才现身。但是今日…… 温焉不多想,便紧跟着黑猫。 黑猫纵身一跃,跳过一道城墙。温焉无奈,只好绕路跟着它。黑猫似乎是在找什么,它一路东张西望,然后又嗅嗅路边的花花草草,让温焉不禁怀疑它是不是一只披着猫皮的狗。 黑猫突然停下脚步,喵喵叫了几声,然后快步朝前冲走。温焉心一惊,动作却不敢慢下,一路紧跟着它。但是奈何黑猫一会儿跃城墙,一会儿钻地洞,她眼看便要落后了。 黑猫一个转弯,忽然停在了一个人面前。温焉只看到那人的背影,还来不及走过去,那人便搂着黑猫,终身一跃,离开了温焉的视线。 “是谁?”温焉蹙起眉头。黑猫是父王给她的,一直都是都听她的话。但是今天那人是怎么回事? 温焉脑海一惊,忽然想起了那个黑衣人。她记得父王身边一直有个暗卫,而那黑猫最初的主人就是那个暗卫。父王死后,她也不知道那暗卫去了哪儿。 难道……他现在到了秦宫? 温焉垂下眉眼,正欲离开,前方忽然出现几个人,她眼眸一动,立即推开旁边的大门,躲了进去。这屋子一进去。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很熟悉,她似乎曾闻过。 “是风波宫!”嬴政专门用它来治病的! 温焉屏住了呼吸,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悄悄朝前挪着脚步。烟雾袅袅升起的药池里。嬴政果真在里面。 温焉看着他裸露在外面的脊背,脸色微红,不自然的撇开视线。与此同时,嬴政的身影一歪,晕倒在了药池边。 温焉见状,立即走过去。嬴政紧闭着眸子,额间青筋突出,神情一副难忍的模样。她知道他有着头疼的毛病,还是因为赵迁曾经造成的。他们赵家人,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 她坐在池边。有些怜惜的搂着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他脸上痛苦的痕迹。 “政……”她喃喃说着话。 “是谁?”门边忽然传来一声带着磁性的声音,让温焉一愣,原本是想要转个身子看着来人。结果却转过了头,身体不稳,一下子搂着嬴政掉落到了药池里。 “大王……”来人大喊一声,不顾其他,直接跳进药池,搂住嬴政,将他上半身露在外面。靠着药池边。 温焉喝了几口药水,一阵恶心感便从胃里直上。这药水实在是太难闻了,不知道嬴政怎么挺过来的?她有些怜悯的看着嬴政,到忽略了嬴政身边站着的人。 “姑娘,你究竟是谁?”一道鄙夷的目光将温焉上下打量了一番,宣枫轻哼一声。唇边带着不屑。这秦宫女人的手段花样百出,为了争宠,真是不折手段。 “我……”温焉正欲说什么,话语一顿,被他那句姑娘给愣住了。她立即捂住自己的脸。手指间立即染上了淡淡的枯黄色。她从指间的空隙,看向宣枫,宣枫颇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 眼前这个皮肤白嫩,模样清俊的男子,想必就是为嬴政专治头痛的宣太医了。 “姑娘,你似乎捂错了地方,而是下面。”宣枫神色中露出一丝讥讽的说道。 温焉听见他的话,视线下移,看见自己的衣服全湿了,胸前的衣服便紧紧的贴在那两个微微隆起的胸部上。她脸颊迅速红了起来,原来他是从这方面看出她的性别。 她立即背过身,歉意的说道:“宣太医,我真不是故意闯入这个地方。我……我是因为迷失了方向。” “呵呵……迷失了方向都能遇见大王?你们这些后宫女子尽是耍这些把戏又有什么用呢?”宣枫微叹一声,想起自家那位死活也要进宫嫁给嬴政的妹妹,他眉头不禁皱了皱。[] 温焉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原来他是把自己当成攀龙附凤,妄求恩宠的后宫女子了,这样也好…… “宣大人教训的是,呜呜……”温焉说着话,便隐隐露出哭泣声,“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以后绝不会这样做了。还希望,宣太医你能够放过妾身一马,妾身……妾身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宣枫听见她左一句妾身,又一句妾身,眸子中露出了不耐烦之色:“幸好今日大王晕了过去,否则让他发现你竟会出现在这里,呵……只怕到时死的就不止你一个人!” 温焉听见他这样讲,似乎是不打算追究她,脸上立即喜悦起来,“宣太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宣枫撇了撇嘴,冷声说道:“我可以不责怪你,但是今天你所看到的事情都必须忘记。” “可以……”温焉道。 温焉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胸脯,弓着腰,从药池里爬上了岸边。她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嬴政,神色有一丝难受起来,唇不禁说道:“宣太医,大王的病严重吗?” 宣枫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对大王到还有几分心意。 “大王的事情不是你能过问的,也不是你应当知道,你若要想安命,应该知道怎么做。”温焉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加快了步子,一路飞奔至壹凤宫。 她推开房门,一下子瘫倒在地。刚刚实在是太险了,幸好遇到了一个脾气好的太医。若要是遇到凤黎这样认真的人。那可就完了。 她刚庆幸好自己的幸运,一抬头,却看见自己屋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孟天斐?”温焉不禁失声尖叫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一下子别两人看穿身份? “居然是个女人……呵呵……着实没有看出来啊!”孟天斐冷冷说道,“也难怪,只有女人才会在后宫下那么大的狠心。” 他朝着温焉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只小绵羊。 温焉扭过头去,双手紧紧护在胸前。他看见温焉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他伸出手,摸着温焉的脸,想要弄掉她脸上的伪装。温焉推开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却趁机抓住温焉的手。一把搂住温焉,然后将她压在身下。 温焉差一点儿就要失声尖叫了,“孟天斐,你疯了吗?你快放手?” “呵呵……不知将妆容去了,是不是个美娇娘呢?”孟天斐戏谑的笑着。他紧紧控制住温焉的手。双腿再牵制住她的双腿,然后俯身欲吻着她。温焉见状,心里一狠,猛然将额头抬起,狠狠与他撞了起来。 孟天斐吃痛的哼了一声,不过仍旧没有放开温焉,只是眸子冷了许多:“真是泼辣无比。难怪我妹妹不是你对手!” “索妃沦落到这种下场,也是因为她自作自受,如果她不是一心想要对付壹妃娘娘,又怎么会反遭他人一将?”温焉挣扎着,但是奈何力气悬殊,她只能无谓的作斗争。 孟天斐弯起眸子。似笑非笑,眼里露出危险的气息:“你终于承认我妹妹是遭你们陷害的?” 温焉忽然冷笑一声,讽刺的看着孟天斐,道:“孟将军,亏你少年成名。却不过是个战场上的莽夫!如果大王不想要索妃死的话,你觉得谁还可以让她死呢?与其说她的死是因为后宫争宠失败造成的,倒不如说是你们这些男人的政治阴谋造成的!” 孟天斐身形一顿,眼眸微闪,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清楚呢?索妃的死,不怪别人,是因为孟家。孟家战功无数,功高盖主,以嬴政的性格,定是不会让他孟家在这么壮大下去。而嬴政又不能在战场上对付孟家,那么就只有从后宫下手了。 这次嬴政硬是将他从边境招了回来,明里是为了处理索妃的事,而暗地里却是为了消减他孟家的军权! “呵呵……”他冷笑起来,觉得自己居然还没有个女扮男装的小太监看得清楚。 “孟将军……”温焉小声喊着他,她看着他冷笑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颤,这孟天斐要是一个怒气,手臂微微一用力,便会将她头颅拗断,“孟将军,在这后宫里每个女子都不容易,大家都是胆战心惊的过日子,外表看起来风光,而现实却都是一肚子苦水。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够体谅我们……” “够了!”孟天斐出声打断她,“难不成你们杀害了我妹妹,我还要感谢你们?”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温焉赶紧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微微挑起长眉,脸色忽然不怒了,倒是满脸兴致的看着温焉,想要看她给怎样一个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咳咳……咳咳……”温焉忽然咳嗽起来,脸色泛红,双手挣扎着,神色有些难受。之前那药池的水还在她肚子里翻腾,她蜷了蜷身子。 “好重的药味……”孟天斐皱着眉头,旋即道,“你生病了?”看她这副生龙活虎,伶牙俐齿的模样,也不像是生病的人! “你知道就好!有你这样对待病人的吗?”温焉怒道。 “你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是被我控制的,难不成我还应当来照顾你?”孟天斐也有些生气。 “就算你不照顾我,但是……但是请你也不要压着我……”温焉红着脸说道。 孟天斐看着两人纠缠的身体,立即松开手。温焉见他松开自己,唇边露出一抹奸笑,手指在他的穴道一点,孟天斐身体瞬间僵硬了,无法动弹。 “你……”他恼怒的看着她,现在终于明白孔夫子说的那句真理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孟天斐,现在该我审问你了!”温焉站起身来,冷眸看着他,“你是几日回咸阳的?” “这与你有何关系?”孟天斐挑眉问道。 “呵呵……与我是没有关系,但是与大王却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比你应当回咸阳城的时间提早了一天。而你回来的那一晚,大王正好遇上了刺客。能够将刺客放入宫中,并让他们找到大王所在之处,一定会是对宫里状况极其熟悉的人。孟天斐,孟将军,这一切矛头可都对准你了!”温焉冷笑着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孟天斐 第一百五十二章调戏孟天斐 孟天斐蹙着眉头,沉声道:“你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很可惜,没有一点是对的!我之所以会提前一天到达咸阳城,那是因为担心半路遇上风沙,我便一路快马加鞭,未曾停歇。而且……”孟天斐说着而且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温焉,道:“而且……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大王。先王在世的时候,也曾废过我孟家一位姑姑,所以你的这番推测根本不成立!” “成不成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人信就行了。孟将军,你难道不明白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吗?如果……壹妃娘娘时常在大王面前说什么,想必以大王多疑的性格,迟早会处理你。”温焉边说着话,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她以为可以吓吓孟天斐,却发现孟天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大王真的不信任微臣了,那么微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孟天斐凛然说道。 温焉看着他坚毅的脸庞,眸中神色复杂,沉思了一会儿,道:“难道在你心目中,有意义的事便是得到大王的信任,建功立业?” “那是自然,每个男子心中都是这样想的!”孟天斐哼了一声说道。 “呵呵……”温焉冷笑着,“不尽然,恐怕也就只有你这样的莽夫才会一心扑在建功立业上!” 孟天斐听见莽夫这二字,眉头微微动了动,军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是莽夫。 “哦,对……”孟天斐嘲讽的看了一眼温焉,继续道,“男子汉大丈夫除了要建功立业,还应当迎娶美娇娘。这美娇娘,自然是要向赵公公这样的!” 那一句美娇娘和赵公公,听得温焉心里发起怒来。 “呵……”温焉邪魅的笑了一下。心里忽然想起了歪主意,刚刚孟天斐不也是调戏他了,那她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走到孟天斐面前,弯下身子。捏住他的下巴,露出猥琐的笑容,道:“孟将军,既然你如此看得起奴家……那奴家……”温焉说着说着低垂下眉眼,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若是一般女子做出这种动作,定是妩媚至极,但是奈何她,穿着宦服,脸上一片枯黄外加麻子东倒西歪,所以再配上那副表情。让孟天斐差一点儿要吐了出来。 “那个……赵公公,我只是随便一说。”孟天斐撇开视线,不忍直视她。 “呵呵……”温焉冷笑着,孟天斐听了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孟将军这副娇羞的模样,想必我只能来了霸王硬上弓了。”温焉说完话后。猛然朝他脖颈打下去。孟天斐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晕倒了。 温焉看着晕倒的孟天斐,嘴角露出抹算计的笑容。 ………… 翌日,咸阳城最著名的青楼,花雨楼,门前大柱子上,高高绑着一个昏迷的男子。那个男子头发凌乱。仅穿了件亵裤,胸前还挂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几行字:天子脚下,纵是大将军喝花酒也要付钱! 嬴政看着一早上民间传来的情报,沉思了一下,旋即嘴角露出抹笑容。笑意越来越大,直至出声。 “凤黎,你看看。”嬴政将手里的纸条递给凤黎。 凤黎接过后,也笑了。 “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嬴政问道。 “想必是壹凤宫的人做的。”凤黎轻轻的说道。 嬴政抬起眸子,视线看向壹凤宫。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对付孟天斐,岂不是和孟家结下了大梁子? “哈哈……”赵沁在屋里哈哈大笑起来,“堂堂孟将军居然遭此羞辱,不知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自尽呢?” “这也是他三番五次来找我的后果!”温焉微微蹙起眉头,“既然他死缠着我不放,想要从我手里要点东西,那我便只好赏他点。” “哎,”赵沁叹了口气,然后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待他人都走后,赵沁笑意敛去,露出担忧的神色:“温焉,孟天斐是否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想他并不清楚,只是我的是女子的事情他却知道了。”温焉叹了口气。 “以孟天斐的个性,他一定会查得一清二楚。”赵沁沉下眸子,想着事情,“实在是不行,我们只能先杀了他。” “杀了他?”温焉惊讶的问道。 “嗯,如果他不死,我们就难以安定。”赵沁唇边弯起一抹残忍的笑,孟家她原本没想要对付,但是现在她又多了个敌人。 “我看倒不至于要杀了他,如果他真的查出我是温焉公主的话,到时候再下手也不迟。而现在冒然动手,势必会引起别人怀疑,毕竟索妃才死去不久。” 赵沁若有所思的看了温焉一眼,垂下眸子,缓缓走着步子:“你说的很对,那就依你之言。不过……我怕那孟天斐还会找你麻烦,安排两个暗卫暗中保护你。” “好。”温焉刚说完话,门外幽兰的声音便响起。 “娘娘,孟将军前来拜访。” 温焉和赵沁两人相视一眼,眸中都是诧异之色。这孟天斐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来王宫的,哪还有心思来拜访壹妃? “宣他进来……”壹妃正了一下神色,温焉立即站到她的旁边,垂下眸子。 孟天斐进来后,脚步直直走向温焉,离她七步距离左右停下了。温焉蹙了一下眉头,抬起头看着他,想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视线与孟天斐正好相遇,从他眸子中,她看到一丝笑意,玩味的笑意,戏谑的笑意。 赵沁干咳了几下,沉声道:“孟将军,不知你前来何事?” 孟天斐这才转过身看着赵沁,微微一笑,道:“微臣知道索妃曾经做了很多对不起娘娘的事,所以这次特地寻来一些补品,想要替死去的妹妹赎罪。” 赵沁听着死去的这三个字,心里不舒服起来。这孟天斐明里是来赔罪。暗地是来让她受气! “多谢孟将军,没有想到孟将军这样的一个大忙人,刚喝了花酒,就来拜见本宫。本宫实在是太高兴了!”赵沁轻轻一笑,似是不经意的说道。 “呵呵,娘娘,你搞错了。这咸阳城的将军可多了,又不止我孟天斐一人。想必娘娘肯定是听错了谣言,才会将昨晚那个喝花酒的将军当成我。”孟天斐说完话,便朝温焉眨了眨眼睛。 温焉看着他那副泼皮相,心里不禁发起怒来。百面郎君,真不为过。 赵沁脸色微顿,旋即恢复了笑意:“哦?原来如此。那倒不知是哪家将军喝花酒不付帐?” “是王家小儿子,不过那小儿子向来不成气候。”孟天斐一脸惋惜的说道,“这次居然还被青楼那一帮人戏弄,哎哎哎……” 孟天斐分明是将温焉等人比喻为青楼那一帮人,温焉脸色一变。真恨自己昨晚没有好好给他几巴掌! “哎……”赵沁也叹一声,“这样正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呵呵……娘娘估计是多想了。那王家小儿可是顽固的很,估计这种事情动摇不了他。”孟天斐假装惋惜的摇了摇头。 温焉总感觉孟天斐的眸子一直在盯着她,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还配上他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便寻思找个机会,逃离这里:“娘娘。奴才忽然想起来今日花园里的花还未浇水。”说完话,她便用渴求的眼神看着赵沁。 赵沁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却在心里暗气,温焉这是要把她一人丢在这里对付孟天斐吗? “嗯,那小文子你便下去。孟将军……”赵沁那一声孟将军,让温焉和孟天斐都忽然打了个寒颤。“壹凤宫里花花草草很多,你若有兴趣可以随着小文子前去看看。” 温焉听见赵沁这样说,眸子努力朝她眨了眨,但是赵沁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可不想跟他这个百面郎君相处,否则怎么她剩下骨头的。她都不知道。 “呵呵……微臣碰巧很喜欢花花草草,那就有劳小文子前去为我带路了。”孟天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眸却停留在她脸上的那层黄颜料上。 温焉不看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孟天斐在她身后看着她气冲冲的模样,心里便觉得舒服极了。 “孟将军……”温焉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的看着他,“明人不做暗事,你昨天究竟是怎么逃脱的?” “好一个明人不做暗事,你比那壹妃坦诚多了。”孟天斐点了点头,似是很赞赏的看着温焉,但是温焉却觉得他是在讽刺她,“你真的以为昨晚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会将我定住?” 温焉皱起眉头,不禁怒道:“你……想必你也是装晕了?” “自然,我不过是想借着晕倒看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我知道的倒还真多。”孟天斐沉下声音道。 “你真是比索妃还要可恶万分!” “谢谢夸奖,公主殿下。”孟天斐扬了扬眉说道。 温焉听见公主殿下这四个字,心神瞬间乱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殿下?” “将我偷偷送出宫绑到青楼的暗卫,好像就是这么喊你的,公主殿下,你有什么吩咐?我想我应该没有听错” 温焉冷吸一口气,却又强制震惊住:“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是公主殿下。不过就算你拆穿了我的身份,大王也会看在壹妃的面子上,不去计较我。” “呵呵……公主殿下,你想多了,我若要真去拆穿你的身份,又何必等到现在?”孟天斐微微低下头,看着温焉。大王如此迷恋壹妃,想必她身边藏着个偷情的男人,大王也不会舍得把她怎么样。所以他去揭穿温焉的身份,反而自己会引起嬴政的怀疑,到时候她们还是平安无事。 “哼!你能这样想最好了!”温焉假装镇定,面色如常,倒像是站在了制胜点的那一人,“你我各有把柄在手,要想共生,唯有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把柄?不止我有什么把柄在赵公公的手里?”孟天斐蹙眉问道。 “上次刺杀大王的事情!” 孟天斐一时哑然,良久道:“赵公公,小文子,公主殿下,我都说过多少次了,那刺客真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温焉其实也知道他与那刺客没有关系,因为他要想杀了嬴政,完全可以近身下手,何须费那么多周折?但是她要想颠倒是非黑白,完全可以嫁祸给孟天斐。 “我还是那句话,刺客与你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信你与否?”温焉冷声说道。 孟天斐眸子渐沉,看着温焉转过去的背影,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会栽赃的很,不过这次我认了!”他说完话后,伸手摘下一朵花,插到温焉的耳后,柔声道:“真是个美娇娘!” “你……”温焉气的刚转身,那人就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打小闹 第一百五十三章小打小闹 温焉拿着剪子,仔细的修理着壹凤宫的花花草草。秋季即将来临,原本夏天的花都换成秋天的了。但是这月季花,仍旧留着。 月季花的模样,有些像玫瑰,可惜没有玫瑰高雅,但是却比玫瑰坚强。赵沁就像月季花,外表美丽,不输玫瑰,而心性又坚强,一年四季的风霜都奈何不了她。 温焉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像这月季花样?”她放下剪子,却瞥到土里有只蠕动的蚯蚓。那蚯蚓肥硕的身子正要向外爬起,吓得温焉一声尖叫起来,连连后退,猝不及防踩到了什么。她未在意,直至落入到一个宽敞的怀抱里。 她看到那人的衣袖,黑色华服绣着金丝,除了嬴政之外,别无二人。 她倒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两只手臂搂住她身体的温度,心里瞬间慌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嬴政微微低下头,唇正好碰着她的耳边,眸子却望向前方,微微眯着,道:“不过是一只蚯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怕它?”嬴政说完话后,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宦服,脸色微微一顿。 “奴才……奴才参见大王!”温焉赶紧转过身,垂下头说道。 “免礼。”温焉虽然低着头,但是脸颊上的两朵红晕还是被嬴政看到了,嬴政只当自己刚刚的话伤到了她。他居然会对一个太监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温焉站起身来,头仍旧低着,眸子快速转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嬴政看着温焉的神色,唇边露出一抹玩味,这个小太监身上不仅藏了这么多秘密,还很有趣。 “赵公公,这壹凤宫是没有人了吗?为什么你不去照顾壹妃,却在这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嬴政似是冷着脸说道。 温焉脸色一僵。知道嬴政又在找她麻烦了:“启禀大王,奴才只是在娘娘午睡时间才出来修理这些花花草草。” “哼……”嬴政哼了一声,看着被温焉修理过后的月季花,冷声说道。“这算是修理吗?你这分明是摧残!好好的月季花,却被你修理的没有一点朝气。” 温焉转身看着身后的月季花,心里叫苦不迭,这月季花她还没来得及修理,但是嬴政却把她给臭骂了一顿。她想了想,知道自己不能跟他据理力争,否则他定还会找出什么事。温焉立即露出一副认错的模样,低声说道:“大王,奴才知错了,奴才下次不会再犯了!” 嬴政不依不挠。继续说道:“这月季花修理的很丑就算了,那边还有个蚯蚓留着干什么?快将它扔了!”他知道她怕蚯蚓,便想要来吓吓她。 凤黎有些诧异的看着嬴政,最近边境没有传来喜讯,大王为何今日兴致如此高兴?居然逮着壹凤宫的小太监不放过! 温焉蹙了蹙眉头。心里纵然千百个不愿意,但是在嬴政的淫威下还是走到了月季花旁边。她刚弯下腰,看见赵沁的房间门开了一下,她心里便想了主意。 她闭着眼睛,拾起蚯蚓,然后猛然朝身后的嬴政扔去,并大叫:“大王。快闪开!” 嬴政猝不及防,被肥硕的蚯蚓在脸上砸了一下,他拂袖扔开蚯蚓,怒目看着温焉,正欲大发雷霆,赵沁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温焉见状。立即走到赵沁的身边,说道:“大王刚刚是吩咐奴才扔蚯蚓,但是……但是奴才一不小心将蚯蚓扔向了大王。”温焉话音有些颤抖,似是在害怕。 赵沁刚刚打开门,其实都已经见到了当时的场景。她不禁在心里无奈起来。温焉着实是大胆,敢将蚯蚓扔向嬴政,这嬴政脾气古怪,很可能盛怒之下就会要了她的命。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将她拉下去……”嬴政怒目瞪着温焉,话还没说完,赵沁便忽然冲到他的面前,巧笑嫣然,拉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政,我刚刚为你泡了杯茶,我们前去尝尝。” 嬴政还欲说什么,赵沁却硬是拉着他离开了:“政,我们快走,我有些渴了。” 嬴政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温焉,这人真是仗着有赵沁在,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凤黎走到温焉身边,轻轻一笑,“你真是有个好主子。(.)”温焉也笑了笑,道:“谢谢。” “政,难道你刚刚真要杀了她?”赵沁见身边没有人,悄悄问道。 “当然不会,我只是想打她几大板子,不然她就不知尊卑了。”嬴政冷着眸说道,他擦了擦脸,总觉得刚刚那滑腻腻的东西还留在脸上。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赵沁哑然失笑,亏她刚刚还担心得不得了。 ………… 深夜,壹凤宫烛火微弱,赵沁坐在书桌边,手里拿着本书,眸子却不在看着。不一会儿,一阵微风吹过,差点儿将烛光吹灭。 窗外翻进来一黑衣人,悄无声息至赵沁身边,低声道:“九公主,代王殿下传来话。” 赵沁眉峰微微上挑,道:“什么话?” “代王殿下说,他很久未见十一公主,想要请十一公主去代国相见。”黑衣人道。 赵沁沉思着,良久,才开口:“太子哥哥为什么突然要见温焉呢?呵呵……他还真是怕温焉会坏了他在秦宫的好事。” 赵沁叹了口气,视线朝窗外的明月看去:“我无法保证温焉会不会离开秦国,我只能尽量去说服她。”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道:“好。”他正说完话,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赵沁耳尖,一听便知道来人是温焉,她朝黑衣人示意了一下,黑衣人身子一跃,消失在了屋里。 “娘娘,睡了吗?”温焉小声问道。 “还没有……”赵沁打开房门,温焉进来后,她将房门关紧。“怎么了?这时还有事来找我?” “九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温焉踌躇了一下,道。“你还记不记得父王以前身边的那个暗卫?” 赵沁神色一顿,缓缓开口:“记得,怎么了?” “我好像在宫里看到他了,难道他也进宫了?”温焉看着赵沁的神色,心里一丝怀疑涌现出来。 赵沁似是不相信,问道:“他行事小心谨慎,怎么会被你看到?” “是因为黑猫,那天黑猫忽然冲了出去,它平日都不是这样,我觉得诧异。便跟着黑猫,然后看到了他的背影。”温焉将那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赵沁从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她只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温焉,温焉问到,她便会回答:“嗯。他的确是在秦宫。” “那……他是谁?”温焉皱了皱眉头,难以置信的问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会时常与我联系。刚刚他还来了,传达太子哥哥的话。” “太子哥哥?”看样子那暗卫后来投靠太子哥哥了,父王死后,他跟随父王这么多年,自然会选择跟随一个父王器重的儿子。“太子哥哥说了什么?” “太子哥哥说他很想念你,想要你去代国见他。”赵沁转过身背对着温焉说道。 “真的吗?”温焉立即喜上眉梢,小的时候,跟她最好的就是太子哥哥。多年没见,也不知太子哥哥怎么样了?只是每次一想到曾经的太子哥哥变成了代王殿下,她便觉得心痛。再美好的人。都会被世俗污水所玷污。 “嗯,温焉,你若有空便去代国吧。我看……太子哥哥更希望你在他那儿待,毕竟……我们才是一家子人。”赵沁说着话,眼神却不敢看温焉。语气也有些飘浮。 温焉愣了愣,垂下头,低声道:“九姐,你知道我现在还不想离开秦国的。”那次嬴政受伤昏迷,温焉才终于明白对于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东西。她不想再将他抛弃,纵然暂时她还不能走到他面前。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跟你说一下,怎么选择还是你自己决定。”赵沁面色如水,视线一直看着窗外的明月说道。 “谢谢你,九姐。”温焉感谢赵沁的体谅,“我想请你代我对太子哥哥说一声,将来我一定会去看他的。” “好。”赵沁微微一笑,“等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相聚。” “嗯。”温焉点点头。 赵沁却是低下眸子,在心里轻叹,相聚……相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相聚呢?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 ………… “这场仗终于结束了……”嬴政半闭着眼眸,双手揉了揉额头。魏国已经战败了,在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国家,他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启禀大王,熏嫔求见。”门外太监声音响起。 嬴政睁开眸子,道了一声:“让她进来。” 熏嫔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紫色衣衫,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缓缓走着步子,唇瓣弯起,手里端着人参汤。 “大王,臣妾知道你平时辛苦了,所以特地熬了人参汤给你补补身子。”熏嫔微微一笑,打开汤罐,一股香气随即飘了出来。 凤黎看着今日格外献殷勤的熏嫔,心里涌现出来一丝不好的感觉。这熏嫔虽然贵为公主,但是从不受宠,入宫这些年来,嬴政也只是给她个名份。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待在自己的院落里,人们几乎都快忘记她了。 嬴政刚刚收到捷报,心情大好,便接过熏嫔手中的汤,正欲喝下去,却被凤黎一掌推开了。汤汁撒落在地,立即腐化了地面。 “不好!大王,汤中有毒!”凤黎刚说完话,熏嫔冷笑起来,她快速取下发髻中的簪子,朝着嬴政的心口刺去。嬴政侧了一下身子,躲过她的攻击,然后他一掌击中她的肩膀,她不忍疼痛,松开了手中的簪子。 凤黎趁机控制住她,让她无法动弹。熏嫔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嬴政,你真是好命,那么多人刺杀你,你都不死!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人来收拾你,让你不得……”她那两个好死还未说出来,凤黎便点了她的穴道。 嬴政却没有想象中露出愠色,只是讽刺的看了一眼熏嫔,道:“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想到用刺杀这种方法!熏嫔,朕如果没有记错,你是魏国公主吧?呵呵……难怪如此。” 熏嫔看着嬴政脸上的讽刺,若她能说话,她定会狠狠骂他一顿。 “大王,现在该怎么处理她?”凤黎问道。 “打入死牢。”嬴政吐出几个字,便冷着脸转过身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纳妃(一) 第一百五十四章纳妃(一) 赵姬不想让壹妃独宠,怕后宫动荡,便寻着给嬴政纳妃。(.)嬴政拒绝过多次,但是这一次,却怎么也躲不过,赵姬似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壮大这后宫。 嬴政跟赵沁说这事时,正在下着棋子,神态漫不经心。 赵沁轻轻一笑,美眸生辉,“大王,后宫美人越来越多,你不高兴吗?”听见赵沁这样讲,嬴政猛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怎么会不高兴?只是怕你不高兴!”嬴政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梁,语气宠溺的说道。 赵沁抽回手,蹙着眉,“臣妾哪敢不高兴?太后这旨意分明是针对臣妾的。” “你若真不高兴,朕可以不纳妃。”嬴政决绝的说道。 “但是……你终究还是要纳妃的,就算不是私情,也总会因为政治上的事情而纳妃……所以,大王,你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拉拢一下大臣算了。臣妾……臣妾愿意永远站在大王身后支持你。”赵沁演唱俱佳,双眸似水含情,楚楚动人。 嬴政放下手中的黑棋,剑眉微拧:“十一,谢谢你的体谅。我答应你,就算纳了那些妃子,我也不会去碰她们。”他轻抚着她的面颊,眸中神色恍惚,像是在看她,又不像是。 赵沁握住他的手,问道:“这次纳妃是以选秀的形式还是赐婚的形式进行?” “还未定……”嬴政眸子微动,似是沉思事情。 “你已经遂了他们的愿,决定纳妃,那就不要再让他们控制住妃子的人选。所以我想……不如在所有朝中官员家里挑选出适婚女子,再进行选秀,如何?”赵沁面上带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隐隐还有着狠劲。纳妃……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她可以趁机斩除一些仇人! “十一。你说的很对,和我想到了一起。(.无弹窗广告)”嬴政弹了一下她的眉间,“那这妃子人选的事情,我看就交给你来挑选了。” “哦。政,你就如此相信我吗?不怕我给你找几个丑八怪吗?”赵沁微笑。 “哈哈,十一,你若真这样做了,我也没有办法,谁让家里娶了个悍妇!”嬴政先是大笑,后是露出哀戚的表情。 赵沁看着他的模样,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郭子胥,想起了那晚他脸色的苍白,想起多少被遗忘的温暖。 “呵呵……”她也笑了。却是苦笑。 郭子胥,现在我要正式开始对付你们郭家了! ………… 选妃之事,其实是赵姬和吕不韦一手策划的。提议由赵姬说出来,而人选则由吕不韦上报。若不是因为吕不韦一直觉得嬴政是他的孩子,他定会将自己的女儿也送入宫中。他在朝中大臣家里。挑选了十位女子。这十位女子容貌才气俱佳,其中尤以御史大人女儿李弦雪,太尉大人女儿徐欣,赵副将女儿赵莹莹,这三人最为出色。 嬴政看着书桌台上一堆堆美人画像,大脑觉得烦躁无比。 “朕不是说过,选妃一事全都交给壹妃来处理吗?”嬴政向着吕不韦怒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自赵国覆灭后,便再也没有好过。不,他们之间其实一直都没有好过。只不过后来是因为温焉,而变得不可挽回。吕不韦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他甚少做出违逆他的事情。不过是想多留一点父子的温情。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温焉公主没死,并且还成了壹妃娘娘,嬴政为什么对他还像从前? “大王,选妃之事毕竟是为了填充后宫。笼络人心的,所以我想这件事情交给壹妃一个女子来处理并不合适。”吕不韦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呵……说得好,那这选妃之事我看就交给吕丞相你来处理好了,你觉得哪个女子好,便将她抬进宫来吧!”嬴政似是有些疲劳的说道,他半闭着眸子,一副不想管理此事的样子。 “大王……这……万万不可。”他虽然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是要替嬴政最终决定妃子人选,还是越了礼制。更何况,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他一个朝堂大臣,怎么能干扰后宫? “既然万万不可,那吕丞相还要这样做?朕的后宫之事,想必不需要丞相费心了,丞相还是将更多的心思放到大事上去。”嬴政说完话,便懒得听他再说下去,就招招手,“吕丞相,若没有什么事,你可以跪安了。” 吕不韦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沉声道:“那老臣就告辞了。”他离去,关上房门。 嬴政沉重的闭上眸子,嘴里冷哼一声。 良久,他睁开眸子,看着桌子上的画像,对凤黎说道:“凤黎,将这画像交给壹妃,顺便再让她明天代朕去挑选这些莺莺燕燕。” 嬴政说完话后,便仰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凤黎看着他微青的眼圈,心里一痛。她拿个毯子轻轻的放在他的身上,然后便拾着画像去了壹凤宫。 天色清朗,阳光明媚。赵沁和几个妃子怡然自得的坐在亭子里,前方站着十个女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明艳动人。 赵沁不看她们一眼,倒是专心致志的剥着龙眼。瑾妃不禁笑道:“壹妃姐姐,这叫我们出来是有何事?”因为壹妃地位比她们高,所以妃子们都喊她一声姐姐。 “呵呵……大王让我来替她选妃,可是我又没有什么经验,所以便把妹妹们都叫上来。”壹妃轻轻咬着龙眼,神态慵懒的说着话。 那前方站着的十个女子,目光无不看着赵沁,心里有惊艳,有羡慕,有嫉妒。 李弦雪素来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但是看到赵沁后,心里也是震惊起来,难怪她能让秦王如此爱她。 “选妃这事,有壹妃姐姐就够了,拉上我们只怕会碍事。”瑾妃道。 “诶……妹妹,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你们怎么会碍事呢?总不至于要去吃这些还未进宫女子的醋?这可着实不好……”壹妃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妹妹不是这个意思……”瑾妃赶紧解释道。 “咳咳……”歆妃突然咳嗽了几声,虽是极力压抑着,但还是发出了声。 赵沁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歆妃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妹妹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来可能是染上了风寒。”歆妃又咳嗽了几声。 “妹妹可要怜惜自己的身子,女人家身子是最重要的。等下便要去请太医来看看,千万不要落下什么祸根。”赵沁担忧的说道。 “妹妹谨记姐姐的话。”歆妃微微弯着身子说道。 十个秀女听见几个妃子之间的话,心都想着事情。看这情形,秦王宫的妃子们相处都还挺和谐,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想那龙潭虎穴的说法,只是吓人的。 赵沁这才扭头看向秀女们,仿佛是此时才在意到她们的存在。她慵懒的说道:“本来本宫觉得十个秀女进宫为妃都不为过。毕竟大王这王宫实在是单薄得很。但是奈何大王怕人多事杂,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只在你们之中选择二个进宫。” 赵沁一席话出来,众女都静了下来,有些目光低着。有些看着她。原本按照规矩,是要留下五人的,但是现如今却只要两人了。十个女子,心里瞬间都紧张了起来,却只有李弦雪早早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步,弯着身子。谦恭的说道:“我们有缘服侍大王是福份,无缘服侍便是福浅。虽然只剩下两个名额,民女心里也是高兴的。” 赵沁微挑着眉,看着李弦雪,唇角一抹微笑,眼前的女子明显比剩下几个聪明多了。但是却不知。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在此时显露自己。她目光向其他人看去,却见一个粉色衣群的女子,看了她一眼,又匆匆低下头。那个女子。赵沁看过她的画像,知道她是太尉女儿徐欣,此人才是最有心计的人。 她越过徐欣,眸光又看向最后一人,那人才是她整个选妃最为关键的人物,郭安茹,郭开的女儿,郭子胥的妹妹。 郭安茹,静静的站在那儿,仍由赵沁打量着她。临行前,父亲曾跟她说过,她此次入宫,最大的敌人便是壹妃娘娘。如果不除了壹妃,他们郭家便不会有好下场。可是看着眼前的情况,壹妃会让她进宫吗? 壹妃将众人都打量了后,似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对身边的太监说道:“让她们开始表演才艺。” 十个人中,三个人表演了舞艺,两个人信手拈来几句诗,还有两人画画,一人吹笛。郭安茹则是弹了一首曲子:《南有乔木》。 曲罢,她缓缓道:“曾听闻仙女弹此曲,余音绕梁,令民女难以忘怀,便想东施效颦,曲调虽不高深,但却是一片真心。” 她话语中的仙女,毫无疑问,在场的人都知是赵沁。 赵沁面色仍旧如常,一丝薄凉的笑意挂在唇边。 徐欣表演的则是剑舞,剑影随行,如花绽开,身姿潇洒利索,这样的女子,的确明白人心,知道心怀天下的君主会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赵沁看完表演之后,便命她们下去了,然后问着几位妃子的意见。 珞妃莞尔一笑,道:“这几个女子都比我强,呵呵……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来展示的。” 瑾妃听见她这样说,浅笑道:“珞妃姐姐,你这句话就说错了,你有的东西她们却远远也比不上。一国公主,身份是何等荣耀?她们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臣子的后代,血统却永远也比不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纳妃(二) 第一百五十五章纳妃(二) “呵呵……”赵沁浅笑着,“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国若亡了,跟个阶下囚有何区别?”赵沁似是有些悲凉的说道,瑾妃听见这话,眸色一沉。她的韩国,是第一个亡的。 珞妃看见瑾妃神色不好,立即道:“不提这些事了,壹妃姐姐,你觉得这十个女子,那两个可以入宫伺候大王?” 赵沁揉了揉额头,半眯着眼睛,懒懒的道:“我觉的太尉女儿徐欣和郭大人女儿郭安茹这两人不错,不知三位妹妹怎么看?” 赵沁话说完,众人已经明白了,她这分明是早有人选,不过拉着她们一起同意这两人进宫。倘若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说她擅自而为,居心叵测了。 实话来说,徐欣和郭安茹这两人在众多女子中并不是最为出色,她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赵沁会中意这两人。 “姐姐慧眼识珠,这徐欣姑娘能文会武,容貌清秀,而这郭姑娘,曲艺高超,甜美可人,选这两人进宫伺候大王是最好不过的。”瑾妃笑道。 “嗯。”壹妃点了点头,看向另两人,道,“不知歆妃妹妹和珞妃妹妹如何看待?” 歆妃脸色晕红,从刚刚她就一直抑制住咳嗽,正欲开口说话,又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壹妃摇了摇头,“歆妃妹妹,你先下去找太医看看。” 歆妃站起身来,弯着腰,道:“多谢姐姐关心,那妹妹先退下了。” 壹妃对歆妃的看法,是可惜。如果她们两人不是嬴政的妃子,那必然会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歆妃聪明,纵然聪明的女子很多,但是却鲜有人不卖弄自己的聪明。她一直待在安邑宫。不参与后宫争斗,无欲所求,冷淡处之。 这种人,要么是真正的独善其身。要么是心机深到不可测。 珞妃也顺着赵沁之前的话,开口:“妹妹觉得那两人也是最佳人选,不如就选个好日子,让大王册封她们。” 赵沁微微一笑,甚是满意:“嗯。” 温焉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她们的谈话。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以后自己过这种生活,每一个字都要认真酌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她觉得自己的性子。还是适合云游山水,无拘无束。 可是若真要云游山水,无拘无束,那……嬴政怎么办?他定是不会为了她而抛弃江山的…… 温焉正愁眉,赵沁忽然开口:“温焉。怎么了?” 温焉一惊,抬头看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们都走了,这个亭子只剩下她们两人,轻语和蒙雅站在远处守着她们。 “九姐,为什么你要挑郭安茹?”温焉问道。 “自然是为了报仇。”赵沁剥着龙眼。语气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是也没有必要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无辜?不见得!若她真是无辜,那么她就不会听她父亲的话来参加选秀了。他们郭家分明也是想要在这后宫占一席之地,只不过……我却是他们最大的对手,所以恐怕在那郭安茹的心里,早就已经将我视为敌人了。”赵沁抿了抿唇说道,拿起手帕擦拭嘴角的水渍。 “九姐……”温焉劝道。“如果那郭安茹没有这种心思该怎么办?难道你也要……” “嗯,只要她是郭家的人,我便不会放过。他们郭家害我赵王室全灭,我自然也要让他们尝受同样的感觉。”赵沁冷笑着,美丽的眸子闪着狠戾。 温焉垂首不语。暗自想着郭子胥,难道九姐连郭子胥也不放过吗?她却不知,在赵沁心里最恨的人就是郭子胥。 嬴政得知选秀结束后,来到亭子找赵沁。温焉看见嬴政过来,心里微微发慌。[.超多好看小说]他今天心情颇好,眉宇微挑,穿着一身玄衣华服,身形修长,衬得他愈发俊朗。 赵沁看着温焉微红的脸蛋,抿唇微笑。 “政,公务事办完了?”赵沁问道。 “嗯。”嬴政坐下,眸光却瞥了一眼温焉,“选妃之事怎么样了?” “呵呵,太尉之女徐欣和郭大人之女郭安茹。” 嬴政微愣,太尉之女能被选上是自然的,但是那郭开的女儿,却怎么也被选上了?他看着赵沁唇边的笑意,心里有些猜测。当年赵国被灭,郭开的确帮了他很多忙,现在她要对付郭家也是应当的。 她对付谁,他都不在意,只要她开心就好。这就是他能为温焉做的唯一的事了,任由她驰骋在自己的江山里。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是她们俩人吗?”赵沁道。 “呵呵……朕哪里有闲心在意她们,倒是你,有没有吃醋?”嬴政微笑。 “没有,因为她们……都不如我,哈哈……”赵沁微笑道,那两个人,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 三日后,徐欣被封为琴嫔,郭安茹被封为依嫔。 嬴政虽封了她们,但是却没有在她们那儿留宿,仍旧宠着壹妃。赵沁和吕不韦便又想着如何让嬴政转移视线,宠幸新妃子。 温焉坐在红木廊边,想着那两个新进来的妃子。不知自己在他心中,可否能够抵挡住后宫佳丽的诱惑。哎……罢了罢了,这些事应该是赵沁来想,可是看她九姐云淡风轻,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的确,在她心里,在意的就只有郭子胥,爱并恨着。 温焉叹了口气,正欲进屋,一抹白色身影,潇洒的落在她的面前。她看着来人,眼眶瞬间酸了。这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师父大人吗?! 些许日子没有见到华奕,他身形瘦了些,皮肤也不如以前白润了,但是模样,仍旧倾国倾城,迷死一堆女孩子。 他晃了晃手中的扇子,点了一下温焉的头,眉眼弯弯,笑道:“怎么,几日没有见到师父,就变傻了?”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温焉忽的一下搂住他,呢喃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你了!” “嗯,当初应该通知你一声,但是事出紧急,来不及告知。”华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快站好,我这次还将大宝小宝带来了。” 华奕话刚说完,大宝和小宝就现身了。两人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看见温焉,都笑眯眯的。 “大宝,小宝,你们不会也去战场了?” “嗯,那里可好玩了,天天逃生,刺激有趣。”小宝笑嘻嘻的说道。 温焉看见他这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不禁汗颜。 “有没有受伤?”温焉担忧的问道。 “我和小宝倒是没有,但是师父……”大宝话还没说完就被华奕打断了。 “咳咳,大宝,不得乱说,为师身强力壮,岂会轻易受伤?”华奕拿着扇子,掩唇说道。 温焉岂会相信他的话,不满的问道:“师父,你不要骗我,战场上刀剑无眼,嬴政将你派去那儿,你怎么可能不会受伤?” “好吧,为师承认,为师的确受伤了。”华奕说着话,便将右手举了起来,“喏,看这小指,上面有个细小的刀痕,是上次为师不小心削平果留下的,当时流了很多血……” 温焉脸瞬间黑了,拽着他的手,冷声说道:“我不相信就只有这一个伤痕,肯定还有!” 华奕收起了一贯笑容,面色凛然,“的确还有个伤疤。” “在哪儿?”温焉焦急地问道。 华奕将左手举了起来,哀婉道:“其实左手也被削了一个口子,当时流的血比右手还多。” “够了!师父,我跟你说真的!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你身上最重的伤到底在哪儿?”温焉微微发起脾气。 “好吧,为师告诉你,在胸口,魏国将军伤的。”华奕指了指右胸,当时一剑下去,鲜血直流。他忍着疼痛,取下魏国将军的首颅。然而,几日后,他伤口处又再次受奸细刺伤,他昏迷了好几日,差一点儿便回不来了,永葬沙场。只是现如今,他说这话时,感觉伤口处仍隐隐作痛,不过面上却仍旧笑着,看不出来一丝异样。 温焉看着他右胸,眉头皱到了一块:“当时一定很痛,对吗?” “没有。”因为当时一想到她,他便不觉得痛了,而是换成了心痛。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她却留在宫中,与心上人暧昧不清。 “嬴政实在是太狠了,怎么说你也是他的王叔,他居然会将你派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温焉眸中含泪,声音低沉的说道。 “不碍事,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华奕看见她眼中含泪,心微微揪痛,将她搂入怀中。 “那伤疤现在好了吗?”温焉问道,却没有在意两人此刻的姿势。 “应该好了……结疤也有几日了。”华奕低声道。 “不行,你又舟车劳顿,现在伤疤肯定破裂了!”温焉说着话,手却攀上他的衣领,想要看他的伤疤。 然而一人渐至逼近的脚步声,她却没有听见。 “你们在干什么?”嬴政冷声问道。他不知怎么的走到这儿,竟然看见自己的王叔和一个太监搂在一起。搂在一起就算了,那太监还欲要脱他的衣服。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那太监竟然是赵文! 嬴政心里翻起一阵难受的感觉,只当是见到这种男男相拥,不宜场面,所以心里才不舒服。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断袖否? 第一百五十六章断袖否? 温焉看着前方嬴政铁青色的神情,再看看自己和华奕相拥的场景,知道他误会了。她想要挣扎,却瞥见华奕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以华奕的武功,谁要想靠近他,他应该早就察觉到了。 温焉狠狠掐了他一下,趁他吃痛之际,赶紧朝嬴政行礼,慌忙道:“都……都是奴才不好,唐突了怀陵候。” 唐突?嬴政额间青筋暴跳,他怎么远远看见,他王叔一副享受的神情?! 华奕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对嬴政行了个礼,“大王,此事就是你想的那样。” 想的那样?温焉怔怔的看着华奕,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温焉现在这副打扮,可是一个标准的太监。难道……华奕是要向嬴政表明……表明……他喜欢男人吗?而且还喜欢阉过的男人? 温焉立即摆手,道:“大王,你听奴才说……奴才和怀陵候……” “闭嘴!”嬴政狠狠瞪着她,“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温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色都憋红了。华奕看着她神色,唇边笑意更深了。 嬴政看着前方两人,眸色变幻,良久,再道:“难怪如此……难怪如此……王叔你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娶亲了?” 温焉沉痛的闭上眸子,知道嬴政这次是彻底误会自己了。 华奕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似是被别人知道了秘密般娇羞,低头点了一下,算是回应嬴政的话。 嬴政脸色又沉了几分,王叔喜欢男喜欢女,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但是……现在王叔居然喜欢他宫里的太监,而且还是壹妃身边的?!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使自己神色看起来平淡些,“王叔。你几时眼光变得如此差?”他记得王叔以前和温焉的母后是有婚约的,温焉的母后也是绝色美人一个,但是没有想到,不过是十几年间。[.超多好看小说]王叔眼光不仅变差了,连看对象的性别也变了。 温焉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中,是一个满脸麻子,黄巴巴的太监,但是嬴政也不必如此明说?她带着一丝怒气,瞪了一眼嬴政,原本是想悄悄瞪他的,结果却被他看个正着。 嬴政微愣,那小太监的眼神,竟然让他觉得莫名的好笑。明明是发怒看他,但他却觉得有着另一番韵味。 韵味?嬴政忽然想到自己刚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那个太监,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哎……”华奕叹了口气,“侄儿,你是不明白王叔心中的痛。嘉妍公主与我来讲是一道伤疤。自她离去后,我便心灰意冷,然后……” 他的然后还没说完,嬴政就道:“朕明白……朕明白。” “还是侄儿体谅我。”华奕感动的说道。 温焉听见两人的谈话,只想一板砖拍死自己。她不想被别人当成断袖,她以后还是要嫁人的! “只是王叔……世间男子众多,你何苦到朕的宫里来寻?而且……也不必找赵公公吧?”嬴政似是诧异的说道。他漆黑的眸子闪动着光芒。视线直直的盯着温焉的面容,想要看清她每一丝神色的变化。 华奕假装咳嗽了一下,低声道:“赵公公生性单纯,耿直可爱,实属我所钟爱的类型。所以我一见到他,便情不自禁……”华奕故意不说完。剩下的话留嬴政自己去想。 嬴政脸色已经黑的像焦炭了,他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想要发泄出来,却又没有理由。良久,他哼了一声。道:“王叔,朕可不以不管你喜欢男喜欢女,但是她……你绝不能!”他指了指温焉,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因为她是壹妃身边的人,只得一心一意伺候着壹妃。” “大王……”华奕还欲说什么,嬴政却不理他,脚步径直走到温焉的面前,冷眸看着缩成一团的温焉。 “你是否觉得应该要去壹凤宫请罪呢?”他说完话后,便拽着温焉朝壹凤宫走去,完全不顾帝王威严。 华奕静默的看着两人离去,眸色渐渐黯淡。 温焉衣领被嬴政拽着,他骨节分明,五指紧紧用力,她快被勒的窒息了,咳嗽好几声后,嬴政才稍微松开她。 赵沁离老远便看见嬴政拽着温焉的衣领走过来,她手中的茶杯都吓落掉地。他们俩又是怎么了? 嬴政将温焉扔到赵沁的面前,寒着脸:“你这狗奴才自己来说说你的罪过!” 赵沁咽了咽喉咙,看着摔倒在地的温焉,想上前去扶,却又不能,只能正襟危坐,面色凛然,问道:“小文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温焉哀戚着脸,低声道:“奴才刚才唐突了怀陵候。” “哦?大王,小文子不过是唐突了一下怀陵候,并不是犯了什么大错,罚她面壁思过即可了,何须你生如此大的气?”赵沁不解的问道。她心里隐隐猜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呵呵……唐突?好一个唐突?你身为壹妃的奴才,白日里不去照顾她,居然跟怀陵候……”嬴政说不出来,便索性不说了。 “跟怀陵候怎么了?”赵沁皱着眉问道,难道温焉把怀陵候得罪了?唐突?要怎个唐突才会让嬴政如此生气? “奴才……奴才不过是一不小心唐突了怀陵候,却没有想到被大王当成……当成断袖之人。” 温焉说完话,那厢赵沁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嬴政的脸瞬间变红了,竟有些羞色。 “狗奴才,什么唐突?你分明是和怀陵候有染!怀陵候本人都已经承认,他说你……生性单纯,耿直可爱……”嬴政说着这些话,便觉得难以开口。 赵沁脸上的笑容又深了,眸色微闪,道:“小文子,此事是真的?” “当然不是!”温焉立即摆手摇头。 “嗯,是真是假也好。本宫也不愿意多掺合。毕竟……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魏国不是也有魏王和龙阳君吗?小文子你若真……咳咳……真爱那怀陵候,本宫倒也愿意成全你们俩。”赵沁似是认真的说道。 嬴政深吸一口气,颇有些怨气的看着赵沁。他抓此人来壹凤宫是为了认罪,而不是为了让赵沁做媒娘! “娘娘。奴才真是冤的,和那怀陵候清清白白。怀陵候身份尊贵,岂是我等奴才能够企及的?所以希望娘娘不要再将怀陵候与奴才扯在一起了,这样会折煞奴才的。” “好吧,你且起来,既然没有这事也好,你以后就待在我的身边尽心伺候我。”赵沁示意温焉起来。想必温焉半跪在地上,腿也有些麻了。 嬴政没有想到赵沁对温焉如此大度,有些不满的道:“十一,你对你宫里的下人们太仁慈了。若不好好惩罚他们,他们以后还会将你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吗?” 赵沁挽住嬴政的胳膊,娇嗔道:“政,这些不过都是小事,你何必纠结呢?”她摆了摆手。示意温焉悄悄下去,免得嬴政看了又想着法子惩罚她。 温焉推出门外,只觉的阳光刺眼。她这次真是被师父害惨了,这嬴政向来都喜欢找她麻烦,看她不舒服,现在又把她当成断袖之人,哎……不知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 嬴政走了之后。赵沁便把温焉叫了进去。温焉感觉这屋里仍旧残留着嬴政的气息,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头,眼神渺茫。 赵沁端了杯茶放在她的面前,柔声道:“现在嬴政走了,你可以跟我说实情了。” “还是瞒不了你……”温焉叹了一声。“九姐,我母后的故人,当年带我离开邯郸的人其实是怀陵候,赢华奕。” 赵沁微微侧着头,眼神略有一丝诧异:“赢华奕……七国公子。呵呵……温焉你真是有好运气。”华奕的名声,自然在七国内都是响亮至极。不仅是因为他的容貌出众,还是因为他会占卜算卦,知晓天下事。当然,这不过是以一传十,一十传百,到最后玄乎了。 温焉尴尬的笑着:“这不是我的运气好,而是我母后的运气好。” “嗯,所以那段时间你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对,我早已经拜他为师了。” “呵呵……难怪再次见到你,发现你懂了很多东西。”赵沁摇了摇头,笑着,“你真是没有良心的人啊,亏我为你流了多少泪,却没有想到你竟是跟着绝色师父隐居起来了。” “对不起,九姐。”温焉有些歉意的说道。她那时才跟着华奕,精神一直不好,时常浑浑噩噩,想着国破家亡的事情。华奕费了很长时间才将她的心魔彻底治好,好了之后,她又被逼学着这,学着那,再加上她以为赵沁还跟着郭子胥在一起,便没有与她联系。 “哎……所以你和华奕之间……被嬴政正好撞见了?”赵沁不确定的问道,温焉不是一直很痴迷于嬴政吗? “当然不是!师父被嬴政派去了战场,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是想要去看他身上的伤口,但是却没有想到被嬴政给误会了。”温焉提到华奕身上的伤,心里还有丝担心。如果不是嬴政突然冒出来,那么她现在也知道他究竟伤得如何了? 赵沁轻笑一下,道:“没有关系,你若关心他,可以随意出去,你忘了手里有块出宫的令牌吗?”那令牌正是上次赵沁求给她的。 “哦……对。”温焉点了点头说道。 “呵呵……怀陵候自然是住在怀陵候府,王家子弟都被赏赐在王宫西侧之地,你若找他,可以去那里看看。”赵沁说道。 “嗯,谢谢九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孕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孕事 “怎么会没有一丝破绽呢?”嬴政看着手里有关赵文的信息,此人他调查了多次,但是每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好看的小说) 他合上木笺,叹了一口气:“凤黎,你怎么看待壹妃身边的那个太监?” 凤黎微愣,想了一会儿道:“奴婢只是觉得此人有些奇怪,但是奇怪在哪儿却又讲不出来。”其实那奇怪之处,就是赵文过于关心赵沁,此事凤黎却不好直说。 “她很可能是赵王室某个人……”嬴政抬起头,看着书房上的两幅画,一副七国江山图,一副美人图。那美人,画的自然是温焉。他走到画像前,细细打量着那画中人。 那个时候,温焉才刚刚十四岁,脸上的青涩仍未褪去。唇角一抹笑意,若有若无,撩人心思。画此画的人,想必对温焉也有一番心思。 嬴政想着赵文的轮廓,再看着这画里的人,觉得像极了,甚至比壹妃还像。他皱了皱眉头,摒弃心里刚刚的想法。 那人怎么可能是温焉? 凤黎看着嬴政沉思的面容,眼神渐渐黯淡。虽然温焉公主没死,还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是大王却没有真正的开心。他的那些笑容,仅流于表面。 “朕……是不是受创太严重呢?”嬴政苦笑着,手指轻轻抚摸着画中人的轮廓。 良久,他叹了一声,道:“摆驾壹凤宫。” 梵香缭绕,烛影闪烁。 嬴政推开门,便看见赵沁正坐在梳妆台边,面色哀愁,似是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嬴政走到她身后,弯身搂着她,却不说任何话。就这样,紧紧搂着她。心里才能稍微安心下来。 赵沁握着他的胳膊,呢喃道:“大王……你来了?” “呵呵,你怎么了?朕不是一直都来吗?”嬴政眸子沉了沉。[.超多好看小说] “大王,请你以后不要再频繁来臣妾的壹凤宫了。臣妾不想被别人说成……说成妖妃。不想让别人都觉得自己是以色侍人。魅惑大王。”赵沁泫然欲泣,神色哀凉。 “是谁在你面前乱说了?”嬴政压抑着声音,但话语里的怒气还是显而易见。 “丞相大人没有乱说,他说的很对,大王你的确不能独宠臣妾一人。毕竟……毕竟王室血脉的流传不能只依靠着我一人。”赵沁微垂着头,转过身来,靠在嬴政的怀里。 “又是他?他总是爱管着朕的事情,连后宫也不放过!岂有此理!”嬴政想着吕不韦的自以为是,便一股怒气腾腾涌上来。 “大王,你先不要生气。这件事情。错在我身上。我不能独自霸占着你,毕竟……毕竟后宫妃子也有好几位了。最近新选的两位,大王你一个都没有宠幸,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臣妾现在处在风浪口了……心里着实难受。大王你如果真的爱臣妾。就……就去她们的宫里多走走,臣妾感激不尽。” “十一,你是认真的说吗?”嬴政蹙起眉头,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膊。 “自然,大王,你胸怀天下,不能让儿女私情阻碍了你。如果后宫不能处理好恩宠之事。势必会影响到政治上的事情。在十一心里,只要能够看着大王你,还能够留在大王你的身边就已经够了。” 嬴政脸色铁青,摇着头,道:“我……我除了你之外,不想宠幸任何一个女子。十一,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感情。” “大王,我明白,可是……你若一味的宠幸我,只会害了我。”赵沁美眸含泪。楚楚动人。 嬴政其实一直都明白个中利弊,但是自从“温焉”来到他的身边后,他便不想再看其他女子。什么平衡后宫,什么争风吃醋,他都不在乎,只要她能够伴在他身边。 “你……真的希望我去宠幸他人吗?”嬴政声音低沉的问道。 赵沁转过身去,喃喃道:“大王,你要君临天下,这等事情怎么能够拖沓呢?怎么样做对你我有利,你应该明白的。” 嬴政看着赵沁决绝的背影,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他转身走出壹凤宫,以前以为只要他当上了秦王,这世间便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可是到最后发现,他还是不能永远陪在心爱的人身边。 有太多羁绊和束缚,来自这个王位。可这却又是他一直以来不愿放弃的梦想。 他站在壹凤宫门前,思考良久,然后轻笑一声,似是在嘲笑自己。今晚不在壹凤宫,那么应该去哪儿? “凤黎,太尉之女徐欣在哪儿?”他需要培养一个能够在朝廷上和吕不韦作对的人。 “在青阳宫。”凤黎说着话,便引着嬴政向前走去。 在他们身后,温焉一直默默看着嬴政。 身在帝王之家的无奈,她从小便知道。因为她的父王那么爱她的母后,可是却鲜少宠幸她,甚至是不待见她。他们两个人之间搁着家国仇恨,兜兜转转,直至最后也没有个美好的结局。 所以她对于嬴政,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够了。 她努力克制住心里的难受之情,转过身去。 ………… 嬴政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便连好几日没有到壹凤宫去,宠幸了几位妃子。宫里才刚有流言蜚语,道壹妃已经失宠了,却没有想到,壹凤宫传来消息,壹妃怀孕了。 壹凤宫内之前一直有着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有避孕的效果,因为赵沁不想怀上赢氏血脉。可是现在,她却忽然有了孩子。她命人调查了一下,发现屋内的香味仍旧不变,只是避孕的效果却没有了。 有人悄悄的换了她的熏香。 会是谁? 赵沁有了身孕之后,便觉得难以面对温焉。她已经抢占了她很多东西,现在又有了嬴政的孩子。不知她心里如何? 可是温焉却没有一丝愠色,反而小心翼翼的护着她,饮食起居自己亲自弄。 她说,这是她的侄儿,她比任何人都喜欢。更何况。这孩子还有着他的血脉。 温焉心里说不难过却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又能如何?赵沁和嬴政对于她来讲,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嬴政得知消息后,愣了很久。面上浮出浓烈的笑意。不出意外,这将会是他第一个孩子。没有想到,他也要当父亲了。 这件事情,冲散了两人之前的别扭。嬴政可以正大光明的,每日待在壹凤宫了。 宫里人听到这件事情,面色各异。赵姬则是轻轻一笑,然后为赢氏列祖列宗烧了一炷香。妃子们,大多面上露出喜悦,心里滋味只有自己明白。壹妃平日已经占尽恩宠了,现在又有了身孕。不知这宫里,还有没有她们出人头地的日子了? 赵沁捂着肚子,唇角微微一抹笑意。旁人看了只道是她心情愉悦极了,可若要使仔细看她的眸子,便发现那里有着浓烈的恨意。 曾经。她也有过孩子,在她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便离开她了。她一直都记得,那鲜血染红她裙摆的场景。她一直都记得,那深入骨髓的伤痛。 她如此恨郭子胥,不仅仅是因为他父亲,还是因为她曾经的孩子。 她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 “大王,早朝结束了?”她声音温柔的说道。 “嗯。”嬴政笑了一下,扶着她坐下。 “大王,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这孩子还不到一个月呢。”她似是有些嘲笑他过于担心。眉眼微挑,模样甚是调皮。 嬴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只有对我们的孩子,我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赵沁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巧笑嫣然的神色:“那臣妾真是感到万分荣幸。” 嬴政假装没有看到她神色的变换。道:“现在你有孕在身,我打算多派几个奴婢给你。” “不用了,政,我这里有幽兰、轻语、蒙雅和小文子就已经够了。”赵沁立即否决。平日里她身边有着轻语和蒙雅的监控,让她活动已经够受限制了。 嬴政听到小文子这三个字的时候,眉头微皱,“十一,这些奴婢远不够你使唤,而且……让那个小文字照顾你,让我更加不放心。”小文子的身份,在他心里仍旧是有个疙瘩。 “咳咳……”赵沁知道嬴政对温焉有些意见,却没有想到如此深,她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假装咳嗽几声,再道,“你知道我素来喜欢宁静,如果这壹凤宫的人忽然增加了,我心里会觉得难受。大不了,等过些时日,孩子七八个月了,再招些人来伺候我。” “好,依你之意。”嬴政转而道,“不过我必须要在暗处为你安排几个暗卫。” “啊?”赵沁心中一凛,太子哥哥在暗处也为她安排了几个暗卫,不知这些暗卫多了,会不会相遇打起来,“政,我是在王宫里,又不出去,你不必为我安排什么暗卫。” “这王宫可不比外面好多少,等你真的出了事,恐怕朕都后悔莫及。所以,这暗卫非安排不可。”嬴政坚定地说道,不容赵沁反驳。 “那好吧。”赵沁瘪了瘪嘴道。 嬴政见她这副委屈的模样,不禁笑道:“十一,我也是为你好。你知道的,这后宫一直都被喻为龙潭虎穴,如果朕不将你好好保护住,真不知你会出什么事。” 赵沁虽然知道这些话并不是对她说的,但是心里仍旧有股暖流缓缓流着。 郭子胥,你若也能这般对我,我们之间何苦会走到这个地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双喜临门 第一百五十八章双喜临门 没有想到过了几日,驸马府传来消息,纹仙公主也怀孕了。[.超多好看小说] 赵沁听到幽兰说这事情的时候,正在摆弄一株水仙花。她的手猝不及防,摘下了一朵花。她看着那朵花,唇边一抹冷笑。 郭子胥,你让我该说些什么呢?呵呵…… 她捏碎手里的花,美眸深沉,让一贯冷血的幽兰看了,眉头都不禁皱到一起了。 “幽兰……”赵沁忽然出声,声音平淡,听不出来一丝情绪,“这屋里的熏香是怎么回事?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用熏香避孕之事,连温焉都不知道。别人平日鲜少来她壹凤宫,所以更不可能会知道。而能够将熏香悄悄换了成分的人,就只有幽兰。 幽兰自知瞒不过,跪下身子来,道:“奴婢愿受惩罚。” “你放心,我自会惩罚你,只不过我想知道,是谁要你这样做?”答案浅显易见,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是代王殿下。”幽兰低声说道。 “呵呵……太子哥哥啊,你就这么想要一个侄儿吗?”赵沁冷笑道。 “殿下说,如果你有了身孕,那么在宫里可以更加方便行事。而且,母凭子贵,公主你可以趁此控制住整个秦宫,想必那嬴政对你又万分宠幸,到时候……”幽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赵沁给打断了。 “够了!真是异想天开!呵呵……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有个儿子,再加上嬴政对我的宠爱,我就可以颠覆整个秦国,让他代国取而代之吗?”赵沁怒声说道,“这嬴政岂是一般人?他当初都可以为了天下,灭我赵国,虽不愿意伤害温焉,但是明知温焉会有危险,他还是这样做了。难道不可以看出来什么在他心中才是最重要的吗?呵呵……我想,将来他若是为了天下,也一定会再次牺牲温焉。所以你们的想法,根本就不现实。” 幽兰皱着眉。低声道:“公主,其实代王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留个孩子在你身边。假若有一天你的身份被揭穿了,嬴政或许会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手下留情。” 从赵沁毅然决然的来到秦宫时,赵嘉便明白她一心寻死,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复仇。他虽然利用她接近嬴政,但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他的妹妹,他不忍让她陷入绝境。所以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处于亲情,他都应当让赵沁有个孩子。 赵沁听了话,美眸微垂,脚步缓缓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似是在沉思着事情。良久。她叹了一声,道:“你传话给太子哥哥,告诉他,他的用心良苦我已经明白。只是希望他下次再有什么计划时,一定要告诉我。” 幽兰见赵沁态度转好,立即答道:“奴婢这就去传话。”说完话,她身子一跃便消失了。 赵沁凝眸看着那株惨败的水仙花。忽然衣袖一挥,将它摔落在地上。 …… 魏国战败,秦军大胜。嬴政自然是要大摆筵席,庆祝胜利之事,顺便带奖赏将士,提高士气。 偌大的凌云殿。气势宏伟,金碧辉煌,昭示着秦国的强盛。 嬴政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神采飞扬,眉宇轩昂。眼神有着睥睨众生的傲气。台下众臣,看着嬴政,眼里也有着说不尽的自豪。论七国君主,谁最有一统天下之姿,便最属嬴政了。 郭子胥看着凌云殿这三个字,自嘲的笑了笑。他一个闲人驸马,何必要来参加这宴会?若不是郭开逼着他,他早就醉生梦死在街头了。 想起醉生梦死,他心里有着难以说不尽的苦。谁知他那一晚喝醉了,被郭家人寻回,竟误将纹仙当做了赵沁,一夜缠*绵,不久就传来了喜讯。 呵呵……这喜讯,让他哭笑不得。对于赵沁,他再也无机会挽回了。对于纹仙,他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无弹窗广告) 他现在便陷入这两难境地,进退皆是苦。 郭开想要他多结识一些朝中大臣,但是他却选了个偏僻一角坐下来,独自喝着酒。 他从来就没有嬴政这样的胸怀,什么天下,什么建功立业,在他眼中都是浮云。他所在意的,便是美人,独独一美人。 那美人,一颦一蹙,皆入他心怀,令他不能自已。可惜……现在她却属于另一个人。而他,连直视她的机会都没有。他想此,便看向嬴政。 嬴政正满脸笑意,辩不出虚假,与众臣说着话。 望向嬴政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最可怜的人。他虽然承受着痛苦,钻心的痛苦,但是他却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所爱之人是谁。 而嬴政呢?怀里搂着的人和心里爱的人却不是一个。 他深陷温柔窝,却不知一切都是残忍的虚伪。 郭子胥忽然笑了,抿下一口酒。 华奕坐在嬴政右侧,吕不韦坐在左侧。他与吕布微微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喝起酒。吕不韦那只老狐狸,他很不喜欢。估计等他打完了成蛟身上的主意后,便开始来对付自己了。 这次对魏之战,战功主要是由孟萧玄和华奕领着。 孟萧玄从边境也赶了回来,他这次发鬓微白,不过是与嬴政几月未见,嬴政却觉得他老了许多。想来也是独女被赐死之后造成的。 嬴政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给孟萧玄,他官位已经很高,再提拔,便功高盖主了。顺便,他再将太尉次女指亲给孟天斐。孟天斐一副欣喜的模样,接受了赐婚。 而华奕,嬴政却微微笑着,问道:“王叔,这世间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华奕向来对金银珠宝,官位爵士,窈窕淑女都不感兴趣。嬴政想了许久,也不知该赏他点什么。 到最后,他只想到了赵安,赵公公。可是他绝不会将赵公公赏赐给他! 华奕拱手道谢,“微臣谢过大王的心意。天下太平。便是微臣最想要的东西。” 嬴政眉毛微挑,道:“王叔,这个愿望,朕会尽早替你实现。” 众臣听了话。纷纷向嬴政恭贺起来,殿内一片喜庆。 深夜,月色明亮,王宫内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嬴政在凤黎的搀扶下,一身酒气,去了书房。平日里,晚上他要么是在壹凤宫待,要么是在书房里,望着温焉的画像发呆。 他遣走凤黎后,便坐在竹椅上。目光怔怔的看着那画中人。 那画中人,一直笑着,仿佛不带忧愁。 他多想将那微笑一直保留着,可是每次思绪总会想到赵国覆灭之事。一想到那,他便感觉那笑容变了。变成冷讽热潮。 呵呵……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嘲笑他的天真。 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子被月光投下一道影子,那影子正好覆盖住画中人。他慢慢上前,抚摸着她的脸颊,眉毛,眼睛。鼻梁,唇瓣,无不带着浓浓的爱意。 “我是不是很蠢?明知这是一个梦,但是因为它太美好,而不愿意打碎。我很想就此沉沦下去,忘却一切。但深知,终有一天,梦会醒。醒来时,我便又是一个人。呵呵……”他冷笑着,唇角的弧线勾出一抹忧伤。 “我一直很想看见你穿着盛世华服的模样。却再也没有机会了……”他轻轻叹一声,脸微微上前,对着那画中人的唇瓣,吻了上去。 犹记得,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脸颊粉红,而他心跳失控,却努力装出一副自然的模样。现在想想,他便觉得青涩可笑。 年少无知的感情,才是最真的,最深的。所以这么些年来,谁都没有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他在她画像前驻留很久,窗外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一夜,便又这样过去。 他疲惫的闭上眸子,小憩一会儿,便唤来凤黎为他梳洗打扮。 “壹妃最近饮食如何?有没有不适的情况出现?”嬴政面无表情的问道,漆黑的眸子闪着微光。 “娘娘昨天害喜严重,只喝了一些清粥。”凤黎答道。 嬴政眉头微蹙,大步走向壹凤宫。 温焉正在发愣之际,看到嬴政过来了,立即垂下头去,行了个礼。 嬴政走到她面前时,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瞪了她一眼,走进屋里来。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气愤那个赵公公。 是嫉妒他在壹妃心里的位置吗? 赵沁正在歪头看着屋里的一株水仙花,没有在意到嬴政已经来到她身后。 “十一,昨天怎么只喝了清粥?”嬴政问道。 赵沁瘪了瘪嘴,有些不满的道:“胃口不好,吃不下其他的东西。” “那也不行,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应当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而吃。”嬴政蹙着眉说道。 “政,难道在你心里更在乎这个孩子?”赵沁有些哀怨的问道。 “当然不是,在我心里十一最重要。”他笑了笑,捋过她耳边的长发,眸子却从门外看见了温焉。 温焉背对着他们,呆立在那儿。微风吹来,掀起她的衣角。他看了,竟有些恍惚。 “政,我听说纹仙公主也怀孕了,不如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她进宫陪我聊聊,我们俩孕妇在一起肯定有话题。”赵沁娇笑道,眉眼低垂,掩饰住眼里的狠戾。 “好,只是不知驸马肯不肯放人来宫里?”嬴政似是无意识的说道,眸子却直盯着赵沁的面容。 赵沁面不改色,仍旧娇笑着:“他要不是肯,政你就来强硬的。” “呵呵……”嬴政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真是霸道!” “哪有?!”赵沁拍开他的手,却倚在他怀里,沉思着事情。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赏花宴 第一百五十九章赏花宴 虽说是秋季,但是王宫御花园仍旧被繁花簇拥着。赵沁带着几个妃子,一同游玩着。 “看,前方那朵菊花……”众人顺赵沁指着的方向,竟看见一朵墨菊。那朵菊花,每个花瓣都是黑色的,与其他艳丽的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朵菊花据说是长期用墨水浇灌,所以到最后变成了黑色。呵呵……”赵沁浅笑着。 “真是奇怪啊,这世间万物变化万千,令人难以琢磨。”珞妃道。 “嗯,不过变化最快的还属人心。”赵沁缓缓迈着步子,众人听了话,脚步一顿。 赵沁坐到凉棚下,妃子们按照级别和辈分,分坐在她左右边。这个赏花宴,还邀请了一些贵族官宦家的小姐。一来是联络感情,二来是人多趣事多。 纹仙公主面带笑意,在侍女的扶着下,坐到赵沁身后。她欲对赵沁行礼,赵沁立即说免了。 人逢喜事精神多,赵沁看着纹仙脸上的笑意,她唇边的笑意也深了。 郭安茹目光沉静,眸子一点儿也不瞥向赵沁。赵沁将众人都打量了一番,视线在郭安茹脸上一闪而过。 “今日的天气不错,适合赏花。”壹妃带着淡淡的笑意,继续道,“本宫今日找大家出来,是想要散散心,聊聊天,各位不必如此拘泥,就像在家里即可。” 众人听了,面上忙说好,心里却不敢造次。 赵沁命下人搬上来几株珍贵的花草,她们看了一会儿,做了几首诗。不过都是附庸风雅罢了,赵沁始终冷着眸,置身事外。 过了一会儿,赵沁感觉有些渴,便命下人端上了茶。 “这茶看似普通。实则是名贵至极,平日里本宫也舍不得拿出来喝。不过见今日众位妹妹在一起相处快乐,本宫便拿出来给大家尝一尝。”赵沁摆一摆手,侍从们便将上好的茶水摆放在众位面前。 几个官家小姐。忍不住品尝起来,纷纷道好。 郭安茹看着面前的茶水,脸上闪过一抹算计之色。她拿起茶杯,细细的喝着茶。此时,她的眸光却一直撇着赵沁,不似刚才那般淡定。 赵沁举起茶杯,却又放下了,不知在和身边的侍从们说着什么话。而郭安茹看了,心里却着急起来。 纹仙公主忽然害喜,赵沁见状。立即拿起自己桌边的茶水,递给她。纹仙咽了几口下去,心里感觉好些了,连忙向壹妃道谢。 壹妃只是微笑,笑意渗人。 那厢。郭安茹见状,脸色微白。她心里慌张起来,却又在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纹仙公主肯定没有闻过那香味,自然也不会中毒。 谁知,她才刚安慰过自己。纹仙便出了事。纹仙惨叫一声,身下裙摆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赵沁看见一滩鲜血,忽然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忙赵沁,又是忙纹仙公主。 嬴政得到消息后,快步走到壹凤宫。赵沁此时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嬴政坐到她床边。担忧的问道:“怎么回事?” 她垂下眸子,泫然欲泣,道:“我……我忽然看见纹仙身下流出那么多的血,我……我就突然晕了。” 嬴政搂住她,安慰道:“你没事便好……便好……” “那……纹仙呢?”赵沁惊慌地问道。神色中的担忧和在意如此清晰。 温焉看着赵沁的神色,再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她心里感到一阵恶寒。她没有想到,她九姐竟变得如此冷血。无论她怎么恨郭家,可是纹仙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 难道她对付郭家的第一步,便是从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下手? 她移开视线,不愿再看赵沁那张脸。 “纹仙……纹仙的事情,我还不清楚。我一听到你出事了,便急忙赶了过来。”嬴政道。 “她……”赵沁垂下眸子,似是要落泪,“她的孩子怎么样了?” “我还不清楚,我已经派最好的御医前去看她了。”嬴政温柔的看着她,细声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事了,好好养着身子。” “嗯。”赵沁点了点头。 外面忽然传来凤黎的声音,虽然很低沉,但是却透露些惊慌:“大王,纹仙公主那儿事情严重了。” 嬴政眸子一沉,赵沁对他点了点头,他转身走了出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外面依稀传来嬴政的声音。 “大王你还是亲自去问问御医。” ………… 赵沁躺回床上,正欲闭上眸子,温焉关上门,见没有人监视他们,便道:“九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赵沁似是不解,反问道。 “九姐,你应该明白我的话。纹仙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温焉咬着唇,不愿再说下去。 赵沁微微挑了眉,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下床,坐在梳妆台前。她对着铜镜,仔细的打扮自己。 温焉看见她这样,走上前,不满的说道:“九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温焉,纹仙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成了。”赵沁面无表情的说道,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冷血的光芒。 这失去孩子的痛苦,她终于让纹仙公主尝试了一下。 “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就算你再怎么恨郭家的人,可是你也不应该这样做!”温焉怔怔的看着她。 赵沁放下手里的簪子,换了另一只艳丽的碧玉簪,眉眼未动,声音低沉的说道:“温焉,这件事情不能怪我,你若为那孩子喊冤,应该去找郭安茹。” “郭安茹?”温焉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人是谁,“她……她不是郭家的女儿吗?她怎么会去害纹仙公主?” “呵呵……”赵沁冷笑着,站起身呢来。走到衣橱边,挑了件紧身的衣服穿着,收紧的束腰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凸显出来。 “温焉,若不是因为我忽然怀孕了。恐怕我的孩子什么时候掉了我都不知道。”赵沁系好腰带,整个人经过打扮后,精神奕奕,艳丽无比。 “这……是什么意思?”温焉不解的问道。 “我平日里都在熏香上加了避孕的效果,可是没有想到我还是有了身孕。所以我便让人把壹凤宫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检查了一遍。呵呵……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居然会有人利用水仙花给我下毒。”赵沁冷着眸看着窗台,之前窗台边还有几株水仙花,而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是郭安茹?”温焉咬着下唇,暗自想着事情。 “嗯,这毒她下得很巧妙,她用毒汁长期浇着水仙花。所以水仙花的香味便混着毒味。这种毒,单个来看,对人身体无害,而且一般人也查不出来什么不妥。但是……一旦让它和碧伊春相遇,长久会导致人无孕。若是有了身孕的人。便会流产。”赵沁缓缓说道。 “碧伊春?是……是那茶?”温焉诧异地问道。没有想到,这下毒之人,心思如此细致。碧伊春,在整个秦宫里,就只有嬴政和壹妃拥有。 “嗯。那茶……呵……是郭开上供给大王的。”赵沁唇边露出一抹嘲笑,“在这王宫,知道我有碧伊春的人少之又少。利用它下毒的人,也就只有郭安茹了。想那郭安茹,也不过是受她父亲所指示。郭开以为他女儿进了后宫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而堵住他女儿步步高升的人,自然是我这个壹妃。当然,这些不足以使他杀了我。真正让他动了杀机的原因,便是我的身份。郭子胥知道我是谁。郭开自然也知道。可是他却不能告诉嬴政,否则嬴政便会彻查,从而知道当年我能够逃过那场屠杀是因为郭子胥的藏匿。到时候,他郭家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想来想去,怕只有让他女儿来害我了。” 赵沁说着说着。眸子变得幽深无比,良久她又继续道:“那水仙花上的量,足以使我和孩子一同死去。” “那……纹仙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她会不会也……”温焉没有想到郭家的人竟会如此狠心。 “她不会死,因为她的量没有我的大。只是孩子保不住了。”赵沁说完话,便推开门,“郭家人长久养着那些水仙花,纹仙公主自然也会闻到,所以难免就……”赵沁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惋惜。 温焉看着阳光下赵沁的背影,心里瞬间凉了。她走到她身后,低声问着:“所以九姐……你今日是故意让她喝那碧伊春?” “呵呵……谈不上什么故意,此事若不是郭家所为,她自然没有事。这件事情,就当做给他们一个教训。什么叫做害人害己?呵呵……”赵沁冷笑着,外面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轻语和蒙雅见她出来了,立即来到她身边,保护着她。 “本宫现在想去看看纹仙公主,也不知她怎么样了?”赵沁面色哀戚,看了温焉一眼,便示意她同她一起去。 温焉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饰住所有的神色,紧紧跟在赵沁的后面。 纹仙公主临时住在后宫里,院子里早已围满了人。 赵沁走进去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对着众人,勉强一笑,神色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之情。 婢女们从屋里不断拿出血盆,纱布,御医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她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忙再久,结果也不会改变。没有要了纹仙公主的命,已属她良心发现,不忍无辜之人受牵连。而那孩子……要怪就怪你的爷爷和你的姑姑。 是他们,利欲熏心,想要害别人,却惹火上身了。 第一百六十章 纹仙流产 第一百六十章纹仙流产 嬴政看到赵沁也来了,眉宇微皱,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身体怎么样?”他看了一眼赵沁微微隆起的腹部,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喜和忧虑。(.) 欢喜的是,他的孩子平安无事。忧虑的是,他的孩子是否能一直平安无事? 赵沁眼眶微红,似是有些委屈的道:“我实在是不放心纹仙公主,待在屋里也无济于事,便想出来看看她。” “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你也有了身孕。”嬴政宠溺的看着她。若不是在众人面前,他定将她搂入怀中。 躲在角落里的郭安茹,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握住,眼神带着浓烈的恨意看着赵沁。那个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好的戏子!明明就是她害了纹仙公主,现在居然还能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她真恨不得上前撕了她那张虚伪的脸! 御医打开房门,脚步有些颤抖的走了出来。他身上的官服沾满了鲜血,脸色悲戚的道:“启禀……大王,纹仙公主已无大碍,只是那孩子……” 他话还没说完,便扑腾一声跪下了,向嬴政哭喊道:“大王,微臣已经尽力了,微臣是真的尽力了!”纹仙公主的孩子没有保住,御医们都很害怕嬴政会大发雷霆杀了他们。 嬴政深叹一口气,摆手示意他下去。现在他自己也有了孩子,不希望在孩子面前制造太多杀戮。 御医连忙躬着身子下去。 郭子胥得到消息,慌忙赶到王宫的时候,便听到了御医说的那番话。他在门边忽然就愣住了,视线一直盯着御医身上的血迹。 是赵沁最先发现郭子胥到来的,她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嘲讽的看着郭子胥。她眼神倨傲,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睥睨他这等小人物。 郭子胥隔着众人。视线与赵沁在半空中相遇。他看见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神越来越冷,他忽然明白了一切。其实从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便有所怀疑了。但是他不信。因为他觉得,他所爱的那个人纵然再怎么变,也不会变得如此冷血。 可是现如今,她的眼神,她的笑容,无不昭示着她的残忍。 他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很想就此晕倒,再也不苏醒,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 那个女人,脸上神色瞬息万变。对他露出了同情之色,她低声对身边的嬴政说道:“郭驸马来了。” 郭驸马,这三个字,她咬的很重。他感觉,她在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在她心里,他一都是一个卖主求荣的叛国贼。他为了当秦国驸马,而不惜泯灭良知。 他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走到嬴政面前,对嬴政行了个礼。他正欲对赵沁行礼的时候,赵沁似是善解人意般道:“郭驸马,你不必多礼。快些进去看看纹仙公主。现在她的孩子没有了心里肯定很难受。”说着话间,她不经意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郭子胥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难受之极,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多谢……娘娘体谅。”说完话,他低着头,从赵沁身边走过去。两人的衣袖。有一瞬间的相遇,却又无情的分离开来。 赵沁心神忽然恍惚起来,脑海中闪过无数个他们两人曾经待在一起的场景。 越是美好,现在想起来,越是疼痛。 她握紧藏在袖子里的五指。面上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早已回不过去,她也不再留恋。 嬴政有政事处理,便早已离开了。赵沁和一些妃子还守在门外,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既然作秀了,便要坚持到底。 纹仙公主出了这样的事,凤黎立即着手查了起来。她向众人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后,便打算去询问赵沁。 当然,在众人心目中,谁也不会猜测赵沁是凶手。因为哪里会有妃子对付一个已出嫁的公主?弄掉公主的孩子,对妃子又有什么利益? 赵沁冷着眸看着凤黎,小声对温焉说:“她不过是嬴政身边的一个婢女,为何什么事都要插手?” 温焉看了一眼凤黎忙碌的身影,道:“她待在大王身边的时间,比你我都多。这宫里大小事,她都处理,想必也是大王默许的。”嬴政对凤黎何其信任,温焉早都知道的。 如果不是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怕早就爱上了那个沉默睿智的女子。 “娘娘,你可否向奴婢叙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凤黎向赵沁问道。 赵沁转动着眸子,认真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然后娓娓道来。 凤黎听了,脸色微变,喃喃道:“看样子……这恐怕是有人针对娘娘的,却没有想到那杯茶竟会被公主给喝下了。” 她说完话,便对赵沁行了个礼,然后朝着之前宴会的地方走去。那个地方,她已经让人看守好了。现在只要她找到那杯茶,检查一些情况,便可明了。 温焉看着凤黎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的问道:“她会不会查出什么?” 赵沁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郭家父子,会那么轻易的让人查到什么吗?” ………… 纹仙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空洞的睁着。郭子胥走到她面前时,她忽然就哭了。原本这场婚姻,就没有感情,她希冀着能够用孩子拴住他,可是现在孩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绝望的闭上眸子,任由泪水滑落。 郭子胥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纹仙,没有事。等以后……”等以后,他们之间还会有孩子吗? 他原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纹仙泪水流得更多了,她侧着身子,不愿意看他。 “纹仙,对不起。”良久,他只想起这几个字。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她就不会遭受这么多事情。 一开始,他要退婚。誓死不愿意娶她,已经害得她在秦国丢尽了脸面。后来娶了她,却又不理她,待她冷淡至极。两人意外有了孩子。他却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让他们的孩子也离去了。 他真是一个混蛋,一个明知自己错了的混蛋,可是却不愿意改正。 因为为了心里那人,他愿意一错到底。 纹仙自嘲的笑了笑,开口道:“夫君,你有何错?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纹仙……”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眼眸被一层氤氲所笼罩。 “夫君,我想静静。” 郭子胥看着她的背影,道:“好。”他转身走了出去。步子沉重无比。 一推开门,他便还会看见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 赵沁见到郭子胥悲痛的神色,心里忽然就明朗了。她叹息着开口:“纹仙公主遇到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多陪陪她?” “纹仙想要休息,微臣不想打扰她。”郭子胥艰难的开口。他努力移开视线。不愿看着这张面容。 赵沁点了点头,“那好,郭驸马可要留宿宫中?本宫可以为你安排住宿,这样你方便你照顾纹仙公主。” “多谢娘娘的美意,只是微臣还是要回郭府。否则家父在家里一定会担忧成疾。”郭子胥垂首说道。 “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郭爱卿有你这样的儿子,想必心里骄傲至极啊!”赵沁虽说是赞赏道。但只有郭子胥知道,那话里都是冷嘲热讽,都是毒针,刺入他心脾。 纵然心里再难受,可是面上也要过去,郭子胥正色道:“娘娘谬赞了。天色已晚,微臣就先行告辞了。” 他说完话,便离去。慌不择路,心神不安。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这一刻。他的心,他的身,是有多乱。 温焉看着渐渐远去的郭子胥,心里终有一不安。她看了看赵沁,还未开口,赵沁便道:“你若想去,便去吧。” 温焉,终究还是比她心软。 温焉朝着郭子胥奔去,那厢,赵沁便进了纹仙的房。 纹仙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的道:“相公,我不是说我想要静静吗” 那声相公,听在赵沁耳朵里,很刺耳。她缓步走到纹仙床边,细声道:“小妹,我是你皇嫂。” 纹仙侧身看见来人是赵沁,连忙起身,却被赵沁拦住了:“小妹,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行礼了。” 纹仙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脸色微红,低声喊了一声:“皇嫂。” 赵沁双手抚着她苍白的面容,叹息道:“纹仙,不要再想着孩子的事情了,你和郭驸马以后还会有的。” 纹仙苦笑了一下,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要怀上一个孩子是多么的难。 “皇嫂,谢谢你。这事……我已经看开了。或许那孩子,本来就不该来这世间。” “哎……一世母子的缘分,是多么的难修啊!”赵沁瞥眼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原本一个月的身孕,是显现不出来什么。可是她硬是穿了一件紧身束腰的裙子,将那点肚子显露了出来。 纹仙脸色忽然就暗了,美眸微垂,眼泪在睫毛上打转:“皇嫂,你真幸福。” 她有着宠爱她的男人,有着自己的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赵沁低下头,浅笑着,抿唇不语,像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纹仙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悄悄擦掉,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脆弱。 “小妹,皇嫂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养着身体。你若是愿意,想留在皇宫待多久都可以。”赵沁替她掖好被子,怜惜的说道。 “谢谢皇嫂。”纹仙道。 “不必多谢,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赵沁说完话,便对身边的侍女道,“你们去御膳房里,让厨子多送一些补品过来。小妹刚刚流产了,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补一下。” 那两个流产的字眼,让纹仙心里一痛。 赵沁假装没有看见她面色的痛苦,缓缓迈着步子,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月下旖旎(一) 第一百六十一章月下旖旎(一) “壹妃娘娘喝的那杯碧伊春并没有什么毒,那……纹仙公主是怎么流产的?”凤黎皱着眉头,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杯子。[.超多好看小说] “流产……流产……”凤黎轻轻说着话,“难道是什么东西遇到碧伊春便会导致孕妇流产?” 她想着心里的怀疑,便立即让人去查。 可是调查的结果,一无所获。 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是针对壹妃的,可是却没有想到纹仙公主竟成受害人了。只是不知……壹妃究竟知不知情? 她若不知情,那倒还好。她若知情,那她……定是心狠手辣之人! 凤黎半眯着眸子,在心里想着事情。 嬴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他深吸一口气,坐下来,揉着太阳穴,道:“凤黎,事情查的怎么样?” “奴婢只是心里有些头绪,但是却没有任何实在的线索。”凤黎答道。 “嗯,御医那边说纹仙公主不似中毒流产,可能是因为自身身体的原因。”那毒加上碧伊春,除非是用毒之人才清楚,否则一般人是不知道的。 “大王,奴婢觉得这次的事情是针对壹妃娘娘的。纹仙公公主可能只是受到了无辜牵连。”凤黎蹙着眉头说道。为今之计,必须查到那幕后黑手是怎么下毒的才行。 “嗯……这件事情还是从宫里的妃子下手,想要对付壹妃的人,也就只有那几个人。”嬴政道。 他想要保护她,不遗余力的保护她,但还是防不胜防。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纹仙,那个死掉掉的孩子可能就是他的。 他叹了口气,仰首望着漆黑的天际。 凤黎见嬴政沉默了,便不再说话,静静的立在他的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嬴政道:“凤黎,朕想独自走走。” “是。”凤黎应道。她一直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消失,眸子才垂下来。 成蛟慌忙赶来时,只看见凤黎一人站在那儿发愣。她看他来了。也抬起眸子迎着他。自从上次,凤黎将狠话说出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成蛟咳嗽了几声,走到她的面前,道:“你有没有看到我大哥?他去哪儿了?” “大王想要独自走走,我也不知他去哪儿了。” 俩人说完话,竟一时陷入沉默中,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成蛟想要上前迈上一步,却又顿下了,转而道:“凤黎。纹仙公主现在在哪儿?”他这次来宫里,便是为了看纹仙。 “在青安宫。”凤黎刚道完,成蛟便快速朝着青安宫走去。 嬴政坐在凉亭上,单手倚着栏杆,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无边的黑暗。月色洒在他的脸上,减少了几分凌厉。 他侧着头,正好看到温焉朝他走过来。温焉见到嬴政正站在前方,身子一僵,转身便欲走。可是嬴政却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在心里暗暗叫苦,不知嬴政这次会发什么脾气? 她躬着身子。没有抬起头看着嬴政,对他施了个礼。他摆手免礼,冷道:“朕不是说过要你好好伺候你的主子,怎么现在又离开她了?” 温焉眼眸转动,低声道:“娘娘已经休息了,所以奴才才寻了空闲。出去走走。”她虽然是赵沁的奴才,但也没有必要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不离开他。 “今晚……她吃得如何?”嬴政喃喃问道。 “今晚娘娘胃口很好,吃了很多东西。”她耳边还响起赵沁冷漠的话语,她说今晚她要大吃一顿,为了庆祝第一步的胜利。 嬴政歪着头。看着天际上的月亮,“朕没有保护好她,总是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他轻轻的说道,话语中带着帝王的悲凉。温焉看见他这副神情,轻咬下唇,不出声。 “赵文,你究竟是谁?”嬴政忽然问道。温焉猝不及防的抬起眸子,视线与他在半空中相会。她立即低下头,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奴才自然是赵文,家住咸阳城,幼年时……”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政不耐烦的打断了。 “你的这套托词,我早就听够了!”他居然没有自称朕,而是用了我。 “大王……”温焉挤出一丝委屈的神色,哀戚的道,“大王,这真的不是托词,句句都是奴才的肺腑之言。” “谎话连篇,若有一天,我查处了你身份有假,到时再好好整治你!”嬴政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很高大,而她却瘦弱多了。两人相站着,他竟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猛然间,他想起什么,便又鄙夷的看着温焉,开口道:“怀陵候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温焉如实答道。提起华奕,她便想起了那个断袖之事。自从上次一别,他一直没有来宫里找她。而她,又总是因为宫里的事太多,没有去找他。 “没有?呵呵……”嬴政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有些嘲讽的看着温焉,“也对,你毕竟只是一个太监,而且模样又丑,他怎么会真心待你?想必只是图个新鲜。现在新鲜感过了,自然他不来找你了。” 温焉听见他这样说,心里哭笑不得,面上神色却始终不变,凛然道:“大王,你误会了。在奴才的心中,伺候好主子是最大的事情,其余的事情都不去想。”为了应付嬴政,她早已经学会说谎话不打草稿的技能了。 嬴政见她脸不红气不粗的说着话,冷哼了一声,背对着她,道:“你去给我寻些酒,我一个人坐在这亭里无聊之极。” 每次他心烦,睡不着的时候,便想着喝酒。今日他心也不开阔起来,不知是因为纹仙的事,还是因为其他? 温焉道了一声好,便去御膳房了。 等她拎着两瓶酒回来时。便看见嬴政和成蛟正对饮着。她站在花丛边,静静的看着嬴政。 月色打在他的脸上,将他修长的眉眼都显露了出来。他薄唇微启,勾出一抹笑意。似是在和成蛟说着话。 她听见,他叹息了一声。 明明快坐拥天下,醉卧美人膝了,他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她正想着事情,嬴政犀利的视线扫向了她,她立即垂下头,走到他们的面前,将酒瓶放上来,然后悄悄的离去。 还没走几步,她便被喊住了。 “赵公公。你在旁边伺候着我和成蛟喝酒。”他说完话后,便移开视线,与成蛟闲聊着。 成蛟看了一眼温焉,没说什么话。 温焉只得无奈的站在他们的旁边,时常为他们倒点酒。跑跑腿。 不出一个时辰,两人便都有些醉意了。成蛟脸颊上飘着两朵红云,模样甚是可爱。他半闭着眸子,喃喃道:“大哥……你把凤黎赐给我好不好?不……不好,这样不好,凤黎不喜欢人家勉强她。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很喜欢……” 他声音不高,但还是全数被温焉听见了耳朵里。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成蛟。没有想到他竟会喜欢凤黎,那这对兄弟俩又陷入了三角恋之中。 嬴政轻轻一笑,晃动着手里的酒杯,“这天下哪个女人你想要我都可以赐给你,不管她从不从,但是只有两人我不会去勉强她们。一个是十一。另一个便是凤黎。” 十一,是他今生挚爱的人。凤黎,是他最信任的助手。 成蛟苦笑着,道:“大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凤黎?”如果嬴政也喜欢凤黎。那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机会了。 “凤黎……”嬴政歪着头,眸子忽然看向了温焉,她熟悉的轮廓,一下子让他有些恍惚,“凤黎……是个好姑娘。我很欣赏她,但绝非是爱。” “哎……大哥,你说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呢?”成蛟吸了口气,似是带着哭腔问道。 嬴政摇了摇头,道:“凤黎年龄本来就比你大,心智自然也比你成熟。所以我想能够吸引她的人,在心智这方面一定要成熟。”而成蛟,虽然有些心计,但是在凤黎眼中,不过是在看娃娃们过家家。 成蛟正欲说什么,却一股酒劲上来,趴在栏杆边吐了起来。吐好之后,他推开酒瓶,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嬴政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他招手,原想让温焉去送成蛟回府,但是转眼一想,成蛟喝醉后有个毛病,逮着人,不论男女,甚至是不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会缠着别人表白。 他便让其他人送成蛟回府,而自己还坐在亭子里,独自喝着酒。温焉站久了,腿有些酸,寒风吹来,身子也有些凉。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而她却是个可怜的太监。 她趁嬴政举杯入口时,悄悄挪了位置,站到他身后,不让他视线看见她。她看了他背影一会儿,见他仍旧喝着酒,便大胆的坐了下来。她正捶着小腿时,眼前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 她仓皇的抬起头,便看见嬴政醉眼朦胧的模样。他对她伸出手,她愣在原地,未做任何反应。他忽然有些不耐烦了,搂住她,将她紧紧按在怀里。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似是抗拒他,又似是服从。 他趴在她肩膀上,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萦绕着,他轻声说道:“十一……十一……” 她是魔,留在他心间不会散去的魔。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留恋?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这是本应该的,是天性,是自然。 “十一……十一……” 她受不了他声声呼唤,便应着他:“政,我在这。” 他听了话之后,心里忽然觉得安稳了很多。他紧紧搂住她,舍不得放开。 温焉也想沉浸在他的怀抱里,可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一切。现在要是让过路人看见嬴政搂着她,那还得了?只怕明日便会出现嬴政和她断袖的流言蜚语。 她搀扶着嬴政,朝着他的寝殿走去。嬴政紧紧拽住她的衣服,不愿松开。她推开门,将嬴政放到床上,却没有想到,他一使力,竟也将她放倒在了床上。他翻着身子,压着她,浓重的呼吸声在她脸上缓缓散开。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月下旖旎(二) 第一百六十二章月下旖旎(二) 她躲着他的呼吸,他却将脸压得更低了,挺立的鼻梁触碰着她小巧的鼻尖。他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准确无误的吻住了她的唇瓣。 她又羞又怒,羞得是,女孩子家的矜持被他给破坏了,怒的是,他每次喝醉都占她便宜! 她抬起腿,便朝着他腹部踢过去。谁知这一点力气,在嬴政身上根本算不了什么,反而还引起了他身上更深层次的欲*望。 嬴政迫不及待的松开她身上的衣带,大掌如火一般探入她的身子。 她立即惊了,她可没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给他。她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却发现无济于事。 “十一……对不起……对不起……”他总是在说着对不起,温焉心里觉得好奇,却也无心思追探。 “政,你先松开我,我……” “不行,我不要松开你!”他搂住她,在她脖颈间摩擦着,细语呢喃道,“我一直都在逃避,不愿意去面对现实。假装……假装你还活着……”他越说话,温焉越糊涂。 什么叫做假装她还活着?赵沁不是已经博得他信任,成为温焉了吗?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他感觉怀里的人在挣扎,忍不住哀求道。 “好,我不离开你,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他听见她说不离开他,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手掌便不安分了。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哄孩子一样,道:“政,快些休息吧,天就要亮了。” “嗯。”他哼了一声,然后埋在她的颈间。沉沉睡去。 ………… 天色未亮,温焉便醒了。她看着趴在她身上的嬴政,浓重的墨眉舒缓着,她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他动了一下手臂。温焉心瞬间慌忙起来。(.)她见他没有醒过来,继续睡着,她便悄悄移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然后下床,穿好鞋子。 她回身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一声,便离开了。 等嬴政醒过来时,凤黎早已经立在门外了。他不记得昨晚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怪异。 他觉得昨晚一夜,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让他很安心。 温焉走回壹凤宫时,便看到一张她许久没有看到的面庞,茆临。 茆临正和壹妃对坐着,壹妃唇边挂着一抹笑意,眼底却没有什么感情。茆临身后还站着赵高。赵高看到温焉的时候,微微一笑。 茆临也看了温焉一眼,她看见他神色中飞快闪过一抹厌恶,便移开眸子了。 “希望娘娘好好考虑奴才所说的事情,如果没有什么事了,那奴才便先下去了。”茆临态度谦卑地说道,与之前温焉见到的那副神情相差天壤之别。 壹妃仍旧笑着。道:“嗯。” 赵高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茆临走了,也只得跟着他离开。 “娘娘,不知大总管前来是何事?”在轻语和蒙雅面前,温焉还扮演的很好。 “呵呵……”赵沁摆手示意轻语和蒙语退下,便道。“他这次来是想要和我联手。” “联手?”温焉皱起了眉头,茆临那只深沉的老狐狸,这次又不知在考虑什么。 “他说我一人在这深宫里,既要面对紫东宫的太后,又要面对众多妃子。同时朝堂外还有许多敌人,腹背受敌,一人要想立足下去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他便提出,想和我联手,一同去对付那些人。”赵沁冷笑了一下。 “那九姐你答应了?”茆临虽然心机深沉,为人阴险狠辣,但是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确实很对。 单凭赵沁一人,要想面对这么多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还没答应他,我想他可能是看近来出了这么多事情,以为我会手脚大乱,便想要提出联手。”赵沁凝眸思考着事情,与茆临联手不是不可能,只是一定要留一手。他那人,摆明了是想要找个受宠的妃子当靠山,而赵沁正好符合了。若将来有一日利益相对,他定会不择手段的对付她。 “嗯,对于茆临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向大王学习,远交近攻。先拉拢住茆临,确定他不会乱插一脚,待我们处理好一切事情后,再想想如何对付他。”这是现如今最好的出路了,若再与茆临闹翻,到时境况就变得麻烦了。 虽然“十一”这个身份,可以为赵沁躲过许多麻烦,但是那个身份一旦被揭开,就从保护罩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 “嗯,不过我们要先压压他的性子,不能立即答应和他联手,否则我们就难以占据主动的位置了。”赵沁缓缓迈着步子,视线看向温焉,道,“昨晚,你……” 她话还没说完,温焉脸便红了,“九姐,昨晚我和……嬴政待在一起。” “呵呵……我知道,下人们禀报未看见你时,我便差人悄悄寻你,后来发现你竟和他在一起,便没有再叫你回来。”赵沁握住她的手,美目微垂,声音有些凄然,“温焉,九姐真的很对不起你!” “别说这些话了,九姐,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以十一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可能还是假装成太监,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因为那个公主的身份,身上承载了太多的东西。她现在正在一件件卸下去。只有彻底抛却过往的束缚,她才能重新站在他面前,与他相爱。不过她心里已经决定,不再离开他,也不再躲着他。因为那场刺杀,让她再也舍不得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提起那场刺杀,幕后黑手到现在还是没有查到,也就是说这后宫里还有个隐形的敌人。嬴政随时便会面临危险。 “九姐,上次刺杀嬴政之事,有没有什么头绪了?”温焉的担忧的问道。 “我不清楚,大王也一直没有说这些事情。我想……这事要有什么进展,凤黎应该很清楚。”于赵沁来讲,这事她并不在意。 “嗯。等下有空,我便去找她问问。九姐……”温焉转而又道,“这次纹仙公主的事情,如果被凤黎查出什么了。该怎么办?” “呵呵……就算她查出什么又能如何?我没送水仙花,也没下毒,说起来我也是个受害者。我看,真正该担心的人却是郭家人吧。这件事情,总要有个替死鬼出来。”赵沁抚了抚发簪,神态妩媚的说道。她一想起郭子胥那张惨白的脸,心里便会有些舒服。 “九姐,纹仙公主……知道你和郭子胥之间的事吗?”温焉有些迟疑地问道。 “郭开那只老狐狸当然不会让纹仙公主知道我和郭子胥的事情。郭子胥之前一直冷落她,若她知道了实情,哪天向大王太后控诉。他郭家岂不就完了?”赵沁冷哼了一声。 温焉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赵沁在深宫,怎么对郭家的事情还是那么熟悉?她看着赵沁美艳的面容,心里陡生一种悲凉。其实在她内心深处,还是忘不了郭子胥的。 “九姐。郭开我们是绝对不能放过的,但是其他人是否可以……”温焉话还没说完,便被赵沁打断了。 “我不会手下留情,你若不忍,可以不用参与进来。当初他们怎么害我赵王室的,我便要他们如何偿还!”赵沁美眸一扫,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这些年来。她坚持活着,便是因为一个恨字。 温焉见赵沁如此决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许是赵沁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立即转移话题:“温焉,你知不知道太子哥哥快有第二个孩子了!” “是吗?”温焉立即喜上眉梢,浅笑着。“我又要当姑姑了!”温焉眼角瞥向赵沁微微隆起的腹部,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马上还要当小姨了。” 赵沁听她这样讲,也笑了,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 ………… 温焉看见凤黎的时候。脑海里不禁想起昨晚成蛟的那番话。他如此喜欢她,而她却一点也不为所动。这样的女子,宁愿卑微的守护着自己的爱情,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如果她是个男子,也会这样的女子而心动。 凤黎看见温焉,停下脚步,笑道:“赵公公,真巧啊!” “不巧,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温焉笑着,目光悄悄在她脸上逡巡着,眉眼如画,面含微笑,真真是美女一个。 “哦?不知赵公公找我所谓何事?”凤黎假装没有发现温焉逡巡的目光,诧异地问道。 “凤黎姑娘,我……咳咳,是代我家主子前来问一问,有关上次刺杀大王的事情。不知过了这么久,可有什么线索了?”这件事情,她一个太监不好过分关心,否则会被别人以为心怀叵测,所以她便挂上了赵沁的名分。 凤黎垂下眸子,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查到任何线索,那些黑衣都是魏国人,想从他们身上下手实在是太难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怀疑对象了。但是她没有证据,不好说出来。 “哦,”温焉点了点头,又道,“凤黎姑娘,平日里你要照顾大王,又要查这些事情,真是劳烦你了。” “呵呵,长伴君侧,怎能不思忧?”凤黎虽是苦笑着,但是眼眸里却熠熠生辉。能为心爱的人付出自己的力量,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嗯,凤黎姑娘说的很对,不知凤黎姑娘对这次的纹仙公主流产事件有何看法?”温焉之所以问她的看法,是想要知道凤黎知道些什么。以凤黎的聪慧,若能有点线索,便会想到壹妃身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郭安茹之死 第一百六十三章郭安茹之死 “对于纹仙公主的事情,我也是一点线索没有。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碧伊春有问题。我想……可能是有人借着碧伊春来加害壹妃娘娘,但是却阴差阳错的,害了纹仙公主。”凤黎眸子如古潭,深邃不见底。 看来她知道的也不多,温焉在心里安稳了些。 “我和凤黎姑娘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件事情分明是针对壹妃娘娘的,所以劳烦凤黎姑娘彻查此事了。”温焉轻轻一笑。 “赵公公不必如此客气,彻查此事本来就是凤黎职责所在。更何况,凤黎也不一定查出什么线索出来。”凤黎有些自嘲的说道,上次那件刺杀的事情,她到现如今都没任何进展,只是有些怀疑。 “呵呵……凤黎姑娘谦虚了。你是我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奇女子,若你查不出来什么线索,怕着世间也没几个人能查的出来了。”温焉赞赏的说道。在她心里,凤黎当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赵公公谬赞了,”凤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我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真正比起智慧,她不如嬴政,不如怀陵候。那两个男子,脑袋里装的才真正是智慧。 温焉见她神色,知道她不是在谦虚,而是认真的说道。她心里不禁更加佩服凤黎了。 “凤黎姑娘,人世间的相处,往往需要的就是小聪明,而那些大聪明只适合用在朝堂用在战场上!”温焉眨了眨眼睛说道。 凤黎觉得眼前这个赵公公,有些鬼马精灵。难怪大王总喜欢找她麻烦。凤黎笑了笑,道:“赵公公,我倒是觉得咱俩挺像的,都有些小聪明。” “幸得凤黎姑娘抬举……”温焉拱了拱手说道。 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 温焉找过凤黎后,便去看纹仙公主。刚踏入院子,就看见郭子胥和郭安茹正说着话。郭安茹眼眶微红,抬头看了一眼温焉,神色中露出哀怨。 温焉假装没有看见她那丝哀怨,举手对两人行了个礼:“奴才见过娘娘和驸马殿下。” 郭子胥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太监是谁。待看到她朝自己行礼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她明明是一个身份多娇贵的女子,现在却沦为奴婢。这难道不是由他们郭家间接造成的吗? “免礼……”郭子胥咳嗽了一下说道。 郭安茹一直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然后离开这里。 “温焉,你……”郭子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焉看着郭子胥乌黑的眼圈,消瘦的面容,心里涌现出些许愧疚:“郭子胥,对不起。”其实她这声对不起。对纹仙公主说是最合适的。 郭子胥眸子迅速染上沉痛的色彩,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这不怪你。” “可若不是因为我们,纹仙公主……她……她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温焉虽然不了解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但是她想母子连心。若孩子没有了,母亲该多么的伤心? “呵呵……怪只怪她是郭家的儿媳,所以……这种事情她会遇到也不为过。”郭子胥笑着哼了一声,脸上尽是无奈和痛苦。 对于纹仙,他谈不上什么感情,对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也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不重视她们。毕竟那也是他的妻儿。所以纹仙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犹如刀绞般疼痛。他甚至……甚至想要去质问赵沁,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为什么她可以如此狠心? 可是他最终没有那个勇气去质问她,因为这一切的罪恶源头,都是源于郭家。如果郭家没有想着用这个法子来害赵沁,她又怎么会将计就计,害了纹仙? “纹仙公主现在怎么样了?”温焉有些担忧的问道。 “她身体还可以。”不哭不闹。吃喝也不挑剔,她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着世人的摆弄。 “你们……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所以让她不必如此伤心。”温焉有些艰难的说道。她很希望郭子胥还能够和赵沁在一起。(.)但是她又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幸福。 郭子胥听了话,脸色暗淡下来。他抬头望向前方,目光没有一丝焦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具木偶呢?由着他父亲摆弄,没有自己的自由。 “温焉,你是个好女孩。”郭子胥忽然说道,“聪明却不狠戾。”她并不比赵沁笨,但是却不会像她那样狠戾。 温焉勉强笑了笑,没有答话。嬴政和郭子胥一样,亡了赵国,娶了他人,可是温焉却没有记恨嬴政,一点也没有,只是心里一开始无法接受他。 而赵沁,却那么恨郭子胥,恨得深入骨髓。这期间,定还有什么事发生……温焉忽然想到,眉头微皱。在赵沁的心里,究竟还有多少道伤疤? “她……还好吗?”良久,郭子胥开口问道。他眼神仍旧望向前方,没有一丝焦距。 “她很好。”温焉小声答道。 “你告诉她,要她多加小心,父亲视她为眼中钉,一定还会再下手的。”郭子胥说着话,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讨论咸菜白菜多少钱一斤。或许是因为他对这些斗争,早已经厌倦了,想要阻止却又不可能。 这也是郭子胥和嬴政之间最大的区别,郭子胥想要反抗,但是性子懦弱,心有不忍,所以最终什么事也做不了。而嬴政雷厉风行,手段冷酷,不管是对美人还是江山,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步子前进。 “好,我会告诉九姐的,谢谢你。”温焉想起几年前,他们几个人还是无忧无虑的在一起。那时候,大家都知道未来会有动荡,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动荡竟会是这样。曾经认为牢不可破,定会坚守在一起的感情,现在变得千疮百孔。 “温焉,你要进去看看纹仙公主吗?” “不了。我只是想知道她的情况如何。”温焉垂首道。毕竟在她心里,还是有道坎,伤害无辜之人有些残忍。 “谢谢你。”郭子胥苦笑道。 “说什么谢谢?这样会让我更加觉得愧疚……”温焉也苦笑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郭子胥,你好好照顾纹仙公主。” “嗯。”郭子胥点了一下头。 温焉离开后,便走回了壹凤宫。赵沁已经决定和茆临联手,虽然她一直有着赵嘉的帮助,但是赵嘉毕竟势力在代国,对于秦宫许多事,他只能触及却不能掌控。而这茆临,在秦宫活了几十年,想必有许多人力物力,所以让他为己用。暂时也是有好处的。至于这长久之处,就留将来再想。 温焉刚到门边,便看见许多侍从拿着各类补品站在赵沁门前。赵沁面上虽笑,但是心里却没有什么喜悦之情。自从她怀了身孕,这朝堂官员们纷纷寻来各种东西。想要巴结她。 她收下东西后,便悄悄命人把这些补品都给扔了。温焉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一想到赵沁说的话,有心人会在补品上做手脚,她便不敢舍不得了。 太医苑的一个太医,忽然查出了碧伊春的事情。凤黎照例来壹凤宫探查了一番,看到几株水仙花。便命人抬了回去细细研究。没有想到在那水仙花身上,的确藏着剧毒,麝宓香。 麝宓香与碧伊春相引,会导致孕妇流产。 这水仙花为什么会出现在壹凤宫,连赵沁自己也说不清。每日宫里鲜花都会换新的,有人做点手脚也是自然的。 只是这纹仙公主什么时候身上沾上了麝宓香。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之间,宫里谣言四起。 有人说是纹仙公主想要害壹妃,但是却没有想到害了自己。有人说,其实是壹妃要害纹仙公主,因为纹仙公主骄横。壹妃气怒她霸占大王的宠爱。还有人说,真相是郭府为了使自己的女儿得宠,便悄悄用麝宓香水栽种水仙花,所以纹仙公主自然就接触了这麝宓香。 宫里的人大都相信第三种流言,因为壹妃和纹仙公主之间还没有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所以断不用采用这种恶毒手段对付彼此。 纹仙公主因为孩子流产,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才恢复好身体,听到这几种流言后,又再次病倒。她的孩子无缘无故流产,现在她还要被别人怀疑是幕后黑手,她心中的苦楚谁能了解? 这几种流言自然是赵沁放出来的,她不在意流言的真假,在意的而是别人信不信。只要大家都信了,哪怕是信口胡皱的又能如何? 郭开听了宫里的流言,急得满头大汗。如果嬴政怀疑他了,哪怕他找不到证据,以嬴政的性格,也会夷平他们郭家,以绝后患。想来想去,他只能破釜沉舟,牺牲一人来挽救整个郭家。 这个牺牲品,毫无疑问便是郭安茹了。郭安茹跪倒在嬴政的面前,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她说,她是因为嫉妒壹妃深的大王宠爱,嫉妒壹妃有了大王的孩子,便想要悄悄下毒,流掉那孩子。 她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嬴政听完她的陈述,唇边只是冷笑着。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里,寒冷刺骨。可是她面上仍旧毫无神色,她不过是想要死得有尊严些。 他缓缓迈着步子,走到她的面前。他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漆黑的看着她,似是认真的打量着,良久,他弯起残忍的笑意,柔声道:“既然爱妃你觉得我冷落了你,那好,朕便赏整个军队的男人给你,如何?” 他说完话,她脸上伪装的镇定再也保持不住了。她不过是想要死得有尊严些,可是他偏偏不允许! 她垂下眸子,咬紧下唇,含着泪道:“多谢大王恩赐。” 她站起身来,忽然朝着身后的朱红色柱子撞去。 凤黎本可以伸手拦住她,但是她任由她撞在了柱子上面。郭安茹面上鲜血四溅,她看着嬴政唇角带抹笑意,嘲讽的笑意。 她拼死说出最后一句话:“嬴政,你不得好死!” 嬴政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诅咒,不作任何反应。 郭安茹闭上眸子,神色中竟有些解脱的意味。 她恨嬴政,但更恨自己的父亲。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忠(一)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忠(一) “凤黎,你刚刚为什么不阻止她?”嬴政闭着眸子,面上没有一丝情绪,让人看不出来喜怒。 凤黎浅声道:“大王,奴婢是觉得充为军妓的惩罚对于一个妃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她如实答道,纵然知道他可能会大发雷霆,也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不仅是为了维护郭安茹最后的尊严,也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他的妃子,怎么可以被那些士兵们随意践踏? 嬴政沉寂了一会儿,放下抚上太阳穴的双手,低声道:“你快去找宣太医来。” 宣枫走进御书房的时候,便看见嬴政苍白着脸色,额头上布满了大汗。他皱着眉头,快速走到嬴政身边,抚上他的脉搏,然后按压着他的太阳穴,道:“大王,您恐怕要移驾风波宫了。” 嬴政点了点头,便不再出声。 凤黎看着嬴政的表情,心里也难受起来。她缓缓跟在他身后,走向风波宫。 嬴政因为小的时候,脑部受过撞击,多年来便一直深受头痛的折磨。而宣太医,是他从民间搜罗到的神医,一直只为嬴政治疗头痛病。 风波宫内,药池内漂浮着浓浓的烟雾,嬴政闭着眸子坐在池子边。 他思绪渐渐清醒,微微睁开眸子。浓浓烟雾中,他仿佛看见了个女子。他蹙着眉头,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她转过身,他看不清她是谁,但是心却在那一瞬间慌忙起来。 是他所爱之人,挚爱之人,十一。 他沙哑的开口,手指想要去触碰她,她却忽然消失了:“十一……十一……” 他瞬间惊醒过来,额间布满了细细的汗水。刚刚那不过是一个梦。宣枫听见声音,立即走了进来,担忧的问道:“大王,怎么了?” 嬴政摆了摆手。道:“没事,宣太医,我这病何时能够好?” “大王的病是多年前留下的后遗症,所以一时半会难以治好,不过只要坚持在这药池里泡个几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嬴政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道:“几年?还要几年?” “大王不要着急,万事都没有个确切的定数。不过我想……”宣枫的话还没说完,嬴政便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擦拭好水珠。便穿上帝服。 “朕给你一年的时间,若再治不好朕的病,朕就让你一辈子泡在这药池里!”嬴政说完话后,便迈着大步,朝前走去。 凤黎早已经在风波宫门外等着他。见他精神尚好的走了出去,立即走到他身后。外面阳光温暖,嬴政却觉得刺眼至极。 他甩着宽大的衣袖,坐在高高的仰望台上,俯视整个王宫。 他看了很久,神态渐渐变得慵懒,但是却不提回去。夕阳西下。漫天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凌厉的面容,显得柔和了些。 他将视线移向壹凤宫,却看见繁华簇拥下,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正欢喜的跑着。不是已有了身孕的壹妃还能是谁呢?而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浅蓝色宦服的太监,赵文。 嬴政眼中忽然闪现戾气,这两人竟然在壹凤宫的院子里,打打闹闹,俨然谈情说爱的小夫妻! 他一直都觉得赵沁对赵文过于宠溺。可是又因为赵文是个宦人,所以嬴政便没有发作。但是看现如今这情况,他真的有必要搞清楚,那赵文是不是真的太监? 凤黎顺着嬴政的视线,也看见了远处正在嬉闹的两人。只见那个蓝色身影忽然握住了红色女子手,然后那个红色女子竟然躺在了他的怀里。 凤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远处的场景。虽然她看不清那两人的面容,但是能在壹凤宫出入,打扮成这个样子的人,除了壹妃和赵公公还能有谁呢? 嬴政横眉冷眸,拂袖朝着壹凤宫走去。 赵沁刚进入壹凤宫,门外奴婢便通报大王来了。她赶紧走到门边,眉目微垂,迎接着嬴政。嬴政进院子之后,眸子扫向四周。他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奸夫”的身影。 “呵呵……藏得还真快!”嬴政冷哼道。 赵沁心里一紧,面上神色不动,道:“大王,什么藏得很快?” “朕说的是你那个腻歪的赵郎!”嬴政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赵沁立即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了。 赵郎……赵沁脑子快速转动着,想了很久,她身边接触的人就只有温焉一个人姓赵。难道是温焉…… 腻歪的赵郎……这个说法……赵沁眼神马上明了,知道嬴政是误会了。 “大王,臣妾不明白你说什么赵郎?臣妾这宫里就只有奴婢和太监们,并没有多余的人。”嬴政突然发脾气,赵沁心里当下便有些古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朕之前在仰望台上看见你与那个所谓的赵公公郎情妾意,嬉闹相拥,你说什么赵郎呢?”他眉峰微拢,狭长的眸子深不可测,薄唇抿出愤怒的弧度,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令人看了心生害怕。 赵沁美眸一顿,心里想着嬴政的话,她和赵公公嬉闹相拥?这是怎么可能呢?第一,她有了身孕,不会轻易走动。第二,她素来小心谨慎,怎么会和温焉在秦宫里嬉闹相拥? 可是看嬴政的神色,不像是在寻她玩笑,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王,我今日去看了纹仙公主,刚刚才从她那儿回来,怎么会和赵公公嬉闹相拥?”赵沁言辞恳切的说道,美眸似是带着委屈的泪水。 嬴政心神一晃,眸子半眯起来,他的确是没有看错,见两人在壹凤宫嬉闹相拥。但是壹妃这副神情,也不想在骗他。 温焉一进门,便看见了这副阵势。赵沁咬唇含泪,楚楚可怜。嬴政怒发冲冠,脸色阴鸷。 “参见大王……”温焉对嬴政行了个礼,却没料到自己正撞向枪口。 “你这狗奴才!”嬴政一脚踢向温焉,温焉没来得及躲开,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幸好她用手挡了一下,否则让他踢中腹部,定是要断几根肋骨。多年以后,当两人坦诚相见,嬴政每每想起这一脚,都心如刀绞,怪自己当时下脚太狠了。 温焉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慌忙道:“奴才……奴才……”她道了几声奴才之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进门,便被嬴政踢一脚。她在心里暗暗叫道,迟早有一天她要双倍奉还给他!不!是十倍!百倍! 赵沁想要冲到温焉身边,却又忍住了。温焉被嬴政踢了一脚,尚能理智的演戏,所以她不能乱了阵脚。 “大王,赵公公是无辜的……” “够了!朕已经受够了!她究竟是谁?你为什么总要为她开脱?呵呵……”嬴政冷笑着,眸子一片暗黑,让人看不懂神色,“以前我以为你看她轮廓与故人有些相识,所以对她才宠幸有加。现在看来……她倒像是你的……”嬴政紧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赵沁扬着头颅,神态不卑不亢,冷静道:“我不知道大王你今天究竟看见什么了,但是我和赵公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清白?”嬴政讽刺的弯起唇瓣,“既然你们是清白的,那好,今天便证明给朕看看。” 嬴政的话刚说完,温焉像是忽然被一盆冷水浇下。证明给他看?莫非……是要检查她是不是太监?这样的话,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出来! 赵沁看见温焉眼里的担忧,知道她想歪了,心里不禁苦笑,这都什么时候,她还乱想。 “大王,你之前说看见我和赵公公郎情妾意,嬉闹相拥,可是事实上,臣妾才刚刚去看过纹仙公主。如果大王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去找纹仙公主对峙。”赵沁脸上没有一色慌乱,纵然猜到自己可能又被他人陷害了,她还是神色不动。 嬴政双手负在身后,怒目瞪着跪在地上的温焉,道:“好,朕便去问一问纹仙!” 说完话,他便朝门外走去。 赵沁紧跟在怒气冲冲的嬴政身后,而温焉跟在赵沁身后。赵沁用了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们被别人陷害了……” 温焉这时也已经明白了些大概,蹙着眉头,一件搅心的事情才解决,另一件就来了。 看样子那陷害她们的人,定是真的把温焉当成男子了,也有可能是真的认为赵沁和温焉之间有一腿。 温焉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永无休止的纷争,在这偌大的秦宫,此起彼伏。每天,都在上演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戏码。这样的日子,她喜欢吗?她能待多久?她能为了嬴政一次又一次的忍受吗? 温焉看向凤黎,只见她眼眸望着嬴政,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她对此事清不清楚? 嬴政来到,纹仙想要下床行礼,身子一软,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上。嬴政赶紧让她不要多礼,劝她躺在床上后,视线扫视了一下屋内,最该在这里出现的驸马爷却不在。 “王妹……无礼了,不知……咳咳……王兄前来是为何事?”纹仙艰难的问道。 嬴政看了一眼赵沁和温焉,道:“纹仙,今日壹妃可有来看过你?” 纹仙咳嗽了几声,掩着雪白的帕子,神色哀戚道:“想来娘娘是忙人,没有来看纹仙也是常理之中,王兄你不要责怪娘娘。”那一丝善解人意的笑容,配上苍白的面色,令谁看了都心生怜悯之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忠(二)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忠(二) 纹仙的一句话说完,在场众人的面色都变了。赵沁深邃的眸子闪动着一丝冷光,她唇边弯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纹仙。 今日,赵沁的确是来看了纹仙,还特地带了些补品放在桌子上。但是现在看去,那桌子上空空如也。 嬴政漆黑如墨的瞳孔,盯了纹仙许久,纹仙有些心虚,暗自垂着头,假装咳嗽。嬴政转过身看着赵沁,冷冷的说道:“壹妃,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赵沁苦笑着,声音颤抖的说道:“政,你若信我,我不必解释什么,你若不信我,我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说完话,美眸含泪,跑着出去了。 “快点跟着娘娘!”幽兰立即挥着手,带着侍从们跟着赵沁。 轻语和蒙雅却留了下来。 轻语上前一步,趴在嬴政耳边悄悄低吟了一句,然后和蒙雅一同离开。 嬴政沉默不语,良久,转头对身边的纹仙公主说道:“纹仙,你身子弱,好好在这里休息,朕就不打扰你。” 纹仙感觉他的视线具有穿透力,仿佛能够看穿她的小计俩。她垂着头,勉强应了一声,似是无力。 赵沁跑出去后,不一会儿身影便没有了。 温焉和一群侍从们焦急的在附近找着,很明显,这次陷害他们的人是纹仙公主。只是不知这件事情是纹仙公主一人做成,还是与他人狼狈为奸? 今日赵沁去看了纹仙公主,幸好还有轻语和蒙雅为她作证。而温焉呢?她碰巧今日去了怀陵候府,在门口等华奕等了许久,也没有见他回来,便折身回了王宫。她既没有人证,也更不能让人知道她去找怀陵候了。 温焉刚想着事情,手臂忽然被人拽住,赵沁将她拉在假山后面。温焉见是赵沁。心里才安顿下来。 “九姐,你……” “小声点,温焉,现在有人打算拿你我之间的事情做文章。我们平日里便不能随意相处了。我想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麻烦。”赵沁神色有些古怪,再道,“今日嬴政的反应也非比寻常,若他真的怀疑我与你有染,哪怕是事实,以他对你的爱断不会如此做!但是现在……他却明目张胆的带着众人去找纹仙公主,岂不是让整个王宫都知道壹妃娘娘与她的身边的太监有染?” “九姐,那现在怎么办?”温焉焦急的问道。(.无弹窗广告)她没有想到一向瘦弱的纹仙公主。竟也会陷害她们。就算嬴政怀疑她说的话有假,但是还是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想必那幕后黑手,也是借着流言对付她们,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呵呵……”赵沁忽然笑了,唇边弯起一抹弧度。“现在正是需要茆临大总管的时候!” ………… 众人找到壹妃的时候,却见她神清气爽,悠闲的抿着茶。嬴政额间青筋暴跳,却是压下怒火,走到她身边,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两人隔着茶晕,相顾无言。 良久。嬴政叹了口气,道:“十一,我知道你怨我不信你,可是那场景……我却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在仰望台上吗?”赵沁微乎其微的皱起了眉头,“大王你或许只是见了两个像我和赵公公的身影罢了。” 看样子,有人趁她去看望纹仙公主和温焉出宫之际。便在嬴政面前上演了一场好戏。 嬴政面色一顿,然后恍然大悟,喃喃道:“或许……真的是朕看错了……” 凤黎看着嬴政的神色,愈加不知他想要干什么了。 “政,你这次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让我以后在这后宫怎么有脸活下去?”赵沁撇开脸,拿出白丝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 嬴政遣退四周人,将她搂入怀中,握住丝帕,亲自替她擦拭眼角。 “十一,都怪我一时性子太急了,看见那种情景,哪个男子不生气呢?”嬴政好言安慰,低下头去,弧形流畅的薄唇吻住她光洁的额头,“我保证,下一次我一定会看清楚情形后才来兴师问罪!” “下一次?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真的和那赵公公有一腿?”赵沁咬住唇瓣,正欲发怒,嬴政却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脸,呢喃道:“于我来讲,你是我的十一,就算真的背叛我了,我也不会介意,一定是我的错,让你厌恶了。[]” 他将她搂入胸怀,眸子中的色彩微微闪烁,意味不定。 赵沁不明他为何这样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最近身体怎么样?害喜还严重吗?”嬴政抚上她的肚子,小心翼翼。 赵沁抿唇一笑,也抚上自己的肚子,道:“想来他最近和我一样,事情多,便没有闲心踢我了。” “呵呵……”嬴政吻了一下赵沁,“十一,对不起,今日这事你不要放在心里。” “嗯,臣妾希望大王你能够明白,臣妾所爱之人就只有大王一人。”赵沁柔声说道,“从臣妾第一眼看见大王的时候,今生就已经注定要嫁于大王,所以希望大王不要随意怀疑臣妾。” 嬴政眸光有一丝黯淡下去,双手却将她紧紧搂住,开口道:“十一……”他只是喊着她的名字,没有再说什么话。他思绪仿若回到了那一年,冰天雪地里,他的身体冻得僵硬,他睁开一双痛苦的眸子时,见到了她。她身穿华服,发髻斜垂,白瓷一般的皮肤上,点缀着一个红润的唇瓣。 她眼中没有一丝杂质,一下子,便将他吸入进去。 他微微叹了口气,越发搂紧怀中的人。 深夜,凉风习习,晚秋已经来至。温焉刚吹灭一室烛光,忽然房门就打开了,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她警惕的向后摸到花瓶,正欲朝黑影砸去,黑影却开口了:“温焉,是为师。” 温焉听到华奕的声音。赶紧点亮了蜡烛,见到华奕后,就差没有扑到他的怀里。 “师父,我今天去府里找你。你怎么不在?” “为师很忙,既要关心国家大事,又要专注民生大计,平日里鲜少在府里。”华奕看着温焉,眉目里隐藏着喜悦。今日他刚回府,便听见下人说,宫里来了个太监找他,他一听便知是温焉,所以立即赶往宫里来。 温焉被他逗笑了,道:“师父。你只顾着天下苍生,却不来关心你这个徒弟!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儿被嬴政当成奸夫给杀了。”温焉捋了捋耳尖长发,宽大的衣袖垂下来,华奕瞥眼看见一大块紫色的痕迹在她手臂上。 他立即掀开她的袖子。看见那痕迹,皱着眉头道:“是嬴政打的?” 温焉扯回手,瘪瘪嘴道:“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若嬴政真的怒了,我哪里还有命见师父你?” “他下手也未免太重了!”华奕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一脸怒气的说道。 “不是下手,是下脚!”温焉强调了一下。“下手重的人是你!”她挣脱着他的禁锢,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温焉手腕立即涌现出五个红印。 温焉甩着手腕,哼了一下:“看样子你们赢家的人都喜欢使用暴力!” 华奕尴尬的笑着:“温焉,为师这不是一时心急。所以……” “呵呵……师父,我逗你的!”温焉忽然笑了起来,坐到椅子上,单手靠在桌子上倚着下巴,“师父。你胸口的伤怎么样了?” 华奕没有想到她还记得自己身上的伤,心里不禁一暖,道:“早已经好了。” 他看着烛光下,她枯黄的一张脸,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她贵为一国公主,在七国享有盛誉,多少王公贵族子弟心仪的对象。可她居然为了那个人,如此糟蹋自己,终日扮演一个卑微的太监,甚至还被他踢了一脚,但是她心里却一点怨气也没有。 温焉看着华奕的目光,笑了笑:“我这妆容怎么样?” “貌若天仙,宛如西子。”华奕眨了眨眼睛说道,分明是在嘲笑她。 “我可不要当西子……”温焉呢喃说道,神色认真。西子以美色诱惑吴王,终至吴国灭亡,引得夫差自杀。或许西子能够狠心这样做,是因为她不爱吴王。可是温焉却爱秦王…… 华奕明白温焉想到哪里去了,苦笑着摇头:“你真是什么事都会想到他……”当初两人在楚国边境小镇隐世的时候,温焉常在昏迷时喊着,政……政…… 那个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心心念着的人竟会是自己的侄儿。 “师父,你不要取笑我了。”温焉撇开头,道,“师父,我想请你帮几个忙。” “嗯,什么事?”华奕挑了挑眉头,看着她。 “一是师父你能否帮我盯住孟家,我想知道孟家是否已经放下索妃的事情。”孟萧玄也回国了,孟天斐最近未来找她麻烦,她心里反而有些不安稳了,“二是,师父你可否替我找到郭子胥,让他进宫见我。” 郭子胥已经有几日未来看望纹仙公主了,不知两人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当然,她找郭子胥不是为了撮合他们两个,二是为了帮助赵沁。 “第一件事情,你无须再担心。孟家世代为将,一心只在战场上,那孟萧玄虽然痛失爱女,但是远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而去勾心斗角。”华奕不知什么时候拿着扇子,一晃一晃的扇着,“不过……那孟天斐可就难说了。” 温焉想起孟天斐,眉头皱了一下,面上难掩讨厌之情。那个人几番作弄她,而且还知道她是女儿身了,难保不会去查她,然后再来害她。 “你见过孟天斐?”华奕声音冷了几分。 “见过几次,而且……而且还被他知道我是女儿身了。”温焉小声说道。 “什么?”华奕立即站起身来,面色不悦的看着她,“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小心?” 将她置身在这个秦王宫里,他万分担心,想要带走她,奈何她却不愿意。而他……又被她所束缚。若是现在被别人知道了她的身份,这简直是将自己的致命之处暴露给敌人! “此事说来话长!”温焉垂下眸子,心里一片慌乱,其实还有个宣枫撞见了她,不过幸好他只将自己当成一个争风吃醋的妃子。 华奕摇了摇头,合上扇子:“孟天斐本性不坏,但是……但是他却是一个生性顽劣的人。让他抓住了你的小鞭子,只怕你以后难以安稳。” “嗯。”温焉点了点头,哀戚的看着华奕,道,“所以师父,你可以帮我将他调离咸阳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忠(三)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忠(三) “把他调离咸阳不是问题,只不过这不是长久的办法。”华奕凤眸闪了闪,流光四溢,“上次在庆功宴上,大王将太尉次女赐给了孟天斐。据说此女暴戾善妒,嚣张跋扈,我看不如我找个机会,向他府里多塞点美人,搅得他天翻地覆,到时他哪还有心思来进宫找你麻烦?” 温焉轻笑,道:“这招好,师父不愧是曾经的七国公子。” 华奕摇了摇头,沉下眸子说道:“那真正聪明的人还是大王,他将太尉次女赏赐给孟天斐,明面上是恩宠,暗地里却是为了壹妃。因为他怕孟天斐为了索妃的事,抓着壹妃不放。” 温焉顿了顿,没有想到嬴政为壹妃考虑得如此周到。她心里一时百味翻腾,低下眸子。 华奕看着温焉的神色,轻叹一声:“江山唾手得,美人何处寻?”秦国一统天下的局势,基本是不会变的。嬴政志在江山美人一个也不放过,但是现在看来,他要想得到美人,还远呢。 “师父你别笑话我了!”温焉吸了口气,撇过头去。 华奕见她神色始终未好,便转移话题:“你让我办的第二件事情,找到郭子胥,他是谁?” “他是纹仙公主的驸马,也曾是赵国丞相郭开的儿子。”温焉低声答道。 华奕眼眸微闪,心里已经猜测出什么了,良久,道:“你是想用他来对付纹仙公主?” 温焉摇了摇头,心里一片慌乱:“我并不想用他来对付纹仙公主,只是现如今只有他可以帮助我和九姐洗清嫌疑。”当日赵沁去看望纹仙公主的时候,与正好出去的郭子胥碰了个面。 “他身为纹仙公主的驸马,又是叛赵的臣子,怎么可能会去帮助你们?” 赵沁和郭子胥的事情,华奕并不知道。温焉就只好言简意赅的给他说了一遍。听完话,他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英雄难过赵家女。”嬴政如是。郭子胥如是,他也如是。 温焉脸色微红,浅笑道:“师父你谬赞了!” 华奕看着温焉脸上的两朵红云,突然低声道:“温焉,你真是能忍天下之不能忍。”看见自己的姐姐和自己最爱的在一起,并且还有了孩子,她竟能如常相处,不知该说她是软弱还是心智太聪慧? “我与其有时间在那里哀叹,不如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在这里活下去。自从知道那个壹妃是我的九姐后,我便知自己没有了选择。我只能助她平安。不说伤心和埋怨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两个人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只能在他们中间斡旋,不想伤害任一个人。”温焉揉了揉额头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只能选择留一人活下来。你会怎么做?”华奕声音淡淡的说道。 “没有想过是不可能的,”她低下眸子,复尔抬起头,露出浅浅的笑意,“无论是谁活了下来,我都会陪在他们的身边。” ………… 华奕走了后,温焉便躺在床上入睡。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一道女声,“赵公公,你快起来,娘娘出事了!” 温焉听到她的话,快速起床,穿好衣裳。便推开门:“怎么了?娘娘出了什么事?” “出大事了!你去看便知!”奴婢声音焦急地说道。 温焉立即迈着步子,跑向赵沁的寝殿。她一推开门,便见到赵沁正在沐浴。 赵沁抬起头看着慌忙跑来的温焉,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低声道:“你怎么了?” “我……”温焉回过头。那个刚刚来找她的奴婢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嬴政刚来到壹凤宫,便看见赵沁正在洗着玫瑰浴,而那个赵公公衣衫凌乱,仓皇的站在屋子里。最重要的是,她身上还挂着一朵玫瑰花瓣。 嬴政脸色寒到了极致,他刚相信这两人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就看到这样的情形。 “赵公公,你倒是挺厉害的,勾引了朕的王叔,又勾搭上了朕的贵妃,呵呵……”他冷笑着,渐渐逼近温焉。温焉吓得连连后退,想起胳膊上被他踢得一脚,身体便颤抖起来。 赵沁趁着两人讲话之际,已经披好了衣衫,目光清幽的看着大王,淡淡的说道:“政,你怎么回来这?”她记得他之前才派人说过,他今晚不过来了。 嬴政听见赵沁说话,转移了视线,森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呵呵……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来?觉得我打扰到了你们!”他今晚本不打算来,留在书房里休息。但是后来又想到赵沁肚子里的孩子,心里觉得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政,你误会了。我和赵公公没有什么!”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吗?难道非要看见你们卿卿我我的搂在一起,才要我相信你们之间……”他气的难以说下去,“十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慢慢靠近她,伸出胳膊想要打她一巴掌,却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终不忍心。 “政,你若不相信我,可以请人去验明赵公公是否是太监?”赵沁忽然笑起来,妖娆的五官,在浴桶升起的烟雾下,更显魅惑,“你我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还不能相信彼此呢?” 嬴政冷峻的眉眼渐渐柔和起来,他苦笑了一声,道:“十一,是你……变得让我难以相信你。” 他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扎在了温焉的心上。虽然他说的不是她,可是在她心里,觉得讲的就是她。 她变得让他难以相信,而他又何尝不是变的让她难以相信? 赵沁仔细盯着嬴政的眸子,唇边一直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良久,她道:“大王,宣奴才进来为赵公公验明正身吧。”说完话,她便移开视线,不愿再与他多作纠葛。 嬴政沉下一口气,凌厉的视线扫向温焉。他宣了两个奴才进来,温焉看见赵沁坚定的眸子,心里也安稳起来。 她随着奴才们到帘后去,那两个奴才悄悄地对她说道,他们是茆临大总管身边的人,让她放心。 她现在终于明白,赵沁说的那句该是用到茆临的话了。 两个奴才出来后,毕恭毕敬的对嬴政说道,赵公公净身很干净。 她清楚的看见嬴政额间的青筋暴跳,他瞪着温焉看了好久,摆手让她和那两个奴才一起下去。 他走向赵沁,似是在解释着什么。 温焉苦笑了一下,走出门外。 门外凤黎对她尴尬的笑了笑,柔声道:“赵公公心里不要难过,大王素来多疑,尤其是对象还是壹妃娘娘。” “凤黎姑娘,你可知大王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壹凤宫?”温焉淡然一笑,问道。 “大王深夜批奏折,刚打算闭上眸子休息,门外却忽然传来几声婴儿的哭泣,他心觉里得有些担忧,就过来壹凤宫看看。”凤黎对那几声婴儿哭,也觉得怪异。结合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便明白是有人故意引大王来到壹凤宫,然后借机陷害壹妃和赵公公。只是那人却没有想到,赵公公真真是个太监。 “呵呵……原来如此。”温焉对凤黎拱了拱手,便朝前走去。秦宫里那有什么婴儿?想必是有人假装婴儿的哭声,引起嬴政心里的恐慌,然后设下这一串计谋。 这个人原是想在今晚,彻底灭了壹妃吧。 她的身份虽然没有暴露,但是茆临那边却会留下疑心。那个老太监,会怎样想她的事情? 嬴政安慰好壹妃后,便又回到书房去。魏国战败后,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连几日,他都没有安稳的睡好觉。而后宫,偏偏事多。 原本对于后宫的事,他并不为壹妃担心。因为她早已经是一个能够担当风云的女子,不似当年那般柔弱。但是最近这后宫捉奸的事情,他比谁都积极,因为他要借此做一件事情。想此,他唇边露出抹笑意,似是奸计得逞的高兴。 他坐到书房,拟了道旨意,将壹妃身边的赵公公调到他身边来伺候他。若要在以前,他下这样的旨意,壹妃定不会同意。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同意。若再拒绝,岂不是坐实了有奸情的事情? 宫里人那点小伎俩,什么婴儿哭,什么嬉戏耍闹,他怎么会看不懂?只是他假装不懂,然后好趁机向壹妃要人。 为什么会要那个黄巴巴的赵公公来伺候自己? 其实连嬴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给了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是为了监视那赵公公。那赵公公身上的一切,他都觉得好奇,他想要去探寻。 若赵文是壹妃的人,他自然不会去动她。若他是华奕的人,他便好好寻思着,他那个天人一般的王叔究竟是想干什么?上次的事情,他因为太过于震惊,相信华奕说的话,认为他们俩是断袖。但是后来他想想,便觉得自己是被骗了。他们俩虽不是断袖,但绝对认识。一个既认识壹妃的人,又认识华奕的人,那可就真的有故事了! 嬴政看着写好的旨意,轻轻一笑,然后递给凤黎,让凤黎明早便去壹凤宫宣读。 凤黎扫了一眼那旨意,眼神微顿,旋即又恢复了神色,恭敬的结果旨意。现在她终于明白,嬴政之前为什么会做出那些反常的行为。 在这后宫,究竟是谁在算计谁? ps: 一度不想写了……哎,不能太监,坚持下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咸阳风雨(一) 第一百六十七章话别 凉风习习,竹影斑驳。漆黑的屋子内,一女子坐在椅子上,仅露出背影在盈盈月光下。在她身后,站着茆临大总管。 “你是说……她让你帮她隐藏赵公公的身份?”那女子轻启樱唇,声音低沉婉转。 “是。”茆临弯着腰,毕恭毕敬的答道。 “这究竟是为什么?”那女子微微蹙起眉头,双眸闪着古潭一般幽深的光芒,“难道那赵公公真的是一个男人,和壹妃有染?”七国人都知道,秦王嬴政和赵国十一公主年幼时便相互爱慕,感情极深。所以壹妃现如今怎么会再找其他的男人? “奴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茆临叹声说道,“若那赵公公真的是个男人,壹妃肚子里的孩子……” 茆临话还没说完,那女子便摆手示意他停止,“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若壹妃真和她有染,又怎么会放下心让你知道这件事情?” 茆临一时无言,垂下头去。 那女子微微侧过身子,手腕上一串血红色玛瑙在月光下显得妖娆无比。她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栏,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良久,她再次问道:“这次的事情,是谁要陷害壹妃?” 茆临走到那女子身边,轻声说了个名字。 那女子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双目滑过一丝嘲讽,冷声道:“不自量力!” 那壹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她有着帝王的宠爱,便是有着世间最硬的保护罩。哪怕她真的与别人有染,哪怕她是他国奸细,只要嬴政舍不得惩处她,再多的计谋放在她身后都没有用。 茆临也冷笑了一声。 ………… 温焉听到凤黎宣读了圣旨,整个人愣在那儿了。嬴政要她去伺候他?她低下眉眼,心里想着嬴政究竟在搞什么鬼。 凤黎轻轻咳嗽了一声,道:“赵公公,你还不快接旨谢恩?” “是。奴才……谢主隆恩。”温焉接过圣旨,站了起来,面上一丝苦笑,问道:“凤黎姑娘。你可否知道大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凤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大王身边一直缺一个太监伺候着,而赵公公你或许获得了大王的赏识,所以才招你伺候他。” 赏识?温焉哭笑不得,看向一旁的赵沁。 赵沁放下手里的茶杯,沉眸思考了一下,复对温焉笑一笑:“小文子,既然大王如此赏识你,你可就要好好伺候他,千万不能让他失望。” 温焉原以为赵沁可以帮帮她的。却没有想到她竟会这样说。 凤黎对壹妃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九姐,现在该怎么办?”温焉皱着眉头,“我不能去伺候他,日子长久了。他一定会发现什么的。” “他现在就已经发现什么了。”赵沁哼了一声,发髻上的朱玉簪子吊着流苏,微微晃动,一身华丽的服装闪着莹莹光亮,“他将你调到他身边,目的是想要监视你,把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太监放到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够安心。” “我不想去伺候他,我一定要想个法子……” 温焉话还没说完,便被赵沁打断了,“不行,若你不去伺候他,只会坐实你我之间有奸情。他到时会怎么想我们俩个?难舍难分?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呵呵……他是在逼我们不得不分开!” 温焉叹了一声气,门外忽然响起了声音。 “赵公公,大王让你收拾一下包袱,以后住到政和宫附近,好方便照顾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我马上就收拾包袱去政和宫。”温焉无奈的看了一眼赵沁,便回到自己的寝殿去收拾东西。 她将柜子深处的小泥人用布包紧,然后塞到盒子里。她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不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她挎着包袱,正欲出门,门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那人星目剑眉,神采飞扬,唇边挂着抹笑意,正是多日不见的,令她一直念念不忘,忧心的孟天斐。 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孟天斐看着她手里的包袱,挑了一下长眉,戏谑道:“怎么?这么快就被干出王宫了?” “是啊,多亏你的福!”温焉不打算与他纠缠,转身就欲走出去。他忽然拉住她的胳膊,低下头,一双清幽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你究竟是去哪儿?” “孟大将军,光天化日之下请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温焉推开他的胳膊,冷声说道。 “呵……你不就是一个宦官,我拉扯你又怎么样?”孟天斐剑眉一挑,忽而又露出抹调笑的意味,“哦,我忘了,你是个女的……” 他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气息若有若无的在她脸上游荡。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脸上那黄巴巴的东西很可疑,看样子她是化了妆,专门变丑的妆容!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在秦宫里挣扎?奸细?刺客?暗卫? “孟将军,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我记得大王上次遇刺的案子还没有破,我是不是应该去凤黎姑娘那儿叨咕几句,助她早日抓到凶手!”温焉笑了笑,眸子迎视他,硬生生把他比了下去。 孟天斐哼了一声,甩开温焉,森冷的说道:“我说过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过是凑巧提前回来一天,结果正遇到这什么刺杀! “呵呵……没有什么关系是最好的,奴才我不过是想要提醒你千万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我的嘴也会突然失控!”温焉目露威胁,弯起半边嘴角。 孟天斐深吸一口气,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懒得和你说这些事情!我这次来是想要告诉你,我明日便启程去边境了。”他说完话后,视线一直盯着温焉脸上的反应。 温焉脸色顿时松了,隐隐透着喜悦。他却忽然怒了,恶狠狠的说道,“不过你放心,等我回来。我还是会找你算账的!” 温焉低下头,躬着身子,谦卑的说道:“奴才会在宫里等候大将军的,只是大将军此次去边塞,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别千万被不长眼的剑啊刀啊所伤。将士战死沙场是好,但要是落个什么残疾了,对于大将军你岂不是很残忍?” “你……哼!借你吉言,我定会安然回来!”孟天斐扬眉说道,神采奕奕。 “嘿嘿……”温焉憨厚的笑了。像极了谄媚的奴才,“那奴才就不打扰将军了。”说罢,她脚步朝前走去。 孟天斐再次拉住了她,却又旋即松开她,低声道:“你收拾包袱去哪儿?” “奴才蒙大将军的福。有幸去伺候陛下!”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话,让孟天斐以为她是高兴的得了失心疯。 “你是个女的……咳咳……伺候大王定会有很多不方便!我看不如我去向大王请求……”孟天斐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焉打断了。 “多谢孟将军了,奴才能够有幸去伺候大王是在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会有很多不方便?你看凤黎姑娘不是将大王照顾得很好?”温焉赶紧说道,深怕孟天斐会说出什么坏点子。 孟天斐哑口无言,只是默默的看着温焉。 “孟将军。小的就先去政和宫报到了,您若没有事,就赶紧离开这儿,毕竟让其他人看见你一个大将军出现在后宫实在是惹人非议啊!”温焉说完话,径直朝前走去。 这次孟天斐没有拦住她,只是在身后幽幽的问了句:“你真名叫做什么?” 温焉顿了一下脚步。回身看着孟天斐。清晨的阳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使他的神色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他身上绣着的金丝,熠熠生辉。高大的躯体站在那儿,便有一种器宇轩昂的感觉。他浑身闪烁着一股傲气,以及常年征战的霸气。 “小人的名字是赵文。”温焉淡淡一笑。“将军,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 孟天斐听见那句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面色微寒,轻哼了一声:“真是自以为是的奴才,本将军不过是怕你将来跑了,我留下你的名字好去找你算账罢了!” “哦?是吗?大将军你放心好了,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倒是大将军你要有机会回来啊!”温焉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你这奴才,真是狠心!一次一次咒我!”他满脸怒容,咬着牙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回来,让你失望的!” 温焉瘪了瘪嘴,没再说话。她虽然讨厌他,但是也不至于希望他死,更何况他还是秦国的栋梁之才。 “大将军,你误会了,小的只是担心你罢了。”她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结果却纠缠了这么多。 “真的担心我?”孟天斐眸子一亮,身子转眼便挪到了温焉面前。温焉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看不懂眼前的人了。 第一次在御花园遇见他的时候,她还记得他冰冷的声音,他说,他通常对待不听话的小鸡子,都是扭断他们的脖颈。那时候她是真心怕他,而现在,她只觉得他有些幼稚。 “自然,大将军你是秦国栋连之才,奴才当然会担心你。”温焉垂眸说道。 孟天斐顿了很久,叹息一声,幽幽道:“我已经向大王禀明,与那太尉次女退婚。” “什么?”温焉诧异地问道。 “呵呵……我戎马一生,生死未卜,婚姻之事不能够害了别人。”他喃喃说道,狭长的眸子看了温焉很久,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温焉面前 ps: 咸阳风雨是个大章节,很多大boss在这终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咸阳风雨(二) 第一百六十八章咸阳风雨(二) 九月,秦国发生了两件大事。 赵姬宣称近来身体不适,想要出宫暂住,嬴政没有多疑,便准许了。 孟天斐刚抵达边境,魏国残余军队便开始发起攻击,他率军原是可以大败敌军,结果却遭部下反叛,生死不明。 一语成谶。 温焉知道孟天斐的消息后,心里愧疚了好几天。她是很讨厌他,在他去边境的前一天,还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可是当时她说的纯属是气话。她一度将孟天斐之死怪在自己的身上,幸好华奕开导她,才让她心里安稳了些。 伺候嬴政的第一天,她在嬴政书房看到了自己的画像。原来真的有这幅画,原来他真的一直念念不忘。她心里暖暖的,却在看到七国江山图后,心瞬间便沉了。 嬴政将她调到身边后,一直忙着政事,未来得及找她麻烦。 她倒落得了几天清闲,顺带和凤黎的关系搞的很好。 之前陷害赵沁和她的幕后黑手,也没有闲着,时不时的朝着赵沁屋里塞男人,不过每次都被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给解决了。 华奕在路边找到了醉醺醺的当朝驸马爷郭子胥,几乎是将他绑到温焉的面前。他见到温焉后,只是苦笑着,沉默不语。 温焉也沉默了很久,然后拿来几瓶酒,与他对饮。几杯酒入肚后,他喃喃说着胡话,沁儿……沁儿…… 一声一声喊着,听了让人觉得心酸无比。 温焉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沉声道:“郭子胥,你如果真的还爱我九姐,你……”她不忍继续说下去,心里想起纹仙那张苍白的面容。她便觉得自己很残忍。 郭子胥深吸一口气,往日俊雅的脸庞,现在却是胡子拉碴,他沙哑着声音。道:“上次我们俩的谈话,没有想到被纹仙听到了。” 上次?温焉心瞬间紧了起来,低声道:“那……纹仙已经知道我九姐的身份了?” “嗯……”郭子胥闭上眸子说道,“她已经知道壹妃就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人,也知道了她孩子流产的事情,是因为郭家和壹妃共同造成的,所以她现在恨透了我和沁儿。” 温焉蹙起眉头,道,“那你可曾知道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嗯,我父亲已经跟我说过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移开视线,目光空洞的投向外面。 “郭子胥,你知不知道纹仙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单凭纹仙一人,是绝不可能接二连三做出这些事情。 郭子胥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摇摇欲坠,“一个是我心爱的女人,一个是我的妻子,我该怎么办?” 他就是不想要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便不再来宫里看望纹仙,整日沉醉在街头小巷。醉生梦死。 温焉细声道:“郭子胥,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讲很残忍,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九姐被冤枉,更何况……”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呵呵……”郭子胥笑了几声,声音凄凉。“我并不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不过我曾在她身边发现了这个东西。” 郭子胥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温焉。温焉接过玉佩,仔细打量着。这玉佩质的不算好,样式也普通。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道。 “谢谢你,郭子胥。”温焉将玉佩放到怀里,再次说道,“我会尽快查明这件事情,至于纹仙公主,你放心好了,她深受大王和长安君的喜爱,是不会有什么事。” 郭子胥微微一笑,道了声谢,然后拎起酒瓶,离开了王宫。 温焉一直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越来越远,心里只叹,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他们几个以前待在赵国的时候,无忧无虑,怎么也没有想到将来会有这样一天。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再过几年,世事又是什么样? 夜里,窗外下起了大雨,吹散秋叶,吹不乱万千愁绪。嬴政入睡后,她便回到自己的寝殿,和衣而睡。 当年的灯会,整个邯郸城都被红色的烛光所笼罩。他们几个人,在赵嘉的带领下,信步畅游。她记得,她躲在嬴政的衣袖下,笑着郭子胥。(.好看的小说) 每张面容,那时都是青涩稚嫩的。 梦里,她仿若再次经历那场盛世灯会,唇边挂起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黑暗里,她床边站着的一人,轻声叹息。角落里,两只闪着幽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人。良久,黑猫蹦上了那人的肩膀,正欲喵一声,那人对它小声嘘了一下,然后抱着它,走了出去。 翌日,温焉拿着令牌走了出去,她到怀陵候府去找华奕。 怀陵候府,到处种的都是竹子,让温焉想起了他们师徒几人曾经在山上的那段日子。小厮在前方为她引路,从她的服饰可以看出来她是从宫里来的太监,所以小厮态度很殷勤。 前方阵阵丝竹声传来,伴随着道道欢笑声。 温焉不自觉的蹙了一下眉头,以她对华奕的了解,他应该不好酒色。 小厮正欲进去通报,温焉却让他先离开了。 她踏着步子,慢慢走进后院。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正垂首抚琴。旁边还有个绿色衣衫的女子,正含笑吹笛。另外还有五六个女子,分布在院子各个角落里,似是在嬉戏。 温焉隐忍住怒气,走上前去,还未来及说话,忽然有一人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那人将头慢慢低下来,垂在她耳边,轻轻嗅着,笑声道:“嗯……好香啊!我猜是小翠!” “不是不是!”前方几个女子掩面笑着说道。 温焉深吸一口气,想要挣脱他,他却搂得更紧了,她侧目看着那人,他穿着一身白衣,凤眸被白布遮住,两道墨眉却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这人不就是她的师父,华奕吗? “嗯……不是小翠。难道是小红?”他皱着眉头,唇边忽然掠起一抹笑意,“那让我亲一下,就知道是谁了!”说话间。他便欲吻下来。 温焉刷的一下,给了他一巴掌。 场中的笑声,乐声,忽然停了。众人都愣愣的看着温焉扬起的胳膊。 华奕如玉的面容立即浮现出五个指印,他墨眉微蹙,扯下布条,看着温焉,神色不动,“你这一巴掌是不是想要为师毁容?”他摆摆手,院子里的女子纷纷离开。 “你……师父你知道是我?”温焉推开他。离他五步之远。 他一靠近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只不过他却起了玩心。 “呵呵……这世间还有几人敢打你师父我?”华奕坐到竹椅上,神态悠闲,拿着扇子。轻轻晃着。 “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你……你……”温焉恼怒的看着他,“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华奕挑了挑长眉,“为师我为你母亲守身如玉多年,现在也该放松放松了,不然以后年龄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惨了!” 他这话虽不是赤裸裸的。但是温焉听了,耳根却红的很彻底。 “师父,放松虽说是可以的,但是纵欲过度可是会……”温焉想起自己上次乌鸦嘴说了孟天斐后,孟天斐就出了事,所以她又忍住了话。转而道,“师父,你……是不是因为大王才这样做的?” 反正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华奕是这样的一个人。 华奕合上扇子,眸子沉了沉,道:“长安君府上的美人可比我的还多……” 只消一句话。便道出了实情。 看样子,他们的确是借着美人,来打消嬴政的疑虑。 “对不起师父,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掺合到这些事情中去。”温焉愧疚的说道。 华奕拿扇子敲了敲她的头,无奈的道:“没有你,我也是这样的命。”当年嬴政请求他出山帮助他夺天下,他未应允,结果嬴政却在整个山下布满了杀手,只要他出山,便杀无赦。他可是在重重包围下,带着两个笨徒弟,杀回咸阳,找到温焉的。 “那师父你就一直这样……和那些女人……醉生梦死?”温焉有些气愤的问道。嬴政自己性子多疑,却害的那么多人随他受苦。 “这样的生活多好?美人在怀,无忧无虑。”华奕笑着说道,脸色看不出来一丝不满。 “师父,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温焉夺过他手里的扇子,打算撕碎他这一脸的伪装,她笑嘻嘻的,趴在他耳边说道,“师父,其实你一直都在为我母后守身如玉吧?” 华奕听了这话,长眉微挑,眼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为师其实一直是在为你守身如玉!” 温焉面上涌现一丝愠色,哼了一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你要有点作风,好为我们这些徒弟当榜样!” 华奕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那些俗世拘谨的话,对于我来讲,从来都不重要。只要我喜欢,无人可以阻止。” 温焉哑然,不欲再与他继续下去。否则她会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意思。 “师父,你能不能帮我找到这个玉佩的来源处?”温焉将郭子胥给她的玉佩,递到华奕面前。 华奕接过来,扫了一眼,沉声道,“这玉佩很普通,恐怕需要些日子来查找。” “嗯,麻烦师父你了!” “我们师徒之间何须客气?”他放下玉佩,揉了揉额头。 大宝和小宝的声音忽然传来: “给我吃……给我吃一点……” “不行,这点留给师父!” 温焉笑着看着两人,两人见到温焉后,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小宝更是毫不顾忌的搂着温焉。 “温焉,你怎么会来?”小宝激动地问道。 “我这次来找师父是为了点事情,你们俩最近如何?” “很好很好!”大宝和小宝异口同声的答道。 “温焉,你快尝尝香酥糕,这可是闻名整个咸阳城的!”大宝兴奋的将香酥糕递到温焉面前,温焉拿了一块,放入口中,赞叹道,“味道的确不错!” “咦……难道你们也去温香斋了?”小宝看着边上的那块玉佩惊讶的问道。 华奕眸子瞬间敏锐起来,凛然道:“什么温香斋?” “就是卖香酥糕的地方,只要在那里花了十两银子,便可以获得这样一个玉佩。”小宝指着那玉佩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咸阳风雨(三) 第一百六十九章咸阳风雨(三) 华奕和温焉听了话,两人立即动身去温香斋。 温香斋是一家新开的糕点铺,一楼摆着各类糕点,二楼是雅间,专门供贵客休息的地方。温焉和华奕坐在二楼,两人视线正好可以向外看去。 “这地方看起了很平常,我们坐在这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如把他们的老板叫进来。”华奕摇着扇子说道。 “嗯,甚好。”温焉捏快糕点放进嘴里,支吾道。 华奕唤来小厮,让他去找老板来。不一会儿,一个头戴黑帽,身穿黑衣,挺着大肚子的老板走了上来。 那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华奕,态度毕恭毕敬:“不知客官有什么要求?” “你是这里的老板?”华奕挑眉问道。 “当然!”那人立即正色,黑眸打量着眼前这两人。 “老板,不知你这店里共有多少种糕点?”华奕抿了口茶,神态惬意的问道。 “共有八十八种糕点,其中秦国糕点类型三十六种,其余都是其他几国的糕点。”老板对答如流,语气颇为自信。 “哦?是吗?我怎么记得楼下的小厮说你们这里有八十九种糕点,其中一种糕点是老板特地从西域引进来的。”华奕面色不改,自然的说道。 温焉不得不佩服华奕的演技,谎话说出来,面不红气不喘。 “这……怎么可能?”那老板咽了咽喉咙,眼珠快速转动着,似乎在想托辞。那厢,华奕放下了茶杯,只是冷冷的道了一句:“让你们真正的老板出来吧!” 说话间,温焉从门缝中,看见一个穿着紫衫的华服男子走过去。她手里的糕点瞬间掉落在地上,慌忙跑了出去。 “温焉?”华奕紧跟随出去。 那华服男子走出门外。向左转了一下。温焉立即冲出去,向左转时,空荡荡的巷子看不见任何人。 “温焉,怎么了?”华奕从身后跑来。担忧的问道。 温焉皱着眉头,喃喃道:“我刚才看见一个紫衫男子,我觉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却有想不起来了。” 华奕微微一笑,看样子这糕点铺还真有玄机。 “那紫衣男子看样子是不想和你见面了,你再找他也没有用,我们先回去吧。” “嗯。”温焉临走时,带了几斤招牌糕点回去,因为赵沁素来喜欢吃这些东西。 他们两人刚离开,那紫衫男子便从门后面走出来。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温焉的身影。 ………… 温焉刚走回政和宫,便看见嬴政寒着脸望着她。平日里,嬴政都将她视为空气,她一直立在他身旁,无所事事。所以今日她胆子便大了起来。悄悄溜出去,没有想到会被他发现! 她感觉自己冷汗从脊背上缓缓落下,垂着头,小声道:“奴才见过大王!” “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自出宫!”嬴政瞪着她,再道,“你以为政和宫和壹凤宫是一样的吗?随你来去自如?你把王宫当成什么了?” 温焉赶紧跪下来,柔声道:“大王你不要生气。奴才只是……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气。” “透透气?你的意思是指这王宫压得你喘不过来气?”嬴政冷哼一声,脸色愈加冰冷。 凤黎轻轻一笑,出言解道:“大王,赵公公毕竟是入宫不久,对这宫里一时不适应也是应该的。而且她身上还曾有大王您御赐的令牌,偶尔出一下王宫也不是不可的。我看她手里拿着的糕点。想必是带给大王的,可见,她出宫仍没有忘记大王你。” 温焉听见凤黎的话,立即将手里的糕点恭敬的递给嬴政。这原本是给赵沁的,现在居然给了他! “大王。这是咸阳城一家很出名的糕点铺做出来的香酥糕,味道极美,所以奴才便带回来给大王您尝尝。”温焉低着头说道。 嬴政自然是不相信凤黎和温焉说的话,只不过想起自己的确曾给过温焉的一个令牌,便不好再做纠缠。他拿了那盒香酥糕,冷哼一声,“若让朕知道你下次再私自出宫,朕便打断你的狗腿!” “是是是……”温焉立即点点头,一副温顺的样子。 “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退到旁边去?”嬴政瞪了她一眼,她弯着身子退到旁边去,心里早已经将嬴政骂个彻底。 深夜,温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轻叹一声,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梦里那紫色衣衫的男子,身影再次在她面前出现。她唤住他,脚步快速的冲向他。 “你是谁?”她想要看清他的面容,但是奈何一直追不上他的步伐。 “你到底是谁?”她抓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扳过来。 他却忽然出声说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温焉……” 他的声音很熟悉,一下子便在温焉的脑海里翻腾起来。 她想起这人是谁了! 倏地一下,她从梦里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 那紫色衣衫的男子,不应该是早就死去的韩国太子韩安吗? 他……他怎么会还活着? 温焉翻身起床,窗外明月的光芒洒满一地,她脚步凌乱的在屋里走着,心神不定。如果那紫衣男子真是韩安太子……那么瑾妃和他有联系吗?他又是怎么认识纹仙公主的? 她定了定神,出门去找凤黎,问一问当年的事情。 凤黎正欲睡觉,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正是温焉。她诧异地问道:“赵公公,怎么了?” 温焉咽了咽喉咙,理清思绪,才缓缓开口道:“凤黎姑娘,我可以问你些事情吗?” “你且说……”凤黎细长的眸子将温焉的脸色打量了一番。 “当年韩国太子是真的被杀死了?” “我想……应该是的。”凤黎沉思了一下说道,“大王当初派兵伏击韩安,将韩安和他的部下都杀死了。只不过韩安的尸体却摔下悬崖了。” 摔下悬崖……也就是说没有找到尸体,看样子那紫色衣衫的男子就是韩安了! “赵公公怎么会深夜问这个问题?”凤黎浅笑着,深入古潭的眸子一望不见底。 “实不相瞒,我今日出宫。巧遇一人,那人自称自己是韩安太子,所以我心里才有些好奇,前来问问。” “呵……这人想必是为了哗众取宠,真正的韩安太子哪敢如此狂妄?就算侥幸活了下来,怕也是隐姓埋名。”凤黎说道,“不过……赵公公,你切记不可在大王面前提起韩安太子,因为那韩安曾是壹妃娘娘的未婚夫。” “哦……多谢凤黎姑娘提醒,”温焉听见未婚夫那三字。心里有股异样,“那我就不打扰凤黎姑娘你休息了。”温焉拱手告别。 凤黎瞅着温焉的身影,微微垂下眸,思考着她话中的真假。 翌日,嬴政因为头疼病复发。去了风波宫,通常他都会在风波宫待个半日,所以温焉再次悄悄溜出宫去。 繁华热闹的咸阳城,昭示着这个帝国的强大。温焉脚步径直朝着温香斋走去,她刚进门,上次那个店老板,便说有人在等她。 她心里有些狐疑。却也随着店老板上了包间。 店老板让她在这等一会儿,她进了包间,四处打量着。她正仔细看着墙上挂着的巨大型的扇子,在她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 她转过身,看着来人。那人穿着紫衫,束着青玉冠。眉眼微微弯起,轻声对她说道:“好久不见,我的公主!” “你……韩安!”她心里竟有些欣喜,甚至想上前搂住他,“你果真没死啊!” “呵呵……你这是高兴呢还是失望呢?”韩安坐下来。视线却一直留在温焉的身上,“若不是因为我得了消息,真难以置信当年那个让我痴迷的公主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温焉剜了他一眼,哼声说道:“几年没见,你说话倒还是那样毒!” 得到消息……知道温焉身份的人不多,究竟是谁将消息给了他?温焉却悄悄在心里想着事情。 韩安像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长眉一挑,道:“是你太子哥哥告诉我的!” “太子哥哥?你……你怎么会和他联系上?”温焉诧异地问道,太子哥哥居然将她的身份告诉了韩安,她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若是在以前,太子哥哥定会为了她的安全,绝不会告诉别人。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联系上?呵呵……我和他都被嬴政弄得跟个丧家犬样,自然是要抱在一起取暖。”韩安微微眯着眼睛,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温焉,我是真的很高兴,没有想到在你心里一直未将我忘记,见了一下我的背影便认出我了,呵呵……” 温焉也坐了下来,叹声道:“韩安,我不想和你贫嘴了。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好,你说。”韩安没有一丝推脱。 “你认识纹仙公主吗?”温焉皱着眉问道。 “认识,不然你怎么能找到这里来?”韩安笑了笑,“那块玉佩是我故意留给郭子胥的,就是为了引你来。” “为什么?”温焉心里有丝不安,“你有何图谋?” “图谋?”他苦笑着,他不过是听了赵嘉说,温焉也在咸阳城,他抵不过心中一直以来的思念,便想出这个法子,让她自己来找他,“我的图谋就是为了见到你这个黄脸小太监!然后胁迫你替我杀了嬴政,灭了秦国!” “呵……想法很好,可惜找错人了!”温焉看着他的眸子,彼此都找不到当初的那份稚嫩了,“韩安,宫里的事情是你弄出来的?” “一半一半吧,”韩安想了下说道,“既然那壹妃不是你,我又何必不忍心呢?” 温焉不想听他说这些话,摇了下头道:“你能不能……放弃……复仇,就算嬴政死了,秦国亡了,韩国……也不存在了。” 韩安的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森冷的意味:“温焉,为什么你能够安心地去伺候嬴政,而你的九姐和太子哥哥却一心想要复仇?是不是因为你没有心?你比那些叛国贼还要……”他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良久,沉声道:“对不起,温焉。” 第一百七十章 咸阳风雨(四) 第一百七十章咸阳风雨(四) “韩安,我能够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但是你却明白不了我心中的感受。”温焉眸子微垂,低声再道,“赵国亡了,我又何尝不心痛?可是我能改变得了历史吗?秦灭六国,现在已是大势所趋,你我再怎么反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为今之计,只有天下早日统一起来,才是对民生最有利的。” 韩安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木桌,沉思着温焉的话。她一个女子,竟会从万千黎民百姓身上看问题,而他却一直纠结着韩国被灭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放不下那段仇恨!灭国之耻,唯有血洗才能干净。 “我年幼的时候,父王常常跟我说,韩国的大好河山,以后全都靠我了。那时我雄心勃勃,壮志凌云,满腔都是经天纬地的想法。呵呵……”韩安说着话间,靠近温焉,声音呢喃道,“天下,美人……我也曾幻想过要坐拥一切。可是……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而他嬴政却仗着祖上积下来的雄厚实力,在七国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他算什么?他不过是赵国的一个质子罢了!呵呵……早知当初我在赵国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他!” 温焉皱着眉头看着满脸怒容的韩安,悄悄与他拉开距离,沉声道:“韩安,难道没有了嬴政,韩国就不会被灭吗?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赖在他的身上?我若是你,就该好好考虑,为什么一个西北偏僻的野蛮王国,竟会连灭了好几个国家?!呵……你韩国被灭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是我赵国的原因,我却是比谁都清楚。” 她说完话,垂下头,眼眶微红。 韩安沉默着不再说话,伸出手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她却闪开了。转身走出门外,却又顿下脚步,回头望着他,眼神凌厉。道:“韩安,你是不是还会继续复仇?” “是!”韩安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好,你若要是再陷害我九姐,我也绝不会放过你!”温焉冷眸看着他,脚步径直走了出去。 她慌慌张张回到秦宫,立在政和宫门边。嬴政正好从风波宫出来,与宣太医谈着话。 嬴政看了一眼她,视线却又快速移开。宣太医不知说着什么,唇瓣微微弯起,深邃的眸子扫视了一眼温焉。 温焉感受到宣枫的视线。心里一紧,深怕他会认出她来。 她低着头,忽见一双黑色靴子立在她面前,正是宣枫。她咽了咽喉咙,眉宇急的纠结在一起。 “这位公公……”宣枫皱着眉头。打量着温焉,然后对嬴政说道,“大王,这位公公体质虚弱,面色泛黄,想来是平日里饮食太差,怕是需要点补品。” 嬴政轻轻哼笑一声。道:“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何须如此浪费补品给她?” 温焉悄悄握住拳头,心里一阵怒气。 宣枫忽然笑了,和嬴政朝屋里走去。两人不知谈些什么,过了很久,宣枫从屋里出来。 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洒在他绣着金丝腰带上。他打了个哈切,神态颇为惬意,脚步慢慢走到温焉面前,道:“这位公公……” “怎……怎么了?宣太医?”温焉支吾问道。 “你双眼带着血丝,是不是夜晚难以入睡?你皮肤枯黄。恐长着暗疮。身体削瘦,弱不禁风,实在是需要大补啊!”宣枫微微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你若有空,就来太医苑找我,我给你开个药方,保证让你变得白白嫩,身强力壮。” “多……多谢宣太医……”温焉低着头说道。 “呵呵……客气什么?”宣枫笑了笑,朝前走去。 温焉看见他离去,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那厢,嬴政却在屋里发话了:“进来!” 温焉看看四周,除了她便没有人了,她顿了顿心神,低着头走进去。 “大王,你召奴才有何事?” “没有事我便不可以召你了?”嬴政斜睨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竹笺放下,“还记不记得朕昨日说过的话,若你再私自出宫,朕便会打断你的狗腿!” 温焉神色一愣,她刚刚才出去,他怎么会发现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温焉立即跪下来,哭丧着脸,“奴才这次出宫是因为奴才家里的人生病了,奴才实在是万分焦急,所以才会违背大王的旨意……” 嬴政眸子愈加寒冷了,黑色华服也多了几分凌然,他森冷的说道:“既然是家里人生病了,你又为什么去温香斋呢?” 温香斋……温焉眉宇紧皱,心里一片慌乱。嬴政怎么猜到她去了温香斋?难道他派人跟着她? 嬴政似乎看出了温焉的纠结,轻哼一声,如嘲似讽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脸上残留的糕点都没有擦拭掉,明眼人谁会看不出来?” 温焉听了胡话,赶紧摸着脸,果真发现眼角处有糕点沫。她虽然去了温香斋,但是并没有要糕点,那这糕点是怎么粘上她的眼角?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韩安伸出手正欲为她擦拭眼角,却轻轻碰到了她的脸。 他定是故意将这糕点留在她脸上!他意欲何为?! “奴才是想去温香斋给父母买点他们喜爱吃的点心……奴才真的不是故意要骗大王的,大王你去了风波宫,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又怕……怕父母捱不到我回去,便只好擅自出了宫。” 嬴政漆黑的眸子闪着一丝凌厉,他不说话,冷眸看着温焉演戏。 温焉在详细说了一番动人的托词后,嬴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仗着你是壹妃的人,朕便不好惩罚你?” “当然不是!如果……如果大王要打断奴才的狗腿……奴才只好认了!”温焉低下头去,轻轻触碰着地面,泫然欲泣,满脸悲戚。 她跪了很久,上方那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也不好抬起头看着他,只得瘪了瘪嘴。继续跪着。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呼吸声在四周传来。温焉抬起头看去,只见嬴政单后扶着头,靠在竹椅上沉沉睡去。 睡着的他。神色安详,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冷意。平日里张扬跋扈的双眉,也松开了。 温焉一时无言,在这个严峻的时刻,他竟然睡着了?他不是应该大发雷霆,狠狠的折辱她一番,然后再把她拖出去打断双腿吗? 他果真是喜怒无常,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考虑他。 她唇边忽然露出一抹笑意,静静地看着他。能有机会这样看着他,对于她来说就满足了。天色渐暗。凉风习习。 温焉爬起身来,双腿发软,差一点儿又摔倒了。她轻轻拿着毛毯,盖在嬴政的身上。 她眼角却不小心瞥到嬴政桌子上的竹笺,那上面写着。孟天斐之死疑似残贼赵嘉所为。 温焉倒吸一口气,脑海里孟天斐和赵嘉的面容不停地交换。 她的太子哥哥害死了孟天斐? “呵呵……”她苦笑了一下,嬴政的眉头微皱,差一点儿便醒了过来。她赶紧屏了气,悄悄走了出去。 既然他能睡着,想必心里也不是真的气恼她。 月下,几根竹子轻轻随风摇晃。惨淡的月色。铺满了地面。温焉脚步缓缓踱着,脑海里不禁想起和孟天斐分别的场景。 “你是个女的……咳咳……伺候大王定会有很多不方便!我看不如我去向大王请求……” “真是自以为是的奴才,本将军不过是怕你将来跑了,我留下你的名字好去找你算账罢了!” “你这奴才,真是狠心!一次一次咒我!”他满脸怒容,咬着牙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回来,让你失望的!” “呵呵……我戎马一生,生死未卜,婚姻之事不能够害了别人。” 没有想到那一别,竟是永生的不见。 早知她就对他好言几句。毕竟孟天斐本性不坏,对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想那孟老将军,前不久丢了女儿,现在又失去儿子,不知心里如何? 温焉慢慢走着,竟走到了壹凤宫,既然来了这,她便进去见了赵沁。 赵沁摆手让下人离去后,关上门,静默的看着温焉。 “九姐……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温焉喃喃说道。 “嗯。”赵沁只沉沉道了个嗯字。 “可是这些事情全都与太子哥哥有关……”温焉坐下来,眉眼中带着浓浓的哀愁。 “温焉,你……别再插手这些事情了,好好过你的日子,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只需安心的待在他的身边。”赵沁避开温焉的视线,低声说道。微弱的烛光照在她精致的脸上,图添了几分哀伤。她穿着蓝色织绣抹胸,披着红色软纱,艳丽的衣服,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无疑。 “我怎么能不想呢?你们都是我所珍惜的人!九姐,你知不知道韩国太子韩安没有死?他居然还活着……” “我也才知道……他不久前去了代国,知道你了我之间的身份。这事不怪太子哥哥,是……王嫂一不小心说出来的。”赵沁闭上眸子,修长的十指有节奏的按压着太阳穴。 “我一直以为太子哥哥的势力只渗入到了秦宫,没有想到战场上他也渗入了。孟天斐身边的那个奸细,就是他的人,对吗?” “你不要怪太子哥哥,他之所以会对孟天斐下手,是为了保护你。那孟天斐知道你是女儿身,迟早会对你造成威胁,所以太子哥哥才狠心下了杀手。”赵沁辩解道。 温焉听了,却只是摇摇头,道:“他其实是为了他自己……” 现如今的赵嘉,是代国国君,而不是曾经的赵国太子。 她或许早应该认清楚这个道理,但是却执迷不悟。因为曾经,赵嘉是她仅次于父王和母后最喜欢的人。 那个白衣飘飘,眉宇潇洒的人,消失了。 在她心里,彻底消失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咸阳风雨(五) 第一百七十一章咸阳风雨(五) 秦王宫上空,一片阴云。[.超多好看小说] 温焉走在高墙红瓦下,心里总有种被束缚的感觉。以前在赵王宫的时候,一样的墙,一样的瓦,但是她心里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嬴政揉了揉眉心,走下扶撵。他看了一眼凤黎和温焉,两人便弓着腰随他前去。 御医之前来报,说纹仙公主一直服用的汤药竟然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幸好发现的及时,尚能挽回一条命。 才刚丢失了孩子,又被人下毒,宫人们只道纹仙公主命苦啊! 温焉心里却起了怀疑,隐隐感觉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壹妃。若真是这样,这纹仙公主倒还真舍得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纹仙公主看见嬴政来了,正欲起床,身子却无力的倒下了。她面色苍白的看着嬴政,一双美眸含泪,楚楚可怜。 她这副神情,倒让温焉想起了赵沁。 “王妹你不必多礼,你身子不好,就在床休息。”嬴政叹了一声气,转头看着伺候纹仙公主的奴婢,冷声道,“你们平日是如何照顾公主的?为什么公主的身子这样虚弱?” 绿衣奴婢立即跪下来,哀声说道:“大王,公主的身子原先都要好了,却不知是谁在她汤药里下了毒,害的公主差一点儿……”说着说着,她便泣不成声。 温焉打量着那奴婢,心里冷哼一声,她倒也是个演戏的好料子。 这王宫,真像是一个马戏团。 “查清楚是谁下的毒?”嬴政侧目看着凤黎问道。 凤黎上前一步,低声道:“奴婢还未查清楚是谁下的毒,不过奴婢已经将所有相关人员都圈禁了起来,想必审问一番,便可以得出答案。” “嗯,”嬴政点了一下头。视线转向纹仙公主,复尔道,“王妹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多谢王兄……咳咳……”纹仙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憋得有些红,神色愈发可怜。 “郭驸马呢?为什么纹仙你都病成这样,郭驸马不来看望你?”嬴政皱着眉,双眸划过一丝冷意。那郭家人,他向来都看不起,卖主求荣,这种臣子,任何一代君主都不会真正喜欢。 “子胥……子胥他想来是近日事情繁多,所以才……咳咳……王兄,你……咳咳……千万不要责怪他!”纹仙抽噎了一声。低下眉眼,脸颊划过两道泪痕。 嬴政更加愤怒了,衣袖一挥,唤来下人去把郭子胥找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郭子胥醉醺醺的出现在了嬴政面前。嬴政紧握双拳。一脚踢向他。郭子胥被他踢倒在地,嘴角露出抹苦笑,仍旧爬起来,对着嬴政行了个礼。 “郭驸马,纹仙公主身为你的妻子,你为什么在她卧病在床时,不守在她身边?”嬴政怒目看着他。 郭子胥也不做解释。只是沉声道:“大王,微臣知错了,恳求大王惩罚!” 是恳求惩罚,而不是恳求原谅! 嬴政再次踢了他一脚,看着他趴倒在地的模样,轻哼一声:“缩头乌龟。从小到大,你永远就知道逃避问题,根本不曾想过站起来面对!难怪……”他那声难怪忽然停下来不说了,让一众侍从心里听的痒痒的。 郭子胥忽然笑了,抬起头对着嬴政说道。“原来大王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微臣还一直以为大王的心里就只有现在呢……” 他这话刚说完,嬴政面色一凛,正欲再次踢他,那厢纹仙公主却出声了。 “王……王兄……纹仙求你放过驸马……是纹仙不好……是纹仙才貌不佳,得不到郭驸马的欢心。”她这话一说出来,嬴政眼里的寒意更加浓了。 “郭子胥你是觉得我秦国公主不如赵国公主吗?”嬴政弯下身子,唇边露出一抹寒笑,一双鹰眸直直的盯着他。[] “当然不是……”郭子胥看了看纹仙,闭上眸子,有些悲戚的说道,“是微臣配不上纹仙公主。” 纹仙咬着红唇,双眸含泪,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快来人……宣太医……” ………… 几经周折后,纹仙公主在药效下沉沉睡去。郭子胥则被嬴政命令跪在纹仙的门外,直至天亮。 凤黎去审犯人的时候,温焉跟在她身边。那几个伺候纹仙公主的奴婢,并没有什么不妥。等到盘问太医的时候,那个太医忽然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将自己的罪行吐露出来。 温焉心下一惊,觉得阴谋越来越明确。 果真,太医说出那药房是被自己窜改之后,凤黎便问他幕后黑手是谁。那太医支吾着不说,凤黎便相加威胁,太医招了,那幕后黑手是壹妃。 纹仙公主因为之前向嬴政说出了实话,壹妃并没有去看她,导致壹妃心生嫉恨,想要除了她。所以壹妃就买通这个太医,打算在纹仙公主的药里做手脚,悄悄要了纹仙公主的命,却没有想到中途竟会被别人发现。 凤黎听了话,沉默着思考事情,然后转向温焉,轻轻一笑,道:“赵公公,你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首先,这位太医,你说是壹妃娘娘要你去害纹仙公主,我倒是很好奇,壹妃娘娘为什么要找到你而不是其他太医呢?”温焉目光直直的盯着太医的神色,如墨的瞳孔似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那是因为壹妃娘娘觉得奴才温顺听话,适合……适合……去做这事。”太医咽了咽喉咙说道。 “呵呵……”温焉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么第二件事情,纹仙公主既然中了毒,又是谁发现的?”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奴婢垂着头站了出来:“是奴婢发现的。奴婢看公主脸色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虚弱,所以就拿着药房去问了问其他的太医,没有想到那太医居然说这药方有问题。” “那药方在哪儿?”温焉问道。 太医听了话。赶紧将药方找给温焉。 人证,物证俱在。 温焉看了一眼药方,便将它递给凤黎:“凤黎姑娘,我并非是因为曾经伺候过壹妃娘娘。便替她说话,而是因为我确实觉得这几个奴才有问题,壹妃娘娘是被冤枉的。” 凤黎接过药方,并不看一眼,道:“赵公公,在事实没有查清之前,任何人都是无辜的。”她说完话后,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太医,道:“你说壹妃娘娘找你去篡改药方,那好……她是怎么说服你帮他做事的? “壹妃娘娘……以微臣全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微臣。所以微臣才会做出这等泯灭良知的事情。”太医垂着头,一副懊恼的模样。 凤黎轻轻一笑,再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说出来了?” “因为……因为微臣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那纹仙公主是多么可怜的人,刚刚丢失了孩子,现在又要被人下毒残害。微臣着实可怜她啊!”太医一副善良的模样,让温焉看了,心里寒意更深。 “嗯……张太医,奴婢会向大王转达你的一片善心。”凤黎轻轻说道,深入古潭的眸子扫视了一眼众人,然后示意温焉和她走了出去。 温焉见她这样,知道她心里已经有底了。 “赵公公。这件事情再问下去结果也不会变。所以……你要想帮助壹妃必须从其他方面下手。”凤黎顿下脚步,若有所思道。 “多谢凤黎姑娘的信任!”温焉拱手道谢。 “呵呵……不必谢我,我说的是实话而已。”凤黎朝前走去,微风微微吹起她耳边的碎发,盈盈月光映着她的面容,有种说不出来的静谧的美。 凤黎就像是月下的一株桂花树。永远沐浴在月色下,神色清冷,眼眸深邃,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温焉抿唇微笑,静静的走在她身边。 ………… 嬴政睡下后。赵沁轻轻起身,随意的披了件外套,走到院子里。秋季的风有些凉,她微微缩了缩身子。 她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遮住媚眼里的色彩。这一系列事情……她究竟该怎么让它牵扯到郭家? 那纹仙公主虽然意图加害她,但是却不是受郭家指使。 赵沁叹了一声气,回眸却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在屋檐下一直看着她。她心里忽然有些慌乱,走到嬴政面前,柔声道:“大王,你怎么醒了?” 嬴政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容,忽然露出一个笑意,只是眼底却一片清凉,“你不在朕的身边,朕真能睡得安稳?” 说罢,他将她搂住,伏在她耳边,呢喃道:“你肚子里现如今还有了孩子,走路时要小心一点,不要那么鲁莽。” “大王你现在只关心它,却不关心我了!”赵沁美眸一瞪,万种风情流露出来。 嬴政有一瞬间的恍惚,双手忍不住抚上她的眉眼,轻声道:“怎么会呢?在我的心里,十一你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人!” 赵沁抚上他的手,声音有些哀戚的道:“政……我最近心里有些慌乱……尤其是纹仙公主的事情,宫里现在流言很多,我……” “别管那么多!十一……有朕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那些嚼舌头的人,朕明日便下令断了他们的舌头!”嬴政忽然寒气脸色,冷声说道。 “呵呵……”赵沁轻笑,“大王,我可不希望别人到时又说我是魅惑君心的妖妃。我只是心里有些堵,跟你说说就没事了,你不要拿那些下人出气,尤其是在我们的孩子面前。”赵沁说着话间,双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 嬴政也微微一笑,双手抚上赵沁的肚子。 若不出意外,这会是他的第一位王子! ps: 感谢sih-han的打赏……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二章 咸阳风雨(六) 第一百七十二章咸阳风雨(六) “政……我想去庆福寺上香可以吗?一来是为了纹仙公主,二来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赵沁缓缓说道,美眸闪过一抹幽暗。 嬴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面无表情的道:“嗯,不过庆福寺路途遥远,我怕会节外生枝。” “可是……政,我一直闷在宫里,实在是无聊极了,所以我是真的很想要出去走走。那宫里人曾说过,庆福寺是咸阳最灵验的侍庙,我去那里正好可以为纹仙公主和我们的孩子祈福。”赵沁握着嬴政的手,声音带着哀求说道,一张美艳的脸庞显得动人至极。 嬴政倏尔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好,朕多派几个暗卫给你。” 赵沁在第二日便起身去了庆福寺,一众奴仆,气势壮观。 温焉虽然不明白她去庆福寺的缘由,但是想来以赵沁的个性,怕是为了做什么事。 嬴政正在批阅奏章,宽大的墨绿色衣袍将他的面容衬得像是一块璞玉。他今日并未带着九旒冕,而是用赤金镂空冠束着头发。 温焉站在他身旁,偶尔抬起视线看着他。那双修长的眉眼,在她偷瞧他以后,总会斜睨她一眼。 日至中午,嬴政放下手里的奏章,微微舒了身子。 成蛟迈着大步,走进政和宫。他压下心里的怒气,问道:“大哥,你知道王妹中毒是由谁害的吗?”纹仙公主素来与他亲近,他也待之如亲妹。 嬴政揉了揉眉心,道:“成蛟,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乱下猜测。” “大哥,什么叫做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人证物证都已经清清楚楚了,难道还不够吗?你是不是非要等到王妹出了什么事你才知道关心她?” “成蛟,朕不仅是你的大哥也是你的君王。(.)你刚刚那番话和语气。朕可以制你个大不敬之罪!”嬴政侧目看着他,神色中带着不耐烦,“纹仙的事情,朕自然会公道的处理。” “呵呵……公道?大哥你一看见那个女人便迷的晕头转向。你心里还有什么公道?”成蛟冷哼一声说道。 嬴政猛然推开桌子上的奏章,站起身来,指着成蛟道:“成蛟,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凤黎见状,赶紧走出来,劝道:“大王,成蛟殿下只是一时失言,并不是成心要忤逆大王的。” “我没有失言,我说的是实话!大哥你本来一见到那个女的就什么都忘了!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呵呵……作为弟弟的我真不知她除了长得漂亮一些。还有什么好处?”成蛟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墨瞳直直的看着嬴政。 嬴政眉眼冰冷,忽然抽出墙上的剑,便要朝着成蛟刺去。凤黎赶紧跪到成蛟面前,双手紧紧握住嬴政的衣袖。凝眉说道:“大王,你万万不可动怒!成蛟殿下是你的王弟啊!” 温焉也上前劝道:“大王,你先息怒。成蛟殿下并没有一丝恶意,他也是为了大王你着想。” “哼!狗太监!我才不需要你的假惺惺!”成蛟怒目看着温焉。对于温焉和壹妃之间的事情,宫里传的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清楚。所以在他心里,温焉就是壹妃养的小白脸。 “成蛟。你真的是令朕太失望了!”嬴政冷哼一声,收回剑,“朕念在你母后的份子上,今日便放过你!” “大哥……” 成蛟还欲说什么,嬴政却摆了手,眉目一凛。“难道你今日真的想寻死吗?” 成蛟哑然,愤愤的闭上口。 “朕看你近日脾气暴躁,心绪不定,那么朕特命你在屋里休养一个月,不必出府!”嬴政说完话后。便转过身背对着成蛟。 所谓的休养一个月,就是禁足一个月。 成蛟苦笑了一下,对着嬴政的背影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凤黎皱着眉头看着成蛟,深如古潭的眼眸闪烁着忧虑之色。她侧过身子,看向嬴政。 嬴政闭着眸子,如玉的面容有些疲惫。良久,他开口道:“凤黎,你出去看看成蛟。” “是,大王。”凤黎弯下腰,静静的退了出去。 屋内忽然就剩下了嬴政和温焉两人。 温焉看着嬴政的脸色,小声道:“大王,是否需要奴才扶您回去休息?” 嬴政侧目看着她,眸光微闪,轻哼了一声:“是不是朕休息了,你便可以趁机逃出宫去庆福寺?” 温焉哑然,不知嬴政的思维怎么会这么难懂? “当然不是,奴才只是觉得大王批阅奏章有些累了,所以奴才心疼大王,才会问大王是否需要休息?”温焉笑着回道,黄巴巴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呵呵……”嬴政冷笑,不置可否。 ………… 凤黎快步走出宫门,正好追上成蛟。她莫名的顿了一下脚步,看着成蛟的背影,眸色悲戚,然后走到他前面。 “成蛟殿下……”凤黎微微一笑,道,“成蛟殿下,你今日实在是太鲁莽了。大王的个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怎么还可以这样说话?” 成蛟摇了摇头,双手忍不住捶了捶脑袋,道:“你说的很对,我今日实在是太鲁莽了。可是……我一看见纹仙那个样子,心里便生气!这纹仙的毒,所有人都指证是壹妃下的,为什么大哥不把那妖妃抓了起来,还送她去庆福寺?呵呵……刚刚我一想起这事,这股怒火便冲了上来。” 凤黎垂下眸子,泠然道:“成蛟殿下,如果不是大王将你当做亲生手足相待,只怕今日……”她叹息了一声,复尔道,“殿下,奴婢之所以说你今日行事鲁莽,是因为纹仙公主遭人下毒之事疑似有人嫁祸给壹妃娘娘的。” “嫁祸?呵呵……”成蛟不以为然,冷笑着道,“若要是在以前,我定会相信她是被人陷害的。可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似从前!我虽然跟她交流不多,但是当年,她在我印象中明明是一个善良温婉的女子,而现在……呵……她变得比谁都凶残!这样的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大哥之所以不去处置她,分明就是因为袒护她!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怎么可以如此迷恋一个女子?以前宫里有人说她是妖妃,我还不信,可是现在看来,她的的确确是个妖妃!” “殿下……你……”凤黎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听见成蛟的话,心里才安稳下来,“殿下,你说话要小心点,以防隔墙有耳。” “凤黎你这是在担心我?”成蛟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凤黎 凤黎一愣,眉眼瞬间冷了下去:“成蛟殿下,你就不要再开玩笑了。既然你现在没有事,奴婢便要回去了。” 凤黎说完话,便欲转身,却被成蛟拉住了她的胳膊。 “凤黎,你为什么会跟着我出来?”成蛟微微蹙起眉峰,看着凤黎的侧脸问道。 “成蛟殿下,你是主子,我是奴婢,奴婢关心主子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奴婢知道在大王心里一直很重视你这个弟弟,如果你不开心了,他心里也不好过。所以……” 凤黎话还未说完,便成蛟打断了,“够了!你不要再给我提到他!凤黎,难道在你心里就只有他吗?” 凤黎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控制,“成蛟殿下,在奴婢心里,你和大王都是奴婢的主子。”她白皙的手腕,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一圈红印。 成蛟虽心痛,却是狠下心来,将她拉近自己,再次问道:“凤黎,你究竟有没有心?我为什么看不到你的心呢?还是你的心只对他开放?我那么喜欢你,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一点?你为什么就不被我感动一下呢?哪怕是一下也好……”他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哀愁。 凤黎抬起头,脸蛋正好抵着他的下巴,他的呼吸声,自上而下传来。她看着他满眼的爱意,心里只觉得万分痛苦。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爱她? “殿下……你……实在是太幼稚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年龄上,还有身份上?你是长安君,大王最喜爱的弟弟,所以你将来定会妻妾成群,到时我又能算得了什么?我不过是你百花丛中的一抹绿色,你何必执着于我呢?而且……凤黎……凤黎早已经过了青葱年华,现在不过是一个老宫女,怎么能配得上身为天之骄子的你呢?”凤黎移开视线,侧着头,不愿意与他对视。她使劲挣扎着,终究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 他伸出一只修长的胳膊,环住她的腰,另一只胳膊则抬起她的头,逼着她与他对视:“凤黎,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什么年龄,什么身份,那些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我所在意的是你的一颗心,你懂吗?就是你的一颗真心待我的心!” “殿下,你难道非要我说出,我的心就只有一颗,它给了别人,已经无法给你了!”凤黎说完话,咬着唇,一双凤眸含着氤氲。对于她心里所欢喜的那个人,她从不抱希望过。但是她也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离开他嫁给别人。 今生今世,她只愿意做嬴政的凤黎。 成蛟听了话,却忽然将她搂得更近紧了,低下头,吻上她嫣红的唇瓣。 第一百七十三章 咸阳风雨(七) 第一百七十三章咸阳风雨(七) “啪!”凤黎一掌打向成蛟,氤氲的双眸恼怒地看着他。成蛟捂着脸,禁皱双眉,“凤黎……” 凤黎推开他手臂,转身就欲离去,他却再次拉住她的手腕:“凤黎,你就真得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吗?” 凤黎神色一顿,心里百感交集。良久,她转过身看着成蛟,语气冰冷的回道:“成蛟殿下,我的答案是什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又何须再问呢?” 说完话,成蛟紧握住她手腕的手,忽然没了力气。凤黎脚步径直朝前走,眼眶里的泪水却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 对于成蛟……她真的就只有拒绝。可是看见他那么痛苦的神色,她自己心里也莫名的难受。 她转过弯,避开成蛟的视线,脚步却再也没有力气了。她整个人靠在墙上,慢慢向下滑去,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成蛟看见她身影消失后,垂着眉眼,转过身离去。在她心里,就只有嬴政,自始至终。她嫌弃自己太幼稚,不够成熟稳重男……可是她却忽略了他一直对着她的心。 天色渐暗,下起了微微细雨。 凤黎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抬起头来,却看见温焉正站在她面前,为她打着纸伞。她赶紧站了起来,擦拭着眼角,面上又恢复了往日清冷的神色。 “赵公公,你怎么会在这?”凤黎勉强笑道。 “我看你一直未回来,心里有些担心你,便禀告大王出来找你。”温焉微微弯起唇瓣,假装没有看见凤黎狼狈的模样。 “多谢。”凤黎随着她朝前走去。 ………… 微雨如织,娇花摇曳。 御花园内,嬴政正在练剑。最近由于政事繁忙,他很少有空闲。现在没了事,他便可以尽情的挥舞着剑。(.好看的小说)一来提高武功。二来释放心里的怒气。 细雨轻轻洒在他墨绿色的衣袍上,像是掉进了碧潭里,在看剑人心里缓缓荡开涟漪。温焉从没有见过他练剑,现在乍一看。心里竟有种惊艳感。 他眉峰微蹙,双眸如墨,挺俊的鼻梁下,是一张如刀弧般流畅的薄唇。宽大的墨绿色衣袍,穿在他身上,透露出张扬狂傲的气息。他的剑,迅速而狠戾,剑尖所扫过的地方,均带着霸气。 迷蒙的雨,摇曳的花。与他的身影融为一体。他仿佛,就是这天地间,一件完美的雕刻品,让世人看了都不禁为之赞叹。 嬴政剑尖倏尔一转,接住一朵落在他身后的花。娇嫩的花瓣带着雨珠。显得异常动人。他抬起视线,看见那个正站在走廊里对着他发呆的温焉,眼眸瞬间沉了下去。 他走到温焉面前,将剑上的花朵递到她面前,忽然弯下身子,脸上起了一丝玩意:“赵公公,你说我和王叔谁长的更好看?” 华奕是七国贵公子。他自然也是。 温焉脸色瞬间红了,看着眼前这张俊容,垂下头,尴尬的说道:“当……当然是大王长得更好看。” “呵呵……朕也是这样觉得!不然刚刚赵公公怎么会望着朕的脸庞流口水呢?”嬴政长眉一挑,剑上的花朵落在温焉肩上。 温焉听了他的话,脸色更加红了。心也突然失控了,扑腾扑腾的跳着。她忍不住双手抚上嘴角,擦拭口水,却发现自己被嬴政耍了!哪里有什么口水?! “哈哈……”嬴政看着她这副模样,大笑起来。凌厉的眉峰渐渐舒展,“你这么笨,是怎么在王宫里生存下来的?” 温焉不敢抬起头看着他,只能将自己又羞又怒的神色悄悄掩饰住。(.好看的小说)这嬴政,总喜欢折腾她。 “奴才……奴才是因为依靠着大王和壹妃娘娘才生存下来的。没有大王和壹妃娘娘,也就没有奴才。”温焉谄媚的说道。 嬴政冷哼一声,每次她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他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赵公公,你这么伶牙俐齿,是跟谁学的呢?” “多谢大王夸赞,奴才这是天生的。” “呵……”嬴政收回剑,视线扫向那朵落在温焉肩上的花瓣,眸色微顿,复尔道,“古有香花赠美人,今朕便香花赠忠仆。” “多谢大王。”温焉拿下那朵花,雨珠落到她掌心,一丝温凉的感觉瞬间传来。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嬴政舒展了一下身体,开口道:“快去打热水,伺候朕洗澡!” “什么?”温焉抬起乌黑的眸子,怔怔的看着嬴政。 嬴政微微眯起眼眸,语气透露出一丝不满,道:“快点去打热水!你一个奴才那有资格问为什么?呵……真是被壹妃惯得不成样子!” 他说完话后,便朝着屋里走去。刚刚他在雨中练了剑,身上是汗水和雨水混杂,不洗个澡,就难受至极。平日里他洗个澡,十三个奴仆门内门外伺候着,甚是繁琐。今日,他便只要温焉一人伺候着,打算随意泡个澡。 温焉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她快速张罗着,为嬴政准备好浴桶、热水。然后她便立在旁边,悄悄挪着步子,打算离开这里。 嬴政背对着她,解开衣带,侧目看去,发现她正退到门边,他眼眸瞬间凛了起来:“你离开了,谁来伺候我?” 他冷着声,然后伸开手臂,再道:“替朕把这衣服脱了。” 温焉看着他松散的衣服,面上一片绯红。今日他练什么剑?现在害苦了她!她弯着身子,悄悄走到他面前,伸出颤抖手,替他脱掉外衣。 嬴政眉峰微拢,双眸如鹰目一样盯着温焉的额头:“你抖什么?莫不是你真有龙阳之癖?” 刚刚温焉盯着他发呆的模样,忽然出现在了嬴政心里。嬴政霎时觉得有些不安,拽住她的手,似是严肃的问道:“太监是不是都喜欢男人?” “当然不是!大王,奴才绝对没有龙阳之癖!奴才只是第一次伺候大王沐浴,心里又喜又怕,所以才抖得慌。”温焉咽了咽后喉咙,快速说道。 “罢了罢了,让你替朕解衣,还不如朕亲自动手来得快。”嬴政甩开她的手,麻利的脱掉自己全身衣物,然后泡进浴桶里。 温焉自始至终闭着眸子,怕的不敢睁开眼睛。待觉得嬴政进了浴桶后,她想要从旁边溜出去。嬴政却又发话了:“这水有点凉,你再找点热水来。” 温焉只得无奈的道了一声:“是。” 她提着一桶热水,摇摇晃晃的走到屋里来。嬴政已经靠在桶边睡着了,几绺碎发贴在他的额头上。 她看着他安静的容颜,微微一笑。她走到跟前,用尽全力将水桶举起来,原本是打算将水倒进一半到浴桶里,结果没有想到手滑,将整桶水朝着嬴政身上扑过去,最重要的是那桶害盖到了嬴政头上。 嬴政猛然惊醒,一股热流传遍他全身,他抬手打飞头上的水桶,眼神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待明白刚刚发生什么事以后,他气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温焉的袖子,恶狠狠的道:“你是想要谋杀朕,对吗?” 他瞳孔幽深,神色认真。若温焉点头说个是,便会立即丧命于此。 “不……不……不是的,奴才只是一时不小心……”温焉慌慌张张的解释道。 “呵呵……一不小心?”嬴政眼里划过一抹寒意,突然将温焉的头朝着水桶里按去。 温焉使劲挣扎着,还是呛了几口嬴政的洗澡水。水里,她睁开迷蒙的眼神,只看见两条修长的腿。她脸颊又迅速红了起来,赶紧闭上眸子。都在这个时候,她还在乎这些礼节,忘了自己差一点儿就要丧命。 嬴政看她没有挣扎,松开手,将她推倒在旁边:“就这点本事你还想要谋杀朕?” 温焉咳嗽了几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倏尔想起自己脸上的妆容可能花了,她立即捂住脸。 “大王……奴才真的不是要谋杀你……咳咳咳咳……”她假装咳嗽,垂下头,捂着脸,然后仓皇跑了出去。 “你这狗奴才去哪儿?你赶紧给我停下来!”嬴政正欲冲出去,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穿衣服。他冷哼一声,无奈的看着温焉的背影越来越远。 温焉坐会屋里,赶紧漱了口:“那该死的嬴政,居然敢让我喝他的洗澡水?气死我了!”她将水杯猛然朝桌子上一放,瓷杯砰然碎了一地。 她抽着气,紧握双拳。她一个女儿家,举着那么重的一条桶就已经很困难了,还让她倒水,她自然会手滑倒错地方。 可是那暴君不仅没有体谅她,反而还惩罚她?实在是太气愤了! 她平复心情很久,然后洗了把脸,收拾收拾头发,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她对着铜镜里那张枯黄的脸,喃喃道:“赵公公,你要加油!千万不能被那暴君所打败!他要是再折腾你,你……你……就忍了!实在不行,你还有壹妃娘娘助你。你千万不可以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至少是不能在这个时候!” 说完话,她叹了口气,走出门外。刚一抬起眸子,她便看见嬴政气冲冲的朝她走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咸阳风雨(八) 第一百七十四章咸阳风雨(八) “呵……朕还以为你能逃到哪儿去呢?”嬴政冷着眸看着温焉,“我发现你这奴才还真大胆,什么事都敢干,究竟是壹妃给你的胆子还是怀陵候呢?” “不是的,大王,奴才真的不是有意的。”温焉连忙摆手说道。看样子嬴政今天是不打算放过她了。现在赵沁不在,还有谁能救她? “过来……”嬴政忽然对着温焉招招手,温焉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弯着身子走过去。 嬴政拽住她的衣领,逼着她与他对视,“你这狗奴才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呵呵……你若是肯如实告诉朕,你是谁,来这宫里是为了什么,朕或许还可以饶你了条命。” 温焉摇了摇头,慌忙道:“大……大王……奴才是赵文,奴才来这宫里是为了照顾娘娘和大王的。” 嬴政听了这话,怒火中烧,正欲发脾气,头脑忽然一阵剧痛袭来。他松开她的衣领,双手抚上太阳穴,躬着身子。他额间冒出细细的冷汗,一双狭长的眸子半闭着。 “大王,你怎么了?”温焉担忧的问道。 嬴政冷哼一声,头疼的发不出话。温焉挽住他胳膊,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低声道:“大王,你是不是头痛症又复发了?奴才扶你去风波宫吧……” 嬴政点了点头,面容一片惨白。 平日里嚣张跋扈,神采飞扬的他,原来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温焉扶着他还没走几步,嬴政突然晕倒了。 “大王……大王……”温焉焦急地喊着他,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心里莫名的害怕起来。是不是今天自己一不小心将水桶盖在了他的头上,所以才导致他疾病忽然复发? “来人呐!来快来人!”温焉一个人拖不动嬴政,便只好寻求他人帮助。 宣枫疾步走向嬴政,修长的指间对着嬴政的后脑。一阵按摩:“大王他怎么了?” “宣太医,是你太好了!”温焉激动地语无伦次,“大王他……他的头疼病又复发了,我正要送他去风波宫。没有想到他就晕了。” 宣枫不说话,背着嬴政就朝着风波宫走去。温焉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双眸微红,眼神一直瞅着嬴政的面容。 风波宫内,药气弥漫,烟雾氤氲。 “你快些帮助大王解衣,我先去准备药材。”宣枫说完话后,便走到了里屋。 温焉现在也没有时间矜持了,她双手迅速地脱了他的衣服。没有想到今日一天,她便看了他身体两次。 她闭着眸子。将他脱光后,轻轻抚着他坐到药池内。 宣枫拿着药箱出来,对着药池撒着不同颜色的粉末。 “大王,他怎么样了?”温焉出声问道。 宣枫放下手里的药箱,看着温焉。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一丝光亮:“大王甚少会晕倒,今日大王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想必是因为太过于盛怒什么事。”他说完话后,继续低着头,朝着药池放入东西。 温焉咽了咽喉咙,有些尴尬,也不知宣枫知道多少事。 “宣太医。能否容奴才问一下,为什么大王会有头疼病?”她感觉嬴政的病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在哪儿。 “大王的病最初是由于幼年时,先赵王重伤所致。后来……则是因为……”宣枫看了一眼,轻笑一声,转而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奴才?万一你是他国奸细怎么办?” “呵呵……”温焉谄媚的笑着,“怎么会呢?宣太医,我若是他国奸细,今日便不会救大王,而是趁着大王昏迷好下毒手。”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宣枫那双眸子隐隐带着笑意,“其实大王一开始的病情并不严重,但是后来遭到别人下毒。那毒虽然被解了,性命无忧,但是药性却加重了他的病情。以至于每隔七八日,头疼症便会复发。而若是心情不好,脾气暴躁,这病便会突发。” 温焉哑然,垂着头沉默很久。早知他的情况这么严重,她就事事顺着他。 “宣太医,那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我并不清楚,我来到王宫时,这毒就已经存在了。”宣枫看着嬴政的面容,沉声说道。 嬴政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宣枫见状,立即道:“赵公公,你若没事,可以出去了。” “好。”温焉担忧的看了一眼嬴政,便转身走了出去。 温焉走出去后,嬴政倏地一下睁开眸子,鹰眸扫视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 “大王……你好些了?”宣枫若有所思道。 “嗯,”嬴政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披上浴巾,再道,“刚刚是那个奴才送朕来这的?” “呵呵,的确是她,”宣枫笑道,“大王,你早就醒了?” “呵……被她脱衣服的时候朕就已经醒了。”他一直以为这个奴才心怀不轨,定是哪国派来的奸细,所以才继续装晕,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动作。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对他没有一丝恶意,甚至是担忧至极。 宣枫打了个哈切,俊逸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丝疲惫。 “大王,看这时辰,凤黎姑娘应该找来了。”宣枫的话刚说完,凤黎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宣太医,请问大王在这吗?”凤黎焦急的问道。今日嬴政在御花园里练剑,她不过是去了趟御膳房,想要为他拿来一些点心。谁知再回来时,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也不见了赵公公。她找了一阵子,刚刚遇见赵公公,才知道大王来了风波宫。 嬴政笑了一下,穿好衣衫,走出门外,“让你担心了,凤黎。” 凤黎看着嬴政,脸上的焦急瞬间化为乌有,她弯下腰,恭敬的答道:“只要大王没事。奴婢便安心了。” 嬴政向凤黎身后看去,却没有见到温焉,眸子微微露出一丝失望。这丝失望还未来得及消失,他心里一惊。什么时候他竟期望她关心他? 他脑海里想起温焉那张黄巴巴的面容。便觉得堵气。他甩了甩头,他可不能跟怀陵候一样,他绝没有龙阳之癖! 凤黎看着嬴政迅速变幻的神色,古潭般的眸子顿了顿,然后道:“赵公公已经在政和宫等着陛下了。” 嬴政深吸一口气,眉峰微拢,脚步径直朝着政和宫走去。 宣枫立在门边,神色不明的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 ………… 庆福寺内,赵沁和一众仆人赶到时,天色已晚。她在主持的安排下。于一间古朴的屋子休息,轻语和蒙雅等人都在门外守护。 她坐在烛火边,轻轻去掉头上的装饰品。她看着铜镜里的那张容颜,唇边忽然露出一抹苦笑。 她还年轻,那张容颜美丽无比。妖娆动人,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那么苍老?她感觉很累,身上有着沉重的担子。 “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她叹息一声,唤来奴婢。她洗完脸后,便遣退她们,躺在床上休息。 不知什么时候,一丝响动打扰了她休息。她侧着身子。睁开眸子。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见窗纸被一根细管捅破,然后不明的烟雾顺着细管内流进来。 她冷哼一声,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静静的闭上眸子。 门外的轻语和蒙雅应该是被迷晕了。 她摒着呼吸,不一会儿便听见开门声。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悄走到她身边。 “她已经昏了,我们现在就抓走她!” “嗯!” 两人刚说完话,门外却忽然出现数十个暗卫。那些暗卫正是嬴政担忧她的安全,特地派来保护她的。 两个暗卫已经快速冲了进来,侧身挡在壹妃面前。挥舞着剑便朝黑衣人刺去。剩下的暗卫则与院子里其他的黑衣人打斗起来。 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凡,武功高强。但是在这些训练有素的大内高手面前,可谓是小巫见大巫。所以不一会儿,黑衣人们都被制服了。 赵沁在一片打闹声中,缓缓睁开眸子。她脸上残留着惺忪的意味,神色似是不解得看着众人,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一暗卫跪到她面前,凛然道:“启禀娘娘,刚刚是有刺客想要袭击娘娘,现在已经被我们制服!” “哦?”赵沁面上立即露出忧色,一双美眸扫视着屋内的情况,然后缓缓道,“怎么会这样?轻语和蒙雅呢?她们有没有出什么事?” 轻语和蒙雅也已经苏醒过来,现在听见壹妃喊她们的名字,她们均是低着头,有些愧疚的走进屋里来。同样是保镖,她们却远远比上那些暗卫。 “娘娘,我们在这。” “你们没事就好……”壹妃舒了一口气,继而道,“刺客呢?在哪?” 跪在地上的暗卫,轻轻一挥手臂,几个暗卫便架进来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壹妃凛着眉目,哼道,“本宫乃秦国壹妃娘娘,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刺杀本宫!” 那两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迅速的舔了一下对方的衣领。他们这些杀手,为防任务失败落入他人之手,便会在衣领上涂上毒药。所以一旦被别人抓住,他们便会想法设法的舔一下衣领。 赵沁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神色冰冷。她猛然拍了一下床沿,冷然道:“他们竟然誓死也不肯说出什么信息!你们掀开他们的面纱,看看能否从他们身上查出什么信息?” “是!”暗卫拱手答道,然后一掌掀开他们的面纱。 “居然是和尚!”轻语诧异的道了出来。 那两个黑衣人,都没有头发,并且还点了三排黑点留在脑袋中间。 赵沁眸子微沉,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冷哼着道:“和尚……呵呵……这庆福寺什么都不多,就是和尚多!” 众人听这话,心里都纷纷猜测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咸阳风雨(九) 第一百七十五章咸阳风雨(九) 嬴政收到密保,壹妃险遭刺杀,疑似庆福寺和尚所为。(.好看的小说)他极为盛怒,派人大肆搜查庆福寺,没有想到这庆福寺的幕后主人竟会是郭开。 郭开以庆福寺为名,将香客捐赠的钱财全都占为己有。不仅如此,他还搜刮民脂,将自己非法得来的钱财全都藏在庆福寺地底下。 那晚,壹妃娘娘入宿,郭开便命人前去刺杀她。 嬴政将郭家所有的人都抓了起来,压入死牢。壹妃在经历这件事情后,立即赶回宫中,安心养胎,不再出去散心。 死牢内,一股莫名的腐臭味萦绕在四周。 郭子胥闭着眸子,似是沉睡着,面上看不出来一丝慌乱。这一天,他早就知道会来。 郭开一瞬间老了许多,眼角出现细细密密的皱纹,双鬓隐隐闪着白光。他坐在冰冷的石床上,一声又一声叹息。 那黑衣人的确是他派去的,因为他一直想杀了赵沁。赵沁活着,对于他们郭家来说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便会要他们全军覆没。平日里在宫中,他难以下手,借着纹仙的手,却又一次次失败。所以赵沁这次出宫,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够放弃? 但是没有想到,那赵沁身后跟着两帮暗卫。他的人才出来,便先被一帮暗卫给解决了。那第一批暗卫看样子不是嬴政的人。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被别人设计了。 那赵沁一定是知道庆福寺是他的,所以才提出去庆福寺上香。他还以为老天开眼,让他好趁机杀了这个女的。却没有想到,他竟掉入了那女的陷阱中。 她借着刺杀一事,将庆福寺查个遍,一举歼灭他们郭家。 “呵呵……真是歹毒啊!”郭开冷笑一声。 郭子胥闻言,修长的墨眉轻轻的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任何话。 他的父亲。从来都是这样,唯利益所图。在郭开的世界,只有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对的,别人永远都是错的。 “子胥。看看,这就是你一直深爱的那个女人做出的事情!她简直是蛇蝎心肠,呵……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她好过!我要告诉大王,她压根不是什么温焉公主!”郭开阴着脸,语气恶毒的说道。 郭子胥瞬间睁开眸子,看着郭开,皱眉道:“父亲,这一切都是我们欠她的,我们应该还给她。” “呵……欠她的?我们欠她什么?”郭开哼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郭子胥,“当初要不是你心软,阻止我杀了她,你觉得我们现在还会待在死牢里吗?” “父亲,当初如果不是你投靠秦国。一心要杀了她,我们现在又怎么会待在这里?”郭子胥难得反问起来,“其实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他喃喃说道,语气带着解脱。 “孽障!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我们郭家一大家子,我不为他们考虑,还有谁为他们考虑?你从小就知道围着那个九公主转。你的眼里就只有她,哪里还有我们郭家?”郭开怒瞪着郭子胥,继续道,“就算我们郭家满门抄斩,我也要拉着她去垫背!我要向大王禀明,那壹妃是假的!” “父亲。你不能说!”郭子胥隔着木栅,哀求的说道,“父亲,你……你放过沁儿好吗?” “放过她?呵……”郭开冷笑一声,眼里划过一抹狠戾。“今日我们被压在死牢里,凶多吉少,那我何不如跟她来个鱼死网破?顺便把她身后的代王也给扯出来!” “父亲,你不能这样做!”郭子胥紧紧抓着木栅,咬着牙说道。 郭开不看他一眼,大声喊道:“快来人呐,我有要事上报!” 他喊了几声后,走来一个士兵,阴着脸,低声道:“叫什么叫?” “微臣……罪臣有要事上报……”郭开谦恭的说道。[.超多好看小说] “有什么事,赶紧说!”那士兵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透露出抹杀意。郭子胥看着这士兵,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罪臣想要亲自面向圣上,将此事告诉圣上。”郭开将自己大拇指上带着的玉扳递给那士兵,希望他能通融。 那士兵接过玉扳,弯起抹冷笑,道:“你想要面见圣上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倒可以帮你传几句话!” 郭开皱了一下眉头,沉思良久,道:“那好,我想要你告诉大王,那个壹妃娘娘是假的,她是赵国九公主,根本不是十一公主!” 那士兵啊了一声,露出不相信的眼神看着郭开,道:“你说什么?你靠近一点!” 郭开不疑,脚步朝着他挪去。那士兵眸子里忽然散出寒意。郭开靠近他,正欲开口说话,那士兵却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单手掏进他的嘴里,捏断他的舌头。 郭开睁大眸子看着眼前的士兵,脸上尽是惊恐之色。他慌忙推开那个士兵,捂着嘴,一股鲜血从他嘴里涌出。他想要说话,发出的声音只能是呜呜叫。 “呜呜呜……”他捂着嘴,满眼恨意的看着那个士兵。 那个士兵将手上的鲜血对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凌然道:“郭丞相,九公主让我告诉你,你若肯老实的待在牢里,尚可留你个全尸。你若是不听话,呵呵……这次断了你的舌头,便是一个教训!” “呜呜呜……”郭开在心里将赵沁骂了个遍。他早就应该想到,那个毒妇怎么会安心让他待在死牢里,原来是早有下手。 刚刚那个士兵喊他为郭丞相,想必也是赵国人。 那个士兵扫视了一眼郭子胥,脸上没有一丝神色,道:“郭驸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你应该比奴才我清楚了。” 郭子胥微微一笑,面上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你放心,我不会乱说。你去向她禀报,我欠她的都会还给她。” 说完话,他再次闭上眸子。坐在地上休憩。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士兵的怪异,但是却没有阻止郭开,是因为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就算她再怎么变,她再怎么恨他。他都无法改变,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就像郭开说的那样,他眼里就只有她。 郭开几近疯狂,一直支吾叫着,像是在怒骂赵沁,又像是在怒骂郭子胥。 郭子胥倒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一直闭着眼眸坐在那里。 夜色如魅,凉风习习。 赵沁自从回到壹凤宫后,便蜷在寝殿里,哪也不去。似是被庆福寺的事情所吓。幽兰遣退下人后,进屋跟赵沁说了些话。 枯黄色的烛光下,赵沁闭着眸子,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密密麻麻的阴影。她白皙的肤色,带着暖黄色光晕。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美丽和妖娆。 她张了张红润的唇瓣,想要说什么又顿下,复尔叹息一声,睁开深邃的眸子。她漫无目的的向前方看去,薄唇没有一丝弧度,低声道:“若是有人问起郭开为什么断舌了,你就说他在死牢里谩骂本宫和大王。所以狱卒才一时发怒,断了他的舌头。” “是。”幽兰垂首答道,她还想问什么却又闭上了嘴。那郭驸马和九公主当年的事情,在赵国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你下去吧。”赵沁沉声道。 “是。”幽兰退下去后,嬴政就从政和宫走来了。 他身后带着御医,小心翼翼的用着红线为壹妃把脉。待确定壹妃肚子里孩子很好,御医便退下了。 凤黎和温焉则静悄悄的立在屋子两边。赵沁看了一眼温焉,见她安好,唇边露出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想到这次去庆福寺,你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嬴政面容被一层黄色光晕所笼罩。少了几分狠戾,多了点柔和,“十一,下次你要想再去哪儿,朕一定跟着你!只有这样,朕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赵沁掩唇娇笑,缓缓道:“政……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没有想到……原来那郭开竟一直藏着坏心。呵呵……将他抓住了,也算是扫除了秦国的一个毒瘤。” “嗯,其实那郭开,朕早就看他不满意了。”嬴政伸出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浅笑道,“只是他的儿子郭驸马却有些可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被自己的父亲所连累。”嬴政叹息一声,鹰眸闪烁着一丝光亮。 赵沁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饰住瞳孔里的色彩,语气却冰冷的说道:“郭开犯得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那些无辜之人虽可怜,但是也不能因此而抛弃律制,否则一个国家还怎能够治理好?” “哈哈……说得好,十一,没有想到你竟会如此通情达理!朕还以为你会念在小时候的情分上,舍不得杀那郭驸马。”嬴政半眯着眼眸,眼里有股说不明的意味。他唇瓣的笑,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会呢?从他……抛弃我九姐开始,我就已经忘却了往日的情分。”赵沁依靠在嬴政的怀里,妖娆的眸子,带着一丝落寞,却又转瞬即逝。 嬴政不说话,将她搂得更紧了。 温焉听着赵沁之前说的那段满门抄斩的话,心里忽感一阵冷风吹来。她知道赵沁恨郭子胥,却从没想过她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温焉垂着头,眼里露出一抹焦急之色。郭开可以死,但是郭子胥不行! 就像嬴政所说的那样,她会念在小时候的情分上,舍不得他死。更深层次的原因,她是为了赵沁。因为她怕有朝一日,赵沁会后悔。 她待在赵沁身边那么多天,深知在她心里,郭子胥从未消失过。 他,一直都是爱并着恨,存在于赵沁的心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咸阳风雨(十) 第一百七十六章咸阳风雨(十) 赵沁闲来没事,只好浇浇花,养养鸟,日子便这样打发掉了。[] 温焉得了空闲,跑到壹凤宫找她。见她正在逗一只鸟儿,心里莫名的有些怒气。 “九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逗鸟儿?”温焉走到她身边,皱着眉说道。 赵沁侧目看着她,嫣红的唇瓣微微翘起,不以为然的道:“出了什么事?” “郭子胥被关入死牢,明日廷尉就会审理此案,九姐。难道你真的坐视不管?”温焉焦急地说道。 赵沁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弄进去,难道还会把他们弄出来?温焉……我早说过,我们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你是改变不了我和太子哥哥的想法。” “可是我怕你们会后悔!”温焉握着她的手,目光闪着光芒,“九姐,郭子胥罪不该死!” “他怎么不该死?一项投递叛国罪,便可以治他死罪了。”赵沁眼角微微弯起,一抹冷淡的弧度在她脸上缓缓散开。 “九姐……”温焉看着她面色,知道自己难以改变她的想法,她便转而道,“九姐,你可以帮我去见见郭子胥吗?” “不可以,死牢乃是重地,我一介后宫妃子,怎么能去插手?”赵沁看着温焉,握紧她的双手,沉声道,“温焉,你不必去做那些无畏的挣扎。他们郭家,是一定要死的,一个也不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慰藉我赵王室的宗亲。” 温焉推开她双手,摇了摇头,垂下眸子,面上浮现一丝苦笑:“九姐,我一直都赞同你复仇,但是我不赞同你去伤害那些无辜之人。” 赵沁冷哼一声。媚眼中的色彩变幻万千,流露出丝丝残酷,“无辜之人?这世上没有无辜之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胜者才可以睥睨众生。肆意掠夺他人的生命。而现如今,我便是这胜者。” 温焉不愿意与她再争辩下去,拱手对她行了个礼,便欲离开这里。 她的残忍和无情,她早就知道,但是却不愿意直面。 她反对不了她,唯有逃避。 赵沁看着她的身影,漆黑的眸子掠过一丝不忍。她唤住她,低声道:“温焉,对不起。我走的路注定是无法回头的。” 微风拂来,吹不散两人心中的沉闷。 温焉抬起眸子,视线投向远方无际的天空,喃喃道:“我知道,九姐。”眼泪忽然从她眼角落下。她仓皇的逃离这里。 无法回头的路,通向的是深渊。 ………… 嬴政正在和几个内臣们商讨着事情,门外忽然有奴婢急事求见。嬴政揉了揉眉心,召她进来。 她慌慌张张的说了来意,大致是几个妃子和纹仙公主正坐在亭子里闲聊,忽然看见后院进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朝着东边走去,她们派人去拦截。却发现他进了壹凤宫。 奴婢说完话后,嬴政脸色未变,只是不耐烦的道:“所以呢?你们是觉得壹妃与其他男人有染?现在来禀报朕,是为了让朕下旨意,彻查壹凤宫吗?” 那奴婢颤微微的再道:“大王……纹仙公主是想要请你过去一趟。” 温焉看着那奴婢,想起来她就是上次那个发现纹仙公主药方有问题的白衣奴婢。 “呵呵……纹仙身体好了吗?”嬴政轻哼一声。宽大的墨绿色衣袖甩了甩。 “公主身体初愈,刚刚正是和几位娘娘在亭子里散心。”奴婢始终垂着头说话。 嬴政眸子闪了闪,墨玉般的瞳孔带着一层淡淡的氤氲,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他站起身来,头上的九旒冕咯吱作响。他冷着眸扫视了一眼那个婢女。然后迈着大步朝外走去。 温焉和凤黎紧紧跟在嬴政身后。 壹凤宫门口已经被众多侍从把守,想必是有心人为了不让“奸夫”逃出来。 众人看见嬴政到来,纷纷行礼。嬴政沉声免了礼。 “到底是怎么回事?”嬴政看向脸色仍有些苍白的纹仙公主问道。 “王兄,纹仙……也不是很清楚。”纹仙支吾道,眼神有些躲闪。这神情让人看了,更想追问个究竟。 “那究竟谁清楚这件事情?”嬴政冷着脸色,凌厉的视线扫向众人。 “大王,”瑾妃站了出来,优雅的面容看不一丝表情,“我和几个姐妹在亭子里喝茶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后宫里。(.无弹窗广告)当时,他把我们几个姐妹都给吓傻了,所以我们立即派人去追着那个白色身影,却发现他进了壹凤宫。”她把当时的实情给说了出来,未加一丝感情流露,任谁也怀疑不到这事与她有关。 温焉眯了眯眸子,盯着瑾妃看。这瑾妃是韩安的妹妹,韩安能够与纹仙公主联络上,想必也是经过她的。也就是说,现在在这后宫瑾妃和纹仙公主已经是一伙的了。 刚刚那个白衣人,肯定也就是他们弄出来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的往壹凤宫塞人进去,为何不直接去揭穿壹妃的身份呢? 壹妃正好走了出来。她今日画着淡妆,轻扫峨眉,略施胭脂,一双美目闪着莹莹光亮。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红色长裙,双肩披着颜色略淡一些的红纱,及地水袖轻轻抚着地面,高贵优雅。 她神色有些倦懒,浅道:“怎么了?今日大家怎么都在这儿?” 嬴政走到她身边,捋了捋她的长发,怜惜的道:“今日害喜如何?” 壹妃唇角弯起抹娇羞的弧度,柔声道:“是自己的孩子,再累再苦也值得。”说着话间,她眸光似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纹仙公主。纹仙公主感受到她的眸光,脸色愈加苍白。她紧咬着下唇,上前一步,道:“王兄,为今之计还是先派人搜查壹凤宫,以免让那贼人逃了。” “搜查壹凤宫?壹凤宫怎么了?”赵沁皱起眉头。脸色有些不悦的看着嬴政。 嬴政蹙着眉头,道:“她们说看见有个白衣男人进了壹凤宫。” “呵呵……”赵沁冷笑着,头上的簪子轻轻摇晃,“妹妹们。我进宫不久,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这么多事情,真是难为你们天天为我操心了。” 瑾妃面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话。珞妃一直在旁边看着,和歆妃一样,事不关己,不必在意。 嬴政轻叹一声,在她耳边小声道:“还真是难为你了。” 赵沁笑了一下,垂眸道:“我是无所谓,只要他能够平安就好了。”赵沁抚摸了一下肚子。脸上流露出母性的柔和。 温焉看着她的神色,一时难辨真假。她脸上的面具太多,以致于温焉现在都不敢确信哪个表情是真正属于她的。 纹仙公主看在眼里,觉得格外刺眼。她正欲说什么,赵沁却先开口了。 “本宫觉得为了公平起见。大王不如将整个后宫都查一遍。”赵沁刚说完话,瑾妃脸色就变了。 上次赵沁就是用了这种方法,将索妃给陷害了。 难道这次她宫里也被壹妃放了什么东西?想此,瑾妃眉眼一沉,向身边的侍女看去。侍女立即懂了她的颜色,悄悄退下。 嬴政摆了一下手,示意凤黎带人将后宫都搜查一遍。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凤黎回来复命。她已将其他妃子的寝宫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现在就剩下壹凤宫了。 瑾妃脸上微微露出一抹舒逸。 壹妃脸上的倦懒更加浓重了,她道,“现在就剩下本宫的壹凤宫了,凤黎姑娘,你就进去搜查吧。” 凤黎对她行了个礼。便带人进去搜查。 瑾妃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又慌乱起来。壹妃在这个时候怎么还可以如此不以为意? 不一会儿,凤黎便出来了。她脸色异常难看,让温焉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嬴政也眯起眸子,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道:“凤黎。你搜到人了没有?” 凤黎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垂下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道:“搜到了。”她说完话后,沉默了几秒,复尔又对身后的侍卫道,“把人带上来。” 温焉心一瞬间便沉了,怔怔的愣在那儿。这下该怎么办?宫妃私通男子,可是死罪! 嬴政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怒气,俊美的面颊隐隐散着寒气。居然还真有人?! 他看壹妃如此自信,还以为她对此事早有了把握。却没有想到……还是被查了出来。 这究竟是别人在算计她,还是她真的有男人? 一众人,神色不异,视线却都投在那个即将要送上来的人。 那人身上一身酒气,低垂着头,被两个侍卫给架了上来。侍卫一松手,他便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地上便睡着了。 嬴政看着那人身形,眼眸倏地一下紧了,双拳在袖子里紧紧握住。他上前一步,走到那人面前,对着侍卫道:“把他的头给我抬起来!” 侍卫颤抖着身体,小心翼翼的抬起那人的头。 那人张了一下嘴,皱皱眉。他恍惚的眸子微微睁了一下,然后弯起唇瓣,轻轻一笑,道:“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 这喝醉的白衣男子,正是长安君,成蛟殿下。 凤黎看见他这副神情,有些怒气的转过头去。 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愣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谁都没有想过那个“奸夫”会是大王最喜爱的王弟,长安君。就连瑾妃也没有想过。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要韩安找个奴才来装扮的,现在怎么会变成了长安君?不过这样也好,一箭双雕,趁此机会,一并处理了壹妃和长安君。想此,她弯起抹冷酷的弧度。 纹仙看到那人是长安君,瞬间愣到了。怎么会这样? 在这王宫,与她最亲近的人便是长安君。她最不想伤害的便是长安君!可是现在,她却和别人联手,将他推入到了绝境。她看向瑾妃,发现瑾妃唇边那抹冷笑,她心里微微泛寒。难道是瑾妃背着他,将人换成了长安君? 想此,她有些恼怒的瞪着瑾妃。 温焉看到那人是成蛟的时候,心里起了狐疑。她看向赵沁,发现她脸上没有一丝怯意,温焉才稍稍安下心。 这成蛟,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赵沁给换来了。既然赵沁知道有人想要利用白衣人来陷害她,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处理掉那白衣人,而是换成长安君? 温焉再看看纹仙公主的脸色,心里忽然就明白了。 这招,赵沁用的是以退为进,逼着对方自投罗网。 ps: 好友林子的《侠过江湖》已经完结,大家可以去看看……小小女子,大大江湖,问是妖是侠? 某女:嘿嘿,屈屈是侠。 一句话简介:妖女奋斗成侠顺道牵了个神医夫婿。 第一百七十七章 咸阳风雨(十一) 第一百七十七章咸阳风雨(十一) 嬴政看着成蛟醉醺醺的样子,眼里的寒意更深了。[.超多好看小说]他摆手让下人端上一盘凉水扑到成蛟头上,结果成蛟仍未醒来。 嬴政面上怒色更浓了,他忍不住一脚踢向成蛟。成蛟闷声倒下,眉头微皱,白色衣衫染满了灰尘。 凤黎眸色复杂,从最初的震惊,失望,到现在渐渐冷静下来。一开始,她倒还真的被成蛟给气的昏了头,以为他和壹妃真有奸情。但是现在想一想,这明显是一场局。首先,这成蛟虽然爱喝酒,但是断不会在大白天喝的醉醺醺的出现在壹凤宫,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来抓吗?其次,从成蛟和嬴政的多次谈话中,她可以听得出来,这成蛟对壹妃不甚满意。再次,成蛟心里一直深爱着她,又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壹妃? 所以此刻凤黎知道他是冤枉的,看见嬴政这样对待他,心里便有丝不忍,遂道:“大王,成蛟殿下现在已经喝醉,我们也问不出来什么。不如等他酒醒后,才来审问他。” 嬴政轻哼一声,道:“只怕他酒醒后也问不出什么!来人,将他拖到大牢里!”说完话,他看了一眼壹妃,语气放缓,再道:“壹妃,在你的壹凤宫搜出了长安君,你该怎么解释?” 壹妃弯下身子,浅道:“臣妾是冤枉的,希望大王能够等到长安君醒来后,给臣妾一个公道。”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黑玉般的眸子闪烁着一丝光亮,狭长的眉毛微微拢起。温焉想要上前一步说话,却又顿住了。嬴政若听到她为壹妃求情,只怕会更加恼怒。 “壹妃,你现在壹凤宫里呆着,好好养身体,外面的事情我会让凤黎处理好。”嬴政道完话。瑾妃脸色微变,其他妃子面上也不好看。 后宫妃子不贞,就算是怀了身孕,也不可能让她还安稳的住在壹凤宫。这嬴政不仅没有惩罚她。反而还让她好好养身体,实实在在的让一众人体悟到他对她的宠爱有多深。 壹妃微微一笑,发簪闪着无与伦比的光芒,柔声道:“臣妾领命。” “闲杂人等还留在这干什么?”嬴政鹰眸扫视了一眼四周,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凤黎和温焉两人。 嬴政搂着壹妃走进了壹凤宫,屋内淡淡梵香味传来,让人闻了心神有些安稳。 几株金黄的菊花,在殿门外摇曳开放。门外阳光洒在地面上,像是一层薄弱的保护罩。细风吹来。扬起片片落叶。 嬴政坐在紫木竹椅上,单手撑着下颌,眼神漫无目的的望着门外。壹妃则坐在他身边,像是寻常女子样,拨弄着自己的梳妆盒。虽然有了身孕。但她仍旧爱美,朝着乌云发髻上不停的试着簪子。 温焉立在嬴政身边,眸子时不时的抬起来,悄悄看着他沉寂的面容。 过了一会儿,幽兰轻声道:“大王,娘娘,午膳的时辰到了。” “嗯。摆上来。”嬴政闭了下眸子,双手揉着太阳穴,面无表情的道。 做奴才最可怜的地方,就是自己肚子很饿,面前摆了一桌子的佳肴,可是你却只能看着主子吃。自己不能动。温焉沉下心,移开视线,假装闻不到桌子上的香味。凤黎看她这样,唇瓣微微弯了起来。 嬴政吃了几口,索然无味。便放下筷子。赵沁连忙问原因,他却只是笑了笑,说已经饱了。他和赵沁呢喃说了几句话后,便回到政和宫去处理事情。 临走时,赵沁对温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可安心。 温焉勉强笑了一下,便紧随着嬴政离开。 嬴政回到政和宫后,批阅了一些奏章,再会见几位大臣,一日便过去了。期间,下人来报,说长安君在大牢里已经苏醒了。 嬴政听了,没说什么话,继续看着手里的竹笺。 天色微暗,他侧目对着凤黎说道,让她去大牢里审问长安君。 凤黎转身走了出去,温焉也很想要出去。但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却不敢随意造次。 “赵文,你在壹妃身边伺候她这么久,你说,她和长安君之间有奸情吗?”嬴政合上竹笺,深邃的眸子瞥向温焉,黑玉般的瞳孔,让她看不懂意味。 温焉低垂着头,淡声道:“奴才从未见过长安君到过壹凤宫,所以这次长安君怎么会醉醺醺的出现在那里,实在是个问题。” “嗯,也就是说你觉得壹妃是被人陷害的?”嬴政挑起长眉,斜睨着温焉。 “对。”温焉毫不犹豫的答道。 “呵呵……”嬴政冷笑着,冰冷的视线从温焉脸上移开,再投到竹简上,“这事发生还不久,就已经有官员弹劾了。啧啧……在王宫,果真有太多他人的眼线了。” 温焉不知该怎么接话,遂摒声听着他说话。 “赵文,你猜,这奏章上要求朕该怎么处置壹妃和长安君?”嬴政饶有兴趣地问道。 温焉咽了咽喉咙,低声道:“奴才不知。” “哼!”嬴政轻哼一声,“长安君念是朕的王弟,便发配边疆。而这壹妃娘娘,扰乱后宫秩序,荒淫无度,应当处以极刑。” 温焉皱了一下眉头,心中猜测这人是谁,何以如此狠毒? “这人是吕不韦。”嬴政似乎看出了温焉脸上的疑惑,凛声说道,“他一贯仗着自己大权在握,不将朕放在眼里。” 温焉忽然想起来了,赵王室全被埋杀,也是吕不韦暗中下的命令。她眉宇隐隐带着一丝愤恨,沉声道:“或许在吕丞相眼中,大王年纪尚小,资质较浅,他有必要辅佐你。” 温焉几句话刚说完,嬴政脸色大变。他平生最讨厌处处束缚他的人,最讨厌压制他的人。而这吕不韦,若不是因为他掌管着秦国一半军权,嬴政早就杀了他。 “哼……”须臾,嬴政轻哼一声。凤眸不带一丝感情,“赵公公,你说凤黎去审那案子,现在有什么进展?” 他的话刚说完后。门外立即有奴才前来禀报事情。原来成蛟府上的管家,主动认罪,承认自己帮助过成蛟潜入壹凤宫和壹妃偷情。 嬴政听了话,摆下手示意那奴才退下去。他眉目没有烦躁,没有焦虑,竟是出奇的静。 温焉立在一旁,看着他的神色,再想着那管家说的话,暗自咬着唇。 纹仙公主她们,是要坐实成蛟和壹妃之间的奸情吗? 嬴政提笔在丝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盖上印章,唤来奴才,让他拿着圣旨去壹凤宫宣读。 书房内,忽然又恢复了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宫人进来点了盏灯。莹莹烛光下。嬴政面色如玉,墨发高束,一张面容俊美的没有一点污垢。 “赵公公,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嬴政忽然侧目看着温焉,沉声说道,“你猜,成蛟这案子进展如何?” “奴才……不知。”温焉垂首答道。心里却一直想着那个老管家的事情。 “呵呵……”嬴政冷笑着,站起身来,几近烛光的影子,几乎盖住了他大半个身后的墙壁,“那你猜猜我刚刚写的那道圣旨的内容是什么?” “奴才……也不知。”她觉得在嬴政心目中,自己就像是他的一件工具。不开心时玩玩,开心时也玩玩。他问的那些话,让她无从回答。她可以猜测出万般种答案,但是越接近事实的,往往越会要了她的命。 嬴政揉了揉眉心。然后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的站在窗边,望着冷月道:“朕下令将壹妃关入大牢。她现在定不会有事,因为她肚子里有朕的血脉。但是等孩子生出来后,却没有什么可以保住她了。所以……是生是死,现在全凭她的造化。” 温焉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她的心间,缓缓散开,没入四肢。他对她的感情便是这样?终究还是敌不过朝堂政治利益?甚至是敌不过别人的陷害? “大王,壹妃娘娘……是无辜的。”她只想出这句话,艰难的说道。 嬴政却忽然笑了,薄如刀片的唇瓣咧起一抹弧度,“嗯,朕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就算十一真的做了这些事情,朕也不会责怪她。” 温焉有些恍惚。他刚刚不是才冷酷的说什么等孩子生出来后,是生是死全凭她自己造化,怎么现在又说不会责怪她? “在朕的心里,谁都可以死,唯独十一不可以。”嬴政背对着温焉,深邃的眸子闪了闪,“你心里不是一直很慌张吗?朕看你心神不定,不如你就去大牢里,陪着凤黎一起审案。” 温焉对着嬴政的思维,有些转不过弯,不过却是弯下身子,行了个礼,道:“奴才遵旨。” 她走出门外,青石板上的路,两边挂着灯笼照亮。 她忽然一惊,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嬴政说的不妥。他说的是壹妃的生死全凭她自己造化,而十一却是绝对不可以死。 壹妃……十一…… 他用了两个称谓,难道他已经发现赵沁的身份有假?可是又不像,他若真的发现了,以他的性格,定是不会允许别人欺骗他。 她摇了摇头,嬴政可能怀疑壹妃的身份了,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证据。 这猜别人心思的事情真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她回眸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嬴政立在门边。她看不清他的面色,也不知他的视线看向哪儿。 他若是知道一直待在他身边的那个黄巴巴的小太监,就是他的十一,不知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想此,她轻轻一笑,眼里的欢哀都消失了,唯余下一抹清明。 第一百七十八章 咸阳风雨(十二) 第一百七十八章咸阳风雨(十二) 阴暗的大牢里,几只虫鼠时常从成蛟脚边爬过去。(.好看的小说)成蛟头发有些凌乱,眸子里仍旧残留着酒氲。他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得不是金丝软被,而是肮脏坚硬的石板。 他只记得他在自己开的那家酒楼和几个贵公子喝酒赏花,醉了之后,一切便晕乎乎的,没有一丝记忆。 他问了一下狱卒,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别人“捉奸”!这绝对是有人陷害他,就算他喝醉了,想要去的地方也不可能是壹凤宫。他咬着牙,双手紧紧握住,然后猛然朝地上捶了一拳。 他努力不进入朝堂和后宫的争斗,却还是被有心人牵扯进来了!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朝他走来。 他坐直了身体,视线朝着前方那抹影子看去。 凤黎看见成蛟凌乱的头发,脏乱的衣服,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忍。在她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想必都是来审问他的。 他看见凤黎古潭般的眸子,心里竟有些羞怯,不禁悄悄移开视线。 “成蛟殿下,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凤黎正了一下神色,面无表情地问道。 成蛟轻哼一声,道:“我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所以谈不上犯罪。” “后宫好几位妃子都看见你潜入壹凤宫……”凤黎觉得后面的话有些羞于说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转而道,“我亲自在壹凤宫将你抓住来,当时你喝的醉醺醺,衣衫有些不整。成蛟殿下,你可否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成蛟没有回答凤黎的话,只是轻轻地问道:“凤黎,你相信我吗?” 凤黎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意这些问题?看着他神态认真的模样,她不禁叹了口气,道:“成蛟殿下。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你肯相信我就好,”成蛟站起身来,隔着木栅,走到凤黎面前,缓缓道,“我被别人陷害了。” “我知道,你现在必须要配合我,把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好看的小说)” “嗯,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和几个官家子弟喝酒。喝醉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大牢里。”成蛟揉了揉太阳穴,现在酒精还在作祟,他脑袋有些痛。 “也就是说是有人在你喝醉之后,悄悄将你运到了宫里来。这人一定是能够跟你接触的,并且还能够轻易地进到宫里。”凤黎喃喃说道。美眸暗自沉着,想着事情,“这人会是谁呢?跟你喝酒的那几个官家子弟有没有嫌疑?” “他们不可能有嫌疑……”成蛟摇了摇头,“我结交的人都是与我一样,不问朝堂政事,不参与后宫争斗。” “那会是谁呢?”凤黎轻叹一声。 “那人恐怕是成蛟殿下的管家!”温焉朝他们走来,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管家已经认罪,说自己经常帮助成蛟殿下进入壹凤宫。” “什么?”凤黎和成蛟都惊讶的反问道。 “恐怕是有人买通了管家,陷害长安君和壹妃。” “这……”成蛟一时哑然,想起管家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心里便觉得堵。他从未亏待他一分,他怎么可以和别人陷害他? “管家现在在哪儿?看样子我们现在只能从他身上下手了。”凤黎沉声道。深入古潭的眸子闪着幽光。 “管家应该被压入这大牢了,壹妃娘娘……也被压入大牢了。”温焉顿了一下,缓缓说道。 “什么?”凤黎和成蛟又是惊讶的反问道。 “大王怎么会这样做?壹妃娘娘肚子里还有孩子,这牢里的环境,她能受得了吗?”凤黎有些担忧的说道。嬴政一贯宠爱壹妃。现在怎么会突然狠下心来?她实在是有些不懂他心里的盘算。 温焉苦笑了一下,她看着凤黎的神色,知道她也和自己想不通嬴政的盘算。 “我不知大王是怎么想的。”温焉摇了摇头,转而道,“成蛟殿下这儿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凤黎无奈的道。[] 温焉听了这话,眼里却有一抹安稳。若她没有估计错,成蛟这事应该和赵沁有关。以赵沁的个性,她绝不会任人宰割。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个管家。”温焉提议道。 “嗯。”凤黎点了一下头,眸子看向成蛟,带着一丝安慰,“殿下,你放心,奴婢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给你一个公道。” 成蛟勉强苦笑了一下,道,“多谢。” 温焉和凤黎离开后,成蛟刚闭上眸子,纹仙公主就来了。 纹仙公主脸色苍白,身形削瘦,一双眸子泛红。 “纹仙,你怎么来了?”成蛟站起身来,眸子担忧的看着她,“纹仙,你身体不好,怎么可以出来走动?” “王兄,我……”纹仙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神态楚楚可怜。 成蛟看了,心里更加酸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王兄……”纹仙看见成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想着她,内心的愧疚更深了。 “那……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会没事了。”成蛟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安慰道。 “王兄,真的会没事吗?”纹仙抽噎道。 成蛟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纹仙,道:“这事是别人陷害我的,我想大哥应该会明白。只要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还我清白,我就不会有事。” “如果……如果没有查清楚事情原委,那么……那么王兄你……会怎么样?”纹仙咬着唇说道。她看着成蛟的背影,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断然不会沦落到这里。成蛟是在这冷漠的世界里,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纹仙,会查清楚的。”成蛟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如果真的没有查清楚事情的原委,他便要为此而丧命。男子汉大丈夫,生死无所谓,但是却背上这个罪去死,实在是太过于冤屈。 私通后宫嫔妃……偏偏那人还是嬴政最喜爱的妃子。究竟是谁。心怎么会如此歹毒的陷害他? 纹仙不说话,抽噎了会。 成蛟有些无奈,转过身,替她擦拭着眼泪。不停的安慰她。 过了许久,纹仙停住哭泣,喃喃说道:“王兄,对不起。” 成蛟苦笑了一下,道:“这与你又有何关呢?”他说完这句话后,脑海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出现。他顿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纹仙,道:“纹仙……纹仙……难道这件事情……你……” “是,王兄。”纹仙艰难的点了点头,“对不起王兄。我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当初他们说是要找个男人去陷害壹妃,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会是……你。” 成蛟眸子里闪现一丝哀痛,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敲了一下。他那个单纯善良的王妹,什么时候会变成了这样? “纹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沙哑着声音问道。语气里有丝痛苦的压抑。 “王兄,我……我恨她!”纹仙咬着牙,神色恶毒的说道。凭什么她一无所有,壹妃却坐拥一切?而她的苦悲,全都是壹妃一手造成! 郭子胥对她念念不忘,嬴政对她万般宠爱,而自己呢?她唯一珍爱的孩子。却被壹妃间接害死!所以,她怎么能放过她?怎么能不恨她? “纹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成蛟看着纹仙恶毒的神色,痛心万分。按道理来说,纹仙与壹妃相处不多,怎么会如此恨她呢?难道纹仙的毒。真是壹妃下的? “王兄,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温焉公主!她是郭子胥以前喜欢的九公主!”纹仙恼怒的说道,“我的孩子,就是被她间接害死的!” “什么?她是……九公主……”成蛟瞬间皱起眉头。然后喃喃道,“难怪我觉得她与小时候我见到的她有些不一样。我还一直以为是因为赵国灭亡了,所以才导致她的性格大变。” “呵呵……”纹仙冷笑着,美眸闪着凛光,“她借着妹妹的身份在秦国为非作歹,实在是可恶至极!”她紧握双拳,咬着牙。 “纹仙,就算她做得再怎么不对,可是你也不能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向来不屑于勾心斗角的事情!”成蛟有些心痛的看着她。 “王兄……我……”纹仙垂下眸子,低声道,“王兄,我的确是错了。我不敢轻信他人,害了你。可是那个女人,我对她恨之入骨!我看见她那张嘴脸,心里便厌恶至极!” 成蛟张了张唇,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纹仙吸了一下鼻子,擦擦眼泪,勉强笑道:“王兄,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愿意害你。”她说完后,转身便走了出去。 “纹仙……纹仙……”成蛟在身后大声喊着她,她脚步不停,径直的走了出去,“纹仙……纹仙,你要干什么?你快回来!”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她,却只能无奈的看着她越走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沙哑的喊不出来一点声音,便颓然的坐在地上,闭上眸子,两行泪水滑下。 记得小的时候,纹仙总会缠着他。他走到哪儿,纹仙都要跟着。那双清澈乌黑的眸子,时常带着崇拜之情看着他。 她说,他是大英雄,将来要做秦王,一统天下。 那个时候,嬴政还未回到秦国。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是笑笑。赢氏子弟,不是每一个都像嬴政那样,壮志凌云,一定要成为七国之君。 其实本质上,他更像华奕王叔,不喜功名利禄。 他叹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缓缓荡开。 纹仙走出牢房后,脚步径直的走向了政和宫。 她虽然恨那个女人,但是她更不忍连累成蛟。因为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就只剩下他了。 暗夜的风,呼呼的吹,掀起她的衣袍,将她苍白的脸吹出两团红晕。 政和宫内传出来微弱的光芒,嬴政还在批阅奏章。 她顿了顿脚步,然后决然的走了进去。 ps: 以后我毕业了,去起点编辑部应聘,正好条件非常符合,哈哈……到时候我就给我的小伙伴们放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咸阳风雨(十三) 第一百七十九章咸阳风雨(十三) “是我和瑾妃一伙,先是找两个相似的人,趁壹妃来看望我的时候,溜进壹凤宫,在你面前上演一出游园嬉戏的场景。谁料你并没有处置壹妃和赵公公,我们只好再次陷害他们两个。呵呵……只是没有想到,王兄你竟会如此宠爱她,一再饶过她。所以我们只能再次施计,当着众妃的面,去捉奸。我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么多事情,王兄你不可能再放过她了。为了使你深信不疑,瑾妃买通了成蛟大哥身边的管家,来帮助我们做伪证。”纹仙说完话,垂着头,不敢看着前方的嬴政。 烛光微闪,照着嬴政冷峻的面容。嬴政背对着她,双手负在身后。他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不露一丝情绪。 良久,他没有一丝起伏的语气问道:“你现在为何对朕说这些话?” 纹仙咬唇,清泪缓缓落下。她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纹仙不希望成蛟大哥冤死。”如果不是因为成蛟,她断不会出来认罪。 嬴政闭上眸子,微乎其微的蹙了一下眉头,轻叹一声。 “纹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转过身来,神色有些伤痛。 “王兄……那壹妃根本不是……”纹仙想说出来壹妃身份是假的,但是看着嬴政的面色,她忍了下去。嬴政眼圈四周微青,面容上隐隐露出些疲倦。他十指有节奏的揉着太阳穴,像是在忍着剧痛。 她记得那次嬴政从赵国班师回朝,她看着他的神色,从未见过他脸上那种冰冷绝望的神情。他每向前走一步,都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宽大的衣袍,帝王的九旒冕,都掩饰不住他身上释放出来的痛苦。他虽然坐拥一切,心里却从未真正开心过。她想对他说什么话,却在瞬间。他昏倒在了地面。 那时,他沙哑着声音喃喃道,十一……十一……。 后来,她从成蛟那里知道了她和十一之间的一切。从那一刻开始。她心里便有些心痛这位王兄。接下来的一年,她甚少见到他真正笑过。他眸子愈加寒冷,手段愈加残忍。于是秦王凶狠无度,暴戾无比,在别国都传开了。 “壹妃根本不是什么?”嬴政坐到龙椅上,面上难掩疲倦之色。 纹仙看着他,思考着该不该告诉他壹妃不是十一公主的事情。就凭他对温焉公主那种疯狂执拗的爱,她若告诉了他实情,他能承受得了吗? 她不忍让成蛟受到伤害,心里也不忍让嬴政受到伤害。 她握紧双手。指甲嵌到肉里,她却不觉得疼痛。过了很久,她抬起头,脸上只余两道泪痕,“王兄。纹仙恨她,因为那壹妃的关系而让郭家都被压入死牢,所以纹仙才想要置她于死地。” 嬴政敲了几下书桌,沉声道:“纹仙,郭家的事,不能怨壹妃。是他们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是,可是那壹妃她又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所以我心里始终留着一口恶气。”纹仙冷着声音说道。 “瑾妃为什么和你同伙?”嬴政眸子闪了闪,一抹凌冽的笑意在他唇边荡开。纹仙和瑾妃说到底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又怎么能抓到成蛟到壹凤宫来?想必这后面还有其他人。 “瑾妃……听她说,她是一直憎恨大王宠幸壹妃,所以才忍不住去害她。” “她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个紫衣公子一直在宫外帮助她。” “紫衣公子?”嬴政凛起眸子,却想不出这紫衣公子是谁。 “王兄。这件事情都是因纹仙而起,成蛟大哥是无辜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责罚他?”纹仙抽噎着说道。 “若你说的是事实,朕自然不会责罚他。”嬴政刚说完话,凤黎和温焉就回来了。她们去了管家那儿,一无所获。 温焉看着跪在地的纹仙。心里瞬间就明了了。看样子这事,已经不需要她费心了。 不过是才一会儿,嬴政又下了旨意,将瑾妃压入大牢,壹妃则放出来。 至于纹仙公主,她原本身为郭家一份子,郭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嬴政都没有将她算入在内。而现在她又陷害壹妃,嬴政心里虽气,但看她悔悟较早,只削了她的公主身份,贬为平民。 ………… 壹妃刚从大牢回到寝殿里,便又有人在她的糕点里下了毒。幸而先有贪吃的奴婢偷了块尝尝,导致中毒身亡,这糕点的毒才被发现。 而那糕点,正是咸阳香酥斋所做。 嬴政大怒,派人抄了香酥斋。香酥斋的幕后老板,早就逃之夭夭了。 温焉听到这事,心里对赵沁是一丝寒意一丝佩服。什么时候,她竟查到香酥斋了? 服侍嬴政睡下后,温焉悄悄走到了壹凤宫。最近由于壹妃有了身孕,嬴政便留宿在政和宫。偶尔他还会去其他几位妃子那儿,堵一下后宫悠悠之口。 壹凤宫内,赵沁品着茶,神态悠闲。 温焉走进屋来,关上房门,浅笑道:“壹妃娘娘,这夜已深了,您再喝茶恐怕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壹妃笑着摇头,放下手里的茶杯,美艳的眸子闪了闪,道:“赵公公,你这大半夜莫非是来告诉我不能喝茶?” “呵呵……”两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后,温焉坐到壹妃身边,沉声道:“九姐,香酥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就知道你会我问我这个。”赵沁笑了笑,继续道,“那日我看见你从宫外带盒糕点回来,我寻思这糕点来历不简单,所以就派人查了查。呵呵……没有想到倒还真让我查出些什么。” “九姐心思真敏锐……”温焉垂下眸子道。 “只是可惜,还是让那韩安逃跑了。”赵沁拿起茶杯,冷笑道,“不过谅他也躲不了几日,大王已经怀疑他了。呵呵……只要他一旦确定那人是韩安,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温焉想起脑海里那抹紫影,只能在心里暗暗道声珍重。她不希望他死,但她也不可能去涉险救他。良久。她问道“九姐,成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成蛟是被我掉了包。纹仙她们一直陷害我,而我不想再与她们纠缠下去,可我又找不到证据。所以就使了这招。”赵沁缓缓说道,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成蛟和纹仙亲如兄妹,纹仙如果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了成蛟,以她的个性,她是一定会站出来救他的。” “好计……”温焉赞叹道,“那个管家想必也是你的人,你是为了坐实成蛟的罪名,逼得纹仙不得不自首?” “嗯,为了确保万一。我还买通了纹仙身边的一个丫头,让那丫头在她面前时常提起成蛟。呵呵……”赵沁轻笑道,却不知是在笑什么。 “以纹仙的心地,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我想那瑾妃和韩安应该做了不少她的工作,说服她谋害你。”温焉叹了口气。再道:“如果不是战争,哪来这么多事情?” 朝堂之上,后宫之中,哪怕是平民之间,身后都带着各自国家的利益。为了这些利益,他们必须绞尽脑汁的战斗。比如韩安和瑾妃,虽然韩国灭亡了。但是仍旧想着复仇。 赵沁见温焉脸上有些悲戚,转而道:“温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知道三姐的消息了。” “是吗?三姐现在在哪儿?”温焉立即欣喜的问道。 “赵国灭亡之后,三姐心灰意冷,放了一把火烧了冷宫。然后带着贴身奴婢逃了出去。这件事情,嬴政却没有多做追究,想来也是故意放了她一命。三姐逃出宫后,偶遇一名楚国商人。两人一见倾心,已经结为夫妻。后来他们就定居在咸阳。呵呵……现在我们的三姐可是城东锦毓绣坊的女主人。”赵沁眸子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乱世中,与女子来讲,求得不过是一份安稳。而这对于她来讲,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她微微叹了口气。 “真的吗?太好了!”温焉激动的说道,“三姐……三姐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赵易若身份被识破后,嬴政一怒之下将她关进了冷宫,生死未卜,温焉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愧对于她。 “是啊……平平淡淡的多好,远离这些斗争。”她眸子投向远处,空洞的没有一丝焦距。曾经,她也以为她和郭子胥可以永远待在那个老宅,不问世事。然而现实却是残忍的,骗局终会被拆穿。 郭家的案子,昨天已经审了了。秋冬行刑,时间快到了。 “九姐,”温焉知道她又想起郭子胥了,“听说郭家的案子已经结案了,不久就会行刑。”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赵沁也知道的事实。她的劝说,她不会听,唯有悄悄提醒她。 “呵呵……行刑那一日,我一定会对赵家列祖列宗上柱香。”赵沁半弯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如玉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遮住了瞳孔的色彩。她的声音虽然残酷冷漠,但是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慌乱。她不禁握紧手里的茶杯,强装镇定。 温焉勉强笑了一下,在她身边静坐了一会儿,然后离去。 瑾妃于三日后赐死,她至死也没有交代出韩安的事情。 温焉心里其实很想去看看她,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天色暗了下来,咸阳城上布满了乌云。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细雨。细雨迷蒙,丝丝苍凉。她站在看望台上,望着整个咸阳城的轮廓,眸色悲凉。 现在在咸阳的某个角落,恐怕有抹紫色身影也在暗自伤神。 第一百八十章 郭家覆灭 第一百八十章郭家覆灭 壹凤宫内,檀香缭绕。赵沁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着身边的茆临,道:“茆公公,本宫这次找你来,是想问你件事情。” “壹妃娘娘请说。”茆临狐狸一般狡猾的眸子微转,态度谦恭的说道。 “你身后的主人是谁?”赵沁漫不经心的问道,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茆临神色一顿,忽然笑道,掩饰住眼里的一抹愕然,道:“壹妃娘娘,奴才的主人自然是大王和娘娘你啊。” “呵呵……”赵沁笑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她单手撑着头,一脸倦意,道,“茆公公,你身为太监总管,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是常伴在嬴政左右。可是你的位置却间接被凤黎所霸占,你竟对此毫不在意。这是为什么呢?我想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茆临总管你一定是个高风亮节,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人。” 她的话说完,茆临脸色微变。 “娘娘,你说笑了。”茆临拱起手道。 “呵呵……既然茆总管你高风亮节,不喜欢勾心斗角,那又为什么会来投靠本宫呢?这事本宫又想不通了,不知茆总管你可不可以给本宫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虽然不参与那些斗争,但是难免会牵扯到我身上,所以为了安稳的过日子,奴才我必须找个好靠山。”茆临面色认真的说道。 “呵……”赵沁轻笑一声,妖娆的眸子并不看一眼茆临,继续道,“茆总管,说起假话来,你真的是不输于我。既然你不愿意说出那幕后的主人是谁,那我就只好自己去查清楚了。” “壹妃娘娘……”茆临想说什么,却又压了下去。他们行事想来小心,怎么会被壹妃发现呢? “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她要是想对付我,尽可以正大光明的来。”壹妃修长的蓝色指甲套,轻轻的叩着木桌,发出一声声凛冽的声音。 “壹妃娘娘。奴才有些好奇,你是从何得知奴才身后有个幕后黑手呢?”茆临也不再假装了,直接问她。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最近有两股力量在查着赵公公的身份,而对她有疑的人,除了大王,便只能是你这个曾经假装检查过她身体的茆总管了。”赵沁眸色冰冷,直直的盯着茆临,再道,“可那股力量。却不是来自于宫中。所以我想,你身后还是有人的。” “呵呵……”茆临看着赵沁的眼眸,心里竟冒出丝丝寒意,他艰难的移开视线,沉声道。“壹妃娘娘的眼线真多,怕是身份也不简单啊。” “我的身份再复杂,怕也比不过你身后的那个人。”一个能在身宫中,将自己隐藏的如此深的人,心思是何等的缜密?心机又是何等的重?不过这样的人,正好合适她赵沁的对手。 茆临一时无言,坐立难堪。他便寻了个借口。离开这里。 赵沁静默的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幽兰赶紧扶着她,“娘娘,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赵沁听到这话,脸色莫名的顿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抹悲凉的笑意。她赵沁。早就不适合有孩子了。 幽兰看她脸色不好,垂下头去。 “时间过得真快。赵沁妃忽然说道,“明日郭家便要行刑了?” “嗯。” 赵沁在屋里走了几步,美丽的眸子仿若枯萎的花朵,不见往日的艳丽。 良久。一声轻叹在屋里缓缓散开。 一切恩怨,是时候结束了。 阴暗的死牢里,没有一丝生机。四周散发着浓烈的气味,行走至其中,有种进了修罗地狱的感觉。 赵沁脚步缓缓朝前走去,眉眼冷漠。 郭子胥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去,见来人是她,脸色瞬间怔住。 她命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几步之隔,恍若天涯。 她不再是赵国公主,他也不再是丞相之子。 她站在他面前,精致的妆容没有一点凌乱,双眸漆黑如墨,望不到底。他则坐在石床上,神色疲倦,脸上有着掩饰住的憔悴。 “郭子胥……”她喊着他的名字。 这一声,熟悉而又陌生。让他的思绪有些恍惚,眼前的人变成了初次他见到的模样。他张了张干涸的唇,心中的绞痛忽然将他拉回了现实。 “我终于见到了这一天……”她笑起来,竟有些疯狂的意味。 “沁儿……”他沙哑的喊着她的名字,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郭子胥,”她忽然凛起眸子,眼里露出深深的讽刺,“你不是一直很想要郭家荣华富贵吗?现在我就让你好好看一看,你们郭家是如何灭门的!” 郭子胥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他想要靠近她一步,却又觉得自己会玷污了她。她穿的华贵奢侈,而他则是破衣烂衫。 “对不起……”他看着她的眸子,一眼望进她的内心深处,“我一直想要的不是郭家荣华富贵,而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对你说一声对不去。我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赵沁对上他的眸子,原本冷漠的神情有些松懈。她暗自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不可以再次被他所欺骗。 “郭子胥,你的对不起我压根就不稀罕。”她撇开视线,双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冷声道,“你的对不起应该对我们曾经的孩子说。” 郭子胥愣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沁,心里快速的消化着她的话。 她说,他们曾经的孩子。 他们曾经有过孩子……而他却不知道。他想起那些依偎在一的日子,她怀了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沁儿,我……”他眼眶忽然就红了,千疮百孔的心竟有些激动和兴奋,“那……那孩子呢?” 赵沁见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她唇边的冷笑愈加的深了。她走到他面前,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缓缓的说道,“那孩子被你间接害死了。” 郭子胥只觉得轰的一声,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绽开。 这一切,都是报应。 他背叛了自己的国家。遭到了报应。所以他和她的孩子,还有他和纹仙的孩子,注定出生不了。 他身体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了,砰的一下摔倒在地上。 赵沁弯下腰来,继续冷声说道,“可怜的孩子,还只是一团血水。” 郭子胥眼前忽然变成血红色的一片,他脑袋里嗡嗡的响着赵沁的话。 一团血水……一团血水…… 他可怜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他竟然从不知道它存在过? 赵沁摇了摇头。啧啧叹道:“你现在再怎么伤心,都不及我曾经的痛苦。我是从绝望中,活下来的。而现在,我正在将你拉入绝望中”她轻启殷红的唇瓣,在他耳边温柔的说道。每一个字。呢喃细语,却仿若一根针,狠狠的扎在他的心间。 他眼神迷茫起来,视线空洞的看着眼前的这张美丽妖娆的面容。 赵沁轻哼一声,转过身,离开这里。 明明还是同样的路,为什么她的脚步变得沉重了? “啊……”身后传来郭子胥半疯半癫的声尖叫声。 这一次相见。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无论他们之前有多少纠葛,都会在明天结束。想此,她的心竟莫名的痛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她来这,不就是为了,让他死的更痛苦一些吗? 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刚走出监狱。赵沁眼前忽然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娘娘……”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听见幽兰担忧的声音。 檀香悠悠,四周寂静。 赵沁睁开眸子,正欲从床上下来。幽兰立即扶住了她。 “娘娘,你身体不好,御医叮嘱你暂时不宜下床。” “现在是几时了?”如果她没估计错,她已经昏迷一夜了。 今天,是郭家满门抄斩的日子。 幽兰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她低声道:“娘娘,现在距离午时还差一个钟头。” 赵沁顿了一下,没再说话,脚步缓缓走到窗边。 落叶纷纷,入眼是一片枯黄色。她站在那儿,如一尊雕像。 往事如烟,如风,如水,轻轻在她脑海里闪现。回忆完过去的一切,一滴透明的泪水,从她眼角缓缓落下。 温焉仓皇赶到壹凤宫,深怕赵沁会想不开。她冲进门来,赵沁正好转过身,那滴泪水滑落下来。 结束了……属于她赵沁的一生已经结束了。 ………… 冬天忽然就来了,一场大雪覆盖住一切。满眼望去,只余白茫茫的一片。 温焉走在雪地里,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被母后禁足很久,出来后,就像是一只脱缰的野马,在雪地里肆意的奔跑。她的视线,最终被那无人问津的干净雪道所吸引。她摆脱了素喜和素善,意外闯进了那片根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初次见面,她将他当成了宫里受罚的小太监。她被那张冻得红彤彤的脸蛋所吸引,他却将她搂入了怀中。 后来的一切,便都因为这次的相遇而牵扯到一块。 温焉停下思绪,微微叹了口气。她手里捧着暖茶,缓步走到政和宫。 嬴政低着头,正专心致志的批着奏章。他两道墨色长眉,斜飞入鬓,带着凛冽的狂傲气息。凤黎在她旁边,悄悄为他磨着墨。 温焉将暖茶放到他面前,然后安静的退到旁边去。 他看了一会奏章,然后闭上眸子,揉着眉心。桌前的暖茶,散着温暖的气息,一点一点传入到他的鼻翼里。 他睁开眸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身体立即传来些许温暖。 “又下雪了……”他忽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意味,却是让人琢磨不透。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外,视线漫无目的的看着远方,像是在想着什么事。 凤黎赶紧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了件披风。温焉也走到他身后,暗自看着他的面容。他没再说话,面容上一片安宁。 一阵冷风吹来,带着几朵雪花飘到他面前。他伸出手,轻轻接住。晶莹的花瓣,碰到他的掌心,不一会儿便融化了。他唇边忽然咧起一抹苦笑,有时候呵护也是一种残害。 他转过身,正好对上温焉的眸子。乌黑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让他心里莫名的一顿,有种异样的感觉在他心里慢慢滋长。 他不甚喜欢这种感觉,立即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回屋里。 第一百八十一章 肃杀(一) 第一百八十一章肃杀(一) “这场雪下得没完没了……”温焉对着并拢的双手吹了一口暖气,然后揉搓着黄巴巴的脸蛋。(.无弹窗广告) “是啊,”华奕微微挑了挑眉,他们站在城墙上,看着被大雪覆盖的咸阳城,“韩安被抓住了。” 他轻轻的说道,声音如雪花飘落下来的声音。 “是吗?”温焉顿了一下神色,然后喃喃问道。 “他……自杀了。”华奕仰着头,视线投向灰暗的天空。 韩安是韩国的太子,这次落入到嬴政手里,等到他的会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温焉苦笑了一下,叹声道:“即使明知前方是断崖,他还是奋不顾身的冲去。为了所谓的仇恨……” 华奕侧目看着她,凤眸潋滟,轻启薄唇,道:“温焉,你恨过一个人吗?” 温焉摇了摇头,“没有。” 她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一个人,只是讨厌过很多人。小的时候,她讨厌露姬娘娘,讨厌任性的赵迁。后来她讨厌缠着她的韩安,讨厌缠着嬴政的恬煦公主。再后来,她讨厌缠着华奕的刘寡妇,讨厌深宫的茆临总管,讨厌那些虚伪的妃子。 终归,她没有恨过哪个人。 “所以你不懂那种恨得感觉,其实我也不懂。”华奕笑了笑,几片雪花落在他肩上,温焉悄悄拍开。 他生性自在,不喜争斗,从没得罪过别人,也没有人无辜来残害他。他的人生,一直平淡如水,只是后来因为温焉,而起了波澜。 他从小便喜欢星宿占卜这些事情。他的师父曾说过,天上紫星闪耀,代表着他有帝王之相。然而几年后。紫星身旁出现了红星。红星光芒越来越强,遮住了紫星的光芒。师父说,他还可以扭转乾坤,争夺帝王宝座。但是这样会造成生灵涂炭。 他笑了笑,背上包袱,从此游历山河,不问政事。 他注定不是帝王,从红星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命格里,他只有帝王之相,却没有帝王之运。(.无弹窗广告)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宝座,他也不稀罕。 前几日,雪还未下,夜晚繁星闪烁。他夜观天象。发现紫星的光芒越来越弱,似是转眼便会消失。 他想起这事,墨色瞳孔一紧,看着温焉,道。“温焉,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不要恨任何人,就像现在,好好的活着。” 温焉神色微变,转过身看着他。他眉目如画,一张脸俊美的不可思议。莹莹白雪在他面前。都失去了光泽。 若有一天他不在了,她能接受吗? 她早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去找他商量,去向他求助。 “师父,若你不在了,我只会恨你一个人。谁让你没有履行答应过我母后的话,要好好照顾我!” “呵呵……”华奕笑了,如玉的面容露出几许无奈,“你现在已经很强大了,还需要我照顾你吗?”深宫的历练。让她懂事了很多。 “师父,听你这话你是真的要抛弃徒儿吗?”温焉只好使出温柔招,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华奕眼里忽然流露出一抹异样的情绪,他看着温焉,喃喃道:“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照顾,不仅是因为你母后的原因,还是因为……” “师父,你看雪下大了!”温焉忽然说道,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知他想说的话是什么,她怕他说出来,他们之间就有隔阂了。 华奕轻轻叹了一口,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着天上飘浮着的大雪。她究竟明不明白他的心思? 或许明白,装作不明白。也或许,是不想明白。 几片雪花飘到华奕的肩上,温焉却再也没有勇气替他拂去。 两个人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便分开了。 成蛟自纹仙公主的事情后,心灰意冷,主动去边境领兵。他不想再趟王宫这条浑水了,塞外风云,才是男儿应该去的地方。 他走的那天,凤黎站在城门上一直望着他离去。 两个人,不管曾经有多少纠集,该远去时,终归远去。 她一直拒绝他,不仅是因为嬴政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觉得她这样心机沉重的女子,不适合他那样天高云阔的男子。 宫里由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气氛始终有些沉闷。嬴政举行了一场盛宴,借着歌舞丝乐想要驱散王宫的阴霾。 台下妃子们按照阶位,依次坐着。壹妃深受嬴政的宠爱,坐在他身边早已经不是什么怪事了。 几番歌舞下来,众人都觉得有些疲惫。忽然一阵轻柔的乐声传来,丝丝扣人心弦,众人不禁屏住呼吸,默看那个缓缓走上来的女子。 她带着白色面纱,遮住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只留着一双妩媚动人的眸子。那眸子,似水含情,直直的望着坐在台上的嬴政。 嬴政看着她的眸子,莫名的想起了那副画中人的眸子。他原本握着酒杯的手,忽然一滞。 赵沁此时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面上神色却没有变化。 那蒙着白纱的女子,忽而垂下眸子,露出一丝哀怨。她轻轻吹着笛子,声声入人心。 一曲罢了,嬴政放下酒杯,眉峰忍不住拢起来。他视线如刀一般,在她身上上下“凌迟”着。 那女子藏在面纱下的樱唇,低声道:“政……” 立在一旁的温焉,听到这声哀怨无比的“政”,差一点儿摔倒在地。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嬴政走下来,步子有些仓皇。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双眸子,她是温焉吗?那壹妃又是谁?还是说,这是一场阴谋。 “大王……”壹妃沉声喊他,他恍若没有听到。 他明明应该冷静下来,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他走向那女子,掀开她的面纱。 众人看见那女子的面容,神色一愣。凡是进过嬴政书房,见过那幅画像的人,都震惊起来。 她与那画像中的人竟会如此相似!比壹妃还要像! 温焉看到她的面容时。一时也未反应过来。这女子,怎么会如此像她?温焉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然后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你是谁?”大殿里响起嬴政的声音,那声音里有着太多压抑的东西。 那女子原本看见嬴政神色恍惚的朝她走过来。心里一喜。但是在他揭下她面纱后,他眸子瞬间恢复了清明,她心又一惊。 “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温……”女子的话还未说完,赵沁便突然站起身来,大声道,“你是何等妖女?竟然敢冒充我?” 那女子眼眶立即红了起来,双手抚上嬴政的手臂,道:“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嬴政眉头微皱。女子见状,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政,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冒牌的人陪在你身边?”女子并不看一眼赵沁,喃喃说道。 赵沁面色冰冷,正欲发怒。温焉却对她摇了摇头。那个女的目的他们还不清楚,她如果是为了揭穿赵沁的身份,那她是不可能有证据的……所以现在她们要以不变应万变,千万不可以自乱阵脚,出现纰漏。 众人脸色都变了,视线纷纷看着壹妃和那女子。她们俩个谁是真谁是假? 嬴政看着那双抚上他手臂的手,眸色复杂。 女子再道:“政。她除了长得像我,还有哪一点值得你信任?” 她的一席话,瞬间让温焉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不是要嬴政相信她是温焉,而是要嬴政怀疑壹妃不是温焉。 这一计,很毒辣。她身后的人,会是谁? 温焉悄悄打量着众人的神色。歆妃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珞妃则是满脸无奈之情,琴嫔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 嬴政凛了凛眸子,忽然甩开那女子的手。冷声道:“你是谁?好大胆子!居然敢冒充当朝嫔妃?” 那女子神色一顿,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政……你这是怎么了?” “朕的名字是你能喊的吗?”他冰冷的看着她,鹰眸不带一丝感情,让眼前女子瞬间有种跌入深渊的感觉。 壹妃正了一下脸色,缓步走下来。她走到嬴政身边,握住他的手,挑眉对眼前的女子说道:“你以为大王会被你这点伎俩所欺骗吗?” 那女子忽然笑了,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赵沁,慢慢开口道:“那大王为何会被你这点伎俩所欺骗呢?你明明不是温焉公主,假冒她的身份留在大王身边是为了什么?” 壹妃弯起妖娆的眸子,轻启嫣红的唇瓣,道,“我的身份真假与否,相信大王是最清楚的。我与大王相处多日,大王却从未说我是假的。而大王仅仅掀了你的面纱,便确定你是假的了。呵呵……至于我留在大王的身边么,自然是为了与他朝夕相处,终成眷属。” 赵沁的话刚说完,殿里的女子们纷纷有些脸红。她们哪里听过一个女子如此直白的表示爱意? 嬴政艰难的转过身,不想看着那张相似的眸子:“是谁派你来这的?你的目的是为何?” 那女子瘪了瘪嘴,刚刚那种哀怨愁苦的神色立即没了踪影。 “我来这自然是为了帮助大王你看清事实!她压根不是什么温焉公主!” “妖言惑众!”嬴政冷声道,“你休得再胡说!” “来人哪,还不快点将这妖女压下去!”壹妃朝着门外喊道。 几个侍卫快速冲了进来,将她双手按在身后,压着她便要离去。 她神色倒是自在,任由他们压着她。只是在快靠近温焉的时候,她突然一个反擒,打破禁锢,抢过侍卫腰中的剑,架在了温焉的脖颈上。 原来她还会武功! “你们谁都不要过来!否则我便杀了她!”她将剑朝她的脖颈压了几分,一丝血迹缓缓涌现出来。 嬴政看着那丝血迹,心竟莫名的慌了。 “你快放下她,朕还可以留你条全尸!”说完话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心里竟会如此重视这个太监!他不是草菅人命的秦王吗?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爱心了? 温焉看着眼前这把明晃晃的剑,面上装出一副胆战心惊受怕的模样。心里却暗自沉了下来,思考着事情。 会这么凑巧吗?宫里那么多人她偏偏挑中了自己?而且在殿里还有很多身份尊贵的妃子啊……远比她有诱惑力。 第一百八十二章 肃杀(二) 第一百八十二章肃杀(二) “让我平安离开秦宫,我就会放了她!”那女子拽着温焉,步步后退。 温焉现在心里一片懊悔,早知当年她就应该跟着华奕好好学习武艺。她的三脚猫功夫,现在在这女子名前根本施展不了。 “备快马给我!快一点!”那女子大声喊道,眸子看着嬴政,忽然笑道,“政……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假冒的?” 嬴政眼眸暗黑,里面盛着浓浓的肃杀之气。他冷哼一声道:“你是谁?朕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那女子也不恼,仍旧露出浅浅的笑意:“政……人家只是很想知道我输在哪儿了?为什么她扮温焉公主你就信了,而我却被你识破呢?” “妖女,本宫就是真正的温焉公主,大王当然识破不了!”赵沁斜睨着她,美眸不带一丝感情。 就在说话间,嬴政已经命人去准备一匹快马了。 她拖着温焉朝宫门外走去,长剑时不时的划开她的皮肤,鲜血已经染红了温焉的衣领。温焉却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对着赵沁使了个眼色,让她不用担心。 嬴政看见他们之间的小“互动”,脸色瞬间垮了。他担忧的看着她,而她却和自己的嫔妃眉来眼去,实在是可恶至极! 等他抓了她,一定要让她脱层皮! 带着帽子,胆战心惊的侍卫,低着头,牵着马匹,走到他们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把那马牵给我!”女子神色有些焦躁,不愿再耽搁下去。若再逃脱不了,她就没有机会了。 侍卫颤微微的走到她面前,将马缰递给她。女子正握住马缰。转身欲跨上马时。那侍卫猛然握住她的手,一脚踢飞她另一只手的长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双手绑在身后。压住她不得动弹。 温焉闪到一边去,看着那侍卫的侧脸,不禁脱口而道:“师父……” 华奕对温焉笑了笑,温焉忽然怔住。 冠世风华,的确不假。 “你怎么样?”第一个冲来的人竟会是嬴政。 温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垂眸道:“奴才没事。” 华奕看着温焉脸上的神色,心里莫名的一酸。被他按住的女子趁他分神之际,一掌打向他,然后脱离他的禁锢。 她快速骑上马,扬着马鞭便要朝宫门外冲去。高墙上不知何时架满了弓箭手。只待嬴政一声令下。 嬴政扬起手臂,宽大的墨绿色衣袍在天际划出一个冷酷的弧度。 弓箭手纷纷松开手,无数道箭矢冲向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还未来得及走出宫门,后背便中了数道箭,摔下马来。 临死时。她目光投向温焉,张张嘴欲说什么却又发不出音。 温焉想起,她之前趴在自己耳边悄悄说过的话,温焉公主,我若是就这样杀了你,恐怕嬴政一辈子也不知道真相了。 她喊她温焉公主,她果真知道自己和壹妃的身份。 可是为什么她不当场揭穿呢? “快来人!找御医!”赵沁皱着眉头看着温焉脖颈上的血迹。 凤黎走到那女子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然后走到嬴政面前道:“她身上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也确定不了她的身份。要不要将她的画像昭告天下,寻熟人来识别?” 嬴政看着那张苍白沉寂的面容,眸色微转,然后移开视线。无论她是谁。她终归是有张和温焉相似的脸庞。 “不必了!将她埋了!”他脚步径直离去,从温焉身边离开时,视线轻轻一扫,却最终落在赵沁的身上。 赵沁缓缓迈着步子,随他一同离开。 温焉正欲追随上去。华奕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脖子的伤还没有让御医看。”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的道,如墨的瞳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感情。 她眼里只有嬴政,而他眼里只有她。 温焉这才想起什么,立即道:“师父,她打了你一掌,你怎么样?” “我没事……”华奕的话刚说完,唇边便涌出一丝血迹。她为了挣脱他,一掌用尽了全力。他虽然武功底子不错,但还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温焉怒目看着他,伸出手替他擦拭掉唇边的血迹,“我们现在都去找御医看看……” 太医苑内。 “赵公公这伤没什么事,敷点药就可以了。不过怀陵候这伤有点严重,断了几根肋骨,需要长时间休息,不能乱走乱动。”御医捋了捋胡子说道。 若不是御医说出来,温焉绝对看不出华奕断了几根肋骨。 华奕面上神色依旧,浅笑道:“赵文,你不必担心我,这点伤与我来讲算不了什么。” 温焉叹了一声,道,“小的知道了。” “你快些回去吧,不然大王和壹妃娘娘就要担心你了。”华奕弯起眸子,伸出修长的胳膊,拍了拍温焉的头。 温焉看了一眼门外,天色已晚。她的确该回去了,不然嬴政等下又要找她麻烦。 “那好……怀陵候,小的就先下去了。”温焉起身行了个礼,走出门外。 华奕看见温焉眼里的那抹担忧之色,心里就已经满足了。 或许他比上嬴政在她心中的位置,但至少她也很在意他,这样就够了。 温焉才走出太医苑,忽然听见几声细弱的猫声。 那声音很熟悉,是黑猫将军的,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它了。 “这声音……怎么会从太医苑传出来?”她皱着眉头,再次走进太医苑,顺着细弱的声音走去。 难道黑毛将军的前任主人现在在太医苑吗? 她屏住呼吸,躬着身子,靠着墙壁,慢慢朝前走去。 黑猫将军的声音越来越大,她转个弯,便看见一个人影背对着她。 那人穿了一件藏青色衣袍,头戴御医官帽。他抱着黑猫。爱怜的抚摸着它的后背。黑猫的尾巴上下摇摆着,似是愉悦极了、 温焉走出来,看着这人还未说话,他便转过身来。 “微臣见过温焉公主。”那人弯身朝她行礼。 那人双眸如墨。深不可测。轮廓清晰,面色如玉。 “宣……太医……”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她怎么也没有想过那个一直跟在他父王身边的人竟会是宣枫? 宣枫唇边掠起一抹笑意,抬起头来,道:“公主,正是微臣。”黑猫在他怀里,喵了几声,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温焉面前。 温焉弯下身子,黑猫立即跳到她的怀里来。她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才问道:“宣太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宣枫仍旧保持着跪在地面的姿势,正欲说话,温焉赶紧道:“宣太医,你快快请起。” 宣枫行了个礼,然后站起身来。 “温焉公主。我就是那个以前在暗处保护着赵王的暗卫头领。赵王去世后,我便谨遵他的遗言,此生认你为主子,保护你的安全。赵国覆灭后,你随着秦国怀陵候隐蔽在楚国边陲小镇。但我深知,公主你定会放不下俗世。将来你要去的地方,只可能是秦宫。所以我便以民间医师的身份。进入太医苑,专为嬴政治病。”宣枫看着温焉惊愕的神色,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你……你倒是挺大胆的!”温焉想了半天,说出这句话,“等等,你刚刚说你是在为嬴政治病?”温焉瞬间皱着眉头。双眸上下打量着宣枫,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公主,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呢?还是在担心嬴政的安全呢?” “我……呵呵……”温焉尴尬的笑着,“我只知你是一个暗卫,却不知你还是一个医师。” “哈哈……我其实是半路出家的。不过公主你放心。我绝不会害嬴政。”宣枫叹了口气,沉下眸子,再道,“不过……若他敢伤害公主你,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我定让他头痛欲裂而死!” 温焉听见他这话,倒是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她蹙着眉头,问道:“宣太医,那上次大王病症复发难道是因为你……” “对,正是因为我轻轻摇了铃铛,嬴政才会突然头痛症复发。”宣枫说话间,扬起右臂,手腕上出现个金色铃铛。 温焉张了张唇,旋即苦笑着摇头,“宣太医,你是一直在暗处保护我吗?” “嗯,这是我的职责。”他说这话时,眸子露出坚定之色。 “那……嬴政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温焉看着他手腕上的铃铛,心里莫名的有股担忧。 “嬴政的病我已经跟公主你说过了,只不过……他的病虽是天生,但我却可以随时控制他的病,让他生,让他死。” “你不能这样做!他……”温焉咽了咽喉咙,没再说话。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下手。因为赵王还曾叮嘱过我,无论如何,一定要你幸福地活着。微臣只打算……在他要伤害你的时候,小惩他一下。”宣枫弯起眸子,面上始终带着笑意。 温焉抚了抚黑猫神身上的毛发,垂眸浅道:“宣太医,谢谢你。” 她想起赵王的模样,心里有股暖意缓缓流出。没有想到,父王即使到了最后,还将她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父王此生的恩情,她该怎么还? 或许好好的活着,不让他失望,就能让他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黑猫立即竖起耳朵,警惕的叫了几声。 “喵……喵……喵……” “公主,有人来了,我就先行离开了。”宣枫对她行了个礼,然后身影一闪,越墙离去。 黑猫也要离开,对她喵了一声,然后闪到路边的草丛去了。 温焉看着迅速不见的一人一猫,不禁无奈的笑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肃杀(三) 第一百八十三章肃杀(三) “我想那个女的目的,不是为了揭穿我和你的身份。因为这样做,对任何人都没有利益。若我被揭穿了,真的你便会到嬴政身边,与其对付一个真的温焉公主,倒不如去对付一个假的。我想……他们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引起嬴政的怀疑,让我这个假公主渐渐不受宠,而你这个真公主也回不到他的身边。”赵沁单手撑着下巴,神态悠闲的说道。 “如果她们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不受宠,那么这幕后黑手肯定是后宫妃子。”温焉想了想,说道。 “嗯,这位妃子才是秦宫里真正的毒瘤,若要是拔了她,你以后就无后顾之忧了。” “九姐,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 “因为有股查不出来来历的力量正在调查你我的身份。上次让茆临帮助你蒙混过关,他就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按道理来说,以他的力量,只可能是宫里的人帮助他。可事实上,那股力量却不是宫里的人,也不是秦国的人。所以我就怀疑,他身后肯定有人助他。” “既然那人与茆临是一帮,恐怕他们早就有勾搭了,两人可能都是从别国来的奸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这后宫的妃子几乎都是从其他几个国家来的,每个人身后都有着各个国家的联系。所以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从谁下手。” “要不派人跟着茆临?时间久了,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 “嗯,唯今之计也就只有这样做了。”赵沁闭上眸子,揉了揉额头,“嬴政现在虽认为我还是温焉公主,但心里恐怕早有些怀疑了。哎……可惜他这人我一点也看不懂,不知他心里是如何想的。” “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温焉垂下眸子说道。 “呵呵……”赵沁微微笑着。 ………… “秦国虽然灭了韩赵魏三国,但是真正的强劲对手,齐国却还远远没有触碰到。那齐共王老贼心机深沉。阴谋诡计多。这次他竟派人来我秦国祝贺!呵呵……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无弹窗广告)”吕不韦躬着身子,在嬴政身后缓缓说道。 嬴政背对着他,夕阳在他身上映上了大片的暖黄色。 他看着城墙下鱼贯而入的侍从。其中有抹身影就是温焉。他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大王?”吕不韦加重声音,皱着眉头道。 嬴政侧目看了他一眼,冷哼道:“吕丞相,朕有些累了,你可以跪安了。” “大……是,微臣就先退下了。”吕不韦看了一眼嬴政的背影,拂袖而去。他走下木楼梯,看见温焉,眉头皱的愈加深了。 这嬴政将壹妃身边的太监调到他自己的身边是为了什么? “大王。制衣局的奴婢们来了。”年关即将来临,宫里所有的人都要制作几件新衣。 嬴政迈进屋里来,侍从们也跟随着进去。 他伸开修长的胳膊,两个奴婢便拿着样尺,量着他的身高腰围等等。温焉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着他,发现他长得真的很高,身材也很好。虽然她也曾见过他的裸体,但是那个时候她压根没有心思去欣赏。 嬴政视线忽然朝着她扫过来,她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 嬴政眸色微闪,唇角弯起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多么好玩的小太监。如果将来查出她是哪国奸细,他怎么忍心杀了她? 凤黎走进屋来,对着嬴政行个礼,“大王,上大夫许南达贪赃枉法一案已经移交至廷尉处理。” “嗯,不必再审了。”嬴政捋了捋领子,剑眉忽然一凛,冷声道,“传朕的旨意,上大夫许南达扰乱国纪。贪赃枉法,触犯了秦朝律令,定要满门抄斩,才能平息民怒。” 满门抄斩?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嬴政,这惩罚也太狠了。 秦国向来以重刑治国,宁可错杀百人,也不可少杀一人。这种观点,在乱世尚可管用,而若要是在安稳时期适用,定会引起大乱。 凤黎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像是习惯了他的狠戾。她躬身退出去,四周的冰冷的气息也散了。 嬴政看了一眼温焉,道:“你去换身衣服,朕要出宫,你随着我。” “是。”温焉连忙称道,然后回寝殿换了身寻常百姓家的衣服。 嬴政穿了一身黑色华服,上绣祥云万千。腰间别着碧玉,双脚套着黑靴。整个人站在那儿,像是风流倜傥,不拘俗世的贵家公子。 他骑了匹棕色骏马,而温焉则站在前面,替他牵着马。他悠悠的坐在马背上,一脸笑意。 “大王,您坐安稳了吗?”温焉神色有些憋屈的问道。她还以为自己可以跟他一样,骑着匹马快意潇洒的走在大路上。结果,他竟然让她替他牵着马! “嗯。”他眯着眼答道。看着她的脸色,他心里觉得有趣极了。欺负小太监,也是一件不错的娱乐活动。 夕阳西下,在这两人一马面前投下了修长的影子。 温焉出宫过几次,却从没有见过咸阳城的夜景。她牵着马缰,漫步走在宽敞的街道上。 道路两边,挂着火红的灯笼。人们各自忙着事情,脸色不异。 走在吵闹的人群里,温焉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安静和随和。 嬴政眸子随意的扫视着街边的情况,咸阳城仍旧一片繁华,没有被战火所干扰。秦国对魏国战争刚结束不久,还不宜再次对外宣战。 他这次出来,一是为了放松一下自己,二是为了看看民情,了解一个真实的民间。 “公子,这条街快走完了,我们要去哪儿?”温焉停下脚步,仰着头问道。 一抹灯笼的火光照着温焉的侧脸上,与她黄巴巴的肤色相得映彰。 嬴政歪起头,向旁边看去,嘴角的弧度忽然咧得更大了。“柔香园……呵呵……我们就进这里看看。” 温焉看着柔香园门边站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瞬间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公……公子,这里可是勾栏院,你怎么可以去这里?”她诧异的道。 “呵呵……勾栏院。朕……我从来还没去过,今天有机会,当然想要去领略一番。”他翻身下马,刚落下地,门口站着的两个女子立即迎了上去。 “哎呦……这位俊公子,你快些随我们进来,我们柔香园保证让你欲仙欲死……”粉纱女子娇俏着,一双柔夷缓缓攀上他的胸膛。 他淡笑着,没有推开胸膛的柔胰,也没有回应着她。 “赵文。你快些将马栓好,然后随爷进去。” “是。”温焉不禁握紧手里的缰绳,眸子里微微燃起抹火苗,果真天底下男人都是这个色胚样! 嬴政包了间上房,神态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温焉则站在他身边。一股怨妇的模样看着他。 “赵公公,朕知道你心里有些怨。毕竟来这种地方,你只可以看却不可以碰,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今日,朕心情好,你可以坐下来,陪朕一同玩玩。”嬴政挑着如墨长眉。调笑道。 他的话刚说完,鸨母便领来几个娇艳的女子来。那些女子看到嬴政冷峻的面容后,脸上露出被温焉称之为“贪婪”的神色。 “这位公子爷,这几位姑娘是我们柔香园最美的姑娘。”鸨母谄媚的说道。她看着嬴政身着华服,知道他身份定是不简单。 嬴政摆了摆手,道:“嗯。你先下去吧,将她们都留下。” “是是是!”老鸨赶紧笑着答道,然后转过身,寒着脸对姑娘们说道,“你们可要好好给我伺候这位爷!” “知道了。妈妈。”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娇笑道。鸨母走后,她们便“扑向”了嬴政。 温焉看着嬴政左拥右抱的场景,心里又羞又怒。她哼了一声,移开视线。 “赵文,本少爷我已经说过了,今儿个我们出来玩,不必在乎那么多主仆规矩,你也坐下来,陪姑娘们玩玩。”嬴政斜着头,双脚翘在茶几上,胸膛的衣服凌乱的敞开着。他半眯起眼眸,眼里藏着抹促狭的笑意。 温焉脸色涨红,正欲摆手拒绝。嬴政却突然“哦”了一声,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本少爷忘了,赵文你似乎不行……” 什么?!不行?! 温焉听着他略带嘲讽的话语,想要反驳却又不行。谁让她的身份是个太监?她咬了咬牙,气愤的低下头去。 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忘记欺侮她! “不行?这位爷,她为什么不行?”一个女子娇笑道,双手紧紧缠着嬴政不放。 “因为呢……”嬴政眸光微转,唇边勾起抹淡淡的弧度,“因为她喜欢男人……” “什么?” 四个女子都惊呼起来,纷纷用着诧异的眸子看着温焉。 温焉紧握双拳,恼怒的看着嬴政,忿忿道:“是啊,我的确喜欢男子。若不是因为少爷你爱慕我,将我栓在你身边,我早就和自己的情郎私奔了。” 温焉的一席话说完,四个女子怔住了。她们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厮居然敢如此大胆的说自己喜欢男人!虽说有些贵族子弟喜欢男人,但是这种事情都是隐隐藏藏的,不敢拿不出来见人。 “爷……你……你是真的爱慕她吗?” 嬴政冷着脸色,一双鹰眸直直的看着温焉。温焉刚刚的话,他倒有几分相信了。难道她的情郎是华奕?而他将她拴在了身边,导致他们俩无法私奔了?但是……他什么时候爱慕她了? 还真是一个满口谎话的小太监! “呵呵……”他冷笑着,这神情让温焉看了,心里瞬间冒出一股危险感。 “你们都下去!”嬴政摆了摆手,对着那四个女子道。 “爷……我们还没……” “我让你们下去没听见吗?”嬴政寒着脸,双眸隐隐露出抹不耐烦的杀意。 “是是是!”四个女子见状,慌忙退出去。 “你过来……”嬴政朝温焉勾了勾手。 温焉不禁咽了下喉咙,踌躇着,最终还是慢慢走向他。他忽然勾住她的脖子,两张面庞咫尺距离,四目相对。 他轻声开口,道:“你出宫带银两了没有?” 第一百八十四章 肃杀(四) 第一百八十四章肃杀(四) “没……没有……”温焉想了一下,支吾道。(.好看的小说)她出宫换了件衣服,压根忘记了带银两。想嬴政这等尊贵的身份,出来肯定也不知道带银两。 “大……大王,那该怎么办?”难道要吃霸王餐吗? “朕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奴才!”嬴政松开她的衣领,气哼道。 “大王,实在不行,我们就跳窗离开吧。”温焉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咽了咽喉咙道。 她的话刚说完,嬴政便提着她,倏地一下从窗户跃了下来。 没有想到一代秦王还有吃霸王餐一天! “快走!”他沉着声,拽着温焉快速超前方走去。 街边熙熙攘攘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在她眼里,此刻就只有他。 眼见离远柔香圆了,他放慢脚步,悠悠的逛着。 “平日里我跟凤梨出宫,她总会考虑周到,压根不会忘记银两的事情。今日和你出来,没带银两,什么事情我们都干不了。哎……”他摇了摇头,斜睨温焉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奴才错了,奴才下次一定会记得带好银两,供着大王你吃喝玩乐。”温焉没好气的说道。 嬴政顿下脚步,侧目看着温焉。他究竟是给了她什么胆子,这个小太监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可不是个仁慈的君主,但在她面前,倒变得能忍善让了! “赵文……”嬴政正想说什么,眼角瞥见街边,看见一个小贩正在贩卖小泥人。眼前的场景,恍然变成了许多年前那个夜晚。他脚步慢慢朝着那小贩走去,视线盯着那几个小泥人。 “大……”温焉顺着嬴政的视线看去,也忽然不说话了。 他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嬴政立在泥人面前,看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个相似的泥人。 “这位爷,你看中哪个了?”小贩笑着道。 嬴政没说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温焉紧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感觉到沉重。 嬴政没了兴致,早早回宫,去了壹凤宫那儿。 赵沁正细细的喝着莲子糯米粥,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丝丝风韵。 “政,你出宫了?”赵沁看着嬴政和温焉的衣着,惊讶的问道。 “嗯,近来政事太多,日久疲劳。所以我想出去散散心。”嬴政接过赵沁手里的碗,拿着勺子,亲手喂她。 “你平日里不要太劳神,有些事情你不必处理的,可以交给下人。”赵沁抚上他的手。双眸含水般说道,“什么都不如身体重要。” “呵呵,现在该养身体的人应该是你。”嬴政放下碗,捏了一下赵沁的脸颊说道,“还有五个月,孩子便可以出世了。”他凝眸看着赵沁的肚子,眼里露出淡淡的喜色。 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赵沁忽然惊喜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刚刚够感觉到他在动。” “是吗?”他伸手抚上赵沁的腹部,动作轻柔仔细,“呵呵……这样调皮,想来也是个王子。” “谁说女孩子家不调皮?以前在赵王宫里的时候,我和温……咳咳。我温焉就是个调皮的人。”赵沁假装咳嗽一下,掩饰自己的失误。 她眸子悄悄看着嬴政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才安稳下来。 “我是知道你有多调皮,当年看见你对赵迁那副凶狠的样子。我心里便明白,我看上了一只母老虎。” “母老虎?你居然这样说我!”赵沁微微嗔怒着。 嬴政将她揽入怀里,含笑看着她。他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温焉垂眸,静静的从旁边离开。他视线正好看见她眼里的那抹黯然,心里忽然有些动容。他很想伸手,拂去她眼里的那抹黯然。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他就立即遏制了。 她不过是一个太监,他怎么可以在意她? 赵沁看着他眼里神色的变幻,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对于这个赵公公,他心里恐怕已经有些特殊的感情了。 温焉走出门外,一阵冷风呼呼的吹过来。秦国地处北方,要比赵国寒冷多了。她双手合在唇前,吐着热气。 歆妃披着白色大氅,漫步走在庭廊里。身旁的侍从,殷勤的为她打着灯笼。 “这冬天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她幽幽的一叹,精致的眉峰拢起来。 温焉见到她,赶紧立在旁边,对她行了个礼。 歆妃停下脚步,看着温焉身上单薄的衣服,道:“赵公公,天气如此寒冷,你怎么还穿的这样单薄?”她想起温焉现在跟着嬴政了,心里琢磨了下,以为嬴政对温焉不好。 温焉尴尬的笑了,道:“多谢歆妃娘娘的关心,奴才皮粗肉厚,不碍事。” “你在大王身边待得如何?” 温焉想了想,道:“大王待奴才一般。” 的确是一般,从未对她好脸色过。 “呵呵……大王脾气有些古怪,时常会责骂下人,不过……我觉得他本性并不坏,你只要好好伺候他,不惹他生气,就不会受到责罚。”歆妃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温焉肩上,“这件大氅就给你,小心冻坏了身子。” 温焉看着她眸子,心里不禁一暖:“谢谢歆妃娘娘。” “赵公公……”歆妃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歆妃娘娘,怎么了?” “你……替我好好照顾大王,他有头痛病,你要注意些。”她细声说道,话语里藏着深深的情意。 温焉一直以为后宫里的妃子对嬴政没有真正的感情,不过是因为各种利益而纠缠在一起。但是看这歆妃,想来对嬴政是有几分真感情。 “歆妃娘娘,奴才明白了。”温焉拱手道。 “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看见大王的时候,他班师回朝,坐在高高在上的马车上。我和几个难民实在是无奈,冲向士兵。希望他们能赏点食物。他掀开车帘,隔着重重人群,看见我。那时,他的眸子顿了顿。”歆妃说到这。眼神暗了下去,脸上挂出一抹苦笑,“后来,我才知道,他顿眸子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刚刚才失去的心爱的女子。他不爱我,我不怨,因为我只想过着安定的日子。呵呵……入宫这些年来,什么繁华,什么恩宠,在我认清现实的那一刻就已经看清了。不过……他终究是我的夫君。我心里还是很担心他。” 歆妃仰着头,视线投向无际的天空。枯黄的灯笼光芒映着她的侧面,显得柔和哀戚。 温焉也望向天空,微微一笑,道:“歆妃娘娘。我代大王谢谢你。你的一片心意……我会转告给大王的。” “不,不必了!赵公公,我今晚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要求你帮我在大王面前美言。我无意争宠,只想平安的在后宫生活着。”歆妃赶紧说道,复又哀怨的叹了口气,垂下眸子。语气低沉的道,“赵公公,我其实是看见你便有种亲切感。你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与我离散的弟弟,所以我……忍不住对你说了这些事情。” 歆妃就是因为长得像她,所以才会被嬴政宠幸。那她这轮廓,估计和歆妃的弟弟真有几分相似。 “那歆妃娘娘的弟弟现在……”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被好心人给收留了。”她说这话时,眸子看了眼温焉,带着深情暖意。她这样,倒是有可能将温焉当成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了。 温焉尴尬的一笑。心里暗道,莫非这歆妃是将她当场自己的弟弟了? “歆妃娘娘,你为何不昭告天下,寻找令弟呢?” “呵呵……要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失散多年的人,实在是太难了。况且,当年我也年幼,对他的事情记得不多。”歆妃语气有些沉痛的说道。她长长的睫毛,染上一层水雾,煞是好看。 “对不起,歆妃娘娘。”温焉有些愧疚的道。 “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哎……”歆妃看着温焉的面容,叹了口气,然后缓缓上前走去。侍从们赶紧跟着她。 温焉一直望着她离去,唇边不禁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这样认真!”华奕清咧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师父……你的伤怎么样了?”温焉瞅着他的胸膛。 华奕扯了扯自己的领子,道:“徒儿你要不要看一看?” “你……师父!这里可是王宫!”眼见他正要扯开领子,她赶紧出声阻止。 华奕弯起双眸,眼里带着明媚的笑意,淡淡道:“莫非不是在王宫就可以了?” 华奕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时常清冷孤傲,遗世独立。又时常玩世不恭,风流潇洒。 “师父,你找我有什么事?”温焉不愿与他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转而说道。 “进屋里再说。”华奕看了一眼四周道。 “嗯。” 温焉点起烛火,微弱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房间。 华奕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容被一层模糊的光芒所笼罩,显得更为俊美。他抬起眸子,看着温焉,道:“有人在查你的身份。” “我知道,听九姐说过了。” “我已经将你的假父母都转移走了,明面上他们是得了急症,去世了。” “谢谢师父,你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谁吗?” “我还不清楚,壹妃那边有线索吗?” “没有。”温焉摇了摇头。 华奕目光移向温焉身后,看见那白色大氅,眸色微顿。 番外 -郭子胥(一) 番外――郭子胥(一) 虽然我父亲名声不好,但他毕竟是赵国的丞相,而我是丞相之子,所以从小我便是在一堆荣耀里长大。(.无弹窗广告) 记得第一次看见赵沁的时候,那时我九岁,穿着锦衣华服,和众多王室贵族子弟待在一起。 赵迁蛮横无理,赵沁看不过去,险和他吵了起来。我待在赵沁的身旁,看见她那张涨红了的脸蛋,心里竟生出莫名的情愫。 就在赵沁正欲骂赵迁的时候,我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低声劝阻她。她回眸看着我,漆黑的瞳孔不带一丝杂质。视线相对时,我的脸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后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我辜负了父亲的重望,没有和温焉公主订婚,反而是和一个名不经传的九公主在一起。 父亲说我是被鬼迷了眼,不然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我想只有我自己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身在深宫中,虽然不受宠,但却从没有用过阴谋诡计。她外表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内心里却藏着深深的智慧。 她说,她最讨厌女人们勾心斗角的事了,所以以后,我就只能娶她一人。我乖乖的点了点头。 她说,她脾气暴躁,性格不好,我要体谅他,一辈子都待在她身边不离不弃。我乖乖的点了点头。 ………… 她说什么,我都点头赞同,因为我……喜欢她,真的喜欢。 越长大,发生的事情越多。 先是三公主赵易若代嫁到秦国去,一段时间,失去联系,生死未卜。 然后赵王和嘉妍夫人相继离去,温焉公主痛不欲生。 再然后,兵临城下,赵国危亡。 她看着这一切,眼里带着无尽的悲痛。她问我,我将来会不会也离开她?就像陈暮暮和嬴政那样…… 我搂住她,笑着说道,你不要多想,这世间任何人都会离开你,唯独我不会。 那时我的确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会离开她。(.无弹窗广告) 但是我忘记了她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性格。 我懦弱,很小便知道我父亲有通敌叛国的行迹,但是我却不敢出言阻止。后来我长大了,曾劝过他几次,却没有任何功效。我甚至想过,去举报他,大义灭亲。可是……通敌叛国的罪是要诛九族的!我不想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最终,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将赵国推入深渊。 我一开始便知道秦国要活埋整个赵王室的人,所以我立即带着赵沁,逃离了王宫。 在城郊老屋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开心的日子。就只有我和她,每日简简单单的过着日子。 然而,事情总不遂人愿。 秦国灭了赵国后,吕丞相欲将纹仙公主赐给我。我自然是要拒绝的,但是我父亲却一口答应了。 他说,我若不从他,他便将赵沁杀了。 我愤恨的看着他,双拳紧紧握住。若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真想在那一刻杀了他。可是,他终究是我的父亲。 我松开袖子,缓缓笑着。 我不会娶纹仙公主,因为我知道背叛比死更让赵沁痛苦。我心里在想着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哪一方都不受到损失。 时至多年后,我常常在心里嘲笑我自己。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你把自己当成什么神人了?你为什么要顾及那么多?你应该果断的作出不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 民间渐渐传言,说我不愿意娶纹仙公主的原因,是因为心里还一直惦记着死去的赵国九公主。 父亲听到这谣言,立即心惊起来。他怕别人发现赵沁还活着,到时候,秦国发现她活着的原因是因为我,势必会牵连到整个郭家。所以他趁着我不在的那一日,打算杀了赵沁。 幸而我即使出现,救下了她。 但是,她也知道了很多事情。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她看着我的眼神,那么绝望,那么痛苦。 我派人日夜守护着她,深怕她会出什么事。 但是她是何许人也? 她逃出了老屋,迎来的便是我父亲的暗杀。我怕她出屋,不仅是因为怕她被暗杀掉,还怕她知道纹仙公主的事情。 因为这时,我已经妥协,答应迎娶纹仙公主了。 我日夜不停息,到处寻着她,却最终只看见她的背影。 她策马扬鞭,毫不犹豫的远离了邯郸城。我停在城门口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最大的不同点了。 她性格刚强固执,认定什么事,便不会改变。他人一旦背叛她,永远不可得到原谅。她虽是女儿身,却将家国天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恨我背着她打算迎娶纹仙公主,但是却更恨我纵容自己的父亲投递叛国,卖主求荣。 她是公主,纵然不受宠,但是也有骄傲的尊严,不能容许他人践踏。而我,却狠狠的在她的脸面上踩了一脚。 我知道,我不可原谅,不配得到原谅。但是我只希望,在此生还能有机会,为她做一些事情。 番外 —郭子胥(二) 番外――郭子胥(二)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是在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本书由】 她穿着一身红衣,画着精致的妆容,迈着缓缓的步子,朝我走来。 或许嬴政不识得温焉公主究竟长什么样,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七年没见面了。而我却识得眼前这个和我分开仅一年的女子。 她怎么可能会是温焉公主? 在看清她眉眼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忽然静止了。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我眼前,唯余她。 她身上绣着的金丝牡丹,随着步子,若隐若现。她脸上的那双眸子,深邃不见底,漆黑如墨。她紧抿的双唇,像是带着笑意,冷落嘲讽我。 我的思绪,一片空白,忘记了一切。只记得,看着眼前的女子,贪婪地看着。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她面无表情,根本不看我一眼,从我旁边走过去。 我转过身,望着她决绝的背影,视线忽然模糊了。 什么温焉公主?她分明是我的沁儿!我的九公主! 我想要喊她的名字,喉咙一片酸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切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嫁到秦宫? 天色暗了下去,蒙蒙细雨落下。我失魂落魄的走回府里,脑海里一直想着她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 她这次来到秦宫,想必只为一个目的,复仇。 我们郭家定是她下手的第一个目标。 呵呵……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我整日与酒为伴,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只为了忘记他,忘记一切有关于她的烦恼。 我没有想到,有天我还能看见温焉公主。当我猜出她身份的那一刻,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窃喜。 沁儿恨我的原因,其中有个便是我当初见死不救,将温焉公主留在了王宫内。 若她看见温焉公主还活着,会不会原谅我? 我的窃喜,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焉公主说她现在女扮男装,以太监的身份待在沁儿身边。(.无弹窗广告)这也就是说……沁儿已经知道温焉公主没死。 但是她……还是没有原谅我。 我仓惶着步子,走回了府里。父亲瞪了我一眼,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然后拂袖而去。 轻柔的丝乐声传入到我的耳里,我慢慢朝前走去,仿若看见了“沁儿”。她在对我笑,眼里没有仇恨。我扑到她的怀里,紧紧搂住她,痴缠的吻着她。 也就是这一次,我以为的“沁儿”怀了身孕。 我已经没有脸面面对沁儿了,现在又没有脸面面对纹仙公主。所以我只好流浪在外,不愿回来面对。 醉饮千觞,不知愁。 直到我被宫人强行抓到王宫去,我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纹仙流产了。 当我踏进门栏的时候,一眼便看见那身妖娆红衣的女子。她眉眼带笑,仿若高高在上的仙人,斜睨着我等凡人。 她轻启红唇,道:“呀,郭驸马来了……” 那声郭驸马,真是够讽刺的。 纹仙流产的事情,恐怕与她逃不了关系。她为何可以这么狠心,伤害那个无辜的孩子?眼前的她,还是我曾爱的人吗? 我低眉行了礼,便走进去看纹仙公主。 一个是我所爱的女子,一个是爱我的女子,我都将她们伤害了。 我明明可以有机会改变一切,但是我懦弱,错了过机会。我明明有机会可以重新开始一切,但是我放弃了,因为我舍不得过往。 舍不得过往,开始不了未来,所以我只能活在痛苦中,折磨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心安一些。 我父亲做的那些事情,终究还是暴露出来了。他想要暗杀掉沁儿,却反被她设了一计。她是何人?能那么轻易就被打败吗? 纹仙也因为沁儿的事情,被免为平民。 入狱的那一天,我很平静。我坐在牢里,什么也不想。 父亲骂骂喋喋,被个狱卒断了舌头。其实当时我已经知道那个狱卒有问题,但是我没有阻止,因为我不想沁儿的身份被揭穿。 呵呵……我想这恐怕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平静的死去,不给她留下一点祸患。 我没有想到,她还会来看我。 我们沉默了很久,四目相对。她缓缓迈着步子,姿态优雅的走近我。她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其实我也一样,一直在等着。 欠她的,我终于可以一死来偿还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告诉我,我们曾经有个孩子。我尚来不及欣喜,便又坠入到深渊里。 孩子丢了…… 呵呵……这是报应啊! 我这一生注定一无所有!谁让我是个卖主求荣,投敌叛国的罪人?! 我疯了,彻底的疯了。 她走后,纹仙来看我了。纹仙穿着一身粗衣,没说任何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然后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在墙角里,说了一夜的话。 第二天,便有两人将我架出了牢房,带到刑台上。 阳光照进我的眼里,我微微眯着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属于我和她的一切,结束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肃杀(五) 第一百八十五章肃杀(五) “这大氅是壹妃赏赐给你的?”华奕诧异地问道。【本书由】 “不是,是歆妃娘娘给我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它做工如此精致,怎么会落在你这个小太监肩上?”华奕若有所思,再道,“那歆妃是哪国公主?” “她并不是公主,而是大王曾经在民间偶遇的一个女子。” “是吗?呵呵……没有想到王侄倒还挺风流的。”华奕笑着道完话,忽而想起什么,看了一眼温焉,见她神色没有变化,才安下心来。 “师父,大宝和小宝近来如何?” “他们俩还是那个样子,每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倒也无忧无虑……”华奕笑了笑,“这样的日子,为师也很羡慕。”他话语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无奈之情,像是细弱的弦丝,缠住了温焉的心。 温焉咬着唇,低声道:“师父,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应该还在边陲小镇里,过着悠闲的日子。我……温焉真是无以为报。” “这与你无关,温焉,你不必自责。”华奕起身,一袭白衣迎着月色,熠熠生辉。他狭长的眸子,望着温焉,盛满柔情,“毕竟……为师答应了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 他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离去。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师父……”温焉再转身,身后已经没人了。 ………… “瑶宫纱帐,清宵绮梦回。春意凝梦,惘然浮云散。帝王痴情,不识伊人错……”凤黎垂眸念到这几句话,然后顿了顿,再道,“是有心人故意在民间散播这些话,甚至还编成了歌剧。” 嬴政握着竹笺的十指紧紧曲起。骨节发白。他砰的一下将竹笺扔到地上,厉声道:“呵呵……那些人还真是越来越大胆!” 是谁在背后搞鬼?既然说壹妃是假的,为何不站出来指证呢?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想必是为了让朕去怀疑。去猜忌…… “大王,奴婢已经下令,禁止民间再散播这样的谣言。”凤黎看着地上的竹笺,微微出声道。 “嗯,凤黎,朕想知道你是如何看这件事情?” “奴婢觉得这散播谣言的人……和上次进宫表演的女子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恐怕是为了离间大王和壹妃娘娘之间的关系。那个女子的身份,奴婢虽然查不出来,但是猜测她可能是楚国人。” “楚国人?” “嗯,从她衣着和身体特征。我猜测她是楚国人。”其实当日凤黎就已经判断出她是楚国人,但是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她假装没有查出那个女子的身份。 “呵呵……楚国……”嬴政冷笑着,眼里划过一抹寒意,“朕还没有打算进攻他们。他们就这么等不及了吗?” 温焉看着嬴政嗜血的瞳孔,心里一颤。这嬴政,还真是恐怖。 当初她小的时候,怎么会觉得他很可爱? 那时她的眼睛,肯定被浆糊给蒙住了! 温焉想此,摇了摇头。 嬴政视线移向她,道:“赵公公。现在有人要对付你以前的主子了,你怎么看呢?” “奴才浅薄,看不出来什么。”在嬴政的面前,最好是什么话也不说,这样才能安全过日子。 “赵公公今日倒是谦虚起来了……”嬴政冷笑道。 温焉听他这话,总觉得阴阳怪气。没有想到嬴政倒也有扮演太监的潜质。 “大王。奴才不是谦虚,奴才说的是实话。”温焉露出谄媚的笑容,一双眸子转了转,将奸臣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嬴政皱了一下眉头。轻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是是是,奴才是没用的东西,大王你才是有用的东西。”温焉忍住笑意说道。 嬴政听了话,额间青筋暴跳。他正欲发脾气,想要凌迟处死这个无法无天的奴才,凤黎及时开了口:“大王,需要奴婢将宫里有楚国背景的人都查清楚吗?” “当然需要!”他怒吼一声,待看到凤黎的脸色,立即道,“凤黎,朕并不是对你发脾气。” 凤黎微微笑了一下,古潭般的眸子闪着一丝清光,“那奴婢现在就和赵公公先下去办事了。” 嬴政挑了一下长眉,道,“你为何要带着他?哼……带着他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奴婢一人难以办成事情,带着赵公公可以帮着我。”凤黎淡淡答道。 嬴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你带她下去,朕看到她,头就痛!”嬴政说完话后,闭上眸子,修长的十指有节奏的按压着太阳穴部位。 温焉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就和凤黎走了出去。 凤黎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开口道:“赵公公,你胆子真大。” “呵呵……”温焉有些尴尬的笑着。她每次看见嬴政那张冰山脸,心里就想戳破他的脸蛋,撕烂他的伪装,所以说话总会不经过脑袋,“刚刚多谢凤黎姑娘出言相救,否则……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并不是我救了你。”凤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温焉,“而是大王……他并没有想要处罚你。以他的个性,若要真想杀一个人,岂会容我将你带出来?呵呵……”凤黎忽然笑了,再道,“大王,对你很不同。” 温焉一怔,赶紧道:“大王对凤黎姑娘也很不同。” “嗯,可是我的不同,却和你的不同有很大的不同。”凤黎若有所思道。 “呵呵,凤黎姑娘的话将我绕糊涂了。”温焉愈加尴尬。 “大王对你很有耐心……”凤黎忽然喃喃道。 温焉张了张喉咙,脑海里想起嬴政那张时常暴跳如雷的脸庞,不禁苦笑。他对她很有耐心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肃杀(六) 第一百八十六章肃杀(六) 屋外,仍旧是白雪纷飞。屋内,却是一片暖意融融。 赵沁坐在上方,叹了口气,道:“这寒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下方的几位妃子纷纷点头表示同感。 珞妃道:“我那沁香苑都快被大雪给掩埋了,前几日刚让下人们把雪铲了,结果第二天又铺满了。” “呵呵……”琴嫔笑道,“我倒是不怕雪,就怕这冷风,吹得我身子直哆嗦。” 歆妃向来不喜多言,便沉默听着她们谈话。 “听说北方匈奴又前来犯事了,幸好有孟家在驻兵把守着北方,匈奴气焰才没有烧上天。不过那孟老将军,年老体衰,长久下去,不知能保北方安稳多久?”赵沁端起茶杯,淡淡说道。茶气氤氲,染上她的眸子,多了一份魅惑。 即使是怀孕五个多月了,她那张脸仍旧貌美如花,令人艳羡。 “那些蛮人,倒还真是我秦国的心患啊!”琴嫔摇了摇头,“眼下,秦国正在休养民生,整顿军队,哪里有什么精力去对付他们?” “虽没有精力,倒也可以采用柔法子。”珞妃似是想到什么,苦笑了一下,“送个和亲公主去,便可以换了几年安稳的日子。”这法子,齐国一直都在采用。[] 琴嫔正欲说什么,她的婢女慌慌张张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大胆!何事要你这样没有分寸?”琴嫔面露愠色,旋即起身,朝着上方的壹妃行了个礼,“贵妃娘娘见谅,都是臣妾教导下人无方。” “无碍,”赵沁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那个奴婢,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奴婢看了看壹妃,又看了看琴嫔,然后凑到琴嫔跟前,哭着道:“娘娘。徐家上上下下全都被抓到天牢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琴嫔皱着眉头问道。她面上极力平静下来,但是眼里的那抹担忧却始终散不去。 “大王……大王下旨说太尉徐家勾结楚国,意图颠覆朝纲,所以……所以……”婢女垂头哭泣着,再也说不下去话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面色各异。 刚刚还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壹妃轻敲椅栏,侧过头与幽兰对视了一眼,彼此眸中都看出了疑问之色。这太尉徐家若要真是勾结了楚国,那么……上次那个女子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徐欣搞的鬼? 徐欣顿了片响。抿住嫣红的唇瓣,似是在想着事情。她凌厉的视线,忽然扫了一眼壹妃。见壹妃面色不变,心里更加怒了。 她父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楚国勾结的,这定是有人陷害他们徐家! 放眼秦宫。谁最想要治她于死地,除了壹妃还能有谁? 嬴政现如今在后宫里,只宠幸壹妃和琴嫔,若没了琴嫔,这得力的人就是壹妃了。 琴嫔沉下气,缓缓对着壹妃行了个礼:“贵妃娘娘,臣妾家里出了事。现在想要去探寻个究竟,所以就先行离开了。” “嗯。”壹妃轻哼了一声。 歆妃和珞妃见到这种情况,也纷纷告退。 壹妃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下。 “娘娘,这琴嫔会不会……就是那搞鬼的人?”幽兰问道。 “她是不是我还不清楚,不过看刚才的情形。她倒是有几分恨我。她莫不是以为徐家被关入大牢是因为我?”赵沁捏了捏眉心,“呵呵……闲杂人等,我想来都是懒得去对付。” “若徐家真的与楚国勾结,那么之前发生的事情便可以解释了。而徐家若是被冤枉的,那么……这背后岂不是还有人在搞鬼?她像是想要看着娘娘你与琴嫔翻脸吗?”幽兰沉思道。 “呵呵……幽兰。你分析的很对。”赵沁站起身来,妖娆的衣服透露出一丝雍容华美,“如果是前者,事情倒是好办,若是后者,哎……是个大隐患。” 窗外的雪,下的愈加大了。不一会儿,便将院子外的脚印都掩去了。 温焉打了个哈切,然后捏了捏腮帮,提起十二万分精神。 最近嬴政似乎喜欢上了抄别人的家,灭别人的门。好几个大臣,都被嬴政残害了。民间关于暴王嬴政的传说,越来越多,版本不一,唯有主角不变。 琴嫔已跪在政和宫门外多时,大雪落满了她的身上。她目光坚定,倔强的神色没有一丝松懈。这样心志坚强的女子,世间难得。 当初赵沁选她入宫,也是因为看出她是一个厉害的对手。 温焉心里有些不忍,上去劝过她几次。她冷冷的看着温焉,并不说任何话。在她心里,温焉是赵沁放在嬴政身边的人。 温焉见她这样固执,也不再劝了。 “大王,琴嫔娘娘身子娇,这样一直待在雪地里,怕是会熬不住。”凤黎有些担忧的说道。 嬴政视线扫了一眼门外,墨色瞳孔紧了紧,“他们徐家这次犯的是死罪,难道她跪几下,便可以不做追究吗?” “大王……”琴嫔听见屋里隐隐传出嬴政的声音,她心里有些激动,跪着步子朝前挪去,“大王,你可否容臣妾跟你说几句话?臣妾并不是要为徐家脱罪,臣妾只是觉得此事大有冤屈!” “冤屈!呵……”嬴政挑了挑长眉,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邪佞的笑意。他原本是想要培养徐家与吕不韦分庭抗礼,结果没有想到徐家竟会和吕不韦相互勾结,串通一气。那么现在,他还有什么理由留着徐家人呢? 灭了徐家,也就等于灭了吕不韦的一只胳膊。 “大王……”琴嫔对着门槛磕头,嫣红的鲜血不一会儿便染湿了她面前的白雪,“徐家真的是冤枉的,大王……” “大王,琴嫔娘娘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温焉小声说道。 门外响起的磕头声,带着绝烈气息,让嬴政心里倒是起了一丝好奇的意味。 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温婉的琴嫔,性子竟会这样刚强。 “罢了罢了……琴嫔你进来说话!”嬴政放下手里的竹笺,抬起头看着门外在奴婢搀扶下半跪着进来的琴嫔。 琴嫔跪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一张如玉的面容,被血迹染的有些苍凉。 “大……大王……”她抿着唇,眼里泪水不停地转动着。 “你先起来,坐下来慢慢说话。”嬴政微微弯起抹弧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肃杀(七) 第一百八十七章肃杀(七) 琴嫔垂着头,低声道:“徐家是世代贵族,怎么可能会勾结楚国呢?大王……是谁在诬陷徐家?” “没有人在诬陷徐家,而是凤黎查出,那个殿前行刺的女子之前曾进出过徐家。[]徐家二姨娘身边的丫鬟作证指出,她悄悄偷听到那个女子与徐家勾结,意图不轨。”嬴政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什么?”琴嫔怔了一下,旋即恢复神色,道,“大王,你不能因为一个丫鬟的言辞就枉害了忠臣啊!既然那丫鬟说她曾悄悄偷听过那女子与徐家勾结的事情,我们便可以从此下手,反复询问她,相信一定能够找出破绽的。” 琴嫔此时没有慌乱,反而说起了查案子的方法。嬴政挑了挑长眉,愈加有兴趣的看着她。 “那女子已经死了,现在死无对证。想必是有人借她来陷害徐家,甚至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对付徐家的阴谋。而现在,所有的焦点都在那个丫鬟身上,所以我们一定要保她平安。只有这样,才能慢慢从她嘴里查清事实。”琴嫔凝神说道。 “嗯,你说的很对。”嬴政看了一眼凤黎,凤黎立即下去,派人严加看管那个丫鬟。 “大王,你如果信得过我,我愿意亲自去审问那丫鬟。”琴嫔咬唇说道。 “你是朕的妃子,怎么可以参与廷尉之事?”嬴政敛起视线,歪着身子,轻哼道,“自古都没有这样地礼制,所以你不要妄想了。万事交给凤黎就可以了。”他闭上眸子,神态悠闲。 温焉瞧瞧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安好,唇角不禁弯起抹弧度。 他很信任凤黎,甚至超越对温焉的信任。 这么些年来。陪在他身边,经历风风雨雨的人,是凤黎,而不是她。 她苦笑了一下。心里渐渐冒出一丝酸涩。最了解他的人是凤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九姐。而她呢,什么都不是。 她不是不怨,只是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未来。 未来,她想要的未来真的可以实现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刚睁开眸子,便与嬴政的视线正好对上。墨色凌厉的视线,正打量着她。让她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脸颊迅速染上红晕。 她低下头,仓皇的移开视线。 嬴政只觉得心跳忽然一顿。心里有种奇怪的悸动。刚刚对上她的眸子,看清那眼底的一抹哀伤,他心里竟无比的怜惜她。 这是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头,厌恶的哼了一声。他可不是断袖,怎么可以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太监……发情?! “大王……”琴嫔看着嬴政的脸色。轻声喊了他一下。 “嗯?什么事?”嬴政沉下脸。 琴嫔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血迹,正欲说什么,忽然一阵晕眩袭来,她晕倒在地上。 “娘娘……” “琴嫔……” 琴嫔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跑到她的面前,她想要努力咧开嘴笑,却只能无力的闭上眸子。 如果他能够喜欢自己该多好…… 哪怕爱的不像壹妃那样深沉,分给她一点点就够了。 嬴政将琴嫔送回了寝殿。叫来太医为她看病。太医诊断后,说没有什么大碍,嬴政就走了。 嬴政刚走后,香纱暖床上,琴嫔缓缓睁开眸子,乌黑的瞳孔。全是清明。 “大王走了?”她低声问道。 “是。”床边的奴婢应道。 她听了话,再次闭上眸子。刚刚的晕倒,的确是她的苦肉计。若嬴政能就此念点情份该多好?而且……她之前在雪地里所做的一切,一半是为了救徐家,一半是为了让嬴政知道自己也是个非比寻常的女子。她自问自己。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必壹妃差。 可惜……他见她无碍便走了。 “娘娘,我们该怎么救徐家?”婢女垂首泣道。 “要想救徐家,只能孤注一掷了。”琴嫔凝眉说道。 嬴政一直想要利用徐家与吕不韦对抗,她怎么会不知道?如果现在徐家愿意帮助嬴政对付吕不韦,或许能够换来一时的苟延残喘。 “翠容,你去买通狱卒,到牢里找我父亲,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大王一面。见到大王之后,告诉大王,我徐家愿意终身为他做牛做马,愿意帮他……在朝堂里对抗吕不韦。”琴嫔抿了抿唇,再道,“我……我便去买通朝里的大臣,求他们上书大王,为我父亲求情。” “是,娘娘。”翠容应了声,便立即走了出去。 门外一阵寒风吹来,琴嫔不禁缩了缩身子。 ………… 指证徐家的奴婢忽然暴毙而亡。 消息传来,琴嫔差一点儿晕倒过去。那奴婢死了,嬴政既可以一言定徐家的死罪,也可以一言放过徐家。 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朝堂大臣,被琴嫔买通的,纷纷上奏嬴政,要求嬴政彻查此事,万万不可以轻易下定论。 嬴政看着一摞竹笺,眸里划过一抹寒意。琴嫔还真是个聪明的女子……他原本打算杀了徐家,现在改变了主意,或许留下徐家,以琴嫔的智慧,还可以帮助他对付吕不韦。 翌日,嬴政亲自审问太尉许长青,得知太尉大人是被冤枉的,嬴政亲自迎起他。 这消息传出来,琴嫔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一个灭九族的罪,就这样没了,真让人无法相信。 帝王心,深如潭,令人无法猜测。 “哎……这事要赶紧解决了,不然日子没法过了。”赵沁修长的指甲,轻抚着木椅。 “九公主,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幽兰问道。 “呵……还不确定……不过,应该差不了多少。”赵沁眸子瞬间变得幽深起来,漆黑的瞳孔不带一丝感情。 “娘娘,门外赵公公求见。” “宣她进来……” 温焉走进屋里来,关上房门,“九姐,徐家已经被大王放了。我怕他们会将这件事情,记恨在你身上。” “琴嫔若是个聪明人,想想便会明白事理。她若是不够聪明,就只好……搭上徐家一同上黄泉之路。”赵沁冷冷说道。这一次,她要破釜沉舟。 第一百八十八章 肃杀(八) 第一百八十八章肃杀(八) “茆临那边有什么动静?”沉寂良久,温焉问道。 “他最近很谨慎,并没有去会见那捣鬼的人。” “九姐,那个女子既然是楚国人,那茆临也会是楚国人吗?” “茆临从小便进宫,当初是以落难的流民身份进来的。我们现在要想查他的身份,恐怕有些难度。”赵沁沉思道,“温焉,嬴政那边你最近要多加注意,看看他对徐家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想法。” “嗯,九姐,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先下去了。”她不宜久留在壹凤宫,否则被嬴政知道了,少不了一顿冷落嘲讽。 “好。” 温焉走后,赵沁在窗边站立了许久。她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马上要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九公主,代王殿下传来消息,希望你凡事一定要考虑清楚。”幽兰皱着眉头说道。 “嗯,我知道了。”赵沁笑了笑,美艳的凤目闪烁着一丝光芒。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考虑清楚了。 ………… 琴嫔亲自为嬴政熬了一碗人参汤,端着送到政和宫。她美目敛着笑意,眸光柔情似水般看着嬴政。 “这次多谢大王相信我们徐家,臣妾……”她咬着下唇,眼眶一片氤氲,“臣妾实在是太高兴了。” “琴嫔,朕只是讲究证据,徐家没有做过的事情,朕当然不会让人诬赖到徐家的身上。”嬴政揉了揉眉心,接过她手里的汤,舀了一口品尝着,“味道不错,没有想到琴嫔厨艺如此好,呵呵……琴嫔当真是在各方面都令朕刮目相看。” 琴嫔听了话。脸上笑意渐浓,“大王,欣儿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哪里有什么令大王刮目相看的地方。” “欣儿你温婉聪慧。心性坚韧,怎么能不令朕刮目相看呢?”嬴政笑着说道,鹰眸漆黑。 琴嫔第一次听见他喊自己为欣儿,心里泛出淡淡的喜悦之情,“大王……”她柔声喊道,充满情意。 嬴政搂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她伸出手,缓缓搂住嬴政。 温焉见这种场景,原本应该愤愤的扭过头去,可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琴嫔的手腕所吸引住。她带着一串血红色的玛瑙。闪着幽光,妖娆美丽。 琴嫔向来不喜欢这种鲜艳的东西,手腕上怎么会带这种颜色的玛瑙? “欣儿,有空你召太尉大人进宫一趟,好好和他谈谈。[]朕不宜私自召见他。”吕不韦的眼线在宫里到处分布的都有,现如今他还不能与吕不韦正面碰撞。借着琴嫔的缘故,倒可以与太尉好好商量如何对付吕不韦。 “是,臣妾知道了。”琴嫔眼神暗了下去。终归,她不过是一个棋子。 ………… 怀陵候府,丝乐声忽然断掉。 华奕睁开眸子,脸上仍旧带着一丝倦懒。弹琴的女子一脸怕意的望着前方。华奕看过去,只见站了一排黑衣人。他眸子沉了沉,面上神色不变。 “不知众位前来我怀陵候府所为何事?” 黑衣人中走出来个身材瘦弱的人,沉声道:“怀陵候,你可否屏退两侧人?” 华奕招了招手,院子里的女子们纷纷散去。这些黑衣人身上没有杀气。看样子不是来杀他的。 “现在你可以说了……” “怀陵候,秦王嬴政暴戾凶残,七国人得而诛之。天下民心,并不顺应他。就算他将来真的统一了七国,这江山他也坐不稳。” “呵呵……”华奕忽然笑了。“阁下,难道你来我怀陵候府,只是为了告诉我我侄儿有多么的不得人心吗?说重点吧……” 黑衣人顿了一下眼眸,继续道:“既然怀陵候如此豪爽,那我也就不多费唇舌了。我们愿意帮助怀陵候,夺取秦国江山。” “代价呢?”华奕哼了一声问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让嬴政退位。”黑衣人声音凌厉的说道,“他若退了位,这大好河山可就属于怀陵候你的了。而且……那如花似玉般的赵国十一公主也属于你的了。” 华奕眼神微微顿了一下,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温焉的身份了。 “你们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嬴政虽然暴戾凶残,但好歹也是秦国的真龙天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你们给推翻?” “我们并不是要用武力推翻他,而是悄悄的将他毁了。嬴政若突然暴毙,这秦国天下不就是属于怀陵候你的了!” “呵呵……想要嬴政暴毙,实在是太难了。”华奕摇了摇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黑衣人见他有些感兴趣,立即道:“不会太难,只要想办法嫁祸给壹妃就可以了。因为嬴政对壹妃的警惕性最弱。” “这倒是一个好法子。”没有想到他们把事情想得如此齐全,“对于秦国的江山,我倒是不怎么感兴趣,我只在乎温焉公主一人。” “呵呵……”黑衣人笑道,“怀陵候不爱江山爱美人,真令在下佩服!只不过你若是没有江山,哪里能够夺得到美人?” “对,你讲的很对。要想拥有美人,就必须先站在那个位置上。”华奕眸色微转,看不出眼里真正的意味。 谋反这种事,他自然不会去做。至于美人,他也从不打算强求。 “怀陵候,你是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嗯,”他侧身躺在长椅上,慵懒的道,“你们开的条件很诱人,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黑衣人轻甩衣袖,一包焚香出现在华奕面前,“嬴政素有头疼之疾,如果你将这包焚香放到嬴政的寝殿去,想必不出三日他就会离奇死亡。” 华奕抽出根焚香,看了一眼,然后道,“你是要我先将焚香递给温焉,让温焉再将焚香交给壹妃,然后借着壹妃的手,送给嬴政?” “对,的确是如此,因为只有壹妃娘娘送香,嬴政才不会怀疑。” “好,我明白了。”华奕半闭上眸子。 “怀陵候,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黑衣人道完话,身影如风一般,倏地一下跃出城墙消失了。 华奕复尔睁开眸子,单手撑着下巴,思考事情。 第一百八十九章 肃杀(九) 第一百八十九章肃杀(九) 政和宫内,嬴政低着头,审阅各地百姓官传来的奏章。壹妃迈着优雅的步子,单手捂着腹部,笑盈盈的走进来。 “政,我给你寻来了可以治你头痛症的熏香。”说话间,身后的幽兰将熏香恭恭敬敬的递到嬴政面前。 嬴政拿起一根看着,道,“十一,你有身孕,不应该操劳这么多事情。” “呵呵……这哪里算得上操劳呢?”她娇笑着,“为大王你能做点事情,是我这个妃子的职责。”她燃上一根熏香,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屋里散开。 “十一……”嬴政正欲说话,门外茆临忽然闯进来。 “大王,奴才茆临参见大王。”茆临快速的对嬴政行了个礼,再道,“大王,刚刚我身边的小太监来报,说……”茆临瞥了一眼壹妃,露出一副胆怯的模样。 “说什么?”嬴政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壹妃,厉声道。 “他说他昨晚看见大王您身边的赵公公递了一包熏香给壹妃,意图合谋杀害大王你啊!”茆临半是哭泣着道。 “什么?”嬴政皱了皱眉头,视线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温焉。 “奴才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赵公公和壹妃其实是怀陵候的人,他们受怀陵候所托,将这带着毒气的熏香送给大王你,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暴毙……而亡!大王,你一定要严惩这些以下犯上,颠覆朝纲的乱臣贼子啊!”茆临声泪俱下。(.好看的小说) 嬴政皱着眉头,指节发白。他漆黑的眸子微转,低声道:“凤黎,将这熏香拿下去检验一番。” “是。”凤黎接过熏香,便转身朝着太医苑走去。 “大王,那怀陵候府内肯定还有这些熏香,您可以派人去搜查!”茆临拱着手。颤抖道。 嬴政有些不耐烦的揉着眉心,“好,这事就交给你了,你派人去搜查怀陵候府。” “是。”茆临赶紧朝着身后摆手。“你们还不快去传大王的旨意,前去搜查怀陵候府?”赵高听了话,立即点了点头,躬着身子,带着人下去。 屋内燃着的熏香,香味渐浓。壹妃将它折断了,声音有些哀戚的道:“臣妾不过是想要为大王做一件事情,却没有想到竟会遭到别人诬陷。” 嬴政如墨的眸子,深不可测,眼底清亮。唇边却展开一抹笑意:“十一,事情的真相马上就出来了,我不会让别人诬陷你。” “嗯。”赵沁咬了咬唇,神色楚楚可怜。 凤黎不一会儿便回来,她神色淡淡。走到嬴政面前,“大王,太医苑的太医检查过,这熏香并没有什么不妥。” 茆临听了话,神色一怔,鬓间瞬间涌现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凤黎。你说的可是实话?”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自然,茆公公,我是没有必要说谎的。” “茆临,呵呵……你给朕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嬴政冷着眉眼,目光如刀一样看着茆临。 茆临立即朝着嬴政磕头,道:“大王。奴才没有说一丁点假话。现在……现在只能等赵高从怀陵候府搜出证据了。” “我看不用了……”赵沁忽然说道,声音如冰,“怀陵候那儿根本没有任何罪证,这一切不过是你想要对付我和怀陵候。” “娘娘,奴才怎么敢对付你呢?”茆临敛着声音道。 “是吗?那现在就看你的手下怎么说了……” 赵沁的话刚说完。赵高便回来了。 “赵高,怀陵候那儿你搜到熏香了没有?”茆临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了,直言问道。 “奴才并没有搜到熏香。”赵高垂着头,声音却是对着嬴政说道。 茆临张了张嘴,一时哑然。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 都怪他急功近利,不听她的话,想要早早取了壹妃和怀陵候的命。这一石二鸟之计,原是不可能出错的,现在变成这样,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赵高……你……你可查仔细了?”茆临厉声问道。 “奴才已经将怀陵候府查遍了,什么也没有查到。公公,你就不要再诬赖壹妃娘娘了。”赵高声音忽然哀戚道。 “什么?”茆临讶然。 “公公,事到如今,你还是快向大王招了,或许大王还可以留你一条全尸。”赵高虽是在劝着他,眼底却有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 “你……赵高……你……你个叛徒!”茆临大怒,一掌打向赵高。没有想到,他身边竟然出现了个奸细!他一直想要赵高卧底到温焉哪儿去,现在却没有想到,赵高竟是卧底在他这儿! 赵高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身姿活跃,一下子越到嬴政身边。茆临冲了上来,壹妃见状,立即大声喊道:“快来人呐!茆临贼子要刺杀大王!” 一声喝下,门外侍卫纷纷涌了上来。茆临夺过其中一人的长剑,挥舞着利刃,抵挡他们的攻击。 现如今,他只有逃了。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翻身! 可是这些侍卫怎么可能会让他逃走。 他体力愈加不支,眼见就要被人削了脑袋,他心里一横,突然朝着嬴政冲了过来。 嬴政微皱了一下眉头,迅速的抽出墙壁上挂着的剑,然后抵挡住他的攻击。 嬴政和他打了几个回合,茆临一直处于下风。只是嬴政并不打算杀了他,而是要留他的活口,所以他才有喘息的机会。 两把利刃相互抵着,剑体处擦出些火花。 “嬴政,今日我便先要了你这狗命!”茆临厉声说道,只是一瞬间,他的表情便僵住了。赵沁从身后,狠狠刺了他一剑。嬴政要留他活口,但是她可没想要留。 茆临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妖娆女子,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他居然就这样被她给狠狠摆了一道?! 他实在是不甘!!! 砰地一声,他摔倒在地,眸子圆瞪,死不瞑目。 “十一……”嬴政夺过她手里的剑,原是要责骂她一番,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谢谢你,十一。” 赵沁假装有些恍惚,颤抖道:“我……我……我……我刚刚杀了人?” “没事,他该死。”嬴政搂住她,安慰道。 原本留着茆临,抓到他,大体就能知道这一切的真实情况。但是她的一剑,就这样解决了他。 第一百九十章 肃杀(十) 第一百九十章肃杀(十) 赵沁眼底一片嘲讽,冷笑般看着茆临的尸体。他以为他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就没有破绽吗? 怀陵候是不可能会谋反的,就算他真有这个心,也不可能和茆临这种人合作。茆临真是低估了他人的智商,亏他在宫里风风雨雨待了这么多年! 而且,茆临想要借助赵高,打入温焉这边,却没有想到,温焉竟会说服赵高,反过来对付他! 嬴政搂着赵沁,墨色眸子半眯着。温焉看不懂他脸上的神色,但猜测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明了的。 他这样护着赵沁,任由她对付宫里的人,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她。 他究竟是喜欢他现在怀里搂着的人,还是喜欢那将近十年前在心里留下的影子? 温焉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她移开视线,对上赵高。 赵高睁着圆溜溜的眸子,咧开嘴,对她傻笑着。除了茆临,以后在这宫里,他就不怕再被人欺负了! ………… 望月楼,一层灰色如氤氲笼罩在四周。 赵沁坐在石椅上,姿态悠闲,眼眸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从高高台阶上缓缓走来的柔美女子。 “臣妾见过壹妃娘娘。”歆妃对赵沁行了个礼,垂下眸子。她不明白赵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她来望月楼。 “歆妃……你且坐下。”赵沁刻着精致花纹的指甲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 歆妃慢慢坐下来,神色仍旧带着平常的温婉。 “在这后宫里,最讨厌尔虞我诈,不屑阴谋诡计的人恐怕就是歆妃你了。”赵沁弯起半边弧度,指甲轻抚了一下石桌面。 “多谢娘娘夸奖,臣妾本身不是什么贵命,也不想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歆妃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沁美艳的眸子缩了缩,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哈哈……歆妃,你说的很对。你的确不是什么贵命,你不过是楚国一个见不得光的奸细罢了!” “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歆妃皱了一下眉头,不解的看着她。 “哦……不,本宫说错了。你不是楚国的奸细,你是楚国的戏子。(.)”赵沁站起身来,隆起的腹部正对着歆妃,“一个将戏演的比我还好的人,还真不多。” 歆妃一向清澈的眸子,像是一潭碧波,忽然被人打乱了,里面传出阵阵晃荡的涟漪。良久,她轻笑,一丝凌厉之色悄然滑过。“壹妃娘娘,试问演戏,臣妾还是比不过你的。” “歆妃何必谦虚呢?本宫又不会在这方面与你争锋?”赵沁笑了笑,发髻上的簪子一摇一晃,看的歆妃。心里有些堵。 今日壹妃叫她来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壹妃娘娘,臣妾很好奇,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身上?”她将所有的矛头都移向了琴嫔,按道理来说,壹妃现在应该在意的人是琴嫔,怎么会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 “因为琴嫔也不是个笨人。她细想一下。便能明白是有人在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俩个就悄悄的联手,想要查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你假借安慰之意,送给她血色玛瑙,自以为转移了我的视线,却也没有想到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 “呵呵……其实连茆临都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他只知道我手腕里有串血色玛瑙。这事情,应该是那个叫做赵高的太监从茆临嘴里套出来的?” “嗯,所以当你将血色玛瑙送给琴嫔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确定你就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了。”赵沁顿了顿,然后笑道。“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假装按照你设计的步子走下去,为的是一网打尽你。” “呵呵……可是现在死了的人就只有茆临,我仍旧平安无事。”歆妃沉了沉眸子,厉声道,“壹妃娘娘,哦,不,我应该喊你为赵国九公主。我若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安然无事。”她声音透着冷意,像是刀子一样,扎进赵沁心里。 赵沁走到台阶上,视线投向远方乌黑的天际。 “你的确是攥着我的秘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嬴政会相信你的话吗?一个欲加残害我的人?”赵沁转过身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歆妃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丝不好的感觉,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看着赵沁如蝴蝶般翩然的身影,断断续续道:“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要想将你置于死地,我只能这么做,并且这样做了,你说的话,恐怕嬴政也没有心情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赵沁笑了笑,精致的妆容透露出一股决然的意味。然后她缓缓向下倒下去,像是一只突然折断了双翅的蝴蝶,身影萧索决绝的坠下。 歆妃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可以这样狠心的对待自己? 赵沁闭上眸子,脑海里闪过郭子胥带着笑意的面容。 其实从他死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无心活下去了。 仇也报了,恨也完了,唯有爱不曾离去。 这一生,两人已经注定没有缘分了,那么就只好祈求来生了。 这一次,从这么高的台阶向下摔下去,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她叹了口气,若有若无的气息,漂浮在暗夜里。 恍惚中,她听见很多人的声音。 有幽兰的惊呼声,嬴政的悲痛声,温焉的哭泣声…… 第一百八十一章 肃杀(十一) 第一百九十一章肃杀(十一) “娘娘怎么样了?”门外温焉的声音响起。 赵沁长长的睫毛动了几下,然后睁开朦胧的眸子。身旁的幽兰见状,赶紧走到她床边,带着哭腔道:“娘娘……” “门外是温焉吗?让她进来……”赵沁声音虚弱的说道。 “是。”幽兰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赵公公,娘娘让你进来。” 温焉进了屋,一股浓烈的药气瞬间传入到她的鼻尖。她看着床上的赵沁,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向她:“九姐,这一切,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为了复仇,她杀了郭子胥。为了后宫争斗,她抛弃了自己的骨肉。 温焉实在是不明白,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我没有选择,或许只有做了这些事情,我心里才能觉得好过一些。咳咳……”赵沁叹了口气,眸子里没有一丝生机。 她没料到自己还会活下去,原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有想到上天还要留着她的命。 “九姐,无论怎么样那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温焉声音不禁加大,眼眶泛红,难以置信的问道。 赵沁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温焉,我不在乎,我什么也不在乎。” 温焉听了话,冷哼道:“你的确是什么也不在乎,因为你没有心!” “十一公主……”幽兰出声,想要阻止温焉继续说下去,“九公主并不是没有心……” “幽兰,你不要插嘴。”赵沁半闭着眸子,靠在床栏上,“温焉,对不起,我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赵沁了。” 温焉咬着唇,眼泪轻轻滑下。她转身离开。步子迅速,像是在逃离什么。 她不是以前的赵沁了,她早就知道,可是她并不希望她变成这样! 她一个人走到凉亭里。冷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冷。 她刚坐下没多久,幽兰便来了。 幽兰缓缓走到她身边,目光投向远处。 “十一公主,九公主她心里也很苦。”幽兰喃喃道。 “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这样狠心对待自己的孩子!”当温焉听到歆妃故意推倒壹妃,导致壹妃流产的消息,温焉心里便明白这不过都是赵沁的一出戏罢了。[] 这出戏,她竟然要牺牲自己的孩子! “十一公主……”幽兰顿了一下,欲言又止。“九公主她……” “她怎么了?”温焉皱着眉头问道。 “十一公主,你知道九公主以前还曾流过产吗?” “什么?”温焉瞬间站了起来,惊愕的看着幽兰,“九姐……她以前也流过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从没听她说过? “当年九公主怀了郭子胥的孩子,后来因郭开的追杀。导致她在途中一不小心流了产。而那时,她……只顾着逃跑,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所以落下了毛病。”幽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其实九公主也很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以她的身体。那个孩子根本存活不了多久。所以……她才……选择这样做。” 温焉愣了很久,没有说话。 赵沁曾跟她说过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是却从未提起此件事情。 原来她心里一直承受的痛苦,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难怪她那么恨郭子胥……不仅仅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曾经的孩子。 “九姐……心里有太多事了。”温焉苦笑了一下,“哎……如果郭子胥当初能够勇敢点。或许现在这样的场景就不会出现。” “是啊,郭子胥就是太懦弱了。”幽兰也叹息着。 “我刚刚话说得太重,现在想去找九姐道个歉。”温焉抿着唇道。 “好,呵呵……十一公主,谢谢你。”幽兰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 其实赵沁说她什么也不在乎。是假的。在她心里,唯独还在乎温焉一人。如果温焉能向她道歉,想必她会开心极了。 温焉也是露出笑意,脚步快速的朝着壹凤宫走去。 这一路,风风雨雨,有很多人陪在她身边。如果没有了他们,她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前方是一片暗黑,几个枯黄色的灯笼挂在两侧。点点光芒,散在四周。 迎面寒冷的风吹来,温焉不禁紧了紧身体,脚步更加快速的向前走去。 在这世上,她所珍惜的人已经不多了,珍惜她的人也不多了。 她仓皇走进屋里,迎面一人抬起头来,视线与她正好相对。 乌黑明亮的眼神,白皙的皮肤,嫣红的唇瓣,尖细的下巴,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旁突然出现在温焉面前时,温焉愣了很久。 “你……三姐?”温焉难以置信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赵易若了,这一场相遇,若不是因为赵氏女儿家面貌本就相似,她恐怕难以猜出眼前的人是赵易若了。 赵易若脸色有些僵硬,勉强笑了一下:“民女赵易若,不知公公你是?”她听见她喊她为三姐,心里就已经有些猜测了。 “我……我是……”温焉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有很多人聚集在壹凤宫,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视线,向赵易若询问着。 赵易若避开温焉的视线,惨淡的光线与她唇角的苦笑相得益彰,让温焉看了,心里更加恐惧。 第一百九十二章 肃杀(十二) 第一百九十三章肃杀(十二) “壹妃娘娘假冒十一公主的事情已经败露了,我来这……就是为了揭穿她。”赵易若缓缓说道,面上神色有些凄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都忽略了赵易若,这个可以轻而易举便将赵沁身份拆穿的人。 “我也是被逼的,歆妃早就派人抓住了我夫君,我若不出来指证她,我夫君便会……”赵易若摇了摇头,垂下眸子。 “三……”温焉哑然,她现在都不知该不该在赵易若面前表露身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了壹妃?她也是你的亲人!”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你爱的人和你的姐妹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谁?”赵易若反问道。 温焉愣了一下,脑海里盘旋着她说的这句话。 如果你爱的人和你的姐妹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谁? 她会选择谁? 她早就已经想好这个问题了,她会努力让他们都活下去。[.超多好看小说]如果注定只能活下去一个人,她会陪着那个人慢慢老去。 “壹妃娘娘呢?” “她已经被秦王压入大牢了。” 温焉看了一眼赵易若,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 她脚步变得有些沉重,每走一步,心里窒息的感觉愈加强烈。赵易若有她自己的选择,她又怎么能去责怪她呢? 天牢内,赵沁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儿。原本是一双灵动的眸子,现在变得没有一丝焦距。因为刚刚才小产,现在又入了狱,她身体吃不消,只好躺在床上不动。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走向她。 她动了动睫毛,视线朝外看去。 嬴政穿着一身墨绿色华服,双手负在身后,面色冷淡的看着她。 他伸了伸手,狱卒立即打开牢门。 赵沁微微一笑,闭上眸子,道:“大王,没有想到你还会来。” 嬴政没有说话,走到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多么相似的一张脸,令他看了心里仍旧有些怜惜。 “大王,其实你……早就怀疑我了,对吗?”赵沁声音低沉的问道。 “嗯……只是怀疑。”嬴政淡淡说道。他从没有去找过证据,因为潜意识里不希望她是假的。 这就像是一场美梦,做梦的人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那……你可猜过我是谁?”赵沁缓缓问道。 嬴政微乎其微的叹息了一声,双手仍旧负在身后,道:“赵沁,温焉的九姐。” 那一日,她穿着一身鲜艳的嫁衣,漫步走进王宫时,正好与郭子胥撞了个面。他站在高高的站台上,将一切场景都看清楚了。 她眼里的恨意交织着无尽的爱意,让他明白,这人并不是他的温焉。 因为这世间,对郭子胥又爱又恨的人,就只有赵沁。 可是,他不愿意揭穿,亦是为了心中的梦,亦是为了政治利益。 “你为什么不拆穿我?”赵沁皱着眉头问道。 嬴政笑了笑,鹰眸划过一丝凌然:“朕为什么要拆穿你?这场好梦,朕还想一直沉陷下去。” “那……你可知道我来秦宫的目的?”赵沁心里涌出些寒意,对嬴政有股莫名的恐惧感。这个冷冽的君主,分明对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却始终置身于世外。 “若朕真的对你有疑,那么又怎么会猜不出来你的目的呢?赵嘉……呵呵……在那个偏僻的荒芜之地,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安分。”嬴政揉了揉眉心,唇角咧开抹弧度,“他让你假扮温焉,想必是为了迷惑朕,借着朕之手,杀掉他所憎恨的人。然后……他再让你再谋杀朕,夺得朕的天下。呵呵……” 赵沁听他说的话基本不假,心里愈加寒了:“所以……你……是一直都在陪着我们演戏?” “演戏?呵……真真假假,人生都是在演戏,只不过朕可没有闲情逸致陪着你们演戏。朕只是闲坐在旁边,看着你们厮杀。借着你们的手,来除掉朕也想除掉的人。” 归根结底,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只是有些人被蒙在鼓里,而有些人却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赵沁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苦笑了几声。 机关算尽,到头来才知道自己最笨。 “朕……倒是没有想到你竟会真的舍得郭子胥死去……”嬴政墨眸微闪,声音不疾不徐的道。 他是没有想到,在一个人心中,恨竟会比爱更重要。 也不知道,在温焉心里,是爱还是恨更重要? 赵沁闭上眸子,脸上仍旧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动了动嘴角,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大王,难道你不觉得,对于郭子胥来讲,死或许比生更快乐一些吗?” 郭子胥活着,只是将痛苦无尽的延长。 嬴政挑了挑眉,鹰眸微闪。 第一百九十三章 肃杀(十三) 第一百九十三章肃杀(十三) “我和他之间,只有死亡才能够将一切都断清……”赵沁深深叹了口气,再道,“否则我和他……都无法得到安宁……” “所以……你是为了他好?”嬴政侧着头问道。 “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我自己好。” 彼此的纠缠断了,恩怨了了,这样恨还有什么意义存在呢? 恨了这么久,她也累了。现在他不在了,她一身轻松,也可以安心离去了。 嬴政没有说话,视线盯着赵沁的面庞,静静沉思着。 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为这牢笼增添了几分昏暗。细微的空气,仿佛在这四周都静止了,唯余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大王,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赵沁睁开眸子,瞳孔没有一点生机。从她决定坠楼梯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要活下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竟会这样好。但是那个歆妃的智谋也不差,竟在最后保留了赵易若这颗棋子,用她来对付她。 以赵易若的身份,来揭穿她这个假公主,实在是太合适了。 “冒充温焉的身份,乃是欺君之罪!”嬴政冰冷的吐字道,“不过朕会看在温焉的面子上,放过你。[.超多好看小说]”若他没有记错,当年温焉与赵沁相交甚好。 赵沁苦笑了一下,道:“多谢大王,但是……我还是希望大王你能够成全我,让我安心的离开人世。” 嬴政半眯着眼眸,冷声道:“你不想活命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主动求死的。 “呵呵……现如今我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追随他吧……或许我还能够来得及在奈何桥上追上他……” 嬴政低下视线,沉声道:“其实你们两个本不必如此,若你肯坦诚身份,想要与他共度此生,朕或许……会准许你们在一起。” 他要是破坏了他们俩的幸福,想必温焉会生气的。 无论温焉在不在他的身边。甚至不论温焉是否还活着,他都在意她的感受,在意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一定会为了温焉,而不会为难我。”赵沁再叹了一声。微微摇着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对温焉感情不深,否则怎么会亲自带兵灭了赵国?又怎么会逼得赵王室被埋?” 嬴政面上也涌现出一丝苦笑,轻声道:“当初太过于意气风华,觉得天下之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朕亲自率兵,就认为可以确定温焉的安全。但是没有想到,还是被有些人……呵呵……这么些年来,这是朕心中最愧疚的一件事情。” “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会这样做吗?为了温焉而放弃攻打赵国?” 嬴政顿了顿,一时哑然。 这个问题他也想了很久。一个是多年来他的梦想,一个是他挚爱的女子,他该如何抉择? “你心中的答案是什么?”赵沁再次问道。 “两个我都难以舍弃……”嬴政半弯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过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怎么也不会让温焉离开我。” “可是你不会再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赵沁呢喃说道。 嬴政心忽然痛起来,听着她的话,他宛如万剑穿心,往日种种的难受一下子都涌进了他心里。 他脸上的冷峻转瞬便被击垮,只余无尽的哀伤。他没有机会,他不可以重新来过,所以他是注定要为自己的雄心壮志而孤独一生。 他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此生就算登上高峰,还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你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凛了凛眸子,低声道。 赵沁脸上透露出些疲倦,声音细若游丝,“我不希望你将来再后悔一次,不要再伤害她。” “呵呵……朕连个再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又哪里还能伤害她?”嬴政苦笑着。 “大王……”赵沁顿了一下,心里一直在思索着该不该告诉他实情,“若我跟你说温焉她还活着,你会信吗?” 嬴政听了她的话,瞬间怔住。如墨的瞳孔直直的盯着赵沁的面庞,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温焉还活着?她还活着…… 是的,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离开他呢?她怎么忍心抛弃他呢? 赵国灭了之后,她去了哪儿?又是和谁在一起? 她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都是他害的!只要她还活着,他就可以弥补她,用此生来弥补她! 他一贯冷峻的脸庞,难掩激动之情。他压抑着声音,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一直都在你身边。”赵沁动了动长长的睫毛,低声叹道。 这是她能为温焉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就是希望温焉能和嬴政好好的在一起,不要像她和郭子胥一样,终成陌路人。 “什么?”嬴政眯了眯眼眸,眉峰微微隆起。她一直待在他身边……难道是…… “呵呵……是她?”他弯起半边嘴角,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喜悦。 竟然会是她! 他一直都觉得她很古怪,身份肯定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就是温焉!他所深爱的人,原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嗯,就是她。”赵沁微微一笑,“若你真的对她有愧疚,就顺其自然,等她原谅你,愿意吐露出身份和你在一起。你不要逼迫她……” “朕自然不会逼迫她,朕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心里就已经很开心!”嬴政双手紧紧握住,骨节发白,努力克制住心里的颤抖。 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赎罪,还可以和她在一起。 她也真狠心,待在他身边那么久都不出来吱个声,独独看着他受苦! “温焉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待她,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只怕……十一是不会让你离开她的。”嬴政似乎叹息了一声。 “我会说服她的,她一定不愿意看着我受苦。” 第一百九十四章 肃杀(十四) 第一百九十四章肃杀(十四) 嬴政皱了皱眉,没有再劝说赵沁活下去。或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对于她来讲,活着才是一种痛苦。 他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出牢门。 “你们要好好善待壹妃娘娘。” “是是是。”狱卒点头哈腰,连忙答道。 他双手负在身后,顿了顿脚步,终是朝前走去。 温焉慌慌张张跑到天牢外,正好迎着嬴政。 嬴政看着温焉,眸色微怔,心里百种情绪交杂。 这就是他一直深爱的人……近在他身边。 “温……咳咳,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假装咳嗽几声,掩饰住刚刚的慌乱。 温焉扑到他身边,跪在地上,哭泣道:“大王,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壹妃娘娘好不好?壹妃娘娘她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你……你不要……杀……她。” 她断断续续说道,眼泪滑出眼眶。 嬴政弯下身子,想要替她擦拭眼泪,却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合适,五指便僵硬在了半空中。 “大王,壹妃娘娘她才刚刚流产,你不能将她关在牢里,大王……”她紧紧拽住嬴政的衣角,眼神哀求的看着他。[.超多好看小说] 嬴政看见她这模样,心里微痛,立即扶起她,结果温焉却不愿意起来。他无奈,只得道:“你到牢里去看看她,她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温焉眸子有些狐疑,似是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让她去看赵沁。 “你快些去吧。”嬴政苦笑了一下。 温焉抿了抿唇,转身立即朝着牢内跑去。 嬴政站在她的身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他们之间,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结果却以这种方式相处。 仿佛是有团乌云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来气。他唇边不自觉弯起抹苦笑,摇了摇头。 他究竟是错过了什么,让他觉得他和她之间有种若有若无的隔阂。 她不愿意以真实的身份面对他。是为了什么? 凤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嬴政的身后,沉默不说话。她深入古潭般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嬴政。 她跟着眼前这个男子已经有十几年了,历经风风雨雨。但始终进不了他的心。他的心,像是一度坚固的墙,外面的人进不去,锁在里面的人出不来。 嬴政转过身,看见凤黎正在望着他。他笑了笑,道:“朕有些累了,回去吧。” “是。”凤黎恢复了往日的神色,跟在嬴政身后。 ………… 温焉看到赵沁,眼泪落的更加凶了。 牢门没有锁住,她推开门。扑到赵沁身边。 “九姐,你怎么样了?”温焉咬了咬唇,努力克制住声音的颤抖。 赵沁睁开眸子,脸色苍白,微微动了下唇瓣。道:“温焉,你怎么来了?” “九姐,我来看你。”温焉双手抚摸着赵沁的脸颊,低下头,泪水滑落到她的脸上。 “温焉,不要哭,我很好……”赵沁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 “九姐,我去求大王,让他放了你!” “温焉,别这样……”赵沁艰难的坐起身来,握住温焉的手,苦笑了一下。“温焉,安命吧。” 她已经不想再挣扎了,安静的离开是她最大的心愿。 “安命?”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沁,在她记忆里,赵沁一直都是一个不肯安命的人。“九姐,你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要杀了所有残害赵王室的仇人,你要亲手为赵王室报仇!你现在怎么可以安命呢?” 温焉说这些话,不过是想提起她活下去的斗志。然而赵沁只是抿唇微笑,眼里没有一点生机。 “温焉,郭开已经死了,而吕不韦,想必嬴政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在这世间,我仇恨已报,心里活着的念想也没有了。”赵沁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还隐隐作痛,“如果我真的可以要个自己的孩子,或许我还能够保留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可是我要不了……” “九姐,对不起……”温焉想起之前自己说的狠话,心里便觉得愧疚。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沁的身体曾经受过伤,不能要孩子。 “你道什么歉?呵呵……”赵沁拍了拍温焉的手背,“温焉,让我安心的离开好吗?” 那两个“离开”字眼,让温焉听了,面色一顿。她怔怔的看着赵沁,眼眶泛红,喃喃道:“九姐……” “其实从郭子胥死去的那一刻,我也就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温焉,你应该明白我心里的苦,对于我来讲,一个只有仇恨的人,一旦恨消失了,那么她再活着就只剩下痛苦了。所以……让我解脱吧。” 温焉沉默着,眼泪不停地从脸上滑下。 “九姐……” “温焉,”赵沁搂住温焉,趴在她肩膀,道,“我的身份被暴露出来,太子哥哥也逃脱不了干系,所以嬴政是不会放过他的。不过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也懒得管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随他们之间去征战。倒是你,是我唯一担心的人。答应我,不论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还有,不要恨嬴政。有时候,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九姐,”温焉摇了摇头,阻止她说下去,“我不想要你离开,我们还没有真正过着属于我们的生活。” “温焉,你还有生活,还有明日,而我却没有了。我现在,只想追随郭子胥,愿来生还能够再续前缘。”赵沁脑海里想起郭子胥温文尔雅的模样,唇边不禁露出抹笑意。 温焉看着她脸上由衷的笑意,咬唇不再说话。 或许于九姐来讲,死真的比活着还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 肃杀(十五) 第一百九十五章肃杀(十五) 仲春,阳光明媚。秦王宫御花园内,百花争奇斗艳。 赵沁在一个宁静的清晨,安详地离开了。 这是她此生最后的一个心愿,温焉不忍破坏。 嬴政派兵攻打代国了,那个坐落在蛮荒之地的小国,完全抵挡不住秦军的进攻。捷报频频传来,嬴政面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他闲坐在凉亭边,目光若有若无的瞥向温焉。自从赵沁离去后,她就变得无精打采,整个人像是丢了灵魂一样。 什么时候,她才能放下一切,愿意向他表露心迹? “听说代王杀出了我军重围,现在正流窜在秦国边境?”嬴政忽然向身旁赵高问道。提到代国,温焉果真动了动睫毛,眼里才闪现出点生机。 自从茆临死去后,他的位置便由赵高代替。 赵高弯着身子,低声道:“回大王的话,的确是如此。”他心里有些诧异,嬴政怎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你觉得我军抓住代王的几率有多大?”嬴政修成的手指,轻轻敲着凉亭的栏杆,似是不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军定能够抓住那什么代王!他本就是亡国之人,现在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赵高自然是奉承着嬴政的话答道,心里哪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一样扎进了温焉的心里。 无论赵嘉再怎么变化,但他始终都是她的太子哥哥。 温焉抬头看了看嬴政,正对上他如墨的眸子,心里微慌,立即撇开视线。不知最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嬴政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嬴政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只是轻叹一声,良久,复尔道:“朕……并不打算对那代王赶尽杀绝。赵高。你传朕旨意下去,让边境大军不必再搜罗代王了。” “是……”赵高垂头答道。他心暗道秦王还真是善变,他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以秦王暴戾的个性,自然会对敌人赶尽杀绝。但是现在怎么会放过代王? 温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嬴政,她圆润的眸子上下打量他的脸色,想要分别真假。 嬴政面上含笑,微微眯起双眸,也上下打量着温焉。为了隐瞒身份,她还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这好好的一张脸蛋,硬是糟蹋成这样。 “赵高,你还不快去传旨?”嬴政斜睨了一眼赵高,语气冷冷的说道。 “是是是……”赵高赶紧躬着身子走了出去。 凤黎去处理事情了,所以屋里现在只剩下嬴政和温焉了。 温焉感觉四周氛围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对上嬴政那双深不可测的墨眸时,她会觉得自己陷入到了一团漩涡里。 嬴政目不转睛,饶有兴趣的盯着温焉。 温焉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不自在。她掩着面,假装咳嗽了几下。 “大王。需要奴才去通知御膳房的人为你传膳吗?” “朕刚刚才吃过呢……”嬴政有些慵懒的说道。下午的暖光,轻轻的洒在他的侧脸上,与他整齐的鬓角相错开,显得柔和迷人。 “那大王有何事需要奴才去做吗?”温焉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离开这儿。在嬴政上下打量审视的目光下,让她觉得无比心慌。 她的身份,她暂时还不想如此快速的暴露出来。 “嗯。你去帮朕把门给关了。” “是……啊?”温焉刚迈出一步,脚步便顿了下来。把门给关上?这……这是要干什么?温焉有些狐疑的看着嬴政,嬴政揉了揉眉心,怡然道:“这阳光照的朕头有些痛……” 温焉瘪了瘪嘴,眉心仍旧蹙着,似是有些不相信嬴政说的话。 嬴政看着她这副憋屈的模样。面上极力忍住笑意,“你好不快点?难道想要痛死朕?”赢正说话间,揉了揉眉心。 温焉垂着头,不情愿的将门关上。屋里的光亮瞬间变弱了,昏暗的视线下。两人的容颜也有些模糊了。 嬴政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双手悄悄握住,眸子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 他曾经有过一刹那的怀疑,她会是他的十一。但是她的性别,她的身份,都让他无法继续怀疑下去。 他忽然站起身来,黑色的身影有种睥睨天下的气息。 温焉见他忽然站起来,下意识的朝身后退去,后背靠在了门上。 他究竟是怎么了?最近越来越怪异……温焉在心里暗暗想着。 嬴政缓步走向她,每一步的靠近,都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她刚想转身逃离这里,他便从身后拽住了她的肩膀。沉重的呼吸声从她头顶传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 “大王……你怎么了?”温焉僵硬的动了动嘴角,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嬴政。 嬴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一直挂着抹笑意,“赵公公,你脸上有灰尘。”说话间,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她的皮肤。 温焉猛然握住他的手,尴尬的笑了一下:“大王,小的自己擦掉就可以了。” 嬴政趁机反握住她的手,长眉一挑,继续道:“还是朕来帮你,你自己看不清。”他低下头,近距离看她。 两张面容近在咫尺,双眸相对视着,仿若要看进彼此的灵魂里。 温焉感觉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心不可遏制的慌乱起来。她想要挣脱,却摆脱不了他。他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轻轻擦拭掉他所说的灰尘。 果真是易过容……嬴政看着她脸上被他擦拭掉的一角想到。 门忽然被人打开。 凤黎一进门,便看见这样的情形。嬴政俯身看着温焉,目光灼灼。两人的面容,几乎要贴到一块去了。如果她再来迟一点,他们可能就要……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目光上下将温焉打量了一番。 温焉趁嬴政失神之际,慌忙抽回自己的手。 “凤黎姑娘,既然你来了,那这里……现在交给你好了。”温焉道完话,转身便离开这里。 嬴政顿了顿,转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拦住她。 凤黎不动声色的将嬴政的表情纳入眼底。 “凤黎,你说朕该怎么办?”嬴政仰着头,喃喃问道。 “奴婢不明白大王的话,什么该怎么办?”凤黎不解道。 嬴政摇着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相逢已是陌路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相逢已是陌路人 黑暗渐渐袭来,阳光被一点一点的吞噬掉。 赵嘉捂着伤口,苦笑着望着天际。 短短一生,不到三十载,他究竟拥有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荒芜的山地里,虫子不停的叫着。明明还没有到夏天,它们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扯开嗓子。 赵嘉斜靠在山地上,面色渐渐苍白,双目越来越无采。一路奔逃,他实在是累了。妻子,孩子,都已经在奔逃中丧命了。 终其一生,他什么都没有。 他错在哪儿了?他明明没有错…… 他慢慢闭上眸子…… ………… 古侍里的木鱼声轻轻响起,带着岁月的宁静和安详。 赵嘉皱了皱眉头,睁开眸子。窗外的阳光,照射到他的脸边,投下了一层暖黄色的影子。 他伸出手碰了碰额头,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原来他没有死…… 他艰难的坐起身来,正欲下床,门外走进来一小尼姑。那小尼姑看见他,连忙上前扶住他:“施主,你醒了?” 赵嘉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面容青涩的尼姑,微笑道:“是……你救了我?” 小尼姑低下头,有些不自在,道:“不是我救了你,是景萱师姐救了你。” “是么?”赵嘉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一路逃跑,犹如丧家犬,最终晕倒在了荒山野岭里,原以为一条命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有想到,他竟会被尼姑庵给救了下来。(.) “景萱师父在哪儿?鄙人想亲自去道谢。” “景萱师姐现在正在打坐呢,你可以先在门外等她。”小尼姑上前说道。 “嗯,麻烦你了。”赵嘉微微点头,神色谦恭。 小尼姑看他模样虽然落魄。但是态度却彬彬有礼,心里不禁有些喜悦:“你随我来。” 这尼姑庵处于偏隅一角,乱世的战火烧不到这儿。四周葱葱郁郁,景色秀丽。 赵嘉静立于门外。倾身听着屋里传来的木鱼声。 微风吹来,扶起他鬓间凌乱的发丝。他半闭着眸子,思绪一片空白。 不知什么时候,木鱼声停止,开门声响起。 他抬起头,朝着门边看去。 只见屋里缓步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尼姑。那尼姑面色祥和平静,眉眼都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淡然。 她缓缓走到赵嘉面前,脸上除了安宁,没有一丝多余的神色。 赵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如墨的瞳孔睁得大大的。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有些人,有些事情,即使经过再多年,他都不会忘记。 年幼时期,青涩懵懂。无知单纯的爱情,没有结果,却也是最难忘记的。他此生最爱也是最恨的一个人,便是陈暮暮。 “暮暮?”他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暮暮不是早就已经死了?那她是谁?她为什么和暮暮长得如此像? “施主,你认错人了。”景萱双手和上,微微垂首说道。 “暮……”赵嘉眸光直直的盯着她的面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对不起,景萱师父。” 景萱眼里划过一抹不自在,笑道:“不碍事,施主,你身上的伤还需要休养。恐怕不宜久站在这儿。” “暮……谢谢景萱师父。”赵嘉苦笑了一下,“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实在是不适合待在这里,而且我身上的伤也不重,所以我打算现在就离开这里。” 景萱师父也未做阻拦,只是淡淡的道:“那就以施主之言。” 景萱转过身。朝前走去。 “暮暮……”赵嘉轻声喊着。 景萱身影微微一顿,旋即继续朝前走去。赵嘉却突然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景萱抬起头看着赵嘉,平静的眸子渐渐泛起涟漪。 “施主,你是真的认错人了。” “不可能!”赵嘉摇着头,视线望进她的双眸里,“暮暮,我什么都没有了……”他苦笑着说完话,不然后顾任何礼仪,将她揽入怀中。 景萱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搂着她。 “施主,往事已成空,你还是看开一些。” “我什么都可以看开,但唯独对你不可以。这么些年来,我在心里麻醉自己,一遍一遍说服我自己,要忘记你,要记恨你。可是……可是我终究做不到。在听到你离开人世的消息后,我就已经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我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复仇。而现在,这目的也达不到了。呵呵……” 景萱听完话,闭上眸子,静下心神来。 他说的很对,她就是陈暮暮。 那时在秦宫中,她并没有自缢于西陵园。因为陈太傅来得及时,救下了她。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她受苦,于是设了计谋,瞒下所有人,带她出宫。 一经生死,她看透了一切。 尘世中的爱恨情仇,她是不愿意再沉沦下去。所以她剃了发,找了个偏僻的尼姑庵出家。后来这事,还是没有瞒过嬴政。他知道后,没有大怒也没有大喜,只是书信给她,要她好好活着。 这次和赵嘉相遇,却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赵嘉能被秦军逼到这里,恐怕也是嬴政故意为之。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要将她和赵嘉凑为一对吗? 只是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过去的一切,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拍着赵嘉的后背,细声安慰道:“施主,忘记过去的事情吧,重新开始。属于你的人生还很漫长,何必为了过去的人和事,而踟蹰不前呢?” 赵嘉皱着眉峰,看着眼前的人,“暮暮,你真的是暮暮吗?” 她苦笑了一下,没有想到他还在纠结她身份的事情。 “施主,景萱不是暮暮。因为在这世间,没有一人是你心中的暮暮。你不过是执着于年少时期心中的一个残影罢了,那残影,久而久之,便成了你的心魔。试问我真的是暮暮,那会你记忆中的暮暮吗?会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暮暮吗?” 赵嘉哑口无言,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景萱轻轻离开他的怀抱,侧身看着远处葱葱郁郁的山林,再道,“你所在意的,所珍惜的,不过是曾经的暮暮,那个欠你一个美梦的暮暮。而现实中的暮暮,于你来讲,可能只是一个陌生人。往事如烟,如风,转眼即逝。施主你不必再苦苦执着。” “暮暮……”赵嘉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没有说她究竟是不是暮暮,只是在劝解他忘记过去的一切,看淡那些是非。 原来她已经看透了,只剩他仍旧在挣扎着。 晚风吹来,撩起两人的衣角。 暮暮闭着眼睛,神色淡然,双手合上,轻声念着佛经。 他一直看着她,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直到眼睛酸痛,一层氤氲悄悄覆上。 良久,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双手负在身后,身形又复往日的挺拔俊美。他道,“多谢景萱师父的一番开导,我想……我已经明了。” 就如同她所说,往事如烟,如风,转瞬即逝,他何必苦苦执着? 他唇边露出一抹笑意,脚步平稳的朝山下走去。 暮暮转身看着他离去,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 这一生,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 不是千帆过尽,摒弃前嫌,两个人就可以回到原点。因为有些事情,、过去了,真的就是过去了。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赵嘉的情形,御花园内,繁花盛开,阳光明媚。她顺着她父亲的指示,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俊采非凡的男子。 现在他的背影,与初见时的情形很相像。 这一生,能够再见他一次,她就已经满足了。 赵嘉走下山,抬起头,望着半山上仍旧伫立的人影,微微弯起双眸。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清(一)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清(一) 政和宫内,烛光摇曳。[.超多好看小说] 嬴政沐浴过后,身上随意的披了件宽松衣袍,黑丝软缎穿在他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高贵冷峻。 他的头发高高束起,几缕凌乱发丝时不时的划过他的眼角。 凤黎和温焉各自立在一边,躬着身子,沉默不说话。 嬴政看了会奏章,然后瞥眼瞧着温焉。以前他不知道她的身份时,多次欺负她,好像还曾踢过她。现在回忆起那些事情,他心里愧疚极了。 你若肯告诉我实情,我又怎么会舍得这样对你?嬴政轻微的叹息了一下,在心里默默想道。 温焉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两道视线扫过来,心里顿生恐惧。 嬴政最近目光总是停在她的身上,里面意味不明,让她心里瘆的慌。 “凤黎,夜深了,你先下去休息,这里有赵公公一人照顾朕就可以了。”嬴政突然出声道。 凤黎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嬴政,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要独留赵公公。以往,他不是很讨厌她吗? “是,奴婢遵旨。”凤黎行了个礼,然后退出门外。 温焉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眼神朝着四周飘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防身的。他独自留下她,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她不需要担心什么,她还有黑猫将军,还有宣枫在背后保护她。想此,她微微舒了口气,抬起视线看向嬴政,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只是一会儿,他便睡着了。微弱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层黄色阴影,如玉的面容此刻露出一丝难得的安详。 他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在紧闭的眸子上驻留。高挺的鼻梁,宛如山峰棱角。薄如刀瓣的唇,微微抿着。温焉看见他这副沉睡的模样。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脚步缓缓走向他。 他总是这样,忙到深夜,累到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 她拿起衣架上的披风。轻轻盖到他身上。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眸子未睁开,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温焉不知他究竟有没有睡着,不敢打扰他,只好任由着他握着她的手。 烛光摇摇晃晃,模糊了他的容颜。 她伸出手,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 时光将他的轮廓雕刻的越来越锋利,与她初时的模样相差很大。现如今的他,已经强大到令整个世界的人都怕他。而不是曾经那个。还需要她来保护的质子。 温焉不禁苦笑了一下。 睡意渐浓,可是嬴政却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好闭着眸子,趴在他的书桌台上,打算小憩一会。 ………… 天色微亮,温焉打了个哈欠。她睁开眸子。陡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她正欲翻身,发现一条修长的臂膀搂着自己。 她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去,不出意外,是嬴政那张面容。 他还未醒来,眉头微皱,手臂不自觉的加大力气,将她搂在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一觉醒来。她竟然爬到了他的龙床上? 这……她摇了摇头,想使自己清醒一些。 昨晚她实在是抵不住睡意,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难道是他将她抱到床上去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定了定心神,悄悄挪开他的手,走下床去。外套被脱了。幸好里衣还在。她平时都用白布束胸,所以即使穿着里衣,也看不出她的身形。 嬴政倏地一下睁开眸子,正好看见她在穿衣服。他唇边弯起抹弧度,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后颈。这种感觉。就像在看后宫妃子侍完寝。 温焉转身,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的眸子,她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旋即,她反应过来后,正要跪下来认罪,嬴政却扶住她的手。 “小文子,昨晚劳累你伺候朕了。”这声音,这语气,让任何人听了都会想歪。 温焉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绯红,昨晚……她伺候他? 她怎么伺候他的?她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嬴政看着温焉憋屈的脸色,隐忍住笑意。 “哎……朕的腰到现在还感觉到酸痛,你替朕揉揉。”嬴政说话间,趴到床上,后背对着温焉。 “大王……奴才……奴才……”温焉咽了咽喉咙,看着嬴政的后背,脸上一片灼热。他明明穿着里衣,可她却觉得他就跟没有穿衣服一样。 “支吾什么?朕的话你不放在心里了?”嬴政敛起眉峰,似是不悦的说道。捉弄她的感觉,真好。 “是是是!”温焉硬着头皮,双手伸向嬴政的后背。她不敢用力,轻轻揉着。 嬴政半闭上眸子,很享受那种自她指尖传来的感觉。 “大王……”她略为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嗯?”他慵懒的应了一声。 “昨晚……咳咳咳……”她假意咳嗽,来掩饰语气中的不自在,“昨晚……奴才没有唐突大王你吧?”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唐突?你这个唐突和怀陵候的那个唐突是一样的意思吗?”提起怀陵候,他想起了温焉和怀陵候之间的种种。 他们怎么会认识?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看样子,他必须派人查清楚一切。 嬴政眼眸沉了沉脸色,心中有些不悦。 温焉手一顿,没有想到他还记得上次怀陵候的事情。这人还真是记仇! “奴才的这个唐突和怀陵候的唐突当然是一样的。奴才乃是一介粗鄙之人,怕昨晚自己的行为会影响到大王休息。” “呵呵……”嬴政忽然笑了,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和对怀陵候的唐突是一样的……”他声音阴阳怪气的,让温焉听了心生寒意。 莫不是又有哪儿惹到他了? “大王,奴才还是去唤凤黎姑娘来为你梳洗。”她现在只想着快速逃离他的身边。 “唤她?”嬴政挑了一下长眉,冷冷的道,“难道你不是人吗?你不会伺候朕吗?” “奴才是怕自己说粗手粗脚的伺候不好大王。”温焉低垂着眉,谦恭的道。 嬴政侧着头,打量着她。 “你还真是当惯了奴才。”他翻身下床,留着温焉一人坐在床上发愣。 什么叫做当惯了奴才? ps: 更文更得比较慢~~太挫了,哎……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清(二) 第一百九十八章**不清(二) 如果不是为了他,她怎么会跑到秦王宫,做一个让人指使的太监? 他早上的说的那句话,像是把利刃,淬着毒药,插在了她的心上。 她轻声叹了口气,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上。 夕阳西下,拉长了她的影子。 华奕悄然走到她身后,合上扇子,坐在她旁边。 “师父?”温焉见到华奕,惊喜的叫道,“你怎么来了?” “大王有事找我,刚和他说完话。”嬴政不知怎么的,突然召他进宫,和他说了一些家常话。末了,嬴政终于道出自己真正的目的,要给他说媒。 “他没有为难你吗?”温焉幽幽的问道。 “呵呵……没有。”华奕晃了晃扇子,语气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温焉,我给你找个师母怎么样?” “啊?”温焉怔愣了一下,看着华奕。见他面上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师父,你若真的肯找个师母,徒儿为你开心。” “哈哈……”华奕大声笑着,笑声像是在掩藏着什么,“温焉,看样子为师不能让你开心了。为师已经决定,此生不娶。” “为什么?”温焉道完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华奕对她的感情,她不是没有觉察过,只是每次都被她刻意的忽略掉。 “因为为师不想害了别人家的姑娘。”华奕半闭着眸子,沉声道。 温焉撇开视线,喃喃道:“师父,我想在这世间不会有女子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害了自己。” “是吗?”华奕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淡淡的苦涩,“我不爱她,却娶了她,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伤害。” “或许……或许师父你娶了她之后,就会爱上她呢?师父。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好姑娘。”温焉垂着头,断断续续说道。 “若要是你让你嫁给我你会同意吗?”华奕突然问道。 温焉心里一颤,头垂的更低,“师父。你不要再开玩笑了。” “呵呵……看到了吗?你不愿意,为什么呢?因为你心中有爱的人,哪怕你将来不会和他在一起,你也不会嫁给别人,对吗?” “师父……” “这就是爱,不能委屈,也不能转移。”华奕眼眸闪了闪,轻声道。 温焉听了,沉默不作声。 嬴政找到温焉时,便看见温焉和华奕坐在凉亭里。温焉垂着头。华奕则深情脉脉的看着她。 他敛着怒气,双手背在身后,一直站在庭廊里看着两人。直到华奕起身离去,他还是站在那儿不动。 跟在他身边的凤黎,细声问道:“大王。需要奴婢去喊一声赵公公吗?” “不必了!”他冷声说道,然后拂袖离去。 凤黎神色复杂的跟在嬴政身后。 他很不对劲,是因为那个赵公公吗? 想此,她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温焉。 夕阳的光线,映衬着她的周身。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眉眼中带着淡淡的忧愁。 这样的画面。倒像是一个闺中哀怨的女子。 女子……女子…… 凤黎眸子忽然一紧,心中百味涌现。赵公公会是一个女子吗? 如果她是女子,那么她是谁? 在这世间,能够轻而易举牵动嬴政情绪的人,就只有赵国温焉公主了。 会是她吗? 凤黎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那次她突然推门而入。撞见嬴政正俯身看着温焉,眸色燃着浓烈的爱意,当时她心里就已经怀疑了。 若赵公公真是温焉公主,她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他,不用再承受相思之苦。不用再承受愧疚之苦。 温焉一个人发完呆后,便起身回政和宫。才刚迈进门,她就听见剑气声响起。 闪着寒光的长剑,在院子里犹如蛟龙翻腾遨游。剑气所到之处,散着冰冷的寒意。 温焉蹙了蹙眉头,不明白,大晚上的,嬴政练什么剑。 她弯着腰,恭敬的走到他身边。 凤黎居然不在嬴政身边。 嬴政瞥了她一眼,收回剑,然后走回屋里。 温焉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朕想要把郎中令的女儿许配给怀陵候,赵公公你意下如何?”嬴政突然出声问道。 温焉勉强笑了一下,道:“大王决策甚好,奴才认为此事很妥当。”眼前这种状况,她哪敢说一个不字? 只是,嬴政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越来越不懂他了,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莫名的盯着她,莫名的发脾气。这种情形,倒是有可能撞邪了。 温焉一怔,会不会是真的撞邪了?要知道嬴政身上有太多血债了,难免会遭遇恶灵。 只不过……像他这样戾气重的人,估计鬼也不敢轻易靠近。想此,她不禁笑了笑。 嬴政看她忽然展露笑颜,心里的怒气莫名消了很多。 他面上却是轻哼一声,道:“朕刚刚还看见你和怀陵候卿卿我我的,现在朕要赐婚给他,你心里不怨朕吗?” “怎么会呢?奴才只会为怀陵候高兴的。”温焉现在终于明白嬴政一直暗怒什么了。原来他还当自己和怀陵候有断袖之癖。 “呵呵……”他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便拿起桌子上的竹笺看。这封竹笺是关于代王赵嘉的。 他合上竹笺,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没有想到代王竟会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了。” 一生风雨,勾戈过后,落得清平。 “这样……是最好的结局。”温焉小声说道。 属于他赵嘉的生活,就应该与世无争,潇洒自在的日子。 “朕之前还特地帮他一把,想让他和陈暮暮再续前缘的,哎……”嬴政摇了摇头,叹声说道。 “什么?”温焉瞪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嬴政,“暮暮……暮暮她还活着?” “嗯,陈太傅来得凑巧,将她救了下来。他不忍心再强迫暮暮,便设计让她假死,逃离王宫。暮暮出宫后,就削发为尼,常伴青灯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摊开一切 第一百九十九章摊开一切 “这……那……”温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她以为暮暮早就离开人世了,却没有想到她还活着。(.好看的小说) 嬴政揉了揉眉心处,半闭着眸子,道:“朕当时知道了实情,也跟你一样,难以置信。”当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陈太傅犯了欺君之罪,而是高兴陈暮暮没有死。 “我想……太子……咳咳,代王殿下看见暮暮还活着,心里一定高兴极了。”就算赵嘉心里多么怨暮暮的背叛,但是他也忘不了对她的爱。 或许历经尘世起浮,能够让他认清,自己以前的复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可惜,他们两个兜兜转转,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一个出家为尼,一个削发为僧。 不过,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因为彼此都不复当年的青葱岁月,再强求在一起,只会徒增伤感,何不如放开,将那份美好永远封存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温焉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眸子随即抬起来,望向嬴政。 嬴政一直在看着她,如墨的眸子,闪着一丝光亮。 她一怔,心里的猜测愈加得到证实。 他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吗? 自从赵沁死后,他看她的眼神就很不对劲了。起初,她还以为他是在怀疑她,探究她。但是在经过这些天的感知,她从他眸子里分明看出了浓浓的情意! 要么他就是对她这个小太监产生了龙阳之癖,要么他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会是哪一种? 她心里难复平静,也忘了露出一贯谄媚的笑容。 嬴政微微弯起唇边的弧度,低声沉吟道:“赵沁和郭子胥之间最终是以你死我亡为结局,而赵嘉和陈暮暮之间最终是以忘却凡尘看淡情丝为结局。那么我呢?我和她呢?会是你死我亡的结局吗?会是忘却凡尘看淡情丝结局吗?这两种,我都不想要!我只愿和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八个字,像是烙铁一样,烫在温焉的心里。 这世间,爱情最美好的结局,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走到温焉面前,伸开修长的臂膀,将她揽入怀里。 温焉紧拽着他胸口的衣服,眼泪忍不住向下落去。 他和她,时隔那么多年,终于再次以真实的身份相认了。 “你还打不打算继续装下去?我愿意陪你演……”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触碰着她的额头,语气宠溺的说道。 温焉轻轻一笑,抓了一下他胸口的衣服,道,“难怪我觉得你最近很不对经……原来是一直把我当猴耍!” “你怎么会是猴呢?”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叹息道,“我恨不得将你塞进我的心里,永远不让你出来。” 这样她就属他一人的,再也不担心她会突然消失。 她靠在他怀里,还是有一种梦幻的感觉,“这不会是梦吧?醒来后,你还是那个凶巴巴的秦王?” “凶巴巴?”他听到这三个字,不禁摇了摇头,对她,他已经宽容了很多。如果是其他的太监敢那么对他,他早就砍了他们的头,“十一,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少次打算砍了你的头?” “你不敢!”温焉狡黠的笑道。 “哦?不敢?我为什么不敢?” “因为……”因为有宣枫在,他怎么能杀得了她?她动了动眸子,转而道,“因为你舍不得!” “呵……”嬴政浅笑,“我可不会对一个小太监舍不舍得,我只会对你……不舍” 说完话,他低下头,在她黄巴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眉头立即皱起,有些不满的道:“你脸上擦的是什么?我亲了你一下,真担心会被毒死!” 温焉狠狠的擦了一下他刚刚亲过的地方,怒道,“我还担心你的口水会把我毒死呢!” “哈哈……我的口水不会毒死人,你试一试就知道了。”他眼里闪过一抹促狭,双手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然后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湿湿软软的感觉,从彼此的唇瓣处传开。 温焉瞪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张此刻在她面前放大了的面容。 他还真是放肆啊?! “闭上眼睛!”他沉声说道,手掌旋即覆上她的双眸,逼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在这时刻,还是专心一点比较好。 嬴政想要温焉换成女装,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天天装成一个太监,可是温焉却不同意。 她不想以妃子或者皇后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因为那样有太多东西要承受了。以前看着赵沁在宫里与那么多人“厮杀”,她便想,自己将来千万不能过这样的日子。 嬴政也明白她的想法,不再逼迫她。 等天下安定,他给她一片净土,让她无所畏惧。 第两百章 痴缠(一) 第二百章痴缠(一) 怀陵候的事情,在嬴政心里始终是个梗。(.无弹窗广告)他命人暗中查清楚一切原委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醋意。 在温焉家破国亡,人生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竟是华奕陪在他身边!虽说两人是师徒关系,但是以华奕那个性,若真有什么不轨想法,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他! 而且上次华奕还故意引他误会,让他以为华奕和温焉之间有什么龙阳之好!看样子,华奕是真的对温焉有几分心。 他皱了皱眉头,视线扫视了一下站在他身旁的温焉。 “怎么了?”温焉诧异的问道。现在这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她才可以肆意说话。 “十一,”他忽然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 她惊呼一声,想要挣脱他怀抱,结果他搂得更加紧了,每次都是这招。 “小心被别人看见!”温焉忍不住出声道。 “被看到又能怎么样?最多人家说秦王嬴政好男风……”他弯起唇瓣,微微笑着。 温焉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被别人误会!” “你要想不被误会,就换成女装吧。[.超多好看小说]我可以重新给你个身份,让你没有负担的待在我身边。”嬴政低下头,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或许是爱屋及乌,他感觉她身上的香味,让他着迷极了。 “政……你就当作是我懦弱,想要逃避问题,反正我暂时还不想要以女装出来示人。”温焉摇了摇头,垂眸说道。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让她想逃避两人之间的感情。 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她不想让他将来面对这个问题,更怕他的选择会伤透她的心。 嬴政如墨的瞳孔变得幽深起来,搂着她的手臂不禁用力。沉声道:“十一,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待在哪儿?” 温焉听见他问这话,就知道他已经明了一切。以他的能耐,还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赵国灭亡之后。我在邯郸街上遇见了母亲的故人。他受托于我母亲,护我平安。所以他带着我,隐居在楚国边境。” “那人是谁?”他压抑的声音,透露出一点寒意。[.超多好看小说] 温焉心里一阵难受,她怕相认,就是怕那些猜忌会陆陆续续的出现。 “那人是怀陵候。” “呵呵……我的王叔啊,看样子,我应该挑个好日子好好的奖赏他。”他靠在她的肩上,细微的叹息了一声,“十一。别和他走得太近。” 温焉顿了顿神色,然后开口道,“他是我师父。” “师父也不行!”嬴政立即反驳掉,那人是这世界上唯一令他觉得心里没底的人。 “嗯,好。”温焉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的个性,再说下去,就会吵起来。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去触碰他的禁忌? 她低下眸子,掩饰住眼里的失落。 嬴政瞧见她眼里的失落,心里有些不安。他怕她会消失,然后就再也不出现了。 能够再见她。于他来讲,是天大的恩赐。 所以,他更怕这只是一场梦。 他紧紧搂住她,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他唇瓣上的温度越来越灼热,像是浓烈的火焰,一点一点。在她脸上绽放。 她半闭着眸子,任由着他吻着她。 然而,他不满足于只吻着她。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她则斜靠在他身上。他伸出手,轻轻摆弄着她的腰带。然后悄悄扯开。 衣衫瞬间松开,温焉立即清醒了。她满面通红,双手慌忙的收拾着衣衫,想要遮住身体。 刚刚她只顾陷落在他的吻里,什么都忘记了。 “十一……”他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呢喃着,轻声喊她的名字。 她侧了侧头,声音细弱的说道,“政,凤黎姑娘该回来了。” “她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让她不禁颤抖了一下。 虽说有些事情是男女之间必经的,但是她心里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她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政,你先放我下来,我怕被宫人看见。” “呵呵,除了凤黎,还有哪个宫人敢随意闯进政和宫?”他挑了挑眉,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温焉尴尬的傻笑着,“你腿不酸吗?” “就你这点重量,抱你一夜我腿都不会酸。”他叹了口气,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中透露出些怜惜,“看样子,我以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给你补补身体。” “我没事,”温焉笑了笑,“宫里的伙食很好。” 嬴政捏了捏她的脸颊,沉声道,“好?你脸上的肉都快瘦没了!” 之前,他当她是小太监,对她的生活不怎么看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衣食住行,什么问题他都要在意。 “政,我还没瘦的那么夸张。”温焉小心翼翼的挪着身子,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他看出她的意图,脸上带着一丝玩味,浅笑着,“十一,别想离开我。” 刚刚两人还差一点儿因为怀陵候的事情而吵起来,结果转眼又开始痴缠起来。 温焉皱了皱眉头,看着他脸上的玩味,不禁瞪他一眼,“政,我不会离开你,但是你得让我下来,这样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你是我的人,我想要怎样便要怎样,还需要什么体统?”嬴政邪佞的笑着,墨色眸子灼热的看着温焉。 温焉看见他眸子中的温度,脸色又刷的一下红了。 “啊?凤黎姑娘?”温焉忽然朝着门口惊呼一声。嬴政抬眼望去,手臂微松,温焉趁机挣开他,快速迈着步子,逃离这里。 “你居然敢骗我?”嬴政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焉听见了,抿唇一笑。 第两百零一章 痴缠(二)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开机仪式,在横店这个小城镇显得特别地突兀。[.超多好看小说]无数媒体记者粉丝把纸醉金迷酒店围得水泄不通。举着卫皓,李珉,alisa牌子的粉丝占大多数。尽管天气已经慢慢转热,但是粉丝的热情依旧高涨。 “啊――――” “卫皓卫皓卫皓...” “李珉李珉李珉...” “alisaalisaalisa...” 粉丝突然bao发出激动的呼声,闪光灯快门键也不停地交错响起。等了半天的主角终于来了 除却男一号是韩国当红明星李珉外,女一号是以为普普通通毫无名气之人。(.好看的小说)不过她也是今天最受羡慕嫉妒的人,或许她在前一刻还默默无闻,但是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必然光芒万丈。为什么?因为她成了著名剧作家alisa在中国大陆首部戏的女一号。那个令无数国际女星抢破头也抢不到的角色。 “各位媒体记者朋友,欢迎大家来参加《很重要的人》alisa首部以励志为主题剧作的开机仪式。现在我们欢迎这部剧的两位主演,以及赞助商郑氏企业少董郑英奇和我们的alisa一起为新剧剪彩。”助理蓝若对于这种话早就驾轻就熟。 “啪啪啪啪――――――” 掌声过后,四个人一同上前一步,举起剪刀,同时剪下红绳。 “alisa,请问你对这部戏有什么期待。” “请问您为何要想找一个韩国人来饰演剧中的男一号?” “请问...” tryroad,takehome...就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记者的问话。 “哈喽!”在蓝若的帮助下,走出记者堆。 “哈你妈个头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虽然带有病态,但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古颜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喂!古人,你该不会兴奋地晕过去了吧。”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调笑声,才让古颜回过神来。 “你丫的给我好好呆在那里等我!”古颜挂了电话,马上跑去酒店的底下车库,不理会面面相觑的记者。当然也有不少反应快的记者早就抓拍下了古颜接电话时的画面。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的娱乐头条将会是“神秘电话引得alisa口bao粗口,丢下演员赞助商匆匆离开”。 古颜把车速提到最快,快速往医院赶。来不及注意,后面有一辆车子紧紧地跟着她。 沈宏看见古颜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了。两人毕竟曾朝夕相处过两年,有些事他不说,但都看在眼里。 “死丫头,你还舍得醒来啊。”古颜一走进病房,就看见大仙、臭美、晓梦、1四人在调笑,感情她是最后一个赶来的。 “丫丫丫!你看看lv包包,香奈儿裙子,我们的古人大发了我当然要醒来敲上几笔啊。” “呼――”古颜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淡定,“算了,你今天死而复生,我不计较。” “哈哈,哈哈!!”看着一本正经的古颜,姐妹们地忍不住笑了起来。时隔三年,她们五姐妹也终于真正聚在了一起。 靠在病房门口的古颜听到房内的笑声后,轻轻离开了。和来的时候一样,没人知道。 第一百零二章 痴缠(三) 第二百零二章痴缠(三) 如魅的夜色,勾起点点**。 嬴政借着政事不顺心,举杯浇愁。温焉本要劝他,结果却被迫陪着他喝酒。 温焉半杯下肚,脸色便染上了两坨红晕。她眼里带着醉意,朦朦胧胧的看着嬴政。暖黄色的灯光映衬着她的眸子,显得魅惑人心至极。 嬴政见她已经醉了,唇边挑起抹笑意。 “这酒好喝吗?”他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带着柔意的气息,在她脖颈缓缓流动。 她摇了摇头,不满的道:“不好喝,好辣……” “呵呵……这酒并不烈,我怎么会舍得让你难受呢?”他似是叹息一声,满目爱怜之色。他亲吻着她的额头,然后鼻梁,唇瓣,轻轻的吻着她,像是在吻一件稀世珍宝。 她半闭着眸子,安然的躺在他怀里。 “十一,我一直在等你。” “嗯……我知道。” “什么时候……你才可以真正属于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语气里竟有些哀求的意味。温焉仰起头,眸子里的醉意仍未散去。 “政……我一直都属于你,心里只有你,可是……”她顿了一下语气,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了?”嬴政立即焦急的问道,“可是什么?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给不了,因为我父王也给不了我母后想要的东西。”温焉深叹一口气,双手搂着嬴政的面颊,“政……我不能贪心要太多的东西,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温焉……”嬴政反握住她的手,心里有中说不出来的苦。她还是不愿意开口,将什么都藏在心里,但是却都是为了他! 他垂下头,吻着她的十指,然后抱起她走向床边。 摇曳的灯火,似是应景,渐渐熄灭了。 第二天,天色微亮。 温焉看着眼前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的场景,心里怒气顿时腾腾上升。就说昨天原本好好的,嬴政突然闹什么心情不好,要喝酒,结果却将她灌醉了。然后……一觉醒来,两人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她恶狠狠的看着床边的人,拍了一下他的脸颊,“嬴政,你给我起床!” 嬴政轻笑一声,眸子却未睁开,“你一大早晨的精神还不错,这要是被下人们看见了,还以为我身体不好。”他语气有些邪佞,修长的胳膊搂住她,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 温焉因为他的话,脸色早就红透了。 “你放开我……” “别吵了,再睡会儿。”他顿了顿,再道,“你若再吵,我只好用嘴堵住你。” 他睁开眸子,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温焉恼怒地看着他,厉声道:“嬴政……你……你昨晚趁人之危!” “我不是趁人之危,我是……早有预谋。”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你……你是小人!”温焉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 “哈哈哈哈……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圣人君子!”他翻起身,将她压在身下,视线灼热的盯着她。 她赶紧移开视线,屏住呼吸,小声道:“你……真无耻……” “嗯,我的无耻可只对你。”他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细密的吻朝脖颈吻去。 她想挣扎,但是身体酸痛无力。 就算有力气,她也挣脱不了他的固执。 而且,眼前这种状况,他是吃定她了。她有些欲哭无泪,一觉醒来,女子最珍贵的清白就在不知不觉间没有了。 想此,她心里的怒气更旺了。她磨了磨牙,然后朝着嬴政裸露的肩膀处咬去。 嬴政敛起长眉,沉着眸子,任由她咬着。 直到淡淡血丝涌出来,她才松开嘴。 “现在心情好些了没有?”他轻笑,眉眼处俱是宠爱。 温焉瘪瘪嘴,侧着头不理他。 他揽了揽她耳边的碎发,调笑道:“十一,我都没有嫌弃你这张黄巴巴的脸,你还不高兴什么?” “你……”温焉有些气结,明明吃亏的人是她,怎么现在听这语气,倒像是他受了委屈? “好好好,别怒了。”他摇着头,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温焉看这熟悉的动作,忽然想起了曾经他也这样对待过赵沁,她心里莫名有些酸味。 “政……”她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再继续。 “嗯?”他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心思也沉了下来。 “九姐以前代替我在你身边,你们俩之间也相处了几年,你对她……”她的话还没问完,便被他给打断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我对她的感情只有猜忌和探究。”嬴政趴在她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也曾想说服我自己,将她当做你,可是还是不行。你们俩除了容颜有些像,其余什么都不一样。所以你不要多想……在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 “政……我……”温焉咬着下唇,为刚刚自己的怀疑而刚到愧疚,“慢着……既然你知道我九姐是假的,那你为什么还将她留在身边?” 嬴政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有些事情不告诉她,她心里怀疑难受,告诉了她,只会扯出一大堆烦事。 第两百零三章 痴缠(四) 第二百零三章痴缠(四) “我将赵沁留在身边有很多原因,其一是因为若我揭穿了赵沁的身份,那么赵嘉还会坚持不懈的送人来,与之如此,我还不如就假装蒙在鼓里。其二呢,则是因为在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像你的人了。”嬴政说完话,亲了一下温焉的额头,“在我心里,一直将她和你分得很清,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 “真没看出来你演技这么好……”温焉叹道,“以前每次看到你和九姐在一起,我心里就莫名的难受。真怕哪一天……你会真的爱上壹妃,而不是我这个赵温焉了。” “怎么会呢?”嬴政侧身躺在她身边,伸手拦腰搂着她,“是我一直怕你哪一天会移情别恋忘记我这个赵政了。” “我才不会移情别恋,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后宫佳丽三千,还嫌少!”温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 嬴政浅笑,弯起眉眼,低声道:“十一,我什么时候嫌少了?我只觉得少了你一人而已……” 温焉听话,沉默了会儿,然后喃喃道:“政,我真的不想入宫为妃。”一旦成为妃子,便会有太多的束缚。她父王和母后,就是最好的证明。两个人明明很相爱,但是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走在一起。 而且于温焉来讲,成为妃子之后,她所在意就不是嬴政心里最爱的人是不是她,而是他心里的唯一是不是她。 嬴政只是搂着她,低声道了个“嗯”字。 他不愿意强迫她,太爱她,不想让她受一点委屈。 ………… 秦王宫的日子,渐复安宁。宫里鲜少再见妃子争宠的事情,但是边境,却是蠢蠢欲动。 秦军还未对燕国出兵,燕军就已经先发动突击了。虽未大规模正式交锋,但是开战的趋势是必然的。 孟天斐战死,于秦军来讲是巨大的损失。现在秦国边境,只能依靠年迈的王翦来支撑。 嬴政不停地翻动着边境传上来的竹笺,心里有些烦躁。 接连不断的战争,让他不得休息。现在他和温焉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品味那份失而复得的幸福,又要来处理战争的事情。(.无弹窗广告) 江山……美人……真是难以兼得。 他放下竹笺,看向站在一旁的温焉。温焉也正凝目看着他,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凤黎看着两人心有灵犀的模样,垂下眸子去。嬴政已经明了告诉她,赵公公就是温焉公主,他一直所爱的人。 她知道实情后,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淡然。那个敢勇闯秦王宫,一直陪在嬴政身边的女子,的确让她有些钦佩。 十一公主,看似弱不禁风,个性却倔强的很。不过,这样的女子,世间也多,嬴政为什么会独独喜欢她呢? 或许,喜欢一个人,真的没有太多理由。 就在凤黎沉思间,窗外清风拂过,几只颜色鲜艳的蝴蝶翩翩飞来。 温焉看见美丽的蝴蝶,唇边不禁展开抹笑意。 蝴蝶轻轻挥动着羽翼,朝着他们飞来。 “大王,门外吕丞相求见。”赵高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嬴政冷着眉,泠然道:“宣吕丞相进来。” 吕不韦着一身藏青色华服,腰束祥云带,面色肃穆的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视了一眼嬴政的四周,开口道:“大王,请屏退两侧侍从。” 嬴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凤黎和温焉立即躬着身子走了出去。 温焉看了一眼吕不韦,他鬓间藏着几缕白发,眼角也堆了一层皱纹,果真是岁月不饶人。 对于吕不韦和嬴政之间的事情,她也是清楚一点。那些流言蜚语,究竟是真是假,于她来讲不重要。 “吕丞相,你找朕所谓何事?”嬴政面无表情,口气冷淡的说道。 吕不韦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道:“大王,秦对燕之战势在必行,边境必须要尽快安排好部署。” 不得不说,吕不韦对秦朝的一颗心,倒是真的。 嬴政单手撑着额头,闭上双眸,道:“吕丞相,朕已经想好了计划。带兵打仗之事自然是由王将军来负责,至于副将,朕暂时定为成蛟。” 吕不韦听见成蛟二字,脸色陡变,皱着双眉,沉声道:“大王,成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王子殿下罢了。他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事情,哪里懂什么行军作战?” “吕丞相,成蛟再怎么不济也不是你一个做臣子的可以非议的。”嬴政睁开眸子,带着一丝戾气,“更何况,成蛟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这副将之职,他再也合适不过了。” 吕不韦看着嬴政眼里的戾气,心里有丝惊颤。不知是不是自己年纪越来越大,气魄就变得越来越弱了。就像此刻,他感觉自己站在嬴政面前,就像是一个卑微的老管家。 “大王,微臣的苦心你怎么一点就不明白?”吕不韦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如果让成蛟当副将,他便可以趁机掌握住军队,到时候他要是有什么野心,我们该怎么办?” “吕丞相,你多虑了,成蛟他没必要以下犯上。”嬴政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道。(未完待续) 第零百零四章 蝶杀(一) 第二百零四章蝶杀(一) 吕不韦沉着眸,捋着胡子道,“大王,成蛟怎么会没有理由谋反呢?你忘了她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吗?” 吕不韦提起成蛟的母后,嬴政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一道沟壑,横亘在他和成蛟之间。他从不提起,刻意的回避着伤疤,只因为他把成蛟当成真正的弟兄。但是成蛟呢?他心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他也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弟兄看待吗? 嬴政捏了捏眉心处,半闭着眸子,有些疲倦的道,“吕丞相,朕心意已决,由成蛟为副帅,你不必再多说什么。” “大王……”吕不韦还欲说什么,但见嬴政摆手,他只好作罢。 吕不韦双手负在身后,悄悄握紧。于他来讲,留着成蛟,就是大患。因为当年真正害死成蛟的母后,就是他和赵姬。 他皱着眉头,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嬴政。他想要弄清楚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弄清楚过。(.无弹窗广告)嬴政,嬴政,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 他心里划过一丝疑问,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赵姬曾经那么爱他,是不可能骗他的。想起赵姬,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楚。 曾经他志在天下,将满腔雄心壮志寄托在她一个弱女子肩膀上。等到功成名就,坐拥繁华,他却无法与她相守。甚至,是到了自己亲手送男人给她的地步。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后弯身行礼,“大王,微臣还有事处理,就先退下了。” “嗯。”嬴政不看他一眼,冷声道。 吕不韦走出门外,温焉和凤黎对他行了个礼。他脚步顿了一下,停在凤黎面前,道,“凤黎,大王最近如何?” 凤黎垂首,态度谦逊,“大王一切都很好。” 吕不韦仰天望去,叹了声道,“是都很好,所以才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壹妃逝去,就算她不是真的温焉公主,但是嬴政也应该会有点情绪波动才对,可是他没有在嬴政脸上看出一点悲伤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愚钝,不明白丞相大人的话。”凤黎仍旧低着头,柔声道。 吕不韦不愿意多说什么,道,“你只需好好照顾大王的日常起居即可,还有……他若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一定要快速禀告于我。” “是。”凤黎答道。 吕不韦看了一眼温焉,眼里闪着一丝凌厉之色。他心里暗道,这个小太监能够待在大王的身边,看样子也不简单,有时间,我得查一查她的身份。 他打量温焉之后,拂袖离去。 温焉暗自松了口气,刚刚吕不韦的视线就像利刃一样,慢慢的凌迟着她,让她差点失了分寸。 “我们进去吧。”凤黎浅道。 “嗯。”温焉刚转身,身后便传来赵高的一声惊呼。 “不好啦不好啦!”赵高风风火火的冲来。 “什么不好了?”嬴政冷着声音问道。他走出门外,眸子不耐烦的看着赵高。 赵高噗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断断续续道:“大……大王……死人了……” “死人?”嬴政皱着眉头反问道。他原以为宫里能安稳些日子,没有想到杀戮已经来了。 温焉也皱着眉头,心里想着事情。 现在在这宫里,还有什么争斗? “大王……死的人是宫里的一个普通奴婢1她……她……”赵高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沙哑,难以再说下去。 “她什么她?”嬴政厉声问道。 “她身上……”赵高吞吞吐吐,样子像是受到了惊吓。 嬴政见他这模样,知道难以从他口里知道什么,“尸体在哪儿?带朕前去看看!” “是是是……”赵高弓着背,引着嬴政前去。 温焉和凤黎都跟在嬴政身后,各自沉默,想着问题。 前方奴婢们围成了一圈,纷纷掩面,露出既害怕又感兴趣的神色。她们看见嬴政到来,立即跪下,让开出一条道。 嬴政视线扫过去,只见中间地上躺着一具女尸。那女尸面色安详,死状并不可怖。只是她身上,却伏着无数只五颜六色的蝴蝶。那些蝴蝶,扇动着双翼,爬满了她的身体,像是给她穿上了一件艳丽的华服。 眼前的场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嬴政半眯起眸子,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又是什么鬼把戏? “这些蝴蝶……跟之前飞到政和宫的蝴蝶是一样的。”温焉忍不住出声说道。 “嗯,看样子这些蝴蝶有些蹊跷。”凤黎上前一步,靠近女尸,蝴蝶立即纷纷扇动着羽翼,飞了起来。 一时之间,四周都是翩翩蝴蝶,众人仿若置身在春天的花海中。若不是面前躺着一具女尸,这场景定是妖娆美丽至极。(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五章 蝶杀(二) 第二百零五章蝶杀(二) 凤黎蹲下身,检查着女尸。这女尸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看样子不是受外力致死。那么有可能是中毒,凤黎想此,掰开她的嘴,她唇色红润自然,口腔内也没有什么异味,所以初步估计也不是中毒。 凤黎敛着眉,沉心想着事情。不是受外力致死也不是中毒,那么她究竟是怎么死的?而且刚刚那些蝴蝶为什么要布满女尸的身体? “凤黎,有什么发现吗?”嬴政低声问道。 “没有……我想还是先等专业的忤作来检查一遍。”凤黎摇了摇头。 “这女尸的身体应该有蹊跷……”温焉在嬴政身边小声嘀咕道。嬴政回眸看她一眼,微微一笑,神色宠溺的道,“什么都有你的事!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 温焉正欲反驳,看见四周的奴婢均露出诧异的神情望着自己。她们难以置信嬴政竟会和一个小太监呢喃私语,而且这个太监和他还曾有断袖传言,难道传言……是真的?她们神色复杂,羡慕,鄙视,各种感情一一闪过。 温焉见这种状况,赶紧露出一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大王说的对。” 嬴政直接忽略那些宫女们的眼神,猛然将温焉搂住,低头柔声道:“嗯,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要回去了?不要看这些不该看的东西。” 凤黎看见嬴政搂着温焉,神色一顿,旋即恢复正常。四周的奴婢瞪大眸子,倒吸一口气。 温焉越是想要撇开关系,嬴政越是想要抹黑。他搂着她的肩膀,叹息一声,“小文子,朕有些累了,你伺候朕睡下吧。” “伺候”这二字说完后,身后的奴婢们快呈昏厥状了。 “大王,奴婢先去请仵作来检查尸体。”凤黎语气自然的说道。 “嗯。”嬴政应了一声,便搂着温焉的肩膀,朝前走去。 温焉想挣脱他,奈何没有力气。 “政……”她小心翼翼的喊着他的名字,“我也想和凤黎一起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政打断了。他侧着头,眸光如潭,闪着潋滟,语气低沉的道,“十一,我不希望你掺杂到这些事情中去。属于你的生活,应该远离任何是非。你只要待在我身边,由我保护你就可以了。” “政……你保护不了我一辈子,而且我也经历过很多事情,我自己能够保护好我自己。”温焉小声反抗道。 他的霸道,源于在意,她明白他的心,但是这也不等于她就像个木偶一样待在他身边即可。 “什么叫做我保护不了你一辈子?”嬴政将她拽进屋里后,反手关上房门,低着头,脸色冰冷的看着她。 “我是说……如果将来……万一有可能……”温焉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说。 “不会有如果万一的!”他凝眸,微怒说道。 温焉只好无奈的撇撇嘴,点了一下头。嬴政刮着她的鼻子,鹰眸直直的盯着她,语气冷冽的道,“十一,我是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政,我也不想离开你。”温焉微微弯起唇瓣,搂住他。他则低头吻着她的脸颊,然后顺手插上门栓。 温焉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立即出声道:“现在还是白天呢。” “天早就已经黑了。”嬴政邪佞一笑,然后解开她的衣衫。她脸色迅速涨红,但是却没有出手阻止他。 既然相爱,就应该将自己最好的东西予他。 …… 仵作检查尸体后,也没有查出来女尸死去的原因。一时之间,王宫又是谣言四起。这谣言,来势凶猛,像是他人有意为之。 私底下,宫女们都在讨论,说曾死去的索妃娘娘最喜爱蝴蝶了。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是壹妃死后,宫里的戾气大减,所以索妃的鬼魂敢重新回宫里。而她回宫里的目的,便是要伸冤。 这种流言,嬴政和温焉自然是不相信的。只是他们不明白,现在有人借着早已死去的索妃来做什么文章? 正在宫里人心惶惶之时,又一具女尸被发现。那女尸也是面色安详,身体没有任何伤痕,无数只妖娆艳丽的蝴蝶伏在她的身体上。 温焉坐捺不住,也想去查此事,但是嬴政三令五申,明确不准她碰此事。她只好趁嬴政不注意,向凤黎问一点相关情况。 凤黎眉头不展,没有查出什么头绪,只是道,此事很蹊跷。 那女尸是怎么死的?而且那女尸身体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蝴蝶伏在她们的身上? 温焉想起那日,蝴蝶翩翩飞至政和宫,她记得,那蝴蝶是冲向嬴政的。 或许问题的根源,就是在那些蝴蝶身上。(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六章 蝶杀(三) 第两百零六章蝶杀(三) “我感觉这次的事情,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sogou,360,soso搜免费下载小说】百度:本名+那两个死去的宫女,不像是针对任何妃子,倒像是针对……大王。”温焉叹息一声,缓缓道。 “针对大王?”凤黎皱着眉头,古潭般的眸子一如往常深邃不见底,“会是何人想要针对大王?难道是燕国人?” 最近秦燕即将开战,燕国要是想用什么诡计来对付嬴政也不是不可能的。 “燕国……倒也有可能。” “什么燕国?”嬴政冷冽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温焉知道他不让自己多管这事,所以赶紧垂下头去,假装唯唯诺诺的样子。 “哦……奴婢和赵公公闲来没事,就谈一谈边境的事呢。”凤黎浅笑道,似是不经意间为温焉开脱。 温焉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可惜都落入到了嬴政的眼里。 嬴政冷笑几声,敛眸道:“国家大事你们也敢在这里高谈论阔?呵……真是不想要脑袋了!” “请大王恕罪!”凤黎弯腰垂眸道。 温焉也不情愿的弯腰,道声大王恕罪。 嬴政拂袖转身,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开,四周的温度一瞬间降了下去,“凤黎,你先去查案子。赵公公,你就跟着朕,朕有话要对你说。” “是。”凤黎和温焉齐声道。 温焉无奈的看了一眼凤黎,然后紧随着嬴政。凤黎站在原地,静默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明明是暖风,竟也吹润了她的眼角。她微微弯起唇瓣,翘起的弧度勾勒出一丝苦笑。 神韵无双,绝代风华,都在这一刻被她脸上的悲伤所掩埋。 以后跟在他身边的人,不再是她了。最怕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她只有笑,一如往常的笑,才能藏住心里的伤疤。[] 宫里的事,向来都严密之极,难以传到民间去。但是这次蝴蝶案件,不仅流传到民间去,而且还有各个版本,形形色色的故事无不将秦王宫描述成了个龙潭虎穴。 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便是天谴,说上天借着蝴蝶来惩罚嬴政。因为他暴戾残忍,杀害了太多人。导致那些冤魂无处可去,最终震怒上天。 御花园内,凉亭处。 “呵……上天来惩罚朕?真是可笑!朕就是上天!”嬴政半弯起嘴角,眸光凌厉的看着远方,随即,他挑起长眉,对凤黎道,“这泄露王宫事情的人是谁?查出来之后,灭九族。” “是。”凤黎钱声应道。 温焉瞪了一眼嬴政,心里暗道,这杀人简直跟吃饭一样,嘴一张,便来了。 嬴政不知在想些什么,眸色深沉。良久,他喃喃道:“一会儿是索妃鬼魂作祟,一会儿又是天谴惩罚朕,这究竟是要干什么?想逼朕下台?” “以奴才之间,恐怕是真有人想要借着悠悠之口,逼大王你下台。”温焉接过话,微微蹙眉,沉思再道,“所以为今之计,一定要赶快禁止那些流言再传播下去。” “嗯,禁止是一方面的事情,但是最根本的是要揪出幕后黑手。”嬴政点头,闭上双眸,轻揉眉心处,“凤黎,宫里的案子有什么线索了?” 凤黎垂下头去,低声道,“奴婢现在正在努力查清女尸的死因,想必不久就会有结果。” “死因?”嬴政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朕要的不是那两个宫女是怎么死的!朕要的是你们将幕后黑手给朕揪出来!” 凤黎见嬴政面上有些怒气,立即弯身,谦恭的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尽快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大王,此事不能怪凤黎姑娘。凤黎姑娘事务繁多,既要照顾大王日常起居,又要管理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所以……”温焉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政给打断了。 “什么事情都你的份,你就不能给朕安稳一会儿?”他面上虽是有些怒气,但是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宠溺之情。 凤黎听了,心里一片酸涩。 温焉咂咂嘴,用眼神向嬴政示意不满。因为有凤黎在场,她不敢“大逆不道。”虽然凤黎已经清楚她和嬴政之间的关系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要明示出来身份比较好。 “凤黎,朕限你三日之内一定要给朕一个交代!”嬴政敛着眉,丝丝冷气从周身散发出来。民间传言他遭受天谴,这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奴婢遵旨。”凤黎抿唇道。 “你平身吧。”嬴政再次揉了揉眉心,最近头疼病倒是没有怎么复发。 “大王……大王……”赵高从远处慌慌张张的跑来。 嬴政见他这样,不禁怒道:“是不是又死人了?” “是是是……大王……大王……真是料事如神。”赵高擦了擦耳边的汗,看着满面怒容的嬴政,颤微微的道。(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蝶杀(四) 第两百零七章蝶杀(四) 王宫里,又莫名的死了一个宫女,这宫女与之前的两位死状一样。 夺命蝴蝶,令整个秦王朝人谈之色变。 谣言甚嚣尘上,仿若瘟疫一样,悄悄散开,不可收拾。 温焉再也坐不住,暗里地和凤黎一起查着案子。 温焉和凤黎猜测,杀害宫女的直接凶手就是那些蝴蝶。但是他人一靠近尸体,蝴蝶立即就散开了。温焉和凤黎在御花园里摆满了花盆,美丽妖娆的花朵散着浓郁的香味,想要吸引蝴蝶飞来。 不一会儿,微风拂过,香气散得更浓了。温焉不禁掩面遮鼻,再抬首,天空远处飞来几只蝴蝶。 蝴蝶闪动着光鲜的双翼,朝着她们飞来。温焉见状,立即拿起手里的网子想要抓住它们。 “赵公公,你小心一点,我怕这些蝴蝶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凤黎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与此同时,蝴蝶忽然转了方向,朝着政和宫飞去。[.超多好看小说] “它们……”温焉哑然,“那边是政和宫,大王在那里!”她顾不得什么,紧追着蝴蝶。 天上聚集的蝴蝶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有些惊秫。 嬴政双手负在身后,正倚在窗前,思考着事情。前方天空忽然出现了一团阴影,他凝眸望去,神色越来越沉重。 “政……你小心啊!这些蝴蝶是冲向你的!”温焉大声叫喊着,忘了礼节。 蝴蝶盘旋在政和宫,似是在与嬴政对视。 温焉拿着网子,朝着天空撒去,想要捉住几只蝴蝶。嬴政见状,眉头瞬间紧皱。他快速走向她身边,夺过她手里的网子,然后将她拖进屋里。 凤黎也赶了过来,进屋立即关上门。 “大王,你怎么样?”凤黎担忧的问道。 “朕没事。”嬴政眸子一直看着温焉,深怕她身上有一点儿伤,“这些蝴蝶是怎么回事?” “是我……我……我想要引它们出来,那些宫女的死因肯定是出在这些蝴蝶身上,所以……”温焉支吾着,没有再说下去。 “万一有什么差池怎么办?凤黎,你也跟着她胡闹吗?”嬴政恼怒地看了一眼温焉,然后视线扫过凤黎。 凤黎正欲说话,眼眸忽然睁大,一把推开嬴政,几只蝴蝶扑向了她。 妖娆的蝴蝶,停留在她的面颊上,像是匍匐在美丽的花瓣上。凤黎伸出手,紧握住面颊上的蝴蝶,一阵晕眩感袭上来。 她身体不禁有些摇晃,张唇欲说什么,却发布出来任何声音。她脸上被蝴蝶停留过的地方,出现点点红斑,却又转瞬即逝。 “凤黎?”嬴政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紧张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凤黎视线彻底变成一片昏暗,嬴政的声音她也听不见了。 “凤黎……”温焉上前把住她的脉搏,感觉她的气息有些莫名的紊乱,“我先去找御医。”温焉说完话,便慌慌张的跑去太医苑。 不一会儿,几个老御医都来了。 嬴政立在床边,看着御医们为凤黎诊断。凤黎面色苍白,唇色黯淡,往日里深入古潭的眸子,此刻也静静的闭上了。 仅仅只有几只蝴蝶飞到了凤黎的脸上,凤黎便成这副模样了。那些被蝴蝶铺满全身的宫女,难怪会毙命。温焉皱着眉头,想着刚刚的事情,蝴蝶一触碰到凤黎,凤黎便晕了过去,症状像是中了毒。难道那些蝴蝶身上带着剧毒? 是谁借着蝴蝶来下毒?蝴蝶又是怎么将毒下到人的身体里? 温焉抬眸望去,正见凤黎手里还握着几只蝴蝶。她立即上前,轻轻掰开凤黎的手,拿出那几只已经死掉了的蝴蝶。 “这些蝴蝶……”嬴政眯起眸子,冷声说道,“它们是冲向朕的!”刚刚如果不是凤黎替他挡了一下,估计现在晕倒在床的人就是他了。 温焉摇了摇头,喃喃说道,“幕后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若他想要杀了大王你,何不如多派几只蝴蝶来?为什么单要这几只来冲锋?而且这几只蝴蝶的毒量,只能让人昏迷不醒。” 莫非是有人想要嬴政昏迷不醒?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故作玄虚,先无辜死了三个宫女呢? 这一系列事件,虽然有些模糊,但温焉感觉,真相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 温焉叹了口气,看向嬴政。 他如墨的眸子也在看着她,见她望着他,唇角微微翘起。 两人才相认不久,麻烦的事情又来了。温焉心里有些酸涩,面上却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她不想要过着这样的生活,整日活在阴霾下。 可是嬴政是不会抛弃权倾天下的生活。(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八章 蝶杀(五) 第两百零八章蝶杀(五) “我听说啊……宫里发生这些事情是因为上天对大王平日里的行径震怒了!”一个宫女悄悄掩着嘴说道。 另一个宫女点头应道,“我刚来探亲的父亲告诉我,民间都在传言咱们大王太凶狠暴力了,所以才导致……”她的话还没说完,几道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嬴政寒着脸,双眉微皱,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道:“来人,将她们拉出去剁了。” “是……是是……”赵高顿了顿,惊恐的应道。 最近谣言禁止不绝,嬴政频繁听见,每次听了,心里都越加烦躁。 他挥着长袖,双手负在身后,大步离开御花园。 温焉朝着赵高使了一下眼色,示意他不要处置这两位宫女。赵高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回道。 “政……”见身后没有人,温焉就直接喊着他的名字,“政,你为这些谣言动怒实在是太不值了。” 嬴政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温焉,“谣言就是被这些喜欢嚼舌头的人传出来的!” “对,但是刚刚那两个宫女是无辜的,把她们拉出去剁了,实在是有些残忍。我怕你这样做,会加剧了谣言的传播。”温焉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一双美眸,满含担忧之情。 嬴政望进她的眸子,感觉到一股怜惜感。他轻叹一声,伸出手,轻抚她的面颊,“温焉,你是在为她们担心还是在为朕担心?” 温焉笑了笑,道:“当然是在为你担心。”对于像嬴政这样暴戾的君主,温焉知道有时候是需要善意的谎言来哄他开心。 嬴政摇了摇头,然后俯身,想要亲吻温焉,温焉见状,立即阻止他。 “政,现在还在外面呢!”她皱起眉头,面颊透露出淡淡红晕。 “朕答应你放了那两个宫女,还不行吗?”他语气中带着点委屈,让温焉听了扑哧一笑。他则趁机亲了她一口,赵高赶过来时正好撞见这画面,一时惊得哑口无言。 温焉恶狠狠的瞪了嬴政一眼,嬴政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赵高,赵高吓得立即摆摆手,道:“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说完话,便逃离了这里。 温焉再次扑哧一笑,“这下我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呵呵……”嬴政俯身,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十一,你说民间会不会传言,凶狠无比的秦王爱上干瘪丑陋的内侍太监?” “可能会,谁让你一点儿也不避讳。等等……什么叫做干瘪丑陋的内侍太监?”温焉美眸一瞪,视线凌厉的看着他,“我哪里干瘪丑陋了?” 嬴政挑眉,唇边扬起抹玩味的笑意,“这个要脱完衣服之后才知道你究竟是否干瘪丑陋?”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视线灼热的看着她。 温焉有些惊慌,连忙拍着他的胸口,“你快放我下来,小心被别人看见。” “都已经被别人看习惯了,你怎么还在意?”嬴政一脸笑意,正欲俯身吻着温焉的额头,身后忽然一道冰冷的咳嗽声响起。 吕不韦双眸含冰,怒不可遏的看着眼前的状况。他可以允许他的儿子凶狠暴戾,甚至是对他冷漠无情,但是他没法接受嬴政竟然喜欢男的,而且还是个太监! “大王……”吕不韦低吼一声,“微臣认为大王你身为天子,怎够做出如此不合礼仪之事?!” 嬴政放下温焉,轻哼一声,眸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味,“吕丞相,你倒是教训起来朕了。朕记得你是朕的师父,你自己都做尽违背礼仪之事,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朕?” 吕不韦知道他话中锋芒是指向自己和赵姬的,面色立即寒了下去。他双手紧握,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大王,微臣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呵呵……”嬴政露出如嘲似讽的神情,不以为意,斜睨着他,道,“吕丞相,你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为朕考虑的。” 吕不韦张了张喉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论口舌,他在他面前,总会沦落到下风。吕不韦在嬴政这边吃了干瘪,目光只好转向嬴政身侧的温焉,他看着温焉黄巴巴的面容,心里的气愈加堵了起来。 嬴政喜欢男人就算了,怎么能看上那么丑的一个内侍太监? 吕不韦心里,此刻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当年看嬴政不近女色,专心治理国家,还以为他定能成个明君。现在看来,他倒有可能成个千古断袖君。 嬴政看见吕不韦的视线投向温焉,心里顿时不高兴,站到温焉面前,挡住了吕不韦的视线。 “吕丞相,你这次入宫找朕是有何事?” “大王,民间谣言难息,为了平复众人,群臣希望你能够亲赴符禺山,拜祭上天,请求宽恕,消除惩罚。”(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九章 蝶杀(六) 第两百零九章蝶杀(六) 嬴政脸色隐在阴影下,看不出表情。亲赴符禺山,为了求得上天的宽恕?呵呵……他不禁在心里冷笑道。 他是天下至尊,何须求得别人的宽恕? “吕丞相,朕是不会亲赴符禺山的。宫里的案件,朕会让廷尉尽早查个明白,然后给天下一个交代。”嬴政敛着长眉,拂袖离去。 “大王……”吕不韦喊停嬴政的脚步,快速走到他身侧,脸色严肃的道,“大王,此事非同小可,天下百姓要的不是一个交代,而是一个安心。”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借助于上天神力之说,往往能够将事情解决的更好,所以一众大臣才要嬴政前去符禺山拜祭。 嬴政微微握拳,压抑着声音道:“吕丞相,你要是执意符禺山之行,那么就由你代替朕去。”他说完话后,不待吕不韦出声,便大步朝前离去。 吕不韦深叹一口气,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嬴政的背影。要是嬴政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帝王那该多好?他就不需要天天烦那么多事情。 嬴政走回政和宫,侧身坐在龙椅上,狭长的眉眼露出浓郁的冷冽气息。 温焉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轻轻揉着他的肩膀。 “你气什么?吕丞相也是为你好啊。”温焉不想为那个害的赵王室被灭的人说话,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吕不韦对秦朝的一课忠心。 “他是为我好?呵呵……他让朕去符禺山拜祭,那也就是承认宫里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因为朕的暴戾而引起的!”嬴政斜睨着她,一字一字的说道,“朕没有错!那与朕无关!” 温焉立即细声安慰道,“是是是,你的确没有错,不过是有人想要借着蝴蝶来陷害你。只不过那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温焉悄悄将话题引开,免得嬴政一直为这纠结。 “呵……如果那幕后之人以为这样就可以动摇朕的地位,那么也未免太幼稚了!”嬴政伸出手,猛然将温焉搂入怀中。 温焉惊呼一声,随即剜了他一眼,“你……” “十一,最近你要寸步不离开我,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嬴政将额头埋在她颈间,喃喃说道。 温焉浅笑,忍不住打趣道:“其实跟在你身边才是最危险的,毕竟那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 嬴政弯起嘴角,凤眸潋滟,神色中尽是宠溺:“不管怎么样,把你放在我身边,让我看到你,我觉得就是最安全的。” 温焉努嘴,垂眉浅笑道:“暗地里有那么多暗卫保护着我,我怎么可能会有事?”除了嬴政的暗卫,还有赵嘉留了一批暗卫保护着她。再加上宫里还有个宣枫,所以温焉感觉不到一点危险。 “就算有再多的人保护你,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安稳。”嬴政露出一丝苦笑,眸子带着淡淡阴郁,然后伸手扶落温焉的衣衫。 温焉不做反抗,只是双眸含着氤氲看着他。霸道野蛮的秦王,也有温柔的一刻。他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但是他的温柔只对自己。她还有什么不开心呢? 最爱……唯一……自古难全。 她闭上眸子,迎着他的吻,心绪渐渐迷乱。他如刀瓣般薄弱的唇瓣,轻贴她的耳垂,呢喃着说道:“十一,我还没有见过你穿女装的样子,你会不会美艳到我认不出来……” 她的美,在七国都是闻名的。可惜的是,他只在画中见过。 温焉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我平日里穿男装已成习惯,现如今穿女装倒是觉得万般不舒服。” 嬴政弯起半边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那这岂不是要让我背上一辈子断袖的骂名?” “哈哈……”温焉娇笑道。 嬴政摇了摇头,将她横抱起来,走向床边。 “算了,不管你穿男装还是女装,我闭上眼睛都是一样的。” “你……”温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食色性也!” “色?”嬴政皱了一下眉头,“朕可不好色,朕要是好色的话,就现在你这面容,哪里有机会睡在龙床上?” 他将温焉放到床上,便开始解衣。温焉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哼声道:“我的这张脸,虽然干巴了一点,但好歹……”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淹没在了嬴政的吻中。(h不能写出来,大家见谅啊~) ………… 夜色微凉,几抹苍白的月色,从窗外洒在地上。窗外,是在西风下摇摆的竹叶。嬴政穿着单薄的里衣,双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的站在窗边。 温焉揉了揉眼睛,看见嬴政未睡,便起身走到他旁边,为他披了件外衣。 “怎么醒了?”嬴政握住她的手,怕她冻着。 “自然就醒了,你怎么睡不着?”温焉倚在他怀里,眸子含着睡意。 “我还在为宫里的事烦心……”嬴政叹了口气,搂紧她,再道,“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符禺山拜祭一下上天,以安民心。”安民心不是理由,真正的原因却是他怕温焉也会受到伤害。如果去拜祭一下所谓的上天可以消灾,他愿意去。(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章 蝶杀(七) 第两百一十章蝶杀(七) “嗯……”温焉揉了揉眼睛,迷糊中道,“去一趟符禺山也挺好的,免得吕不韦再来烦你。” 嬴政搂紧她,浅笑不语。他伏在她耳边,轻轻吻着她的耳垂。她忽然就没有了睡意,眸子睁的大大的看着他。 “你不睡觉,我要先睡了!”她说完话后,便逃离嬴政的怀抱,跑到床上,将身体紧紧用被子盖住。 嬴政宠溺的看着她一系列动作,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甜蜜。他想都不敢相信的幸福,此刻竟真的属于他了。他实在是太珍惜这一切,以至于珍惜的过头,介意所有与她有关的男性。 “十一……”他沉声说道,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蒙在被子里的温焉听见,“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当我知道,一直待在我身边的无法无天的小太监是你的时候,我……我……才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活着的人。因为有你,我活着才有意义。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不管前路有多少腥风血雨,每当我想起还有你的时候,我就会充满力量,想要为你拼搏出一片天下。以前小的时候,我想要当秦王,是为了让母后过上好日子。后来我想要当秦王,是为了能够娶你。而当我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没有想到迎娶的人会是你的三姐,九姐,却怎么也不是你。得知赵王室被埋,我像是发了疯样,骑着快马赶过去,却只看到新土填满了沟壑。此后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靠着杀戮和血腥来维持。” 嬴政闭上眸子,如玉的面容与烛光相映,显得更加俊美。 温焉躲在被子里,细声抽泣着。 原来她在伤心的时候,他也不好受,甚至比她还难受万分。 ………… 符禺山虽然路途遥远,但是温焉还是跟随着嬴政一同出宫。浩浩荡荡的阵队,像是要带兵征战。温焉看着这阵势,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奢侈浪费……” “竟然敢说朕的坏话!”嬴政皱着眉头,从身后揽住温焉,嘴角上扬起抹微笑。 温焉微微侧身,握住他的手,合上眼睑,努嘴道:“我说的是实话,你既然要拜神灵,就应该诚心一点,而不是要弄这么大的排场。你这样是怕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刺客不知你是秦王吗?” “哈哈……”嬴政大笑,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这是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朕要是太寒酸了,会受到他国嘲笑的。” 温焉拽了拽他胸口的衣服,叹声道:“他国?现在也就只有两个国家了……” “不,确切来说,即将只有一个国家了。”灭燕之事,势在必行。 “燕国之后……就会是齐国,”温焉提到齐国,心里便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政,你答应我,一定要灭掉齐国。” 嬴政微微挑眉,诧异她语气为何转换的如此之快,“怎么了?” “因为我厌恶那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母后和父王也就不至于痛苦一生。”温焉从未与齐王见过面,那个名义上是她外祖父的人。 嬴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我也很厌恶那个人。” 舟车劳顿一天后,他们抵达了符禺山脚下。 一行人先在山脚下稍作休息,明日嬴政才亲自拜祭。 嬴政穿着一身蚕丝白纱里衣,端坐在书桌前。墨色长发被青玉冠挽起,露出修长的眉眼。他看着从宫里传来的急报,不免叹了口气。温焉立在他身旁,见他叹气,立即端上清茶过去。 “怎么了?是凤黎出了什么事情?”现如今宫里能够让嬴政担心的就只有凤黎了。 “御医对凤黎的情况还是束手无策,刚刚传来消息,凤黎加重了病情,连吐了几口鲜血。”嬴政捏了捏眉心处,头越来越痛。 “这……”温焉咬着下唇,垂下眼睑,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政,如果不是因为我想出什么鬼点子,凤黎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不怪你……”嬴政刚想起身,突然一阵剧痛从脑中传来,他紧紧握住椅子,才使身体安稳住。 “政……你怎么了?”温焉赶紧扶住他,“是不是头疼病又复发了?” “嗯……”嬴政沉着声音,眉头紧皱在一起。之前在宫里,症状一直未复发,这一出宫,问题便来了。 “宣太医跟来了吗?” “他……”嬴政脸色苍白,鬓间冷汗直冒,突然手一松,身体差点儿摔倒在地,“他……朕……没有……让他跟来。”嬴政以为自己的头痛病快好了,哪里想到会在这里复发。 “那有其他的御医跟来吗?”温焉惊慌的问道。她紧紧握住嬴政的胳膊,怕他会突然倒下。 “嗯,在……西厢房……” “我现在去找他们。”温焉慌忙将嬴政扶好,就欲奔出门外。 嬴政视线渐渐模糊,抬起头看去,她的身影冲向门外,渐渐与黑暗融在一起。那一瞬间,无尽的恐惧涌向他心间,他想喊停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然后在天旋地转间,晕倒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一章 劫持 第两百一十一章劫持 温焉跑到西厢房,打开房门,映入眼前的却是地上的几具尸体。殷红的鲜血,映着惨白的月色,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她瞪大眸子,掩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一把冰冷的长剑,悄无声息的抵在她的脖颈处,她身体瞬间便僵硬了。 身后那人吐着冰冷的气息,缓缓道:“温焉公主,我家主公想要邀请你去做客。” 温焉轻哼一声,假装镇定的笑道,“呵呵……这就是你们家主公待客之礼吗?” “若不是这样做,温焉公主怎么可能会愿意随着小人去呢?”那人声音中颇有些自得。 温焉顿了顿,思绪飞速转着,想要理清这一切,“你们就算是为了请我去做客,也不需要杀了这些御医吧?大王……” 温焉想起嬴政还在饱受头痛之苦,心急如焚。 “温焉公主你放心好了,秦王是不会死的。他身边有那么多暗卫保护着,我们也下不了手。”那人冷笑着,长剑闪着寒光。 “那你不知道我身后也有很多暗卫吗?”温焉低下声音。 “我当然知道,不然为什么我们会千方百计的引你出宫。” “什么?”温焉忽然觉得有张漫天大网在朝她扑过来,她想要挣扎,却陷得更深,“宫里的那些事情都是你们搞出的鬼?” “对,平日里王宫守卫甚严,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将你带出来。只有引你出宫,我们才可以下手。” “呵……你们也太自信了,就算我出了宫,我身后仍旧有很多暗卫在保住着我。” “哈哈……”身后那人大笑起来,提了提长剑,“温焉公主,你还是太天真了,你确定你和嬴政身后真的还有那么多暗卫在保护你们吗?” 温焉张了张唇,心中惊恐万分,不知该说些什么。(.) 暗卫……难道他们将暗卫都杀了? 不!不可能!他们要是将暗卫都杀了,嬴政一定能够收到讯息。除非有人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在秦国,乃至在整个世界上,有几人可以做到? “是谁与你们里应外合?” “温焉公主,你觉得我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吗?”那人轻哼一声。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家主公是谁?” “我家主公是当今的齐王殿下。” 温焉微怔,难以置信的问道:“齐王殿下?” “对,温焉公主应该不会陌生才对。” 温焉心里涌出一丝寒意,抿着唇,缓缓的道:“他多年不曾找过我,现在要请我去做客是为何?” 她可不认为齐王这样做是为了跟她叙述旧情,拉近两人关系的。 “主子找你是想要替你的母亲好好照顾你,毕竟你体内也是有半个齐国人的血。温焉公主,你可不要辜负了主子的心意。” 温焉冷哼一声,半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心意?呵呵……他是想要抓住我来威胁嬴政么?阴险狡诈如他,也会有一天害怕亡国?” 那人听了话,脸色微寒,声音有些冰冷:“温焉公主,主子可是你的长辈,你这样说他简直是大逆不道!” 温焉正欲说话,几个黑衣人从不同的地方跃到她面前,他们弯下身子对着身后那人行礼。 “情况如何?”那人简明的问道。 “嬴政身边有太多暗卫护着,我们无法靠近,不过这里的暗卫都已经被我们吸引住了,我们现在可以带着温焉公主离开了。” “好!”那人忍不住咧嘴笑道,“温焉公主,先委屈你了。”那人说完话,便朝着温焉脖颈打过去。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与你里应外合?”温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感觉自己被别人放在了一辆马车内,然后一路颠簸,驶向前方。 她想起嬴政,他还在等着她找御医。他要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怎么办? 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发疯的。 她不能,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她想要睁开眼睛,努力挣扎着,想要恢复一点意识,但是奈何,头脑始终浑浑噩噩,清醒不了。(未完待续) ps:我觉的接下来会有人吐槽的~尤其是下一章,会被骂的~ 第两百一十二章 十五年的阴谋(一) 第两百一十二章十五年的阴谋(一) 咸阳城郊外,漆黑的破庙里,站着数十个黑衣人。 温焉在一束强烈的光线照耀下,皱着眉睁开眸子。 她刚睁开眼睛,光线忽然就被人掐灭。 四周有种诡异的静谧,低沉的呼吸声像是暗夜的咒语,缓缓响起。 温焉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你们对我究竟做了什么?” “温焉公主,我们怕你路上逃脱了,所以给你吃了点药。你且放心,这药对你身体不会有什么大害。”温焉记得这人的声音,就是之前那个拿着剑抵着她的人。 “这里是哪儿?”她极力镇静,但是声音中仍旧带着丝丝颤抖。 她不要离开嬴政,不想就这样离开!恐惧像是恶魔一样,一点一点腐蚀着她内心的坚定。 “这里是咸阳城郊,温焉公主你不要指望嬴政会来救你了。” 温焉使劲挣扎着,还是使不出一点力气,“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快放了我!” “温焉公主,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只好打晕你了。”那人出声威胁到。 温焉皱了皱眉,心知再挣扎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她沉下心,低声道:“究竟是谁?是谁设了这个计,将我们骗出宫来?” 这人心思缜密,居然先用蝴蝶杀人这个噱头骗嬴政出宫祭天。嬴政出宫,是一定会带着她。到时保护力度定不如宫中,他们便可以趁机将她掳走。 只是这人的目的就这么简单吗?为了骗自己出宫,何须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温焉眸子微转,心里一点一滴的想着事情,努力将这一切都连接起来。 “那个人是谁,温焉公主你不必知道。” “那个人也在这吗?”温焉忽然反问道。 四周的呼吸声中,有一人突然顿住了。温焉敛起眸子,视线朝着黑暗的一隅望去。 “你在这对吗?”温焉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股强烈的气势。 试问能够在宫里布下这种骗局,将大家都蒙在鼓里的人,能有几个? 只是,温焉现在不愿意相信。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角落里有一人走上前,身影匿在黑暗中,吐气冰冷的道:“温焉公主,你猜出我了吗?” 那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时,温焉心里的希望碎落一地。真的是她,凤黎! 那个陪在嬴政身边15年的人,那个让嬴政最信任的人,那个让自己无比崇拜的人,竟会与齐国合作?! “我……呵呵……真的有些意外。”温焉抿着唇,良久说到这句话。 火光忽然闪现,在微弱的光线下,温焉看向眼前的人。 精致的发型,深入古潭的眸子,绝美的容颜,此刻的场景,一如同以前在宫里的场景。 凤黎微微垂眸,掩藏住眼里的色彩:“温焉公主,你若不执意那人是谁,或许我们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 “一辈子的朋友……”温焉冷笑起来,现在听了这话只觉得无比讽刺,“我可以被你这个朋友欺骗!但是他不行!你知不知道在他心里你有多重要?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凤黎神色不变,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温焉。她忽然弯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但是眼里却没有一点儿笑意,“温焉公主,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我,最信任的人也不是我!在他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 温焉皱起眉头,难以置信的问道:“所以你就这样做?我认识的凤黎是不屑做出这样的事情!” 凤黎细密的眼睫毛微垂,唇边的那抹笑意更加浓烈,却带着无尽的悲苦。她是不屑与别人争宠,所以这么多年来才掩藏住心里的感情,才心甘情愿一辈子为奴。但是有很多事情,逼得她不得不做。 “温焉公主,你认为我是因为嫉妒你,所以才出卖你吗?”凤黎站起身来,背对着温焉,视线恍惚空洞,她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不过是在做份内的事罢了。” “份内的事?”温焉张了张唇,眸子瞪得大大的。 “呵呵……是啊,份内的事,身为一个奸细,应该要做的事。”她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十五年前,她出现在嬴政的面前就不是一个偶然,而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阴谋。 “十五年……”温焉半闭上眸子,轻哼一声,“真的很久……很久……”久到足够融化一个人的心,久到足够使一个人完全相信她。 “是很久,以至于我差点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凤黎轻咬着下唇,古潭般的眸子染上一层氤氲,此刻映着月色,竟有种说不出来的美丽,“但是我终究还是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齐国人,我潜入秦宫的目的是为了赢得嬴政的信任,我不能有个人感情,我不能抛弃万千齐国人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十五年的阴谋(二) 第两百一十三章十五年的阴谋(二) 微弱的光芒,只能照出几步距离。 破庙里,数十个人都如同雕像一般,立在那儿。 温焉听了凤黎的话后,沉默良久。 在诡谲变幻的秦王宫里,每个人的出现,身后都有个使命。无法分清谁都谁错,甚至无法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她是真的厌倦了这样的勾心斗角,就算将来嬴政真的统一天下了,这样的日子就会消失吗?不!不会!甚至更严重! 温焉深吸一口气,面上也是露出一丝苦笑,“凤黎姑娘,你……是不是也是齐国公主?” 根据她外祖父的喜好来推断,他是喜欢将自己的骨肉向外推。 凤黎眸子微闪,像是一潭清水,忽然被打搅,缓缓散着涟漪。只是她仍旧背着温焉,温焉看不清她的表情。 “温焉公主,你很聪明。”凤黎转过身来,眸子望向温焉,里面始终流动着一股悲伤,“我是齐国的公主,一个和你母亲嘉妍、恬煦一样的公主。不过在那个人的眼里,我们的身份,不是公主,而是间谍。” “凤黎,你不要再错了。那个人没有一点人情味,根本不值得你帮助他!”温焉加大音量说道,想要说服凤黎。 凤黎只是摇头,无奈的摇着头,“温焉,我不是在帮助他,从我见嬴政的第一眼,我就不在帮助他了。我现在……是在帮助嬴政。” “什么?”温焉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吗?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暗杀了嬴政,一个是将你掳到齐国去。我选择了后者,就是为了保全嬴政。”凤黎声音转低,眸子黯淡,“对不起,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做。将你带离他的身边,他一定会痛不欲生,但是……我只想让他活着就可以了。” “凤黎,他会不会是在骗你?为什么你潜伏在嬴政身边这么久,他都没有让你杀了他?”温焉以前觉得嬴政难懂,现在觉得这个齐王更难懂。 “呵呵……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可以将计谋想到十五年后的人!有什么是他所不能掌握的?他之所以之前没有让我杀掉嬴政,是因为他要嬴政替他攻打下其他国家,然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现在燕国不成气候,天下就是齐秦之争了,所以嬴政要是死了,那么这所有的东西,万里河山,都会落入到他的手里。” 温焉无力的闪动着睫毛,枯黄的光线,在她脸上显得愈加黯淡。她喃喃说道:“都是为了江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她闭上眸子,眼泪缓缓从眼角落下。 凤黎微微一怔,上前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们身为帝王,在这乱世里,必须要厮杀出一片天地。我当初也看不透,心里苦苦思索,空留难受。一边是我的父王,一边是我……所钟爱的人,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想出一个保全两者的方法?呵呵……太难了,或者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之间必须死你死我亡的结局。” “凤黎,那么你现在是选择了谁?”温焉抬起头,眼眶微红,轻声问道。 “我答应他将你掳到齐国去,就已经表明我选择谁了。”凤黎扯出一抹苦笑,“我是不会让嬴政有什么事的,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温焉公主。如果嬴政不是帝王,我千般愿意你和他在一起。但是他是秦王,他身上有太多东西需要背负了。而你……就是最沉重的担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吕不韦会想要埋葬所有赵王室宗亲的原因,因为他怕留着你,会毁了嬴政。” “可是……”温焉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你现在将我掳到齐国去,加重了齐国的筹码,只会让嬴政背负着更沉重的担子。” “对,这的确是一个更沉重的担子。但是……当人们累急了,他会不会想着要抛弃背上的那个担子呢?”凤黎轻佻长眉,狭长的眼窝弯出一丝凌厉的弧度。 “你……”温焉有些哑然,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每一个人看起来她都懂,却发现她都不懂。他们计谋,他们的智慧,远非她所能媲美。 在这乱世里,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一根无助飘摇的野草。 将她掳到齐国,离开嬴政,仿佛是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抉择。让嬴政再一次抉择,是江山还是美人? 好一个狠戾的计谋! “曾经,他选择了江山,不知这一次,他会选择什么?”凤黎长叹一口气,深邃的眸子闪着微弱的光芒。 她也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够江山和美人兼得,但是事实却是残酷的。那么现在,就由她来开始这个抉择的第一步。(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四章 十五年的阴谋(三) 第两百一十四章十五年的阴谋(三) “我现在还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我骗出来?要想掳我,以你的能力,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了,何须要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宫女?”温焉想起那三个死状怪异的宫女,心里便有些愤愤。 “她们的确有些无辜,不过她们不死,于嬴政来讲,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凤黎沉下声音,缓缓迈着步子,再道,“她们是吕不韦安插在宫里的奸细罢了,我正好趁机将她们除了。” “她们的死状……还有你的昏迷……都是你在混淆我们的视线吗?” “嗯,尸体是由我检查的,所以我可以轻而易举就将事情变得玄乎起来。你们被我蒙在鼓里,就会误以为是蝴蝶杀人。事实上,那些宫女早就已经死了,我在她们的身上涂了一层药香,用来吸引蝴蝶飞来。而政和宫那次,蝴蝶其实不是朝着嬴政飞来,而是朝着我,因为我的脸上涂了一些药香。(.)”凤黎说话间,抚上脸颊,垂着头道,“其实我是藏了点私心,我想知道他会不会为了我,放下身段,去符禺山拜祭天神。” “你成功了,他的确出宫来符禺山了。”温焉眸色有些悲戚,咬着下唇,道完话后,沉默了下,然后道,“他之前看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知道你病重了,心里万分焦急。其实你不用妄自菲薄,在他心里,你也很重要。” “不,他来符禺山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因为他怕你也遭遇不测。他对我的感情再怎么重要,也不如你的万分之一。”凤黎微微叹了口气,背影有些萧瑟,“呵呵……我们终究是女子,摆脱不了争宠吃醋。哎……” 温焉也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的道:“我从小便不喜欢后宫的日子,一直想要逃离这种生活,却没有想到,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你身为公主,命运都已经为你定好了方向。”凤黎想起自己,她的人生也早就被安排好了。 别人都艳羡,金枝玉叶的公主生活,但是又有谁知道她们掩藏在身后的悲哀? 温焉若有所思,美眸微闪。她动了动身体,感觉恢复了些知觉。 凤黎似乎发现了她的动作,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温焉公主,不管怎么样,你此次都是要去齐国的。” “凤黎,你不能这样做……”温焉挣扎着,想要继续说什么,一黑衣人走到她面前。 黑衣人望了一眼凤黎,凤黎微微点头,黑衣人手掌一挥,打在了温焉的脖颈上,温焉再次晕了过去。 凤黎静静的看着晕倒过去的温焉,神色融在了一片昏暗的光线里。 ………… 檀香袅袅,氤氲缭绕。符禺山上空,压下一片乌云。四周寂静,有种风雨欲来的前奏。 嬴政倏地一下睁开眸子,坐起身来,狭长的双眼瞬间将周围状况打量了一番。 “来人!来人!”嬴政大声怒吼着,门外侍婢闻声,弯下腰,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 “大……大王……怎么了?”侍婢胆怯的问道。 嬴政沉下眸子,敛声问道:“赵公公呢?” “赵……赵公公……奴婢没有看见。” “既然没有看见,那还不赶快去找?!”嬴政长袖一挥,站起身来,顾不得身上衣衫不整,便朝门外走去。 “赵文!赵文!”他抛弃威严,声音焦急地喊着温焉。 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在他心里蔓延。 他只是睡了一觉,却感觉经历了万年,深怕物是人非。 “赵文,你快给朕出来!再不出来小心朕打断你的狗腿!”他拧着长眉,眸子犹如利刃,扫向四周。 奴婢们也是喊着赵文,声音带着浓浓的胆怯之情。 “大王……大王……”赵高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来。 每次赵高跑来,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嬴政不免握紧双拳,低沉着声音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宫里……宫里我们带来的几个御医都被人杀了……”赵高脸色惨白,见了那几人的死状,心里仍有余悸。 “什么?”嬴政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心里的恐慌感越来越强烈,几近将他的心智压倒。他咬着牙,厉声问道:“那你有看见赵公公吗?” “赵公公不是一直与大王待在一起吗?”赵高说完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怔愣在原地。 嬴政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剧烈的疼痛冲击着他,他紧紧捂着头,半弓着身子。 “大王……大王你怎么了?” “大王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 四周的声音,像是潮水一样,涌入到他的耳朵里。他终是晕倒在地,天旋地转,世界再复晦暗。(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五章 初遇齐王 第两百一十五章初遇齐王(一) 温焉一直陷入朦胧中,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马车的奔波。她想要睁开眼睛,但是怎么也睁不开。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模糊不定,寻不到一个可以定下焦距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终于停了下来。马车外,响起说话的声音。她努力听清,却只感受到声音的低沉。 然后有一人将她扶了下来,抱着她,快步走去。 她想要挣扎,想要嘶吼,可是身体却做不了任何反抗。 一缕飘浮在半空中的花香,传入到她的鼻尖。幽幽香味,让她心神安定了些。 她感觉自己被别人放在了床上,身边放佛围绕着几个人,正在观察着她。她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然后听到声音传来。 “公主是不是要醒了?”婢女小声询问道。 另一婢女俯身凑到温焉面前,撅着嘴道:“她真的是公主吗?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倒是有点像宫里的……宦官。(.无弹窗广告)”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了。” 温焉听这两女子的声音,估摸她们只有十二三岁。想来是她那个所谓的外祖父,派来照顾她或者来说是监视她的奴婢。 “这是解药,听那黑衣人说只要放在她的鼻尖下嗅一下,她就会醒来。”婢女轻轻拧开个蓝色瓶盖,一股异香缓缓散开。 温焉嗅到那香味,思绪瞬间清醒了许多。她体内浑浑噩噩的感觉,渐渐消散。不过她仍旧闭着眼,面上没有一丝苏醒的痕迹。 两婢女见状,心里不竟有些惊慌。 “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只是听那黑衣人说将这个东西放到公主的鼻子下,公主就会醒的。” “那……这……眼下公主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因为路途太遥远了,公主身体出现了其他问题?” “啊?有可能……” 这两人趴在温焉耳边,叽叽喳喳不停,扰的温焉差一点儿就要出声阻止了。(.无弹窗广告) “要不我们去找御医来看看?”婢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惶恐。 “嗯,现如今也就只有这样了。”另一婢女皱着眉头应道。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她们怎么担当的了? 两人说完话后,便走出了门外。 温焉听见关门声响起,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倏地一下睁开眸子,坐起身来,视线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白纱帐幔高高挂起,珍珠纱帘缓缓垂地。朱红色长柱顶着屋梁,黑色桌椅规规矩矩的摆齐,屋内精致典雅的布置无不透露出富贵的气韵。 她敛着眸,屏住呼吸,走到门边,确定门外没有人后,轻声打开房门。 阳光瞬间照射到她的脸上,这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让她有种从地狱来到人间重生了的感觉。 门外是一片大院,院里栽着花花草草。院子后面,是层层高耸的城墙,犹如迷宫一样,在温焉眼底展开。 她手握门栏,轻叹一口气,齐宫,她终究还是被掳来了。 可是她不能够坐以待毙!不能够任人鱼肉! 她缓了缓神,身影快速的朝着院外奔去。现在没有人看管着她,没准她还可以从齐王宫逃出去。 她躲到拐弯处,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太监。她瞅了瞅他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当下便打晕了走来的太监。她将太监拖到门后去,麻利的将自己和他的衣服换了。 换好衣服后,她捋了捋衣角,神色自若的走出门外去。 现在这一身打扮,应该不会被人轻易认出来,她在心里悄悄想到。 齐王宫丝毫不比秦王宫差,高耸的城墙,威严的楼阁,无一不昭示了这个东方强国的实力。 秦对齐的战争,估计会比对以前任何一个国家的战争都要艰辛。 一阵熟悉的香味从前方传来,温焉记得她被别人抱下马车的时候,就闻到了这香味。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半空中,像是素雅的兰花香,可是这个季节又不符合。 温焉顺着香气,不自觉的迈着步子走去。 黑色脱漆的两扇木门出现在温焉眼前,温焉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向两边倒去。 她刚走进去,便感受到了一道凌厉的视线正打量着她。她侧身望去,只见一人站在五颜六色的花丛边。他身着一袭黑衣,上无任何刺绣,唯有腰间别着青玉作陪衬。他两鬓微白,长发被金丝冠束起,眉眼狭长深邃,额间留有几道浅纹。 这个人站在那儿,没有多么强大的气势,也没有多么宏伟的背景,但是身上却有一种令你无法忽视的光辉。 温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初遇齐王(二) 第二百一十六章初遇齐王(二) 齐王双手负在身后,侧身看着温焉。 他面上神色柔和,眼底没有凶厉之色,模样倒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他的视线移向温焉腰间,看见腰牌上写着惜福二字,他眸色闪了闪。 “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他吐字浑厚,气韵威严,说话时,眉毛微挑。 温焉脑海里曾经想过无数次齐王会长成什么模样,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面上竟如此慈祥安宁。如不是从他金丝镂空冠上猜出他的身份,她会以为眼前这人是哪个不问世事的诸侯?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一切心机都可以掩藏在外表下。 温焉心里有些不安,不知自己在他面前会不会露出马脚。她垂下头,态度谦卑的说道:“奴才刚进宫,尚未得到分配。” “哦……”齐王点了点头,随即微微一笑,“你怎么会摸到这个地方来?”要知道这院落是他的私人禁地,宫里是没有任何人敢闯进来的。 温焉始终低着头,掩饰着眸色的慌张。她咽了咽喉咙,努力使声音听起来自然:“奴才刚刚路过这里,闻到一股清新花香传来,所以就忍不住推门进入。奴才惶恐,不知大王在这里。” 齐王一直盯着温焉的面容,看不出什么喜怒。他似是不经意间说道:“你的口音……不像是齐国人。有点……赵国的感觉,还有点秦国的口音参杂在这里面。” 温焉脸色瞬间苍白,幸而垂着头,她顿了顿心神,想要克制住慌乱的心跳:“奴才的口音的确有点赵国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奴才的父亲是赵国人。” “哦……”齐王若有所思,然后转身背对着她,视线盯着眼前的木槿花,喃喃说道,“春去秋来,还是这木槿花看的最喜欢。” 温焉也将视线移到木槿花上去,原来她之前闻到的那股香味就是木槿花香。 “赵国也有木槿花吗?”齐王忽然出声问道。 温焉连忙恢复神智,应道:“赵国也是有的。” 齐王长叹一声,声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悲哀。他仰头望向天边,缓缓道:“朕年少时,喜欢四处游历。曾在赵国遇见一个叫做木槿的女子,朕答应过她,要在我们以后的屋里种满木槿花。” 温焉面上一片静默,心里却是翻腾不已。齐王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说起往事?她不过是一个太监,他怎么想要对她谈心?而且还是将年少事情的情事告诉与她? “哎……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朕还是没有忘记。”齐王自嘲似得笑了笑,然后坐到竹椅上,神色祥和平静,“今天是……木槿的忌日……” “什么?”温焉道完话,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在齐王眼中可能会造成大不敬的印象。她连忙捂住嘴,正欲道歉,齐王却先开口了。 “木槿已经离去三十多年了……”他闭上眸子,脑海里闪现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形象,他嘴角不禁弯起抹弧度,喃喃道,“可是朕却觉得仿若在一瞬间,不过是一个转身,岁月已经流失了三十年。呵呵……” 温焉看着他的面容,心里不免有些哀叹。三十年前,他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王储。那时候,属于他的人生该是怎样的辉煌?可是现在……时间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无情的沟壑。这个阴险狡诈的人,也有令人可怜之处。 温焉上前一步,走到他身边,叹息着道:“这世间最无情地便是时间,可是……它却斩断不了真正的情谊。”比如她和嬴政,历经千千万万,彼此心里始终忘不掉最初的爱。 齐王嘴角弧度更深,道:“是啊,真正的情谊,是埋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时间无法带走它。呵呵……看你年纪轻轻,讲起道理倒也不差,莫非是经历太多了?” 齐王闭着目,语气也是不经意间的说道。可是温焉却感觉到他放佛在直指什么,心里不免有些惊慌。 “奴才只是徒有感慨罢了,哪里经历过什么?” “哎……”齐王睁开眸子,眼底隐隐闪着一丝阴郁,“朕很难在宫里找到一个和朕能够谈心的人,宫里的人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心里却怕我至极。你倒是有些不同……” “呵呵……”温焉努力挤出个笑容,心里愈加不知眼前这个老狐狸在卖什么关子,“多谢大王夸奖。” “今天的木槿花开的很好,对吗?”齐王忽然就岔开了话题。他微微侧着头,视线落在开的正艳的木槿花上。 “对。”温焉轻声应道。看着齐王的神色,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个叫做木槿的女子。阴险狡诈如他,原来心里也有片柔软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初遇齐王(三) 第二百一十七章初遇齐王(三)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这些木槿花才会开的这么艳。”齐王缓缓转动着大拇指的玉扳,神色有些疲惫的道。 日近黄昏,几缕斜阳洒在花瓣上,显得有些凄楚。 温焉站在他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悄悄看着门边,想要逃离这里。不管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怀疑,她都必须要尝试一下逃离这里。 “现如今朕兑现了诺言,将整个王宫都栽满了木槿花,而木槿你却不在了。”齐王闭上眸子,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温焉看见他这样,心里有些动容,道:“大王,万物之初便带着终有离去的使命,我们无法改变,但是却可以将他们铭记于心,那么他们便会活在我们的心中,永不消散。” 齐王听了,良久没有说话。 夕阳渐渐沉下去,天际只余一抹嫣红。 “大王,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就先行退下了。”温焉说完话,便转身朝前走去。 “你什么时候肯喊朕一声外祖父而不是大王?”身后齐王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 温焉刚要跨出门外的脚步,停在了半空中。他果真还是认出自己的身份了!温焉定了定心神,然后抬腿便向外跑去。 谁知,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立即涌出来,拿着长剑逼着温焉步步后退,直至退到齐王面前。 温焉现在心里一片懊悔,当初推门进来干什么,应该快点逃离王宫才对。 身后的齐王,低头转动着拇指的玉扳,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问道:“你叫做……温焉?” 温焉冷笑一声,道:“是,赵温焉。” 她特地加重赵字,想要讽刺齐王。 齐王微微叹气,视线看向远方,有些空洞,“你的脾气很像你的母后,她年少时如你一般固执倔强。” 固执倔强?温焉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呵……母后的确固执倔强,她若不固执倔强,恐怕我和我的父王早就死于非命了。” 齐王脸色不变,假装听不出温焉话语里的讽刺,“其实固执倔强的人才是最好利用的人,比如凤黎。” 温焉转过身看着齐王,眸子里带着怒色:“你想要利用凤黎加害嬴政吗?你已经把我抓来了,还想要干什么?” “真是年轻气盛,一点话就把脾气引出来了。”齐王摇了摇头,然后沉下眸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放心,只要你肯乖乖待在齐王宫,朕就不会对付嬴政。而如果你……再想要逃出去,那么朕保证,你回到秦国只会看到嬴政的尸体。” “你……”温焉咬了咬牙,随即变幻了深色,笑意融融的道,“呵呵……这样也好,待在齐王宫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宫女照顾我,这样的日子可比在秦宫当太监好多了。” 既然齐王可以当老狐狸,那她何不如做一只小狐狸。反正她现在想逃走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她就要好好享受一下齐王宫的生活。 齐王挑了挑眉,站起身来,笑着道:“你若真这样想就好了,堂堂赵国公主,跑到秦国去当个下贱的太监,若你父王泉下有知,恐怕会死不瞑目。” 温焉脸色微寒,行礼道:“这就不用您老人家多操心了,至少我父王还没有逼我去做仆人,倒是您?呵呵……儿子女儿全都当做物品向外送。” 齐王听了话,脸上仍旧挂着笑意,倒是他身边站着的侍卫忍不住出声怒喝道:“大胆!你怎么可以如此跟大王说话?” 齐王摆了摆手,道:“小孩子家说话总会不知轻重,朕何须在意?哈哈……” 温焉哼了一声,道:“小孩子现在想要下去休息了,希望您能允许。”她说完话,不待他回答,便转身离去。 齐王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沉下去,“你们好生跟着她,不要再让她逃了。” “是!” 温焉照着原路,回到齐王为她安排的住所。两名婢女正焦急站在门外,看到温焉回来了,脸色瞬间转为喜悦。 “公……公主殿下,你去哪儿了?”温焉记得这声音,正是说她像宦官的那个婢女。 “你叫做什么名字?”温焉顿下脚步问道。 “奴婢叫做清月。”清风赶紧低下头答道。 “你呢?”温焉像另一婢女问道。这两个婢女,应该是真正的普通宫女。 “奴婢叫做明月。”明月微微一笑答道,“公主,你是出去看看了吗?” “嗯,”温焉侧了侧头,眼角瞥见暗处几个身影,那老狐狸果真在她身边安排了人,“宫里就你们俩个伺候我?” “大王还另为公主安排了六个奴婢。”清风话刚说完,屋里六个奴婢就走了出来。她们垂着头,双手放在左腰间叠起,神色谦恭,步履沉稳。 温焉打量着眼前的六个奴婢,心里已经明了,她们是齐王明着在她身边安插的眼线。 看样子,想要逃离齐宫,比登天还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齐国驸马爷 第二百一十八章齐国驸马爷 仅仅是过了一天,温焉就已经将齐王宫大致情况掌握了。[.超多好看小说]齐王儿女无数,现在比较宠幸的儿子是老三钰霖候。钰霖候,就是曾卧底在赵王宫的太医。而宫里比较盛宠的公主,是今安公主。至于齐王的妃子,他雨露均沾,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宠爱的。所以这齐王宫,比起秦宫来说,倒是少了女人的勾心斗角。 温焉看着眼前的衣物和胭脂水粉,眉头微皱。这齐王,看样子是真的很反感她扮成太监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看着镜子中的人。因为没有在脸上涂东西,现在她的五官都裸露在外,双眸熠熠生辉,皮肤光泽润滑。她遣退下人,换上女装。珍丝软纱的布料质感,如今让她有些陌生。她是有多久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赵国公主,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 她轻轻系上腰带,披上纱巾,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坐在梳妆台,挽起当年在赵王宫的发髻。她乌发明亮,犹如黑珍珠,再配上流苏簪,美韵缓缓而出。薄施胭脂,轻抹淡妆,将美丽的容颜毫无保留的露出来。 时间太久,她都已经快忘记自己真正的容貌了。 她打开房门,清风和明月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都露出掩饰不住的赞叹。只是温焉面色冰冷,她们不敢上前称赞。这样美丽而高贵的女子。只有可能是出生在皇室的公主,两人不禁在心里叹道。 温焉缓缓走到院子中间,长裙逶迤一地。好不绝艳。她坐在木椅上,眸色有些悲凉。 她离开秦宫已经有些日子了,也不知嬴政如何?嬴政知道她在这里吗? 她轻轻叹息一声,视线看向天边,云卷云舒,心里的那股忧愁却怎么也消散不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有的温暖,转顺便失去了。 天色渐暗。四周微风轻拂,她不禁缩了缩身子。清风和明月见状。立即走上前去:“公主,天色已晚,小心着凉。” “我不碍事,只是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她侧过头去。神色中有些倦懒,“他还好吗?”喃喃吐出几个字,像是用尽了身体的力量。 虽然她知道凤黎不会害他,但是难保齐王不会害他。(.无弹窗广告)也不知在那个秦王宫,还有多少人是齐国的奸细? 远处几抹耀眼的明亮,吸引住她的视线。她站起身来,隐隐听到奏乐的欢声。她蹙了蹙眉头,向身边奴婢问道:“宫里今晚有什么事吗?” “今晚是今安公主的订婚宴!”清风答道。 “订婚宴?今安公主?”温焉冷笑一声,哼道。“就是齐王最喜爱的那个公主吗?” “是。” “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也会有亲情吗?我真是好奇!只怕这场婚姻暗地里藏着的都是阴谋。”温焉挥了挥衣袖,神色中有些不屑。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明月嘟着嘴,声音细弱的道。“今安公主与啸郡驸马爷两个人是两情相悦,齐王也很喜欢啸郡驸马爷,所以就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啸郡驸马爷?”温焉下意识的反问道。 “嗯……”明月提到啸郡驸马爷,脸上立即露出笑意,“啸郡驸马爷长得可俊了,宫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虽然他的出现有些古怪。但是……。” “咳咳咳……”清风咳嗽了几声,对着明月白了一眼。深怕她再胡言乱语。啸郡驸马爷毕竟是王宫贵胄,不是她们能非议的。 明月努了努嘴,没有再说下去。 温焉半眯着眼眸,望着前方的一片火红,若有所思。 这啸郡驸马爷,难道有什么古怪? 呵呵……不管什么古怪,既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就要查个明白。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清风和明月对视了一眼,正欲说什么,温焉已经朝前走出去了。她们俩慌慌张张冲出门外时,已经看不见温焉的身影。 “公主呢?公主呢?”明月焦急地喊道。 清风沉下声,道:“我想公主自有分寸,我们不必多担心。” ………… 温焉甩开清风明月后,朝着宴会走去。谁知就在庭廊处,看见前方一群人簇拥着齐王缓缓走来。她立即躲到草丛边,悄悄观察着他们。 齐王面色微红,应该是喝了酒,但是眸子幽深,一点儿醉意也看不出。他左边跟着刘公公,右边跟着一男子。那男子的面容始终被廊檐的阴影给遮住,温焉无法看清。 “啸郡啊,今安以后就托给你了,希望你能代朕好好照顾她。”齐王语气颇有些感概的说道。 温焉听了,却觉得一阵恶寒。 那个叫做啸郡的男子,开口道:“是,啸郡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嘱托。” 温焉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猛然收紧。这声音……很熟悉很熟悉……却让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是谁?是谁从她的记忆里逃离了? 齐王嗯了一声,声音有些疲倦:“今晚朕有些累了,就先回寝宫休息。你等下若有空,就去看看今安那孩子,我怕她太高兴晚上睡不着觉。” “是。”啸郡弯腰行了个礼,脸色微微染上红晕。 齐王看着啸郡有些羞怯的面色,哈哈大笑离去。 温焉一直躲在草丛里,视线直直的盯着那个身影。莫名的熟悉感涌现在她的心头,让她对这个叫做啸郡的男子愈加好奇。(未完待续) ps:啸郡究竟是谁???下章揭晓~~~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他究竟是谁 第二百一十九章他究竟是谁 齐王率着众人离去后,只有啸郡一人站在原地。 寒风吹来,躲在草丛里的温焉不禁瑟瑟发抖。 啸郡忽然转过身,眸子直直的盯着温焉躲在的草丛,“还不出来?难道想被冻死吗?” 温焉心一慌,身体下意识的就走了出来。她抿了抿唇,勉强笑道:“我并非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而是在这草丛里找我刚刚丢失的簪子。” 啸郡上前一步,面容从阴影里显现出来。皎洁的月色洒在他的脸上,清晰地映出了他的五官。 温焉原本一直保持尴尬笑意的面色渐渐变的震惊起来。眼前的人,身形挺拔,清秀俊雅,身体隐隐带着战场上独有的霸气。 这个人,为何与孟天斐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她一语成谶而战死在沙场上的孟天斐,难道没有死? 啸郡看着眼前的人,眸子一闪而过一抹惊艳。王宫里最美的女子是今安公主,娉娉婷婷,娇嗔如花,但是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眼前的女子肌肤若雪,眸似星辰,仅仅是站在那儿不动,便可以让万物都为之凋零。 只是……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和她似曾相识,那种相似感让他心里有些难受。尤其是在她震惊的目光下,他几近无法呼吸。 “孟天斐……”温焉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啸郡理智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敛着长眉,半眯着眼眸打量着温焉的装扮。宫里的公主不会有比今安更加耀眼的了,那么眼前的女子很可能是齐王新纳的妃子。妃子……一根弦忽的一下在他心里缩紧,他面色有些难堪。 “微臣拜见娘娘……”他弯下腰行礼,极力压下心里的惊艳和难受。或许她刚刚藏身在草丛里,就是为了“偶遇”齐王。 他低下头后,迟迟没有听见女子的声音,眉头不禁皱到一块儿去。 “哈哈哈哈……”温焉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孟天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蠢笨蠢笨的!” 啸郡抬起头来,眸色微闪,不解道:“孟天斐?” 温焉停住笑意,缓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眸子,直直的道:“难道不是吗?孟天斐?”他可是第一个在宫里发现她女儿身的人,甚至还以此做要挟。 啸郡一眼望进她的眸子中去,神色一怔,心里那股莫名的情愫缓缓流淌。他深知不对,但是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她对他的吸引,像是早就存在的,只是这一眼,彻底被引发出来。 温焉看见他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不禁蹙了蹙眉头,“孟大将军,你是有多久没见过女的?” 啸郡面色刷的一下便红了起来,咽了咽喉咙,尴尬的道:“娘娘,请恕微臣刚刚的无礼。” “我不是娘娘,”温焉面色冰冷,“你到底是谁?”如果眼前的人是孟天斐的话,他应该会认出自己了。 我不是娘娘这五个字,瞬间让啸郡心情愉悦起来,他连忙拱手道:“微臣啸郡,刚有鲁莽,希望姑娘你不要介意。” 温焉轻笑一声,转过身去,红裙摇曳,看的啸郡又是一愣一愣的。 “啸郡?是……今安公主的驸马爷?”她的话语似乎带着嘲弄,但是却又让人琢磨不透。 啸郡面色又涨红了,心里此刻竟然想说不,话到嘴边,却是苦苦一笑,道:“是,微臣正是。” 他和今安公主之间的感情,他一直说不清,但是现在他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感激与爱是不一样的,也是无法挂钩的。 有些人,一眼便让你有感觉,便让你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和物,比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他似是长叹息一声,目光看着远处的红色光芒,王宫仍旧陷在一片喜悦之中。 “怎么了?叹息什么?”温焉转过身,抿着唇问道。 啸郡的身份大有古怪,所以她先要和他拉近距离,慢慢再找出其中原委。 啸郡摇了摇头,掩饰住眼里的落寞,转而道:“对了,姑娘,看你的着装似乎不是宫女,又不是妃子,难道是公主?” 温焉弯起唇瓣,仰着头,道:“怎么?难道本宫不像公主吗?” “不不不!微臣只是惊讶在这王宫里怎么还会有比今安更美丽的女子……”啸郡说完话后,感觉言语有些不妥,便假装咳嗽,视线四处散落着,却怎么也不敢投在她的身上。 “呵呵……听你这话,难道你想悔婚?”温焉促狭的说道,却没想到啸郡的脸色瞬间变了。温焉想起以前孟天斐对她的种种,难免其中没有感情。如果眼前的啸郡真是孟天斐的话,那她这个玩笑可就有点引火上身了。温焉尴尬的笑着,转移话题道:“啸驸马爷,你知道秦国孟天斐将军吗?” 啸郡眸子幽深,眼神打量着温焉,许久,他冷冷的开口道:“孟天斐?你究竟是谁?为何会一口一个孟天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夜中猜谜 第二百二十章夜中猜谜 温焉看着啸郡的脸色,讪讪的道:“孟天斐……是秦国的大将军啊,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他?” “我听说过他,不过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要对着我喊着他的名字?”啸郡听到孟天斐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总觉得熟悉。今晚自从遇到眼前的女子后,他觉得什么都有些不对劲。 温焉上下打量着孟天斐,来回转圈,皱着眉头,不解道:“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啊,连身材都很像……难道是失忆了?” 啸郡听到温焉在喃喃自语,敛了敛眉,道,“你别再转圈了,看得我头都晕了。说吧,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温焉正欲说话,寒风吹来,撩起衣裙,她不禁缩了缩身体。啸郡看到,无奈一笑,解下自己的外套想要披到她的身上。温焉立即伸手阻止,巧笑嫣然,道:“驸马爷,要是被别人看见我披着你的外套可就不好了,尤其是被今安公主给看见。” 啸郡面色一僵,双手顿在半空中。 温焉轻轻一笑,转过身,道:“驸马爷,这里风大,若是有空,陪小女子我到凉亭坐一坐,如何?” 温焉说完这些话,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矫情的发痛。若不是为了查清他的身份,她何须要装的这样温柔瘦弱? 啸郡连忙道:“好好好……” 花花草草。葱葱郁郁,遮住了寒风。温焉端坐在凉亭边,侧身看向粼粼湖波。啸郡立在她身边。似是叹息了一声:“姑娘你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神色如此忧郁?” 温焉垂下眼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孟天斐,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有些胆大妄为,令她讨厌至极的男人,难道真的死了? “我是不是长得很像孟天斐?” “不。不是很像,而是一模一样。”温焉苦笑了一下。“我不相信这世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啸郡听了话,沉默许久。他心里有根线越来越明亮,却又忍不住逃避起来:“我不是孟天斐,倒是你。你身在齐王宫怎么会认识孟天斐?他与你又有何关系?” “谁说我身在齐王宫的?”温焉哼了一声,沉着眸色,道,“我不过是被掳过来的…… ”提到这事,温焉心里还有股怒气。 “莫非……你是赵国赵温焉公主?”啸郡难以置信的问道。 温焉抿唇莞尔一笑,“对,你……记起自己是孟天斐了?” “不要什么都扯到孟天斐!难道他是你死去的恋人吗?”恋人二字说完,啸郡心跳忽然漏了两个节拍。 “恋人?”温焉挑了挑眉,站起身来。看着他说,“他是我的大仇人!” “既然是大仇人,你又何必执着于他?” “因为他骗光了我的家当!你说我应不应当执着于他?”温焉气呼呼的说道。演戏就要演到位,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哦?是吗?”啸郡明显不相信她的话,“那我替他还给你,多少钱?” 温焉斜睨着他,不满的哼了一声:“记起你之前欠下的债了?” 啸郡唇一抿,再次强调:“我不是孟天斐。我怎么可能会是他?” “那好,既然你不是他。那你告诉我三年前你在哪儿?” “三年前?”啸郡面色微微一怔,心里的那根线愈加明亮,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萦绕在他心里,促使他无法接受一切,“三年前我在齐国,一直都在齐国。” “真的吗?你没有说假话?你可以骗得了我,但是你骗不了你自己!孟天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些什么?!你是秦国的大将军,大王如此看重你,孟家将荣耀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不去战场杀敌,而是跑到齐国来当什么驸马?” 温焉话说完,啸郡只感觉一字一字犹如利刃,扎在他的心上。他忍不住后退,想要获得呼吸的空间。 齐王的恩宠,今安的爱慕,难道都是假的? 往事温暖,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展开,他是怎么也不相信这里面都隐藏着虚伪。他怔怔的看着温焉,想要分别她神色的真假,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双眸子里的色彩。 “你……”啸郡的话还没说完,远方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我说驸马爷,怎么到处看不见你,原来是躲在这儿呢!”来人剑眉星目,穿着一身灰色大氅,快步走到啸郡面前。 啸郡神色转顺便恢复了原样,笑着道:“大王刚回去,所以我就一个人在这透透气。” “呵呵……”那人看了看温焉,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笑道,“出来透透气还要带着个美人?今天可是你的订婚宴,要是被今安公主知道了,可有你受的了!” 啸郡苦笑一下,解释道:“这位是赵国赵温焉公主。” 那人听了,眼眸微闪。 “这位是齐王最得力的幕僚,人称瑜原君。”啸郡介绍道。 瑜原君对温焉行了个礼,温焉面带笑意,眸子却将瑜原君上下打量了一番。 “公主,微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瑜原君拉着啸郡就要离去,啸郡看了看温焉,想要停留,但是奈何瑜原君压根不放开他,“驸马爷,今安公主可是等了你很久。” 啸郡苦苦一笑,只得跟着瑜原君离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瑜原君 第二百二十一章瑜原君 深夜,窗外余淡淡朦胧之色,屋内则是一片暗黑。 温焉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眠。 啸郡究竟是不是孟天斐?她该如何将消息传到秦国去?也不知嬴政如何了……想此,她微微叹了口气。 “依照齐王的个性,若啸郡只是个普通的将军,他怎么可能会在他身边安插棋子?”温焉坐起身来,摇晃着头,“也难保他是真的疼爱今安公主。” 温焉复又躺到床上,侧着身子。 秦宫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她就被掳来了,也不知宣太医如何,还有黑猫将军。按道理来说,每次遇到危险,黑猫都会及时出现,但是上次黑猫竟然没有踪影。 看样子那些人事先已经对付好黑猫了,那么他们或许会从黑猫身上查出宣太医的身份。到时候,不知凤黎会不会为了嬴政而对付宣太医? 温焉又叹了口气,心绪纠结在一起。 赵国人,秦国人,哪边都有她舍不得的人。希望嬴政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上,对赵国遗留下来的忠臣不会赶尽杀绝。 她握了握被子,蒙住头,正欲睡觉,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是谁?”她沉下声音问道。 “是我……”黑暗的屋内闪现出一丝火光,一张冷峻的面容显现出来。 温焉看着来人,张了张唇,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 “微臣叩见娘娘……”瑜原君半跪着身体,对温焉行礼。 温焉一时哑然,只是呆呆的望着瑜原君。 “微臣乃是秦国人,奉大王使命,潜入齐宫,成为齐王的心腹之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瑜原君弯起嘴角,露出抹凌厉的笑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温焉蹙了蹙眉头,有些难以接受,似是不信的问道,“难道他……他一直都知道凤黎……是齐国人?” “是,只不过大王并未将凤黎视作奸细,所以才没有揭穿她的身份。但是大王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竟会是凤黎的一个计谋。娘娘你不必担忧,微臣会尽快安排方法安全送娘娘回秦国。” 温焉半响只是哼了一声,轻道:“呵呵……跟他们比,我真是幼稚的可以!”齐王阴险狡诈,嬴政也差不到哪儿去,两个人不过都是狐狸罢了。 瑜原君面色不变,继续道:“娘娘……”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温焉给打断了。 “慢着,你喊我什么?”温焉闪了闪眸子。 “娘娘……”瑜原君立即解释道,“是大王传命,让我保护好娘娘。” 温焉听着娘娘这两个字,心里百味翻滚。娘娘……或许她这一生活着的意思,便是为了这两个字。然而也是这两个字,让她痛苦万分,背着太多重担。 “你不必喊我为娘娘,叫我公主。” 瑜原君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问什么,继续道:“娘……公主,你今日所见到的啸郡驸马爷人,的确是秦国的孟天斐将军。” “呵……”温焉轻笑一声,“就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孟天斐怎么会那么早就死了呢?”她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有丝高兴。 “大王还让微臣传话给公主,希望公主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只需安心的待在齐宫,等着安排回秦国。” 温焉听了话,沉默了会儿。火光映着她的面容,却看不出什么神色。 “好,我会安心等着他安排我回去。” “那……公主若没有什么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瑜原君行了个礼。 “等等,你在秦国的时候叫做什么名字?”温焉问道。 瑜原君微微一笑,拱手道:“微臣贱名柏狸。”瑜原君说完话,便从门外跃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有人……”门外忽然响起女婢的声音。六个手持长剑的女子,纷纷闯进屋子。 温焉醉眼朦胧的看着她们,道:“当然有人,难道你们不把本宫当成人吗?” “奴婢不敢!只是刚刚奴婢听到响声,像是……”领头女子话还没说完,温焉便大发雷霆。 “响声?你的意思是指本宫房里不能有一点响声了?!本宫想要怎么弄响声就怎么弄?!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可以把大王给吵来!”温焉怒目看着她们,随手将枕头扔向她们,“还不给本宫滚出去?你们是不是以为本宫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温焉说话间,眼里流出淡淡杀气,平日里温和的眸子此刻被阴云笼罩着,让六个奴婢看了心生畏惧。 清风和明月也被吵醒了,见到这种情形,赶紧走到温焉面前。 “公主,这是怎么了?”清风问道。 温焉哼了一声,躺倒到上,“清风明月,赶走她们,以后都不要让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明月若弱弱应了一声,然后有些为难的看着那六个奴婢。 六个奴婢相互对视着,不得不转身离开。 温焉侧身躺着,心里暗自想着刚刚的事情。 柏狸……柏狸……这个名字很熟悉,她好像曾听嬴政说过,但是却记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二章 生疑(一) 第两百二十二章生疑(一) “公主,”门外响起清风的声音,“陛下邀请你去下棋。” “下棋?”温焉皱了皱眉头,然后从被窝里伸出头来,打着哈切道,“大清早的下什么棋?” “这……”清风顿了一下。另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陛下是想要和你叙叙旧,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心里惦记着你呢。” 温焉记得这声音是齐王身边的刘公公,她起身下床,轻哼一声道:“好的,那就麻烦刘公公你在门外等我一会儿,清风明月,你们快些进来为我梳洗打扮。” “是。”清风明月弯着身子走了进来。 门外的刘公公瘪瘪嘴,双手插在袖子里,有些不情愿的站在门外吹着寒风等她。 温焉挑了一件清雅的女装,温暖的淡黄色,轻纱束腰,长袖垂地,穿上去颇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韵。 天气渐冷,又到一年寒冬时。 明月细心为她披上大氅,温焉对着刘公公微微一笑,便随着他朝前走去。 齐王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着棋局。他神色悠闲,缓缓转动着拇指的玉扳。四周茶香袅袅,让人闻了不禁神清气爽。 温焉对他行了个礼,便站在一旁,刘公公悄悄退下。 齐王眸子盯着棋盘,似是在考量什么。温焉对棋局不是很了解,便将视线投放在齐王身上。不得不承认,齐王年轻时定是一个威严与俊美并存的帝王。温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论怎么厌恶他,但是自己的模样,隐隐约约还是与他有几分相像。。 齐王忽然抬起头看着温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你怎么站在这儿?快些坐下……” 温焉坐在他身边,勉强弯起唇角,问道:“不知陛下找我所谓何事?” 齐王微微叹口气,停下转动玉扳,望着温焉,有些无奈的道:“温焉,你为何不愿意喊朕一声外祖父呢?就像平常人家样……” 温焉垂眸,如嘲似讽的道:“陛下你自称为朕,从不忘记自己的身份,温焉哪敢将你当做平常人?更何况,你我心里都深知,王家永远难以有平常人家的感情。” 齐王哈哈笑道,摇着头道:“好一句王家永远难以有平常人家的感情……呵呵……这不仅是朕做不到,恐怕天底下任何一个帝王都做不到,嬴政自然也不另外。” 温焉眸色微闪,心里暗忖,他终于是要说正题了。 “嬴政或许是成为不了平常人,但是在我眼里,他一如当初,永远都是那个倔强要强的赵政。我阻止不了他的野心,但是我想他也可以给我想要的那份安然。” “你的想法很好……”齐王挑了挑眉,继续转动着玉扳,沉下声音,眸子有些空洞,缓缓道,“曾经朕也是这样想的,待天下安定,可以给木槿一份安然,然而……呵呵……世事变幻万千,你能掌控得住万物吗?孩子……你还是太幼稚了,先不说他有没有给过你许诺,就算给过,试问在他心里你是唯一吗?” “我当然是唯一!”温焉不假思索的应道。 齐王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之色,哼声道:“他若真视你为唯一,为何会为了凤黎而将你抛弃在齐国呢?” 温焉感觉像是有道激流,击中到她的心,一瞬间让她丧失了理智。她抿着唇,有些怒气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他为了凤黎而将她抛弃在齐国?! “孩子,你的世界还是太过于天真……”齐王摇了摇头,深邃的眸子犹如狐狸般狡猾,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意味如何,“你认为朕为什么能够将你掳来齐国呢?呵呵……若凤黎完不成此次任务,那么以她的性格,只会以死谢罪也不会伤害嬴政半分。朕想以嬴政的智慧,他是不会不清楚这一切的。” 温焉张了张唇,一时难以接受。 难道嬴政真是为了凤黎舍弃了她? 不!不!不!不会的!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情话,至今犹响在耳边,怎么可能会是骗她的? “你以为你说这些话就可以动摇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吗?”温焉抿了抿唇,努力静下心来,“他对凤黎是什么感情我最清楚不过,你不要以为你三言两语便可以歪曲事实。” “哈哈……”齐王忽然大笑起来,伸出手捏着一颗白子,对着棋局中间按下去,“他对凤黎是什么感情?孩子,难道你清楚吗?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嬴政不喜欢她,那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那么多年而不让她嫁人?嬴政明知道成蛟喜欢凤黎,他为何不选择成全自己的弟弟?还有,他早就已经识破了凤黎的身份,可他却从没有拆穿过她。他甚至还为了凤黎,而牺牲你到齐国做人质。试问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不是爱还是什么?” 温焉听完他说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一片昏暗。 她真的是太天真了吗? (ps:扇子今天看到在某个盗版网站有几个网友埋怨我更新的太慢了,哈哈……扇子心里很高兴,这证明还是有人看我写的~那啥~再次谢谢大家支持~尤其是sih-han妹子~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三章 生疑(二) 第两百二十三章生疑(二) 是不是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一张又一张,你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真心? 相爱那么多年的人,温焉是真的不愿意相信那些温暖和爱恋都是假的。她和嬴政之间的种种,明明是那么深入骨髓的…… “温焉,当年嬴政接近你便是有目的的,那么你怎知他现在对你就没有目的呢?他和朕一样,是一个心里只有天下的君王。所以朕能明白他的想法,利用一切身边可以利用的人。”齐王缓缓说道,他拍了拍温焉的肩膀,眼神有些怜惜的看着温焉。 温焉双收藏在袖子里,紧紧握住,抬起头看着齐王,视线直入他眼底。她一字一字的说道:“嬴政他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纵使嬴政对别人再残忍,但是他对她却是一点儿也舍不得伤害。 “哈哈哈哈……”齐王大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手离开温焉肩膀,执着黑子下棋,“孩子啊,人们只有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才会不一样,你确定你真的就是他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你不必再说了!嬴政是不会喜欢凤黎的!”温焉出声道。 “他若不喜欢她,怎么会为了她而将你舍弃在这里?”齐王啧啧叹道,每个字都如同利刃一样差在温焉的心里。 温焉努力克制住眼里的泪水,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做,绝不会相信!”她声音有些颤抖,双手忍不住掩面。 “孩子……” “你不要再说了!”齐王还欲说什么,温焉却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掩面,跑离这里。只是她一转身,原本泫然欲泣的面容立即恢复了面无表情,脸上再也看不见刚刚的悲伤。 清风和明月看见她急速转变的神色,怔愣了一下。 温焉假装身体有些虚弱,让她们扶着自己回去,待一转弯,她便站直了身体,径直朝前走去。只留下后面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齐王面色祥和,深邃的眸子一直打量着温焉离去的背影。他身边的刘公公,弯着腰,俯身问道:“陛下,那温焉公主是相信你说的话了?” 齐王微微翘起唇角,眼里划过一抹阴郁,“她还未相信朕的话,不过朕已经在她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只待发芽、开花、结果……” 温焉回到屋里后,便将自己反锁在屋里。 齐王说的那些话,目的是为了破坏她对嬴政的感情,所以她也就借计假装自己已经相信了他。 她舒了口气,躺到床上,感觉自己和那只狐狸的谈话,就像是在战场上和别人大战了一场。这样的日子,赶快结束,嬴政快些让柏狸来救她吧。 ………… 朦朦胧胧的黑色,像是挥之不去的阴云,一直停留在温焉的世界里。她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抹光亮。巍峨的秦王宫,陡然显现。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的朝前奔去。她终于回来了!从齐王宫那个鬼地方回来了! 四周没有任何人,王宫寂静的像是一座孤堡。温焉不顾一切的朝着政和宫奔去,推开一扇又一扇门,那里面即将见的人,是她一直心心念着的人。 然而,朱红色大门被推开,屋里正搂在一起的两人惊愕的看向门外。 温焉瞬间愣住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嬴政……和……凤黎…… 疯狂的怒火一下子便在她心中燃烧开来,她冲到他面前,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再然后,她想要去打凤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闪着寒光的长剑,从他的手里,刺穿她的身体。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裙角上。妖娆的血迹,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露出诡异的美丽,仿佛在讽刺着她的天真。 她转过身,想要看清身后他的容颜,但是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爱着的那个人,有着睥睨众生,绝代无双的气质。他,怎么会这样对待她呢?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去,与血迹渐渐融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视线也模糊起来,她张了张唇,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却无能为力。 地上的那滩血迹,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慌乱。这样倒下去,她便一生也无法问清原委。所以,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政……” “啊……”温焉倏地一下睁开眸子,掀开被子,惊恐的看着四周。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温焉坐起身来,心里仍有余悸。她将被子紧紧裹住,咬着唇,回忆着梦里的事情。 嬴政为了凤黎……而将她……她无法想象这种事情的发生,若是真有了,她估计早就心碎而死了,还需要他动手吗? 想着想着,她眼里的泪水不可遏止的流了下来。 可怖的梦,将她原先坚定的心,撕开了一个口子。(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四章 留在齐国 第两百二十四章留在齐国 黑夜寂静无声,唯有温焉细弱的呼吸声。 噩梦让她难以入睡,阴云仍旧笼罩在她的心里。齐王虽有挑拨她和嬴政关系的心思,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的一些话是对的。比如,嬴政明知凤黎是奸细,却舍不得拆穿她。若他能狠下心,或许今日她就不会被掳在这里。更甚者来说,她被掳在这里也不过是他的计划之中…… 她无法想象,自己是被抛弃在这儿的! “温焉公主,你入睡了吗?”门外响起一声沉重的男声。温焉记得,这是瑜原君的声音。 温焉立即下床,打开门,让瑜原君进来。她警惕的扫视了一眼门外,低声道:“没有人看见吧?” “公主请放心,微臣已经将齐王安插在你身边的那几个宫女迷晕了。”瑜原君扯掉脸上的黑布,小声道,“公主,微臣已经在宫外备好了马车,现在正是宫里侍卫交接之时,我们可以趁着他们的空档,逃离这里。(.好看的小说)” “好。”温焉勉强一笑,“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她走到床边,耳边响起了今日齐王说的话:“温焉,当年嬴政接近你便是有目的的,那么你怎知他现在对你就没有目的呢?他和朕一样,是一个心里只有天下的君王。所以朕能明白他的想法,利用一切身边可以利用的人。” “孩子啊,人们只有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才会不一样,你确定你真的就是他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他若不喜欢她,怎么会为了她而将你舍弃在这里?” 温焉停住双手,咬着唇,问道:“瑜原君,我想知道我被凤黎设计掳到齐国,他知情吗?” 身后的瑜原君微微一怔,旋即道:“微臣想大王应该是不知情的,毕竟公主你对于大王来讲,非同一般人。” “呵呵……非同一般人?是不是只要有利用价值的人,对于他来讲都是非同一般的人呢?” 瑜原君听这话,心里便已经有些明了:“公主,你千万不要被齐王的那些话所迷惑,齐王那老贼目的不过是为了挑拨离间,破坏你和大王之间的感情!” “感情?呵呵……”温焉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两个人的感情还是我一个人的感情。[.超多好看小说]”她坚守了那么多年,不愿意放弃这份感情。曾经她对此无比自信,认为他们的爱永远不会改变。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她真怕某一天蓦然回首时,发现只有她自己站在这条路上。 “公主,微臣之前跟随在大王身边也有些日子,经常听到大王喝醉酒后喊着你的名字。我想大王他对你的这份感情,是怎么也不会掺假。虽然凤黎姑娘……但是那只是凤黎姑娘一厢情愿罢了。若大王真的对她有想法,早就应该纳她为妃了。” 温焉轻笑一下,摇着头道:“瑜原君,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瑜原君立即拱手道:“微臣不敢。” “那好,我现在便要告诉你,我决定不回秦国了。”温焉说话间,眸色愈加幽深,闪着一丝光亮。她握紧拳头,心里暗自定下决心。 “什么?公……公主,这……万万不可!你怎么可以留在齐宫?大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大怒的!”瑜原君难以置信的看着温焉。 “瑜原君,我一定要留下来。齐王掳我到这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想要抓住嬴政的软肋,借此要挟他。我若逃离,他还会再次动手,甚至做出更为过分的事情。但倘若我留在这里,并且成为内应呢?或许我可以在这里帮助嬴政一把。齐宫于我来讲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齐王看我尚有价值的份上,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所以你回去复命,告诉他,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温焉留下来还有个私心,就是她想看看,在嬴政心目中她和凤黎究竟谁更重要。 曾经她和凤黎都嗤之以鼻的后宫争宠,如今在两人身上发生。 温焉想起母后曾经的生活,一定是伤透了心,才能看淡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看不透。所以她才要留在这里,想知道离开嬴政后,嬴政会怎么办?给彼此足够的空间,或许能认清内心真实的想法。 “公主,”瑜原君皱着眉头,再次问道,“你是真的打算不回秦宫了?奴才怕在齐宫难以保护你。” “呵呵……瑜原君,我想我在齐宫比在秦宫会安全多了,难道不是吗?”温焉转过身,挑了挑眉,对着瑜原君轻轻一笑。 瑜原君一愣,随即露出明了的笑意,“是,微臣这就回去复命。” “慢着……你……”温焉抿了抿唇,低下头,声音细弱的道,“你复命过后,可否将他的情况告诉我?”她终究还是有些担心他,无论在哪儿都放不下他。若能放下,早就隐居了。 “是。”瑜原君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便隐身在了门外的黑暗里。 四周又复宁静,天际染上一抹淡白,夜又要消散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五章 今安公主 第两百二十五章今安公主 清晨,温焉洗漱完毕,便去给齐王请安。[]以前她不在乎这些礼节,但是现在要在齐王宫长久安顿下来,她还是要做足晚辈该做的事情。 晨雾浓重,夜露打湿她的裙角,她却毫不在意。她打了个哈切,缓缓迈着步子。清风和明月随在她两侧,剩下六个奴婢走在她身后。 刘公公立在门边,看见温焉,立即行了个礼。 “奴才见过公主。” “免礼……”温焉看了一眼屋里,齐王应该是在会见什么人,“刘公公,本宫想要给陛下请安,不知陛下现在可有时间?” 刘公公正欲开口,那厢齐王沉稳厚重的声音响起:“温焉,进来吧。” 温焉缓步进来,隔着纱帘,看见一女子端坐在齐王身旁。那女子看见温焉进来,也伸着头,目光直直的盯着温焉。 温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乌发束起,宛若云鬓,眉眼明亮,皮肤白皙,整张面容透露出精致和高贵的韵味。(.无弹窗广告)温焉见她年龄不大,对齐王举止亲昵而不轻佻,想必她就是宫里最盛宠的今安公主。 温焉莞尔一笑,对她行了个礼,道:“温焉见过姑姑。” 今安原本心里对温焉便存着怒气,现在听到温焉喊她姑姑,仿佛在嘲笑她年龄大,心里怒气更盛了。她哼了一声道:“谁是你姑姑?” 温焉面上依旧挂着笑意,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今安!”啸郡看了一眼今安,微微皱眉,示意她不要太无礼。 温焉这才注意到啸郡也在这里,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不禁弯起唇角。 今安正欲说什么,齐王却开口了,他看了一眼今安,沉声道:“温焉,快快坐下。” “谢陛下。”温焉坐在齐王另一边,微微垂眸。即使是假装,她也喊不出外祖父这三个字。她母后的死,就是他一手导致,所以她怎么能不恨呢? 齐王叹了口气,看看温焉,再看看今安,有些无奈的道:“今安啊,你何时能像温焉学习?你看看温焉,比你更像公主多了。”齐王说话间,拍了拍今安的头,眸子里尽是宠溺之色。 温焉敛着眸,想要看清齐王严厉的宠溺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今安哼了一声,嘟着嘴道:“父王,我哪里不像公主了?我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从没有沾惹过世俗那些肮脏的东西!” 今安说话间,瞥了一眼温焉,似是有些嘲讽的意味。 温焉蹙了蹙眉头,什么叫做沾惹过世俗那些肮脏的东西? “今安,”啸郡再次出声了,“宫里的木槿花开了,你不是想要看吗?我们现在就去看。”啸郡说完后,视线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温焉。 温焉不再望着他,以免激起今安公主的醋意。 今安咬了咬唇,不满的道:“平日里我叫你陪我赏花,你总说没空,今日你怎么突然有空了?”她眼神凌厉的看向温焉,继续道,“啸郡,我告诉你……” “今安……”齐王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他转了转拇指的玉扳,半闭着眸子,道,“今安,朕刚说你不像公主,你就要开始演泼妇吗?” 温焉扑哧一笑,掩着唇,模样宛若羞涩的大家闺秀。她声音细弱的道:“陛下,今安公主只是个性有些急罢了,她身为公主,怎么可以与街头闹市的泼妇相提并论呢?” 今安脸色涨红,怒目看着温焉。明着温焉是在帮她说话,暗着温焉这话极尽讽刺,让她听了,如同针扎在耳朵里。 “朕看她与街头闹市的泼妇差不了多少!”齐王瞪了一眼今安,然后看向啸郡,道,“啸郡,你快带今安出去赏木槿花,朕想与温焉好好说几句话。” “是。”啸郡立即应道。今安努着嘴,再次哼了一声,甩着衣袖走出门外。 “微臣先告退了。”啸郡躬身行了个礼,看了一眼温焉,便转身离开这里。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只有淡淡的檀香漂浮在空中。 齐王依靠在龙椅上,神色有些困意,“哎……这才刚起床,朕又想睡了。” 温焉顺势打了个哈切,道,“我也有些困呢,人们不都是说春困吗?我看这冬困也严重啊!” 齐王浅笑,停下转动拇指的玉扳,道:“温焉,你知道今安为何对你怒气冲冲吗?” “温焉不知。”温焉低下头,假装有些哀戚,“温焉与姑姑初次见面,实在不知哪儿做错了……”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莫名的讨厌,除了因为男人还能因为什么?只不过对于啸郡的事情,明面上她还是不能参与,甚至要假装自己从没见过孟天斐,更不知啸郡就是孟天斐。(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六章 双凰争斗(一) 第两百二十六章双凰争斗(一) 刘公公进来为齐王添了杯茶水,便静静的退到一边去,微微垂着头,但是一双犀利的眸子一直盯着温焉的面容。(.无弹窗广告) 齐王端起茶杯,掀开杯盖,一股浓烈的茶香四处散开。他抿了几口茶水,神色悠闲,不急不缓的道:“温焉,你认识啸郡吗?”他的话题突然从今安公主身上跳到了啸郡身上,看样子是是要进入正题了。 温焉敛了敛神色,道:“啸郡是今安公主的驸马?” “对,就是刚刚将今安领出去的男子,你认识他吗?”齐王面带笑意,语气随意,仿若不过在聊着青菜白菜多少价。 温焉摇了摇头,面色露出些许疑惑:“温焉不识得,倒是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悉。” “哈哈……”齐王哈哈大笑,放下手里茶杯,斜靠在椅子上,道,“温焉,你莫不是觉得他长得像秦国的孟天斐军舰?” “孟天斐……温焉只曾听过他的名字,但却无缘与他见面。(.)”温焉叹了口气,徐徐道,“想来也可惜,他原本是嬴政最重视的将士,却没有想到,英年早逝,在荒芜的边境了却了此生。”温焉说话间,流露出些感伤。 齐王半眯着眸子,看着温焉脸上变幻万千的表情,心里不得不感慨,真是后生可畏啊。他笑了笑,坐直身体,语气有些严肃,道:“温焉,今安之所以针对你便是因为啸郡。朕听说……在今安订婚那日,你与啸郡于御花园相识。啸郡自从见到你之后,便魂不守舍,甚至在批阅公文的时候,都不禁出声喊着你的名字。” 温焉腼腆一笑,道:“陛下,这是不是有心人散播的谣言?我虽然与啸郡驸马见过一次面,但也不过是随意点头寒暄几句而已,温焉何德何能能让啸郡驸马爷一见难忘呢?” “温焉你这孩子还真是谦虚,自从你来到齐宫,咱们齐宫第一美人的称号便从今安身上落到了你的身上,所以啸郡对你一见难忘也不是不可能。[.超多好看小说]但是毕竟你们都是年轻人,意气风华,做事容易冲动,所以你可要好生留意着点。” “留意着点……”温焉皱了皱眉头,假装不懂的问道,“温焉实在愚钝,不懂陛下在说些什么。” “哈哈……”齐王眸子犀利,像是利刃一样,一点一点刮着温焉的面具,“你这孩子就是太单纯,什么事都不懂,难怪会被朕掳到这里来。”他的话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即不像嘲讽又不像赞扬。 “呵呵……”温焉也笑着,沉默不语。 “今安被朕宠惯了,任性至极,朕要你注意点,是怕你会受到她欺负,不过她本性并不坏的。”齐王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什么,眸子闪过一抹光亮,“今安应该是这齐王宫最单纯的人了。” 温焉挑了挑眉,齐王说今安这个单纯是真的单纯,但是说她的那个单纯恐怕是有讽刺意味的。这隔了一代的血缘关系,果真不够亲密啊。温焉自嘲的弯了半边唇角,道:“温焉明白,姑姑只是天性耿直而已。温焉是晚辈,一定会让着姑姑的。” 齐王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温焉,看样子嘉妍将你教育的很好,朕这个做外祖父的很欣慰。”齐王露出宠溺的眼神,拍了拍温焉的头。 温焉也打出亲情牌,双眸泛着氤氲,抿唇道:“不,温焉是承陛下的恩德。” 齐王哈哈大笑,又将温焉夸奖了一番。 温焉和他几番虚假的寒暄之后,便离开了。谁知,她刚出门去,便看见门口等着她的今安公主。 今安公主拧着眉头,,一双美眸上下打量着温焉,喃喃自语道:“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姿色……哼……不过长得真像只狐狸精。” 温焉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是毕恭毕敬,“温焉见过姑姑,没有想到温焉与姑姑竟会这样有缘分,又见面了。” 今安轻哼一声,道:“赵温焉,你也知道我是你姑姑吗?” 温焉嗯了一声,侧着头,假装有些疑惑的道:“这个不是温焉愿不愿意知道的,要是温焉能选择,温焉宁愿一辈子也不知道。”她话说到最后,语气加重,多了些凌厉的意味。 今安微愣,随即撅着嘴,道:“呵……可惜你选择不了!本宫告诉你,虽然你是赵国公主,但是也只是个亡国公主。说白了,你现在不过就是一普通人,而且你又身在齐王宫,所以在这里,本宫才、是主子,你在本宫眼里不过就是一人质罢了!本宫想要整治你易如反掌。” “今安姑姑,你说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温焉斜睨着她,眸里散着淡淡寒意。 “本宫是要告诉你,离啸郡远一点,最好是不要和他有交集!”(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七章 双凰争斗(二) 第两百二十七章双凰争斗(二) ?“今安公主,”温焉低下声,脸上笑容渐淡,语气也不如之前的谦恭,“虽然按照辈分,你是我的姑姑,我不应该和你有所争执。但是,你又怎可对我这个晚辈咄咄相逼呢?或许你嘲笑我是亡国公主,看不起我这个落魄女子,但是无论怎么样你也不可以随意无赖我?!我和驸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不可见人的关系。温焉实在不知,你为何要这样侮辱我和驸马的尊严?” 今安气的跺着脚,指着温焉,怒道,“本宫冤枉你?呵呵,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分明就是你故意接近啸郡,勾引他,意图不轨!” “意图不轨?”温焉轻笑一声,斜睨着今安,眸里划过一抹讽刺的意味,“今安公主,我究竟是要做什么不轨的事?还请你明说!” “呵……”今安冷哼一声,不假思索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想把啸郡骗回秦……” “今安……”齐王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响起来,打断了今安公主的话,“朕还以为你安分了些,没有想到你还是如此不识大体!是不是往日朕将你宠坏了?你居然敢在朕的门前大呼小叫?” “父王……我……”今安垂下头,第一次看见齐王如此动怒,想来自己的确是做了过分的事。她努了努嘴,压抑着眸里的泪花,颤声道,“父王,儿臣只是……” “够了够了!朕现在已经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先下去吧!”齐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今安抽噎几声,有些憋屈的看了一眼齐王便转身离开。 温焉弯下身,轻声道:“姑姑慢走……” 今安听见她细弱的声音,再看她一副无辜的表情,心里怒火腾腾升起。但是碍于齐王冰冷的脸色,她只好咬咬牙,愤愤不平的离开。 齐王见今安走后,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眸子,声音有些疲倦的道:“温焉,你不要与今安一般见识。” “是。[]” 齐王缓步走进屋里,刘公公立即关上大门。 温焉站在原地,唇角弯起抹冷笑。她转过身,伸了个懒腰,之前温文尔雅的的模样瞬间消失了。 “我说,那个躲在草丛里偷听的人怎么还不站出来?”温焉抿唇笑道。 啸郡面色有些尴尬,假装咳嗽几声,身影从草丛里走出来。 “呵呵……莫非啸郡驸马爷也在草丛里找你丢失的簪子?”温焉调笑道。 “我只是……咳咳……咳咳……”啸郡一时想不起托词,便只好假装咳嗽。 温焉摇了摇头,走到啸郡面前,“驸马爷,你这演戏的本领怎么下降了?我记得当年你可是一等一的演戏高手啊!” “论演戏,我想我还是不如温焉公主你。”刚刚他可是躲在草丛里,将整个事情看的清清楚楚的。现在他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看法。她可以温柔如水,也可以尖利如刃。她能巧笑嫣然,也能雷厉风行。在她身上,一切矛盾都融合在一起,但是却不显的冲突。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做到这样? 温焉眸子闪了闪,有些无奈的道:“会演戏还不都是你们逼出来的?认识那么多狐狸,自然就学了本领。倒是你,刚刚躲在一边看我们两个女子斗嘴,居然也不出来阻止?” “我是怕我一出来,你们会斗得更加不可收拾。”啸郡啧啧一叹。 “呵呵……难道你不怕出什么事?要知道,今安公主脾气暴躁任性,万一在盛怒之下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该怎么办?” “哈哈……”啸郡哈哈大笑,“温焉公主你会吃亏吗?我想刚刚那一仗,你已经完胜今安了。比起心机和智谋,今安远远不如你。” 温焉挑了一下眉,道:“的确如此,齐王对今安公主保护甚严。”所以才能让她在这个虚伪的王宫里,养成骄纵任性的个性。 温焉一下子便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时候在他的羽翼下,她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可惜,他早早离去,那双为她遮风挡雨的翅膀被折断。她不得不长大,以虚伪的笑脸面对这个变幻万千的世界。 她叹了口气,眸子染上一层悲凉。啸郡见她神色忽然黯淡下去,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温焉立即摇摇头,缓过神来,她视线扫向四周,然后低声道,“啸郡,我不知道齐王和今安公主是用什么样的谎言来说服你留在齐国的,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身上始终留着的是秦朝孟家的血液。孟家世代为忠良,一定不希望看见你现在的模样。” 啸郡皱着眉头,道:“你为什么还是将我当做孟天斐?呵……孟天斐不就是欠了你钱嘛,我可以替他还给你,只要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八章 失忆 第两百二十八章失忆 “你为什么如此反感我提起孟天斐?是不是你自己心里在害怕什么?孟天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里的荣华富贵不是你可以贪恋的!你知不知道,嬴政已经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不肯归附秦国,只怕到时他会大开杀戒!”以嬴政的个性,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才,他是不会留着,并且还会赶尽杀绝。 孟天斐苦笑了一下,低垂着头,喃喃道:“你让我如何相信我是秦国人?从我醒来那一刻,我所被灌输的想法便是,秦国是我今生最大的敌人。难道……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温焉蹙了蹙眉头,立即问道:“什么叫做从你醒来那一刻?” 孟天斐脸色微变,转过身便要离开:“不,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有说!”他大叫着,快步离开。 “孟……”温焉看了看四周,改口道,“啸郡驸马……啸郡驸马……”她紧紧跟在他身后,想要伸手去拽他的衣角,却又怕逾礼被人看见。 “啸郡驸马……你到底给我站不站住?!”温焉怒目瞪着他,厉声道,“你心里若对我有一点点信任,就应该给我点时间,让我来告诉你实情!” 啸郡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她。他眸子里染着浓重的悲情色彩,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我相信我一定能够说服你的。”温焉目光有些哀求的看着他。 他想要拒绝,但是一看见温焉的眸子。心便陷入了进去。她眼里的哀求,让他恨不得为他生为她死。 她对他的吸引力,如同魔咒一样,不可解除,让他无法自拔。 “好。”他轻声应道。 温焉笑了笑,然后带他走到偏僻的花园一隅。啸郡坐在石椅上,神色有些恍惚。温焉看了看四周。道:“以驸马爷你的本事,告诉我。这附近有没有人偷听。” 啸郡屏住呼吸,视线凌厉的扫视了一眼四周,然后道:“你放心说,没有人。” “啸郡。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齐国的?”温焉坐到他对面,像是审视犯人一样看着啸郡。啸郡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齐国的,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齐王宫了。” 温焉沉下眸子,站起身来,单手支着下巴,喃喃道:“看样子你是在昏迷的时候被他们掳到齐国的,呵呵……他们原来早就使用这卑鄙的招数了。那之后呢?你醒过来后发生了什么?” “我醒过来后。第一个人见到的便是今安……”啸郡说到这的时候,唇角不禁微微翘起,“那段日子。我因为身上伤势太重,时常昏迷不醒,是她每天守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如果没有她,我想我一定会熬不过去的。”以前想起这段往事,他心里只有甜蜜。而现在。除了甜蜜竟还有些愧疚酸涩。 他怎么对得起今安对她的一片痴心?他明明很喜欢今安……但是为什么,一眼见到温焉。他整个人都变了。仿佛是一眼,什么都变了。 啸郡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是他太花心,不懂的珍惜。 “看样子你被掳到齐国来,是有今安公主的份。”温焉侧着头思考着事情,从今安照顾啸郡的事情来看,她恐怕是早就认识啸郡了,不,是早就认识孟天斐,“那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啸郡呢?” “因为……”啸郡拍了拍脑袋,摇着头,道,“因为我不记得所有的事了,今安告诉我,我是齐国的大将军啸郡,因为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她告诉了我很多事,我觉得不像是假的。” “怎么不是假的?”温焉脸上露出抹笑意,“据我所知齐国没有叫啸郡的大将军,他们父女俩分明就是联合起来骗你。” “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啸郡反驳道,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秦国人。 “因为很简单,你是秦国的孟天斐,孟大将军。你是嬴政身边的得力助手,如果齐王能够将你纳为己用,那么这对于秦国来说就不只是丢失了一座两座城池而已,而是丢了半壁江山!” 啸郡站起身来,也踱着步子,微微摇头:“说到底这些都是你的一己之言,我无法真正相信。” “那你想要怎么相信我说的话?”温焉立即问道。 “除非……除非秦王能够亲自对我说我是孟天斐,我才会相信。我相信堂堂秦王应该是不屑于说假话的。” “秦王……你……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温焉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啸郡双手负在身后,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温焉,敛眸笑道:“这的确是不可的能,所以……就要麻烦温焉公主你要经常来与微臣谈话了,试图说服微臣好了。” “你……”温焉咬着牙,道,“你这分明是在耍流氓!”他眸子里的意味,再也明了不过。 “哈哈……温焉公主你说对了!”啸郡大笑几声,俯下身,眸子直直的看着温焉,“我是不介意温焉公主来找我的。”说完话,他便朝前走去。 温焉气愤的看着他的背影,道:“我一定会说服你的!等你恢复记忆后你就惨了!”(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暑假的时候,新文都已经写了6万多字了,但是一直在等着焉知完结,然后再发。现在焉知写着写着,不想完结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秦王夜探 第两百二十九章秦王夜探 温焉的一番劝说,对啸郡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不过这倒没有打击掉她的信心。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相信自己能够说服他的。实在不行,她也可以帮助他恢复记忆。 “当初孟天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失忆又是被掳到齐国来!这之间……应该有齐国的份,或者来说,压根这一切都是齐国的阴谋。”温焉皱着眉头,一个人躺在床上,喃喃自语,“不知他知道多少……哎……齐王那个老狐狸,一定还会想着法子来对付他的。”她闭上眸子,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已经有十多天没有见到嬴政了,她很想他,想的心都有些塞住。可是她却不能回去,因为她要留在这里帮助他。深入到齐宫最深的牢笼里,她才可以最接近阴谋,然后慢慢击碎它。 两个人之间,总是摆脱不掉分离。以前,因为父王母后的原因,她与他不得不分离。后来,他回到秦国,一别更是数十年。刚以为分别的日子要结束,却又迎来新的别离。 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惆怅,忍不住拿被子捂住头。不知不觉间,她沉沉睡去。 ………… 似是梦里,她听到他的呼喊,“十一……十一……” 他从来只喊她十一,因为十一只是个排行,无关于身份地位。他爱她,于那些虚假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温焉不禁弯起唇瓣,睡梦里,脸上仍旧挂着甜蜜的笑容。 只是……她感觉脸蛋上湿热的吻太过于真实,还有那双握住她肩膀的大手,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了体温。 她倏地一下睁开眸子,于黑暗里望着眼前的人。 寂静的屋里,缓慢的响着两个人的呼吸声。她看不见眼前的人,但是心里却已经清楚了。 她咽了咽喉咙,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是你?” 回答她的是一个甜蜜悠长的吻,还有一声细弱的叹息声。 温焉的眼泪忽然就克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她紧紧搂住他,像是搂住生命里的一根救命草。 “真……真的是你?”他怎么会来这?他不是应该待在遥远的秦王宫吗? 嬴政抚摸着温焉的脸颊,声音低沉的道:“你瘦了。”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温焉眼泪落得更快了。 “哭什么?朕现在就来带你走!”嬴政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然后亲吻过去。她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唇瓣的柔软。 心里所有的不解和怨气,都在他的吻里化为乌有。 不管她对他有多少不满,只要一见到他,她整个人便会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的扑向烈火,而他就是那烈火。哪怕将她烧得体无完肤,她也心甘情愿。 深爱,从来都是疯狂的。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 嬴政无奈的摇了下头,道“柏狸告诉朕,你不愿意回来。呵呵……你知不知道朕听到他的话,差点一点儿气血攻心,要去见阎王了!” “我……”温焉有些愧疚的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当时心里实在是有些生气,但是……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要留在这里做你的内应。” “我不需要你做内应,王宫里我还有柏狸。”嬴政冷着脸色,“还有你生什么气?有什么生气的你可以回宫里慢慢和我说,你想要怎么办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离开我!” “或许我的生气在你的眼里很可笑,但是……你怎么能明白我心里的害怕与难受?如果你真的爱的人是凤黎,那么我该怎么办?支撑我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理由,便就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么我……” “十一……”嬴政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字的说道,“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让任何人听了都不得不相信。 温焉垂下头,不做声。 嬴政见她这样子,继续道:“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明白你心中的害怕与难受呢?你忘了吗?我为你所受的苦有多少,一次又一次的代嫁,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也曾被你逼得快发疯了。而且……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怕你爱上别人,尤其是在面对王叔那么强大的对手。” 提起王叔,温焉忽的一下来了精神,瞪着眸子,尖叫道:“天哪!我忘记师父了!师父他现在怎么样?你有没有跟他说我在这里很好?这下我该怎么跟他交代?”温焉无奈的拍了拍脑袋,憋着嘴。 嬴政轻哼一声,语气有些醋意的道:“在你心里果真只在乎对他的交代,那我的呢?” 温焉晃了晃他的胳膊,声音立即带着哀求的意味:“政,他是我师父,我对他和对你的感情不一样。这次我被掳到齐国来,他肯定会担心的。” “你放心好了,你失踪的消息我早就封锁住了,他并不知道。”嬴政俯下头,额头抵着温焉的额头,有些疲倦的道,“朕为你担心了好久,而且一路奔波过来,顾不上休息,你都不问问我?” 他像是小孩子一样,乞讨着夸赞,温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章 秦王夜探(二) 第二百三十章秦王夜探(二) “政,我是不是有些任性?”温焉声音弱弱的问道,不敢抬起头看着他。(.好看的小说) “不是有些任性,而是很任性!”嬴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将她按到床上,细密的吻从额头处散开,“我要是早逝了,肯定是为你担心死的。”他无奈笑了笑,再道:“往日里,你很冷静,突然任性起来,还真让我措手不及。” “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可以任性,呵呵……”温焉回应着他的吻,两人如胶似漆,炽热的吻着。 嬴政伸手解开她的里衣,肌肤的细腻瞬间传入掌心。他俯身吻着她的脖颈,带着专属的霸道。 “政……” 她温柔的声音,带着魔咒,将他的理智一点一点侵蚀掉。他正欲解下身上的衣服时,门外响起了几声古怪的鸟叫声。 这声音,是柏狸和他联系的信号。他立即收回心神,看着神色有些朦胧的温焉,笑着道:“十一,柏狸等不及了,我们快些离去。(.)” 温焉听了话,刚刚燃起的激情瞬间灭了下去。 “政,我不能离开,我说过了我要留在这里。”温焉直直的看着他,双手抚上他的面颊,“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这次来看我就已经够了,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你相信我,我不会再任性了。” 嬴政还欲说什么,温焉用吻堵住了他。悠长的吻,带着不舍和迷恋。 “政,相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嬴政无奈的笑着,“我只要你平安,别无其他。” “啊……我想起来了,孟天斐!”温焉忽的惊喜的大声道,“孟天斐!政……孟天斐他要见你!” “孟天斐?就是现在宫里的啸郡?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嬴政皱着眉头,连连问道。 “他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他已经被我有些说动了,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他说,只要你亲自跟他说他是孟天斐,他就会相信。政,我现在就去找他!” 温焉说着话便要下床,嬴政却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现在是夜里,你怎么去找他?还是等明天吧……”嬴政将温焉的里衣裹好,蹙着眉头道。 “可是明天你不就要走了?不行……” “那我就不走了,停下一天,顺带晚上好好陪着你。”嬴政调笑着,顺手褪下温焉的里衣,便开始吻着她。 “这样……真的好吗?”温焉瘪了瘪嘴,“门外柏狸还在等你……” “没事,我想留下来陪陪你,而且……”嬴政敛了敛眸子,声音低沉的道,“孟天斐的事情我也想知道个究竟。” 他说完话后,便迫不及待的褪下衣衫。温焉娇笑道,“那你就躲在我的屋里不要出去了,以免被发现。” “自然。”嬴政邪魅的一笑,撩下帘子。 门外,六个女婢被打晕在草丛里。柏狸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暗卫隐藏在暗处。他等了很久也不见嬴政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头。直到屋里传出来细弱的呻吟声后,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迅速变红。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一众黑衣人厉声道:“我们暂且退下,明早再等陛下指令。” “是!”暗卫们掳着六个女婢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柏狸望着屋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去。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怎么冷酷的秦王也抵不过美人一颦一笑。 ………… 温焉伸了个懒腰,然后伏在嬴政的胸膛上,就像以前在秦王宫时。他的心跳,沉稳有力,缓缓传入到她的耳中。 她唇瓣微微弯起,脸上露出抹满足的笑意。其实她的要求,向来都不过分,只想要一份属于两人的安宁。 嬴政搂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她的脸颊,声音带着些睡意,“醒了?” “嗯,自从来到这里,还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温焉朝他怀里又挪了挪。 嬴政听了话,嘴角也弯起来,“所以还是回到我的身边最好。” “呵呵……”温焉浅笑,捏了捏嬴政冷峻的面庞,“知道知道,等这事结束,我就回到你的身边。” “永远不离开……”嬴政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 温焉愣了一下心神,握在他手里的手有些僵硬。永远不离开……多么美好的承诺……可惜却难以实现。 就像齐王所说,世事变幻万千,难以掌控在手里。 “只要你不让我伤心绝望,我就会永远待在你身边。”温焉合上眼睑,重重的说道。 嬴政面色有些难堪,但是双手却将她搂得更紧:“若可以,我定不愿负你一生。”他心里涌现出来莫名的恐惧,深怕身边的温焉瞬间就会消失。 她于他来讲,如同江山一样,是他的梦想,他的追求。 江山……美人……缺一不可。 温焉脸上却再也没有了笑容,心里带着淡淡的酸涩。她的父王,为了她的母亲,甚至愿意用整个赵国来做牺牲。而他呢?他可以为她坐到这点吗?(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一章 秦王被抓(一) 第两百三十一章嬴政被抓(一) 清晨,清风和明月进来为温焉洗漱。而嬴政则躲在纱幔里,面色有些僵硬。他身为秦王,居然也会干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清风为温焉挽着发髻,明月则守在身旁。 温焉打了个哈切,问道:“今早今安公主和啸郡驸马爷为大王请安了吗?” “公主和驸马每天都会来的,奴婢想今日应该也不例外。”明月答道。 温焉睁开眸子,眼底的睡意散去,“是吗?清风,你快些,我要去找啸郡驸马。” “是。”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诧异,温焉公主为何要去找啸郡驸马爷? “你们快随我去,不要再在这杵着了。”温焉站起身来,披上褐色大氅,便朝前走去。清风和明月立即跟着她。 今安仍旧在宫里和齐王说着话,而啸郡则出来了,漫步在花园里。 温焉屏退清风和明月,然后扯着啸郡到了角落里。 “温焉公主,你这是一日不见我,想我了吗?”啸郡调笑道。 温焉没有心情和他说笑,直接道:“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现在我就带你见个人,你一定会相信他的话。” 啸郡的眸子闪了闪,深邃的瞳孔闪着一丝异样光亮。他抿着唇,微微笑道:“好。” 嬴政端坐在桌边,品着茶。柏狸则站在他身边,沉声道:“大王,齐宫乃危险之地,不宜久留。” “朕知道,待孟天斐一事结束后,朕就会回秦宫。柏狸,以后麻烦你照顾温焉了。” “大王放心,微臣定会好好照顾温焉公主的。”柏狸谦恭的道,他沉默了下,然后问道,“大王,温焉公主就是你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嬴政不禁弯起两边唇角,脸上的笑容透露出淡淡的幸福:“是她,让朕等了很久的人。” 门外响起两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嬴政看了眼柏狸,柏狸立即从另一边窗户跃出去。 温焉打开房门,啸郡走了进来。 啸郡眸子直直的盯着嬴政,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嬴政半眯着眼眸,微微一笑:“孟爱卿近来可好?” 啸郡忽然意识到他在说自己,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只是呆立站在原地。 温焉走到嬴政身边,道:“孟天斐,现在我将秦王带到你面前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啸郡张了张唇,心里还是有些震惊。他上下打量着嬴政,想要辨清眼前人的身份。良久,他喃喃道:“你……真的是秦王?” 嬴政挑了挑眉,站起身来,道:“自然,孟爱卿,朕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人世了,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哈哈……或许是天要我秦国不失英才,一统江山。” 啸郡心里只觉得如五雷轰顶,不禁摇着头:“这……这……”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 “孟天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温焉看着孟天斐的脸色,劝道。 啸郡抬起头来,再次问道:“秦王陛下,温焉公主,你们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温焉立即答道。 啸郡忽然跪下,对着秦王行了个礼,“陛下,臣……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嬴政叹了口气,道,“这不能怪你,想来是那齐王的计谋。他欲折断我秦国一双翅膀,然后齐国借之用之,呵呵……” 啸郡眼里流露出些悔恨,不禁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都是微臣愚昧,竟会受齐王那老狐狸欺骗。臣恳求大王原谅!”啸郡跪着上前一步,走到嬴政面前。 嬴政弯下腰,扶起他:“孟爱卿,朕说过了这不怪你。” 嬴政的话刚说完,眼底忽现一道光亮。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啸郡,但是还是迟了。啸郡已经从腰间抽出软剑,刺中了嬴政的腰间。 温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待见到嬴政腰间血迹染红衣衫,她才反应过来:“政……”她慌忙跑过去,看着他身上的伤势。 “政……政,你怎么样?”她声音颤抖,一双眸子迅速被眼泪淹没。 嬴政捂着伤口,脸色冰冷,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啸郡,厉声道:“呵呵……看样子朕还是输了。”眼前的场景已经再也明了不过,他输给了还未出场的对手,齐王。 ………… 瑜原君从窗户逃出来后,刚走几步,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脚步声……两道脚步声……”他想起门外之前传来的两道脚步声,脸色变得愈加凝重。在这齐宫里,除了温焉,还有谁认识秦王? 他快步返回去,却没有想到,温焉的住处已经围了一层层侍卫。他立即躲到拐弯处,担忧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秦王此次入齐宫,他们已经安排的无比精密了,但没有想到还是出了纰漏。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二章 秦王被抓(二) 第两百三十二章嬴政被抓(二) “孟天斐,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温焉挡在嬴政面前,声嘶力竭的问着啸郡。 啸郡面色如冰,眸子幽深,声音冷冽的道:“温焉公主,事到如今你还打算要继续骗我吗?齐王早在你来齐宫前,就已经看穿了你的阴谋,让我小心提防你。呵呵……若不是我心里足够明智,恐怕早就被你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蛋所迷惑!” 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啸郡,随即摇着头,轻哼一声。(.无弹窗广告) “孟天斐,你真的变成了他的走狗!” “够了!我说过,我不是孟天斐!” “是与不是,我想终有一日会清楚的。”温焉无心与他再辩驳下去,眸子含泪望着嬴政的伤口。 嬴政自嘲的笑了笑,面色有些苍白,“事到如今,齐王陛下还不出来吗?” “哈哈哈哈……”一阵响亮的笑声从门外传出来,齐王穿着一身黄色华服,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 “秦王殿下夜闯齐宫,未让人禀报,朕有所怠慢了。”齐王面上笑意融融,眼底却透着浓浓的寒意。 “你们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温焉眸子从孟天斐脸上看向齐王。 齐王仍旧笑着,语气不急不缓的道:“若不卑鄙无耻,怎么能够用这样的方法抓住秦王陛下呢?” “呵呵……”温焉冷笑着,正欲说什么,嬴政拦住她往身后站着。他腰间被刺了一剑,鲜血不停地向下涌,地面已经湿了一圈。 “政……”温焉小声喊着他。 他侧过身,眸子坚定,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来人,快宣太医,没有看见秦王殿下身受重伤了吗?”齐王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侍卫立即跑去找太医。 “秦王殿下,在齐宫可就要委屈你了。这里的生活恐怕不必秦国好,而且还有人无时无刻的监视你。”齐王似是叹了口气,继续道,“好好的秦宫,你却不愿意待着,硬要来齐国,何必呢?”齐王说话间看了一眼温焉,眼里色彩不明。 嬴政面色越来越惨白,捂着伤口的手不禁狠狠掐着四周的肉,来使自己保持清醒,“是啊,朕好好的秦国不待着,齐王你硬是要把朕拽来又是为何?” “朕的目的很简单,想让你和温焉公主团聚。毕竟,年轻人不都是应该爱得如痴如烈,难舍难分吗?” 御医慌慌张张的跑来了,对齐王行了个礼后,却不敢有所动作。 “御医,你还不快点为他止血?”温焉扶着嬴政,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 御医看了看齐王,面色有些僵硬,不知该如何做。 嬴政身体忽然有些不稳,眼见要晕倒,温焉连忙将椅子挪在他身后。他另只手扶着椅把,支撑身体。 额间细密的汗,缓缓流下,每一道印迹都表明了他此刻所承受的巨大痛苦。温焉已经泣不成声,心如刀绞,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如果不是因为她轻信了啸郡,他怎么可能会受这样的痛苦? 她果真是他的劫,一生难度的劫。 齐王迈着步子,走到嬴政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嬴政,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道:“嬴政,告诉朕秦国的边境军队布局图在谁手里。否则,你就要流血而亡。呵呵……你也不希望堂堂秦王就要这样死在了齐宫吧?” 嬴政抬起头看着他,鹰隼般的眸子带着戾气。他嘴角弯起抹冷笑,声音低沉的道:“你以为你得到秦国边境布局图,你就可以灭了秦国吗?呵呵……” “朕自然有把握,这点就不许你来担心。”齐王敛起眸子,微微俯身,靠近嬴政道,“如果单靠齐国的力量不足以对付秦国,那么朕会去请蛮荒匈奴来帮忙的。” 嬴政面色一顿,握住温焉的手忽然用力,“呵呵……齐王殿下,你也未免太有自信了!匈奴为什么要帮助你?”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丝恐惧慢慢涌现出来。 齐王站直身体,双手负在身后。他眸子看了一眼身边的温焉,嘴角忽然露出抹笑容。 温焉见过他慈祥的模样,见过他阴险的模样,但是此刻他的模样却是让她最害怕的。明明是微笑着,但是却感觉他的笑容像是利刃一样插入她的心间。 “秦王殿下……”齐王缓缓开口,一字一字,清晰的道,“你觉得朕派人掳温焉到齐国的目的就仅仅是为了引诱你来吗?哈哈……据说蛮荒的匈奴大汗,整日对着一副美人图垂涎不已。据探子回报,那副美人图真是当今画圣鲁南子曾为温焉所做。哦,朕听说,秦王殿下你也是对那幅画像爱恋不已。哈哈……朕若是许匈奴大汗画中美人,你猜他会不会帮助朕一起灭了你这个天敌?” “你……”嬴政怒火攻心,想要上前撕扯掉眼前这个人,但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政……政……” 耳边撕心裂肺的声音越来越弱,世界一片混沌,死寂般的安静。(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三章 秦王被抓(三) 第两百三十三章嬴政被抓(三)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真要看着他死去吗?如果他有了什么事,你们什么机密也得不到了!”温焉怒目瞪着齐王,她心里对他的恨,此刻已经到达了极致。 齐王摆摆手,御医忙弯着腰走过去替嬴政看伤。 “这里不适合看伤,朕专门替秦王准备了个地方。来人,将秦王带走。”齐王缓缓转动着大拇指的玉扳,面无表情的道。他要将嬴政软禁起来,然后慢慢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 “不行!”温焉紧紧拽住嬴政的衣袖,“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想要对他做出什么事?” 齐王冷冷的看了一眼温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两个侍卫快速的架起温焉,其他几个侍卫将嬴政放上担架。 “放开我!”温焉大声叫喊着,她还会些武功,所以一脚踢开右边的侍卫,然后拔下他的刀,想要冲过去,却被啸郡轻而易举的夺了过去。(.) 温焉像是发了疯一样扑向啸郡,哭喊道:“孟天斐,你简直就是混蛋!我以前虽然讨厌你,但是却不恨你,而现在,我简直是恨你入骨!”她拼命地撕扯着啸郡的衣服,啸郡扔开手中的刀后,任由她撕扯着。 “政……政……”房门突然被关上,温焉才意识到嬴政已经远离了她的视线。她扑到门边,脚步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啸郡立即上前扶住她,却也是不让她找嬴政。 “你放开我!孟天斐!”温焉想要推开他的手臂,但是坚硬的禁锢丝毫不受影响。 “温焉公主,秦王人已经走了,你还是安心待在这里。”啸郡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情,只是看到温焉那双哭的泛红的眸子,心里竟莫名的疼痛起来。这种疼痛不再是装的,而是真实的。难道他装孟天斐,真的是装长久了一时难以改变过来? 温焉抬起头看着他,嘴角露出笑容,眼底的泪水却是一直不停的落下。精致的五官,在悲与喜中显得愈加凄艳。 “孟天斐,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他是秦王,你的主子,你怎么可以刺伤他?” “温焉公主,你放心好了,我刺中的并非是什么要穴,秦王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啸郡垂下眸子,沉声道,“我受命刺他一剑的目的便是怕他武功太强,能够突破齐宫的包围,而不是为了要他的命。” “呵呵,那我应该感谢你吗?”温焉揪住孟天斐的衣领,冷笑着问道。孟天斐看着眼前这张近若咫尺的绝美面容,心里一时百味翻滚。 秦王,何德何能能够让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为他伤心万分? “不,温焉公主,应该是微臣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相信了微臣的话,领微臣来见秦王,微臣又怎么能够活捉秦王立下大功?”他本不想说出这些伤心的话,但是看见她的心思只在意到嬴政,他心里便有些酸味。 “哈哈哈哈……”温焉颓然倒在地上,仰面躺着,“是我太蠢,竟会受你的骗!”她闭上眸子,泪水滑进脖颈。如果不是她相信他说的什么见到秦王他就信了的鬼话,那么嬴政也不会受刺被抓。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温焉忽然捶着自己的胸口,懊悔的哭道。 “温焉公主,”啸郡握住她的手,眸子直直的看着她,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只要嬴政肯配合,我想大王是不会要了他的命。” “呵呵……你事到如今说这种话又是为了什么?安抚我吗?”温焉推开他,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掌,清脆的响声在屋内响起,“我告诉你,嬴政若要事出了什么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或许我也可以效仿你们那一招,委身嫁给匈奴大汗,然后撮使齐国和匈奴之间大战,永无和平之日!” 啸郡捂着半边脸,听着温焉讲话,不做声,视线直直的看着她。 听见她说这些话,他心里觉得很恐慌,像是有什么在意的东西被别人打碎了。他忽然握住温焉的肩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厉声问道:“你就这么喜欢那个暴君吗?他有什么好?” “他什么都好!在我眼里他比任何人都好!”温焉想要推开他的手臂,但是却推不动。看着他冰冷的脸色,她心里有些恐惧。 “他比任何人都好?呵呵,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温焉公主你要想保命,应该好好取悦我才对!”啸郡说完话,便俯下身想要吻住温焉的唇瓣。温焉侧过头去,他却硬将她的头扭过来。 “你放手,孟天斐!”温焉挣扎着,眼看他的面庞里她越来越近,她挥出手,毫不犹豫的抓了过去。 几道血痕立即出现在啸郡白皙的皮肤上,啸郡吃痛的顿了一下动作,但是转眼又变本加厉的禁锢住温焉。(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四章 秦王被抓(四) 第两百三十四章秦王被抓(四) “温焉公主,我想你还是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吧?!你和嬴政不过都是俘虏!哼!堂堂秦王被抓,你觉得秦国还有什么能力和齐国斗下去?!天下的趋势已经很明了,唯有齐国可以一统天下!像那蛮夷秦国,注定是将江山打下去拱手送给齐国的!”啸郡言辞激烈,双眼泛红,语气高昂,“我想着一切的胜利辉煌,都会从我的手上开始,而秦国的命运也是从我的手上结束。” 只要灭了秦国,只要杀了嬴政,那么她就没有所念想的了。或许那时,她可以看他一眼。他心里的点点情愫,越来越疯狂,似是要将他的理智燃烧完。 温焉冷哼一声,道:“呵呵……你真是异想天开!孟天斐,我劝你还是少做白日梦,留点时间赎罪!” 啸郡听到孟天斐这三个字,眼眸愈加猩红。他紧紧握着温焉的肩膀,厉声道:“我不是孟天斐!我不是孟天斐!”他低下头,狠狠的吻着温焉。 他才不是那个有着满身枷锁的人!他是一个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他是一个可以自由追寻自己所爱的人! 啸郡忽然摸向温焉的腰带,大手一扯,温焉的外衣立即撕裂成两半。温焉惊愕的瞪着他,双手被他单手禁锢住。 门忽然被人强力推开,打断了啸郡的动作。 今安冲向啸郡,对着啸郡的脸蛋就是一巴掌。啸郡捂着半边脸,怔怔的看着今安。 “啸郡……啸郡……你……你……果真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眼睛!”今安双眸含泪,红唇微抿,神态楚楚可怜。 温焉则趁机推开啸郡,收拾好自己零乱的衣服。她正欲拔腿朝门外跑去,啸郡忽然伸出手拽住她,眼神犀利地看着她,“温焉公主,你最好不要乱跑!外面可是有埋伏着的羽林军,你若要是擅自闯出去定会变成刺猬。” 今安上前打开两人的胳膊,扬起手臂就欲掌掴温焉。温焉却是接住她的巴掌,然后狠狠的反给她一巴掌。 “今安公主,像你这样的泼妇,估计也就只配孟天斐这样卖主求荣的人了!”温焉冷笑着,眼里露出浓浓的嘲讽意味。 今安恼怒的蹬着脚,又想一巴掌打回去,温焉侧身闪过,然后一脚提中她的小腿。今安一下子便跪在了地面上,双眸立即含上一层氤氲。 “赵温焉,你……你实在是活够了!你在本宫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胚子!呵呵……你母后不贞不洁,还未嫁人便先有了你,鬼知道你是谁的孩子?没准你母后是跟哪个下三滥的奴才苟且生下了你,倒是让那赵王做了几十年的冤大头!” 温焉甩手又是一巴掌打过去,今安的脸蛋立即红肿了起来,嘴角渗着淡淡的血丝。今安张嘴还欲骂什么,温焉又是一巴掌。 “够了!”啸郡握住温焉的手,阻止她再打下去,“不管怎么样,今安公主也是齐王最宠爱的公主,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到时候倒霉的人只会是嬴政。” 温焉听到嬴政二字,心神片刻恍惚。今安趁机站起身来,朝着温焉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脚。温焉猝不及防的连连后退步子,啸郡想要搂住她,结果今安却死死地扯住他的袖子。 “啸郡,你今天的事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可以装作没看见,可以不告诉我父王,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驸马爷!就算我们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但是这宫里谁不把你当成真正的驸马爷!你要是再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勾搭,你丢的就是我大齐王室的脸面!到时候,我父王绝不会饶过你!还有这个女人,她也不会有好日子!”今安怒目看着啸郡,单手却指着温焉。 温焉摔倒在地上,一直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人。 啸郡看了一眼温焉,发现她冷邃的眸子望着自己,心弦突然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神,现在让他有些恐惧。 “今安,”啸郡顿了顿语气,道,“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但是你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温焉公主的姑姑,她的母后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的母后?” 温焉听见啸郡在维护自己的母后,眼神微动。 今安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怒哼一声。 她不过是怕自己说的话传到有些人的耳朵里,到时候她就遭殃了,毕竟宫里还有个权势仅比齐王低的人。 “今安,我们回去吧,留温焉公主好好思量着事情。”啸郡没有再看温焉一眼,一是不想激怒今安,而是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她。 在欺骗她之前,他的深情不过都是伪装出来的。但是在看见她为嬴政疯狂的时候,他的心也为她疯狂起来。 不是不爱,而是爱未被激发出来。 今安看着啸郡突然就缓和了的脸色,面上神色也平静了些。她微微抿唇,轻哼一声,似是负起般,甩手先行离去。啸郡紧紧跟在她身后,走出门外。他对门边看守的侍卫,轻声道了句:“好生看守着温焉公主,若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是。” …………(未完待续) ps:过年之前可能就要完结它了,想要写个百万字的小说,终究是个梦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秦王被抓(五) 第两百三十五章秦王被抓(五) 温焉扑到门边,拼命的拍打着门:“你们快开门!我要出去!放我出去!”门外没有一丝声响,紧闭的门被铁锁锁住。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跪倒在地上,脸上泪痕交错,唇瓣也在不知不觉间咬开,淡淡的血迹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得愈加凄凉。她哭了很久,直至哭晕在地。 她怎么会想到,齐王如此狡诈,早就将孟天斐给彻底洗脑了? 她怎么会想到,啸郡演技精湛,不知不觉将她骗的团团转转? 她怎么会想到,嬴政夜探齐宫,正好撞进他们的阴谋诡计里? 她没有想到这一切,但是齐王想到了。 他一点一点的放线,一点一点的收饵,将他们玩在鼓掌间。 ………… 齐王所谓替嬴政安置的养伤地方,实际上是一个王宫地下监狱。 漆黑的通道,被橘黄色的烛光点光。 冰冷的枷锁套在嬴政手上,嬴政皱了皱眉头,犀利的眸子倏地一下睁开,吓得正为他包扎水的御医坐到地上。[] “你……你……你……醒了?”御医咽了咽喉咙,面带恐惧的看着嬴政。 嬴政眸子停留在他脸上片刻,便将视线移到腰上的伤口。剑伤已经擦过药水了,也敷上了一层不知名的药草。这伤并未伤到要害,但是却恰到好处,不能让他走动。 啸郡这一剑,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逃掉,而不是为了要他的命。 嬴政眸色幽深,瞳孔里像是藏着暗夜的一阵寒风,随时可以吹起满池涟漪。他握紧拳头,冷峻的面色随时便会变得狰狞起来。 御医吓得不敢动弹了,只是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秦王现在受了伤,而且手臂又被枷锁束缚着,但是他身上的那股寒气还是渗入到了御医的心里。 嬴政眸子扫向御医,御医咽了咽喉咙。 “这里是哪儿?”他敛着寒眸,语气低沉的问道。 御医声音颤抖的答道:“这里……这里是王宫的地下监狱。(.无弹窗广告)” “呵呵……”嬴政冷笑着,抬起手臂,此刻才发现手上竟拴着两条铁索。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铁索道,“真是劳烦齐王如此招待我了,待我回到秦国时,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他!” 御医见嬴政思绪被铁索吸引住,趁他不在意,抓起药箱便跑了出去。 面对眼神带着嗜血的秦王,他真怕自己随时会被他吃掉。 嬴政看着御医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哼一声,躺到地上,闭着眸子。 这次被抓,实在是始料未及。 先不说秦国那边一直未见到他会出现怎样的大乱子,但就这边他该如何脱险都是大事!于齐王斗智斗勇,他还是乱了方阵。只因为,他们不同。他心里有不能舍下的人,而齐王心里却什么也没有。 嬴政抚上自己的心口,隔着布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缓慢而沉稳。他有时候也想成为无心之人,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天下任之驰骋。但是他怎么能忘得了那个一直爱着的人?单是想起她的眉眼,都可以让他开心一整天。 他轻声叹了口气,想起她之前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声嘶力竭,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听见齐王说,要将温焉嫁给匈奴大汗时,他气急攻心,恨不得撕裂齐王。 这天下,谁敢动她? 他就算是死,也不要看见她嫁给别人! 因为她赵温焉,注定一生一世只能是他的人! 楼道里,传来几道脚步声。 嬴政坐起身来,看着来人。 “呵呵……还是年轻人好,剑伤在你们身上都不算是个事,这要是在朕这把老骨头身上,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齐王面带笑意,看了一眼嬴政的腰伤道。 嬴政弯起半边唇瓣,也是笑着回道:“齐王陛下,您谦虚了,假以时日,朕让您试一试便可以知道您会不会去见阎王?” 齐王眸子微闪,有些讶然道:“没有想到秦王您不禁年轻气盛不怕伤,还喜欢胡思乱想啊!这假以时日,估计是只能在梦里了。” “呵呵……”嬴政大声笑着,鹰眸半眯,“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只要是美梦就好了。” “美梦……呵呵……”齐王敛起脸上的笑意,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下人们退去,“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认为自己有机会做美梦吗?” 嬴政微微侧头,如嘲似讽的看着齐王,“难道齐王殿下你就这么确定朕没有机会做美梦吗?” 齐王踱着步子,单手负在身后,神色冷峻无比,“如果你心里到现在还存在着一点侥幸,认为凤黎能够来救你的话,那么你就大错特错。” 嬴政听到他提到凤黎,心里涌起了些不安。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对凤黎怎么样了?” 齐王犀利的眸子再次落到嬴政脸上,想要洞察一切,“秦王陛下,你还真是年少多情,究竟温焉和凤黎哪一个才是你心中最爱呢?” “呵……”嬴政冷哼一声,道,“齐王你误会了,朕心中最爱的人是你,朕可是日夜想着你,巴不得你早日脱离苦海,归去西天。”(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六章 秦王被抓(六) 第两百三十六章秦王被抓(六) 齐王听了嬴政的话,脸上不喜不怒,保持着一贯威严。[] “恐怕要让秦王你失望了,归去西天的人不是我,而是凤黎。”齐王声音带着一丝幽沉,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你到底对凤黎做了什么?”嬴政不自觉的压低声音。凤黎于他来讲,也非一般人。这么些年来,如果不是她在身边帮助他,他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她虽然一开始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但是后来却是一心一意为他做事。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 “凤黎见你未按照规定日期回来,已经悄悄动身离开王宫,想要到齐国来救你。呵呵……朕的女儿真的很有魄力,巾帼不让须眉,如果她是个女儿身,朕或许会考虑将王位传给她。但是可惜……她是女子,身在王家,注定只能成为牺牲品。她既然已经全心向着你,朕留她也没有用了。[]所以……”齐王沉下眸子,声音多了几分冷酷,“所以朕派了几批刺客,一路拦截她,遇见则杀无赦。” “你真是如传言一样冷血无情!”嬴政摇着头,眼里神色复杂,随即道,“这一点,跟朕很像,但是朕不像你那么无耻!连自己的儿女都要利用,一旦没有用处,便要除掉!” “你之所以会唾弃朕的行为,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朕后宫妃嫔无数,儿女成群,损失几个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有很多人,朕根本不记得她们。”齐王平日里慈祥温和的脸庞,此刻全都被冷漠残忍的表情所代替,“等你将来有了孩子,不是你心爱的女子所生,你会在意吗?朕听闻秦王陛下宠爱的壹妃娘娘也曾经流产,不知秦王你当时又是何感觉呢?” 嬴政铁青着脸色,怒道:“没有想到齐王陛下你连朕的后宫妃嫔子嗣都关心,呵呵……那还真是有劳你了!” 提起他曾和壹妃之间的那个孩子,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漠。这种冷漠,让他看清自己其实和齐王就是同类人。 如果不是自己心爱的人所生的孩子,那么他是一点也不在意。 “看样子朕是说到了秦王的痛楚,也罢,朕就不比再在此事说下去。言归正传,秦国的边境布局图,究竟在谁手里?”只要拿到边境布局图,那么击垮秦国只在朝夕之间。 “秦国边境布局图……”嬴政弯起半边嘴角,扬着抹肆意的笑意,“朕绝不会告诉你!你大可以对朕施加酷刑,看朕会不会说?” 齐王脸色瞬间冷到极致,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他压抑住体内被嬴政激发的怒气,沉下声音道:“动刑是世间最差的方法,尤其是对你这种倔强的人。呵呵,不过朕可以选择让你主动告诉朕。你说出来,皆大欢喜。你若不说,朕可能就要忙着温焉那孩子的婚事了。” 嬴政突然站起身来,直视齐王,满脸怒容,不顾腰间的伤,厉声道:“你若要是敢将温焉嫁与他人,朕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然后灭了齐国,捣毁齐王室宗庙。” 齐王看着嬴政带着嗜血的眸子,心里不禁有些震动,强烈的气势从他的身上传出来,像是一头被羁押的雄师,只待松开束缚,就要撕裂眼前的人。 “很好很好,朕就喜欢强烈的对手,可惜啊,你若不是因为被情所困,今日怎么会落到朕的手里?朕倒是真的很想知道朕将温焉嫁与他人了,你能否将朕碎尸万段,灭了齐国,捣毁齐王室宗庙?不过这决定权现在可不是掌握在朕的手里,而是你的手里,你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做抉择?”齐王拍了拍嬴政的肩膀。 嬴政想要弹开他的手,但是手臂被身后铁索束缚住。 “你敢?”嬴政咬着牙,俊美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 “这天下未有朕不敢之事,”齐王转动着拇指的玉扳,低着头,缓缓道,“匈奴大汗知道温焉现在在齐宫,打算借着拜访朕的名义,乘机提亲。秦王,你可要好好想清楚,究竟是哪个更重要?朕给你一晚的时间,明日朕会再来听你的答案。”齐王说完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嬴政,便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嬴政怒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即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木桩上。关节处立即涌出血丝,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他最怕别人逼他,逼他在江山和温焉之间做选择。 一个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一个是他今生最爱的人。这两者,少了任何一样,他此生都觉得索然无味。 他闭上眼睛,颓然的倒在地上,腰间的伤口已经浸湿了纱布。他双手抚上伤口,喃喃自语道,“吾宁愿体之伤不去,消却心之忧。”(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八章 转机(一) 第两百三十七章转机(一) 梦里一片黯淡的颜色,温焉想要醒过来但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耳边听到憎恶的声音。 “待温焉公主醒过来,速速禀告朕。”齐王看了一眼温焉苍白的脸色,便离开了。 御医不知忙乎了多久,也离开了。 温焉听到屋里再也没有了声响,便睁开眸子。之前因为哭了太久,现在她的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 她抬起酸软的胳膊,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你醒了?”猝不及防的一道男声在她床边响起。 “你一直在这?”她看向床边,孟天斐站在那儿,眼神关切的看着她,但是却不敢上前一步。她握了握拳头,如果现在她还有体力的话,她一定会狠狠的扇他一巴掌。 “你不醒过来,我心里难安。”孟天斐沉下声音道。 温焉侧过头去,重新躺倒床上,不想看他:“假惺惺的话说多了会让人觉得恶心,啸郡驸马爷,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是有空多去陪陪你的今安公主。” “温焉……”啸郡自嘲的冷笑了一下,“你就这么反感我吗?我也是不得已,我也有我自己的立场。” 温焉闭上眸子,心里已经厌倦和他的对话了。她不能说服他相信他是孟天斐,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 “啸郡驸马爷,我有些累了,你可以先行出去吗?我怕你独自留在我的房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温焉……”啸郡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他无奈的转过身离去,但是在跨出门栏的时候,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头,道:“温焉,齐王已经许诺我,只要我助他打下秦国,那么就会将你赐给我。” 他说完话后,便关上了房门。他垂着头,在门边静默了很久,然后转身离开。 温焉冷笑着,赐婚?齐王以为他是谁?可以左右的了她的婚事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可以成为他们政治博弈上赌注!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温焉冷冷的道:“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公主,是我们。(.好看的小说)”清风和明月端着汤药,缓缓走了进来。 温焉看了她们一眼,垂下眼睑,问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清风和明月对视了一眼,不知该不该说。 “你们扶我起来,我自己出去看看。” “不不不,公主,大王特地吩咐过我们,不准公主你出去。”明月眼眶微红,神色楚楚可怜,撇着嘴道,“公主,大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大王的外甥女吗?” 温焉摇着头,不愿意回答她的话,转而道:“外面现在看守的人多吗?” 清风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道:“多!现在明里有十几个侍卫守着公主你,暗地里还有很多暗卫隐藏着。” 温焉轻叹息一声,视线看向门外。现在她和嬴政处境艰难,只能靠着柏狸来救他们了。也不知嬴政现在情况如何? “宫里最近有什么异样?”温焉忽然问道。嬴政私闯齐王宫的这件事情,齐王应该没有张扬出去。毕竟暗地里处理了一个君主,会少了很多麻烦。 “宫里最近没有什么异样……”明月侧着头想着事情,“哦,倒是今安公主被齐王禁足了,听说好像是因为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惹怒到钰霖候,钰霖候到殿前训斥了她一番。齐王为了平息钰霖候的怒气,便让今安公主好生修养着,暂时不准出寝宫。” “呵……原来如此……”难怪之前啸郡能够有空闲守着她,原来是因为今安公主遭了禁足。 “公主,你是不是惹到了今安公主,所以大王才这样待你?”明月记得那天看见了今安公主气冲冲的离开这里,脸上还有几道红印。要知道今安公主是齐王宫的女主子,没有人敢惹她。 温焉微微一笑,道:“这事恐怕就要问啸郡驸马爷了,我不清楚。清风明月,如果……齐王和啸郡驸马爷要是再来了的话,就跟他说我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他们两个。” “这……。”清风和明月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若真是应了温焉的意,这样回答齐王,恐怕她们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清风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公主,这是御医给你熬的药,快些趁热喝了。身体好了,才能有精力……咳咳……” “才能有精力与今安公主斗吗?呵呵……”温焉抿唇微笑,接过清风手里的汤药,大口大口的喝着,“噗……味道好苦……” 清风和明月无奈一笑。 “公主,你慢点,这只是汤药,你要是饿了,我马上命御膳房为你做点吃的。” 喜欢焉知的小伙伴们可以帮助扇子宣传一下,焉知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扇子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八章 转机(二) 第两百三十八章转机(二) 温焉喝过药后,便遣退了清风和明月。对于这两个丫头,她也是不能全信的。毕竟在这齐宫,哪里有什么善男信女? 齐王现如今将她软禁在这里,她无法走动,不知该怎么去和柏狸联系。现如今在这宫里身份未暴露的人,就只有柏狸了。 她叹了口气,垂头思考着事情。 齐王想要从嬴政口里知道秦国军队边境布局图,但是他一旦知道了,恐怕嬴政就凶多吉少。至少现在,齐王还不会让他丢掉性命。 温焉叹了口气,垂下眼睑,掩去眸里深深的担忧。 她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齐王早就将孟天斐洗脑了。 “等哪天你恢复了记忆,看嬴政不削了你的皮骨!”温焉想起孟天斐那张面容,嘴里不禁恶狠狠的说道。 “公主,御膳房传膳了。”门外清风的声音响起。 “嗯,饭菜放那儿吧。”温焉淡淡说道。 “公主,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还请公主你快些用餐。(.)”门外响起一声陌生的太监声音。 温焉正欲说话,脑海里忽然划过一抹闪光。 这声音……很熟悉! 温焉立即站起身来,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宦服,低着头的太监。 温焉脸了敛神色,淡然道:“你进来把饭菜放下。” “是。”那太监低声应道。 “慢着!”守在温焉门边的一侍卫提着刀走了过来,“大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去。” “呵……不准任何人?那之前啸郡驸马爷怎么会进来?”温焉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侍卫。 “啸郡驸马爷是大王特许的!”侍卫仍旧寒着脸,神色没有一丝松懈。 “那清风和明月呢?”温焉再次反问道。 “清风和明月是照顾公主你的奴婢。” 温焉想要上前一步,侍卫立即挡住她的步子,“公主,你不可以踏出这个房门半步。” “好,本宫不出去,本宫就在门边吃饭给你们看!”温焉斜睨了一眼那侍卫,转身对清风和明月道,“你们俩去御膳房里再给我加点菜,我今天胃口好,要慢慢吃。(.)” 清风和明月应了声,便转身去御膳房。 温焉此举是想要调离她们,以免她们留下来监视她。 “来,喂饭!”温焉话虽对着身旁的太监说道,但是却怒目看着眼前的侍卫。她眸子幽深,一眼望不到底。 太监将饭盒放下,取出菜肴,夹了片青菜递到温焉面前。温焉张开嘴,一口一口嚼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侍卫。 那侍卫被她看的有些渗的慌,不得已对太监道:‘你快些进去伺候公主,不要在门边怠慢了公主。‘ ‘是。‘太监谦恭的答道。 温焉心里掠起一抹笑意,面上却是轻哼一声,走进屋里。 “还总算是有点眼色!” 太监进了屋里,随手关上房门。 温焉听见关门声,立即回过身,看着眼前的人。 太监脱掉自己的帽子,抬起头来,露出面容。远山眉,古潭眸,高梁红唇犹如璀璨的珍珠镶嵌在一张精致的脸上。 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诧异道:“凤黎?” “公主,是我。”凤黎走到她身边,行了个礼。 温焉赶紧扶住她,“凤黎,你……” 论辈分,凤黎是她的姑姑,她实在是不能接受她的行礼。 “公主,凤黎先前对不住你。”凤黎垂下头,面色凄然。 “凤黎,我并不怪你,若我知道他以嬴政来要挟你,恐怕我自己也会心甘情愿来到齐王宫做人质。”温焉心里并不怨凤黎,毕竟凤黎一心一意为着的人也是她所爱的人,“倒是凤黎你怎么会到这来?” 凤黎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轻声道:“我见大王久日不归,心里担忧不过,便乔装打扮来到齐国。我先找到了柏狸,知道大王被抓。我和他商量好了营救大王的策略,现如今我进宫,便是来找你一起配合。” 温焉咬了咬唇瓣,苦笑着道:“你们只要觉得我不会给你们添乱就可以了,这次若不是我留他下来去见孟天斐,他也不会被抓。我一心想要帮助他,结果却处处给你们找麻烦。”温焉心里很难受,想起嬴政腰间的伤,她便自责不已。 “温焉公主,我反而觉得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对。”凤黎握住她的手,微微笑着,“若不是你现在将孟天斐的事情给揭露出来,那么等到将来,他深得柏狸和大王的信任后,再做出什么事恐怕就难以想象了。”凤黎叹了口气,摇着头再道,“没有想到秦国昔日的忠臣良将,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孟天斐以前就着实可恶,现在还是如此!”温焉咬着牙道。 凤黎轻笑一声,对过去温焉和孟天斐之间发生过的恩怨并不多做过问,转而道:“温焉公主,营救大王的事情事不宜迟,我和柏狸商讨好,决定在今晚行动。” “好,你们打算怎么做?需要我怎么配合?”(未完待续) ps:1月全勤,月底努力结束,然后番外后续跟上~~~ 第两百三十九章 美人计 第两百三十九章美人计 “孟天斐以前就着实可恶,现在还是如此!”温焉咬着牙道。 凤黎轻笑一声,对过去温焉和孟天斐之间发生过的恩怨并不多做过问,转而道:“温焉公主,营救大王的事情事不宜迟,我和柏狸商讨好,决定在今晚行动。” “好,你们打算怎么做?需要我怎么配合?” ………… 如温焉所料,啸郡第二日又来看她了。 啸郡带了些补品过来,放到桌子上后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看着温焉。 温焉皱了皱眉头,第一次发现男人的目光也可以如此肉麻,这肉麻的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说驸马爷,你今天又来看我,难道不怕今安公主误会吗?”温焉挑了挑眉,假装诧异的问道。 啸郡双手负在身后,脸色在听到今安公主四字后微顿,“我们之间可不可以不要提到今安?” “好,不提今安,那现在就提我们自己。”温焉站起身来,走到啸郡面前,抬起头,眸子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字问道,“啸郡驸马爷,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然为何你要带这些补品来?” “你想知道实话?”啸郡低下头,面容与她咫尺距离。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她的身影。温焉从他眸子里看清自己的容颜,眉眼似水,脸若娇花,心微微颤动。 她不过是在利用他。但此刻心里竟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嬴政,她心里所有的不忍立即消散。 “当然想知道。”她唇瓣勾勒出一抹弧度。恰到好处,将妩媚的韵味全都展现出来。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画上浓妆,穿上艳丽的衣服,目的就是为了勾引他。 啸郡心跳忽然漏掉一拍,想起初见她时的场景。她穿着一身华服,缓缓从草丛边走出来。姣姣月色照在她的脸上。竟被她的面容生生比了下去。 她很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让他无法企及。 这样的女子,他不能得到,嬴政也不能,世间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得到她。 “我很喜欢你……呵呵……”他苦笑了一下。半眯着眼眸,轻声道,“即使第一眼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是我还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你了。这种爱……就像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就像是一直种在我的体内,不可以拔除,不可以消散。只消你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可以将它从我的体内彻底激发出来。但是我一直不承认,一直在逃避,因为我不愿意栽在自己设计的圈套里。直到看见你为嬴政哭泣。直到看见你为他痛彻心扉的模样,我才知道,我不能在欺骗我自己了。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不可救药的喜欢你!” 啸郡握住温焉的肩膀,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温焉听他道完这些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的神情,他的深情。她宁愿都是他继续骗她的。 无论他是孟天斐还是啸郡,他们与她都是不可能的。 温焉闭上眸子,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里的感伤。她复尔睁开眸子,眼里的色彩已被魅惑所代替。 她缓缓勾上他的脖颈,吐气若兰,眼角翘起,娇笑道:“喜欢我?不可救药的喜欢我?呵呵……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要知道你之前也骗了我。” “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但是这次却是真的。”啸郡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处,“听到了没有?每次你靠近它的时候,它就不受我控制了。呵呵……它已经不是我的心,而是属于你的却长在我身上的东西。” 温焉按着他的胸膛,娇笑道:“哈哈……真是乱的很,它一点儿也不按规矩。” 啸郡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温暖至极。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喃喃道:“温焉……你……爱我吗?” 温焉靠在他怀里,眸色转瞬变得幽深。她柔声道:“爱……” “真的吗?”啸郡激动的扳过她的身体,迎面看着她,“是真的吗?温焉?” 温焉微微垂头,脸色染上一丝娇羞之色,不欲再说话。 啸郡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愈加开心了。 “温焉,我太开心了,我没有想到,你竟也喜欢我?!”啸郡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将她狠狠揽入怀里。 温焉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但是时间还没到,戏还没演够,她还需要忍。 啸郡忽然叹了口气,道:“温焉,我感觉我像是在做梦,前一刻我们还是针锋相对,但是转眼……呵呵……” 他低下头,吻了一下温焉的额头。 温焉神色一僵,潜意识的想要脱离他,双手忍不住推着他的胸膛。 啸郡感受到她的动作,喜悦的神色一顿,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不过旋即他笑了起来,道,“温焉,我们离开这里吧,抛弃所有的身份。就当这世间,温焉公主和啸郡只是个回忆,而我们今后,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两个,相爱深爱的人,好吗?” 两个……相爱深爱的人…… 抛弃所有的身份……都只是个回忆…… 这是她一直所希望的,找个地方,只有彼此的爱存在着,只是她想要在一起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嗯。”她轻声应道,伏在他胸膛间,掩饰住脸色。 啸郡再次亲吻温焉的额头,抬起温焉的下巴,如墨的眸子带着浓烈的感情看着她。在他的视线下,她感到无所适从。 门外似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还有女子的怒骂声。 温焉敛了敛神。对啸郡微微一笑。啸郡见她唇瓣的弯起的弧度,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欢喜,吻上温焉的唇瓣。 他虽不像嬴政那样霸道。但是细腻的吻也充满了对她的爱怜。 “公主,你不能进去!”门外忽然响起了明月的声音。 门突然被人踹开,今安一眼便见到的场景,就是温焉和啸郡相互热切地吻着。 她明明警告过她,绝对不可以再缠着啸郡!她像是发了疯一般,冲向两人中间。 温焉被今安推开,身子忍不住连连后退。她看着暴跳如雷的今安。眼里划过一抹算计的意味。 啸郡才来这里不久,今安就赶到了。只有可能是门外那两个奴婢。清风和明月去告的状。不过,她们倒是将戏演的足了。 “赵温焉,你简直就是一只狐狸精,跟你母后一样!”今安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怒气给破坏掉。秀气的五官带着戾气。 “呵呵……今安公主,你不是被齐王禁足了?难道你现在是在违背王命私自逃出来?”温焉脸上露出一副嘲笑的神色,美眸缓缓转动着,最终停留在啸郡脸上,勾出淡淡情意。 今安顾不得什么公主的气韵,朝着温焉便扑过去,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想要扯着温焉的头发。温焉握住她的手,对她冷冷一笑。然后朝着她的膝盖踢了一脚,并且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这一脚是给你个教训,无论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我不允许你对我母后有半点诋毁。” 今安差一点儿跪倒在地上,温焉却提起她,再补上一脚:“这一脚是想要告诉你,啸郡我是跟你抢定了。无论在各方面,我都不输于你,呵呵……你就在这后宫里孤独一辈子吧。我的今安姑姑……” “赵温焉……你……”今安伸出另一手。想要掌掴温焉,却被啸郡给阻挡了。 啸郡握住她的手。眉眼沉重:“今安,不要再闹了!” “你……啸郡……你……”今安眸子泛红,眼泪缓缓落下,“难道你没有看见是她一直在欺负我吗?” “今安,如果不是你先出口侮辱温焉,温焉怎么会这样对你?”啸郡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哀求的看着今安。 温焉松开今安的手,身子似是无力般靠在啸郡的胸膛上,喃喃道:“你跟她还说什么废话?哼……我要你尽快去向齐王退婚,我可不希望人家以后再喊你为啸郡驸马爷!” “什么?退婚?”今安难以置信的看着啸郡,美丽的瞳孔里满是震惊和痛苦,“啸郡,这是真的吗?你要退婚?” “当然,呵呵……难道你以为啸郡会和你这样的泼妇在一起吗?他可是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已经答应我了,和你退婚后,我们就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温焉露出浅浅的酒窝,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这笑意,在今安眼里格外刺眼。 “不!不可能!你这狐狸精不要说话,我要问啸郡!啸郡,你说……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和我退婚?要和她这个狐狸精在一起?”今安想要推开温焉,但是奈何温焉紧紧搂着啸郡,任她怎么推,都不让开。 “啸郡,你回答她啊?你刚刚不是才和我说过要和我一起隐居吗?”温焉眨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神态楚楚可怜的温焉。 啸郡看着温焉千变万化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温焉……”他轻声喊着她,对她示意了一下,是想要她不要将事情闹大了。 但是这在今安眼里看来,他是在她的面前仍旧和温焉眉目传情,他们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今安怒火中烧,拔下头上的簪子便朝着温焉刺过去。 温焉惊呼一声,吓得闭上眸子。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传出来,但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滴一滴从她的额头滑落。 她倏地一下睁开眸子,看见啸郡徒手接住今安的簪子。 那温热的东西,便是他掌心的鲜血。(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章 逃离齐宫(一) 第两百四十章逃离齐宫(一) 今安怒火中烧,拔下头上的簪子便朝着温焉刺过去。 温焉惊呼一声,吓得闭上眸子。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传出来,但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滴一滴从她的额头滑落。 她倏地一下睁开眸子,看见啸郡徒手接住今安的簪子。 那温热的东西,便是他掌心的鲜血。 今安见到啸郡为了温焉竟然徒手接住簪子,心里更加的愤怒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为她?她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今安嘶吼着,握在手里的簪子狠狠用力,刺进啸郡的掌心。 鲜血流的更快了,但是啸郡却似恍然不知。他将温焉紧紧搂在怀里,深怕她受到半点伤害。 诚如今安所说,他为什么要如此为她?为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有在最危难的那一刻,随着心做出来的动作,才让他明白,原来对于某些人,真的可以爱到下意识的不经思考去保护她。 “今安公主……”温焉看着啸郡的掌心,眉峰皱到了一块去,“你……你快些松手!清风明月!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快些去找大王,难道非要等到出了什么大事,你们才去找他吗?” 温焉微微有些怒气的说道,一直站在门外的两人,担忧的看了一眼今安公主后,便跑去找齐王。 “不许走!你们不许找我父王!”今安一想到她们会把齐王找来。心里就恐惧。她松开簪子,跑向门边,但是清风和明月已经远去了。她气得跺着脚。然后转身恶狠狠的看着温焉。 “你这个贱女人!你想把我父王找来就是要用他来对付我?呵呵……你想错了!我告诉你,我是我父王的掌上明珠,我就算把你杀了,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今安咬着牙,双手紧紧握住。 啸郡拔掉插在掌心的簪子,然后将温焉揽在身后,“今安。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今安拿簪子刺他,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今安骂了一声温焉为贱女人,他心里却是万分震怒。 他深爱的女人,怎么可以受别人侮辱? “呵……我想怎么说话用不了你管!啸郡我告诉你,你要是和我退了婚。你就什么也不是!你既不是齐国一步登天的啸郡驸马爷,也更不是秦国英勇骁战的孟天斐将军了!” 啸郡微微侧头,瞳孔瞬间紧了紧。他难以置信的张开唇,一字一字的问道:“今安,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叫做他再也不是秦国英勇骁战的孟天斐将军了? “今安,你终于说了实话,我想这次你父王恐怕不会再怜惜你这个掌上明珠了!”躲在啸郡身后的温焉,缓缓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一双美眸。故意挑衅似得望着她。 今安咬着唇瓣,眼里血丝愈浓,“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的!如果不是你。我和啸郡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你!都是你!” 她声音充满了凄厉,十指指甲嵌入掌心。 “今安公主,骗来的东西是不可能长远的……”温焉若有所思道,然后视线缓缓移到啸郡后背上,露出一丝痴迷。 “不!不!不!啸郡不是我骗来!”今安怒吼道,眸子里的愤怒转变成浓浓的杀意。“啸郡不是我骗来的!只要没了你这个贱女人,那么啸郡就会回到我身边!”她说完话后。便冲向侍卫面前,夺过他腰中的剑。 “公主,万万不可!”侍卫刚想阻止,却没有想到今安一剑捅在了他腰间。 今安冷哼着道,染着血意的眸子没有一丝感情,:“主子的事,你这奴才也敢多嘴吗?” 侍卫难以置信的看着腰间血流如注的伤口,缓缓倒了下去。 温焉见状,心里不免泛起一丝担忧。她是想要激怒今安公主,但是没有想到今安公主被激怒后竟会这样凶狠残忍。 “孟天斐,你……你小心一点。”温焉看着渐渐向他们逼近的今安公主,忍不住担忧的说道。 孟天斐侧身看了她一眼,唇角弯起抹苦笑:“就算是死,能在最后一刻听见你的关心,我想我也知足了。” 温焉抬起头看他时,他已经转过身去了。她望着他的轮廓,心里百味翻滚。 此生有个华奕,她已经亏欠的无法弥补了,现在又多个孟天斐。她真的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招致这么多桃花? 此生她最爱的那朵桃花,早已遇见,早已采撷,早已深入骨髓,无法忘怀和抛却。所以以后遇到再多桃花,都无法入眼。 “呵呵……赵温焉,你有本事不要躲在啸郡的身后!”今安扬着剑,厉声道。 “今安,你快放下你手里的剑,你不要再干错事了!”啸郡出声劝道,眸子在望向今安时还是有些怜惜。毕竟,在他受伤的那些日子,是她一直照顾他。这个恩情,他是永远也不可能忘了。 “我没有做错事!错的是你,啸郡!你为什么要站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呢?自从她一来到齐宫,你就变化了!彻底变化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来不会骂我,从来不会大声和我说话,可是你现在却为了她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事?错的人是你!”今安心里痛苦万分,眼泪不受控制的再次落下,但是手她中的剑仍旧直直的指着两人,“只要没有了她,那么啸郡,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吗?” 啸郡尚来不及回答,今安就已经拿着剑冲向了温焉。 啸郡推开身后的温焉。然后侧身想要躲开今安的剑,但是今安的剑还是刺中了他的腰间。他唇边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他刺了嬴政一剑。最终还是还了回来,在同一个地方。 今安松开手,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啸郡,然后像是发了疯一样扑向啸郡,拼命的拍打着他的胸膛,“你为什么要替她挡剑?为什么?她根本不爱你。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今安。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啸郡惨烈的笑着,眼里藏着一股难以说明的悲凉,“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是那个早就已经战死沙场的真正啸郡驸马爷?还是秦国的孟天斐将军?” 今安愣了一下,停下拍打他的胸膛。她眸子泪水晃动,宛若清潭上的月色,波光粼粼。她张了张唇,移开视线,神色恍惚的道:“你是秦国孟天斐将军……不不不!”她突然搂住他,伏在他胸膛哭泣:“啸郡,啸郡……你是啸郡,你是我的啸郡!”她拽着他胸膛的衣服。大声哭泣着。 “今安公主,你快些放开啸郡。”温焉担忧的说道。 今安这一剑是用尽了全力所刺,所以啸郡的中伤远比嬴政的严重多了。 今安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温焉。她的话,在今安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她要和今安争宠,让今安放手。今安眸子凛了凛,闪过漆黑之色:“呵呵……是不是我放开他,你就要冲到他的怀里?”今安神色转变之快。令温焉微微诧异。 啸郡听到今安这话,心里顿时感觉不好。 今安猛然抽出啸郡腰中的长剑。啸郡吃痛的捂住伤口。鲜血如同克制不住的绝提,从啸郡的手指缝间流出来。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紧紧拽住今安公主的衣袖,努力仰起头,对她道:“今安,你想要干什么?” 今安狠狠的甩开他的胳膊,冷笑着道:“啸郡,是不是只要我杀了这个狐狸精,你就会安心的和我待在一起?” 今安扬着剑,寒光闪现。她步步逼近,温焉步步后退。她手里若不是拿着剑,那么温焉定不会怕她。 啸郡想要阻止她,结果刚站起身来,便瘫倒在地。他脸色苍白,身体越来越无力,眼神却极焦虑的望着温焉:“温焉……” 今安握紧剑柄,朝着温焉便冲过去。温焉拿起身后的陶瓷,朝她打过去,瓷器被她劈断。 眼见今安将她逼到墙角,离她越来越近,她心里不禁生出了绝望之感。只要能够救出嬴政,那么一切都值了。 温焉深叹一口气,垂下眼睑,前方今安的脚步越来越近。 “父王……”今安惊恐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然后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温焉抬起头,便看见面色铁青的齐王紧拽住今安的手腕。今安腾出的另一只手,捂着半边脸。 “孽障!朕明明是下令禁你足的,你是怎么出来的?竟然又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齐王怒吼道。一贯沉稳冷静的面容,在此刻竟有些失控。若现在惹出这多事情的人是其他公主,恐怕他早就将其一剑毙命了。但是今安不一样,今安是他心爱女子给他留下的唯一纪念。 “父王……”今安的话还没说完,齐王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门外的侍卫是你杀的?啸郡的伤也是你刺得?”齐王再次冷声问道。他可以允许她任性,但是却不能允许她随意撒泼。他怕她这种疯狂,会像她的母后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父王,是他们……是他们……”今安看向啸郡,却发现他已经晕倒在地,“啸郡……”今安扑向啸郡面前,看着地上的血迹,“啸郡……啸郡……” 齐王扔掉手中的剑,看了一眼温焉,叹着气,然后看向啸郡。 “来人,快宣太医。” 其实对于啸郡的命,他看的并不重要。毕竟,这世间与真正啸郡长得像的人太多了。 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众宫婢。宫婢们都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状况,小声嘀咕着。 “这……这都是今安公主……干出来的事?” “天哪,啸郡驸马爷身上好多血啊……” “怎么会这样?前几天我还看见今安公主和驸马爷相处得很好啊……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宫女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正好可以入到齐王的耳朵里。齐王怒目扫视着她们,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嚼舌头是不想要命了吗?!” 宫女们听到话,纷纷垂下头。 刘公公见状,立即摆手,尖着声音道:“你们还不快些散去!”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聚集这么多宫婢在这儿?”齐王皱着眉头道。他还想把这事给压下去,结果没有想到已经有那么多宫婢知道了。 “看样子倒像是有人故意的。”刘公公瘪了瘪嘴,不经意的道。 齐王听了话,眼神忽然明了,脸色从愤怒转变为嗜血之色。(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一章 逃离齐宫(二) 第两百四十一章逃离齐宫(二)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聚集这么多宫婢在这儿?”齐王皱着眉头道。他还想把这事给压下去,结果没有想到已经有那么多宫婢知道了。 “看样子倒像是有人故意的。”刘公公瘪了瘪嘴,不经意的道。 齐王听了话,眼神忽然明了,脸色从愤怒转变为嗜血之色。 夜色渐渐从天边压过来,挺拔修长的桦树暗影在半空中摇曳。天际仍旧残留着一抹余晖,此刻映在齐王眼里,像是一道血口,一道从他心上生生撕开的血口。 他快步朝着寝殿走过去,面色随着步伐,越来越凝重。跟在他身后的刘公公,此刻心里也猜测出来什么,额间不禁冒出冷汗。 齐王走进寝殿,大手一挥,推开朱红色大门。 在这巍峨的齐王宫内实际上还有个地牢,那个地牢的唯一入口便在他的寝殿里。他快速走到床边,轻轻移动着木架上的佛龛,墙壁忽然间生出一道门。他敛着满心怒气,走进暗道里。 刘公公紧随其后,脚步踏进暗道里,不免有些颤抖。 潮湿的地牢内,就只剩下一滩血迹和一副枷锁。 齐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咬着牙,声音冰冷的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冷哼一声,狭长的眼里盛着阴鸷的光芒。额间的皱纹。映在微弱的烛光下,多了几分阴冷。他沉下眉眼,双手负在身后。对刘公公道:“你速速命人封锁王宫!朕……料他们还未逃出王宫!” “是。”刘公公答了话,立即走出地牢。 齐王看着那滩血迹,眼色如晦。早知嬴政会逃掉,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次有人能够将嬴政救出来,一定是对王宫极为熟悉,并且还知道地牢的位置。能够做到这点的人,其实在王宫并不少。他的几位亲信和宠爱的子女均是很清楚。但是究竟会是谁呢? “丢了一个秦王,倒是查出了一个奸细……呵呵……”齐王捋了捋胡子。便转身走了出去。 啸郡一直处于昏迷的情况,御医们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先帮助他止住血。今安公主则一直站在他的床边哭泣,心里的担忧将之前的醋意遮盖住了。 温焉也守在啸郡的床边。面色颇为担忧,而她心里却是被另一件事情给纠结住。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成功?嬴政一定不能有事!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这次他们采用调虎离山之计,先以今安公主大闹之事将齐王吸引过来, “快快快……你们去东门守着,你们去北门守着……”门外忽然涌出来些侍卫,领头的指挥着他们。 温焉莫名的心一紧,视线直直的盯着外面。 齐王自门外走进屋里,墨色瞳孔看了一眼温焉,闪过一丝犀利之色。只是转眼之间,他脸色又复往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温焉对齐王行了个礼,然后抬起头打量着他的神色,想要看出些端倪。但是奈何,齐王脸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齐王走到啸郡床前,叹息了一声,向身边的御医问道:‘啸郡的状况如何?‘ 御医立即躬着身子,谦恭的道:‘回大王的话,臣等先替啸郡驸马止住了血,接下来----就要看驸马自己的意志了。‘ 齐王听了话,良久没有说话,屋里只有今安公主的嘤嘤哭泣声。 “今安,你这次真的是犯了大错。”齐王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透露着浓浓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带着责备之情。他叹息了一下,半闭着眸子。他责备她不仅仅是因为啸郡被刺,更重要的是赢政被人趁机救走。 抓住了秦国一国之君,几乎就等于灭了半个秦国,结果这一切都破灭了。 “父王……”今安扑腾一下跪在齐王面前,‘父王,儿臣错了!儿臣……‘今安扑在他脚边,哽咽着说不出来话。 齐王并不看她一眼,沉着声音道,“今安,啸郡的事你就不用再费心了,你回宫里好好思过。” “父王,不,我若不在啸郡身边,那谁来照顾他?”今安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惊诧的问道。她一双眸子泛红,显得楚楚可怜。 但是这可怜却未能入到齐王眼里,齐王哼了一声,道:“宫里奴婢众多,难道还不够照顾他一个人吗?” “可是父王……” “你不必再说什么了,刘公公,送今安公主回去。(.好看的小说)”齐王打断她的话,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今安看着齐王的神色,已经明了自己不能再逆龙麟。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啸郡,然后站起身来,垂着头,随着刘公公离去。她在路过温焉身旁时。脚步微顿,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温焉,朕实在是万分抱歉。千里迢迢请你过来做客,却没有想到竟使你受到惊吓。”齐王面上露出一副慈祥的模样。 温焉见他继续假装好人的样子,自己也附和着道:“怎么会呢?温焉在这里待得很心安。今安姑姑今日这事……哎……”温焉说话间摇着头,眼里露出些惋惜,“温焉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安姑姑竟会如此的……哎……”她再次叹息了一声。垂下眸,神色哀伤。不再说话。 齐王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微微笑道:“温焉,你今晚可要注意点,宫里闯进来了几个小偷,若要是看见了他们一定要及时禀告给侍卫,以免出事。” “什么?有小偷?”温焉假装惊恐的问道,“天哪……这……这……我一个弱女子家的在这偌大的王宫着实有些害怕。”她憋着嘴。声音有些哀戚。 许是齐王听够了女子的嘤嘤哭泣声,深怕温焉也会哭起来,便安抚她几句后。就走了。 御医待了一会儿,也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温焉一人,温焉心里焦躁万分,双手忍不住紧紧握住。 嬴政他们还没有逃出去……他们还隐匿在王宫的某个角落里……按照这种情况下去,只会凶多吉少。她心里越想越担忧,忍不住在屋里踱着步子。 “不行……”她深吸一口气。 让她在这里坐以待毙,她万万不能承受。她定了定心神。想要走出门外。 “你认为你现在出去能救得了他吗?”一道沉稳的男声忽然在身后响起来,温焉惊得立即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人。 啸郡面色苍白,唯有一双眸子仍有淡淡光辉。他捂着腰间的伤口,皱着眉头,再道:“或许外面就有监视你的人。等着你找到他后,一举抓获。” 温焉此刻惊的有些说不出来话,指着他道:“你……你……你……” “对,我是假装晕倒的。”啸郡掀开被子,走下床来。虽然腰伤严重,但是他还是努力站直身体,在她面前佯装没有大碍。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温焉走到他面前,仰着头,颇有些愤怒的问道。“你是在戏耍我们吗?将我们所有的人玩在鼓里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记起自己是谁了。”啸郡脸色淡如水,声音轻如风,随即微微一笑。唇边的笑意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含着无奈痛苦、震惊惶恐,却唯独没有喜悦。 温焉打量着他的神情,想要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 “啸郡驸马爷,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温焉冷哼一声,敛起寒眸。如嘲似讽的道,“你骗过我多少次?为你认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温焉公主。论骗,我不一定就比你多。”啸郡说到这话时,脸色露出莫名的伤痛。她对他又说过几句真话呢? “温焉公主,你忘了你说过的最大的谎话吗?你说你也爱我,你说愿意随我隐居起来,远离世俗的尘嚣。呵呵……”他笑着笑着,腰间的伤口被撕扯的疼痛起来,但是他恍若不知情。 “你早知我是骗你的?”温焉难以置信的问道。既然明知她是有目的的,那又为何陪她演下去? “是啊,明知这是假的,可是我也想做一次美梦,假装我们也曾恩爱过。”他垂下眸,叹息了一声,声音若有若无,在这寂静的屋里缓缓传开。像是一首千年解不开情缘的爱章,唯独奏与心爱女子面前。 温焉面对着他,心里便觉得莫名的难受。像是有根弦,压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思考。她转过身去,眸子努力恢复冷静,声音冷到的说道:“啸郡驸马爷,你何必假装如此痴情?我们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嗯……逢场作戏……”啸郡抬起头,脸上换上了孟天斐一贯的笑容,再不见阴郁,“我们毕竟都是为了救出大王。” “呵……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焉生怕他在套她的话,于是假装下去。 啸郡知道她还没相信自己的身份,只好道:“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的话,我说,通常我对待不听话的小鸡子,都是扭断他们的脖颈。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对你说的话……”孟天斐说到这,略微停顿了一下,眸子闪过一丝疼痛之色,“我说,我戎马一生,生死未卜,婚姻之事不能够害了别人。”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只是个奴婢,有点复杂的奴婢而已。 而他,是征战疆场的大将军,死亡随时会降临在他的身上,所以他隐忍住了对她的感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是一个他无法仰望的女子,此生也不可能靠近。 温焉听着那两句熟悉的话,心里百味翻滚。这两句话,除了她和孟天斐知道,就不可能会有第三人知道! 难道他是真的恢复了记忆? 温焉转过身来,一时无言,一双眸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熟悉的狂傲的笑容,熟悉的如墨的眼神,他的确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化的孟天斐孟大将军。 一瞬间,她有种时间倒流的感觉。还是在秦王宫,还是在以前,他欺负她,她还回去。他们针锋相对,他们言语咄咄逼人,却没有想到他最后竟会喜欢她。 当她知道他的心意后,两人天人永隔。却没有想到,她被掳到齐国后,能够再次遇见他。 欺骗……隐瞒……暗斗……所有的阴谋,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涌现。如果能够一直争斗下去,没有爱,便没有辜负,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结局呢? “对不起,温焉公主。”他说对不起,他说温焉公主,客气的话语,已经昭示了身份的差异。从此,他们不能再也过多的交集。他心里说不出来的痛苦着,但是面上却努力保持着笑容。(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二章 恢复记忆 第两百四十二章恢复记忆 当她知道他的心意后,两人天人永隔。(.)却没有想到,她被掳到齐国后,能够再次遇见他。 欺骗……隐瞒……暗斗……所有的阴谋,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涌现。如果能够一直争斗下去,没有爱,便没有辜负,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结局呢? “对不起,温焉公主。”他说对不起,他说温焉公主,客气的话语,已经昭示了身份的差异。从此,他们不能再也过多的交集。他心里说不出来的痛苦着,但是面上却努力保持着笑容。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温焉微微咬唇,努力克制住心里的震惊。 “在我问今安,我究竟是谁的时候……”啸郡叹息一声,笑着道,“那个时候,我脑海里就涌现出了无数个画面,这些画面将我所遗忘的记忆全都唤了回来。我是秦国孟天斐将军,而非什么啸郡驸马爷。” 温焉垂下头,心里此刻竟有些不愿意他想起来往事,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既然你记起自己的身份,那么你现在就应该知道大王身处险境,需要我们的帮助。” “救出大王的计谋我已经想好了,只需要将王宫里的侍卫都引过来,这样大王逃离的机会就更大了。” “怎样将侍卫都引过来?”温焉焦灼的问道。 啸郡微微一笑。道:“只需要误导他们即可。” 他拍了拍手,立即从屋外跳出几个黑衣人。 温焉目光有些怀疑的打量着眼前几个黑衣人,啸郡立即道:“他们都是我培养出来的暗卫。值得信任。” “呵呵……没有想到你居然暗地里培养着暗卫,难道你一直对齐王都怀有二心?”温焉有些嘲讽的看着他。 啸郡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不禁无奈一笑:“温焉,我培养这些暗卫不过是为了对付钰霖候,我对自己的主子不会有二心。” “罢了,我也没有闲心知道你和钰霖候之间的恩怨,你倒是要怎么助他们?” 啸郡伏在温焉耳边。[]轻声道:“这就需要你的配合了!” ………… 清风和明月一直守在门外,终于等到温焉回来。温焉面无表情。推开门后,就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两人在门外守了很久,也不见一点儿声响,不禁有些好奇的打开房门。只见屋里空空如也,温焉不知去了哪儿。 两人相视一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公主呢?”清风惊声说道,“这……这该怎么办?” “我们快去禀告大王吧……”明月惊恐的说道。 “好。”清风点了点头。 天色暗了下去,悠长的宫道一片寂静。 几个黑衣人沿着墙壁,悄无声息的走着。温焉和另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的,一起扶着个腰间受伤的人。 “呵呵……原来人在这呢……”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温焉记起这声音是刘公公的。 宫道两边立即涌出无数个拿着火把的侍卫,将他们围在了正中间。与此同时。高楼上,弓箭手架起弓箭,直指他们。 刘公公自众人中走了出来。面上带着笑意,尖笑道:“呦呦呦……这不是温焉公主吗?大晚上的这要是去哪儿?” 温焉上前一步,面上带着冷笑:“本宫去哪儿要你这个狗奴才来管吗?” “你……哼……”刘公公愤怒的甩着袖子,“等大王来了,有你好受的!” 温焉扫视了一眼四周,宫里的侍卫差不多都聚集到了西门。那么嬴政他们从东门逃走的几率就更大了。 “刘公公。本宫乃是大王的外孙女,本宫跟你赌。本宫定不会有什么事。”温焉有些挑衅的说道。 “陛下的外孙女多了的是,陛下连你母后你可以舍弃,你个赵国的公主在陛下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刘公公露出轻蔑的语气,一转身,正看见脸色冰冷的齐王。 齐王虽然冷酷无情,但是帝王家的事从别人口里说出来,还是处犯了他的忌讳。他瞪了一眼刘公公,便走上前,眸子犀利的打量着温焉和身后的几个黑衣人,视线最终停留在那个垂下头看不见面容,腰间缠着血布的人身上。(.好看的小说) 他眯了眯了狭长的眸子,忽然震怒起来,怒吼道:“快去东门守着!” “禀告大王……禀告……”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颤微微的跑了过来,期间还摔了一跤。 齐王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他压抑住怒气,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东门……东门……忽遇刺客……”侍卫的话还没说完,齐王便怒踹了他一脚,然后带人朝着东门奔去。 温焉看着侍卫和弓箭手们都退下后,心里不免舒了一口气。 假装着昏迷的“嬴政”站起身来,对温焉道:“带他们走到西门时,我想大王已经安全离开了。” “嗯。这次多谢你了。”温焉转身对啸郡说道。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隔阂,这种隔阂既不是她和孟天斐的隔阂,也不是她和啸郡的隔阂。 “谢什么,这是做臣子该做的事情。”他刚说完话,眉宇便微皱,腰间的伤口已经被彻底撕裂,鲜血染湿了纱布。 “若齐王责怪下来,就说是我想出这个计谋。” “呵呵……你一个弱女子,哪来这些暗卫帮助?”啸郡苦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要我的身份被暴露出来,不过你放心,这次的事……会有人来承担责任。” “是谁?”温焉皱着眉头问答。 “柏狸。” “柏狸?他……你们要把他推出去当替死鬼?”温焉扬起眼角。脸色有些不悦,继续道,“柏狸乃是大王的义兄。我想他是不会愿意让他的义兄为他牺牲的。” 孟天斐深叹息一声,苦笑着道:“我也不愿意这样一个忠义无双的人就这样牺牲了,可是齐王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在齐王发现大王被救出地牢后,他就立即召集了自己的亲信,当时唯有啸郡不在场。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出去顶罪?因为我不知道齐王的地牢入口在哪儿。” 温焉还是难以接受让柏狸出去顶罪的事情:“嬴政知道这件事情吗?” 孟天斐半眯着眸子,有些无奈的道:“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就像我知道我身边这些为我出生入死的暗卫都会在今天丧命。但是我仍旧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站在孟天斐身边的几个暗卫,神色未有变动。仿佛生死只是个芝麻小事。 温焉只觉得寒心,一人功成名就,万骨枯。 孟天斐面色忽然僵硬,眼前一片黑暗。晕倒在地。 “孟天斐……”温焉跑到他身边,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孟天斐……你怎么了?” 刘公公领着侍卫们又返了回来,他看着晕倒在地的孟天斐,眉头皱了皱:“来人哪,拿下他们!” 暗卫们假装挣扎了几下,便纷纷丧命于乱剑之下。 刘公公见状,咬着牙大声道:“你们给我留活口,大王要亲自审!” 余下的两个暗卫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举着剑朝对方的心口狠狠刺去。 ………… 屋里檀香缭绕,在半空中幻化出不同的形状。四周寂静无声,唯有空气缓缓流动。 齐王背对着温焉。双手负在身后,静默的看着前方。 温焉被他叫来后,就一直站在那儿。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背影,不懂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温焉……”他忽然出声,喊着温焉的名字,“还记不记得朕曾经和你说过的木槿?” “记得。”温焉声音谦恭的应道。 “朕当时为了争夺王位。将她献给了对她一见钟情的九弟。”齐王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冷冽,他似是自嘲的笑着。“当初她随我离开赵国,以为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跟着我可以吃点苦受点累,只要我能够一心一意对她就够了。呵呵……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我是齐国王储,我身上有太多重担,不可能将她放在第一位。但她心里还是有着一丝念想,不肯放弃,直到我为了拉拢九弟支持我,将她献给九弟,她才死心了。呵呵……呵呵……” 齐王冷冽的笑着,笑声有着说不出来的凄冷。 温焉听了他的笑声,心里莫名觉得苦涩。 “可惜的是,朕却没有死心。”齐王说到这的时候,漆黑的眸子愈加幽深,他敛了敛神色,冷声道,“所以朕在当上齐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赐死九弟,逼她为妃。朕不管史官如何评价朕,也不管朝中有多少怨言,朕孤注一掷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人可以阻挡!不过……朕可以逆了他人的意愿,但是却逆不了他人的心。呵呵……朕没有想到她竟会喜欢上九弟。”齐王转过身,看着温焉,视线犀利如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呢?她对我恨之入骨,因为我杀了九弟,呵呵……我对她又何尝不是恨之入骨呢?我还在爱她,而她却移情别恋了。帝王的尊严,是最难以触碰的。所以我折磨她,想尽法子。终于,她疯了,在疯疯癫癫的状态下怀了今安,然后生下她。今安还来不及喊她一声母后,她就跳了湖,彻底解脱了,唯于我还在这世间苦苦挣扎。呵呵……她真狠啊!” 齐王苦笑着摇头,继续道:“朕时常问自己,后悔吗?温焉你猜,我的答案是什么?” “不后悔!”温焉下意识的握紧手,一字一字的道。他和嬴政一样,天下看得太重,若真再给一次机会,他们也不会后悔。 “呵呵……”齐王眸子闪了闪,哼声道,“对,你说的很对,朕不后悔。所以在今安喜欢上啸郡后,朕也拆散了他们。啸郡乃一介武夫,怎么能够配得上朕的掌上明珠?朕派啸郡去了边境,那是一场注定战死沙场的征战。啸郡,一去不复还。今安日益思念他,竟发了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战死了。所以她瞒着朕,逃出宫,女扮男装,跑遍所有的军队。朕想把她强带回宫,但又怕她最终和她母后一样,便只好派着暗卫守护她。终于,在秦军里,她看见了孟天斐。朕怕孟天斐利用她心怀不轨,便设计致他于死地。但是令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安救下了他,并将他带回了齐宫。碰巧,孟天斐忘了所有的事情,朕收了一名大将何乐不为?” “所以你们父女就联合在一起骗了孟天斐,而真正的啸郡早就死了?”温焉心中万分惊愕,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真有啸郡,更没有想到娇蛮任性的今安公主其实是一个痴了情发疯的女子!(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三章 齐王情殇 第两百四十三章齐王情殇 “呵呵……”齐王眸子闪了闪,哼声道,“对,你说的很对,朕不后悔。所以在今安喜欢上啸郡后,朕也拆散了他们。啸郡乃一介武夫,怎么能够配得上朕的掌上明珠?朕派啸郡去了边境,那是一场注定战死沙场的征战。啸郡,一去不复还。今安日益思念他,竟发了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战死了。所以她瞒着朕,逃出宫,女扮男装,跑遍所有的军队。朕想把她强带回宫,但又怕她最终和她母后一样,便只好派着暗卫守护她。终于,在秦军里,她看见了孟天斐。朕怕孟天斐利用她心怀不轨,便设计致他于死地。但是令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安救下了他,并将他带回了齐宫。碰巧,孟天斐忘了所有的事情,朕收了一名大将何乐不为?” “所以你们父女就联合在一起骗了孟天斐,而真正的啸郡早就死了?”温焉心中万分惊愕,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真有啸郡,更没有想到娇蛮任性的今安公主其实是一个痴了情发疯的女子! “是朕骗了孟天斐和今安。”齐王双手负在身后,年逾六旬,身姿却挺拔如松,他叹息了一声道,“今安以为她带回来的人是她一直爱着的啸郡,而不是什么秦国将领。朕看今安对啸郡执着不忘,不忍再将她最后一点念想给破坏掉,所以就命令宫里所有的人都假装孟天斐就是啸郡。谁敢泄露半句便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朕……呵呵……才是这一切的主谋。”齐王说完话后,便有些疲惫,他坐到梓木椅上。视线越过窗边,看向天际。 温焉想起今安的面容,明眸柳黛,楚楚可怜,心里不禁有些惋惜。她以为她只是个被宠到无法无天的公主,却没有想到她是一个早已为爱入魔的女子。 如果今安没有眼前这个恶魔一样冷血的父亲,或许属于她的幸福根本就不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温焉忽然庆幸自己有个好父亲。虽然赵王在世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她和嬴政在一起,但是他却从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但是她的母后……和今安一样。人生同样被眼前的人毁了。 “陛下,你今日与我道这些事情是为何?”对于老谋深算的齐王来说,任何事情都有缘由,不会无缘无故的。 齐王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闭着眸子,似是享受着屋里缓缓漂浮着的檀香:“温焉,朕不过是想找个人叙叙而已。” 温焉记得上次齐王也是对她说,他只是想找个人叙叙而已:“呵呵……陛下,温焉愚昧,实在是不知自己有何能力竟会成为陛下的倾诉对象?” “你当然有能力……”齐王微微一笑,眸子仍旧闭着,“现在的你,对于意气风华的秦王嬴政来说。不就相当于朕身边的木槿吗?” 温焉心弦一颤,心里那片平静的湖面忽然被人打乱,一圈一圈。散着涟漪。 她心里一直都有着恐惧和不安的分子,这分子被齐王一次又一次的挑起。 归根结底,齐王说这么多话,还是想要破坏她对嬴政的感情。 “温焉自认自己不会像木槿那样,而我相信他也不会像你一样。”温焉语气坚定地说道,“因为已经有了陛下的前车之鉴。我想我和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彼此的。” 齐王倏地一下睁开眸子,划过一丝凌厉之色。他眼底一片漆黑。像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天空。转而,天空放晴,他哼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温焉面前:“下月初一,匈奴单于会来齐宫。” “哦,是吗?”温焉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的道。 “呵呵……”齐王大笑道,看着温焉的表情,“朕很喜欢你这个孩子,说话做事总是会让朕出乎意料。”齐王又想起了嬴政逃出宫的那件事情。 “陛下谬赞了。”温焉温文尔雅,颔首应道。 “哎……朕赶到西门的时候,嬴政早就已经策马离去了。不过,他倒是忘了将他的忠心部下带走,可怜的柏狸遭受万箭穿心之苦,然后又被悬尸挂于闹市。哎……堂堂秦王的义兄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齐王说话间不禁流露出些无奈,摇着头叹道。 对于柏狸的事情,温焉前几日就已经听到消息了。 但是今日从齐王口里听出,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愤怒。 “陛下且放心,柏狸并不是作恶多端之人,想来他是不会下那十八层地狱遭受死后之苦。”温焉意有所指道。 “鬼神之说,不过是无能之辈安慰自己罢了。”齐王敛了敛眉,再道,“今安和啸郡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 “温焉不能白陛下这意思……” “你明白的,朕只有这么一个宝贵女儿,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你若再是和啸郡走得近了,就不要怪朕真的将你下嫁给匈奴单于!”齐王语气严肃起来,神色一片凛然。 “陛下,你可不止一个宝贵女儿,我的母后还有恬煦公主都是你的女儿。”温焉声音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感觉。 齐王冷笑一声,默不作声。他的关心和在意只对自己所在乎的人,其他的人,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陛下……”温焉看着他的脸色,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怒气,她多么想为自己的母后争一点宠爱和怜惜,但是在眼前这个老者面前,她放弃了。因为她的母后也不会在意齐王究竟有多少父女情了,“陛下,我想知道外祖母的牌位在哪儿?” 她来齐王宫这么久。还没有去看过她的外祖母。想必母后在天之灵,也会怪她的。 齐王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在灵祠堂。” ………… 温焉在灵祠堂待了一会儿。和她从未见过面的外祖母的灵位说着话。她不知道她外祖母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是深深爱着齐王还是恨着齐王?亦或者只是淡漠。 世间女子多么可怜,犹如水中浮萍,任由男子推搡。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走出祠堂。 天空忽然下起了细雨,湿润的雨夹杂着寒风,迎面而来。清风和明月早已在门外守着她,为她撑起把油纸伞。 她轻轻推开伞。走在蒙蒙细雨里。 她什么也不想,不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想她和嬴政的未来,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世间事情千千万万,磨难何其多?难得有一刻,心是静的。是无欲无求的。 宫道的尽头,是面色仍旧苍白的孟天斐。他站在那儿,双眸怔怔的看着朝他缓缓走过的人儿。 几日不见,她清瘦了很多。但是身上的风采,一如初见。这风采,征服了孟天斐,也征服了啸郡。 孟天斐想此,嘴角露出抹淡淡的笑意。 孟天斐喜欢上她,是因为两人一直针锋相对。在相互对抗中产生了情愫。而啸郡喜欢她,是因为初见的惊艳和心中沉寂的爱怜。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但是却是你此生怎么也躲不过的坎。 温焉停在他面前三步远,看着他的脸色,道:“你的伤还未好,怎么又出来了?”说话间,她瞥了一下身后的两个婢女,示意孟天斐不要暴露身份。 孟天斐会意一笑:“多谢温焉公主关心。啸郡只是觉得一直待在屋里养伤不免有些无趣,便出来走动走动。” 因为啸郡驸马昏倒从而被柏狸劫持。假装嬴政一事,齐王已经不怪罪他了,反而还将今安和他的婚事提了前。 “呵呵……”温焉浅笑,和孟天斐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秦国,咸阳城。 细雨如织,寒风凛冽。 嬴政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眸子望向遥远的东方。 灰色的天空,放佛载着无尽的忧愁。 他一直站在那儿,岿然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赵高在他身后看的急了,想要为他披上大氅或者打把雨伞,但是脚步却不敢上前一步。他身上的冷气,令人望而却步。 赵高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明了他在想什么或者在想谁。那日于旅馆与温焉一别,却没有想到短短几月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在身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声音入到嬴政耳里。 嬴政侧身看着赵高,问道:“赵高,你说这一别又是多少年?”他心里恨不得立即带着千军万马,杀入临淄,救出温焉。但是世事,哪有这么容易? 秦国刚结束与燕国的战争,军队不知又要休息整顿到何时?而且,国内已经怨声载道,频频杀戮,难以得民心。 他想此,不禁揉了揉眉心。 赵高见嬴政面色有些痛苦,不禁安慰道:“大王你且放心,温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奴才想她在齐宫一定会安阳无恙的。至于她何时能与大王重逢,奴才觉得有情人定能终成眷属,所以大王你不必担忧。”他说话小心谨慎,不敢妄自下言,话语只好模棱两可,深怕触动龙须。这也是为何他能够在嬴政身边待了这么久。 “有情人终成眷属?呵呵……”嬴政面色露出一丝笑意,但是眼底深处却没有一点儿色彩。 他走回政和宫,眼前熟悉的场景,让他觉得自己之前去了趟齐国的事情只是个梦,若不是腰间有道伤疤一直提醒他。 他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门外赵高的声音没一会儿便响了起来。 “陛下,怀陵候求见。” 嬴政倏地一下睁开眸子,坐直身体。怀陵候这个时候来,想必是与最近的事情有关。怀陵候对温焉的感情,嬴政作为一个男子看得很清楚。恐怕温焉消失的这些日子,他也是万分担忧。 嬴政脑袋又有些犯疼,一回到宫里,就要找各种托词来向大臣们解释,现在又要去应付怀陵候。想怀陵候这等聪慧的人,恐怕他说什么他也不会信。索性,嬴政道:“赵高,你就说朕现在忙于公事,无暇接见他。” “是。”赵高应了声后,就将话转给了怀陵候。 怀陵候淡淡一笑,视线看了一眼政和宫,眸子幽深无比,然后转身离开。 他几次入宫暗地里去找温焉,都没有找到她,而现在嬴政又躲着他,看样子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连嬴政都无法解决的事情。 嬴政凝眸看着墙上的美人图,那画里的人放佛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那双眸子含着盈盈春水,里面盛着淡淡的柔情,让人一眼望去,便沉浸在其中,以致无法自拔。他曾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再借着美人图来抒发思念之情了,而现如今他身边却只剩下这美人图相伴了。 “温焉……”他叹息一声,喃喃喊着她的名字,“温焉……”(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三章 匈奴单于 嬴政凝眸看着墙上的美人图,那画里的人放佛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那双眸子含着盈盈春水,里面盛着淡淡的柔情,让人一眼望去,便沉浸在其中,以致无法自拔。他曾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再借着美人图来抒发思念之情了,而现如今他身边却只剩下这美人图相伴了。 “温焉……”他叹息一声,喃喃喊着她的名字,“温焉……” ………… 今安公主解了足禁后,便一直缠着啸郡。啸郡虽已恢复记忆,但与她更甚以前卿卿我我。不知他是为了掩饰身份,还是为了寄托一份夭折的感情。 温焉屋舍倒是落了个清闲,她每日散散步,浇浇花,有时还去给齐王请安,日子过得悠然自在。 按道理来说,依她对齐王洗钨政的事情,齐[无]日子恍然如梦,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初一。宫里一派喜气,下人们忙进忙出,因为匈奴的大汉来了。 夜晚,大殿被艳丽的灯笼照出火红之色。舞女们纤腰束素,长袖网纱。跳出翩翩之姿。 坐在齐王身旁的匈奴头曼单于模样不过二十多岁,但是眉眼犀利如刃,鼻挺如峰,轮廓深邃的如同经历了千年风霜。他面上带着始终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一首曲结束,一段舞而止。 齐王看着身旁的娇艳美眷,再看看匈奴单于身边,不禁开口的道:“不知单于可有中意的女子?朕让她们留下来伺候你。” 头曼单于敞开怀抱,看向舞女们,大声笑着:“呵呵……这就要看有没有哪位中原女子中意我了?”他说完话。便已经有几个舞女娇笑着涌进他的怀里。 头曼单于轻捏着怀里舞女的下巴。眼神灼灼的道:“真是美若仙子……那不知温焉公主会美到什么样?” 齐王闻言,放下手中酒樽,侧身对刘公公吩咐了几句话,刘公公立即走了出去。温焉敛了敛眉,轻声哼道:“恐怕是那位匈奴单于有请吧?不少字” 刘公公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道:“温焉公主,今日这事你可不能搞砸了,不然以后在宫里,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了。” 温焉脸色冰冷,沉声道:“刘公公你且放心好了。” 她换上一身简易的服饰,长发挽了个髻,面上不施一点胭脂,然后开门随着刘公公一同出去。 她倒是很想见见那个匈奴单于,若不是他,恐怕她也不会被齐王掳来当礼物。 大殿里觥筹交错,四周弥漫着浓烈的酒肉味。温焉还未走进门,闻了这气味不禁有些犯恶心。 她有些难受的抚着心口,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你怎么了?”那人声音不急不缓的问道。 温焉抬起头,看着他。他视线微微眯起,唇瓣不禁上翘起来。 温焉看着眼前人的一身装扮,心里就已经明了他的身份。 第两百四十四章 有喜 第两百四十四章有喜 “公主,你醒了?”明月看见温焉醒过来,惊喜的问道,“公主,你可算醒了。” “我不过是昏迷一会儿,你们哭什么?” “公主……”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然后垂下头,静默着不出声。 温焉刚要下床,清风立即扶住她,担忧的道:“公主,你小心点。” “我没事,倒是你们怎么了?” “公主……”明月憋着嘴,双眸含清泪,“公主,御医检查你的身体,说你有喜了。” “什么?”温焉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她竟然怀孕了?而且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 这个孩子应该是上次她和嬴政…… 之前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都没有怀上,而现在不过才一次,居然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那儿还没有显现出一点儿形状,但是里面却已经有了个鲜活的生命。 她微微一笑,心里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还是惊喜之情多。 从此,她的生命不再只属于她一人了,还有另个小生命也依靠着她。 “公主……”清风见她竟然笑了起来,不禁皱着眉头喊着她。 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有了孩子,而且传言说那个孩子是啸郡驸马的。以今安公主的个性,她定不会饶了温焉公主的。 “怎么了?”温焉问道。 “这……虽然清风是下人,不应该过问主子的事。但是公主,你……公主,你还是快些逃离宫里吧,今安公主是不会放过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的。” 温焉听了话,淡淡一笑,道:“我还以为清风你是责怪我未婚就已经怀了身孕,丢了王家的脸呢。原来是为了这……”温焉不知她的话有几分是真是假,但也是被她的感情所温暖。 “你们放心好了。这孩子与啸郡驸马没有任何干系。”温焉忽然想来了什么,问道,“我记得我是在大殿里晕倒的……当时在场的还有匈奴单于……那……他现在知道我有身孕了吗?” “已经知道了,陛下也知道了。”明月憋着嘴。低声说道。 温焉听了,反而露出淡淡的笑意:“这样甚好,陛下不会再逼我嫁于匈奴单于了,而那单于想必也不想娶我了,呵呵……” “谁说我不想娶你?”温焉的话刚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头曼的声音。(.无弹窗广告) 头曼推开门,高大的身体几乎遮住了门外的光线。他狭长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温焉,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温焉公主,头曼断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娶你。”头曼走近她。清风和明月被他气势所逼,退到两侧去。 温焉这才想起来,对于他们匈奴人来说。娶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算不了什么。但这要是在中原地区,是万万不能被世俗容忍的。 “头曼单于,多谢你的好心,但是……温焉还是不能嫁于你。”温焉说话间,示意清风和明月退出去。 清风和明月走出去。关上房门。屋里只剩下了两人,头曼眉头微皱。气势有些强烈:“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在这里当个俘虏也不愿意随我去匈奴呢?在那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是吗?我想干什么都可以?那我想和孩子的父亲在一起,你允许吗?”温焉抬起眸,反问道,“呵呵……单于殿下,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她还以为他对中原的事情不了解,但从他刚刚说的那番话里,他竟然知道自己在齐宫的身份不过是个俘虏,而这事情绝不可能是齐王告诉他的。 “呵呵……”头曼哼声笑着,坐到温焉床边,温焉下意识的与他拉开距离,“我不想骗你,对于你们中原发生的事情,我虽生活在匈奴,却了如指掌。” 他见她躲避他,他也没有再进一步做出什么违格的事情。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温焉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腹部,喃喃说道。 头曼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冷声道:“那又如何?他既然不能救走你,便没有资格得到你,而我现在能带走你,你就是属于我的!” 温焉苦笑着道:“单于殿下,我是该说你太天真呢?还是说你太自以为是?你以为我跟那些牛羊一样吗?被你抢了去,就属于你了?呵呵……” 头曼看着她脸上有些嘲讽的笑意,心里不禁有些怒气:“既然被我抢了去,又怎么不属于我?” “既然是属于你的,你又何必要去抢?明知道不是你的东西,抢去了又有什么意义?”温焉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我们再谈下去,话语只会绕的越来越深。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嫁给你的。” “你就一点也不考虑下我?我可以许你……” “不必了,单于殿下,那些东西我不想要。”温焉打断他的话,沉声道。 “呵呵……”头曼忽然笑了起来,“我一直视嬴政为此生最大的敌人,所以想要在任何事情上都要超过他。我当初听说他痴迷于赵国十一公主,所以才在中原寻你的画像,对于你的爱恋,有一半也是为了与他竞争。呵呵……现在你却要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单于殿下,你完全没有必要拿自己与他相比,因为你们两个人除了冷血这一点外,其余没有一点相同的。”温焉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味,匈奴单于的残忍冷酷程度,她也是听说过的。估计当今世界,唯有他能与嬴政可以媲美了。 头曼脸上笑意更浓了,他迎着温焉的眸子,道:“你如此的有趣,难怪他会痴心迷恋你,让我对你也是愈加的爱慕了。” 温焉白了他一眼,道:“尊敬的单于殿下,你可以愈加的爱慕我,默默的爱慕者、着我,随你的意,只要你别打扰我和孩子他爹的生活就够了。” 头曼脸上笑意渐渐散去,声音低沉的喊着温焉的名字:“温焉,你真的不再考虑我?”其实他也考虑过,强行将她掳到匈奴去,关个几年,一直等她心安定下来。 但是他却不忍心,不忍心将她脸上的笑容撕碎。 他记得她昏迷期间,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令人一眼望了,便无法再从那笑容里走出来。 这笑容,他只曾在画中美人图里见过。 从始至终,她的笑容,她的幸福都与他无关。他现在又何必陷入到别人的计谋里,掺合进她的爱情里? 或许在还未沦陷前,侧身退出于他来讲,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怕,怕自己一旦突破心防,动了最深的情弦,那么迎接他的便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因为,她不爱他。 温焉摇了摇头,然后静默不再出声。 一开始,头曼给她的感觉是强势霸道,但是几句话交谈下来,她却觉得他还是个极其理智,明事理的人,所以她和他说话,也就随意多了。 头曼双手倏然握紧,然后又松开。 轮廓分明的脸上,线条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道:“温焉,你真的爱他吗?”他从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也不知被一个人真正爱着是什么感觉、 “爱。”温焉不假思索的道,“很爱很爱,爱到骨子里,爱到血液里,爱到与生命无法分开。曾经我以为,远离是是非非,远离有他的世界,躲在一个宁静偏远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忘记他了。可是没有……我一点也没有忘记他,即使他的面庞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模糊,但是我对他的爱却从没有断过。我还是会因为担心他,而舍弃宁静的生活,千里迢迢奔去那个龙潭虎穴,历经千辛万苦,目的仅仅是想看他是否安好?”温焉眸子染上一层氤氲,像是潮湿的雾气,打湿了她的睫毛。原来不仅是他一个人在付出,她也为他付出了很多,可是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路还是那么难走? 属于他们俩的幸福,期冀了很久很久的幸福,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到来? “罢了罢了……”头曼挥了挥手,脸色还是有些铁青,她的这些深情告白的话,虽然感人,但是却不是对他说的,“等你以后想要嫁到匈奴去,本大王我也不会同意!” “头曼,谢谢你,谢谢你够理智,够现实,没有逼我嫁给你。”温焉眼神露出感激之色,脸上也绽放出一丝笑意。虽然头曼没有逼她的原因也是因为某种考虑,但是她还是很感谢他。 “是啊,够理智,够现实……呵呵……”头曼沉默了会儿,然后苦笑着说道。他转过身去,走到门边,然后又转过身看着温焉,道,“因为我最终和嬴政争得是江山,而将你留在他的身边,那么他就会多了一个软肋。若我将你强留在身边,难保有一日,疯狂的人不会是我?到时候……呵呵……”他摇了摇头,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温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子渐渐变得空洞起来。 这一关,她终于是过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五章 打胎 “罢了罢了……”头曼挥了挥手,脸色还是有些铁青,她的这些深情告白的话,虽然感人,但是却不是对他说的,“等你以后想要嫁到匈奴去,本大王我也不会同意!” “头曼,谢谢你,谢谢你够狼,够现实,没有逼我嫁给你。”温焉眼神露出感激之色,脸上也绽放出一丝笑意。虽然头曼没有逼她的原因也是因为某种考虑,但是她还是很感谢他。 “是啊,够狼,够现实……呵呵……”头曼沉默了会儿,然后苦笑着说道。他转过身去,走到门边,然后又转过身看着温焉,道,“因为我最终和嬴政争得是江山,而将你留在他的身边,那么他就会多了一个软肋。若我将你强留在身边,难保有一日,疯狂的人不会是我?到时候……呵呵……”他摇了摇头,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温焉看着他+无+错+。s。离去的背影,眸子渐渐变得空洞起来。 这一关,她终于是过了。 头曼单于第二日便走了,齐王想要联姻的计谋破碎了。但齐王并不怎么在意,因为现在将温焉母子禁闭在齐宫里,于嬴政来讲,这是更大的软肋。温焉也懒得见他,所以整日安心待在屋里养胎。 为了怕引起怀疑。啸郡甚少找她。当他知道温焉有了身孕后,脸上神色露出难以名状的痛苦。但是最终,他只是微微一笑,告诉温焉安心养胎,一有机会,他便会帮助她逃走。 但是这个机会,一直未等到。 齐宫的戒备,超乎想象的严格。自从柏狸一事之后,齐王愈加对宫里的人不信任了。他换了所有的精兵,日夜轮流守卫。秦国的消息。难以传达进来。而宫里的消息也难以传出去。 日子便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转眼冬天过去,来年春天也将过去。 温焉的腹部已经已经有了形状,像是平地里忽然隆起的小丘包。 她披着白色大氅。站在门外。右手放在腹部。嘴角微微翘起。 她每天都在和肚子里的孩子说着话,这样日子就不会无聊了,也就不会想那么多事情了………… 春末,啸郡和刚解了足禁的今安公主去城郊外的裕燕寺祭拜。啸郡躲开了眼线,将温焉公主有身孕的消息,传给了秦国安扎在齐国的一个暗营。 暗营迅速将消息传到了秦国咸阳城。 嬴政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入睡了。他倏然起身,敛起修长的墨眉,神色凝重。 他何尝不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俩个的孩子?但是绝不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这孩子会在这个时候来……为什么…… 嬴政仅穿着里衣,站在门外寒风下。他神色凛然,周身的空气放佛都被凝固住了,让人不敢靠近。 他双手负在身后,紧紧握住,心里有着千万个愁绪,却缕不出了开始。 良久,他闭上眸子,半仰着面,冷冽的月色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显得愈加深邃冷漠。 他招了招手,暗卫立即走到他身边。他低声道完几句话,暗卫应声过后便转身消失在了暗黑里。 他一转身,便看见凤黎站在朦朦胧胧的灯光下,眸子直直的望着他。 她轻启红唇,喃喃道:“真的要这样做?” 嬴政未答话,转过身继续望着无尽黑暗的天际,直至天亮。 他只要她一个人就够了。 ………… 温焉万万没有想到,嬴政知道她有身孕后,不是欣喜,而是残忍。他命暗卫给她带了一包打胎药,她接过那包打胎药,差一点儿瘫倒在地。 “为什么?他……他怎么会这样做?”难道他不想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吗?温焉闭上眸子,眼泪从眼角落下。心中有某个地方隐隐作痛,让她痛苦的无以复加。 “温焉……”啸郡看着温焉的神色,心中也忍不住酸涩起来,“大王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他若要真是为我好,就不会不要我们的孩子!”温焉甩开手里的药,药粉纷纷扬扬,洒在半空中,她咬着唇瓣,双眸含着氤氲,对身边的暗卫道,“你回去复命,如果他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也不想要他这个父亲。” 暗卫裸露在外的一双眉目紧皱着,然后无奈的将视线移向啸郡。 “温焉……”啸郡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忍住了,却又不得不开口,“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赞同你要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温焉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的孩子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凭什么你们都不想要他?” “因为要了这个孩子,你的命可能就不报了!”啸郡神色难得严肃起来,他不忍见温焉哭泣,便将头扭过去,道,“以后有了这个孩子做人质,你认为齐王还会在意你吗?到时候你的命,他或许不放在眼里了。我想大王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所以才选择让你打掉这个孩子。” “呵呵……难道你们认为现在让我打了这个孩子,我的命就会保住吗?我告诉你,生我与他同在,死我亦与他同在,所以你们别想拆散我们母子俩!”温焉面色愤怒,拂袖转身。 暗卫见温焉意志不变,估计啸郡也难以劝服她,便转身悄悄离开了。 啸郡无奈的叹息一声,只好道:“若你不愿意。也没有人会强求你,微臣……会竭尽所能保护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完话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温焉瘫倒在地,忍不住大声哭出来。 这个孩子,就连他的父亲都不想要他。她觉得可悲极了,心里一直以来的欢喜,在这一刻被击碎成粉末。 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争斗,难道亲情真的可以不顾吗? 她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冷酷,永远也做不到。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喃喃道:“就算世间所有的人都不想要你。我也绝不会抛弃你。” ………… 嬴政知道温焉不愿意打掉孩子后,没有再去劝说她。 她若固执起来,他是怎么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有时候,他倒真希望温焉能像其他妃嫔一样。温顺听话。可若真那样了。他也不喜欢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凤黎立即上前,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大王,你且安心。奴婢想温焉公主聪颖无比。一定不会有事的。” “朕就是怕她太聪颖,往往会想不开。”嬴政伸手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疲倦。枯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多了些沧桑。 他怕齐王会对温焉母子不利,更怕温焉会为了孩子而舍弃自己。 凤黎垂下眸子,轻声道:“大王,齐宫有孟将军照应着,他定不会让公主出什么差池的。” 嬴政听到孟将军这三个字,眸子闪了闪,然后道:“若不是因为孟天斐失忆了,上次他刺朕的那一剑,朕绝不会饶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孟天斐,他又怎么会被齐王抓住?那柏狸又怎么会死于乱刀之下? “刺大王的那一剑,并非出自孟将军本意,他也是被齐王所惑。幸而迷途识返,在最后一刻与温焉公主一起诱敌,我们才能趁机逃离。所以他也算得上是,功过相抵。”凤黎娓娓道完。 嬴政哼了一声,沉下眸子,心里想着事情。 ………… 天气渐暖,温焉脱下了厚厚的棉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她的胃口,是越来越好,吃得多了身体不禁发起福。 她在清风和明月的搀扶下,缓缓迈着步子,在院里走动。 许久不曾听见的尖利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刘公公话道完后,齐王就已经走了进来。 温焉假装身子不便,不宜给齐王行礼,只能无奈的看着齐王。齐王也不在意,吩咐下人给温焉端了木椅,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温焉,最近身体怎么样?”齐王脸上露出一派慈祥的神色,宛如可亲可敬的长辈。 温焉微微颔首,道:“劳烦陛下挂心了,温焉身体甚好。” “嗯,那就好。距离待产期还有多少日子了?” “还有两个月。”温焉听他问到孩子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她双手忍不住捂住腹部,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孩子。 齐王看见她的这个动作,唇边掠起一抹笑意,然后似是不经意间道:“听说秦宫郑妃也有了身孕,约莫也是两个月后待产,也不知你和她谁先诞下小王子。要知道,这早生出来的孩子将来可就是秦王的嫡长子,那身份的尊贵自是不用说。” 温焉听闻,眸子骤然变得漆黑,像是无尽的黑洞,看不见一点儿光明。她放在腹部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秦宫郑妃,约莫也是两个月后待产。那么郑妃怀孕的时间,也就是她刚被抓的那段日子了。而他,仍旧不忘纳妃,不忘恩宠。 温焉心里犹如被千万根细针刺穿,丝丝疼痛,由心脏传遍全身,让她痛得难以呼吸。他就算再怎么爱她,也不会忘记他是一个帝君,也不会忘记他应该要去做的事情。 亦或许来说,他不爱她了? 不然为什么,他要打掉他们俩个的孩子? 为什么? “温焉,你怎么了?”齐王半眯着眼眸,看着温焉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问道。 温焉抬起头,看见齐王眼底的阴沉,不禁道:“陛下,你与我说这些又是为何?郑飞的孩子,与我的孩子没有什么可比的。”她努力克制住心里的痛苦,面上极力显得镇静一些。 齐王呵呵笑了起来,摇着头道:“朕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你想一想,若那郑妃的孩子先出来,到时候秦宫还有你和你的孩子的地位吗?要知道在王宫里生存下去,你就必须为你和你的孩子争取到足够的权力。” “温焉多谢陛下的关心,只是温焉无心于后宫争宠,也无心于替自己的孩子争取什么权利。更何况,温焉也不见得生出来的就是小王子,万一是个小公主呢。”她内心倒是真希望自己生出来的是个女孩,这样也就不会陷入到权力的漩涡里去。 齐王神色微变,却又是转眼换上了喜色,“温焉你这孩子,能有如此想法,比朕这个做外祖父的还要想开的多。只是,想法终归是想法,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他道完话,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朕也该离开了,今安和啸郡的婚事,朕还要先去忙。” 第两百四十六章 小王子降世 齐王呵呵笑了起来,摇着头道:“朕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你想一想,若那郑妃的孩子先出来,到时候秦宫还有你和你的孩子的地位吗?要知道在王宫里生存下去,你就必须为你和你的孩子争取到足够的权力。” “温焉多谢陛下的关心,只是温焉无心于后宫争宠,也无心于替自己的孩子争取什么权利。更何况,温焉也不见得生出来的就是小王子,万一是个小公主呢。”她内心倒是真希望自己生出来的是个女孩,这样也就不会陷入到权力的漩涡里去。 齐王神色微变,却又是转眼换上了喜色,“温焉你这孩子,能有如此想法,比朕这个做外祖父的还要想开的多。只是,想法终归是想法,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他道完话,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朕也该离(无)(错)3。开了,今安和啸郡的婚事,朕还要先去忙。” “婚事……”温焉蹙着眉头,尚来不及细问,齐王就已经离去了。 她只好转问身边的清风和明月,“什么婚事?啸郡和今安公主的什么婚事?”若是在以前,啸郡与今安之间的事情她并不在意。但是现在,啸郡是孟天斐,那他为何还要迎娶今安公主? 明月颔首道:“大王说的婚事,是指这个月十八号,是今安公主与啸郡驸马爷的大婚之日。” “怎么会……这样?啸郡他……”温焉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孟天斐究竟在搞什么鬼?难道他真的要娶今安公主? 若他娶了今安公主,日后秦齐两国之间的战争他该如何做抉择? 温焉只觉得心里一片烦躁。一下子有太多的事情塞进了她的心,她必须要慢慢消化。她扶着椅子,缓慢站起身来。清风和明月见状,立即上前搀扶着她。 她走进屋里后,便遣退了两人,独自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人,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不知是因为发福了,还是因为人心越来越复杂了。她轻叹一声,然后放下手中木梳。 再转身。她忽然看见身后站着一人。正是孟天斐。 孟天斐穿着一身藏蓝色朝服,头束青玉冠,温润如玉的五官毫无保留的露在外面。温焉一直都觉得,孟天斐的容貌不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而像是一个吟风弄月的诗人。他眸子漆黑。眼神灼灼的望着温焉。 温焉淡淡一笑。道:“孟大将军,你今天出现的方式还真特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若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强。恐怕早就吓晕了。 孟天斐眨了眨眼睛,刚刚眸里的温情消散了,唯余一片清明。他语气有些无奈的道,“近日是我和今安的婚事,我若堂而皇之的进了你的寝殿,只怕流言蜚语会传得满天飞,没准就连秦王宫都能知晓,所以迫不得已,我才选择这种方式出现。” 温焉静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然后道:“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娶今安公主?” “今安……与啸郡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孟天斐没有直面回答温焉的话,因为于他来讲,此生娶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可以借着娶今安,打消齐王的疑虑,然后继续在齐宫卧底。一是为了秦国的江山社稷,而是为了能暗中保护温焉的安全。 “但是你不是啸郡……”温焉苦笑了一下,再道,“我没有权利决定你该娶谁,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因为……你若娶了她,以后你就有了家,那么这个家……到时你会舍得抛弃吗?我怕你会陷入到两难的境地里。…… “温焉公主,”孟天斐的眸子瞬间含上了一层阴影,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将来会不会忠心效力于秦国了,“你且放心,孟天斐此生只认一个主子,那便是秦王。所以将来不会存在陷入到两难境地里的情形。” “我并不是担心你将来会不会效忠于秦王……我……”温焉觉得自己是越说越说不清,她其实只是不希望他将来后悔。这些话,如果换一个人能够与他说就好了。但是她,于他来讲,身份终究还是有些尴尬。 “孟天斐,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温焉声音如丝,字字渗入到孟天斐的心里。 孟天斐看着眼前的人,努力压抑住心里的情愫,面上尽力露出淡然之色,他道:“这是微臣的本分之事,温焉公主你不需道谢。微臣此次来,是想要告诉公主你,切忌不可听信齐王的话语。” 温焉眼眸暗了暗,长长的睫毛微垂。她抿了下唇瓣,思考良久,问道:“孟天斐,你告诉我实情,秦宫是不是有个即将待产的郑妃?” 孟天斐凛起眸子,声音低沉的说道:“齐王的话不可信。” “是吗?他说的话虽然都别有用意,但是我想他没有必要编个这样的谎言出来。”温焉抿了抿唇,再道,“我只想知道,秦宫是不是真有个郑妃?” 孟天斐看着温焉苍白的脸色和黯淡的眼神,心里仿佛有根细丝,轻轻绞着他的心间,让他难以呼吸。他转过身,不愿意再看着她的身影。 “是,秦宫的确有个郑妃。” 温焉苦笑出声,眼里尽是悲凉。 “这郑妃一定是在我离去后纳的,没有想到……他……”她闭上眸子,不使眼里的泪水滑落。之前在秦宫的时候,她一直都随在他身边,知道宫里没有个郑妃。但是现在突然出现个郑妃,只可能是在她被抓之后。 但是那个时候,她心心爱着的人。竟然还会有心纳妃? “温焉,大王他是不会负你的,我想这个郑妃的突然出现也是有原因的。”孟天斐很想靠近她,很想将她拥入怀中,为她驱散所有的痛苦,但是他不能。 他心中真正想说的话,不是那些安慰之语,而是想告诉她,若痛苦,就放弃嬴政。和他在一起。他愿意为她舍弃一切。什么为国为民,忠心不二,都比不过此刻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但是他,始终没有说出来。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是因为。明了自己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即使再怎么痛苦伤心,心中也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君。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温焉双手抚摸着腹部。然后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道,“我现在不想再想这些伤心的事情,我只等孩子出世。若没有什么事,你可以离去了。” “好。”孟天斐轻轻道个好字,转身便离去了。 温焉伏到梳妆台上,闭上眼眸。 不管那个郑妃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现在都应当以孩子为重。 她要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然后―― 她再好好与他算账! ………… 在齐宫的这一年,日子过得极快。 孟天斐和今安公主不久便大婚了,齐国举国同欢。 在他们婚事不久,温焉便生下了孩子,一个眉目像极了嬴政的男孩。 齐王在温焉生下孩子后,加强了对她的监视。并且下了禁足令,温焉不得走出庭外。 她的住所,像是一个被层层包围的牢笼。要想逃离齐宫,越来越难。 齐王故意将温焉诞下小王子的事情传给嬴政。 嬴政知道后,冷峻的面色忍不住露出喜色。他心里,终究还是爱着这个孩子,甚至一点儿也不比温焉少。 他翻阅古籍,想要为他取一个好名字,但是却没有取到一个让他满意的名字。 他心里,越来越迫切,恨不得立刻见到温焉母子。他年少时,便和赵姬被囚禁在赵国,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是什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怕小王子长大也和他一样,遭受别人的欺负,那种耻辱,毕生难忘。所以,他断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 但是,救出他们母子的事情,谈何容易。 宫里的郑妃,不久也为他生下了王子。他起初迎娶郑妃,不过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后来郑妃有了身孕,他便正好可以利用这事,混淆齐王的眼线。让齐王明白,他秦宫已经有了王子,那么温焉诞下的那个小王子根本不是他的软肋,只有温焉才是他的软肋。这样齐王就不会舍温焉而留小王子了。 在温焉和小王子之间,若只能有一人存活下来,那么他定是要温焉安好。 ………… 自从温焉诞下孩子后,孟天斐便加紧策划救出温焉之事。 年末将近,齐王会率领一众妃嫔,去泰山祭拜。孟天斐打算在这一年一度的盛事时,趁机从宫里救走温焉。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齐王竟让温焉随身跟着。 温焉刚生下孩子,不想经舟车劳顿,但是却拗不过齐王。 她只好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坐着马车,随他们一同去泰山。在她马车附近,围绕了一周宫内高手,要想将她劫走,实在是难。 温焉轻声哼着乐曲,哄睡了怀中的孩子,将他轻轻放到摇篮里,她才有机会休息一下。 看着那张熟睡中稚嫩的面孔,她不禁弯起了唇瓣。 “眉毛……眼睛……鼻子……唇瓣……竟然长得都像他,却没有一点儿像我的。”温焉嘟着嘴,有些不高兴地喃喃说道。 清风见状,笑了起来:“公主,看这孩子的模样,想必那秦王不似传闻中其丑无比,恰恰相反,一定也是俊美极了。”温焉临产的那一天,一直喊着秦王的名字,所以清风和明月已经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温焉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嬴政的面容,然后皱着眉头道:“不,清风,他比传闻中还要丑多了。” “是吗?那公主是怎么喜欢上秦王的?”清风掩唇微笑,自然是不相信温焉的话。 温焉正欲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啦!有刺客!有刺客!” 第两百四十七章 设计逃跑 第两百四十七章设计逃跑 温焉轻声哼着乐曲,哄睡了怀中的孩子,将他轻轻放到摇篮里,她才有机会休息一下。 看着那张熟睡中稚嫩的面孔,她不禁弯起了‘唇’瓣。 “眉‘毛’……眼睛……鼻子……‘唇’瓣……竟然长得都像他,却没有一点儿像我的。”温焉嘟着嘴,有些不高兴地喃喃说道。 清风见状,笑了起来:“公主,看这孩子的模样,想必那秦王不似传闻中其丑无比,恰恰相反,一定也是俊美极了。”温焉临产的那一天,一直喊着秦王的名字,所以清风和明月已经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温焉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嬴政的面容和他那千年不变的冰冷神‘色’,她皱着眉头道:“不,清风,他比传闻中还要丑多了。” “是吗?那公主是怎么喜欢上秦王的?”清风掩‘唇’微笑,自然是不相信温焉的话。 温焉正‘欲’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啦!有刺客!有刺客!” 温焉眸‘色’顿了顿,立即道:“清风明月,你们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清风和明月刚转过身,温焉便走到她们身后,猛然挥掌,打晕了两人。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打开。 孟天斐‘蒙’着面具,领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侍’卫们大多被前方吸引过去。我们必须要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快些离去。” “嗯。”温焉将孩子抱到怀里,走到他面前。 孟天斐低下眼眸看了一眼孩子。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变得柔软起来。这是她的孩子…… 他们这次趁着队伍走到嘈杂的街边,假装行刺齐王,先派了一拨人将‘侍’卫们大都引了过去。然后趁着‘混’‘乱’,设计带出温焉。 孟天斐领着温焉出来,迎面便遇到几个‘侍’卫,他身边的黑衣人迎了上去。他则带着温焉快速逃到路边,那里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 温焉还未来得及上车。身后就已经追上来了大批‘侍’卫。 孟天斐沉着眼眸,手臂一挥。从四周酒楼商铺里,涌出一群黑衣人。 “你先上中间那辆车,我已经找了几个模样与你相似的人假扮你,让他们分不清你。” “好。那你……”温焉话还未说完,孟天斐便开了口。 “我没事,救出你之后,我身份若未被识破,便继续留下来卧底,若识破了,我就逃回秦国。”孟天斐对温焉微微一笑,眸‘色’里盛着她仍旧有些圆润的脸庞。 “你……一定要平安回国,”温焉想了想。再加了句,“秦国不能没有你这样的大将。” “好。”孟天斐道完话后,便将她推向马车。从马车上下来几个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怀里假装抱着个孩子。 那几个‘女’子将温焉围在中间,不停地打‘乱’了顺序,然后几个‘女’子奔向了不同的马车,马车也开向不同的方向。 齐王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到温焉离去的背影。他瞳孔瞬间释放出浓烈的杀气,周身放佛被寒冰笼罩着。 “你们还不快去追!”他厉声命令道。 ‘侍’卫们持着剑。立即涌过去。 孟天斐冷哼一声,轻声对身边的黑衣人们道:“我们只一定要缠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追上温焉公主。” “是!” 黑衣人们挥舞着剑,快速的冲向‘侍’卫,拦住他们的去向。 齐王见‘侍’卫们被拦住了,眼‘色’暗黑到极致。他双手负在身后,忍不住紧紧握住。 “将暗卫们调出来,务必要把温焉抓住!”齐王侧身对身边的刘公公道。 “遵旨。”刘公公赶紧招出暗卫。数十个暗卫‘蒙’着面具,手持利刃,身姿快速的越过众人,然后分成四拨,分别去追马车。 孟天斐看着涌出来的暗卫,心里顿时不好。他沉了沉眸‘色’,跃然起身,想要去阻止暗卫。但是却没有想到,齐王竟亲自‘抽’出腰间软件,朝着他袭过去。 孟天斐来不及反应,身子忍不住连连后退。 一黑衣人上前挡了齐王一剑,却被齐王从右肩朝着左腰砍成两截。 没有想到年过六旬的齐王,动作竟迅猛狠辣,剑术高超无比。 孟天斐心思全被温言的安危所系,才和齐王过了几招,便处了下风。 齐王弹开孟天斐手中的剑,一脚踢向他‘胸’口。孟天斐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齐王面上‘露’出嘲讽意味,寒声道:“传说中秦国战无不胜的孟天斐孟大将军也不过如此。” 孟天斐脸‘色’顿时僵住,眉宇紧皱。他扯掉面上的黑布,擦拭了一下嘴角,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齐王眼底散着浓烈的杀气,视线仿若两把利刃,想要把眼前的人凌迟处死,“朕与你过了几招,看你的剑术便知你是啸郡了,哦,不,是秦国忠心耿耿的孟天斐将军了。呵呵……没有想到你倒是一直掩着身份,朕和今安竟被你玩‘弄’与股掌之间。” 孟天斐‘唇’边掠起抹淡淡的笑意,语气有些不在意的道:“之前你们父‘女’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我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倒是正好扯平了。” “扯平?呵呵……恐怕是不行!”齐王眼底的暗黑,犹如深夜碧‘波’,晃了晃,叠起几层涟漪。他微微举起手中的长剑,迈着步子,向孟天斐走去。 孟天斐正‘欲’拾起地上的长剑,齐王的剑却朝他刺了过来。他只好侧身闪开,衣衫被划破。他还来不及停歇,齐王的剑,就犹如毒蛇的‘性’子。猛烈地朝他袭来。 不一会儿,他身上便被他刺伤了好几处。 正当齐王的剑朝着孟天斐的喉咙刺过去时,一把长剑挑开了齐王的剑。 今安公主挡在孟天斐面前。神‘色’哀戚的看着齐王。 “父王,你不要再伤害啸郡了!” “今安,你好好看看你身后的人,他根本不是什么啸郡!啸郡早就已经战死在沙场上了!”齐王不得已说出实情。 今安摇着头,苦笑道:“父王,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只知道。我不要啸郡死,你不能再伤害他!” “今安。你先过来。”齐王知道今安的个‘性’,她若固执起来,他是难以劝说的。唯今就只有先将今安骗过来,不然孟天斐会对今安不利。 “大王……大王……”刘公公的声音忽然惊慌地响了起来。 齐王满面怒‘色’的看着他。道:“你叫什么?” “大王……刚刚……边境传来消息,秦国打了过来……” “什么?”齐王敛了敛眸子,握着剑柄的手不禁加大了力气。 好一个声东击西,措不及防的计谋! “呵呵……为了能让温焉顺利逃跑,秦国竟然提前了攻打计划。”齐王冷笑着,然后看向孟天斐,眼神愈加冰冷。 今安退到孟天斐身边,轻声道,“你拿着这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胁我父王,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条生路。” 孟天斐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眼眸坚定,面‘色’如‘玉’,此刻他心里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一直认为蛮横无理的‘女’子,竟也有这一面? “今安……” “难道你不想活着回秦国去见她吗?”今安转过身,对他微微一笑。 孟天斐脑海里迅速想起了温焉的面容,一瞬间心里便只剩下了对温焉的担忧。他微皱着眉头。轻声道了句:“谢谢。”然后他便夺过今安手中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齐王。你快命令‘侍’卫们住手!否则,就不要怪我伤害你宝贝‘女’儿了!” 齐王半眯着眼眸,厉声道:“孟天斐,今安是你的妻子,朕不信你会伤害今安?” “是吗?”孟天斐冷冷一笑,架在今安脖子上的长剑微微用力,今安白皙的脖颈便被刺破,鲜血立即流了出来,“若你认为我真的将她视为妻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哈哈……” “对不起。”他大笑过后,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今安苦笑着应道:“你这样做还不够,刺我一剑吧。” “什么?”孟天斐难以置信的看着今安的侧脸。她神‘色’有些苍白,还有些淡淡的哀戚。 “孟天斐,你以为你这样做朕便会怕了吗?”齐王缓缓转动着拇指的‘玉’扳,面上没有一丝惧‘色’,其实他心里倒还真有些怕。因为今安,是他在这世间唯一在乎的人。 “我说过了,他是不会相信的,你刺我一剑吧,再不行动,恐怕暗卫们就要追到温焉公主了。”今安语气淡淡的说道。 孟天斐还‘欲’说什么,今安打断他的话,道:“快一点!你若再拖下去,恐怕你和温焉‘性’命都难保!” 孟天斐握紧手中的剑,松开,然后又握紧。 “对不起,今安。”他艰难的说道,然后微微侧开剑,对着今安的肩膀便刺了过去。 长剑穿过她的肩膀,剑尖带着血珠,直指齐王。 齐王转动着‘玉’扳的手顿时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挂上了忧‘色’,他几乎是咬着牙道:“孟天斐……” “齐王,你考虑好了没有?”孟天斐说话间,又加大了些力气,剑尖上前推进一步。今安虽然强忍住疼痛,但是面上的难受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齐王长袖一挥,厉声道:“都给我住手!” 孟天斐带着今安和几个剩下来的黑衣人,慢慢朝后退去。 “大王……”刘公公的声音颤微微的响了起来,“边境再传来消息,秦军已经攻破了三座城池,现在……” “什么?”齐王侧目看着刘公公,心里顿时怒不可遏。齐国边境的防御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真是一群废物! 一方是战事,一方是温焉出逃,今安被抓,搅得他心里烦‘乱’无比。q 第两百四十八章 小王子失踪(一) 第两百四十八章小王子失踪(一) 孟天斐握紧手中的剑,松开,然后又握紧。 “对不起,今安。”他艰难的说道,然后微微侧开剑,对着今安的肩膀便刺了过去。 长剑穿过她的肩膀,剑尖带着血珠,直指齐王。 齐王转动着玉扳的手顿时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挂上了忧色,他几乎是咬着牙道:“孟天斐……” “齐王,你考虑好了没有?”孟天斐说话间,又加大了些力气,剑尖上前推进一步。今安虽然强忍住疼痛,但是面上的难受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齐王长袖一挥,厉声道:“都给我住手!” 孟天斐带着今安和几个剩下来的黑衣人,慢慢朝后退去。 “大王……”刘公公的声音颤微微的响了起来,“边境再传来消息,秦军已经攻破了三座城池,现在……” “什么?”齐王侧目看着刘公公,心里顿时怒不可遏。齐国边境的防御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真是一群废物! 一方是战事,一方是温焉出逃,今安被抓,搅得他心里烦乱无比。 “孟天斐,你若胆敢再伤害今安,朕绝不会让你安然离开齐国?!”齐王怒声吼道。 孟天斐挑起长眉,冷笑道:“齐王,若你不想让我伤害今安公主,那么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孟天斐带着黑衣人。朝着胡同深处走去。侍卫们想要追过去,齐王却摆手阻止了。将孟天斐逼太紧,那么今安的危险就加大一分。 他还是认为孟天斐不会伤害今安。但是难保他不会为了温焉而伤害今安。 孟天斐和黑衣人走入胡同后,不一会儿便远离了这里。 今安失血过多,面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不禁有些不支,突然晕倒了。 “今安……”孟天斐将她搂入怀中,担忧的喊着她的名字。 她张了张唇,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她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 马车一路颠簸,温焉怀中的孩子早就被吵醒了。一直哭哭啼啼。 温焉不得不一路哄着他,心里无法顾及其他。 “糟糕!公主,后面有暗卫!”马夫忽然在前方说道,“公主。你且抱好孩子,奴才要加快速度了!驾……驾……”马夫快速扬着鞭子,企图摆脱身后的追杀、 温焉闻言,心里一惊。她撩开帘子,看向后面,果真有几个暗卫正在奔向他们。 她下意识的搂紧怀中的孩子,有些惊恐的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孟天斐他……不,这不可能……” 车篷忽然传来一声异响,一个暗卫纵身一跃。伏在了车篷上。 马夫见状,抽出腰中的暗器,便朝暗卫扔过去。暗卫侧身躲避。顺势靠近马夫身边,长剑直抵其要害。 马夫一方面要掌控马匹,一方面要对付暗卫,不禁有些力不从心。身后的其他几个暗卫也追了上来,马夫眸色一沉,大叫:“公主。奴才只能将你护送到这了。”他说完话,便以一敌三。阻挡住暗卫们前进。 马匹无人掌控,径直朝前奔去。 温焉在马车里来回晃荡,身子无法安定下来。她怀中的孩子哭得更加厉害了,她只好将他紧紧搂在胸口。 她掀开车帘,看见马匹像是发了疯一样,疯狂的朝前奔去。 而眼见山下便是断崖了,马匹仍旧不知停下来。温焉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扯住缰绳,奈何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马的冲劲。 “不要!”马匹朝着断崖直直的冲了过去,温焉吓得闭上眸子,搂紧怀中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眸子,臆想中的坠落并没有发生。 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扯了一下,然后身体从悬崖半空中被扔了上去。 她还有些武功功底,立即翻身站直了身体。她眼眸直直的看着崖边,想知道究竟是谁救了她。 悬崖边,有个黑色身影纵身一跃上来了。 那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身华贵的黑衣,眸子犀利,轮廓清晰,模样约有三十多岁。 这人的模样,即使过了10多年,温焉仍旧没有忘记。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母后的屋里。那时她一不小心偷听到他和母后的谈话,还差点被他杀了灭口。 这人,不就是她在齐宫里一直听说过,但是却未见到面的,钰霖候。 他为什么要救她? “是你……你……”温焉微微侧着身子,想要保护好怀里的孩子。 钰霖候面无表情,只是眸子扫视了一眼温焉怀中的孩子,然后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的母后曾经也救过我。”当初赵王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在赵王去世后,他潜逃回齐国,结果却受到了赵王身边的暗卫刺杀。 谁知半路,又来了一拨人,助他逃回了齐国。那拨人,便是嘉妍夫人所派。 他与嘉妍夫人共谋事十多年,两人之间没有一丝亲情,唯有利益挂钩,但是没有想到嘉妍夫人竟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在她死后,安排了一拨人去救他。 这么些年来,他实现了自己最初的雄心,位高权重,掌握他人生杀大权,但是却如同嘉妍夫人曾说的那样,这不过是空洞麻木的日子罢了。 温焉垂下眼睫毛,抿着唇道:“母后……真是大仁大义……” 若要是她,是绝不可能去救他的。 钰霖候长叹息一声,微微扬着头道:“她要不是这么仁慈大义,也就不会为你父王殉葬了。” 温焉抬起头,正欲说话,远处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钰霖候凛起眼眸,道:“暗卫们又追过来了,你顺着小路走去,那下面应该有村庄,你可以到那里躲避一段时间。” “好。”温焉抱着孩子,看了一眼钰霖候,轻声道,“谢谢你。” 钰霖候微微一笑,不语。 温焉顺着石子路,一路向下奔去。她怀中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哭累了,不再折腾,而是香甜的睡着。 她走到山下后,看见前方是一个幽静的村庄。 这村庄,仿若与世隔绝,被群山笼罩着,处于一片祥和宁静中。然而,西方天际,却被一层层乌云笼罩着,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褪下身上的锦衣华服,拿出身后包袱里孟天斐给她准备好的衣衫。这衣衫朴素简单,穿在身上可以假扮逃难的难民,不必引起他人太多的猜测。 她走进村庄后,一个年过六旬的独身老奶奶收留了她。 天色直至暗了下去,也没有士兵来搜查村庄。 她的心思总算安稳了下来,哄睡怀中的孩子后,她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鸡鸣声响起,温焉倏地一下睁开眸子。她看着四周的环境,然后看着身边的孩子,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偏远的山庄的里,那个金碧辉煌的齐王宫,她终于是逃了出来。 她起身给孩子喂奶后,然后洗漱,随意挽了个发髻。 她之前跟收留她的刘婆婆说,她夫君在外经商,家里被坏人残害,她带着刚满月不久的孩子逃了出来。现在她打算在这小村庄逗留几日,歇息好之后,决定去找夫君。 刘婆婆心慈仁善,见温焉面相清秀又带着个孩子,不似坏人,便答应收留他们母子几日。 温焉打算留在这,先看看外面情势如何,然后才想办法离开齐国。 温焉走出门外,便看见刘婆婆正在撒米喂鸡。 温焉走到她身边,笑着帮她一起喂鸡:“婆婆,听说秦国和齐国已经打起来了,也不知道现在状况怎么样?” 刘婆婆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有些愁怨,道:“能怎么样?还不是民不聊生,怨气升天?哎……咱们这村子的宁静也没有几日了。” 温焉微微敛眸,道:“咱们这村子也会有危险吗?” “哎,咱们这村子自然是有危险的。据说秦军已经攻打到了杏城,咱们村子和杏城相邻,难保不会受到影响。” 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是奈何处于秦国与齐国之间的边境,容易遭受战火的璀璨。 温焉听闻,心里却瞬间喜悦起来。秦军已经攻打到了杏城,那么她可以想办法去联系秦军,这样逃离齐国就方便多了。 “婆婆,小镇离这儿远吗?”温焉微微弯下身子,态度谦卑。 “不远,跨过那座山就到镇上了。”刘婆婆指着前方的山说道,然后眼神有些诧异的看着温焉,再道,“最近这几天,镇上有些闹腾,恐怕秦军马上就要攻过来了,你和娃娃还是待在这山沟里安全。” “哦,好的,谢谢婆婆。”温焉含笑道,“只是……我想去镇上买些布料,为孩子制件衣服。”其实她是想去镇上打探实情,看看能否联系到秦军。 刘婆婆拄着拐杖,轻轻一笑,“好了好了,你去吧,孩子我给你暂看着。不过你可要小心点,早些回来,别遇到了秦军,他们可是吃人的野狼啊。” “我知道了,谢谢婆婆!”温焉甜甜一笑。(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九章 小王子失踪(二) 第两百四十九章小王子失踪(二) 温焉听闻,心里却瞬间喜悦起来。[]秦军已经攻打到了杏城,那么她可以想办法去联系秦军,这样逃离齐国就方便多了。 “婆婆,小镇离这儿远吗?”温焉微微弯下身子,态度谦卑。 “不远,跨过那座山就到镇上了。”刘婆婆指着前方的山说道,然后眼神有些诧异的看着温焉,再道,“最近这几天,镇上有些闹腾,恐怕秦军马上就要攻过来了,你和娃娃还是待在这山沟里安全。” “哦,好的,谢谢婆婆。”温焉含笑道,“只是……我想去镇上买些布料,为孩子制件衣服。”其实她是想去镇上打探实情,看看能否联系到秦军。 刘婆婆拄着拐杖,轻轻一笑,“好了好了,你去吧,孩子我给你暂看着。不过你可要小心点,早些回来,别遇到了秦军,他们可是吃人的野狼啊。” “我知道了,谢谢婆婆!”温焉甜甜一笑。 温焉回屋,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眼底流着淡淡的幸福。她亲吻了一些下孩子的额头,替他掖好衣服。小小的人儿,还只知道哭,什么不懂,却要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只希望以后能够慢慢弥补他。 ………… 温焉在头上裹了一圈蓝花布,脸上涂了一层暗色,五官被衬得有些平凡了。她穿着宽松庞大的农妇衣服,手里挎个篮子。似是要到镇上去买菜。 因为秦军就在杏城,导致这个边远小镇也有些萧瑟了。 她走在街上,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看看能不能从他人耳里听出些蛛丝马迹。 她摸了摸口袋,发现还有点铜币,便走进了一家看起来人多的茶店里。 她点了壶茶,神色慢悠悠,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周边人的谈话。 “哎……也不知道咱这个地方什么时候会沦陷?” “呸!什么沦陷不沦陷的?!秦国还没把杏城攻下来呢!” “昨夜已经攻下来了……”一个老者的模样的人叹息说道。 “什么?怎么这么快?那现在……” “现在……呵呵……咱们就只能等着那秦军打过来,留个命给我们喽!” 温焉举起茶杯,入口的茶水在她嘴里没有一丝味道。 秦军已经攻下了杏城。那么他们现在可能已经朝着这赶过来了。她刚放下茶杯。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声。 “糟糕!秦军来了!” “什么?”茶店里的一众人瞬间惊慌起来。 “不对啊,秦军要想到咱们这个镇可是要经过两条大河的,那里的守卫最起码也可以撑回一些时日啊。”老者模样的人皱起眉头,喃喃说道。 “这秦军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率着大军。翻山越岭。从西边的村庄赶了过来。” “什么?”这下连着温焉也一起惊慌起来。 西边的村庄,那不就是刘婆婆的那个村庄吗?她的孩子还留在那儿! 秦军现在抵达了那个村庄,那么她的孩子…… 她像是发了疯一般。快速的朝着回去的方向奔去。 她头上的蓝花布,被风吹开,满头黑发在她身后张扬着。 她心里的恐惧和绝望,从没有这样强烈过。如果连孩子也没有了,那么她…… 眼泪在不知不觉间,便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不顾路边的荆棘阻挡,衣裙被划破,淡淡血迹晕染出来。赶回去的路,她不知摔了多少跤,膝盖处已经被磕破。但是这些,都比不了她心中的焦躁。 孩子……孩子……一定不能有任何事! 她还未靠近村庄的时候,便看见村庄入口处站了一排军人。地面是血流成河,尸体横亘。 “我的孩子……”她声音沙哑的喃喃说道。 村口的士兵一看到温焉,便立即提着刀上前盘话,“你也是这这庄子里的人?” 温焉看了一眼眼前的士兵,眸里划过一抹狠戾:“你们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杀害这些无辜的人?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而已?!” 士兵轻哼一声,眼神有些不屑的看着温焉,道,“你是谁,竟然敢这样对我们说话?看样子你也是活够了?” “呵呵……我的命不是你这等人能够取得!”温焉沉下眸子,眼底一片凶厉,看的士兵心里不禁有些惶恐。 “给我让开!”温焉推开面前的两个士兵,就要上前走去。 “慢着,秦军暂时驻扎在这里,岂是你随意能闯进来的?”士兵拔出刀,对着温焉。 温焉看着刀尖上仍残留着的几滴血迹,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加深了几分。 她忽然扯出士兵的衣领,怒吼道:“你们有没有杀害一个婴儿?有没有?” “哎……你这疯女人,简直是有病!”那士兵想要挣脱温焉,但是没有想到竟摆脱不了她。气火从生,他举起手里的剑便砍向温焉。 温焉扭住他的手腕,猛然一用力,然后夺过他手中的刀。 “来人啊,这个女人要袭军营啦!”士兵见手里的刀被夺过去,不禁吓得大叫起来。 领军的徐副将听到声音,仓忙从村里走了出来。 士兵快速的将温焉围成了一圈,个个手中举着刀。温焉不看他们一眼,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喂,你给我停下来!” “你这是要找死吗?不要再跟她废话了,直接砍了她算了!” 士兵们冷血的望着温焉,温焉面无表情,继续朝前走着。 “徐副将……” 徐副将看到温焉的时候,微微皱眉,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侧的士兵退下。 “这位夫人,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温焉斜睨了他一眼,哼道:“御前殿上见过很多次面。” 她在嬴政身边待了很多年,秦国朝廷的文武官员她基本上都认识。 徐副将听她这样一讲,心理诧异起来。御前殿上…… “夫人,这村庄已经被秦军占领了,你不能再向前。”徐副将心里不确定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能否得罪。 “我只是要去找我的孩子而已,难道你要阻止我?”温焉冷冷的看了一眼徐副将。 徐副将一时哑然,尚未来得及反应,温焉便从他身边快速跑过去。 她跑到刘婆婆的小木屋,房门紧闭,她双手颤抖的打开房门,里面没有一人。 温焉微微摇着头,颓然坐到地上。 “孩子呢……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她忽然站起身来,冲到徐副将面前,大声嚷着,“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的孩子怎么了?” “孩子……”徐副将侧目看着身边的人,道,“你们有看见小孩吗?” “没有啊……”士兵们异口同声答道。 “不……我的孩子呢……”温焉看见旁边坑里堆积着尸体,立即冲向那儿。 徐副将紧跟在其身后,沉声道:“夫人,这里没有你的孩子,这里只有些青壮年男子。”他们行军抵达到这个村庄的时候,村里的人早就已经逃散了。唯有些青壮年男子留下来,与秦军交锋战败后被杀。 “不不不……不可能的,我才离开,我刚刚才离开……就这么一会儿,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就不见了?”温焉摇晃着头,双眸泛着红丝,“你们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夫人,徐某虽然久经沙场,但是也绝不会去残害一个孩子的。我等来到这里的时候,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些青壮年男子了。” “这……”温焉坐到地上,神色凄楚绝望,声音沙哑无比,“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过是想要去镇上打探点消息,来回时间不过半日,没有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夫人,你……你为何曾在御前殿上见过我?你究竟是谁?”徐副将越看温焉越觉得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子。 “呵呵……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温焉满眼含泪,神色凄楚,她抬起眸子看着徐副将,“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夫人,我们并没有伤害你的孩子,我想你的孩子可能被村民抱着逃难了。”徐副将见她不肯说出来自己的身份,自己也不轻举妄动,深怕惹来大麻烦。 “对!你说的很对!刘婆婆可能抱着他逃难了。”温焉喃喃说道,她停住哭泣,站起身来,身体不禁有些摇摆,她脚步朝着村口移去,“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我的孩子,我要去找他……” “副将……副将……”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副将,刚从山下得到消息,在清水河边,发现大量尸体。初步怀疑是这个村子里逃难的人得到留下来的村民战败被杀的消息后……决定一起自杀。” “你说什么?”温焉揪住那个士兵的衣领,厉声说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做集体自杀?” 不可能的!她的孩子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我……”那个士兵被温焉的神色吓得有些不敢言语了,他侧目看着徐副将,向他求助。 徐副将正欲说话,温焉却忽然推开士兵,快速的朝着山下跑去。只是她还没跑几步,大脑一阵晕眩。她摔到在了地上,眼前的场景被苍黄色的地面所充盈,然后视线越来越模糊,捉不到一点儿焦距,便晕倒下去。(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章 恍若隔世 第两百五十章恍若隔世 “副将……副将……”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副将,刚从山下得到消息,在清水河边,发现大量尸体。初步怀疑是这个村子里逃难的人得到留下来的村民战败被杀的消息后……决定一起自杀。” “你说什么?”温焉揪住那个士兵的衣领,厉声说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做集体自杀?” 不可能的!她的孩子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我……”那个士兵被温焉的神‘色’吓得有些不敢言语了,他侧目看着徐副将,向他求助。 徐副将正‘欲’说话,温焉却忽然推开士兵,快速的朝着山下跑去。只是她还没跑几步,大脑一阵晕眩。她摔到在了地上,眼前的场景被苍黄‘色’的地面所充盈,然后视线越来越模糊,捉不到一点儿焦距,便晕倒下去。 “副将,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士兵咽了咽喉咙,有些不知所措。 徐副将凝眉看着温焉,想起了宫里之前流传的流言,他心里便觉得不安。 眼前的人,可能是贵人,也可能只是个普通村‘妇’。 “既然她说她是御前殿上的人,那好,我们便将她送回去。”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噩梦又像以前一样,不断出现在温焉的梦里。 那些伤心事,那些痛苦绝望。在梦里,一点一滴的被剖开,然后经历无数遍。让她几近疯狂。 她想要醒过来,想要解脱,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她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在重重‘迷’雾里,恐惧的走着,恐惧的等待着下一个悲伤地画面。 周身的声音,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些。但是却听不清楚。 她感觉有双大手,带着温暖的气息。轻轻抚上她的额头。然后还有‘潮’湿的‘唇’瓣贴上她的面颊,还有呢喃细语,还有霸道的怀抱。这种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究竟是谁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十一……” 突如其来的呼唤。一下子让她清醒过来。 这世间,唯有一人还在喊她十一。 她缓缓睁开眸子,看着眼前的人。 修长的墨眉几近飞到两鬓,深邃狭长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情愫望着她。他弧形流畅的薄‘唇’,与她的‘唇’瓣咫尺距离,温热的气息,缓缓传到她的面颊上。 他看见她醒过来,眸子里的‘色’彩立即被喜悦所取代。两侧的嘴角不禁弯起来,‘露’出一抹笑意。 她伸出手。抚‘摸’着眼前这张面庞,然后似是有些不相信的道:“政……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 “十一,你不是在做梦!”嬴政眼底竟有些湿润。在他的生命里,眼泪只为她一人落过,“你终于醒了。” 嬴政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伏在她肩膀上,声音沙哑的道:“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哈哈哈哈……” “政……”温焉‘唇’角也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她眼神有些‘迷’茫。喃喃问道,“我睡了多久?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到我被劫持到了齐国去。然后你来找我却被抓住了,再之后我怀了你的孩子,结果……那孩子……” 说着说着,她便泣不成声。 搂着她的人,身体忽然僵硬了。 温焉擦拭了一下眼角,双手下意识的抚上腹部,眼神在瞬间变得漆黑起来。 “孩子……我……我不是在做梦,对吗?”她怔怔的看着嬴政,泪水宛若决堤的湖水,从她的眸子里流出来,“政……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十一……”嬴政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心如刀绞,怜惜的看着她,“十一,你现在‘精’神不好,不要想太多。” “你不要敷衍我,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那不是我的噩梦,而是我亲身经历的对吗?”温焉瞪大眸子,心里一时痛苦的难以接受。 “十一,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嬴政勉强对她笑了一下,再道,“只要……只要你能够好好的,哪怕我们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爱着你。对于我来讲,你才是最重要的!” 温焉听不下去他说的那些情话,她的脑海里现在全都被嬴政的那句“孩子我们以后还有的”话所笼罩。 原来她真的有过孩子,原来她的孩子,真的不在了。 “呵呵……”她忽然冷笑着,‘精’致的五官透‘露’出些冷‘艳’,“嬴政啊嬴政,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明不明白?那是我们的孩子!他不是一件玩偶一件衣服!而是我们两个的骨‘肉’!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的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你真的没有心吗?” 温焉伸出手,贴向嬴政的‘胸’口。 嬴政握住她的手,面‘色’难堪到极致。他声音沙哑的道:“十一,那个孩子没了,我也很伤心,但是我更在意的是你!” “不,你更在意的不是我,而是你的江山!你的雄心壮志!”温焉甩开他的手,神情有些狰狞,“难道不是吗?秦王陛下!” “十一,你才醒过来,‘精’神还是有些不好,不要再说那么多话!”他知道再说下去,两人之间只会越闹越僵。 她心中已有芥蒂,已有怨恨,他单靠话语难以解决。现在唯希望她能够静下心来,然后原谅他。 “你放手!放手!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不见了……”她使劲推开他,但是他却紧紧搂住她,“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不喜欢这个孩子,你从一开始就想要打掉他,但是无论怎么样那都是你的孩子,我做不到像你这样无情,你放开我,我自己去找。” “十一,你……”嬴政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据刘副将禀告,村庄里原本逃难的老弱‘妇’孺自尽在了清水河里。他们在河里的尸体堆里,发现了个婴儿。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万分悲痛。 那个孩子,他还未来得及看一眼便走了。 “政……你快去派人找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好不好?”温焉哀求的看着嬴政,眼底带着泪水,神态凄楚,“我不相信他不在人世了,不可能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明明就离开半日而已,他怎么会就不在了呢?” “十一,我……”嬴政深叹一口气,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十一,安心休养好身体,我会派人去找我们的孩子。” “真的吗?会找得到吗?”温焉眸子瞬间变的欣喜起来,她紧紧拽住他的衣服问道。 “会的,我一定会找到孩子的。”他微微一笑,幽深的眸子划过一抹亮光。 温焉轻轻伏在他的‘胸’膛上,喃喃说道:“政……我好想亲自去找他……” “不行,我绝不会允许你再离开秦宫的!”嬴政拧着眉头,言辞‘激’烈的道,“你知不知道你一旦离开了我的身边,我要多难才能够找回你?这次若不是徐副将派人将你送回来,你我之间再见不知在何时?” “政……”温焉伏在他‘胸’口,眼泪浸湿他的衣衫,“你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一刻的安宁,总是会出现那么多伤心的事情。 她爱着,隐忍着,卑微着,只为了一份当年纯真年少时期的感情。可是这份感情,是不是不属于她?不然为何她爱的那么辛苦?爱的那么绝望? 嬴政身体忽然顿住,搂着她的胳膊一时僵硬。他低下头,望不见她的眸子,只能感觉从她身上散出来的悲凉。 他们不应该在一起吗? 他们为什么不应该在一起? 为什么? “十一,我们是要永远纠缠在一起的,哪怕是死了也要纠缠着。就算上天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我也要冲破它的阻隔,握住你的手绝不放开!”对她的感情,他从未退缩过,从未怀疑过。自始至终,他都要爱的轰轰烈烈,爱的惊天动地。 温焉听着他的话,闭上眸子,‘唇’边掠起一抹苦笑。 “若我说,凡尘俗世多撩扰,想要归隐山水呢?” 他要的是在一起的爱,而她要的是宁静的爱。 ………… 温焉回到秦宫后的第二天,孟天斐也回来了。 孟天斐回来干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拜见秦王,而是去找温焉。 温焉看着眼前缓缓朝她走来的男子,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回来了……”她轻声说道。 孟天斐半眯着眼眸,面上‘露’出以前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看着四周的场景,恍若是做了一场大梦。他还是他,那个意气风化的孟天斐将军。她还是她,那个身份有些古怪的小太监。 “是啊,回来了……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够回来啊!”他伸开手臂,阳光从他的肩膀缓缓流过,拂过温焉的面颊,“几日没见,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苍白?难道是陛下欺负你了……”他‘唇’角弯起,‘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修炼到开她和嬴政的玩笑了。 温焉张了张‘唇’,想起自己现在仍旧下落不明的孩子,心里便一阵酸涩。 “我的孩子……不见了。”温焉垂下睫‘毛’,低声说道。微风吹过,撩起她的衣摆,像是吹起了一只脆弱没有生机的蝴蝶。 (关于孟天斐和今安之间的结局番外再叙述)q 第两百五十一章 孟天斐之死 第两百五十一章孟天斐之死 温焉回到秦宫后的第二天,孟天斐也回来了。 孟天斐回来干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拜见秦王,而是去找温焉。 温焉看着眼前缓缓朝她走来的男子,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回来了……”她轻声说道。 孟天斐半眯着眼眸,面上露出以前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看着四周的场景,恍若是做了一场大梦。他还是他,那个意气风化的孟天斐将军。她还是她,那个身份有些古怪的小太监。 “是啊,回来了……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够回来啊!”他伸开手臂,阳光从他的肩膀缓缓流过,拂过温焉的面颊,“几日没见,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苍白?难道是陛下欺负你了……”他唇角弯起,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修炼到开她和嬴政的玩笑了。 温焉张了张唇,想起自己现在仍旧下落不明的孩子,心里便一阵酸涩。 “我的孩子……不见了。”温焉垂下睫毛,低声说道。微风吹过,撩起她的衣摆,像是吹起了一只脆弱到没有生机的蝴蝶。 “怎么会这样?”孟天斐紧皱眉头,上前一步。她身体单弱的像是一只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蝴蝶,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里,但是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孩子……” “他说会把孩子找到的……”温焉咬着唇瓣。声音细弱如蚊。 她感觉她的孩子没有离开人世,肯定还藏身在某个地方。母子连心,她仿佛能听到他的每个心跳声。 孟天斐低下头。复尔抬起头,双手负在身后,望着无际的天空,“会的,你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两人说完话,便沉默着。四周的风缓缓传来,吹不散心中各自的心事。 ………… 大殿上。嬴政高高坐在上方,眉眼冷漠。周身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孟天斐屈膝,拱手道:“参见陛下。” 他说完话后,嬴政久未回声。孟天斐一直跪着,也未抬起头来。只是感觉一双犀利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慢慢凌迟着他。 “大王,这孟将军还在跪着呢……”赵高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怯懦的说道。 嬴政忽然大笑起来,起身,走到孟天斐面前,扶起他:“朕刚刚有些失神,怠慢了孟将军。(.好看的小说)希望你不要见怪。” 孟天斐迎着嬴政的眸子,只看见一片幽深的黑夜,望不见任何光亮。也嗅不到一丝气息。他曾陪伴在他身边很久,自然明白他现在的情绪是什么。 “是微臣的错,微臣……”孟天斐话还未说完,便被嬴政给打断了。 “呵呵……孟卿,既然你说是你的错,那你可知你错在哪儿?” 嬴政话语虽不重。但是语气里带着一股慑人的意味,强大的压迫感自他的身上传来。孟天斐不禁皱着眉头。道:“微臣错在不该受奸人所骗,不该刺大王一剑,不该回宫到现在才来面见大王。” 嬴政轻哼一声,微微敛着眸子,眼角划过一丝杀意,“还有呢?” 孟天斐眼神微顿,眼眸露出复杂的感情。他再次拱起手,道:“微臣不知。” “呵呵……好一句不知……”嬴政转过身去,拍了一下手,门外忽然涌出来两队侍卫,将孟天斐围在其中。 赵高见眼前的变状,瞠目结舌,完全未料到。 他原本还以为是君臣见面,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但没有想到现在倒成了相厮相杀的场景。 孟天斐看着身边的侍卫,弯起半边嘴角,神色不见之前的谦恭,道:“大王,你这是何意?” “孟卿,朕现在当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嬴政说话间,伸出手滑过腰间的伤疤,“你曾在朕的这里刺过一剑,朕怎么可能会就此罢休呢?” “不!”温焉忽然从门外冲了出来,“政,你不这样做!”她刚刚不过是想来这问问嬴政关于孩子的事情,没有想到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政,孟天斐他之前的确有不对,但是那是因为他失了忆,根本什么也不记得,所以才会刺你一剑!可他后来恢复了记忆,还与我一同救了你,这样正好可以功过相抵。而且你身为君主,应当心胸开阔,不可以如此狭隘的对待臣子。” “温焉,那是因为你什么也不懂!”嬴政紧皱长眉,忽然将温焉揽入身后,眼光犀利的看着孟天斐,“呵呵……只有你这么单纯的人才会被他的伎俩所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焉看看嬴政,又看看孟天斐。 孟天斐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似是将生死都不放在眼里了。 “孟卿,若你不介意,朕可就将这原委给说出来了。其实那日你刺朕一剑时,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呵呵……你认为你这伎俩可以蒙骗天下所有的人,但是却不可以蒙骗到朕!” “什么?怎么可能?”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天斐,“孟天斐他不可能这样做的!他脑海里就只有忠君爱国思想,他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呢?就算全天天下的人都会背叛你,他也不会的!” 温焉话刚落完,孟天斐就挑了一下长眉,声音淡淡的说道:“谁说我不会?” 温焉一时僵住,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认识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是一个胸怀天下,立志要帮助嬴政夺下天下霸主之位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他?而且孟家世代为忠良,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叛徒? 嬴政微微抬起头,眸子复杂,曾经他视为得力助手的臣子,终究还是与他对立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嬴政沉下声问道。 “很简单啊,我孟家为这大秦江山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我妹妹索妃惨死,父亲因为我气急攻心而死,而我呢?战场上九死一生,被今安公主救下后失去了记忆,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又被你所破坏!嬴政,你说我能不恨你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未曾看向温焉一眼。他怕仅看一眼,心便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露出笑容,面上尽量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刺嬴政那一剑的真正原因,他已不打算不会告诉任何人。 “孟天斐,你……就算是这样,我想你父亲也不会希望你做出背叛秦国之事!”温焉想起与孟天斐的种种,感觉她对他了解的太少。而她此生一直在了解的人,却怎么也了解不了,“政,孟天斐他……” “你不必再替他求情,朕是绝不会留二心的臣子活着。”嬴政脸色冰冷,语气不容置疑。 孟天斐伸开双臂,道:“温焉,你不必替我求情,我当日刺他一剑事,便已经想到了今日之事。” “孟天斐,你太傻了!”温焉想要上前,步子还未迈出,便被嬴政扯住胳膊,她转过身看着嬴政,道,“你有你做帝王的尊严不能被触碰,但是我也不会看着我的朋友死去。” “朋友?”嬴政冷哼一声,眼神愈加幽深,“什么时候你与他成为朋友了?”孟天斐对温焉的感情,嬴政何尝不明白?他介意任何一个与温焉走近的男子。 “我什么时候与他成为朋友也要告诉你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当成你的一个玩偶吗?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获得你的准许?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嬴政!”温焉甩开他的手,将她一直以来心里的怨愤都爆发了出来,“我不可以跟人一个男人接近,而你却可以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瑾妃珞妃,还有现在的郑妃?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有考虑过吗?我告诉你,嬴政,我绝不会让孟天斐死去!” “好!好!好!你为了他居然这样跟我说话?呵呵……”嬴政冷笑着,眸子里的怒意越浓,“我可以不杀孟天斐,但我要剁去他的双手双脚,挖去他的眼睛,再将他丢到咸阳城角,供来往人群看!来人,将孟天斐拉下去按照朕的要求去做!” “是。” “嬴政,你不能这样做!”温焉瞪大眸子看着嬴政,“若你这样做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嬴政眯起眸子,瞳孔漆黑无比,他伸出手,捏住温焉的下巴,语气低沉的道:“好,那你就恨我一辈子,最好是恨我生生世世,这样你就会永远记住我!” “你……”温焉伸出手,想要推开他,结果却被他紧紧握住,“你给我放手!” 孟天斐忽然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剑,直直的朝着嬴政冲过来。 嬴政下意识的将温焉揽入身后,然后侧身闪开孟天斐的攻击。 孟天斐反手握剑,再次刺向嬴政。 四周的侍卫此时早已涌上前,替嬴政挡住了攻击。谁料,孟天斐突然纵身跃起,将温焉从嬴政身后拽了出来。 侍卫们立即将孟天斐和温焉围在中间。嬴政双手紧握住,眉头紧皱,“孟天斐,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温焉!” 孟天斐仿若看不见身边的一切,自顾自的对温焉微微一笑,道,“我想做一件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 他的话刚落完,便吻住了温焉的唇瓣。 温焉诧愕的看着他,他眼里流出的感情,浓烈炽热,是她今生都无法回报的爱恋。 嬴政看见孟天斐吻着温焉,心里怒火顿时燃起。他十指骨节发白,然后对着侍卫摆了一下手。(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二章 寻到小王子 第两百五十二章寻到小王子 孟天斐忽然‘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剑,直直的朝着嬴政冲过来。 嬴政下意识的将温焉揽入身后,然后侧身闪开孟天斐的攻击。 孟天斐反手握剑,再次刺向嬴政。 四周的‘侍’卫此时早已涌上前,替嬴政挡住了攻击。谁料,孟天斐突然纵身跃起,将温焉从嬴政身后拽了出来。 ‘侍’卫们立即将孟天斐和温焉围在中间。嬴政双手紧握住,眉头紧皱,“孟天斐,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温焉!” 孟天斐仿不见身边的一切,自顾自的对温焉微微一笑,道,“我想做一件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 他的话刚落完,便‘吻’住了温焉的‘唇’瓣。 温焉诧愕的看着他,他眼里流出的感情,浓烈炽热,是她今生都无法回报的爱恋。 嬴政看见孟天斐‘吻’着温焉,心里怒火顿时燃起。温焉只能是属于他一人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侵犯她!他十指骨节发白,恨不得将孟天斐千刀万剐。他眯起眸子,眼里满是杀意,他对着‘侍’卫摆了一下手。 “我不想被扔到城角,所以就只好‘逼’他杀了我。”孟天斐苦笑了一下,话刚说完,身后便有无数把利刃刺进他的身体。 温焉惊愕的看着他,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话。 “温焉,好好活着。”他道完最后一句话后。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然后倒在了温焉的肩膀上。 “孟……孟天斐……”温焉喃喃喊着他的名字,脑海里响起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我戎马一生。生死未卜,婚姻之事不能够害了别人。” 这一生,他不曾害过她,倒是她害了他。 嬴政将温焉扯入怀中,狭长的眸子冷漠的看着颓然倒地的孟天斐。 “来人,将他拖出去悬挂在城‘门’口!” 温焉忽然缓过神来,紧紧拽住嬴政的衣袖。语气哀求的说道,“政……不要……”她摇着头。眼眶微红,神‘色’中的悲凉让人看了便觉得怜惜。 嬴政沉下眸子,视线直直的盯着温焉。 良久,他道:“将他拉下去好好安葬了。以国之忠臣的待遇!” “是。” 温焉侧身看着孟天斐被人抬了下去,微微垂下睫‘毛’。弹指间,那个曾扰‘乱’她命运轨迹的男子便再也不会出现了。 好像有很多人,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离开她了。 比如她的父王、母后、九姐、还有现在的孟天斐。 生命何其脆弱?现实何其残酷? 她无力的松开嬴政的衣袖,转身缓缓离去。面前的血迹,浸湿了她的鞋边,她丝毫不在意。 嬴政想要拽住她的衣衫,却只抓住了一缕清风。 “温焉。我已经答应你了没有将他悬挂在城‘门’口!”话语说出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卑微。 温焉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朝前走着。 当初她决定留在秦宫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此生一定与他共进退,不可再退缩。但是现在,她又想退缩了。她实现不了当年的意愿了。 她觉得很累,很累。为了维持这份感情,她舍弃了多少?而他又何尝不在苦苦撑着呢?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不会影响感情。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心。一旦有了沟壑,便难以靠近。 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羡慕自己的母后,因为她的父王真的为了她的母后,舍弃了江山。而她呢?她如此委曲求全的爱情,换来了什么? 他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逼’死,只留下她一人,还口口声声说着爱她。 这种爱,真的太沉重了,她承受不了。 嬴政看着温焉越来越远的身影,心如刀绞。她身上透‘露’出来的绝望和悲凉,像是一层厚重的网子,笼罩在他心中。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定还有什么可以挽回来的……一定还有什么可以挽回来的……”嬴政看着温焉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喃喃说道。 ………… 温焉这次回宫,不再是以太监的身份待在嬴政身边,而是恢复了‘女’儿身。嬴政将她安排在了壹凤宫,宫里一时流言盛行。 但是因为嬴政下令除了伺候温焉的下人,其余任何人不得接近壹凤宫,所以温焉才未见得到那些宫里的莺莺燕燕。 但是长久下去,与那些后宫‘女’人见面、争斗都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她,早就厌倦了这种日子。 嬴政想要纳她为后,她未同意。至此,嬴政也就不再提了。 孟天斐一事之后,温焉觉得自己又看淡了很多事情,有很多念想已经不再执着。 她开始念经拜佛,为自己的孩子祈福。 半个月后,她的孩子找到了。 孩子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但是那双眸子却未变,像极了嬴政。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从未给孩子取过名字。之前在齐国的时候,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名字由嬴政亲自来取。 她翻阅了古籍,也未寻到一个好名字。 嬴政接过孩子,‘唇’角弯起抹弧度,然后道:“就叫他扶苏好了。” “扶苏……”她轻声喊着这个名字,眉眼不禁弯起,“扶苏这个名字很好,我喜欢。” 嬴政见她脸上‘露’出笑容,不禁伸出胳膊将她搂入怀中,另一只手则搂着孩子。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嬴政低下头,‘吻’了一下温焉的额头。 温焉的面‘色’微微一顿。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秦齐之间的战争,一旦打起来,便不可遏制。 秦军势如破竹。捷报频频,齐国不得不提出和解的条件。 温焉想起齐王那张面容,心里愈加觉得好笑。像他那种自以为是掌控天下人命运的君主,现在遭受了失败,心里一定痛苦极了。 秦军并未接受齐国提出和解的条件,因为嬴政要彻底击垮齐国,实现天下大一统的局面。 日子约莫过了三个多月。温焉每日就只照顾孩子,其余什么事也不做。 但是安逸的幸福还未来得及抓稳。便被生生撕裂了。 那日温焉照例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散步。她拿着拨‘浪’鼓,正逗着扶苏,‘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人。那人穿着碧纱长裙。妆容‘精’致,但是神‘色’却无比哀戚。尤其是当她的目光看向扶苏时,满是爱怜和不舍。 “扶苏……扶苏……”她大声喊着扶苏。 扶苏似乎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喊,小手不禁折腾起来。 温焉心里顿时有种恐惧,像是来自于深渊的恐惧,一点一滴腐蚀着她来之不易的幸福。她下意识的将扶苏紧搂在怀里,对着‘门’外的奴婢道:“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将这疯‘女’人赶走?” “是是是。”奴婢们正要将她赶走,结果她却推开奴婢,一下子跪倒在温焉面前。泣不成声。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什么?”温焉紧紧搂着扶苏,眼神警惕的看着她。 “温焉公主,我是郑妃。我想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吧。”郑妃抓住温焉的裙摆,满脸泪痕,“温焉公主,我知道你失去了孩子,你现在很伤心。但是扶苏是我的孩子,我现在也很伤心。我日夜都无法安稳的入睡。我……大王命令我此生不得再看一眼扶苏,不得再说扶苏是我的孩子,但是……但是扶苏他的的确确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够狠心抛下他?温焉公主,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希望你也能够体验到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 “不!你在胡说!扶苏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他明明是我的孩子!”温焉想要转身走进屋里去,不愿再听她的疯言疯语,但是她却紧紧拽住她的裙摆。 “温焉公主,我们俩的孩子还小而且又是兄弟,你或许有可能认错了!但是我的孩子后背上有个胎记,我想温焉公主你应该是见过了。” 温焉听闻她的话后,脚步微微颤抖。她在替这个孩子洗澡的时候,的确是见到了这个胎记。而她之前的那个孩子后背上,没有胎记。 她之前心里也有过怀疑,但是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 “这不可能……”温焉看着怀中的孩子,痛苦的摇着头,“不可能……他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温焉公主我知道你因为孩子的事情而思念成疾,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体谅我这个同样做母亲的心里。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我可以不跟你争大王的宠爱,但是这个孩子我实在是不能不要!”郑妃紧紧拽住温焉的裙摆,像是拽住救命稻草一样。 温焉看着郑妃的面‘色’,充满了对孩子的怜惜和不舍,这种母爱她明白的,是假装不出来的。她心中对孩子早就有所怀疑了,但是却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的确不是她的。她的孩子没有胎记,也不会这么老实。最重要的是,她之前在她的孩子身上留下了一块‘玉’珏。那‘玉’珏是她小的时候,赵王送给她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温焉看着怀里的孩子,苦笑出声,“呵呵……他说过得要替我找到孩子,原来是要用你的孩子来假装!” “温焉公主……”郑妃面‘色’凄然,张‘唇’‘欲’说什么话,却又抿了抿‘唇’,垂下头不敢言语。 “你想说什么?”温焉看着郑妃的神‘色’问道。 郑妃闭上眸子,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再次睁开眸子,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一样,沉声道:“温焉公主,我想大王之所以不想替你找那个孩子,大概是听信了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温焉心忽然咯噔一下。 “齐国散播谣言诋毁公主你,说你……你之前怀的孩子并非是大王的,而是……是……”郑妃面‘色’苍白,咬了咬牙,决然的道,“而是叛臣孟天斐的孽种。”q 第两百五十三章 相爱相恨 第两百五十三章相爱相恨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温焉看着怀里的孩子,苦笑出声,“呵呵……他说过得要替我找到孩子,原来是要用你的孩子来假装!” “温焉公主……”郑妃面色凄然,张唇欲说什么话,却又抿了抿唇,垂下头不敢言语。 “你想说什么?”温焉看着郑妃的神色问道。 郑妃闭上眸子,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再次睁开眸子,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一样,沉声道:“温焉公主,我想大王之所以不想替你找那个孩子,大概是听信了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温焉心忽然咯噔一下。 “齐国散播谣言诋毁公主你,说你……你之前怀的孩子并非是大王的,而是……是……”郑妃面色苍白,咬了咬牙,决然的道,“而是叛臣孟天斐的孽种。” “什么?”温焉忍不住后退一步,手中的孩子差一点儿滑掉,“这……这……” 她早就应该想到,齐国一定会拿她和孟天斐之间的事情做文章。 难道嬴政是相信了? 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不愿意去找他们的孩子?或者来说,当初他要她打掉这个孩子也是因为他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温焉心里说不出来的痛苦,眼中的泪水不可遏止的落下。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一眼怀里的孩子,将他递给郑妃了,她深怕看一眼便舍不得。 “谢谢温焉公主……谢谢温焉公主……”郑妃接过孩子。对着温焉不顾尊卑的磕了几个头,然后搂紧孩子离开这里了,深怕温焉会反悔。 温焉走进屋里,空旷的壹凤宫只有她一人。 偌大的宫殿,再也不见当年的人。这是个牢笼,锁住了她九姐,现在又要锁住她。 她伏在地面上。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所珍惜的人,都不在了。 她最爱的人。不相信她。那个她如此珍惜的孩子,于他来讲竟然就是她和别人苟且的孩子? “呵呵……呵呵……”她冷笑着,心中感觉到无比讽刺。 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还是那么傻呢? 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直至睡着。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开门声。她眼眸倏然睁开,看着那个门外高大的身影。(.好看的小说) “十一,你怎么睡在地上?”嬴政开门之后,见她伏在地上,脸上泪痕纵横,心里怜惜至极,“你怎么了?孩子呢?”他立即抱起她,像是抱起一只脆弱的蝴蝶。 温焉听见他说孩子。唇边不免掠起抹嘲讽的笑意:“孩子?你还会在意哪个孩子吗?” 嬴政皱了皱眉头,看着她的眼神,心里一惊。连忙问道:“十一,你是怎么了?” “孩子已经被我扔了,反正又不是你的孩子。”温焉面上仍旧带着笑意,语气缓缓说道。 嬴政身形微顿,眸子闪了闪,他搂着温焉的手忽然加大了气力。像是要把她刻入身体里,“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不是认为那个孩子是我和孟天斐的吗?哦。不,的确就是我和孟天斐的,现在他父亲死了,留他还有什么意义?”温焉极尽嘲讽的说着话。她在伤害他,也在伤害她自己。 “你听谁说的?”嬴政敛起长眉,眸子里的色彩浓烈漆黑,带着摄人心魄的震慑力,“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从来都没有!齐国散播的那些话不过就是为了分化你我而已,你认为我会蠢到相信那些谣言吗?而且,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背叛我的!”他语气无比坚定,视线直直的看着她。 她心中的愤恨在他的视线下渐渐消散,她身体不禁有些颤抖,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不,既然你如此相信我,那你为什么要弄个假的孩子来骗我?那你又为什么要我打掉那个孩子?归根结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是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郑妃跟你说的这些话?”嬴政提到郑妃时,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我明明下过令,不准任何妃嫔接近壹凤宫的!” “你不准她们接近壹凤宫是怕自己的阴谋失败吗?”温焉苦笑了一下,“但是你没有想到母亲对孩子的爱是可以冲破一切的!” “母爱……呵……”嬴政轻哼一声,神色中带着不屑,“你以为郑妃跑到你面前哭泣一番是为了什么?她若要是为了孩子早就找你了,何必等到现在?她不过是听到了流言蜚语,借机告诉你罢了!十一,你不要被她所骗!我之所以拿郑妃的孩子给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再郁郁寡欢下去!跟那些流言蜚语没有任何干系!” “可你不知道你拿了个假的给我只会让我更痛苦吗?你就算再这么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可你也不能这样做!难道你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去找找我们的孩子吗?”温焉神色哀求的看着他。自从这次相遇后,她用最多的神色看着他,便是哀求。 他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她眸中的视线一点一点的绞着他的心:“十一,并非不是我不愿意去找我们的孩子,而是我们的孩子……早就已经不存在这世界了。我只是不愿意将实情告诉你,不想让你受伤,但是却没有想到竟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孩子的身份,从来都没有过!我当初要你打掉他时,我也是万般不舍,我心中的痛苦并不比少。但是我要保全你,我怕齐王见有了孩子便不想留你了。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想要那个孩子呢?你怎么会认为我就不喜欢那个孩子呢?十一,你好好认清我的心,可以吗?” “你说孩子不存在了……不存在了……”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视线渐渐变得空洞起来,她忽然拍打着他的胸膛,尖声道,“不!你还在骗我!孩子怎么可能不存在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她想要挣脱嬴政的怀抱,但是嬴政怎么也不肯放手。 “十一,你不要再执着了!” “不!我不相信!都是你!都是你!”温焉忽然怒目看着嬴政,眼里带着浓浓的恨意。“如果不是你一心想要什么天下,怎么会派军到村子里去?那么我的孩子也就不会有事了!是你害死了他!是你!现在你满意了吗?我没有听从你的话打掉他。所以你就这样杀了他?” “十一……” 温焉见推不开他,便狠狠的朝着他的脖颈处咬去。嬴政吃痛的皱着眉头,双手仍旧不放松。鲜血不一会儿便从温焉的嘴角落下,染湿了他的衣领。 他垂下头。看着温焉,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怜惜和爱恋。只要能让她发泄,就算是将他咬得满身是伤痕又能如何? 温焉哭着松开了嘴,然后伏在他的肩膀上,放肆地哭着。 她的孩子,她人生的第一个孩子,她还未来得及爱的孩子,就这样永远离开她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如此待她? 为什么? “我的孩子……孩子……”温焉抬起头,满脸泪痕。看着嬴政,用一种嬴政从未见过的悲凉眼神看着他。她视线渐渐模糊,突然天地之间一片晕眩。身体颓然无力的倒在了嬴政怀里。 “十一……十一……你怎么了?”嬴政惶恐的喊着她的名字,“来人,宣御医!宣御医!” ………… 整个寝宫里都弥漫着一股药香味,温焉于迷迷糊糊中,想起了曾在风波宫的事情。 她被茆临所骗,闯进风波宫这个禁地。为了怕被当做刺客给抓了起来。她躲到药池下,虽然躲过了搜捕。但是却没有躲过嬴政。 他将她搂入怀中,声音冰冷的问她是谁。当时她吓得只敢捂住脸,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那个时候,他们身份虽未明了,但是两人之间也没有这么多的伤心事。 她是个小太监,在他眼里一个总是碍手碍脚的小太监。他喜欢捉弄她,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而现在,两人相守相爱,却又相互伤害着。 温焉似是在睡梦中叹息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听在凤黎耳里,让凤黎也不禁垂下睫毛,心生哀叹。 夜半,温焉睁开眼眸,脑袋仍旧有些痛,大概是因为哭了太久。 她正欲下床,凤黎立即上前扶住她。 温焉看向凤黎,眸子微微诧异:“凤黎,怎么会是你?” “大王不放心别人伺候你,所以命令我先来照顾你几日。”凤黎微微一笑,面上神色安详,“公主,你身体虚弱,御医说不宜走动,要修养一些时日。” “我没事……”温焉轻轻拂开凤黎的手,坐在床上,苦笑着道,“凤黎,你不必照顾我,还是陪在他身边吧。” 凤黎立在床边,长叹息一声,视线望向窗外,道:“公主,你莫要怪陛下。陛下心里其实也很苦,他一个人既要承担天下大事,平衡各方势力,宫中又有很多琐事要他处理,所以……他难免会有些事情做的不尽如人意。但是大王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任谁都无法否认的。” “不尽如人意……呵呵……”温焉浅笑,“是他要你来做说客吗?” “是我自己要来的。”凤黎转身看着温焉,她面色虽然苍白,但是精致的五官,仍旧美得不可一世,“你和大王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孩子,所以你不能一直陷在这件事情里。就当奴婢求求你,不要再和大王闹下去了。大王……到现在还在政和宫喝酒,想要一醉解愁。”(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四章 齐国灭亡 第两百五十四章齐国灭亡 凤黎立在‘床’边,长叹息一声,视线望向窗外,道:“公主,你莫要怪陛下。[]陛下心里其实也很苦,他一个人既要承担天下大事,平衡各方势力,宫中又有很多琐事要他处理,所以……他难免会有些事情做的不尽如人意。但是大王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任谁都无法否认的。” “不尽如人意……呵呵……”温焉浅笑,“是他要你来做说客吗?” “是我自己要来的。”凤黎转身看着温焉,她面‘色’虽然苍白,但是‘精’致的五官,仍旧美得不可一世,“你和大王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孩子,所以你不能一直陷在这件事情里。就当奴婢求求你,不要再和大王闹下去了。大王……到现在还在政和宫喝酒,想要借此解愁。” 凤黎如古潭般的眸子染上了一抹乞求的意味。温焉看着她,轻轻叹息一声,道:“凤黎,你的好意我明白,我代他谢谢你。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和他闹腾。” 温焉说完话后,便重新躺下来。她看着帷帐,眼神空‘洞’。 凤黎感觉温焉的话语有些不对劲,但是却不知在哪儿不对劲。 “温焉公主,谢谢你。”凤黎轻声说道。 “嗯……”温焉闭上眸子,有些疲惫的道,“凤黎,你去照顾他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会好好的。”温焉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苦涩的意味。 凤黎叹了口气,眸子有些怜惜的看着温焉。“好,那奴婢便先离开了。” 凤黎离开后,温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辗转了几回,想忘却心里的烦恼,但是愁绪却越来越旺盛。像是一地荒草,将她掩埋在其中。 她躲进被子里。试图逃避外在的一切。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染湿了枕头。 她咬着‘唇’。小声嘤咛着,细弱的哭泣声被‘门’外的风吹声淹没了。 她不知哭了多久,才听见‘床’边不知何时有了道呼吸声。她停住哭泣,犹豫了下。然后掀开被子,“政……” 她看着面前的人,神‘色’微怔,旋即扑进他的怀里:“师父……” 华奕搂着她,垂下头,沉声道:“温焉,这些日子……苦了你。” “师父……你都知道了?”温焉抬起头,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嗯。”华奕眸子闪了闪,漾过一抹暗‘色’。“温焉,你所受的苦不会白受的,一定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师父……不……”温焉摇着头。离开他的怀抱,苦笑着道,“我不想让任何人为此付出代价,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我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了!一点儿也不想!师父,我们回去吧,回那个小镇里。” 华奕面上‘露’出淡淡的喜‘色’。他握住温焉的手,问道:“温焉。你当真想要回去?” 温焉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想好了,离开这里。” “我一直在等着你回去,温焉。”华奕轻声说道。他看着温焉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 温焉低下头,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华奕浅浅叹息了一声,道:“其实在你晕倒后,我就来了。但是奈何凤黎一直在你身边,我不能出来见你,所以等到她离开,我才出来。温焉……都怪我未能实现对你母后的诺言,没能好好照顾你。” “不,师父,这不怪你。其实都怪我自己,是我……太傻太蠢。我一直以为我和他之间只要坚持,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我和他之间有着千山万水的阻隔。在他心里,天下山河才是最重要的。我终究是抵不过他的雄心壮志,也成了他此生最大的羁绊。所以……离开他,对他和我都是最好的选择。”温焉闭上眸子,两行泪悄然滑落。 如果没有孩子的离世,或许她还在苦苦坚持。她不想自己也像母后和父王那样,此生落下那么大的遗憾,所以她一直都在为他们的感情而努力,而坚持。但是现在,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温焉……”华奕蹙起双眉,无限风华的面容染上了一层‘阴’影,看见她难受,他心里比她还要难受万分,“是他负了你,而他也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没有负我,是我自己不愿意再和江山比下去了。呵呵……后宫的‘女’人们争风吃醋,却不知她们最大的敌人,是她们永远都战胜不了的江山,那才是他心中的最爱。”温焉嘴角弯起抹讽刺的笑容。 她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如今却要以一败涂地的面容去面对。 华奕不知在想什么,若墨的眸子像是一‘波’碧潭,藏着万千‘激’流,随时待发。江山……美人……世间有多少人能兼得呢? 微风轻拂,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时常拉近时常拉远。 “温焉,”良久,华奕出声,喊着她的名字,“齐国快要灭亡了。” “是么?”温焉面无表情的应道,“这天下的事,我已经不想再管了。” 华奕叹了口气,道:“嬴政要去边境领兵,想亲自灭了齐国,活捉齐王,” 温焉听闻,神‘色’微动,“亲自领兵,呵呵……” “我打算在他离宫去边境的时候,带你离开这里。”华奕皱着眉头,“所以你前往不能与他一同去。” “师父,你想多了,现在这种情况,我哪里还有心情要和他一同去战场?”温焉苦笑了一下。 华奕见温焉这样说道,脸上的笑意愈深了,“好,那我就先离开了。”他看了看‘门’外,天‘色’已亮,按道理来说,嬴政下了早朝,便会来这里。 “嗯。”温焉微微一笑。 华奕看着温焉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心里强压下怜惜,转身离开了这里。 ………… 温焉躺到‘床’上,不一会儿,眼眸便闭上了,没有想到却在清早安心的睡了个好觉。 直至中午,她才从睡梦里醒过来。 温暖的阳光,从‘门’外缓缓照进来,几缕光线洒在她的脸上,映着她‘精’致的五官。 嬴政一直站在她的‘床’边,眸‘色’痴痴的看着她。于他来讲,看着她似乎一辈子都不腻歪。 温焉一睁开眼睛,便与嬴政的视线对上了。她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鹿,身子忽然向‘床’里边挪去。嬴政看见她这个动作,眸‘色’暗了暗,心里泛着微微的酸痛。 “十一……”他出声喊着她,有些沙哑的声音,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温焉怔怔的看着他的面容,确定不是虚幻的后,垂下眼睑,道:“你怎么来了?” “我……难道不能来看看你吗?”他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神‘色’担忧的看着她,“御医说你生下孩子后,身体一直没能够受到好的调理,现在很虚弱。” 温焉本想推开他,但是想起自己不久就要离开他了,这很有可能便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了。她心里忽然软了下去,抬起视线,有些不舍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要去边境?” “嗯,我打算御驾亲征,鼓舞士气,给齐国来个最后一击。”嬴政说到这的时候,眸子里的温柔转换成一抹凌厉的‘色’彩,“我会将你受到的苦,还给那个老匹夫的!” 温焉张了张‘唇’,沉默了会儿,然后道:“政,你要小心。” “你放心的,十一,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这次不仅是我去,我希望你也能够跟着我,把你放在这宫里,我不放心。”嬴政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眸子带着浓浓的占有*着她。 温焉眉峰微皱,垂下睫‘毛’,不敢看着他,喃喃说道:“我……咳咳……我怕我跟着你只会拖累你……咳咳……”她说话间,掩着‘唇’瓣,假装身体有些难受。 嬴政见状立即道:“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所以我打算先等几日,待你养好身体后,携着你一块去见证我统一这天下的一刻!”他说到统一天下的时候,眉宇神采奕奕,眼里充满了希冀。 温焉忽然很想留下来,陪他一起见证那一刻,他的欢乐又何尝不是她的欢乐呢?但是这种想法转眼被她克制了下去,她不可以贪恋一时的喜悦,便将一生都葬送了。这秦宫,豪华奢侈的牢笼生活,她已经受够了。 温焉微微一笑,然后伏在他‘胸’口,半睁着眸子,小声道:“我也想与你一同见证这一刻。”可惜,是没有机会了。 “好。”嬴政低下头,‘吻’了一下温焉的额头,便静静地搂着她,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 日暮时分,嬴政走出壹凤宫。身边的凤黎和赵高立即跟了上去。嬴政忽然顿下脚步,看了一眼壹凤宫屋内,然后摆手示意赵高等人下去。 “大王……是有什么吩咐吗?”凤黎迟疑了一下问道。 嬴政双手负在身后,面‘色’如‘玉’,却带着一股寒冰的气息,“凤黎,你去查一下,十一为什么会知道朕要亲自带兵攻打齐国的?”q 第两百五十五章 突生惊变 第两百五十五章突生惊变 日暮时分,嬴政走出壹凤宫。身边的凤黎和赵高立即跟了上去。嬴政忽然顿下脚步,看了一眼壹凤宫屋内,然后摆手示意赵高等人下去。 “大王……是有什么吩咐吗?”凤黎迟疑了一下问道。 嬴政双手负在身后,面色如玉,却带着一股寒冰的气息,“凤黎,你去查一下,十一为什么会知道朕要亲自带兵攻打齐国?” “是。”凤黎垂首应道。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嬴政身上的墨绿色袍子,勾勒出一抹清冷。他迈着步子,沉着眉眼,离开壹凤宫。 翌日,温焉的身体忽然就好转了。 她气色红润,面容秀丽无比,心情也似好转了,穿上一身华丽的衣衫。嬴政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 “政……你来了,快快快,咱们一起吃吧,这御膳房的糕点真是美味极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温焉扬起眉毛,鼓着嘴说道。 嬴政见她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机,心情顿时大好。他坐了下来,也拿起块糕点,皱着眉头道:“你今日胃口怎么这么好?” “嗯……大概是听说你要御驾亲征吧,所以我这身子骨立即来了精神,咱们明天就动身吧!”温焉欣喜的搂着嬴政的手。 嬴政抬起头看着温焉,眸子中的意味让人看不懂。良久。他反握住她的手,唇边露出抹浅淡的弧度,“好。明日我们就动身。” 温焉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啧啧叹道:“哎……也不知道那战场上的风光究竟是何样?” 嬴政捋了捋她额间散落的碎发,然后凛然道:“战场上没有风光,有的只有尸体和鲜血。那是一个人间地狱,堪称是世间最悲惨的地方。所以我不会让你靠近战场的,你只是在后方,我会尽最大的权力来保你的安全。” “既然不让我上前线。那我随着你有什么意义?”温焉嘟了嘟嘴,有些不满意的道。 嬴政鲜少看见温焉如此女儿家的气态。不禁有些失笑:“你啊你,你若上了战场,只会成为肉靶子!我带着你,不过是放心不过要你一人待在秦宫里罢了。你想一想。这里有多少魑魅魍魉,把你留下来,等我回来时,估计就只剩下骨头了!而且我怕齐贼又将你掳了过去,到时那我该怎么办?我可经受不了再与你分别的事情了!”嬴政苦笑着,将手里的糕点塞进温焉的嘴里。 温焉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他说的那句话,我可经受不了再与你分别的事情!她下意识的便将糕点吞下去,谁知忘了咀嚼,堵在了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咳……水水”她不忙的拍打着胸口。嬴政连忙将茶杯递给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哎……”嬴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都是鄙人的错!鄙人应该嘴对嘴的喂着公主殿下你,这样你就不会呛住了!” 温焉听了他的话,原本应当咽下去的一口水,忽然喷了出来,连带着糕点,一起喷到了嬴政的面上。 嬴政摸了摸脸上的糕点渣。瞪大眸子看着温焉,“你这简直是恩将仇报!” 温焉早已经笑的捂住了肚子。看着嬴政那张原本冷漠高傲的脸瞬间沾满了糕点渣,她便觉得有趣极了。 嬴政弯起半边嘴角,露出抹邪笑,“你今天完了,公主殿下!”说完话,他便握住她的手,将她猛然搂进怀里,然后横着打抱起来。 “喂……嬴政你……你快放我下来!” 嬴政轻哼一声,对她扬了扬眉,似是挑衅般,然后倏地一下将她扔到了床上。 “哎呀……你摔坏了我这把老骨头!”温焉揉了揉臀部,怒目看着罪魁祸首。 谁知罪魁祸首没有一点愧意,反而在脱衣服。 温焉立即捂住眼睛,嘴里喃喃道:“哼……每次你都耍流氓对付我!” “我也就只会对你耍流氓而已……”嬴政的气息在温焉的耳边缓缓流动,温焉的脸色瞬间变红到了极致。 嬴政握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身下,眸子灼热的看着她,“温焉,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再也不要吵架了。” “好。”温焉轻轻闭上眸子,感受着他细密的吻,自额头向下传来。她心里此刻却是一股强烈的疼痛袭来,以后……他们以后都不会有以后了。 今日,她不过是想给他们最后相处的时间,留下点欢乐。就当曾经的那些悲伤从未来过,他和她还是最初的赵温焉和赵政。 她隐隐叹息了一声,而他似乎也隐隐叹息了一声。 第二日,整装待发。 嬴政穿着黑色华服,腰束祥云带,别着把长剑,墨发全部被青玉冠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挺拔修长。 温焉穿了件简单的衣衫,没有过多的饰品,身上透露出淡雅风韵。 “大王,军队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赵高上前说道。 这次嬴政从咸阳带了一队精兵过去,力图一举击垮齐国。 嬴政弯起半边嘴角,敛起眸子,伸出手,看向身边的温焉。 温焉对他微微一笑,将手正欲放入他掌心时,身体却突然向下倒去。 “十一……”嬴政立即将她搂入怀中,紧皱眉头,惶恐的看着她,“十一,你怎么了?” “我……我的头……突然之间好晕……”温焉面色苍白,身体颓然无力,张着唇声音细弱的道,“可能……是我的身体还……未休养好……” “那好,便在休养几日,我们再出发!”嬴政将她打横抱起,对身边的赵高道,“你还不快去宣御医?” “是是是……”赵高立即点头哈腰离去。 温焉神色越来越差,气息也有些紊乱:“政,不能让宫外的大军再等了,不然容易造成军心涣散,而且……咳咳……我也怕别人说我蛊惑君心……耽误国家大事啊……” “不行,十一,我……” “政……”嬴政话还没说完便被温焉给打断了,“你不能这样儿女情长,现如今国家大事才是首位,你……咳咳……去吧,你放心,我待在宫里不会有事的。”温焉微微弯着眉眼,喃喃劝道。 嬴政一直皱眉头,心里思称良久,“十一……”宫里的情况,他怎么敢把她一人留下来? “我没事,去吧,我等你回来……”温焉唇边竭力露出抹笑意,眼底深处却是一片伤痛。这有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面了,她要好好看清楚他的模样,这个她爱了半生的人,“宫里有赵高在,他会护着我的……咳咳……你放心,我的脾气也不是好招惹的……没有人敢来找我的麻烦。” “十一……好……”嬴政沉默了良久,压下心中的不忍,然后吻了下温焉的额头,将温焉抱到床上,“我……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朕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壹凤宫,更不准任何人处置你!” “嗯。”温焉淡淡一笑,随即闭上眸子,深怕眼里的色彩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感情。 嬴政长叹一口气,按着腰中的剑,大步离开了这里。 温焉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心里的不舍和难受越来越重。直到听不见了脚步声,温焉才睁开眸子,眼泪不期然的落下。 “政……”她喃喃的喊着他的名字,坐起身来,然后下床,脚步不稳的朝前走去。 纵使已决定斩断了这份情缘,但是又怎么能够在朝夕之间就断的无影无踪呢? 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宫门外的场景。 整装待发的秦军,身姿英武飒爽,士气旺盛。嬴政坐在枣红色宝马上,面色凛然,手臂一扬,众人高呼:“大王万岁……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温焉的耳朵里、脑海里,都被大王万岁这四个字充满。 宫门外的道上,跪满了平民百姓,个个神色谦恭。这是他们的君王,年少轻狂,意气风华的君王,即将一统天下,为他们带来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温焉凝眸望着人群中的那个身影,视线便再也移不开。 嬴政率着军队,朝前走去。 阳光洒在他的盔甲上,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他忽然转过身,朝着高墙望去。因为距离太远,只能隐隐约约中,感觉那儿站着一个人。 是她吗?他眉宇中染上了淡淡的忧思,然后迫不得已的扭过头,继续朝前走去。 温焉的眸子越来越模糊,最终被泪水遮盖住了一切。可是她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去的军队。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我们之间,最终还是要休思了……”温焉苦笑了一下,然后伸开双臂,温暖的阳光从她的肩膀滑过。 “你的这个计谋很好。”沉稳平淡的男声忽然在她身边响起来。 温焉侧过身,看着身边那个缓缓朝她走来的男子。华奕穿着白色华服,上绣金丝祥云,腰间别着美玉,身形修长挺拔。她墨色眸子,似是黑玉,带着一股暗夜的灵动。如玉的面容,在阳光的影射下,显得愈加清秀俊朗。 温焉若不是见惯了这张面容,恐怕早就被惊艳到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随他去边境,却没有想到在最后一刻上演了这出戏。呵呵……就算他想留下来,也难了。”华奕摇着扇子,望着越来越远的军队,眸子滑过一抹寒意。(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六章 华奕造*反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我们之间,最终还是要休思了……”温焉苦笑了一下,然后伸开双臂,温暖的阳光从她的肩膀滑过。(.好看的小说) “你的这个计谋很好。”沉稳平淡的男声忽然在她身边响起来。 温焉侧过身,看着身边那个缓缓朝她走来的男子。华奕穿着白色华服,上绣金丝祥云,腰间别着美玉,身形修长挺拔。他墨色眸子,似是黑玉,带着一股暗夜的灵动。如玉的面容,在阳光的影射下,显得愈加清秀俊朗。 温焉若不是见惯了这张面容,恐怕早就被惊艳到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随他去边境,却没有想到在最后一刻上演了这出戏。呵呵……就算他想留下来,也难了。”华奕摇着扇子,望着越来越远的军队,眸子滑过一抹寒意。 温焉轻轻叹息一声*无*错*。s。白色衣衫被微风吹起,宛若翩翩欲飞的蝴蝶。 军队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远方,可是嬴政的身影,却像是一直停留在她的面前。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温焉低声问道。温焉看着华奕脸上的笑意,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眼前的人,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她的认知。 “师父。你不是说过要带我离开吗?”。 华奕拿着扇子轻轻拍了一下温焉的额头,眼里带着宠溺的神色,“你这傻丫头,你真的以为你能够逃离他吗?呵呵……要想真正摆脱他的控制,世间唯有一个法子而已。”华奕说到最后,眸子里的色彩瞬间转暗,像是静谧夜空下的碧潭,深藏着万千激流于其中。 温焉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她看着华奕漆黑的瞳孔,勉强笑道。“师父……什么法子?” “杀了他!”华奕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倏地一下击中温焉的心。 温焉摇着头,立即道:“不行!” 她是要离开他,因为受够了纠缠和牵绊。但是她却从没有说过要他死!“温焉,你是真的想要摆脱他吗?”。华奕弯起半边嘴角,弧度透露着淡淡的冷意,“你若要真的想摆脱他,那么就只有这个法子。(.无弹窗广告)你和他之间,若再纠缠下去,下场我想你会比我更清楚!他看中的人和东西,如果不能得到那么便会毁灭。所以你要么只能强颜欢笑一辈子被他锁在后宫里,要么就会死于他的手里。” “可就算是这样,师父,我也不希望他死去!我怎么可以以他的死来换取我的自由?那这样我宁愿一辈子被锁在秦宫里?”温焉声嘶力竭吼道,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一直尊敬的师父,今夜会有造反的那一日。 “你宁愿可是我却不宁愿!赵温焉!”华奕忽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色一片肃穆,他紧紧握住温焉的肩膀,十指几乎要穿透她的衣服,嵌进她的身体,他厉声道,“赵温焉,为什么你的心里就只有他?难道你就不能考虑考虑你自己吗?你可以不在意你自己,但是我却不能不在意你!这造反之事,你以为我为的是我自己吗?还有,你以为孟天斐刺嬴政的那一剑是因为孟家吗?都是因为你!孟天斐他爱你,可是他却要一辈子被自己的臣子身份所束缚。他恨,恨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才会有一瞬间的私念,想要杀了以嬴政,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以啸郡的身份爱着你!…… “孟天斐……他……”温焉张着唇,看向华奕,一时震惊的不能言语。 他说孟家一辈子尽忠,结果到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所以他才反的。为什么到死,他也不肯说明原因,他其实是为了她,所以才走错了一步。 “还有,你以为齐国钰霖后救你的原因单单是因为你的母后吗?呵呵……那是因为我答应和他一起对付嬴政,他才最终同意救你的!”为了救她,为了爱她,他又何尝不是反了起来? 什么天命,什么逍遥自在,最终都不如她的一个微笑,她的一声师父。 可是在她的心里,却一直只有嬴政。 她说她为了嬴政愿意一辈子被锁在秦宫里,这话如同尖利的利刃一样,深深刺入他的心,那颗只为她敞开的心被她伤的体无完肤。所以他才恼怒起来,才愤怒的将什么都吐露出来。让她明白,这世间不只是嬴政一人为她付出。 “不……师父,你在骗我……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我根本承受不起你们的恩情……我……”温焉捂着头,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温焉,你怎么在这,可让我好找。”赵高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拎着药箱的御医。 赵高看见华奕,眸子微微诧异。再看见温焉眼角的泪痕,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奴才参见怀陵候……”赵高拱了拱手说道。 华奕看着赵高,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他伸开扇子,悠闲的晃了几下,从两侧宫道,立即涌出来两队士兵,将他们围在中间。 赵高看着突然涌出来的士兵,脸色苍白。 “你们……这……” 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士兵,再看看华奕那副仍旧云淡风轻的面容,她道:“师父……你是真的要反了?” 赵高和御医听见“反”字,两人不禁颤抖了一下身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华奕似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望着遥远的天际,“嬴政不会留着我,他一定会逼我造反,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我。我虽然不争天下名利,但也决不会任人鱼肉!更何况……”他微微侧身看着温焉,眸子盛满了她此刻惊惶的容颜,眼底漾着一丝柔情。更何况,他怎么舍得她受一点委屈?嬴政是不会为了她而放弃天下,只会为了天下放弃她。 “师父,你这样做了就没有后路了,收手吧!我想他会看在先辈的面子上,不再追究你。”温焉忍不住上前拽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你若要想当这君王,当初为何要隐居起来呢?既然你无心与此,那么现在又何须将自己一生的清誉毁掉呢?” “温焉,”华奕伸手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躲不过的,天意本该如此,让我与他之间有场生死之战。”他清闲了半辈子,便是想逃掉命运的诅咒,不愿意受紫星所扰。但是奈何,紫星咄咄逼人,早已经将他的那颗天命星的光辉压掉。 从他出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到。 “是我吗?”。温焉抬起眼眸,艰难的问道,“是因为我对吗?师父,我们回去吧,不要再待在咸阳城了!不管什么天命,什么恩怨,我们四个,你、我还有大宝小宝快快乐乐的生活着。” 华奕看着温焉哀求的神色,心里有一瞬间的动容,转眼便被自己的狼压了下去,他们是逃不过嬴政的,也逃不过命运。他伸出手将温焉搂在怀里,轻轻叹息一声,“温焉,你没有了选择,你现在只能和我站在一条线上,随我重新夺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不!师父!”温焉忽然推开他,指着他道,“你疯了吗?师父,这不是你!这压根不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温焉……”华奕想要再次伸出手,结果被温焉狠狠推开:“不要碰我!赢华奕!你现在和那些谋逆的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华奕听见她喊自己为赢华奕,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双手负在身后,紧紧握住,漾着柔情的眸子一片暗黑:“来人,将温焉公主扶回寝宫,好生伺候着!” “是!”两个婢女上前走来,走到温焉身边。 温焉怒目看着他,但见他面色始终不变,心里不禁生出寒意。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过。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之间会变成这样……难道这就是身为帝君应该要承受的吗?”。众叛亲离,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 华奕见温焉心里口里念的人都是嬴政,心里的痛苦,像是飘浮的云烟,缓缓升起,笼罩着他的心间。他沉下眉眼,对着宫女道:“还不快将公主扶回寝宫?!” “是。”宫女应道后,两人便“搀扶”着温焉上前。 温焉推开她们的胳膊,看了一眼华奕,不再说话,转身朝前走去。 赵高正欲说话,眸子对上了华奕的视线,立即吓得不敢吱声了。 华奕视线在赵高脸上逡巡了几番,然后道:“你带着御医去看看温焉。” “啊?是是是……”赵高点点头,然后赶紧躬着身子去追温焉。 第两百五十七章 兵变沧桑(一) 第两百五十七章兵变沧桑(一) “是。”宫女应道后,两人便“搀扶”着温焉上前。 温焉推开她们的胳膊,看了一眼华奕,不再说话,转身朝前走去。 赵高正欲说话,眸子对上了华奕的视线,立即吓得不敢吱声了。 华奕视线在赵高脸上逡巡了几番,然后道:“你带着御医去看看温焉。” “啊?是是是……”赵高点点头,然后赶紧躬着身子去追温焉。 ………… 嬴政之前就算再怎么防范华奕,但是还是没有彻底阻止到他联络上几个老将军。借着他们的兵力,华奕趁嬴政御驾亲征期间,率兵占领了咸阳城。 他在后方,封锁住了咸阳城所有的消息。只待嬴政凯旋率兵回来时,再给他致命一击。虽然他现在就可以从后方攻击嬴政的军队,且胜利的几率极大,但是毕竟他们都是秦国人,不能让前方那齐国贼子占了便宜。 嬴政亲自率兵到边境去后,士气大振,连连击败齐军。现已经包围了临淄,就差最后的国都了。 秦军驻扎地里,嬴政站在高高的山上,遥望前方的临淄城,嘴角弯起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柏狸,朕马上就可以为你报仇了!哈哈……”嬴政双手负在身后,猎猎狂风吹起他的衣袖,他微微眯着眼眸,瞳孔里透露出张扬肆意色彩。 天下。完整的天下,马上就属于他一人了! 灭六国,一统江山。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王,若齐王不肯出来投降,我们是否要强攻?”凤黎看了一眼城墙里的座座院落,有些担忧的问道。 天下一统,却是要用万千黎民百姓的鲜血来筑成。 “朕很欣慰凤黎你用的是我们?”嬴政转过身看着凤黎,面上带着淡淡笑意,“凤黎。此次攻打齐国朕原本是不愿意带着你来的。” “大王,其实凤黎从未当过自己是齐国人。呵呵……更别提什么齐国公主了。在凤黎这一生中,待在秦宫的日子是最长的,所以于凤黎来讲,此生能够为大王分点忧才是最重要的。”凤黎眸子红红的。像是被风吹红了眼,也像是被泪水浸湿了眼。 嬴政迎着凤黎古潭般的眸子,一丝触动轻轻落在他的心间。眼前这个女子,在他身边伺候他几十年了。她从未说过半点怨言,从未露出一丝不悦,永远都是那副神色平淡的模样。 她为他的付出,他其实一直都在看在眼里。但是又能奈何? 他的心早已经被温焉塞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他对凤黎,只能有感激和愧疚的感情。 他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正欲说话,忽然有个侍卫上前禀告。 “大王,宫里传来急信。” 嬴政听到宫里的消息。眸子立即沉了下去:“速速传来!” 他打开密信,上面只有五个字:怀陵候已反。 嬴政冷哼一声,手中的纸条随风飘了起来。 “怀陵候已反,呵呵……赢华奕,你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嬴政看着那随风飘扬的纸条,眼眸愈加深沉。 “大王。那……”凤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嬴政打断了。 “朕要先回去。她还在宫里。”他明知道华奕不会对温焉有什么威胁,但是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凤黎张唇,踌躇了一下,想要劝说嬴政不该在这危急时刻回秦宫,不然秦军军心会受到影响,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大王,万万不可……”王翦将军忽然从前方走来,一下子跪在嬴政面前,双手拱起来,义正言辞的道,“大王,纵然秦宫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回去啊!眼看齐国就要灭了,在这最后一刻,大王你怎么可以突然回去?更何况,大王你一人回去,也做不了任何事情!现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等一举灭了齐国后,大王你再班师回朝,绞了那帮乱臣贼子!” “王将军,你这是要朕先以江山社稷为重吗?”嬴政语气没有任何感情,面上也看不出一丝情绪。他仰着头,望着回去的路缓缓说道。 “大王,美人有无数个,而天下只有一个。望大王你好好思量啊!”王翦言辞恳切的说道。 嬴政慢慢闭上眸子,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住。 美人有无数个,而天下只有一个…… ………… 温焉坐在寝殿里,心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办。 一方是她爱的人,一方是她敬的人,这两个人,她都不希望他们有事。可是现如今这种情况,嬴政和华奕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人活下来。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温焉有些不耐烦的道。 “是我,温焉。”赵高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说道。 “小高子?”温焉微微有些诧异的喊着他的名字,“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你不用再带御医来了。” “我这次不是带御医来看你的病,而是来告诉你件事情,我已经成功将怀陵候谋反的事情传递给大王了,现在就待大王回宫来剿灭叛贼了。”赵高面上微微带着一丝喜悦,“你在这安心好了,怀陵候他不知好歹,以下犯上,咱们的大王一定能够打败他!”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温焉苦笑着摇头,“这下是一点儿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了。” “怎么了?”赵高惊讶的问道。 “哎……”温焉叹了口气,“我还真是傻,都到这个时候还幻想他们两个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赵高听了话,张唇欲说什么又忍住了。他看了看温焉,轻轻摇着头。 “小高子,华奕有为难你吗?”温焉忽然担忧的问道。 “这倒没有……”赵高想起华奕上次看他的眼神,瞳孔虽不友善,但是也没有杀意,“怀陵候……哎……身上终究是缺了点君主的杀伐决断气质。”这要是换做嬴政,恐怕早就将一干不相关人等给处决了。 “他本就不该适合……”温焉苦笑了一下,温润的眸子带着淡淡氤氲,“明明是一个喜欢山水的男子,现在却硬要陷入到争夺天下的斗争里。难道他以前所表现出来的形象都是假象吗?还是现在的一切是假象?” 温焉想起与华奕的过往种种,心里愈加难受。这世间她所珍惜的人,越来越少了。 深夜,温焉吹过烛火,穿着薄弱的里衣躺在床上。 她打了个哈切,瞌睡越来越重,刚要侧过身子,忽感一双手缓缓的搂住她的身体。她吓得想要尖叫出声,那修长的五指立即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唔……”温焉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是奈何力气远比不过他。 那人呼吸沉重,自温焉的脖颈缓缓传来。温焉听着呼吸声,不禁觉得有些熟悉。她放弃挣扎,眸子在黑夜里瞪得大大的。 现如今来轻薄她的人,能有几个? 华奕素来正人君子,是不可能干出这种龌蹉的事。 所以…… 她抿了抿唇,眼泪不禁从眼角滑下,落入到那人的手腕处。他的手忽然微微颤抖,温焉趁机掰开他的手,转过身正对着他。 黑夜里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多年来的熟悉感,早已经将他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她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嘤嘤哭了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缓慢,像是呵护着一件挚爱的宝贝。 温焉握住他的手,踌躇了几下,道:“你……怎么回来了?” “难道你不希望我回来吗?”他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分,连带着空气都凝固住了。他说完话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冷淡,于是立即将温焉拥入怀中,喃喃道,“十一,这下你可还想着与他一起私逃了?” 温焉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隐在黑暗里的面容,“政……你……你怎么会知道?” 嬴政将温焉搂得更紧了,长叹息一声,垂着睫毛看着她,“这点事情是瞒不过我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会起了造反的心思?!” “政,他……”温焉想要为华奕求情,但是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被她咽了下去。她想她若为他求情,只会加剧嬴政对华奕的不满。 “你想说什么?想要我留他一条命吗?呵呵……”嬴政冷笑着,薄弱的唇瓣贴着温焉的眉心,湿热的吻带着一丝缱绻,“你总是让我留下这个人那个人的命,可是我却从没有留下过,这次也不会例外。”他的话语淡淡的,像是在说着情话,也像是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但是让温焉听了,心却瞬间凉到湖底里。 窗外的月亮,悄悄挪动了身子,一丝皎洁的月色穿过嬴政的肩膀,落到温焉苍白的脸上。她为赵沁求过,为孟天斐求过,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死了。他说,这次也不会例外。她心里的寒意,被他的话慢慢从冰冷的湖底漾起,然后逐渐扩展到全身。 他见她不说话,便欺身压住她,轻而易举的便脱了她的衣服。纵然他的手游走在她的全身,但是也无法驱走她心中的寒意。 她闭上眸子,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承欢。 恩爱过后,温焉枕在他的胳膊上。她怔怔的看着上空,眸子没有一点焦距。 “你怎么会出现在秦宫?”他不是应该在情势急迫的战场上吗?(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八章 兵变沧桑(二) 第两百五十八章兵变沧桑(二) 窗外的月亮,悄悄挪动了身子,一丝皎洁的月色穿过嬴政的肩膀,落到温焉苍白的脸上。她为赵沁求过,为孟天斐求过,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死了。他说,这次也不会例外。她心里的寒意,被他的话慢慢从冰冷的湖底漾起,然后逐渐扩展到全身。 他见她不说话,便欺身压住她,轻而易举的便脱了她的衣服。纵然他的手游走在她的全身,但是也无法驱走她心中的寒意。 她闭上眸子,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承欢。 恩爱过后,温焉枕在他的胳膊上。她怔怔的看着上空,眸子没有一点焦距。 “你怎么会出现在秦宫?”他不是应该在情势急迫的战场上吗? 嬴政抚摸着温焉的脸颊,闭上眸子叹了口气,“战局已经稳定了,所以我就先回来看看。”事实不是如此,他抛弃了战场,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只为看她一面,确定她的平安。但是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这些事实。就像是在闹别扭的情侣俩,谁都不愿意先承认自己软弱了。 温焉侧了侧身子,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轻声问道:“齐国的钰霖候,现在怎么样?” “他很好,人不在临淄,在齐国西部率领齐军,打算和朕的王叔汇合,将朕在班师回国的路上截杀了。”嬴政语气平淡的说道,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究竟知道多少事?” “知道的不多,还没有达到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地步,只不过,他们绝不可能将我推倒!”嬴政敛起眸子,眼底一片暗黑。 “政……”良久,温焉出声喃喃说道。“你有你的天下,我也想要我的生活,我……” 温焉话还未说完。便被嬴政给打断了,嬴政紧紧搂住他,道:“十一,待天下安定,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权倾天下,我也可以给你。你想要云游四海。我也会陪着你。” “可你明白你所能给我的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自己像一只风筝一样,看似自由,在天上无忧无虑的飞着。但是却怎么也逃脱不了你手中的细线。”温焉的话刚说完,嬴政脸色沉了下去。 他捏住温焉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在黑暗中对视。 “跟着我在一起就是不自由?难道跟着他在一起就是自由吗?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他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十一,我不明白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非要将我们之间的关系逼到这种地步吗?”他五指微微用力,温焉忍不住轻哼声出来。 他这是要捏碎她的下巴吗? “政,你不是不明白,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因为你怕选择,怕丢失!”一个是挚爱的女人,一个是毕生的梦想,丢了任何一个,他都痛不欲生。 温焉狠狠推开他的手,然后凑到他下巴去猛然咬住。 嬴政下意识的想要一掌朝着她的额头打过去。但是却硬生生停住了。他微皱着眉头。感受着下巴传来的疼痛。 温焉直到感觉鲜血溢出牙齿,她才松开嘴。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痛?”她伸出手,抚摸着他下巴的伤口,喃喃道,“可是我每次为你伤心时,那痛苦都不必这差。你知道我若跟你再纠缠在一起,便是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这种痛苦。” 嬴政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忽然哼道:“不痛,一点儿也不痛!你忘记了你曾经在我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说着话间,他将她的手带到他的肩膀上,那里还有着淡淡的牙印。 她记得这是她第一次承欢时,她忍不住咬下的伤口。 “你不要这样无赖,痛就是痛。”他一会儿可以冷血无情的说着狠话,一会儿可以耍着无赖逗她。这样的人,她着实难以对付。 “十一,不要吵了好不好。”嬴政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都没有怪你和华奕私奔,你怎么可以还生气我呢?孩子的事,我知道凉了你的心,可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是私奔,”温焉忽然敛住气息,一字一字的道,“我和师父之间不是私奔,没有你所想象的那样肮脏!” 嬴政笑着道:“嗯嗯嗯,不是私奔,毕竟是爱上我的女子,哪里还会看得上其他人呢?” “哼。”温焉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趁着天未亮,你与我一同离开。”他的话不容置疑。 温焉顿了一下神色,还欲说什么,嬴政却突然捂住她的唇瓣。 “你没有选择的机会,我只是通知你一下而已。”嬴政说完话便点了一下她的睡穴。 “你……”温焉一阵睡意袭来,忍不住闭上了眸子。 ………… 帐篷外面的风呼呼的吹,像是在吹着一首战歌,时而悲怆,时而哀婉。 帐篷里面却是温暖如春,淡淡的梵香散在四周,让人闻了不禁心情愉悦。 温焉倏地一下睁开眸子,视线迅速的扫视了一眼四周。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睁开眼之后必定是充满警惕之情的。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想必嬴政将她掳来的时候,也是遮得严实得很。她微微弯起唇瓣,掀开被子,下了床。 隐隐约约中,嬴政的声音在前方传来。她屏着呼吸,迈着轻柔的步子,顺着声音走过去。 巨大的地图横在半空中,嬴政站在地图面前,与将士们商量着问题。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华服,头戴九旒冕,身姿修长潇洒。他眉眼清冷俊雅,神色不苟言笑,时而微微低下头,听着身边将士的话,时而指着横亘在半空中的地图讨论着谋略。 这样的场景,原本很完美,可惜却被嬴政下巴上的伤痕给破坏了掉。 温焉站在帐幔旁边,眸子怔怔的看着他。 指点江山,所向披靡,一统山河,千古佳绩。 他是属于这样的帝君,拥有这样的人生,而不是一个整天和她只谈情情爱爱的人。 她一味要求他,却不知这就是折断了他的翅膀。 “好,此计甚好!”嬴政忍不住露出笑意,微微斜目,看见帐幔身后站着一个身影。他唇边笑意更深,摆手示意众人下去。 温焉看见众人退出帐篷,便也转过身想要离开。谁知胳膊忽然被人拽住,然后被人拥入怀中。 “呵呵,醒了?看样子,气色不错!”嬴政垂下眼眸,看着怀中的人儿。 温焉挣脱不过他,索性环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胸间,道:“我睡了几日?” “一日而已,怎么了?” “呵呵……我还以为一觉睡了一个季节呢,外面都已经是寒风烈烈了。”温焉叹息一声,再道,“刚刚你们是在商讨着打回咸阳?” “嗯。”嬴政沉下眼眸,忽然哼了一声,道,“不出几日,这天下局势便又在我的手里了!呵呵……温焉,你猜王叔第二日看不见你了,会怎么样?” “他不会怎么样,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温焉低下眉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最深的绝望和痛苦,往往是沉寂在心的。 “你说对了,他什么也没有做!我至少还以为他会牵连宫里的人,将她们都杀个尽,这样也正好可以为我清除些嘈杂的声音,哎……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嬴政轻轻摇着头,脸上的笑意有些嘲讽的意味,“所以这也就注定了,他是不可能成为君主。” “政,我总觉得师父此次突然造反是有原因的,他不像是那种爱慕天下名利的人。” “十一,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嬴政缓缓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有些怜惜的道,“你先顾好自己,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多心了。” “政……”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现在睡了一天,也该饿了,来人呐,上饭菜!”嬴政挡住温焉要说的话,将她按倒椅子上,笑意融融的看着她。 温焉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凤黎走进帐篷,朝着两边摆手,宫女们鱼贯而入内,将佳肴堆满桌子。 温焉看着满桌子菜肴,有些不满意的道:“大王你行军作战,居然还有闲心享受这么多美食?” “呵呵……十一你放心好了,这些东西是给你补身体的。我平日里,可不敢这么奢侈。”毕竟是风餐露宿在外,他要是吃的如此奢侈,只怕会凉了军心。 温焉瘪了嘴,双手托着下巴,眼光忍不住瞧着嬴政的下巴,嘴角弯起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嬴政摸了摸下巴,淡笑道:“怎么了?心生愧疚?” 今日他与一众将领商量问题时,那些将领看他的目光,纷纷带着诧愕、震惊的神情,像是在好奇昨晚他究竟是经历了多么激烈的场面? “愧疚倒是没有,就是感觉咬的形状不够好看,要不要我再咬一口?”温焉作势张开唇,嬴政立即塞进快肥肉进去,堵住温焉的嘴。 温焉惊呼一声,肥肉趁机滑进了她的胃里。 “你……”温焉怒目看着嬴政。 身旁站着的宫女们想要笑起来,却又不得不忍住。(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九章 凤黎之死 第两百五十九章凤黎之死 温焉瘪了嘴,双手托着下巴,眼光忍不住瞧着嬴政的下巴,嘴角弯起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嬴政摸了摸下巴,淡笑道:“怎么了?心生愧疚?” 今日他与一众将领商量问题时,那些将领看他的目光,纷纷带着诧愕、震惊的神情,像是在好奇昨晚他究竟是经历了多么激烈的场面? “愧疚倒是没有,就是感觉咬的形状不够好看,要不要我再咬一口?”温焉作势张开唇,嬴政立即塞进快肥肉进去,堵住温焉的嘴。 温焉惊呼一声,肥肉趁机滑进了她的胃里。 “你……”温焉怒目看着嬴政。 身旁站着的宫女们想要笑起来,却又不得不忍住。 凤黎看着嬴政脸上的笑容,唇边也不自觉地弯起抹弧度。嬴政为了她,不顾王翦将军的劝说,潜回秦宫,却只带走她一人逃了出来。 秦宫戒备森严,层层阻截,他又是经历了多少危险才将她带了出来?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恐怕早就超越了一切,自然也就包括万里河山。 凤黎微微垂眸,视线里忽然闪过一抹寒光。她瞬间抬起头,神色凛然,顺着那寒光望去,只见帐篷门外忽然冲进来几个黑衣人。 “大王小心!”凤黎立即越到嬴政面前,拿起桌子上的盘子便朝刺客扔过去。盘子被刺客一剑击碎,然后举着剑朝着嬴政冲过来。 嬴政推开凤黎,抽出腰中的软剑,抵挡住刺客的攻击。 温焉会点功夫,短时间内应付面前的刺客还可以。但是一长久,就力不从心。 嬴政见状,将温焉拉到身后,一剑刺中面前的刺客。 “来人!抓刺客!”凤黎大声呼道。 不知何故,门外的士兵都没有人听到。凤黎心瞬间便凉了下去。 那些黑衣人们武功极佳,招招毙命,并且都是朝着嬴政攻击。嬴政不一会儿身上的衣裳便被划开了几处。 “凤黎。快带十一离开!”嬴政侧目厉声说道。 “是。”凤黎应道后。立即抓着温焉的衣袖,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温焉推开凤黎,抽出墙上挂着的长剑。道:“我不能走!我可以留下来帮着他!凤黎你出去看看,门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黎看着温焉神色坚定地轮廓,只好点点头,转身走出了门外。 屋里的奴婢被黑衣人在乱剑中杀了好几个。嬴政一人应付着数十个黑衣人,体力早已不支。 温焉握紧剑跃道他身旁。道:“政,有我陪着你!” 嬴政满面怒色,厉声道:“我不需要你陪着,你怎么还在这?快离开!” “不行!” 说话间。刺客们又发动了新一轮攻击。 嬴政敛着眉目,招式狠戾,刺客的鲜血还有他自己身上的鲜血渐渐晕湿了他的衣衫。 凤黎奔向外面。四周的帐篷里早已经没有了人。 这些士兵去了哪儿? 她看向远方,那里还有着隐隐约约的人影。他们怎么会去了哪儿? 凤黎立即朝着人影奔过去。“快停下来!停下来!” 坐在马车上的王翦听到身后的声音,微微诧异,打开车帘,向身后望去。待看到慌慌张张奔过来的凤黎,他面色微变。 “停下来!”王翦一声怒道。他立即下了马车,看着凤黎衣衫上染着的几滴血迹,心瞬间沉了下去:“凤黎,怎么了?” “王将军,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带兵离开帐篷?” “我……刚刚是接到了圣旨,说是先让我带兵前行,大王稍后跟上。这是怎么了?”王翦匆忙问道。 “这是有人假传旨意!”凤黎惊声呼道,“你们快些回去,大王有危险!” “好。”王翦沉声道,心里却翻腾不已。 帐篷内,嬴政胳膊已被刺中一剑。他始终将温焉护于身后,生怕她出现一点事情。 黑衣人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组成队形,连续不断的朝着嬴政攻击过去。 嬴政被四个黑衣人缠住,剩下的两个对付温焉。 温焉武功虽不精,远远比不过这些黑衣人。但是这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打算要了她的性命,只是在纠缠着不让她去救嬴政。 她只能干瞪着眼,时不时焦急的望着嬴政那边的情况。 刺客前夹后击,嬴政应接不暇,不一会儿左肩便被刺了一下。幸而只是被剑尖划过,伤势不重。 前方一刺客透过帐篷,看见大军们正往回赶,心里一横,不顾命般冲向嬴政。嬴政被他缠住,未顾及到身后的刺客。刺客举起剑,便要从身后刺过去。 “大王小心!”凤黎冲进帐篷,下意识的挡在了他的身后,刺客的剑瞬间刺进她的身体,鲜血立即涌了出来,顺着剑体缓缓向下流去。 “凤黎……”温焉喃喃喊着她的名字。 与温焉纠缠的两个刺客,见状竟也冲向了嬴政。 凤黎咬了咬唇,忽然搂住面前的刺客,不让他再动弹。那刺客想要抽出剑,但是竟敌不过她一个弱女子的力气。 “凤黎……”嬴政一剑刺中那刺客,然后踢开她,接住凤黎摇摇欲坠的身体。 王翦拿着剑,已经带领士兵冲进了帐篷。 “来人呐,全都给我抓了!”王翦指着黑衣人,一声怒吼道。 黑衣人看了一眼温焉,对她忽然点了一下头,然后纷纷举着剑自刎。 一时之间,地上鲜血直流。 王翦看了看温焉,眸子里露出复杂的神色。 那些黑衣人临死之前,纷纷看了一眼温焉,竟然对她点了一下头? 温焉也是诧异那些黑衣人的行为,但是现如今。眼前最重要的情况却是凤黎。 嬴政捂着凤黎的伤口,想要止住不停留下来的鲜血。 凤黎面色越来越苍白,一双古潭般的眸子渐渐失去了往日风采。这种离开的方式,她也曾想过多次。能够为了他而死,她今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凤黎,你不会有事的!朕一定会让御医们将你治好的!”嬴政看着凤黎的眸子,心里百感交集。他与她共生死那么多年。现在她突然离他而去。他怎么能够受得了? 温焉是他此生挚爱的人,而凤黎却是他此生难得一遇的知己。 “大王……”凤黎伸出手,五指上沾满了血迹。她眸子渐渐涣散,唇边的弧度也淡了下去,“大王……”她抚摸着他的脸颊,鲜血停留在嬴政的脸上。嬴政握住她的手,“凤黎。你想说什么?” “大王……奴婢此生……已经够了,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躺在……躺在……你的怀里。” “凤黎,你已陪伴在朕的身边那么久,你现在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从他当初回秦宫开始。她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陪他历经浮沉,历经尔虞我诈。 他在不断的成长,而她却一直没有成长。她永远都是那个沉寂温柔的凤黎。在无数个失眠的黑夜里,为他端上一碗暖粥。在无数个伤心绝望的时刻。都是她默默的陪着他。她不曾说过虚假的话,但是句句都是温暖他心的话。 只是他,却始终负了她。 凤黎脑海里想起初次见面被嬴政惊艳的那一刻,他打开房门,阳光迎面照在他的脸上。他眉目清俊,神色淡然,穿着一身白色绣着金丝的华服,宛若仙人。 是不是从那一眼开始,她心里就住下了他? 这么些年来,她再也爱不上任何一个人。 她心里觉得满足,却又觉得有些遗憾。她张了张唇,想要再喊一声大王,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凤黎……”嬴政眼眶微红,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闭上眸子,“凤黎……” 凤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住,然后在嬴政的怀里闭上了眸子。 “凤黎……”温焉看见凤黎闭上眸子,也忍不住喊着她的名字,“凤黎……”她跟她之间虽然没有深交,但是却一直钦佩凤黎的为人。试问身份互换过来,她也不可能做到像她那样永远默默无私的在身后付出。 ………… “大王,这次有人私传了旨意,所以微臣才会带着士兵先去岭南关。”王翦跪在地上,双手拱起,恳求嬴政谅解。 “私传旨意?王将军……呵呵……你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怎么会被这样的小技俩给欺骗住?”嬴政面色如冰,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的问道。 凤黎之死,触碰了他的禁忌。他体内那股仇恨愤怒的因子,再次被激发出来。 他率着千军万满,居然还会被人刺杀?这种奇耻大辱,他一定要赢华奕和钰霖侯付出代价! “大王,是有人拿着你的印玺来传旨意,微臣不得不信啊!而且之前,大王与微臣也曾商讨过,的确是要微臣先行到达岭南关的,所以微臣才深信不疑。”王翦后背一阵冷汗,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拿着朕的印玺?”嬴政挑了挑长眉,“朕的印玺留在王宫,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军队里?” “这也是微臣所好奇的事情,微臣怀疑是有人从宫里将印玺带了出来。” 嬴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眸子幽深暗黑,视线盯着王翦,冷声道:“王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近这军队里,只出现过温焉一人。 “大王,微臣……”王翦沉了沉语气,再道,“微臣亲眼看见那些黑衣人在自刎之前,对着温焉公主点了一下头,所以微臣怀疑……”(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章 温焉受猜测 第两百六十章温焉受猜测 “大王,是有人拿着你的印玺来传旨意,微臣不得不信啊!而且之前,大王与微臣也曾商讨过,的确是要微臣先行到达岭南关的,所以微臣才深信不疑。”王翦后背一阵冷汗,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拿着朕的印玺?”嬴政挑了挑长眉,“朕的印玺留在王宫,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军队里?” “这也是微臣所好奇的事情,微臣怀疑是有人从宫里将印玺带了出来。” 嬴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眸子幽深暗黑,视线盯着王翦,冷声道:“王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近这军队里,只出现过温焉一人。 “大王,微臣……”王翦沉了沉语气,再道,“微臣亲眼看见那些黑衣人在自刎之前,对着温焉公主点了一下头,所以微臣怀疑……” “就凭一个点头姿势你就怀疑什么?”嬴政大声吼道,“王将军,这分明就是你自己被敌人所骗,护驾不力,现在居然怪罪到他人身上去?” “大王……”王翦想起上次嬴政不顾劝阻,潜逃回危险的秦宫的事情,心里便觉得有些不满,“大王,你怎可如此袒护那赵国公主?要知道赵国也是被秦国所灭,难免她心中不会有怨恨啊!” “够了!王将军,她不会这样做!朕不想再听到诋毁她的话,你先下去吧,重整军队,明日我们再启程去岭南关。” “大王……”王翦还欲说什么,但见嬴政早已背过身,不再理睬他。他只好憋了口气。转身离开。 温焉一直躲在帐幔后面,听着他们谈话。 这次的事情,她也是始料不及。没有想到那些黑衣人竟会是用这招来陷害她!究竟是谁要破坏她和嬴政之间的信任? 温焉垂着眼睑,眼前忽然出现一双脚。她诧愕的抬起头,看着嬴政。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温焉喃喃解释道。现在偷听又被他发现了,不知是否还会加重他的怀疑? 嬴政没说什么话,只是将她静静的搂在怀里。 他伏在她耳边。叹息声响起一声又一声。 “政……”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这事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嗯,我相信你。”嬴政轻轻一笑,然后转身坐到椅子上。神色有些疲惫。 温焉走到他身后,轻轻替他揉着肩膀,“政……谢谢你肯相信我,我……呵呵……真不知自己有什么值得你相信的……” 嬴政忽然握住温焉的手。道:“除了你,我实在不知这世间还有谁是值得我信任的?呵呵……”他苦笑着。闭上眸子,“我还记得凤黎第一次要替我捶肩的时候,我猛然推开了她的手,命她以后不得轻举碰我。那个时候。我就像是一只刺猬,对着秦宫所有的人都不信任,于是只好竖起身上的刺。伤害那些主动向我靠近的人。现在想来,我真是生性多疑惯了。现在连凤黎都离开我了。以后谁还能与我并肩作战?” “我可以,政。”温焉伏到他的肩上,喃喃说道。 嬴政唇边微微弯起抹弧度,侧过头,迎视着温焉:“十一,我不会让你与我一同并肩作战。因为我要将你护于身后,不容许你受到一点伤害,一点一滴都不行!” “政……”温焉看着嬴政的眸子,那里盛满了柔情,她的心忽然就融化在了其中。她主动吻上他,冰冷的唇瓣相互交缠着,不一会儿便变得炽热起来。 嬴政猛然将她搂入怀中,撕开她的衣衫。 他将她放到扶椅上,火热的吻扑面而来。温焉忍不住轻声呢喃着,感官全被他所掌控着。 在两人最火热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一定会让赢华奕死无葬身之地的!” 温焉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凉,嬴政似是发现了她的变化,动作变得愈加火热猛烈。 “政……”她忍不住喊着他的名字,看向他的眸子时,微微诧异。 他的眼眸里,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猩红,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凤黎之死,对他还是影响太大了,而他一直都在隐忍着。温焉亲吻上他的唇瓣,道:“政,若要难受,就哭出来。” “我哭不出来,十一,这一生我的眼泪只会为你而流。”他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趴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眸,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一直都没有得到休息过。 秦宫内,灯火通明,氛围却是陷在一片死寂之中。 华奕看着手中的竹笺,眸色越来越冷。良久,他轻声哼了一下,微微摇着头。 “你回去告诉钰霖侯,刺杀嬴政之计并陷害给温焉实属愚策。”嬴政是何人?这点小阴谋,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就算这事真与温焉有关,他也不会把温焉怎么样。他对温焉的感情,早已经超乎寻常的疯狂偏执了。 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听了华奕的话,眼眸微顿,却是没有说什么话便离开了。 华奕站起身来,走出空旷幽寂的大殿。 黑色的天幕,挂着一轮隐隐约约的月亮。月色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显得苍白之极。 他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面色漠然平静。 他的师父说他前半生生性豁达,适合云游四方,但是后半生为情所困,生死一线。 他那时挑了挑长眉,摇晃着扇子,不以为是的道:“为情所困?师父,只怕你老人家算反了,这后半生恐怕是有不少人为我的情所困呢!” 世间万事都可以猜测,都可以料到,但惟有情字最难猜测,最难料到。 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竟会在那些狂妄年纪过去后。喜欢上了嘉妍夫人的女儿。这喜欢,是一场镜花岁月,注定是落得一身伤痕后再也无其他。 “温焉……”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在他身后,赵高神色有些同情似得看着他。 华奕侧目看向赵高,道:“赵公公,你站于我身后是为何?何不上前与我一同说说话?” 赵高咽了咽喉咙。脚步缓缓走上前。 “赵公公。听说你以前在宫里很照顾温焉?”华奕问道。 赵高勉强笑道:“何谈照顾温焉?都是温焉在照顾我呢。”若不是有温焉的推荐,他哪里有机会来伺候大王,哪里有机会来享受荣华富贵? 华奕晃了晃扇子。轻轻一笑:“你倒是个忠心的奴仆。” “是是是,多谢怀陵候夸奖。” “哎……”华奕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赵高见华奕眉宇之间始终带着抹伤感,不禁脱口问道:“怀陵候。你是在为温焉担心?” 华奕仰头望着天际的月亮,眸子闪了闪。“温焉有他在,是不需要我的担心了。嬴政会好好保护她的。” “那怀陵候你……” “我只是有些想她了。”华奕晃着手中的扇子,神色随意,语气淡淡的说道。“也不知嬴政待她如何?希望他能一辈子好好照顾她。” 赵高听到这话,心里越加疑惑了。这怀陵候不是要造反吗?这造反不就是要杀了陛下吗?那还怎么要陛下一辈子好好照顾温焉? “怀陵候,你……为什么要走今日这步棋呢?”赵高想了想。还是问出话了。 华奕神色微顿,侧过身子看着赵高。脸上的笑意不明所以,“天下名利谁不想得?我赢华奕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自然对这龙椅也是珍贵得很。更何况,拥有天下最大的权利,那么还有什么愿望是我所不能实现的呢?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美人温焉……哈哈哈哈……赵公公,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赵高抿了抿唇,心里悄悄琢磨着华奕的话。天下……美人…… 难道他是真的鬼迷心窍了?他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原委呢! 赵高抬起眸子,看向华奕。 华奕墨色瞳孔,似是一潭清泉,深不可见底。他穿着一身白衣,发丝高束,姿态在微风中宛若随时会翩翩欲飞的仙人。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 赵高轻轻叹息一声,道:“怀陵候说的甚对。” 他之前对怀陵候还是抱有偏见的,但是见他虽然占了咸阳城,夺了王宫,但是却没有伤害到一人,心里便对他有些改观。 ………… 嬴政亲自率兵攻占了岭南关,现已抵达到咸阳城东面。 士兵还未来得及休息,便突然遭遇到一队精兵袭击。那队精兵便是由钰霖侯所掌握。 钰霖侯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率着一千死士,击败了东路一万秦军。 东路的秦军全军覆没,嬴政收到消息时,怒不可遏。 因为凤黎的事情,让他对钰霖侯和华奕恨之入骨,现在钰霖侯又灭了一万秦军,他恨不得将钰霖侯碎尸万段。 秦军还未来得及休息,嬴政便命王翦率着军队,强攻钰霖侯部下。 几场战役下来,钰霖侯终是寡不敌众,大败窜逃。 三日后,突有几位刺客混入秦军营地,想要刺杀嬴政。 谁知嬴政早料到他们会有此行动,早就在帐篷附近埋下了精兵。待他们一冲入帐篷里,便被围成了一圈。 钰霖侯蒙着面目,在乱剑中被杀死。 温焉知道消息时,钰霖侯的尸体早已就被拉了下去。嬴政将他的尸体,悬挂在临淄王宫前,以震慑心有不服的齐民。 温焉和钰霖侯交情不深,就连上次他救她一命也只是讲过短短几句话。但他的离去,也在她心中划过一抹惆怅。 无论他是什么目的,但终归救过她一命。(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一章 兵变结束 第两百六十一章兵变结束 秦军还未来得及休息,嬴政便命王翦率着军队,强攻钰霖侯部下。 几场战役下来,钰霖侯终是寡不敌众,大败窜逃。 三日后,突有几位刺客混入秦军营地,想要刺杀嬴政。 谁知嬴政早料到他们会有此行动,早就在帐篷附近埋下了精兵。待他们一冲入帐篷里,便被围成了一圈。 钰霖侯蒙着面目,在乱剑中被杀死。 温焉知道消息时,钰霖侯的尸体早已就被拉了下去。嬴政将他的尸体,悬挂在临淄王宫前,以震慑心有不服的齐民。 温焉和钰霖侯交情不深,就连上次他救她一命也只是讲过短短几句话。但他的离去,也在她心中划过一抹惆怅。 无论他是什么目的,但终归救过她一命。 秦军稍作休息后,便开始攻打咸阳城。 温焉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前方的咸阳城。这城一旦破了,恐怕华奕就凶多吉少。 她刚叹了口气,嬴政就走到她身边。 “叹气什么?” “政,可不可以不要杀了我师父?”温焉忍不住握住他的衣袖,哀求道。 “十一,你应该明白,我是绝不可能会饶了他!他害的凤黎为我而死,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只恨!”嬴政紧紧握住拳头,面色带着嗜血的意味。 “可是这事或许跟师父是没有关系呢?我觉的那些刺客像是钰霖侯派来的,师父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是不屑于……” “不屑于什么?王位吗?”嬴政眸子幽深,冷哼道,“你到现在还在为他辩解?为他说话?他在你心目中地位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的你可以忽略掉凤黎的死吗?” “政,我知道凤黎的死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好看的小说)但是我觉得师父他是不可能这样做!” “不可能这样做?呵呵……那你觉得为什么那些黑衣人只是纠缠住你却不肯伤害你呢?若不是他下令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好事?”嬴政冷笑着,眼底一片寒意。 “政……”温焉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嬴政脸上的神色坚定无比,温焉自知自己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转过身去,垂下眸子。嬴政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深吸口气,道:“十一。不要再为他说话了。他是必死无疑。” 温焉皱着眉头,眼里色彩担忧无比。 “好。”她握住他的手回道。 “明日清晨秦军就会攻破咸阳城了。”嬴政淡淡说着话,听不出一丝感情。 温焉眼眸闪了闪。心里已经想好了方法。 天色渐晚,远处一抹余晖刚刚消失,温焉就换上了一身士兵的服装。诚如嬴政所说,她不会再为华奕说情。但是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华奕死去。 她确定了身后没有人跟着他,便混在巡逻队伍里。然后趁机逃了出去。 咸阳城戒备森严,根本无法进去。她只好采取最蠢的方法,站在咸阳城门口,大声叫嚷着。要见怀陵候。 不一会儿,城墙上便架起了弓箭和火把。士兵们迅速站在城墙上,目光万分警惕的看着城下的温焉。 “你们快开城门。我要见怀陵候,我有大事要报!”温焉对着士兵中间的人说道。 那人看起来像是将领。皱着一双浓眉,目光如利刃一样,打量着温焉。她穿着一身秦军衣服,居然要嚷着见怀陵候?他思索了下,道:“来者何人?” “麻烦这位将领向怀陵候禀告,就说他的徒弟要来见他!”温焉拱起手,态度恳切。 那人顿了顿眸子,“徒弟……好!”他转身向身边的侍从命令道,“快去向怀陵候禀报。” 此时,华奕正坐在宫殿高高的台阶上,手里拿着酒瓶。他半眯着眼,神色微醉。 惨淡的月色,映着他如雪的华服,显得有些孤寂和清冷。 “明日一切都该结束了……”他轻声道完话,然后举起酒瓶,喝了几口酒。 “殿下,殿下……”一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殿下,城门外有个自称是您徒弟的人要求觐见。” “徒弟?”华奕脑海里迅速想起了温焉的面容,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这个时候来找我所为何事?难道不怕嬴政误会吗?” “殿下……那……您要见那个人吗?”太监弱弱的问道。 “不见了。”华奕摆了摆手,闭上眸子,再次举起酒杯喝了几口酒。 “喏。”太监领了旨意转身下去。还未走过几个台阶,华奕又出声了:“慢着……” “殿下?”太监诧异的看着华奕脸上纠结的神情。 “放她进来。”这有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 温焉一路奔向秦宫,往日里灯火阑珊的王宫,此刻却静的出奇。城墙四周挂着零零散散的灯笼,枯黄色的光线,为这氛围衬托出了几分凄凉。 温焉见到华奕的时候,华奕已经站在大殿里了。他背对着她,视线看着前方。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 温焉跨进门栏,一瞬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明明还是那么熟悉的身影,转眼他们之间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师父……”温焉咬了咬唇瓣,忍不住出声喊着他。 华奕听见那声熟悉的师父,心里微微一颤。犹记得她上次声嘶力竭的喊着他赢华奕,他心如刀绞。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刻来找我?”他心里也有猜测,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但还是想问出来,亲耳听到她的关心。 “师父,你……不要再守在这里了,离开咸阳吧。明日天一亮,秦军就会攻了过来。”温焉喃喃劝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反他,但是我始终不希望你出任何事!你现在立即带着大宝小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呵呵……大宝小宝?”华奕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带着一抹无奈和痛苦,“大宝和小宝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在你被抓到齐国的期间,嬴政想要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将我诛杀了。我的怀陵候府,一时之间,可是频频受到刺客的袭击。大宝和小宝为了保护我,被刺客杀死了。” “什么?”温焉忍不住后退一步,“死了?这……怎么可能?大宝小宝……他们是无辜的!” “是啊!他们是无辜的,可还是没有逃脱得了世俗的争斗!”华奕说到这的时候,眼眸闪过一片幽黑。就算你再这么无心于天下名利,但是凡尘俗世的纷扰还是会缠上你。 天下若不定,哪里有什么安土?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温焉暗自握紧拳头,“大宝和小宝的世界那么单纯,他们怎么可能会想着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 华奕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温焉。温润如玉的面上,被一层淡黄色的光芒所笼罩。在他的脸上,时光仿佛静止了,永远看不见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他一如从前,俊美无斯,冠世风华。但是,除了他的容貌,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化了,并再也回不来了。 “温焉,这些事情不怪任何人。嬴政他又有何错呢?他是要维护自己的江山,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自然是要提防所有的人。而我呢?碰巧便是他最应该提防的人。天下有言,得华奕者得天下,当初他也曾信过,所以不惜千里迢迢到楚国来找我。但是我拒绝了,他心里便落下了猜忌。一个拥有满腹才华的人,不去帮助他,那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夺他的江山吗?更何况,当初这江山也差点落入我的手里,他自然是心里对我万般不信任。久而久之,事情便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叔侄相残,或许这是很多人都未曾料到的,也或许这是很多人都曾料到的。不管怎样,我和他之间也该结束了。”华奕语气平淡,面上没有任何情绪。这一天,从他回秦国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迟早是要来的。 “师父,对不起,呵呵……我现在真的不知道除了对不起我还能说些什么?”温焉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眼泪不停地落下,“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帮助所有的人,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是害了所有的人。” “温焉,与你无关,这都是命理。”华奕晃着手中的扇子,抬起头看着天上早已经不见的红星,“紫星旺盛,光芒早已经盖过了红星。天上是必定要有一颗星星成为最亮的,而其他的星星,靠的太近,便会失去了光芒,靠的太远,方能苟延残喘,留下一抹光晖。” “那师父,你现在就离他远点儿,我……和你一同离他远点儿。”温焉抬起头,哀求道。 “来不及了。”华奕也蹲下来,伸手擦拭掉温焉眼角的泪水,神色温柔如水,像是看着一件珍世奇宝,“何必要再挣扎呢?更何况我也不想苟延残喘……温焉。”华奕叹息了一声,附在她耳边,再道:“你的命理不适合待在宫里,若是强求,只会粉身碎骨。但是你更不适合与我一同离开,因为我们终究不是在一条线上的人,怎么也无法勉强在一起。你爱的人是他,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二章 华奕之死 第两百六十二章华奕之死 “那师父,你现在就离他远点儿,我……和你一同离他远点儿。[]”温焉抬起头,哀求道。 “来不及了。”华奕也蹲下来,伸手擦拭掉温焉眼角的泪水,神色温柔如水,像是看着一件珍世奇宝,“何必要再挣扎呢?更何况我也不想苟延残喘……温焉。”华奕叹息了一声,附在她耳边,再道:“你的命理不适合待在宫里,若是强求,只会粉身碎骨。但是你更不适合与我一同离开,因为我们终究不是在一条线上的人,怎么也无法勉强在一起。你爱的人是他,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师父,”温焉抬起头看着华奕,眸子微红,“温焉只愿师父能够平平安,不想师父出任何事!” 华奕看着温焉的眸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触动。就像是多年前,他看见嘉妍夫人那双眸子一样,一眼便决定帮助她。他伸出手将温焉搂在怀中,喃喃说道:“你与你的母后那么相似,为什么我却只爱你呢?” “师父……” “嘘……不要再说话了,就让我抱着你,直到天亮,那些事情留着天明后解决。”华奕不再说话,将头伏在温焉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温焉轻轻搂着他,眼泪断断续续的滑落,浸湿华奕的肩膀。 天色微亮,咸阳城就已经被攻破了。嬴政穿着一身黑色铠甲,目光凛冽,神色淡然,率着一众士兵直奔秦宫。 赵高跪在地上。看见嬴政走来,神色大喜,扑到嬴政的面前:“大王,你总算回来了!” 嬴政视线透过赵高,看向大殿,冷声问道:“她在哪儿?” “就在……在里面。”赵高咽了咽喉咙,小声说道。 嬴政敛了一下神色。摆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不必再跟着他。他跨步走上台阶。每走一步,便有一种压迫感。 华奕缓缓睁开眸子,看见台阶上渐渐走向他的人。他唇角弯起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无奈又像是看透一切。 温焉见华奕醒了,连忙说道:“师父……” “他来了……”华奕轻声道。 温焉身体微乎其微的颤抖了一下。他来了……怎么会如此快?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不想扭头,不想面对这一切。但是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压迫感。还是直入她的心。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他。 嬴政似是一夜未睡。眼圈四周都是黑晕。但是他眸子里的那股气息,却表明了他此刻比谁都清晰。 嬴政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面上挂着淡淡的冷笑。他伸出手,示意温焉走过来。 温焉看着他。再看看华奕。此刻,她若不过去,只会加大嬴政的怒气。那么华奕是必死无疑了。可她若是过去了,那么华奕就没有任何人来保护他了。 华奕似是看出温焉的纠结。微微一笑,声音温柔的道:“你去吧。”她能够来看他一眼,他就已经满足了。 温焉咬着下唇,“师父,你若是肯认输投降,他或许会念着旧情,不会为难你。” “温焉,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只是认输投降那么简单。”华奕眼眸闪了闪,看着温焉的眼神温柔至极。 他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就像孟天斐一样,他们都希望她能够幸福。 温焉低下头,想要遮住眼中的泪水。 华奕受她母后所托,照顾她多年。若他因为她而死了,那么她该怎么去和母后交代?而且,他们之间不只是师生情谊,还像是至亲。 所以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希望他出事。 她站起身来,随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对着华奕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师父,温焉先过去了。” “好。”华奕点了点头。 温焉伸出手,将手放入嬴政的掌心。嬴政握住她的手后,猛然将她搂入怀中,然后沉着眉眼看着华奕:“王叔,束手就擒朕可以赏你一条全尸。” 华奕挑了挑眉,站起身来,一身白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亦如同多年前温焉初见他的模样,“陛下,微臣心里一直有个想法,便是想与你比试一番,不知谁会赢?” 嬴政冷哼一声,将温焉揽入身后,道:“其实朕也想与你一较高低!” “大王,万万不可!”王翦按着腰中的剑,冲上了台阶,“大王,你乃天子之躯,怎么可以与这等乱臣贼子比试呢?” 嬴政侧目看了一眼,对王翦说的话似是有些不满。王翦看了嬴政的目光,心里微微一颤,低下头。 就算华奕造反了,但也是赢家的人,也不是他们这些臣子可以随意说的。 “政,不要伤害师父。”温焉担忧的说道。 嬴政弯起半边嘴角,抽出腰中的软剑,然后微微低头看着温焉,对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捏着她的双颊,似是宠溺的道:“十一,结果还没出来呢?你就怎么知道是我伤害你师父呢?哈哈……莫非,在你心里就这么想要我赢吗?那我就不让你失望了!” “政……” 他转过身去,不再听温焉的话。 华奕抽出放在大殿里的长剑,对着嬴政举起。 嬴政冷哼了一声,便开始向他奔去。他一剑刺过去,华奕微微侧身躲过,他再攻击,华奕越到他身后,想要从他身后扭转局势。但是嬴政俯身反握住手里的剑,由下向上刺向华奕。华奕向后跃起,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握剑砍向嬴政。 嬴政挡住他的攻击,两把剑在半空中交汇摩擦,产生刺耳的响声。 温焉看的心忽然揪了起来,她双手紧紧握拳在心口,乞求两人都不要有任何事。 嬴政的软剑。削铁如泥,能弯能折。华奕手中的剑,也是秦国祖先传下来的难得一见的宝剑。两把惊世奇剑,在空旷的大殿里,挥出一场嗜血的剑舞。 嬴政敛起眸子,唇边冷弧越来越深,他速度极快的挥舞着剑。宛若一场剑雨扑向华奕。华奕纵身跃起。长剑犹如毒蛇伸出性子冲向嬴政。 嬴政避开他的攻击,然后一剑砍向他。华奕斜下身子,突然伸出手握住嬴政的手腕。猛然用力,逼着嬴政松剑。 温焉见状,忍不住惊声呼喊:“政……” 华奕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顿。 嬴政松开手中的剑。左手一掌袭向华奕。华奕胸口正中一掌,身体忍不住连连后退。 嬴政趁机提起地上的剑。握着剑,一剑刺中华奕。 华奕举起手中的剑,原本也想刺中嬴政的身体,但是看到温焉惊慌失措朝他们奔过来的身影。他轻轻松开手放下剑。 他的目的,不就是以这种方式离开吗?死的无憾,死的无牵无挂。 他对视着嬴政染血的眸子。淡淡一笑,道:“你替我好好照顾她。”说完话。他便将嬴政的剑狠狠刺入身体。鲜血犹如决堤的洪水,顺着剑体,不停地落下。 “王叔……”嬴政诧异的喊着他。 原先他的一剑,还不至于要华奕的命,但是没有想到华奕自己竟然一心求死。 赢家的人,骨子里都带着天生的骄傲。 死,也要死得彻底,死的不可挽回。 “师父……师父……”温焉推开嬴政,扑到华奕面前,“师父,你怎么样了?” 华奕听着温焉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淡。他瞳孔里的她,也越来越模糊。 他是该与这个世界诀别了,这一生,就这样草草收尾了。 他的爱,本不该有的爱,只有开始,没有结局。爱着一个不爱你的人,真的很痛苦很累,他现在终于可以放手了,终于可以过上极乐的日子了。 他还想再喊她一声温焉……温焉……温焉…… 但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闭上眸子,意识逐渐消散。 “师父……师父……”温焉搂着华奕,哭得不可遏制。 嬴政站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不去打扰她,也不做任何吩咐。秦军全都静默着,整个王宫乃至咸阳城,都陷入一片静默中。 太阳从东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温焉仍旧没有松开华奕,搂着他,细声哭泣着。 这世上,她珍惜的人全都离她而去了,全都被嬴政所杀了。 月亮不知何时出现了,惨淡的月色洒在大殿里,与地面上嫣红的鲜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嬴政终究是叹了口气,抚上温焉的肩膀。温焉立即推开他的手。 “十一,天暗了,王叔他……” “他现在死了,你满意了吧?我所有珍惜的人全都被你杀了!你简直就是个恶魔!恶魔!”温焉怒目瞪着他,那眼里的绝望和愤怒,深深震慑着嬴政的心。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焉,哪怕是在孩子丢失的时候。 他顿了一下停在半空中的手,然后低声道:“十一,对不起。” “呵呵……你怎么会有错?你是杀伐决断的秦国君主啊!你怎么会有错?错的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就不应该来招惹你!” “十一……”他声音悲戚的喊着她的名字,“若现在死的是我,你也会这样吗?”她为华奕那么伤心,这又何尝不伤到了他的心? “不会!我不会伤心!我一点儿也不会伤心!”温焉推开他,“你给我滚,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初春苏醒 第一百六十三章初春苏醒 “他现在死了,你满意了吧?我所有珍惜的人全都被你杀了!你简直就是个恶魔!恶魔!”温焉怒目瞪着他,眼里的绝望和愤怒,深深震慑着嬴政的心。[]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焉,哪怕是在孩子丢失的时候。 他顿了一下停在半空中的手,然后低声道:“十一,对不起。” “呵呵……你怎么会有错?你是杀伐决断的秦国君主啊!你怎么会有错?错的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就不应该来招惹你!” “十一……”他声音悲戚的喊着她的名字,“若现在死的是我,你也会这样吗?”她为华奕那么伤心,这又何尝不伤到了他的心? “不会!我不会伤心!我一点儿也不会伤心!”温焉推开他,“你给我滚,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 “十一……”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你已经为他哭了一天,你还想要怎么办?你是我的人,我不可能那么大方,看着你为他哭得死去活来!” “我不是你的人,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温焉想要推开他,结果他却趁机将她拉入怀里,然后抬眼示意身边的人赶紧将华奕的尸体抬了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师父!放开他!”温焉拼命挣扎着,却丝毫未能挣脱开,她只能无奈的看着士兵将华奕的尸体抬了下去。 他的师父,与世无争,清秀俊雅,宛若仙人般的男子,岂是他们可以随意触碰的? “放开我师父!嬴政。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也要把我师父挂到咸阳城门口吗?”温焉满眼泪水,眸子腥红的看着嬴政。 “十一,他是我的王叔,我当然不会这样做。” “呵呵……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要和他待在一起,你放开我!” “够了!十一!他已经死了,现在要下葬了!你若要是肯乖乖的,我还会赏他个好的陵墓。让他入驻到赢家的墓地里。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你信不信的我真的会将他挂在咸阳城?”嬴政低下头,漆黑的眸子直直的对着温焉的眸子。他不想威胁她。但是迫不得已,只有这样才可以使她安静下来。 温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张唇想要说什么,发出的却只有沙哑的声音。 他是掌握天下民众生死大权的秦王。他的一句话一个命令,便可以要了多少人的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唯有顺从他,或许才是真正的能够为她师父做点事。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声音低沉至极,脸上也没有之前的疯狂震怒神色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真的。只要你乖乖的。”嬴政的话也是低沉至极,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温焉像是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飞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他紧紧握住她的胳膊,十指骨节发白。 “好。我好好的,只要你能够让师父安然下葬,让他葬在赢家墓地里,我就不会再闹了。”温焉喃喃说着话,神色越来越有些迷糊。 “嗯,我答应你。”嬴政的话刚说完,温焉突然晕倒在他的怀里。 “十一……十一……你怎么了?”漫无边际的惶恐,像是从内心深处爬出来,一点一点的侵蚀掉他的内心。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快叫御医!快叫御医!” ………… 翌年初春。 秦王宫里,御花园,桃花露出几抹嫣红挂在枝头上。 四周微风轻拂,带着淡淡的清香味。 温焉不知沉睡了多久,再睁开眸子时,外面的季节已经是从秋天变成了春天。她起身下床,走出门外,世界一片寂静,完全不像她晕倒的那一刻。 “啊哈……哈哈……看我的……”一个模样不大的孩子和几个宫人踢着个花球,正好落在温焉面前。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温焉,乌黑的眸子闪着一股灵气。这眸子,像极了嬴政。 温焉心微顿,对他露出个笑意:“你叫做什么名字?” “我叫扶苏,你呢?”孩子露出洁白的牙齿,将手里的花球递给温焉,“你也加入进来,本殿下要和你一起玩。” “扶苏……”温焉记起他是谁了,是郑妃的孩子。 若她的孩子还在,应该也像他这般大小了。她看着扶苏的面容,眼眸忽然就被一层氤氲笼上。她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扶苏的脸颊,喃喃道:“扶苏……扶苏……” 扶苏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马上就要落泪的女人:“哎呀,算了算了,不愿意和本殿下玩就算了!” “谁说我不愿意?我愿意!”温焉眨了眨眼睛,立即伸出手将眼泪擦拭掉,然后对扶苏露出个笑意。 “好啊好啊!来,我踢球,你负责把球给我踢回来!”扶苏举起手里的球,凌空踢上一脚。 温焉立即追着球去,然后提着裙摆,不顾形象,将球踢回去。 “哈哈……”扶苏大声笑着。 路过御花园的赵高,听见扶苏这笑声不禁凑过身子看去。待他看清状况,目瞪口呆。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那个穿着一身白衫,挽着双髻的女子的确是温焉公主。 “温焉公主……居然醒了……”赵高想了想,立即转身朝着政和殿走去。 “喂,你快一点!”扶苏有些不满意的嘟着嘴道。 “好好好……”温焉提起裙摆,追上花球,将球朝着扶苏踢过去。 “踢得好!”扶苏迎着球踢去,然后温焉又开始追着球跑。 她不知为什么,看见扶苏脸上的笑意,她就觉得很开心。这种开心,是她缺少的。 “啊……”温焉刚刚想着事情,不禁有些走神,碰巧撞到了面前的“东西”。谁知那“东西”倏地一下将她搂在怀里。 她抬起头,逆着阳光,望见一双深入碧潭的眸子。那眸子里,盛满了她的影子。 她有种分开很久的感觉,再次见面,心竟一时怔在那儿了。 嬴政俯下身看着面前的人,似是不敢相信。他伸出手触碰着她的脸颊,直到有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他才真正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你终于醒了……”沉默很久,他声音沙哑的说道。 他一度以为,她再也不会醒了,就这样将他一个人丢在这冰冷的王宫里。 温焉想要推开他的怀抱,但是却被他紧紧禁锢住。 她侧过脸,不愿意看着他的眸子。那眸子里的感情太过于浓烈,让她看了便觉得难受。 “你放手,大家都在看着。” 嬴政看了一眼神色惊愕的扶苏,语气有些不悦的道:“扶苏,是不是你一直让她帮你捡球的?” “父王,扶苏……扶苏……”扶苏脸色吓得有些苍白,小小的身子不禁有些颤抖。嬴政素来对他神色平淡,从未发过脾气。此次却是第一次看见如此严厉的父王,他自然是吓坏了。 “你不要吓唬他,他还是个孩子。”温焉皱着眉头道。 “好好好,我不吓唬他,扶苏,你们先下去吧。”嬴政对扶苏示意了一眼,扶苏立即行了个礼下去了。 御花园内转眼便只有温焉和嬴政两人了。 嬴政像是一个孩子样,欣喜的拉着温焉坐下,双手忍不住抚上她的额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御医来看看?哦不,应该是去叫御膳房炖点补品补给你,你睡了那么久,身体一定虚弱极了。” 他见她醒过来,不禁激动的语无伦次。御医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却不知为什么一直陷入昏迷。他知道,她是在责怪他,不愿意醒过来面对对他。但是现在她醒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没事……”温焉透过嬴政的肩膀,看见扶苏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目光怔怔的看着远处,仿若扶苏还一直在那儿。 她的孩子……还从未来得及喊她一声母后,还未来得及对她笑一下,便再也看不见了。 嬴政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眸子,侧过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空无一人。他苦笑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道:“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 “我师父呢?”温焉忽然问道。 嬴政脸色瞬间微顿,漆黑的眼眸闪了闪。他握住温焉的手,语气沉稳沙哑:“王叔他已经风光下葬了,葬在赢家王室墓陵。”她醒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却是关于华奕,他心里涌出淡淡苦涩,但是又能如何?他只能自己将那苦涩慢慢咽下去。 “哦。”温焉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她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 “十一……”嬴政忽然喊住她,面上极力露出一抹笑意,“十一,春天来了,御花园里百花争艳,景色秀美,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去看看?” 温焉看着嬴政的眼眸,那里带着丝丝哀求之意,看的让人心痛。但是却让人很想撕碎那点哀求,她勾了勾唇瓣,冷漠的弧度随着话语一上一下:“不愿意。” 说完话,她便推开他的手,转身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情投意合 第一百六十四章情投意合 “我师父呢?”温焉忽然问道。 嬴政脸色瞬间微顿,漆黑的眼眸闪了闪。他握住温焉的手,语气沉稳沙哑:“王叔他已经风光下葬了,葬在赢家王室墓陵。”她醒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却是关于华奕,他心里涌出淡淡苦涩,但是又能如何?他只能自己将那苦涩慢慢咽下去。 “哦。”温焉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她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 “十一……”嬴政忽然喊住她,面上极力露出一抹笑意,“十一,春天来了,御花园里百花争艳,景色秀美,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去看看?” 温焉看着嬴政的眼眸,那里带着丝丝哀求之意,看的让人心痛。但是却让人很想撕碎那点哀求,她勾了勾唇瓣,冷漠的弧度随着话语一上一下:“不愿意。” 说完话,她便推开他的手,转身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十一……”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想要唤回她的身影,哪怕仅仅是她的一个眼神。但是没有用,她还是脚步径直的朝前走去。在她的眼里,他仿若什么都不是。他看不见一点儿当初的爱恋,唯余一丝淡然。 不过是睡了一个季节,他却觉得她看透了很多东西。是不是将他也看透了? 一想到这,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那种细微而深入骨髓的痛,慢慢由心脏向四周散开。他痛苦的难以呼吸,难以冷静,思绪全都被她的背影所占据。 “十一……不行!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也绝不会让你不爱我!”他倏地一下沉下眸子,冷峻的面容上带着一股戾气。他握紧拳头。朝着温焉的寝殿走去。 温焉看见他也跟了进来,只是微微垂下眼睑,不说任何话。 他走到温焉身后,沉默着,伸手掠起她耳边的乱发,然后轻轻束到发髻上。温焉看着前方的铜镜,里面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和他腰间华服。 她看了很久。忽然喃喃说道:“你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吗?” “我们一直不都是这样?”嬴政顿了一手。俯下身,靠在他的肩上,视线望向铜镜。他记忆里那个尊高的小赵十一公主。转眼已经成为一个与他共生十几年的窈窕淑女了。 “我们不再像当年那样年轻气盛了,以为只要有了彼此世间什么都不是问题。但是世事难测,复杂到让我们措手不及。你现在让我怎么能够忘记那么多伤心的事情而和你待在这后宫?其实你也明白,我们之间早就不是这样了。我们现在的关系。甚至还比不上当初我是九姐身边的太监时亲密。” “十一……”铜镜里嬴政的模样不禁有些悲戚,他感觉此刻站在他身边的温焉。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转眼便会消失,他必须要紧紧握在手里,“十一。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始终不满,那好,我认错!若还有什么你不满意的。你可以说出来,我愿意慢慢去改。慢慢去弥补。” “真的吗?有什么我不满意的,你可以去改去弥补?”温焉忽然问道。 “是。” “那好,我要离开秦宫,放我走吧。”她不属于这里,从来都不属于。从小便在深宫里长大,她早就已经腻了这种生活。或许平民百姓羡慕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她却一直深陷其中,早已了无兴趣。 而且,与她来讲,秦宫只是一座牢笼,锁住她一生命运的监狱。 这个地方,已经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只会让她慢慢记起那些悲伤的事情,慢慢将她折磨疯了。 “不行!”嬴政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开而出这两个字,“除了让你离开,其余我什么都允许你!这天下,你想要什么不可以?我已经灭了六国,一统天下,这万里河山,都在你我手中!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万里江山……呵呵……”温焉几乎是从牙齿里发出笑声,她半闭着眸子,眼里嘲讽浓烈,“万里江山是践踏着多少的人的鲜血筑起来的?更何况,这是我想要的东西吗?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它!你应该明白,从我在五岁的时候遇见你,我的心里就只有一样想要的东西!”温焉站起身来,转过身正对着嬴政。她双眸猩红,语气低沉婉转,“从我五岁的时候,便陷入到你和你母后的阴谋里,让我爱上你,一发不可收拾!为了你,我忤逆了多少次我父王母后的意愿?那个时候,我图的是什么?我会料到你将来可以成为天下霸主吗?我会料到你将来可以变得这么冷酷无情吗?那个时候,我想的很简单,仅仅是要和你在一起。还记得这四句话吗?人情影记心头,抬头见凤南北走,心上惟有知音在,人要同心不分手――情投意合。” “人情影记心头,抬头见凤南北走,心上惟有知音在,人要同心不分手。”嬴政喃喃念着话,“我记得,我从未忘记过。”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曾经的那一幕。 “政,人情影记心头,抬头见凤南北走,心上惟有知音在,人要同心不分手,是什么意思?” “是情投意合的意思!” “情投意合?那是什么意思?” “情投意合的意思……就是两个人相互喜欢!” “哦,那我跟我母后就是情投意合,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情投意合是指一男一女呢!” “一男一女……那我跟太子哥哥算是情投意合吗?” “这……不算是,情投意合是指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 “哦,我明白了!那我跟你是不是情投意合?” 这些记忆,早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但是彼此都记得,不曾遗忘过。明明没有特意去记住,但是就是被深藏在了心中。或许是因为有情,与对方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嬴政眸子不知何时也变得猩红,他看着温焉的面容,沉下早已经痛的不知在哪儿的心绪,凛然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嬴政道完话,便转身离开这里。 温焉神色漠然,看着他离去,也不说任何话。 嬴政走出门外,对着守在旁边的赵高说:“你派人守在这里,不准她出任何差池!” “是是是……”赵高看了一眼寝殿里的人,连忙弯腰答道。 不一会儿,温焉的寝殿便被里外三层士兵守护着。明面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实际上却是怕她跑了。 温焉看着那些侍卫,不禁摇了摇头。 守住一个人,但是却守不住一个人的心,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把她强留下来,不过是相互折磨罢了。既然他不愿意松手,那她便折磨他到不得不松手。 想此,她唇边掠起抹残忍的笑意。 她对着铜镜中的人笑了笑,然后开始整理发髻,插上碧玉簪子。她对着惨白的脸色施了点胭脂,再在唇上涂上朱色,原本没有生机的一张脸立即变得美艳无比。 她起身,走向衣橱,挑了件最艳丽的华服穿在身上。她转了转脚步,衣袖裙摆飘扬齐飞。 四角燕廊里,坐着几个妃嫔们,时而交投结语,时而掩唇嬉笑。 温焉看见她们脸上的笑意,分外觉得刺眼。她弯起半边嘴角,脸上挂着冷笑,缓缓迈着步子,走上了庭廊。 刚入宫不久的勤妃看见温焉走来,神色微微诧异。她从未在后宫中见到此人,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掩藏着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儿,不知和陛下心心念着的沉睡不醒的赵国公主哪个更美丽?她还在遐想着事情,温焉就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齐国恬煦公主,也就是现在的珞妃娘娘,她自然是记得温焉。但是她没有想到温焉竟然会醒过来,她连忙站起身,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坐在珞妃身边的新册封的芸妃娘娘,神色傲然,指着温焉,语气颇有些蛮横无理的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奴婢?没看见我们几个主子都在这里说着事情吗?还不赶快下去?!” 温焉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又是谁?” “你好大的胆子啊!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我是大王现如今最宠爱的妃子!在这后宫有谁不知道我?”芸妃怒目瞪着温焉,站起身来,愤愤的道,“哼,狗奴才!” “现如今……最宠爱的妃子?”温焉挑了挑眉,语气充满了嘲讽。 芸妃大怒,还欲说什么,珞妃却是悄悄扯了扯芸妃的衣袖,“芸妃,你……不要再说了。” “呵呵,我偏要说!”芸妃推开珞妃,走到温焉面前,“看你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想来你也不是后宫里的妃嫔,你有什么资格敢嘲笑本宫?不要以为你这狐媚脸就可以一步登天,享受荣宠了,呵呵……今日就算我毁了你的容,灭了你的口,你又能奈我何?” 勤妃听到芸妃的话,颇感寒意,不禁皱着眉头道:“芸妃姐姐,你莫要动怒。” 温焉嘴角的弧度不禁深了几分,“就你这样也会是后宫最受恩宠的妃子?难道大王的眼睛瞎了吗?” 她的一席话说完,勤妃和芸妃脸色都变了。 唯有珞妃垂下眼睑,打算将一切都置身于世外。她是赵国十一公主,嬴政爱的炽热疯狂的女子,她说什么都不为过。 (扇子1月末就要完文了,所以宫斗什么一笔带过,不再详细叙述,大家将就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芸妃流产 第一百六十五章芸妃流产 芸妃大怒,还欲说什么,珞妃却是悄悄扯了扯芸妃的衣袖,“芸妃,你……不要再说了。” “呵呵,我偏要说!”芸妃推开珞妃,走到温焉面前,“看你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想来你也不是后宫里的妃嫔,你有什么资格敢嘲笑本宫?不要以为你这狐媚脸就可以一步登天,享受荣宠了,呵呵……今日就算我毁了你的容,灭了你的口,你又能奈我何?” 勤妃听到芸妃的话,颇感寒意,不禁皱着眉头道:“芸妃姐姐,你莫要动怒。” 温焉嘴角的弧度不禁深了几分,“就你这样也会是后宫最受恩宠的妃子?难道大王的眼睛瞎了吗?” 她的一席话说完,勤妃和芸妃脸色都变了。 唯有珞妃垂下眼睑,打算将一切都置身于世外。她是赵国十一公主,嬴政爱的炽热疯狂的女子,她说什么都不为过。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说大王……大王的眼睛……”芸妃咽了咽喉咙,瞪大眼睛看着温焉,然后哼声道,“来人呐,快将这贱婢拉下去交给大王处置!” “芸妃娘娘,”温焉刚刚听见别人喊她为芸妃娘娘,她冷哼一声,道,“你说谁是贱婢?呵呵……看你这模样,倒像是贱婢爬上了龙床,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她是故意找碴,讲话说得难听。 嬴政既然不肯放开她,那好,她便先将这后宫闹得鸡犬不宁。 “你说什么?”芸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乃是名门闺秀。大家千金,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万分禁不住,“你这个贱婢居然敢这样说我?”芸妃不顾身份,忽然扑向温焉,撕扯着温焉的头发。 “你这贱婢真是无法无天了!本宫不信我连你就制服不了了!”芸妃甩手想要给温焉一巴掌,温焉握住她的手。冷哼一声。猛然推开她。她身子不稳,坐到了石桌上,正欲起身。勤妃忽然拦住她,握住她的胳膊,哀劝道:“芸妃姐姐,你消消气。小心身体。” 勤妃听见温焉之前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心里就已经有些猜测。眼前这个女子不是轻易可以惹得。 珞妃叹了口气,正想要说出温焉的身份,却被芸妃打断了。 “你们不必再说了!今日本宫就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芸妃说话间,示意身边的侍从上去。 两个婢女立即上前。禁锢住温焉的胳膊。 芸妃见状,站起身来,对着温焉冷冷一笑。她伸出手刚想掌掴温焉。温焉猛然伸出脚,一脚踢向她的腹部。 芸妃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硬生生的接受了那一脚,然后身子向下倒下去,顺着阶梯滚下去。 “啊……”芸妃惨叫一声,摸着自己受伤的脸颊,还未来得及咒骂,忽然瞥见自己的裙角竟然染上了血迹。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体内流出来。 “快来人!”首先反应过来的人是珞妃,她大声惊呼着,“快来人,去请御医!” 勤妃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温焉,皱了皱眉头,便走向芸妃身边:“芸妃姐姐,你怎么样?” “我……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流产了……”芸妃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裙摆,地面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妖娆的红色分外刺眼。 这孩子应该是才来不久,因为她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芸妃姐姐,你不会有事的,御医马上就来了。”勤妃连忙安慰道。 “不!”芸妃撕心裂肺般嘶吼了一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抬起头,看着神色不变的温焉,心里怒火腾腾升起来,“你是个恶魔……恶魔!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父亲杀了你!要大王杀了你!” “芸妃姐姐,你现在不要动怒了,小心身体。”勤妃眸子染上一层氤氲,不禁有些担忧的说道。 温焉看着神色剧变的芸妃,面上虽然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但是心里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当初她的孩子不见了,她也是这般痛苦。现在,也终于有人跟她一样受这种痛苦了。她心里在难受之中,竟然有些开心。她不禁裂开唇角,眼神冷漠的望着躺在血迹里的芸妃。 芸妃看着她这种眼神,心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竭尽全力怒吼着:“你们……还不快去找大王?我要他给我做主……杀了……杀了你这贱婢!我要你生不如死……” 待嬴政赶来时,芸妃已经昏迷了,温焉双臂仍旧被芸妃的奴婢禁锢住。他看了一眼芸妃,再看看温焉,压低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场中无人敢应答。 良久,御医颤抖着声音道:“陛下……下,芸妃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嬴政听了话,眼眸幽深了几分。他望向温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中间却仿若隔着千万重山脉,看不清彼此的想法。 “十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勤妃听到那声十一的时候,身体微震,然后抬起一双泛红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女子。原来她就是那个让陛下魂牵梦萦的赵国十一公主。 “大王,难道你自己看不见吗?是我将芸妃的孩子推掉了。”温焉语气淡淡,仿若在说着一件小事。那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了,只觉得泛寒意,像是遇见从地狱而来的复仇魔鬼。 珞妃在温焉身后,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嬴政双手忽然握住,身体散着凛冽的气息。他眼眸一瞬间划过抹幽光,像是狂放暴雨来临前的宁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温焉都会认为,他要大发雷霆,要好好惩治她一番。但是事实上,嬴政在死寂一般的沉默后,突然绽放出笑容。 他缓步走到温焉身边,视线斜睨了一下身边的奴婢,奴婢立即将手放开了。他伸出手握着温焉的手,然后轻轻的揉着她的胳膊,语气温柔亲昵:“十一,你有没有受伤?” 温焉看着他的眸子,一时不知他究竟要干什么。 她推掉了他的孩子,虽不是故意而为的,但是也绝不可能逃脱得掉责任。他怎么不去责怪她,反而还问她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只是可怜了芸妃,孩子就这样没了。大王,这是你的第几个孩子?”温焉像是惋惜一般问道,又像是嘲讽一般问道。他的孩子很多,没有了一个两个他可以完全不在意,但是她呢?她只有一个孩子!那一个孩子便是她的生命! 嬴政神色一顿,但是眼里的温柔仍旧保持着,“十一,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他知道温焉的话,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满意,所以他就只好岔开话题。 “大王,我的身体不碍事,还是芸妃的孩子比较重要。” 芸妃在昏昏沉沉中,仿佛听见了嬴政的声音。她张着唇,声音脆弱,喃喃说道:“大王……大王……我们的……孩子……孩子……” 嬴政看了一眼芸妃,沉下眸子,然后搂着温焉,道:“十一,芸妃的事情交给御医就够了,我送你回去。” “嗯。”温焉面无表情的应道。 嬴政搂着温焉,从芸妃身边经过,视线不曾在芸妃身上落下。 勤妃见了,心里顿生寒意。她知道陛下心里一直爱着温焉公主,但是她从没有想过他竟会如此爱她,宠她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连导致妃子流产这种事情他也可以不计较? 在这偌大的后宫,她忽然觉得再高的荣誉和富贵,都不能弥补她们这些女子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勤妃看了一眼珞妃,眼神悲戚。珞妃苦苦一笑,道:“大王一直都是如此。”当年哪怕不是真正的温焉公主,嬴政也将壹妃娘娘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更何况,现在这个还是真的温焉公主。 后宫的女子可悲,但是她们却比任何一个后宫的女子还要可悲。因为从一开始,帝君就不可能爱上她们,甚至多看她们一眼。 嬴政一直搂着温焉,温焉神色有些茫然,只是任由着他搂着她。 扶苏离远远的看见了嬴政和温焉两人,原本打算悄悄躲起来的,谁知温焉忽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扶苏……扶苏……政,你快看,那是我们的孩子……”温焉挣脱开嬴政的怀抱,冲向扶苏。 扶苏自知自己是躲不过了,所以跪下对嬴政行了个礼:“扶苏见过父王。” “扶苏,你跪着干什么?快起来啊!”温焉蹲在她面前,双手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说道。 “扶苏,你起来啊!不要跪着,地上太凉了!” “扶苏……扶苏……”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扶苏的名字,扶苏吓得不敢说话,只敢将视线投向身后的嬴政。 嬴政看着温焉,眸色复杂,神色里藏着震惊惶恐。 “十一……”嬴政尝试着喊她。 “嗯?”温焉转过身看着嬴政,然后对他露出个甜美的笑容,“政,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扶苏……扶苏……” 嬴政看着温焉脸上的笑意,眼眸瞬间泛红,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 “扶苏……扶苏……我的孩子,扶苏……” (男主女主俩的孩子没死,番外会说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执念入魔 第一百六十六章执念入魔 “扶苏,你起来啊!不要跪着,地上太凉了!” “扶苏……扶苏……”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扶苏的名字,扶苏吓得不敢说话,只敢将视线投向身后的嬴政。 嬴政看着温焉,眸色复杂,神色里藏着震惊惶恐。 “十一……”嬴政尝试着喊她。 “嗯?”温焉转过身看着嬴政,然后对他露出个甜美的笑容,“政,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扶苏……扶苏……” 嬴政看着温焉脸上的笑意,眼眸瞬间泛红,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 “扶苏……扶苏……我的孩子,扶苏……” ………… “启禀大王,温焉公主大抵是因为先前孩子丢失的原因……所以……精神出了些状况。”御医犹豫再三,最终颤抖着声音讲话说了出来。 嬴政背对着御医,听完话后,久久不出声。 因为先前孩子丢失的原因……所以精神出了些状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而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不过陛下大可以放心,温焉公主的状况还不是很严重,只要假以时日进行调理,相信能够治理好的。”御医见嬴政不说话,便出声安慰道。 这病,是好是坏,什么时候能够治好,都是个问题。但是现如今,先将年轻君主的心安定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她是因为孩子丢失的原因所以精神才出了状况,但是为什么她到现在才发作?”难道她又在骗他?可是她的眼神,不像是装出来的,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以前的清澈与灵动了。 “微臣想……这可能是温焉公主在孩子丢失时落下了病根,后来估计又经历了什么。所以这才彻底将病给激发出来了。” “后来……又经历了什么?”嬴政想到这,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后来,她只经历了华奕之死!难道是因为华奕的死,彻底压垮了她最后的精神吗? 嬴政紧握双拳,“砰”的一声击在了面前的柱子上。鲜血立即从他的骨节处流出来。御医见状,立即道:“陛下,你要小心龙体啊。微臣立马给你包扎。” “滚!”嬴政忽然怒吼道。 “啊……是是是……”御医吓得立即翻身走了出去。不敢再多做停留。 ………… 夜色如魅,凉风习习。 温焉坐在屋里,没有一丝睡意。屋梁上。忽然响起了一声猫叫声,“喵……” “猫将军……”温焉立即抬起头,朝着屋梁上望去。果不其然,一只身材硕大肥胖的猫咪正半眯着眼眸。坐在屋梁上看着温焉。那幽绿的眼神,仍旧带着一丝倦懒。一丝不屑的意味望着温焉。 “喵喵……喵喵……” 温焉看见它,仿若看见一个至亲的人。她朝它伸出手,欣喜的喊道:“猫将军……猫将军……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黑猫摸了摸脸颊,摇晃着尾巴。然后微微转过头看着门外。 温焉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御医服饰的男子,正是宣枫。 “宣太医?”温焉面露喜色。“你……也没事?” “呵呵,我一介御医。能有什么事?”宣枫笑了笑,靠近温焉,忽然握住她的手,把上她的脉搏。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抬起眸子看着温焉。 温焉收回手,对他灿然一笑:“怎么样?宣太医,我有什么病?” “公主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精神欠佳。”宣枫颔首道。 温焉勾了勾唇瓣,转过身,冷笑着道:“你是不是也认为我疯了?”今日趁她睡着的时候,嬴政竟然带着御医来给她看病。那御医诊断她因为孩子丢失的事情而落下了疯症。 宣枫叹息了一声,黑猫从屋梁上跃到宣枫的肩膀上,然后喵喵叫着。 “猫将军果真还是喜欢你一些……”温焉苦笑了一下。 宣枫抚摸了一下黑猫的毛发,然后道:“温焉公主,黑猫虽然为畜生,但也是念情的,所以它一直忘不掉我这个旧主人。不过它也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从你回宫后,一直守在你的屋梁上。只是现在的你,让它有些不敢接近。” “不敢接近?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认为我疯了?”温焉哼笑了一声,“我没有疯,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实在干什么,自己现在是在想什么!” “公主你或许不是疯了,而是入魔了。”宣枫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执念入魔。宫里的御医其实说的很对,因为你心里始终都放不下那个丢失的孩子,长久积郁,再由于怀陵候的事情,你便彻底入魔了。这一切,其实都不过是因为一个念想。” “呵呵……念想?难道你们连念想都不给我吗?”温焉忍不住出声质问道。 “公主,你的这个念想现在太过于执着,已经使你走向了歪路。若你还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只会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温焉挑了挑长眉,道,“你是指昨日的芸妃事情?” “芸妃只是个开始,公主,你……”宣枫摇了摇头,长叹息一声,转而道,“不过幸好公主你执念不深,我还可以开点药方及时帮你解除这个心魔。” “你错了,我的这个心魔任何药方都解决不了。”温焉垂下睫毛,看着满地月色,“除非我死。”她的话语,像是月色一样,冰冷苍白,让宣枫听了莫名的心惊起来。 “公主,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是你,而是那秦王!”宣枫说到这的时候,扬起了右手,手腕处有个铃铛,“若公主你不开心。微臣断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要了秦王的命。”他知道,温焉公主是不会让嬴政有事的,他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安稳她的情绪。 温焉看着那铃铛,视线空洞起来,像是忆起什么事。她伸出手,宣枫立即将铃铛退下放到她掌心。 温焉看着那个铃铛。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唇角微微勾起。此刻在政和宫的他,一定很头疼吧。 “是不是只要这个铃铛存在一日,嬴政便有一日危险?” “是。” “那好。我便将它毁了。” “他?公主,现在天下才稳定,秦王暂时还不能有危险……”宣枫的话还未说完,便看见温焉将铃铛狠狠地撞在了梳妆台上。铃铛倒是没有任何事情,她的手指关节反而撞出了血迹。 “公主。你是要……”宣枫苦笑了一下,上前握住温焉的手,“公主,这铃铛是铜制的。哪有这么容易就撞坏的?” 就算她现在心智有些偏执了,但是心中仍旧为嬴政考虑着一切。 宣枫掏出怀里的瓶子,对着铃铛洒去。铃铛不一会儿便化成一堆粉末了。 温焉闭上眸子,神色中带着一丝疲倦。 “宣枫。我想出宫,找个机会带我出去吧。” “好。”宣枫没有多问什么,立即应道。 “或许解除我心魔的方法还有一个,便是出宫,彻底远离这个地方。”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来过。她或许能够在时间的帮助下,渐渐弥合那些伤口。 “好,微臣先回去思考出宫的策略,想好之后便来找公主你。” “嗯。”温焉点了一下头。 宣枫拱手行礼后,悄然退下。 黑猫原本立在宣枫的肩上,忽然横空跃起,落到温焉的怀里。它幽绿的眼神,带着一丝睡意,望着温焉。温焉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抚摸着黑猫的后背,“你现在不怕我啦?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明明是个很可怜的人才对……” 温焉说到最后,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哀戚。 她可怕吗?明明都是被逼的…… 宣枫走出大殿后,忽然两把利剑闪着寒光架在他的脖颈上。他抬眼望去,便看见嬴政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 政和宫,嬴政看着手里的密笺,脸上不禁露着冷笑。 “宣枫,朕的御用御医,没有想到也是赵国的旧臣啊!”他视线冷冽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 “呵呵,那实在是不知你屈就于秦宫是为了何事?”嬴政的话语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像是随时就会化作一把利刃,刺入宣枫的心脏。若不是宣枫也是个沉稳冷着的人,恐怕早就瘫软在地了。 “鄙人藏身于秦宫,并不是为了谋反,也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保护温焉公主,完成赵王最后的遗愿。”宣枫如实答道。 “保护温焉公主?她有朕保护,断不需要赵王来操心了!更何况,这身后之事,他能管得了多少?” “毕竟这是父亲对女儿的一片感情,宣枫实在是无法拒绝。”他的确是没有义务再暗地里保护温焉公主,但是使他坚持下来的,却是因为赵王对温焉公主的那份感情。 “赵王素来多事!就连死了,也不让他人安稳。”嬴政凛了凛眸子,轻声哼道,“当初他在世的时候,千百般阻挠朕与十一在一起,但是又能如何?朕最后不还是和十一在一起了!现在他派个你来,又有什么用呢?” “赵王当初阻止你和温焉公主在一起的原因,便是怕出现今日这种状况。”宣枫似是不知死般说道。 嬴政神色瞬间沉了下去,冷声道:“什么叫做今日这种状况?!” “今日这种状况,我想秦王你应该比我这个身外人更清楚才对。温焉公主执念入魔,难道不是因为她与你的那个孩子吗?”宣枫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嘲讽。 “宣枫,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嬴政出声威胁道,“朕可以不介意你是赵国旧臣的身份,但是你意欲私自带着十一出宫,这便是触了龙鳞,犯了死罪!” “秦王殿下,宣枫不怕死,但是宣枫希望你能够放了温焉公主。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应该许她自由。她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只会永远也走不出自己的心魔。像芸妃那样的事,还会接连不断的发生。” “你休要胡言论语!十一和朕之间的事情,岂是你这个乱臣贼子议论的?”嬴政怒声吼道,“朕还是那句话,朕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也不会让温焉离开朕的身边!所以,朕是不会让她离开秦宫的,哪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心魔,朕也要留着她。” 她的心魔是他们的孩子,那么他的心魔便是她。 她的心魔是从孩子丢失的那一刻而落下了根,那么他的心魔便是从见她第一眼就落下了根。 既然他的心魔不能忘掉,那么她的心魔也不能除掉。(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江山还是美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江山还是美人? “秦王殿下,宣枫不怕死,但是宣枫希望你能够放了温焉公主。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应该许她自由。她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只会永远也走不出自己的心魔。像芸妃那样的事,还会接连不断的发生。” “你休要胡言论语!十一和朕之间的事情,岂是你这个乱臣贼子议论的?”嬴政怒声吼道,“朕还是那句话,朕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也不会让温焉离开朕的身边!所以,朕是不会让她离开秦宫的,哪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心魔,朕也要留着她。” 她的心魔是他们的孩子,那么他的心魔便是她。 她的心魔是从孩子丢失的那一刻而落下了根,那么他的心魔便是从见她第一眼就落下了根。 既然他的心魔不能忘掉,那么她的心魔也不能除掉。 “秦王殿下……”宣枫还要说什么,忽然看见温焉一直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他和嬴政。 嬴政也看到了温焉,脸色复杂,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似是有些责备的说道:“你怎么来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没事。”温焉笑了笑,然后淡淡问道,“政,你打算怎么处置宣枫?” 嬴政怔了一下神色,然后低下头,看着两人紧紧握住的手,道:“十一,随你的意。” “随我的意?”温焉如嘲似讽的看了一眼嬴政,然后推开他的手,道,“那就放了宣枫吧,宣枫为我赵家尽心尽力那么多年。我不希望我这个做主子的得到最后连保住他的能力都没有。” 嬴政看了一眼宣枫,面上没有什么神色,“好,我答应你放了宣枫。” “宣御医,你趁着陛下还没有反悔之前,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温焉瘪了瘪嘴说道。嬴政听见她这样说,心里像是忽然被针刺了一下。 “公主。宣枫的职责是要保护你。所以断不可能留你一人在秦宫。”宣枫立即拱手说道,昭示自己的忠心。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在你之后离开这里。”温焉看了一眼嬴政。淡淡说道。 嬴政瞬间皱起眉头,想要靠近她,但是她周身仿若都带着一股冷气,让人无法接近。他还未张口。但见温焉一双空灵的眸子,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公主……” “宣枫。你不用再说了,快离开吧。我父王若是有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有事。(.)” “好。”宣枫对着温焉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走过嬴政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他侧身看着嬴政,忍不住说道:“秦王殿下,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之前说的话。”温焉公主不是笼中鸟儿。将她一直禁锢在王宫里,只会断了她的双翼。然后一点一点堕入魔念里。 宣枫道完话,走出政和宫,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黑夜里,宛若暗夜行走的鬼魅一般。 温焉看着墙壁上高高挂起的两幅画,一副美人图,一副七国江山图。 她勾了勾唇角,靠近那副美人图,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中人的裙摆,然后道:“这画里的人儿,久远到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这是我了。” 嬴政听闻,走上前,看着温焉,再看着画中人,道:“在我的心里,十一你却从未变过。” “从未变过……所以……你爱的还是心中的那个影子吗?”温焉忽然冷声问道。 嬴政知道她又是要发脾气,于是立即道:“自然不是,我爱的是你。” “既然爱的是我,那为何你还保留着这幅画?”温焉挑了挑眉,看着那画,不禁轻声哼了一下。 “这画……中人也是你啊。”嬴政蹙着眉头看着温焉,他知道她是故意发脾气。就像芸妃的事情,她在找碴,目的不过是为了逼他放手。 “不是我!你应该明白这画中的人不是我!我早已经不是这副模样了!现在的我,应该像个恶魔!就像曾经九姐一样,我们都变成了恶魔!”温焉忽然伸出手要去撕扯那幅画。嬴政见状,立即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去撕扯。 “十一,你疯了吗?这画里的人就是你,你为何要与一幅画过不去?!” “呵呵……你终于认为我疯了啊……”温焉冷眸看着他,“那好,我今天就疯给你看,我要撕了这幅画。” “不行!”嬴政立即拒绝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毁掉这幅画!”温焉视线直直的看着他,眼底带着一股冷意。嬴政怒目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儿松了下去。 “好,你想毁便毁吧。”嬴政松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温焉沉下眼眸,看着那画里人的笑靥,心里只觉得刺痛。那笑容,当初是以为自己第二日便要嫁给他了所以才绽放的那么热烈!但是现如今……她却觉得万分可恶。 她将那幅画撕碎,然后将碎片向上抛去,“呵呵……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嬴政看着温焉脸上的笑容,那种透着绝望的笑容,深深震慑他的心。是不是真的是他做得太过分了? 可是……他也是因为太爱她了。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梦想,爱情,孰轻孰重? “十一……”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将她搂入怀中。她靠在他的胸膛,先是大声笑着,然后大声哭泣着。泪水,一点一滴的浸湿着他的衣衫。 “十一,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会有那些伤心的事了……”嬴政低下头,削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为什么?”温焉忽然停下了哭泣,喃喃问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推掉了你的孩子,毁了你心爱的画像,这样蛮横无理,你还能容忍我?”温焉闭上眸子,将头埋入到他的胸怀。 “因为……”嬴政想要说什么,结果不自觉间,眼角竟然滑下几滴泪水。他此生甚少哭泣,温焉也不曾见过,“因为……我爱你。” “爱?”温焉喃喃说道,“爱是什么?” 问完话后,她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冷笑,然后猛然推开嬴政。嬴政猝不及防,撞到桌子上。 “你休要用爱来骗我?难道爱不是应该许我自由吗?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不过是把我当成你的宠物罢了!” “够了!” 啪的一声,嬴政给了温焉一巴掌。 温焉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嬴政。他曾经的确是打过她,但是那时只把她当成一个小太监。但是现如今,他竟然生生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十一……我……我不是故意的……”嬴政想要靠近她,她却侧了侧身子,像看着敌人一样看着他。 “你不要靠近我,你给我滚!滚!”温焉推着他。 “十一……”嬴政只好随着她,被她硬生生推出政和宫。 “我不想看见你!”温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嬴政立在房门前,久久未曾动弹。 赵高看了看门上的匾,确定写的是政和宫三个字后,心里不禁一顿唏嘘。这个地盘可是大王的,现在居然被温焉公主给霸占了,结果她竟然还将大王给赶了出去? 前些日子,芸妃的事情,不仅在后宫闹出了大麻烦,在朝堂里也出了大麻烦。芸妃的父亲相杨候,一定要惩治温焉公主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但是却被嬴政强压了下去,甚至为此还大动干戈,以相杨候以下犯上的罪名将其变为庶人。 一时之间,嬴政对温焉的宠爱,传遍整个秦国。 赵高咽了咽喉咙,卯足胆子,上前道:“大王,需要奴婢为你开门吗?” “不必了。”嬴政一直立在房门前,视线直直的看着木门,神色凛然。 “那……大王,需要奴才去叫御医吗?”赵高再道。温焉公主现如今模样,的确是得了疯症。 嬴政侧身,斜睨了赵高一眼,眸子里带着冷意。赵高见了,双腿不禁吓得发抖。 “十一没有任何病,你给朕记住。” “是是是。”赵高立即点头哈腰,然后退到一边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政和宫内没有了声响。嬴政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枯黄色的灯光,虽然微弱,却也照满了整间屋子。 温焉蜷着身子,蹲在屋角沉沉睡去。 嬴政看了心里如同刀绞,鹰眸染上猩红色,他轻步走到温焉面前,像是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将她揽入怀中,然后抱回寝殿。 ………… 温焉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期间听到嘈杂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一会是嬴政的喃喃自语,一会是嬴政训斥御医的话,一会是嬴政和赵高的对话。不管怎么样,她的耳边,嬴政的话从未缺过。 她在睡梦里,轻轻叹息一声,翻个身子,眼眸忽然就睁开了。 白色垂地纱幔,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她起身下床,掀开珠帘,看向门外。又是一个夜晚,秦宫寂静萧瑟的夜晚。她在秦宫究竟待了多久?这时间,恐怕早就超过待在赵宫的时间了。 她走到梳妆台上,透过铜镜,看见自己苍白的面色。铜镜里,还倒映出墙壁上的一把长剑。她转过身,看着那把剑,脸上露出抹冷笑。 她站起身来,取下墙壁上的长剑,然后走出门外,朝着政和宫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终局 第一百六十八章终局 温焉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期间听到嘈杂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一会是嬴政的喃喃自语,一会是嬴政训斥御医的话,一会是嬴政和赵高的对话。不管怎么样,她的耳边,嬴政的话从未缺过。 她在睡梦里,轻轻叹息一声,翻个身子,眼眸忽然就睁开了。 白色垂地纱幔,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她起身下床,掀开珠帘,看向门外。又是一个夜晚,秦宫寂静萧瑟的夜晚。她在秦宫究竟待了多久?这时间,恐怕早就超过待在赵宫的时间了。 她走到梳妆台上,透过铜镜,看见自己苍白的面色。铜镜里,还倒映出墙壁上的一把长剑。她转过身,看着那把剑,脸上露出抹冷笑。 她站起身来,取下墙壁上的长剑,然后走出门外,朝着政和宫走去。 赵高站在门外,看见温焉缓步朝着这儿走过来,正欲大喜,但瞥见她手中握着长剑后,脸色立即变了。 “温焉……公主……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温焉看了他一眼,问道:“他在屋里吗?” “大王在……公主,你不能进去……” 温焉不理会,推开他的手,直接进去了。 屋内,焚香缭绕。 嬴政正埋首于一堆书简中。他穿着白色蝉薄里衣,上面绣着金丝,黑发落下几绺于肩上。他听见脚步声,以为是赵高,便道:“朕不是让你守在门外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抬起头,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立即站起身来,连连朝着身后退去几步。 “十一,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放下手里的剑!”嬴政凛着眉目,那把长剑直直对着他的脖颈。 温焉轻轻笑了一下,道:“你若不肯放我自由,我便要杀了你!” 嬴政渐渐沉下眸子,瞳孔里倒影着温焉的面容。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嗯。”温焉面无表情的答道。 “那好,你便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嬴政闭上眸子,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感觉温焉的剑轻轻触碰到了他的皮肤,却又闪开,然后触碰,闪开…… “为什么?你不肯放了我?连死也不肯放了我呢?”温焉皱着眉头,双眸泛着猩红。她倏地一下将剑抵向自己的脖子,锋利的剑刺破了她的皮肤。她轻轻笑着,歪着头看着嬴政,眼里似是带着嘲讽,“你知道,我对你根本是下不了手的,那好,我对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怜惜。” “十一,你放下手里的剑!”嬴政伸出手想要夺过剑,结果温焉却握的更紧了。她脖颈上渗出淡淡的血迹,沿着长剑缓缓聚集,落下。 嬴政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镇定下来,“十一,你先放下剑,你不是想出宫吗?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陪着你。” “你明知道我要的自由不是这样的……我想要的自由,是彻底远离秦宫,彻底远离朝堂政治,彻底远离天下江山。你可以给我吗?”温焉迎着嬴政的视线,喃喃说道,“你先如今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是留下继续当你的君主,我一人奔赴黄泉。要么……你选择与我一同隐居。” “十一,你明知道这天下江山是我此生的梦想……我……”嬴政眸子里忍不住染上一层氤氲,“现在天下才稳定……” “够了,你不必跟我说这些话,我不会体谅你!我已经受够了!你就当做我任性,自私!既然你不愿意放弃江山,又是宁死不肯放我走,那好,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温焉闭上眸子,手中的剑正欲朝脖子抹去。 “不!你放手!我跟你走!” 温焉倏地一下睁开眸子,停下手中的动作,似是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嬴政。 嬴政对她笑了一下,俊美的面上映着一层淡淡的黄色灯光,多了几分柔情。 舍弃江山,此生已无大志。而舍弃她,那么有了江山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缓缓开口再道:“我跟你走,不,是我带着你一起走,彻底远离秦宫,彻底远离朝堂政治,彻底远离天下江山。” “你……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吗?”温焉侧着头,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嬴政伸开手,微微仰着头,看着偌大的政和宫,道,“就是不要这个王位了!” “政……”温焉手中的剑颓然落地,她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痕,一双眸子被氤氲所遮住。(未完待续) ps:结局了,嗯……心情格外悲凉,总感觉像是把自己的亲身孩子给丢了,哎,容我去哭哭…… (番外随后跟上,大致是两部分,男女主幸福的生活,外加找到了小王子。另一部分番外则是正文中没有交代清楚的孟天斐和今安之间的故事,以及华奕造反的种种。)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山唾手得(番外 ) 第一百六十九章江山唾手得(番外) 秦始皇三十七年,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 然而,真正的秦始皇却悄然隐居在秦国某个偏僻的村子里。 嬴政穿着一身普通的村夫衣饰,坐在木屋里,正静静的思考着棋局。温焉不喜欢下棋,也不愿意陪着他,他就只好一个人每天坐在那儿,分身为二人,执黑白棋相互对峙。 温焉将刚洗好的衣服挂到绳子上,然后捶了一下腰身,侧过头,透过窗户看向屋里。 嬴政正好抬起头,与她隔着窗户相望。他微微勾起唇间的弧度,对她挑了挑长眉。温焉轻声哼了一下,转过头去,脸上的笑意难掩。 他离开了那个位置后,身上的戾气渐渐淡去,眸子也不像以前那样深沉了。虽然他现在没有了君主的霸气,但是却让人更喜欢他的平易近人。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曾料想过,将来有一天,他也可以成为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或许当初华奕身上的那份气质,便是来自于心间的自由自在。 温焉晾好衣服后,正打算进屋,忽然听见身后嬉戏声。那是与他们同样才搬来的一家住户。 她抿唇笑了笑,然后转过身。 “你……是温焉?”身后一妇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温焉看向那妇人,面容觉得甚是熟悉,但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你是……” “温焉你不得我了吗?我是张氏,我们家的孩子还是你起的名字!张上前啊!”张氏上前握住温焉的手,激动地说道。 温焉忽然记起她来了,那个时候她下山到秦国去找嬴政,在路途中遇到一妇人带着一个孩子。 “张夫人,原来是你!”温焉看着张夫人鬓间的白发,心里不禁有些感叹,“张夫人,你我一别,至今已经将近二十年了。” “是啊,真是岁月催人老,但是温焉你,还是仍旧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张氏由衷叹道。 温焉听她这样讲,不禁腼腆一笑。 美……何为美呢? 现在的她,早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春了。 嬴政听见门外说话声,走出门外,看见张氏握着温焉的手,不禁皱了皱眉头。张氏看见嬴政,不禁欣喜地道:“温焉,这是你的夫君吗?生的怎会如此好看?”张氏素来没有女儿家的羞羞答答,说话直来直去。 嬴政听见她这样说,不禁挑了挑眉,看向温焉。神色仿佛在说,你是走了八百辈子的运气才会挑到我这么优秀的夫君! 剑眉星眸,挺鼻薄唇,面若美玉,这样的男子,世间的确少有。但是温焉却不领情,扭过头去,不看这张脸。 “母亲,母亲,哥哥欺负我!”一个模样大约有十多岁的男孩,装着委屈的模样跑到张氏面前,“母亲,你要帮我打哥哥!” “我才没有欺负他呢!母亲!”张上前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弟弟,“他要吃糖,我不允许,结果他就来告状!” 张氏看着这两个孩子,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温焉歉意一笑,“你们两个啊,真是没大没小!上后,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喜欢吃糖?” 那个唤作上后的小男孩瘪了瘪嘴,哼道:“我就喜欢吃吃吃……” 温焉记得她以前给上前起的名字实际上是为“尚谦”,但是却没有想到被张氏误听为“上前”,以至于她的小儿子顺带起名为“上后。” 嬴政看着上后,神色凛了凛。他走到张氏面前,假装不经意间的问道:“不知张夫人这位小儿子生于何时?” 张氏听到这话,赶紧让上前带着上后离开,见上后走远后,她才应道,“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生于何时。” 温焉此时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向嬴政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嬴政淡淡一笑,挑眉说道:“世间不是所有的人眼睛都可以长得像朕……咳咳……我。” 上后那孩子,眼眸长得太像嬴政了。嬴政第一眼看去,竟有种看见了扶苏的感觉。但是转眼一想,一个想法便在心中升起。 “张夫人,上后……他的身世究竟是怎么回事?”温焉转过身看着张氏,眸子里已经带上了哀求的神色。 “上后他……当初是有个逃难的老人家匆匆去世了,便丢下了上后这孩子。我见他可怜,无父无母,就收留了他。难道他……”张氏看了下嬴政的面容,再看了下上后,发觉这两人的模样简直就是放大和缩小版的。 温焉看向上后和上前嘻嘻闹闹的身影时,眼泪早在不知觉间充满了眼眶。 “我们的孩子,他真的还在人世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美人何处寻(番外) 第一百七十章美人何处寻(番外) “我想去带着上后去祭拜我父王和母后,你看怎么样?”温焉小心翼翼的问道。 嬴政放下手里的书简,道:“当然可以,这种事情何必问我?”说完话,他又看起了书。 温焉坐到他身边,瘪嘴道:“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去?” 嬴政抬起眸子看向她,唇边微微翘起,然后叹息了一声,道:“去,我当然愿意去,毕竟……我娶了他老人家三个女儿,恐怕不愿意见我的人是他吧?” “你……”温焉怒目看着她,狠狠朝着他胳膊揪了一下。 “啊……你快放手!上后在看着呢!你想让她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泼妇的母亲吗?”嬴政没有办法,只好搬出上后。 上后看着面前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人真的是他的亲生父母吗?为什么他有一种是因为张氏养不起他了,将他卖了的感觉? ………… “不管你怎么说,今日我是一定要走的!”上后握紧手里的包袱,看着温焉说道。 温焉紧皱眉头,厉声道:“你要是敢走,我就以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就当做……就当做……我儿子当年已经淹死在了清水河边!” “娘,你何苦逼我?现在天下的局势,我必须要走!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个小山村里,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出去闯荡一片事业!”上后说这句话的时候,略微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嬴政。他这个父亲,胸无大志,天天就知道下棋。 “你还不快管教管教你的儿子!”温焉见上后不听她的话,便向嬴政求助。 嬴政放下棋子,淡淡一笑,问道:“怎么了?十一,上后要去哪儿你不愿意?” “他……他……他是要去参加反秦起义!”温焉几乎是从牙缝里冒出这几个字。 嬴政听见这话,微微一怔,然后看着上后,道:“好哇,男子汉大丈夫是应该出去闯荡一片事业!为父支持你造反!” “你……”温焉双手掐着腰,不满的看着嬴政,一遍一遍的道,“你听清楚,他是要反秦!反秦!反的是某个人曾经拼死拼活要守住的天下!” “哎呀,好啦好啦,我明白了。”嬴政捂住耳朵,“十一,这天下局势,你我早就不关心了,又何必再参与?上后他想干什么,便随他自己的意。”自从隐居后,嬴政将一切凡尘俗世都看淡,甚至比温焉看的还淡。 “罢了罢了,我也不管了!上后你自己掂量着吧!”温焉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上后看着父亲和母亲,心里直觉他们两个一定有什么事骗自己了!他真的是普通村妇和村夫的孩子吗?越看越不像啊…… 话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他的身份问题,而是去造反! ………… 暮色渐浓,夕阳余晖像是火红色的纱巾,裹在天空的脖颈上。 温焉靠在嬴政的怀里,两人坐在竹椅上,望着遥远的天际。 多少个安宁的日子,便是在相依相偎中度过。 她伸了个懒腰,轻轻捶着他的胸膛,犹豫了半天,终是问道:“你有没有后悔过?” “没有。” “说实话。” “没有。”嬴政无奈的笑了笑,将她搂的更紧,“既然当初决定了,我就不曾后悔过。倒是你,天天一副后悔的模样,时常唠叨着没有人给你洗衣做饭了。” 温焉嘿嘿一笑,脸上神色有些娇羞,“我这不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吗,看看你反应如何吗?” “那我的反应你满意吗?”现在家里的大小事情全都由嬴政包揽了。幸好两人决定隐居的时候,带够了银两,才不至于饿死。 “还行吧……”温焉轻轻笑道,“反正就是没有隔壁的张大哥做事麻溜勤快。” “不准提到他!”嬴政有些吃醋的说道。 “好好好,我不提到他!”温焉深吸一口气,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道,“政……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愿赌服输。”嬴政捏了捏温焉的脸颊,“要怪就怪你父王,真是把身后几十年的事情都想清楚了。呵呵……没有想到我秦宫里到处都是他的人,连赵高也是啊!” 嬴政摇了摇头,直到他假死隐居后,秦宫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才知道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赵高原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赵高受赵王之命,潜入秦宫做卧底,现如今成功将秦帝国搬到了。 “难怪我当初进秦宫的时候,赵高居然会帮助我这个陌生人,哎……”温焉也摇了摇头,没有想到,到最后,真正的赢家却是她的父王。 不知她的父王,那个时候有没有料到,有一天秦王会抛弃一切,随她隐居起来?(未完待续) ... ... 新文通知 《焉知乔木》新文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