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小店》 楔子 从普通的人变成不普通甚至不正常的人,这个过程让云漓适应了几乎一百年之久。她游曳在古老的岁月里,用那漫无止境的生命去感受一件又一件古董背后的悲欢离合。 无意间救了的琴魄,无意间得到的戒指,这一切无意间的开始,注定了三个人的纠葛。当千百年后,当那次战国的初次相遇再被提起,当她努力想忘却时常记起的往昔再一次浮出水面时,云漓的心是否还会为之动摇?而白浠和晅音所面临的抉择又是否会让三个人从此天各一方? 纷乱变幻的尘世间,有这样一处地方。青玉合卺杯、朱雀灯、执玉梳、莲鹤方壶、太阿剑、芙蓉花铜镜…… 在那里一件件世间罕有的珍宝古玩仿佛穿越了古今一般,一直静静的陈列着,默默地等待有缘人去发掘属于它们的故事…… 一个懒得出奇的白衣女人,一只有着倾国倾城美貌的狐狸,以及一缕仿佛谪仙一般儒雅的琴魄因那里相遇相安……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她见证了无数古物背后的故事;她爱过、坚持过也放弃过;兜兜转转之后,物已逝人安在?到头来她才恍然,有些事早已注定,无从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这样一处地方…… 这里是——彼岸。 我在这儿,等着你的到来。 九尾戒 那枚戒指,在得到的时候以为只是一枚有些年代的古戒,殊不知,那里还有那么一只风华无双的狐狸。 世上大多数男人都想拥有一只美艳无双,又绝对无害的狐狸精。云漓有点佩服自己的狗屎运,怎么说呢,她拥有了全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一只无比美貌外带无比风骚的狐狸精,当然,唯一有点不合适半个天下男人的梦想的是,那只狐狸是个男的。 每次云漓叫晅音狐狸精的时候,晅音总是炸毛“狐狸精那种低等的妖,怎能与我青丘之上的神邸相比!!”那时的云漓不知道所谓的青丘是什么地方,居然还盛产狐狸精? 据晅音叙述,青丘是所有修得仙道的狐狸居住的地方,终日仙雾缭绕,奇花异树无数。又因为世间能修成九尾的狐狸基本也只有通体火红的红狐与天山之上的雪狐,所以在青丘之上,王者一般不是红狐就是雪狐。而他是少数降生时就拥有九尾的。 青丘是怎么消失的晅音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记得是一场牵涉很广的战争。那时的他,因为是下一任被选定的王,也一起参与了那场战争,但是和上古四大凶兽穷奇,那个凶狠,擅长厮杀的异兽打斗时受了重伤,掉落到了凡间。模糊中只知道这场战争异常惨烈,青丘的帝王在那一战中陨了,青丘在最后开启了维护青丘免去彻底毁灭的大阵,这个阵法原本是青丘在受到外界重创之后修养所用,一旦开启后外人入不得内,里面的也出不来。当他醒来的时候,青丘已经隐匿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晅音对此没有过多的描述,云漓想,那时的晅音一定是很孤独很落寞的。虽是万不得已,但终究是被摈弃在了青丘之外。 在那之后晅音就开始四处游荡,想着也许侥幸能寻到有和他一样流落在外的存在。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晅音说,隐约记得那时的人间战火频频,有一日从那时的都城朝歌传出祸乱天下的九尾狐被擒获。晅音想,即便青丘隐匿,他九尾一族也绝不会堕落至此,他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坏他九尾一族的名声! 晅音赶到的时候,那只所谓的九尾狐还撑着不肯显出原型,晅音一眼便看出,这哪是九尾,分明就是有些修为的狐狸精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硬生生幻化的九尾。晅音怒火中烧,暗中出手化了她的修为,就那点能耐,连晅音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其中一人一看显出原形的狐狸精,举剑便斩了它。肉身被诛杀,精魄刚刚离体,还未来得及逃,狐狸精便看见了立在不远处的晅音。雪白的身躯,庞庞九尾散在身后。她颤抖着还未来得及求饶,便被锋利的爪子撕碎了精魄,瞬间消逝。原本被穷奇所伤并未完全好,又强行幻化出本体,更是伤上加伤,不得已晅音躲进了他唯一从青丘带出的息魂,可以养他受伤精魄的息魂,只是却要耗上漫长的时间。 讲到这里的时候,晅音总是会无比压抑,眼中的悔恨,那个翻腾啊翻腾。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可以忍受一个比我丑的人存在,但是我不能忍受一个比我丑还是我息魂之主的人存在。每当这个时候云漓都表现的异常狗腿,晅音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我是孺子,我可教也。 其实云漓刚得到九尾戒的时候它还不叫九尾戒,叫息魂,也就是养着晅音精魄的息魂。原来的息魂是一枚暗黑中透有一丝绿,没有任何图案的戒指。后来却在戒指正面隐隐显出九尾狐的图案,她拿到时已经是清晰可见,后来不仅清晰,还栩栩如生,彷佛那上面真就栖息着一只九尾狐一般。 晅音说可能是因为他的精魄在息魂的时间漫长,不知不觉间和息魂连成了一体所致。然后云漓就寻到了借口,硬生生把息魂的名字改成了九尾,照她的意思,九尾这个名字显然是比息魂更适合这枚戒指的,人都如其名,那物可不是也要嘛。云漓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老忘记息魂的名字才改的。 九尾戒完 青玉合卺杯(一) 合卺杯是那个相思、愧疚,郁郁而终的人交给她的,她还了他的愿,千百年之后将杯子交到那人手中。只是她多做了一件事,用一个故事,讲述了他们前世的事,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苏杭向来是繁华之地,但是再繁华的地方也难免有冷清的角落,就比如这条长长的小巷,与前街繁华形成鲜明对比,还不到天全黑,就只剩下偶尔路过买菜的大妈了,可见这条小巷有多冷清。 李芸芸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么个冷清的小巷里来的,她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巷子里靠近中间的位置一家比较古香古色的小店吸引了她,别问她怎么知道是古香古色的,那个高大到有别于周围店铺的彩绘飞檐,和飞檐下挂着的琉璃宫灯,她想,只要不是瞎了,估计都不会看错的。李芸芸在门口略微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果真是古香古色啊,墙的两边有一排排的古董架,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古董,她想这个古董店老板一定很有钱吧,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只在报纸上见到过的香炉,也是她唯一知道的很值钱的古董,博山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博山炉肯定是真的。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这里东西比较杂乱。”李芸芸听到这个好似春风拂柳般的声音时,她正盯着那个香炉出神。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头去看。 黑色有些微泛蓝的短,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幽黑深邃的眼睛,带笑的嘴角,只是皮肤似乎过于白皙了些,但是却和这张脸极其相配,似乎不是这么白皙的皮肤,这张脸就会暗淡许多。李芸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恍恍惚惚的只有那张脸,以至于那个声音后来说的话她都没有听清。 白浠似乎是习以为常,只是走进轻拍下李芸芸的肩膀,李芸芸这才回魂似的收回目光,可明白了自己刚才的举动后,就不由尴尬的笑笑道“额...抱歉........”好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尴尬开口道“这个香炉是博山炉么?” “是的”顿了顿,白浠又道“和桌子上那只是相同的出处。” 李芸芸顺着白浠的目光看了看桌子上那个有徐徐白烟升起的炉子,徐徐的白烟,似乎能透过烟雾看到满树的梅花,鼻尖似乎能闻到寒梅的味道。下意识吸了口气,眼睛开始朝四周扫着,无意间她瞄到一只青玉好似连体的杯子“这个是?”她微微侧头询问到。 “青玉合卺杯,明代帝后大婚之物,是大家陆子冈的手笔。”依旧是如春风一样的声音,徐徐道来。 李芸芸低头想了下,皇帝用的东西?那应该是赝品吧,这种东西应该是在博物馆才对,但回头又一想,博山炉都有,这个也不算什么了吧,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问“这个是真品么?”她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唐突,但是又很想知道。 白浠依旧文雅的笑道“当然,彼岸不出售赝品。”轻轻拿起杯子递给李芸芸,白浠示意她可以拿着仔细看看。 入手微凉,细腻温润,上面有刻字题诗,单是外表就知这东西金贵无比。不知道为什么,李芸芸有点不想放下手中这个青玉的杯子,脑子还没转过神来就听见自己问价钱,李芸芸有点恼怒自己的失常,但是又隐隐期待能得到这个杯子。 白浠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内间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青玉合卺杯啊,不算什么多值钱的东西,你随便看着给就好了。” 李芸芸嘴角有点抽,这个还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那还有什么算是值钱的? 没等她说话,就看见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腰间一块很是显眼的橙黄玉佩,乌黑长大部分用根白玉簪子盘在脑后,一脸的惺忪。第一眼李芸芸以为是个从哪来的古人,仔细才看到,不是一身白衣古装,只是样子比较复古,那条白色长裙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可是前段时间在奢侈品区看到的那条。 看李芸芸盯着自己的裙子看,云漓微微挑了嘴角“啊,姑娘难道也看上我的裙子了么?哎呀,这个可不能割爱,不然我就没衣服穿了。”说完就吃吃的笑了起来。李芸芸这才回神,窘迫极了。今天是怎么了,自从进了这个店,自己怎么就魂不守舍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带歉意的朝云漓点点头,云漓没再说什么,微微的点头,算是正式打了招呼。李芸芸这才正色的看着白浠说“老板,给个价吧,我想要这个。” 别怪她觉得白浠是老板,主要是白衣的女子看着太不上心了,如果是老板,不会对自己的生意这么不上心吧。可惜这次她还真错了,因为白浠很温和的告诉她,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女子才是老板,而他只是个伙计。李云云现自己又需要招魂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店铺啊。帅到堪比神仙的居然是店员,真是暴殄天物。看起来好吃懒做像是混日子的居然是老板,会天怒人怨吧。 其实云漓要是知道她这个想法的话,肯定会非常肯定的告诉她,不是好像,她真的是好吃懒做。云漓还是那副慵懒样,慢吞吞的走到桌子不远处的那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摇椅上躺好才开口“这个杯子是陆子冈手笔,是皇帝大婚时的贡品,若说价格,当是千金不易,不过这杯子于我不过是个摆设,于你却意义不同,你若想要,百万即可。” 李芸芸不知道这个千百年前的古董能跟自己有什么意义可,不过确实想要,丝毫不犹豫的应好。云漓见她应好,微微抬了眼睑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就闭目小憩起来。 青玉合卺杯(二) 走到红木的桌子前站定,李芸芸看着白浠变戏法一样拿出来pos收银机,怔愣的刷了卡,收回卡趁包杯子的空档,忍不住又瞅了瞅摇椅上那个五官不奇的女子,一句话跳进了脑子,清秀有余,美艳不足。只是总是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白浠包好了杯子递给李芸芸,看她盯着云漓看,微笑道“老板叫云漓,我是白浠,请收好您的杯子,欢迎下次光临。” 李芸芸已经对于自己的失态无感了,笑笑接过檀香木盒子,略微点头就走出了店,百万的花销,她想那个终日不回家的老公会不会问问她是怎么花的,虽然他可能依旧不在意。 云漓眯着眼看着李芸芸出门走了之后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甩了甩及腰的长,回头嘟着嘴朝白浠可怜兮兮的说“我要饿死了,白浠...”白浠抿着嘴斜眼看了眼云漓,只有在云漓面前,他才会觉得真的如别人说的那般,自己脾气好的没话说。是啊,任谁对着一个这么不负责的老板,和一个这么懒到出奇的同伴,都不会有多好的脾气吧。 白浠叹气,往桌子边上的香炉里加了香料,白烟袅袅,清冽傲然。这才往后院厨房走去。 云漓站在原地左右晃荡了一会,看看门外的冷清,歪着脑袋略一思索喃喃的说着“没人了吧,那关门休息吧。”全然不觉得这句话对于她这个刚起床的人有什么不妥。纤白的手对着门口挥了挥,吱呀一声,那两扇朱红的大门缓缓关了起来。又深吸一口气,鼻息间都是梅花的韵味,才满意的挪着步子去了后院。 李芸芸浑浑噩噩的走回家,那个没有一丝人气的家,很大很豪华,可那又怎样,她心心念念的人,总是以各种应酬为由回不来,偶尔回来又总是以各种理由责难她。坐在沙上,李芸芸打开那只装着青玉合卺杯的盒子,轻轻的拿起放在手中抚摸着,心思便不知飘到了哪里。 容子雍听到门声从卧室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像是着魔一样盯着手中的杯子看,不由皱眉“我今晚在家吃饭,你准备下吧。”李芸芸这才回过神来,仰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人,他一个星期没有回来过了,现在回来却只是像用保姆一般要她准备晚餐?自嘲的笑笑,低声道“不知道你回来,没有准备,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要吃就到外面吧。”说着又看看手中的杯子,珍重的想要放进盒子去。 容子雍有些恼怒,以往她总是闹腾着要自己回家,现在回家了又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给谁看。一把夺过她手中想要放下的杯子气急道“怎么,我回家你不高兴了?不是你天天闹着要我多回家陪陪你么,这会儿我回来了,你倒好,还给我脸色看啊。” 李芸芸诧异的看着容子雍,她给他脸色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难道说个实话就算是给脸色了么?不由也沉下脸来“容子雍,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何必这么大惊小怪,你既然不愿回来,大可不必这么违心非要跑这一趟。”不顾容子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站起身来就要拿回被他夺走的杯子。 容子雍哪肯如她的意,边躲边厉声说道“拿我的钱买的东西,我拿了又怎么了。”听到这话李芸芸已经气的浑身颤抖,更加奋力的去夺杯子,容子雍看着像疯子一样扑过来的女人也唬了一下,反射性的伸手推了一把。咣当一声,眼前的景象,让容子雍愣在当场,随后急急的抱起摔倒在地的李芸芸颤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怎么样了...”李芸芸只是顺势抓紧了那只杯子无意识的说着“我的...我的....”手指间沾染的血迹一点一点渗进了杯子里。 大红的龙凤喜烛映的屋子透亮透亮的,奢华的镂空雕花木床中间端坐着一个头盖鸳鸯戏水锦帕,身着金丝芙蓉边大红衣裙的女子。这...这是谁的婚礼,这么的复古?李芸芸有些晃神,她怎么会在别人的婚礼上?还是在新房里.... 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背着月光,李芸芸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这....子雍怎么会在这?他那一身大红的喜服又是怎么回事?容卿推开门便看到端坐在床上的新娘,他盼了许久的新娘。脑海浮现他十七那年随父亲去京都访友的时候,在李府遇上的那个小丫头,眉清目秀,温婉可爱的紧。那时他就想,娶妻当如是。又想到成亲时,得皇上赏赐的青玉合卺杯时那一道恩旨,大家都觉旨意把芸儿夸的似乎有些过了,不过他倒是觉得还不够。 回身关上了房门,他看到那双纤纤玉手紧紧的拧着身前的裙子,那一块都给拧出褶子来了。他温润的浅笑出声“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期然,那手猛的一收,似是更紧张了些。容卿照例挑了盖头,这容原是他想了许久的,现在看在眼里比他想的更灵动了几分。 李芸芸从他进房开始就僵直在那里,现在更是见鬼一样盯着那挑了盖头露出来的新娘的脸,这张脸是她的样子又不是,她没有那么古典温婉,她也没有她的明媚可人。 她转身时看见那两人执了青玉合卺杯喝了交杯酒,还交颈喃喃的说着什么,不过李芸芸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屋子的,站在月光下茫然的看看四周,亭台楼阁,葱郁花草,这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世界,一定不是,那个世界怎么还会有这么钟灵秀气的地方。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身子跟着颤了颤,她慌了,她是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她开始想念子雍,她的子雍,要是在的话....要是在的话.......她生生止住了到嘴边的呜咽,现在的他要是在的话,也不会管她的吧,他不是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么。终于还是忍不住蹲下抱着自己哭出了声,她这么个倔强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还是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似乎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和心痛一并泄出来一样。 青玉合卺杯(三) 李芸芸跟着这个和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女子一呆就呆了大半月,起初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日哭完就顺着墙边睡去,梦里隐隐约约闪过女人愤恨的脸,和抱着襁褓往外走的容卿,之后像走马灯一样,看着这个女子从最初和夫君的琴瑟和鸣,到现在的怨怼横生。***醒来居然就现时间到了2年以后。不是她自嘲,这一觉睡的可真是长的不能再长了....... 李芸芸觉得自己就是个可耻的偷窥者,她觉得这女子就像她一样,爱了,得而复失。她想,唯一不同的是,她若想放就可以放,而她,在这样的年代,不可以。 她不知道事是怎么生的,也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也许似乎很漫长,她看见那个温婉的女人从健健康康到病入膏肓。李芸芸不是傻瓜,她想一定是谁动了手脚,不然这么个大活人,说病就病的这么一不可收拾? 那一日她终于又看见许久不曾出现的容卿,她还是不习惯,对着这样熟悉的一张脸,却听别人叫着这么个陌生的名字。 容卿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他皱了下眉,走到床边,看着从他进来就没睁开过眼的女人,形如枯犒,那一头青丝也显得有些灰败。容卿眼中有一丝不忍,伸手端过矮桌上的药碗试了试温,轻声唤着“芸儿,我知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但是为了自己,你也不应该不吃药。”见她还是闭目不动,叹气道“芸儿,婉音不过是一个妾室,你同她计较什么,她再怎么也不会动摇你容家嫡媳的位置的。起来把药喝了吧。” 李芸芸看见女人猛的睁开眼,那眼中因为这句话仅存的温热也不见了,只有满满的怒意。她死死的盯着容卿,伸手拿过药碗一饮而尽,猛的摔在地上,满地的碎片,此刻就像她的心一样“你和她一样,你们都想我死,是不是,这样你的仇报了,她的地儿我给腾出来了,皆大欢喜是不是,容卿,我再也不想爱你了,我终于不想爱你了,多好”婉转的声音说着无的话,说完便笑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流了下来,只是片刻,笑声戛然而止,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咳嗽声和嘴角溢出的血。 容卿大惊推开丫鬟抱住女人已经枯败的身体慌张的唤着“芸儿,你...你别动气。”李芸芸从来到现在从没见过这个男人这么的不知所措过。“大夫,对,大夫,快去请”容卿颤抖的喊着。然而那血依旧从嘴角不停的流着。 “容卿” “我在,我在,芸儿,你别吓我。” “容卿,你都不知道当你说娶我的时候我多高兴,直到我穿了嫁衣,你挑了盖头的时候,我都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后来你说你再也遇不到像我这么倾心的姑娘了,后来你说无求如我就许我一世安然,绝不负我,我都还记得,你却忘了” “我没忘,我记得的......” 女人咳嗽几声没听见他的回答一样,依旧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不会不原谅你的,那样我还要记着这样负我的你,多累啊,你说是不是,我要都忘了,奈何桥上多喝几碗孟婆汤,把你忘的干干净净,忘的...干干净净......” 李芸芸已经捂住嘴巴哭了出来,她看着那双纤白的手就那么静静的垂了下来。 眼前模糊起来,耳边似乎有声音唤她“芸芸,芸芸.....”李芸芸努力睁开眼迷茫的看着一脸紧张的容子雍,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我在哪...”沙哑难听的嗓音在病房响起。“在医院,我失手推倒了你.....” 对,她想起来了,李芸芸挣扎着想起身,但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容子雍愧疚看着脸色苍白的李芸芸,伸手轻轻的抹去她眼角的泪,倾身抱住她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李芸芸觉得自从她醒来后,好多东西都变了,最为明显的是眼前天天在家忙东忙西的男人,总是一脸讨好的照顾她。这让她觉得自己住了一次院,难不成还住来好运了?这些天过得可是她以前天天盼的生活,可真这样了,反倒觉得怎么那么的不真实。 她一直在想自己昏迷的时候那些梦一样的场景,暂且当它是个梦吧,只是有点太过真实的梦。那个奇怪的梦里也有前不久自己买的那个青玉合卺杯,难道跟这个杯子有关系?她还记得那个白衣女老板说过这个杯子对她有着不同的意义,说的该不会是这个梦吧,那就太神奇了,不,要真是这样,那就不只是神奇,该是离奇了。 李芸芸好不容易说服如今管她跟管高级囚犯一样的老公,这才忙不迭的出门直奔那家叫彼岸的小店。依旧是晚上清冷的小巷,巷子中间那极惹眼的彩绘飞檐,那两盏琉璃宫灯已经都点亮了。李芸芸几乎是小跑的跑到店门前的,可她却不太敢进去。 云漓今天难得起个早,所以白浠很理所当然的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自己出门了。看到门前站着踌躇不定的李芸芸,云漓也不急,回身进去泡好了茶,出来时,李芸芸才慢吞吞的进了店。云漓将泡好的茶一人一杯的倒好,放在李芸芸的面前,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老板,那个杯子究竟跟我有什么渊源?为什么我会在一个奇怪的梦里看到这个杯子?”云漓诧异,这么快?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当看到她手上的伤口时才恍然大悟,定是和这伤口有关“你在杯子上沾了血?”似是询问,又似是肯定。果然,见李芸芸点了点头。“也罢,你既想知道,我就说与你听。” 这杯子原也是第一次他们见面的因由,容卿与他爹访友也是去进献这青玉杯的玉料。原来那杯子原是当朝帝后大婚的贡品,但是为了安抚当时大将军,也就是李芸儿她爹,在李芸儿与容卿成婚的时候特赐给了他们,容卿觉得兜兜转转这杯子又到了他的手里。就觉得与这杯子有缘,特地拿了交给了李芸儿保管。 青玉合卺杯(四) “中间生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不少,成婚一年后李芸芸产下一子,次月容卿的哥哥容烨却因为忤逆犯上的罪名被处死,当时弹劾他的就是李芸儿的父亲。容卿觉得这罪名纯属子虚乌有,又没有证据替兄长脱罪,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兄长被处死。” 云漓抿了口茶继续道“许是迁怒,容卿跟李芸儿大吵了一架,容卿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就传出在容家别院的婉音要被纳为妾,李芸儿为此大病一场,容卿的父亲以李芸芸身体不适,带不得孩子为由,把才将将月大的孩子硬是带去了别院。此后李芸芸的身体就越破败了,也更是不愿再见容卿。” 李芸芸听到这也不由怒上心头,欺人太甚了,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去迁怒一个早已嫁进容家为妇的弱女子。“容卿原以为这件事过去后,等李芸儿好点的时候再去见见她,跟她解释,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年,这一见成了死离。容卿在李芸儿死后就不理世事,终日就呆在李芸儿生前住的院子,全心照料着当年他俩亲手种的桃花树,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李芸芸不由有些动容,想起自己在梦里见到的那个意气风的男子,最后这么无声的死了。容卿应该是爱李芸儿的,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释怀些。云漓寻了舒服的姿势继续道“合卺杯原本是意寓体合而同尊卑,同尊卑,则相亲而不相离矣。只是他们一个太过放任,一个太过倔强。” 李芸芸点点头,她无意中买了这杯子知道了他们的故事,这是不是要告诫自己,她和子雍不应该再是这样的相处下去了?没有沟通和谅解,她和子雍的结局是不是也会如他们一样分离。李芸芸站起身朝窝在椅子上的云漓略一点头,就走了出去,她想她有必要和子雍好好的谈谈了。 白浠进门时遇见了匆匆走了的李芸芸,看那神色,这里的事似乎是已经解决了,那明日是不是该换个地儿呆呆了? 刚关好门就听见里间传来一丝魅惑的声音,白浠缓了缓神,抬手就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下一秒就听见云漓那一声惊死鬼神的尖叫“啊!!!晅音,你给滚远点,你这个死狐狸!!!” 晅音觉得今天云漓似乎精神格外的好,瞧瞧这一声吼,那叫一个中气十足,颇有绕不得三日梁就绝不消散的架势。白浠进来就看到晅音颇风骚的斜倚在云漓的身上,白玉一样的食指还轻佻的放在半空,看样子刚才是想挑某人的下巴。这样的架势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次,他俩还真是不腻啊。白浠摇头上前把还在装石雕的俩人分开,淡淡的扔了句“借过”就飘回了房间。 晅音拉住打算离开的云漓,不怕死的继续刚才的问题“哎,你都还没说完,这不是吊人胃口么。忒不道德了吧。快说说,你把玉料给那人后怎么了?”云漓忽然就笑了,晅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悄悄后退了一步。云漓在这个时候猛的上前一步揪住晅音的领子,伸手抚了抚晅音那张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貌脸孔,在晅音几乎以为这货就要这么一直抚下去,搓掉他一层皮才肯罢休的时候,云漓开口了“你想知道啊,我怎么就不想告诉你呢。”等晅音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漓都已经走远了。 “呼~”靠着门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死狐狸,那张祸害脸,看了久了还是会抵抗不住。走到自己那张大到三人睡都绰绰有余的床上躺好,绵软的床被,困意就慢慢地上来了。 “这玉料我可以给你,但有朝一日,你若不需要了,我便去取回。”女子慵懒的嗓音还回荡在自己的耳边,容卿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么好的青玉料,那个白衣的女子分文不取的就送了自己,甚至连眼睛都不带眨的。那日之后,他将玉料送去了京都,据说他们找了当时盛名在外的陆子冈雕琢,据说还被选中在帝后大婚时进贡给了朝廷。 容卿自达从京都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容家主母看在眼里却是急在心里,左问右问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未开春就眼巴巴的托人去提了亲,没承想,居然给应下了。没多久有人便终成眷属了。 容卿着单衣席地坐在盛开的桃树下,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想了许久以前的事,一件一件的在脑海中闪过。想起当日迎她进门,在新房中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到底是没有做到,后来那些事也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才会连死也不愿再记得他。 想到那日她死在自己怀里,容卿的心就猛的疼起来,那样的疼,就好像是有人生生在他的心上剜了一刀。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抓着衣襟。 “哎....”轻轻的叹息,慵懒的味道,他记得,是那个送他玉料的女子。抬头果然看见院中桃林边站着一袭白衣的女子,距今有4年了,可这女子却丝毫没有变过,还是如他刚见时那样。他不知她为何叹息,也不知她是怎么进到这门禁森严的容府。似是知道他的不解,女子却完全不打算给他解惑。 “你是来取回青玉杯的?”女子轻轻的点头走近了些。容卿拿起身边的檀香木盒子看了良久,终是没有勇气再打开,他没有起身,举了盒子给女子。 似是呢喃般说着”四年了,都四年了,我倾心的芸儿死了,唯一亲生的儿子视我如无物,这些时日我倍感煎熬,可我放心不下,现在你来了,我就知道,我的心愿也许可以实现的。“容卿仰头看着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这个送自己玉料的女子,可以帮他,帮他实现或许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你相信轮回么?“女子没有回答他,他继续说道“起初我是不信,现在我希望是有轮回的,这样我就可以再找到她,跟她道歉,跟她解释。” 容卿想到她说她要忘记,还要忘的干干净净,他就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酸涩,“如果真的有轮回,你能帮我把这杯子交给她么,不管用什么办法。即使她不记得了。”她听见他略带哽咽的声音,以近乎卑微的姿态请求着。 容卿看着女子转身走了几步轻声应了。他才放松僵直的身体,从来没觉得像现在这么放松过,他闭上了眼睛,眼泪自眼角一直蔓延到颚下,他看见芸儿了,他想他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那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容家人现的时候,容卿的身体已经僵硬了,树上的桃花掉落了一地,撒的他满身都是,也不知是做了怎样的好梦,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合卺杯完。 朱雀灯(一) 朱雀灯,原本没有灵魂,只是很久以前朋友所赠,但是却在机缘巧合下送给了那个一样名叫朱雀的孩子。朱雀灯配朱雀,护住她一丝魂魄,见她最后的家人。云漓这样想,或许是不想听晅音的噪音,也或许是为了让朱雀还愿。 “李岩,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尖锐扭曲的嗓音在林中响起,一声闷哼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朱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朱雀的眼中有点点星火,那是兴奋。看着街上的人山人海,朱雀有些胆怯,她在御史府上虽是担了府中小姐的名义,但是没有人会把她当小姐看待,从小就被管事的妈妈暗中打骂,说她是这府中最下贱的奴婢,下贱到连府中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那样时不时被当做猪狗一般的打骂和隔三差五就要饿上一饿的日子,她居然活了下来。直到她懂事,能开始帮着御史府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那时朱雀连自己都唾弃自己,每每那些人知道真相后那怨毒的眼神,都叫她想逃。 可是现在她不用过那样的日子了,她有了父亲,有了爱护她的哥哥。朱雀想到这心中放松了些,慢慢地被街道上的景象吸引了目光。顾景铄看着朱雀渐渐的适应了街上的繁华,自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妹妹这么小的年纪,居然经历了那么多残忍的事,他是真的怕,那样的记忆会毁了朱雀一个好好的姑娘。 忽然,朱雀看到了一家与众不同的店,说与众不同是因为店前那颜色异常绚烂的高大门头,还在门下挂了两盏她叫不出名字的漂亮的灯。朱雀不由自主的朝那家店走去,顾景铄一转头就看到朱雀目光疑惑的朝一家店走,也忙跟上去。 云漓捧着茶碗头疼的看着眼前蹲在桌子上的肉球,她已经在这坨肉球前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了,但是,抱歉,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它。晅音大早上就把这货丢给了她,风万种的丢下一句“以后它也是你的了,好好照顾哦.”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搞得云漓连作的机会都没有。照顾,怎么照顾,她连自己都能照顾没了,还叫她照顾别人?是疯了还是傻了! “那个....店家,这个东西是灯么?”朱雀指着放置在古董架第三层第二格的东西问道。云漓抬头才看见店里来了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利落大方的装扮,精致的眉眼。云漓想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另外一个是身着蓝衣的翩翩公子,墨玉冠,眉眼间和这个小姑娘有五分相似,只是比那姑娘眼神要更为睿智些。云漓顺着那小姑娘的手看去,嗓音慵懒的道“那个是朱雀灯,底座为蟠龙,上身为昂的朱雀,它也是因此得名朱雀的。” 朱雀有点讶然“哥哥,居然和我的名字一样哎。”顾景铄温柔的笑着抚了抚朱雀脑后的长。自从朱雀回到顾家以来,顾景铄就没有从她眼中看到过她对一样东西表现出莫大的兴趣,他与父亲给她的,哪怕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件,也比眼前这个要好很多,她也都是很珍惜的收着,眼睛里却没有这样的渴望。 顾景铄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个看起来有些陈旧了的朱雀灯,他以为这样的店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真的古董的。但越看越惊讶“这个,难道是西汉的青铜朱雀灯?” 云漓终于把那一坨肉球从桌子上挪到了旁边的摇椅里,伸手整理一团糟的桌面,听见声音问她,头也没抬的回到“对啊,汉代遗物。灯形为朱雀形,双足挺立,伸颈翘尾,口衔圆环凹槽形灯盘,盘中立有烛钎,灯座为一蟠螭,昂上视。似乎还寓意吉祥。” 先不说这朱雀灯的来历,就寓意吉祥,自家妹妹又喜欢,这就让顾景铄有些动心了。“不知这灯.....”顾景铄还没有说完,云漓就打断了他的话“小姑娘喜欢是么?那送给你了。”还是慵懒的嗓音,仔细还能听出有一丝兴奋。“这怕是不妥吧,如此贵重的东西,舍妹怎能平白收下。”云漓不接男人的话,就那么略有些期盼的看着朱雀。 朱雀有些不知所措,听哥哥的话,这可是西汉的古董,朱雀再孤陋寡闻,也是知道这东西的贵重,至于多贵重,她就不是很清楚了。这年轻轻的姑娘,居然就这么送了她。 朱雀仔细瞧着云漓,一身有些怪异的白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材质,似云雾般朦胧,衣袖自手臂中间往下都是开着的喇叭形,藕白的手臂在她摆手时若隐若现。妙曼的身姿配着这样的衣服,就好像仙女一样。只是长相过于平淡。腰间系的玉佩是橙黄色的,看起来很漂亮,朱雀觉得,这玉佩好看是好看,只是太陈旧了,表面晦涩暗淡。 云漓任由朱雀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坦然的好似把自己当成了街边菜摊的萝卜白菜一样,随便挑随便捡。许是看云漓太过坦然,朱雀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无功不受禄的。”云漓一听乐了,还是古人淳朴啊,无功不受禄?若放在现代,指不定希望你送的更多。云漓眉眼带笑的说道“送你就送你了,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尽管拿着走就好了。”说罢连推带哄的送了这两兄妹出门。 朱雀自从得了朱雀灯就爱不释手,整日的摆弄。只是时日不长,她便没了心思了,不止是她,全府上下都没什么心思做别的事。顾家的支柱,她才相聚没多久的爹爹病倒了,且一日比一日严重。不到年关就病逝了。 那是她第一次进父亲的房间,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亲生母亲。四面墙壁,除去放置床榻的那一侧,其余皆挂满了她母亲的画像,或站或坐,或嗔或笑。她从来没有细细的问过自己是如何走失的,也没有问过爹和娘那么恩爱又为何会分开。她怕父亲想起会伤心,怕父亲了无生气的眼神。 朱雀灯(二) 朱雀茫然的跪在灵堂前,心中有无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她都还没有好好的孝敬过他老人家,他怎么就走了,丢下她走了。***顾景铄站在堂外看着跪着的朱雀,她心中的想法他是知道的,但那是父亲心中的一道伤口,父亲不说,他也不能开口,可如今,他想要告诉她了。 当年仅仅是因为母亲楚瑜,抵死不愿嫁与那人,执意跟了他的父亲,那人便暗暗迁怒了默许母亲嫁给父亲的楚家一门。 私贩兵器等同于谋逆,那是要诛灭亲族的。这样的罪名即使不是真的,皇帝也是绝对不会饶过的。李岩用了一年亲近楚家,让楚家放下嫌隙,又用了半年时间让楚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竟然只是为了这样一件事,便费尽心思的算计楚家,灭尽楚家亲族。 若不是顾家还算有些根基,百般周旋,那现在葬在地下的,怕也要算上他顾家了。李岩,顾景铄虽不识得他,但是害死他母亲和外祖一家,这人他即便不识,也绝对是不会忘记的。这么多年来,父亲与他一直都暗中搜集李岩的罪证,无数次托人上奏朝廷,又无数次失望,这些失望中唯一庆幸的是,找到了朱雀。 “当年母亲为了不让李岩再迁怒连累顾家,偷偷抱了还在襁褓中的你走了。父亲知道后了疯一样的去找,最后在城外树林现已经死了的母亲。” 她是自尽的,胸口插着当年父亲从西域带给她的七宝莲花匕。那时候父亲几乎就要跟随母亲去了,是严叔看不下去,把我抱到父亲的面前,说要是老爷随夫人去了,把小少爷也带走吧,省的他孤苦伶仃一人在这世上受苦。 顾景铄走到窗边扬了扬头,红着眼眶继续道“父亲把自己在房里关了整整一天,出来后像什么也没生一样撑着这个家,只是再没笑过。后来找到了你,父亲才有了些生气。父亲去世前那日叫了我说话,他说他这样去见母亲,母亲应该是不会怪他的,他们的女儿找到了,儿子他也教的好好的,除了没能给她楚家报仇,其他他都做好了,说这些的时候,父亲很是希望得到认可的看着我,我宽慰他说,父亲一切都做的很好了,母亲不会怪您的。” 朱雀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居然帮着那个害死她母亲的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如若不是哥哥无意中现了自己,那她现在是不是还在认贼作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的。”顾景铄轻柔的擦掉朱雀脸上的眼泪“傻瓜,我想父亲起初不愿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好,他是最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的。这些也不是你的错不是,别哭了,听话。” 沉默的走进这家叫彼岸的小店。朱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来找送自己灯的女子,她心中笃定这女子会帮她。“姑娘是来鉴定的还是来出售物品的呢?”如春风一样的嗓音传来,朱雀现自己心中的忐忑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朱雀呆愣的看着白浠,半晌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我...我是来找送我灯的那位姑娘的。”她红着脸低下头,声音小的自己都怀疑别人能不能听见。 白浠看看她怀中抱的锦盒,看那大小,是朱雀灯吧,云漓这几日可是很高兴的,因为朱雀灯被她送走了,耳边也少了晅音天天拿着朱雀灯缠着她讲自己跟朱雀多要好多要好的事。不过看这样子,云漓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你稍等,我去叫她出来。”白浠回身进了里面。 云漓盯着眼前锦盒中放着的朱雀灯一阵恍惚,她好不容易送出去的,这才多久,就给送回来了。她有些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要走了,去长安。”朱雀的声音有点颤抖,她知道这一去,或许,或许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哥哥,再也回不到这个给她温暖的家了。“我想请你保管这盏灯,若,若半个月后我不回来取,你就把它送到顾府,交到一个叫顾景铄的人手里。”朱雀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云漓有些急。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不该用这样的方法。”云漓还是懒懒的趴着,眼睛却盯着朱雀灯眸上那一点细微的朱红。“我不知你从哪学的附魂术,你可知一旦失败,那可是要灰飞烟灭的。”朱雀的脸刹时惨白,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朱雀掩面哭了起来。 白浠不是第一次听别人哭,可还没有听过这样压抑的哭声。他看了看云漓,看她点头,才轻轻把手中的簪子放在朱雀面前。“你带上这簪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拿下。它会保你一命,但是也只是一次。”白浠还是那么的温文尔雅,声音中透着安抚。朱雀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很感谢云漓,她们不过才见过一次面,她就肯将这样帮她。拿起簪子对着云漓行了礼,就步子坚定的走了。 云漓伸手擦掉了朱雀灯眸子上的朱红,抱起摇椅上的小肉球自顾自的起呆来。 白浠“这样好么?” 云漓“没什么好不好的,这是她的劫,她躲不过的。” 白浠“云漓,你也会心软。” 云漓“不是心软,我只是不想看着她.......”看着她死,可是她一样会死啊。 该来的总是会来,当云漓和白浠站在顾府门前的时候,云漓仰着头说门上的白灯笼怎么那么的碍眼。 三天前,御史李大人遇刺身亡,三天前,顾府小姐顾静姝失足坠湖死了,顾少爷面对丧父及丧妹双重打击,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顾景铄现在连强打起精神待客都做不到。 “天色这么晚,不知道姑娘在这个时候非要找在下有何事?”顾景铄看着女子及她身后的男子,这俩人像回自己家一样闯进他的房间,还赶走了院子里的下人。可云漓听他的语气竟也没有一丝不快。 朱雀灯(三) 云漓转身关了门才开口“我答应朱雀帮她一个忙,我来,就是为了实现诺。***还有我不叫姑娘,我叫云漓。”顾景铄听到朱雀的名字时眼神就是一暗“我知道,若我不出现,她也许就.....” “你出不出现都不会改变什么,命中她有这一劫,我不可以改变必死之人的命数。那簪子,是为了以防万一,防你的万一。你必定会去,去应她这一劫。”云漓的声音悠悠的,带着她独有的慵懒。是的,顾景铄还不该死,所以她救得,但是朱雀不行。顾景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云漓也没有催他。 “时间差不多了,云漓,开始吧。”白浠不知道什么睁开了眼,眸色温润,纤白的手指已经轻轻放在了琴上。顾景铄不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云漓也不打算为他解惑,她只是负责制造问题的人,解答?不好意思,不在她的管辖范围。 将还在迷茫中的顾景铄拉到床边,看着他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云漓就有一种想敲死他的冲动。“躺好,等会把精神放在琴音上,它会带你去见朱雀魂魄一面。”顾景铄猛的睁大眼睛,去见朱雀?他可以见到朱雀?他忍住翻腾的心绪,按照云漓所说躺好,闭上眼的同时,琴声就在耳畔响了起来,不多时便完全没了知觉。 “少爷,外面有位公子送来了这个锦盒,说是送出去的东西主人没说不要,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严叔双手捧着锦盒递给顾景铄。他总觉得那日那一男一女走后,少爷就变的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顾景铄看了锦盒半晌才开口“严叔,将这盒子同小姐的棺木一起下葬吧。” 他终是没有那勇气再打开盒子看一眼。 朱雀灯完 龙纹玉(一) 一枚橙黄几近透明的玉,玉身上有隐在其中的龙形,因此得名龙纹玉,上古神物,据说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这力量显现的机缘却是可遇不可求的,谁也不知道,你是需要几百年几千年才能得见龙神显现一次,还是只需要几天甚至几分钟。*** 铺天盖地的红色彼岸花海,可就是这样红似火的花海,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一出现就突兀的让人一眼就看见。云漓悠悠的飘向那个背对着她站在花海里的红衣女子,是的,用飘,这样的梦境她不止一次梦到,梦里这个红衣女人会叫她云漓,会用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深深的望着她。但她们又是不一样,自己那张最多算是清秀的脸在红衣女子那里居然该死的美艳。 不过红衣女子从来不笑,她的冷漠似乎与生俱来,冷漠的让人觉得她如不是这么冷漠那就不是她。跟云漓的凉薄不同,全然的冷漠让人觉得即使你在她眼前死了,她都不会为你眨一下眼。在她快要抓到红衣女子的肩膀时,所有的彼岸花花瓣似乎都有意识的开始往她们的周围集中,她的手骤然停在了空中,嫩白的手背上一道极细的血痕在她的瞳孔中出现。 红衣女子还是深深的望着她,好像没有察觉她的停顿,动作缓慢的撞过来,丝毫不在意她此刻的呆滞。 两具身体撞在了一起,红衣女子彷佛是一堵花做的墙,瞬间四散成了无数的彼岸花瓣消散在了她的视线里。一枚橙黄的玉佩落在了她的眼前,鬼使神差的伸手接住,一刹那,红色消退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低低的声音说着什么,她无意识的呢喃着,龙纹玉,龙纹玉...... 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拥堵的街道,几乎所有城市的市区,都是这样的喧闹。许小静就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了25年。 许小静有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如果硬要找点不同,那就是皮肤很好,很白皙。许小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毕业了多少年,工作了多少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算短的时间里,她都是早出晚归的蝼蚁生活。 许小静是少见的从小到大都是以一种极其平常的姿态生活的,平常的容貌,平常的家庭,平常的学校毕业,平常的工作,平常的业绩和万年不变平常的工资。 当然,也或许是这些造就了平常到变态的许小静。没有什么理想,没有什么目标,没有什么上进心,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存款。25年的生活里,甚至没有什么出彩的事是可以拿出来讲述的。 可是,许小静觉得,是不是前25年的过于平常,老天觉得对不起她,所以要给自己25的生日来点惊喜?当然,许小静觉得,惊大于喜,不,或者说只有惊,没有喜。 许小静静静的坐在医院的手术室外,此时的她想哭但哭不出来。 就在几个小时前,还高高兴兴给她庆祝生日的父母和弟弟,现在除了坐在后座的自己全都躺在了病床上,父母昏迷,开车的弟弟还在抢救。许小静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怎么还能这么平静的坐在手术室外。 手术室里走出一位看起来40左右秃顶的医生,许小静就那么静静的等着走向她的医生开口“病人的伤有些重,我们还在努力,不过也请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的声音浓浓的惋惜,似乎在说的时候,里面躺的已经是个死人了。“我知道了,谢谢” 本来医生还想安慰一下病人家属,可许小静平静的声音,让医生准备出口的话,硬生生憋在了心里,脸上的表有些扭曲,一部分是憋的,一部分来自许小静的反应。秃顶的医生看了又看眼前的女孩,摇头嘟囔着走开了。没有看到在他转身时,已经躺倒在地的女孩。 许小静醒来的时候,满眼的都是惨白惨白的颜色。她就看着天花板了好半天。“小静,你别这样,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不能垮了,不然谁去照顾你的家人啊” 身边不知道是谁在说话,许小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她还不能接受,为什么是她,她什么都不求,只想一家人一起好好的,一直这么平凡下去,真的别的无所谓的,可是,为什么是她,要她承受这些,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要承受这些。 病房安静下来的时候,许小静哭了,无声的哭了许久许久。 龙纹玉(二) 距离那次的车祸已经半年了,父母都慢慢好了起来,她唯一的亲弟弟许磊却现在还躺在病房里。***她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也和以前不一样,一样的是平常的工作和自己,不一样的是温馨的家里再也没有什么欢乐可。 已经退休的父母为了高额的医药费又重新去工作了,她从固定的两点一线,成了三点一线,她揽下了所有对弟弟的照顾,如果,如果可以,许小静想,她会用一切换回健康的弟弟,一切都可以。许小静就是在这样高压的生活状态下遇见了能实现她愿望的人,不,或者,她不是人。 紧握着手里的玉佩,许小静一度觉得也许自己是真的疯了,也或是真的想结束这样压抑的生活,她才会相信那个人那么离奇的话。来来回回在病房的走廊上走了很久,许小静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过似乎效果不怎么理想,她伸去握住门把的手都还在颤抖。 病房很安静,床上的人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很和缓的面容,如果不是隔一会就滴一声的仪器,许小静真的会以为她的弟弟只是睡着了。轻轻的关上门,许小静握紧了手中的玉佩走到那张病床前,伸手将玉佩挂在许磊的脖子上,按照那个人说的把玉佩正面贴近许磊的心脏。 许小静的手有点抖,几次玉佩都掉在了许磊身侧。深吸了几口气,许小静慢慢冷静下来,才终于按那人说的摆好玉佩,接下来就只能等了。破晓的时候许小静终于撑不住了,趴在许磊的床边睡着了。 云漓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景,不过还好,省的她自己动手弄晕。在床前站定,云漓伸出一根手指悬在玉佩上方,不见有任何动作,葱白的指尖就有一点殷红掉落在了玉佩上,瞬息消失不见。如此三滴滴下之后,她觉得差不多了,伸手解下玉佩,又动作轻柔的将被子盖好,这才转身消失在了病房里。 许小静是被人推醒的,朦胧的睁开眼,许小静就石化了。只是片刻,许小静就慌张的站起来冲出了病房。“医生,医生,我弟弟,我弟弟醒了,快看看,快啊。”白衣大褂陆续进入,许小静不敢靠的太近,呆呆的站在一边 直到那个秃顶的医生重复说着“你弟弟安然无恙了,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这真是奇迹,奇迹啊,那么严重的车祸后还能这么快完全康复醒来,真是奇迹啊“父母激动的声音在病房响起的时候许小静才回过神来,这是真的,醒了。 如医生所说,许磊的伤是不可能会这么快康复的,更何况只是一夜就醒了,难道真的是那块玉佩,她猛的看向许磊的脖子,什么也没有,她知道不会是做梦,那块玉佩她亲手挂的,现在却消失了。不过只要许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云漓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暗淡了,叹了口气,把玉佩随手挂在了腰间。此玉因上有龙纹而得名龙纹玉,云漓意外得到的,或者说她是有意找,但却是无意中得到,很意外,或许应了那句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你去找朱雀了?”白浠摆上泡好的六安瓜片和几盘精致的茶点,问出的话让云漓笑了“好吧,瞒不住啊.”白浠赞同的点头,温润的嗓音怎么听也不会想到这么个神仙一般的人,居然是只精魄。白浠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记得不错的话,朱雀还有一缕残魂在灯里,那她.......” 云漓抿了口茶,满口的芬芳,少卿才开口道“这是她的愿望,我自然不好阻止。” “所以这次遇见就帮她一把?”白浠修长的手指拈过一块糕点,趁着吃到嘴里前那会儿又问了一句。 云漓手中往嘴巴里送的茶点顿了下继续送进口中才含糊的“嗯”了一声,龙纹玉虽然还没有苏醒,但是就是没有苏醒的玉也拥有对人来说非常巨大的力量。救了那人,损耗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神识,但是,有些事遇见了,她就不能不管。 龙纹玉,上古神龙形体化劫之后神识的栖息之地,传说,只要能让玉光泽如初,那么神龙的意识就会为你实现你心里最想要实现的愿望。 那个红衣女子给她玉佩的时候是这么说的,那时候她还不是云漓,那个时候她还会惊奇一个梦里人给你的东西,醒来的时候居然会真的存在。 不过龙纹玉现在是她唯一可以实现那个愿望的存在,虽然这世上能实现愿望的方法不少,但云漓的愿望是只有这玉苏醒才能实现的,是即便现在的她也无法实现的愿望。 喝掉最后一口茶,云漓起身出了门,今后她有得事去做了 龙纹玉完 散魂铃(一) 散魂铃,其实不是真的让魂魄烟消云散,它是一件能让死去滞留人间的怨魂强行散去执念,然后驱逐他们去投胎的铜铃。***散魂铃无声响起,只有有执念的魂魄可以听到。听说听到散魂铃的魂魄无不悲痛欲绝,听说那是他们生前的执念一遍一遍的回忆起所致。 晅音觉得今天可能是起早了,一打开那两扇朱红大门就看到了还半遮半掩的太阳老兄。为什么一直都是白浠负责开门的光荣使命,今天换到他头上了呢?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那么咱们就长话短说。殃及池鱼的版本就是,因为那个肉球,他受了牵连。实话实话的版本就是,他自作孽了。 晅音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只站在门口想了片刻,就很自觉的躺在椅子上继续补眠。跟着一只有着猪一样本质的主人,晅音也毅然决然的舍弃了他原本吃苦耐劳的良好习惯,虽然这个习惯可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站在大门边的云漓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彼岸是可以自主选择地点开店的,只要它高兴,选在皇宫也行,可是。现在是什么况?云漓看着郁郁葱葱的大树,雾色缭绕,可以看出周围没有一丝人烟。偶尔凸起的小丘,随处可见的或是木质,或是石刻的大小墓碑。这个地方每一个能看到的东西都在告诉她,彼岸居然选在了墓地!!?? 云漓有种想拆了彼岸一走了之的想法,这想法越想越坚定。“恩~彼岸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连死人的地方,都...要抢。”晅音那撩人的嗓音还没落,云漓就已经转身往里面走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要吃了谁一样。风万种的拨开额前的,晅音不紧不慢的提醒到“想清楚哦,坏了可就没得救了。” 云漓猛的站住,满脸的阴郁。她承认她一直都有想撕烂晅音嘴,毁了那张狐狸脸的**。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云漓想起佛家似乎说过万物唯心,恩,万物唯心比较好。“喂,你干什么,啊!!云漓,疼疼疼,放手.......”看着瞬间跑回戒指里的某只狐狸,云漓觉得自己心忽然好了非常多。其实,墓地也没那么不能呆嘛。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把彼岸开在这,最多偶尔能看到几只战战兢兢的鬼路过以外,连个活物都没有。这次的有缘人难道是只鬼? 终于在第不知道多少天的时候,彼岸来了个人,一个让云漓见了第一次就不想再见第二次的人。眼前趾高气昂的女人,从进门开始,就没有一刻闲着,嫌弃桌子不够干净,嫌弃没有茶水伺候。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用得着茶水么,彼岸的茶再不济的也是十大名茶之一的恩施玉露,她云漓一向不认为自己是那种读圣贤书出来的圣贤人,必要的时候还是很乐意当个镜子的。 云漓眼睛上下扫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宫装,虽说不是最低级的宫女装束,可也绝不到高级。“不知道姑娘是哪宫的宫女,真是气度番茄啊,我这珍藏的历朝历代的古玩奇珍都入不得你的眼。”云漓似笑非笑的嘲讽着,慵懒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哦,对了,刚才被你嫌弃又脏又旧的那张是东晋王羲之的桌子,确实是又脏又旧的东西了。” 东芝脸色有点苍白,王羲之用的桌子,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放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是个小小的宫女没错,但是跟着的主子却是极爱书画的,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环顾四周,奇怪的店,还这么多古董。她可是一直以为这个开在墓地边上的店,肯定只是唬人,哪会有真东西的。自己的主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谣,竟然相信这店的主人非寻常人。 东芝有些没底气的说“谁知道,是真是假....”云漓也不再理她,自顾自的摆弄着桌子上的肉球。白浠是听到声音才走出来的,他很好奇,什么样的客人,能让一向不愿逞口舌之快的云漓说出这些个尖酸的话来。可是现在白浠有些后悔了,眼前这个从他走出来就一直盯着他脸看的女人,他能不能动手把她扔出去? 云漓有些怒了,别人也就算了,这个女人她是真心的讨厌。“既然姑娘只是来看帅哥的,那么现在看也看过了,是不是可以出去了?”那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点就是一个字,滚。 东芝倒是也不恼怒,“我是来传话的,我家主子说了,请这店的主人过府一叙。”仿佛施舍一般,居高临下的模样,让云漓很不舒服。说话间,那双杏眼还时不时的看看白浠。 那样的眼神,让白浠没来由的厌恶。所以云漓还没有开口,他就抢了话“我们并不记得跟你家所谓的主子有什么交,一叙就不用了,小店要打烊了,慢走不送。”白浠的脸色已经不见了不悦,但是云漓很清楚,这女的最好是乖乖滚蛋,不然,可有好戏看了。说的也是,他们确实没有什么朋友,就算是有,也绝对不会是个人。所以呀,叙什么叙? 东芝皱眉“我家主子乃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上官大人,她肯请你这个小小的店主过府,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你们别不知好歹。”举着的那只有些肥大的手,不时指指点点白浠和云漓。“哎呀,怎么办,我们就是不知好歹的样。我们可不如姑娘你,好灵的鼻子,哪有肉就跑哪。”云漓闲闲的语气,用她那慵懒的声音说出来,颇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她那弦外之意,就是东芝是狗,还是谁给肉就跟谁走。 东芝毕竟在宫中呆久了,这些她怎么听不懂。一副快要气的背过去的样子“你...你.....”白浠见这女人还在这不走,手掌轻翻,就将人送了出去。 东芝莫名其妙站在门外,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大门在自己眼前砰的一声关了个严实。耳边还回荡着一个慵懒至极的声音“彼岸从不受邀,有事请自行登门。” 散魂铃(二) 朱红的雕花镂空窗前,一个身着锦缎的女子正用手轻轻的拨弄着眼前的牡丹“哦?!既然这样,那就准备下,我亲自去。***”东芝有点不敢置信“上官大人,一个小小的店家,哪能劳您大驾亲自前往呢。”这时的东芝已经忘了先前的惊恐,只是一副为主子不值的样子。女子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了东芝一眼。东芝浑身一震,低下头再也不敢随意开口。 “你下去吧,这件事我不想再听见有第三个人说起。” “是,是,奴婢明白。”东芝说完才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女子看也不看东芝,回身仍旧拨弄着眼前的牡丹,笑着似自语般道“有趣,有趣...”这大唐至今,谁不知她上官婉儿,她邀人还从没有说不来的,更别说还将她派去的人赶出来。上官婉儿又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转身往外走去。 “晅音,你给我说清楚,这货是不是你私生的。”云漓揪着肉球的小耳朵,忽然觉得这货怎么有点像晅音的本体呢。 晅音一听,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你哪只眼觉得它是我私生的???就它这德行,我再怎么找个丑八怪也生不出来吧。”被无辜殃及的小肉球哀怨的呜呜两声,碍于压力愣是没敢反驳一句。 云漓单手摸着下巴想了下“嗯,说的也是。”顿了顿继续道“可是真的有点像啊。” “云漓,你一天不糟践我,你会死啊!!” “好像不会哎,可是会很不舒服。” “你!!你!!” “有人来了。”云漓一挑眉,悠哉的自院中凳上站起身来。眼睛瞟了一眼还在恼怒的晅音“你是不是该收起你那张脸。”晅音一边幻化模样一边小声嘀咕道“白浠都不用,干嘛老叫我变样子。” “我可没你那么招摇的脸。”白浠的声音自走廊上传来,一席藏青色长袍,羽冠黑,整个人颇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走到晅音的身边递上手中的托盘,白浠就消失在了彼岸。 晅音低头一闻,顶级洞庭碧螺春,今天是什么贵客,有这么大的面子。不过他没来得及问,云漓已经去了前面,晅音赶紧托着盘子紧跟着走了进去。 上官婉儿看着走出来的两人,一身白衣的女子,要知道现下穿白衣是件很忌讳的事,因为白衣只有在丧葬的时候才能穿。可这女子一身白衣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一种出尘的气质。那个男人,上官婉儿说不出有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张脸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仍然很俊俏。 上官婉儿朝两人略一点头笑道“姑娘就是这家店的主人?”说出来的是疑问,但云漓看她眼中并没有疑惑,而是肯定。 “是,我是,不知上官姑娘找我有什么事。”云漓斜斜的倚桌子边上,还不忘用脚踢了下不自觉的晅音。声音慵懒而舒适,举止随意但是不随便。 上官婉儿想,即便如此,可这个看似普通的女人真的可以帮到那人么?点头谢过递茶的男子才开口道:“姑娘既知我是谁,那么礼尚往来,姑娘是否也该告知姓名。”云漓笑笑,抿了口茶“我叫云漓,他是晅音。”说话间还用手指戳戳了晅音的胳膊。 晅音皱眉“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嘛!”云漓摇摇头,果然只是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比白浠好看,但是没有白浠体贴啊“白浠没有告诉你,喝茶要有茶点么?”晅音继续皱眉,有说么?没吧. 不过看云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最终妥协的撇撇嘴,转身去后院找白浠弄的茶点去了。云漓心里偷笑,那家伙是青丘未来帝王,自是从不会去照顾人,她也是难道使唤一次晅音,感觉真好。乐归乐,还是一本正经的问“上官姑娘的来意,我大致明白,只是你转告那人,我有一个条件,如果她肯,我就双手奉上她要的东西。” 上官婉儿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姑娘果然神通,那姑娘既然知道我来此目的,想必也知道这事是为谁办。”下之意云漓又怎么会听不出,只是她从不惧谁。“我知道,但是那件事只有我可以不伤分毫的解决,我尽于此。” 上官婉儿接过云漓递过的信封,低头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说罢站起来继续道“那婉儿就先不打扰了,告辞。” 云漓点头“上官姑娘慢走。” 晅音端着茶点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云漓一个人拿着腰间玉佩呆。 “云漓,那女的走了啊。” “嗯,走了” 云漓松开云佩,任由它顺着衣服滑下去,重新坠在腰间。晅音把茶点放在桌子上,看着散去慵懒外表的云漓,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从见到云漓开始,她都总是一副懒懒的样子,从未见过她这么沉静,无喜无悲的脸,让晅音有些担心。“晅音”云漓仰着脑袋看着晅音那张已经恢复本来面貌的脸,眼神有些疲倦。 晅音知道她的意思,以往总是会耍赖趁机提要求。可是现在他只是默默的抱起云漓,送她回房间。晅音知道云漓有心事,她不说,他也就不多问,毕竟云漓从来就没有干涉或者询问过他总是时不时消失的事。 白浠在走廊上看到晅音怀里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的云漓,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和晅音伴了云漓多少年了,他们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但是他们俩却一个人也不知道云漓的心事,不知道云漓为什么会在彼岸,不知道云漓为什么总是疲惫不堪。 晅音不知何时站在白浠的身后,他也有和白浠一样的疑惑和担心,但是,他知道云漓不想说,那么他们怎么样也是不会知道的。 “晅音,这次去的地方,我不能去,你陪云漓去吧,照顾好她。” “嗯,我知道。” 晅音静静的陪白浠站了会儿,转身走的时候,白浠还在看着院子里的一片落叶出神。许久,白浠才慢慢的往自己的房间走。有些地方,他不能陪着云漓去。是啊,他毕竟只是一抹琴魂,连妖都算不上,他要顾忌的实在是太多了。 散魂铃(三) 云漓不是第一次进宫殿,但是千百年来属于一个女人所有的宫殿,她是第一次进。***晅音从进宫门起,原本跟云漓并肩就换成了身后一步之位。 从东门进去穿越两道宫门,见层层叠叠的宫殿林立群。云漓和晅音都只是淡淡的表,不见震惊和惶恐,领路的人见此越恭敬。云漓所见皇宫,虽不是中国历史的全部,但皇宫几乎从无例外,奢华恢弘,早就麻木了。晅音则不同,他是青丘认定的帝王,他们青丘说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也不为过,这世间的宫殿又怎么会入他的眼。 “站住,何人竟敢闯上阳宫!”不远处一少年笔直的站立着,面含怒容。银白的铠甲,腰间宝剑虽比不上彼岸的,但就那价值不菲的剑鞘,云漓想,也不会是一般凡品。 “不知上将军为何挡我去路,难道你们的皇帝没有告诉你,非是我闯,而是她请么?”少年风姿极佳,只是那傲慢让云漓十分不喜。怎么唐宫出来的都这么嚣张。 那上将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云漓是一点也不想听了。边往前走边说:“莫不是将军眼睛有问题,我身边领路的人你都看不见?还是说你们陛下是面子上过不去,特意命你在此给我个下马威?那可真对不住了,坏了你们的兴致,云漓可真是抱歉的紧。”说话间云漓已经走到少年身前一臂之遥。 那少年被云漓一阵抢白,已经是怒不可歇,伸手便拔了剑朝云漓攻来。云漓看见剑光,心想,果然猜的不错,确实是一把好剑。剑尖在离云漓白皙的脖子一掌远就再也无法近得分毫,少年涨红的脸,让云漓的不耐稍微平息了些。她只是笑,温婉无奈的笑。那样的表让少年涨红的脸更红了几分。晅音敢打赌,这绝对不是害羞。 云漓的样子看在少年眼中就好像大人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突兀的,少年放下举剑的手,整个身子往后轻轻一飘。云漓和晅音一瞬就消失在了少年的眼前。领路的太监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半晌也没能爬起来。 哐啷,那把云漓觉得不错的剑从少年的手中掉在了地上,刚才分明有一股力量迫使他放下剑还让出了道路。可是眼前那两人,他看的仔细,连手指都没有动过啊。少年站在原地许久才平静下来,弯腰捡起宝剑转身就走。 上阳宫偏殿之上,一个头花白老态龙钟的女人侧卧在精致华贵的软榻上,单手撑着额头,眉眼微翘,神态安详平和,完全看不出书上所说的那种杀子诛亲的狠厉。 云漓和晅音走进偏殿,步子轻松,俩人的神态如出一辙的慵懒。直到站在了大殿中间才抬头看着上座的老....额...婆婆?好吧,云漓不知道怎么称呼。要知道,她去过的朝代,即便是皇帝,她也都是直呼其名的。 “你就是那个诡异小店的主人?”正在云漓皱眉的时候,武曌颇为威严的开了口。云漓嘴角上挑“是的,我就是,您可以叫我云漓。”自动忽略了介绍身后的人,云漓觉得没必要再浪费口水介绍晅音,因为很快就不会再见面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店和你么?” 云漓听到武曌的话,嘴角上挑的幅度更大了些。“邙山不大,很容易遇见我那么显眼的店。市井不是都在传么,邙山上的鬼店。”顿了顿又说“至于其他,我想您也查的差不多了吧。” 武曌终于睁开了假寐紧闭的眼睛,目光没有年老之人应该有的混浊,反而清明精炼。毫无避忌的打量着眼前的人,武曌皱了下眉。一身及地白衣裙,不知是什么质地,飘逸若仙。腰间一枚很打眼的暗黄色玉佩,即便她贵为帝王,眼阅奇珍无数,但是那个玉佩她却毫无所知。往上,纤柔双手随意的交叉在前,自小臂下分开的白色衣袖柔顺的滑下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 武曌的眉头又是一皱,那葱白食指上一枚暗绿色戒指,她看了许久还是放弃了,不知,依旧是不知。这个女人身上的东西,她都不知。这让武曌有点烦躁。坐久了帝王之位,已经让武曌习惯了掌控。 云漓不想再耗下去,约莫着对面那人打量的也差不多了,开口道:“我的条件您知道意味着什么,若答应,那么就尽快。离子时也没多久了。” 武曌收敛了心神,想她久坐帝位,运筹帷幄,今天竟会被一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丫头扰了心神。坐正身子,整理了下根本不乱的衣襟,武曌才开口道“我知道,但活到现在,我也算值了。有些事年轻时执着去追求,不计代价,现在却有更多的事比那时的执着要重要了。” 说的时候眉目都舒展开来,仿佛是一个压抑很久的秘密,终于不用再压抑。云漓微侧脑袋“那么就在祭天的地方吧,那里的胜算会比较大。”说完就和晅音很默契的转身往外走,丝毫没有想要征询这个千古唯一女帝同意的意思。 武曌没有不悦,对此事她只能配合。看着往外走的两人,同样的动作,云漓的优雅中带些懒散恣意,跟在云漓身后的男人却让人觉得一个转身也是可以倾国倾城。 武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相貌最多属中等的男人,会让自己想到倾国倾城,她有些许的好奇,但很快压下这感觉。帝王的敏锐告诉她,有些事她探究不得,比如那个叫彼岸的店,比如眼前的两人。武曌自榻上起身,稳步朝殿外走去。也许今晚之后,她就再也不用一个人疲惫的支撑起这一切了。 散魂铃(四) “明堂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为多边形,圆顶。有上中下三层,古人认为明堂可以上通天象,所以“下层象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二辰,圆盖,盖上盘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圆盖”云漓记得在苏州的时候曾无聊的看过这个,可书本上的东西到底没亲眼见过来得有冲击力。 大唐,果然不愧为历史上最负盛名的朝代,单这巍峨屹立的万象神宫就已经让人望而心生敬畏,妄论其他。晅音也是不由多看了几眼,只是神色不见震惊。这对于武曌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安慰了,这两个深不见底的人,能对她所钟爱的万象神宫有兴趣,虽然很细微,但足以让她骄傲了。毕竟从进宫开始,他们都是淡然的好像进了谁家的厨房一样。 站在万象神宫正中,云漓从晅音手中拿过一枚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铜铃,红绳从中穿过,漂亮的百穗千结。晅音从中央退开,扬起那张看起来最多算是俊俏的脸,看了看天空,扬手示意云漓可以开始了。看着中央云漓点头快速凝结的阵法,晅音无力的想,他能吐槽么,这个看起来比他更人类的非人类,居然不懂看时间。 云漓当然不可能知道晅音的想法,不过看那一副无语的样子也知道他在鄙视什么。这真不能怪她,没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之前,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21世纪好公民,随你去满大街抓个人问问,谁懂古法的时间计算? “以彼岸之主之力,凝结汝之身躯。”空灵的声音响在大殿中央,随着纤白葱指的极速变换,云漓周身的气流由缓到急再到静止,终于在地上那幻化出的巨大彼岸花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武曌有些站不稳,真的,真的是他。这些年来助她之人,竟然真的是他。云漓双手在人影出现时就停下放在了身侧,笑眯眯的对着人影说:“你流连人世这么多年,该完成的事也已完成,我受人之托送你离开,想必你也不会为难我吧。” 朦胧的人影心中不由苦笑,为难?他也得能啊。 “我确实心愿已了,我愿意离开”声音威严而清冷。 武曌强自镇定“为什么?”或许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没有为什么,因为是你,因为我相信你。”朦胧的人影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格外柔,他始终不敢去看她,怕是看到她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开始吧。” 这句话是冲着云漓说的,但是又彷佛是在提醒武曌,他们在此的目的。 云漓没有说话,将铜铃置于胸口位置,双手将铜铃困在中间,但是掌心却还离铃铛一掌多远,铜铃凌空,随着云漓口中的呢喃,开始缓缓的摇摆,少顷,彼岸花中间的人影开始出现痛苦的表,越演越烈,一声尖啸之后,彼岸花碎,人影也消失不见。 散魂铃出的无声之音不是谁都可以听到,对于武曌来说,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铃未响,人未动,可事却已经结束了。云漓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看失魂落魄的武曌,转身和晅音一并消失在了弥弥夜色中。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云漓转身的时候,挂在腰间的暗色龙纹玉佩已经不那么晦涩陈旧,而她指尖掕着的散魂铃却寸寸碎裂,还没掉落地面就都化成了粉末风化了。 李治抬头看着奋笔疾书的女人,眼神中的痴迷显而易见。“媚娘,你很喜欢批阅奏折?”听到这句话,武媚娘浑身一颤,心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她最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陛下为何会问这样的话,他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整日劳累,臣妾帮着分担也是应该的,若陛下觉得有不妥之处,那媚娘从今往后再不做就是了。”前一句的君臣,后一句的夫妻,她说话向来有分寸。 武媚娘这话李治很受用,其实他的心中比谁都明白,只是.....拉过龙案一侧的武媚娘拥进怀里,李治笑着说道:“媚娘啊,你真是太谨慎了,朕只是随口说说,不过批阅奏章确实劳心劳力,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呀。”李治的话并没有让武媚娘放下警戒,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她谁都不可以相信,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这样的例子她不是见的一个两个。 “嗯”声音中无限感激和娇羞,可那张埋在龙袍里的美丽容颜上却看不出一丝真心。 于弘道元年冬,唐高宗李治驾崩,同年其子李显即位,是为中宗。 武媚娘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她那个逆子企图以外戚之力握紧政权,她武媚娘怎么会有这么个无能无知的儿子。她废了中宗,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总觉得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一个她看不见的人。 起初她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这样的想法很快被否决了,那个看不见的人居然时常在耳边跟她提示一些她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直到后来,她终于登上了那个全天下男人为之狂热的位置,成为了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位真正登上帝位的女人。 能告诉我你是谁么?这是多少个孤独寂寞的帝王之夜武曌心中最想知道的事。她老了,早就没有那些年的雄心壮志,这些年她总是会回忆当年的事,若是她没有杀那个孩子的话,这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像太平一样叫自己母亲,她会不会比现在的太平让她省心.... 她也会回想起昔日的李治来,虽说他有很多缺点,但是爱她护她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倾心,他若是不那么早走,她会不会没有那么多的寂寞和孤单,这帝王路上只有她一人,走的太艰难太艰难.... “婉儿,听说这附近来了个鬼店,店主还精通阴阳之术,可是真的?”武曌的声音苍劲有力,丝毫看不出她已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婉儿也只是听说,并不清楚,不过能比过李淳风李大人的,确实不可小觑。”武皇可能是真的老了,上官婉儿想,这样的怪力乱神之说她也会相信了。 “听闻有一名为散魂铃的神物,不知这小店中可会有。”武曌揉着鬓角,最近这头疼的毛病是一日比一日重了啊。 看着上官婉儿躬身行礼离开,武曌才放下手来,她很喜欢婉儿,因为她聪明且识时务,很多话不用详细说也能一点即透。 当一切显现在眼前的时候,武曌的心有一瞬间的混乱,这都是真的,眼前那再熟悉不过的脸都是真的,看着白衣的少女的动作,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阻止。 两年后,武曌明白了当时那个名叫云漓的小姑娘说的话,她真的能取走她身上的帝王之气。挥了挥手赶走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侍女们,武曌静静的躺了下来,回想起来,居然从李治走后算起,只有这两年的日子是最平静的,自嘲的笑了笑,闭上眼睛睡去。 神龙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武皇驾崩,后以皇后身份与高宗合葬乾陵。 散魂铃完 执玉梳(一) 执玉梳,一把在梳子顶端雕刻一对似乎是拿着梳子的小人儿,又因为是千年玉檀木所制,故起名执玉梳。但执玉梳,执玉梳,何尝不能解释成执着的欲念啊。 云漓大概是没有想到,一个朝代间隔几十年而已,她来了两次。“啊...果然还是强大的唐朝比较适合我啊,这样的空气,这样的阳光,太适合睡觉了。”晅音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云漓就已经抬脚直接给了这句话的判决了。 白浠见怪不怪,难得手上拿的不是茶点而是一张白帛。摊在那张大大的桌子上,示意云漓和晅音自己看,自己则闲闲的等着围过来的两人看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这次的东西似乎不太一样啊,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不管是正史野史还是路边小抄,统统没有记载。” 说完看着晅音,用眼神示意他这个据说是神邸的狐狸,会不会知道的比较多些。不过看晅音茫然的样子,似乎比他也多不了多少。云漓直起身子,用力的伸了懒腰“执玉梳啊,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还真是见过,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那把。” 对于云漓的知道,显然让晅音和白浠都有点惊讶。晅音更是很直接的怀疑道“不会又是你送给人的东西吧”当然这样的结果也很直接,崭新的丝袍宽袖新衣被云漓的一记手刀给滑了一长道口子。 白浠微微闭上眼睛,刚才他可什么也没看到。云漓满意的拍拍手“这件事我自己去处理,等确定以后再说吧”白浠自然不会有意见,毕竟这东西只有云漓知道,晅音则是不敢,他的袍子可还开着口呢。 彼岸二楼角落里有一间常年无人的房间,这个房间在彼岸为数不多的房间里也算不上显眼,但却是彼岸最重要的房间。 常年虚掩着的工笔浮雕木门,即便久无人问津也不会落下一丝灰尘。 如果说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不同之处倒还是有的,那就是它没有窗子。偌大的房间里四面的墙,连一扇窗子也没有,显得屋内很昏暗。云漓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晅音和白浠知道她是要进这间房的时候都已经自自动的该干嘛干嘛去了,这个地方即便是他俩也从未进过,因为不该触碰的东西都尽量远离。 云漓走进房间三步,身形就开始飘忽起来,仔细看似乎又没有动过,如果晅音在一定会惊叹,这么复杂晦涩的上古阵法,云漓走起来完全无压力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云漓飘忽的身形才稳稳地站在了房中间,巨大的大理石块被凿成了八边的池子,里面注满了不知名的液体,池中央血红的彼岸花异常妖娆.... 当云漓走出房间的时候,晅音和白浠都在廊下站着,不过她没什么力气朝两人摆表,晕过去时云漓心想,果然真的不喜欢那个房间啊。 东汉末年算的上是中国一个人才辈出的时期,云漓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去过,只是隐约记得,当时无意中认识的一个年轻人,云漓对于自己的记忆也很抱歉,她是真的只记得是个年轻人,男人,别的还真就没什么印象了。 “那是在那个人那里见过这执玉梳的?”白浠的问题永远都那么圈重点,如果让他去做高考的补习老师,相信应该不会有学生会挂科的吧。云漓思索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我看白帛上形容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有错。”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或者还可以更详细些”白浠得到云漓的回答后就开始悠闲的摆弄廊下花坛里的山茶。 晅音似乎还不明白白浠的姿态怎么一下就变的,恩。。。四大皆空一样。原谅的他的形容吧,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云漓在廊下一块比较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好,开始努力回忆从那个房间里得来的属于她遗忘的记忆。 忘了这个时代谁当家做主,只记得似乎不算是太平年代,因为从苍梧郡出来她都不知道被第几波人拦路抢劫了,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心平气和的解决,到后来她一听又打劫,不等人家话说完就直接暴力解决飘然走人。这是她离开彼岸最久的一次,结果需要去解决的事还没有很满意的解决,说不烦躁那是假的。 不知道打了几拨找茬的,云漓总算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镇上,最后一次,云漓告诫自己,到了漓水的尽头,那么事办没办好都回彼岸。 镇上,夕阳西下的街上没有城郡街上的热闹,冷清的你都会怀疑这个看起来比荒山野岭好不到哪去的镇上真的有人住吗?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就是在这样的街上云漓遇到了结束她这趟外出的人。 远远地,街上走来一个年轻男人,手上抱着个包袱,走得稍微近些就能看到他麦色的皮肤上点点的汗珠。 只是一个包袱他抱在怀里似乎就已经非常吃力,额头时不时掉落的汗珠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没有人会在深秋的时候还能缓慢的走出满头大汗。 云漓一看到这人,嘴角就挂上了笑。年轻的男子很憨厚,就云漓那蹩脚的借口都没怀疑,满口的答应了云漓的借宿。 那个年轻的男子名叫张穆,是个木匠,离开原来的家乡多年了,在这镇上的家中就只有一个温婉的妻子。 俩人把云漓当成了贵客,而云漓也老实不客气的享受着,虽然在这样的破落镇的破落户,实在没觉出哪是贵客的待遇。回忆到这的时候,晅音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云漓:“我说大姐啊,你就别说你们破落的相遇了,直接说重点吧。” 白浠也是一副快睡着了的样子。 云漓无力的抬抬手,懒得跟晅音解释什么叫时差,东汉到现在少说也有三百多年了。她只是觉得奇怪,从她来彼岸开始,从来没遇见这样的事,居然有人来委托他们去找东西。“我去找张穆的后人问问,当然如果我还能找到的话”留下这句话云漓就消失在了廊下。 执玉梳(二) 夕阳西下,这样的时间只适合睡觉,而她还在外游荡,或许这样的时间者真的不适合出门办事,否则为什么她找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下落不明。云漓放弃了自己再寻找的打算,就近的找到了一个可以讯问的。 莲茤抖了抖水蓝色的宽大衣袖,白皙如玉的手下意识的拨弄着湖上尚未全开的莲花,沉静了半晌才开口道“你说的那个人,我见过,不过他的后人我不是很清楚,只隐约记得他说是在离这儿很远的一个小镇上。” 云漓扬起眉毛,“你见过张穆?还和他说话?”莲茤点了点头“当时看到他时,已经不是活人了。”云漓皱眉“死了也不让我闲着,我只是住过你家,不用这么对我吧。” 莲茤不知道她该怎么理解这句话,眼前这个白衣的女子,让莲茤很困惑,她可以确定她不是妖什么的,可说是人吧,一个可以凌空站立在水面上找她聊天的,就算是人,她也绝对不是正常人。远远地传来一声谢谢拉回了莲茤已经完全跑偏的思绪,抬头就看到转身踏着水波消失在月色下的一袭白衣素锦。 午夜的街上异常冷清,比起天朝的宵禁,这里大家好像都是自觉的不出门。所以,他俩的身影就显得格外突兀,不,或者还可以说诡异。今天是月圆之夜,但可能是雾的关系,本还算明亮的月光显得有些朦胧,远远地云漓就看到远处影影绰绰,应该是一支不算小的队伍。 猛的,云漓的手臂被使劲一拽,人跟着拉扯的力道就往后栽了过去。晅音拽过云漓顺势揽上她的腰就朝后退,那一瞬间云漓想到了什么,可明白的太晚,那影影绰绰的一支队伍已经现了他们。好吧,逃跑是一项累人的体力活,所以云漓不会,晅音虽然也不想惹麻烦,可都撞上了,逃?简直侮辱他高贵的身份。 倆人就那么百无聊赖的站着、等着。 对于承受能力,第一次晅音觉得云漓真的是强,瞧瞧,眼前出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有头没身体的,有身体没五官的,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晅音幽幽的别过脸去,这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云漓还算镇定,日本的妖怪,动画片上也看了不少,虽然现实比动画片残酷了些些。不过她算不算很倒霉?第一次出国际差就遇上这么劲爆的事,百鬼夜行?看样子还是比较大规模的那号。 这厢倆人还在嫌弃人家的卖相,那边百鬼中已经在讨论怎么分这为数不多的食物。干咳两声云漓开口了“我说,打扰你们夜游很抱歉,要不你们继续,就当没看见我们好不?”笑话,在不开口说话,估计她的心肝脾肺肾都找好烹调方法了。 “吃了你们,也可以当做是没看到”说话的一个蓬头乱的女人,一张一合的嘴巴里全是漆黑的牙齿,云漓努力回想这个东西的名字,貌似是叫什么青女坊。晅音在青女坊接近的时候已经很嫌弃的后退了几步,以为那是害怕的姿态,青女坊嘿嘿一笑走的更近了些。 云漓已经很清楚的闻到那扑面而来的香粉气味,不由得皱起眉毛,这样的味道要用掉几斤香粉才能做到啊。“我们无意冒犯,并且我们也不好吃,各退一步,对大家都好哦”好吧,她承认她没耐心了,如果还不识趣,那她也不介意教育下这些不懂谦让的家伙。 青女坊还没有回答,后面走出来几个似乎是比较有地位的妖怪,青女坊很恭敬的让开了路,空气清新了些,云漓也就没那么烦躁了。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妖怪,一个满身眼睛的女人,一个身穿火红和服的女人,还有一个面容无比娇艳的妙龄少女。云漓不得不承认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女人的好奇心和凑热闹的天性总是最大的。 同样的那三人也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身很奇怪的白衣,梳着很奇怪的式,看样子不是这里的人。“你的灵气看起来很好吃啊,那么就乖乖的献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感谢你的哦”说话的是那个看起来最无害的妙龄女子,温柔甜腻的嗓音,仿佛你拒绝她的要求那就是非常十恶不赦的事。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应该是叫飞缘魔,想想她的由来,云漓就一阵恶寒,看着她的靠近就更是寒上加寒。砰,重重的落地声响在了十米开外“额,不好意思,对于一堆尸体的靠近,我实在是无法制止自己不动手。”相对于飞缘魔那满面的愤怒,云漓就显得云淡风轻的多,加上那句完全听不出歉意的话,更是有气死鬼不偿命的本事。 云漓这么一动手,原本看热闹的众鬼都围了上来,感觉到事的不妙,云漓任重道远的拍了拍晅音的肩膀。随着玉瓷一般的手落下,周围还在不断围近的妖怪明显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以晅音云漓为中心,肆虐的气流夹杂着强劲的推力四散开来,当一切平静时,原本还要闹腾的妖怪们都只敢唯唯诺诺的瘫在原地。 月色下,一只雪白的狐狸昂站在半空,散落在它身后的九尾恣意舒展着。晅音低头俯视眼前的百鬼,这一眼让原本还勉强能站立的大妖怪们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云漓见终于可以放下吃不吃他们这个问题好好说话,不由得扬起嘴角”那么,今天的事可以到此结束了么?“ 没有敢回答她话的,云漓伸手抚摸下晅音颈间的雪白狐狸毛,她很自觉得认为,他们这是变相的觉得可以结束了。 到日本的第二天,云漓果断带着晅音找上了这个时代她唯一记得的人。算他倒霉,没事那么出名干什么。没有刻意的隐瞒,云漓和晅音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过戾桥,桥下的式神当然也很尽职尽责的通报并试图阻止,因为他俩的气息很明显的不是正常的人类或是妖怪。只是晅音只给了他们通报的时间,并不打算让这些尽职的保镖现身。 执玉梳(三) 站在交叉的道路口,远远就看见印有五芒星状桔梗印的大门,云漓挑起嘴角,牛人就是牛人,相对于她的百无禁忌,人家可是直接的很,都住到了鬼门位,这地理,一般人谁镇得住啊。 推开大门,晅音纳闷的回头走到门外又确认了下位置,没错啊,怎么好像百八十年没住人一样,草都长的跟树差不多了。云漓倒是不奇怪,径直走到廊下。一位身穿粉蓝色小挂的女子恭敬的站在那里对着廊下的云漓微笑。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云漓也只是扬扬嘴角。 “主人请您进来,请随我来”女子柔软的嗓音,带着雨后初晴的清甜。退后一步站立,恭敬且有礼的看着云漓和晅音踢掉脚上的鞋子,对于这样无礼的举动也没有丝毫的不满。跟随女子绕过半边走廊,才看到帘子后面的屋里坐着的人,安倍晴明,如浮云一般的男子,记得谁的小说里是这么写的吧,白皙光泽的皮肤,红润的双唇,浓黑亮丽的以及满是精明的眼睛。好吧,又是一个妖孽。 云漓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礼貌是什么东西“蜜虫,谢谢你的带路,现在,可以请你帮我们倒杯茶么?”慵懒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蜜虫有些讶然的看看晴明,后者微微点头。 蜜虫把茶端进来的时候,晴明已经很高兴的吩咐给客人准备房间了。相对于晴明的高兴,两位客人就显得有点恹恹的。云漓已经在心里把晴明骂了个痛快,只是帮忙找那个梳子就狮子大开口,这家伙和晅音比起来更像狐狸。 雨后的天空像是清澈的湖泊,蓝的让云漓有点眩晕。为了不辜负她付出的那么大代价,云漓很物尽其用的直接甩手将这件事交给了晴明,自己则仰躺在廊下无聊的数云朵,只是思绪很明显的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记得她还不是云漓的时候,也喜欢躺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透过架子上的葡萄藤看向蓝蓝的天,也会无聊的看着天空上变幻多端的云朵呆。 晅音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难得的凌厉表让他那张绝色的脸看起来也不那么瞩目。 晴明摸摸鼻子,他现在很识趣的尽量不惹这两尊大神的不快。确实,拿了那么大的好处,也不好把事办砸不是。对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妖怪们报以万分同的微笑“能告诉我你们的大头目在哪么?”瘦小的身体根本爬不起来,手上的眼睛带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指了指不远处的山顶。 蜜虫跪坐下来,伸手推了推在廊下睡着了的云漓“姑娘在这里睡觉时会生病的,请到房间里休息吧”云漓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看已经擦黑的天色,又回头看看恭敬的跪坐在旁边的蜜虫。伸出手掩住因为哈欠大张的嘴巴含糊的说道:“不用了,他们也快要回来了,麻烦帮我来杯茶醒醒神,等他们回来我得有精神些才行。” 夜色全部降临的时候,晴明才和晅音并肩出现在丛林一样的院子中。当云漓从厨房里绕出来的时候,晅音的嘴巴里已经嚼上了蜜虫烤好的小鱼,那凶狠的样子就是在告诉你他有多不爽。云漓了然的点点头,看样子俩人是一路走去走回的,怪不得晅音不愉快。 看到云漓没有丝毫慰问安抚,晅音的脸上直接展示出一副这种事他要是再去做的话,他就不叫晅音的样子。走到晅音身边坐下将双腿伸直,云漓很同的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辛苦,成果如何?”晅音咬着小鱼不打算理会,云漓转头以眼神询问晴明。 “恩,找到了,但是为了不让我们拿走,那妖怪直接给吞了下去。”晴明小口小口的喝着酒,闲暇时还拎一尾小鱼丢进嘴巴里。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来下文,云漓皱眉示意蜜虫把烤鱼和酒拿走。蜜虫看看吃的起劲的晴明又看看云漓,样子很为难。 云漓眯起眼睛,手上的动作很明确的告诉蜜虫再不拿走,我就直接毁了,包括这个院子。 迅速收走俩人还在吃的烤鱼和酒,蜜虫飞一般的跑回厨房。刚才还很温和的帮忙烤鱼的,怎么转眼就成了修罗女鬼了,她真的是受到了惊吓。 晴明摸摸还饿着的肚子,看看面无表的云漓和已经完全耷拉下脑袋的晅音,很明智的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那妖怪我们带回来了,你等下。”转身站到廊下,面对着院子的空地,并拢食指和中指放在唇边,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后,一只已经看不出来原来样子的妖怪凭空出现在五芒星阵里。云漓也起身凑近了看,这样子也太残暴了吧。 “晴明,你下手会不会重了些。”这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啊。摸摸鼻子,晴明表示他很无辜,从头到尾他连指头都没机会动一下,瞟一眼那个冷然站立的男人,现在说出来的话,他更担心他可怜的院子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呵呵,失误,失误。那梳子被他吐下去了,要怎么取出来?”这个可是妖怪们的大头目,不能随意的杀死,不然的话可能会引起百鬼的围攻。 云漓看着那只已经被打成这样还在动鬼心眼的妖怪,不由的扬起笑容“不怎么办,继续打,打到他吐出来为止,当然别打死了就行。”五芒星中间的妖怪猛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他不能相信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白浠很奇怪,打从日本回来,云漓的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好,问她怎么回事吧,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跑。拿回来的执玉梳更是被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用手碰,当然最好是碰都别碰。 “晅音,究竟是怎么回事?”被逮个正着,晅音很无奈的解释起这几天他和云漓的异常。这真的不能怪他们,就没有见过比这更恶心了的,那日被他和晴明带回来的妖怪是一种名叫滑头鬼的妖怪头目,听到云漓的恐吓终于肯交出执玉梳,可谁知道,他的方法也太...... 执玉梳(四) 晅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起来就让人一阵恶寒。“什么方法,让你和云漓都成这样了?”晅音摇摇头“你最好还是别知道了,否则彼岸就真的要断粮好几天了。” 白浠挑眉“说吧。” “这把梳子是他拉出来的.......” 白浠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晅音闭嘴没有往下说,其实这个还算在承受范围内,重点是接下来的事。那货居然直接下手在里面找,也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晴明那里被他熏的满屋子的屎臭味。至于寻找的细节,晅音真的真的不想要再想起来,有生之年都不要。 白浠忍住翻腾的胃酸,摆摆手说道:“晚上,你们自便......”撇下面面相觑的倆人,有些踉跄的回了房间。 回到彼岸的第三天,连被恶心透了的他们都恢复过来了,那个委托人都还是没有出现。 第四天..... 第五天..... 当云漓差不多要忘了这件事的存在时,巧了,人家适时的出现了。眼前的人狠狠的刺激了云漓的神经“您老就是张穆的后人?” 佝偻的背,手中拄着拐杖,满头银灿灿的白几乎闪瞎了云漓的眼睛,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她再熟悉不过了,就是那时在破落小镇上遇到的张穆,只是这位老了一点。她去找执玉梳的时候曾去小镇上找过他,可惜只说了梳子的大概位置,没能见到本人,没想到这么像。 老人家在白浠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听见云漓的话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慌慌张张的给老人家拿了纸巾,端了茶水,哄了好半晌才将将止住。“究竟生了什么事?”云漓的话让老人低下头叹息起来。 当年张穆和媳妇儿逃难一般的回了老家,不管家中的父亲和母亲怎么左问右问就是不说到底生了什么事。具体时间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回去两年后的一天晚上,当时寒冬腊月的天,又是刚下过大雨,路面没有流走的雨水都结了层薄薄的霜,非常的湿滑难走,但是张穆却不管这些,带上家中所有的积蓄和一个陌生的外乡人一起出去了,走的时候隐约听他说是去还清当年的债很快就回来,但那之后他就再没回来过。“可怜了他的儿子和妻子孤苦伶仃的。”老人一把抹掉眼泪继续回忆着张家本纪中的一切。 他走后不久就有个富商经常过来骚扰母子俩,当时闹得很大,街坊邻居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说女人不检点。那时女人也只是低头干活不做任何辩驳,可她年幼的儿子却真的以为是自己的母亲行为不端才导致了父亲的出走,才会引来那个富商的骚扰。 儿子在富商又一次登门的时候失手砸死了他,当时年幼,看到满地的鲜血后害怕的躲进了闻声过来的母亲怀里。母亲二话没说把儿子抱回了房间,之后独自去了院中。儿子透过窗户看到自己的母亲安安静静的在富商尸体边的台阶上坐了很长很长时间,最后伸手拿过砸死富商的那块儿石头转身出了家门。 “我是张家这一代的家主张舜,当年杀人的那个是叫张顾,是他后来修建了张家大宅。当年他的母亲是去官府自了,那富商的妻子恼怒富商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执意要为难张顾的母亲。当时判决的官员也算是比较清廉公正的,说她虽是杀人偿命但也是有可原,判了个流放。”张舜抽抽搭搭的,看的云漓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生怕他就这么晕过去。 “那这把梳子又是怎么到了日本?”白浠端过杯茶递给哭的快脱水的老人,顺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梳子是张顾的母亲当掉的,他父亲走后娘儿俩的生活无以为继,他母亲再不舍得也还是当掉了他父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被流放走的那天将张顾托付给了隔壁的宋大妈,叮嘱他将来长大一定要将梳子赎回来。” 白浠看了看云漓,是你把找彼岸的方法给了那对儿的?云漓心虚的笑了笑,白浠无力的摇摇头,转身去取了装执玉梳的盒子交到了老人的手上,这个就是那把梳子,你拿好了。张舜激动的打开盒子“对,对,就是这把梳子,我小时候见过梳子的画。” 伸手摩挲着白玉一般的梳子,背面还刻着个淑字,那是张家第一代主母的名字。眼泪又掉了下来,模糊了眼前的梳子,张舜赶紧把梳子上的泪水用袖子擦掉才又去擦脸上的泪。谁也没有注意到滴在梳子上的泪水瞬间就渗进了梳子里。 张家的宅子在镇上如今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张舜抱着盒子回到家,又在张家的院子里转悠了一天,边走边自己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就连晚上盒子也是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 第二天张舜是在睡梦中哭醒的,他梦见了那时候的事,梦中他也知道了当年那个年轻的母亲走后的事,流放千里,一个孱弱的女子怎么能受得住,不到一半的路途就病死在了路上,那个傻儿子还不知道,就那么一直等到死也没能再见一面。 平日里冷清的祠堂今日异常的拥挤,张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跪在了这里,祠堂的桌子上赫然摆着那个装有执玉梳的盒子。 张舜朝着供桌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不肖子孙终于找到了老祖宗一直挂念的东西,自此以后,此盒子里的物件便是我张家传家之宝,受我张家世世代代供奉!!” 执玉梳完 莲鹤方壶(一) 阆方最终留在了这里,住在了那只他日夜想逃出的方壶中,云漓说很多年后这只壶会被放置在一个大大的博物馆中,到时候会再帮他找个新家住。***阆方问什么是博物馆?云漓说是个古董墓葬群,有专人精心的看护。她还说很多年以后这个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莲鹤方壶。 云漓漫不经心的擦拭着眼前堪称国家特级保护文物的青铜器,它的名字只要是有点古董常识的人都知道,莲鹤方壶,一个能和长信宫灯、司母戊大方鼎之类相提并论的极品。不过它对于云漓来说,只是一件很精美并价值连城的酒壶。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气死现今珍藏着它的博物馆馆长,不过气死一大堆对这只所谓的酒壶哈到不行的古董狂热者那肯定是必须的。 晅音很骚包的撩了撩额前的,对于云漓那么漫不经心去对待一只据说很有价值的酒壶感到万分痛心,当然,这种痛心纯属无聊。“先前出去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个酒壶?没什么特别的嘛。”晅音随手拎起来看了看,没看出什么花儿来,颇感没劲的放回原位。云漓对于他的白痴样子表示无力,你想想,一个能拿着白玉杯喝凉白开,拿着明代宫廷玉碗喝小米粥的人,你跟他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白浠收拾好刚才随手翻看的莲花经卷,对晅音几百年如一日对古董价值的茫然,他是保持和云漓绝对一致的态度。 把准备好的云雾茶和玫瑰千层糕放好,白浠才开口解救那个还在对着莲鹤方壶呆的狐狸“晅音,云漓出去那么久,一定是累了,有什么问题,都过来坐下再说吧。”晅音挑挑眉不置可否,他是狐狸好吧,这倆人显然把他当成笨狗了。 “这件莲鹤方壶你是从哪得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不是原来在博物馆摆着生锈么”白浠优雅的动作没有因为他脱口而出的冷笑话而改变。不过晅音拿着糕点的手倒是颤了颤,百八十年才能听到白浠讲一句不靠谱的话,他还是很激动的。云漓连喝了三口茶才把噎在喉咙里的玫瑰渣子咽下去,扭头看看一派优雅淡然的白浠,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她明白晅音的激动,因为基本这种况倒霉的肯定是她,晅音怎么能放过这个幸灾乐祸的好机会呢。 云漓吞吞吐吐的“那个,这个,事有些说来话长......” “哦?那你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白浠温文尔雅的笑此刻看在云漓的眼中犹如寒冬腊月淋了一身冰水一般,冷的直打哆嗦。机械的扭头对着晅音行注目礼,那张美的无与伦比的脸很快就抚平了云漓心中的小忐忑,深吸一口气才磕磕绊绊的开始坦白从宽。 初春的阳光总是能晒的人懒洋洋的,就像此刻坐在彼岸店门前的云漓,那脸上的表估计比守财奴平白得了金山银山还要沉醉。街上人来人往,大部分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家奇怪的店门前。颜色鲜艳的飞檐,以及檐下挂着的琉璃宫灯和店门前那一身奇装异服的大胆女子,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大概都是会好奇的驻足观望吧。 不同于街上越聚越多的好奇民众,云漓还是一派惬意,甚至像猫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得出来,围观人群和被围观的云漓都很和谐,大家都是很纯粹的好奇,这样的目光反倒让云漓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人群外不知道生了什么,有些微的骚动,些微的程度只让云漓抬了抬眼皮就继续假寐了。但这次她没能寐的久,很意想不到,这次的骚动居然是冲着她来的。 云漓很不愿的睁开眼睛,不是她不想睡了,是能在强大的气势和毫不避讳的注目前睡觉这一项技能,她还没有学会。 见云漓睁开了眼,身穿铠甲的领头人声音沉稳的开口道“敢问可是这家店的主人云姑娘?”略一偏头似是思索又似是打量眼前的人,约莫有十分钟的时间,云漓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眼前的人也还是不动如山的站着等待。“我是,找我什么事?”摸了摸有些酸疼的脖子,云漓决定以后还是少跟军人一类的大哥玩镇定,啊,脖子真的很难受啊。领头的将领看着云漓边说话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的样子,略一皱眉恭敬道“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主人已经在等您了。” 云漓强打起精神,仔细的凑近打量着眼前的人,剑眉星目,仅是那么一站气势就是旁人无可比拟的。有些人扔进人堆就找不到,有些人即使化了妆换了衣服扔进人堆里,也还是能一眼找到,这个人就是属于后者。葱指捞起胸前的一缕墨色长摆弄着,云漓的疑惑已经摆的脸上都没地放了。领头的将领看着一身不知道是哪国服饰的云漓,这姑娘的样子摆明的就是说我很疑惑非常疑惑,赶紧给我解惑。略一垂目,忽视掉对面姑娘那一抬手露出的藕白玉臂,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很显然不打算给云漓解惑。 无所谓的耸耸肩,云漓指挥着两个领头将领的属下将摇椅搬回彼岸,自己从桌子上拿了披风、提了个小盒子就示意可以走了。看了看还大开着的店门,和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云漓,领头的将领思索片刻颔带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惊讶的现,那刚才还大开着的门,此刻已经自动缓缓的关上了。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比之千年之后的繁华也好不孙色。云漓悠哉的踱着方步,走在她身前的将领就不那么轻松了,刚才那件诡异的事让他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有些许的不确定。“到了,云姑娘请。” 云中楼?云漓仰头左右看了看,这样的名字是怎么得来的,最多不超过两层的酒家,怎么就叫了云中楼?这个问题在她低下头的时候已经完全被抛诸脑后了。跟着唯一一个进入店门的领头将领一路爬到二楼,转角一个临窗四方桌旁坐着两个威严的中年大叔,抱歉,她看的不是很真切,是中年帅大叔。 莲鹤方壶(二) 略微点头示意,云漓就算打过招呼了,很自然的在为的大叔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秦王和相国大人找我什么事。”不等那些准备呵斥她的人开口,云漓的话就已经出口了,也变相的告诉大家,我知道我无礼,但是不打算改。 李斯怔愣下就笑起来“云姑娘果然还记得在下。” 李斯的话云漓没有回答,位上的嬴政犀利的眼神让云漓很不舒服,猎物?她云漓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我饿了”云漓的话让李斯和嬴政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无奈的又说道“我饿了,即便诸位找我有事,也要让我先吃饱吧。”忽略两人的眼神交流,云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入口之时她就在考虑着吐出来会不会太不和谐,看看从容喝着的两人,闭闭眼艰难的咽了下去。 片刻,飘着香味的菜就上了桌,最小也可以跟拳头比的牛肉块和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蔬菜,云漓咽了咽口水,她能说她不是很饿了么。“额,要不,我们先说正事吧,究竟找我来有什么事?” 李斯看看嬴政似是征求同意,云漓对两个大男人的眉目传没兴趣,拖着下巴思索着要不要尝下这个巨大的牛肉块,要不挑个小块的吧,看来看去她悲催的现,整个盘子中最小的只有一块,就是拳头大小的那块。 认命的拿过身边的小盒子,从中取出银质小刀和筷子,忽视身边那个跟木桩一样的将领瞬间紧绷的身体,很客气的把那盘牛肉全部移到了自己面前。 李斯笑意浓浓“初次见云姑娘也是用的这些东西进餐,云姑娘之前斯从未见过,不知云姑娘可否为斯解惑?”第一块牛肉还没吃到嘴里,李斯那客气有礼的问题就叫云漓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给他解答。 举了举手中的小刀“这个是专门切熟肉的小刀,两根一样的这个叫筷子,是用来夹食物的。”边说边把切好的牛肉送进了嘴里,云漓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很决然的放下了餐具。李斯和嬴政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但是云漓说的,还有这一身白色的飘逸长裙和手上的墨黑色戒子,都叫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阅历起来。 虽有些疑惑云漓的穿着打扮和举动但嬴政还是示意李斯先说正事。 “吾初见云姑娘便知您非寻常人,若非是云姑娘点拨,吾之才学必定埋于他国。”云漓很耐心的听完李斯的客套,其实即便不是她随口一说,这李斯也一定会做正确选择的,早在来秦之前,她就看到过史记中记载李斯学成后为何选秦国效力的论,她只不过是在那之前偶遇一时说漏,实在算不上点拨。而李斯能快速决心效力秦,足见他是早有此心。 “前几日,吾听闻城中有店名为彼岸,其主人可通阴阳,也是凑巧,一查之下竟是点拨吾之高人,遂去请了姑娘前来,一是谢点拨之恩,二是有事相求。” 李斯李斯,果然是有够斯文的人,云漓勉强止住牙酸,很是客气的用眼神示意请他继续说究竟是什么事。 略一颔,李斯继续道“先前有宫人自宫外偶得一件青铜器具,因对此稍有了解,知其乃贵族王室之物,遂进献我王。”打断李斯的话,云漓问到“可是这件青铜器具有什么不妥?” “姑娘聪慧,他所进献之物乃是方壶,观其表确是前郑国贵族王室之物,只是那方壶常夜半悲鸣,颇为扰人,对此我们是毫无办法。”能让将来的大秦第一相说出这句毫无办法,想来是真的试过无数次皆无效果的办法了。云漓没有想过推脱,先不说她也感兴趣,单来的这几人就已经堵死了她的后路。笑话,难道要她去对抗大秦尽出的精锐么?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恐怕这边她拒绝完,那边就等着卷铺盖从此以后和秦朝说拜拜了。 “带我去看看吧”对于云漓的爽快李斯还是很高兴的,一个阔别十数年仍保持当年面貌的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去得罪。 秦王宫的奢华是后世所有宫殿所无法比拟的,单占地面积就抵得上一个市,更妄论其上大大小小此起彼伏的巍峨宫殿。 云漓左左右右用眼睛逛着这个据说比现存故宫还要大上两千倍的咸阳宫。是的,她不愿意走,马车在殿前就已经不能再用了,看着高高的台阶和还不知道在哪的传说中的帝王寝殿,云漓的懒骨头彻底罢工了。大抵是看出云漓的不愿,嬴政皱眉”片刻即到,云姑娘宽心。“虽然知道他说的和她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过云漓还是很激动皇帝陛下的安抚。 半个时辰过去了,李斯才介绍说已经走到寝宫外围宫殿,果然不是一个概念啊,这片刻似乎有点久。完全不知道时间的云漓在问第三次到了没时才被告知穿过面前的前殿就到了。当真正站在寝宫大门外时已经是两刻钟以后了。 “谢谢”云漓很郑重的向李斯点头道谢,还在喘的李斯摆摆手”我只是向姑娘告知时辰,不必谢。“云漓嘿嘿的笑笑,看着终于喘过来的李斯很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清气爽的云漓当然不会告诉他,道谢是为了一路上他的捎带。这个小小的术法挺实用的,只沾他人一片衣角就能将施术者的大半重量承寄于别人身上,从而使人步履轻盈,不至长途跋涉体力不支。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云漓就知道了问题的所在,怪不得只是夜半悲鸣,阳盛之时魂魄本就虚弱,现在还被摆在帝王龙气聚集之地,只有每日子时阴气浓郁才能清醒,哪只魂魄倒霉成这样都会嚎两声的吧。 “看出是什么原因了么?”嬴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防备的盯着那只青铜方壶。托着下巴含糊的嗯了一声,云漓倾身凑的更近,似是要确认什么。 莲鹤方壶(三) 顶盖作镂空花瓣形,中立一鹤,昂舒翅。***双耳为镂雕的顾伏龙,颈面及腹四皆为伏兽代替扉棱。四面自颈至腹饰以相缠绕的龙,圈足饰似虎的兽,足下承以吐舌双兽,兽有二角看这架势,这个应该是莲鹤方壶无疑。只是这方壶是王室贵族的珍贵器具,应是随哪位王公下葬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被封进了一只游魂。 想不出个所以然,云漓决定用最直接的办法知道,就是把这里面的住户揪出来问问。左手结印,右手用食指与中指并拢隔空在壶身画出凝魂咒,魂魄已经很虚弱了,如果不是找了她来,相信也不用几天就会散去的。做完这一切就等子时了。 舒舒服服的趴到一边的软榻上,云漓像是忘了还在房间的嬴政和这是谁的寝宫一样准备好好睡一觉。“云姑娘看来是极累,不若寡人遣人为汝安排休息?”嬴政的声音不若他的人那么锋芒毕露,威严内敛的声音像是带着一种魔力加上上位者那不容抗拒的气势,叫人很自然的就想服从。可惜,云漓那把懒骨头是除了她自己愿意,天皇老子来了也叫不动的。 “多谢,不过到子时也没多久,我还是在这休息会儿算了。”想想那可怕的片刻即到,云漓是下定决心打死也不挪窝了。 嬴政的眉皱的更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李斯这时很恰当的出现了,两人一阵耳语后又匆匆的离开,嬴政似乎已经放弃让她爬出他寝宫的想法,随意交代几句也匆匆离开。云漓翻个身想了想,嬴政最后灭齐一统六国似乎就是今年,难道刚才是......未及细想,原本在方壶中应该是子时才会复苏的幽魂竟然有了波动。 云漓翻身下了软榻,还没来得及走进,一束浓黑像是绳索的东西就猛的从壶中射出缠绕上她的脖子。站住脚步,云漓眯起眼睛,看着从壶中显现的幽魂。满头浓黑的,有一缕正缠在她的脖子上。毫无血色的脸,一身似是道服的宽大白衣,微微上挑的眉眼此刻正平静的看着她。 “汝是谁,为什么能看到吾,是不是汝将吾封进壶中的?”那闲淡的语气,让人觉得就好像是说着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游一样随意。云漓嘴角上扬“我叫云漓,能看见你非我所愿,至于是谁把你封进去的,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么?”显然这个答案没能使壶中的女士满意,颈间的丝勒得更紧了些,这女人眼中的杀意她看的明白,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幽魂,没想到远不止如此。丝上沾染的丁点道法气息也让云漓皱起了眉头。 用指尖轻点颈间越勒越紧的丝,一刹那浓黑的丝就像烧尽的飞灰一样散落在了地上。“我无意伤你,不过你非要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女人咬紧牙关,满头浓黑的在靠近云漓的时候因为这句话生生的停了下来。 “告诉我你知道的,或许我能帮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直到魂飞魄散。”女人盯着那个已经走到软榻旁趴好准备听故事一样的女子,收回了还在空中飘散的浓黑长,静静的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起缘由. “吾乃阆方.....”阆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榻上云漓那惊呆了的样子就很凑效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你、你是男的?”云漓挖挖自己的耳朵有点不敢置信,那声音虽说有点阴柔,但是绝对不会误会成女人。阆方的点头更是让云漓张口闭口了好几次也没说出点什么来。低头看看自己,阆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让这个连自己动手杀她都没怎么有反应的姑娘频频呆滞。认真检查自己的阆方让云漓有点尴尬,总不能跟人说我以为你是女人吧,对于一个古人来说,这得多侮辱人呀。 姗姗的笑笑,云漓很抱歉的告诉阆方她这是过敏性神经失调,不用在意继续说就行。阆方狐疑的点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是过敏性神经失调。 “吾本是阴阳家分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学生,有幸得本家一个地位极高的长老青睐,亲自教授道术易理。原以为是吾时来运转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怎料吾学成之际师尊却在房中被刺杀而亡。阴阳家上下皆以为乃吾所为,不闻吾之辩解。幸而平日为人宽厚,得以保命,只是自此不得以阴阳家自居。”阆方的神色此时颇为落寞。 云漓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你是说你原本隶属阴阳家的,还得了地位极高的长老亲传,居然还是被人封进了壶中,那看来封你的人阴阳术学的一定也是出类拔萃。” “姑娘聪慧,封吾的人确实阴阳道术极高,应与吾被逐出阴阳家之事由关,或是与吾之师尊有关。只是吾被封之时确是始料未及,故不知封吾之人为谁。” 云漓换了个姿势“可是封的是你的魂魄,也就是说之前你应该已经死了的。可阴阳家当时算是一代大家,绝不会出尔反尔,那你又是怎么死的?”嗓音透出些许的慵懒气息,她今天正经八百的样子已经装的够久了。阆方似乎不太愿意提及他的死。 云漓抬手掩了掩哈欠“杀你的人你知道,封你的人你也知道,最初那么对我不过是想试探我的实力,我说的可对?”玩腻了猜来猜去的试探戏码,云漓的耐心是彻底磨没了。 “吾...吾...”阆方的吞吞吐吐让云漓更加肯定了。 走廊上稳健的脚步声传来,云漓睨了眼还在做思想斗争的某只,很不客气的免费出手给他扔回了壶中。“你老实呆着,不要说话。”阆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眼前一黑给扔方壶里去了。 嬴政推门而入,看到软榻上的云漓时很明显的一愣,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他的寝宫怎么会有人,还如此的无礼放肆。云漓笑嘻嘻的朝着嬴政打招呼,只是除了那笑,云漓的全身上下都很真实的印证着嬴政眼中那句无礼和放肆。 莲鹤方壶(四) “有件事我想您有权知道,这只壶.....”云漓慵懒的声音让壶中的阆方和屋中的嬴政的心紧了起来。“这只壶不能再继续留在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措词了半晌,云漓半真半假的说出了阆方的境遇,不过这话听在嬴政的耳朵里那可又不一样了。“有劳云姑娘费心,这只方壶随汝处置,寡人绝无异议。”云漓知道嬴政理解错了她的话,但她不打算纠正,原本她的目的也是带走这只莲鹤方壶。 不知道是为了送走霸占他寝宫的云漓,还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只扰他安寝的方壶,接下来的安排嬴政异常配合的一一应允,包括将云漓和那只方壶一并自寝宫大殿外用肩舆抬到马车可以行使的地方,换乘出宫。这样的配合让云漓觉得,他一定是忍耐到了顶点,或许要不是她可以帮他,或者是李斯拦着,他现在会不会直接挥着那把宝剑宰了她? 云漓蔫了吧唧的摊在桌子上“事就是这样的。”白浠和晅音听到她慵懒甚至带了点鼻音的声音都是眉头一紧,这是真的累到不行了。“接下来的事我们来处理,你先去休息吧。”白浠的话音刚落,云漓已经消失在了桌前。 ”啧啧啧,这速度,跟后面有狼追似的。”晅音食指摸着下巴给云漓的举动下了定义。白浠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看莲鹤方壶示意晅音赶紧的。 修长的手指仿若舞蹈一般,复杂的咒术晅音使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压力,片刻的时间,方壶的顶端就有徐徐轻烟飘出, 那个传说中被云漓误认为是女人的阆方就站在了他们面前。 浓墨般的长散在身后,堪堪垂在了小腿的位置。烟笼般的长眉,忧愁静谧的丹凤眼和稀释了樱花颜色般的粉白双唇,怪不得云漓会认错。晅音撇撇嘴,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接下来的事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啊,他还是省点力气看戏吧。 阆方没有像上次一样凶神恶煞的想要杀人,一是没了必要,二是在场的两位他惹不起,单放他出来的那个,一身磅礴的灵气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魂魄所能抵挡的。阆方很认真的站好,一副什么事我都会配合的样子,若是要云漓看见了,怕是会直接动手连鬼带壶一起给灭口也说不定。 白浠没有着急,徐徐的喝着谷雨之前采摘的上好雀舌,约莫喝的快要见底了才开口“云漓说你知道自己身上生的一切,那么能告诉我为何选择隐瞒么?”温润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端茶的动作稳重优雅,就连低头抿茶的样子都飘逸如仙。阆方相信有这样气质的公子断不会是坏人,但事关重大,他低下头犹豫着该不该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开了口“吾之经历想必云姑娘都已告知,杀吾之人乃阴阳家分支家主之子,封吾之人乃阴阳家地位仅次于师尊的吴邺长老。”阆方落下话音,脸上的落寞比之前更甚。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一个被诬定罪逐出阴阳家的小小弃徒,为何会引来这两个位高人尊的骄傲之人痛下杀手,看当时的样子是连他轮回的机会也不给,彻底抹杀他这个人了要。白浠和晅音也想不明白,照理说一个已经毫无威胁的弃徒,怎么说也犯不着下这样的狠手。 昨天的事谁也没有猜出个究竟,一大早都整齐的坐在廊下的小桌旁边等终于肯起床的云漓。她这一睡,一下午连上一晚上又连上大半个上午。“啊,大家早啊。”一句话里带着俩哈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晚上做苦力刚下工的嘞。 白浠和晅音早就习惯了,一人一句“早”就打过去了。阆方却不知道,这个已经算是云漓早上最好的状态了。“云姑娘是否未睡好?”那认真的样子,惹的晅音直摇头。“额,呵呵~我睡的很好,很好。”有点尴尬,更尴尬的是话音刚落就走起的哈欠。 晅音看阆方似乎还要说什么,赶紧截在前面叙述了昨晚他们知道的一切。云漓一口喝干净了白浠的茶才勉强止住接连不断的哈欠。揉着因为睡姿不对而转嫁上脖子的酸疼后遗症,脑袋滴溜溜的转起来。 “你仔细想想,在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师父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很突然的问话,聪明如白浠晅音自然联想到了什么。 阆方却是一头雾水,他仔细想了想,除了师父郑重交给他的那个石刻吊坠以外,并没有与平时不同。 难道....“吾见师尊的最后一次,师尊将自己颈间的吊坠给了吾,说是拜师之时没有送吾什么,如今吾已学成该是补个像样的礼物才是。”说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哪还有吊坠什么的,一只鬼怎么可能有活人身上佩戴之物。 “那吊坠可是圆形八卦石刻图?”云漓的话引得阆方一惊“你、你怎么会知道?”撑着下巴,云漓的嘴角慢慢的挑了起来,原来如此。想必阆方是没有机会仔细看那块吊坠,石刻八卦图那可是道家最厉害的聚灵之物,现在云漓知道为什么他会招来杀身之祸。 “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与众不同,想来你师父也不是无缘无故收你为徒的。你天生的聚灵体质和道家宝物石刻八卦图结合会有意想不到的威力,而这莲鹤方壶是可以溶入吸收这两样的灵力。我想那人是想要把你炼制成为他所用的灵体,只是阴差阳错下把方壶送进了咸阳宫,嬴政的天子龙气压制了方壶的溶解速度,否则你早玩完了。” 云漓将桌子上的莲鹤方壶向一边倾斜着,伸手在底部摸索了会儿,只听咔的一声,云漓抽回的手上多了一块圆形的坠子。阆方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了,摇摇欲坠的身姿,让云漓都有点怜香惜玉起来,可事实就是这样,他曾经的同门,现在居然用如此歹毒的手法对他。 莲鹤方壶(五) “吾不相信,这怎么可能,阴阳家是不允许的,这不可能....”阆方的失态没人会在意,一个是合合理,一个是他们几个就没有不失态的时候,大家彼此彼此。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这块在莲鹤方壶底部的石刻八卦图已经是很好的证明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你想要怎么办?”是报仇还是安安稳稳的去转世投胎。“吾不会放任他们如此害人的。”阆方的语气坚定。他们自然不会去阻止什么,做了什么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你说阆方究竟怎么惩罚那俩人呢?”云漓百无聊赖的用食指拨弄着茶碗里一根飘荡着的茶叶。白浠收起收拾好的莲鹤方壶下楼就听见这么一句“你要是担心就大可不必,晅音的可靠度据估计是比你高的不止一点两点。你要是无聊的话,麻烦你这名义上的店主百忙之中能抽空把最近的账过目下。”相伴多年,白浠了解的云漓下句一定会是各种推脱,最常用的办法就是..... “啊,那个,我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现在没空看,等处理完这事再说。”云漓边走边回头说着早就用烂了的理由。 白浠甚至连反应都懒得送给她,他刚说什么来着。 嘭、白浠下意识的回头看出声响的地方。后院的门口,晅音和云漓好好的站着,再看地上,那个可怜的阆方正试图从云漓的脚下拉出被踩的手,虽说是魂魄,但是鬼也有鬼的疼啊。“啊,真不好意思,没注意,没注意。”后知后觉的云漓稍稍挪了下脚。 晅音靠着门边风骚的撩过额前的冲着阆方同的说“云漓就是有那么一点迟钝,她刚才一定是在想,为什么脚下软软的”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们几个都是什么级别的,旁人没有触感的魂魄,他们可是感觉的一清二楚。云漓干干的笑了两声,她不否认,刚才是那么想的来着。 “阆方,事可是办好了?”在他们之中唯一能想到正事的,恐怕除了白浠就没有了。阆方甩着手点点头,刚才那一脚是直接碰上了云漓,细密的灵力针刺一般的疼。“我只是揭穿了他们的诡计,阴阳家会公平处置的。”白浠不置可否的笑笑。阆方的认真简直到了呆萌的地步,一路上晅音可没少找他乐子。 “那接下来呢?”云漓现最近她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吾、吾想留在这里,不知道.....” “当然可以,多个打杂的,我怎么会有意见。”阆方的话音还没落云漓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一个不占地方,还能帮忙打杂的伙计,还不要酬劳,这样的人全天下没有一个地主会不欢迎的,云漓也不例外。“白浠,你刚才不是说过账么,以后这样的小事交给阆方就行了。”忽然间面对三个人的目光,阆方很艰难的才使自己已经僵硬的脖子弯了下来。得到确认三个人变戏法一样迅速抱来五六摞账簿,异口同声的说着“辛苦了。”就消失在了院子里。阆方看看眼前的五六摞账簿,再看看三人消失了的地方,怎么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呢。 莲鹤方壶完 太阿剑(一) 伸手摸向腰间,原本该挂在那里的太阿剑已经不在了,他忘记了,他借给了别人了,他把象征王者的宝剑借给了别人。 远山原本寂静,林中一声欢呼很快打破了这样的寂静。“莫邪,干将,辛苦了,楚王交托的铸剑之事终于完成了。”欧子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欣慰的说着。同是站在屋子里的莫邪和干将正分别擦拭着已然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三把剑。 “呀,这把剑身上有字!”莫邪的声音很快就吸引来正在休息的欧子冶和擦剑的干将。欧子冶小心的接过剑,仔细的看了看剑身,果然,靠近剑柄处的剑身上落有太阿两字。“这,这可是天然篆刻,这剑可是天成的呀。”欧子冶身为铸剑师本身也是有极高声望的,但这种剑身自然篆刻有字的,他也是第一次见,难免激动了些。 “确实是一把难得的好剑”本欲回答的三个人,猛地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任何一个,慵懒的声音丝丝缕缕萦绕在耳边,驱之不散。 云漓撑着门框站立在窄窄的门槛上,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着她此刻不错的心。“你是谁,怎么在我家?”莫邪是第一个开口的人,那样子没有一点不愉快的质问,满满的都是好奇,好奇这个穿着奇怪白裙子的女子,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儿。 上扬的嘴角挑起的弧度更大了些“我叫云漓,我只是来告诉你们,这把太阿剑你们还是尽快交给楚王吧,否则恐会引来杀身之祸。”落下话音,看也没看几人狐疑的目光,云漓旋身消失在了门槛上。 欧子冶、干将和莫邪顿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门口那一点点消散的人影,一时间惊诧不已,莫不是今天他们遇见神仙了?!面面相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刚才那女子的话,尽快将三把剑交付于楚王。 “啊~”一个长长的哈欠之后再来伸个大懒腰,云漓顿时神清气爽。伸手跟后院转出来的白浠打了个招呼,云漓一转身趴在了桌子上。还在擦着架子的阆方咻的一声就消失在了店中,云漓现在在他眼中已经可以和驱鬼道士比了,见到了能躲就躲。 “阆方,罚你去数仓库的钱!!”躲在门口的阆方泫然欲泣的“哦”了一声转身去了仓库,各个朝代的钱被堆放在仓库中的大箱子中,一眼扫过,阆方悲催的现,没有半年,他是别想出这仓库了。 白浠捧着个细长的木盒,盒子是黝黑色的紫檀木所制。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白浠边往门口走边问“云漓,这把剑你确定要送出去?”云漓伸手试着搬了搬那个不算很大的盒子,两秒之后她果断放弃了这徒劳的动作,很重,非常重,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浠拿来的时候看起来那么轻飘飘的。 “恩,我借来这么久都没有机会再去归还,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白浠打开朱红的大门,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半晌没有说话。 云漓坐在店里那张大大的桌子后面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门口的白浠。他今天一身精致考究的休闲西装,深蓝的颜色和里面洁白的衬衣穿出了他古装所无法比拟的富贵公子的气质,据说这身西装是晅音为白浠精心挑选的,尺寸不得不说很合身,要不是知道这俩人的取向都很正常,云漓一定会怀疑他俩的真实关系的。 白浠回头看到云漓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叮嘱道“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你注意点,不要吓着人家。” “哦”云漓的回答没有一点上心的意思。 “晅音,走啦!”气运丹田,震耳欲聋的吼声。白浠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看能不能驱走嗡嗡声。从后院走进来的晅音也是一手一只耳朵的捂着“云漓,你淑女点会死啊,梼杌都没有你声音大。” “少给我废话,抱着,走啦。”指了指桌子上的盒子,很不客气的指挥着一脸鄙视她的晅音。 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静安区是多少人的梦想实现地,也是多少人步入地狱的入口。云漓和晅音站在外滩对面的环球金融中心大厦下面,侧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东方明珠,回头就能看到名声在外的外滩。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漓轻轻的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想说前世今生,他总是喜欢站在最高处?”晅音是除了白浠外最了解云漓的人,他怎么会不明白云漓眼中的笑透露出的是什么意思。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云漓率先踏进了她上辈子想来却没有来成的地方。 来的时候为了不引起骚动,云漓这个晕车一族可是强忍着硬生生的坐了近2个小时的车,那堵的,她都差点没忍住用法术一步到位,好在旁边的晅音看出了不对及时阻止。现在她已经非常不想浪费时间消耗体力,刚进入环球金融中心大厦的门,云漓的左手就开始结印,随着简洁的咒语丢出,搜魂术特有的引线一路向上飘去。 “找到了,走吧”云漓拽住准备走楼梯的晅音,很无奈的把他拖进了不远处的电梯。笑话,这样的大厦走楼梯?还是杀了她比较直接点。 电梯在93层停下,穿过酒店走进偌大的办公区,云漓很直接的直闯最独立的那间。 “小姐,抱歉,没有预约是不能进去的,哎,小姐,请等下,你不能进去......”门外的前台试图阻挡下这个乱闯的女人,无奈总是在即将要拦住的时候出现动作上的失误,以至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大摇大摆的推开了秦总的办公室大门,倒霉的前台小姐已经欲哭无泪了,她觉得她现在可以直接回去等着辞退通知,然后准备着卷铺盖滚蛋了,这才是她第一天上班啊! 秦毓不是听不到门外的声响,他以为他的员工可以拦得住一个乱闯的人,只是没想到...云漓推开门的刹那有一丝的恍惚,仿佛还是那个故人一般,除了修剪的时尚短和一身昂贵的休闲西服。原先那个中年美大叔,现在是个大帅哥,还是一样的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太阿剑(二) 顺手关上办公室的大门,云漓和晅音很自觉的坐到了会客区的沙上,更自觉的是,一人从他的酒柜里倒了杯珍藏版的拉菲。 秦毓端起自己的咖啡起身走到两人的对面坐下“看的出二位也懂酒,不然怎么会直接挑了我酒柜中最贵的酒来喝。” 云漓笑着举起精致的红酒杯晃了晃“哦?是么?我只是口渴了所以随便倒的。”原本慵懒的嗓音,愣是劈的秦毓拿咖啡的手颤了下。 “云漓,他就是那个谁,不会吧,我看现在的书上他不都是大胡子,然后又很残暴的样子嘛,这.....”眼前这位长相上出入有点大了。晅音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在云漓见到过本尊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喝掉最后一口红酒,云漓很权威的开口“我见过本尊,和现在基本无差,除了年龄,衣服和型。” “抱歉,我能打断一下么,你们讨论的可是我?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似乎在这之前从没有见过面吧。”不得不说现在的他比原来的他耐心不是好了一星半点,如果是原来,恐怕她和晅音会直接被拉出去五马分尸。 “是说的你,不过也不是你。”云漓的话让秦毓皱起了眉头,他开始怀疑闯进他办公室的这两个人是精神上有问题。“no,no,no,我们很正常,只是有些事你无法理解。”晅音那张最多算得上有点帅的脸上表平静的否认着秦毓未说出口的猜疑。 云漓将桌子上的盒子朝秦毓推了推“我来呢,只是为了还一件很久前向你借的东西。”秦毓摩挲着眼前的木盒,这样的手感和材质一定是紫檀木不会错。盒子竟然是紫檀木做的,那这里面的东西究竟贵重了什么地步,才使千金难买的紫檀木沦落到了只配做个盒子的地步。 秦毓双手轻轻的将盒子缓缓的打开,从狭窄的缝隙里看到的东西让秦毓这个已经富可敌国的人也不免惊讶极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秦毓不确定的对着云漓道“这真的是我借给你的么?”可是他并没有这样一件真正无价的宝贝啊。 云漓的点头确认让秦毓更迷惑了,他家原本算是挺富裕的没错,但是如果说能拥有这样一件绝世珍宝,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不一定买得起啊,更别提原来的富裕家境,那可是连他现在的十分之一财富都没有的。他没了打开的打算,盖上盒子推回给对坐的云漓。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很肯定他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件东西,更不可能送给从没有见过面的她,所以这东西他不能收。 晅音瞟了眼云漓提醒她,这个人早就没有那一世的记忆,怎么会知道这东西确实是他借给你的。云漓抿了下嘴巴,双手结上印,复杂的咒语在她慵懒的嗓音下让人有一种朦胧的睡意,猛地站起,云漓隔着桌子将双手的食指以一种奇怪的结合法点在了秦毓的眉心。秦毓猝及不防的被云漓点个正着,昏迷前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许多他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半靠半倚站在巨大的窗户前,云漓望着脚下城市中摇曳的灯光,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香槟。当秦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窗边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神态慵懒迷离的白衣女人,就像梦中的神仙一样。 像是察觉到秦毓的苏醒,云漓扭过头来。那一瞬间秦毓惊呼出口“是你!”听到这样的开场白,云漓终于笑了出来“看样子你是记起来了。” 云漓的笑让秦毓记起不久前那次相遇,他站在高高的山顶上饶有兴致的欣赏东方日出,那时云漓的突兀出现让当时的随驾大将蒙毅差点当成刺客格杀,而她只是淡淡一眼就让蒙毅住了手。那双玲珑的小脚站在虚空中,这样的事不是一个凡人可以做到的,那淡淡一眼的震慑也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做到的。而她只是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腰间的宝剑,不带一点玩笑的要求借来玩玩。 “你还是老样子,朕却已经死了。”秦毓的话带有他还是帝王时所不曾有的落寞。当年他找遍天下也没有再见到过她,没想到死后却再见到了。 云漓走到沙处坐下摇晃着酒杯说道:“有时候死亡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如果她可以就此死去那该有多好。 “你先理理混乱的记忆,我的法术只是让你的前世记忆在短时间之内解封,但不是永久,所以尽快适应下,等晅音追回太阿剑我们或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秦毓点点头,靠在沙上闭目养神,整理混乱的思绪和记忆。他的配合让云漓想起了初次见面她霸占他寝宫之后被送走的时候,他也是非常的配合。 百里之外荒废的工厂,这个时间如果有人经过肯定会惊奇的现,高高的工厂屋顶上居然凌空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出奇的诡异。当然,大半夜能到荒郊野外的工厂去参观的人本身也正常不到哪去。追了一路,晅音才终于把这只妖赶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现在,他不打算客气的对待这个让他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东西。 或许是感受到晅音的不耐烦,女子瑟缩了下,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开口说道:“我只是借用下,用完我立刻归还,真的,请相信我。”她的话并没有换来晅音的回应,甚至连一丝表的变化也没有。 女子忽然坐在屋顶上哭了起来,这下晅音头疼了,怒喝道:“够了,什么原因说清楚。” 女子抽抽搭搭的讲述着自己的苦衷。她叫水烟,是水面上漂浮的烟雾集天地灵气凝聚而出的小妖怪,修炼成型极难,原本她只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莲湖上的,但是湖上的莲花妖被外来的一只水鬼缠住,已经奄奄一息了,听其他妖怪说要想彻底灭了那只水鬼只能去找传说中的威道之剑太阿。“虽然我人微轻,但是莲茤姐姐对我很好,她有难我不能不管的。” 太阿剑(三) 晅音灵光一闪,“你说的莲湖是在什么地方?” “就在离漓水不远处的地方” “盒子给我,你跟我回去,我想云漓会对你说的话感兴趣的。”水烟唯唯诺诺的把盒子递给了神色已然轻松的晅音,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往回赶。 房间里的气流波动让坐在沙上呆的云漓回了神,没有回头云漓就知道是谁。“盒子拿回来就行,怎么还带回了只小妖?”云漓的话让水烟颤抖了下,呼吸更轻微了。晅音把盒子放回到已经睁开眼睛的秦毓面前才开口回答云漓:“这只小妖说拿走盒子只是为了莲湖上一只名叫莲茤的妖怪,似乎是被什么难缠的水鬼给盯上了。” “莲茤?”云漓迷惑了,晅音可是从不爱多管闲事的。 “就在漓水不远的地方,一路上听这只小妖的形容,似乎就是曾经在你寻找执玉梳的时候遇到过的。”云漓搜索着脑海中的事件,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当时走的匆忙,并没有细问,原来她叫莲茤啊。” 秦毓推过盒子“既然是这样,那你确实应该去帮她一把。”云漓和水烟同时盯着秦毓看,前者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后者则满眼含泪的欣喜状。她知道的嬴政可没有这么的乐于助人,这也变化太大了,难道是他的记忆还没有解封完全? 甩甩胡思乱想的脑袋,云漓站起身说道:“如果你说的不是梦话的话,我是不介意跑一趟的。”倾身打开盒子,那把传说中始皇帝曾佩戴过的太阿剑,此刻静静的躺在黑色的锦缎上。剑身比云漓拿到时更加光亮,王者的气息徐徐环绕在剑身周围,不愧是威道之剑。 扑通一声,水烟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那样的威压,不是她这种小妖受的了的。水烟庆幸自己没有贸然的打开盒子,不然她绝对不是跪在地上这么好的下场。云漓皱眉,挥手把太阿收起来,单手结印自水烟面前画出咒符,看着她脸色缓和过来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太阿我就再借用一次,这件事处理完,我会还给你的”得到秦毓的同意,云漓才迈开步子消失在了房中。水烟也急急的爬起来跟着消失在了房中。 云漓踏在水面上,水烟则远远地站在湖边死活不敢靠近。一只小小的水鬼都给吓成这样,当初偷太阿的勇气哪去了,真是没出息。 看着黑臭的湖水和湖面上那些快要枯死的莲花,和她上次来的时候那种美轮美奂的样子根本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景象。低下头仔细寻找着莲茤的本体,她一定要让这只讨人厌的水鬼从哪来回哪去!!水面上细微的波动引起了云漓的注意,一掌劈下去,四散的水花中冒出一只难看的东西来。 云漓的眉毛已经快要拧成麻花了,我去,这货敢不敢再丑一点。或者她可以让老是鄙视她丑的晅音来看看,什么才叫是丑,她云漓最多是比较清秀,但绝对不是丑好不。又是一掌,难看的东西被云漓直接轰回了水里,她需要缓一缓,太丑了。当那只东西再浮上来的时候,云漓还是忍不住别过了头。 满头腐烂海藻一样的头,一块块的黏在他的身上脸上,紫色的嘴唇裂了数道口子,流出一丝丝黑色液体,惨白惨白的脸上肌肉腐烂脱落,大大小小的坑洞,有的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唯一正常要数那双一直闭着的双眼。 “抱歉,刚才真的不是故意.....”这样的话说出去连她自己都不信。水里的东西摇摇头,好半天才张口说话“你要找的就是我,你没有打错。”云漓疑惑的眨眨眼睛,水里的东西蠕动着满是裂痕的嘴巴继续说道:“我不是有心要伤害莲茤,我有苦衷的。”这话云漓相信,刚才出手她就已经知道了,以这家伙的道行还远伤不了莲茤。“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摇摇头,满头海藻一样的头有几缕脱落掉进了水里。 “我是一个祭品,听说过生人活祭吧,我是被我的族人以这样的方式献给了神。我的灵魂永生永世不会得到救赎,只能以这种样子在世间游荡。”云漓沉默了,她大概知道了他的意图,只是...... “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么?”又是轻微的摇头,水鬼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他只是张张嘴巴却未说出一句话来。 突然一直半浮在水面上的水鬼整个从水中跳了出来,云漓看的清楚,被水泡的胀的身体,双腿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盘在了一起,整个胸前和腹部都是泡的白的刀刻经文,还有和嘴巴上一样流出的液体,此刻正散出一股浓浓的恶臭。 未有一刻停歇的朝着云漓的方向扑了过来,她明白,可是...... 云漓背对着水鬼闭上眼睛唤出被隐藏的太阿剑,从上至下一剑扫过。水鬼出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笑吧,解脱的笑。 云漓的嘴巴动了动,终只是无声的说了句什么。 收起太阿剑,云漓飞身站在了湖中央,双手结印大喝一声,额头眉心处一朵殷红的彼岸花渐渐的显现出来。以她为中心湖水像是被巨大的手搅动一般汹涌起来,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漓才缓缓收手。湖水也已经由刚才的黑臭变得清澈了些。 云漓用搜魂术找到了莲茤,她的样子和初见时的风华无双简直判若两人。灵气的流逝和污染让她显出了老态,水蓝色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显得宽大了许多。“为什么这么帮他?”莲茤趴在地上重重的喘息“他救过我。”云漓复杂的眼神让莲茤无声的笑了,嘴巴对着云漓轻轻的蠕动了几下,缓缓的就有笑意爬上了云漓的脸庞。 “这个给你,以后别这么冲动,我就先走了。”伸手接过云漓递来的盒子莲茤点点头,说什么谢谢对于这样一个只见过一次面就来救她的女子都是多余的,她会牢牢记住这个人,这个气息,她会用行动报答她的。看着已经消失的云漓,水烟凑上来问道:“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她怎么就笑了。” “我告诉她,我帮他,是和你对他说对不起时一样的心.....” 当云漓再次出现在秦毓的办公室的时候,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沙上呆。唤出太阿剑,小心的将它放回到盒子里。“你的记忆会在日出之时消失,不会对你现在的生活有任何的影响。”云漓的话让秦毓的身体僵硬了片刻。 “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见到了.....”云漓抿着嘴巴,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直接回答,或者是撒个小谎骗一骗这个看起来有些落寞的帝王。“好,我知道了....”云漓还是沉默的站着。秦毓抚摸着那只紫檀木盒子“云漓,这把剑当初你向我借去玩的,现在,我郑重的将它送给你,不要拒绝。”云漓微张着嘴巴,还未出口的话已经被堵了回去。“好。”秦毓的郑重让云漓拒绝不了,更何况他也不允许她的拒绝。 秦毓在云漓离开后一直没有动过。他在想,或许他应该告诉她,最初遇见她时的惊讶到第二次遇见她时的欢喜,这些是不是都应该告诉她,这样她会不会走的不那么干脆利落,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躺倒在沙上,秦毓的脑海里全部都是高高的山顶上白衣女子的笑意。那时他借给她宝剑,她陪着他看完整个日出,那时他第一次觉得或许他的寝宫应该住进一位像她这样的女子,那时,那时他没有想到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再见到...... 太阿剑完 芙蓉花铜镜(一) 只是为你穿越时空的洪流,舍弃诸多的牵绊而来,只是为你曾经那一低头的温柔和芙蓉花铜镜映出的笑容。*** “你以为穿越时空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随随便便就穿越了啊。先不说穿越的可能性只有千万分之一,单穿越时空隧道里的时空乱流就足以筛掉一大波妄图越轨的外来者。” “你怎么知道,你穿过?”唐晓的话音还没有落,另一道高亢的女音就直接秒杀了她的一切论。好吧,她没有,她也是看某本小说看来的结论。 高亢的女音还在继续,且越吼越来劲,最后一句话直接成了尖叫。“你不也是整天看各种,咱们不就是细致分类不同嘛,你何必总是鄙视我的喜好!!!”此刻吼叫的女人一只脚踩在沙扶手上,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以食指指着她的脑袋,任她左摇右晃女人的食指那精准的爆头动作都丝毫不受影响。 唐晓现她错了,这世界上能和这女人比音量比凶悍的人还没有存在,她自不量力了。“您老消消气,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看的穿越小说脑残没深度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唐晓拍胸脯的深刻检讨和保证终于让火山爆的女人停止了喷。 “那好吧,我原谅你的无知,你也别再拍胸脯了,你难道想让你的胸成为天朝众多的盆地之一么?”末了,女人还趾高气昂的展示着她那36c的胸说了句逼死唐晓的话。唐晓原本举起她的双手表示投降了,听到这句话身子跟着一歪就直挺挺的躺倒在沙上做七窍流血状,她,彻底战败了。 周末是她们这些朝九晚五的小白领们唯一自由的时间段,唐晓和南宫沫也不例外。哦,对了,要隆重介绍下,这个看起来很淑女的名字就是那个冲她吼叫的泼妇的名字,唐晓自己也无数次想问问南宫叔叔,怎么能昧着良心起这样的名字来误导广大人民群众呢!你这样,南宫阿姨知道么? 不过碍于南宫沫给她的压力,至今她都没敢问出口,不然她很有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咦?唐老鸭快过来!!”绝对大于一般人正常说话的嗓门和那一声别致的唐老鸭,瞬间让整条大街半数以上的无聊人士扭头看向她们俩,其中有百分之八十是看向她自己的。唐晓在心中哀嚎了起来,她讨厌被人当成猴子,还是免费的那种! 快步走到南宫沫的身边低声说道:“南宫大侠,您能声音小点不?”后者瞟都没瞟她一眼就继续刚才她的新现“哎,你快看,那边的街上什么时候开了一家这么有品位的店啊。” “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唐晓四周看了看,没什么新店啊。 南宫沫丢给唐晓一个白眼,大力的扳过唐晓看错方向的脑袋“那呢!”对唐晓已经近视到20米开外人畜不分的近视眼,南宫沫很积极的建议她直接去换双眼睛比较妥当。唐晓很努力的才看到那家很特别的店。高大的彩绘飞檐门头,朱红色的复古大门,门上方还挂着两盏琉璃宫灯。这个时间那灯还没有开,但在阳光的照射下琉璃宫灯反射的光也足以闪瞎她的眼。 一大早云漓就坐在院中的桌子前呆,她想不通啊,这只失踪很久的小肉球是怎么又进了她的彼岸的。白浠第五次从前面的店中过来时终于忍不住对着云漓说道:“云漓,你都坐在这儿一上午了,怎么样,看出结果了么?” 云漓沮丧的抓了抓头,摇了摇头。“估计又是晅音干的,我就说这货是他的私生子了,不然他哪那么好心收留啊。” 白浠走到云漓身边替她理了理抓乱的头笑着说道:“晅音听到又会上火好几天了。这小东西它想呆着就呆着吧,彼岸不缺它的一日三餐。”想想也是,没事她还可以抱过来玩玩。 “也是,那我去前面了,你不是今天要出去么,早去早回吧。”抱起桌子那团肉球,云漓边走边叮嘱着白浠。“嗯。”白浠看着云漓出了后院的门,低头想了些什么才消失在了原地。 “欢迎光临,随便看看有什么你们喜欢的没有.....”慵懒的嗓音,给人的感觉就像午后懒洋洋的阳光一样舒服。 唐晓和南宫沫这时候才看到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的人,一头长长的用一根白色的玉簪挽在脑后,不怎么出奇的五官,一身复古的白色长裙。 “你好,你是店主吧,这个店是什么时候开的呀,以前都没注意到哎。”南宫沫永远都是很八婆的那种人,自来熟的技能能用到任何人身上,唐晓想,指不定哪天还能用到土匪什么的身上。 “我就是店主,我们才开业没几天,以前没注意也是正常的,呵呵”白衣的女子笑眯眯的回答着南宫沫的问题。 对她们的谈话内容完全不感兴趣的唐晓倒是对着满店的古董很上心,这个摸摸那个看看的。 “喜欢什么样子的?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耳边突然的声音让唐晓吓了一跳,此时她正趴在玻璃柜上看着柜子中的几面镜子。“哦哦,这个我可以看看么?”云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那面镜子啊,她的嘴角挑了起来。“当然可以。”打开柜子将那块镜子取出放在柜子上,云漓示意唐晓请便。 “我叫云漓,你的朋友我会好好招呼的,你慢慢看,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哦。”云漓的话让唐晓很惊喜,送给她?她没有听错吧。“北宋时期的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说完云漓就丢下唐晓快步走回了桌子那边。可怜的肉球此刻已经被蹂躏的快要飙了,这个叫南宫沫的女孩真是有够能耐的。 顾不上那边的热闹,唐晓的眼中现在只有那面镜子,很漂亮的花纹,像是芙蓉。她轻轻抚摸着镜子的边缘,是北宋的没错,她以前在做一期古董教授的专题时曾在他家中见过类似的。 芙蓉花铜镜(二) 南宫沫的一声尖叫拉回了唐晓黏在镜子上的目光。***回头看到的一幕让唐晓想笑但是又不敢笑。早上出门花了半个小时整理的头被抓的一团糟,浅色的上衣衣袖上几只爪子印,据目测应该是那只蹲在不远处摇椅上的小东西干的。 那个叫云漓的女子一脸的抱歉,又是递毛巾又是安抚的。 唐晓收了人家送的镜子怎么好意思不回报人家呢“沫沫,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一把拽了一脸欲哭无泪的南宫沫一手抱着那面镜子就往外走,边走边回头歉意的笑笑。 坐在米色的地毯上,唐晓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镜子。她在想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人家店主只是说喜欢就可以送给她,但是也没有说一定会送啊,可她倒好,连打包都不用就直接给抱回来了。 “啊啊啊啊~”唐晓把自己埋在抱枕里使劲蹭了蹭,管他呢,反正她拿也拿了,大不了,大不了那店主来找就还给她。 抱着镜子磨磨蹭蹭的爬到床上,又伸手摸了摸那面镜子,唐晓才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 “喂,喂。”孟丞雪踢了踢眼前的人,这一身穿的都是什么东西。唐晓嘤咛一声缓缓的爬起来。哎呦,这女人怎么这么缺德啊,叫人起床有用脚踢的么?!“你吃多了没地儿使劲儿吧!有什么屁大的事用得着你这么残暴的叫我起床吗?!!”眼都还没有完全睁开,唐晓的起床气就先一步爆了。拉长音戛然而止,唐晓呆住了。 “我去,这什么地方?你谁啊?”孟丞雪抱胸站在原地,那只刚才还在踢唐晓的脚此刻有节奏的拍着地面。“还问我是谁,这话你不觉得应该是我的词儿么?看清楚了姑娘,你现在躺着的可是我的床!”唐晓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现在这是什么况,她被亲爱的21世纪抛弃了?还是直接给轰出地球了? 唐晓伸手抚着额头“你,你等会儿,等会儿,我先捋一捋。”环顾下四周,木头的家具,瓷器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都可以看的到,窗户是镂空雕花的,床的架子上挂着穗子,还有床边一脸便秘一样的男人。“我想我不用问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好歹她当了多年的古董板块主编,除了太深奥的古董鉴别真假,其他的她还是可以胜任的,比如现在,不管是瓷器的样子还是家居的风格,她都敢拿人头担保这是宋代,而且极有可能是北宋。抓着头大叫一声,吓得孟丞雪赶紧退开几步做防备状。 “你这女人,疯了啊。”孟丞雪现在的心很复杂,他今天怎么倒霉成这样儿啊,先是红颜知己嫁人,现在又遇见疯子。“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啊啊啊啊!!!怎么什么破事都能找上我啊!”唐晓的疯癫让孟丞雪好奇了,这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出这么个极品来啊。 伸手拽起失魂落魄的唐晓就准备往外走,走着走着孟丞雪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身后的人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孟丞雪停下脚步看了看,伸手挑起唐晓的下巴,那巴掌大的脸上都是泪水,怪不得低着头不吱声。“我说姑娘。你霸着我的房间还占了我的床,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个什么劲啊。”唐晓伸手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就是一句话不说。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平时你在外面荒唐也就算了,这怎么都带到家里来了,夫人知道了还不又得追的你满院子乱窜啊!”南宫沫的撒泼打混、讽刺挖苦、嘲笑、吐槽唐晓自认学了个七七八八了,但这位一出场唐晓就知道嘴皮上绝对不是对手。三两句话她成了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是勾引正经公子做出荒唐事的那种。 唐晓很平心静气的走到门前“老人家,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体谅您老人家老眼昏花看不太真切,刚才的话我就不跟您计较了,但是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也这么大度了....”一拳将开着的镂空花纹木门打出个大洞来,唐晓很有气势的给她的话做个了结束动作,威胁意思不而喻。 开什么国际玩笑,除了被南宫沫那个泼妇压制,她还没有怕过谁。别问她为什么能被南宫沫压制,说出来都是眼泪啊,人嘴皮子比她牛,无节操无下限比她狠,连一起练的跆拳道都比她厉害.....唐晓甩了甩脑袋,抬脚就往外走。“哎,你不穿鞋啊。”孟丞雪的声音让她注意到了她还光着的脚丫子。 唐晓抿着嘴不出声。大概是看出了唐晓的想法,孟丞雪竟然主动吩咐刚才被她吓傻了的妇女去收拾出个房间给她住。 孟丞雪很客气的躬了躬身示意她跟着走,唐晓的脚还没迈开就被直接抱了起来。“啊!你干什么!”唐晓的尖叫只引来了孟丞雪的白眼。“你难道准备在大冬天光着脚走过去么?”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外室,转过一道门唐晓就看见了院子里皑皑的白雪。这里居然也是冬天,似乎比她的家冷,只是不知道是心冷还是天气冷。轻微的颤抖引起了孟丞雪的注意,将唐晓放下来,在她一脸不解的注视下脱了自己的外袍裹上她才又抱起来走出了门。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唐晓的一句谢谢也憋了一路。 踏进房门一路走到软榻边,将唐晓放在上面,又给她盖上了狐裘,孟丞雪才走到火盆边搓着手取暖。“谢谢”唐晓裹着暖暖的狐裘坐在软榻上说道。孟丞雪喝了口丫鬟递上的热茶意味不明的看了看软榻上的唐晓“客气了,我叫孟丞雪,你呢?看你的穿着似乎不是这里的人。你是从哪来的?” 一连两个问题,唐晓在想要不要说实话,然后又想了想被乱棍打死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叫唐晓,我的家乡的确不在这儿,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还回不回的去.....”说到这儿唐晓的神色明显黯淡了许多,隔着空间与时间的距离,她真的没有一点信心。 芙蓉花铜镜(三) 这样折中的说法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孟丞雪当然知道,可人家既然有难之隐总不好多问。“没关系,难得遇见一个能吓住王妈的姑娘,怎么着我也要好好招待招待。哈哈...”孟丞雪的笑让唐晓的嘴角抽了又抽,这算是夸奖么?? 那天之后唐晓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期间孟丞雪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统统来了个遍儿。唐晓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妈会把她当成不三不四的人,她真错怪人家了,有孟丞雪这样整天沾花惹草的主子,也怪不得人家会直接联想到青楼名妓之流的。唐晓完全忽略了当时那种场景他俩还那样的姿势,正常点的人都会怀疑他俩有一腿,更何况男主还是这么个风流的公子。 第一百零一次伸懒腰打哈欠,看的晅音都觉得云漓的小身板会不会因为她太多次的懒腰从中折了。“云漓你要是困就回去睡觉”白浠似乎也看不下去了。云漓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不回去,我最近要等人必须呆在这儿。” “白浠,既然云漓这么好的兴致看店,那咱们是不是能出去赏个梅什么的?”晅音风万种的撩过额前的,含脉脉的看着白浠。无视云漓恶狠狠的眼神,白浠很赞成的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俩人相携出了门,临走时还很郑重的跟她说了声保重.....这两个奸夫淫夫..... 雪后的汴京美的很纯净,没有原来的那种纸醉金迷,也没有嚣张跋扈的巡街衙役。“我们就这么把云漓丢在店里,好么?”白浠的话让晅音很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你担心她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今天晚上回去会不会被直接锁在外面。哦,还要担心下那边的一群女人会不会直接吃了你。”晅音第一次感谢云漓的先见之明,这张略显俊俏的脸在他看来虽然很丑,但是起码不会引来一群狼。 白浠只皱了下眉就很礼貌的对朝这边走来的几个打扮富贵的姑娘微微欠身打招呼。 “公子也是来赏梅的么?好巧,姐妹们今天也是来赏梅的呢。”领头的姑娘率先开了口,只是这开口说了跟没说一样。 这方圆百里谁人不知道来此的人都是为了赏梅的?白浠温润的笑笑“是,陪我家公子一起出来赏梅的。”晅音听这话怎么有哪不对劲儿。他家公子?晅音左右扭头看了看,貌似就他们俩一起来的,边上连只鬼都没有,哪来的公子?很快晅音就知道了白浠的用意。 “ 啊,这样啊,你们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啊。”当所有姑娘的眼睛都转向晅音的时候,他知道哪不对了,白浠太奸诈了,那张俊逸番茄的脸上仔细看就能看到漂浮着一层水雾,用这样的障眼法只要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那那人就一定看不到他的真面目。 “我去,好久没见到过这么大的雪了,江浙沪那点小雪都不够太阳晒的。”这句话看似平淡的话引起了白浠和晅音的注意。淡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晅音,俩人很礼貌的道了声抱歉就朝声音出的地方走去。 孟丞雪难得有时间想起快要霉的唐晓,谁知道一带出来这女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唐晓,没人教你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儿么?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你是想吓死我还是想吓死谁。”完全无视孟丞雪的挖苦,唐晓一边抓着树枝上的积雪,一边找着更多雪的树枝。拢了拢衣领,孟丞雪亦步亦趋的跟着往梅林深处走的唐晓,这女人真是个奇葩,从他出生开始,哪有一个女人会这么无视他的存在。他好歹风流倜傥,才高八斗,那什么什么来的。 “孟丞雪,快看,这里有字哎。”一抬头就看到了踮着脚挂在树上的唐晓,孟丞雪看着她那样子没来由的想笑。可俗话说乐极生悲,还没看到传说中的字,他先被唐晓撞了个四脚朝天。趴在孟丞雪身上的唐晓撑起半个身子就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孟丞雪,你的脸是准备做冰敷么? “我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温润的嗓音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听到这样的嗓子就知道来者必定是个翩翩佳公子。唐晓很自然的站起来还不忘伸手拉起被她砸的不轻的孟丞雪,这才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寻找声音的主人。 从一边的梅树后转出来两个人,一人月白色长袍外罩同色披风,玉带束,肩上似乎还蹲着一个小肉球。另一个人一身墨色红边的锦袍。俩人的出现对唐晓的冲击不算小,见过帅的没见过这么帅的。孟丞雪一把揽过唐晓的肩膀,那眼中的警告非常明显。 “江浙沪的雪确实小了点,不过还是有时间下大的,不是么?”晅音的一句话就让怒瞪孟丞雪的唐晓惊愕了,她记得不错的话,江浙沪这一说是在近代流行的,现在的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白浠的笑让唐晓有一种他都什么知道的错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她不想弄错,如果真的是,那她是不是有机会回去了?“我是谁不重要,我知道你是谁就好,明天子时到马行街来,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的。”白浠没有征兆的转身,看他要走,唐晓急声问道:“我到那条街怎么找到你?” 没有停下脚步,远远传来飘渺的声音“去了你就会看到你熟悉的东西。”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梅林,唐晓都还是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孟丞雪却是复杂的看着她。 “你真的要去?”孟丞雪突然的问题让唐晓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你真的要去他们说的地方,不去不行么?”唐晓摇了摇头“这是我唯一能回家的机会,我不能不去。”沉默了一会儿,孟丞雪拉起唐晓的手“走吧,回去吧。”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 芙蓉花铜镜(四) 当他俩以这样手牵手的姿势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周围的女人们又是一阵耳语,唐晓朝天翻了个白眼顺势挽住了孟丞雪的胳膊,周围的议论声骤然一停,之后居然有几个女子朝这边走过来。 “不想跟八婆吵架你就听话点....” “什么.....啊....” 周围一阵抽气声,孟丞雪抱着唐晓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去马车,刚才准备过来的几个女子有几个掩面走了开,还有两个几乎要把她当场瞪穿。唐晓小声的嘀咕着:“不会提前说下啊,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孟丞雪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后者撇撇嘴欣赏战果去了。 唐晓现在有点坐立不安,刚踏进家门就被叫到了正院的客厅。一直听下人们说这位当家的女主人,但是从没见过,一是唐晓没有这个打算,二是名不正不顺,三是人家也没理你的意思。 “孟丞雪,我能不能不见你老妈啊。”放下手中的茶杯,孟丞雪大概是知道她说的是谁,但是“什么是老妈?” “额....就是你的母亲...” “唐晓,你来了这么久要不是我母亲把你叫来,你估计都想不起去给她老人家问个安吧。”唐晓皱着眉“我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啊,你们古代那么多规矩,谁知道我会不会干出什么丢人的事来。” “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哪需要那么多的规矩”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孟丞雪想说的话。唐晓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额....阿...阿姨好....”孟母在座上坐下,听到这称呼不由疑惑道:“阿姨?这个称呼倒是新鲜,是你们家乡的风俗么?” 唐晓现在想拉出自己的舌头鞭挞一天“额....是的,是我们家乡的风俗,朋友的父母要称呼叔叔阿姨。” “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孟丞雪的话得了唐晓恶狠狠的白眼“又不跟你叫阿姨,干嘛要告诉你!”咳咳咳...孟丞雪赶紧放下杯子,这女人好好说话会死啊。“阿姨,您今天叫我过来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唐晓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家长会。 孟母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啜了一口才抬头看唐晓。那样的打量让唐晓后背的冷汗都湿了衣服。“我只是帮丞雪把把关,以往他总是不懂事,不过现在看来是长大了,眼光很不错。”唐晓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看了看和她同样莫名其妙的孟丞雪,这大家长是唱的哪出啊? “好了,你们就别瞒着了,我都知道了,今天去赏梅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从正院出来的一路上,唐晓都一头雾水,孟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她老人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孟丞雪把唐晓送到她住的院子前站住“今天的事你别在意,估计我母亲是着急了才会这样,抱歉。”摆摆手“算了,天下父母心,我懂。”说罢朝院子里走去“唐晓,你.....”回过头唐晓看着欲又止的孟丞雪,第一次觉得这家伙也会有婆婆妈妈的时候。 “怎么了?” “没什么,回去吧.....” 唐晓没有再转身,孟丞雪却是一步三回头,满腹心事的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晓就被院中的嘈杂给弄醒了。 “唐晓,起来了没啊,我带你出去逛逛.....”孟丞雪现在进唐晓的房间简直跟进自己的房间差不多,不用她同意,更不用敲门。迎面飞来的鞋子很到位的回答了孟丞雪的话,也表达了此刻唐晓是有多暴躁。 “别扔,我带你去找马行街的!!”在唐晓准备扔另一只的时候,孟丞雪很聪明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你是说带我去马行街?”点点头,孟丞雪擦了把额头的汗,这姑奶奶起床的脾气真不小啊。唐晓迅速的踢开过裹在身上的被子“等下,我马上好。” 来这个时代这么久,她唯一学会的就是穿衣服。孟丞雪看她那架势是准备直接换衣服了,唬得他赶紧转过身去。“我不会梳头啊,快来帮忙。”一边穿着外衣一边冲着背对着她的孟丞雪求救。 孟丞雪试探的扭头看了看,唐晓已经穿的七七八八了,就是那一双脚还光着踩在地上。他想提醒她还有丫鬟可以用的,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哦,好。”拿起梳子孟丞雪开始细心的为唐晓梳头,她没有看到孟丞雪的眼神在触及她柔顺的头时的复杂,有不舍有欣喜也有迷茫。当唐晓终于把外衣上的带子系好时,孟丞雪也搁下了梳子。 镜子里的人乌黑的被简单盘起,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巴掌大的脸,看起来有一种简约的美。“啧啧啧,你这梳头的手艺真不是盖的,红颜知己那练得吧。”左右照着镜子臭美了一番,唐晓就拉着脸色臭臭的孟丞雪一起出了门。 “哇,好繁华啊,一点也不亚于苏杭的cbd。”唐晓的话让孟丞雪一愣,这难道也是她家乡的话?“哎,那里有擂台哎,去看看吧。”孟丞雪顺着唐晓的目光望去,是李记的擂台。 拉着唐晓走到最前面,台子的中央摆着一面很漂亮的镜子。唐晓在看见那面镜子的时候就再也移不开眼。“孟丞雪,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孟丞雪不解,见唐晓盯着那面镜子看的目不转睛,以为她是喜欢。“你要那面镜子我买给你,这样花纹的多的是。” 摇了摇头“那是我来这里的理由,我必须得到它,这样我才有可能回家。”唐晓泫然欲泣的样子让孟丞雪沉默了,他郑重的点了点头。站在台下的唐晓看着打擂的孟丞雪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本来就怀疑是这面镜子的原因,如今又看到,这样的怀疑已经可以变成肯定的了。 当捧着镜子的孟丞雪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唐晓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不是只是一个花花公子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走吧,拿着这个镜子也没办法再逛了,早点回去吧。”唐笑很顺从的点了点头,在人满为患的街上拽着孟丞雪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回走。 芙蓉花铜镜(五) 方形的镜子比她在那个小店看到的要新很多,翻过镜子,背面雕刻的四支柔美弯曲的盛开芙蓉花和镜子上的铭文“李”字,都让唐晓抚摸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这面镜子不管是浮雕的手法还是花朵的排列细节,都在告诉唐晓这就是那一面镜子。 子时,只要到了子时,她就可以知道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了,那家小店和这面镜子,还有那两个奇怪的人,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有人解答,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唐晓不知道,今夜无眠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今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亮的就像她原来那个家路边的路灯。一路上唐晓都很沉静,她现在的心就像猫猫爪下的毛线球,乱的一塌糊涂。晚上的的马行街依旧很热闹,车水马龙,似乎丝毫不受时间的影响。唐晓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她一路横冲直撞跑过去。 高大的彩绘飞檐,朱红色的古式大门,还有门上的两盏琉璃宫灯......... 深吸了一口气,唐晓走了进去。“你来了...”云漓躺在摇椅上,肚子上窝着那只胖胖乎乎的小肉球,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慵懒的声音让唐晓一个激灵“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色的长裙,乌黑如瀑布的长用一根白玉的簪子将大部分挽在脑后,那张清秀的脸上浅浅的笑,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当初她和南宫沫踏进那家店一样。 “这是我的店,我不在这儿,我能去哪?” 唐晓上前两步急急地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我们或许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云漓抚摸着小肉球的脑袋,惹得它舒服的叫了两声。“你能带我回去是不是?”唐晓的话让云漓终于肯抬眼看她,“你确定你现在就要回去?” “等等...”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唐晓一惊,云漓并没有大的反应,她早就知道门外有人。当孟丞雪踏进门的时候,唐晓那副被吓到的样子。“唐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在这里么?”孟丞雪的话让唐晓沉默了,她不是一点也不想呆在这,可是..... “这里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我没有办法....”扳过唐晓的肩膀“你在考虑下好不好,我们明天再决定好么?”孟丞雪眼中的祈求让唐晓动摇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风一样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无助的眼神,会这样低声下气的对人说话。 “抱歉,我先带她回家,晚点会再来拜访的。”云漓上挑的嘴角显示着她现在还不错的心,“唐晓,如果你决定要走这两天来找我,如果你决定不走了,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孟丞雪拉着频频回头的唐晓几乎是逃出去的,云漓的话让他不安也让他期待,或许唐晓会选择留下..... “云漓你太调皮了,为什么不现在就告诉她?”晅音坐在桌子上问到,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简直就是街边的混混儿,白瞎了那张绝美的脸。 坐起身来云漓一边整理着小肉球的毛,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若不是她真心留下,那么还不如早些离开,不是么?” 把整整齐齐的小肉球放到晅音的怀里“晅音,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晅音奇怪的看看云漓“你一般跟我客气的时候都不会有好事。”云漓低下头深呼吸一把,转身去了后院,再不走她怕会忍不住掐死他!!抱着小肉球的晅音松了口气,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这一切来得慢一些。 唐晓一上午都没有踏出房间半步,昨晚生的事让她始料未及,到现在也没有消化完全部。可是她有一点让她的心慌了,一整晚想的最多的不是那个叫云漓的白衣女子的话,反而是孟丞雪,想他为什么会出现,想他的反常,想他是不是..... “唐晓,都中午了你是准备把自己饿死在床上么?”当孟丞雪看见顶着熊猫眼的唐晓时,那眉头皱的不是一般的难看。“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半夜出去做贼了?”唐晓沉了脸,一举手被她换掉放在旁边的瓷枕就甩了出去。 “你那狗嘴能不能吐点象牙?或者你闭嘴也行,不会死的!”孟丞雪轻松地接住了瓷枕放在边上,唐晓的话让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去那儿?”忽然转变话题,唐晓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随便逛逛,正好看到你进去了,所以就....”鄙视的眼神已经压的孟丞雪完全编不下去。“好吧,我不放心,所以就跟着去了。”低低的声音,孟丞雪似乎在害怕。“我....” “我不问你的秘密,你能不能考虑考虑,能不能不要走.....”这是他第一次直接留她,唐晓哽在喉咙的话咽了回去,别过头躲开孟丞雪的目光。“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支持我回去自己的家乡么?”她一点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孟丞雪的目光成了她心软的理由了。 “我不想让你走,直到昨天晚上为止我才知道,我根本不希望你离开,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只要你不离开...” 房间里的安静让孟丞雪紧张的连手放哪儿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他以为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她一定会懂的,可唐晓这样平静的反应.....难道是他自作多了吗? “恩”转身步伐沉重的往外走。 床上的唐晓抱着枕头忽然趴下,瘦小的肩膀剧烈的抖动,时不时还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听到动静的孟丞雪一个箭步跑到床前,那紧张的样子让从枕头缝儿里看到的唐晓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翻了。“你这个骗子!!”反应过来的孟丞雪怒了,他都很伤心很失望了,这姑娘还笑得出来。 芙蓉花铜镜(六) “我..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太可爱了....”好不容易止住的唐晓被他生气的样子又给逗笑了。***孟丞雪抬腿就要走,唐晓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好吧,人家真生气了。“我留下,不过我有要求,答应我就留下。”这句话对孟丞雪的杀伤力不亚于皇帝忽然要跟他拜把子。“真的?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唐晓清了清嗓子“我要你娶我。” “就只是这样?我本来留下你就是想娶你,不然我摆着看啊。” 唐晓不得不说这货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功夫炉火纯青“只能娶我一个...终生...”摸着下巴孟丞雪犹犹豫豫说道:“这个嘛,有点难度...” 抓起床边的衣服,唐晓二话不说直接套上准备走人。难度?看在他收留她的份儿上,她帮他把这个有点的难度消灭掉。 “我开玩笑的,我保证,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另娶。”孟丞雪的话并没有止住唐晓的步伐。快步追上去拉住已经走到门外的唐晓,“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 “放手,我要去那家小店找云漓问那个秘密。” “云漓,你确定这次不会有问题么?”白浠一边准备着热茶,一边问着云漓。踢了一脚跟她抢糕点的晅音,云漓也没什么信心的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芙蓉花铜镜已经在彼岸放置了几百年了,每次可以实现它愿望的时候都会出些小差错,至今也只有两个人在它的梦镜中过完一生。” 晅音嚼着挨一脚换来的糕点含糊不清的插话“还不都是来的人不靠谱,上上次那个,进到梦中就直接冲帅哥怀里扑,搞得人家都以为她青楼出来的。”白浠和云漓同时低下头,好吧,那个花痴是他们给的镜子,可来的时候一身小家碧玉的气质,谁知道居然是那样的。“别忏悔了,那个女孩来了。” “欢迎光临,你来找我是要回去的么?”站在桌子旁的云漓,话一出口就惹来孟丞雪的一记狠瞪。无所谓的笑笑,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 “白天就想来找你,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白浠放下茶,看到是这两人就很点头温润的笑了笑。 “我们在这里只开夜市,晚上子时才能看到。” 孟丞雪虽然很疑惑,不过还是很聪明的不多问。“哦,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不回去了,可以告诉我你说的秘密么?”云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个秘密啊,就是如果你现在不回去,你死后也会回去的,这个空间并不是平行空间。你这里的一生对那个时代的你来说,就只是一场梦,醒来也不会记得什么。” 唐晓先是一愣,接着就欢呼起来。给了孟丞雪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冷静下来的唐晓还想起了一件事“我还有事想问问....” “保存好那面镜子,是它带你来的。”唐晓呆呆的点了点头,她都还问出口呢。 走出彼岸,唐晓还是一脑袋的问题。走了一会儿,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家店,可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哪还有彼岸的影子。 早上的空气还是那么新鲜,唐晓早早的起床了,今天有一个关于瓷器的展览,这个月的专题就是它,她可不想迟到。 就在临出门前她还觉得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可不停歇的时间让她无暇顾及。 当公寓安静下来的时候,云漓的身影出现在了唐晓的房间,她的手中抱着那面刻有芙蓉花的铜镜,看了眼唐晓临走时没有关上的房门,很好心的帮忙关好,一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芙蓉花铜镜完 洛神赋图卷 (一) 若不是那一次亲眼看到,顾恺之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洛神赋写的那么美的女子。更想不到他的洛神赋图会流传百世。 “小肉球,你要是再敢跑,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小家伙一听这话腿蹬的更厉害,看的云漓心中的火冒的也更蹭了。 这边抓的正热闹,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岸上一人徐徐行来。 顾恺之是烦心出来走走,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个白衣的女子似乎是在跳舞又不像是。他忍不住走近了些,直到踏进了水里才反应过来,拉起湿了的衣摆赶紧退到了岸上。抬头再看,水面上哪还有人影,他心中唏嘘,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吧。 “晅音,我要杀了你儿子!!”云漓的大呼小叫白浠和晅音早有准备,从今天追着小肉球出去,他们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全彼岸上下,大概也只有还呆在仓库里数钱的阆方不会受到波及。 晅音举起双手”您随意处置,只要您能不吼。”他已经不想再跟云漓解释这小东西不是他儿子这回事儿了。白浠更直接,早早就站的远远地,这事真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伸手揪起已经老实了的小东西,一脸的凶神恶煞。 “你不是撒欢撒的正起劲儿的么?这会儿装什么老实?”拎在手里晃了晃,小家伙还装起死来了。云漓一看就来气。“晅音,都是你!”抓住云漓挥过来的手,晅音一头的雾水,他又怎么了?“我没招惹你啊,是它,你揍它。”指指被扔在一边的小肉球,晅音只想转移云漓的火力。 “如果不是你把这货招回来,能有这些破事儿么?你知不知道这货把我的洛神赋原版手卷弄丢了!!你知道吗?!!!” 晅音耳鸣了,不过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劈死了他。 “什么?”白浠和晅音很整齐的惊讶。 那卷洛神赋是云漓的宝贝,这个可是她亲自去要来的。晅音虽然只知道这件事的大概,但是从白浠的眼神中他读懂了一些内幕,八成是云漓威逼利诱加恐吓得到的。小肉球已经缩成了一团,不是它好吧,它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动这女魔头的宝贝。 稍稍安抚下基本要暴走的云漓,晅音指尖一划,一滴金红色的血液飞速射进小肉球的眉心。他是青丘的神,虽然没有正式接受青丘的王印,但是实力也是不容小觑。他的一点血可以让未能幻化的灵兽幻化出人形来,为了这件事,晅音可是下了血本了。 蓬蓬的短,精致的小脸,那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此刻正雾蒙蒙的看着云漓。 “哇,这么可爱!”晅音和白浠又很整齐的朝天翻着白眼。小肉球的脸在云漓手中来回变换着形状,不一会儿白白的小脸就红的好像苹果一样。抱着小肉球坐在凳子上,云漓很和善的问:“小肉球,来告诉姐姐,那本洛神赋手卷,你给弄哪儿去了?” “我叫百灏,不叫小肉球,你不能老歧视我的身材...”软绵绵的声音,云漓又一次禽兽了,在百灏的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好好好,百灏,那你告诉我,白浠是不是你老爹?”一脸的迷茫不解,百灏看了看白浠又看了看期待的云漓,很明确的摇了摇头。 “云漓,我的名字是你取的..”白浠的意思很明显,他原本不是姓白,更何况一只琴魄怎么可能会有一只狐狸样的孩子?还是这么胖的... “我是一百个的百,不是白色的白,还有那卷洛神赋手本不是我拿的。”云漓伸手揉了揉百灏的头顶,她相信不是这小家伙拿的,但是他一定知道是谁。“告诉我当时生了什么事?你为什要跑?” 彼岸的夜总是安静的很早,主人云漓在没有事的时候,不出意外天黑前就会在她宽大的床上装死。白浠喜欢晚上找个安静的地方研究他的经卷和各式各样的书籍。晅音基本和云漓一个德行,只是偶尔会消失,直到天亮的前一刻才回到彼岸。 所以漫漫长夜,能陪着他的只有那只在仓库里一个一个数钱的阆方。“小家伙,你又来了?”阆方放下手中的元宝,伸手抱起那团肉肉的小东西。百灏的狐狸毛很软很软,每次阆方抱着他的时候都很开心。 “呜呜~”百灏虽通灵性但是却不会说人语,偶尔叫唤两声大家也都很快明白了大致的意思。呜是睡觉,呜呜是恩恩,呜呜呜是哭,当很多声呜呜还伴有疯狂的蹦跶时,不用怀疑那是它看见吃的了。 “我还要数钱,你自己随便玩玩吧。”阆方轻手轻脚的把小家伙放在了地上,很尽职尽责的继续数那数不完的钱。百灏晃晃小脑袋,心里很同阆方的天真,这里的钱少说也有国家银行总额的20倍之多,他自己数到死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数完。想完又觉得不对,阆方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就换成数到他成仙吧。 摇头晃脑的晃出了仓库,站在院子中往上看星空。百灏不确定的拿爪子使劲揉了揉眼,刚才那个烟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撒开蹄子往楼上爬去,走到字画古籍那一间房的时候,里面的动静已经很小了。百灏扒开门挤在缝隙往里看,一身烟青色长裙的女子正在翻看云漓最宝贝的那只盒子。 出大事了,云漓的东西她也敢动,活腻歪了吧这是。百灏兴奋的想着终于有人要比它倒霉了,可惜事往往都是乐极生悲的。女子听到门口的动静戒备的回头,一只白白胖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趴在那儿。 将洛神赋装回到盒子里又放到了自己的袖子中,女子做完这一切才向门口的小东西走去。百灏想它完了,一定会被灭口的。想象中的疼痛没出现,它倒是被一双微凉的手给抱起来了。 “真可爱,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女子说完话似乎意识到了百灏不会说话,爱怜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四周看了看,女子把百灏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自己蹲下来用额头蹭了蹭百灏。“我叫云渺,我要走了,你好好呆在这儿。”直到云渺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百灏才回过神来,它才是要完了,看着贼从自己眼前带走了云漓的宝贝,它死定了! 洛神赋图卷 (二) “所以你才会跑?”百灏点了点头,他主要是害怕云漓会不相信他的话,那他真的会死的。云漓口中念着“云渺?云渺....” 晅音见事弄清楚了不由的松了口气,这小家伙他可不想给弄死了。“云漓,那个云渺你认识么?她是何方神圣竟然能随意进入彼岸拿东西。” 晅音的问题白浠也想知道,彼岸虽说没有刻意设下阵法阻挡外人,但是想要进入彼岸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连这只小家伙也是晅音带着才能进来的,否则恐怕早就被那个房间的东西一招击杀了。 云漓摇摇头“这个叫云渺的我并不认识,能进我彼岸的妖不多,我想很快就可以查到。” 百灏因为晅音的血幻化出了人形还可以开口说话,还没有天黑就屁颠屁颠的跑去跟阆方炫耀了。可阆方除了一句你真可爱和恭喜以外什么惊喜的反应都没有,百灏失望的耷拉着脑袋往院子里走。 “我不是说过了么,在彼岸你就呆在房间里。当然,你如果想出去也可以,总之不要出现在彼岸中...”云漓声音透出的不耐烦让在阴影处的百灏不自觉的往墙角靠了靠。“我知道你不喜欢进去,现在没有人在。”两句不着边际的话传进了百灏的耳朵,云漓怎么在跟自己说话?不对,声音里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 云漓皱皱眉“知道什么就说吧。” “那个叫云渺的是一只云雾妖,天地之间的灵气聚集自然形成的,她拿洛神赋手卷走的时候被我打伤了,应该不难找。”百灏努力在自己不被现的况下往前凑凑,他很好奇这个和云漓有着一模一样声音的女人究竟是谁。 在那个神秘女人的一句话完结后,院子出奇的安静下来,这让在做偷窥外带听墙角的百灏心里面凸凸的。“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的慵懒声音让百灏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机械的扭过脑袋,百灏的瞳孔中浮现出了一身白衣的云漓,就站在他的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如果现在告诉云漓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会不会被相信?“你说呢?”云漓好笑的看着一头冷汗的百灏。“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们太明目张胆了....”越说越小声的百灏很害怕的现,云漓的手已经在结印,不是吧,听个墙角就真的要杀了他灭口啊。 第二天早上当云漓拎着恢复本体的百灏出现的时候,晅音的眉头已经挑的老高了,昨晚生了什么事?怎么这小家伙一夜之间就被云漓给打回原形了。 百灏呜呜呜的小声叫唤着,但是只敢小声的叫唤,连耳朵都没敢动一下。昨晚上云漓这个丧心病狂的女魔头居然把晅音大人给他的神血给拿走了!!! 顾恺之没有想到,只是外出走走散心就能捡到这样的宝贝。小心的将盒子里的手卷拿出来摊开在桌子上。捡到时他匆匆的看了一眼,现在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洛神赋这三个字。天呐,顾恺之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钻心的疼让他知道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趴在书桌上仔细的研究起来,看这纸质,看这书法笔迹,顾恺之狂喜的现,这卷居然是曹植的亲笔手卷。只是装着手卷的盒子有些雾雾的,顾恺之从身上取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盒子,越擦越惊讶,这盒子也不是普通的盒子啊,紫檀木本身就不多见,可这样的紫檀木世人恐怕连见都没见过。 纹路细微的几乎现不了,入手温润如玉的感觉和盒子上雕刻的不知名花朵都很是神奇,仔细看似乎还能看到花瓣随风微微荡漾的样子。 顾恺之放下盒子,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卷洛神赋手卷。本身能收藏有洛神赋手卷的人家就是非富即贵,更何况还用上这样的盒子,即便是皇家似乎也不能的吧。那他这究竟是捡到宝贝了,还是捡到大麻烦了。晚上熄了灯的顾恺之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到快丑时才堪堪睡下。 这是?回头看看四周,顾恺之现了异常,白茫茫的一片前不见行人后不见来路,这是到了哪里? “今日行至洛水,公子似乎精神有些恍惚,可是累着了?”恭敬的话听得出是真的担心。“无妨,叫大家也注意休息。”头戴精美羽冠,一身天蓝色描金锦袍的公子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那张俊秀的脸看起来精神确实不是很好。 顾恺之这时候才现他是站在水面上的,脚下悬空,清澈的水面几乎可以看到水底的游鱼。抹了抹额头的汗,顾恺之在心里祈祷这真的是在做梦,千万别是和他开玩笑啊。船上的蓝衣公子站起了身踱到船舷边,顾恺之也好奇飘了过去,这是梦,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了。 他正想的入神,船上的蓝衣公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船上,随着船的震动扑通一下掉进了水里。顾恺之也抬眼望去,这一望他也惊呆了。 原 本还雾蒙蒙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女子,身姿窈窕,乌黑的挽成了漂亮的髻,头上的簪子也颇讲究,最重要的是那一抬手一低眉间的无限风。顾恺之和船上的蓝色男子都看的痴迷,一曲舞罢都还意犹未尽。 蓝衣的男子似乎说了些什么,那女子神色不舍的踏水缓缓离开了。“我曹植三生有幸能见洛水神女,不枉此生了!”一句话让顾恺之又惊呆了,曹植?写那卷洛神赋的曹植?原来事居然是这样的... 云渺站在顾恺之的床边,毫无血色的脸上有些痛苦,彼岸里的那个女人下手真的不是一般的重。深吸一口气收回悬浮在顾恺之额头上的手,云渺看了一眼窗外,转身如轻烟一般消失在了房间里。 早上起来开始就巨疼无比的头让顾恺之无力出门,家里人找来了大夫,看了半天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让好好休息。 尽管头疼的厉害,但顾恺之脑子里昨晚的一幕幕梦境竟然还是无比的清晰,就好像真的在他眼前出现过一样。 扶着疼痛的脑袋,顾恺之打开了那卷洛神赋手卷,清晰的字迹,似乎还有墨香存在。 洛神赋图卷 (三) 抚摸着这珍贵的手卷,顾恺之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是舍不得就此还回去,等人家找来吧,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再多保留几日。*** 从那日之后,顾恺之似乎习惯了那没完没了的头疼。渐渐的他知道了规律,夜里只要是梦见那场梦境,早上起来就必定会头疼。 一个月后的一天,顾恺之突奇想的想绘出脑海中越来越细节化的梦境,既然洛神赋只有字那他不妨为它添上图,可以让更多的人欣赏这流传至今的绝世佳作。 顾恺之研磨下笔的第一天云渺就站在书桌旁看着,细小的血丝在那块黑乎乎的砚台上散开的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当云漓找到云渺的时候被她形销骨瘦的样子给镇住了。“你来的真快....”云渺还是那么规矩的站着,这样的端正让云漓想到了那些宫中的女人,可她只是只妖而已。云漓很自然的走过去看了看桌子上摊开的卷轴“画的不错。”葱指在画卷的一个人物上轻轻一点,这动作看的旁边的云渺心头一跳。 似笑非笑的表,云漓瞄了眼冷汗都快下来了的云渺。“三天,三天可以了么?”云渺傻傻的表逗乐了云漓“看管好,等三天后我会来拿。”傻傻的点了点头,看着一身白衣的云漓围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顾恺之转了半圈就消失了。 云 渺嗅了嗅空气中的彼岸花香,这样的香味正好盖住了空气中的另一种味道,血味。她,为什么会帮自己?不过这样的人云渺惹不起,她开始后怕当时的冲动。云漓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空气的波动.... 顾恺之醒来的时候现原来用完的墨已经有人帮忙研好了,提笔继续的时候觉得,今天的墨似乎比以往要浓了些。 云渺已经快要站立不住了,她要尽快,三天的时间,她必须要完成。一笔一划的倾心之作,顾恺之是用了心的。可他不知道的是,无形中有一个人和他一起见证着他的心血。 云渺趴伏在桌子上,伸出已经干枯的手指一点一点的仔细抚摸着已经吹干了的画卷,她宁肯舍弃了一切也要去帮他完成心愿的,那是他唯一的心愿。云渺的心又疼了,那时候他那种满足了的眼神让她心疼,很疼。 三天后云漓出现在顾恺之房间的时候,云渺已经站不起来了,她的样子让云漓想到了油尽灯枯。抿了抿嘴巴,云漓摊开掌心,一滴金红色的血液悬浮在她的手心。屈身走到云渺的面前,轻轻的一抬手将那滴抢来的神血给了云渺。拍了拍手,云漓走到桌子前仔细欣赏着那副长长的画卷,笔法精湛,人物和故事节曲折细致,临水而站的洛神更惟妙惟肖。 云渺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谢谢。”整个房间只有云漓有这样的能耐,云渺相信自己不会谢错人。 收回观摩的目光,云漓挑挑眉“没什么,举手之劳,如果一定要谢的话,建议你谢百灏。”不过云漓很幸灾乐祸的想,百灏一定会抓花她的脸并且拿屁股对着她。云漓那笑里包含的东西让云渺觉得有点不妙,不过既然人家救了她,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坐在椅子上,云漓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上的画卷,她似乎有点移别恋了。“云渺,跟我回去彼岸吧。”突然说这话,云渺一时没反应过来,云漓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呆呆的点了点头。 当云漓回到彼岸的时候,晅音和白浠都在院子中喝茶。“双手空空,怎么会没拿回来?”晅音第一个看见出现的云漓和云渺。 “我有别的主意,这事先不急。”云漓顺手夺了晅音放到嘴边的茶杯,三两口就喝了底朝天。撇撇嘴,晅音只好干吃点心。窝在晅音腿上的百灏更是在云漓出现的时候就使劲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云漓瞟了一眼想把自己变成空气的百灏,眼中的鄙视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这是云渺,你们都知道。那个看起来气质很仙的是白浠,这个妖孽是晅音,他腿上那胖子是百灏。”除了介绍白浠那句,云漓就没有一句人话,这是晅音的心里话,并且只是敢在心里说。 云渺很标准的宫廷礼让晅音和白浠都有点奇怪。“好了,既然人我带回来了,那你们就好好招待吧,我先出去会儿。” “去哪儿呢?”白浠放下茶杯看着起身要走的云漓。神秘的笑了笑云漓回了句让在座的各位更迷茫的话“收回新的洛神赋。” 顾恺之有点坐立不安,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白衣女子是刚才找上门的,声称那本洛神赋手卷是她遗失的宝物。 悠闲的喝着茶,云漓没有半点不适。反观一家之主的顾恺之,紧张的茶碗都打翻了三个。 “我来拿回我的洛神赋手卷,顾先生你紧张成这样难道是损毁了?”云漓的话让顾恺之直接跳了起来,“没有,好好的放在我书房里呢!”没有搭他的话,云漓继续悠哉哉的喝茶。顾恺之顶不住了,哆哆嗦嗦的开口问道:“那,那我,我现在带你过去拿吧....” 云漓在顾恺之的书房一遍又一遍的赞叹着那幅长长的画卷,顾恺之额头上的冷汗也已经一遍一遍的擦了又擦。原本已经收起来的画卷,这个姑娘一进门就给翻了出来,那准确度精准的跟在自己家似的。桌子上那本曹植的亲笔洛神赋手卷,从拿出来开始顾恺之就一直没怎么转开眼,相反的云漓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到了画卷上。 顾恺之的神云漓看在眼里“顾先生,我能跟您商量件事儿么?”顾恺之被云漓似笑非笑的表看的心里毛毛的,“您请讲。” 尽量让自己笑的不那么狡猾,云漓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呢,比较喜欢你这幅画卷,我可以用我的洛神赋手卷跟你换,你看可以么?”这句话说完顾恺之傻了,这,这,这是真的?她肯跟他换?他刚才还在想有没有可能呢,忽然被人这么一问,顾恺之的脑子瞬间给烧短路了。 洛神赋图卷 (四) “是不行么?”云漓的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桌子。“不,不,我愿意。”像是怕云漓返回一样飞快的拿过桌子上装着洛神赋手卷的盒子。挑起嘴角,云漓的心大好,伸手小心的卷起桌子上的画卷。“那就谢谢了..”收好那幅画卷,云漓熟门熟路的离开了顾恺之的家。 当云渺看到那幅顾恺之的亲笔画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他家走的时候云漓说不着急带走洛神赋手卷,原来打的是这主意。“他怎么肯割爱的?”在白浠的眼中,这两样东西都是难得的宝贝,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画卷他可以再画,但是那本手卷他可找不到曹植再写,你说要是你,你会换不?”看着众人恍然大悟的表云漓笑的更灿烂了。她早就料到了结果,更何况这幅画卷不适合留在那里。云渺的心思也是玲珑剔透的“还有别的原因吧,是不是因为我的精血?” “当然,那幅画卷倾尽你所有灵气和精血,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是那已经是一幅妖画,我不可能知道了还置之不理。”云漓放好画卷,她其实很好奇云渺的举动,对于一只妖来说,灵气和精血都散尽的话是活不了的,而且在这种况的存活几率是零,也就是说不会有任何意外的都只有死亡这一个结果。 云渺低垂着脑袋,长长的头遮住了她此刻脸上的表,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步。云漓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看到云渺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怎么想说。“没关系,你就在彼岸住下吧,你不想说的事这里不会有人逼你说的。” 斜瞪了一眼明显亢奋过头的百灏,彼岸要是真的有八卦碎嘴的,除了百灏不做第二人选。 “呜呜”百灏的保证让云漓很满意。“谢谢,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我不愿意....” 云渺似乎比他们想的单纯,当晅音和白浠眼中出现这样的认知后,云漓的眼中却出现了另外一层意思,让晅音和白浠觉得有人又要被骗的意思。 “云渺,那你住哪里?”云渺想都没想的说道:“我住画里,我的精血和灵气都融进了这幅画里,我已经不可能离开它了。那滴神血虽然可以让我不死,但是却不能让我保持太久的人形,我需要用这幅画的灵气去修炼。” “呜呜呜~”百灏一脸的哀怨,看了看云渺又看了看云漓,扭头就往仓库跑。云漓想他大概又去找阆方诉苦了,但愿他的怪叫阆方听得懂。 “那好,既然你要住进画中,那大部分时间肯定是要呆在书画室的,我就把书画室交给你管理好了,也算是为白浠分担下工作。”白浠不置可否,他是被云漓第一个骗进彼岸的苦力,所以彼岸上上下下都是他一个人在管理,好不容易来了个阆方,结果还被云漓弄去数钱,希望这次不出什么意外。 夜晚的彼岸真的很安静,云渺环顾四周,寂静的院子里甚至连一丝虫鸣都没有。 猛然间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头顶上的星空似乎是在旋转,当她能清楚的感觉的时候,星空已经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重新排列开来,这一瞬间仿佛只是她眼花。云渺使劲眨巴下眼睛,重新观察了彼岸上空的星云分布,刚才那一切是真的,她可能会忽略星星的排列,但是绝对不会看错云雾的顺序,每片看似毫无规则的云雾其实都是有自己固定的线路运行的,她是云雾妖,这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从外面回来的晅音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云渺,一脸的震惊不解。 “你在看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云渺一跳,看清是谁后急急地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星空会转移?是不是生了什么事?”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总的来说还是那一件事。 晅音大概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新来的解释“彼岸不是你想的那种只在一个地方一个时间段停留的普通小店,它是有自主意识的,一般都是它选择地方和时间。这么说吧,只要不是未来,基本我们都有可能会去那里度个假什么的。”晅音的话让云渺消化了良久才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它愿意,我们有可能会回去已经过去的任何时间段?” 想了想,晅音含糊的点了点头,其实是只要云漓出现前的任何时间他们都可以回去,只是云漓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恐怕连她自己都忘了吧。 “我这个时间赶回来是因为在这里的事已经完结了,彼岸会在晚上子时离开,我不回来很有可能会被它丢在东晋。时空转移的时候彼岸的星空是会出现规律的旋转,向前或者向后都可以看出我们下一个到的时代是比现在早还是晚。”晅音没有说的是,他们早就不关心了,最多明天早上起来打开门就可以知道你是被扔到了哪里。 送走了晅音,云渺自己一个人枯坐在院子中。“怎么还不休息?”云漓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院子中的云渺。“我睡不着...”云渺看云漓一个连着一个的哈欠,很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起来干什么?” 懒懒的摊在桌子上,云漓几乎是半梦半醒的说:“我饿醒了你信么?”想了想晚上那一大盘炒饭和两碟点心,云渺是真的很想摇头的,但云漓咕噜咕噜的肚子,让她又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安,心里的事没有说出来,是不是感觉很煎熬?”云渺低下头,云漓的话似乎在说她,但是又不是在说她,难道她自己也有事埋在心里么?“我的事不说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埋在自己的胳膊里,一头水一般柔顺的秀将她整个侧脸都盖的严实。 洛神赋图卷 (五) 云渺深吸一口气“我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要从那卷洛神赋手卷开始,当年我刚刚修成人形,一时贪玩跑去洛水找那边的河神要织云衣,河神不肯,我就偷偷给拿了出来。”感这姑娘是惯偷啊,云渺看懂了云漓眼中的意思有些窘迫。 “我只是借来穿穿,刚到了水面上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追出来的河神逮到了,我是好说歹说才肯放我离开,临走时我还一步三回头的很不舍得。” 咳咳,云漓懂了。“当时曹植在场看见了这一幕,然后以为你是对他不舍?洛神赋写的其实不是洛神是你....”云渺点点头“洛水的河神是个男的,虽说帅气,但那也是个帅气的中年男人了。” 云漓又咳上了,抬手拍了怕胸口顺顺气。“能告诉我后来你又为什么为他做这么危险的事么?”似乎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他?” “小说不是都这么写的,阴差阳错的相遇,之后美女暗许芳心,或者帅哥以身相许。”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云渺抽了抽嘴角。“我之后没有再见过他,是后来他又派人去了洛水,河神看他执着才帮他找到我希望我去看一看他。我起初不愿意,但是河神说只要我去,他可以把织云衣借给我几日。” 云渺其实是很希望自己没有去,否则,她此刻也不会有这么深的羁绊了。“我很后悔自己因为那件织云衣去见了他。那种眼睁睁看着他死而无能为力的心很难熬,我想弥补点什么,所以才尽我所能去完成他唯一的心愿。” 云漓从这几句简略的话里听出了她的心声。“你初化人形本就不通世事,又遇见那样的人,会动心不足为奇。”安抚完送走云渺,叮嘱让她好好休息。 云漓对着那个瘦弱的背影叹了声气,她可以看开别人的事,但是她自己的事她怎么就只知道搓麻花啊。摸了摸已经饿过劲儿而停止打鼓的肚子,云漓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去继续补眠,明天或许会好些也说不定,千年百年她也等了,何必纠结这一时。 洛神赋图卷完 青瓷花口碗(一) 砾乐在挣扎着想抓住男人,可那双纤弱的手却被男人一脚踢开。她只抓住了那只还没有完全烧成的瓷碗,往前爬了爬,脑后的血已经顺着耳朵和下巴滴落在了碗里,她死死的抓着那只碗,眼中的恨意惊得男人直直往后退去。 这是聂弘参加的第几次战斗,他自己都数不过来,每次那种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混杂着火药味冲进他鼻腔的时候,他的大脑就莫名的亢奋,所以他成了这个团最勇猛的士兵,成了大家夸赞的对象。 “喝点水吧,看你累的。”女人心疼的端过温热的茶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聂弘不耐烦的打断那没完没了的唠叨,一个女人家知道什么,他在外面那么辛苦,回到家还要听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唠叨,他烦透了。 自从退役后,他们的生活就平静了下来,这样的平静用聂弘的话讲就是这日子已经提前让他尝试了驾鹤西游的感觉,他开始怀念以前那种被荣耀包围被夸奖包围的日子了。女人很失落的又给聂弘续了杯茶,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聂弘今天心很不好,他其实也不愿意给女人气受,毕竟当年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女人就放弃了她家富贵的生活跟着他走南闯北的到处打仗,他心里很感激她的,只是这些年的平静生活和今天那件叫人烦躁的事让他忍不住爆了出来。 搓着手背,聂弘一直在思考,或许那人说的对,再怎么轰轰烈烈那也只是以前,现在的他还不如一个站岗放哨的小兵娃子来的受人尊敬。再抱着那些所谓的原则也不能当饭吃呀。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聂弘心中那杆称已经明显的偏向了一个方向。 洛阳是一个很有古典韵味的城市,缓慢的生活节奏和相对管理松弛的工作要求,都让很多去过大城市的北漂南下族忍不住驻足。 云漓也很喜欢这里,每天可以在这条铺着青石砖的街道上摆个椅子晒晒太阳,当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就起身准备准备去人山人海的广场上看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们打太极或是唱戏。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会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呆,想着她自己的点点滴滴。 伸了个懒腰,朝隔壁那个开棺材铺的老大娘打了个招呼,云漓就转身进了彼岸。这条街上唯一不怎么好的地方就是一整条街几乎都是丧葬用品店,连住户都只有寥寥无几的那么几家。 门外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引起了云漓的注意。“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么?”来人抬眼一看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思索了下就粗声粗气的说着“小孩子家一边玩去,叫你家管事的来,我有东西卖。”云漓这回很好脾气,人家夸她年轻,她怎么能生气呢,尽管实际上她可能比这个起码50来岁的大叔大了不止十来轮儿的岁数。 “我就是这家店管事的,你要卖什么东西?”站在门口的云漓笑的很灿烂,门外的中年大叔就笑不出来了,看起来20出头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是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不过他很快想明白了,不懂才好,不懂他才能借机炒作要个高价钱。 聂弘进到这家小店后,他不那么想了,他忽然觉得他那只千辛万苦得来的碗在这里什么都不是。高大的架子上摆的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他见过的和没见过的古董,他自认为也算是一个文化人,报纸杂志什么的平时也都不少看,但这里的古董字画,十之**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有些羞于拿出自己提包里那只不怎么起眼的碗,但是这东西放在家中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被有眼的人看见了,那他可就说不清了。“老先生,你是要卖什么东西?”云漓一边问一边朝后院看了看,今天白浠不在,连口茶水也没得。 聂弘小心翼翼的坐下,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云漓也不催他,伸手时不时的挑一挑香炉里的香料。“其实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给看看值多少钱吧。”聂弘说着伸手在包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个东西来。 云漓看着桌子上用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先是一愣,接着伸手准备给剥开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哎,哎,你别....”抬头看看一脸紧张的大叔,云漓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聂弘哆哆嗦嗦的按着那团报纸“我来,还是我来吧...”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聂弘小心的一层一层剥着报纸,云漓也专注的看着他一层层的剥,到云漓打第六个哈欠的时候,躲在层层报纸后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聂弘把那只青瓷碗小心的往云漓那边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看了又看,云漓实在不能理解聂弘的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 很随意的拿起那只青瓷碗,左右看了一眼“这个是五代时期很常见的青瓷花口碗,看大小花色和品相只是一般人家的东西,这个东西确实不怎么值钱。” 聂弘自看到这店中的东西就知道自己手中的东西不是什么好货“哦,哦,那到底值多少钱?”云漓又细细的看了看,有一个地方她有些奇怪,这样平常的青瓷碗怎么会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入手的冰凉并不是青瓷器具该有的凉意,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森冷凉意。 “这样的青瓷花口碗一般市价是一至十万之间,你这个估计最多也就两三万的价格。”要是放到几十年后说不定可以买到二十万左右,云漓推回那只青瓷碗,很务实的给了个大概价。 聂弘一听这话多了个心眼儿,一到十万之间这小姑娘才给了两三万,不会是坑他不懂行吧。“啊,那,那谢谢了,小姑娘我叫聂弘,我要是卖的话还来找你啊...”起身把散落的报纸又一层层的包上去,小心的放进提包里,抱着包聂弘弓着腰连声道着谢走出了店门。 云漓没有理会走出去的聂弘,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刚才那只青瓷碗入手的感觉上,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撑着下巴又呆坐了大半天,云漓决定还是去问问其他人。 青瓷花口碗(二) 聂弘进了自己的家才放松下来,进屋就直奔桌子上的水壶跑去,倒了水咕咚咚的喝下了肚,聂弘才松了口气抱着包坐了下来。*** “老头子,你回来了呀,晚上想吃点什么啊?”女人突然的说话声让坐着出神的聂弘吓了一跳。“啊,啊,刚回来,晚上你看着做点吃的吧。”一边打着女人,一边起身抱着包回了房间。没有注意到聂弘的异常,女人很高兴的转身去了厨房,她想今晚一定要做她的拿手菜给老头子吃。 聂弘拿着包的严严实实的青瓷碗,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也找不到好藏的地儿。“老头子,出来吃饭了!”聂弘慌慌张张的把东西藏在了床底,“好,好,马上就出来了!”饭桌上聂弘再三叮嘱自家的媳妇儿不要随便收拾卧房,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女人还是保证似的答应了。 “怎么能丢下我?你怎么能丢下我!”细细低低的女人声音,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聂弘的耳边,让他浑身犹如坠入冰窖一般。“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一声急过一声,聂弘的心脏在那么一瞬间几乎要被这声音的尖锐给惊得停止跳动。“不是我,啊!!不是我....”女人被猛的坐起的聂弘吓了一跳。 顾不上擦满脸的汗,聂弘惊恐的看着四周,直到女人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还是自己熟悉的房间,此刻已经打开了灯,聂弘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心有余悸的又看了看四周才疲惫的躺下。 接连几天的噩梦让聂弘精神很是萎靡,他现在不止是晚上的梦里可以听到那个声音,就连白天也会冷不丁的听见几次。女人还是很细心的照顾着聂弘,只是看到聂弘整日疑神疑鬼的样子总是很担心。“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咱们就去找医生看看。”没有理会女人的话,聂弘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台阶上,他或许真的是有病了,也或者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八几年的时候人们还是很相信封建迷信一说的,遇到奇怪的事总会以撞邪或者失魂来解释。而那时的洛阳更是被传地邪,聂弘心里害怕,但是又不敢和自家媳妇说这些话。这几日的担惊受怕他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不管是真是假,聂弘决定那只碗他要赶紧出手。 云漓一直记得洛阳的繁华,只是在这个时代,往昔的繁华似乎没再那么明显,另一种繁华倒是与日俱增。 “好,您慢走。”云漓有点乏力了,这都不知道是今天送走的第几个,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年代来钱最快的职业,文物贩子。洛阳是九州腹地,历朝历代在此建都的不在少数,就算哪朝哪代不在此立都,它也绝对是占着繁华一词的地方,从洛阳纸贵这话就可以窥出一二来。那在此地下葬的皇室贵族或者富豪商贾又岂会在少数? 从中午开门到现在,都有好几拨人在这门前转悠,有进来问她东西卖不卖的,也有问她买不买的。听见脚步声进来,云漓头也懒得抬:“打烊了,有事您明天请早....” 心里觉得有点尴尬,但还是开了口:“小姑娘?我来过你这儿的,还记得我不?”进门就遇见人家关门的聂弘不死心的想要套近乎,这事今天要是不解决,他又要不安生一日了。 云漓不记得这声音,努力抬起了自己此刻异常沉重的脑袋,50来岁的中年大叔,这个样貌云漓记不太清楚,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提包她倒是有些印象。思索了片刻,哦,她想起来了,青瓷碗就是这位大叔拿过来的,困扰了她很久的那只。 “哦,是你啊,你瞧这都不早了,现在也不营业了,你要是有事明天再来吧。”还没有熟到让云漓的懒骨头妥协的地步,自然能推就推,更何况那只碗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头绪呢。 说来也奇怪,晅音这几天不在也就算了,就连基本不怎么出门的白浠也不在,这让云漓很纳闷,她还一度认为这俩人是不是背着她私奔了。 “哎,哎,小姑娘别啊,我是真有急事啊,你可要帮我呀!”聂弘这是豁出去老脸了,再不给他个安稳觉,他就真的提早驾鹤西游了。“你如果是来出售那只青瓷碗的话,我现在不能收,老实说吧,你那只碗有古怪的。”好吧,原谅她说谎,只要能打走这人好让自己清闲下来,什么话都可以一试。 “你,你怎么知道的!?”聂弘的话让云漓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吧,洛阳真的地邪?说什么来什么?抿着嘴,云漓的眉头皱起来,那样子似乎是她早知道了一切,但实际是她想从这中年大叔的嘴里掏点她不知道的东西出来。 聂弘冷汗连连,眼睛小心的朝四周看了看,那吞口水的声音让站那么远的云漓都听得见。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吓成这样,云漓非常好奇。 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颤抖,聂弘才磕磕绊绊的开了口:“那只,那只青瓷碗,有,有鬼啊,每天夜里,我,我都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问我,问我为什么丢下她,最近几日甚至白天也会有那个声音.....”说完又四周看了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云漓都觉得她的彼岸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能告诉我那只青瓷花口碗是从哪得来的么?”云漓猜想那一定是刚出土不久,她依稀还能从那只碗上嗅到一种奇特的泥土味道,而这种味道只有在墓地里有。 聂弘的眼神开始在彼岸的古董间飘来飘去,可他又不是在看任何一件。云漓明白了这只青瓷碗的来路恐怕不太好说,但是不知道出自哪,她也不好说这问题究竟严不严重。目前为止,她只是觉得碗上不同于一般的森冷凉意,但是并未现别的问题,可聂弘的话又不止是如此。 “你要是没想好也没关系,这个你拿着,今晚保你安然度过,但是明天我就保证不了,你好好想想吧。”递上那支安魂香,云漓毫不客气的送走了聂弘。 青瓷花口碗(三) 徐徐的轻烟升起,聂弘像拜佛那样对着那支安魂香拜了三拜,其实他心中不相信一只普通的香就可以解决他的困扰,可能是那姑娘为了打他走随意搪塞他的吧,可他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女人有些奇怪今晚早早安睡的老头子,温柔的给他掖好被角,自己也早早的躺下睡了。 夜半时分,一缕轻烟忽然间缠绕住从床下探出来的不明物体,那东西使劲的挣扎,似乎想撕碎了这看起来毫无分量的轻烟,可是挣扎了许久,除了感觉上越来越紧的疼痛,它现根本无法挣脱出来,往回试着缩了缩,轻烟居然松了些,那东西来回试了试,放弃似的钻进了床底。 早上聂弘是睡到太阳老高的时候才醒的,这是这几日唯一睡安稳的时候,心大好的多吃了几碗粥。 吃罢饭,聂弘早早的就抱着那个提包去了老街上,可是他还是没能见到人,紧闭的大门将他阻隔在了外面,随口问了问周边的店铺才知道,这家向来是过了中午才开门的,聂弘搔了搔后脑勺,借了个板凳在门口坐了下来。 白浠打开大门的时候,门口背对着他的中年男人几乎是跳起来的。白浠一闪身躲过直直向他扑来的聂弘,又伸手扶住了冲劲儿太猛几乎跌倒的他。那一瞬间,白浠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看了眼被聂弘抱在怀里很小心翼翼的呵护的提包,白浠知道了这人是谁了,不动声色的让开了路请聂弘进去说话。 “啊~”云漓还是一样的状态,长长的哈欠让刚坐下的聂弘直皱眉,这怎么看起来比他还睡的不安稳。默默的递上一杯浓茶,又默默的收走被云漓一口喝干的茶杯,白浠自然的好像吃饭睡觉一样。边上的聂弘心里也在嘀咕,这么默契的伙计,估计干了很多年了吧。他不知道的是,白浠从进彼岸的第三天开始,几乎每天都要做这样一件事。 “怎么,你是想通要告诉我了?”云漓慵懒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聂弘乱七八糟的思绪。往摇椅上一躺,云漓安静的等着聂弘组织好语给她讲故事。 “其实,这事真不是我想干的,那天我也就是去看看。”搓了搓手,聂弘支吾着继续说:“咱洛阳现在什么职业最有钱,盗墓的啊,其次才是文物贩子,没有这些盗墓的,他们文物贩子拿什么去挣钱?那天我是一时好奇才大半夜跑去郊外看看,那啥,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两个,说来也瞧,真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空旷的郊外野地里响起,聂弘起初是有些害怕的,他都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财梦,他肯定是疯了。但是来都来了,他状着胆子一步一抖的靠近出声音的地方。 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的声音,那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这么好的地方都不来掏怪可惜的。聂弘听着这话顿时把刚才自己心里的后悔给忘的干干净净,看来他没有来错,这还真是块宝地啊。 “后来我就走出去跟他们交涉,说不给我点好处,我就去告他们,之后下到地底下后其实没有多少东西,我是看着这个青瓷碗有点年头,就给,就给拿回来了,事就是这样。”云漓忽略聂弘闪闪躲躲的眼神,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这样东西怎么会有那么怪异的感觉,又怎么会夜夜有凄厉的女人声音让他不得安眠?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说,那她也不愿意多问,是福是祸全看他自己造化吧。 “既然这样,那我们帮不了你了,这东西看来历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这几日的异常可能是因为你整日的紧张所致,行了,您就请回吧。”云漓的态度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让聂弘着急上火起来。 “我,我还有别的要说...”看看了云漓没有什么波澜的脸,聂弘咬牙想死就死吧,痛快死总比日日折磨死要好的多。 “那天晚上下到底下,起初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进到墓室以后就有一股森冷的凉意,那两个盗墓贼也奇怪这种不寻常的冷意是怎么回事,可后来被墓室里众多的摆件给吸引的什么都不顾了。我当时就打了退堂鼓了,趁着他们不注意顺手拿了这只碗就悄悄溜出来了,其他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了。你们可一定要帮我啊!我可以很肯定我夜夜听到的声音它不是幻觉呐!” 云漓一把提过在桌子上乱跳的百灏,重又悠悠的躺回到摇椅里。聂弘已经急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可他又不敢催云漓,怕人家一动怒直接不管了,虽然可能人家压根都不打算管,但他不敢赌这万一啊。 “行了,你也别晃了,晚上你再来。”云漓没有再理会聂弘,打着哈欠抱着百灏就往后院走。白浠客气的请聂弘离开,那一步三回头比送别亲爹亲妈还不舍的样子,让白浠忍不住说道:“说了晚上再来,那就是说她感兴趣了,这闲事她愿意管,放心走吧。” 听了这话的聂弘高兴的几乎找不着北,回家这一路上就差没蹦蹦跳跳了,看着门口和平时一样的女人还欢喜的夸了几句。 起初的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聂弘就开始忐忑不安,晚上去是要干什么,什么事非要晚上才能去干?聂弘就这么想着想着睡了过去,梦中有个奇怪的女人在他的前面缓缓的走着,聂弘有些奇怪,试探着叫了几声,但任凭他怎么叫怎么追赶都无法追上或者是叫应前面的女人... 云漓百无聊赖的摊在桌子上,这应该都快成为她又一项常态了。夜幕降临,都等了许久也不见聂弘的身影。白浠到门口看了看已经渐无人烟的老街,因为是卖丧葬用品,这儿一到晚上就显得格外诡异冷清。 青瓷花口碗(四) “还没来啊...”云漓的声音里透着睡意,她已经好久没有在晚上还清醒着了。白浠摇了摇头,顺手关上了半扇门。 “对了,晅音最近干什么去了?似乎有好几日都没有见到他人了。”云漓在晅音失踪的第三天就想问了,可惜那时候白浠也是早出晚归的,她总是碰不到。 “晅音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走的时候说过,只是你还处于不清醒的状态。”白浠拿着不久前得到的法华经卷看起来,顺便回了云漓的话。 “哦,感有一日我觉得他来找过我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幻觉呢。”云漓这样的话很明显只是增加了白浠对她的唾弃和不齿。 “云漓...云漓...”脑海中突然回荡的声音让云漓很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就抚平了绪,可就那么转瞬一逝的表也让身边的白浠看出了端倪。“怎么了?”关心的话云漓总是拒绝不了,更何况那人还是白浠。“没事,胃不太舒服,可能是晚上吃多了吧。”撒谎不是她的强项,但是撒起来也绝对信手捏来,因为不在彼岸之前,她需要用谎来支撑起一切。 “算了,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想那人大概也不会来,不舒服就早些息吧。”白浠一边将那本经卷放进盒子里,一边扶起云漓让她先回去。 云漓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收拾的白浠,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但是她不肯直接说出来那就是一种不信任,白浠和晅音明知道却还是这样一心为她着想为她担心,这样对待她,让云漓的愧疚已经从最初的杂草长成了参天大树,她真的不值得。无声的叹息,云漓转身回了房间。 “明知道白浠在,为什么还要找我!”云漓的声音甚至带上了怒意。“你很在乎他...”冷漠的声音说出的话让云漓不屑的一笑,在乎,当然在乎,这千百年来陪着她的除了这讨厌的女人和那只该死的狐狸就只剩下白浠了,如果这样也可以不在乎,那云漓不知道她还可以在乎什么。 “说吧,什么事。”对于女人的话云漓不想说什么,她最好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她敢直接当着白浠的面找她,否则..... “今天来的那个人,他的身后跟着一只缚灵,只是这只缚灵很奇怪,居然可以让我三番四次的试探才察觉到。”云漓其实很不喜欢女人那种冷漠的跟个石雕一样的声音,总让她以为自己是跟个死人在说话。 云漓趴在床上,不一样的缚灵,到底有多不一样,居然可以让这个女人都难以察觉它的存在。 侧躺下看着站在床前的女人,云漓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张脸她不知道是该痛恨还是该感谢。“那既然你察觉到了它,是不是也知道了它的特别之处?” 摇摇头,女人消失在了云漓的床前。 翻来覆去,云漓越想越奇怪。聂弘今天白天的表现说明他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摆脱现在的状况,那又怎么会在晚上放了她鸽子,这明显说不通啊。起身推门下了楼,云漓一点也不惊讶此刻站在院子里等她的白浠,微微一笑,两人并肩出了彼岸。 “你确定你的搜魂术现在用起来顺手了?上次不是强行用在了妖的身上反噬了么?”对于白浠的话云漓只是点点头,好吧,她承认还是很费力,上次找莲茤强行用了一次,之后就被反噬的好几次不敢用,手臂上的神经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种蚀骨的疼。 “找到了。”云漓率先踏进那个看起来很平常的院子。 白浠紧跟着云漓,一走进院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云漓?”云漓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先看看再说。 明亮的月光似乎照不进这个昏暗的院子,云漓觉得眼前就像是蒙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云漓的声音轻轻的:“白浠。” 了然的点点头,白浠双手摊开,荧荧的光点在他的掌心聚集,慢慢的幻化出了一把美轮美奂的古琴来。 琴身虚空漂浮着,白浠那双纤长的手轻轻抚上琴,美妙的琴音霎时间回荡在了小院中。眼前逐渐散去的朦胧感让云漓的心好了一些,回身看着收起琴的白浠说道:“多久没有见你弹这把琴了,居然都没有违和感。”白浠的笑看起来很复杂,云漓也闭上了嘴,是她忘了,有些东西不该提起。 沉默的走进大开着的房门,屋子里森冷的凉意让白浠和云漓同时止步皱眉。这样的凉意她不陌生,最初拿到那只青瓷花口碗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可那只是触碰到碗的时候才有,可现在竟然在偌大的房间里都能感觉到,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漓大致扫了一眼房间,每间房门都大开着,除了边上靠近院子的一间。 门看起来有些老旧,应该有些年头了。云漓看了看白浠,抬脚就往那扇门走去,伸手推了推,门被反锁上了。 云漓用食指画出一个简单的符咒,她还没有完成,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透过门缝一个人探出了头。“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女人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满头花白的头散乱的披在身后。 云漓往后站开一步说道:“是聂弘叫我来的,说是有东西卖给我。”白浠现在没心去吐槽云漓的撒谎不脸红,他警惕的看着四周,这冷意似乎比刚才重了些。 “哦哦,原来你们认识我们家老头子啊。”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她身后的床上赫然躺着那个说晚上会来但是却爽约的聂弘。见云漓一直盯着她背后看,女人很憨厚的解释说是累着了,从下午睡下就没有醒过,她自己见没什么事也就由他睡下了。 “他这几天晚上总是睡不好,今天难得好好睡一会儿。我连晚饭都没去叫醒他,想着等晚会儿他醒了再给他做热乎的。你们找他有事,那我去叫醒他。”说着就往屋里走。 “不用了,你叫不醒的。” 青瓷花口碗(五) 越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女人,云漓和白浠相继走进房间。房间很简单,除了一张大大的床和看起来像是清代的榉木箱子这两样,其他再没有东西了。 云漓站在聂弘的床边,回头看了看女人:“麻烦大婶给倒杯茶吧,走那么远有些渴了。”女人这才恍惚过来,对,客人来了都还没给倒茶呢,太失礼了。“好,好,稍等,一会儿就好啊。” 等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子里,云漓才举起右手附在聂弘额头上空三寸处,她闭上眼睛开始探寻。不一会儿白浠就现了不对,云漓的额头居然渗出了细小的汗珠,眯了一下眼睛,白浠上前双手快速结印硬是打断了云漓的术法。被强行打断的云漓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缚灵,居然可以挡得住她的探查。 “怎么了,你刚才看起来很不对...”白浠没有说下去,云漓惨白的脸让他不忍心再问下去。摇了摇头,云漓拿出随身带着的驱魔香放在左手心,右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画出符咒又滴下自己的一滴血,随后将手心的香吹散在空中,做完这些她几乎站立不住。 “走吧。”云漓扶着墙站到了门口。白浠没有说话,上前抱起虚弱的云漓。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端着茶水的女人。“这是要走了?这姑娘怎么了?”白浠很礼貌的微笑着说没什么,事办完了就该回去了。 晅音夜半回到彼岸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白浠抱着云漓从外面回来,在他怀里的云漓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怎么回事?”白浠没有回答他,将云漓递给了晅音转身就走。 晅音没有再问什么,抱着云漓回了房间。 “云漓...”睁开了眼睛,云漓被眼前近距离的晅音给吓到了。 “晅音,你能不能不把你那张脸凑这么近,我容易脑溢血....”晅音没空跟她贫,“喝了这个药,你会舒服些。”瞄了眼晅音端着的黑色杯子,云漓撇过头去:“那是毒药吧,你要毒死我好自由....” 晅音皱眉:“听话,毒死你这么不明智的事我不会做,我还指望你养我呢。”云漓大概是被晅音难得认真的表给说服了,凑到杯子边上闻了闻,这才张开口喝了下去。入口的一瞬间云漓就反射性的要吐出来。 “嗯~”睁大了眼睛,云漓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苦涩腥甜的液体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确定她喝了下去,晅音才离开。伸手扶着云漓躺下,看着云漓呆呆的表他被逗乐了。 “云漓,不要爱上我哦...我可...啊...你也太狠了...”淡定的收起手中的九尾戒。 看着落荒而逃的晅音,云漓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骗她,刚才那明明就是他的血根本不是什么药。为了让她不吐出来他居然,居然吻她。云漓说不清那一刻心中的感觉,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 白浠进来什么也没说,不过脸上那原来是这样的表很到位的说明了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云漓悄悄的滑进了被子里,她可不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晅音的血可真多啊,这么大杯都舍得。”白浠拿起地上打翻的那只黑色杯子凑近鼻子闻了闻,里面淡淡的甜味只有九尾狐族的血液会有。“我饿了...”白浠笑着摇了摇头,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刚才去准备了吃的。原本他以为晅音会让云漓在彼岸的气息下自然恢复呢,没想到... “吃完了放在桌子上,我明天来拿。等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聂弘的事明天再处理。”云漓的个性他清楚,如果不解决她定不会就此放手,那只能先安抚着不要太胡来才好。很乖巧的答应下来,送走了白浠她才松了口气。 “早。”白浠放下手中的餐点跟同时出来的云漓和晅音打着招呼。昨晚上的异样已经没有了,云漓和晅音依旧你一句我一句的损着对方,不过目前看来是云漓胜,因为晅音总是在关键时刻屈服于云漓的暴力淫威之下。 饭后的时间一般是云漓晒太阳的时间,她似乎对这座洛阳城有独钟,或许跟她的以前有关也说不一定,但是晅音和白浠都默契的不去提及,他们都知道,云漓的过去似乎是她心上一道不可愈合的伤。 可今天云漓没有去晒她的太阳,而是带上晅音去了聂弘家。白浠收拾着桌子上跟被洗过一样的盘子,在心中对这两人的饭量又重新评估了一下。 让晅音跟去他是很放心的,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是比狐狸还要敏锐机灵的。可他却不知道今天他刻意的留下会让他遇见一件他绝对不想沾手的事。 “聂弘在么?”慵懒至极的声音让坐在院中洗衣服的女人一下就听出了是谁,那天到家里来的那个女子,她的声音特别的让女人觉得几乎是过耳不忘的。“小姑娘,你来了啊,进来吧,老头子在家呢。”洗了洗手上的泡沫,女人就着衣服擦了擦手就领着两人进了屋子。 聂弘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青黑的眼窝和下巴上的胡渣让他看起来平白老了好几岁。看到进来的人,聂弘一下子跳起身跪在了云漓的面前,边哭边求着:“你一定要救我啊,要救我啊,她不是人,她不是个人呐...” 晅音挑眉,云漓什么时候成了活菩萨了,他不在的这几天究竟错过了怎样的好戏?侧身走了进去“你起来吧,我会尽力,毕竟这引起了我的兴趣.....”晅音对于云漓的表解读已经很熟练了,难道昨晚把她弄成那样的家伙跟这人的事有关?那那家伙可要倒霉了,云漓不一定有恩就回,但是有仇就一定会报。 “带我们去你得到东西的地方看看。”还没有完全站起身来的聂弘这下彻底坐在了地上。自从带回这只青瓷花口碗他就没安生过,现在居然还要去那邪门的地方,这不是要他老命么! “或者你更愿意继续过提心吊胆的生活...” 青瓷花口碗(六) 虽然是下午,聂弘也被周围阴冷的感觉给惊的哆哆嗦嗦。他没有别的选择,让他一直过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那他宁愿现在就去死。 “前,前面,前面就到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哆嗦,可惜效果不怎么理想。 晅音走马观花一样的轻松神态,云漓则是今天带了替死鬼不担心的样子,两人听了聂弘的话谁也没打算搭理他,他们的眼睛还不到瞎了的地步,说夸张点,这方圆百里就那么一个盗洞,那肯定就是他拿碗的那个墓了。可奇怪的是为什么不做任何掩饰,就这么赤-裸-裸的放着好么? 走到近前,云漓用脚踢了踢洞边的土,脆脆的一踢即散。瞟了一眼晅音,他点点头,蹲在洞边轻轻动了动鼻子。 “有血的味道,似乎时间不短了。”摸着下巴,云漓踢了聂弘一脚。“下去吧。” “哎...哎?!”聂弘答应的太顺口,可当他听清楚了云漓的话时懵了,下去,这地方能下去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盗洞了,可这下面邪乎啊,他哪敢啊。云漓扭头就往回走,聂弘急了。“我下,我下,你们别走啊。” 闭上眼,聂弘心里想着早死晚死他都得死,这一把年纪媳妇也娶了,儿子也上大学了,他无憾了。往前一步,脚下的悬空感让聂弘嚎了出来。云漓是没有想到这家伙连绳子都不打算用就直接往下跳,这是该说他英勇呢还是皮糙肉厚经摔啊。 云漓的手掌轻翻,洞中掉到一半的聂弘忽然就觉得似乎有人托着他慢慢的往下降了。当他站稳脚以后,身边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让聂弘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这盗洞只有一人大小,他刚才在洞里,这俩人不可能通过的。 “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就别探究,走吧,别在后面跟丢了。”晅音冷飕飕的一眼,让坐在地上的聂弘瞬间觉得这墓里刚才的温度似乎比这一眼的冷意要暖和上很多。 唯唯诺诺的点点头,强撑着软的双腿紧跟着前面的云漓往里走。晅音走在最前面,好看的手掌时不时的向前挥一下,前面黑漆漆的甬道就立刻亮了起来。 穿过甬道尽头的墓门进入墓室里面,眼前的景让随后走进来的云漓脸色苍白起来。高大的石棺前两个人面对面的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跪着,他们的四周散落着一些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陶瓷碎片,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件。 晅音上前仔细看了看,两人的手指已经直接刺进了对方的心脏里,从干枯的血迹上来看,应该早就死了。往下看,那棉絮一般的双腿让晅音皱起了眉头,看来骨头是被彻底打碎了,强大的力量还使肌肉化为了血水。 轻轻动了动鼻子,晅音问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这里似乎曾经出现过灵体,还是很特别的那种。看了眼被打开一半的石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石棺恐怕早就空了。回身告诉云漓和聂弘可以离开了,晅音就抬腿往外走去。许是被下面的两个人给刺激到了,看到亮光的一刹那,聂弘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遇见这样的怪事。 晅音不关心他,云漓苍白的脸让晅音有些在意,难道是昨天喝下的那些血还没有让她好彻底?受不了晅音的注视,云漓支支吾吾的说明了原因。“我,我没有见过死人....”好半天没有动静,忽然间的爆笑声让云漓后悔的只想咬舌自尽。笑你妹笑,没见过死人很稀奇么,难道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啊。 “云漓,难得见到你有一点像女孩子,继续保持...哈哈哈哈....” 云漓捏紧了拳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晅音是你惹我的,别怪我。“以吾九尾戒主之名,囚困吾之奴仆。”幻化成莲的手印以及徐徐道来的咒语瞬间让晅音笑不出来了,这典型是过河拆桥啊,不能这样对他啊。当然云漓没有给晅音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将他锁回了九尾戒之中。通过这次晅音知道了,不管什么事也不能得意忘形,因为往往接下来的就会是乐极生悲了。 “那位小哥是....”聂弘呆呆的问着,他似乎看错了刚才,那人怎么凭空消失了...云漓斜睨他一眼:“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伸手解下腰间挂着的香囊丢给聂弘又说道:“这东西你拿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离身,等事结束了我会去要回。还有,那只青瓷碗我就先拿走了。”使劲的点点头,别说是拿走了,就是不还给他都可以,他再也不想看见那只碗了。 云漓让聂弘先走,这个敞开的盗洞毕竟不怎么安全,她不能放着不管。将安魂香折成三段,又以至阴之气点上,这才把香扔进了洞中。又伸手结印,看着翻动的土壤掩埋住了洞口。 回去的路上,云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年去日本的那次借给安倍晴明的东西,算算时间似乎快要到了呢。只是不知道千年后的晴明继承人难不难找到。 云漓踏进彼岸的时候,白浠还在桌子后面呆,这是很少见的现象,因为白浠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精致贵公子,这么落魄呆的样子根本不属于他。“白浠,怎么了?”云漓都走到桌子前面了他还没有察觉。 抬起头,白浠的脸上有一种心疼,嘴巴张了又张还是没吐出一个字来。“到底怎么了?”白浠欲说还休的样子让云漓一头雾水,难道他真的跟晅音私定终身了?这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这样的吧。 “云漓,刚才来了一个人,她拿来了这个....”白浠低头拿出那只泛黄的锦缎盒子,云漓看了一眼:“这种破烂就不要收了。” 看着转身进去的云漓,白浠现她那双紧紧握住的纤白的手从指缝间泛出了一点红色。低下头,白浠有些后悔收下这件东西,更不该拿出来让云漓看到,她始终是难以放下啊。 青瓷花口碗(七) 昏暗的房间,中央巨大的大理石块被凿成了八边的池子,里面注满了不知名的液体,池中央血红的彼岸花异常妖娆.... 云漓再一次进来这个房间,她想尽快完成这件事,然后离开... “告诉我这只青瓷花口碗究竟是什么来历。”云漓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连平日里的慵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半晌,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这只碗是五代的东西,原本是没有什么,但是它却在完成的时候被注入了大量新鲜的人血...” 心头一惊,云漓皱起眉头。大量的人血,那可是邪祭才会用的方法,可这样一只普通的碗,怎么会跟那些沾上边。“它不是邪祭上的器具,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这人血如果没猜错该是一个女人的血,而这只碗原本的颜色也应该是暗红色的。”云漓看了看盒子中的瓷碗,浅青葱的颜色,连一丝杂色都没有,怎么会是红色的。 女人知道她的疑惑,示意她把碗放在池中的液体里过一下。云漓狐疑的照做,单手捏着碗边轻轻的在池子中搅动了一下,收回的那一刹那,原本青葱的瓷碗像是褪色一般渐渐的变成了暗红色。 云漓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什么麻烦事都能让她遇上。“我记得彼岸里有一只龙洗,你将瓷碗放进去,撒上驱魔香,或许可以逼出里面的东西来...”云漓点点头,龙洗是皇帝御用净面的铜盆,加上驱魔香应该是可以驱逐出里面的东西的。云漓转身往外走,身后那个一身红衣的冷漠女人看了她的背影许久,直到云漓走出房间她才渐渐的消失在了池边。 院子中白浠、云漓和晅音并排站在走廊上,石桌上的龙洗已经碎裂,暗红色的水顺着石桌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 一头散乱长的女人此刻正用狰狞的表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三个人。 “我不需要救赎,放我离开,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女人的声音沙哑的好像砂轮摩擦地面一样。 “为什么这么执着,真正伤害你的人不是他。”白浠试图劝解女人,可惜她似乎不愿意领。 尖锐的叫声让三个人都忍不住往后一退。女人疯了一样冲过来,晅音指尖在身前轻轻一点,一瞬间那无形的墙壁聚起,阻碍住了女人一切疯狂的举动。 云漓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慵懒:“你最好想清楚,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就此消失...”女人的身体一颤,可她依旧没有放弃攻击,她的事没有人可以化解,那么深的恨,已经侵蚀了她的心成为了她的本能。 看了看白浠,云漓轻轻的点了点头。双手结印幻化,莹莹的光点散去后显现出那把美轮美奂的古琴来。白浠纤长的手指轻点在琴上,当美妙的琴音潺潺而出时,女人那疯狂的攻击似乎更甚,只是眼角的清泪让云漓的嘴角不自觉的挑了起来,看来还不像她说的那么深。 无数细如丝的轻烟自琴声中幻化出来,一点一点的缠绕上女人的身体。“啊!!啊!!”晅音在看到那细细的丝线缠绕上去的时候就放下了手,女人痛苦的叫声让他知道,她已经腾不出任何力气来攻击了。 云漓摊开手掌,手心的万宝佛珠此刻正有柔柔的微光出。结起莲花手印,将佛珠放在唇边低低的念出经文来,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那女人。一瞬间,痛苦不堪的女人被这一双诡异的血蓝色双眼给震住了,甚至当那颗佛珠罩住她时她都移不开眼。彼岸之境的婆娑女居然是真的,真的存在。 周身被佛光笼罩,女人的心似乎是被大雨冲刷过一样透亮,渐渐的她不再挣扎,或许万般皆是命,她恨了那么年,可到头来除了不得入轮回的自己,还有谁会记得她。那个男人恐怕早就娇妻在怀好几世了吧。 女人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痛哭出来。 “太深的执念只是苦了你自己,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的好处。”慵懒的声音说出的话让她心中一涩,她说的对,除了自己不会有任何人会为她痛苦难过。 “我叫砾乐,来自柔然,父亲是常年在外经商的汉人,我和母亲都是土生土长的柔然人。那一年我成年,终于可以跟着父亲去汉族的居住地看看了,我很高兴。或许是劫数吧,我在那里遇见了一个让我再也离不开的男人。” “大叔,这个糖饼怎么卖?”砾乐操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汉语向街市上一个卖糖饼的大叔询问价格。大叔是个土生土长的汉民,砾乐的话他听了好几遍才知道。 “不贵,一个一文。”大叔憨厚的笑让砾乐很喜欢,悉悉索索的从衣袋里取出了三文钱,她想,可以带一个给父亲吃。拿好东西,转身往回走的砾乐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撞了个正着,三个糖饼滚落在了地上,她自己也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你没事吧...”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趴在地上的砾乐扶了起来,抬头那一瞬间,砾乐就决定她的心再也不会为别的男人跳动了。或许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相撞的开始,她的生活从此有个常驻的男人再也没有离开,到她死都没有。 男人也是个商贾之后,他们俩后来的事直到她死前的两年都非常的顺利,这让砾乐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和最幸运的女子。 “可惜我却错了,父亲帮助他成为了那一带最富有的商人,可他却用背叛来对待我。”女人急促的呼吸显示着她此刻的愤怒。 “如果不是有一次被我撞见,那个无耻的男人还打算欺骗我一辈子。我一时气愤,失手打了那个贱人一耳光,他,他竟然将我按在地上毒打起来。”说到这儿砾乐嚎啕大哭起来,都是她,要不是她父亲也不会被那个无耻之徒骗的散尽家产,要不是她,母亲也不会因为无钱医病不治身亡。 青瓷花口碗(八) “是那一次他杀了你,让你郁愤难平怨气横生,导致你无法靠近轮回道....” “不...”打断了云漓的话,“那一次他只是毒打我后就走了,我的死是在两年后,他弄得我家破人亡,还要将我休了娶那个贱人,我自然不肯。***他就趁我去铺子里窑厂的时候遣散了伙计,悄悄将我杀了。”砾乐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云漓叹了口气:“你的怨气我已经帮你散去,接下来你是去是留我不会阻拦,只是不可再害人。” 砾乐强撑着站起身来,行了个柔然人最尊敬的礼。“我要去轮回,我早该忘了这一切重新开始,可惜一直没有人肯像你一样帮我,谢谢。”看着砾乐逐渐透明消失的身体,云漓微微的笑起来,只是那笑里有些许的苦涩,她的执念怨气,谁可以帮她化解... 云漓是第三次进这个院子,坐在屋前洗衣服的女人还是那个样子,屋里的聂弘和她刚见时有些不一样,可能是想开了一些事吧。 走到喝茶的聂弘面前,云漓双手缓缓的结起手印,有些东西还是忘记的好,忘记了才好轻松的活下去。 女人抱着刚刚收回来的干衣服,一进屋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老头子,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推醒了聂弘让他去屋里睡。抹了把额头的汗,女人端起桌子上那个盛水的浅青葱瓷碗喝了口水,才又回身去院子里继续洗衣服。 青瓷花口碗完 白玉云纹簪(一) 云漓伸手将大部分头用那支白玉簪子挽在了脑后,关于这支白玉云纹簪的事,她不想再提及,但却绝对不会忘记。 云漓坐在彼岸的院子中,桌子上赫然摆着那个被她说成是破烂的泛黄锦缎盒子。她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但是一定会跟那个人有关系,千百年后拿着这样的东西上门,是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还是明知故犯的挑衅...云漓双手举起揉着太阳穴,头疼啊,她怎么就不能有一天安稳生活啊。 角落里白浠和晅音悄悄的站着,楼下云漓的一举一动,一个细微的表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件事白浠承认自己做的不对,可不是他也会是晅音或者会是云漓本人,那样的结果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担心。 晅音双手握的紧紧的,如果如白浠所说,那这个人包括他的后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找云漓!白浠淡淡的表,余光中晅音那双紧握的手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什么时候开始对云漓的关心都超过了他了。白浠回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晅音又看了云漓一眼,也回身消失在了廊下。 伸手抚摸着泛黄的锦缎盒子,抿着嘴巴,云漓还是打开了。白玉云纹的簪子稳稳当当的放在盒子里,看了一眼云漓啪的盖上了盒子盖子,这一眼而已,汹涌的记忆就差点撕裂了她的脑袋。按着胸口急促的喘息,云漓干脆趴在了石桌上,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再想起...... 那是她到彼岸后去的最长时间的地方,长的她以为可以就此过完一生。 宋凌寒难得能叫出弟弟,母亲的大寿在即,他肯跟自己出来想必也是为了合适的礼物愁。“哎,你看,这家店挺眼生的,新开的吧。”宋轻寒抬眼望去,色彩鲜艳的彩绘飞檐,朱红色的大门,门下那两盏不知名的灯甚是漂亮。这样的风格,莫不是他族?可就他那么博学多才的脑子里也搜索不出来能有哪个外族能有这样的手艺,做这样特别且精致的东西。 从门到灯,宋轻寒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走吧,进去看看,不是说出来给母亲买寿礼的么?那里或许有合适的。”宋凌寒点点头,这么有意思的店,不去看看太可惜了,跟上已经往那边走的宋轻寒,两人并肩进了小店。 听到脚步声,云漓头也没抬的说着:“有什么喜欢的请自便。”手上的毛笔依旧唰唰唰的写着,她是真的无聊,一个人的生活在陌生的地方,除了写写字看看书,再也找不出其他可排遣无聊的事做了。 宋凌寒拿起一只凤三彩壶稀奇的看了又看问道:“那都是什么价钱?”这只壶色彩和这店门前的颜色一样鲜艳,如果是瓷器,那这上色的技术简直是出神入化啊。云漓听了话依旧没有停笔没有抬头,看似很随意的回道:“看着给吧...”她不缺钱,仓库中各种各样的钱币大堆小堆的很多,所以价格对她而一般只是看心。 宋凌寒和宋轻寒互相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不给也是可以的?”这次云漓抬了头“随意...”宋轻寒看着女子蘸了蘸墨又低下了头,眼中没有丝毫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惊鸿一瞥,那张平凡的脸让宋轻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很平凡,既不漂亮也不特别,可总是让人想再看几眼。余光看哥哥的眼神似乎也带着疑惑,看来不止他奇怪了。 摇了摇头,宋凌寒仔细的在店中寻找能给母亲祝寿的礼物。宋轻寒则是对桌子上那方砚台来了兴趣。“这个是哪出的?外观比一般砚台表面要光滑,从字上看研出的墨也要比一般的墨更浓黑、细腻,堪称上品。”蘸了蘸墨,云漓抬头看了一眼桌前的宋轻寒,低下头写了几个字才说道:“端砚,徽墨,何止上品。” “只是姑娘你的字就有些...”看云漓停笔抬头看自己,宋轻寒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说下去。“字就有些差强人意,你,是想说这句吧。”没想到人家姑娘没有生气反倒自嘲起来,宋轻寒觉得自己过于卖弄了,看样子人家早就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也不全是,你的字行云流水洒脱不羁,但转笔处却显乏力,似乎是腕力不足所致。一番拙见让姑娘见笑了。” 干脆放下笔,收拾起桌子上凌乱的纸张。乏力?确实乏力。自从来彼岸,她的力气就像被时时刻刻抽出一样。第一天出现在这儿的时候,她以为是她自己身心俱疲所致,并未在意,直到第二天,第三天,天天都撑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乏力的似乎是油尽灯枯一般。相较于最初,她现在还算是好的,起码可以支撑到2个时辰。 “你说的并无错处,可惜改变不了...”云漓的话让宋轻寒一头雾水,可云漓已经转身收起了笔墨纸砚。“我叫宋轻寒,那个是我哥哥,宋凌寒,姑娘是?”重新转过身的云漓手上拿着一方比刚才还精致的砚台,一边伸手递给宋轻寒一边回答道:“云漓。”声音幽幽的,似乎对这个名字无限的生疏。 “这是?”宋轻寒跳过那个感觉,或许人家是不愿意告知真实姓名,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何必强人所难。“送给你,我留着也无用。”惊讶的看着云漓,那张平凡的脸上此刻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是真的要送于他。但外观这方砚台比之刚才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拿在手上的触感润滑、细腻、娇嫩,轻敲方觉石质其实很坚硬。宋轻寒也是个文人墨士,这样好的东西自然遇见就难以再割舍下,更何况还是他人所赠。他也就不说那些矫的推辞话语,道了声谢便收下了。 宋凌寒仔仔细细的看过店中大大小小的摆件,哪个他都想要,可总不好真的搬空人家的店啊。其实他想多了,彼岸中古董摆件数不胜数,就进门这些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白玉云纹簪(二) “轻寒,你说选什么送给母亲祝寿好呢?”他其实对这些是一知半解,只好寻求弟弟的帮助。在家中他虽是老大,但论文才,论知识渊博,他这个弟弟敢称第二就绝无人敢称第一。回头看了看哥哥手上拿着的两样,略一思索选了那只手镯。“母亲平常都是比较喜欢各种饰的,这只玉镯会比较合适些。” 云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宋轻寒身后,她看了看那只手镯也点了点头。“这只是黄玉所制,用料和打磨上都属珍品,确实更合适些。” “黄玉?”兄弟俩异口同声的疑惑,青白的颜色,怎么会是黄玉呢?云漓点点头,她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但是这件确实是黄玉。不再理会两人的疑惑,云漓回身准备往里走,许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宋轻寒伸手要拦住云漓,可惜只碰到她脑后的长。 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本插在云漓脑后的那只白玉簪子被宋轻寒这一碰掉在了地上,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玉,掉在地上本应该碎的,可那只簪子却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有事?”云漓不着急捡起簪子,先问起了要拦自己的宋轻寒。 “没,没事,抱歉。”略一弯身,宋轻寒捡起来那只奇怪的玉簪,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没有一点摔坏的痕迹才还给云漓。“这只簪子很别致。”微微一笑,云漓没有搭话,自然别致,彼岸乃至这世上都仅有两只,一只在她的头上,一只在彼岸的玉器间。 “时候不早,两位请回吧。”她开始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乏力,伸手扶着桌子,云漓很客气的请他们离开。“可这东西...”摆摆手,云漓示意宋凌寒拿走。“多谢姑娘相赠,我们先告辞了.”宋轻寒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宋凌寒一道出了彼岸的大门。那姑娘似乎很疲惫,宋轻寒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已经关上大门的小店,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开始泛滥。 关上大门,云漓喘息着跌坐在了椅子上,这一阵阵的无力感让她脾气瞬间火爆起来,挥手扫掉了桌子上摆着的茶杯,瓷器碎裂的声音让她的心更加阴郁。“云漓...”冷漠声音仿佛是个已经没有感的死人一般。“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我讨厌它!!讨厌它!!!”无助的抱着自己,云漓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冷漠的声音没有再说什么,可云漓知道她一定还在这里。 跌跌撞撞的起身往房间里走,云漓几次挥开想要搀扶她的女人。她也讨厌这个有着冷漠声音的女人,不,或者该说是厌恶。楼下到楼上这么一小段的距离,云漓跌倒了无数次才走进她的房间,女人没有跟着进去,她不喜欢她进去。 云漓爬到床上,这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静静的趴了片刻,艰难的伸手取下头上的白玉簪子,那一刻她真的想就这么划上手腕,她也确实做了无数次,可第二天醒来她依旧活着,白皙的手腕上甚至都没有一丝伤痕。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几滴进了嘴巴里,温热苦涩的味道让云漓更难过。 在彼岸从来就没有早上,她一般都是到中午才会有体力起身活动,今天也一样。站在院子中呆了一会儿,深吸口气去开门。偶尔进来这家店的人是唯一能证明她还是正常的,也原来需要别人证明才不觉得自己是怪物是这么可悲的一件事。 打开朱红色的大门,眼前的人让云漓有一瞬间的怔忪。“你可算开门了。”看清是昨天的宋轻寒后,云漓点点头就走回了店中。宋轻寒没有因为云漓的淡漠而尴尬,抬腿也跟着走进了店中,边走边说:“我是来给你钱的,那只镯子我母亲很喜欢。” 云漓拿出笔墨纸砚来,能陪伴她的除了字就是这满屋子的冰冷古董。宋轻寒凑上前来:“其实你可以出门去走走的,这条街上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呢。”抬头看了一眼宋轻寒,云漓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很清楚的反映着她对此提议的不感兴趣。 “如果是来给钱,放下就可以离开了。”云漓不喜欢有人打扰她,尤其是在她心中早已作古的人。“我其实,其实...”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的想法,宋轻寒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没有理会他的欲又止,云漓已经开始铺纸研磨了。 “我其实是想问问你,那只白玉簪子你多钱肯卖。”话一出口宋轻寒就后悔了,因为云漓看着他的双眼充满了鄙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站起身,云漓打断他的话。“不必解释,白玉云纹簪是无价之物,恕不能出售。”云漓的斩钉截铁让宋轻寒有些失望,他以为...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离开。”这句驱逐让宋轻寒更失望,她肯定以为他是想以财力压人吧。“抱歉,我只是很想要这样一个簪子,并不是有意冒犯的。”他还想跟她做个朋友呢,现下是没有可能了。宋轻寒歉意的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彼岸。 没有再看一眼离开边的宋轻寒,云漓回到桌子边继续研磨。白玉云纹簪是彼岸的宝贝,两只簪子放在一起会组成完整的祥云纹路。云漓伸手拔下簪子,簪子虽看着很平常,但是这样一只平常的簪子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不是无价又是什么?抚摸着白玉簪子,当初会挑上这只簪子只是因为它简单朴实的外观,除了半边祥云纹和簪子顶端的镂空花纹就再也没有其他。 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一挑就挑到了这样绝无仅有的宝贝。将散下来的重新用手指梳理好,又用白玉簪子挽了个简单的髻。云漓提起笔继续写起字来。 自那之后宋轻寒总是时不时的来彼岸转悠,虽说每次云漓都是以冷面示人,但宋轻寒似乎完全不在意。次数多了,云漓也不好再赶人,渐渐的就有了攀谈。 白玉云纹簪(三) “其实当初我想要你那簪子是假的,我就是想找个话题,然后和你做个朋友。***”宋轻寒不若最初相识那样稳重成熟,这也是这几日的交谈中,云漓逐渐现,他似乎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得不到云漓的回答,宋轻寒也不气馁,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他说她听。 如往常一般,云漓收拾好昨晚留下的杂乱书籍才去打开了彼岸的大门,可今天门外的阵仗让云漓有些不太明白。眼前这十几人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那一身装扮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她身后两列赤手空拳的大汉,看样子是护院或者是家丁之类的。 “夫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请里面说,不过我这店小,恐怕站不下这么多的人。”云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冷漠,她不想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然这个地方,她恐怕又呆不久了。 妇人很傲慢的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店里走,经过云漓身边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净是轻蔑。云漓没在意的让过身请她进去。“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店,怎么我儿会说这是个神奇之处。”妇人的话让云漓知道了大概,但是不确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云漓的谦逊没有让对方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有些变本加厉。“茶水呢,客人来了你这主人连茶水都不知道奉上么?”语气里哪有一点把云漓当主人的意思,连使唤的下人都不如。 “我彼岸一向不奉茶水,夫人要是渴了,出门拐角处有家茶楼,您不妨先解了渴再来。”云漓的耐心被这句话吹的四散干净。转身坐回到椅子上,那些摊开的宣纸还等着她收拾呢。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头都没抬的收着墨迹已干的纸张:“这是我的地方,我也不是你的下人,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跟您说话。更何况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过是用夫人对我的态度对您而已。”妇人被说的咬牙切齿。 “母亲,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宋轻寒远远的就看到彼岸门口站着人,他觉得眼熟,没成想居然是他母亲带来的。看到自己的儿子妇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轻寒啊,母亲是见你这几日时常往这里跑,所以想过来看看。”妇人说话间还不忘看了看云漓,那一眼的警告再明显不过,可她忘了,那是云漓。 “宋轻寒,从今以后我彼岸不欢迎你,麻烦你现在带着你的母亲离开。”云漓的逐客令下的很坚决,一切的麻烦她都不愿惹上,所以她才没有任何朋友,她也不需要。“云漓,是不是我母亲惹你生气了,她也是为了我好,你见谅啊。” 宋轻寒的话让云漓的嘴角挑了起来,那一声的冷笑让宋轻寒顿觉失,他的母亲为他好可关人家什么事,难道人家就应该被找了麻烦后还要笑脸欢迎下次再来么? “我不是...”转过身去,云漓甚至不愿意再看他们一眼。“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彼岸不欢迎麻烦。”打断了宋轻寒的话,云漓第二次下了逐客令。 宋轻寒虽然还想再说什么,但他母亲那一张怒不可歇的脸色已经让他顾不上别的了,先离开再说吧。“母亲,走吧,我送您回去。”准备开口的妇人被儿子的话给阻止了,看了眼已经走到桌子后面的云漓,冷哼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宋轻寒站在原地看了看不打算理他的云漓,欲又止,都已经这样了,那解释就显得分外苍白无力。“轻寒!”妇人的声音拉回了苦恼中的宋轻寒,急急地转身出了彼岸的大门,以后再跟云漓解释吧,先安抚好他的母亲再说。 挥手关上了彼岸的大门,云漓低着头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转身走回后院的时候云漓已经准备好了离开楚国,这个地方她不能再待下去。 “彼岸交给你,我想出去走走,到赵国等我。”云漓漠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命令,女人原本劝阻的话生生顿住。“好。”听到回答,没有再看女人一眼,云漓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说道:“龙纹玉给了我就是我的,明天我要见到。”女人轻轻的点头,云漓这次没有再停下。如果没有龙纹玉她又怎么走的出彼岸,想到会逐渐乏力的身体就让云漓的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中午醒来的时候,那枚橙黄的龙纹玉已经在云漓的桌子上放着了。她看了许久,起身拿起挂在了腰间。半个时辰后云漓拿着一些当朝的钱币走出了彼岸。女人站在彼岸的最高处看着头也不回的云漓,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冷漠以外的其他表,但,转瞬即逝,快的仿佛一切只是你的错觉。 午时的街道上人并不是很多,云漓就那么一手拎着钱袋一手撑着伞走在大道的中央。过往的行人大部分都会驻足看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子,宋轻寒也不例外。 “云漓?”他的叫声没有让云漓的脚步有一丝停滞,直直的从他的身边穿过。云漓的漠视让宋轻寒一度认为他是认错了人,但是伞下那张平淡但是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脸孔,宋轻寒不会认错。 回身快步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云漓,在她身边说了好几句话都无法让她停下脚步,宋轻寒干脆站到了她面前。“云漓,你这是要去哪呢,就算你生我气,也不能不理我呀。”云漓冷漠的看着眼前挡住去路的人,语气漠然:“你说完了么,说完就让开。” 宋轻寒握紧拳头,他固执的站在云漓的面前不肯退让。云漓的耐心就像她如今的体质,流失的异常快。微微的挑起嘴角,云漓将手中的伞向后仰起露出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那双诡异的血蓝色双眼出现在了宋轻寒的面前。“啊!”轻呼一声,宋轻寒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冷笑一声,云漓徐徐的走了几步,转瞬之间已在十米开外。宋轻寒站在原地,手上的颤抖显示着他此刻的害怕,那双血蓝色诡异的眼睛,他没有看错。 白玉云纹簪(四) 马上就能走出楚国的边境,一路上云漓基本都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可今天她不想一个人了。 眼前繁华的集市让云漓皱起眉头,这里是韩、魏、楚的交界处,各国形形**的人都有。压低了伞,云漓走进一家酒馆,虽然她吃不惯这个时代的东西,但是饿肚子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点了一壶清水和少许馒头,虽然量少且便宜,但小二没有一丝的轻蔑,殷殷勤勤的先送了水上来,又送了云漓一些就馒头吃的小菜。云漓微微一笑,给了放下馒头准备离开的小二一把钱。千恩万谢的小二离开后云漓却不着急吃东西了,她的目光被街上的一对母女吸引了。 “宠溺虽好,但过分宠溺会坏了这个孩子的将来.”好听的男音响在云漓的身后,回过头云漓只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取了自己的餐具开始吃来。 见云漓没有理会自己李斯也不恼怒,“不知姑娘所用是何物?”云漓用银质筷子夹了小二送的小菜放进嘴里咀嚼着。她不想说更不想去解释。“在下李斯,不知可否与姑娘一桌?”“请便。”终于开口了,尽管只有两个字,但李斯已经很高兴了。 将面前的两个馒头推给了李斯,云漓只单单咀嚼着小菜。双手在身前交叠,李斯先谢过云漓便不客气的拿起一个吃起来。“你不是应该去了秦国么?怎么会在这里?”云漓的话让李斯一头雾水,他学成后一直不太确定究竟应该去哪,可这姑娘的话似乎是认定他该在秦国的。 “谢姑娘。”不明白他谢她什么。云漓也不回话,喝了口清水站起身来。“姑娘是要去哪里?可是一路?”李斯急急的站起身来问道。“赵,不一路。”没有任何停留,云漓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一路走走停停,云漓终于在一个月后到了赵国的都城邯郸。 夜晚,云漓疲乏的躺在院中的廊下,入目漫天的闪耀星辰,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她也喜欢看这漫天的繁星,喜欢这样宁静美丽的天空。闭上眼,云漓隔绝了一切。 “你似乎不一样了。”冷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云漓连眼睛都不愿睁开。“没有什么一样或者不一样的,我还是我。”女人轻歪着脑袋,她不是很懂云漓的话,但是她知道云漓是真的有些不太一样了。 云漓是没有想到,她在这里还能遇见那个人。宋轻寒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她。站在彼岸的门前,宋轻寒已经在此踌躇了一炷香的时间。最终他还是踏了进去。 “云漓。”有些熟悉的声音,云漓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怎么是他?她以为她上次已经......“有什么事么?”云漓的声音里还是浓浓的冷漠,她不希望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她不适合有朋友,尤其是人..... “我会保密的,我们,我们能不能还是朋友?”诧异于宋轻寒的话,云漓竟然笑了起来。“保密?不用。”最多她不在这个时代里就好,需要什么样的保密?周朝的时候她不是就是这样离开的。 宋轻寒有些手足无措,他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请求父亲准许自己四处游学,没想到还能遇见她。“我...我不是...”看着不知所措的宋轻寒,云漓叹了口气:“我不希望有麻烦,你能保证就好。”这句话无疑于赦了宋轻寒,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云漓坐在院子中的石桌前,手上的一串玉石手链是今天宋轻寒送来的,这几个月以来宋轻寒总是时不时的送些小物件过来,可惜云漓都不甚在意。可今天的不同,那串玉石手链是宋轻寒亲手捡料打磨制作的,这是她第一个朋友亲手制做送的礼物,云漓想她会珍惜的。可她想不到的是,这个朋友会成为她心上的第二道伤。 “云漓,云漓......”宋轻寒几乎是爬进来的,人还未到近前,声音已经动了云漓的耳朵里。慌张和不安几乎要让宋轻寒语不成句。“救我,救我......”喘着大粗气,宋轻寒跌坐在地上,此刻他早就顾不上什么别的了。 “你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救。”云漓依旧稳坐泰山般的写着字。“不,不,是我的母亲,她不知道怎么了,大夫说可以准备后事了,可是云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我母亲的,是不是?” 抬眼看着宋轻寒,他眼中的乞求让云漓犹豫了,她可以救是不错,可是,有些命定的人她救不了。“我不一定能救,我需要看看。”云漓的松口让宋轻寒几乎喜极而泣,可没空理会宋轻寒的绪,云漓往后看了一眼就跟着宋轻寒走了出去。 女人在云漓离开的时候凭空出现在了彼岸的店中,她看着渐行渐远的云漓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惜却没有任何人听清楚。 在一家很大的房子前停下,跳下马车,云漓跟着宋轻寒进了大门。这一路上宋轻寒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讲了他母亲和父亲是怎么到了邯郸,又是怎么忽然间他母亲得了那些个怪病。云漓一路上都是静静的听不做任何回应,这些于她无关,所以她不关心。 “到了,就在里面。”宋轻寒率先一步打开了门,云漓随后跟着走了进去。屋子里面站了三个人,一个她记得是宋轻寒的哥哥宋凌寒,一个看样子应该是他的父亲,另一个是年轻的女子。“轻寒你跑哪去了,父亲今日都找你三次了......”宋凌寒起初没有看见随后进来的云漓,责备的话就出了口。走到床前,宋轻寒轻轻的跪下。 “可以都出去么?”云漓冷漠的声音一下子就让宋凌寒想起了她,可云漓没有时间跟他叙旧,他们也没什么可叙。中年的男人习惯了家中高高在上的感觉,突然被一个小姑娘驱逐,脸色未免难看了些。 白玉云纹簪(五) “爹,云漓是来医治娘的。***”宋轻寒适时的说出了云漓此行的目的。“求爹看在云姑娘是来医治娘的份儿上别计较她的莽撞。”宋凌寒也开了口。中年男人的脸色稍好了一些说道:“既然是来医治拙荆,那若医好多少钱都不成问题,若是医不好也别怪老夫不客气!” 啪啪,云漓的双手轻轻的拍着:“很好,声色俱厉,那不知道大叔想没想过我不医呢?”宋轻寒在他父亲出口说第二句的时候就知道了不妙,这时听到云漓的话更是哀求的拉住要走的她。 “云漓,云漓.......”宋轻寒的哀求让云漓捏紧了拳头,算了,来都来了。甩开宋轻寒的手,云漓直接走到了床榻边。“都出去吧,不经允许不要打扰我。”云漓的眼睛看着床上的妇人没有移开。 眼前的人脸上青色的悬浮之气,还有勃颈处那一道红痕,这些都让云漓皱眉。这不是病,是一种巫术,现在谁还会这样的巫术?将手悬浮在妇人的额头上,云漓轻闭上眼睛。手心与那额头间空气似乎有一只手在抓着,两股气流相互纠结。云漓猛的收回手退了几步,这东西不简单啊,她居然很难将它完全驱逐出去。伸手拭了下额头的汗珠,转身往门外走去。 突然出来的云漓让偷偷站在门口的宋父有些尴尬,可云漓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抬腿往大门外走。“你等下,拙荆的病治好了?”云漓没有等在身后追自己的宋父,脚步不停的往外走。“明日会再登门拜访,有些东西我需要准备下。”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云漓,宋父气喘吁吁的扶着赶来的宋轻寒。那句话宋轻寒刚好听到了,他的心中充满感激,云漓,那个最初冷漠对他的姑娘,现在终于是他的朋友了,宋轻寒到这一刻才真正的觉得云漓是接受了他了。 云漓躺在自己的床上,白天的事在她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过滤,她觉得,她是不是和宋轻寒这个人牵扯的太多了些?翻个身,脑后的白玉簪子顺着柔滑的黑滑了下来,正正好落在了她的嘴边。冰凉的触感让云漓的脑子为之一振,是了,她投入的似乎是有些多了。 闭上眼睛,云漓将白玉簪子握在了手中放在心口的位置。她没有看到当眼睑落下的时候,窗外不远处的虚空中那抹异常艳丽的红。 第二天当云漓清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慢悠悠的梳洗,慢悠悠的下楼,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人的身影直挺挺的摔了进来。“大早上的,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受不起。”宋轻寒理解不了云漓难得的幽默感,他是急的,还以为云漓给忘了今天的事。 “现在已经将近午时了......”幽幽的从地上爬起来,宋轻寒弱弱的回了一句。抬头看了看正好的日头,云漓抿了嘴巴“我的世界没有早上,所有的早上就是从午时开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是他着急了,云漓的店一直都是晌午过后开的。 走出门的云漓回身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宋轻寒。“还不走?” “啊,走,走。”快步跟上云漓,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彼岸的大门正缓缓的关上了。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几个人,只是今天他们的神色似乎更加郑重了。云漓猜,一定是昨晚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请云姑娘一定要治好拙荆,宋某有失礼之处还请您海涵。”宋父的谦逊是因为昨晚的事,他再也受不住那样的惊吓。 “出去吧,我会尽力。”云漓依旧毫不客气的下驱逐令,连说话的语气都和昨天如出一辙。这次没有任何人质疑她的话,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间。“不要让我知道有人偷看偷听,否则后果自负。”宋父的脸色一红,匆匆的转身走了出去。 从脑后取下两根白玉云纹簪,这样的巫术,除了白玉云纹簪和那个女人,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也是直到昨天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原来那么多。 将两根簪子左右对齐,云漓念出从来未曾使用过的咒语,边念边将玉簪竖着放在妇人的眉心处。当玉簪稳稳的立在眉心处后,云漓停止了咒语。将右手张开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右手掌心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瞬间就渗了出来。 云漓将带血的掌心握住放在白玉云纹簪的顶端,一滴一滴的鲜血从手掌缝儿里滴在了簪子上,簪子没多久就成了血红的颜色。收回带血的手,云漓站不稳的扶住床的边缘。她低估了这样的消耗,即使龙纹玉在她也撑不住这样失血的身体。 看着白玉云纹簪一点一点往下退去的血色,云漓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她不能在这等着宋轻寒他们,她撑不住了。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完全退完的血色,云漓单手结印趁着收回簪子的瞬间将结印的手按在了妇人的眉心。片刻的时间已经是满头大汗,结印之下越来越凶猛的冲击力让云漓越来越虚乏。 猛然的一下冲击,让云漓直直的跌了出去,撞倒了身后的桌子才堪堪站住身形。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等待的人已经呆不住了。宋轻寒站到门口轻声的问道:“云漓,你没事吧?”按着胸口,云漓喘了片刻才开口道:“没事,进来吧。” 推门而入那一刹那,宋轻寒几乎以为这屋里是生打斗了的。满地的狼藉,桌子凳子倒了一地,上面放着的茶壶也碎了个干净。 看着进来的众人,云漓开口道:“已经可以了,以后找普通大夫调养即可。”那声音轻轻的,让众人都想到气若游丝这个词,可她还好好的站着,只是看起来似乎很是疲惫。 “谢谢,不过你自己没什么事吧?看你的样子很疲惫。”宋轻寒看过了自己的母亲回头问道。“无碍。”云漓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她得赶紧回彼岸,她已经感觉到体力开始流失了。 白玉云纹簪(六) “我回去了,照顾好你母亲。***”难得的叮嘱,宋轻寒感激的点点头。踏出第一步云漓就感觉到了不好,眩晕的感觉一瞬间充斥着她的脑袋,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云漓?你醒了......”宋轻寒坐在床边上,一手拿着药碗,一手碰着她的额头。“恩......”云漓不用问也知道还在宋家,彼岸没有她肯是打不开门的。 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云漓试着缓慢的坐起身。黑色长一瞬间滑落在身侧,这一现让云漓的眼睛眯了起来。“我的簪子呢?”宋轻寒本来要扶她的手慢慢的缩了回去,“云漓,你听我解释,你的簪子,它...它...” 挑眉看着眼前的人,她还以为真的是朋友呢,原来从一开始就还是那支簪子。静静的看着还在吞吞吐吐的人,云漓的心一刹那凉的透彻。“云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宋轻寒怎么会察觉不到云漓表上那细微的变换,他好不容易可以和她成为朋友,可是...... “云漓,我只是借来一用,会还给你的。”宋轻寒这句话一出口,云漓的手已经结起了法印。“出去。”宋轻寒急急地退开几步,她的手好似冰川雪水一般,冷的他根本无法靠近。“我真的会还给你的,你相信我啊。” 云漓已经极度的不耐烦起来:“再说一次,出去。”话一出口,一道半透明的冰蓝风刃已经破空甩了出去,应声碎裂的高大青铜灯架让宋轻寒终于害怕了起来,忙不迭的冲出去了房间。 静静的坐了好长时间,云漓伸手掀开被子下了床。门外杂乱的脚步声让云漓冷笑起来,相信你,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相信的吗!稳步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院子里七七八八的家丁护院,有好些她还记得,当初在楚国时就曾站在她彼岸门前。 “不知道宋大叔先偷了我的东西,又派人围了我的房间,这,意欲何为啊?”云漓嘲讽的话让宋父那一脸的肌肉都忍不住都动起来。“妖女,你还不承认,你居然用妖术害我夫人,还敢光明正大的到我家中。” “哈哈哈哈哈~~”云漓突然大声的笑让院中的人都紧张起来,这可是个妖女,会法术的。“我是不是妖女不是由你说的算,更何况你认为你们家有什么值得我动手去害人?”云漓这一刻才觉得宋父天生就该去演个小丑,这逗人乐的功夫非常人可比。 “你,你贪图我万贯家产,故引诱我儿子,害我夫人。你之后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进宋家让我们感激你而已。”宋父越说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那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云漓都以为自己真的是为了这所谓的万贯家产而来了。 “不知道你的儿子们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小店单一个大门就比你的万贯家产还要值钱的多的多?还是您认为我会为了你这么一点小钱放弃我的金山银山?”云漓的轻蔑不止放在了脸上,连声音也满满的都是。 涨红了脸,这些,这些他儿子没有告诉他呀。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使了个眼色,几个胆大的家丁已经抄着棍子朝云漓挥了过去。 掌心对外旋转半边,那半空中的棍子就再也落不下来。“以吾彼岸之主,唤吾血契之物回归。”飘渺的咒语一出,被宋父握在手中的白玉云纹簪就猛烈的抖动起来,一个抓不稳,其中一支直直的就朝着云漓飞去。 伸手接过那支她结过血契的簪子,云漓就在众人面前神色轻松的挽了自己的,一切就绪后,云漓斜睨了一眼躲在后面不敢露面的宋轻寒一眼道:“我云漓从此以后再没你这朋友,白玉云纹簪,我也定会再来取回。”音落人消失在了房门前的台阶上。 “妖怪,真的是妖怪啊...” “会不会回来报仇啊,这可是妖怪啊...” “妖,妖,妖怪,我看见妖怪了....” 七嘴八舌的说着,宋父的脸色也是白的吓人,真的是个妖女,那他拿了人家的东西,这...... 云漓拖着疲惫的身体踉跄的走进了彼岸。一双冰凉的手及时扶住了将要倒下的她,云漓没有抬头,她知道是女人。“到房间里去吧。”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绪的波动,可这样的话让虚弱的云漓听出了关心,可很快她就自嘲起来,不过是希望我能完成那件事而已。 推开那扇工笔浮雕木门,昏暗的房间稍微亮了那么一点。扶着虚弱的云漓,女人一手幻化着看似简单实际却复杂难懂的手印,眼前那一片朦胧之处豁然开朗起来,就看见中间那巨大的大理石八边的池子,里面注满了不知名的液体,池中央血红的彼岸花开的异常妖娆。 将云漓搀扶到池边,女人伸手摘下一片彼岸花瓣送到了云漓的嘴边。云漓淡淡的看着女人的举动,她居然肯摘下自己本体的精元给她。刚才花瓣离体那一瞬间她明明看到了女人的手颤抖了,那种抽离她怎么能这么淡然的受住。 张开嘴,那一舜的清凉让云漓的精神好了很多。女人伸手将指尖点在云漓的眉心,她可以感觉的到,一股清凉的气体顺着眉心进了自己的体内。“谢谢。”女人收回手的同时,云漓的感谢也自然的出了口。嘴角以不可察觉的弧度弯了一下,女人回身消失在了池边。 宋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遇见这样诡异的事。院子的中央,一席白衣的女子凌空站着,**的玉足看似点在了虚空中的某一处,可那片空地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伸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涌出的汗,宋父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是我自己拿,还是你双手奉上?”云漓的声音里带着无边无际的空旷,仿佛她的声音就来自你身边的空气中。宋轻寒从转角处匆匆走出来的时候,云漓刚刚好说完这句话 白玉云纹簪(七) “云漓......”连看都没看宋轻寒一眼,云漓似乎早就忘记这个人一般,依旧戏谑的看着眼前已经跌坐在地上的宋父。***“还需要我再说一遍么?”这样的云漓宋轻寒从没见过,轻纱般飘逸的白衣,淡笑的脸,微闭的眸子里一丝感也无。飘然的落下,云漓就那么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地面上,一步一步的往瘫坐在地上的宋父面前走。 一道寒光闪过,宋轻寒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匕,而那匕正对着云漓的方向。眯起眼睛,云漓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那边走。“云漓,我不想伤害你,你,你别过来!”宋轻寒的手有些抖,在还是云漓朋友的时候他相信云漓不会伤害他,可如今他们做了这样的事,他真的不确定...... “宋轻寒,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一步也没有停过,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云漓坚定的步伐让宋轻寒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他甚至别过头闭上了眼。 忽然刀入血肉的声音和手上的温热感让宋轻寒的心揪了起来,猛地张开眼回头。他望进了云漓眼睛里,那里有着和他一样的震惊,可从震惊逐渐变的冰凉的眸子让宋轻寒也看到了自己的慌张。 “我,不是,不是我,不是......”像怕被烫到一样,宋轻寒松开了握着匕的手,捞起自己的衣角使劲的擦着手上的血迹。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可刚才那股推力是来自他的身后,而他身后除了他的父亲,没有别人...... 心脏处的创伤终于让云漓停了脚步,也淬灭了她心中仅存的那一丝暖意。伸手拔掉匕,云漓的眼神已经冷的可以凝结成冰。“宋轻寒,如果你开口向我借用,我不会不给,千不该万不该诱我损耗灵气趁人之危。”冷漠的口气,句句字字都像扎在宋轻寒心上的钢针,可他没有什么能反驳的。 胸前渲染的大片大片血迹让云漓的视线开始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可她倔强的不肯退后,云纹簪她不可以留在这儿,那不是一个普通人家可以守得住的东西。 身后忽然而至的冰冷气息让云漓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会来这里?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双冰凉的手揽上了她的腰。 “白玉云纹簪暂且寄放,望好自为之。”冷漠的语气比之云漓更甚,听的在场的人寒意丛生。 她是怎么回到彼岸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记得是女人带她回来。云漓轻抚着胸前疼痛的伤口,她的心就像是这道伤口一样裂开了,宋轻寒,这个名字她不想再记起提起。从始至终,她还是自己一个人罢了。 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那一片,云漓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可笑的紧,成为婆娑女是她自愿的,现在这样天天的消沉是为了什么,装给谁看?装给谁看……她想忽略潜意识里那个念头,她只是为了她自己,不是心疼她…… 坐在石桌前的云漓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不会因为你逃避就可以真的当做什么都已经过去。打开那个泛黄的锦缎盒子,一模一样的白玉簪子静静的躺在里面。 伸手捻起那张纸,名贵的纸张,看来这些年宋家还是延续着当初的富贵。两指挑开对折的纸,寥寥数笔就让云漓疑惑的皱起了眉,疑惑的不是内容,而是这字迹。 仔细看了又看,云漓终于确定了,这字迹她见过,不是别人,正是宋轻寒本人的手笔。看纸张和墨迹都是新的,可这怎么可能,战国至今少说也几千年了,他怎么还会活着? 撑着跳疼的额头,云漓随手将纸张和盒子一并攥在手里起身回了房间,她早就是今日有酒今朝醉,头疼丢到明天去了的人了。 第二天当彼岸的大门打开时,门前的人让白浠愣住了。这衣服样式他知道,战国时代的楚服,他离开华元之后,最常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我,可以进去么?”低沉的嗓音,说不出的沧桑感,仿佛是经历了千年的岁月沉淀。白浠礼貌的轻轻一点头,完全推开大门请那人进来。又顺手关上门,隔绝了周围零零散散的围观群众。 “谢谢。”标准的古式谢礼,白浠嘴角的笑苦涩起来,他大约猜到了这人是谁了。但愿他不会被暴怒的云漓直接挫骨扬灰…… 晅音在走出来的一瞬间就幻化了另一张脸,但是看到店里站着的人时,他还是半天没搞明白,彼岸什么时候换朝代换地方了?这人怎么是这衣服?看看白浠,一脸的苦笑,晅音眯起了眼睛。“到后面去吧,我去把云漓叫起来。”说罢不等白浠反应,率先回身去了楼上。 白浠带着男人在后院的石桌边就坐,他其实现在比较关心等会晅音会不会活着走出云漓的房间。“啊!!松手!松手!!”晅音的惨叫声让白浠抿紧了嘴巴,男人则是一下站了起来。“没事,这是正常现象,过会儿云漓就会下来了。”请男人坐下,白浠云淡风轻的解释着。虽有疑惑,但男人还是点头坐下了。 “你来干什么?”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的云漓一脸的困倦。后面的晅音就没那么幸运了,脸上的痕迹很有力量的说明着刚才是怎么被云漓给蹂躏了。 白浠摇摇头,晅音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他这是第几次了?被抓过尾巴,被勒过脖子,被咬过手臂,这次是脸,他怎么就不能离远点叫醒云漓啊。 男人没有注意别人,他从云漓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挑了挑眉云漓有点不耐:“既然没什么事那就请离开,扰人清梦的都不得好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摸着脸的晅音,云漓的脾气几乎坏到了极点。白浠往后退了几步,被叫醒的云漓是真的女魔头,那火气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不是,我是来还你白玉云纹簪的,我说过,我会还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云漓的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那神像极了她那次离开前的样子,不屑、轻蔑和嘲笑。 白玉云纹簪(八) “宋轻寒,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活到了现在,但是没事能别来骚扰我么?一支破簪子也值得我起这么早迎接?”前两句是冲着宋轻寒的,后一句是冲着已经退到白浠身边的晅音的。***悄悄的低下头,他错了,他怎么老是忘了这件事,晅音此刻悔恨无比。 没有人敢反驳云漓,记得以前晅音不服气曾试图挑战过云漓起床时的脾气,结果…白浠至少一个月没再看到晅音…这时候他们俩人都很同还敢站在云漓面前的宋轻寒… “确实,父亲已经死了,有些事我必须要解释清楚。”宋轻寒低着头声音沉沉的说着:“那时你昏迷后曾经醒过一次,眼睛是,是血蓝色的。父亲看到后听信他人谗误以为是你害的我母亲那般。”冷冷的笑声,云漓转身坐在了石桌边上。 宋轻寒的头更低了,但他必须要说清楚。“之后他看到了插在你间的白玉云纹簪,就动了占为己有的念头。这件事确实怪我,是我不该说出这簪子有多么神奇的功效的。还有那次刺你不是我的本意,是父亲从我身后推了我。我知道这一切已经生并伤害了你,现在解释都已经无济于事,可是我不希望你一直误会我。” 云漓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敲着石桌面:“你说完了?”宋轻寒点点头,他觉得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惊诧的抬起头,宋轻寒一时难以理解,早就知道了,那…… 云漓戏谑的笑让宋轻寒明白了,他想的那件事不可能。“那,就好……”转身走了几步,宋轻寒又轻声的说了句话,这话让云漓和站在稍远地方的白浠晅音都是一愣。看着消失了的宋轻寒,云漓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 他说的对,长生才是所有痛苦的开始….. 白玉云纹簪完 绕梁琴(一) “如果要是砸下去,你定会粉身碎骨,你,不求我救你?”云漓见到他那日,他被高高举起,如果落下,那必定是要粉身碎骨的,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悲鸣之音。***或许是同,也或许只是想找个和她一样寂寞的人陪伴,她把他带回了彼岸,送了他名字和家。 “白浠,你还想不想她?” 坐在院子的廊下,云漓靠着白浠的肩膀,一伸手捞起他黑色微蓝的头捏在指尖把玩,她还是喜欢白浠的长。 “不想了吧....”想不想又怎么样,那时她说的对,他们不可能,一抹琴魄和一国公主,怎么会有未来。 蹭了蹭下滑的脑袋,云漓其实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但她帮不了他。白浠侧了侧身子,伸手揽住云漓,将她下滑的脑袋重新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我让你担心了?” 云漓的回答还没有出口,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如果不是担心,我想云漓是不会问这话的。”晅音在云漓的边上坐下,绝美的脸在夜色下蒙上了一丝神秘,似乎更加的绝美。 “不然你也学学云漓,神经性失调的时候可以看看我。”晅音的话让云漓的眼光在他俩之间诡异的游走,白浠则是一副我有那么无聊吗的表。 三个人坐在廊下很长时间,直到云漓躺在晅音的腿上闭上了眼睛,白浠才回了房间。“别装睡了,白浠回去了。”原本睡着的云漓悠悠的睁开了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晅音那双完美的手轻轻的抚着云漓的长,顺滑的手感让晅音不想把手拿开。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都知道,聪明如白浠他会不知道么?”晅音的话让云漓又闭上了眼睛,半晌才低低的开口。“他一定知道了,可是,这件事我不想牵扯你们俩个,这是我自己的事……”晅音的手一顿,随即挑起云漓的一丝长放在指尖摩挲。 “我们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个外人……”云漓想要起身解释,晅音却不允许,轻轻的按下她的肩膀。“我知道不是,可你这样会让我们觉得是,云漓,我们就真的让你这么不放心吗?”晅音的声音里有一丝落寞,还有一丝云漓不懂的感。“我知道了。”看着云漓闭上眼睛,晅音像是安抚猫儿一般轻轻的安抚着她,他知道今晚的话重了,可他不能让云漓就这样丢下他们。 晅音抱着沉睡的云漓回了房间,轻手轻脚的将人放下盖好了被子。云漓之前的事他不清楚,可白浠知道,听他说云漓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最初她沉静的可怕,一天里几乎连一句话都没有。无声的叹了口气,晅音走到窗边伸手将大开的窗子关上。徐徐的有陌生又熟悉的琴音传来,白浠的事他也没有问过,听他俩说话的意思,白浠的故事不比云漓的好啊。 又是一次无声的叹息,关好了窗子,晅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说不出口也不知如何出口的故事。淡淡的琴声还在继续,琴音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在听到的人耳边环绕着,经久不散。 云漓从来没有想过,当有一天白浠不再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不再把她放在第一位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可今天这些从来没想过的事生了。 “这是?”云漓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的停住了。一身宽袖刺绣描金的衣服,这是这个时代有的衣服么?云漓自己也迷糊了,摇了摇头,算了反正这些东西她基本也没注意过。她现在想问的是,这女的是谁,怎么会在彼岸的后院? 白浠看见下楼的云漓只是象征性的点头一笑,随后依旧着手往女子身前的桌子上放着吃的东西。那些碟子里的东西是云漓从来没有吃过见过的。心里有些微的异样,可云漓强行把它压了下去。 “白浠,这个是谁呀?”既然可以让白浠如此对待,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朋友。放下手中最后一碟点心,白浠才回头回答:“楚国公主,楚玲珑。” 云漓有一瞬间的呆滞,楚国公主?那个楚国公主?!仔细看看,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像,这年头都流行长生了么?怎么什么东西都可以横跨几个时代! 楚玲珑动作优雅的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吃的差不多了才顺了口茶开口。“我记得你,你当时站在他身边说话,虽然我听不见,但是我却看得见你的唇在动。” 微微的挑起嘴角,云漓的笑显得有一丝牵强。楚玲珑没有在意这些,依旧优雅的一块一块捻着糕点往嘴里放,那样子似乎跟云漓说的一句话就是浪费了她宝贵的进食时间。“慢用,彼岸就数白浠招待客人最妥帖,我这个主人很放心。”说罢微一点头就退出了后院。 转到店中,云漓甩了甩刚才捏的隐隐疼的手,这女人比以前更让人想收拾。唔~百灏的叫声让云漓放下甩着的手,弯身抱起小家伙蹭了蹭。果然还是不会说话的好,比那些会说话却说不好的人好的太多太多了。 躺倒摇椅上,云漓一边抚摸着百灏的背,一边闭上眼睛假寐。吱呀吱呀的声音很快让她的思绪模糊起来,渐渐的飘到了很久以前…… 略微抬头看了看艳阳的天,纤弱的手稍微遮了遮。云漓四周扫了一眼,眯着眼睛决定,就是它了。抬脚转了方向朝着最里面走去,那里虚掩着的门里似乎有什么好戏。 虚化了身影,如一道轻风瞬间穿过了厚实的墙和层层叠叠的窗子。云漓饶有兴趣的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幕。端庄华贵的女人似乎正激动的说着什么,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一脸的反思与不舍,最后还是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女人在男人走后收拾起脸上的激动,对着放在地上的东西一声冷哼。“来人,给我砸了这东西!”声音里似乎对这东西痛恨至极。 绕梁琴(二) 微笑着看完这场戏,云漓一点脚尖一下跃到了搁在地上的东西前。***琴?低头仔细的看着,光滑的琴身,琴弦柔光包裹,是把难得的好琴。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 试探着用手指轻轻的划动琴弦,声音美妙动听,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居然是绕梁。云漓的嘴角已经高高的挑起,算你我有缘,遇见我来免你这一难。 “谢谢。”如春风拂面的声音,歪过脑袋,云漓看到背光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温文如玉,这是她的第一感觉。“谢我?”点点头“我是这琴中的琴魄。”女子的眼神让他知道,他不会就此陨灭。 温润的眸子里几乎可以让云漓看到满月,不自觉的笑起来。“你在这琴中呆了多久?”摇摇头,伸手抚摸着琴身。“早就不记得了,或许很久也可能其实并没有多久…” “你的名字呢?”云漓已经不站着了,一点一点的踢过来一只厚厚的坐垫,一屁股坐了下来,仰头望着那个逆光里温润如玉的男子。 轻浅的笑,他的名字,她是第二个能看到他并且肯跟他说话的人,那个人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字。“我,没有名字。”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异样的东西,就是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名字的事实。 “我给你取名字吧…”男子没有说话,连笑都没有变。云漓抱着双腿,将脑袋枕在膝盖处。“白浠,白色的白,三点水的浠。” “好。”白浠甚至都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云漓笑起来,她第一次给别人一个名字,而且那个人似乎还不讨厌,她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走么?”云漓想拿走这把琴,她记得不错的话,绕梁是不会为楚后所容,那绕梁成为绝响也是必然的。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在屋外,看了一眼云漓,白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无奈。“好。”大门被推开,进来的侍者手拿一柄铁如意。云漓歪头笑了笑,手指在地上的琴身轻轻的一抚,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进门的人一下一下的砸碎了琴身。 忽然,云漓现了有趣的事。站起身轻靠在白浠的身边,头一歪说道:“那个女孩是喜欢你么?她似乎看你很久了。”微微的笑起来,扫了眼墙角处的女孩。 白浠抬起头,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温润的笑,面无表的否认“不是,她,怎么会喜欢我这样不人不鬼……”面前纤细的手堪堪点在他的唇上。“不值得,就忘掉,谁都一样。” 女孩的身影在琴身完全碎裂之前就消失了,白浠的笑也在那一刻变的有些冷。云漓没有问经过,不过她知道,一定和她一样绝不会美妙。拉着白浠消失的时候,云漓还是忍不住望了一眼女孩离开的方向。 “云漓,云漓……”晅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张绝色的脸离她很近,半眯着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无限风。“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我脑溢血了。”扶着额头,她刚才是睡着了么。 晅音退后一步靠着门边,风骚的撩起额前的。“云漓,是不是知道白浠移别恋了你难过啊,看看这消沉的样儿。”轻飘飘的斜过去一眼,晅音很乖的闭了嘴,他是被云漓给祸害怕了。 “走了么?”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说着。晅音点点头,彼岸现在唯一该走的除了那个自认为高贵优雅的女人外,没有别人。伸手将桌子上本该白浠拿过来的茶递给云漓,看着她喝了个干净才又开口道:“原来白浠是这种口味的,怪不得那么多年他都不和你在一起,原来是看不上啊……”尾音拉的长长的,晅音端着空的杯子早就消失在了门口。 不得不说这货就算是犯贱的时候,也是那么风骚绝美,想想自己,算了,还是别想自己了,容易自卑。理了理乱糟糟的头,云漓慢悠悠的站到了门口。 北齐的历史不算很久,对于她的寿命来讲就是弹指一挥间。刚才那女人的衣服看款式,应该是宫中装束。不是抬举那女人,看样子在宫中的地位还不低。白浠也看出来了吧,他是怎样的态度。 连续几天,云漓都看到楚玲珑在彼岸。白浠也一如既往的把原本照顾云漓的细致都给了楚玲珑。 “白浠。”云漓坐在廊下,仰着头看天空中的繁星。彼岸的天空和外面是不同的,从来都是清晰的,日有蓝天,夜有繁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回应,云漓也不着急再说话,仰着头看星空,今天的星星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暗淡。 白浠挨着云漓坐下,他是怎么想的。“我没有想什么,只是遇见罢了。”低下头,云漓侧头看着身边的白浠,温润的眸子,俊逸的脸庞,比当初在楚国皇宫见到他的时候更沉稳内敛了。微微一笑,云漓收回目光。 楚玲珑不是不知道彼岸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欢迎她的,包括白浠,可她还是天天的往这里跑,她想更接近白浠,更接近这里。稍仰起头,楚玲珑踩着那双百花珠绣鞋踏进了彼岸的大门。 晅音走出彼岸的时候,楚玲珑还和白浠坐在院子中聊着,他奇怪一般天擦黑就走了的楚玲珑,今天居然在这个时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看了看漆黑的天,这个疑惑在他的脑海只稍一闪现,随着他的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白浠,我好久没有听到你弹琴了,不知今晚可否有幸一听?”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楚玲珑艳若桃李的脸上荡着笑,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对面的白浠。 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可他心中却忍不住颤了颤。她还记得他的琴,可她难道不记得当年毁琴时那默然的眼神么,如今都可以云谈风的提及了,看来确实是他自作多。 “好。”简短到听不出任何异样,楚玲珑默默地低头喝着茶,茶碗后的眼神闪闪,他竟然没有拒绝。再抬头已经换上适当的笑,看着白浠的眼神也不在幽深,而是怀念,是的,怀念当年楚宫的美妙琴声…… 绕梁琴(三) 云漓站在衔接院子和店的门处。***白浠门前一闪而过的云霞锦衣她看的清楚,楚玲珑今晚,是不走了么?敛下眼帘,云漓悄声的上了二楼回去自己的房间。这样的结果不是她当初的意思么,只是为什么会觉得那女人配不上白浠了呢…… 躺在温软的床上,云漓耳边已经可以听到那潺潺而来的琴声,飘渺迂回。琴音仿佛住进了耳朵一般,萦萦绕绕的传入了脑海中。闭上眼,北齐,或许是她的最后一次听绕梁的地方。 楚玲珑的神色有些迷离,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可以听到绕梁的声音,它比之当年更胜一筹。婉转的声音里似乎有了一些别的东西,她听不懂的东西。“你比当年一点也不逊色。” 看着不语弹琴的白浠,楚玲珑的手捏的紧了。 逆生说过,能救他的只有绕梁。 而能救她的只有逆生。 楚玲珑松开紧握的手,脸上的笑自始至终都是恰到好处,像是一张生动的面具。“白浠。”这一声饱含请求,白浠很配合的环手抚平还在微颤的琴弦。白浠的目光让楚玲珑的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才真正的开口。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不知你可否割爱几日?”楚玲珑的样子似乎有些急促,但是又极力的克制。从拿出绕梁开始她就是这样的状态,白浠看在眼里却不问出口。 楚玲珑眼中的急切已经被白浠的沉默逼的毫不掩饰了。“什么东西?”白浠温润的笑着,楚玲珑想借东西却不找云漓,那就是这样东西只有他有,而他有的就只有一件。 “绕梁。”他就知道,可她怎么能说的出口,那是他的本体,借绕梁就等于借他的命。楚玲珑紧张的等着白浠的回答,可许久都没有等来。白浠只是笑,温润的笑,甚至还带了一点疏离。 疏离?楚玲珑突然明白了,他怎么能借给她。“抱歉,我只是,我,我先走了。”白浠也随着楚玲珑站起身来。“我送你出去,不然,你是离不开的。”点点头,楚玲珑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楚玲珑没有出现,晅音很好奇白浠是怎么打了这个不怎么会察观色的女人。斜斜的撑着石桌站着,晅音那张绝美的脸再配上他完美的笑就横在了白浠的脸前。从楼上下来的云漓一度认为,晅音会直接亲下去。 晅音眼神满满的都是诱惑“告诉我那女人你是怎么搞定的。”白浠很镇静的把脸往后移了移。“不借给她想借的东西而已。”悄悄抽出放在晅音两臂之间石桌上的茶杯,白浠很自爱的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晅音,你,似乎很闲啊。”慵懒至极的嗓音,晅音誓,他连心肝都在颤。他已经很收敛了,云漓为了让她自己不脑溢血,对他的行为实施了很残暴的纠正。“我很忙,前面的东西需要打扫了,我去。” 白浠其实很想说,他前不久才收拾过。放下茶杯,白浠和云漓对视一眼,那一眼让云漓眯起了眼睛。 “逆生,逆生,救我,救我啊!”楚玲珑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蚕丝莲花被,脸上的汗珠滴滴汇聚成了线,顺着脸颊落了下去。钻心蚀骨的痛,她忍不了,即便已经尝过了无数次,她还是忍不了。 逆生神平静的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疼的直翻滚的女人,他早就告诉过她,有些事付出的代价远比你想想的多。“忍一忍,会过去的。” 楚玲珑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后悔,为什么会受这个男人的诱惑,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尖利的指甲拽破了丝被,下唇也隐隐渗出了血迹。许久,那疼痛才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满身满脸的汗珠,青丝一缕缕的粘黏在脖子和脸上,楚玲珑的样子没有强忍剧痛后的狼狈,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美。 逆生上前轻轻拨开她黏在脸上的。“玲珑,你真是美,相信只要你愿意,这个北齐的皇帝会是你的囊中之物的。”捏住楚玲珑的下巴,逆生低头在她的唇上轻点之后,大笑着离开了房间。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以为只是某些人的夸张之词,可如今却鲜活的生在了她的身上。闭上眼,楚玲珑脸颊上已经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了。 “你是谁,怎能在我楚国皇宫中行走?”不是质问,楚玲珑只是很好奇这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陌生男子是怎么避开侍卫公然走在宫中的。“你,看的到我?”逆生的笑带着一点邪气,但是却让人不觉得这样的笑在他脸上有何不妥。 “我为什么要看不到你?”楚玲珑没有意识他的话外音,也笑笑的反问道。经过的宫女往这里看了眼,躲到一边窃窃私语起来。“公主怎么又对着空气说话……” 楚玲珑听的清楚,抬头怔怔的看着面带笑容的男人,原来,他也不是人啊。楚玲珑很突兀的想起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想起那双抚着琴弦的修长双手。 “你叫什么名字?” “逆生” “你呢?” “楚玲珑…” 那时她不知道,这无意间的攀谈会成了她千年噩梦的开始。 侧身将自己蜷缩起来,楚玲珑任由脸上的和潮湿的衣服裹住自己。她如今这样是咎由自取,可她想得到救赎,她不想这个噩梦再继续伴随着她。对现在的她来说,长生,是一个多么痛苦而可笑的笑话。 站在房间的窗口,云漓单手支着下颚望着窗外呆,白浠的意思是让她查楚玲珑,可如何查是个问题。她身上让你最怀疑的地方就是她为何可以活到现在。 “她的身上有一种东西支撑着她,每隔百年就会有一次锥心刺骨的反噬。想要绕梁却不知为何。”冷漠的声音在云漓的身后响起,侧身回头看着红衣的女子。“是什么东西?”摇摇头,她只听说过,看楚玲珑的样子,应该是经历了很多次那样的痛苦,是什么让她能坚持了这么久。 绕梁琴(四) 单手敲着窗沿,这件事告不告诉白浠。云漓抬眼看了看白浠的房间,又低头思索了片刻。今晚还是先去北齐皇宫走一趟吧。 深夜,已经安静下来的北齐皇宫一角,云漓缓步前行,虽不至大摇大摆却也悠闲惬意,好似这不是重重把守的皇宫内苑,而是彼岸的长长走廊。 “既然来了何必再躲躲藏藏?”逆生一只手拎着酒壶,一只手端着酒杯,坐在殿前的亭子里独酌。云漓大大方方的走出来,躲躲藏藏?不是她的风格。“我一路宫道走来,光明正大,何来躲躲藏藏?” 逆生将桌上的另一只酒杯倒满递给云漓,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你确实不同以往了。”今天楚玲珑说起他还不信,现在一见,果然如此。昔日冷傲孤僻不喜语,今日却巧善辩豪不逊色。 “不如不见。”云漓一仰头饮尽杯中的酒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靡音肯放你出来?未汲都不拦着么?”云漓的话引来逆生一阵大笑。可云漓却觉得这笑无端的破坏了今夜的大好月色。 “当然不会同意,未汲也会拦着,可那又怎样?我不是照样出来了。”又是一杯酒下肚,逆生的神色似乎有些许的迷离。看看周围的花圃,枝繁叶茂娇艳无双,可他却要凋零枯萎,逆生的眼中刹那充满了不甘与怨怼。 云漓将一切看在眼里,逆生似乎是遇到了不可解决的事,否则以他的狂傲怎么会对她多加辞。那可是个连糜音和未汲都不放在眼里的主。 猛的,一只酒杯摔在了自己的脚下,云漓未动,看着忽然就暴怒了的逆生。“离开那里,你似乎很不顺利。”不是试探是肯定,云漓慵懒的嗓音让逆生一怔。毁了千年的灵根只是算不顺利的话,那这世界上大抵也就没有别的事算是不顺利了。 云漓一直觉得女人是这世上最善变的了,可逆生不是女人,他却比女人更善变。此刻一脸笑意的逆生,让云漓丝毫看不出前一秒钟将酒杯摔在自己脚下的是他。可那满地的酒渍和破碎的瓷杯尸体都在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幕是真的。 “云漓,你我相识一场,我相信有些事你会帮我的,对吧?”带着诱惑的笑,逆生就像是引诱你上当还让你相信他是迫不得已的好人。云漓的嘴角不在上扬,肯说正题是好事,可她却不一定愿意帮他。“如你所说,我们只是相识一场,我为什么要帮你?”云漓的表有些凝重,逆生,不是她可以挑战的人,但她也不可能让人胁迫。 啪啪啪,宽厚的手掌在左耳边拍着,“好胆识,云漓,你可知道,只要我愿意,你今天就休想走出这北齐皇宫!” 迅猛的掌风袭来,云漓的心中一惊,现在的逆生似乎比那时更难琢磨。旋身避过,她丝毫不敢大意。逆生不在意云漓的闪避,这个小东西他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婆娑女而已,又怎么打得过他。 猛的变换招式,云漓躲闪不及,背后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掌。骨骼碎裂的声音和断骨插进血肉的痛楚让云漓几乎站立不稳,咬着牙不肯出声音,可急促的呼吸与额头的汗珠却暴露了她此时是强忍的事实。 “云漓,我不想伤害你,可却不一定不伤害其他人。”反手一挥,花圃半数的花被齐齐的削断,站在花圃不远处的,赫然是早就消失在彼岸的晅音。 完美的微笑,绝美的脸庞,晅音一步一步的走向云漓。伸手揽住云漓的腰,耳边听着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抽气的声音,晅音忽然觉得,想要给她一点教训的决定在他的心中渐渐消失。无声的轻叹,这个女人总是太过逞强。 “抱歉打扰你的兴致,不过时间不早了,我该带云漓回家了。”晅音的话让逆生笑了起来。笑话,一只乳臭未干的狐狸也想抢他的猎物。 “我若说不呢?”、 “你会同意的。” 晅音的手往前一送,还在轻蔑笑着他不自量力的逆生,脸色一瞬间白了下来。“你是……”魅惑的眼睛扫了一眼逆生惨白的脸,轻轻的抱起云漓转身消失在了亭子里。 逆生久久站在原地,刚才那样东西,让他的手至今还在颤抖。抓过酒壶仰起头猛灌了几口,压下心中本能的畏惧,逆生恨恨的看着晅音消失的方向。彼岸,他终有一天会让这些人后悔的! 云漓一直听晅音说自己是青丘上的神邸,可她总觉得他只是一只足够美貌的狐狸,因为也从来没有看到他有个正经样儿。抬着眼怔怔的看着晅音的下颚,云漓想东西想的出神。 匆忙出来的白浠一看到两人的样子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晅音扫了一眼垂着眼帘的云漓,对着白浠摇了摇头。她今晚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白浠,可既然是瞒着去的,那他们也不好当面挑开了说。 宽大的床上,云漓神痛苦的趴着。白浠一点点拉开她半个肩膀的衣服。要不是这件雪域蚕丝的衣服足够柔滑,那现在估计就要伤脑筋怎么把它和凝结在一起的血肉分开了。 有一小部分碎骨戳出了皮肤,那样子让白浠和晅音的脸阴沉的恐怖。用水轻轻的擦拭着,听着云漓一声声的抽气,白浠越的小心翼翼。晅音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从认识云漓开始,她就没有受过这样重的外伤,那个人,该死! 好半天才把伤口清理干净,可怎么处理成了难事,皮肤外的骨头以及碎裂在里面的都无法去清理和包扎。云漓看出了他们的为难,埋在枕头下的脸微侧开闷闷的说:“剩下的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你们去休息吧。” 对视一眼,两人默默的退出了云漓的房间,他们知道谁会有能耐让云漓无恙。那个在彼岸出现过几次的红衣女子,他们没有正真的见过,云漓似乎刻意的不想见到那个女子,所以他们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绕梁琴(五) 微凉的感觉袭来,云漓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那个人是逆生。”放在肩膀上的微凉手指顿了一下,继续轻轻的画着什么。“没想到,糜音肯放他出来。”语气冷漠的几乎让空气结冰。云漓知道,女人的心里一定极度不屑。 手在肩膀上很舒服,凉凉的,让原本锥心的痛稍有缓解。女人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却不在这里。当初能从灵宅离开,是因为她找到了婆娑女,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被糜音把本体锁在了彼岸。如今,逆生却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铁面无私的糜音,也不过如此。女人收回手,云漓的肩膀光滑的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好了,下次不要惹他,你不是对手。” 目送女人离开,云漓翻身平躺在床上,刚才的痛意还在,但她确定自己可怜的肩膀已经无碍了。眨巴下眼睛,事实和所料一样,这个逆生她确实惹不起。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逆生这个人似乎就要从他们的生活中淡出一样,或者,那人从来就没有出现。暖暖的太阳下,云漓懒洋洋的躺在彼岸的房顶上,居高临下可以让人有一种难的优越感,更何况这里可以舒舒服服的晒太阳。 像猫儿一般姿态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云漓将倾斜在一边的丝帕重新盖在脸上。这样好的天气就应该这样,睡睡觉,晒晒太阳,看看别人的悲催人生。 啪啦,隔壁的店家被一队身着官服的差役给推翻了临街的摊子。瞬间隔壁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男人的求饶声,女人的尖叫哭闹声,统统冲进了云漓的耳朵里。 挫败的坐起身,云漓一把挥开脸上的丝帕往下看去。嗯?这是要抄家还是要抄家啊?单手摸着下巴,云漓思索着这家烧饼铺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可这几天这家人给她的印象都极佳,刚来那会儿还提了几个烧饼来看她呢。 下巴也摸得差不多了,云漓直直的从房顶上跳了下去。那一瞬间周围还在吵闹的人都安静了,怔怔的看着从上面跳下来的云漓。 “啊!!”不知道谁反应过来叫出了声,紧接着大大小小的尖叫声充斥着云漓的耳朵。“闭嘴!”这一声够凶狠,一时间这么安静都让云漓不太习惯。 “咳咳,我问下,那谁,对,就你。这家犯什么事了要抄家啊?”被云漓一指头点到的人满脸的不乐意。“上头说了,要清理隔壁那家店两边的铺子,我们也是按命令做的。”说完甩甩手,几个差役就又准备动手赶人。 “慢着,隔壁?”差役不耐烦的点点头,这个女人三番四次的拦着他们办差,是不是找茬的呀。看出了差役的不耐烦,云漓也不急,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就住在隔壁,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事儿?” 差役们面面相觑,上头可说了,不能得罪那家的人,否则是要被拖到菜市口的。“哎呦,姑奶奶,您原来是隔壁的呀,您也不早说,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劳您费心,小的们就会办的妥妥当当的。”谄媚无下限,云漓算是领教了。 抱胸站在原地不动,云漓半眯着眼睛说道:“可你们已经打扰了我的下午觉,现在立马从这儿消失。”既然是楚玲珑那边的人,那云漓就没必要客气了。官府中人,还不愿透漏,除了她,云漓不做第二人想。 后面的差役见头儿被人这么呼喝,按耐不住就要动手拔刀。“好,好,我们马上就走。”朝后面那几个拔刀的蠢货瞪了一眼,领头的差役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云漓转身踢踢踏踏的回了彼岸。 用茶盖撇了撇浮着的茶叶,小小的喝了一口。“看来逆生是等不及了,居然想到动用官府的力量,他这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啊。”白浠明白云漓的意思,在他们看来,动用常人的力量来对付他们,确实过于欠考虑,甚至可以说没脑子。 晅音没有参与讨论,他还有别的事让他烦心,这件事比逆生让他觉得更棘手。抚摸着百灏的背,晅音脸色有些沉寂阴郁。 “晅音,你想什么呢?”云漓试着唤了几声,见他没反应,索性用吼的。“啊?哦,没想什么,一点小事儿。”动了动耳朵驱走嗡嗡声,心不在焉的敷衍着。 纳闷的看了眼白浠,撑着下巴朝又低下头去的晅音撇了撇嘴。白浠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拉起云漓离开了院子。晅音怕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在烦心,逆生的事还是尽量不要去烦他好了。 白浠和云漓的离开,晅音不是不知道。“百灏,你说,我该怎么处理……”用头蹭了蹭晅音的手心,百灏其实也不清楚具体的事,只是它隐约觉得应该是跟青丘有关。这世上能让晅音大人苦恼的只有青丘和彼岸这个云漓。 把百灏放在了石桌上,晅音旋身消失在了院子中。百灏就地趴在了桌子上,其实它觉得晅音大人不回青丘也好,彼岸这边虽然小了点破了点,但是很幽静自在,每天都可以舒舒服服的,比青丘要自由太多了。抬起爪子在脑袋上扒拉扒拉,百灏也做沉思状把脑袋搁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什么地方的荒郊野外都有一个通性,人迹罕至。晅音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悬崖凸壁上,入眼都是飘渺的云雾和若隐若现的山川峰峦还有周围往来呼呼的风声,这些让他的心稍微好了些。 可有人不觉得这地方好,比如久炔。他全身僵硬的望了望深不见底的崖下,欲哭无泪啊。 “晅,晅~音。”哆哆嗦嗦的开了口,久炔强装镇定的移了移那双脚,可惜没能移动……不回头也不说话,晅音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心中已经稍微平息的烦躁又翻腾起来了。久炔干脆坐在了地上,晅音今天约他来这儿很明显是故意的,青丘上下谁不知道他久炔怕高,越高越怕! 绕梁琴(六) “你不能这样对我吧,好歹咱俩一起长大的。***再说了,这事我不来也会是别人来的。”揪着自己的衣角,久炔总算能利索的把一句话说完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儿让人看了就心疼。 晅音双手背在身后面向久炔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好歹也是我青丘的战神,可你看看,你哪点像?!”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晅音就这么一个,不管他是不是青丘的帝王,久炔都一直在他的身边。 看晅音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久炔怯生生的提要求换地方。笑话,老呆在这样的地方,他不被晅音挖苦死,也得被自己吓死。战神怎么了,战神也是有弱点的嘛。久炔是连走带爬的离开了悬崖凸壁,看的后面的晅音只想抬脚给他踹下去,丢尽他青丘的威名了! 这北齐都城虽不算几国中最繁华的,但是也丝毫不会丢了它一国之都的脸。而这繁华之都最好的就是紫园,全北齐能和它相比的恐怕没有,如果不算上他们彼岸的话。 “晅音,这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这么…”久炔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晅音,伸手拍着身上的脚印。他话还没说完呢,踢他做什么…… 晅音一脚踢出去,仍旧四平八稳的往前走。“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下次这脚印我就印在你脸上!”他不用听完也知道,久炔一定是嫌弃紫园庸俗。不怪自己踢他,能入这大爷的眼的,除了青丘那个被他拆了盖盖了拆的王宫,基本就没有能让他满意的。 小心翼翼的抬起双手捂住嘴巴,久炔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周围那些服侍的人一个个偷偷的往这边看,这么可爱的少爷,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进了间靠里的雅间,晅音就挥手布下了结界。虽然这人间没有什么人能打扰到他,但防备这习惯他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晅音一手撑着下颚,一手轻敲着杯沿。“说吧,那边是让你来干嘛。” 久炔一改刚才的可怜样,跳坐在桌子的一角。“青丘不可一日无君,所以让我来接你回去。”紧紧的盯着晅音的脸,久炔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挑起嘴角,晅音的笑充满了不屑。“是吗,不可一日无君,那青丘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毕竟你们所谓的君不在了这么多年。”最后一字落下,晅音的眼睛对上久炔的双眼。 他的眼睛里有太多的东西,久炔吞了吞口水,不着痕迹的往角落再挪了挪。“这个,那个,我,我只是来传话的,你别这样看我,我胆小…….”晅音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这小子是怎么当了青丘的战神的,就这张可爱的娃娃脸和胆小怕高的德行,他到底是怎么当上的?! 久炔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吧,他承认他这张脸是可爱了点。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可晅音也不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呀,又没有人规定战神就该丰神俊朗啊。“反正,反正话我带到了,你看着办吧。”久炔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我没说我不回去,不过现在回不去。”青丘他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是现在他还不想离开彼岸。云漓这次来北齐的目的一定不简单,她似乎是借着绕梁的名义来的,可实际的目的却不是,否则楚玲珑的出现她也不会那么的措手不及。 久炔叫了几声沉思的晅音,没有反应。他又叫了声,还是没有反应。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喉咙还在啊,难道是他最近变的文雅了?叫个人都叫不应?咬着手指含糊不清的对着沉思的晅音说道:“我走了,我真走了啊……”好吧,他还是走吧。 抬眼看着街上久炔越走越远的身影,他叹了声气。起身付了茶钱,晅音出了门朝着彼岸走去。久炔说的事,他现在真的是下不了决定,彼岸已经是家一样的存在了,他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何况还有白浠和云漓这两人在,相伴了那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 彼岸的门前一般都是冷冷清清的,可今天却异常热闹。不顾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们,一身藏青色长衫的逆生稳稳的停在门前,仔细的打量着这家与灵宅有关的店。入目的是彼岸高大的彩绘飞檐和精致的琉璃宫灯,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灵宅后院独有的飞霞木所制。 低下头笑了笑,低声的说着:“糜音还真是舍得,这样珍贵的东西居然只是拿来做个门。”逆生撩起长衫抬脚踏进了大门,两边整齐的古董架看起来很古朴,可他知道,这满目的古董说不定还比不上这古董架的一根支架。 伸手轻轻抚摸着架子往前走去,他在一副山水画前停下。远山高高,青水淼漫,细致花鸟,触笔极端。这是副不错的画,逆生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 “这是大唐年间在一清幽之处觅得的,所作之人虽名不见经传,但画功却绝对不逊于那些名人雅士。”逆生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谁,能有这样慵懒细腻声音的,除了云漓不会有第二个人。 “彼岸果然好地方,所藏之物件件奇珍啊。”逆生又看了几眼才回身看向身后的云漓。云漓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他的评价倒也不置可否,原本能入她彼岸的也绝不会是凡品,这夸奖她当得起。 半侧开身子,云漓请了逆生进后院。楚玲珑向白浠借绕梁必定和逆生有关系,只是她却猜不到究竟有何关系。挥手关上了大门,云漓紧跟着逆生进了后院。其实她来北齐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彼岸开不开并没有关系,更何况逆生这件事她不能不管。 石桌前,白浠伸手逗着没精打采的百灏,听到脚步声习惯性的抬头看去。进来的云漓一脸沉思,她身前一袭藏青色长衫的男人看起来有些邪气,但是却叫人觉得这样甚好。白浠优雅的站起身请两人坐下,回身准备去拿茶点来,可云漓一把拉住了他。 绕梁琴(七) “不用了,他坐坐就走。***”云漓似乎很不喜欢这人,甚至都不掩饰自己的讨厌。白浠无奈的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云漓很讨厌逆生看白浠的眼神,志在必得的样子让她想伸手抽他个满面桃花。“看什么看,白浠很正常,对男人没兴趣。”一句话让逆生的脸色臭的跟吞了一盘苍蝇一样,白浠却是见怪不怪,泰然自若的笑着。 “我来是为何想必你也知道了,绕梁我是志在必得的。”逆生直截了当的挑明来意让云漓和白浠都有点惊讶。不管两人的反应,逆生继续说道:“当然,我保证,绕梁我定会完整无缺的还回来,绝不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白浠思索着他话的意思,云漓不管这些,很不客气的开口就回绝道:“绕梁是白浠的本体,交出绕梁就等于是让他交出命,你觉得可能么?或者如果我要借你的命,你会愿意给?”云漓不管逆生是不知道还是装傻,她都不可能会把白浠交给一个连糜音都头疼的人手里。 逆生撑着额头半晌“那意思就是不肯了?没关系,我今天也没打算有什么收获。”他的话让白浠和云漓疑惑了,难道他只是无聊的逛街逛到彼岸,然后很顺便的提上一提这个很随意的要求? 起身拱了拱手,逆生驾轻就熟的原路离开了彼岸。望着那一袭藏青色的身影渐行渐远,白浠和云漓包括趴在桌子上的百灏都一头的雾水,看这架势,他或许真的只是来逛街而已。 “你们在看谁?”晅音四下里望了望,就他一个人,可这两人一兽的眼睛很明显不是看他的,难道刚才有客人来?“楚玲珑来过?”两人一兽很整齐的摇头。“那你们在看谁啊?”瞅了一眼晅音,百灏伸出爪子在地上画出了两个字。 晅音眯起眼睛回身就往外走,云漓伸手拉住了他。“追他做什么,留着力气打扫彼岸多好。”她不想晅音单独去找逆生,那个人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即便是负伤也绝对可以解决他们几个的。这时云漓却忘了那天晅音是从逆生手里轻松的带走了自己。 没有反驳,晅音安静的走到桌前坐下。云漓的担心他知道,但是他却不能告诉她逆生伤害不了他这个事实。 “以后不要去北齐皇宫了,如果逆生拿你要挟我要绕梁,我一定给。”白浠的话让云漓想再去一探北齐皇宫的想法瞬间打消。她知道白浠说到做到,所以她不能拿自己去冒险,因为她保证不了自己能全身而退。 “哦。”乖乖的答应着,云漓却在想或许这件事可以找到别的解决方法,但前提是要知道逆生要绕梁究竟是为了什么。 晚饭过后晅音和白浠像是约好了一样,齐齐消失在了彼岸。云漓趴在窗沿,从带回白浠捡回晅音之后,她第一次有了起初那种孑然一身的孤独感,或许只是因为夜色让人迷离恍惚。她自嘲的笑了笑,将脑袋下垫了个抱枕靠好。 彼岸的夜空总是那么通透美丽,黑蓝色的夜空缀着点点繁星,云漓傻傻的笑起来,要是有一天这样的夜色可以真的完全属于自己该多好,可她知道不可能,糜音是不会把彼岸给她的,这可是人间去灵宅的唯一通路。 猛的,云漓坐直了身子。对!去灵宅的唯一通路!逆生,他难道是想要去灵宅?可怎么会呢?他不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么?左思右想也想不个所以然来,云漓索性就地躺在了软垫上,或许是出灵宅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否则既然已经出来了,谁又会甘心回去。 楚玲珑在门口踌躇了许久都不敢进去,门里面,触目可及的都是碎裂的瓷器和扔在地上的书画。满地的狼藉让她有些害怕此刻见到逆生,他的手段虽谈不上残暴,但是也足以让你心惊胆战。 逆生抬眼看到站在门口呆的楚玲珑,嘴角的笑就浮了上来。“怎么,你是准备站在门口和我说话?”似惊吓一般,楚玲珑迅速回了神,她怎么能站在这里起呆来。“不是,只是看你似乎不太高兴,所以……” “所以你不敢进来。”逆生轻蔑的笑让楚玲珑有些恼怒,但是却又不敢作。收回看着楚玲珑的目光,指尖摩挲着桌子上唯一完整的茶杯,逆生看起来已经平静了许多,可楚玲珑依旧不敢放肆。逆生,不是一个按常理可以揣测的人,或许在他最开心的时候,才是最要你命的时候。 一路踏着满是碎片的地面,楚玲珑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的走到桌前。逆生没有抬头看她,这个女人在皇宫中生活了那么久,早就熟透了察观色这本领,当初他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诱她上的钩。 “绕梁借不到,你说这可怎么是好?”轻轻淡淡的语气,可却让楚玲珑的心不由的揪了起来。咬着唇不说话,楚玲珑甚至不自觉的用力捏着自己的袖子。 站起身,逆生靠近楚玲珑,伸手抚上那双桃粉色的双唇。“别太用力,要是咬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浅浅的笑意都没有传进眼睛里,俯身轻点咬的几近粉白的唇,逆生错身离开了大殿。 楚玲珑跌坐在地上,刚才的紧张已经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想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逆生更让人觉得害怕的了。她有时候都会觉得,逆生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总是带笑间毁了你的一切,还会让你心生感激,比如当初的自己。 晅音回到彼岸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一进后院就看到许久不见的楚玲珑坐在那儿,一双粉嫩的手此刻却包的像是刚出炉的包子。 “白浠,这是你的朋友么?之前都没有介绍给我认识的呢。”原本打算直接回去的晅音被这句话硬生生的留了下来。“何必介绍,我叫晅音,是这彼岸的一员,更是白浠云漓的至交好友。” 绕梁琴(八) 楚玲珑看过去,晅音那张稍显俊俏的脸上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表,笑的还有些灿烂,可她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起身行了个礼,楚玲珑近乎恭敬的回道:“玲珑多次叨扰,承蒙大家不嫌弃,在此多谢了。” 晅音笑的更是灿烂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打太极,明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只字不提。“客气客气,楚姑娘既然是白浠的朋友,那我们自然是不会嫌弃怠慢的,你请便,晅音先失陪了。”说罢拱手退出了后院。 白浠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那次云漓的受伤虽然不是她所为,但也绝对脱不了干系。缓缓的坐了下来,楚玲珑其实也从白浠态度的转变看出了些什么,只是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让白浠一下子这么疏远她。 “白浠,我可是有什么事让你不满意了?”自己想远不如亲口问,楚玲珑一向是个办事效率极佳的人,除了在逆生面前,她几乎没有什么觉得可以禁忌的东西。白浠对于她也算是很了解的,听她问这话就知道自己做的似乎太过于明显了些。 “没什么,只是前几日云漓受伤我也跟着劳累罢了。”悠悠的喝着茶,白浠感叹自己跟着这俩人学坏了,撒谎的时候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记忆中白浠是不会撒谎的人,楚玲珑也就理所当然的相信了他的话。“是这样啊,那你可要注意休息才是。”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白浠讯问起楚玲珑的来意。端起茶杯掩饰的一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而已。” 白浠温润的眸子闪了闪,既然人家不愿说,那他也不好强人所难。“时间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尽早回去吧。”这话里有些赶人的意思,可楚玲珑非但不恼怒,甚至还起身谢了白浠之后才神色自若的出了彼岸。 坐在石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浠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怪异。云漓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样怪异的表也丝毫不影响白浠温文尔雅的气质。“在想什么?”收起脸上的表,白浠很自然的回道:“没想什么。你今天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挪着步子趴到石桌上,云漓单手支着脑袋思索着该怎么说。“我出去找能进入灵宅的方位了。”白浠疑惑道:“不是通过彼岸就可以进去灵宅的么?”云漓摇了摇头,白浠的话只对了一半,要想进去灵宅,单只有彼岸是不可能的。 “灵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必须在对的方位用对的方法才可以进去的。”云漓有些颓废,满世界的转悠也是很花体力和精力的,龙纹玉又不在身边,这让她每一次出门都成了煎熬。白浠似乎又想什么想的入了神,云漓也不打扰他,两人就这样一个端坐一个趴着的坐到了大半夜。 晅音抱起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云漓,她难道是属猪的,怎么什么地方都可以睡的那么香。努了努嘴,示意白浠也早点休息,就转身轻轻的往二楼上走去。 白浠是目送两人消失在二楼拐角处时才皱起了眉,云漓刚才说的话让他有些诧异,灵宅进入的方法什么时候起变的这般复杂了。又朝二楼看了一眼,白浠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一起去彼岸合适么?”楚玲珑有些担心,她虽然知道彼岸里的人奈何不了逆生,可心中忐忑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逆生倒是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他甚至都没有侧头看一边神担忧的楚玲珑。“放心跟着就是,别的就不要多管。” 楚玲珑微一低头,看着自己裙边牡丹花下时不时露出的鞋子,她虽是担心,但终究不能违抗逆生的话,她的命需要他,而他需要她听话。亦步亦趋的跟着,楚玲珑强压下心头的忐忑,或许这担心是多余的也说不定。 高大的彩绘飞檐,漂亮的琉璃宫灯和此刻紧闭的朱红大门,让逆生和楚玲珑不由面面相觑,两人站了有一会儿了,算算时间已经将近中午,这大门怎么还紧闭着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 “你们是来这家买东西的?那你们可来早了,自从他们搬来后,基本都是要过了午时才开门的。”苍老的声音响在身后,逆生和楚玲珑同时回过头去。眼前一身粗布麻衣的老汉手里拿着一把扫把站在那儿,满脸的褶子也掩不住他的笑意。 逆生略一弯身点头“多谢提醒,那我们稍等片刻便是。”老汉呵呵的笑起来:“那我去给你们搬俩凳子,你们坐着等吧。”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一路小跑的回了自家的铺子里。 看见老汉出现在门口,楚玲珑就快步过去要接他手中的凳子,可老汉却不让。“小姑娘放心,老汉我身子硬朗着呢。算算时间,这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可有得等了。”放下手中的凳子,又闲聊了几句,老汉才步履稳健的回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逆生坐在凳子上,手把玩着身前的一缕垂。“没想到,云漓会能忍受住这样的吸噬如此之久,我想糜音大概也很惊讶吧。”楚玲珑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那意思似乎是跟彼岸这老板有些关系。吸噬?在彼岸中有谁会去吸噬她?想起那一身白衣的姑娘,楚玲珑就觉得,那样的人,绝不是甘心任人宰割的人。 难得早起一会儿的云漓无精打采的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手指还时不时的戳戳百灏摇摆的尾巴。白浠一踏出房门就看见这样的景,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进了厨房。“白浠最了解我了,哎,怎么这么了解我。”侧着头目送白浠进了厨房,又凑到百灏的脑袋前,云漓大有咱俩凑堆儿等大餐的意思。 当香喷喷的饭菜上桌的时候,云漓和百灏都露出了狼一样的眼神。抄起筷子,云漓很不客气的开始大吃特吃。“你慢点,没人跟你抢。”云漓百忙之中还不忘反驳。“是没人抢,但是有不是人抢!”瞪了一眼比自己斯文不到哪去的百灏,云漓继续埋头苦吃。 绕梁琴(九) 摇头笑笑,白浠不再劝说这两个跟难民一样的主儿。“门外那两人你是不打算管了?”他可不相信云漓感觉不到门外那两尊门神的存在。“啊?哦,我忘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白浠妥协的起身出了院子。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逆生和楚玲珑都有一种终于打开了的感觉。白浠朝两人点点头,侧身请两人进去。楚玲珑纳闷,他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等一样,开门看到他们一点惊讶也没有。点头谢过,两人随白浠进了彼岸。 站在院子中,楚玲珑很疑惑的问白浠:“这一桌子的空盘子是干什么用的?”白浠表僵硬的看了看满桌子跟刷过一样的盘子,又扭头看了看抱着百灏坐在廊下望天的云漓,很尴尬的笑笑:“盘子,需要晒,晒个太阳……” 云漓和百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敬佩,白浠不愧是彼岸最有学问的,这解释,太绝了。逆生和楚玲珑的脸色也有些尴尬,晒太阳的盘子,他们也是头次听说。 收起盘子,白浠端了茶出来,几人围坐在了石桌前。“不知两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云漓先开了口,语气听不出怨怼,似乎前些时候打伤她的并不是逆生。“无事,只是难得遇见同是那里的人,叙个旧罢了。”逆生的话让云漓垂了眼,那里的人,他想见她倒是不介意送他回去。 四人谁也没有再开口,都很默契的一口口喝着茶。百灏扭着头往院子外看,刚才它似乎感觉到了晅音大人的气息,可是一眨眼间就没有了。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云漓有些不耐烦了,以前就讨厌这种无聊的局,她想狗果然改不了吃屎,她现在依旧很讨厌。 一把拽过仰着脑袋百灏,略带警告的轻轻一瞄就让准备叛逃的小东西老实了。“不是说来许久的么,怎么都不说话了。”抚摸着百灏顺滑的毛,云漓想虽然觉得他们着实无旧可叙,但既然人家都开口说了,她也不好驳人颜面呀。 百灏听到云漓这种懒散中带着点揶揄的语气就是一哆嗦,当初它被打回原形的时候,她也是用的这种语气。往后缩了缩,百灏伸出爪子扒拉上自己的脑袋。 楚玲珑侧头看着逆生,叙旧她可不行,她最多只和云漓有过一面之缘,连句话都没说上,真没什么旧能叙的。逆生放下茶盏,其实他也不知道叙什么旧,他和云漓第一次见面吵架,第二次见面打架,此后就这么恶性循环了。 “咳咳,那个,彼岸我也是第一次正式来,你不带我瞧瞧么?”逆生似乎是没话找话,至少云漓是这么认为的。双手撑着下巴,云漓转着眼珠子。“可以啊,让白浠带你去吧。”对着白浠挤挤眼睛,无视他的老大不愿意,云漓说的那叫一个热。 彼岸从外面看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宅子,唯一的大门就是彼岸店前的朱红大门,穿过店最里面屏风后的小门就是彼岸的后院。左手边是几根大红柱子支撑的开放式客厅,右手边是晅音的房间,中间就是大家一起呆的小花园,云漓最喜欢趴在那边的石桌上度日。 花园的正前方是阆方数钱的钱库和一间厨房,因为在彼岸无人需要用火烧饭,所以即便是钱库挨着厨房也没有丝毫的危险。走到这白浠才想起来彼岸还有这么一只魂魄还呆在里面,打了声招呼带着逆生和楚玲珑继续逛着。 “钱库的边上就是通往楼上的楼梯,晅音正上方是我的房间,钱库和厨房上面则是瓷玉,书画和青铜器的储存间,那边客厅楼上就是云漓的房间。彼岸也就这么大,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白浠带着几人绕回了花园,他刻意漏掉了云漓房间和厨房之间那间最神秘的房间,那个地方他也着实介绍不来,总不能说那个地方叫无名吧。 云漓听见了他最后那几句话,嘴角挑了挑,笑的很是云淡风轻。这彼岸中除了她谁都没有进过那里,更不用说了解了。“逛这么久也该累了,坐下喝杯茶吧。”她这里的好茶比那一屋子的钱都多,只要不是太讨厌的人,她都舍得拿来招待。 逆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却不经意的扫了眼那个被白浠可以忽略的地方。独自一栋,这在整体布局的彼岸来说本身就是个特殊的存在,还刻意忽略,不是他不想介绍就是他也不曾去过。逆生的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这趟算是没有白来。 “茶也喝了,你这地方我们也看了,就不再叨扰晚饭了,我们就此告辞。”逆生施施然的携着楚玲珑走出后院,白浠跟了上去,剩下云漓一人和百灏大眼瞪小眼。这家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来叙旧的? 回头看了眼那栋独立的房子,云漓的眉头皱了起来,逆生那一眼她看到了,他怎么会对那里感兴趣,他疯了不成。云漓趴在石桌上,还有绕梁琴,他们一直都说是志在必得,可这两次来却只字未提,挠挠头顶,云漓干脆闭上眼睛睡在了石桌上。 空旷的大殿一侧,逆生手持碧色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楚玲珑的长。“你在想什么?这趟彼岸之行,什么收获都没有,可你似乎很高兴。”楚玲珑想不明白,他们今天不就是去转了一圈而已,其他的还有什么? 将通顺黑亮的长绕在指尖,逆生轻轻一拉,单手抚摸着楚玲珑柔嫩的侧脸轻声说道:“我的事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否则,我怕你活不了太久。”柔声细语,仿佛是人在跟你呢喃,可听在楚玲珑耳朵里却比地狱鬼差还要森冷阴寒。紧紧抿住嘴巴,她僵硬的点点头。 松开那缕青丝,逆生重新梳起她的头,这么柔软顺滑的头,谁会想到是属于早在千年前就该死去的女人的呢。楚玲珑从镜中看着逆生近乎深的动作,她心中却起了一层层冷意,他的深总是会让她身陷囹圄。 绕梁琴(十) 望着窗外漆黑的天,楚玲珑已经这样躺了两个时辰了,她想不明白逆生临走前那别有深意的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翻身下了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忽然,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让楚玲珑不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略一思索,极快的扯了外衣就跟了过去。 黑色的身影不疾不徐的往宫外移动,楚玲珑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个人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一般,楚玲珑有些不确定,脚步也慢了下来。可就在这时,那个身影却忽然快了起来。或许只是宫中侍卫比较多的缘故吧,楚玲珑这样想着也加快速度跟了过去。 “跟了我这么久,不累么?”熟悉的声音,楚玲珑一惊。“逆生?你,你怎么……”没有理会楚玲珑的疑问,逆生冷哼一声转身进了一处宅子。楚玲珑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不过到底是女人,好奇心总是胜过一切,只是一犹豫就利落的跟着进了宅子。 楚玲珑心中其实很想问为什么进这样一处平常的宅子,但看逆生一副不愿多的样子,她使劲压下了心中的问题。轻手轻脚的跟着逆生,楚玲珑越走越觉得奇怪,这地方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走到一堵墙前,逆生来来回回的走了三四遍也没有越过去。楚玲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忽然她想起了这地方为何眼熟了。“这里是彼岸的……”自自语的话,让边上的逆生给哎了她一个总算不是太笨的眼神。 双手聚气慢慢的放在墙上,一瞬的功夫,双手就像是遇到了尖刺一般猛的缩了回来。往后推了一步,逆生盯着面前的墙皱起眉来。“你来。”楚玲珑突然被叫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逆生扭头看向她,她才讷讷的点头。 走到刚才逆生碰的墙处,试探着将双手伸了过去。楚玲珑不敢相信,来来回回试了几次,没有任何感觉,这就是普通的墙啊,那刚才逆生是怎么了。回头疑惑的看向逆生,可逆生却没有看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堵墙。 半晌,了然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可你以为设这样的结界就能拦得住我么。”楚玲珑更疑惑了,结界?她刚才怎么没有感觉。逆生似乎心大好,大慈悲的帮楚玲珑解了疑惑。“这堵墙上有结界,不过只对异类,而你虽然活的久了些,但终究是个人类,所以,这对你无效。” 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逆生会猛的缩回手,原来是被结界反噬了。楚玲珑虽然明白了,可……“那你要怎么进去?”逆生嘲弄的看了眼楚玲珑,双手并掌,略一动唇。楚玲珑睁大眼睛看着逆生就那么轻易的走了进去,那堵墙和结界在他的面前就是空气一般。 直到逆生的身形消失在了墙上,楚玲珑都没有回过神来。“你还要在那边呆多久?!”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她才惊吓一般应了声哦,匆匆的爬墙过去。院内的样子和今天他们走的时候一样,甚至连桌子上的茶杯都还在。 “两位好兴致啊,这大半夜的还逛我的园子。”慵懒至极的声音,仿佛是睡意极深时被人叫醒一般。 楚玲珑紧张的站到了逆生的后面,她是知道的,这彼岸的主人云漓也并非是寻常人。逆生气定神闲:“你也好兴致啊,这大半夜的还不安寝。”笑意盈盈的从花丛后走出,云漓一副没睡饱的样子,看起来颇无奈。 “我兴致再好也不会大半夜逛别人家的院子,你说,是么?”逆生看着此刻的云漓,许是没有睡饱,那慵懒的样子竟让他觉得分外柔媚。“那可说不了有人兴致特殊呢?”逆生也不着急,从容的跟云漓打起了太极。 可惜,云漓却兴趣缺缺。“逆生,直来直往不好么?何必拐弯抹角的扫大家的兴。”坐到石桌前,云漓百无聊赖的抓着自己的袖子玩耍。没想到人间这些年的生活,倒是让逆生越来越有人味儿,很讨厌的人味儿。 “那我就直说了,既然绕梁我借不出来,就之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用用,这总可以吧?”逆生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绕梁来,那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让云漓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仰头看着已经从房间走出来的白浠,云漓是想征求他本人的意见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我若不借就显得太过矫了。”从楼上跃下,轻飘飘的落地,那样子就像是原本他就站在那儿,而不是从楼上跃下来的。 将双手在身前平摊开来,那修长的手指只是简单的动了动,身前便渐渐的幻化出了一把古朴大气的琴来。这就是绕梁么,逆生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琴身线条流畅,琴弦光泽紧实,上面绕梁两个字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可他怎么会有一种在哪见过的感觉。 将琴放在石桌上,白浠朝逆生点了点头:“请吧。”说完往后退了几步站好。云漓伸手摸了摸琴身,从来彼岸到现在,她其实也就见过这琴几次,还都是远远的看着。这琴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白浠的人一般,温润典雅。 叹息一声,云漓也离开了石桌站到白浠身边。逆生,希望他真的只是借绕梁弹个琴吧,虽然这样的可能性近乎是零。 当环绕的琴音响到一半的时候,云漓就知道她的希望破灭了。安魂咒,逆生不愧是连糜音都头疼的人物,那么简短的安魂咒,他居然也能耐着性子谱进曲子里。“白浠……”一句话未完,云漓就倒在了白浠的怀里。 琴音停止,逆生很文雅的向白浠点头道谢。“不愧为古时名琴,这音色绝不是一般的俗物可比。”白浠一挥手将琴收了回去,又将云漓轻放在石桌前才开口:“果真低估了你,借琴怕也只是你一个借口罢了。你真正的目的是那间房里的东西吧。” 楚玲珑不懂两人说的是什么,但她突然意识到逆生其实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原来你不是为了绕梁,只是想找个由头进彼岸罢了。”她不喜欢逆生,但这千百年都是他陪着走过的,多少也是会有些依恋的,可现在看来都只是她一厢愿罢了。 绕梁琴(十一) 没有理会楚玲珑的话,逆生转身朝楼上走去,今天晅音不在,那谁也拦不住他的。站在那条长长的廊上,尽头那个没有窗子只有浮雕木门的房间,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步伐坚定的走过去。 “你最好想清楚了,那间房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白浠跟在楚玲珑的身后,他听云漓说过,那个房间之所以没有防备,是因为它不需要,普通人或妖根本进不去。虽然云漓没有解释的很详细,但白浠知道,这个女人想要进去恐怕凶多吉少…… 楚玲珑的脚下只是一犹豫,而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快步跟了上去。白浠站在廊下看着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一声叹息自口中溢出。 楚玲珑进到房间的第一感觉就是压抑,她看着前面站着不动的逆生,他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原因不动的呢?紧紧的盯着逆生,她现逆生的脚下似乎有些微的变化,但是她又看不真切。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楚玲珑肯定了她的现,逆生确实是在动,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池子边上。 低头轻嗅着几乎不存在的花香,逆生的眼神有些恍惚,记得很多年前,她也曾陪着他在黄泉深处的彼岸花海漫步,可如今,她却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冰冷的气息忽然出现在房间,只是扫了一眼神艰难的楚玲珑就面向逆生冷漠的说道:“出去。”逆生转过身,看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让他明白了些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冷漠的女人。“彼岸之心原来是这样的,糜音可真是费尽心思啊。”掌间凝结起一把冰刃,女人二话不说就冲着逆生痛下杀手。 没有注意到已经打起来的两人,楚玲珑的眼中净是迷茫,这张脸她刚才在园子中见过,那不是云漓么?这人给她的感觉却不是刚才那个人,她的冷漠就像是天生的,而云漓的冷漠是刻意。她想不明白,这彼岸究竟是藏了什么秘密,这两个一样的人又是怎么回事?逆生又为何会深夜造访彼岸? 红衣女子掌心一翻,出其不意的一掌让逆生只堪堪避开了要害,可身体却也因为那一掌往后退去。“你到底是谁?”全然不理会逆生的问题,女子双手结印又是一击送出。逆生看着女子不为所动的样子,一皱眉,在那一击即将挨上自己的时候用幻术将还在呆的楚玲珑拉了过来。 楚玲珑只觉身体瞬间麻木,接着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看到这样的景,女人只是飞身去抓摔向花池的楚玲珑,如果碰上,那后果不堪设想。刺啦,裂锦的声音让女人暗叫不好。“啊!!”尖锐的叫喊声,那是承受了魂魄被撕裂绞碎痛楚的楚玲珑出的。 站在原地没有再动手,女人已经感觉到了身后那几人的出现。“这……”云漓一醒来就带着白浠和赶回来的晅音进了房间,可眼前是个什么状况,谁来告诉她!“她已经不算是正常的人类了,触碰到彼岸之心是会被打散吞噬的。”女人平静的解释让云漓皱起了眉,可她一直是如此,她又怎么能要求她带些感呢。 白浠已经抱住了疼痛难忍的楚玲珑,她再这么用力下去,恐怕是要把自己先撕碎了。“可有办法?”女人摇摇头,这朵彼岸之心是黄泉深处的花之王,碰上了它,什么样的办法都无济于事。 晅音没有管这边死去活来的女人,他只是充满冷意的看着逆生。在知道了他身份以后还如此放肆,这人是活腻了吧!没等晅音动手,逆生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房间中。 “别追了,他活不久的。”从不会质疑云漓的话,晅音顿住了往外走的脚步。 “白浠,白浠,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要进彼岸的,我只是跟过来看看。”强忍着那一阵阵像要把她撕碎一般的疼痛,楚玲珑一字一句的说着话。“那年,我见到你就喜欢你的,真的,只是我害怕你不喜欢我,你总是对我冷冷淡淡的。”抓住白浠胸前的衣服,楚玲珑难得还能笑出来,虽然那笑比哭还难看。“我听母亲要毁了那把琴,我,我就去阻止。可,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身边会站着一个女人,还,还那么亲密的靠着你,我嫉妒,嫉妒她怎么可以那么亲密的站在你身边,我却不能。”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她那时一气之下转身离开了大殿,可她的心却同殿中碎裂的琴一起死了。 抱紧了怀里的楚玲珑,白浠抿着嘴不说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可他连个妖都不是,又怎么能和一国的公主在一起。 “所以后来,后来我遇见逆生的时候才答应他,只要他能找到你,我就好好的听他的话。我终于见到你了,可你却不在喜欢我了,是不是,我都知道,都知道的。”将头埋进白浠的怀中,楚玲珑几乎咬碎了满口的银牙,好疼啊,她真的好疼啊。 “玲珑,我喜欢你的,一直都喜欢……”白浠的话让楚玲珑笑了出来,他喜欢她的,明知这只是安慰,可她还是满足了,闭上眼睛,任由眼角的泪水落在鬓间。 白浠没有表的抱着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楚玲珑。那一年他被人送进了宫中,依稀看到一身桃红色锦缎的小姑娘指着他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那时他只是奇怪,一个人类的小姑娘怎么能看到他。他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顾盼生辉的姑娘,居然会成了他最初孤单里的第一个陪伴者。 云漓和晅音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白浠,更不知道该怎么站在白浠的面前。白浠抱着楚玲珑离开了彼岸,他说要去找一个好地方葬了她,算是答谢她那时的陪伴。 “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就是彼岸的守护者?”晅音还是问了出来,或许是没话找话,也或许只是好奇。云漓离开了桌子,走到廊下躺好。白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坐在云漓的身边,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原本叫云漓,是上一任的婆娑女,也就是我现在的位置。”云漓闭着眼睛轻声的说着。 “她告诉我她原来是叫……” “我叫绯瑟。” 绕梁琴(十二) 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绯红色的身影跟着声音渐渐显现在了院中。云漓睁开了眼睛只是眨了眨就又闭上了。有些事她来说确实不知道从何说起的好。 “每隔一段时间,彼岸都要去寻找一次转世轮回的婆娑女,云漓是我寻来的。”她是这彼岸之心凝聚黄泉鬼气幻化而来的花魂,可糜音却从黄泉深处将它带了出来,之后还种在了彼岸里,所以她无法离开,只能替她守护着彼岸。 “我知道你,绕梁琴自然产生的琴魄,云漓也多亏你的照顾,所以我可以送你一件礼物。”绯瑟的话让云漓坐起了身。“你若是可以帮他成妖,那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帮白浠成妖,云漓是故意刁难她吧,可她岂是能轻易刁难住的。“好。”伸手拉起白浠,绯瑟转身消失在了院子中,留下晅音和云漓面面相觑,她是来真的? 他们都知道,若想从琴魄为妖,那要消耗的灵气可非同一般。绯瑟就这样答应了,让云漓很是不解,可她又肯定绯瑟不是与她赌气,难道她真的有办法? 这一等,两人就等到了天微亮,可那扇浮雕的门还是没有要开启的意思。“云漓,你还是先回去睡吧。”晅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云漓那一副小鸡啄米的样儿。“哦。”她现在肯定是梦游,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啊。 “小心。”齐齐的两声,晅音回头就看见了神清气爽的白浠,敢就他俩是斗败的公鸡样儿。摸了摸鼻子,晅音扶着跪坐在阶梯上的云漓又在石桌边坐了下来。 “怎么样?”云漓强睁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睛问着。“很好啊,以后我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了。”这话让云漓终于成功睁开了眼,那意思就是,真的成妖了?白浠肯定的点头,让晅音和云漓都笑了起来。 “不要高兴的太早,三个月之内一定要拿到冥果,不然……”冷漠的语气,云漓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绯瑟。冥果,那是只有灵宅里才有的东西。 绯瑟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白浠,转身离开了院子。云漓看见了,那一眼似乎有点警告的意味,在房间里这一晚,究竟是生了什么事。 绕梁完 千年之约(一) 当她再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那种淳朴礼貌的感觉都已经荡然无存,让她更想不到的是,拿回自己借出去的东西,居然比抢回来还费劲。*** 云漓看着门外这一身时尚造型的帅哥,他俩自打她开门以来已经站了半个小时了。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云漓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无奈。“帅哥,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久炔也眨了眨眼睛,眼前这小姑娘说谁走错了,他们九尾一族会走错路么?晅音的气味明明就在这的嘛。 “我没走错,就是来这里。”久炔晃了晃有些酸麻的腿,使劲吸了吸鼻子又确认了一次,没错啊,晅音是在这儿的。看了看挡在自己前面的云漓,久炔很客气的请她让开,可惜,他的客气让云漓直接回身进去关了大门。 目瞪口呆的久炔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他家晅音变的那么恶劣,原来都是跟这里的人学的啊。上前准备敲门,手都还没碰上门板,吱呀一声,门开了。“举着手干嘛?你难不成还想打我?”晅音一边调侃僵住的久炔,一边想着等会该怎么跟云漓和白浠解释。 “愣着做什么,进来呀。”晅音很不耐烦的瞪了眼还在呆愣中的久炔,他真的很好奇,这样的家伙是怎么成了青丘战神的。久炔不是看不出晅音鄙视的好奇,只是他实在不想一直解释他确实是靠实力当上的。 随着晅音一路经过满满的古董架和一张有些年龄的书桌,又绕过一架屏风进了一扇小门才停下。久炔探头四周瞧了瞧,院子挺别致的,一边是开放式的客厅,站在这看那边是一览无遗。 另一边应该是晅音的房间,他的气味最浓。中间这个小花园不算很大,但是各种花卉竟然是可以四季常开。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傻子也看的出来,因为现在正好是初冬,那花坛里有些花不该是这个季节开的…… “这家伙怎么进来了?”久炔吓了一跳,跳的老远看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云漓。“你事先不会打个招呼啊,吓死小爷了。”云漓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十米开外拍着胸脯的久炔,又转头看了眼一脸无语的晅音。“我说的那句话不算是打招呼么?”揶揄的笑看着被晅音瞪尴尬的久炔。 “他叫久炔,是青丘的战神。”晅音的话音还没有落完全,刚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的云漓就全吐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了走近些的久炔脸上。“他是你们青丘的战神?你没开玩笑?”指着此刻有些搞笑的久炔,云漓一脸的不可思议,白浠则是上下看了看石化了的久炔。 晅音其实很不想点头,可……用力的点了点头,晅音真想把久炔放在下巴下,他一点头就把他用下巴戳死!久炔看晅音的样子,不由的委屈了,他也不愿意的嘛,真是,这些人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我能先洗个脸么?”试探的问着云漓,却时不时瞄着晅音的脸色。“直走,厨房有水。”久炔一步一回头的往厨房走去,晅音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白浠拿走了云漓的茶杯,吐了个干净,他还要去泡一杯新的来。凑到晅音跟前,云漓感兴趣的说:“我突然对你们青丘来了兴趣,要是能去看看,那就最好不过了。” 晅音无视云漓那贼兮兮的笑,去青丘?他怎么敢带这姑奶奶去啊,非掀了他青丘的宫殿不可。想想那景,晅音都直打哆嗦。那一帮子嘴上不饶人的狐狸女,一定会惹的云漓兽性大的。 “青丘,青丘不是个好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吧。”将脸撇向一边,那不自在的样子让云漓的兴致更高了。伸手搬过晅音的脸,这么好看的脸,真是怎么看都不觉得腻味。“晅音啊,我可是真的想去看看你的青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想那久炔来也不会是找你散心聊天的吧。” 抓住云漓在自己脸上来回摩挲的手,晅音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好啊,想去我们青丘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这次来就是带晅音回去的。”久炔从院中穿过走到了桌子前坐下,听到云漓的话,兴奋的满口答应着。 云漓倚靠在晅音的身上,带晅音回青丘是什么意思?斜斜的一眼看向久炔,只这一眼,久炔就不自觉的坐正了身子。“那,那是,是青丘长老叫我来的……”云漓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瞟了几下,原来这久炔不是第一次见到晅音了。“原来如此,那你们定然有重要的话说,我和白浠就不打扰了。” 站直了身体,云漓拉上随后出来的白浠就往前院走。“云漓……”晅音不想她误会什么,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漓挥手打断了。“我知道,我相信你。”扭头对着白浠就撒娇着要吃西安最好吃的驴肉火烧。 晅音是目送着两人相携而去的,回身走向久炔的样子,让久炔吞着口水往后退着站了起来。虽然晅音长的确实养眼的很,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冷厉的让人害怕啊。“我,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多嘴了。” 久炔的忏悔让晅音的鄙视已经浓的可以实质化了,他觉得回到青丘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问问那几个老掉牙的家伙,这青丘的战神他们难道是用皱纹选的?这样的家伙也能选上并且还连续了好些个年头!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你怎么还直接找上门来了。”晅音其实是有些奇怪的,这家伙时空穿梭的本事是跟谁学的,用的倒是不赖啊。这鼻子也更灵活了,堪称一级神犬,定位也是一个准儿。 久炔不知道晅音在心里怎么编排他,很是讨好的笑着说道:“那个,咳咳,你要是再不回去,梨晔公主就要把我这把老骨头连带没几根的胡子都拆干净了。这是穆长老的原话。”摸了摸鼻子,刚才学的那几句他自认为绝对算的上是原汁原味了,就差和穆长老一样捂着胡子跳脚了。 千年之约(二) 晅音看着这朵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奇葩,如今大有准备开花结果的意思了。“我,知道了……”捂着额头,晅音无力的靠在门边上。 久炔凑上前挨着晅音。“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晅音瞪着这只几乎贴上他脸的奇葩,对方还无所觉的眨巴着那双大大的眼睛。闭上眼睛,晅音用力捏紧双手,咬牙切齿的说:“久炔,你信不信我把你吊在西安最高的大楼顶上看风景啊~~~!!”恶狠狠的看了眼退后的久炔,晅音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院子。 “我不说就是了,你用的着跑么……”小声的嘀咕着,久炔委屈的低着头站在原地。 虽说是初冬,但是西安的气候来说,即便是初冬也已经寒意浓浓了。黄昏的大街上人已经渐渐少了些,云漓和白浠并排坐在公园一侧的长椅上。眼前夕阳西下,周围常年青翠的万年青被细心的园丁修剪成了各种好看的形状。 云漓有一瞬间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和姐姐一起坐在家附近的河堤公园里一起看日落的景。 姐姐总是喜欢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许多关于夕阳的说法和诗句。那时她也总是很喜欢靠在姐姐的肩头听着那些她似懂非懂的话。 “白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会想起我么?”不明白云漓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白浠也不好直接去回答什么,但是他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总算不会在世界上消失以后,还在你们的心里也消失。”云漓的表有些悲悯,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伤感的事,一些让她想回却回不去的事。 揽过云漓的肩膀,白浠只能用这样的拥抱让云漓找到平复心的温暖。“你不会消失的,我和晅音一定不会忘了你,这么多年的陪伴,你早就是我们的心中的一部分了。” 云漓闭上眼睛静静的靠在白浠的怀中,她是喜欢白浠那种有安抚人心的嗓音的,那样温润的嗓音,能让她暂时忘记一切她想忘记的东西。 他们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她用了很多很多时间,多的数不清楚,可那心上的伤痕到现在还清晰的在那里,时不时的还会跳出来嘲笑一下你的期盼和愚蠢。 白浠没有再说话,紧了紧抱着云漓的手,她的伤是什么他大概猜得出来,只是他无法给她安慰,因为伤她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晅音站在彼岸附近的街口,那均匀修长的身材和一身整齐修身的衬衣牛仔裤,配上那张稍显帅气魅惑的脸,引得经过的大妈阿姨都频频回头观看。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这样被瞩目他早就习惯了。 远远的,白浠就看到了站在街口的晅音,走上前将怀里的云漓转手给了晅音,对上他讯问的眼神,白浠只是摇了摇头。 看了眼怀里的云漓,眉头微皱,脸色也不太好看,似乎梦到了什么难受的事。晅音垂下眼帘,他忽然想知道云漓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了,为什么会在那种慵懒闲散的外表下藏有这样深沉的悲伤。 第二天一大早,久炔就一个人呆坐在彼岸的院子中,他从太阳升起到现在,整整一个上午了,这院子里连只蚂蚁都没醒过来。 “早啊。”打着哈欠,云漓破天荒成了起的最早的一个。久炔看她那样子,很勉强的抬手打了个招呼。“早。”这是个什么地方啊,他们难道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你……”他刚说了一个字,云漓的哈欠就先出来了,看着她眼角的泪花,久炔也跟着有种想哭的感觉。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着:“你跟晅音,你们什么时候回青丘?啊~~”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久炔张开的口不得不闭上等着云漓打完。 云漓眨巴着眼睛,怎么不说话啊,她的问题很难回答么?“等过些天,主要还是要看晅音的意思。”久炔把憋了一会儿的话终于说了出来,顿觉神清气爽。避开云漓的眼睛,他心想,这姑娘真是有憋死人的能耐,看那一副无辜的样子多到位。 俩人就那么你来我往的闲聊了会儿,喝了三杯清水后,才看见风度翩翩的白浠和倾国倾城的晅音出现。“早。”云漓似乎很高兴,和刚才那颓废的样子判若两人。久炔又看了看倆人,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能让云漓这么高兴? 白浠温润的笑了笑。“等着吧。” 久炔又糊涂了,什么意思? 双手撑着桌子,晅音那一句吃货无声的出了口。云漓斜眼瞧着他,你不吃货,有本事等会白浠做好了你别吃啊。这句够狠,晅音双手过头做投降状。 已经呆滞的久炔,在白浠端着几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过来的时候,他明白了这俩人无声的对话和云漓刚才高兴的原因。“就为了这几盘菜,你们至于么......”“至于!”吃也占不住这俩人的嘴。 “我这两天可能会出去办点事。”放下手中的碗筷,云漓一边擦着嘴角一边说着。白浠和晅音抬头互相看了一眼。“去哪?”“洛阳……” 抬头看了看午后尚好的阳光,云漓拿上那根放在盒子中的白玉云纹簪走出了彼岸。 洛阳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虽然没有大都市那种繁华,但是总给人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云漓踏出机场的一瞬间,汹涌而来的记忆就冲击的她不适的闭上了眼睛。上次是在三四十年前的洛阳,这样的熟悉感还不是特别的明显,而如今这样的时间回来,让她抑制不住心中的疼痛。四周看了看,云漓双手结起法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机场一侧。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云漓一手撑着一柄紫竹的油纸伞,一手微微提起长长的白色长裙。拐进一条小巷里,她站在了一家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店铺门前。算了算时间,云漓静静的站着等待。 千年之约(三) 渐渐的,云漓面前那家破旧的小店门前出现了变化,那漆黑的无字牌匾隐隐的有三个字显现出来,阴阳庐。***轻浅的笑着:“还是老样子。”云漓走到檐下,收起手中的紫竹伞,她有多久没有来过,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推开门,迎面过来的人一看见是个白衣手拿紫竹伞的女子,二话不说扭头跑了回去。半晌,从里面传出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听着这声音,云漓嘴角弯的弧度更大了些,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她多久没有穿过精美优雅的高跟鞋了。 “你怎么今天想起来到我这破屋里来了?”柔软魅惑的声音,听了只叫人心都快要酥了。云漓放下手中的紫竹伞回道:“自然是有事。” 潋滟在一张华美的贵妃椅上斜斜的躺了下来,那双勾魂摄魄般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漓。还是那样子,一身白色的衣裙,只是腰间的玉佩怎么不见了。“找你的龙纹玉?”云漓也不客气的找了处地方坐下,听她这么问先是一愣而后轻轻摇了摇头“冥果,你这里可有?” 顿住了拿酒杯的动作。“冥果?那种东西我这破屋怎么会有,要找也该是去灵宅里找吧。”那种千年都难得一见的灵果,她也想要一堆来的,可惜,灵宅那种地方,她可不想进去观光。 垂下眼睑,本来也没有报什么希望的,可心中这种感觉明明是有些失望的。“紫竹伞还你,我走了。”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擦身而过的一个人,让云漓回了次头,潋滟的生意还是不错嘛,这么快就有人上门了。 潋滟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睛看着那把紫竹伞。忘川一河幽波淡,彼岸花开莫魂牵。伞上那两句诗忽然就让她想起了初见云漓时她那种万般寂灭的眼神,现在看来,她是已经跳出那世的轮回执念了。 “她是谁?”男子好奇的问道。 “彼岸之主,云漓。” 扶着侧脸,从洛阳回来以后,她心中还是下不定决心,三个月的时间,她难道真的要回去灵宅?“云漓,你在想什么呢?”久炔来了这几日,他自来熟和他奇葩的本事让云漓算是长了眼了。 推了推久炔热过头凑的太近的脑袋,云漓真的很想直接忽视他的存在。“你在想什么呢,告诉我呗。”深吸一口气,云漓尽量控制自己紧握的双手不挥出去。“久炔,你之前一定是只母的吧,你是不是去过泰国?”这家伙啰嗦和八卦的潜质比女人还女人。 “我一直是公的,还有那什么泰国,是什么地方啊?”她承认她被打败了,垂头丧气的解释了泰国,还被缠着解释了一遍人妖的来历以及她说那话的意思。 一个小时后,云漓举双手投降了,谁来把这只狐狸精收了啊,她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他!!久炔显然没有意识到云漓已经有了杀他消音的计划和打算了,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话。他觉得云漓真的是太好了,别人都是没三句就转身跑开的。 “你如果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送到电视塔的顶端享受享受。”赶紧捂上嘴巴,久炔小心翼翼的躲到了云漓的身后。 看都没看久炔那个不争气的样儿,晅音直接坐在了云漓边上。“我两天后回青丘,你,要不要一起去?”虽然她说过想跟着他一起去,但是真的问出这话的时候,晅音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当然想去,可是,我你是知道的,我怕我的体力会支撑不下去。”一想到那种体力流失后的疲乏感,云漓就无奈至极。她现在是可以短时间离开彼岸,可去青丘,那岂是短时间就可以的,更何况龙纹玉也不在。 久炔冒出了脑袋:“什么体力啊,青丘虽然是仙山比较多,但是也不用自己爬……”云漓笑的有些勉强。晅音及时打断了久炔的话,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想到。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云漓,千年之约到了吧,你可以去取回了。”云漓转着眼珠想了想,似乎是哎。“可我去拿回玉佩也需要一些时间的呀。”两天的时间,运气好的话,她会刚刚好找到那个地方现在的位置。 “无妨,也不差这几天。” “好吧,拿回龙纹玉,以我现在的况,离开彼岸个把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好,我等你回来再一起走。” 久炔听的云里雾里的,他们俩这是讲的哪国神话? 从小小的窗口向外望去,层层叠叠的云朵让云漓有点眩晕的感觉。一丝阳光透过云层照射过来,抬手遮住眼睛,她总有幻觉那缕阳光会穿透玻璃穿透她自己。 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杂志,久炔其实很纳闷的,为什么是他陪着来,晅音和白浠不是都没什么事么。还有…..“你为什么要坐飞机啊?”凑近了小声的问着遮住眼睛的云漓,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 拉起窗帘放下手,云漓才看了眼久炔那张好奇宝宝一样的帅气脸蛋。“你觉得我现在的体力能直接从彼岸到日本么?”龙纹玉并不在身边,她这样的体力就更不合适大动干戈,否则去洛阳那一趟也不至于耗费上两天。 久炔挠挠后脑勺,也是,听晅音跟他解释的似乎彼岸会吸噬云漓的气力,那她真的不能那么胡来,不然这趟日本之行,他就只能把她背回去了。 “那为什么要我来,而不是他俩其中之一啊?”这个问题比前一个更重要,久炔是真的不明白他这个路人甲是怎么中枪的。“晅音上次在日本有个很不好的经历,白浠嘛,彼岸离不开他。”笑话,白浠要是出来了,留晅音一人看着彼岸,她回去还不变成废墟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能陪着她来的还真就只能是他了,可晅音去过日本么?他又遇到了什么样的不好经历呀…… 猛的一震,久炔几乎跳到了云漓的身上,别吓他啊,他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忽视这是在空中了。拍着几乎要把她压死的久炔,云漓无奈的翻着白眼,这货是怎么成为青丘战神的呀。 千年之约(四)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三三两两一起的美女可以说是日本最美丽的风景线。***云漓和久炔这样一个帅哥并肩走在大街上,虽然没有巨星那样的吸引力,但是也绝差不到哪去。不耐烦的打了好几拨搭讪的小姑娘之后,云漓终于后悔了答应跟久炔走去酒店的要求。她怎么能忘了,即便是幻化了样子,他还是风骚的狐狸呀。 刚下飞机这家伙就要求走路,说什么让他感受下脚踏实地的感觉,不然他今晚会睡不着的。早知道他这么能招蜂引蝶的烦自己,那就让他睡不着好了。 “嗨,帅哥,初次来日本么,我可以当你的导游哦……”没等人家把话说完,云漓已经拽着久炔的衣领钻进了路边的出租车里。这里的女人也太主动了点吧,完全不像她和晅音去的那次。想想蜜虫,姿态端庄优雅,举止大方得体。 司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久炔是听不懂的,看看身边的云漓还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不由伸手推了推她。“那司机刚才说的是什么呀?”看也没看久炔,云漓用纯正的日语回了司机几句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这是什么地方?下了车久炔就觉得不对劲儿,这哪是酒店啊。“云漓,这是什么地方?”环顾了下四周,都是一些稀稀落落的住户和隐没在山上的寺庙和神社。“这里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云漓提起裙子一步一步的往高高的山上走去。久炔又四周看了看,也拔腿跟了上去。 仅供两人并排走动的窄窄阶梯,一路从幽深的密林中穿梭到了山顶。一路缓缓的走着,云漓时不时的会停下和路边偶尔出现的妖怪说上两句。久炔跟着她也会时不时的停一下,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那些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久炔的耐心还是不错的,在他们停下第四次的时候才开口问起云漓。“这些缺胳膊少腿的是啥玩意啊?你跟它们说的又是什么话呀?”云漓看着久炔笑而不语,这家伙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吧,能这么长时间才问出口,看来晅音临走前的那番威胁还是很管用的。 被云漓看的有些毛,久炔不自然的看了看身后。他可还记得晅音说的话,要是问什么不该问的话,他就送他上世界第一高峰上看雪景。 “晅音不会跟来。”顿了顿云漓才又开口道:“刚才那些是这里本土的妖怪,问他们比自己找要快的多。”也不知道懂没懂,久炔那头倒是点的很快。示意久炔跟上自己,云漓抬脚继续往上走。她已经可以看到在山顶上那座若隐若现的神社了。 转过一段曲折的阶梯,云漓和久炔站在了神社朱红的大门前。云漓伸手轻抚着门上那一对五芒星,很久以前她也曾在晴明家的门上看到过一样的。 一身和服的少女打开大门恭敬的行着礼。“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么?”云漓照着她的样子也行了一礼,眼前的少女身上的气息让她想到了蜜虫。“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那少女明显一怔,眼神有些闪烁的搪塞道:“主人说,如果有人来取东西,那就请她到东京的公寓去找她。” 久炔刚想上前说话,云漓一把拉住他,对着少女说道:“好,我知道了。”拽着久炔离开了神社的门前,云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个少女的话很明显是知道她会来,她的主人也知道,却这么拐弯抹角的不肯直接归还,看来晴明肯定是没有说的很明白啊。 “这枚玉佩里住着的是我安倍家的守护神,我不能给你。”云漓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什么意思,龙纹玉为什么不能给她?安倍藤子也很认真的看着云漓,神龙是从他们安倍家最伟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大人那里传下来的,怎么能因为一则意味不明的话就给了别人。 云漓没有正视此刻看起来像是保卫自己东西一样理直气壮的姑娘,她现她错了,晴明是可以相信的人,但他的后人就不一定了。有些头疼的扶着额头,云漓的语气变的有些嘲讽。“那姑娘是什么意思?我来取回我的东西,还不对了?” 她自己的东西?这个女人在胡说什么,神龙存在了至少一千多年了,看这女人的样子也才20岁左右啊。“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是你的东西,这可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了至少一千年的神物啊。” “一千年很久么?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弹指间。”云漓已经尽量压下心中的烦躁了,对这样一种不明事实就胡乱揣测的女人,她是最不耐烦的。 安倍藤子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身上没有其他异类的气味,但是她刚才那话的意思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她活了也至少有一千年了。“这怎么可能,你是个人啊。”听了这句话,云漓笑了。“很多年前,我确实是人。可现在,你见过一个活了好几个千年的人么?” 安倍藤子皱起了眉,警戒的后退了两步。“那这就更不能给你了,你是个异类!”云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紧握的手突然被另一手握了住。“云漓,淡定淡定。”斜眼看着嬉皮笑脸的久炔,云漓转身靠在了大大的窗边,这个时候能平息她烦躁的只有漆黑无边的天空。 久炔耸了耸肩,心中在祈祷他刚才握住云漓的手,希望晅音不会感兴趣把它煮了。“你是只狐妖,你们居然串通来骗我们安倍家的神龙玉佩!”安倍藤子已经捏了符咒出来,久炔没有搭她的话,眼中的精光一闪,那张还捏在她手中的符咒已经瞬间化为了飞灰。 “小姑娘,说话前动动脑子。凭我和她的实力,骗?你太抬举你自己了些。”久炔不去看安倍藤子那张苍白了的脸继续说道:“先不说这龙纹玉是不是你们的,单这块玉的来历你就不知道,更不知道它真正的用途。何况我相信安倍晴明是留了话说千年之后会有人来取的,我说的,可对?” 千年之约(五) 安倍藤子咬着嘴巴,那张漂亮的脸上净是倔强。***“反正,反正神龙是我们安倍家的。”久炔笑了。“借了别人的东西是要还的,我不相信你们安倍家的祖先没有教过你们这个道理。” 藤子低下了头,安倍家不可以做无耻的事,如果,如果这神龙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是这位姑娘借给他们家族的安倍大人的话,她是不可以不还的。 “我要你证明,这神龙真的是你的话,你应该可以证明的吧。”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安倍藤子的要求近乎无礼。“好。”久炔得到云漓的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随着少女离开了位于东京闹市的公寓,一路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最初她和久炔来的那个神社山下。 安倍藤子的眼神闪了闪,态度恭敬的在山口的阶梯前拜了一拜,之后率先踏上台阶往上走去。云漓和久炔对看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跟着安倍藤子往上走。 还是那个有着蜜虫气息的和服少女给打开的门,对着安倍藤子和他们恭敬的行礼。“主人,已经准备好了。”久炔挠着后脑勺,用眼神问云漓,她刚才说什么了? 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和服少女和安倍藤子,云漓才转头解释给久炔听。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久炔,云漓无语的直想翻白眼,他真的是很称职的中国妖怪,除了国语什么也听不懂。 神社是日本很传统的那种,到处都有平安时代建筑的影子,门前廊下还有晴明独特的印记。“你所谓的神龙不是应该在你的身边么,怎么,难道你放在了晴明的神社里了?”云漓不经意的问着心中的疑问,若真是如此,那藤子对晴明的崇拜可就非比寻常了。 “神龙是晴明大人的守护神,晴明大人死后才听从主人的意志转而守护安倍家的。可现今的世界,家族早就不复存在了,自然是要让它回归晴明大人身边的。”说这话的时候,藤子多少有些感伤的。她是想光复安倍一族的昔日的盛况,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点点头,云漓不再说话,安静的随着藤子往里面的房间走去。走廊上挂着晴天娃娃,廊下是小小的水池和几株粉白色的樱花。久炔是第一次来日本这样的地方,他觉得眼前这种不同于中国的庭院格局也别有一番滋味。 当然,更让他感兴趣的是,池中那个有些像鱼的小家伙,正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那是什么东西?”走近云漓一些小声的问着。 脚下的步伐不停,云漓只淡淡的往水池方向扫了一眼就开口说道:“河神,也可以叫河童,类似于中国的水妖。”久炔点点头,回头笑嘻嘻的摆手跟池中的小家伙打着招呼,可人家似乎不怎么领,嗖的一声缩回了水中。尴尬的放下手,老实的跟着云漓拐进了一间屋子。 “稍等一下。”藤子打了和服少女出去,转身对着云漓客气的说道。点点头,云漓表示不急。又恭敬的略一弯身,藤子将屋子中间案几上的一只茶杯左右转动了几下。 唰,云漓皱起了眉头,这一声有些刺耳。“请吧。”藤子打前往屋子的小屏风后走去。久炔看看云漓,看她也跟过去自己才挪动了脚步。 屏风后的地上有一个仅容一人下去的细长台阶,站在地上一眼望不到底部,那黑漆漆的样子像极了野兽张开的倾盆大口。藤子没有跟二人解释,一抬脚就自己先往下走去。 云漓也没有犹豫,龙纹玉她是一定要拿回的,何况她不相信这日本的地界上能有谁阻拦的了她和青丘的战神久炔。虽然那家伙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耳边听着零散的脚步声,脚下重复着抬起落下的动作,云漓觉得自己几乎要成为一个被人牵线的木偶了。木偶?猛的停下,手中捏起法印,青色的火焰便在掌心燃起。那一瞬间她的耳边就有刺啦声响起,那是缠绕在她身上的细丝线被燃烧断裂的声音。 “藤子小姐,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下刚才的况吧。”将手中的青色火焰向藤子的身前挪了挪,云漓的眼中已经有薄怒涌现。 安倍藤子有些慌乱,刚才那一切不是都很顺利的么,怎么会一下子就被识破了。“我,我,我不知道。”别过头,藤子想尽量离那让她恐惧的青色火焰远点。 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云漓一翻手,青色的火焰就消失在了藤子的眼前。吞了吞口水,藤子在云漓的眼神下终于妥协了。“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那样的实力,如果没有那就没有必要带你过去。”她感觉不到这两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尤其是云漓的身上。 久炔笑了笑没有说话,原来这小妞感觉不到他和云漓身上的灵力啊,怪不得敢这么试探。“云漓,算了。那什么,你继续走吧。”示意安倍藤子继续往前走,久炔又悄悄拽了拽云漓的袖子。 没有阻止,早知道取回自己的东西还要这么费劲,她当初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借给晴明。这次云漓在抬脚往下走的时候就在身体的四周结起了结界。她不是一个被欺骗一次还能上当第二次的人。 一路走到平坦的底下,又绕过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的大厅让云漓和久炔都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两侧低矮的柜子上放置着各种法器雕塑以及成卷成卷的书。 在大厅的尽头,云漓看到了放在晴明冥牌下的龙纹玉,玉身的光泽居然还不如当初给晴明时的亮眼。转头就问安倍藤子,“这玉你们是怎么用的,怎么会如此暗淡无光!”安倍藤子被她问的一滞,这玉不是一直就这个样子么? “我不知道啊,它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一五一十的说出自己知道的,藤子忽然觉得,也许这玉真的是她的,看她脸上的诧异后的恼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千年之约(六) “还说是你们家的守护神,连它为什么成了这样都不知道。”久炔不咸不淡的嘀咕声刚刚好传进藤子的耳朵里,恼羞成怒的开口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索性站到一边生起闷气来。 凝起心神,云漓将右手食指放在玉的正中央,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进去,就好像是泥牛入海。她还不信这个邪了,运气划破指尖,一滴精血涌出。血入玉身,一直暗淡无色的云佩总算有了些起色。 云漓看到玉佩一亮后那身形就有些站不稳,久炔站的近了些伸手赶紧扶住了她。“你也太胡来了,你这样的体力,怎么能又用灵气又耗费精血啊。” 安倍藤子站在一边,那惊讶的样子,让久炔看到了都替她那脆弱的下巴担心。“还需要我证明么?”木木的摇了摇头,她自己也用精血试过,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么?”安倍藤子脑子里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这个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类的女子,她怎么会是这个传承了千年之物的主人?! 云漓轻轻的一笑:“那也要等我醒了再说……”藤子不解的看着云漓,她还没来得及理解云漓的话,久炔手上的重量倒是先一沉。两人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向晕倒在久炔怀里的云漓。“走吧。”一手抱紧云漓,一手拿起玉佩,久炔开口催促着还在呆的藤子。 忙不迭的点着头带着两人往外走去,藤子怎么也想不到,她话里的意思居然是说自己晕倒后醒来,这个女人也太奇特了吧。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藤子的脚步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急急地就往上面走。 东京郊外,久炔跟着安倍藤子来到一座古朴的大屋前。门上的印记是和神社门上的印记一样的,久炔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舍近求远带他们来这里,但是久炔相信,她没有那个胆子敢再招惹他们。 朝着门里说了些什么久炔不懂,安倍藤子用的是正宗的日本话,而唯一能给他解释的云漓还昏睡在他的怀里。 回过身,藤子态度恭敬且正式的请他们进去。一进门藤子就开始小声的跟久炔讲为什么带他们来这里以及这座房子的来历。 原来,她只是去接待来拿回龙纹玉的人,并且请那人好好的住下,之后如果那人能引起神龙的感应,那么就带着人到这座房子里来见这一代真正持玉的人。“屋子是我们的祖先安倍晴明大人留下的,中间几经周折才又回到了我们的手中。”藤子一边说,一边引着久炔来到了屋子的客厅里。 久炔对她这样的安排有些不解。“云漓现在不舒服,怎么不先带我去房间安置她?”藤子脸上马上露出了为难和抱歉的表,这让久炔的神冷的了下来。 “你不要怪她,是我让她这么做的。”门口传来推门的声音,一个头已经完全成为银白色的老年人出现在门后。那张脸上的皱纹几乎多的比百年的枯树树皮还要吓人,而那如同破锣鼓一样的嗓音更是让久炔想立刻离开这里。 他从来没有在青丘见过这么丑陋的人,出青丘来彼岸以后遇到的,也都是样貌不凡的人,除了云漓。可这人,她估计比老了百八十岁的云漓还要难看,这让久炔有些接受不了。 悄悄的别过头,久炔干脆装作关心的看着云漓,他觉,其实云漓也没有晅音说的那么难看,比那谁好不知道多少倍。庆幸云漓现在听不到,否则她肯定不介意让自己的衣柜里多一张狐狸皮裘。 年迈的银老人并没有在意久炔的举动,脚步缓慢的往大厅里走。“我已经知道了,那神龙是这位姑娘的东西,但是,我需要知道这其中的故事,所以才让藤子带你们来我的宅子里。”老人边说边坐了下来。动作显得有些吃力,但是话语却异常清晰。 久炔看看还在昏睡的云漓,讲故事也不是他来讲啊,他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人看懂了久炔的心思,笑着开口道:“放心吧,她很快会醒来的。”转头又对藤子说道:“把玉佩给我吧。”藤子恭敬的回了话。“玉佩在这位先生手里,我并没有拿。” 久炔倒是不担心,伸手拿出了玉佩,很随意的就丢给了不远处的老人。老人浑浊却精明的眼睛看了眼抱着云漓坐在一边的年轻人,那一眼有欣赏也有一些其他意味不明的东西,她很清楚久炔的不在意是因为,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阴阳师有自己一套召唤以及施展术法的方法,与中国的道术相似却又不太一样。老人口中的咒法久炔听不懂,那样胡乱挥舞的手势也让他挑眉。 当那咒法念到第三遍的时候,玉佩开始隐隐有龙吟声传出,可龙吟还未鸣完两声,久炔怀里的云漓却悠悠的醒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别叫了行么,不过是一个式神而已,我还真当晴明的后人本事有多大,让龙纹玉的神龙苏醒了呢。”扶着额头,云漓使劲的压下了阵阵的眩晕感。 藤子和老人的脸色都有些难堪,被别人当面讽刺谁也不会有多好的脸色的。但转念一想,这龙神是自安倍晴明大人初就存在了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式神,更何况安倍家还有很多关于龙神的传说记载。 “这怎么可能,一个式神就算是再强大也不可能会存在上千年,可龙神确实是存在了有那么久的。”老人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龙神就是龙神,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式神。 云漓好笑的看着笃定的老人,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龙纹玉可是上古神龙神识所幻化,别说是苏醒,就是没有苏醒,这其中的力量支撑一个小小的式神存在个上千年又有何难?”她不是嘲讽,而是说事实。 刚才那龙吟就让她觉得奇怪,放出灵气后就让她更奇怪了,龙纹玉和她是有一定感应的,而那只传出龙吟的所谓神龙,居然会对她的灵气无动于衷。 千年之约(七) “其他你们不明白的不要问我,我不负责解决问题。至于玉佩和你们安倍家的关系,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及时堵住了想开口问她问题的老人的口,云漓又很适时的丢出了一个甜枣。“但是,中间如果有谁打断我的话,那么我就不会再继续说下去。”得到几人的点头保证,云漓才开始讲述她那次不算美妙的日本之旅。 “很早的时候,我和朋友曾到过日本,那时因为一些原因认识了你们的安倍晴明大人,并在他的家中住了一段时间。当时因为是有要事在身,但是我们对日本又不了解,正好晴明在,就想到了找他帮忙。” 那时因为一些原因,云漓和晴明达成了共识,他会帮他们找寻执玉梳,而云漓却要用龙纹玉作为交换放在安倍家供晴明驱使,期限是一千年。当时云漓就想甩开膀子和晴明打一架,好在晅音拦住了她,晴明又跟她讲了好多好话才平息了她的怒火。 “晴明说,千年对于他们这些尘世中人可能会觉得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对于我这样游离在时光之外的人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放在他那里千年,也不过等于是放在一个朋友手里几年,对我而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后来我便借给了他。”云漓简单的讲述了龙纹玉是如何到了晴明的手中,却并没有说当时是为了什么事才会有这样一段交易。 老人抄着手,若有所思的看着放在脚边的玉佩,她安倍家上千传承的龙神居然是旁人的。他们一直信仰尊崇的龙神,也只不过是一只靠着龙纹玉支撑了千年的式神。这样的转变让老人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将瓷白的手掌摊开,轻轻的低喃着,那枚刚才还放在老人脚边的龙纹玉,一闪,就出现在了云漓的掌心。轻轻的摩挲着玉身,云漓此刻的心大好。她可以感觉到龙纹玉到手后,已经所剩无几的体力正慢慢的恢复。 站起身,将玉佩重新挂在腰间。老人和藤子的目光就那么一直追随着云漓的动作,她们现,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似乎总会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让她们会不自主的相信她说的话。 不打算多逗留,晅音回青丘的时间已经为她一推再推了。藤子和老人的挽留声还没有出,那边门却忽然间被一阵强风吹了开。云漓只觉的腰间一沉,再低头看,那枚刚才还挂在腰间的龙纹玉就不见了。 呲牙咧嘴的呼痛声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团看不出面貌的东西正蜷缩在那里,拽着玉佩的手还在冒着丝丝的轻烟。 这一切都生的太突然,云漓和久炔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东西会敢在他俩的眼皮子下抢东西,还是一件她刚拿回来的重要物件。眯起眼睛,云漓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来。可久炔却感觉到了身边云漓散出来的冷意,她,是真的怒了。 “是你还给我,还是我自己动手拿?”云漓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慵懒,轻柔且冷厉。躲在角落里的东西一动不动,却在云漓手上捏起法印的时候,猛的扑向了站在一边的银老人。 “啊!”凄厉的叫声,老人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地上大片的血迹和鼻尖萦绕起鲜血的味道让云漓有些难受。“你找死!”双手结印挥出,强劲的气流波动将藤子推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 那东西也聪明,将手中已经死了的银老人扔向云漓。可它低估了云漓,嗷嗷的叫了两声,它拖着被划烂了的手臂撞出了房间。 云漓并没有动,而是看了眼身边的久炔。“你拿得回来吧,它也不用留着了。”点点头,久炔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云漓厌恶的皱了皱鼻子,拉起瘫坐在地上的藤子就往房间外走。出了房间,云漓几乎是跑的到了那片小水池边,捧起一把水就往脸上洒,她讨厌血腥味,不管闻到多少次都讨厌。 没有理会瘫坐在廊上的藤子,云漓四周看了看,这座宅子的结界怎么会没了,怪不得那东西会这么轻易的进了来。摸着下巴,难道是刚才久炔的进入,把原本还算牢固的结界给震碎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仰头看了看那棵最高的树,一点脚尖,轻轻松松的就跃到了树顶。双手挥舞在身体两侧,云漓悠悠的念着法诀。结界被毁,那这座老宅很容易就会被其他妖物侵入。看在晴明的面子上,她就做这一回好人。 放下双手,转身飘然飞下了树顶。藤子一直看着云漓,那一身白衣翩跹,让她想到了传说中的日照大神,她现在就像是神邸一般。 久炔的耐心比之云漓和晅音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在郊外的小林子里,他设下了结界让那东西出不去,但又不直接抓它,而是玩耍一般的逗来遛去。 “跑啊,怎么不跑了呢,刚才看你杀人的时候不是挺凶狠的么?”久炔靠着一颗树身,眼前那只气喘吁吁东西,狼狈的好像是被痛打的过街老鼠。被云漓划烂的伤口粘上了几片树叶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赃污。 伏在地上大口喘息,两只巨大的只有眼白的眼睛转动着。听到久炔的话,怯懦的往后缓缓的挪着。久炔不管它的小动作,只是伸出手轻声到:“把玉佩给我,我就放你离开,怎么样?”狐狸的特性在此刻尽显,那一颦一笑都是致命的诱惑。 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久炔就看到那团东西的周身冒出了黑色的雾状气体。“啧啧啧,还留有一手啊。”左手握成拳,猛力打向卷缩成一团的东西。吱呀吱呀的痛苦压抑声,让久炔难以承受的后退到了树一侧。 这让人脊背毛的声音,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风一样的到了那团东西的身边,伸手捞起被它攥在身前的龙纹玉,又飞起一脚把那个讨厌的东西踹的老远,久炔才回身循着云漓的气息快速的赶过去。 千年之约(八) 云漓沿着屋子走了一圈,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刚才以为是久炔破坏了结界,可她刚才那一圈走下来,种种蛛丝马迹都表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久炔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樱花树下沉思的云漓,放轻了脚步,他靠在一边走廊的柱子上,细细的打量着云漓。一身白衣素雅,身材嘛,虽然比不上他们青丘的狐女们,但是也算是凹凸有致。那张清秀点的脸上此刻都是凝重,反倒让原本不出彩的脸看上去好看了些许。总之,沉思中的云漓让久炔觉得比她平常要漂亮些。 “你看够了没有?”云漓一动不动的站着,微侧着脑袋看靠在柱子上的久炔,这家伙看了那么久,到底是看什么?被人抓个现形,久炔也不觉得尴尬,眨着那双无辜的桃花眼反打趣云漓。“你这么独特的女子,也只有我们家貌美无双的晅音能配的上。”她手指上那枚戒指,久炔认得,那可是青丘很重要的东西。 没有理会久炔的调侃,云漓弯腰捡起地上一枚沾有血迹的珠子,拿到眼前擦去血迹,她仔细的观察着珠子。白中透有紫色线状纹路,珠子光滑,看起来应该是时常把玩所致。“久炔,你可认得这东西?”摇了摇头,他见过奇珍无数,这样的小珠子倒是少见。 云漓略一思索又问道:“你带我来时,可有感觉到这里的结界有什么问题?”到走廊处坐下,久炔说出了来时心中的疑问。“是有一些奇怪,结界原本是该守护宅子不被侵入,可却做的漏洞百出。还有院子里那个河神,也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果然不是久炔破坏的结界。云漓低着头思索了片刻,这件事可能跟他们安倍家的神龙有关吧。“龙纹玉呢?”递上玉佩,久炔好奇的问云漓:“为什么有了龙纹玉你就可以去青丘啊,它很厉害么?”如果是上古神物,他怎么都没有看到过这东西的记载?要知道,青丘的神物记载是很详细的,几乎可以说是全部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到彼岸后绯瑟告诉我的。”将玉佩挂回腰间,云漓没有追问拿走玉佩的妖怪如何了,而是示意久炔离开这所宅子。 “等等,你们等一下。”安倍藤子看两人要走赶紧开口叫道。云漓回过身去,却没有说话,叫住他们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他们俩给她报仇雪恨?在云漓疑惑的眼神下,藤子有些羞怯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们,可不可以把我也带走,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敛下眼帘,云漓抬脚就往外走。“走吧。”久炔无奈的扶起还坐在地上的藤子跟上云漓。 机场的门口,久炔很不耐烦的挥掉藤子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好了,你可以离开了。”语气里的驱逐意味再明显不过。可藤子还是满脸笑容的贴着久炔不肯离开,她无意间看到了久炔的真实面目,那样的容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美的不像是人。 又一次甩掉藤子,久炔干脆直接攀上了云漓的肩膀。“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我快要吐出来了。”云漓忍笑忍的有些辛苦,听到久炔的请求,抿着嘴使劲的点点头。 回到彼岸的第二天,晅音就和云漓商量了启程的时间。当夜,云漓在房间里就看到了一袭红衣妖娆的绯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是去玩儿……”绯瑟摇了摇头。“我不是来阻止你,只是你很少会离开彼岸去另一个领域,所以,我来给你这个。” 接过绯瑟手中的盒子,云漓的神松懈了许多,她以为绯瑟会阻止她,没想到竟然是担心她的。其实,她一直都是担心她的,只是总让她的偏执一次次给忽略掉了。 “记得不可离身,我走了。”冷凝的感觉一瞬间消失在了身边,云漓才回过神来,她刚才居然看着盒子出了神。走到窗前,云漓看着绯瑟离开的方向低声说了句:“谢谢……” 背过身,云漓打开了那只盒子。鲜艳欲滴的红玉,玉身还有东西在中间流动。这样一对血色的玉镯,云漓从来没有在彼岸中见过,她可以很肯定这东西不是彼岸的。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玉,低头略一犹豫,云漓伸手将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青丘之旅(一) 云漓艰难的跟着前面的久炔,这么难走的山路,估计也就他们四脚的动物可以如履平地。第n次滑倒,云漓已经顾不上周围有没有行人了,踢掉脚上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鞋子,轻飘飘的踏空跟着久炔。 晅音没有云漓这么明目张胆,四下看了眼,顺手放下结界隔绝了周围可能有的目光。云漓这样的性格,晅音其实是不想她跟着自己去青丘,毕竟那里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美好,可他害怕,以后会再也见不到。敛了心神,晅音跟在云漓的身后小心的护着。 “久炔,还不到啊,你干脆拖着我的尸体去吧。”云漓闲闲的往前飘着,嘴巴里还时不时抱怨久炔。他不是说很快就可以到的么?怎么,难道青丘的时间和他们这的时间不一致?这都大半天了,还在半山腰上转悠呢。 久炔一边仔细的找着他出来时弄的标记,一边回着云漓。“要拖也是晅音拖,我哪敢啊。”挑了挑眉,云漓歪着脑袋轻声的问晅音:“他,是不是误会了点什么,怎么总是把咱俩绑定出售啊。”晅音耸耸肩,表示他不清楚。 没有继续问下去,云漓撇撇嘴,继续跟着狗爬一样撅着屁股的久炔。晅音松了一口气,也亏得云漓神经比较大条,不然他还真就不太好解释。可就算现在不解释,到了青丘也还是要被拆穿的。扶着额头,晅音满腹心事的跟着前面的两人继续走着。 伸手在块其貌不扬的石头上摸索了一阵,又低下头拿鼻子嗅了一嗅。“就是它了。”云漓好奇的也凑上前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呀,反身就问兴高采烈的久炔。“你怎么确定的?”“我在石头上克了只有我们狐族才能辨识的字体。”摸了摸鼻子,看着拿起石头去摸的云漓,久炔后面的话有点说不下去了。 “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什么就说。”扔下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云漓鄙夷的看着扭捏的久炔。“还,还有,我在上面撒了尿……”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可云漓的脸色还是变了。随手一个惊雷法印捏起就丢给了久炔。 连求饶和逃跑都没办到,久炔就顶着一脸的焦黑坐在了地上。晅音太坏了,重色轻友。他刚才竟然直接封了他所有的退路。还有云漓,他都实话实说了,怎么能把他炸成了这德行啊。聚集起周围山上的水雾,云漓再三洗了手,心里才舒服了些,这家伙太恶心了。 晅音拉起地上的久炔,讥讽道:“谁让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无以反驳,久炔赌气的扭头不看倆人。“行了,赶紧的吧,你要是再不走,信不信我再赏你个惊雷?”警觉的后退几步,云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彪悍了。 “相信她说的话,云漓,从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拍了拍久炔的肩膀,晅音好心的提醒久炔,不要以身试法。 将信将疑,久炔幻化出了原形,仰天一声尖啸,四周的景色在那一声之间转换。云漓眯着眼睛,上古的层叠空间法阵,具体是什么名字她给忘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久炔,云漓的心中开始没底了,青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里不是青丘,到入口处还需要有段路走。”晅音看得懂云漓的脸色,适时的解释清楚。云漓了悟的点点头,跟着晅音往前走。久炔已经收起了本体,一路小跑的跟上了他们,边跑边喊:“小爷回来了,哈哈哈!!” 这段不一样的风景比之刚才山上的要好了许多,云漓也不着急了,边走边欣赏。如果将来她也可以寻这么一块风景怡人的地方安度余生,该多好啊。想到这儿,云漓不由的低下头自嘲的笑了,这,怎么可能。 “到了,云漓,快来看,这儿漂亮吧。”久炔孩子气的对着云漓嚷嚷,他此刻就像个孩子,拿着自己的东西可劲儿的炫耀。云漓的脸上浮着笑意,很给久炔面子的使劲点头。 青丘确实很美,峰峦叠嶂,潺潺溪流环绕其间。走过第一道屏障,眼前大片大片的花海让云漓觉得刚才的点头值了。乱花渐欲迷人眼,原来是真的。“这些是什么花?”云漓目不转睛的看着花海逐渐接近,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一簇一簇的各色花朵开在一棵树上,如各色的美人笑颜相迎。就是走近了,那本该冲突的各种色泽,竟也让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这个叫美人笑,是我们青丘第一美女汐瑾亲手种出来的。”久炔兴奋的拽过一枝花,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悻悻的给放开了。吸了吸鼻子,花香清雅好闻,云漓对这位有着青丘第一美女的汐瑾来了兴趣。“走吧,你会见到的。”晅音拉起云漓顺着花海往里走。久炔小声嘀咕着,也快步跟了上去。 穆灼站在清明水镜前,镜中那个一身玄色锦衣的晅音,比之之前让人更放心了。那举手投足间的王者风范,已经是浑然天成。“传话下去,迎接我青丘帝王回归!”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远远的传来一个人低沉的回答。“是。” 气势滂沱的宫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云漓抬头瞧了瞧看不见头的高大玉石阶梯,扭头就往回走。“哎,你去哪啊?上面就到了青丘宫殿了。”久炔拉住往回走的云漓,一脸的不解,这是怎么了呀。 晅音笑着摇了摇头,这女人的懒已经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了。弯身抱起云漓就直接踏上了石阶,晅音想着等会到殊天台,这架势上去可有好戏看了。“我睡会儿,到了叫醒我。”云漓很心安理得的开始酝酿睡眠。 目瞪口呆的久炔就看着两人从身边走过,这样到殊天台,怕不知道有多少等待王归来的少女要心碎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久炔低头默念着,脚下的步伐却有些凌乱。 青丘之旅(二) 看到三人的身影,穆灼的脸色有些难看,王刚才那一句密音让他摸不着头脑,现在看来,全是为了怀里的女人。***带头行叩拜之礼,偌大的殊天台却没有一丝声音出。 晅音很满意的朝着穆灼点了点头,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想起了这茬,山呼朝拜的声音一定会吵醒刚睡着的云漓,所以他密音让穆灼通知下去,不可有一丝声音出。没有多呆,晅音就示意穆灼让众人散去,他和久炔则扭身朝着那座美轮美奂的灵曜宫走。 睁开眼睛,头顶上是柔白的纱帐。云漓稍微回了回神,歪过脑袋往外看去。窗前有人站在那儿,一身锦绣白衣,上面还绣着云漓不曾见过的复杂图案。头上未带玉冠,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堪堪及腰。云漓盯着看了一会儿,哦,原来是他。 “晅音……”看到闻声回过头来的,就是那张连天下第一美女都羞愧万分的绝色容颜,云漓笑了。“醒了,饿不饿?”他似乎和在彼岸有些不同,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坐起身来,抚了抚扁扁的肚子,云漓很委屈的点点头。晅音宠溺的笑着摇头吩咐人去准备吃的。 掀了被子翻身下床,云漓就那么赤脚站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晅音皱眉,虽然知道云漓是那种百病不侵的人,但看到她这样胡来也还是让他有些不悦。 看出了晅音的不赞同,云漓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在彼岸我不是经常这样的么,为何不悦?”走上前将云漓拉坐到椅子上,晅音才开口道:“彼岸的房间里都有地毯,这里没有,你不觉得地上凉啊。” 撇撇嘴,云漓知道了晅音哪里不同,在彼岸他可管不到她,一到青丘,后台硬了,看她哪哪都不顺眼了吧。“我没有,只是青丘不比彼岸舒适,你若是想赤脚下地,我命人铺上地毯再说。”无奈的解释着,晅音以前不觉得能看懂云漓的一颦一笑有什么,现在才知道用处太大了。 拖着下巴慵懒的点点头,狐狸就是狐狸,太通透了些。云漓悲催的现,在他和白浠面前,她怎么就没有什么**可了呢。 晅音帮云漓倒茶的动作一滞,继而轻声对云漓说:“我出去下,你吃饱了可以去外面转转。”很随意的点点头,云漓知道外面有人叫他,但是既然他不说,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拆穿他。埋头吃着佳肴,云漓没有放过多的心思在起身出门的晅音身上。 “何事?”穆灼其实也不愿意来此打扰,可他寥寥无几的胡子要被梨晔公主给拔没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恭敬的一低头,穆灼稳了稳心神说道:“梨晔公主想见王您,所以让我来问问王可有时间。” 原话虽然不是这样客气,但是大致意思他传达到了,若真要按梨晔公主那么蛮横的要求……他看了看越风华无双的王,心想,他应该会被青丘上下的狐女给碎尸万段吧。 用余光瞧了瞧身后殿内,晅音一点头,跟着穆灼往另一个方向的萱晨宫走去。梨晔如果还是像当初那么刁蛮任性,晅音就可以很肯定梨晔的原话绝对不会这么平和。 “啊!!晅音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晅音接住扑过来的小家伙,满脸的溺爱。“哥哥也想梨晔的,看看我们的小梨晔,都长这么高了。”捏着梨晔胖嘟嘟的小脸,晅音大笑着说道。 梨晔撅着粉嫩的小嘴,十万个不乐意的嘟囔道:“还说想我,你都回来一天了也不来看我,就记得那个你带回来的女人。”晅音皱了下眉,抱起别扭的小东西往殿里走。边走边哄道:“你口中那个女人是哥哥在人间的主人,她很照顾哥哥的哦” 梨晔转着水晶一般的漂亮眼睛,哥哥的主人?是什么意思呀,难道……“哥哥,你不会把那个给……”摸了摸梨晔柔顺的长,晅音点了点头。虽然云漓是阴差阳错得到的,但就是得到了,这点他无法辩解。 梨晔气馁的看着哥哥点头,好吧,那她就原谅那个占有哥哥时间的女人吧。晅音将小梨晔抱到床榻上。“时间不早了,梨晔乖乖的睡觉吧。”晅音的声音很轻柔,那种轻柔似乎是怕会惊吓他的至臻宝贝一般。 “怎么不休息?”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伴随着好听的声音一起到了云漓的身边。坐在窗沿上的云漓踢着腿,眼前的云潮翻涌,那种脚下踩着万千云朵的感觉让云漓很享受。“睡的多了,现在不困。”慵懒的声音里透有兴奋,云漓更是伸出手往窗外探着去捉飘渺的云朵。 晅音走到桌前倒上杯茶回身就不见了窗沿上的云漓,快步走到窗前,往下极目望去不见丝毫异样。 “你,你放手,放手!”女子的声音惊恐,但却似怕人现一般极力压低。“怎么,拉我下来,还不许我反抗?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声音慵懒至极,诚然就是刚才在窗沿上的云漓。加重手上的力道,刚才出惊恐声音的女子瞬间倒吸一口气。 “你是继续挣扎着跟我往下掉,还是带我上去?”女子咬咬牙,一手捏起法印往上一指,两人还在下坠的身体就轻飘飘的往上急速飞去。离近窗口,云漓大声的喊道:“晅音,接住我。” 及时的接住被甩开的云漓,晅音一掌打向窗户边的另一人。闷哼声响起,女子应声倒在了地上。晅音眯起眼睛说道:“是你?” 地上的女子一身蓝色水纱衣裙,好看的髻微微有些散乱,那张美艳的脸上更是苍白的毫无血色。听到晅音的话,女子闪躲的把脸藏进了阴暗处。 云漓从晅音的怀中离开,缓步走到女子的跟前蹲下。“能告诉我为什么么?”她是第一次来青丘,除了晅音她也不曾与其他狐狸接触过,这女子一上来就想要她的命,究竟为何?猛的转过脸,女子的眼神有些怨毒,云漓知道这眼神的意思,嫉妒。 青丘之旅(三) “呵呵,原来是这样。***”云漓拿眼斜斜的看着晅音。吞了吞口水,晅音总觉得云漓的眼神有些不妙。伸手拉起地上的女子,云漓的笑始终都挂在脸上,即便是女子站好了后甩开了她的手。“你走吧。”女子看看晅音又看看带笑的云漓,转身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摆了摆手,云漓没兴趣听晅音的解释,她当然知道他不知道,可也不能因为不知道就连累她呀。“那个女的是谁?”相比之下,她更好奇这次又是谁被晅音给祸害了。“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住在秦池。”至于名字,他是真的不知道。 云漓站在门口送走了一直惴惴不安的晅音。秦池,云漓扬扬眉,转身进了大殿,爬上床合衣躺下。虽然有龙纹玉在身,但这样的身体,还不在彼岸,她还是要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裸露着的小脚踢着水面,层层的波纹一圈圈的荡漾开来。秦池,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站在水中央,云漓四周看了一圈头也没有看到任何狐狸,眼珠一转,或许这个方法可以引出点什么来。 双手捏起法印,随着双手的来回旋转,原本平静的水面渐渐的开始有了波动,且愈演愈烈。“住手!”放下捏着法印的手,云漓轻笑的看着池边渐渐显出的蓝衣女子。“我虽然出手伤你,但你不是没有受伤么,你为何还要追来此地寻我晦气!”女子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云漓轻飘飘的飞临池畔,就那样一脚点着水面看着蓝衣女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对云漓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蓝衣女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讷讷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浅梦。偏着头默念了一遍,浅梦,原来浅淡一梦的颜色是蓝色的呀。 “我叫云漓。” 浅梦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叫住漫步离开的女子,她那么大动干戈的来,难道就只是为了问她的名字,然后又报上自己的名字?浅梦的心中有些不确定,踌躇了片刻还是想不通,或许她真的只是来交换名字的吧。 云漓一脚踏进殿门就看到静坐在桌前的晅音,他手中捏着一枚令牌,正看的出神。云漓静悄悄的走近些,她想看清楚那枚让晅音出神的令牌是怎样的。“回来了?”晅音在云漓凑上来之前就将令牌翻转放在了桌子上。 抿抿嘴,云漓不悦的回道:“恩。”晅音转头想说什么,但当目光触及云漓那双雪白赤足,好看的双眉就不自觉的皱到了一起。“你怎么赤脚出门?秦池那边水汽大,怎么能这么任性!” 抬起一只脚,云漓来回晃了晃。“鞋子在掉下窗沿的时候没有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去的秦池?”她知道晅音聪明,但她前一秒才从秦池离开,他后一秒就知道了,这未免聪明的有些诡异啊。 “你身上有秦池畔梦魂草的味道,那种草只有秦池有。”听了晅音的话,云漓抬起袖子闻了闻,确有一丝轻浅的香味。挥了挥袖子散掉味道,云漓没想到这狐狸的鼻子比狗还灵。 拖着下巴时不时偷瞄着桌上的令牌,云漓这一举一动都看在晅音的眼中。索性用手指挑起令牌递到她面前,晅音开口调侃道:“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再说这本来也是给你的。” 接过令牌,玄色,似玉非玉,前面刻有一只惟妙惟肖的九尾狐,翻转过来,背部刻有青丘王令几个字。手指抚摸着那几个字,云漓疑惑的问出了口:“青丘王令?给我这个为何?”捻起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晅音挑拣着说:“过几日就是正式受封,给你令牌是为了你方便进出青丘各处。” 了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青丘帝王受封,那戒备一定比往日要森严。掂了掂手中的令牌,有了这令牌在,确实会方便的多。 “七日后,就是青丘帝王正式受封之日,如果还没有行动的话,我劝你可以就此消失在青丘了。”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被人认出来。山洞中另一个声音沉稳的回道:“不急,还有七日,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不会失信。” 看不惯那人的气定神闲,质问之人一甩袖反身往山洞外走。往前一步踏出阴暗处,一身黑衣的神秘人提醒道:“你也别忘了,事成之后奉上我要的东西。”没有回答,脚步更快的离开了。他不敢回头去看那人,也许他押对了宝,可这宝也可能要了他的命。 “长老长老,不好了…不好了…”肆月烦躁的扔出手中的逐风遗卷,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跑进来大呼小叫的侍者脸上。耳边清净了许多,肆月才有了点心听事的来龙去脉。“说吧,什么事不好了?” 侍者捂着脸从地上站起来,半晌才反应过来,对啊,他是来说事的。“长老,不好了,那个,奉天殿供王受封之日所用的历代青丘王印,王印,不见了!!”肆月翘着兰花指翻着侍者双手奉上的书卷,不在意的点着头,点着点着他觉得不对劲儿了。 “什么?”砰的就站了起来,青丘的王印丢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嘛!!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怎么不早说!!”抬起腿就匆匆的往奉天殿跑,边跑还边咒骂那个敢害他的家伙。侍者脚下也不敢停顿的跟着肆月跑。他觉得冤枉啊,刚才他是想说来着,但肆月长老那一书卷丢过来,打的脸都麻了,他哪还记得要说什么呀。 肆月在殿内里里外外走了三遍,没有打斗,没有灵气残留气息,连门窗都是完好无损。思索了片刻,难道是监守自盗?回头看了眼跪在一边儿的守门卫士,他就坚决的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除非是找死,不然拿了王印还敢在这儿,那就是白痴。 青丘的王印是历代帝王的精血淬炼而成,对青丘乃是重中之重的宝物。不仅因为那是王印,更因为它能为青丘筛选合适的帝王。若晅音受封大典上没有王印,没有滴血昭告青丘及来观礼的各路人马,那么他即便是完成了仪式,也绝不算正式的帝王。 青丘之旅(四) 肆月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这次负责这些的是他这个倒霉鬼。他如果在受封开始之前不能找回王印的话,就只能等着他这张漂亮的脸蛋和完美的身材分家了。“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子把他剁成肉泥!!”恨恨的吼完一句,肆月大步离开了大殿。 战战兢兢的坐在晅音的对面,肆月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你是说青丘的王印丢了,你却查不出一二,所以向我负荆请罪来了?”晅音好整以暇的喝着今天早上梨晔送来的百花露,肆月难得会办砸一件事,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家伙现在的心。 肆月吞了吞口水,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晅音还是不疾不徐,但肆月快坐不住了。“王印是丢了,我也确实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但是我不是来跟你请罪的,我是来请求支援的。” 晅音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你那意思是我的受封大典要用的王印你给丢了,现在我还得自己去找?”肆月被晅音这样不阴不阳的对话给激到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声嚷嚷道:“晅音,你就说帮不帮吧。” 看到晅音要拒绝的样子,又赶紧补上一句。“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的好朋友在你最荣耀的时候死啊!”那声音要多凄厉有多凄厉,要多煽有多煽。肆月一边悲伤的捂着脸,一边偷偷从指缝里窥视晅音的脸色。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跟我说说,你究竟猜到了什么?”晅音无奈的制止了肆月的即兴演出,这家伙一天不闹腾会死啊。 刚才还在悲伤委屈的肆月,一眨眼的功夫就施施然的坐回了椅子上,脸上还带着不屑的开口说道:“青丘的王印丢了你都不急,你不会是忘了没有王印你是没办法正式受封了吧?”晅音挑挑眉,反唇相讥。“你以为我是你呀!” 肆月还想说什么,晅音却扭身往大殿之后的园子里走。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压了下去,肆月屁颠屁颠的也跟着往后走。“哎,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嘛!” 晅音不顾肆月的叫嚷,直到走进了园子中的凉亭才停下。亭中的一侧,云漓正抱着毯子睡的正香,忽然闯进来的晅音一看到这景,脚步一转就想退出亭子,可他忘了身后还有一个跟屁虫。 “啊,晅音,你踩我干什么!”踩到肆月晅音就想先捂住这货的嘴,可惜,他错估了肆月的反应。晅音原本想捂住肆月嘴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儿,缓缓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这下要被肆月害死了。 亭中传来毯子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有脚步声响起。云漓此刻的脸上风云不惊,沉静的怕人。晅音往一边站了站,要是在青丘被云漓捏的满脸印子,那就丢人丢大了。 肆月和晅音的态度相反,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居高临下的云漓半晌。“你就是云漓啊,我听晅音说过,今天总算见到了。”云漓瞧都没瞧肆月,出手就是一记风刃。没有料到她会直接动手,肆月狼狈的避过,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是谁跟你无关,麻烦你不要把你那张碍眼的脸往我眼前凑。”云漓的声音慵懒绵软,但晅音已经捏了一把汗。拉住要爆的肆月,悄悄跟他说了缘由。把哑口无的肆月推到身后,晅音伸手拉住云漓。“云漓,肆月是我的好朋友,他没有要吵醒你的意思。”不耐烦的甩开了手,云漓回身又躺回了凉亭中的贵妃椅上。 晅音松了口气,云漓只要没再说什么,那就是没事了。“走吧,到亭中说说你知道的吧。”王印要真的找不到的话,麻烦绝不止是他不能受封帝王这么简单的。 云漓眯着眼睛看着两人进了凉亭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晅音倒是习惯了,可肆月似乎还是有些怕这姑娘再趁他不备的时候甩点什么出来,站的老远。 指了指躺在贵妃椅上的云漓,晅音介绍到。“她是云漓,是我邀请来青丘的。”晅音边说还边朝肆月使眼色。“哦,哦,刚才打扰你小憩,实在不好意思。”肆月也算反应的快,立刻就上前道了歉。不过这心里其实觉得自己挺无辜的,谁知道王的灵曜宫会住进女人来啊。 “王印究竟是怎么丢的,说吧。”晅音已经坐下,他想肆月应该不会真的一点都查不到才对。看了看云漓,又看了看晅音,好吧,他枉做小人了,晅音对这个叫云漓的姑娘还真是什么都不避讳啊。 “虽然没有灵气波动,也没有丝毫外侵的痕迹,但我却在殿里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丹碧。”肆月刚开始也不能确定这丫头是不是临时有事过来的,后来一想才觉得不可能。奉天殿他已经临时调过去了一百侍女,不可能出现缺人手要从外借的况,那这么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丫头到殿中又是为了何事? 凉亭中陷入了沉默,丹碧这丫头谁都知道,那可是梨晔的侍女。平时一直都是胆小怕事,根本是不可能敢有动王印的念头。“不会是她,王印的禁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能解开的。”晅音的话很是肯定,王印并非是普通物件,禁制除了强大的灵气外根本解不开,更别提拿走。 这时,殿外传来了嘈杂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脚步凌乱的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领头的侍卫禀报道:“启禀王,梨晔公主的侍女丹碧被现死在了假山后的水池中。” 肆月和晅音面面相觑,这边才说到丹碧,那边人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水池中,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带我过去看看。”晅音站起身吩咐着领头的侍卫,王印丢失一定不止是不想让他受封这么简单。 “现在去也没有用的,该毁的早就毁了。”云漓本不想多话,毕竟这事关青丘的王印,她一个外人不好过渡插手,但这是晅音,她也做不到真的袖手旁观。 青丘之旅(五) 肆月和云漓也是同一个想法,从现到通报,要是真有什么也早该抹杀的一干二净了。“云姑娘说的对,与其去水池那里,不如直接看丹碧的尸,或许会有所获。 ”肆月看了一眼五官不奇的云漓一眼,这女子一身白衣翩跹,实在看不出哪里出彩,但就是让人不敢小瞧她。她腰间那枚玉佩让肆月很感兴趣,不论质地还是偶尔散出的强大灵气。忽然,肆月看到了云漓手上那枚黑绿色的戒指,他瞪大了眼睛,晅音把这个都给了这女人?不会吧…… “看够了就走吧。”云漓打趣的对着肆无忌惮看自己的肆月开口。肆月尴尬的收回目光,快步走出了亭子。云漓抬手看着食指上的那枚戒指,不是她多疑,是这青丘的众人做的太明显。 前前后后总共没见到几个,但每一个都是盯着她手上的戒指看,难道是这戒指有什么别的意义?抬脚朝已经走到花园出口的晅音方向走,有时间的话,她觉得有必要向晅音问清楚。 跟在晅音的后面往房间里,四周都是弥漫的水雾,云漓有些好奇,这地方的水汽怎么会这么大。约莫走了有几分钟,他们才在一间样子奇怪的房间前停下。 守门的侍卫恭敬的行了礼侧身让他们进了去。一位她没有见过的中年人走到了晅音一侧,边走边说:“丹碧是被人吸光了精气死的,不得已才挪到了这里,否则不出一个时辰她就会散成尸灰。” 晅音没有说话,青丘的狐狸都并非是寻常的狐妖,吸取别人精气这种事,他们是不屑去做的。可如果有别的人进入青丘,那长老们不可能会不知道的。瞄了眼肆月,后者领悟的点点头,悄悄的转身往回走了出去。 “丹碧的尸体可还有人来看过?”这里虽然能保存住丹碧的尸体,可却也隔绝了一切灵力的气息,即便是有人来过,他也没有办法及时的察觉。“回王,梨晔公主来过,被守门的侍卫给挡了回去,并未进来。”中年人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那个梨晔公主太难缠了,打伤了他好几个侍卫才气呼呼的走了。 抿嘴一笑,能打走梨晔,看来这儿的侍卫很尽忠职守啊。“开门吧。”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房间的大堂之中,眼前漆黑的门上有和晅音那件衣服上一样复杂的纹印。云漓刚准备上前用手摸一摸,却被晅音挡了下来。“门上有禁制,你直接用手触摸会被反噬的。”点了点头,云漓讪讪的收回了手。 开完门的中年人回身看了眼一直跟着的白衣女子,刚才他以为是王的侍女,但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上下扫了几眼,中年男人的面色就是一变,那东西怎么会戴在她的手上,难道…… 察觉到了中年人的失态,云漓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九尾戒,又是因为它。“别站着了,走吧。”晅音像是故意提醒中年人,催促着带路。“哦,是,是。”中年人敛了敛心神,对着云漓恭敬的一点头,率先进了那道漆黑的大门。 走到晅音的身边,云漓面带微笑的说道:“出去之后,我想你会有话对我说的吧。”该来的总是会来,可关键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呀。“恩。”闷闷的答应了,可晅音的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这事真不好解释。 走近放在冰玄水阵里的丹碧,云漓就看到一具好似活人一般的尸体。“是这水雾的作用吧。”否则一具被吸干精气的尸体怎么会这样鲜活。晅音也走近些观察着什么,头都没抬起的回着云漓的话。“恩,这个是青丘的冰玄水阵,可以让尸体保持活着时候的样子,不论是怎么死都可以。”云漓撇撇嘴,她很想知道这个不论怎么死是指什么,包不包括大卸八块什么的。 晅音观察到手指的时候眯起了眼睛,指甲外翻,应该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自己抓断的,可身体的其他地方却没有明显的外伤。站直身体,晅音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凝起灵气注入丹碧的身体,可半晌还是没有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收回手,晅音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干了丹碧的精气,又是怎样的痛楚竟让她抓断了自己的指甲。他现在没有一点头绪,希望肆月那边会有些不一样的收获吧。 “云漓,我们走吧。”对着中年人一点头,那人就带着晅音和云漓一起外大门处走去。云漓没有说话跟着也往外走,可她的心中却有疑问。最多两个弯儿,其余都是直来直往的通道,为什么要让这个中年人在前面领路。 重新站在阳光下,周身的水雾也终于散的一干二净,云漓惬意的伸着懒腰。走的远了些,云漓才问出心中的疑问。“通道里是不是有什么?为什么要中年人一直领着?还有,丢的那个什么王印又怎么回事?” 晅音知道云漓会问,只是没想到她能憋到现在才问。停下脚步,晅音的脸上浮起笑意。本身他就是个绝色,这样愉悦的笑,还离自己这么近,云漓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中年人叫苍流,是青丘三大长老之一。那通道里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阵法,没有他领着是很难能进去的。”晅音看差不多了就说出了云漓疑问,否则逗的过火了,伤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至于王印丢失,我现在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肆月是负责我受封大典的一切事宜,王印找不到的话,他一定会被大卸八块的。”晅音一想到肆月那焦头烂额的样子就想笑,让他当甩手掌柜,让他忙中偷闲。 云漓觉得晅音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受封大典会因为王印的丢失办砸,那表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恩,那如果没有王印,你这帝王还做不做的了?”晅音笑了,很畅快的笑了。他的云漓就是聪明,一开口就问到了正点上。 青丘之旅(六) “当然。”话不挑明了说,晅音有意让她自己猜。云漓怎么不知道,他说了跟没说一样。背着手往灵曜宫的方向走,她没什么特别的优点,就好奇心不强这一个。一路上云漓都在想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可直到回到了灵曜宫,她也没能想得起来。 站在洞口往上眺望,可以窥见殊天台上的一举一动。黑衣人一手拿着一个有莹莹白光的盒子,一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可他的手没停留一刻就放了来。那半边露在外面的脸上如脱干水的橘皮,上面还有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坑。握紧了拳头,黑衣人心中暗暗誓,他一定要在月圆之前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远处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传来,等看到来人一身的狼狈出现时,黑衣人已经轻蔑的一笑,转身进了山洞了。 男子在洞口东张西望的确定没有人看到后才敢跟着黑衣人进了。“你真是能耐啊,是怎么拿到那个设有禁制的王印的啊。”上来就是一通问题,黑衣人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能拿不见得我就不能拿,破坏受封大典的事我已办妥,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举了举手上的白色盒子,黑衣人的随手扔给了男子。“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开。”男子刚触及盒子盖的手顿了下来。“为何?”鄙夷的看了一眼男子,黑衣人才开口道:“盒子可以隔绝王印的灵气不被人察觉,你若打开,相信你们的王很快就会找你交接了。”话语里无不是讥讽,可男子只能忍着,别说他现在有求于他,就是没有,他也打不过这人。 将盒子揣进怀里,男子抬脚就往外走。“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的,你就等着吧。”没有阻拦,黑衣人站在原地目送男子消失才转身朝山洞深处走去。如果真的指望那个草包,他除非扔了自己的脑子。 在山洞中七拐八绕的,终于来到了一处凸起的崖壁下。黑衣人静静的站在崖壁的隐秘处,直到上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云漓站在窗边,她终于想起了昨天要问晅音的事了。伸手取下戒指,黑而透绿,这样一枚普通的戒指究竟有什么秘密,让青丘看到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震惊成那样。拖着下巴呆,她忽然有些想回彼岸了。 黑衣人听到了那一声叹息,那张橘皮一样的脸诡异的皱的更狠了,要不是嘴巴的弧度,任谁也猜不出他这是笑。 戴回戒指,云漓百无聊赖的拿起桌子上的茶碗玩,可心思不在这儿,手上自然也不会多认真,一不小心,那精致昂贵的茶碗就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 自从来了青丘,晅音就不一样了。他更像是一个帝王,而不是彼岸里那只风骚的狐狸。这样的反差让云漓有些不适应,她还是喜欢没事可以跟他戏耍打闹,而不是正襟危坐的拘束。 “云漓,你不高兴?”晅音刚踏进门就看到地上那只茶碗和坐在桌前郁闷的云漓,他以为是谁惹了她不高兴了,可青丘上下他早就传下话不准人来打扰她的。 将头埋进手臂间,云漓闷闷的说道:“没有不高兴,就是很无聊。”捡起地上的茶碗,晅音坐在云漓的一侧。伸手理了理被她蹭的乱糟糟的头,宠溺的说道:“无聊可以去转转,青丘很多地方都很美的。” 侧过脑袋,云漓直直的看进晅音的眼睛里。那双如辰星般漂亮的眸子里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在流动。“告诉我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吧,我想知道。”低下了头,那些看不懂的东西竟然让她不敢直视下去。 “你还记不记得它原来的名字?”云漓的一脸茫然很好的回答了晅音的提问,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它原本叫息魂,是我青丘除王印外的另一件至宝。”顿了顿,晅音接下来说的话让云漓有些惊愕。 “你是说这东西是你父王送给你母亲的?那这算是定信物吧,怎么会在你手上?”云漓有些哭笑不得,要真是那样,她拿了这戒指,这,这算什么事啊! “母亲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在我手上,再说是她送给我的,我怎么能不收,父王也同意了的。”晅音不想说就是因为全青丘上下都知道这戒指是他父王送给他母亲的定之物,他以为云漓会明白的。 看着云漓的一脸懊悔,晅音就知道他把她想聪明了,她不明白,而且还很后悔。“是你自己得到的,那就是你的,你好好拿着就是了。” 云漓苦着一张脸,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推脱就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转念又一想,晅音不是老嫌弃她丑么,那他俩怎么可能会那啥,最多也就是让青丘的人多误会一阵儿,等她回彼岸也就完事了。 这么一想,云漓总算松了一口气,可边上的晅音就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都挑明说了,她这样子,到底是接受不接受啊。可他不好自己开口问,只能干瞪眼的坐了大半天也不见云漓有下文,气的一甩袖子出了灵曜宫。 黑衣人敛下眉眼,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好戏让他知道了。又窥视了眼那扇大开着的窗户,忽然就想到了,接下来,他该怎么去安排。 “离受封大典只有三天了,王印还没有找到,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肆月上蹿下跳,那焦急的样子看的云漓无声的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你再蹦下去,王印没找到,这儿的地板会先毁了。” 晅音很赞同云漓的话,这都一个时辰了,肆月的杂技表演居然还没有结束。捏了捏有些疼的太阳穴,晅音看了眼还在继续的肆月,一闭眼,手掌一提,猛的就打了出去。轰的一声,对面的椅子彻底毁了。 肆月抱头单脚站着,他的心已经被刚才晅音那一掌震碎了,只剩下渣渣了。他也是急人所急,虽然这件事全部职责在他,可最终需要用到并且必须用到的是晅音啊,他怎么能用聚气灵力的一掌对向他。 青丘之旅(七) “你给我安静点就好,只要按照我的要求,王印,自然会回来。***”晅音的话可以看的出他胸有成竹,可事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 肆月忘了刚才晅音那一掌,急匆匆的凑到了他的身边。“什么要求,你能确定么?”晅音没有回答肆月的疑问,眯起眼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拉着云漓离开了。 肆月抚了抚身上被晅音那一眼给吓出的鸡皮疙瘩,就知道要让按要求,你好歹也跟我说下是什么要求啊,不然,就他这急性子,他今晚可怎么睡啊!!唉声叹气的佝偻着身体,肆月几乎是一步一叹气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漓一路跟着晅音走,她心中虽是好奇,但是却没有开口问晅音的意思。一边走一边随手折了一支美人笑。这青丘第一美女她是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倒是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传。什么娴静温雅,什么天下无双。 云漓越想越想笑,抬起手将美人笑凑到眼前细细看了看。回头就看到云漓那似笑非笑的脸,晅音停了脚步。“笑什么,这美人笑还真能让你这美人笑?” 云漓认真的看着晅音,直到把他看的莫名其妙才收回了目光。背过身扔掉手中的美人笑说道:“我不是美人,这美人笑自然不会是我笑的原因。” 晅音看着云漓削瘦的后背,他的手抬起了又放下。他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时候起那个初见时觉得丑死了的云漓,会让他觉出了异样的美来。 “走吧,大后天就是你的受封大典,我想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的吧。”云漓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晅音,她忽然不太想听晅音的回答,他说美人不过也是取笑她的吧。 三日后,晅音的受封大典上,云漓被邀请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古代来来回回了那么多次,她怎么会不知道左手第一位,不是妻子就是最重要的人,可她算是最重要的么? 闲闲的转着手上的戒指,云漓的神色有些茫然。连大典开始前那啰啰嗦嗦的祭天奉诏,她都没有反应,若是平时,恐怕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放下手中的祭天奉诏,穆灼看了看左右的苍流和肆月,三人默契的一同朝着晅音的方向一拜,由穆灼大声宣布,经王印过血之后,晅音就会成为青丘真正的帝王。 穆灼的话音未落,晅音开了口。“慢着。”用眼讯问肆月可妥当,见到他点头确定,才又继续说道:“王印,早在七日之前就丢失。”殊天台上一片哗然,晅音也不去阻止,只是静候着吵乱才继续。 “但今日,王印便会回归,相信我早前放出王印已寻回的消息,会惊了真正偷于王印的贼手。”晅音伸手向着云漓,虽然不明白他是何意,但云漓还是分的出轻重缓急。缓缓的走到晅音身侧搭上他的手。 “云漓,借你的戒指一用。”说罢,还没等云漓消化完他的话,就猛的抬高了那只带有九尾戒,也就是息魂的手。云漓听不懂晅音此刻口中的咒语,那该是很古老的吧。 片刻的时间,九尾戒上那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缓慢的动了起来。梨晔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她的手紧张的握成了拳头,泛白的骨节都看的出来。 忽然,一只体态优美,犹若天神的九尾狐从息魂里冲了出来。略一伸展身躯,那凌厉的眼神和锋利的前爪就朝着梨晔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谁都没有料到这一幕,包括召唤出九尾的晅音。“梨晔!”晅音大声的喊道,他希望梨晔能够听到他的提醒躲开。 可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本该只有人类**岁大的梨晔在九尾袭来的强大灵气下,居然突然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梨晔此刻顾不了那么许多,瓷滑莹白的双手迅速结起法印,刚先准备好一切,九尾的攻击已经到了。无声的灵气波动,冲的周围的人齐齐往后一退。 晅音不敢置信,一向不怎么肯修习法术的梨晔,就用那双纤弱的手挡下了九尾的攻势。“回来。”云漓趁着这个空档试着召回九尾,没想到,那九尾竟也真的肯听云漓的话。 “梨晔,把王印拿出来吧。”这九尾戒上的灵狐是和王印中历代帝王精血是有一丝联系在的,他放出话说找到了王印,那真正偷王印的人,一定会携了王印前来。 若是他想蒙混过关,那那人一定会想办法拿出王印来阻止。若是不拿,那晅音也可以召出灵狐,凭着那一丝的联系找到王印所在。 可他没想到的是,拿走王印的不想让他受封的,居然会是那个他一直疼爱有加的妹妹梨晔。肆月从梨晔的手上拿回了王印。晅音看着那枚血色的王印看似平静的问道:“梨晔,告诉哥哥,为什么?” 梨晔猛的抬起低垂的头大声说道:“我讨厌哥哥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忽略我,更讨厌这个女人凭什么拥有息魂,她有什么资格!” 愤怒与妒忌已经让梨晔原本好听的声音变的扭曲尖锐,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一来就可以得到哥哥的王令,那可是青丘除王印以外最有权力的东西,它甚至可以调动青丘的军队的。 云漓阻止了要说话的晅音,往前站了一步落落大方的说道:“梨晔公主,先,你自己犯错请不要拿别人当借口。其次,这息魂并非我愿意要,而是它自己认我为主的。” 顿了顿又说道:“还有,晅音是你的哥哥,却并不是你的保姆,不可能时时刻刻的无微不至的照护你。再者说,晅音不在青丘已经多年,你不是也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享受你的公主待遇么,可见你并不是一定要哥哥的关注,不是么?” 梨晔气急的瞪着高高在上的云漓,她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她!将手在背后结起法印,梨晔的脸上却露出悔过。“你说的对,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该这么做的。” 青丘之旅(八) 云漓没有再理会梨晔,她的悔过对她而没有任何意义。如若不是她拿自己说事,她也不会反唇相讥。 “小心!”听到这句话,云漓的第一反应就是结印防御,可梨晔是下了死手了,云漓临时结起的防御顷刻之间就被击的粉碎。胸前几乎窒息的疼痛让云漓的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晅音还没来得及接住倒下的云漓,一袭红衣就闪了出来,把昏过去的云漓稳稳的抱住。抬起头环顾四周,绯瑟冷冷的告诉晅音。“这里有逆生的气息。” 晅音皱眉,那个人怎么敢到他青丘来。从绯瑟手上接过云漓,晅音示意边上的久炔和肆月去查。自己则抱着云漓快速的往灵曜宫方向走。 绯瑟放下给云漓灵气的手,她才来青丘几日,怎么会弄的这般狼狈。“她的身体快撑不住了,最多三日,云漓就必须回彼岸。” 也不管晅音的神色如何,绯瑟交代了一些事,就匆匆的出了灵曜宫。逆生的气息在这里出现,那这里一定是有值得他出手的东西在,他不可能只是单单的为了一个小小的青丘王印这么简单。 没有理会绯瑟的离开,晅音只是静静的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云漓。她的睡容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可这次他却有些担心,担心她会一睡不醒。绯瑟的保证也让他放心不了多少,晅音的心中在梨晔打向云漓的那一刻忽然明白了些东西。 伸手轻轻的拂去云漓脸颊上的乱,他早该知道,他的那些过多的在意和关注不是仅仅因为相处时日久远所致,那是他喜欢上了这个懒到连路都不想走的女人了。 “云漓,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我喜欢上你了,这可怎么办好?”似是跟自己说,也似是问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晅音第一次不怕将云漓吵醒,他想,哪怕现在云漓起来揍他一顿,那也是好的。 绯瑟在青丘的各个地方细细的搜索着逆生的气息,可大半天之后还是没有丝毫的收获。难道那天是她的错觉,可这种可能性却几乎为零。 “云漓醒了么?”回到灵曜宫,绯瑟第一句就是问云漓的况,算时间她应该醒转了。晅音放下手中的空碗,伸手赶忙扶起听到声音的云漓。 “绯瑟?你怎么来了青丘?可是彼岸出了什么事?”云漓略有些担忧的问,她知道的绯瑟轻易是不会离开彼岸的。 绯瑟摇头,看云漓的样子,应该是差不多没事了。“你受到威胁,我不得不来,彼岸有白浠,不会有事。”绯瑟的冷漠声音听在云漓的耳朵里莫名的让她安心。 缓缓的又躺了下来,云漓暗笑自己的不镇定,彼岸那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任何问题。晅音小心的帮云漓整理好锦被,他的神让云漓起了疑惑。 似乎自从醒来以后,晅音给她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可哪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似乎比平常更殷勤更细致。“晅音,你怎么了?” 云漓的话让晅音现是一愣,紧接着笑了,这妞终于觉出他的不一样了吧。“我没怎么,只是想明白一件好事罢了。”晅音神秘的笑让云漓更茫然了。 “我再去找逆生,三天后如果无果,你就跟我一起回彼岸。”没有等云漓的回答,绯瑟一转身就消失在了房间。 瞪着眼睛看头顶的白色锦帐,云漓此刻的脑袋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团。三天后回彼岸,这可是她这几天一直想,可为什么自己竟然有了想拖延几天的心思。 “晅音,你,想明白的是什么好事?”她随口问着,她想让自己的脑子能想点别的。“一件一直不明白的事,不过现在想明白了。”云漓侧过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晅音,能让聪明的他想不明白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事吧。 “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是直到不久前我才想明白了,我是不是很笨啊。”晅音的笑谈让云漓一愣,喜欢的人?“晅音,你藏的可够深啊。”彼岸多久了,她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晅音笑的更欢了,甚至还有点笑的过了。“云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那声音里没有脸上的欢乐,有的只是无奈和气急败坏。 云漓更不明白了,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晅音,你真的喜欢,喜欢,白浠?”云漓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她一直都以为只是她自己的戏,没想到啊。 晅音笑不出来了,丧气的将头垂了下去。他怎么觉得自己命这么苦啊,显示掉落人间,后又莫名其妙成了云漓的伙计。现在更苦了,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她还硬是觉得他跟白浠更合适,这都什么世道啊。 “你,你放心,我不会碍着你们俩,我回头就给白浠无限期的放假…...唔……”云漓觉得今天她的眼睛要脱轨了。 晅音懊恼自己怎么早没用这个办法。离开云漓柔软的唇,晅音想,这样她可明白了一切。有些不放心,晅音开口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你能不能不要老把我和白浠扯一块儿去啊。”云漓呆呆的看着晅音,他喜欢的是她?可他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又丑又懒么? “喜欢我可以,可你知道喜欢我的要求么?”云漓不敢置信,可晅音的表很认真,她看不出任何虚假玩笑的成分来。 晅音笑了,这次是真的愉悦,云漓肯说这样的话,那就是承认了他,只要他做到那些要求就好。“我知道,只此一人,终生不渝。”云漓的眼睛里闪闪的,她相信和她相处了那么久的晅音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之后的相处,云漓和晅音还是同往常一样,既没有拘谨也没有粘糊。 云漓一直没有直接参与晅音问审梨晔的事,一是不便,二是不想。可今天晅音说出了让她同来,她也不好直接拒绝。 端坐在寝殿的梨晔没想到今天会多出一个她不想看见的人来,那双琉璃般的美目从云漓进门开始就一直瞪视着她。“我不想看见她。” 青丘之旅(九) 云漓浅笑着,她也不着急反驳这个像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的梨晔。她不想看见她,说的好像她想看见她一样。 “梨晔,不是你不想看见谁就可以不见的。她是我喜欢的人,将来会是我青丘的后,由不得你不见。”晅音应是被这个妹妹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小小年纪,竟然敢虐杀身边的丹碧,那丫头可跟着她上千年了啊。 梨晔瞪大了眼睛,尖声喊道:“不可能,她不可能为后。”那癫狂的样子让晅音和云漓皱起了眉头,旁边的肆月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梨晔公主比这更癫狂的样子都有,不稀奇。 “对了,哈哈哈,你当不了青丘的后,有那人在,你当不了的。”云漓毫无反应,她是喜欢晅音,并不是喜欢这青丘的后位,当不当根本就不重要。 可晅音不这么想,他希望给云漓最好的,包括他青丘的后位。“你什么意思?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有那人在就不行?”晅音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可以左右青丘后位的人的存在。 “汐瑾,青丘第一美人汐瑾,她快回来了。父王母后曾经下过诏书,青丘的王后只可能是汐瑾,只能是她,哈哈。”晅音看着此刻大笑不止的梨晔,这个人还是他那个灵巧可爱的妹妹么? “这青丘的王是我,谁是我的后我自有定夺。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偷取王印就好。”晅音说的平静,可他的心中知道,若真是父王母后的意思,那几乎是不可能有更改的可能的。 梨晔停止了大笑。“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阻止你登上王位,他就帮我赶走这个女人。他不是我们青丘的人,但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说完这些梨晔的脸上有些愧疚。 云漓看到那些愧疚就知道,梨晔大概是想到了,那个男人只是利用她而已。“那个人是不是叫逆生?” 本不欲回答,但看到自己的哥哥,梨晔最终把头撇向一边闷闷的点了头:“他是说他叫逆生,其他的我再问他就没有回答了。” 久炔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他没注意到殿中几人的沉默,拉着晅音就说道:“汐瑾回来了,穆灼长老让我来请你过去。哦,还有肆月。” 听完这话,晅音的脸色就是一变。肆月看了看云漓和晅音,该来的总是会来,是他这几日忙的,都忘记告诉晅音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了。三人中就云漓最为平淡,甚至开口催促两人快去。 “我先回灵曜宫,你们赶紧去吧。”也不等晅音开口,她那一身白衣就隐进了大殿外的夜色中。晅音看着云漓消失的方向,她就这么不在意么? 云漓一路上都在听说这个青丘第一美人的名字,大家似乎都对这个人莫名的好感,夸张的没有一个人说她的不是。 晅音第一次在三个长老的面前没有露出笑脸,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朝他行礼的汐瑾。“何事,说吧。”在场的几人,除了穆灼以外,都听出了晅音口气中的冷然。 “王已经正式登位,那王后之位也不宜空缺太久,不知王可有合适人选?”穆灼算是很给他面子了,没有直接要求他按照父王母后的诏书迎娶汐瑾,可晅音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松一口气。 “我听说,我的父王母后曾下诏书,让汐瑾为后,可是真的?”晅音不想和他拐弯抹角,穆灼看起来老实,但实则最为老奸巨猾。 呵呵的笑了起来,穆灼抚着那几缕胡须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今天请王过来,也是为了此事。”他是听说王和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有些什么才急匆匆的唤回汐瑾,他青丘的后怎么能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穆灼准备好了听晅音的拒绝,也准备好了以死相谏,可晅音的话让他这些准备全都白费了。“好,我答应,早日筹办吧。”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个青丘的第一美人汐瑾,就那么爽快的答应了,这让几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青丘的王要大婚的消息传的很快,几乎不出一个时辰云漓就知道了。没有过多的反应,抚了抚身上的白衣,挑了嘴角对着绯瑟说:“走吧,回彼岸。” 虎魄刀(一) 自从回到彼岸,白浠就再也没有听到云漓提过晅音的名字。***她养成了一个除了懒的又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在闲暇之时转着手上的九尾戒呆。 白浠放下手中的书卷,对着又在转着戒指的云漓问道:“云漓,咱们留在这儿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摇了摇头,云漓还在有规律的转着那枚戒指。 “我们在这儿再等两天,要是那个人还不来的话,咱们就出去下一个地方。”云漓的笑很恬静,她虽然说这样的话,但是眼中的笃定让白浠觉得,这人绝对是云漓极其相信的。 两天的时间很快,最后一天要关上门的时候,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给挡住了。“白浠,我都没回来,你关上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白浠那张平静的脸上瞬间就堆上了笑意。“原来她等的是你。”笑着让开了门,请他进来后才又关了上。 在后院的云漓正和云渺说着话,摊在桌子上的册子让云漓的眉头皱的厉害。忽然从身后传来的两声脚步声,让她的眉头舒张了开来。“你可算回来了,过了今晚就该走了。” 笑嘻嘻的坐到云漓的对面,晅音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我就不信你会不等我就走。”晅音的脸没有任何的异样,还是那样的绝色。 “你如果再给我搔弄姿,我就划花你的脸。”云漓最看不得晅音的风骚,本身就绝色无双,还故意凹造型摆弄。扬了扬头,云漓很怕自己脑溢血。 晅音奇怪了,在青丘的时候不是没有问题的么。“你故意的吧,怎么一回彼岸你就禁制我这禁制我那的呀。”云漓没有看他,幽幽的说道:“因为你一回彼岸就变成风骚男了。” 白浠和云渺忍笑忍的有些难过,他们俩之间的那点小猫腻,倆人都看了出来。一趟青丘之行,他们应该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晅音挫败的趴回到石桌上,他在青丘都装了那么久的王者之风了,回到家还不能让人放松放松,天理何在!“云漓,你就不能同我刚从一个华丽的牢笼里逃出来啊。” 白浠泡了一壶茶,他看出来今晚是不会早睡了。“边喝边聊吧,上好的雨前龙井。”晅音一口气喝干了一杯,虽然是牛饮,但是白浠泡的龙井就是与众不同。 好笑的看了眼颓废的晅音,云漓无奈的摆摆手。“今晚出去找聚齐进灵宅条件的大清。”算算时间,最多还有两个月了,她一定要回灵宅帮白浠拿到冥果。 晅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云漓,绯瑟不是说在青丘闻到过逆生的气息么?他确实去过,还抢走了放在青丘的圣果。”他也是在云漓走之后听肆月说的,不知道这和梨晔偷取王印打伤云漓有没有关系。 “那圣果可有什么特别的功效?”一般的圣果只不过是颐养年寿,固本培元。可,能放在青丘供奉的圣果一定远远不止这样普通的功效。 想了想,晅音不确定的说道:“听穆灼跟我说过,那颗圣果是青丘上上任帝王留下的,据说是有聚集灵气,修复本元,暂缓枯竭的功效。” “暂缓枯竭,逆生应该是为了这个,他一定是在出灵宅的时候出了问题。糜音和未汲,想来也是绝不可能轻易放走他的。”云漓思索着可能性,她本来就不相信容不得半点差池的糜音会让逆生这样的人离开。 “本也是要去灵宅,到了那里自然什么都清楚了。”云渺的话让三人都点了点头,进了灵宅,就什么都清楚明白了。 现代的北京云漓是没有去过,不过看这繁华,相信这大清也不比那时的北京逊色吧。打开了大门,午时的街上早就人头攒动了。 “白浠,你在店里,有事找云渺帮忙就好。”云漓一边交代着,一边对着收拾好的晅音招招手。“你们早去早回,不急这一时半刻的。”白浠又怎么不知道云漓是为了自己才会回去灵宅的。 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彼岸的大门。其实云漓一点也没有把握,进入灵宅的方位不是那么好找的,跟何况距离上次知道的,相差了好几千年。 走在云漓的身边,晅音问道:“上次去北齐你不就说去找了么?这次怎么会在大清?”云漓叹了口气:“上次北齐也是我进去过一次的地方,只是那次去找却没了踪影,来大清,也纯属是碰碰运气。” 灵宅不是一般的地方,想要进去难上加难。灵宅的主人糜音也不是好相与的人,深不可测和戏耍他人是他身上最显著的特点。 “哎,你听说了没有,这城中昨晚又出了一桩命案,死的跟前几天那个一样啊,血流了一地,恐怖的紧呐。”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好人坏人也不分分清楚就随便给杀了。” 街边的议论声让云漓停了脚步,想了想走上前去问道:“大叔,能跟我讲下这杀人的事么?”倆人一看是身穿奇怪白衣的小姑娘,好奇的问:“小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漓腼腆的笑了笑,“我爹爹有生意,晚上总是回来的晚,想问问大叔这事,好思量着叫他先搁了生意。”晅音饶有兴趣的看着说谎都不带眨眼的云漓,整整衣衫,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这样啊,那我就与你说说。这城中一共死了三个人了,每一个的死状据说都很恐怖,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食了心头血,那样子真是惨啊!”其实他们也没有真正见过,都是听隔壁老刘头家那个捕头儿子说的。 另一个人又补充道:“听看见的人说,他们每一个的脖子上还被划了一刀,但不至死,都是血流干才死的。哎,这杀人的人也太残忍了些。” 谢过两人,云漓拉着晅音往城中死人的地方走,听这样的描述,十有**跟她知道的一样东西有牵扯。不过,她要去再确定下。 虎魄刀(二) 站在大街的中间,云漓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忽然,一丝异样的气息引起了她的注意。睁开眼睛,果然如此。“晅音,咱们去衙门的停尸房看看吧。” 点点头,晅音紧跟在云漓的身后往衙门走。他习惯了跟着云漓的思绪走,却不多问她任何问题,因为他知道云漓总会在确定后告诉他一切。 云漓在衙门的停尸房前徘徊的了很久,久的晅音都站到一旁做好了睡一觉的打算了。“晅音,要不你先进去吧。”云漓想起了那次在地下墓室里看到的景,如果真如街边大叔说的那样的话,这里应该是惨不忍睹的。 围着云漓转了一圈,晅音终于也想起了那次地下墓室云漓看见尸体时的脸色。“那我自己进去看下,出来告诉你。”点了点头,云漓交代了几点比较重要的细节。 晅音一走进停尸房就闻到了刺鼻的味道,可怜他鼻子还是比较灵的那种,熏的他脚下一个踉跄。赶忙伸手堵了口鼻,这味道真是太冲了。 伸手拎起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的一角,那诡异的伤口和死状让晅音暂时忘了这屋里的味儿。又仔细的看了看其他两具尸体,同样的诡异伤口和恐怖的死状。 “尸体现在已经呈紫黑色,勃颈上的伤口不致命,胸前的伤口看起来似是致命,但其实不然,应该是被人用了些手法,一直吊着命。真正的死因是血液流失过多而死的。”晅音和云漓边走边说。 看晅音眉头紧皱,云漓问道:“还有什么难说的么?”点了点头,晅音措词了很久才开口道:“那几人的心,都干瘪枯皱,没有一滴血在。不同的是,第三个人的似乎是被强行打断过,所以还留下一点不同寻常的痕迹。” 云漓停了下来,“什么痕迹?”她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这几起凶杀案跟她所知道的一件上古凶器有关,晅音察觉的那点痕迹或许可以帮她找到一些那件东西的下落也说不定。 “最后那颗心脏上有两分长的伤口,像是撕裂,我在那人的伤口处找到了可能造成撕裂的东西。”将从伤口处拿出来的东西给云漓,但是她并不接。 就着晅音的手看了看,上好的红玛瑙珠子。“这东西混在伤口的血肉里,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晅音,你居然这么细心的去挖了出来,我很意外。” 眉眼几乎挤在了一起,晅音的表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伸的手啊!“看完说说你的现,不要老调侃我。”在云漓点头之后,晅音快速的收回了那颗珠子。“先回彼岸吧,我需要找绯瑟问一些事。”云漓拉了闷闷不乐的晅音往彼岸方向走。 彼岸是四季常温的,不管外面是怎么样的冰天雪地还是酷暑难耐,彼岸都是温湿适宜。可绯瑟的出现,总会让那一块地方变得稍显冷凝。 拢了拢衣袖,云渺尽量离绯瑟稍微远些,她的修为远不如其他几人,是抵挡不住这样的冷气的。“你说的那个我也知道一些,似乎是上古时期的凶器。” 绯瑟点点头,云渺说的对,可那件上古之物远不止凶器这么简单。“它叫虎魄,传说是蚩尤大战皇帝时所用之物,凶煞无双,乃是由他的坐骑与天外神石熔炼而成的。” 绯瑟还记得曾在灵宅的册子里看到过这把刀的记录。那上面写着:大战之时,皇帝有神女相助,蚩尤不敌,遂用神石与坐骑神虎熔炼,化精血身躯与之为刀。外观透明呈血红色,刀长约五尺,因承载神虎的无边怨恨,使用者皆因不能压服其怨气而死于非命,乃大凶之器。 云漓没想到连云渺都知道这把刀,后来一想,她整日与彼岸中的书画为伍,博古通今也未必是一件难事。“我知道的是这虎魄刀是糜音从黄泉深处寻得,之后就一直在灵宅中放置,怎么会跑到这人间兴风作浪?” 绯瑟摇了摇头,她已经多久没有与灵宅接触,这些事自然就不是很清楚了。“想要拿回虎魄刀并不容易,虽然它会反噬持有者,但同时给予的力量也非比寻常。” 糜音若知道虎魄刀流落于灵宅之外,或许会现身找寻的。看出了云漓的小心思,绯瑟摇头道:“你所想不是不可,但几率甚小。”糜音的不容有失只是限于对他有用的东西上,这一点云漓知道的并不多,她在灵宅的时日到底是短了些。 “我总得试试,找不到进入灵宅的方法,那就让糜音自己出来带我们进去好了。”云漓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机会,他们的时间本身也不多了。 云渺和一直不说话的白浠这会儿都点了头,绯瑟没有再继续泼冷水。“虎魄刀若想拿得,就只能正午时分晴日之下,或是它愿意,否则恐会伤人伤己。”说完转身离开了院子。 不算排场的宅子里,赵宇颤抖的躲进自己的房间角落里,那把沾血的刀被他一把扔在了床边。自从拿到这把刀,他每天晚上都会做着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一刀划了人家的脖子,还撕开人的胸膛让这把刀吸食干那人的心头血液。 抱着头,赵宇开始还不相信,觉得梦就是梦,可昨晚无意中被别人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他惊恐的现,这些天以来的梦,竟然是真的。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赵宇战战兢兢的起身跑了回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章路这个孙子,我一定要找他算账!”赵宇恨恨的说着,要不是那小子给了他这把刀,他怎么会干这样的事,他一定要找那小子算账! 说曹操曹操就到,有时候事就是那么准点。“赵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起啊。”章路扯着嗓子嚷嚷着,赵宇可是个勤快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日上三竿了也没见到人。 章路走到门前,还没拍门,那门唰的就打开了。看赵宇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章路张口就问道:“哎,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虎魄刀(三) 赵宇瞪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看着章路,他怎么好意思问自己怎么了!“没什么,没睡好而已。”说着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哈欠,眼神中的狠厉一闪而过,他早晚要让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今日一早白浠就打开了大门,门前不远处的围观人群引起了他的注意。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可白浠只轻轻一动鼻子,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往前挤了挤,白浠皱起了眉,这死法没有血腥味就见鬼了。仔细一看,似乎跟昨天云漓他们描述的有些相似。颈上一道伤口,胸口被撕开,那颗露出的心脏干瘪没有血液。 白浠紧抿着嘴,敢在彼岸门前杀人,这家伙也太狂妄了些。走出人群,白浠径直回了彼岸。这件事本就引他们的注意,现在可好,就近到了家门前了。 “有恃无恐啊,虎魄刀果然非同一般。”晅音的话只惹来云漓的一记白眼,谁都知道,好歹那还是上古蚩尤的神虎坐骑炼化而来的。 “我出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云漓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不在原地了。她的确实很着急这件事,绯瑟说往后的每一个七天里,白浠就会虚弱一分,若是拿不到冥果,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未走到,空气中漂浮的浓浓血腥味就让云漓止了步。捂着鼻子嘀咕着:“这么重的味儿,难不成是把血全部放完了啊。”踮着脚尖看了看,白布盖着,并没有看的清楚状况,但那白布上刺眼的大片血迹就足以说明一切。 下手这么重,难不成糜音当初只是带回虎魄刀,没有将它驯服净化?云漓又看了一眼,转身往彼岸走。忽然,她的眼睛余光中看到一个人。 周身有黑色的煞气,那双大大的眼中此刻就只有血丝,还有那双露在外面的手,似乎有一些不寻常的伤口。云漓在看那人,那人也注意到了云漓,看了一眼就退回了巷子里。 月朗星稀,今晚难得有雅兴,白浠叫了晅音一同去看花灯了。云漓不想走动,一个人懒懒的趴在桌子上逗着百灏。这家伙又偷溜出去了好几日,现在才回来,看体型似乎又胖了。 忽然,百灏的身体一抖,低低的呜咽着就往云漓的怀里钻。不知道他为何会忽然间这样,云漓抬头往外看了看。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白天在巷子边上看到的那个人。 “来了就进来吧。”云漓伸手安抚着百灏,可他像是怕极了这个人,无论她怎么安抚都还是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叹了口气,起身绕过屏风将百灏放到了院子中,她才又回身进了店中。 那人慢慢的往店中走,披散着头,嘴巴里出呜呜的声音,手中还提着一把诡异的刀。这把刀云漓不陌生,正是他们在找的那把虎魄刀。 “这刀,你是从哪得来的?不知可愿意出售与我?”一连两个问题,那人的眼中显出一喜,接着就变成了死灰色。 “彼岸之主,云漓,连你也在打我的主意。”厚重低沉的嗓音,仿佛经历了千百万年沉淀的雪域,冷而沉重。 云漓眯起眼睛,试探着叫了声:“虎魄?”男人一笑,尽管在这张已经扭曲的脸上,任何的笑都表现的像是哭,可云漓还是看出了他的笑。 “我不叫虎魄,那是刀的名字,不是我的。我叫白谛,从黄泉苏醒那一刻就叫白谛了。”低沉的声音,配上男人死灰的脸色和眼睛,让云漓看的直觉又想皱眉。 白谛,这个名字倒是新意。一个上古就是凶器的虎魄刀,居然会起名叫白谛。“可以,白谛,我是打虎魄刀的主意,但并不是刀的本身让我打主意,而是它可以帮我引出一个人来。” 云漓不愿意说的太多,她知道的虎魄刀刀魂,并不是什么容易相处的茬儿。曾经她见过一次白谛在黄泉深处疯,那样子,魔性滔天,癫狂至极。 白谛没有多说什么话,“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只要不威胁到我,你尽可随意。”没有等云漓说话点头,那个男人的眼睛就退去了死灰色。 恢复过来后,男人第一句话就问云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肯买这把刀?”男人看起来很期待云漓点头说是,云漓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点了头说了是。 “多少钱你告诉我,这把刀我要了。”云漓的眼在男人的身上上下的扫了一眼,两眼眼白浑浊黄,脸上的皮肤皱巴脱水,勃颈上的黑印已经快要到耳后了,最多三天,这人必会死于非命的。 朝着后面吆喝了一声,阆方就提了一袋的钱放在了屏风边上。云漓抬脚一点一点把钱从屏风后踢了出来,然后指着地上的钱很诚恳的问男人:“这钱够么?”赵宇傻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钱,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疼,这都是真的呀! “够的话你就放下刀,拿着钱走吧。”这算是给这人最后这三天的补偿吧。赵宇看了眼微笑的云漓,吃力的拿起钱袋子就出了彼岸。这把凶刀换一袋子钱,值了,反正害他的人也已经让他给弄死了。 白浠和晅音一进门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把血红色刀,不是他们非看不可,是那样血腥与黑暗气息浓重的东西,很难让人去忽视它的存在。 “怎么找到的?” “我若说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你们信不信?” 白浠看了眼沉默的晅音,又看了看云漓,好吧,他信了。“真是想不到,还没有费尽心思去找,这自己就送上门了。”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种低概率的事都可以被云漓这么轻易的碰到。 关上了彼岸的大门,白浠提着那把刀和晅音云漓三人一起往绯瑟在的房间走去。胜败就在今夜,要是不能引出糜音,那带回这么一把压不住的上古凶器,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 “绯瑟,你在不在?”虽然一般绯瑟都在的,但白浠还是习惯进门前问下。没有人回答他,白浠转头看了眼云漓,云漓也皱起了眉,这房间有点奇怪啊,她似乎感觉到了很厌恶的气息存在。 虎魄刀(四) “进来吧。”陌生的声音,云漓第一反应就是抬脚踢开了门。糜音斜坐在八边的大理石池子上,一手撑着池子一手轻触着池中那株妖娆的彼岸花。 紫色宽松的袍子因为他这个动作,露出了紧致白润的胸膛。那散在身上如夜色一般的长,就像是海藻一样,丝丝缠绕着躺在地上的绯瑟。脖颈上的一缕几乎勒进了血肉中,怪不得她没有出声回应。 “怎么,不是你希望我出现的么,现在又一副厌恶的样子,女人,你可真善变啊。”糜音妩媚的动作,妩媚的声音,再加上那张妩媚的脸,让云漓心中的厌恶一下子升到了极点。当初要不是他,她又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拜你所赐的长生不死,拜你所赐的体弱无力,拜你所赐的终生监禁。我再希望你出现,也掩盖不了厌恶你的心。”云漓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糜音是一字一句饶有兴趣的听。 “这些确实是拜我所赐,可你也别忘了,是你自愿的。”糜音说话间脑袋轻微的一动,地上绯瑟脸上的表就更痛苦了几分。 云漓捏紧了拳头,糜音的丝不同于阆方的,他的最多算是一种鬼力,而糜音的却不同。曾经有不知道的鬼碰触过他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只修行千年的鬼就瞬间化为了飞灰。若不是彼岸与灵宅有关联,现在绯瑟也应该早就灰飞烟灭了吧。 “绯瑟很尽职尽责了,糜音你不要为难她。”云漓咬牙切齿的求着糜音。“尽职尽责?如果真是那样,你就不会两次离开彼岸超过七天。” 云漓苍白着脸低下了头,糜音要的就是她服软,见好就收的放开了绯瑟。“要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不要太不顾一切了,云漓。” 白浠和晅音自从进到房间,两人就像进了沼泽泥潭,沉重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晅音心惊于这个叫糜音的男人的实力。白浠则担心着什么,面色有些苍白。 糜音轻柔的抚着云漓的长,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想不到你这小东西这几年的收获不错嘛,一只九尾狐和一只琴魄,我猜猜,你这次应该是为了这只琴魄吧。”暧昧的姿势,妩媚的嗓音,任谁也觉得是在说话。 “我要冥果,你怎样才会给我?”云漓忍住心中的厌恶低低的对着糜音说。对于糜音知道彼岸的事她一点也不奇怪,这地方,原本也属于是灵宅的一部分,属于糜音的管辖范围。 笑着放开了云漓,糜音又坐回了池边。那朵魔鬼一般的彼岸花,在糜音的眼中真的就只是路边的小花小草一般,温良无害。 “想要冥果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不够乖,所以……”打断糜音的话,云漓急急的说道:“只要给我冥果,我以后都乖乖的听话。” 糜音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白浠,又看了眼晅音。“你喜欢的是这只狐狸,却为了这个琴魄不惜一切代价,你真是让我越来越不懂了。” “亲和爱,互不干涉,我不觉得我这么做有何不妥。”云漓的话让屋子里的几人都是一愣,糜音更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有意思,我果然没有选错人。想要冥果就拿东西来换,你拿得出,我就给的出,怎么样?” 狐疑的看着糜音,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云漓不确定她拿不拿得出。“放心,不是你的东西,只是不易得到而已。这虎魄刀算一件,之后那几件我会让未汲送来。”说完也不等云漓的回答,身影就消散在了池边。 快步走过去扶起绯瑟,云漓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绯瑟受到惩罚都是因为纵容她,可她最害怕的就是因为自己连累别人。绯瑟摇了摇头,彼岸花不死,她就不会死,这点痛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晅音和白浠默默地站在一边,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句话,他们今天算见识的透彻了。数千年,他们俩都没有遇到过一个像糜音这样的,在他的面前,你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房间里的空气传来丝丝的波动,未汲一身黑衣凭空出现。刀削般的俊颜,紧抿着的薄唇,配上那一身紧致的黑衣,仿佛杀神一般。“糜音让你找的东西都记在这里。” 接过未汲手上的一张信笺,云漓微微点头说了声谢谢。回一点头,未汲没有征兆的又消失在了房间里。 信笺上清清楚楚的写了四样东西的名字特征和用处,云漓看的后背冷汗连连。这其中一样现世,若被有心人拿到,那就是一场灾难的开始,更何况还是四样。 除了虎魄刀,还有三件分别是骨笛,血玉如意,丹霞衣。云漓知道骨笛,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文物,可另外两件她都不知道。“这两样你们可知道?” 把手中的信笺递给白浠和晅音看,两人粗略看了一遍也是纷纷摇头。“这两样东西并没有在任何记载上有过,不过也可能是我没有翻到,回头我再去找找。” 白浠的话多少有些谦虚,他的知识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差。“血玉如意在书画那个房间有记载的书籍,你可以去看看。”绯瑟还是那么冷漠的声音,但她的提醒却暖了云漓的心。“谢谢。” 未汲垂手站在离糜音三米远的地方,他这个动作惹得糜音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也只有你是老样子。”说话间猛的将手中的虎魄刀掷在了地上。 刀未落地,离地三寸左右悬浮着。“被那小丫头气到了,你拿我撒什么气。”话音落下。片刻一名全身裹在黑色烟雾中的男子出现在了刀前。一挥手,那把虎魄刀就被他收了回来。 糜音怒极反笑,“我拿你撒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时候大惊小怪不觉得迟了些么?”从黄泉深处把白谛带回来,糜音不止一次后悔过,但做都做了,后悔也都是徒劳无功的。 虎魄刀(五) “知道逆生在哪么?”白谛摇了摇头,逆生把他带出去,可他不负责看着逆生,更何况那小子也没有给他机会。***前脚出了灵宅,后脚就把他丢给了一个屠夫。后来辗转到了那个把他买给云漓的商贩手里。 糜音也没有抱多大希望,示意未汲把虎魄刀连同白谛一并送回原来放置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白谛散去周身的黑烟,削瘦的身材与那张英武的脸看起来不怎么匹配。他原本以为被逆生带去人间,就可以去找关于白晴的线索,可物是人非的太厉害,他居然都无从下手。未汲看出白谛的心思早就飘远了,将刀放下看了他一眼,就回了糜音身边。 “未汲,当初输给我,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糜音妩媚的声音让未汲那***冰山脸上闪过一丝不赞同,男人怎么能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虽然听了几千年,可依旧让他不习惯。 “胜败无常。”未汲简短的几个字就说明了他的心态,与他这样的人而,胜败早就已经看的不重要了。不过他一直很奇怪,糜音是怎么在必败的局势中忽然就赢了? “白谛比在黄泉深处好很多了。”未汲不想理会糜音时不时的回想过往,这样的话,他听了太多了。 糜音也没有再说下去,他脑子中想的是那时在黄泉深处遇见白谛的时候。要不是因为白谛,他也不会骗了未汲过来帮他守着灵宅数千年。 糜音还记得,白谛魔性大时,那可怖的面孔和样子。他只是一伸手间,就毁了周围所有的彼岸花,和栖息在花间的魂魄。糜音有那样的能力,但是没有人能像白谛那样,毁了还吸食干净。 不知道现在的黄泉深处长出彼岸花没有,上次去是千年以前的事儿了,那里还光秃秃的一片呢。遮天蔽日的黑雾,走的远些就看不到身前身后的路了。 “未汲,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当年必败的局会让我起死回生了?那是因为白谛,我答应了他只要他帮我,我就带他离开黄泉。” 糜音的话让未汲只是嗯了一声,他只要知道原因就可以。至于糜音,赢了,那就是赢了,他一样是要信守承诺,替他守着灵宅万年。 云漓看着墙上张贴的告示,杀人的凶手找到了,午时处斩。这个人也算是被虎魄刀的魔性所害,连三天精气枯竭而亡的时间都等不到,就已经要被处斩了。这样也好,省的他承受气血逆流、肌肉萎缩的痛楚。 “白谛是逆生带到人间的,他是为了要找一个叫白晴的女人才愿意被带出来。可惜,那都是上万年前的事了,早就已经无从查起。”白浠站在云漓的身后,他同样也在看着那张告示。好在他是遇见了云漓,否则,会不会也是这样无心害人反害人。 “你和白谛你们都是白姓,说不定五百年前,哦,不,是五万年前还是一家的。”云漓扭头笑着拿白浠开涮。白浠脸色尴尬了一分,云漓的笑话让他心中一紧。 “回去吧,四件才只交回虎魄刀这一件,时间有限,咱们得努力了。”装作没有看出白浠的异常,伸手拽了人就往回走。有些事她知道个端倪就好,用不着去拆穿。 骨笛(一) 早上起床一大开门,白浠就知道他穿的衣服不对,朝着门后走了两步,出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套明朝公子哥的打扮。*** 云漓伸着懒腰,她就不用担心这么问题了,反正她终年的白衣。时间长了,她也不怕一开门现自己穿着这里难以接受的服装,会被人拉了去,浸猪笼或者乱棍打死。 看了看时间,午时一刻,该出门去转转了,她可不相信骨笛会和虎魄刀一样,自己颠颠的跑上门来。彼岸到了这里,那肯定是骨笛在这里出现过,说不定在这满是沙漠戈壁的地方能找到它。 “听说敦煌最有名的就是那个什么莫高窟,我想去看看。”云漓坐在街边的一家小茶馆里,点了白水也不喝,就一直转着杯子玩儿。 晅音没有意见,云漓想去哪先不说拦不拦得住,就是能拦住那也不拦。他要宠着云漓,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行啊,再休息会儿就去。” 点点头,云漓撑着脑袋看着远处即将下去的太阳,再等会儿就要天黑了,晅音最近的智商让云漓严重的怀疑,他还是不是原来那个聪明风骚的狐狸。“走吧,早去早回。”站起身拉着晅音的袖子就往外走。 小二过来收拾,桌子角放的那一锭银子,让他不敢置信的抬手擦了擦眼睛。“点了一壶白水而已,居然给了一锭银子,太大方了。”这街上算是比较繁华的街道,但是喝一壶白水就给一锭银子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扯掉云漓一直抓着袖子的手,晅音反手将云漓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紧了紧手,晅音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像是水墨一样晕开了。“再笑你这张假脸就要掉了。”忍着笑,云漓也回握住晅音的手。 “掉了你也是我的了,再说掉了这张我还有下张,还有你最喜欢的那张。”臭美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晅音那骄傲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使劲了捏了一把晅音的手,听到他抽气云漓才得意的挑起了嘴角。“快点走吧,天要黑了。” 越接近那传说中的壁画总汇,越能看到更多前来膜拜的云游僧人。炙热的阳光也没有他们的向佛的心炙热,这是云漓在他们满是汗珠还挂满笑的脸上看到的东西。 走进洞窟中,云漓感觉到了浓重的佛家气味。一幅幅飞天上的神女,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舞者,用自己的最为优美的舞姿向着心中的佛送予最虔诚的信仰。 “它太美了,这样的舞姿,不是人可以完全复原跳出来的,太美了。”云漓看的很痴迷,晅音从她的神态和话语中清楚的感觉到了云漓的痴迷。“它太美了,太美了……” 重复了几次,晅音听出了不对劲儿。“云漓,云漓,你怎么了?”抓住云漓的胳膊,晅音皱着眉问道。 听到了晅音的担心,可云漓却回答不了他。云漓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异域服饰的风美女,从走到这一窟,她就感觉到了奇怪的气息,可却没想到,这里的幻境居然做的这么天衣无缝。 “我以为莫高窟是一个歌舞的佛国世界,没想到这样清歌妙舞的佛国世界,居然还有妖魔的存在。”怪不得人说,佛魔不离。云漓虽然是这么说,但她从这个女子的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妖魔的气息,相反,她的佛气似乎更浓些。 “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出去。”刚刚施下幻境,这姑娘就走了进来,沙耶娜也被吓了一跳。“那就多谢了。”云漓很礼貌的谢过这人,脑子里想的却是幻境壁画里的世界,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晅音看到云漓痴迷的眼神一下清明起来,赶忙问道:“刚才怎么了?”他感觉到了异样,但是却并不真切。云漓摇了摇头,“我没事,刚才无意间被拉进了壁画里而已。”云漓的话让晅音皱起了眉头,他刚才居然都没有察觉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空间。 片刻时间,那美轮美奂的飞天舞女从壁画上一点一点的显现了出来。异域的面孔和服饰,那如九天仙女一样的美与一身妖娆的气息竟然毫无冲突。 “刚才真是抱歉,我再次跟您道歉。”单手放在左肩微一弯腰,沙耶娜郑重的道了歉。这个姑娘不是普通的人,她的身上有她畏惧的气息存在,沙耶娜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无妨,是我自己乱闯,并不能全怪你。”云漓也回一同礼,回身拉起晅音离开了洞窟。 “画壁上的飞天之后还有另一个空间,我竟然察觉不到。”晅音一直在想,他贵为青丘帝王,虽然他不干了,但实力绝不至于连隐匿的空间都感觉不到吧。自从遇见糜音后,每一件事都深深的打击着他的自信。 一看晅音那满是低沉的脸色,云漓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那是佛陀劈下的异界空间,是香音神的所在,别说你是青丘帝王,就是糜音亲自来也不一定能察觉出那里。” 她说这话是真的,刚才她进去就感觉到了异样,那里没有妖魔之气,也无鬼力踪迹,那就只能是远在西天的佛陀了。 “你这么说我就平衡了,不过那一群秃顶的确实厉害。”晅音一直不怎么喜欢佛家,原因很简单,他们老是把狐狸精和他们九尾一族混为一谈,还编排出各种莫须有的东西来诋毁他们。 别人也就罢了,可明知道他们九尾一族并非不自爱的下界狐妖,那些秃驴也不澄清,反而坐视不管,任由信徒门人信口开河。 “天黑了,回去吧。”云漓眨巴着眼睛看着晅音,口上说着回去,可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晅音无奈的一笑,她最近是越来越懒了。打横抱起云漓,晅音平稳的往回走。 “沙耶娜,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欧阳尘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沙耶娜的手深地说道。沙耶娜的舞姿可是他赚钱的保障,他怎么可能不深对待。 沙耶娜笑的很开心,“亲爱的,抱歉我来的晚了些。”若不是碰到那个白衣的姑娘,她怎么会不准时出现。欧阳尘的容貌虽然不算很英俊,可他吹奏的骨笛却让她很着迷。 骨笛(二) 拥抱着沙耶娜的欧阳尘埋在她间的脸早已没有了笑意,若不是为了一月一百两的金子,他怎么会跟一个这样穿着暴露不检点的女人在一起。***“好了,快走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沙耶娜不舍的离开了欧阳尘的怀抱,笑着点了点头,脚步轻盈的往后台跑去。摸了摸腰间的骨笛,欧阳尘得意的一笑。这茶楼有了他的笛音和沙耶娜的美妙舞姿,何愁赚不到金山银山。 前厅的老板娘卖力的吹捧着自己店里的歌舞天下第一,远比那皇宫大内的御用歌舞还要精美绝伦。她这茶楼原本是供奉茶水点心的小肆,偶尔有街边卖艺的会过来演上两场,可哪有这一对的赚头儿大啊。 “我可告诉你们,这沙耶娜的舞姿天上地下都是难得一见的,她只在咱们这儿演出,三天一场。还有欧阳先生的骨笛吹奏那也是一绝,让人听的那是呀,如痴如醉的。想看的都赶紧排队买票去,凭票进场啊!” 看着一群人蜂拥着去拿着银子买票,老板娘的脸上那些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早知道这俩人能这么赚钱,别说一个月一百两金子,就是一千两她也愿意啊,前提是多加几场才好。 “哎呦,沙耶娜啊,你快点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老板娘一边催促着沙耶娜,一边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络绎不绝的客人,赚大了赚大了。 当初为了他俩,她还是肉疼的拿出一百两银子去建了个别院,可谁承想,一天,就一天就全赚了回来。 “我不用准备,时间到了就可以上场,老板娘不用管我的。”沙耶娜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欧阳尘,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连对老板娘说话都没有转头看她。 捂着嘴笑着:“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害臊,老盯着欧阳先生看,那人又跑不了。”沙耶娜扭头不明白的看着老板娘。“得了得了,知道你是异族,你们异族没那么多规矩,说了你也不明白。” 扭着那肥胖的身躯,老板娘笑嘻嘻的就迎上刚进门的贵客去了。看那架势,知道的说是她这茶馆老板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青楼妓馆了。 蒙着浅金色的面纱,沙耶娜用自己婀娜的身姿忘的舞着。优美的佛手,妖娆的形体,不管动还是静都让人痴迷。 当她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时,台下依旧是寂静的,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台上的沙耶娜。没有人相信,这样的舞姿真的是人间的。每个人进来时都觉得这儿的老板娘是胡扯,把这舞说的神乎其神,可现在没有人怀疑了。 沙耶娜弯身朝着台下轻轻的一鞠躬,转身的时候,台下的人才反应过来,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欧阳尘站在台后,下面那些人痴迷的眼神比之骨笛的吹奏要更为之沉沦。“一支小小的骨笛怎么能比的上你的舞姿勾魂摄魄。” 沙耶娜笑嘻嘻的朝着欧阳尘走过去,“你一个人说什么呢?”伸手拉过走下来的沙耶娜,欧阳尘一脸迷恋的说道:“自然是说你,我最美的女神。” 笑着扑进欧阳尘的怀里,沙耶娜认真的说道:“我本身就是女神啊。”欧阳尘没有在意她的话,很赞同的点点头,这样的舞姿,这样的摇钱树,她真的是他的女神。 “走吧,我带你去听沙漠的声音。”欧阳尘的温柔让沙耶娜的心都醉了,她兴奋的答应着。尽管他所谓的沙漠的声音,她已经听了好几千年了。 将脑袋悄悄的靠在欧阳尘的肩膀上,沙耶娜陶醉的听着她听了几千年的鸣沙的声音,她一直觉得这声音很让人烦躁,可这次她却觉得动听极了。 欧阳尘拿出那支骨笛,放到嘴边轻轻的吹出了声,合着鸣沙山的沙鸣声,听的沙耶娜心驰神往。轻轻的哼起香音神供奉佛陀的乐曲,沙耶娜跟着那美妙动听的笛音边唱边跳。 欧阳尘从认识沙耶娜开始,就觉得这样一个能跳出绝美舞姿的女人,一定会成为他的摇钱树。她很美,是那种媚而不俗妖而不艳的那种美。欧阳尘看沙耶娜的舞总会让自己生出一种亵渎神灵的感觉来。 一个回旋的舞姿,沙耶娜蹲在了欧阳尘的面前。“这支舞我没有给任何人跳过,你喜欢么?”这支是迎佛舞,除了佛陀,没有任何人看到过,连那长长的壁画上都没有记载。 “喜欢,喜欢。”欧阳尘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去欺骗一个单纯的少女,还是她最纯洁的感,会不会真的不太好。或许告诉她实,她那么喜欢自己,应该也是会帮自己的吧。 沙耶娜看着眼神有些不对劲儿的欧阳尘问道:“你怎么了?”眼神几度闪烁,欧阳尘最终还是张口说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云漓和晅音站在漫天黄沙的洞窟顶端,远远的看到一身异域风的女子急速的飞掠过屋顶朝这边过来。“晅音,跟着刚才那个男人,我想知道他是谁。”点了点头,晅音一闪身消失在了洞顶。 “姑娘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呀?”云漓那一身白衣异常的显眼,沙耶娜却因为欧阳尘的温柔迷醉丝毫没有注意到。 突兀的停在了空中,沙耶娜惊讶的看着洞顶上的云漓。“这位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在等我么?”看云漓的样子,似乎等的时间也不算短,而且一开口就冲着她来的,应该是等自己的无疑,可为什么? “是啊,等你的,等的好辛苦啊。”娴静的笑着,说很辛苦,可却看不出哪儿辛苦。那一身白衣连一粒沙子都没有粘上,沙耶娜没有看错的话,她周围连风都是静止的。 “如果是为晚间的事,我已经道过歉了,姑娘也不像是抓着一件事不放的人。若是为别的事,我们根本不认识,别的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云漓笑容不变的说道:“沙耶娜,香音神,专事供奉佛陀歌舞,可你却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伸手阻止了沙耶娜要出口的话,云漓继续说道:“这事儿我没兴趣管,只是我想要的一样东西,就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骨笛(三) “你是希望我不要管是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你们的眼?”云漓理解沙耶娜的气急败坏,不疾不徐的解释道:“我需要用这件东西去救一个朋友,并非无事生非。” 沙耶娜肯定自己有把握打得过眼前的女子,可还有欧阳尘,她不想冒一点险。“是什么东西?”云漓挑高了嘴角:“骨笛。” 沙耶娜使劲儿的摇头说道:“不行,那是他的心头好,怎么能被拿走。”她知道欧阳尘有多喜欢那支骨笛,连吃饭睡觉都不离身的。 “你知道那支骨笛的来历么?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么?”云漓的问题让沙耶娜有些迷惑,就是一支有些年代的骨笛,能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和用途。 “这支骨笛原本没什么,可它的笛身曾经被浸泡在极乐草中,骨笛一旦被吹响,那听到笛声的人就会出现轻微的幻觉,越久越重。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吧。”云漓把从信笺上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沙耶娜身形有些不稳,极乐草她并不陌生,壁画里的香音神都知道。它可以在任何有灵气的地方生长,极乐草的香味儿很淡,一般不易被觉,但就是这样淡淡的香气,一旦沾染立刻就会有幻象出现。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极乐草的幻象会使人上瘾。它除了只对人类有这样的功效外,就只对香音神有效,且使用长久了,那是会让人崩溃疯的。 “不会的,欧阳尘不会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不知道。”沙耶娜极力为欧阳尘辩解,心里和嘴上,她都不愿相信和承认欧阳尘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云漓没有再说话,凭空消失在了洞窟的顶上。信不信她不会替人抉择,她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看在她还算善良的份儿上。 晅音一路尾随着男人进了一家茶楼,抬头看了看,这家倒是别有新意,店名就叫茶楼。一个纵身,晅音稳稳的进了后院。 “这几天不要来打扰我,要是沙耶娜来找我,你就说我出门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明白了么?”欧阳尘的声音没有对着沙耶娜时的温柔,趾高气昂,甚至还带了点颐使气指。 可站在他对面的茶楼老板娘却是点头哈腰的一一应着,这可是揪着她小命的人,她不得不把人当菩萨供起来。“先生您尽管休息,我会办好一切的。”谄媚的笑着,老板娘那肥硕的肚子差点就要耷拉到地上了。 欧阳尘不耐烦的挥手赶走了人,这女人能长成她这样也需要勇气,长成这身材再多的勇气也办不到。 回身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欧阳尘四下看了眼才走了进去。晅音考虑着要不要跟着进去,他还没考虑好,那边欧阳尘又出来了,看那样子还被气的不轻。 “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屈服的,你给我等着瞧!”恨恨的低声说着,说完又看了看四周,才悄悄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直到欧阳尘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晅音才一闪身进了那个房间。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晅音沿着四周走了一遍,也没有暗门密道。摸了摸鼻子,晅音幻化成了一缕轻烟消失在了原地。 “你是说欧阳尘进了那房间,出来后很生气。可之后你进去非但没有人,连藏人的地方都没有。”云漓转着茶杯整理着晅音说的话。 “对,里面没有人呆着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藏人的地方。可欧阳尘说那句话的意思明显是进去有跟人交谈过,还有协议,只是未能如愿罢了”他的推断没有错,可问题是房间却没有人。 云漓喝掉茶杯里的茶,如果一切都是如晅音所说,那要不是欧阳尘在演戏,就是房间有问题。“这事不急,现在要是拿到他的骨笛,我要知道那骨笛是不是咱们要找的。” 晅音和云渺都点点头,唯独捧着茶杯的白浠,看起来似乎神游天外了,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的是什么。“白浠,你怎么了?” 猛的回过神来,白浠掩饰般的轻咳了两声。“没什么,最近休息不太好,老是走神。”他确实休息的不好,心中装着事儿,怎么会休息的好。 “你和云渺好好在店里,多搜集一些这信笺上东西的资料就好,别的就不要多想了。”白浠听着云漓的话总觉得这话中另有意思,可看着云漓那双澄清的眼,他又怪自己多虑了。果然做贼是会心虚的。 “云漓你就放心吧,我会看着白浠好好休息的,查阅这事儿我可是最在行的。”云渺比之之前要活力了些,或许是出于同住一屋下的谊吧。 云漓点点头,云渺肯帮忙她也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平时她和阆方一样,总是呆在房间里不出来的。“你也要注意点,不要太过操劳。” “我说你们的慰问大会可以结束了吧,平时也没见你们多矫,这会儿怎么都上赶着的呀。”晅音斜着他那双魅惑的眼,一副不屑的样子看着众人。 三人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该干嘛干嘛去了。矫又不是犯贱,偶尔矫矫也未尝不可。晅音看着三人离开,连犹豫都没有,跟着云漓就往楼上走。 “你的房间在楼下,跟着我上来做什么?”云漓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讨好的晅音,难不成他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这是来求饶的?可这几天他们可是都在一起的呀。 晅音咳了两声,“那个,我走错了。”转身噔噔噔的下了楼,这几天老跟着云漓,条件反射的她一走自己就跟上去,这下笑话闹大了。 白浠刚才还想今天晅音是开窍了,准备好好弄点好吃的表扬下,没想到……不赞同的看了晅音一眼,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亏他还站在门边等结果呢。 云渺就更直接了,“你真是白长了那么美的一张脸了。”眼神中赤。裸。裸。的鄙视,看的晅音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了,不就是不小心跟着上楼梯了么,这一个个的,至于这么大惊小怪长吁短叹的么。 骨笛(四) 远远的老板娘就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沙耶娜,她转身就想往里走。可沙耶娜却冲着她叫出了声。“老板娘,欧阳先生在么?” 想了一晚上,沙耶娜还是决定自己来看看,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步的赶上转身要进去的老板娘,沙耶娜开口就问了欧阳尘。 “哎呦,姑娘啊,我怎么会知道欧阳先生的去向呢,您问我不是开玩笑的嘛!”老板娘摸着自己那肥腻腻的手,眼神闪烁的说着。沙耶娜也不为难她,绕开老板娘就往后院走去。 别看老板娘身体胖,可动作却灵活的很。转身就拦住了往后闯的沙耶娜。“哎哎哎,我说姑娘啊,你再急也得等先生回来不是。”斜眼看着老板娘,“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么?” “我是不知道人在哪儿,我只知道他出去了。你说你也没问清楚呐。”掩饰的拿帕子捂住了嘴笑着说道。这姑娘可真是不同其他姑娘,说了不知道还往里闯,要真是办砸了先生交代的事,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好吧,你见到他告诉他,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我要见到他,他知道去哪能找到我。”沙耶娜丢下这句话,也不管面色为难的老板娘,转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补了一句:“如果我见不到他,你以后也会见不到我。” 老板娘的脸色更为难了,这不是要她老命的嘛,一边是金主,一边是要命的,舍了哪样她都活不下去了。“哎呦,这一个个都是不省事儿的!” 沙耶娜站在鸣沙山的最高处,她喜欢站在这里是因为欧阳尘喜欢这里。“这么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欧阳尘的声音温柔的几乎渗出水来,可沙耶娜却不像平时那样迷醉在他的温柔里。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想听你吹笛子了。”沙耶娜的神有些落寞,看的欧阳尘有些心疼。“傻丫头,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坐到沙耶娜的身边,欧阳尘抽出腰间别着的骨笛,轻轻的吹奏起来。飘渺的乐曲,委婉的倾诉着他的欢喜他的忧。 沙耶娜坐在他的身边,侧着脸看着这个喜欢了很久也暧昧了很久的男人。她现他从来就不了解他,不在知道他的家乡,不知道他的事,除了第一次见面的喜欢和欧阳尘这个名字,她对他是一无所知。 眨了下眼睛,沙耶娜的目光移到了那支洁白的骨笛上。七孔的骨笛应该年代很久远了吧,离这么近都看不清上面画的制作线条了。闭上眼睛,沙耶娜深深的吸气,少顷,淡淡的香味儿就萦绕在了鼻端。 她的心一紧,这是极乐草的味道没有错。缓缓的站起身,沙耶娜此刻脑袋就如同这鸣沙山的沙子一样,乱糟糟的一片。“我,先回去了。” 不顾欧阳尘的询问,沙耶娜匆匆的离开了。她不愿意去相信一些事,可当一切都吻合的时候,你不得不开始怀疑。而你一旦怀疑,就很难再说服自己去相信。 欧阳尘独自站在高高的鸣沙山上,直到沙耶娜的背影渐渐隐匿在了漫天的飞沙和无边的夜色中。他看着手中的骨笛,刚才沙耶娜的注视多半落在这骨笛上,难道是她现了什么?可极乐草所知道的人甚少啊。 背着手又站了一会儿,欧阳尘才慢悠悠的往回走。他想,或许是别的什么事让她不高兴了,所以今夜才会有些异常。 沙耶娜的舞是三天一场,当欧阳尘看到一早出现的沙耶娜时,他才完全打消了她会现骨笛秘密的念头。“沙耶娜,你今天真漂亮。”欧阳尘是由衷的赞叹,那一身金色的纱裙,让沙耶娜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姿更加迷人了。 “谢谢。”沙耶娜高兴的笑让欧阳尘更加的放心,拉起她的手就往后面的别院走。沙耶娜柔顺的任由欧阳尘拉着,她满眼满心都是这个温柔对待她的男人。 今天的舞,沙耶娜跳的格外用心,甚至超越了在佛陀身前的认真与虔诚。或许这会成为她为他跳的最后一支舞,也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当沙耶娜走下台的时候,每个人都沉浸在刚才的舞中,久久都没有人能回过神来。“你今天真的是太棒了,这支舞比以往都要美妙。”欧阳尘的心在颤抖,那是兴奋,他忽然觉得沙耶娜也许真的就是神女,没有人可以跳出那样的舞来。 “那当然,我可是神女呢!”沙耶娜高昂这头骄傲的说着,这话让欧阳尘愉悦的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哪有自己夸自己像神女的呀!”说着轻轻碰了碰沙耶娜挺翘的鼻子。 呵呵的笑了起来,欧阳尘看的出,今天的沙耶娜跟以往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今天我想吃一些特别的东西,这镇上你熟悉,你带我去吧。” 点点头,欧阳尘忽然想到了一家卖宫廷御制糕点的店,他想沙耶娜肯定是没有吃过的。“走吧,今天带你去一家你没吃过的糕点店。”两人兴冲冲的出了茶馆,欧阳尘完全没有注意到沙耶娜朝着身后挥了挥的手。 晅音见两人走远了,才闪身进了悄悄的摸进了茶馆。昨晚上沙耶娜找到了云漓,说愿意帮他们去弄清楚那支骨笛,但是要求他们也帮她一件事,云漓答应了。 避开来来往往的人,晅音顺利的进了之前怀疑有问题的那个房间。四周又仔细的看了看,依旧是什么也没有现。这个房间看起来很是普通,一点特别的东西也没有。 可越是不特别的东西,说不定越是有玄机。晅音仔仔细细的用一点点的摸着四周的东西,终于,有个地方的感觉让他起了疑。 木床一侧有一个不太协调的东西出现,那是一只八角的哑铃。之前没有注意到是因为它藏在帐子的后面,晅音手经过的时候不小心给带了出来,这才现了它。 轻轻一拉,只听见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晅音又在周围找了找,才在床底下看到一个一米见方的底下通道口。“做在床底下,还真是有心啊。”笑了笑,晅音直接就钻了进去。 骨笛(五) 进入底下的通道,漆黑的一片,好在晅音是狐狸,就算是在黑夜里也能视物。***直觉走了有一会儿了,晅音才停了下来。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阵儿,他觉出了不对劲,这四周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刚走进来是一样的,难道…… 晅音左右手交叠,喃喃的念了几句。顷刻间,一簇狐火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四处照了照,果然,这地方就在入口处稍下点的地方,可按时间算,他不应该走了这么一点路才对。 静静的将眼睛闭了起来,再睁开的时候,眼前还是漆黑通道的地方,已经呈现出了一扇石门。 推开石门,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人,让晅音惊讶的挑了眉。他是不是无意中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了? 晅音是踏着夜色回到彼岸的,一进门就找来了大家。“我现了一件好玩儿的事了,你们猜猜是什么?” 云漓漫不经心的逗着怀里的百灏,连话都懒得回故意卖弄的晅音。白浠却很给面子的追问道:“什么有趣的事?”撇撇嘴,云漓这空乏的好奇心真是让他很难下台啊。 “那个房间确实有鬼,我还在底下的一个密道里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你们绝对意想不到的人。”看晅音说的神秘,云渺好奇的问道:“意想不到的人?难不成是糜音啊……” 晅音苦着一张脸,这几个人是故意的吧,一个个问的话都能气死他。“不是,糜音要是在的话,你觉得我还能回来么?”很不客气的丢了个白眼给一脸好奇的云渺,这两个姓云的女人是跟他有仇吧。 “额,也是哦,那你继续,继续。”无奈的叹了口气,晅音摆摆手说道:“算了,我直说吧,不然一定会被你们气死!” 稳稳当当的坐下,晅音才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当然重点是说了他有多费力多辛苦。“恩,确实挺费劲儿的,这事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我会安排的,辛苦了。”云漓话说的轻描淡写的,可心思却百转千回了。 蔫吧的趴在桌子上,晅音彻底不指望云漓的安慰了。“好了,你也跑了一晚上了,早些去休息吧。”实在无法忽视晅音的蔫吧样儿,云漓很给面子的抚了抚他的后背,算是给了极大的安慰了。 高兴的抬了头,对着云漓的脸上就是一口,跑远了才回头补上一句:“我休息了,都别打扰我!” 白浠和云渺都是一愣,跟着就低低的笑了起来。“晅音似乎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孩子似的。云漓嘴上是这么说,可眼里的笑却太过明显了些。 “云渺,把刚才晅音得来的消息告诉下沙耶娜,记得叮嘱她,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别我翻脸不认人。”点点头,云渺起身如云雾般在原地散去了。白浠拿起茶壶给云漓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明天或许就没时间这么悠闲的喝茶谈天了。 沙耶娜看着一身烟青色女子的背影,她看了很久,久的那女人什么时候彻底消失的都不知道。她的脑子里都是刚才她说的话,那些不可思议的话。 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欧阳尘,居然……沙耶娜跪倒在地上,她原本没有眼泪的,可这时候却哭了。一滴一滴落在砂砾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却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散开,反倒凝结在了一起。 一连两日沙耶娜都没有来找过自己,欧阳尘的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前几日她的舞跳的未必有点太专注了些,似乎像是在告别一般。“难道,她真的现了什么?” 可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他自己从来没有在沙耶娜面前露出过马脚,怎么会被她现。最多是这支笛子,可这笛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呀。 欧阳尘越想越不对劲儿,抬脚准备去找沙耶娜弄个清楚明白。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要去找的人。“沙耶娜,你没事吧?”赶紧伸手扶住了不稳的沙耶娜,欧阳尘关切的问道。 “无妨,你没事吧?”沙耶娜的紧张之态让欧阳尘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想太多了,她这么喜欢自己,又怎么会有心思察觉别的什么。摇了摇头,欧阳尘拉着人就进了茶楼。 “这几天你怎么也不来找我了,是不是不舒服?”欧阳尘试探着问了句,沙耶娜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是我姐姐这两天不舒服,我就帮着在家里忙了一阵子。” “先不说我了,我听说这镇上来了一个杂耍的戏班,你陪我去看看吧!”沙耶娜眼神中的期盼让欧阳尘无法拒绝,笑着应允了。“走吧,贪玩精!” 看着沙耶娜支开了欧阳尘,晅音和云漓低低的说了几句话,云漓就进了茶馆,晅音则不疾不徐的跟上了两人。 按照晅音描述的,云漓避开了人进了那间屋子,又顺着那个暗道找到了被关在里面的那个人。当看到那人的脸时,云漓的嘴角挑了起来,果然是很好玩儿的事。 当两人搀扶着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了茶馆的老板娘。“哎哟,我说这两位客观啊,这不好好喝茶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说着扭着那胖胖的身子就朝两人走了过来。 云漓眼珠一转,连忙说道:“这不是我家兄长闹肚子嘛,这拉了一裤子都是,实在是没办法才在这后院里把衣服给换了下来,老板娘,真对不住了。”那一脸的无奈和有苦说不出,让胖老板娘生生止了步。 “呵呵,看姑娘说的,那您赶紧带你家兄长回去吧,回去吧。”说着还拿帕子捂上了嘴,好似跟真闻到了屎臭味儿一样。 云漓嘿嘿的笑了两声,搀着已经有些打颤的人晃悠悠的出了茶馆的大门。果然女人都是爱干净的,不管人家长的是不是好看,也不管那身材如何的走形,女人终究是女人呐。 晅音悄悄的跟着两人一路到了杂耍班子,喧嚣的人群应该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他找到一处比较不会被人需注意到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 骨笛(六) 沙耶娜一手挽着欧阳尘,兴奋的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台子上人跟猴子的互动,让她很稀罕的使劲往前探。欧阳尘已经尽力稳住两人的身形,但沙耶娜的动作还是让他没有料想到的大。 “啊!”一声尖叫后,倆人终于齐齐倒在了地上。沙耶娜眼疾手快的赶紧抱着身上的欧阳尘问东问西。“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太好奇了,对不起。” 欧阳尘不敢乱动,他怕自己会压伤了沙耶娜和她身下的无辜看官。“我没事,你别乱动,我拉你起来。” 看到沙耶娜听话的不乱动,欧阳尘赶忙起身把地上的两人也拉了起来。回身向着受池鱼之殃的路人道了歉,沙耶娜才松了口气,可却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欧阳,咱们回去吧。”看出了她的低迷,欧阳尘只轻轻的拉了她的手往回走。 晅音将手上的东西往衣袖里一塞,反身往彼岸方向飞掠而去。不知道云漓那边怎么样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回去了吧。这么一想,晅音就加快了速度。 围坐在开放式的客厅中,白浠和云渺都直直的盯着长相最多算是不错的男人。他们的脑子中都在思索一个问题,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地方让云漓和晅音都觉得好玩了?? “你叫什么名字?”云漓不想给两人解释,毕竟他们俩人都没有见过那人。男子将一头被清洗过的乱往脑后一扒拉,感激的朝云漓点点头说道:“我叫欧阳尘,原来是一个宫廷乐师,最擅长的是一种古老的乐器,骨笛。” 白浠一愣,然后就了然的笑了,原来如此。云渺对于那些拐来拐去的猜测不怎么懂,看到白浠笑了,她也跟着撇嘴笑着。 “既然如此,等晅音回来,我们的任务也该要结束了吧。”难得都找寻的不算太难,这是幸运还是巧合? 白浠心中所想,云漓也不是没想过。毕竟从性质来看,这几样物品不是那么好找,且不是那么好拿到的东西。可现在的况,他们似乎太过顺利了些。 “恩,等晅音回来我们就出,去下一个地方找下一个东西。”云漓说的尽量轻松些,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明显。希望这只是她的多虑,毕竟几千年了,她从来没有没有过这样的不安。 晅音上下抛着手中的骨笛,云漓还真把这男人给弄出来了,就说她会有办法。当时在那个房间里的时候,他自己也试过,只是却无法靠近那家伙分毫,似乎是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给挡住了。 “沙耶娜的演技真心不错啊,偷梁换柱的绝技也值得夸一夸。”晅音说这话是真心的赞赏,只是那么轻轻一摔,短短的时间就把骨笛给换了出来。他注意到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用一点法术,单纯的技巧啊。 欧阳尘猛的坐了起来,“你说沙耶娜?她在哪儿,她没事吧?”焦急的样子,任谁也看的出这家伙有多喜欢沙耶娜。“没事,放心吧,她可是香音神呢。”没错,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好,那就好……” 晅音把手上的骨笛递给了云漓,“你看下,是不是要找的那个。”接过笛子,云漓的心中就是一揪,这感觉…… “云漓,你怎么了?”白浠看出了云漓的异样,担心的问道。摇了摇头,“没事,这笛子是咱们要找的,不会错。”因为刚才那感觉,不是一般的骨笛能有的。 绯瑟一袭红衣冷冷的站在客厅的边缘,她的目光从出现开始就没有从骨笛上移开。这笛子给她的感觉有些怪异,莫名的不安。“笛子给我吧,我转交给糜音,这东西你不宜多接触。”她话尽于此。 在场的人除了那欧阳尘,大家都听出了绯瑟的弦外之音。“我知道了,你拿去吧。”递上手中的骨笛,这东西她也不愿意一直收着。 绯瑟却不用手接那支骨笛,而是一旋手将骨笛收进了虚空中。“以后这些东西,尽量不要用手去触碰。”说完,一转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当沙耶娜来的时候,欧阳尘已经完全整理好了。两人像是久别的新人一样,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庆幸,庆幸还能再见面,庆幸还能再相守。 从欧阳尘口中他们知道了和他长的一样的那个男人,其实是他双胞胎的哥哥。“他在京中骗了很多人的钱,迫不得已才来了这里。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看上了我的骨笛。” 当年他因不愿侍奉奸臣,被诬陷赶出了宫,只身一人到了敦煌。后来欧阳彦也来也敦煌,说是和他一样不愿呆在宫中,好请求他教授骨笛的吹奏方式。可不久他就现了异样,知道了他在京中的事。 苦劝不听,他被欧阳尘囚禁在了地下室,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妖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把那支染有极乐草的笛子,一遍又一遍的吹给无辜的人听,然后洗劫他们的钱财。 “他还用沙耶娜的安危来威胁我,要是我不肯教他,他就让沙耶娜因为极乐草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听他的话。”欧阳尘愧疚的看着沙耶娜,如若不是因为他,沙耶娜也不会卷进这场骗局之中。 “他叫什么名字?”云漓打断了两人的自哀自怜,既然他叫欧阳尘,那那个外面的就肯定不是叫欧阳尘了。“我哥哥叫欧阳彦,原来也是宫廷的乐师之一。” 听了这话,云漓才算是想通了一切。骨笛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除非同是精通乐理的人,否则哪那么容易就吹奏的好。 “接下来的是事,我们就不插手了,你们怎么处理都可以。”云漓送客的意思很明显,欧阳尘和沙耶娜又怎么听不出来。这家店的古怪,沙耶娜也多少知道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彼岸的夜空还是那么清晰美丽,尽管外面早就下起了大雨,可这里却犹如晴天时的清爽。沙耶娜带走了欧阳尘,云漓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骗了她那么久的那个男人。 站在高高的屋顶上,云漓最后一次眺望远处的莫高窟,得罪了香音神,那么想得到宽恕就不那么容易了。“我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安,像是一切并非如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闭上眼睛,云漓直直的往后倒去,她知道身后那个人会稳稳的护住她。“别太多心了,你还有我们。”晅音牢牢地抱着身体有些冰凉的云漓,她的担心大家都知道,可却没有一个人露出担心的神色来。 绯瑟的话,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虽然藏着的深,可却逃不过彼岸里这群人精的耳朵。“恩,我还有你们。”云漓没有睁开眼,她的心因为晅音的话安定了下来。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让她放松下来。 “我有没有说过,我也喜欢你?”挑起了嘴角,晅音很肯定的回答:“有,现在。” 丹霞衣(一) 谢仰秋站在大大的穿衣镜前,身上那件秀有牡丹的旗袍让她穿上了就舍不得脱下来。抚摸着旗袍上的大朵殷红牡丹花,她的眼神由最初的喜欢渐渐变成了迷恋。 “这么好看的衣服为什么不给我穿呢,母亲真是太吝啬了。”谢仰秋左右扭动着身体,她想更仔细的看看身上的衣服。 黑色的底,殷红色的大朵牡丹,还有金色的盘扣,这简直是一件最完美的旗袍。她猜想着姐夫看到她穿这件旗袍时的表,一定是震惊和惊艳。“你会给我带来好运的,你真的是太完美的衣服了。” 江依美今天难得回来的早了一些,可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她就有些慌神了。房间还是整齐的,但单独放置那件衣服的柜子很明显被人打开过。 快步走到衣柜前细细的看了看,那漂亮的柳叶眉就皱了起来,这孩子太不听话了,那件衣服是可以随便乱拿的吗!? “仰秋?仰秋,我知道你在房间里,快开门!”江依美的声音很急,那件衣服不可以让女儿穿上,那是不祥之物啊。 打开门,谢仰秋一脸陶醉的抚着身上的衣服。“妈妈,我穿上好看么?这么美的衣服为什么不拿出来给我呢?”谢仰秋的陶醉让江依美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二话不说拉起女儿就关上了门,她要赶紧扒下这衣服,希望不会太迟。 “啊!妈妈,你干什么,你不要抢我的衣服,你走开!!”谢仰秋尖叫着逃开,可江依美是什么人,曾经在军校都拿过好成绩的她,又怎么会制服不了一个小小的女娃。三两下就将谢仰秋按倒在了地上,硬是脱了那件漂亮的旗袍。 衣服刚一离身,谢仰秋的极力挣扎就像是没了电的娃娃,定格在了原地。“我,怎么了?”扶着开始疼痛的额头,谢仰秋迷惑的看着地上的衣服和身边筋疲力尽的母亲。 她的头开始越来越疼,疼到听不清母亲的回答。江依美紧紧的抱住女儿,这头疼会好的,只用一会儿会儿就能过去。 “以后不要再碰那件衣服,那是个不祥之物,会给你带来不幸的!”不解的看着母亲,什么意思,她难道以为自己会穿那件讨厌的黑色旗袍么? 抚着女儿的头,江依美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今天也许只是一个意外,要知道她的女儿最讨厌的就是大朵的红色牡丹和黑色的衣服。她总是觉得大红很俗,黑色又太不吉利。 “好了,你休息吧,晚饭我给你拿进来吃,乖。”看着女儿躺下闭上眼睛,江依美才轻手轻脚的捡起地上的旗袍,静静的出了门。 谢蔺看着妻子愁容满面的下了楼,关切的问道:“依美,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开心?”江依美敷衍的笑了笑。“没什么,还不是为了你那宝贝女儿。” 呵呵的笑了两声,谢蔺没有再多说话。他这个女儿啊,确实叫人很不省心。“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先吃饭吧。”绅士的上前为妻子拉开椅子,等她入了座,谢蔺自己才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两人似乎都更专注桌子上那些很平常的菜肴。江依美想的是怎么处理掉那件衣服,谢蔺想的是女儿究竟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让这个一向疼她的妻子这么愁苦。 江依美敲开了女儿房间的门,可谢仰秋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让她看的有些心疼。这个女儿算是她的老来子,比大女儿整整差了十八岁。许是这样子,她和谢蔺才会格外的宠溺她,看不得她半点不好。 “放下吧,我现在不想吃,等会饿了再说吧。”谢仰秋的精神不是很好,刚才的事她还没有搞清楚。她只记得自己拿了那件旗袍,起了试一试的心思,虽然那是她最讨厌的颜色。 之后的事在脑海中就一直模糊不清,似乎有一种力量吸引着她。再然后就是她坐在地上被母亲抱着,头还剧烈的疼痛着。 “仰秋?仰秋,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都没有听到。”江依美喊了女儿几声,可她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理会自己,她担心会不会是有什么后遗症。 “啊?哦,我刚才在想下周的舞会呢,我一定要比姐姐更漂亮的出场!”说道这儿,谢仰秋就真的犯起愁来。她的姐姐比她大了十八岁,可那姿色和气质却比年轻的她要更为吸引人,这让谢仰秋的心里一直很不服气。 无奈的摇摇头,大女儿的出色总是招小女儿的嫉妒,江依美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梁子。“都依你,都依你,回头你上街看看,多买几件你喜欢的回来。” 欢喜的点点头,谢仰秋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件令她迷惑的事。“妈妈最好了,我一定会给妈妈你争气,成为舞会最美丽的女孩子!”江依美笑着点头,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 宋家闵不明白自己的妻子无缘无故的怎么又起火来,记忆里她一直都是很优雅贤淑的。“婉秋,谁惹你了,这么大的火?” 听到丈夫的声音,谢婉秋哭的更凶了。这事要她怎么开得了口说,自己的妹子居然要和姐姐挣丈夫,还那么的明目张胆。“我没事,就是心里不舒服。” 将谢婉秋抱在怀里,宋家闵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妻子一向坚强,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露出过这样伤心的模样,这让他更加担心她了。“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别憋在心里,我会心疼的。” 他们两人是自由恋爱,那时候他还是个穷游学生,而谢婉秋已经是一个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了。虽然这一切主要依靠她富裕的家庭,可她自己本身也确实足够耀眼。就是那样,婉秋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自己。 她的爱恋是宋家闵后来成功的一大动力。他拥有了别人想不到的美丽能干妻子,那还有谁敢说他要成功是痴心妄想?更何况他还有那个人的帮助! 丹霞衣(二) 见谢婉秋绪已经稳定,但是还是不愿开口多讲,宋家闵也没有勉强。“好了,哭完就忘了吧,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丈夫的温柔细语安抚让谢婉秋彻底抚平了心里的委屈,从小到大,妹妹想要的即便是不愿意她也让了,可家闵不行,她绝不放手。“恩,我知道了,家闵,谢谢你。”谢婉秋依偎在丈夫的身旁,她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今天不同于以往,因为云漓的昏迷,彼岸所有的人,包括一直在数钱的阆方都聚到了院子中。“怎么办?”云渺抓着云漓的手,她现云漓那双本就微凉的手越加没有温度了。 晅音抱着云漓,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早看到云漓闭着眼睛躺在开放式客厅的廊下,白浠和他叫了她好几次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现了不对劲。 “不要动她,过会儿会好的。”潋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中,云漓的况似乎不怎么乐观了,可她却不知道糜音究竟对云漓做了什么。 晅音听出了绯瑟话里别的意思,她好像知道云漓为什么会有这样昏迷。绯瑟第一次避开晅音和白浠的注视,是她太鲁莽,怎么能在这两人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要问我,我不能说。”依旧冷漠的声音,可却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云漓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况,隐隐觉得跟糜音有关,可却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关系。“晅音。”动了动脑袋,将晅音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我没事,不用担心。”他的不安她感觉的到,毕竟那枚九尾戒的缔结还没有中断。 白浠叫上云渺一起去帮着准备中饭,大家都担心云漓,从起来到现在都没有进过食,必定是会饿的。一踏进厨房,白浠就开了口。“云渺,你守着的书画中有没有云漓这况的记载?” 知道白浠拉自己来帮忙是个借口,云渺已经自己的搜索过记忆里的东西了。“应该是灵气中断的缘故吧,具体并没有详细的记载。” 沉思了片刻,能中断云漓灵气的人,除了上次那个叫糜音的男人,他不做第二人想。转头看向云渺,白浠还没有开口,云渺已经竖起手指誓道:“绝不外泄!”被她认真的模样逗乐了,白浠笑着摇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云漓的身体没有再出现任何的异常,这让大家几乎要忘了她曾莫名其妙的昏迷过。云漓自己也刻意的不再提及,她不想让任何人为她担心。 云渺是个地道的古代妖怪,她完全不能理解之后朝代的更替和展,尤其是越穿越少的衣服。前几次她在养元神,可这次她看到了,那满大街的人,穿的那样的奇怪。 “这丹霞衣在这个时代倒是很正常,毕竟穿旗袍最多的时候,可不就是民国。”云漓想耐心的解释,可她现她也无法解释这一现象。“至于穿的少,恩……可能是天气比较热的缘故吧…..” 云渺一听,说的有道理,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就难怪了,我是感觉到现在的气候和云雾有了些变化。”呵呵的笑着,云漓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这样窘迫的一问一答一直到晅音走进来才结束,云漓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晅音身边。“你可回来了,看到了么?是不是那件?”一连两个问题,晅音都点着头表示。 云漓明显有些高兴,能找到东西的所在,那就好办了。“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件衣服恐怕不那么好拿到手。”晅音的神让云漓沉静了下来,“出了什么事?” “这件衣服现在在警局,据说跟两个女人的死有关,具体的事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去看了,那两个女人的死相很奇怪,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探脉象又确实是死了的。”晅音的话让云漓皱起了眉。 丹霞衣的注释有迷惑人眼的能力,会让人产生幻觉,以为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一面。这两个女人的死,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晚点去查看清楚,我要知道这两个女人和丹霞衣的事。”晅音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恩,晚些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就在彼岸好好休息吧。”云漓柔和的笑意让晅音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民国时期的大街上基本都是人迹较少的,除了那几条比较繁华的所在处,基本一条道走到黑也遇不到几个人。晅音就尾随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走在这样的街上。 晚上原本他是去了警局,前前后后又仔细检查了那两具尸体,依旧没有任何别的现,似乎真的就是睡着睡着就死了。 出警局的时候,一个行为奇怪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一路尾随,居然到了他先前查到的一个死者的家里。晅音略一思索,不动声色的返身回了彼岸。 接下来的几天,晅音都是在警局和彼岸之间来回的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件涉案的旗袍。一路跟着拿走旗袍的女人到了一个小洋楼下,晅音暗自记住了地方,毫不迟疑的就消失在了楼下。 “那件旗袍看起来不是很特别,通体的黑色,金色的丝线盘扣和大朵殷红的牡丹倒是比旗袍本身看起来出彩。”晅音一边喝着白浠泡的茶,一边说着自己看到的那件旗袍。 云漓低着头思索了一番,从描述的样子上来看应该不是,据纸张上描述的丹霞衣应该是一件黑色白色牡丹的旗袍样式,可这件衣服的牡丹却是殷红色的。“怎么会和纸张上的描写有一些出入,那花的颜色不对啊。” 白浠搁下了茶盏提醒道:“也许那件衣服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花的颜色会变也不稀奇。”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可又觉得不太可能,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丹霞衣(三) 点了点头,晅音决定继续追查下去,或许那件真的就是丹霞衣也说不一定。“我再观察几日,如果真是丹霞衣咱们可不能错过。”白浠的事云漓已经告诉了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不能让白浠因为他的不尽力而消失。 江依美从得知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死于非命的时候,精神就一直恍惚不定,知道警方通知她拿回那件旗袍时,她才打起精神去了趟警局。 看着两个女儿的照片,江依美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愤恨的瞪着挂在一边的那件旗袍,都是它,都是它!要不然她的女儿们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猛的起身抓起旗袍,嘴里边一直说着一句话:“不祥之物,我不该还留下你,不祥之物啊!” 说着突然像是了疯一般,双手使劲的撕扯着衣服。窗外的晅音看的皱起了眉,若是弄坏了糜音可不会认账的。刚准备进去阻止,那人将旗袍狠狠地扔到了墙角。 江依美掩面哭了起来,她不甘心啊,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这么没了。谢蔺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妻子状似疯癫的往墙上冲,吓得他急忙上前将人紧紧的抱住。“依美,不要冲动,虽然我们的女儿没了,可你还有我呢,不能想不开做傻事啊!” 谢蔺的话让江依美诗经的挣扎着,谁要撞墙了,她是要去毁了那件不详的衣服。“你放手,我不寻死,放手!”谢蔺半信半疑的放了手,江依美才哭哭啼啼的解释了刚才的事。谢蔺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想不开就好,已经失去两个女儿了,他不想再失去妻子。 “你是说女儿的死都是因为这件旗袍?”江依美点点头,“这件衣服以前不是这样的,上面的牡丹也不是这个颜色,它还有个很美的名字,叫丹霞衣。”窗外的晅音听到这句话就是精神一震,原来真的是丹霞衣。说到这,江依美不知道为什么住了嘴。 晅音看她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转身从窗外的树枝上一跃消失在了半空中。回到彼岸晅音就找了云漓说刚才得来的消息。“那件衣服确实叫丹霞衣,牡丹原本也不是那个颜色,只是江依美似乎有什么顾忌,没有往下说。” 云漓思索着晅音的话,一般来说能让女人顾忌的东西肯定是和身边的人有关,可那人又是谁呢?吐出一口闷气,云漓在院子来来回回的转悠着,直到白浠喊停,她才停了下来。 “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不要太过劳累了。”云漓的上次的昏迷还是让白浠耿耿于怀,他害怕云漓再来一次。云漓认同的点点头,回头就跟白浠说道:“你试试去直接跟那个人把丹霞衣买来,多少钱都不成问题。”白浠还以为她决定休息下了,谁知道扭头就丢出这么一句话来。 无奈的点头应是,拉着一边的晅音询问起了那家人的大致况。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大半天,到了天黑还没有出来。云渺伸长了脖子想知道倆人说了什么,可声音太小,她压根听不清楚。 “云渺,想听就进来听,躲在门口能听清楚么?”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晅音,白浠那么温文尔雅,才不会像他那样。“哦,进来了。”提着裙子往两人边上一座,准备好好听听这件让大家绞尽脑汁的衣服究竟是怎样的。 可她想错了,进了门坐下,晅音和白浠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脏啊。“你们看什么?”白浠轻声咳了咳才开口道:“明日需要你帮个忙。” 第二天一早,谢家的大门外就来了两个穿着不一般的人。保姆打开大门的时候,显然是被两人的衣着打扮给震慑到了。唯唯诺诺的问两人的来意,得知是来找夫人的时候,连忙就把两人引到了大厅奉茶坐着。 江依美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坐在大厅里的一对夫妇,男的给人一种温文尔雅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感觉,女的让江依美不自觉的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那是一种朦胧水雾般的女子,娴静优雅。江依美自认为,就算自己年轻时也无法和她相比。 “不知二位登门造访所为何事啊?”走到沙前坐下,江依美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二人,可他们却登门直接找了她。白浠很绅士的略一点头才说道:“我们想跟您买样东西,不知道江女士可愿意割爱?” 江依美不甚明白,她家有什么样的东西是能吸引人前来收买的,不由疑惑的问道:“敢问先生是要买什么东西?”白浠笑了笑,将身边的云渺拉进怀里,宠溺的说道:“我夫人看中了您一件衣服,死活非要,我这也是没办法才上门叨扰的。” 云渺也很配合的娇嗔道:“这不是喜欢嘛,买就买,不买就算了。”说完把脸别向了一边。江依美看着眼前恩爱的二位,心中也想起了她的丈夫,当初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可嫁了他之后才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让江女士见笑了,我夫人看中的是一件旗袍,黑底红牡丹的。”白浠说完也不着急往下继续,他等着江依美的反应。先是一惊,可不愧是交际名人,很快就镇定的问两人,“还不知两位尊姓大名,是何身份?” 了然的一笑,看来她是有意出售了。“我姓白名浠,我夫人姓云叫云渺。我们俩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基业开了个小小的古董店而已,不值一提。” 江依美可是个人精,一听是开古董店的,那眼睛就亮了起来,这年头有能力开古董店的都是大腕。当即就微笑着说道:“白先生过谦了,祖上想必也是名门望族,怎能算不值一提呢。”顿了顿又说道:“只是,这件旗袍我现在还真的不能卖给您。” 白浠也不恼怒,甚是关切的问道:“可是有什么难之隐?”叹了口气,江依美的神露出了悲伤。“这件衣服是我两个刚过世的女儿留给我的念想,她们的案子还没有查明白我就将衣服售于他人,我怕她俩会死不瞑目啊!” 丹霞衣(四) 云渺很是佩服这女儿的演技,刚才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眨个眼就可以泪流满面了。***看了眼白浠,后者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接着看。 “那如果我能帮江女士查明真相,到时候您可愿割爱?”白浠退而求其次的问道。江依美确定了面前这两人是真心想要那件不祥之物,低头一思索,总归不想留在自己身边,既然有人想要,还开口帮自己一个大忙,那她何乐而不为呢,毕竟两个女儿的死确实有些蹊跷。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江依美申请哀伤的说:“若白先生肯帮我查明真相,那件衣服我就卖给你们。”紧了紧云渺的手,白浠郑重的点了点头,拉起了身边的云渺。“那改日我会派人来一趟,还望江女士能将事经过一一细写出来让随从带回。” 江依美嘴上答应着,脸上的神色显得更加哀伤了。白浠和云渺也没有再多呆下去,客套着出了大门。直到走了好远,云渺才不解的问道:“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她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他们给她查女儿的死因,还出钱买走那件古怪的旗袍。 白浠笑着看气愤的云渺,这丫头初见时还以为是个沉稳的,谁知道也是个急躁脾气。“若强行要买,那江依美或许不肯,可这样一来不就稳稳妥妥了么?”往前走了几步才又说道:“那两个女人的死恐怕也跟这件衣服有关,查了对我们并没有坏处。” 云渺哦了一声,乖乖的跟着白浠往回走。彼岸里除了阆方,大家都是聪明的紧,还有一堆不能说不能问的秘密,她总觉得自己只是在表面上融了进去,但却触不到大家的心。 第二天,江依美就等来了那个白先生所说的随从,那身姿看起来像是个有身份的人,可那张脸就有些差强人意。“夫人好,我家白先生让我来取您的信笺。”晅音怎么会看不出江依美眼神的变换,可他也没办法,随从总要有个随从的样子吧。 “好,你稍等会儿,我去拿。”江依美甚至都没有请人进门,自己匆匆的去拿了放在信封里的信笺,又匆匆的出来给了门口的随从。“告诉白先生,有结果尽快告诉我。”看着随从点了点头,江依美才放心下来。 一件衣服而已,就要帮自己这么大的忙,这个白先生还真是疼爱自己的妻子啊。江依美回身进了家门,又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件不详的旗袍她已经重新洗过挂好,伸手摸了摸盘扣,自自语道:“这也算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云漓看着手中晅音拿回的信笺,整整三页纸,可说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居然没有一条是能用得上的线索。“看来这江依美也是个有秘密的人,这上面写的都是避重就轻的东西,没有什么大用处。” 白浠搁下手中的茶,“看来还得晅音去做梁上君子了。”打趣儿的看着晅音,他也配合,一脸的愁苦。“哎,还没有人管我伙食,真是凄苦啊!” 云漓和云渺对看一眼,这两人今儿是怎么了,这一唱一和的到时也默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只能想到这个了,不然以白浠的个性,绝对不会这么跳脱的。 “我说过我们瞒不过云漓,你还不信。”白浠抿嘴笑着对晅音说。晅音却拿一副恨铁不成钢眼神看白浠,选错搭档了,白浠的通达怎么能演好这出戏,“我的错,下次不找你搭档,你都还不如云渺。” 云漓托着下巴看两人的互动,终于忍不住问道:“究竟瞒了我什么事,赶快从实招来!”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应该跟丹霞衣有关,虽然案子没有弄明白,但衣服一定是确定了的。 “本就不打算瞒着你,那件丹霞衣,晅音已经知道了来历和它的怪异之处了。”白浠徐徐的说着,晅音的聪明和伶俐,断没有辱没他青丘九尾的名。 云漓和云渺两人齐刷刷的赚头去看一脸得意的晅音,被两人看的有点毛骨悚然,晅音吞着口水开了口。“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这就说。” 原来那日看到丹霞衣之后,晅音就和白浠商量着该怎么才能真的确定,思来想去,晅音想到了他们九尾狐一族特有的一种法术,幻影。“之后我就等江依美一人在家的时候去找了她,让她自己原原本本的将一切说了出来。” 从江依美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晅音得知了这件衣服的来历。江依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个长相和才并绝的名人了,可惜的是,她还有个比她还要出色的表姐段虹香。表面上两人感至深,很多时候都是双双出现的,这让当时的很多人都以为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可江依美的家境要比她那个表姐好上太多,一直以来的要好也只是她表姐的一厢愿,江依美不好驳了自己母亲的面子才同她貌合神离的处着。可后来谢蔺的出现,让江依美彻底从心里和这位事事都比她还出色一点的表姐起了隔阂。 果然没多久,风度翩翩的谢蔺就开始追求她的表姐,对于江依美的示好谢蔺也只是礼貌性的回应一下,很快就抛诸脑后。从那以后,江依美对表姐段虹香的态度就一日不如一日。 可后来就在谢蔺要和段虹香订婚的时候,一直坚贞不渝的谢蔺却临时变卦了,因为江依美的出现。那天她穿的不是别的衣服,正是那件黑底牡丹刺绣的旗袍。 江依美的出现几乎让所有人都惊艳了,她原本就有很好的身材与脸蛋,可那件旗袍却让这本就美好的人几乎接近了完美。谢蔺的眼睛自从江依美进来后就再也没有移开。 到最后那场婚礼的结果也可想而知,作为主角的谢蔺当场向段虹香道歉并追着已经放下礼品离开的江依美而去。可这还不算完,那时候虽然被退婚,但想娶段虹香的还大有人在。 丹霞衣(五) 江依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将那件旗袍借给了段虹香,她知道这件旗袍的古怪,她要让她消失,这件旗袍她必须割爱。拿到旗袍的段虹香原谅了江依美,并且真诚祝福了她和谢蔺。 可清醒过来的谢蔺却迷惑了,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何会这样,他很清楚自己爱的还是段虹香,只是那日的事还历历在目让他不由的踌躇起来,该不该和江依美说清楚。 江依美没有给谢蔺这样的机会,接二连三的家长见面会让谢蔺都不好开口说什么。他已经毁了他们家一个女儿的婚礼,难道还能在时隔不久再闹一场笑话么,答案当然是不能,于是一拖再拖,直到段虹香死讯传来。 伤心欲绝的谢蔺这个时候才开始真的慢慢接受了一直悉心照顾自己的江依美,而江依美也假借与表姐同姐妹的说辞将那件旗袍又拿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自此事算是圆满结束了,只是江依美却没有想到,这件旗袍会在多年后夺走她两个女儿命。 “事就是这样,可我奇怪的是,谢蔺也算是个聪明人,他难道就没有想到这其中的的蹊跷?”接了晅音的话,白浠推测道:“也许是太过离奇,所以他很多事无法想通吧。” 一个正常的人哪会想到杀人的居然是一件衣服,就算是告诉他估计也是会被当成疯子给打出去的。“白浠说的也有道理,可两个女人的死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江依美自己下的手吧。” “我觉得没有可能。”云渺插了一句话,然后现三人都看着自己,让她的住了口。“为什么没有可能,你说说看。”还是白浠看出了云渺的窘迫,适时的给她递了杯茶。 对着白浠吐吐舌头,云渺继续往下说道:“见江依美的时候就感觉她不是那种人,她在说道自己女儿死的时候,眼神中的悲痛很深,这个不是可以随意装出来的,还有就是他们家的客厅里摆着的都是她两个女儿的照片。” 话说到这里,三人都已经明白云渺的意思,一个人什么都可以装,但是无意间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害死江依美两个女儿的一定另有其人,那究竟又是谁呢? 白浠是几人中心思最缜密的,他一抬眼,众人的目光就都转向了他。“你想到了什么?”云漓和白浠相处时间最最长,她明白白浠这样的神态定是想到了什么被他们忽略的东西。 “我们忽略了一个人,其中一个女人不是还有一个丈夫么?可是这几次的探访却从来没有见这个人出现,江依美似乎也像是忘记有这个人存在一般。”事出反常必有因,这个男人似乎过度神秘了。 晅音听他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从去谢家开始,就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即便是事务繁忙的谢蔺都有出现,可那个男人却一次都没有。 “查查那个男人或许对我们有帮助。”几人都点点头,然后很有默契的看着晅音,既然他从一开始就介入,那么当然是要介入到底的。“好吧,我知道了,我去。” 满意的点点头,云漓难得的帮着晅音续了杯茶。“为了你这杯茶我也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一口喝了个干净,哎,他家云漓倒得茶就是不一样。 江依美在时隔三日后又迎来了那位爱妻的白先生,可这次他却没有带自己的妻子来。“白先生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有了结果?”不管心里怎么疑惑,江依美还是最关心她女儿之死的凶手是否查到。 白浠先是文雅的一点头才回答了江依美的问题,“还没有,不过令我奇怪的是,你大女儿的丈夫从事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不知江女士可知道为何?” 开门见山的说自己的疑问,江依美觉得这个白先生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城府。呵呵的笑了两声,江依美欲又止的看着白浠。 “江女士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白某不问就是。”听了白浠的话,江依美反倒说了。“不是不方便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怪我那女儿傻,嫁了那么个骗子。我女儿一死他就不见了。” 白浠有些讶然,“不见了?怎么会……”江依美还怕白浠不信的又补充到,“是真的,我女儿跟他结婚时连他父母都没有见过,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可那人手笔极大,我女儿又一心喜欢他,我也就没有多问。” 说到底都怪她,当时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让那人给糊弄过去的。“让白先生见笑了,不过白先生问此人可是查到了什么?” 江依美也是玲珑心的人,白浠一再追问大女婿的事,这本身就很容易让人起疑。“还没有具体的进展。”顿了顿又说道:“今日打扰了,改日拿到真凶我再来府上叨扰,白某先告辞了。” 江依美还想问什么来的,可白浠先告了辞,她也就没好多问。“那白先生请便吧。”将人送了出去,江依美心中却不安了起来,她那个大女婿该不会真的是杀自己两个女儿的凶手吧? 思绪万千的江依美第一次失眠了一整晚,不得不承认,任何事都经不起仔细的推敲揣测,她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大女婿的怪异。 “岳母大人一直想着小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我说?”空空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个人声音,这声音江依美熟悉,就是她大女婿的。 惊慌的转头四周瞧了瞧,并没有任何人,门和窗户也都是锁着的,那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你在的哪儿?快出来!”呵呵的笑了起来,慢慢的一个人就从放在衣柜旁的大大穿衣镜中显现了出来。 “我在这儿,镜子里。”江依美闻声望过去,啊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那声音这时又响起,“不用害怕,不过是幻像而已,伤害不到你的。” 镜子中的人和她的大女婿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声音也是一样的,可那身穿着打扮却不是这个年代该有的。“你是人是鬼?我女儿是不是就是你害死的?!”江依美越想越有可能,这么诡异的一个东西娶了自己的女儿,一定没打好主意。 丹霞衣(六) “她的死跟我无关,我还不屑对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动手,想知道谁害死你女儿的不妨多留意下身边的人。***”没有理会沉默思考的江依美,镜中的人继续说道:“把那件旗袍给那位白先生,你留不住它。”或者你想提早死。这句话镜中人没有说出来,因为跟他没有关系。 说完这句话,镜中人的身影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淡,江依美这时已经顾不得害怕,急忙从地上跑过去想要抓住镜中人。“你别走,你告诉究竟是谁,是谁啊?”可她却只碰到了冰冷的镜面,根本无法留住镜中人。 白浠很诧异江依美的到来,原本他也是要去告知江依美真相的。“江女士大驾光临,白某有失远迎啊。”客套着请江依美进了后宅院子,又亲自给泡了杯上好的毛尖,这才坐下来讯问来意。 “江女士,你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白浠不相信江依美是那种没事闲来串门儿的人,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才会亲自前来。 江依美伸手抚了抚鬓上的,才幽幽的开了口,却不是回答白浠的问题。“白先生,我女儿的事的怎么样了?可有结果?”白浠了然的笑了笑,将手中的纸袋纸给了江依美。“你要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江依美快速的拿到自己手里,可她却犹豫了,那个镜中人说的话还响在耳边,身边的人,身边哪些人呢?将纸袋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伸手将身边的一个包袱给了白浠,“这件衣服不用你买了,就当是谢礼吧。” 说完站起身就往走,云漓见江依美要走,就直接从一旁走了出来。“江女士请留步!”回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身姿飘然的站在廊下,江依美脸上出现了疑惑。“姑娘可有什么事?” “不知江女士可见到过一个奇怪的男人,长相英俊,略带一丝邪气,总是喜欢似笑非笑的看着人。”江依美惊讶的看着云漓,“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大女婿,他昨天还在镜中出现要我把衣服给你们送来的,他太可怕了!” 云漓和白浠对看一眼,果然,早前潋滟就提过感应到了逆生的气息,没想到居然是其中一个死者的丈夫。“我知道了,江女士慢走!” 江依美看他们没有继续问下去要管的意思,失望的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彼岸。她的心中总是很忐忑,总觉得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生。 一进门就打开手中的纸袋子,草草看了一遍,江依美的身心就像是从三伏天直接给扔进了腊月的冰窖一样。,冷热交替,刺骨疼痛。 “不会的,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一把将袋子挥到了地上,江依美焦虑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怎么也想不到,所谓的身边人,竟然会是他! 谢蔺一进房间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看起来异常焦躁。“依美,你怎么了?”弯腰捡起地上的纸袋子,谢蔺被袋子纸张上露出来的几行字给吸引了目光。 江依美没有阻止谢蔺的动作,她也想知道谢蔺知道这个结果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这个是关于女儿死亡的凶手调查结果,凶手真的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抽出纸张的手顿了一下,谢蔺面色平静的将那一叠纸张抽了出来,一行一行一页一页的看了下去。“写的不错,严丝合缝。”仅仅是八个字的文件评语,这让强装镇定的江依美瞬间爆了。 猛的上前揪起谢蔺的衣领,江依美双目含泪的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们的么?你怎么下得了手!!”用力拂开江依美的手,也不管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大力而摔倒。 见谢蔺不想多说的样子,江依美更来气,这么多年了,他哪里还是当初她想嫁的那个样子!“谢蔺,你王八蛋,虎毒还不食子,你怎么能杀了自己的女儿后还这么坦然!!” 谢蔺猛的冲到江依美的面前,那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让江依美害怕的往后缩了缩。“江依美,你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虹香的死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我不能杀你,难道还不能让你尝尝痛失挚爱的滋味儿吗?!” 江依美强撑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嘴里还不断的说着:“我要去揭你,我要去告你......”谢蔺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的无所谓,“你尽管去,看会不会有人相信一件衣服可以杀人。” 一句话就让江依美如遭雷击,不会有人相信的,更何况衣服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她回过身呆呆的看着谢蔺,这个在当地民声极好的大慈善家,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东西,她当初是瞎了眼了吧,她怎么会用尽手段嫁给这样一个禽兽! 平静的带江依美回了房间,谢蔺走前还不忘叮嘱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希望我们以后相处愉快。”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生过的态度,让江依美彻底崩溃的哭了出来。 云漓伸手抚摸着这件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旗袍,当手停到那几朵殷红的牡丹花刺绣上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萦绕到了鼻尖。“果然,吸食穿它上身者的精血,怪不得这花会红的这般不同。” 云渺也凑上前闻了闻,确实,这血腥味儿还很新鲜。“没想到,挺漂亮的一件衣服竟然会是催命符。”云漓摇头笑着伸手将衣服重新抱了起来,唤来绯瑟将它带走转交给糜音。 “告诉糜音逆生的事,他似乎借着常人的身份出现过。”绯瑟听了云漓的话先是一顿,紧接着就点了点头,转身回了那间花房。她想那个云漓口中的常人恐怕已经不在了吧。 次日警局在一处河道里现了已死亡多时的谢家大女婿宋家闵,身上无一处伤口,从脸上的表看,疑似惊吓过渡导致心脏超负荷死亡。 血玉如意(一) 伸着懒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云漓身心舒爽的躺在了廊下。最后一件,白浠可以放心的为妖,她也可以再过回闲散慵懒的生活了。 “怎么这样躺在这儿?”晅音轻轻的托起云漓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轻柔的为她理着散乱的头。没有回答晅音的话,云漓只翻了个身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好想赶快回到以前的生活。”看她这个样子晅音就知道她犯懒的毛病基本上要忍到极限了。“最后一件,相信很快你就会如愿的。”晅音的心里其实没有底,只是希望真的能如云漓的愿。 云渺有气无力的趴到了石桌上,伸手一把捞过正蹲在上面睡觉的百灏。“你们俩很闲啊,怎么没人帮我查查档案啊什么的。”这血玉如意真是个蹊跷的东西,那张信纸上只写了几个字就再也没有线索了。 “凝日月而成,聚赤血而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她和白浠两人查了整整三个晚上了,也没有查出一点头绪来。 云渺的苦恼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妮子看不出来还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一件事要是做不完就翻来覆去的折腾自己,直到有了她满意的答案为止。 云漓没有起身的打算,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上下嘴唇那么一动,轻轻飘飘的就丢出一句话来,“我相信你,云渺你是最棒的!”这句话噎的云渺没差点背过气去,一跺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云渺走了,云漓才在晅音的搀扶下站起了身,“这姑娘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晅音一挑眉,她刚才那句话难道不是为了气气那姑娘么?瞪了一眼晅音,云漓一甩手径自往前面的店中走,一早起来还没有打开过大门呢,也不知道这次是在什么地方。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街上鸡飞狗跳的景就让云漓愣在了那里。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年代,为何会街上的人会这样的慌乱。仔细看看了四周的建筑和街上纷乱的行人,云漓的心中有了点数。“难怪会说三国是最乱的朝代。” 正当她感概的时候,一队士兵持着长枪就冲进了人群中,二话不说就往人群密集的地方扎了下去。云漓看的眉头紧皱,这是屠杀,这些人还是士兵么?和匪徒有何区别?! 晅音从身后抱住了云漓,他知道云漓的看不惯这些,可有些事不是他们该管的,人各有命,更何况还是已经生过了的事。“不喜欢就不要看了,这是历史,你无法改变的。” 回身将头埋进了晅音的脖颈处,云漓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门外大街上的杂乱惨叫声,晅音说的对,他们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无法改变既定的历史。 “我们回去吧。”没有再回头,伸手拉起晅音就往后院走,背着身子一拂袖,朱红的大门徐徐的关了起来。既然无法改变,那么眼不见为净好了。 可往往事与愿违,第二天一早彼岸上下就被外头嘈杂的声音给吵的无法安睡。下了楼才知道是店门被人大力拍打的声音,皱着眉头云漓耐着性子开了门,还没有站稳,一股大力就把那扇朱红的大门给撞了开来。 “小心!”晅音伸手扶住往后倒的云漓,神色冷厉的看着要往里闯的士兵们。“谁给了你们胆子,敢往这里闯!”站直身体的云漓怒不可歇的高声喝道。 不论哪个朝代,她的彼岸还从来没有被人以这样的方式闯进来,本就对昨天看到的一切有火的云漓,此刻再也压不住那满心的怒火。 没有任何的解释,一群痞子兵先是愣了一下,许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反抗吧。带头的一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男女,之后那张黝黑的脸上堆上了满是猥琐的笑,“小姑娘长的不错啊,这样,你只要跟爷几个道个歉,然后再陪爷几个乐呵乐呵,这事咱们就算过去了,你看如何啊?” 说着,那双脏兮兮的手就往云漓的脸上伸。云漓没有动作,只是轻蔑的笑,晅音可没那么淡定,直接一把抓住了那只咸猪手,轻轻的一捏。咔吧一声,那带头的痞子兵就杀猪般的叫喊了起来:“你松手,啊,疼死我了,松手啊!” 冷哼一声,云漓上前往那只被晅音捏着的手上又是用力的一按,那只原本只是被折断手骨的爪子,彻底被云漓给废了。示意晅音松开手,云漓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问道:“还需要我道歉么?” 使劲的摇摇头,痞子兵头脸上的猥琐已经全部变成了苍白和冷汗,他没听说这镇上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在啊!“小人这就走,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姑奶奶了,您饶了我这次吧!”说的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无比的诚恳。 “行啊,带着你的人从镇上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手下留。”淡然的语气,可痞子兵们却都听出了一股弄弄的杀意,原本还想着回头叫些兄弟来报仇的想法,瞬间被这满是杀意的话给吓得一点也敢想了。 “滚!”得到允许,痞子兵们争先恐后连滚带爬的往镇外冲,生怕慢了会惹到这两个煞神。这大概也是他们从进了军营后第一次遇见比他们还像坏人的人了。 打完这群痞子,云漓才稍微歇了歇怒气,“暗访好了,也只有这一件了,拿到手尽快离开吧。”挥手将彼岸隐藏了起来,这样的世道云漓 可事并不是你不愿意就不会生的,晅音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前那一张繁花木笺用一方漆黑如玉的砚台压着,上面那几个黑色龙飞凤舞的字大大的刺激着晅音的神经。 弯腰将那张繁花木笺拾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又弯腰将那一方砚台也拿在手里,晅音直接转身回了彼岸,他想,云漓这次应该会犹豫收不收,而不是找不找的到的问题了。 血玉如意(二) “你是说这张繁花木笺是放在彼岸门口的?”云漓前前后后翻看这张繁花木笺好几次,也没有理出任何头绪来,这东西她也是第一次见。*** 将那一方砚台也往前推了推,晅音才开口说道:“是啊,可能是谁知道我们在找,所以就大慈悲给送来了线索吧。”让他觉得奇怪的倒不是那一张特别的信笺,而是那一方黑色如玉的砚台。 云漓的目光从繁华木笺上移到了那方砚台,黑而清透,触手温润,是一方难得好的砚台,配上这繁华木笺也般配。“能送上这样东西的人,绝非一般贩夫走卒,并且这人一定对彼岸了解甚深。”伸手摸了一下那繁花木笺四个字,她心中想到了一个这样的人。 白浠也拿过信笺看了一眼,“血玉如意,卿若前来定双手奉上,镇外二十里处凉亭外。”既无署名何人,也无任何证明手中有所谓的血玉如意是否真的,或者是真有其物。 “云漓,你觉得是否可信?”他不好下断,先开口讯问了云漓。思索了半晌,云漓摇了摇头,她还不能确定,还是不说的好。“按照这人说的去看看吧,不能放过一个机会。” 几人都在思索着云漓的决定,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暗了下来。“我已经决定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稍后我出门,你们在彼岸等我就好。”没有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云漓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翻翻找找看了半晌,才找到被自己遗弃很久了的寒玉匕。在手中捏了捏,云漓将那把匕轻轻的放在了袖子里。这把寒玉匕可是非同一般,是从天山深处的冰池底部经千万年凝结而成的寒玉打造,只要被轻轻划上一道,不出七日就会经脉萎缩而死。 没有惊动任何人,云漓双手捏起法印,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房间里。她知道自己虽然没给几人反驳的机会,但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一样会竭力阻止的。 一手微微提起长长的白衣裙摆,云漓一步一步走的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镇外二十里处的凉亭外,云漓想到这人留的地址就觉得好笑,因为让她想到小姐披星戴月的赶去和小生相会私奔的桥段。看自己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往外人看还真有这样的意味。 终于在脚上鞋子彻底湿透的时候,云漓走到了那座信笺中说的凉亭。“月黑风高,这可不像是相会私奔的夜,倒像是杀人夜,不知我说的可对?”走进了一些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现在终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竟是完全对的。 拍拍手,逆生从容的从凉亭中走了出来。“云漓说的对,这样的夜确实更适合杀人越货。”那张邪魅的脸有一半带着半张银质的面具,可这并不影响云漓的感觉,因为他们的感知都是从气息,而不是外表和形态。 “血玉如意真的在你手里?”云漓不想跟他多废话,她肯来是因为那张繁花木笺上有些血玉如意这四个字,并不是真的好奇谁能给她这种线索和东西。 逆生挑着嘴角笑的愉悦,“我确实有,只是不知道你能拿什么跟我换?或者你有什么能力从我手中抢走?”逆生的话让云漓的心中一紧,她刚才确实也想过这样的问题,可所有的答案都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你的阅历不在我之下,我确实不知道还有什么定西能入得了你的眼。至于说抢,我自认为我没那个能耐。可你费时费力的把我叫来这里,总不会是拿血玉如意跟我炫耀下这么简单吧?”云漓其实在赌,她完全不敢肯定逆生会不会真的只是炫耀而已。 走到凉亭对面的大树下,逆生仰头看了看今晚被遮进云层中的月亮,半晌才开口说道:“血玉如意我可以双手奉上,但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定定的看着逆生,云漓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什么事?”她和逆生素无交际,有什么事能让逆生这么大费周章的接近彼岸接近她? “我知道你们要去灵宅,因为冥果不可能离开供养的树木一刻钟,那就必然会需要你们去灵宅取。我要你做的事就是,进入灵宅帮我拿回灵源。”猛的睁大眼睛,灵源?逆生竟然在没有灵源的况下活了这么久?这怎么可能? “很惊讶是么?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我早就搜集了一些能短时间代替灵源的东西,只是短时间,所以我想你帮我这个忙,不然的话,那血玉如意我也不怎么喜欢,你说我会不会顺手给毁了呢?”云漓一直就不喜欢逆生的笑,这个时候更是让她讨厌! “我明白了,东西给我,我答应你。”得到云漓的承诺,逆生却并没有很高兴。伸手在身前放平,一只青绿色的锦盒就出现在了逆生的手上,“你只是口头上答应,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毁约呢?” 云漓咬咬牙,“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哈哈的大笑起来,逆生的手使劲一抖,就将那只装有血玉如意的锦盒扔向了云漓。 云漓一惊,反射性的就飞身过去想要接住那只盒子。可有人比她动作更快,在她接住盒子的一刹那,逆生的一掌也到了身前。她不能躲避,不然这血玉如意就要碎了。 “啊!”痛呼一声,云漓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往后飞去,撞到凉亭的柱子上才停了下来。逆生那一掌比之前轻不到哪去,云漓早就淡化了感知,可这一掌下来还是让她觉得五脏六腑像火烧一般的疼。 没有给任何解释,逆生就那么远远的站着看云漓的痛苦模样。“你找死!”破空而来的利刃声音让逆生皱起眉快速的往后躲在了大树的后面。 “云漓,你怎么样了?”听到声音云漓费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晅音,我......”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就喷在了被她紧紧抓着的那只青绿色锦盒上。 血玉如意(三) 手臂上陡然加重的重量让晅音的心焦急起来,“云漓?云漓!”没有再给予什么回应,云漓的眼睛紧紧的闭上了。“她只是伤重昏迷,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逆生闲闲的说着,他清楚自己的力道,也清楚只要不是本体被毁,彼岸的人是不会那么容易死亡的。 晅音冷冽的眼神让逆生往后退了两步,虽然一直不想直接招惹上晅音,可现在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况了,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劝你还是尽快带她回去比较好......”没有给他说完一句话的机会,晅音利爪已经从逆生的身前直接划了过去。 四道见血的爪痕,逆生恨恨的看了眼晅音之后,不得不立刻转身逃走。“别让再看到你,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没有再理会逃走的逆生,晅音抱起云漓疾步往镇上的彼岸赶去。 白浠和云渺听到一阵响动出来就看到晅音抱着昏迷的云漓,“出了什么事?”轻轻的放下云漓,等绯瑟到来他才张口说出缘由。“是逆生,他以血玉如意诱云漓去,却不知道为何忽然将她打伤。” 这其中的原因晅音也不清楚,他怕离得太近会惊动两人,可这样的顾虑却使云漓被攻击的时候让他无法及时阻击,将自己的拳头捏的出了响声。 “咳...离开这里......”一声低低的咳声让大家都回了神。云漓幽幽的睁开了眼,几人担忧的眼神让她不适的笑了笑,“我没事,不用这样看着我。” 绯瑟挥手让彼岸运转,自己则冷冷的看了眼云漓,用她那特有的冷漠声音说道:“没事?如果不是及时,你还能说这些话?”第一次,云漓从绯瑟的冷漠语气中听出了恼怒,真正的第一次。 “额,血玉如意我拿回来了,你转交给糜音。东西已集齐,冥果请他准备好。”递上那只染有自己血迹的锦盒,云漓的的手都些难以支撑那个盒子的重量。 绯瑟及时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眼前的如意让绯瑟脸上的神更显冷漠。“知道为什么叫血玉如意么?因为它通体如流动的血液一般鲜红,可这一柄如意却是黑色的。” 不相信的想要看看,绯瑟也如云漓的愿,将盒子往她的方向稍微倾斜下让她能看的清楚。“怎么会这样?”盒子里那柄如意通体黑色,虽透亮但绝不会跟红色沾边。 将如意拿出放在盒子上面,绯瑟也给几人看了看。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云漓冒这么大的险得来的居然是一柄假的血玉如意,众人心中对逆生的恨意愈加明显了。 “不对,你看这如意!”云渺还是比较细心的,这黑色的如意一放到盒子上,给她的感觉就在改变。“这如意似乎在吸食盒子上的血。”她的话引的几人都仔细的盯着如意的底部看。 确实,那黑色的如意正从底部开始往上一点点的变幻着颜色,从通体透亮的黑色变成薄弱一层血色的红。“原来如此,那我就去转交,相信很快就会有答复了。”糜音虽然爱戏耍,但是真正答应的话倒是都会兑现。 送走绯瑟已经是早上,云漓靠着晅音从楼上拿下来的两个大抱枕,悠闲的晒着早上的微弱阳光。“无事一身轻,总算可以继续过以前悠哉的日子了。” 白浠泡了一壶好茶放在桌子上,跟晅音以眼神交流了下就自顾自的回房间补眠去了,一晚上的担忧闹的他都没能合上眼好好睡一会。 接过晅音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云漓就闭上眼睛往下躺了躺。时光尚好,需要好梦加以调解。可她没想到这一睡竟然再也不能自己醒过来。 晅音从早上云漓闭上眼睛开始就一直坐在她身边守着,直到感觉到云漓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云漓,云漓?”没有回应他,晅音用手试着推了推云漓,可她就像昏迷一样依旧没有动静。 听到晅音声音的云渺和白浠又各自匆匆的走了出来,“怎么了?”白浠一看到晅音紧张焦躁的样子就急声问道。“云漓不知道为何突然昏迷不醒。” “会不会和以前那几次一样?稍微等会自己醒过来呢?”云渺想到不久前她也有过这样一次昏迷,就出声提醒道。可很快晅音就否定了她的想法,因为云漓的气息太过微弱,身体也渐渐的降了热度。 “若是和那一次昏迷一样的话,这微弱的气息和冷冷的体温该怎么解释呢?”晅音的话让众人又陷入一阵沉默,直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气息波动。“我去看看是谁。”白浠快步往前门走去。 打开门,一个长相妩媚妖娆的美女和一个看似很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门外,这样的组合让白浠忍不住打量了几眼,一个是他见过一次的潋滟,另一个白浠就不认识了。“你来了,云漓今天怕是不能跟你好好说话了。”开门把人让了进去。 ”出了什么事,我察觉到的血玉如意怎么会是在彼岸里。”潋滟的话让白浠低声叹了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先进去再说吧。”领着两人绕过屏风进了院子里。 一进院子,潋滟就看到那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云漓闭着眼睛躺在开放式的客厅边上,快步走过去,潋滟伸手探上了云漓的额头,不在?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潋滟的薄怒让几人意识到了事的严重性,晅音的面色大概是几人中最苍白的,但他还是尽可能的回答完整潋滟的问题,“为了换取冥果,云漓和糜音谈了条件,拿四样遗失的东西去换,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云漓的身体越来越容易昏迷,这已经是长时间中的第二次了。” “给我看看那四样东西。”潋滟焦急的要求着,白浠摇摇头,“一拿到就送去了灵宅,并没有留在彼岸中。”潋滟脸色难看的吼道:“样子,只要看到样子也好啊!” 血玉如意(四) 白浠不敢耽搁,立刻找来了纸张给潋滟看。***看着她的潋滟由薄怒转到明显的愤怒,”糜音,你太狠心了!”白浠不明白这次的事跟这四样东西究竟是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可潋滟明显不打算跟他们说其中的缘由。 ”这四样东西都是糜音当年留下的东西,找回这些东西的时候,云漓一定是都会触碰到的,如果没有猜错,云漓的魂魄应该是在灵宅。”白浠和晅音张口想问潋滟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却被她阻止了。 ”她已经昏迷了这么久,所剩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你们尽快吧。”伸手往虚空中一抓,一本黑色的册子就出现在了潋滟的手上。往后翻了几页,潋滟把册子里面的内容对着白浠和晅音展示了一遍。”记住这些东西,进去后不要轻举妄动,带回云漓最重要。” 等几人都记好了之后,潋滟又吩咐同行的无帮忙布了防御结界,一切妥当才从彼岸中离开。送走潋滟,白浠和晅音都装了满肚子的疑惑和不解,但却又没有时间去细想。 “按照她说的做吧,这个人云漓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看出了晅音的犹豫,白浠开口说道。这个叫潋滟的姑娘似乎比他还早认识云漓,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从不来往而已。 点点头,晅音仔细研究着手上潋滟给的东西,也许只能到了灵宅看到云漓才能知道这一切的始末。“也不知道潋滟给的这些东西该怎么用。”苦恼的看了又看,晅音还是没有看出来这样一堆的记录究竟该怎么去运用。 云渺也凑上来看了几眼,“这个其实很简单的啊,原来我就看人玩过的。”她之前曾见到过人用这样一个方法赢了千两黄金,当时好奇还跟着学了几日,只是后来觉得无趣就弃了。 白浠和晅音都紧紧的盯着云渺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来解!”云渺被两人的神态给吓着了,木木的点头答应着,然后在两人的催促下开始解这个看似复杂其实简单的东西。 云渺说的简单,可真的去花费时间去摆弄也整整用掉了一天多的时间。“好了!”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白浠和晅音都激动的跳了起来。 眼前的记录的东西正在缓慢的变动,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彼岸花的形状,紧接着,三人就听到了花房中传来了异样的响动。“在花房!” 几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往绯瑟的那个房间跑去,推开房门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让几人都不由放慢了脚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直无法找到去灵宅的方法。” 是啊,任谁也想不到,那株一碰就会被吞噬的彼岸花会是去灵宅的关键,大家一直都以为那只是绯瑟本体而已。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神色坚定的踏进了房间中的阵法里。云漓是这个彼岸的心,她也是他们几人的牵挂,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他们。一定要进灵宅带出云漓,这是几人此刻心中的全部想法。 穿过那个看似简单却异常凶险的阵,几人小心翼翼的在八边的池子前站住了脚步。那朵妖娆的彼岸花他们不能碰,却要从它的花株前穿过进去传说中的灵宅,这个经过要是稍有不慎,那可就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尽可能的放松,晅音沿着池子走了一圈,最后咬咬牙身形一闪竟然就穿了过去。白浠和云渺相视一眼,都模仿着晅音的姿势和角度闪动身形。等眼前出现了晅音的身影时,两人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气息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还限制灵气的波动。”听了晅音的话,白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灵宅中除了糜音认可的人,其余的全部都会被限制使用灵力。”看了眼白浠,晅音只是低声嗯了一声,他知道白浠有一些秘密他不知道,但他还是相信他不会伤害彼岸的任何人。 没有再说什么,白浠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这个地方他原本是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没想到为了云漓自己还愿意再来一次。“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随意乱走。” 没有任何疑问,云渺和晅音都很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白浠这样说那就证明他不打算把他来过此地的经历瞒着他们了。但是两人还是很默契的沉默着不开口去问,不瞒着并不代表想提起,这点他们还是能理解的。 一片云雾缭绕的荒芜之地之后,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林子。走到林子的边缘,白浠左右看了数遍才抬脚往一处最平常的地方走去。“等会进了林子千万不要对攻击自己的东西还手,尤其不能使用灵力,否则我们就都完了。” 这次说的郑重,神比之前更加谨慎,这样的白浠是很少出现的,一般他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现在这样没把握的神态让晅音和云渺也跟着有些担忧。“好,我们一定照做。”哪怕是要他的命也不会还手的。 “不止要照做,被攻击会条件反射的出手是常事,但在这片林子里就是致命的。”说完白浠深吸一口气抬脚往林子的一条小道上走去,是凶是吉这路都一定要走的。 晅音和云渺也静静的跟着白浠往里走,刚进了林子就感觉到了不一样,充满了灵气。可白浠的意思是这里是不能使用灵气的,这样诡异的地方晅音和云渺都是第一次知道。一直走了很久,久到他们都慢慢的开始放松警惕,没了最初进来时那样的防备和谨慎。 甩了甩因为过度紧张有些酸的手臂,云渺的神态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还开始观察起四周的花花草草来了。“注意!”白浠的提醒让云渺和晅音一下子紧张起来,双手紧捏着就要聚集起灵力。“不要......”亏得白浠料想到了他们的反应,及时给制止了。 就在这时,几只长相奇怪的东西飞快的靠近几人,一声嘶吼就猛的扑了过来。 婆娑女(一) 云漓觉得自己就像漂浮在一大片朦胧的烟雾中,看不见来路,也看不到出路。***“这是哪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响动,也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云漓才渐渐看到了一丝亮光,没有任何犹豫,云漓的意识就支配着自己往那个有亮光的方向而去。 “云漓,你回来了。”魅惑清软的声音,这个声音云漓记得。“糜音?我,怎么会在这儿?”糜音在的地方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什么地方,那个她一直厌恶却无可奈何的灵宅。 把玩着手中的血玉如意,糜音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漓。对上糜音目光的一瞬间,云漓明白了这些天所有不好的预感及那些过于巧合的事。“你早就知道这四样东西的下落却诱我去收集,难道只是为了把我弄回灵宅?” 要知道她原本就是要来的,只是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提前一个人来了。她所有的感觉都在告诉她自己,站在这里的所谓的自己,只是一个被引出窍的魂魄而已。 “是你自己跟着血玉如意来的,我并没有引诱你前来。”糜音明明就坐在离自己较远的椅子上,可云漓却觉得那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呼吸热气。 皱着眉,云漓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到的灵宅,可空空的大脑却完全记不得哪怕一星半点儿的经过。她只知道自己睡着了,然后一睁开眼就是满眼的朦胧烟雾,再然后就出现在了灵宅里。 “你不用想了,是血玉如意带你来的,因为它吸收了你的血,短时间内又被送到了这儿,你又因为这四样东西的影响,生魂就自然而然的跟着来了。”难得一向爱故弄玄虚的糜音会帮自己解惑,云漓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糜音知道云漓这已经算是很给自己面子了,可他要的不是这些。“那我拿了冥果就能回去吧?”糜音还没有回过味儿来,云漓的下个问题就出了口。 “自然。”糜音心里默默的想,如果你还能回得去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糜音让未汲带云漓去了之前她在灵宅的院子住下。 虽然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但她糜音说她如今是生魂,那就一定是肉身还没有死去。“晅音,白浠,你们可一定要守好我啊。”这个时间段只要出一点意外,她知道,糜音就不会再让自己回去那个世界了。躺下合上眼,云漓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很不踏实。 “叶子,怎么还不起床?”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这是云漓彻底入眠前的最后一个知觉。 叶管欣把自己团成了团儿,还将脑袋在软软的枕头上使劲蹭了蹭才准备继续长眠不醒,刚打了老妈的狮子吼,叶管欣瞬间就又酝酿好了绪,准备开始下一轮的睡眠补充计划。虽然她基本只要是放假就是一天十四个小时左右的长眠。 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来的叶管欣,一双棉拖鞋,一身可爱的毛绒睡衣就半闭着眼睛走出了房间。“妈,妈!”喊了两声没人应,叶管欣只好自己往厨房移动,毋庸置疑,她纯粹是被饿醒的。 打开冰箱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会做的东西,很识趣的拿了一包前几天被大家嫌弃来嫌弃去的泡面。“只有你在关键时刻能助本宫一臂之力啊。”自自语的说着就开了火放上水开始煮面这项浩大的工程。 十几分钟的忙活,终于可以好好的犒劳自己的肚子,叶管欣低低的说了声开吃就狼吞虎咽起来,完全不管这是刚煮好的面,烫的很。 吃饱喝足,叶管欣又磨磨蹭蹭的往楼上的卧室走去,人家说吃了睡睡了吃,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我可真幸福。”叶管欣边走边在心里想着,而且还是越想越开心。 “确实是神仙的日子,可惜你不是神仙。”耳边忽然有声音传来,叶管欣先是英雄所见略同的点点头,但很快她现了不对,家里似乎就她一个人,而且这人的声音陌生的很。 猛的转身往后看去,楼梯拐角处的窗户边赫然站着一个人,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妩媚妖冶的男人。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叶管欣强自镇定的问道:“你,你是谁?”虽然已经尽量让自己镇定,可声音却还是颤抖的厉害。 第一次觉得家里太空旷,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很害怕,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胆小。一句话问出,那个妩媚妖冶的男人并没有很快回答自己,反而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沿着楼梯往上走。叶管欣看着他走上来,她则一步一步往后退,但却没有跑的力气。 “我叫糜音,很高兴认识你,云漓。”叶管欣看着这个妖冶妩媚的男人跟自己说话,却叫的是一个她所不知道的名字,可她却没来由的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叶管欣又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贴在了墙上,她才又开口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赶紧走吧。”压下心中的好奇,叶管欣只想赶走这个过分美丽的男人。 是的,过分美丽,能长成这样的男人全天下大概除了眼前的,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的样貌让叶管欣觉得他一定不是个人,很快,糜音的举动就验证了叶管欣的想法。 “你不喜欢我?那我走了,你如果有一天后悔可以来找我。”男人将自己手中的小东西放在了叶管欣僵硬的手中,又上前轻轻的抱了她一下才退后了几步,然后凭空消失在了叶管欣面前。 “我,我在,在做梦吧......”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疼,很疼,那刚才的事是真的。握紧手中的东西,叶管欣拔足狂奔回自己的房间,用力的关上房门,才气喘吁吁的躲进了被窝。 半晌才惊魂未定的想起了握在手中的东西,快速的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摊开来一看,竟然是一朵被封在琥珀里的彼岸花。花看起来很是萎靡,似乎是被强行带离原本的地方硬给封进去的。 婆娑女(二) 看起来虽小的花朵却花枝分明,叶管欣隐约还能感觉到这朵花里的丝丝无奈。“怎么还有这样的感觉,好奇怪啊......”甩了甩脑袋,叶管欣又四下里看了看,确定那个奇怪的男人没有来才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琥珀躺了下来。 或许是刚才的惊吓,也或许是原本就没睡饱,叶管欣很快就拿着那个琥珀睡着了。这次很少做梦的她,却意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那朵琥珀里的彼岸花,还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居然还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叶管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楼下的声音让她知道爸爸妈妈都回来了。胳膊一撑坐了起来,手中的触感让她又想起了那枚琥珀和那个奇怪的梦。叶管欣又想甩头,可今天甩头的次数足以把她甩成脑震荡了。 唉声叹气的下了楼,叶管欣一屁股坐在自家老妈摆好饭的桌子前,“我饿死了,我还受到了惊吓。”趴在餐桌上,叶管欣有气无力的说着,可惜回应她的只有老爸老妈习以为常的眼神。 “我说的是真的,我下午见到了一个很美的男人,然后他会凭空来去啊!”这次老爸已经是摇头不说了,老妈则恨女不成凤的唠叨着:“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不上班也就算了,我和你爸也养活的起你,怎么现在还开始胡思乱想了。” 赶紧打断自家老妈准备开演讲的长篇唠叨,叶管欣很随大流的承认自己是开玩笑的,然后又万分诚恳的保证,下次绝不再犯才让这次的唠叨扼杀在了摇篮中。 匆匆的扒了几口饭,叶管欣就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叶管欣自己生着闷气,“都不相信我,不管我的死活!”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她知道这样的事说给谁也不会轻易就信了,更何况这件事说给父母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那个,毕竟不是人。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枕头边越来越来的响动让叶管欣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起来。”谁!?”声音一出,那响动声就骤然停了,这让叶管欣的心中更加的害怕,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 颤抖着下了床,悄悄摸到了墙边的开关,啪,房间一瞬间大亮,可奇怪的是偌大的房间除了她自己,什么也没有。不信的揉了揉眼睛,叶管欣猛的跳上床,团着被子哆嗦着环顾了下四周,叶管欣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跳。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还是没有任何的异样,叶管欣才渐渐让自己不那么疑神疑鬼的害怕了。”幻觉吧,被那个男人吓的吧。”虽然这样宽慰自己,可叶管欣还是没有想过关了灯在躺下。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叶管欣尽量让自己和被子都团成一团,她想到天亮了再睡,可惊吓过后越觉得疲惫,竟然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是哪里?叶管欣心中想着,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到这个梦中了。不同的是这次场景看的更加的清晰,同时更清晰的还有那个红衣的女人,她比上次看起来更加的真实了。 ”你是谁?”叶管欣听到自己这样问着,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开口。红衣女子转过身看着叶管欣,”云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红衣女子的话让叶管欣下意识的回了次头,空荡荡的身后让叶管欣意识到,她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不叫云漓,我叫叶管欣,我也不认识你。”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妩媚妖冶的男人也这么叫的自己,难道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神秘的连自己都不知道? 红衣女子没有再说话,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比自己更加艳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冷漠。叶管欣却不觉得她的冷漠有什么不妥,好像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不冷漠就不是她,可这个想法又让叶管欣更加的苦恼了。 ”你为什么叫我云漓?你认识我?”红衣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周围的场景也渐渐开始模糊,唯独清晰的只有那个红衣的女子。”喂,别走,你说清楚啊!” 上一次就是这样,她才从这个诡异的梦中清醒,所以这次一出现这样的现象,叶管欣就大声的喊着,可很快的,她还是直接从梦中惊醒了。 出了一身的虚汗,叶管欣不适的揪着身上的睡衣,起身拉开窗帘一看,天已经开始亮了。”算我倒霉吧,怎么老遇见这种怪事!”一边抱怨着一边开门往楼下的浴室走去。 接连几天的同样的一个梦,叶管欣的脸已经从睡眠过度转变成了睡眠不良的状态了。眼下那一大片的阴影和几乎和眼睛一样大的眼袋,还有略显粗糙额度皮肤都预示着她脆弱的神经面临着随时崩溃的危险。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居然会是父母的失踪。几天的精神不好,让叶管欣都没有注意到父母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直到今天,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都还没有回家。 他们家是一个中小型的农村家庭,父母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上班务农,回家的时间一般也都是很准时的,左右也不会相差半个小时。 可现在,叶管欣又一次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整了,大门还是纹丝不动。糜音出现的时候,叶管欣已经累的倒在沙上睡着了,她是听到响声下意识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可门口没有人,沙的一侧却站着一个人。 ”你怎么又来了?”叶管欣已经没了力气去害怕,她现这个人似乎只是来说几句就走的。糜音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浮现了丝丝笑意,”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救你父母。” 他这话说的意思让叶管欣一阵怔愣,救她父母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父母出了什么事?”她不会蠢的问你对我父母干了什么这样的话,这个男人明显是要自己答应什么事才来通知自己的而已,他一定会让自己看到事的严重,然后去求他。 婆娑女(三) ”不是你能解决的,你想知道的话等天亮,不过,不知道你的父母能不能等到天亮。”叶管欣已经完全坐不住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糜音这么有把握自己会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叶管欣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说道:”告诉我事或者让我见到父母,否则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糜音的笑意更深了,她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 ”好。”没有想象中的百般阻挠和不愿,糜音直接就答应了,而且在叶管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伸手将她带离了原地。 梦中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的好像是一片叶子,可叶管欣却知道现在不是梦。”到了。”叶管欣还在呆思索的时候,糜音那独特的声音响在了耳边。 叶管欣扭头一看,自己和这个妩媚妖冶的男人都凭空站在悬崖的对面,而那一侧,自己的父母和几个不认识的人正悬在上面,生命岌岌可危。 ”怎么回事?你快救他们啊!”叶管欣的着急她一个人的着急,因为糜音正用淡漠的眼神看着那几个挂在崖上的人。”他们的死活和我无关,我为什么要救?”声音里倒是没有淡漠,只是却充满了饶有兴趣。 叶管欣本来想自己想办法僵持下去,可对面那几个人中急速坠落的一个彻底吓怕了她,”你要我答应你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 糜音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笑意已经到了眼底。”记住你说的话,答应我的事没有人可以反悔,希望你明白。”细长的手指在叶管欣的眉间一点,一朵彼岸花闪动了几下就隐在了眉心处。 没有给叶管欣开口问的机会,糜音那宽大的袖子轻轻一挥,他的人就消失在了原地,而对面那些半吊在崖边上的人也已经全部到了安全的地方,只是都一动不动的躺着,叶管欣想,他们或许是昏迷了吧。 本来是准备去上前查看一二,可她却惊疑的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的变透明,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阵眩晕就猛的袭来了。 “叶子,叶子?醒醒,怎么能睡这儿呢,这孩子身体不好还这么胡闹!”熟悉的声音,叶管欣一下子就睁开了眼扑进了老妈的怀里。“没事太好了,没事太好了!” 叶妈妈不明白女儿这反应是怎么回事,但刚刚死里逃生,她还是很动容的抱紧了叶管欣。“好了,乖,我和你爸累了一晚上,等会吃完饭咱们都回房好好休息。” 叶管欣知道这一晚上的事确实让爸妈饱受惊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也是费尽了力气和精气的。看着旁边坐着一直沉默的老爸,叶管欣第一次觉得父母是上了年纪的,再也比不了当年了。“爸妈,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弄些早餐吃。” 急匆匆的站起身跑去厨房,叶管欣破了高中后就再也没有做饭的记录。原本会以为自己生疏了,可拿起铲子才知道,有些东西学会了就是会了,只要再接触那就还是完全无碍的。 叶妈妈和叶爸爸瞪大了眼睛,女儿自从毕业后就没有见过她下厨,还以为一夜的生死经经历后还要让肠胃经历一遍,可眼前这些丰盛的早餐,真是让两人惊讶的不得了。 “爸妈,别光看啊,吃吧,吃完就回房休息吧。”叶管欣难得殷勤的为两人盛了小米粥放在面前,一边催着两人赶紧吃饭。 两人赶紧点着头开始吃饭,吃着吃着,叶妈妈用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女儿从那次失恋失业双重打击后,就开始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她以为她的宝贝再也想不起来除了那些还有最爱她的父母了。 叶爸爸看自己老婆那个样子,心中也是一阵酸楚,没想到经历一番生死后,自己的女儿却能重新关怀他们这两个老家伙了。“好好吃饭,别浪费了女儿的心意。”说着也是红着眼眶低头吃饭。 叶管欣没有想到自己一顿普普通通的一顿早餐会让父母感动成这个样子,不由的低下了头。她忽然现从失恋和失业之后,她浑浑噩噩的日子就像是软钉子,将父母的所有好意都全数挡了回去,同时隔绝的还有浓浓的亲。 “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的。”叶管欣的话让刚刚止住了眼泪的叶妈妈忍不住哭出了声,“没事,怎么样,你也是我们的好女儿。”叶妈妈的话让叶爸爸也跟着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老婆的身边,叶爸爸一手揽着老婆的肩,一手拍拍叶管欣的肩膀。 这一顿早餐让叶管欣的眼前豁然开朗,也让叶爸叶妈的心豁然开朗。“我不会再辜负你们的,谁也没有你们重要。”叶管欣想明白了,这世上谁也没有父母重要,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要死要活,不仅丢人还作死。 望着走上楼的父母的背影,叶管欣又一次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辜负谁也绝不会再辜负生她养她的父母了。 收拾了餐桌,将一切都打理好后,叶管欣才慢悠悠的晃去自己的房间,长时间养成的睡眠习惯,这一时半刻还是没有办法改得过来的。 叶管欣一躺倒床上就死死的睡了过去,只是这无梦的美觉没睡多久,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就出现在了梦中,这次还有大片的彼岸花,可叶管欣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大片火红的彼岸花中的红衣女子,她特别的让人没有办法忽略。 “云漓,你答应了,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没有听明白红衣女子的话,叶管欣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她的身边靠去。她的手刚刚要接触到红衣女子的肩膀,一道细小的伤口就出现在了她白皙的手臂上,只是略一停顿,叶管欣继续往前伸。 一眨眼间,红衣女子转身往她飞来,周围那些彼岸花也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指引,全部往她们的方向聚集而来。叶管欣在心中大叫,因为红衣女子已经要和自己撞在了一起,可她想多了,红衣女子在撞上她的一瞬间变成了一堵花墙四散了开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婆娑女(六) 绯瑟没有说话,一挥手将房间恢复成了原本整洁的样子,只是那些被毁坏的古物却再也回不来了。“谢谢。”准备离开的绯瑟很意外的回头看了眼云漓,之后转身出了她的房间。 “云漓,云漓,我以后只是云漓,只要爸妈他们以后都好,我可以做云漓。”呐呐的自语着,叶管欣猛的躺在了床上。一阵阵袭来的眩晕感让她知道,体力,很快会再次流失不见。 云漓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这一觉她并没有睡的很好,反而因为那个长长的梦更加疲惫。扶着头坐起身,周围的环境让她稍微晃下下神。是在灵宅,她怎么给忘了。 “你醒了,糜音大人已经来过好几次了。”青炽的问话让云漓疑惑的反问道:“我睡了很久?”这是糜音的地方,他来不来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疑惑糜音来了好几次她都不知道,那她一定是睡的很沉也很久。 青炽先是看了眼云漓,接着就点点了头,“从那天你睡下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三天?云漓皱起了眉头,她只是觉得梦有些长,但这个长似乎超过了她的估计。 “糜音在哪儿?冥果准备好了么?”云漓没有忘记正事,不管这件事对她伤害多大,她也一定要拿到冥果救白浠。青炽又看了眼云漓菜低下头回道:“大人在树下,冥果也已经准备好,只能他们来。” 云漓这次没有问,她知道晅音和白浠会来,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早就是一家人一样的存在了。“我去找他。”青炽抢先一步挡住要往外走的云漓,“云漓,糜音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了。” “青炽,谢谢,可我早就不是当年的云漓了。”说完云漓一闪身越过了青炽。青炽没有再阻拦她,她说的对,她早就不是当年的云漓了,可他还是当年的青炽,所以他不想云漓这么一直和糜音大人闹下去,不会有好处的。 无声的叹了口气,青炽快步跟上先走的云漓。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走到那棵高大的树下,看到糜音独自一人坐在石桌下自斟自酌。 青炽赶在云漓开口前朝着糜音恭敬的说道:“糜音大人,云漓姑娘来了。”云漓看了眼恭敬的青炽,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对待糜音的,当他是高高在上的神。 “他们什么时候到?冥果你真的会给我,不会骗我?”云漓的话让青炽的心头一跳,这世上除了潋滟大人,还没有人敢这么跟糜音大人这么说话,云漓离开的这些年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糜音没有回答云漓,而是对着青炽挥了挥手。明白了糜音的意思,青炽一躬身退了下去。“子时之前会到,冥果我多的是,没必要。”那东西在外界是个什么样的重要东西他糜音管不着,但在灵宅,它不过只是随手可摘的解渴果子而已。 云漓咬紧了牙齿,糜音的意思她明白了,垂下眼帘,她原本打算就这么一直站到晅音白浠他们来,可糜音似乎不这么打算。“过来坐吧,到子时还早。” 难得听话的坐了下来,云漓知道他说的到子时还早不是指时间。灵宅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来的,单是外围的迷林就不是一般人能过的了的,更何况这一路上的其他阻碍。 可云漓也知道担心无用,因为糜音不会让她出去接人。她自己更不会蠢的因为这个去惹怒糜音,那样他们才真的就永远进不来灵宅,因为只要糜音动一个念头,她就铁定只能为几人收尸了,不,或者连收尸都是妄想。 接过糜音递过来的杯子,云漓低头抿了一口,玉叶琼枝的花露和黄泉深处的唯一一口的清泉水酿的清酒。“好味道,好手笔。”这玉叶琼枝天上地下也只有此处有,黄泉深处的清泉水则是由神将臧郁把守,外人不得接近。 取这其中一样就足以难倒天下人,却难不倒眼前这个看似妩媚随性的男人。“喜欢就好。”糜音不觉得这有什么,这东西他多的是,高兴了拿来洗手都可以。 云漓没有再说话,只是笑了笑低头继续品着。她现在只想见到晅音和白浠,知道他们是平安的就足够了,其他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包括尘封已久的对糜音的怨恨。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糜音没有回头,云漓也没有回头。因为那脚步轻浅,一听就知道是青炽的。“到了?”青炽也不管糜音看不看的到,依旧是恭敬的一礼之后才回道:“是的,已经到了。” 云漓放下手中的杯子,糜音和青炽的对话虽然简短,但她还是听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他们到了是么?”说完回头看着青炽,直到他点了头,云漓才上扬了唇角。 糜音只是扫了一眼青炽,后者一点头就回身走了出去。“走吧。”糜音站起身往外走,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深眸子里有一丝的异样的光彩一闪而过,很快他就可以完成这件事了。 晅音和白浠的衣衫凌乱,云渺的身上更是多处有血迹渗出。云漓踏进门看到三人就是一皱眉头,凭这三人的能力,居然还如此狼狈。 “你们没事吧?”云漓上下看了看几人,似乎并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在身,但她还是不确定的问了出口。“没事,我们很好。”晅音上前轻轻的抱住云漓,他太久没有看到她了,也太久没有将她抱在怀里了。 回抱住晅音,云漓庆幸自己现在可以依靠灵宅的灵气维持实体,让她能真真切切的抱着晅音。“我想你了。”晅音因为这一句话笑的几乎合不住嘴巴,他的云漓说想他了,不带一点贬义的。 白浠和云渺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相视一笑。可转头白浠脸上的笑就僵硬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糜音的妩媚妖冶的声音让几人的心都是一颤,不为别的,那丝丝的杀意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威胁,云渺甚至差点咬碎了银牙。 婆娑女(七) 扫了众人一眼,糜音走到主座上坐下,身上的杀意也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要的冥果,拿了就离开吧。”话是对着白浠说的,旁边的云漓和晅音都皱起了眉头。糜音的意思是只有白浠可以离开?还是让他们都走? 见白浠没有动,糜音皱起了眉头,站在旁边的云漓上前一步迅速的拿了冥果给白浠服下。再晚一步,恐怕以糜音的脾气会直接扔了它。白浠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吞下冥果后低低的说了声多谢。 冷哼一声,糜音似乎不打算就此结束,“白浠,多年不见你还和以前一样啊。”原本有所放松的白浠听到糜音的话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白浠不敢变。” 云漓觉得白浠恭敬的态度就和青炽是如出一辙,可白浠怎么会青炽这个一直服侍糜音的小童一样?“白浠......”听到了云漓的声音,但是白浠没有回答,而是更加恭敬的对着糜音。有一瞬间云漓明白了什么,可她不愿相信。 糜音见云漓皱起了眉头才满意的微闭上眼睛说道:“好了,云漓留下,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没有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青炽就很客气的将人请了出去。 “云漓,时间到了,你也该回黄泉深处一趟,否则......”糜音的话意思很明显,云漓也知道不去的后果。“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糜音最后看了一眼云漓那双血蓝色的眼睛才挥手让她离开,或许当初是不应该将这个倔强的云漓带回来,只是她也确实不适合呆在人间,不然可真就是祸福难料了。 抬头看了眼糜音,云漓一转身出了房间。每隔千年就要走一次的黄泉之路,想起来云漓的心中就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疼痛。 再看到晅音几人的时候,白浠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但是云漓什么也不打算问,她相信无论如何白浠这些年的陪伴是真的。“终于让白浠不在只是一抹琴魂了,我很高兴。” 云漓的话让白浠知道,她已经选择相信了他,白浠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谢谢你。”不管是这枚冥果还是她选择的相信,他都很感谢云漓。 笑着依偎在了晅音的怀里,云漓才开口说道:“一家人,不是么?”顿了顿又说道:“你们先回彼岸,我还有事要做,随后回去。”白浠和晅音和云渺都是一愣,接着几人有些欲又止的看着云漓。 “放心,是我自己有事要办,我保证随后就回去。”云漓见几人终于不再担忧才松了一口气,之后的黄泉之路只能她自己一个人走,谁也帮不了她。 送走了几人,云漓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她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她现在有晅音,所以她不想灰飞烟灭在黄泉之路上。 辗转反侧了半夜,子时的时候云漓起身带着诸多的心思出了门。一路幽静的小道,这在灵宅是最多的,因为糜音喜欢,所以就照着他的意思除了必要的大道基本都是这样幽静的小道。 小道上的落叶厚厚的,不是无人打扫,而是这样踩上去感觉会更好。衣服扫过路边半高灌木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云漓还以为是有人跟着,低头一看才知道是自己想事想的出神,路走偏了。 自顾自的笑了一下,继续往前面走,还有一段路就到了灵宅通往黄泉深处的路了,那也就是她走黄泉之路的开始。 当看到园子深处那颗娑罗双树后,云漓的脚步一滞,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如空气一般踏进了树里。传说这颗娑罗双树是佛界的,但是糜音想要,时隔三天就出现在了这里,具体却没有任何人知道是怎么被他要来的。 一脚踏进树中,云漓的眼前就突兀的变化着。脚下一条虚空中两人宽的道路,一直延伸至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看似平静的一条道路,可云漓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越是平静越是吉凶难料。 闭上眼睛云漓一咬牙迈开了步子,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平平静静,她都得走这一步,为了还在忘川河中的父母,也为了自己能安然的站在阳光下。 糜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云漓身后,“如果,你能走完这次,我就把彼岸给你。”云漓准备要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糜音,你什么意思?” 糜音妩媚的笑着,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信云漓会不明白,没有再理会云漓,糜音的身影渐渐的消散在了黄泉之路的入口。 捏紧拳头,糜音的话她明白,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会把彼岸给自己,还有那句你能走完这次,是不是意味着这次的黄泉之路会与以往不同? 自从答应糜音成为婆娑女守着彼岸,每千年一次的黄泉之路就成了她的修行,不止能提升修为,更重要的是能见到忘川河中的父母为他们减些刑罚时间。 没有再犹豫,云漓一脚踏了出去。一瞬间,刚才还平静的小路忽然从路面冒出了大大小小的荆棘,一声低低的呻-吟从云漓的嘴边溢出,脚下钻心的痛伴着血迹一并爆了出来。艰难的抬起脚,云漓咬着唇往前挪了一步。 过了这段荆棘之路,就可以到了那段忘川河上的路了,她一定要坚持。一步一个血脚印,脚掌上的大小血洞也已经数不清了,可前面的路还是看不到尽头。 突然脚下一步踩软,云漓重心不稳跌倒在了地上,没有预想到的疼痛,绵软的地面让云漓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心中一悸,这绵软的地面原来是数不清血肉模糊的尸身搭建而成。 迅速的爬起身,她知道再不离开的话,她可能真的会走不完这条浮尸桥。果然,还没有跑出几步,脚踝就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不用看也知道是腐坏成枯骨的手掌穿透皮肉的结果。 一咬牙踢开枯爪,云漓急速的往前跑去,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桥下的忘川河中,那一对手牵着手沉浮着的两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不是别人,就是为了她不得转生的父母。 婆娑女(八) 脚上被荆棘刺伤的痛已经没了感觉,因为小腿上被枯爪抓的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它的痛远远超过了穿透脚掌的那种痛。 “叶子,叶子......”当云漓听到那一声呼唤时,因痛苦扭曲的脸还是笑了出来,放缓了前进的脚步,她已经顾不上还嵌在血肉里的枯爪了。 “妈......”低低的呢喃着,云漓看不清浮尸桥下的浑浊河水里有什么,可那声呼唤她听的真切。多少次走黄泉之路,她都只是为了这一瞬间,她的愧疚她的心痛都只有在这个时候可以伴着泪水流出。 那一年她天真的以为她只是被糜音摆了一道,没想到,事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因着自己和糜音的约定,是让叶爸叶妈多‘活’了一段时间,可接下来的竟然是上千年的忘川河中挣扎。 忘川河她知道,泡在那里面浮浮沉沉的受着冰寒刺骨的蚀骨之痛,还有那冲天的腥臭之味儿。“对不起。”嘴角温热的咸味儿让云漓知道,她又不争气的哭了。 “走吧,叶子,走吧,我们很好,走吧。”闭上眼咬了咬牙,云漓使劲拔出被枯爪撕扯的小腿,拼了命的往前走。身后地上的血迹在云漓走出几米后迅速被浮尸桥上那些浮尸吸收殆尽。 好不容易走出了浮尸桥,眼前的景象终于让云漓明白了糜音的意思,她或许真的走不完这次的黄泉之路,彼岸,果真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大朵大朵的彼岸花铺陈在路的两边,那妖异的样子不比绯瑟的本体差,“糜音,你还是不负众望的阴险啊。”抬起了脚走进了花丛,不管怎样她都要走,否则时间到了,这黄泉之路上指不定还会多出些什么来。 彼岸花,死亡之花,它的每一片花瓣叶子上都带着让你留恋的前世记忆。这样迷惑人心的花一朵就已经足够一些人甘愿守着坐等成花肥,可眼前这无边无际的花丛,云漓真的没有把握能守住心神走出去。 “云漓,我要你成为婆娑女,成为彼岸之主,为我永远守着它。”糜音的声音在云漓的耳边响起,冷笑一声,她知道这只是幻影的开始。 紧接着更多的幻影一重重的袭来,云漓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指甲也已经掐进了掌心,可那一丝微弱的痛根本让有些迷蒙的云漓无法清醒过来。 终于,云漓眼前一黑躺倒在了花丛里,她似乎看到了一身宽松衣袍的糜音,她想一定是幻觉,为什么她的幻觉里总是踢不走这个男人。 “我给了你彼岸花印守魂,我给了你长生不死的身体,我让你从此脱离六道轮回,可你恨我,只是因为那一趟人世间的生身父母,云漓,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糜音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云漓想,她现在拥有这么一双异色的眼眸,不腐不死的、离了龙纹玉就虚弱的身体,她还真是要感谢糜音,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婆娑女,其实就一个不正常的人,一个怪物一样的存在,看似有生命的活死人一个。云漓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她不能这么一直睡下去,她还有晅音,她不能死在这儿。 糜音站在心镜之前,云漓的一举一动他看在眼里,他知道这小丫头又将自己从头到尾恨了一遍,可他却不打算说出一切,说出那个在忘川河中受苦的两人其实并不是她的父母,云漓需要一个继续坚持的理由。 “我说到做到,希望你真的能走出来从我手中拿走彼岸。”又看一眼还在挣扎的云漓,糜音慢慢的转身往黄泉之路的另一端走去。 使劲挣扎着站起身,云漓现自己的血液在急速的流逝。小腿已经没了知觉,云漓就用双手一点点的往前爬着。 终于在她完全失去知觉的时候爬到了出口,也许还要感谢流逝的血液让她没有力气去理会过往的种种幻影,否则她怎么能走出这么一大片死亡之花的幻境。 模糊的视线里云漓又看到了那一身宽大衣袍糜音,她想这次肯定不是幻觉,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自己。“我出来了,你不许食。”手轻轻的扬了一下,云漓彻底失去的了知觉。 糜音看着脚下躺着的云漓,满身的血污,那一双小腿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那双喜欢光-裸-着的小脚如今也是大小不一的血洞,还在往外冒着血珠。 “恭喜你,最后一次走完了。”糜音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嘲讽,手上扶起云漓的动作却轻柔的很。“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晅音知道这个神一样的男人肯定能察觉到自己,只是没想到,他才一到就被现了。 抿着唇走了出来,晅音直接走过去抱过昏迷的云漓。看到她满身的血污和几乎废掉的双腿双脚,那对好看的眉都皱成了麻花。“谢谢,我带她回彼岸。” 没有阻止晅音,糜音回身走的比晅音还干脆。看了眼走出老远的糜音,抱紧了云漓晅音也快速的离开了黄泉之路的尽头。 绯瑟站在参天的古树下,她已经在这儿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糜音开口。“回去彼岸,以后那里就是云漓的,你的本体我也已经放了回去。”绯瑟不可思议的看了眼糜音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糜音竟然会把彼岸给了云漓,还放了自己,他还是那个她知道的糜音么?“是。”不管心中怎么想,绯瑟还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踏进彼岸的第一件事,会是救昏迷不醒的云漓。“她怎么了?”站在一旁的白浠和云渺没有说话,抱着云漓的晅音急急的说道:“黄泉之路上弄的,你快给看看。” 对于云漓的伤他们都没有办法,只有绯瑟,只有她能救。绯瑟上前接过云漓,她的精魂不能进入身体她知道是因为那枚彼岸花印。伸手往云漓的实体上一抚,这才将手中的精魂放了上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融合在了一起。 “好了,只要精魂回去,伤口都会痊愈的。”精魂再受伤,身体也不会有问题,这便是婆娑女的好处,普通人怕是早就死透了。 糜音(一) 那颗参天的古树下,一个男子正静静的坐着,远远的看着就好像是一副天下绝好的风景人物图,树美,人更美。***树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灵宅的主人,糜音。 手中捏着一只银白色的酒杯,糜音的脸上不似平日里的妩媚淡然。那双不论何时都很沉静的眼睛,此刻微微垂着,说不出的落寞。如果这时有人看到,那一定会奇怪,如天神一般的糜音,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神出现。 “青炽,云漓醒了吗?”那个清秀小童出现的时候,糜音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子的神色,妩媚蛊惑,却胜过天下仙神。小童恭敬的行礼才开口说道:“回主人,还没有。”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因为主人不是他可以随意窥视的。 那个被叫做青炽的小童等了一会儿,糜音都没有再说什么,按照平时的习惯,他静静的往后准备退的远些。可他的脚还未动,糜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等会会有人来,你将她带来这边即可。” 这次青炽一点头后就直接转身往外走,能让主人亲自交代的人,必须他自己的迎接,心中想着应该是前不久来过的潋滟大人才对。一丝轻微的波动,青炽知道人离灵宅的大门不远了,不由就加快的脚步。 糜音独自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往云漓的房间走去,他知道潋滟会来大概也是为了此刻躺在房间里的云漓,可他还不能让她知道云漓的所在,至少在事还没有完结之前不能让她知道。 随手将结界放下,糜音才又返身往来时的地方走。“你家主人呢?”还未走近就听到潋滟询问的声音,糜音扬起嘴角笑着便接道:“你就那么想我么?” 回过头的潋滟先是看了看自己,然后出口就问:“你怎么了?”这让糜音有些意外,他已经连基本的掩饰都做不到了么?“我没事,只不过你肯来那肯定就是有事的吧。”糜音明显的岔开话题,潋滟也似乎意识到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不再多。 走到石桌边坐好,糜音抬头才看到站在原地踌躇的潋滟,心中想着这个一向有阴司女王之称的潋滟也会有举棋不定的时候。“过来,陪我坐一会儿。”糜音朝着潋滟伸出了手,看着她犹豫的样子,糜音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站起身牵了潋滟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糜音才开口提及她想问的问题。“我知道你要问云漓的事,我也知道你去了彼岸,可这件事你管不了。” 潋滟听了这话抽回了一直被糜音握着的手,认真的说道:“我没打算要插手,可是云漓你不能伤害。”糜音看着潋滟那认真的模样不由的好笑。“谁告诉你我一定会伤害她?” 糜音知道潋滟一定也是看到了那四样他让云漓找的东西,可事却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糜音现在却不想去解释,只是潋滟没打算就这么被糊弄过去,“那四样东西,难道还不是伤害么?” 糜音脸上的笑更深了,伸手就在潋滟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只是带回她,并没有打算伤害她,我有我的理由。”看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哦了一声,糜音才觉出自己刚才动作显得太过亲昵了。 看着潋滟还是半信半疑的神色,糜音无奈的说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分寸,我自己的手下若是没了劳累的还是我。”潋滟察觉到了糜音的无奈,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咄咄逼人,不由的暗自撇了撇嘴。 没有再说话,潋滟想着自己该问的也问完了,站起身就准备离开。糜音察觉到了她的用意,伸手将人一把带到了自己的怀里,“怎么,这么快就卸磨杀驴了?”说着将头埋进了潋滟的细白脖颈间,鼻尖那股和自己身上相似的淡淡彼岸花味儿,让他的心静了许多。 不顾潋滟的挣扎,糜音闭上了眼睛。原本他只是打算逗逗她,可谁知道会真的睡了过去。肩膀上轻轻的拍打和潋滟的话只是让糜音只是嗯了一声,附带的动动了有些不舒服的脑袋。 可潋滟似乎下了决心,使劲移开他的手,还拽了自己非要让自己回房间去休息。这个小丫头大概不知道,这天下也只有她敢这么对他。糜音想着依旧没有动,他一直看着潋滟,他想他眼中的意思她一定会看的明白。 果不其然,她无奈的扶起自己一步步往边上的房间走去。将他往床上一丢,潋滟就找机会一溜烟就出了房间直奔大门。糜音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他已经不那么困了,只是想看看这丫头能忍到几时而已。 “云漓醒了么?”糜音的眼睛依旧看着走远的潋滟,但青炽知道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回主人,还没有,云漓姑娘似乎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青炽将自己看到的说给糜音听,态度已经恭敬非常。 没有说话,糜音点了点头,最后又看了一眼潋滟离开的方向才挥手让还站在一旁的青炽下去,自己则重新躺在了床上。他想失去了一个云漓,或许可以找比她更好玩的潋滟去。 嘴角往上一扬,糜音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养足精神,醒来之后说不定会有更麻烦的事要去处理,虽然麻烦的可能是别人。 只是没能睡下多久,青炽就站在门边禀告道:“糜音大人,云漓姑娘似乎要醒了。”慢慢的睁开眼,糜音起了身,“去守着,醒了就带过来。” 直到青炽走远了,糜音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原本还以为有那么片刻的清净,看来是不大可能了。起身出了房门径直往树下的石桌走去,坐下以后又招手唤来夜蔷送上酒才自斟自酌的坐等云漓。 糜音心中想着,她确实同以前不一样。从前的云漓奉自己为神,眼睛里总是小心翼翼的崇拜和敬畏,可如今都敢当面顶撞,眼神中的怨恨更是毫不掩饰。 糜音(二)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糜音就知道是青炽带着云漓来了,不过他没有动也没有开口。等着青炽开了口,云漓也开了口,糜音才挥手让青炽先下去。云漓的质疑他能理解,但是却还是极为不快,只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两人来回说了几句话,直到青炽再次出现禀告了晅音等人的到来,糜音才带着云漓往前院走,只是走到一半糜音没有任何示意的自己转向了另一条路。 糜音知道云漓一定站在路口看着自己,但他不打算解释什么,他还没有这个习惯,从来就是想做什么旧做什么,用不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 半晌,路口的脚步声再起,却是往另一个方向的,糜音没有回头,嘴角扬了一下就面无表的继续走自己的路。青炽跟在糜音的身后也不敢说一句话,因为他生气了。 一步一步的踩着落叶往前走,糜音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不由的嘴角一挑。潋滟那个小丫头或许可以陪自己玩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他找到下一个玩伴之前陪着自己。 青炽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糜音,又悄悄的低下了头。在灵宅,知道和说出来会是两个结局,当然青炽不打算让自己去尝试后者的结局。 幽静小道的尽头是一处看似古色古香的别院,糜音刚站到院子前的三步远处,那扇镂空的祥云木门就自动打开了。“在这儿等着。”恭敬的低头应着,青炽早就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在外等着糜音。 慢慢的往里走着,糜音一边走一边数着今年可以摘下多少冥果酿酒。“潋滟那丫头喜欢喝酒,可以送她一些。”糜音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走,直到走到一株有别于其他树木的高大树木前,糜音才停了下来。 抬起左手往前轻轻的一伸,树顶上那颗已经成熟的冥果就顺从的飘落在了糜音的手里。冥果刚刚拿到手中,糜音就立刻转身往外走。冥果很快就会失去该有的功效,所以他会比来时速度快。 青炽等在门外,当听到脚踩着落叶声响起时,他就双手在身前幻化出了一个白色的盒子。糜音走出门顺手就将冥果放进了青炽手中的盒子里,“走吧。”说着一步未停的往前走去。 远远的就听到几人在房间里的声音,进门就看到了云漓柔顺的依偎在一只九尾狐的怀里,那个是晅音把?糜音想着,他为着多年的主仆分这么帮这丫头换来的都只是怨恨,没想到一只小小的九尾就能让她这么乖顺。 一眨眼的功夫,糜音身上妩媚散漫的气息就生了变化,“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说着扫了一眼几人受惊的神色才慢慢的踱到了主座上坐下。 将冥果给白浠,没想到那小子只顾着愣,完全没有动作。糜音的性子其实最不耐烦等,刚准备抬手将那只冥果毁了,就被云漓给拿了去。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丫头,她虽然怨恨自己,但他的习性她倒是还记得清楚。 挥手让几人退下,唯独留下云漓,其实要说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糜音还是要说。“云漓,时间到了,你也该回黄泉深处一趟,否则......”看出云漓明白自己的意思,似乎是略有叹息的说自己知道,糜音见她这样也就没有多说。 挥退了云漓,糜音静静的坐了一小会儿,这次算是最后一次走黄泉之路,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过得去。“青炽,去把那只琥珀送到彼岸。”青炽应了声是,就动作麻利的出了房间。 扶着额头,糜音想起了最初见到云漓时的景。那时那丫头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一头顺滑的长,喜欢穿着白色的长裙追着狻猊玩耍,即便是一身赃物也总是笑得很灿烂。 那时也是糜音最落寞的时候,所以才带了那丫头回灵宅,只是没想到她会在他带回娑罗双树后偷偷跑去看人间,以至于好奇心过重的她会要求去人间尝试人间百态。再回来时的云漓没有了之前的一切记忆,没想到一趟人间之行会让她对自己从崇拜变成了怨恨。 她不知道云漓这个名字是他取的,她当时还很高兴的谢了自己。她也不知道她说过绝对不会忘记糜音大人,人间的经历一结束就回灵宅。可糜音等了三百年,那个说一世就回的云漓却没有回来。 等到糜音从查的时候才知道,这丫头眷恋人间的亲,非要一尝再尝。等糜音要带回她的时候,她已经转世三载,彻彻底底的抹去了之前的记忆。 糜音想到这儿,扶着额头的手轻轻的按上了太阳穴。这些年他并没有告诉云漓这些,也不许任何人告诉她,只是希望她能自己慢慢忘记所有。 彼岸的净化吸取了她的精气,也稀释了她原本的记忆,可不管怎么稀释,她却依旧记得那段人间往事。糜音不得已诱她走黄泉之路,这样时间到了,她就可以回去原来的自己,记起一些过往。 糜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也许这个小丫头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带回灵宅,让她成为那个已逝之人的替代。“你终究不是她。”他的妹妹就那么一个人,却不是云漓。 糜音站起身来,这个时间云漓应该已经去了黄泉之路。走到房间外的小池子边上,糜音伸手在水面上一抚,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和道路起点站着的云漓就出现在了水面上。 糜音轻轻闭上眼,神思已经到了云漓所在了地方。“如果,你能走完这次,我就把彼岸给你。”说完这句话,看到云漓惊讶的质疑着,糜音没有给任何的解释就收回了神思。他的意思云漓一定会明白,她只是不敢置信,或者是不能理解吧。 依旧站在水边看着云漓踏上了黄泉之路,看着她被荆棘刺穿的脚掌坚定的往前走着。糜音一直神色淡淡的,他会遵守承诺,若这次她还是不能找回那些记忆,那他就放她自由,他相信那只狐狸会好好照顾云漓。 糜音(三) 静静的看着云漓倒下,看着她如死人般闭上了眼睛,糜音都没有一丝到出手相助的意思。不是真的狠心至此,而是他相信云漓,坚强如她不会轻易放弃。果然,已经失血过多脸色还不如一只鬼的云漓还是爬了起来。糜音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挥手撤去水池上的幻境,转身不疾不徐的往黄泉之路的尽头走去。 当糜音走到黄泉深处的出口时,云漓正好出了幻境。“我出来了,你不许食。”云漓的一句话让糜音原本不错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原来她这么拼命的走出来,都是只是为了脱离灵宅的束缚。 看了眼脚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云漓,糜音的眸子里浮起了一丝嘲讽,“恭喜你,最后一次走完了。”不管她听不听得到,糜音还是说了自己想说的。动作轻柔的扶起地上的云漓,糜音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从走出灵宅开始他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原本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挑衅的,但是空气重若隐若现的味道让糜音知道,这是云漓家的那只小狐狸。 看着晅音从自己的手中接过云漓,看着他跟自己道谢,糜音眼中的嘲讽更甚。没有说一句话直接转身如来时一般不疾不徐的往回走,也许以后不会再见到这些让自己心烦的人了,糜音这样想着。 回到灵宅,糜音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参天的古树下喝酒。这种酒即便是绝品之物,这千万年来他也早就从最初的喜欢到现在的可有可无了。”或许该尝尝不一样的酒才是。“糜音想到同样喜欢美酒的潋滟,虽然他知道潋滟那里的酒定是比不上自己这里的。 青炽远远的就看到糜音又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树下自斟自酌,站在原地想了想,他还是走到近前恭敬的说道:“主人,迷镜出现了,只是现在潋滟小姐朋友的手里,您看需要青炽......” 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青炽看到糜音的神知道,这件事十有**不用自己亲自去了。果然,糜音转动着酒杯散漫的说道:“这件事不用你管了,我亲自去。”虽然已经猜到自己不用管这件事,但青炽还是很惊讶糜音会亲自接手,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迷镜神女。惊讶归惊讶,青炽还是很恭敬的低头回了是。 糜音似乎并不在乎青炽的惊讶,神色愉悦的起身往灵宅外走。青炽直到糜音走了很远很远,看不到他的身影才喃喃自语道:“希望潋滟小姐比云漓想得开。”诚如他所,能跟糜音玩起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青炽原地站了会儿就开始收拾石桌上的糜音留下的酒杯,掂起酒壶,他不由的摇头,这次比上次剩下的还多,看来得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好东西让糜音感兴趣了。“可惜了这么好的酒。”口中虽然这么说着,手上却将酒壶一倾斜,将他所说的好酒全数倒进了古树一侧的水池里。 水面泛起了一丝不一样的涟漪,之后就归于了宁静。青炽看了眼水底一闪而过的乳白色东西,冷冷的笑了一声。”也只有主人会养着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说罢抱着酒壶就往回走。 糜音静静的站在小楼外的窗台上,看着潋滟焦急的在床前来回的踱步。床上那个女孩他似乎记得,是潋滟作为人时的一个玩伴,只是如今却脸色苍白的躺在了床上。他想,应该是迷镜的杰作吧。 那双漂亮魅惑的双眼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定的停在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孩心口的位置。“原来在这儿。”怪不得潋滟只能着急却不敢有所行动。对于一个人来说心脏是最致命的,迷镜藏在那里确实让人无从下手。 缓缓的放开了收敛起的气息,几乎同时,潋滟就将头扭向了窗外。四目相对的时候,糜音笑的甚是欢畅,潋滟就不同了,那两条细长的好看眉毛皱的跟刚下锅的麻花一样。 “你怎么来了?”潋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可糜音看出了潋滟心中应该不止疑惑。“如你所想,我闲得无聊随意转转。”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床上那个像是睡着了女孩一眼。 这一眼很明显,潋滟也察觉到了糜音的异样,试探着问道:“你能解决?”糜音好笑的看着这个阴司第一的女人,他不相信她会不知道大家对于他的传。“你说呢?” 调侃的语调,潋滟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多么二的问题,糜音啊,那可是神一样的存在,这个问题他又怎么会解决不了。“你能不能......”又试探着问自己心中的想法,可糜音没有给她继续说完的机会。 “不能。”看着潋滟因为自己的拒绝哭丧起来的脸,糜音的心意外的好了些。“你这么不相信我,我自然不能帮你。”逗的差不多了,糜音见好就收的丢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潋滟瞬间亮了眼睛,照这意思那就是有希望了。“我年幼无知,你别跟我一般计较,我自然是非常以及特别相信您的。”潋滟在心中唾弃了下自己的狗腿行为,但是为了躺着的闺蜜兼死党,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糜音没有想到潋滟还有这样的一面,颇感意外的看着上下看了几眼。还是那个身材好样貌好的潋滟,怎么跟自己知道的人差别那么大呢?“你是潋滟对吧?”糜音自己都怀疑这句疑问是出自自己的口中,可这样的潋滟他确实从未见过。 潋滟先是嘴角抽了抽,然后无比肯定的点着头,她希望她重重的点头能让糜音不在有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可以先救下她么?”潋滟很诚恳的睁着眼睛看着糜音。 顺着潋滟那只细白手看去,床上的女孩已经开始了抽搐,应该是米镜感应到了自己的到来而不安了吧。糜音收回目光看向潋滟,“只要你答应我可以随时喝你的酒,我就救。” 糜音(四) 青炽再次见到糜音的时候是说第二天的下午,糜音散漫妩媚的样子让他知道,这次出去结果圆满。“主人,您回来。”恭敬的站到了糜音身后一步远位置。 糜音嗯了一声,顺手将手中的精致镜子扔给了青炽,“该怎么处理不用我教你吧?”青炽略微一躬身慢慢的退了下去。迷镜也算是运气好,遇上潋滟小姐,不然以糜音的个性它恐怕难逃被毁的命运。 没有理会青炽的离开,糜音步伐悠闲的到了古树下,依旧是老位置的坐下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瓶酒。“不知道这味道是不是胜于我的酒。”这是他从潋滟拿来的东西,看她潋滟心痛的样子应该是自己都舍不得喝的东西。 掌下一抚,一只别致的夜光杯就出现在了桌子上。糜音拿起酒倒了一杯,香醇的气味,晶莹剔透的酒液,“看起来不错。”拿起杯子放在鼻子下轻轻一过才送到了嘴边,浅浅的品了一口,确实不错,虽然不如他之前喝腻味的酒。 青炽走近之前就看到了糜音喝的酒,单是气味这一点就远不如之前的,可他似乎喝的还很高兴。青炽想大概是和潋滟小姐有关,否则糜音这样一个从来只喝绝品佳酿的人怎么会将这气味都不过关的酒下肚。 好在潋滟不知道青炽的想法,不然恐怕少不了记恨他。青炽一边想着,一边上前替糜音往酒杯中又倒了一杯。“主人,迷镜已经送回原来的地方了。” 糜音似乎很高兴,只是带你了点头就继续喝着杯中的酒。一个小小的迷镜他是不上心的,不过看在他这次恰到好处的份儿上,就饶过他这次了。 手中的酒杯停了一下,糜音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青炽,去把剩下的琼枝玉叶酒送去给潋滟。”想了想又说道:“告诉她,以后不要拿这种次品搪塞我。”说罢又喝了一杯他自己口中的次品。 青炽看了眼喝次品都喝的这么高兴的糜音,说了声是就转身走了开。糜音捏着酒杯站了起来,池子中的水纹让他知道这些东西又不安静了。 走到水池边上,糜音将手中的酒轻轻的倒了下去,“怎么,才几千年又按耐不住了?”脸上的表嘲讽,嘴上更是丝毫不留面子,“我倒是不介意在这么无聊的岁月里你给我添点乐趣,只是,你配么?” 水下的乳白色影子一闪而过,之后就归于了平静。糜音冷哼一声,没有出息的东西,多少次给了它机会都只敢畏畏缩缩的试探,有心无胆终究成不了器。重新坐回了树下,糜音抚着额头闭上了眼睛,那疲惫的样子似乎是之前经受了很大的战役一般。 就在糜音闭上眼睛的一刻钟之后,参天的古树下不知从何处开始渐渐的起了薄薄的一层雾,似乎是试探一般,看糜音并没有因此醒来,那雾气渐渐的越来越大,只是片刻就将古树下的石桌和桌前的糜音一起吞噬不见。 “糜音哥哥,这杯酒你尝尝,这是我新酿的。”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响起,糜音不由自主的跟着声音的来源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迷雾之后,他看到了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了的一个故人。 女子抬起头笑颜如花的看着糜音,“快来呀,我新酿的呢。”说着指了指桌子子上放着的一只蓝色花瓷酒壶。糜音的眼睛从一开始就停留在女子的脸上,这时顺着她的手看了眼那只酒壶之后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阿郇,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原本是想问阿郇,真的是你么?可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另外一个问题。女子好笑的看着糜音,“哥哥,不是你说现在的酒不好喝让我试着重新酿一种的么?”阿郇的眼睛里纯净如雪域山泉一般。 “是吗,那哥哥尝下阿郇的新酒。”糜音到底没有驳了她的意思,虽然他明知道这只是一场幻影。走上前,糜音接过女子递上来的酒杯,习惯的放在鼻子上轻轻的一过,然后才抿了一口。 居然和记忆中阿郇第一次酿的酒一样,抬眼又看了眼眼前站着的阿郇,“阿郇的酒很与众不同,哥哥很喜欢。”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很喜欢。 灵宅中让糜音最在乎的东西都放在他那间小小的院子中,看似平静的院子却是灵宅最危险的地方,没有他的许可谁轻易接近都会瞬间被带进十方杀阵。可出了青炽外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里面就只是放了郇小姐亲自酿的酒而已。 放下手中的杯子,糜音从阿郇离开以后就没有再喝她亲自酿的酒,不是不爱喝了,只是喝一些就少一些,所以他下令让灵宅上下重新给他酿造新的酒。没想到的是,阿郇的酒他居然在幻影中再次尝到了。 他想,是不是为着这一点饶了那人一次。“阿郇,哥哥要走了,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说着最后看了一眼女子,就再也没有任何留恋的就要转身离开。 “哥哥,你不要阿郇了么?”略带抽噎的问着,糜音虽然知道是幻影却还是皱起了眉。站了半晌,一声叹息自糜音的口中出。 宽大的衣袖在眼前轻轻的一抚,刚才还在眼前抽泣的女子和那桌子上的酒壶就都没了踪影。“喝了我这么多年的琼枝玉叶,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说着一章打向水池。 压抑的惨叫声短促的响起,糜音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池中的东西。看在他让自己见了一面阿郇的份上,这次就不同它计较了。 阿郇,糜音想起她时都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个倔强的丫头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如何了。伸手倒了一杯酒,糜音猛的仰头一口喝下。他想,那时若自己稍微服软些,他的阿郇是不是就不会执意离开? 可惜,这世上终究是没有后悔药的,他也只能是盼着他的阿郇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后能真的换来她想要的东西。 金丝瓷白炉(一) 云漓醒来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好些天,可白浠、晅音、云渺三人依旧跟看着重症监护一样的看着她。***“我没事了,不用这样对我吧。”在云渺第三次端着一堆叫不出来名字的药膳进来的时候,云漓终于忍不住阻止了。 云渺听了她这话,一气呵成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动作丝毫不受云漓话的影响,放好了东西才像哄小孩一样坐在云漓的边上说道:“你乖乖的喝了,白浠和晅音就能安心了,尤其是晅音,你不想他担心吧。” 嘴角抽了抽,云漓看了眼色香俱全的药膳,其实不是她不想喝,而是一个时辰之前刚喝完一碗,现在根本是喝不下呀。“额,好吧,我知道了,我等会喝。” 云渺大概也记起了不久前刚端来过一次,也就没有非要她现在喝。“那好吧,我先出去了,好好休息。”云漓几乎是立刻点点头,满脸急迫的送走了云渺。看着人出了门她才吁出一口气,“差点就穿帮了。”伸手掀开被子,云漓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刚刚踏出彼岸,一股冷冷的气息就忽然出现在了身后,云漓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她现在已经不讨厌绯瑟了,因为她知道绯瑟是真的为自己好。 绯瑟没有说话,走到云漓的面前将手中的琥珀递了上去。“我不是来阻止你的,不过你要带上这个。”只要琥珀在,她就可以随时知道她身在何处。 云漓愣了一下,这琥珀是绯瑟的本体,给了她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全部拱手送了出去。“我......”绯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手一扬将琥珀抛向空中自己就转身往彼岸里面走。 赶紧收手接住,云漓握住琥珀才后怕的吞了吞口水。绯瑟也太大胆了吧,这要是掉在地上碎了,那她岂不是要灰飞烟灭了。将琥珀紧紧的握在手中,云漓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彼岸相反的方向走。 昏暗的夜色,月光似乎不愿意透过云层照射下来。云漓走在街边的行人道上,她出来的时间早,不必急急的赶着过去。侧着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云漓莫名的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种种。 蹙眉停下了脚步,好像自从走完这次的黄泉之路后,原来被彼岸拿走淡化的记忆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刚开始她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小变化,可之后越来越多的记忆让她有些难以承受,脑子也越来越混乱。 伸手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这一瞬间,云漓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景象,让她惊讶的景象。那一幕是一个男子伸手抚平整小女孩的头,就像自己刚才那样,原本没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场景,但主角换成糜音和她自己,她就不得不惊讶了。 “怎么回事?”云漓闭上眼睛努力想再记起刚才的那一幕,她希望自己错了,她小时候应该是不知道有糜音这个人的。 身后的鸣笛声让云漓从沉思中回了神,往一边靠靠,无意间瞄见店门前的时钟才现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半个小时了。低头想了想,云漓抬脚往城郊的方向走去。今晚还有其他的事,她不能总耽搁在过去里。 郊外的空气相对来说是比城区的空气要清新许多,因为没有过多的人工污染源,还因为这里的植物覆盖面会更广。云漓一直走到已经完全没有人烟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她要见的人也已经站在了前面的不远处。 “很准时,看来你已经没有办法了是么?”云漓语气轻松,可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底。虽然糜音将彼岸给了她,她也在黄泉之路得到了更多的灵力,但即便加上彼岸之心和得到的灵力,她依旧没有把握打过逆生。 逆生没有管云漓的问题,面带笑容的张口就问,“可拿到手了?”云漓也不绕圈子,“自然。”逆生笑的更愉悦了,“给我后咱们的交易就结束了。” 逆生眼中的势在必得云漓看的清楚,原本她也没打算不给,既然拿出来了,自然是要还给本人的,这东西她留着也没有用处。伸手捏诀,掌心环绕分开,一颗透白的珠子就出现在了云漓的掌心。将手中的珠子往逆生的方向一推,那颗珠子就像是有意识一样,直直的飞进了逆生的口中。 吞下珠子,逆生只觉得自己像是干渴已久的湖泊终于引来了大河的支援,面上有些枯皱的纹路也在珠子入口的时候瞬间抚平。伸手摘下半边的面具,逆生精神大好的说道:“没想到你真的能拿到手,糜音对你还真是宽厚。” 云漓但笑不语,宽不宽厚她不知道,但糜音这个人逆生看来是想的简单了。“好了,两清,各自珍重吧。”云漓不打算和逆生这样的人多呆,她可没忘记楚玲珑那么帮着他的人他也是一把扔出去当了挡箭牌。 “可以,不过,你还要帮我一个忙才行。”逆生的话让已经转身走了两步的云漓又转了回来。“你什么意思?” 逆生的嘴角又挂起了邪气的笑,一步一步的走向云漓,直到走到她身边才低头在云漓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云漓整个人都瞬间紧绷起来,逆生说的话是真的么?那自己这些年是真的错了?逆生看出了云漓的犹疑不定,猜到她之前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可以去找一样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没有理会逆生的话,云漓直接的问道:“你需要我再帮你什么?”逆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漓。捏紧了拳头,云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他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是希望这家伙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才好。 “三天后到彼岸的花房来找我。”云漓说完也没有看逆生的反应直接就往回走。云漓想:他若自己想死那就别怪我不拦着了。 金丝瓷白炉(二) 踏进彼岸的一瞬间,云漓就有种想重新出门的冲动。晅音抱胸站在屏风前,白浠更是很无视她一般悠闲的看着书,只有云渺不断的唉声叹气算是比较正常。 “早......”天都快亮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可以说早上好了吧。云漓看了几人没有任何回应,轻叹一声老实的交代了这一晚上的详细行程,只是有一点她没有说出来。 晅音皱眉看着云漓,逆生那家伙她还敢单独去见,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长一智?“下次不准单独见逆生。”云漓敷衍的答应着,只是晅音那双眼犀利的眯了起来,云漓就知道这家伙是认真的,也不由的正色道:“我保证。” 知道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好,云漓也觉得这次自己有些不妥,起码是应该知会一声再出门,只是她也是害怕他们不允,那她和糜音的约定就要被毁了。她云漓虽然不至于是睚眦必报,但欺她太甚不报就显得她太软弱了。 “好了,我下次出门一定提前报备,这次是我太欠妥当,我道歉。”被她那嬉皮的样子弄的完全没有了要教训她的心,白浠收了手上的书卷,“云漓,别忘了你还有晅音。”白浠的话云漓明白,她太久一个人,总是会忽略身边人晅音的感受。 “我送你回房休息吧。”晅音感谢的看了白浠一眼,拥着云漓往后院走去。白浠和云渺看着两人直到看不到才又各自在店中忙起来,许久没有开张营业,也不知道这彼岸离了灵宅会怎么运转。 回到房间,云漓返身就抱住了晅音。“让你担心了。”嗅着他身上浅淡的墨莲香,云漓说不出的安心。“下次不要这样了。”晅音轻轻的抚着云漓一头柔顺的黑,他是真的很担心,逆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上次拿出的令牌也只是震慑他一次而已。 将头在晅音的怀里埋的更深些,云漓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为了那个约定,她又怎么会冒险去单独见逆生,可这些她不能说,糜音说了,若让第三个人知道那他就亲自动手抹杀掉知道的第三个人,她不能冒这个险。 “一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躺会吧。”晅音说着硬是把还赖在他怀中的云漓给拽了出来,看着她躺好为她盖上薄被才放了心。自从彼岸离开了灵宅,云漓体虚的毛病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晅音虽然很高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叮嘱云漓多休息。 闭上眼睛,云漓看不到晅音的表,但是她知道这只狐狸很担忧自己,不管是这次的事还是别的什么,他的担忧都很明显,而他自己似乎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谢谢。” 晅音的嘴角因为云漓的这句话扬了起来,伸手在云漓的脸颊边轻轻的拂去散乱的头,“傻瓜,好好休息吧。”感觉到云漓的气息渐渐平息了,晅音才低头在她的额前吻了一下,起身走出了房间。 晅音绕过隔断的那个屏风,看到白浠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子前,叹了口气一旋身坐到了桌子上说道:“怎么?还在想要不要说?你跟灵宅的关系是你的私事,其实没必要非得让大家知道的。” 晅音知道白浠是为了这件事思虑,可是白浠就是白浠,他即便跟灵宅有关系也只是他的事,他相信白浠不会为了灵宅去危害大家,这就足够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瞒着什么。”等到真的有隔阂的时候再说,那才是真的没有必要了。“别管我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白浠的故作轻松晅音不想戳穿,谁都有想不通的时候,也唯有自己能帮自己。 两人一度陷入沉默,直到门外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两人对看一眼,彼岸是第一次这么早开门就来客人的。 声音越来越近,片刻就看到一个身穿碎花白色旗袍的女子从门外踏了进来。一进门就张口问道:“谁是云漓?”晅音和白浠不由面面相觑,“你是?”白浠试探着问道,他确实不记得云漓有认识出这样一个女子。 眼前的女子肤色透白,虽然好看却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双细长的眼睛单看觉得有些诡异,但跟脸上五官组合后却说不出的风魅惑。瘦高的身材,若不是穿着一身旗袍,大概都会让人以为这是个男人。 “你不认识我,但云漓知道。”女子在两人打量自己的时候也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温润如云,一个貌美如花。好在晅音不知道女子的想法,否则恐怕就直接动手哄人了。 “云漓休息了,有什么跟我说也一样。”晅音不打算为了一个不知名的人去打扰刚睡下的云漓,在白浠开口前就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女人细长的眼在晅音身上上下扫了一遍开口说道:“青丘的帝王?跟你说也可以。”晅音眯起了眼睛,只是上下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他似乎低估了这个奇怪的女人。 “这只炉子是她想要的东西,我奉主人之命送来,不管是谁收的,我既已送到那就完成任务了,告辞。”说罢将炉子递给晅音,扭身就往外走。 白浠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追出去。彼岸现在的位置是一处较为偏僻的街道,街上平时也没有什么人,白浠原本以为追出去至少能看到人问个清楚,可事实却出乎意料,站在门口四下望了望,哪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这件事最好快些告诉云漓,那个女子不简单。”白浠回头就冲还在研究盒子的晅音说道。云漓从灵宅出来就只跟逆生接触过,若说这女子的主人,怕也就是他了。晅音听白浠这么一说也想到了这点,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云漓被晅音叫醒,迷糊之间听晅音说了一大堆东西,当然她听的最真切的是一个女子来找她。“慢着,你说什么女子?” 金丝瓷白炉(三) 晅音被云漓过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是,是一个肤白的很诡异,长像也很诡异的女子。她说是奉主人之命给你送来了你想要的炉子,别的就没了。” 说完指了指桌子上炉子,晅音一路拿上来只觉得这盒子略有些重,他想一个什么样的炉子在这样小的体积下还能有这样的重量?“你自己看吧。” 云漓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放在桌子上的盒子,红底黑色花纹,说不出的邪气。云漓眼底有一瞬闪过杀意,之后就平静的哦了一声。 晅音挑着眉,这小妮子最近有很多事瞒着大家,这件事也一样。“好了,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自己处理吧,我饿了,找白浠去。” 云漓没有拦着晅音,她明白这个狡猾的狐狸肯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异样却不拆穿,“去吧,我会好好处理。”云漓看着晅音出了门才皱起了眉,心中咒骂着这个该死的逆生。 下床拿起盒子左右看了看又放了下去,云漓撑着下巴定定的看了那只盒子足足半个时辰。“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手重新把盒子拿起来,慢慢的掀开了盖子。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云漓的眉眼就沉了下去,因为里面还是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盒子,云漓这次很快的就打开了,里面放着的东西让云漓的心跟着漏跳了一拍。 露在红色丝绒布外的是一个瓷白色附着有金丝镂空花纹的盖顶,仅仅是这一个盖顶,云漓就知道这盒子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了。“原来它真的存在。”自自语了一句,云漓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东西带着丝绒布一并拿了出来。 掀开丝绒布,里面是以一个瓷白色的香薰炉。炉子通体瓷白色,三足和双耳以及顶盖周围都有金丝镂空的花纹附着,一眼看上去华贵精美。盖子与壶身衔接的地方周围是一半密封一半镂空,云漓想着应该是出雾的地方。 拿起炉子上下又仔细看了看,云漓确定和记忆中知道的那只名叫忆往昔的香炉是一样的。逆生这么千方百计的帮自己找从前的记忆,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的记忆里有什么值得的他这样尽心的秘密? 将香炉小心的重新又放回了盒子里,云漓知道逆生字送来炉子而不送来香料是为了什么,“逆生,你真的很狡猾,没有香料这只炉子根本就只是一个摆设。”起身理了理衣服,云漓神色平静的走出了房间。 下了楼没有看到总是没事喜欢呆在廊上的晅音,只隐隐听到从前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云漓想大概白浠和晅音在聊天吧。这样也好,只有云渺一个人她还是可以搞定的。 仰头看了眼紧闭着门的书画间,云漓垂了眉目往上走去。站在门前轻轻的敲了下门。虽然这彼岸都是她的,但该有礼貌她不会忘记。“云渺,在么?” 云渺正在一堆书之间挣扎,听到云漓的声音迅速将眼前的书堆往一边扒拉了下应道:“在在,进来吧。”云漓应声推开了门,却只看到一堆堆的书,没有看到云渺的人。 将手使劲举了举,云渺出声说道:“我在这儿!”顺着声音看过去,层层的书堆后云渺正奋力的推挪着往外走。云漓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抬脚往云渺的身边走去,她要是站着不动,怕云渺要挪半个时辰才能到自己跟前吧。 “我来找你问点事儿。”云漓很轻松的就站到了云渺的跟前,没有在客套下去,开口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云渺有些纳闷的看着云漓老半天,彼岸谁都比她这个小小的云雾妖要来的聪明博学,什么事还需要来问她的? “你要问什么?”云渺不确定的看着云漓,看她那样子是不想让彼岸其他人知道才来问自己的吧。云漓也不打算瞒着云渺,压低了声音说道:“关于忆往昔你知道多少?” 云渺略一思索就说道:“忆往昔的出自哪里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它本身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它是分金丝瓷白炉和夕雾碎香两部分,若想挥功效,两者是缺一不可。” 云漓知道忆往昔是分两部分,也知道一部分是金丝瓷白炉,让她想不到的是这香料,竟然会是夕雾碎香,一种几乎绝迹的香料。 “可有别的办法?能代替夕雾碎香的......”云漓的话还没有问完云渺就肯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别的办法的,除了夕雾碎香,任何香料都没办法真正的做到忆往昔,而且可能会造成想不到反作用。” 她记得书上有一处地方就写到过,用和夕雾碎香相似的香料放进金丝瓷白炉里点燃,短时间内使用的人是忆起了过往的种种,可紧接着就是错综复杂的混乱记忆,最后那人难以忍受那样错乱的记忆疯了的。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云漓的意思云渺明白,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想云漓肯定也是为了大家好。“恩,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放心的转身往外走,云漓满脑子里都想的是夕雾碎香该怎么得到。糜音那里也许会有,可糜音已经封闭了彼岸去往灵宅的道路,而且那么珍贵的夕雾碎香,糜音也不一定会愿意割爱相让的。 “逆生,你真是要吊足人胃口才肯罢休。”看来夕雾碎香就只能从逆生的手里拿,恐怕他送来金丝瓷白炉也只是让她自己看到一丝希望之后才现希望在他的手里吧。 云漓倔强的脾气这时候才真的挥到了极致,你让我无计可施,我偏就不如你意。冷哼一声,云漓提起裙摆往花房的方向走去。 推开花房的门,还是那个古朴的阵法,即使不通向灵宅绯瑟也还在,这阵法她不愿意拿走,那她自然也不会勉强。“绯瑟,我想请你帮我件事。” 妖娆的彼岸花轻轻的摇曳了一下,一身红衣的绯瑟就站在了八边池子前。“什么事你说。”她能办到的都不会拒绝云漓。 金丝瓷白炉(四) 云漓的嘴角上挑,“带我去见糜音。***”绯瑟一愣,彼岸已经不再跟灵宅那边相通,云漓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可以带她去见糜音?云漓还是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原因你知道的。” 云漓没有给绯瑟装糊涂的机会,绯瑟自她说出那句你知道后也没打算瞒下去。点点头,绯瑟很冷漠的说道:“我知道,你跟我来。” 说着对八边池子中的彼岸花一抚,那条在花下的通道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彼岸确实不在和灵宅相通,但绯瑟却可以去彼岸。云漓和糜音都是聪明人,虽说彼岸给了云漓,但是如果没有灵宅的庇佑,云漓的麻烦将会源源不断。 “多谢。”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绯瑟,这一趟她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绯瑟虽然冷漠,但基本的语影射她还是听得出来,当然,这些也是跟久了糜音学会的。 绯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欠身让开了路让云漓可以进去。“糜音的话,三分信就足以。”糜音的话里有三分是绝对真实的,其他的基本都是话里有话,通常听的人都会猜不透听不懂。 云漓略微一点头,这些她早就知道了,从见糜音这个男人开始直觉就告诉她,眼前这个妩媚到妖孽一样的男人不可全信。事实表明,作为女人的直觉终于第一次灵验了。 轻松的跃进通道,云漓闭上眼睛等漂浮的感觉过去才睁开眼。大片大片的雾在眼前弥漫着,云漓毫不迟疑的往雾气浓重的地方走去。灵宅的这条通道即便是开给彼岸的也充满危险,那片林子和林子后的花丛以及眨眼既变层叠阵法,每一样就足以让大部分人长眠至此。 云漓从来没有直接走过这些层层的关卡,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奥妙和通过的方法,但一趟下来还是累的几乎虚脱。云漓后怕的觉得,当初白浠、晅音和云渺他们三个若是稍有不慎,那......她不敢再往下想。 青炽站在宅子的门口安静的等着,糜音说今天会来一个客人,值得他亲自来迎接的客人,原本还在猜测是不是潋滟小姐,可越来越近的灵气味道让青炽知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成为彼岸真正主人的云漓。 远远的青炽就面带微笑的看着云漓,云漓也满面带笑的走进青炽,不管对糜音是怎么样的态度,对青炽她还是一直都很友善的,毕竟他是唯一个担心自己触怒糜音而受惩罚的灵宅人。 想起到彼岸之后,她每次回灵宅因为顶撞被重罚时那些人的幸灾乐祸和鄙夷,云漓就忍不住在心中冷笑。“青炽,带路吧。”她知道糜音早就知道她要来,只要踏入灵宅范围内就没有他糜音不知道的事。 “这边请。”青炽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千百年不变的容颜让云漓总会想到第一次进灵宅时他的讶然。“我很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那么惊讶我的出现。”青炽没有因为云漓的话停下脚步,只略一侧头以微笑回答了她。 云漓没有再问,这看似礼貌的微笑已经很明白的告诉她,他不想说。跟着青炽绕过一条不熟悉的路,云漓看到了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长长阶梯。“这是灵宅的大殿,非重要事是不会在此会客的。”青炽适时的提醒云漓道。 站在台阶下,云漓被高高在上的大殿震慑到了。它不是青丘王宫那样美的不真实,它也不是任何帝王宫殿那样奢华繁复,但就是这样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大殿却震慑住了云漓。 上台阶的时候云漓提起了长长的裙摆,她看到了站在高高台阶上的糜音。他今天的装扮不同于以往,虽然袍子还是那种宽大的袍子,但却是白底彩线绣有远古花纹的正式服饰。 糜音一直看着走进的云漓,缓缓的朝她伸出手。云漓只是略一犹豫就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她想今天的糜音有些异常,难道是灵宅生了什么?可转念一想,有糜音在的灵宅又怎么会出事。 跟着糜音的脚步往大殿中走去,云漓安静的不做任何反抗,糜音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会只为了消遣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色大费周章。青炽在看到糜音牵着云漓往大殿中的时候就悄悄的退了下去,灵宅的大殿是不允许随便踏入的。 终于在大殿中央糜音停下了脚步,“云漓,你想要东西我可以给你,但要你自己去拿。”云漓的,眸子在糜音说可以给自己想要的东西时闪过一丝兴奋,可很快她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果然。 “在哪里?要怎么去拿?”云漓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期待糜音的回答,这么多年的相处,她知道糜音不是一个会有问必答的人。 仰头看着高大的佛像,糜音的声音有些空透的说道:“在佛像的世界,你能走到那边就一定能拿到。”说完俯视着比自己低一些的云漓。 云漓怔怔的看着糜音,她是第一次看糜音仰望什么,也是第一次听到糜音除去妩媚的声线。“好,我知道了。”云漓听到自己这么说道,声音中还带有一丝呆滞。 糜音忽略了云漓的失态,一眨眼就恢复了那种妩媚的神态。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漓,抬脚悠然的出了大殿的门。直到糜音的身影消失了,云漓才现自己忘了问,佛像的世界该怎么进去。 扶着自己的额头,云漓有些痛恨自己今天的失态,“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犯傻过呀!”重重的一声叹息,沿着佛像的底座开始一点一点的摸索开来。 前前后后转了三圈,始终找到或者是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这就是一块天然雕饰的高大佛像,要不是知道糜音不会那么无聊,云漓一定以为糜音是拿自己开涮。 气馁的坐到佛像前的月锦棉缎蒲团上,云漓撑着脑袋想着出门前谁也没有告诉,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着急。“希望真的能拿到夕雾碎香,不然我才真的要疯了。” 金丝瓷白炉(五)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云漓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沉重,完全沉睡之前,云漓心中想,怎么一沾上糜音就总是会被算计。*** 当云漓躺倒在月锦棉缎蒲团上的时候,已经离去的糜音又突兀的出现在了大殿中。走到佛像前,糜音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半睁着眼睛的佛像,俯身将地上的云漓抱了起来。 逆生以为自己做的小心缜密,可他再怎么缜密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真的当他糜音的威名是虚传的么?“这件事看在有助于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糜音低头看了眼怀中熟睡的人,大步离开了大殿。 云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入目所见都是美不胜收的风景和无边无际的莲花湖。突然云漓感觉到了身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猛的回过头,真的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离她只有三步的距离。 心中暗自一惊,都走到离她三步近的距离她才现,若是这人是恶意的,恐怕现在自己早就躺在地上了。“你是谁?”云漓压下心中的震惊,试探的问到。 眼前的人一身白色的袍子,那衣服随风漂浮着,好似偏偏的浮云一边柔软。云漓看不出那是什么材质,饶是她自认为见多识广也完全认不出。不过云漓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人是一个和尚,因为那光滑的头顶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云漓的一句问话石沉大海,白衣的和尚并没有回答云漓,还是如出现时一样只盯着云漓看。皱起眉,云漓被和尚的目光看的不确定的检查着自己的仪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又开口道:“怎么了?” 这次和尚没有继续沉默,而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云漓,双手合十说道:“请跟我来。”云漓没有机会问第三句,因为和尚速度很快的转身就往莲池的中央走,云漓睁大了眼睛,她看的清楚,那个和尚的脚几乎没有动过。 双手结上印,云漓轻松的跟上了和尚。但是她没有因为此而松懈,和尚很明显是放缓了速度等的她,这让云漓更加的心中没底,她忍不住猜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就在快要走到池中央的时候,原本一片莲花的地方忽然慢慢的显现出一座大殿,云漓盯着那个大殿看了很长卡时间,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糜音灵宅里的那个大殿。 “这是怎么回事?”和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就率先走进了大殿。云漓没有迟疑,也快步往大殿中走去。 大殿中扑鼻而来的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没有特别香,也没有特别的地方让人记住,但就会让你有一种无法忘怀的感觉。云漓使劲吸了一鼻子这样的味道,但还是没有办法解释这种奇怪的感觉。 让人记住却又没有让人记住的特别之处,云漓眯了下眼睛声音低低的问身边的和尚,“这是什么香?”和尚不解的看了眼云漓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上前在佛像五步远的地方行了跪拜礼,之后将桌子上放着的一只金制盒子拿给了云漓。 “这是你要的东西,也是这大殿中燃着的香。”和尚的一句话让云漓瞬间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夕雾碎香。捏紧手中的盒子,云漓躬身道谢,“多谢大师,云漓告辞。” 略一点头合十双手宣了佛号,和尚淡然的目送云漓出了大殿。之前他不明白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糜音开口索要东西,现在他大致知道了,那张和阿郇几乎一样的脸就是最好的一切改变糜音的理由。 “云漓?云漓......”出了大殿云漓就感觉自己有些轻飘飘的,心中暗自嘀咕着由梦转醒的感觉真不好,却还是很想尽快醒来。 “云漓,醒醒......”耳边的声音很熟悉,猛的睁开了眼,云漓确定这声音必须熟悉,因为那是晅音的声音,不过此刻他的脸色不怎么好。“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晅音冷哼一声,明知故问就想蒙混过关?做梦!“知道谁送你回来的么?”云漓干干的笑了一下,这还用想么,一定是糜音。 晅音抱胸站在床边继续说道:“看样子你知道,那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去灵宅么?”他知道云漓又些事不想说,他能理解,所以他一直都装作不知也不追问,可这次他不打算任她糊弄过去。 云漓看晅音的样子就知道这次恐怕难以圆场了,“我去找夕雾碎香。”与其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让他们之间隔阂,云漓索性说了实话。 “夕雾碎香?”那个传说中放在金丝瓷白炉中燃烧就能追溯前尘往事的香料?云漓要那干什么?晅音在云漓的面前就是过于直白,有什么全部都表现在脸上,所以不待他开口云漓就自己交代了。 “青炽和糜音似乎有事瞒着我,我想弄明白为什么糜音会对我特别,为什么青炽会觉得是我在伤糜音的心。”她这话说的有些模糊不清暧昧不明,云漓说完也觉得似乎表达的有些不妥。 晅音由上往下睨了眼云漓,半晌才开口道:“你想做什么事我不拦着,但至少应该让我知道,还有我不喜欢你提糜音。”他明白了云漓的意思,但说什么自己伤了糜音的心这话他不爱听。 使劲的点点头,云漓差点就要举手誓说不会再犯了。见晅音不再追究什么,云漓一下子放松了很多,只是这一放松让她想到了一件事。 左右在身边翻找,边翻边说:“我的香料呢?”扭头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指挑着一只盒子出现在了云漓面前,晅音不甚赞同的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不是以前的云漓了?”瞧瞧这慌张的模样,以前的云漓怎么会这样。 劈手夺过盒子,云漓抿着嘴也反思了一下,似乎每一次走完黄泉之路后她都会出现一些变化,但是心在这个不是重点。“我怎样你也喜欢,你怎么样我也喜欢,还有问题么?” 金丝瓷白炉(六) 晅音笑了,很愉悦的笑,有这句话他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没问题。”看着晅音满意了,云漓扬起嘴角又说道:“我能自己呆着了么?”说着瞄了眼桌子上放着的金丝瓷白炉,意思再明显不过。 晅音皱了下眉,这忆往昔他是知道的,但是......“云漓,你真的要这样做?”晅音这句话问出去他就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云漓决定的事很少有能改变的。“恩,我必须要知道。”知道自己身上遗失掉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我就在楼下,有事你就唤我。”除了支持,晅音想不到更好办法,他的所有机灵睿智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都没有任何用处。点了点头,云漓很感谢晅音的支持,但转念一想,这只狐狸是她的,自己跟自己感谢多奇怪啊。 大抵猜到了云漓的想法,晅音无奈的笑着转身出了房间,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爱胡思乱想了。注视着晅音的背影,云漓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种感觉,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有甜甜的味道也有不舍。 挥手关上了房门,云漓将金丝瓷白炉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看了半晌,又伸手将装在盒子里的夕雾碎香小心的倒进了炉子里。做好了一切,云漓却犹豫了,真的要点燃么?若那段记忆忘记比记起好她该怎么办? 趴倒在桌子上,云漓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自己的手臂里。她第一次这般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做出的决定没有丝毫的把握。 可事是自己要追究的,如今却要反悔不是她的风格。云漓抬起头伸手一抚,炉子里的香料就开始往外冒出丝丝的白烟,紧接着便没有一丝颜色。可云漓知道一切就绪,只能忆往昔的功效上来即可。 起身和衣躺到了床上,云漓想不管好坏那终究都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东西那自然是要拿回来的。闭上眼,夕雾碎香的味道已经飘到了她这里,深吸一口气放空自己,开弓没有回头路,她云漓也从来不会走回头路。 云漓的事晅音没有瞒着白浠,他是云漓兄长一样的人,云漓的事自然不应该瞒着他。“忆往昔只要是真正的忆往昔,那就不会有任何意外。”意外的恐怕是拿回的记忆,不知道云漓是不是能接受的了。 白浠的话像一颗定心丸,晅音还在担忧的心立刻就平复了下来。只是他又开始猜测起云漓丢失的那段记忆,那是一段什么样的记忆,是不是和糜音有关? “只要她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晅音的话让白浠敛了眉目,她没事就好,只是,她会没事么?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会没事的吧,毕竟云漓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即便是现了什么也一定会有办法面对解决的。 白浠抬手给晅音倒了杯茶,“忆往昔的功效挥需要一定的时间,现在云漓大概已经熟睡了。”将茶杯递给晅音,白浠又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就不再开口说话。两人沉默的坐着一口一口抿着茶,平日里绝好的茶现在却如同白水一般尝不出味道。 房间里云漓的脸色逐渐变的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和脖颈往下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云漓的嘴里一直轻声的说着不。 夕雾碎香的烟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白色的,房间里似乎都被这种白色的烟雾侵占了,这其中有一丝尤其明显白色的烟雾,一直从金丝瓷白炉的顶盖上延伸出来到了云漓的鼻端。 云漓还在挣扎着,只是渐渐的没有那么强烈,似乎是接受了不能接受的事实。随着云漓渐渐的安静下来,房间的白色烟雾似乎有所感应一般,渐渐的由白色往透明无色转变,链接炉子顶盖和云漓鼻端的白色烟雾丝也渐渐的从炉子方向开始慢慢的消失。 晅音在楼下听到了云漓的动静就急急的起身往楼上去,可房门是被术法封着的,和白浠对看一眼,后者轻轻的点点头,晅音就伸手把手指在门上轻轻的点了点,门缓缓的打开了。 两人看到屋内的景不由面面相觑,云漓正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正常没有丝毫异样。房间内一股淡淡的奇特香味,说特别也特别,说不特别也不特别。 晅音迅速用手捂住口鼻并示意白浠也赶紧照做,白浠先是轻轻的嗅了下摇了摇头,“香料已经燃完了,没事的。”晅音这才放下手朝白浠一点头就往云漓的床边走去。 床上的云漓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晅音抬头看向走近的白浠,“她怎么还不醒?”对于忆往昔晅音只知道一个名字和功效,就这些都还是云渺普及的。 “香燃完后一炷香时间就会苏醒了。”白浠记起曾经在灵宅曾看到的记载,忆往昔之末,炷香方可苏醒,尽记三生前尘,细致入微。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云漓依旧紧闭着双眼。晅音已经有些焦急,若不是白浠肯定忆往昔没有任何别的危害,他恐怕早就坐不住了。 白浠没有像晅音那样,他知道云漓不醒来的原因。用了忆往昔记起那些早就遗失的记忆,现自己之前的种种都是怨错了人,她的心中一定很不好受,不愿立刻醒来也是有可原。 “云漓,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既然选择想起,那就该有勇气接受不是么?”白浠的话一下子就让晅音知道了云漓不醒来的原因,他注意到白浠话音落下时云漓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 爱怜的拭去那滴眼泪,晅音低声的说道:“不管你记起了什么,你还有我,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所以要为难自己好么?”这个傻女人总是有事自己担着,这点让晅音又好气又好笑。 慢慢的睁开了眼,云漓伸手握住晅音的手喃喃的说了句,“原来都是我自以为是了。”那眼中的不知所措是晅音从来没有见过的,似乎追回的记忆中有什么事彻底打垮了云漓。 金丝瓷白炉(七) 云漓静静的半躺在廊下,自从那一天新过来之后,她就总是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一出神就是大半天。可即便是如此晅音也没有问她记忆中究竟有什么能让她这般颓废,他相信等她想通了会告诉自己,所以他只是呆在云漓的身边陪着她。 “晅音......”听到云漓的声音晅音立刻就转头看过去,云漓还是刚才的样子,甚至连放在腰上的手都没有动一下,可晅音知道她刚才确实是叫了自己一声。 半晌,云漓菜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百般找寻忆往昔记起了之前的事,可现在我真的有些后悔,这世间难得糊涂啊,我却偏要自讨苦吃的挣扎着清醒。”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晅音收回一直看着云漓的目光,然后用颇有一种跟在青丘一样的上位者的口吻说道:“这世间难得糊涂也难得清醒,明白自己需要就好。”糊涂了便错过很多事,清醒了便承担很多事,可事总有两面,错过的或许是你一直求的,承担了或许就能得到想要的。 云漓看了一眼面色平和的晅音,不管是怎么样的他总是能让自己平心静气的想东西。挑起嘴角,也许他说的对,明白自己想要的就好。那段记忆已经成为过去,再在这徒劳伤神也无济于事。 起身将脑袋窝进了晅音的颈间,云漓低低的说道:“这些年我怨错了人,真正让我如此的其实是我自己,糜音他是为了我好。”几句前不搭后语的话晅音却听懂了,早在认识云漓起初就知道,她并不是愿呆在彼岸的。 晅音没有接话,云漓和糜音的关系以及事的始末他都不清楚,妄下推论不是他的风格。但他从云漓的神中可以看得出,云漓对糜音的态度已经从怨恨转变成了愧对和无奈。 安抚似的拍着云漓,“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就去做,可你不能再让我担心,你可以选择不说究竟去做什么,但至少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晅音的话不算过分,甚至是纵容云漓去做一切她想做的事。 云漓将头埋得更深,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她原本想说什么话的,可滑到嘴边现,在晅音这里她不需要去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只用让他知道她答应了就好,所以到最后她出口的就只有那一个肯定的嗯字。 将云漓拥的紧些,晅音算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了。只是他心中还在担忧着云漓被找回的那段记忆,那一段究竟是怎样的记忆。看云漓的转变晅音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这记忆中糜音的份量一定占的不少。 “我想你还会去见糜音吧。”晅音说完就感觉到窝在自己颈间的云漓呼吸一顿,继而很轻微的点了点头。“我与糜音我约定,我必须见他。”当然还有那段失而复得的记忆,也是她必须再见糜音的理由,只是她没有说出来,不过她相信晅音明白。 没有再问什么,晅音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云漓的背。他在想一些事,自从见过糜音以后就在想的事。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半眯着眼睛有些睡意的云漓,晅音心中想的事就更加的让他坚定去做。 轻声哄了云漓,见她没有起身的打算,晅音自觉的打横将人抱起来往楼上走去。他想,送完云漓回房,他有必要出去一趟好为那件事早做准备。 云漓在晅音离开彼岸时就睁开了眼,她答应了晅音让他知道自己的去向,但并没有说用什么方法告诉他。起身取出好久没有动过的笔墨纸砚,云漓抬手提笔沾了些墨汁开始在略微泛白的梨花笺上唰唰的写了起来,片刻就歇笔转身出了门。 房间的桌子上还放着那只金丝瓷白炉,炉子中有白色的轻烟袅袅升起,那其中燃着的自然不是夕雾碎香,而是清心净神的安神香。香雾似是送别云漓,先是在朝着门边散了些,紧接着就盘旋在了桌子上那张梨花笺上。透过烟雾隐隐可以看到几个字,‘此去灵宅,三日必归。’ 云漓站在灵宅门口的时候,还在想着绯瑟是去了哪里,为什么靠近她本体了她都没有出现。不过青炽的出现让云漓不在想这些,因为绯瑟就跟在青炽身后。 青炽还是和以往一样,恭敬的一行礼后才说道:“主人在古树下等你,我和绯瑟有话交代,就不领你过去了。”云漓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走过绯瑟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让半低着头的绯瑟不由的颤了一下。 绯瑟等云漓走过去好远才抬头往她消失的方向看去,半晌声音冷漠的说道:“她,恢复记忆了吧。”刚才那眼神不是云漓能有的,或者说,不是现在的云漓能有的。 青炽不置可否,声音低低的说道:“云漓的事主人说了不让你管。”顿了顿又说道:“主人放了你自由,可不保证不会在下次毁了你。”若说上一句是警告,那下一句就是明明白白的威胁。 绯瑟听了这话并没有气愤,冷淡的表也还是冷淡。“我知道,大人的话我一定照做。”青炽似乎就是等着绯瑟的这句肯定,听到后施施然转身往灵宅里走。绯瑟又一次看着青炽的背影直至消失,这才头也不回的往灵宅外的通道走。 云漓一路走走停停,这些地方在记忆里都有,不是现在的记忆,是那段被找回的记忆。身后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青炽。这灵宅中只有他的脚步声会这样,浅浅的,好像秋日的落叶被风扫过。 “青炽,你知道了?”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略微往前赶了几步,低头似是领着她往前走。云漓微微的一笑,他这样的动作也算是默认了是知道的。 青炽是走到了糜音的院子外才轻声的说了句,“金丝瓷白炉原本是糜音大人送你的。”这一句话说完青炽就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让云漓进去。“谢谢。”云漓心中关于逆生为什么会有炉子的疑团算是解开了。 若不遇见(一) 糜音端坐在古树下,一只手拿着好看的酒杯,一只手放在腿上。***其实从青炽走出去送绯瑟开始,糜音的动作就没有改变过,他在想一些事,,一些让他很专注的事。“来了就进来吧。”停在不远处的脚步声让糜音回了神。 云漓顺了下胸腔中郁结的气,慢慢的往糜音的方向走,心中的想法在这几步间不断的变换着,她拿回了那段记忆,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糜音了。“我......”一个我字之后云漓就再也说不出其他了。 因为糜音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用她那段被找回的记忆中熟悉的动作抚着她脑后的。云漓的眼眶在一刹那红了,可她不想让糜音看到她这个样子,略微垂了头将脸歪向了一边。她这些年做了那么多伤他心的事,他怎么还能这么云淡风轻的抚着她的? “我不怪你,当初是我应允你入世。凡事皆有因有果,我还不至于看不开。”糜音的话没有让云漓的心好受,他看的开是他,可她不同。她到底不若神一般的糜音,有那么颗通透万物的心。 云漓还是低着头,只是眼眶的红已经变成心中的酸了,若是糜音责怪她还好,她至少心中会好受些。可糜音却用了她最害怕遇到的方式,轻描淡写的带过,这反而让云漓的心中没有了底。有了那段记忆云漓对糜音的了解已经不仅限于以前,她比之前更加了解糜音的脾性。 糜音大抵是看出了云漓的顾虑,难得温和的笑着说道:“我说了不计较就是不计较,怎么得回了记忆你这丫头还是这般防着我?”似是玩笑,又似是责怪,云漓不由抬头想看看糜音现在的表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她抬头看到的却是糜音削瘦的肩背。 咬着下唇,云漓随着糜音踱步到了桌子边,看着糜音坐下又执起酒杯浅浅饮了口。直到糜音回望着她,云漓才觉自己竟然看着糜音起呆来,局促的低了头坐下,半晌问道:“我父母......那个在忘川河中的两人是谁?”原本是说了父母,可云漓却想到了那段记忆中的一段,硬生生的改成了那个来代替认知中的父母。 糜音轻轻的睨了一眼云漓,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才开口道:“不过是犯了大错的游魂而已。”捉了那两人实是为了助云漓修为,可那两人竟然以此为由百般教唆云漓反抗,第一次的黄泉之路就惹的糜音大怒。大怒之后糜音就直接动手抽取了两只游魂的一魂一魄封存,此后那两人才老实了些许。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意。”看出云漓想开口,糜音直接说了自己的打算,他相信找回记忆的云漓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忤逆自己。事实也却是如此,云漓只是略一叹息就点了头。 “我来是想知道,逆生......”云漓的话没有说的完全,糜音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酒壶走到古树一侧的水池边,扬手将酒壶中的佳酿尽数倒进了池中,然后随手将酒壶给扔到了一边。“你炉子原本是摆在房间里,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带了出去,他手中不会有夕雾碎香。” 糜音的话是验证了云漓的猜测,逆生的手中确实是没有夕雾碎香。云漓随着糜音的动作看了一眼水池,似乎水中有一丝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可待她仔细看的时候却又不见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云漓又问道:“接下来还是按照计划走么?我怕他早已知道我找回了记忆不肯前来。”她的担心不是莫须有,毕竟逆生那么一个狡猾的人,这种设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糜音的笑显得有些冷意,对于云漓的话他只是以一眼不屑来表达他的看法。云漓也觉得自己忧虑的过了,没有那段记忆之前她还能这么怀疑糜音,但现在已经找回了记忆若还担忧糜音的计划,那真就是真的自寻烦恼了。 “我......”云漓的话还没有说完,糜音已经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无妨,你记忆刚恢复,总是需要时日适应。”说着将手伸入水中轻轻的滑动着,似是故意一般,将水搅完全看不完整水面。 片刻后,云漓再一次看到了刚才她疑惑的东西,一缕白色的东西。那白色的东西先是绕着糜音的手缓缓的游了一圈,然后渐渐的更贴近些,直到趴在了糜音的手上。 云漓忍不住站起来走近了去看,只是糜音似乎不想让她看的太清楚,手一震将那缕白色的东西从手上震了开来。云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悻悻然的又退回了桌子边上。 “你暂且回去,彼岸中的任何事你都可以让绯瑟协助,自己拿不定的来灵宅就是。”糜音说罢不知为何叹了一声,云漓看了一眼叹息过后糜音的脸色,略显疲惫和无奈。 云漓垂了眼睑想着,糜音该是又想起了阿郇吧,只有那个女子才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糜音失态。“她,还没有找到她么?”阿郇走了多长时间云漓不记得了,只知道她踏进灵宅那一刻起就被当做阿郇一样养着,这些也是在后来从青炽和周围的人口中渐渐知道的。 云漓问出这个问题就没有指望糜音会回答她,她虽然让糜音另眼相看特别对待,但却无法和正牌的阿郇比。可这次她想错了,因为糜音不止回答了她,还陆陆续续讲了一些她早就知道单不完整的事。 “阿郇,阿郇早在400年前就找到了,只是,现在的阿郇已经不是那时的阿郇了。”云漓不太明白糜音的意思,阿郇就是阿郇,怎么会不同? 糜音许是看出了云漓的疑惑,那张魅惑的脸上又挂起了妩媚非常的笑。“此时的阿郇就好比你找回记忆之前的你,是阿郇又不是阿郇,我这么说你可懂?”云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糜音的意思难道是阿郇和自己一样,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若不遇见(二) 糜音没有在为纠结于他之前那句话的云漓解惑,而是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阿郇现在很不一样,不过好在她的身边有人守着,那个人不比我差。”糜音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微不可查的落寞,云漓的心中跟着一滞,她应该是没有听错的,糜音确实是有些落寞,只是从他那张带笑的脸上看不出来。 云漓没有说话,她看的出糜音还有话要说,而且可能会是她原来知道的阿郇的故事,直到现在都一知半解的阿郇的完整故事。果然,片刻之后糜音就开口问道:“云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带你回来?” 云漓如实的摇了摇头,她进灵宅的时候还是半大的孩子,自然猜不透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看透了多少的糜音的心思。看出糜音也只是一问,云漓也就没有解释什么,糜音想说的话也正是她这些年想知道的。 “因为在佛前看到你追着狻猊玩耍,忽然就让我想到了阿郇,她也喜欢跟这些动物呆着逗乐。后来与佛陀的一席话让我觉得,或许你就是代替阿郇留在我身边的孩子,所以我将你带回了灵宅。”糜音说罢神色略微柔和了些,许是想到那时乖巧听话的自己了吧,云漓想。 “那,阿郇为什么会离开灵宅?”云漓问出这一句就开始忐忑了,她怎么能这么冒失的就问出了糜音的忌讳。不安的低下了头,云漓甚至能感觉到糜音看向了她,那目光中的不悦让云漓的头垂的更低了。只是片刻后,糜音略感无奈的长长一叹。“也许早该说与你听,也罢。”转身坐到石桌边上,糜音才慢慢的开了口。 原来阿郇是糜音在成为糜音之前的妹妹,是他在这时间唯一牵挂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阿郇开始不再听糜音的话,有事也都遮遮掩掩的不想让糜音知道。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糜音现阿郇经常从灵宅拿冥果往外送,但送去哪儿却无从知道。 糜音原本只是以为妹妹一时贪玩,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不止偷拿冥果,还开始打仓库中放着的一些聚灵之物的主意。终于在糜音的再三逼问下才知道,原来是在外面无意中认识了一只妖,为了帮那只妖物才会如此反常。 再后来的事不用想云漓也知道,以糜音的手段肯定是轻易就找到了那只妖,并且也肯定是将那妖要不杀了,要不带回看管。可糜音接下来的话让云漓惊讶了。 “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只小妖带回了灵宅,只是他抵死不认与阿郇有来往,原本阿郇是愤怒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那妖的眼睛后就也改了口说自己不认识他。”那时糜音说不出的愤怒,自己的妹妹竟然帮着别人欺瞒自己。 “虽然愤怒,但我却并没有当场拆穿,顺着妹妹的意思将那只妖放走。可没想到的是,此妖的心机颇深,竟然骗的阿郇为他盗取了娑罗双树结出的灵果。”听到这里,云漓惊讶了。娑罗双树的果子是机缘之下才可能会结出一颗来的,竟然被阿郇给盗走送与外人。 糜音不看也知道云漓这丫头的表一定是惊讶,对于娑罗双树这丫头不比自己知道的少。“可这一颗灵果却让阿郇看清了些事,所以我并未追究。”能让阿郇多些防人之心,糜音乐见其成,所以那枚果子也就由它去了。 接下来的事云漓听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先是那妖的身份,后是阿郇决绝的态度,都让云漓经查异常。“那最后你是从哪找到阿郇的?”糜音又一次看了眼云漓,这一次是赞赏。“在雪域之中,那人将她照顾的很好。” 云漓点点头,事的经过糜音说的虽然笼统,但很多信息都比她的道听途说详细的太多,关于阿郇,云漓曾经感谢过她,若不是她的离开,又怎么会有糜音带自己会灵宅这中机缘?可云漓也恨过阿郇,因为灵宅中人人都把她当做是一个替代品,只是糜音很好的打消了她这种想法而已。 糜音将事的来龙去脉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云漓知道,阿郇的近况糜音是不愿提起的。刚才糜音提及阿郇离开灵宅时的神色很明显是有悲痛,而他在说到阿郇离开时也只是一语带过,可见当时一定是生了什么让糜音不愿再提及的事。 云漓沉吟了下,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问,有些东西不是她该知道的,可这样一来,两人就陷入了沉默,这让云漓有些手足无措。好在糜音也不打算多留她,“好了,你早些回去吧,计划依旧。”说罢一转身消失在了古树下。 云漓又驻足看了一会儿糜音消失的地方才转身往外走去,按照习惯,青炽一定是等在外面的。果不其然,云漓堪堪走到院子门外的时候,青炽就站在不远处恭敬的朝着她行礼。 这灵宅中只有青炽是从一而终的,不管她是阿郇的替身时,还是那个被隐去一段记忆的云漓时,他都对她友善安抚。“青炽,这些年谢谢你。”虽然他的劝解云漓都任性的辜负了,可她还是要感谢他。 青炽抬头微笑着看了云漓一眼,随即转身在前面领着路将云漓往外送,虽然这条路对恢复记忆的云漓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走动门口的时候青炽轻轻的说了一句,“从一开始主人其实就很疼你,却并不是因为郇小姐。” 云漓一怔,原来那些年的心病不过是自己难为自己而已。罢了罢了,现在知道也不迟。“谢谢。”又一次道谢,云漓没有等着青炽的回答就转身顺着来时路往回走去。 云漓的心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透,她永远无法和糜音比,不是活的有多久而是看的有多透。她还是那个崇敬糜音如神的云漓,可糜音早已不是那时的糜音,他已是真正的神了。 风来,刮起云漓白衣一角,渐渐的雾随风起,片刻不到就将那白衣的女子身影淹没于无形之中。 若不遇见(三) 回到彼岸的时候,晅音和白浠正站在院子中说话,看到她从外间转了进来,两人齐齐停了交谈抬眼看着她。云漓也看着两人,但目光里的含义却截然不同。看晅音的是温眷恋,看白浠的则是叹息和惋惜。 许是猜到了云漓眼中的意思,白浠温雅的一笑说道:“我很好,不必挂念。”是,不必挂念以往,现在的他有彼岸这个家,有他们几个无条件信任的家人,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晅音虽然听不懂白浠的意思,但他想大抵是跟云漓恢复了记忆知晓白浠跟灵宅关系有关。原本是打算开口问的,但被云漓的一个眼神制止,晅音也就摸摸鼻子咽下了到嘴边的问题。 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白浠便转身出了院子。看着白浠彻底消失在视线内,晅音才凑到云漓身边轻声的问道:“你知晓了白浠的过去?我是说全部。” 云漓斜眼看了眼晅音,暗自在心中想着这家伙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八卦,口中却还是回道:“恩,知道。”说完也没有理会晅音那一双闪闪的充满好奇的眼睛,直接三两步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推开门,果然桌子上的纸条不见了,怪不得晅音没有生气问她去了哪里。转念又一想,这家伙现在进她房间怎么比进自己家厨房还随便了? 反手关上门,径直走到桌边坐下,云漓若有所思的拿起那只金丝瓷白炉。这是糜音在她一次调皮受伤后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小小的她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物件。等她终于弄清炉子的效用时却因为贪恋人间烟火把自己给折腾进了轮回。 说来造化弄人,若不是如此,逆生也没有机会偷偷拿走炉子,她自己现在也不会靠着炉子找回了遗失的记忆。“我也许该感谢你,可你的所作所为糜音容不下了。” 云漓自自语了一句后跟着就是一声叹息,逆生触了糜音的逆鳞,看在阿郇的份上放他活了这么些年,只可惜,他自己却不珍惜。 想起逆生忽然云漓的心中就跟着一紧,不是说了这些天来找她送他进灵宅的么?为何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动静,难道......正想着,楼下就传来了晅音的声音,“云漓,那个怪女人又来了,说是和你约好的。” 怪女人?眼珠一转云漓想起了是谁,连忙喊道:“让她等着,我马上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个怪女人一定就是逆生上次派来的人。 匆忙下了楼,却在绕过屏风的时候换上了一副懒散的模样。进了店云漓径直走到摇椅上躺了下来,接着才慢吞吞的说道:“我就是云漓,找我何事?” 怪女人确实很怪,细长的眼睛和白到过分的肤色,都让人看着就觉得诡异非常。女人明知道云漓是明知故问,但还是不疾不徐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主人说前一阵子有事耽搁了,跟您约好的事两日后再谈。” 云漓心中想着原来是耽搁了,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好,你回去转告他,我要的东西也希望他到时可以一并带上。”说着懒懒的起身往后院走。 转身的时候背后一道犀利的目光让云漓很不悦,不用看也知道,那个怪异的女人正用眼睛盯着自己,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讨厌的人一起的人也这么令人讨厌。 晚上的时候,云漓一个人躺在了廊下,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天空呆。看似无聊打时间,其实,她是在等人,今天白天的事,她不相信晅音和白浠能绝口不问。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云漓一听就知道是白浠,只有他走路的时候会那么齐整飘然。“先坐吧,等人到齐了我一并说。”没有听到回答,只是片刻后云漓感觉到脚边坐下了一个人。 这边刚坐下了人,那边又有脚步声响起。云漓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脚边坐下的确实是白浠,现在过来的是晅音,只是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个云渺。 “我看你们都神神秘秘的,就过来看看,不打扰吧?”云渺一边说着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云漓好笑的看着这个想听故事还诸多借口的小妖无奈的说道:“安静点就可以留下。” 得到允许的云渺一蹦一跳的就近坐到了云漓对面的花坛边上,然后就催促着大家快点开始。云漓摇摇头,她还真当这是讲故事啊。“白天的事,我只可以简单说。” 没等两人问出口,云漓率先说了出来,看两人没有什么异议之后接着说道:“那女人是逆生的手下,我和逆生有交易在先,那女人只是来送东西传话的。两日后逆生会亲自来,届时我希望你们什么都不要说,尤其是我已经恢复记忆这件事。” 说完看了三人一眼,待三人都点了头才继续说道:“逆生来是为了去灵宅,我会和他一起去,这次不知会去多久,所以彼岸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晅音白浠听到这句话就有些不赞同的想要说什么,云漓一抬手给阻止了,“这件事我没办法给你们解释的很清楚,但是请你们相信我不会有任何事。” 云渺不解的插嘴道:“云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啊?”白浠因为云渺的无心一问紧皱的眉头瞬间松了开来,了然的朝着云漓点了点头。“彼岸你放心,有我,你安心去。” 晅音的脑海也有一丝东西一闪而过,只是他没来得及捕捉到,只是白浠都放心了,那就证明云漓说的是真的了。“恩,好吧,早去早回就是。” 云漓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搞定了,就等着逆生的到来。只是云漓的心中到底还是疑惑着糜音没有说的那段关于阿郇的事,而知的恐怕除了糜音和青炽,就只剩下逆生了。 想到这儿,云漓皱起了眉,自己以前就这么八卦好奇心重么?怎么拿回了记忆还附带了这么不讨喜的小性子!“我累了,散了吧。”说完自己悠悠的回了房,全然没注意到三人那奇怪的表。 若不遇见(四)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一大早云漓就起身到楼下的客厅中窝着等着。彼岸的天空还是一望无际的蓝,可刚才白浠开门的时候云漓去瞄了一眼却是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这个月怎么总是下雨,也不知道会不会坏了我的事。” 一个人自自语完却又觉得好笑,这事她不过是算个领路人,可下意识里却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事看待,果然有了这段记忆,自己的心思想法就全部往糜音那边偏向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百无聊赖的用手拨弄着杯子中漂浮着的一片茶叶,白浠说这个叫茶叫什么敬亭绿雪,特级茶叶。那时云漓还没有在意特技茶这个意思,后来才知道,这一两茶叶是从千百斤中挑选而出,确实有够特级。 云漓游走的思绪被门外的熟悉气息给拉了回来,那气息几乎是一到门外就被云漓给现了,可这不是云漓灵力高涨或者什么其他原因,而是人家一到门外就直接不遮不掩了放了自己的气息出来,所以,要是这样还不知道的话,云漓就真的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偷懒偷的过了头,以至于人家这么明显的打招呼都现不了了。 甩了甩脑袋,将缠绕在肩膀上的几丝长甩到了身后,云漓才慢悠悠的起身往前厅走去。边走还边在想,刚才那茶水等会儿要不要给他喝,给吧有些不乐意,不给吧觉得失了主人家的大气身份。 想着想着就到了门前,伸手轻轻一拂,大门在她眼前缓缓的打开了。门外站着一男一女,跟上次逆生来彼岸差不多,只是很美的楚玲珑换成了现在这个很怪异的细高女人。“进来吧。”云漓在那一瞬间打算不展示自己主人的大气与身份了,极其随意的招呼了一声就直接回身往后院走。 因为一看到逆生就想到惨死在花房的楚玲珑,就能想到自己被他打的血迹斑斑的后背,还有青丘及被算计后进入脱壳进入灵宅,这些都和这个外表看起来无害的男人有关。 “若你一个也就罢了,要带上一个人的话就请回吧。”云漓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这个长像诡异的女人,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逆生的关系,后来才现,自己讨厌这个女人比讨厌逆生更甚。 逆生没有任何犹豫的转头吩咐女人在彼岸外守着,自己则在云漓还算满意的眼神中跟着云漓直接往楼上的花房走。这个花房逆生不是第一次来,上次是试探,这次是势在必得。他之前暂缓灵力枯竭的法子已经没有办法支撑他太长的时间,所以他不得不冒险重回灵宅。 云漓没有打算跟逆生解释什么,一路安静的领着他一直走到了绯瑟那株原身之前。逆生在云漓进一步往池边靠近的时候出生询问道:“灵宅的入口在这儿?”说着以眼神给云漓指了指了他说的地方。 云漓看了眼逆生说的地方,正是彼岸花下的灵宅入口处,心下不得不佩服逆生的洞察力,嘴上却说道:“跟着走就是,我只管带路不负责解答。”逆生没有因为云漓生硬的态度而有任何的不悦,他此去灵宅的目的是为了找回本源灵力,不是纠缠在一些琐碎的小事上。 见逆生安静了,云漓才背过身去撇了下嘴往灵宅入口处移动。逆生自然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似乎怕跟丢一样。所以很自然的在进入灵宅后云漓的一个停顿让身后的逆生直接撞了个踉跄。 站稳了脚步,云漓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身后的逆生却轻笑着道了歉才跟上了脚步。“此去离灵宅不远,穿过前面的几道屏障就到了,我......”云漓的话还没有说完,逆生就打断了她,“云姑娘还是送在下进去的比较好,灵宅的屏障不是说过就过的。” 说着将手中的一只小盒子拿出来晃了一下,云漓立刻就皱起了眉。那盒子很她之前使用的夕雾碎香装的盒子基本无二,只是颜色却比之前的那个盒子暗淡一些,云漓拿不准他的心思,也就从善如流的点头答应了。 一直带着逆生走到了灵宅的门前,云漓才开口索要盒子,“到了地方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逆生邪魅的挑了嘴角说道:“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又何必还问我索要夕雾碎香?” 云漓没有回答,她摸不准逆生是只知道她恢复了记忆,还是知道了夕雾碎香以及所有事的经过,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同糜音的约定计划。 片刻之后云漓就感谢了自己的沉默,因为逆生在停顿了几秒钟后又接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的来的夕雾碎香,还是找的其他替代品,但既然你恢复了记忆也算得上有我一份功劳,那我若跟你说我没有夕雾碎香,我想你也不会怪我的。” 虽是这么说,但逆生的脸上是看不出来一丝骗人之后的愧疚,甚至还希望得到云漓的感谢。云漓则更淡然,只是轻轻的瞟了一眼,率先抬了脚往灵宅里走。说实话,她是真感谢逆生当初盗走了金丝瓷白炉,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轻松的找回记忆。 “跟着走吧,我送你过幻桥。”心中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糜音的计划不能因为自己搞砸,否则她就真没脸再进灵宅了。好在逆生也没有再说什么,很老实的跟着云漓往灵宅内走。 小心的绕过幻桥,下了桥云漓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幻桥上的禁止被糜音给暂时解开了,怪不得逆生上了幻桥却没有被攻击。“你在想什么?”云漓想的正出神,逆生忽然问了一句。“没什么......” 敛了心神,云漓专心带着逆生往幻桥余镜外走。半晌才停了脚步说道:“到了,我就不送了。”伸手指了一下前面,云漓淡淡的说道。逆生也不为难,道了声谢就自己往前继续走去。 若不相遇(五) 云漓看着逆生走远的身影,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才决定留下来,她很想知道,逆生一直心心念念的本源是什么,这和阿郇的出走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逆生没了影儿云漓才往另一个方向急急的走去,这次之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知道当初阿郇的过往,也没办法知道逆生的过往,更没有办法知道当初糜音为何会带了自己回来。最后一个想法虽然只是猜测,但云漓就是没办法不这么想。 一路的疾走云漓很快就绕回到了糜音的院子外,站在院子外往里看,古树下还只有糜音一个人在,逆生许是走的慢了些,到现在也还没有到。 没有时间想进来是躲的问题,糜音已经开口唤她了。“既然选择留下就光明正大的留下。”话音落下,糜音的目光已经看向了还在院子外树荫里躲着的云漓。 抿着嘴,云漓大意低估了糜音,在他的底盘上还是离这么近的距离,想不被现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刚到,只是怕打扰你。”话虽这么说,可云漓的眼中却没有这个意思。 糜音低低的笑了起来,“小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谎的时候眼睛不配合啊。”说着又笑了几声,直到笑的云漓脸色不郁才看看忍住。“行了,去里面呆着不要出声。” 乖乖的点头往房间里走,不用糜音吩咐她也是会安安静静的,她并不想让逆生知道自己的存在。进了房间四周瞧了一眼,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甚至连一桌一椅都没有丝毫的挪动。 径自走到离窗户近些的椅子上坐好,还未来得及调整视线,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虽慢但规整有序,一下子就让云漓想到了出了幻桥后逆生的那种脚步声。 院子外,糜音还是独自一人在古树下的石桌前自斟自酌,云漓想他大概是施了幻术,否则以逆生躲他的态度来看,逆生怎么还会在看到本尊在此的时候还从容的往院子里走。很快,逆生的惊愕就验证了云漓想法。 “你怎么在这里!?”逆生的声音因为害怕惊讶等绪的渲染而有些扭曲,隔得这么远云漓也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丝丝颤抖。糜音没有很快回答逆生的话,只是起身将手中的半瓶酒尽数倒进了水池中。 等酒壶空了之后糜音才似自语的喃喃说道:“怎么这么久的时日,你依旧不长记性呢?”说着将手中的空酒壶扔进了旁边的花丛。逆生自从看见糜音就没有再移动过分毫,外界都说他是唯一一个让糜音头疼的人,但外界不知道,真正让糜音头疼的不是他,而是她。 逆生的视线随着糜音的回身落座直到最后对上糜音魅惑的眸子都没能离开,他想,一直盯着这个男人会不会就那么容易被他算计?可惜他却想错了,没有阿郇的逆生,连让糜音算计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好不容易进我灵宅一次就是为了看看我这个古人的哥哥?还是...你为了这个?”说罢伸手轻轻的点了点水池的方向。虽然是隔空轻轻的一点,但水池的表面却像是被一只手伸入搅动一般,水纹纵横的水面还不时浮现出那一抹白色的影子。 逆生终于把目光从糜音的身上转向了水池中,当看到那一抹白色的影子时,他的瞳孔微微的收缩了一下,这一点变化没有能逃过糜音的眼睛。“原来真是为了这个啊,想要就拿去,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逆生一惊,而后是不敢置信的看向糜音,他心中猜想糜音这句话的意思与可信度,可糜音的随意态度让他完全摸不着边际。“此话当真?”似是为了确定,逆生说完这句还往水池的方向移了一步。 糜音没有再说话,只是以眼神告诉他‘请便’。皱着眉头想了三秒,逆生就大步往水池边走去,只是他还是防备着糜音,所以走到水池边上时依旧是对着而立。 水池中那抹白色的影子在逆生靠近水池时更加的活跃起来,有几次甚至都跃出了水面。站在水池边的逆生又是防备的看了几眼糜音,确定他不会妨碍自己之后快速的结印准备收回被糜音囚在水池中的本源。 云漓看到这儿不由疑惑了,糜音这样由着逆生拿回本源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虽然他不惧,可到底拿回本源的逆生会比之前难应付的。云漓不明白糜音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隐? 云漓这边还在思索着,逆生那边已经慢慢的把那个白色的影子给渐渐的引出了水面。这白色的影子不是别的,就是逆生一直想拿回的本源之体。 白色的本源之体起先有些抗拒,可不知道为什么,猛然间不需要逆生的引导就自己往逆生的方向徐徐游走。逆生心中很是高兴,刚才还在担心本源之体离开过久会不识的他的气息,现在看来完全都是多余的担心。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了不对劲儿。“这......”逆生的低声惊呼让思索中的云漓立刻往窗外望去,仔细一看才明白为什么逆生会出惊呼声。 原本来那白色的本源之体在进入到逆生的身体之后直接游弋到了眉心处,那一簇微蓝色的光让云漓知道,那本源之体非但没有为逆生续继灵力,反而从他的身上大肆采纳灵气,云漓看到这儿就已经明白了糜音的用意。 逆生也是个聪明人,当本源之体开始吸食他的灵气时就想到了这点,可惜现在却完全没有办法去反抗。“刚才,刚才是你命令它回归的是么?”他记得刚才本源之体在反抗中猛的停顿后忽然间就向自己游弋过来,那时肯定是糜音动了什么手脚。 “恩,是啊,我许它可以替代你,我许它后世安逸。”相当干脆利落的就承认了自己动了手脚,糜音看也不看一眼逆生已经几乎被本源之体吸干的枯瘦身体。 若不相遇(六) 逆生拼尽全身的力气想往糜音的跟前走,可惜被本源之体吸的差不多灵力却无法支撑他在移动,只是一小步之后,逆生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阿郇,已经原谅我了,为什么!”声音中有乞求有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糜音微笑的脸在听到逆生提及阿郇的时候瞬间就没了表,慢慢的站起身往逆生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我答应阿郇只要你不离开灵宅就不为难你,我答应阿郇即便你离开灵宅也千年不究其过,我未曾食,不是么?” 话音落下时,糜音已经站在了逆生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如一滩烂泥一般的他。“阿郇原谅你是阿郇善良,我只不过是需要遵守约定罢了,如今约定期既已过去,你还要问我为什么么?” 逆生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白的毫无血色,云漓远远的就觉出了他的绝望,不过她却不同他,会有如今的结果全是他咎由自取。云漓一想到阿郇那么个坚强的女子都全毁在了逆生的手里,心中就觉得逆生有什么样的结局都不为过。 突然院子里传来逆生的嚎叫,云漓立刻就趴在了窗户上往外看去。院中糜音一只手正悬浮在逆生的头顶上,一缕白色的东西正从逆生的头顶心处往外蹿,慢慢的在糜音的手掌心中形成了一团白雾。 “这本源之体原也不是你的,如今算是物归原主罢了,我想你是不会有意见的。”说着糜音的手猛地一提就将白色本源之体的最后一部分也全数抽离了逆生的身体。 逆生已经无力再嘶吼,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不断抽搐的身体还能证明他还活着。很长一段时间云漓都觉得逆生极有可能在下一秒里突然停止呼吸,停止一切活着的迹象就此逝去,可一直到糜音转身重新坐回古树下的石桌前,逆生都只是那么躺着、活着。 糜音也不急,那只抽取逆生体内本源之体的手在伸到桌面时,那上面已经凭空多出来了一壶酒和一只白银杯,倒上酒浅浅的喝了几口糜音才又开口道:“既然你已无事,便可随时离开灵宅。” 这话一出连云漓都觉得糜音是在嘲讽戏弄逆生,更何况是逆生本人。趴在地上猛的抬起头,逆生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恨意,恨不得能把糜音蚀骨剥皮,可他没有能耐去和这个传说中神一般的男人对抗,片刻自己就萎靡在了地上,他算是彻底毁了,被本源吸干后这具身体再难聚起灵气,没有灵气很快他就会灰飞烟灭。 想到这儿,逆生不得不伏低姿态求道:“我不想死,只要让我活着,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云漓没有想到那个一向邪魅,且给她一种属于骄傲一类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并像个乞丐一样伏在地上去乞求别人的怜悯。 云漓心中想,’阿郇,若你看到,是否还会倾心于这样的人?‘ 或许糜音也是这样的想法,云漓看到他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你觉得我会救你?为什么呢?”即便当初阿郇没有横在他们之间,糜音也懒得伸手救这样一个人,云漓了解糜音所以明白,可逆生不了解,所以他的乞求也只能换来糜音更加冷漠的鄙夷。 逆生将抬起的头重新伏在了地上,他想不出糜音凭什么救自己,当初他那什么伤害欺骗良善的阿郇,害的阿郇彻底与糜音决裂,这些都是他的杰作,他如今还能求糜音救自己全然是那颗还不想死的心撑着。 糜音低着头,当年的阿郇为了这个男人三番四次的朝着自己下跪乞求,可这个被阿郇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却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毫不留的就弃了阿郇不顾,若不是当年自己留了心,他的阿郇就要死在外头了。可就算是这样,阿郇还是走了,她说她不配糜音哥哥这么好的照顾,更不配继续留在灵宅。 伏在地上的逆生没有再出声音,云漓看到他枯败的身体正在从脚开始往上一点一点的化成粉末,是了,灵气本源没有了,很快他也就要不存在了。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死前有没有忏悔过,那样对待一心一意爱自己的女人,云漓想,他,该是有忏悔的吧。 糜音一直坐着没有出声,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几乎要完全化成粉末的逆生,云漓不知道糜音是在想什么,她猜十有**是和阿郇有关的。 直到逆生的身体在院子中慢慢的消失了,云漓才迈步走出了房间。当走过逆生刚才躺过的地方时,云漓的脚步稍微顿了顿,一声叹息后继续往糜音的身边走去。 “你早就知道那本源已经不想受逆生控制了吧,所以才会任由他去拿回好叫他自寻死路,是么?”云漓刚才其实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可那毕竟是本源之体,跟宿主是很难出现嫌隙的。 糜音没有立刻回答云漓的话,而是偏着头问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过阿郇曾偷拿了娑罗双树的果子?那边是这本源之体的来历。”云漓恍然大悟,这本源之体并非是逆生的灵气修炼得来,怪不得会让糜音一个小承诺就倒戈相向了。 “他死的不冤,拿了别人的总归是要还回去的。”云漓的话让糜音睨了她一眼,他原本以为这丫头会不喜他这样的做法,“你长大了,是那几次轮回转世?还是在彼岸的见闻?” 提到那几次世间的轮回云漓就像被掐了脖子的鸡,她已经从绯瑟那里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之前会被囚在彼岸了,那是糜音对她的惩罚,亦或是一种变相的保护。“都,都有。”瞧瞧她这话回的,都打了结巴。 没有再提那些陈年往事,糜音这次倒问了个正经的,“那只狐狸实乃不错的选择,不知什么时候你能给我带些青丘的好酒回来一尝?”云漓这下更囧了,支支吾吾的回道:“能带的时候,自然就带了,急不来,急不来。”一句话引得糜音哈哈大笑起来。 九曲锁(一) 回到彼岸,云漓一直在想临出灵宅时糜音对自己说的那段话,“在你离开彼岸之前帮我找一样东西,它叫九曲锁,找到后送去给雪域的阿郇。可,乐小,说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她原本是要问些什么的,却被糜音打断道:“绯瑟知道锁的样子,你见到阿郇后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送。” 说完这句话,糜音就让青炽送了自己出灵宅,路上云漓也曾好奇的问青炽,可就只得到了一句话,“阿郇小姐是个可怜的人啊。”然后云漓就觉得,问了还不如不问,弄得她现在是更好奇了。 烦闷的从坐姿调整成了躺着,云漓在想着绯瑟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左等右等绯瑟没有等回来,却等来了一个许久没见的故人。“哇,云漓,不是听说你的气力不会流失了吗?你怎么还这么个样子呀!?”声音有些熟悉,嗓门大的让云漓忍不住侧头看过去。 第一个感觉很帅,棱角分明的脸和那双似乎会说话一样的眼睛让云漓都喜欢。第二个感觉似曾相识,似曾相识?云漓试探着叫了声,“久炔?”没想到那帅哥猛的兴奋的就要扑过来,云漓一闪身躲了过去。 久炔趴在云漓刚才躺着的地方抱怨道:“难得你还记得我,我表示下感激之你躲什么啊。”云漓的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可记得之前他还是个可爱的,额,孩子吧。 顺势翻了个身躺在了云漓刚才躺的地方,久炔得意的说道:“我完成了成人礼,所以啊,我现在比之前更帅了。”说完很期待的看着云漓,似乎是希望得到她的认可,云漓也从善如流的使劲点了点头,“恩,帅,很帅。” 想了想云漓又问道:“你不在青丘好好呆着跑来我这儿干嘛?”她可记得晅音说过暂时卸任了青丘帝王了的。这不问还好,一问久炔又上劲了,猛的一拍大腿说道:“呀,我怎么把正事忘了,晅音呢,晅音呢?他人呢?” 看这样子,云漓就知道得了,暂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这孩子成人礼都过了怎么还这么毛躁。抬起手往楼上指了指,云漓很善意的提醒道:“晅音在楼上书画间,他......”话还没有说完,久炔就一阵风似的往楼上去了。 云漓张着的嘴巴闭了张张了闭,慢慢的吐出了后半句没说完的话,“他正忙着呢,最好不要打扰......”哎,云漓慢慢的往店里挪去,她有必要去问问白浠彼岸中的伤药还有没有了。 绕过屏风进入小店,云漓有一瞬间的怔忪,“白浠,这怎么回事?”眼前极目望去,店门外都是一些吆喝叫卖声,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人都是一身古香古色的长衫。云漓还注意到,每个人的手上都戴着一只青白色的手镯。 白浠看云漓诧异的看着外面,自己也往外面看去,不过是一些古人罢了,云漓怎么那么诧异?“云漓,怎么了?”白浠不明所以的问道,难道这外面还有什么他看不到的么? 吞了吞口水,云漓反问白浠道:“你可听说过酆都?”白浠更加疑惑的点了点头,直觉云漓后面应该还有话。云漓看着白浠点了头才继续道:“那你可知道在酆都有一片幻境是专门居住鬼城居民的?” 听了这话白浠就皱起了眉,云漓不会无缘无故给他科普,那必定是跟她刚才的诧异有关,难道......白浠求证似的看向云漓,云漓也很配合的点点头。 这个白浠也不由诧异的看着门外,“这,怎么会......”门外的人看着很正常,没有丝毫的鬼气啊。再者,彼岸不是只在人间的么,这次怎么会例外跑到了鬼蜮? “我也不清楚,但看外面人的穿着以及他们手上的青白手镯来看,这里是鬼城无疑。”只有鬼城的人才会有那种似死人肤色一般的青白手镯,也只有他们是男女皆穿同样的长衫的。 忽然云漓想到了什么,彼岸每次都是出现在寻物的地点,难道这九曲锁是在阴司而不是阳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九曲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来历怎么这般不一样。” 白浠诧异过后也想到了和云漓一样的可能,“晅音和云渺在查了,等绯瑟回来也可以问绯瑟。不管这九曲锁是什么,既然彼岸来了这儿,那肯定就是九曲锁与此地有关联,静候便是。” 也只能这样,也不知道绯瑟这次要出去多久,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无奈的一笑,云漓转身就窝进了摇椅里,“我躺会,希望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明了了。” 这边云漓刚闭上眼睛,那边晅音跟久炔就掐上了。云渺头疼的看着被久炔的莽撞弄乱了的书籍,刚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关于九曲锁的只片语,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呢,就被猛然推门而进的久炔给搅了个不见踪影。 没有理会晅音和久炔的吵闹,云渺埋头继续找刚才被久炔大力推门时的扇飞的纸张。晅音就没那么好脾气了,逮着久炔就是一通臭骂,“你怎么成人礼过了还这么毛躁,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那战神的威名给去了啊!” 久炔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闯了什么祸,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听完晅音的数落才开口怯怯的问道:“怎么了?”这句话一问出,晅音就更是火上加火了,气的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 久炔目送晅音消失在楼道才又回身蹿到了云渺身边问道:“出了什么事?”他还从没见晅音这般急躁的呢。云渺同的看了一眼久炔,刚才看晅音那么数落他还觉得有些过分,现在觉得,活该。 “我这么跟你说吧,云漓在找一样东西,而且她说了找不到就不跟晅音回青丘。”云渺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久炔的怪叫,“啊,我还活着,我居然还活着,晅音竟然没有直接宰了我!!” 九曲锁(二) 云渺在久炔原地转了三次后很不客气的将他扫地出门了,没有理会门外还在嚷嚷着的久炔,云渺一头扎进了书堆中。***门外的久炔叫嚷了一会儿看没人理他,就一摸鼻子三两步下了楼去找云漓问清楚,问清楚她和晅音的事。 重新躺到廊下的云漓一看到无比欢快的久炔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那家伙毫不避讳的直接双膝着地跪在了她面前贼兮兮的问道:“云漓啊,你跟晅音什么大婚?我帮你们办怎么样?” “大婚?”云漓先是被久炔扑过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他莫名其妙的问题给问的摸不着头脑,她和晅音大婚?她怎么都还不知道? 久炔以为云漓是不好意思承认,更小声凑上前的说道:“哎呀,都是自己人,害羞什么,我都听云渺说了。”伸手将久炔已经凑的很近的脑袋推到了一边,云漓很嗤之以鼻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害羞,当然我不知道的还有你说的什么大婚。” 这下久炔纳闷了,因为看云漓的样子她确实不知道有这么回事,那刚才云渺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逗他玩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云漓挑着眉看着久炔那变戏法一般的脸,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呆愣,一会儿又沮丧的,“你这是刚从四川回来吧,这脸变得,颇有大师风范。” 眨着那双大眼睛,久炔的不解让云漓明白,这家伙压根没有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好了,不逗你了,我想云渺跟你说的大概是我要和晅音回青丘吧,可不是大婚。” 又眨巴了几下眼睛,久炔恍然大悟道:“好像云渺是这么说的,我还以为你们会青丘是回去大婚呢,我想错了。”顿了顿久炔又问道:“刚才云渺和晅音在找什么呢?灰头土脸的。” “九曲锁,糜音给我最后一个任务。”想到糜音云漓就是一声叹息,揽尽了世间所有的风华,却独独护不住自己的妹妹。 “哦哦,似乎在哪听过,算了,想不起来,我去找晅音说点事就得回青丘了。”说着也不等云漓问他,火急火燎的就往外跑,“我......”云漓空伸着一只手在半空中做挽留状,奈何人已经不见了。 “我只是向问下你在哪听过,仔细想想成不......”一个人对着久炔消失的方向把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云漓有气无力的重新躺回了廊下。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绯瑟,想她分分钟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就在这样的期待绯瑟的出现中等了一天,云渺捧着好不容易找不出来的九曲锁的资料来了。“云漓,记录只有这么多,你先看看吧。” 一扫懒散的态度,立马就起身从云渺手中接过了那几张据说记载了部分九曲锁的页子。翻开一看云漓就皱了眉,“九曲锁,掌心大小,正面刻有莲花印,背面刻有九曲图,故叫九曲也作莲花,锁魂之用。” 这九曲锁只有锁魂这一个用途,糜音为什么让她找到了送去给阿郇?“云渺,这九曲锁的用处只有这一个么?”云漓有点不确定的又问道。“翻遍典籍,只有此一种用途。” 云渺的话让云漓低了头沉思着,可思来想去也猜不透糜音的用意。想起糜音说只要见到阿郇就明白了一切,云漓暂且按下了心中的不解。 “绯瑟还没有回来么?她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这么久过吧。”云渺的话让云漓的刚刚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只顾着等待和收集资料,却忘了绯瑟从来没有离开这么久,就连去灵宅也从来没有超过一天,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吧。 “我去花房看看,你先休息下吧,都忙了这么久了。”说着起身往楼上的花房走去。云漓心中原本是抱着看看的态度,可越靠近花房越觉出了不对劲儿,花房绯瑟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弱了。 云漓不确定的站住了脚步仔细的感应着,绯瑟的气息一如往常。云漓略一偏头心中想到,难道刚才只是错觉?或许是吧,松了一口气快步往花房走去。到了门边,那种气息微弱的感觉又更加清晰的让云漓捕捉到了,一皱眉伸手就推开了那扇浮雕门。 推门的瞬间,云漓以为自己能看到点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却不是,房间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点尘不染,池中央的花妖冶的开着,即便是现在她的主人不在也丝毫不受影响。 云漓站在门边朝门里仔细的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依旧回到了池中央的彼岸花身上。她总觉得房间里有地方不一样,但是她却看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晅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云漓的身边,也往房间看了一眼问道:“绯瑟还没回来?”云漓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意外,因为早在他上楼云漓就已经知道了。 “恩,没有回来,只是总觉得花房有些不一样。”听了云漓的话晅音往前走了几步又仔细的看了看房间内的四周,“没有啊,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了眼晅音,狐狸的眼比她这个半人半鬼的眼要好使的多,他都说没有那可能真的就是她多疑了。“希望是我感觉错了吧。”说着又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才拉着晅音离开了花房。就在两人走下楼的时候,花房原本被云漓推开的门缓缓的关上了。 坐到石桌边上,云漓就开口问道:“久炔回去了?”据她所知,久炔是晅音的忠实跟屁虫,只要闲着就会跟在晅音的身后上蹿下跳。 “回去了,说是回去给我们准备接风酒宴。”话说这家伙真是风风火火的可以,什么时候回去还不一定呢,他就回去准备酒宴了。 “刚才他说九曲锁他好像在哪儿听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云漓漫不经心的说着久炔刚才无意间嘟囔的话,可晅音就不那么漫不经心的听了。“他或许真见过,久炔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十有**有其事。” 九曲锁(三) 云漓不可置信的看着晅音,“就久炔那样子的,难不成还过目不忘啊?”说完又觉得错了,他好像从一开始说的话都是确有其事,就是被他扭曲理解的不成样子罢了。*** 晅音耸耸肩说道:“久炔也就这一点值得夸奖。”当然,要是他不胡乱扭曲事实那就更好了。云漓睨了一眼晅音,很容易就看懂了他没有说出来了后半句。不是她已经和晅音已经心有灵犀到了不用九尾戒就可以知道对方想法的地步,而是他表现的太明显。 “行了,再等等绯瑟吧,要是等不到就去青丘看看久炔。”晅音的眼亮了一下,但很快就在云漓不咸不淡的一瞥中恢复了原状。 这一等就又等了两天,可绯瑟依旧没有回彼岸,云漓原本的疑虑已经变成了担心,要知道绯瑟从没有离开彼岸这么久。 晚上的时候,几人闲闲的围坐在了石桌边。云漓看了几人一眼就宣布了之前跟晅音说的话,“我和晅音去青丘找久炔问清楚,等绯瑟回来白浠你也问问,有什么况都及时联系吧。” 她其实并不着急找九曲锁,只是感觉到自从开始着手找九曲锁之后,她的身边就开始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只是这些变化都太过细微,她一时无法确定。 云渺对于云漓的决定一向都是知道就好,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白浠就不同,“这次和晅音去青丘要多久才回来?”晅音一愣,显然是被白浠问的问题给问住了。 晅音愣过之后就直直的看着云漓,他只想过让云漓跟自己回去,却没有想过她还是可以回来的。云漓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也许很快,也许很慢。”说完却不看白浠,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晅音。 晅音低着头在想着自己的小九九完全没有注意到云漓若有所思的目光,他想云漓跟他回青丘是希望她离糜音远点,可他却不想不顾云漓的想法一味的强求。 “明天就走,彼岸你们自己照顾好。”云漓的声音打断了晅音的自我沉思,听着她的决定晅音胡乱的点点头。他心中想着,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回去青丘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云漓再一次去了花房,她很清楚的记得前几次查看过之后都是开着门没有关的,可这次过来那门却和前几次一样,莫名其妙的自己关上了。 伸手推开浮雕门,云漓想着这次进去里面看看,可才走到古阵外就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丝丝的阴冷。停住了脚步,那种阴冷的感觉也瞬间就消失不见,可只要一往前走,它就会瞬间出现在周围。 云漓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的异常,可那阴冷的感觉却也不是虚幻。屏气凝神聚集全部的灵气在花房中探查了一番,还是没有现任何的不妥,云漓的心中已经开始没底了。 正准备再往里走去看看,楼下就传来了晅音的声音。“云漓,出了。”往池子中央那株彼岸花看了看,云漓张口回应道:“好,我马上下来。”说着扫了眼花房四周才迈开步子往楼下走。 下了楼的云漓站在院子中央往花房的方向望去,刚才被她推开的浮雕门此刻已经关上了。云漓一眯眼睛,回身在白浠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才拉上想凑上来听听的晅音往外走。 “你们照顾好自己。”虽然觉得这样的关心显得多余,因为毕竟是去晅音的地盘,可白浠还是忍不住叮嘱到。就好像两人是离家去外游玩,那外面再好的地方也总是会比不上家里。 给了白浠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晅音带着云漓就出了彼岸的大门。白浠和云渺则是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两人才转身往里走。 云渺跟在白浠的身后,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那游移的目光看着白浠的后背,连没有转身的白浠就感觉的清清楚楚。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目光如此的炙热,他想忽略都没有可能。 “你想问刚才云漓说的话?”被前面白浠突然出声的问题给问住了,反应过来后云渺使劲的点点头,点过头之后才后知后觉的现,白浠没有转过身看不到。 “恩恩,我好奇。”白浠这才停了脚步回身看着云渺说道:“她说花房的门老是自己关上,让我看着修修。”云渺睁大了眼睛,这话也需要悄悄的说么? 白浠笑着转身继续往里走,云漓交代的话他现在还不能说,但又不想去欺骗云渺这个已经当做是家人的人,那就只好半真半假的糊弄着了。 云渺嘟着嘴巴望着白浠的背影,修个门也弄的这么神秘,真是没意思。一跺脚云渺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还是去找九曲锁的线索比较好。 云渺这一待就待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白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书画间的门外,直到云渺一次无意间的抬头才现白浠站在门边。 “你看什么呢?”云渺现白浠站在门边却不是往书画间里看,他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看着花房那扇浮雕门。白浠微微侧着的脸没有丝毫要侧回来的意思,只是声音幽幽的说道:“在看一个细微的变化。” 云渺听的云里雾里的,索性起身站到白浠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只有一扇漂亮的浮雕门,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可那浮雕门能有什么变化? 云渺想走出门去仔细看看,却别白浠伸手给拦住了,“我开玩笑的,你何必这么认真。”云渺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白浠,这么个温文儒雅的人什么时候也爱开玩笑了。 “你还是白浠吧?”没有回答云渺的话,白浠笑着下了楼。云渺就笑不出来了,最近这段时日她总觉得大家似乎都有些变化,或多或少都有。 “该不会是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吧?”云渺在心中忐忑的想着,可她却着实想不出在这些日子里平静的外表下究竟是生了什么。 九曲锁(四) 同时和云渺有着一样想法的还有云漓,尽管她已经到了青丘,但心中对彼岸中的担忧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是被晅音抱着一路睡回了房间,第二次来却是一路心不在焉的走回了房间。“云漓,你在想什么?”晅音又变成了上次回来的样子,睿智沉稳的让云漓有些不习惯。 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彼岸。”这样的担心是第一次有,似乎会有什么很不好的事要生了一样。 晅音伸手将云漓拥进了怀里安抚道:“相信白浠,彼岸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将头在晅音的怀里蹭了蹭,云漓微不可查的点了头,这让晅音总算是松了口气,从出彼岸开始云漓的眉就没有舒展过,这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吧。 许久怀里的云漓都没有动静,晅音轻轻的往下瞄了一眼才现这女人竟然站着就睡着了。‘哎,我真是败给你了。’晅音在心中暗暗的挫败着,伸手将怀里的云漓轻轻的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看了一会儿云漓,晅音才轻轻的起身往房间外走,他需要去找到久炔先问一问九曲锁的事。穿过繁花似锦的道路,晅音远远的就看到了蹲在湖边看鲤鱼的久炔。 叹了口气,晅音走上前去抬脚碰了碰久炔的大腿,久炔连头都没回的说道:“踢什么,没看见我正和小鱼说话呢嘛!”晅音眯起眼睛,抬起刚才碰久炔的脚,用力的印在了久炔的屁股上。 “哎呦。”久炔的惊呼和扑通的落水声一起传进了晅音的耳朵里,没有打算伸手将在水里狗爬的久炔拎上来,晅音凉凉的说道:“和小鱼交流不下水显得你诚意不足啊。” 久炔在浮出水面看到晅音时就硬生生吞下了到嘴边的咒骂,“你找我干嘛,不是应该在灵曜宫陪着云漓的么?”边问着岸上的晅音,边手脚并用的试图从水中爬上来,可试了几次反而滑的离岸边更远了。 晅音没有回答久炔的疑问,而是自顾自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之前听云漓说你提起过九曲锁,那你可还记得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么?” 在水中扑腾的久炔听了晅音的话停下手就做沉思状,可在水中没有他的那几下狗爬他的身体立刻就开始往下沉,直到淹没了他的鼻子,他才又重新扑腾起来。 晅音叹了口气伸手成爪往后一提,久炔就感觉到一股大力将自己从水中拽了出来。站在岸上,久炔开始挠着头想关于这个九曲锁的事,这东西的名字听起来这么熟,可具体怎么印象就不深呢?想了半晌没有头绪,久炔问晅音道:“可有这东西的特征或是特性?” 晅音将云渺查找到的东西朝着久炔兜了个底,“九曲锁,掌心大小,正面刻有莲花印,背面刻有九曲图,故叫九曲也作莲花,锁魂之用。这些云渺查古籍得来的。” 听罢久炔又低头仔细的想着,他似乎有那么点印象了,“好像,好像是在洞庭湖,也好像是在昆仑天池。”顿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久炔才又说道:“是一个鲤鱼精跟我说的,说她有九曲锁,专门用来锁魂固魂用的,还问我要不要换。” 那是的久炔早就成了青丘的战神了,又怎么会看上那样小小用处的东西,当然是直截了当的给拒绝了,虽然那鲤鱼精只是想跟他交换一只从人间带来的甜糕。 久炔说完还洋洋自得的说自己那一次多么的正直不阿等等等等,边上站着的晅音在听完了他的自夸后才凉凉的看了一眼湖里的鲤鱼精,转身就往灵曜宫的方向走。没走多远悠悠的丢给了久炔一句话,“战神大人,你现在这形象离玉树临风只剩下树了......” 湖中的小鱼似乎也听懂了晅音的话,三两下就欢乐着游开了。久炔又挠了挠头,什么叫玉树临风只剩下树啊?站在湖边低头往下一看,久炔也把自己吓了一跳,本来落水后就很狼狈的形象,又被他自己挠了几百挠的头,真有种枯枝树叶的样子。 晅音离开湖边就一路慢慢的走着,边走边想久炔的话。洞庭湖和昆仑天池那都是鲤鱼精出没的地方,只是那出没的鲤鱼精级别却不是一个级别的。洞庭湖那就是妖,昆仑天池那就不同了,属于是半仙级别的妖了。 晅音一想刚才久炔形容鲤鱼精的要求就知道,那绝对不会是昆仑天池的鲤鱼精,天池他是有幸去过的,那里面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带着一股的仙气,绝不会跟久炔做那么白痴的交易。 “应是洞庭湖无疑了,只是一个小小的鲤鱼精,怎么会得到九曲锁那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九曲锁到底有何宝贝的地方,但是能入糜音的眼,那这东西也绝不会简单到哪去。 一路慢悠悠的走着也理清了些思绪,当踏进大殿门的时候,晅音就想好了要怎么简单明白的告诉云漓九曲锁的线索。只是进门看到还在床上躺着的云漓,晅音不由的就放轻了动作,这次出门似乎费了云漓很多精力。晅音在椅子上坐下,这一坐就坐到了天色渐黑。 云漓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降临,灰蒙蒙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冷。掀了被子起身下床,还没有走两步云漓就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气息。“晅音?”虽然很确定只有晅音会在这个时候在,但是云漓还是出声问了。 “恩,你醒了。”伴着话音,房间里几盏宫灯也徐徐的亮了起来。云漓注意到这是她上次跟晅音说过的自己喜欢的宫灯样式,没想到这家伙直接给搬回了青丘。 云漓光着脚走到桌子边坐下,很不客气的接过晅音踢过来的茶盏,抿了几口后才问道:“问过久炔了吧,什么结果?”云漓也算是明白了一些晅音,在青丘的时候他是一个王者的姿态,什么事都运筹帷幄。 九曲锁(五) 又削了苹果给云漓后晅音才开口说着自己从久炔那里得来的消息,“久炔说是在一只鲤鱼精那里见到过九曲锁,还说那只鲤鱼精只想跟他换一只甜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云漓听完晅音的话心中就没了底,一只甜糕就能让她拱手让出九曲锁,那这么些时日过去了,那九曲锁应该也早该被换出去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找那个人去问了。” 晅音愣了愣,云漓口中的那个人难道是上次她去见的那个?心中想着目光就疑惑的望向了云漓,不过云漓没有给他解释的打算,只是笑笑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晅音转着眼珠动着心思,其实云漓不说他也大概猜到了是谁,毕竟能知天下事的除了那一位,暂时还找不出第二个来。“不说就不说,我自己也知道。” 话音里云漓听出了丝丝酸味,不由的扬起嘴角笑着说道:“知道你知道才不告诉你的。”这话说的有些绕口,不过晅音停在耳朵里却觉得无比的幸福。他们家云漓这是知道他聪明,这是在夸他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久炔准备了晚宴也快开始了,我带你过去。”说着就要拉云漓起身往外走,云漓哪肯啊,甩了晅音的手就皱眉说道:“我这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一身乱糟糟的就去吃饭,你青丘的人肯定以为我在彼岸吃不饱睡不好了吧。” 虽是玩笑话但也确实有几分在理,这一身在被窝里揉的不成样子的衣着和乱,怎么也不能直接去晚宴上丢人吧。“你先到外面等我,我稍后就出去。”晅音也觉得似乎不太妥当,听话的转身出了门等候着。 云漓没有刻意的梳妆打扮,只是将梳整齐用白玉云纹簪在脑后挽了个髻,又将身上的白衣扯了下来重新换上了一套白衣。收拾完后,云漓推开门走上前挽了晅音的胳膊,“走吧。” 晅音没有回头去看云漓,只是将手附在了云漓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上。这无声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很正常的,可云漓和晅音的心里却莫名的觉得温馨。 以至于两人相携走进久炔设立晚宴的会场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笑着看着如同金童玉女般的两人。梨晔也是在这一刻觉得,其实云漓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丑,也并没有那么配不上她的哥哥。 “哥哥,云漓姐姐,坐这里。”梨晔的热让云漓有点不适应,她还记得第一次来青丘时这孩子还差点要杀了她的讨厌自己。“额,好。”晅音不说话,云漓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只是她却做不出热的模样来。 随着梨晔入了座,云漓才凑近了晅音问话,“这怎么回事?”上次梨晔不是被圈禁在自己的宫中不得走动么?现在怎么都可以出入晚宴了? 晅音从云漓看到梨晔时的表就知道她会问,也早就想好了怎么告诉她,“梨晔上次犯错被罚为丹碧超度亡魂,并将自己的一缕神魂抽离给了丹碧保护她世代安好,就放她去投胎了。之后的事比较复杂,简单点说就是我让梨晔代替我管理青丘,让她知道上位者的辛苦。” 顿了顿又说道:“这丫头自幼便疏于管教,我就只有用这样的方法让她在短时间内成长。”王者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若没有说服力,你连一条命令都没有办法让别人彻底完成。 这次回来看到的结果却是不错,梨晔似乎是长大了,不再那么任性刁蛮,她应该是体会到了当一个王者和一个闲散的公主的不同之处了吧。 “恩,梨晔是有些不同了,起码她不那么讨厌我了。”云漓感觉到晅音隐藏了一些事,若真是只处理了这些就回了彼岸,那时间未免隔得长了些。眼珠一转云漓就想到了一件他跳过的事,那就是青丘的第一美人。 没有开口再问下去,晅音不想说一定有他不想说的道理,或许是这公共场合不方便说,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云漓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晅音也是偷瞄着云漓的神色,看到她没打算继续深究也松了口气,汐瑾的事晅音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云漓解释,只要就这么拖着拖着拖着,可这终究也不是办法。 可天不遂人愿,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汐瑾也是一身白衣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的出现让晚宴的在座人员都额头直冒汗。可进门的来的汐瑾却像是察觉不到这样微妙的气氛一般,笑盈盈的直接朝着晅音走过去。 “王,好久不见,进来可好?”这样的开场白任何人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晅音也不例外,脸上挂起公式化的笑就寒暄道:“我很好,汐瑾可好?” 这俩人的对话让云漓听的有些反胃,老实不客气的打断道:“我饿了。”晅音也很配合的直接冲着汐瑾抱歉一笑,转身就替云漓夹了爱吃放进了碗里。 汐瑾也不尴尬,走到另外一边坐了下来。云漓抬眼瞧了一眼,确实是个大美人,冰肌玉肤,窈窕身姿,连简单的抬手投足都让人觉得无限风美妙,这青丘的第一美人果然不是人间那种庸脂俗粉能比得了的。收回目光,云漓开始专心的吃碗里的饭菜,这一顿晚宴下来,恐怕也只有她吃的最饱最尽兴。 晚宴散场,云漓和晅音缓步往灵曜宫走,一路上晅音都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云漓也就有一撘没一搭的回着听着问着。“云漓,其实......”晅音的欲又止云漓很给面子的给了个好奇的表以期待他继续说,但其实云漓知道他要说的也不过是和汐瑾有关的事。 果然,晅音犹豫了一会儿后就徐徐的说道:“上次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那就是梨晔之前说过的青丘选后,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但是我却拒绝了,具体也不需要多说,但我想你知道,这青丘的王后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人。” 九曲锁(六) 云漓知道自己在晅音心中有位置,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高。可,乐小,说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恩,我知道,这件事我不会再问,我相信你。”云漓这话相当于给了晅音一颗定心丸,以后关于汐瑾的事他就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了。 “夜深露重,早些回去吧。”晅音伸手揽着云漓瘦弱的肩膀,有些心疼的说道。云漓没有任何异议,这青丘的夜确实有些寒气,想着就往晅音的怀里又靠了靠。 走回灵曜宫,云漓简单的梳洗后就直接跳上了床,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躺下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吸引了。云漓下床拽了衣服就往门外走,窗户边她不考虑,是因为她知道那边只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崖。 出了门走了几步,那奇怪的声音就不见了,可当云漓要放弃寻找看个究竟的时候那声音却又适时的响了起来。来来回回试了三次,云漓的心中就有了计较,这多半是有人想见她故意引她出来的吧。 没有再试探,云漓一路按照声音的方向走,既然知道有人想见她引她过去,那就没有必要再疑神疑鬼的试探了,跟着走就总会见到引她来的那个人。 一直走到青丘的入口,那成片的美人笑花海处,云漓总算是见到了那个引自己来的人了。“大费周章的引我来,不会是想我欣赏你的风华无双吧?”云漓的调侃让那个站在花海中的人缓缓的转过了头。 细致的眉眼,精致的琼鼻和粉嫩的唇瓣组合在一起使这张脸如这美人笑一般的让人惊艳,可云漓却无感,因为这世上能比糜音还美的人她还没有见过,不分种族不管男女都没有能超过糜音的。 “云漓姑娘既然知道是我,那为何还愿意来?”都说美丽的女人智商就会低,云漓到现在才觉得是真的,只是应该不是全部,毕竟潋滟那么美的女人智商就没有这么低。“就是知道是你才会来,说吧,有何见教?” 汐瑾从云漓那无感的眼睛里还感觉到了一丝无奈,只是她以为这无奈是因为她猜到了自己的意图。汐瑾不由赞赏的看着云漓说道:“我要你离开青丘,现在就走。” 云漓有些想笑了,她还真的笑了出来,很愉悦的样子,“好啊,没问题。只是你别后悔就好。”说着竟然真的抬腿就往青丘外的通道走去。这下换汐瑾不解了,她觉得这女人答应的太过爽快,会不会有诈? 没有给汐瑾任何机会,云漓一出这片美人笑的花海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看的汐瑾更是皱眉担忧着是不是自己不小心中了她什么招了。但很快汐瑾就理解了云漓的不战而退,因为她比不上自己的美貌无双,觉得配不上王那么好的男人。 云漓出了青丘径自就往潋滟的阴阳庐而去,乘着这个机会她先去问问潋滟是否知道九曲锁。一路顺着青石巷子走到那扇看着很单薄的大门前时,已经到了子时,从门外可以清楚的看到躺在贵妃椅上的潋滟和坐在八仙桌边埋头算账的无。 提起裙摆上了台阶,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身边就有两个人呼啸着穿过她先一步进了阴阳庐的门。人后云漓就听到了潋滟不屑的声音,“任务又失败?逐风,你不是说这家伙你包了么?” 云漓想了想还是抬脚进了门,在走过门边的时候还顺手敲了敲门。可显然那点敲门声不足以让正在激动的人听到,于是云漓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三人看似一边倒的对话。 “潋滟......”云漓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却能让人没办法忽略。潋滟终于现了云漓的存在,最后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逐风和另一个人一眼,潋滟转头对着云漓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一副温和的笑。“你来可是有事?” 云漓从来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一点潋滟还是知道的。云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来意,“我想知道九曲锁现在的下落。”潋滟一听很爽快的就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本黑色的册子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潋滟随手翻了翻之后皱着眉说道:“转了好几次手,最后又回到了一个在洞庭湖修炼的鲤鱼精手里,你可以去找找。”云漓听完便觉出了蹊跷,她还注意到潋滟说了一个又字,“你是说还在洞庭湖那只鲤鱼精的手中?” 潋滟点了点头,她还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一个小小的鲤鱼精而已,哪来那么大能耐三番四次的把送出去的东西拿回来?“或许到了洞庭湖你就能知道事的始末,不过要注意安全。”洞庭湖虽然不是什么育灵的地方,但也保不齐有什么别的危险人物。 云漓很感激的谢过潋滟,“问题你已答了,代价我该付些什么?”她不会忘了阴阳庐的规矩,上次有紫竹伞,这次却没有,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潋滟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道:“代价嘛你一定要付的话就给我张你大婚的请柬就好,喝了你的喜酒这次咱们就两清了。”云漓听了这话愣了愣,不由的好笑,“好,我一定记得。”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云漓才转身往门外走,经过一直站在一边像是等候潋滟话的两人,云漓浅浅的看了一眼。一只猫妖和一个人,潋滟店里的伙计么? 出了门云漓先是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一伸手将九尾戒放在了眼前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那是晅音教给她传音用的。简单的告诉了晅音自己出来的目的和经过,云漓便起身往洞庭湖的方向赶。 青丘之上,晅音在和云漓传音完毕之后就冷了笑容,他这个帝王处理手法是不是太过仁慈了,以至于有些人敢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冷哼一声,晅音脚下一转直接往美人笑那片花海走去,他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在花海的一角,晅音将美人笑折了下来,“花是好花,只是人却不怎么听话。”说着捏着花的手指一抖,那朵美人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凋谢,紧接着花海也从一角慢慢的开始凋谢枯死。 九曲锁(七) 云漓紧赶慢赶的在天亮到了洞庭湖,可四周却人头攒动。***随便找了一处住所,云漓打算等到晚上再前去看个究竟。 进到这家旅店之前,云漓因为心中想着事也就没有多看,可当她走到前台准备开口讯问的时候,她才现了一个奇怪的事,这家旅店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没有一个是人。 本着闲事莫管的态度,云漓只是装作不知的要了间房,接着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回了房间。云漓谢过了热的有些过头的服务员,轻轻的关上了门。眼睛在房间的四周扫了一眼,余光中现有一处黑影在她目光到达的时候迅速的闪了开来。 挑眉笑了笑,云漓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收拾了床铺躺了下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家可能就是为数不多的妖旅,从前台接待到客房服务生,都是幻化而来的妖物,只是云漓并不打算管,一般妖旅也只是各种妖物的一种生存方式,并不影响正常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云漓比较喜欢的处事待人的方法。想着这些,云漓就闭上了眼睛小憩,自从她不再受彼岸牵制后,她已经很少需要去睡觉什么的了,但是她还是会睡觉,因为她喜欢那样睡到自然醒的感觉。 朦胧间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边小声的说着话,云漓没有在意只是翻个身继续睡着,那声音在云漓翻身的时候就骤然停了,像是确定过她没有醒之后才又悄声说了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当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打到房间的时候,云漓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她隐约还记得在她身边议论的声音,声音说着她的特别和它们的各种猜测。 云漓轻声的笑了笑,也没打算跟这帮闲来无事躲到她房间闲聊的小妖们解释什么,起身抚了抚略微皱巴的衣服就往外走。今天晚上的事比较重要,她现在得先去找找那只鲤鱼精的出没地才行。 走到大厅,云漓朝着前台的那只瘦高女孩样的小妖笑了笑,之后才转身朝着洞庭湖的方向出了旅店。前台的女孩在云漓朝她笑过之后就显得坐立不安其起来,看到旁边领着客人进房返回的服务生就害怕的抓着他说道:“刚才那个奇怪的女人对着我笑了,她是不是现我要收我了啊?” 服务生很无奈的白了一眼前台的女孩,“你一天到晚说这样的话起码十次,你以为你是金鲤精,人人都想得到你的鳞片!”说完又白了一眼前天的女孩扭头就往客房部走。 前台的女孩先是委屈的嘟着嘴巴,稍后看服务生走远了才小声的嘀咕着说道:“就算人家不是金鲤精,那也是只鲤鱼精啊,按市场价好歹也值些钱的......”嘀咕完女孩又往云漓走的方向看了几眼,这才扭扭捏捏的坐到了吧台后面一把一把的嗑着瓜子。 云漓不知道旅店里在她走之后还有这么段奇特的对话,她要是知道了大概也就不会自己往洞庭湖上去找了。站在湖边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云漓双手变化着捏起了法印,然后在自己的眼前并指一抚。 指尖掠过眼尾后,云漓的眼睛就出现了变化,刚才还略微浑浊的湖水立刻就清澈了起来,她甚至能看到湖底来回游弋的鱼群。极目在湖中搜索着,云漓终于在这一片区域中找到了一个可以问话的精怪来。 伸手并指往水中一个方向捏起法印,之后收指为掌朝着湖面向后一抓,一只原本还在欢快游着的鲭鱼就被她提上了岸。也不多废话,云漓对着鲭鱼直接问道:“你可知道这湖中修炼千年以上的鲤鱼精在哪儿?” 那杯抓上岸的鲭鱼现在挣扎着弹跳了几下,听到云漓的话后干脆直接幻化了人性,蹲在地上一副我很老实的模样回答着云漓的问话。“你说的是哪只?我知道的有三只,一只金鲤精,一只红鲤鱼精,还有一只是黑鲤鱼精。” 云漓心中有些犯愁,她没想到这洞庭湖修炼千年以上的鲤鱼精不止一只,“你可知道谁手中有一块可锁魂固魂的锁?” 这一问鲭鱼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你说的是金鲤精啊,她可值钱了,身上一片鳞片都能卖很多钱的,她身上就经常挂着一块小锁片,据说那个叫,叫什么来的,啊,对,九曲锁,可是神物啊。” 鲭鱼说着满脸的羡慕,也不知道是羡慕金鲤精的值钱,还是羡慕她有九曲锁。云漓既已知道了这九曲锁的下落也就不打算再留在这跟这只鲭鱼闲扯,可她还没有抬脚走,那只鲭鱼就丢出了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鲭鱼似乎没有注意到云漓有想离开的意思,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你都不知道,那只金鲤精有多有心计,她把那锁片跟那些愚蠢的人类换糕点吃,其实啊就是想用九曲锁去引渡那些人的生魂,好给她自己享用,那所谓的糕点其实就是这些人。” “鲤鱼精要那些生魂干什么?”云漓好奇的顺着鲭鱼的话问到。“当然有用,人的生魂放在金鲤精的锁片上能稳固她自己的魂魄,而且人的生魂是能滋养妖魂的。”鲭鱼说完看着沉思的云漓,它想这个奇怪的女人真是奇怪,连这个都不知道。 可转念又一想,它自己要不是无意中看到了也肯定不会相信有这么回事的。可怜了那些被捉来生魂滋养金鲤精的人,听说生魂回去后要不变得体弱多病,要不变的痴痴傻傻的。 云漓想了一会儿后就很郑重的谢了鲭鱼,之后就将它送回了水里,她自己才转身往旅店的方向走,这件事比她想的要复杂些,这千年修行的鲤鱼精怎么会有这等本事,绝对不会,即便她的了九曲锁也绝对不会有这本事。 只是云漓却没有想到,这有缘千里来相会竟然就在眼前,只是她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这眼前人就是她大费周章要找的人。 九曲锁(八) 云漓回到旅店的时候,那个前台的女孩刚好端了第三盘瓜子准备开嗑,一看到云漓女孩惊吓一般的将嘴巴里的瓜子连皮带肉一起给吞了下去。 你,你回来了。”女孩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可事实却不如愿,抖抖索索的声音让大厅里其他的顾客也不由的都注意起了这个奇怪的客人和反常的前台。 云漓一撇嘴,她好像没有找这前台什么事吧,她怎么怕成这样。“恩,刚从洞庭湖回来。”说完这话云漓原本是打算直接回房间的,脚都还没抬起来走就想到了一件事。 “你什么有时间到我房间来一趟,我有话想问你。”云漓的语气算是很客气的希望她帮忙,可那前台女孩的反应却是接到了命令一般,立刻点头说着现在就可以,请她先回房,她马上就过来等等。 这一举动无疑引来了更多人的注目,云漓也不想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前台大概是被这一屋子精怪给软磨硬泡给死推上来的吧,不然怎么老是一副不关我事不要找我麻烦的样子。 云漓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查看了三遍,她想知道她睡觉时在她房间开会的小妖们究竟都是哪个品种的。正在她辨别出第四个气味属于谁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看起来软绵绵的前台,“进来吧。” 女孩先是小心翼翼的探了头进来,然后才慢慢的把身体也挪了进来、整个过程足足花费了五分钟、云漓也就站在窗前看了整整五分钟。“我,我来了”还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样。 看的云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才勉强算是耐心的点头证明自己眼睛不瞎知道她的到来。“我不会久留,办完事就离开,你们的事我无心管。”云漓看着女孩的样子想了想觉得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否则很有可能她接下来的话就无法问出口,或者女孩因惊吓过度昏过去而无法给她答案,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都不乐意见到。 女孩听到云漓的话瞬间就显得不那么软绵绵的了,一扭身就坐到了云漓不远处的椅子上并着脚看着云漓问道:“那你要问什么,你说吧,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云漓点了点头,“金鲤精......”才说了这几个字,坐在云漓不远处的女孩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敢说的。” 女孩的反应让云漓皱眉,就算是一个千年道行的精怪,也不至于把一个已经修成人形的精怪吓成这样啊。“为什么不敢说?我还不知道这金鲤精比我还让你害怕。”说着抬了眼皮看了眼女孩,女孩瞬间就觉得通体含义,体内的灵气不自觉的就开始聚集防护起来,这仅仅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啊。 女孩低下头使劲的扭着衣服的下摆,她说了肯定会被金鲤精抽死的,不说她现在就有可能会被眼前这个深不可则的人抽死,进退两难啊,但女孩没有想太久,早死晚死当然选择晚死了。 女孩的纠结的时候,云漓都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这个方法是从一个故人那里学的,他教会她沉默对于有些怕你的人来说是最大的威胁。“那我,我要是说了,你能保证她不来找我麻烦不?” 女孩说的她应该就是金鲤精,云漓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道:“可以,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如果真的是这只金鲤精利用九曲锁锁人魂魄修炼的话,她确实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我叫听雨,是这洞庭湖里的一只小鱼精,你想知道的那个金鲤精就是我们的头儿,她在这洞庭湖就是王,没有人敢不听她话的。”听雨说的内容云漓大致也猜到了,“那这家妖旅也是她在统管咯?” 听雨摇了摇头,“这家店是我们几个自己偷偷开的,金鲤精不知道,她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的。” “恩,你继续。”云漓往听雨坐的地方移了两步坐下,示意听雨继续说下去。“金鲤精是从一千五百年前得到那个九曲锁的,之后大家也相安无事很多年。” 从听雨那里知道了这金鲤精之前还是和听雨差不多的性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变得心机深沉睚眦必报,而且连她原本平平无奇的修为都不知道为何陡然增强了许多。 云漓站在洞庭湖的边上,她心中想着听雨说的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地方很怪异,比如说听雨说金鲤精是自己在家里呆了一夜后就突然变成了那样,可据她知道九曲锁并没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就算是糜音也不可能把一样原本没有这项属性的东西改变。 站在洞庭湖边上听着湖水拍打湖岸的声音,云漓不由的闭上眼睛将心中的杂念全部摈除,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除非是熔炉重新做的东西,否则怎么会有这不属于它本身的功能。” 想通了这一点,云漓转身离开了洞庭湖岸边,她需要得到证实,她也需要糜音的帮忙。走到离洞庭湖不远的地方,云漓伸手从眉间结印轻声唤着,片刻的时间,一身宽大衣袍的糜音就出现在了云漓的面前。 云漓很庆幸当时糜音没有收走这彼岸花印,否则她哪那么容易就能联系到糜音。“九曲锁在一只金鲤精的手里,我怀疑这九曲锁已经不是你要我找的那枚了。” 云漓直接说了重点,对于糜音来说虽是多消耗灵力的一方,但他却完全不在乎这一点灵力,可云漓就不同了,时间长了她就撑不住了。糜音随意的转身望向洞庭湖的方向,摆着手示意云漓继续说下去。 云漓也不含糊,将其中从听雨处听来的拣重要的告诉了糜音。“事就是这样的,接下来的事我需要你帮忙。”糜音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意外的问起了听雨,云漓也都如实的告诉了他。 九曲锁(九) “我会让青炽来,结束后让那只小鲤鱼跟青炽回来。”云漓点点头说了声好,糜音的身影就渐渐的从她的眼前散去。伸手拭了下额头流出的汗,果然,招的人灵力越高越累人,招百灏的时候可以聊整整一天都不觉得累,可糜音才来了一刻钟都不到,她就有种要虚脱的感觉了。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恢复体力,云漓才慢慢的往旅店的方向走。只是还未走到旅店,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这味道还不是人血的味道。 加快了脚步,云漓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伸手推开重重的人群,云漓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的指指点点的说着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之类的话,硬是挤到了最前面。 旅店的门前躺着一个人,凌乱的头粘合着鲜红色的血胡乱的贴在地上和地上人的脸上,云漓不用上前查看也知道这人是谁,只是她没想到不久前还活生生的现在却这般模样躺在地上。 警察在尸体的旁边来回的勘察着,云漓清楚的听到他们认定了是自杀,跳楼自杀。云漓听着听着不由觉得好笑,她也真的就笑了一下,不过却是冷笑。一个修行起码三百年幻化成人形的妖,因为跳这六层的楼死了,这简直是笑话中的笑话。 跳楼?云漓猛的仰起头往上看去,顶楼的一角一闪而过一片浅金色的裙摆,云漓二话不说转身就一侧隐去,她要到楼上看看,刚才那人是不是就是听雨口中的金鲤精,如果是,那她难道就因为听雨的几句话就杀了她? 隐到隐蔽的角落,云漓快速的捏起法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楼顶。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任何人,云漓心中有些失望,刚才那一片衣角绝对不是看错,那人一定是她刚刚抬头的时候才离开的,竟然走的这么快。 往楼下望了一眼,听雨死之后两天内就会显出原形,这无疑是眼前该担心的另一个问题,云漓皱着眉走下了楼,虽然旅店前死了人,但是却没有几个顾客非要退房,大抵是已经都被服务生安抚过了。云漓也径自回了房间,关了门坐到窗台上,这一坐就坐到了夜幕降临。 房间的灯没有开,可云漓却渐渐感觉到了从房间中透出的一丝光亮,紧接着是灵气的扭曲分离,“青炽,糜音要的小鱼精死了。”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能用牵引过来的,一定就是糜音派来的青炽了。 青炽一身小童的装束,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灯光的灯笼,突兀的就出现在了房间中。“恩,主人已经知道了。”说完将手一提,那盏名叫牵引的灯笼就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你打算怎么做?”青炽走到云漓的身边问道,主人是让他来协助云漓的,这些事他自然不能主导去解决。云漓也不含糊,“想必你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既然来了,当然是做你能做的了。” 青炽点点头,他也知道云漓的性子十有**是会这么说,“好,晚点我带你去。”云漓嗯了一声,转念想到一件事就问道:“糜音有没有说那枚不一样的九曲锁要怎么办?”青炽摇了摇头,“主人只说协助你,没有交代别的事。” 云漓没有再说什么,青炽也安静的站在一边,两人一时间都沉默非常。忽然云漓和青炽都猛的抬头往窗外洞庭湖的方向看去,刚才那巨大灵气波动是怎么回事?两人对看一眼,默契的迅速消失在了原地往洞庭湖飞掠而去。 那样的灵气波动绝非一般精怪可以做到的,难道是那枚九曲锁?云漓这样想着不由加快了速度,在云漓身后的青炽也快速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云漓倒也不怕被谁看到自己站在湖心,洁白的小脚轻轻的踩在水面上,云漓就开始在四周极目搜索着。站在云漓身边的青炽不赞同的看了眼云漓的光脚,多少年了什么坏习惯都改了,就这喜欢不穿鞋的习惯还这么贯彻着。 “在那边。”青炽抬手往离湖心二十米开外的一处指着,刚才那灵气的波动从湖心出没错,但已经移动了,云漓对灵气的感应到底没有他这么强。 顺着青炽的手指看去,云漓隐约能看到湖底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移动。这么细小的灵气轨迹都能察觉到,青炽跟之前确实大有不同了。 双手结起法印,云漓闭上眼睛唇瓣微动的呐呐念着长长的咒语,青炽则警惕的看着四周,这术法万一被打扰会伤及自身,云漓她也真是仗着自己不会不管才敢这么放心的吧。轻声叹了口气,青炽在云漓念到最后一句时单手一划放出了结界。 “啊!!”刺耳的尖叫声从水底传了上来,接着水面一阵翻腾。站在湖心的云漓和青炽却丝毫不受影响,在这结界内,任你怎么折腾都不会波及四周,他们俩自然不担心这东西会乱来。 哗啦一阵水响,一个东西从水中直跃了上来,那水面就像是地板一样直接承载住了跃出水面后摔下来的东西。那东西躺在水面上来回的打滚翻腾着,云漓这才看清楚了这是个什么玩意。 “金鲤精?”可为什么会是黑色的?云漓侧头疑惑的看向青炽,后者也表示不知道的摇了摇头。听到云漓的话,那金鲤精慢慢止住了来回滚动的身躯,声音嘶哑的问道:“你是谁,为何坏我好事!!” 说话间那裹在金鲤精身上的黑气不断的从她的口鼻中吐出围绕在了身上,这怪异的一幕让云漓和青炽都皱起了眉头,要是猜得不错的话,那黑气应该是煞气,可一只小小的金鲤精怎么会有这样多的煞气? “彼岸之主,云漓。”顿了顿云漓又说道:“九曲锁可在你手中?”金鲤精在听到彼岸之主时就沉默了,她抗不过,那可是跟灵宅联系在一起的彼岸,即便她有九曲锁这样的神物也绝对不敢跟灵宅对着干。 缓和了自己的语气,金鲤精点了点头,“在我这,只是这应该不是姑娘要找的九曲锁。” 九曲锁(十) 金鲤精的话云漓是知道的,她这话中没有虚假,“我知道,你只用告诉我在不在你手中即可。”云漓的眼睛一直看着金鲤精,她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九曲锁的灵力波动。 看着云漓的金鲤精慢慢的低下了头,“在,在我这儿。”她原本不想就这么拱手让出去的,但一想到灵宅,还有灵宅内那个神一般的主人,金鲤精的手都在颤抖,她不敢,她还不想死。 没有意外,云漓的下一句话就是索要九曲锁,金鲤精也想到了。“在水底,我去拿。”云漓看了眼青炽,又回头看着金鲤精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不怕金鲤精逃走,只要她跟逃,那她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追杀,相信这金鲤精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快去快回。”没有任何威胁,只是简单的催促,这让金鲤精心中那一点小九九也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眼前这个彼岸之主不害怕她耍花招,没有迟疑,金鲤精在青炽撤掉结界的时候就一个猛子进了水。金鲤精进水的瞬间,云漓隐约看到水下一条金色的鲤鱼游动的姿态,很美,和这湖水就是天生的绝配。 金鲤精下水后一直往下游,绕过湖底一处凸起后钻进了隐秘在一侧的洞穴。洞穴里和外面那种灰暗是不一样的,亮堂堂的就像是地面上阳光照射下来的一样。 在洞穴内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来回走动了几步,金鲤精才伸手拨向一边的珊瑚,慢慢的珊瑚朝着一边移动,片刻后珊瑚后就露出了一只精致的水晶底座,在底座上赫然放着那块九曲锁。 金鲤精将九曲锁拿下来后转身就准备往外走,可她转念一想,若就此遁去,找到那人的庇佑,说不定就算是灵宅的实力也未必就能找到自己。 心念一动,脚下的步伐就慢慢的停了下来,可她又想起云漓在她离开前那无所谓的态度,又在心中开始挣扎起来。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身体猛的一颤,冷汗就湿了手心。 她是无所谓自己会不会回去,若回去此事也算是有了个了断,若不回,哪怕是以后她就再无活着见到这彼岸之主的机会了吧。想到这儿,金鲤精一咬牙从一跃出了洞穴。 她不敢赌,若只是简单的找麻烦她可以寻求那人的庇佑,若是被灵宅追杀,那即便是诸天神佛都庇佑她,怕是也无济于事,灵宅主人的性子她多少还是从同类中听到过些许的。 云离在水面上静静的站着,青炽也是一语不的静静等着,两人似乎都笃定这金鲤精不会不敢耍什么花招。金鲤精到最后也却是没有敢有任何异动,一阵水声后就月上了上来,稳稳的站在了水面上。 金鲤精没有任何犹豫,双手将九曲锁递给了云漓,她的举止态度比之之前刚得知云漓是彼岸之主还要谦逊恭敬。“这就是那枚九曲锁。” 云漓接过金鲤精手中的九曲锁,捏在手中仔细的看了又看,并没有现这锁片有什么不同之处。“青炽,你看看。”说着将手中的锁片递给了一旁的青炽。 青炽也不推脱,接过后就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起来。锁片的纹路和之前他见到过的九曲锁是一样的,包括背面的九曲锁几字也丝毫不差,单是当他看到锁片一侧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云漓一直看着青炽,他的惊讶她也立刻就察觉到了,“怎么了?”青炽跟着糜音这么多年,早就变的处变不惊了,现在露出这样的惊讶表让云漓跟着多少也有些惊讶。 “这锁片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侧面的花纹被改动过,锁魂固魂就变成了拘魂。”青炽的话让云漓皱起了眉头,拘魂,一件神物竟然会有拘魂的这样的能力。 “可看出其中的奥妙了么?”云漓有些不确定的问着青炽,这锁片是糜音需要的,可这拘魂的能力糜音显然是不需要的。 青炽低着头想了片刻才说道:“我看不出,但有个人可以看出。”说着看向云漓。起初云漓不明白青炽为何看她,慢慢的从青炽的眼神种云漓想到了一个人。 “潋滟。” “潋滟?” 异口同声的说出了潋滟的名字,只是青炽的是确定,而云漓是犹疑。青炽也听出了云漓的不确定,肯定的说道:“这世上除了主人,没有人比潋滟小姐对魂魄更透彻了。” 青炽的话云漓也知道,只是上次已经麻烦她了一次了,这次还要去麻烦人家,她的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看了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金鲤精,云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事不弄清楚或许后果才会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稍后便去找潋滟,但是她......”云漓不可能还往彼岸中带人,那就只能装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青炽也没有多想,“主人让我带小鱼精回去,她你就不用管了。” 云漓的嘴角不可察觉的抽了一下,敢她理解错了,糜音说带回去的小鱼精不是听雨,而是金鲤精啊。想到这儿,云漓不由的又皱起眉头,“听雨的尸体还在,明天之后恐怕就会显出原形了。” 青炽朝着云漓略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找你之前,我已经去处理了。”云漓又些咋舌青炽的办事效率,又一想糜音的性子又觉得青炽有这样的效率也是应该的。“那好,我现在就带着九曲锁去找潋滟。”说罢和青炽道了别就飞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青炽目送云漓走远才走到金鲤精的面前说道:“到了灵宅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守规矩,可懂?”青炽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但金鲤精的后背却一阵毛骨悚然,她连忙点头说道:“我明白,我一定听话。” 满意的看了眼金鲤精,青炽深处右手往虚空中一抖,一盏有着昏黄灯光的灯笼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跟着我走。”说完也不等金鲤精回答,青炽就在灯笼下的阴影中往前走去。金鲤精忙不迭的跟上,她知道这灯笼,那是传说中的牵引。 九曲锁(十一) 潋滟大抵也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云漓竟然找上门两次,看着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裙的云漓,潋滟开玩笑的问道:“不是这么快就来给我送请柬的吧。***” 云漓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得不摇了头说道:“不是,这次来是有事想向你请教的。”说着将手中的九曲锁递给了潋滟。 没有迟疑,潋滟一拿到锁片就知道这是九曲锁,她还感觉到了这锁片的不同之处。“居然有人把这九曲锁强加改变了,锁魂固魂变成了拘魂,虽然看似相同却完全不同。” 锁魂固魂是知道九曲锁的人简单的理解,但真正这四字的意思知道的却很少人。锁魂固魂其实真正是锁住自身不稳定魂魄,固魂则是安抚魂魄以辅助锁魂的功效,说白了是为了被锁魂人好,可这拘魂就不同了,一不小心那被拘人的魂魄就要魂飞魄散了。 “这九曲锁你从哪儿得来的?”潋滟一边反复的用手指摩挲着锁片的边缘一边问云漓,这东西肯定是被人用过了,锁片边缘的纹路摸起来有的地方已经有些模糊了,证明这处经常被用来拿捏施展咒法。 云漓嘴角一挑,潋滟真的知道这锁片上的东西。“是,之前刚从一只金鲤精的手里得来的。”后面的话云漓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潋滟已经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了,看她这样子云漓就知道自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确实,潋滟知道的比云漓知道的多太多,“那只金鲤精肯定是用这锁片拘魂用来养自己了吧,好在她没有直接伤及性命,否则......”否则潋滟没有说下去,但云漓知道若是真的直接伤及性命,那这只金鲤精恐怕现在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恩,我来就是想问下这九曲锁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需要它原本的能力。”云漓直接的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她是知道潋滟这人比她还没有耐心,更不喜欢人拐弯抹角。 潋滟先是将九曲锁拎在眼前又看了看才点了头,“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一些时间。”这锁片上的东西她其实自己也可以处理,只是最近她还有别的事要忙,这事就只能交给底下那位上任不久的宗主宗焰来完成了。 说道宗焰潋滟就无奈,办事效率一般,那嘴倒是比办事效率要顺溜的多,上任没多久就私底下就被起了个跑风嘴的外号,这可是阴司第一个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熟知的宗主级人物。 “可以,那到时候我来取。”云漓的话音还没有落,潋滟就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叫人送过去就成。”宗焰最近特别的闲,没事让他出去溜溜腿也是应该的。 云漓本想拒绝,哪能请人家帮了忙还要人家给你把东西送到手的呢,可潋滟明显不接受她的拒绝,赶在她开口之前就直接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是送去彼岸还是青丘?” 云漓一愣,潋滟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青丘?“恩,青丘吧。”嘿嘿的一笑,潋滟也不告诉云漓自己为什么知道她在青丘,“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了一会儿,云漓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潋滟不由的问道:“还有什么别的事么?”云漓摇了摇头,“这次的忙你要收取什么报酬?” 听了这话潋滟笑了,“算了吧,你的报酬我就不要了,要真是过意不去就赶紧把请柬送来就好了。”对于潋滟的调笑,云漓也只是略微低了头笑着略过,“那我就先走了。”说着起身对着潋滟点头一笑缓步出了阴阳庐。 潋滟在云漓走出消失之后才伸手朝着地上轻轻一挥,片刻就从地上爬出一只小鬼来,恭敬的对着潋滟说道:“大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请说。” 随手将那枚九曲锁扔给了小鬼说道:“这东西给宗焰,我三天内要看到它原来的模样。”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他完不成的话,我不介意抽出时间去找他谈谈。” 小鬼双手紧紧的拿着那枚九曲锁,又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才转身消失在了原地,他得赶快去告诉宗主大人,否则他们家宗主大人又该倒霉了。 潋滟看着小鬼匆忙的走后才慢悠悠的站到了阴阳庐的大门处,她觉得云漓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没有之前那么了无生气了。 那边潋滟正在想着云漓,云漓这边也正好在说着潋滟,从出来阴阳庐之后没多久,晅音就找到了她。云漓想反正事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跟晅音回了青丘。 坐在大殿外的亭子中,云漓一手拥着抱枕,一手端着一只水晶杯,“这次的事多亏了青炽和潋滟,只是我总觉得幕后的人并不是那只金鲤精。” 晅音在听完整个事的同时就知道了此事觉不会就此完结,既然云漓先一步说了出来,他也就不在藏拙了,“我觉得也是,一只小小的金鲤精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晅音说完这句话后脑海中忽然想到了那个在彼岸中看到过的怪异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忽然从他脑海中闪过。不过晅音没有多想,思绪一打弯就回到了金鲤精背后的人身上。云漓也是低着头想着什么,晅音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也是猜着金鲤精背后的高人究竟是谁。 “原本除了逆生我想不到第二个人,只是他已经不在了,这个背后不知道的高人就有些难找了。”晅音一边想着一边说着自己的一些想法。云漓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可逆生是糜音亲手结束的,不会有任何意外。 也许,有个人真的有可能替代得了逆生,“你可还记得之前到彼岸中找我的那个怪异女人?”云漓的话让晅音又一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那个怪异女人的样子。“记得,这事难道会跟她有关系?” 晅音想不出那个女人有什么能耐替代得了逆生,可之前他自己也确实想到过她。云漓沉默了一下说道:“当初你可看出了她的底细?” 九曲锁(十二) 晅音被云漓这么一说仔细想了想,他除了记得那个诡异女子的长像外,竟然没有旁的印象。******“真的是那个女子?”晅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云漓没有回答晅音,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她没办法回答晅音的问题。低着头转着手中的杯子,云漓的心中想了无数的可能,但却没有一样可能性超过百分之十的。 “先不说这个,是不是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眼下等潋滟把九曲锁送来我送去给阿郇要紧。”想不通的事就先不想,这是云漓一贯的做法,她不会再一棵树上吊到死的。 晅音也不急一时去弄清这件事,顺着云漓的话就点了头,“我留了话给久炔会注意阴司来人的。”潋滟这个人他知道,只是她不是阴司的人么?怎么会在洛阳开了家小店? “嗯......”云漓没有晅音想的那么多,因为她并不清楚潋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知道潋滟和糜音有联系,具体的却不怎么清楚。 晅音也不打算多说些什么,他想既然潋滟隐瞒下身份出现在洛阳,那一定是有其理由的,只要不影响到云漓,这些事他也不想去探究什么。 抬头看到云漓有些没精神,晅音很体贴的扶着她躺下休息,自己则轻手轻脚的往外走。没走几步就遇见一蹦一跳往这边来的久炔,想起上次的事,晅音果断揪着久炔就往殿外走。 久炔见到晅音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揪着到了殿外,刚想开口晅音却先他一步说话了,“你好歹也注意下你青丘战神的名声好吗?这么毛躁!” 无缘无故被一顿教训久炔有些委屈,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晅音。后者无奈的扭过头放缓了语气,“说吧,什么事。”久炔就知道这招管用,立马喜滋滋的说道:“阴司来了只小鬼说明天会把东西送来,什么东西啊?” 晅音直接忽略了久炔最后一句的问题,直接说声我知道了转身就外另一个方向走去。久炔也不在追问,晅音不想说的他自认是问不出来的,看了眼晅音的背影,这时间他去找梨晔干嘛?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得就想到了肆月还欠自己一顿酒,又一蹦一跳的往肆月的住处跑去。 晅音一路四下看着,一直走到了梨晔的宫殿也还是四下的看着。“不用再看了,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全部移除了。”梨晔的声音在晅音的身后响起,有一些些沙哑和晦涩。 晅音回身看着眼前的梨晔,没有了往日奢华的衣着,没有了往日嚣张跋扈的任性,她就像是一朵经过风雨洗礼过褪去一切浮夸的花朵,比之前用外在堆砌出来的繁华更加让人注意。 “我相信你的能力。”他四处张望只是在找一丝从进这座宫殿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四周的灵气,这灵气他能确定绝非属于青丘的,可一直走到殿前也没有看到可疑的地方。 梨晔看着晅音笑了,只是那笑让晅音觉出些嘲讽的意味,一闪而过快的让晅音都以为自己的眼睛是花了。“我知你和汐瑾关系要好,替我告诉她,我不希望以后还有类似的事生,否则后果恐怕她担不起。” 没有说话,梨晔只是点了点头,汐瑾这次做的确实太过欠考虑。晅音又看了梨晔一眼才叹了声气转身离开,梨晔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喜欢粘着他喊他晅音哥哥的梨晔了,这点他察觉的出来。 青丘的安宁是云漓所喜欢的,这一日都无所事事的睡睡吃吃给过了,直到第二天清晨云漓才看到了略显疲惫的晅音一身露水的进了殿。 “出了什么事?”晅音这个样子让云漓不由想到了出了什么大事,可晅音的回答让云漓哭笑不得。原来昨晚上回灵曜宫的晅音被半路杀出来的肆月和久炔拉去硬是喝了一晚上的酒,直到方才把两人都撂倒了他才脱身回来。 “这俩家伙真是闲的很。”晅音虽然这么说着可那笑容里都是纵容。云漓也不揭穿他,跟着点了点头。“潋滟说三天送来九曲锁,我觉得时间上似乎仓促了些。”只是当时潋滟已经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提到九曲锁晅音想起了一件事,“昨天久炔来了趟,说是阴司来了只小鬼说是今天就可以把东西送来。”云漓有些惊疑,这修复神物哪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潋滟送去给阴司修锁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快就好了。 正准备说话,晅音却把手放在了唇边示意云漓先别出声。片刻后,晅音才开口说:“阴司送东西的人来了,正在青丘外请求入内。”晅音看了眼云漓起身拉起她一并往外走去。 一直走到殊天台,晅音才放开云漓的手。从上往下望去,长长的阶梯上正有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往殊天台上来。前者晅音知道,那是刚才还醉醺醺的久炔,后者一身白色衣服的男子晅音就不清楚了。 “那个人就是潋滟说的阴司的人吧。”云漓也看到了阶梯上的两人,低低的说了一句,但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晅音也定是不认识那人的。看着两人上了殊天台,云漓对于严谨肃穆的久炔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 “阴司宗主宗焰,见过青丘王和未来的王后。”这一句话就让晅音笑了,云漓则是笑而不语。客气了一番,宗焰直接伸手从衣服里拿出了那枚九曲锁,“锁已复原,物归原主。” 云漓接过锁片仔细的看了看,锁片周围那些奇怪的咒印已经消失不见,拿在手中也能感觉到一股纯正的灵气正往外散。“多谢。”云漓真诚的道谢,她是真的感谢这个叫宗焰的人的帮忙,当然,她更感谢潋滟的慷慨相助。 宗焰笑着摆了摆手,说着没关系,可谁知道他的心在滴血啊,潋滟也太狠了,三天的时间修这样一个被强大咒印围绕的神物,知道耗了他多大力气废了多少东西才完成的么!? 九曲锁(十三) 云漓不了解宗焰,听他这话还以为是这件事在他看来异常简单,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晅音却不同,他可是个狐狸,宗焰眼中那丁点的强颜欢笑他还是看出来了,“难得来一次青丘,不妨多呆一会儿。” 晅音的出声挽留是宗焰乐见的,他可是听说了这青丘可是宝地,跟他们阴司有得一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晅音笑着领宗焰往灵曜宫方向走,后面跟着的云漓则悄悄的凑到了久炔的身边纳闷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个奇怪的样子?” 久炔往前面瞄了一眼确定晅音现在无暇顾及他才委屈的开口道:“晅音说我要是再没个战神样儿就让我去看管禁地!” 久炔一想起禁地那荒凉不堪的样子就头皮麻,更别说禁地只有两个人,没有酒没有好吃的,他死也不要去! 云漓抽着嘴角一脸的无语,看也没看久炔,快步赶上了晅音,她刚才还以为久炔是要转型了,结果是白惊讶一场。 当几人坐到大殿时,身后原本不远不近缀着的久炔已经没了踪影,云漓一撇嘴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躲到哪逍遥去了,让他装稳重果真是难为人。 三人围坐着闲话后又酒足饭饱后,晅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精致的盒子,很客气的递到了宗焰面前,“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小小礼物全当是谢谢你帮忙。” 宗焰的眼睛都要冒光了,但是硬生生的把持着一副不敢受此礼的样子,“潋滟可是我的好朋友,这次也是举手之劳,不必谢。”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眼睛不时的瞄向那只盒子。 “无妨,你若不收那可就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谢意了?”这话算是将宗焰的退路堵上了,不过好在这也是宗焰想要的。“那就多谢了。”心中欢天喜地的收了盒子,宗焰的心比来时好的那可不止一丁半点。 又坐了会儿,宗焰就起身要回去,云漓和晅音自然也不再阻拦客客气气的将人给送出了青丘。宗焰也是眉开眼笑的客气了再客气才转身离开。 再次回到大殿,云漓就准备着去雪域之中找阿郇将九曲锁送去。晅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再次出去,皱着眉心中有些郁郁,“才回来没多久就又要走?” 看着晅音郁郁的样子云漓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现只要回了青丘,晅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总让她时不时的察觉到他的不安,可她却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会不安。 “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云漓难得软下态度略带哄的说着,她想知道晅音都是为了自己,所以她可以妥协好让晅音能不那么患得患失。 低低的叹了声气,晅音伸手将云漓拥进了怀里,到现在为止他都是君子有礼点到为止,只是最近心中的不安渐渐的让他不想放开拥着云漓的手。“早去早回。” 有了这句话云漓才算松了口气,“恩,我知道了。”说完这句话云漓等着晅音松开拥着她的手,可等了一会儿他也没有丝毫要放开自己的意思。云漓哭笑不得的轻轻推了推,晅音才老大不愿意往后退开了一步放开云漓。 晅音从大殿一直送到了青丘外还依依不舍,云漓没有办法站在原地看着他回了青丘才转身启程往雪域去,这趟希望能顺利的把九曲锁送去给阿郇。 可事实并不如云漓想的那么简单,当第三次在雪域里迷路时,云漓不淡定了,凭着她现在的灵气还能被困在迷阵中,可见这个布阵的人实力恐怕不比糜音低多少。 又走了一趟,结果还是走回了她做记号的树旁时,云漓彻底放弃了来回找路的念头。原地站好捏起法印,充沛的灵气瞬间就聚集在了她的手心,紧接着按照她心中的指示开始四散开来。 过了将近一刻半钟,那些四散的灵气一丝也没有回来,也就是说她送出去的灵气都没有找到出路,不止如此还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正在云漓皱眉想办法的时候,一道极轻的声音出现在了脑海中,云漓再三确实是在脑海中而不是在耳边。“你是谁?”云漓从心中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个声音很快就回答了,“我是迷途之人,你闯我雪域是为何事?” 迷途之人?这算是个什么回答?“我来雪域找一个叫阿郇的人,替人送东西给她。”这话一出,好半天那个声音都没有在云漓的脑海中响起,她一度以为那个声音就那么消失了。 “从左手边走出三步,进来吧。”云漓没有任何的怀疑,若这人想对她不利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照着那个声音的说的往左手边走了三步,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看起来面积不小的古式建筑,这感觉就好像,好像古时候的客栈。 脚步不停的往那家客栈走过去,走到门前云漓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真的是一家客栈,客栈还有一个让人不解的名字,“迷途客栈?难怪那人会说自己是迷途之人。” 云漓一抬脚踏上了门前的五层台阶,进了门看到的一切都让云漓有些讶然,迎着门的地方有一扇门一般的大镜子,让她讶然的不是这面大的镜子,而是镜子里的一切。 “这是阴阳镜,不同的迷途之人走过就会显现出不一样的东西来。”那道在她脑海中的出现的声音这次真实的出现在了她的身旁,一扭头云漓就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一身儒雅的白衣,犀利的眼神和他的温文长相气质完全不搭,却又不会叫人觉得突兀讨厌。 “你是云漓吧,我听阿郇说过你。”男人声音还是轻轻的,微微的笑着看着云漓。“你知道阿郇,你是?”这个男人说道阿郇时眼中的柔和温柔浓的化不开,难道他就是那个带走阿郇的男人? “我是青臣,多谢你送来九曲锁。”云漓一听这个名字就笑了,果然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将九曲锁递给了青臣,这个她一直很好奇的男人。 九曲锁完 婚祭(一) 闭着眼睛,云漓听到耳边有各种嘈杂的声音,虽然制造声音的人显得很小心翼翼,但云漓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她不是见过阿郇后在迷途客栈的客房休息么?以青臣的个性,怎么会允许有人这么吵闹惊扰客人呢? 想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晅音。晅音?云漓猛的坐了起来,“晅音?你怎么会在这儿?”这话刚问出云漓就觉出了不对,这里不是青臣的迷途客栈,熟悉的摆设和布局,这里她在青丘住的灵曜宫房间。 “是一个男人送你回来的,她说你迷路了,所以他送你回来。”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将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的云漓放下后走了,晅音连看清来人的长相都没有。 扶着云漓下了床,晅音伸手给她倒了杯茶,“先喝口茶润润。”不说还不觉得自己口干,拿了杯子仰头就喝了个干净,要第二杯的时候云漓才察觉到问题所在。 正常只是睡上一觉的话,她怎么会有几天没有喝上水的感觉?接了晅音递过来的第二杯水,云漓还是仰头喝了个干净。“送我回来的那个男人是青臣,迷途客栈的主人。” 她以为晅音会知道迷途客栈,可他茫然的反应让云漓知道她以为错了。“你不知道迷途客栈?”晅音很实在的点了点头,不带半点犹豫,“你说的迷途客栈是在什么地方?” 云漓眨了眨眼睛,难道说迷途客栈不是和彼岸或者阴阳庐一样被众人所知?“迷途客栈是一个和彼岸差不多的地方。”相似的地方是都有不为人知的存在,不相似的是迷途客栈比彼岸更像是谜。 晅音点点头,那他大致是知道了,像这样的存在不多,但只要有那就绝对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比如彼岸,比如阴阳庐。“看你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我就先不扰你了,好好休息下。” 云漓知道晅音是体贴她,可她还有话没有问完。拉住晅音的手将他又重新拉坐下,云漓重复着他的话问道:“我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我回来几天了?” 晅音感觉云漓从醒来开始就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有些天,只是你一直昏睡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也觉得奇怪,为此还叫来了几位长老,可看过后都说是睡着了很快会醒来。 云漓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晅音能感觉到云漓抓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安和茫然。反手握住云漓的手,晅音想要告诉她她还有自己,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好在云漓抬眼释然的笑了,是不是证明她懂自己的意思?晅音这样想着也跟着笑了。 “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喜欢古式的。”云漓的话说的太过突然,晅音硬是愣在那儿半天没回神,直到云漓白了他一眼出了房间,晅音才忙不迭的起身跟在云漓的屁股后面追着说马上都成! 幸福来的太突然,这是今天一天晅音的感觉。旁边看着他傻笑的肆月和久炔都一副嫌弃的样子往更远的地方挪了挪。自从这家伙来找他们说云漓要跟他成亲后,这家伙就一直傻呵呵的乐到了现在。 “哎,醒醒,婚还结不结了?”肆月很不给面子的一脚踢在了晅音的小腿上,再这么乐下去这婚礼的事宜就不应办了! 晅音被肆月这一脚踢的真心有些疼,也不知道这家伙下了多大劲儿在脚上,“结,隆重的结!”笑话,好不容易云漓自己开口了,他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不然是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只是晅音想不明白,云漓为什么会突然间就提到这事了?“哎,想什么呢?赶紧说说你准备怎么办吧!”肆月就不明白这平时那么精明神武的王,怎么一遇到云漓的事就这么迷三倒四的。 晅音甩甩头,眼下最重要的是迎娶云漓,他青丘的王后,其他事以后再说吧。“久炔过来。”伸手朝着一边看热闹的久炔勾勾手指,那一副奸诈的样子让久炔硬生生打了个冷战,但还是不不愿的凑了上去,三人一低头围着就开始嘀嘀咕咕的商量开了。 云漓从告诉晅音自己愿意嫁时开始就一直坐在秦池边上,她还记得之前有个叫浅梦的女子因为自己的到来出手想要伤害自己,只是后来她没有再见过,她记得她是住在这边的,可今天已经坐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见到人。 细白的脚在水面上一荡一荡的,带起水波一圈圈散开,云漓的心思不知道怎么就跑了梨晔的身上。这次再入青丘所有人只有梨晔让她觉得惊讶,毕竟自己上次那么拆她的台,照理说总归是会记恨自己一些的,可她的态度让云漓有些不适应,好到不能适应。 微弱的灵气波动传来,云漓稍一迟疑就起手布下了结界,这个结界是糜音交给她的,这世上能察觉到这个结界的人不出五人,而她认识三个。 悉悉索索的一阵,紧接着从花树后面绕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梨晔公主,一个是想赶自己出青丘的第一美人汐瑾。 等两人走近些云漓才看清楚两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样东西,这东西她没有见过,云漓想大概是青丘的独特之物吧。想着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两人的脸上,现在这么仔细看来,那个所谓的青丘第一美人居然还没有梨晔这个初长成的小丫头美,不知道认清事实后的汐瑾会是个什么心。 想着云漓就笑了起来,结界外的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秦池边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左右看了看就开始交谈起来。云漓坐在池边观察着,她看出这个汐瑾似乎有些不安,连说话的声音都因为不安有些走调。 “我,我能做些什么?”汐瑾强忍着紧张问道,梨晔鄙夷的看了眼汐瑾淡淡的说道:“想办法改变婚祭。”这话一出汐瑾就更紧张了,“王会杀了我的!” 婚祭(二) 汐瑾的话引得梨晔一声冷笑,“王会不会杀了你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你做不好他会先杀了你倒是真的。”梨晔心中对汐瑾的鄙夷更加的浓重了些,这女人在她眼里就是一枝中看不中用的残花。 汐瑾低了头,她明白梨晔的意思,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回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好,我知道了。”这件事她拒绝不了,但是她也不想死,眼珠一转,汐瑾想到了一个办法。 表面不动声色的继续和梨晔说着话,心中却在计算着自己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和胜算。“好了,记住你要做的事就好。”梨晔又一次以警告的语气交代着汐瑾,这让一直隐匿着的云漓颇感不解。 等两人一前一后又转出云漓的视线时,她才挥手撤除了结界。这两个人一个是青丘第一美人,一个是青丘尊贵的公主,按理说梨晔警告汐瑾很正常,但据云漓所知,两人的关系好的如胶似漆,梨晔更是从没拿公主的身份去压着汐瑾。 “婚祭,就是什么意思?”云漓想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不觉中站了一个人,等她察觉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了她身侧,云漓看到有人心中一跳,看到来人是谁时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狐狸猫科动物,走路都没有声音。” “我就算是没有声音你也应该可以感觉到,不过是心不在此处罢了。” “是不在此,不过或许我这疑惑你能帮我解开。” “哦?何事说来听听。” “婚祭......” 从秦池出来,云漓的笑容愉悦了很多,站在通往灵曜宫和晨暄宫的交界处,云漓微侧着头往梨晔的晨暄宫看了一会儿,这个小姑娘真是见一次给她一次惊喜,不知道这次她又会玩出什么别出心裁的东西来。 踏进大殿的们,云漓就感觉到了晅音的存在,往里走了走,果然看到晅音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呆。“来了多久了?”云漓轻声的问到,她都厚着脸皮先开口提结婚的事了,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不安? “没来多久。”回过神来晅音拉过云漓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她似乎又瘦了,至少是没有在彼岸那个时候胖,是不是青丘的东西她吃不惯?还是她适应不了青丘的环境? 一声叹息溢了出来,云漓靠近晅音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眸子里那么多担忧,全部都是为了她。“我没事,我很好,不管是青丘还是在彼岸,有你在就都好。” 不知道这么说他会不会明白,云漓一边半眯着眼睛蹭了蹭,确保自己在晅音的肩膀上能靠的舒服些。晅音一看她蹭来蹭去就她在想什么,宠溺的侧了侧身让云漓直接平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知道,只是......”只是他还是会担忧,就好像明知道云漓是自己决定嫁给自己的,以她的性格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但是还是会担心她会不会是一时兴趣,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才会下此决定。 想到这儿,晅音不由的把怀里的云漓搂得更紧了些。“下个月大婚,你就只管吃好睡好把自己养胖些就可以,其他的事交给我处理。” 闷在晅音的怀里低低的嗯了一声,云漓闭上眼装睡。这段时间晅音都在担心她,可其实她也在担心晅音,她总想知道他的不安究竟来自哪里。 她答应了嫁给他,也愿意留在青丘,可她却现根本不是这些问题,在最初被她忽然决定嫁给他的消息冲昏了头以后,他确实有安静一段时间,可紧接着他的不安似乎越加反弹,云漓第一次对晅音感到束手无策。 伸手轻轻的抚着云漓的背,晅音的表舒缓了很多,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过于紧绷,只是不论他怎么安抚都无法让心中的不安平息下来,如今云漓在他的身边他的不安似乎都在慢慢减退。 忽然晅音眯起了眼睛,他刚才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只是在脑海中闪的太快他一时抓不住。但这件事晅音却记在了心上,他心中的不安一定有问题,只是他不敢相信在青丘竟然有人敢对他下黑手。 云漓没有想到这装睡竟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晅音已经不在亭子里,而她自己则是躺在贵妃椅上。抬眼四周看了看,一层轻薄的灵气波动,云漓想一定是晅音怕别人的打扰设了结界在此。 撑着手肘坐起身,云漓看了眼地上的鞋子,扭头赤着脚就下了地。还没有走出两步就听到从外面来的脚步声和责备声,“怎么赤脚下地?你这是逼着我在全宫上下铺地毯了?” 云漓没有回答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心中却在想,你能在全青丘上下铺上地毯最好了。晅音无奈的摇着头,一弯身打横抱起了云漓就往外走。 “去哪儿?”虽然嘴上问着这话,但脸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晅音看见她这个样子就又好气又好笑。“殊天台。” “哦。”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回答之后,云漓就开始打着哈欠在晅音的怀抱里看沿途的风景,她来青丘这是第二次了,但却没有好好的看过青丘的风景,迄今为止有印象的还是那刚进青丘的花海。 想到那片花海云漓就想到她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花了,是叫美人笑吧她记得。左右扭头在两边搜索着,半晌也没有看到一朵。 “我记得青丘不是有一种花叫美人笑么?怎么看不到了?”在晅音面前,云漓基本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次也一样。 晅音没有立刻回答云漓,而是垂着眼睛看了她半晌才轻声的说道:“不喜欢,所以移除了。”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敷衍的意味,云漓自然也听出了敷衍。 撇了撇嘴嘀咕了句,“不说我也能知道。”原本还不确定,看晅音这个态度云漓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一定是跟之前汐瑾赶自己出青丘有关。 婚祭(三) 不过既然他不想明说,那她自然也不会非要挑明,她只要心中记着他是为了自己就好,云漓这样想着不由轻轻的笑了起来。 一路两人各自在心中想着事,不知不觉间很快就到了殊天台。晅音走到了上次他登帝位的地方后才把怀里的云漓放了下来,“在这儿等会儿。”云漓坐好后仰起头看了眼晅音点了点头,但她现晅音没有看自己,就又出声嗯了一声。 这殊天台她来的次数算起来也不少,只是一次睡着了一次揭了梨晔的底儿,哪一次都不算是美好的记忆,这次来不知道会再生点什么。 没有等多久,一身水蓝色长衫的苍流就出现了云漓的视线内。是他?云漓略一皱眉看向晅音,只是晅音只是看着不远处的苍流,并没有注意到云漓的小小异常。 见晅音没有注意到自己,云漓微微低了头收敛起了刚才的表。全青丘除了晅音最让她看不透的大概也只有这个名叫苍流的男人。以一个非青丘之狐的身份竟然成了青丘的长老,这本身也是一件让很多人不能理解的事。 听久炔说,苍流的阵法还是全青丘第一位的,再加上沉稳内敛的个性,让很多青丘的狐女们恨不得都倒贴给他,可惜的是苍流对此却不屑一顾。云漓记得当时久炔说完这个不屑一顾后又想了想补充了句,其实不是不屑一顾,是根本就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云漓见苍流的次数极少,他似乎总呆在自己的园子里很少出来,晅音说苍流百年来出门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出来,这一度让云漓想去他那个园子看看,究竟是不是人间仙境才让这个男人这么少出门。 “见过王。”云漓刚回过神来苍流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对着晅音行礼,看到自己在看他也对着自己一点头,云漓也收了心神微微点了头。 晅音示意苍流在旁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到了云漓的边上才看口说道:“苍流,这次找你来是为了婚祭的事,云漓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我需要你协助她熟悉整个过程。” 开门见山,这是晅音对青丘这几个长老的态度,这也是云漓来青丘这段时间觉的。“婚祭?”走神归走神,该听到的内容云漓却一字没有落下。 婚祭这个词她听到了好几遍,包括汐瑾和梨晔也说道过几次,还有......总之,她不明白这个所谓的婚祭究竟是什么样的仪式,不管是为她好还是想害她的人都惦记着这件事。 晅音放柔了神,“婚祭是青丘帝王大婚前的一个仪式,要过了婚祭才能继续婚礼接下来的步骤。”云漓看着晅音似懂非懂的点了头,这家伙本身就好看到不行,再加上这一身华衣玉冠更是风华绝代了。 “王后请放心,婚祭的仪式并不是很复杂。”苍流在一边适时的插了句话,他大概是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云漓看着苍流走近自己,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只小小的树叶递了过来。 “这是?”云漓一边伸手接过一边疑惑的问着,她不明白苍流给她这么一小片叶子有什么用处。可很快云漓觉出了不同,她拿到的那片叶子上聚集着浓郁的灵气,而且叶子并不是叶子,只是有叶子的形状而已。 苍流看了晅音一眼才转向云漓轻声说道:“这不是叶子,是入我流园的钥匙。”说完也不管晅音是不是同意他离开,转身就往殊天台下走去。 云漓挑了下眉,侧着头看晅音的反应,只是晅音却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很平静,就好像这样的事经常生一样。“你很习惯他这样?” 晅音收回目光看着云漓笑了,“如果我说十次就有十次他是这样的,不知道你会不会信。”苍流在他父王还在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他早就习惯了。 云漓撇了撇嘴,好吧,高人都是有怪癖的,她现在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苍流了。“那他给我这个是?”举起手中的叶子钥匙晃了晃,云漓有些不明所以。 晅音这次却没有很快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托着下巴思索了很久才幽幽的说道:“大概是邀请你去喝茶。”说完也不等云漓反应过来立刻跳的老远。 云漓低着头,手在半空中捏了放放了又捏起来,好半晌才面色无常的抬起头说道:“我会去的!”这几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晅音摸摸鼻子在云漓一副要秋后算账的表下乖乖的走进弯腰将人抱起来往回走。“我开玩笑的,不过也不全是开玩笑。” 云漓窝在晅音的怀里不说话,她知道自己沉默了会让晅音倒出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来,果然,还没有走两步晅音就又说道:“那个,全青丘上下有流园叶子的没几个,久炔死缠烂打缠了苍流很久都没能要来一个。” 说完晅音看了眼怀里的云漓,还是没有动静。“恩,没有苍流给的钥匙根本不能踏进他那里百步之内,他给你钥匙大概是为了让你去学习婚祭方便吧。” 当晅音又一次看向自己的时候云漓无奈的开口了,“恩,我知道了,我会去,但是我想知道所谓的婚祭究竟是什么?”他们好像一直都在敷衍她,直到现在为止这所谓的婚祭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好,回去我告诉你。”晅音的保证让云漓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去苍流那儿学习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想学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 眼珠子一转,云漓想着若是这样的想法告诉晅音,他会不会立马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都告诉她?想着云漓就看向了晅音,他的侧脸也是无懈可击的美,这个男人怎么能长的这么美? 晅音在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云漓的注视,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有这样的外表,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外表并不可能成为云漓选择他的理由,可他还是庆幸,这样的外表留住一些云漓的目光。 婚祭(四) 看了一会儿,云漓低了眉眼,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她不想加重他的不安。“晅音,我会好好学习婚祭。”这一句低低的呢喃晅音并没有听清楚,云漓也不打算让她听清楚。 回到大殿,云漓就呆呆的坐在窗沿上听着晅音讲述婚祭的来历经过和基本的步骤程序,听完后云漓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回来时说那句好好学要打水漂了,这哪是婚祭啊,这简直就是折磨,不带这么玩儿的。 “云漓,这听上去有些复杂,但实际并非如此。”晅音在彼岸就已经了解透了云漓,一看她这样的表就知道她在心中打鼓。 很勉强的一笑,云漓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尽力,你不要太苛求我就好了。”说着这话但心却在哭,早知道青丘的婚俗这么复杂折磨人,她当初脑袋进水了才会主动提及! 第二天一早云漓就穿戴整齐的往流园方向去,一路上所有的人都躲在一旁窃窃私语,云漓大致也听明白了,这条通往流园的路迄今为止除了他们现在的王也就是晅音外,只有她这么一个外来的人走过。一边走一边想,晅音说的原来没有夸张,这流园还真就没几个人能来。 越往里走越没有人迹,不一会儿云漓就碰上了第一层屏障。“往返阵,苍流你究竟和那人有什么关系?”云漓低声说了句就拿出了那枚叶子钥匙,往前轻轻一送,那叶子在半空中回旋一圈后就又落回了她的手中。 收起叶子,云漓抬脚继续往前走着,这往返阵她见过一次,是那人不想伤及人的时候来人时故意阻挠临时随手设下的,可现在她却在这里看到,这不得不让她把苍流和那人联系起来。 往前又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云漓碰到了第二层屏障,这一次让她又加深了一些心中的猜测,这个阵法叫折也,意思是让来着知难而退折回来时路。云漓同样将钥匙拿出,这次钥匙在空中停留的时间长了些,但还是很快就回到了她的手中。 收起叶子钥匙,云漓知道只有最后一道屏障了,那道名叫俱灭的阵法。往返、折也、俱灭、这三道是糜音的阵法,他的耐心只有三次这么多,既然前两道都没有错,云漓猜想这第三道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入,如果真的是俱灭,那这玩笑就开大了。 云漓沿着这唯一的一条小路一直又走了一段时间,可第三道屏障却没有再出现,当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在这条小路上越走越远。 停下脚步,云漓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收起来的叶子钥匙托在了掌心,“早知道这第三个阵法改了,我也就不用走这么长的路了。苍流,你真不地道。” 说着手心一转,眼前延伸出去的小路瞬间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显现出来的是苍流的院门和院子一角。“欢迎光临。”这句话是云漓走进院门看见坐在一边喂鱼的苍流时他随意说出的话。 “谢谢。”苍流的欢迎随意的好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云漓的谢谢说的也随意的好像回应他今天天气确实不错。“鱼喂完了就先学习婚祭吧。”云漓很自自动的寻了处地方坐了下来说道。 苍流拍掉了手上残留的鱼食,站起身往云漓不远处的台阶上一坐,饶有兴味的问道:“哦?你是想先学习婚祭,还是想先知道这阵法我从何得来?” 这话原本云漓是愿意顺着杆子爬上去问清楚的,可现在她忽然就不想追究这件事的始末了,是跟谁学的其实跟她的关系也不大。“我来是为了学习婚祭。” 苍流深邃的眼睛看了云漓一会儿才站起身笼着袖子转身往院子后面走。“跟上吧。”云漓二话不说起身就跟了上去,她觉得这个叫苍流的男人一定有不比糜音少的秘密在身上,只是她现在不愿意去探究。 绕过走廊和一处看起来比较特别的房子后,苍流停下了脚步,“云漓,你真的腰学习婚祭?”她明知道有人要用婚祭算计她,她怎么还要去按照那人的步骤走下去? “自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云漓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自从在秦池知道了婚祭是由苍流负责时,云漓就打定了主意。“我想在秦池你肯提醒我也不会是想看我退缩吧。” 那日在她撤出结界时,那个无声无息站在她背后的人就是苍流,他似乎也听到了一些梨晔和汐瑾的话,还意外的提醒了她。 “你是这样理解的?也罢,跟我进来吧。”苍流上前两步推开了一处看起来是花墙的门,云漓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原来是一扇门,而并非表面看起来的墙。 跟着走进了门里面,云漓瞬间就被充沛的灵气所围绕。“这是?”苍流没有停下脚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婚祭所做的事需要充足的灵气,否则很容易出意外。” 苍流虽然是实事求是的说,但云漓心中却没有实事求是的听,从苍流的话里,云漓想到了一种可能。若在婚祭的过程中出现了灵气不济,那...... “婚祭可否临时停止?”苍流的摇头让云漓更加确定了心中那个想法的可行性,若中途灵气不济,那就死也得死在里面了,青丘的先辈啊,这根本就是玩人的嘛! 苍流微微扬起了嘴角,他一看云漓的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女孩果然和那人说的一样,是个有趣的孩子。“过了婚祭,你的灵力会翻上好几倍,这是青丘先祖留给后辈的礼物。”但却不能不劳而得。 “这礼物不好拿啊。”原本就不好拿,如今还有人横加阻挠,那这就是难上加难了。“还要走多久?”前面的苍流猛然停了脚步,“到了。” 到了?云漓从苍流的身后往一侧走了一步,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她也忍不住惊讶,婚祭难道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习?那她倒是真心愿意学了。 婚祭(五) 在苍流的示意下,云漓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个看起来梦幻非常的结界,这个结界就是婚祭的第一重祭,天祭。“云漓,放松些,天祭中只要你与这四周的灵气融合就可以,并没有什么难度。” 云漓点点头,进入天祭的结界中,那比外面更加充沛的灵气让云漓本能的反应去抵抗。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云漓闭上眼睛渐渐的放空自己好尽快融入到周围。 云漓自己觉得站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周围原本觉得有些压抑的灵气渐渐的稍微缓和了些。“苍流,然后呢?”灵气的融合让云漓心愉悦了很多,那种感觉就好像如鱼入水。 苍流看着眼前云漓那种舒适的表就知道她已经融合了灵气,他平静的眼睛深处有一丝惊讶闪过,转瞬即逝,前一任王后也就是晅音的母亲,她算是最快速融合灵气的一个,可云漓用的时间整整比她快了半个时辰。 “融合这些灵气,试着转为己用,当你能看到不同的风景时就算是完全完成了天祭。”苍流的声音就像是一种诱惑,徐徐渐进的诱导着云漓去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完成,云漓没有像最初那样很快的听着苍流的话去做,而是略微思索了片刻后才慢慢的开始行动。 她也觉察到了苍流的诱导,可她并不觉得苍流会对她耍什么手段,她虽然还不知道苍流与那人之间的关系,但从苍流的举止里依稀却能看到那人的影子,可见那人跟苍流的关系肯定是非比寻常的。 凝神聚气,很快云漓就将周围已经融合并适应的充沛灵气吐纳进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随着灵气的越聚越多,云漓的眼前也开始出现了变换。原本梦幻般的世界渐渐的出现了一座座漂浮在空中的山,她甚至能看到山上的亭台楼阁。 “这是?天界?”云漓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地方,她总觉得记忆里似乎是有到过这样的地方的,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也或许是那时年纪尚小,总之终于依稀的记忆,却无法肯定自己真的去过。 苍流的惊讶已经渐渐的明显了,“恩,是,那就是天界,天祭中最后的部分。”略有深意的又看了云漓苍流才低着头将袖子里的黄金杯拿出来扔给了云漓。“将你的血滴进杯子中,三滴,不可多也不可少。” 云漓依划破手指将血滴进了杯子里,血一入杯子瞬间就渗进了杯子中,等了片刻,云漓惊讶的现,这杯子中渐渐的涌出了一滴滴透明的液体,眨眼间原本空无一物的杯子就被填满了。 端着杯子云漓侧头看向苍流,苍流也在看着她,表是完全不掩饰的惊讶。好半晌苍流才回过神来说道:“喝了它。”毫无杂色的透明琼浆,这是他来青丘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云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迟疑了一下,云漓将杯子凑到鼻子下嗅了嗅才仰头喝了下去,这样的气味应该是跟糜音喝的那种特质的琼浆差不多,她想竟然相似那喝了也无妨。 “然后呢?这天祭是不是就完成了?”看着苍流从惊讶恢复成了原来那种沉稳的样子,云漓挑着眉问道。她很不明白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一向沉稳内敛的苍流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来。 “可以了,你出来吧。”云漓有些奇怪,他们不是在一个结界里的么?苍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中虽疑惑,但云漓还是抬脚往苍流的方向走去,几步之后眼前的场景迅速的变换成了她最初看到的样子,又是几步后就变成了流园的风景。 “我们并不在一个结界,天祭是三重结界,你最后看到的流园其实也不是流园,出了这门才算是真正出了结界。”说着苍流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云漓也紧跟着往外走。 “那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婚祭不是还没有完么?云漓心中想着,脚下已经跟着苍流出了这天祭的大门,才出了门一步,云漓就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儿,这种感觉她熟悉,是体力快速流失的征兆。 在倒下前苍流适时的将云漓扶坐到了台阶上,“婚祭很费精气,一天完成一项已经是极限,剩下的慢慢再说。”云漓已经无力去点头,只是闭上眼睛慢慢的适应着脑袋中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她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很久了吧。 整整一个时辰,云漓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淡然的苍流和一脸担心的晅音。他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都不知道。“晅音,你怎么来了?” 晅音看云漓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快步上前将她抱进了怀里,“来了有一会儿了,担心你来看看。”幸亏是他来了,否则他都不知道婚祭是这么危险的事,虽然是贵为青丘帝王,但这婚祭一直是只准往后参与,帝王则不能过问。 “我带你回去休息。”晅音感激的朝着苍流一点头抱着云漓大步的往流园外走,若不是苍流的放水,他也不可能知道详细的婚祭流程,云漓这样的体制,也不知能不能挨过这三次的祭礼。 云漓窝在晅音的怀里闭上眼睛继续调理刚才因为灵气耗费儿出现的体力透支,她刚才忽然明白的,为什么一出结界就出现了眩晕的感觉。 里面充沛的灵气让她不知道节制,过分的调用自身的灵气,灵气充足的况下还好,一旦没有那些充足灵气支撑,那身体就会瞬间出现透支灵气的后遗症。 “婚祭可否过几天再继续?”云漓闭着眼睛问到,她这样的体力恐怕撑不住短时间内第二次的祭礼。“你什么时候好了愿意来了咱们再继续。”晅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净是心疼,若他不是青丘的帝王,他的云漓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这样的自责和不安刚从晅音的心中冒出来,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这件事看来要尽快处理了,如今云漓就在他的怀里,他心中的这种异样绪竟然也还是无法抑制。 婚祭(六) 从流园回来后云漓整整修养了三天才把过度消耗的灵气调养恢复,云漓没有预料到这婚祭的第一祭就这么能折腾人,她还以为一个婚祭最多繁琐一些也就罢了,看来是她想的天真了。*** 很久不见的肆月大踏步的进了大殿,云漓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这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脑海里的思绪还没开始八卦,那边肆月已经大声的问出了口,“云漓,有个小童送来了这个东西,说是对你有帮助。” 睁大了双眼等了半晌,肆月还是盯着那只小包裹看,云漓看他完全没有要给自己的意思。清了清嗓子,云漓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猴急,“那个,能把我的东西给我先看看么?” 云漓将我的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她是希望肆月能听懂她的话先给她看见那东西。送东西的是个小童,那十有**是青炽,也十有**是糜音让他给自己送来的,说实在的,她也好奇。 可肆月似乎就是没有听出来她的意思,还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我还没看明白,你急什么。”说着又将手里的包裹翻了个个儿继续盯着看。 云漓抿着嘴忍住了吼人的冲动,想想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些,起身从窗沿上跳了下来,三两步就走到了肆月的面前。云漓对着肆月先是很灿烂的笑了笑,弄的肆月一脸的不明所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了那只包裹。 拿了东西云漓就转身回到了窗沿边,“我的东西我都还没有看,你倒是比我还着急。”说着白了一眼肆月,手上动作不停的拆了包裹,一层一层的纸包的很严实,拆到最后云漓几乎以为糜音让青炽送来的是一堆纸而已。 “还没拆完啊。”肆月不知不觉已经凑到了云漓的身边,看着她拆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没有看到内里的东西,他自己都有些急切,恨不得立马替云漓把剩下的包装纸都一股脑全拆干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云漓的一记狠瞪就让他打消了念头。 终于拆到了最后一层,确定是最后一层是因为云漓看到了包装纸后面的黑色物件。“不会吧!”云漓拿出里面的东西,她自己还没有说什么,肆月倒是先大叫了一声。 “这么好的东西,谁给你送来的?”说完就自己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还用想,这东西全天下能拥有的也就那么一个人,只是云漓跟那人什么关系,能让人家把这么好的宝贝都送来给她。 云漓单手抓着那只黑色的物件,它是一条项链,黑色的坠子,黑色的串珠链子,特别的是坠子心还有一丝乳白色的线状在游动,云漓记得那东西,是之前吸干逆生的灵源,糜音送来这个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说这是个好东西?”想不明白自然有人明白,肆月的反应云漓还是看在眼里的,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肆月倒也不做隐瞒,指着那条项链坠子中的乳白色线状就说道:“这叫做灵源,融合天下灵气,制成项链可以使佩戴者永无灵气缺乏之虑。”说着又紧紧的盯着那坠子看了老半天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云漓看着肆月做的一系列动作,不由吞了吞口水,这家伙说的是真的,不然他不会这么痛心疾吧。“以后糜音给的东西还是来者不拒的好。”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不过这项链可来的真及时,难道是糜音知道了婚祭的始末? 想想觉得也不是不可能,这天下有什么是糜音不知道的,包括拥有黑书的潋滟都有糜音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想到潋滟,云漓猛的记起当时承诺会给她送去请柬的。 将项链挂在了脖子上,云漓匆忙的出了大殿,她现在得找久炔赶紧去给潋滟送请柬,她帮了自己那么多次,所求也不过是这一个,她可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怠慢了她。 云漓离开时没有注意到,她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悄悄的潜进了大殿,轻手轻脚的在桌子和床榻上翻着什么,当看到地上的纸包时一犹豫捡起来就返身出了大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青丘的第一美人,“这个是在云漓的房间里找到的,这纸上的灵气异常的活跃,不知道之前包着的是怎样的神物。”汐瑾说着眼神贪婪的看着手上的纸包,她很想得到这样东西。 梨晔毕竟是青丘的公主,并没有像汐瑾那样表露出那么失仪态的事来,只是当她拿到纸包时也惊讶于这纸上的灵气,很醇厚纯净,就像是那种毫无杂质的灵源之气。 “这肯定不是一般的神物,不是你这种人能觊觎的。”说着不屑的看了眼汐瑾那一副小人的样子,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交代着,“东西送回去,不要让人现了。” 目送着梨晔离开,汐瑾随手拾起被她丢在地上的纸包,盯着看了一会儿才闪身出了门往灵曜宫的方向而去。 云漓回到大殿就注意到了地上的纸包不见了,她肯定不会是谁打扫给拿走的,因为晅音有过命令,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这里,那会是谁呢?低头想着,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云漓快速的伸手布下结界,这来人恐怕就是偷偷进来的人吧,云漓心中想着。 很快的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看似绝美的脸上还有些不舍,进了门直接将那纸包丢在了原本她自己丢在的地方,似乎一丝一毫的方位都不差,云漓有些佩服汐瑾的谨慎。 “这么好的东西给了你这个丑八怪,真是浪费。”汐瑾恨恨的话虽然声音小,但云漓还是听了个真切,这女人当面的优雅大度装的可真是好,若不亲眼是看到,云漓都不相信汐瑾那样的美人竟然也有这么市井三八的潜质。 等了一会儿,汐瑾才慢慢的转身离开,云漓看着她闪身出了门才挥手撤了结界。“我再丑也有晅音。”说着对着汐瑾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婚祭(七) 第二天一早,云漓就信步往流园走,既然糜音送来了这样的宝贝,那一定是要物尽其用的,否则就对不起糜音的一片心意了。*** 到流园的时候苍流居然不在,满院子的落叶和落下的花瓣无人清扫,云漓站在院子门口看了半晌才皱着眉走了进去,她原本是打算站在门口等的,但是想到那石凳离自己也不算远,于是就抬了脚走了进去。 “我忏悔过了,这满园的花花草草怨不得我哦。”许是最近都很愉悦,这话音里还带着些幼稚,不过这时的云漓也没有注意那么多,只是大踏步的坐到了是石凳上。 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云漓才看到苍流慢悠悠的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只是与她不同的是,苍流脚下的落叶和谢花都自自动的飘落到了一边,看的云漓不住的咂舌。 “何时来的?”苍流边往云漓坐着的石桌边走边问道,虽然口上是问的这个问题,但其实心中疑惑的确实为何他设下的花叶迷阵对云漓没有用处? 云漓百无聊赖的捏着一片树叶打着哈欠回答苍流,“来了有一会儿了。”她都等的想回去了,只是她答应了晅音要好好学习婚祭的,所以只好定定的坐着等了。 “恩。”苍流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抬脚就往上次那个奇怪的房间方向走,云漓也不紧不慢的起身跟着往那个方向走,她知道苍流是准备让她过第二重祭礼了。 推开门,跟在苍流身后的云漓又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那是一汪清澈的不能再清澈的湖泊,湖泊的中间有一株直径一米左右的莲叶,那连莲叶上还有一只和上次天祭差不多的杯子。 “到了莲叶上拿起杯子,用你的灵气让杯子注满,喝下后集中精神,若你能看到不同的风景便可。”这次苍流一次性说的很清楚,似乎他已经对云漓的能力不再表示怀疑。 点了点头云漓飞身往莲叶的方向过去,很轻松的就飘落在了莲叶的中间。弯身拿起了脚边的杯子,云漓试着集中灵气让杯子注满,可试了半天也没有任何成效。 不信邪的,云漓将双指并拢点在眉心,以心脉灵气试着注满杯子。这一次没有令她失望,杯子渐渐的涌出一种浅碧色的液体,云漓看到这些有些欣喜,催动心脉灵气直到杯子注满才停手。 苍流在阵外看的一清二楚,虽然有了上次天祭的前列,但苍流还是惊讶于云漓的表现。他看着云漓将那一杯液体喝下,之后又集中精力识别场景,好半晌都还不过神来,这一环一环的顺利进行反倒让苍流皱起了眉,因为也太过顺利了,顺利的有些不正常。 当云漓神清气爽的从结界中走出来的时候,苍流才看到戴在她脖子上的那条链子,苍流忽然就笑了起来,怪不得这一切都如此顺利,那人对云漓的关切还真是不输于郇小姐。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先回去休息。”苍流对着走出结界一脸期盼的云漓说道,他可不希望这丫头急功近利而出差错,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些。 撇撇嘴,云漓闷闷的应了声就转身往流园外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苍流低低的说了一句话,u云漓那闷闷的绪瞬间就被这句话给冲散了,回头看了眼苍流,云漓满脸笑意的走出了流园。 这世上真是无巧不成书,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能遇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这比什么都来的要好。一直到了灵曜宫云漓的心都是那种飘飘然的状态,直到晅音带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个托盘进来时,她才忍不住垮了脸。 王后用的服饰、饰、仪态所需要的一切的一切,晅音统统堆到了灵曜宫云漓住的地方,那一件原本还算宽敞的屋子瞬间就变的有些拥挤起来。 “晅音,你不是说一切从简么?”云漓无奈的看着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去一一试用。 晅音则是安抚的拍了拍云漓的背,语气带着些诱惑的说道:“这些已经是减了十之**的份量了,已经是最轻装简从的了,你看看吧。”说着拿出了两份清单,一份是之前他母后的,一份是她现在的。 看了一眼,云漓彻底投降了,好吧,这确实是已经减的不能再减了。“我知道了,我回头有时间就试,我保证!”在晅音不怎么相信的眼神下,云漓硬生生的在最后面加了个我保证,可其实她真就保证不了,这些东西看的她头疼。 晅音终于在她的再三保证下离开了,云漓才松了口气坐下一口喝下了一杯茶,人还没有缓过劲儿来,门外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身华服的梨晔和花枝招展的汐瑾。 两人还算客气的征得了云漓的同意才抬脚进了门,与梨晔见到满屋子的东西不同,汐瑾明显的有些压抑不住嫉妒和恨意,她明显的让一起来的梨晔都忍不住侧目瞪了她一眼,这一幕自然也没能逃过云漓的眼。 “两位随便坐,我这里也只有茶,别的好东西也拿不出来,你们就将就下吧。”说着将桌子上放着的茶倒上茶水分别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梨晔客气的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就深沉了起来,这是千年云雾峰的不老茶,全青丘乃至全天下也不过只有两人有,而在这就让她喝道了,抬眼看了眼云漓,梨晔慢慢又喝了一口就将杯子放下了。 汐瑾就显得不同,喝了一口就有些坐不住了,最后连梨晔的频频使眼色都懒得理会,对着云漓就是一阵冷嘲热讽,“看不出来啊,跟我们青丘的王马上要举办婚礼了,竟然也有外面的人给你送茶,还是这么极品到全天下只有两人有的茶。” 云漓轻轻的一笑,看了眼梨晔,那目光中的不赞同明显的梨晔都不忍直视,她知道,她似乎什么都只,这就是梨晔最真实的想法。 婚祭(八) 云漓静静的坐着听她说,没打算去反驳也没打算去制止,安静的让梨晔后背只冒冷汗,可那个该死的女人还在不停的说着,梨晔忍无可忍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就往外走。 这时候汐瑾才回过神儿来,才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丢人的事,看了眼气定神闲的云漓,汐瑾灰溜溜的小跑着跟上了已经走出门了的梨晔。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云漓捏着茶杯盖子小声的说着这句至理名,梨晔选了这个队友就已经注定了她所有计划的失败,汐瑾恐怕连猪都不太如吧。 伸手将桌子上刚才两人用过的杯子直接朝着窗户外就扔了过去,不喜欢的人用过的东西,自然也会变的不喜欢了。 “扔什么呢?”云漓听到声音头也不回说道:“脏东西。”停了一会儿又说道:“不是才刚离开怎么又回来了。”青丘真有这么闲?他这个王整日的闲晃荡? 晅音轻声咳了几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实在的他确实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去做,而且全青丘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王要大婚,那大婚前是不是该好好陪着自己的往后?所以他就比以往更闲了。 “他们连婚礼这事都大包大揽了,我还在真是没有事可做了。”其实何止是婚礼,基本上能不让他插手的事都不让他插手。他大婚,全青丘上下都在忙,只有他成了最闲的的闲人了。 云漓终于忍不住回了头,她看晅音那一脸的无奈就知道他这是被大家强行闲置了。“好吧,既然没有事可做,那带我去走走吧。”她之前没有好好的看过青丘,现在正好有时间去好好看看。 晅音自然是乐意之至,催着云漓赶紧换身衣服就出,云漓忍无可忍的抬脚将人踢出了门才算清净了些。换衣服?换什么衣服,她都是这件永远不会脏也不会坏的白衣,可比天下多少衣服都来的珍贵。 稍微梳洗了一下,云漓就推门穿过站在门边的晅音,走了好几步才出声说道:“愣着干什么,快走。”这句话就好像是咒语一样,呆立着的晅音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晅音自认为青丘的风景虽比不上佛陀所在的佛界,但也相去不远,这是他们九尾一族耗尽几代心血得来的清静之地,是他最为留恋和喜爱的地方。 带着云漓绕过几座大殿径直往后面的山林走去,这算是青丘的一个禁地,除了王和王后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一直走到最里面,看到了青丘列位王族神牌后云漓才真正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出了什么事?”云漓的第一反应就是晅音有什么事要避开所有人说,事实也证明她的感觉是对的。“有人对我下了咒,并且我现在没有办法解开。” 晅音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云漓接不下去了,对青丘的王下咒,还是他解不开的咒,这让云漓多少有些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晅音接下来的话。 “下咒的人应该就是青丘的人,若非对我极其熟悉,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我动手。”晅音知道云漓一时可能无法消化这样的信息,毕竟他是青丘的王,在青丘灵气基本是无人可及的,可还是被动了手脚。 晅音转身在神牌前的香案上拿起了三炷香,由下往上轻轻一翻,那三炷香就散出了丝丝缕缕的香烟来,走上前恭敬无比的将三炷香插进了香炉又低头拜了三拜才回身站到了云漓的面前。 “我知道了,你需要我做什么?”云漓已经捋清楚晅音的话,既然那咒至今无解,那这次晅音带自己过来肯定是需要自己的协助帮忙的。 晅音轻轻的将云漓拥进了怀里,半晌后才退后一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云漓也配合的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不需要说什么,一切都很明了了。 自从禁地一行回来后,云漓就变的和之前在彼岸一般慵懒散漫,更重要的是她又开始像在彼岸一般使用晅音。小到端茶倒水,大到,大到似乎没有什么很大的事,总之能让晅音去做的都让他去做,毫不吝啬的压榨晅音的劳动力。 不过好在青丘的人从久炔那里多少知道了一些这是他们王和王后的相处方式,也就都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这其中却不包括梨晔和汐瑾,两人为此来找过云漓几次,只是晅音都在,并且很明确的说明是他自己愿意。 距离上次去流园有一段时间了,云漓终于在晅音被肆月拉走的一天早上去了流园。照例的三重结界,云漓想流园外的结界是三层,流园里的婚祭是三重,这中间难道有什么联系?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索性放弃了。 这次云漓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苍流,他的手中还抱着一只小东西,胖乎乎的,云漓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熟的很。 顾不上跟苍流打招呼,云漓凑近了去看那只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小东西。左右再三确定了一次后云漓觉得这要是不眼熟就见鬼了。 “苍流,这家伙你从哪儿弄来的?”苍流闻低头看了眼窝在自己腿上睡觉的小东西一眼才回答到,“就是在青丘的边界遇到的。”当时这小家伙似乎是饿得不行,苍流还以为是狐狸也就给带回来了,谁知道回来仔细一看,根本就不是狐狸。 呵呵的笑了两声,云漓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凑近了苍流腿上的小东西,然后轻轻的张口。苍流以为云漓是喜欢这小东西,准备跟自己要,可谁知道...... “百灏,最近死哪去了!”这一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可窝在苍流腿上的百灏却是习惯了的,晃着脑袋探出爪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一脸迷糊的看向云漓。 “最近回老家了,我这不是立刻就赶回来了嘛。”说着还可怜兮兮的用爪子扒拉了一把脸,从它家到彼岸,再从彼岸到青丘,这趟可把它跑死了。 婚祭(九) 看着百灏那副我很委屈、我很伟大了的表,云漓直觉就想敲它,不过手指在身后蠢蠢欲动的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看这家伙的样子,多半说的是真的,它确实有些清减了。 “好吧,你来青丘干吗?不要说是来找我的。”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让它这么折腾自己的地步吧。云漓心中虽然想着不可能,但百灏却不这么认为。 又扒拉了两下脑袋,百灏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确实是来找你的,在青丘我就认识你和晅音大人。”忍不住挑起眉,云漓一脸的我不相信。 “真的,我举双脚誓!”百灏真的就举起两只前蹄,表认真的不能再认真,它确实是来找云漓的,不过不是因为她俩熟悉,而是因为青丘帝王大婚,这可是难得的盛宴,不来蹭吃增喝不是它的个性,更关键的是这主角它都认识。 眯着眼睛看了百灏,云漓的眼光就直接略过它望向苍流,“可以开始最后一项了。”说着也不等苍流领路云漓自己就迈开步子往后院去。这是婚祭的最后一个步骤,她想这次结束后也许就可以好好的专注一下晅音的问题。 苍流学着云漓的样子也看了一眼百灏,然后很轻柔的把它放在了地上也往后院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半似乎不放心什么,又回头看了眼百灏,犹豫了会儿才又迈开脚步往里走。 百灏莫名其妙的被两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又看,它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自己,然后冲着已经掩去两人身影的回廊张牙舞爪了一番。它说什么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它!想着想着,百灏委屈的团成了一团趴在了石阶上。 云漓站在门外等苍流,她知道路,知道怎么过来,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启这扇看似简单毫无防备的门,更不知道这次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会不会像前两次那样有惊无险? 苍流伸手开门的时候神色略微凝重的看了云漓一眼,这第三重祭礼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来的,一步行差踏错,那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进去吧,这次要小心。”苍流进门后让到一边,示意身后的云漓可以进去。他那句嘱咐让云漓在走进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苍流不是会轻易嘱咐她小心的人,这第三重祭礼难道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微微皱起了眉,云漓回头进了结界。一踏入其中,云漓就明白了苍流让她小心的理由,满结界里都是大朵大朵的彼岸花,一望无垠的开在结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云漓大致的扫了一眼,这里的每一朵彼岸花都比绯瑟的真身还要妖冶。要知道绯瑟可是黄泉深处的彼岸花王,可这里的每一朵竟然都不比她那个花王逊色。 还未经多想,云漓的鼻尖就萦绕上了浓郁的彼岸花香,她皱着眉,这不是彼岸花的香味,它太过浓郁了些。“想办法在花海中找到出路,走出来就能完成这第三重祭礼。”耳边传来苍流的声音,可她却无暇给他回答。 抬眼望去,满满的都是彼岸花,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找出路?这可让她怎么找?深吸一口气,换来的不是新鲜的空气,而是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香味,云漓的脸立刻就全部皱在了一起,好呛啊。 不得已,云漓捏起法诀封印了嗅觉,然后才又变换手势用咒术搜寻出路。可大半个时辰过去后,云漓承认了自己心中最初的想法,这里面用咒术寻路根本是行不通的。 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的在花海中搜寻了一遍,终于在失去信心前,她找到了一个破绽,一处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花丛。别的地方彼岸花都是单朵独立的,可那一株却是三朵从一根茎上生长出来的。 微微挑了嘴角,云漓小心的从花丛中往那边移动,站在结界外的苍流微微皱起了眉,这丫头是细心,可终究还是太过稚嫩了。 可苍流微微皱起的眉还没来的及舒展开,那边云漓已经朝着三株并生的彼岸花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苍流这时才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太轻看这个看似散漫的女孩了。 云漓刚才已经快要走到那三株并生的花前,可忽然她就想到了一件事,实实虚虚虚虚实实,表象的可疑并不能代表实际也是可疑的,所以快要走到花前的时候她故意放出灵气去试探,果然,那边连一丝的反应也无。 抬起的脚果断的转了相反的方向,只要不是真正的彼岸花,那这样的花海对于她而就没有什么大的威胁可。一步两步三步,云漓数着脚下的步子,若没有猜错的话七步之后,她就可以出去找晅音喝茶聊天了。 可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在她走到第七步的时候,整个结界没有一丝的变化,甚至云漓能感受到,整个花海开始无规律的慢慢变化着,难道说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迷阵,而是阵中阵? 很快事实就证明了她真的是个乌鸦嘴,这还真是个阵中阵,而且还不止套了一个阵法。这样的阵法唯有一点好处就是每个阵都没有太大的难度,但不能超过法阵的时间,否则时间一过阵就会自己慢慢的运转起来,形成新的一组阵法。 云漓暗叹自己的猜测这么准,同时也快速的寻找着已经变换完成的阵法破绽。很快她就找到了出这个阵的方法,之后也基本算是顺利。 可当她走到最后一个阵的时候,无意中瞄到的苍流的表让云漓多留了个心,从进这个阵开始,还没有见过他露出这么凝重的表来呢。 左四右三,旋身绕出一个八卦阵,双手结印,云漓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还是没有遇到想象中该有的阻挠。很快的最后一个手势落下,面前结界里的彼岸花开始渐渐的隐退。 就在这时,从她身边猛的闪出一道红光,擦着她的脸颊直直的飞了过去。云漓一愣,迅速的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往结界花丛消失的地方闪去。 婚祭(十) 可惜的是,她再快也快不过疾飞而来的花瓣,一眨眼的功夫云漓的背上和手臂上就出现了几道渗出血迹的伤口。***云漓一咬牙加快了身形,就在她加速的时候所有的花瓣就像是得到命令一般,全部没了劲道飘了起来。 “该死!”云漓一看这景没有放松,她的心中反倒更加的焦急起来。这样的形她之前在糜音对付别人的时候看到过,这看似已经松懈的背后实则是无限杀机。 果然,在云漓没闪出几步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流冲着她极速撞了过来。云漓拼尽全力朝着一边闪了过去,可那东西的强劲力道却还是将她冲击的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下,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弯腰一张口就吐出了一口血。 弯着腰喘息了几下,云漓抬起头勉强看向撞向她的东西,这一看她不禁愣住了,“嘲风?”那东西一听这声叫唤,立马停下了准备再次冲击的脚步。 “云漓,你是小丫头云漓?”散去周身的强劲力道,嘲风嘴巴没有动过却还是让云漓听到了这句话。云漓一听嘲风这样的问就完全肯定了自己没有认错,这个就是她经常一起玩耍的神兽嘲风。 放下捏起法印的手,云漓神色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是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还准备说还打伤了她,可想想嘲风那别扭的性子,最终也只是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甩了甩脑袋,嘲风慢慢的往云漓的方向挪着步子,还边挪边说:“这只是我的影像,这青丘的先祖曾于我有交际,我便允诺它守着这个阵法。” 云漓真的很想翻个白眼,让嘲风来守着这个婚祭中的三重阵,这青丘的先祖是想要他们青丘的王族灭绝么?虽然只是一个影像,但以嘲风的实力也很容易让进来的人有去无回的。 “呵呵,我现在是应该跟你叙旧呢?还是跟你打一架?”这婚祭的最后一重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她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嘲风一定会很尴尬的说叙旧。 嘲风先是低头喷了喷鼻息,然后在云漓的面前蹲了下来,“叙旧,当然是叙旧,我怎么敢跟你打。”悄悄的瞄了一眼刚才云漓吐出的一口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盯着脚下那块地面看。 撇撇嘴,云漓伸手擦掉还挂在嘴边的一丝血迹,也若无其事的开始跟嘲风东拉西扯的聊了起来。说着说着话题就回到了青丘,回到了这个婚祭的阵中阵上。 “当时也是出于朋友的关系,她只是让我的一丝影像看守这个阵的最后一层,我想着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就答应了。”嘲风说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时间是世世代代,它这么个不羁的个性怎么着也要好好的考虑了再说啊。 云漓似乎是看出了嘲风的后悔,嘲笑的看着它就是一通落井下石,“活该,谁让你做事不经大脑,什么都敢答应。”这嘲风什么都好,就是这脑子跟它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一样,只是一阵风,完全没有大脑该有的组织。 趴到地上左右蹭了下脑袋,嘲风没有反驳云漓的话,他确实如她所说总是事不经大脑全凭喜恶。“好吧,哎,往事不堪回啊。”说着还摇头晃脑的做苦恼状。 云漓撇了它一眼,直接站起了身抬起脚就朝着它那前蹄上一踢,“别装了,时间不早了,我得早点离开,这婚祭还真是费劲。”说着又朝着它的蹄子来上一脚。 “行了,别踢了,这就让你走。”说着慢悠悠的爬起了身,其间不出所料的又挨了云漓两脚,“快点啊,不然回头我大婚不请你来了。” 这话一出,嘲风来劲了,唰的就站直了身体,“你说的啊,不请我来我就不让你在真正的婚祭上过关了我。”说完也不管云漓的脸色有多难看,前蹄一扬一眨眼就到了阵的中间,仰起头一声咆哮,周围已经残花凋零的彼岸花开始迅速的消失在云漓的眼前。 很快,云漓就哼着小曲踢踢踏踏的沿着显现出来的小路走到了结界口,回头朝着嘲风挥挥手,大声的喊道:“放心,请柬我已经给你送过去了,记得准时来啊。”说完冲着嘲风做了一个鬼脸就走出了结界。 当她走出结界的一瞬间,她眼前出现的不再是花墙后面的通道,而是花墙外。那里苍流和百灏都在,而且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我把脸划花了?”云漓心极好的开着玩笑,百灏也听出了她心不错,很随意的就接口道:“你这脸划了指不定不不化好看。”这句话一出,苍流明显感觉到云漓的笑从愉悦变成了不怀好意。 他很识趣的朝着云漓一点头就快速的转身往前院走,听糜音说这丫头的脾气要是倔起来那可是要翻天的,默默的替刚认识的小家伙默哀了一秒,苍流就心安理得的往流园外找久炔要酒去了。 云漓看着百灏笑的前仰后合,起初百灏没什么感觉,可越到最后越觉得云漓的笑让它有些毛骨悚然,但它还没有反应过来云漓就迅速的动手将它直接提了起来。 “小样,回家一趟敢嘲笑我了哈?!”说着甩了甩手,百灏就跟着在她的手上左右晃了晃。百灏在一阵晃来晃去后勉强忍住眩晕弱弱的开口说道:“我错了,放我下来吧,好晕啊。” 云漓悬着手低头跟它平视,“晕了啊,这才刚走了没几步呢。”说着手使劲一甩,百灏心中想着完了,嘴贱一时,它可能要倒霉一世了。 可出乎它意料的是,云漓使劲一甩后直接将它抱在了手臂上,当然还顺手抚平了它脊背上竖起来的毛。“好了,逗你的,难得你来就跟我回去住吧。” 说着将瘫痪了一样的百灏往怀里抱了抱,抬脚踏出了流园的门。一路上青丘的众人已经不在以惊讶的表看着她,而是恭恭敬敬的跟她行礼,这让云漓有些莫名其妙,不由的加快脚步往灵曜宫走。 婚祭(十一) 一踏进大殿的门,云漓就被一屋子的人给惊到了。“这是干嘛?没事都呆在我这儿凑什么热闹?”说着看向中间坐在桌子旁气定神闲的晅音。 “过了婚祭测,肯定是要为你量身定做婚服的,还有这青丘大婚的基本流程于规矩也需要你知道个大概。”说完看了眼站在身侧一个略微有些上年的妇女,然后才看向云漓。这一简单的举动晅音就将自己撇了个干净,这事儿确实跟他无关,他也是被这青丘的婚礼习俗给绑架了。 云漓真的很想对着晅音翻白眼,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慎重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吧?”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张了口的晅音也还没有来得及接上,一个沉稳的女音就直接插了进来。 “回禀王后,因着王说您不喜欢太多人,这人数我都已经是精简过了的。”那意思很委婉,但是也很明确的说,这人我是减到不能再减了。 云漓看了眼晅音,同样的晅音也在看着她。晅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云漓将将能看明白,他是要告诉自己,这说话的女人就是负责婚礼教导的,是青丘帝王婚礼的负责人。 “额,好吧,那明天再开始吧,我今天确实有些累了。”云漓在心中悄悄的衡量了一番还是做出了让步,她只希望这女人能不要太步步紧逼就好。 女人恭敬的以眼神询问了下晅音,在得到肯时才又恭敬的对着云漓行了一礼,招手领着满屋子的人有秩序的离开了。云漓站在门的一侧,等着所有人都了走了出去后才迅速冲向桌子坐了下来。 “这是要整死我啊,这么多人,那规矩得有多少啊!”趴在桌子上鬼哭狼嚎的,看的晅音都直皱眉头。“这其中有一半只是来给你做婚服的,青丘的规矩可没有你们人的规矩多。” 撇撇嘴,云漓动了动身子将刚才钻到自己衣袖下躲着的百灏给抖了出来。“别躲了,人都走没了。”哪成想,百灏被抖出来后更加哆哆嗦嗦了,云漓这才知道,这家伙躲的不是刚才那一帮子,而是眼前的晅音本人。 晅音在看到百灏从云漓的衣服里掉出来的时候眯了下眼睛,“几天不见长能耐了啊,学会躲了?”说着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了杯子慢悠悠的喝了几口茶。 百灏哪受得了晅音这样的冷嘲热讽的,支支吾吾的就开口了,“晅音大人,我下次不敢了。”听到百灏说话,晅音放了手中的杯子,挑着眉问道:“回家了?”百灏忙不迭的点着头,只是一边的云漓有些疑惑了。 “你怎么知道?”百灏刚到的青丘,晅音肯定是没有见过的,那他是怎么知道百灏回家的事?睨了百灏一眼晅音跟云漓解释道:“你没现百灏跟以前有所不同了么?”云漓盯着百灏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了。 看到云漓明白了神色,晅音才接着又说道:“它修了几百年,怎么着也会说话的,但是太过贪吃,被它的家人给下了咒,不允许它开口要吃的,所以......” 百灏不敢阻止晅音说出事实,但是这事着实太过丢人,它只好在云漓一副这样也行的眼神下将那颗圆滚滚的小脑袋埋进了前蹄里。“百灏,我佩服你,这为了吃不要脸的精神......哎,勇气可嘉啊。”云漓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晅音大概是最赞同云漓话的人,当时他捡回百灏的时候,这家伙偷吃差点被那家人给打死。当时想着同族便顺手救了它,可谁知道这家伙不是他们狐族的。 “好了,百灏我就先带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会比较累。”晅音说着弯腰伸手将地上的百灏抱在了怀里,小家伙一动都不敢动。云漓伸手在百灏的脑袋上抚了抚才点着头让晅音和百灏离开,自己则和衣躺在了榻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漓迷迷糊糊的现自己到了梦里,入眼皆是模糊不清的大雾。“云漓,云漓......”低低的呼唤声,云漓一听这声音就倍感亲切,这是谁,谁在叫她? 肆月和久炔一早就站在了大殿的门外,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往日准时打开门的云漓。“你说要不要叫叫?还是撞撞?”肆月这话让久炔半仰着脑袋想了片刻,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 肆月跟云漓接触的时间不长,他还不知道云漓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人物,比他们的王那可不是强了一个级别的。“还是等下吧。”除非你不想再青丘好好混下去了,久炔在心中补上了这句话。“那,好吧。”说着也抱胸靠在了门边。 屋内云漓还在榻上死死的睡着,转动的眼珠和略微苍白的脸显示着她正在做着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梦。“云漓,代我跟糜音哥哥问好,记得一定要问好,你代替了我那么多年,这次也代替了吧。” 云漓明知道这个只是个梦,但是这越来越浓郁的雾气和时不时低低的压抑声音让她心中无比的难受,仿佛能切身感受到这声音主人的抑郁心境一般。“我知道你是谁,我会告诉糜音的,你要好好的。” 这是她进入梦境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因为她的身体猛然间向下一沉就幽幽的睁开了眼。坐起身来,云漓盯着窗外了很长时间的呆,原来她是这样的心,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啊。 “云漓,你醒了么?开下门。”肆月的声音及时的打断了云漓滑向颓废的绪,猛的一摇头,云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赤着脚去开了门。 “雪姑说让你梳洗好去殊天台学**婚规矩。”久炔在云漓露出疑惑之前就倒豆子一样直接讲明了来由,云漓愣了一下,然后很木讷的点头应了声哦。 看着眼睛砰的一声又关上的门,肆月和久炔面面相觑,他们怎么觉得今天的云漓有些落寞呢? 婚祭(十二) 一连三天云漓的精神都不怎么好,但这不耽搁雪姑对她的教导,虽然浑浑噩噩了三天,但云漓自认为婚礼上还是不会出什么错的。****** 晅音这三天没有见到云漓一面,好不容易等云漓这边学完了,晅音急匆匆的就赶了过来。可云漓虽然看上去比之前好些了,但在晅音的眼里那还是有些消沉的。 “云漓,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这么消沉?”晅音上下看了看云漓,脸有些削瘦了,原来那一身合适至极的白衣也显得有些松垮,这几天未见她,怎么就成了这样?不会被雪姑体罚了吧? 云漓双手托着下颚,看着晅音自己一个人在那儿想东想西,不由的笑出了声,“行了,我没事,就是大婚将近,我紧张。”这话说出后云漓百分之百的肯定能掐死晅音的胡思乱想。 “真的?不用紧张,有我呢。”说着靠着云漓边上坐了下来,他觉得云漓要是不紧张他就要紧张了。诗经的点点头,然后怕晅音不相信还追加了一句,“我誓,比珍珠还真!” 晅音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是逗自己的,也就释然的笑了起来,“好了,我来是告诉你婚礼提前了,两天后举行,我已经将需要邀请的朋友都通知了,你看有没有遗漏。” 晅音说完这话,云漓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然后她还没说什么,晅音已经在她的眼前伸手将被邀请名单放在了虚空中。云漓深吸了一口气,眨巴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名单没有问题,但是我需要加上一个,嘲风。” 晅音听着一挑眉,心中想着他们家云漓还真是什么人都认识啊,糜音就不说了,脸上古的神兽嘲风也关系好的可以邀请到婚礼上来。“好,我会尽快处理。” 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速度快的云漓想叫住他的都没来得及。“我想说,你......走都走了,我想说什么有毛用啊!”苦恼的趴到了桌子上,两天,就只有两天了,她现在倒是真的紧张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快的云漓以为只是睡了个觉,她的婚礼就这么摆在了眼前。“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时间?”不死心的问了雪姑第三遍时间,在雪姑无奈的表下云漓终于接受了事实。 从大早上就被拽起来好一顿收拾,终于收拾完了,她这个正主才知道为什么收拾,收拾好了去干吗。云漓想着早上的景就心酸,连口吃的都没给,她昨晚可是一粒米也未进啊! 拖着长长的婚服,戴着沉重到要压折她脖子的头饰,云漓的步子走的那叫一个艰辛,每一步似乎都是慎重决定一般。为此她抗议过,雪姑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好让大家知道这青丘王后的稳重。 走到尽头的时候,云漓终于能在视力范围内看到晅音了。他一身华美的服饰衬得他更加的绝美,头上的王冠是她来青丘后从未见他戴过的,但是却让云漓觉得这顶王冠比其他东西更适合他。 微微一侧眼云漓看到了幻化成人形的嘲风,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得出来,这家伙人形的外表下竟然还留着那条长长的尾巴,这真是让云漓无力吐槽。 晅音见到云漓后就走上前牵了她的手,然后领着她往殊天台的主位上走去。云漓余光看到糜音和潋滟竟然屈尊坐到了次席位,这一现让云漓冒着脖子被崴到的危险朝着两人表达了感激。 可惜,那两位都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随后就低头该喝茶的喝茶,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抽着嘴角,云漓目不斜视的跟着晅音走上了殊天台的最高位。 “今天是我王大婚吉日,我代我青丘之王谢过诸位的大驾光临,现在,我宣布婚礼开始!!”苍流的声音还是比较沉稳有感染力的,这一番话说完,云漓看到了糜音明显的赞同。 苍流似乎也注意到了糜音的赞许目光,略微对着他一点头继续说道:“我青丘帝王大婚只有一项,乃是先祖所定婚祭,过了婚祭才能成为我青丘真正的王后。” 说完示意云漓去除头饰和婚服,简便衣着从殊天台一侧的进入婚祭。云漓遵从苍流的意思一一照做,在进入婚祭前特意留意了梨晔和汐瑾,只是她只看到了梨晔却没有看到本该在梨晔旁边的汐瑾,略一皱眉,云漓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婚祭的三重阵法结界她都已经很清楚了,所以第一第二重很快就让她给过了去,原本以为第三重也会顺顺利利的,可却天不遂人愿。 嘲风站在一旁等着婚祭结束后跟云漓好好的聊聊,可他还没有等到云漓,就先感应到了阵法结界中的异样,“不好!”嘲风低声说了一句,快速的闪到了晅音的身旁。“去救云漓!”晅音还没有问,嘲风已经很快说了过来的原因。 晅音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进去,可却有人在这个时候拉住了他,“王,婚祭是不允许王进去的,只有王后才能进去。”晅音没有一点的犹豫,反手就甩开了拉住自己的肆月大声的吼了一句,“若云漓不能完好,这青丘再无王与王后。” 晅音急速冲到了殊天台一侧进去婚祭的地方,可他是真的进不去,正在他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一阵风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上来吧。”嘲风在心中自嘲着,骑过它的除了主人,也就云漓,现在竟然还多了云漓的丈夫。 翻身坐到了嘲风的背上,那道进入婚祭的屏障瞬间就变得毫无阻碍力,晅音是知道这阵法中嘲风才是最关键的,有它的帮忙其实他自己就不用那么担心了,虽然这么想着,但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究没能被安抚。 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第三重阵法结界的边缘。远远的晅音和嘲风就看到了浑身血污的云漓,还有站在她对面的那只不一样的嘲风,那只嘲风的眼睛已经成了血红色,被晅音骑在身上的嘲风现,他竟然无法去控制那个自己的分身。 婚祭(十四) 云漓很郑重的起身接过了那只锦袋,糜音的承诺那可是相当的重,这天下恐怕除了他自己乐意,谁也别想从他那里要来一丝一毫的诺言,所以这份礼物对于云漓来说,那更是比任何的宝物更加的宝贵,这一只小小的锦袋极有可能就是一张保命符啊。 晅音也知道这只小小锦袋的重要性,随着云漓一起郑重的朝着糜音敬了杯酒,这份大礼虽然是给云漓的,但晅音认为,为了云漓好就足够了。“多谢。”这一句是替云漓说,也是替他自己说,这谢是谢糜音这些年的对于云漓的百般照顾,另外便是这贵重的锦袋大礼。 糜音淡淡一笑,那笑魅惑天下,连青丘众人在内,大部分人都被他这一笑给笑愣在了原地。“我把云漓托付于你,善待她。”说完也不等晅音和云漓的谢礼行完,转身就朝着潋滟的那桌走过去。 这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潋滟等糜音一坐下就好奇的问,“刚才你送的是什么啊?”看云漓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凝重了,还有晅音,他和云漓一样几乎阅尽天下宝物,可他的表情也是那么的惊讶凝重。 糜音但笑不语,只是单手端着杯子在手中转来转去,潋滟看着糜音拿着杯子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杯子中没有酒。眨巴了下眼睛,潋滟立刻拿起酒壶稳稳当当的往糜音的杯子中倒满了酒。 “这下可以说了吧?”脑袋往糜音的方向凑了凑,完全不顾周围已经越来越多投来的好奇目光。坐在主位上的云漓和晅音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相互看了一眼,倆人都很默契的默默转了头看别处。 糜音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但是此刻却不想有人破坏他的游戏,轻描淡写的往边上扫了一眼,刚才还诸多的好奇目光瞬间就全部撤了回去。 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糜音才抿着嘴将溢出的酒液抿在了唇瓣上,凑近潋滟的耳朵旁,糜音轻声的说道:“一只可以答应任何条件的锦囊。” 潋滟没有想到糜音会突然的靠近,脸色变了变缓缓的低了低头。糜音的那句话她听的有些恍惚,鼻端都是刚才随着他靠近张口弥漫而来的酒味,潋滟觉得这酒她还没有喝酒已经有些微的醉意了。 云漓虽然没有正眼朝着糜音和潋滟那边看过去过,可她却一直关注那边的动向,糜音大概又起了玩心,可潋滟他都逗乐,会不会把自己给逗进去? 晅音拍了拍云漓的手,“别担心了,糜音和潋滟可比你这个人精还要精明,没事的。”撇嘴一笑,云漓也算是想通了,他们俩的事她是管不来的,这天下能管的也没有几个,不过她是相信那几个人是不会管的。 接下来的婚宴都顺顺利利的进行着直至结束,云漓和晅音也换了轻便些的婚服一一送客道谢。嘲风和糜音几人是到最后才离开的,嘲风吃了个肚圆,直夸青丘的伙食真是不错。糜音和潋滟倒是也不需此行,一人拿了十几坛子晅音的佳酿回去。 “有空我来玩,先走了啊。”嘲风朝着云漓摆了摆手,转身幻化出了本体一抬脚腾空瞬间就消失在了云雾中。云漓想着你还是别有空吧,一次吃了十几桌的东西,这哪是神兽啊,这简直是十二生肖中的老十二啊。 糜音和潋滟一道回去,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晃了晃手中提着的精致酒壶。“我知道了,喝完差人来取便是。”云漓无奈的说道,这俩酒鬼,只认酒不认人啊。 送完了几人,云漓深深的吐出了口闷气,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白浠和云渺都没有能来,她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或许是有事给绊住了,不是都回复说会来的么。”晅音的宽慰没能让云漓的心中好受些,反倒更加担心究竟是何事能拖住白浠和云渺两人。 又朝着出入青丘的大道上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来人的踪迹,云漓这才挽着晅音的胳膊准备一同回去灵曜宫。只那一转身,云漓的余光中看了一丝黑影从大道尽头闪了出来,这一丝影子让她瞬间止住了脚步。 晅音也注意到了有人的到来,人影越来越近他才看清楚这人就是迟迟不来的云渺,可她的身后却没有白浠。等云渺到了自己的面前,云漓才急急的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云渺的样子有些狼狈,袖口处还有擦拭血的痕迹,怎么看怎么像是遇到了麻烦。 “云漓,那个女人比逆生厉害,我和白浠挡不住......”说着不住的喘着气,看起来疲累无比。云漓皱起了眉,云渺口中的女人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抬眼看向晅音,他的眼中也是一片清明,看来他俩想的是一个人。 “晅音,我们去看看吧。”没有任何的犹豫,晅音立刻就点头应了。扭头吩咐了几声肆月,带着云漓和已经疲态尽显的云渺往彼岸赶去。 路上又问了云渺几句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原来是这样的。那一天云漓派来的人送完请柬走后,那个怪异的女人就找上了门,先是态度极好的说要他们帮忙找一样东西,可还没等来下文,那女人就直接趁着白浠不注意闯进了后院。 “她是为了那株彼岸花王,白浠说绯瑟可能在她的手里。”云渺喘息了几下才将这一句话完整的讲了出来。云漓眯起了眼睛,绯瑟自从那次之后就一直不见踪影,那么白浠这个推断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云漓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要抢彼岸花王? 安抚的拍了拍云渺的脊背,她的样子并不是很好,云漓看的有些心疼,云渺自从进到彼岸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呢。“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和晅音处理,你先休息下。” 一路沉默着到了彼岸,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高大的彩绘飞檐和精致的琉璃宫灯都好好的挂在上头,这一切似乎都和当初她在的时候一样,可云漓的心中不知为何却闷闷的。 结尾 往前走上一步,原本彼岸的禁制是只要她在就会自动解除等待她的进入,可这次彼岸那两扇大门却一点动静也无。不经意间的又皱起了眉,旁边的晅音也跟着皱起了眉。他既心疼云漓,也疑惑彼岸的异常。 云漓伸手在门上轻轻的推了一下,那轻轻的一推几乎带上了她能动用的最大灵力,但那门却还是推了几下才缓缓的打开了。门内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就如同她走的时候一样,可见白浠把彼岸打理的有多好。 回头看了一眼晅音和云渺,云漓率先踏了进去,虽然这房间内的布局不见丝毫凌乱,可这空气中时不时波动的灵气却让他们三个人都开始担忧起来。 “看这灵气波动的样子,应该是不久前的痕迹,这人的灵气非比寻常啊。”晅音手指在空气中轻轻的挥动了几下,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云渺点点头,“那个女人的灵力似乎比逆生还要高,我和白浠几乎都不是她的对手。”才几招下来,她就被那女人给打伤了,白浠为了护着她也受了些伤,云渺第一次对于自己这半瓶水的修为感到懊恼。 云漓深吸一口气,快速的从店中绕过屏风往后院走去,她总觉得这女人只是来示威的,否则按云渺那样的说法,她又怎么能到得了青丘? 快步走到了后院,开放式的客厅中间躺着一个人,云漓不用辨认也知道是白浠,只有他不管是睡是醒都那么的温文尔雅。“白浠,白浠?”云漓疾步走到了白浠的身边叫了几声,可他似乎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一点反应也无。 “我看看。”晅音绕到另一边伸手在白浠的眉心和心脏处停了一会儿才迟疑着把手放了下来。“他不在这儿,似乎被人强行带走了。”这话虽然说的云里雾里的,但云漓听的明白。 “我知道了。”站起身往院中的石桌边走,边走边想着这事还该不该去打扰糜音或者潋滟。走到石桌边的时候,云漓猛的甩了下头,什么该不该,就算是不该,白浠她也不能不管。 “我去下洛阳,晅音,彼岸就交给你了。”说着起身准备往外走,晅音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云漓,“我不是阻止你,这个你拿着,小心些。”晅音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根链子拿下来挂在了云漓的脖子上。 云漓依偎进晅音的怀里轻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速度极快的在他的唇上贴了一下,转身就消失在了彼岸的院子中。她走了,晅音却因为她的主动傻呵呵的乐了半天。 阴阳庐里,云漓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个大概,潋滟没想到才参加完她的婚礼,紧接着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了。”说着伸手朝着虚空中一抓,一本黑色的册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哗啦啦的翻了几页,潋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行小字不自觉的就念了出来,“绕梁一日,雪域三年,莫念莫惦。”念完潋滟和云漓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讶异,这意思难带是雪域带走了白浠? “既然是这样,云漓,你还是回去彼岸看顾好白浠的身体,有雪域主人的照顾,白浠的精魂就不会有任何事情。”雪域的主人潋滟虽然没有见过,但那个人的据说还是个很痴情的人,所以在潋滟的眼中雪域的主人是和她师傅一样的人,重情重义的。 云漓得了潋滟的宽慰也算是松了口气,那个叫青臣的人她见过,那是一个淡泊清雅的人,那样的人她相信。“那我就先回去了,晅音还在彼岸等我的。”寒暄两句云漓就和潋滟正式告了别。 那个怪异女人的事她相信糜音已经知道了,那这件事就无需她插手,她相信以糜音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放任敢在他卧榻之侧撒野的人的。 果然,在回到彼岸的时候糜音已经让过青炽来了彼岸。“主人说白浠回来之前,彼岸我暂时守着,主人还说你大可放心回青丘,这边他自会照拂。”青炽还是那么恭敬的样子,只是对于云漓不能留下的态度却强硬无比。 “我知道了,我和晅音这就回去。”说着站到了晅音的身边,只是还是颇有些担忧的看了又看躺在一边的白浠。“有青炽在,放心吧,咱们就回青丘等吧。”晅音的话终于让云漓收回了目光,慢慢的点了点头。 时光如梭,转瞬就是三年,雪域虽好却总是不及他心心念念的彼岸,一早白浠就告辞了青臣和还是无神的阿郇,一转身就踏进了进门处那面大大的镜子里。 彼岸还是老样子,只是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云渺趴在石桌上写写抄抄的似乎在记账,这丫头虽爱书画,却极不耐烦账目,这一次真的是转性了。白浠想着他的精魄便感觉到一股大力的拉扯,没有多想,白浠尽量放松自己顺着那股力道飘去。 云渺正抄的认真,忽然听到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抬眼望去站在门前踏着阳光而来的竟是一直不醒的白浠。尖叫一声,云渺甩开手中的账簿就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白浠就开始各种哭哭啼啼。 无奈的抚着云渺的背,白浠一连说了好几声没事了没事了,云渺才竭力止住了抽泣。“我,我,我还以为,以为你还要,还要睡一年呢。”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话也难得白浠听的明白。 “没事了,我不是回来了么?这账簿以后就不用你费脑筋了。”说着笑了起来,云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她刚才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们谁是白浠?我娘说要我来看看他睡醒了没。”稚嫩的声音从后院的门边传了过来,声音一落白浠就看到了一个可爱非常的小娃娃,眉眼间似乎丝丝云漓的神韵,但那张脸却精致到绝美。 “你娘是?”白浠猜到了七八分,云渺却先一步问了小娃娃。“我叫米酒,这名字是糜音叔叔给我取的,我们家的人都叫我娘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