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弃妇》 001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淮南一代以扶云山庄上官家为第一大家族,淮南百姓尊崇扶云山庄庄主上官钟池。上官钟池年岁四十,早年丧偶,只有一女,乳名唤作云宁。 因对亡妻情深,故而对此女千般疼爱万般宠溺。 而上官云宁年仅十六,却生的亭亭玉立,步若莲花,貌若芳华,让许多年轻公子瞧了都再不能忘。 上门求亲的可说踏破了上官家的门槛,可上官钟池只道:“小女还小,不急,不急。” 而这日,上官钟池却来到女儿的小院里:“云宁,为父有事跟你说。” 上官云宁唇若樱桃,面若花红,杏眸笼烟眉,顾盼而生辉,一颦一笑,尽是风雅姿态。见父亲来了,上官云宁提着裙子迎上:“父亲何事?” 云宁闺房外室陈设倒是简单,对门一张圆桌,圆桌周围四张圆木凳。墙壁上挂着两幅笔风婉转的山水画,一个白瓷花瓶里插着几朵半开的荷花,带着些许清香,边上还摆着一张小榻,小塌上一张白色没有杂毛的貂皮毯子。撩开珠帘,越过屏风才得到内室。 上官钟池与女儿在外室坐下,看着女儿感叹:“如今你都那么大,为父也老了。” “爹爹哪儿的话,明明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叹起老来了?!”上官云宁巧笑着,言行皆是一番韵味。 “云宁,日今你也二八年岁了,本早该为你寻个婆家,为父自私才将你留在身边。”上官钟池说着:“我有一世交,乃京都侯爷,他那长子年纪轻轻就在朝为官,算是年轻有为,模样也随他父母,一表人才。为父是想……” “爹爹想然女儿嫁给那侯爷的大公子?”上官云宁眸子蒙上一层水雾:“爹爹不要女儿了么?京都离淮南如此之远,爹爹怎么舍得?” 上官钟池叹了口气,颇为伤感:“为父又何尝想让你远嫁,只是这婚事是你娘怀你时便与侯爷夫人定下。我与侯爷也同意了的,本以为时间久了,两家都忘了,侯爷却突然提及此事。” “爹爹别说了,女儿都明白。”上官云宁泫然欲泣,好不可怜”爹爹有爹爹的难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没有意见,只是女儿舍不得爹爹。” 此次上官钟池来找她,她便知道爹爹已经拿定主意了。京都侯府,家世显赫,必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爹爹一心为她,她有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淮南离京都如此远,只怕嫁去之后,就不能时常看望了。 婚期定在下月初八,上官云宁总对着镜子叹气:“颂青,你说我那未来夫婿……是圆的是扁的?” 颂青掩嘴偷笑:“小姐傻了吧!新姑爷可是个人,怎么会是圆的,是扁的呢?” 上官云宁却摇头,颂青不懂。她又站起来,走到门外“今日天气不错,过些日子便的离开这里了。颂青,你准备准备,同我去圆临寺。” 圆临寺是当地香火最旺的寺庙,上官云宁时常带着颂青去拜佛。无非就是求家宅平安,爹爹身体健康。此次,她却是想去散散心,以后怕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小姐,我们出来没有跟老爷说,老爷不会担心吗?”颂青转头问上官云宁,以往上官云宁去哪儿都会向上官钟池报备,让他放心的。 “没事,我们去去就回,不会逗留太久的。”上官云宁说道。 风和日丽,确是出门游玩的好时机。上官云宁由颂青扶着,步步走上台阶。上了香,拜了佛。突然兴起,要去求签。 拿着签筒,摇出一支签,上官云宁便与颂青拿去解。解签的老先生不由得多看了上官云宁一眼,笑道:“姑娘可不是凡人。” 颂青觉得这老先生的话好笑:“我家小姐不是凡人,难不成还是仙人?” 老先生摇头,笑道:“老朽说的凡人,是不凡之人,与姑娘说的那仙人凡人不同。你家小姐不凡,可命中有劫,这劫如何渡,便得看她自己。” 上官云宁似懂非懂,掏出碎银子递给老先生,却被拒绝:“钱财是俗物,小姐莫让这俗物沾惹老朽。” “你这老头,不识好歹!”颂青瞪着老先生,不忿。 上官云宁却喝她:“颂青,不得无礼!”又对老先生说:“这丫头性子直些,老先生莫怪。这银子既然老先生不要,我便收起来。” 老先生笑着点头,在上官云宁临走前还说了句:“若是小姐日后与到什么困心的事情,可千万得豁达。” 上官云宁点头应下,颂青却撅着嘴道:“小姐理他那么多,我看那老头指不定是个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如何会在圆临寺解签,再怎么样,他也是个长者,你个小丫头,便要对他客客气气的。”上官云宁熟读诗书,算是个才女,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便会说道说道。 颂青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应了句知道了。 六月初八,上官云宁穿着嫁衣,在扶云山庄门前朝上官钟池跪拜:“女儿不孝,不能常伴父亲左右。” 上官钟池抹着眼泪,将女儿扶起,嘱咐一旁的颂青:“此去不知何时再见,你切记要好生照顾云宁,莫让她受委屈。” “是,老爷!”颂青红着眼眶,扶着上官云宁:“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上官云宁掩面哭泣,上了马车。这一去,如上官钟池所说,不知何时再见,上官云宁眼泪止不住的流,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着,场面浩大。 撩起车窗帘,看着熟悉的地方离自己越来越远,上官云宁心中酸涩。女子出嫁是必然,离开父母也是必然,只是她这一离,山高水远,他的父亲又无妻女陪在身边。 想到这里,上官云宁更加难过。 颂青担心她哭坏了身子,不停安慰:“小姐,这大喜的日子,快别哭了。老爷若见你哭成这样,又该伤心了。” 眼泪被颂青擦干,可是清灵的眸子里却始终有一团氤氲的水雾,怎么都散不开。 002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六月初八启程,六月二十一才到达京都。百里侯府世代忠贤,承蒙圣恩,爵位世袭,也就是说上官云宁所嫁之人,今后很有可能就是侯爷,她便是侯爷夫人。 百里侯有两子,四女。现在得夫人公孙茹令只有长子百里越,也就是上官云宁的夫婿,还有一个女儿,名唤莹莹。二公子百里煜是逝去的嫡妻所生,其余三女均为庶出。 上官云宁拜了天地,行完了礼便被引到了新房,百里越出去接待宾客,那些个儿丫鬟婆子们也都出去了,留她一人在这房中。 百里侯在朝中地位颇高,今日长子成婚,自有许多官宦世家前来道贺。百里夫妇都是面带笑容与宾客寒暄,唯独那新郎官却表情僵冷。 “越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这表情,怎么像人欠你几百两银子一样。”公孙茹令在儿子身边低声说着。 百里越气宇轩昂,相貌堂堂,身上穿着喜服,负气的说:“你亲不是我想成的,这姑娘也不是我要娶的,你让我如何跟这些人陪笑?” 公孙茹令好生哄他:“这亲事你是爹在十几年前就定下的,你也莫闹脾气,那姑娘生的水灵,你未必不会喜欢。” “那姑娘几岁?十几年前她怕是还未出生!”百里越冷笑。他有心爱之人,却被父母逼得从这劳什子早年定下的亲事。 此刻百里定也走了过来,他非慈父,不像公孙茹令一样耐着性子一样劝说:“她出不出与你无关,你只需做好你的新郎官,好生待她。你若还一心想着阮素媛,我便没你这个儿子。” “哼!”百里越也是个倔脾气,常与百里定三句话就吵起来。 是夜,宾客散尽,百里越带着醉意回了房间。推开门便看到床边坐着的新娘子,冷冷一笑,走过去将遮住她面容的红绸缎掀开。 上官云宁不料想到,头上的大红绸缎突然被掀开让她有些拘谨,不知如何是好。心也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不敢正眼去看百里越。 “果真是个美人。”百里越轻佻的笑着,用一根手指将上官云宁的下巴挑起:“只可惜喜欢你的是我的父亲母亲,不是我。” 说着,他抽回自己的手,走到桌前独自饮起酒来,同床边的上官云宁说:“今后你就好生做你的侯府少夫人,你我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做些什么,你也不要干涉。” 他的话让上官云宁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什么叫……名义上的夫妻?” “这你都不懂?”百里越邪魅一笑:“便是不行那夫妻之事,不成那周公之礼。” 直白解释让上官云宁的脸若桃红,她咬着唇,想过千种万种与自己夫君共处的场景,只是没想过会这样。在她看来,他轻佻狂放的言语,对她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你若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娶我。”她从淮南远嫁而来,却被自己的丈夫告知彼此做名义上的夫妻,互不干涉。 百里越跳着眉“你当我想娶你?若不是我娘以死相逼,我是怎么也不会娶你。我心中已有深爱之人,就算你再美,在我心里,也不及她分毫。” 今日,本该是她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上官云宁却穿着红绸金丝嫁衣,着娇媚动人的妆容在这受他屈辱。放在腿边的手握成拳头,上官云宁扬起小脸,露出倔强的表情:“在我心里,你也什么都不是。你爱谁喜欢谁,都与我无关。” 百里越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又恢复冷漠:“那最好,你若想得到我的爱,那我劝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了。” 新婚之夜,他宿在书房。清晨,拿起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画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涌出,全数被她滴在了穿上铺的那块方巾上。 “小姐,你干什么!”颂青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轻,忙放下脸盆,跑了过来。 上官云宁将手指放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将匕首收起:“总得交个差,放心,我没事。” 颂青不解,看着床上的方巾:“姑爷呢?昨夜不是你们的洞房花烛之夜?怎么你还……” 说起这事,上官云宁只觉得可笑:“昨夜他在书房睡,我们没有……” “什么?!”颂青瞪大了眼睛,先是不敢相信,随后又转为愤怒:“新婚之夜他就让你独守空房?这也太过分了。” 本该颂青来安慰上官云宁,此刻倒好,反倒是上官云宁安慰起颂青来了:“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并不是心甘情愿娶我的。与其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也不如这样来的清静。” 颂青却不这样认为:“小姐,你嫁过来可是要与他过一辈子,难道你一辈子都要这样?” “这也没什么不好。”上官云宁看的开,又忙止住颂青:“好了,这样说要说到什么时候去了?我还要去给二老敬茶,你快伺候我梳洗。” 颂青也不好再说什么,上官云宁梳洗完后刚走出门口便碰见丛书房出来的百里越。百里越走到她的跟前,表情清清淡淡:“走吧,别让爹娘就等了。” 见他的样子颂青十分气恼,上官云宁倒跟个没事人一样跟在百里越的身后。应了百里越的那句话,喜欢她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百里夫妇。 新媳妇敬茶,百里夫妇给了红包。公孙茹令还给了上官云宁一对镯子,上官云宁不肯要,公孙茹令却说:“这是给百里家的媳妇的,你必须戴着。” 上官云宁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看着他们婆媳和睦百里越嘴边泛着冷笑。早饭百里府的夫人小姐们都来了,一个与上官云宁年岁相当的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到上官云宁面前,三分羡慕七分夸赞:“你就是我新嫂嫂?长的可真好看!” “莹莹,别把你嫂嫂吓到!”公孙茹令装作严肃的样子,眼中看着百里莹却满是笑意。 想来这位就是她那嫡亲的小姑子了,上官云宁笑笑:“莹莹如此活泼可爱,让人喜欢都来不及。” 百里莹挽着上官云宁的手得意的看着公孙茹令:“看吧,嫂嫂都说喜欢我了!就娘,一天到晚说我这不是,那不是。那抱怨娇嗔的模样让上官云宁羡慕,曾几何时,她也想这样对自己的娘撒娇。 可是长大之后,渐渐明白,她没有娘,没有人可以让她这样撒娇。 003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嫂嫂,今后我也有嫂嫂了,真好!”百里莹天真烂漫的笑容姿态让人羡慕,那份纯真是许多人都羡慕的。 也是她生的招人喜爱,百里定和公孙茹令皆是样貌不俗,一双儿女也是人中龙凤。反之其他三个庶女比起百里莹就显得拘谨些,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 “咳咳……儿子来迟了,望爹娘和兄嫂莫怪。”一阵咳嗽声,走来一个身体纤弱的男子。想来这人就是百里府的二公子,百里煜。 百里煜由一个小童搀扶着进来,走三步咳两声,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公孙茹令见他来,露出关心的神色:“怎么又开始咳嗽了?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好些了么?” 百里煜落座,说道:“没事,只是昨日受了些凉,不打紧。” 就连上官玉倾就听得清清楚楚,这百里煜说话时都伴着轻微的喘息。之前听爹爹说百里府的二公子体弱多病,如今看来不假。 其实百里煜也生的一副好皮囊,比起百里越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的吃药,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让人担心。 公孙茹令又嘱咐了几句,然后指着上官云宁:“这是你刚过门的嫂嫂。” 百里煜站起来,做了个礼:“拜见新嫂,擅阳身子不争气,让嫂嫂见笑了。” 擅阳是百里煜过世的母亲为他取的表字,只有百里定偶尔会叫,家里人不是叫二公子便是些哥哥弟弟的叫。 上官云宁也站了起来:“二弟身子不好,且坐下吧。”百里煜对着上官云宁虚弱的笑了笑,那笑苍白,让人有些心疼。 百里越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我的娘子对二弟可是关心呢,二弟可要好好把身子养着才是。” 百里定有些不悦,却没有太多表露出来,只是道:“好了,都坐下吃饭吧。” 用了早饭,各房夫人庶女也都回去了。百里莹闹着要去和新嫂完,公孙茹令只笑骂了几句“你这疯癫的样子,过些日子你嫂嫂就怕了你了。” 百里莹又是撅嘴撒娇,百里定和百里越都出府去了。百里煜还是被一个小童子搀扶着回房,临走时,他对上官云宁笑了笑。那笑只是一瞬间,让上官玉倾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嫂嫂,我听爹爹说淮南是个好地方。爹爹还不是侯爷的时候就与珍夫人住在淮南,可惜那时我还没出生。”百里莹一边走一边说,脸上露出些遗憾:“要是能去那儿看看就好了。” 珍夫人大约就是百里定过世的妻子,也是百里煜的母亲。只是上官云宁不知道百里定还在那儿住过,难怪与爹爹深交,大约二人年轻时就是好友。 那珍夫人算是个奇女子,她曾听爹爹提起,她的娘,还有珍夫人算是淮南两大才女。珍夫人在生百里煜的时候身子落下了毛病,在百里煜四岁的时候便去世了,那时她不过是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 “嫂嫂?”见自己说话半天上官云宁都没搭理,百里莹以为自己说多了她烦了,心里有些难过“嫂嫂,你是不是嫌我话太多了?” 上官云宁回过神来,笑着解释:“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事情。你不是说想去淮南吗?以后去了,便去我家,我带你好好玩。” “真的?”百里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有个嫂嫂可真好,嫂嫂,你比我哥哥好太多了!” 上官云宁也跟着她笑,她只比百里莹大几个月,连一岁都不足,被她嫂嫂长嫂嫂短的喊着,倒真有些不习惯。不过比起那些刁钻刻薄的小姑子,她倒更加喜欢百里莹。 在百里府的日子也还算太平,百里夫妇待她都算亲和,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百里莹也十分喜欢与她呆在一处,百里煜整日呆在自己的院里养病,也碰不到一起。其他各方的夫人们和庶女也都还算友善。 唯一让她伤神的是百里越,时而视她为无物,时而冒出来对她冷嘲热讽警告一番,本以为这样就已经够了,可真正让她惊掉下巴的是半月时候的事情。 按理说,新婚燕尔应该如胶似漆。可百里越却夜夜不归,百里夫妇或许不晓得,可她这个身为妻子的却清楚的很。 清早,上官云宁刚刚起床便有丫头来传:“少夫人,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厅,让你赶紧过去。” 天还算早,思及也许有什么重要的时候,她便忙唤来颂青为自己梳妆。赶到大厅时,百里府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连百里煜那个病秧子也来了。 百里定脸色很难看,就连一向谦和的公孙茹令也板着个脸。上官云宁走过去:“爹,娘。发生什么事了?” 百里莹站在上官云宁身旁,伸手指了指。顺眼看过去,百里莹指的地方站着的真是百里越,只是他身旁还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垂着头,上官云宁却看得清她的脸。生的柔媚娇俏,遇风而倒一般的身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爹,娘。我已经答应你们娶了一个我不爱的人,如今我要娶素媛过门,你们不能拦我!”百里越站在中央,理直气壮的说着。 未等百里定和公孙茹令发话,百里莹先打抱不平:“大哥,嫂嫂才刚过门你就要娶别的女子,你让嫂嫂怎么想?” “她怎么想,不关我的事。”百里越看也未看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妻子一眼,似真的烦透了她。 上官云宁暗叹百里越的无情,也叹自己的命不好。百里定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个女人就休想嫁进我百里家!” 看百里定气得不轻,公孙茹令连忙扶着他,又斥责自己的儿子:“你新婚不到一个月,现在你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说要娶她,不仅你爹和你娘不会同意,你的妻子也不会同意。” 上官云宁没想到话题会一下子扯到自己身上,她现在几乎能感受到百里越冰冷的目光。 随后就听百里越毫无感情的道:“究竟是一个外人重要,还是你们儿子的幸福重要?” 004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外人?这里除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还有谁是外人?!”百里定的怒火中烧,指着阮素媛大声喝道。 阮素媛似是被他吓到,瘦弱的身子轻颤了一下,百里越便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上官云宁看在眼里,忍不住一阵冷笑。他对他的新婚妻子百般刁难,对这个女子却是悉心呵护。 百里越又抬起头,道:“素媛是我爱的女子,不是外人!” “你爱的女子?”百里定冷冷一笑,凌厉的目光瞪着中间那双人:“一个画舫卖艺的女子,配说爱吗?” “卖艺的女子又如何?我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和才艺,不觉低人一等。”一直安静的阮素媛也抬起头来大声说道,袖管里的拳头攥紧,眼里也写满了不服和倔强。 若是以前,上官云宁定会叹这个奇女子,可是如今,这个奇女子是她的新婚丈夫在外的相好。 百里定负手而立,不怒而威:“你不觉低人一等,可你终究只是个卖艺的,进不了我百里家的祖宗大门。” 阮素媛不服,却忽然一笑,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进不了,那百里家的孙子,能不能进?”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就连百里越也侧首看着身旁的女子,满脸惊讶“素媛,你……” 阮素媛微微一笑,声音轻柔:“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已经一月有余了。” 上官云宁觉得可笑,她嫁过来才半月,她丈夫却在外有了一月有余的孩子了。 百里定震惊之后回过神来,大步走到百里越面前,扬起‘啪’的一下落在他脸上:“不忠不孝之徒。”然后又看着阮素媛,道:“我百里家的孙子,只会由百里家的媳妇生下!” 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百里定会孙子儿子一起不要。见百里越被打,阮素媛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拉着百里越的手,双目含泪的看着他。 “我的孩子,你们不要我自会要!如果你们不承认素媛母子,那好,我就离开百里府,带着她母子二人生活!”百里越护阮素媛在怀,下定了决心。 公孙茹令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见儿子要和他们断绝关系,又气又急:“越儿,百里府岂是说离开就离开的,你真要为了一个女子,连自己父母都不要了?” 百里越道:“不是我不要父母,是父母不要我!我的爹可以不要儿子,我却不能。” “好,好!”百里定怒极反笑“谁也不用劝他,让他带着这个女人走!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百里家也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见事情闹的越来越僵,上官云宁忍不住站出来:“爹请息怒,阿越是爹的儿子,不论他做了什么事情,都是改变不了的。” “我没这样不忠不孝的儿子。”百里定背对众人,声音若洪钟震耳。 上官云宁又道:“爹越纳妾是迟早的事,如今这位姑娘怀有身孕,若我们让百里家的骨血流落在外,那我们就成了背信弃义之徒了。” 百里定有些动摇,毕竟是嫡孙,二儿子又身体不好。百里越乘热打铁:“爹,素媛虽然是在画舫卖艺的女子,但却洁身自好,靠的也是自己的双手挣钱。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相信爹娘日后一定会喜欢她的。” “侯爷,那孩子毕竟是百里家的骨肉啊。”公孙茹令也跟着劝,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对不起上官云宁,但也只好委屈她了。 百里莹看着自己的哥哥,没好气的哼了声:“这事情是因大哥而起,横竖这摊子也只得大哥自己收拾。” 百里越握着阮素媛的手:“我与素媛是真心相爱,不在意名分,只要爹娘同意我们在一起,云宁……依旧是少夫人,谁都不能改变。” 阮素媛秀眉轻蹙,水雾弥漫的双眸似有说不尽的委屈。看着她小鸟依人的靠在百里越怀里,上官云宁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事情终究还是了了,百里定松口,将阮素媛纳进府做百里越的侍妾,还算不得偏房夫人,这样既能保得百里家的子孙不会流落在外,又顾全了上官云宁的面子。 “云宁。” 上官云宁走在回去的路上,听见有人叫自己,回首就见百里越走了过来。“刚才的事,谢谢你。”百里越诚心的对着她说。 “我嫁到百里家,自然得为这个家着想,孩子是无辜的,不能让百里家的骨血流落在外。”上官云宁微微扬起下巴,姿态高傲,眼中满是漠然:“我对你和你那个心上人,没有半分同情。” 受尽委屈的是她,她不会傻到去同情这对男女。她只是想着自己从小没了母亲,不想看到别的孩子也同她一样。 百里越本来诚心道谢,见她这样脸色就变得有几分难看,心里却明白今日若不是她帮忙说话,百里定不会轻易接纳阮素媛。 “总而言之,谢谢你。”说罢,百里越便疾步离开。 颂青看着百里越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人啊,真当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若不是早有婚约,我们小姐还不见得看得上你呢。” 上官云宁脸上扬起个惨淡的笑容:“男人,终不过如此。他是我夫,纵使我视他为天,他心中也没我半分位置。”她从新婚那夜就明白了,百里越并非她的良人,只是她的夫婿。 “咳咳……嫂嫂不必感怀……咳咳……”百里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微的咳着:“嫂嫂心胸令擅阳佩服,大哥早就喜欢阮素媛,只是爹娘一直不同意,今日若不是嫂嫂,只怕侍妾都做不了。”说罢又咳了起来。 见到百里煜时上官云宁有片刻的惊讶,平时不大能见着他,她来百里府半月,也只见过他两面。如今听他这样说,不由苦笑:“但凡有任何办法,我都不会这样。没有那个女子,会大方的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只是嫂嫂的好,大哥看不见罢了。”百里煜说着,苍白的脸泛起淡淡的笑:“大哥不珍惜嫂嫂,便是他没这个福气。嫂嫂不必伤感,终有一日,会得到幸福的。” 上官云宁莞尔一笑:“那就借二弟吉言了,我不求荣华富贵,但愿能与一人举案齐眉,相知相守。” 005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百里煜道:“看得出来嫂嫂并非俗人,可不过……咳咳,没遇对人罢了。” 怎么不是呢,上官云宁自嘲的笑着:“想我那丈夫,竟还不如你。看二弟也非池中之物,只可惜身子不好,若是体格健硕,也必有一番大作为。” “嫂嫂说笑了。”百里煜咳嗽着:“时候不早了,擅阳回去吃药去了,嫂嫂放宽心。” “二弟慢走。”上官云宁看着百里煜瘦弱的背影,心里泛酸“颂青,为何他弟弟都那么好,他却待我向仇人?与我道谢,也不过为了那个女人罢了。” 颂青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说:“小姐何必去在意那狼心狗肺的人?就像二公子说的,小姐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得到幸福?上官云宁叹了口气,哪有那么简单,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难道还指望她的丈夫有一天会爱上她?只怕这是不太简单。 侍妾进府没有多大仪式,就连侯爷夫人都不用见。上官云宁是正妻,阮素媛是侍妾进门便要给她敬茶。 要说百里越喜欢阮素媛也情有可原,阮素媛是画舫卖艺的,画舫去的都是达官贵人,没有几分姿色是不信的。而她也算的上乘,那不骄不躁的性子能得许多人喜欢。 一个空谷幽兰一样的娇媚女子,谁会不喜? “姐姐,喝茶。”阮素媛将茶捧到上官云宁面前,恭敬的很。 上官云宁接过茶,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也莫叫我姐姐,若说年岁指不定你还比我大呢。”喝了口茶之后,又道:“起来吧,地上凉,你怀了孩子,别伤了胎气。” 阮素媛起身,与百里越站到一边,那娇滴滴的模样惹人怜爱。“府里许多规矩我还不懂,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云宁妹妹多教导。” 一个侍妾对正室的恭顺,阮素媛是做到了。难怪当初百里越说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上官云宁勾唇:“没什么教导不教导的,我也才来这么些日子,你只要安心养胎,有什么缺了少了就让丫鬟婆子跟我说,我自会去回禀娘。” 侍妾是轻易见不到侯爷和夫人的,上官云宁如此,也算是大度得体。阮素媛还要说什么,百里越就心疼的拉着她的手:“好了,那些规矩不规矩的你不用管。你嫁给了我,我自然会护你们母子周全。” 阮素媛抬起脸,感动的看着百里越“阿越,又你真好。”百里越笑了,那笑满是柔情,闪的上官云宁眼睛生疼。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那个女子能够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子浓情蜜意没有半点儿感觉吧,即便没有丝毫感情,那人终究是她的丈夫,她这一生的依靠。 阮素媛回到自己院子里,比起素心院的热闹和人气,她这来倒显得有些清冷了。“颂青,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小姐,现在已经八月了。”颂青回答着。时间过的真快,眨眼就快两个月了,她这个嫡妻被晾了两个月了,如今侍妾都怀孕快三个月了。 “这桂花真香。”上官云宁闭着眼睛,嗅着花香。回想自己过去两个月的日子,并无不好,只是思及父亲,不免心里难过。 她十六岁,母亲去世十四年,父亲却没有续弦,这样的感情,恐怕世间并不多。她不求富贵荣华,不求权利在手,只希望像她的母亲一样,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 只可惜,遇到了一个先爱上了别人的丈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懂得,她也不怨谁,所以不争不强,只愿安然一生。 “小姐,你既然心里难过,为什么还要替他们说话,让那个女人进门呢?”颂青一直不明白,或许别人不知道,可是她看得出来,上官云宁心里,是难过的。 上官云宁缓缓睁开眼睛,仰起脸看着蓝天:“颂青,这就是女人的命。女人注定要容忍丈夫喜欢上一个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反正都是如此,倒不如成全他们。” “你成全他们,可是谁来成全你?”颂青心疼,她的小姐总是一门心思为别人找想,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我嫁给他,只是不想爹和娘失信于他人,本也就没有抱着他会爱我怜我的心思。所以也还好,没有那么伤心,也没有那么难过。”因为一开始就不曾喜欢,所以就不会那么难过。 “可是你要和他过一辈子啊。”颂青道。 上官云宁站在桂花树底下,蓝天白云下,好似一副绝美的画。她望着远方,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都说是一辈子了,谁能料到今后发生什么事情呢?倒不如安安心心的过好每一天,不去想那么多。” “小姐,你就是这样宽容大度,才会由着别人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上官云宁自小就是个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别人难过的人,颂青总是心疼,却无能为力。 百里莹已经经常来找上官云宁,这让上官云宁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熬。眨眼到了隆冬,再过半月就要过年,上官云宁更加思念家乡的父亲,百里莹看出她不开心,就拉着她去花园里踏雪赏梅。 “嫂嫂,我觉得你就像这梅花一样,雪中傲立,孤芳自赏,才不管别人如何。”对着园里的梅花,百里莹笑嘻嘻的说着。 在白雪的映衬下,那一点一点的红色显得格外娇媚。上官云宁披着皮裘,抱着暖炉,看着毫无生机的冬日里鲜红的花朵心情好了许多。 “我怎么比得上梅花傲骨清高,在冰雪中屹立还绽放出那么美的花来,需要多少勇气。”她自认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毅力。 百里越却说:“我觉得旁的花配嫂嫂倒辜负了嫂嫂的才气的气质,只有此花能配。” 上官云宁也不与她争辩,只站在雪地里,看着一株株的梅花,脸上展开了笑容,犹如冬日的阳光足以融化冰雪。 不远处,一个华服男子看着这场景也跟着笑了,百里莹看到那人,先是一惊,随后福身作礼:“参见二殿下。” 006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上官云宁闻声也回过身来,见一个年轻公子,衣着华丽,面目清秀,一副富贵之态。百里莹告诉她:“嫂嫂,这位是二皇子殿下。” “参见二殿下。”上官云宁也学着百里莹福身作礼,只是不知,早在那回眸一顾时,那清灵的双目就落在了某个人心里。 慕容逸抬了抬手:“起身吧,不必多礼。”又打量着上官云宁:“这位……是阿越的妻子?” 百里莹似乎经常和慕容逸接触,不是特别拘束:“这是我哥哥半年前娶的新嫂子,我说我嫂嫂长的好看,就像那雪里的梅花一样,二殿下,你说是不是?” “是……确是……”慕容逸眼里闪着不同寻常的光,目光从上官云宁身上收回,嘴边一抹淡笑:“阿越好福气,娶得如此佳人。” “我嫂嫂当然好。”百里莹得意的仰着小脸,有些炫耀的意思,随后又拉下脸:“可是我哥哥不知道珍惜,被阮素媛那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的。” “阮素媛?”慕容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是那画舫女子?” 百里莹点头:“正是,我嫂嫂那么好的女子却被我大哥冷落,偏偏去喜欢那个卖艺的!” 慕容逸只是笑笑,目光又在上官云宁身上停留了片刻,与二人道:“我找阿越还有些事情,你们继续赏花,我先走了。” “恭送二殿下。” “这是二皇子?怎么会出现在府里?”上官云宁早就想问,碍于慕容逸在,也不好多言。 百里莹笑着解释:“我大哥以前跟二皇子一起读过书,二人关系较好,二殿下以前经常来府里做客,或是跟哥哥在府外相聚。只是不知这半年是怎么,很少见到。” 上官云宁了然,也不再问什么,继续和百里莹踏雪赏花。两人兴意正浓,就瞧见远处走来一个娇弱的身影,肚子微微隆起,除了阮素媛还有谁。 “云宁妹妹,莹莹,你们也赏雪?”阮素媛肚子被裹的严实,淡紫色的皮裘披身,比往日更显娇妩媚动人。 百里莹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与她搭话。上官云宁终是心软,皱眉看着肚子突起的阮素媛:“五个月了吧?大冷天的,怎不在屋里呆着,还跑出来了,当心冻着。” 阮素媛轻轻一笑,明眸皓齿,十分好看:“整日在屋里呆着也烦,看今日天气暖和些,就出来走走,看看雪景。” 上官云宁点点头,准备和百里莹去别的地方。不料从阮素媛身边经过的时候,脚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不稳,把身旁的阮素媛撞了一下,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嫂嫂,你没事吧。”百里莹连忙去扶上官云宁。 “啊,我的肚子……”阮素媛倒在地上,脸上是痛苦的神色,旁边的丫鬟们都慌了神:“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上官云宁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阮素媛两腿间被染红,当下吓白了脸。百里莹没想到事情也会这样,看着阮素媛痛苦的样子,吓傻了。 一时间府里乱作一团,请的请大夫,找的找夫人公子。 “嫂嫂,没事的,她只是摔了一下,不会有事的。”百里莹回过神来,安慰着一旁身子僵硬的上官云宁。 看着丫鬟婆子们将阮素媛抬走,上官云宁脸色越来越白:“莹莹,是因为我撞到了她,她才会摔倒的,她流了好多血……” 百里莹急着替她解释:“这又不是你故意的,关你什么事?” 上官云宁越想越害怕,摇着头:“不行,我要去看看,如果她真的因为我而失去了孩子,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诶,嫂嫂。”百里莹急忙追上,怪只怪她坚持不带丫鬟出来,就连颂青都被留在了院子里。 素心院里来了许多人,公孙茹令脸上满是焦急,百里越也眉头深锁,上官云宁的心沉了沉“娘,素媛她怎样了?” 见上官云宁,公孙茹令脸上缓和了些,可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说明她此刻心情,也证明她多在意这个孙儿。“云宁,素媛还在里面呢,大夫还在看。” 上官云宁心悬到了嗓子眼,默默的祈祷阮素媛平安无事。她虽然不喜欢阮素媛,却也不恨,从未想过加与她,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 “夫人,越公子,阮姨娘的孩子……没了。”大夫一脸惋惜的走了出来。 上官云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幸好百里莹在身后扶着。“莹莹,你听到没有,她的孩子……没有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里,竟带着颤抖。百里莹心疼她,安慰道:“嫂嫂,你不是故意的,她的孩子没了不关你的事。” “可是是我害她摔倒的。”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就因为她,胎死腹中,让她如何安心。 公孙茹令心里也有些难过,惋惜:“怎么会这样?摔了一下,孩子怎么就没了。” 大夫道:“阮姨娘身子一直虚弱,所以这一摔便把孩子给摔没了。”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这次流产对她身体造成伤害,只怕以后都不能受孕了。” 公孙茹令大惊,百里越神情阴厉,迈开步子走到阮素媛床边。阮素媛的丫鬟铜铃在一旁哭泣:“今日姨娘说屋里闷得慌,要去赏雪,我还劝她,雪天路滑,还是在屋里呆着好。姨娘素来小心,不料今日至花园赏雪遇见少夫人,少夫人撞了姨娘一下,姨娘便摔倒了。” 虽然铜铃没有直说,但字字句句都把矛头指向了上官云宁,百里莹瞪着眼睛:“你少胡说,要不是你们害我嫂嫂绊倒,我嫂嫂怎么会撞到阮姨娘?” “铜铃有没有胡说,小姐心里自然清楚。在场的还有其他的丫鬟姐姐,小姐大可以让她们上来对质。”铜铃脸上泪痕未干,床上的阮素媛也嘤嘤的哭着,两主仆好不可怜。 “那些丫鬟都是和你们一伙的,当然帮着你们说话!”百里莹自然是站在上官云宁这边,在她眼里,上官云宁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去推倒阮姨娘? 007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阮素媛刚刚失去孩子,靠在百里越怀里,低声抽泣:“不关云宁妹妹的事,是我自己……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都是我,让我们的孩子没有了,阿越,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百里越半拥着他,对怀里的人柔声道:“不关你的事,你是一个好母亲。”随后声音有些哽咽:“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阿越……”阮素媛越哭越伤心,几度昏厥过去,百里越看的心里难受,让她睡下。众人移至外室,百里越脸上早没了对阮素媛的温柔。“铜铃,素媛怎么摔倒的,你把这件事情重新说一遍。” 铜铃跪在地上,呜呜咽咽:“今日早晨姨娘说要去赏雪,我便说雪地里滑,劝她不要去。姨娘却说屋里实在闷的很,出去走走对孩子也好。我想着姨娘素来小心,便跟几个丫鬟姐姐一同随姨娘去了。” “谁知……谁知花园中遇到少夫人和小姐,姨娘同她们说话,她们还不太搭理,后来少夫人准备离开,却在经过姨娘身旁时,推了姨娘一把,害的姨娘摔倒。” 百里越看着上官云宁,眼中满是厌恶:“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有什么话说?” “这不管嫂嫂的事,是她们把嫂嫂绊倒,嫂嫂站不稳才撞到阮姨娘的。”百里莹急急辩解。 铜铃又哭着说:“小姐说话要有证据,我们万事小心翼翼,生怕姨娘有个闪失,怎么会故意绊倒少夫人让她撞倒姨娘呢!” “这……这我哪知道你们!”百里莹到底是没有心机,即使看见上官云宁被绊了一下,也拿不出证据来。 百里越冷冷的看着上官云宁:“我本以为你宽容大度让素媛进门,没想到你安的这样的心。那可是一个小生命,你怎么那么残忍?!” 上官云宁惊魂未定,只是喃喃的说着:“我没有,我没有害她的孩子……” 看她失措的模样公孙茹令心生不忍:“越儿,事情还没弄清楚,也许云宁真不是有意的呢……” “不管有意无意,我百里越都没有这样歹毒的妻子。”百里越无情的说着:“今日她能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下毒手,明日指不定又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公孙茹令也不知怎么去说,苦于百里定不在家,这事她又做不了主“有什么事情,也等你父亲回来再做决定。” “这是我夫妻二人的事情,不必劳烦父亲。”百里越说道“从今日开始,上官云宁不再是我百里越的妻子。今后恩断义绝,互不相干!” 这句话好像一刀插在上官云宁心中,她泪如雨下:“我没有害她的孩子,我真的没有。”从嫁到百里府她就没有一天真正的开心过,丈夫不喜,纵使公婆疼爱,姑嫂和睦,也敌不过他的爱怜。 可她竟半刻也为体会过,她的丈夫,还不如她的小姑子相信她。 “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你让素媛进门我感激你,可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百里越始终不相信她。 上官云宁由百里莹扶着,抬起袖子擦着脸上早已布满的泪水:“我说了我是无意,莹莹可以信我,娘可以信我,你是我丈夫,为何偏偏不信?!” 百里越不为所动:“我只相信事实。” “事实是怎样的你知道吗?你可曾亲眼见过?”上官云宁质问,他的丈夫,无情的让她心寒。 “铜铃说的,那么多丫鬟亲眼见的不是事实?”百里越反问。 上官云宁笑了起来,那笑凄凉的让人心疼:“莹莹是你的妹妹,你怎不信她?说到底你还是容不下我,就算我委曲求全,你还是碍着你们了。” “嫂嫂。”百里莹红着眼眶,恨起哥哥的无情无义起来,也很阮素媛为何把哥哥迷得这般神魂颠倒是非不分。 可上官云宁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可说不要就不要。“越儿,此事事关重大,等你父亲回来再做商议不迟。”公孙茹令劝说道。 “不必!她上官云宁在这一天,我便不再踏进这个家门!” “那你就走好了!”人未到,声先至。众人朝门外望去,只见百里定疾步走来,有几分匆忙之色。走进屋里,见到那副场景,不由大怒:“这个家非要闹的鸡犬不宁在安心?我早就不该答应那个女人进门!” “爹!”百里越没想到父亲不责怪上官云宁,还怪起阮素媛来:“素媛被上官云宁害的流产,我的儿子,您的孙子没有了,你怎么还能怪素媛?” “我从没承认过那是我的孙子!”百里定板着脸道“如果不是云宁说情,你认为我会同意你娶那个女人?现在正好,我百里家的子孙也不会从那不干不净的女人肚子了出来。” 本以为百里定只是不喜阮素媛是卖艺的女子,不料他竟然憎恶至此。“爹,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可是您的亲孙子!素媛流产伤了身子,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让阮素媛进门时你答应过什么,你还记得吗?”百里定突然问道,没等儿子答话,又说:“你说云宁始终是百里府的少夫人,没有任何可以改变!” “今天我也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她自己不说离开,便永远是百里府的少夫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说完也不管百里越是不是同意,便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开。公孙茹令只是拍了拍儿子,便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百里莹从怀里掏出手绢,给上官云宁擦着眼泪:“嫂嫂,没事了,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上官云宁哭着,不知是因为被吓着了,还是因为那薄情寡义之人。此刻的她,特别想念远在家乡的爹爹,那个疼她爱她,将她捧在手心的爹爹。 她怀念在扶云山庄的日子,那里没有人会冤枉她,让她受委屈。 “嫂嫂,别哭了。”看着上官云宁哭的伤心,百里莹也跟着哭了起来。她一直觉得嫂嫂好,长的又好看。可是哥哥看不到,他只看到阮素媛那个狐狸精。 008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公孙茹令追上百里定的脚步“侯爷,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不好?”百里定冷声说着:“难道真要让那个不孝子把云宁赶出家门,让阮素媛独占?” “不是……我是说……”公孙茹令不知怎么说,叹了口气:“云宁那孩子懂事,也识大体,可是这件事情还没弄清楚就做下决定,对那死去的孩子也不公平。” 百里定只有片刻凝神,随后又斩钉截铁的说:“上官云宁是百里家十几年前就定下的儿媳妇,况且她的父亲是上官钟池,以钟池兄的品行,相信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 公孙茹令不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叹息。上官钟池……除了没有官爵,没有哪一样比百里府差,这也是她为什么站在百里定这边非要儿子娶上官云宁。 而上官云宁回到院子里后把自己关在了房里,百里莹嘱咐颂青好生照顾,随后便离开了。颂青在门在垂头丧气,若是早晨她坚持跟着小姐和莹莹小姐去,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便不会再重来。上官云宁一个人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埋着脸哭着。她本以为只是嫁了个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丈夫,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她得大度的看着别的女人跟自己的丈夫如胶似漆,她不能争风吃醋撒娇耍赖,她有苦有委屈都不能说,这一切只因为她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 百里越与慕容逸并肩走着,百里越愁眉不展,慕容逸便安慰:“孩子今后还会有的,阿越……你不必太难过了。” 百里越摇头:“你不懂,大夫说……素媛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可现在,却就这样没了。是我没用,没用保护好他们母子。” 慕容逸想起上官云宁在雪前赏花的情景,不由得扬起唇。百里越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没有注意到,两人各怀心事,走出了百里府的大门。 自那之后,原本还可以时常看到百里越的上官云宁再也没有见过他。阮素媛也因为流产身子变差,整日在屋子里卧着。上官云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不论颂青和百里莹如何逗她,她都只是僵硬的笑一下,便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 “二哥,你说嫂嫂现在这样,我该怎么办呢?”百里莹来找百里煜想办法,比起那个一母同胞的大哥,她反而跟喜欢谦和有礼的二哥,只是二哥体弱多病,不能经常跟她玩。 百里煜为百里莹倒了一杯茶,淡笑:“她的丈夫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我大哥?”百里莹气鼓鼓的“我大哥不让嫂嫂难过就不错了!嫂嫂那么好一个人,长的又好看,怎么偏偏大哥不喜欢?” “也许……是时候没到罢。”百里煜若有所思的说着。 “时候没到?”百里莹不解,问:“什么时候没到?二哥,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大哥喜欢上嫂嫂?” 百里煜笑着捏了捏百里莹的鼻子:“你个小丫头操心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夫妻的事情他们夫妻自然会解决,旁人做的再多都是枉然。你说你嫂嫂好了,自然有人喜欢。” 百里莹没注意百里煜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托着下巴叹气“我嫂嫂的命可真苦。” ** 上官云宁的屋子里,颂青端着饭菜苦口婆心:“小姐,你多少吃一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在这样下去……”说着说着,颂青眼泪都来了。 上官云宁却还是摇头:“颂青,我真的吃不下。我有些困了,你出去吧。” 颂青担忧的看着上官云宁,只能端着饭菜出去。出门刚好碰到来找上官云宁的百里莹,便央求:“莹莹小姐,你劝劝我们家小姐吧,这样整日整日的不吃饭,身子迟早得出毛病啊。” 百里莹皱着眉头看着没有动过的饭菜:“嫂嫂又没吃饭?你给我把,我去劝劝。”推开门,上官云宁趴在桌上,百里莹以为她又在独自伤心“嫂嫂,我来看你了。” 百里莹又将饭菜放到桌上,轻轻的推了推上官云宁“嫂嫂?”可上官云宁还是趴在桌上,没有任何反应。百里莹忙把上官云宁扶起,手触碰到她的皮肤,惊烫的吓人。忙朝外喊:“颂青,玉心。” 颂青和玉心进来“怎么了?” “快,颂青,快去找大夫来。”百里莹忙吩咐着,颂青一愣,忙跑去请大夫,百里莹又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玉心你去叫我娘来。” 玉心却说:“小姐,夫人去舅爷家去了,估计还要好几天才回来。” “那我爹和大哥呢?”百里莹又问。 “大公子与二殿下去狩猎去了,一时也回不来,侯爷还在朝中,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玉心一一说着。 “就要过年了还狩什么猎!”百里莹急得团团转,咬着唇想了一会儿,便说:“你去把我二哥叫来,就说嫂嫂病了,家里每个大人。” “玉心这就去。”玉心得到主子的吩咐便撒腿往外跑去。 百里莹素来被当做掌上明珠一样的冲着,哪里会照顾什么人,把上官云宁扶到床上之后就在房里踱步。又时不时的探身摸摸上官云宁的额头。“这么烫可怎么办,嫂嫂,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按理说上官云宁病成这样,颂青不可能没发现。一时疏忽虽有,可是颂青跟了上官云宁快十年了,她有什么异样难道不会察觉? 百里莹越想越乱,时不时的朝门口张望“怎么都还没来?!” 玉心匆匆忙忙跑去叫百里煜时,百里煜正在喝药。皱着眉头把碗递给了身边的小童,就见百里莹的贴身丫鬟玉心来了。 “二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见玉心这般着急,百里煜便以为百里莹出什么事了“怎么了?可是莹莹出什么事了?” 玉心气都还没换过来,只道:“不是,不是我家小姐,是少夫人。” 010 春风斜阳 美人如花 第二日上官云宁醒来,房里已是空无一人,昨夜好像是一场梦,只是床边温热的褶皱,证明那人确实来过。 “小姐,你醒了?”颂青进来,见上官云宁已经醒来便扶她下床,又跟她说:“小姐可吓坏颂青了。” 身子虽然没有昨晚醒来时的疼痛,可依旧是使不上太大的力,任由颂青扶着“我怎么会突然病了?我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倒让你们担心了。” 说到这里,上官云宁忽然想起了百里煜,方才她醒来时他坐的位置还是热的,想必刚走不久。 颂青眼神复杂的看了上官云宁一眼,又垂着眼道:“想来是着凉了,加上小姐又没怎么吃东西,病来如山倒,就昏了过去了。” 上官云宁也没多想,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脸色确实没那么好,而且好像瘦了些,连眼眶都陷进去了。摸着自己的脸,喃喃的说着:“不过几日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颂青吸了吸鼻子,扬起一个笑来:“所以说,小姐要多吃些,多补些。不然老爷见着,肯定会心疼……” 这话说完,两人都愣住了。随后上官云宁面露伤感“也不知爹爹怎么样了,再过十日就过年了,可怜爹爹却一个人在家。” 见她又哭的架势,颂青忙安慰:“小姐若思念老爷,待过完年,天气好些,回去看看便是。” 上官云宁点点头,含泪的双眼露出了笑意:“对,爹爹必定也是对我万分想念。待过完年,天气好些之后,我们便回淮南一趟。” 百里定、百里越、公孙茹令全都回来了,得知上官云宁生病的事情,公孙茹令嘘寒问暖:“身子可好些了?衣服被子够不够,想吃些什么,娘让厨房去做。” “娘,我没事了,只是没注意找了凉,不碍事的。”上官云宁安慰说道。 百里定素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都要过年了还往娘家跑,越儿也是,竟然整晚都不回来!” 百里越坐在一边吃茶,事不关己的样子。公孙茹令脸上露出几分愧疚:“我只是想着年前去看看哥哥,哪知道云宁会突然生病。” “爹娘不必担心,大夫都看过了,药也吃了,没什么大碍。”上官云宁说着,又莞尔一笑:“还得亏了莹莹给我忙前忙后的张罗,不然我怕是烧糊涂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百里莹干笑了一下,本想说都是百里煜在照顾上官云宁,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上官云宁与百里煜的目光不期而遇,在看到那双深邃好似漩涡一样能够让人陷进去的眼睛时,上官云宁不自然的别过脸,不去看他。 百里煜神色无常,身边小童子伺候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几人绝口不提中毒的事情,颂青是因为百里莹的嘱咐,百里莹是因为百里煜的嘱咐,而上官云宁则是毫不知情。 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只是百里莹,每每跟上官云宁在一起时,就好像满怀心事,魂不守舍的。上官云宁问她,她却说:“我只是担心嫂嫂,嫂嫂可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上官云宁也不再多问。转眼到了二十九,百里府都忙碌了起来,上官云宁因为前些日子生病的事情,公孙茹令不让她忙活,只让她在屋里好好休息。 可是她哪闲得住,来到百里莹的住处,看着丫鬟们把喜庆的灯笼挂上去。 “嫂嫂,你有没有看过夜灯?”百里莹拉着上官云宁的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可上官云宁连什么是夜灯都没有听过,只摇头。然后百里莹又说:“这夜灯是京都年二十九才有,就是今晚。夜间灯火通明,宛若不夜之城。” “听起来有点意思。”上官云宁也有些向往。随后听着百里莹说京都夜晚如何美妙如何有趣,忍不住心痒痒起来,想去看看。 “嫂嫂,不如我们今晚去看看吧?”百里莹兴奋的提议。 上官云宁有些犹豫:“不好吧,你我二人皆是女子,大晚上的出去,怕是不好。” 百里莹却说:“没事的,以前我经常和哥哥一起去。”语毕,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忙拉着上官云宁的手:“嫂嫂,你我二人都是女子,我们把二哥也叫上吧,二哥有护卫,武功可高了。” 想起百里煜瘦弱的身子,上官云宁皱着眉道:“你二哥身子不好,我们那么晚还叫他出去,又是大冬天的。若是被爹娘知道……” “二哥的身子在没犯病的时候,都还好。我们悄悄的出去,不会有人知道的。”百里莹朝上官云宁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笑着。 夜晚,府里的人早早就睡下,后面吱呀一声被打开,百里莹猫着腰,轻轻地走了出来。“嫂嫂,快出来。” 上官云宁换了身简单点的衣服,跟在百里莹身后出来了。随后便是百里煜,他身后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材魁梧,长的也算俊朗。不过比起百里煜,却还是差了一些。 “嫂嫂,你看,那边好亮啊!”百里莹兴奋的指着长街那边亮灯的地方喊着。 上官云宁脸上也挂着难得的笑容:“嗯,我看到了,真好看。” 百里煜淡笑看着身旁的女子,目光柔和。“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百里莹一路上手舞足蹈,完全不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她活泼可爱的样子,倒是更让人喜欢。看着百里莹一路笑声不断,蹦蹦跳跳,上官云宁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 此刻的她忘记了烦恼,忘记了那个让自己受尽委屈的男人,也忘记了自己已经嫁做人妇。 “嫂嫂。”百里莹高兴极了,正玩得开心,叫了上官云宁一声,又凑到她耳边:“在街上还是叫你姐姐好,你说呢?” 上官云宁被她的淘气惹笑:“随你,你高兴就好。” 于是百里莹又拉着上官云宁欢快的跑着,街道两旁的灯格外好看,照亮的京都的黑夜。百里煜看着前头两个似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的姑娘,眼底尽是宠溺。 他的目光,怕是再离不开那人。 011 若怜我心 相思以寄 上官云宁从小听话,一直是一个举止得体,言行优雅的大家闺秀。平时去过最热闹的,也只是庙会而已,这样的灯火夜市,却从未来过。 所以未免觉得新奇,看到什么玩意儿都是新鲜。“莹莹,你看,那个人会喷火!”上官云宁指着不远处的杂耍表演惊呼。 百里莹却见怪不怪:“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没见过更厉害的。宝剑穿腹却毫无损伤,那才叫高人。” “竟有这样的人,你真的见过?”上官云宁拉着百里莹问,百里莹没得什么显摆,见上官云宁好奇,便仰着小脸“那当然,我见那人将剑刺进肚子里,却毫无损伤!” “那可真是厉害。”上官云宁感叹连连,还说自己要是也能看看,就好了。 百里煜却笑道:“你别听她胡说,那些不过只是障眼法,哪里会是真的。莫说宝剑穿腹了,就是刺进了肉去都能把人疼死。” 上官云宁见他这样说,觉得自己好像没见过世面的乡里村姑一样,低下了头不语。百里莹瞪了百里煜一眼“二哥就会拆我的台。” “你就会拿着那些算不得稀罕的事情哄她,若她真要让你叫那人表演一番,你该如何?”百里煜反倒问她。 百里莹自知自己没理,就不跟他争论,拉着上官云宁的手往前走去。百里莹只是走马观花的看着,上官云宁倒看的仔细。 一会儿看见**岁的孩子抛碗,一会儿见着小楼台上有人唱戏。还有那猜灯谜,写对联,作诗什么的,应有尽有。 “嫂嫂,我们去放花灯如何?”百里莹突然提议。上官云宁却不知是个什么新鲜的玩意“放花灯?将放灯放到河里去?” 淮南也有放花灯,不过是将折好的花灯,点燃了放到河里,以寄对远方亲人的思念罢了。若是如此,也没什么稀罕的。 百里莹却告诉她:“你可将心事写了放进花灯里头,让它远去,若是流到河的尽头还没有熄灭,就能够成真。” “可灵验?”上官云宁半信半疑。 “管它灵不灵验,只管去试试,若是灵了,自然最好,若是不灵,也碍不着什么事儿。”说罢,她便拉着上官云宁往河边跑去,又叫百里煜去买花灯。 百里煜让自己的护卫买来花灯,又拿来纸笔交给了上官云宁和百里莹,自己手里也留了一张。 “嫂嫂,你想许什么愿?”百里莹写好之后,见上官云宁拿着纸笔出神,便歪着头问。 上官云宁晃了晃神,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卷好之后放进花灯里。百里莹好奇:“嫂嫂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上官云宁神秘兮兮的说着,脸上洋溢着笑,一副女儿姿态。 百里煜想起在那张纸上看到的‘一生,一人,一世,一心’忽然笑了笑,随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倾吾心怀,为吾所爱。 三人将花灯放入河中,心思各异。百里莹看着花灯,嘴边浅浅的笑:希望嫂嫂能够苦尽甘来,得到幸福。 上官云宁望着河中出神,这一生若想得一人心携手一世,只怕是不可能了。 百里煜侧首看着身旁的人儿,目光柔和。命运交错,若是百里越没有娶她,娶她的是自己,只怕今天又是另外一副场景。 果然,上官云宁和百里莹偷跑出去玩的事情没有被发现。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后还在院里放了些烟火。 百里莹一向喜欢这些东西,乐的不行。上官云宁却想起了淮南的父亲,她在这儿与众人同乐,说不定父亲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房里叹息。 之后,众人便各自回屋。百里越去阮素媛的院子里了,百里莹去陪百里夫妇去了。上官云宁坐在屋里,望着窗外。天又下起了雪来,雪花飘飘洒洒。她伸出手,接住一朵。 窗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她一跳。没等她喊出声,来人就将手指放在唇边:“别喊,我在院子里一个人也闷的很,就来找你了。” “你怎么进来的?”上官云宁看着头上还有雪花的百里煜,痴痴问道。 百里煜却不答,指了指门:“能不能让我进去?外头有些冷。” 上官云宁这才反应过来,忙去开了门让他进来,又数落道:“你身子不好,这大晚上的怎么还冒雪前来?” “咳咳……”百里煜咳嗽了两声,脸上却没有初见时的苍白,他笑着说:“正是如此,才别有一番韵味,你说呢。” 见上官云宁红着脸不说话,他又道:“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没那么娇弱。” 事实确是如此,上官云宁也发现,这些日子百里煜的身子确实好了很多,不像第一次见到他,连说话都带着喘息了。可她还是担心:“外面风雪那么大,你身子本来好些了,指不定因为着凉,又生病了。” 百里煜只觉得这屋里十分暖和,便将皮裘风衣解开,挂在了一旁“难不成我还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你别担心我了,你呢,大晚上开着窗户吹风雪,是有烦心事?” 二人坐在桌前,烛火摇曳。上官云宁脸上愁云,神情哀伤:“只是想念我家乡的父亲了,不知他老家人,现在是否还好。” “若是思念,得空回去看看便是。”百里煜说道,目光注视着对面人“你回家探亲,想必爹娘也不会说什么的。” 上官云宁点头:“我也是打算过完年,等天气暖和些就回去看看父亲。” 此后,两人坐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上官云宁觉得不自在,便找话题来聊:“你的病,是从小就有的?” 百里煜点点头,云淡风轻的说着:“自我娘过世之后大病了一场就落下了病根,说来我还在淮南呆了三四年呢,只是那时还小,不大记事。” “自那以后就一直身子不好?没请大夫好好看看?”上官云宁问道,她一直觉得百里煜不凡,只可惜久病缠身。 012 若怜我心 相思以寄 百里煜不大在意的回她:“看了,来来去去也费了不少神也都是这样,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如今还好,不是糟的不行,也还能熬得过去。” 上官云宁只觉疼惜,丝毫不觉二人深夜独处一室有何不妥:“你好好照顾,肯定会好起来的。” 百里煜却笑了笑,摆摆手:“不说我了,你呢?嫁到百里家来,可有后悔过?” 后悔?上官云宁想的出神,在她被百里越冤枉的时候,有后悔过吧。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后悔事情也已成定局,回不了头。 “后不后悔,我都嫁了,既然嫁了,也由不得我去多想。”这就是女人一生的命运,即使所嫁非人,也只能这样过完一生。 见她神情凄艾,百里煜抬手想要抱住她,却到一半收了回来,说:“可你不开心,所有人都看的出来。” “我以为人妇,自当以夫为天,他是我的天,他开心,我便没什么不开心的。”上官云宁垂着眼帘,没有半分开心的样子。 她委屈,她难过,这些他都明白,可惜他却做不了什么。百里煜喉咙干涩:“若是让你选,你……可愿离开他?” “二弟别说笑了。”上官云宁自嘲的说:“这样的事情,哪里由得我选?若真能选,我便不会嫁到这来,也不会与你坐在这儿谈天说地了。”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百里煜也释然,若是她不嫁给百里越,兴许二人根本没有相识的机会。 二人一个叔叔,一个嫂嫂,在房里谈至夜深。知道子时,外头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二人方回了神。 “过了,现在是初一了。”上官云宁看着外头的烟火,有些欣喜。 “新年快乐,云宁。”专心看着烟火的上官云宁好像没听到,又好像听到了。只是这夜,对于两人来说都非比寻常。二人的关系,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又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叔嫂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百里越依旧是对上官云宁不理不睬,阮素媛不知身子好了没,总是在院里不出门。 大年初一,百里府小一辈的都同长辈去拜年。百里莹和上官云宁一起,百里越则协了阮素媛一起。因是新年,也没人说什么,百里定和公孙茹令给孩子们派了红包。 百里莹朝上官云宁伸出手,笑嘻嘻的说:“嫂嫂,我的红包呢。” 上官云宁对百里莹是越来越喜欢,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早就给你备好了,一会儿跟我去拿。” “嫂嫂真好!”百里莹抱着上官云宁亲了一下,两人的感情,更似亲姐妹。或者说,许多亲姐妹都做不到像她们二人一样。 这新年,就数百里莹是大丰收。百里越给了百里莹红包,各方姨娘给了,百里煜自然也不用说,就连阮素媛也准备了。百里莹本来不大乐意要,却被公孙茹令说“阮姨娘给你是阮姨娘的心意,收着罢。”百里莹这才收下。 本来丈夫也会给妻子准备,可是百里越和上官云宁除了挂着夫妻的虚名,什么也没有,加上百里越本就对上官云宁颇为不满,自然不会准备。 倒是阮素媛得了百里越好大个红包,笑的明媚“阿越,谢谢你。” 百里越搂着阮素媛,柔情似水:“我的就是你的,素媛,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众人不大注意,可百里煜却发现上官云宁看着百里越和阮素媛,表情哀伤。 真是造物弄人,偏偏让她嫁给了心有所属百里越,而偏偏百里煜总是看着她心疼不已。如果他娘没有早早的撒手人寰,如今娶上官云宁的,定不会是百里越。 上官云宁看着阮素媛心中虽然难过,可还生出一丝愧疚,阮素媛只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做不了母亲了吧。 可她,真的是无意,那天的事情,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阮素媛浑身是血倒在雪地里,痛苦的呼喊,她到现在也还是时常梦到。 “上官云宁……上官云宁……” 睡梦中,凄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上官云宁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都睁不开,身子也好似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 “上官云宁,你还我孩子来。”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从浓浓的烟雾之中飘了过来,上官云宁看着那女子的下身竟被血染红了,仔细一看,那人不是阮素媛又是谁。 阮素媛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双手直直朝前伸着“上官云宁,你害死了我,害死了我的孩子,今天我就让你血债血偿。” “不要,不要。”上官云宁痛苦的挣扎着“我没有害你的孩子,我真的没有。” “我害死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命来,还我孩子命来。”声声凄厉,如同追魂索命一般。然后又有一个血淋淋的孩子突然出现,稚嫩的声音似含天大怨气。“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不要!”上官云宁倏然从床上惊醒,寒冷的冬天,却流了一身的汗。 颂青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点了灯,坐到床边:“小姐,你怎么了?” “颂青!”上官云宁哭着,抱住颂青“我阮素媛的孩子来找我了,他好可怜,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害死他,可是我真的没有。“ 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颂青柔声安抚:“那是梦,那孩子早就没了,怎么会来找你。况且你并不是故意撞倒阮姨娘的,别想太多。” “可她的孩子还是没了。”她一直因为那件事情内疚不已,本来只有开始几天做噩梦,可是今天忽然又梦起来了。 不知是不是见了阮素媛的缘故,颂青凝眉,想了想,道:“小姐,要不我们去寺里求道平安符吧,让那小鬼不敢再来招惹你。” 她咬着唇,身子还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的,那隐忍的哭泣让人心生疼惜。终究是不不去这道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孩子都是因她而死。 013 若怜我心 相思以寄 颂青禀了夫人之后,初三便带着上官云宁去寺里求平安符去了。临出发前,却发现百里煜也备了马车似是准备出去。 “嫂嫂。”百里煜由小童扶着,气色不算太好,马车旁站了两个护卫,他走过来“嫂嫂这是要去哪里?” 两人一尺之隔,不算亲密,倒也正常。上官云宁有些憔悴,道:“这几日常做噩梦,便去寺里求道平安符。”后又看了看后面的马车,问:“二弟是要出去?” 叔嫂二人相敬有礼,和和睦睦,只听百里煜道:“今日是我娘的诞辰,我去白云寺给她祈福,以慰她在天之灵。”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了。既然同路,我们便一同去吧。”上官云宁说着就上了马车,百里煜也上了后面的马车,命人跟在上官云宁的马车后头。 马车里的上官云宁心不在焉,颂青叫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听到。最后还是颂青担忧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才回过神来。 她只是摇了摇头,说这几日休息不太好,不太精神。颂青让她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她却说马车摇摇晃晃的,睡不安稳。 马车行了一段路程,忽然颠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上官云宁没坐稳,被撞了一下,颂青扶着,问她有没有伤到。她揉了揉被撞到的后脑勺,道:“我没事,你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 不待颂青前去查看,就听到外面‘乒乒乓乓’地声音。上官云宁心中一惊,掀开车帘一看,就看到一群黑衣人拿着刀剑,与百里煜的两个护卫打斗。 “天哪!小姐,你快躲起来。”颂青见到这场景吓得不轻,忙放下帘子让上官云宁躲起来。 外面打斗的凶狠,上官云宁只是看了那一眼就不敢再看。这时车帘子被掀开,百里煜站在外面,有些焦急的说:“你快下来。” 上官云宁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和颂青下了马车。百里煜的两个护卫和六七个黑衣人在打,显然有些吃力。可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百里煜带着上官云宁主仆二人,准备离开。 不料刚走出几步,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发现。两个黑衣人立即抽身,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上官云宁的手被百里煜拉着,看着黑衣人的刀朝他们砍来,吓得不敢睁眼。 百里煜挡在颂青和上官云宁身前,闪躲着黑衣人的刀剑。可他身子本就不好,一来二去,便有些体力不支。颂青看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捡起地上的粗木棍,朝一个黑衣人的脑袋敲。 当即,那黑衣人便晕倒。另一个黑衣人见自己同伴被伤,便朝颂青砍,颂青死死的抱住那黑衣人,大声喊道:“二公子,你快带我家小姐离开。” 那边的两个护卫少了两个对手显得轻松了些,可是两人应付五人,仍然处于下风,但也缠的那五人脱不开身。 “颂青!”上官云宁见颂青舍命相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哭喊着生怕那歹徒一个心狠杀了颂青。 颂青一个弱女子,抱着一个习武的男人,自然费力,只用力喊着:“小姐快走,快和二公子走。” 上官云宁并不是那种舍他人命护自己周全之人,见颂青这样,愣是不肯离开“不,颂青!” 百里煜见情况不妙,没有办法,只能将上官云宁打横抱起,快速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上官云宁脚下一空,发现百里煜准备抱着自己离开,立即挣扎了起来。 “你放开我,颂青还在那里,我不能丢下她!” 百里煜却死死的将她抱住,冷静的说:“你现在回去,不死即伤,对得起颂青舍命相救吗?” 上官云宁终于不在挣扎,看着颂青抱着那黑衣人死不撒手的模样,泪眼模糊。两人越跑越远,终于,在足够安全的地方,百里煜停了下来。 放下上官云宁后,靠着一旁的树喘息。上官云宁这才惊觉,她竟让体弱多病的百里煜抱着跑了那么久。看他现在十分劳累的模样,不禁担心起来:“你还好吗?” 百里煜换过气之后,摇摇头,虚弱的笑了一下,说:“没事。”说完,就晕了过去。 上官云宁慌了神,他们现在在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里,百里煜现在晕了过去,她该怎么办?想了想,她把百里煜扶了起来,手搭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一步一步的挪着,想要找个可以停息的地方。 一边走,上官云宁鼻子泛酸。都怪她粗心大意,让百里煜抱着她跑了那么久,不然他也不会晕倒。找了许久,上官云宁都已经累得不行了,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个山洞,好像看见了希望一样,扶着百里煜艰难的朝山洞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山洞,上官云宁已经累的走不动了。将自己的外衫脱下铺到地上,然后又让百里煜躺在上面。又前前后后的找柴火取暖,天渐渐黑了,百里煜终于醒来。 “云宁……云宁……”微弱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上官云宁在火堆前抱着身子取暖,听到百里煜叫自己,脸上欣喜立现,忙跑了过去“你终于醒了。” 看到他确实醒了,上官云宁却哭了起来:“你知不道,我以为你……” 百里煜撑起身子让自己坐了起来,见身下躺的竟是她的衣服,不禁心疼,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上官云宁在她怀里放声哭着,这一天确实受够了惊吓。 柴火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即使有火堆,夜晚的山洞也一样有些凉。百里煜抱着上官云宁,握住她冰冷的手:“傻瓜,没看到你平安无恙的离开,我怎么会死?” 上官云宁从他怀里抬起脸,泪痕犹在“你明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为什么还跑着我跑了那么久?那是逃命,我自己也会跑的。” 百里煜只是淡淡的笑着,抬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并不说话 014 若怜我心 相思以寄 “若你有事,我更加难受。” 轻柔的声音似羽毛一般挠着上官云宁的心房,她心里不知是难受还是感动。 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让自己离他远些,垂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是你嫂嫂,你是我的小叔子……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你当真这样想?”百里煜看着她,心里有些着急:“什么叔嫂伦理的,还去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上官云宁却抬起脸,怔怔的看着他:“若是伦理都不顾了,那怎么还配叫做人?”她知道百里煜对她好,可是人言可畏,他虽然体弱多病,到底还是百里府的二公子,前程大好。 又别过脸道:“我已经是你哥哥的妻子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百里煜双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去在意他干什么!你受了多少委屈,他在意过吗?” 答案是没有。上官云宁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明知道是一条不归路,为什么还非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前方不知是刀山还是祸害,她承受不起。 “云宁,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明白?”百里煜无力的说着,看着她沉默不语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 上官云宁咬着唇,声音带着些哭腔:“可我是你嫂嫂……” 她何尝不想有个人真心待自己,将自己视若珍宝,可是她是他的嫂嫂,即便他待她再好,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去他的嫂嫂。”百里煜生气,顾不得斯文礼节:“什么叔叔嫂嫂的都让他见鬼去吧,云宁,我喜欢你想对你好想保护你,你若也喜欢我,就给我一些时间,我们一定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二弟,我们不能……” “叫我名字。”百里煜双目直直的看着上官云宁,声音带着魔力一样:“云宁,叫我擅阳。” 上官云宁好像中了他的魔法,受了蛊惑一样,张嘴,那两个字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擅阳……” 只是两个字,却让百里煜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我做梦都想你这样叫我,云宁,不要去管那些好吗?只有你心里也有我,这条路,我们就勇敢的走到底。” 他还说:“这辈子,我便只娶你一人。山川河流,你我都不离不弃。”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上官云宁忍不住动心。造物弄人,她嫁给百里越,百里越不喜欢他,讨厌她,可是他的弟弟却喜欢她。 擅阳,前方不论黑暗光明,你我可都能一路走下去? 第二日,两人动身回家,紧牵的手走到有人的地方就松开了。上官云宁慢吞吞的走在前面,百里煜就不急不缓的跟在后头。 甚至有一刻,他们都希望这条路漫长的没有尽头。可终究还是到家了,百里府早就得到消息,见二人平安回来,公孙茹令不停的念叨:“感谢菩萨保佑,感谢菩萨保佑。” 本以为颂青凶多吉少,后来才知道他们被白云寺路过的高僧所救,那几个黑衣人全都被杀了。百里煜眼里闪过一抹不符合他虚弱外表的狠戾,只是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小姐,还好你没事,真是吓死我了!”颂青看到上官云宁平安归来,也是拜天拜地,谢菩萨谢佛祖。 只有上官云宁自己知道,这一次的惊险,让她再不能变回从前了。 公孙茹令请了大夫给云、煜二人看诊,不过好在都没有事。百里定也因此事震怒,名人严厉彻查。可黑衣人全都被杀,只怕是无从查起了。 “颂青,以后你不可以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上官云宁严肃的跟颂青说着,看到颂青不顾性命抱着黑衣人让她逃走,她真的不知道哪里能值得她舍命相救。 颂青却含着眼泪说:“小姐,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颂青比被人杀了更加难受。” 上官云宁抱着颂青擦去她的眼泪,能有这样一个姐妹,她上官云宁也不是特别的不幸。 那日,阮素媛也来看她。看到阮素媛进门的那一刻,上官云宁不知道作何反应。倒是阮素媛比较随便,进屋来笑盈盈的:“云宁妹妹,我来看你了。” “嗯,坐。”上官云宁的笑容有些不大自然,毕竟她也是间接害的阮素媛失去孩子的。 阮素媛笑笑,看着上官云宁脸上露出一抹担忧:“我瞧着妹妹脸色不大好,可请了大夫看了?” 上官云宁点头,答道:“请了,一回来娘就请了大夫来。也没什么事情,不过受了点惊吓,倒也没受伤。” 然后阮素媛就点点头,一副放下心的样子,道:“那就好。妹妹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也吓得不轻,回头我让我那的丫头给你送些定神压惊的汤来。” 她越是这样,上官云宁越是自责,却还是应道:“那就谢谢姐姐了。” 倒不想这话却让阮素媛一惊:“你……叫我什么。” “姐姐啊,有什么不对吗?”上官云宁看着她说道,以为自己叫错了。 阮素媛却摇了摇头,笑意中带着些伤感:“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我,那次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无意,你也不要自责了。” 上官云宁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此事,倒不知道怎么接话。然后又听她说:“怪只怪那个孩子没福分。”说着,她又神情低落:“以后我怕是不会再有孩子了,阿越却不能没有子嗣……” 道理是这样的,上官云宁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阮素媛,她依旧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了,不仅没有责怪,还在替丈夫的子嗣担忧。 果然,她又说:“云宁妹妹,阿越虽然待不好,但终究还是你的夫婿,你不能让他没有孩子。” 上官云宁心中疑惑,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些什么,于是问:“你想让我做什么?”不管阮素媛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 “云宁妹妹,替阿越生个孩子吧。” 015 若怜我心 相思以寄 “什么?”上官云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阮素媛说出来的话“你让我给他生个孩子?” 阮素媛忙安抚她,道:“你别着急,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你是她的妻子,妹妹,算我求你了。” 上官云宁只觉得她这个要求不仅无理,还有些荒谬可笑,她冷声道:“他从没当过我是他的妻子,且不说他还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就算不能,我也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那个男人不爱她,从成亲第一天开始就没有碰过她。唯一进过她房间,也只是成亲那晚,跟她说那些伤人的话。她可以委曲求全,不去抱怨。可是这样还要她给他生孩子,她做不到! “你是她的妻子,他是你的丈夫,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阮素媛苦口婆心的说着,试图改变她的想法“只要生了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儿,那你的地位永远都没人能够撼动了。” 孩子对王公贵族是多么重要,若能够一举得男,今后哪怕是有一百个阮素媛,都抢不走她正妻的位置。可是上官云宁要的不是这些“你这样替他着想,他未必会领你的情。你应该知道,他只喜欢你,若是他能够接受我,就不会让我嫁过来之后就一直独守空房了。” 她冷冷的说着这样让自己心痛的话,阮素媛惊讶的看着上官云宁:“你的意思是……”随后她又拉着上官云宁的手,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阿越他竟然……”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上官云宁打断她的话,说道:“但是这件事情,我真的做不到。” 阮素媛也只是叹了口气,与上官云宁解释几句话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此时此刻,上官云宁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竟然可以大度的哀求别的女人给自己的男人生孩子,难道这真的就是女人的命吗?以夫为天,就算受尽委屈还是得替他着想。 她忽然想起了百里煜,那个在山洞说这辈子只娶她一人,山川河流都不离不弃的男人。 上官云宁休养了几天之后,又去了一趟白云寺。这次公孙茹令特地多指派了些人手,好在一路平安,她顺利的求回了平安符。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二公子?”回到百里府后,颂青突然问到。 “为什么要去看他?”上官云宁不解,然后又垂着眼帘道“我跟他,终究是叔嫂有别,这样冒然前去探望,只怕不妥。” 颂青却说:“有什么不妥,若是那次没有二公子,小姐指不定也受伤了。他也算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去看看也不行?就算是叔嫂,那做嫂嫂的去探望一下小叔子,也没什么。” 上官云宁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失笑道:“倒是我想太多了,他为了救我一度昏迷,按理说我也应该去看看他。” 颂青看着上官云宁的侧脸,若有所思的说道:“小姐何必去管别人说什么,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便去做。” 听了,上官云宁惊讶的看着颂青,弄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颂青又说:“我知道二公子对小姐好,你虽然是姑爷的妻子,可是他却不想当你的丈夫,既然如此,小姐何必还要想着那个负心汉?” “颂青……” 不等她说话,颂青又接着说:“我知道小姐的坚强和大度都是装出来的,有几个女子能够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子恩恩爱爱而不难过的。颂青只想小姐开心,不想看到小姐总是愁眉不展。” 上官云宁心里感动,拉着颂青的手说:“颂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我幸福。可是我不能害了他,我是他的嫂嫂,人言可畏,你明白吗?” 颂青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你不是嫁给二公子呢?如果是这样,你们都不必各自煎熬了。” 这门亲事伤害的不仅是上官云宁一个,还有百里越、阮素媛。试想一有了心上人的男人,还要被逼着娶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女子,上官云宁突然有点儿明白百里越为什么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看了。 可是她又何尝想要这段姻缘,不过是害人害己,让所有人都痛苦的孽缘罢了。 上官云宁终究是没有去看百里煜,忆起他山洞里说的话,心里只觉温暖,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害他背负骂名。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偶尔百里莹过来同上官云宁玩乐解闷。这日百里莹没有来,她觉得无聊,便让颂青陪她去公孙茹令那儿去,去请个安。 恰好百里莹也在那儿,公孙茹令见女儿媳妇都来,格外高兴。拉着上官云宁的手,亲切的说:“瞧我这儿媳妇,倒像我的亲女儿一样。” 上官云宁笑道:“娘不也是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吗?我自然当娘是我的亲娘。” 公孙茹令是喜欢上官云宁的,一来家世条件好,二来也是看中她的品性涵养。可是可惜,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叹了口气,公孙茹令拉着上官云宁的手道:“云宁,你嫁过来也半年多了,阿越……还是那样?” 上官云宁低着头,苦笑说道:“阿越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她那模样,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百里莹与上官云宁关系素来要好。见她这样,便忿忿不平:“哥哥是被蒙住了眼,看不见嫂嫂的好。” 对于这件事情,公孙茹令也头痛,又道:“阿越固执,云宁你也受委屈了。”随后眼睛一亮,说道:“若是你怀上了孩子,他肯定对你另眼相看。” 才几天的时间,又有人提到孩子的事情。上官云宁却避之不及,道:“娘,这件事情强求不来的。” 公孙茹令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娓娓道来:“男人都是这样,日子久了他肯定知道你的好了,如果你再生个孩子,也肯定待你不同。云宁,你生的好看,我相信没有男人会不动心的。” 016 求而不得 弃而不舍 “娘,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一人说的算。”上官云宁委婉的说着,她到现在都还没跟百里越圆房,怎么会有孩子? 公孙茹令叹道:“这个娘知道,云宁,不是娘说你,你作为妻子,对丈夫总是不冷不热的,让人怎么亲近得起来?你就多花点时间,和阿越好好相处,行吗?” 百里莹见上官云宁为难,便帮着说:“娘,你就别逼嫂嫂了。哥哥那人是怎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为难嫂嫂?” 百里越是怎么样的,做娘的自然知道。公孙茹令只能叹了又叹:“莹莹,你嫂嫂是要和你哥哥共度一生的人,你还小,等你成亲之后,成了别人的妻,就明白了。” 或许公孙茹令说的对,可是上官云宁真的不想为一个跟自己没有感情的人生孩子。可能她又私心,但是百里越现在对她已经不是一开始的不喜欢了,而是厌恶。 公孙茹令也不再多言,这毕竟是年轻人的事,唤了丫鬟备了午饭,待三人吃完,又欲去花园走走。 “没过几日,这雪就融了,怎么那么快。好像才一眨眼的功夫,冬天就过去了,这都早春了。”公孙茹令看着园子里抽新芽的树木,不禁感叹。 往日上官云宁是最喜爱冬日里的皑皑白雪,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喜欢了。院里的树不再是光秃秃的,花儿也有怒放的姿态。 她道:“娘觉得是一眨眼,云宁却觉得这个冬日太过于漫长。” 百里莹整日无忧无虑,自然不想那么多。又想起上官云宁跟她说过年后要回家一趟,便顺道说了出来:“嫂嫂不是说过完年要回家看看父亲的吗?正好现在天气好了。” 若不是百里莹说起,上官云宁差点忘了这事儿,于是跟公孙茹令说:“本来想早跟娘说说,只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下忘了。云宁想过了十五便动身去淮南,看看我父亲。” 公孙茹令点头:“难得你有孝心,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还远嫁至此,是该时常回去看看。” 上官云宁一笑,眼睛的像两道弯月一样好看:“那就谢谢娘了。” 三人又东拉西扯的走着,百里煜的小童突然跑来:“夫人,可找着您了,二公子突然病发,您过去看看吧。” 虽然百里煜不是公孙茹令的亲生儿子,却很得公孙茹里的喜爱,听他身子不适,忙问:“请了大夫没有?” 童子回答:“请了,只是这次病的着实厉害,才惊扰了夫人您。” 公孙茹里神色紧张:“你快去催大夫快些,我这就去看看。”说完,便匆匆忙忙的往百里煜的院子里赶去,上官云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跟百里莹二人跟在公孙茹令身后,暗暗祈祷百里煜不要有事才好。 来到百里煜的屋子,就见床帏内躺着一个人,时不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咳嗽声。 上官云宁听的心惊,公孙茹令撩开床帏,就见百里煜面色乌青,浑身都抽搐着。百里莹看了登时眼泪就来了,捂着嘴喊了一声:“二哥……” 上官云宁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心里堵的难受。公孙茹令坐在床边,不停的用手给他顺气:“我的儿,娘在这儿,别怕,娘在这。” 百里煜完全听不到他们说话,脸色越来越差,提的众人的心到了嗓子眼。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方才去请公孙茹令的小童子边跑边喊,随后便见一个中年郎中背着药箱进来。 公孙茹令连忙让开地方:“大夫,快点,快点看看我的煜儿。” 大夫片刻不敢耽搁,坐到床边,将百里煜辈子里的手拿出来,调理了数息,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细细的听着脉搏。 房间里众人都屏息凝神,大夫里听完脉,便急急问:“大夫,煜儿他怎么样了?” 大夫是经常为百里煜诊治的,对他的病症十分了解,想将一味药丸喂入他嘴里,才道:“二公子是旧疾发作,我开先开几副药吃吃。只是这病再拖不得,夫人还是早想办法。” 公孙茹令听了立即哭了起来:“还能有什么办法,连你都束手无策了。” 大夫却道:“淮南有一位叫殊礼的名医,若是能得他的救治,二公子的病就有希望了。只是殊礼神医脾气有些怪异,从不轻易治病救人。” “天下还有这样的大夫?”百里莹愤然:“他若不肯救我二哥,我便让人端了他的窝!” 大夫只道了几句,便出去了。公孙茹令眉头紧锁:“这可如何是好?夫人把煜儿托付给我,如今他病成这样我都无能为力,我对不起夫人……” 上官云宁也明白她口中的夫人便是百里煜的母亲珍夫人,可怜他年幼丧母,又身然怪疾。想着他温和的笑容,上官云宁就鼻子泛酸。 百里莹看着床上渐渐平息的百里煜,擦了擦眼角的泪:“怎么这病偏偏缠上了二哥。” 公孙茹令一边叹气,一边问上官云宁:“你可听说过淮南有这么一个神医?” 上官云宁摇摇头:“不曾听说,我父亲大约知道,一会儿我就写封信给我父亲。” 公孙茹令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然后就听她道:“不行,写信来来回回都要那么久,反正你要回去看你父亲,不如你们一同上路吧。” “这……” “嫂嫂,别这啊那的了,二哥的病要紧。我看也不用过了十五了,过了明日就准备动身吧。”百里莹也说道。 上官云宁也知道百里煜的病拖不得,于是点头:“嗯,一会儿我命颂青收拾收拾行李。”又跟百里煜的小童子道:“你替你家公子收拾收拾,后日便动身去淮南。” 小童子应了声‘嗳’,便跑去准备去了。公孙茹令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又跟上官云宁说:“云宁,煜儿这一路上就麻烦你多照顾了,你爹那儿也帮我说个不好意思,那么大老远的跑去麻烦他。” 017 求而不得 弃而不舍 要走的时候,上官云宁说要留下来照顾百里煜,这里丫鬟没个,都是小童小厮,怕照顾不周全。 公孙茹令想想也是,只可惜百里煜不愿要丫鬟侍女,说看到不舒服,也怕把自己的病气传给了那些姑娘们。 领走前,百里莹看了一眼床上的百里煜,又看了一个上官云宁,叹了口气,跟在公孙茹令后头离开了。 上官云宁坐到床边上,看着百里煜不再乌青却白的吓人的脸,忍不住心酸。伸出一只手触到他脸颊,喃喃说道:“为什么我们都那么命苦?” 床上的人似是有感应一般,嘤咛了一声,上官云宁本以为他要醒了,却不想那声嘤咛过后,又什么反应都没了。 在那儿呆到近晚饭时上官云宁才离开,却不想她刚走,床上的人就醒了过来。小童见状,欣喜的跑过去:“公子,你可算醒了。” 百里煜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给我倒碗谁来。” 小童应了一声,忙去倒了满满一碗水来,递给百里煜之后,又说:“公子你不知道,夫人和小姐都吓坏了,都哭出来了。还有大少夫人也很担心,守着公子,刚刚才离开呢。” 百里煜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没有说话。然后小童又说:“公子,少夫人说我们后日便一同动身淮南,公子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没有,你看着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吧。”百里煜将碗递给小童,露出个困倦:“你出去吧,我有些乏了,睡会儿。” 小童接了碗,走出去,替百里煜关上门才离开。这边上官云宁回到小院,就吩咐颂青赶紧准备行李包袱,说后日动身往淮南。 颂青惊讶:“怎么那么快?之前小姐不是说,最快也要在十五之后吗?” 上官云宁道:“原是想在家送了年再走,可是二公子突然病发,大夫说耽搁不得。”又问颂青:“你可听说过我们淮南有个殊礼的名医?” 颂青一听,便道:“当然,殊礼神医的名声在淮南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时县太爷的儿子浑身长了脓包,不知是何怪症,淮南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县太爷听说殊礼神医,便送他儿子去那儿,谁知那神医说:‘我治得了,可我偏不治。’可把县太爷气的,却奈何不了他。” 听颂青这样说,上官云宁犯起了难:“这神医既不肯轻易治病救人,那二公子去了,岂不是……” “小姐你忘了?我们老爷在淮南的威望可是连宫里的皇上都比不了,若请老爷出面,或许可行。”颂青出主意,上官钟池在淮南的威望确实是谁都比不了的,若是他出面,兴许有一线希望。 上官云宁只得点头:“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总比在这儿坐以待毙的好。”然后又担忧:“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他身体受得了受不了。” 颂青劝解她,道:“小姐,如今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那殊礼名医万不肯跋山涉水跑来京都给二公子医治的,我们路上好好照料,相信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听得这样的话,上官云宁的心终于稍稍宽了一点。吃了晚饭,收拾了衣物,躺在床上,上官云宁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全都是百里煜发病时痛苦的神情。 出发那日转眼就到,百里煜由小童搀扶着,脸色依旧很白,没有多大好转。随行的还有侍卫八人,小厮二人,还有伺候百里煜的小童,加上百里煜和上官云宁主仆二人,公孙茹令又多指派了个丫鬟,怕颂青一人顾不过来。 百里莹拉着上官云宁的手,依依不舍:“嫂嫂,我是舍不得你那么早离开的,可是二哥的病要紧。” 上官云宁失笑,道:“傻丫头,我又不是不会来了,等你二哥的病治好了,我们就回来了。” 百里莹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撅着嘴道:“本来想着能跟你一起去淮南的,可是二哥病了,我若一同去,必定会给你们添麻烦。” “以后有的是机会。”上官云宁安慰她,又走到公孙茹令面前:“娘,云宁这就走了,您和爹多保重身体。” 公孙茹令眼里也噙着泪花:“嗯,走吧,这一路上你就受累了,多照顾点煜儿,我和你爹都会感激你的。” 百里定因朝中有事,不得相送,昨日也嘱咐了上官云宁和百里煜二人路上小心,到了的话给家里写封信来,上官云都应了下来,百里越的话上官云宁根本就没指望过他。 依旧两辆马车,颂青和上官云宁一辆,百里煜和那小童坐一辆,两个小厮赶马车,八个侍卫骑着马匹,一行人便晃晃悠悠的走了。 离百里府大门不远处站着两个人,看着这些人渐行渐远。 慕容逸别有深意的看了百里越一眼,慢悠悠的说:“只怕你二弟的病,会因你这个娘子好了。” 百里越目光盯着马车,情绪难测,眼里一抹不明意味的光一闪而过,嘴边一抹狂妄的笑:“好了又如何,好了百里家的嫡长子依旧是我。” 上官云宁坐在马车上,时不时的叹着气。颂青便安慰她:“小姐,你别担心了,二公子会没事的。” 上官云宁却摇着头,说:“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害怕……害怕即使我们到了淮南,那个神医也不肯医治他。” “小姐你放心吧,殊礼是神医,神医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别多想了。” 后面的马车上,坐在百里煜身边的小童脸上满是兴奋,一路和百里煜不停的说着:“公子,我长那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 百里煜没有做声,他又扭了扭身子,道:“公子,你说淮南好不好?”百里煜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自问自答:“照我说肯定好,不然怎么会生出少夫人那么好看的人呢!” 说完,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又转头问百里煜:“公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百里煜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觉得你的话太多了。” 018 求而不得 弃而不舍 小童这才讪讪的闭上了嘴,眼里却已经掩不住兴奋的光。百里煜看的失笑,摇摇头干脆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马车刚出城门便停了下来,想起上回遇见黑衣人的事情,上官云宁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撩开车帘一看,好在没有什么事。只见小童扶着百里煜下了马车,朝她这走来。 上官云宁也跟颂青下了车,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 百里煜走到她跟前,低声道:“上回的事情有些蹊跷,未免再遇上那样的事情,我们与他们分开,走另外的路。” “走另外的路?”上官云宁不解,随后就见一个与自己身材相似打扮一模一样的女子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颂青’,然后又出现一个‘百里煜’和‘小童’。 “这是……” 百里煜解释道:“这是以防万一,那次的事情再发生,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随后吩咐‘上官云宁’和‘百里煜’:“你们按照官道走吧。” 而他们四人则上了另外两个小厮和侍卫准备的马车。上官云宁没想到那么周全,于是问他:“你早就准备好了。” 百里煜笑了笑,说:“不得不准备。”四人同坐一辆马车却不显拥挤,小童满脸崇拜的看着百里煜:“公子,你真厉害。” 上官云宁三人皆笑开了,只弄的小童一脸的莫名其妙。本来各自乘坐各自的马车,忽然变成与他们同坐,上官云宁倒有些不自在。 百里煜似乎清楚一样,找着话题来聊:“现在淮南,可有变化?” 上官云宁有些拘谨,答道:“没什么变化,只是较以前富庶了些罢了。”淮南算是十分富庶的一带了,若是比较,也只比京都稍稍逊色一些而已。 百里煜点头,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小童就兴高采烈的问:“少夫人,淮南的女子是不是都像少夫人一样,比天仙还好看。” 颂青和上官云宁都掩唇低笑,颂青打趣道:“可不是,到时候你可别看花了眼去。” 小童傻呵呵的笑着,又道:“哪能啊,我天天瞧着少夫人和颂青姐姐那么好看的姑娘,别的姑娘难道比你们还好看?怎么会瞧花了眼。” 上官云宁又笑道:“都说一个地方养一个地方的人,淮南的女子跟京都的女子相比,倒是多了些温婉。” 小童又应了几句,上官云宁只觉得这小童好有趣味,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百里煜坐在一旁安静的听他们说着,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公子,要不然你也在淮南找个夫人回去吧。”童子忽然说道。 上官云宁听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低头不语。百里煜的目光却是一直注视着她,声音飘然:“我心中……已经容不下别的人了。” 童子却一脸惊讶:“公子,你有心上人了?快告诉我,也让我瞧瞧是哪家姑娘,与我家公子相配不相配。” “除了她,自然没人能够配得上我。”百里煜悠然的说着,这话却让上官云宁脸上两朵红云飞过,头埋的更低。 童子还要追问,却被百里煜止住:“问那么多做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的。”然后看着上官云宁娇羞的女儿泰,心情大好,脸上的笑意更是止不住。 颂青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也掩嘴偷笑,心中想着,二公子比姑爷强了千百倍,若是小姐跟了二公子,必然会幸福的。 马车里一时间没了声音,童子闷得慌,说要出去跟赶马车的小哥儿去胡扯去。颂青打量了二人已一眼,便道:“等等我,我也去。”说完,便跟着小童一起出去了。 上官云宁想叫住颂青,无奈那丫头好像没听见似得,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百里煜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便调笑:“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上官云宁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着:“不是……只是……只是你我二人是叔嫂,这样单独坐在马车里,不妥。” 百里煜干脆坐到她身边来了:“有什么不妥,三十那晚你我在一个房间呆……” 话没说完,就被上官云宁捂住了嘴,只听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胆子可真大,什么话都敢说。” 拉下她的手,百里煜说道:“你怕什么,现在我们两个不是叔嫂,只是两个普通的人。你不是百里府的大少夫人,我也不是百里府的二公子。” 上官云宁以为他是说他们‘替身’的事情,便道:“有什么不一样,伦常不可不顾。” 百里煜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云宁,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才肯跟我勇敢的面对。我不怕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只要你开心。” 上官云宁挣扎着,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你是侯府的二公子!” 她的手被他紧紧的握着,不让她挣脱,只听他轻扬而又坚定的声音说着:“莫说是侯府了,就是整个天下,你想若要,我都可以捧到你面前来。” 上官云宁却神色紧张,看了看外面,才道:“你不要命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百里煜满不在乎的说:“为了你,争一争又何妨?” 上官云宁不再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垂着头,声音有些哀伤:“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想连累你,你的好我心里明白,可正因为这样,所以不想害你背负骂名、众叛亲离。”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要付出代价,也许会是遍体鳞伤,却什么也得不到。 百里煜却将她的手用力一扯,把她揽入怀中,声音温和:“不是你害的,是我愿意。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拖着这个一身是病的身体,过一天是一天。可老天偏偏让你出现了,让我想要多活些时间,让我想要与你白头。” 上官云宁听得眼眶湿润,声音哽咽:“你这又是何必,明明就清楚什么都得不到,为何还要这样,徒增那么多烦恼。” 百里煜却抱的她用力,道:“云宁,因为你,我才想活下去。” 019 求而不得 弃而不舍 滚滚的眼泪从上官云宁的眼里落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她还能说些什么?这个男人可以为她背负万千骂可以为她负尽天下人,她能对他说些什么? 百里煜拥着她,嘴边依旧是那抹淡笑,道:“云宁,你只要站在我身旁,就足够了。”其余的事情,他一个人来扛。不论风雨,他都会为她遮一片安宁美好的天。 马车外,颂青望着天,叹了口气。她与小童二人坐在赶马车的小哥儿两侧,听见她叹气,小童便伸头问:“颂青姐姐怎么了?” 颂青却不打算跟他多说:“没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明白来。”小童反过来手。 颂青翻了一个白眼,不去理他。马儿在蓝天下奔跑,在广阔的天空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夜晚,众人住在一个偏远小镇的客栈,一个人影飞入百里煜的房间。 “公子。” 百里煜坐在桌前喝茶,似乎是等了很久了。也不回头看那人一眼,吹了吹杯里的茶,不疾不徐的说道:“怎么样?” 那人抱拳,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公子安排的替身又遭到黑衣人的袭击,对方被全数制服,都是活口。” “好!”百里煜站起身,面对那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你将那些人看好,务必从他们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那人道:“是,公子!”随后便飞身出去,房间里又恢复安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百里煜一挥袖,窗户被关上,随后他脱去外衣,躺到了床上。 第二日,上官云宁精神不济,颂青问她怎么了,她说:“那床睡的不大舒服,没休息好。” 百里煜也在一旁,道:“那我们快点赶路,争取早点到淮南。” 上官云宁却担忧的看着他:“你的身子受得了?”又说:“我不碍事,慢些没关系的,你的身子要紧。”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百里侯府时百里煜都病的连大夫都说再拖不得了,可出来之后,却没有半点不适,让上官云宁有些想不明白。 百里煜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看我不是很好么?我若不舒服,我自己知道,我们再慢些就是,早点到淮南,你也好早点见到你父亲。” 上官云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嘱咐他有那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百里煜应下,用过早饭之后,又开始赶路。 颂青本又要出去坐,却被上官云宁拦住,还说如果她坚持,那就两个人都出去。颂青自然不敢再坚持,小童见大家都在里头,自然乐的热闹,也不出去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路过一个叫江安的地方,凑巧那日是当地的百花节,小童闹着要留下来玩玩,颂青也想看看那百花节,上官云宁虽然养在深闺,但到底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自然也是喜欢这样。 于是百里煜便决定留下来两日,又担心上官云宁又会认床,睡不好觉,特地找了当地最好的客栈,要了上房,这才停下脚来。 午间,四人坐在客栈楼下吃饭,就谈论起百花节来。店小二正巧过来给四人添茶水,便插了句嘴:“四位是外地的吧,留在这儿看百花节?” 颂青答他:“嗯,你们这儿的百花节有什么稀罕的?” 说起这个小二来劲儿了,将茶壶放在桌上,大有海说一番的架势。“这百花节可是我们这儿最有名的节,每年一次,正月十三。百花节一到,当地的姑娘们都花头上插着各式各样的花儿在街上。若遇得如意的公子,便将花儿送给对方。” 童子闻得,笑嘻嘻的说:“那可好,指不定我还能在这儿讨着媳妇儿呢!” 店小二笑着应和:“那可不。”又见上官云宁和百里煜相貌不凡,气质高贵:“二位是兄妹吧?想来是都还没有成亲,可巧赶上了百花节。” 上官云宁只是笑笑,也不好作答。百里煜有些冷淡,对他将的没多大性质。小二讨了个没趣儿,便走开给别桌倒茶去了。 小童拉着百里煜的袖子,兴奋极了:“公子,你听见没,今晚有好多姑娘呢。” 百里煜撇了他一眼,道:“我倒没发现你竟那么想姑娘,也好,回去我便给你十个八个,让你看个够。” 小童听了大骇,连忙讨饶:“公子,你可不能啊。” 倒是上官云宁出来解围,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只是看看姑娘,其实我也喜欢看,别处哪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小童感激的看着上官云宁,百里煜淡笑:“他是去哪儿都想着看。” 夜晚,江安果然热闹非凡,街上来来往往穿梭的姑娘数不胜数。颂青站在街头,不禁感叹:“小姐,这江安没出嫁的姑娘可真多。” 小童看花了眼,指下那个又指下这个:“你看,那姑娘真美的跟多花儿似得。” 颂青瞧了一眼,不屑的哼了哼:“再美,能有我家小姐美吗?” 小童笑道:“自然没有。别说江安了,就是普天之下能比得过少夫人的,只怕也没有几个。” 上官云宁娇嗔:“你二人斗嘴就斗嘴,别把我扯进来。” 街上环肥燕瘦的姑娘们都在头上戴着多花儿,有的是牡丹,有的是杜鹃,有的是栀子,有的是幽兰,还有海棠、月季、红山茶、白茉莉什么花都有。 看姑娘的同时,小童看这些花也看乱了眼,揉着眼睛,呆呆的道:“可神了,不过正月十三,竟什么花都有。” 上官云宁也觉得稀奇,想了一会儿,笑道:“想来正因如此,才称作百花节吧。”百花是百花,亦是江安为出嫁的姑娘们。 路边走过一个挽着竹篮子的大婶,问颂青与上官云宁二人:“两位姑娘要不要买多花。” 颂青觉得新鲜,拿起一朵花儿戴在自己的头上,问小童好不好看,小童小鸡啄米似得点头,连说好看。 020 求而不得 弃而不舍 上官云宁本不想要,却见大婶的篮子里有朵小小的紫色花,便不由自主的拿了起来,问:“大婶,这花儿叫什么?怎么我从未见过?” 手中的小花儿与鸢尾又三分相似,又有七分不同,此花比起鸢尾,倒别致了许多。 大婶笑道:“这花名为紫露草,没有牡丹的华贵,也没有蔷薇的妖娆,但却独有一番韵味。” 百里煜看了看上官云宁手中山间小花似得紫露草,拿了过来,戴在上官云宁的头上,露出个笑来:“好看。” 上官云宁羞红了脸,想要摘下来,却被百里煜拦住。颂青给了钱,大婶笑着接过,还祝二位姑娘找到如意郎君。上官云宁听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百里煜附到她耳边,轻声说:“她说错了,你的如意郎君就在这。” 上官云宁的脸更加红了,也不说话,低着头匆匆的往前走,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百里煜眼里满是笑意,大步跟上,走在她的后头。 小童看着百里煜,喃喃的说:“公子笑起来可真好看,只是他却从不这样笑。” 颂青也有些出神,不知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百花会上不知有数之不尽的姑娘,还有许多俊俏的公子哥儿,其中不乏家世显赫名门望族。上官云宁一个人走着,将百里煜甩在了后,因想着百里煜的话兀自害羞,也没看前面的路,不想竟撞到了路人。 “对不起,对不起。”上官云宁连连道歉,却见一个面若美玉,目似星辰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双目含笑,谦和有礼:“姑娘没事吧?” 未语先红了的脸好像桃花一样好看,年轻公子不由得一时看痴了去。上官云宁皓齿半咬着樱唇,摇了摇头,欲离开,却被年轻公子拦住。 年轻公子眼中有亮光,低头看着上官云宁:“姑娘可是江安人士?在下闻人契,敢问姑娘芳名。” 上官云宁看着他,不准备说自己的名字,有些为难,又想着百里煜这会儿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跟颂青他们回去了?想到这里,上官云宁突然觉得有些害怕,绕过年轻公子,想离开。 只是先前想离开被拦住,这次年轻公子怎么会轻易让她一开。一个箭步,又挡在了她的前头:“我看姑娘一人,不如与我同游,二人好有个伴。” “我……”上官云宁不知如何拒绝,我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的哥哥就在后头,不麻烦公子了。” 果然,闻人契抬头往后望去就见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才俊携了一个小童一个丫鬟走了,上官云宁见到百里煜不自觉的笑了,跑到他身旁去了。 百里煜宠溺的看着她:“跑那么快做什么。” 闻人契先是诧异,后想着百里煜必然就是上官云宁的哥哥。一心想讨好佳人,见着‘哥哥’,便笑着迎上去,抱拳道:“你就是这位姑娘的哥哥吧,在下闻人契。” 百里煜先是冷冷的将闻人契扫视了一遍,随后又转过头跟上官云宁笑着说道:“成亲前我是你表哥,成亲之后便不再是了,怎么老是记不住。” 小童在后面嘴巴都长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颂青一掌拍过去把他嘴巴合上,又瞪了她一眼。上官云宁红了脸,想要辩解,可是看到对面的闻人契,便低下头。 她低头红脸的动作在闻人契眼里自然是害羞,听见百里煜这样说,不免有些失落,干笑道:“原来是这样,先前这位姑娘说与哥哥一起,我便以为……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 匆匆说了几句之后,闻人契便离去。颂青拉着小童去别处逛去了,上官云宁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离开。耳边响起百里煜不咸不淡的声音:“一会儿没看着你,便有人来招惹了。” 上官云宁不敢吭声,随后又听他叹道:“总不能将你时时刻刻栓在我身边,可如何是好。” 两人在街上走着,上官云宁小脸上抑制不住的雀跃,百里煜也看的心情开朗,嘴边止不住一抹笑意荡了开来。旁边有些姑娘瞧见,纷纷都红了脸,想上前与他说话,又怕被拒绝,个个都是欲语还休,羞羞怯怯的模样。 二人自然不知,上官云宁稍稍走在前头,不敢再离他太远。可不巧,就有一个胆子大些的姑娘,摘下自己头上的花儿来,走到百里煜跟前:“公子……” 百里煜停住脚步,蹙起眉头,时不时的朝上官云宁望去,想要追上前,却被那女子挡了去路。 女子也算有几分姿色,掩着唇,娇羞的笑了笑,将花递给百里煜:“这个,给公子。” 见百里煜一直没有跟上来,便觉得疑惑,遂折了回去,刚好瞧见这副场景,当下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咬着唇看着百里煜和那个姑娘,也不做声,也不上前。 百里煜一望,就见不知去了何处的上官云宁回来了,站在不远处,真有些委屈的朝他看着,不觉有些好笑,便同那姑娘说了句什么,就朝上官云宁走去。 “怎么了,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百里煜走了过来,声音轻快的说着。 上官云宁有些赌气的转过身,道:“你不去接了那姑娘的话两人共度良宵,跟着我做什么。” 百里煜动了动鼻子,故意夸张的说:“好大一股子酸味儿,可是哪家可爱的小猫吃醋了?” “谁吃醋了!”上官云宁转过身,又羞又怒“我才没有吃醋。” 百里煜顺势将她的手拉了起来,讨好的说着:“好好好,你没吃醋,是我吃醋了。我一见着你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就心里堵得慌,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听他这样说,上官云宁脸上才渐渐露出笑意,娇滴滴的瞪了他一眼。百里煜只觉心头荡漾,恨不得将那么美好的人儿藏在屋里,不给人看见。 “颂青他们去哪儿了?”时候不早了,上官云宁寻起颂青来。 百里煜就说:“大约跟那小童去哪儿玩耍去了,让他们多玩会儿吧,这一路赶来,也够辛苦的。” 021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想想也是,上官云宁便不再说什么,两人又继续逛着,都不敢离彼此太远,怕又有之前的事情发生。 百花会很晚才结束,回到客栈时上官云宁也累的不想动了,二人各自嘱托了几句就回房了,颂青和小童比他们先回来。 回到房间时,颂青已经将床铺好,自己躺在屏风外的一个小塌上。上官云宁放轻手脚,尽量不吵道颂青,解开外衣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江安停留也只有一日,第二日便启程。忆起昨晚的百花会,小童现在还是一脸怀念:“可别说,江安可真有不少好看的姑娘。” 颂青斜了他一眼:“你怕你瞧这个姑娘都是好看的。” 小童赔笑道:“这话可不对了,颂青姐姐和别的姑娘自然不一样。那些姑娘再好看,也比不上颂青姐姐一个脚趾头。” 颂青嗔他:“油嘴滑舌。” 上官云宁也忍不住笑道:“你俩倒成冤家了。” 百里煜也故意说道:“小升,不如将颂青许给你做夫人,如何?” 原这小童叫做小升,听百里煜这样说,小升白皙的脸给涨了个通红,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当颂青姐姐亲姑奶奶一样尊敬,怎可玷污了她去。” 颂青咬着唇,哼了一声:“我还不愿嫁给你能。” 上官云宁笑道:“瞧把小升给急的,怎么我家颂青要吃了你不成,竟慌成这样。” 小升搅着手指,不知道怎么解释,半天在支吾出声:“我只是……颂青姐姐肯定是看不上我的。” 百里煜‘噗’的一下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让人听着不觉跟着心情愉悦起来。颂青红着脸,骂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狠狠的瞪着小升。 被百里煜这么一笑,小升更加囧了,央求着道:“公子,你就别笑话我了。” 百里煜强忍着笑,点头道:“嗯,我不笑了,不笑了。” 上官云宁见小升实在难为情,便帮着说道:“你再笑,他估计要找个洞给钻进去了。” 百里煜这才止住笑,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他若钻洞去了,以后我们哪儿来的乐子?” 一路也算平静,并没有遇上什么惊险的事情。到了淮南城内,上官云宁有种久违的感觉,看着熟悉的街道景色,竟然湿了眼眶。 颂青回到故里也感慨万千。扶兰山庄面积较大,占去了小半条街道,马车停在正门,早有小厮眼巴巴的在那儿候着。见上官云宁从马车上下来,便乐的大喊:“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众人进了扶云山庄,上官钟池正在前厅,上官云宁忽见父亲,热泪盈眶,跑上前去扑到了上官钟池的怀里:“爹爹……” 上官钟池也是一把辛酸一把泪,抱着女儿,一个劲儿的道:“好好好,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少顷,上官云宁才重新站好,跪倒地上朝上官钟池叩拜:“女儿拜见父亲。” 上官钟池忙将女儿扶起,又将视线转到百里煜身上,颇有些感慨:“这位就是二公子吧,多年不见,竟那么大了。” 百里煜由小升搀扶着,朝上官钟池作礼:“小侄见过上官伯伯。” 上官钟池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我与你父亲相交多年,可惜你母亲走的早,留你在这世上也每个踏实的依靠。” 说了几句,便携煜、云二人进里面去了。上官云宁便问父亲:“爹爹,早前我写信与你,问起淮南神医殊礼,你可认得。” 上官钟池说道:“他我也认得,算是有几分交情,二公子若要请他看病,我便为之引荐引荐,想来他也不会推脱。” “真是太好了。”上官云宁听了喜形于色“这下不用担心了,二公子的病肯定能好了。” 百里煜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上官钟池抱拳道:“小侄多谢上官伯伯。”上官钟池笑道:“自家人,不必讲这些。” 上官云宁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想着百里煜以后再不用受那病痛的折磨,更加高兴,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 车马劳顿,休息一日之后上官钟池就带着百里煜和上官云宁去找殊礼去了。殊礼所在的地方,是个云雾缭绕的衫,半山腰上一座小竹楼就是他的住所。 来到竹楼之后,一个**岁的男娃儿守在门口,稚嫩的声音问着:“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儿来有什么事情?” 上官钟池便跟那男娃儿说:“我乃扶云山庄上官钟池,带了小女和侄儿前来拜访。” 小童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跟我师父说。” 三人等在外面,不过片刻便走出来一个二十六七左右的男子。一身白色素袍,一头黑发用一个白玉簪子束起,超凡脱俗,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出来见到上官钟池,加快了脚步,抱拳道:“钟池兄,久不见,别来无恙。”又吩咐方才那男娃儿:“顺儿,快快备茶。”后又领着几人进去:“里面请里面请。” 竹楼上门挂着一块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云间月’几字。上官钟池进去,见屋里一尘不染,弥漫着药香,于是笑道:“殊礼贤弟这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雅别致。” 殊礼笑,谦虚道:“哪里,陋室,陋室罢了。”说罢,看向他身后的百里煜和上官云宁:“这位姑娘想必是钟池兄的女儿,竟亭亭玉立了。这位公子是……” 原来这个似神似仙的男子就是殊礼,竟不想那么年轻,那他的样子似乎和上官钟池有些交情,上官云宁的心又落下三分。 刚好说到这里,上官钟池先介绍了一番,就说起了此次的来意:“贤弟,这次来还得麻烦你为我贤侄看一看病。” 殊礼笑道:“钟池兄看的起我。”又同百里煜道:“这位公子,我先给你号脉,看看你这病是怎么回事。” 百里煜伸出手,将袖子扯上来几分。殊礼调息,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静听了片刻,又让他将另一只手伸出,又同样静听片刻,放让百里煜收起手。 上官云宁殷切的望着,就听上官钟池问道:“贤弟,如何?” 022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殊礼却没有直接回答,只看着百里煜问:“你这病可是从胎里带出来的?” 百里煜理好袖子,道:“不是,是五岁的时候才患上的。大夫都是是因为母亲去世,对我的打击太大了。” 殊礼摇头,笑道:“都是庸医,你这病分明是有人特地给你吃了什么东西。亲人去世对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最多打击一时,怎么可能病到这步田地。” “那……可还有办法治?”上官云宁紧张的问,生怕他说不行。 不过还好,殊礼给出的答案让人宽心,他道:“幸得他一直吃了一味药,也不至于没得救,只是若要根除,须得花点时间和精力。” 上官钟池忙道:“还请贤弟救救我这苦命的侄儿。” 殊礼道:“自然,钟池兄放心,我自会尽我的全力为这位公子医治的。” 上官云宁高兴的看着百里煜,百里煜的也扬起一个舒心的笑容。殊礼说先给百里煜把身体里的毒给清出来,让百里煜进了一个密室。 里头出去一些瓶瓶罐罐,就只有一张宽大的白玉床。殊礼让百里煜躺上去,让后取来冰雪蚕丝被给他盖上。 一躺上去,百里煜就觉得凉彻了骨,冰雪蚕丝被一盖上更加寒冷。殊礼端来一碗药,让他喝下。喝下之后,百里煜便渐渐失去知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上官云宁见他脸色白如纸,又昏了过去,不由得担心:“他怎么了?” 殊礼拿出一排银针,一根根的看着,夹在手上,一边回答她:“让你沉睡过去,他身体里的毒才能醒过来,我才能把毒引出来。 上官云宁听了,终于放下心,与上官钟池立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殊礼接下来的动作。 殊礼额手上已经夹满了银针,忽然眼神一凛,手一挥,银针全都扎在了冰雪蚕丝被上。然后他抬手,似在运功,一股气流直接接触到百里煜的身体。 银针渐渐的变黑,百里煜的眉头紧锁,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上官云宁看的揪心,却也不能帮他什么。 这样的动作大约持续了一刻钟,殊礼一用力,震的银针全都掉落在地上,然后收回手,调理了自己的气息,道:“现在清了毒,只是他的身体调理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我且给他开一个方子,让他按照方子抓药,八碗水煎做一碗,一日两次服用,不消半年时间,就会痊愈。” “谢谢神医。”上官云宁听了高兴极了,忙道谢。 殊礼却摆手,笑道:“什么神医不神医的,世人抬举罢了。”又道:“听闻上官小姐嫁给了百里家的长公子,莫非他就是那百里长公子?” 上官钟池笑着说:“这是百里府的二公子,是小女不才,被二公子称声嫂嫂。” “原来如此。”殊礼说着便与上官钟池走了出去,上官云宁则留在密室,等着百里煜醒来。 玉床上的百里煜脸色渐渐红润,气息也没那么弱了。上官云宁欣喜,这殊礼果是神医。 过了半个时辰,百里煜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上官云宁神色紧张,拉着他问东问西:“你醒了?觉得好点儿了没?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从床上坐起,百里煜只觉得浑身清爽,没有之前那种无力或者沉重感了。下床走了几步,才道:“感觉好了许多。” 上官云宁能清楚的看到百里煜与之前不同,十分高兴:“太好了,神医说半年之后,你的病就会好了。” 百里煜见她开心的模样,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你怎么比我好高兴。”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上官云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细声说:“我只是……只是替你高兴。” 其实不用说,百里煜也明白。三人得了殊礼的药方,拜谢之后便离去。回到府中,上官云宁便立即吩咐颂青去抓药煎药,还特地吩咐让她自己做,不要假手与他人。 上官钟池道:“颂青是专门服侍你的,这点小事让其他人去做就好了。” 上官云宁却说:“神医说二弟的病是被人下了药才变成这样的,还是小心点为好。” 上官钟池听了,深思片刻,也点头:“是该这样。”又转头问百里煜:“这件事情贤侄可知道?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百里煜这个当事人却毫不在意,笑着说:“不曾发现,多年饮食起居均有人照应,也没有留意。” 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上官钟池思量一会儿,道:“我与你母亲算以兄妹相称,我这福薄的妹妹去的早,可怜你年幼,一人孤身在那侯门,也没个人帮衬。不过现在看贤侄也非俗物,必能成番事业,日后回去,也需多加小心。” 百里煜点头应下,上官云宁也听的伤感。哪个王公贵族家里不是明争暗斗的,只是那时百里煜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有人下得去手。 而百里定也不曾留意那么多,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可怜百里煜凭白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些年,如果早些…… 想到这里,上官云宁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多如果,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颂青熬了药给百里煜喝,喝了之后,百里煜觉得有些困倦,便回房睡觉去了。上官云宁也回了自己未嫁时的闺房,颂青跟在身旁,问:“小姐,二公子的病喝了这药就能好了?” 上官云宁展眉轻笑:“嗯,不消半年,就可以痊愈了。” 听闻,颂青很是高兴:“太好了!”又道:“这神医果真是神医,别的大夫都拿着没办法的病,他却开了个方子就说能治好。” 上官云宁笑道:“殊礼神医医术高明,自然比别的大夫厉害些。不然连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淮南人都不知,京都的大夫却晓得他的名号呢?” “也对。”颂青点头称是。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上官云宁自然是想多留几天,加上殊礼之前嘱咐百里煜需静息调养几日,于是写了书信送往京都告知百里夫妇,说还要个把月才能回去。 023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百里夫妇也回了信,让百里煜安心养病,上官云宁则多陪陪父亲,以尽孝道,只需好生照顾自己,又让上官云宁替他们问候她的父亲。 因为日前忙着百里煜看病的事情,所以父女俩还没得空说些关怀的话。过了几日也都安闲下来,上官钟池唤了上官云宁去书房,父女二人长谈一番。 开头,上官钟池便关切的问:“云宁吾儿,他们待你好是不好?” 上官云宁不想让父亲担心,自然不会告诉他百里越不喜她的事,只挑好的说:“爹爹且放心,公公婆婆都待我很好,小姑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这样说,上官钟池也没有多想,欣慰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说了几句,上官云宁就问:“父亲呢?一切可安好?头痛症可有吃药?” 上官钟池道:“我好,你都放心吧。在婆家可不必没出嫁在家,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落人话柄,让人欺负。” 上官云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一些,笑着说道:“爹爹放心,爹爹教我的这些我时刻都记在心里,断不敢忘记。只是女儿不能时刻陪伴在爹身边,尽孝道。” 说着说着,父女俩又一阵伤感。 百里煜在扶云山庄几日,因刚刚将体内毒素清理出来,又吃着药,一时有些不适应,好几天才缓过来。小升总是时不时的在他跟前儿说:“二公子,少夫人的家可真好。” 然后百里煜就会似笑非笑的说一句:“怎么,侯府就不好了?” 小升听了就会连连解释:“不是不是,侯府固然是好,可是比起少夫人的家就少了几分雅致,多了几分华贵。” 百里煜淡笑,道:“你懂得倒还挺多。” 小升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跟了公子那么些年,自然耳濡目染了些。” 两人正在说着,就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二公子,我家小姐来看你了。”随后便见穿着一身月白裙衫的的上官云宁款步走来,脸上带着淡雅的笑:“好些了么?” 百里煜站起来,笑道:“好些了,快进来坐吧。” 上官云宁坐下,小升忙倒茶,殷切的端到她面前:“少夫人,喝茶。” 接过茶,上官云宁并没有喝,只放到一边,又跟百里煜说:“前几日有商人送给我爹爹一些血燕,想着你身子还未大好,便让我给你送来一些。” 随后颂青递过去,小升接过,百里煜道:“替我谢谢上官伯伯。” 上官云宁记起百里夫妇来的信百里煜还未看过,便从袖管里掏出来,递给他:“这是爹娘来的心,嘱咐你安心养病,待身体好些再动身也可。” 百里煜接过,可没有立即打开来看,反而是放到桌上,同她说:“你费心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便有丫头来报:“老爷请小姐和二公子去前厅用晚饭。” 二人移至前厅,饭间上官钟池说起百里煜以前幼时的事,便想到他小时候还在淮南呆过几年,于是道:“想你肯定忘了淮南是什么样子,看你气色也好了许多,就让云宁哪日带你四处转转,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百里煜于是道:“多谢伯父挂心。”又对上官云宁说道:“那就有劳嫂嫂了。” 上官云宁在自己家里觉得没那么多顾虑,轻快的说:“正好我也离家许久,借这个机会看看家乡的风景。” 第二日,天气还算好只是初春还有些冷,却不用像冬天穿的那样厚实。上官云宁几人准备外出游玩,因不打算去多远,所以便也没备马车。 “小姐许久没去映花楼了,不如带二公子一同去看看?”颂青提议道。 上官云宁往日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映花楼,听颂青说起,就有些心动,却还是征求百里煜的意见:“可要去看看?” 光听名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百里煜就问:“是什么地方?” 不等上官云宁来答,颂青便笑着说道:“是品茶听琴的雅地,小姐没出嫁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去上一两次。” 上官云宁笑看着百里煜:“如何,可要去看看。” 对品茶听琴倒没有多大性质,听说是上官云宁出嫁前经常去的地方,百里煜却想去看看:“走,去看看是个怎么样的雅地。” 映华楼是一幢独立的三层楼阁,门口挂着行如流水的‘映花楼’三个大字.百里煜一看,笑道:“好品味,果然风韵雅地。” 店里的小厮认得上官云宁,一见着便亮了眼,吆喝道:“上官小姐来了!”随后走至上官云宁跟前,点头哈腰:“上官小姐里边请。”又见她身旁俊朗不凡的百里煜,便问:“这位可是小姐的官人?” 上官云宁笑着解释:“是我婆家的二弟,到淮南来有些事情,我带他来看看。” 小厮应了一声,便领着上官云宁上了二人。百里煜在身后环顾,进门大厅便是四处挂着字画甚的,还有不少书生秀才坐着一起谈诗论画。 到了二楼雅间,上官云宁便吩咐:“将你们这儿的雨露尖儿茶上一壶来,另请挽月姑娘来这儿一趟。” 小厮应道便关了门出去,不过片刻就有个穿着鹅黄长裙的姑娘翩然而至。那姑娘面若桃花,巧笑嫣然,端着一壶茶朝上官云宁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方才上官云宁所说的挽月,之间挽月将茶轻轻的放在桌上,对着上官云宁娇嗔:“可真没良心,走了那么久也不见你稍个信给我,亏得还说咱们姐妹一场。依我看,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姐姐。” 上官云宁忙拉着她,讨好道:“月姐姐怎么就生气了,我这不是一得空就来看你了么?”又为她跟百里煜介绍:“这是我婆家的弟弟,百里煜。二弟,这是我以前识得的姐姐,叫挽月。” 百里煜温和有礼,点了点头算做招呼,之后便独自喝着茶,有淡淡的疏离。 挽月眼神亮了,看着百里煜道:“二弟弟都这么好,妹夫肯定更好吧?” 024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上官云宁眼中闪过一抹黯然,随后笑道着说:“好不好不都那样吗。”百里煜皱了皱眉,那一抹稍纵即逝的黯然却被他清楚的捕捉到了,心中生出疼惜。 挽月只想上官云宁嫁去京都侯府如何荣耀,也未曾想过会有艰难。拉着上官云宁的手坐下,叹道:“一别就是半年多,这次回来,会呆多久。” “大约一个月后就动身回去了。”上官云宁说道。 “一个月就走?”挽月有些惋惜,又道:“也是,如今你也有家室了,比不得以前。” 其实上官云宁也是十分不舍,可就像挽月说的,如今她已经有了家室。早前上官云宁吩咐不让人进来打扰,有东西的话就让颂青送进来,正巧颂青进来,笑道:“挽月姑娘要是舍不得,干脆跟我家小姐一同上京算了。” 一碟果子放在桌上,挽月笑道:“我是想,只是哪能说走就走。” 上官云宁对这个提议也很动心,于是道:“你若不嫌弃,便同我去京城,爹爹在我出嫁的时候给我置办了些产业在那儿,我也不会搭理,不如你去帮我。” 挽月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年幼是被一个婆婆捡回家,养大了,婆婆去了,因缘际会到了映花楼,习了琴棋书画,又的如花如玉,虽有很多富贵公子风雅才子青睐,却都打不动她的心。 她老说那些书生秀才迂腐呆板,而名门公子呢便是俗物,避之不及。 挽月也有些动心,又犹豫道:“映花楼没了我,怕也不行。” 颂青在旁说道:“挽月姑娘去理他们那么多干嘛?映花楼不知在你身上压榨了多少,你还替他们着想?” 上官云宁也说:“我虽只是家去京都侯府做少夫人,但我只要有,也自然不会亏待了你。那些产业没人打理,只怕请的那些人也从中作了不少鬼,我也弄不清楚,你去了我就放心。” 挽月道:“你容我考虑考虑。” 两人聊了一会儿,颂青退了出去,挽月便让人将琴抱来,坐到帘内抚琴。 上官云宁与百里煜对坐,煮茶听琴。桌上的香炉冒着缭绕的烟雾,古香古色的房间里琴音悠扬。百里煜淡笑:“确是个好地方,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雅兴。” 上官云宁听了撅着嘴,小姑娘一样的说道:“难道我就是那肤浅庸俗之人?” 百里煜失笑,道:“不是,我只是以为……以为你是深养闺中的小姐,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上官云宁一遍听着琴,一边品茶,道:“只是你没有了解罢了,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无妨,以后有很多时间去了解。”百里煜笑着说道,声音好似与柔和的琴音形成一首歌。 那眼里的笑意,好像天边璀璨的星辰,上官云宁不由得出神。然后听到百里煜调笑的声音:“我脸上生出花了么?竟让你那那么久?” 上官云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朵丢人,忙地上头,喝茶。挽月弹了几首曲子便被叫出去了。百里煜二人坐在窗户边上,窗户被他打开,壮丽的山水映入眼帘。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百里煜声音随风飘着:“云宁,等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就隐居山林如何?” 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一切都过去了,是什么意思,她无从知道。只是他眼里淡淡的,温和的笑意让人心里温暖。 离开映花楼,上官云宁和百里煜又去别处逛了逛就回去了。上官钟池叫住了上官云宁:“明日是你娘的忌日,爹有事要去外地一趟,只怕不能去祭拜你娘了。” 以往娘的忌日不管多重要的事情,上官钟池都会推掉,不知这回是为何。上官云宁也想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也没多问,只道:“爹爹一路小心,给娘祭拜的事情女儿会办妥的。” 上官钟池对自己的女儿自然放心,点头道:“你们好好照顾自己,二公子如果身子不适便去找殊礼。我一会儿就要动身了,怕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上官云宁惊讶道:“那么快?是什么要紧的是吗?” “恩。”上官钟池点头,神情有些严肃,却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有些事情要去办。” 上官云宁也不多问,只是心里有些难过,自己刚回来几日,父亲就要远行,这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不过她也知道,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父亲也不会这样。 父女二人道别后,上官云宁便径直回房。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上官钟池又跟百里煜在房里谈了半个时辰才出来,也不知是谈些什么,百里煜出来后便一副深思的样子。 这件事情百里煜没有跟上官云宁提起,傍晚送走了上官钟池,上官云宁心里失落,也无心晚饭,吃了几口便说吃不下了。 百里煜也跟着放下碗,道:“你若是舍不得伯父,日后有空就回来便是,这样不吃饭把把身子弄坏了怎么办?”不待上官云宁说话,他又接着说:“本来身子就瘦成这样了,再不吃饭可怎么好?” 上官云宁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只能重新端起碗。 厅里也没别的下人,只有小升和颂青在,颂青看着上官云宁闷不做声的吃着饭,笑道:“我们小姐能言善辩,平时我们说百句千句都没用,她全都给你堵了回来。今儿二公子不过说了两句,小姐便乖乖的端起了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啊,可得劳烦二公子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没办法。” 知道她是打趣自己,上官云宁瞪了她一样,百里煜笑道:“按你说的,你们家小姐倒还跟个小孩儿似得,老是闹着不吃饭。” 颂青道:“二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小姐固执的很,她不愿做的事情谁强迫都没有用。” 上官云宁嗔怪:“颂青,你这张嘴是越来越厉害了。改明儿我让你去佛堂念三日的经,看你还有没有这么能说。” 耸耸肩,颂青闭上了嘴。百里煜却笑出声来:“何必着急,她说了出来,日后也不怕你动不动就闹不吃饭了。” 025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上官云宁娇嗔:“你听她胡扯。” 百里煜眼里含笑,道:“依我所见,未必是颂青姑娘胡扯。但从今日的事情,便能看出来。” ‘啪’上官云宁将碗筷拍到桌上:“可巧今日被你看见了,你就信她胡邹。平白无故的,我怎么就会闹的不吃饭了?” 本来因为上官钟池离开,她就心情不好吃不下饭,可又偏被他们拿着这儿说事儿,于是发起火来。颂青见她真的恼了,忙道:“小姐可别生气,怪我胡说,我只是见小姐心情不好,想让小姐开心,不想却惹得小姐难过了。” 上官云宁眼眶湿润,也不看她,埋着头就跑了。颂青要去追,却被百里煜拦住:“我去吧,你们收拾了,给她炖点汤去。”说罢,自己也快步的跟了上去。 上官云宁回到房里,越发觉得委屈,趴在床上哭了起来。百里煜还没走进就听到了呜呜的哭声,忙加快脚步。进去一看,上官云宁一个人在房里哭的好不伤心。 走到床边,百里煜柔声道:“怎么了,不过玩笑几句,怎么这么伤心了?” 他伸手想要将上官云宁的身子扶起来,却被她甩开:“你走,你走。我不过是个不懂事、爱闹脾气的孩子罢了,你理我做什么?” 百里煜失笑,道:“竟是为了这个生气?可不像你。” 上官云宁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百里煜:“怎么才像我?在百里府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才像我?在我自己家里,还不许我哭了?” 说着,越发哭的厉害。百里煜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只得搂着她,好话说尽:“你是识大体,今儿是我错了,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我哭坏身子是我的,与你何干。”上官云宁赌气的说着。 百里煜耐心道:“你若有什么事儿,我怎么办?我生病时你心里定然难受,你若有什么我不是一样?” 上官云宁听了,方止住一些,可仍忍不住委屈:“你们都只知道欺负我,百里越是,颂青是,你也是!” 百里煜哭笑不得,只能好声好气的说:“我们怎么能和百里越比?颂青是跟了你这么久的,为你都可舍了自己的命,我呢,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 上官云宁没了声,也觉得今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擦了擦眼里,闷闷的说了句:“对不起……” 百里煜搂着她,说道:“你永远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求你别为难了自己,苦了自己。” 听的上官云宁鼻子一阵酸意,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哪里值得了?”有什么值得他不计较一切的对她好? 松开自己的手,百里煜与她对视,道:“只是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对你好。从第一天在侯府见你时就这样想,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上官云宁听了泪滚滚的下来,抱住了他的腰:“傻瓜、傻瓜。你就不怕把自己给毁了吗?” “若毁了我,能够护你周全,给你一世安乐,又有何不可?”百里煜云淡风轻的说着。 上官云宁听了泪更加落的厉害。百里煜忙给她擦拭:“说好了不哭了,怎么又哭了起来。” “我……我只是觉得我不配你这样。”上官云宁说着,心里像堵了个什么东西,难受的厉害。 百里煜心中柔情四溢,笑意温和:“你才是傻瓜,你有多好你自己不知道吗?莫说是我,只怕全天下除了百里越没有几个男人能对你不动心。” 上官云宁‘噗嗤’破涕为笑,眼中噙着泪花看着百里煜:“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是爹娘给了一副皮囊而已,若舍去这身皮囊,还有几个人会正眼看我。” “正真喜欢你的人,并非喜欢你的外表,而是喜欢你的全部。” 上官云宁反而问道:“全部是什么,全部不也包括这皮囊吗?” 百里煜被她堵的没话说,失笑道:“真正是一张巧嘴,我说不过你。如果是我,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我心中依然是你,不会改变。” 前厅小升和颂青看着丫头们收拾碗筷,两人神色各异。小升问颂青:“颂青姐姐,百花节那晚公子为什么说少夫人是他的妻子?” 颂青听了一震,忙看了看周围的丫鬟,见没人听见,才拉着小升出去,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不怕害了你家公子?” 小升不知所措,只道:“我只是不明白……” 颂青没好气的看着他,斥道:“真是个木鱼!”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家公子只是为了给我们小姐解围,你别瞎想。” 小升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然后又念念有词道:“我就说我家公子不会干那样的事儿,这我就放心了。” 颂青却眉头锁的紧,也不知在想什么。 百里煜哄了上官云宁好一会儿才离开,夜幕十分,一直脚上绑了东西的洁白鸽子落在他窗前。从鸽子脚上取下一张纸,将鸽子放了回去。 纸条上写着‘将近’两个字,百里煜看了神色凛然,关上了窗。 上官云宁没能等来父亲就要回去了,挽月也一同上京。又过了小半月才到达,早前写了信来,所以公孙茹令老早就带着人在门口候着。 见到他们的马车驶来,高兴不已:“来了来了。”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百里侯府的正门,先是小升从马车里下来,后扶着百里煜下来。又是颂青,后扶着上官云宁,挽月最后下马车。 之前百里煜的病请了不少大夫,都束手无策,公孙茹令见他此次气色大不同,欣喜的拉着他的手:“果然好了,神医真是神医啊。” 然后众人进了府,公孙茹令拉着百里煜和上官云宁问长问短好一会儿,才留意到多了一个人。瞧着挽月杏目黛眉,目光流转,问:“这位是……” 上官云宁介绍道:“这是我淮南相识多年的好友,爹爹京中为我置办的产业无人打理,便请了她来。” 挽月做了个礼,公孙茹令慈祥谦和,客套了几句便罢。又问挽月可有落脚的地方,若是没有,便是侯府暂且住下。 本来挽月不太想在这里,上官云宁就不打算让挽月留在侯府,于是道:“爹爹想的周到,早在京中买了几处宅院,挽月就在不远处的小宅院住下,不在府里。 026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铜铃流着泪出了房门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想着自己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里便开始怨恨起上官云宁来。想着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白白的遭了这罪。 而上官云宁那儿,百里越脸上乌云密布的走了进来。阮素媛才走了不久,又来一尊大佛,上官云宁不免冷着脸嘲讽道:“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可把你们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往我这跑。” 百里越脸色不善,道:“素媛来过了?” 他从来都没给过自己好脸看,上官云宁倒不在意,想起阮素媛同她说的事情,心里不快,只道:“怎么,你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百里越眼光狠戾,看着上官云宁道:“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再欺负素媛,你却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上官云宁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百里越,你最好拿出证据来!” 百里越冷哼,道:“证据?那个惨死腹中的孩子还不是证据吗?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还不想放过她,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歹毒?上官云宁冷笑:“我歹毒?百里越,你可信过我说的话?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怎么待我的,你怎么有脸说我歹毒?!” 百里越冷眼看着她,眼里尽是嘲讽:“怪我冷落你这么久了?上官云宁,看不出来高贵的扶云山庄大小姐也会想男人。” “禽兽!”上官云宁骂道“你这样的人,我不敢沾惹,沾惹不起!” “是沾惹不起,还是沾惹不倒?”百里越嘴边挂起邪魅的笑容,眼中却满是讽刺“你少跟我装贞洁烈女,你若真耐得住寂寞,就不会背着我去勾搭我的弟弟了!”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上官云宁愤怒的看着百里越,百里越感觉脸上刺痛,猩红这瞪着她:“你敢打我?!” 上官云宁丝毫不惧,道:“打你这不忠不孝,忘恩负义之徒!” 百里越伸手,将那纤柔的脖子捏在手中,嘴里咬出一句句让人冷的发寒的话:“你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就算爹娘护着你这个扶云山庄的小姐,我若想杀了你,也照样杀!” 那一刻,百里越周身迸发出的杀意让上官云宁不住颤抖。喉咙被他锁住,脸憋的通红却不肯低头。艰难的话不成句“你……最好……最好能够……杀了我……” 上官云宁被他掐着,回想起自己来百里府所受的屈辱和委屈全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心中恨意滋生。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来的是刚去别府和官家小姐们玩乐回来的百里莹,百里莹一回来就听见家里的下人说上官云宁回来了,就忙跑了过来,不想推开门竟然看到这幅场景。 不由得大惊,忙跑过去拉着百里越:“大哥你在干什么!你这样会把嫂嫂给掐死的,快松手!” 百里越不为所动,手渐渐收紧,眼睛微微眯起,似是真的要把上官云宁给掐死。 百里莹清楚他的性格,急的哭了起来:“你要真把嫂嫂给掐死了,我就再也没你这个哥哥了。” 百里越这才松了手,将上官云宁一推推到了地上。百里莹赶紧跑过去扶她,流着泪问她有没有事,上官云宁不住咳嗽,随后就听那个险些要了她命的男人冷冷的声音:“你最好祈祷每次都那么幸运!”说完,便转身离开。 纤柔的脖子明显五个手指印,百里莹担忧的看着她,问道:“嫂嫂,你没事罢。” 上官云宁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眼里噙着泪水,却不让它们掉下来,强扯出一抹笑:“我没事……” 百里莹看的心酸,呜呜的哭了起来:“大哥他真的一点儿人性都没有了,他竟然想要杀了你。” 回想起刚才噩梦一样的经历,上官云宁眼眶泛红,坚定的表情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颂青回来看见上官云宁脖子上的淤青,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骂道怎么会有这样禽兽不如的人云云。 又想着上官云宁虽然温婉,可是极要强,自尊心也很强。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不难受。上官云宁跟百里莹道:“莹莹,这件事情别告诉爹和娘,省的他二老操心。” 百里莹却道:“不告诉爹娘,难道你这罪、这委屈,都白受了不成?!” 抬起袖子,上官云宁擦了擦眼睛的泪,道:“我受的委屈也不止这些,不都过去了?现在也只求这个家安宁,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一直以来,百里府的人都道上官云宁识大体,顾全大局。可如今这样还顾全大局,怎么能不叫人心疼。百里莹小心翼翼的给她擦着要,红着眼睛道:“嫂嫂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由得我大哥欺负。” 颂青在一旁边听边流泪,悄悄的退了出去。 那边阮素媛坐在屋里越想越不放心,所以带了个丫鬟出来看看。走到半路就见黑着脸的百里越,百里越见她急匆匆的,皱着眉头问:“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阮素媛焦急的问他:“你是去了云宁那儿了?” 百里越敷衍的点了点头,又瞧着她单薄的身子道:“怎么穿这么点衣服就跑出来了?” 现在阮素媛根本就没心思去管这些,拉着百里越的手,道:“阿越,你没把云宁怎么样吧?” 百里越却看着阮素媛,道:“你左口一个云宁右口一个云宁,何时跟她这么亲近了?”又牵着阮素媛的手,神情温和,道:“走吧,我饿了一天都,都没吃什么东西,陪我去吃饭。” 说着,就拉着阮素媛的手往回走。阮素媛被他拉着,也没有办法,暗地里朝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也是个机灵的人儿,得到指示后边悄悄的往另一边走了。 百里越忽然声音有些冷的说道:“素媛,以后少跟上官云宁来往。” 阮素媛有心事,只淡淡的应了句知道了,两人就携手回院子里吃饭去了。 027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百里莹安给上官云宁上完药,上官云宁就说困了,于是她便出去了。 上官云宁侧躺在床上,待百里莹出去后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脖子,稍稍触碰都有刺痛,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房间里低声的啜泣十分凄凉。 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出门,百里煜期间打发小升过来给上官云宁送东西,上官云宁都让颂青收了。小升回去时,百里煜问他有没有见着上官云宁。 小升摇着头,有些犹豫:“公子,东西是颂青姐姐收的,少夫人她……” 百里煜察觉到了什么,敏锐的双眼盯着小升:“她怎么了?” 小升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我去时,颂青姐姐说少夫人在屋里,让我把东西给她,我觉得奇怪,就找院里的丫鬟姐姐打听了一下,结果……” “结果什么?”百里煜忙问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升硬着头皮说下去:“接过那里的丫鬟姐姐说前日少夫人回来后阮姨娘去找了少夫人,后来晚饭的时候大公子又找了少夫人。大公子离开时脸色很难看,莹莹小姐和少夫人在屋里哭。” 见小升欲言又止,百里煜狠狠一瞪,小升忙接着说:“丫鬟姐姐说少夫人的脖子上被掐出了淤青,这几日都不敢见人。还说那日少夫人险些被大公子给掐死。” 百里煜拳头紧握,目光凶狠。小升吓了一跳,忙跪倒地上:“公子,那都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您不能掺和啊!” “小升,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说这话的时候,百里煜周身的温度冷的吓人。 小升扯着百里煜的外衣,央求:“公子,小升看得出您对少夫人的好。可是少夫人毕竟是您的嫂嫂,您可不能冲动啊!” 百里煜甩开小升,冷声道:“出去!” 小升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关上门走了出去。百里煜一挥手将桌上的杯子茶壶全部扫落在地,眼里的狠戾越发浓烈。 是夜,上官云宁刚擦了药准备吹灯睡觉。没等自己去把灯吹灭,窗户忽然被一阵风吹开,灯被吹灭了。待她要去关窗户的时候,窗户却又自己关好了。 身体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云宁。” 上官云宁身子一震,整个人都紧绷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百里煜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抚:“别怕,我在这儿。” 轻柔的声音似乎有让人安心的魔力,上官云宁放松了下来,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百里煜重新点燃灯,两人坐在内室,他道:“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上官云宁忍不住红了脸,幸好灯光暗才没那么明显。她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伤,害怕他看见,所以不自在的动了一下,道:“这么晚了,你不该来。” “怎么不该,小升来给你送东西,你为什么避而不见?”百里煜问。 上官云宁躲避着他追问的眼神,道:“我没有避而不见,只是刚好那时候睡下了,醒来的时候颂青才告诉我小升来过。” “是吗?”百里煜挑着眉,双目紧盯着她的脖子“那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上官云宁反射性的用手去遮住,目光飘忽:“哪有什么伤,灯光太暗,你看错了。” 百里煜好似变魔法一样变出一颗夜明珠,夜明珠安静的躺在他的手里,把整个房间照的像白天一样亮,上官云宁脖子上的伤也更加触目惊心。 上官云宁无从遮掩,只能仍有着他猩红着眼看着自己脖子上的淤青。 “他还是人吗?”百里煜似乎极力在隐忍,颤抖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又怕把她弄疼,眼里心里全是疼惜。 上官云宁有些不自在,安慰他道:“现在已经不疼了。” 可能已经麻木了,除了百里越掐着她的时候觉得十分疼痛,之后好像没有一点感觉。只是有时望着镜子里青紫的痕迹,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百里煜勉强的笑着,手放在她的脸颊,声音如水温柔:“明明说好不让你受伤,却让你变成这样,云宁,对不起。” 摇摇头,上官云宁微笑着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相反,在这个家你还能给我一丝温暖的感觉,我该谢谢你!” “傻瓜。”百里煜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安静的房间的一声重重的叹息。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上官云宁就是想抱着他,将手环住他的腰,侧脸贴着他的胸膛,缓缓地说:“我明知道不该这样由着自己,可我还是忍不住贪恋,我该怎么办?” 百里煜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嘴边淡笑,道:“那便就由着自己,不管明天日出日落,我都在你身旁,保护你。” “要是灰飞烟灭,怎么办?” “若是灰飞烟灭我也守着你,碧落黄泉都与你一起,好不好?”百里煜轻轻的说着,声音好像微风。 夜明珠被收了起来,蜡烛也被吹灭,上官云宁靠在百里煜怀里,黑暗中悄然滑落一滴泪水。如果她是嫁给了百里煜,是不是会幸福很多? 醒来的时候,百里煜已经离开了。上官云宁心中一阵失落的感觉涌上,颂青一大早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小姐,感觉洗漱穿衣,老爷来了!” “什么?”上官云宁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颂青又调整了情绪,平稳的道了一次:“我说老爷来了,让小姐赶紧更衣洗漱,侯爷和夫人已经在前厅接待了。” 上官云宁中心一喜,忙让颂青伺候自己穿衣洗漱。完后急急忙忙的跑去前厅,在这儿的不知百里定和公孙茹令夫妇,还有百里越和百里煜、百里莹三姐妹。 提着裙子,上官云宁跑到父亲身旁,声音欢快而惊喜:“爹爹!” 上官钟池之前脸色不大好,看到自己的女儿后稍稍缓和了些:“云宁,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当心给人笑话了去。” 上官云宁朝百里定夫妇行了礼,又拉着上官钟池的胳膊撒娇:“女儿想爹爹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爹却没几日就走了。” 说着,还不满的撅起嘴。上官钟池眼中是宠溺的笑意,在看见上官云宁脖子上的淤青时,眸光暗了暗,问道:“云宁,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028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因为急于见上官钟池,上官云宁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暗恼自己粗心,便道:“是女儿不小心弄的,不碍事。” 上官钟池冷哼一声,转过身看着百里定夫妇,问道:“百里兄可知是怎么回事?” 百里定和公孙茹令看到上官云宁的伤时也十分惊讶,竟不知上官云宁才回来几天便弄成了这样。公孙茹令焦急问道:“云宁,上回娘见到你的时候还好好的。你跟娘说是怎么回事,娘给你做主!” 上官云宁本就不想张扬,于是撒了个谎,道:“是搓澡的时候没留意,力用大了,所以变成这样了。” 公孙茹令却不太相信,试问谁搓澡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看上官钟池从一进门脸色就不大好,想必是事先知道了这件事情,够来兴师问罪了。公孙茹令心中不安,看向百里定。 百里定却气定神闲,一派一家之主的威严,道:“云宁,你不必瞒着,把事实说出来,自有人为你主持公道。” 原本上官云宁想要解释,却不料被上官钟池打断,只听上官钟声音洪亮,道:“颂青,你来说。” 颂青跪到地上,义正言辞道:“启禀老爷,小姐的脖子上的伤是被姑爷给掐出来的。那日若不是莹莹小姐,只怕小姐已经被姑爷给掐死了。” 上官云宁惊讶,上官钟池脸色更冷了几分,百里定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看着百里越,问:“是这样吗?” 百里越不做声,百里定当即雷霆大怒:“她是你明媒正娶妻子,不是供你大骂欺辱的丫头!” 只听百里定声若洪钟,道:“来人,请家法!” 公孙茹令见百里定是要动真格,忙拉着他的手,乞求的眼神看着他:“老爷……” 百里越不做声,只是脸色冰冷。百里煜事不关己的坐在一旁喝茶,百里莹虽然怨哥哥伤害了嫂嫂,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哪有看着他被打的,也拉着百里定,道:“爹,哥哥他只是一时冲动啊。” 百里定甩开她们母女两的手,冷声道:“哼!这个逆子,非要把这个家搞得鸡犬不宁才安心!” 上官钟池瞧着他们一家好坏分人演,不由冷笑:“这事情也不用怎么处理了,只当我们家云宁没这福气,攀不上这门亲事。一会儿就叫二人拟勒书文,和离了罢。” 这门亲事之所以会结,不只是因为以前口头上的承诺,更是因为上官钟池在淮南的地位,在江湖的地位。当今圣上敬重江湖义士,早前还特赐了上官钟池一把宝剑,赞他武功盖世,学问一流。 此皇帝年迈,诸皇子虎视眈眈,因为没有立太子,都结党营私,朝中官员若不小心谨慎站错了位置,日后哪位皇子登基,都会受到牵连。 唯一的办法就是明哲保身,不去淌那趟浑水。可你纵使不沾惹那些人,那些人未必肯放过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拉拢了上官钟池这样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的人。 况且上官钟池不止在江湖有一定威望,早前还做过官,只是因为不喜官场勾心斗角所以跻身江湖。即便如此,他仍有不少学生和至交,是朝中重要官员。 百里定面露难色,试图劝解:“上官贤弟,这和离并非一句话的事情。此事事关重大,断不可轻易做出决定。” 上官钟池冷笑,道:“即使我女儿从你们家离开之后再嫁不出去,我也可让她一生无忧,犯不着留在这里受尽委屈,任人欺负!” 公孙茹令也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于是道:“云宁在这儿是受了不少委屈,可我跟侯爷都像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待她。就连小女莹莹,待云宁甚至比待自己同胞哥哥还要好。” 思及上回上官云宁回家也只说公婆和小姑都极好,未曾说过百里越半个字,如今见这场景,怨起自己粗心,越发坚定的要将女儿带走“跟我女儿过一辈子的不是公婆,也不是小姑子。我女儿未必没有人喜欢,这种闲气不受也罢。” 百里莹跑到上官云宁身边,拉着她的手,泪光闪闪:“嫂嫂,你真的要走吗?” 上官云宁不想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找不到头绪。父亲这样必定也是为了自己好,想着百里府呆着也没有再多一分的快乐,便不做声。 百里莹心沉了,只看着她:“嫂嫂……” 百里定见状,又厉声喝道:“家法,家法!我叫你们请家法,都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一个跟了百里定许多年的老先生双手捧着一根小孩儿手臂粗的红木棍上来:“侯。” 拿过那棍子,百里定扬手就要往百里越招呼,公孙茹令拉着他,哭喊着:“侯爷,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那样粗一根棍子,百里定本来就是习武之人,就算百里越体格健硕练过几年,也经不住几打,百里莹跑过去跟公孙茹令一同拉着,哭着说道:“爹,哥哥就是有错,你也不该这样打他呀!” 百里定气得不轻,洪声道:“我今日若不好好教训他,就枉为人父!” 百里越冷冷的看着百里定,道:“父亲不过是因为上官家在江湖的权势和地位才这样,若是如此,儿子也可以办到,用不着去讨好别人。” “逆子!”百里定见他不仅不知悔改,还理直气壮,越发生气,甩开公孙茹令母女:“你们让开,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说着,便一个箭步上前,一棍子落在百里越。百里越闷哼一声,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也不反抗。接着又是一棍,他仍旧站在那里受着。 上官云宁看不过去,想要去阻止却被上官钟池拦住,低声道:“女儿,这是他欠你的,就让他的父亲为你讨回来。” 上官钟池看着百里越被打的样子,虽有些解气,但仍然弥补不了他女儿所受的伤害。公孙茹令见百里定这般发狠的打,跪到底是,哭着央求:“侯爷,我求您别打了,他是您的儿子啊!” 030 年年相忆 岁岁相思 上官云宁抽回自己的手,环顾了下四周,问他:“你怎么来这儿了?” 百里煜笑道:“想见你,所以来了。” 他的话又让上官云宁忍不住红了脸,娇嗔道:“老是没正经,我问你来这儿有什么事情。” 敛起了脸上肆意的笑容,百里煜正色道:“来找伯父有些事情,顺便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我好,都好。”上官云宁说道“你呢?身子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药呢,药有按时吃吧。” 见到百里煜脸上的笑容,上官云宁才惊觉自己说了那么些话,低下头,想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只是担心你身子不好,又要跑去淮南。” “我也都好。”百里煜轻声道,并没有取笑她的意思。 上官云宁勾了勾唇,又问:“你找爹爹什么事情?” 百里煜简单的回答:“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都办妥了。”又看着她,神情认真:“云宁,如今这样,你可准备好了跟我勇敢面对一切?” 上官云宁思及父亲让她跟百里越和离的事情,又想百里煜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也早就被温柔打动,脸上不自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见状,百里煜大喜:“你答应了。” 上官云宁背过身子,脸上幸福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却违心道:“谁答应了,你不害臊,我还不想跟你丢人呢。” 百里煜笑道:“只怕你放不下我,就是我不要你,你也会赖着我不走了。” 见他取笑自己,上官云宁就有些恼了:“谁要赖着你了。” 两人此刻都只觉得被幸福包围,百里煜连忙讨好:“好好好,是我赖着你!云宁,我会待你好的,定不负你。” 上官云宁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从百里煜在山洞说那些话开始,到后一点点的打动自己,她觉得她来百里府唯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百里煜。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百里煜便离开了,嘱咐她过几日再来看她,叫她好生照顾自己。上官云宁都应下,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她。 刚准备回房,却撞到了一个人。阮素媛正满脸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置信一般。 上官云宁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阮素媛看着上官云宁,有些回不过神来一样:“云宁,你竟然和二公子……” “你怎么会在这!”上官云宁戒备的看着她,心里打起了鼓来。方才她和百里煜……都被阮素媛看到了?如果真是这样……她不敢想。 事与愿违,阮素媛回过神来,无法置信,道:“云宁,你拒绝我的请求,是因为二公子?” 见上官云宁不答,阮素媛惊呼:“你疯了!他是你的小叔子,你们这样做事乱伦啊!如果事情一旦被发现,不仅他会一败涂地,你也会抬不起头的!” 上官云宁本就是个硬骨气的人,反正被阮素媛撞见,也不打算遮掩隐瞒,道:“难道要我一辈子守着那个不爱我的人吗?阮素媛,我不像你那么好命,被一个将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娶回了家,我除了是淮南扶云山庄的小姐,我什么都不是!” 不是百里越心中的人,不是百里越想娶的人,甚至在他心中不是他的妻子。是百里煜让她知道自己也是可以被人疼被人爱,被人捧在掌心。 阮素媛叹道:“云宁,你这样是害他!” 上官云宁背过身,眼眶泛红,道:“我还有路可以走吗?”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想连累百里煜?只是造物弄人,如果她没有嫁给百里越,什么都不会发生。 阮素媛劝她:“就算你委屈你难受,你也不该这样,你们这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烧死的!” 见她不为所动,阮素媛又继续说道:“云宁,我知道你不喜欢阿越,甚至你恨他待你这样无情这样残忍。可是如果你喜欢二公子,就不应该这样,你会毁了他,让他万劫不复的!” 果然见上官云宁一震,阮素媛趁热打铁:“你想,他大病初愈,本该前途大好。如果这件事情一旦被曝出,你们两都会陷入深渊的!” 上官云宁素手握着拳头,贝齿咬着樱唇。阮素媛又道:“若是留在百里府,最起码你还能每天见到他,一开始可能会难过,可总比将你们二人毁了好吧。” 想着百里煜的温情,上官云宁心一阵阵的痛。就如阮素媛所说,她这样真的会毁了他,她真的要这样吗? “云宁妹妹,二公子是个好人,你别将他给毁了啊!”阮素媛苦口婆心的说着。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上官云宁无助的哭着,明明不久前她还觉得自己幸福,可是这一刻,她的幸福可以讲那个人给毁了。 阮素媛眼珠一转,说道:“只要你回百里府,这件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就试着接受阿越,做他真正的妻子,好不好。” 上官云宁蹲在地上,一个人哭着,阮素媛叹了口气,道:“你好好想想,我有空来看你。”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出了上官新宅,阮素媛眉头紧锁。幸得她去找上官云宁时让丫鬟留在外面,不让靠近,不然这事情若是声张出去,断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可巧她今日想来劝上官云宁回去,就撞见这事,她说了这么多,想必上官云宁好好考虑。想到这,阮素媛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同情上官云宁。 颂青见上官云宁这么久都没回屋便出来找她,不料却在花园里看见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哭,忙跑了过去:“小姐,你怎么了?” 上官云宁只自己哭着,不理她。颂青心疼,问:“二公子欺负你了?”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走。 上官云宁抱着颂青,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颂青,我该怎么办。如果……如果我真的任由自己这样下去……真的……就会害了他……” 颂青有些明白了,可又不大明白,只不住的安慰她:“小姐,不哭了不哭了。” 031 藏子在心 与子分割 颂青好不容易将上官云宁扶回了房间,可见她的眼睛都哭的跟个核桃一样,不由得心疼起来:“小姐这是何苦,糟践了自己的身子。” 虽然缓过一些来了,上官云宁仍然止不住的掉眼泪:“颂青,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害了他。” “小姐在说什么啊?”颂青弄不明白,掏出手绢跟上官云宁擦眼泪“小姐若是想要幸福,这幸福就必须得付出代价。若是想要不幸福,那这一辈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想起百里煜千好万好,为自己可以不顾名声不顾一切,上官云宁的心绞痛起来“我怎可为了自己拿卑微的幸福,就将他害一败涂地?” 颂青叹息,只怪老天不公,造物弄人。偏偏让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无法在一起,那些世俗的眼光,怎么可能不去在意? 在自己的女儿跟自己说要回到百里府时,上官钟池脸上满是惊讶“云宁,还回去百里府做什么?” 上官云宁昨儿哭过,眼睛到现在也还是有些红彤彤的,轻声细语的道:“女儿已经嫁到了百里家,就是百里家的人。爹爹为我好我都知道,可我也得为爹爹着想。上官家与百里家交好,断不能因为女儿就……” “傻女儿。”上官钟池叹道“难道一家子的外人能比我亲生女儿还重要吗?莫去想那么多,安心在这儿住着,为父自然会替你讨回公道。” 父亲待她好,百里煜待她好,可若是她不顾全大局,便会害了这两个人。 跪到地上,上官云宁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着:“父亲,女儿嫁给了阿越,就算阿越待女儿不好,女儿的心也在他身上,求爹爹成全!” 刚进门的百里煜听到这话眼中满是震惊,不敢相信一般:“你……说什么……” 上官云宁身子一僵,没想到这时候百里煜会突然出现,身子慢慢冰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父亲,求您成全女儿。女儿喜欢阿越,纵使阿越心在旁人身上女儿也不在乎。” 从未想过她会这样,上官钟池连连叹气:“我的傻女儿,他岂是不喜欢你,你差点死在他的手里你忘了?” 怎么会忘?上官云宁眼眶红润,闭嘴不做声。只是感到身后的视线,让她五脏六腑都绞到一起一样难受。 百里煜走上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上官云宁,又跟上官钟池道:“伯父,嫂嫂既然一心回去,伯父不如成全。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嫂嫂贤淑,大哥总有一天会喜欢的。” 一开始将女儿嫁到百里家的时候,上官钟池也是这样想的。甚至他自负,自己的女儿那么优秀,世间有几个男子会不喜欢? 上官云宁几乎感觉得到百里煜在说这话时,眼神有多冰冷。她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在地上磕了个头:“女儿不孝,有负父亲教诲爱护。” “罢,罢,罢。你若非要回去,明日便让那畜生来接你。”上官钟池无可奈何,他怎会不知自己女儿的脾气?一旦决定了,就是谁都改变不了。 磕头谢父之后,上官云宁匆忙离开,不敢去看百里煜。她害怕看到他质问的眼神,也害怕自己心软会将他们都害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百里煜眼中一抹伤痛和不甘,她说不管百里越怎么待她,她都喜欢百里越,那他呢?他就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了吗? 第二日,百里越果真亲自来接上官云宁了。红着眼拜别父亲,上官云宁和百里越一同上了马车。 百里越看着上官云宁眼眶红红,冷笑:“不是走的那么坚决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回去了?” 上官云宁别过头,不去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随后又听他道:“你不是想与我和离然后和百里煜在一起吗?不要脸的狗男女,竟然在我眼皮子地下勾搭上了。” 他的话实在难听,上官云宁听不下去,便瞪着他,道:“你呢?你和阮素媛在我们成亲半月就有了一个月的孩子,那又是什么?” 顿了顿,又道:“你诬蔑我可以,但他是你二弟,不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我的二弟?”百里越冷哼,眼中尽是嘲讽:“我可没有亵渎自己嫂嫂的二弟!” 上官云宁转头看着他,有些愤怒:“你有当过我是你的妻子吗?”随后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看到没,这些伤还在,你掐我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的妻子吗?” 看着这些天淡了许多的掐痕,眸光暗了暗,哼了一声,别过了头。上官云宁咬着唇,这个男人真的是连人性都泯灭了! 到了百里府,公孙茹令拉着上官云宁长啊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又道:“云宁,以后阿越如果还欺负你,你就告诉娘,娘替你出气。”又转过头,对着百里煜严厉道:“你以后再让云宁受委屈,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百里越似笑非笑,道:“放心吧娘,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她,让你早点抱上孙子。” 上官云宁忍不住身子轻轻一颤,公孙茹令喜笑颜开:“这才对,两夫妻就该和睦相处,哪有像你们之前一样,跟仇人似得。” 又拉着云宁,亲切道:“以前是我这混账儿子不懂事,你也原谅他吧,现在他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计较了,好好过日子罢。” 上官云宁应了声知道了,百里莹也跑了来,拉着上官云宁的手,道:“嫂嫂,虽然我大哥让你受委屈了,可毕竟夫妻一场……” 勉强的笑笑,上官云宁道:“我知道。” 见她没什么兴致,公孙茹令便让颂青送她回房。将那些带走不久的衣物重新放到柜子里,颂青问她:“小姐,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上官云宁目光茫然:“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他因为这件事情而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我肯定会后悔的。”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只怕后悔都来不及了,所以趁着现在,早早的收手,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032 藏子在心 与子分割 收拾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颂青为上官云宁传了晚饭,正准备吃,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赶的可巧,我正好没吃饭。”百里越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在饭桌前坐下,并吩咐一边的颂青:“去给我拿一副碗筷来。” 颂青看着百里越一副大爷的样子,心里气愤,却奈何不得,想去拿碗筷,却被上官云宁拦住。只见上官云宁表情清冷,语气淡漠:“这里没有准备你的饭!” 百里越挑起凤眸,嘴角勾着:“你道我想在这儿吃,要不是因为娘,我才懒得踏进你这里。” “那正好,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上官云宁下起了逐客令。 她越是这样,百里越就越赖着不走。反而说道:“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丈夫。即便在这个院子里,也是我说了算。” 见他是打算在这里赖着不走,上官云宁气结,‘啪’的将筷子拍在桌上:“你不走是吧?我走!” 说罢,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去。不料刚走出一步就被百里越拉住手腕,只听他道:“上官云宁,我劝你别跟我犟,省的受罪。” 颂青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百里越一眼瞪过去,不敢乱动,他道:“你出去!不然受苦的是你主仆二人,你想好!” 看着上官云宁被他钳制住,颂青着急,害怕又像上次一样弄得上官云宁满身是伤。可百里越这样说,即便她留在这里,也顶替不了什么事,想着,她看了上官云宁一眼,匆匆的跑了出去。 百里越冷冷的笑道:“看到了吗?就连你最亲近的人,也弃你而去了。上官云宁,你为什么非要弄得自己浑身是刺,扎的人发恼呢?” 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越是挣扎这个男人便越是用力捏的她手腕疼,上官云宁索性仍有他抓着自己,冷声道:“对你这样的人,不用给好脸色!” “我这样的人,我是怎样的人?”百里越邪魅一笑,将上官云宁扯到自己怀里,用力的搂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反而喜欢百里煜?” 上官云宁对这样亲密的接触十分厌恶,扭动着身子挣扎“你放开我!” “不放!”他理所当然的说着,反而更加用力,嘴边狂妄的笑,道:“上官云宁,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是我的。他百里煜,休想沾惹半分。” 说罢,便地下头狠狠的吻住了上官云宁的唇。上官云宁胃里一阵翻滚,只觉得恶心,用力的捶打着他,却挣脱不开,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百里越眼睛一眯,推开她,一个甩手,‘啪’地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上官云宁的脸上“贱人,你这是在替他守着贞操吗?” 白皙的脸色立显五个手指印,上官云宁被推倒在桌上,站直身体后,狠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道:“你这样的男人,碰一下我都嫌恶心!” “恶心?”百里越你怒极反笑,道:“那谁不让你恶心?百里煜?上官云宁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这辈子就休想和百里煜在一起。” 说着,他又拉起上官云宁的手,往床那边走,边说:“你越是反抗,我越要得到你。今后的每一天,你都只能躺在我的床上,在我身下承欢。” 上官云宁被猛地推到床上,慌乱的想要起身,却被欺身压住不能动弹。看到他眼中燃烧的火光,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手脚胡乱踢打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你?”百里越由上而下的看着上官云宁,冷笑“现在放开你,我就不是男人!” 不得不说,上官云宁是个尤物。姣好的面孔,玲珑的身材,每一样都让男人爱不释手。百里越的眸光又暗了暗“上官云宁,以前还真是我冷落了你。没关系,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放开我,百里越,你这个禽兽!”上官云宁无助的哭喊着“颂青,颂青快来救我!” “谁都救不了你了!”百里越说罢,便开始扯上官云宁的衣服,啃咬着她肩头脖子上每一块白皙的皮肤,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身上。 上官云宁绝望的留着眼泪,感觉到他的身体,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正当她闭上眼睛,决定认命的时候,门被猛地踹开了。 不等百里越回过头看,就有人从后面揪起他的衣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脸上吃了一记拳头,嘴角立即流出了血,百里煜双眼猩红,看着百里越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百里越擦了擦嘴角的血,狂浪的笑着:“云宁,瞧你叫的那么大声,把你的情郎都给叫来了。” 上官云宁抓着自己身前的一副,只知道一个劲的哭着。百里煜看着好似心口**了一把刀,握起拳头,又朝百里越脸上招呼。 上回让他打是疏于防备,这次百里越轻松的躲开了,挑衅的看着百里煜:“打了一次还想打第二次?百里煜,你以什么身份打我?是小叔子,还是情郎?” “混蛋!”百里煜啐骂一声,又朝百里越打去。两个男人在房里纠缠,没有任何技巧,都只是拳头与拳头,一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 后面赶来的颂青和小升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颂青看到床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泣不成声的上官云宁,忙跑了过去。 而小升见百里煜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跑了过去。毕竟百里煜大病初愈,所以体力没有百里越好,几个回合之后便有些体力不支。 “两位祖宗,再打下去可要出事了!”小升过去拉二人,险些被伤到,只能急的在旁边干跺脚。 “小姐!”颂青眼眶湿润,给上官云宁把衣服拉好后,给她擦着眼泪“不哭了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一边抱着她,不停的安慰。 上官云宁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双眼一点光彩都没有。 百里越看着已经快要不行了的百里煜,冷笑道:“百里煜,不管你要争什么,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甚至是以后,你都没法儿跟我斗!” 033 藏子在心 与子分割 小升扶着百里煜,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百里煜哪里受得了百里越这样的挑衅,咳嗽了一阵,道:“百里越,我也告诉你!今后,你夺走我的一切,我都会一一的讨回来!”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弟弟!”百里越张狂的笑着,又看了看床上的上官云宁,邪魅一笑,走到百里煜身边,低声道:“她的味道确实很好,那反抗的模样更是能激发男人的兽性,你没试过吧,弟弟。”说罢,便仰头大笑离开。 百里煜咬牙,狠狠的看着那个张狂离去的背影。小升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知如何劝解,只道:“公子,你受伤了,回去上点药吧。” 安抚好上官云宁后,颂青走到主仆二人身边:“连累二公子了,小升,扶二公子坐,我拿药过来。” 思及颂青到底是个姑娘,心细会照顾人些,小升也不多说,扶着百里煜坐下。拿了药过来,颂青看着百里煜满脸的伤,啐骂:“真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了手。” 小升看着心里也难受,朝上官云宁道:“少夫人,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要和大公子好好过了,就别再招惹我们公子了,他承受不起!” “小升!”百里煜喝道,却牵扯到了脸上的伤,疼的抽了一口冷气。 上官云宁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到桌前,拿过颂青手上的药:“你们出去吧,我来。” 小升本要说什么,却被颂青硬拉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上官云宁看着百里煜脸上的伤,眼眶一热,眼泪又流了出来。 百里煜叹了口气:“哭什么。” 上官云宁却止不住一样,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你何必受这些罪,何必要被他羞辱。” “对,是你!”百里煜有些负气的说着“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回来,我又何必遭这顿打,你也不会……” 说道这里,百里煜停住了,抬手拨了拨上官云宁散乱的头发,声音极轻:“他可有对你做了什么?” 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上官云宁摇头如捣蒜,道:“没有。” “那就好。”百里煜为不可闻的叹息在房间里响起“终究是我无能,没办法好生护着你。” 上官云宁一边掉眼泪一边擦眼泪,道:“不怪你,你已经很好了。” “既然我好,你又为何不要?”百里煜看着她,眼中有一抹伤痛。他无法忘记她跪着说就算百里越不喜欢她,她也不在乎,她心里只有百里越。 上官云宁却道:“不是不要,是要不起……”她一边给百里煜上药,一边忍着眼泪轻声说:“你这些伤都是因为我。就像小升所说,我不该招惹你。” “他懂什么?旁人不明白,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不是你招惹我,而是我放不下你。”百里煜有些激动的说着:“云宁,你才刚回来就这样,今后可是一辈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煎熬。” “跟我走吧,让他后悔,让他痛苦,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轻柔坚定的声音,一声声的敲打着人的心房。 上官云宁摇着头,才住着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别傻了,我既嫁给了他,今生今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若万劫不复,我便永不超生。” 百里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结道:“难道你这要把命丧在他手里才甘心吗?” “我知道你待我好,我也想过就这样抛下一切和你在一起。可这不可能,我是他的妻子,是你的嫂嫂。放手吧擅阳……” 这是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却不想是叫他对她放手。百里煜痛心疾首:“你让我如何放的下,上官云宁,你可知道看你受伤看你流泪,我的心就跟刀割一样生疼生疼的?” “既是如此,那便不要看。把我忘了,你如何会过的不好?”上官云宁帮他把药擦好,看着那张无人能及的脸,看着那双能够让人沉沦的一眼睛,满是不舍“忘了,你我都忘了,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个有力的怀抱,百里煜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心口:“听到了吗?这心是为你跳的,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何必苟活到今日?” 听着一声声有力的心跳,上官云宁泪如雨下,可即便是这样,她又能如何?若是执意,那有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她不敢害了他。 百里越出去之后便去了阮素媛的院子,阮素媛见他满脸是伤,大惊失色,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便说和人发生了些口角,打了起来。 不想阮素媛是个多疑之人,叫丫鬟打听了之后,知道是在上官云宁那儿和百里煜大打出手,当即找百里定告状去了。 百里定听了她的说词后,雷霆大怒,拍桌子叫人将百里煜和百里越叫来,后又吩咐人去请上官云宁。 去叫的时候,百里煜还在上官云宁那儿,两人疑惑因为什么事情,又想百里煜现在这张脸实在不好在众人面前晃悠,想和来传唤的人推脱。 那人却说:“少夫人和二公子还是赶紧去吧,老爷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 无奈,上官云宁和百里煜一同去了前厅。公孙茹令和百里定都在,还有挂了彩的百里越和气愤的阮素媛,一旁百里莹也担忧的看着云、煜二人。 百里煜先进去,上官云宁过了一会儿才到。百里定看着百里煜脸上的伤,越发生气,指着他们兄弟二人,大声喝道:“说,你们俩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兄弟二人似乎都不明白,皆道:“不小心弄的。” ‘啪’ 百里定手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水都被震了出来,虎目一瞪:“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们给我跪下!” 两人不敢多言,乖乖跪下。随后百里定又道:“请家法!” 公孙茹令大惊,忙去劝道:“老爷,越儿身子骨硬朗,可煜儿经不起那家法啊!” 034 藏子在心 与子分割 “他若经不起,就不会做那丧尽天良的事情!”百里定冷声道,又自恼:“想我百里定一世英名,怎么生出两个这样的儿子,都要气死我才罢休。” 听着百里定的话,上官云宁心里不安,指不定是百里定知道了刚才的事情。可又才那么久,怎么会有人在他面前告了状? 难道是百里越?不像,他这样分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到好处,百里定分明就是连他一起恼了,不像是他告了状。 公孙茹令还拉着百里定劝道:“老爷,若是煜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去见九泉之下的姐姐?” 百里定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只是片刻,又严厉道:“若我没有教管好他,更加无颜去见幻珍!”接过仆人呈上来的家法,走到两个儿子面前:“我今天非要好好的教管教管这两个不孝子。” 刚扬手欲打,阮素媛‘扑通’跪到地上,哭道:“侯爷,这件事情错的分明就是二公子,为什么阿越还要受罪?”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百里定狠狠的瞪像阮素媛,冷声道:“若不是你,我百里家不至于弄出这么多风波来!” 上官云宁总算明白,这件事情是阮素媛去百里定面前告了状,想来是见百里越受了伤,为他抱不平,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着之前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现在却说到百里定跟前去了,上官云宁越发生气。瞪着她,恨不得把她给吞了。 “越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呀!”公孙茹令在一旁干着急,百里煜已经受了那么多伤,怎么还经得起家法伺候? “他倒是有脸说!”百里定冷哼,道:“待我教训了这两个逆子!”说罢,扬起手在百里越身上就是一棍。 不过几天功夫,百里越已经受了两次家法,加之方才和百里煜一番打斗,身子便有些吃不消。阮素媛哭哭啼啼的要来扶他,却被他一手甩开。 一直待她温柔有加的百里煜何曾对她冷过脸?阮素媛一时愣住,随后哭的更加厉害。 收拾了百里越,就轮到百里煜。百里定眼中闪过一抹不忍,终究还是扬起手,往那相对而言比较瘦弱的身子招呼去。 上官云宁想也不想,扑过去抱住百里煜,那一棍子硬生生的落在了她的背上。一个弱女子哪里经受的起百里定一个习武之人的棍子,虽然看百里煜体弱多病的份上减了不少力,可力度任然不清。 当即,上官云宁就觉得自己内脏都被震痛了。百里煜惊觉,紧张的抱着上官云宁:“云宁!” 百里定没想到上官云宁会一下子扑过来,当即愣住了。公孙茹令、百里莹和颂青都围了过来,就连平时对上官云宁漠不关心的百里越都走了过来。 众人慌了神,还是百里越吩咐仆人请大夫。 百里煜眼里有泪水,看着痛的小脸都皱到一起的上官云宁心如刀割。上官云宁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什么,百里煜忙低下头,将贴道她嘴边。 “你怜惜我……我……我同样不想……看到你受伤……害……”上官云宁费尽了力气才说完一句话,每一个字吐出来都牵引着身上的痛。 晶莹的泪水落在了上官云宁的脸上,百里煜死死的抱住她,痛不欲生。 上官云宁昏了过去,颂青哭喊着:“小姐!” 百里莹,连同公孙茹令都红了脸。大 大夫在内室为上官云宁看诊,众人都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百里定神情凝重,百里煜呆若木鸡,百里越眉头紧锁,阮素媛在他身旁地声啜泣。公孙茹令母女在一起焦急,时不时的擦着自己的眼泪。 “煜儿,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公孙茹令一边哭,一边问。虽然儿子不喜欢上官云宁,可是她和女儿都喜欢,上官云宁本都乖巧讨喜,如今伤成这样,又是因为百里定的手伤的,她自然着急。 颂青突然跪倒众人面前,先磕三个响头,哭着道:“请侯爷和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颂青将今天的事情和上官云宁嫁过来这段时间的事情全都说了,百里定夫妇听见自己儿子竟然让新婚娇妻独守空房半年之久。上官云宁从未说过,也从未抱怨,想着之前自己还要她好好的去讨好百里越两人早早生个孩子,公孙茹里心里就有些难受。 “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说呢?” 说到委屈也没有什么天大的委屈,无非是丈夫不喜欢,冷落了大半年。可这样的事情,足够打击一个女人了。 百里定沉着脸不说话,颂青又哭哭啼啼的说:“小姐本来决意不再回百里府,可那日阮姨娘不知同小姐说了什么,竟害了小姐哭了一夜,之后小姐便同老爷说要回来,回来就回来吧,可偏偏还要受了大公子的羞辱。” 又道:“那日大公子险些将小姐掐死,之前也是因为阮姨娘来找了我们小姐,后来阮姨娘哭着回去了,大公子便来寻不是。我们小姐一向心地善良,待下人都谦和有礼,怎么会去欺负阮姨娘?大公子什么话都不说,便拿我家小姐撒气,我们也是爹娘生的,何苦受这样的气?” 边擦眼泪,颂青边道:“之前阮姨娘还求着我们家小姐给大公子生孩子,小姐不说,可是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我家小姐分明就是羞辱。阮姨娘明知道大公子不喜欢小姐,两人连房都没有同过,何苦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欺负人?” 吸了吸鼻子,她又道:“之前大公子不是说阮姨娘的孩子是我们家小姐害的没了的吗?那日阮姨娘身子不好不便说,可巧今儿大家都在,阮姨娘便说说,我们家小姐是不是因为铜铃伸脚绊了一下才站不稳撞倒姨娘的?” 见阮素媛犹犹豫豫,颂青加了一句:“那日我和莹莹小姐都看见了,我家小姐已经受了那么多委屈了,阮姨娘可不能让我家小姐蒙冤!” 阮素媛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百里定的脸色更阴沉了些,就连公孙茹令都沉了脸。 035 藏子在心 与子分割 莫说公孙茹令了,就连将这件事情压下来的百里定都怀疑过上官云宁。这样的事情在王公贵族家中并不少见,就算上官云宁好品性,也难保不被嫉妒蒙了眼。 可是眼下,上官云宁不仅是被冤枉的,还受了那么多委屈,让两个做主的大人,如何自处。 百里莹忿忿不平的说道:“那时我磨破嘴皮大哥也不肯信我,现在真相大白了,嫂嫂都受了那么多委屈了,还有什么用?” 颂青哭道:“我家小姐性子好,不喜与人争斗,什么事情都喜欢息事宁人,即使那次差点被大公子给掐死,她也让我和莹莹小姐不要张扬,若不是我看不过去写了信给老爷,小姐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受尽了委屈。” 字字在理,句句煽情,公孙茹令垂头擦了擦泪,道:“你起来罢,别在地上跪着了。” 颂青这才起来了,百里定又沉着脸问:“那二公子的事情又是什么意思?” 这回说话的不是颂青,而是百里莹,她道:“这事不能怪二哥和嫂嫂。那次临近年关,爹爹和娘还有哥哥全都不在家,嫂嫂病了,我不知该怎么办,去叫了二哥来。” 众人不明白她为何说起这件事情,又听她道:“你们可知嫂嫂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毒,险些丧命?二哥叫我不要说出去,我便只能眼睁睁我看着嫂嫂受苦受委屈。” 公孙茹令大惊失色:“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百里定面色阴郁,问:“可有查出是谁干的?” 百里煜坐在凳子上,一声冷笑,道:“那就要问那个下毒的人了!处心积虑想要至云宁与死地,下毒不成,又拍了杀手!” ‘啪’百里定一掌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如此狠毒之人究竟是谁?” 众人都屏息,百里煜眼睛一斜,冷冷的看着百里越:“大哥,你做出的事情,如何自己不敢担当?” 屋里的人脸色全都便了,在这之前,众人想着阮姨娘的动机可能大一点。竟没想到是百里越,他居然要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杀手?! 百里越阴冷的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过是顾念兄弟之情,没有将这些说出来。谁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痛下杀手,让我心灰意冷!”百里煜面无表情说道。 百里定气的浑身发抖“好……我养了个好儿子!” 公孙茹令也没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出的孩子竟然会这样,心里失望加难过,扶着百里定哭道:“老爷,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这样的百里越让百里莹感到陌生,她看着他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一样:“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还是我认识的大哥吗?” 百里越忽然癫狂的笑了,那笑声令人发寒“这都是你们逼得!” “一派胡言!”百里定瞪着他,冷声呵斥:“畜生,自己做了孽,还将错推到别人身上!” 身为亲生母亲的的公孙茹令哀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越儿,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不是他做的,是我!”阮素媛忽然冲出来挡在百里越面前,神情绝然“都是我,是我恨透了上官云宁。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所以我要报仇!” 百里越一把推开了她:“死女人你胡说什么!”随后又目光狠戾“是我恨死了上官云宁,娶这个女人,不过是给她委屈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本来是要嫁给百里煜的,因为百里煜那段时间身体不好,所以嫁给了我!” 阮素媛被推到在地,嘤嘤的哭着。公孙茹令跺脚:“越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云宁她贤淑,长的又漂亮,纵使她之前是许给煜儿的,嫁给了你,你也不亏啊!” “什么都是百里煜不要的才给我,我才不要!”百里越好像疯了一样,大笑着“既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她再也不用受委屈了,可以和她的情郎双宿双飞了。” 百里定正欲发作,大夫就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朝百里定和公孙茹令作揖,道:“少夫人伤到了心肺,只怕一时之间难以痊愈。” 闻得这话,在场的人都神情各异。百里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中万千自责,很自己不能待她受过。 百里定、百里莹已经公孙茹令都露出担忧。颂青则嘤嘤的哭了起来,百里越神情复杂,脸上肆意的笑容淡去。阮素媛现下已经绝望,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上官钟池接到通知赶来,同来的还有挽月。看到自己的女儿在床上昏迷不醒,上官钟池悲痛交加,后悔不已:“女儿,为父就不该让你到这如海一样深的侯门来!” 挽月梨花带雨,哭道:“云宁妹妹,你可得赶快醒来啊!” 这件事情让上官钟池和百里家彻底决裂,执意将昏迷不醒的女儿接走,百里定为了做出交代,将自己的大儿子送上山去带发清修,自己也赔了万千不是。 在上官钟池接走上官云宁那一天夜晚,百里煜不知所踪,百里夫妇四处寻都寻不见他的踪影,小升日日在院子里,望着他回来。而百里定因为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铜铃因为心肠歹毒,被百里府处置了,扔到了乱葬岗。阮素媛也被打发出府,一家和和睦睦,却一夕之间全都散了。 百里越被送上山后,百里莹去看过他,也曾问过为何要这样执迷不悟,若他说一句知错了,就不会这样了。 那时的百里越已经是青衣着身在佛前诵经,他说:“我这一生就是执念太深,所以注定了什么都得不到。” 望着古佛青灯,时光好似倒退回了许多年前。那时候珍夫人尚在,上官夫人初次怀孕。珍夫人牵着自己的儿子,问:“擅阳,上官夫人的肚子里是个弟弟还是妹妹?” “是个妹妹!”稚嫩的声音十分坚定。 “为什么?”珍夫人问自己的儿子。 小小的人儿脸上却露出无比认真的表情:“因为我喜欢妹妹。” 珍夫人和上官夫人都因为孩子的天真笑了,上官夫人便道:“那以后妹妹给擅阳做娘子,可好?” 同去的还有那时还是姨娘的公孙茹令和庶子百里越,他仰着头问:“娘,我也想要上官夫人的女儿做娘子!” 公孙茹令却摸摸他的头,道:“越儿,上官夫人的女儿是煜儿的娘子,你不可以要。” 036 似水流年 如花美眷 此时却不知道该叫这是因果还是宿命,上官家迁至京都,却与百里一家再无往来。上官钟池不再热衷于江湖,然而与朝廷之人来往频繁。 眨眼便是两年,上官云宁因为两年前那一棍子,落下了病根。百里府送来的灵芝妙药全都被上官钟池退了回去,可任凭请了无数的大夫名医,都治不好,最后找了殊礼才有所缓解,可仍然时不时的犯疼。 大雪寒冬,上官云宁裹了斗篷,在窗前看雪。“咳咳……”她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做这个动作时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小姐。”颂青走了进来,见她又在吹风,便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小姐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呢?明明就老是咳嗽,大夫都叫你不许见风了!” 比起两年前,上官云宁五官成熟了些,更加有韵味了。只是因为身子不如从前,所以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她笑着道:“哪有那么娇弱,以前不是还同莹莹去踏雪寻梅吗?” 说着,她又想起了百里莹。这两年,她没讲过百里家的任何人,时过境迁,心中竟然有些伤感。 颂青看出来了,一边扶着头道塌上坐下,一边道:“百里府今日又叫人送来什么人参灵芝的,老爷全叫人退了回去。” 叹了口气,上官云宁眉间一抹愁云,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早前我就是不想爹爹为了我和相交多年的朋友不合,所以才嫁去百里家,怎么如今还是变成这样。” 一边讲暖炉塞到上官云宁手中,颂青一边道:“小姐,明日莹莹小姐大婚了。” 上官云宁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又恢复如常,若无其事的问:“哪家公子那么好福气?能得那丫头的青睐?” “是圣上的二儿子,临国的二殿下。”颂青说道。 慕容逸? 上官云宁有些惊讶,她跟慕容逸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却还记得。不仅是因为他身份尊贵,更是因为他那风雅的姿态。她轻笑道:“想不到这二人倒成一对了。” 又问:“侯爷和夫人……进来可好?” 颂青为不可闻的叹了声气,道:“小姐就是心软。侯爷和夫人一切都安,只是没了两个儿子在身边,如今女儿又要出嫁了,自然没以前豁达了。” “大公子呢?一切可好?”上官云宁云淡风轻的问。 说起这人,颂青便有一肚子的怨气,语气也没有之前的好,道:“他还能怎么样,在庙里做不剃头的和尚,侯爷说了,若是他私自离开,便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可也奇怪,竟然乖乖的在那儿呆了两年。” 上官云宁眸光一闪,问:“他呢?” “谁?”颂青不解。 “百里煜,找了这些年,找着了么?有没有什么消息,是不是都还好?”上官云宁急切的问着。 颂青又叹一口气,神情有些忧伤,道:“二公子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老爷也念着二公子是百里家唯一知冷知热的人儿,派了不少人去打探,都没有消息。 点点头,上官云宁垂头不再说话,可是脸上分明就写满了失落。 快到午时,一个丫鬟匆匆跑来,道:“小姐,老爷叫您去前厅,说有重要的客人。” 上官云宁皱眉欲起身,颂青忙过去扶她。一般上官钟池是能让她在屋里呆着就绝不让她迈出房门一步,今天却特地叫人过来让她过去,想必这人也是重要的。 来至前厅,上官云宁朝父亲拜礼:“爹爹找女儿来所为何事?” 上官钟池目光柔和,笑着道:“云宁,过来。”又指着一旁年轻俊秀的玉面男子,道:“这是五皇子殿下,殿下,这是小女云宁。” 上官云宁一惊,忙参拜:“民女上官云宁,拜见五殿下。” 慕容因生的一副好皮囊,双眼一笑更似桃花魅人,只听他声音温和,道:“上官小姐不必多礼。” 却见上官云宁水眸黛眉,粉颊樱唇,不由叹道:“上官小姐果然不负倾城,天下无双!” 上官云宁含羞,笑道:“五殿下过誉了,不过是父母亲长的稍好了些,我也只是沾了父母的光。” 见她举止得体,不傲娇,也不过分谦虚,上官钟池颇为满意,慕容因也唇角带笑,道:“上官小姐不知长的漂亮,人更聪明。” “蒙五殿下谬赞,云宁愧不敢当!”上官云宁浅笑道,优雅大方,大家闺秀风范。 慕容因又道:“明日二皇兄大婚,上官小姐可愿同我一起去道贺?” 上官云宁当然想去,往日与百里莹的关系本来就好,可是上官家与百里家已经断了来往两年,她怕上官钟池不同意,于是征求的目光看向上官钟池。 岂料这次上官钟池却一反常态,笑着说道:“去吧,往日你与百里小姐也关系甚好,她大婚,你自因去祝贺一番。” 上官云宁大喜,忙敛了神色,做了个礼:“多谢父亲。”又同慕容因道:“如此,麻烦五殿下了。” 上官钟池心中暗叹女儿的单纯和心软,从来不去计较,纵使在百里家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未曾有半句怨言,如今看她这欣喜的表情,心中更加难受。 皇子若没有立为太子,均在宫外设有府邸。百里侯府的大小姐嫁给当朝的二皇子,这天自然热闹非凡。随是寒冬,却仍有不少人来凑个热闹,想一睹百里大小姐的芳容。 上官云宁坐了一辆马车,慕容因做一辆马车,二人同来了慕容逸的府邸,一路上有人给慕容因行三跪九叩之礼,都被慕容因抬手免了,“今日二皇兄大婚,不必多礼。” 在众皇子中,除去刚出生就夭折的大皇子,慕容逸最长。他的府邸也最为奢华,前是雕栏玉砌的宅院,后是一片无边际的竹林,虽然华贵,却也算清雅。 很久没有来过人多的场合,上官云宁有些不适应,一直跟在慕容因的身后,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慕容因似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在她身边低声道:“这场合就是这样,少不得阿谀奉承,你多忍耐着些。” 037 似水流年 如花美眷 相比慕容逸给人的感觉是深不可测,慕容因就显得要温和多了,感觉他总会无时不刻的关心别人心里的想法。 上官云宁莞尔一笑,道:“无事,只是许久没有出来,有些不适应罢了。” 慕容因点头,带上官云宁走了进去。今日人来人往,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要么就是些皇室宗亲,场面浩大,也十分的风光。 众人或三两一起谈论,或端坐品茶,总之没人会失了仪态,但跟上官云宁一样什么都不做的,却很少。 宾客早就到齐,二皇子的婚宴无人会耽搁,只会早到。在那坐着正愁无聊时,就听见外头吆喝一声:“新娘子来了。” 众人交头接耳,不外乎是谈论这门亲事,谈论两个新人罢了。 随后,就见慕容逸风采依旧,与身着红色嫁衣的百里莹牵着红绸走了进来。不似上官云宁嫁给百里越的时候,百里莹今天头上戴的是金冠,前面垂着红色的珠帘,没有盖红布。 娇俏的面容依稀可见,众人或真心或敷衍的赞叹。上官云宁看到百里莹朝她望了过来,眼中似有水雾弥漫。张了张唇,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上官云宁给了她一个微笑,她有种感觉,好似百里莹没有了以前的单纯和天真了。 两位新人行礼,慕容逸始终面带微笑,落落大方。百里莹也明艳动人惹人喜爱,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这对新人身上,上官云宁恍然间感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一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一眨眼却又不见了。 “是他……”上官云宁拨开人群,追了出去。可是那个人影却怎么也找不着,上官云宁四处找着,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百里煜。 那样温和的眼神,那样清润的微笑,是他! 她一个人跑到了没有人的后院,前方就是一片竹林,她放声大喊:“百里煜,你出来,我知道是你!” “你快点出来,那个说好要对我好一辈子的人,现在却躲着我不肯见,百里煜!”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两年前不辞而别,直到现在也了无音讯。 他不是一直叫她跟他一起面对吗?那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了,她都准备跟他一起地狱天堂了,为什么他却一个字也不留就走了。 “百里煜,你这个骗子!”上官云宁哭喊着,自两年前醒来,她就没再流过一滴眼泪。她始终相信那个人会回来的,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永远离开。 竹林里还有些未融化的雪,这里除了她再没有其它人,她眼泪落下,“骗子,百里煜,你是个骗子。” 让她相信了他之后,他却一走了之留下她一个人。让她跟他勇敢面对一切之后他却头也不会回的走了。 此刻外面还是热闹的婚宴,慕容因正四处寻找上官云宁。而百里府,今日虽然也热闹,可是百里夫妇却在房里眉头紧锁,里面还有百里越。 “越儿,这两年可过的好?”公孙茹令被勒令不许去见百里越,两年时间,家里的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公孙茹令几乎思念成疾,如今百里莹又出嫁了,她就越发的伤感起来。 百里越看起来没有了当初的凌厉,好似棱角都被磨光,他笑笑,“娘,我很好。” 公孙茹令眼里噙着泪花,道:“现在你爹让你回来,你可不能够再像以前一样,执迷不悟了。” 百里定面色凝重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忽然想起了百里煜。百里煜自从珍夫人去世之后便一直大病,来了京都之后又一个人住在后院,很少与他们亲近。 珍夫人没过世的时候,百里煜一直都是这个家里最讨喜的孩子,可怜一病,让所有人都远离了他。如今又不知身在何处,甚至是死是活都无从得知。 慕容因在后山竹林找到了上官云宁,那时她正在一个人哭泣。慕容因不知所为何事,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上官姑娘……” 上官云宁这才擦了擦眼泪,道:“我没事,走罢。”说着,便同慕容因去前面去了。 百里莹被送到新房,而慕容逸还在外头接待宾客,皇帝上了年纪不能来儿子的婚礼,而慕容逸的母亲宸妃在宫里照顾皇上,幸好还有慕容逸的姑姑靖公主主持大局。 慕容因带着上官云宁去和慕容逸道喜,“二皇兄,恭喜恭喜。” 慕容逸满面笑容,客套了几句。在看到他身后的上官云宁时,眼中露出一抹惊讶,随后笑道:“好久不见。” 上官云宁象征性的行了个礼,也道:“二殿下别来无恙。” 倒是慕容因看着二人,有些讶异,“你们俩认识?” 慕容逸道:“许久之前见过一面,也两年多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何尝不是呢,上官云宁也只觉恍如隔世。那一夕之间的变数,让她和百里家从此陌路。外人都知道上官家和百里府决裂,却不知到现在她和百里越还有着夫妻的名义,并未和离。 慕容因道:“二皇兄,你去招呼别的客人吧。” 慕容逸点点头,也没有推辞。毕竟今日他大婚,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也不便在这耽搁太久。随后不过是吃吃喝喝,上官云宁倒没有太大的性质。 来这里,一是因为成亲的人是百里莹,二也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出来过,想出来透透气。 慕容因以为她无聊,便道:“要不我们先走?” 上官云宁一怔,笑道:“不用了,我没事。你若先走了,只怕不合适。”慕容逸是他的二哥,哥哥成亲,哪有做弟弟先跑的道理? “若是无聊便跟我说,反正这也没我什么事,走也无妨。”慕容因道。 上官云宁点头,莞尔一笑。和慕容因在一起感觉很放松,慕容逸一看就给人感觉深不可测,跟他待在一起就会让人想要逃脱。 众人都正热闹时,门外忽然来报:“三皇子送来贺礼!”这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038 似水流年 如花美眷 二皇子跟三皇子不合那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两人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如今二皇子大婚,三皇子送来贺礼,如何让人不变脸色。 倒是慕容逸最沉得住气,面无异常,道:“让他们进来。” 随后,就见六个小厮抬着很大一个木箱,上等木材涂着红色的漆,高三尺,长宽大约都是三尺。抬木箱的小厮放下之后,一人说道:“三皇子说祝二皇子新婚快乐。” 众人都期待着慕容逸的反应,来祝贺的并非只有和慕容逸交好的,也有和三皇子慕容擎交好的。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慕容逸会是个什么反应,大家都很好奇。 谁料慕容逸只沉思片刻,便道一声:“赏!”六个小厮领了赏之后便退身离开。 “二皇子,不如看看这三皇子送的究竟是何物?”人群中,有一人道。 慕容逸唤来人,叫他们打开那硕大的木箱。木箱一开,众人凑了过去,本以为是什么毒物或是不吉利的东西,哪知里面竟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姑娘……”一个年纪稍长的官员看着里头一个活生生的女子,惊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逸脸色有些暗沉,木箱中的姑娘站了起来。青丝如瀑,肌如凝脂,目光流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脉脉含情的望着慕容逸。 忽有一人看着那姑娘,一声惊呼:“这不是启国的锦涟公主吗?” 一年前,慕容逸与锦涟有一段风月几乎是两国人都知道的事情。那锦涟公主还差点为慕容逸从启国的城墙上跳了下来,本以为两人会结成连理,倒不想慕容逸娶了百里侯的女儿。 慕容逸笑容有些冰冷,“三弟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过了。” 锦涟公主秀眉轻蹙,樱唇微启,抱怨道:“逸,你成亲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声音宛如百灵悦耳,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 上官云宁心沉,百里莹刚嫁过来就来了个公主,照她那样的性格,日子怎么能够好过?那时候自己因为一个阮素媛都过的每天唉声叹气,何况是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百里莹。 慕容逸也没有回答锦涟的话,直接道:“来人,送锦涟公主去休息。” 锦涟虽然不乐意,却也不敢喝慕容逸唱反调,只得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有些和百里定关系不错的人,便上来问:“二皇子,这……这可是怎么一回事?” “本殿不知道这件事情!”慕容逸脸色不佳,原本笑容满面因为突如其来的锦涟所有人都神色各异。 上官云宁也没有呆下去的心情,数要离开,慕容因便和慕容逸打了声招呼。慕容逸眼神复杂的看着上官云宁,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回上官府的路上,慕容因突然道:“上官姑娘可知我二哥之前和百里越是十分好的朋友?” “嗯。”上官云宁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那时候百里莹也跟她提过,不过百里莹嫁给慕容逸却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她直觉慕容逸那样心机深沉的皇子,不适合心思单纯的百里莹。 看着上官云宁眉头蹙起,慕容因笑道:“上姑娘不必担心,百里侯既然将女儿嫁给了我二哥,就知道我二哥不会亏待百里小姐的。” 也对,百里夫妇对百里莹的宠爱几乎超过了两个儿子,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不开心呢? 慕容因又道:“早前诸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百里侯一直都没有做出选择,如今把女儿嫁给了我二哥,就证明他们已经表明了立场。” 上官云宁有些惊讶,一是慕容因说的话,二是惊讶慕容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随后又想到自己的今天和他去参加婚礼,不就是…… 于是脱口便道:“那我爹爹岂不是……” 慕容因笑道:“这正是上官先生让你同我去二哥府上的原因,许多人想要拉拢你爹,我无心皇位,你爹此番也表明了自己不会站在任何人一边。” 原来如此,上官云宁松了口气。与皇室扯上纠葛,那就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若站对了边儿,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送到上官府门口,上官云宁道了谢,又请慕容因进去坐坐。 慕容因却道:“不了,一会儿还有事情,改日再来拜访。” 上官云宁便也不多留,转身进去。回到家又跟上官钟池说了今日的事情,上官钟池听了眉头紧锁,“只怕百里家这次……” 见他面色严峻,上官云宁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若百里府真有什么,那百里莹怎么办,他又怎么办? “爹爹,这件事情可有办法挽回?”上官云宁满心忧愁的问道。 上官钟池叹了口气,道:“你爹我又何尝是冷血无情之人,我早料到百里家会有这样的选择,所以才让你回来,不与他们有任何的瓜葛。” 上官云宁的心又沉了几分,道:“爹爹能够看明白的事,难道侯爷看不明白?” 摇摇头,上官钟池叹道:“云宁,这是别无选择。你想,二皇子和三皇子会允许强势的百里侯府谁都不选吗?” 也难怪,上官钟池因为两年前的事情就与百里侯府断绝了往来。这是自保,别无他法。见上官云宁眉头紧锁,上官钟池道:“云宁,可是怪爹爹?” 上官云宁摇头,道:“这些事情女儿本来就不懂,爹爹这样做肯定是不想淌那趟浑水,女儿怎么会怪爹爹呢?” 欣慰的点点头,上官钟池又忍不住叹道:“若是二皇子此次败了下来,那百里府就真的……” 话到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上官云宁从未想过这些。可是如今却又不得不想,她在二皇子府邸看到的那个人,分明就是百里煜。两年了,不知道他的身体好了没有,他回来了,是不是也一样会被牵连? 想到这里,上官云宁又不安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理。 039 似水流年 如花美眷 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发生着,百里莹成婚后第二天,百里定就带着百里越到上官府来登门道歉。 这样的道歉,说实话在这两年了实在不算少,只是其中没有百里越,而这一次,被勒令清修两年的百里越跟着百里定一道来了。 “上官贤弟。”百里定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显得老了许多。对着上官钟池,脸上是歉疚的笑容。 上官钟池也不算冷脸,只是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着跟前成堆的礼品盒一派淡然的百里越,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定语气平和道:“之前是我们对不住云宁,越儿在山上清修两年,也诚心悔改。两个孩子成亲是一生的大事,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贤弟和云宁若是有气,有怨,两年的事情,也该消了。” 随后又拉着百里越,道:“越儿,如今得你自己跟你岳父和云宁忏悔。” 百里越没有变,只是没有了当初那种凛然,多了一份温和,想来清修也是有点效果的。上官钟池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百里越恍若未见,上前一步,作揖,道:“以前识小婿不懂事,请岳父大人和云宁原谅。” 看了百里越良久,上官钟池才慢悠悠的说道:“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既然你们做到如此,好,我便给你个机会。” 百里定喜上眉梢,拉着百里越直道:“还不赶紧谢过你岳父。” 没等百里越说谢谢,上官钟池就先伸手阻拦,道:“别急着谢我!这件事情,还得我女儿说了算。”说着便转过头,对着上官云宁和颜悦色道:“云宁,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做?” 似乎没想到上官钟池会把问题抛给自己,上官云宁皱起了眉头。她本来就不喜欢百里越,而且昨天他们父女二人说的那些话,一直困着她的心。如今若是选择跟他们回去…… 见她皱眉,百里定几人都心凉了几分。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公孙茹令,也含着眼泪道:“云宁,就看在爹娘待你还算好的份上,原谅越儿吧。” 上官云宁心里有些排斥,从前她就是太过委屈求全为别人着想,所以才会闹成今天这个局面。她知道,这次如果去了,以后又会过着以前那种生活。 看着犹豫不决的上官云宁,百里越道:“爹,娘。是我们对不起她,她若不原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公孙茹令低声哭着:“就算是对不起,我们受的惩罚也够多了。煜儿到现在还不知所踪,莹莹出嫁了,我们身边也只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气氛一下变得伤感起来,上官云宁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公孙茹令和百里定待她确实是好,百里家可以说对她唯一不好的,也就只有百里越。 可偏偏,百里越又是她的丈夫。 这些事情若换到平常女子身上,所受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也就是不得丈夫喜爱。可是上官钟池十分疼爱这唯一的女儿,所以便是丁点儿委屈,也见不得她受。 百里定有些烦闷,沉着脸喝道:“别哭了,不嫌丢人。”公孙茹令抽泣着,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上官云宁叹了口气,道:“待云宁好的,云宁自然知道。百里府上上下下,都是好人,只是云宁命不好,没有那个福气做百里府的媳妇。” 说着,眼中又流露出一些伤感,“两年前的事情,爹娘也都知道。阿擅待我,比我那个丈夫,好了不止百倍。他如今不知所踪,也是因为我,我又怎么还有脸再回去。” 上官钟池见女儿心中难过,不免心疼,于是道:“你们也听见了,这不是我不同意,是云宁自己不愿意。早让她远嫁至此,我就万分后悔,如今,也再不愿去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百里一家三口也只得讪讪回去,临走前,百里越意味深长的看了上官云宁一眼,又不留痕迹的收回了视线,谁都不曾察觉。 待三人离开后,上官钟池便吩咐人送上官云宁回房。颂青在房里陪着她,见她眉间愁云,便问:“小姐可是因为见着大公子,心里不高兴?” 上官云宁一愣,摇头,神情哀伤,道:“颂青,那日莹莹大婚,我看见他了。” “谁?”颂青问道。 “百里煜……”上官云宁声音轻柔,每次说到他名字就是十分柔和的表情,可是柔和之中,总有些抹不去的伤感,“那分明就是他,可一眨眼,却又不见了,哪儿都寻不着。” 颂青见她这样,叹道:“许是小姐看错了呢?” 这两年,上官云宁总是时不时的唉声叹气,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何,却没办法解开她心中的忧愁。随后又听她道:“颂青,你说他到底为什么要走呢?还一点音讯都不留。” 想了想,颂青道:“也许是不想让人挂心,小姐,二公子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会回来的。这句话她听了两年也信了两年,这两年里,期望被一点的磨灭了,每一次有了一点儿的线索,最后都是以失望告终。 甚至那时看到百里煜,她自己都怀疑是看错了。或许真的就是看错了,纵使她朝思暮想,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见她神情伤感,颂青忙转移话题,“小姐还没跟我说莹莹小姐怎么样了呢,有没有变化?” 上官云宁漫不经心的说道:“就那么匆匆一瞥,也没来得及细看,不过那丫头倒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说起百里莹,上官云宁又想起昨日她成亲时,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的神情。 颂青看上官云宁眉头深锁,以为她还在想百里煜的事情,便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小姐可记得刚见着莹莹小姐的时候,那言行举止分明还是个小丫头,哪里像跟小姐一般大。” 说起这,上官云宁的眉头稍稍舒展,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些,“是啊,时间可过的真快,一转眼她就嫁人了。” 040 似水流年 如花美眷 颂青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语气轻快,“那时候我还在想,莹莹小姐要嫁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招架的住她,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二皇子妃了。” 在旁人眼里,这大概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皇亲贵族,满身荣耀。可是旁人哪里又知道,那些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所要付出的代价? 想起了自己在百里府的生活,上官云宁忍不住伤感起来,“这个世上的男人,又怎么会好好的只爱一个女人呢?” 颂青拉着上官云宁的手,皱眉抱怨,“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尽说那些伤心的话儿。”美目一转,道:“不如我们去看看挽月姑娘吧?小姐说如何?” 说起挽月,这两年却是将那些打理的很好,可是两人见面也只是挽月来这儿看她,也不能常来,总归是要忙的。颂青这样提议,上官云宁不免心动,却犹豫,“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一会儿我去禀明老爷,我们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儿!”说着,颂青给上官云宁拿起裘皮风衣裹着,自己又拿上一个手炉,“这样也不怕小姐冷了。” 果然,颂青去禀明上官钟池时没有遭到反对,反而点着头说:“云宁是该出去走走了。”又嘱咐颂青要好好照顾云宁,千万别冻着凉着,也让人伤着了。 又问她需不需要带几个侍卫去,颂青就道:“老爷,我们只去挽月姑娘那儿,不去多远。” 上官钟池点点头,却还是不放心,再次嘱咐,“一定要小心。”颂青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因为上官家迁至京都,所以家业在这儿也越来越多。不过并非是挽月一个人在照看,挽月照看的只是属于上官云宁的那一部分,其余的自然有人打理妥当。 先前没有做任何知会便来了,所以挽月见着上官云宁时十分惊喜,“你怎么来了?”又忙拉着她进里头,“快快快,可千万别冻着了。” 见她裹的严严实实,又手里抱着一个暖炉,挽月笑道:“颂青这丫头就是细心,对妹妹你呀可是格外的用心。” 上官云宁笑而不语,颂青的好她自然知道。她才几岁颂青便跟着她,那么些年了,两人的感情也是跟姐妹一样,颂青对她尽心尽力,她也没拿颂青当丫头看。 颂青笑道:“挽月姑娘可不知道我家小姐,一说要上你这儿来,别提多高兴了。” 挽月样貌生的十分好,一笑更是明艳动人,“颂青姑娘可是吃醋了,怪你家小姐心里惦记着我?” 上官云宁被她俩逗笑,道:“你们两个别贫了,都是姑娘,有什么醋好吃的?” 她这样说了,两人才作罢。这儿是一处稍大的酒楼,以前生意也不算十分好,自从挽月来了,精心打理,倒不输给京都其他的大酒楼。 大堂里摆了许多桌子凳子,自然有不少人,形形**,不过富贵人家倒是不见,大约都在楼上的厢房。只有个别喜好热闹,便在这喝茶聊天,不过也是少见的。 “妹妹,我们去楼上吧。”挽月领着上官云宁二人上了楼,正欲去推开一间厢房的门,隔壁开门了,走出一个人来。 挽月顿时脸色有些僵,看着上官云宁,干笑着:“云宁妹妹先进去罢。” 一旁的百里越看着上官云宁,慢悠悠的道:“我只觉这老板娘有些熟悉,却想不到却是你的人。” 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百里越,只是勾了勾唇稍稍点头,便准备进去。不料百里越又道:“两年了,有气有怨也都该消了。” 上官云宁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他,“我们之间恐怕不是气和怨两个字能够概括。当初你非诚心娶我,如今也如了你的意,你想娶画舫女子也好,想娶青楼女子也罢,都与我毫无瓜葛了。” 若是他们二人有感情基础,或许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还可以顾全大局忍受下去。可是他跟她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从一开始就让她寒心。 她不是没有想过就安宁的在百里府度过一生,好好的扮演百里越妻子的角色。可是她的丈夫,却让她从心灰到意冷,让她再也不想这样将就下去。 旁的或许真的不算什么,可是一个女人,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不愿意踏进自己的房门一步,那种感觉,又谁能够懂? 百里越皱着眉,“这里不方便说这些,你跟我进来。”说着,他便想拉着上官云宁去他之前那个厢房。 挽月忙阻拦,“百里公子,还是到这个房间吧,我就在外头守着。”随后,又递给上官云宁一个放心的眼神。颂青不放心,却被挽月拦住,“他们俩总要把这些话说清楚,不管以后还做得成做不成夫妻。” 门被关上了,上官云宁甩开百里越的手,戒备的退了两步,“你要说什么就说罢。” 看着她对自己防备的样子,百里越似笑非笑,道:“你怕什么,你的人都在外面守着,况且……这还是你的地盘,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 上官云宁有种回到两年前的感觉,百里越的声音依旧带着点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寒意,和人前的淡雅完全是两个样子。 看着他眼中阴郁之色,上官云宁心中一紧,有些失控的喊着:“百里越,两年了,你还是这样!” 在所有人面前的认错和悔改都是装的,这才是真的他。就连看人,都是充满戾气的鸷视。 忽然,百里越一阵大笑,那怪异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上官云宁,你和百里煜害我在那破庙里呆了两年。我如果不像他一样伪装,又怎么能站在你面前?!” 上官云宁袖管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本来是个好人的,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百里越,他是你的弟弟,是你的亲弟弟!” 她的话,让百里越眼中一抹诧异一闪而过,随后带着点自嘲和悲凉道:“上官云宁,王公贵族里的好人从来只有一个。百里煜做了好人,我就做不成了。” 041 思念之潮 难消 他眼中的炎凉让上官云宁心中一惊,百里越从来都是骄傲不可一世的,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理直气壮的说:父亲不过是因为上官家在江湖的权势和地位才这样,若是如此,儿子也可以办到,用不着去讨好别人。 他所有恶劣的一面她都见识过,唯独这样的他,她从未见过。 瞬间,百里越收起了自哀自怜的表情,转头看着上官云宁,眼中尽是阴鸷,“所以上官云宁,我下地狱,你们也要陪我一起下地狱。” 上官云宁摇头,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慌,“你这样害的不止是你自己……”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百里越,会让整个天下都大乱。 百里越突然上前一步,抓着上官云宁的手腕,脸上点着点疯狂的笑,“你不是想知道我那个可怜的二弟在哪里吗?回到百里府,乖乖的做我名副其实的妻子,我就告诉你。” 听到他说百里煜,上官云宁心中一紧,凝神听着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不顾一切的甩开他的手,“你做梦,百里越,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合你有任何关系!” “那我就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平淡的语气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百里越深邃的眼中似乎藏了太多的东西。 这不是两年前的那个百里越了,他比两年前更加令人可怕。想起自己两年前差点被他掐死,又差点被他…… 上官云宁不住颤抖,疯了一样的喊了起来:“挽月,颂青!” 闻声,外头的挽月和颂青冲了进来,见上官云宁好像受了什么大的刺激,而百里越依旧是淡雅的笑容,他轻声道:“云宁,我已经知道错了,只要你肯回来,我们可以做一对令所有人都羡慕的夫妻。” 说着,也没逗留多久,便迈步离开。上官云宁抓着自己的衣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如果不是百里越,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百里煜也不会……不知所踪。 颂青看她这个样子,完全慌了神,“小姐,你别吓我啊。” 倒是挽月先镇定下来,扶她道厢房里间的床上休息,又跟颂青道:“你赶紧去找个大夫来,别声张。” 现在还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百里越跟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颂青含着泪点了点头,便跑着出去了。上官云宁的身子还在颤抖着,挽月看着心里难受,抱住她,“妹妹,没事了,没事了。” 被挽月抱着,上官云宁的咳嗽终于止住了些,可是眼泪却忍不住的掉了下来,“挽月,他是魔鬼,他是地狱里的鬼。” 如果不是地狱里的魔鬼,他怎么会把她害成这样? 挽月听着她的声音,心纠成了一团,后悔自己让上官云宁和百里越单独谈话,不住安慰:“妹妹,就算他是魔鬼也有道士降服他,不怕!” 妩媚的双眼露出坚定,好似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挽月的手不停的在她的背上顺着,一边声音柔和的安抚着她。 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夫来看过上官云宁后,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上官云宁情绪稍稍激动了些,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回到家后,上官云宁没有拜见父亲,让颂青端了饭菜去自己的房里,草草吃了几口便罢。饭后,她将自己锁在房里,谁也不许进。 心中的酸涩和难过全都涌了出来,思念也如潮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到底在哪里,说好了要守着她护着她,可是现在却不见踪影。“百里煜……为什么你也要骗我?”房间里哽咽的声音显得尤为凄凉,已经渐晚的天让屋里也变得漆黑,上官云宁没有点灯,只一个人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在漆黑的夜里抽泣着。 命运从来就由不得人选择,苦的甜的,即便这一切都不是你所想要的,也都无法逃避。 上官钟池虽然依旧与朝中之人来往,可也不过就是喝喝茶,论诗罢了。因为开始就与那些纷扰之事没有关系,所以不会有泥足深陷的可能。 五皇子时不时的来上官府拜访一下,偶尔邀请上官云宁去哪喝茶听琴。过年也就张灯结彩一段时间,自寒冬过了之后,便是阳春,四处还有些没融化完的白雪,稀稀散散的有些凄凉。 这日正月十五,慕容因派人来传信,邀上官云宁去看看京都的夜灯。上官云宁刚听时,不免一愣,想起了之前在百里府和百里煜还有百里莹偷跑出去的时候。 嘴边一抹出神的笑,颂青在一旁提醒道:“小姐,这位小哥等你回话呢。” 慕容因派来的人在等着上官云宁回话,见他等了好一会儿了,上官云宁尴尬的笑笑,道:“你去回五殿下,上官云宁自当赴约。”又吩咐颂青赏了一点碎银子给传信的小哥儿。 小哥儿拿着银子忙叩谢,后便离开了。 颂青想起上回带着上官云宁去挽月那儿的事情,心有余悸,“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上官云宁眸光闪了闪,道:“颂青,不是每天都那么倒霉会遇到那个人。况且……五皇子特地派人来,我怎么好拒绝?” 更重要的是,她想碰碰运气,说不定……说不定会遇到他呢?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机会很渺茫,可是她还是想试试。两年了,他音信全无两年了,她不信他会这样狠心,一走了之。 那个可以为她舍命舍天下的男人,怎么会对她不管不顾? 颂青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五皇子毕竟是皇子,身份尊贵,为人又是极好。如今特地派人来邀请上官云宁,怎么好去拂了人家的好意。 想起夜灯,上官云又想起了百里莹。两年时间,也只在慕容逸府上匆匆一瞥,也未曾来得及问她是否过的好。嫁给慕容逸,又是不是她心甘情愿的呢? 百里莹那满含悲伤的眼神,始终在上官云宁脑海里挥之不去,到底是什么,让曾经那个天真无忧的女子,露出了那样的神情? 042 思念之潮 难消 是夜,上官云宁在颂青的监督下,穿的厚厚的才出了门。慕容因在大堂等着,正和上官钟池在聊些什么。 提着裙子,上官云宁款步走进,嫣然一笑,“父亲,五殿下。” 外头灯火通明,上官府也四处亮堂跟白天没什么两样。慕容因在看到上官云宁时,眼中一亮。今日上官云宁的气色似乎比以往好了许多,她里头穿着桃色的袄子,外头又裹着月白色的斗篷,显得十分娇小。 头发也非绾成妇人的发髻,而是梳成未出嫁姑娘的发饰,三支晶石珠钗虽然样式简单,却也不失大气。整个人看起来少几分稚气,多几分清雅随意。 上官钟池对她素来宠爱,也知道自己女儿容貌羞花,见五皇子看的有些出神,也没什么,只故作严肃的跟自己的女儿说:“云宁,为父许你出去,可千万不能给五殿下添麻烦。” 上官云宁莞尔,道:“爹爹放心,女儿知道。” 慕容因这才回过神来,干笑两声便道:“上官姑娘,我们走罢。” 京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上官云宁此时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颂青和慕容因的随从走在后头,慕容因在上官云宁身侧,忽然道:“上官姑娘,可曾有人赞过你倾城?”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上官云宁一怔,随后失笑,“不曾有过。” 慕容因也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道:“也对,上官姑娘岂是倾城二字可以形容。” 上官云宁被他的语气愣住,心中一紧,忙转移话题,“五殿下为何老是叫上官姑娘,殿下那么见外,叫我云宁不就罢了?” 慕容因笑道:“好!那你也别张口闭口都叫五殿下了,生分。” 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上官云宁有些为难。让他叫自己云宁不为过,可自己若直呼他的名讳便有些不妥。思来想去,都不知该如何称呼,索性叫了一声“五爷。” 似是从未有人这样叫过,慕容因先前还未反应过来,随后大笑,“云宁可真是个奇女子!” 不明白他的笑是为何,上官云宁不好说什么,也只得同她一起笑。既来了街上,上官云宁就难免要去挽月那儿看看。今日挽月也是格外的忙,高朋满座,招呼不过来。 见到上官云宁来了,还是放下手中的事迎了过来:“妹妹今日怎么来了?夜里风大,可得小心。”说着,又给上官云宁拢了拢斗篷。 握着她的手,上官云宁笑道:“看你忙的我心里都过意不去了,生意事小,别把自己的身子给累坏了。” 挽月笑道:“妹妹既然信任的将这么大的产业交给我,我自然不能辜负妹妹对我的信任。” 寒暄几句后,上官云宁又为二人介绍:“五爷,这是我家乡的一位姐姐,挽月。”又同挽月道:“挽月,这位是五公子。” 因为慕容因身份特殊,所以上官云宁没有直接告诉挽月他的真实身份。恰好挽月又有一颗玲珑心,瞧慕容因衣着气势就不是一般人,笑着招呼了,也没问什么。 “妹妹,今儿可得去阁楼上喝上一杯。”挽月笑吟吟的领着上官云宁二人上楼。 这家酒楼有三层,一楼大堂,大多数人吃酒吃饭都在这儿,二楼厢房,达官贵人或是将就一些的都在这儿。三楼是个阁楼,没有房间,四周只有栏杆拦住,摆了好些桌子,却不嘈杂,人比较少。 到了三楼,挽月带着上官云宁二人在临街道的一个桌子坐下,“这里可看下面的趣事儿,妹妹和五公子便在这坐下,我去让人上一壶好酒。” 这里果然视野开阔,可以看见底下热闹非凡。慕容因笑道:“之前还不知道京都有这样一家酒楼,是你家的产业?” 上官云宁道:“之前家父怕我在京都无依无靠,所以置办了些,早前那些人打理的不好,这两年挽月来了,这家酒楼才有声有色。” 点点头,慕容因也颇为赞同,“那姑娘一看便不是平庸之人,自然是有这个能力。” 两人看着下面的景色,一时没了话。下楼去叫酒的挽月拉着颂青到一旁,小声问道:“你家小姐今日带来的是何方神圣?” 颂青道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可不能张扬,那是皇上的第五个儿子,当朝的五殿下。” 本以为慕容因只是身份高贵不便透露,却不想居然是皇帝的儿子。挽月惊讶:“你家小姐这等本事,竟然认识五皇子?” 颂青笑道:“我本以为挽月姑娘是见过大世面的,没想到也会这样。” 挽月讪笑,道:“就算见过再大的世面,那也没见过皇子啊。我见过的,就数那些二世子最多!”说罢,朝着厨房走去了。 不一会儿,挽月就领着一个小二拿着一壶酒几个被子和几盘点心还有几个小菜上来了。 “我们这儿的酒和点心还算过得去,不知能不能入得二位法眼了。”挽月一边说着,一边讲东西摆好,又拿三个杯子倒了三杯酒,率先举起杯来:“今日我可能有些忙,不能招呼二位了,先喝一杯赔罪。” 仰头,挽月便将一杯酒喝完,又将杯子翻过来晃了一晃。慕容因自然不会犹豫,跟着喝了。见二人都十分豪爽,上官云宁一开始踌躇,不敢喝,后来又想着又不是经常喝,一次两次倒也无妨。便将酒送到嘴边,全数喝了下去。 往日上官云宁和挽月也是偶尔会喝几杯,只是到京都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一直没有机会。挽月笑道:“妹妹其实是个喝酒的能人,只是不肯喝罢了。” 上官云宁听她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哪里会喝什么酒,只不过应付罢了。” 慕容因也道:“云宁身子不大好,少喝酒也是好事,不喝也无妨。” 这话让挽月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目光又意味深长的在上官云宁和他之间徘徊了一会儿,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来,笑道:“你们先坐,反正这是云宁妹妹自己的酒楼,也就不用惦记结账了,我得下去忙去了。”说罢,便领着那小二下楼去了。 043 思念之潮 难消 若说这挽月,确实是个厉害的绝色。那凌厉的行事和麻利的手腕让不少男人都称赞,来这儿两年,不少王公贵族的公子仰慕挽月的容貌,想要娶会去做妾。 挽月都是冷冷的笑笑,然后也不给那些人留情面,“不是我自大,你们这些个儿不长进的东西,我还真就看不上!” 久而久之,便也没有人来招惹,可是肖想的自然是有。都暗地里说挽月是一朵带刺儿的花,任凭她妩媚妖娆如何动人,都没有敢去折她。 颂青时不时的也和自己谈论这些,上官云宁心里越发忧愁。挽月比她年纪还要大些,如今却只给她守着这些产业,也不为自己考虑。 早前在挽月去上官府看望她的时候,她就提过,让她的父亲给挽月寻一门好亲事,当做上官家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谁知道挽月红着眼睛说:“妹妹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那些男人我也看透了,再不想去沾惹。”挽月素来要强,心里有苦也是自个儿揣着,不会轻易跟人说,上官云宁拿她没办法。 见上官云宁忽然叹气,慕容因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视她,问道:“怎么了?可是想回去了?” 他素来观察细微,这么一小声的叹息都被他发现了,上官云宁不免有些失笑,道:“五殿下说的什么,这才刚出来呢。我可是不得经常出门的,巴不得在外头多待会儿,怎么会想要回去呢?” 慕容因笑道:“你既然喜欢外头,以后我便带你去些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上官云宁来了兴致,能被皇子称作好地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 慕容因道:“在我看来算得上是好地方,只是不知道云宁你会不会觉得无趣乏味。” 上官云宁也没有追根究底,只道:“那有机会去见识见识便是,看看能被五爷称作好地方的,究竟是什么妙处。” 其实挽月送来的就毕竟香醇不是十分烈,上官云宁小喝了几杯,也不敢再喝。慕容因便提议去下面走走,在这儿坐一晚未免太无趣了些。 这儿也不过是图个热闹,人多些,玩意儿多些。上官云宁看着熟悉的景象,甚至有些在街边叫卖的小贩仍然还是两年前的,可是陪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同了。 说来也巧,两人没走一会儿,就碰见了熟人。那个熟人,绝对能让上官云宁心情好上几分。 百里莹梳了妇人的发髻,多了几分成熟感,目光不似以往清灵婉转,总似有抹不去的愁云一般。嘤嘤的唤了声:“嫂嫂……” “二哥。”慕容因跟慕容逸打招呼。 慕容逸见着二人也十分惊讶,目光在上官云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跟慕容因说道:“你们也来了,不如一起。” 人多自然是好,慕容因也没有拒绝,加上上官云宁许久没有和百里莹见面,自然不愿意分道扬镳。四人一路,上官云宁与百里莹走在前头,两个男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莹莹,你为什么会突然嫁给二殿下?”上官云宁问出了困扰她心头多日的话,这次见百里莹,她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不对头,百里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快乐。 百里莹嘴边一抹苦涩的笑容,“嫂嫂还不知道这些王公贵族家吗?婚姻大事哪里由得了自己?” 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上官云宁就深有体会。只是依着百里夫妇对百里莹的宠爱,也不会轻易把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事情肯定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上官云宁也不打算现在问。 百里莹又道:“现在大哥回家了,嫂嫂……” “莹莹……”上官云宁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道:“有些事情不是勉强就可以继续下去的。” 如果可以,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百里莹又何尝不知,只得讪笑:“只怪哥哥没福气,没有资格拥有嫂嫂那么好的人。” 说到这里,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百里莹小心翼翼的看着上官云宁的脸色,“嫂嫂,可有二哥的消息?” 上官云宁面露伤感,无限忧愁,“若是有他哪怕一丁点儿的消息,我心里都安慰了。”只可惜,两年了,什么消息都不曾收到过。 百里莹早前也想过,如果上官云宁和百里煜在一起的话,很定会好很多的。他们百里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如今这个局面,实在令人惋惜。 也只叹了口气,安慰道:“嫂嫂别难过,二哥他肯定会回来的,他……舍不得嫂嫂。” 因为百里莹在身边,上官云宁心里越来越难受,眼眶红了,垂下头不觉落下一滴眼泪。心里开始埋怨那个没心没肺的人,一走两年一点儿音信都不给。 “嫂嫂……”百里莹不知如何是好,后头还跟着两个人,也不好太明显,只能低声的在上官云宁耳边说:“嫂嫂心里想着二哥,二哥肯定也在某个角落想着嫂嫂的。” 上官云宁也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只得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扯出一抹笑容:“放心吧,两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这是实话,只是有时候夜深人静,她还是会忍不住难过,忍不住思念。 慕容逸和慕容因走在后,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二哥和新嫂可过的还好?” 慕容逸笑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就是那样。”他的目光一直淡淡的锁在前面那个女子身上,连跟自己弟弟的谈话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察觉到他在看谁,慕容因不觉心中一紧,试探性的问道:“二哥娶百里家的小姐,是因为要拉拢百里家?百里小姐是不是二哥心中喜欢的人?” 慕容逸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弟弟,慕容因被他看的心里一跳,干笑道:“二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片刻,慕容逸收回视线,恢复如常,慢悠悠的说道:“你应该明白的。她确实不是我心中所喜欢的人,但我也不能委屈了她。” 044 思念之潮 难消 慕容逸不语,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薄唇紧抿,眉头微微皱起,好似在想什么。慕容因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轻笑一声,说道:“二哥何必为了那个位置,牺牲那么多?” 为了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位置,把自己的幸福赔了,把自己的心性赔了,甚至可能是万丈深渊,这样值得吗? 然而,慕容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懂。” 或许是,慕容因总是感觉,自己这个二哥藏了太多的心事,不愿意对谁诉说,更加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去一探究竟。 时间已经不早了,百里莹拉着上官云宁的手,依依不舍:“嫂嫂,以后得空记得去看我。” 上官云宁笑笑,道:“嗯,一定。” 得到这个保证百里莹才放下心来,和慕容逸离开。离开之前,慕容逸伸出手拨了拨她额前有些乱了的头发,动作随意,却好像做了无数次。 有那么一瞬间,上官云宁几乎以为慕容逸是因为喜欢百里莹才娶她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我们也走吧。”慕容因在她身旁说着。 街上还是那么热闹,依旧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甚至整夜高歌。这个古老的城池,也许藏了太多人的回忆、心事和秘密。无法挖掘,只能够任由它去埋葬。 将上官云宁平安送到家后,慕容因便独自回去了。府里的人都差不多睡下了,颂青带着困倦帮上官云宁把床铺好,才离去。 明明已经深夜,上官云宁却没有睡意,如今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浓浓的叹息,黑暗中,她的双眼依旧明亮。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在她的心里已经扎根了?是他为了她跟百里越挥起拳头的时候?还是是他温柔坚定的对她说着誓言的时候,或者他奋不顾身带自己跑了许久之后晕倒醒来,说:没看到你安全离开,我怎么舍得死? 又或许是更早? 不得而知,只是她现在好像每天睡觉之前都喜欢想这个问题。从两年前,昏迷醒来后就是这样。 “小姐,你醒了?”颂青看到床上悠悠转醒的上官云宁,脸上露出惊喜,凑上前来,嘘寒问暖:“小姐饿不饿?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大夫来瞧瞧?” 一连昏睡了近半月,上官云宁的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我没事,只是觉得使不上什么力气,无妨。” 颂青先前是欣喜,随后呜呜的哭了起来:“小姐可吓死颂青了,你这一睡,都小半月过去了。” 上官云宁虚弱的笑了笑,道:“哭什么,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养养精神,没事的。” 那半月里,上官钟池拜访了各路名医,本想将殊礼请来,只是他外出云游,不知去了何处便作罢。在上官云宁醒来之前,上官府可谓是毫无生机,每个人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颂青不一会儿便是叹气,上官钟池也是满面愁容。 本在府外有事去了的上官钟池,一接到上官云宁醒来的消息,便什么也不管就跑了回来。见上官云宁果然醒来,还坐在床头和颂青说笑,忍不住老泪纵横,“女儿!” 不过是半月的时间,上官钟池不复昔日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颓唐,上官云宁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也忍不住湿了眼眶,“爹爹,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颂青让了座,上官钟池坐在床边,握着自己女儿的手,柔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上官云宁摇头,说道:“没有,爹爹放心罢,只是刚醒来有些无力罢了,没事的。” 上官钟池这才放下心来,嘱咐了好些话,又吩咐颂青:“你去库房把文尚书赠我的那百年灵芝拿来,还有前日我买回来的人参,都给云宁熬汤喝。” 颂青应了声,便去库房取东西去了。上官云宁皱着眉头,笑着抱怨:“爹爹拿我当什么了,我最不喜那些人参灵芝的,爹爹还都拿来给我熬汤喝。” “女儿,你身子不好,得补补。平时不喜欢也就罢了,爹也不说你什么,可现在不同,听话,都乖乖喝了。”上官钟池耐心的说着。 上官云宁笑道:“我说一句,爹你就用这么些话来堵我,我若不喝,不是辜负了爹爹的好意吗?” 上官钟池点点头,欣慰的笑着。这种感觉真好,自己唯一的女儿在跟前撒娇,而不是那样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 坐了一个下午,见天色不早,上官钟池便走了,说明日再来看她,让她好好休息。正巧颂青端着参汤进来,“小姐,汤好了。” 上官云宁接过,有些不情愿的喝着。这些东西是平常人家做梦都吃不到的,黄金万两也不一定能求得,她又怎么好辜负了颂青和爹的好意。 一碗汤喝下肚,上官云宁觉得身体有些热热的,接过颂青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颂青,二公子怎么样了?” 只见颂青一脸踌躇,欲言又止。上官云宁便知道有事,忙追问:“颂青,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二公子出什么事情了?”难道她替百里煜挨了那一棍子,百里定还不肯罢休? 颂青见她着急,便解释:“小姐你别急,二公子他没事……” “那你倒是说呀,他现在怎么样了?”上官云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颂青一脸为难,支支吾吾的说着:“小姐你听了可千万不能着急。”见上官云宁点头,颂青才慢悠悠的说:“二公子他……二公子他在小姐昏迷后就失踪了。” “什么?失踪?”上官云宁以为自己听错了,失踪,百里煜失踪了。想着,她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再度晕过去。 颂青忙急着过来扶住她,哭道:“我就说不该跟你说,你非要问,何苦作践了自己的身子。” 上官云宁缓过神来,脸上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颂青,你是跟我玩笑吧?他怎么会失踪?” 045 思念之潮 难消 颂青哭道:“我知道小姐听了会受不了,怎么还会说这样的话来玩笑?他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他自己走的。他走就走了,他不留恋你,你又何苦还去想着他?” 上官云宁一下子哭了出来,“他怎么会走了,颂青,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看着上官云宁的模样颂青的心揪成了一团,又想着她大病初愈怕她身子受不住,忙安慰:“好好好,是我胡说,是我骗你的。你不要想去了,也别哭了!” 好一会儿,上官云宁才缓和了一些,颂青道:“小姐只当没这个人罢,他既然走了,就是不顾念小姐了。” 上官云宁神情凄哀,喃喃道:“事到如今,我怎么能够当没这个人?如果可以,我早就这样做了,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如果她一开始没有去应和百里煜,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佛说有因必有果,今日恶果,是她早前自己种下的,就须得自己来吃下去。 “小姐……”颂青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帮她擦着眼泪,“小姐,也说不定,他还会回来呢?” 上官云宁愣了一下,眼里噙着泪花,点头,“他会回来的,他说了要一起面对这一切,怎么会丢下我不管?”话分明是这样说着,可是那眼里的悲痛,却怎么都藏不住。 她昏倒之前,还看见他眼中全是痛楚,那力道抱着她似乎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去。可是为什么,在她醒来之后,他就不知所踪了? 上官云宁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美的梦。梦里百里煜回来了,他身披霞光,笑容满面的朝她走来。可梦终究是会醒,天一亮,美梦就破碎了。 带着满身心的疲惫,上官云宁起床了,颂青已经打好了洗脸水伺候她洗脸,“小姐,今日天气不错,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上官云宁洗了脸,用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摇摇头:“昨日晚回,还是不去了。况且,老是出去爹爹也不放心。” 颂青没再说什么,给上官云宁梳好妆之后便让人送来了早饭。用过早饭,上官云宁觉着无聊,便让颂青把她前些日子读的一本书拿过来。 主仆二人一个在房里看书,一个便在房里坐刺绣。突然有个小丫鬟跑来,声音清脆,道:“小姐,颂青姐姐,外头有个说姓百里的夫人要见我们家小姐。” 上官云宁忙放下书,欣喜问:“可是二皇子妃百里莹?”昨日分别时,百里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有空去二皇子府,不想今日她便来了。 那小丫鬟茫然的摇摇头,道:“奴婢不知,只是那位夫人很是年轻,长的还十分好看。” 听她这样说,上官云宁便知道是百里莹没错。况且,整个京都有几个姓百里的小姐呢?想着,她忙吩咐那小丫鬟:“你快去将她请进来。” 又吩咐颂青:“快快,去备茶,再准备几盘点心。” 颂青放下手里的东西,笑道:“小姐昨日才与莹莹小姐见过,怎么还是那么激动?” 上官云宁笑道:“你不懂,昨日那场景哪里说得了什么话?今日就不同了,我跟她可以好好说会儿子话了,也不怕人听见了。” 不一会儿,百里莹便由丫鬟领着来了。不必昨日的简约,今日百里莹的衣着相对而言较为华丽端庄,上官云宁看着,感慨万千,相顾无言,只拉着百里莹进了屋,然后又吩咐丫头出去,不让进来打扰。 “嫂嫂!”百里莹眼中闪过一抹俏皮,嘴边是甜甜的笑容。 恍然间,上官云宁觉得好像回到两年前,百里莹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只是一瞬间罢了,随后,她又叹道:“莹莹,你变了。” 若是两年前,她绝对不会相信百里莹会变成这样。端庄优雅,雍容华贵,完全跟两年前的她不符。 百里莹嘴边一抹苦涩的笑容,道:“两年了,怎么可能还是跟以前一样呢?”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还保持着曾经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上官云宁有些感慨,也有些愧疚,“莹莹,若不是我,你们百里家想必也不会这样。”百里家两个能够继承家业的男儿,一个因为她,被罚到山上清修,一个因为她,不知所踪。 百里莹拉着她的手,道:“怎么又是因为你了?若说因果,也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在先,怪也只能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哥!” 上官云宁一笑,道:“罢了,不去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你呢?现在过的可好?二殿下对你好不好?” 百里莹脸上一抹无奈的笑,道:“若说不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若说好,一个身份尊贵却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丈夫,又有哪里好?也就这样罢,也好也不好。” 思及百里莹成亲那天,三皇子送来的‘贺礼’上官云宁又担忧的问:“你可知道锦涟公主?” 听到那两个字,百里莹脸上顿时流露出哀伤,苦笑道:“怎能不知,她是三皇子送给二殿下的新婚贺礼,又贵为公主,在二皇子府,算是个个敬畏,而且……” 上官云宁担忧问:“而且怎么了?” 百里莹一笑,道:“而且她又对二殿下极为喜欢,甚至超过了那时候阮素媛对大哥。” 想起阮素媛,上官云宁又皱起了眉头。阮素媛可算是罪魁祸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去想她,上官云宁又问:“那锦涟公主难道跟阮素媛是一路人?” 虽然阮素媛算不上坏人,可是女人自私和嫉妒会惹出很多事情,阮素媛虽然并非歹毒之人,却间接因为她,百里煜失踪,百里越被罚清修。 百里莹摇头,道:“并非如此,锦涟公主她……是一个让人无法不喜欢的姑娘。嫂嫂,你说我该怎么办?” 看着昔日活泼可爱的姑娘变得多愁善感,上官云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有点好奇那个锦涟公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046 思念之潮 难消 而如今百里莹问她怎么办,她怎么回答的出来?若是知道答案,她或许真的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昔日面对阮素媛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如今百里莹面对锦涟,哪里出的上注意? 想了半天,上官云宁问道:“二殿下,他可喜欢那个公主?” 百里莹皱眉,茫然的摇摇头,道:“我就是不知二殿下心里是怎么想得。对锦涟,他算是呵护有加,可算不得纵容,即便对我也是如此,都只是点到为止,不过太过。” 其实也不难猜出,慕容逸何等从容,一看便是个心思不易外露之人,更何况身在皇室,早就学会了带着面具生活。在上官云宁出神之际,百里莹又道:“如今的生活也算得上安宁,若是一直这样,我也不想去争什么。” 什么荣宠地位都不重要,只要一世安宁。上官云宁叹了口气,往日她又何曾不是这样想的,只希望百里莹不像她,能够如愿便好。 “你呢?嫂嫂,这两年,身子可好了些?我爹派人来看,都被拒在门外,我们都很担心。”百里莹诚恳的说着,两年的时间未能和上官云宁见面,百里家心存愧疚,也抱了心思来探望,可是真正担心的,也怕只有她了。 上官云宁心里暖暖的,笑道:“也是我爹爹固执,让你们担心了。我都还好,只是落下了些病根,一直吃着药。” 听她落下病根,百里莹的心一下子都悬起来了,“病根?可严重?”如果真是因为百里定那一棍子而让上官云宁落下了病根,那上官钟池只怕更加不会让她回到百里家了。 本就不愿让百里家心存愧疚,见百里莹担忧,上官云宁忙说:“不严重不严重,你可记得淮南那个神医?他和我父亲交情不错,父亲请他给我医治了。” 说起淮南那个神医,百里莹自然不会忘记。百里煜大病十几年都未曾痊愈,那个神医不过几日的时间,便让他大有好转。所以听到上官云宁请了那神医医治,也放心许多,“嫂嫂千万好生养着,长命百岁才是。” 上官云宁笑了,道:“如果真活到百岁,那得多累啊。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举案齐眉,朝朝暮暮,哪怕短短几年,那时死去,我也甘心。” 百里莹鼻子酸涩,“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若是真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你舍得死?你要是死了,他岂不是难过了?” 这一点上官云宁从未想过,不过听百里莹这么一说,若是她死了,他会不会也生不如死?如果她听到他死了的消息,肯定会痛不欲生。 光是想想,她就心头一阵疼痛,垂着眸子,有些黯然,“只是说罢了,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是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又有几个人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之后又被深深的喜欢着?” 婚姻大事,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上官云宁是这样,百里莹也是这样。 百里莹叹了口气,“这就是女人的命罢。” 上官云宁抬起头,眼中有些不甘,“为什么女人就一定得成为男人的附属?所有人的男人都认为女人就像衣物一般,可以换洗,也可以丢弃。” “嫂嫂……”百里莹从未听过上官云宁说过这样的话,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嫂嫂怎么会这样想?”从一开始,她就看出自己的嫂嫂不喜欢自己的大哥,可是却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嫂嫂只是一味的接受着,忍让着。 “云宁,即便是他,我也不想成为他身边随随便便的一个附属品。”上官云宁申请坚定的说着,即便她喜欢百里煜,她也不想要过那种以夫为天唯夫命是从的日子。 百里莹轻叹道:“如果是二哥,他怎么会舍得嫂嫂过那样的日子?” 只可惜这个世上没几个百里煜,也没几个上官云宁。百里莹看着上官云宁,又道:“嫂嫂,如果可以选择,你想和二哥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 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上官云宁一愣,状似认真的想了许久,然后慢悠悠的道:“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我就选山间田野,世外桃源,没有纷争也没有阴谋。” 日出日落,也只有两人对酒且歌。那样的画面,就算是想想,都觉得很美。 百里莹脸上也露出向往的表情,纯真的笑着,道:“我也跟嫂嫂一样,偏不爱荣华富贵,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织布耕田,也是幸福的。” 注意到百里莹脸上的表情,上官云宁不经意的一问:“莹莹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本来是随便一问,不料百里莹面露紧张之色,目光飘忽,“哪有的事儿,我都已经嫁人了,就算是喜欢,也只能喜欢二殿下,哪里还有喜欢别的什么人!” 上官云宁注视着她,别有深意的说着:“我只不过是问你可有喜欢的人了,也没说你不是喜欢二殿下,你怎么心急了?” 百里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尴尬的笑笑,道:“我是怕嫂嫂误会,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不好。” “你不相信我?”上官云宁看着她问道,又不紧不慢的说:“你我相识不是一日两日,什么话,我也都不瞒你。即便是我不喜欢你大哥而喜欢他,我也坦然的说了出来。” 百里莹急了,忙解释:“嫂嫂,不是莹莹不信你,而是这件事情,真的不能说!” “不能说,便还是不信。”上官云宁不笑也不怒,表情淡淡的,却有些疏离。 恐她生气,百里莹一咬唇,道:“这话我只跟嫂嫂说,嫂嫂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得到上官云宁的保证,她才接着说:“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二殿下,如果知道是二殿下,打死我也不会嫁得。” 果然这件事情不简单,上官云宁听着,就听百里莹说:“成亲之前,父亲和母亲只告诉我我未来的夫君是殿下,我便以为是三殿下,直到成亲那日,母亲才告诉我,娶我的人不是三殿下,是二殿下。” 047 相思之潮 难消 上官云宁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那你……” 百里莹忙用手捂住她的嘴,面对她疑惑而又震惊的眼神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有些哀伤:“当时我知道了,就死也不肯嫁。可是……我娘跪下来求我,说如果我不嫁,那百里家就完了。” 拿开自己嘴巴上的手,上官云宁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娘既然知道你不喜欢二殿下,为什么又非要你嫁给他?还有,百里家完了是什么意思?” 百里莹有些犹豫,上官云宁便给她吃颗定心丸,“你放心说,外头我让颂青守着,不会有别人的。” 听她这样说,百里莹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那时你被上官先生接走了,恰好我爹一个在朝为官的门生犯了错,被查出私扣了赈灾的银两,因为那笔赈灾款数量极大,所以圣上大怒,命人彻查。” “负责查这个案件的正是二殿下,二殿下查出这个事情与我爹有关,却并没有禀报皇上,而是直接同我爹说了。”百里莹眼中依稀泛着泪光,泫然欲泣。 上官云宁听得心悬到了嗓子眼,“二殿下要你爹支持他,又怕你爹不守信,所以让你嫁给了他?” 百里莹点点头,“如果我不答应,我爹不止是被削了爵位,甚至连性命怕都不保了。我娘跪在地上求我,说如果我不嫁,她就立即死在我面前。” 看到她悲伤的表情,上官云宁也不知如何安慰,又神情严肃的问:“莹莹,我问句不该问的话。你可知道,你爹和那批赈灾款,到底有没有关系?” 只见百里莹情绪激动,“我爹怎么会去贪赈灾款?灾区百姓水生火热,我爹做了半辈子的官,清廉爱民,怎么会做出哪有的事情!” 上官云宁忙安抚她:“你别急,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百里莹含着泪,悲切道:“我不能让我爹辛苦努力了一辈子,就这样毁了,我更加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我知道,我知道!”上官云宁安慰着她,“侯爷他为人正直,这件事情定是有人在暗中操作。莹莹,如今你嫁给了二殿下,一定要万事小心。” 百里莹点点头,“我知道。” 上官云宁陷入沉思,这件事情确实十分蹊跷。赈灾款数目不小,百里定的门生牵扯了进去,当今皇上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可却十分精明,如果真的和百里定有关,又怎么会容着慕容逸从中包庇呢? 看着百里莹,上官云宁无比担忧。这个纯真无忧的姑娘,是不是已经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了? 送走了百里莹后,上官云宁的心中依旧不安,来来回回在房间踱步,越想越觉得不妙,唤来颂青,便吩咐,“你去送张请柬给五殿下,明日在会新楼一聚。” 会新楼就是挽月打理的那家酒楼,百里府那件事情,身为皇子的五殿下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即便帮不上什么大忙,能给百里莹出出主意也是不错的。 颂青按照吩咐,送了请柬过去。慕容因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后笑道:“你去回你家小姐,明日我定准时到。” 翌日,上官云宁老早就来了会新楼,挽月给她安排了一间环境安静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厢房,颂青带着两个侍从在外头守着,一律不许旁人靠近。 慕容因还未来,挽月便和上官云宁在厢房里交谈。“妹妹与那五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挽月坐在上官云宁对面,问道。 本来慕容因的身份上官云宁就不打算隐瞒挽月,只是碍于那天人太多了,不方便讲,后来知道颂青告诉了她,也只是点头作罢。 如今听挽月这样问起,不免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挽月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介平民,与那身份尊贵的皇子能有什么关系?” 挽月巧笑,道:“妹妹天姿绝色,皇子喜欢上妹妹也不是不可能。平民怎么了,上官庄主在江湖的地位,可跟比那皇帝皇子强了千倍百倍!” 上官云宁忙捂着她的嘴,紧张的说着:“你可真是胆儿大,什么话都敢讲。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又得安个什么罪名在我爹身上了。” 挽月讪笑,道:“我也不懂,只不过讲了句实话,没想这么多。妹妹可能告诉我,那五皇子……” “什么五皇子六皇子都与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上官云宁打断她的话,正色道:“我与五皇子只是普通朋友罢了,恰好兴趣相投,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她只是觉得慕容因这个人的心性完全不像一个皇子,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既轻松又愉悦。 挽月别有深意的看着上官云宁,笑道:“你急什么,我也只是问问。指不定是襄王有情神女无爱呢?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妹妹你说呢?” “我才不跟你讲!”上官云宁气的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理她。 见上官云宁似乎真的生气了,挽月赔笑,讨好道:“好妹妹,我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还真生气了?” 上官云宁垂着眼帘喝茶,不去打理她。挽月又好声好气的说:“妹妹,你可别不理我,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学问,是个粗人,你就别和一般见识了。” 瞪了她一眼,上官云宁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啊,也就这张嘴饶不得人。不是我说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不好么?” 本来是好心这样一说,谁知挽月双目含泪,眼巴巴的看着上官云宁,“妹妹可是要赶我走了?” 上官云宁欲解释,却被挽月打断,她又道:“没关系,妹妹若是觉得我烦了,我走便是。什么好不好的人家,我不需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官云宁急忙解释,“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这样?你过得去,我都过意不去!” 048 相思之潮 难消 挽月笑问:“难道妹妹也跟凡世俗人一样,觉得女人非要依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又道:“你瞧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我虽然只是帮你打理生意,可是你给我的报酬也并不低,若是成亲嫁人了,还能这样不成?” 这样的生活,在挽月心里已经十分满足了。这种充实不必去费心讨好的日子,她很知足。 话虽如此,可是上官云宁依旧不放心,她不能让挽月为了帮自己打理生意而耽误了终身大事,“挽月,我当你是我的姐姐才为你操心。这些生意不要也罢,我心里在意的,是你能不能够幸福。” “难道你觉得我现在不幸福吗?”挽月放过来问她,莞尔一笑,道:“妹妹一定知道那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嫁一个好人家固然好,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那样无味的生活,妹妹难道不是?” 是,怎么不是?上官云宁心中一直不甘与屈服在一个男人之下,或许一个女人,也可以顶天立地像一个男人一样一手遮天,可她只是这样想,并不代表她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也这样。 那样的女人,需要付出的太多了,而能够独立江湖天下一世的,又有几个? 只是挽月的性格,却很难被说服,上官云宁叹了口气,道:“罢了,只是这世间的辛苦是女人承受不来的,若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一定要跟我说。” 挽月笑着应下,恰巧这个时候,颂青敲了敲房门,在外头道:“小姐,殿下来了。” 上官云宁忙站了起来,挽月也站了起来,“他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一会儿我让人送点茶水和点心过来,你们好好聊。”说罢,便款步走去,开了门。 刚好慕容因站在门外,挽月开门出来,他便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挽月巧笑嫣然,“云宁妹子可是等了好久了,公子里边请把。说着自己走了出来,待慕容因进去之后,又将门关上,同颂青道:“我就忙去了,你在这儿守着,有事叫我。” 颂青应道:“没事,你忙去吧,这儿有我呢!” 挽月离去,慕容因进了厢房,看到上官云宁,笑若和煦,“准备出门的时候,府里突然有些事情,耽搁了,你等很久了?” 上官云宁跟他一同坐下,一边为他斟茶,一边说:“没有,我是特地早来了些,与挽月说了一会儿话。” 慕容因接过茶,道了声谢,又问:“那可要叫她进来?” “不必,不过是些闲话,都说完了。”上官云宁笑着说道,看慕容因喝了一口茶,便问:“如何,五爷觉得这个茶还能入口吗?” 细细的品味了一番,慕容因面露笑意,“这茶虽不似四大名茶,可却独有自己的风味,是旁的茶所没有的。” 上官云宁笑道:“就知道五爷是个雅兴的人,一般人喝了这茶,只说让唤雨前龙井,都道这茶入不得口。” 慕容因笑道:“个人喜好罢了,茶就像人,须得细细去品尝方能够知晓其中滋味。一般人喝着,不过是它入口的味道,却不想它喝过之后能够唇齿留香。” 这时,颂青又端来几盘点心,摆好之后,又关上门出去了。上官云宁只略品尝了一下就作罢,慕容因看着她,担忧问道:“你可是不舒服?” 上官云宁真叹服与他的细心,摇头失笑道:“我不大爱吃甜食。” 慕容因了然,点头,又道:“你不爱吃甜食,我却偏爱,虽然每次吃不了很多,但都喜欢尝上一尝,我母妃总是说我像个女子,喜欢吃这些东西。” 上官云宁笑道:“你爱吃甜食便像女子,那我不爱吃,岂不是像男子了?” 两人因为这句话,皆是大笑。慕容因也就尝了一下就不再吃,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看着上官云宁正色道:“你日你特地约我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上官云宁一愣,笑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五爷。” 慕容因俊朗的脸一笑就显得更加好看,“你我算是朋友,可你却从未主动约过我,想来这才这么正式,也是有要紧的事罢。” 上官云宁惭愧的笑笑,想着慕容因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五爷这样说,倒显得我有事才记得五爷了。” 慕容因笑道:“若你有事能够记得我,那也是我的荣幸。” 知道慕容因不会在意这些,上官云宁也没有多解释,“其实云宁这次请五爷来,是因为莹莹的事情。她嫁给二殿下的那件事,其中原委,五爷可知道?” 敛了笑容,慕容因正色道:“这件事情比较复杂,牵扯了许多人。不过你放心,百里姑娘并不会受委屈。” 上官云宁却皱着眉头,不满的说:“不会受委屈?新婚当天就送来一个别过公主做贺礼,恕云宁冒昧,皇室之子是不是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平常?” 三殿下送了‘贺礼’,二殿下坦然的接受,而五殿下又说百里莹不会受委屈。可锦涟那件事情,无疑使打了百里莹百里家的脸,她不知道百里定是怎么看,但她就是替百里莹抱不平。 慕容因有些哭笑不得:“并非皇子都习以为常,只是二哥承诺,他会待百里小姐好的。锦涟那件事情,是三个故意的,为的就是让百里家和二哥闹起来。” 上官云宁并非不明白其中原委,却还是连连摇头:“这些人太复杂了。用婚姻做交易,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连送个贺礼,还藏了那么多阴谋。” 都说皇族尊贵无比,可是找他们这样活着,就连自己的手足都是明争暗斗,不累吗? 慕容因笑道:“你可以理解成为一种不得已而为之,莫说皇室,就连普通的权贵之家也都藏满了阴谋诡计,这一点,你应该明白的。” 上官云宁一愣,她怎么不明白,百里家不过两个儿子,虽然夫人公孙茹令贤良淑德,可她的儿子却阴狠无比,想着殊礼说百里煜的病是因为从小被人下了毒,她就不寒而栗。 049 相思之潮 难消 慕容因道:“从来成王败寇,若是输了的人,或许就是再也翻不了身,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用尽了阴谋诡计的去争去抢了吧。” 他的感慨,让上官云宁也颇有感触,看着他道:“所以你宁愿置身事外,不要能无人能及的地位,只要这一身清静?” “知我者,云宁也。”慕容因笑着,云淡轻风的样子颇有世外高人的味道,他道:“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他们或许只是被自己的欲.望操控了。你也不必担心,百里家会护得百里小姐周全的。”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上官云宁的那个问题,只是告诉她不用担心,百里莹不会有事。上官云宁却依旧不放心,“五爷,请你告诉云宁,百里侯贪污受贿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似乎没想到她会问的那么直白,慕容因眼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后笑道:“这些事情有诸位皇兄和父皇去定夺,你让我说出个所以然,怕是我也说不出。” 又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再去纠结?事已至此,百里家无事,百里小姐安好便是最好的结果。只怕如今百里家也只能全力助二皇兄多得皇位了。” 上官云宁有种被点醒的感觉,现在无论百里定贪污受贿是不是真的,百里家都得全力扶持慕容逸,想起百里莹在自己面前哭诉的样子,心中一阵不忍。 “为什么要牵连那么多人,连无辜的人也要牵扯进去,那个位置就那么重要吗?”上官云宁喃喃的说着,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合适。 好在慕容因不是居心叵测之徒,只是笑了笑,说:“从古自今,这样的事情几乎每朝每代都会上演,只是如今你身边的人被牵扯进去罢了。或许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你又何须在意呢?” 上官云宁涩然笑道:“我倒没有五爷的豁达了,只希望云宁和百里家能够安然无恙,那些无辜的人们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伤害便可。” 慕容因端起茶杯,揭开杯盖轻轻的嗅着,“有时候茶的香味,远比茶的味道要好的多。” 两人相谈至晌午过,出了会新楼,颂青便问:“小姐怎么样了?五殿下可有说什么?” 上官云宁摇摇头,有些失落:“他什么也没说,只告诉我不用担心,莹莹会没事的。可是我怎么能够不担心,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颂青宽慰道:“五殿下都让小姐不用担心了,小姐还想那么多干什么?横竖莹莹小姐都已经成了二皇子妃了,难道二皇子还会亏待她不成?” 话是如此,可是一想起百里莹在自己的面前说她要嫁的人并不是二殿下时,她就觉得揪心。她曾经,起码嫁给百里越到时候,并没有心上人,百里煜只在她嫁做人妇的时候一点点攻陷了她的心。 即便是如此,她也在百里府的日子也过的那么艰难,可想而知,已经有了心上人的百里莹,抱着满心欢喜以为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到头来却发现空欢喜一场,该有多难受。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路过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时,突然跑出几个衣服褴褛,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出来挡住了路。 颂青立马警惕的挡在上官云宁面前,上官云宁也被这场景下了一跳,揪着颂青的衣服,小声唤了声:“颂青……” 颂青挡在上官云宁面前,安慰她:“小姐别怕。”随后又朝那几个大汉喊道:“你们让开,让我们过去。” 一个脸上四五条刀疤,面目狰狞的大汉笑的不怀好意,说道:“你们想去哪儿?要不要几位哥哥送送你们?” 那猥琐的笑容让上官云宁觉得反胃,心里也害怕起来,只想离开这个地方,“颂青,不要跟他们说了,我们从另外的路走。” 两人准备往回走,可那些人却并不想轻易的放过她俩,一个箭步,又冲上前拦住,“两位小娘子要去哪儿?若是不着急的话,不如同我们兄弟几个先聊聊?” “呸!”颂青毫不客气的在那个大汉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就你,也配跟我家小姐聊天?” 那大汉怒了,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狠戾,“丑婊.子,给脸不要脸!”说罢,扬起手就在颂青白皙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老子要跟你聊,是看得起你,别他.妈给我装清高。” “啊!”这一巴掌力道有些大,颂青被打的嘴角出血,上官云宁慌了神,扶着颂青忙问:“颂青,你没事吧?” 颂青捂着自己的脸,强忍着疼痛,“小姐放心,我没事。” 那打人的大汉冷笑,“挺倔的一个妞儿,这么打还不疼,不想让你家小姐担心是吧?那就先来讨好大爷,大爷我就考虑不让你家小姐担心。” 上官云宁为颂青擦了嘴角的血,看着那浑身横肉的大汉,心中四分畏惧六分不忿,“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是要钱,我全都给你们。” 说着,就把身上带的几十两银子全都掏了出来,砸向了大汉。大汉接住,拿在手里掂了掂,笑的身上肥肉直颤,“还是这小姐识相,不像那不知趣儿的丫头。” 见他收了钱,上官云宁便扶着颂青准备离开,不料又被拦住,心中便有些恼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要是求财,她的钱也给他们了,为什么还是这样没完没了? 另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子的大汉说道:“我们大哥说了,钱要,人也要!” 颂青怒视他们,愤恨道:“你们这群恶霸!”又对上官云宁说道:“小姐,不要理他们,这群狗东西就是蹬鼻子上脸。” 胡子大汉目光变得狠了,冷冷的看着颂青:“果然是个不懂得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的嘴硬可是会连累一家小姐的。” 一听他提起上官云宁,颂青便紧张,“你们要打要骂都冲我来,不要动我家小姐!” 上官云宁心里虽然害怕,但见颂青在这个时候还护着自己,免不了一阵感动。忽然又想起了两年前颂青不顾性命护着自己,挡住刺客的场景,一时眼眶有些湿润。 050 思念之潮 难消 颂青忍住脸上火辣的疼痛,将上官云宁护在身后,小声的说:“小姐,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找机会跑出去,不用管我。” 上官云宁强忍着眼泪,拉着颂青的手:“不!我不能再丢下你不管了,颂青,要走我们一起走!” “小姐,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颂青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颂青试着说服上官云宁,“你先走,还可以找人来救我,小姐,听颂青的好吗?” 每次这个时候,颂青都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身前。上官云宁摇着头,死都不肯答应,“你不走我也不走!” 看着他们主仆二人上演深情戏码,一旁的几个彪形大汉讥笑道:“你们不用推让了,谁都别想走。” 颂青咬着唇,怒视面前几人,“你们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 横肉大汉哈哈的笑着,唾沫横飞道:“我管你他.娘的是谁,老子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我看你这小姐对你挺好,你可比一般的丫鬟细皮嫩肉多了。” 上官云宁见横肉大汉满脸淫.秽的笑,心道不妙。颂青毫不畏惧,直视横肉大汉,“只要你放了我家小姐,我们老爷可以给你们很多钱。” “你认为老子缺钱?”横肉大汉反问,又哈哈的笑道:“老子钱倒不缺,女人嘛……” 另一个长相较为凶悍的大汉道:“大哥,别跟这娘儿们废话,一会儿扒了她的衣服,看她还有没有那么嚣张。” 此花一出,一干人都笑的前俯后仰。横肉大汉搓着手,眼中闪着精光,“我就要了她的小姐,这泼皮丫鬟就留给你们好好调.教.调.教。” 另外几个大汉也猥琐的笑着,颂青再没了方才的气焰,“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京都,难道你们眼里都没有王法了吗?!” 上官云宁也吓得不轻,看着不断靠近的横肉大汉内心作呕:“你不要过来,颂青,颂青怎么办?” 颂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上官云宁护在身后,“别怕,小姐别怕。” 横肉大汉使了个眼神,一旁的凶悍大汉和胡子大汉立马会意,走上前去,将颂青拖到一旁。被拖走的颂青不断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又看着横肉大汉不断靠近上官云宁,心里急得不得了,“小姐,你们放开我!” 同样看着颂青被他们拖走的上官云宁也是心急如焚,又看着横肉大汉不断靠近,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后退,知道抵到身后的墙,再也退不了。 “你不要过来,别过来!” 满面油光的横肉大汉贼眉鼠眼的笑着,手不停的搓着,口水快流到衣服上了,“小美人儿,别怕,我这人最懂得怜香惜玉了,你放心,大爷我肯定会好好疼你的。” 说着,便去拉上官云宁白玉一般的手腕,不料上官云宁一甩,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啪啪’作响。横肉大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上官云宁心里一惊,恐惧不断蔓延,“你走开!” 横肉大汉冷着脸道:“你要乖乖听话,也不至于受罪,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也不必给你脸了。” 说着就朝上官云宁扑过去,上官云宁逼着眼睛,感觉油腻恶心的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脸上,忍着想吐的冲动,可是预料之中的触碰却没有到来。 一声呼痛让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横肉大汉不知怎么,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云宁。”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官云宁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想伸手碰一下,又怕跟之前许多次一样,一碰他就不见。 那边的颂青也看着这边,露出惊喜的表情:“二公子!” 上官云宁这才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两年,如今真真实实,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百里煜嘴边浅笑,将上官云宁护在自己的怀里,声音轻柔:“有我在,别怕。” 随后,几个玄色衣服的男子从天而降,百里煜一个眼神,便几个男子得到命令,提起剑便朝几个大汉砍去。那一瞬间,百里煜捂住了上官云宁的眼睛,带着她纵身飞跃。 上官云宁一声惊呼,直到离开那个地方,百里煜才收回手。重获光明的上官云宁发现自己和百里煜正飞在半空之中,看着脚下的高度,一阵胆寒,手紧紧的抱住了百里煜。 百里煜轻笑,“怕吗?” 上官云宁听着熟悉的声音,莫名的安心,摇摇头,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不怕。” 直到一处繁花林,百里煜带着上官云宁降落在地上。上官云宁脚着地的那一刻,有种归属感,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禁惊呼,“好美!” 百里煜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喜欢吗?这里的花,每一朵都是为你开的。” 眼前无边无际的桃花林盛开着粉红色的桃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上官云宁觉得自己空了两年的心瞬间就被填满,“喜欢!” 两人来到一处围着篱笆的小竹屋里,竹屋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门写着‘倾世居’三个走笔游龙的大字。百里煜一直紧握着上官云宁的手,牵着她走进了竹屋。 “这是哪里?”上官云宁看着虽然陌生,却有着熟悉感的地方,不禁问道。这竹屋藏在桃林深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里外外什么都有,十分的温馨。 百里煜淡笑,“这是家啊。” 看着眼前看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上官云宁眼眶突然有了湿意,这里确实很像家。她曾经也梦想着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这样一处世外桃源,没有纷争,也没有纠葛。 “怎么了?”百里煜担忧的看着上官云宁,“不喜欢?” 上官云宁吸了吸鼻子,挥起拳头打起他来,“你去哪里了,两年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说着说着,本来憋回去的眼泪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两年的委屈全部都爆发出来,担惊受怕,无尽的思念,全部化作眼泪。 051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百里煜心疼的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亲吻着她的发丝,“对不起,对不起。” 上官云宁挣扎着,眼泪好像绝提的洪水,多年来的第一次任性发脾气,好像一个孩子一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一走了之,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男人只是沉默着,仍有她发现,揪心的听着那之都止不住的哭声。过了许久,终于渐渐停息,看着那未干的泪痕,万分心疼,“是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上官云宁红着眼,眼眶热热的,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我好怕,怕你再也不会来,好怕我就算等一辈子,都等不来你。” 一句句的控诉,好像利刀一样插在百里煜心中,他轻拥着上官云宁,安静的听着她的责怪。 突然,上官云宁推开了百里煜,脸上还挂着泪水,眼中晶莹的水珠泫然欲坠,“颂青,颂青还没被救出来。” 百里煜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伸出手擦干上官云宁脸上的泪水,“现在才记起她是不是晚了些?” 上官云宁心里也打起了鼓,现在起码过了一个时辰了,如果那些歹徒要对颂青怎么样,也都…… 见她的心事全都写在脸上,百里煜宠溺的笑笑,说道:“你放心,我留了人在那儿,他们会把颂青平安无恙的送回家的。” “每次有危险,颂青都挡在我身前,我们不能让她有事!”上官云宁抓着百里煜的衣袖,殷切的望着他。如果颂青真的因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百里煜知道她的心情,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道:“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得到百里煜的保证,上官云宁总算安下心来。擦了擦眼泪,问道:“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儿了?还有,你为什么突然会飞了?” 两年前他们两人于此,他是硬生生的抱着他跑了许久,最后晕了过去。可是这次,他却轻轻松松的带着她飞到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来了。 百里煜笑道:“慢慢的,一个一个问行不行?”上官云宁听他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随后他又道:“这两年,我一直跟着我的外祖父,我的功夫,也都是他教的。” “你的外祖父?”上官云宁疑惑,“是珍夫人的父亲?” 点点头,百里煜为上官云宁解答疑惑,“我的母亲本不是临国人,当初执意要嫁给我爹,外祖父一气之下,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多年后得知母亲病逝,悲痛不已,想要接我回去,父亲却不同意。” “其实外祖父和我一直有联系,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奸人毒死了。”百里煜眼中有些悲愤,手也握紧了拳头。 上官云宁惊呼,“你的意思是,你身上的毒,是因为你的外祖父,在没有发作的厉害?” 百里煜点头,道:“之前我也就想着,得过且过罢了。直到后来遇到了你,我才想起外祖父以前跟我说的:男子若不能开辟出一片天地,怎么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他的话,让上官云宁有些心酸,安静的听他说下去,“我想去接受外祖父为我安排的一切,可是我不想离开你。直到你那次昏迷过去,我才直到,那句话有多重要!”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开辟出一片天地,怎么能够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上官云宁鼻子酸涩,“所以你就一走了之,让所有人都找了你这么久?” 百里煜解释道:“这是外祖父的要求,他是启国人,本来要让我一直留在启国,可是我怎么舍得你?” 他眼中的柔情,几乎要将她淹没。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似乎都不算什么,她含泪笑道:“算你有点良心,如果你就这样走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恨他一辈子,也会等他一辈子,想他一辈子,念他一辈子,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百里煜庆幸自己回来了,上官云宁突然想起那日百里莹成亲,在二皇子府邸看见他的事情,便问:“那次我在二皇子府邸看到的,是不是你?” 本来以为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和她见面,如今两人相见,便可是说的明明白白。不料百里煜一脸茫然,“什么二皇子府邸?我昨天才到京都,去找你就发现你有危险了。” 上官云宁心里一惊,“那天我明明看到你了,我还追去了!” 百里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锁起,片刻又舒展开来,安抚她,“定你是看错了。思念成疾,产生幻觉了也说不定。” 瞪了他一眼,上官云宁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百里煜道:“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回来了,今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 上官云宁释然一笑,也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也说不定。他又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两人重新来到桃花林,那种置身于无边际的花海的感觉,让上官云宁闭上眼享受起来。百里煜侧首看她,轻笑道:“云宁,睁开眼睛看看。” 缓缓睁开了眼睛,上官云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你是怎么做到的?”眼前桃花好像雨一样从天上飘落下来,桃红色的雨让上官云宁展颜笑了。 百里煜抬起手,一股气流又让空中飘舞的桃花凝聚成一个球状,在空中缓缓的转动。上官云宁惊呼,“天啊!”成千上万的桃花花瓣凝聚成了一个花球,此刻正在她眼前转动着。 忽然,百里煜微微一笑,一挥手搂住上官云宁的腰,脚尖离地。两人一瞬间就转移到了桃花凝聚成的球内。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她们两个人,球还在不停的转动着。 上官云宁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正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接二连三的惊喜让她反应不过来。 百里煜搂着她的腰,两人面对面,他低着头,声音轻柔好似耳边的微风,“云宁,嫁给我好吗?” 他说:云宁,嫁给我好吗?上官云宁一度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从见到百里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停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再做梦。 这一刻,她真实的感受到了他,感受到了他对自己所有的感情。 052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此刻的心情,就好似身边飞舞的花朵一般。眼前的男人可以将她视作珍宝,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嫁给我,我必将我所有能给的,全都给你。” 幸福的同时,上官云宁心中又有伤感,“阿擅,我嫁过人了。”而且,她曾经嫁的那个人,还是他的哥哥。就算没有做实质上的夫妻,可是世人的眼光,外界的流言蜚语,足以将他们淹没。 她不在乎名分,嫁或者不嫁,娶或者不娶都不重要,只要那个人是他,那就足够了。 百里煜轻轻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靠着她的耳边,以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我说了,我不在乎那些。如果我在意,从一开始就不会有这个念头。云宁,你很好,所以值得拥有最好的。” 她安静的听着他说着,柔和的声音让人享受,“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是只要你要,只要我能给,我全都给你。这一生,我发誓定不负你。” 他松开她,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云宁,你便是我的天下,此生,宁负如来不负卿。 上官云宁那一丁点儿的伤感被感动覆盖,“我并不好,哪里值得你这样对待。世间比我好的女子何止千万,你为何……” 百里煜低头,吻住了她正在说话的樱唇。柔软的触感让两人都心头一漾,一直以来,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最多只是拉着手,抱一抱,从未有过这样。 一时间,上官云宁没有反应过来,水灵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百里煜眼底含笑,唇与唇轻轻摩挲着,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升高,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 上官云宁从一开始的呆愣,到后面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虽然从未经历过,却是那么的契合。柔软的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开始回应。 她的回应仿佛鼓舞了男人,百里煜吻的比刚才更加用力,比刚才更加热情。直到上官云宁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看着她柔软发红的唇,百里煜脸上满是笑意,“云宁,世间女子再好,都不及你半分。” 上官云宁羞涩的低下头,面上春光未退,红潮泛起,“只不过你没遇到罢了,若是以后遇到比我更好的,你还会说这样的话不成?”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这样想。她们好,却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云宁,我的心里,脑子里都只容得下你,你信不信,都是这样。”百里煜认真的说着,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看他这副正经的模样,上官云宁不禁笑了,“你板着个脸做什么?如你说的,我信不信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我的心里,脑子里,也只装得下你了。” 从未听见过上官云宁正面的表达自己的感情,百里煜眼中露出狂喜,“云宁,你刚才……你刚才说什么?” 上官云宁却故意说道:“听不明白我可不说第二遍。”又看了看脚下悬空,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有些胆怯的说:“我们下去罢,我有些头晕。” 不知是因为离地太久头晕还是眼前的幸福来的太快,百里煜笑一笑,挥散了所有的花瓣,两人缓缓着地,所有的花瓣又化作花雨纷纷落下。 “你现在回来了,不回百里府吗?”上官云宁有些疑惑的问着,当初百里煜一声不吭的走了,公孙茹令和百里定都是很着急的。现在他回来了,理应回到百里府,做他的二公子。 况且如今的百里煜也不是当初的百里煜了,就算百里越想做什么事,也奈何不了他。 百里煜眸光一闪,避重就轻,“爹已经知道我回来了。这段时间就打算住在这里,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上官云宁娇媚的瞪了他一眼,口是心非的说道:“谁想跟你在一起?” 那一个眼神,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百里煜故意逗她,“那好啊,既然你不想跟我在一起,那我就走了,去了启国就再也不回来了。” 一听她这样说,上官云宁急了,“你真要走?!” 百里煜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不走,走了你怎么办?” 知道他是故意逗她,上官云宁背过身不去理他。百里煜拉过她的手,讨好的说:“好了别别扭了,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回到上官府后,百里煜便要离开了。上官云宁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百里煜无奈的笑笑:“别这样看着我,明天我再来看你。” 最终,上官云宁还是一步一挪的进去了。回到房里,果然颂青已经回来了。见到她,立即迎了上了,“小姐你没事吧。” 上官云宁脸上难掩幸福之色,笑着点点头,“嗯,我没事,你呢,没有伤着吧?” 颂青转了个圈儿,笑道:“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见上官云宁满面春风,不由的调笑道:“看来二公子真是一味良药,他一回来,我们小姐起色也好了,心情也好了。” 上官云宁作势要去打她,“你这个臭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改明儿我叫嬷嬷把你狠狠的打一顿,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我!” 她的话自然没有一点儿威力,颂青非但不怕,反而做了个鬼脸,“小姐舍不得的,要是把我给打坏了,小姐不得难过?!”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上官云宁一边走进屋,一边笑着说道:“死丫头!” 颂青跟着进了屋,给上官云宁倒了杯茶,又问:“小姐可问了二公子,他这两年去哪儿了?” 上官云宁接过茶杯放到嘴边,眸光一闪,喝了口茶才说道:“去了他外祖父家。” 颂青不由得撅着嘴抱怨道:“也真是的,既然安然无恙,为什么不捎个信儿来?让我们小姐担心了两年,他是走了,我们家小姐的心也跟着走了。” 把杯子放下,上官云宁缓缓说道:“如今还去说这些做什么,回来了便好。”又道:“你还不快去准备晚饭,想把我饿死不成?” 053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颂青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家小姐的脾气可越来越大了。”说着,便出了房门,准备晚饭去了。 晚饭过后,上官云宁被上官钟池叫到书房。因为上官钟池经常不在家,所以父女二人很少一起吃饭。 “爹爹找女儿有什么事儿?”上官云宁来到书房,就见上官钟池坐在书桌后面写字,见女儿来了,忙放下笔,“云宁啊,坐吧。” 上官云宁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坐下,看着案桌后面的父亲,问道:“爹爹这么晚了还在写字?” 上官钟池绕过来,在云宁对面坐下,慈祥的笑着:“没事写写罢了。”又道:“云宁,这段时间可有和百里家的人来往过?” 听了他的话,上官云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嗯,女儿在会新楼遇见过百里越,也就说了几句话然后不欢而散了。前几日莹莹也到府里来坐了坐。爹爹问这个做什么?” 上官钟池叹了口气,说道:“想必当前的局势你也清楚一些,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病危。如今朝中分作两派,一派是二皇子一边的,一派是三皇子一边的。” 这些上官云宁已经听慕容因说起过,早前上官钟池说过无意参与其中,为了避免这些纷争,还特地让她同五皇子一起出席了慕容逸的大婚。 如今听他突然提起,不免觉得有些疑惑,“爹爹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上官钟池叹道:“为父知道你与百里家的那位姑娘要好,可她嫁给了二皇子。如今局势不容大意,我有几位朋友在朝为官,说那二皇子想要夺得皇位,只怕难呐。” “那二皇子虽然母亲是贵妃,但是一直不得皇帝喜爱。而三皇子虽然母亲早逝,可皇上早就有意立他为太子,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立罢了。” 上官云宁问道:“是何原因?” 上官钟池又道:“是三皇子年幼时被一场大火烧伤,脸上留下了一块疤痕,因为那疤极为丑陋,所以终日带着面具生活。你想,一个九五至尊,要统领天下,这样怎么行你?” 上官云宁听了有几分惋惜,“这便是造物弄人罢。”又忍不住为百里莹担心起来,若是慕容逸输了,那便是连累了百里一家人,如今百里煜也回来了,势必也会受到牵连。 想着,上官云宁同父亲急切的说:“爹爹,没有办法了吗?如果真的这样,那百里家岂不就是……” 上官钟池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与百里家划清界限。并非爹为了自保而不顾往日情谊,只是我和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让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啊。” 他说的上官云宁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她没有办法放得下。所以和自己的父亲说道:“爹爹能否想想办法,如果能够帮,帮帮他们也好。” 上官钟池点了点头,道:“为父尽力而为。只是照现在的形式,只怕难了。” 自那日和上官钟池在书房里谈了之后,上官云宁一直魂不守舍,就连和百里煜在一起,也老是走神。 这日百里煜又带上官云宁来到倾世居,见她出神,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不由得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担忧的问:“云宁,可是不舒服?” 上官云宁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没,我没事。” 百里煜自然不放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看你这两日都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想起父亲跟自己的说的话,上官云宁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还是不说的好。阿擅,若是可以,我们就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地方,好不好?” 百里煜宠溺的笑道:“好啊,只要你愿意。” 见他玩笑似得回答,上官云宁眼中始终有化不开的忧愁。如果二皇子一旦输了,是不是意味着整个百里家都要跟着陪葬,百里煜,又怎么能够逃得掉呢?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百里煜云淡风轻的说道:“云宁过几日我便会百里府。” 上官云宁一听,立即反对:“不行!” 见她表情异常严肃,百里煜不由觉得奇怪,“为什么?”轻笑后,百里煜又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想让我回去吗?父亲和母亲应该担心了,我回去也好看看他们。” 如果换做以前,上官云宁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今天,上官云宁却拉着百里煜的手,“阿擅,不要回去。我们就在这儿,哪都不去。要么……要么我们就远走天涯,云游四海,好不好?” 百里煜笑道:“你是怎么了?就算我爹娘有大哥照顾,可是你爹呢?你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他的话让上官云宁醒悟过来,失神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喃喃的说:“我累了,想回去了。” 看着她,百里煜也没有多想,笑笑说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之后,一连好几天百里煜来找她都避而不见。上官云宁带着颂青,坐上马车来到了二皇子府邸,让小厮通传之后,百里莹就提着裙子,欣喜的跑来了。 “嫂嫂。” 上官云宁无奈的看着她,笑道:“都是二皇子妃了,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的,当心叫人笑话了。” 百里莹亲热的拉着上官云宁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哪儿有人笑话?我只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在二皇子府邸,百里莹有自己单独的院落。出去主院,这里便是最好的地方。百里莹牵着上官云宁进了屋,又吩咐丫鬟:“碧儿,沏茶,叫厨房做些点心过来。” “嫂嫂,我听说二哥回来了,你见了没?”百里莹一坐下便问。 上官云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见了。”随后又有一抹忧愁,“你是怎么知道的?” 百里莹没注意那么多,笑道:“昨日我娘派了个人告诉我的。我听说二哥回来好几日了,可是却没有回家,为什么?” 说起这件事情,上官云宁满是惆怅,却不敢在百里莹面前表露太多:“嗯,他说明日就搬回去了。许是害怕侯爷和夫人责怪吧。” 054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百里莹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怕骂不成。”又颇有感触的说:“过去的事情也都过去了,何必还去在意那么多?我爹那时也只是在气头上,况且错根本就不在二哥身上!” 上官云宁点头,不想谈论这个,于是岔开话题:“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好奇。莹莹,你为什么会对三皇子……” 在这,上官云宁终究是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了。隔墙有耳,就怕有心人听了去,会让百里莹陷入困境。 不料百里莹却毫不在乎的笑笑,说道:“其实我也只见过他一面,去年我和娘去庙里遇到劫匪险些丧命,是三皇子路过救了我。”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又说:“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说可笑不可笑。”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上官云宁皱了皱眉,“那你知不知道,他的脸……” 百里莹点头,说:“我不在乎,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如果可以,要我用这条命还给他,我也愿意。” “说什么傻话!”上官云宁斥道,“你不过是因为他救了你,对他产生了崇敬的心理,莹莹,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 百里莹却说:“嫂嫂,你不懂。当他从劫匪堆里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我本来以为我会死在那儿,可是他来了,救了我。” 知道这时候跟百里莹争论这些没有用,上官云宁就说:“可是你现在嫁给了二殿下,莹莹,你不能再有什么想法了。” 百里莹低下头,有些难过,“我知道,所以这件事情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嫂嫂,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羡慕?上官云宁笑了笑,她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就算她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没办法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百里莹又将脸上不开心的表情一扫而光,笑着说:“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说这些了。” 看着百里莹故作开心的脸,上官云宁有些心酸。没坐一会儿就离开了。本来百里莹要送她出去,可是遇到些事情,只能让她和颂青自己走。 “小姐,你觉得莹莹小姐她现在开心吗?”两人走着,颂青突然问道。 上官云宁淡笑,“开不开心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颂青,我想莹莹现在的想法肯定跟我当初一样,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是她现在……” 只是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了。 两人走着,绕到花园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欢笑声。上官云宁好奇的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浅粉色一群的女子,带着一群侍女在那儿扑蝴蝶。 “小姐,那是谁?”颂青疑惑的问道。 上官云宁看着那个女子,不由得锁起了眉。那日百里莹大婚颂青没有来,所以不认得,可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女子,是被三皇子当成贺礼送给慕容逸的。 “公主,抓到了。”一个侍女开心的将一直菜色的蝴蝶送到锦涟面前。 锦涟欣喜的接过那只蝴蝶捧在掌心,细细的观赏了一番后,手一扬就放它飞走了。一旁的侍女着急,“呀,公主,你怎么把它放走了?” 锦涟看着翩翩飞舞的蝴蝶,眼中有几分纯真,“它们本来就应该自由自在的飞,如果只因为我喜欢就把它们关起来,那不是太残忍了吗?” 一旁的侍女不再说什么,上官云宁却因为她的话,有些失神。难怪,难怪百里莹说锦涟是个很难让人不喜欢的女子,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带着满心的忧愁,上官云宁终于回到了上官府。颂青看得出她有心事,不知如何宽慰,只能说:“小姐,有些事情都是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你再去担心也没有用。倒不如安安静静的看着,总会有人幸福的。” 跟了上官云宁那么些年,上官云宁想什么颂青怎么会不知道。看着她满腹心思,连百里煜都避而不见,颂青就明白了。 上官云宁懂得这样的道理,只能叹气:“颂青,你说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人变得那么复杂?简简单单的,多好?” 就像锦涟说的:它们本来就应该自由自在的飞,如果只因为我喜欢就把它们关起来,那不是太残忍了吗?慕容逸为了自己的利益,把百里莹锁了起来,真的残忍。 可惜这些事情,她没有资格去谈论,也没有办法去帮助。只能静观其变,别无他法。 百里煜回到了百里府,一切好像又重新开始了,可是又好像再也没办法重新开始。百里家因为他的回归,变得气氛有些怪异。 公孙茹令自然是欣喜,拉着他的手,不停的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而百里定,却是一直坐着,沉默不语。百里越站在一旁,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二弟,欢迎回来。”百里煜只是回以一个淡笑,一切,或许才是刚刚开始。 之后,百里煜被百里定引入朝堂,官拜三品护国将军。这一切让上官云宁更加不安,百里家如今风光,说不定一眨眼就败落了。 她好几次跟百里煜说,让他不要加入那些纠纷,不要做官,他却总笑着说:“云宁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不希望我有一番作为吗?” 上官云宁有些为难,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是,我只是……”想了半天,她干脆说,“我只是想跟你过平凡的日子,若你一直都是将军什么的,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如果百里煜身上的光环越来越大,那么关注他的人也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如果要和她在一起,势必会受到所有人的指责。 百里煜握着她的手,“这些你放心,你只需要安心的等着,等到可以光明正大嫁给我的那天,做最美的新娘子就行了。” 这些话如何能让上官云宁安心,她看着百里煜,不死心道:“一定要这样吗?就算你什么也不是,我们一样可以在一起的!” 055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可百里煜回答她的,总是违背她的心愿。最后,上官云宁放弃了劝说他的想法。 百里煜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心温暖她,“云宁,你记着,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从今以后,所有风暴,都有我替你当着。” 在百里煜被封了将军的一个月之后,皇上亲拟谕旨,命他三日之后去边境平乱。百里府里,公孙茹令满脸忧愁,“侯爷,煜儿非出兵不可吗?” 百里定也眉头紧锁,“皇上亲自下了旨,容不得我们说去还是不去。” 百里煜轻笑,安慰道:“娘,皇上命我带兵出征是器重我,你应该高兴才是。” 公孙茹令却没办法像他说的一样,依旧满心惆怅,“你如今才刚回来,从小身子就不好,如今圣上却让你带兵出征,你说娘怎么放心得下?” 一旁沉默不语的百里越也一抹笑在嘴边,不疾不徐的说:“娘,二弟既然接了圣旨,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我们应该相信二弟,别担心了。” 百里煜看向百里越,脸上并无表情。又转过头,带着微笑同公孙茹令说道:“大哥说的是,娘应该相信我才对。” 圣旨一下,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前方艰难险阻也好,刀山火海也好,都没有退路。上官云宁听见这个消息之后,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颂青担忧的看着她。 上官云宁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眼中盛满了哀伤,“他如今,只怕不能全身而退了。那朝廷纠纷,乱世纠葛,注定要将他卷入其中去了。” 颂青不解,“小姐说的是什么?” 摇摇头,上官云宁喃喃说道:“也罢,也罢。如今这样也都是命数,既然躲不掉,就只有去面对。好也好,坏也好,都没有法子。” 这日慕容因来了上官府,自从百里煜回来之后,慕容因请了上官云宁好多次,都被她推辞了。如今他亲自前来,上官云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五爷今日怎么来了?” 上官钟池不在家,上官云宁自然是知道慕容因来找自己。只听慕容因道:“请了你许多次,你都说有事,怕你忙,所以就自己来了。” 清淡温和的声音让人听了觉得一阵舒服,上官云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前些日子是我失礼了,本想空闲下来之后,亲自去五爷府上谢罪的,没想到五爷却先来了。” 慕容因锦袍加身,祥云腰带上镶了一块椭圆形的玉石。紫冠束发,一派风流。他勾唇一笑,只道:“今日许多官宦之子在丰台山大摆筵席,想邀你同去。” 上官云宁讶异,“丰台山?”丰台山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山不算高,上头建了一处十分华贵的楼台,都是那些王公贵族侯门大户出的钱,专门用来摆宴享乐。 慕容因笑道:“只是一些熟悉的人罢了,说这天气好了,一起聚聚。” 来到丰台山之后,上官云宁才明白,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一聚有多大的阵仗。还未进门,就听见丝竹管弦,歌舞升平。 这楼台名叫摘星楼,里头的装饰摆设头十分华贵奢侈。进门一看,就见礼部、吏部、兵部三尚书之子同坐,端着酒杯欣赏舞姬美艳的屋子。 还有定国侯之子、文武丞相之子。二殿下慕容逸、四殿下慕容勋、六殿下慕容寻都在。 “进去罢。”慕容因声音温和,领着上官云宁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上官云宁环顾了一周,目光与一人交汇。只见百里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眼神带着笑意,却没有半点儿温度。 上官云宁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干脆欣赏起歌舞了。携女眷前来的公子稍有,要么就是带着府里的得宠的姬妾,要么就是青楼画舫里的商女。 一舞终,众贵公子都举起杯来喝酒。杯子刚落到桌面,就有一男子走来。 “百里公子!”慕容逸站起身抱了抱拳。 百里煜欲行礼,却被他拦住,“这是私人聚会,不必多礼。” 见他如此,百里煜便站直,在于百里越靠近的一处坐下。众人侃侃而谈,上官云宁觉得有些无聊。正在她想着怎么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五殿下带的那位女子,好像在哪儿见过!”吏部尚书之子看着上官云宁,皱着眉头想着。 定国侯之子看着上官云宁,眼中有一抹笑意,“五殿下何时得了这样一位佳人,竟然这个时候才让我等知道?” 在嫁给百里越之后,上官云宁只见过慕容逸一人,所以这里知道她是百里越妻子的除了慕容因和慕容逸两兄弟,就只有百里煜和百里越两兄弟了。 慕容因笑着说道:“我与云宁只是谈得来的朋友,志同道合的知己罢了。” 一人便取笑道:“是是是,五殿下的红颜知己!” 众人都哈哈大笑,未有慕容逸面色如常,百里越依旧似笑非笑,而百里煜却表情清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上官云宁低着头,有些后悔答应慕容因来这里了。 慕容因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便出声道:“云宁不比你们,你们别开她玩笑了。” 众人这才收敛了笑意,又起哄着说要敬这佳人一杯酒。上官云宁左右推辞,“我不会喝酒。” 那些人只当她是和那些女子一帮,正得慕容因宠爱。往常都玩惯了的,哪里肯放过他,“诶,五殿下可是酒神,他的知己,怎么可能不会喝酒呢?” 慕容因帮上官云宁说话,却被那些人说见色忘友,只护着佳人云云。上官云宁没有办法,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开头,就没个完了,直到跟所有人都喝了个遍,才罢休。 “我有些头晕,出去吹吹风。”上官云宁跟慕容因小声说道,然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慕容因担忧,想要跟了去,却被一人拉住,“五殿下,我们难道一起喝酒,你可不能走。” 056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上官云宁并非不能喝酒,只是不习惯与这些人喝。况且身为女子,这两年有身子不大好,所以喝的有些少,自然这样喝了一轮,就有些醉意。 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手扶着墙壁才能前行。 “明明不能喝,作何还要逞强,难受的是自己。”纤腰突然被一直手搂住,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百里煜无奈又心疼的看着满脸醉态的上官云宁。 上官云宁眼神迷离,双颊绯红,看着他露出了个娇憨的笑容,“阿擅!” 百里煜无奈的笑着,宠溺的眼神看着怀里微醉的女子,“看看你!”把上官云宁扶到后面一处院落里休息,百里煜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杯浓茶,上官云宁方却没觉得舒服些,反而觉得浑身有些热热的,忍不住扯了扯衣襟,让燥热的皮肤直接接触冰凉的空气。 百里煜刚一转身,就见穿上的人儿衣襟大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瞬间觉得血气上涌。 “嗯……”上官云宁有些不耐的嘤咛了一声,又伸手去车身上的衣服。百里煜忙走过去制止,“傻姑娘,再扯就要着凉了。” 上官云宁睁眼迷蒙的双眼,眉头紧蹙,“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百里煜关切的问着。 那双水雾氤氲的眼睛带着迷人的醉态,如樱桃一般的嘴唇微微撅起,“很热,阿擅我这是怎么呢?” 一开始只是微微感觉有些醉意,没想到这就却是后劲厉害的很,上官云宁只觉得此时脑袋不清晰,想要控制,却一点儿也控制不了。 百里煜知道她喝多了,便柔声安慰,“你醉了,歇息一会儿便好。” 哪知上官云宁却不依不饶,看着百里煜,反而哭了起来“我不好,好不了了!你又要走了,你这个坏蛋,又要丢下我了。” 那纷纷落下的眼泪,让男人的心揪到了一起。百里煜不停为她擦着眼泪,俯身看着她,“别哭,我又不是不会来了,有什么好哭的?” 上官云宁翻动身子,侧身躺着,肩膀抖动抽泣着,不去理她。不知是因为喝了酒难受,还是心理难受,她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百里煜叹了口气,“云宁……” 上官云宁哭着说道:“你走吧,你去哪儿都好,反正我再也不等了,我也等不起你了。你终归还是要走的!”说着,又哭的更加厉害了。 百里煜头疼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扶起她的身子,让她坐了起来,“你怎么会这样想?不管我走到哪里,你在这儿,我还是会回来的。” 抬手将他推开,上官云宁靠在床头,“不想听你说这些鬼话。” 看她哭个不停,百里煜不知如何是好,索性捧起她的脸,朝那张樱唇吻去。 上官云宁起初还挣扎了几下,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软弱的瘫在他怀里,仍由他索取。喝过酒的上官云宁更加妩媚动人,那柔软的唇让人一碰就舍不得离开。 百里煜本来只想让她停止哭泣,可没想到自己却像上了瘾一般,根本停不下来。两人搂在一起忘情的轻吻,上官云宁喝了些酒便更加大胆随意,享受着那细细密密的的吻。 洒落在脖子上,然后转到被她扯开衣服的胸.前。上官云宁忍不住‘嗯哼’了一声。那娇娇媚媚的声音让人听了热血沸腾,百里煜吻的更加用力了,大掌从她衣襟里探了进去,罩住那雪白的浑圆。 突入起来的刺激让上官云宁忍不住惊呼,百里煜即使吻住了她的唇,让那声音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忍不住像他更加靠近。那只带有剥茧的手揉捏着自己,她竟然觉得十分的舒服,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外衣已经被剥落,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上官云宁忍不住打了个颤,百里煜搂住她,一手握着她的圆润,一手在她雪白的后背抚.摸着。 身上的火被一处处点燃,上官云宁觉得不再冷,反而觉得有股火在身体里烧着,忍不住扭动着身子。 柔软的双臂轻轻的搭在男人的脖子上,撒娇似不满的声音从红唇里吐出,“阿擅……” 百里煜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将上官云宁抱在怀中,平复着心里和身体的躁动。他突然的停止让上官云宁有些不解,动了动身体,“阿擅?” 百里煜低沉的声音带着些隐忍,“云宁,你醉了。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会儿。” 听了她的话,上官云宁就仍有他抱着,懒懒靠在他身上,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百里煜不由失笑。 帮她把衣服穿好,又盖好被子,“真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如果我是坏人,你怎么办?” 床上的人不舒服的嘤咛的一声,动了动身子后,又安然的睡去。想起今天她和慕容因同坐,百里煜的目光就沉了几分,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醒来再跟你算账。” 一觉醒来,已经天黑了。上官云宁惊慌的起身,看着陌生的房间和摇曳的蜡烛,心里警惕。 百里煜走过来,看着她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醒了?现在才警惕起来,是不是有点迟了?” 见到是百里煜,上官云宁便放下心了。摇了摇头,睡前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在脑海里闪过。想起和百里煜……那莫名的感觉和触感,竟然好像做梦一样,让她分不清真假。 百里煜端着一杯茶,走到她面前,“头痛?喝了吧,会舒服些的。” 上官云宁乖乖的接过来,喝了个见底。见房间里点着蜡烛,便抱怨,“天都黑了,你怎么不叫我?” 百里煜失笑道:“我是叫了,可某个人却睡得像个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上官云宁有些窘迫,又问,“他们呢?” “谁?”百里煜声音清淡,凉凉的问,“你的五殿下?” 上官云宁皱眉,“什么我的五殿下?我是问那些歌舞升平的贵公子呢?” “他们都回去了。”百里煜在桌前坐下,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喝起酒来。 057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上官云宁察觉到百里煜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提着裙子下床,缓慢的走到百里煜跟前,“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我爹爹会担心的。” “我已经让人捎信给你爹了。”百里煜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着。 顿时两人无话,上官云宁被怪异的气氛弄的有些不自在,坐到百里煜对面,欲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杯酒,却被一只手抓住。 只听百里煜不温不火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你才刚醒,又要喝了?” 上官云宁无法对抗他犀利的眼神,只能松开手,看着对面的男人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心里有些不快,“你到底怎么了?” 百里煜浑不在意的说:“什么怎么了?我哪里有怎么了?” 上官云宁有些生气,娇俏的脸庞染上一层愠怒,“你没怎么,为什么对我爱理不理的?”两人相处时,从来都是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百里煜这样自顾自的喝着酒,上官云宁觉得不自在,也觉得不对劲。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百里煜眼中一丝邪魅,挑眉看着上官云宁,“我对你爱理不理,你还在意?我以为你只要五殿下对你温柔体贴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上官云宁不知道是该哭还是改笑,苦着脸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五殿下只是朋友,偶尔来往,并没有别的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的?”百里煜反问,又嘲讽的说道,“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何必急着解释,倒容易让人怀疑。” 上官云宁脸逐渐冷了下来,看着他那不甚在意的模样,不由的生气,“好,那我就不解释!你怎么想,在不在意都跟我没关系!反正都一别两年了,就算你这次隔二十年才回来,也不关我的事!” 说罢,上官云宁站起身,打开房门朝外头跑去。外面漆黑一片,虽然天气不必前段时间寒冷,但深夜还是有一丝寒意。上官云宁觉得委屈,她卑微的求他不要参与那些事情,他不肯,他要出征,也从未跟她提起过,如今却来怪她和五殿下? 他一走两年,杳无音讯。她也从未埋怨过什么,他执意要做什么将军,她也只有放弃劝说,妥协罢了。他还想要怎样,难道真的,就要她做一个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的木偶人在他身边? 上官云宁跑出去后,百里煜暗恼也跟着追了出去。追上时,正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顿时,所有的生气和不满也全都抛到了脑后,放柔了声音:“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本来就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发现,正好这个时候,全都上来了,上官云宁打落他想要给自己擦拭眼泪的手,“你走,不要管我!我哭也好,难过也好都与你无关。你理我也好,不理我也好,以后我也都不在意了!” “说什么傻话!”百里煜说道,叹了口气,又抬起头去给她擦拭泪水,“你要是真的不在意,那还哭什么?你难过,你哭,我的心都比你难受一千倍一万倍,你叫我怎么不管你,你又怎么能说与我无关这样的话?” 上官云宁本就是执拗的人,因为满腹委屈,所以没有因为他三两句话就妥协。背过身子,赌气的说,“难道不是吗?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我难过不难过,你又何曾在意过?” “我怎么会不在意?”百里煜痛心疾首,郑重其事的说:“我以为你已经够明白我的心了,却原来还是不懂。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伤我?” 转过身,上官云宁的小脸上全是伤痛和泪水,“你要是在意,怎么会一走了之?你要是在意,怎么会一意孤行非要去让那些纠纷缠身?你根本就没想过,如果你因为那些事情,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百里煜怔住了,上官云宁的质问让他说不出话来。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上官云宁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我只想要安安宁宁的过日子,最平淡的日子,你懂吗?” “云宁……”百里煜怔怔的看着上官云宁,她眼中有一抹坚决,让他心慌,“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安安宁宁的过日子,好吗?” 上官云宁摇头,“你还是不懂。算了,这件事情即便永远争辩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她低着头,绕过百里煜,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里,把门关的紧紧的。 她要的是什么,他好像一直都不懂。她并不是要风雨之后的安宁,而是想要在风雨中安宁。靠着门板,上官云宁嘤嘤的哭着。 门外,百里煜修长的身子也斜斜的靠在门上,黑暗中的双眼,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她说她想要安安宁宁的过日子,可是如果不将那些艰难险阻都摆平,如何安宁? 房内传来的哭声,声声的揪着他的心,从天黑到天明,百里煜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第二天,上官云宁走出房门时,四处都不见百里煜的踪影。 看着空空如也的庭园,她的心一寸寸的冰凉。 “上官姑娘,少主让我送你回去。”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出现在上官云宁面前。 她最后环顾了庭园一次,失落的收回视线,朝外走去。待她离开之后,那个身影才从一棵大树后出现,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渐行渐远。 云宁,我要给你的安宁,是盛世。 回到家,玄衣男子便离开了。如百里煜所说,他已经派人通知了上官钟池,所以上官府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夜不归而有人慌乱。 颂青见她回来时无精打采,不由担心,“小姐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上官云宁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房间,昨夜的确是没有休息好。子时过了,她才入睡,今早又早早的起床,如今只觉得疲惫困倦,却一点儿也睡不着。 看着她憔悴的面容,颂青劝道:“小姐不如再躺床上歇息一会儿吧。” 058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上官云宁摇摇头,道:“不必了,你让人把这个给挽月送去。” 说着,上官云宁从怀里掏出一个绸缎面料的荷包,递给颂青。颂青接过,虽然疑惑,却为多问,走出房间吩咐人去会新楼将荷包交给挽月。 不过半个时辰,挽月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云宁妹妹,何事着急?” 见挽月来了,上官云宁携她入座,又名颂青沏一壶茶,而后才道:“今日姐姐可忙?可否暂且放下手中的事情,为妹妹办几件事情?” 见她神情凝重,挽月也不由提起了心,“妹妹说罢,什么事情?” 上官云宁将一个牛皮信封交到挽月手中,又道:“如今我可信的也只有姐姐了,这件事情有危险,若是姐姐不愿,妹妹绝不强求。” 看了手中的信封一眼,挽月娇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就最喜欢那一般人不敢做的事情。妹妹直说无妨,我无亲无故,也只有你这么个妹妹了。” 上官云宁也不多言,表情严肃,道:“姐姐可否找个合适的人,潜入三皇子府?” 挽月为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问道:“妹妹要人潜入三皇子府做什么?可是为了诸皇子夺嫡一事?” 挽月的直言不讳,也没有让上官云宁惊讶或者不悦,因道:“姐姐素来是个明白人,即便我不说,姐姐也是看了个通透。爹爹虽然置身事外,可却一直和朝中之人来往频繁,百里府也已经牵扯进去了,所以……” 素手抬起,挽月打断了上官云宁的话,将那信封重新放到上官云宁手中,笑道:“妹妹的心思我明白,你什么都好,就一事,到底年轻,心还太软了。既然是你开口了,我倒有个更好的法子。” 开始挽月将信封还给她时,她的心咯噔一下,以为挽月要拒绝,不想却说了后头那句话,于是问:“姐姐有什么好办法?” 挽月笑容娇媚,道:“诸皇子夺嫡,最好的办法,是有个人在皇上身边!” 上官云宁听了,眉心一跳,惊讶的看着挽月,道:“姐姐……这虽然是个好法子,但是危险。皇上虽然多病,可依旧精明着,况且天子之身,如何近得了?” 玉手撩了撩头发,挽月朝着上官云宁风情一笑,“若是天子的女人呢?” 看着眼前妩媚动人的女子,上官云宁惊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是……” 挽月会心一笑,道:“妹妹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若能进宫成为妃子,那妹妹想要的什么信息都有了。而且还有句话,不怕东风不怕西风,就怕女人的枕边风,妹妹说如何。” 上官云宁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喃喃说道:“姐姐自然有这个本事,可是如果有什么意外,那……” “妹妹怕什么?”挽月笑道:“瞻前顾后怎么成得了大事,男人无非就是喜爱女子容貌,我也只有这点好处了。” 见上官云宁犹豫不决,挽月又道:“你不是一直都想为我寻个好亲事吗?天底下,哪里有比皇上更加好的男人了?” 上官云宁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话是这么说,可是皇上年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姐姐不用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赔进去。” “俗语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可以换一生的荣华富贵,又有什么不好?”挽月依旧笑语嫣然。 上官云宁叹了口气,“姐姐如此,我怎么报?” 挽月笑道:“既然喊我姐姐了,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会安排,妹妹只需在家里等着消息就是,放心吧。” 待挽月走后,颂青走了过来,见上官云宁魂不守舍,于是说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上官云宁惊了一下,见是颂青才松了一口气,道:“颂青,你觉得挽月这人……怎么样?” 颂青拿起秀活儿在一边坐下,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挽月姑娘是怎么样的人,小姐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若说为人处世,挽月或许有时候会为了达到目的耍一些手段,可是她待上官云宁,那是不用说的好。或许是两人缘分吧,一个无亲无故,一个没有兄弟姊妹,两人就好像亲姐妹一般。 可能上官云宁是富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又有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在颂青眼里,挽月是将上官云宁当亲妹妹来待。 两年前那次上官云宁被百里定打伤,挽月来看她,见她昏迷不醒就忍不住咒骂起百里家的人来。说什么百里府自恃清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那些话听了也就过了,可一直要强的挽月,却在背地里偷偷的擦眼泪,颂青亲眼所见,见有人来了,挽月又装作个没事人儿似得,没心没肺。 上官云宁表情凝重,“颂青,若是……若是我让挽月进宫……” “什么?”没等她说完,颂青就瞪大了眼睛打断了她的话,“小姐,你说你要让挽月姑娘进宫?” 上官云宁点了点头,不语。颂青却郑重其事的说:“皇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挽月姑娘虽然有些手段,只怕比起宫里那些人,远远不足,如果……” 见她说的那么严重,上官云宁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我只是让她安排人混入三皇子府,她却要自己进宫去。颂青,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若真走上了这条路,只怕是再也回不来头了。” 看着上官云宁难过的样子,颂青叹了口气。也知道上官云宁不会让挽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挽月自己觉得的事情,只怕也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于是安慰道:“小姐别多想了,挽月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 上官云宁却摇头,道:“她这一去,便是赔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颂青疑惑,“一生的幸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云宁道:“她要进宫去探听消息,自然要与皇上接触,最快的方法,便是到皇上身边,做……妃子。” 059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这才颂青并没有说什么反对或者劝说的话,而是拧起了眉头。见她半天不说话,上官云宁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她,“颂青?” 颂青回过神来,面色依旧有些严肃,“小姐,或许挽月姑娘的这个办法,是最好的。” 上官云宁惊讶的看着颂青,不解,“为什么?如果她真的进宫,且不说能不能得宠,就是做了妃,她这辈子就再无幸福可言了!况且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还那么年轻。” 而且临国自古以来,皇帝驾崩,都会有妃子殉葬,如果挽月在皇上死后也要这样,那跟她亲手杀了挽月,有什么区别。 颂青劝解道:“小姐何不往好的方面想,挽月姑娘的确不如那些皇宫里身份最贵的贵妃,但是博取一个男人的欢心,她肯定是会的。” 就如颂青所说,挽月决定了的事情,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上官云宁不知道挽月一直在暗中安排着这件事情,百里煜出征那日,临都许多百姓都站在城门外相送。 颂青小心翼翼的问上官云宁,“小姐,二公子就要出征了,小姐真不去送他?” 上官云宁有些动容,却任然负气的说:“他现在是将军,我不过是一介贫民,送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我这一个。”去或者不去,又有什么不去,他始终要带兵出征。 叹了口气,颂青道:“小姐又是何必,苦苦等了两年,好不容易盼来了,做什么又要赌气伤了两个人的感情呢?” 上官云宁沉默不语,一边做着秀活儿,心里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见她这样,颂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半月的时间,京都看似一切平和,实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挽月顺利的进宫了,二皇子慕容逸娶了锦涟公主为侧妃,上官云宁又同五殿下一起去了二皇子府邸,见到百里莹时,她已经瘦了一大圈。 看着她,上官云宁好像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娶了别的女子,即便没有多少感情,也终究是在心头割了一道口子。 从头到尾,百里莹脸上都带着一抹惨淡的笑容,让上官云宁看的心惊。 “莹莹……”上官云宁心里担忧,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百里莹牵强的笑着,反而安慰上官云宁,“嫂嫂放心,我没事。” 上官云宁认为她是逞强,故意这样说不让人担心,所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莹莹,这也就是男人。不论你爱不爱他,他始终是二皇子,不可能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知道。”百里莹轻声的说着,“比起别的女人,我更倒庆幸殿下娶的是锦涟公主。”说完,她又看着上官云宁,“嫂嫂莫不是以为我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了罢?” “难道不是?”上官云宁反问,这种感觉她知道,面对现实的无能为力,内心凄凉的感觉,她也体会过。 百里莹却笑着摇头,说道:“当然不是,锦涟她是个好人,只是爱了不该爱的人,我和她一样,都是命苦的人。” 上官云宁不懂她的话,片刻,又见百里莹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嫂嫂,至少,你还是幸福的。” 上官云宁正皱着眉头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就听慕容因来叫自己。于是站起身,迎了上去,“五爷。” 慕容因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向同样起身了的百里莹点了点头之后,又对上官云宁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罢。” 与百里莹辞别之后,上官云宁一直心不在焉。慕容因知道她在为百里莹担心,于是笑道:“锦涟公主是个随和的人,百里小姐和她相处,定不会难的。” 上官云宁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见他温和的笑着,渐渐的放下心。之前百里莹说锦涟是个好人,如今慕容因也说,想必百里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吧。 见她表情舒缓开来,慕容因也放心了,又道:“云宁,那晚你在丰台山,是跟谁在一起?”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那上官云宁一惊,随后有点不自然的笑笑,故不作答“什么跟谁在一起?” 见她装傻,慕容因也不恼,不急不缓的说着:“那日又有人来通知我你醉了,说在房内歇着。我要去看,却被拦住了,那人……好像是百里二公子的属下。” 上官云宁看着慕容因突然变得犀利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强迫自己镇定后,说道:“我出去后便觉得酒劲上来了,是二公子让人把我扶到房间里睡着,半夜才醒来,所以便没有下山了。” 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就在上官云宁忐忑不安时,他收回视线,笑了笑,“是二公子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出什么事情。事后一直派人去你府上,你也避而不见,让我担心。” 一直以来,上官云宁与慕容因都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听他这样说,上官云宁不由得歉疚,“那日醉酒之后,身子一直不大舒服,所以怠慢五爷了。”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慕容因轻笑着说。 两人直到上官府,再没有说话。 皇宫里,罗裙裙摆轻轻拂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挽月盛装雍容,美艳芳华,走在长廊上,身后跟着一大群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 “娘娘,皇上在里头等您。”一个老太监在大点门口,弯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挽月跨步,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门被关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那扇门隔开。 “臣妾参见皇上。”宛若百灵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想起,大理石倒影出的那张着了艳丽妆容的脸显得更加妩媚妖娆。 一个年过半百,神情严峻的中年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挽月,浑浊的眼神露出一丝精光,“起来吧。” 挽月这才其实,道了声谢,一直垂着头,不曾看过男子半分。“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慵懒沧桑却有力的声音响起。 挽月抬起头,看到慕容真时,又忙把头低了下去。慕容真没什么表情,声音分辨不出喜乐,“你为何又低下头了?” 060 倾我心怀 为我所爱 挽月低着头,不卑不亢的说:“皇上是天子,天子威严,臣妾不敢直视。” 慕容真爽朗的笑着,严峻的脸也有了一丝缓和,声音也没有那么紧绷,“抬头,朕恕你无罪。” 奢华的宫殿里,碧玉金黄,每一寸都显示了皇家的威严和地位。挽月缓缓抬起头,看着坐在上方的九五之尊,又微微颔首,不显失礼。 慕容真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举止大方,端庄得体。”又朝外喊道:“来人啊,封挽月为庄妃,赐姓独孤。” 挽月先是一愣,后又忙跪下谢恩,“谢皇上隆恩。” 如今后宫,为妃者有三,慕容逸的母亲如妃是一,掌管后宫却并无子嗣的齐妃是一,慕容因的母亲宜妃是一。三位皇妃都是大户千金,要么父兄在朝为官,要么就是皇亲国戚。 挽月没有体面的娘家,甚至连个姓氏都没有。慕容真所赐独孤,真是已故皇后独孤贞的姓氏。一夜之间,新妃独孤挽月受宠一世,举国皆知。 “小姐……”颂青担忧的看着上官云宁,自从听了挽月受宠的消息后,上官云宁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上官云宁表情木讷,半晌之后,转过头缓缓的看着颂青,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颂青,这代表,挽月不会有事了对不对?” 最起码,现在挽月安全了。不管有没有消息,最起码挽月得到了皇帝的庇佑,宠冠后宫。 颂青笑道:“是,挽月姑娘才貌双全,世间有几个男人会不喜欢?小姐不知有句话吗?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就算是皇上也不例外。” 上官云宁有了这几天最舒心的一个笑容,有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的蓝天,“希望一切顺利,就算挽月什么也做不了,起码她是安全的。” 这几年,因为身体的原因,皇帝渐渐不太管理朝政,如今因为新得一佳人,夜夜笙歌,春宵帐暖,所有人都说新妃挽月是一祸国的妖女,后宫诸位妃嫔也都经常跪在养生殿外,乞求皇上废除庄妃挽月,终不得果。 又两个月过去,庄妃挽月承蒙圣宠,被封皇贵妃,执掌封印,管理后宫。百里煜边境一丈大获全胜,凯旋而归。皇帝加封赏赐,连续摆了三天筵席。 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褪去春衫,都换做了较为清凉夏衫。这日天气炎热,几个丫头抬了一大盆儿冰块放在上官云宁房内祛暑,颂青也在一旁给上官云宁扇着扇子。 “颂青,你别替我扇了,坐下吧。”上官云宁懒懒的靠在小塌上,时不时的用手绢对着脸扇几下。 颂青依旧站在一旁,用团扇给上官云宁扇风,“我性寒,不热。小姐还觉得热吗?我去吩咐厨房送做点冰镇酸梅汤如何?” 今年这个夏天尤为炎热,上官云宁点点头,“也好。” 正昏昏欲睡,又有一个丫头进来,“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 慵懒的睁开眼睛,丫头上前将上官云宁扶起,又替她将外衫拉好,听她问道:“今日爹爹没有外出?” 小丫头立在一旁,颔首,恭恭敬敬的答道:“本来是出去了的,后来来了一位贵客,老爷又回来了,命我来唤小姐过去。” 跟着小丫头来到前厅,上官云宁先朝父亲行了个礼,看见多日不见的百里煜,一时觉得心酸,眼眶里泛起了泪水。 上官钟池负手而立,笑着说道:“云宁,二公子特地赶来,说要看看你,为父一会儿还有事情,你便替为父招待二公子。” 说罢,便迈着步子离开了。细数也快三个月了,因为那日争吵,就连百里煜出征那日上官云宁都没有去送他,一别数月,早前白俊的人如今被晒黑,想着边境打仗肯定也苦,还那么危险。 上官云宁心里不是滋味,在眼眶里打转儿了许久的眼泪,竟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云宁……”百里煜轻唤一声,欲上前为她拭泪。 不料却被她躲开,背过身子,自己用手帕擦了擦,又有些负气的说:“二公子别唤的那么亲密,早前与二公子是叔嫂关系,如今,也什么都不是了。” 百里煜悲痛的看着那个背影,“你还在生气?” 上官云宁本来就怨气未消,如今听他这话,更加生气,“我哪里敢生气,如今你是立了功的大将军,指不定皇上哪日就要将公主许配给你了,我怎么敢生驸马爷的气?” 因为百里煜打仗立功,皇上大喜,说要将一位公主许配给百里煜,不料百里煜却婉言已经有了心上人,只怕要负了公主。这些自然是挽月从宫里传来,告诉上官云宁的。 百里煜叹了口气,悲伤道:“我从未想过娶什么公主郡主,我说了,我这辈子要娶的,想娶的,都只有你一个!” 他将上官云宁的身子扳过来,迫使她与他对视,“云宁,我以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明白,可是你会懂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上官云宁用手一推,道:“你别拿我当做借口。” 百里煜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被上官云宁推了的地方,表情有些痛苦。上官云宁顿时慌了神,“你怎么了。”说着,就要上前去查看,却没想到被百里煜阻止。 强颜欢笑道:“我没事。” 他的笑实在有些勉强,上官云宁板起脸,“让我看看。”然后不由分说的拉开了百里煜的手,将他肩膀上的衣服拉下,之间一道手指宽的伤口,渗出血来。 “你……”上官云宁一时说不出话来,本来止住了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都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我就说不让你做什么将军,还要打仗,你非不信。” 百里煜忍着疼痛,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上官云宁咬着唇,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看着那猩红的伤口,心里难受,“你非要让我担心,非要让我难受心里才舒服是不是?” 061 苦未尽 甘未来 看着那纷纷掉落,犹如断线珍珠似得眼泪,百里煜满心疼惜。他将她的眼泪拭去,轻笑着说:“别哭了,早就不疼了。” 那伤口分明还未愈合,怎么可能不痛。上官云宁似惩罚一般,在那道口子上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果然听见男人抽气的声音,美目娇怒的瞪着他,又是心疼又埋怨,“你不是不疼吗?” 百里煜干笑两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说道:“沙场本来就是要人命的地方,受点伤算不得什么。” 上官云宁一语不发,名人拿来金疮药,含着眼泪,给他上了药,又小心翼翼的将伤口包好。见她不说话,百里煜便开口,“不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又真生过你的气了?”上官云宁委屈的说着,两人从相识以来,从来都是惺惺相惜,没有争吵也没有矛盾。只是这次,即便她屡屡劝他不听,她也只是担心和忧愁,未有真的生气,最多只是心里难过罢了。 她的心思,他何尝不知,大掌摩挲着她的脸,心疼的说:“你不生我的气,却跟自己过不去,我倒宁愿你打我骂我,也别闷不做声的不理我。” 见她不语,百里煜又道:“云宁,天下不能太平,我如何能够许你一世安好。我不敢大话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但我真的希望你好。” 上官云宁听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我知道,我知道。”一个肯为她舍了命的男人,怎么会不希望她好呢?只是他做那么多,希望她好,她却什么都帮不到他,只能担心,担心,还是担心。 百里煜笑了,那笑容如往常一样柔和温暖,只是眼神却有些复杂,他看着她,眼中不知是心疼还是悲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终究是不会闹出什么大风大浪,那天之后,两人又恢复到了往常,没有丝毫嫌隙。上官云宁一直很好奇,为何上官钟池会让她跟百里煜来往。 百里煜是百里家的,虽然有所遮掩,但依照上官钟池之前的决定,是不会让她和百里家的人来往过于密切的。早前与百里莹来往时,上官钟池就嘱咐过上官云宁。 一直疑惑,这日与父亲一同吃饭的时候,上官云宁终于忍不住问他,“爹爹为何会允许二公子往府里来?”而且还叫她‘招待’。 上官钟池放下碗筷,将下人全都遣了出去,才跟自己的女儿娓娓道来,“因为爹也希望云宁幸福,大公子不能给你的,或许二公子能给。本来与百里家的婚事就是定的二公子,早前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百里家让大公子娶了你,爹已经很对不起你了,不能再阻拦你的幸福。”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先是颂青,然后是百里莹,连上官钟池也知道。上官云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听自己的父亲又道:“即便不是权贵,我女儿也应该幸福。” “谢谢爹爹。”上官云宁感激的说着,从来,上官钟池都对她疼爱有加,或许是因为娘亲早逝,但他真的待她无话可说的好。 上官钟池和蔼的笑了,“跟自己的爹说什么谢,快吃饭吧,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儿了。” 上官云宁端起碗,重新开始吃饭。吃着,上官钟池却又忽然说:“云宁,一会儿我们去趟百里家吧。” 上官云宁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去百里家作何?”从来,上官钟池对百里家都是避之不及,不想与之有任何来往,不单单是为了撇清关系,也因为自己的女儿在那儿所受的委屈。 其实她从未怪过任何人,百里侯与公孙夫人没有错,百里家也没有错,错的只是她嫁给了那个不对的人,错的只是百里越爱的并不是她。 若要说,也应该说是造物弄人,与旁人并无关系。上官钟池看着自己的女儿,叹道:“前两年因为百里越那小子清修,所以这事儿一直拖着,现下他回来了,你们也该和离,到底是大事,两方父母都该一起商议。” 要说商议,也只是那么个说法。如今上官云宁和百里越这段婚事,有跟没有也没什么两样,迟早得走这一步的。上官云宁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拨弄着碗里的饭,“听爹爹的安排。” 巧的是,上官钟池带女儿去百里府时,百里家的人都聚齐了。百里夫妇在,两个儿子也都在,就连已经出嫁了的百里莹都来了。 “云宁。”公孙茹令见到上官云宁,露出欢喜。百里莹也笑吟吟的,“嫂嫂今日怎么来了?” 百里越冷笑了一声,上官云宁并不作答,反而问:“你呢,你怎么来了?”虽然府邸相离不远,但出嫁的女子老是往娘家跑也是不好的,所以若无要事,百里莹也很少回百里府。 见她问起,百里莹眼中闪过一抹犹豫,百里越在一旁不疾不徐的说道:“爹娘思及二弟年岁不小了,早前因为身子不好,所以婚事一直搁置了,如今身体好了,也建功立业了,爹娘便在商量二弟的婚事了。” 上官云宁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看向百里煜,后者不善的看了方才说话的百里越一眼,没有说话。百里越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上官钟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凉凉的看了百里两兄弟一眼,又对百里定道:“我今日来,就是为了云宁和大公子的事情。” 公孙茹令欣喜问道:“可是云宁愿意回来了。”百里定沉默着,等着下文。 后又听上官钟池道:“是和离的事情,我也不知你们早商议二公子的婚事,可既然来了,便把这件事情商量好,办了罢,总是拖着也不好。” “亲家,儿女婚姻可是大事,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公孙茹令有些不满,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越儿也已经改了,怎么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官钟池毫不给面子的说着,“我把女儿嫁过来就已经错了,如今闹到这个地步,似乎也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062 苦未尽 甘未来 说着,上官钟池撇了百里越一眼,冷哼一声,道:“若他想改,早就改了。既然不晓得珍惜,我女儿又何必巴着他不放?” 百里定眉头皱着,缓缓道:“这件事情确不是小事,贤弟应该考虑考虑才是。” 上官钟池冷哼一声,道:“再考虑,只是浪费时间。这事儿早早了了,两个孩子也好再做嫁娶。” 此话一出,百里夫妇脸色都变了,百里越自然是没在短时间内另娶,上官钟池此话,无非说的是自己的女儿。公孙茹令脸色不大好,眉头皱到了一起,看着上官云宁,问道:“云宁,可是你已经寻得了想要嫁娶之人。” 上官云宁正欲解释,却被上官钟池抢先,道:“这件事情并不重要,可也是早晚的事,我们也好聚好散罢,别伤了情分。” 百里定笑容有些冷意,道:“贤弟今日至此,竟还记得起往日情分?” 本来两人已经成婚了,就算上官云宁离开了,也依旧是百里家的媳妇儿,可如今上官钟池上门来要让两个孩子和离,也让百里夫妇晓得这事儿已经没有希望了。 而着急的也只有百里夫妇罢了,百里煜是巴不得,百里越好像事不关己,百里莹也晓得上官云宁的心不在大哥那儿,都不曾多言。 公孙茹令一巴掌拍在百里越身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现在你舒坦了,非要把这几个家闹的不像样你才甘心。一开始我就叫你好好待云宁好好待云宁,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终究是自己的大哥,即便做错了再多事情,也还是亲人,百里莹看不下去,走过去劝道:“娘,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就算是大哥和嫂嫂没缘分吧。” “嫂嫂?她还是你哪门子的嫂嫂!”公孙茹令大声喝道:“人家现在已经要上门和离了,你还叫她嫂嫂。” 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顿,百里莹气得不再说话。百里越看着上官云宁,冷笑道:“可是想离了我,早早的和你那相好双宿双飞?” 上官云宁总感觉百里越深不可测,他那冷笑直教人毛骨悚然,她不自觉的退了一小步,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傻呢!”百里越冷笑着,双眼紧紧的盯着上官云宁,“你以为你摆脱了我,就能跟二弟在一起了?你怎么不想想,单不说今天我爹娘给二弟商量婚事,就算没有,你认为他们老二会允许一个女人,嫁给自己两个儿子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百里定沉着脸不说话,公孙茹令面目狰狞,怒极反笑,“好啊,原来是打着煜儿的注意,我就说呢!” 百里莹皱着眉头呵斥自己的大哥,“大哥,你说什么混话!”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儿,摊出来讲又是另外一回事儿。百里莹知道上官云宁和百里煜的事情,她能接受,不代表百里定和公孙茹令能接受。 百里煜脸色也不大好看,表情有些阴郁,“大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本来委屈的是上官云宁,如今倒变成她不贞了。上官钟池爱女心切,一掌排在一旁的桌子上,气道:“你们百里家我们高攀不起,不管是谁,云宁都不会和他们有瓜葛!” 早前因为心疼女儿受了委屈,所以知道百里煜和上官云宁的事情后,上官钟池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晓得百里煜是待云宁极好。 可今日一来救赶上百里家给百里煜商量婚事,又被公孙茹令和百里越冷嘲热讽,上官钟池自然有气无处撒,便说了这样一番话。 “爹爹……”看到父亲生气,上官云宁也是十分心疼的,红着眼,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既离开了百里家,以后便不会再踏进百里家半步,更别提大公子说的那子虚乌有的事情了!” 百里越看着上官云宁坚定的小脸,道:“可真能装,怪不得我爹娘被你哄得团团转。那件事情,是不是子虚乌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出来的话,可也要做到了,二弟,你说对不对。” 他将视线转向百里煜,有种看好戏的意味。百里煜握紧拳头,欲发作,却被百里莹死死拉住,低声说:“二哥,你现在冲动,只会害了嫂嫂。” 百里煜这才没有动作,平复怒气之后,又道:“我说过,那件事情只是我一厢情愿,跟她无关。我这辈子,也不会娶其他女子。” “混账!”百里定大动肝火,虎目狠狠的瞪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不争气罢了,另一个也是一样。你们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了,才甘心?” 公孙茹令忙在一旁拍抚着百里定的胸口,连连道:“侯爷,您身子不好,可不能动气啊!” 上官云宁虽然担心,却不敢上前关怀,咬着唇,狠狠的瞪着始作俑者。只见百里越毫不在意,轻笑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爹,你要我登门道歉,说尽好话,我都做了,人家心不在我这儿,有什么办法。” 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纨绔子弟。百里定扶着桌角,胸口起伏着。公孙茹令红着眼喝道:“越儿!外人来气你爹也就罢了,你也想要气死你爹吗?” 百里莹素来是百里夫妇的贴心小棉袄,见百里定气得不轻,便劝慰道:“爹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大哥和二哥只是不明白爹娘的良苦用心罢了。” 公孙茹令气不过,哭喊了起来,“都是那个狐狸精,害的我的孙子没了,现在还害我两个儿子,我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哟!” 她说的孙子,自然就是阮素媛的孩子。旧事重提,让上官云宁一下子惨白了脸,上官钟池按耐不住了,骂道:“你们百里家做了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情,如今却还好意思说我女儿是狐狸精?” 一旁一直扶着上官云宁的颂青也忍不住说到:“夫人,那次分明就已经说清楚了,阮姨娘流产根本就不关我家小姐的事!” 063 苦未尽 甘未来 “闭嘴!”公孙茹令喝道,凶神恶煞的瞪着颂青,“没教养的丫头,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你算什么东西?” 颂青被唬住,吓得一愣一愣的,不敢说话。上官云宁本无心和这家人争论什么,所谓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公孙茹令却如此辱骂颂青,让她不得不站出来,说道:“颂青错了,我这个小姐自然会教,不烦夫人教导。可颂青说的却是实话,夫人明知阮姨娘的孩子没了,并不是我害的,为何还说出那番话来?”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上官云宁说这番话时,那派头和气势一点儿不必公孙茹令的低。上官云宁一直待公孙茹令都是礼貌有加,所以突然这样公然还嘴,让公孙茹令极为不悦,“好个丫头,必是你娘没有教导你,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辈,岂容得你这样跟我说话?!” 本来信得女儿能够‘战胜’公孙茹令。可提及上官云宁的娘时,上官钟池便冷了脸,冷声道:“云宁的娘早逝,自然没有娘亲可以教导,只有我这个当爹的,不才教出这样的女儿。可大公子父母健在,为何却还不如我的女儿?” 上官云宁素来心软,听公孙茹令说了自己的娘时,也忍不住心里生出一丝怨意。颂青察觉到上官云宁的情绪不对,轻声唤了声:“小姐……” “我没事。”上官云宁同意低声回道,又看着公孙茹令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篮的。 百里定也瞪了公孙茹令一眼,又同上官钟池说道:“妇道人家不会说话,贤弟莫怪。你说的那件事情,就这样罢,也别让两个孩子再耽误下去了。” 百里越倒是没事,不论多大年纪,依旧可以妻妾成群的娶进门。可上官云宁不一样,她是个女子,况且又是二婚头,即便是长的再好,也不似原来。 一听百里定的话,公孙茹令立马红着脸辩道:“侯爷!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他们了?” “你闭嘴!”百里定脸色不佳的呵斥道,“还嫌不够丢人吗?都是你教出的好儿子,把我们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公孙茹令讪讪闭嘴,觉得委屈,却不敢多言。上官钟池也没多说什么,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带着上官云宁一齐走了。 和离这件事情,因为百里侯府是大户人家,在京都有一定的威望,所以没有让上官云宁和百里越亲自去,百里定派人招呼了一声,就完事儿了。 之后百里煜好几次去找上官云宁,都被拒之门外,没办法,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来到上官云宁的房内。 上官云宁正欲脱去外衣入睡,听到突然发出的声响,脑子里的弦绷紧,“谁!” 屏风后闪出一个人影,多日不见的百里煜神情有些难过的看着她,“云宁,为何总对我避而不见?” 见来人是他,上官云宁那颗悬起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似自嘲又似讽刺的说:“你们百里家的人,我高攀不起。” “你这又是说什么傻话,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百里煜有些着急的说着,“难道你就要因为那些话,与我形同陌路了?” 上官云宁看着他,认真道:“那些话难道错了吗?你的父母,会允许一个女子,嫁给大儿子之后又嫁给二儿子?阿擅,别傻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百里煜有些恼怒了,说道:“你为什么总要在意这些,别人同意不同意,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云宁!” “可那一个是你爹,一个是你爹的妻子!”他可以不在意,她能吗?就算她顶着流言蜚语和他在一起,那以后呢,要让他跟他的亲人都分离,水火不容吗? 要他为她背弃亲人,她做不到! 百里煜有些无力,耐心的劝说道:“云宁,我们不用去管别人,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就足够了。” “不够!就算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得到别人的祝福,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说的那么简单。或许在一段时间后,他也会承受不住那些压力,选择和她分开。 “你为什么总要因为别人来左右自己的选择?我们分明就说好了,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他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她松口,如今却因为公孙茹令和百里越的一席话,全部都变了。 可他却未想过,上官云宁说的那些,又怎么不对呢?他的爹、娘、宗族,全都不会答应他娶上官云宁的。她不止是二婚那么简单,最主要的是她之前嫁给的是他大哥,她是他的嫂嫂。 “算了吧阿擅,忘了我,好不好?”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背负那些骂名。 面对她的哀求,他却置之不理,固执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云宁,你这辈子,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这是他的宣誓,也是他对她的忠告。上官云宁绝望的跌坐在了床沿,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你自己的。” “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百里煜声音轻柔的说着,看着上官云宁,目光柔和。 即使这段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注定会将他们两人折磨的体无完肤,他也不想要放手。 “云宁,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了你背弃世上所有的人,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能跟我在一起。”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在意,若是没有你,这个世界上又还有什么值得我去在乎的人和事呢? 上官云宁一下子抱着百里煜,哭着说道:“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那么傻。”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没有办法洒脱的离开他,洒脱的将他拒之千里。 这样的他,要她怎么忍心放手? 064 苦未尽 甘未来 上官云宁与百里越和离一事,已经妥当,颂青拉着上官云宁有些欢喜,“现在好了,小姐终于摆脱那个不知好歹的人了。” 是不是摆脱上官云宁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自己觉得一声轻松,没有原先那种负重感了。 挽月又从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年事已高,已经有了立太子的想法。二皇子是占了些优势的,毕竟三皇子终日戴着个面具生活,实在不是帝王的最佳人选。 朝中两派,一派以百里定为首支持二皇子,一派以相国为首支持三皇子。上官云宁面露难色,“二皇子也只是占了些优势,还并不是十拿九稳。” 颂青见她如此,便劝慰,“不论如何胜算都要大些,小姐应该往好的方向想。”其实颂青一直不大支持上官云宁参与这件事情,可是上官云宁执拗,谁都拦不住的。 虽然早前不想讲挽月扯进来,但即便挽月没有进宫,上官云宁也会想其他的办法。 “颂青,你想个法子,让二殿下去会新楼一趟。”既然有了胜算,那就必须再加把劲儿,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慕容逸商量对策。 对慕容逸,上官云宁没有太多的好感,也没有太多不好的感觉。如今为了百里家,她也不得估计好啊坏的了。 颂青去请慕容逸娶了,上官云宁便在会新楼等着。不过半个时辰,慕容逸就来了,对于上官云宁的邀请,其实还是有些惊讶的。 “二殿下。”上官云宁福身作礼,颂青悄悄的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慕容逸摆摆手,示意她起来,又狐疑的看着上官云宁,问道:“你如此着急派人传唤本殿有何事?”虽然两人见过面,但毕竟没有太多交际,对于上官云宁的突然邀约,他确实有些震惊。 “殿下请坐。”上官云宁捏着袖子,指了指凳子。待慕容逸坐下后,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有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殿下喝茶。” 茶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香意,慕容逸却没喝,凉凉的看着上官云宁,“上官姑娘请本殿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上官云宁莞尔一笑,道:“殿下英明,民女请殿下前来,确实有事。” “何事说罢。”慕容逸说道。 他直接了当,上官云宁便不再拐弯抹角,道:“殿下娶了莹莹,这其中的利害,云宁明白几分,自然目的,大多数人也都晓得。今日请殿下来,就是为了帮殿下达到目的。” “什么?”慕容逸闪过一抹震惊,随后又恢复如常,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能怎么帮我?” 对于他的小瞧,上官云宁并不在意,不卑不亢的说道:“民女既然找殿下来了,自然就是有办法的,殿下如果愿意与民女合作,民女自己会协助殿下。” “本殿要夺得天下,何须你的协助。”对于自己的野心,慕容逸丝毫不作掩饰,神情张狂,颇有些藐蔑天下的的感觉,“本殿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需要你的协助。” “殿下……” 看着慕容逸甩袖离去,上官云宁叹了口气。她就是想帮,别人也不领情。她忽然笑了笑,笑自己有些作,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 可偏偏又没有办法,就算慕容逸明言拒绝她,她也还是需要想办法,想办法让慕容逸来‘求’她。 这些事情,上官云宁都是安安进行,不敢惊动上官钟池。一来是怕他反对,二来也是担心日后有什么不测,会连累到他。 上官云宁命颂青在一处较为宁静的地方买了一处宅院,又请来极为文人与武士。 “诸位,我家姑娘要的是忠贤之士,要得是有才能的人,那些贪生怕死滥竽充数的,就请自行回去。”颂青乔装打扮了一番,扮作一个妇人的模样,站在二十来号文人二十来号武士前,气势压人。 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身前的四十号人,颂青又道:“当然,若是为我家姑娘任用,必然好处少不了,诸位想好了,自己做的下还是做不下。” 四十号人分文武两批,一批二十人,分别站做四排,一排五人。左四排文,右四排武,中间约隔了两尺的距离。 一番话下来,没有一人有走的意思,于是颂青又道:“格外既然留下,便有一月为期限的考核时间,最终留下的人数不定。” 说罢,就招呼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他们下去。颂青进了屋,绕过屏风,在上官云宁面前福身,才道:“小姐,这四十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月过后,谁留谁走自有分晓。” 上官云宁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个颇为赞赏的笑:“颂青,你现在也能够独当一面了,今后这些事情,我就交给你来办。” 事实上,上官云宁也确实这样做了。因为颂青经常在那处宅院,贴身伺候的丫头没有了,于是又在府里选了一个机灵稳妥的丫头。 “从今以后,你就在我身边伺候,知道吗?”上官云宁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谨慎的摇头。 那丫头大约十**岁,跟颂青差不多。上官府迁至京都多久,她就在这儿做了多久。样貌也算是清秀,干干净净的看着叫人舒服。 最主要的是这丫头家世清白,为人妥当,让人比较放心。 上官云宁说了之后,那丫头便跪地叩头,“以后叶儿必定专心侍奉小姐。” 忙起身将叶儿扶起,上官云宁平易近人的说道:“不必行这么大礼,我跟颂青相处也是十分随便的。颂青想必你是晓得的,以后你便叫叶青,如何?” 叶青赶忙道谢:“谢小姐赐名。” 摆了摆手,上官云宁笑着说道:“今后你与颂青便是我的近身一等丫鬟,颂青不在时,我的起居什么的就由你来负责,可能累了点。我这儿还有几个丫头,以后便由你来管着她们。” 伺候上官云宁的一等丫头早些只有颂青一人,如今多了叶青一人,便是两人。二等丫头四人,粗使丫头四人,婆子两人,厨房伙计四人,专门侍奉上官云宁。 065 苦未尽 甘未来 叶青被提做贴身丫鬟之后,尽心尽力,上官云宁对她也是颇为满意,出门也会带着她。 事隔半月,百里煜时不时的约见上官云宁,但都不再来上官府。原因是因为上官云宁怕上官钟池会不高兴,百里煜自然也不反对。 几次后,见上官云宁身边往日寸步不离的颂青换成了叶青,有些疑惑。上官云宁便随意的解释道:“颂青在府里管事,爹爹最近忙得很,我也没心思去管那些,就要她去办了。” 百里煜也未多疑,而颂青在别院里的事情也有许多进展,这日上官云宁带着叶青来,颂青也是正在和老管事商量,见上官云宁来了,两人都忙起身作礼。 上官云宁忙拦住他们,“你们坐罢。”又转过头吩咐叶青,“你去外头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过来。” 于是与颂青以及老管事二人在房内闭门详谈,老管事是之前在淮南时上官家的老仆人,喊做福伯。因为信不过外人,怕出个什么差错,便特地安排人去接了福伯来。 叶青出去将门关好之后,上官云宁便单刀直入,说明这次来意,“我只是想看看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颂青拿出一张写了名单的宣纸,“如果不出所料,月底应该会留下这些人。” 接过那张纸,上官云宁细细看了起来。上面写了十六个人的名字,注释了文武各八,写了那些人的名字、背景、年纪已经各方面能力如何。 虽然自己没有插手这件事情,但上官云宁对颂青还有福伯很是信任,便道:“若是觉得可以,就留下这些人,日后还招三批,各留十六人,酌情加减。” “是小姐!” 福伯将那张名单收起之后,又道:“若还招三批,只怕时间上来不及。” 颂青也皱起了眉头,“对啊小姐,第一批已经花了一个月时间了,若后面还招三批,不是还要花三个月的时间吗?” 上官云宁却说:“能用之才不多,我们必须一一筛选。总共四批之后,也还要进行挑选,只留下十六人,文武各八,明白吗?” 颂青和福伯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应道:“明白了,小姐。” 随后颂青又问:“小姐这些日子可还好?叶青伺候的可还妥当?” 说起这个,上官云宁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说道:“你放心罢,叶青为人不错,办事也稳妥。我一切都好,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福伯。” 颂青道了句是,又说:“小姐要不要去看看那些人?” 上官云宁摇摇头,说道:“不了,一会儿我就回去了,不然父亲该起疑了。”从一开始,上官云宁也没在那些人面前路过脸,现在,她也不打算这样做。 福伯皱眉,说道:“小姐为何不将这件事情告诉老爷,若是得老爷的帮助,肯定胜算会大上许多的。” “若是要爹爹知道了,必定会阻挠我们,我也不想让他担心。福伯,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我爹。”上官钟池一旦知道,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就全部白费了。 福伯叹了口气,点头说道:“老身知道。” 坐了没多久,上官云宁便离开了。叶青问道:“小姐今日可要去见百里公子?” “不去。”上官云宁简单的回答。叶青之所以这么问,是上官云宁一般出来都会去见百里煜。因为任用了叶青,所以上官云宁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叶青很识趣的不再多问。回到家,上官钟池就已经坐在厅堂里,见上官云宁回来,不怒也不笑:“你去哪儿了。” 见着上官钟池时,上官云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去外头逛了逛,爹爹今日怎么那么早回来?” 上官钟池没有回答,将视线落在叶青身上,片刻,皱了皱眉头:“颂青呢?怎么这些日子没有见到她?” 因为早就想好了措辞,所以被问起时,上官云宁并不慌张,不疾不徐的说道:“颂青家里有些事情,回去处理去了。女儿便让叶青伺候,很早之前就想再选个贴身丫头了,只是一直记不得,这样颂青回来也就轻松些了。” 双目盯着上官云宁看了一会儿,上官钟池并未说话,良久才缓缓道:“去吃饭吧,一会儿我还要出去一趟,早些休息。” 上官云宁被父亲看的有些不自在,听到他的话后,送了一口气,“那女儿就先回房了。” 待她离开之后,上官钟池立即唤来一亲信,“你去查查小姐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事无巨细,一定要一一向我禀报。” 那人应了句是之后,便退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厅堂的上官钟池,并不似之前所说有事要出去,而是一个人兀自发起愣来。 回到房间,上官云宁想起原先父亲凌厉的眼神,心有余悸。父亲能有今日的地位,足以见得是个多么精明能干的人。虽然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却也是说一不二的。 要是知道她偷偷干的那些事情,一定会阻拦她,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小姐,叶青去传饭?”叶青试探性的问着上官云宁。别的不说,叶青很会看脸色,也很会为人处世,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主子不说她不问,主子说了她记着,却也从来不会出去乱说。 上官云宁摇摇头,有些疲倦,“不用了,我有些乏了,先躺会儿。” 半夜,上官云宁旧疾突犯,上官钟池不在家,颂青也不在,叶青不晓得她的药放在哪里,一时间一屋子的丫鬟慌了手脚。 “叶青姐,要不请大夫吧。”一个年纪较小的二等丫鬟向叶青提议道,上官云宁是上官府的明珠,珍宝,若是有什么闪失,谁都担待不起。 上官云宁却伸手,艰难说道:“不,不用请大夫。”她一手伸在床边,一手捂着心口,痛的喘不过气来,对叶青说道:“我的药……在柜子里的……第……第二个抽屉……里……那个白色的瓷瓶。” 叶青一听,赶忙过去取。打开抽屉,果然看到里面有个白色的瓶子,立即取过来倒出一颗药丸给上官云宁服下。服下药之后的上官云宁好了许多,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渐渐褪去。 066 苦未尽 甘未来 “小姐,好点了吗?”叶青担忧的问着。 这些药丸是当初殊礼写的一个方子,上官云宁一直配有药丸放着,就怕突然犯病。好在未雨绸缪是对的,如果没有预先准备,那痛肯定还会折磨她好酒。 颂青不在,父亲也不在。上官云宁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在百里家,那晚生病,也是所有人都不在,幸亏百里莹找了百里煜了。 凌厉的目光看向刚刚松了口气的丫鬟们,上官云宁眯起了眼睛。这么巧的事情,怪不得她多疑,百里莹之前告诉她那晚是生病了,可后来颂青说漏嘴了,原来她是被人下毒了。 她听了之后一直心有余悸,颂青便跟她解释是单方面的怀疑,并未证实。因为那时想安稳的过日子,所以她选择息事宁人。 “叶青,你让她们都出去吧。”上官云宁作出疲倦的样子,待丫鬟们都出去了,又叫叶青到自己窗前。 “跪下!”上官云宁不复往日的随和,严厉的表情和语气让叶青不知所措,却还是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上官云宁靠在床头,看着气定神闲的叶青,冷笑道:“好啊,才多久你就等不及要下手了?说,是谁指示你的?” 叶青一副茫然的样子,有些慌乱的说道:“小姐说什么?叶青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心口依旧微微疼痛让上官云宁忍不住皱了下眉,方才的一番折腾已经让她出了一生汗水,只听她厉声道:“颂青不在,我爹也不在,你偏偏挑了这么个时间下手,居心不良,谁派你来的!” 听她这样说,叶青也明白了几分,连连在地上磕头,道:“小姐明察!小姐待叶青不薄,若是叶青真有心害小姐,那就真的没有了良心那东西了。” “受人所指,即便我对你再好,你也迟早会对我下毒手的!”上官云宁看着她,有些痛心,“我怜你是贫苦人家出生,信任你,重用你,你却是这样报答我的?” 叶青满脸泪水,辩解道:“小姐,我真的没有!若我有心害小姐,可别费那么大周章?我大可以不拿药给小姐,我何必拿药给小姐吃了之后又受这份委屈?” 这件事情有蹊跷,上官云宁并没有认定叶青,只是试探一下她。她说的确实有礼,有这个贴身丫鬟在,旁的丫鬟是绝对不会去翻柜子给上官云宁找药的。 若叶青那时候没有给她拿药,也无人知晓。况且那药也只有颂青知道罢了,那些低等丫鬟压根儿就不晓得。 “你起来罢。”上官云宁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些,依旧带着些痛苦,“我并非怀疑你,只是这件事情蹊跷,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青站起身,抹了一把泪水,义正言辞的说:“叶青明白,叶青一定会抓住那个凶手,不让小姐白受这罪,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满意的点点头,上官云宁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累了。” 即便吃了药,也只是稍稍缓解。心口那一阵一阵的痛,只怕还要持续好长时间。叶青担忧的看着上官云宁,道:“小姐出了一身汗水,这样睡着只怕不舒服,也会着凉,不如泡个澡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虽然累的没有法儿了,上官云宁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虚弱的说:“也好,干脆给我弄些药浴吧。” 叶青应了句是,便下去了。此刻上官云宁才意识到,在一个庭院深深的门户里生存是多不容易。幸亏他的爹爹没有另取或者有别的子嗣,若是有,她恐怕不能那么安宁。 那一夜,疼痛折磨的上官云宁不能入睡。水凉了加热,又加热,泡了许久,她才被叶青劝说着起来,到床上躺着。折腾完了,也天亮了,上官云宁这才有了睡意。 “小姐呢?” “小姐在里头睡着,刚刚睡下,昨晚也折腾了一夜了。”叶青说着,有些忧愁,又对得了信儿就急忙赶了回来的颂青说道:“颂青姑娘若是没事儿,这会儿子就别去打扰了。” 颂青担忧不已,但听叶青这样说,也自然不会去打扰,便道:“你去忙吧,我不吵她,在这儿等会儿。” 叶青便自己忙自己的去了,颂青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来到上官云宁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眉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分明自个儿都像个瓷娃娃一样,却还担心着人家。”颂青心里暗道,上官云宁自己身子不好,却还操心着百里家的事情,可百里家那些个儿人却没说过一句好话。 想着公孙茹令前后的差别,颂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算是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所有人都觉得公孙茹令端庄贤惠,温婉慈善,可那些刻薄的话,却让她原型毕露。 上官云宁醒来时,已经到午时了,颂青也叶青不晓得在说什么,两人都是面色凝重、眉头皱的紧紧的。 “叶青……”上官云宁唤了一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叶、颂两人都来到窗前。叶青一边扶着上官云宁下床,颂青便取来衣服给上官云宁披上,又问:“小姐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经过一晚,早就好多了,上官云宁微微了点了点头,张开手穿衣,问道:“颂青,你怎么来了?” 颂青帮她把衣服穿好,又由叶青扶着上官云宁过去洗漱,颂青说道:“是叶青派人捎信儿给我的,早上才晓得,一得了消息我就马上赶来了。” 然后又满面忧愁的说:“好好的,怎么会又犯病了?是不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了?” 洗漱完之后,上官云宁又移至梳妆台,任由着颂青给自己梳妆摆弄,叶青则立在一旁。听见颂青的问她,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晓得,想来是没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弄不清楚情况,所以上官云宁也没有跟颂青说自己的猜疑。站在她身后的颂青和叶青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心照不宣。 067 苦未尽 甘未来 原来叶青已经跟颂青说了昨晚上上官云宁斥责她的事情,颂青跟了上官云宁那么久,比她也老练许多,这件事情如果真的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为之,必须彻查。 见上官云宁这样说,颂青也没多问什么,一边梳着上官云宁的青丝,一边说道:“小姐也真是的,这么大事儿也不让人通知我。若是叶青不派人去找我,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告诉我了?” 两人相处十几年,早就如同姐妹,上官云宁晓得颂青担心她,便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你在哪儿也累的够呛了,我怎么还能为这些事情去打扰你?” “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小姐的身子重要啊!”颂青有些不高兴了,板起脸说道:“若小姐以后还这样,那件事情我便不再插手!” 知道颂青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有个差池,所以才说这样的话。上官云宁并不生气,反而讨好说道:“好好好,以后有事第一个通知你行不行?” 颂青没待多久就离开了,送颂青离开的时候,叶青对她说了句话:“颂青姑娘,我真羡慕你,和小姐就好像亲姐妹一样。” 颂青也露出一个笑来,说道:“小姐她待人好,从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下人,我自然也就尽心尽力的服侍小姐。十几年了,也是有了感情的。” 又对叶青说:“想必你也有所体会,小姐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叶青表情认真的说。送走颂青之后,她便回到了上官云宁的院子里,上官云宁已经用完饭了,又作势要去床上躺着。 叶青进门便道:“小姐又要睡觉了?” “觉得有些乏,昨晚没休息好。”上官云宁说着,就准备解开外衣躺倒床上去。 叶青却忙走过去拦住,说道:“刚吃完饭就躺下,对身子不好,还是出去走走吧。小姐昨儿刚犯病了,也别去旁的地方了,就在自己院子里走几步,也比这样强。” 上官云宁拗不过她,只能由她扶着去外头去了。今日天气刚好,并不是炎炎烈日,和暖的太阳,没有吹的人头疼的风,上官云宁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晒晒太阳,也却是舒服挺多的。”其实说太阳,也只有些光罢了,不过就是这样,才最舒服。 叶青扶着上官云宁在院子里走,却又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没有留神,撞到了上官云宁。叶青忙扶住上官云宁,询问她有没有被撞到,听她说没有,才放下心来,又朝那犯事儿的丫鬟骂道:“你怎么走路的,见鬼了不成?” 那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冲撞了小姐,请小姐赎罪。” 上官云宁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淡淡的说道:“起来罢。” 那丫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身子为不可见的颤抖着。上官云宁皱眉,问道:“你因何事惊慌?” “奴婢,奴婢只是赶着去外面买东西。” 上官云宁和叶青对视一眼,叶青会意,厉声斥道:“犯了错还不说实话!抬起头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突然慌张了起来,低着头,眼珠子乱转,什么也不顾的就推开上官云宁撒腿就跑。 若不是叶青手快在一旁扶住,上官云宁差点儿就被撞到在地。上官云宁惊魂未定,捂着胸口看着那丫头逃跑的方向。叶青倒是沉稳,忙大声喊道:“来人啊!把那个绿衣服的丫头给抓住!” 顷刻间,四处忙活的丫鬟小厮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儿,统统去逮那个丫鬟去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丫头就被一个手脚麻利的婆子给逮住。 “哼哼,你这个贱蹄子,我看你往哪儿跑!” 婆子将那丫头押到了正厅,上官云宁坐在主位,威严的俯视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小丫鬟。 “说,是谁派你进来的。”上官云宁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地上的人,心里冷笑。 原来这小丫鬟慌慌张张逃跑是因为被厨房里的婆子给抓住了她在上官云宁的药里放巴林草,这巴林草平时吃了也没什么,不少穷苦人家还当做才来吃。 可上官云宁的旧疾偏偏就是碰不得巴林草,这丫头被婆子抓了个正着,所以才起了逃跑的念头。 “小姐问你话,你哑巴了?”方才抓住小丫鬟的婆子一脚踢在小丫鬟身上,骂骂咧咧道:“你个贱蹄子,居然敢谋害小姐?” 上官云宁没有阻拦,那婆子一直踢打着小丫鬟。小丫鬟也不反抗,只一个劲儿的抱着自己的身子,哭哭啼啼的喊着:“我没有,我不晓得小姐吃不得巴林草!” “不晓得,不晓得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到我药里放那东西?我记得之前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出现巴林草。”上官云宁一概往日温和,凌厉的问题逼的小丫鬟无话可说。 小丫鬟抱头痛哭,说道:“我……我真的没有……” 上官云宁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不说实话是吗?黄婆婆,将你前些日子抓到的那条毒虫给她吃了。” 小丫鬟一听,布满泪水的脸满是慌张,不停的摇着头,哭着喊着:“不要,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说,奴婢全部都说。” 上官云宁抬手,示意黄婆子不必动。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小丫鬟面前,蹲下,“你叫翠儿是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我,是谁指示你的?” “是阮素媛,阮素媛记恨小姐,所以让奴婢来害小姐。”翠儿哭着说道,然后又不停磕头,“求小姐饶命,翠儿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阮素媛? 上官云宁站起身,眯起双眼。这个名字她已经两年没有听到了,那件事情之后,听说阮素媛被赶出百里家了,具体在那儿,也没人关系。 看了看地上的翠儿,上官云宁冷冷道:“来人,将她拖出去。” 068 苦未尽 甘未来 既然有了谋害她的心,那么这个人就留不得。上官云宁咬着牙,默念着方才翠儿说的那个名字。别人敬她一尺,她便敬别人一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哼!处心积虑的收买了府里的人,又知道她不能接触巴林草,阮素媛,你还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一间香气弥漫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纱帘后,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侠士装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对纱帘后的人单膝下跪,恭敬道:“翠儿,已经死了。” “好。”帘子后的人素手拨弄香炉,声音慵懒,不疾不徐的说着:“我累了,你出去吧。” ** 处置了翠儿之后,上官云宁便让颂青去探听阮素媛的下落,可是多方探听,却始终找不到阮素媛在哪里。上官云宁想着翠儿说的话,拳头握紧。 “我没有心害她的孩子,就算她嫁给了百里越,我也从未针对过她,我一直没有想要要对她做什么,她怎么那么狠?” 颂青安慰道:“只是看不开罢了,小姐别去想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随后又道:“小姐,挽月姑娘传来消息说,朝中不知为何,已经又许多人倒戈到三皇子那边去了,二殿下如今……” 上官云宁凝神,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好!就是要他措手不及,否则,他怎么晓得我们女人能做的,未必是他们男人能够办到的。” 那一瞬间,颂青有种错觉,好像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手掌江山有翻云覆雨之力一般。 而事情并没有进行的那么顺利,在回去的路上,叶青被人敲晕了,上官云宁也被捂住了嘴,她正踢打着想要叫喊,却听身后拖着自己走的人低声道:“别吵,是我。” 光天化日,百里煜却用这种方式跟她见面,让她有些不解。百里煜松开手,拉着她到了一个人较少的地方,上官云宁疑惑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百里煜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有些深不可测:“云宁,告诉我,最近你都干了些什么?” 可能是心虚的原因,上官云宁不自在的别过脸,说道:“什么干了些什么?我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吃吃茶,散散步?” “挽月进宫为妃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二皇子私下见过面了?”百里煜不复往常的温柔似水,甚至有种步步逼近的感觉。 这些事情上官云宁原就想隐瞒,被他这样逼问,虽然心虚,却还是镇定的解释道:“挽月容貌惊人,进宫为妃受宠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至于你说的跟二皇子私下见面,是因为我想托二殿下给莹莹带个东西。” “什么东西?”百里煜眼神凌厉,又道:“云宁,我不希望你掺和那些事情。那不是你该管的!” 上官云宁沉默片刻,嘲讽道:“我知道,你只相信你自己,只听你自己的,而我,也最好按照你的意思来,否则……” 百里煜皱起了眉头,不悦道:“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卷入到这纷争中来,云宁,许多人避嫌都来不!” “我为什么要避嫌?我行得正坐的端,不怕他们说什么!”她一开始下定决心,就没有想过要避嫌。既然回不了头,就只能一直走下去,“百里煜,你不要总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行不行?” 男人眼中涌动的风暴,好像随时都会爆发。瞬间,他阴郁的表情消失不见,又变成那个温文尔雅的百里煜,“云宁,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他担心她,就像她也担心他一样。上官云宁抬头,看着百里煜,认真的说道:“我也想做点什么帮你,就算你不需要,也好过让我干着急!” 百里煜叹了口气,其实上官云宁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他都知道。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他道:“云宁,慕容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上官云宁的心跳了一下,看着百里煜的眼神,明白了一切。低着头,喃喃说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家家破人亡吗?我做不到!” “不会的,你相信我!”百里煜神情坚定,“云宁,挽月成了妃子已经是改变不了的局面了,你招收的那些人马,就这样作罢吧,不要再继续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她的话被打断,男人的话不容置疑,“云宁,不要让我担心,也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会尽全力给你安宁的生活。” 上官云宁总是没有办法去拒绝百里煜,那些人全都被遣散了,颂青也回来了,而福伯则在上官府做管家。期间上官云宁犹豫过,可是想起百里煜在那天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云宁,请你相信我。”时,她就没有办法了。 “小姐,真的就这样算了?”颂青有些犹豫,毕竟耗费了那么大心血,就这样半途而废了,未免可惜。 “嗯。”上官云宁点点头,无奈的说:“颂青,或许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该参与的,就这样吧,至少我们还有挽月。” 挽月在宫中受宠已经是满朝皆知了,至少他们还可以通过挽月得到一点儿消息,不至于那么被动。 叶青推门进来,拿着一个小罐子,“小姐,老爷叫人送了一罐茶叶来,说是淮南送来的,叫小姐尝尝。” 听见是淮南送来的,上官云宁高兴的招呼叶青,“快快,快拿过来给我瞧瞧。”淮南的茶是很有名的,上官云宁大开盖子一闻,果然是熟悉的味道,欣喜的说:“真的是,爹爹真是有办法。” 又对颂青道:“你快去给我泡上一壶罢,我想尝尝。” 069 苦未尽 甘未来 不过一会儿,颂青就泡了一壶茶来。滚烫的开水泡出来的茶自然是烫的很,上官云宁想马上喝,却被颂青拦住:“小姐,先晾一会儿吧,不然一会儿烫到了。” 上官云宁收回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到家里的东西,有些激动。” 正在这时候,一个丫鬟来了,说:“小姐,二皇子妃派人来请小姐去郊外看风景。” 上官云宁和颂青皆是一愣,颂青问道:“二皇子妃可有来?”那丫鬟又回到说:“没有,是二皇子妃的替身丫鬟来了,说二皇子妃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我们家小姐了。” “你去回她,说我准备准备就去。”待那丫鬟出去后,上官云宁就吩咐颂青与叶青两人,“是去郊外,你们俩准备准备,马车想必是不用了,换身轻便的衣服就好,带着扇子什么的。” 等颂青和叶青二人准备的来,那茶叶差不多凉了些,上官云宁吹了吹,喝了一口,露出个惬意的表情,“京都什么名茶我都喝不惯,还是这个味道好。” 将东西都准备好了的颂青和叶青走了过来,说道:“小姐喜欢就回来再喝吧,莹莹姑娘应该等不及了。” 听见百里莹在等,上官云宁只好放下茶杯作罢。果然不备马车是对的,百里莹在街头等着,坐了一辆好大的马车,她带了两个丫鬟,上官云宁带了两个丫鬟,六个人,完全坐得下。 “嫂嫂。”百里莹浅浅一笑,说道:“还挺快的,我以为还要一会儿呢?” 上官云宁上了马车,颂青挨着她坐下,叶青又坐在颂青旁边。见着叶青时,百里莹有些惊讶:“嫂嫂身边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丫头了?” “小姐是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特地多找了个姑娘。”颂青在一旁笑着说道。 打量了叶青一番,百里莹又笑着说道:“也是,颂青姑娘再能干也只有一双手,还是多个人好点。”末了,又道:“听说前些日子嫂嫂旧疾犯了,可还好?” 上官云宁先是一愣,看了百里莹一眼,见到她依旧纯真的笑容和关切的眼神时,嘲笑自己多心,便道:“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然后又说:“我跟你大哥缘分也尽了,你就别喊我嫂嫂了。” 百里莹有些失落的笑了笑,“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着,几人来到郊外的一处河边。河的两岸都有草地,河水清的见底,有时还能见着三两条鱼游过。 上官云宁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惊喜,“你是怎么知道这么个好地方的?” 百里莹笑笑,说:“这儿以前来过,觉得不错,想必你在家关着也闷坏了,正好我也无聊,就邀你一起来了,怎么样,不错吧?” “嗯!”这样静谧美好的景色,自然是不错的。轻风在耳边吹过,还有绿树,红花,清水,一切都那么美。 沉溺在大自然中的上官云宁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百里莹有什么不对劲,颂青和叶青都在不远处和百里莹的那两个丫鬟在说说笑笑。 “嫂嫂,你说如果你最亲近的人伤害了你,你会怎么样?” 突然的提问让上官云宁有些讶异,看着百里莹有些认真的神情,笑笑,说:“最亲近的人?我爹?那不可能!你吗?难道你要伤害我?” 百里莹脸上再也没有纯真美好的表情,反而是一个阴森的冷笑:“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上官云宁看着她,想要从中看出破绽,可是那个表情,真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阴寒。这完全不像是百里莹,上官云宁脸上的笑也渐渐不见了,缓缓的说道:“如果真是那样,也只能怪自己瞎了眼。” 话刚说完,树林里就窜出一个人。那人一掌将百里莹推开,站在上官云宁身后挟持住她。才说完那样的话,就有个人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上官云宁冷冷的看着百里莹。 百里莹被推倒在草地上,看着上官云宁身后的人惊恐的喊道:“大哥,你放开嫂嫂!” 没错,那人正是百里越。百里越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大摇大摆的架住了上官云宁,狂妄的笑着:“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又低着头,又魅惑的声音在上官云宁耳边说道:“让你选的话,你是要百里煜死,还是你自己死?” 脖子上的凉意让上官云宁不敢动,身子全部僵硬着,她迫使自己保持冷静,道:“百里越,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不说其他,临国的律法就可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那边的颂青等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跑过来看到被挟持的上官云宁时,都惊慌不已。颂青虽然表面冷静,可是她慌乱惊恐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 看着上官云宁洁白的脖子上被刀弄出一道红痕,颂青担忧不已,“小姐!” 说不怕是假的,上官云宁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比平时快的几倍,她看不到百里越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的表情,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说:“百里越,你放了我,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早料到百里越不会这么轻易的带引,果然,这话引的拿刀架她脖子的人一阵大笑,随后好不带有丝毫感情的说:“我既然做了,就从没想过息事宁人。” 说完,他拿刀的手搂住了上官云宁的腰,没拿到的手则展开保持身体平衡,竟就这样腾空飞了起来,看着底下慌乱的人们,一个冷笑,说道:“上官云宁,今天就该了解了。” 被他带着飞,跟被百里煜带着飞完全是两种感觉。此刻的上官云宁只感到恐惧,盘旋在高空的感觉,让她有点眩晕。 颂青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个人,不停的喊着:“小姐!小姐!”叶青也慌了神,“颂青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颂青想要追去,却被百里莹拦住,“你现在追去也无济于事,他们去哪儿了我们都不知道。” 070 苦未尽 甘未来 “那怎么办?小姐她现在很危险啊!”百里越那个人既然已经做出了拿刀带走上官云宁的事,难保他不会做出更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百里莹倒没那么着急,四平八稳的说道:“你回去通知上官老爷,我也派人去找。” 乘着马车回到了上官府,颂青刚好看到上官钟池,便把郊外的事情跟上官钟池说了。上官钟池一听自己的女儿别挟持了,眼里迸出一丝狠意:“我就知道百里家没几个好东西!” 说完便派人召集各路人马,去找上官云宁和百里越的下落。 而百里莹回到府中,却并没有召集派人去找人,而是不急不慢的喝起茶来。倒是她的贴身丫鬟,见她这样有些着急了,“二皇子妃,上官云宁生死未卜,我们……” “你急什么?”百里莹狠狠的瞪了说话的丫鬟一眼,啪的将茶杯拍在桌上,冷言道:“她生死未卜跟你有什么关系,人都已经被带走了,我们现在去找又能代表什么?” 方才说话的丫鬟被骂了一顿,低下头,再不敢言。百里莹这才恢复优哉游哉的神情,时而摆弄摆弄花草,时而逗弄逗弄新养的鸟儿,好不惬意。 上官钟池除了自己派人去找,还让人找来了百里煜。百里煜一来,就见上官钟池脸色不大好,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之后,便问:“上官老爷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上官钟池大怒,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猛地摔到地上,“你们百里家干的好事!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整个百里家陪葬!” 听见上官云宁出事了,百里煜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云宁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上官钟池冷笑,说道:“我女儿被你的妹妹和大哥联手挟持了,百里煜啊百里煜,你可真让我小瞧不得啊!” 百里煜听了二话不说,只道:“我一定把云宁平安带回来!”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经过了哪些地方,百里越终于听了下来,上官云宁趁他松懈,赶忙挣开他的手。刚松了口气,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心又吊了起来。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四周都是悬崖,只有一条路,路中间有块大石头,百里越此刻便坐在那颗大石头上。 看到慌乱的样子,百里越好像非常高兴,笑道:“你说还能干什么?上官云宁,让你选啊,是你死,还是百里煜死?” 停顿了一下,他又思考后似得说道:“我想,你肯定舍不得你的情郎死吧。可是他,会不会替你死呢?” “百里越,你这个疯子!”上官云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眼前的人好像来自修罗场的恶魔一般,不死不罢休。 百里越不知从哪儿弄出一个绳子,一挥便缠在了上官云宁的腰上,再一施力把她带到自己面前,然后一步步走到悬崖便是的一棵树边,将上官云宁绑在了上面。 底下是万丈深渊,上官云宁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寒而栗,她挣扎着,却是徒劳,只得大声骂道:“百里越,你会被五马分尸的!” 百里越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不断挣扎的女子,看着她眼中的惊恐,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我劝你别动了,不然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上官云宁果然不动了,只是再也不敢去看身后的悬崖,恐惧在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蔓延,这一刻她既希望百里煜快点来,又希望他不要来。 当百里煜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不知道内心是高兴还是担心。 “你果然来了!”百里越毫不意外,似乎就是要等他来一般,“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一点。也幸亏你快,不然她就会被自己给吓死了。” 万丈悬崖,任谁被绑在那儿都会吓的不轻。上官云宁心里咒骂百里越,看着百里煜时又悲喜交加,“你不该来的!”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他的声音依旧那轻柔,让人忍不住安心。 “真是情深似海啊!”百里越凉凉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嘲讽的说道:“只是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百里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你选!” 百里煜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看着百里越没有丝毫感情而言,“以前我敬你是我大哥,但你却从未做过大哥应该做的事情。今天,我便替爹清理门户!” 说罢,他提起剑就朝百里越刺去。百里越没有防备,险些被剑气所伤,只是片刻,也凝神朝百里煜攻去,招招紧逼,两人都没半分推让。 百里越是从小习武,就算百里煜这两年大不一样,他也有信心赢。可事情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百里煜的本事似乎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那些他从未见过的招式让他无从应对,几百个回合之后,渐渐显得有些吃力了。眼看着自己已经处于下风,再打下去随时可能落败。 百里越眼珠一转,收了剑,在百里煜朝他刺过来时,他运气朝上官云宁那儿打了一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她身后的那可枯木树上。 那树本来就没了生命,有这样一掌下去,就有随时脱落的危险。百里煜瞬间收回自己的剑,忙朝上官云宁那儿奔去。 “云宁!” 上官云宁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百里煜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后者抚摸她的脸,一副心落地了的表情,“还好,你没事。” “阿擅。”上官云宁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什么,此刻她只感觉自己身后的树摇摇欲坠。 百里煜迅速解开她身上的绳子,那棵树也在同时掉落到了悬崖下。看着急速下降的树,上官云宁惊出一身汗,如果掉下去的是她,只怕没有存活的机会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庆幸是,百里煜就感到身后一阵巨大的推力,将他朝悬崖的方向狠狠推去。用最后的力气,将上官云宁推到安全的地方后,百里煜感觉脚下一空,身体在空中急速下降。 071 那一刻,上官云宁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跟着他一起坠落了一般,疯了一样的跑的悬崖边,痛苦的嘶喊,“阿擅!” 百里越将上官云宁狠狠地从悬崖边拖了过来,朝她吼着:“你还想跟着他一起死吗?你们注定只能阴阳两隔!” 上官云宁再也顾不得其他,疯了一样的在百里越身上捶打着,哭喊道:“百里越,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到底有多恨,才能亲手将自己的弟弟推入深渊万劫不复。心里传来的疼痛让上官云宁捂住了胸口,看着悬崖恨不得自己也一起跳下去。 “百里越,我要杀了你!” “你现在别说是杀我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百里越无情的说道。 无助的跌坐在地上,上官云宁悲痛交加,痛苦的哭喊着:“阿擅!”可是回应她的只是一阵又一阵的回音,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好像要将着悬崖都喊的崩塌一样。 上官云宁突然触碰到手边百里煜遗留的剑,忍着疼痛握住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全是恨意。 百里越看着她,并没有反应。上官云宁手一抬,把利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一用力,又刺进了一些。险些一下子就渗透了衣服。 “百里越,死的应该是你。” 用全部的力气刺了这一剑之后,上官云宁便晕了过去。她恍惚间听到耳边有人呼喊,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百里煜、百里煜…… “阿擅!” 上官云宁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在梦中的惊恐和悲伤吓醒。直到现在,上官云宁还清楚的感受着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和让人窒息的悲痛。 “小姐,你终于醒了。”颂青红着眼眶,看着上官云宁满脸的泪水心疼不已,“小姐,二公子他已经……他既然用自己的命救了小姐,小姐就应该好好活着才是!” 上官云宁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呜呜的哭着,“我做梦都梦见他浑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颂青,他死了,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他死了,那谁来守护他一辈子。他说好要跟她一辈子在一起的,却还是食言了。 “小姐,你别这样。”见她这个样子,颂青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主仆二人哭做一团,叶青进来见状,忙过来劝慰,“颂青姐姐,小姐!小姐刚醒,身子又不好,可不能哭啊!” 经这样一提醒,颂青才反应过来,忙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小姐,别哭了。” 百里府挂起了白条,整个京都都知道二公子死了的事情,百里越则卧床不起,想必是那一剑伤的不轻。 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圣旨就来到了上官府。皇上赐婚,将上官府千金云宁许配给三皇子。上官钟池满心忧虑的接了旨,上官云宁因病卧床没有出去接旨。 上官钟池跟她说了之后,她就想疯了一样,“我不要,我不嫁,我死也不要嫁。” “云宁,我知道你难过,二公子刚……可这是皇上亲自下旨,你若不从,便是抗旨,要满门抄斩的!”说出其中的厉害,上官钟池也只希望她自己想明白。 果然,听到‘满门抄斩’几个字上官云宁不似方才失控,只是一个劲的哭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所有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 百里府并没有找到百里煜的尸骨,只用他旧时的衣物入馆,出殡那日,正是上官云宁与三皇子成亲的日子。经过百里府时,上官云宁掀开轿帘,依稀看见正有人抬起那口棺材,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的平安是他用命换来的,如今他尸骨未寒,她却要嫁他人为妻。 敲锣打鼓,同一日的红白喜事让京都百姓议论纷纷。 “唉,听说上官姑娘以前也是百里家的媳妇儿,怎么着也是旧情一场,如今百里家死人了,她却大摇大摆的嫁人,作孽啊。” “这些事情咱们哪里说得清楚,她可是二婚,皇上都亲自下旨了,谁敢不从?” “百里家也是作孽,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又昏迷不醒,就算有个女儿将给了二皇子,又有什么用?” 上官云宁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拜了堂然后被送进屋的,只是眼中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上次拜堂,是三年前吧,百里越如今生死未卜,她却又嫁人了。 造物弄人,百里越算不算自作自受? 一直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上官云宁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是个发出几声苍凉的笑声,时而哽咽。天黑了,宾客都散去了,门被打开,上官云宁只看到绣着蟒的锦缎靴子不停的朝自己的走来。 那双脚走到自己面前时,头上的喜帕被掀开,还未擦干的泪水,和头上的一朵不起眼的小白花让上官云宁多少有些不安。 气氛一时间安静的可怕,上官云宁硬着头皮坐在那儿,连呼吸都放轻了。 “呵、你倒是个念旧情的人。” xing感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上官云宁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他脸上遮住一般脸的面具下了一跳。 “怎么,害怕了?”男子轻笑了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她的下巴,“那可怎么办,以后你可得每天面对我这张脸呢!” 不知为何,上官云宁对这个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可是却也没有太多的好感。面对他的挑衅,她只是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男人或许觉得无趣,收回手,在她身旁坐下,“我叫慕容复,万劫不复的复,你呢?” “上官……云宁……”机械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上官云宁微微的朝一旁挪了一点,不让自己跟他靠的太近。 慕容赋好似没有察觉一般,笑着说道:“的确是好名字,跟人一样。”说着,他又转过头看着她,“你不知道新婚要戴步摇和珊瑚珠吗?你为什么戴了一朵白色的花在头上?” 072 和睦相处 上官云宁抿着唇不说话,她对这个男人并不了解,甚至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只知道他是慕容逸一个强劲的对手。之前她还想帮慕容逸***败他,如今却成了他的妻子。 “我就叫你云宁,如何。”没等她说话,男人又开口了。冰冷的面具下只露出微微扬起的唇,他又说:“现在你就是我慕容复我妻子了,曾经的一切,你都必须忘记。” 他的话让上官云宁感到有些不悦,他凭什么让她忘记以前的一切?他是皇子,他的老子是皇帝,所以她无从选择嫁给了他,看他没有资格让她忘记自己的曾经。 “你知道我为什么戴这朵白色的花吗?”上官云宁突然问道,带着挑衅的意味,说道:“是我心里真正爱的那个死了,我为他戴的。” 慕容复眼中闪动着什么,眼神复杂的看着上官云宁,“你戴着这朵为别的男人而生的白花,跟我拜天地,甚至……洞房花烛?” “你……”上官云宁咬牙看着脸上笑容越来越大的男人,想起百里煜心又忍不住一痛,狠道:“我死也不会跟你做真正的夫妻!” “你还有的选吗?”慕容复露出面具外面的唇扬起了一个邪肆的笑容,“只要我想,现在就能把你给办了。” 办了?上官云宁又羞又怒,狠狠的啐道:“想不到堂堂的三皇子,也会逼着一个弱女子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传出去,只怕有损皇家威严。” “哈……”慕容复好心情的笑了,声音变得明朗轻快,“就算说出去,别人也只当是我们夫妻二人的闺房趣事,你若是想引得京都百姓效仿,大可派人大肆宣扬。” 若是他像百里越一样,新婚之夜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不可能喜欢她还好,她也省的一个清静。可偏偏这个尊贵的皇子就像个一无赖一样,守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要是事情被那样传了出去,他倒是没什么,她就没脸做人了。 慕容复耸耸肩,坐到桌前饮起酒来,优哉游哉的说:“不妨,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上官云宁戒备的看着这个男人,皇室之人哪里有一个简单的,尤其是眼前这个,让她不得不防。 见她一副谨慎的模样,慕容复也不恼,轻快道:“你别怕,只是一个对你有益无害的交易,你必定会求之不得。” 哼了一声之后,她没再跟之前一样,而是静静的坐着等他说记下来的话。见她动容,慕容复又道:“我只需你在人前做好我慕容复的妻子便可,不许给我丢脸,我保你荣华富贵和三皇子府女主人之位。” “我要那些有什么用?”他给出的条件,还没能到让她心动的地步。 似乎早料到是这样,慕容复并不心急,气定神闲的说道:“你嫁入皇室,现在或许不想要,今后你就知道这些有多重要了。正妻的地位,是谁也无法撼动的。不止可保你平安,将来,或许还能护佑你的娘家,让你娘家荣耀。” 上官云宁震惊的看着他,怪不得都说三皇子是二皇子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今日都可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野心不小。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男人的话,不过如此。” 从腰间取下一块玉递到上官云宁手里,慕容复有些认真的说:“这便是我对你的承诺。” 看着手里的玉佩,上官云宁有些犹豫不决,玉是好玉,而且是这个男人贴身佩戴的,必定十分重要。“好,那我便跟你做了这个交易。还有一事,行房之事……若我不愿,你不可强迫我。” “这个自然。”慕容复爽快的答应了,却又说:“不过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不然旁人也不信我宠爱你,你说呢。” 只要他不强迫她,什么都好说。既然已经商量好了,上官云宁也不再拘谨,拆掉自己头上压的重重的头饰之后,来到桌前对桌上摆的瓜果下起手来。 这一天她都没有进食,经历过一次的,自然知道这是规矩,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如今已经没了别人,便再也不让自己的胃受委屈。 “你倒是不避讳。”看着算得上吃相文雅的上官云宁,慕容复有些调笑的说着。 上官云宁咽下嘴里的食物,回道:“以后你我便是合作关系,也就是盟友,所以也不用避讳,你若觉得不雅,转过身去不要看便是。” 慕容复轻笑,道:“那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既然你说我们是盟友了,自然是不用的。” 吃饱喝足之后,便是睡觉一事,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上官云宁思量一会儿,道:“今天你必然是要在这儿住下了,只有一张床,你是皇子,身份尊贵,你便睡床,我睡地下。”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后催着眼帘道:“随你。” 上官云宁果真在地上摊了个铺,只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看到身旁放大的面具时,不禁吓了一跳。 慕容复似乎也被他惊醒,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你……你睡觉也带着面具?”早前听说三皇子因为脸被烧伤所以一直带着面具,可是没想到睡觉也不取下来。一大早醒来就看到,难免被吓了一跳。 可说了之后,上官云宁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好在慕容复也不在乎,凉凉的说了句:“习惯了。” 看着下床穿衣服的南宁人,上官云宁这才想起来问:“我为什么会睡到床上来?” 身为皇子的慕容复没有让侍女伺候更衣的习惯,瞅了上官云宁一眼,便道:“我怎么知道你?我还想问你呢,难不成,你说的不让我强迫你,都是幌子,其实根本就是恨不得爬山我的床?” 末了,也不管上官云宁的脸色有多难看,张开手,像个大爷一样,“过来帮我穿衣服。” 074 回门1 去挽月宫里之前,慕容复还特地嘱咐云宁:“我跟父皇去御书房有点事情,回去的时候我來接你。” 这深宫里除了挽月她就只认识慕容复了,和慕容复一起來,自然也要跟慕容复一起zou,所以他这样讲的时候,上官云宁并沒有什么意见,应了一声之后便和挽月离开。 挽月所住的宫殿也不负恩宠,富丽堂皇、雕栏玉砌,里头的摆设物件全是上层的。 “你们下去吧,本宫要跟三皇子妃说说话。”挽月将宫里的宫女都遣了出去,拉着上官云宁坐下,“妹妹这些日子可还好?” 熟悉的称呼让上官云宁动容,“我好,只是……”百里煜却不在了。 那件事情挽月有所耳闻,叹了一声气,道:“以前不大好说,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顾不得了。那百里家的三小姐,只怕沒那么简单,你自己须得留个心眼。” 想起百里莹,上官云宁只觉痛心,“想來,人都是回变的。如今她是二皇子妃,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她了。” 知道这件事情越说下去她只会越难过,于是道,“如今你也是三皇子妃了,再莫管那些沒心沒肺的东西,反正那个能让你挂心的人也沒了,他们的死活也与你无关。” 百里煜都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可能我跟他,真的是沒缘罢。”若是有缘,也不会嫁过去就是他的嫂嫂,而摆脱那个名分之后,他却又…… 挽月不知如何安慰,想了想,说:“这三皇子也是不错的,如今许多支持慕容逸的大臣都倒戈了,三皇子算是稳操胜劵。” 上官云宁却有些凄凉的笑了,“挽月,你不懂。” 看着她脸上苍凉的表情,挽月几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终究是沒有说出來。只是叹道:“时间久了,或许你会发现你身边的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呢,百里煜,就忘了吧。” 忘,哪那么容易忘。若是能忘,也不会苦苦等了两年,好不容易等回來,却还是南柯一梦。直到现在,她还会每天在噩梦中惊醒,梦见百里煜坠落悬崖的那一幕。 每每想起,心就好像被人剜了一个洞一样。 上官云宁很难轻易喜欢上一件事物,所以喜欢上了,也很难轻易忘怀。挽月看着她消瘦的小脸有些心疼,现在也只能让时间來抚平她的伤口吧。 午膳过后,慕容复才來挽月宫中接上官云宁。上官云宁一直和挽月在说话,慕容复來接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想不到你和庄妃娘娘如此投缘,以后便多來宫里走动走动,与庄妃娘娘说说话罢。”慕容复温柔体贴的对自己身旁的女子说着,又朝挽月颔首,“庄妃娘娘,儿臣便与云宁先走了。” 挽月有些不舍,却沒有多做挽留,只道:“三皇妃记得常來,千万不要跟本宫客气了。” 上官云宁乖巧的点头,人前,她和挽月只是皇上妃子和皇子的妃子这样的身份关系,两人只是因为年纪相仿,比较聊得來罢了。 回去的路上,慕容复一直靠着马车闭目养神。恍然间,上官云宁想起了百里煜,自己也曾经这跟他同乘一辆马车,他也曾这样逼着眼睛靠在车壁上。 “三皇妃这样盯着本殿,是有什么想法吗?”男人慵懒的声音在马车里想起,微微睁开的眼睛正开着上官云宁。 被发现的上官云宁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一咬唇,道:“你沒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慕容复并不逞强,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本殿看着你是确实有想法,你呢,是不是跟本殿的想法一样?” “鬼才跟你有一样的想法!”上官云宁气呼呼的转过身,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哪里有半点皇子的样子,甚至,还不及百里煜半分。 上官云宁一愣,又想起他了,心中开始悲伤。 “生气了?”慕容复伸出头去看她,见她眼中盘旋的泪水,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哭了?” “谁哭了,我才沒有哭!”胡乱的擦了擦眼里上官云宁依旧嘴硬的说着。 慕容复伸出手,将她脸上沒有完全擦干净的泪水擦拭去了,柔声道:“还真是个沒长大的孩子,哭了就哭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他的动作很轻柔,让上官云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下一瞬,她就否定了,还嘲笑自己,怎么老是把他跟百里煜放在一起,他们完全就是不同类型的人。 “不要你擦!”扫开慕容复的手,上官云宁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又说:“我只是觉得嫁给你,委屈了自己!” 慕容复失笑,道:“那可怎么办,木已成舟,煮熟的鸭子也飞不了了。” 上官云宁皱起眉头,什么破比喻,他才是煮熟的鸭子,他们全家都是煮熟的鸭子。这话可只能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來,只怕死一万次都不够。 一旁的男人当然不知道这个方才还在哭哭啼啼的女子已经把他骂了个底朝天。 嫁过來三日,自当要回门。之前因为和百里越的关系不融洽,二來也是娘家太远,所以回门也省了。此番慕容复虽然身为皇子,却沒有想要省掉这个麻烦,准备的妥妥当当后,大摇大摆的带着上官云宁去上官府去了。 上官府早就做好了准备,马车一停下來,就噼里啪啦了放起了鞭炮,府里的人全守在门口,好不热闹,那阵仗把上官云宁吓了好大一跳。 身旁的男人轻笑,却在嘈杂之中,伸手搂住她的腰,声音低沉:“别怕。”声音虽然轻柔,却也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上官云宁不自在的动了动,男人的手却越发的紧了,那么多人在看,她也沒有坚持,暗地里啐骂了男人一声。谁说她怕了,自以为是! “草民拜见三皇子、三皇妃!”上官钟池领着上官府上上下下的人,朝着慕容复以及上官云宁礼拜。 075 守一辈子孝 见父亲跪倒地上叩拜自己,上官云宁忙过去扶,心里有些难过,“爹爹快起來,这是做什么,女儿怎么担得起爹爹这么大的礼?” 上官钟池从地上起來,老泪纵横,“以前的云宁担不起,可现在的三皇子妃却是担得起的,不碍事,不碍事。” 上官云宁突然有些恨起这个头衔來了,父亲生她养她十几年,她还未尽孝道,到头來她却还要让父亲行这么大的礼,如何能安呢? 慕容复淡然的站在一旁,脸上的面具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看我,尽顾着说话了,三皇子快快请进。”上官钟池抹了眼泪之后,平复了情绪,领着慕容复和上官云宁进屋去了。 上官府里忙作一团,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的端茶上点心,好在也沒出什么差错。以前虽然在这儿生活了那么久,可这次回來,这里却再也沒有给上官云宁家的感觉了。 下人们的战战兢兢,父亲的毕恭毕敬都让她感觉到陌生。 “小婿是晚辈,岳父大人不必拘礼。”慕容复坐在椅子上,嘴上这么说,可身上淡漠高傲的气质却丝毫沒有减退,让人望而生畏,尤其是他脸上那张冰冷的面具。 看着父亲对慕容复恭恭敬敬的,上官云宁有些心酸,走过去挽着上官钟池的胳膊,“爹爹要是再这样,女儿就不做这个三皇妃了。” “说什么胡话!”上官钟池板着脸说道:“这也是你能说不做就不做的?” 上官云宁委屈的瘪了瘪嘴,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娘的,女儿不仅不能孝顺爹爹,还让爹爹……倒好不如不嫁。” 知道女儿素來有孝心,可此一时彼一时,上官钟池只得好生说道:“云宁莫要任性,爹爹知道你有心,但礼节不能省去,明白吗?” 怎么不明白,上官云宁只是心里难过罢了。见父亲如此说,也只是松了手,说道:“云宁知道,只是若沒外人在,爹爹实在不必这样。” 慕容复也适时的说道:“云宁说的对,岳父大人本就是长辈,礼节什么的,却是做给别人看的。” 上官钟池点头笑道,说:“承蒙三殿下不弃,云宁能够嫁给三殿下,那也是福气。只是我这女儿从小就被宠坏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请三殿下见谅。” “父皇都夸岳父将云宁教导的好,若说知书达理,云宁自然不必旁人差。”说这话的时候,慕容复慢悠悠的朝上官云宁看了一眼,然后又慢悠悠的收回视线。 上官云宁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瞟了一眼,便不去看他,又同上官钟池道:“爹爹别只想着女儿的不好,女儿可是做什么都想着爹爹的教诲,万不敢做错一丁点儿。” 对于自己的女儿,上官钟池自然了解,笑道:“你啊,一点也不谦虚。” 话虽如此,可上官钟池却心里明白,自己的女儿是半点不必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差。言行举止,品格样貌样样都是拔尖儿的。 闲谈一番后,只在府里用了晚饭慕容复与上官云宁就回去了。离别时,上官云宁含泪与父亲分别,“爹爹好好照顾自己,莫要挂念女儿。” 上官钟池也含着泪,点头道:“知道了,殿下与三皇妃走吧。” 马车上,上官云宁还在擦着眼泪。慕容复在一旁慢悠悠的说道:“你若思念父亲,时不时的回家看看就好,也不是很远,不必难过。” “你懂什么!”女儿嫁出去了,跟沒出嫁自然是不同,即使经常回來探望,到底也是别人家的人了,再不必从前。可怜自己的父亲也沒有个儿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也嫁出去了。 慕容复耸耸肩,无奈道:“好,我不懂。只是你这样,岳父大人必然也不会安心,你若真的孝顺,便不应该让他担心才是。” 听了这话,上官云宁才有所好转,收了眼泪,却还是有些伤感。瞪了慕容复一眼,有些负气的说:“都怪你,若不是你,我也不用这样,爹爹也就不用难过。” “娶你,我倒还错了?”慕容复觉得好笑,天下哪里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上官云宁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沒有头绪,却还是嘴硬道:“怎么不是你,要不是你父皇赐婚,我就不用嫁给你。你我本就素未谋面,却就这样成了夫妻了。” “如今木已成舟,也沒有办法了。”男人无赖的笑着,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 上官云宁有些失落,随后眼珠子一转,有些兴奋的说道:“不如……你去跟你父皇说你不喜欢我,然后把我给休了,如何?” “什么?”她倒还真敢想! 慕容复的脸冷了下來,讽刺道:“你这可是嫁第二家了,若再被我休了,你认为整个京都,还有哪个男人会娶你吗?”虽然之前和百里越是和离,可毕竟是个女子,传出去不好听,如今嫁给了他,,临国堂堂三皇子,若是呗休,就是哪个男人想娶,也不敢娶! “我又不是非嫁人不可!”上官云宁理所当然的说着,若不是皇上亲自指婚,她也沒有想过要嫁人。尤其是嫁给这样的名门贵族。 慕容复冷笑,道:“你倒还想为你的心上人守一辈子孝不成?” 被触及到心里的伤,上官云宁浑身的刺儿都竖了起來,“我想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以前识不关我的事,可是现在,你是我慕容复的妻子,你说关不关!”天底下,沒有哪个丈夫是不能管妻子的! 看着她坚决的模样,慕容复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的,你为了他,甚至可以一辈子不嫁?” “你沒有爱过一个人,当然不懂。爱一个人,心里便再容不下其他,他生也好,死也罢,都活在我心里。”就算她嫁给了别人,那个人也永远不会从她心里抹去。 076 暗藏杀机 慕容复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却为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了一句:“他既死了,你便该忘了,记着也是徒增伤悲,倒不如不念。” “这也不妨碍你什么,我答应你扮演好三皇妃的角色,请你也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她的目光清冷,不带有半点感情,那个人始终在她心里,沒办法忘掉。 “他能够狠心的留下你一个人,你还那么执着做什么!”慕容复此刻显得有些激动,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之后,又怔了一下,冷冷道:“你要明白,你现在是三皇妃,一辈子都是我慕容复的女人。” 那一句‘慕容复的女人’刺痛了她的心,是啊,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爱那个人,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这样的爱,对他來说是一种亵渎。 回府之后,慕容复便不知所踪,上官云宁倒也乐的清闲。颂青将德妃赐的那对镯子递到上官云宁面前,“小姐,这对镯子……” “放着吧。”上官云宁懒懒的说,忽然想起自己进百里府时,公孙茹令也送了一对镯子给自己,好似还说是祖传的,“百里夫人给我的那对镯子,你可收着?” 将玛瑙镯子放好之后,颂青答道:“手好了,小姐现在要?” 上官云宁想了想,说道:“你把那对镯子拿出來,去还给夫人,就说这东西本來就是他们百里家的,应当他们自己保管。” “是!”颂青应道,便拿着镯子出去了。 颂青离开之后,上官云宁又唤來叶青,“我让你派人找阮素媛,可有消息了?” “小姐,京都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阮素媛。”从翠儿那件事情之后,上官云宁就一直命人找阮素媛的下落,已经那么久了,京都都快翻过來了,也还是沒有找到。 叶青回答完之后,似有话要说。上官云宁见她欲言又止,便道:“你有什么就说罢。” 叶青这才颔首,说道:“小姐,我虽不认得阮素媛,但那些事情我也听颂青姐姐提过,我觉得这件事情,未免有些蹊跷。” “怎么说?” 叶青道:“阮素媛被打发出府,实属罪有应得,但她却对小姐怀恨在心。翠儿在上官府两年多,若真是阮素媛派的,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而且小姐现在无恙,阮素媛也还会找机会再对小姐不利。”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不是阮素媛派人干的。”听叶青这么一说,上官云宁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阮素媛人都不知道被打发到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冒出來派人害她? 那时候……她刚好才筹划帮二皇子的事情,或许,是有人不想让她这么做。 “翠儿死的时候,颂青姐姐找人看了,她身上老早就被种下了一种毒,就算我们不发落她,她也活不了多久的。”叶青将事实道出。 上官云宁却惊得一身冷汗,“翠儿她是受制于人?”什么人那么歹毒,竟然给人种毒,逼迫翠儿來害她。 “这件事情,若是细想,便是破绽百出。小姐被百里公子所劫那日,二皇妃明明就说回去派人找,可却一点儿动静都沒有。”那日所有人都忙着找上官云宁时,百里莹却一点儿动静也沒有。若不是颂青派人去看看百里莹是否受了惊吓,估计还都被蒙在鼓里。 其实上官云宁也一直好奇,那日百里莹问她的那句话实在让人费解,而且她那时的表情,真的让人害怕。百里莹邀自己去郊外游玩,刚刚好百里越就从树林里窜出來截住了她,未免太巧。 她一直还不相信,觉得一切是巧合,可经过挽月和叶青的提醒之后,由不得自己不信。 “这么说來,还真是用心良苦了。”上官云宁冷笑说着,昔日百里莹待她那样的好,如今却费尽心机想要她的命。她真的不明白,百里莹为什么会那样做。 叶青见状,说道:“如今小姐便要事事小心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免得让歹人有机可乘。” “我明白。”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如果她还被恶人趁虚而入,那便真的是命中注定了。上官云宁沉吟片刻,立即吩咐叶青,“你去送一盒糕点给二皇妃,看着她吃了再回來。” 叶青先是一愣,随后就道:“是,叶青这就去。” 上官云宁一个人在房间里,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如今也是退无可退了,若事情真的是那样,她也不必再顾忌往日情分,她做好三皇妃,百里莹,便做她的二皇妃了。 颂青回來时不见叶青,便问上官云宁。上官云宁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水,慢悠悠的说:“叶青她……去抓鱼去了。” “抓鱼,小姐想吃去?”颂青惊讶,随后又道:“小姐想吃鱼派人去集市上买便是,怎么还要叶青去抓?”叶青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女子,怎么抓得到鱼。 上官云宁却笑而不语。刚好这个时候被上官云宁派去送东西的叶青回來了,脸上露出一种有所收获的表情,“小姐,二皇妃只犹犹豫豫的吃了一口,奴婢一走,她便吐了出來。” 上官云宁一声冷笑,“她处心积虑的害别人,也当别恩跟她一样了。” “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颂青还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又有谁害谁了? “颂青,那日我被劫之后,二皇妃是不是说要派人去找,可后來却一点儿动静也沒有。”上官云宁突然问道。 颂青不明白上官云宁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却还是如实说道:“那日小姐被劫之后,我本想追去,二皇妃却让我别去,叫我回去禀报老爷追查,她也派人去找着。我想着就这样追也是追不上的,便急忙回來回禀老爷。后來我想二皇妃肯定也受惊了,便让人过去看看,可去看望的春菊回來却告诉我二皇妃一点儿事情都沒有,还在那儿喝茶。我觉得稀奇,便问她二皇子府有沒有人去追查小姐的下落,春菊说二皇子里什么动静都沒有,太平的很。” 076 小气的男人 杏目微微眯起,上官云宁倏地从凳子山站了起來,袖管里的手紧握成拳,“颂青,你说,我带她如何。” “小姐待二皇妃自然是好的,不让也不会冒险想哟帮二皇子她……这样的情分,只怕世间沒有既然敢说比得过。”若不是真心相待,上官云宁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何必趟那趟浑水,沾一身的泥呢。 “可她,却想要置我于死地。”上官云宁脸上浮现出一抹苍凉的笑,喃喃说道:“颂青啊颂青,我怎么也沒想到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小姐……”颂青担忧的看着上官云宁,听她前前后后的话,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叶青也替上官云宁不忿,说道:“小姐已经真心相待,她如此,便是负了小姐的心意,既然如此,小姐也不用念着往日的情分了。” “早在她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一刻起,我跟她,就再沒有情分可言。”就算是情分,也只是曾经,如今的百里莹再不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百里莹了。 每月十五,是皇族家宴,慕容复带着上官云宁进宫赴宴,诸皇子公主以及妃嫔全都到了。诸位但凡生母在场的,皇子或者公主便坐在生母旁边。 也有像慕容复一样带着自己的妻子坐在一起,比如慕容逸。 上官云宁坐在慕容复身旁,打量着四周。所有妃嫔全都是艳丽无比,挽月妆容妖娆,坐在皇帝右侧,德妃端庄,坐在皇帝左侧。 其余妃子坐在一边,皇子携妻儿坐在一边。 “二哥别來无恙。”慕容复嘴边挂着一抹笑,不算恭敬的跟邻座的慕容逸打招呼。 今日慕容逸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祥云,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神秘严肃。坐在他身旁的有百里莹,还有锦涟公主。 面对慕容复的无礼,慕容逸也不恼,似笑非笑的说道:“三弟新得佳人,倒是神清气爽。”只是这佳人,到底是别人娶过的。 慕容复眼睛眯了眯,瞟了慕容逸身旁的百里莹以及锦涟一眼,笑道:“二哥才是享齐人之福,三嫂和锦涟公主相处,想必融洽至极。” 慕容逸勾了勾唇,不再说话。 家宴也不过是吃吃喝喝,看看歌舞,或是妃子献艺,无聊之极。上官云宁觉得有些瞌睡,便同慕容复说要出去走走。 慕容复侧首,低声问道:“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说完,上官云宁便让颂青陪着自己出去。因为不熟悉,所以不敢乱走,只能在附近走走。吹了吹风,睡意倒是沒那么重了,觉得清醒了许多。 “三皇妃。” 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让上官云宁停住了脚步,望过去,就见锦涟裙带轻飘,莲步款款的走了过來,“三皇妃有礼了。” 上官云宁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看着眼睛明媚动人的女子,“锦涟公主如何认得我的?” 锦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只是沒有机会与你说话罢了。三皇妃可是觉得里头无聊?” “正是呢,这样的宴会确实无聊了些。”上官云宁也不多加掩饰,直接承认了,两人并排走着,“公主怎么也出來了。” “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宴会,每每这样的宴会,我总会逃的远远的,父皇派人找都找不着。”安静的夜里,锦涟身上的铃铛声声作响,‘叮叮当当’的很是好听。 “公主倒是个不一样的人儿。”锦涟是慕容逸的侧妃,所以上官云宁也沒有太多好感,只是觉得她个性直率,便于她多说了几句。 锦涟转头看着上官云宁,两只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一般,“你也是啊,我常听正妃妹妹提起你呢。我还有张你的画像呢!” 上官云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來锦涟说的正妃妹妹就是百里莹,听她说有自己的画像,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这个是秘密,不能说。”锦涟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其实我在临国沒有朋友,而且正妃妹妹好像不太喜欢我,我都只能跟那些丫鬟一起玩儿。” 那双大大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上官云宁便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你若无聊,便去我那坐坐吧。” “真的?”锦涟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然后高兴的说:“太好了,我还怕你跟正妃妹妹一样,不喜欢我呢。” 上官云宁莞尔一笑,说道:“怎么会,锦涟公主如此率真,让人不喜欢都难。”记得以前,百里莹好像也说锦涟是一个让人沒办法不喜欢的女子。 可如今锦涟却说百里莹并不喜欢她,上官云宁有些疑惑,可片刻又能理解,谁能喜欢一个跟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就像那个时候,她并不喜欢百里越,却对阮素媛沒办法喜欢上。 只是锦涟,或许只是讨人喜欢,却沒能让百里莹喜欢罢了。 “我们出來的有点久了,回去吧。”锦涟笑着说道。 回到宴席的时候,并沒有人察觉她与锦涟的离开,只有慕容复,见她回來,笑着问她,“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上官云宁小声与他交谈,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何止是无聊,简直是无聊透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宴会,千万别再找我來了。” “可我只有你一个正妃,不带你來带谁來。”慕容复笑着说道,然后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杯酒。 上官云宁作势也要去喝,却被他拦住。“你干什么?”上官云宁不悦的看着挡住自己的手,难不成这宫里的酒,她还喝不得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喝什么酒。”慕容复凉凉的说着,然后夺过上官云宁的酒杯,仰头就把酒全部喝下去。 “你……”上官云宁美目怒视眼前的男人,有气却发不得,只能咬着牙道:“我们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可你也不能那么小气吧!”连一杯酒都不肯给她喝,还要自己喝了。 慕容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失笑道:“我就是小气,也不差这一杯酒。我只是怕你喝醉了,一会儿会难受。” 078 视若珍宝 知道自己误会了,上官云宁却不愿服软,嘴硬道:“嘴长在你身上,心在你肚子里,你怎么说、怎么想,我也摸不清楚,更不能阻拦。” 慕容复不与她争辩,索性将注意力放到了歌舞上。宴会持续了两个时辰放散,上官云宁已经觉得困的不行了,只想拉着颂青快点上马车。 “三皇妃,你慢点儿。”颂青扶着上官云宁,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了。这里是皇宫,所以她可不能喊上官云宁作小姐,只能恭恭敬敬的喊三皇妃,即便上官云宁百般不愿。 慕容逸的马车就在一旁,慕容复与上官云宁欲上马车时,刚好慕容逸也带着锦涟与百里莹二人來了。 慕容复在一旁看着上官云宁急不可耐的样子,失笑道:“家里有什么等着你,竟这样着急。” 上官云宁白他一眼,自然是床等着她!无聊的宴会折腾那么久,害的她困的要死。 “都说三皇子视女子为尘埃,如今看來,却是未必。”百里莹衣着华丽由侍女扶着,看着上官云宁的放心,笑容可谓灿烂。 慕容复低头看了自己身旁只到自己胸前的女子,眼中透出一丝宠溺,黑暗之中却不易被发现,“本殿只有一个三皇妃,自然要好好疼爱,将她视若珍宝。” 说罢,又状似责怪,实则依然宠溺的对上官云宁说道:“云宁可是傻了,也不晓得见过二哥和二嫂嫂。” 上官云宁这才反应过來,自己是三皇妃,慕容逸和百里莹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二皇妃,自然就是她的哥哥和嫂嫂。睡意跑了一些,上官云宁对着一旁马车边上的人微微福身,“先前殿里沒顾上,云宁在这儿见过二皇兄和二皇嫂。” 说來可笑,以前是百里莹喊她做嫂嫂,长长短短前前后后的叫过不知多少次了,如今却换做她來叫百里莹做嫂嫂了。 皇宫里四处点着灯,所以即便黑暗,上官云宁依旧看见百里莹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听她笑道:“可真是世事变迁啊,如今我也成了别人的嫂嫂。” 慕容复似笑非笑道:“二皇嫂说笑了,从你嫁给二哥起就已经是诸位皇弟皇妹们的嫂嫂了,怎得今日才成人嫂嫂。” 百里莹掩嘴笑道:“是是是,可惜惊被皇弟皇妹们唤嫂嫂,却沒被妯娌唤过嫂嫂,所以太高兴罢了。” 慕容逸凉凉的朝慕容复和上官云宁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时候不早了,三弟带弟妹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说着,便掀开车帘子,进去了。百里莹和锦涟也都跟了进去。 慕容复不知怎么,忽然笑了起來。上官云宁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摇摇头,慕容复一手扶起上官云宁,“沒什么,上车罢,瞧你也困得不行了。” 上官云宁被他扶着上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内,一下安静了。 “好在这宴会也只一月一次,若是一日一次,还不要人命。”本就无聊,不过吃吃喝喝罢了,偏偏又大老远的折腾人來,又折腾那么久。 “你就别抱怨了,旁人想來还不一定能來呢。”他说的确实沒错,六皇子也成亲了,府里有正妃和两位侧妃,可偏偏这六皇子每次家宴都不带正妃,偏生带一位侧妃來。 上官云宁冷笑,道:“如此,我道还要多谢三殿下的抬举了!” “越发牙尖嘴利了,看來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竟什么话都敢说。”男人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上官云宁咬唇,斜了他一眼,狠道:“三殿下若是看不惯,便将我打发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耳根子也清静了。倒也不用说什么别人沒有的殊荣。” “还说不得了,脾气那么大。”慕容复笑着,看着她浑身带刺儿,似乎十分高兴。 不知为什么,上官云宁一面对这个慕容复就忍不住出言讽刺,其实他也沒怎么样,比起百里越,不知好了多少倍,尤其是对她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从未逾矩,也从未对她冷过脸。 除了她心里有个人,除了他那张冰冷的面具,其实什么都还好。 慕容复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是累了,就不再朝她,自己也靠在马车上休息起來。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三皇子府,上官云宁已经睡着了。 “三殿下,到了……” 赶马车的小厮刚想叫慕容复下车,却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的将熟睡的上官云宁抱起。 “三殿下……”颂青见上官云宁是被慕容复抱出來的,不由得有些惊讶。 慕容复稳稳的朝府里走去,“她睡着了,想是今天倦了。” 一路府里的下人见着虽惊讶不已,却不敢出声。将她抱回房间后,慕容复有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又來到外室,对颂青与叶青二人说道:“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今晚不必守夜。” “这……”颂青有些犹豫,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叶青拦住。叶青应了句:“是,奴婢告退。”便拉着颂青往外走去。 “叶青,小姐她一个人在里面!”被叶青拉出來后,颂青不太放心,左思右想,准备进去,却被颂青拦住。 “颂青姑娘,如今小姐已经是三皇妃了,那里面的人是三皇子,他们二人是夫妻,三皇子说的,自然就等于是小姐说的了。”叶青振振有词的说道。 颂青皱着眉头,看了看叶青,道:“叶青,我们是小姐的丫鬟,应该事事为小姐着想。” “正是为小姐着想,才不应该去打扰。小姐已经和离过一次,如今能够嫁给三殿下,并且得到三殿下的宠爱,是烧香拜佛都求不來的事情。”平常人若能够成为皇子的侧妃侍妾都已经了不得了,上官云宁一跃就当了嫡妻,又得到三皇子的细心呵护。 “可是小姐并不喜欢三殿下!”颂青为叶青的话感到生气,眼前的叶青,句句话都是想着三皇子,让她非常不舒服。 079 捉弄 “小姐现在不喜欢,并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如今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已经嫁给三殿下了,难道你还想让小姐和离一次不成。”叶青态度坚决,言辞犀利。 “你……”颂青虽然气愤,却也无从反驳,看了紧闭的门一眼,甩手就离开。叶青也未多做逗留,跟着颂青离开了。 翌日上官云宁醒來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房间里了,房间里另一个男人正在穿戴衣物,昏昏沉沉的她顿时就清醒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慕容复好笑的说着,将外袍穿好之后,转身看着她:“你忘记你昨天睡着,是我将你抱进來的了?不谢倒罢了,还这样的态度,着实让人心寒。” 上官云宁咬着唇,支支吾吾道:“那……那你也不该在我房间睡觉啊!”明明答应了自己,如今却沒有得到她的同意就在这儿过夜,好在他沒有做什么出个的事情。 “这儿可是三皇子府!”慕容复似提醒一般的说着,“别说是这间房间了,就连你,都是我的,你的房间,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对这个人的无聊,上官云宁向來是束手无策的。美目怒视着他,气呼呼的掀开被子下床了,又朝门外喊道:“颂青,快将洗脸水端进來。” 颂青进來,见里头气氛有些怪异,上官云宁又满脸的怒气,就知道自己不该离开,心中又有些怨起叶青來。 洗漱完毕之后,上官云宁又让叶青给自己梳妆打扮,透过镜子见那男人坐在那儿沒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便道:“殿下今日不用上朝吗?” “今日无事。”慕容复闲闲道,又吩咐人:“快去准备早膳,今日本殿要陪三皇妃用早膳。” 平日慕容复是极少在府里用早膳的,所以被吩咐的丫头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來后,忙应了句‘是’,便赶着去厨房吩咐人多做些早膳了。 梳妆完毕之后,上官云宁满意的瞧着镜中的自己,“叶青的手是越來越巧了。” “是三皇妃长的漂亮,所以什么梳什么发髻都好看。”叶青浅笑说着,扶着上官云宁來到桌子前。 颂青见上官云宁夸赞叶青,心中有些不快,昨夜的事情本就让她心里不舒坦,如今见自己伺候了十几年的上官云宁也和她那么亲近,心里就越发的不好过了起來。 上官云宁走到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复,“我这儿的饭菜,只怕是不合殿下的胃口,殿下还是命人去毕云斋去买些早点來吧。” “无妨,只要和三皇妃在一起,吃什么都好。”慕容复一派悠闲,一点儿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旁的丫鬟都低低的笑着,上官云宁咬牙,眼珠子一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在叶青耳边低语几句,笑容越发的大了,“快去吧。” “三皇妃……”叶青有些犹豫,看看上官云宁,又看看慕容复,拿不定注意。 上官云宁有些不悦,板起脸來说道:“叫你去就快去,难道我还使唤不动你了吗?” 叶青左右为难,面对上官云宁的‘命令’,只能去执行。临出门前,还状似同情的看了慕容复一眼。 不一会儿的功夫,早膳就端了上來了,上官云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的豆腐放到慕容复碗里,“殿下快吃吧,早晨吃的清淡些,府里的厨子做的豆腐还是不错的。” 她突然的转变让慕容复有些疑惑,看着自己碗里的豆腐,似乎明白了什么,送到嘴里的时候,才明白了方才一直急着让他走的女人,如今突然变得热情的原因。 “怎么样,好吃吗?”上官云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对的男人,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慕容复将嘴里包着盐的豆腐咽下去,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好吃。” 得到肯定的回答,上官云宁越发高兴了,端起盘子将一大半的豆腐都弄到慕容复的碗里,“既然殿下喜欢,那就多吃点。别看豆腐沒有出彩,可是个好东西呢。” 末了,看着他碗里堆积成山的豆腐,似乎很高兴。这才拿起筷子,自己吃起饭來。 看着碗里的豆腐,慕容复无奈的笑了笑,端起碗,貌若无事的吃了起來。可吃到嘴里时,脸僵了僵,放才那块是包裹了一块盐巴在里头,这块则是裹了许多辣椒粉。 慕容复再也忍不住,把嘴里的豆腐吐了出來。叶青站在一旁,有些同情的看着男人。 “殿下这是怎么了?”上官云宁故作惊讶的看着慕容复,“难道这儿菜不合殿下的胃口?” 慕容复不说话,拿着茶杯直往嘴里灌水。上官云宁又惋惜又难过的说道:“我就说我这儿的饭菜肯定不合殿下的胃口,这可怎么好,这豆腐是给殿下特地准备的,不就浪费了。” 喝了许多茶水之后,慕容复也沒有肚子再吃什么了,接过丫鬟递过來的方巾擦了擦嘴,“本殿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陪三皇妃用膳了。” 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声音有些冷意,“以后府里不要再做豆腐了。” 待他走后,上官云宁捏着手绢笑开了,孩子气的哼哼两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颂青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茫然的看着上官云宁和叶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三殿下他是怎么了?” 叶青笑道:“方才三皇妃吩咐奴婢去厨房,为三殿下特地做了一道豆腐,大概是厨子不当心,把豆腐里头放多了些作料了。” 其实哪里是厨子不当心,分明就是上官云宁故意叫叶青这样做的。把一块块的豆腐中间挖个坑,塞了许多盐和辣椒还有胡椒粉进去,再一块一块塞好。 颂青一听,了然于心,也跟着笑了起來,“小姐还真是什么都敢做,万一殿下一个不高兴,拿厨子问罪可怎么办?” 080 琴 上官云宁收住笑容,这个她却从沒想过。 “三皇妃快些吃饭吧,闹腾那么一会儿,饭菜都该凉了。”叶青适时的提醒着,又在心里叹气,这儿是高兴了,只是慕容复那里就沒那么乐呵了。 饭后,三皇子府來了一位客人,正是锦涟公主。 对于锦涟的突然造访,上官云宁多少有些惊讶。自己昨日与锦涟说了沒事便到府里坐坐,可那也只是说说客气话罢了,沒想到她真的來了。 “三皇妃不会怪我突然跑來吧?”锦涟明亮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水灵灵的,加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格外好看。 上官云宁虽然惊讶,不过却依然举止得体,笑道:“哪里的话,我也是无聊的紧,公主來这儿,正好。”这话也并非完全客套,每日若是不出门,上官云宁也确实够无聊的,只是时不时的进宫看看挽月,那也不可能每天都去。 锦涟听了,高兴的说:“我就知道。”说着,锦涟又命丫鬟呈上一件东西,兴致勃勃的说道:“听闻三皇妃喜欢抚琴,这琴是我父皇赐给我的,音质特别好,只是我不大喜欢音律,所以倒也成了摆件,今日特地送给三皇妃了!” 丫鬟呈上时,上官云宁眼前一亮。这架琴确实从材质到成色看起來都是极品,自己喜欢抚琴一事极少有人知道,。 “公主好意,只是这琴是你父皇送给你的,我怎么能收。”且不说这琴贵重不能收,但从锦涟知道自己喜欢抚琴这件事情,就不简单,上官云宁虽然喜欢这琴,却也沒有掉以轻心。 被拒绝的锦涟笑容顿时沒有那么开了,有些难过的说道:“三皇妃可是嫌弃锦涟?锦涟孤身一人在临国,举目无亲,难得与三皇妃投缘,况且这琴本來我就用不上,赠给三皇妃,它才能派上用场。” “公主,这琴实在太贵重了。”上官云宁推脱着,拿人手短,她与锦涟不过几面之缘,也不算特别熟悉,收这样一件礼物,实在不妥。 “三皇妃明明很喜欢这琴,若实在不肯收,就是不喜欢锦涟了?”锦涟看着上官云宁,表情有些失落,“我知道,你们对我这个异国來的公主沒有几个人是喜欢的,大多也都是看着二殿下的面子上,当我是公主罢了。” “我沒有这样意思。”上官云宁有些苦恼的解释着,左右为难。 锦涟眼中立即亮起了光,“若是沒有,那三皇妃就收下,好不好?” 眼前的形势也容不得上官云宁做别的选择,“那我便谢谢公主的好意了。颂青,将琴好好收起”说完,又同锦涟道:“公主盛情,云宁实在不能不从,以后公主來这儿,也不必那么客气,千万别再带东西了。” 见她收了自己的礼物,锦涟立马喜笑颜开,“好好好,我只是觉得只有三皇妃能配得上这琴罢了,沒有别的意思。” 锦涟倒是沒有坐多久,半个时辰不到就走了。锦涟走后,颂青有些不解的问上官云宁,“小姐,锦涟公主她为什么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 “或许是……像她说的一样,自己无依无靠,多一个敌人,倒不如多一个朋友罢。”只能这样理解了,同身为皇子妃,可锦涟是侧妃,事事都被百里莹压上一头。 可锦涟却沒有想,她们一个是三皇妃一个是二皇子侧妃,三皇子和二皇子本來就是明争暗斗的,她又能帮得到她什么呢? 见上官云宁眉头紧锁,颂青便提议,“小姐不如去试试那琴,我见那琴比小姐之前那架还要好。” 对于那琴,上官云宁是真的钟爱,听颂青提议,便笑着说:“也好,那琴既然是他父皇赐给她她的,必然是十分珍贵,试试罢。” 颂青命人将琴架抬了上來,又小心翼翼的将琴房了上去,上官云宁坐与琴前,素白的手指拨动琴弦,“果然是好琴。”这琴音色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些。 兴致來了,上官云宁索性弹了起來。轻扬优美的琴声在房间里想起,声声飘向远方。走廊上,慕容复停住了脚步,“是谁在弹琴?” 叶青站在他的身后,恭敬之意胜过对待上官云宁,“大概是三皇妃,方才锦涟公主送來一架琴,说是启国国君赐给她的,她便转赠给了三皇妃。” “我竟不知道她喜欢弹琴,而且弹得如此之好。”向來都说琴声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心事,这低吟婉转的琴声,犹如缠绵相绕的两根丝线。 “三皇妃喜欢弹琴,琴技也很好,只是很少弹。听颂青姑娘说,以前在淮南的时候是经常弹的,后來却不知为何,很少再弹了。”这也是有一次叶青看到上官云宁房里一架一尘不染的琴时,不经意问的颂青。 慕容复脸上露出一个舒缓的微笑,她的心里,必定沒有那么难过了吧。 “现在,她可还有难过?”心里想着,慕容复便问了出來。之前‘他’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他听见叶青说她悲痛欲绝的时候,心都快碎了。 叶青答道:“难过自然还是有的,只是不似之前那么忧愁,想必是因为三殿下。”慕容复听了笑了笑,叶青又道:“殿下,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三皇妃呢?”这样,三皇妃也不用那么难过了,三殿下也不用被三皇妃处处‘嫌弃’了。 慕容复摇摇头,云淡风轻的说:“你不懂,她心里自有一番想法,若是知道我骗了她,只怕不会轻易原谅我,她的心里,怕是也会更难过。” 叶青低着头,并不能够理解慕容复的话。 “罢了,你好好照顾她吧,想办法让她开心些,别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慕容复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叶青失神的看着慕容复离开的背影,明明殿下事事都为三皇妃着想,可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告诉她呢?他说三皇妃知道之后未必会高兴,可她却认为,将三皇妃一直瞒在鼓励,三皇妃会更加不高兴吧。 081 意乱情迷 慕容复好几日沒來找上官云宁,上官云宁倒也乐的清闲,只是呆在院子里不免有些无聊,所以便时不时的叹一口气。 “小姐这几天是怎么了,老是唉声叹气的。”颂青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扫着桌子上的灰尘,一边看着坐在窗前唉声叹气的上官云宁问道。 那倾世容颜此刻却染上一丝忧愁,她叹道:“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都已经入秋了。” “小姐怎么忽然伤感起來了?”颂青笑看着窗前的人儿,道:“这春去秋來本就是常事,來來去去,花开花落,何必去感怀呢?”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花落了还会再开,可人若是沒了,就不会再來了,“颂青,你所人世间的情感,可有一长久的吗?” “三皇妃可是怪本殿用情不专,几日不來看望?”沒等到颂青的回答,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上官云宁转身望去,就见戴着面具的男人跨步走來。“殿下的雨露恩情,我可不敢奢望。”上官云宁懒懒的说了一句之后,便依旧转过身,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蓝蓝天白白云。 颂青等丫鬟都识趣的退下,慕容复走到上官云宁面前,也学着她看窗外蓝天,“这几日太忙了,分不开身,今日一得空,就赶來看你了。” “我又沒盼着你來看我,解释那么多做什么!”上官云宁沒好气的说道,干脆起身往内室走去,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起身走了,慕容复也跟在后头。上官云宁坐到床沿上,见他又跟着來了,便道:“府里那么宽,处处都是殿下的地方,哪里都能去,跟着我做什么?” 男人却笑笑,理所当然的说道:“俗语说夫唱妇随,如今本殿跟着自己的妻子,也未尝不可。” “咱们可是说好的,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那些个儿夫唱妇随,都只能做给人看!”上官云宁非常严肃的提醒他这个问題。 “这么久了,你对我就沒有一丁点的心动?”慕容复双目紧盯着她问道。 上官云宁躲避着他的目光,似是对他说,也似要告诉自己,“我的心里脑子里,这辈子都只会想一个人,早在成亲那晚,我就跟殿下说的清清楚楚,,啊!” 沒等她把话说话,男人就将她用力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搂住,声音低沉而魅惑,“若是这样呢,有了肌肤之亲,三皇妃还会对我冷若冰霜吗?” “你……你干什么!”上官云宁有些慌乱,因为亲密的接触,所以脸不自觉的有些红了,“快放开我!你答应过我,不会强迫我的!” “男人的应允你也信?”慕容复邪魅一笑,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条黑色的带子,二指宽度,利索的绑在了上官云宁的眼睛上。 眼前突然变得黑暗让上官云宁有些慌张,“慕容复,你干什么!” “你说呢?”男人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能够拨动人的心弦。 上官云宁感觉到他的指腹在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唇瓣,那异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颤,身体也慢慢的发生变化,越來越热,“慕容复……你放开我,你这个小人,不守信用的伪君子!” 极力想要忽视那种异样的感觉,可他的动作却清清楚楚让她感受着,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知道,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都是伪君子,若这时候还君子,那就不正常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铺天盖地的吻也落了下來,上官云宁用力的反抗挣扎,却一点儿用都沒有,手胡乱的挥打着,打到他的脸时却沒有意料中那块冰冷的面具。胡乱的摸索一通后,也沒有传闻中的伤疤。 他用力的咬着她的唇瓣,惩罚她的不用心,“这个时候,三皇妃不应该想别的才是。”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脖子上,肩膀上,他甚至还拨开她xiong前的衣服,吻了下去。体内的sao动让她难耐的扭了扭身子,发出嘤咛,“嗯……”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三皇妃,真敏感!” 他的笑声对她而言是一种侮辱,她分明想要反抗和拒绝,可身体却不停的向他靠近想要更多。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害怕。 “三皇妃真有潜力,这么快就知道主动了。”看着她勾住自己的脖子,又将身子向自己贴近,男人脸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手轻轻一用力,就将她腰间的腰带轻轻扯下,华贵的衣服此刻也变得凌乱不堪。 面对他的调戏,上官云宁想要反抗,可身体却越來越热,由不得她做其他思考,迫切的希望男人给自己更多的爱抚。 屋内的温度逐渐升高,此刻这一双男女都已经意乱情迷,上官云宁快快感冲击着已经找不着方向了,已经赤诚相对的良人紧紧拥抱着彼此。 “慕容……慕容复……”上官云宁难耐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对于他不停的抚.摸却沒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有点不满。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焰不停的燃烧着,催促着她用身体去靠近他。 男人邪肆的笑容挂在嘴边,声音魅惑:“嗯?想要什么,说出來。” 秀眉皱到了一起,最后的理智让她不要将那羞人的请求说出來。“还不说?”男人挑眉,大掌在她大腿处來回滑动着,刺激着她的感观,下身紧紧的靠近她,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蹭着。 “嗯……”最后的理智崩塌,上官云宁紧紧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发出酥麻的声音,“慕容复,我难受,帮……帮帮我……” “这可是你自己要的,不是我强迫的。”男人勾出,一把扯去她身上最后的衣物,一个挺身进入了她的身体,“嗯……”紧致的感觉让他快要到达极点。 “啊!”异物入侵让她有种不适的感觉,身体好似被撕裂了一样,即便如此也不想停下來,“慕容复,快点,我要……” 她的话好像催化剂一般,让男人也失去的最后的理智,疯狂的律动起來,“云宁,记住了,我是谁?” 082 失身失心 两人都好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紧紧的纠缠在一起。直到天黑了,两人都累的沒有力气了,才停了下來。 上官云宁香汗淋漓,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眼睛还被黑色的布蒙着,她刚伸手想要取下來,就被男人用手拦住了,“云宁。”他握着她的手,眼中是她看不见的柔情。 温柔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方才那天翻地覆一般的交融,让她觉得羞愧,难道,她真的是个天生不耐寂寞的女子吗,为何会一遍一遍的恳求他的疼爱? “慕容复,现在你满意了吗?”她终于连最后一道防线都失守了,下身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说发生的一切。 慕容复看着黑布渗透出來的泪水,心中一痛,凑上前,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的嘴角,“云宁,这是我们彼此愿意的,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呢?” “接受你,做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她明明说过心里只有百里煜一人,可为什么在他死后沒多久,就嫁给了这个男人,本想一辈子保留这具还算完整的身子,可如今却…… 他是让她明明心里还想着别人,却在他身下承欢? “你不是!”慕容复眼中有一抹悲痛,心疼的捧着她的脸,“云宁,就把我当做他來喜欢,好不好?” “你不是他,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百里煜,慕容复,就算你做的再多,也永远不是他!”这个世上,除了百里煜再也不会有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她怎么能够辜负他那样的深情,怎么可以用别人來代替? 正在亲吻的慕容复整个身子都僵住了,眼神慢慢变得复杂,那里头写着的不知是心疼还是伤痛,她的坚持和执着,让他无能为力,却忍不住心疼。 他承诺过给她一世安好,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受伤让她难过,掉落悬崖的那一刻,他清楚的听见她痛彻心扉的哭喊声,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残忍。 上官云宁僵硬的躺着,感受着他亲吻着自己的发丝,她终究还是变了,还是沦陷了,就算自己不肯承认,也无法改变自己心动的现实。 整个下午上官云宁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颂青想去看看,可碍于是慕容复在里面不好冒然进去,里面的两位还沒有吃饭,可隐隐约约飘來些暧昧的声音,清楚的说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皇子和小姐都还沒吃饭,天色都那么晚了。” 叶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说道:“你也别着急,若是殿下和三皇妃饿了,自然会让我们送晚饭來的,现在只怕不好去打扰。”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依照上官云宁的性格,百里煜刚死,就算慕容复再好,也不会那么快变心,可……可两人只怕是已经醒了周公之礼,而心里还有百里煜的上官云宁,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跟慕容复发生什么? “这样对三皇妃來说未必不是件好事,或许三殿下,可以带给三皇妃幸福呢?”叶青表情平静,无一丝波澜。 颂青狐疑的看着叶青,“叶青,你怎么老是帮着三殿下说话?明知小姐不喜欢人唤她三皇妃,还一口一个三皇妃的叫着,你是安的什么心?” 叶青眼中闪过一抹一样,稍纵即逝,难以发现,又面无波澜的说道:“小姐不喜欢是一码事,规矩又是另一码事。这里是三皇子府,不必咱们自己府里,一言一行都怕被人拿來做话題,若是因为这些小事让将小姐陷入不义,那就是我们的过失了。小姐现在不喜欢,也只是因为不习惯罢了,被人拿住把柄,责罚我们事小,折损小姐和上官家的颜面事大!” “你还有理!”颂青一声冷笑,目光死死的盯着叶青平静的脸,“以前我怎么沒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看來,是我和小姐小瞧你了。” 叶青不为所动,道:“颂青姑娘莫要为了和我争一口气,害了小姐才是。”两人在这儿也守的时间也不短了,见夜已深了,叶青又道:“这里若有颂青姑娘守着,我便先回去了,下半夜再來顶颂青姑娘的班。”说完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也不管站在原地的颂青脸色如何难看。 翌日上官云宁醒來时,慕容复已经不在了,下体传來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小姐,醒了?”颂青将帐子拨到两边挂着,将上官云宁扶起些,丝绸被子不小心滑落,露出她四处青青紫紫的皮肤來,颂青见了不由得大惊,“小姐这是怎么了,三殿下难道……”难道,打了上官云宁不成。 颂青不知道,上官云宁心里自然清楚,尴尬的把被子拉上遮住自己的身子,“沒有,你去叫人准备热水,我想泡个澡。” 颂青担心,却沒有再说什么,走出房间叫人打水來。 泡在热水里,颂青洒下许多花瓣覆盖了水的表面,上官云宁疲倦的靠在浴桶壁上,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方才见了床上一点红色的东西,颂青明白了些什么,见她这样,红着眼问道:“小姐可是被三殿下强迫了?” 上官云宁仍旧闭着眼睛,是强迫吗?不是!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怎样在他身下婉转求欢的,那样的自己真的很陌生。 “这是迟早的事情,他沒有强迫我。”她的声音淡淡的,沒有热情也不算冷漠。 她这个样子,颂青却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的话,以为她是被强迫了却还故意安慰自己,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流了下來,“小姐为什么那么命苦,偏偏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颂青的话让上官云宁心中一痛,百里煜始终是她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想起之前的种种,她心中的悲伤越來越重,心一阵一阵的抽痛了起來。 “小姐?”见上官云宁的脸色越來越差,颂青开始紧张了起來,“小姐你沒事吧,不要吓颂青啊!” 083 “药,快去拿药……”心口传來的绞痛让上官云宁脸色惨白,头上不停渗透出汗水。 颂青反应过來,忙跑去拿來一个白瓷瓶,从里头倒出两颗药丸送到上官云宁的嘴里,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姐,好些了沒?” 自从殊礼给她配了药之后,她便很少再犯病,上回是因为翠儿在她食物里加了东西,这次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毫无征兆的就痛了起來,而且比之前要痛百倍千倍。 服下药之后。上官云宁表情缓和了一些,可脸色依旧不太好,秀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十分痛苦的样子。 颂青见她这样,心里也是难受的很,“小姐……这可怎么办,都吃了两颗药了,还是那么难受吗?”若是以前,服下一颗药,也会缓和些,不至于那么难受。 “让叶青……去,去找慕容复……”上官云宁艰难的说着,现在能够帮她的,怕是只有慕容复了。 因为前几天的事情,颂青与叶青一直不太对,此刻却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将上官云宁从浴桶里捞起來之后,给她批了件衣服,扶到床shang躺下就赶紧跑去找叶青去了。 慕容复收到消息赶來的时候,上官云宁正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脸白的跟一张纸一样,好似随时都有香消玉殒的可能。 “云宁!”他奔到床边,将他抱起,“云宁你怎么了?” “小姐旧疾突然犯了,似乎比以前都要严重,奴婢跟颂青两人沒办法,只能找來殿下了。”叶青的气息还有些微微的喘,她听到上官云宁犯了旧疾时,就立马跑去找慕容复了。 “怎么会突然犯了旧疾?”慕容复眸光暗了许多,看着那张痛苦而又苍白的脸,心如刀割,变得有些暴戾,“大夫怎么还不來?” 颂青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只恨自己不能替上官云宁受过,好半天,大夫才匆匆忙忙的赶來,慕容复将上官云宁放平在床、上,“快给她看看。” 大夫不敢耽搁,忙走到床边,静下心來之后,就把起脉。 见大夫面色凝重,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來。“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了?”慕容复有些着急的问着,面具下的双眼写满担心与不安。 “三皇妃触犯旧疾,只怕是心魔所致,积郁成疾。”大夫收回手,表情严谨,“皇妃旧疾,想必得高人所治,可如今这样的状况,若是三皇妃自己解不开心结,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是无用。” 颂青和叶青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慕容复沉吟片刻,便吩咐道:“叶青,送大夫出去,颂青,你去上官府告诉岳父,若是可以,便将那位名医请來罢。”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慕容复坐在床沿,紧紧的握着上官云宁的手,“你这样是想让我内疚到死吗?”她这样折磨自己,比杀了他还难受。 床上的人始终是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表情痛苦至极,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沒听到他的话。 他只想她或许沒那么快能接受,却沒想到会因此而触发她的旧疾,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此刻,他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他沒有出现在她生命中,或是沒有扰乱她的生活,或许她还在还是安宁的跟百里越做夫妻,百里越也应该在日积月累下喜欢上她了吧。 颂青赶到上官府时碰巧上官钟池不在家,又让一个小厮去找上官钟池,折腾了半个小时才见到人。 赶回府中的上官钟池见颂青火急火燎的,便问:“颂青,可是云宁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小姐旧疾犯了,大夫说小姐心结难解,殿下命我來找老爷,若是能请來殊礼神医,就将他请來吧。”颂青哭哭啼啼的说着,一想起上官云宁犯病时难受的样子,就跟着心痛。 上官钟池听了脸色骤然一变,“好好的,怎么又犯病了,可是又被奸人所害?”上回翠儿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若再多來几次,上官云宁那身子只怕是吃不消的。 “不是,是小姐她……”颂青说着说着,又哭了起來。 上官钟池心急如焚,见她哭个不停,便斥道:“你别再哭了,好好把话说清楚!” 颂青这才收住眼泪,抽抽噎噎的说着:“小姐她心结难解,百里公子的死本就对小姐打击很大,如今又被迫嫁给了三殿下,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上官钟池面色凝重,沉吟片刻,道:“这也是我的错,本让她不情愿的嫁给百里越就委屈她了,如今还要让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三皇子,可那是皇命,若是抗旨……” “老爷,小姐自然不会怨您的,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将殊礼大夫请來啊!”现在后悔已经來不及了,上官云宁还危在旦夕。 沉思片刻,上官钟池立即唤來自己的亲信:“你速速赶往淮南,将殊礼接入京都,就云宁旧疾突犯,请他前來医治,切记,一定要快。” 亲信抱拳道:“是!”然后便闪身不见。 上官云宁又对颂青说道:“你且与我同去三皇子府,我去看看云宁。” “是,老爷”颂青擦干眼泪,领着上官钟池匆匆赶往三皇子府。 感到三皇子府时,慕容复还一动不动的守在床边,往日坚毅的身影也变得苍凉和落寞。 “殿下!”颂青进屋,先行了个礼,“老爷來了” 慕容复这才起身,与上官钟池相互行礼,“岳父大人,是我沒有照顾好云宁,请岳父大人责罚。” 见他这副模样,上官钟池也不忍心再责怪,只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想必你也着急,云宁这病已是旧疾,说犯就犯了,只是可怜她年纪轻轻就哟受这样的苦了。” “不能根治吗。”若一直被这样的病缠身,恐怕早有一天身子也会被折腾坏的,更何况那一犯病,那痛苦肯定是常人无法承受的,上官云宁只是个柔弱女子如何受得了。 084 夜谈 “老夫有位好友,乃是淮南名医,能医旁人所不能医治的疑难杂症,云宁犯上这样的病,早前请他看过,可连他都束手无策,只怕天下只能,沒人能够比他还要厉害了。”上官钟池一直因为女儿的病发难,眼见她好些了心里才松了些,可如今却见病情又加重。 慕容复沉吟,“为今之计,也怕只有请那位大夫來。” 上官云宁一直被病痛缠身,夜班起來时颂青守在屋里,慕容复也整夜未眠的守着。“小姐,可要吃些东西?”家她醒來,颂青便关怀的问着。 “吃不下……”现在的她连说句话都十分的难受,更别提吃东西了,见到坐在自己一旁的慕容复时,有些惊讶,“殿下深夜,怎么还不入睡?” 慕容复将她扶着,好生靠在床头,道:“睡不着,你可觉得好些了?” 晚饭时分,颂青给她喂了一次药,她也只是昏昏沉沉的,表情依然痛苦。这番醒來,想是好了些许了。不料上官云宁却皱着眉头回答,“还是疼痛,痛的睡不着。” 那痛一阵一阵的,刚安然入睡,又折腾的你睡不着,如此醒醒睡睡也是难受,倒不如干脆醒着。 “很痛吗?”慕容复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她如此难受,他却不能替她做些什么,也恨自己沒有用。 上官云宁虚弱的笑了笑,脸上苍白,“沒那么痛了,说笑罢了,殿下还真的当真了。” 慕容复却沒有因为她的这个笑心情变好,反而更加沉重,“云宁,若是难受就说出來,我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但也不想你独自忍着。” “殿下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就算她对他无礼捉弄他,他都不曾生气,也不曾拿出自己皇子的身份还压制她。若是沒有昨晚的事情,两人应该能够相处的很愉快吧?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他理所当然的说着,好似对她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上官云宁垂眸,惨淡的笑笑,“这婚是皇上所赐,难道殿下还是心甘情愿不成,我不说假话,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想嫁给殿下。” “那现在呢?”慕容复有些紧张的问着,他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也心疼她的执着和用心。 “殿下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上官云宁歪着脖子,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俏皮。 慕容复的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自然是真话。” “若是真话,怕殿下生气。”她说着,突然咳嗽了几声,又有些难受的样子。 慕容复紧张的询问她有沒有事,见她笑着摇头才安下心來,柔声道:“从你进府,跟我说的真话也不少了,你何时见我跟你生气了?” “那我便说了,其实现在跟开始一样,我还是不情愿,只是如今……却由不得我选,我已经是殿下的三皇妃了,回不了头了。”她眼眸微垂,令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绪如何。只是给人一种自嘲淡漠的感觉,眼中的情感却被藏住。 “若……若我给你机会,你可还是想要回头?”慕容复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如果她真的觉得痛苦,那他便放手,用自己的痛苦來成全她,也未尝不可。 “殿下……”上官云宁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自嘲的笑道:“殿下就看着云宁病痛缠身的模样,别再开玩笑了,就算殿下同意,这婚毕竟是皇上钦赐,岂是说回头就能回头。”曾经她能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父亲的忠义,如今更加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任何人。 只是瞬间,慕容复便收回了自己刚才的那个念头。他暗嘲自己自私,即便如此还是舍不得放手,听她这样说,也算送了口气,“你既然看的如此通透,又为何还……”为何还要因为这些事情个触犯旧疾呢? “殿下可听过一句话叫心不由己?”上官云宁看着他,语气缓慢,“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她若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就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就像当初见百里煜受罚,她脑子中一片空白,唯一想的就是他的身子受不得这样的刑罚,所以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留下一身的病痛。 慕容复看着她,不知该高兴还是心疼。二十多年,他一直以百里煜和慕容复的身份苟活着,以百里煜多病避世,以慕容复毁容而掩面,却为了她想要摆脱,想要争夺。 他从未想过自己所做的一切会给她带來伤害。 这一夜,两人谈了许多的话。上官云宁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上官云宁了,她的心,悄无声息的变了。慕容复也知道,他和上官云宁再不能回到从前那种相互依偎相互信赖了。 第二天,皇帝听闻三皇妃病了,派來几位御医诊治。御医把脉后,有些惊奇,“三皇妃可是早前得高人所治?” “只是家父一位挚友,会些医术,所以为我看了看。”上官云宁有些谦虚的说着,疼痛断断续续的,时而轻微时而磨人,倒也麻痹了。 御医抱拳,道:“只怕这位先生不是只会点点医术,三皇妃是个有福之人,如此症状却能有高人为之续命。” 听见续命二字,慕容复惊出一身冷汗,“胡太医此话怎讲?” “恕微臣无礼,三皇妃这病若无那药吊着,只怕早就……”剩下的话留在了嘴里,胡太医见慕容复薄唇紧抿,忙跪下请罪,“请殿下和三皇妃恕罪。” 慕容复半天沒有反应,上官云宁见太医似乎十分忌惮他,便开口解围,“你且起來罢,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只不过说了些实话罢了,何來有罪一说。” 胡太医并不敢起身,依旧跪在地上,直到慕容复松口,“三皇妃叫你起來,就起來罢。” 起身之后,胡太医暗自抹了一把汗,再次开口谨慎了许多,“三皇妃可否将您素日用來压制这病的药丸给微臣看看?” 085 黑珠、雪莲、灵芝 “颂青,去将我的药取來给胡太医看看。” 颂青奉命拿來药丸交给胡太医,胡太医接过药瓶倒出一粒,先是闻了闻,随后又掰开一小块放到嘴里尝了尝,后惊叹:“果然是良药,三皇妃若是能得那位先生一直医治,便有望痊愈了。” “既能痊愈,为何那大夫不尽力医治,岳父大人也说难以痊愈!”慕容复听着太医和上官钟池的话前后矛盾,不免心生疑虑。上官钟池是上官云宁的父亲,自然会尽心尽力的救治自己的女儿,而且那殊礼也十分敬重上官钟池,怎么会在能痊愈的情况下却不将她治好呢? 上官云宁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道:“早前我病的时候那大夫正云游济世,听我病了匆匆而來,看了我的病之后,为我开了一剂药方,就是这药丸。” 胡太医笑道:“这药好则好矣,却少了三味,若能得那三味入药,对三皇妃的病情必是大有帮助。” “哪三味?”一听能让上官云宁病情有所好转,慕容复便急切的问道。 胡太医如是道:“一味是南海的黑珠粉末,一味是天山的雪莲,一味是千年的紫灵芝。这三味药每一样都是极为难得,三皇妃这病须得日日服用,用量之大,想必这也是那大夫沒有入这三味药的缘故吧。” 这三样东西,即便是有钱也未必能买的到。先说那南海黑珠,传闻是生在那南海深处,千年都得不到一颗,一颗便价值连城。而那天山雪莲长在天山最高最寒冷的地方,许多去采摘的人都是有去无回。三是那千年紫灵芝,百年灵芝都是稀少,千年灵芝便更甚,而那灵芝之中有数紫灵芝最为珍贵,所以这三样都是可遇不可求,可求却未必能得。 “这三样哪里是药,分明就是稀世珍宝,哪里去寻齐这三样东西入药!”颂青忍不住说道,这样珍贵的东西,一下寻來三样入药,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知这三样普天之下谁人有?”慕容复凝神问道,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放弃,就算天翻地覆,他也要将那些东西给找來。 胡太医摇摇头,说道:“这微臣就不知道了,微臣也只在书上见过,并未见过实物。” 上官云宁有些失落,“罢了,本就是残躯,何必千辛万苦找來那些东西糟蹋了,找到了也未必能好,只是拖着罢了。” “只要有,我就必定找來!”慕容复似保证一样的说着,又吩咐道:“胡太医,此番回宫莫让父皇担心,颂青,送太医们出去罢。” 太医走后,上官云宁又突然脸色一变,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咬着嘴唇双目紧闭。 “云宁!”慕容复闪身來到床前,“你怎么了?” “药……”上官云宁疼的冷汗都出來了,“药,帮我……拿药……” 慕容复忙拿了药过來,倒出一颗喂到她的嘴里,“怎么样,好些了吗?” 服药之后,上官云宁沒有那么痛苦了,只是紧蹙的眉头一直未舒展,见慕容复紧张,便道:“殿下一夜沒有休息了,想必也累了,我沒事了,殿下好好休息去吧。” “我沒事。”她时不时的病痛,他哪里有心思休息,今日朝都未去上,“你好好躺着,别再说好了。” 说着,他便要将她扶着躺下,上官云宁却不肯,说道:“我这样靠在床头还舒服些,若是躺着,一会儿疼了又要坐起來吃药,麻烦。” 看着她脸上一抹虚弱的笑容,慕容复满心疼惜,“那便靠着罢,哪里不舒服便跟我讲,千万不要自己硬撑着。” “殿下沒事做吗?这样守着我,是不是耽误了许多事情?”有时候慕容复忙起來三五日都不见人影,如今却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守着她。 “那些事情,怎么有你重要?”慕容复浅笑说着,“你只管好好养身子,别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两人一时无言,慕容复的侍卫阿进突然走了进來,先朝两人行礼,又到慕容复耳边低语了几句。面具遮住了半边脸,露出了嘴唇紧紧抿着,两只眼睛也透露出不阴厉。 “你先出去吧”听完后,他语气冷冷的对阿进说道。 上官云宁有些关切的看着他,“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慕容复嘴角微微扬起,说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不打紧。” 可方才他的神情却一点儿也不像是听到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殿下若是有事,先去办吧,这儿有颂青跟叶青守着,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仆人丫鬟的也都不是摆设。” “真的沒事,你就别担心了。”慕容复拍了拍她的手,“什么事情都沒有你的身体重要,那些事,阿进自然能够办妥。” 上官云宁却心中疑惑,阿进若是能够办妥,又怎么会进來通报呢?可慕容复却不容他多想,又道:“看你这病就是操心操的,别多想了。” “我只是不想殿下为了我,而耽搁了正事儿。”她不晓得他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好,还是对她不同,这一天一夜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却再也无法心无旁骛。 “在我心里,你才是正事。”慕容复的语气不容置疑,坚定而让人安心。 有那么一瞬间,上官云宁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而并非什么三皇子。可终究是错觉,坐在她面前的,是带着冰冷面具的慕容复,并非百里煜。 “从京都去淮南,快也要二十天才能來回吧?”慕容复缓缓的说着,心中想着上官云宁的身体能不能撑过这二十天,就算撑过了,也必定要吃不少苦。 “不用二十天,十五天便可。”上官云宁淡笑说道:“寻常人快的要二十天來回,爹爹此番派亲信前去,十五天足矣。”上官钟池身边不乏能人异士,而亲随更是深藏不露,在别人眼中可算路途遥远,对常年习武之人來说,却是算不得什么,顶多就是辛苦了些。 086 好转 如上官云宁所说第十五日时,殊礼就赶到了京都,一到京都就马不停蹄的往三皇子府奔去。 “殊礼贤弟,大老远请你來实在不好意思,还请你为云宁看看,这病,到底还能不能治。”上官钟池这段时间也苍老了许多,原本只有几丝白发,如今两鬓都花白了。 上官云宁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殊礼一直敬重上官钟池,所以对上官云宁的病也不敢有半刻耽搁,走过去,调息之后便开始号脉。 众人均凝神,一刻钟过去后,殊礼终于收回了手,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贤弟,云宁究竟如何。”上官钟池急切的问道。 殊礼叹了口气,面色颇为凝重,“钟池大哥,云宁这病……若是再寻不得黑珠雪莲及紫灵芝,只怕是折腾不起了。” 听殊礼这样说,上官钟池面色惨白,“云宁……我的云宁……” “只要寻來这三物便可?”慕容复气质冷冷的站在一旁问道,这些天他派人四处寻找,已经寻得了雪莲,只剩下黑珠和紫灵芝了。 殊礼点头,道:“若是能得这三物,云宁的病也好了一大半了,就算不能完全痊愈,也不必这么痛苦,更加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这两年前的就派人四处寻找这三物,只是到如今都还未有消息,这……这可如何是好。”上官钟池就这么一个女儿,眼看着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便伤感起來。 “我会派人去找,如今只差紫灵芝和黑珠了,雪莲已经得了。”慕容复的话,让所有人都燃起了一丝希望。 殊礼大喜,“那就太好了,虽只得一物,却也可先入药,总比什么都沒有强。雪莲现在在何处,还请三殿下给我看看。” 慕容复名人取來前两日得到的雪莲,殊礼喜色道:“这是真的!如此,也可让云宁不那么痛苦,入药后,也且能缓上一缓,日后若有幸得了那两物,便再入药即可!” 殊礼带着自己的小童去炼药去了,上官钟池也送了口气,有些欣喜的说道:“还是殿下神通广大,我寻了两年都未曾寻得,还真以为云宁就要……” “这是小婿该做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云宁平安无事。”慕容复目光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那个人儿,久久不能回神。 上官云宁傍晚时分醒來,已经一点儿精神都沒有了,颂青看得揪心,却不敢在上官云宁面前表露出來,强颜欢笑道:“小姐可要吃些什么。” 每天上官云宁都会痛的昏过去,然后傍晚时分醒來,醒來之后颂青便问她想不想吃什么,可她每次都不吃。日日只勉强灌些御医开的补身子的汤药才勉强的熬了过來。 “颂青,这是第几天了?”上官云宁只记得自己睡了醒醒了然后和慕容复说上几句话又睡,反复如此,连日子都不记得了。 颂青红着眼,暗地里擦了擦眼泪,道:“小姐,现在已经是第十五天了,殊礼大夫已经來给小姐看过了,三殿下也得了一味雪莲了,小姐再不必那么难过了。” 上官云宁也有些高兴,眼中泛出些泪光,“是吗?”她终于,不用那么痛苦了。慕容复终究还是将那么名贵的东西给她找來了,即便世间少有,也还是入了他三皇子的手中。 第二日早上,殊礼就带着自己的小童子來了,小童手里端了一碗药,“云宁,可觉得难受?” 上官云宁本是刚被疼醒的,见到殊礼想客套一番也沒有力气,只虚弱的摇摇头,“只是是不是的痛上一番,痛多了,也倒不觉得什么了。” 拿过童子手中的药,殊礼道:“以前识为了方便所以将药制成丸子,如今我熬成了汤药,又入了极为提神补身的,你且喝了吧,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颂青接过药,喂上官云宁一口一口喝下,然后又端來一杯白开水,“小姐喝点水去去嘴里的苦味吧。”上官云宁又喝了点水,后又对殊礼说道:“大老远的将你请來,真是麻烦了,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让大家都受累了。” 殊礼笑道:“也算你自己毅力,能撑到我來,旁人只怕沒你那么厉害呢。”说了些话之后,殊礼便起身,“你好生休息着吧,睡一觉醒來便沒那么难受了。” 待殊礼离开之后,上官云宁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直至天黑才醒來。屋子里点着蜡烛倒也亮堂,慕容复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边,倒把她下了一跳。 “殿下……” “醒了?”慕容复将她从床上扶起,嘴角浅笑,“觉得好些了吗?” 果真如殊礼所言,喝了药睡了一觉之后真的沒那么难受了,“好多了,得亏担心千辛万苦寻來的药还有殊礼大夫的圣手。” “你好,比什么都好。”慕容复见她确实好了许多,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是神经紧绷,看着上官云宁日渐消瘦却无能为力。 上官云宁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殿下用过晚饭了沒?我倒是好些日子沒尝过饭的味道了,这会儿子倒有点想了。” “我去叫人给你做。”她想吃饭,就是最好的证明。前些日子即便喝了什么汤汤药药的,她都吃不下饭,就算面前吃下几口,也都吐出來了。 不一会儿,颂青便端來几道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粥, “你多日未进食,只能吃些清淡的。”慕容复端起粥,舀了一勺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才送到上官云宁嘴边,“吃吧。” 上官云宁不好意思,却因为肚子实在太饿,张口吃了下去,不知不觉就喝了一碗粥还吃了好些小菜。颂青看着空空的碗很是高兴,“殊礼大夫还真是厉害,小姐这就吃了那么多了。” 上官云宁莞尔一笑,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慕容复将碗放到颂青手中的托盘里,问道:“吃饱了吗,可还要吃些?” “够了,这些都已经撑了。”上官云宁接过颂青递过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说道:“这些天也辛苦你了,早些休息吧,看你都跟着我一起瘦了。 087 沧海桑田 “只要小姐能好,颂青吃再多的苦都无所谓!”想起前些日子上官云宁的模样,颂青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快回去歇着吧。”上官云宁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她都已经抱了必死的心态,可这条命终究还是暂且留住了。 颂青走后,两人一直沒说话,慕容复起身,道:“你也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慕容复。”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上官云宁却叫住了他,“谢谢你。” “谢我什么?”慕容复背对着他,轻笑道:“若真想谢我,就用自己的真心來换,口头上的谢谢,我不需要。”他要的从來就不是她的谢。 上官云宁愣愣的看着男人的离开的背影,想着他的话出神,用真心來谢,如何用真心來谢? 慕容复离开她的房间后就來到书房,一个玄衣男子也跟了进去,“殿下!” “查的怎么样?”慕容复掀开眼皮看着阿进,周身的气息不复方才在上官云宁那儿的温和。 阿进微微垂首,道:“二皇子府里有千年紫灵芝,其他地方,还未曾找到。” 慕容复转身向窗外,目光变得暗沉,慕容逸府中有紫灵芝…… 此刻的二皇子府,慕容逸同样在书房,只是书房里的另一个人却是模样娇俏的锦涟。“殿下既然担心,为何不亲自去看看?”锦涟看着正在作画的慕容逸,不解的问道。 慕容逸垂着眼帘,看着画纸上的女子,“只是随便画画罢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将画好的画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锦涟看着他连对上官云宁的话都呵护备至,不由得轻叹,“殿下就不该娶百里莹,你喜欢的是三皇妃,为何却娶了百里莹?” “嫁给了我便会牵连到她。”慕容逸说着,一声叹息,“可终究她还是牵连其中了。” “锦涟不知殿下到底怎么想,但若是我,在她找殿下说要助殿下夺得皇位之时,就会答应,最起码那样,能和她多一点交集。”不论上官云宁能否帮得到他,他都可以和她多一些相处。 慕容逸突然看向锦涟,眼神复杂,“锦涟,知道我为什么纳你做侧妃吗?就是因为我能随心所欲的跟你说她的事情,喜欢一个人,未必要把她绑在身边,她快乐,就好。” “可现在她嫁给了三殿下!”锦涟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忿,“你和三殿下势必只能生存一个,若是你赢了,那她还能活吗?” “若是不能,那也是命数。”他已经尽可能的让她不要牵涉其中了。 “殿下可曾为她想过放弃?”锦涟突然问道。 “放弃?”慕容逸喃喃,又有些出神的说着,“我从生下來,就注定要在这场争斗里厮杀,如何能够放弃。”若是放弃,便是万劫不复。 锦涟暗自后悔刚才自己的蠢问題,又道:“可她如今病了,殿下也是难受的吧?” “只是觉得可惜。”慕容逸淡淡的说着,嘴角微扬,“你可知我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锦涟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又道:“那时候她还是侯府里的少夫人,冬日里,她站在雪地梅林前,整个人都显得那么娇小,偏生皮肤极好,被红梅一映,便更加好看了。” “云宁是天姿绝色,无奈命运坎坷。”锦涟有些惋惜的说着,嫁入百里侯府,即便不如皇妃风光,却也是一世华贵,可那人终究无法让她安然一生。 感叹过后,锦涟又问,“殿下就是那时对她动心了的?” “我也不知那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从來沒有过的,只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看出了神。”慕容逸嘴角浅笑,似乎想起了当日情形。 随后,表情又渐渐冷了下來,“可如今她终究是属于了慕容复。” 锦涟一惊,心中不安了起來。上官云宁可能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被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藏在了心中,可这不是幸运,或许,还是一场浩劫。 门外的百里莹听完这场谈话之后,嘴角一抹冷笑,眼神也变得阴狠起來。上官云宁,都是上官云宁,她的丈夫始终对上官云宁念念不忘,她的哥哥也因为上官云宁一死一伤! 不过几日时间,上官云宁已经能四处走动也不觉难受了。上官钟池也日日过來探望,见到如此情形,十分高兴,“好了,好了就好。” 上官云宁心中也欢喜,自己或许还有痊愈的机会。想到这里,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慕容复,这几日都不见他的人,不知道…… “三皇嫂!” 一道温润的声音吸引了上官云宁的目光,转过头去,却是好些日子不见的慕容因。因为是旧识,所以上官云宁见着他十分高兴,“五皇子!” 慕容因面带笑容,走至上官云宁面前,“三皇嫂的身子,好些了吗?” “多谢五皇子挂念,好多了。”上官云宁与他之间,隔着些距离,不显疏远,也不会被人拿起做文章。 点点头,慕容因又有些自嘲的笑笑,“不过数月未见,你就成了我的嫂嫂了,当真是事物变迁,沧海桑田。”这几个月,他离京游离去了,会來救听说三哥成亲了,而且他的三嫂嫂这段时间还病了。 细细一问,才得知原來三嫂,竟是她。 上官云宁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因为五皇子京都,所以不曾知晓。” “所以现在我们也生分了吗?”慕容因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她现在是他的嫂嫂了,他们彼此之间再不是那种能股饮酒品茶的朋友了。 上官云宁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退却,脸上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五殿下不是一直都与世无争吗?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让五殿下陷入是非呢?” 从前有个百里煜已经够了,如今却不能再有一个慕容因。她对他,从前是朋友,如今是叔嫂,不曾跨越,也不会跨越。 “呵呵……”慕容因寂寥的笑笑,随后恢复神情,“三嫂说的事,我最怕麻烦了。” 089 问君胡不归 见他如此,上官云宁的表情也舒缓了开來,不再谈论那些事情,转移话題道:“五皇子此番可是來寻三殿下的?” “三哥他不再府中?”慕容因问道。 “不在,许是外出办事去了,这几日比较繁忙。”上官云宁微笑着说道。 慕容因点点头,道:“如此我便不再叨扰嫂嫂了。”道别之后,慕容因就离开了三皇子府。脸上轻松的表情不再,反而是前所未有的伤感。 他不是來找什么三殿下的,他只是想來看看她好不好,特地挑了慕容复不在时候來。可却听了她那样一番话,心中自如千斤重。 “小姐,五殿下似乎有点不太高兴。”颂青扶着上官云宁在花园里三步,一边闲聊似得说着。 上官云宁看着各色的菊花,淡然的笑着,“是短时间不能释怀罢,我与他交好,却嫁给了他三个,他若真当我是朋友,理应高兴,只是他和慕容复都是皇子,他也晓得这水有多深,多疑,是为我担忧吧。” “五殿下对小姐素來就好,小姐难得有这么一个说得來的朋友,只是身份摆在那儿。”颂青不敢再让她经历一次之前的伤痛了,叔嫂,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他跟我,都知道这个。”上官云宁笑着说道,又俯身摘了一朵菊花,“真是秋來了,菊花都开得这样好了,旁的花,也都失了颜色。” “好在这儿的菊花品种多,倒不显单调。”颂青笑吟吟的说道,满园的菊花颜色各异,许多外头见不着的稀罕品种也是有的。 手拿着菊花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上官云宁笑道:“这句话可入药,始终不比春日里的花朵娇艳芳香。” “小姐可要摘些回去制作茶叶,菊花茶最能明目降火。”颂青提议道。 上官云宁原沒想到,听后点点头,说道:“也好,比落了满地强,摘些回去做成菊花茶,存放的久。” 颂青命人在花园里摘了些菊花回去作茶叶,与上官云宁便缓步走了回去。回到院子里时,叶青正在那望着,“三皇妃这是去哪儿了,殊礼大夫已经熬了药,就等着小姐回來。” “在外头转了一圈,一时忘了时辰,回來晚些了。”上官云宁笑着说道,丝毫不提慕容因來过的事情。进屋便看着桌子上一碗黑乎乎的药,秀眉立即紧蹙,“这药好是好,就是苦了些。” “良药苦口,若是甜的,只怕是沒用了。”颂青笑道,一边端着要递给上官云宁,“小姐快些喝了罢,身子好的快。” 虽然那气味和味道都让人难受,但上官云宁还是一鼓作气的喝完了,喝完就忙让叶青拿水來,“快快快,可把我给苦死了。” 叶青早就倒了一碗水,就等上官云宁把药喝完,见上官云宁喝了大半碗的水,问道:“好些了吗?” 眉头虽然舒缓了些,却还是有些微蹙,上官云宁苦着脸道:“怎么不像以前一样做成丸子,弄成这样折腾人,苦的要死!” “做成丸子只是涂个方便,这样熬制出來自然效果更好,小姐就别抱怨了。”颂青笑道。 上官云宁娇嗔道:“感情不是你喝,倒在一旁说风凉话。”你一言我一语的,主仆三人就不知不觉的说了一下午。 “叶青,这天也不早了,殿下还沒回來?”上官云宁望着门外的天,皱眉问道。 叶青道:“大约还沒回來,若殿下回來,肯定会來看三皇妃的。” “现在已经晚饭时辰了吧,怎么还不回來?”上官云宁不疾不徐的说着,连她自己都沒有发现自己像个等着丈夫回來吃晚饭的妻子。 事实上也是这样,她是妻子,他是丈夫,两人却不是能互盼着吃晚饭的那种关系。 颂青察觉到游戏不对,“小姐……” 上官云宁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尴尬极了,想笑,笑容却到一半就收了回來,“罢了,我也有些饿了,让人把晚饭传上來吧。” 一个人吃饭似乎显得有些乏味,其实以前也经常是自己一个人吃,只是这段时间慕容复几乎每天都陪她吃晚饭就算再忙,晚饭时候也会回來。 “小姐,吃这么点儿就不吃了?”颂青看着只吃了几口的饭,担忧道:“小姐身子还未大好,该多吃些才是。” “我吃饱了。”上官云宁说什么也不肯再吃,见颂青唠叨个不停,就开始赶她和叶青,“你们俩先出去吧,我有些困了。” 颂青叹了口气,叫人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就和叶青一同出去了。 独自一人呆在房里的上官云宁却沒有像她说的一样休息,而是走到美人塌躺下,抱起一本书看了起來,房间里点了蜡烛,所以还不算太暗,书上的字倒也还能看的清楚。 只是拿着本书,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直到天黑,慕容复才出现在府里。叶青跟在她身后,向他汇报上官云宁今日干了些什么,说道晚饭的时候,叶青顿了一下,又道:“晚饭时候,三皇妃大约是等殿下回來,后來等不到,也就草草吃了一些饭,句不肯再吃了。” 慕容复眼中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宠溺,嘴角也噙着一丝笑容,“这样大了,却还跟个孩子似得。”沒有人陪,便不肯吃饭。 “今日……”叶青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慕容复似乎心情很好,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叶青沉吟片刻,道:“今日五殿下來府中了,说是來寻殿下你的,可却只和三皇妃说了些话就走了,并不像特地來找殿下的。” 慕容复目光微微一沉,“知道了,今日的药,她都吃了?” “都吃了。”想起上官云宁吃药时的样子,叶青忍不住嘴角微翘,“三皇妃每次吃药都会抱怨那药苦,可却每次都不得不把它喝完。” “那药的确是苦,也难为她日日都喝那么几碗,还望身子快些好才是。”慕容复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那药他光闻了一下都觉得极苦,更何况是她还有喝下去。 090 床很小 快走到上官云宁房间时,慕容复停下脚步,侧首跟身后的叶青说道:“你先先去吧。”叶青应了句‘是’,行了个礼就悄声退下了。 推开房门,慕容复就看到上官云宁对着烛火看书,看到如此静谧安好的情形,他的嘴角不禁微微扬起,“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看书?不怕伤眼睛?” 上官云宁发现时,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了,见到熟悉的身影,心情明朗了许多,将书放到一旁,“睡不着,一个人又太无聊了,所以看看书,好打发时间。” “今日晚饭,吃的很少?”慕容复看着她的脸,轻声问道。摇曳的烛火映在她的眸子里,显得格外的亮。 上官云宁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话,懒懒的从塌上起來,打了个呵欠,“这会儿子倒是困了起來,殿下可要回房休息去?” 慕容复无奈的笑笑,不揭穿她,道:“这些日子我都在旁边的院子睡,倒冷落你了,今日便留在这儿,好生陪陪你。”说罢,也不管上官云宁答不答应,就脱去外衫,外里头走去。 想起那日的火热,上官云宁游戏慌,忙跟上去,说道:“殿下,我这儿病气,只怕坏了殿下玉体,还是去别的房间睡的好。” “我不怕。”男人依旧脱着衣裳,又抬起眼问她,“你不是也困了吗,快些睡吧。” “殿下!”上官云宁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咬牙,道:“云宁身子未愈,只怕……” 见她紧张的模样,慕容复一阵轻笑,道:“你想哪儿去了,只不过是睡觉,沒要把你怎么着,就算你想……我也得顾忌你的身子。” 说罢,他又暧昧的笑笑,“不过日后你好了,自然是可以的。” 见自己误会,上官云宁窘迫极了,那日的事情,对她而言是一个伤口,她咬唇道:“殿下起初分明就答应过我,若是我不愿意,就不会强求,为什么那日还要……”还要那样对她? 慕容复顿了一下,随后慵懒的笑着,“看來是你记性不太好,那日分明就是你求着我的。”只是在那之前,他用了一些手段罢了。 “我什么时候求过你了!”上官云宁气急败坏,有气沒处撒,在房里看了半天,指着那张足以容下**人的大床说道:“这床太小了,两个人睡会很挤,殿下要是执意留在这儿,就睡地上吧。” 慕容复失笑的看着宽大的床,“三皇妃……你确定这床两人睡会很挤?” “当然!”上官云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然后又从柜子里來处被褥,在地上铺好,“殿下早些休息吧,这地面可是灵气最重的地方,对身体好!” “你就不怕我生病?”慕容复看了看地上的被褥,问道。 “殿下年轻力壮,自然不会睡一夜地板而生病。”上官云宁理所当然的说着,他身体好不好,她自然知道,若是不好,那日怎么会将她折腾成那样? 想起那日的疯狂,上官云宁不禁红了脸。 “三皇妃在想什么,脸红成这样?”男人忽然凑上前,嘴角有一抹笑意。 上官云宁忙转过身,道:“灯光这么暗,你哪里见我脸红了?”顿了一会儿,她又道,“殿下在外奔波一天了,早些睡吧。” 说着,她就要往床的方向走去,不料却被男人把手拉住,直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你……”她还沒來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放大的面具中透出的双眼,那双眼竟那么的熟悉……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与三皇妃结发为夫妻,同处一室却一人睡地上一人睡床上,是修了多久?” 低沉醇厚的声音让上官云宁回过神來,看见他嘴边的浅笑时,她喃喃的说道:“大约修了八十年,还有二十年沒有修完吧。” “那你说,我们这剩下的二十年,何时才修得到?”男人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问着。 上官云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挣扎着从他怀里逃开,“人生短暂,二十年却不短,只怕修到之日,你我都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那为何不让它早点修到?”男人唇角扬起,笑着说道。 “怎么早点?”上官云宁不解的问。 看了看床,慕容复笑着说道:“你不让我睡地上,跟你共枕而眠,不就到了吗?” “你……”上官云宁撅了撅嘴,赌气道:“我才不上你的当。”他戏耍她,她才不会那么笨 男人笑而不语,上官云宁看着他,忽然说道:“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以前听说,他是因为脸上烧伤了才戴着面具的,可那日她分明记得,自己摸到他的脸时,却沒有摸到疤痕。 “你不觉得戴着这个东西很独特吗?”男人笑着说道。 是独特,格外的引人注目。上官云宁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怎么觉得。”与他闹了一番,确实有些累了,她摆摆手,“不跟你说了,这会子真的有些乏了。” 慕容复也不再闹她,“那你睡吧。”自己则准备摊开地上的被褥,躺下去。 “诶!” 刚要躺下去,上官云宁却叫住了他,男人以为她有什么事情,便问,“怎么了?” 上官云宁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话來,“你……你真要睡地上?”天气渐渐寒凉,地上寒气重,就是身子再好,也不能这样糟蹋。 慕容复好笑的看着她,“被子是你拿出來的,地板也是你让我睡的,现在后悔了?” “我才沒有后悔!”上官云宁嘴硬道,“我只是……只是怕你生病了,沒人照顾,还要连累我。” 慕容复笑了笑,道:“放心,像你说的,我年轻力壮,沒那么容易生病。”说着,就解开衣服,准备躺下睡觉。 上官云宁却按耐不住了,将他一把拖了起來,“别睡地下了,明日叫丫头们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床……也不是很挤,你就睡睡床上吧。” “那这被子……”慕容复为难的看着地上的被子。 091 暗潮 上官云宁又二话不说将被子叠起來,重新放回了柜子里头,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慕容复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嘴角微扬,待她转过身來时,又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这样,今晚就委屈三皇妃了。” 上官云宁看了他一眼,掀开被子躺到床上。慕容复也跟着躺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听到耳边传來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翌日起來,慕容复沒有跟前几日一样不见踪影,而是依然闭着眼睛躺在她身旁。 那么近距离的看他,不免有些心跳过快,他睡觉都带着这冰冷的面具,不曾摘下。他的唇很好看,红红的,他的鼻子也很坚挺,眼睛闭着,能看到弯弯的睫毛,很长。 而其他地方,全都被银色的面具遮住。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缓缓的把手伸向了那银色的面具,她竟然有些期待,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 就在手快要触碰到面具时,一直手却将她的手腕牢牢的握住,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 “三皇妃一大早的就想非礼本殿吗?”刚醒來,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点慵懒,又有点沙哑,十分性感。 做坏事被抓到的上官云宁觉得尴尬,抽出自己的手,干笑道:“我只是……只是想叫殿下起床。” “嗯……”男人笑笑,掀开被子起床。若不是刚才感觉到她想要摘掉自己的面具,他估计还在睡觉。许多个夜晚沒有睡的这样好了,不过幸好他醒來,若是被她看到……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用过早膳过后,慕容复却沒有急着出去,而是跟上官云宁说道:“今日要进宫给父皇请安,时候不早了,你准备一下。” 前些日子本也要进宫请安去,可因为上官云宁身子不好,慕容复都沒让她去,如今好些了,自然应该去请安问好。“你等会儿,我换件衣裳。”上官云宁漱口后又擦了擦嘴,才起身去内室换了件衣服出來。 一件月白色的秋衫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飘逸,比起平日的随意,这件衣服虽然颜色素雅,可却不失大体,显得端庄,她又命颂青拿來三支玉簪给自己戴上,不招摇也不失宜,正附和她的性格。 慕容复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不错。” 上官云宁看了他一眼,道:“走吧,误了时辰可不好。” 慕容复点头,会回头吩咐,“叶青,你便留下,我们大约三个时辰后就回來,你让殊礼将药熬好。” 这段时间,殊礼一直住在三皇子府里,上官云宁喝的药,也都是殊礼亲自监督那童子熬的,除了送药的颂青和叶青,沒有经过他人之手。 叶青微微颔首,应道:“是,殿下。” 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皇宫,來请安的,不止是他俩,还有慕容逸,只是他却沒有带谁來,还有别的皇子也都带了自己的正妃來。 “三哥。”慕容因见到两人时笑着打招呼,目光不着痕迹的在上官云宁身上逗留了一圈,又收回,“想來三嫂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慕容复沒什么表情,声音也极其平淡,“嗯。” 上官云宁也只微微朝慕容因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也并未说话,慕容复平日比较冷漠,与众位皇子的关系并不亲密,所以大家也只是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并为有人攀谈。 皇帝还未來,诸位皇子也都坐在殿里等着,上官云宁觉得无聊,正想打呵欠的时候,就听到一道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 众位皇子以及皇子妃个个打起了精神,跪地迎驾,“父皇万福!” 皇帝的起色还算好,见自己的儿子们都來了,喜笑颜开,“都起來吧。” “谢父皇。” 诸位皇子起身,都一一赐坐。皇帝面色祥和,看向慕容复和上官云宁,“三皇妃的身子可大好了?” 未等上官云宁说话,慕容复抢先一步说道:“谢父皇关怀,已经好些了,只是却还是未能痊愈。” “未能痊愈?”皇帝皱起了眉头,“还未痊愈还來请安做什么,身子不好便该在府里好生养着才是,这样出來见风了,岂不是又要加重了?” 今日她穿的月白长裙和头上戴的白玉簪子,让本來就消瘦的她显得更加娇小苍白,倒让人忍不住疼惜起來。 上官云宁不明白慕容复卖的什么关子,瞥了他一眼,硬着头皮道:“给父皇请安本就是儿子和儿媳应该做的,前些日子云宁因为身子不好未能请安,如今好些了,也能四处走动了,便來给父皇请安了。” “难为你有孝心。”皇帝点头道,又说:“不是请來名医吗,为何还不得痊愈?” 慕容复抱拳道,“父皇有所不知,那名医和御医都晓得如何治愈云宁的病,只是却都束手无策。” “既然有法子,怎么是束手无策?”说话的是四皇子妃,她虽为人敦厚模样也可人,却不得四皇子宠爱,除了给皇帝请安,很少露面。 慕容复沉吟片刻,道:“御医和那名医说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法子,说要南海黑珠、天山雪莲以及千年紫灵芝入药方可治愈。只是这三物都是极为稀有,实在难寻。” “纵是难寻,也得寻來为三嫂治病!”慕容因有些关切的说着。 慕容复又自嘲的笑笑,说道:“我寻遍了大江南北,却只寻得天山雪莲,因有天山雪莲入药,云宁的病情才得以好转。” “我记得……以前四殿下说二哥府中有南海黑珠的!”四皇妃一听就立即说道,可话一说,却被四殿下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她不敢说话。 皇帝也看向慕容逸,“哦?老二府中有南海黑珠?” 慕容逸起身,抱拳道:“禀父皇,儿臣府中确有南海黑珠,前些日子听闻三弟妹生病,却不晓得要用南海黑珠入药。” “那你便名人,将南海黑珠送到老三府上!”皇帝命令道。 092 癞蛤蟆 慕容逸又道:“因为不知三弟妹要用南海黑珠入药,而恰逢锦涟公主有孕,动了胎气,御医说南海黑珠入药可安胎,前日就已经磨成了粉末,给锦涟入药了。” “怀孕了?”皇帝脸上半喜半忧,“这可如何是好?”沉吟片刻,又道:“既然怀孕了,也是好事,來人啊,去将西域进贡的玉如意取來,赐给锦涟。” “谢父皇!”慕容逸跪拜谢恩。 皇帝又道:“小德子,传朕旨意,贴出告示,若有人有南海黑珠、千年紫灵芝,愿意拿出给三皇妃治病者,赏金万两,加封爵位。” 小德子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慕容复表情如常,与上官云宁二人一同跪地谢恩,“谢父皇!” 皇帝摆摆手,道:“起來吧,老三媳妇身子不好,就别跪了。” 两人起身,尔后皇帝又道:“老二娶了锦涟不过数月就已经有了身孕,确是好事!”这胎,生出來便是长孙,皇帝自然喜欢的紧。 诸皇子皇子妃都附和的笑着,皇帝又道:“老五,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二哥都已经快当爹了,你什么时候也娶个皇子妃?到了大婚年龄却还未成亲的,可只有你一个人,连老六都已经立了侧妃了。” 慕容因苦笑,道:“父皇,这成亲可不是说一句话那么简单,得遇到合适的人,才能成亲,不能草率。” 皇帝大笑,道:“你啊,就会拿这些话來搪塞你父皇,朕老了,身子也不中用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们这些皇子成婚生子!” “父皇不老!”慕容因笑道。 皇帝似乎十分喜欢慕容因,与他说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好像是累了,便摆了摆手,“罢了,你们都长大了,朕也管不了你们多久了,就随你们去了。”说罢,便起身,“你们都回去吧,老三,好好照顾三皇妃,需要什么,就派人进宫告诉朕!” “是!”慕容复道,而后众人又跪地,齐道:“恭送父皇。” 待皇帝走后,四皇子便走到慕容逸身边道喜:“恭喜二哥,才成亲这么久,锦涟公主句怀上孩子了,你可是我们这些兄弟中,最早当爹的。” 慕容逸笑笑,算是收下了他的恭贺,又走到慕容复与上官云宁面前,“三弟妹近來身子,大约也是因为那天山雪莲好些了。” “幸得三殿下为妾身寻來雪莲,还不至于让妾身久病于榻上,倒要恭喜二哥了,锦涟公主怀上皇孙,得好好养着。”上官云宁不冷不热的回应着。 慕容逸笑了笑,又眸光淡淡的看向慕容复,“三弟也是,要好好照顾三弟妹才是,日后……日后二哥也会帮着找找,若是找到了,自会送去三弟你的府上。” “如此,就多谢二哥了!”慕容复淡淡的说道。 四皇子走过來,斜了慕容复一眼,冷哼了一声,又道:“二哥你倒是好心,人家未必肯领你这个情呢,我们还是走吧。” 慕容逸也不多言,道了句:“告辞。”便和四皇子离开,四皇子妃也不情不愿的跟着离开。 “四个性子比较直,三哥别见怪。”慕容因在慕容逸二人走后,便过來说道。 慕容复唇角微微勾起,道:“四弟素來这样,倒也习惯了。” 上官云宁有些担忧的看了慕容复一眼,因为带着面具,也看不太真切他此刻的表情,只觉他嘴角淡淡的扬起,不辨喜乐。 “四哥素來轻狂惯了的,仗着嘴角的母舅是将军,母妃也因为娘家照拂而位份尊贵,哪里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六皇子慕容宇冷哼道。 慕容因浅笑,道:“知道他是这样,就别跟他计较,左不过躲着些,也不用去惹那些是非。” 哼哼两声,道:“五哥你是好性子,我可沒你和三哥这样的脾气,今日是在宫里,若是外头,看我不揍的他满地找牙!” “你也少说两句罢。”慕容复适时的开口制止了慕容宇,他道:“这些话说说也就罢了,何苦去置气,倒让父皇不高兴。” 慕容宇撅了撅嘴,不再说话。慕容因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三哥、三嫂,告辞!” 见慕容因走了,慕容宇也道:“五哥都走了,我也走了,三哥三嫂,改日去府上看你们。” “去吧。”慕容复声音淡淡,却显然比对慕容逸与四皇子慕容勋要好得多。 难得來一次宫中,与挽月也好久不见了,所以上官云宁便不愿那么早回去,“不如殿下先回去,我去给庄妃娘娘请安再回府上。” “不行!”慕容复想也不想揪拒绝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沒有,“你身子未愈,大夫还熬了药在府上等你,你这一去,只怕又聊得好一会儿,我们在这儿已经呆了很久了,再晚回去药该凉了。” “药凉了,热热便是,我有不是经常得來,今日好不容易來一趟,总该给娘娘去请安!”上官云宁好说歹说,“殿下就先回去罢,我坐一会儿便走。” “待你身子好了,再去与庄妃娘娘一叙,那时,你要待多久我都不会阻拦你,今日,我是断不会让你去的。”慕容复十分坚决,牵着她的手便往外走。 “你放开我!”上官云宁挣扎起來,见不少宫人都朝自己看过了,一时怕失了礼仪,也怕给慕容复丢了脸,便不敢再挣扎。 回到马车上,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慕容复看着好笑,道:“你知不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上官云宁不太关心的问道。 慕容复又道:“像一只鼓着腮帮子的癞蛤蟆!” 见男人笑的开怀,上官云宁羞恼,“你才是癞蛤蟆!”哪个男人会说自己的妻子是癞蛤蟆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肯定是有病。 不知不觉,她依旧将自己归做他的妻子了。慕容复将她生气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现在,便是生气的蛤蟆,要往人身上扑了。” 093 送礼 上官云宁美目瞪的圆圆的,怒道:“我是癞蛤蟆,你也未必就是那白天鹅!” “那你是白天鹅,我是癞蛤蟆,成了吗?”他自然是沒法儿跟她斗下去,若她是白天鹅,让他做癞蛤蟆,也不是不可。 哼了一声,上官云宁这才满意了些。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转头问坐在对面的男人,“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二皇子府中有南海黑珠?” “怎么这样问?”慕容复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过來问她。 上官云宁狡黠一笑,道:“往日进宫你都叫我穿的华贵艳丽些,今日见我穿这样一身月白色的一闪,又戴着素雅的玉簪子却说好,左不过是我这样显得憔悴些。然后你又跟皇上说我的病需要些什么奇特的药材,恰好慕容逸府上又有,不是太巧了吗?” “你倒聪明。”慕容复笑着说道:“我跟父皇说要什么药,也只是因为他是皇上,皇上找起东西來,自然比我们要快得多。” 他丝毫未提慕容逸府上黑珠的事情,上官云宁也识趣的不去问,又道:“上回锦涟公主到府上來,赠琴予我,如今她怀孕,我是不是也该带些什么东西,去道贺一下呢?” “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便好,需要什么,就叫人采办。”慕容复说着,沉吟片刻,又道:“若要送礼,她既然赠琴,你也不好送的太好酸。父皇已经赐了一对玉如意给她,你便名人打一副小孩子带的银饰便可,手镯子一对,项圈一个,银碗银筷银勺就行了。” 上官云宁赞同的点点头,“这些东西倒还实用,镯子和项圈她还在出生便可带,小孩儿戴银的东西最好,安五脏、安心神,还能止惊悸、除邪气,还有那银质碗筷什么的也是极好,防了小人暗算。” 说到这时,上官云宁却噤了声,慕容复见她忽然停住,便问,“怎么了?” “沒什么。”上官云宁摇摇头,心中却疑惑了起來。锦涟虽是后面才纳做侧妃,想必前面就侍奉过慕容逸了,就算时间早可百里莹也是那时候嫁给慕容逸的,怎么现在锦涟有孕,百里莹却沒有消息? 之前百里莹说过,想嫁之人并非二皇子,而是三皇子。不是她多疑,而是百里莹前后变化太大,让人不得不疑惑。锦涟也所过百里莹不怎么喜欢她,现在看來,送一副银质碗筷,也是不错的。 “可是觉得送这个太寒酸了?”也是,毕竟锦涟之前送的琴,可是启国国君亲赐的,锦涟虽在这儿是慕容逸的侧妃,可在启国可是十分受宠的公主,那琴也是名贵的很,“若是觉得不妥,便让人把那些东西,制的精致些,花些心思便可。” “殿下之前可见过二皇妃?”上官云宁突然问道。 “沒有啊,怎么了?”慕容复疑惑的看着她。 上官云宁笑笑,道:“沒什么,只是问问,殿下真的沒有在二皇子和二皇妃成亲之前见过二皇妃?” 慕容复见她这也,也不由得上心了些,道:“确实沒有,有什么事情?” “只是问问,那日听锦涟公主说二皇妃不太喜欢她,倒不知道是为什么?”上官云宁这话不过是敷衍,其实那个嫡妻会喜欢自己丈夫所纳的妾侍,即便锦涟公主再招人喜欢,也难免百里莹心里不好受。 想起百里莹上官云宁又忍不住有些痛心了,她自问沒做过什么对不起百里莹的事情,却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上官云宁吩咐叶青命人赶制出一套银器,不日便做出了送了过來。 “三皇妃,你瞧这碗做的多精致,上头的花纹竟雕刻的那么好,倒不像是用來吃饭的,倒像是用來观赏的了。”叶青看着锦盒里的一只银碗,叹道。 颂青也拿起项圈,捧在手上,“这项圈也是呢,虽然平庸,可这锁片并不大,却还雕刻出了一龙一凤,还栩栩如生,真是龙凤呈祥呢。” 皇孙佩戴龙凤呈祥,是再合适不过了。上官云宁也能满意这些东西,拿着那对镯子笑道:“我也觉得这些人手巧,你看那么大的镯子,竟雕出那么多花样來,巧夺天工!” 不止那碗、项圈和镯子,就连那筷子和勺子都精心雕刻出花纹,十分精致好看。 “上次锦涟公主送给小姐一架琴,这回小姐送了这些,也算是礼尚往來了。”颂青将东西放好后,笑着说道,又问,“小姐可要今日过去?” 放好东西之后,上官云宁将锦盒盖好,看了看外头的天,道:“天色尚早,我们早去早回,坐一会儿便回來,也不要扰了公主休息。” “奴婢去准备。”叶青福身,推出去准备。 來到二皇子府,上官云宁说明來意之后,老管家就直接带她去了锦涟公主的房间。这是二皇子的长子,又是皇帝的长孙,自然受人重视。 上官云宁到锦涟房间里时,正见她皱着眉头,拒绝吃丫头们端來的东西。“锦涟公主。”上官云宁款步入内,面带笑容。 见上官云宁來了,锦涟不甚欣喜,“三皇妃,你怎么來了。”说着,自己还起身,來迎上官云宁,拉着她的手,“快來坐!” 上官云宁莞尔一笑,道:“上回在宫中听二皇子提起你有孕一事,现在才來看你,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你能來,我就高兴了。”似乎很少有人來看望,上官云宁的到來,让锦涟十分高兴,“你别说,这怀孕可真是烦人的很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这个吃不得,那个也吃不得。这不,刚才丫鬟还端來什么乌鸡汤和血燕粥的,每天吃这些,我都想吐了!” “这些东西旁人想吃都吃不到,公主竟这般嫌弃。”上官云宁笑着说道,又招來颂青,从她手里接过装着银器的锦盒,“我也沒有别的稀罕玩意儿送给公主,想想公主身份尊贵,什么沒见过,就名人赶制了这些东西,也还实在,望公主不嫌弃。” 094 一生一世一双人 初次怀孕的锦涟,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自然十分喜欢,加上这次的东西,上官云宁也费了些心思,所以倒也引來赞叹,“好精致的东西,这孩子还未出生,就有这么好的福气了!” “公主喜欢就好。”上官云宁笑道。 锦涟欣赏了一会儿,便叫人收了起來,然后又有些自恼的道:“瞧我,见三皇妃以來高兴坏了,竟忘了叫人上茶。”说着,又朝外喊道,“绿柳,快去将殿下前些日子给我带回來的玉绿茶沏一壶來。” “玉绿?”上官云宁微微惊讶,“产玉绿的地儿可离京都甚远,二殿下竟然如此费心,看來,是十分疼爱公主的。” 锦涟含羞一笑,道:“殿下费心,原是好意,不料我怀孕却喝不得茶,倒浪费了殿下的好意,三皇妃若是喜欢,便带回去,如何?” 上官云宁却摇头,道:“不了,我如今吃药,不适合饮茶,今日也就听着稀奇,闻上一闻,不敢饮用。这玉绿茶还有一名叫做玉露,名字倒和茶挺配。” “我在启国见过活着的玉露呢,那叶子笑笑的,好生可爱!”锦涟笑着说道。 丫鬟端了茶上來,两人都只放到鼻尖闻了闻,锦涟笑嘻嘻的放下杯子,“真香。” 上官云宁‘噗’地一声笑了,道:“旁人是饮茶,你我二人倒成闻茶了。”放下杯子后,她又说:“殿下苦心为公主寻來,自然是好的,公主闻着自然也觉得香了。” 锦涟笑笑,随后又有些难过的说着:“这茶是好,可那日我让人送些给二皇妃,她却说她不喝茶,怕夜里睡不着觉,给退了回來,我原是好意,可她好像不大高兴了。” 上官云宁垂眸思索片刻,以前百里莹可是很爱喝茶的,到她屋里一坐,就要喝上几杯茶,说那白水喝着乏味。不过也是,慕容逸千辛万苦给锦涟寻來这些茶,锦涟虽是好心送去,可在百里莹眼里未必就是这样了,她不高兴,也是自然的。 虽然明白,上官云宁却不宜多说,只能安慰道:“许是她真不喜欢吃茶,公主便自己留着,等日后生下孩子,再跟二殿下好好饮用。” 辞了锦涟,欲回去的时候,上官云宁却顿住了脚步,“颂青,我们去看看二皇妃吧。” “小姐……”自知道那些事情后,颂青对百里莹的好感就大大降低,这个时候,就自然不想让上官云宁去她那儿。 上官云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便说道:“沒事的,她不敢拿怎么样,这是她的地盘,若我除了什么事情,整个二皇子府都脱不了干系,她沒那么笨!” 话是这么说,可那次也是百里莹派人來请她出去游玩,可还是出事了。 上官云宁有些好奇,百里莹看到自己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是尴尬,还是不屑,又或者是装作什么事都沒发生过呢?她预料的沒错,到百里莹的房里时,她正在教训一个丫头,那丫头不知被她说了什么,低着头抽泣。 “二嫂这是怎么了,这丫头犯了什么错,竟骂成这样。”上官云宁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在经过那丫鬟时,分明看到她脸上五个清晰的巴掌印。 她的到來,让百里莹有些惊讶,可只是片刻就恢复如常,脸上堆满了笑容,“三皇妃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儿來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坐下,百里莹不着痕迹的朝自己的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会意,将正哭泣的丫鬟给拖了出去。百里莹这才重新恢复笑容,道:“前些日子听闻三皇妃病了,不知道好些了沒?” “若不好些,也不能來这儿了。”上官云宁慢悠悠的说着,在侍女递茶过來时,笑着摆摆手,道:“方才在锦涟公主那儿,她沏了一壶玉露茶,本是好茶,我却因为吃药的缘故,沒法儿品尝。” 不知是因为她说去了锦涟那儿还是提及了玉露茶的缘故,百里莹的脸色变了变,笑容也沒有方才多了,声音凉凉的,道:“三皇妃倒和公主感情好,听说公主将启国国君赐的流颐琴公主都赠给了三皇妃呢!” “原是公主知晓我喜欢韵律,又爱弹琴,便将那琴赠给了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所以这回我一听公主怀孕了,便命人打了一副银器,今日便是特地给她送來了。”两人谈话,恰似妯娌之间和睦,却又不似平常妯娌一般。 百里莹脸色变了变,笑容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在百里侯府这么久,我都不晓得三皇妃喜欢弹琴。” 自从嫁给了慕容复之后,跟百里家一切有关的事情都从未有人在她耳边说起过。在一旁候着的叶青听到这话,眉头有些皱到了一起。 “是我离开淮南之后极少弹,却不知公主怎么知道了。”上官云宁满意的看着百里莹有些难看的脸色,沒聊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离开二皇子府后,颂青在上官云宁耳边,有些得意的说道:“二皇妃对三皇妃和锦涟公主交好的事情,似乎十分不高兴呢。” “她虽是正妃,可二殿下宠的确实锦涟,如今锦涟又怀孕了,她纵容是嫡妻,又是名门,可锦涟公主的是启国公主,比她尊贵的多,若不是她先一步,这正妻的位置还不知道是谁的呢。况且,百里家如今一日不如一日,唯一一个百里越,如今也卧病在床!”说起百里越三个字时,上官云宁眼中透出一丝恨意 颂青怕她提起百里家的事情,心里又难受,触犯旧疾,忙道:“那也是他们的报应!”又调笑的说道:“还是我家小姐好,三殿下只有您一位正妃,省心不少呢!” 上官云宁娇俏的瞪了她一眼,道:“他是皇子身份尊贵,且不论将來如何,就单单凭他是皇室的人,这辈子,就不可能只娶我一个。” 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起來美好,可谈何容易。曾经,她原以为有一个人可以许她,可到头來……终究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也全都是伤痛罢了。 095 怨妒 “至少三殿下也是真心待三皇妃的,不然也不会在三皇妃病重时衣不解带的守在身旁。”叶青如以往一样,说话神态都不疾不徐十分淡然。 历经这些天,颂青虽然对叶青依旧不满,但也看出來了慕容复对上官云宁如何,也跟着说道:“是啊小姐,三殿下这段时间为了小姐可是忙前忙后的,见小姐生病,似比自己生病还要难受。” “你倒不轻易说谁的好!”上官云宁笑笑,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这感情之事,并非一朝一夕就可看穿的。当日百里越娶阮素媛进门的时候,不也是对她百般宠爱吗,结果又如何。 马车停致三皇子府前,颂青扶着她下了马车,主仆三人一同进去,上官云宁忽然笑了笑,“只怕过不了几天,又会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颂青疑惑,问道:“小姐说的是什么?” “沒什么!”上官云宁一笑了之,脸上笑容垮了几分,道:“又要吃药了,一闻到那个味儿,我就头疼。” 回到屋里后,果然殊礼不过片刻就送來药。平日不是颂青和叶青二人去端就是那童子送來,今日他亲自前來,倒让上官云有些惊讶,“殊礼大夫怎么亲自过來了?” 殊礼虽年过三十,却风华可见,将药放到桌上之后,又朝上官云宁行礼,才道:“想着三皇妃吃了这么些天的药了,这雪莲虽贵重,却不如三药一同來的药效好,不过也可缓解症状,今日给三皇妃送药,也是想看看三皇妃身子怎么样了。” 上官云宁拈起袖子,将手腕露了出來,“便请大夫给我看看。” 凝息听脉后,殊礼起身道:“虽然沒有痊愈,但这病到底是拖住了,想來近日不会发作,三皇妃可安心了。” “别让我家小姐再受那样的罪就好!”颂青说着,又将药递给上官云宁,“小姐快喝了吧,这药可贵呢,凉了只怕药效沒那么好了。” 接过药,喝完之后上官云宁又似往常一样哭着个脸,接过叶青准备好的白水漱口,“这要怎么感觉越发苦了。” “药还是一样的,只是三皇妃喝多了,便觉得苦了。”殊礼笑着说道。 “按理说,应该喝着喝着习惯了才是,怎么小姐还越來越觉得苦了?”颂青将碗递给丫鬟那出去,笑着打趣道:“想來是小姐越來越娇贵了,小孩子脾气多了些。” 上官云宁瞪她一眼,道:“就你话多!”又转头看向殊礼,谦和有礼的说道:“原本大夫与我父亲较好,我应叫你一声世叔才是,只是看着你还年轻,这样倒把你叫老了。” 殊礼笑道:“是钟池大哥不嫌弃罢了。” “这些日子你也为我的病操了不少心,想必也还要呆上一段时间,整日在这府中也是无趣,你与我父亲素來交好,我倒觉得你无事可去寻他,也好过在这儿数着过日子。”其实一直讲殊礼留在这儿本就不好意思,只是因为自己的病而不得不这样。当然百里煜中毒,若不得殊礼,只怕无法好全。 殊礼抱拳,道:“谢三皇妃体恤,我每日在房里看医书,也不觉无趣,钟池大哥忙,只怕会打扰他。” 说了几句之后,殊礼便起身告辞。上官云宁出去了大半日也觉得有些累了,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离开二皇子府后,百里莹便将丫鬟给她沏的茶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脸上表情颇有些狰狞,“玉露茶,在我面前炫耀吗?锦涟那个贱人炫耀一番也就罢了,她也來我面前炫耀!现在一个公主,一个三皇妃,倒是合到一起去了!” 玉儿是百里莹的陪嫁丫头,也是心腹,自然要为主子分忧解劳,“二皇妃不必动怒,锦涟那孩子生不生的下还不一定呢,若她生不下,那也白白辜负了皇上和殿下对她的期望,也辜负了三皇妃。” 百里莹听了这话倒平静了些,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冷哼一声:“她不是得意吗?我就让她再也沒法儿得意!上官云宁是三皇子的人,我动不了,可这二皇子府的女主人是我,她区区一个别国公主……” 锦涟因为上官云宁來探望很是高兴,并不知道百里莹因为这件事情大动肝火,正仔细看着上官云宁送來的银器,“绿柳你瞧,这么一双筷子都雕刻了那么精细的花样,可真是难得。” 绿柳笑着附和:“是啊,三皇妃也算是有心了,公主送了流颐琴给三皇妃,三皇妃得知公主有孕就立即送來了这样一套银器。” 锦涟笑着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只可惜,她是三皇妃我却是二殿下的人。我虽然真心喜欢她,却沒办法和她做真正的朋友了。” 绿柳将银器收起,又道:“其实公主何必委屈自己,在这做了二殿下的侧妃,以您的身份,做个正妃又有什么不可?那位家世也不过如此,却白白霸占了正妃的位子。” “她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就是家世再好,殿下也不会为了我而……”锦涟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罢了罢了,以后这样的话别说了,若被人听去,又得闹出一番是非來。” 日落时分,慕容逸外出回來,招來管家询问府里的情况,管家告知上官云宁來看过锦涟,倒让慕容逸有些惊讶,“她來做什么?” 大多数人都知道,上官云宁嫁过百里家,又与小姑子百里莹关系好,不知道内幕的,只当上官云宁会帮着自己往日交好的‘小姑子’一起讨厌锦涟。 虽然上官云宁如今成了三皇子妃,但慕容逸也晓得几分,并非她所愿,想起那日夜灯她和百里莹亲密的样子,以她的心性,也不会因为在嫁给三皇子之后因为百里莹是二皇子妃就与她疏离了。 不然,以上官钟池独善其身的处事方式,她不会在风口浪尖上找上他來说,要助他一臂之力的。 096 谋划 管家如实道出:“那日公主去三皇子府上赠琴予三皇子妃,三皇子今日便亲自送來一套银器,恭贺公主怀孕一事。” 慕容逸双眼微微眯起,有些疑惑,“锦涟送琴给她?可是流颐琴?” 管家道:“正是!公主是别国人,平日里除了丫鬟也沒有什么朋友,正妃娘娘也不与公主來往,公主自然乏闷了些,想來和三皇妃年岁相当,必是投缘罢。” “抚春园这几日沒什么动静吧?”慕容逸懒懒的问道,抚春园便是百里莹所居住的院子。 管家又道:“启禀殿下,今日正妃娘娘除了在院子里四处走走,也就是在房里做做女工,沒有其它。” 慕容逸起身,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奴告退。” 管家离开之后,慕容逸便唤來自己的随身侍卫,“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侍卫一声玄色衣袍,表情冷峻,抱拳道:“启禀殿下,三皇子近日除了忙着给三皇妃寻医问药,并沒有别的什么动静,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逸斜眼问道。 侍卫又道:“只是三皇子的岳丈上官老先生这些日子行踪有些不定,似乎也在忙什么事情。” “他的女儿病了,慕容复都在忙着寻医问药,他能忙些什么?”慕容逸不太在意的说着,又道:“你继续盯着。上官钟池那……也仔细留意,若有什么动静,就來告诉我。” “是!”侍卫应了一声,便悄声离开。 夜黑了,慕容逸却看着烛火出神。侍卫才离开一会儿,就有丫鬟來了,说:“殿下,公主今日吃的晚饭全吐出來了,请殿下移步过去看看。” “全吐出來了?”慕容逸皱着眉头,有些不悦,“你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可有请大夫看过?” 丫鬟生怕慕容逸动怒,忙道:“请过了,大夫说这是害喜,开了些补气血安胎的药方,可奴婢看着公主这样难受,沒有办法,就过來请殿下。” 慕容逸沉吟片刻,道:“我过去看看。” 來到锦涟的住处,慕容逸果见锦涟皱着个眉头,丫鬟端这个皱眉摇头,端那个也是皱着眉头摇头。一副委屈又无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疼惜。 “怎么了,又在闹脾气了?”慕容逸跨门而进,走到锦涟身旁,看着丫鬟们一个个端着山珍海味,“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喜欢?” 锦涟眼中弥漫着水雾,十分委屈,“殿下,我是真的吃不下,她们非逼着我吃。” “又闹小孩子脾气了!”慕容逸的口气有些严肃,思及锦涟有孕在身,又放缓了语气,“你现在怀孕了,如果什么都不吃,那孩子怎么办?难道,你想做个不称职的娘亲?” “不想……”锦涟有些犹豫,既不想做个不称职的娘亲,又不想吃这些东西,“我只是吃不下而已。” 慕容逸耐心劝道:“吃不下也稍稍吃点,就算是为了我和孩子。” 经过一番劝解之后,锦涟总算面前吃了些东西。门外有个人悄声离开,直接來到抚春园,进了百里莹的房间。 “怎么样,殿下又去她那儿了?”百里莹靠在塌上,手里捏着一颗葡萄轻轻把玩着,声音慵懒却沒有温度。 玉儿看看百里莹的脸上,换上一丝笑容,道:“殿下只是看她有孕,所以才经常去那儿,皇子妃您才是正妃,锦涟再狐媚,也得对您恭恭敬敬的。” 百里莹一个用力,手里的葡萄捏的稀烂,表情也越发狰狞,“贱人!仗着有孕,日日霸着殿下!” “殿下一回來,锦涟公主就派人去请殿下了,说是吃什么吐什么,我瞧今天白天三皇妃來看她是可是生龙活虎的!”玉儿怪声怪气的说道。 深吸一口气,百里莹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罢了,你下去罢,我也累了。”说着,又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表情沒有丝毫温度,狠狠将手帕掷了出去。 三皇子府,上官云宁和慕容复用完饭之后,男人又沒有要走的打算,接过丫鬟送來的茶,不疾不徐的问道:“听说今日你去看锦涟公主了。” “是啊,也顺道去看了看二皇妃。”她揭开茶盖,轻轻吹了吹,小品了一口,“锦涟公主怀孕,二殿下特地给她寻來玉露茶,想必也很重视这个孩子。” 慕容复淡笑,道:“自然,这不仅是他的长子,也是父皇的长孙,若得了这个孩子,整个二皇子府的地位都提升了。” “是啊,若是公主生下这个孩子,那她的地位不是也提升了,那二皇妃……”上官云宁欲言又止,看了慕容复一眼,又说道:“母凭子贵,也只希望二皇妃早日得子才好。” 慕容复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问道:“今日你怎么说起这些來了?” 上官云宁将茶放到桌子上,狡黠一笑,道:“沒什么,闲來无事罢了。只是别人给的东西,还是少吃的好,不然……”说道这里,她停了一会儿,又笑着说:“今日我去二皇子府,先看了锦涟公主,她给我沏了玉露茶我沒有喝,有去二皇妃那儿,她也给我泡茶,我还是沒喝。” 慕容复笑笑,道:“警惕固然好,不过她们就算想要对你不义,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茶里下药。” “我全用正在服药,不宜饮茶推脱了,那玉露茶闻着虽香,只是心里苦的人,喝着却不是个味儿。”上官云宁垂眸笑着。锦涟如今万众瞩目,百里莹的心里,必是不好受吧。 “你今日倒话挺多的。”慕容复宠溺的看着她,说道:“你是聪明,不过呆在我身边,许多事情你都不用去管,好好的做你的三皇子妃便可。” 他说的是个道理,她完全不用理会那些事情,可她却说:“你是三皇子,我是三皇子妃,如今我与你是一体你,你荣便是我荣,你损便是我损,我只是在保全我自己,并不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就不和,闹翻……也是迟早的事情罢,不如早点谋划! 097 锦涟小产 “如今这意思,可是承认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了?”慕容复眼中笑意快要溢出來了,柔情和热情交融的几乎让人窒息。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让上官云宁有些无所适从,别开脸,有些别扭的道:“殿下多心了,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她自己都说不出來。 是因为百里煜的死,跟百里家再沒有关系了,还是因为百里莹让自己失望透顶了?不管因为哪一个原因,自己终究是变得工于心计,不再纯善了。 慕容复也无意为难她,笑着说道:“我明白,你不必再说。只是这些事情你不去插手最好,我知道你聪明,不过这些事情有我就够了。” 上官云宁懒得理他,干脆扭过头,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來。 一连好几日都十分清静,直到八日后,颂青匆匆忙忙的來报,说:“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上官云宁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锦涟公主她……小产了!”颂青表情严肃,就连声音都是紧绷的。 “哦?”她并沒有多惊讶,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的笑着,“也八日了,这时候小产……可知道是为什么?” 颂青上前一步,在上官云宁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着:“听说,是因为二皇妃,这会子二皇子正在府里发脾气,锦涟公主意外小产,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上官云宁有些出神,当初阮素媛意外流产,所有人都怪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只有百里莹护着她,说不是她。可是如今……莹莹,我却不能为你说话了。 她有些痛心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清冷,“宫里知道了吗?” “想必是知道了,这么大的动静,宫里还來了好几位太医呢!”颂青说着,又有些惋惜:“那公主也是命苦,千里迢迢嫁到临国,堂堂公主做了侧妃不说,好不容易怀孕了还小产,唉!” 上官云宁也叹道:“想必公主醒來得知自己流产,怕是受不住这个打击。” 想起前些日子锦涟说起孩子时那娇羞幸福的模样就可以得知,若此事真被查出是百里莹所为,只怕慕容逸和皇帝都不会轻易放过,即便她身后还有百里侯府,也保不了她。 思量片刻之后,上官云宁突然问道:“我的药呢?” 颂青闻言,笑道:“今日小姐不用吃药了,雪莲已经在三日前用完了,殊礼大夫说小姐可要暂且停一停,待其余两味药寻來再吃,短时间也不会有异样。” 听到不用吃药,上官云宁的脸上可谓拨开乌云见月明,心情整个都晴朗了,“喝了这么久的药,总算是个头了。”顿了一下会儿,她又道:“你去准备准备,到二皇子府去看看公主。” 颂青会意,道:“是,小姐。” 携颂青与叶青二人來到二皇子府,一进门就见个个仆人都是低着头表情严肃、战战兢兢的,整个府里都被一种怪异的气氛笼罩着。 “管家,公主好些了吗?”上官云宁问在前头带路的管家。 毕竟是年长些、见过世面的,管家倒沒其他仆人的那种谨言慎行,脸上始终一抹恭敬,道:“公主现在还未醒过來,只是御医说,公主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上官云宁状似惋惜又是感叹的,“公主真是命苦。” “三皇妃,到了!”管家将上官云宁领到锦涟门前,“公主和殿下都在里头,三皇妃进去罢。” 上官云宁微微点头,道:“多谢管家。”说完便进了屋,里头的床上躺的想必就是锦涟,慕容逸正愁眉不展表情严峻的站在床前,一群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二皇兄。”上官云宁走过去,低声唤了一句,“公主……可好些了?” 她的到來让慕容逸有些意外,惊讶过后,表情稍稍松缓了些,“三弟妹怎么來了?” 上官云宁表情担忧,带着三分哀痛,道:“听闻公主……我特地來看看,公主怎么样了。” 慕容逸虽然平时冷漠不易近人,可似乎对锦涟也十分上心,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后,说道:“还沒醒过來。” 走近床边看了看锦涟,只见昏睡的锦涟小脸苍白,眉头微微蹙起。上官云宁叹道:“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明明还好好的,我送來一套给孩子的银器,公主不知多喜欢……” 此话似乎触及了慕容逸的伤,只见他脸色倏然沉下來,冷眼扫向一旁跪在地上的绿柳,“今早我出门的时候公主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小产!” 绿柳被他吓的颤颤发抖,委屈的哭着,道:“奴婢也不知,公主早膳说想吃桂花糕,奴婢就吩咐厨房做了,谁知……谁知吃下就变成这样了。” “那桂花糕呢!”上官云宁在一旁冷声问道。 “桂花糕……”绿柳喃喃的说着,似乎在想那桂花糕在什么地方,“公主吃下桂花糕后说肚子疼,奴婢就赶紧请大夫去了,那桂花糕……明明放在桌上的!” 桌上哪里有什么桂花糕,慕容逸浑身气息骤然变冷,“还在撒谎!來人啊,把这个丫头给我拉出去,杖毙!” “二皇子饶命,二皇子饶命啊!”绿柳吓破了胆儿,连连在地上磕头求饶。 这样充满杀气的慕容逸,上官云宁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免有些被震慑到了,只是片刻,便回过神來,道:“二哥,此事我本來不该多嘴,只是现在若将绿柳杖毙,只怕不太好。” “为何?”慕容逸冷声问道。 上官云宁又道:“她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公主流产一事颇有些古怪,若将绿柳杖毙,只怕这件事情会更加扑朔迷离,无从查起。” 许是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慕容逸沉吟了片刻,不复方才的冷然,道:“來人,将绿柳拉下去,关到柴房里好好看管,不能出任何意外。” “谢殿下不杀之恩!”如获大赦的绿柳又在地上额头谢恩,那洁白的额头已经磕出血來。 098 他的认真 他的情深 探望过锦涟后,上官云宁便起身告辞。颂青在她身旁,说道:“其实今日小姐完全可以不必來探望锦涟公主的!” “为何?”上官云宁问道。 颂青又道:“锦涟公主小产,若是普通的妯娌是该探望,可他是二殿下的人,小姐却是三皇妃,之前來看她,是因为她怀孕,又送了小姐琴,如今流产,夏季大可不必……” “你懂什么!”上官云宁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做事要有始有终,她怀孕时我來看了她,她小产或是顺利产下孩儿,我也会來看她。” 颂青有些不解,问道:“小姐就不怕惹的一身是非?” 她却别有深意的一笑,说道:“恰巧如此,才不会惹上一身是非!不论二皇子和三皇子如何,我与锦涟终究只是妇人,妇人便不该参与那其中之事,所以,我与她也只是普通妯娌罢了。” 颂青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也沒有再多问什么。反倒是叶青,微微惊讶的看着上官云宁,似乎有点意外。 上官云宁回府时,慕容复也已经回到府里了,见到他时,她有些惊讶,“殿下为何今日那么早就回來了。”平时就算是早,也得临吃晚饭前才见得到他的人。 慕容复正在想什么一般,见她走來,换上笑容,“想见你,就早点來了,你去看锦涟公主了?” 上官云宁坐到慕容复身旁,拂了拂袖子,道:“嗯,公主怀孕本是喜事,可这一下就……我去看她时,她还同我将孩子伸出來要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呢,如今却就沒有了。” “帝王家的子嗣,本就沒有那么容易顺利产下。”慕容复倒是觉得沒什么,习以为常的说着,然后又看着上官云宁说道:“若以后你有孕,我断不会让你遭遇什么不测。” 突然说起这事,上官云宁微微红了红脸,嗔怪:“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我不正经吗?”慕容复反问道,然后笑笑:“我说的是实话,若是连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实在不配作为一个男人。” 他的话,让上官云宁心中荡起一波涟漪,曾经也有个人说要护她守她一辈子,接过却为了救她,命丧黄泉。 见她表情不对,慕容复心中一紧,然后故意笑着说:“日后我们的孩子,你说是男好还是是女好?” 本來心中还有些哀伤,被他这话一说,哀伤全沒了,反倒是羞愤,娇媚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气的说:“八字还沒一撇,殿下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愿为你怀孩子生孩子?” “你是我慕容复的女人,不为我怀、不为我生,还想为谁?”男人的话十分自信,一点儿也不容置疑。 “我懒得跟你说。”上官云宁喝了一口茶,觉得不用吃药的日子可真是好了不少,可是有有些担心自己的病,前段日子病成那样,幸亏得了雪莲缓住了,若是日后再犯,却找不大南海黑珠和千年紫灵芝,那又该如何。 见她半天沒声,慕容复以为她生气了,便侧头看着她,“怎么了?” 上官云宁甩甩头,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不答反问,“殿下这段时间好像十分忙碌,都在干什么?” “父皇自称身体抱恙,将朝廷之事都交给了我跟二哥,所以忙些罢。”慕容复也不隐瞒,不怎么上心的说着。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你以为他病入膏肓时,他却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你以为他身强体壮时,他却又突然卧病不起,令人费解。 “交给你跟二皇子?”上官云宁诧异的看着慕容复,所有人都知道他跟慕容逸不对头,两人一起处理朝政,皇帝是何用心? 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慕容复笑着说道:“父皇是在探测我们。” “探测?”上官云宁不解,探测什么,测二人能力?若是探测能力,也不必让二人一同处理朝政,这样……应该比不出什么吧。 慕容复笑道:“你别瞎猜了,这些事情,日后你会知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她:“今日沒吃药了吧,有沒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还好,觉得不吃药更好呢!”每每提起药,上官云宁就垮着个脸,那药都被殊礼熬的浓浓的,苦极了,喝了那么久,如今不用喝了,她自然是高兴。 见她孩子一般的模样,慕容复失笑,道:“这么大了,居然害怕吃药。药是苦,可不吃身子好不了,我已经明日在寻黑珠和紫灵芝了,父皇也命人在全国贴了告示,若寻來了,你日后就不用吃了。” 他一直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寻药,自己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自然无法无动于衷。他说这样的话时,上官云宁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感动,又有些心酸,“殿下为我这样,我都不知怎么报答。” “你是我的妻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若说报答,如果你真要报答,那便用你自己的心。”慕容复认真的说着,他做这一切从未想过要她回报什么,他只喜欢她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她淡淡道:“这些……希望殿下给我时间。” 这个回答,比之前的已经好的太多了。慕容复有些喜出望外,语气中难以掩饰激动,“时间……我给你时间,一辈子,只要你愿意。” 上官云宁脸上重新挂起笑容,玩笑似得说:“一辈子多长,以后我老了丑了,只怕殿下嫌弃我都來不及,哪里还会想要我倾心?”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好的。”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种坚定。即便岁月留不住她的美貌,他也不会对她有一丝嫌弃,甚至改变。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只笑了一笑。他这样认真这样情深,她不知道怎么去回应怎么去接受,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拒绝,让自己逐渐适应,即便不能回报他想要的,也好过一味的拒绝和放抗,让自己无情无义的好。 099 无法原谅 三日后,二皇子府传來消息,说锦涟公主流产一事,是百里莹主使的。上官云宁依旧丝毫不惊讶,似乎在意料之中。颂青这回也是,得到消息后,只是淡淡的同上官云宁说:“二皇妃这次,只怕是完了。” 上官云宁正在绣荷包,闲谈一般的问道:“怎么查出來的?” 颂青叹了口气,说道:“那日绿柳说桂花糕不见了,后來二皇子命人去查,才知那盘糕点被二皇妃的贴身丫鬟玉儿趁乱偷了去,御医看了,那糕点里参了大量孕妇吃不得的东西,是皇妃让玉儿参进去的,怕事迹败露,所以让玉儿把那盘糕点偷走,倒在院子里埋了起來。可偏偏玉儿埋的时候,被一个婆子看见了。那婆子之前一直被二皇妃欺压,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机会,自然咬住不放。” 听了事情经过,上官云宁冷笑一声,道:“我以为她有朵能耐,想害人也不机灵一点儿,在吃食里下药不是摆明了给人抓!” “听说这件事情皇上也知道了,雷霆大怒,让二皇子一定要重重的责罚!”颂青说道。 重重的责罚,自然是不会轻饶,皇帝都发话了,百里家如今即便是想维护也是无能为力,况且百里侯府今夕不必往日,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一个立了战功的儿子沒了,另一个虽然有些小作为,却也倒下了,百里定年事已高,那爵位也只是个摆设罢了。 两人正在说着,叶青走了进來,说道:“三皇妃,百里侯夫人來了,想要见您。” 公孙茹令?上官云宁有些惊讶,她找自己做什么?这个节骨眼上來找自己,无非……无非就是为了百里莹的事情。上官云宁沉思片刻,道:“请夫人进來。”又吩咐颂青,“去沏一壶好茶,在拿些点心上來。” “她以前那样说小姐,小姐还理她做什么!”颂青不忿,想起当公孙茹令的侮辱就为上官云宁不平。 上官云宁板起脸,斥道:“再怎么样她也是长辈,叫你去便去,哪儿來那么多话。”颂青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去沏茶,命人做点心。 不一会儿,叶青便领着公孙茹令进來了。公孙茹令养尊处优,一直都是风姿卓越,光彩照人,如今百里家一日不如一人,人也苍老了许多。 “拜见三皇妃。”公孙茹令恭敬的向上官云宁行了个大礼。 “夫人请起。”上官云宁表情虽然和善,却并未起身,一旁的叶青将公孙茹令扶起,她又道:“夫人坐罢。” 眼前的妇人不再华贵雍容,反而是一股说不出的沧桑和忧愁,只能说这个世界变换的太快。那日公孙茹令如何羞辱自己,今日却得向自己行叩拜之礼,她应该未曾想过有这日。 坐下之后,公孙茹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三皇妃大婚之时未來道贺,实在不好意思,只因……只因家中忙碌,未曾得空,一直沒有拜见。” 只因为何她二人都心知肚明,上官云宁也未点破,直接说道:“夫人今日來是又是罢?” 她的直白倒让公孙茹令有些无所适从,却也顾不得面子,说道:“三皇妃慧眼,知道妾身今日有所求,那妾身也不拐弯抹角了,请三皇妃念在往日情分,救救莹莹。” 上官云宁沒有丝毫意外,倒显得过于冷静,看了公孙茹令半日不说话。就在公孙茹令被她看的实在不自在,她才说道:“夫人高看云宁了,二皇妃谋害皇家子孙,我如何救得了?” 公孙茹令再无法抑制,眼眶湿润,悲切道:“我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厉害,百里家已经如风中枯木了,煜儿不在了,越儿也……如今就只有莹莹了,她不能有事!” “夫人既然不想她有事,就该好好教导!”她的语气清冷,沒有丝毫温度,“如今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二殿下容得,皇上也容不得。皇上已经下旨,要严惩二皇妃,夫人难道认为我有那样的本事,让皇上收回圣旨不成?” “我……”公孙茹令不知道她会这样说,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踌躇半天,才道:“就算念在她是煜儿妹妹的份上,你就帮帮她罢。” 她不说百里煜还好,一说百里煜上官云宁便忍不住动怒,狠狠的瞪着公孙茹令,“她是阿擅的妹妹,也是百里越的妹妹,百里煜因何而死,难道你不知道?百里侯府不知道?” “可是……可是越儿也受到了惩罚。大夫说他伤了心脉,只怕是再也好不了了,就算好了,也是一副残躯,侯爷也下了禁令,让他闭门忏悔!”公孙茹令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好不动容。 若是以前,上官云宁必然会同情,甚至会想尽办法帮他们,可是现在,她对百里越心寒、对百里莹心寒、对整个百里家都心寒。 公孙茹令当日说出那样的话,又何曾想过自己会有求于人?她不是圣人,即便百里越是和百里莹是百里煜的兄妹,她也无法释怀,无法原谅两个害死了百里煜的凶手! “夫人请回吧,这件事情,恕云宁无能为力。”她的话沒有丝毫的商量余地,其实,表情冷漠道:“叶青,送夫人出去!” “你当真那么无情无义?她往日如何对你的,你都忘了吗?”公孙茹令有些失控的喊了出來,以前她的记忆里,上官云宁是温婉善良的,何曾有过这样的冷漠和无情。 上官云宁转身,看着她,冷冷一笑,道:“正是因为记得她往日如何待我的,我才这样!她约我去郊外,百里越恰巧就潜伏在郊外将我挟持,伤了我倒也罢了,可他们竟然将自己的手足,生生的逼到悬崖,坠落万丈深渊!” 她眼中的恨意,是前所未有的,她无法忘记百里煜坠落悬崖之前,用力将自己推到安全的地方。如果那件事情受伤的只是自己,她不会那么恨,只是百里莹自作聪明,却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害死了百里煜! 100 恨意 “阿越已经受到惩罚了!”公孙茹令痛苦的说着,自己的儿子如今伤了心脉,也只留下一口气了,报应他们都尝到了。悲痛之余,她又苦苦哀求,“云宁,就算看着昔日姑嫂一场,云宁待你还不错的份上,救救她吧。” 昔日姑嫂? 好陌生的词,现在她和百里莹,只是妯娌了。昔日她二人关系再好,也都因为那次算计,而烟消云散了。 见她不说话,公孙茹令‘扑通’跪倒在她跟前,扯着她的裙摆,哭着哀求道:“莹莹是煜儿的妹妹,若是煜儿在世,他也一定会救她的!” 公孙茹令的话,似针一样狠狠的扎在了上官云宁的心里,百里煜生前就很疼爱这个妹妹,若是他还在,一定会想尽办法救百里莹的吧。 痛苦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她恢复了漠然,“你回去吧,能不能救得到,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她不是心善,只是为了百里煜,真的只是为了百里煜。 她的意思就是答应了,公孙茹令明白之后,高兴的朝她磕头:“妾身待莹莹和百里一家,谢三皇妃大恩。” 上官云宁忍着痛心,不去看她,直到公孙茹令被带了出去,她才转过身來,脸上早已有了清泪两行。如今,尊贵的侯爷夫人都向她磕头了。 颂青进來时,正见她泪流满面,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小姐,你怎么了。” 拿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上官云宁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颂青,如今我是不是变得沒有心了?”她竟然,设计让百里煜的妹妹跳入圈套。 那日去看锦涟后,她还去看了百里莹,说的那些话,自然就是故意的。她早知百里莹今非昔比,必然会因为自己的话儿大动肝火,从而……对锦涟腹中的孩子下手。 这样,二皇子府沒有了长孙,自然不会得到皇上青眼,而也可以不动声色的报那日百里莹欺骗陷害自己的仇。 颂青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焦急的说道:“小姐说什么傻话呢!小姐心地善良,慈悲心肠,怎么会沒有心呢?” 一抹苦笑在她两声漫开,她叹了口气,眼神空洞的看着某一处,喃喃道:“罢了,你去二皇子府一趟,看看莹莹吧,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想來也沒有人会阻拦。” 奉命來到二皇子府的颂青,到抚春园來时有些惊讶。往日的抚春园是生机盎然、丫鬟婆子众多,如今却只有一个侍奉的丫头伺候百里莹。 慕容逸查出真相之后,下令让百里莹禁足,等锦涟公主好了再处置。 百里莹因为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吃了一个教训,整个人都不必以前的光鲜亮丽活泼动人了。见到颂青來的时候,沒有疯狂的嘶喊,也沒有惊讶和意外,只冷冷的笑了笑:“你來干什么?” “是我家小姐让我來看看二皇妃您的!”颂青不卑不亢的说着,又对那看守的丫鬟说道:“你出去吧,我跟二皇妃说几句话。” 那丫鬟虽然不太情愿,却碍于颂青是三皇妃的贴身丫鬟而不得不乖乖出去,病情还把门关好。 “她让你來看我笑话的吧,现在笑话也看了,你可以走了。”百里莹坐在那儿,毫无生气,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沒有了嚣张的气焰,也沒有了藐视人的眼神。 颂青勾了勾唇,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今日夫人去府上找我家小姐了,求小姐救救你。” 听到公孙茹令的事情,百里莹眼中终于有一丝拨动,“什么!你说,我娘她……” “沒错!”颂青肯定的回答着,然后眼中又带着一丝愤恨之意,道:“当初你那样对我家小姐,她完全可以拒绝的!” 百里莹眼中有些异样,又冷脸,带着一丝疯狂的恨意道:“是她活该!为什么死的不是她!我的大哥,二哥,都是因为她,一伤一死,她为什么还能好好的活着!” 见她不知悔改还这样诅咒,颂青气结,拿起一旁的茶就泼到了她的脸上,“你真是枉费我家小姐对你这么好!你不仅不知恩图报,还这样恶毒!” 茶水顺着脸上一滴滴的落下來,百里莹突然一阵疯狂的笑,然后表情狰狞,“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嫁给二皇子!可我好不容易嫁给了他,他却想着上官云宁!我日盼夜盼却敌不过她的一个眼神,我多希望她死!” 颂青震惊的看着百里莹,“你不是跟我家小姐说,你喜欢的不是二皇子……” “是,我是这样说的!”百里莹的笑突然变得诡异,“我甚至还让她帮二殿下,好让她被皇上处死!皇上最容不得结党营私,她若成了二殿下的党羽,整个上官家都完了!” 原來,这一切都是百里莹布下的局。颂青无法理解,“你喜欢二皇子,也如愿嫁给了二皇子,为什么要对我家小姐那么残忍呢!” “因为二殿下喜欢的不是我!”百里莹竭力嘶喊,眼中有一抹浓浓的痛苦,“他娶的人是我,可心里想的却是上官云宁!我多希望,他分一点点真心给我,可他对锦涟,都比对我好!” 这一切都太乱了,颂青还沒來得及理清和消化,就见百里莹痛苦的抱着自己头,“我沒有想到我的二哥会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自从百里煜死后,她每天都从噩梦里惊醒,每天都梦见百里煜满身是血的朝她走來,问她为什么要杀了他,他还说悬崖地下的水好凉,冻的人骨头都疼了。 颂青除了痛心还是痛心,面对百里莹这样的说法,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为了一个男人,就要下毒手杀了上官云宁? 百里莹分明说不喜欢慕容逸而是喜欢慕容复的,她后來甚至以为是因为慕容复百里莹才这样,可那时候上官云宁和慕容复也并沒有什么关系,甚至都沒有见过。 这样,她也算明白了。百里莹想尽办法嫁给了慕容逸之后,却发现他心里喜欢的上官云宁,所以百里莹才设计让百里越掳走上官云宁。 101 无一能及 颂青回去将百里莹的那些话告诉上官云宁后,上官云宁也有些震惊,却也痛心,“她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就可以将我置于死地?” 且不说慕容逸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就算是真的喜欢,她也对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两人不过数面之缘。 “那小姐还要不要……”颂青不确定的问着,这分明就是一趟浑水,若是趟了,未必能让人念及你的好,很有可能还将自己扯了下去。 上官云宁叹道:“要!无论如何,她都是阿擅的妹妹,阿擅生前一直对她疼爱有加,若他还在,想必也会这样做。我就当,是帮阿擅罢。” “小姐何必委屈自己!”颂青不忿道:“他们百里家可沒有一个同情小姐的,当初二公子……我想替小姐去看看,百里家都不让我进门!” 虽然心中也有些恨,可到底不是狠心之人。上官云宁只得苦笑,“我若真狠得下心,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颂青,帮我办吧,就当让阿擅九泉之下,能够安心。”善心如百里煜,他必定也不希望百里家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吧。 慕容复回來时,上官云宁正在午睡,颂青和叶青刚要行礼,却被拦住,只听他轻声道:“你们下去罢。” 颂青和叶青二人悄声离开,慕容复來到上官云宁床前。床上的人儿就连睡觉都是皱着眉头,顺着眼角滑落一行泪水,沒入真枕间。 “阿擅……”一声包含了痛苦的思念的呼声从她樱唇溢出,慕容复看着她,觉得心疼,用手轻轻的擦掉她的眼泪,“你何必这样苦了自己,我不配……” 上官云宁突然惊醒,就看见一张银色的面具,先是一惊,顾不得擦掉眼角的泪水,就低着头,“殿下……” 心里还莫名的难受着,她梦到百里煜了,梦到他掉落悬崖后痛苦的表情和喊声。梦到他一身鲜血说身上很疼,让她救救他。 慕容复怜惜的捧起她的脸,为她拭去泪水,“怎么,做噩梦了?” 挣脱他的手,上官云宁胡乱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掩饰道:“只是梦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惊醒了。” 她不提梦中的景象,可慕容复何等聪明,怎会不知。即便心里清楚,他也只字不提,柔声道:“一会儿让殊礼大夫给你熬些安神的汤药。” “不要!”上官云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有些排斥的说道:“我好不容易不用喝药了,殿下是看不得我高兴吗?”她不用喝药自然是高兴,可是如果他又让人给她熬安神的汤药,只怕得喝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喝便不喝罢。”慕容复也沒有坚持,为她取來外衫,“现在天气凉了,不要忘了多添几件衣服。” 上官云宁微微一笑,拢了拢他帮自己披上的衣服,“殿下也是,外头的风比府里的风大。” 慕容复点头,后叹道:“父皇这几日怕是真的病了,好不容易盼來一个皇孙,就这样沒了,启国的国君也派了使者前來,要求父皇将谋害公主和公主腹中孩子的人,严惩不贷!” 想起公孙茹令的请求,上官云宁有些关切的问道:“说是二皇妃下的手脚,不能宽恕吗?” 慕容复沉吟片刻,道:“就算二哥肯放了二皇妃,只怕父皇那关和启国使者那关过不了。來的是启国的王爷,不容易对付。况且证据确凿,很难逃脱。” “那……若是责罚,会怎样?”锦涟公主本就是启国国君的掌上明珠,做侧妃已经是委屈,如今怀孕都还被人下药害的流产,启国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责罚,为了给启国一个交代,就算不牵连百里家,二皇妃只怕也保不住了。”慕容复说完,薄唇紧抿。 上官云宁心中一惊,已经牵扯到两国之间了,就算她有心相助,百里莹这次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然她终究是帮不了了,即便是阿擅的妹妹。 “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对,慕容复关切的问道:“可是不舒服?” “沒有。”上官云宁摇摇头,笑容有些牵强,“只是二皇妃还那么年轻,就这样……实在可惜了。” “我知道你之前与她关系甚好,只是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牵扯的好,不管怎么样,父皇一定会下令处置二皇妃的。”慕容复提醒道。 他的话,让上官云宁的心更加沉了几分。这……岂不是代表百里莹必死无疑了? “好了,别想了,穿上衣服,一会儿我带你去外头吃东西。”慕容复打断了她的思绪,笑着说道。 上官云宁穿了衣服,被慕容复带到会新楼时,有些惊讶。男人却会心的笑道:“我知道这里是你名下的,听闻以前是个女子打理,菜色和酒都是一流。” 因为挽月入宫之事很少有人知道,名讳也无人知晓,所以慕容复不晓得宫里的庄妃就是打理会新楼的挽月。 “殿下如何得知的?”上官云宁笑着问。 “我知道我可不止这些。”慕容复有些神秘的说着,唤來小二点了菜之后,两人在厢房里坐着,显得太过安静了,慕容复又道:“听说你会弹琴,不如今日为我弹上一曲,如何?” 上官云宁沒有拒绝,让颂青找來一把琴。她坐在琴前,先是试了试音,然后才开始素手拨动,弹曲子。她的琴技是父亲教的,父亲说母亲生前很会弹琴,一闻可谓三月不知肉味。 琴音婉转悠扬,让人宁神静气。女子坐在抚琴,男子则握着茶杯,享受着美好的音律。小二上菜时不禁放轻了手脚,不去打扰这副美好的画。 放好菜后,又悄声出去,关上了门。 弹完一曲后,慕容复才轻轻睁开眼睛,带着一丝笑意,“三皇妃真是能天下女子所不能也。” 上官云宁起身,回到桌前,笑道:“这琴棋书画,天下女子有几个不会的?”只要是家世稍好些的,琴棋书画必是样样精通。 “她们会,却无一能够及你。”她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 102 生生世世的纠缠 “我沒那么好。”上官云宁故意装作不懂他的意思,坐到桌前,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那么多好吃的,今日定好好吃一顿。” 慕容复也露出笑容,柔声道:“这样说,好像我沒给你饭吃一样。” 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嘴里,上官云宁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你沒亏待我,可每日厨子做的都是清淡的小粥小菜,我都吃的瘦了一圈了。” 她瘦哪里是因为吃食的问題,分明就是那段时间被病痛折磨的。 虽然知道,可慕容复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可真是厨子的错,回头我便让人把府里的厨子一人打二十大板,叫他们吃点教训。” 一听他要责罚,上官云宁忙放下筷子,有些着急的说:“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干嘛打他们?” “他们在三皇妃身子抱恙时还老是给三皇妃弄些小粥小菜吃,当然该打!”慕容复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别打他们!”上官云宁着急,“他们是因为我的身体吃不得油腻的才给我弄小粥小菜吃的!” 慕容复放下筷子,露出一抹笑意,“原來是这样,那还真是错怪他们了。” 上官云宁这才发现慕容复是故意捉弄他的,便有些气恼,“慕容复!” “好了好了,快吃吧,不是好就都沒这样吃了吗?”慕容复拿起筷子递给她,笑着说道。 两人吃完饭,慕容复屏退所有侍从,就连颂青和叶青二人都不许侍奉左右。上官云宁不明天他要做些什么,“你要做什么?”他是皇子,沒有侍卫在侧,若是发生意外,那可是十分严重的。 慕容复神秘的笑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上官云宁被男人不由分说的拉着走,天色渐晚,他们二人沒有一个仆从在身边,她有些担心,“慕容复,我们还是回去吧。” 男人却一言不发,一路穿过一片树林,來到一片草地上,草地前有一条河流。虽已入秋,可这河边却四处的鲜花野草沒有一点儿凋零的迹象,反而显得十分茂盛。 “这里……”上官云宁有些惊喜的看着眼前的景色,夜幕之中依旧能看到鲜花遍地。 慕容复突然将自己的食指放在她的嘴边,轻柔的笑着,“别说话。” 下一秒,黑夜突然被点亮,漫天的萤火虫飞舞着,树林里亮起了无数盏灯。她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嘴,“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何,好不好看?”男人微笑的看着她吃惊的表情,淡淡的问着。 不知不觉,眼眶有些湿润,上官云宁声音有些哽咽,“好看……”这成千上万的萤火虫飞舞着,这个季节不该有的鲜花和萤火虫都在此刻呈现在她的眼中,“你是怎么办到的?” “只要我想,什么都能办到。”男人云淡风轻的说着,好似这天下间沒有他慕容复办不成的事一般。 挂满了灯笼的林子,和飞舞着萤火虫的鲜花草丛让上官云宁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百里煜在的时候,能让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环绕两人身边,慕容复就让秋季绽放出无数鲜花和萤火虫。 “云宁,这个世上,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捧到你面前來。”男人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语气轻缓却坚定,似承诺一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他明明知道她心里有别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却还是这样对她。她以为他们的婚事只是遵从皇命而已。 慕容复却理所应当的回答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我嫁过人,而且……”而且她心里还有一个虽死犹活之人。 即便她嫁给百里越的时候,跟他并沒有夫妻之实,可毕竟是嫁过了的,他是尊贵的皇子,想要怎么样的女子沒有,又何必……将时间费在她身上。 “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的!”他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觉得亏欠,不知道如何偿还才好。 “永远不要说这样的话。”男人温柔的声音宛若春风,“只是我想对你好,沒有由來的就想对你好,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就是见不得你难受的样子。” 上官云宁因为他的话破涕为笑,“难不成你还中邪了,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会妖术,蛊惑了你不成?” “也有这个可能。”慕容复一本正经的说着,“从前我也从未这样,见过许多女子都未曾有过想要护她一世守她一世的想法,怎得遇到你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那你可得禀报你的父皇,将我给赶出去,别害你了。”上官云宁有些孩子气的说着。 “就算有人要赶你,我也不许!”慕容复搂住她的要,深情的说着:“云宁,这辈子就算你自己想要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如果有一天我让你难过了,不要怪我好吗?” 上官云宁警惕的看着他,“你做了什么让我难过的事吗?” 慕容复轻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然后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是不是决定将自己的心给我了?” “我……”她犹豫了,自己的心或许早就一分一分的失守了。她无法拒绝这个男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的好都那么的熟悉,让人忍不住贪恋。可是这每一分贪恋,都让她觉得无比罪恶,让她愧对于九泉之下的百里煜。 “别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她沉默良久后,慕容复轻轻的拥住了她,手抚摸着她的发丝,“一辈子的时间,你总会将你的心交给我的,如果不够,那就下辈子,下辈子不行那就下下辈子,生生世世。” 上官云宁不知不觉的流下两行眼泪,心里堵得慌,“慕容复,如果我永远无法把自己的心给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放过我?” “对!”他肯定的回答着,像是威胁一般,“如果你想摆脱我的纠缠,那就把我,真真切切的放到你的心里。 103 夜行江北 上官云宁苦笑,似自嘲般的说道:“若是那样,只怕仍然是摆脱不了的纠缠吧。”她害怕的,是自己一旦喜欢上了他,便会执迷不悟,哪怕将來粉身碎骨,都不肯回头。 这个话題每每提起气氛都会变得有些哀伤,慕容复勾了勾唇,道:“不说这些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派的人,已经找到南海黑珠了。” “真的?”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让上官云宁将刚才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毕竟还是想苟活于世,她有些激动的问:“在哪儿?” “在北江。”他道。 “北江?”高兴的心情顿时减了一大半,北江离京都之远,那儿的人不归任何一国,属于三不管地带,就算有皇帝和慕容复三皇子的身份,也未必能从北江取回南海黑珠。 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慕容复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取來的。等过几日,我们便动身去北江,亲自寻黑珠。” “那不是要离开京都?”上官云宁惊讶,慕容复是皇子,更何况如今局势严峻,此时他离开京都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要不,我们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再去吧?” 这样的话,他们可以无后顾之忧的离开京都前往江北。若是再一切沒有平息之后就离开,只怕回來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再无法扭转乾坤了。 她心里想的,他自然知道,所以轻声安慰道:“放心,京中之事我自有安排,现在什么都沒有你的身体重要,你好好准备,我们过几日便动身。” “可是……” “别可是了。”慕容复打断她的话,“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回去吧。” 一直以來,慕容复却是对上官云宁很好,连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她却明白,这个男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沒有人能够改变。 对于突然要离京的消息,所有人都很震惊,颂青去上官府送消息的时候,上官钟池也震惊,“过几天就去?可三皇子和三皇妃……” “三皇子决定的,小姐也曾劝过,可就是沒办法,府里都已经打点好了,后日便动身。”颂青说道。 上官钟池沉吟片刻,叹道:“罢了,叫他们好好照顾自己,京中的事情不必担心,我若能帮的,必然会帮。好好……照顾云宁吧。” “是,老爷!”颂青应声后,便回府复命。上官云宁一直忧心忡忡,放心不下,对刚回來的颂青说道:“颂青,你且留在京中,若有事情,也好告诉我。” “小姐!”颂青对于上官云宁这个决定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若我留在这儿,谁照顾你?”十几年都是她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上官云宁,从未曾离开过。 “还有叶青,你不必担心,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在京中,留意京都的变化,如今我跟殿下都离开,只怕发生什么事情。”她担心的,是慕容逸会趁机作乱。若是回來大局已定,那她跟慕容复都完了。 “那小姐你可以留叶青在这儿啊!”颂青无法理解,自己从未离开过小姐,此去江北路途遥远,小姐让自己留下,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也接受不了的。 上官云宁的脸色沉了下來,声音有些严厉的说道:“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这里若有事,你可以去找挽月姐姐,叶青在这也是无用,我信得过你,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颂青有些委屈,“可我不想离开小姐。” “为了大局,也为了我!”她放缓了语气,好生劝道:“莹莹的事情还沒有了解,这我也需要你帮我办,叶青她……我终是只放心你。” “如今小姐自己都这样了,还顾得上别人的事。”颂青有些不忿,百里莹的事情本來就是浑水,轻易趟不得,况且她之前还做过那样的事情。 上官云宁有些哀伤得道:“就当是我跟她最后的情分罢,从今以后,我与她、与百里家再无瓜葛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不必经常怀念。 知道她心意已决,颂青只能妥协,“那小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也是,有什么事就让人传消息去。”上官云宁笑着说道。 三日后入夜,慕容复带着上官云宁离开京都,前往遥远的江北。漆黑的夜晚马车里沒有点灯,放了一颗夜明珠宛若白天。上官云宁是在困倦中被慕容复带上马车的,现在还不太清醒,看着他那张一如既往冰冷的面具,“殿下,为何深夜出行?” “这样不容易打草惊蛇。”慕容复笑着说道,“困了?睡会儿吧。” 本來是困的,可是马车摇晃一会儿,也就清醒了,上官云宁用手帕沾了点儿水,擦了擦眼睛,“殿下京中的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慕容复答道。 上官云宁还是不放心,“殿下突然离京,真的沒关系吗?” 慕容复突然一笑,成竹在胸的说道:“除了亲信,无人晓得我离京一事。” “怎么?”上官云宁惊讶的看着慕容复,似乎想到了什么,就等着他证实。 “沒错!”慕容复笑道:“京中自有一个慕容复,我在与不在都也一样,京都不会有变,就算有变,我们也不会吃亏。” 上官云宁有些惊喜,这是一个好法子,京中留一个‘慕容复’,沒有人见过他的样貌,幸亏他一直戴着面具生活,所以倒也方便。 看了看她,慕容复又道:“除了送去西域治病的三皇妃,府里一切照旧。” “殿下既然什么都安排好了,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呢?”上官云宁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他事事都办的周全,完全不必她费一点儿心思。 慕容复笑道:“这些事情本就不该來烦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不会担心,也不会害怕。有时候我倒还真希望你笨一点,这样也会快乐许多。” “若我笨一点儿,殿下只怕沒那么喜欢我罢。”上官云宁怪声怪气的说着。 104 绘春院 江北甚远,行了半月都还沒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慕容复思虑周全,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带了殊礼一同前往,若是路上上官云宁有什么不舒服,也好照看。 半月來几乎是日夜兼程,上官云宁本來身子就弱,自然有些受不了。慕容复担忧,便在一个繁华的小镇停了下來,准备休息两日。 因怕客栈人多事杂会扰到上官云宁休息,故而慕容复特地吩咐了自己的随从阿远找了一处宅院,暂住两日。好些日子沒有休息好了,上官云宁一到院子里就到房里睡了,叶青劝她吃些东西,她却怎么都不肯。 醒來时,已经黄昏了,这半月睁眼便能看到慕容复,今日醒來却只有叶青一人在房里做秀活儿。叶青见她醒來,忙过來扶起,“三皇妃可算醒了,都睡了一下午了。” 上官云宁睡了一觉觉得舒服了许多,环顾屋子四周确实不见慕容复的人影,便问:“殿下呢?” “殿下他……”叶青给上官云宁穿着衣服,欲言又止。 见她支支吾吾,上官云宁便有些起疑,“殿下他去哪儿了?”如今也到晚饭时间了,慕容复大约是不在院子里,可刚到此地,他能去哪儿? 叶青始终不吭声,上官云宁便有些不悦,“你倒是说话!是不是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连问你一句话你都不答?” “殿下他去绘春院了。”叶青听着头皮说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看着上官云宁的脸色。 “绘春院?”上官云宁疑惑的看着叶青,“绘春院是什么地方?” “绘春院是……”叶青似乎有忌惮,不敢说出。 “说!”上官云宁表情有些严厉。 叶青忙道:“绘春院是妓院。”说出之后,见上官云宁脸色一变,心中有些后悔。 妓院!上官云宁不敢置信,“他怎么会去妓院?”即便在京都,慕容复就算有时忙的不见人影也不会近身其他女子,那日信誓旦旦的说要爱护自己,今日倒去妓院去了。 她一声冷笑,眼中有些寒意,“果真是男人!” 叶青忙为慕容复开脱道:“许是殿下前去有事呢,三皇妃可别生气,殿下您视若珍宝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难道你沒听过一句话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真是气极了,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來。往日师傅和父亲的教诲都忘在了脑后。 “三皇妃……”叶青不知如何解释,暗恨自己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好一会儿上官云宁的脸色依旧难看,叶青小心翼翼道:“三皇妃,您先用晚饭吧。” “不吃!”上官云宁气呼呼的说着,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这就是男人吗?这就是帝王家的男人?即便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还是可以流连在温柔乡。他可是个皇子,怎么可以去那样的地方?! “三皇妃,您就算是生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叶青劝解着。 “给我换衣服!”上官云宁突然说道。 “啊?”叶青一时沒有反应过來,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三皇妃您……”刚才还怒气冲天,这会儿子却要换衣服。 上官云宁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用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给我换衣服,而且……还是男人的衣服!”他去妓院,她倒要看看,他是去做什么! 绘春院大门前,两个玉面俏公子风度翩翩的摇着玉扇。叶青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男装,有些犹豫的说道:“三皇妃,这样不好吧?” 一旁的上官云宁也打扮成了一个俏公子的模样,扇子一摇一摇的颇有些味道,她很满意自己的装扮,用扇子敲了敲叶青的脑门,道:“什么三皇妃,叫公子!” 叶青吃痛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改口叫:“公子!” 上官云宁满意的笑笑,“这才对嘛!”便大摇大摆的领着叶青进了着镇上最大的花楼,,绘春院。 以前只是听闻妓院女子如何奔放如何妩媚妖娆,今日一看才傻了眼。里头的女子个个袒.胸.露.背、穿红戴绿打扮妖娆,声音酥麻入骨。 “哟,來了两位小公子!”一个扑满脂粉、三十多岁的老鸨扭着腰肢走了过來,手里的手绢朝上官云宁轻轻一挥,“公子,是第一次來绘春院吧?” 上官云宁咳嗽了几声,故意粗声粗气的说道:“嗯,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给大爷我叫上來!” 那老鸨见上官云宁穿着和打扮便知晓他身家不一般,立即谄媚的笑道:“那是一定的,不是最好的,肯定配不上公子您的身份。只是……今日咱们这儿的头牌已经被人给包了,我便给公子再寻为佳人,如何?” “头牌?”上官云宁不解,低声为一旁的叶青,“头牌是什么?” 叶青有些拘谨,道:“三……公子,我也不知道啊!”她也是第一次來……妓院,怎么晓得头牌是什么东西,头上挂的牌牌? 上官云宁尴尬的笑了笑,问老鸨:“请问……这头牌是什么?” 老鸨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这是位有趣儿的公子,连头牌都不知道也來逛妓院?”说着,又给她解释道:“头牌就是最好的姑娘。” 原來如此。上官云宁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本公子,自然是要最好的,你把那头牌姑娘给我叫來!” “公子,那姑娘已经伺候别人了,公子不如换一位?”老鸨商量似得说着。 “不行!”上官云宁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公子给不出钱?”说着,用掏出一定金子放在老鸨手里,“喏,这些钱,叫是个头牌都够了吧?” “够够够!”老鸨见了金子眼睛都直了,忙唤來姑娘,“好好的伺候这位爷,有你们的好处!” 好几个姑娘将上官云宁团团围住,个个娇声媚语,柔若无骨的手臂拉着上官云宁就往楼上走,“來吧公子,让我们姐妹几个好好伺候你。” 叶青见状急得不行,忙在后头跟上,“三……公子!不行啊!” 105 三皇妃被轻薄了 可上官云宁根本沒有听到她的话,那几个女人簇拥着上官云宁,直接把她推到一间厢房,“公子,我们姐妹几个,一定尽心服侍公子。” 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身形妖娆的姑娘把门关上,上官云宁干笑道:“我的书童还在外面。” “现在还管什么书童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别去管他了!”一个女子娇滴滴的说着,扭着腰肢朝她走了过來,身子软软的挂在她身上,“公子……” 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她听了那声音整个身子都软了,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往这地方跑,原來诱惑那么大啊。 “公子,公子!”正在她出神之际,叶青在外头一边拍门一边叫喊,“你可不能啊!” 上官云宁这才回过神來,推开自己身上的姑娘,一本正经道:“姑娘自重,本公子……是來找人的,请姑娘让一让。” 她的话让屋子里的几个姑娘都愣住了,随后都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位小公子可真有趣儿,谁來这不是找人的,你找的,不就是我们?” 知道她们误会了,上官云宁却无从解释,若说自己來这不是找女人的,是找男人的,只怕……不太好吧? “公子,别犹豫了,过了今晚,奴家保证你日日都想來绘春院!”说着,几个姑娘就动起手來,摸的摸脸摸的摸手,还有的便是拉着她走和解腰带的。 “你们要干什么!”上官云宁慌了,因为势单力薄,一下子就被推翻在床上,看着几个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的女人,简直快要被她们身上的脂粉给弄得窒息了,“你们快放开我!叶青,叶青救我!” “公子别喊了,这会儿你就是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來救你的。”姑娘们一个个都不含糊,动手解她的衣服。 上官云宁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胸,情急之下竟喊道:“我是來找男人的!”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姑娘们的动作都停住了,愣愣的看着她。 从‘虎爪’之下逃脱的上官云宁连忙从床上起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几个女人按在床上,还险些被……轻薄了!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早走为妙! “妹妹们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一个穿着枚红色衣服的姑娘,有些反应不过來的问着。 另几个都摇摇头,似是不懂,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姑娘,眼睛一亮,“这位公子一定是有‘龙阳之好’!” “啊?”姑娘们瞪大了眼睛,随后不敢置信的朝上官云宁看去,半晌,个个惋惜的叹道:“可惜了,这么俊俏的公子,竟然喜欢男人。” 一旁整理好衣服的上官云宁听到她们的谈话时顿时豆大的汗掉下來,算了,若是解释必定又会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道:“之前因为大厅人多,我怕……还请几位姐姐为我保密。” 枚红色姑娘叹道:“罢了,既然公子如此,我们也不能强求,一会儿我让妈妈给你找几个小倌來,如何?” 这个提议吓得她连连摆手,直道:“不不不!谢谢姐姐好意,这个……还是不要的好。若我父亲晓得了,只怕会打断我的腿!” “那你來妓院到底是做什么的?”一位绿衣姑娘问道。 上官云宁思索片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半天憋出一句:“我是想……想治治我那毛病!”说完之后,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治治什么毛病,龙阳之好吗?上官云宁,你真是丢了上官家祖宗的脸。 那鹅黄色的姑娘眼睛一亮,有些兴奋道:“那公子不就还是來找我们的吗!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早些帮公子把病治好才是要紧的事儿!” 鹅黄色姑娘的话引起了共鸣,几个姑娘点头,走过來又连拉带拽的将上官云宁拖去床上,枚红色姑娘义正言辞道:“公子,既然你想治好病,那么姐妹一定会尽全力的!” “啊!你们别乱摸!”上官云宁不停的惊呼,这些女人真是太奔放了,“叶青,你快來救我啊!”再不來,你家小姐就要被这几个女人扒光了! 门外的叶青听着里头的动静直冒冷汗,当下顾不得那么多,便朝一间厢房跑去,用力推开门后,慕容复正与一个公子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一见慕容复,叶青就上气不接下气道:“殿下,不好了,三皇妃……三皇妃她……” 一听是上官云宁,慕容复整个人都紧张了起來,“云宁她怎么了?” “三皇妃她,被人轻薄了!”叶青好不容易把话说话,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不见了,來不及多想,就连忙追了上去,“殿下,皇妃她就在绘春院。” 本以为是上官云宁犯病,所以准备立即赶回去的慕容复,在听到她在绘春院时,又收住了脚步,脸色沉了下來,“带路!” 那边的上官云宁被几个姑娘把外衫扒去,穿着中衣,被逼到床的角落,死死的揪住自己的衣襟,看着眼前的几个美人儿眼中满是恐惧,“你们……你们别过了。” “公子,别怕。”枚红色姑娘的声音温柔的跟水似得,“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所以……有些不大适应,放心,我们姐妹会伺候好你的!” “对啊公子,你都说要治病了,半途而废,多不好!”绿衣姑娘也跟着说道。 鹅黄色姑娘也笑容满面,慢慢褪去自己的外衣,露出香肩,神情妩媚,“公子,快來吧。” 自作孽,不可活!上官云宁此刻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來这劳什子绘春院,又为什么要花了那么多钱找來这些个儿如狼似虎的女人。 都是慕容复! 如果不是听到他來妓院了,她不会一气之下乔装成男子混进來,也不会跟那老鸨要來几个头牌,还花了她一锭金子。可现在说什么都完了,叶青在哪里,到底为什么不來救她??? 106 责罚 眼看着‘敌人’一步步靠近,上官云宁已经退无可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门被‘砰’地一下踢开了。面色阴沉的慕容复出现在众人眼前,她从未觉得这个戴着冰冷面具的男人如此亲切。 “……”相顾无言,她满眼泪水的看着浑身散发着修罗气息的男人,他终于來了。 对于突然闯进的人,姑娘们都惊慌失措,忙拿衣物遮住自己,“你……你是什么人!” 慕容复冷冷的扫了一眼将上官云宁逼到床角的几个女人,一语不发,走过去直接将上官云宁抱了起來往外走去。叶青赶來时间上官云宁衣衫不整,顿时顿时心凉了,这次只怕殿下不会饶了她! 一路上,因为抱着身着男装的上官云宁,引來不少侧目,男人都面不改色,冷着脸往前走,上官云宁知道自己闯祸,不敢吭声。 回到院子里时,慕容复直接将上官云宁抱回房间,冷冷丢下一句:“谁都不许进來!”就把门关的死死的。 被丢到床上的上官云宁,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阴沉的脸,“殿下……” 男人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什么话都沒说,什么表情都沒有。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上官云宁却还是爬起來,走到他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角,“慕容复……” 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声音,听的男人心神荡漾,却还是冷着脸,眼神有些骇人。 被他那眼神吓到,上官云宁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先是试探性的,见他沒有甩开又紧紧拽住,“慕容复,你不能这样看着我!”这样的表情,好像要把她五马分尸一样。 “那我该怎么看着你?上官云宁,你胆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用温和以外的语气跟她说话。 上官云宁索性送开拽着他的手,直接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我差点就被那些女人把衣服给扒了,你还这样说我!” 在她松开他的手那一刻,他有些失落,可在她环住自己的腰时,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加剧的心跳。平息几分激动之后,声音依旧冷冷的,“你也知道自己差点被那些女人把衣服给扒了,那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他的责备让她越发委屈,松开手,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也带着些哭腔,“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被扒了衣服,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找他,她怎么会去那样的地方?去逛妓院的女人,整个临国,不!整个天下都怕是只有她一个了! 沒有安慰也罢,他居然还冷声责备。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竟然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在看到她的眼泪时,慕容复有些懊恼。他不是真的生她的气,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看到她被那群女人扒了衣服逼到床角时‘楚楚动人’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快被怒火给烧死了! “别哭了!”他的语气有些生硬,表情有些别扭,即便如此,还是伸出手去帮他擦眼泪。 他退了一步,上官云宁却脾气上來了,扫开他的手,赌气道:“别碰我!不知道碰了多少女人,浑身还有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别來碰我!” “别胡闹!”慕容复有些不悦的说着,本來就因为她上妓院而生气,这会儿子还跟他无理取闹。 胡乱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胡闹?慕容复,你口口声声的说着爱我,却还去……那种地方。我明白,就算嘴上说的再好,你始终是个男人,烟花之地对男人的诱惑力那么大!” “云宁我……” “别跟我说!”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背过身去,伤心的流着眼泪,“你出去,去你的绘春楼!去找你的红儿绿儿紫儿蓝儿的,别來找我!” 他上前,拉住她想要解释,却被她狠狠的甩开,抖动的肩膀证明她此刻有多难过。他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然后便离开了。 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上官云宁听到那声关门的声音更加难受,“慕容复!你这个骗子骗子!” 一个人坐在床边哭了好一会儿,束发的簪子也不知道掉那儿去了,头发散乱了下來,衣服也还是穿着那身不伦不类的男子衣服。 天下男人都是一样,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只爱你一个人,都是骗人的! 正在她独自伤心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本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慕容复,却见是一个小丫鬟,脸色慌张,“三皇妃,不好了!” 上官云宁垂头擦了擦眼里,抬起头,红肿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殿下正在责罚叶青姑娘!”小丫鬟是來报信的,跪倒地上乞求道:“求三皇妃赶紧过去看看吧!” 一听叶青被责罚,上官云宁也慌了神,忙将那丫鬟扶起,“你快起來,快带我过去看看!” 匆匆赶來时,正见颂青趴在长凳上被两个彪形大汉打板子。虽然不及颂青跟的时间长,但这段时间叶青尽心侍奉,上官云宁早就将她视作自己人,如今见她无辜被罚,还是重型,自然难受,朝那两个打板子的人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叶青也是个硬骨头,被打成这样,脸色都发白了,愣是沒吭一声,只皱着眉头,咬牙忍着。 上官云宁看着心疼,跑过去替她拦住,心疼的抱着她,“叶青,你沒事吧?” 两个打板子的大汉怕伤到上官云宁,自然听了下來,有些为难,朝慕容复看去。坐在椅子上的慕容复起身,走到云宁与叶青二人身前,“三皇妃,叶青犯了错,现在本殿正在责罚,你让开。” “她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她!”上官云宁瞪着他,看了看叶青已经被打的出血的臀部心里难受,“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是我从上官府带來了,有错也轮不到你來责罚!” 107 殊礼赠药 “我想你是还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慕容复声音凉凉的,目光有些清冷的俯视主仆二人,“莫说是一个丫鬟了,就连你,都是我慕容复的人,怎么一个小小的丫鬟,我还动不得了?” “今日之事,本就不是她的错,你拿她撒什么气!”她目光坚决,死死的将叶青护在自己的怀里。是她逼着叶青跟她一起去绘春院的,出了那样的事情跟叶青又沒有关系,他怎么能如此责罚? “她护主不力,就是错!”慕容复冷声回答,厉声道:“來人啊,将三皇妃府到房里去休息,好好看着!” 慕容复一下令,就有两个婆子上前來,欲架着上官云宁回房。上官云宁挣扎着,不让她们碰自己一下,“放开,你们都滚开!慕容复,今日你若执意责罚,那便把我也***了吧!”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慕容复压根就不理会她,冷声呵斥那两个婆子。 两个做惯了粗活的婆子要对付柔弱的上官云宁自然简单,此番也不管她挣扎和叫喊,直接上去两人抬起就往屋里送去。 “慕容复,你这个混蛋!”上官云宁挣扎着,可惜力气太小,完全敌不过干惯了粗活的两个婆子。 “三皇妃,您好好休息吧!”婆子将上官云宁抬回房里后,利落的锁上了门。 “慕容复!”她用力的想要把门打开,不停的开着:“开门,快点开门!”耳边好似能够听到叶青被罚时惨痛的喊声,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婆子一直守在外面,见上官云宁叫喊个不停,便好心劝道:“三皇妃还是省些力气吧,殿下做出的决定沒有人能够改变得了,您听话些,兴许殿下高兴了就不会太过责罚叶青姑娘了。” 上官云宁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失声哭着。她听话些,要她怎样听话?乖乖的做个木偶,不哭不闹也不笑,这就是听话吗? 被打了二十板子的叶青险些昏了过去,好不容易挨过去后,又被慕容复派人将她抬到书房,男人已经坐在书房内。叶青苍白着脸,忍着疼痛,恭恭敬敬的朝男人行礼,“殿下……” “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吗?”男人声音清冷,不带有一点儿温度。 叶青垂首,身体的疼痛让她快要昏过去了,却强撑着,答道:“属下沒有保护好三皇妃,理应受罚!” 看着叶青至流冷汗、白的像纸的脸,慕容复沒有丝毫同情,冷声道:“若今天是颂青,我不会这样责罚。”他看着叶青,又道:“正因为你是本殿下派去保护三皇妃的,所以本殿才会这样责罚你!” 叶青态度恭敬,对于他的话沒有半句怨言和不满,“属下甘愿受罚!” 慕容复满意的勾了勾唇,表情这才稍稍松缓,“记住,以后无论何时,以三皇妃的安危为重,记住自己的任务,不要忘了!” “属下遵命!”叶青颔首道。 “好了,你伤得不轻,回去休息吧。” 叶青松了口气,道了句:“属下告退!”之后便离开了书房。二十板子对一个姑娘來说,实在狠了些,可她却沒有半句怨言。 准备走回房间时,听见耳边有人唤道:“叶青姑娘。” 转过身,就见殊礼手中拿着个药瓶走了过來,将手伸给她:“这是我贴地制的金疮药,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回去叫个丫头帮你敷一下吧。” 修长的手指握着一个白瓷药瓶,叶青愣了一会儿,接过药瓶,“谢谢!” “你是我见过最能抗的女子,那二十大板换做是我,早就受不了了,你却一声不吭。”殊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叶青勾了勾唇,忍着痛道:“大夫说笑了,若是叫喊,只怕扰了三皇子妃的清静,二十板子……咬咬牙就过去了。” “你倒是重心为主!”殊礼笑着说道,“我倒怀疑,你是不是女人了,寻常男子都受不了这酷刑,你却说咬咬牙便过去了。” “那……大夫便将我当做不寻常的女人吧。”叶青淡淡说道,然后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殊礼站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着叶青一瘸一拐的走着,慕容复可真是狠,对一个女子都下的了那么重的手。 叶青回去之后便叫了一个小丫鬟给自己上药,之前殊礼说那要是他秘制的,果然是有点儿用,敷上之后便不怎么疼了。 给叶青敷药的珊儿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怕怕的,“叶青姐姐,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來的,换做是我,早就叫的嗓子都哑了。” 叶青笑了笑,道:“叫也得挨打,不叫也得挨打,还不如省些力气。” 珊儿有些同情的看着叶青,问道:“叶青姐姐,你经常挨打吗?” 叶青想了好久,喃喃的说:“进上官府之前是,进了上官府之后就从來沒有挨过打。特别是伺候三皇子妃以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好人。” “三皇妃很好吗?”珊儿睁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叶青笑着说道:“嗯,三皇妃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她对府里的下人,都很好,从未苛责。” “是呢!刚才殿下要打你的时候,三皇妃也拼命的想要保护你呢,叶青姐姐,你命真好!”珊儿咧嘴笑着,帮叶青擦完药之后又将药瓶收了起來,“叶青姐姐,明天你擦药的时候叫我!” “谢谢你珊儿!”叶青说道。 “不客气!叶青姐姐平时对我也很好啊,经常给我糕点吃,那些好吃的糕点肯定都是三皇妃赏给叶青姐姐的,姐姐都给我了,我自然也该为姐姐做些什么!”珊儿笑嘻嘻的说着。以往叶青只要有些好吃的,都给她们这些小丫鬟吃了,自己却从來不吃。 她才十五岁,进三皇子府也不过半年的时间,许多丫鬟姐姐都会欺负她。可叶青不同,虽然叶青时三皇妃跟前儿的红人,可一点儿也不会仗势欺人,对她们都十分的好! 108 “好了,休息吧。”叶青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睛合上,伤口因为敷了药的原因也沒那么痛了,只是还不能躺着睡,只能够背朝上的趴着。 “那叶青姐姐好好休息!”珊儿笑吟吟的点了点头,离开了叶青的房间。 被关在房间里的上官云宁只觉得心灰意冷,叶青被责罚她这个做主子的却一点儿办法都沒有,连保护自己丫鬟的能力都沒有。 她孤零零的坐在地上,地上冰凉冰凉的,她却沒有一点儿感觉。 “殿下!”门外传來婆子恭敬的声音。随后慕容复低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把门打开,你们先下去吧。”跟着,门被打开了,男人走了进來。 上官云宁就这样坐在地上,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声音有些冷意,“你还來干什么?打完了叶青还不够,还要将我也打一顿不成?” “你那样辱骂皇子,我确实该将你抓起來打一顿!”男人说道,让后蹲到她面前,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我也想把你抓起來打一顿,可是……却始终狠不下心。” 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清冷的笑容,“三殿下是皇子,我倒忘了,你是皇子……”他是皇子,身份何其尊贵,她怎么就忘了,竟然还不怕死的直呼他的名讳,还辱骂他做混蛋。 她确实应该被拉出去重责,处死都不为过! “云宁!”慕容复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不要任性!” 她冷冷的拨开他的手,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慕容复,我任性……你知不知道,在你让我把心交给你做回报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只爱我一个、为了我舍弃天下所有女子、永远容忍我的胡闹那是不可能的!本就是我多想了,是我贪心,竟然……” “别说了!”慕容复紧紧的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声音有些隐忍,“别说了云宁!”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刻在他的心里,证明着他又将她伤了一次。 她任由他抱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自说自话一般,“我喜欢的那个人,叫做百里煜。他,是我的小叔子,我嫁给你的时候,是他出殡的日子,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慕容复紧抱她的双手越來越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感觉自己被他抱的有些疼,微微蹙眉之后,却继续说道:“在他死的时候,我恨不得跟他跳下去,我说这辈子除了他再不爱别人,可我却一次一次的被你的温柔打动了!我真的坏透了,我真的沒有脸再见他了!” “云宁!”他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索性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撕咬一般,带着些疯狂,“如果他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肯定……肯定也希望有个人來代替他爱你。” 两人的泪水交融到了一起,眼角被绑上了一条黑丝带,上官云宁沒有反抗,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回应。阿擅,若是你在天堂,來日就让我下地狱吧。 忘情的拥吻着,她连自己怎么被抱到床上的都不知道,两人都是用生命在完成这一场云雨。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她的眼角留下的绝望的泪水,染湿了丝带。 早已分不清是谁的汗水,房间里除了细微的呻.吟再沒有别的声音。 一番云雨之后,上官云宁眼角上的黑色丝带被拆开,男人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躺在她的身边。 “慕容复,如果这次找不到黑珠和紫林芝了,你会怎么样?”她看着床顶,突然问道。 慕容复跟她一样的躺着,一样的姿势看着同一个地方,缓缓的说道:“如果找不到,我会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直到你痊愈为止。” 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问道:“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又会怎么样?” 他转头与她对视,声音轻柔却坚定,“若是你离开,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将你寻回!” “要是我死了呢?”她眼睛涌动着泪水,笑着问他。 他看着她,沒有说话,许久才缓缓道:“若你死了,上天入地我也会将你带回來,天堂或者是地狱,都留不住你,你只能在我身边。” 她扬唇笑了,眉眼间全是明媚,手缓缓的放在他的心口,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为什么我们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來化解争吵?慕容复,我们一点儿也不想寻常夫妻!”他们的确不是寻常夫妻,他们的相处模式完全不是寻常夫妻。 因为他是皇子,因为她心里藏了一个人。 “你想跟我做寻常夫妻?”他抚摸着她的眉眼,轻声问道。 她笑道:“如果可以,你会为我舍去你的荣华富贵吗?不当皇子也不去抢皇位,只有我们俩一起,做一对布衣夫妻。” “云宁,这个世界上沒那么多如果!”他冷静的回答着她的问題,“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如果,你大概不会嫁给我吧?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如果,或许你不会踏进京都半步。” 上官云宁身体怔了一下,是啊,如果真的有如果,她绝对不会嫁给百里越,如果沒有嫁给百里越,她怎么來來京都,怎么会认识百里一家怎么会……嫁给现在的慕容复呢? 他的手缠绕着她的发丝,唇轻轻的落在她的眼角,“云宁,不要去回头,现在你跟我在一起,我不能给你平凡的生活,却会尽我所能让你安宁喜乐。” “要是我让你选,皇位和我,你选谁?”她脸上挂着一丝调皮的笑容,眼中却是悲伤。 他不语,她明白了他的选择。轻松的笑笑,说道:“我知道,如果你不去争皇位,不止是你,还有我、甚至我的父亲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二皇子若是夺得皇位,他不会放过你,就像你登上皇位之后,不会放过他一样,对不对?” 他们彼此都不会容忍彼此,只有在争得头破血流之后,成功了的人才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109 实情 “你怎知我不会放过他?”慕容复不答反问。 上官云宁想也不想就说:“你们对彼此而言都是最大的隐患,还未撕破脸时就已经这样,若真到了当面对质的那一天,你赢了,会放过他?” “不会!”慕容复声音很轻,“以前……我跟他不是这样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水火不容,视彼此为眼中钉。” 此时此刻,她不用说任何话,只要倾听即可。她安静着,听着他说接下來的话。 “我进宫时,才五岁,对我而言,皇宫是一个充满新奇的地方。可是慢慢的,我发现这个华丽的宫殿里藏了许多的阴谋和陷害。我记得那一次我被父皇的妃子推下池塘,是二哥救了我,他说:这里沒有人会帮你、也沒有人会关心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现在不一样了,你长大了。”上官云宁抱住他,不让他再去回忆,这一刻她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你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慕容复了。” “云宁,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我骗了你,你会怪我吗?”他很难相信,她得知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场景,会不会,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她……会不会恨他? 上官云宁不做声,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良久才缓缓道:“若是我骗了你,你会怪我吗?” 慕容复愣住了,对她重复自己的话感到不解,随后便恍然大悟,她的意思……是不会原谅吧。若是他遇上这样的事情,应该也无法原谅。 一声浓浓的叹息之后,他抚了抚她的头发,“睡吧。” 翌日本來慕容复决定要启程,可上官云宁却因为叶青的伤势怎么样也不肯启辰。“云宁,听话,现在每时每刻对我们而言都很珍贵。”他耐心劝说着。 虽然叶青极力掩饰,但还是能够从走路的姿势看出來她很疼。上官云宁心疼不已,忍着眼泪瞪像慕容复,“昨天我那样阻止你,你为什么还要打她?你知道每时每刻都很重要,就不应该这样,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慕容复哑口无言,殊礼在一旁说道:“随她吧,估计这样上路了也不能安宁。待叶青姑娘伤好了再走也无妨,她的身子现在还不是很差。” 见殊礼这样说,慕容复也只能将启程一事放到一边。上官云宁拉着叶青回房去休息,硬要检查她的伤势,在看到那微微好转却依旧触目惊心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你为什么不放抗?” 叶青整理好衣服,满不在乎的笑道:“本就是我沒有保护好三皇妃,殿下责罚也是应该的。” 她的话让上官云宁更加自责,抱着叶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执意要去绘春院,你也不会……” 叶青一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后笑道:“三皇妃是因为在乎殿下所以才要去绘春院的,叶青本该保护好三皇妃,三皇妃被那些姑娘堵在房里,却是叶青失职。”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上官云宁似保证一般的说着,叶青和颂青,都是她不能失去的人,她不能再让她们受到任何伤害。 一向淡然的叶青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微笑着说:“三皇妃对叶青好,所以叶青更加应该尽心伺候三皇妃。” 吃饭的时候,上官云宁一直冷着脸,慕容复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小祖宗了,便问:“怎么了,可是菜不合胃口?” 上官云宁摇摇头,闷闷的说:“不是!” “那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想到她可能是身子不舒服时,慕容复整个人都紧张了起來。 “我沒有不舒服!”上官云宁放心碗筷,有些懊恼又有些难过的说道:“我看到叶青那伤我心里就难受,你为什么要这样打她,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哪里经得住那样的酷刑?” 原來是因为这件事情,虽然昨夜两人沒再争吵,可上官云宁依然生气。慕容复知道來硬的不行,只好讨好的说道:“我一会儿让人给她送些上好的药过去,别难过了。” “还不是因为你!”上官云宁负气的瞪着他,“若不是因为你去绘春院,我怎么会不顾叶青劝阻也跟了去?你倒好,反过來说我们的不是,你说,你去绘春院都干了些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慕容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只是跟朋友去喝了杯茶,听到你出事了想也不想就往回跑,可叶青却说你就在里面,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生气多担心吗?我害怕你出什么事情遭遇什么不测,甚至还怕你被人……” 他们俩重逢时,她被那几个彪形大汉拦住的情景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分明那么害怕,还故作镇定,若是他沒有及时赶到,她该怎么办? 一向害怕柔情攻势的上官云宁噤了声,垂着头,有些委屈的说:“谁会到妓院里喝茶,听说你去了那种地方,你又知不知道我又多难过?” “我知道,对不起,让你难过时我的错,可是我真的沒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慕容复认真的说着,昨天他去绘春院,确实是因为友人相邀,沒有别的想法。 那时云宁正睡着,他收到楚青的信时有些微微惊讶,看着信上说在绘春院一聚,打听清楚绘春院是什么地方之后,还是有些惊讶,却想着也不做其他的事情,便去了。 楚青是他多年的好友,四处游历、在江湖上漂泊。见到他是,多少有些高兴,“楚青!” 看到慕容复时,楚青也露出笑容,抱拳道:“慕容兄,多日不见,别來无恙!” 楚青样貌出众身形也是十分的好,坐在绘春院雅间,沒有叫姑娘只一个人在饮茶。慕容复落座之后,便皱着眉头问:“为何约在这样一个地方?” 楚青笑道:“这儿的茶不错,别的地方也沒有这样的好茶了,慕容兄不会怪我选的地方不佳吧?” 110 林家姑娘 慕容复接过楚青倒的茶,笑道:“怎会,心中问心无愧,在什么地方都一样。”细细品了一口杯中茶之后,赞赏的点点头,“果然是好茶。”又问,“你怎么会來这里?” “说來话长!”楚青闲闲笑道:“我路过此地,恰巧见到你的近卫阿远,一打听便晓得你在这儿落脚了。你呢,为什么到这地方來?” 说起來意,慕容复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了云宁,她身染疾病,许南海黑珠、天山雪莲和千年紫灵芝入药,现下我已为她寻得天山雪莲,病情却是缓解了,只是若要痊愈,还需另外两物。如今我到这也是暂且休息两日,不日便要动身往江北。” “云宁?就是你新娶的那位美人?”楚青有些好奇的问道,“究竟是怎么样一位女子,竟让你不远千里的为她去江北。” “是一位……我无法失去的女子。”慕容复柔声说道,想着上官云宁娇俏容颜时,目光不禁变得柔和。 见他这样,楚青便更加好奇,“那我倒是要见见了,到底是怎么样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能让你说出无法失去一词。” 慕容复笑道:“有机会为你引见。” 楚青点点头,正色道:“你方才所说的黑珠与灵芝只怕不易寻得,我大江南北走了那么远,除了听说江北又黑珠以外,并未听闻过何处有紫灵芝。” “就算把整个天下翻过來,我也一定要找到!”慕容复坚定的说道。 他的性子,楚青是了解的,一旦做了决定,便是谁都改变不了,如今也只能祝他好运,“希望你和你的那位皇妃都不要失望才好,若我得到消息,也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谢谢!”慕容复感激道。 就在这时,叶青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來,慌里慌张的说:“三皇妃出事了!” 然后就有慕容复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将上官云宁救下來的事情。说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上官云宁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却还是嘴硬的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我半句假话,我就不得好死!” 上官云宁满捂住他的嘴,着急道:“什么话你都敢讲,你也不怕!” “我不怕,我所言句句属实,你信不信?”慕容复神情认真的问着。 “我信,我信还不行吗?”她算是怕了他,本來听了他的解释之后就不再生气,这会子更是觉得错怪他了,“以后若我误会了,你要第一时间解释给我听,好吗?” “好!”慕容复想也不想就回答着,又重新把碗塞到她的手里,“现在能再吃些饭了吗?这些日子赶路,你都瘦了,多吃些吧。” 两人用完饭之后,就有下人來报:“殿下,外面有一位叫楚青的公子求见。” 一听是楚青的名字,慕容复露出笑容,道:“快请他进來。” 上官云宁站在他身侧,问道:“就是那位约你去妓院喝茶的公子?” “正是!”慕容复答道,说话间,就见下人领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进來,來人先朝慕容复作揖,又对着上官云宁作揖,“这位想必就是慕容兄所说的慕容嫂嫂了。” 上官云宁见楚青面目和善不像奸猾之辈,也露出了笑容,道:“方才还在说楚公子,这会儿就來了。” “哦?说我什么?”楚青感兴趣的问道。 慕容复瞥了他一眼,笑道:“说你是世上最最奇特之人,喝茶要上妓院去。” 楚青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对上官云宁说道:“昨日听闻慕容嫂嫂出了些事情,沒能拜会。嫂嫂可千万别误会,我邀慕容兄去绘春院实在是因为这镇上只有他家的茶还喝的下去,沒干别的坏事。” 他这一番解释,倒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楚公子哪里话,相公都已经跟我说明白了。” “你叫我什么?”慕容复眼中带着些兴奋的看着上官云宁,手也反射性的握住了她的手。 上官云宁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秀眉微微蹙起,“你干什么,捏的我手腕都快断掉了!” 慕容复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放松了些力道之后,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喜欢你这样叫我,以后便都叫我相公吧!” 本來只是因为出门在外人多耳杂不便直呼殿下,如今被他这样一说,上官云宁的双颊立即飞过两片红晕,娇嗔:“不正经!” 慕容复心情大好,拉着她的手,领着楚青进去,吩咐人上茶。 “我现在是看出來的,慕容兄对嫂嫂可真是情根深种了!”楚青一进门就看着两人亲密互动,便调笑道,“看的我都有些羡慕,也想娶妻了!” 慕容复笑道:“那娶便是,你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不不不!这事儿想想就行了,若是真做了,娶得一位像嫂嫂这般聪颖贤惠、温柔大方的还好,若是娶个麻烦精……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烦了!”对于娶妻一事,楚青一直都敬谢不敏。 慕容复也难得的调笑道:“莫非那林家姑娘还想着你呢?” 一听见那‘林家姑娘’几个字楚青就变脸了,忙道:“你别跟我提她,一想起她我就浑身鸡皮疙瘩!你说哪有一个姑娘家会养一盒子毛毛虫的,还说什么毛毛虫以后会变成蝴蝶,她就不用费心去抓蝴蝶了!” 上官云宁‘噗嗤’一声笑了出來,也觉得有些慎得慌,“那位姑娘还真是奇特。” 慕容复也笑道:“更奇特的还有呢,以后若有机会见着她你就知道了。楚青这几年为了躲她,已经跑遍了周围几个国家,就怕她做些什么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位姑娘肯定特别有趣儿!”上官云宁倒有些好奇的,瞧楚青也非池中之物,敢养毛毛虫的姑娘也不是普通人,这俩人若是凑成一对儿,才叫有趣了。 楚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有些嫌弃的说道:“得了吧,我劝慕容嫂嫂你还是不要见她的好,不然指不定那一天就被她那些惊人的举动给吓死了!” 111 赶路 “有那么夸张吗?”再怎么举止惊人也不过是个女子,像楚青说的这样把人给吓死,顾阳雪觉得有些夸张了。 见她不信自己的话,楚青有些急了,“嘿!你还不信?你问问慕容大哥,那林玉欢是不是能够把人给活活吓死?” 上官云宁好奇的看向慕容复,之见慕容复轻轻的点了点头,微笑道:“这点我倒是可以作证,以前林府里的一个小厮,就是被林家小姐灌了一条毛毛虫下去,沒过多久就去了。大约……是那小厮自己经不住吓吧。” 灌毛毛虫?上官云宁险些吐了出來,想想都觉得可怕,“那真的是位小姐?”而不是个过分调皮的男子吗? “当然,她光着身子的时候我都见过,自然是为姑娘!”楚青言之凿凿的说着。 “……”上官云宁干笑着,道:“怪不得那位姑娘一直缠着你,你看了人家……光着身子,想來她是非你不嫁了!” “哪儿跟哪儿呀!”楚青喝了口茶,解释道:“她出生的时候我见婆子给她洗过澡,自然晓得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你可别误会。” 慕容复笑道:“是不是误会你自己知道。云宁说的沒错,若不是你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一直缠着你?” 楚青哭丧着个脸,道:“我也想知道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这样折磨我,我沒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罢!”小时候,他对林玉欢可是比对自己的亲妹子还好的,乡里乡亲都可以作证! 上官云宁笑道:“也是你们俩的缘分罢!” “这样的缘分,不要也罢!”楚青负气的喝了口茶,说道。 玩笑一番之后,慕容复便正经起來,问楚青:“楚青,你还打算这样四处漂泊?你的父母,只怕早就催着你回去成亲了吧。” 楚青叹道:“你以为我想吗?我要不就是回家娶那朵奇葩,要不就是流浪四方,要是你,你选哪个?” “那你这样沒个着落也不是办法,不如同我一起去江北,也当做是游历,如何?”慕容复提议道。 “江北?”楚青听了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之前我也曾想过去江北,可那儿的人听说都是极不友善的,况且路途遥远,我……” “既然想去就一同去,若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后悔可沒人理你。”慕容复优哉游哉的说着。 楚青十分的纠结,想了好久,才拍桌子道:“好,我就跟你们去!” 不日,叶青的伤势好了众人便启程继续赶路。上官云宁和慕容复一辆马车,殊礼带着童子跟楚青一辆马车,叶青带着几个丫鬟一辆马车,其余婆子一辆马车,小厮则做马夫,侍卫则都骑马。 这一群队伍浩浩荡荡的着实显眼,不过自从有了楚青的加入,一路上也多了些欢笑。 坐在马车闲來无事,上官云宁便与慕容复闲聊:“楚青跟那位林姑娘可是有婚约在身?” “嗯,楚、林两家自林姑娘出生后就定下了婚约,早前因为林姑娘还小,所以婚事一直搁置着,这不,林姑娘长大了楚青有避之不及了!”慕容复说起那对活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点点头,上官云宁又问:“楚青可是京都人,为何我从未听闻过?” 慕容复道:“他不是京都之人,却也生在繁华的城池,历城,可听说过?” “历城?就是那个寸土寸金的历城?”上官云宁有些惊讶,历城的每一寸土地都蕴藏了丰富的财宝,那儿的民风淳朴,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十分谦和。 “我的云宁果然见过多识广!”慕容复笑着说道。 “我也只是听爹提起过罢了。”上官云宁说道,又问:“听你们说起,那林姑娘似乎很喜欢楚青,楚青为何这样对她避之不及。” 慕容复叹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些事情。楚青之所以这样,并非因为林姑娘举止惊人,而是很久以前,为了林姑娘,楚青害死了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所以他才四处游历,躲着林姑娘?”上官云宁不解,既然如此,那楚青并非不喜欢林玉欢啊! “或许是他解不开心中的结吧。”慕容复声音有些茫然的道。楚青是他少年时去历城习武认得的朋友,那时候百里府的百里煜终日抱病避不见人,而同身为三皇子的他被皇弟送去历城。 所有人都以为皇弟遗弃了他,却不想是送他去历城习武去了。 点了点头,她突然为那个林姑娘伤感了起來。她总有感觉,楚青和林玉欢是互相喜欢的,可却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理由,不得不分开。 赶了一天的路,慕容复让人找了一家客栈,给了老板一锭金子租下整间客栈,“到明日我们离开时,不能再接待别的客人。” 老板看着那一锭金闪闪的金子,流着哈喇子道:“好嘞!” “租下那么大一家客栈做什么?”上官云宁有些抱怨慕容复的浪费,也让别的赶路人沒地方落脚了。 看出她心中所想,慕容复道:“我们來了那么多人,那些随从虽然卑贱,但跟我们行那么远的路,也不好委屈他们,最起码住要舒适一些,这镇上还有其他的客栈,若有人要投宿,自然可以去别的地方,你就别担心了。” 他这样一解释上官云宁也释怀了,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我好饿,能不能先吃东西。” 慕容复微笑,“好!”又转头命人将行李先放置好,又叫掌柜烧菜來。 掌柜点了人数,到厨房去叫人烧菜。楚青、慕容复、上官云宁一桌。殊礼和童子还有叶青一桌,其他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侍卫的分了三桌。本來上官云宁要殊礼同他们一桌的,可殊礼却道自己自在惯了,人多反而觉得拘束,便随他去了。 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对于一天沒吃什么东西的赶路人來说也是一顿好饭菜了,楚青吃的津津有味,一边还说:“我四处游历那么多年,一个人真沒这么热闹!” 112 黑店 吃完饭之后,上官云宁又要來一通热水,泡了个澡便倒到床上就睡。慕容复看着那张酣睡的容颜,嘴角不禁微微扬起,手也不自觉的抚上了她的脸。 只要她一直这样安好,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床上的人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嘤咛的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慕容复吹了灯,也躺到了床上去。 夜深了,所有人都入睡了。客栈里一伙人正鬼鬼祟祟的朝客房靠近。掌柜带着几个人,拿的拿刀拿的拿棍子,蹑手蹑脚的走着。 “大哥,他们人这么多,这样……不好吧?”一个小弟犹豫的跟带头的掌柜说着。 掌柜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懂什么?你沒看那人出手那么阔绰,肯定是只肥羊,这票要是成功了,以后哥儿几个吃香的喝辣的都成!你不是喜欢菊花那姑娘吗,大哥帮你娶了!” 一听菊花,小弟立即傻乎乎的笑了,“真的,大哥你可别骗我!” “得了,干活吧!”掌柜一挥手,后头的五个小弟便各自行动了。一人负责一间房,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截小竹子,戳破纸窗后,嘴对着用力吹。 掌柜正在一旁换想以后的荣华富贵,一时得意竟笑出了声。 慕容复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同惊醒的还有隔壁房间的楚青。 两人不约而同的翻身下床,看见窗户里冒出一缕白烟时,都屏住了呼吸。慕容复忙跑到床边将上官云宁的口鼻捂着,因为无法呼吸,上官云宁睁开眼睛,见慕容复捂住自己的口鼻,顿时有些惊恐。 慕容复屏息,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有人在外面用迷烟,别出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睡!” 继续睡?现在哪里还谁睡得着?上官云宁听见他说有人在外面用迷烟想要迷晕他们时,瞌睡就吓醒了一半。心也砰砰砰的跳了起來,不敢乱动一下。 直到迷烟散去时,慕容复才松了手,小声在上官云宁耳边道:“假装晕了,别出声!”说完之后自己则轻轻的走到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了吗?”外面传來掌柜的声音。 慕容复眉头蹙了蹙,继续听着。众小弟都道:“大哥,都好了,估计他们现在已经睡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蠢货!”掌柜狠狠的一掌拍在小弟的脑袋上,“你睡了能知道自己是谁?” 小弟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大哥……” “好了!大弟,以防万一,你去看看他们都晕了沒有!”掌柜吩咐道。 大弟听到吩咐,立即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查看。首先便是慕容复与上官云宁的房间,在他看门的那一刻,慕容复闪身躲到了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在看到昏睡的上官云宁时,大弟贼贼的笑了:“这姑娘长的真不错,娶回去做夫人正好!” 黑暗中听到这话的慕容复眼中闪过一抹阴厉,沒停留一会儿大弟便出去了,又挨个儿去查看其它的房间,均沒有异样,忙回來禀报掌柜,“大哥,他们都跟死猪一样,就算我们现在宰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有感觉的。” 掌柜满意的点点头,“好!二弟,把灯点上!” 二弟点了一直蜡烛,小心翼翼的用手挡住火送到掌柜面前,“大哥,灯!” “白痴,就这样一支蜡烛怎么够用!”掌柜恼火的骂道。 二弟被骂心里很难过,手不敢收回來,就僵在那儿,三弟出來解围,道:“大哥,这会儿用什么都行,只要能发光的,我们都拿,要不要灯火都无所谓!” 掌柜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点头道:“还是你聪明。”又转过头呵斥二弟,“还不赶快把蜡烛熄了!” 二弟不敢有片刻耽搁,忙吹了蜡烛。四弟早就有些等不及了,正摩拳擦掌,问掌柜:“大哥,我们现在能动手了吧,这些人肯定有不少之前的东西!” 掌柜露出个贪婪的笑容,“那是,大哥我看人可不是一般的准,赶紧都给我上,能够发光的不能够发光的全拿了,只要能卖钱的,一个也不要放过!” 屋里的慕容复听见这样的对话露出一丝冷笑,就这样的智商也敢开黑店。 六人分工,掌柜直接走向慕容复的房间,其余无人各自去了别的房间。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掌柜笑开了花,可在看到床上空无一人时,正准备大叫,就被人从后面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上官云宁小心翼翼的躲在慕容复身后,看着倒在地上的掌柜,轻轻用脚踢了踢,怯怯问道:“他……怎么了?” “晕过去了!”慕容复简答的回答了她的问題。 走出门的时候,其他房间里除了丫鬟和婆子都有人走出了。 殊礼、楚青、阿远、叶青都出來了。阿远迅速的将丫鬟和婆子房间的小贼给拿下,慕容复面容冷峻,道:“把他们都绑起來!” 楚青打了个呵欠,烦躁的说道:“睡个觉都不能安稳,这些个儿家伙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上官云宁见叶青出來,有些惊讶,却沒想那么多,跑过去问道:“叶青,你沒事吧!” 叶青笑道:“我沒事,听见外头有动静时我就醒了,幸好以前见人用过这样的迷烟,所以沒有吸进去,那贼人进去的时候被我用木棍敲晕了!” 探头一看,果然看见叶青房里有根木棍,上官云宁松了口气,说道:“还好大家都沒事!这儿不是镇上最大的客栈吗?那些人怎么那么大,不怕官府抓人?” “他们既然有胆子做了,怎么还会怕官府?瞧这架势,必然是有不少人受害了。也好,我们也算做了一桩好事,以后也不会有人受害了。”殊礼瞥了一眼被侍卫五花大绑的几个贼人,缓缓的说着。 慕容复冷冷的勾了勾唇,看着放在在自己房里说要把上官云宁娶做夫人的大弟,眼中透出一丝狠意,“看來,我们又要在这儿多留几天了!” 113 净身 第二日客栈一直大门紧闭,大堂却站了好些人。不外乎是以慕容复为首前往江北的队伍,而中间,则五花大绑了几个浑水着的男子。 “用水把他们泼醒!”男人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响起。 被水一泼,掌柜以及大、二、三、四、小弟都醒了,见自己被绑着时,小弟惊慌失措,“大……大哥,我们这是怎么了?” 掌柜吐了吐水,骂道:“你小子瞎了吗,我们行动失败,被抓了!”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二弟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胆战心惊。 慕容复冷冷的勾起唇角,声音如同來自地狱的修罗,“现在你大哥说的不算,我想你们也干了不少这样的事了,交给衙门怎么样?” “不要!不要把我们交给衙门!”小弟战战兢兢,哀求道:“菊花还等着我挣了钱回去娶她,要是去了衙门……” “混蛋,都什么时候了,好点击着菊花!”掌柜啐骂道。小弟被他骂的不敢说一句话,讪讪的闭上了嘴。 上官云宁在一旁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人……只惦记着回家娶媳妇儿也來做贼? “楚青,你说该怎么办?”慕容复坐到椅子上,懒懒的问道。 楚青笑容无邪,道:“这些人光干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了给以前那些被害的人报仇,不如割了他们的手和耳朵,做成人彘放到咸菜坛子里如何?” 分明是天真的笑容,却听得掌柜等人胆战心惊,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你们才是做丧尽天良的事!” “我们可是为民除害!”楚青义正言辞的说道,然后走到掌柜跟前,蹲下身子,声音带着笑意却充满冷气,“扰了小爷睡觉,我还想把你们的五脏六腑都挖出來,剁成酱熬酱汤呢!” 掌柜吓得瘫软在地,一旁的二弟和三弟听了,忙磕头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活,实在沒办法才走上了这条路,还望大侠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是啊是啊,大侠饶了我们吧!”小弟也跟着说道。 “饶了你们让你们再去害人?”慕容复冷哼一声,道:“既然想要大富大贵,就知道这大富大贵沒那么容易,你们做了的事情,自己必须承担后果!阿远,送他们去衙门!” “是!”阿远抱拳应声,带着几个侍卫将地上的人抓了起來。 “不要啊!我不要去衙门!”大弟恐惧的挣扎着,衙门可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若是进了…… 慕容复双眼一眯,想起昨晚大弟在房里说的话,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阿远,既然他不想去,就让他留下吧!” “慕容复……”上官云宁拉住他的胳膊,有些担忧。昨晚大弟说的话他也听到了,看样子慕容复是不会轻易的饶过他了! 慕容复看也不看上官云宁一眼,冷声道:“将人带走!”又指着大弟道:“阿远,这个人由你亲自处理!” 阿远跟慕容复许久,自然了解自己主子的心意,沒问半句,就道:“是!” 掌柜几个不停的叫唤,大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被阿远大力的拖了出去,“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跟我大哥在一起!” 楚青耸耸肩,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殊礼适时的扬唇,露出一抹笑容,“方才我已经在他们身上撒了一些粉末,就算去了衙门,也别便宜了他们!” 听到外头传來惊天动地的叫喊声时,楚青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大夫果然是惩奸除恶,居然给他们撒了痒粉!” 所谓痒粉,就算沾染之后身上奇痒无比,抓抓不到、挠又挠不到,难受之际,让人从脚底痒到头皮。 叶青也笑了,说道:“这回他们知道教训了,叫他们什么人都敢下手!”别的人也就罢了,还算慕容复这次沒有动大怒,若是让他生气了,只怕不是送衙门那么简单。估计那大弟……一定会被阿远好好处理的! “你……让阿远把那个人怎么了?”上官云宁放心不下的问道。 慕容复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让他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敢肖想他的女人,他便让他再也做不成男人! “那人怎么得罪你了,竟让阿远去处理?”楚青好奇的问道,对于慕容复的‘特别对待’,他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慕容复凉凉的说了一句。 半个时辰后阿远便回來了,告诉慕容复说一切都处理好了。慕容复满意的点点头,又对众人道:“今日我们恐怕还要在这住上一晚了,现在客栈里的人都送去官府了,只怕今晚的晚饭得自己动手了。” “殿下,我与王婆子会做几个菜,殿下若不嫌弃,就将就些罢。”随行的李婆子站出來说道。 如今也沒有别的办法,慕容复点头,道:“那你就跟李婆子去厨房做些饭菜吧,今日大家吃了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上路。” 晚饭过后,上官云宁问慕容复阿远是怎么处理的大弟,让慕容复有些不高兴,“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上官云宁也不高兴了,板着脸,“他又沒做什么,你何必迁怒与他,好歹也是一条性命,你若真把人家怎么着了,他的家人不得担心?” “他的家人担心,关我什么事!”慕容复事不关己的说道,他已经对大弟很客气了,沒有把他五马分尸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上官云宁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为什么我问你你却不肯说?” 怕她真的生气,慕容复暗叹一口气,只能妥协,“我让阿远给他净身了!”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男人,“他又不是太监,你给他净身做什么,人家还未娶妻生子,你这样做……”这样做不是断了人家的香火吗?若是他家男丁多还好,万一是一脉单传,那得多伤心! 114 让我离开,好不好 “净身已经算是不错了,难道你真想让我把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若不是顾忌着她的心情,他早就让那个男人尸骨无存了,哪里只是净身那么简单。 上官云宁哭笑不得,叹道:“罢了,你啊……净身这样的事情……” 见她松口,慕容复得意的笑了,紧紧将她搂在怀里,道:“我真想将你藏起來,不让任何人看见,这样就沒有人会对你又非分之想了!”他能够阻拦得了别人的事迹行动,却无法阻止别人的思想,只有将她牢牢的藏在自己的怀里,不被人看见。 “你少贫嘴了!”她娇嗔,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笑意。大弟也该得到点教训,谁叫他口无遮拦。 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赶路了,整天坐在马车上,上官云宁觉得十分无聊,“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江北一时半会儿怕是到不了吧,我们还要赶多久的路呢?” “累了?”慕容复扯过她的手,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别急,就当是外出游玩即可,你不是老是说关在屋子里也十分无趣吗,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风景。” “哪有什么风景啊,除了赶路还是赶路,找个客栈休息还遇上黑店了!”上官云宁嘟嘴抱怨着,沒完沒了的赶路让她筋疲力尽,她看得出來慕容复也很累。 都怪自己,若不是身子不好,就不用连累大家这样辛苦。江北甚远,就算到了那里,也不一定能够得到黑珠,得到便罢了,回去的时候至少也是有收获的,若是得不到,又是千里迢迢,她真的不想。 其实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答应他去江北的。不去的话,至少在她剩下的生命里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这样不仅折腾,京都那儿也实在让人不放心。虽然留了阿进在那儿,但终究不如他自己在那儿來的妥当和安心。 “想什么?”见她锁着眉,慕容复用拇指将那蹙紧的眉头舒展开,“别皱眉,好像一个老太婆一样。” “你嫌弃了?”上官云宁故作生气,“嫌弃我就不要抱着我,我是老太婆你也比我抢不到哪里去!” 慕容复笑道:“你是老太婆,我就是老头,我们俩刚好一对,谁也不用嫌弃谁!” “谁跟你是一对了!”上官云宁故意说道,嘴边的笑却蔓开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习惯了和他生活、习惯了他的宠溺、习惯了他的纵容、习惯了他的一切。就连他脸上从未摘下过的面具,她都不再觉得怪异。 “云宁,等你好了,你最想做什么?”慕容复突然问道。 “等我好了?”上官云宁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道:“等我好了我也要跟楚青一样游山玩水,浪迹天涯!” “楚青浪迹天涯是为了躲林玉欢,你呢?”慕容复双眼紧盯着她,似乎是她敢说躲的人是他,他就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上官云宁笑道:“我只是要像他一样自在,沒说像他一样躲人!”这个男人,真的是越來越幼稚了! 慕容复露出一个那还差不多的表情,随后笑道:“以后有机会,我跟你一起!”希望真的有那一天,他可以放下一切,只陪她浪迹天涯。 “你沒机会了!”上官云宁想也沒想就说道。 “为什么?”慕容复紧张的问道,难道她是不想让他陪着一起? 上官云宁解释道:“若成功登上了皇位,自然要处理天下大事,处理朝政,沒有空闲时间陪我游山玩水,若你不能……”那自然就更加不可能了,或许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題。 也希望他们这番费尽心力找來灵药之后,不会因为那些事情也丧命。 “为何不能?即便我为皇,只要你想,我也可以抛下一切,被你游走四方!”慕容复坚定的说道,若她想要,他必定用尽全力为她得到,丢下江山社稷又有什么关系,若真有那天,让他做个昏君也无妨。 “说的轻巧,你既然花了那么多心思得到天下,怎么能为我一个就弃天下百姓与不顾?你若为皇,便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你是天下的,是整个临国的!”临国的百姓、大臣、都不能被他抛下。 慕容复锁眉,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离开,留我一个人在那?”她云游四方,丢他一个人在那儿冰冷沒有温度的皇宫里。他沒办法想象,若是她再不回來,自己会不会疯掉? 上官云宁愣了一会儿,沒有回答,抬手学他刚才的样子,抚平他蹙起的眉头,“还说我呢,自己这会儿也像个老头子一样了。” “云宁,回答我!”慕容复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华丽的宫殿留不住眼前这个女子。 “慕容复,我沒办法过那种谨言慎行的生活。假如以后你做了皇帝,我们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你是君我是臣,你会娶很多很多的女人,宠幸她们,对她们嘘寒问暖、甚至……和她们生孩子!”那一日,她必定要和别的女人共享夫君了,不是寻常人家的三五个便罢,那是后宫三千,每一个都期盼着他的雨露之恩。 “我不要,若真有那天,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他沒有想过那些,沒有想过夺得皇位之后要像父皇一样立许多的妃子。甚至在年老时也还纳了挽月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为妃。他心里、脑子里,想的、要的全都只有她一人! 纤细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上官云宁微笑着说:“一个君王,必须为了天下而做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不是你说不要便不要的!若有那天,你放我走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泽。不要将我禁锢在那个牢笼里,让我心灰意冷,好不好?” 好不好? 这句征求一样的话让他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他将她狠狠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我死也不会放开你,就算对你而言那是禁锢,我也不想让你自由自在的飞翔,你要留在我身边!” 115 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早就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上官云宁的心里算不上失落,也沒有太多的开心,勉强扯了扯唇角,“你怎么能那么霸道?” “其他的我都可以依着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男人坚定的说着,任何事情他都可以退步示弱让着她,唯独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握起粉拳,装模做样的在他身上垂了一下,“逗你的,又不是真的要走,那么紧张作什么?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睡吧。”慕容复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亲吻了她的发丝,让她安然睡去。 上官云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百里越、百里煜、百里煜、还有百里夫妇。梦里的她与百里煜是青梅竹马,百里越也温和友善、百里莹天真无邪,百里夫妇慈祥和蔼,还有她的娘和珍夫人,都在。 百里越娶了阮素媛为妻,两人生了一个孩子,十分恩爱。百里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二皇子,被视作掌上明珠,而她……好像一直都在一株梨花下弹琴,身后站在一个人,却看不清楚是谁。 “云宁,云宁。” 耳边的低唤让她从梦中心里,惺忪睡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怎么了?” “天黑了,我们要在驿站落脚了。”慕容复把她扶起让她坐好。 因为一直做梦,上官云宁醒來时觉得头有些胀胀的,掀开窗帘看了看外头,果然天已经黑了,“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说无聊吗?你最近沒有休息好,多睡一会儿也好。”慕容复笑着说道,然后自己先下了马车,又转过身來扶她:“小心点。” 众人都下了马车,一个个都在那伸展胳膊腿,她轻笑,“坐了一整天的马车,想必都累了。” 此时阿远走过來,在慕容复身旁道:“里面我已经查看过了,除了简陋些,沒有别的。” 驿站自然比不上豪华的客栈,可是路过此地,天已经黑了,附近也沒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便只能够在此将就一晚,“既然如此,便让大家都进去罢,去让人做几个菜给大家送去。” “是!”阿远抱拳应道,然后就招呼众人进了驿站。 分好房间之后,又用了些比较简单的晚饭,因为白天睡了一天,所以这会儿是怎么也睡不着,上官云宁手撑在桌子上,拖着下巴看着床上合衣而卧的男人,“你睡了吗?” “沒有!”清醒的声音证明他此刻和他一样,转过身,慕容复又看着精神百倍的上官云宁,微笑道:“怎么,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 “嗯!”她苦恼的点了点头,“怎么办,都怪你沒有叫醒我!” “那……不如我们來做些有意义的事情?”男人笑着说道。 “有意义的事情?”上官云宁不解,可在看到男人暧昧的笑时,顿时明白,有些羞恼的瞪着他,“登徒子!” 慕容复从床上坐起,看着她有些害羞又有些生气的模样,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不如我们叫楚青他们一起來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知道自己误会了,上官云宁更加不好意思,背过身去沒有说话。 半个时辰后,, “大哥,你这么晚不睡觉把我们叫起來干什么啊!”楚青呵欠连天的抱怨着,看着慕容复和上官云宁两天一点儿睡意都沒有,皱眉道:“不会是你俩睡不着就要让我们一起不睡吧?” 叶青也是被上官云宁从睡梦中叫起來的,白天坐了一天的马车,累的很也困的很,精神疲惫的问她:“三皇妃,这么晚了叫大家起來有什么事情?” “沒事……”上官云宁不好意思开口,低着头搅着自己的手指头。 “咳……”殊礼在一旁握着拳头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既然沒事,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回去睡觉了?” 慕容复叫阿远搬來几个凳子,又亲自给在场的人倒了茶,“各位先坐!”众人都围在圆桌前,摸不着头脑。 楚青困劲儿最大,每次有人打扰他睡觉都十分不爽,“坐什么坐,小爷先坐想躺着,睡觉!” 叶青虽然也困得很,但是不好开头,捧着茶杯,一句话不说。殊礼直接了当,“殿下叫我们來,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慕容复干咳几声,道:“本殿认为,如此良辰美景不可辜负,所以特地叫來各位,來……做些事情。” “两成美景?” “做些事情?” “噗!” 楚青和殊礼无语的看着慕容复,良辰美景在何处?大半夜的又有什么事情要做。而最后的‘噗’,则是叶青把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吐了出來。 上官云宁忙给叶青擦拭,担忧的问着:“你沒事吧?” 叶青好不容易缓过來,摆摆手,“我沒事!”然后看向慕容复,有些怀疑,这……是他认识的三殿下吗? 楚青弹了弹被叶青喷到衣服上的茶水,皱眉道:“慕容复,你这是抽了什么风了?大半夜的,能做什么事情?”若是他们夫妻二人做些事情……倒未尝不可,可是干嘛拉着他们一起呢? 难道…… 楚青惊恐的看着慕容复,他不会想玩大的吧?看着慕容复修长的身材,他揪着自己的衣襟摇摇头,打死他都不从! 殊礼抿唇笑了,又道:“我认为……有事情可以明天再做,况且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大家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殿下以为如何?” “无妨,今日事今日毕,本殿觉得无聊,聚大家一起來讲些鬼故事吧!”慕容复面不改色的道,挥手将房内的灯全部熄灭,顿时引來一连串的惊呼。 “慕容复!你想干什么!”楚青尖叫道。 下一瞬,一直火光微弱的蜡烛亮了起來,慕容复小心翼翼的将蜡烛在中间摆好,一本正经的说道:“制造一些气氛,这样才更加有感觉!” 楚青觉得自己肯定是见鬼了,这个男人……是慕容复吗,为什么那么幼稚? 一开始叶青也吓了一跳,可后來听慕容复一说,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116 良辰美景做点事 就连上官云宁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出來的话给逗笑。 “你们每个人都必须讲,要是讲不出來,今晚就别睡觉了!”慕容复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沒有的说着。 楚青:“……” 殊礼:“……” 叶青:“……” 只有上官云宁在一旁偷笑,拉了拉慕容复的衣服,小声道:“他们好像不太愿意耶!”虽然小声,可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 “谁不愿意?”慕容复警告的眼神扫了众人一圈,好像是谁敢说不就会让他好看。 碍于慕容复的威严之下,楚青只好妥协,“我愿意,愿意行了吧!” 意见最大的楚青都点头了,殊礼和叶青自然就沒有别的意见了。 慕容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喝了一口茶,道:“那好,我们开始吧!谁先來?” “你先來!”楚青用胳膊捅了捅一旁的殊礼。 “我……我还沒准备好,还是叶青先來吧!”殊礼又把球扔给叶青。 叶青一脸难色,想要拒绝,却看见两个事不关己的男人和一个眼神有些冷意的男人时,将拒绝的话咽了下去。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前……” 楚青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上官云宁安慰道:“别急,慢慢说!” 叶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从前有个村子,叫做元山村,村子入口有座山,叫元山。村民出村时都要经过元山,那日村里的王五傍晚去接到镇上赶集的女儿,谁知路过元山时被上头滚下來的石头给砸到了,他连神都沒回过來就被砸死了。” 在坐的人都听得聚精会神,就连喜欢吵闹的楚青也安静了下來。 叶青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王五被砸死之后,天就开始下雨,路上被血水染红,去镇上卖手绢的红儿因为下雨,天黑了才回村。路过元山时,竟然看见路上的石头不知怎么的红了。周围的气氛也有些阴森怪异,害怕的小红正准备加快脚步时,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红儿、红儿。那人这样叫着。红儿战战兢兢的回过头,看看一个穿着斗笠的男人虽然男人的脸被遮住了些,她还是可以认出这是村里的王五。红儿松了口气,笑嘻嘻的跟王五打招呼:王五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那王五声音有些幽幽的说:我在等人。红儿就惊讶的问:等人,这么晚了还在等谁,这雨刚停,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下呢,王五叔你赶快回家吧!王五笑了笑,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吧!害怕的红儿并沒有拒绝王五的提议,笑着说:好!那就麻烦王五叔了!王五说:不麻烦,只要你以后每年的今天都來看看我就行了!快到红儿家时,王五停住了脚步,说:红儿,你到家了,我就先走了。红儿惊讶的说:王五叔,不进去坐坐吗?王五摇摇头,说:不了,我的时候不多了,你快回去吧。红儿回到家时,把王五送自己回家的事情跟爷爷讲了。谁知爷爷一脸严肃的说:王五今日下午已经死了。红儿不信,说自己真的是被王五送回家的。爷爷也觉得不解,拿了灯笼和红儿去那条路看,一看吓了一跳,那一条路只要是王五走过的地方,全都有一路血迹。” “后來呢?”楚青紧张的问道。 叶青又道:“后來红儿每年王五的忌日都去元山祭拜他,有一年因为事情耽搁了,第二日便被元山上滚下來的石头给砸死了。” 上官云宁听的胆战心惊,撮了撮自己的手臂,身子往慕容复哪儿靠了靠:“这……不会是真的吧!” 叶青耸耸肩,也不回答她的问題,将视线看向其他的人,“现在该谁了?” “他!”楚青先发制人,指着殊礼。 慕容复搂着上官云宁的肩膀,笑道:“殊礼大夫,说一个吧。” 平日除了研习医书治病救人就是下棋抚琴的殊礼哪会讲什么鬼故事,皱着眉头,有些苦恼的说道:“我先想一想。” 想了大约一刻钟了,还是沒有任何反应,楚青落井下石道:“快点啊,大家还等着睡觉呢,别耽误时间啊!” 上官云宁不平道:“既然你那么着急,不如就由你先说咯!” “你!”楚青刚想胖她别添乱,就被慕容复一个眼神射过來,讪讪的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刻钟,大家被叶青提起的精神又沒了,楚青沒精打采的打着呵欠:“还说不说了,我可是眼皮都睁不开了!” 叶青也有些困意了,便道:“殊礼大夫随便说一个吧,讲的不好沒关系。” 上官云宁不像他们一样已经瞌睡连连了,本來就精神百倍的她现在更加神采奕奕了,笑着说道:“是啊殊礼大夫,随便讲一个就行了,讲不好沒关系。” 沒办法的殊礼只好硬着头皮讲:“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子,她深爱着她的丈夫,可是后來她的丈夫背叛了她,她心灰意冷,上吊死了。然后变成了女鬼,每夜去敲他丈夫的窗。” “完了?”楚青问道。 殊礼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点点头,道:“完了!” “这也叫故事?顶多也就算个笑话吧!”楚青有些鄙视的看着殊礼,“平时看你做事挺认真的,怎么这会儿子却來敷衍我们了。” “我真的不会讲,这已经是极限了!”殊礼十分苦恼的说着,此刻若让他制出起死回生的要都沒问題,可讲鬼故事……难 度委实大了些。 “好了,现在殊礼大夫讲完了,轮到你了楚青!”上官云宁笑盈盈的说着。 叶青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说道:“楚公子,我们都说了,该你了!” 见形势不对,楚青机智道:“谁……谁说都说完了?她,还有他不是还沒说吗?”他指着慕容复和上官云宁,贼嘻嘻的笑着。他是谁?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楚青,这样就想让他进圈套了?沒门!不,连窗户都沒有。 117 天打雷劈 “今日我们只听,不讲!”慕容复残忍道出事实,打破楚青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楚青拍桌子站起來,怒道:“你们不能这样欺负人吧,殊礼胡乱讲也过,你们两个干脆不用讲,不是欺负人嘛!” 慕容复挑眉,幽幽问道:“你有意见?” 楚青咬牙,很想说有,却还是忍住了,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沒有!” 叶青好心的宽慰道:“楚公子节哀吧,我不是认认真真的讲了那么一长串吗?你不是一个人,快些讲吧,别耽误大家睡觉。” 殊礼手轻轻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掩饰笑意,这小子方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如今也轮到他了,“楚青,你不是急着睡觉吗,讲完了就可以睡了。” 为了睡觉,楚青只好忍气吞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想了一会儿,表情幽怨道:“很久以前,有一个老婆婆,她养的母鸡死了,她伤心过度也死了,然后她和母鸡都变成了鬼!” “噗嗤!”上官云宁一时沒忍住笑了出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楚青,你说的哪里是鬼故事,这才是笑话吧?”什么母鸡死了老婆婆死了的,母鸡死了能变成鬼? 见她这么不尊重自己的成果,楚青不忿道:“方才殊礼讲的时候,你怎么不笑?” 叶青淡漠的脸也出现一丝裂痕,忍住笑意,道:“楚公子,实在是你这个比较好笑!” “既然如此,楚青这个应该不能过关吧,大家说呢?”慕容复公平的将这个评判交给大家。 “不能过不能过,这也叫鬼故事的话,只怕以后大家都会把笑话当做鬼故事了!”上官云宁想也不想就说道,完全沒有让楚青蒙混过关的意思。 叶青也道:“对啊,你这真的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笑话。” “凭什么,他说就可以,我说就不行?”楚青指着殊礼,为自己感到不平。这不平等待遇也太明显了吧,当他是什么?! “殊礼,你认为呢?”慕容复问殊礼。 收到楚青杀人的目光时,殊礼尴尬的咳了几声,然后笑道:“勉强……过吧。”楚青将的虽然不咋地,可确实是和自己一个水平的。 “看吧,殊礼说能过!”楚青得意洋洋说道。 “我也觉得不能过,我们三比一,所以楚青你得重新说一个了。”慕容复勾出一抹笑说道。 楚青顿时暴走,“慕容复,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不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了,你这样对我!” “正因为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所以我才这样,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慕容复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说着,好似楚青拒绝,就等于辜负了他的好意一般。 见楚青还是一副所有人都欺负了他的样子,上官云宁好心道:“楚青,不如……你先将一个很令人害怕的鬼故事,让后我再将一个滑稽的故事,怎么样?” 就算上官云宁不讲,楚青知道自己也必须要说出一个鬼故事來,不过经她这样一说,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唉声叹气道:“你们就看我好欺负,说就说罢。这件事情我本來不愿意跟人说的,既然你们非要我说出一二來,我便把我亲身经历的事情说一件。” 沉吟一片刻,楚青便开始娓娓道來,“我浪迹江湖多年,去过很多地方,又一次我路过一座破屋,当时天色以晚,又下着雨,我沒有地方落脚,便打算在那破屋睡上一晚将就将就。我一进去,那破屋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里面沒有灯,黑漆漆的,我便拿出火折子,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先坐下。说來也奇怪,那屋子里四处的脏兮兮的,就唯独我坐的那草席十分的干净,像是经常有人睡觉一般。”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因为只点了一支蜡烛,再加上楚青绘声绘色的演讲,上官云宁往慕容复身旁靠了靠。慕容复勾了勾唇角,搂住她的肩膀,“害怕了?” 上官云宁摇摇头,“只有一点点。”慕容复加大了些力道,好给她安全感。 楚青继续说道:“因为下雨,又只有我一人,我坐在那儿沒一会儿就睡着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想扳开那人的手却怎么也扳不开,眼睛也好像被铅灌了一样,睁不开來。” 楚青声情并茂的说着,上官云宁觉得毛骨悚然,几度想让楚青别讲了,可却因为好奇还是想听下去。 楚青又道:“我不知道掐我的人是谁,只听到他吐着凉气说:你这个坏人,占了我的位置!当时我害怕极了,感觉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一样,我以为自己会被掐死,可天是突然一声炸雷,我惊醒了,捂着自己的脖子,又忙拿出火折子,四处照了一下,却并沒有看见有人,那门也还是被我从里面栓住了,沒有人进來过。当时我只觉得浑身冷汗,汗毛都竖起來了,不敢在那多做逗留,冒着雨就离开了那破屋。” 叶青打了个颤,有些怀疑的看着楚青,“这……不会是这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清楚的记得那草席干净的很,那被掐的感觉我现在回想起來都还害怕!”楚青煞有其事的说着,还做出一个搓手臂的动作,“都让你们别要我说,非要我说,今晚肯定又睡不了觉了!” 殊礼也有些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问道:“你确定不是你那段日子身体太虚了?” “我要是虚弱,指不定就被掐死在那儿了,你们现在还能看见我,就是因为我身体强壮,自小习武!我虽然不信鬼神,可那件事情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我要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楚青话一说完,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滚滚雷声,吓得他忙抱着殊礼的胳膊,“说真话也要劈?” “你要说的真是真话,老天不会劈死你的!”上官云宁安慰说道,最多……是把他劈成一个痴呆的傻子罢了! 118 梦见故人 外头响了一阵雷之后,便下起了雨來。楚青松开殊礼的手,已经不再害怕,看向上官云宁,“你不是也要讲个?” 上官云宁也送慕容复的怀里挣脱出來,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从前农场里有一只鸡,它滑到了……” “还有呢?”楚青目光盯着上官云宁,等着她说接下來的话。 “沒有了啊!”上官云宁摊开手,耸耸肩,“我说的,不就是一个‘滑鸡’的故事吗?” 楚青险些从凳子上摔到地上,扶着桌子坐稳之后,对上官云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果然是慕容看上的女人!” 叶青捂着嘴笑,道:“沒想到三皇妃还有讲笑话的天分。” 上官云宁咧嘴笑着,说道:“我还沒想到呢你会讲鬼故事呢!”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刚下过雨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上官云宁看着阿远等人骑着马,突然兴起,也要骑马赶路。 叶青劝道:“三皇妃,你从未骑过马,再加上你的身子又不好,只怕有危险,还是坐在马车里安全。” 楚青也道:“是啊,舒舒服服的坐马车多好,骑马可沒坐马车舒服!” 慕容复问身旁的殊礼,“她现在的身子,能骑马吗?” 殊礼淡然笑道:“她若喜欢,骑骑也无妨,只是莫要摔下來就好!” 得到这样的回答,慕容复就放心了,要來一匹马,朝上官云宁招招手:“过來!” 上官云宁乐呵呵的跑过去,由着慕容复把自己扶上去,然后男人自己跟着上了马,坐在她身后,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转头跟下面的楚青等人道:“楚青,你也一起骑马吧,多锻炼锻炼,对身体好!” “别,爷,您饶了我吧,昨晚折腾了一宿,这会儿你再让我骑马就等于要了我的命!”楚青忙不迭的拒绝,一溜烟的上了马车,脸都不露一个。 众人都就位,殊礼转头问叶青,“你不骑马?” 叶青摇摇头,笑道:“昨晚我也沒睡好,怕是骑在马上也会摔下來,还是在马车里睡一会人的好。”说着,便上了和丫鬟们同乘的马车。 上马之后,马慢跑的时候,上官云宁惊呼一声,然后便开怀的笑了,“跑的好快啊,这样真好玩!” 慕容复看了一眼自己的怀里的女子,嘴角也跟着扬起,说道:“等你身子好了,我便教你骑马,以后你就可以自己气了。” “真的?”上官云宁欣喜的问道:“这马不会撒疯吧?要是疯了,我不是得被它给摔死?” 慕容复道:“你骑得马,自然得选最好的,而且是受过训练的,不会将你摔到,更加不会伤你分毫。” 马哒哒的跑着,上官云宁越來越喜欢这种感觉,一颠一颠的又刺激又好玩。 因为怕她太累,所以骑了一个上午就回到马车里了,上官云宁意犹未尽,“你说了的,等我身子好了,就要教我骑!” “可以!”慕容复毫不犹豫的回答着,然后又道:“只是有一点,你不能单独骑,必须有人守着,若是我沒空,也得让人看着你。” 上官云宁撅了撅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做什么你都要让人看着我,我就沒有一点儿自由了吗?” “这不是监视,是怕你受伤!”慕容复认真的说着,他之所以总是让人看着她,就是怕她遭遇到什么意外,如果遇到像百里越的那件事情一样,他真的沒办法承受了。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上官云宁也沒在说什么。想起楚青昨晚讲的那件事情,问道:“楚青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遇到了那么诡异的事情?” 慕容复笑道:“谁知道呢!那小子十句话有五句是真的五句是假的,真假各半,还得自己去猜。” 上官云宁瘪了瘪嘴,道:“不过还真是挺邪乎的!”她到现在还是感觉有点儿怕怕的,昨晚上做梦的时候居然梦到了一个老婆婆和她的鸡,肯定是受了楚青的影响。 不过还好,沒有梦到别人掐着自己就行,或者梦到一个死了的人送自己回家……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一想,就让上官云宁当晚做梦的时候梦到了。她梦见了一个血淋漓的孩子,还有张牙舞爪想要杀了自己的阮素媛,阮素媛一直用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害她,还她沒有了孩子,害她沒有了百里越的疼爱,害她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遭人**。 第二天醒來的时候,上官云宁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慕容复见她脸色不对,便问:“昨晚沒有休息好!” 上官云宁想起梦境,有些心惊,摇摇头,“不是,只是……梦见了一位故人。”一位接近三年未见的故人了,阮素媛……她如今在哪里呢,莫非真的像梦中一样,流落街头遭人**? “故人?”慕容复疑惑的看着她,心中有些担心,害怕她又梦见自己掉落悬崖或者惨死的时候。 上官云宁脸色有些苍白,笑了笑,安慰他道:“只是以为多年不见的故人,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心里有些担心。” 慕容复点点头,不再多问,拧了湿毛巾过來给她擦脸,“出了这么多汗,那故人难道也在梦中想要掐死你?” 他说完这话时,上官云宁的身子僵了一下,想着梦中阮素媛凄厉的哭喊声打了个寒颤,脸上再也扯不出笑容。虽然是阮素媛自作自受,可是如果沒有自己,百里越和阮素媛必定也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吧,可却这样被活活拆散了。 慕容复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问道:“你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做噩梦了?” 上官云宁心里不安,握住慕容复的手,恳求道:“慕容复,帮我找一个人好不好?” “找谁?”慕容复问道。 “找百里府大公子的姨娘,,阮素媛!两年前,她被打发出了百里府,现在不知道身在何方……”她真的是心里有愧疚,即便自己受伤间接是因为阮素媛,可自己终究也是间接害了她孩子的凶手。 119 醉仙楼 其实她也知道,如果不是阮素媛跑去告状,百里定也不会动怒责罚百里煜和百里越二人,自己也不会因为情急之下帮百里煜挡了那一下,更加不会落下病根,还要千里迢迢的跑去江北寻药。 可阮素媛失去的那个孩子,始终是自己心中解不开的结。 “你找她做什么?”慕容复问道,阮素媛被赶出家门两年多了,上官云宁突然说要找她,难道有什么事情? 上官云宁低下头,有些歉疚的说道:“她曾经有个孩子,若不是我,她的孩子也不会早产,她要是能够生下孩子,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百里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了。”百里家……应该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罢? 慕容复顿了一下,这才明白她是为了那时意外撞了阮素媛害的阮素媛小产的事情内疚呢。知道她心地善良,也想解开她心中的结,于是他道:“好,我会派人去找。” “谢谢你!”上官云宁感激的看着慕容复,她跟他说这些话时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怕他生气,因为百里家毕竟是她以前的夫家,而她现在却是他的妻子了,跟百里家有关的人和事都不应该再想起。 “好了,别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起來洗漱,一会儿又要赶路了。”慕容复好脾气的说着,一边讲她的衣服递给她穿上。 等二人出來时,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了,楚青看到慕容复和上官云宁并肩走來,便怪声怪气的说道:“哟,你们俩可真行,要不是赶路,你们怕是要日晒三竿才起來吧?小夫妻就是爱腻歪!”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官云宁瞪了楚青一眼,后者吊儿郎当的像个沒事儿人一样,慕容复凉凉的扫了楚青一眼,清了嗓子道:“好了,赶路吧,不然今晚又沒地方落脚了。” 过了半月,离江北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天也渐渐的冷了,上官云宁披着披风,苦着个脸,“我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大概再过十几天吧。”慕容复柔声回答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累了?” 上官云宁鼓着腮帮子,模样十分可爱,唉声叹气道:“我坐马车都坐的想吐了,一天到晚都坐在马车里摇过來摇过去的!” 慕容复神秘一笑,道:“这几天应该会有人要脸,想來会有趣很多。” “谁要來?”上官云宁好奇的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慕容复沒有回答,只是有些幸灾乐祸,等那人來了,只怕是有人要遭殃了。 中午时分经过一个小镇,因怕晚上沒有落脚的地方,且连续几天赶路都累了,慕容复便决定在这儿休息休息。一听要停下來,楚青立即仰天长叹:“天啊,终于可以缓缓了,再这样赶路,只怕小爷这身子骨就得垮掉了!” 这几日夜以继日的赶路,上官云宁和那些丫鬟婆子们自然能睡会儿,可那些侍卫啊男子啊都等轮番值班和赶马车,累的不轻。 这样的折腾都是因为自己,上官云宁有些抱歉的说道:“让你们跟着这样受累,实在不好意思。” 楚青本就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摆摆手,笑道:“沒事儿沒事儿,我只是觉得你家那位有点太苛刻了,这会儿得宰他一笔,请我们吃顿好的!” 慕容复笑道:“好!方才听闻这镇上最有名的便是醉仙楼,大伙便去醉仙楼吃一顿,休息休息。” 去醉仙楼,自然是人人有份,那些丫鬟婆子侍卫小厮的哪里去过那样的地方吃东西,忙不迭的谢道:“谢谢爷!谢谢爷!” 安置好行李之后,众人來到醉仙楼。伙计一件那么多人來,立即热情的迎了上來,“诶哟,这么多人呢!各位客官要吃些什么?我们这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全都有!”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菜全都上來!”楚青豪迈的说道,因为赶路,可是好长时间沒吃顿好的了,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机会,可不能放过。 “好嘞,客官您楼上请!”小二吆喝一声,把手巾搭在肩膀上。 丫鬟小厮侍卫婆子都在楼下的大堂吃,而慕容复为首的殊礼、上官云宁、楚青、叶青、阿远便在楼上的厢房吃。 一桌子满满的菜肴,楚青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便十指大动起來。阿远和叶青因为自己身份,所以有些拘谨。殊礼倒是沒什么,十分自然的吃着。 上官云宁忙跟自己身旁的叶青夹菜:“叶青你多吃点,瞧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叶青受宠若惊,忙道:“谢谢夫人!”因为在外的原因,所以大伙都叫慕容复做爷,也爷的媳妇儿自然就是夫人了。 楚青嚼着一块五花肉,见状也乐呵呵的给阿远夹菜,笑道:“阿远你也多吃点,我瞧你这段时间也瘦了不少。你家主子尽会苛待人,以后你就跟我算了。” 阿远伸出碗接过楚青夹的菜,谦恭道:“楚公子太爱,阿远受不起!” “这人真沒意思!”楚青摆了摆手,觉得沒趣,继续吃自己的饭菜。 慕容复勾唇,夹菜给殊礼:“大家都有人夹菜或是给人夹菜,我便给你夹吧。殊礼你多吃点,这段时日也辛苦你了。” 殊礼接过,笑道:“我本來也就在外闯荡惯了,不过……跟你们这样一起,要么就是不要命的赶路,要么就是睡不好的,还实在是很累。” 往年他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时都是根据自己的心情來,想去哪儿要不要赶路都是随性的很,像这样正儿八经的赶路也就两次为上官云宁医治从淮南赶到京都。本來性子就洒脱,就连医治人都得看他的心情,这样跟着折腾还实在有些累。 上官云宁也觉得特别有些对不起人家,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三番五次的麻烦您实在不好意思。” “我与你爹爹是算是至交,你这样说便是跟我见外了。”殊礼笑道,又说:“早年钟池兄也帮过我不少,承了他的情,如今能够为你治病,我也好受些!” 120 悍女林玉欢 上官云宁莞尔,知道自己再说的话就显得矫情了,便道:“大家都多吃些。” 吃完饭后,众人准备会客栈休息休息。走到客栈门口时,突然听见一声怒吼:“楚青!”众人都疑惑的转过头,只有楚青僵在原地,一脸菜色。 一个穿着淡青色麻利裙衫、长的十分娇俏的姑娘怒气冲冲的走了过來,拨开众人,直接走向楚青,二话不说揪住他的耳朵,“你在外头鬼混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还知不知道要回家了,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沒有我??” 一个美妙的女子,在大街上揪着一个男人的耳朵说出这样一番话來……众人都惊呆了,上官云宁半天沒回过神來,喃喃的问一旁的慕容复:“这位姑娘……是谁呀?”好大的架势! 楚青吃痛的叫着,头跟着那姑娘的手四处移动着:“林玉欢,拜托你像个女人好吗?” 林玉欢,原來这个女子是林玉欢?上官云宁看向慕容复,只见男人挑了挑眉,双手环胸,笑而不语。她顿时就明白了,慕容复今早说的这几天会來一个很有趣的人,就是林玉欢吧? “我不像女人?我哪里不像女人了!我不像,难道你像?”林玉欢浑身上下沒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气质,火辣辣的,揪着楚青的耳朵不肯撒手。 楚青凄惨的叫唤着,又骂骂咧咧,道:“你在一旁傻站着干什么?帮我把这娘儿们跟弄走啊!” 他二人的关系众人也都看出了几分,沒有人打算出手相救,殊礼笑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你们两自己解决的好,我们……实在不好插手。”这个样子,估计也沒法儿插手。 林玉欢丝毫沒有因为楚青呼痛而手段,反而越发的用力,龇牙咧嘴道:“我叫你跑,你还躲我不躲了?说,你还躲我不躲了?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从我手里逃出去!” 楚青被揪着耳朵,只好投降,求饶道:“姑奶奶,我不躲了,你饶了我吧!” “真的?”林玉欢不确定的问道。 “真的真的,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楚青这会子只想着让林玉欢松手,拿里顾得了那么多,她说什么都只能应下。 林玉欢满意的笑笑,收回手,“这还差不多,你要再敢跑的不见人影,我就把你家祖宅给烧了!” “这姑娘好凶悍!”叶青在上官云宁一旁低声说道。 上官云宁掩嘴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楚青这么狼狈的模样,这天底下,只怕也只有这位林姑娘能够治得了他了!” 楚青一获得自由,立即跳开老远,捂着自己的耳朵咒骂林玉欢,“你这娘儿们,老是这么凶我看你怎么嫁的出去!” 林玉欢一听,急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楚青,骂道:“你还沒得到教训是吧,我俩的婚事可是在十几年前就定下了的,你要是敢悔婚……我就把你的骨头抽出來炖汤喝!” 方才手受制于人才不得不低声下气讨好求饶,这会子撒了野,楚青自然不在怕她,得意洋洋的说:“就凭你?小爷还就是不想娶你这么个凶婆娘,你瞧瞧人家上官姑娘,温婉动人,你就学着点吧。” 沒想到楚青会把话題扯到自己身上,上官云宁一时不知怎么反应。随后就收到了來自林玉欢的不善目光,警惕的看着自己,“你是谁?” “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上官云宁左右为难,暗恨楚青口沒遮拦。 慕容复握住上官云宁的手,朝林玉欢笑着说:“她是我的妻子,上官云宁!” 一听是慕容复的妻子,那便跟楚青沒有半点儿关系,林玉欢立即露出笑脸,热情的跑上前來,围着上官云宁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之后,整个眼睛都是亮的,“你就是复哥哥的妻子?他在信中提到过,说你长的好看为人又看,真的是呢!” 被她这样一说,上官云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瞎说的。” 林玉欢乐呵呵的笑着,然后拉着上官云宁的手,俏皮道:“云宁姐姐,方才沒吓着你吧?你别误会,平时我不是这样的,都是楚青那个混小子,老是惹的我生气,婚期拖了在拖,我都成老姑娘了。” 不知怎么的,上官云宁也挺喜欢林玉欢的,也跟她说道:“楚青就该有个人收拾他!” “你也觉得他该收拾?”林玉欢好像找到了知音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了起來,“我娘老是嫌我对他太凶了,说这样会把他吓跑的,可他……不对他凶点,他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可他都干了些什么,只会教我生气!” 上官云宁笑着,慕容复道:“好了好了,这儿是马路上,有什么话还是到房间里说罢。” 众人便熙熙攘攘的回到客栈,林玉欢突然想起,转过头问慕容复,“复哥哥,我今天晚上睡哪儿?” “你?”慕容复看了看林玉欢,又看了看楚青,沉吟片刻,道:“你就跟楚青一起睡吧,节约点开支!” 林玉欢立即拍手叫好,笑道:“复哥哥这个想法是好的,决定也是对的,虽然咱们有钱,可是不能浪费,应该把房间留给更需要的人!” 而楚青却沒她那么高兴,苦着一张脸,哀怨道:“为什么啊!我才不要跟她一起睡,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我知道男女有别,可你们不是普通男女,你们是未婚夫妻。不过我还是要叮嘱你,你可别对玉欢做什么不轨的事情!”慕容复一本正经的说着。 上官云宁忍着笑意,也认真的嘱咐楚青,“楚青,你是个男人,又比玉欢大那么多,凡事都要让着她一点,不能欺负她,知不知道?” “我让着她,谁來让着我啊!”楚青苦着脸抱怨道:“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刚才的事情不是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吗,是她欺负我!不是我欺负她!” “那也是因为你惹我生气了呀!”林玉欢为自己抱不平,还有些埋怨的看着楚青,“你一走就是那么多年,把我一个人都在那里受尽了流言蜚语,所有的人都说你不要我了!” 121 对不起林家祖宗 楚青有些动容,表情也有些奇怪,低着头说了一句:“要乖,就只能怪你沒遇上对的人!”然后就冲冲的回了房间。 林玉欢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望着楚青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明知道不对,我也还是只想要你,不要别人。” 众人见状都只微微叹息,各自回房。上官云宁想起林玉欢的悲伤和楚青那怪异的表情,很是奇怪,便问慕容复,“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复叹道:“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日后你总会明白的。” 点点头,上官云宁又问:“那这次林玉欢突然跑來的事情,跟你脱不了关系吧?”这里除了楚青,就只有慕容复认识林玉欢了。楚青当然不会自己找罪受把林玉欢给叫來,所以,就只有慕容复了。 “我只是想帮他们一把,楚青总这样躲避也不是办法。”慕容复淡笑说道,楚青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可事儿都喜欢往心里藏,那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多难过。 上官云宁也只叹气,道:“我觉得玉欢挺喜欢楚青的,希望他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便是短短的时间,她都能够看出楚青并不是不喜欢林玉欢,而林玉欢对楚青的感情,就更加明显了。 “但愿如此吧。”慕容复语气悠长的说着。 翌日、众人都还在睡梦中时就听见客栈里一声惊人的叫喊声:“啊!” 上官云宁被叫声吓醒,“怎么了,又遇到黑店了?”上回黑店的事情,虽然沒有损失,可也让众人都多了一个心眼提防。 慕容复翻身下床,麻利的披上外衣,“你先在房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啊!杀人了,杀人了!”楚青衣衫不整,逃命似得乱窜,好似后头有人要追杀他似得。 经过殊礼房间时,殊礼刚好出來查看情况,一把拉住穿戴不整齐的楚青,问道:“楚青,怎么了?” 楚青恐慌的看了看后面,然后躲到殊礼身后,“殊礼,你是这里头最好的人,你得救救我啊,那女的……那女的要杀了我!” “女的?”殊礼疑惑,问道:“哪个女的,你又在外面惹了情债?”昨天刚來个林玉欢还不够,今天又來一个不成? 楚青躲在殊礼身后,十分害怕的样子,“就是林玉欢哪个死女人,她要杀了我!” 原來…… 殊礼明了,调笑道:“我看她喜欢你的紧,疼你还來不及,怎么会杀了你?” “你是不知道,那女人发起狂來,真能要了人命!”楚青十分认真的说着,见到自己房间里穿戴整齐的林玉欢拿着一把短剑出來后,吓得不轻,“你看,她來了,你要救我啊!” 林玉欢跨出房门,四处张望,就见楚青躲在殊礼身后,一声怒喝:“楚青,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说着,便举起短剑朝楚青跑去。 刀剑不长眼,看那短剑亮的放光就知道林玉欢不是开玩笑的,殊礼忙道:“林姑娘,你先别激动,等我躲远些你再教训他不迟!” “那你快闪开,若是伤到你,我可不负责!”林玉欢说话时一双美目狠狠的瞪着楚青,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一听殊礼要撇下自己,楚青不干了,双手死死的抱住他怎么也不肯撒手:“殊礼,你要走了我今天就完了,你不忍心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吧?” 殊礼点头,道:“我是不忍心看到你丧命与林姑娘的剑下,可是我更加不下自己被刀剑所伤!谁让你自己惹了林姑娘,昨日云宁和慕容那样嘱咐你,你都听哪儿去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这娘儿们隔一段时间就要发癫,这会儿遇上我这个软柿子了,她就越发的疯了起來!”楚青也恶狠狠的回瞪着林玉欢。 他这样说,林玉欢就不同意了,用短剑指着楚青,气愤道:“谁发疯了?楚青,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还说我发疯,今天我不将你扒皮抽筋,我就对不起我林家祖宗!” 殊礼一听愣住了,祖宗都搬出來了,只怕这件事情沒那么简单。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有他们两人直到,自己……还是不掺合的为妙,免得成了炮灰。 想着,殊礼便开始用力的想要掰开楚青的手,“楚青,这件事情我认为还是你和林姑娘说清楚比较好,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楚青死不肯撒手,含泪看着殊礼,道:“你就那么狠心吗?把我往火坑里推,你知不知道这疯婆子真的会杀了我的!” 一个用力,终于掰开了楚青的手,殊礼立即跳开老远,抚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道:“林姑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就放心吧!” 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楚青不敢相信的看着殊礼,他这话是在形容林玉欢吗?看了看林玉欢拿着短剑气势汹汹的模样,放心?这样的女人叫他怎么放心? 之前怕伤及无辜,此刻沒了殊礼挡在前头,林玉欢便再不忌惮什么,举起短剑就朝楚青刺去:“楚青,拿命來!” 楚青险险的闪过林玉欢刺來的剑,豆大的汗水落下來,见她招招逼紧毫不留情便讨饶,喘气道:“玉欢,你这……这样很危险……啊……先把剑收起來,我们话……好好说,好好说!” “我跟你沒什么说的!”林玉欢再不听他的花言巧语,招式越來越快,楚青闪躲不急,脸被划了一道口子。 “啊!”楚青惊呼一声,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一抹,见着一手的血,险些晕了过去,看着林玉欢,气喘吁吁骂道:“你……你这疯婆子,真下得了手啊!” 见他受伤,林玉欢眼中闪过一抹担忧,随后又满脸的怒气,咬牙道:“你活该,这点儿伤算便宜你了,我说了,要将你扒皮抽筋,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怎么着你了,你这样恨我!”楚青也急了,不管不顾的朝林玉欢吼着。 122 往事不要再提 林玉欢眼眶有些湿润,咬了咬唇,狠道:“楚青,我真的看错你了!今日,大不了鱼死网破!”说着,又提起剑朝楚青刺去。 受伤的楚青已经沒有太多的力气闪躲,眼看着剑就要刺到时,一颗石子飞了过來,弹开了林玉欢的剑。正欲发作的林玉欢,看到慕容复时,收住了怒气,“复哥哥。” 慕容复走过來,面具下众人看不见的眉头皱起,看了看楚青脸上的伤,又看了看林玉欢手中沾着血的剑,问道:“怎么回事?” “你问他!”林玉欢眼中喊着泪水,极其委屈的转过身去。 楚青莫名其妙,道:“我哪儿知道她抽什么疯,一大早就说要扒我的皮抽我的筋。”有指着自己脸上还在流血的伤,“你看看,这就是她干的!” 穿好衣服赶出來的上官云宁见到这副场景也是吓了一跳,“楚青,你的脸……是怎么了?” 楚青沒好气的指了指林玉欢,“你问她!” 看到林玉欢手中沾血的短剑时,上官云宁又惊了一番,忙走过去,问道:“玉欢,发生什么事情了?” 同是女子,所以当上官云宁问起时,林玉欢抱住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云宁姐姐,我再也不要喜欢他,我真的不想再喜欢他了!” 一旁的楚青僵了一下,脸色难看的将头转过别的地方。 林玉欢委屈的哭泣和话语让上官云宁心疼,拍着林玉欢的背,安慰道:“玉欢,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知道吗?” 今天楚青也只伤到了脸,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林玉欢只怕会悔恨终生吧。 殊礼也走到楚青身旁,“走吧,我去给你上点药,不然留疤了。”楚青一语不发的跟着殊礼走了,脸看也沒看林玉欢一眼。 上官云宁也将林玉欢带回房间,安抚好之后才出來,一出來便是眉头紧锁,问慕容复,“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昨天那样小打小闹的也只是闹着玩,今儿怎么动起刀剑來了?” 慕容复抿唇摇摇头,表情有些严峻,“一会儿我去问问楚青。今日只怕是不能上路了,现在这儿住下,你也去问问玉欢吧,毕竟你和她都是姑娘,说的上话。” 点头,她道:“我知道!” 和慕容复商量好之后,上官云宁便又回到林玉欢的房间,见她正看着那把带着血的短剑发呆,叹了口气,道:“既然担心他,为什么还要出手伤了他呢?” 林玉欢大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云宁姐姐,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真的不喜欢,这么多年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上官云宁觉得林玉欢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儿,性格也很大方率直,比以前的百里莹更加不拘小节,见她这样,上官云宁不由担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能不能跟我说说呢?” 林玉欢眼闪烁着泪光,吸了吸鼻子,道:“今日我看见他的衣服里掉出一块有些泛旧的手帕,是女子的,上面绣着一个玉字。” “玉字?”上官云宁不解,“那不是你的名字吗?”林玉欢的玉,见到这样,林玉欢应该高兴才是! 林玉欢却有些情绪激动的说道:“你不知道,那玉字跟本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孙玉瑶的玉!他喜欢的是孙玉瑶,这么多年了,他始终忘不了她!” “一条手绢也代表不了什么。”上官云宁安慰道。 林玉欢神情悲戚,道:“云宁姐姐,你不懂!我太了解楚青了,他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却将一条手绢随身携带,掉下來被我捡到时,还十分紧张的抢了过去,从前我绣了一个香囊给他,他却说那些玩意儿是女儿家的东西,将那香囊给扔了!” 这么一说,上官云宁算是明白了一些,不过从今天的事情看來,她也明白了林玉欢对楚青的感情应该比想象中的深。可那孙玉瑶又是谁呢?照林玉欢说的,分明就是旧人。 上官云宁将那些话说给慕容复听了之后,慕容复眸光沉了下來,“这么多年,楚青还是忘不了孙玉瑶。” “孙玉瑶到底是谁啊!”上官云宁被他们搞的乱七八糟,楚青忘不了孙玉瑶,意思就是喜欢孙玉瑶?可跟林玉欢,又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复叹道:“你可还记得我以前说过楚青为了玉欢害死了一个喜欢他的女子?” 上官云宁点点头,然后惊觉,“那个女子就是孙玉瑶?”原來一直横在这二人中间的是一个已故的女子,,孙玉瑶,楚青和林玉欢两人都是固执的很,想起林玉欢那悲戚的表情,她便有些担心,“那现在怎么办?” “感情的事情只能他们俩人自己解决,旁人就算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强扭的瓜不甜。”慕容复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眼看着楚青在外浪荡多年却从不说什么。这次找林玉欢來,是以为他已经放下了那件事情了,可是沒想到…… “唉!”上官云宁重重的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情怎么那么复杂,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人会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呢?” 慕容复勾唇笑了,握住她的手:“你是在说我吗?喜欢上你,你却不喜欢我?” 上官云宁甩开手,脸上疑似有两片红云飞过,“谁说你了,我也沒说……我不喜欢你啊!”后面的声音越來越小。 慕容复笑的越发肆意,故意逗她,“那你的意思就是喜欢我了?”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來。 “沒有!”上官云宁欲盖弥彰一般的解释着,“我是说……我们是在说楚青和林玉欢的事情,你干嘛扯上我!” “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沒有理清,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來管别人?”慕容复笑道,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看你就是故意逃避,今天你不说出个结果,就别想出这个门。” “哪有你这样的!”上官云宁不忿的瞪着这个霸道的男人,“我偏不说,看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完,还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 123 凌若寺 他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看着她得意的模样,他笑道:“我只是让着你罢了,你还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了?要想治你,我有千百种办法。” 上官云宁哼哼两声,有些轻蔑的道:“你可是三皇子,自然厉害。” 午间,众人下楼吃饭,上官云宁带着林玉欢,慕容复则和殊礼还有楚青一同走下楼。因为多了个林玉欢,所以叶青和阿远在一桌吃饭去了,殊礼跟上官云宁他们一起。 “玉欢,坐这儿。”上官云宁自然的坐到慕容复身旁,她旁边空着一个位子,她便拉着林玉欢坐下。 林玉欢却不肯,盯着那位置片刻,道:“云宁姐姐,咱俩换个位置吧。” 上官云宁愣了一下,看了看那个空位旁的楚青一眼,楚青的脸色不算太好,俊美的脸上多了一道伤口却吓人。知道林玉欢还在生气,沒办法,她只好起身让了林玉欢,自己则坐到楚青旁边,“玉欢,坐吧。” 坐下之后,林玉欢一语不发,连菜都很少夹,就吃着碗里的白饭。上官云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夹了一块烧鸭给她,“光吃白饭怎么行?多吃点菜吧。” 林玉欢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云宁姐姐。” 一顿饭吃的格外别扭,就连一向吵闹惯了的楚青都安静了下來,上官云宁想缓解气氛,便笑着提议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吃完饭出去走走,平日赶路可沒有这样的机会。” 若平时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楚青最先举手赞同,那后叽叽哇哇的说出一大堆了。可今儿却和林玉欢两个人只埋头吃饭,一语不发。殊礼见情况不对,便应道:“这注意不错,难得有着机会放松放松。楚青,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儿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楚青吃饭的动作停了下來,咽下嘴里的饭,然后说:“这儿有一座很灵的寺庙,许多人前去许愿都灵验了。只是那寺庙在一座山上,不易攀登。” “若是容易的我们还不去呢!”上官云宁笑着说道,又同殊礼道:“殊礼大夫一定要去跟菩萨求求,让菩萨赐你一位夫人!” 殊礼难为情的笑了笑,“你就别打趣我了,若有姑娘跟了我,只怕我也对委屈了那姑娘,我愚笨无趣,还是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上官云宁却不赞同,“你可是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只怕人间姑娘拍着对等你都看不上吧。你与我父亲兄弟相称,如今我都这么大了,你却连妻都未娶。” 慕容复也笑了,附和道:“云宁说的是,只怕以后云宁的孩子都长大了,殊礼大夫还是孤身一人,得向菩萨去求求。” 瞪了说话的男人一眼,上官云宁羞愤道:“别乱说话!” 殊礼笑道:“那就等云宁的孩子出世我再娶妻也不迟,云宁的孩子出世……论辈分岂不得叫我一声姥爷?慕容都须叫我一声叔叔呢!” 慕容复忙抱拳,笑道:“是是是,叔叔莫怪,小辈无礼了。” “我还说叫叔叔把你给叫老了,你却还喜欢这样叫,那日后我便叫你叔叔?”上官云宁俏皮的问道,笑容似星辰一样灿烂。 殊礼点点头,有模有样的说道:“既然如此,楚青岂不是也得喊我一声叔父了?” 楚青终于再沉不住气,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瞪着殊礼道:“要小爷喊你叔父,你也不怕折寿?” 殊礼笑道:“无妨无妨,你喊來试试,我想我承受的起!” 楚青啐了一口,“不要脸!” 见楚青说话,上官云宁便又凑到林玉欢身旁说:“玉欢,一会儿我们去上山祈福许愿好不好?” 许是见着大家都兴致勃勃,自己不好扫了大家的兴,林玉欢点头,有些勉强,“好!” 午饭过后大家准备了一下变前往当地的普渡寺,之前楚青说难登,本以为也就路远些罢了,到了才知道是路途险峻,山路一边就是悬崖峭壁,一不小心失足就得粉身碎骨了。 “小姐,小心些。”叶青扶着上官云宁,紧着神片刻不敢松懈。 林玉欢自幼习武,所以这样的路倒是不难走,十分轻易的走在前头,时不时的回头來看上官云宁,还嘱咐道:“云宁这儿有块石头,你小心些。” 叶青在后头扶着上官云宁,慕容复便在前头拉着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有个闪失。 殊礼走在最前面,楚青其次,林玉欢紧跟其后,慕容复则在后面扶着上官云宁。前头轻快走着的楚青见两人扶着上官云宁,便道:“我都说了这山路险峻,不易攀登,你还说不要紧!” 上官云宁咬牙,她是为了谁才这样说的?要不是楚青跟林玉欢闹不愉快,她才不会來! 慕容复冷眼朝楚青扫去,声音凉凉道:“要不你來背她?” 楚青一听,做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得了吧,我可不想跟你的小宝贝儿生死系在一起。” 一路上有惊无险,众人顺利的到了普渡寺。山路虽然险峻,可凌若寺却修建的十分庄严大气。里头佛光闪耀的菩萨让人生出一种敬畏之心來。 “还真不一样般。”林玉欢一进到里面就忍不住感叹。 众人进入凌若寺后,就有一位身披袈裟的光头大师走了过來,大师白眉白须,面容生的祥和,右手手掌竖起放在胸前,“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远道而來,一路辛苦了。” “大师怎知我们远道而來?”上官云宁好奇的问道。 大师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笑了笑,说道:“看几位施主都是富贵之相,非池中之物,必然不是生长在小小凌川之人。” 楚青不屑的哼了哼,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凌川之人都是碌碌之辈咯?” 大师不惊不忙,淡笑道:“贫僧并非此意。” 慕容复朝大师微微颔首,脸微微朝楚青的放向侧去,道:“楚青,不得无礼。”又跟大师道:“大师,我等上山只为祈福许愿,劳烦大师了。” 124 薄命之人 众人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不知祈祷些什么。上官云宁跪在蒲团上,仰望着古佛,心中默念:菩萨,云宁这一世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世长安,与一人结发为夫妻,恩爱相守举案齐眉,如今怕是不能如愿了。恳请菩萨,保佑云宁,和云宁身旁的男子,不被乱世分流所冲击。 拜完菩萨之后,大师突然走过來,笑着问上官云宁:“施主可要求签?” 上官云宁愣住了,片刻后笑道:“好!” 求签之后,上官云宁准备拿着签去解,林玉欢却突然跑过來,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签,“云宁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签啊,你不认得?”上官云宁觉得奇怪。 林玉欢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以往我娘去庙里拜菩萨时,我都不喜欢,从未去过,所以不认得。签是用來干什么的?” “签是用來……”上官云宁想着,该怎么解释,“签是用來测你的命运的,心诚则灵!” “那我也求支!”林玉欢一时兴起,也抱起签筒摇了起來,摇出一直签后,又高高兴兴的跑过來,“云宁姐姐,我求到了,现在怎么办?” “去解。”上官云宁带着林玉欢一同去解签。 解签的是一位老先生,林玉欢一见忙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将签递给那位老先生,“老爷爷,你帮我解解。” 老先生笑吟吟的接过林玉欢的签,手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须,笑道:“姑娘这签……叫姑娘珍惜眼前人呢!莫要为了一点点事情,就错过了自己命中的良人。” “珍惜眼前人,我眼前这么多人,该珍惜哪个?”林玉欢有些沮丧的说着,是楚青吗?可是楚青并不喜欢自己,她珍惜,又有什么用呢? “老朽所说,姑娘自然明白,老朽要告诉姑娘的就是方才说的那句,莫要为了一点点事情,错过了自己命中注定的人。”老先生笑着说道。 林玉欢满怀心事,喃喃道:“既然是命中注定,又怎么会错过?”过了一会儿,又笑着朝那解签的老先生说:“谢谢你。” 一旁的上官云宁看着林玉欢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将自己的签递给老先生之后,在脚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老先生,帮我解解这签可好?” 老先生接过签,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上官云宁,笑道:“许久不见,姑娘可好?” 上官云宁一时沒想起來,然后眼睛一亮,“你是淮南那位老先生?怎么來这儿了?” “天下之大,老朽无处不去,与姑娘相遇也是缘分。”老先生笑着说道,然后放下手中的签,说道:“姑娘可想知道这签中意思?” 她道:“请老先生指教。” 老先生笑容可掬,道:“还是那句话,姑娘并非凡人,命里却带有劫数,如何化解,只凭姑娘自己。” 这跟在淮南求的那次签意思是一样的,并非凡人,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她是三皇子妃,也不是普通人吧。这老先生在她未出阁时说了这样的话…… “先生可能告诉小女,那劫数是何?”既然命里有劫数,劫数是何又是何时发生呢? 老先生笑道:“小姐今日,已经印证了老朽当日的话,小姐不俗,已经成为贵人了,命中劫数,小姐以后便知。老朽曾告诫小姐,凡事要豁达,若小姐做到了,只怕今日你我不会相遇!” 上官云宁细细的想着老先生的话,豁达,若她做到了,想必不会因为百里煜落下这磨人的病,尤其若是再他死后豁达,便不会因为他而病情加重,自然就沒有这趟江北之行,断然也不会來这凌若寺,也就不会遇到这老先生了。 她似恍然大悟一般,笑着对老先生说:“老先生的话,云宁必定铭记,日后若想寻先生,该往何处?” 老先生高深莫测一笑,恍若世外高人,:“姑娘若是寻我,必是有事,若是有事,不必寻自然会遇见,就如今日。” 上官云宁笑道:“先生聪慧,是云宁愚笨了。” 一旁的林玉欢听的云里雾里的,跟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云宁姐姐,你跟这位爷爷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沒什么,我们走吧!”上官云宁笑着,起身,然后同那老先生道:“先生,云宁告辞。” 回去时,众人正围在一团说些什么,尤其是楚青显得格外激动,那寺庙里的大师竟然也在。 “你这老秃驴,说小爷我是什么來着?你才是个薄命之人,你全家都是薄命之人!”楚青十分火大,指着那大师的鼻子破口大骂。 大师不为所动,云淡风轻道:“贫僧是否信口胡言,施主日后便知。只是贫僧奉劝施主一句,珍惜眼前人。” 和上官云宁并肩而行的林玉欢顿住了脚步,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楚青和那位大师。上官云宁转过头去,不解的问:“玉欢,怎么了?” 林玉欢摇摇头,扬起一个笑容,道:“沒什么!” 楚青还要骂那大师,却被慕容复拦住,“楚青,这是佛门重地,不可无理!” 甩开慕容复的手,楚青大声道:“什么狗屁佛门!你信佛?你信命?那些命都是这些秃驴编出來骗人的,鬼才会相信什么因果报应!” 大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施主不信便罢了。” “小爷我当然不信,小爷说你薄命,你信?”楚青横眉竖眼的朝那大师喊道。 殊礼拉着楚青,不让他在胡闹,“楚青,大师只是随便你说,你何必介意。再怎么说大师也是出家人,你就少说几句吧。” 楚青气恼的甩开了殊礼的手,转身便大步离开。上官云宁走过來,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我们刚离开一会儿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來了?” 殊礼叹了口气,道:“大师说楚青薄命,楚青不高兴了!” 薄命? 上官云宁有些惊讶,看了看那位穿着袈裟的大师,不像是信口胡邹的样子,心里担心,却道:“都说祸害遗千年,楚青那小子怕是比谁都命长。” 125 小爷哪里丑 下山后已经是晚饭十分了,林玉欢一直心不在焉的,楚青也一直骂骂咧咧的,说那大师是秃驴,信口胡言。[]殊礼只得安慰他几句说:“就当他是胡言吧,别太在意了。” 慕容复牵着上官云宁的手,笑着问她:“今天求了个什么签?” 上官云宁笑了笑,故意卖关子:“不告诉你!” 挑了挑眉,男人笑道:“翅膀硬了,还学会这句话了!” “那位解签的老先生说我沒福气,嫁不了个好相公,嫁了达官贵人丈夫必定也是妻妾成群,我也得受尽委屈!”上官云宁故作伤心的说着。 “那人真的那么说?”慕容复不太相信的问着。 上官云宁演技极好,神情哀伤道:“我骗你做什么,你若不信,我……罢了,我命苦,不曾奢望你一心一意待我,只要不让你那些妻妾來害我性命便可,我也无所求了!” 慕容复道:“若他真这样说,我便拔光他的胡子!” “你怎知他有胡子?”上官云宁不解的问,去解签时,明明只有她和林玉欢两人去了,莫非…… 男人挑眉笑着,似乎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我看你是越來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敢编这样的话來骗我,当心我把你绑在床上,半月不让你下來!” “你……”上官云宁羞愤不已,素手往他身上掐了一下,“沒个正经!” 慕容复心情大好,笑声爽朗,“是你骗我在先,我当然得教训教训你!” 那‘教训’二字被他说的极其暧昧,旁边还有许多人,上官云宁又不好发作,只好红着脸瞪着他。 她美眸氤氲着水汽,双颊绯红,娇羞媚态,让人经不住心荡神移,“云宁……”男人一时动情,竟然不顾多人在场,低下头去吻住了她。 坐在一旁的楚青突然剧烈咳嗽,怪声怪气道:“慕容,当着我们的面也就罢了,这儿可还有许多吃饭的客人呢,你可别乱來!” 上官云宁闻言忙推开了慕容复,环顾四周果然见有不少人往这边看过了,殊礼等人也都抿嘴偷笑,她自觉沒脸见人,将脸埋的低低的,在他腿上掐了一下,“都怪你!” 顾不得去修理大声张扬的楚青,慕容复忙哄佳人,道:“好,怪我,下次一定看准了周围沒人的时候才亲你!” “你……”看着身旁的人笑意更深了,上官云宁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好看的小说)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这个男人是天生來克她的罢? 林玉欢坐在上官云宁一旁,安慰道:“云宁姐姐,沒事,复哥哥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 喜欢,像他这样的喜欢,她可不敢要! 慕容复也露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附和道:“玉欢说的对,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这样的。” 连平时极少玩笑的殊礼也调侃道:“我看慕容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了!” 见上官云宁的脸都快红的滴出血來了,慕容复才出声制止,“好了,别取笑她了,再说下去,估计这头都得贴到地上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上官云宁沒好气的瞪着他。 楚青在一旁沒心沒肺的笑着,“真羡慕你们两个,时不时的打情骂俏,时不时的嘘寒问暖,一般夫妻可不能像你们这样。” “你要是想,也一样可以啊!”上官云宁认真的说道,林玉欢对他可是一往情深。 “我?我就算了吧。”楚青自嘲的笑了笑,“我这辈子注定注定孤寡一人,哪里还奢求能够像你们夫妻二人一样。”说着,他倒了一杯酒,用力的灌到自己的嘴里。 林玉欢突然起身,脸色有些不好,“我有点累了,先回房去了。”说完也不等众人说什么,撒腿就往楼上跑去。 上官云宁担心,便跟身旁的男人说:“我去看看她。” 慕容复并未多言,点头道:“你去吧。”说罢,上官云宁便起身,提着裙子快步往楼上走去。 殊礼拉住不停灌自己酒的楚青,道:“别喝了,酒也要钱买的,不要跟喝水一样!” “小爷有的是钱!”楚青拨开殊礼的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又继续喝酒。 殊礼看了看慕容复,意思是自己劝不住他。慕容复二话不说,抢过楚青的杯子,“你这是跟谁怄气?玉欢她毕竟还小,又是个姑娘,你这样做,就不怕伤了她?” “伤了她?”楚青故作不解,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她伤了我还差不多,你看,这伤不就是她的杰作吗?” 说完,又拿起酒杯想继续喝酒,却被慕容复抢了过去,他索性拿起酒壶灌了起來,一壶酒先前就被喝了一大半,这会儿这样一灌,便全都沒了,将酒壶重新放到桌上,楚青擦了擦嘴边的酒,“畅快,小二,给爷上酒!” 小二端了一坛子酒來,刚想放到桌上,就被慕容复一个冷眼瞪过去,“把酒拿回去!” 楚青却准备接过酒,“不用,这点酒还不够小爷塞牙缝!再去搬几坛子來!” 慕容复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冷声道:“银子拿走,酒也拿走!” 小二正为难,如今不用酒也能拿到银子,便麻利的拿了银子又将酒重新抱起,脚底抹油开溜了。 “你回來!”楚青已有些微醉,手撑着桌子站起來准备去追,“臭小子,把酒给爷拿來!” 殊礼一把将楚青拉回凳子上坐着,“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借酒消愁愁更愁,这句话你沒听过?” 楚青脸上闪过一抹异样,随后又沒心沒肺的喊道:“小爷是高兴才喝酒的,你哪只眼睛看见爷我愁了?爷不知道有多高兴!” “你若真高兴,为什么笑的那么丑?”慕容复直言不讳,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小爷丑?”楚青指着自己的鼻子,表情已有些醉态,“你可知道喜欢小爷的姑娘有多少,小爷哪里丑了?” “喜欢你的有很多,那喜欢的呢,到底是哪一个?”是死去的孙玉瑶还是一直也喜欢着他的林玉欢?若是喜欢孙玉瑶,又何必为了林玉欢这样? 126 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抚平 楚青有片刻的怔愣,随后便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多少英雄为红颜,无非就是被情所困,小爷才不想悔了一世英明!” 见他一直逃避问题慕容复不由道:“你这样是欺骗别人还是你自己,你折磨的不是你自己,还有一直喜欢你的玉欢!” 楚青低着头,不说话。或许……林玉欢的喜欢并不是他想要的,也或许,孙玉瑶的死让他无法释怀。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这个看起浪荡不羁的男人,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 慕容复还准备说话,却见殊礼摇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让他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想了想,慕容复觉得殊礼说的话不无道理,便将方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拍了拍楚青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到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到那时候,就晚了。” 殊礼和慕容复二人一同上楼,楚青眼中再没有醉意,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上官云宁一直追到林玉欢房门外,对着紧闭的房门又敲又喊,“玉欢,刚吃饭别把自己关在房里,你出来,把门打开好吗?” “云宁姐,你走吧,我没事!”里头传来林玉欢的声音,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听得出她正在哭。 这样的情况她怎么能够放心,继续拍着门喊道:“玉欢,你听话,让我进去看看你好吗?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我就看你一眼,一眼就走,好不好?” “云宁姐我真的没事,你走吧。”里头的林玉欢极力的忍着,不让外头的上官云宁听出什么异样,可是那样明显的哭腔,怎么掩饰的了。 门外的上官云宁急得不得了,“玉欢,你快把门打开!” 就在她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慕容复走了过来,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沉稳有力的声音随之响起“玉欢是我,你把门开一下。” 过了一会儿,上官云宁本以为林玉欢不会开门,正想再说些劝服的话,门却打开了。林玉欢红肿着双眼出现在门口。 “玉欢……”上官云宁担忧的看着她。 慕容复也忍不住皱起了眉,“你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 林玉欢擦了擦眼泪,强扯出一抹笑,“我真的没事,就是想我娘了。你们别担心了!” 上官云宁秀眉蹙起,道:“你这样哪里像没事?” 慕容复劝道:“楚青说话向来不思考,你别放在心上。” 林玉欢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从前我就是太将和他有关的一切放在心上,所以才会让自己卑微的像尘埃一样,如今我都明白了,就再也不会让自己当一个傻瓜了。” 上官云宁担忧,一个女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大抵是心灰意冷了林玉欢喜欢了楚青那么多年,不顾普通女子所谓的矜持,也没有半分的娇羞,就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她敢爱我必定也敢恨。 慕容复抬手,揉了揉林玉欢的头发,道:“累了就说出来,不要什么东西都自己一个人放在心里。” “我知道,谢谢复哥哥,还有云宁姐姐。要是以后我的夫君也能像复哥哥喜欢云宁姐姐一样喜欢我就好了。”林玉欢笑容有些恍惚的说着,她所爱之人不爱她,以后,必定只能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那样,便够了,至少不会伤心。 “你会遇到了。”慕容复微笑着说道,“既然没事,就休息吧,不要放不开。” 林玉欢点点头,“那我先休息了,复哥哥,云宁姐姐,你们也早点休息。” 上官云宁嘱咐道:“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属于你的一定会属于你,不属于你的强求也无用。” 林玉欢道里句‘知道了’便关上房门,将二人隔在门外。上官云宁始终放心不下,皱着眉头跟身旁的慕容复道:“她真的没事吗?” 慕容复微微勾起唇脚,看着自己身旁善良的女子,“她会没事的,只是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来抚平,别太担心了,玉欢虽然性格不似一般的大家小姐,但是很坚强,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楚青真的不喜欢她吗?”她有些不死心的问着。若楚青喜欢林玉欢,他们两人都不会那么痛苦。 慕容复叹道:“楚青到底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若说有情,可他那样分明就是放不下死去的玉瑶,若说无情,又为何会为了玉欢而忧愁烦闷呢?” 上官云宁也觉得头疼,叹了口气,“天知道他怎么想的,只希望他早些醒悟过来,能够接受玉欢的心意吧。” “但愿吧。”慕容复此刻唯有说这句话,楚青和林玉欢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怕解决起来没那么简单。叹了口气,他拉起上官云宁的手,“走吧,我们也回房吧,明日继续赶路,今晚好好休息。” “恩!” 二人走后,房内靠在门上的林玉欢整个身子顺着门板滑了下了,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早就流个不停,却使劲的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殊礼和慕容复上楼后,楚青又喝了两坛子酒,带着醉意回到房间后,踉踉跄跄的走到桌子边,胡乱摸到桌上的茶具之后就往嘴边送,“酒,我要酒……”却发现杯子里什么都没有,看清楚是茶杯之后自嘲的笑了笑,将杯子丢到一边,“楚青啊楚青,想不到你也会落到这步田地,这都是报应吧,活该你得不到自己爱的人,活该你孤老终身。你活该,活该,” 他竭力的笑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与楚青房间相邻的上官云宁听到隔壁传来凄凉的笑声后有些担忧,转头看着慕容复,“他没事吗?” 慕容复看了一眼与楚青房间相邻的那面墙壁,叹了口气,“走他去吧,心里藏了太多事必定也难受,发泄发泄也好。” 此刻不用人去劝说也不用人去安慰,楚青这样许是因为多年前那个心结,希望经过这次,那个困住他多年的结会解开。 上官云宁失笑,林玉欢心里难受,楚青心里也难受,弄成这个样子,竟不知该怪谁了。 127 到达江北 因想着林玉欢这几天心情低落,所以启程的时候上官云宁特地叫她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又恐她一个人与他们夫妻二人不自在,便将殊礼和楚青也一同唤來。(.) 殊礼知道慕容复和上官云宁的用意,自然不会拒绝,楚青却有些不满,“这么多人挤一辆马车,热都热死了。” “这秋高气爽的,哪里热死你了?”上官云宁沒好气的说道。 楚青还想说什么,却被殊礼拉上了马车,立即叫唤了起來,“殊礼,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的,你这样做是不行的!” 殊礼懒得理他,凉凉的道了一句:“再吵我就往你的吃食里放些让人说不了话开不了口的药!” 这下楚青安静了,坐在马车了,敢怒不敢言。他这个样子完全让人想不到昨晚他痛嘶竭力,上官云宁微微一笑,跟身旁有些发愣的林玉欢说道:“我们也上去吧。” 林玉欢有些犹豫,“云宁姐姐,他在那儿……我还是跟叶青一起坐吧。” 上官云宁不由得她拒绝,拉着她就往马车上走,“你跟叶青坐让我一个人跟几个大男人坐在一起不成?这样才热闹,玉欢,快点吧。(.)” 上了马车,气氛有些怪异。楚青有些烦躁的打开扇子重重的扇了几下,“殊礼,你最好别有把柄落到我手里!” 殊礼淡然笑着,道:“君子行得正坐的端,不怕你有心报复!” 上官云宁坐在慕容复身旁,两人坐在正中央,右侧是楚青,本來上官云宁让林玉欢坐在楚青旁边的,可林玉欢不肯,坐到左边跟殊礼一起。时不时的看楚青几眼,和他视线对上时又慌忙避开。 这哪里是放下了的样子,上官云宁心里无声的叹息着,这个丫头只怕沒那么容易放下楚青。 一晃又是一月,好不容易到了江北,已经入冬了,众人也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这一个月里,楚青和林玉欢依旧是不言不语,两人似乎都是有意回避。不过两人的心情却比之前好多了,时不时的同众人说笑。 入了江北境地,一下马车,林玉欢就忍不住高兴的跳了起來,“终于到了!” 江北与诸国不同,它无人管辖却自有规矩,传闻这儿的人们十分团结,虽然热情好客,却对居心不良的人不会轻易饶过。 楚青站在街头,吹了一声口哨,脸上泛着笑容,“这儿的姑娘可真漂亮!” 殊礼立在一旁,淡笑道:“当心被当做登徒子给押去祭神了,到时候我们势单力薄的,可救不了你!” “祭神,祭什么神?”上官云宁不解道。 殊礼笑着答道:“这儿凡事犯了过错的,全部都会被拿去祭神,以血肉之躯,祭江北灵神。” “那不是等于被拉去祭神就沒命了?”上官云宁听的心惊,血肉之躯祭神,这样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殊礼挑了挑眉,笑着道:“差不多。” 上官云宁正在恶寒之中,林玉欢就拉着她的手臂,欢快的说着:“云宁姐姐,你怕什么,又不会拉你去祭神,别担心,就算有什么事情,复哥哥也会保护你的呀!” 她莞尔一笑,随着林玉欢欢快的语气,心情也变得好了起來,“要都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想才好!” 林玉欢撅了撅嘴,“本來就是嘛,想那么多做什么?” 慕容复走到上官云宁身旁,为她系上披风,声音轻柔道:“天冷,你身子不好,多穿些才是。” 上官云宁心里暖暖的,抬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嗔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娇弱了,也不是很冷,大家都只穿那么多,我多穿些倒显得有些奇怪。” 楚青在一旁故意夸张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调笑道:“慕容,我也冷,要不要帮我也添件衣服啊?” 慕容复勾唇,笑着朝楚青看去,声音不瘟不火,“你过來,我给你添!” 看到他的眼神楚青收起了那姿势,摆了摆手,“得了吧,你不把我衣服扒光就不错了,也不敢劳烦您老为我添衣服了,这父亲,可只有云宁嫂嫂能够享受得了!” 上官云宁朝楚青瞪了一眼过去,笑道:“你一天不作就会死是不是?” 楚青龇牙咧嘴的笑着,说道:“我是看你们这样亲亲我我羡慕嫉妒!” 殊礼笑着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快些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慕容复道:“阿远已经去找客栈了,这会儿应该回來了。” 说着,果然阿远就从不远处走來,到慕容复跟前,抱拳,然后道:“爷,前方有家环境较好的客栈,我们可先在那儿落脚,然后再去打听黑珠的下落。” 慕容复点头,道:“好,我们就先去客栈安顿好。” 來到客栈,环境确实十分不错,比起大家之前住的客栈真是无可挑剔。楚青一进到里头就啧啧道:“江北就是不一样,连家客栈都弄的像宫殿一样。” 一个小二迎了上來,满面笑容,“几位客官是外地的吧,我们江北的任何一物可都能堪比各国都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上官云宁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小二所言并非夸大其词,这样的客栈,只怕在京都都找不到一家,这江北果然富庶,怪不得能够自成一派,不被别过所占。 楚青嘿了一身,道:“你还一点儿也不谦虚。” 小二笑道:“小的说的是事实,各位四处看看便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慕容复不多说废话,直接道:“去开几间上房,算算我们这儿的人,然后做些吃的,一会儿我们下楼來吃!” 小二吆喝一声:“得了,客官楼上先请!” 上了楼,将行李安置好后,楚青和殊礼來到慕容复的房间,打量了四处沒人后,把门关上,楚青道:“不如问问那小二,在客栈干活儿的人必定见的多了,兴许知道些什么。” 殊礼却不赞同,神情有些严肃,“不可,黑珠乃江北灵物,同他们的灵神无二,若冒然打听,只怕会被当做盗贼给处置了!” 128 撑不了多久 “那你说该怎么办?”楚青拍桌子看着殊礼,这江北的人莫不是脑袋有问題,拿颗珠子当做神物? 殊礼沉吟片刻,看向慕容复,问道:“你心里可有打算?” 慕容复表情严肃道:“我早就知道此番求珠不易,这儿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只可智取不可强夺!” 楚青对慕容复所说的智取有些怀疑,“智取?怎么智取,说的简单,你知道智取,难道江北的人就是猪脑子不成,你沒听殊礼说那珠子被他们看得有多重要,肯定保护的很好!” 上官云宁绕过屏风走到三人面前,神情有些担忧,“此物对他们如此重要,我们若拿去……若是实在拿不到,就不要勉强了,保住大家安全最重要!” “你不必担心。”慕容复声音沉稳目光坚定,“此行我必定为你得到黑珠。” 殊礼也神情严肃道:“我们行了那么远的路,若是无功而返岂不荒唐?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黑珠必须要拿到!” 这儿一趟已经花了几个月时间,若这里得不到,再费心思去寻另外的,只怕会耗上更多的时间,到时候她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就不一定了。 慕容复表情紧张了起來,“撑不了多久了?” 殊礼点点头,严肃道:“我们已经花了几个月时间赶到江北了,这一路上也是因为之前服下了雪莲才平安无恙,可毕竟只有一味,也熬不过多久,若这次黑珠得不到,恐怕……” 慕容复表情紧绷,“还能熬多久?” 看了看上官云宁近日有些消瘦的脸,殊礼叹道:“最多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若是得不到,只怕还会复发,到时候必定更加痛苦。” 听见还会复发,上官云宁的脸有些变白了。只有一个多月了,她无法忘记病发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若是再发,殊礼说会更加痛苦,那她会不会承受不住那种痛苦而自己了断了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慕容复像是做出承诺一般,表明自己的决心。 上官云宁脸上沒有丝毫血色,强扯出一抹笑容也苍白的令人心疼,“沒关系,就算得不到也沒关系。千万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而至大家的性命于不顾!” “云宁嫂嫂,你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慕容他一定会尽力的,你也不要放弃!”楚青也劝慰上官云宁,这段日子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她为人不错,心地也善良。 殊礼也道:“是啊,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那得到了灵丹妙药,又有什么用呢?” 慕容复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云宁,相信我,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好不好?” 上官云宁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好。”所有人都在为她担心,所有人都让她不要放弃,她答应了慕容复,可是心里却在怀疑,若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会坚持不放弃吗?她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小二便來敲门说楼下饭菜准备好了,让他们下去吃。 楚青对着门外应了句,“知道了,马上就來。” 四人收起情绪,开门下了楼,其余的侍卫丫鬟婆子小厮随从的都乔装成普通人,在那儿坐着吃饭,似乎与他们四人沒有关系。 原是因为慕容复想着这么多人一起住到这客栈有些招摇,便吩咐下去都分散开來,分作几批,乔装成一般老百姓。 叶青与林玉欢二人已经坐在一桌,四人走过去坐下,林玉欢担忧的看着上官云宁,“云宁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难看?上官云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露出一个笑容,“沒事,许是这些天一直赶路太过劳累了吧。”这样解释给林玉欢听,自己心里却一点儿笑不出來,浓浓的担忧让她看起來有些憔悴。 叶青露出担忧的表情,“夫人若是不舒服,一会儿上楼去休息休息吧。” 上官云宁故意笑着道:“沒事,好不容易到了这儿,怎么着也得出去看看,一会儿你和玉欢,我们三个一起出去逛逛!” 一听要出去逛逛,林玉欢自然开心,可是还是不放心的说道:“云宁姐姐,你真的沒事吗?如果不舒服还是不要出去逛了,好好休息吧。” 慕容复也看她的脸色不对,便道:“一会儿上楼叫殊礼给你瞧瞧,若是不舒服便不要出去了,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上官云宁被他们弄的哭笑不得,“我是真的沒事,骗你们做什么,我干什么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若是不舒服,我会休息的!” 殊礼看了看上官云宁,道:“一会儿我给你把把脉,沒事当然是好,就当让大家安心。” 见殊礼这样说,上官云宁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点头,胡乱吃了些饭菜便说吃饱了,然后又道:“我先上楼去了,殊礼你一会儿吃完了便帮我把脉吧。” 殊礼放下碗筷,起身,“我随你一同上去吧,我也吃饱了。” 慕容复见状也准备放下碗筷跟着上楼,却被上官云宁按住,“你在这儿多吃些,看你这段时间操了不少心,你还这样,就是存心让我过不去了!” 沒办法,慕容复只好重新坐会凳子上,楚青安慰道:“沒事的,殊礼不是跟着去了吗?他可是神医,不会有事的!” “怎么样,我沒事吧?”上官云宁看着给自己把完脉的殊礼,一边放下袖子一边问道。 殊礼的表情不算轻松,“算不上有事也算不上沒事,这几月的路途劳累,已经耗损了不少精力,身子也自然不必成日在院子里养着來的好。原先我以为还有一个多月,现下看來,大约不出半月,你的病若再未入药,就得复发了。” “半月……”上官云有些失神,原來听说一个多月都有些失落,现在只有半月了…… 见她表情有些哀伤,殊礼又道:“你也不必担心,我这儿还留了一些雪莲根,就是怕突然遇上什么状况,虽然不及雪莲的作用,但也能拖上一段日子,吃了它,大约能熬到一个月罢。” 129 抛绣球选妻 “那叫劳你费心了,这件事情,还请你不要告诉慕容复,我怕他担心。”想起慕容复在自己生病时衣不解带的守着,若是知道她的身体撑不到一个月,只怕会担心得不得了吧。 殊礼点点头,神情严肃道:“嗯,我会每日熬了药给你送來,你按时喝,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我们拿到黑珠了!” 下楼之后,殊礼只说上官云宁是因为路途劳累脸色不好,并无大碍。所以她要出去逛逛慕容复也不阻拦她,只嘱咐叶青要好好照顾,不能有什么闪失。 來到街上,果然热闹非凡,上官云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的,和林玉欢两人就跟两个孩子似得,见着什么都好奇。 “咦,那儿怎么那么多人?”林玉欢指着不远处,聚集了许多女子。 上官云宁也好奇,那些女子似乎在争抢什么,你挤我我挤她的,生怕被挤了出來似得。 其中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子,带了两个小丫鬟,两个丫鬟使劲的将人往两边拨开,“让一让,我们家小姐要进去,赶紧给我让开!” 两个丫鬟开辟出一条道路,那穿着靓丽的女子便大摇大摆的站到了最中间,许多女子不满,抱怨道:“什么人呀!还不就是仗着自己的爹是长老!” “人家爹是长老,哎哟……也被办法,我们只有给她让道儿的份!”一个被挤的快成一坨的姑娘,断断续续的讲着。 “天呐,这是干什么!”林玉欢目瞪口呆的,她还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么多女子聚集在一起,互相推搡的画面。 上官云宁拉住路上一个老婆婆,问道:“婆婆,那些姑娘都在那儿干什么?” 老婆婆看了一眼,笑道:“姑娘是外地來的吧,今天是弗七公子抛绣球选娘子的日子,江北未嫁的姑娘几乎都來了呢!你瞧,那嚣张跋扈的就是我们长老的女儿,王若言!” 抛绣球选娘子? 林玉欢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们那儿都是女子抛绣球选夫婿的,哪里见过抛绣球选娘子的,这位公子可真是稀奇。”完了又拉住上官云宁,“云宁姐姐,我们也过去看看吧,瞧那公子到底有多好,竟让那么多姑娘争着抢着。” 上官云宁皱眉,“还是不要吧,我们初來乍到,不要惹上是非才好!” “哪会惹上什么是非啊,走啦走啦!”林玉欢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往人堆你钻,叶青在后面叫都叫不住。[.超多好看小说] “玉欢,我们出去吧!”上官云宁被林玉欢拉着使劲往人堆里扎,她觉得自己快被挤成肉饼了。 林玉欢一项喜欢玩闹,自然不肯,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來都來了,云宁姐姐,我们就看看,沒事儿的!” 好不容易挤到了中间的位置,上官云宁刚送了一口气,又突然听到身旁的女子全都尖叫了起來,“啊!弗七公子出來了,弗七公子出來了!” 她忙捂住耳朵,皱起了眉头,感觉耳朵都快聋了!林玉欢兴奋的踮起脚,想看看这弗七公子究竟长什么样。 随着一阵尖叫,楼上一位白玉袍的公子走出來,站在走廊上,那公子肌肤洁白,好似姑娘,一双凤眼微微上挑说不尽的风流,一头黑发松松散散的用一支玉簪挽在脑后,尽显慵懒。 好一副天成绝色,怪不得有这么多姑娘挤破了脑袋想要來抢绣球。上官云宁看着那张脸,一时有些痴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本以为百里煜已经够好看了,不想这位弗七更是恍若谪仙。 “各位姑娘稍安勿躁,莫要推挤,伤了别人!”以为好似侍者的男子对着楼下的姑娘好心说着。 林玉欢拉着上官云宁的手,有些激动,“云宁姐姐,连侍者都那么好看,怪不得这些姑娘都來抢绣球,要是我,我也想!” 上官云宁失笑,道:“你敢嫁人家未必敢娶!”动不动就拿剑刺人,谁敢娶这样一位女子做夫人? 林玉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看着弗七,笑道:“你看那公子,若是女子,必定是绝色倾城,天下无人能及吧!” 怎么不是呢,弗七那张脸即便是男人也是无人能及,只怕世间的女子都会因为那张脸而自惭形秽吧。 叶青被激动的众位女子挤过來挤过去,却牢记着慕容复叮嘱的话,朝着上官云宁和林玉欢喊道:“夫人,玉欢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儿……这儿实在不适合她们! 林玉欢玩兴正起,哪里肯回去,听到了也跟沒听到一样。上官云宁见她这样,自然回不去,只得跟叶青道:“我们等会儿再回去吧,玉欢难得心情好。” “这些女人怎么个个都跟疯了似得。”楼上的弗七看着底下躁动不安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一旁站着的男子谦卑道:“那是公子风华绝代,让那些小姐姑娘们都看迷了,自然个个都想嫁给公子!” “这些庸脂俗粉,也配嫁给本公子?”弗七眼中不屑,看着底下那群又是尖叫又是呐喊的姑娘们满是嫌弃,又有一丝苦恼,道:“鹤云,你说为什么就沒有本公子喜欢的呢?” 鹤云笑着说道:“能入得公子眼的想必不是寻常人,这些姑娘,公子自然是看不上的。” 弗七叹息一声后,眼睛突然一亮,唇角一勾,拿起一旁的绣球直接朝底下的上官云宁砸去。看见绣球飞出,姑娘们都跟疯了似得,拼命的争抢。 上官云宁惊恐的看着那个大红球朝自己飞來,然后稳稳的落在了自己的怀里,一时忘了反应。 林玉欢兴奋又激动,“云宁姐姐,你抢到绣球了!” 鹤云惊讶的转过头,见弗七脸上露出的那一抹笑时就会意了,朝底下喊道:“那位姑娘接到了公子的绣球,请上來!” 上官云宁抱着那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绣球,不知如何是好,“我……”她该怎么办,是不是接了这绣球就要嫁给这位公子? 可是她是有夫之妇啊! 130 遇到对手 鹤云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朝上官云宁招了招手,“姑娘,上來吧。” 姑娘……上來吧……姑娘……上來吧…… 上官云宁竟像着了魔一般,抱着那绣球穿过人群,直接朝楼上走去。任凭林玉欢在后头大声喊着,她硬是沒有回头看一眼。 知道惹下麻烦了,林玉欢再也沒有玩闹的心思,“叶青,这可怎么办?云宁姐姐已经嫁人了,一会儿子却又接到绣球了。” 叶青突然想起自己被打板子的时候,臀部现在都还能感觉到那种痛,“玉欢姑娘,你在这守着,我去客栈叫人來,千万不能让夫人受任何伤!” 林玉欢郑重点头,道:“你去吧,我会保护好云宁姐姐的。”叶青里面朝客栈跑去,林玉欢也拨开人群朝楼上跑去。 “姑娘,你不能过去!”才上楼,林玉欢就被两个男子给挡住。 “你们让开,云宁姐姐!”林玉欢急的跳脚,看着这两个不识趣的男人横眉竖眼道:“她是我姐姐,你们公子说不定就是我未來姐夫,你要是不让,我便让我姐夫将你们俩给剁了!” 挡路的两个男子一听果然有些动摇,思考片刻之后让到两边。林玉欢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走了两步,心里便念叨:复哥哥,我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实在是情况紧急,你别怪我啊! 上官云宁抱着那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球恍恍惚惚的上了楼,整个人都好似被抽了魂魄一般,像个木偶。 弗七看着眼前的上官云宁,一身月色裙衫,头戴珠花,非富贵华丽,却风雅韵味,他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跟一旁的鹤云说道:“把球拿回來。” 鹤云会意,将上官云宁手中的球取回,然后手上好似有什么粉末撒在了她的脸上,上官云宁顿时清醒了过來,发现自己身处何处时立即赶到慌乱,“你们……” 弗七眼底含笑,不理会她的话,直接道:“在下弗七,姑娘怎么称呼?” 上官云宁看着那张谪仙似得脸,后退了两步,眼中有些惊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那球莫名其妙的飞到她手上,然后她又莫名其妙的走了上來,这个男人……分明用了什么手段! “在下抛出凝香球,它被姑娘接住了,在下自然要将姑娘娶进门!”弗七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凤眼一笑便显得更加惑人。 上官云宁别过眼不去看他的眼睛,有些气愤道:“我已经成亲嫁人了,拿球我并沒有接!” “你不接,难不成是它自己跑到你手上去的不成?”弗七好笑的看着她。 “可是我已经嫁人了,我有丈夫了!”上官云宁有些激动的重复这句话,她都已经嫁人了,难道这个男人还要娶她不成? 弗七笑道:“你嫁沒嫁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接了我的凝香球就得嫁给我,别的,我一概不管!” “你!”上官云宁美目怒视眼前的男人,这人怎么说不通,难道他真的想娶一个有夫之妇?那么多年轻未嫁的姑娘排着队的想要嫁给他,他不会重新抛一次? “娘子莫生气,若我说错什么话了,我收回可好?”弗七讨好的说着。 上官云宁有片刻的晃神,眼前这弗七声音轻扬淳淳,红唇皓齿,肌如凝脂比普通女子还要美艳几分。可能美艳二字用在一个男子身上不大合适,可眼前这样确实可用美艳二字形容。 “云宁姐姐!”林玉欢气喘吁吁的跑过來,警惕的看着鹤云与弗七二人,“你们想干嘛!” 林玉欢的声音让上官云宁顿时醒神,心里暗恼,自己险些被迷惑了,又增添了几分怒气,却不敢和他们來硬的,拉着林玉欢的手便想往回走,“别跟他们啰嗦,!” 两人还沒走两步,鹤云就突然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还请姑娘不要让鹤云为难,更加不要让公子为难!” “是你们让我们为难还是我们让你们为难?我说过,我已经成亲了,难道你听过世间一个女子嫁二夫吗?”莫说这只是莫名其妙的抛绣球选妻了,就算是正大光明的谈婚论嫁,她也已经嫁人了,再嫁不得! 慕容复若知道她惹上这样的事,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想起慕容复,上官云宁转过头问林玉欢,“叶青呢?” 林玉欢道:“叶青去客栈找复哥哥了,别怕,复哥哥一会儿就來救我们!”说完,又气势汹汹的朝鹤云道:“你最好现在让开,不然一会儿打的你满地找牙!” 鹤云微微颔首,谦恭有礼的说:“姑娘别让鹤云为难,鹤云……鹤云不跟女子动手!” “你!”林玉欢似乎因为鹤云的话很生气,一手将上官云宁推开一些,一边拔出光亮的短剑,“云宁姐姐,你站远点,小心别伤着你了!” 上官云宁担忧道:“玉欢,你小心点!”那明晃晃的剑她看着都头晕,鹤云也不似泛泛之辈,林玉欢……可别伤着了。 林玉欢回头朝她笑了笑,道:“云宁姐姐你放心吧,对付这弱的跟鸡一样的男人,还不是什么问題!”楚青那自幼习武的都得怕她三分,何况眼前着弱不经风男人! “鹤云,她说你是鸡!”弗七在一旁看热闹似得笑着。 鹤云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依旧心平气和,“姑娘,刀剑无眼,不要动不动就拿出來!” “少废话,看剑!”林玉欢二话不说,提剑朝鹤云刺去。鹤云双眼一眯,双手背在身后迅速的闪躲,无论林玉欢怎么用力怎么快,都伤不到他分毫。 “姑娘,把剑放下吧。”鹤云脸不红气不喘,依然游刃有余的闪躲着朝他刺來的剑。 林玉欢从未遇见过这样的高手,觉得受辱,越发狠了起來,“娘娘腔,别那么多屁话!把手拿出來,跟姑奶奶我打!” “姑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这样苦苦相逼,真的让鹤云很为难!”鹤云确实一脸为难的样子,一边闪躲着一边还给林玉欢说教。 131 上官云宁抓狂 就连不懂武功的上官云宁都看出來鹤云一直在避让林玉欢,这样的局势,有些让人担忧,“玉欢,你小心点!” “娘娘腔,你少在那儿婆婆妈妈的,你还是不是男人,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林玉欢被气的不轻,鹤云连手都沒有出,却还一直气定神闲的闪过了她的攻击,从小到大,她还沒受过这样的侮辱! 鹤云气息一丝不乱,苦口婆心道:“姑娘,冤冤相报何时了,正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才不跟你一个姑娘家动手,姑娘快快把剑收起來,不要再逼鹤云了!” “啊!臭男人,闭嘴!”林玉欢一声叫喊,用力的朝鹤云此过去,好几下连他的衣服都沒有碰到,正欲发起再一轮的攻击时,却被鹤云伸手一点,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了。 “娘娘腔你干什么!”林玉欢有些抓狂,身子动不了让她很是不安。 鹤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姑娘若再这样刺下去,只怕会精疲力竭,可那样还是伤不到我分毫。我说过别让我为难,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定住,不再乱來!” “你才乱來,你们全家都乱來!你快放开我!王八蛋,娘娘腔!”林玉欢身子动弹不得嘴上却任然不放过鹤云,不停的骂喊着。(.无弹窗广告) 上官云宁着急的跑过來,看着林玉欢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那个举剑的姿势,忙问道:“玉欢,你这是怎么了?” 林玉欢苦着脸道:“云宁姐姐,这个臭男人他偷袭我,点了我的穴,现在我动不了了!” “点穴?”上官云宁依稀知道有这么个办法,点人身上的穴位让人动不了,“那现在怎么办?” 鹤云温文尔雅的笑着,道:“只要姑娘答应嫁给我们公子,我立刻解开这位姑娘的穴道,不过……这位姑娘也要保证不再乱來!” 林玉欢骂道:“丑娘娘腔,你少白日做梦,要我的云宁姐姐嫁给你这个娘娘腔的公子,去死吧!” 弗七看完一场好戏,理了理衣服,翩翩风度的走过來,笑道:“鹤云,你太怜香惜玉了,你舍不得跟这位姑娘动手,可这位姑娘却一点儿也不领情呢!” 鹤云颔首,道:“我若动手,只是让这位姑娘更加怨恨罢了。” 弗七笑了笑,走到林玉欢面前,抽走她手中的短剑,打量了一番,赞道:“果然是好剑!”然后又用短剑在林玉欢白皙的脸上拍了两下,“不过小姑娘,这样好的兵器是用來打坏人的,不是用來对付好人的!” 看着那剑拍在林玉欢脸上,上官云宁的整颗心都悬了起來,生怕林玉欢伤到,若是脸被划伤,以后留下了疤痕可是一辈子的悔恨! 好在,那白皙的脸还是白皙的脸,并沒有受伤。 林玉欢不善的瞪着弗七,道:“你们是好人吗?逼着云宁姐姐嫁给你,还点我的穴,这是好人?” 弗七张开手,打量了下自己,然后又问鹤云,“鹤云,我不是好人吗?” 鹤云谦恭道:“公子是好人!” “才怪!”林玉欢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别说了玉欢!”现在根本就不是成一时之快的时候,眼下的情形她们根本就无力反击,现在只能跟他们讲道理!她转过头,看着弗七,好言道:“公子,我无意扰乱公子的选妻,可我已经嫁人了有丈夫了,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姐妹离开吧。” 弗七并沒那么‘通情达理’,“放你离开,那我不就成了整个江北的笑柄了?” “公子如此优秀,何必这样,江北女子个个聪慧漂亮,我既嫁人了,也愚笨无颜,实在配不上公子!”他这样的男人,世间还真找不出怎么样的女子可以匹配。 “那些白痴……”弗七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又换上一个笑容,看着上官云宁,认真道:“她们都沒有接到我的球,我母亲说这球会为我定三生姻缘,你接了,我们便得做三生三世的夫妻!” “……”一颗破球能定三生姻缘,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样教育他的?! 见她不说话,弗七又道:“你是觉得我哪里不好,配不上你?” “不不不,你很好!”上官云宁慌忙的说道,弗七的长相,他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且他举手投足都是贵气,身份必定也高贵,她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好。 可再好,她也成亲了。就算沒成亲,她也不喜欢他,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嫁呢?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弗七执着的问道。 上官云宁觉得头疼,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公子,我说过了,我已经嫁人了,我成亲了,有丈夫了,实在不配公子抬爱!” “我不在乎!”弗七想也不想就说,“若你的理由是这个,那么大可不必说了,我只认你接了球,便是我的娘子了!” “我不是你的娘子!”上官云宁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林玉欢终于受不了了,表情有些难受,“能不能先把我解开,这样真的很累!” 上官云宁差点忘了林玉欢,转头看向鹤云,“能不能把她把穴道解开,我保证她不会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鹤云有些为难,目光朝弗七看去。 弗七双手环胸,笑道:“你跟他说,还不如來求我,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马上就把她的穴道解开,还好吃好喝的供着!” “我说了,我已经成亲了!”上官云宁有些抓狂了,这个男人到底还要她说多少遍啊! “我也说了,我不在乎!”弗七似乎就跟她杠上了。 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从沒觉得这么无奈、无语而且抓狂过,“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題,而是我已经嫁人了,不能再嫁给你!” 132 救兵 “你到底要我怎样说才明白,你有沒有嫁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了凝香球,就必须要嫁给我!” 天啊! 上官云宁感觉自己被这个男人给逼疯了,绕來绕去绕了这么半天來來回回的还是这几句话,“你们江北的男人都是这样选择自己妻子的吗?” “不是!”弗七理智的回答着,“只有我,因为我娘说只有凝香球才能为我找到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 “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是我!”她才刚來江北,只是因为跟林玉欢凑热闹才到楼下的,她也不知道那个球怎么就飞到自己手里了! “凝香球不会错的!”弗七十分肯定的说着。 上官云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來,“我也不会错的,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而不是她,已经嫁过两会的人了! “是不是待字闺中不重要,终于的是你接了凝香球!” 林玉欢在一旁听得脑子都炸了,天哪,又说到这里來,斜眼瞟了一眼一旁淡定的鹤云,“娘娘腔,你们家公子是不是脑子又病啊?” “公子很正常,脑子沒病!”鹤云平静的回答着,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争辩的场景。 “……”正常是这个样子吗?“娘娘腔,你先帮我把穴道解开行不行?”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沒感觉了,手还保持着那个举剑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 鹤云看了一眼林玉欢,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郑重的说:“若我将你解开,你肯定又要拿剑刺我,你那剑刺我,我又不能还手,我不能还手我就会很为难,我很为难就会点你的穴,到头來,你还是得定住,所以,还是不解的好,省了不少事儿!” 听着鹤云一连串的分析,林玉欢犯了个白眼,原來什么样的就会跟什么样的主子,弗七是个婆婆妈妈啰里八嗦的人,鹤云的啰嗦功力更上一层楼! 林玉欢干脆闭嘴不说,继续当自己的木头人。 “弗七公子,你放们离开吧,我们的家人该着急了!”上官云宁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着个男人沟通了,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沒用。 果然,听她这样说,弗七依然无动于衷,反而‘好心’道:“你家人在哪儿,我派人将他们接來,你放心,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好好款待他们的!” 接來,还好好款待?上官云宁无法想象,慕容复跟弗七相处的场景,那个男人会接受弗七的好好款待吗?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的,说不定一怒之下,掀了这阁楼,到时候他们说不定就会被拉去祭神。 那…… “怎么样?你家人在哪儿?”弗七眨着眼睛,露出一个宛如孩子的笑容。 明明那么纯真的笑容,在上官云宁却邪恶的像魔鬼一样,她已经笑不出來了,无力道:“公子,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了,我要回去了!” 弗七坚定道:“我不会让你回去的,你要留在这儿,跟我成亲!” 林玉欢被点了穴,又不停的听着两个男人唠叨,疯掉了,“叶青,叶青,你怎么还不來啊!” 上官云宁这才想起叶青回去找慕容复去了,过去这么久了,这会儿应该來了吧?探头往下面看去,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姑娘,根本就沒有叶青的影子。 退了两步,她凑到林玉欢耳边,“你不是说叶青回去叫人去了吗,怎么还不來?” “我也不知道啊!她是说她回去找复哥哥的,这会儿也应该來了吧。”现在她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叶青了,希望叶青早点搬救兵來。 两人正焦急着,就听到地下一阵骚动,正是叶青來了。上官云宁喜出望外,扒着栏杆,手做出个喇叭的形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叶青,我在这儿,叶青!” 叶青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看见上官云时,高兴的朝她挥了挥手,“夫人!” “叶青!”上官云宁从未觉得见到叶青是见这么高兴的事情,目光转了转,笑容却渐渐的收了起來,只有叶青,还有她身后跟着两个乔装了的侍卫。 慕容复呢?他怎么沒來? 似乎知道上官云宁在想什么,叶青皱了皱眉头,道:“夫人,爷他跟楚青公子还有殊礼大夫,他们……出去了,现在不在客栈!” 出去了?这个时候他们怎么出去了?上官云宁觉得自己真的倒霉倒到家了,“他们去哪里了?” 叶青不答,只道:“夫人,我现在就來救你!”说完就带着两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跑了上去。 上官云宁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会儿他们出去,叶青又不说他们去哪儿了,应该是去找黑珠的下落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來,难道她真的要留在这里嫁给弗七? 打死她都不要! 她嫁了两次,两次都不是她所愿的,虽然嫁给慕容复并沒有嫁给百里越那么糟糕,可一开始她却是因为皇命才和慕容复成亲的。 这次又冒出來个弗七,要她嫁,门都沒有! 叶青风风火火的跑了上來,却被拦住,“你们让开,我们家夫人在那里!” 拦路的两个人经过方才林玉欢就沒那么好说话了,冷着脸道:“她现在是我们公子的未婚妻,不是你的什么夫人,三位请回吧!” “你让开!”叶青只能干瞪着着急。 见那拦路的两人纹丝不动,叶青顾不得那么多,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你们让不让?” 那两人看见软剑时,有些微微惊讶,随即又恢复冷静,面无表情,“不让!” 叶青勾起一抹冷笑,吩咐身后两个侍卫道:“好好把剑拔出來,这些人要伤害夫人,我们要保护夫人!” 那两个侍卫本就是慕容复精心挑选的,自然忠心护主,听叶青这样说,都纷纷拔出剑,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那边的上官云宁见叶青都拔出了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却來不及却想那么多,又担心了起來。刚才才打了一场,林玉欢这会儿还被定在这儿呢,现在又要打? 133 茅坑里的石头 “叶青……”上官云宁苦恼的看着不远处跋扈相对的两拨人,才刚停下來,林玉欢现在还定在那里呢,这会儿他们又來。 弗七饶有性质的看着不远处的场景,笑道:“还都把我当坏人了,我又不会吃了你,做什么都像救你脱离苦海似的。” 上官云宁皱眉道:“那是我的侍女,你就让我们走吧,我是真的不可能嫁给你的!” “我也说了我一定会让你嫁给我的,既然是你的人,放心,我不会让人伤了他们的。”弗七说着给了鹤云一个眼神。 鹤云会意,朝不远处拦住叶青的二人喊道:“那是夫人的侍女,你们下手要分轻重,莫要伤了他们。” 提剑正要打斗的叶青勾起一抹冷笑,“谁伤了谁还不一定!” 眼看着叶青带着两个人打斗了起來,上官云宁又着急又担心,“叶青,小心啊!” 林玉欢僵着个身子,艰难的把眼睛瞟向那边,看着叶青飒爽的英姿叹道:“哇,叶青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一番打斗,弗七的人明显有退让的意思,叶青带着两个人紧逼,那二人只怕是尽全力也未必能占上风,况且又是得了命令不许伤了他们,打的越发吃力。一个不留神,被两个侍卫缠住,叶青乘机将二人击去,轻松制服了两人。 “叶青姐你真厉害!”林玉欢有些艰难的喊道,即便被点穴了,也无法抑制住激动的心情。 弗七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那侍女功夫不错,能把我手底下的人打成这样,还确实不容易!” 上官云宁也有些惊讶,不想叶青竟有如此功夫,脸上却做出那当然的表情,“既然知道她厉害,就放我们离开,这样下去,对谁都沒有好处!” 弗七笑道:“她厉害,却不是那么厉害,鹤云一个都能制服他们三人,你信不信?” 上官云宁心里沒有底,方才她已经看了鹤云和林玉欢打,能闪躲的任意自如当然不简单,可气势上却不愿低人一等,“自信是好事,太过自信就是自负。” “娘子生了一张厉嘴,我说不过。”弗七笑盈盈的说着。 “谁是你娘子!”上官云宁愤然,只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特别’,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说不通的人,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你!”弗七笑的好不开心,却无意与她争辩,转移话題道:“你了要让鹤云跟他们试试?先说好了,若是伤了你的人我可不管!” 上官云宁心里沒底,看了叶青一眼,一定决心一般,“好,试试就试试!不过我也有条件,先将玉欢的穴解开!” 本以为弗七会拒绝,却不想他欣然答应,“好,沒问題!你还有什么要求,全都说出來!” 沒想到他会答应的那么爽,上官云宁有着惊讶,随后眼珠子一转,乘机说道:“还有,若是我们赢了,你必须放我们离开,绣球一事……全当沒发生过!” “好!”弗七想都未曾想一下,就答应了,又唤鹤云,“鹤云,你去跟他们三人切磋切磋,别伤着那位姑娘便是。” 鹤云一脸为难,“公子,这样……” “我知道你不跟女子动手,我也沒让你伤了她,退让些便是,你若输了,你们的夫人可就沒有了,明白吗?” 鹤云无可奈何,只能道:“那好吧!” 弗七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先将那位姑娘的穴给解开!” 鹤云走到林玉欢跟前,有些犹豫的说道:“姑娘,我将你的穴道解开,你可千万别冲动了,不然我会很为难的!” 林玉欢早就难受的不得了,啐道:“你别婆婆妈妈的,给本姑娘解开!” 鹤云解开穴道后,林玉欢立即表情哀怨的说道:“姑奶奶我的身子都麻掉了!”活动了下胳膊后,有突然朝鹤云出手,吓的鹤云避开老远,“姑娘你说了不再乱來的!” “姑奶奶我乱來也不会对你!”林玉欢并沒有继续动手,哼哼了两声之后便朝上官云宁跑去,“云宁姐姐……” 上官云宁拉着她看了一遍,“玉欢,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有点麻麻的!”林玉欢揉着自己的胳膊,笑呵呵的说着,又道:“云宁姐姐,叶青姐怎么会那么厉害,是复哥哥给你选的侍女吗?” 上官云宁的脸僵了一下,笑道,“她自幼在外漂泊,拜了个师傅。”心里却开始怀疑起林玉欢的话來,叶青和慕容复,确实有些奇怪。 那边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鹤云正彬彬有礼的抱拳同叶青等人问候,叶青一脸冷漠,“少废话,动手就动手吧!” 鹤云收回手,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三位一起上吧,我们点到为止,只是切磋,我不会伤了你们的!” 他的话听在叶青耳朵里却似挑衅一般,她冷哼一声,“我们來只为救出我家夫人,既然你们要比,不必三人,我一人跟你打,你无需退让!” “姑娘,这……”鹤云一脸的为难,答应公子跟女子动手就很不好了,如今还要跟一个姑娘单打独斗。 林玉欢看到这副场景,立即道:“完了完了,这娘娘腔又要墨迹半天了!”她可是领教过鹤云的唠叨,叶青受得了吗? 上官云宁我满脸担忧,方才答应弗七比试是仗着叶青三人,如今叶青却提出单打独斗,这样胜算少了许多啊! 弗七露出赞赏的笑容,“这位姑娘虽然年轻,却还是个有骨气的!” 谁知道上官云宁已经恨不得喊叶青不要意气用事,三个人打毕竟胜算大不少。可是碍于弗七,她又不好这样说。正这样想着呢,一旁的林玉欢就喊道:“叶青姐,你别跟那个娘娘腔客气了,他阴险的很,最喜欢耍阴招了,你可别跟他将江湖义气啊!” 鹤云微微皱眉,转过头对林玉欢道:“姑娘,我有名字,你这样老是娘娘腔娘娘腔的叫实在不太好,我会很为难的!” “你就是娘娘腔,娘娘腔娘娘腔!”林玉欢越说越得意,还朝鹤云做了个鬼脸。 鹤云叹了口气,又无奈又为难的说道:“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可你是个姑娘,我也不便和你争论让什么。罢了,随你吧,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林玉欢差点吐血,狠狠的瞪了鹤云一眼,挽着上官云宁胳膊道:“云宁姐姐,你不知道他有多啰嗦,我跟他打的时候他就不停的念叨,听得我都想封了他的嘴了,简直就是一个啰嗦的老太婆!” “你还是第一个说鹤云像老太婆的人,不知道那些喜欢鹤云的姑娘会怎么想。”弗七好笑的说着,完全就跟看热闹一样。 林玉欢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轻蔑道:“还会有姑娘喜欢那个娘娘腔,眼睛瞎了还是沒见过男人?” 弗七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鹤云他待人温和有礼,对每个人都是极好的,在江北,喜欢他的姑娘可说数不胜数!” 林玉欢乘势道:“喜欢他的都有那么多,想必喜欢你的姑娘更多了,刚才在底下等着嫁给你的姑娘那么多,你何必非要强迫我的云宁姐姐呢,她已经成亲了,复哥哥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复哥哥的。” 弗七却不为若动,认真道:“我也会对她好的,我会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 “你能给什么,复哥哥以后是……” 话未说完,林玉欢就被上官云宁捂住了嘴。她瞪了林玉欢一眼,示意让她不要乱说话。林玉欢这才明白,心里有些惊,幸好自己被捂住了嘴,不然说错话就完了。 上官云宁松开林玉欢,看着弗七正色道:“我跟我夫君的感情很好,无论什么都无法拆散我们,就算你有再多再好的东西,我也不会要,即便我的夫君只是普通的贩夫走卒,我也不会离开他。” “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感情。”弗七眼中有一抹异样的情绪。 “你不信是因为你自己沒有遇到,等你遇到了,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是荣华富贵根本就不重要,跟自己喜欢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我爱他,所以不可能离开他,他在不好也是我的丈夫,而你即便外好对我而言也只不过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上官云宁表情及其认真的说着。 弗七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露出一抹笑容,道:“你会改变的,因为我而改变,然后觉得你那个所谓的丈夫其实并不是是你想要的,我才是你最终的选择!” 上官云宁不知道他哪來的这种荒唐又可笑的自信,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什么都不说看向叶青那边。弗七也重新恢复沉默,和上官云宁看着同一个方向。 林玉欢见气氛不对,也不敢轻易开口,看了看上官云宁的脸,又看了看弗七的脸,想起弗七刚才的话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弗七的话在指些什么。 不过看着身旁一个满脸愤然一个脸色如常的两人,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134 起疑 这厢鹤云还在纠结是否要跟一个女子动手叶青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着软剑刺去凌厉的招式比起先前的林玉欢要干净利落也要狠了许多 鹤云不似方才和林玉欢一样闪躲的轻松自然险险的躲过攻击后捏了一把汗道:“姑娘武力不是解决问題的办法不如我们停下來好好说” “少废话你若再不出手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快点”叶青素來不喜欢啰嗦此刻也只想赶紧将鹤云打败然后救出上官云宁 鹤云苦口婆心道:“姑娘这样不好我万一伤着你了……我会很内疚的” 叶青眼神凌厉拿着软剑一刺鹤云的衣角便掉了一块一旁的弗七看的嘴唇勾起说风凉话一般的喊道:“鹤云若是你输给这位姑娘我的娘子可就要被带走了” “公子我实在下不了手”鹤云十分的为难一边也提了精神不让自己再被叶青刺到 林玉欢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沒好气的说道:“婆婆妈妈的要打就快打这样下去一会儿叶青姐赢了你可不要说我们耍赖” 见叶青占了上风上官云宁多少松了口气嘴唇也微微扬起“叶青果然厉害” 鹤云依旧一味的闪躲叶青不想再跟他这样耗下去看准了时机一伸手便将软剑刺在了离鹤云脖子只有一寸的地方“你输了” “我输了”鹤云沒有半分苦恼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好诶叶青姐赢了云宁姐姐我们可以走了”林玉欢欢蹦乱跳的直拍着手又看着鹤云不屑的哼哼两声“你以为叶青姐跟我一样那么好欺负吗” 鹤云一脸平静微笑道:“我输得心服口服” 上官云宁满意的勾起嘴角看向弗七“怎么样我赢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弗七状似苦恼的叹了一口气道:“如此我便只有和娘子再多分别几日今日你就先回去过几天我去接你如何” 瞪了他一眼上官云宁不想跟他乘口舌之快和林玉欢两个走到叶青身边“我们走吧” 叶青收回剑目光冰冷跟在上官云宁身后离开了 离开阁楼之后叶青冰冷的表情变得不再冰冷她跟在上官云宁身后担忧问道:“夫人你沒事吧” “沒事”上官云宁淡淡的回答并沒有太过热情 叶青也察觉到了垂下头不再说话林玉欢见气氛有些怪异便笑嘻嘻的道:“你们说那个娘娘腔是不是特逗竟然一招不出让我们白赢了” 上官云宁和叶青二人都为接话林玉欢撅了撅嘴丧气的跟在后头也不再说话 鹤云看着上官云宁等人离去的背影有一丝愧疚道:“公子对不起若不是我夫人也不会就这样走了” 弗七却并沒有太多难过的心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今日就算你不输她也不会轻易留下來只怕我这天香阁会被闹的鸡犬不宁现在……时候还沒到她会自己來找我的” 他的脸上写着自信看着上官云宁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一抹势在必得 回到客栈之后上官云宁的情绪一直不高慕容复几日是晚饭时候才回來的听人禀报了上官云宁今日遇到的事情后皱着眉头上楼來到了两人的房间上官云宁正坐在镜子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宁……”男人推开门走了进來声音中带着一抹浓浓的担忧“今天你沒事吧” 正在一个人沉思的上官云宁听到有人说话便转过头见到是慕容复时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沒事只是不小心破坏了人家选妻好在……叶青及时找了人來救我” 慕容复并沒有多想听到她沒事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个地方我们并不熟悉还是不要惹出麻烦才好”毕竟他们是來寻找黑珠的 上官云宁看着他的面具中露出的双眼笑意不明“是啊我接了人家的绣球那人说要娶我时我也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走了上去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來不及了” “不知怎么的你就自己走了上去”慕容复声音有些紧张握着她的手也紧了许多“你可有察觉到什么” 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形上官云宁道:“我闻到哪球有异香我也是闻到那异香之后就像失了魂魄一样走了上去” “异香”慕容复的表情越发凝重沉思片刻道:“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问问殊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云宁点点头被他牵着手就走了 饭后慕容复便來到殊礼的房间跟他说了上官云宁的那件事情殊礼也表情有异样道:“异香……想必是能控制人的心神之香云宁说是接到那个球之后闻到的异香那香必定是在球上” “可对身体有害”慕容复担忧的闻到上官云宁本來就身子不好若是因为此香再有个什么那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殊礼安慰道:“你先别急一会儿我给她去把把脉她未曾说自己有什么不适想來是沒有事的你也别太担心只是今日抛绣球之人只怕不简单以后能避开还是尽量避开的好” “我知道那就麻烦你给云宁把脉瞧瞧了” 殊礼到上官云宁房内给她把脉之后确定了并沒有事情慕容复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上官云宁今日早早的就睡下了说是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慕容复看着她憔悴的面容不禁心疼不忍吵她便独自出了房间來到屋顶上喝酒 來到江北五日慕容复依旧一有空就出去打探消息殊礼也每天悄悄的熬了药给上官云宁吃之前吃的时候都是避着叶青这日殊礼端來药之后上官云宁却迟迟未吃直到叶青來了才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叹气 叶青见桌子上莫名多出一碗药便不禁担心问道:“夫人这药……” 看着桌上白瓷碗装的黑乎乎的药上官云宁秀美微微蹙起有些苦恼“你别声张这是殊礼大夫给我熬的我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他说还剩下些雪莲根给我熬药放能坚持一个月” “喝药才能坚持一月”叶青有些惊讶然后又露出浓浓的担忧“之前殊礼大夫不是说能坚持一月多吗为何现在却……” 上官云宁叹道:“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他给我把脉之后说撑不了多久了只能吃些雪莲根熬的药我怕慕容担心便让他不要说” 叶青目光闪了一下然后又担忧道:“那您就打算一直不告诉殿下吗” “告诉他有什么用只是多了一个人担心罢了他这些天为我已经够累了我不想让他再担心”她嘴角一抹自嘲的笑容看起來让人怜惜 说完之后上官云宁又端起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叶青回过神忙给她倒了一碗水“喝些水吧” 上官云宁又喝下半碗水才压下嘴里的苦叹了口气道:“这药也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我真的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苦了自己也拖累了别人” “三皇妃千万别这样说您对殿下那么重要若是您都放弃了殿下只怕会疯掉”叶青有些着急的说着 上官云宁看了她一眼沒说什么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样拖累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瞧你们这些天也未我操劳了不少你都瘦了” 叶青忙道:“为三皇妃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叶青从小就沒有亲人一直为奴为婢直到遇到了三皇妃才知道原來这个世界下人也不是那么卑微的” 叶青说的十分动情上官云宁险些相信了她心里嘲笑自己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了颂青跟了自己时间年她自是将颂青当做亲姐们來看待她让叶青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虽然不似跟颂青一般看待也是看做自己人可到底自己还是被骗了 因为几日前自己展露功夫的事情叶青一直有些担心怕上官云宁问起或者怀疑可是一连五日她都未曾说什么也让自己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來 可此时此刻看着上官云宁的表情叶青心里却沒了底 想了片刻之后上官云宁便收回神看着叶青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情” 叶青摇摇头道:“沒事”然后又将药碗收了起來“三皇妃我先去将碗放回去” 待叶青离开之后上官云宁脸上早沒了笑容目光清冷的看着门口不知自己此刻是心寒还是什么她知道一句话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是她现在却怀疑叶青从一开始被选作自己的侍女就是有预谋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未免有些可怕慕容复……难道真的从那么早开始就算计着了 135 突然犯病 那日晚上慕容复回來果真一脸担忧,看着上官云宁越见憔悴的面容,问道:“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沒有啊,怎么这么问?”上官云宁不解的问道,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慕容复担忧的神色不改,在她身旁坐下,手紧握着她的手,道:“你为什么瞒着我?身子不舒服便要跟我说,怎么一个人忍着?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上官云宁轻笑,眉间有一抹苦恼闪现,“定是叶青那丫头说的,我都说了我沒事,只是乏了些,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讲?” “你若只是疲乏歇息歇息便可,怎么会用雪莲根來入药?云宁,我不想看你一个人难受着!”慕容复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她的关怀,冰冷面具下的表情也充满了担忧。 这样的关心的担心是沒办法假装的,上官云宁何尝不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视,可是叶青那件事…… “慕容复,叶青是不是你早就安排在我身边了?” 慕容复身子僵了一下,不解的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叶青不是你从娘家带过來的吗?” 上官云宁面带笑容,眼神却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若是以前的上官家,一个普通的侍女会武功倒是沒什么稀奇的。可叶青却是我父亲在京都重新买的侍女,况且父亲也未曾跟我说过府里侍女会武一事,那日叶青拔剑出來救我,我真是吓了一跳呢!” 慕容复沉默了片刻,后道:“叶青这件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 “解释,你要怎么解释?叶青是上官家刚在京都落脚就买进府的,你真的是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策划了吗?莫不是百里煜刚死皇上就赐婚这件事情,也跟你有关系?”她的表情有些清冷,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不是这段时间与自己同床共枕最亲密的人一般,此刻她觉得他陌生至极。 “云宁……”他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想要伸手却触碰她,却被她多开。 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男人,她从未看见过他的真容,即便两人同床共枕那么久,他都未曾摘下过面具给她看。是不是这张面具,就是他用來掩饰自己的? “慕容复,我真的觉得你好陌生。除了你是三皇子之外,我竟然对你一无所知!”不止是他的面容,他的一切,她都不曾知晓。 “我就是我,在你面前的这个我,我从未想跟你隐瞒什么,云宁……我只是怕你受伤!”因为怕她受伤,所以他尽可能的将那些事实掩盖。 “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在我知道真相后我会更加受伤?”借着怕她受伤的借口來欺骗她,这样欺骗就不是欺骗了吗? 怪不得,怪不得颂青一直叫自己小姐,可叶青却一口一个三皇妃叫的极其顺口,怪不得,怪不得叶青总是在自己面前说慕容复的好话! 慕容复知道自己对她的欺骗若是有一天被她知道后,她不会轻易的原谅自己。可是他想的只是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的那件事情,沒想到仅仅是叶青这件事情就令她无法接受了! “云宁,这件事情我根本沒打算骗你,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此刻这些话,显得过于苍白,连慕容复自己都觉得沒有说服力。可是他却无从解释,亦不知道如何解释。一直沒有告诉她的原因,并不是他所说的沒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还是百里煜的时候就将叶青安插进了上官府,因为他知道有一天她会离开百里府回到上官府吗?这样说,只怕她才是真的不会原谅他吧?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有那么多的机会说,可是你却选择的隐瞒、欺骗,你根本就沒有想过跟我说!我真的觉得好可怕,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生活了两年的上官府中竟然安插了别人的眼线!”那时候她连慕容复的面都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他有所交集。 “云宁,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可是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无法安心的让她离开,不知道她的任何消息。 上官云宁眼中含着泪水,冷声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什么荒唐的理由了,慕容复,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阴谋,你有预谋的让我嫁给了你,然后一点一点让我将自己的心交给你!”她竟然还傻乎乎的庆幸过,自己沒有再嫁给百里越那样一个人,现在看來,他未必比百里越光明磊落多少! 至少百里越坦坦荡荡的说他不爱自己,不喜欢自己,想娶的也不是自己! 慕容复刚想解释,就见上官云宁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表情有些痛楚,他立马慌了神,“云宁,你怎么了?” 上官云宁捂住自己的心口,忍着痛甩开他的手,“走开,不用你管!我是生是死,都不需要一个费尽心机算计我的人來操心!” 她不让他靠近自己,他早就因为她痛苦的样子而心痛不已,此刻只悔恨自己带给她那么多伤害,表情冷肃的朝外头喊道:“叶青,去叫殊礼过來!”然后又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不刻,殊礼便急忙的推开门进來,见到里头的场景时也惊了一番,“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给她來看看!”慕容复忙让了位置,让殊礼过來。 殊礼也不再多问,在床边坐下后边给上官云宁把脉。上官云宁虽然疼的难受,却挣扎着不让殊礼给自己把脉。殊礼不知道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此刻情况紧急,她的身子已经很虚弱,容不得她再闹脾气,便道:“云宁,之前我说的话你应该记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就算不想别的,你想想你的父亲,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为了你,自你娘过世后就再未娶妻,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你的身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他怎么办?” 136 用整个天下为你陪葬 殊礼说了这番话之后,上官云宁眼中泛着些泪光,终于不再挣扎,可是脸上却沒有丝毫求生的表情。慕容复被她的表情触动,心里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感觉自己和她离的越來越远了。 把完脉之后,楚青和林玉欢也闻风赶來,见上官云宁躺在床上时,都大惊失色。林玉欢忙跑到床边,看见床上的人儿痛苦的表情只觉得揪心,声音带着点哭腔道:“云宁姐姐这是怎么了?” 殊礼起身,叹了口气,道:“许是触犯了旧疾,依照这会儿的情况來看,只怕撑不了多久了,我那儿还有些许的雪莲根,希望能够让她好受些,”又问:“可有笔墨?” 慕容复忙唤來叶青去找店家拿笔墨,叶青用最的速度拿來笔墨交给殊礼,殊礼坐在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十八味药,其中便有一味是雪莲根,交给叶青,然后道:“你去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抓來之后八碗水煎做一碗给云宁喝下。” 叶青不敢有任何拖延,拿起药房就跑了出去。然后殊礼又走到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送进云宁的嘴里,让她吃下。 “这是什么药?”慕容复问道。 殊礼道:“这是能让她不那么难受的药!” 林玉欢暗自抹了抹眼泪,坐到床边,握着上官云宁的手,“云宁姐姐一定很难受,你想点开心的事情就不会那么痛了,我小时练武受伤就是这样做的!” 楚青的眉头也皱道了一起,“怎么会突然这样,殊礼不是说不会那么就旧疾复发吗?” 慕容复看着床上的人儿,眼中有一抹自责,“怪我!”都是他,若不是他她怎么会落下这么一个磨人的病,本來已经沒什么大碍的,却还是因为他变得更加眼中,如今好不容易被殊礼用雪莲拖住了,又因为他突然犯了。 殊礼见状,安慰道:“你也别太过自责,如今当务之急就是些找到黑珠。”虽然此次不似上次那么严重,可上官云宁此时的身子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 “我知道!”慕容复表情严肃。 林玉欢不知为什么看着上官云宁这样眼泪就掉下來了,她走到慕容复身前,“复哥哥,你一定要点帮云宁姐姐找到药,让她点好起來!” 慕容复微微点了点头,才相处一个多月的林玉欢都那么喜欢她,她真的是这个世间上最好的女子,他又怎么能让她有所损伤呢? 他已经伤害过她太多次,从认识开始,他就从未带给她好运,她一直因为他不停的受伤,就算他做的再多,也是无法弥补的! 楚青看着不停流泪的林玉欢,表情也有些凝重的道:“别哭了,你去好好照顾慕容嫂子吧。” 这一个多月两人从未说话,可是此时却不是计较那些事情的时候,林玉欢只擦了擦眼泪,点头,然后走到上官云宁的床边,看见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心疼道:“云宁姐姐,你别咬自己,你要是疼,就咬我的手吧!” 说着,林玉欢将她的嘴掰开,就要将自己的手腕放到她嘴里。楚青神色紧张的走过來,一把拉住林玉欢的手,“你疯了吗?” 殊礼和慕容复也走了过來,果然见上官云宁嘴角已经流出血來,殊礼看了看,表情严峻,又拿出一颗药丸喂进了上官云宁的嘴里。 许是因为身子已经太过虚弱的原因,又因为这几天一直心情郁结,所以并沒有好转太多,她嘤咛着,眼泪顺着眼角落到枕间,“殊礼,若是无法,就让我这样去了吧。” “你说什么胡话,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是让所有人都跟着你痛了!”殊礼表情严厉的呵斥着她。 慕容复早就心如刀割,只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过,“云宁,你千万不要放弃,只要你好了,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不要……”就是不要就这样死去。 如果她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那让他一个人独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上官云宁承受着心口传來的痛,艰难道:“我早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原是我贪心,我……想要的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根本就沒有我想要的。”在百里煜死去后,就再也沒有她想要的了。 “怎么会沒有,云宁姐姐,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值得你留恋的事情,怎么会沒有你想要的呢!”林玉欢已经收不住眼泪,许是因为从一开始上官云宁就对她关爱有加,所以自己将她看做自己的亲姐姐,“我沒有兄弟姐妹,我已经将云宁姐姐当做我的亲姐姐了,云宁姐姐难道不要妹妹吗?” 心口的痛越來越重,上官云宁几乎要晕厥过去,手死死的抓着床单,“我……我实在不想这样活着……真的……不想。” 林玉欢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别过头去再不忍心看眼前的这画面。楚青无声的叹了口气,伸出手让林玉欢靠在自己的身上。 慕容复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手紧握成拳头,“都是我的错,若是死,也该我死,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用整个天下为你陪葬。” 殊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这对人儿大概是在互相折磨,也都在折磨自己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因为慕容复。 身为上官云宁父亲的好友,殊礼自然对她多了一份感情,看到她这个样子,对慕容复也有几分责怪,可是看到慕容复这样自责的样子,他却再也不忍心责怪。 从前云宁年幼时,上官钟池就同他说过,云宁性格执拗,也比较容易钻牛角尖,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在呢么也不会轻易的放开,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那时她和百里煜回淮南的时候还笑的那么明媚,他再次看到她时却已经卧病在床再不如当初那个她了。即便他有一身的医术,也沒办法将她治愈。 137 伤怀 “我去取黑珠!”慕容复突然说道,坚毅的眼神好似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不止是殊礼,一旁安抚林玉欢的楚青听了也惊讶的看着他,“黑珠是由江北圣女守护,你如何取的到?只怕你还沒取到,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几日他们并非一无所获,五日來,他们打探出黑珠由江北的圣女守护着,就在一座保卫严密的宫殿里,别说是大活人了,只怕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殊礼劝道:“现在还沒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你若这样贸然前去,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你被抓了,云宁只怕更加沒有希望了!” “我有分寸,云宁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她变成这样原就是因为我,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床上的人儿。只要她的能好起來,别说是身首异处了,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不在乎。 上官云宁浑浑噩噩的听到这样一番话,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來,现在她竟不知道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他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沒办法原谅他的早有预谋和蓄意欺骗,甚至觉得自己一直以來都信错他了,可他为何又要这样,倒不如就任由她这样,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好。 “若是你出事,那她就算好起來了,你认为她能够安心吗?现下还有黑珠和紫灵芝两味药,就算你此番得到黑珠,可你若出个什么意外,那剩下的紫灵芝,又有谁为云宁寻得到?”殊礼说的句句在理,旁人就算有心,也未必能够寻得來。 “我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痛苦致死?”慕容复的表情有些隐忍,“我做不到!” 殊礼不了解他,可楚青了解,见他这样,楚青只得叹道:“殊礼,由他去吧,只怕我们留他在此也是无用,倒不如让他去一世,或许……”或许能够成功,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慕容复。 慕容复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走过去,柔软的唇落在她的眉心,“云宁,等我回來。” 本來皱眉闭眼的上官云宁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似有千言万语,张了张唇,却是怎么都说不出來。为何她感觉,他这一去,就再回不來呢? 她不懂自己究竟要如何,无法原谅他的欺瞒和算计,也舍不得就这样失去她,她到底还是贪心了,想要太多那些她不该有的东西。 慕容复站直身子,对着殊礼和楚青道:“云宁就拜托你们了!”说罢,便义无反顾的朝门外走了去。 叶青将殊礼配的药熬好之后就给上官云宁喝下,晚饭时分喝了一碗,入睡时又喝了一碗,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面容依旧憔悴让人心疼。 “夫人,可好些了?”叶青拿着手帕擦拭着她嘴边的药汁,见她脸色不再痛苦心也放下了不少。 上官云宁靠在床头,整个人都虚弱不堪,将头别到里面,闷声道:“叶青,我从未将你当下人看待,我一心相信你,然你终究还是骗了我!” 叶青已经晓得上官云宁为此心绞,自知罪孽深重,跪倒地上,“叶青知道解释再多也是无用,三皇妃心中难过,叶青该死,只是请求三皇妃不要为了叶青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苦了自己。” “我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她有些自嘲的说着,看着亮眼的窗幔,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是真的信了慕容复对自己的真心,也信了叶青对自己的忠心,可都是错的。 叶青有些着急道:“纵使三皇妃责怪叶青的欺瞒,可殿下对三皇妃的心确实真的!” “我也曾以为是真的,可现在看來,却是早有预谋……以前我也信,现在……我是不敢再信了。”她不曾一次问过慕容复,也问过自己,他为什么对她这样好,他都不曾说过,或许只是为了一场利益。 像是百里家当初要和上官家结亲一样,百里越说过,百里定只是为了上官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所以……慕容复是三皇子,他要夺皇位夺天下,目的,大概也是一样的吧。 叶青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虚弱靠在床头的身影,“难道殿下对三皇妃的心,三皇妃都感觉不到吗?” “心,什么心?我以为你只是个普普通通被家人卖了的姑娘,我瞧你沉稳妥当,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女,我信任你,就像信任颂青一样,我真以为只是这样简单,可是你呢?你说,我能信吗?”或许那老先生说的对,凡事不用太固执,豁达一些便可,可她却怎么都豁达不起來。 “三皇妃……” 叶青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声音带着些疲惫,“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叶青张了张嘴,想说却还是沒说什么,收拾了东西,起身退了出去。上官云宁一个人靠在床头,房间里摇曳着烛火,不似白天明亮,有些昏暗,映的她的面容憔悴。 她回想着离开淮南到京都的事情,嫁给百里越,她以为是最糟糕的事情了,可后來却有了百里煜,她知道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却还是舍不得放开,直到亲眼看着他掉落到悬崖的那一刻,她知道他这一生终究是被自己给害了。 他本可安安稳稳的做他的百里二公子,那时的他已经清除了体内的毒素,他立了战功,得皇上赏识,皇上甚至还要将公主许配给他。 他应该平安度日,或是彰显自己的才能,万不该是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云宁……” 一声亲昵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她撑起身子四处张望,房间里空无一人,除去摇曳的烛火便什么都沒有了。 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她竟产生幻觉了。自己的心里怎么一同容下了两个人,在百里煜死去之后她又将慕容复放进了自己的心里,而被慕容复伤害之后却又怀想起百里煜來。 大概……她是天底下最无情无义、水性杨花的女子了。 138 一年之限 慕容复一去两日都未曾回來,第三日清晨,有一位紫衣女子來到客栈寻殊礼,殊礼有些疑惑,那女子交给殊礼一个精致的锦盒,道:“这是圣女让我送來!” 殊礼结果,一看,心里一惊,然后大喜,“多谢姑娘。” 紫衣姑娘微微点头,又拿出一封信交给殊礼,“这信是那位公子叫我带來的,叫你千万不要给你们中间那位生病的姑娘看到。” 殊礼接过,然后道谢,那紫衣姑娘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殊礼连忙拿着盒子跑上楼去,将林玉欢和楚青都叫到上官云宁的房间里,“你们瞧,这是什么?” 紫衣姑娘拿來的锦盒被摆在桌上打开,里头躺着一枚散发着光泽的黑色珠子,这珠子不似黑色珍珠,反而通透,整颗珠子都隐约的散发着黑色的光芒,内敛而又充满了神秘。 “黑珠!”楚青见多识广,一看便知道此乃稀世珍宝南海黑珠。 林玉欢一听是黑珠,整个人都高兴的跳了起來,“太好了,云宁姐姐有救了!” 殊礼脸上的喜色难掩,道:“有了这颗黑珠,云宁的身子必定能够好一般,日后若能寻得灵芝,那就能痊愈了!”到那时,她就在也不用受这病痛的折磨了。 上官云宁坐在凳子上,却沒有他们三人的高兴,表情显得有些淡然,“这东西,是从哪里來的?” “今早一位姑娘送來的,说是她们的圣女让她送來的!”殊礼笑着说道。 杏眸盯着那黑珠看了半晌,上官云宁并无血色的唇微微张开,道:“黑珠來了,那慕容复呢?他可有回來?” 众人只顾得到黑珠一时高兴,却忘了慕容复,殊礼忽然想起那封信,刚想拿出了,却想起那紫衣姑娘的话,收回了手,“大概是有事耽搁了,这黑珠是圣女派人送來的,想必慕容沒事。” 楚青瞅了一眼殊礼,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微微扬唇,安慰上官云宁,“慕容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既然能够得到黑珠,必定沒事,这会儿沒有及时回來,想必是有事去了。” 林玉欢剑上官云宁面上愁云,也笑着说道:“是啊,云宁姐姐你就别担心了,赶紧养好身子,等复哥哥回來看见你身子好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上官云宁端坐,看着黑珠出神。 殊礼细细的检查了一番黑珠,确定沒问題,便拿去叫叶青磨成粉末,用來入今日上官云宁喝的药。 因为得到黑珠,众人的心情都轻松的不少,上官云宁却沒有太大的情绪,叶青端药來她便喝,饭菜什么的一应送到房里,连房门都未曾出过。 一晃半月,上官云宁的起色已经好了许多,不似往日憔悴,殊礼把脉每日都说越來越好,可是慕容复……却一直未见踪影。 “殊礼,你是不是知道慕容复去哪里了?”这日殊礼刚给她把完脉,她便目光犀利的看着殊礼问道。 殊礼愣了一下,然后浅笑的收起帕子,“慕容说他有事情去了,叫我们不要挂念,等他回來,我们就可以回京都去了。以你现在的身子,撑到日后寻得紫灵芝已然是沒有问題。” 见他故意岔开话題,上官云宁便心有所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殊礼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你就别问了,慕容他……总会回來的!” 上官云宁心里一惊,拉着殊礼的手神色紧张的闻到:“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见殊礼不答,又自顾自的说道:“我就说,我就说这东西來的太过容易,他真的……” “他沒事。”殊礼怕上官云宁再动了什么情绪牵扯了病忙安慰道,“他真的沒事,只是一时回不來,你不必挂念,我们都在这儿等着呢!” “既然沒事,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就算怨恨慕容复欺骗自己,也断不想他为了自己发生什么意外。如他所说,她若有事他一生难安,若他有事,她就能安心的过一辈子吗? 殊礼为难道:“我们就是怕你现在这个样子才不告诉你的。你好不容易服下黑珠身好了些,为何还要作践自己?” 上官云宁情绪有些激动,“若你的无恙是你爱的人用生命换來的,你能安然接受吗?” “既然爱他,为何他那日走的时候,你却不愿跟他说一句话。我知道你并不是想故意折磨他,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不仅折磨了他,还折磨了你自己,你这样比拿刀在他身上割肉还疼!”殊礼总是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什么都是这样,一个人就算赴汤蹈火都要护另一人周全,即便有苦,也都往自己独自里咽下去,一个人则嘴上说着无法原谅,心里却担忧不已,将错则全怪在自己身上。 “你是怪你自己,终究放不下百里煜,怪自己在百里煜死后爱上了慕容,是不是?” 上官云宁踉跄后退了两步,手扶在桌子上,“我是怪自己,为什么当初我沒有拒绝阿擅,为什么我抵挡不了慕容复对我的好,我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两个人!” “这不是你的错!”殊礼冷静的给她解释,“这是命运的安排,你沒有错!百里煜的死是以为,可是慕容复并沒有死,他沒有死!” “沒有死?”她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真的沒有死?”她记得,若有人冒犯,江北的人会拉那人去祭神,用血肉之躯祭神! 那样……还能活? 殊礼叹了口气,道:“慕容用一年的时间,和圣女换來这颗黑珠,一年之后,他就能回來,我们就可以回京都了!” “一年?”上官云宁不太明白,“什么一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他为什么要用一年的时间來换黑珠,那个圣女为什么要这样?” 殊礼摇头,道:“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只能等慕容回來再说,我已经让人去寻一处妥当的宅子,我们先住下,等慕容一回來,我们就可以回京!” 139 遇见鹤云 “一年的时间,他一年之内,到底要做些什么?”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还是…… 殊礼知道她心中所想,虽然不知情况如何,却只能安慰,“我们要相信慕容,尤其是你。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子养好,平安等他回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留在那个圣女身边做什么?黑珠是江北的圣物,那个圣女为什么要用他一年的时间來交换?”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即便之前想着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与他再不相见,不用被骗也不用拖累他,可一想到他可能和那个圣女有什么,她的心里就剜心似得难受。 “慕容对你的心意,连我这个旁人都看得出來,你不要太担心了。”殊礼有些担忧,怕上官云宁什么事情都太过执拗,自己想放却放不开,凭白让自己遭罪。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勉强露出一个笑來,“我知道,我知道,你若找到了宅子,我们就搬过去吧,就在这儿等他回來。” 要留在这儿一年,自然不能住在客栈,一來不怎么方便,二來客栈人多眼杂,说话做事都需要警醒,不比宅院自在。 找好宅子后,第二天就搬了过去,林玉欢见上官云宁整日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的,便提议出去逛逛,因为弗七那件事情,叶青心有余悸,可上官云宁这个样子整日关在屋子里也不好,只能一同上街去了。 “云宁姐姐,你戴戴这个看看。”林玉欢在街边的摊子上看见一支簪子,觉得好看便兴致勃勃的拿给上官云宁戴。 上官云宁脸上虽然挂着一抹笑容,可是沒什么大的兴致,任由林玉欢将簪子插到自己发间,“我素來不喜欢这些,你若喜欢,你就自己买來戴罢。” “云宁姐姐那么好看的人,为什么都不装扮自己呢?”林玉欢将簪子放了回去,又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云宁姐姐就算不涂脂抹粉,不戴那些珠宝金钗的,也是极好看的!” 上官云宁莞尔一笑,在摊子上扫了一眼,拿起一支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珠花插在林玉欢头上,打量一番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支珠钗镶了红宝石,配你今日粉色的裙衫正好。虽然你不戴这些也是极好看的,不过戴了就越发让人喜欢了。” 说着,又让叶青付了钱,三人有走走逛逛。林玉欢时不时的摸摸头上的珠钗,“云宁姐姐,你还是第一个送我珠钗的人呢!我也不喜欢戴这些,我有的,也都是娘吩咐奶娘给我买來的,想必也沒有细细挑选。” 上官云宁边走边道:“你还年轻,自然应该戴些好看的珠钗首饰,不比我!” “你怎么了,我还年轻,难不成你就老了?我早听说了,云宁姐姐不过比我大一岁,年轻着呢!”林玉欢嘟着嘴说着,模样娇俏可爱,让人喜欢。 含笑看了林玉欢一眼,她道:“我已经嫁做人妇,打不打扮也就那样,也沒有人看了,可你不一样,你那么年轻活泼,又还未成亲,自然有许多人喜欢。” “我才不要那么多人喜欢!”林玉欢撅着嘴抱怨。 上官云宁笑了笑,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还在跟楚青闹别扭?我听叶青说你们……已经好了许多,是不是呢?” 说起楚青,林玉欢脸上的笑容就沒有那么多了,眼中染上一抹惆然,“我跟他,还不就是那样。如今复哥哥不在,我自然不能闹脾气了,我若再跟他闹别扭,不是叫姐姐你更加担心?” “你倒会为人着想,怎么不替自己想想?”林玉欢虽然比她小一岁,可是却十分懂事。据慕容复之前说的,是林玉欢的父亲有许多妻妾,自然也就有许多姊姊妹妹,林玉欢的娘虽然是正室,却不得林家老爷的喜欢,还算林玉欢生的招人疼,林家老太太和林家老爷都将她视作掌上明珠。 可到底是姊妹多了,就算疼爱,也终究是顾不得那么周全,加之林玉欢的母亲多愁伤感,林玉欢就自然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也就外边活泼、咋咋呼呼的,其实心里却极其敏感。不然……不然也不会因为楚青那一块手帕就闹出那么大风波。 大约是不想谈这些事情,林玉欢拉着她的手,“云宁姐姐,我肚子饿了,不如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上官云宁见她不愿多说,便也就由她去了,跟叶青三人一同进了一家酒楼。一进到里头,林玉欢就点了一堆吃的,然后好笑嘻嘻的问上官云宁,“云宁姐姐,你喜欢吃什么?我早就听说这家酒楼的东西好吃了,一直想來,就是沒有机会。” 上官云宁笑道:“你点的那些只怕我们三人都吃不完,就这些吧,叶青要什么吗?” 见她转过头來问自己,叶青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这些便好!”这些日子,上官云宁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连话都不怎么说,突然这样问,她确实有些惊讶。 “那就这些了。” 小二吆喝一声,便往厨房跑去。三人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官云宁环顾了一下,道:“确实挺多人的,想必做出來的东西也是好吃。” “可不是嘛,我一进來就闻见香味了,口水都流出了了!”林玉欢夸张的说着,让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上菜之后,才知果然不负盛名,连上官云宁都忍不住称赞,“这味道确实不错,我府上的厨子都未必能做出这样的味道,还真是厉害!” 林玉欢则更不用说,接连往嘴里塞东西,话都说不清楚了,“是啊,真的很好吃呢!” 叶青许是因为主仆的身份,所以有些不自然,上官云宁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多吃些吧,瞧你这段时间照顾我都瘦了那么多。” 看着碗里的菜,叶青眼眶中盘旋着泪水,低头道:“谢谢夫人。” 上官云宁淡然的勾了勾唇,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太偏激,想想你虽然是被人派进我上官府的,可自你伺候我开始,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也沒有什么差错,我也不该拿着那些事情不放。” “夫人严重了!”叶青放下碗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云宁见状轻笑道:“什么严重不严重,所以说你和颂青不同,那丫头听我说这样的话,可不会像你这样。你性子沉稳我晓得,可就是太过把自己当下人看了。” 叶青心里有些感动,“叶青知道夫人待我和颂青姑娘好,可叶青断不敢忘本!” 摇摇头,上官云宁知道自己说不通她,只能道:“罢了罢了,吃吧。” 林玉欢在一旁吃的欢喜,见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笑道:“我就说云宁姐姐和叶青姐是最好的,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儿事情就生分了。” 上官云宁低头笑了笑,不语。如今他们身子他乡,本來就无依靠了,自然不能再闹起什么内部矛盾了。 吃完饭,三人结账欲走,却被告知账已经结过了。正纳闷呢,鹤云就走了过來,对着上官云宁恭恭敬敬的道:“夫人,公子请你上去一聚。” 不待上官云宁说话,林玉欢就先站在她的前面做出一个保护她的姿势,警惕的看着鹤云,“你这个娘娘腔,你叫我们去我们就去?” 鹤云面不改色,心平气和道:“公子只是有些话要跟夫人说,不会让夫人为难的。” 林玉欢准备骂他,却被上官云宁拦住,只听她道:“我与你公子素不相识,你还是不要叫我夫人的好。想來你家公子也沒什么大事,我还赶着回去,就不见你家公子了。” “我家公子确实有事,夫人上去便知道了。这儿那么多人,夫人也不必担心我家公子会对您怎么样!”鹤云说的句句诚恳。 “有事那是你家公子的事,云宁姐姐跟那妖怪才沒事!”自从那次上官云宁失了魂似得接了绣球走上阁楼之后,林玉欢就一直叫弗七妖怪,鹤云……自然就是娘娘腔了。 鹤云也不恼,微微侧首看了看周围,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在上官云宁耳边道:“我家公子料想夫人不愿去,叫我带话给夫人,说这回找夫人,是为了一位姓慕容的公子。” 一听是慕容二字,上官云宁整个脸色都变了,“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见到她这反应,鹤云退了一步回原地,浅笑道:“这个公子并未跟鹤云说,夫人若想知道,便自己去问问公子罢。” 上官云宁听了就准备上楼,却被林玉欢拦住,“云宁姐姐,你真的要去?” 叶青也皱着眉头,担忧道:“夫人,这位公子不知來历如何,殊礼也曾让我们远离些,还是不要上去的好!” 此刻的她却顾不得那么多,神色有几分着急,与叶青和林玉欢解释道:“他知道慕容复的事情,我去去就來,你们在这儿等我,若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还沒下來,你们便上去找我!” 140 弗初 林玉欢和叶青想说阻拦的话可上官云宁已经提着裙子步走上了楼梯,叶青欲跟上去,却被鹤云拦住,“夫人已经说了,两位姑娘在这儿等就是,鹤云会和两位姑娘一起等。” 瞪了鹤云一眼,叶青虽然想跟上去,却只能作罢。 上楼后,上官云宁四处看了看,见到一间开着门的厢房,走过去看了一看,就见弗七在里头煮茶。抬起手,敲了敲门,“弗七公子。” 弗七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依旧风华绝代,看到上官云宁的那一瞬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娘子,你终于來了。过來,我煮了茶,你尝尝。” 她看了未看他递过來的茶,手挡了一下,“我不喜欢喝茶,你叫鹤云找我來是为什么,说罢。” 弗七也不恼,放下茶杯,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娘子先坐,喜欢吃什么,我叫小二送來?” 上官云宁此刻根本就沒有心情去谈论吃什么东西,开门见山道:“你说你知道我夫君的事情,你若愿意说就告诉我,若不愿说,我就走了。” “娘子的夫君不该是我的吗?”弗七眼中有些伤感的看着上官云宁,片刻之后又笑道:“娘子想知道我便说,只是这事说來话长。” “你管它是长是短,既然打算说了,就别那么啰嗦。”怪不得林玉欢叫鹤云做娘娘腔,果然是有其仆就有其主,两人都是婆婆妈妈的。 弗七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而又苦涩的笑容,“我说便是了,娘子何必动怒,那个人……真的对你來说那么重要?” “他是我的夫君自然重要!”上官云宁觉得他问的简直就是废话,若是不重要,她何必來跟他扯那么半天,若是不重要……她完全不必留在江北。 “若真那么重要,娘子还是不要听的好。”弗七意有所指的说着。 上官云宁察觉到了他话中还有深意,瞬间就警惕了起來,“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慕容复遭遇到了什么不测?殊礼明明就说只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了。 等等…… 难道是…… 呼之欲出的真相让上官云宁不敢再往下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不要想來骗我!我不能信你的话,也不会信你的话!” 弗七笑了笑,道:“圣女是我姐姐,我自然知道她留住那位姓慕容的公子做什么。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是一年后,他会不会跟你走,也不一定。” “圣女是你姐姐?”上官云宁惊讶的看着弗七,“圣女留住慕容复做什么?你为什么说他一年后不会跟我走?” 见吊起了她的胃口,弗七笑道:“我不仅知道慕容复不会跟你回去,而且还知道你也不会回去,我会留在这里,嫁给我,你信不信?” “不信!”这样荒唐的话,叫她怎么相信。她现在只觉得弗七的话荒唐可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起身就欲往门外走去。 弗七并不着急,只是闲散的站起身,道:“你若不信,跟我去看看如何?”见她不理,他又道:“你不去,是不是害怕?” 上官云宁,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弗七,“我有什么可怕的?” 弗七满意的勾起了嘴角,二人來到通过一个暗道來到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物,唯独中间摆着一颗硕大的水晶球。 “那是什么?”上官云宁看着那颗水晶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弗七走过去,袖子一挥,那水晶球便发起了光亮,“这是一颗……能够探知过去和未來的水晶球,你要知道的,都能在这里看到!” 上官云宁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手刚碰到那颗水晶球,里头就闪现了她和百里越还有慕容复成亲拜堂的画面,吓得她连忙收回了手。 “怎么样,现在你心了吗?”弗七笑看着她,眼神始终似春风一样柔和。 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上官云宁看着眼前的水晶球,心里极其复杂,她好奇,可是却又不敢去看那些画面,她害怕自己看到的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害怕弗七的话成真。 “你若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迫你,我说过你会嫁给我,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弗七似乎早就知道了未來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她会嫁给他的这件事情,他十分的肯定。 上官云宁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好奇,缓缓的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回了水晶球上,眼前的画面不断的闪现,有她替百里煜挡那一棍的画面、也有她和百里煜在一起幸福乐的画面、然后是百里煜坠落悬崖的画面,她的表情也随着那些画面的变换而不断变换。 在水晶球里出现她和慕容复在一起的时候,她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來,只是片刻,画面又开始变换,她突然看到自己穿着一身华贵的嫁衣,头上戴着凤冠风华绝代。 这…… 这是怎一回事,她和百里越或者慕容复成亲的时候全都不是这幅装扮啊!下一瞬,画面里出现一个男子,也穿着大红袍,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摄魂勾魄。 那人正是弗七! 上官云宁眼睁睁的看着水晶球中的自己和弗七拜堂成亲,画面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的让她沒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可那人,却是那么熟悉,那张脸,分明就像极了百里煜,只是看了一眼,她就不敢忘记。 见她脸色不对,弗七忙拉开她的手,“你沒事吧?” 上官云宁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脸色还沒缓过來,“这肯定不是真的,是你用了什么办法把那些东西放进去的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我就算能够放未來进去,可是你的过去我却一无所知,是不是真的,我想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弗七十分平静的说着。 她怎么会嫁给弗七,她不相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过,你会嫁给我的!”弗七的语气带着一种自信,从上官云宁见到他开始,他就是用这种自信面对她。 上官云宁用力的推开弗七,似在说服自己也在说服他,“我不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嫁给你,就算你用再多的手段,我都不会嫁给你!” 弗七道:“我不会用手段,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我不信!我不信!”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去听他讲的任何话,“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呆着这里,你让我走!” 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弗七不再说那些事情,忙安抚道:“好好好,我带你离开,你别激动,你可还在吃药,若是因为这些事情有些差池,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他竟然知道自己生病,不过想想也是,慕容复去同圣女取黑珠,而弗七有事圣女的弟弟,知道也是必然。 离开密室之后,上官云宁呢逃跑似得找到了叶青和林玉欢,拉着她们的手就往外走,“我们走!” 二人见她脸色神情不对,心中不免疑惑和担忧,“云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死妖怪又欺负你了?” 上官云宁只摇头,“我们离开这里吧!” 无奈,叶青和林玉欢只好先陪着她回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个女子穿着深紫色的裙衫,衣襟微微敞开了些,神情慵懒的斜躺在宽大的椅子上,一双妩媚的眼睛微微上挑,嘴角扬起,似含着一抹笑意。 “圣女,慕容公子來了。”穿着浅紫色衣裳的紫衫走了过來,在圣女耳边低声说道。 圣女眼中笑意浓浓,袖子滑落一些,露出白璧无瑕的手臂,“让他进來。” 一身正气的慕容复走进了全是女子的宫殿,站在下放,对着上头的圣女微微颔首,“圣女找我來有何事?” 一双白皙小巧的脚着地,就这地毯一步步走到了慕容复跟前,青葱似得手指在慕容复冰冷的面具上轻轻滑过,“我叫弗初,你为何总是叫我圣女呢?” 慕容复面无表情,站的好似一棵青松,一动也不动,声音冰冷沒有感情,“圣女若是沒事,我便走了。” 弗初脸上露出一抹懊恼,也在妩媚中增添了一抹孩子气,“你老是这样冷冰冰的,我可是将我族圣物都给你了,你的心里当真就只有那个半死不活的人?” 慕容复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甩开弗初的手,“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换來圣物,我和圣女都是心甘情愿的交换!云宁她……不是半死不活的人,请圣女不要乱说话!” “你既然说是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就不要只想着她!难道我沒有她美吗?”弗初水雾迷蒙的眼睛闪着一抹茫然,所有人都说她是最好看的人,为何他却不为所动? “圣女很美,只是你再美,终究不是她。”他的心早就只容得下她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其他的人。 141 情况不妙 弗初白玉般纤细的手指划到他的胸口,眼中带着一丝幽怨,“你到是不是个男人,或者……你根本就沒有心,为什么你从來就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慕容复面具下露出的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恍若弗初根本不是在跟他说话一般。他的不为所动,让弗初有一种挫败感,“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像对她一样对我?我不想对你用什么手段,慕容,不要逼我!” “圣女何必将心思花在我身上呢?”男人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沒有变过,从头到尾都是冷冰冰的沒有丝毫的感情。 或许在他心里,真的装不下任何人了,哪怕眼里都是。弗初收回手,娇媚的脸上有一抹沮丧,眼神却依旧坚定,“你先走吧,我不会放弃的,你一定……会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回到宅子里的上官云宁脸色一直不大好,叶青心中担忧,便叫來殊礼为她看看。因为她的病终究是沒有好全,所以众人都格外的重视,如今慕容复已经为了换黑珠而丧失了一年的时间,他们就更加要照顾好上官云宁了。 “云宁,可有哪里不舒服?”殊礼为她号脉完毕之后便细细询问。 事实上上官云宁并无不适,只是因为看了那水晶球里的画面心中有些放不下,无奈叶青和林玉欢担心,只好让殊礼看看,如今殊礼问起,她便笑道:“我真的沒事,你也把过脉,只是出去的时间长了些罢了。” 林玉欢在一旁说道:“云宁姐姐,你分明就是见了那个妖怪之后才脸色不对的,之前和我们在一起都好好的!” “妖怪?”殊礼不解,不明白林玉欢说的妖怪是谁。 “就是那个弗七啊!”林玉欢解释道,又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撅着嘴不满道:“也不知道那主仆二人中了什么邪了,老是缠着云宁姐姐不放。” 殊礼神色一凛,问:“可是上回抛绣球选妻之人?” “就是他,一个大男人还抛绣球,也不嫌丢人。”林玉欢毫不留情的打击着,那弗七和鹤云出了生的一副好皮囊來迷惑那些肤浅的女子,还有什么值得人多看一眼的地方? 想起慕容复之前跟自己提过的异香之事,殊礼不由得紧张起來,看向云宁,“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之前你说闻见异香,这回可还有?” “沒有……”上官云宁摇头,想着如今慕容复不在,他们自然应该一条心,便说出了密室水晶球一事,“他带我去一间密室,说能看到人的过去和未來,我瞧见自己的过去,一点儿也沒错,还有……” “还有什么?”殊礼直觉上官云宁脸色难看是因为这些事情。 沉默了片刻,她道:“还我我与他成亲的画面。我与他两次见面,两次他都信誓旦旦的说我会嫁给他,我本是不信,他就带我去看了看。若说未來的事情可以作假,那我跟他素不相识,我之前发生的事情又怎么会在水晶球里看到呢?” 殊礼听完沉默了,眉头拧起,思量了片刻,道:“这件事情我们还沒弄清楚,云宁你也不可掉以轻心,无论如何……今后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妙,我也未曾听说过可以预见人未來的东西,待我和楚青去打听打听。” “云宁姐姐和那妖怪成亲了,那复哥哥呢!”林玉欢看着眼前脸色不佳的两人,声音弱弱的问道。 慕容复……上官云宁表情怅然,“今日我去见他本來就是为了慕容复的事情,他说他是那个圣女的弟弟,还说慕容复一年之后未必会和我们一起回去。” “尽说瞎话,难不成复哥哥还会丢下我们,跟那圣女在一起不成?”林玉欢想也不想就反驳了,忍不住骂道:“我看那妖怪和娘娘腔就沒安好心,想拆散你和复哥哥,云宁姐姐你可别上当。” 一直不说话的叶青也开口道:“这些事情还沒弄清楚之前,夫人不要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上官云宁微微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心里越想越不安,那圣女为什么要用黑珠换慕容复一年的时间?” 殊礼安慰道:“不管怎么样,慕容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应该相信他,一年之后,他一定会回來的。我和楚青也会想办法,尽让慕容离开。” 劝解了上官云宁一番之后,三人都离开了。殊礼径直來到楚青的房间,楚青正在躺椅上打盹,他二话不说走过去,将楚青叫醒,“我有话跟你说。” 楚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是殊礼便坐起身子,“怎么了?” 殊礼表情有些严肃,也不拐弯抹角,“我想慕容留在那儿的事情,沒那么简单。今日云宁见了之前那个叫弗七的公子,说他是圣女的弟弟。” “什么?”楚青惊的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这姐弟俩是想干什么?一个抛了绣球要娶云宁为妻,一个则用黑珠换了慕容一年的时间,难不成……” 楚青也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忙甩了甩脑袋,“不可能不可能,慕容不是那样的人。” 殊礼正色道:“现在重要的不是慕容是不是那样的人,而是那姐弟二人会不会用什么手段。云宁之前就说过接到那绣球之后闻到了异香,接着就迷迷糊糊的走上了阁楼。照这样的情势來看,难保那姐弟二人不会耍诡计。” “那怎么办?”楚青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不简单,“慕容现在已经在那儿,难不成我们去抢?只怕还沒见到慕容,就已经被扎成马蜂窝了!” 楚青说的沒错,可是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殊礼想了想,道:“云宁说弗七今日带她去看了一颗水晶球,能预见人的未來,也能窥探过往,你可听说过?” “天底下还有那么厉害的东西?”楚青惊讶的看着殊礼。 见他也不知道,殊礼的心沉了几分,“云宁说她真实的看见了自己的过去,还看见自己和弗七成亲的画面。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慕容那里……情况只怕也不好。” 142 打探 (“吗的,怎么那么多事,那姐弟俩吃饱了撑着吧!”楚青忍不住骂了起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后道:“要不我们也去抓他们一个來,要死大家一起死。『雅*文*言*情*首*发』” 殊礼凉凉的扫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他这个白痴的提议。楚青吼道:“那你说怎么办,这样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真的这样等着慕容回來?” “先去探听一下那个水晶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江北族人……是不是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世间能预知未來窥探过去一事,从未听说过。从之前弗七抛了异香的绣球,再到这个水晶球,无一不透露着蹊跷。 楚青吐了口气,“好,我去找人问问,你就好好收着她们,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 殊礼点点头,道:“你自己也小心点。 这段时日,宅子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怕再发生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可是一个多月过去,弗七那儿沒什么动静,慕容复那儿也沒有传來什么消息。 天气越发的冷了,一大早上官云宁从房里出來,就见外头飘起了雪花,原本光秃秃的树枝和地也都被白雪覆盖。“下雪了……”她有些欢喜的走到雪地里,脚踩着白雪发出细微的声音。 林玉欢从房里出來看见雪时也欢快的跳了起來,蹲在地上捧起一把干净的雪就往嘴里送了一口,嘴巴被冻得红红的却还是笑的合不拢嘴,“好凉啊……” 叶青拿了一件裘皮风衣为上官云宁披上,细心嘱咐,“夫人身子弱,雪地里凉,” 拢了拢披风,上官云宁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谢谢你叶青。” 沉闷了一个多月,因害怕再遇上弗七所以一直沒有出门,突如其來的大雪让所有人都变得轻松了起來。正和林玉欢在雪地里玩的高兴,穿着黑色厚冬装的殊礼走了过來,手里拿了一个黄色的信封,“云宁。” 上官云宁转过头,眉眼全是笑意,“殊礼,怎么了?” 殊礼走到上官云宁面前,将信封交到她手上,“这是京都來的信,颂青写來的。” 一听是颂青的來信,上官云宁眼中全是惊喜,忙拍了拍受上的雪,走到廊上拆开看了起來。信中无非就是写京都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挂心。还有百里莹的事情,因为锦涟的父亲死抓着不放,皇帝便下旨削了百里家的爵位,百里莹的命虽然是留住了,可却生不如死。 颂青信中说:知三皇妃心慈,奴婢曾去百里家看了一眼,百里一家萧条,二老身体渐病。奉三皇妃之意,已将百里家安排出城,已安顿好,并派了之前所收义士保护,切勿挂念,保重身体。 上官云宁收起信,信中百感交集,百里一家终究了落魄了,不过留住了百里莹一条命,如今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一切,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百里煜若泉下有知,也不会太过责怪自己罢。 “夫人,天气越发冷了,殊礼大夫给您抓了几贴补身子的药。” 将信递给叶青,上官云宁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淡淡道:“拿去烧了吧。” 吃了早点之后,叶青便端了药给上官云宁喝。林玉欢也刚吃了早饭,兴冲冲的跑了过了,“云宁姐姐,云宁姐姐。” 上官云宁只看到一个俏丽的颜色冲了进來,才眨了眨有,林玉欢就在自己的面前了,“一大清晨的,刚吃饭就这样跑,你就不怕一会儿自己难受?” 林玉欢拍着自己的胸脯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來,道:“楚青回來了,说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殊礼让我來叫姐姐过去了,你快罢。” “楚青回來了?”上官云宁从凳子上站了起來,楚青出去这一个多月,中间回來过两次,却都沒有带回什么重要的消息,照林玉欢说的,这次只怕打听到什么了。 不耽误片刻,上官云宁连披风沒來得披上就怕了出去,“快。” 來到楚青的屋里,果然见殊礼已经坐在那儿了,还有风尘仆仆的楚青,见到她來时,都站起了身。上官云宁忙走了过去,先打量了一番,后微笑道:“辛苦了。” 楚青沒心沒肺的笑着,摆摆手道:“嗨,我这人四处漂泊惯了,让我这样出去跑跑倒还好,容易过日子!” “可得了什么消息?”上官云宁问道。 殊礼看了外头一眼,走到门前,见叶青和林玉欢赶來,便道:“玉欢,你和叶青就在外头。”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因为宅子里的下人侍卫全都是从京都带來的,所以往日有什么事情也从未这样关门谈论过,见殊礼此举,上官云宁不由得提起了心,“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殊礼走了过來,让她坐下,让后和楚青也坐了下來,才道:“还是楚青來说吧。” 楚青也收敛了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我这次出去找了许多朋友打听,得知江北族人会一种术法,能够迷惑人的心智,完完全全的改变一个人。而那水晶球,却是圣女和圣子用來占卜的东西,确实能够看见过去和未來。” “圣子?”上官云宁微微皱起了眉头,“弗七的姐姐是圣女,他是不是就是圣子?” 楚青点点头,表情严峻道:“是!弗七之前所说慕容一年之后许不会跟我们回去并不是空口白话,若他们使用那种术法,可以把慕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且他们善于制香,就像你之前闻到的那种香一样,能控制人的心智,让人听他们摆布。” 上官云宁听完心彻底凉了,“若那圣女真的想留住慕容复,那我们岂不是沒办法带他离开了?” 殊礼沉吟片刻,道:“不全然,若他们要用那些手段早就用了,弗七虽然想娶你为妻,不也是沒对你做什么吗?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若是弗七真的想,只怕你现在也不在这儿了。”[] 143 设计 “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弗七和他姐姐一个想留住慕容复,一个想留住她,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他们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谨慎。 楚青踌躇了一会儿,道:“要想救出慕容,势必要有个人能够接触他们,现在最好的人选,也只有云宁嫂子你了。” “我?” “不行!”殊礼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慕容是为了云宁才被困在那儿的,况且弗七一直心思不轨,若是让云宁去,不仅慕容不会安心,也不能保证救出慕容之后,她是不是会被弗七留在那儿!” “那你说怎么办?”楚青也知道自己太过心急,这个办法确实不是可行之策。可是当前他们却沒有办法,这……应该算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了吧。 殊礼的态度坚决,“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另外想办法,现在慕容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不能再让云宁冒险了!” 上官云宁思量了一会儿,道:“不如就让我去吧!现在也沒有别的办法了,要想尽离开,必定要冒险,况且弗七说过,只要我不愿意的事情,他不会勉强我!” “这样做不止冒险,是肯定会有危险的!”殊礼沒办法同意她和楚青的这个想法,“如果慕容救出來了,那你又被弗七给困住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楚青方才也只是这样一说,并未打算让上官云宁去,“是啊,我们都答应慕容要好好照顾你的。这个办法真的不行,我也只是这样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了。” “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你们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她十分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心意已决,“他是为了我才回不來的,自然是由我去救她,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云宁……” 殊礼试图劝说,却被上官云宁打断,“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你们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楚青心中暗悔自己刚才提出这个意见,殊礼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一晃又是几日,江北一旦下雪便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天气冷,所以人也越发的懒了不想动,赖在床上不想起來。上官云宁也一日起的比一日迟,这日早饭过了都还未起床。 叶青怕她这样睡着饿坏了胃,便打算去叫她,谁知上官云宁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了,正冷着一张脸,好似在生气。叶青走了过去,帮她把外衣披上,“天气这么冷,夫人怎么外衣都不穿就坐在这儿?” “我放在这儿我金钗谁拿了?”她板着脸,完全不似平日那个平易近人的她。 叶青愣了一下,茫然道:“什么金钗?”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上官云宁看着叶青被自己打出五根手指印的脸,眼中全是冷意,“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叶青啊叶青,枉我将你当做自己的心腹,你可知道那金钗对我來说有多重要?” 叶青还沒反应过來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捂着脸,有些委屈,“夫人,叶青真的沒见过什么金钗!” 上官云宁一声冷笑,“还说沒见过!能在我房里进出的也就只有你,除了你……也就玉环,难不成你还想冤枉她?” “夫人,叶青真的沒有见过什么金钗啊!”叶青只觉得委屈,自己沒有做过的事情,断然不会承认。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动静跑來的林玉欢见叶青脸颊红红的跪在地上,惊了一跳,“云宁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打叶青姐姐做什么?” “你问她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上官云宁哼的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林玉欢走过去,皱着眉头看了看叶青脸上的手指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动手打起人來了?” 叶青捂着自己的脸,双眼含着泪水,“夫人说什么金钗不见了,我真的沒有见过!” “金钗?”林玉欢看了看上官云宁,见她脸色依旧冷冷的,便笑着说道:“一支金钗不见了就不见了,姐姐若是喜欢,我一会儿就上街给姐姐买去,犯不着拿叶青撒气了!” 听了林玉欢的话,上官云宁似乎更加生气了,“撒气?我什么时候拿她撒过气,若不是她拿了我的金钗,我为什么要打她,我也不是一个不分是非的人!” “这……”她说的沒错,林玉欢也知道,云宁就算有气,也从來不会动手打人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殊礼和楚青从门外走了进來。 看到里头的场景,楚青惊呼:“这是怎么了,叶青姑娘的脸怎么红了?” 上官云宁气呼呼的将头扭在一边,手搭在梳妆台上,十分生气的样子。殊礼走过去,先将叶青从地上扶了起來,然后才道:“有多大的事情这样生气,如今我们出门在外,还是不要闹那么多内部矛盾的好。” 因为相处过一段时间,多少对叶青有些了解,断然不是小偷小摸之人,故林玉欢也跟着附和,“是啊云宁姐姐,金钗……金钗你要,咱们再去买就是了。” “金钗,什么金钗?”楚青不解的问道。 林玉欢道:“云宁姐姐的金钗不见了,说是叶青拿的。” “是不是这支?”楚青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送到众人面前。 上官云宁转头一看,冰冷的表情有一丝异样。殊礼问道:“这支金钗,是不是你丢的那支?” 见她不说话,林玉欢便着急的问道,“云宁姐姐,这支金钗是不是你的?” 见上官云宁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众人都松了口气,楚青笑嘻嘻的将金钗递给她,“昨夜我在院子里拾到的,想着天色晚了,今日再來问问是谁的,却沒想到闹出了那么大的误会。” 接过金钗之后,上官云宁脸上的表情也沒好多少。殊礼声音凉凉的道:“以后事情弄清楚了再來怪别人,不要凭白错怪了好人。” “我错怪了好人?就算不说这金钗的事情,难道她就光明磊落了?”上官云宁咬唇看着眼前的四人,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是她在无理取闹,她自嘲的笑了,不住的点头,“好,好!是我的错,我走行了吧!” 说着,也不管外头还下着雪,就朝外面跑了去,就连叶青刚才给她披上的外衣也掉在了地上。 “云宁姐姐!”林玉欢见状欲追出去,却被殊礼拦住。 只听殊礼面无表情的说:“不必去追。我与她父亲是好友,如今她父亲不再,我也不能任由她这样无理取闹!” 叶青脸上还隐隐约约的有些刺痛,却顾不得那么多,迈开步子想要跑出去追,也被殊礼拦住,“你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都不许去!”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卫进來将叶青架住,“叶青姑娘,得罪了。” 叶青挣扎着,冷眼朝殊礼看过去,“殊礼,你想干什么!夫人身子还未痊愈,外头下了那么大的雪,若有闪失,你担待的起吗?” “我是大夫,我自有分寸。”殊礼说完话,便朝门外走去,经过叶青时,侧首对两个侍卫吩咐道:“好好看着叶青姑娘,沒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房门半步。” 将殊礼离开,楚青也忙跟了上去。林玉欢眼睁睁的看着叶青被两个侍卫带走,任凭叶青怎么叫喊挣扎,那两个侍卫都无动于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跟在后头的楚青追上了殊礼的脚步,有些担忧的问道:“就这样让她跑出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殊礼不似方才的冷漠,眉间有一抹担忧,可表情却还算淡然,“你放心吧,她跑去找弗七,弗七一直想娶她,自然不会让她有事,我已经让阿远从中保护了,若她有什么事情,阿远会将她带回來的。” 楚青叹了口气,道:“唉,希望这个办法可行,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就好。” 对于这件事情,他们都沒有把握,所以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谁都沒有透露,“现在我们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慕容和云宁现在都是安全的,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等到云宁带來消息之后再看了。” 楚青表情凝重,与殊礼并肩走着。只希望他们不要白费功夫才好,最最主要的,是慕容复和上官云宁二人都能够平安无恙。 跑出宅子的上官云宁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外头冰天雪地让身子单薄的她有些不适,好几次差点晕倒在地,一路坚持,才跑到了那日弗七跑绣球的地方。 她听住了脚步,看着那古香古色的阁楼眼眶有些湿润。如今真的是沒有办法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复被囚禁,尤其是她。 踉踉跄跄的走到阁楼门前时,她的嘴唇已经被冻的发紫了,进了门,只见两个斯文儒雅的男子走了过來,“姑娘,你怎么了?” “我……找弗七……”说完这句话,上官云宁就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144 弗七预言 弗七正在屋里煮酒时,鹤云突然火急火燎的闯了进來,“公子,夫人她……” “她怎么了?”弗七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來,不小心打翻桌上的酒杯却全不在意,瞬间从桌前移动到鹤云面前,“你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鹤云平复了气息,道:“方才夫人跑來这儿了,身上穿的十分单薄,一到这儿,就晕倒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不见了。弗七下了楼,就见两名男子一脸为难的看着晕倒的上官云宁,上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弗七二话不说,上前将地上的上官云宁抱起來就往楼上跑去,只留下一句:“去找大夫來。” 上官云宁醒來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一间十分温暖的房间了,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房间里的气息沒有冰雪的冷意。她睁开眼睛,四处转了转,还是不太有精神。 “你醒了?”弗七走了过來,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怎么样,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可还觉得冷?” 摇了摇头,上官云宁刚下说话就引來一阵剧烈的咳嗽,弗七忙坐下了将她扶起來靠在床头,一边声音温柔的说:“外头下那么大的雪,天寒地冻的,你为何只穿了这么点衣服就跑了出來,连外衣都沒有穿。” 话里虽然带着些责备,但也饱含了关心,上官云宁终于止住了咳嗽,神情有些委屈,“只是不想呆在那里了,在这儿沒有一个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所以才……” 弗七脸上有一丝难掩的高兴,“我知道我知道,你能在这个时候想起我,我很高兴。只是一点,以后再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若是生病了,苦的可是你自己。” 上官云宁低下头,笑的有些僵硬。她现在是算取得了弗七的信任了吗?他似乎对她沒有怀疑,只是面对他这样的关心,她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愧疚。 毕竟自己是利用了他对她的关心,只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就算对不起,也必须要这样。 此时鹤云走了进來,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公子,夫人,这是大夫开的药,夫人趁热喝了吧。” 看见那碗黑乎乎的药上官云宁就皱起了眉头,这段时日她每天都是几大碗药喝下去,好不容易现在断了,有要來这儿喝了。 弗七接过鹤云手中的药,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才送到她嘴边,“來,把药喝了。” 脸色依旧苍白的上官云宁闭着唇看着他,一点也沒有要喝的意思。 “怎么了?”弗七不解的问道。 上官云宁眉间一抹淡淡的愁云,看着那药就发难,“不能不喝吗?” 看着她皱眉的样子,弗七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怕喝药吗?听话,你身子着了寒气,不喝药的话就不能好。谁叫你自己穿着这么点衣服就跑了出來的。” 叹了口气,上官云宁知道自己逃不过,索性接过碗,二话不说的咕咚咕咚的喝了个见底,小脸已经皱成一团,“怎么那么苦?”这药好像比殊礼给她开的药还要苦! 弗七笑着接过碗递给了鹤云,“良药苦口!” 嘴里苦味好一会儿都沒有散去,上官云宁就和弗七这样坐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鹤云早就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的有些怪异。 ‘咕咕咕’ 一阵奇怪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弗七‘噗嗤’笑了起來,“我去吩咐人做性的东西來。” 上官云宁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她从起床就沒吃过东西,在宅子里闹了一番,跑到这里又晕了过去,昏睡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大约是午时了,也难怪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饭菜走了进來,弗七拿來一套衣服放在床边,“你换好衣服出來吃饭,动作些,冬日里饭菜凉的。”说着,便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他还给自己准备了衣服…… 看着手边一套淡青色的衣服,上官云宁心里有些复杂,只是一闪而过。换好衣服之后,便走了出來,弗七坐在桌前,桌上一桌子好吃的。 见她出來,弗七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过來坐。” 上官云宁走过去坐下,弗七又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准备了些,吃吧。” 此时已经饿的不行了,上官云宁也不再客气,端起碗就吃了起來。因为弗七的在场,她吃的有些不自在,吃了个七分饱就不再吃了。 “就吃完了?”弗七看着沒怎么动过的菜,皱起了眉头,“怪不得这么瘦,只吃这么点怎么行?” “我素來吃的少。”上官云宁回答着。 弗七无奈,只得叫人将东西撤走。看着收拾碗筷的两名男子,上官云宁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这儿连个侍女也沒有?”其他也就罢了,这些收拾碗筷的事情也是男人來干? 弗七笑道:“我不喜欢身边有女子,这些事情,他们也可以做的很好,甚至不输与女子。” 上官云宁知道他说的‘他们’就是这些男子,她扯了扯唇,“这个我倒相信。”就看鹤云那唠叨劲儿,只怕也沒有几个女子能够比的上。看着这儿的男子个个斯文儒雅、温和有礼,必然都是心思细腻之人,自然也能做那些女子做的事情。 “你怎么不觉得我奇怪?”弗七有些惊讶的看着上官云宁平静的脸。 她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觉得奇怪?” 弗七笑道:“所有人都说我奇怪,身边无论做什么都是男子,甚至还有人怀疑我身边的这些男人是不是我的男宠。” “男宠?”上官云宁觉得有些好笑,以前倒是沒想过,不过这样说來确实有些让人怀疑,她笑着说道:“也怨不得人觉得你奇怪,你的所作所为,只怕是绝无仅有的。” 她脸上的笑容,让弗七又片刻的失神,“为何你在我面前总是故意冷着一张脸,若是多这样对我笑笑,那该多好。” 上官云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只是……” “不用说了,我知道。”弗七打断了她的话,“以后我会让你多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的,你的脸上,本來就应该是笑容,而不是冷若冰霜。” 上官云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转移话題,“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弗七眼中带着一抹笑意看着她。 “问我为什么來找你,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啊!”难道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怀疑吗?她只说不想呆在那儿,他却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想呆在那儿。 弗七笑道:“为什么要问你这些,你想來我这儿,不管是为了什么,随时都可以來,我永远都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上官云宁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蠢问題,她咬了咬唇,道:“谢谢你。只怕那里,我是回不去了,我在这里真的沒有认识的人,如果可以,我就给你当丫鬟,我只要一个住的地方,还有饭给我吃就行了。” “我不缺丫鬟。”弗七十分从容的回答着,上官云宁以为他是在间接的拒绝自己,不让自己留在这儿,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他又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想來,我永远都不会拒绝你。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因为我的就是i的!” 他的表情和眼神都透出一种自信和坚定,上官云宁的脑海之中突然闪现过之前水晶球里自己和弗七成亲的事情。她到底为什么会和弗七成亲,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会不会……和自己这次來找他有关了。 “你怎么了?”见她发呆,弗七便担忧的看着她,“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我去叫大夫來。” “我沒事。”上官云宁忙阻止他,浅笑道:“我只是在想……想你为什么会对我这样。我们加上这一次也就见了三面,而且沒有一次是愉的。” 第一次的抛绣球、第二次的水晶球,这一次……她却是抱着目的接近了他。 弗七笑道:“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 “弗七……”上官云宁苦恼的看着他,“我说过我不可能嫁给你的。你能收留我我很感激,可是我已经成亲了,若是你的姐姐肯放了我的丈夫,我会立马跟他回家的。” 弗七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稍纵即逝,然后又恢复了笑意,“你忘记在水晶球里看到的了,我们会成亲的,而你现在的那个丈夫……他会让你伤心,所以你还是不要想他了。” “他为什么会让我伤心?”上官云宁直觉弗七不是信口胡言,所以倍觉敏感,“他在你姐姐那儿,我连面都见不到,他为什么会让我伤心?”难道……难道慕容复会喜欢上弗七的姐姐? 会吗? 她不敢确定,虽然清楚的知道慕容复对自己的感情,知道他对就好,可是男人毕竟是男人,弗七长那么好看,他的姐姐必定也是天姿绝色,若是慕容复真的变心,她又该怎么自处呢? 145 初见弗初 即使未來有太多的不确定,她也沒办法在现在这个时候去想那么多事情,就算……就算慕容复以后会变心,她现在也沒有其它的选择。 “娘子,忘记他,就跟我生活在这里好不好?”弗七期待的看着她。 上官云宁拉回思绪,回避着他的话,“弗七,现在我想谈这些,你能收留我我很感激,我能为你做什么只要你说,我会尽力。” 弗七失落的笑了笑,道:“不用,你安心的住在这儿吧,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就这样,她在这里住了下來。甚至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太过于顺利,是弗七太相信她了,还是这一切也是一场她不知晓的阴谋呢? 沒有了上官云宁的宅子一下变得有辛闷,平日里话最多的林玉欢也整天唉声叹气,“云宁姐姐到底哪里去了,殊礼也不让我们去找,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楚青在一旁悠闲的泡茶,拿起一杯泡好的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你不用担心,云宁嫂子任性几天就罢了,就算是不去找她,也不会让她出事的。” “那她那儿去了?”林玉欢担忧的问着。 喝了一口茶,楚青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然后睨了一眼林玉欢,“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叫你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殊礼和云宁嫂子的父亲是好友,怎么会让她出事情?” 林玉欢听了虽然放心了些,可始终还是有些担心,“话是这样说,可是云宁姐姐现在身子还未痊愈,如今一个人跑了出去,江北也不认识人,她能够去哪儿?” “大约是在哪家客栈住着吧。”楚青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看着楚青的样子,林玉欢有些恼怒了,“云宁姐姐可是复哥哥唯一爱的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向复哥哥交代?” 楚青看着林玉欢,道:“我怎么不着急了?我跟你说了,殊礼不会让她有事的,她现在自然是安然无恙的,难不成真让她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你……”林玉欢气的说不出话來,倏地从凳子上站起來,“我懒得跟你说。”说完,便甩甩袖子就疾步的朝门外走去。 她走后楚青吐了一口气,“这丫头怎么那么爱问,若再纠缠下去,只怕我也受不住这个秘密了。” 这件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据上官云宁所言,弗七是圣女的弟弟,自然在江北的地位不凡,为了让他完全相信上官云宁,自然要做足了全套的戏。 只是这样,也免不得让不知情的人担心了。 上官云宁在阁楼住了四人,弗七日日都來看她,为她准备了补身体的汤药,为她送來最丰盛的饭菜,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 “弗七,你真的不用对我这样好。”上官云宁看着为自己又送來几套新衣的弗七,心中生出一些歉疚。 弗七却乐在其中,笑意浓浓的将衣服送到上官云宁面前,道:“你们姑娘不都喜欢新衣服吗?我觉得样式不错,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你试试看,若是不喜欢,我一会儿再叫人送來。还有珠宝首饰,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叫人一起送來。” “真的不用了!”他这样的盛情,让上官云宁不知如何是好,“我们萍水相逢,你能够收留我就不错了,你再这样,我真的不好意思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弗七敛了笑容,表情有些认真,“你不用多想,我们江北待客都是这样的,你若不习惯,我不这样就是了,只是缺什么药什么,你都要跟我说,知道吗?” 点点头,上官云宁难得露出一抹笑容,“恩,我知道。” 看着她的笑,弗七也变得十分开心,“云宁,大夫说你身子也好些了,今日外头的雪小了些,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看看雪怎么样?” 这几日一直闷在屋里,也实在无聊的很,上官云宁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出门时,她穿了厚厚的一身,弗七又拿來一件素白色的绒毛斗篷问她披上,心细的嘱咐道:“外头天冷,千万别冻着了。” 上官云宁有些不适应,退了一小步,勉强露出一抹笑,“谢谢。” 弗七也不在意,依旧笑容温暖,“我们走吧。” 两人并非步行,而是坐着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下了马车之后,又步行來到一处种满了梅花的地方。上官云宁见着眼前一片梅花林,点点红梅盛开在雪间,很是好看。 她走到一株梅花前,看着树梢上盛开的红梅,伸出了自己白玉青葱似得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那么多梅花,开的真好。”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弗七十分高兴的说着,站在雪地里,雪映的他的皮肤更加的白,又在红梅下显得他的容颜更添角色。 上官云宁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不管弗七对她有何意图,她是真的感谢为自己做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她想她都会记得他,这个长得绝色倾城的男子。 “慕容,你看着这花多好看。”不远处传來女子清脆娇柔的声音。 上官云宁走了两步,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披着紫色绒毛斗篷的女子,虽看不真切容颜,但她却可以感觉到这个女子的容貌必定比花娇艳。女子身旁还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男子笔直的站在雪中,看见那闪着银光的面具时,上官云宁差点激动的喊了起來。 未等她先喊出來,一旁的弗七就先出声,“姐姐!” 女子听到声音转过身來,看见弗七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弗七,你怎么也在这儿?” 上官云宁看到弗初的那一刻,只觉得身旁的所有花色雪色全都失色,那女子一笑足矣让百花无颜。弗初看到弗七很是高兴,步的走了过來,“你也來看梅花。” 弗七脸上始终是一抹淡淡的笑,“是啊,姐你也來了!”然后看向一旁带着面具的男子,“多日不见,慕容公子。” 慕容复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弗七,就将视线放到了上官云宁身上。 上官云宁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高兴,又或者是生气,难过、悲伤,什么都有。看着多日不见的男人,她有很多话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來。 “这位就是弟妹吧,怪不得阿七总是在我耳边念叨,果真是个美人呢!”弗初笑起來和弗七有几分相似,一双黑眸好似她一头乌黑秀亮的头发一样。 上官云宁扯了扯唇,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全然沒有注意弗初的称呼有何不妥。这一点的女子,这样的美貌,只怕世间沒有几个男子不喜欢吧。慕容复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她身边吗,他会不会……会不会也动心了呢? 慕容复在听到‘弟妹’二字时眉头皱了起來,抿起的唇也显现出他内心的不悦。 “既然遇到了,我们就一起走走吧,谷里的梅花开的好呢!阿七难道带个女子进谷里,我一定要好好招待弟妹!”弗初娇艳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走过去热情的拉起了上官云宁的手,“弟妹,我们一起走吧。” 上官云宁想拒绝,挣扎了一下却沒挣开。视线投向弗七希望他给自己解围,可他却根本就沒有看自己。不愧是姐弟,不管是弗七还是眼前的这位‘姐姐’,都未曾问过别人的想法,也未曾在意过别人的想法。 四人一道走着,弗初拉着上官云宁的手,弗七站在上官云宁后侧,慕容复自然就站在了弗初的后侧。 弗初拉着上官云宁,很热情的介绍着,“弟妹,我们漪澜谷可是天底下最美的地方。我住的宫殿就在这儿,外人进不來,弗七也从未带过姑娘进來。” “宫殿?”上官云宁还记得之前殊礼和楚青说过放黑珠的地方就是圣女所住的宫殿,这儿的守卫不是一般的森严,几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來。 弗七……带她來这么重要的地方,只为赏梅? “是啊,我一个人住的宫殿。虽然金碧辉煌,可也清冷急了,阿七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喜欢自在,所以出谷了。”弗初说着,脸上有一抹落寞,只是片刻,又换上了明媚的笑容,问道:“弟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一直沒有机会介绍自己的上官云宁可算等到她问自己的名字了,“我……叫云宁!”一直听着她叫自己弟妹弟妹的,实在别扭的紧,于是,道:“圣女叫我名字就行,别叫弟妹了。” “你怎么也叫我圣女。”弗初有些难过的说着,“除了阿七,所有的人都叫我圣女,我有名字,我叫弗初,不叫圣女。” 上官云宁尴尬的笑了笑,“恩,那我叫你弗初可好?” 弗初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好啊!”然后又喋喋不休的开始说了起來,“我和阿七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一直在想,阿七以后会娶什么样一个女子,会不会不喜欢我,或者很难相处。不过阿七喜欢的,我就喜欢,你一定要对阿七好,知道吗?” 146 许久不见 146许久不见 上官云宁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事实上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弗初带着她來到一处华丽的宫殿,在这风景宜人的山谷之中,这座奢华至极的宫殿显得有些突兀。里头的墙壁柱子,皆是富丽堂皇之色,堪比皇宫内的建筑。 “云宁,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日后你和阿七成亲了,也可以搬到这里來住。我一个人在这真的冷清极了,好像有个人來给我作伴。”弗初真诚的说着,眼前碧玉阶和黄金壁在她眼中似乎算不得什么。 上官云宁实在不想让她误会,便解释道:“我和弗七只是普通朋友,他日后若成亲,他的妻子必定会很乐意给你作伴的。”毕竟……这里奢华至极,江北恐怕再沒有这样的地方,谁不愿意住在华丽的宫殿里头。 弗初不理会她的解释,笑道:“阿七这人从小就任性的很,现在好了,你终于可以帮我管管他了!” “……”上官云宁真的怀疑刚才自己说的话弗初听到沒有,为什么弗初和弗七那么像,都喜欢把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 四人坐了下來,弗初突然想起什么似乎喊了一声,然后笑吟吟的指着慕容复,“我差点儿忘记了,这位是我的未婚夫,慕容,慕容,这是阿七的未婚妻,叫云宁。” 未婚夫…… 上官云宁看向慕容复,他什么时候成了弗初的未婚夫了?他留下來,当真是因为弗初喜欢他?如今他都成了别人的未婚夫了,那她算什么? “云宁,你怎么了?”弗七在一旁看着有些呆愣的上官云宁,担忧问道。 回过神來的上官云宁看了担忧看着自己的弗七一眼摇摇头示意自己沒事,然后漠然的看向慕容复,微微颔首,“慕容公子。” 慕容复笔直坐着的身子僵了一下,她叫他什么?慕容公子,如此生疏的称呼,是因为她现在变成了弗七的未婚妻了吗?他用自己一年的时间换來黑珠给她治病,她却在她好了之后投向了别人的怀抱。 上官云宁被他眼中的悲伤感染,别过头去不看他。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明做了坏事的是他,她还担心他在这里有危险,可现在看來,他在这里安然自在的很! “姐姐,我有件东西想问你要,你能不能带我去取?”弗七突然道。 弗初惊讶的看着弗七,“你还有什么东西问我要的?” “姐姐去便是,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这件东西只有姐姐有,不然我也不会问姐姐要了。”弗七笑吟吟的,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和弗初的极其相似。 弗初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还是站起身,“好吧,你跟我走。”又转过头向慕容复和上官云宁道:“慕容,你替我好好招待云宁。”说完才和弗七走了出去。 弗七姐弟离开之后,那大殿里头只剩下慕容复和上官云宁两个人,好不容易见面的两人,此时却都闭口不言,谁都不曾说话。 终于,慕容复走过去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气氛,“云宁……” 只这一声呼唤,就包含了千万种情绪,上官云宁忍不住红了眼眶,想着弗初说他是弗初的未婚夫,又气的将头扭到了一边去。 慕容复一声重重的叹息,问道:“身子可都好了?楚青他们都还好吗?” “都好,所有人都好!你不是也很好嘛?都成了别人的未婚夫了!”上官云宁有些赌气的说着。 “我从來就沒有应允过她什么,我只答应留在这里一年,一年之后我就立刻,绝对不会和她还有什么牵连。”慕容复表情严肃的解释着,对于她的误会,他也有些难过,“那你呢,为什么又和弗七來了这儿,还成了他的未婚妻?” “还不是因为你!”上官云宁听了他的解释,也不再那么生气,“我们担心你,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了。能见到你的唯一办法,就是接近弗七,我真的沒办法了,才找到他的。” 慕容复听了担忧问道:“那他知道吗?” “我骗他是和楚青他们发生了矛盾才跑出來的,他沒有怀疑。这儿的戒备森严,若想逃离,是不是很难?”上官云宁眼中关切又是担忧,虽然生气,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 慕容复看出她对自己的关心,嘴边露出一抹浅笑,拉起她的手,“你担心我。”然后又有些忧愁似得说:“只是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殊礼他们怎么也由得你胡闹?” “这不是胡闹!”上官云宁非常严肃的纠正他的措辞,“大家都很担心了,殊礼他们也是沒有办法了,若让我们什么都不做等在那儿一年,只怕我们都会疯掉的。” 慕容复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歉疚,“对不起,是我让你们担心了。我已经想办法尽快离开了,只是这里如你所见,守卫森严,若要逃,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上官云宁有些焦急的问道。 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急,办法总会有的,如今你也见到我安然无恙了,回去告诉殊礼和楚青,免得他们担心。” 点点头,上官云宁眼眶有些湿润的看着慕容复,“我真的害怕你出什么事。慕容复,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受伤好不好,我再也承受不起了。” 她无法承受百里煜死在她眼前后慕容复又为了她而受伤,若是那样,她恐怕真的是一辈子无法安心了。她甚至无法想象,若是慕容复这次有个什么万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疯掉了。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身子不好,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事情了。”慕容复双手拥她入怀,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沒有这样抱她了,若说起來,也才两月时间,可他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了,他真的沒办法想象,若是一年都不与她见面,那对他來说是多大的折磨。 “现在已经这样了,也回不了头了。”上官云宁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带着些哭腔,“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像被囚禁了一样在这儿呆上一年,慕容复,都怪我!” 她的话像一把刀一样刺痛了他的心,别人不知道,他又在怎么不知道,她的病皆是因他而起,若说罪魁祸首,也都是他。如今这一年,也是他咎由自取,算是报应不爽罢。 他的手抬起,轻轻的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拥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云宁,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我感觉自己都好像快疯掉了,疯了一样的想你,想要见到你。” 本应该是温柔的情话,却在两人心中生出伤感,上官云宁也回应似得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我会想办法,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慕容复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唇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不要冒险知不知道,如果你受伤了,还不如让我在这被囚禁。实在不行,一年就一年,也不是多长的时间。” 话音刚落,腰间就传來刺痛。 上官云宁松开手,有些愠怒的瞪着他,“你是不是在这儿很享受。那圣女长得那么好看,如今认你做了未婚夫,只怕你做梦都会笑醒了!” 慕容复捂着被她掐痛的腰,这丫头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手下留情,“我哪里有,天知道我有多想离开,她长得再好看,在我心里,终究是比不上你分毫,你还不明白吗?怎么还这样误会我,让我更加难过。” 本就不是真的生气的上官云宁软了下來,“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这张嘴,什么话都能说,只要把人哄住了就行。” “你分明就明白我……”慕容复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口是心非的女子眼中满是情意。 上官云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想掩饰,却越发的大了,嘴硬道:“你们男人都知道,自己可以三妻四妾,莺燕成群,我们女人只能有一个男人,正因为这样,所以有恃无恐了,在人家发脾气生气的时候哄两句便罢,谁知道是不是真心相待你。” 慕容复捏了捏她的鼻子,咬着牙道:“你这个妖精,这张嘴真是越发的厉害了,是不是我太迁就你了,所以你才这样胆大包天?” “我哪有胆大包天了?”上官云宁甩开他的手,皱着眉头揉着自己别捏的鼻子,“鼻子都快被你捏下來了,你还说自己对我真心真意不成?” 慕容复好笑道:“我这就不真心待你了?你可真是会借題发挥,那我讲你绑在床上,那又是什么?在我眼里,可是爱你!” 他眼神和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暧昧,上官云宁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还好这里沒有人,不然真的得被他羞的无地自容那个了。这男人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來,也不管什么场合! “怎么,觉得我说的对吗?”男人眼中满满的笑意,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心情十分的好。 147 一文不值 正文147一文不值 “我懒得跟你说!”上官云宁红着脸背过身去,以前她怎么沒发现这个男人这么……不要脸呢?身为皇子,身份尊贵,竟然一本正经的说出那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來。 慕容复也不再逗她,拉起她的手,有些叹息又认真的说着:“真的不想跟你分开这么就,才两个月的时间,我却觉得自己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好几年了。” 上官云宁也有些伤感,“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本來慕容复还想说什么,可听到外头隐约传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便松开了她的手,从容不迫的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上官云宁还沒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就见弗初和弗七两姐弟从门外走了进來。 “云宁,慕容。”弗初一进來便先唤了两人的名字。 上官云宁微微一笑,还好慕容复机警,不然被他们撞到刚才的那一幕,保不准他们二人会不会有危险。看着弗七朝自己走过來,她收回心思不去想刚才的事情,好似什么都沒发生过一样,“去这么久,做什么去了?” 未等弗七说话,弗初就先开口抱怨了,“还说呢!这小子竟想着把我那儿的东西拿去,上回把我娘留下的凝香球拿走了不说,这回又要了我藏的一只血玉镯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晓得我有这东西的。” 弗七讨好的笑着:“姐姐的稀罕玩意儿多的去了,自然不在乎这一两件,回头我跟云宁一起,好好谢谢你!” “你那镯子是要來送给云宁的?”弗初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见他默认,便道:“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又拿去糟蹋了。要是给弟妹,莫说那血玉镯子了,就是要血玉坛子,我也给!” “姐姐说笑了,单单这血玉雕琢成的一只小小的镯子便是千金难求了,血玉做的坛子……只怕翻遍了整个天下,也找不到。”弗七笑着说,一边拿出一只镯子戴在了上官云宁的手上,“真好看!” 上官云宁还弄不清楚状况的看着自己受伤的镯子,这虽叫玉镯,可不似寻常玉镯一般,反而是血红色的,而且通常玉镯的冰凉触感也沒有,却是一种很是温和的感觉,带上去,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一股暖流。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挣扎着,要脱下那血玉镯子,她和弗七本就沒有什么深切的关系,这玉镯就算她不识货,就从方才他们姐弟二人的交谈中就听的出了,贵重的很,她又怎么能够收下呢? 弗初看着笑道:“云宁妹子你就别客气了,我这弟弟可从未送过姑娘东西,头一回就被拒绝,岂不是打击他的自信心?” 上官云宁干笑了一下,这镯子若弗七肯送,天底下的姑娘肯定是排着队的想要吧。 弗七按住上官云宁要摘下玉镯的手,认真道:“你身子不好,这血玉镯子虽然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也可帮你抵御寒气,不要再说,好好戴着。” 看着手上的镯子,上官云宁摘也不是戴也不是,不由自主的朝慕容复看了一眼,只见男人眼神有些凉凉的,她就晓得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于是不管弗七的阻住,硬摘下了手上的镯子,交还到他的手中,“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不能要。” 弗七看着躺在自己手心的镯子,有些出神,低着头的表情让人有些看不清情绪。 弗初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笑道:“云宁,你早晚会嫁给我家阿七,这点东西送出去并不算贵重。就当我是我给你见面礼,刚才阿七也说你身子不好了,你就戴着,就算为自己的身体,可好?” 低着头的弗七重新抬起头,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拉起她的手,将那血玉镯子再次套到她的手腕,“就当做是普通的东西,戴着吧。”然后又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姐姐不知道你和慕容的关系,不要让她察觉,不然你和慕容都会有危险。” 上官云宁的身子僵了一下,不再坚持要将镯子退还回去,而是安静的坐在凳子上,不管弗七和他姐姐说什么,她都只是脸上挂着一抹僵硬的笑容。 心细的慕容复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转变,别有深意的目光朝弗七看去之后,又淡淡的收了回來,若无其事的喝着清香淡雅的茶。 沒坐多久,弗七就带着上官云宁离开了,上官云宁其实是有些舍不得慕容复的,只是眼前的情势,不能说出來,也不能做什么。 好在弗初笑吟吟的对她说:“沒事就來谷里坐坐,别像阿七一样,好久都不见人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上官云宁多少有些激动的,高兴的点头答应后,和弗七上了马车。慕容复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一个身影,直到她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渐渐远去。 马车上的弗七看着上官云宁高兴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能看见他你就那么高兴?” 他说了这样的话,上官云宁才意识到自己开心的太过明显了,收敛了些笑容后,正色道:“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想要见到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沒有告诉你姐姐我和他的关系,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毕竟是他带自己來到这个谷里,否则自己不可能看到慕容复,而且若是弗七将她和慕容复的关系说出來,只怕弗初对自己也不会那么热情了吧。若真是那样,她不知道弗初会不会迁怒到慕容复。 弗七苦涩的笑了笑,道:“我不需要你谢我,说实话,我真的不想你见到他,可是沒办法,今天來,是为了给你拿这镯子的。” 镯子…… 说起镯子,上官云宁摸着自己腕上那温热的镯子,“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难道就因为水晶球里,你我二人成亲的画面?”那画面是真是假不知,会不会成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两成亲了也不知道,在她这次找他之前,他们俩只见过两面。 弗七扫去脸上苦闷的表情,恢复那个光彩照人,自信的他,“你不用去管这些,就算沒有水晶球,你我的缘分也是天注定的,改变不了!” 每次说起这个问題,她和弗七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变得单一无趣,來來回回的说那么几句,他真的有些头疼。 弗七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也不去深究这个问題,道:“我以为你会知道,我今天故意让姐姐一同跟我取那镯子的目的。若不是因为你,我大可以让她直接叫侍女拿來,不比费劲自己去取。” 上官云宁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竟然……是故意给自己和慕容复制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不理会她的惊讶,弗七又不疾不徐的说着:“我不会阻拦你们见面,可是你知道,就算你做再多,结果还是会一样。我本不忍心看你受伤,可我知道,不这样,你是不会死心的。” “你为什么总说我会受伤?你是不是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上官云宁直觉弗七知道些什么,上次水晶球里看到的,并不是全部,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弗初表情淡然,微微上挑的双眼看着她,“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不是吗?既然不信,又何必再问,我们只需到那时候,看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是不是骗你的,就行了。” 上官云宁见他不说,也不追问,只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嫁给你的!我很感谢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弗七妖孽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轻狂的笑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我弗七的朋友的。我愿意陪你一起见证那些你最在乎的人,是怎么背叛你伤害你的。到时候你会知道,只有才是你最后的归宿。”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 弗七和上官云宁离开后,弗初便自然的拉起一旁男人的手,脸上挂着摄人心魂的笑容,“慕容,我们也回去吧。” 慕容复冷冷的拨开她的手,淡淡的道:“男女授受不亲,圣女还是自重的好。” 弗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自己被男人无情甩开的手,虽然恢复笑容,“你看,云宁和我弟弟是不是很配?不是我自夸,我弗初的弟弟,和我一样出色,天底下沒有几个女子能够不喜欢,就算那位比较特殊的云宁,也是一样。” “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你们的外表所蒙蔽!”慕容复冷冷的说道,然后便转身迈开步子往会走。 弗初忙在后头跟上,不甘心的说道:“外表是一回事,真正喜欢一个人又是另一回事!你沒看见阿七对她有多好吗?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了这样的温柔?” 慕容复突然停住脚步,吓了弗初一跳。虽然男人转过身,浑身依旧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温柔不温柔,要看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若不是自己心中那人给的,即便再好再温柔,也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