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难当》 第一章 奶奶过来了 宋城阙停车的时候就知道老太太过来了。 老太太的司机陈兵见他回来还特意下车,走过来跟他打了招呼,叫了声,“少爷,下午好。” 宋城阙走进玄关,陆姨和叶展秋都迎到门口来。 陆姨给他递了拖鞋,又拿走他的外套挂起来。叶展秋则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她里面穿着件素白宽松的棉质裙子,外面简单地罩着件淡蓝色的针织开衫。和平日一样,她依然是没化妆,素着一张脸。看得出来她眉毛是修过的,却没画,特别淡。头发也没怎么鼓弄,只是用黑色头绳松松地绑在脑后。 幸好她长得还不错,算得上眉目分明、五官精致。要不然,看多了外面的莺莺燕燕、各色美女,乍看到她,还真会觉得索然无味,有那么点倒胃口。 她两只手自然地交叠着放在身前,宋城阙换鞋子不看她,她就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等着,一副温和乖顺的模样。 宋城阙换好鞋子,才侧头看了她一眼。叶展秋忙朝他露了个浅浅的笑脸,朝屋里示意了一下,声音轻轻地说:“奶奶过来了,在里面。” 宋城阙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叶展秋又轻声补了句,“她好像不太高兴。” 宋城阙没理会她,已经走在前面进屋里去了。 奶奶确实不太高兴,宋城阙绕过沙发,走到老人家身边去,恭敬地喊了声,“奶奶。”老人家也没抬头瞧他一眼。 宋城阙在边上站了会儿,见她一直不搭理自己,兀自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老太太这才斜他一眼,厉声问:“我让你坐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宋城阙轻笑了起来,说:“如果我不坐下,奶奶您还不知道要沉默到什么时候呢,我这不是正好给您开个头,让您可以教训我嘛。” 老太太持起手边的拐杖作势要打,“混小子,看来是真得教训教训你了,要不然过两天估计连自己姓什么你都该忘了。”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却没真打下去,拐杖扬起来,最后只落在了宋城阙的脚边。 宋城阙知道她不会真打,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躲,但他也不打算真气着老人家,于是很主动地认了错,“奶奶,覃叔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后续能补上的我一定给他补上。您说得对,家人就应该像家人,应该互相扶持,不能为了利益,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忘了。不过,奶奶,也希望您理解我们几个。这毕竟商场如战场,有时候刀剑无眼,难免伤及无辜。放心,覃叔那边,我会去登门道歉,绝对不让这事儿影响到咱们之间感情。” 覃叔就是宋覃,也算是宋城阙的叔父,但不是直亲。他是宋城阙小爷爷的儿子。 所谓小爷爷,和宋城阙的爷爷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宋城阙爷爷那辈人,分家分得早,那个年代世道又不是很太平,分完家他们就各自南北地去闯荡了,虽然没断交,但来往也不多。 前几年吧,两家老人估计是怀旧,又联系上了,来往忽然变得很密切,就跟一大家子似的。 可偏偏宋城阙和覃叔在生意上面是竞争关系,有时候两个人在家里聚会遇上,面上笑盈盈地客套着,心里却往往在琢磨要怎么抢对方生意。 前段时间,宋覃有个项目被宋城阙截了胡,宋覃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老太太倒先坐不住了。 宋老太太退休之前是从政的,对生意方面的事一窍不通,但她懂做人,不管是应对什么事儿她都能拿出股政治家的范儿来指挥指挥。她跟你讲大道理,从四书五经、人伦常理开始讲起,讲到你不服都不行。 宋城阙对这种情况算是司空见惯,知道这时候他什么也不说,虚心听教是最好的。所以宋老太太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一番‘交流’下来老太太算是体会到了宋城阙的‘知错想改’,情绪也基本稳定。她没先前过来时那么生气,可也没这么轻易放过宋城阙,顿了会儿又想起来说:“你看看你,天天在外面,一年到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一点都不顾家,你这一个月才在家里呆几天?成何体统?”又说,“小秋这是脾气好,要不然谁受得了你?” 叶展秋恰好从餐厅那边出来,听到老太太提到自己,就走了过来,在宋城阙旁边坐下了。 宋城阙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老太太瞪了他一眼。 她认为他这是故意的! 当年有段时间宋老爷子身体不好,大家都觉得他可能撑不过一年了,而老人家心里一直是盼着宋城阙这个大孙子能赶紧成家的。 宋家人为了了却老爷子一桩心事,就劝唆宋城阙赶紧找个女孩子娶了,反正他确实也到了年纪。那会儿宋城阙对婚姻和恋爱都不是很热心,但他也没太抵触,最后按照家里人的意思,娶了叶展秋。 没想到,宋老爷子后来又好起来了,而且身子骨变得比以前还要硬朗。 这一晃就是四五年。 宋老太太一直能感觉到,宋城阙对叶展秋这个媳妇不是特别满意。 她也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不都爱情至上吗?老张家的孙子前段时间还为了个女明星跟家里闹来着呢。宋城阙婚姻大事全听他们安排,不吵不闹,连句抱怨都没有,说实话已经算是年轻人当中极少见的了。 但是,他这个‘不满意’也还是挺明显的,要不然也不会一个月三十天他难得在家呆上十天。 这不,她刚提到小秋,宋城阙就跟她提老爷子。不就是为了提醒她,当年娶这个老婆,是为了了却老爷子心愿嘛。 实际上,宋老太太这次是真想多了。 宋城阙真还不是这意思,他就是随口一问。他才懒得拐这么大弯儿,扯这些有的没的。 这会儿旁边的叶展秋注意到茶几上的茶杯空了,忙说:“我再给奶奶泡杯茶来吧。” 老太太一愣,“不用了。” 叶展秋已经把茶杯端起来了,“再添一杯吧,奶奶好像还挺喜欢的,这茶,味儿不浓,您喝起来应该正合适。” 老太太见此,欣慰地点了点头,“也行。”在老太太看来,这孙媳妇明明很好啊!出生书香门第,为人温柔乖顺,又孝顺懂事,知书达理,长得也很好看。 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不得她这孙子待见。 叶展秋一共泡了两杯茶,她和陆姨一人端了一杯出来。 陆姨的那杯给了宋城阙。叶展秋则把手上的茶杯放在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满意地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好,好。”又说,“你也坐下吧,再聊会儿,我也该回去了。” 叶展秋听话地又绕到沙发另一头坐下了,边说:“奶奶晚上留下吃饭吧?东西都准备齐了,我和陆姨一会儿就开始做。” “不,我一会儿还得去趟你二叔那儿,听说你弟妹孕吐吐得厉害,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吃下,我不放心,去看看。” 老太太果然没再呆多久就起身离开。宋城阙和叶展秋把人送上了车才转身回了屋里。 叶展秋问:“奶奶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宋城阙并不打算多说,淡淡地道,“我要洗个澡,你上来帮我拿套衣服。” “好。”叶展秋应了声,跟着他上了楼。 宋城阙的换洗衣服就在衣柜里挂着,拿起来特别方便。叶展秋打开衣柜门,回头问:“待会儿晚上还要出去吗?不出去了我就帮你拿套家居服。” “嗯。”宋城阙已经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了,正翘着腿低头翻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儿拿起来的杂志书。 叶展秋把衣服裤子拿出来,摆好了放在床尾。门外陆姨敲了敲门说:“先生、太太,刚刚老陈还带了个盒子过来,说是先生小时候的。老屋那边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老夫人让一起带来。我搬上来了。”顿了顿又说:“我就放门口了。” 叶展秋应了声,“行,知道了。”进洗手间给宋城阙放了洗澡水。等她出来时,宋城阙也正好放下杂志起身。他从她手腕上抽走毛巾,一句话也没说地进去洗澡去了。 水龙头还在嗤嗤地放着热水,宋城阙把毛巾放在一边的架子上,脱了上衣,隐隐听到外面有人在低低地咒骂,“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他把水龙头关了,再侧着耳朵细听,外面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什么异常。他觉得,他可能是听错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扒你三层皮 叶展秋走出房门时已经忘了刚刚陆姨搬了个盒子上来,就摆在房门口。她一脚踢上去,差点绊到,低咒了一声‘我去!’,低头看,发现是个有点陈旧的木质盒子,上面还落着把精致的小铜锁。叶展秋把盒子小心地搬起来,放在桌上,才走了出去。 季青恰好给她来了电话,骂骂咧咧地说:“周品胜这龟孙子是越来越过火了啊。我这边新店刚开业,他斜对门就也开了一家。这不明晃晃地抢我们生意嘛!他妈的,他到底什么意思啊他?” 叶展秋并没什么大反应,表情淡淡的,还好心地劝慰,“女孩子家,别开口闭口就他妈的。” “我这不是着急吗?”季青说,“这都第三回了,前两回还只是在一条街上,就算了。这次直接把店开对门了。生意不是他这么做的,太不讲道义了。我们前期做品牌打广告弄了这么久,结果他倒好,开个跟我们差不多的店来抢生意,简直是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外面已经有很多顾客搞不清楚我们两家店到底是哪个先出来的了,还有人以为是我们仿冒了他们家的牌子呢。” 叶展秋没办法站在走廊里跟季青细聊,就随手推开书房的门,坐在书房沙发上听她说。 季青问:“你说这怎么办?咱就这么忍了?” 叶展秋说:“这事儿,你之前不是跟他交涉过吗?他怎么说呀。” 季青说:“他嚣张着呢,说是他那店碰巧跟我们模式差不多而已。碰巧他妈逼啊,碰巧得连店名儿和菜色都碰上了。你没看见他那嘴脸,简直欠揍。” “这人这么无赖?”叶展秋皱了皱眉。 “就是,要不我把这事儿告诉陆凯,让他找人揍他一顿,解解气?” 叶展秋想了想说:“别冲动,陆凯做事儿没度,你暂时别跟他说。现在的情况还是我们占理的。你要是打人家一顿,气是消了,道理却反而说不清了。”她顿了顿,想起什么,“上回……我在你那儿吃饭,看见周品胜跟一女的走在一起。” “那是他妹妹。” “他妹妹啊。”叶展秋声音还是温柔的,只听她慢悠悠地说:“他跟他妹妹关系还挺好的。” 季青愣了一下,“你想干嘛?” 叶展秋笑了,“别误会,我又不是坏人,能拿一小姑娘怎么样?我就是想让你去查查她。瞧着,她跟她哥关系真的是蛮好的。” 季青很快反应过来,也笑了,“我明白了,这就让人去查。” 叶展秋又强调了一遍,“你真别误会,我只是单纯对她有点好奇,才让你查的。” 季青没说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 两个人又聊了点别的,才结束了通话。 叶展秋刚把手机收起来,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宋城阙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门口,他见叶展秋坐在里面,有点意外,皱了皱眉问:“你在这儿干嘛?” 叶展秋反应很快,笑笑说:“我到这儿找个唇膏,前几天在这边找书的时候记得是用了的,今天天气有点干燥,想起来了就过来找找,应该是落在这儿了。不过,我还没找到呢。” 宋城阙洗完澡换上了一身比较休闲的家居服,清清爽爽的,但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没卸下来。 这话说得可没错!他和叶展秋虽然是夫妻,可除了睡觉的时候,跟生人差不了多少。 宋城阙已经走到书桌前坐下了,淡淡地说:“那你找吧。” “好。” 叶展秋还真在后面的书架柜子里找到了一支唇膏,她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因为书房她平时也不怎么进。她把唇膏捏在手上,往门外走,想起来又问:“呃,晚上要吃点什么?” 宋城阙也不抬头,“随便。” 叶展秋约了季青在一家商场六楼吃饭,电梯从地下车库上来,一楼停了一下,进来两个年轻男人。 两个人打扮虽然很是随意,其中一个甚至穿着凉拖鞋,但身上的衣服都价值不菲。 他们边走进来,边哈哈地八卦着什么事儿,“没想到到这儿来吃饭,还给我免费看了场戏,哎呦我去,打得可真狠,这女的估计练过。”另一个则笑着说:“我觉得碰上这么凶猛的女人,男人外面再找也正常。这女的打人下手太狠了,跟血海深仇似的。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是旁边有人劝架,要是没人,她还不得要人命!” 八卦着,电梯已经到了六楼。叶展秋和他们都从里面走了出来,但没走进同一家店。 叶展秋在之前说好的店里等季青。等了好一会儿,季青却还迟迟没来。她又打电话过去,电话也没人接。 季青这人有强迫症,对时间把握特别精准,约了人很少会迟到。 叶展秋正疑惑着,就见季青铁青着脸推门走了进来。 她脸色实在太难看了,热情迎上去的服务员都不敢和她搭话,只敢怯怯地跟在她后面。 季青进门一眼就看到叶展秋,径直走到她对面,拉了椅子坐下,头也不抬地问:“菜点了吗?” “还没。” 季青闷不做声,扯过边上的菜单开始翻,翻了半天都没决定要点什么。 叶展秋让服务员先下去,示意一会儿再点菜,疑惑地问季青,“怎么了这是?” 季青撇着脸,梗着脖子,“楼下遇到老刘了。” 老刘不老,和季青同岁,还小几个月,是季青男朋友。季青喜欢这么叫对方,说是显得亲昵。不过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叶展秋正打算继续问,季青一瘪嘴又说:“他正陪着一年轻小姑娘在楼下买首饰呢,我盯了会儿,他又是给人试项链,又是试戒指的,明着暗着吃豆腐。等我走过去,他爪子立马就从人家身上下来了,这心虚的!” “啊?”叶展秋联想到先前在电梯里听到的八卦,合着,电梯里那两人讨论的就是季青啊,“你动手把人给打了?” “对啊,我当然得打了。其实我之前就隐隐有感觉,今儿是赶了个巧,让我碰了个正着。你说,他一大老爷们一点出息都没有,我供他吃供他住。他平时偷偷拿我放在柜子里的零钱出来买烟打牌,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当回事。他这还背着我出来偷腥儿?我养条狗都比他忠诚,临终不打他一顿我能解这口恶气吗我?” 叶展秋问:“人呢?打完放了?” 季青说:“门口招了辆车,让他那新女友陪着送医院去了。” 叶展秋惊讶地问:“你打人哪儿了?这么严重?” “哪儿造的孽我当然就治他哪儿呗,给他多踢了几脚。”季青招了招服务员过来,边说:“上车前我可跟他那女朋友打过招呼了,那是她下半辈子的幸福,自己好好照顾去吧。” 叶展秋猜想这几脚应该踢得不轻,不过又想,那男的搭上了季青还有胆子在外面拈花惹草,有此一朝也是活该。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吃点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有些人惹不起。季青这脾气,不碰她底线她跟你和和气气的,碰了她底线,她不择手段也要扒你三层皮。(未完待续) 第三章 就是这女的 其实季青以前并不这样,她和叶展秋是大学同学。刚进大学的时候她人还挺淳朴憨厚的。她家条件不好,父母几乎花了所有的积蓄才把她供进大学里。所以,她的吃穿用度不能和身边的同学相提并论,衣服往往又旧又土。 也因此最开始有不少势利眼的同学暗地里瞧不起她,觉得她是土包子,什么都没见识过,什么都不懂。 季青很聪明,对于身边人的眼光她看得很清楚,心里也明白。她的适应和学习能力都特别强,比方说她以前几乎没怎么接触电脑,可是在学校机房混了段时间,她对电脑比班上任何人都熟。再比方说,她刚开始说普通话有口音,只花了几个月她就全改过来了。 后来因为她成绩好,慢慢地也就很少有人再瞧不起她。 季青和叶展秋的友谊算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她们是同寝室上下铺,人都非常好相处。大学四年,俩人从来没跟寝室其他六个女孩吵过架,红过脸。可说来也奇怪,她俩虽然人缘最好,偏偏也是最难与人交心的。别的女孩子之间要么就闹得跟宫心计似的,要么就好得恨不得同一条内裤合着穿,牵着手去上厕所,老公老婆的叫对方。 季青和叶展秋没有过。她们俩最多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复习功课,偶尔一起逛个街。那会儿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真正交心,还是等到她们毕了业以后。 这事儿要从叶展秋、季青和季青的发小陆凯三个人合伙做生意开始说起。 叶展秋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宋家财大气粗,怕叶展秋觉得自己被他们婆家亏待,结婚时行了好大一笔聘礼。宋城阙则在婚礼前派人送了套首饰过来,叶展秋开始还对这套首饰不以为然,后来才知道里头的任何一样都得值好几百万。 叶展秋的父母都不在了,这笔钱自然都在叶展秋手上。宋家人可能并不觉得这笔钱算什么,只当一次性给了叶展秋一笔零花钱,让她慢慢花。可叶展秋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钱,又觉得这些钱就这么放着怪可惜的,她大学学的还是金融管理,哪容得下手头的钱堆在那儿生灰? 想来想去,她觉得可以用这些钱做点小生意。不过这种小打小闹宋家人估计根本看不起,如果告诉他们,万一做亏了,还会让他们觉得可笑。她这个宋太太的身份,总令她做事儿不那么方便,于是最后她就找到了季青。 三个人合伙之初就有很明确的分工。陆凯以前给人管酒吧,认识的人多,有路子,负责对外打交道。季青能力强,聪明机警,负责管理。叶展秋是出资人,她几乎从不出面,只偶尔在背后出主意。 他们三人品行都不错,听得进相互的意见,也忍得了偶尔的失误和损失,最适合当合伙人。合作了几年,关系也就越变越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三人被绑在同一根绳子上,互利互惠,想不交好,也难。 之所以说季青这几年变化大,也是因为她经历得多。毕竟生意场上什么奇葩人都能遇到,大学毕业之初,季青身上还带着股与生俱来的憨劲儿,后来碰了壁,慢慢就学聪明了,学会了圆滑世故、刓方为圆。如今,算得上是位名副其实的女强人。 她那近身格斗术也是这两年为了防止酒桌上被人骚扰抽空学上的。 服务员过来替两个人点了菜,又下去。 季青叹了口气,又啧了一下嘴,“算了。”她喝了口水,说:“反正都过去了,就当我花钱包了他一年吧。不谈这事儿了,我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周品胜的。你猜,你让我查,查出什么来了?” “查了什么?” 季青哼笑一声,“那女的还真不是他亲妹妹,不过也不是没有血缘关系,那是他大伯的女儿,也就是他堂妹。周品胜的父亲这辈子本来是想生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可能是周夫人身体不大好,女儿没生出来。他大伯家生了三个,都是女儿,后来两家一合计,就过继了一个最小的过来。可是,你猜怎么着,周品胜和他这妹妹……”季青冲叶展秋挑了挑眉,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事儿没什么人知道。他家里更不知道,过继来的堂妹啊!跟亲妹妹没什么区别,家里知道了不得闹翻天?我还是让人从一个跟他走得近的朋友那套出来的。” 叶展秋说:“我那天看见周品胜搂着她妹妹上车,搂的姿势……有点奇怪。”哥哥护妹妹上车,她能理解,可手一路从腰滑到屁股上,还趁机捏了两下,这就不太正常了。 服务员很快上了第一道菜,是这家餐厅很出名的酱鸭,凉菜。 季青执着筷子在盘子边沿点了一下,示意叶展秋开动,自己也不客气,夹了一筷子送嘴里,“老沈说这道菜他怎么都弄不出这味道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说,“周品胜和他妹妹好像维持那种关系都有三四年了。你说这事儿就算是放旧年代里,应该也不成啊,他俩是同宗,以前有表妹嫁给表哥的。堂兄妹……说不过去吧?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周品胜有老婆的,他老婆家世还不错呢,年初刚给周品胜生了个儿子。” 估计只要不是自己的八卦,每个人都会谈论得很带劲。 叶展秋问:“还有别的吗?” 季青说:“嗯,还有,周品胜的妹妹,哦,他妹妹叫周妍溪,挺文艺的名字。她也有男朋友,虽然换了好几个,但这三年来一直都有,没断过。最近她新交了个男朋友,算是攀上高枝儿了。那男的你可能还认识呢,袁家的,袁家少爷,袁莫飞。” “袁莫飞?”袁家和宋家有点交情,叶展秋也时常会和他们打交道,不过,“我没见过这个袁少爷,不是一直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的国?还交了这么个女朋友。” 季青轻笑,“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嘿,查出了这么个劲爆的新闻,咱们应该怎么处理?得好好利用才对啊。” 叶展秋沉默着吃东西,没抬头,也没说话。 季青笑着说:“你不说话是让我自己意会吗?得,我意会到了,会见机行事的。” 叶展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让人拍点照片吧。” 季青疑惑地看过来。 叶展秋把一小根鸭舌骨吐到盘子里才抬头,“空口无凭,先留点把柄到手上。” 季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心领神会,一脸坏笑地用筷子指了指叶展秋的方向,“你啊。”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陆凯,那应该是‘狠’,他这人,能动手就尽量不会跟人逼逼;如果用一个字形容季青,那应该是‘辣’,她是公认的辣子西施,同行对她又恨又怕,手下对她又敬又惧。但他俩自认都不属于那类可怕的人,他们三人中最可怕的一个是叶展秋。一定要用一个字形容叶展秋,就是‘阴’,‘阴险狡诈’的‘阴’。 李肃然原本和几个朋友约出来吃饭,快结束时大伙儿正围在桌上聊着天,其中一个朋友忽然指着玻璃窗外的走廊说:“诶!就是这女的。” 他这一指,在座的人个个都朝窗外看过去。李肃然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往外看,问:“谁啊?” 他那朋友说:“刚进来的时候跟你们说的,在一楼拎着自己男人打的那个。那几脚踢得……”他很夸张地捂裆做痛苦状,一副当时作为围观群众都感同身受了的样子,直呻 吟,“哦~~” 在座唯一一个女生被他弄得都不好意思了,瞪他。 李肃然看到外面两个女人并排走过来,倒是愣了一下,问:“你说哪个啊?” 他朋友不太好一直盯着窗外看,稍微指了一下,“穿短裙那个。” “哦。”李肃然这才解开疑惑,点点头,“我说呢。” 朋友问他,“怎么了?你认识?” 李肃然皱着眉说:“旁边那个女的,我好像认识。不过,也有可能是看错了,我没跟她正式打过招呼,宴会上远远地见过一面,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太太。” “谁啊?幸好不是打人那个,那太辣了,正常人hold不住!不过,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那朋友,还好吗?” “别胡说。”李肃然摇摇头说:“不是那种一般朋友,怎么说呢,一牛逼人物……不过估计我是看错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章 二姨父到访 叶展秋回到家,陆姨从屋里迎出来,说有人来家里找她,南京那边来的亲戚。 叶展秋进去一看,原来是二姨父周远棠带着小女儿周颖过来了。也难怪陆姨不认识对方,叶展秋和这二姨父确实不怎么熟。当年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曾和这二姨父闹过不愉快,后来叶父叶母去世,叶展秋又嫁人,跟那边的来往就更不多了。 周远棠年轻的时候开过一家服装厂,那时正赶上创业的好时机,最初办得还挺有声有色的。可是时间长了,厂里没什么改革和进步,慢慢就跟不上时代,眼看着一天天败落。周远棠心急自己一手创下的事业,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来帮忙。当然也找过叶家,想通过这边关系向银行借钱。 叶家其实帮不了他多少忙,叶母是个大学教授,叶父虽然是在政府机关工作,可其一,他职位并不怎么高,其二,他根本不是管财政这一块儿的,和银行那边没什么认识的关系,手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但叶母是个热心肠的人,姐姐家有困难,她肯定得尽量想办法。为了帮周远棠,她不知道走了多少脚跟,亲戚、朋友、同事,能找的关系网她都找了。不知道的人见她这么积极,还以为是她自己当老师当够了,要开始贷款出来做生意了呢。 后来叶母好不容易通过叶家老大,也就是叶展秋的大伯……通过他在部队的关系找到了可以帮忙的人。她正打算告诉周远棠这好消息,却听到周远棠在背后说他们叶家的是非。说他们家看不上穷苦亲戚,帮个小忙一拖再拖;说当官儿的都一个德行,有好处的时候找去让他做事儿,做得不要太积极,没好处,人家就对你爱理不理;还说到了叶展秋,说她年纪轻轻的,才上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管的,还教书的呢…… 叶母确实是个热心肠,但也是个暴脾气。她跑前跑后地帮人家想办法,却落人口实,被人背地里说得这么难听,哪忍得了?她当时就火大了,直接冲出去指着鼻子跟周远棠理论。 周远棠没想到她来得那么巧,有点心虚。那天原本是年后聚餐,几家亲戚来叶展秋的外婆家拜年,顺便聚聚。叶家离他们那边有点远,往年都得十点多钟才能赶到的,却没想到那次他们八点就到了。 背地里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周远棠也是不好意思的,可他这人爱面子,死咬着说自己没说错。他故意避重就轻,就抓着其中一件事儿,说:“展秋这么小就在学校跟男孩子谈恋爱,哪有心思好好念书?你是不是该管管?我这么说也是为她好。” 叶母简直要被他气死了,那天她连饭都没吃,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告诉周远棠,以后他家的事儿她再也不插手了,贷款的事儿她也不管了,然后拉着叶展秋和叶父直接回了家。 周远棠忽然跑到上海来找叶展秋,叶展秋还挺诧异的。 问了来意,原来是周远棠的大儿子周伟今年调职到上海来工作,可没想到在这儿不到一年就得罪了人。周伟刚来上海时没弄清状况,仗着自己长相不错,抢了别人的女朋友。那人家是做装潢生意的,有没有钱是其次,主要是底下人多。周伟得罪了人家,人家也没怎么着,就派了几个人隔三差五地往周伟单位跑。他们不打不闹,就专门散布谣言。 现在,单位所有人都知道周伟有奇怪的癖好,专门爱挖人墙角,抢人家女朋友。同事中有女朋友的男人个个都防贼似的防着周伟,没家室的就用调侃的眼神看他,至于女人,也都避着他,觉得他不靠谱,甚至有点变态。 周伟是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他一个外地人,刚调职过来,想跟人解释,人家也不给机会呀! 叶展秋没什么情绪地听完了周远棠的叙述。 周远棠见她没反应,又说:“你表哥这工作挺不好找的,还请了你大伯帮忙。这次调职到上海来,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等这边工作顺利结束回南京,他肯定得升。可现在这事儿闹的,他都没法子在这待下去了。那人家实在太不讲理,我来上海是想跟他们好好说话的,要钱还是怎么都能商量,可他们却不理会,人见都不给见。你说,这要是在南京,我还能想想办法,可在上海,我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能怎么办?其实我知道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到宋家来,可这实在是没别的人可找了。”他说,“以宋家在上海的势力,这事儿不管谁出面,估计都只是一句话。所以……能不能就麻烦小秋你跟城阙提一下,让他出面帮你哥一把?” 叶展秋低头想了想,周远棠的这个忙估计不帮以后她也很难有清净,可这种小事还真没必要让宋城阙出面。宋城阙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她就算跟他提了,他也不一定会理会。叶展秋沉思片刻,抬头说:“姨父,这事情我会想想办法的,我先让人帮忙问问那家人的底细,也问问他们到底是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行行行。”周远棠连连点头,又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周颖,说:“小颖,把带来的东西拿给你姐。” 周颖原先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被周远棠吓了一跳,才慢半拍地把放在边上的几个礼品盒往叶展秋面前挪了挪。 叶展秋之前就注意到了茶几上的东西,是几盒补品,还挺贵的。她忙客气道,“你们过来做客,我都没准备东西。你这还带东西来,怎么好意思?”不过,她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没太当回事,又说:“几年不见,小颖都这么大了?也变漂亮了。”周颖之前要上学,叶展秋的婚礼她都没参加。掐指算算,叶展秋上一次见周颖,还是在她出嫁前,外婆过世的时候,好几年了。那会儿周颖还是个黄毛丫头,扎着马尾辫,见人就脸红。如今这丫头长开了,倒是出落得英英玉立。她底子好,年轻,又化了点妆,穿衣品味也不错,这么一打扮真算得上是个小美女。 周颖见叶展秋夸自己,也忙说:“小秋姐你才漂亮呢,你可是咱们家出了名的大美女,我从小听到大的。如今你又嫁进豪门,成了贵太太,可让人羡慕了。” 周颖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叶展秋一时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问起了老家那边的事儿。 周远棠说老家没什么事,就是大姨的孙子冬冬今年都十岁了,前些天刚过完生日,请他们去吃饭来着。 叶展秋知道这件事,大姨给她来过电话。那天她临时有事没过去,就给冬冬寄了个汽车模型当生日礼物。 又聊了会儿,周远棠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叶展秋出门送他们,刚走到门口,却见宋城阙的车缓缓驶进院子。 车子停稳。 从车上下来的不止宋城阙一个人,还有宋母温映鸿。 直至两个人走上台阶,这边的周远棠才反应过来,忙恭敬地打招呼,“宋夫人,城阙。”又扯了扯一边的周颖。 “宋夫人。”周颖也忙跟着她爸喊温映鸿。转头和宋城阙对视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害羞地撇开视线,声音轻轻地喊,“姐夫。” 温映鸿朝这边走来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微微皱了下眉,随即扯扯唇角,挤出丝笑来,说:“原来是小秋的姨父过来了,我刚刚还在想家里好像有客人,今儿过来找小秋是有什么事儿吗?”温映鸿的记性算是顶好的了,其实她跟周远棠就只在婚礼上见过一面,而且是匆匆的一面。 周远棠想说什么,叶展秋拦在他前面淡淡地道,“姨父到上海来办点事,就顺便过来看看我,还带了不少东西。” 宋城阙走在旁边来,站在那儿没说话,淡淡地朝周远棠点头示意了一下。 周颖有些紧张,都不敢抬头看宋城阙。 温映鸿说:“小秋在上海没什么亲戚,你们来看她真是有心了,以后经常来坐坐。”又问,“这是急着要走了吗?不留下吃饭?”不等周远棠开口,她又说:“哦,也不行,吃完饭估计这天就黑了,你们还得开车回南京,让人放不下心。要不下回吧,下回咱们找个空闲日子,一起好好吃顿饭。” 话都被温映鸿一个人给说完了,别人没法说什么。 周远棠又跟温映鸿客套了两句,才带着周颖离开。 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可其实温映鸿对叶展秋的这个亲戚是不大喜欢的,倒不仅仅是因为家世有差距。温映鸿尤其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对她这种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态度。 见人走远了,她收起脸上的笑,整整耳边的头发,转身进了屋。 宋城阙和叶展秋也跟在她后面走进去。 温映鸿把提包放在沙发上,戴着翡翠戒指的手在沙发套上整了整才坐下来。她好像有点累了,眯着眼睛,叹口气说:“开了一天会,头疼。” 叶展秋笑着说,“妈,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弄点水果来。” 温映鸿和宋老太太不同,她很少喝茶。叶展秋就给她准备了一盘水果,倒了杯柠檬水。 端着东西出来时温映鸿和宋城阙不知道坐在沙发上聊着什么。 聊得不算很热络,大多数时间都是温映鸿一个人在说,宋城阙偶尔应两声,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叶展秋走过去,那边就把话头止住了。 叶展秋把水果盘子放在茶几上。温映鸿抬头看看她说:“我晚上在你们这儿吃完饭再回去。” “那我去准备准备。” “不用。”温映鸿皱了下眉,把她拉住了,“就多我一个人,要你弄什么?让陆姨来不就行了,你过来坐下陪我说说话。”又对宋城阙说,“行了,我让小秋陪我,你要忙就忙你的去吧,我不拉着你了,别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杵这儿。” 宋城阙说:“我没有啊。”并没急了离开。可一会儿他手里的手机响,他说了声,‘我去接个电话。’离开后,直至吃晚饭他都没再下楼。 温映鸿和叶展秋不同,如果说叶展秋是踩了狗屎运才嫁进豪门,温映鸿则天生就是做贵妇的命。她生来就是上位者,命令人做事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边用叉子叉着水果优雅地往嘴里放,边跟叶展秋聊天,“霜霜肚子里的估计是个男孩,太折腾、太调皮了,从怀上到现在就没消停过,你二叔全家都跟着受累。这两天你奶奶不放心,还在老二家住下了。” 叶展秋说:“我上个星期去看过,霜霜说那几天算是好的了,就是不大有胃口,想不起来要吃什么。” 温映鸿叹了口气说:“我就觉得霜霜怀孕怀得太早,景镇今年才22,霜霜比他还小点,自己还没长熟呢,就急着生孩子。” 叶展秋笑笑说:“怀上了也没办法,那会儿景镇不是已经被骂过了吗?可生还是要生的。” 温映鸿顿了会儿,斜眼朝这边看过来,“小秋啊,我觉得你这年纪怀孕倒是最合适的。你觉得呢?” 叶展秋终于知道宋母今天过来干什么来了。 不过,她完全能理解,宋景镇比宋城阙小了近十岁,家里人本来都没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只觉得和宋城阙一比,宋景镇还只是个孩子。可没想到这孩子性子这么急,一年之内又是恋爱,又是结婚,如今这孩子的孩子都有了。 而宋城阙这边还一点动向都没有。 温映鸿说完,看着叶展秋,眯起眼睛,隔了会儿才开口问:“是心里头还没准备好呢,还是怎么的?” 温映鸿从商这么多年,是个特别精明的女人。叶展秋总觉得,这世上没多少东西能逃过她的眼睛。 所以,她每次面对温映鸿,都有点莫名的心虚,毕竟她对宋城阙的感情里有太多水分,这可不是任何婆婆都能接受的。 见温映鸿还盯着自己,叶展秋朝她笑了笑,“妈,你也知道城阙这两年有点忙,他怕我怀了孕没时间照顾,就想再等等。”叶展秋把责任一股脑推给了宋城阙。不过这一推,她倒没有丝毫心虚。虽然她所说的这个理由是编出来的,可她至今没怀孕,归根结底,原因确实是在宋城阙身上。他自己不想生,她也没办法。所以这个责任,她推卸得也算是心安理得。 叶展秋都这么说了,温映鸿也没法再说别的。她拿手帕擦了擦嘴角,说:“你们的事儿我也没办法多管,孩子又不是我来生的。我也就只能提醒提醒你们,再过几年生孩子,你这身体肯定没现在年轻时容易恢复。”(未完待续) 第五章 贤惠的妻子 宋城阙没想到自己会在外面看到叶展秋。 合作商一群人带着他参观其公司新买下的办公大楼,言语间多多少少对于能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这栋楼感到无比自豪。 宋城阙却有些意兴阑珊,他这几天一直很忙,从上海飞到北京,刚落脚就接到电话,临时有事出了国,再飞回北京,飞上海,来来回回尽是在飞机上度过,实在是累着了。 随身秘书也发现了他的不适,职业化地替他挡去不必要的应承。 如果不是这样,宋城阙不会百无聊赖地站在落地窗边往外看,也就不会恰好看到楼下路边的叶展秋。 叶展秋上身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没什么花纹,里面似乎是用一件深色衬衫打着底。裤子是条做了猫须处理的铅笔牛仔,比较潮流的运动鞋,头上戴着一顶浅棕色的爵士帽。帽檐不算大,但也可以遮阳。不过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快落山了。阳光照在身上一点也不强烈,反而异常舒服。所以她的帽子戴得不怎么严实,歪歪斜斜的,很是随意,偶尔还摘下来捋捋头发。 宋城阙忽然想起前几天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过叶展秋。那人说自己在外面遇到过她……嗯,差点没认出来。 那会儿宋城阙没当回事,只以为人家好久没见过叶展秋都快不认识了,才这么说。 可如今再一想,他终于明白那人话里是什么意思了。 叶展秋和她平日的样子大不一样。 虽然她这一身衣服是当下二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再平常不过的衣着搭配,穿在她身上原本也不奇怪。可问题是叶展秋平时很少这么穿,她大多数时候穿得娴静优雅,像个知性女人。宋城阙甚至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牛仔裤和这样的运动鞋。 她今天还化着妆,宋城阙不是没见过她化妆,可见过的大多只是为了参加宴会而化的浓妆,今天的这种淡妆,倒像个普通小女子出门前的涂抹,不浓不淡,纯粹自己觉得舒服。 差点没认出来? 宋城阙觉得那人说的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刚刚,连他这位做丈夫的都差点没认出来。 叶展秋不仅仅是穿衣打扮与平日不同,连行为举止似乎都不太一样。 她在等人,而且看得出来她等得有些不耐烦。她靠在一根很细的广告柱子上,脚尖在地面有节奏地打着节拍,眉头偶尔轻轻地蹙起来,时不时低头看腕表。 她这神情、这态度是宋城阙从来没见过的。要不是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他差点都不敢相信这人是叶展秋。 叶展秋是在路边等陆凯。 说是五点在这边会和,她都等了二十分钟了也不见人来,叶展秋自然会不耐烦。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问,陆凯抱歉得不行,连连解释,“确实是堵住了,很快、很快,就剩一个路口了。” 叶展秋只好挂掉电话又等了会儿。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陆凯的车子总算是在她身边停下了。 叶展秋伸脖子看了看,确认是他的车才拉开车门坐进去,她侧身把拎包放到后座上,再坐正了系上安全带,边说:“你直接说要去哪儿不就行了,我自己开车过去。你却偏偏让我把车停在商城下面,要自己过来接,多麻烦?” 车子已经起步,陆凯单手扶着方向盘,瞄一眼叶展秋,无奈地说:“有点远,我怕让你自己开车过去,你就直接不去了。你看,季青今天就没出来吧,就是因为我让她自己开车,她不高兴出来了。” 叶展秋笑笑说,“哪儿啊,她今天是真有事,给我打电话说过的。”她又问,“要去哪儿呀?” 陆凯神秘兮兮地笑着说:“发现一个东西特别好吃的地方,带你去尝尝。我一碰上好东西就想着你们,够义气了吧?” 叶展秋无语,敷衍地说:“义气,义气。” 吃饭的时候,叶展秋问了陆凯关于周伟的那件事儿。 陆凯认识的人特别多,白的黑的他都占点。周伟这件事,叶展秋原本就是想让他出面,看能不能解决的。 只是陆凯前些天去了深圳,昨天才回来,叶展秋当时只在电话里说了一下,就没再提下文。 陆凯吃着东西,说:“我让人打听过了。这事儿,是你那什么哥做得不地道。人家想整他其实办法多的是,可他们也没怎么整,已经算得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叶展秋无奈,“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想管,可是我姨父既然找上了门,要是没能解决,他估计后面还会再来找我。要不,你就让人帮忙问问,那人家到底是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又皱皱眉说,“实在不行,就算了。” 陆凯点头说:“行,等这事儿解决了我跟你说一声。” 陆凯推荐的这家菜馆,东西确实很不错。 就是地方有点偏,吃顿饭、一个来回,叶展秋再去商场那边取一下车。等她回到家,已经九点多钟了。 陆姨已经回了房间,但还没睡下,听到动静就从侧房走出来,问:“夫人回来了?”顿了顿又说,“先生今天回来了,在楼上。” 叶展秋正换鞋,听完愣了一下,抬头看看楼梯方向。 怪不得她刚刚从外面回来,隐约看到了楼上的灯光。只是,宋城阙不是去北京了吗?这才几天就回来了,以往一去最起码七八天都见不到人影。 叶展秋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换鞋子,说:“行,我知道了,吃过晚饭了吧?” 陆姨说:“吃过了,给他做了几道菜。我也跟他说过了你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 “那行,你去睡吧,不早了。我待会儿上去,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楼上卧室里的灯是开着的,宋城阙却不在里面。 叶展秋站在卧室门口,侧身看了看走廊尽头,猜想宋城阙应该是在书房看书或者工作。他是个工作狂,平时就算在外面忙完了,回到家也很难闲下来。 叶展秋洗过澡,又到楼下去削了个苹果。她细致地去了苹果芯,把苹果切成块,盛在碗里端上来。 宋城阙果然还没回卧室。 叶展秋在书房门口停下,先敲了敲门,直等到屋里低沉地声音回了她“进来。”她才开门进去。 叶展秋洗完澡后换上了一套宽松舒适的睡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浅淡平和的笑。她把装苹果的碗放在宋城阙手边,“吃点水果。”又关切地说:“要是忙完了就早点睡吧,别太累了。” 宋城阙微侧着脸,视线扫过她刚放下东西往回收的手。 这是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葱葱玉指,可能是刚刚洗苹果碰了冷水,指尖冻得有点泛红,让人忍不住心疼。 在此之前,宋城阙从来没有怀疑过。虽然他不至于有多爱这位妻子,或者说,对她并没有多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可他绝对地认为,他的妻子是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他和她也称得上相敬如宾。 当然,如果说‘良母’暂时还没具备条件的话,‘贤妻’却是毋庸置疑的。 可今天,这位贤惠的妻子却令宋城阙忍不住疑惑起来。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他所看到的她的样子,仅仅是她想让他看到的。(未完待续) 第六章 宋城阙抽风 叶展秋是不知道宋城阙在想什么的,她只知道宋城阙第二天上午竟然没出门。 直至接近中午时,他忽然走到正在浇花的叶展秋旁边来,问她,“今天中午有个宴会,你有时间跟我一起过去吗?” 叶展秋自从年初辞去工作后,便没什么可忙的了,每天就在院子浇浇花,晒晒太阳,看看书,时间自然多的是。只是她有些疑惑。 两个人结婚之初,为了显示家庭和睦,再加上一般男人参加宴会都会带个伴儿,宋城阙那时候偶尔也会带着叶展秋出入一些场合。 可这些宴会不一定都在上海举办,宋城阙大概是觉得每次都把叶展秋大老远叫过去实在太麻烦,后来就不怎么再带她出去了。他年纪越大,人越成熟,就越特立独行,越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反正宴会上即便他独自坐着也没人敢嘲笑。 倒是有人背后偷偷地议论过:这么成功的男人即便结了婚,身边女人估计也不会少,大概是人太多,他反而不知道带哪个出来。 宋城阙今天不知抽了什么风,竟又决定带着叶展秋去参加宴会了。 不过叶展秋也就愣了几秒,并没有把疑惑问出来,也没放在脸上。她放下手里的浇水壶,擦擦手说:“好,那我去换身衣服,收拾收拾,你等会儿。” 宋城阙今天带她去的竟是个不小的宴会,是一位驻华的投资部长举办的,请了海内外不少名人前来,其中也不乏上海这边的一些重要官员。他们也许是打算在中午宴会过后再进行会议流程,有些人进宴会厅之前臂弯里还夹着文件。 也因为不是晚宴,且是商务型的,来的人里面带女伴的根本不多,虽然也有女人,大多数是被邀请过来的女企业家。 叶展秋跟在宋城阙旁边,来来回回地与人打招呼,虽没显露,却渐渐有了疲意。而她也终于从这些人的话语里得知了一件事:原来宋城阙有意把他接下来几年的工作重心从北京转移到上海来。怪不得。怪不得……他最近一段时间留在上海的时间忽然变多了,要知道,以前北京才是他的主阵地,而上海最多只能算他临时落脚的住所而已。 这对叶展秋来说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她这两年瞒着宋城阙在外面经营自己的生意,店开得越来越多,于是越来越不知道将来怎么收场。 她最初不告诉宋家自己做生意这件事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告诉,可是后来店面扩大到上百家,她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所谓无奸不商,她在外面做生意难免会遇到问题,有时还会走点歪路子,耍点非常手段,这和她在宋家人面前营造的温和形象差距太大。 谎言有时候就像滚雪球,虽然她是无心的,但一旦有事做了隐瞒,这一瞒几年下来,中间已经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了。 宋城阙这么精明的人,以前是常年不和她生活在一起才没发现什么。如今他把重心转移到南边来,别说生意场上就可能跟季青他们碰上,就是平时在家里相处,叶展秋都不能确定自己能瞒他瞒得天衣无缝。 叶展秋实在不知道,原本就没感情的一段婚姻,到底能容忍出多大的漏子。 也许有一天宋城阙知道她的本性并非那么温柔贤淑。有一种可能是他并不以为然,一笑而过;但更多的可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大发雷霆。然后这段婚姻用什么来维系呢?感情?孩子?信任?付出? 他们好像都没有! 也许哪天,他们俩走着走着,就该散了。 不过,散了也不见得是坏事,各自再去找各自的幸福吧。他们现今的相处模式,也不过是习惯了、没多想。 整个宴会举办得很顺利,因为人多,维持的时间也比较长。 叶展秋倒是在里面认识了不少人。 快结束时,她还意外地碰见了袁莫飞。袁莫飞以前没见过她,似乎对她有点好奇,远远地看到就直朝她这边打量。不过,他虽然不认识叶展秋,却和宋城阙比较熟。等到宋城阙身边没人的时候,他终于找机会凑过来打了招呼,“城阙哥,好久不见了。” 宋城阙冲他点点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袁莫飞笑着说:“有一个多月了,您大忙人,我想约你出来,估计你也没时间,所以我就没约。” “哦。”宋城阙淡淡地说:“我前段时间去你家拜访过袁先生,你怎么不住在家里?” 袁莫飞摸了一下新打理的发型,“住家里不方便嘛。”他明显不想谈这事儿,忙转移话题,盯着一边的叶展秋问:“这位是……嫂子吗?” 宋城阙给两个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是的,这是叶展秋,这位是袁莫飞。” 袁莫飞? 叶展秋抬头看看对面的年轻人,忍不住就乐了。 袁莫飞的发型一看就是新弄的,是个大背头,但又不是普通的大背。他染了色,顶上是黑色,底面一圈则青中带绿。 刚才宋城阙和他说话的时候,叶展秋就在一边暗暗琢磨,现在的年轻小伙子真是不讲究,染什么颜色的头发不好?他染个绿色! 原来他就是袁莫飞?怪不得,他挑女朋友的口味确实和这颜色很搭。 如果说叶展秋之前和人打招呼总有点敷衍,笑得虚伪,这时候却是真心的笑了,而且笑意直达眼底。她看着袁莫飞,点头,“你好。” 袁莫飞估计是察觉到她态度中这细微的转变了,有点不明所以,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也跟叶展秋打招呼,“你好,你好。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嫂子您了,不过那时候我在国外,没回来,之后回国几次也没跟你见到面。嫂子果然跟大伙儿说的一样啊,又漂亮,又温柔。” 叶展秋微笑回应,“谢谢。” 她不知道别人议论她时到底会不会说她漂亮、温柔,不过按照她的经验,再配合袁莫飞这种贱贱的小表情,她猜想他听到的议论应该是:那女的真是走了狗屎运!(未完待续) 第七章 偶遇前男友 叶展秋确实是很走运。 她一个家世普通,长相也算不上绝顶漂亮的女孩子竟然阴差阳错地嫁进了宋家。当时这个劲爆消息可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那些原本还打算在宋家这扇金晃晃的大门前争艳斗芳、大显身手一番的名门淑女可是把叶展秋记恨了个彻底,心想哪儿冒出来个野丫头。 如果不是因为嫁给宋城阙,叶展秋现在应该活得不算好。 当年一场车祸,叶父在事故地点当场死亡,叶母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撞断了两条肋骨,之后又因坐骨神经受损导致下肢瘫痪,再加上脾脏损伤,死撑活撑也就撑了一年。 叶展秋后来算过一笔账,如果当年不是宋家的关系,不是因为他们从中帮忙定医院,找国外医师来替叶母主治,别说叶母不可能撑过一年,就算真有医院能治疗,治疗费用方面叶家也承担不起。 没有宋家,叶展秋现在可能还在想办法还债。所以,也正因为这样,叶展秋自始至终对宋家都是心存感激的。宋老太太当年万里挑一,最后竟挑上她这个孙媳妇,不就是因为她出生书香世家,看起来温良无害、知书达理嘛? 这点,叶展秋是知道的。 她原本就不是多暴躁的人,乍看确实无害。只是很久以前就有人评价她,说她骨子里就透着股‘坏’,这种‘坏’与生俱来。她不想跟人玩阴的还好,要是想玩,很少有人能玩得过她。 可不管她再怎么‘坏’,这辈子在宋家也是无的放矢了,她不想有任何出格的行为,让老太太不高兴,更不想扫了宋家一家人的兴。 叶展秋觉得,宋家媳妇这个职位,她就算做不到一百分,也得努力做到九十吧?从小到大,考试分数要是低于这个水平,叶母可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这天,叶展秋原本要陪温映鸿参加一个从上海出发的游轮出国游。 温映鸿却在当天早上接到手底下人电话,临时有事去不了,反而是前一晚刚收到通知的叶展秋一个人登了船。 叶展秋有段时间没出来散心。既然人已经上了船,她也不多讲究,打电话和宋城阙交代了一下情况,索性安心地住下来。 游轮的航海指挥竟然是位女船长,美国人,中文名特别讨巧地取做平安,四五十岁的样子。她大概和温映鸿很相熟,叶展秋安顿好后,她还特意过来打了个招呼,用流畅的中文跟叶展秋说了会儿话。 原来温映鸿和这位女船长是交好多年的朋友,这次就是她邀请温映鸿上的船。由于这位女指挥官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辞职回美国。温映鸿估计以后很难有机会再乘坐这位老友指挥的游轮,这才百忙中抽了空过来。却没想到又临时有事。 和叶展秋聊了会儿天,平安便告辞离开。 叶展秋在舱房转了一圈,这舱房位于游轮第十层,是个两卧一厅的豪华套房。厅堂比较大,进门处有个不大不小的吧台柜,玻璃门外面还有个私人观景台。上面桌椅都准备得很齐全,桌上还摆了红酒和新鲜水果。可惜这里只有叶展秋一个人,要是温映鸿在这儿,两个人聊聊天,看看海景,这地方倒确实很不错。 叶展秋在两个房间中挑了一间窗户大点的,把带过来的换洗衣服挂进柜子里,便拿着提包出了舱房。 平安刚才跟她说,十一楼有个很好的咖啡馆。不仅里面的东西味道非常棒,且全天提供免费乐队表演和游轮介绍。如果想快点弄清楚游轮上有哪些好玩的,就去那儿问。他们的服务员可以拿着介绍单站在旁边向顾客讲解半个小时,丝毫不会有任何不耐烦。 单是听着,叶展秋就觉得挺奇妙的。过去一看还真是如此,咖啡馆位置其实不太好,在这一层舱板偏中心的区域,坐在里面一点海景都看不到。大多数人上游轮当然是为了看海,所以他们宁愿去二楼的露天咖啡厅,而不愿坐这儿。不过,这儿的客人倒也不少,其中大多数并不是来喝咖啡的,只随便点些东西就拉着服务员问东问西。 一家小小的咖啡馆,里头服务员却不少。 叶展秋走进去,有人客气地迎过来询问她需要什么。 叶展秋点了杯东西,也随大众询问了些关于游轮的布置问题。服务员很有耐心地替她做了介绍,把每个楼层大概有哪些娱乐项目、接下来几天大型活动及晚会的时间安排都一一告知叶展秋。最后,他还送给了叶展秋一份旅客指南,这旅客指南明显是他们自己订做的,封面左上角还印有咖啡馆的LOGO. 叶展秋把旅客指南收起来,她觉得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实在是挺有想法。 从咖啡馆出来,叶展秋又到底楼的购物中心转了一圈。回来时,她无意瞥到一个身影。 乍一眼扫过去,她差点没认出来,又特意回头仔细看了看,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齐言?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还只能算半大的孩子。 叶展秋对齐言的印象停留在了他天然泛黄的头发,稚嫩白皙的脸,额头上偶尔冒出来的一两颗青春痘,以及一和她说话就通红的耳朵。 可刚刚走过去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行为举止成熟稳重,走路带风,颇有气势。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实在相去甚远。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叶展秋,回头盯着她看了看,皱皱眉,也一副不敢确信的神情。 和齐言并排走着的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见齐言时不时回头,疑惑地问,“看什么呢?” 齐言摇头,“没什么。” 两个人便渐渐走远了。 叶展秋收回视线,心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可还没等她走出去几步,身后再次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会儿,齐言绕到她面前来,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不好意思。”他盯着叶展秋,抱歉地问:“打扰一下,请问女士您贵姓?” 离得这么近,叶展秋这下几乎确信这人就是齐言了。她有些想笑,想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姓叶。”又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是叶展秋呀,齐言,你傻啊?” 和齐言一道的那个男人,这会儿终于慢半拍地跟了过来。他从后面一拍齐言的肩膀,大咧咧地说:“老齐,没想到啊,你搭讪美女的路子也这么老套。”说完就盯着叶展秋上下直打量。 叶展秋被他这揶揄的眼神弄得尴尬,反而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索性看向齐言,问:“你是齐言吗?我是叶展秋。” “展秋?果然是你!”齐言一双黑色的眸子忽然亮了几分,“好久不见了,你……变化很大。” 叶展秋轻轻地笑了一笑,随意地整整自己的裙子,“是吗?你变化也不小,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旁边的男人好似比当事人还惊喜,忙问,“你们两个人认识啊?” “是的。”齐言点头,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介绍叶展秋给朋友认识,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说:“这是……我高中同学,叫叶展秋。我们有十年没见过了,所以刚刚都没敢认。” 叶展秋暗暗算了一下,她和齐言的确快有十年没见过了。 他们分开是在高二下半学期结束后。 其实,俩人真正意义上恋爱的时间还不到半年。 高一他们不在一个班,只走廊里偶尔见过几面,算个脸熟。高二的时候重新分班,他们俩不仅分在了同一个班里,而且是前后桌。 齐言和大多数青春期大男孩一样,上课没心思听讲,下课不好好写作业,但因为聪明,成绩也不算太坏。齐言酷爱打篮球,他的大高个儿在运动方面发挥了重大用途,令他在球场一度成为叱咤风云的篮球名将。 叶展秋开始时很不喜欢齐言。因为自习课上他经常偷偷在桌底练习运球,虽然动作一般不会太大,可叶展秋离得近,难免会受影响。她不知跟他强调了多少遍,齐言却听不进去,只说:“我在我自己位置上玩儿,你管得着吗?” 后来叶展秋想到了一个法子,在他运球的时候她就偷偷用脚尖把球勾走,在一脚踢出去,顺便回头给他一个微笑,“我扫个腿而已,你管不着。” 第一个评价叶展秋‘坏’的人,其实就是齐言。(未完待续) 第八章 我也结婚了 叶展秋和齐言两个人最初是冤家,相看两厌。后来一次阴差阳错,叶展秋和齐言分在了同一个物理实验小组。在老师的要求下,叶展秋替齐言做了几次课后辅导。自那以后,齐言像是被人打通了奇经八脉,不仅忽然爱上了学习,对叶展秋的态度也一天更比一天好。 最后,他更是直接红着脸跟她表了白,“我觉得,你很优秀,也很漂亮。我……我喜欢你。” 叶展秋开始肯定不以为然,可齐言追求女孩子还是很诚心的,他长得高高帅帅,几乎是学校公认的校草级别,对叶展秋又特别好。 叶展秋那会儿作为一个青春期懵懂少女,经过他一段时间猛烈追求,也渐渐对这男孩子生出了好感。 谁都没有正式地说过‘我们在一起吧’,但两个人确实是偷偷地恋爱了。晚上睡觉前,他们会躲在被窝里发短信,有任何空余时间他们就约在操场上散步聊天。 情窦初开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酸有涩,苦中带甜。只一个小小的眼神,对方就会慌了阵脚。牵个手,像是做了一辈子最重大的事情。 所以他们分开的时候就像天塌了一样。 齐言高二结束,父母都移了民,自然要把齐言一并带出国。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齐言几乎是哭着来找叶展秋的。他们两家的距离即使开车也要近两个小时车程,齐言却一路踩着脚踏车到了叶展秋家门口。 他的头发被细雨打得湿漉漉的,刘海垂下来,发尾还挂着雨珠儿。他把家人的决定告诉叶展秋,满脸绝望,黑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可又倔强地不肯让自己哭。 叶展秋当然也很难过,可是她不愿意齐言为难,不愿他跟家人产生隔阂。后来,她又把齐言约出来一次,极其郑重地跟他提了分手。 那个时候他们很小,以为世界很大,出个国,两个人闹得像是生离死别。他们那会儿觉得全世界都亏待了自己,觉得老天爷不长眼睛,要不然怎么就不愿给他们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果? 现在想想,真的很幼稚! 既然在此遇到熟人,叶展秋就不急着回舱房了。 齐言恰好也没什么事儿在身,三个人便在临近之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聊了会儿天,叶展秋得知齐言的这位好友叫李运连,是位律师。 “你就是老齐的初恋啊。”李运连说,“怪不得老齐找女朋友眼光这么高,原来是基础打得太好。不过可惜,你怎么就结婚了呢?” 叶展秋看齐言一眼,开起玩笑来,“总不能让我一直等着齐言吧?这次巧遇都是十年后了,要不是在这儿巧遇,不知我俩再见面会是在猴年马月,再说……当年齐言也没让我等他。” 齐言也大方地说:“对!都怪我当年脑子不开窍,我最起码应该留个信物,告诉你我会回来找你,让你等我。” 齐言问她,“你是跟你先生一起出来旅游的吗?” “不,本来是和我婆婆一起,结果她临时有事来不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叶展秋问,“你呢?” 齐言说:“我在这边十一楼开着一家咖啡馆,这一趟跟上来正好看看运作情况。你有时间就上来坐坐吧。” 原来那家咖啡馆就是齐言开的,真是巧。 回了舱房,叶展秋独自在观景台那边坐了会儿。 观景台背后有道移动玻璃门。窗帘衬着,她可以从玻璃上隐约看到自己的身影。难怪齐言认不出她,十年了,她的变化确实比齐言还大。 原本个性嚣张的小丫头片子,如今沉稳得像一滩死水。 叶展秋不是伤感,只是有些怀念。 那一年,叶父叶母都还健在。他们也曾为她的早恋伤神,找她训过话,谈过心,劝过,也骂过,最后发现她有自己的分寸,学习并没有受影响,也就开明地就此作罢了。 如今,算是情随事迁了吧? 在游轮上的第三天,叶展秋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是那女孩子主动过来和叶展秋打的招呼。叶展秋原本坐在靠窗的位置听海浪声,对方拉了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才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叶展秋看看她,点头说:“随意。” 女孩子摘下帽子,放在一边,说:“你也是一个人?我前几天就注意到你了,我也是一个人过来的。” 叶展秋应了一声。 女孩子叫张静,人如其名,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一头乌黑的长发乖顺地披在肩上。她的动作很轻,放帽子都显得特别小心翼翼。叶展秋觉得有些奇怪,这女孩儿不太像是那种会主动和人搭讪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女孩子出奇地自来熟,不一会儿就和叶展秋聊开了。她问叶展秋,“你结婚了吗?” 叶展秋点了点头。 张静说:“我也结婚了。” 这倒有点出乎叶展秋的意料,张静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看着不像是吗?”张静自嘲一笑,又叹了一口气说,“我没上过什么学,前些年到上海来打工遇到了我丈夫,他年纪挺大的了,之前结过两次婚,都离了。” 叶展秋其实对别人的私事不太感兴趣,更何况还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可张静却好像很有说下去的欲望,“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特别不容易满足,我打工的时候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那时候就想,如果能让我变得有钱,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可是现在有钱了,我忽然变得很迷茫。我有时候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弄不明白。” 没想到对方这么消极。叶展秋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笑着说:“活着才能知道将来会不会遇到什么惊喜,不是吗?”说完整整衣服起了身,“风吹得我有点犯困,想回房间休息一下,您随便坐。” 没想到下午叶展秋又在齐言的咖啡店里遇到了这个张静。 说来奇怪,这两天咖啡店的生意不仅不差,反而比之前还好了。不过想想也是,大家第一天都蜂拥着看海景,可看多了会发现也就那样。外面坐久了,还潮得慌。 张静下午出现时,没有了上午的颓废,还换了个更亮眼一些的妆。她和另外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子一起走进来。看到这边的叶展秋,张静忙走过来和她打招呼,“叶小姐,休息得还好吗?” 叶展秋见她整个人精神不少,这才敢放心跟她说话,点点头说:“休息得还不错,你们是过来喝咖啡的吗?那要不要一起坐?” 叶展秋原本以为她们既然是两个人,也就不会跟她挤一张桌了,却没想到张静婉约一笑,“好啊。”并且招招手,叫了服务员。 叶展秋尴尬地轻咳一声,朝张静旁边另一个女孩点了点头。 这女孩子从进门到现在脸上一直挂着笑,叶展秋忍不住想,她笑得累不累?见叶展秋看向自己,女孩儿很主动地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邢婉婉,是个化妆师,如果叶小姐对妆容和皮肤保养方面的东西感兴趣,可以随时找我。” 张静转过头来,也淡淡地说:“是啊,别看她年纪小,但很厉害,是位著名化妆师。我们游轮上不是有一对夫妻在这边举办婚礼吗?婉婉就是他们婚礼策划团队特意请过来的。她和这家游轮婚礼策划是长期合作关系,别人家想抢她都抢不到呢。” 邢婉婉依然是笑眯眯的,“静姐,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做的就是这一行,肯定对化妆的事要精通一点才行,要不然工作都要丢了。” 这会儿服务员走了过来,询问她们需要什么。 点东西的时候,邢婉婉忽然抬头看着那服务员问:“言哥在吗?” 服务员客气地回答,“齐先生不在,他上午过来了一趟,下午应该是去别的楼层了。” 原来这个邢婉婉和齐言是认识的。(未完待续) 第九章 出了盗窃案 张静和叶展秋一样,也对此有点好奇。点完了东西她便侧头问邢婉婉,“你和这边的人认识?” 邢婉婉表面没什么,但看得出来有些得意,她故意只微微浅笑,装作不以为然地说:“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姓齐,是个特别英俊特别年轻有为的男人。因为我经常乘坐这艘游轮,有一次我们负责的那对新人想要拍MV,需要借咖啡馆场地一用。那天言哥恰好在,我们就认识了。不过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他一般都不在,有时好几个月才上来一次。今天他在这,实属难得。就是不知道他待会儿什么时候回来,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他真的是个很英俊很出色的人。” 张静其实很聪明,一眼就瞧出这丫头在自鸣得意。她偷偷看了叶展秋一眼,见叶展秋低头喝茶,一点反应都没有,浅笑着道,“我和叶小姐可都结过婚了,再怎么英俊出色的男人也跟我们没关系。不过,你要是觉得人家实在不错,倒可以努力一把,把他追到手。” “我可没这样想过。”邢婉婉娇嗔地说:“言哥可不止游轮上这点生意,他一看就是有钱人,我哪高攀得起?” 张静眯了眯眼,索性附和起她来,说:“你认识的有钱人还少吗?”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做我们这一行,常年都在船上,什么好处都没有,永远只对着这么个小天地,唯一的优点估计就是认识的有钱人多。要知道能在游轮上办婚礼,那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开支。单单住宿,几十个亲戚在船上住一个星期,还不得几百万?”邢婉婉说,“不过和这些有钱人接触多了,发现他们也没什么。谁还不是凡人呢?再有钱也生不出三头六臂,他们也有难过的时候,也有解决不了的烦恼。我记得我替一个新娘子化过妆,那女孩子是个富家千金,长得很好看,可是她有狐臭。身上味道特别的大,只要稍微靠近点就能闻到,用多贵的香水都掩盖不住。为此她很烦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叶展秋喝完最后一口茶,不想再续杯了,也不太想再在这儿坐下去,她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齐言和李运连从外面走进来。 齐言注意到她,朝这边笑着点了点头,走向了不远处的吧台。 邢婉婉这时也注意到了齐言,起身说:“那就是我说的言哥,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叶展秋见她离开,便对张静说:“我想去一楼转一转,就先走了,帮我跟她说一声吧。” 没想到张静也跟了起来,“我还是和你一道走吧。” 叶展秋回头问:“你不等等那位邢小姐吗?” 张静笑笑解释:“我跟她其实也不熟,下午刚认识的。” 叶展秋没再说什么。 可两个人刚走到电梯口,邢婉婉就追了过来,‘哎呀’一声说:“你们俩怎么就先走了?” “怕打扰你和那位英俊多金的男人聊天。”张静笑着。 “我哪跟他聊天了,只是打个招呼。他可忙了,一会儿要跟店里的主管开会。不过,今天晚上三楼有个私人派对,他邀请我跟他一起参加。你们要去吗?如果要去,我再跟他说一声,让他帮忙多要一张邀请函。” 叶展秋朝她笑着摇了摇头。 张静也说:“不用了。” “那好吧。”邢婉婉露出惋惜的神情说:“这种私人派对挺少见的,三楼的宴会厅是咱们游轮上最大的,一般不对外开放,我们举办婚礼的宴会厅还不到他五分之一呢,你们不进去看看,可惜了。” 张静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 三个人一道进了电梯,邢婉婉问:“你们去哪儿?” “我去一楼的商场转一转,买点吃的。”叶展秋真怕她会说要跟自己一道,她实在不想继续听这女孩子说个没完了。不过幸好邢婉婉去的是五楼,她按完了电梯键,忽然想到什么,又说:“你们知道吗?这个游轮上其实有两个不对外开放的地方。一个是三楼的私人宴会厅,另外一个在十楼。” 她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十楼有个游泳池,只针对十楼的顾客开放,这估计连咖啡馆的店员都没跟你们讲过吧?他们只会说十楼是客房,如果不住那一层自然都不会过去了。但其实那一层不是普通客房,是超豪华大套房。住里面的都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也不会特意给他们配一个游泳池。” 张静浅笑了一下,看一眼旁边的叶展秋,“是嘛?我还真没听说过。” 邢婉婉呼了口气,感叹说:“真想进去游个泳,上了船之后身上被海风吹得黏滋滋的,虽然可以洗澡,但如果能在清水里泡一泡就太好了。” “那你可以找叶小姐帮忙了。”张静说,“叶小姐不就住在十楼吗?” 叶展秋再次肯定,张静是个聪明女人,她这是故意的。 邢婉婉果然愣住了,看向叶展秋问:“你就住十楼?” 叶展秋点头说:“如果你想游泳,我可以帮你跟那边说一声。” “好啊,好啊,那我到时候过来找你。”邢婉婉连连点头,询问了叶展秋的房号。 叶展秋知道他们那一层有个游泳池,但她只在门口看了一眼,没进去游过泳。游泳池占地儿特别大,所以去除了它的面积,他们那一楼层就剩下十来个大套房。叶展秋第一天就注意到他们这一层的人特别少,因为就算每个套房住四个人,最多也就只能住下四十个人,更何况还有叶展秋这种独自一人的。 叶展秋的对门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和她迎面遇到时曾相互点头打过招呼。没想到今天从一楼商场回来,叶展秋在走廊遇到了那位老太太。 老太太拎着一个袋子,袋子里不知装着什么,好像有点重,她拎了会儿就停在边上休息。 叶展秋走过去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老太太大概实在是累了,便说:“谢谢。”让叶展秋帮了忙。 叶展秋边帮她拎东西,边说:“挺重的,您竟然还拎了这么远的路,怎么不叫服务生帮忙呢?” 老太太说:“我以为我可以的,没想到……哎,老了。” 老先生不在房间里,叶展秋帮老太太把东西摆好在桌上,才走出去。 邢婉婉根本没来得及找叶展秋游泳,因为她第二天就出事了。 原因是她这几天帮几个女游客化妆。结果在她离开后,这几个游客都陆续向船务反应自己房间有丢失私人财物的情况。 游轮方面开始虽然怀疑邢婉婉,可毕竟没证据,并没有明说,只是多了心眼在留意她。结果这事依然接二连三,一再发生,游轮方面便派了一位总监来找邢婉婉。 邢婉婉一听可急了。虽然对方话说得很委婉,可她还是听明白了,这是在怀疑她偷窃。邢婉婉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这口气她可咽不下,硬着脖子和对方理论:“你们现在就去我房间搜啊,看到底有没有丢了的那些东西。要是有,你们就把我铐起来,上了岸直接送我去派出所。要是没有,你们得给我个说法,这么多人,凭什么偏偏怀疑我?” 她这么一说,游轮方面哪还敢搜她房间,就不打算继续管游客失窃的事儿了,反正这种事情一般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可邢婉婉却不肯轻易罢休,拉着船务不让走,说:“我虽然是穷人,可也不能任由你们这么羞辱,你们得给我道歉。” 叶展秋那会儿正好去总务处找平安。 昨天晚上九点多,对门的老夫妻过来敲她房门,送给了她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他们二老参加私人派时抽到的奖品。 是一款很高端的无人自驾飞行机。 二老拿着这奖品哭笑不得,他们这把年纪了难不成还玩飞机? 于是派对结束后,他们就过来找叶展秋,要把东西送给她作为白天帮忙拎东西的谢礼。 叶展秋知道这东西可不便宜,连连拒绝,说,“我也不会用这个,你们送给别人吧。” 老太太说,“除了你,我们没什么人可送。你就收下吧,将来给你小孩玩,我们俩都没有子女,留着能有什么用?而且这太重了,拿回家费劲。” 叶展秋见他们坚持,再加上这两位老人一看就不普通,恐怕也不会在乎这东西的贵重程度,于是最后还是收下了。晚上睡觉时她忽然想起来,平安的小儿子似乎十五六岁的年纪。 果然,平安拿着东西端详一番后特别高兴,说她儿子一定会非常惊喜。 叶展秋又和她聊了会儿天,就见一群人闹哄哄地进了总务处。 总务处一般是不让外人靠近的,叶展秋进来已属特例。她正觉得奇怪,却发现人群里面有邢婉婉。 平安起身走过去,拉了一个人问怎么回事。 叶展秋站在边上,也大概地听明白了原委。原来是邢婉婉被船务冤枉偷东西,她气不过,要求给个说法。 平安听完底下人说的内容,沉着脸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一抬眼,冷冷地开口道,“既然邢小姐这么坚持,那我们就去邢小姐房间看一看吧。如果确实没有那些游客丢失的东西,我会代替我的船务向邢小姐郑重地道歉。” 邢婉婉完全没想到会这样,她以为她这么理直气壮地一闹,肯定没人再怀疑东西是她偷的了。 平安在和叶展秋说话时笑意盈盈的,可转脸做起正事来却完全另一个样子,雷厉风行,不容置喙。她也不看邢婉婉变幻不定的脸,叫了几个人说,“走,去邢小姐房间看看。” 结果,虽然没有在邢婉婉房间里找到所有丢失物品,却找到了两样疑似失物的东西。分别是一支比较名贵的口红,和折角有点特别的两千块钱现金。 但邢婉婉也没就这么认下来,她硬说口红是她自己的,她是化妆师,买口红很正常,现金也是她的,折角是她自己折出来的。 平安冷哼一声,“你这说法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东西毕竟值得怀疑,所以就先放在我们那儿保存。放心,这种口红都是限量生产的,底部有生产号,去*店一查就知道是谁的东西。实在不行,我们的警察局还有指纹鉴定这项技术呢。” 这边这么一闹,邢婉婉的房间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叶展秋是先前和平安一块儿过来的,围观了全过程。不过有人问她怎么回事儿,她也没多嘴,倒不是别的,主要是懒,懒得说,反正跟她没关系。看戏看得差不多了,她正打算跟平安示意一下就离开,却见齐言从远处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齐言一眼注意到叶展秋,走过来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热闹?” 叶展秋笑笑,朝屋里看了一眼,“没什么。” 齐言也随她朝屋里看。 邢婉婉就站在房间门口,就算看不到,她也听到了齐言的声音了。她很用力地低着头,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第一次流露出这么难堪的神情。 齐言和邢婉婉确实认识,但一点都不熟,只见过几面而已。昨天晚上是因为邢婉婉盯着他手边的邀请函眼睛放光,令他无法拒绝,这才顺便把她带进了场。齐言大概猜到屋里发生什么了,并不打算多管闲事,转过头对叶展秋笑着说,“我知道!昨天晚上的那个无人自驾机最后落你手上了。哎呀,你是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少人眼红着呢。” 叶展秋和屋里的平安打了个招呼,便和齐言一道离开,她问:“你怎么知道那东西落我手上了?” 齐言说:“那包装盒子很特别啊,今天早上我看到你拿着它还觉得奇怪。后来想想,你和那对老人住对门,肯定是你帮了人家什么,人家就把东西送给你了。你是不是今早又把它转手送人了?怎么不送给我呢?” “我哪知道你还玩这个?” 齐言说:“可不是我想要,是李运连。他太稀罕了,如果你肯,他估计愿意用他的那辆车跟你换。” “天呐,这么好的事?”叶展秋装作很惋惜地说:“早知道我就不送人了,换辆车多好。” “哈哈。” 邢婉婉这件事。 船务自然没像邢婉婉之前说的那么夸张,把她铐起来。反正她在这船上,也走不了。至于下了船后的事,就看那两位失主追不追究了。 不过邢婉婉之后为人低调很多,连吃饭都尽量找人少的时候。只是,叶展秋又遇到过她两次,她看叶展秋的眼神那个怨那个恨啊,跟叶展秋欠了她几千万似的。 对此,叶展秋表示:有病!(未完待续) 第十章 宋城阙生气 旅途结束的时候,叶展秋和张静的关系已经不错了,毕竟整个游轮上,她就认识这么几个人。 张静临分开前,还特意和叶展秋互留了联系方式。 叶展秋倒不认为她们以后还会联系,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分开就是天南地北。就连齐言,叶展秋都不觉得今后会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回到上海,叶展秋先去了季青家一趟。 季青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说她走路不小心崴了脚,今天在家休息,不过她说她伤得不算严重,让叶展秋无需担心。可见到人,叶展秋才意识到她昨晚是骗她的,这哪是崴了脚呀?分明是被人给打了! 叶展秋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季青这才说,昨天晚上她确实被两个男的给拦住了,那两人警告她让她最近小心一点,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不过对方并没有真的要打她,她脸上和手上的伤是他们抓她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甩在了墙上,蹭出来的。那两个男的一看就是练家子,不太控制得住手上的力道。季青认为他们要是真想打她,自己不可能只伤这么点儿。至于脚上的伤,确实是她着急往后退,崴到了。 “那他们有说自己是谁,为什么找你吗?” “什么都没说,估计就是想给我个教训,出出气。”季青顿了顿,说:“不过,我对中间那个平头男人印象比较深刻,晚上跟陆凯形容了一下。陆凯今早告诉我,那人可能认识袁莫飞。” “袁莫飞?他怎么……”叶展秋问了一半就想明白了,这事儿估计和周妍溪有关系,要不然季青和袁莫飞之间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是因为你查周品胜和周妍溪的关系,被他们发现了?” 季青点头,“应该是的,我让人拍了一些他俩的亲密照片。不过迄今为止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察觉到的。” 叶展秋冷着一张脸,低声说:“之前倒是我们跟他客气了。早知道,这事儿直接交给陆凯办,还跟他拐弯客套什么劲儿啊。”她问季青,“你拍的那些照片还在吗?” “在啊,就在我电脑里,要不我现在拷一份给你。”季青垫着脚,跳到电脑桌前面去,“那两男的根本就没跟我提照片的问题。” “他们肯定不会跟你要照片,他们都不知道有照片。周妍溪最多和袁莫飞说你欺负她,让袁莫飞找人打你一顿替她解气,至于为什么打你,她肯定什么都没说。” 季青已经把照片拷贝好了,交给叶展秋,“我找的那人跟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拍的很多,我挑了一些出来。这里面算是比较亲密的了,有几张是躲汽车里接吻的,很火热很劲爆,而且两个人的脸都拍得很清楚。” “行。”叶展秋把优盘放进包里。 季青忽然想到什么,忙问:“你不是打算直接把照片公布了吧?” 叶展秋淡淡地哼一声,说:“留着干嘛?” 季青倒抽了口气,“那整个周家可就得崩了。” 叶展秋说:“反正以后这事儿你就甭管了,交给我和陆凯吧。” 看着她乌云笼罩的脸,季青觉得,那个周妍溪,可能,有的玩儿了。 陆凯今天恰好就在上海。 陪季青吃了中午,叶展秋给陆凯打电话,跟他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下午陆凯过来接她,陪她去了一个开网咖的朋友那儿。 陆凯的这朋友以前是个黑客,还特别倒霉地被抓过。虽然没真的进大牢,但也算在牢门口走了一趟,现在算是大彻大悟、改邪归正了。不过他以前的那些关系网至今都还在,和很多网站、论坛的管理都非常熟悉。 季青的担忧是多余的。 叶展秋不是一个生起气来就毫无计划的人,她可没打算直接把照片发到网上。虽然这是打击周品胜最好的办法,可以迅速让周家乱成一锅粥。可如果那样,以后就没什么好玩的了。还不如把照片拿在手上,让她好好耍一耍周品胜,再公布。当然,也不能一点都不发出去。 周家,叶展秋是不怕的,估计他那点势力,陆凯完全能应付过来。但袁莫飞那小子家世背景在那儿,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认识,叶展秋可不能不防着他。 所以,叶展秋就让人把照片稍微处理了一下,挡住了周品胜的脸,这才发到了几家论坛和网站。 周妍溪脚踏两条船,不管照片上男的是谁,袁莫飞今后总归不会再管她的事了吧? 陆凯跟他那朋友确认,“确定不会被删掉吧?周品胜要是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找人处理。” 他朋友挥挥手说,“放心,我用脑袋保证,至少让它在首页悬挂半个月,而且会让它迅速标红。没有人能动得了它,找网站、找黑客都不行。” 叶展秋这下就放心,对陆凯说:“那我去楼下电话亭给那位周小姐打个电话,通知她一声。” 周妍溪的电话号码查过来并不难,但可能对方见是陌生人来电,接得不积极。叶展秋打了好一会,才总算打通了。 周妍溪大概是在睡觉,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叶展秋直接了当地告诉她,她和她哥的照片,已经被发到网上去了。让她自己去看,并且好心地给提供了网站名。 周妍溪应该是被吓住了,电话那头长久没回应。 叶展秋盯着自己手指上的白金戒指看了看,淡淡地说:“你以为我们会查不到是谁动了季青?既然你主动找上门,我总该给你点答复。下回做事前,麻烦你动点脑子,计较一下后果。” 说完,也不等对方说什么,她就把电话挂了。她挂完电话,还没来得及离开,电话铃声又响起来。 叶展秋猜测,这应该是周妍溪回拨过来的,便接了起来。 果然,周妍溪激动地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她几乎是尖叫着问,“你是谁?” 叶展秋忽然想到一个特别适合这种场面的回答,于是她挑挑眉,笑着说:“你猜啊。” 那头的小姑娘大概要急疯了,“你到底是谁?” “去问你哥。”叶展秋说。 季青幕后还有人,周品胜估计是知道的。叶展秋特意给周妍溪打这个电话,其中有部分原因是想借机刺激一下这小姑娘,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让她告诉周品胜,针对他们的并不是季青,而是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以周品胜的本事,应该是查不出来了。 打完电话,叶展秋返身回去,却意外地迎面遇上一个人……邢婉婉。 看来,上海还不够大呀!她们上午刚分开,下午竟又遇到了。 邢婉婉原本两只手紧紧抓着手提包肩带,沿着路边,一个劲闷头往前走,并没注意到叶展秋。等走近了,她才一抬头,和叶展秋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顿时整个人都僵了,想要转身返回,大概又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于是打了一番心理仗后反而把胸用力地挺了挺,朝叶展秋雄赳赳地走过来。 叶展秋是不打算和她打招呼的,她还特意往旁边让了让,撇开视线,看天看地看马路,就是不看她,以免再和她四目相对,格外尴尬。 可邢婉婉不知脑子犯了什么抽,本来人都快走过去了,她却忽然一个转身,跑到叶展秋面前来,狠狠地盯着她,没头没脑地说:“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凭什么人一生下来就要分三六九等?你们有钱人难道天生就比我们高贵吗?凭什么你们能用的东西,我就不能用?” 叶展秋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得罪这女人了,从游轮上她就感觉到了她眼里的敌意。 邢婉婉咬咬牙,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拿走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用。我都扔了!扔海底了,那口红是我没来得及扔的。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轻易让你们得到!” 叶展秋实在无语。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如果是想表达对中国贫富差异问题的愤恨,她可以去写篇文章发在网上,或者出本书。 跟她说能有什么用? 见叶展秋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邢婉婉气急败坏地做了最后总结,“反正,你等着瞧吧。” 陆凯已经从网咖里出来了,正在大门口等叶展秋,见她走过来,他指着走远的邢婉婉问,“那谁啊?” 叶展秋回头看看。邢婉婉的背影虽然单薄,但挺得倒是很直,她大概还没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吧。叶展秋收回视线,瘪瘪嘴说:“一个问路的。” 陆凯笑着说:“问路的还让你等着?怎么,待会儿发现你指错路了,她还得回来找你算账?” 叶展秋也跟着笑起来,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谈这个,她问:“里面都弄好了?” “都好了,我送你回家吧,待会儿天就要暗了。” “行。”叶展秋跟着他往车子边走,忽然又想起来,“对了,还有两件事。” 陆凯回头看向她,打着趣说:“您请吩咐,女王陛下。” 叶展秋笑笑,瞥他一眼,上了车才继续说:“季青之前跟我提议,想让你找个人揍周品胜一顿。我当时不赞成,现在想想,觉得这提议也挺好的。”这会儿打周品胜一顿,周品胜就算知道是谁做的,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谁让挡着他脸的照片还贴在网上呢,照片上的马赛克可是随时会消的。 陆凯听完叶展秋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我非常明白你的意思。” “还有就是,你帮我找个人去接触一下周品胜的老婆。” “你打算直接从他老婆那儿下手啊?这太阴了吧?”陆凯是个直肠子,做事不喜欢拐弯。他始终觉得叶展秋阴险起来……真的很阴险。他作为自己人,有时候都有点怕怕的。 叶展秋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表情平和。她侧头看一眼车窗外,淡淡地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陆凯知道,她说看情况,大概就是在说,到时候看她心情。 叶展秋和宋城阙是前后脚到的家。 叶展秋从陆凯车上下来,宋城阙还看到了的。实际上,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在想叶展秋。 这个女人出门小半个月,竟然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虽然,以前他们小半个月不见面也不通电话的事情时有发生,但那大多数是因为他出差或者在北京工作抽不开身。他总觉得以叶展秋温顺的性格,应该每天就在家里看看书浇浇花了。他以前从来没多想过。 像这次这种情况,宋城阙每天都呆在上海,而叶展秋却不在家里,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自己的太太对他这个丈夫这么放心,宋城阙一时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呢,还是该生气。 而且,他明明得到的信息是,叶展秋的这班游轮今天早上就会抵达上海,结果她晚上才回来? 所以,宋城阙走进家门的时候表情不算很友善,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叶展秋正和陆姨围着桌子叙着话儿,见宋城阙推门进来,她放下东西,走过来拿走了宋城阙手臂上的外套,让他可以空出手换拖鞋。她边把外套挂起来,边问:“今天回来的挺早的?” 宋城阙说:“你也刚回来?” “对,前脚刚进门。” 宋城阙走到沙发上坐下了,冷淡地点了点头,说:“嗯。” 陆姨见两个人一时无话,忙说:“先生这两天回来得都挺早的。”又说,“晚饭已经差不多弄好了,你们是一会儿吃,还是现在就吃?” 叶展秋看看宋城阙,见他坐着不动,转过头说:“待会儿吧,现在有点早。” 陆姨说:“那我先把东西收起来,这个,我就放我屋里去了。”陆姨所说的东西是叶展秋买给她孙子的一套蜡笔。 叶展秋中途下邮轮,原本是不想买什么的,后来又觉得她千里迢迢地过来一趟,什么都不买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买了几样当地比较出名的小件带回来做礼物。 除了陆姨孙子的这套蜡笔,还有一个图案很特别的银饰,是买给霜霜未出生的小孩子的。另外一样则是买给宋老先生的,是个木雕。宋老先生一直都特别喜欢木雕工艺,家里摆了不少。叶展秋路经一家工艺品店时发现里面的木雕非常精致,就进去问价格。原本她挑的这样东西人家是不卖的,叶展秋在那儿软磨硬泡了很久,才总算拿下来。她还特意让那位工艺师在底部添了一个字。所以那一整天,她几乎都耗在那家店里了。 晚上吃饭,宋城阙总算开口说了话,问的就是这个木雕。 叶展秋问:“看起来还不错吧?” 宋城阙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眼光做了肯定。 “我明天早上把它送到爷爷那儿去,先前给妈打电话报平安,跟她提了一下。明天下午我得去趟南京,去看我奶奶和大伯,这是之前就和奶奶约好的。不知道晚上我能不能回来,如果回不来,就后天去二叔家。上一次买的那盒海参,看着还不错,就拿到二叔家去吧?” 宋城阙原本一直沉默地听着,不说话,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说:“你倒是很忙啊。” 叶展秋顿住。 宋城阙这语气,一听就是不高兴了。 叶展秋暗暗反思,自己是哪儿惹到他了?寻思了一圈,难道是因为她没给他买礼物?他以前也没这要求呀! 叶展秋想说,要不我明天再给你补买一件,可又觉得如果真这么说估计只会令宋城阙更生气……还是算了。 于是,这顿饭在一片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静谧之中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袁莫飞车祸 叶展秋第二天在去南京的路上给大伯母打了个电话,大伯母说她到北京看她儿子叶苗去了,大伯在工作,也不在家。叶展秋就没再经过他们家,直接去了医院。 奶奶在医院住了有段时间了,叶展秋会定期过来看她。这次出海游玩算是耽搁了数日,奶奶应该非常想她。 到了地方,叶展秋才发现病房里还有别人。原来是二姨过来了,正坐在奶奶床边削苹果。 见叶展秋走进来,二姨忙起了身,问:“小秋,你过来了?” “二姨。”叶展秋冲她打了招呼,见床上的奶奶闭着眼睛在睡觉,便放轻脚步走进来,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柜子上。她问二姨,“您怎么过来了?” 二姨说:“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我就过来看看亲家姨,她刚刚跟我聊了会儿天,现在睡了。不过,她好像说,这两天不是特别有精神。” 叶展秋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问:“琴姨呢?”琴姨是一直负责照顾奶奶的阿姨。 “哦,她去主楼拿化验单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好,等她回来了,我详细地问问她关于奶奶的身体情况。”她见二姨局促地站在那儿,便又轻声说,“您坐吧。” “哦,哦,不坐了。”二姨看看表,“我一会儿中午还约了人吃饭,就先走了。这是我帮你奶奶削好的苹果,待会儿等她醒了,你切成瓣儿给她吃。” 叶展秋忙说:“你吃吧。” “我不吃了。”二姨把苹果递过来。 叶展秋只得从旁拿了碗,把那只苹果装起来了。 二姨没再耽搁,拎着包离开,临走前又回头说:“小秋,下午来我家玩儿。” 叶展秋点点头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过来。不过,我今天还得赶回上海,可能时间会不够。” “那行,那就下次有空再来。” 送走了二姨,叶展秋返回病房,奶奶已经醒了,睁着眼睛,正满含笑意地盯着叶展秋看。 叶展秋故意问,“奶奶醒啦?” 奶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展秋就知道!她刚刚一直在装睡。她的睡眠一直非常浅,病房里这么大动静,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而且她说这两天精神不好,琴姨每天给叶展秋打电话,怎么没说过? “她九点不到就过来了,一直说一直说,说到现在。我实在是听烦了,就跟她说我想睡觉,让她自己坐会儿。反正我是病号,谁也不能跟我计较。”奶奶笑着冲叶展秋招招手,“来,小秋,过来坐。” 叶展秋在她旁边坐下。 奶奶问:“周伟是不是又在上海惹什么事儿了?是你帮的他?” “哦,一件小事而已。”周伟的那件事,陆凯第三天就给叶展秋打电话,说已经解决了。陆凯也是通过别的关系才接近了那家人,然后旁敲侧击地询问他们的意思。他们那家人可能原本就没打算一直抓着周伟不放,只是咽不下那口气而已。如今陆凯找过去,他们一寻思,如果这事儿能给陆凯一个面子,就那么算了,弄不好还能和陆凯这位黑白通吃的家伙交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再说,周伟这种人,实在不配让他们花多少力气,去跟他计较。 叶展秋把整件事跟奶奶大体讲了一遍。 奶奶叹了口气,说:“这个周伟也真是的!他不是第一次因为女人惹祸了,大学的时候他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又不肯负责。人家家里都闹上门了,后来也不知道那事儿是怎么解决的,他倒是一点都没长记性。” 叶展秋耸耸肩,这事儿她听说过,估计二姨父当时花了不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素梦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妈三姐妹里面,素梦和你妈的关系最好。我还记得听人说过,你妈嫁过来的时候,她是哭得最凶的,两姐妹抱在一块儿拉都拉不开。现在倒好,她人嫁给了那个周远棠,品性也随了人家了。有求于人的时候,她就拼命献殷勤。平时,一年到头也不见个人影。她这一个星期,都来我这儿两趟了,上个星期也来了一趟。” 叶展秋问:“她找你什么事?” 奶奶皱皱眉回想,“说小颖大学快毕业了,找工作,也想跟她哥一样进事业单位。还有周伟,说想从上海调回来。” “她想让大伯帮忙?” 奶奶摇摇头说:“我反正是不会帮她传话。之前给周伟找那个工作,你大伯完全是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你爸妈走得突然,你大伯伤心,觉得你妈那边的亲戚他也得照应着点儿。要不然,他那禀性,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自己儿子上哪个学校他都没管过,考哪儿上哪儿。你大伯现在这情况,你二姨家又不是看不见,不说体谅,还尽找事儿。” 叶展秋问:“大伯现在怎么样了?我本来想去看他,他不在家。” 大伯前年年底在去越南边境驻地的途中被一帮不要命的流匪拦堵,人是没事,但大腿中了一枪。那帮流匪有好几十个人,在当地作威作福,那次被大伯剿了个干净。可因为大腿上那一枪伤到了胫骨,治好之后大伯走路也是瘸的。因此,上头就很少再安排他到一线工作,大伯还消沉过一段时间。 不过,他毕竟算是位功臣,原先在部队的级别就不低,现在调了职,依然很有分量。 奶奶说,“他就是不大习惯而已。你伯母倒是很高兴,他现在就常年在南京这儿,你伯母不用再替他担惊受怕了。” 叶展秋笑了起来,“伯母这个想法是对的。叶苗在外地上学,你又在医院,大伯如果还一直在外面,她真的会特别担心,特别累。” “是啊。人要看开一点,活着就是最重要的,命只有一条。” 叶展秋知道奶奶大概是想到她爸妈了,把手伸过去,握了握她的手。 奶奶也回握着她,问:“你最近怎么样啊?和城阙的关系还好吧?有没有吵架?” “我们俩哪来什么架可吵的?”叶展秋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地说,可她也怕奶奶担心,又忙补充,“我觉得挺好的。你知道,他话比较少,看着不是很好相处,但其实人不坏。” 奶奶抓着她的手说,“两个人如果处久了,感情自然就出来了。你们要留点时间多相处,别总是各忙各的。” 叶展秋想说,要时间相处,她是有的,可也要宋城阙有才行。再说,这一条规则也不是所有人都适用,她和宋城阙要真的相处久了,还不一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呢。 下午的时候,叶展秋和主治医生沟通了一下。 医生说,奶奶的治疗效果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有希望熬过两年。但她毕竟是癌症末期,癌细胞也扩散了,患者年纪又大,家属得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叶展秋下午在医院陪奶奶,四五点才出发回上海。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她正奇怪着,这个时段上海怎么能不堵车?结果,竟在一个平时车流量很小的路上堵住了。 这一堵就堵了十几分钟,后面车队越堵越长,前面却纹丝不动。出事的地方离叶展秋这儿不算很远,她还能看到路边围观的人群。不少司机已经下了车,走过去看什么情况。 叶展秋从南京开回来,一直坐在车里,缩手缩脚的,有点累了。便也下了车,跟着人流过去看。 一看,她忍不住嘀咕了! 这出事儿的人,不正是袁莫飞吗? 袁莫飞不知道怎么开的车,车头撞到了右边护栏,车尾甩出去,车子直接横在了两个车道上,卡在护栏和中分带之间。这边车流量小,这个方向就这么两个车道,他这么一横,后面的车,一辆都挤不过去。 袁莫飞人没有什么事,车损伤得也不严重。可是整件事儿最奇葩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坐在驾驶室里,闭着眼睛、张着嘴巴,正无比安心地呼呼大睡! 而且他的车门是锁着的,交警在外面怎么拍窗户、怎么踢车门,他都没有反应。最后交警只好叫了辆拖车过来。 旁边围观的人议论说:“这家伙脸这么红,一看就是喝多了,要不然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死。” 叶展秋暗暗想:他不会是因为得知自己被女朋友带了绿帽子,心情抑郁,出来喝闷酒,才出的事儿吧? 那还真是用情至深了。 作为一位良好市民,叶展秋肯定得配合警察工作。在拖车到达之前,她走过去给交警提供了线索,把袁家的联系方式留给了他们。 拖车一会儿就过来了,是从非机动车道那边绕的。道路很快被弄通。 经这一耽搁,叶展秋到家已经是八点多。宋城阙却还没回来,陆姨也不知道原因,说没给家里打过电话。 以往他几个晚上不回家都没什么,叶展秋从不过问,可最近宋城阙一直住在上海家里,叶展秋要是还不过问,就显得太不知事儿了。 她打电话过去。 宋城阙接得还算快,但语气依然不是很好,冷冷淡淡地告诉她,他去外地了,今晚不回上海。 叶展秋对此也并不以为然,挂掉电话,她又想起来给季青打一个,问问她休息得怎么样,顺便还把今天在路上遇到袁莫飞的事儿当笑话给她讲了。 季青听完沉默了片刻,问:“你把袁家的联系方式留给交警了?是……故意的吗?” “什么故意不故意?我是想,毕竟也算认识,随手帮个忙也没什么。虽然他找了你麻烦,可是感情方面应该已经让他受到教训了。” “帮忙?你真有这么好心?难道不是因为把这事儿捅到袁家去,袁莫飞就没办法找朋友私自了结,你才给警察提供了袁家那边的联系方式?” 叶展秋啧了一下嘴,“我当时还真没想那么多。” “是吗?” 反正,季青不会相信她。打死不信。(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不大对劲儿 袁莫飞酒驾这件事在袁家的确闹得挺大的。 叶展秋第二天去二叔家,奶奶正好要出门到袁家去,说是袁家出了大事儿,袁家老爷子都从北京连夜赶过来了,还打电话请她过去一趟。 袁老爷子都惊动了? 叶展秋一边和霜霜聊天,一边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看来这次是真被她玩挺大的! 奶奶的司机陈兵有事出去了,最后是叶展秋送奶奶去的袁家。 进了门,袁家客厅的气氛非常紧张。 袁老爷子手扶着拐杖坐在沙发上,面色难看;袁伯伯、袁伯母和袁程倩都站着,表情凝重;只有袁莫飞一个人跪在角落里。 阿姨给叶展秋他们开了门,就躲到偏厅去了。 袁伯伯他们迎过来,招呼奶奶,“蒋姨,快进来坐。” 叶展秋和屋里的袁程倩比较熟。袁程倩是袁莫飞的姐姐,她和叶展秋年龄相近,两个人平时还偶尔约出去一起吃饭。叶展秋走到她旁边去,和她站在一块儿,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袁程倩无奈地扁扁嘴,冲她摇了摇头。 袁伯母问宋奶奶要不要喝茶。 “不用。”奶奶在袁老爷子旁边坐下,问:“小飞怎么了这是?” 袁伯伯说,“小飞这小子醉驾,交警当街逮了个正着,估计会按危险驾驶罪进行拘役。警察那边责任认定书暂时还没出来,爸昨天晚上过来,我就先把这小子从交警队带出来了。” 奶奶问,“碰到人了吗?” “人倒没碰到,但情况也挺尴尬的。他撞了路边护栏,车子横在当街,人还睡着了。” 奶奶说:“小飞不是一直不能喝酒吗?他一喝酒就睡觉,小时候就这样。”宋奶奶和袁家老爷子是五六十年的老交情,比一般亲戚还亲。因为是看着长大的,她对袁家的小辈也很熟悉。 袁老爷子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用拐杖在地上用力一敲,盯着角落里的袁莫飞,“你个混小子,玩脱了吧你?你这是没撞到人,要是撞了人怎么办?你活着不耐烦了,人家路人还想活呢。你看看你,这才回国几个月?袁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袁伯伯怕他太激动,忙上前安慰,“爸,你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体。” 袁莫飞也低着头,缩着脖子直忏悔,“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 袁伯伯狠狠地瞪他一眼,对宋奶奶说:“蒋姨,我问过我朋友,新交规出来后他这种情况估计得拘役两到三个月。” 叶展秋原以为袁家是想悄悄把这事儿了了,毕竟也没撞到人。却听袁老爷子说:“三个月哪够?让他在里面呆个半年再出来。” 袁莫飞一听,悄悄地朝袁伯母方向看过去,想向他妈求救。 袁伯母虽然平时有点溺爱这儿子,可还是有原则的。她也觉得这次应该给袁莫飞一点教训,于是把头转开了,不看他。 袁莫飞没办法了,看看袁老爷子,又看看叶展秋,微皱着眉头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出事的地方看到叶展秋了?虽然当时没啥意识,可还是迷迷糊糊地睁了一次眼睛。 回想一遍,无果,他只好又沮丧地把头低下去,继续跪着。 叶展秋觉得宋城阙最近有点不大对劲儿。 昨天夜里,躺在床上睡着觉,宋城阙忽然开口喊她,“叶展秋。” 说实话,叶展秋那会儿都快睡着了,被他那么一喊,直接给吓醒了,睡意全无。倒不是说他那时语气有多凶,实在是以前他都没怎么喊过她名字。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喊过她叶小姐。 结婚之后,他一般有事儿就直接说事儿,前面不加称呼。大概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加吧,喊她叶展秋显得有点生疏,喊她小秋又显得过分亲昵,喊老婆……叶展秋想象了一下宋城阙喊她老婆的情形,呕……还是算了! 宋城阙喊完她就没下文了。 叶展秋翻了个身过去看看他,房间的光线非常昏暗,但隐约看得出来他是仰躺着的,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睁开。 叶展秋等了一会儿,才听他问,“你很喜欢种花?” “呃……是啊,怎么了?” 宋城阙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喜好吗?” 叶展秋想,难道这男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老婆太过漠然,终于决定抽个空儿关心关心她了?于是,她如实说:“前段时间挺喜欢看电影的,除了和几个朋友去电影院,在家里也看了不少。” “看了什么电影?” “电影院放的那几部之外在家看的大多是老电影,几部动作片,周星驰的电影也翻出来重看了一遍。” 宋城阙却没在继续电影的话题,又问她,“你喜欢穿什么衣服?” 叶展秋愣了愣,说:“都行啊,穿着舒服就行。” 宋城阙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她几个比较日常的问题。叶展秋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关心人的方式实在另类,她差点以为自己正被审讯。 其实,在此之前,宋城阙就已经有点怪怪的了。 叶展秋有的时候一回头,就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霜霜最近一直呆在家里,快被闷坏了,想让叶展秋带她出去转转。奶奶也觉得她应该多走动走动,不能整天躺在床上。 恰好那天袁程倩也没什么事儿,就跟她们一块儿出来。 她们是吃完午饭出的门,下午逛了半天的街。晚饭袁程倩提议就别回家吃了,让霜霜试试外面的东西,看会不会比她在家里吃胃口好一点。 也不知道是因为下午逛多了,还是因为外面的东西确实让人胃口大增,霜霜晚饭吃得特别多,简直让叶展秋要替她担心会不会吃撑。 快结束前,叶展秋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竟然遇到了张静。 张静就在隔壁包间吃饭,似乎也是刚结束的饭局,一行人正从包间里出来。注意到叶展秋,张静忙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叶小姐。”她手里拿着半瓶红酒,应该是吃饭时剩下的。 叶展秋也冲她笑了笑,“这么巧,刚吃完饭?” “嗯。”张静旁边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有四五十岁了,小眼睛、塌鼻梁,再加上秃顶和啤酒肚,整个人看起来自带一股淫靡和猥琐。他原本跟旁边几个朋友吹着牛皮,说得头头是道,激动万分。听到张静跟人打招呼,他侧头朝叶展秋这边瞟了一眼,但见叶展秋打扮普通,又轻蔑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和他的朋友侃大山。 他那帮朋友中有男有女,但也都跟他一样,看人的眼神,特别轻蔑。别说冲叶展秋礼貌地点个头什么的,简直可以说是满脸嫌弃。 叶展秋好像是第一次遇到他们吧?她觉得这帮人真是莫明奇妙! 但当她看到这帮人对张静的态度时,她就明白了。原来他们真正看不起的是张静,连带着和张静打招呼的人也瞧不起了。 叶展秋对别人的事儿,不甚关心。可他们这一大帮人都拥在走廊里,令她没办法回自己包间。她明明已经在这儿站了有会儿了,这帮人却丝毫没有给她让道的意思。 张静此刻也很是尴尬,为难地看着叶展秋。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可能喝了不少酒,走路直摇晃。忽然,他身体一歪,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趴在了张静肩上。张静那单薄的身板儿哪经得起近两百斤的重量?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手心一滑,红酒直接摔在了地上,玻璃瓶摔得粉碎,红酒淌了一地。 这下,人群可闹开了,不少人的脚上都溅到了红酒沫儿。他们不责备那男人,却指着张静质问:“你怎么拿东西的?这么不小心。” 那个撞张静的男人竟然也质问起她来,“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红酒多少钱?才喝了那么一丁点就被你给砸了?”他不仅仅是质问,还一边伸出手指来戳张静的胳膊。 张静往旁边让了让,没好气地说:“是你撞了我。” 那男人顿时恼了,一把抓住张静,又推又搡。 旁边的人都像是习以为常了,没有一个出手帮忙。 叶展秋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把张静拉开,说:“干嘛呀?” 那男人盯着叶展秋,“关你什么事?” 叶展秋说:“你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跟个女孩子动手?”张静被他拉扯着根本站不稳,刚刚都撞在墙上了,要是她不小心摔在这些碎玻璃上,还不知道多严重呢。 那男人看上去特别凶,眼里简直能喷出火来,“你知不知道这瓶红酒多少钱?十几万呢,你们这种人见过这么贵的红酒吗?” 隔壁包间的袁程倩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就见叶展秋正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走廊里对峙着。 袁程倩走过来,问叶展秋,“怎么啦?” 叶展秋简单地说:“这位女士摔了一瓶红酒,他要动手。” 袁程倩看了看张静,如果单纯听叶展秋的解释,她还以为是服务员摔了客人的红酒,但看张静的打扮并不是,于是又好奇地看了叶展秋一眼。 “哦。”叶展秋又补充说:“我和她认识。” “是这样?”袁程倩这下就明白了,转头看向那个男人,“她摔了你的红酒是吗?我来帮她陪。” 人群里响起一道轻蔑的笑声,“陪?你知道这瓶红酒多少钱吗?你确定赔得起?” 袁程倩锐利地眼神朝说话的人扫过去,高冷地说:“在这儿,还没有我赔不起的红酒。” 她气场太强,那帮人顿时都不敢出声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给她催生的 本来以为这事儿会就此了结,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静却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说:“不用。”她先握了握叶展秋的手,又向袁程倩投过去感激的一眼,然后盯着那男人说:“我摔的是我自己家的东西,凭什么让别人陪?” “自己家的东西?”袁程倩不明白。 张静看向她,解释道:“这位是我的丈夫,红酒是他付的钱,我摔的是他的东西,没理由让你赔。”又说:“不过,谢谢你。” 袁程倩很震惊,这两个人的年纪相差这么大竟然是夫妻?要说是父女,她还比较容易接受。 叶展秋倒是能猜到一点,因为张静之前说过,她的丈夫年纪比较大。但是叶展秋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男人这下子更恼火了,这娘们今天真是哪儿哪儿都触他霉头,红酒红酒摔了,他站在这儿气场被一个女的给压着,已经很没面子了,最后好不容易能占别人点便宜,还被这娘们给推掉了。越想他越生气,三步两步冲上来,就直接劈手给了张静一巴掌。 张静晃晃身体,摔倒在地上。幸好她不站在碎玻璃边上,要不然估计就直接坐上面了。 叶展秋和袁程倩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住。 那边包间里的霜霜虽然没走出来,但也站在门边伸着脖子看热闹,看到这一幕,不禁捂着嘴尖叫出了声。 叶展秋怕她被吓到,忙走过去把她推进包间,“快进去快进去,没你事儿。” 等她出来时,袁程倩正弯腰扶张静,并愤怒地冲那男人吼,“你他妈有病啊?” 叶展秋也走过去,和她一道把张静扶了起来。 袁程倩是真的很生气,她原先没看到这男人动手,还有心情跟他理论,甚至打算陪红酒给他。这人竟当着她的面打女人,她一个二十岁就开始做女王的人哪接受得了。她一个侧头,瞪向旁边几个服务员,“看什么?叫你们管事儿的或者冯总过来!一个个就知道傻看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吗?”这些服务员之前就已经围在边上,可袁程倩这次确实是冤枉了他们。他们不是在看热闹,他们就是怕出事儿。可明明之前两边客人还只是在理论,这忽然就来了一巴掌,他们想管也来不及呀! 有服务员反应快的,听她这么一喊连忙转身去叫人。 袁程倩又补充一句,“把保安也叫来。” 张静的老公听她这话,冷哼一声,“叫保安也没用,我打我老婆怎么了?又不犯法,你一个外人管这么宽才有问题吧?” 他的那帮朋友见人也打了,保安也叫了,事儿也闹大了,肯定得站队站到自己朋友那边,也忙说:“就是,就是。本来他们自家的事儿,你们外人偏偏要插一脚,多管闲事。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责任就该算你们的。” 袁程倩说:“你们打人,不管打谁,我都管不了,可在这儿动手,就是不行。” 饭店的总经理冯恬应该就在这附近,不到两分钟就过来了。他本来还不以为然,走得慢吞吞的。结果站在走廊尽头往这儿一看,人群中间那女的不是他们集团股东、袁家千金袁程倩吗?这家饭店已经算是他们集团中小的不能再小的其中之一了,今天竟然来了尊大佛,关键,还出了事儿? 冯恬赶忙把走的改成了跑的,直直地冲过来,边说着,“袁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袁程倩心情不好,没好气地说:“我过来还得事先跟你汇报?” “没,没。”冯恬把嘴咧到了耳后根,硬挤着满脸的笑,“您随时都可以过来,视、视察工作。” 张静的老公和他那帮朋友顿时都安静了。 这家饭店什么底细他们还是听说过的,虽然饭店只能算中高档,但背后却不简单,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敢在这儿闹事的原因。 饭店总经理对这女人这么恭敬,而且她姓袁。上海姓袁的人虽然很多,但姓袁,又和这家饭店有关系的……他们已经大概猜到这女人是什么身份了。 袁家人。 估计在上海做生意的,很少会不知道这家人。 他们还想在上海混下去,或者说还想在国内混下去,可不敢得罪了袁程倩。在保安到这儿之前,所有的人酒也醒了,眼睛也亮了,嗓门也低了,纷纷主动认了错。没过错的,也表示不好意思。张静的老公还非常客气地询问服务员地上的玻璃渣要不要他来处理。 服务员眼看着一个人在一分钟之内,从老子变成了孙子,感觉世界真神奇。 见对方认了错,袁程倩也没继续抓着不放。这毕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她和叶展秋也确实是外人。 她又警告一遍以后别对女孩子动手,这才放他们一群人走了。 张静没和他们一块儿走,在走廊逗留了片刻,才和叶展秋道了谢准备离开。 叶展秋不放心地抓了抓她的手腕。 张静依然朝她浅浅地笑着,表情恢复平和,“我去我朋友那住一晚。” 叶展秋这才放开她。 叶展秋她们三个人出来都没开车,中午是袁程倩的老公送过来的。晚上回去,袁程倩给她老公打电话,那边说有点事赶不过来,会派司机来接。 快到约定时间时,叶展秋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竟然是宋城阙打来的电话。 宋城阙说他之前和袁程倩的老公在一块儿,听说要派司机过来接她们几个,自己又恰好经过这一片,就把这任务给接过手来了。 三个人从饭店走出去,宋城阙就在门口等着。 他已经下了车。 夜色朦胧中他身姿挺拔地在车边站着,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睛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特别的相配,他只淡淡地看人一眼就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气场是他与生俱来的,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见三个人走过来,他随手拉开了车门。 霜霜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哥。”钻进后座。袁程倩也跟着坐了进去。 叶展秋就坐进了副驾驶。 宋城阙启动车子之前冲车后座的霜霜问了句,“吃过饭了?”其实他和霜霜并不是很熟,都没怎么说过话,但霜霜现在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今天又是跟自己老婆出来,他总得关心一句。 霜霜是个活泼的女孩,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宋城阙这位兄长就特别惧怕,宋城阙问了她什么,她就乖乖地点头回答,“吃了。” 宋城阙没再问别的。 袁程倩和宋城阙虽然自小就认识,但也不是很熟,所以刚开始大家都很拘谨,车里谁也不说话。后来霜霜有点忍不住,想到之前的事,便问叶展秋,“小秋姐,你和先前那个女孩子怎么认识的?” 叶展秋说:“之前我不是游轮出海游吗?在那上面认识的,算是萍水相逢。” 霜霜说:“她怎么嫁给那么个男人,又老又丑,还打女人。他那样算家庭暴力了吧?” 袁程倩也说:“就是,我也想不明白。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找什么样的不行,嫁给这么个老男人,图什么?” 叶展秋没说话。她如果告诉她们,张静嫁给那男人图的是钱,估计她们只会更不理解,会觉得这女人太轻贱自己。叶展秋对张静的私事知道得并不多,她没多问过,但从偶尔的谈话里也听出了一些讯息。张静的父亲应该很早就过世了,张静自小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为了她在外面拼命赚钱,落下一身病痛,去年底也已经过世了。叶展秋猜测张静嫁给那男人可能和她母亲有关系。 不过,谁知道呢!或许张静就真的只是穷日子过够了,想嫁个有钱人,过一下富人的生活。 只是,富人的生活也并非就是美好的。 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每个人有每个人要受的苦。 叶展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了神。直到霜霜大声喊她,她才反应过来,一侧头,发现车里除了霜霜和袁程倩,宋城阙也正看着她。 叶展秋忙回头问霜霜,“怎么啦?你刚说什么?” 霜霜说:“我问你她多大?” “张静啊?”叶展秋想了想,“二十三岁。” “只比我大一点?我虚岁也二十三了。”霜霜惊讶地说。 叶展秋说:“不,估计比你还小点儿。她也是虚岁二十三,但她虚了两岁,因为她是腊月生的。” 陆凯在苏州开了一家酒吧,这些天一直在试营业,曾邀请叶展秋和季青过去玩玩。 原本叶展秋在试营业的第一天就该过去的,但当天温映鸿在家请客,把叶展秋也一并叫上了。 温映鸿请到家来的客人大多都是和她自己年纪相当的中年女性,有一些已经退了休在家带孙子。 叶展秋作为自家人,又是里面的小辈,除了要照应大家,还得负责被她们各种问东问西。其中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小秋啊,你怎么还没怀孕啊?你看霜霜都有了。” “……”叶展秋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下午大家还分了几张桌打牌,温映鸿在另一桌打桥牌,叶展秋就陪着另外几个阿姨打麻将。 边打着牌,桌上就说起了各自听来的八卦。 说,谁家谁家小两口子离婚了,哎……两个人之前没生个孩子,没啥牵挂,说离就离。 又说,谁家谁家原本夫妻两个感情还不怎么样呢,这生完孩子以后啊,感情就好了,还经常可以看到他们一起带着小孩出来玩呢,以前从来没有。 还说,霜霜这怀了孕以后,宋老二全家都把她当佛似的供着,多让人羡慕! …… 要不是她们中间还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和生孩子无关的话题,叶展秋都要怀疑这些人是温映鸿特意请来给她催生的。(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宋城阙不行 张静之后又给叶展秋打过几次电话。第一次是在事后的第二天,只是单纯打电话来向她道谢,声音轻轻柔柔的,没说太多。第二次却大不一样,叶展秋一听就察觉到了异常。 虽然开头依然是简单的寒暄,但张静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情愿。 而且叶展秋隐约听到了那头男人的声音,她正想问:“你回你老公那儿了?” 话还没问完,电话那头就直接换了主人。 张静老公见张静一直支支吾吾,不愿开口,不耐烦地把电话抢了过来,“我来说,我来说……”对着这边的叶展秋,他的声音变得很亲热,“喂?是叶小姐吧?我是张静老公,孙淮兵。我们见过的。” 叶展秋皱着眉,冷淡地说了一句,“你好。” “诶,你好你好。上一次在饭店里面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喝多了,整个人都是懵的,有什么得罪之处还希望你们别放心上。” 叶展秋说:“没事,我没放心上。” 孙淮兵又说:“是这样的,我觉得就我嘴上这么说说可不行,感觉没什么诚意,我想当面跟你们道个歉,请你们吃顿饭。你看,你能不能帮忙约到袁小姐?其实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嘛。” 叶展秋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结识袁程倩,哪那么容易?还不打不相识!她冷哼一声,说:“袁小姐很忙,她没时间。” 孙淮兵大概没想到叶展秋态度会这么冷淡,但他毕竟有求于人,只得放下身段,“我知道她很忙,你就试试看。你和张静毕竟朋友一场,帮个忙呗。” 叶展秋想象得到对方此时舔着脸的样子,简直可笑。她不想跟他多啰嗦,敷衍地说:“我问一下吧。” 孙淮兵还想说什么,那边张静终于听不下去了,把电话要回去,“我来跟她说,行吗?” 叶展秋终于解脱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听到这男人令人反胃的声音。 张静把电话要回去后并没有再和叶展秋说什么,反而是过了几天她悄悄给叶展秋打电话来解释,“那次之后,他一直催着我给你打电话,想通过你认识袁小姐。幸好,我没跟他说你是谁,只说你是普通人,大概是袁小姐的同学才一起吃饭,要不然估计他就得烦你了。”也是!张静要是告诉孙淮兵,叶展秋是宋城阙的太太,估计他就得每天一个电话地打来问候了。 叶展秋问张静,“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不在你朋友那多住一段时间。”她没直接问你怎么不和这男人离婚,她一个外人这么问总归不大好。 张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我怀孕了,那天晚上不舒服,朋友带我到医院查,这才发现我怀孕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硬把我拽回来了。” 叶展秋一时无语。 张静顿了顿忽然说:“这孩子我不能要,要了就完了。”可她说完又不继续了,说:“我和他的事儿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有机会再跟你慢慢讲吧。” 既然对方不想多说,叶展秋自然也不会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展秋在经过张静的事情之后有点莫名的心烦,她特别想出去散散心。 恰好这几天宋城阙去了法国,叶展秋就约季青一道去苏州看看陆凯的那家酒吧,有时间也可以逛逛苏州园林。 叶展秋去得比季青早一步,到了苏州她给陆凯打电话,却又一时打不通。她只好一个人先去斜塘老街晃了一圈,然后直接打的去了陆凯的酒吧。 可她还是来早了点儿,这会儿还没真正入夜,酒吧里不算特别热闹。 陆凯的这家酒吧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开张,只能算换了老板,重装开业。陆凯在去上海之前就是在这酒吧里工作,和酒吧原先的老板是好兄弟。那老板今年回北方了,临走之前把酒吧卖给了陆凯。叶展秋和季青也出了点儿钱,但酒吧如何运营,她们不管,交给了陆凯一个人。酒吧重开,陆凯连名字都没给换,只里面稍微装修了一下,便重新开业了。 叶展秋之前和陆凯来过好几次。在这儿工作了三四年的调酒师尹寻和她是认识的,并且还知道这家酒吧有她的份儿。见她进来,尹寻忙招呼她坐,“叶姐,过来了?我说呢,这儿都试营业了你和季姐怎么都没来过一趟。” 叶展秋见他原先坐在吧台外面,打趣说:“呦,你挺悠闲的啊。” “我可没偷懒啊。”他嬉笑着把手腕抬起来,给叶展秋看表上的时间,“还有七分钟才到我上班时间呢。”可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乖乖地走到吧台后面去了。 叶展秋在他原先呆的地方坐下。 尹寻做了个手势,“要不要我给你弄一杯?” 叶展秋摇摇头,“不用,叫人帮我倒杯开水吧。” “那就没意思了。”尹寻有些遗憾地说着,但还是叫住了一边经过的服务生。 服务生很快给叶展秋端了杯开水过来,但她是新人,不知道叶展秋是谁,只是觉得奇怪,这人到酒吧来竟然不点酒,只喝水。 叶展秋并不在意她好奇的目光,环顾了一圈,说:“季青之前提议把这个吧台再稍微拉长一点,正好撤掉那边的桌子,陆凯好像也没弄。” 尹寻笑着说:“您来晚了,装修结束之前您要是过来,还能变。” 叶展秋摇摇头,“我无所谓,反正不懂,估计季青也不太懂,还是按照陆凯的想法来吧。对了……今天你打过陆凯的电话吗?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陆老板今天上午来过,后来来了一个女的,把他拉走了。”尹寻暧昧地笑了笑说:“估计他是被那女的给绊住了。” 叶展秋点了点头。 尹寻注意到叶展秋的指甲,“叶姐什么时候也爱上做美甲了?以前从来没见过。” 叶展秋低头看看,“过来之前闲着没事做,在街上晃悠,经过一家美甲店,就进去弄了一下,是不是颜色太深了?” “没有,怪好看的。” “是吗?谢了。” 这会儿酒吧的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尹寻也正式开始上班,无暇再与叶展秋聊天。 叶展秋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又给陆凯去了个电话。 这次陆凯依然没接,但很快有个陌生号码回了过来,是陆凯打的。 他跟叶展秋抱怨,他被他女朋友拦住了,走不开……这女人就是麻烦!他女朋友说自己几天后过生日没法回国,今天要陆凯陪着提前过,硬拽着他不让走,连电话都没收了,陆凯还是借了别人的手机打来的。 叶展秋问他,“那今天你就过不来了?” 陆凯说:“你就和季青在那儿玩吧,反正你们明天才回上海,我明天早上去找你们。” “行。”她没告诉他,季青也还没过来呢。 叶展秋一个女人坐在这边,自然引得不少男人前来搭讪。 有几个被尹寻赶走了,他要么说,“嘿,这是我朋友。”要么说,“嘿,这是老板娘,别惹。” 那几个人估计是常来,和尹寻认识。既然尹寻发话,他们也就嬉笑着离开了。 如果是尹寻忙得分不开神的时候,叶展秋就告诉对方,自己是在等男性朋友。 男人一听大多也就识趣地走了。 唯独有一个人,脸皮特别厚。叶展秋怎么摆脸色,他都死皮赖脸地坐在边上不走。而且他的话还特别多,自我介绍说他叫应明宿,做家电生意的。说他最开始只是个推销员,在商场里替人卖电冰箱,后来觉得这辈子一直这样不行,于是决定自己出来干,虽然中间吃过不少亏,但现在生意做得已经蛮大的了。 他说他要请叶展秋喝酒,还要陪她一起等男友。 叶展秋不需要他请喝酒,也不需要他陪着等男友,但她现在已经不介意继续听他的创业史了。因为实在太无聊,就当打发时间吧。 过了会儿,尹寻那儿总算忙完了一圈,有空顾过来。他见应明宿缠上了叶展秋,忙喊他,“老应,干嘛呢?找别的去。” 应明宿抬头看向他,张张嘴问:“你,你女朋友啊?” “不是。”尹寻皱皱眉说:“老板娘。” 应明宿明显误会了,惊讶地看向叶展秋,“你是陆凯女朋友啊?他这人人品不行,女朋友太多啦,一个接一个地换。” 尹寻啧了啧嘴,说:“哎呀,不是,走开吧你。” 应明宿大概也觉得自己在别人地盘上说别人坏话,有点不太好,最后再犹豫地看一眼叶展秋才悻悻地离开。 等人走了,叶展秋问尹寻,“你朋友?” 尹寻无奈地说:“是啊。他经常来,又不点东西。要不是我朋友,能放他进来?他把这儿当相亲大会呢,想在这找女朋友,而且是正正经经能结婚的女朋友。你说搞不搞笑?” 叶展秋轻笑,“我觉得他挺好玩儿的。” 再等了一会儿,季青总算过来了。她一进门就火急火燎地冲到叶展秋边上来,喘着粗气说:“什么时候有事不好,偏偏我出门的时候有事,要不然我就跟你一块儿过来了。”她问叶展秋,“你后来怎么过来的?” 叶展秋低头给她拨了张椅子,“我打的过来的,实在没心情开车。” 季青叹口气,坐下,“我要是跟你一块儿来,你就能坐我的车了。耽搁了大半天,害我现在才过来。” 尹寻见季青来了,过来喊了她一声,“季姐。” 季青看着他说:“哎呦,小尹变帅啦。”又转头问叶展秋,“陆凯呢?他怎么不在。” “被他女朋友给牵住了,今晚来不了。”叶展秋说。 季青恨恨地骂:“混小子,见色忘友。” 这时,里面位置断断续续地有争吵声传过来,季青伸脖子看了看,看不清,便问尹寻,“那边怎么了?” 尹寻说:“应该是有人在吵架,可能是喝多了。之前就已经在吵了,我去看看吧。” 等尹寻过去了,季青才想起来问叶展秋,“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等你呢,你肯定也没吃吧?” 季青说:“没吃,那我先去趟洗手间,然后就直接出去吃饭吧,都这么晚了。” “行。” 有一件事是叶展秋怎么都没想到的:宋城阙当天也在苏州。 白天接到叶展秋电话时他的车窗外刚好晃过东方大门的身影,宋城阙自己也觉得,真是巧了!他没和叶展秋说自己在哪,挂掉电话,他问开车的助理,“这边是苏州哪个区?” 助理恭敬地回答:“苏州园区,给您安排的酒店也在这边。” 实际上,宋城阙从法国回来比预期整整提早了两天,但他没有直接回上海,而是来苏州看某个项目的工程进度,明早还要和几个主管开会。 所以今天晚上他就在苏州住下了。 在酒店吃过晚饭,宋城阙正批着文件,却接到了好友徐鹏的电话。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徐鹏貌似又喝了点酒,话也讲不清楚。但宋城阙还是听了个大概,徐鹏在酒吧遇到前女友了,还和人家现在的男友吵了起来。 宋城阙原本不想管他。徐鹏是跟他一道从法国回来的,他本来应该直接回北京,却偏偏要跟着宋城阙到苏州来凑个热闹。之前去酒吧,他还打算拉上宋城阙,被一口回绝,现在又给宋城阙打电话。 宋城阙实在懒得理他。 可是徐鹏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直像催命的。宋城阙无奈,想让助理过去看个究竟。但助理是苏州人,趁今天这机会回家去了,住得有点远。宋城阙自己却恰好就住在那家酒吧附近,走过去只需十几分钟的路程。 季青用完洗手间,从里面走出来,问等在外面的叶展秋,“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大好?” 叶展秋说:“怎么看出来的?” 季青挤了点洗手液打算洗手,边上下打量着叶展秋的脸,“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这点事儿还看不出来?到底怎么了?” 叶展秋扯了扯嘴角,“前两天我婆婆请客吃饭,把我也叫去了。她朋友从头到尾就围绕生孩子这一个话题聊天,一直问我怎么还没怀孕。我都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有她们有意的。” 季青洗着手,从镜子里看叶展秋,“你别生气啊,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怎么不生个呢?” 叶展秋冲她翻了个白眼儿,“我也想生啊,那样宋家这条大腿我还能抱得更紧点儿,宋少夫人这个位置也坐得更稳当,毕竟有个孩子就有个牵绊。可怀孕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季青把声音压得很小,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难道宋城阙不行?” 叶展秋看着她八卦兮兮的脸,无语地摇了摇头,“他不想生,每次措施都做得很严实。除非他儿子真是武林高手,能穿过那层橡胶膜,要不然,我可没办法。”(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你去哪儿了 临走之前,叶展秋又在门口遇到了应明宿。他还是不忘提醒叶展秋,“陆凯这个人真的不是特别好,他太花心了,不适合做男朋友。”又说,“要是你跟他分手了,也别太难过。” 他还给了叶展秋一张名片,说:“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你可以联系我。” 叶展秋低头看看,名片的抬头写着某某家用电器有限公司,职位是总裁。叶展秋忍不住笑了,但还是把名片收了起来,说:“好啊,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在这儿找女朋友了。” 应名宿抓了抓头发,“其实我没打算在这儿找到女朋友,我是想来学学怎么和女孩子说话。我朋友老是嘲笑我,说我一开口,女孩子就都不想跟我聊下去了。” 他朋友说的倒没错! 叶展秋和他挥手道了别。等走出去,季青才问,“谁啊?看着有点傻。” 叶展秋笑笑,“一个还挺有意思的人,一开口就是他的光辉事迹,人生际遇,心路历程。” 等叶展秋她们走出去有一会儿,宋城阙才从酒吧里出来,他不是故意躲着叶展秋,只是听到叶展秋的话后一时心绪难平。 最近一段时间他也在反思,他对叶展秋的了解是不是太少了点儿,上回在外面遇到,他差点都没认出来,那时的叶展秋给他的感觉那么陌生。 现在,他才发现,他对她的了解何止是少了一点儿? 他也没心情再管徐鹏的事儿了,从酒吧出来后沿着马路往酒店走。过来的时候,他是打车的。司机师傅虽然对于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近一段路还打个车颇有微词,但见他穿着体面,也不敢说什么。 如今宋城阙走回去,吸引了不少结伴路过女孩们的目光。他本身长得就颇为英俊,个子又特别高挑挺拔,引人注目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情理会这些。他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叶展秋真人和在他面前表现的完全不一样,她嫁到宋家这么多年都没露过什么马脚,可见城府之深。他娶这么个老婆摆在家里,会不会有点危险? 陆凯第二天带着叶展秋和季青在苏州逛了几个好玩、人又比较少的景区,既然是去了不止一个地方,他们起得就比较早,中午吃饭也安排得有些晚。 叶展秋原先的计划是,吃完午饭估计两点多,她和季青也该回上海了。 但饭还没吃完,一个女孩子忽然风风火火地朝他们这冲过来,直接指着季青,警告她离陆凯远一点。 叶展秋和季青都傻眼了。 陆凯忙起了身,拉着女孩,不让她靠近,“晓乐,你干嘛呢?” 叫晓乐的女孩子依然怒视着季青。 季青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她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陆凯有一腿?就因为我们一起坐这儿吃饭?”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不是第一次和他出来吃饭。而且你昨天一个又一个地给他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叶展秋抽了抽嘴角,昨天一直给陆凯打电话的貌似是她。 季青也皱起了眉,“我昨天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了?” “你现在不敢承认啦?我昨天把你手机号记下了,刚才试过,就是你接的。” 季青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刚才叶展秋不在位置,她替叶展秋接了个电话,那边却没声音。她正打算和叶展秋说这事儿呢,原来就是这姑娘打来的。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向陆凯说:“这你女朋友啊?感觉脑子不太好使。”她可不打算给这女孩儿留面子,满脸轻蔑。 陆凯也是无奈,扶着额头对女孩说:“行了,别闹了,这是我生意伙伴。” 女孩看向陆凯,“你当我傻吗?我早知道你外面还有别的女朋友,你说不是她?那你告诉我是谁?” 陆凯看着她,“孙晓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提前打过招呼了不是吗?你又不是跟我玩真的,管我跟几个女孩子在一起。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女朋友呢?之前你和别的男的在一起,我管你了吗?” 孙晓乐涨红了脸,“那些我都已经跟他们分手了。我现在只有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想做你女朋友,是真心的!” 陆凯忙摆手,“别,别,姐们,我承受不起你的真心。要是一切还跟以前一样,我还能跟你好好说话。要是不能,那就直接分了吧。” “你要跟我分手?”孙晓乐刚软下来的语气又强硬起来,她再次指着季青,“因为她?” “哎呦妈呀。”季青无语叹气,“都说了我跟他一点私情都没有,见面纯粹为了工作,你怎么就听不进人话呢?” 叶展秋也帮忙解释:“昨天一直给陆凯打电话的人是我。”不过,在孙晓乐眼里这估计根本不是关键,她就认定了季青和陆凯有一腿。 果然孙晓乐不但不信,还以为他们是合起火来骗她,更加生气了,大庭广众地就开始指着季青吆喝,“大家快来看啊,这儿有个不要脸的小三儿!” “我操!”季青这暴脾气,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惹她呢,她差点抡起东西就要动手。 陆凯也是怕她真动起手来惹出什么事儿,忙拉着孙晓乐往外跑,“哎呀,孙晓乐,你闹够了!这俩真是我合作伙伴,我们以后还得合作呢,你别把关系给我闹僵了。” 陆凯不知道怎么安慰的,把人拉走以后,孙晓乐倒是没再回来。 被这么一闹,旁边顾客都有意无意地朝他们这桌看,季青被看得已经没心情继续吃饭了,收拾收拾东西,就打算离开。 陆凯一个劲儿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回在上海,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叶展秋说:“请不请吃饭倒是无所谓,你这一脚踏几船的毛病是不是得改改了?你就不能一次只跟一个女孩交往吗?这次是遇到了我们,下回要真是俩情敌碰上,不是很尴尬?” 陆凯说:“你这可冤枉我了。我虽然花,但我不贱啊。我可没骗过哪个女孩子。在一起之前我跟她们是说好了的,都是玩玩。这一个……她是自己忽然变卦了,我也没办法。” 季青本来就不高兴,听他说这话更不高兴了,冷笑着说:“你还不贱呢?已经够贱的了。不知道劝了你多少回,让你收着点儿心。我告诉你,你这样迟早出事,小心死在女人手上。” 叶展秋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话也是往重里说了。怕真影响了三个人的关系,她忙做和事佬,“好了好了,就一件小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了吧。” 本来他们还真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却没想到,她们从停车场上来时,一辆红色奥迪忽然从右边岔道冲过来,直直地撞向了季青的车。 开奥迪车的就是孙晓乐,她撞的是副驾驶。叶展秋恰好就坐在副驾驶上。 这一撞,把季青和叶展秋都给撞懵了。 两个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季青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替叶展秋检查有没有受伤,“没事儿吧?” 副驾驶的车门被撞瘪了,车玻璃也碎了,但嵌在车窗上没掉下来。幸好刚才季青的车还没来得及起步,开得特别慢,所以,叶展秋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因为惯性,她额头撞在了车玻璃上,擦破了点皮。 叶展秋摸了摸额头,发现没流血。她也没感觉到头疼,于是摇摇手说:“没事,没事。” 季青确认她没事后,一把扯掉安全带下车,二话不说,直接跑过去抓着孙晓乐的头发就把她从车上给拽出来了。以季青的身手,对付男人会吃力,对付个女的还是绰绰有余的。一会儿工夫,她就把孙晓乐打得躺在地上啊啊直叫。 陆凯的车子出来得比较晚,不过一看这边情形,他也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他忙下了车,过来问叶展秋,“你没事吧?”叶展秋那边车门还被奥迪堵着,打不开,陆凯只好站在驾驶室这边关切地问她。 叶展秋摇摇头说:“我没事。”她从驾驶室钻出来,喊住季青,“别打了,再打真要出事。” 旁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见一个漂亮女孩儿被人打得这么可怜,也忙劝架,“就是,就是,别打了。出车祸而已,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怎么还打人呢。” 季青打人有分寸,她都没用脚踹,还特意避开了要害。只是孙晓乐被按在地上,显得特别狼狈。 听到叶展秋喊她,季青才放了手。 孙晓乐躺在地上,浑身都是灰土,头发和衣服也被揉得乱糟糟的,她回头瞪着季青,“我要报警。” 季青冷眼看着她,“好啊,赶紧报,我还要告你杀人未遂呢。” 孙晓乐当然没胆子报警,她一报警,这事还真有可能从民事纠纷和车祸变成刑事案件。最后的结果自然就是谁有钱有势谁说了算呗。从车子档次孙晓乐也能看出来:她没这女的有钱。 刚才这一撞,她只是脑热了,现在自己也有点后怕,万一真出了人命。 陆凯见孙晓乐被弄得这么狼狈,有点心疼,可一想到这女人怎么能蠢成这样,又有点生气。最后他还是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解释得很清楚了吗?她们俩都是我的合伙人,你去过的那家酒吧,她们俩都有份,我在上海的生意也是跟她们俩合作的。”陆凯叹气,“算了,都弄到这份上了,咱们俩算是玩完了,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孙晓乐抓着陆凯,可怜兮兮地说:“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吧。” 陆凯没说别的,但估计是铁了心要跟她分手了。 叶展秋伤得不严重,最后去附近的一家小诊所给额头破皮位置消了毒,涂了点紫药水。 季青车子的问题一股脑交给陆凯来处理。 除此之外,陆凯今天还得负责亲自把她们俩送回上海。一路上他都在给两位姑奶奶做小伏低,赔礼道歉。 回到家,令叶展秋意外的是宋城阙竟然已经先回来了。 他正坐在凉亭下悠闲地喝着茶。 虽然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但因为天气好,白天阳光比较烈,晒了一天,这会儿是最舒服的。有细风吹着,坐在躺椅上,人懒洋洋的,直想打瞌睡。 宋城阙就坐在一把可调节靠背的竹制躺椅上。他没躺下来,而是靠着一张石桌坐着,桌子上摆了齐备的茶具。 叶展秋见此,不禁疑惑,宋城阙今天怎么这么清闲?这套茶具都几年没拿出来用过了,她之前还一直以为这男人不会泡茶呢。 既然宋城阙在院子里,叶展秋自然不好直接进屋。她拎着包,靠近几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给我打个电话?” “刚回来。”宋城阙确实是刚到家,他抬头看了眼叶展秋,又指指旁边的椅子说:“坐吧,你去哪儿了?” 叶展秋顺着他指的位置坐下了,“昨天给你打电话说了的,去苏州散了散心。” 宋城阙给她也倒了杯茶,抬头时注意到她的额头,问:“额头怎么了?” “哦,从苏州出发的时候遇到一起小车祸,不过没出什么大事,这是蹭的,已经上过药了。”叶展秋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茶。这茶闻没什么味儿,进了嘴却有股清香,从嘴往鼻子里喘,很奇特,不是家里的茶叶,应该是宋城阙刚带回来的。 宋城阙看看她指甲的颜色,问:“你是一个人去的苏州?” 叶展秋把杯子放下,点点头说:“对啊,我就是过去稍微散散心,那边的园林很不错,你有时间也可以去转转。”觉得自己招呼打得差不多了,叶展秋从椅子上站起来,“昨天一个下午,再加上今天,我逛了不少地方,挺累的。先进去休息一下,晚上吃饭我再慢慢跟你聊。” 如果自己不是那个被隐瞒的人,宋城阙都要开始佩服叶展秋了。这女人编话儿真的特别有本事,说出来的东西真假参半,捞不到她话里什么错处,可该说的重点,她也一个字儿都没说。而且,从头到尾,她的眼睛没有丝毫闪烁,看不出一点心虚。可以说,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有时很奇怪 宋城阙最后还是决定让人查查叶展秋。 他本来是不想这么干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让底下人去查自己老婆,他总感觉怪怪的。 可既然决定要查,他自然要查个彻底。 他吩咐,叶展秋的履历,这几年和哪些人走得比较近,平时出门都会做些什么,资产状况,恋爱经历等等,这些都要查出来。并且不能让叶展秋有所察觉。 季青跟叶展秋说了件有意思的事情。 周品胜最近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小子,算是报应来了! 先是他店里被投诉,有人吃了他家东西食物中毒。因为食品卫生问题他被查封了一家店,其他店面也受到影响,正在接受统一抽查。然后他们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有一家新店都没办法按期开业了。本来这些事情,他老婆沈邹颜还能出手帮点忙,可是沈邹颜最近怀疑周品胜有外遇。 沈邹颜也是个狠角色,她一点证据都没有,更不知道那女的是谁,仅仅是怀疑周品胜有外遇,她就一点忙都不肯帮他。在她调查出真相之前,周品胜的生意,爱啥样啥样。 季青语气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不是我没同情心啊,实在是这小子种种行为太让人恶心了,我没办法对他生出怜悯之心来。你知道他怎么说她老婆吗?他说他老婆长得那么丑,要不是因为家里有钱,谁会娶她呀?是不是很欠揍?” 叶展秋问:“你哪儿听来的?” “最近大家都在说他家的事儿。只要他说过这话,肯定有人会传出来。谁会把他这种人当生死之交,替他隐瞒?” 叶展秋想了想,“上次我让陆凯找个女的接近接近他老婆,本来是打算必要的时候提醒他老婆几句,看来现在不用了。既然他老婆是个聪明人,又已经开始怀疑了,估计离查出真相也就不远了。我们没必要再牵扯其中,就让他们自家的事自家解决吧。” “行,我跟陆凯说一声。”季青还是忍不住乐呵,“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贱人自有天收。” 叶展秋给宋城阙买了个小礼物,是个和书房装修风格比较搭的笔筒。 上回叶展秋旅游回来,什么都没给宋城阙带。虽然叶展秋认为,他还记挂着这件事的概率几乎为零,但事有万一。 这个礼物,叶展秋可想了好些天才正式决定下来。她原先想给他买支钢笔,可宋城阙哪缺这个?单单抽屉里就有好几支,他平时随身也有带着。再说,他喜欢用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别人很难把握。叶展秋心想,她总不能给他买个文具盒吧?后来,一拍脑门,她想到,和文具盒差不多的,不就是笔筒吗? 叶展秋把买回来的笔筒摆进书房,又把抽屉里的笔都取出来,装了进去。可做完这些她忽然意识到,这哪是送礼物,不就是给自家书房添了个物件吗?宋城阙一个大男人,可能压根就注意不到这个细节。 可是,如果让叶展秋正经八百地将笔筒递到宋城阙手上,告诉他这是买给他的礼物,她又觉得那太刻意。 于是叶展秋坐在书桌前苦思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她在笔筒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注意休息。 嗯,这样一来,既不刻意,宋城阙又一定会注意到,两全其美。 实际上,宋城阙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观察叶展秋的一举一动。他觉得,如果这女人的种种贤惠都是装出来的,那她装得也太像了。 她每次给他切水果,总是会特别细致地削皮去芯,切成大小合适的块儿,让他方便食用。 如果他事先说好了回家吃晚饭,她就坐在那儿等他回来,好陪他一起吃。不管是回去得稍微早一点了,还是稍微晚一点了,她都像是能预测到一样,饭菜都是热的。 每天早上起来,他当天要穿的衣服都挂在固定的位置,洗澡前,睡衣都整齐地摆在床尾。 他有时候工作得晚了,她就过来敲敲书房门,然后跟他说:“早点休息吧,明天再忙。”但她也不过多干涉,似乎能理解他的工作的繁忙。有时候熬过了十二点,她会起床,批着披肩来给他送杯开水。 宋城阙这几年几乎没管过家里任何事情:屋子里要添什么摆设、院子里要种什么花什么草、每天吃什么菜、给哪家亲戚送什么礼、什么日子去看爷爷奶奶和爸妈。这些事情,叶展秋都会安排得非常妥当,轮不到他来操心。 他每次和她对视,她总是朝他浅浅一笑,温和淡然。她似乎永远都不会遇到影响情绪的事情,最起码,她从来没跟他抱怨过有什么不开心。可是,宋城阙知道,她一个没有背景,父母又都不在了的普通女孩儿嫁进了宋家,最初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人有时候很奇怪,越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就越容易忽视。 和宋家老一辈有些交情的季老爷子要过九十大寿了。 温映鸿给叶展秋打电话,说奶奶吩咐了,这场寿宴,宋家除了宋老大出国,宋老二在军区暂时出不来,其他的人全都得过去,一个都赖不掉。 温映鸿说她会跟霜霜、锦镇和二婶一起去酒店,另外还派了辆车过来接叶展秋和宋城阙。 宋城阙是老大个不愿意参加这次寿宴的。季家和宋家也就老一辈人有交情,这两辈儿里面一点联系都没有。再加上,宋城阙这几天确实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是实在走不开,他真想先出国解决了国外的事,再回国忙这边,以躲避这场寿宴。 可是宋老太太跟他知会过了,不行!怎么都得去。 “季爷爷今年都九十了,你们这些小辈这次不去看看他,难不成还等下回直接看棺材?” 温映鸿还特意给宋城阙安排了一辆车,告诉他,他白天可以照常上班,寿宴开始前会有一辆车子过来接他,让他跟叶展秋一块儿过去。 宋城阙怎么都觉得,这是在逼他就范啊! 果然,下午的时候,叶展秋给他打电话,说温映鸿安排的车子已经到他公司楼下了。 宋城阙正在开会,接了电话后说:“我这边还没忙完,要等会儿。” 叶展秋说:“好,我在车里等你。” 宋城阙本来是想让她多等会儿的,可听到这么乖顺的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说:“我十分钟后下来。” 挂掉电话,他就郁闷了。这个会开始了还不到五分钟,他就算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也得半个多小时,十分钟下去个鬼啊? 迎着十几双迷惑的目光,宋城阙淡定地咳嗽一声,“今天我们就把要说的几点简单过一遍,具体的,明天重新安排个时间,我们再开个会。” 宋城阙的新公司,叶展秋还是第一次过来。原先上海只是公司分部,虽然不小,但还没有这栋大楼的存在。如今宋城阙把一部分重心移到上海,公司就重新换了办公地址,还新招了大批员工。可以说,这两个月,上海分部算是平地一声起。 也难怪宋城阙会这么忙。 叶展秋在车上等了十分钟,宋城阙果然出来了。他外套没穿,搭在手臂上,出了公司大门,他环顾一圈,很快认出温映鸿的车,直直地走过来。 叶展秋给他挪了个位置。 上了车,宋城阙没说什么。 叶展秋说:“爷爷奶奶和袁老爷子很早就过去了,中午跟季爷爷一起吃的饭。妈和二婶她们刚才也已经出发了。” “嗯。”宋城阙淡淡地回应。 叶展秋和宋城阙到达酒店只和温映鸿他们差个前后脚。霜霜收到叶展秋到达的消息,顶着个大肚子从里面出来找她。 宋锦镇则慢条斯理地跟在她后面。 霜霜见叶展秋已经走上了台阶,忙迎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胳膊。 叶展秋问:“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有风。” 霜霜搂着她的胳膊撒娇,“里面的人我都不认识,我怕。” 叶展秋无奈地笑笑,“还怕呢?锦镇不在?二婶不在?爷爷奶奶还在呢,难不成还有人敢欺负你?” 宋锦镇笑着过来跟叶展秋他们打了招呼,“哥,嫂子。” 霜霜也伸出脸,朝宋城阙谨慎地喊了声,“哥。” “嗯。”宋城阙看了眼把叶展秋的胳膊搂得死紧的霜霜,淡淡地点了点头,“我们进去吧。” 酒店是完全中式的装修风格,寿宴场地在二楼百寿厅,虽然来的人不算特别多,但看得出来大多都来头不小,毕竟季家并非小门小户。 出了电梯,有迎宾的人员站在入厅口。从这儿往里看,人头攒动,一片热闹。不过一眼扫过去大多是服务生,看不到季家人,估计都是在里面招待客人。 宋锦镇说:“伯母和我妈已经在里面找位置坐下了,我们直接过去找她就行。”他在前面带路,想起什么,又回头低声说:“哥,嫂子,季二叔好像又要换老婆了。” “真的假的?”叶展秋不敢相信地问。 “真的!他今年离的婚,估计明年就会娶那位新婶子吧。那婶子我刚才都看到了,她搂着季二叔在门口接客人。” 宋城阙对这些八卦的事不感兴趣,但叶展秋还是挺有兴趣的,她凑过去和宋锦镇轻声嘀咕,“他怎么又换?” 霜霜进宋家晚,不太清楚这些事儿,也伸着头,好奇地问:“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又换?” 宋锦镇一摆手,“让你嫂子慢慢跟你说,可有意思了。”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温映鸿所坐的那张桌子前面。 温映鸿抬头看宋城阙一眼说:“呦,比我预料中到得早呀。” “……”宋城阙没说什么,在她旁边坐下。(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好奇的目光 叶展秋向二婶打了招呼,也被霜霜拉着坐下来。霜霜摇着她手臂一个劲地问:“快说快说,什么有意思的事?” 叶展秋用手半捂着嘴巴,凑过去和她娓娓道来,“今天过寿的这位季爷爷有三个儿子,二儿子就是锦镇刚才说的那位季二叔。你知道他一共娶了多少任老婆吗?有七八个了!这还都是有记载,结过婚的,没结婚就直接分手了的那都不算。我记得我嫁到宋家的前三年,他平均每一年换一任。而且……”叶展秋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他上一任老婆是谁?就是季三叔的前妻。有人说,季三叔就是知道自己老婆和二哥有染了才和老婆离的婚,也有人说季三婶和季三叔离了婚以后,才和季二叔在一起,最后还结了婚。不过,不管哪一种说法,都不好听。季二叔那些风流韵事,是出了名的。” 季家老爷子年轻时是个铁铮铮的硬汉,比宋老爷子和袁老爷子要年长几岁,所以宋、袁两家老一辈都尊称他一声季三哥。说来奇怪,季老爷子年轻时可以说是叱咤风云,可子女却都很不给力。老大好赌,他那部分家产被他在赌桌上耗掉了大半;老二好色,这婚是离了结、结了离,他今年都五十多了,却越老越不安宁;老三没两个哥哥这么夸张,但性格弱,也没什么出息。至于孙子辈的,就更别提了。 霜霜听完叶展秋说的内容,很震惊,捂嘴消化了好一会儿,又转过去扯宋锦镇,“诶诶,你说那个新婶子我们遇到过,什么时候啊?我怎么没注意,长什么样的?” “嘘。”宋锦镇怕她声音太高会被人听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凑过头来慢慢跟她形容。 叶展秋在旁边坐了会儿才忽然意识到,她刚才被霜霜拉着,就顺势坐下了,可她这位置离宋城阙有点远吧? 原本这张十人位的圆桌被她们宋家占掉了六个位,中间空着四个,而这四个空位就隔在她和宋城阙之间。 夫妻俩坐得这么远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趁着霜霜不拉着自己,叶展秋最终还是站起来,她微微欠着身挪向宋城阙,走到他身边来,重新坐下。 宋城阙注意到旁边的动静,侧头看向她,和叶展秋四目相对。 两个人互相看了好几秒,都没说话,最后又各自收回了视线。 霜霜和宋锦镇把脑袋埋在桌子底下,嘀嘀咕咕地说了大半天,俩人越说越起劲儿。本来和温映鸿聊着天的二婶都看不下去了,问:“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霜霜抬起头,捂着嘴笑,“我们在聊八卦呢。”话刚说完,她忽然眼睛一亮,盯着某处问宋锦镇,“你说的那个年纪比我还小的婶子,是不是就站在那边那位啊?” 叶展秋也随她视线看过去。 诶…… 她怎么好像看到了邢婉婉? 那人还真就是邢婉婉!不一会儿,季二叔就带着她朝这儿走过来了。 季二叔为人风流,但他也不仅仅是靠着季家老二这个身份吸引女人,他本身长得就很有风流的资本。五十出头的人,身形不胖不瘦,个子不高不矮,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油光发亮,穿衣打扮也相当精致,脸上的皱纹虽然清晰可见,但皮肤保养得很是不错。 他这个年纪了还能这样,年轻时的帅气,自是不必说了。 邢婉婉估计很早就注意到叶展秋,却装作不认识。她今天穿得也颇为庄重,低胸长礼服,镶着钻的白色高跟鞋,头发挽着,上面点缀着一朵价值不菲的蝴蝶饰品。 这形象和在游轮上见到的真是天差地别。 邢婉婉既然装作不认识自己,叶展秋也不可能主动和她打招呼。 季二叔似乎对这位新人很是喜欢,不管走到哪儿他都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愿放开。等一路客套到了叶展秋他们这一桌,季二叔忙说:“哎呦,温总,于书记,你们怎么坐在这儿?去主桌坐吧……还有城阙。今天城阙都抽空过来了?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呀。” 他这话也就是嘴上说说,主桌那儿现在虽然还没人,但位置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除了主人家,袁老、宋老、蒋老和几个老人往那儿一坐就满了,哪儿还容得下这边小半桌人? 不过,客气客气还是有必要的,温映鸿也笑笑,回道,“老袁家的人待会儿就过来了。我们这边几个加上他们家四个人正好凑一桌,熟人坐一块儿没那么拘谨,我们就不动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估计得跟你同桌,麻烦你帮忙照顾着点儿。” 季二叔点头,“那是,应该的,应该的。”他本来是想把邢婉婉顺便介绍给这桌人认识,可温映鸿和他打招呼时眼神都没往旁边撇一下,明显对跟在他身边的这女人不感兴趣,季二叔自知无趣,也就没多介绍。又聊了会儿,他就带着邢婉婉去了下一桌。 等他们走出去,二婶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越老越糊涂。” 桌上的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谁都懂事地没接话儿。沉默了一会儿,宋锦镇忽然想起来问温映鸿,“大伯母,你说袁家要来四个人,哪四个呀?” 温映鸿说:“你袁伯伯不来,其他四个都过来。袁伯母,程倩、邓峰和莫飞。” 霜霜开口,瞬间问出了叶展秋的疑惑,“莫飞哥都已经出来了?奶奶不是说,袁老爷子要让他在里面呆个一年半载吗?” 温映鸿和二婶都忍不住笑了。笑完,温映鸿摇摇手说:“那是你袁爷爷一时气话,后来没真这么干,还是按照程序弄下来的,两个月吧,前天刚被接出来。” 他们聊起袁莫飞的事情就没这么拘谨了,毕竟不是长辈,两家也比较熟悉。霜霜隔着桌子对叶展秋说:“小秋姐你知道吗?莫飞哥是为了一个女孩子借酒浇愁,才喝多了。他那帮朋友也够坑的,明明知道他不能喝酒还硬灌他,最后还都不管他了,让他自己开车走。我估计他这次出来,不仅要和女朋友分手,还得跟那帮不靠谱的兄弟断交。” 说曹操曹操到,这会儿袁家四个人已经过来了。 宋锦镇用胳膊肘顶了顶霜霜,“别说了,人来了。”他站起身,朝门口的人招了招手。 袁伯母注意到,领着其他三个人走过来。 霜霜有孕在身,是桌上最受关注的,袁伯母和袁程倩过来后自然得先关心她两句,问她近况如何,胃口有没有变好一点。如此一来,两个人就顺着靠近霜霜的位置坐下了。 袁莫飞慢吞吞地走在最后,他过来时桌上就剩一个位置。等他坐下了,这才发现坐在自己手边的竟然是叶展秋。 见袁莫飞看着自己,叶展秋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袁莫飞被她这一笑弄得浑身发冷。 坐了一会儿,大家渐渐聊开了,宋锦镇看着袁莫飞问:“莫飞哥,你最近在忙什么?” 袁莫飞除了开始和人打招呼,上了桌之后就没开过口。他正喝着水,被宋锦镇这一问,差点呛到,猛咳了两声。 宋锦镇和宋城阙不同,他和袁莫飞相差不了几岁,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两个人还挺熟的。宋锦镇以前喊袁莫飞都是直接喊名字的,哪有这么客气地喊过‘莫飞哥’,这一声‘哥’再加上这个问题,怎么听怎么像在调侃。 袁莫飞心想:我已经很低调了,你就不能无视我吗?死小子! 袁程倩转头看向袁莫飞,见他坐在那儿一个劲的翻白眼,也不说话。隔着她老公,她就往袁莫飞后脑勺挥了一巴掌,“你说你丢不丢人?人家还称你一声哥呢,你就不能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 宋锦镇和霜霜两个坏东西终于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了。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袁莫飞是悔不当初啊! 但此刻还不是袁莫飞最郁闷的时候。寿宴将近结束,有个服务员忽然领着个女孩子过来找他,恭敬地说:“袁少爷,这位女士过来找您,说是您朋友。” 袁莫飞侧头一看那女的,脸顿时就黑了,没好气地说:“你还来找我干嘛?” 女孩子长得挺漂亮,气质也属清纯温婉。一张小脸楚楚动人,简直看着就让人怜惜,都不舍得冲她说重话。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袁莫飞:“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理我?我想找你,想跟你解释,你也不给机会。那些照片都是以前的,是别人想害我。” 叶展秋就坐在旁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周妍溪!她之前还在照片上见过的,只是照片和真人毕竟不完全一样,她才没认出来。 袁莫飞低头坐着,没理周妍溪。 “莫飞。”周妍溪见他不理自己,再次开口,声音里满含着委屈和隐忍,“就算你想分手了,也应该当面和我说一声,我不会缠着你的。我怎么可能到最后还留给你一个死搅蛮缠的印象?我只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你,让你想起我的时候还是高兴的。” 要不是叶展秋知道中间原委,她都要被感动了。姑娘这演技,不去当演员怪可惜的。 周妍溪可能一直都是这么演的,有时演得她自己都快当真,快被感动了,眼睛周围竟渐渐红了一圈儿。 可惜,这一桌坐的大多都是人精,没一个被感动,只觉得尴尬。 袁程倩都忍不下去了,冷冰冰地问:“莫飞,这就是你那女朋友?你没跟她说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吗?” 袁莫飞沉默不语。 周妍溪顺势问:“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联系不上你。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跟你解释。” 袁莫飞冷哼一声,看着周妍溪,“你当我傻?不会调查是吗?”稍待,他又叹了口气,大概是不想影响这边吃饭的人,最终还是起了身,“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儿你跟我出去说吧。” 温映鸿对这些小年轻的爱情故事是不感兴趣的,她这时候恰好想起来要补点妆,就问叶展秋,“小秋,先前老李开的那辆车上有没有个化妆包?” 叶展秋回她道,“是有一个包,蓝色的是吗?” “对。” 正转身准备离开的周妍溪听到她们的对话,脚步瞬间顿住,无比震惊地看向叶展秋,“是你?”她睁大眼睛,几乎是肯定地又连说了好几句,“是你!是你!” 叶展秋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原来这么有辨识度。只不过是打过一通电话,这女孩竟然记得。 周妍溪这反应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她看叶展秋的眼神又惊又惧,像是看到了多可怕的人物。桌上的人纷纷疑惑地看向叶展秋,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宋城阙都朝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不信叶展秋 叶展秋也不见紧张,缓缓地抬头,装作有几分惊喜地看着周妍溪,笑着问:“你认识我啊?” “你……”周妍溪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忙收了回去。这话要是真说出来,她跟她哥的关系估计就公之于众了,她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摇摇头说:“我认错人了。” 叶展秋笑笑,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我说呢,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温映鸿要给自己补妆是因为寿宴结束后还要听戏。季老爷子一向都好这一口,这次难得热闹,就在隔壁江海厅摆了个戏台,请戏班子来唱一出。 大多数人家没留下听戏,尤其是年轻人,吃完饭和主人家打过招呼就先走了。 宋老爷子和袁老爷子都留着,宋、袁两家的小辈自然走不得。 叶展秋在盥洗室漱了口,又补了点妆,出来时竟遇到了周妍溪。 她似乎是专门在等她。 这儿就两个人,周妍溪不用再装样子了。她看叶展秋的眼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可怜劲儿,甚至有点凶狠,“我没认错,就是你!就是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照片也是你发到网上的,对不对?” 叶展秋问:“什么照片?” 周妍溪皱着眉,“你不用装了,你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听错。” “好吧。”叶展秋只好耸了耸肩,“虽然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你这样一口咬定,我也没办法。那……请问,你今天是来找袁少爷,还是专门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我哥……”周妍溪说了一半,又目光锐利地看着叶展秋问:“我跟我哥的事儿,是你告诉袁莫飞的吗?是你不让袁莫飞理我?不让他帮我哥的吗?” 叶展秋摇了摇手,“绝对没有,我跟袁少爷说过的话总共都不超过十句。” “那为什么他就不肯帮我哥一把?我都这样求他了。”周妍溪的脸上渐渐露出了难过的神色,“我哥现在真的很困难,我只能请他帮忙。不管怎么样,我陪他玩了这么长时间,总该有点情分吧?” “你哥……” 叶展秋刚开口,周妍溪就把话头抢去了,“我知道,你很鄙视我,觉得我和我哥是*。可是我们是真心的,我从小就没把他当哥哥,我对他只有爱情。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他也一样可以为我付出。你们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我们也想见到光。你把拍的那些照片发到网上,我多想理直气壮地告诉所有人,那就是我哥,是我爱的人。可是我知道没有人会理解,你们只会拿着这些来伤害我们,然后用怪异的眼神看我们。” 叶展秋一直等着她把话说完了,才淡淡地开口,“你和你哥的故事很让人感动,听得出来你们之间确实存在着很高尚的感情。可是有一点……凭什么别人就活该成为你们高尚感情的祭品?你想过你嫂子吗?你想过袁莫飞吗?更讽刺的是:现在你哥有困难了,你竟然还好意思来找袁莫飞帮忙?你不觉得羞愧吗?你不脸红吗?” 周妍溪张了张嘴,“袁莫飞找上我,本来就是玩玩而已,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展秋无语地摇摇头,“这句话任何人都可以说,唯独你不配说。” 周妍溪见一番争论下来,自己非但没说动叶展秋,还被对方说得难以自容。她不打算再争下去了,于是最后问道:“那些照片你打算怎么处理?” 叶展秋微笑着说:“你和你哥的事情是你刚才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照片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在哪里。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不会动到它们的。” 周妍溪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叶展秋在原地站了会儿,正打算离开,却见袁莫飞从背后的消防通道拐了出来。 这小子身上有股烟味,他嬉皮笑脸地走上来跟她打招呼,“呦,原来是嫂子啊?我刚才在后面听声音,觉得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 叶展秋先前还特别留意了一下,消防通道那边并没有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虽然被偷听了,可叶展秋并不觉得她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于是只淡淡地冲他点了点头,说:“刚才和我说话的是你女朋友吧?” “是啊,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前女友。”袁莫飞维持着嬉笑的表情,“嫂子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嫂子替我鸣不平。不过,嫂子那番话说出来这么有感情,是因为感同身受吗?” 叶展秋不想理他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莫飞一点都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凑上几步,说:“我听说城阙哥当年有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后来分手了,还听说,他对你一直不是很热心,有可能是旧情难忘。哎呦,瞧我这说的,嫂子您别怪我多嘴啊!我就好奇问问,你是不是因为感同身受?” 叶展秋转头看向他,就见一张年轻的俊脸离自己还不到半米,此时正一脸贼相地注视着她,“不是。”叶展秋说:“我只是太同情你了,才那样说。” 袁莫飞的脸色果然变得很不好,但他也不死心,又重新问了个问题,“我出事儿那天,你是不是在现场?” 叶展秋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出什么事儿了?” “你刚才和周妍溪说话好像也是这个口吻。”袁莫飞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嫂子,你真的很能装啊。” 叶展秋不再理他了,转身离开。 袁莫飞在她身后问:“我很好奇,城阙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叶展秋却已经径直离开了。实际上,她一点都不害怕袁莫飞会嚼舌头,虽然最后他把宋城阙都给搬了出来,可无凭无据的,他也奈何不了她。 叶展秋回到江海厅,里头的戏已经开唱了。江海厅的场地比较大,原先的桌椅都已被撤掉。台前台后,就算再加上观众席也用不了它这么大的地方。所以戏台子就摆在了江海厅的正中央,令后头空着一大片。 在这儿看戏,自然不及正宗的戏院。索性人不多,观众席摆得离戏台子比较近,看得也清楚。酒店方面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张四四方方、款式统一的花梨木南官帽椅,一张张摆得整整齐齐,间隔不远不近,上面还用心地垫了毯子。 叶展秋在门口环顾一圈,看到了宋城阙。他身边恰好空着个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替她留的。 她走过去坐下,宋城阙侧头瞥了她一眼。 台上的青衫正在念韵白,叶展秋先前进来时忘了问一问门口的工作人员,这唱的是哪一出,她有点听不明白。又坐着听了一会儿,依然没能听懂,她这才凑到宋城阙耳边问道:“这场,叫什么名字?”因为怕打扰旁边听戏的人,她离宋城阙有点近,声音也放得特别轻。 这个姿势,她几乎是倚在了宋城阙肩上。从她的角度,还能看到他耳廓微微地动了一下,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和直挺的脖子交叉相连着。 叶展秋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答,以为他是懒得理会她,正打算就此作罢。 宋城阙却意外地开了口,“我也不知道,没仔细听。” “哦。”叶展秋明白。宋城阙一向都不是很喜欢听戏,估计他现在只是人坐在这儿,心思早跑到工作上去了,根本没留意这是在唱什么。 等过了好一会儿,叶展秋似乎已经渐渐听进去,宋城阙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叶展秋凑过来跟他说话,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让他有种温湿湿的怪异感觉,连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被带出来了。而且这种怪异感觉在脖子上停留了很久,一直没散,他只好伸手摸了一把,发现脖子是光滑干燥的,并没有湿意。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等戏唱完散场,已经很晚,宋城阙他们几个小辈扶着宋老夫妇和袁老爷子从酒店出来。季老也被搀着,亲自出来将他们送上车。 晚上回去,宋老爷子和温映鸿一块儿走,宋老太太依然去了霜霜那儿。 叶展秋和宋城阙则和来时一样,单独乘一辆车。车子快起步时,外面忽然有人过来拍他们的窗户,原来是袁莫飞。 司机把窗户放下来。 袁莫飞一只手臂搭到窗玻璃上,下巴搁着臂弯儿,先是喊了宋城阙一声,“城阙哥。”又笑眯眯地对车里的叶展秋说:“嫂子,我刚才又重新想了一下。不管是哪一件事儿,我都应该谢谢你。” 叶展秋朝他回以一笑,“不用了,应该的。” 袁家那边,估计袁程倩他们都已经先走了,就剩下邓峰站在一辆车边上等着袁莫飞。见袁莫飞迟迟不回来,邓峰远远地冲这边喊:“莫飞,你今天晚上还回不回家了?跟宋大哥聊什么呢?” 袁莫飞应了一声,这才退离了车窗,站在离车子半米远的地方冲车里挥手,“拜拜,城阙哥,拜拜,嫂子,路上小心。” 袁莫飞这么郑重其事地跑过来跟他们俩道别,宋城阙自然察觉到了异常。怕他多想,车子刚走出去一段路,叶展秋便主动提及了今晚的事。她淡笑一声说:“先前我去洗手间,又遇到袁莫飞和他那个小女朋友了。听那小女朋友的说法,她在和袁莫飞交往时还和别的男人有牵扯,也难怪袁莫飞会借酒消愁。我还替袁莫飞跟她理论了几句。” 叶展秋原本以为宋城阙对这种事情不会关心,不会多问,就算问也该是问:“你跟她怎么理论的?”可没想到,宋城阙忽然一挑眉,看向叶展秋问道:“你竟然还会主动去帮人理论?” 叶展秋愣了一下,说:“我也没能跟她理论什么,本来就是那女孩子拦住我,让我帮他们俩评评理。那情况下,我肯定是站在袁莫飞这边的。” 宋城阙今晚对别人的事儿似乎异常感兴趣,又问:“她能让你评什么理?” “按她那意思,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陪袁莫飞玩了那么久,请他做件事总该没问题。她哥现在有点困难,她想让袁莫飞从中帮一把。”这话说完,叶展秋自己都不由皱了皱眉,虽然她临时编的这些东西没多大问题,可她其实并不是很想骗宋城阙。和他说得越多,她心里越不是滋味。 听完叶展秋的话,宋城阙隔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句,“哦,这样嘛。”然而,他在心里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叉,他已经不再相信叶展秋的任何话。(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当作不知道 宋城阙让人调查叶展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他既然让人查,肯定就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包括季青,包括陆凯……就连叶展秋最近帮周伟解决的那件小麻烦和张静的事儿,他都知道了。 对于结果,负责帮宋城阙调查此事的那位下属在回答时非常谨慎,但实际上他心里的那块石头已算落下了。当时宋城阙把这任务密密地安排给他,他的第一反应是:调查宋太太?难不成宋太太有外遇了? 他想:完了!万一真让他调查出个外遇事件来,别说现在这份工作,哪天他走马路上被杀人灭口了可咋办啊? 所以,最后的调查结果出来,宋太太没外遇这一点他一定要放在前面先说,这简直比他自己老婆没外遇还要令他开心。当然,前提是,他现在还没老婆。 听完对方的说法,宋城阙的反应并不是很大,他好像早就知道叶展秋的私生活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一点,他之前就几乎没怀疑过。 见他反应不大,下属又继续说,“说实话,宋太太的眼光非常独到。一个是在用人方面,她的朋友季青和陆凯都是近些年难得一遇的商业奇才,非常有能力,我们公司之前还动过心思,想把他们挖过来,但没成功。当然,公司这边并没有人知道他们背后的人就是宋太太。可以说宋太太在用人的时候对对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没有把他们当手下人,而是当作了合作人。他们对宋太太也是满怀感激,毕竟最初他们都穷困潦倒。第二是她的投资眼光,国内近几年的饮食行业发展得并不是很好,但唯独宋太太所针对的这一客户群,以及他们所定位的品牌性质,在市场中意外地非常融合。这是连我们公司投资板块都没有预料到的。他们这几年的生意做得已经算很不错了,要知道他们资金不足,季青和陆凯几乎是零投资,宋太太投的钱也很有限。他们是自己创立的品牌,从第一家店开始做起,等做出一定知名度后才开始成立公司,再拓展出其它加盟店和直营店,发展得又快又稳,这对于一般人来说很难做到。但他们这几年下来,已经在江浙一带基本站定了脚步,上海就更不用说了。” 宋城阙是生意人,自然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他忽然有点佩服叶展秋……这个女人,聪明机智、胆大心细、懂得识人、知道怎么揣摩人心。撇去他这个丈夫的身份,她身上确实有很多东西值得人佩服。 负责调查的人还在继续说着,“资金状况方面,宋太太并没有过多的私人财产,她只是把投出去的那笔钱转回来了。其他的资金主要还是留在公司运转,而公司的法人……”说到这儿,下属还是有点担心的,可按理说宋城阙不可能会在乎这么点儿钱,于是他继续说:“公司法人并不是宋太太,而是季青。可见,她对季青确实非常信任。” “恋爱经历……宋太太也谈过恋爱,不过,那是高中的时候,比较早了,维持的时间不是特别长,和对方也很多年没联系过了。” “还有,她这几年除了和季青、陆凯打交道之外,和宋家、叶家的亲戚朋友打交道比较多,主要是宋家。宋太太的履历和她这几年打交道的人,我都做了详细的汇总,打印在这儿。” “还有就是您特别提到袁少的女朋友,这中间也是因为牵扯到了季青。季青和那女孩子的哥哥在生意上有点过节。袁少听他女朋友的话,让人找季青麻烦,还动手打了她。宋太太知道以后可能有点儿生气,就……”调查到这里的时候,下属觉得宋太太做得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你打我一巴掌我肯定得回揍你一拳,有来有往这才是事儿嘛!可是宋城阙会不会这么想就不一定了,于是说出来的时候,下属稍微说得委婉了些,“她就拍了点那女孩子的照片,发在网上。” 宋城阙听到这儿抬头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下属只好又忙把内容补充全了,“和男人的,艳照。” 宋城阙把手边的调查资料拿起来,“行了,其他的我自己看,你下去吧。” “好的。”他刚转身,又听到宋城阙淡淡地吩咐,“这事儿,别让任何人知道。 晚上回去,宋城阙发现霜霜竟然跑到他们家来了。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挂着泪痕,明显刚哭过,叶展秋正坐在旁边耐心安抚。 宋城阙把叶展秋叫到门口来问:“出了什么事?” 叶展秋说:“她和锦镇吵架了。” “怎么了?” “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叶展秋无奈地摇摇头,“锦镇陪她去钓鱼,两个人在用什么鱼饵上产生了分歧。锦镇对她说‘你又不懂’,声音可能稍微大了点,霜霜觉得特别委屈,她觉得锦镇最近对她一点耐心都没有。” 宋城阙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自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无语。 叶展秋说:“我已经给二叔家打过电话了。她和锦镇吵完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后来趁没人注意出门打车跑我这儿来了。二叔家发现人不见了,都急坏了。” 果然,没一会儿,宋锦镇就火急火燎地开车赶了过来。 霜霜听到大门口的动静已经小跑着上了楼,躲到叶展秋房间去了。 叶展秋和宋城阙见人上去,也没制止。 宋锦镇冲进屋里来简单地喊了声,“哥,嫂子。”就急切地问:“她人呢?” 叶展秋指了指楼上,“去房间里了,你待会儿上去跟她说话,好好说,哄着点。” 宋锦镇估计也是急坏了,咬着牙说:“你看看她这样子,我能好好跟她说话吗?她多大的人了,还一点事儿都不懂。就算她觉得委屈,要来找你,她也应该跟家里人说一声吧。不知道家里急成什么样了,满院子的找她,幸好你打电话过来。” 叶展秋怕霜霜在楼上听到,更难收场,用手示意宋锦镇把声音压小一点。宋锦镇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声音放得很小,但他情绪没稳下来,胸口剧烈的起伏。 宋城阙提议,“你先到这边坐会儿再上去找她吧。” 宋锦镇也觉得自己要是没调整好情绪就直接冲上去,估计两个人又得吵架,他叹了口气,垂着头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宋城阙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问他:“到底怎么了?” 叶展秋去倒了杯水过来。 宋锦镇用手臂支着额头撑在膝盖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哎,就因为一鱼饵。我对她说,你对鱼饵的事不懂,听我的。就因为这样,她忽然很生气,要跟我吵架。她之前说要我多陪陪她,今天我把工作放一边,特意请假来陪她钓鱼,可她又因为这点小事跟我闹。我想不明白,她到底要我怎么样才满意?” 叶展秋说:“她现在怀孕,情绪不太稳,你要理解。” 宋锦镇摇摇头说:“不不不,她一直都这样,就爱无理取闹。” 叶展秋笑笑,“哪个女孩子不这样?” 宋锦镇抬头看向她说:“嫂子你就不会啊。” 叶展秋被他说得愣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笑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霜霜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了解。你当时不就是因为她的性格才被她吸引的吗?你不能奢望她是完美的,在你需要她活泼开朗逗你开心的时候,她就给你带来开心带来快乐。而在你需要她安静懂事不来烦你的时候,你难道又要她就像木头人一样安静地坐在那儿吗?你娶的是一个人,还是你爱的人,她不是个物件,不可能没有缺点。就算她再努力,也做不到你样样满意。我知道她让你把工作放在一边来陪她,你心里多少有点不耐烦。可是,就是因为爱你,她才那么需要你。家里那么多人,她只想让你陪陪她。就算你实在抽不开身,耐心地跟她说清楚,她那么善良,怎么会不理解你?” 宋锦镇听完叶展秋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说:“我上去看看她。” 叶展秋猜他已经想通了,点点头,“上去吧。” 果然,两个人没再吵架。宋锦镇不知道怎么劝的霜霜,等一会儿下来,霜霜脸上虽然还残留着点泪痕,但人比之前精神了很多。她只是觉得有点羞愧,低着头向叶展秋和宋城阙道别,“给你们惹麻烦了,对不起。小秋姐,谢谢你。” 叶展秋笑笑说:“没事,回去开车小心一点。” 等把人送走了,叶展秋回到屋里发现宋城阙还坐在沙发上。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宋城阙抬头看看她,摇头说:“没什么。” 宋城阙从前忙于工作,又觉得自己已经结了婚,根本没想过感情方面的事。偶尔有一两个朋友掉进情网里,或一脸藏不住的甜蜜,或天塌地陷似的悲凄,宋城阙也不甚留意,一笑而过,知道他们迟早会过了这个劲儿。 他年轻的时候也谈过恋爱,可那是顺应形势,毕竟身边的朋友都恋爱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感情方面本身就比别人慢半拍,那个年纪……他心心念念想着将来事业,哪还有剩余的心思放女孩子身上? 再后来,他就娶了叶展秋。他对叶展秋算不上爱,但也没宋老太太认为的那么不满意。最起码在他知道叶展秋本性之前,他并没有想过哪天会换掉自己的太太,从来没有!他也没有想象过,哪种类型的女人是自己真正会喜欢的。 没有多想,他对叶展秋自然就没什么不满意的。 如今多想想,他又发现,他对叶展秋更加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那就这样吧,就当做他什么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怎么能不吃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年关。因为人多,宋家这边过年会非常热闹,年初的饭局总安排得满满的。 年后叶展秋抽不出空来到南京给大伯和奶奶拜年,所以她和宋城阙总会在年前过去一趟。 要送的礼品,叶展秋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城阙当天早上得去公司交代几件事情,叶展秋跟他一起开车过去,就在公司外面的路边等着他。 车里有点闷,她站在车外徘徊,想起来又开了后备箱,数数里面的东西有没有都带齐。 宋城阙从公司出来时,就见叶展秋站在车边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那男人说话很积极,很热情。叶展秋却一脸无奈。 等走近了,他隐约听到那男人在抱怨这附近的路怎么样怎么样难找,简直像个迷宫,有时候明明记得走了很远,最后发现还在原地转圈儿。 叶展秋只好说:“你顺着一个方向走就不会了。” 那男人却说:“会的,不认识路的人,就算顺着一个方向走,都能绕回来。你可能会不信,可我确实在这个地方绕了两圈了。” 宋城阙听着,忍不住好笑,走过去问叶展秋,“怎么了?” 叶展秋见他过来,暗松了口气,说:“这位先生在问路。”她把地址告诉了宋城阙。 原来是个离这边不算远的地方。 宋城阙向那男人大概地指了个方向,又说:“教你一个不绕圈的方法……把你的手机导航打开。”那男人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不小心碰亮了,页面上就显示着一个导航软件。 其实刚才在看到宋城阙从远处走来时,男人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他本来看叶展秋一个人在路边,一会儿盯着车子看,一会儿又翻后备箱,还以为这女孩子是车子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兴匆匆地跑上来搭讪。可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在等人。 男人轻咳一声,缩缩脖子,冲宋城阙说:“谢谢啊,我……我现在知道怎么走了,谢谢。” 等人走远了,宋城阙把车钥匙要过来,对叶展秋说:“上车吧。” 叶展秋绕过去,坐进副驾驶。 宋城阙边启动车子,边侧头看了看叶展秋。她正低头系安全带,披在肩上的长发垂了一缕在胸前。仔细看看,她长得确实很漂亮,没有浓妆艳抹,清清爽爽的,还更显年轻。她这种长相,站在路边会有人来搭讪也很正常。 车子开在路上,叶展秋向宋城阙说了奶奶的情况。她说,如果情况好的话应该还能挨两年。 宋城阙皱了皱眉,“已经这么严重了吗?你之前就应该跟我说的。” 叶展秋说:“奶奶不想让大家都围着她转,她病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前也都是平常心对待。再说,南京医院那边你已经安排得很妥当了,至于照顾的事,有大伯母在,不用太担心。” 宋城阙沉默起来,他觉得叶展秋的这个态度有点过于冷淡了。 到南京后,叶展秋他们先去了大伯家一趟。 叶苗已经放假回来了,他在四楼听到动静,欢天喜地地跑下来帮忙拎东西,特别积极地喊着,“小秋姐,城阙哥,你们可来啦。” 叶展秋看到他也非常高兴,说:“哎呦,你又长高啦?” 叶苗好像被提及了伤心事,顿时泄了气,摆着个投降的姿势说:“姐,饶了我吧,能别跟我提身高的事情吗?快上来,快上来。” 大伯母也已经跟在后面下了楼,走到一楼拐弯处正好和叶展秋碰上。她忙帮叶展秋拿走了手上一半的东西,又跟后面的宋城阙热情地打了招呼。大概刚才下楼的时候,她就听到了楼下的说话声了。于是边往楼上走,她边盯着前面叶苗的背影,对叶展秋痛心疾首地说:“嘿,你们说,这小子到底要长到什么程度去?这都两米多了,可急死我了。我当年给他起这么个名字叫叶苗,他还真就当自己是根苗,一直长一直长,停不下来了。” “妈。”叶苗怨凄凄地回头看了大家一眼,脚底下一跨三级台阶地往上走,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大伯母在后面骂:“你个死小子就不能慢点走啊。” 叶苗在上头回答:“我去开门。” 门根本就用不着叶苗去开,大伯正站在门口等着呢,他腿脚不方便,所以没跑下来接人。 叶展秋走过去,伸手要扶他。大伯摆摆手说,“不用扶,不用扶,我走路是稳的,就是看起来有点瘸。” 叶展秋特意跟在他后面留意了一下,确实有点瘸。 宋城阙也盯着他的腿在看,皱眉说:“不是说做过那几次手术后,有可能恢复正常吗?” 大伯说:“医生也只是说有可能恢复,不能保证。没事,我已经看开了。人啊,不能要求太高。那一枪要是打在我脑门上,别说在这屋里走来走去了,就是躺我也没办法在这儿躺啊。” 大伯母都听不下去了,说:“你能别恶心人吗?” “你们看,她嫌恶心。所以说,要是真那样,她肯定早把我扔出去了。” 大伯是军人,有着看淡生死的习性和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听他说话很有意思。他招呼叶展秋和宋城阙到沙发上坐。 因为事先知道他们今天过来,茶几上准备了很多东西,糖果花生这些吃的不用说。大伯还在边上摆了副象棋,明显是在等宋城阙过来,要跟他厮杀一把。 其实大伯认识宋城阙要比叶展秋认识宋城阙早好几年,两个人是在宋家老二家遇到的。第一眼看到他,大伯就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做事有度,说话稳重,这简直是当下年轻人中的异类。弟弟和弟妹走得早,大伯几乎把叶展秋当亲女儿看待,能促成这门婚事,大概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满意的一件事了。 在沙发上坐着喝了杯茶,两个男人果然开厮了。 大伯边盯着棋盘,边问宋城阙,“老爷子、老太太身体怎么样啊?” 宋城阙说:“两位老人都精神着呢。” 大伯说:“宋老爷子是我偶像。要不是宋老爷子,我才不跟你二叔深交呢,刚进军营的时候他连打架都没力气,长得嘛又特别白。我那时候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宋城阙笑笑说:“那时您一定不会想到,将来会跟他成为生死之交。” “那是,谁想得到。” 叶展秋在边上坐了会儿,见大伯母进了厨房,看看时间也快做午饭了,就起了身说:“你们下棋,我去厨房打下手。” 大伯也不客气,说:“去吧,多做两个菜,正好想尝尝你手艺了。” 叶展秋走后,旁边观棋的人就剩下叶苗。他也不找地方坐下来,而是伸长脖子站在边上,跟个落地台灯似的看着他爹和宋城阙的棋盘。 大伯忍了好久,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抬头问叶苗,“你干嘛呢?” 叶苗无辜地说:“我在看你们下棋。” 大伯说:“你这么大的个儿往这儿一杵,阳光全被你挡住了,我和你哥连棋子儿在哪都看不到。” 叶苗委屈啊,他扁着嘴往后退,人都退到墙角了,大伯还在瞪他。叶苗只好说:“我也去厨房看看。” 厨房门框稍微有点矮。叶苗走别的门都要弓着背,进厨房简直要弯腰。 大伯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子真是基因突变来的,我本来还指望他去战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就他这个子要是真上了战场,也就只能放在远处给战友们当靶子练练枪了。”他走了步棋,又补充,“还不能放近处呢,太挡视线。” 叶苗站在厨房门口,抱着门框,把脖子伸出来说:“爸,我都听到了,你在说我坏话。” 大伯问:“你有意见?” 叶苗退回厨房,冲他妈抱怨,“妈,你看,他这么淘汰你儿子。” 大伯母属于,自己儿子自己怎么说都行,别人不能说,于是她又开始念叨大伯,“也不看看自己,又老又残。我跟你说,你可别把你儿子惹急了,小心他哪天把你拎到窗口扔下去。就他这个头,肯定一点都不费力。” 大伯表示,他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不说了。 叶苗正得意,大伯母又把话头指向他,“你爸说的也没错啊,你除了会长个儿你还会干嘛?没看到你姐手上东西都拿不下了吗?就不会帮一把?” 叶苗忙走过去帮叶展秋拿东西,边说:“姐,你看啊,我在这个家活了这么多年容易吗?他们既不让我吃饱,又不让我穿暖,还老是对我人格侮辱、精神攻击。” 叶展秋笑着在他小腿上蹬了一脚。 叶苗还说家里人不让他吃饱,简直瞎说。他中午吃了三大碗米饭,夹着这口菜,说:“这是姐做的?好吃好吃!”夹着那口菜,说:“这是我妈做的?好吃好吃!”他什么都好吃。 大伯等到他吃饱了放下筷子,终于说道:“你一个人吃的,比我们其他四个人加起来都要多。” 大伯母阴阳怪气地接话,“人家正长个儿呢,怎么能不吃?” “……”叶苗。 下午,五个人一起去医院看奶奶。 本来一车五个位置,后排坐三个也不奇怪。 叶展秋站在车外看到他们一家三口都坐在后排,怕会挤,于是提议,“要不,让叶苗坐前面,我坐后面吧。” 大伯母觉得这个提议特别好,她正想跟叶展秋坐一块说说话,于是对另一边的叶苗说:“对,你块头太大了,挤得慌,赶紧下去,让你姐坐我旁边。” 叶苗说:“那是你心理作用,这车空间这么大,怎么可能挤?我只是个子高,又不是胖。” 大伯母懒得跟他废话,伸手拧他胳膊,“给我下去,下去。” 叶苗为了自己的最后一点点尊严,誓死不从,宁可被大伯母赶得整个人贴在车玻璃上,也坚持不下车,“我不,我就不。” 叶展秋看他们一家在车里闹,都快笑死了。 宋城阙站在她旁边,忍不住说:“叶苗还挺好玩儿的,你大伯一家都挺好玩的。” “是啊。”叶展秋笑得合不拢嘴,点头说,“我们家以前也这样,大概是叶家的传统,就爱吵吵闹闹,互相调侃。” 宋城阙顿时收了笑意,说:“上车吧,车大,他们坐后面应该也不是很挤。”(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宋城阙脸红 他们一群人到医院时,琴姨正在给奶奶捏腿。奶奶不太高兴的样子,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什么。琴姨边给她捏腿,边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她。 叶展秋他们进来,奶奶的脸顿时便多云转晴了,笑着说:“都来啦?苗苗,这才几天啊,你个子又长了。城阙,快进来坐,别跟苗苗这大粗柱子站一块儿。” 叶苗忙抢在前面先坐下了,说:“我高,我先坐。” 大伯母走到床边来问:“妈,你刚才在和琴姐说什么呢?” 琴姨还没来得及张嘴,奶奶就制止了她,“不准说。” “哎呦,还有秘密嘞。”大伯母笑着对奶奶说:“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中午小秋特意给你炖的汤,我问过大夫了,你少吃一点没问题。” 叶展秋从进来以后就站在奶奶床边,奶奶正抓着她的手臂在空中摇来摇去。 琴姨说:“东家既然来了,我去主楼拿个东西,护士刚才通知我过去一趟,你们先坐着聊吧。” “行。”大伯母把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开了盖子,“还热着呢。”一会儿又嗅了嗅鼻子,皱眉问:“这屋里是不是有什么味道啊?” 走到门口的琴姨这才想起来,忙又转身回去,拿走了床底的一个脚盆,“是姨的裤子脏了,有点味儿,我把它放门外吧,反正也没人会拿。一会儿回来了,我就给她洗。” 怪不得奶奶刚才不高兴,应该是在埋怨自己。 叶展秋走过来说:“我拿去洗了吧。” 琴姨说:“不用,这两天洗漱池停了热水,水凉,你就别碰了。” 叶展秋却很坚持,“我来吧。” 琴姨知道她也是一片孝心,每次过来总想着要为奶奶做点什么才舒服,也就没再阻止,让她把盆拿走了。 宋城阙在病房陪奶奶他们聊了会儿天,迟迟不见叶展秋回来。他和大伯说了一声后,去门外走廊转了转。才走出去没多远,就见走廊尽头处,叶展秋正和奶奶的主治大夫站在一块儿,不知说着什么。叶展秋始终低垂着头,静静地听着大夫的话。 装着衣服的脚盆放在离她不远的地面上,里面的裤子已经洗干净,挤过水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大夫和她交代完便告辞离开。 叶展秋却还在原地继续一动不动地站着。 大夫是认识宋城阙的,走到他附近时,恭谨地喊了一声,“宋先生。” 这边的动静总算让叶展秋回了神,她有些恍惚地转头朝这边看。 宋城阙朝那大夫点了点头,就朝叶展秋方向走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叶展秋挤出丝笑来,走向病房,可刚走了两步她又想起洗衣盆还在地上,又手忙脚乱地回去端。 宋城阙还鲜少见她这样魂不守舍,问:“是不是奶奶情况不太好?” 叶展秋把洗衣盆卡在腰间,边走边说:“也不是,大夫说的还都是那些老话,治疗效果已经算比较好的了,但让我们也要有心理准备。” 两个人已经快走到病房门口,宋城阙也就没再多问。 屋里,大伯母正把保温瓶收起来。叶展秋走进去前便调整好了情绪,她把衣服盆直接端到阳台那边,边问奶奶,“奶奶,你猜,我在你口袋里翻到了什么好东西?” 奶奶说:“那条裤子都好久没穿了,袋子里哪来的东西?” “你还不信呢?”叶展秋笑眯眯凑到床边来,拿证据给奶奶看,“看!十块钱,都被我泡湿了。” 奶奶也觉得挺奇怪的,“我又不出门,口袋里哪来的钱啊?” 大伯说:“肯定是藏了很久的私房钱,腾了一个又一个口袋,竟然被小秋你给发现了。” 奶奶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个结论,“估计这条裤子去年收起来的时候就没洗。” 叶展秋说:“我的天,奶奶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我记得小时候你帮我洗衣服,等晾干了收回来才发现衣服上还有个完完整整的黑手印,跟洗之前一模一样。” 奶奶装糊涂,“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不可能的。” “哼。”叶展秋笑着轻哼,把手上的那十块钱展开,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去阳台继续晒衣服去了。 叶展秋出去了,就由叶苗来负责逗奶奶开心。他这人本身就特别逗,往奶奶旁边一坐,都不用开口说话,奶奶都能乐半天。 宋城阙重新到椅子上坐下来,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对于奶奶的病情,叶展秋不是态度冷淡,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奶奶。就如叶展秋所说,他们叶家人有叶家人的传统。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想让奶奶看到的,始终都是他们高兴快乐的样子。 只是,宋城阙有点好奇,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叶展秋怎么会有今天这性子?和叶苗完全不一样,她一点都不爱说话,一点都不闹,她安静、沉默得让宋城阙曾一度忘记了她的存在。 是因为当年叶父叶母的那场事故吗?他想,那件事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 宋家这边过年是最麻烦的。 因为亲戚朋友多,规矩也多,单单办年礼就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过年期间要添置哪些东西,吃的、用的、玩的……哪些留在家里用,哪些送到别人家去,哪些过年期间让亲朋带走,哪些是主屋出礼,哪些是和二叔家合着送的,这些都得区分得很明确。 今年霜霜怀孕,温映鸿他们也都有要忙的事儿,只有叶展秋最闲。最后三家一合计,所有的事情就都由叶展秋来办。 接近年末了,宋城阙自然也忙,每天都得加班到很晚。有一次半夜回来,他用钥匙开了门,走进来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陆姨早就睡下了,叶展秋却还没上楼,正坐在沙发上打着盹儿,手边摆着一沓礼品单。 宋城阙走过去,也没能把她弄醒。 很奇怪,叶展秋闭着眼睛的样子和平时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虽然同样的平和安静,可就是存在一种说不清的差别,也许是她那双眼睛太过清明,好像洞悉一切。毕竟太聪明的人会让别人本能地产生防备,只有闭着眼睛的时候,她看起来才显得楚楚可怜,像个需要被人疼爱的小女人。 宋城阙在旁边盯着叶展秋好一会儿,内心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他需不需要把叶展秋抱上楼? 其实,丈夫把妻子抱上楼这种事,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且……叶展秋的身体又轻又软,抱起来应该很轻松、很舒服。 但是,宋城阙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得考虑一下。 考虑着考虑着……终于,叶展秋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站在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的宋城阙,差点吓了一跳,忙坐直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哦。”宋城阙有点尴尬地收回视线,但还是语气平淡地说:“刚到家,正打算叫醒你。” 大年三十照例是在主屋吃饭,加上二叔一家,正好十个人,凑成了一大桌。热热闹闹地吃完年夜饭,二叔他们一家四口打算走着回去。因为他们家离主屋特别近,过来的时候就没开车,计划着回去时恰好陪着霜霜散散步。 往年,宋城阙和叶展秋吃完饭就留在主屋了。 今年温映鸿也照例给他们俩安排了房间,可奶奶却临时提议,“你们晚上还是回去吧,开车小心点就行,估计这会儿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叶展秋正觉得奇怪。 奶奶又说:“你们住的那个不仅仅是套房子,它还是你们的家。” 叶展秋和宋城阙回到家,陆姨的孙子正在院子里放电光花玩儿。这个小区有明确的规定,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所以他能有这个玩已经很不错了,还吸引了隔壁的那对双胞胎。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此刻都凑在栏杆上,正一脸羡慕地往这儿看。 见宋城阙的车子驶进来,小孩忙把东西收起来,冲屋里喊:“奶奶,奶奶。” 陆姨走出来看,才知道是叶展秋他们回来了。 叶展秋下了车,走过去摸摸小孩的头,说:“是小涛吧?今年怎么在这儿过年啊?” 小涛脆生生地说:“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了,不带我,我只好跟奶奶到这儿来过年。” “是啊。”陆姨也无奈地说:“那两孩子真是的!说什么要过二人世界,我也拿他们没办法……先生和太太今年怎么回来了?” “奶奶提议的。”叶展秋回头看看宋城阙,他正下车朝这儿走过来,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哦,回来过年也挺好的。”陆姨见宋城阙走过来,忙对小涛说:“快叫人。” 小涛先叫了叶展秋一声姐姐,转头对着宋城阙,却用无比洪亮的声音喊道:“叔叔。” 宋城阙一顿。 陆姨无奈地训斥:“你在怎么喊人呢?” “没事,没事。”叶展秋被小涛逗笑了,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问他,“你刚才在玩什么呢?” 小涛献宝似的把东西从背后拿出来,“这个,姐姐你要玩吗?”他还特意抽出了一根,热情地往叶展秋手心塞。 所谓盛情难却,叶展秋最后只好拿过去了,“好,我来陪你玩吧。” 电光花这东西,叶展秋小时候玩过,那时觉得挺没意思的,声音又小,发的光又很单一,哪有烟花绚丽?可现在再玩,她发现好像还不错。一根接着一根,她玩得根本停不下来。 最后,她还把一根点着了的塞在宋城阙的手里。 宋城阙原本在一边看,丝毫没打算加入。可当叶展秋抓着他的手腕,把东西塞进他手里的时候,他也并不觉得反感。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年轻夫妻带着他们的双胞胎也过来了。 小涛原本买了很多电光花,以为玩几个小时都不成问题,可现在人一多,眼看着几个盒子就都见底了。小涛心疼得不行,每抽一根出来,他的心反复都在滴血。 叶展秋很快注意到,觉得他这反应很是好笑,问:“小涛,你这东西是在哪儿买的?我记得这小区外面有个小超市,是在那儿买的吗?” 小涛点头说:“是的。” 叶展秋转头向旁边的宋城阙提议,“那我们再去买点吧?” 宋城阙见她睁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最后自然是没能拒绝。 走着去超市,一个来回估计要一刻多钟。平时叶展秋走路的速度完全没法跟宋城阙比,毕竟她的腿没这么长。可今天叶展秋一反常态,买完东西以后,她走在宋城阙前面,还时不时地回头催促:“快点走吧,估计他们已经弄完了。” 宋城阙真想告诉她:“你这不是在走,是在跑,有时候还带点跳。” 反正是要守岁,叶展秋买了很多电火花,几乎是把便利店为数不多的存货给清空了。可三个孩子没玩太久,就开始站在原地打瞌睡。 最后两双胞胎被父母抱回了家,小涛也被陆姨安置着睡下。 谁都没想到,玩得最久的会是叶展秋和宋城阙。两个人最后就没什么形象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天上有星星,有月亮,院子里和大门上都盏着灯,他们一人拿着一根儿发光的小棒,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等到客厅里的电视机报完了倒计时,小区里也开始有人家不顾规定地放起了烟花,宋城阙和叶展秋才起身回了屋。 陆姨还没睡,在厨房给他们准备了夜宵,是叶展秋比较喜欢的山药南瓜粥。她给他们一人剩了一碗,放在桌上。 叶展秋问陆姨,“小涛要不要起来吃点?” 陆姨说:“估计他睡着就不想再起来了,我去问问吧。” 陆姨走后,叶展秋见宋城阙已经喝了一勺粥,就问:“觉得怎么样?” 宋城阙淡淡地说:“还行,就是不太甜。” 叶展秋说:“你喜欢吃甜食。”她是肯定的语气。 宋城阙却本能地反驳,“没有啊。” 叶展秋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我和陆姨都知道。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糖,陆姨都给你准备好了。” 宋城阙觉得有点别扭。他口味确实偏甜,以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再正常不过。可今天晚上叶展秋把这拿出来一说,他忽然不自觉地有点脸红,他一个男人比自己老婆还喜欢吃甜食…… 叶展秋很震惊! 她看到了什么?宋城阙好像脸红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想再确认一下,于是又抬头盯着他看了看,发现宋城阙虽然保持面无表情不变,可脸上确实有点红。 这太神奇了!叶展秋以前还从来没见到过呢。 其实,宋城阙也不想啊!可这种生理反应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他越想保持不以为然,就越觉得脸上发热。尤其是被叶展秋盯着一看再看,他更加淡定不了。 就在宋城阙都快被看得恼羞成怒的时候,叶展秋总算把视线收回去了。 就此才避免了一场灾难。(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城阙的东西 大年初一,温家的人早早就赶过来给老先生、老太太拜年。他们温家和宋家走得本身就比较近,已经算得上是自家人了,中午留下来一道吃饭,一点都不显拘泥。 温家这次一共来了四个人,温映鸿的兄长温储梁,夫人狄秀芳,他们的女儿温楚楚,儿子温昀迪。 温昀迪今年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性格比较温吞,看着像个女孩子。温楚楚却恰好相反,她比温昀迪大好几岁,是长姐,平时在家又有温储梁惯着,所以性格有点骄纵,说话很是直白,经常因为一句话得罪人,却不自知。不过还好,这边大多都是长辈,也不会跟她计较。 上午叶展秋正在厨房帮忙择菜,温楚楚不知道怎么地找水果刀竟找到她旁边来了。叶展秋心想外面应该有水果刀,但也没太在意,给她重新拿了把出来。 二婶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拎出去扔掉,厨房里就剩下了叶展秋和温楚楚两个人。 温楚楚拿到了水果刀也不急着离开,就这么靠着橱台,一手拿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来回换着打量。过了一会儿,见叶展秋并不搭理自己,她终于开了口,“小秋,你可真勤快,什么都能做。”她人前都喊叶展秋一声‘嫂子’,人后就喊她‘小秋’。她是这么跟叶展秋打商量的,“你就只比我大几个月,我叫你嫂子,总感觉怪怪的,都把你给叫老了。我以后还是直接喊你小秋吧?你不介意的哦?” 叶展秋不介意,就算介意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她侧头看向温楚楚,说:“这算不上勤快,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做,这是最简单的家务活,家里谁都会做。”又问,“这把苹果刀不好用吗?” “好用。”温楚楚把晃来晃去的水果刀收起来,又伸头朝门外看了看,“我大姑怎么都不进来干活的?还从来没见过她做家务呢。他们把什么活儿都扔给你和阿姨做,也太过分了吧。” 叶展秋皱了皱眉。温楚楚想表达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说,在宋家,叶展秋跟阿姨差不多?可是不像啊!温楚楚虽然一向说话直白,但又不是没脑子。 顿了顿,温楚楚又说:“我哥也是!怎么性格还是这么冷淡,见你忙进忙出的,也不关心一句,我今天过来还没见你们俩说过话呢。他平时也一直这样吗?”不等叶展秋回答,她又说:“哎,没办法,他就是这种人,小秋,你可别介意。”她这话说的……倒好像她跟宋城阙才是一家子,叶展秋成了外人。 这下,叶展秋手上择菜的动作都顿住了。心说:温楚楚今儿是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吗? 就听温楚楚又继续说:“其实,城阙哥以前也不这样,我记得那时候他陪我和尹悦爬山,还主动帮我们两个女孩子拿包呢。他一个大男人,手上提着两个女士包包,还能保持那么帅,那么酷,多厉害呀。现在,估计是不可能的了。哦,小秋,你肯定不知道尹悦是谁。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城阙哥那时候的女朋友。前段时间她跟我联系,好像说要回国了。” 温楚楚笑眯眯的,最后还好心地提醒叶展秋,“小秋,你要小心点啊,得把城阙哥牢牢地拴住了。男人嘛,大多数都是有初恋情怀的,但时间能改变一切。” “……”叶展秋想:这种情况下,我应该给点什么反应呢?是羞愧难当,还是大发雷霆。最后她觉得,还是算了。 她大度!不和二逼一般见识。 下午,奶奶拉着霜霜、叶展秋和温楚楚他们几个看旧照片。宋家的照片有专门存放的箱子,很大,里面都是相册,一本一本地估计有十几二十本。有些是按年份来分的,有些是按个人区分。 宋城阙和宋锦镇就每人都单独有一本,从他们婴儿时期到成年的照片都保留着。 霜霜拿着宋锦镇的相册翻得特别欢,指着里面的照片评论:“哎呀,这穿开裆裤的,什么都看到了,哦,这张好帅啊,哎呀,这个好丑啊,没门牙……” 叶展秋则在边上静静地翻完了宋城阙的那一本。 嗯……怎么说呢?原来,有些人的不苟言笑是天性,娘胎里自带的! 几乎所有的相册都被翻出来看了一遍,最后放回去的时,叶展秋发现箱子底下好像有样小东西顶着了,让相册没办法摆平整。她伸手进去摸了一圈,竟在里面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铜钥匙。 她转身把钥匙拿给奶奶看。奶奶也摇了摇头,“哪来的一把钥匙?” 叶展秋盯着钥匙看了会儿,觉得上面花纹有点眼熟,“奶奶还记得上次拿到我们那儿去的那个木质盒子吗?这把钥匙好像是那上面的,锁上的花纹和这个一样。” “这样吗?”奶奶说:“那你拿回去试试,那盒子里面都是城阙的东西,上回你妈妈收拾屋子翻出来的,我们一看锁着,就送到你那儿去了,原来钥匙还在这儿。” 旁边的温楚楚也说:“对啊,嫂子拿回去试试吧,看能不能打开。” 因为初二会有很多人到宋家主屋来拜年,初一晚上叶展秋和宋城阙就没法再回家了。但宋城阙的换洗衣服没带全,叶展秋帮他整理东西的时候才迟些发现。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叶展秋让司机载着她回家了一趟。 拿齐了衣服,叶展秋的视线扫到柜子角落的那只木质盒子。这盒子之前在他们房间桌上摆了很久,因为上着锁,叶展秋也不知道是装什么的,见宋城阙一直没动,她就把它搬到衣柜里去了。 她摸了摸口袋,发现奶奶给的那把钥匙正好在口袋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鬼使神差地蹲下来,试了试这把钥匙。 不出所料,钥匙和木盒上的铜锁确实是匹配的。 叶展秋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摆着一排信封。她抽了几封出来,并没有打开,只看了看封面。信封上没有地址,也没贴邮票,只有每一封的右下角标记着写信的日期,以及一个女人的签名:尹悦。 很娟秀很漂亮的字儿。 叶展秋在原地蹲了好一会儿,直到陆姨上楼的脚步声传过来,她才把信封按原样放了回去,锁上盒子。 陆姨敲了敲半敞的房门,进来问:“太太,您是回来拿什么的?需要我帮忙吗?” “哦。”叶展秋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淡淡地说:“不用了,东西我已经拿好了,就几件衣服。”她走到梳妆台边上,打开一只梳妆盒,把这把铜钥匙放了进去。 陆姨有点好奇,问:“这是什么钥匙?” 叶展秋说:“没什么,一个老物件上的。没什么用处。” 回主屋的路上,司机陈兵总觉得叶展秋和来时不太一样。她翘着腿坐在后排,坐姿始终维持不变,眼神则一直定在自己脚上……她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思考得十分入神。 不过,等车子开进主屋大门,一切又已经恢复如常了。 其实,和陈兵想的并不一样,叶展秋这一路没有思考太多。人在遇到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时往往会选择逃避,所以她这一路纯粹是在放空和发呆。 对于尹悦这个名字,叶展秋不想知道太多,更不可能打听太多。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宋城阙不提,她一定不会主动跟他说起那枚钥匙的事。 大年初二,宋家果然来了不少拜年的人,有些是提前打过招呼的,有些则是早上才来电话,询问是否方便过来。 季家就属后者。宋、季两家这几年交往不多,之前季家也从没特意在大年初二赶来拜年过。今年是特例,估计因为前段时间季老的寿宴,季家人看宋家那么给他们面子,就想借这机会再跟这边交上。 来的是季家老大和老二。季老大没带他夫人过来,带了他儿子。倒是季老二把邢婉婉给带来了。到宋家来拜年,表面是亲戚朋友间的走动,但实际上却大有说头,毕竟宋家不是普通人家,今天来的也都不是普通人。季老二在这种场合捎上了邢婉婉,这意思大概就是在向外宣布,邢婉婉已经是他们季家的人了。 看得出来,邢婉婉今天的打扮也非常谨慎,衣服没有太过艳丽,却也不失档次,手腕上戴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子。唯一不协调的地方就是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这么一穿有点显老了。 因为阳光好,叶展秋把一些客人安排在院子里聊天,自己则忙前忙后地给大伙儿安排吃的、用的,从头到尾连歇都没歇过。 和叶展秋熟悉些的人忍不住调侃她几句,“小秋还是这么贤惠懂事。” 叶展秋则淡淡地笑笑,放下水果盘子,招呼他们吃好。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客人实在太多,屋里屋外都是人。虽然今天请了厨子来专门做饭,可剩下的事阿姨一个人还是忙不过来。叶展秋觉得她出点力气是应该的,二婶和温映鸿有时也会帮把手。 几年前,叶展秋刚嫁进宋家时,她就是这么做的。那时候,有人觉得她是在拍宋家人的马屁,装勤快,果然是出生不好,即使嫁进了豪门也一样得看人脸色过日子。那时,背地里怎么议论她的都有,偶尔明着还冷嘲热讽几句。可如今她在宋家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么多年,地位已经基本稳固了,她依然保持这么贤惠勤快,原先那些嘲讽过她的人不由暗暗给自己捏了把汗。 一个人得有多大的定力,才能将表面功夫维持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想想看,就她如今在宋家的地位,要是她随便跟宋家二老告个状,说几句他们坏话,那还得了?连查都不用查,肯定都是叶展秋说得对!谁让她这么贤惠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三十年河东 邢婉婉这个女人有点小聪明。 但有时,人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见叶展秋又是给人端茶又是给人倒水,自己则像个贵太太一样坐在椅子让认伺候着,不由在心里暗生得意。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曾经在叶展秋面前那么窘迫,那么难堪,可如今她不也一样进了豪门? 侧头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邢婉婉有点庆幸,虽然她的男人没有宋城阙这么年轻这么英俊这么有作为。可最起码,他是爱自己的。在家里,他会吩咐阿姨将她伺候得妥妥帖帖,出了门,他也会给足她面子。她吃的、住的、用的无一不是上品。明明还没嫁进季家,她却早已享受了季家二夫人的所有待遇。 反观叶展秋,呵!也不过如此。走出去倒是光鲜亮丽,实际上还不知道每天在宋家要看多少人的脸色。 这样想着,邢婉婉勾了勾嘴角,冲不远处的叶展秋喊了一声,“小秋。” 叶展秋听到这喊声,感到非常诧异,她还以为邢婉婉会永远当作不认识自己呢,毕竟游轮上的事情邢婉婉一定不想旧事重提。 可既然被喊了,叶展秋也不能当做听不到,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转头看过去。邢婉婉正端坐在一张垫了软垫的竹椅上,左手拿着把水果叉子,右手亲昵和季家老二十指相扣着。 季家老二有点好奇于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便侧头问邢婉婉,“你和宋太太认识?” “可不是。”邢婉婉放下叉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和叶展秋很是熟悉的样子,走过来一把勾住她的手臂,说:“我之前在一个游轮上就和小秋相熟了,她还在那儿介绍了几个朋友给我认识呢。” 几个朋友?叶展秋侧头看看邢婉婉。游轮上她们共通认识了就那两个人。除了张静,只有齐言。她怎么会说几个朋友? 哦!叶展秋很快就想明白了。邢婉婉这是在威胁自己呢,她以为自己和齐言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叶展秋在心里不由冷笑起来。 季家老二笑着说:“既然这么熟悉,之前也不见你们打个招呼。” 邢婉婉嗔怪地说,“实在是小秋太忙了,我从进门就没见她闲下来过。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上来打扰她做事儿。”她看向叶展秋,“你应该跟家里人提提意见的,像今天这么多的客人,请位阿姨来帮忙,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她语调怪异,明显话中另有深意。院子里的人大多都听出来了,但谁也没插话附和,也都不出言反驳,只是沉默了片刻,纷纷转过头去,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季家老二也听出邢婉婉意有所指。他不傻,可不想轻易得罪了宋家任何人,于是轻咳了一声,想让邢婉婉坐回来,别生事。 邢婉婉却完全没注意他变化的脸色,依然勾着嘴角,拉着叶展秋,要说什么。 却不想,远处的温映鸿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形了。见自家儿媳妇被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女人伴着脚,甚至为难。温映鸿面色阴沉了好几分,她朝这儿冷冷地喊了一声,“小秋。” 叶展秋循声看过去,就见温映鸿脸色不善地朝她招了招手,说:“过来一下。” “不好意思,我过去一趟。”叶展秋借机撇开了邢婉婉搭在自己腕上的手臂,朝她恬然笑笑,转身向温映鸿那边走过去。 邢婉婉这下更得意了,心想,这对婆媳关系一定不怎么样,要不然温映鸿对着叶展秋说话,怎么不给个好脸色? 实际上,叶展秋也正觉得奇怪。温映鸿从商多年,雷厉风行惯了,平日里不苟言笑很正常。可对着家人她一向还是很随和的,更何况今天这大过年的,本该高兴。她怎么偏偏一副被人得罪了的神情? 走到近处,温映鸿也没直接说,领着叶展秋到了个稍微偏僻的地方才停下来,侧头问她道:“这个邢婉婉是在游轮上偷东西的那个吗?” 叶展秋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她可不记得自己跟温映鸿说过这事儿。 温映鸿冷哼了一声,翻翻白眼说:“平安跟我说的,说了个大概,也没说名字。要不是这个邢婉婉刚才自己提到游轮,我还真不知道就是她。”从这个位置还能大概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温映鸿朝那儿瞥了眼,淡漠地说:“听平安说,是因为那几个失主不想麻烦,才没把她扭送到派出所去。偷东西的事儿没给这女人留个案底真是可惜,她现在倒是挺神气!她刚才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呀?什么叫请个阿姨,你就不用这么累了?你怎么就跟阿姨扯一块儿了?” 叶展秋总算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忙安慰,“别听她瞎说。” 温映鸿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们宋家的事儿还轮得到她来插嘴?” 叶展秋脚边有箱草莓,她蹲下来,把箱子打开了,边淡淡地说:“算了,看在季二叔的面子上,咱们还是别跟这种人计较。” “季老二?我是看在季老爷子的面子上,要不然早把他们撵出去了。哼,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季家老二的性格我还不知道,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这会儿把她当宝贝似的宠着,她就好好惜福吧,过不了半年估计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她边说边低头看了看叶展秋,叶展秋正蹲在地上把箱子里的草莓往盆里装,打算拿去洗。温映鸿皱起了眉头,说:“哎,你别弄了,让你二婶来吧,省得让人说三道四。” 叶展秋特别无语地摇了摇头,抬头朝她笑了笑说:“妈,这种人的话你还真当回事儿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温映鸿心里也明白,可这气总归是会有点儿的。她又冷哼了一声,就见宋城阙拿着个玻璃茶杯从远处走过来了。 宋城阙见温映鸿脸色不善地站在那儿,问:“妈,怎么了?” 温映鸿说:“问你媳妇儿……你可能不敢相信,在咱们宋家这地盘上,还有人看不起咱宋家人的呢。”她也没多说,刚开了个头就转身走了。 这下,原地就剩下宋城阙和叶展秋两个人。 叶展秋见他手里拿着玻璃杯,猜想他是陪爷爷他们喝茶喝多了想喝开水,于是放下装草莓的盆子,伸手把玻璃杯拿过来,“我帮你去倒吧。” 宋城阙把杯子交给她,跟在她身后,又问了一遍,“刚才怎么了?妈在说谁?” 叶展秋说:“妈只是被气到了,没她说的这么严重。”她把事情经过大体地说了一遍。其实,邢婉婉真是够倒霉的!这种事情以前在叶展秋身上并不是没发生过,有些人说的比这还难听呢,只是这次恰好被温映鸿撞了个正着。实际上邢婉婉说的那句话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语气怪异了一点儿,让人觉得话里有话,要是真深究起来……嘿,还真没办法深究。 叶展秋把事情说清楚,水也倒好了。她把水杯交给宋城阙,却没抬头看他。 说到底,这种事儿多多少少和宋城阙对她的态度有关系。人,都是会看脸色的,当年叶展秋嫁进宋家,要是宋城阙能稍微待见她点儿,她也不会受那么多年的气。可偏偏,宋城阙就是那么固执地对她冷漠以待。 要是放以前,叶展秋也不会想这么多,就当宋城阙是根铁柱子,天生冷漠。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温楚楚说的那番话。原来,宋城阙也不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捂不热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人家写的信,一封封地保存那么好。 中午吃饭,一共分了三桌。为了方便招待客人,每一桌上都有宋家的人陪坐着。叶展秋、宋城阙竟然特别巧地和邢婉婉坐在了同一桌上。邢婉婉在这小半天里已经认识了一个新伙伴,是个比她大几岁的女人,跟着二叔一个朋友过来的。两个人的关系出奇地好,又咬耳朵又贴面,亲密得像是认识很久了。 吃饭的时候,桌上谈论到生意和工作的事儿。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话题,邢婉婉身边那女的却忽然问起叶展秋最近在做什么?原来,她和叶展秋大学学的是同一个专业,都是金融管理,她现在在投行工作。 叶展秋告诉她自己去年辞职后就没再工作了。 那女人惋惜地说:“那太可惜了,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照理说应该比我厉害得多。” 叶展秋倒没什么,宋城阙却暗暗皱了皱眉。 二叔的那位朋友也坐在这一桌,人是他带过来的,他本来应该提醒对方说话注意点儿。可先前坐位置时,邢婉婉把他们俩弄分开了,他现在想提醒也没办法,只能暗自着急,祈祷对方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女人说完这句,确实没再说别的。可邢婉婉却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我觉得工作对女人其实挺重要的,虽然我做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工作,也赚不了多少钱,可我也一直没打算辞职。女人有份工作,和外面的人多交流,才不会显得那么沉闷。”她说完又寻求旁边那女人的认可,问:“对吧?” 女人点了点头。 邢婉婉得到肯定,抬头朝叶展秋这边说:“小秋,我觉得你也应该找份工作了,别整天闷在家里,很无趣的。工作好不好是其次,有自己的事业心里也踏实点儿。” 宋城阙这会儿总算坐不住了,他也不看邢婉婉,而是看着季家老二问:“季二叔这是什么意思呀?” 他一开口,桌上的气压骤降,谁也不敢再发出声响。(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生气就生气 气氛一时很是紧张。宋城阙故意顿了会儿才说下一句,“二叔您是打算给我太太介绍份工作吗?” “不是,不是。”季老二忙说:“宋太太哪需要我来介绍工作?婉婉开玩笑的。” 邢婉婉张嘴还想说什么。季家老二这次可不再注意怜香惜玉,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她一把,让她赶紧闭嘴。他自己作为长辈,平日对着叶展秋都不直接喊小秋,而是尊敬地喊一声宋太太。之前他还真以为邢婉婉是跟叶展秋很相熟,可看这情形哪是熟?根本就是有私人恩怨。邢婉婉是在跟叶展秋较着劲儿呢。他可不能再继续坐视不理,任由邢婉婉胡说八道,到时候惹急宋城阙,就真得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很明显,宋城阙这会儿已经不高兴了。 季老二这次下了大力气,把邢婉婉给掐疼了。邢婉婉之前也是占着季老二才敢嚣张,被他掐一下后果然安分了不少,没再敢开口。 可宋城阙却抓着这事儿不肯轻易作罢。他先伸手在叶展秋后腰上轻轻地搭了一下,又神色傲慢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邢婉婉,说:“我太太是正宗的北大学子,光华管理学院毕业,曾胜任的也是百强上市企业的高管职位。就能力方面,在座还没有任何一位女性能和她相提并论。”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会显得过分自大,可宋城阙的语调不急不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不仅是在夸叶展秋,还深深地鄙视了一下邢婉婉。 邢婉婉被他说得面颊发红,她初中毕业以后就一直在外打工,凭着过人的交际能力才爬到今天,接触了上流社会。可她既没学历,又没背景,自卑之心无可避免。她今天本来是想借着踩叶展秋的机会,衬托出自己的高度和个性,想让人知道自己虽然找到了靠山,却依然坚持自我,坚持工作……可没想到的是,只宋城阙寥寥几句话,她就被打回了原形。 桌上人一个个正屏声敛息着,宋城阙又说,“我想很多人都误会了一件事。我太太去年辞职,是因为原先就职的那家公司和我的公司存在竞争关系,她为了避嫌。以她的能力,如果她想工作,我大可以让她加入我的管理团队。不那样做,是因为怕她太累。” 叶展秋侧头看看,她有点意外于宋城阙今天的固执,他平时话很少,哪会像这样一说一大段? 宋城阙这会儿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太太叶展秋在宋家和他心里都有着不可动摇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出言冒犯的。 估计过了今天,他的这些话就都传出去了,以后看还有谁敢再说三道四?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毕竟是过年,宋城阙也没真和邢婉婉计较什么,之后吃饭依然其乐融融、一团和气。最起码,表面如此。 下午,其他客人按照宋家的规矩,在这儿多逗留了几个小时,就纷纷告辞了。只有从海南那边过来的小爷爷一家留了下来。 宋家二老的意思是,小爷爷他们大老远的过来,又和这边常年难得一聚,今天晚上就都留下来。 宋家这位小爷爷和宋老爷子相差不了几岁。他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宋恩年近五十,已经当爷爷了,可小儿子宋覃,四十出头的人至今却还没娶老婆,这中间相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还好主屋这边的客房比较多。叶展秋替小爷爷一家整理了四间客房出来。小爷爷和宋覃一人一间,宋恩夫妇一间,宋恩儿子一家三口则住在叶展秋前一天晚上住的那间卧室里。 叶展秋从卧室中收拾掉她和宋城阙的东西,宋恩家那个五岁的小侄子正在里面睡午觉。叶展秋轻手轻脚地进去,拿了东西正打算再轻手轻脚地出来,侧头一看,这小娃娃已经醒了,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叶展秋走过去,轻声问:“已经醒了?要不要把衣服穿上,还是再睡会儿?” 小娃娃依旧睁着大眼睛,问:“我妈妈呢?” 叶展秋柔声说:“爸爸妈妈和锦镇叔叔出去打球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她原以为这小孩儿听说爸妈出去玩却不带他会哭闹,没想到人家不但没哭闹,还自己坐起身,小大人似的叹口气,感叹了句,“他俩就知道玩儿。” 叶展秋觉得有点好笑,帮他拿了衣服来穿。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走进来,原来是宋覃。他见屋里已经有大人,才放了心,对叶展秋说:“我在隔壁听到这屋有动静,猜想是记阳醒了,就过来看看,原来你在里面。” 叶展秋边给小娃娃穿衣服,边回头喊了一声,“覃叔。”又笑着说:“可能是我刚才进来拿东西把他吵醒了,不过,他很乖。” 叶展秋正在给小孩儿穿套头衫,有点困难。宋覃走过来帮了把手,说:“小秋,记阳爸妈出去了,下午可能得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他。” 叶展秋点了点头。 记阳却老大不高兴地嘟起了嘴,说:“我才不要人照顾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旁边两个大人都被他这话逗乐了。宋覃宠溺地在记阳脸颊上掐了一下,转头对叶展秋说:“那我就先出去了,正好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 “好的,您去忙。”叶展秋把记阳的上衣穿好,开始替他穿裤子。宋覃走出去前顺手打开了屋里的灯,又带上房门。 叶展秋回头看了眼关闭的房门,她有点想不明白,宋覃虽然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三十几的样子,可实际上已经四十一了。他这种性格温和,家世显赫,事业卓著的男人,身边应该不缺倒追的佳丽美人,怎么偏偏至今还没结婚呢?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叶展秋也就这么好奇一下,不会多关注。 宋记阳这小娃儿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照顾。可等下午一相处,他却彻底缠上了叶展秋。叶展秋走哪儿他就跟哪儿,粘人得活像条跟屁虫。 叶展秋还真没多少带孩子的经验。万幸的是,宋记阳早熟懂事,两个人交流不成问题,玩得还挺开心的。 主屋这边人满为患,叶展秋和宋城阙晚上自然没办法再继续留宿。 陈兵送他们回来。叶展秋把宋城阙扶下车,对陈兵说了声,“回去路上小心点儿。”陈兵把车子开走,陆姨也从屋里出来了,走过来帮着扶宋城阙,边问:“先生怎么了?” 叶展秋摇摇头说:“喝了不少酒。”晚上和白天不同,今天留在宋家吃饭的人又比较多,他们男人坐一桌,一个不留神竟然杠上了,个个儿都喝了不少。宋覃那个人看上去温和无害,劝酒的本事却不小,宋城阙一向自制力异于常人,今儿也被他给灌醉了。 经过车上一颠簸,酒劲上来,宋城阙这会儿估计头疼得厉害,正站在原地低头捏眉心。不过,他走路还算稳,叶展秋扶着他往屋里走,边对陆姨说:“我来扶他,你给他弄点醒酒汤。” “好的,太太。”醒酒汤还算有用,宋城阙喝过汤,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多小时,人清醒不少。 叶展秋这才过去询问他要不要去休息。宋城阙点点头,理所应当地被她扶上了楼。 进了房间,叶展秋把衣服毛巾准备妥当,让宋城阙先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酒好像已经基本醒了,他穿着套浅灰色的睡衣,胸前的扣子没有全都扣上,露出小片胸肌,脸上一层尚未散去的热气,不知是因为热水熏的还是因为酒意未散。他翻身坐上床,抽了条被子搭在身上,沉默地看着叶展秋。 叶展秋就当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收拾了东西,才进去洗澡。她在浴室呆的时间不短,原以为等她出来,宋城阙应该已经睡下了,却不想他竟然一直在等。 叶展秋翻身上床,宋城阙就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也躺了下来。两个人并排着安静地躺了片刻,宋城阙忽然翻了个身,一只手搭上叶展秋的腰,把她搂进怀里。 叶展秋没动,像是熟睡了。但很明显,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她只是闭着眼睛,努力维持着这个姿势。她知道宋城阙的目光一直在她脸颊、脖颈间来回的扫视着,她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有把头顶的灯先关了。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他这种直勾勾的眼神,主动放弃,睁开眼看向他,问:“你怎么还不睡?” 宋城阙好像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翻身凑过来吻她。这一吻,很轻。吻完了,他趴在她身上,嗅嗅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问:“下午和记阳一起玩得开心吗?”他的声音里带着股薄荷的淡香和绵绵的酒意。 叶展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城阙手臂一用力,把她搂的更紧,将刚才的那个吻给加深了。 …… 宋城阙第二天起得比较晚,大概是因为前一天喝多了酒。他从楼上下来,陆姨已经出门买中午要用的菜去了。今天年初三,小辈们不用去主屋报到,各自留在家里。 叶展秋见他起来,从厨房里端了早饭给他吃。宋城阙边用勺子舀着粥往嘴里放,边用余光注视着进进出出的叶展秋。 就这么安静地注视了好久,他才迟疑地开了口,“昨天晚上……”怎么说呢,昨天晚上,他可能是喝多了,有那么点酒后乱性。他依稀记得把叶展秋折腾得够呛,到最后她连求饶的话都说出来了。 叶展秋本来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听到他的话,停下动作看过来,等他说下去。 宋城阙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叶展秋等了会儿,只好主动说:“我早上吃过药了。” 宋城阙盯着她,脸上顿时褪去了所有表情。 叶展秋觉得只一句话显得自己有点冷漠,又解释道:“可能是这几天吃的东西有点杂,我早上肚子不太舒服,去了趟药店,就顺便买了盒事后避孕药,你放心吧。”宋城阙昨天晚上几番折腾都没有做措施,这还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叶展秋可不想因为意外而怀孕,更何况尹悦的事儿她刚知道,就算她再怎么知书达理、不吵不闹,心里总归是有疙瘩。 宋城阙僵直地坐了会儿,又低头喝了口粥,然后把勺子往粥碗里一扔,冷冷地说了句,“吃饱了。”不再多看这边一眼,起身离开。 勺子打在碗沿的这声脆响在餐厅里显得异常突兀。 叶展秋一个人在桌边站了会儿,最后也闷哼一声,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扔。 生气就生气呗……谁还不会生气呀?(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在闹别扭了 宋家和袁家每年初四都会相约着去山上烧香。今年袁老爷子在北京过年,宋老爷子身体不适,爬不了山,霜霜又怀孕,所以两家上山的人员都不是很全。 可没想到,袁莫飞这混小子今年倒是来了。要知道他从十二岁有了自己的小伙伴开始,就很少跟家里人一道行动。更何况,他一向不信鬼,不信神,只信自己。 虽说是人员不齐,可也得十几个人。他们来得早,迎着晨雾,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去。 二叔走在袁莫飞旁边,忍不住打趣他,“不知道哪尊菩萨让袁家小子上了心?能劳驾你亲自过来上香,不容易啊。” 袁莫飞挠挠头说:“宋二叔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这不是想多跟家里人一起吗?我现在很乖的。” 袁程倩在后面哼了一声说:“你这叫想多跟家里人呆一起?大年三十的晚饭你都差点没赶上,你好意思的你?” 袁莫飞连声求饶,“姐,我错了。” 他们一行人太多,走路速度不一致。有的被半道上的事吸引,逗留在那儿,有的打打闹闹,转眼就走在前面没了影。只有宋奶奶、温映鸿和叶展秋三个人走在最后,不紧不慢地匀速往山上走。 袁莫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他先跟宋奶奶、温映鸿打了招呼,又热情地喊叶展秋,“嫂子。” 叶展秋觉得他每次对着她时那副贱兮兮的表情都很欠揍,明明之前下车时他就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不知道现在凑上来又有什么幺蛾子。难不成为了替周妍溪报仇,他打算纠缠她一辈子? 可即使叶展秋的态度不冷不热,袁莫飞也丝毫不受影响,他还状似好心地关心她,“嫂子,需要我帮你拿东西吗?” 叶展秋手上就拎着几瓶迷你装款泉水,没多少分量,她摇摇手说:“不用,谢谢。” 袁莫飞却不死心,顿了会儿又舔着脸来问她,“嫂子,城阙哥呢?” 温映鸿原本陪着老太太走在前面,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回头说:“城阙走在前面,跟你爸一道的,你要找他?” “不用,不用。”袁莫飞忙看向前面的温映鸿说,“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温映鸿也随便问起了他的事儿,“上回来找你的那个女朋友,现在还谈着吗?” “哪个?”袁莫飞愣了一下才想到她说的是谁,“哦,那早分了。那次之前就分了,她那天找我是为了让我帮忙……我没帮。” 四个人刚好走到了一个平缓的地段,园林设计师在这路边留有几张石凳,不少人都停在那儿休息。叶展秋询问宋老太太,“奶奶,我们要不在这儿歇会儿吧?” 宋老太太身体虽是出了名的硬朗,但毕竟上了年纪,走这么远山路确实有点累,于是走到一张空石凳前坐下了,“那就歇会儿吧。” 这旁边有好几张石凳,可每张上面都三三两两地坐着人,叶展秋她们三个女人把最后一张给占了。温映鸿见没其他空座,拍了拍自己手边,对袁莫飞说,“小飞,坐姨旁边来吧。” 袁莫飞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去跟三个女人挤,摇头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温映鸿也不坚持,继续找着他聊天,“小飞,你在国外的时候不是也有个女朋友吗?叫什么来着,嘶……我记得是个女明星。报纸上还看到你们俩的照片了呢。” 袁莫飞说:“不是,那是我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在街上热吻?” “啊?热吻?没有吧。”袁莫飞不太确定地说,“不是牵手吗?” 温映鸿笑了笑,“哦,对,是牵手。可普通朋友牵手逛街,不是更奇怪。” 袁莫飞只好摸摸脑袋,无奈地承认,“我是跟她交往过,不过在一起统共也没几天。她是公众人物,受不了粉丝和媒体施加的压力,被拍到后很快就跟我分手了。” 叶展秋给宋老太太、温映鸿及自己各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她并没多留意袁莫飞,等低头喝了两口水才想起来,把剩下的一瓶朝袁莫飞方向递过去。 袁莫飞这下倒愣了,犹豫了会儿才伸手去接,还说了声,“谢谢。” 叶展秋盯着他头顶的黄毛看了看,忍不住想发笑。这小子之后又换了好几款发型,但总算没再染绿毛。不过,叶展秋真想不通,他明明就不是很乐意陪温映鸿在这儿聊自己的风流往事,怎么不随便找个理由赶紧先走,偏偏跟个听话的小孩儿似的傻傻地站在边上。温映鸿问他什么,他就得回答什么,这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温映鸿又和袁莫飞聊了两句,正打算继续聊聊他的上上任女友的去向,旁边忽然冒出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儿。那小孩从侧面一把搂住了温映鸿的腰,喊她“妈妈。” 温映鸿吓了一惊,侧头见是个粉嫩的孩子,可爱的紧,顿时喜笑颜开,伸手一把抱住,放在膝盖上。 那小孩边抱着温映鸿,边口齿不清地继续喊她,“妈妈。” 温映鸿听清她喊的是什么,哈哈笑起来了,“我可不是你妈妈,我都能当你奶奶了。”说完又抬头环顾一圈,皱起眉问:“这谁家孩子啊?这么小,怎么不看好。” 小孩的父母是对年轻夫妻,此时正搂着肩在相携看山下的风景,对物当歌人生几何,情到浓时就差吟诗作对,压根忘了自己还带着个孩子。被温映鸿提醒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忙跑过来抱小孩。 叶展秋注意到小孩妈妈的发型和衣服颜色都和温映鸿的极相似,怪不得这孩子会认错人。 温映鸿对这对马虎的夫妻很不满意,指责说:“你们两个人,四只眼睛都没注意孩子跑开了,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他在往前走几步就是台阶了。怎么带孩子的你们?” 两个年轻人被训得无话可说,缩着脖子说:“我们以后不会了。” 温映鸿虽然看不上这对父母,但对他们糯米团似的的儿子很是喜欢的。今天白赚了一声妈,她觉得和这孩子挺有缘分,临分开前还摘了脖子上一个挂饰送给对方。 经这边一耽搁,叶展秋他们到达山顶比原计划还晚了很多,精力旺盛的邓峰和袁程倩已经往山下走了一段,来接他们了。 温映鸿把他们在半山腰遇到那对不靠谱的父母的事儿讲给袁程倩听,又感慨那小孩子是真可爱。 袁程倩说:“哎,我发现鸿姨你好像特别喜欢孩子。” 温映鸿扯唇笑笑说:“我当然喜欢孩子了,我今儿上山就是来许愿的,希望我能赶紧抱个大胖孙子。” 袁程倩听了,对一边的叶展秋挤了挤眼。 叶展秋尴尬地推了她一把,袁程倩顺势往旁边让,倒是撞到了袁莫飞。 宋老太太和这边庙里的主持是多年老友,这位主持已经退休了,但一直住在庙里,每天在内堂静坐参禅,很少见客。但只要宋老太太过来,他都会打开禅门,请君入内,一论禅悟。 今年上完香依然有小和尚过来,领着他们一行人往主持的禅房去。宋城阙来得比较早,又认识地方,已经先他们一步再内院等着了。 温映鸿走过去,随口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到哪儿都走在前面。” 宋城阙站在一棵松树底下,四季常青的古树衬着他挺拔的身子,别有一番味道。但他身上那件黑色风衣把他的脸色映得不是那么好看,温映鸿问他话,他没理会,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 温映鸿早习惯了她儿子这种阴沉的性格,没继续追问,跟在老太太身边走过去,进了禅房。 叶展秋也沉默地从他旁边走过,她和宋城阙从昨天开始到现在还没真正地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像是赌了口气,谁也不主动开口,打算就这样把冷战坚持到底。 宋老太太的这位主持老友虽然年纪很大,又是得道高僧,但并不是古板的人。他们一行人进了屋,袁莫飞进门就找椅子,大刺刺地要坐下,被他姐甩了一巴掌,“懂不懂规矩?没让你坐呢。” 老主持注意到这边动静,一脸慈祥地笑着说:“不用拘谨,随便坐,规矩是人定的。人应是规矩的主,又怎能轻易被它所限制?” 屋里的人这才纷纷落座。 宋老太太和老主持聊的大多不是佛经,而是好友间的闲聊。老主持每天住在山上,对月,对山,对穿流不息的人,早已看淡世事,看破红尘。大伙儿有什么烦恼尽可以跟他说,有什么所愿也可以跟他讲,他最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做指引。 屋里大多数人都没什么烦恼,有的话,不是政事就是商场纷争,在这种地方讲出来没有任何意义。但愿望,大伙儿还是有的。尤其是温映鸿,她喝着小和尚送进来的茶水说:“我特别想有个孙子,尤其是今天上山的路上遇到一个白胖的小子,让我看了非常眼红,我刚才在外面许了愿。”她笑着问:“大师,你说,这愿望菩萨能听到吗?” 其实菩萨能不能听到,温映鸿并不是很在意,她这话主要是说给屋里某两位听的。 大师也明白,并未接话,但笑不语。 本来这事儿大伙儿笑笑也就过去了,可宋城阙却像被人碰了逆鳞,脸色唰地一沉。忍了会儿,他还是起了身,跟大师和奶奶说了声歉,竟然就这么直接出去了。 屋里的人都有点懵,纷纷侧头看着叶展秋。 叶展秋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抬,始终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标准坐姿,宋城阙从她身前走过去时,裤管碰到她的大腿,她都没眨眼睛。 好了!这下所有人都发现这俩口子在闹别扭了。 等大家从大师的禅房出来,宋城阙已经先一步下山。 回去的一路,袁莫飞依然跟在叶展秋旁边。叶展秋本来就心情糟糕,这下更糟。趁着旁边人不注意,她没再给袁莫飞好脸色,沉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周妍溪的事儿你还不打算作罢?” 袁莫飞狡辩说:“不是啊。周妍溪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他像是考虑了一下才问出这个问题,“你和城阙哥为什么不生孩子?是城阙哥不想要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展秋咬牙切齿地回了他一句,“关你屁事。”恨恨地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真让人好奇 宋城阙之前说有意让叶展秋加入他的公司团队,叶展秋还以为那只是随口一说,不作数。 没想到刚过完年,竟然真的有人来家里找她。来和她交涉的是宋城阙名下酒店及餐饮产业的总负责人冯良深。他过来主要是确认叶展秋是否愿意加入他们公司,并且询问她对自己在公司的岗位性质有什么要求。他在和叶展秋说话时礼貌尊重又注意保持距离,一看就是个很专业的人。 最近这段时间宋城阙都不在家,从过完年正式工作后就一直在国外奔波,已经十来天没回来过。 叶展秋把冯良深送出家门,和他握了握手,告诉他自己会好好考虑。 等人走了,叶展秋看了看表,算算宋城阙那里的时间,猜想那儿应该是夜里八九点。于是,她给那边去了个电话。 宋城阙很快接通,声音不咸不淡。他问:“有什么事?” 叶展秋犹豫了一下,说:“冯良深冯总来找过我。关于让我进公司工作的事,是你让他安排的吧?” “嗯。”宋城阙说:“我年前就跟他提过,让他有时间找你谈谈。既然你们俩已经联系过了,这事情你就自行决定吧。”顿了顿,他又问:“还有事吗?” 叶展秋沉默了片刻才说:“没事了。”她刚说完,那边冷淡地说了句,“那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叶展秋拿着电话,在原处坐了会儿才放下听筒。过年之前宋城阙偶尔还会主动问她一些问题。可过完年,经历一次冷战后,两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无言以对,不冷不热的状态……不过,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哎,真让人头疼! 叶展秋最后还是决定去宋城阙公司上班,因为她确实在家闷太久,需要出去活动活动脑神经了。 替她办入职和带她参观公司的人都是冯良深本人。冯良深在上海分部可不是个普通人物。宋城阙的生意主要分两块,一个是酒店及餐饮,另一块是房地产。房地产的生意不管是在上海还是在北京都有他本人一手掌控,至于餐饮酒店方面,只要上海这边不出大问题,他几乎都不过问,由冯良深全权负责。 就连上海这边的分部大楼,宋城阙在让人设计定案的时候都已做好了打算。两家公司共用停车场、运动设施和食堂,办公室却完全分开,两栋大楼从外面看是相连的,在十字路口一侧形成一个L形。但实际上两栋楼是独立的,连大门都不共用,一个大门朝南,一个大门朝西。宋城阙一般在房地产公司那边上班,只偶尔开会才到这边来一趟。由此可见,他对冯良深确实非常之信任。 叶展秋第一天到公司报道,由冯良深亲自带进来,在公司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公司的人都对她感到非常好奇,背后议论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冯总的亲戚,可一想,冯总这种禁欲又古板的人,不像是那种会把自己亲戚往公司里带的类型呀。那难不成是……女朋友?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能让一个固执的男人改变原则,不就剩下女人嘛。 公司里认识叶展秋的人原本也有那么几个,可那些都是和宋家有牵扯的资深老员工或者高管,他们大多都不爱跟底下员工坐在一块儿聊八卦。冯良深就更不会了,所以底下人再怎么议论叶展秋,一时也没能议论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叶展秋在董事会名下直属的投资部一呆三天,每天接受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事儿却几乎没怎么做过。因为大伙儿既忌惮她的背景,不敢随便使唤,又怀疑她,觉得她是靠关系进的公司,估计没什么真本事。 直到第四天,隔壁办公室终于有个卷头发的女孩主动来找她,试探性地询问她能不能帮忙送份文件去市监局。送文件这种事儿本来落不到叶展秋头上来,可今天部门里的其他人都比较忙,叶展秋又还什么工作都没上手。那卷发女孩找她帮忙,一个原因是确实忙得走不开,另一个则是想试试叶展秋,看她到底好不好接触。 叶展秋初来乍到,没拒绝对方,顺手把这任务接下了。只是,她出了公司大门,发现这个时段似乎正赶上了出租车司机换班。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打到一辆车。 正在路边漫无目的地徘徊着,一辆红色马六停在了她身边。车窗放下,里面的人是张静。 张静伸长脖子问她:“你要去哪儿啊?我刚刚从远处过来,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呢。” 叶展秋说:“我想去趟市监局,你……”张静说:“上车,我送你过去,这个时间路上好像没什么出租车。” 叶展秋上了车,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静边开车边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这儿上班?” “上班?我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你先生开的公司,你在这儿上班?”她不敢相信地瞄了眼叶展秋手上的文件袋,“让你做送文件的活儿?” “哦,不是。”叶展秋轻轻地笑起来,摇摇头说:“这两天刚来上班,工作还没上手,这是帮别人一个小忙。” 张静也笑了笑,“我说呢,你干这活儿可太大材小用了。而且,谁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随便使唤老板娘?” “……” 叶展秋和张静聊了一路,等到了地方才反应过来,她们来的这个时间点不对头,市监局这边有可能正好赶上中午休息。果不其然,下了车,叶展秋在保卫处一问,里面还真下班了。 张静停好了车也跟过来。她想跟那保安打商量,“能不能通融一下,不是才下班十分钟吗?里面肯定还有人的。” 保安却不给面子,摆手说:“你们下午两点钟再过来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张静忽然想起什么,说:“我到旁边打个电话,试试看。” 她的这个电话还是起作用的,保安那边一会儿就接到指令,给她们俩开了大门,说:“好了,好了,你们进去吧,里面有人的,在等呢。”原来,张静以前陪孙淮兵来过这边一次,留了一个工作人员的电话号码。那工作人员虽然下了班,但一时半会儿还没离开办公室,接到张静电话,就让保卫处放她们进去。 两个人送完文件,也没耽搁人家的午休,只进去几分钟就出来了。张静感慨说:“这个时代很奇妙,什么事情它都跟你讲关系,连送个文件都是如此。他们这些人是不知道你是谁,要真知道,估计在你到之前就得排着队在大门口迎接你。” 她这话是夸张了,叶展秋笑笑说:“你今天一连帮了我两个忙,我得谢谢你,要不中午请你吃饭吧?” 张静看看手表说:“今天……恐怕不行,我现在还是先送你回公司。待会儿我还得去见一个人。”笑了笑,她又补充说:“今天的事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以后要是想请你帮忙,也能张得开口。” 叶展秋爽快地说:“行。” 可叶展秋要是早知道将来就因为欠的这个人情,她惹了一身麻烦到自己身上,她今天就算拽也要把张静拽到饭店去,好早点把这破人情还给人家,也省得以后给自己引火烧身。 不过,世事难料。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叶展秋被张静送回公司,恰好赶上食堂吃饭的最后一批人流。她吃完饭到楼下散了一圈步才回办公室。和她一起上电梯的还有她隔壁办公室的几个女孩子,她们几个刚从外面回来,似乎是中午到外面聚餐去了,没在食堂吃午饭。请叶展秋帮忙送文件的那个卷发女孩也在里面。 叶展秋走进电梯时朝她点了点头,说:“文件我已经送过去了。” “哦。”卷发女孩和另外几个人用眼神做了个只有她们能懂的交流,说:“谢谢你啊。”又问她,“你姓叶对吧?” 叶展秋调了调脖子上的胸牌,说:“对,我叫叶展秋,以后大家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直接说。” 几个女孩都盯着她的胸牌看,好似她们这会儿才注意到。 卷发女孩看完她的胸牌,又抬头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冯总给你单独安排一个办公室,你以前在别的公司应该是做重要工作的吧?” 叶展秋笑得和善,说:“没什么,大家都一样。我们都直属于冯总管理,都做一样的工作。” 大伙儿才不信她呢!都一样,怎么偏偏只有她一个人有独立办公室?刚才他们一群人一起吃饭,就是在议论她。这女的,好像跟冯总的关系和大家之前猜想的并不一样,两个人应该没什么私交,毕竟他们连一起到食堂吃饭都没有过。 那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真让人好奇。 大家正各怀心思地猜想着,另一位正主就来了!冯良深从四楼上了电梯,走进来才发现叶展秋也在里面,于是礼貌地向她点点头。 叶展秋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电梯里的其他人顿时激动了,纷纷期待两个人有互动,最起码说句话,好让她们有猜测的方向。 没让大家失望,冯良深过了一会儿果然转头看向叶展秋,问她道:“食堂的饭,您还习惯吗?” 叶展秋说:“挺好的,口味比较丰富,可以任意选择。” “那就好。”冯良深只到十楼,电梯很快就到了,走出去前,他冲叶展秋恭敬地说:“那我就先出去忙了。”同时,他还按着西装扣礼貌地冲这边略欠了欠身。 等他人走出去,电梯的门重新合上,里面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看来,这俩人确实不是情侣关系!谁丫的跟自己女朋友说话会用‘您’?冯良深这恭谨的态度简直像是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可是在这家公司,他不已经顶头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脸有点发红 叶展秋为了尽快上手工作,每天把资料带回家,熬夜研读,最后竟然英勇地……生病了。她心想自己这积极的工作态度,简直感人肺腑,令人为之动容。 不过可惜,她病得并不重,只是个小感冒,全公司压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隔壁办公室那个卷发女孩叫余芳,自从前一天发生电梯里的事儿以后,她就开始每天中午找着叶展秋一道去食堂吃饭,旁敲侧击地想问出叶展秋的后台背景。叶展秋当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但人家既然没有很明确的问,那她就当听不懂,不予回答。 昨天晚上宋城阙倒是意外地打了个越洋电话回来,但并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只是告诉叶展秋他这几天就回国了,估计不是后天就是大后天。叶展秋接电话那会儿正捧着公司带回来的文件坐在床头打瞌睡,迷迷糊糊地听他讲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盯着手上挂断的手机,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刚才好像就随便‘嗯’‘啊’了两声,真是太不礼貌了,宋城阙估计会误以为她还在跟他闹别扭呢。 等到第二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叶展秋本来正想着要不要重新回个电话给宋城阙,却意外地接到南京那边的消息,说奶奶好像有点不舒服。 叶展秋顿时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给冯良深打电话请了假,直接开车去了南京。 到了南京,琴姨和大伯母都在奶奶病房里。 大伯母见叶展秋竟早早从上海赶过来,疑惑地迎上来问:“你怎么也过来了?” “不是说奶奶不舒服吗?”叶展秋看看病床方向,奶奶坐在那儿一边斜眼盯着她,一边剥着桔子,哪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 一旁地琴姨‘哎呀’叫了一声说:“我忘了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别过来了,今天早上外面护士给错了报告,我一看上面指标有问题,就给你去了电话,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个乌龙。” 大伯母说:“这乌龙闹得也太吓人了,我和小秋接到电话就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赶。你也是,既然发现弄错了,怎么不给小秋去电话,你看她现在还喘着气呢。” 叶展秋摇摇手说:“没事没事,刚才走楼梯上来的,有点喘。”她走到奶奶旁边问:“奶奶你挺舒服啊?还悠哉地吃着橘子,可把我急死了。” 奶奶剥了片橘子塞她嘴里,“这才说明你心里重视我。” 既然已经到了南京,叶展秋中午就陪着奶奶和大伯母吃完午饭才回上海。经过这大半天的折腾,她感冒变严重了。之前还只是有点鼻塞,现在不仅嗓子疼,头还有点晕。于是她下午没再去上班,找了个毯子披着,躺沙发上睡觉。 陆姨请假不在,没人打扰叶展秋。她这一睡就睡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傍晚,余芳给她打电话,她才被弄醒。 余芳在电话里跟她说了个八卦,她说:“公司市场部来了位新同事。” 公司隔几天就会有新同事入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叶展秋不觉得余芳需要为此特意给她来电话,于是‘嗯?’了一声,意思是让她继续说。 余芳继续说:“听说那女的是咱老板的亲戚,我是说老板,不是冯总亲戚哦……”她特意强调,“是宋先生。” 叶展秋扶着额头坐起来,“亲戚?”宋城阙的家人亲戚,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谁会被安排进公司……她怎么没听说过。 余芳在电话那头问她:“你……听说过这事儿吗?” 叶展秋如实回答,“没有。” “哦。”余芳有点失望,不仅是对于这个答案失望,更是对叶展秋的身份感到失望。她这些天不顾旁人议论尽可能地跟叶展秋套近乎,本来以为叶展秋有什么特殊身份。她一直自诩聪明,懂得随机应变、投机取巧,要是叶展秋和宋家有什么裙带关系,自己又交了叶展秋这朋友,她以后在公司不就有人照应了?可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叶展秋哪知道对方在想这些,她试着嗅了嗅鼻子,感觉睡一觉起来感冒比之前好点了。挂掉电话,她看了看时间,还在,于是把手机放在一边。 可刚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回打电话来的是宋城阙,他告诉她:“我回来了,估计一个小时到家。”又淡淡地问:“听说你今天没去上班?” “对,早上接到电话,奶奶不舒服,我请假去了趟南京,呃,其实奶奶没什么事,是护士闹的乌龙。”叶展秋皱眉环顾了一圈,她这会儿才注意到窗帘拉着,屋里有点暗。于是她起了身,用脚在地毯上探来探去,探拖鞋,边问:“你一会儿就回来了吗?可是今天陆姨不在,你晚上想吃什么菜?我出去买。” 宋城阙却说:“不用了。” 叶展秋问:“你在外面吃?”也好,实际上她还真不太想做晚饭。她走到窗户边上,把窗帘拉开了。光线照进来,五点不到的天,外面不算很暗。 宋城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忽然说:“我们出去吃吧,我回来接你。” 出去吃?他们俩这些年好像还从来没有单独出去吃过饭!难不成是又有什么晚会之类的,他没说清楚?所以,叶展秋是一脸疑惑地把宋城阙等回来的。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她也没换衣服,只是把灯打开了,坐在沙发上翻手机实时新闻看。听到宋城阙进门的声音,她回头看过去。 宋城阙并没换鞋,直直地走到沙发这边来,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叶展秋这才注意到,那袋子里装的是各式各样的感冒药。 宋城阙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问:“吃过药了吗?” 叶展秋机械地摇了摇头。宋城阙稍犹豫了一下,伸手到她额头上摸了摸,“好像没有发烧?” 叶展秋这才反应过来,摇头说:“只是个小感冒,没发烧,现在已经基本好了。”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宋城阙淡淡地说:“我听出来的,既然只是小感冒就别吃药了,是药三分毒。”他低头看看她身上的衣服,问:“你是要在家里吃晚饭,还是出去吃。在家里吃,我现在打电话让人送。” 叶展秋心说,让人送……说的好像你会有人家外卖电话似的。她这会儿没来由的心情很好,忍不住微弯了弯嘴角,站起身轻快地整了整衣服,说:“还是出去吃吧。” 两个人去了家离得不算很远的饭店。吃饭的时候,叶展秋想起来问:“你不是说明后天才能回来吗?” “那边的事情提前处理完了。”宋城阙清了清嗓子说:“你少吃点蛤蜊。” 叶展秋把嘴里的蛤蜊壳吐在盘子里,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宋城阙有点不自然地说:“你不是感冒吗?”又问:“怎么感冒的?” “哦,可能是前两天睡觉的时候蹬了被子。” 宋城阙无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慢吞吞地吃着饭,叶展秋之后就没再吃那盘蛤蜊了。 “工作怎么样?”宋城阙边吃边问她。他今天话特别的多,好几次主动打破沉默,态度也一反常态的亲和。 叶展秋有那么点儿受宠若惊,睁大眼睛看他,“还行,这两天一直在熟悉环境。”她抿了抿唇,回问他:“你这次出国还顺利吗?”宋城阙出国之前,两个人一直在冷战。回来之后他态度变得这么好,一看就是有意主动言和。其实这次冷战她也有一部分责任,那会儿她被那一盒信扰乱了情绪,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怨起宋城阙来。过年期间宋城阙在亲戚面前明明对她多番袒护,她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可她却偏偏视而不见。虽然对于女人来说,遇到那样的事会有那种反应也属情有可原,可等现在恢复过来,她觉得真没那必要。宋城阙要是放不下那女孩,哪需要给她面子,直接去找人家就行了。季二叔半辈子离了七八次婚,一把年纪了不还在寻求真爱? 今天宋城阙问她一句,她回一句。叶展秋觉得有点不大好,她怕他觉得自己在敷衍,于是也主动找了个问题出来问他。可问完她就后悔了,宋城阙出国那么多次国,她以前可从来没过问。今天忽然来这一出,显得很突兀。她低下头,脸有点发红。 宋城阙看她埋头的样子有点好笑,微弯了弯眉眼,但语气依旧淡淡的,说:“还行,挺顺利的,但时间有点长,因为来回去了好几个地方。” “哦……”叶展秋还是没抬头。她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却听到远处有人惊喜地喊她,“叶姐。” 叶展秋循声看过去,竟然是余芳。 余芳好像是和她几个朋友过来吃饭的,已经结完账准备走了,却意外地看到这边的叶展秋。她朝这儿走了几步,笑着问:“叶姐也出来吃饭?你今天怎么没……” 因为宋城阙背对着收银台方向,余芳并不知道叶展秋对面坐的是谁。她之所以走过来也就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叶展秋到底是跟谁在外面吃饭,会不会是……冯良深。等看清对方的脸,她整个人都懵了,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傻傻地呆了半天才喊出一声,“宋……宋先生。”(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这么难听啊 叶展秋第二天上班,在电梯里又听到有人在议论那位市场部新同事,据说……那是老板亲戚,挺高调的,入职第一天就恨不得让全公司的人知道她有后台。余芳昨天给她打电话时叶展秋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没多思考,现在再次听到,不由对那人好奇起来。宋城阙哪儿来的亲戚跑这儿上班来了? 中午吃饭,余芳没再主动拉着叶展秋去食堂。她昨天晚上受到惊了吓,忽然和宋城阙对上,她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脸痴傻地喊了对方一声宋先生,对方也并没给她什么回应,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她一下,只平淡地点了个头,最后她就这么一脸痴傻地跟叶展秋道了别离开了那家饭店。出了饭店门,被朋友推了一把,她才还魂。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叶展秋就是传闻中的宋太太?当然,也可能不是,或许是宋先生在外面的女人……可不管哪一种可能,余芳都觉得自己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她忽然又变得胆怯,不敢主动找叶展秋搭讪。不是不想,是不敢。 幸好打好饭,她还是被几个不知真相的同事拉着坐在了叶展秋旁边。这正合了余芳的意,她礼貌又谨慎地喊了叶展秋一声,“叶姐。” 其他人都不明白她干嘛这么小心翼翼,但也没多问。 叶展秋冲那几个同事轻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吃饭的时候,又有人提到市场部新同事是老板亲戚的事儿,有稍微知道内情地人说:“据说她好像是老板的小姨子。” “小姨子?那就是老板娘的妹妹喽。我们老板娘有妹妹吗?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连老板娘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哪知道她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我听说老板娘家世算不上很好,能嫁到宋家是典型的麻雀变凤凰。哎呦,没想到灰姑娘的故事,现实生活中还真有。她这一嫁真可谓,一子悟道,九族生天,随随便便就把妹妹安排进公司来了。我昨天在门口遇到那女孩子了,笑眯眯的在跟人说话,看上去没什么心眼,就是不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 叶展秋坐在旁边听着有点小尴尬。但余芳似乎比她还尴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差抓起自己碗里的米替所有人把嘴巴都堵上。 听他们聊着,叶展秋饭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收拾收拾东西,抬头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周颖……原来是她呀! 周颖也注意到了她,匆忙走过来,一脸惊喜地喊,“姐。” 周围一圈顿时都安静了,叶展秋这一桌的人更是僵在那儿动都不动。 周颖走到旁边,亲昵地问叶展秋,“姐,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你也出来上班了?” 叶展秋站起身,把碗筷拿在手上,说:“对,前两天刚进公司。”旁边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叶展秋跟余芳他们简单地说了一声,领着周颖走出食堂,边问:“你在这儿上班?昨天刚进公司的吗?” 周颖好像一点都没察觉刚才食堂里的诡异气氛,轻快地说:“对啊,我昨天刚报到的。” 叶展秋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哦,我还觉得奇怪呢,今天一到公司就听人在议论,昨天来了位新同事,是老板的亲戚。” 周颖惊讶地‘啊?’了一声,跺了跺脚,“谁啊?我昨天就一不小心在一同事面前说漏了嘴,她怎么瞎传啊?那……大家现在不是都误会了?还以为我是靠关系进的公司呢,我可是被人事部正规录用的。” 叶展秋说:“小事而已,你也别太放心上,随便他们怎么说吧。对了,你要进这家公司,怎么之前不跟我说一声?” 周颖很快转悲为喜,笑着说:“我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嘛。能通过一轮一轮的笔试和面试,最后得到公司领导的肯定,我感到很有成就感。” “那就好。”叶展秋知道她有点自得,但并没有点明,配合地鼓励她,“好好干。” 下午,公司议论风向就一百八十度大转。 除了大伙儿都在疯传:原来老板娘几天前就暗搓搓地进了公司这个重大新闻之外。也有人在议论周颖,说之前大家误会了,她并不是靠关系进来的,而是被人事部正式聘用,因为在今天中午之前,她和她姐连气儿都没通过。由此可见,老板娘的这妹妹还是有实力的,等等。 叶展秋在厕所里无意中听到这些,无奈地摇摇头。周颖这丫头,真是…… 周颖有没有实力,叶展秋可不得而知,毕竟不在同一部门。她这些天正式接手了一个项目,比较忙,没时间管别的。 不过有一次,她无意间去了趟市场部,从此不得不对周颖嘴里所谓的实力重新定量。因为,她那天过去是,周颖正被她的主管袁又芯骂得狗血淋头。 袁又芯指着电脑屏幕,恶狠狠地质问她,“谁让你改这些系统数据的?我问你,谁让你改的?到公司来以后,你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吗?你完成过一份我交给你的工作吗?复印个东西,顺序都能全打乱,还要我大晚上在这一张一张地整理。让你改个电话号码,你他妈把合同金额都给我改了。你是脑子不好使吗?” 周颖被她骂得满脸通红,但她还是有点不服气,说:“我是用数据表导进去的,没有人教我别的方法。” 袁又芯这臭脾气,训人的时候最容不得别人回嘴。周颖明明有错在先还有胆子反驳她,于是她也不再顾及面子,冷冷地说:“我没教过你吃饭,你怎么不去吃屎?” 周颖这下也急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叶展秋就是这时候走进去的,她之前在门口站了会儿,听到里面的声音她原本打算先回办公室,待会儿再过来,可偏偏走廊那边来了人。 袁又芯一时没注意门口进来的叶展秋,还在训周颖,“你的系统账号根本没有导入数据这个功能,你是偷偷拿了别人的账号导入的。我告诉过你,修改电话号码本来就只能一个一个的改,如果有简便方法,我会不给你开通导入功能吗?你连基本的智商都没有。” 门口的同事轻咳了一声,“袁主管。”这一声是想提醒袁又芯,叶展秋过来了。 拜周颖所赐,现在全公司的人都认识叶展秋。 袁又芯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但她并没有给叶展秋面子,反而对周颖说:“周颖,别以为你在公司有人撑腰,我就要像保姆一样给你喂奶换尿布,干不了你就给我换部门,我这儿不需要你这样的。” 周颖被她说得一脸气愤,正打算再反驳几句,转头看到叶展秋,顿时收住声音,委屈地垂下了头,红着眼眶喊了一声,“姐。”然后咬着牙,含着泪,冲出了办公室。 “呃……”叶展秋没来得及跟她说什么,关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她人消失在门口,叶展秋这才转过身,对袁又芯说:“袁主管,我来TLLY项目的资料。” 袁又芯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冷淡地说:“稍等,我去办公室拿给你。”她这语气算不上很友善。实际上,袁又芯对叶展秋本来就有点意见,TLLY的这个项目是从北京转过来的,公司很久之前就开始筹备,袁又芯作为北京调职过来的老员工,肯定对这事儿再清楚不过。可是这项目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叶展秋手上,这不明摆着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任谁都会觉得心里别扭。再加上,叶展秋有周颖这么个表妹,袁又芯对她实在生不出太多好感。 叶展秋拿完资料回办公室,走到部门大办公室外时竟然迎面遇到了宋城阙。她非常意外地问:“你怎么过来了?”怪不得周围几个工作区都鸦雀无声,刚才往这边走时她还正觉得奇怪呢。 宋城阙淡淡地说:“我过来找你,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哦,手机没带在身上。有事吗?” 宋城阙说:“一会儿下了班一起走,奶奶让我们回去吃饭。” “好。”叶展秋看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你今天不加班是吗?” “嗯。”宋城阙淡淡地说:“我那边工作已经结束了。” “……” 宋城阙说:“我等你一起走吧。” “这……”叶展秋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去办公室把最后一点东西弄完,你进来等我?” “好。”宋城阙竟然同意了。 叶展秋跟宋城阙一道经过工作区时,觉得自己简直是只国宝,虽然这些天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些目光,可今天目光的锋利程度算是突破了历史新高。 叶展秋三步并两步走进自己办公室,一打开门却发现里面多了位不速之客。 原来周颖跑这儿来了! 周颖还趴在桌上期期艾艾地哭着,听到开门声,她才抬头,先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叶展秋。等到看清跟在后面的人是宋城阙,她忙抹了抹脸,喊道:“姐夫。”又低低低喊了声,“姐。” 宋城阙压根不知道周颖在自己公司上班,他还以为她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特意跑来这边跟叶展秋哭诉的。出于对叶展秋的尊重,他本能地关心了一句,“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姐夫谢谢你 宋城阙问完这句‘怎么了’之后,办公室里就陷入了寂静,周颖还是知道羞愧的,毕竟她确实做错了事。她咬牙站着,一句话也不说,这表情,瞧着更显委屈。 宋城阙对答案并不是真心好奇,他问完了就算,拉了把椅子随意地坐下。 叶展秋走过去对周颖说:“小颖,现在也差不多下班了,你先回家,等到袁主管明天消了气,你再去跟她道个歉,毕竟改动合同数据这么大的事儿,一不小心会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你还得谢谢她,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 “我……”周颖想说什么,叶展秋朝她安抚地笑笑,“乖。” 周颖这才点点头,打算离开。走出去前,她又腼腆地朝宋城阙打了招呼,“姐夫,那我先走了。” 回家的路上,叶展秋把周颖进公司上班,今天惹了这么一出的事情,完整地讲给了宋城阙听。 开着车的宋城阙听完,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在嘲讽什么。隔了会儿,他问:“袁又芯对你是不是有点意见?” 叶展秋保持优雅的坐姿不变,淡笑道:“有意见也正常,冯总把咖啡店的项目交给我,公司估计不止是她一个人对我有意见。” 宋城阙蹙眉道:“这件事是冯良深没处理好。” 这件事确实是冯良深没处理好,宋城阙去年扩大上海分部时挖了不少总部的老人过来,包括叶展秋所在的投资项目部也不缺经验丰富的老员工,TLLY这个项目原本就是从北京带过来的,那几个老人之前还多少接触过,按理说这项目怎么都不该挂到叶展秋名下来。可是冯良深却自有想法,他觉得这个不大不小的项目不管按在谁头上都不公平,他想将那几个人一碗水端平,恰好叶展秋这个时候进了公司。 所以,冯良深对叶展秋多少是感到抱歉的。尤其是宋城阙跟他开会时提点了那么一下之后,他就更觉得自己实在太对不住叶展秋了。于是当天他就过来询问叶展秋这周末有没有空,他打算把叶展秋和袁又芯约出来,私底下见一面,自己在中间拉跟线,做个和事佬。毕竟投资部和市场部,以后还得为这个项目继续合作。 袁又芯周末来赴这个约打心眼里有点不高兴,第一她对叶展秋没好感,第二她觉得冯良深拉皮条的姿态实在太难看,她很鄙视。可毕竟对方两个人都不是小角色,她没法不给这面子,最后还是来了。 前半程,袁又芯兴致缺缺,话也不多。直到听叶展秋说了一些关于项目的想法,她才慢慢发现,原来叶展秋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人家真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深度、有想法。而且她也终于得知了,这个项目之前存在的一些问题。虽然已经有不少人经手过这案子,但却一直没有明确的方向,叶展秋花了很多精力,几乎全盘推翻了以前的计划,才下了定案。 叶展秋还拿齐言游轮上的咖啡店做了例子。照理说那家咖啡店的地理位置不佳。可是,齐言把这个劣势硬生生地转变成了优势。假设游客呆在游轮上的总时间是十天,而大家对甲板和海浪的新鲜感有多长时间?几乎只有两天。咖啡店在游客上来的第一天就抓住了他们的眼球,让所有人知道有这家店的存在,即使第二天客人不多,可之后客流量不减反增。为什么?因为他们早就摸清了顾客的需求。市场优势,有时候也是相对的。 叶展秋觉得,这种内容早在做投资定案的时候就应该考虑进去,而不是傻傻地等企划部来做。 等到饭局结束,袁又芯已经开始钦佩对面这女人,对叶展秋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冯良深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在餐厅门口送走了叶展秋的车,他回头冲袁又芯笑笑,问:“怎么样?” 袁又芯摊摊手说:“人往往都喜欢带着偏见和自己的想象去看待所见,这是思想本质,不能怪我。”她把提包的肩带往上拉了拉,又皱起眉说:“我很好奇,宋先生之前为什么不让她出来工作?是不了解她的才能吗?” 冯良深说:“这我可没胆子随便猜测。要不,你自己去问宋先生?” “咦~”袁又芯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叶展秋和袁又芯就此算是相熟了。周一中午,两个人在食堂遇到,袁又芯还特意走到她旁边坐下,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昨天你提到你有个朋友也是开咖啡馆的,能不能介绍我跟他认识认识,万一我有东西想咨询他。” 叶展秋想了想,“我把他电话号码给你吧。”齐言的电话号码她还真有,幸好当时存下来了。 袁又芯问:“会不会不太好?” 叶展秋笑笑说:“把他的号码给美女,他应该不会介意……我会提前跟他打个招呼的。” 两个人坐在这儿有说有笑,交谈甚欢,像认识多年的朋友。这可把坐在远处吃饭的市场部同事给吓得不轻。 他们老大以前不是都不畏权势,宁折不弯的吗?前几天明明还不把叶展秋放在眼里,今天怎么就止戈屈服,向恶势力低头了? 所以,回了办公室,他们还在偷偷摸摸地议论,袁又芯到底是被威逼,还是利诱了?有人说:“我周末好像看到袁主管和那一位在外面吃饭呢,当时还以为看错了。我猜,就是那顿饭把事情解决了的。” 也有人说:“哎,没想到啊,为了自己的妹妹,那一位还挺放得下身段的。” 公司现在几乎统一用‘那一位’来称呼叶展秋,这不能怪大家,叶展秋没特意公布过自己的身份,所以大家不能称她宋太太,可喊她老板娘显得有点轻佻,喊她名字大家又不敢,后来不知道谁先开的头,为了方便,大家背地里议论她时都用那一位来代替。 那一位……十二楼的那一位…… 等到很久之后,叶展秋无意中得知自己的这个‘代号’,她简直满脸黑线,无语凝噎。 叶展秋晚上在公司大门口遇到了周颖。 这丫头似乎有事情找她,拦住了她的去路,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展秋问:“怎么了?是和你们主管的矛盾还没消吗?没关系的,你们主管人很不错,不会记仇,过两天就没事了。” 周颖声音低低地说:“我听说你特意请她吃饭了?谢谢你。” 哎呀!叶展秋想起来,她吃饭的时候压根没跟袁又芯提过周颖,不过,她估计袁又芯也没把这事情放心里去。她摇摇头说:“数据的事情你真不用再记挂,过去就过去了,好好工作吧。” 周颖乖顺地点了点头。 宋城阙的车恰好开了过来,停在旁边。 昨天晚上两个人说好了,如果宋城阙晚上不加班,叶展秋就坐他的车回家,如果他加班,她就打的回去。宋城阙刚才打电话给她,说今天依然不加班,两个人约好了在门口会合。 这会儿是下班高峰,大门口通行的人很多,虽然大家已经尽量克制了,可朝这儿打量的目光还是不少。 宋先生亲自开着车在等人诶!好诡异哦。 叶展秋可不想一直被围观,柔声问周颖,“你住哪儿啊?” 周颖说:“我暂时住在我哥那儿。” “哦。”叶展秋犹豫了一下说:“哪个方向?顺路的话,我们带你一程。” 其实叶展秋只是客气客气,因为开车的不是她自己,她怕要宋城阙充当司机,他会不高兴。但周颖没看出来,报了地址,还问:“顺路吗?” “哦,上车吧。”叶展秋示意一下,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宋城阙并没有不高兴,听叶展秋报完地址,他连问都没多问,直接一踩油门就朝目的地开过去。 车里有点安静,宋城阙和叶展秋都不是聒噪的人。而周颖好像一直都挺怕宋城阙的,每次对着他,她都会变得很腼腆,话比平时少很多。不过,最后,她还是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姐夫今天下班这么早?” 宋城阙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声冷淡的回应竟让周颖不明缘由地红了脸,幸好她坐在后排,前面两个人都注意不到她的反应。 宋城阙隔了会儿,忽然问叶展秋:“昨天跟袁又芯谈过了?” 叶展秋点了点头说:“是啊。”宋城阙昨天在公司加班,并不知道她和袁又芯出去吃饭的事。她想,应该是冯良深今天汇报工作的时候跟他提了一下。 “谈得怎么样?”宋城阙边注视着路况边问。 叶展秋笑了起来,说:“还行,其实她人挺好说话的。” 这时,后头的周颖好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惊讶地低呼了一声,说:“原来是姐夫呀!” 叶展秋和宋城阙都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停下交谈,等着她把话说完。 可周颖又不说了,捂着嘴,睁着滴溜溜的眼睛朝前面两个人打量。好一会儿后,她又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谢谢姐夫。” 宋城阙还以为她谢的是送她回家这个事儿,所以并没有回应。 等到了地方,周颖下了车,竟又特意回头,再次郑重地跟宋城阙道了谢,“谢谢你,姐夫。” 这下搞得车里的两个人都茫然了,一脸的What for?(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叶展秋喝酒 冯良深这个人平日偏爱运动,公司楼下的篮球场上时常会出现他挥汗如雨的身影,中午吃完饭,他总爱叫上几个同好的人在那儿打球。他的身材很好,脱去外套后,白色衬衫像是快被结实的肌肉炸开一样,配合着他敏捷的动作,更显得他男子汉味道十足。 也因为这样,只要他在球场里,篮球场旁边总会围着一圈犯花痴的姑娘。 今儿周颖也在围观的人群里,她一只手抓着围栏,一边感慨,“冯总的球技真的很好呢,里面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余芳就站在她旁边,最近她们俩算是交上朋友了。当然余芳最初肯定更希望自己能结交叶展秋,但显然这个想法不好实现,叶展秋是一个很难揣测的人,对于别人的接近,她不会表现得反感,但也不会轻易敞开怀接纳。余芳明明花了很多心思去讨好对方,可不管如何讨好,叶展秋对她的态度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仅限于谦和有礼,没有任何深交的意思。余芳这才退而求其次,和周颖搭上了。 周颖比余芳小了好几岁。接触后,余芳发现这个女孩有点虚荣,有点自以为是,也有点……蠢。 余芳和周颖并排站着,也一只手搭着围栏,赔笑说:“是很厉害啊,可是这要看跟谁比。我听说,宋先生打球比冯总还厉害得多。不过,他不轻易上场,只有周末偶尔会打一圈。所以,我们大多数人都没看到过。得要是住在员工宿舍的人恰好在那个时间到食堂来吃饭,才可能看到。” 周颖听完缄口不言,片刻后方才点了点头。 周颖有一天来叶展秋办公室找她,说自己住在她哥那儿感觉不太方便,想搬到公司员工宿舍去。 叶展秋停下手中的事情,从百忙中抽空抬了个头,看着她说:“这个事情,你可以直接找行政部。” 周颖噘着嘴,“我找过了,可是行政部给我安排进了试用期员工住的临时宿舍,那宿舍一个房间住六个人,很乱。” 叶展秋皱了一下眉,“都是公司的人,怎么会乱?” 周颖怏怏不乐地说:“反正是要换的,干嘛不直接把我安排进正规宿舍?” “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既然现在处于试用期,行政部安排你进临时宿舍是正常的,要不然不是对别人不公平?临时宿舍的房间和正规宿舍是一样的,只是人稍微多一点,住进去还能多认识几个朋友。反正也就这两个月,你还是稍微忍耐一下吧。或者,你等过了试用期再申请住宿?” 周颖垂着头,眼珠子朝左转转又朝右转转,脸上有些黯然。她都找上门,把话说得这么明确了,叶展秋竟然都不肯帮她。她本来还以为只要她进来稍微提个醒儿,叶展秋就会直接安排她进副主管级的单人宿舍的。怎么说自己是叶展秋的表妹,多少该给点儿特殊照顾吧? 叶展秋也大概看出她的小情绪了,但并不打算跟个小孩子计较,低头翻了页看完的文件,又抬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周颖无精打采地拖着腿往外走,“那我先出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仅仅是一个宿舍的问题,最后竟然连宋城阙都惊动了。 从叶展秋这儿离开后,周颖不死心地又跟行政部打了次申请。行政部主管也是个怕事儿的,毕竟对方是宋太太的表妹,他不能真得罪,就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趁着进冯总办公室时,他询问了冯总的意见。那会儿,冯良深正在用视频向宋城阙汇报日常工作。 宋城阙就很自然地听到行政主管在问,“宋太太的妹妹周颖想住进员工宿舍,要怎么办?”他顿时对这主管有些不满,这么一件小事,还问到总经理这儿来了?他冷冷地说了一句,“那你去安排呀。” 那主管猛地听到宋城阙声音,差点被吓掉半截魂儿,什么也不敢再问,灰溜溜地跑了。 后来的结果就是周颖被顺利安排进了宿舍。 叶展秋最近一直计划着要请部门同事吃饭。因为她的工作已经逐渐上手,是该和同事熟悉起来了。 简单地做了准备,又跟宋城阙交代了一声,他们就在周五晚上去了离公司不远的饭店。 老板娘请客,还真没人敢不给面子,所以整整来了三大桌人,包下了一个豪华包间。 部门聚餐嘛!叶展秋特意没把冯良深叫上,主要就是怕同事们会不自在。后来吃了两口,她终于想明白了,要说大家和谁坐在一起吃饭不自在?根本就不关冯良深的事。全公司除了宋城阙,大伙儿最害怕的是她了。 所以这顿饭,大概是叶展秋见过最拘谨的部门聚餐,除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几位主管还偶尔跟她说两句话,其他人连气都不敢大声地喘,聊天也是压着声音偷偷地聊。 叶展秋感觉到了深深地挫败,看来她只能主动出击了。她让服务生给自己浅浅地倒了一杯红酒,在大家诧异地目光中,含笑着举起杯子,说:“我看大家都有点拘谨啊,连酒都不怎么喝。我可是特意吩咐酒店备足了酒,要是大伙儿都不喝,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要不,我在这儿先敬大家一杯,算开个头。后面就都喝起来,放心大胆地来,晚上回家打的钱,明儿去找我报销。”她这些话说得随意,但又不失架势和气度。 部门里原本就有一些会来事儿的,之前是不了解叶展秋,怕太高调了,惹她反感,不敢太闹。她既然开了这么个头,那就表示她希望饭局上能热闹点。这还不简单?想带动气氛,相互劝几杯酒不就行了! 叶展秋见包间里逐渐热闹起来,才放了心。她之后又去旁边两桌各敬了一杯,回到桌上却发现手机的信息提示灯在闪。打开来看,竟是宋城阙给她发的短信。 “我工作结束了,你那儿吃完了吗?要不要我来接你?”宋城阙显少发短信,他有什么事儿总是直接打电话,方便又直接。叶展秋想象了一下他坐在办公室里,一个字一个字往手机里打字的情形,忍不住抿了抿嘴。她回过去一条,“还没吃完呢,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待会儿打车回来。” 一会儿宋城阙又回了一条,“大概多久?” 叶展秋抬头看了一眼,“估计不会很早,大家都刚上兴头。” 宋城阙这次就没再回复了。 叶展秋以为他已经按她说法先回家了,却没想到一个小时后,她再次收到短信,“现在还有多久?” “快了,怎么了?” 宋城阙发过来一条,“我在酒店楼下。” 啊?叶展秋很惊讶,他竟然没先回去。 她忙拿着手机走出包间,给那边回了电话,“你没回家吗?一直等到现在?” 宋城阙好像很放松的样子,听声音像是躺着的,“没有,我又在办公室忙了会儿,刚出来不久,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叶展秋对他很熟悉,猜测他不是刚下班,而是出来很久了,甚至还躺在车上睡了一觉。她忽然觉得很过意不去,越是工作之后,她才越发现他每天的事情真的很多,工作一天早就疲惫不堪,还在酒店外等了自己这么久。她知道,他不上来,是怕影响她同事们的聚餐气氛。 对了!他有可能到现在连饭都还没吃。叶展秋想到这一点,忙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宋城阙愣了一下,他倒忘了。 果然,叶展秋莫名有些心疼,“你上来吃口饭吧,我让服务员再添几道菜,这边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也不怕影响他们。” 宋城阙想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字,“嗯。” 叶展秋回到包间,又让服务员给每桌添了几个菜。虽说是每桌都添,但其实都是给宋城阙准备的,因为那都是宋城阙喜欢的菜色。 大家看她添菜,欲言又止,大伙儿都差不多吃饱了。 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叶展秋淡笑着说:“一会儿宋总要过来一趟,他还没吃晚饭。” “……”大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精彩。 宋总……是他们想的那位宋总吗?早知道宋先生会来,他们可以等啊!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不成问题。现在这杯盘狼藉的,成什么样子? 于是,有人偷偷把不小心洒在地上的骨头往桌子底下踢,不动声色地整理自己面前的杯子和碗盘。 宋城阙一会儿就被服务生引着走进来。进门他发现里头的气氛有点压抑,不过,看桌上的空酒瓶数量,他知道之前肯定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叶展秋跟大家说了他要过来,才会如此。 屋里人已经纷纷站起来。 宋城阙用手掌在空中压了一下,示意大家坐回去,“别站了,继续吃吧。”他这一压,很有气势,原本站了一半的人又生生地被他给隔空按回去了。 叶展秋之前已经让服务员在自己旁边加了把椅子,也添上了碗筷。 宋城阙径直走过去。可到了她旁边,他却没直接坐下,而是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他发现一件事:叶展秋喝酒了! 在宋城阙记忆里,叶展秋曾喝过一次酒,而且是在他们两个人真正认识之前。他记得,那好像是她大学同学毕业聚餐,在北京。叶展秋的酒量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她喝完酒有两个很明显的特征,一个是脸红,这是喝酒上脸的人都有的特点。另一个,就是眼睛。喝完酒以后,她的眼睛会变得很亮很亮,跟装了星星一样。 那一年,宋城阙到他名下的一家饭店视察工作,迎面遇到一个脸红彤彤的女孩子,她含着笑,步履轻盈地走来,那一刻宋城阙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明眸善昧,盈盈秋水,顾盼生辉。 以至于,后来经人介绍再次遇到叶展秋,他竟还记得。(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有点膈应人 宋城阙顿时有些不悦,要知道叶展秋连跟他结婚那天都没喝过酒。平时过年过节,家里人不可能怂恿女士喝酒;陪他参加晚会,她也总是端着果汁,即使偶尔换上度数很低的果酒,她也只会浅尝几口,点到即止。没想到,再次看到她喝酒,竟然是在员工聚会的情况下。 宋城阙微皱了皱眉,但没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他把外套脱下,搭在椅子靠背上。 叶展秋吩咐服务员让后面的菜快一点上,回头对宋城阙柔声说:“我点了道浓汤,他们很快就弄好,你稍微等一会儿,先垫垫肚子。”她的声音很轻,但包间里的人虽然表面已恢复如初,却个个都竖着耳朵,所以还是听到了。大伙儿不由暗暗地想,宋先生和宋太太夫妻俩关系好像还挺和谐的。 宋城阙过来以后,大家肯定没之前那么放得开,但还好聚餐本来就已过去大半。大伙儿又相互碰了半个多小时的杯,总算是熬到了结束。有大老板在,这饭吃得实在是太压抑了,偏偏还得装作很放得开的样子。 两个人回到家,叶展秋的脸红稍稍有了好转,只双颊留着点淡粉。因为感觉头还有点晕乎,她跟宋城阙说了一声,先上楼洗漱去了。 等宋城阙也洗漱完出来,叶展秋已经躺下先睡了。有些人喝酒上脸,但不容易醉,但她不一样,她即上脸,酒量也差。不过是喝了三杯红酒,她已经有些受不,被浴室里的热气一熏,更困。 宋城阙看看时间,还很早,但他也不打算再去书房,便拿着手机坐在床头看新闻。 叶展秋今晚睡得很沉,但并不算安稳,时不时会翻个身。等宋城阙看完一条财政新闻,低头看,叶展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被子踢掉了,屋里很暖和,但毕竟是初春,她好像有点冷,身体蜷缩着,简直像个小虾米。为了寻求温度,她一点一点地往宋城阙这边挪,最后把身体贴在了他的大腿上,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裤缝。 宋城阙盯着她看,忍不住用手指触了触她的睫毛。这睫毛实在长得逆天,根根分明地覆着下眼睑上,灯光一照,留下了一片影子。 叶展秋被他打扰了睡眠,嘤咛一声以示抗拒,还微微晃了晃脑袋,想把睫毛上惹她的东西蹭掉。 宋城阙只觉得蹭在自己大腿上的小脑袋像个任意撒娇的猫,软绵绵的。他伸手摸了摸,柔顺的长发从他手指尖滑过,令他的心也跟在牵动。他第一次把声音放得那么柔,喊她一声,“小秋。” 叶展秋好像听到了,努力掀开眼睛,可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宋城阙笑了笑,这样的叶展秋实在太可爱。他把手机放一边,躺下来,掀了被子把两个人罩住,然后和她面对着面,静静地躺着。 叶展秋的长相本来就很好,她以前在家呆着不化妆,如今工作了会化些淡妆。不过,不管化不化,宋城阙觉得都挺好看的。尤其是像今晚这样,双颊微红,粉雕玉琢,简直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宋城阙好像发现了宝贝一样,盯着她看了又看。她眼睛好看,睫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凑过去,先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然后又移到嘴唇上。他本来只是想浅尝即止,可这一亲就停不下来,她忍不住加深这个吻,蛮横地撬开她的唇,在她唇齿间肆意扫荡。 叶展秋迷糊地转醒过来,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想要推拒,含混不清地说:“嗯~困。” 宋城阙紧紧搂着她,跟她脸贴着脸,嘴唇几乎没有离开。他故意带点引诱地问她,“小秋,冷吗?还是热?” 叶展秋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但一时找不到焦距,她说:“冷。”但晃了个神,清醒些,又说:“不冷。” 宋城阙轻笑,翻身压在她身上。 叶展秋已经有些清醒了,睁大眼睛看着他,问:“不睡觉吗?” 宋城阙伏在她的身上,凑到她耳边说:“我现在不怎么睡得着。” 叶展秋红了脸,也不知道是酒后后遗症,还是害羞了。 第二天实际是个周末,由于前一天晚上的‘劳累’,两个人起得都比较晚。 宋城阙难得地将近九点才起床。等他穿好衣服,叶展秋也跟着坐起来。她有些赧然,撇着脸不看对方,轻声问:“你去公司吗?我跟你一块儿去,手上还有点事情没弄完。” 宋城阙不顾自己刚穿上的西装裤,在床沿坐下,侧头看着她说:“你多睡会儿吧,我今天会早点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说话,也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有一种恋爱了的感觉。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感觉叫什么名字。 叶展秋还是坚持,“既然你晚上能提前回来,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她去衣柜里拿了衣服,回头冲宋城阙笑笑,“不过,你可能得等我会儿了,我没你那么快。” 宋城阙发现这笑容很是耀眼,很是明媚。 他们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加班……还真是个不错的事情。 叶展秋中午吃完饭到公司外面逛了逛,回来时在大门口竟遇到了一位以前的同事。她和那人不算熟,所以没主动打招呼。倒是对方一眼注意到她,在她刷卡进大门前,急匆匆地赶上来,“你是那个,叶……叶……” “叶展秋。” “对,不好意思,一时想不起来了。”那人抬头看看巍峨的大楼,问:“你在这儿上班?” 叶展秋点了点头。 “哦,太巧啦。”他刚才在门口徘徊好一会儿,保安都不让进,说没有正规事情不得入内,可没想到刚打算离开就遇到了熟面孔,他说:“你们公司这么大,肯定业务很多吧?有没有能给我介绍介绍的。你在我们公司上过班,应该知道我们那儿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那人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开门见山,忙又补充,“我不是非让你介绍业务啊,我今天也就是出来转转,正好走到这边了,看到熟人就上来打个招呼。” 因为是周末,公司就留了一个保安和一个前台在值班,这会儿他们已经在往这边侧目了。叶展秋不算很有热心地说:“我才上班没多久,公司有什么外包的业务,我不清楚,不好意思。”她侧了个身,避开对方,刷卡走进玻璃门。 对方见她态度如此冷淡,有点恼怒,在门外低声咒骂,“进个大公司就了不起了?什么玩意儿。”他这声音虽然轻,但里头还是能听到,保安皱起眉就打算走过去训斥,被叶展秋摇摇头制止了。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叶展秋走向电梯,有人在背后喊住了她。 大周末的,周颖不和朋友出去逛街,竟然也跑到公司来了! 叶展秋挑挑眉问:“小颖啊,你怎么在这儿?” 周颖摸了一下鼻子,说:“我刚才去那边食堂吃饭了,就顺便到公司来看看。” “可是,你有你们部门的钥匙吗?”公司每个工作区都是隔离的,即使进了大门也不一定能进部门办公室,周颖还处于试用期,应该是没钥匙。 周颖好像这才想起来,摸摸头说:“对哦,我没有钥匙。” 叶展秋笑了一下,“那赶紧回宿舍去吧。” “好。”周颖转身往外走,可一会儿又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叶展秋问:“姐,你和姐夫今天都来加班啊?” 叶展秋保持微笑,“对,我和他都有点事。” “哦。”周颖这才离开。等她一走,叶展秋就不笑了,拧着眉,叹口气上了电梯。 袁又芯以朋友的身份跟叶展秋讨论过周颖。 “她估计也就占着能说会道,看起来很开朗,再加上毕业的学校还不错才被人事部给录下了。她肚子里是真一点货都没有,不知道大学是怎么上的。不是我这人不好说话,这个试用期,我真的没办法让她过。让她过,太违我心。”袁又芯说话直接,“当然如果你和宋先生有什么特殊交代的话,我也没办法。” 叶展秋之前还跟袁又芯说:“要不,再观察观察?”她觉得周颖毕竟是她表妹,稍微照应一点也在合理范围内。可现在她真想直接跟袁又芯说,“你赶紧找个理由让她走人吧。” 这丫头实在有点膈应人了! 她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傻,她对宋城阙那点心思,叶展秋会看不出来? 宋城阙最近在家里养出了个坏毛病,有时叶展秋正忙着,他会忽然从背后将她一把搂住。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宋城阙自己都愣住了,然后两个人非常尴尬地对视了片刻,才分开。 不过所谓熟能生巧,宋城阙后来时不时都会这么做,他的个子比较高,下巴可以放在叶展秋的头顶上。他用双手环住叶展秋的腰,摇晃着身体,似乎非常的惬意。(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我要你的命 周颖在球场上守望了好几个星期才总算等来一次宋城阙打球。宋城阙是个讲究人,他要打球,可不会像冯良深那样穿着个西装裤和衬衫就上场。他会在私人休息室换上一身简洁干练的运动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装备的差异,冯良深在宋城阙面前根本就不是对手,一场球打下来,他被虐得体无完肤,气喘连连。 周颖围观了全过程,虽然她看不太懂球赛规则,但看得到谁进的球多。她被宋城阙帅到了,差点忍不住替他吆喝呐喊。见他们中场休息,她想到什么,忙匆匆地跑回宿舍,拿了两瓶饮料,又跑回来。 可惜,这会儿宋城阙已经不在球场上,冯良深正坐在一边的休息椅上换鞋子。周颖伸长脖子环顾一圈,有些失望,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走过去问:“冯总,你们已经不打了吗?” 冯良深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哦,已经结束了。” 周颖拿着两瓶饮料,装着一脸兴奋地夸赞他,“冯总,你打球好帅啊,我刚才在旁边都看到了。”她说话声音带着小女孩子的娇俏,神气十足。 冯良深对她笑笑,“我知道,今天周末,旁边没别人,你站在那儿很明显,我看到了。” 周颖红了脸,“我申请宿舍的事情,是你和我姐夫同意的吧?行政部的同事这样告诉我的,我还没谢谢你呢,谢谢你们这么照顾我。” 冯良深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说:“既然已经搬进去,你就在里面好好住着吧。”他换好了鞋子站起来,周颖眼疾手快地递过去一瓶饮料,含羞带怯地说:“给,给你喝的。” 冯良深不好拒绝小姑娘好意,伸手接过来,看着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周颖被他这一眼看得更家娇羞,她忽然觉得冯良深这个人也很不错,又英俊又成熟,如果不是有宋城阙作对比,他已经算是她见过最完美的男人了。可惜,这世上有个宋城阙,她顿时觉得其他男人都失去了色彩。她这样想着,忸怩地搅了搅手指说:“那就不打扰冯总工作,我回宿舍去了。” 冯良深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疑惑,这女孩脑子里成天装着些什么?不仅爱想入非非,还总能让人一眼看出心思,真不知道到底应该说她单纯还是愚蠢。她和叶展秋明明是表姐妹,可两个人的性格差别不是一般大。 叶展秋有一天忽然接到个陌生电话。对方开口就喊她,“叶总。” 叶展秋皱皱眉问:“你是哪位?” 那边笑呵呵地说:“上回咱们在你们公司大门口遇到的,还记得吗?老同事啊。” “你怎么有我电话?” “从一个朋友那儿打听来的。”那人说:“没想到,你在公司的职位这么高。既然大家都是老同事,叶总别这么不讲人情吧,咱们交个朋友也行啊,什么时候约出来吃个饭?” 叶展秋听他说话的口吻就觉得这人不靠谱,她没心思和对方交什么朋友,冷淡地说:“最近没时间,不好意思。”说完她又补充,“我现在正在忙,抱歉。”然后挂断了电话。 可刚挂断,对方又打过来。叶展秋这次没接,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她有些疑惑,自己的手机号码是怎么泄露到对方那儿去的?这个号码是她上班之后才开始使用,只公司部分主管知道。对方喊她一声叶总,说号码是从朋友那儿打听来的。那只可能是公司同事泄露过去,可全公司有谁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人怎么故意瞒着不说? 虽然好奇,叶展秋也没太把这事放心上。 直到有一日,她发现TLLY的这个项目内容竟然七七八八地被泄露到别家公司去了。公司人多,偶尔有不算多机密的资料外泄,是正常的。可叶展秋怎么都觉得这事儿不寻常,可能和她本人有关。 她和袁又芯坐在一块儿简单分析了一下,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份资料还只有他们两个部门的人接触过。可惜,她们一时也没分析出结果。 不过后来,她们查到了对方公司资料的来源。还真和叶展秋有关系!因为他们就是从一直缠着叶展秋的那位前同事手上买的。 袁又芯笑着说:“要不是你是老板娘,我可真得怀疑你了。” 叶展秋也跟着笑了笑,但心里却起了个疙瘩。泄露一点儿项目内容,对公司的影响不会很大,但因为和自己有关,叶展秋总觉得不是很舒服。她给陆凯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查查那个人。 陆凯查出来的结果是,那人刚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不久,是个无业游民,现在就占着以前的人脉,卖卖西家资料,偷偷东家数据。 叶展秋算把这人记下了,可她还没得及做点什么,对方却自己找上了门。那天可不是周末,那人大中午的又在公司大门口拦住了叶展秋,他很热情地说:“哎呀,叶总,上回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他说话声音那么大,旁边经过的人都听到了。 叶展秋回头冷眼看着他,“你说什么?” 那人故意笑着说:“哎呀,我明白,我不应该这么大声,我会保密,不让别人知道的。” 叶展秋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想说,我泄露了公司资料给你?” “没有,当然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那人表面嬉笑着,但眼里满是阴鸷。他之前在叶展秋这儿接连受到冷遇,心里早就怨恨起她来。他在卖这家公司资料时就在计划要顺便报复一下叶展秋。资料外泄,他们公司肯定会让人调查,一查就会查到他头上,然后顺藤摸瓜会查到叶展秋这儿。呵,叶展秋曾和他是同事,最近又跟他见过面,通过电话,这次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今天来,就是想看好戏,就算公司证据不足,暂时不处理她,叶展秋肯定也会备受冷遇。 可他没想到,对于他的挑衅,叶展秋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只见她含着一丝讥诮嘲意冲不远处的几个保安招了招手。 保安早就在注意这边了,接到指示连忙赶过来,恭谨地冲叶展秋喊了声:“宋太太。” 叶展秋平时没什么架子,公司的人就算迎面遇到不跟她打招呼,她也不觉得奇怪。但保安每天都能遇到她,招呼还是要打的。她没有特定职位,他们总不能喊她叶展秋,于是就都礼貌地喊一声宋太太。 叶展秋勾起嘴角盯着对面明显惊诧的男人,淡淡地说:“你们喊我什么?再喊一遍。” 几个保安都有点懵,但还是乖乖地喊她,“宋太太,有什么事吗?” 那人已经不是惊诧了,还有一丝心虚、惶恐。 叶展秋手上拿着手机,她用手机的一角朝他指了指,对那几个保安说:“帮我把这个人扭送到派出所去。” 两个保安反应极快地一左一右架住了对方。 那人迟一些回过神,忙扭动身体,想要挣脱。但他那点小力气,哪能和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安比,越挣反而被押得越紧。他大声地喊:“凭什么?我又没犯法,你以什么罪名送我去派出所。” 叶展秋盯着他的眼睛,倨傲地说:“放心,很快就有了。”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几个保安收到命令不得不听从,但他们确实也不知道这人犯了什么事,惹到了这位平日看着脾气还挺好的姑奶奶。保安队长大着胆子凑上来询问:“宋太太,我们怎么跟警察说?” 叶展秋淡淡地说:“不用你们跟警察说,会有人接手的。你们送过去,就直接回来。” “哦哦,好。”保安队长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聪明地没再多问。 叶展秋看了眼被押到远处,却还叫嚣不停的人,眼神冷了冷,低头给陆凯打了个电话。妈的,敢惹到她头上来?她就算不给他按个三四年的经济罪,也得在派出所削掉他半条命。 宋城阙的公司,不管是北京总部,还是上海分部,对于三八妇女节都额外注重。每年妇女节都会举办一次大型活动,形式包括表演、抽奖、晚会等等,热闹整整一天。今年的妇女节就更不用说了,去年他们拓展公司规模,搬办公大楼,花了太多精力,最后连年会都没能玩得尽兴。宋城阙特意吩咐,今年妇女节,两边的企划部要合起来好好策划。 企划部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收集各方意见。尤其是晚会有个环节:当天,公司每位女士在都可以向一位男士提一个要求,并且这个男士不可以拒绝。因为是女孩子的福利,晚会当天企划部会以LED字幕的形式进行轮番播送,被点名的男士必须单场做出回应或者允诺。所以,企划部不得不早点去每个部门进行通知,让她们尽快把自己想要的福利提交上去。 通知到市场部这边来时,趁着袁又芯不在办公室,企划部那女孩儿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取了一支笔转来转去,说:“姑娘们,你们可千万别跟这些男人客气。想提什么要求就尽管提,越刁钻越好,别老是让他们请吃饭,要有点创意。每年妇女节之后,都是吃饭高峰期,你们也不怕把自己吃成母猪?” 有人问:“太重口味的不行吧?” “重口味?咱们不怕重口味,就怕太清淡。” 有男人嘿嘿笑,“那万一有人趁机向我索吻,或者向我求婚呢?” “切~”旁边的女孩儿们用眼神对其表示了不屑。 企划部的人说:“求婚有什么?又不是没发生过,去年总部那边就有一例,一个胖女孩儿让产品经理和她谈恋爱,后来他们俩真谈了。我跟你们说,如果你们看上哪个男的,别客气,别害羞,尽情地表白,反正他肯定得答应。你想,就算男神只跟你恋爱两天,你也不亏啊!总比让他请你吃饭好吧?两天,你们都能一起吃四顿饭了!”她正说得起劲,却忽然被人打断,“是可以跟公司所有男生提要求吗?” 企划部女孩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传说中老板娘的妹妹。她点了点头,“对,所有人。” 周颖问:“包括总经理吗?” “包括呀。” 周颖又问:“包括宋先生吗?” “呃……”对方愣了一下,点头说:“包括,但是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不清楚宋先生当天是在北京还是在上海。不过,他今年应该是在上海,因为去年在北京。” “哦。”周颖点了点头。 宋城阙有一天在公司门口等叶展秋时又遇到了周颖。周颖凑到他车窗边,甜甜地喊他:“姐夫。” 她忽然冲到旁边大声喊人,宋城阙差点吓一跳,压着脾气冲她点了点头。 周颖手上拿着个饭盒,她把饭盒打开,递到宋城阙面前来,殷切地问:“姐夫要不要吃一个?这是我在对面小吃店买的,很好吃。” 宋城阙看了眼,摇头说:“我不吃甜食。” 周颖有点泄气地把饭盒收起来,她明明打听到的结果是宋城阙喜欢吃甜食啊。 叶展秋已经下楼来了,她一见周颖站在车子边上,顿时黑了脸。 周颖喊她,“姐。”叶展秋也只点了点头,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 周颖扁着嘴,在那儿装委屈,还一个劲儿地往宋城阙方向瞧。 叶展秋也不多搭理她,径直坐上了车。 宋城阙对周颖的情绪不怎么关心。可对于叶展秋,只要她情绪稍有异常,他都能注意到。他边开着车,边问:“怎么了?你妹妹又做什么事,惹你不高兴?” 叶展秋头疼地扶了扶额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陆凯把那个卖公司资料的人嘴巴撬开了,得到的结果让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把信息泄露出去的人竟然是周颖,而且她一分钱都没收人家的。不是为了钱,叶展秋估计她是冲自己来的。联想起那天那男的在大门口遇到自己时,周颖恰好也在,叶展秋就更加确定。她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表妹不仅对自己丈夫有歪心思,还设计陷害她。虽然这个陷害的路数太小儿科,没影响得了叶展秋分毫,可叶展秋还是被气着了。 她考虑了一下,最后只对宋城阙说:“小事而已,算了。”真讲清楚了,她和宋城阙估计都会很尴尬。反正袁又芯也跟她说过,试用合同到之前,她会和周颖沟通,到时会按公司流程把人辞退。 也好,眼不见为净。 有一天中午,宋城阙的秘书给他送来一个三层装的精致饭盒,留下一句:“宋先生,您的午餐。”才退出去。 宋城阙撇头看了眼饭盒上的小碎花,皱了皱眉。他因为工作忙,偶尔才去食堂,平时都是秘书或者助理打的饭。但之前装饭的一直是个单层的标准饭盒,怎么忽然换了? 他对这些小事不计较,知道秘书不会害自己,就没多想。直到吃饭的时候,他把饭盒打开,发现里面竟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句:姐夫,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哦。 宋城阙忽然就想明白为什么叶展秋在他面前提到周颖时会欲言又止。他之前是没留意,没多心。可现在收到这样一张暧昧的纸条,他哪还会不明白? 说实话,宋城阙被恶心到了,如果他是单身,周颖来这一出他还能忍受,可他不仅不是单身,还是周颖的姐夫。他顿时像碰到了一条黏腻的鼻涕虫一样,厌恶地把饭盒往前面一推,按了内线,让秘书进来。 秘书疑惑地走进门,就见宋先生脸色不大好的坐在办公室后面,桌上摊着的饭菜一口没动。 宋城阙抬头看着她,冷冷地问:“我让你打个饭,很麻烦吗?” 秘书立刻醒悟到宋城阙为何生气,慌张地说:“是周小姐说她正好方便,帮我打的,是这菜有问题吗?” 宋城阙也不想迁怒于人,闭了闭眼,说:“以后你自己打,把这些收掉。” 秘书赶忙上前收拾,看到桌上的那张纸条,她反手甩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天呐! 周颖之后又给宋城阙打了两次饭,每次都被秘书严词拒绝。秘书受周颖连累,无端被老板一通指责,她现在对周颖可没了好态度。 周颖见她态度坚决,这才悻悻作罢。 秘书看着周颖颓丧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宋先生可是周颖的姐夫呀,她怎么能这样? 公司最近生出了一些传言,说周颖好像对他们老板有意思。这个传言当然不是从总裁秘书室传出去的,那边的人都没这胆子。它是从企划部传出来的,至于传言的起因,企划部的人并没有说。 但有了个开头,就有人会留意。周颖之前主动给宋城阙打饭,每次宋城阙出现她都会在远处偷偷地看,这些细节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于是慢慢的,传言就越传越像那么回事儿。 大家纷纷议论:“宋太太知道吗?”“在一家公司上班,应该知道的吧,毕竟女人的第六感这么强。”“天呐,她竟然没什么反应,这是要二女侍一夫的节奏啊。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宋城阙不受影响,大家再怎么议论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显露异色。可叶展秋却因为这些议论和疑惑的目光不胜其扰,快要到她忍耐的极限了。 于是,在这样阴郁的气氛中,公司迎来了妇女节庆典。 庆典当天的时间安排是这样的:上午是节目表演,除了公司男同事通过一个月的排练上台给女士表演节目外,还请了外援、以及一位男明星前来助场。中午有海鲜自助餐,因为开席晚,会一直持续到两三点。午餐结束后,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家换衣服,早早地准备晚会了。 叶展秋跟大家的行程差不多,吃完午饭她回家换礼服。 可刚打算拎着手提袋出门,就意外地收到了奶奶的短信,奶奶没头没脑地发了一条:“我好想你啊,过来看看我好吗?” 叶展秋疑惑地坐进车里。 司机看她神色有异,关心地问:“太太,怎么了?”公司事情多,宋城阙不需要换衣服,就没回来,安排司机老陈接送叶展秋。 “哦。”叶展秋说:“没事,你开车吧。”她给奶奶回了电话过去。 可是那边却迟迟没人接。叶展秋越来越烦躁,挂断了,重新给琴姨打。琴姨的电话也好一会儿才接通,她在那头焦急地说:“叶小姐,奶奶不知道去哪儿了。” 叶展秋的心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先前周颖小姐过来看她,说带她出去晒太阳,我就走开了。可是都这会儿,太阳要落山了,她还没把人送回来。” “周颖?”叶展秋回想了一下,“周颖不是已经回上海了吗?”周颖上午没去看节目表演。倒是下午,叶展秋回来换衣服时在大门口遇到她了。也就是说,她从南京回来以后,奶奶就一直一个人在病房外面呆着? “那你快去找啊,她的手机可能被周颖拿走了,周颖不可能把她带出医院,她一定还在医院里。”叶展秋心急如焚,挂了电话她又给大伯母打过去。 大伯母说她已经接到消息了,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叶展秋还是不放心,她把电话收起来,对老陈说:“我们不去酒店了,你送我去南京。” “好。”老陈也知道事态有点严重,利索地转了个方向。 叶展秋直到半个小时以后才接到大伯母打来的电话,说奶奶已经找到了,让她别太担心。 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不过车子现在已经上了高架,她索性让老陈继续往南京开。去医院看一眼奶奶,她也好真正放心。 奶奶的问题不算很严重,只是受到点惊吓,又受了寒。主治医生正在给她挂水,他对叶展秋说:只要今晚不发烧,就没有什么事,要是发烧了,问题可能会比较严重。 叶展秋走过去牵着奶奶的手问:“到底怎么回事?” 大伯母在旁边气得直打哆嗦,咬牙切齿地说:“周颖个死丫头,把奶奶推到后边小树林那疙瘩里面去了。那边往上是个斜坡,奶奶上不来,她在那里面吹了半天的冷风。” 琴姨懊恼地说:“我不知道周颖会这么做,我以为她一直陪着奶奶在外面晒太阳呢。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留意一下的。” 奶奶看大家都哭丧着脸,拉着叶展秋说:“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都别气了。”她盯着叶展秋的礼服问:“你特意穿得这么漂亮来看我的?” 叶展秋低头看看,笑起来,说:“对啊,特意打扮漂亮点让你看着高兴。” 大伯母问:“晚上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叶展秋点了点头,“公司办晚会。” “那你赶紧回去吧,反正奶奶也没什么事。” 叶展秋看看奶奶,有些犹豫。不过,不管要不要赶回去,她现在得给宋城阙打个电话,之前和宋城阙说了事情的大概,估计那边现在还担心着呢。 宋城阙听她说奶奶没事,放了心,又问:“那你还赶回来吗?”晚会的重头戏一般都在后半场,叶展秋现在往回赶,也许还能赶上。这毕竟是她加入公司后的第一次大型活动,不参加确实有点可惜。 叶展秋回头看了一眼。奶奶也大概猜到电话内容了,甩着手说:“回去吧,回去吧。”她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叶展秋对电话里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企划部的蒋春从桌台上拿了一杯红酒,身体靠着旁边的圆形置物桌,她一边摇着手上的红酒杯,一边斜眼盯着对面的周颖。 这女人今晚打扮得倒是漂亮,一身浅紫色公主小礼服,性感又可爱的轻纱材质,蓬松的灯笼袖和衣服上的朵朵蝴蝶衬着人光彩徐徐。她旁边围了很多人,有夸她漂亮的,有问她衣服什么牌子的,叽叽喳喳地把她圈在中心。周颖脸上挂着浅笑,理所应当地接受着大家的艳慕和向往。蒋春冷哼一声,心里万分不屑,她是负责整理今晚轮播的LED字幕的,周颖提交上来的东西,她看过,当时都震惊了。 周颖竟然提出让宋城阙陪她去巴厘岛旅游一次?让姐夫陪自己去巴厘岛这么浪漫的地方旅游,蒋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她还想当众提,让对方不得拒绝。蒋春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她跟上头汇报了这件事,那张字幕已经被总裁办公室拦下了。 周颖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情况。这会儿,她应该还在等着看那条字幕跳出来时,大家的震惊表情呢。 蒋春撇了撇嘴,旁边有人走过来,说:“今晚老板娘怎么没来?”又说,“这个周颖真是不知道什么叫低调。要是老板娘在,不知道她会不会稍微好点。” “管她呢,人家高门大宅的事情。”蒋春又朝那边瞥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却见叶展秋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叶展秋刚到酒店门口就接到大伯母的电话,那边焦急地说:“奶奶忽然发起高烧来了,几位医生现在正在想办法。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今天晚上就别再来回折腾,反正这儿有我们守着,等到明天你再过来。” 叶展秋接完电话,老陈也刚好把车子停下来,说:“夫人,到了。” 叶展秋侧头看一眼窗外,烦躁得直捏额头。 老陈关系地问:“怎么了?” 叶展秋说:“不好意思啊,老陈,待会儿可能还得麻烦你送我去趟南京,所以你先别走。”老陈一连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肯定很累,可叶展秋实在不放心奶奶。 她让老陈在酒店门口稍微等会,匆匆地走进酒店。原本进来,她只是想跟宋城阙交代一声,可环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人,冯良深迎上前跟她说,宋先生好像出去接个朋友去了。 叶展秋正打算作罢,却一眼看到了那边一脸神采奕奕的周颖。 什么叫怒火中烧?叶展秋现在就是怒火中烧!她也顾不了旁边跟她说话的冯良深,阴沉着脸,直直地朝周颖那边走过去。 周颖正言笑晏晏,和人聊着天,直到叶展秋走到旁边她才注意到。一和叶展秋的视线对上,她顿时心虚起来,张嘴正打算喊她‘姐’。 叶展秋却已经抬手,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周围一圈顿时都安静了,原先围在旁边的人纷纷往后退。 叶展秋这一巴掌打得不轻,周颖半天没抬得起头。叶展秋却还不解气,在她抬头之前又是狠狠一巴掌甩过去,周颖尖叫一声,这次直接被甩趴在了一边的桌上,桌上的几个红酒杯倾倒,红酒顿时都灌进了她的衣服里。 叶展秋面无表情,自上俯视着她,冷冷地说:“奶奶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的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原来是你啊 宋城阙不在会场是因为他出去接徐鹏了,这小子压根就是个路痴,明明已经很清楚地告知了他路线,并且还发了定位,他找半天也没能找过来。 宋城阙只好走到酒店大门口去等他。好不容易等到人,他已经非常不耐烦,眉头快要拧成结。 徐鹏把车钥匙交给酒店迎宾,一把搂住宋城阙的脖子,“谢谢哥们出来接我。” 宋城阙把他的手拿开,“你对上海有这么不熟吗?我名下的酒店你都不认识?” 徐鹏辩解说:“南京那边酒店和这一模一样,我记混了,一直在这条路的路东头找呢。我说我明明来过,怎么会找不到?”他嬉皮笑脸地说:“你的地盘实在太多了,不能怪我。” 宋城阙瞄他一眼,路痴就路痴,还不承认。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他真不想认这兄弟。他淡淡地说:“进去吧,晚会已经过去大半了。” 两个人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迎面却忽然撞来一个人。徐鹏被那人撞了个满怀,往后退了一小步,定睛去看,竟然是个女孩子。 女孩儿很狼狈,像是刚被人打过。她捂着脸看一眼徐鹏,等注意到旁边的宋城阙,原本在眼眶中打着转的眼泪瞬间决堤而出,她也不说什么,一撇头朝酒店门外冲过去。 “诶?”徐鹏刚开口,对方已经走远了,他转回身问宋城阙,“你认识?你们公司的吗?” 宋城阙也皱着眉,淡淡地说:“是我们公司的,估计和谁吵架了吧。”他没有太放在心里。 徐鹏叹口气,说:“小可怜。” 等到宋城阙回到会场,里面的人已经恢复如初,个个装作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冯良深走上来和宋城阙说,叶展秋刚才过来了一趟,又匆匆地走了,好像有点急事。他没有向他汇报刚才的整个过程,毕竟这是宋家的私事,该说的叶展秋肯定会自己说。 等冯良深走开,宋城阙给叶展秋去了个电话。对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应该是没电了,于是他又打给了老陈。 老陈的电话是叶展秋接的,她跟他说了情况,“奶奶发高烧了,我不放心,赶过去看着,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宋城阙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晚会离不开人,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也行,我明天过来。”宋城阙这才挂掉电话。实际上他今天特意安排了一个头等奖放在最后,本打算和叶展秋一起开奖,现在只能他自己来了。 宋城阙晚上回到家已经比较晚,陆姨在客厅里接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粗声粗气,很凶地问:“小秋呢?”这声音响亮的,宋城阙隔了一大段距离都听到了,他侧头朝陆姨看了一眼。 陆姨有点惊惶,问:“您找夫人是吗?你是哪位?” 对方不耐烦地说:“我是她姨父,她在不在?让她接电话。” 陆姨朝宋城阙投去求助的一眼。 宋城阙把刚端起来的茶杯放回桌上,走过去伸手,“我来吧。”他接过电话对那头说:“喂,我是宋城阙,小秋去南京了,是姨父是吧?有什么事吗?” 周远棠一听宋城阙的声音,语气顿时软了很多,“原来是城阙啊,小秋来南京干什么?” “看奶奶去了。” “哦,这样。”周远棠略带怒意地说:“小秋她怎么不接我电话呀?一直关机。这孩子,好端端地怎么忽然打小颖,而且还是当众打。小颖哪受过这委屈,脸都被她打肿了。姐妹俩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 宋城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秋打周颖?” “对啊。”周远棠说:“小颖大晚上从上海赶回家,现在还在旁边哭呢,她衣服也被泼了酒,乱七八糟的。我倒要问问小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至于她把人弄成这样?” 宋城阙没有给与回应,隔着电话,他确实听到了周颖的哭声。 周远棠见他没什么表示,又说:“小秋现在在医院是吧?好,她不接我电话,我就去当面问问她。” 宋城阙知道叶展秋不可能无故打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周远棠结束通话,他没直接问叶展秋,而是打给了南京院方。他之前特意跟医院打过招呼,要他们照顾好叶老太太,现在人出了问题,医院正懊恼呢,哪敢隐瞒,把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宋城阙听完,明显很生气,勉强压着怒火吩咐:“待会儿有个叫周远棠的人要到医院去找我太太,你们派几个人到门口拦着,别让他进。”顿了一下,他又沉声补充,“拦不住就给我打一顿,拖出去。” 院方的人一听他这语气,自然意识到事态严重,绝对不能出错,于是连连答应,“放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宋太太。” “嗯。”宋城阙这才放心。过了会儿,她再给叶展秋打电话,语气已经收起了刚才的阴沉,变得和善。他也没问奶奶是怎么出事的,只告诉叶展秋,他明天早上会到南京来,让她今天晚上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叶展秋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确实有点心力交瘁,竟没留心这还是宋城阙第一次这么关心人。 第二天一大早宋城阙果然出发去了南京,但他并没有直接赶往医院,而是先去了趟周远棠家。 周颖还没起床,听说宋城阙过来了才赶忙穿衣服洗漱,躲在卧室里对着镜子仔细地打扮了一番。只是她脸上的两个巴掌印经过一晚反而肿得更明显了,涂再多粉也盖不住,这让她非常懊恼。 宋城阙坐在周家客厅里,叶展秋的二姨给他倒了水,周远棠则坐在旁边沙发上一个劲儿地抱怨,“你说,这都什么事儿?我昨天就是去医院看看叶阿姨,两家怎么说也是亲戚。小秋怎么还叫人拦着?他们那些粗人不懂礼貌的,还动手了,看我这手臂上,弄得全都是淤青。” 宋城阙没搭理他,面沉如水地坐着。 周颖这会儿总算从卧室出来了,她走近了,朝宋城阙喊了一声,“姐夫。”她问:“姐夫你怎么过来了?” 周远棠忙说:“瞧你这问的,来看看我和你妈妈不行吗?都是自家人,你姐夫还一定要有事才能过来?”实际上,周远棠以为宋城阙今天特意跑到他家来是为了代叶展秋道歉的,老婆在外面做了有失风度的事,老公为了面子出面调解,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宋城阙一看就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像叶展秋,莫名其妙地打人,还把他这个长辈拦在医院门外,像什么样子? 宋城阙把周颖等出来,总算可以说正事,他开门见山地说:“昨天晚上,是我让人在医院拦着的。” 周远棠惊讶地看着他。 宋城阙用冰冷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周颖,淡漠地问:“周颖没告诉你,小秋昨天为什么要打她吗?” 周远棠疑惑地问:“小颖?” 周颖连忙说:“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正在参加晚会,姐忽然冲过来打了我两巴掌。你们不信可以问我同事,他们可以替我作证。姐都没说话,就直接打人。我哪知道为什么。” 她昨天晚上回到家应该也是这么说的。周远棠点着头,“对,对,小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其实,就算她做错了什么,小秋也应该先指出来,怎么能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动手?” 宋城阙冷哼,乜斜着周颖方向,“周颖,在参加晚会之前,你到南京医院来干什么?” 周颖被他问得有点心虚,但这种时候她肯定不能承认,“我上午到南京来换衣服,就顺便去医院看了叶奶奶。” 宋城阙站起来,逼视着她说:“是吗?只是去看看奶奶?那为什么奶奶会一个人呆在小树林,为什么手机不见了?” 周颖被他的气势压迫得直往后退。 周远棠也已经站起来了,着急地问:“小颖,到底怎么回事?” 周颖还在辩解,“我不知道,我确实只是去看看叶奶奶,后来想到晚会要迟到了,就把叶奶奶交给了一个护士,那护士跟我差不多高,长得……” 宋城阙却一扬手直接打断了她,“我对你的狡辩不感兴趣,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听。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以后别再惹她。”他说的‘她’肯定是只叶展秋,不过这话不仅仅是对着周颖一个人说的,他的视线冷冷地扫过旁边的周远棠,“以后离医院和小秋远一点,别逼着我来动手。到时候就不是两巴掌能解决的事。” 宋城阙赶到医院时,叶展秋正趴在床沿睡觉。经过昨天晚上一夜忙碌,奶奶的温度退了下去,现在已经转醒,正被大伯母照顾着坐在床头喝米粥。见宋城阙进来,奶奶用手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指指叶展秋,让他不要发出声响。 宋城阙把带来的东西轻轻放下,走到叶展秋边上。 大伯母几乎把声音压在嗓子里,“她一晚上没睡,刚睡着,你让她睡会儿。” 宋城阙把外套脱下来,轻轻地盖在叶展秋身上,边侧头问:“奶奶好些了吗?” 大伯母说:“好点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奶奶刚退烧,喝完粥和宋城阙聊了会儿,就又睡下。叶展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抬头环顾一圈,就见宋城阙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正拿着奶奶的病例随便翻看,大伯母不在病房。 宋城阙见她醒了,轻声问:“你吃过早饭了吗?” 叶展秋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竟披着他的外套,而他身上只剩下件单薄的针织衫,瞧着就冷。叶展秋忙把衣服脱下来,递给宋城阙,她虽然里面还穿着昨天的晚会礼服,可外面穿了一件奶奶的衣服,并不算很冷。 宋城阙把衣服接过去。 大伯母恰好回来了,“你们俩个去食堂吃点早饭吧,我本来想帮你们打的,可这饭盒子不保温,一带回来就凉了。” 叶展秋确实有点饿了,询问过宋城阙的意思后,便带他去了医院食堂。 在医院呆着的人,不管是家属还是病人,多少有些颓态,很少见到像宋城阙这样精神饱满,走路带风的。所以他一在食堂出现,立刻引得不少护士偷偷打量。 叶展秋最近一段时间和他走在一块儿的机会比较多,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些关注。她给宋城阙和自己各点了份早餐,找到张椅子坐下。 宋城阙在来之前已经吃过早饭,跟着叶展秋过来只是为了陪她,随意地吃了几口就停下来。 昨天晚上情况特殊,叶展秋实在是怒不可遏,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才当着全公司人的面打了周颖两巴掌。虽然现在她缓过神来并不后悔,但宋城阙应该是听说了,却不了解情况,她觉得她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昨天……”可刚想开口,宋城阙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你知道你的黑眼圈有多严重吗?” “很严重吗?”叶展秋皱眉,忽然想到什么,她忙用手挡住自己眼睛,“你别看了,我待会儿去洗把脸,昨天晚上化的妆都还没卸,不知道现在糊成什么样了。” 宋城阙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轻笑起来。 周颖回到上海发现已经变了天。当然,公司的天还是老样子,只是她头顶的那一片儿变了。 袁又芯把她的评估表扔在桌上,毫不留情地说:“恭喜,我终于不用再给老叶面子。Now,youarefired!收拾好你的东西,从我的视线消失,现在,立刻。” 周颖知道袁又芯是不会跟她讲情面的,她想去找叶展秋,向她求求情,哪怕现在让她赔礼道歉,她也愿意。可是她刚从十二楼的电梯口出来,就被人一把拦住了。 奶奶的事儿让叶展秋受了惊,她这两天睡觉一直不踏实,老是做恶梦。宋城阙看在眼里,哪还允许别人来骚扰她?他安排了一个魁梧大汉专门在十二楼的电梯口守着,让他看到周颖就把她拦下来。 周颖委屈地问:“我来找我姐不行吗?” 那汉子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一身正气地吼:“不行!” 周颖最后还是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因为她再墨迹下去,可能就要被强制执行了。出了大门,她忍不住蹲下身,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她觉得很委屈,叶奶奶生病根本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当时真的只是想拿叶奶奶的手机把叶展秋骗去南京,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向宋城阙走近一步的机会。可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她越想越伤心,眼泪止都止不住。 正哭着,有人忽然在她旁边蹲下来问:“怎么了这是?” 周颖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年轻男人蹲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她。周颖认识这个人,他是上回在酒店被她撞到的那个宋城阙的朋友。 徐鹏见她抬起了头,笑着说:“哦,原来是你啊,小可怜。”(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就没办法了 徐鹏缓缓站起来,脸上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周颖仰头看着他,扁嘴问:“你是谁?” 徐鹏很随意地找了个台阶就坐下,也不在意自己裤子有多贵,会不会被弄脏,“不记得了?你们公司办晚会那天,你可是一头撞进我怀里,还没跟我道歉呢。” 周颖嗅了嗅鼻子,“那对不起了。” “哦,没关系。”徐鹏笑着,随性地摆摆手,“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个角落哭呀?被谁欺负了?” 周颖被点到伤心处,又哭丧起脸来,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哗啦啦往下流。 徐鹏一看她又哭,隔了段距离,连连摆手,“哎呀,别哭啊,别哭啊,怎么又哭起来了?”他说:“我给你讲个笑话?” 周颖没说什么。 徐鹏兀自讲了起来,“猫和猪是好朋友。有一天,猫掉进一个很深的洞里,猪拿来了绳子,猫叫猪把绳子扔下来,结果猪把整捆都扔了下去,猫很郁闷的说:‘这样扔下来,怎么拉我上去?’猪问:‘那该怎么做呢?’猫说:‘你应该拉住绳子的一头啊!’结果猪就跳下去拉了另一头绳子,说:‘现在可以了!’” 这么老套的笑话,周颖以前早就听过了,但她还是配合地笑了一声,只是笑声里带着点哭腔。 徐鹏说:“这才对嘛,这么漂亮的脸蛋,就应该多笑笑,哭多了会长皱纹。要是长皱纹不好看了,对咱们男生的损失得多大?” 周颖这次是真的破涕为笑了,她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徐鹏说:“等你们老板下班。” 周颖站起身,故作轻松地说:“现在已经不是我老板了。” “哦?” “我被开除啦,就在刚刚。”她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没关系,我想我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徐鹏说:“对,就应该这么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周颖对着他甜甜地笑了笑,“刚才谢谢你安慰我,我已经想通了。特别要感谢你的那个笑话,它很管用。以后如果我再遇到难过的事,希望还能听到。” 徐鹏眼神暗了暗,但还是笑着说:“当然啦,你要是想听笑话了记得来找我,我有一大箩筐。” “嗯。”周颖现在是真想通了。面前的男人既然能交上宋城阙那种朋友,身世肯定不会简单,单从他不俗的气质和价值不菲的衣着,也能看得出。周颖觉得,她不应该抱着宋城阙那一棵树吊死。世界上像宋城阙那样的大树,也不一定就只有一个。这个徐鹏既然肯耐着性子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那她何不换这棵试试呢? 这样想着,她问徐鹏,“你叫什么名字啊?” “徐鹏。”徐鹏笑着说:“徐徐诱之的徐,大鹏展翅的鹏。” 徐鹏走进宋城阙办公室时,手里拿着朵涂了染料的玫瑰花,估计是染料里的金粉弄到手上了,他一边推门进来,一边对着手指用力吹。他说这蓝色妖姬是经过前台的时候,人家女孩子送给他的。 宋城阙皱着眉说:“你不是早就过来了吗?怎么现在才上来?” 徐鹏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在楼下遇到一只小可怜,抚慰抚慰她来着。” 宋城阙眉头皱得更紧,“我们公司的员工,你别随便招惹。” 徐鹏说:“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还不了解你,是个女人你都能上去唠嗑两句,要不然这玫瑰花哪儿来的?” 徐鹏低头看看手上那朵花,感慨说:“这花儿不好,上面全都是染料,弄了我一手。”他侧头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像掷标枪一样把玫瑰花投了过去。刚才还被捧在手里的漂亮花朵儿撞到垃圾桶边沿,花瓣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落进了垃圾桶里。 宋城阙瞥他一眼,说:“我觉得你就活该落在那女人手里,实在是平时欠下在风流债太多。” 徐鹏刚刚还嬉笑着的一张脸,迅速沉了下来。他坐直了,低头不说话。 宽敞的办公室忽然变得异常静谧,徐鹏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如果她让我改,我肯定改。只要她开口,我什么都能答应。可是她就是不开口,她什么也不说,我能怎么办?老宋,你知道吗?女人大概是这世上最心软,也最心狠的动物。我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曾经那么爱我,那么容忍我的女人,说转身就转身,再也不回头。”他痛苦地抹了把脸,“老宋,我是真的忏悔过了,可是没用。” 宋城阙真想告诉他: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但他最后还是没说。徐鹏这半年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那个女孩离开得毅然决然,连去向都没有留。如果不是去年年底徐鹏在一家酒吧巧遇了对方,他可能现在还在苦苦寻找。 那句话说得对:女人是最心软,也是最心狠的。徐鹏已经用尽了全力去挽回,他这些天甚至都没回过北京,每天都在苏州和上海围着那女孩子转。可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下定了决心不回头,就真的再也不曾回头了。 徐鹏这一次是不得不认栽!他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样子,可内心早已满目疮痍,欲哭无泪。再这样下去,他哪天真的会直接崩溃。 可这种事儿,宋城阙没办法帮他,只能他自己解决。 下了班,叶展秋和宋城阙陪着徐鹏在外面吃饭。他们来餐厅来得比较早,才五点多钟,天都没暗。 徐鹏看起来又恢复了活力,乐呵呵儿地跟叶展秋聊天,“嫂子,你见过咱们老宋穿开裆裤的样子吗?我可见过!我跟你说,老宋小时候不像现在这样面瘫,他还是有表情的,而且他这人,贼坏,我们那帮小孩子都特别怕她。记得有一次我们在院子里玩,他把一条这么大的虫子扔进我裤子里了,还骗我说那虫子会咬掉小鸡鸡。我那时候才三四岁,啥也不懂,信以为真,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大人听到哭声全都从屋里出来了,再后来,他就被打了!那画面,在我脑海里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因为,他当时穿的就是开裆裤。不过他屁股都被打肿了,竟然从头到尾都没哭一声。可见,他这个人有多可怕。” 宋城阙持着筷子,依旧泰然自若地吃饭。 叶展秋笑着说:“你记性不错啊,三四岁时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徐鹏得意,抓抓头说:“不过十岁之前的事情我也就记得这一件了。” 叶展秋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经过一张桌子时她不小心碰掉了摆在那张桌子边沿的纸巾。她把纸巾捡起来,对桌上的人说:“不好意思。” 桌上坐着的是两个女孩,一个圆脸的年轻女孩正在向另外一个长发女孩讲解什么。叶展秋朝摊在桌上的东西扫了一眼,竟然是一叠用红纸打印出来的婚宴计划单。 那长发女孩接过叶展秋手上的纸巾,恬静地说:“没关系。” 等叶展秋回到桌上,徐鹏正兴致勃勃地跟宋城阙说着什么,宋城阙对他爱搭不理。 见他这态度,徐鹏无趣地说:“你也太没意思了。”转头就打算把他刚才说的趣事儿再跟叶展秋说一遍。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叶展秋意犹未尽地道:“我待会儿回来跟你讲,先去接个电话。” 叶展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侧头问宋城阙,“他想跟我说什么?神秘兮兮的。” 宋城阙淡淡地道:“他想跟你讲一个你几年前就听到过的笑话,这是他的恶趣味。” “……” 徐鹏只不过是去接个电话,却一去很久,迟迟都不见回来。两个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直到不远处传来喧闹声。叶展秋侧耳,依稀听到了徐鹏的声音。 这会儿,餐厅的经理和几个服务人员已经匆匆地朝喧闹处走了过去。 叶展秋问:“徐鹏好像就是去了厕所方向,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她想了想说:“我去看一眼吧。” 这场喧嚣还真是徐鹏引起的,他此时就站在掉面纸的两个女孩那一桌旁边。叶展秋和徐鹏认识算是比较早的,在她印象里徐鹏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还从来没见过他露出现在这样冷峻的表情。 他稳稳地站在那个长发女孩旁边,令那女孩没办法从卡座里出来。女孩和他面对面站着,表情依然恬静,眼睛里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忧伤。 餐厅经理见这势头已经剑拔弩张,在旁边好言相劝,“先生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说。” 徐鹏看都不看他一眼,依然注视着那女孩子,面色铁青,“想结婚?跟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你觉得可能吗?你当我是死的呀!你先去问问他敢不敢娶你,有没有这条命娶你。”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徐鹏,别闹了行吗?我很累了。”她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无力感。 徐鹏的身体轻微地晃了一下,却还是说:“闹?我还没开始闹呢。”他太过咄咄逼人,把那女孩子逼得快要抵到墙上去了。 叶展秋有点看不下去,正要上前,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她回头,原来宋城阙也跟过来了。 宋城阙抓着她的手,短时间内没有放开,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多管。 晚上回家的路上,宋城阙才跟叶展秋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个长发女孩就是徐鹏的前女友,卓倾。他们两个人大学就认识,恋爱的时间有十年之久。徐鹏这个人,一直是个风流性子,他一边在外面拈花惹草,一边又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卓倾比较能忍,一忍就忍了他近十年,直到有一天,她忽然爆发了,坚决要和徐鹏一刀两断,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徐鹏这才知道后悔,可惜不管是威逼利诱、坑蒙拐骗,他什么法子都用了,人家姑娘就是不回头。 叶展秋听完,真不知道应该同情他一把,还是说句活了个该。 不过,宋城阙说得对,人家的感情问题,他们外人不好插手。 徐鹏那边当然也没打算让外人插手。他现在认死理,觉得卓倾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一心想要结婚,他要破坏掉卓倾的所有计划,让她慢慢醒悟。 卓倾去婚纱店选婚纱,徐鹏二话不说,直接叫几个人拎着棍子,跑到人家婚纱店,把所有的镜子都给砸了。他的想法很不错,没有镜子,这婚纱还真选不了。几次下来,人家婚纱店的老板只好无奈地说:“卓小姐,要不你换家店试试吧。”这帮闹事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每次报警都没下文,虽然他们不伤人,还会留笔钱下来供店里重新买镜子。可每次他们过来一闹,店里就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镜子碎片。这生意还怎么做? 除此之外,徐鹏还隔三差五地去找卓倾男朋友的麻烦。卓倾现在的男朋友,用徐鹏的说法,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书生。可是这书生人穷,志不穷,算得上是个很有骨气的汉子。如果是别人被徐鹏这么一吓估计都要放弃了,可他不。他说了要娶卓倾,不管面对多大的困难都不曾退缩。 卓倾看着他脸上的新伤旧伤,既心疼,又内疚。于是最后下了决心,把徐鹏约出来面谈。 面谈的结果似乎很不理想,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徐鹏很明确地告诉她,“你想嫁给他?除非冥婚。” 卓倾这样稳重得体的女人,这时也忍不住动了怒,“徐鹏,你是想逼我去死?” 徐鹏冷冷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让他全家陪葬。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他歪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又补充,“不,我刚才还说错了一点。有我在,你们俩连冥婚都别想。我会把你们尸体分开,一个埋在我家院子里,一个送去西藏,一个火葬,挫骨扬灰,一个土葬,我天天从那坟上走过。” 卓倾恶狠狠地盯了他片刻,忽然‘呵’地一声笑了,“随你吧。”然后拎着包起身离去。 这场婚事似乎就此告一段落,可卓倾和徐鹏并没有因此重归于好,反而更加南辕北辙,形同陌路。 叶展秋有一天被张静约出来吃饭。在地下停车场停车的时候,她似乎看到徐鹏和周颖走在一块儿。她觉得她可能是看错了,摇摇头,没太在意。 进了约好的餐厅,张静已经早早坐在那儿等着。叶展秋在她对面坐下,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张静的脸苍白得简直像个鬼,特别吓人。要不是她的手在动,叶展秋差点以为对面坐着的是个毫无生气的蜡像。 “怎么了你?”不等对方开口,叶展秋就先问道。 张静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叶展秋皱着眉说:“不只是憔悴而已。” 张静想要硬挤出丝笑容来,但没成功,她无力地说:“我前些天刚从医院出来,可能还没恢复。” “去医院了?为什么?” 张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孩子没了。” 两个人上回遇到,张静的肚子还不明显,叶展秋差点忘了她怀孕的事。现在想起来,她忙暗暗算了算日期,孩子月份应该不小了,要打掉早该打掉,不可能等到现在。她问:“怎么回事啊?” 张静轻叹了口气说:“就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吧。” “怎么可能。”叶展秋严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静这才说:“是他推了我一把,我摔倒了。” “孙淮兵?” 张静低下头,看着自己外套上的拉链。她忽然说:“小秋,你知道吗?曾有那么瞬间我想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忍忍吧,也许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叶展秋皱着眉,她大概能理解张静的想法。母性是女人的天性,即使再不喜欢现下的状态,顾及孩子,为了所谓的‘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女人最后也往往会选择忍受。这也是为什么叶展秋不急着要孩子的原因,虽然她和张静不同。如果真有哪一天她和宋城阙走到了头,即使是孩子也不可能影响她的选择。她在这一点上,和卓倾比较像,有时决然得让人觉得残忍。 不过,叶展秋还是很理解张静的,毕竟都是女人。 张静垂着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呀,老天爷给了这么条路让我选择,我刚开始犹豫,他又把这机会狠心地收回去了。” 叶展秋知道她是对孩子有了感情,心里难受,她想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静抬头看着她说:“听我抱怨这么多,你也觉得不舒服吧?我约你出来,并不只是想抱怨。我给你讲讲我的事情,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欠下一笔赌债跑了,几年后才有人发现,他被人用石头绑着手脚,沉在河底,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我是我妈一个人拉扯大的,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女人还要养孩子,多不容易。她为我吃了太多苦,我从小就在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让我妈过上好日子。可是,没想到我刚开始赚钱她就病倒了,别说好日子,我连她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再后来,我为了钱嫁给了孙淮兵。可孙淮兵可不是一般人,他把我欠下的债挂在了他朋友头上,又在我们结婚前做了份婚前协议。他以为这样我就肯定不会跟他离婚,因为一旦离婚,我不但得不到他的财产,还得马上把欠下的那笔钱还上。不过,我觉得他这次恐怕算错了。他算得清所有的账目,也算不清人心。原本,他替我妈支付医药费,让我妈多熬了几年,我对他的感激足够我跟着他过几辈子了。可是现在,这婚我还非离不可。” 叶展秋说:“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不用,我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她会借我一部分,我这几年也在四处打工,偷偷攒着放在她那儿。”张静说:“我是想让你帮我介绍份工作。我没什么学历,以前打的都是临工,现在既然下定决心要重新面对人生,能不能请你帮这个忙。” 叶展秋觉得这根本不算事,“当然可以,你别忘了我还欠你两个人情呢。不过,你现在这样可不能上班,得先把身体养好。” 张静说:“行,那就说定了,等我身体养好了,再联系你。” 叶展秋总算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她想了想说:“你是在孙淮兵那儿养身体吗?我估计你看到他心情会更糟,你不如去你朋友那儿住段时间吧。” 张静说:“嗯,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出门之前还在收拾行李呢。” “那就好。” 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去停车场取车。张静以现在的身体状况,竟然还自己开车出门,光想想都替她担心。 叶展秋盯着她上了车,见没异常,才收回视线。可一转头,她竟然看到了徐鹏和周颖。这两个人像情侣一样搂着上了一辆车,徐鹏发动车子时周颖则斜靠在他肩上,姿势非常亲昵。这次,叶展秋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的视线随着那辆车转了一百八十度,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直等到车子走远了,她也没能想出个结果。 实际上,徐鹏今天带着周颖过来,是想刺激刺激卓倾,谁让卓倾正陪着她的准婆婆在这边吃饭呢。不过真等到他在卓倾斜对桌坐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卓倾从头到尾压根没看他一眼,和她的准婆婆有说有笑。徐鹏发现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小丑,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让卓倾注意到自己,可卓倾只是偶尔用悲伤而怜悯的眼神看他一眼。 他在做一件永远不可能有结果,只会令两个人更难过的事。 等车开出去一段距离,他用胳膊把黏在手臂上的周颖往旁边推了推,这女人是自己找上门的,她见他一个人在咖啡馆喝东西,就走过来说她心情不好,让他再给他讲个笑话,之后又安排了几次‘巧遇’。这种情况,徐鹏见得多了,也懒得指出来。 周颖见他把自己推开,问:“怎么啦?” 徐鹏淡淡地说:“你抓着我胳膊,我不好开车。”又问:“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周颖说:“你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玩的?” 徐鹏尽量温柔地说:“今天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下次吧。” “哦。”周颖有点失望,但还是点头了点头,特别乖巧地说:“好啊。”徐鹏今天主动约她出来吃饭,她很意外。虽然吃饭时对方什么也没说,但这种情况,他是有意跟她交往,在追求她吧? 张静见叶展秋在原地呆站了很久,有点担心地下车询问:“怎么了?” “哦。”叶展秋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遇到一个认识的人,有点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张静说:“我看你一直站着,有点担心,过来看看,现在就走了。” 两个人正要分开,却听远处一声怒喝,“张静。” 叶展秋转头看过去,竟然是孙淮兵。她顿时没了好脸色。 孙淮兵边急速往这边靠近,边厉声问:“你收拾了东西,要去哪儿啊?” 张静翻了翻眼睛,不想搭理他,正要往车子方向走。孙淮兵走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叶展秋皱起了眉头,张静现在单薄得就像一张纸,哪经得起他这么大力道的推搡。她忙走过去,厉声说:“干什么你?” 孙淮兵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叶展秋,“哦,是你啊。” 叶展秋说:“对,是我,你把人放开。” 孙淮兵扬着下巴说:“你了不起什么?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有个袁小姐那样的朋友嘛!瞧你得意的,你进市监局干嘛报我的名字,怎么不让袁小姐帮你?切!”他不屑地说:“袁小姐今天可不在,你别想在我面前摆架子。” “你!”叶展秋怒视着他。 张静忙上前把两个人分开。孙淮兵这种人,连女人都打,没办法讲道理。她怕他对叶展秋不利,忙说:“我只是出来吃个饭,正要回去呢,我把车子开出来了,总要开回去吧?”说完,她又转头对叶展秋说:“我没事,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叶展秋这才勉强压住了怒火。 孙淮兵临走之前竟然还冲她挑衅地哼了一声,用他的宾利车钥匙在手指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满脸嘚瑟。 我擦!叶展秋心说,一辆破车了不起啊?她的零花钱都够买好几辆了! 外婆的十周年忌,大姨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叶展秋会不会回去参加。叶展秋说:“我记得,会过来。不过,宋城阙比较忙,就不一起来了。” 宋城阙就坐在旁边看资料,听她这么说,疑惑地看过来。等她挂掉电话,他问:“什么事儿?” “后天是我外婆十周年,我跟他们说,你不过去。” “为什么?” “你都没见过我外婆。”叶展秋皱皱眉说:“而且,你每次过去,他们就都缠着你。”这是问题的关键!叶展秋觉得叶母明明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可不知为何,她那边的亲戚却都怪怪的。 周远棠、周颖、周伟这一家子就不用说了。大姨家除了大姨和表哥,也都有点……呃,说明白点,就是也都有点势利眼。 每次宋城阙和那边的人接触,他们根本不是把他当作一个人,而是当作一棵金晃晃的摇钱树。恨不得流程都一样,先拍马屁,套近乎,然后就开始询问宋城阙能不能出手帮个忙什么的。宋城阙嘴上不说,但他这个人本身就特别厌恶这种事,每过去一趟,他能郁闷好几天。而且外婆都已经去世十年了,这种祭礼周伟都不一定会回去,何必把宋城阙拉过去受罪? 宋城阙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轻笑了一下,“那我就不过去了,北京那边正好有点急事要我去处理。” 两天后,叶展秋特意向公司请了一天假,早早出发去南京。 大姨家住在乡下,自家有个农家小院。 表哥吴夏和表妹吴冬都在家,正坐在院子里拿着手机玩二人斗地主。见叶展秋走进院子,吴夏忙起了身,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小秋来了?快进来。” 吴冬抬头看了这边一眼,连喊都没喊叶展秋一声,只一个劲儿地催吴夏,“哥,你快点过来呀。” 吴夏瞪她,没好气地说:“喊人啊。” 吴冬这才扁扁嘴,喊了一声,“小秋姐。” 叶展秋应了一声,说:“打游戏呢?”对方却并不理会。 吴夏怕她尴尬,忙说:“到屋里去吧,爸妈正在屋里烧饭。” 叶展秋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子,发现周颖竟然已经先她一步到这儿了。此时表嫂陈仪芳正搂着儿子冬冬和她坐在聊着天。两个人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处,笑得前俯后仰。冬冬又听不懂,很郁闷地被他妈搂着,无聊地扭动着身体。 叶展秋朝那边喊了一声,“嫂子,小颖。” 周颖挂在脸上的笑容唰地就不见了,跟变魔术似的。陈仪芳见此忙朝周颖使了个眼色,用腿蹭了她一下,让她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做完这些,她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起了身过来迎接叶展秋,“小秋,你可过来了,咱们兄弟姐妹就差你一个了。” 叶展秋笑笑说:“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大姨和大姨父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大姨父还特意端了个舒服的椅子,摆到叶展秋身后,让她坐。 周颖坐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舅舅这也太差别待遇了,我过来的时候别说找舒服椅子了,连个板凳儿都没有。”大姨父是入赘到吴家来的,叶展秋既可以叫他舅舅,也可以叫他姨父。 大姨父说:“小颖你就把这当自己家就行,在自己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拖张床出来躺着都可以啊。” 周颖说:“那这么说,舅舅你是不把小秋姐当自己人喽。” 大姨父一愣,一时语塞。 大姨有点听不下去,拉着叶展秋往厨房走,“小秋,你来帮我看看,这几个菜要怎么炒比较吃。” 吴冬在外面听到了,大声地往里喊话,“妈,我不想吃别人炒的菜。” 大姨有点火了,大吼一声,“我求你吃了吗?你可以不吃。” 叶展秋在大姨手背上拍了一下,让她别动怒。 屋里人被她这么一吼,已经陷入了尴尬,个个都面面相觑。 叶展秋只好主动开口缓解气氛,“走吧,大姨,我们去厨房。我的厨艺可没你好,正好趁这次给你打下手的机会,我要偷师一下。” 吴夏走到院子里,抽走吴冬手里的手机,皱眉问:“你刚才干什么呀?” 吴冬翻了个白眼说:“我没干什么呀,我说的是实话。” “小秋是你姐,你怎么能这个态度?” 吴冬站起来,“我这态度怎么了?难不成就因为她嫁了个有钱人我就得对她卑躬屈膝?我又不是我爸。” “这和她嫁给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她是你姐姐,又是客人。你应该对她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别人看到你这样,只会认为你没教养,爸妈没教好你。” “你说谁没教养?” 陈仪芳也从屋里走出来,见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忙上去推了吴夏一把,说:“好了好了,你别和妹妹吵了,她还小,你不能让着点吗?” “小?她二十了,还小?”吴夏也懒得多说,哼了一声,转身出去。 吴冬也很生气,嘴巴鼓起来,梗着脖子说,“我就是看不起这样的人,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陈仪芳在她鼓起来的脸颊上戳了一下,说:“好了,你就算对她再有意见,也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呀,你和小颖一样,一点都藏不住事。”她摇摇头说:“真是太年轻了。” 之后,二姨、二姨父和舅外公也过来了,周伟在上海有工作要忙,果然没来。 吃饭之前是上香、上供、烧纸、磕头的流程。弄完这些就正式吃午饭,叶展秋陪着大姨做了一大桌菜。大姨原本把她叫去厨房并不是真的让她做事,只是怕她跟周颖呆在一块儿会被欺负。见叶展秋一直忙前忙后,她看不下去,把人按在桌边先坐着,“你先陪舅外公聊会儿天。” 舅外公是外婆的三哥,他们兄弟姐妹五个人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了。不过,他身体还算硬朗,对小辈也和气,见叶展秋坐下,就问她,“你什么时候毕业啊?” 他有点老糊涂,叶展秋也知道,笑着说:“舅外公,我毕业很多年了,我是小秋。” “哦,是我记差了,对,你是小秋,都结婚了。” 这会儿周颖他们也上了桌。吴冬和周颖特意离叶展秋很远,在她对面相携着坐下,可她们没意识到,这样一坐反而和叶展秋隔着个大圆桌面面相对了。 叶展秋对着这两张脸,也很不舒服,暗暗地翻了几个白眼。 吃饭时,陈仪芳忽然提起周颖的婚姻大事,“听说小颖已经找到男朋友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什么时候结婚呀。” 周颖娇羞地说:“结婚?哪可能这么快,我们刚开始。” 二姨父也很高兴的样子,“就是,小颖还年轻呢,得好好跟他相处相处。” 陈仪芳说:“那小颖你可别让人家跑了,听说那男的又英俊又有钱。” 周颖说:“英俊和有钱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得跟我有共同话题,两个人得谈得来。” 吴冬挽着她的手臂说:“我也这样觉得!有钱有什么用啊,两个人得有感情才行。只是冲着对方有钱嫁过去,那不跟卖一样?” 吴夏差点把筷子摔桌上,恶狠狠地说:“吴冬!你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就给我下去。” 吴冬知道她哥是真生气了,这才把嘴闭上。 叶展秋对吴冬这种无知少女的傻话不是很在意,只是她皱了皱眉,对于徐鹏的事儿,她有点上心。 吃完饭,她正在厨房收拾碗筷,周颖拿了个苹果进来洗。 叶展秋在她出去之前,开口问:“你……是跟徐鹏在交往?” 周颖防备地看着她。 叶展秋从她眼神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又问:“徐鹏是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周颖说,“交往就交往呗,他说交往的呀!” 她说话有点心虚,叶展秋听出来了,于是好言相劝,“徐鹏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这话把周颖惹怒了,“你什么意思?就你能嫁给有钱人,就你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命,是吧?” 叶展秋是真出自好心,她认真地看着她说:“徐家和宋家不一样,他们家背景不是白的。我是看在二姨的份上才好心劝你一句,你别随便招惹他,免得哪天把自己全家性命都搭进去。” 叶展秋这话不是吓周颖的,徐家黑的比白的板块大,徐鹏上头有一个大姐和一个大哥,大哥这两年生意才刚开始漂白,大姐就更别说了,全北京城没有人不知道她做事手段毒辣,她身上不知背了多少案子,却还安安稳稳地坐着,可见一斑。最关键的是,徐鹏的母亲去世得早,徐鹏是她这个姐姐一手带大的,他的任何事她姐都会插手管一把,婚姻大事就更别说了。而且他姐早在几年前就向外宣告过,让那些打徐鹏主意的女人注意着点,她要下起手来,一切就都晚了。如果徐鹏对周颖真有意思,那还好点,毕竟他还能在他姐面前袒护一下她,可叶展秋知道徐鹏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卓倾身上,周颖别拉着全家给人当了靶子还不自知。 不过,叶展秋也就这么一劝,至于周颖到底听不听得进去,她就没办法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火气这么大 齐言忽然联系叶展秋,说给她寄了两张请帖。原来,他和几家公司弄了一个主题咖啡厅概念展览,想邀请叶展秋和袁又芯过去。他笑着说:“应该是你把我的电话号码给袁小姐的吧?” 叶展秋这才想起来,“哦,对,忘了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她想向你询问一些问题。” 齐言失落地说:“看来你是完全没把我放在心上啊,这都能忘。”叶展秋笑笑,“就是把你放在心上,遇到事儿才想到你,然后把你手机号给了人家。” 回到办公室,叶展秋果然看到了那份快件。她把其中一张请帖拿给了袁又芯,另一张随便地收进了包里。 晚上,宋城阙不知道怎么注意到了床头的邀请函,他拿起来随便翻了翻问叶展秋,“这是什么?”叶展秋正在梳妆台前摘耳钉,回头看了一眼,说:“一个朋友邀请我参加咖啡馆概念展,我还没定下去不去。” “哦。”宋城阙把东西放回去说,“过几天我又要去趟北京,可能会在那边多呆几日。” 叶展秋把摘下来的耳钉和项链收进梳妆盒,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再过两天就是宋城阙的生日,宋城阙是个大忙人,根本不记自己生日,再加上他对形式之类的东西不拘泥。除了三十岁,其它的生日他从没过过。叶展秋原本还打算今年买个蛋糕,给他庆祝一下,看来这计划又要泡汤了。 见叶展秋没回话,宋城阙边低头查资料,边随口问,“怎么啦?你那天有事?” 啧,叶展秋扁扁嘴,他果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宋城阙对自己的生日没多少概念,但家里人还是记得的。生日那天,温映鸿一大早就匆匆赶了过来,交给叶展秋四个红包。 因为是星期天,叶展秋没上班,她把红包接过去,请温映鸿进屋坐坐。温映鸿摆摆手说:“我不进去了,我急着去开会。是因为正好路过这儿,我就让司机停了一下,这几个红包是城阙生日家里人给他包的,你看,爷爷的,奶奶的,我的和你爸的,你晚上转交给他吧。” 叶展秋把红包捏在手上。这几个红包面积都非常的大,但并不是很厚,以她以往的经验,每封红包里装的不是六百就是八百块钱。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说:“他晚上应该不回来,去北京了,今天下去的飞机。” 温映鸿说:“这样吗?哦,那随便吧,我得走了。”她边朝门口的轿车走,边回头吩咐,“你晚上记得给他打个电话,提醒他吃碗面。” “哦。”叶展秋应着,目送走了人。转身回屋里时,她偷偷拆了其中一封红包,往里大概看了一下,果然是六百块钱。看来在爷爷奶奶眼里没有物价上涨这个概念啊。 因为就两个人,叶展秋晚上本打算和陆姨随便炒两个菜打发一下晚饭,可五点多钟,宋城阙竟然回来了。叶展秋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忙合上冰箱门,走到门口来帮他拿衣服,“不是说要去北京吗?” “临时改签了,明天再过去。”宋城阙把衣服交给她,换上拖鞋,起身时,他指了指胸前精致的领带夹说:“原来这是生日礼物?”早上叶展秋忽然凑过来替他系领带,还在上面夹了个之前从没见过的领带夹,他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直等到八九点钟,他坐在办公室收到叶展秋的短信,说祝他生日快乐,他才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在店里挑了好一会儿才挑中这一款。”叶展秋抓着他领带的下摆,认真端详了片刻。她觉得她这次眼光不错,这小玩意和宋城阙的气质很搭。领带被她摆弄了两下,已经有些松了。叶展秋索性垫着脚尖帮宋城阙摘下来,边问:“挺好看的吧?” “嗯。”宋城阙配合地微微弯了弯腰,脸几乎和她贴到了一块儿。 陆姨站在餐厅门口问:“先生回来了,那晚饭怎么办?” 叶展秋说:“多做几个菜,冰箱里的东西足够了,你先拿出来,还有之前买的那卷长寿面。我待会儿进来跟你一起做,不用多久。”又对宋城阙说:“离这边不远的地方有个蛋糕店,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送过来,估计一个小时就能到。” “好啊。”宋城阙盯着她看。 叶展秋觉得他目光有异,疑惑地问:“怎么啦?” 宋城阙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叶展秋估计自己都没发现,今晚他回来以后她有点异常地亢奋,话都变多了。宋城阙觉得,他把航班改签,部分工作往后推延,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一个多小时,桌上已经摆了七八个菜,正好蛋糕店的人也送来了蛋糕。叶展秋把陆姨拉着坐下一起吃饭。宋城阙自成年以后就不曾这样过过生日,他们吃了长寿面、鸡蛋,又关灯、点蜡烛,无比正经地许了愿,然后吹蜡烛,切蛋糕。 这样一来,等一切结束,从椅子上站起来,叶展秋和宋城阙发现他们俩都吃撑了。 陆姨收拾碗筷。叶展秋对宋城阙提议,“要不,我们出去散步消消食吧?” 今晚天气很好,月明星稀。两个人没有走远,只是在小区里转转。小区正中心有一条观赏河,河的四圈被地灯照得很亮,偶尔经过几个地段,水边的喷泉会星星点点地把水溅出来,两个人就默契地绕开些。有人家在院子里养了宠物狗,他们经过那儿时,那条狗从窝里出来,站在院子里盯着他们看。不过,它好像并不会看家,一点不叫,只是单纯的好奇,出来看看。 也许是受气氛影响,宋城阙忽然很想牵起叶展秋的手。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很寻常的事情,却需要他下个决心。 他正打算付诸行动,叶展秋的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袁又芯。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宋城阙皱了皱眉,把脸转向一边。 袁又芯也没啥大事,就是跟叶展秋说一声,“齐言下个星期的那个展会我可能去不了了,你要去吗?”叶展秋说:“我还不一定。” “我本来是想,要去咱们俩一起,可以做个伴,毕竟不在上海,齐言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那天确实有事儿,我明天再跟齐言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行。” “那好,那你早点睡吧?这个时间你应该还没睡,我没打扰到你吧?” 叶展秋偷偷瞄了旁边的宋城阙一眼,“没有,当然没有。” 挂掉电话,两个人已经快走到家门口了。他们进屋,各自换了拖鞋,却都没急着上楼。屋里有点安静,‘滴答滴答’的声音特别明显,是楼梯上那个大型挂壁钟表发出来的。 宋城阙忽然拉起了叶展秋的手。叶展秋正要去倒水,被他拉住了,便疑惑地看过来。 宋城阙说:“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什么?”“我想以后的生日都这么过。” 叶展秋低头轻笑。陆姨这会儿却从侧房走出来,见两个人在餐厅门口站着,奇怪地问:“先生,太太,你们才回来吗?” “……”宋城阙清了一下嗓子,说:“嗯。” 陆姨完全没注意到宋城阙的情绪,嘀咕着,“我以为你们早就回来,已经上楼了,我正打算出来关灯呢。” 叶展秋把手抽回来,好笑地看了对面男人一眼,进餐厅去倒水,“我们这就上楼,正好带点水上去喝,你可以关灯了。” 她用凉水杯装了一大瓶水带上楼,然后给自己和宋城阙各倒了一杯,她把水杯端给他,宋城阙用一只手接过去,另外一只手则环过来,搂住了叶展秋的腰。 两具身体紧紧相拥,彼此心脏的跳动都能感觉得到。宋城阙恨不得时间就静止在这儿了……可是,五秒不到,叶展秋手机又响了。 宋城阙一连被打扰了三次,差点吐血,他郁闷地把叶展秋放开,“谁啊?”别告诉他又是袁又芯,要再是袁又芯他得让冯良深扣她年终奖了,作为一位领导,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叶展秋拿起手机看了眼,回头对他说:“是妈。” 既然是温映鸿,宋城阙没法子,只能喝一口水顺顺气,不过他忘了这水并不是很冷,一个不小心差点被烫到,他也不继续喝了,放下杯子,进洗手间洗澡去。 温映鸿打电话来问:“你跟城阙说让他吃面了吗?” “吃过了,”叶展秋说:“他今天没去北京,我们给他简单地庆祝了一下,吃了面和蛋糕。” 温映鸿说:“哦,那就好。” 因为晚饭安排得比较晚,又出去散了步,等他们前后洗完澡,已经十点多钟。以往这个时间,叶展秋已经睡下。 宋城阙还在床头看文件,边等着她。叶展秋洗完澡,把四个红包拿出来递到他旁边,“妈早上送过来的,我差点都忘了给你了,她还特意吩咐,要是你不在家,记得提醒你吃长寿面。”宋城阙接走红包,顺手帮她掀开了被子。 等叶展秋坐上床,他已经把红包里的两千四百块钱倒了出来,他笑着说:“他们都不知道,物价会上涨吗?每年都是这个数,十年没变过了。” 叶展秋说:“意思一下而已,是份祝福。不过,我记得我去年收的是八百,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 宋城阙侧头看着她,“你是应该多收点。”他把红包和钱叠在一块儿,都交给了叶展秋,“放你那儿吧,这份祝福你帮我收了。” 叶展秋伸手去拿,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又响了……又! “靠。”宋城阙这么好的涵养,现在也忍不住爆粗口了。不过,这次响的不是叶展秋的手机,而是他自己的。他把手机接起来,没好气地说:“喂。” 电话那头的是徐鹏,他特别兴奋、特别欢快地说:“老宋,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记得,我的天呐,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记得你的生日,你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其实是我刚才翻旧黄历一不小心翻到的。要不是我,你可又错过今年生日了……呃?”徐鹏正说得欢,忽然发现对方没有声音,低头看看,原来通话已经断掉了,他以为信号不好,又忙打回去,“老宋……” 宋城阙用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他,“我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不用你提醒,别再烦我,滚。” 徐鹏看着再次被挂断的电话,委屈地啧了啧嘴。他不就是打电话送个祝福吗?招谁惹谁了,火气这么大!(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嫁进了豪门 宋城阙第二天原本真的只是打算自己独自登机,独自前往北京。可是有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来,他是老板,在这家公司里他想怎样就怎样。而此时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叶展秋带在身边,让他随时随地可以看见她。于是他给冯良深打了个电话,问他:“我正好要去北京,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情?” 冯良深心想,你去北京就去北京呗,你不是经常去?我这边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敢劳您大驾。可紧接着,他就知道他想多了。 宋城阙怕他不明白,把话说得更清楚了一些,“你之前不是说要派个人到北京去,跟那边开个会,详细地确定一下接下来的几个投资计划?我看这事就交给叶展秋吧,我正好让她跟我一块儿去。” “……”冯良深已经完全明白了宋城阙的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私心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于是叶展秋一大早忽然接到个临时任务,被安排去了北京,连行李都是匆忙收拾的。去北京的一路上,她坐在宋城阙旁边,原本应该坐在旁边的随行助理很无奈地被换去了别的机舱。 中途,叶展秋问起了徐鹏的情况,“徐鹏是不是很久没回北京了?” 宋城阙正在看报纸,听她开口,‘嗯’了一声,说:“有段时间没回去了,之前一直在苏州,后来卓倾去上海工作,他也跟过去了。” “他和卓倾到底怎么回事?”“不知道。”“那他姐徐影都不管吗?”宋城阙终于把视线从报纸上转开,他觉得今天叶展秋对徐鹏的好奇之心有点超乎寻常。“怎么了?”他问。 叶展秋想了想,才叹口气说:“告诉你,你别惊讶。徐鹏最近好像和周颖走得挺近的,我有一次遇到了,见他们俩搂在一块儿,挺亲昵的。后来我也问过周颖,周颖说她和徐鹏在交往。她说的话,我不怎么相信,所以有点好奇徐鹏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宋城阙很确定地说:“他不可能和周颖有什么,他放不下卓倾。” “所以啊,我才会担心。我倒不是担心周颖被徐鹏欺骗,这丫头是该吃点亏,长些教训了。可万一徐影忽然插一手,怎么办?我听说前几年有个女孩子缠着徐鹏不放,后来徐影知道,把那女孩子给弄没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那家人也报过警,而且很明确地给了指向说是徐家干的,可最后警察也没给出个什么调查结果。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周颖身上,二姨不知得伤心成什么样。毕竟有着血缘关系,就算叶展秋再看周颖不顺眼,也不想她家真闹出条人命。她问宋城阙:“徐鹏这大半年不回北京,徐影怎么都不管他?这不像她风格。总让我有种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宋城阙淡淡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把徐影给妖魔化了。” “是吗?”叶展秋说:“你别骗我了,徐家的事我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些,尤其是徐影,人称女魔头。就算传言有真有假,但也不可能完全是空穴来风。” 宋城阙见她心里有数,不易瞒哄,只好说:“几年前那件事,不仅是因为那女孩子缠着徐鹏,还因为她太偏激,不懂分寸,做了些伤害徐鹏的事,徐影这才出手的。徐鹏这人*,身边的女人还少?要是每个跟他有纠缠的女人都会出事,那北京城每隔两个月就得出条人命,岂不得引起社会恐慌。你看卓倾,和徐鹏牵扯了十来年,不也好好的活着?” 叶展秋点了点头,算是听明白了。可是隔了一会儿,她忽然又问:“你觉得周颖算得上是个有分寸的人吗?” 走出机场,两个人正要上车,有人从背后喊住了叶展秋。叶展秋回头看去,见是个拖着行李,体型胖胖的男人。她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皱了皱眉。 那男人急急地走过来,脸上的肉随着步伐抖动,他冲叶展秋笑着,像个弥勒佛,“还真是你啊,叶子,不记得了?我是韩彬,大学同学,韩彬啊!” “啊?”叶展秋很惊讶地看着他,“你以前不是很瘦,很帅的吗?”韩彬以前可是他们系公认的校草。 韩彬尴尬地笑了一下,“生了一场病,吃了些药,就成这死样子了,现在正在减肥呢。”他看着叶展秋说:“你倒是没怎么变?” “应该变老了吧。”叶展秋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刚才实在是太惊讶,才会把那句话脱口而出,没过一下脑子。 韩彬倒是没放心上,问:“你来北京是参加这次同学聚会吗?” 一边的宋城阙见他们一时聊不完,自己站旁边还影响气氛,于是对叶展秋说:“你们慢慢聊,我去车里等你。” “好。”叶展秋点点头,目送他上车。来接他们的车子就在几米远外等着,助理已经替宋城阙打开了门,恭敬地站在旁边。 韩彬两眼在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上盯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对叶展秋说:“之前就听说你嫁进了豪门,原来是真的。你老公真有派头,他刚才站旁边,我都紧张了。” 叶展秋笑了笑,问:“你刚才说什么?同学聚会?” 韩彬说:“对啊,你之前几年都没有参加,这次倒是肯给面子回来了?” 叶展秋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事儿,我是为工作来的。” “老武没通知你?”老武是他们的班长,同学聚会都是他安排,并通知的。 叶展秋又摇了摇头。 韩彬说:“估计是你前几次都没来,老武今年就没通知了。” 叶展秋心想,她前几次也没接到通知呀! 韩彬见她这表情,猜到她在想什么,说:“要不,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老武可能没你手机号。” 叶展秋也不犹豫,把手机拿出来,跟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个人又聊了两句,才道别各自上了各自的车。叶展秋上了车,心里有点郁闷,他们大学一个班就那么三十个人不到,相处了四年,关系明明都还挺好的,怎么同学聚会也不通知她一声?这几年她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然后,她又联想到班长老武那个人。这种事,还真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说到老武,那简直就是攀高接贵、媚富贱贫的典型代表人物。人家是亲贤臣远小人,他专门亲贵人远贫窭。当年韩彬除了长得帅,还是个富二代,要不然老武这种精明神气的人哪可能去交韩彬这种性格木讷的朋友。如果叶展秋也是个富二代,老武会不记得通知她参加同学聚会?就算拐十八个弯他也会要到她的电话号码,跟她联系上啊! 所以说,季青怨恨老武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谁让季青当年是全班经济条件最差,最被老武看不起的呢。 晚上,叶展秋就接到老武电话了,应该是韩彬让他打来的。他先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问叶展秋,“听说你今天正好在北京啊,那明天的同学聚会要不要来参加?” 叶展秋讪笑一声,“武班长,听说你们之前都聚了好几次了,怎么都不叫上我?” 老武说:“这不是看你忙吗?”事实上,他一开始是真忘了,后来想起来则懒得再去打听叶展秋的联系方式,就没通知。叶展秋早猜到,在电话这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去啊,当然要去了,好多年没见到大家,挺想念的。什么时候?在哪儿?”本来这种聚会,叶展秋还会考虑一下再参加,现在她一定要去了。 老武安排的同学聚会是中午简单吃一顿,下午打桌球的打桌球,唱K的唱K,晚上再到大酒店吃一顿好的。 叶展秋白天得和总部这边同事开碰头会,晚饭前才加入。毕竟多年没见,每个人都稍有变化,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幸好叶展秋上学时人缘还不错,大伙儿很快又找到了当年的感觉,逐渐和她热络起来。以前同宿舍的两个女孩子更是在进酒店之前,就一左一右挽上了她的手臂,一路拉着她,跟她坐在同一桌。 他们一个班总人数不到三十,而且今天并没有来全。但是包间里的三桌还是坐得满满的,因为其中部分同学带了家属。叶展秋这一桌也有一位带家属的,是班里一位性格特别内向的女孩子沈小之。她老公长得很帅,也不是很爱说话,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 吃饭之前有人问叶展秋,“之前几次聚会你怎么都不过来?” 叶展秋朝另一桌上‘热情好客’的老武看了一眼,用表情做了回答。 “估计是把你给忘了,老武还是那死样子,照理说正常男人忘了谁也不可能把美女给忘了,可他偏偏不一样,他永远只记得有钱人。” “这种男人好啊,嫁了不怕他出轨。”一桌子便顺着这个话题开始聊天。 “不怕出轨?怎么不怕,万一让他遇到了个富婆呢?”“就他!哪个地方能吸引得了富婆,富婆的口味有这么重吗?” 这边正聊着他,老武已经端着酒杯到这桌来了。他和桌上的其他人只简单地打了招呼,唯独对沈小之夫妻俩很热情,他问:“小之,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呀?” 沈小之腼腆地回答,“他家里做酒店生意的,他在帮他爸爸做事。” 老武说:“家里开酒店的啊?怪不得!你们开过来的那车,我前几天刚去4S店问过价格,一百八十几万,高配。”他把手伸向沈小之旁边那男人,“你好,你好,欢迎参加这次聚会,希望玩得开心一点。” 沈小之的老公并不算很热情地跟他握了一下手。 老武却完全不在意人家态度,又问:“你那车是什么配置,上路多少钱?” 桌上其他人都被他这种行为恶心到了,个个面露讥诮,见他还打算死缠着问东问西,有人忍不下去了,开口问:“老武,之前几次聚会你怎么都不通知咱们小秋?这事儿既然交给你负责,你得负责到位呀!” 老武这才看过来,“哎呦,她不是不在北京吗?不一定会过来的。” “谁说的?我和老齐每次不在北京,不也一样过来了。再说,人家不在北京你就不通知了?韩彬不也经常不在北京,你怎么记得通知的?” 老武见她这么咄咄逼人,不打算继续理论,草草地留下一句,“下回我会记得的。”赶紧回了自己那一桌。 韩彬坐在他旁边,见他意气风发地出去,却狼狈地回来,好心地问:“怎么了?” 老武压着声音抱怨,“叶展秋那女人什么毛病啊?不就把她给忘了吗?她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失职。” 韩彬听他提到叶展秋,就想起昨天下午在机场遇到她时跟她走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昨天晚上回家后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这男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可自从生病以后他脑子就没以前灵光了,不管怎么回想,也没想起来。于是,他试着问了问老武,“我不记得以前听谁说的,好像说叶展秋嫁进了豪门,你知道她老公是谁吗?” “嫁进豪门?”老武看着他说:“哪有那么多豪门可随便进,她跟你吹牛的吧。” 韩彬说:“诶,不是,他老公我见过,开的确实是辆好车。” 老武不屑的说:“一辆车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有些人真够自大的,在北京或者上海有套房子,有辆车,有个百八十万的存款,就自誉豪门,也不嫌丢人。那你看我这样的,就差套房子,是不是也算豪门了?我有一次在上海遇到叶展秋,看到她在路边打车呢。真嫁进豪门,她连辆比亚迪都买不起吗?搞笑。” 韩彬还想说什么,老武忽然看向门口,‘哎呦’一声站起来,很热情地迎了过去,“周扬,你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叶展秋老公 周扬? 叶展秋听到老武的声音,朝门口瞧过去。走进来的那位还真是英俊不凡、掷果潘安的美男子周扬。老武这会儿已经将人一把搂住,带去了他们那一桌。这边的人也都看见了,有人疑惑不解地问:“周扬怎么来了?他又不是我们班的。” “要是季青在,就好玩了,这可是季青男神。” 叶展秋却在心里想,幸好季青没来,要不然可就尴尬了。季青上学那会儿确实暗恋过隔壁班的周扬,可那是真真正正的暗恋,要不是因为她的笔记本被老武不小心看到,他那张大嘴巴又偏偏藏不住事儿,这颗少女心估计就在一片沉默中暗暗凋谢了,也不会有后面的一个笔记本引发的多年仇怨。 “忘了问了,小秋,季青怎么没来啊?上学的时候你跟她关系最好。后来又都去了上海,应该有联系的。”大家猜测她们有联系,但并不知道关系有多密切。 叶展秋收回视线说:“没通知到吧,老武连我都没通知,他跟季青关系闹得那么僵,怎么可能通知她呢?她估计知道了也不想来,不想看见老武。” “也是,听说季青现在很厉害,自己做生意,做得不小,算是咱们班最有出息的了。” 叶展秋让服务员给自己添了点水,点点头说:“是啊。” 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季青之后竟然也过来了,就在饭局开始不久。叶展秋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差点吓呛着,侧头见是季青缠在她脖子上,忙把水杯放下,问:“你怎么来了?” 季青放开她些,“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不算同学吗?就是有事耽搁,迟到了而已。”她跟这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大方地说:“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待会儿我自罚一杯,果汁儿。”其他两桌人这时候都在站着相互敬酒,没瞧见季青进门。季青让服务员在叶展秋旁边添了把椅子,添了套餐具,她笑着问:“不介意我在这桌挤挤吧?” 大家肯定不介意,招呼她坐,边问:“是老武通知你的?” 季青的强迫症犯了,一坐下就开始整理面前的餐具,将它们一个一个地摆放稳妥,边漫不经心地说:“是啊,给我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都把我给打烦了。去年你们也聚过一次是吧?我知道的,但临时有事,没能来。” 旁边的叶展秋听了,心说:合着就我一个人被彻底遗忘了!这老武还能再势利眼一点吗? 季青和桌上的人聊了会儿天,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叶展秋身上来,她轻声说:“老武跟我说来了有惊喜,没想到惊喜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之前也没听你提起。” 叶展秋说:“我本来是为工作来的,昨天正好在机场遇到了韩彬。老武压根没联系过我,今年没有,以前也没有。你跟他关系那么差他都联系了,就偏偏不联系我,什么意思啊他?” 季青笑了笑,指了指老武那一桌,挨个儿地给叶展秋讲解说:“你看看他安排的座位啊,从他左手边开始数。老齐,他家亲戚帮忙把安排他进了银监局。沈凝辛,谷峰科技的高管。老周,好像是哪家公司的财务一把手吧。再往那边……诶,那是谁啊?” 叶展秋随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季青竟然连自己男神都不记得了,她只好好心提醒,“那是周扬啊。” “我操。”季青压低声音说:“他怎么过来了?又不是我们班的。” “不知道。”叶展秋摇摇头。 季青也没放心上,又继续往下数,“陆运在投行工作,年薪百来万,也算是这行里顶尖的了。韩彬更别说,富二代嘛,上学那会儿就开跑车。你看,老武安排的桌位有没有水平?他那一桌全是他眼里值得深交的有钱人。你再瞧瞧你自己,你都快从圈子里销声匿迹了,老武当然不记得你。” 叶展秋跟着她轻哼一声。 老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季青,忙走了过来对她说:“哎呀,季青你怎么能坐这儿?我那边有位置替你留着的,快跟我坐过去。” 季青坐着没动,冷淡地说:“不用麻烦了,我坐这挺好的。” “这不挤得慌吗?” “不挤,我们这桌女生多,占地儿小。你看你们桌老周,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油水吃太多,胖成这样,一个快抵俩了。你赶紧回去好好招待他吧,把我们这桌人的马屁给一起拍了。”季青完全不给面子地对他冷嘲惹讽了一番,老武却也不甚在意,依然厚着脸皮,站在旁边赔笑,最后还偷偷地凑到季青耳边来说:“你仔细看看我们那桌有谁,周扬啊!你不惊喜吗?不用去跟他打个招呼?” 老武不提这一茬,季青还只是讽刺他两句,一提周扬,季青简直想骂人了,“你什么意思啊?我这么多年,眼光就不会变了是吧?当年你偷看我日记本儿,泄露我的隐私,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老武担心真把她惹怒,忙打哈哈说:“别生气别生气,那不是开玩笑的嘛,你一定要坐这儿也行,我一会儿来给你敬酒,你先吃着,别急,别生气啊。” 他特意跑过来就为了跟季青说话,别的人他都没正眼瞧,这还不得惹下众怒。等他人一走,大家顿时群起攻之,“瞧这谄媚的嘴脸,太恶心了,简直不能多看,多看了要吐。” 季青也说:“就是,就是。”又低下头去和叶展秋说话,“我这次到北京来,也不完全是参加同学聚会。” 叶展秋还在想别的,“老武特意把周扬请过来,不会就是专门为了你吧?” 季青拍了她一记,“你管他呢,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她把声音压到只能两个人听见,“我过来以后跟几个有意合作的加盟商都预约了一下,打算明后天跟他们见面。你之前跟我说的南北方口味差异问题我们已经考虑进去了。可是有一个问题我们没办法解决,就是北京餐饮市场本身就很饱和。如果我们想要强势入驻,开始时肯定会有亏损现象,这个加盟商不能接受。除非能得到政府支持,但我们在这儿的人脉比较有限,陆凯主要在上海混得熟,北京圈子他都没怎么接触过。我就想到两个办法,要么找人帮忙,要么我们先开自营店。你是咱们大老板,现在轮到你发话了,你说怎么办吧,拿个主意?” 叶展秋也皱起了眉,“我一时也想不出办法,等回头再仔细想想吧。”她怕自己和季青窃窃私语会引人不舒服,稍微坐直了身。 季青见她视线在屋里绕了一圈,还以为她在动这帮同学的主意,叹口气说:“看什么呀,这边可没人帮得了我们,要是能帮的了,我也上去拍个马屁了,君子能屈能伸嘛。可这边就算是进了编制的也都在底层,自己还没混得开呢。”她说,“要说在北京找人帮忙,一出手一个准的,大概就是你那边的人脉了。” 叶展秋压低声音问:“你是说宋城阙?” “不是。”季青说,“你不一定要惊动他呀,免得引他怀疑。他身边的朋友,或者底下的人都可以,你最近不是在他公司上班嘛,有没有认识什么人?” 被这一提醒,叶展秋第一个想到的是冯良深。她暗自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行。冯良深以前在北京工作,后来是跟随宋城阙才去了上海。他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背后又有宋城阙撑腰,人脉肯定不会窄。叶展秋点点头说:“回头我找个人问问,试一下。” “行,等你好消息。” 两个人总算结束了这个话题,安静下来,坐在不远处沈小之的老公却忽然朝这边开口道:“季小姐,你们的餐厅想往北京发展?” 全桌的人都转头朝他看过去。沈小之的老公叫易泽,是北京埔家大酒店的少东家,季青上桌以后跟他简单地打过招呼,知道彼此一个经营酒店一个经营餐厅,算是小半个同行。不过,易泽这个人比较安静,话特别少,身上连一丝富二代的嚣张劲都没有。桌上旁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头聊天,他和沈小之却一直毫无存在感地吃着饭,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声音比大家想象中的要响亮很多。见大家都转头看着自己,他也不显拘谨,看看叶展秋,再看看季青,大大方方地又问了一遍,“你们想把餐厅往北京发展?” 季青回了神,轻咳一声说:“对。”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全她和叶展秋刚才的对话,所以对他有点防备。 易泽把筷子放下,交叉着双手放在面前,平静地分析说:“北京这几年开出来的酒店和餐厅非常多,但有特色的却比较少。而且由于恶性竞争,不少原本应该发展很好的店,反而因经营成本较高被淘汰。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上海深圳广州发展过来的餐饮品牌,没办法在这边站住脚。想在北京发展外地品牌最好的办法只有政府支持,否则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打得响。”他说话仅仅有条,这下大家总算看明白了,易泽和沈小之这对小夫妻虽然都很安静,但性格却并不一样。易泽之前一直不说话,根本不是因为腼腆,而是因为不屑开口。 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哪根神经被拨通了,像是忽然打开了话匣子,说得根本停不下来,他陪着季青从北京市场分析到上海市场,又分析深圳市场。 季青在桌子底下暗暗地戳了戳叶展秋,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说:“完了,我俩刚才的对话,他肯定都听到了。” 叶展秋点点头,她也发现了。易泽有好几次跟季青说着话,说着说着就把视线转到叶展秋脸上来。桌上其他人只会觉得他这举动莫名其妙,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叶展秋却明白缘由,易泽肯定是知道了叶展秋才是季青幕后真正做主的人。她有点郁闷地暗暗皱了皱眉。 老武之后果然到这桌来敬酒,敬完酒,他缠着季青说:“真不到咱们那桌去坐会儿啊?” 季青没好气地说:“我饭都吃完了,还换桌子干什么?我的习惯可没这么差的。” 老武一脸奉承,“我今天可是特意把周扬也给请来了,人家也是做生意的,跟你一样都是大忙人,难得抽空过来,你不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季青简直要被他逗乐了,这是在给她使美男计呢,“你脑子没问题吧?我跟他连话都没正式说过,相互之间根本不算认识,过去打什么招呼?” 老武见她实在攻不破,只好悻悻作罢,又特意和易泽打了声招呼,才回到自己那一桌。 聚餐结束,老武和几个人先到楼下来结账。结完账,他们就没再上去,走到酒店外面去抽烟。周扬心情不太好,他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上学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季青暗恋自己,可他打心眼里觉得他可以找个更好的。所以即使那时候明明觉得季青长得挺漂亮,挺符合自己审美,他却并没有给与回应。直到这两年,他才从老武这儿听说,季青不但长得漂亮,能力也是超群。她一个女人,在外生意做得比他这男人还大。周扬今天听了老武的话,厚着脸皮跟过来参加别的班的同学聚会,确实是冲着季青来了,如果季青对他还有意思……可没想到,季青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迎面遇到都不敢跟他对视的小女生,今天晚上,她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老武心情也不太好,年纪越大,他越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学的时候,他以为韩彬很厉害,别人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他能开着跑车来上学,可毕了业他就发现一辆跑车根本算不了什么,满大街都是这样的富二代。这么多年,他结交了很多人。他以为结交了这些人,自己就会变得‘高档’些。可是每当遇到更‘高档’的人时,他还是会被看不起。比方说今天晚上的季青。 在场唯一心情好的就是韩彬,他傻人有傻福,还在为今天能跟这么多老同学相聚而兴奋着。他不会抽烟,只是在一旁陪着老武,顺便百无聊赖地观赏观赏夜景。 老武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扔了烟蒂,抬脚在上面用力碾了一遍,看了眼手表说:“不是都结束了吗?他们怎么还不下来?” 韩彬说:“已经在往下走了,可能刚才在收拾东西吧,女生多,没办法。” 老武有些烦躁地调转着视线,看到不远处,他忽然目光一直,定定地注视着,“那车……” 韩彬和周扬都随他看过去,确实是辆好车,大气沉稳的黑色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这片夜色里,昏暗的光线将它隐藏得很好,不仔细看都不一定能注意到。不过,他们都觉得老武没必要这么惊讶,在北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人家愿意开着一套豪宅在大街上走,这是人家的自由。 韩彬说:“怎么了?这车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还去试驾了呢。” 老武把身体转回来,压低了声音说:“这车北京是不止一辆,可里面的人,全北京城可就这么一个。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儿。” “谁啊?”韩彬眯着眼睛朝那儿打量。可能是为了通风透气,那辆车的后车窗被降下了一半,韩彬隐约看到有个男人正稳稳地坐在后座上,他正襟危坐,姿势挺拔。像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又或者他本来就是在等这边的人,男人忽然转头朝这儿看了一眼,冷淡漠然的目光,像一道寒冰,让人周身发凉。 老武压着嗓子咳嗽一声,连忙提醒韩彬,“你盯着人家看什么呢,别看了,你不认识的,你又不管生意方面的事,你爸还可能认识呢,哎呀,我让你别看了!” “不是啊。”韩彬好不容易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想说:我认识他,在机场遇到过,叶展秋她老公。可是,其他人这会儿都已经蜂拥着地从酒店里出来了,他没来得及说。 叶展秋走在中间,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拎着包。走到门口,她先回头和之前聊得好的几个同学道了别,这才四处看看,想找宋城阙的车。等找到了,她径直走过来,探头朝车里看了一眼,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让司机来接就行了吗?” 宋城阙打开门,一双长腿迈下车来,只说:“顺路,就过来了。” 叶展秋轻笑,又问:“能不能帮我送两个人?” 宋城阙朝她身后看过去,“是季青?”季青已经走过来了。宋城阙和她以前见过两次面,那会儿他还不知道叶展秋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季青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她是叶展秋的同学。这次再见面,他多看了她一眼,冲她点了一下头。 季青则谨慎地喊了他一声,“宋先生。” 宋城阙‘嗯’了一声,转头问叶展秋,“你说两个人,还有谁?” 叶展秋这才转身朝酒店大门口招了招手,喊道:“小紫,你先前不是说你住的地方离季青酒店很近吗?我要送季青,顺路带你一程,省得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走吧。” 从酒店里蜂拥出来的人都还没来得及散,一群人堵在酒店门口,个个儿张口结舌地看着叶展秋这边。好半天后,小紫才从人群里硬挤了出来,有些迟疑地往这边走。(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怎么就不听 送完季青和小紫,回到暂住的公寓没多久宋城阙就收到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他回头对叶展秋说:“徐鹏回北京了。” 没想到他俩前一天刚说到徐鹏,徐鹏今天就被他姐给绑回了北京。 宋城阙说:“徐影刚才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时间,想跟我们一起吃顿饭。” “啊?徐影?”叶展秋很惊讶,但同时竟也有点兴奋,那可是传说中的女魔头。她在北京上学那会儿就略有耳闻了,没想到竟然有机会见到真人。 叶展秋以前确实没见过徐影,结婚以后她一直在上海。但徐影和宋城阙却算得上是旧相识,当然,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只是打小就认识而已。 徐影比徐鹏大十岁,比宋城阙大九岁。宋城阙还没开始出来混时,她在北京城的大名已经是响亮亮的,再加上她家背景没这么清白,也就没宋城阙身上那么多约束,做起事儿来,尺度全在她自己手上衡量。她约了宋城阙第二天到一家酒楼吃饭,包的是一个超豪华包间,里头的大圆桌直径有四五米。他们一共就四个人吃饭,叶展秋、宋城阙、徐鹏和徐影,四个人各占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人旁边站了三个衣着体面、规行矩步的服务生。 叶展秋往里头一坐,就感觉自己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打仗的。她和宋城阙明明是邻座,可直线距离还得有两三米,说话时要注意把声音稍微放大点才能听见。再加上徐影就恰好坐在她的正对面,对上那双犀利的眼睛,她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个猎物一样。 徐影和叶展秋之前想象的并不一样,在见到真人之前,叶展秋还真以为她长了犄角或者有三头六臂。见到真人,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其实徐影也是个人,只是气场太过强大。 徐鹏今天话特别少,在他姐面前,他简直快怂成软骨头,连话都不怎么敢说,全程由服务生伺候着安静吃饭。席间只有宋城阙和徐影在说话,说的内容大多都是国外的,叶展秋也没听懂。她和徐鹏一样,一直盯着自动转盘上移动的菜,看上哪道就跟服务生示意一下,然后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苦吃。 就这样,不到一个小时的饭局,叶展秋觉得自己简直熬了快两三个钟头,她肚子里实在撑不下任何东西了。 徐影这才放下手里的高脚酒杯,悠悠地开口问:“徐鹏,听说你在上海新交了个女朋友,还是宋夫人介绍的,是不是啊?” 叶展秋震惊地看向徐鹏,这王八蛋太过分了!她什么时候给他介绍过女朋友? 徐鹏朝叶展秋睇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又双手在底下暗暗作了个揖,意思是让她帮帮忙。 叶展秋并不明白,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徐鹏看向他姐,结结巴巴地说:“也不是嫂子介绍女朋友啦,就是……那女孩子是嫂子的表妹。” 徐影哼笑一声,“怎么,北京的姑娘还不够你挑的?你偏偏要去上海找。” “这不是哪个地方的问题,你看城阙哥挑嫂子眼光就很准啊,那女孩子是嫂子表妹,应该也不会太差,我觉得我可以跟她试一下。”徐鹏垂着脑袋,小声嘀咕,“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限制我,我又不是小孩子,谈恋爱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别管这么多了。” 叶展秋总算是想明白,徐鹏在打什么注意了。他这半年都在外面瞎折腾,肯定惹他姐不高兴了。他怕他姐找卓倾的麻烦,就把这锅甩在了周颖的头上。我靠,还真是个王八蛋。 果然,徐影阴测测地说:“不管你?我不管你还得了!出个门儿,你魂都没了,半年不回家一趟,再看看你现在这死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碰到了什么狐狸精,被吸了精魄呢。” 徐鹏确实有点颓废,不过叶展秋觉得他在上海的时候还没到这程度。他之所以看起来比在上海时还颓丧,是因为被徐影硬绑回来了。 徐鹏被徐影盯着,根本不敢说话,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徐影见他快把脑门垂进桌子里,再看一边的宋城阙始终云淡风轻、泰然自若。两个人明明只相差了一岁,而且自小相识,如今长大却是天差地别。她顿时有点恨铁不成钢,可徐鹏这样子多多少少是因为她这个姐姐平时管得太严,他对她太过惧怕,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训他,于是转头看向了一边的叶展秋,淡淡地道:“宋太太,不知道你的那位表妹是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和徐鹏认识的。要是他们两个人真对上了眼,走到了最后,咱们可就成亲家了,现在先彼此熟悉一下,也好有个准备。”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倒没什么,从徐影那儿听来,却怎么听怎么有股子威胁的味道。叶展秋顿了一下,才说:“这事情,我之前还真不知道,我和我那表妹也不算特别熟悉。” “哦?徐鹏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之前还说是你介绍他们俩认识的呢。” 叶展秋张张嘴,想把卓倾的事儿说出来。可转头看到徐鹏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表情,她又觉得不忍心。最后只好一偏头,说:“他俩的事,我真不知道。” 徐影冷着声音说:“这中间肯定是有谁撒了谎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徐鹏!” 一边的宋城阙可见不得叶展秋被为难,放下筷子道:“徐总,谁撒谎你心里有数,这事儿你回家自己问问徐鹏就知道了,我和小秋是外人,不方便多管。”他就是告诉徐影,有什么事情你自己怪徐鹏就行了,不要扯上叶展秋。 徐影见他开了口,也就没再继续。 这顿饭吃得叶展秋和徐鹏像吞了几吨石头一样,压在胃里直难受,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场。他们俩赶忙走在前面。出了酒店大门,叶展秋回头见徐影没在后面,恶狠狠地喊住徐鹏,“徐鹏,你这混蛋,你把周颖当什么了?你把她当挡箭牌呢!”叶展秋虽然不喜欢周颖,可这丫头毕竟是她亲戚,万一出个什么事,还是会扯到她身上来。 徐鹏估计这两天没少挨揍,他现在都不敢靠叶展秋都太近,怕被打,躲着她说:“我一时没来得及找别人,再说,是她自己硬往我身上凑,我也没办法呀。” 叶展秋瞪着他问:“你都跟她说什么了?跟她发展到什么地步?” 徐鹏说:“我跟她还是清白的。只是她一而再地跑来烦我,我陪她吃了几顿饭。后来,我听说我姐要到上海来,我吓到了,怕把卓倾扯进去,就问她能不能跟我交往了试试,就这样,真的。” “你这有点过分了啊,这是在欺骗周颖感情。” 徐鹏哭丧着脸,“我当时不是着急吗?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 宋城阙和徐影实际上是故意比他们落后了一脚,两个人并排走在明亮宽敞的大理石走廊上,脚步声嗒嗒作响。徐影注视着前边,嘴角轻轻勾起,道:“以前倒是没留意,原来你这么宠老婆?宠得还真是有分寸。” 宋城阙也不示弱,淡淡地说:“你宠弟弟也宠得很有尺度。” 徐影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所以,家里的人该管的,你可得管管好,别不小心落我手上。” 宋城阙说:“徐鹏这半年为什么留在上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和小秋的那个表妹根本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可不管,反正,碍着我的人,有一个我除一个,有两个我除一双。” 宋城阙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 回去的车上,叶展秋还是忍不住暗骂徐鹏,“他这种行为真的是太渣了,这已经不是在欺骗周颖感情。万一徐影找她麻烦,怎么收场?” 旁边的宋城阙忽然开口,“你再警告她一次,让她离徐鹏远一点。” “你也觉得徐影有可能伤害她?” 宋城阙抓着她的手把玩着,“这事儿没你看到的这么简单,徐影今天不仅仅是冲着徐鹏的事情来的。她和我在生意上有些牵扯,不管是利益还是正营暂时都处在对立面。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找我吃这顿饭。我本来不想把你扯进来,可徐鹏硬生生把周颖拉进来了。你最后再劝周颖一次吧,让她别不识好歹,免得被变成无辜的棋子。” 叶展秋只觉得周身发凉,原来刚才这顿饭压根就是场鸿门宴,她在虎巢门口走了一遭还傻傻的,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叶展秋没办法给周颖打电话,上回劝她以后,她们俩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回到住处,她细思一番,给二姨去了电话。 二姨有些意外,问她大老远地从北京打过来,有什么事情。 叶展秋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问:“二姨,我上回听说,周颖和一个叫徐鹏的人在谈恋爱,是不是真的?” 二姨听到徐鹏竟然很惊喜,声音带着笑意,“是啊,听说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是她在上海认识的。” “徐鹏我认识,她是我和城阙的朋友。” “是这样啊。”二姨有点意外,“小颖倒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她今天在家的,要不有什么事情,你跟她讲?”叶展秋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头二姨叫来了周颖,“小颖,你姐打电话来,对!是小秋,不是,你先接……她在说徐鹏的事。” 没一会儿,那头果然换成了周颖不太耐烦的声音,“干嘛?徐鹏回北京了是吧?” 叶展秋再次确认,“你真在跟他交往?” “你什么意思啊?我交个男朋友你也要管,你算我什么人,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 叶展秋轻轻地叹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小颖,我把事情的严重性跟你讲一遍,你听好了。第一,徐鹏有个姐姐,做事非常狠辣,任何惹到她的人都可能成为受害者,第二,徐鹏对你不是真感情,他只是在拿你当挡箭牌。我在这里正式地劝告你,别再和徐鹏有牵扯,如果他回到上海来找你,别再理他……”她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周颖已经狂躁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别不承认了,你他妈就是见不得我好,之前工作是,现在我找男朋友,你还是。你就见不得我遇到好男人,见不得我有好工作。你他妈就以为你是个高贵命,能找有钱的男人结婚,别人就不行,你怎么这么贱?” 二姨估计就坐在旁边,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到了,见周颖这么激动,忙把手机抢过去。等把周颖安慰住了,她才对电话这头说:“哎呀,小秋,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他们年轻人谈恋爱是他们的事,你不能管太多。无论徐鹏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总归人都是要讲理的,不是吗?他们是自由恋爱,现在这个年代,像我们这种父母都没办法管,姐姐又怎么管?” 叶展秋简直快要憋出内伤来,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讲不听!刚才被周颖一通骂,她已经一肚子火,觉得这好人做到这份上也算做足了,索性不再管,“随你们吧,二姨,我可事先说清楚了,这后面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别怪我没提醒。”(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狠狠地虐她 叶展秋的劝告,周颖是完全没听进去。回到上海没多久,叶展秋就听说徐鹏也偷溜到上海来了,而且立马跟周颖扯在了一起。 不过,叶展秋最近没心思管他们俩的事。霜霜的预产期临近,她年轻,又没生孩子的经验,越到这种时候越容易紧张、多想。她时不时就想到要添置哪个婴儿用品备用,以防到时候来不及买。可这些事儿,她总不能一直麻烦长辈,就经常给叶展秋打电话。 叶展秋能理解她的焦虑,下了班就去二叔家看看她,给她买她想到的东西。 一天下午,叶展秋跟往常一样到到二叔家来看霜霜,屋里除了阿姨却没别人,估计奶奶她们都有事出去了。阿姨正在楼下做晚饭,见她进来,指指楼上说:“少夫人在房间里看电视。” 叶展秋点点头,上了楼。可到了楼上,打开房门,她简直吓了一大跳,霜霜满头是汗地躺在床上,见门被打开了,她才侧过头来,痛苦地说:“小秋姐,我肚子疼,好像是要生了。” 这可比预产期提早了四五天,叶展秋冲楼下大喊:“快给锦镇和奶奶他们打电话,少夫人要生了。”又跑回去,查看霜霜的情况,从衣柜了拿了衣服出来帮她往身上套,“你怎么不出声儿啊?” 霜霜暂时还没多严重,处于阵痛阶段,只是她很怕疼,稍微动一下就声音直抖,“我喊了,楼下听不见。” 叶展秋侧头瞥一眼电视机,里头放着部抗战剧,正在激烈地进行一场枪战,“那你也得把电视机关了在喊啊。” “哎呀,我忘了啊。”霜霜估计也是被自己蠢到了,想笑,又疼得不行,直哼哼,“好疼,好疼。” 叶展秋帮她把衣服草草地穿上,阿姨也上来了。叶展秋忙招她进来,“快快快,我们搀她下楼,去医院。你电话打了吗?” 阿姨有点担心自己被责备失职,也很着急,忙走过来帮忙,“打了,打给了少爷,他说其他人他来通知。” “好。” 两个人合力把霜霜弄上叶展秋的车,还好医院离这儿不远,就十来分钟的车程。霜霜使不上力气,两条腿软得像面条,等把人弄进候产室,叶展秋的衣服已经全都汗湿了。她也不敢轻易催促锦镇,怕他开车着急,只好自己在候产室里陪着霜霜。霜霜一边忍着疼,一边跟叶展秋抱怨,说家里的墙就不应该弄这么好的隔音,她明明喊得很大声,楼下的人也听不见,说她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肚子疼,本来以为是正常的,结果越来越疼,到最后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说锦镇太过分了,电话打过去这么久,也不见人过来,她以后再也不给他生孩子了…… 叶展秋在旁边附和她,说得对,说得对。 宋锦镇应该事先没想到霜霜会是今天生,离家有点远。等他赶过来,霜霜已经开了两指。医生告诉他,情况很好,适宜顺产,而且进度很顺。 宋锦镇在门口谢过叶展秋,匆匆跑进去陪霜霜了。 霜霜生孩子确实挺顺利,凌晨一点多生下了一个女孩。 等在产房外的奶奶、二婶轮流抱了一下孩子,感慨说:“竟然是个女孩子,将来一定不是个淑女,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特别调皮。”他们之前特意没问医生是男是女,就是想着等孩子生下来能有个惊喜。不过家里人大多以为会是个男孩,毕竟太调皮,没想到等生下来反倒是个女孩子。 不过,在宋家这样的家庭里,女孩比男孩要讨喜点儿。尤其是宋锦镇,他本来就偏爱女孩子,等霜霜睡下了,他就一个人站在婴儿房外盯着孩子看,叫都叫不开。 宋老二家接下来沉浸在一片喜气中,霜霜从医院出来以后,到他们家道贺的人简直快要踏破门槛。尤其是第二个周末,除了袁家、温家有来人来看小孩,就连跟这边不怎么熟稔的季家都来了人。 这次邢婉婉也过来了,但并不是陪季老二来的,而是陪她那位年近六十的‘大嫂’前来。 霜霜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十点多钟忽然想喝粥,叶展秋把睡着的孩子安置好,去厨房知会了阿姨。回来的时候,在楼梯口遇到邢婉婉。两个人都是要上楼,并排走时有股子说不出的别扭。邢婉婉大概过年那会儿吃了教训,不敢再轻易得罪叶展秋,可叶展秋也没什么话能主动跟她说。就这样,等两个人一直走到了房门口,叶展秋才说:“你是要看孩子吗?孩子在隔壁房间,袁小姐在里头,这边是霜霜的卧室。” 邢婉婉‘哦’了一声,转过身去,可想到什么,她又回过头来,问道:“齐先生最近是一直留在上海吗?” 叶展秋愣了半晌才想明白她说的齐先生是指齐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邢婉婉似是不大相信她,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叶展秋走进霜霜卧室。霜霜这月子做的……让她别老是盯着电视,伤眼睛,她偏偏要看。把她电视机关了,她还偷偷地打开,耍无赖说她只听听,不用眼睛。叶展秋进去,她果然又在偷偷看电视。她瞪她一眼,“你到底是要喝粥啊,还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把我支开啊?” 霜霜嘟着嘴说:“我才看了一会儿,我生孩子前就已经看了一半了,现在不让我看,多难受。” “你可以每天看个一两集,没必要一次性看完。” “我今天才看第一集呢。” 叶展秋无奈地摇头,只好坐下来陪她看。 宋城阙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帮宋锦镇搭秋千架,这点子还是霜霜怀孕的时候想出来的,她实在是未雨绸缪,明明得等四五年后才能派上用场的玩具,她现在就要求着手准备。说是帮宋锦镇,实际上大多数动手的活儿都是宋城阙一个人搞定,因为相比宋锦镇,他做事比较有条理,动手能力强。以至于到最后宋锦镇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温楚楚在旁边的条凳上坐下,激灵地喊:“城阙哥,没想到你做这个还挺厉害的,将来你也会替你的小孩做吗?”见宋城阙不理会自己,她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嫂子要孩子?” 宋城阙并不是不懂礼貌,只是这两问题都涉及隐私,他不觉得需要告诉别人,所以就没开口。 温楚楚却变本加厉,又问道:“你打不打算跟这嫂子要孩子?” 宋城阙这才抬头看她一眼,他觉得这问题问得……简直神经病! 温楚楚却轻笑起来,朝他抛过去一个眼神,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我刚才还看到她跟那个邢婉婉在说话呢,她们两个人之前就认识吗?是熟人啊?这不典型物以类聚!季家二叔和这邢婉婉不会就是她从中介绍认识的吧?”她说的‘她’当然是指叶展秋。 “……”宋城阙有一瞬间觉得很无语,他收回视线,冷冷地说:“不是。” “可我刚才确实看到她们俩在说着什么。” 宋城阙都快要被惹怒了,恰好温映鸿拿着个老花眼睛站在门口朝这喊,“楚楚,进来帮我看个黄历,字儿太小,我们几个年纪大的都看不清楚。” 温楚楚应了一声,神神秘秘地对宋城阙留下句‘还有件事,关于一个人的,我待会儿再来跟你说。’这才三步两步蹦进屋去。 可惜她之后就没再有机会找宋城阙说话,因为宋城阙搭完秋千架接了个电话,就有事离开了。 邢婉婉和她大嫂吃完饭便告辞离开。 下午,几个长辈说想带着小孩子的生辰八字去庙里算命求名字,最起码也得知道小孩命里缺个金木水火土五行里哪一样。 这下家里只剩下他们自家几个年轻人,没长辈管束着,他们在客厅里搭了桌子,打长牌。 温楚楚的这个弟弟温昀迪个性温吞,不善言语,但论打长牌,却是个中高手。袁莫飞跟他打了两圈,输得很惨。宋锦镇打了一圈,也输得心寒。于是,怂恿一边的叶展秋过去打一把。 叶展秋也不推辞,把孩子交到宋锦镇手上,拍拍手走到桌子边来,笑着对温昀迪说:“这长牌我也擅长,咱们俩来一决高下。” 旁边的袁程倩觑她一眼,“你这是完全不把我们几个放眼里啊?不行,我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 袁莫飞在旁边附和,“对,姐,狠狠地虐她。”他前面两局输得太惨,现在都轮不到他上场,他只能坐在他姐旁边看着。 袁程倩嫌弃他,说:“你别说话,你太没用了。在我旁边说话影响我手气。” 于是袁莫飞就不说话了。 宋锦镇抱着孩子陪披着毯子的霜霜在沙发上坐下来,他边逗孩子,边随口说:“小秋姐打长牌是真厉害,昀迪,你可别掉以轻心了。她不仅长牌厉害,麻将、桥牌都厉害,跟你一样。下回找时间,你俩好好切磋切磋。” 霜霜说:“小秋姐聪明,什么东西都上手快,怪不得能和城阙哥成为夫妻。” 坐在叶展秋对面的温楚楚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也说:“对啊,真厉害。从带孩子就能看得出来,我们几个根本没法比。锦镇,你这个做父亲的,得跟她学学呢。她抱孩子,孩子哭都不哭。” 宋锦镇乍没听出什么不对,笑着说:“嗯,我在学呢。” 叶展秋边码着牌,边说:“我们这屋没谁带过孩子,都是现学现用的。” 温楚楚说:“就是因为这样啊!可见你这本事是天生的。既然天生有这本事,你得好好珍惜,赶紧跟城阙哥也生个吧。”她紧接着又问:“你们怎么不生啊?” 叶展秋愣了一下,觉得她语气有点怪,但也说不清哪儿怪,就说:“还没准备好呢。” 温楚楚还要问下去。袁程倩打断她说,“大家想法都不一样的呀,我和邓峰暂时不要孩子就是因为没过够二人世界,霜霜他们夫妻俩是异类,咱们需要跟她比吗?再说,你也不小了,不还没找对象呢,倒先管别人头上去了。” 温楚楚这才闭了嘴。 这局牌打得比较精彩,最后让叶展秋险胜了一把。温昀迪不得不佩服地说:“小秋姐真的厉害。” 温楚楚不大高兴地把牌摞起来,忽然问起叶展秋,“你和那个邢婉婉是不是很熟啊?” 叶展秋有些疑惑地说:“没有啊。” “我先前看见你们俩站在一块儿说话呢,还以为你们很熟悉。” 宋锦镇夫妻俩有点不高兴了,他们对叶展秋这个嫂子算得上又敬又爱,先前温楚楚追着她问生孩子的问题,就让他们感觉不大舒服,这会儿又问这个,她明明知道大伙儿对邢婉婉不太待见。于是宋锦镇咳嗽一声说:“楚楚姐,你这什么意思呀?你不也和邢婉婉说过话吗?” 温楚楚说:“我是跟她打招呼的,她是季二叔没过门的老婆,我总不能对她视而不见吧?” 宋锦镇说:“就你能跟她打招呼,别人就不行?” “我没说不行啊,我就问问。” 叶展秋还真怕他俩为了这么个小事吵起来,起了身走到宋锦镇旁边来说:“小孩睡了吗?这边有点吵,不如我带她上去吧。下一局你来打。” 宋锦镇以为她是不想再这儿多呆,把孩子轻轻地放到她手上,说:“刚才一直睁着眼睛,睡了还不到一分钟,你慢点儿,怕她醒。” “行,放心吧。”叶展秋把动作放得特别轻柔,声音也小得几乎放在喉咙里。抱完孩子,她只跟沙发这边的霜霜说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袁莫飞眼尖地注意到,起了身,也小声地说:“我也上去看孩子去。” 袁程倩瞪着他,“你凑什么热闹呀?” 袁莫飞把手机拿出来摇了摇,“我还没拍照呢。” 所以等叶展秋前脚走进婴儿房,袁莫飞后脚就跟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个手机摆弄来摆弄去,进了门,见叶展秋沉默地注视着自己,他忙解释道,“我上午一直没拍照,进来拍照的,回头给几个朋友看看。” “先前醒着你不拍,现在拍?这边怎么拍啊?光线这么暗。” 袁莫飞走过来,“我就随便拍几张。” 叶展秋边帮孩子整理被子,边吩咐,“记得把闪光灯关了,她好不容易睡着,醒了估计得哭。” 袁莫飞打开手机拍照功能,说:“我知道的。” 叶展秋在边上等了好一会儿,侧头问:“你要拍多少张呀?差不多就行。”这一侧头,她才发现他的镜头根本不对,“你拍什么呢?怎么拍到我脸上来了?” 袁莫飞忙把手机收起来说:“没有啊,我刚拍完收手机。”(未完待续) 该章节已被锁定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要请他喝酒 叶展秋上班的时候就把徐鹏这事儿告诉了宋城阙。宋城阙却让她中午到他办公室去细说。叶展秋心想,这有什么好细说的?她不就想让他试着联系一下徐鹏,看到底能不能联系上。 不过,叶展秋中午还是按约好的时间过去了一趟。宋城阙那会儿正在开一个会,已经接近尾声。总裁办的助理秘书见传闻中的老板娘今天竟然难得地跑到这边大楼里来了,简直像看到什么罕见之物,偏偏他们还不敢把视线放得太明显。 叶展秋坐在宋城阙的办公室等了会儿,助理再次进来询问她需不需要喝水。 叶展秋在看一份报纸,摇摇头说:“不用,需要的话我自己来。” 宋城阙恰好进来了,问:“等了一会儿了?” 叶展秋把报纸放下,“没有,才过来。徐鹏那边你联系过了吗?” 宋城阙好像才想起这事儿,‘哦’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手机试着打了个电话。得到的结果和叶展秋早上的并没有什么两样,那头电话依然关机。宋城阙也没试第二次,直接把手机收起来,“打不通,估计跑哪儿玩去了,不用理会他,徐影会把他翻出来的。” “那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宋城阙淡淡地说:“中午一道吃饭。” 他这是徇私啊!还徇私得挺嚣张的。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叶展秋发现这一层不远处竟然在装修,挂着帆布。这两栋大楼都是事先请专人精心设计的,用了还不到一年怎么就重新在装修,叶展秋不由好奇,问宋城阙原因。 宋城阙搂了搂她的后腰,催促她往前走,别呆着吸灰尘,但并没有说具体原因,只说:“过些天你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叶展秋就给二姨父那儿去了电话,她和宋城阙都已经试过了,徐鹏始终没开机。对于这种情况,宋城阙似乎习以为常,说徐鹏以前也这样,遇到什么心烦的事儿他就把手机关了,去一个自以为谁都找不到他的地方。但实际上,他每天要刷很多次卡,吃饭要刷,买东西要刷,住宿要刷……而只要他刷卡,徐影就知道他在什么位置。不去找他,纯粹是因为徐影懒得找。除非他一躲躲太长时间,徐影实在看不下去,才会派人把他拎回来。徐鹏每次都以为是自己躲得好,徐影才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找到他。 不过,对于周颖的状告。宋城阙冷笑一声,“从哲学上来说,徐鹏就算再受打击,也不可能忽然就降低品味,爱上一个歪瓜裂枣。” “……”叶展秋表示,自己无言以对。 对于中午吃饭这件事,宋城阙现在几乎每天都把叶展秋约出来单独吃饭。他以前对午饭不讲究,让助理在食堂打回来,现在每天带着叶展秋去不同的餐厅,一耗就是一个多小时。 叶展秋真担心哪天他会被公司员工封做沉溺女色、不务正业的昏君。 有天中午,宋城阙不在上海,没时间陪叶展秋。叶展秋恰好也有事,她开车横跨了一个区,去了季青那儿。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如果这样下午上班会迟到。可是最近她每天跟宋城阙出去吃饭,想不迟到都难,公司已对此表示默认,毕竟伺候好君主也算一件正事。 她今天到季青这儿来,主要是因为张静说自己已经休息好了,想出来工作。见到本人,她发现张静脸色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依然没什么神气,就像被什么耗尽了心力,眼睛里连点光彩都没有。 季青听说张静以前在餐饮店工作过,就把她安排进了一家离公司最近的自营店里。 吃过饭,叶展秋又往回赶。一边开车,她正一边想,以后这张静要怎么跟孙淮兵摊牌才比较合适,旁边忽然蹿出一辆车来。 叶展秋忙打了个方向,才避开对方。她皱起眉,侧头看了一眼,就见一辆特别占地儿的大切诺基和她并排着。怎么开的车?她在心里抱怨了一声,也没多想,继续往前开,可开着开着她发现自己被逼到了死角。她前面是辆崭新的红色马六,估计是新手上路,开得特别慢,还不到四十码,左边是高架中分带铁栏杆,后面又跟着辆白色奥迪,而右边贴着的就是这辆大切诺基。 叶展秋很是无语,明明是辆狂野的大老虎,它偏偏跟个乌龟似的,贴在叶展秋车边慢悠悠地开。这么大个玩意儿挡着,叶展秋想变道也变不了。她打上转向灯,又响了一声喇叭,示意对方让开些。高架上一共就三个车道,他们几辆车龟速地占去了两个,后面只能靠最边上的车道往前超车,这会儿已经开始拥堵了。 不过,叶展秋这个提醒似乎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大切诺基依然跟她并排着。 后头的鸣笛声和闪光灯不断传来,叶展秋也有些急了,把窗户放下些。对方也跟着她把车窗打开了,这下,她看到了一张笑得贼贱贼贱的脸。 袁莫飞? 叶展秋瞪着他问:“你干嘛?让开。” 估计是她声音放得不够大,又被窗外的风声吹去了大半,袁莫飞完全没听到她说的话,还在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嫂子,好巧啊。” 叶展秋心想,你有病吗?高架上把车跟她并排着,就为打招呼!她用手示意了一下,又说了一遍,“让开点,让我超车。” 袁莫飞这次好像是听明白了,“哦哦”两声,一踩油门,给她让了个地方。 叶展秋总算可以变道越过那辆红色马六,她心里有气,也没再理会明显在等她的袁莫飞,直接把大切诺基也一并超了。 不过,她开车没袁莫飞这么蛮狠,没一会儿就又被追上了。袁莫飞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偏偏要跟她在高架上比肩并行。 叶展秋没法子,最后只好给他拨去了电话。她把蓝牙耳机带上,问:“袁莫飞,你神经病啊?” 袁莫飞大概没想到她会开口就骂人,讪讪地说:“怎么啦?” “你为什么要跟我并排?” 袁莫飞抓抓头说:“我想跟你说两句话,我刚才看到你的车还以为看错了,仔细对了车牌,还真是你。” “你想说什么可以用手机,没必要把车子跟我并排开啊。” 袁莫飞说:“对哦。” 叶展秋又好气又好笑,他们后面又有人开始按喇叭了,叶展秋忙说:“袁莫飞,你把车开到我后面去,别碍着人家路。” 袁莫飞‘哦’一声,乖乖地踩刹车往后退,叶展秋见他刹车踩得那么猛,不由暗暗捏把汗,问他:“你有什么事啊?” “哦,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今天不是在上班嘛,怎么会在这儿?” 叶展秋差点忘了车窗还开着,伸手关上,淡淡地说:“就为这个,你跟了我一路?哎,临时有事,出来了一趟。” 袁莫飞明显在没话找话说:“这样啊,我还奇怪呢!以为你不上班了,或者今天是什么节日,我给忘了。” 叶展秋到了一处高架出口,“行了,我要下高架了,你继续往前开吧。” 袁莫飞‘诶’一声。叶展秋问:“你还有事?” “没有了。”袁莫飞嘴上说没事,可方向盘一拐,也跟着下了高架。 “没事儿电话也挂了吧。”叶展秋并不怎么跟他客气,她总觉得他贪玩又胡闹,缠着她估计不是为了周妍溪那事,就是怪酒驾那次她告了密。要是别人,叶展秋还装装样子,袁莫飞反正自认知道她底细,她也就懒得装了。 叶展秋并不知道袁莫飞跟着她下了高架。袁莫飞也是等下来了才反应过来,这好像并不是他要去的方向,他没走太远,在下一个路口拐角处的停车场停了车。 这边停车场是为旁边一个生态园设置的,袁莫飞停完车,去园子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意思,又回到了车里。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忍不住盯着上面的人笑了起来。 这还是上回在宋二叔家拍的,他那天说要到楼上拍小孩子的照片,可手机拿在手上越抬越高,最后,除了第一张高糊的照片是小孩子的,其他都是叶展秋。可能是那天屋里的光线有些暗,照片不算很清晰,但叶展秋这张鹅蛋脸和她的五官却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最后一张她微微皱起的眉头。袁莫飞想到她瞪着他说你怎么‘拍到我脸上来了’时生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她一定没想到,他本来就是拍的她。 袁莫飞最近一段时间其实在做生意,自己的生意。袁家人见他总算不在游手好闲,务起正业来了,感到颇为欣慰,虽然大家伙对于他不顾家里生意,搞什么农庄葡萄园,还是颇有微词。但最后还是随他,只盼着他以后别再惹是生非。 袁莫飞的生意最初做得还是挺顺风顺水的,毕竟他在国外留过学,也算见过世面,可最近一小段时间,却忽然形势逆转。不管他想做什么,总有人先他一步,像是在故意针对他,可偏偏他还查不出这人是谁。袁莫飞有点懵了,能让他查不出底细的对头,在中国还真不多。 他正觉得迷茫,有一天宋城阙忽然打电话来说,说要请他喝酒。 城阙哥呀?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还喝了不少 宋城阙请袁莫飞喝酒,既没请他去酒吧,也没请他去饭店,而是请他去了一个老式酒馆。这家酒馆是蒸汽朋克风的怀旧装修,进门就能看到墙上用各种金属素材拼接在一起的巨大航艇,说航艇不太准确,有点像宫崎骏电影里那座哈尔的移动城堡。酒馆不大,人也不多,袁莫飞一进去就注意到背对大门坐着的宋城阙,他走过去,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真请我喝酒?这家店好像真的只有酒的。” 宋城阙抬头,示意他到对面位置坐下。 店主给两个人送来了一扎超大量的生啤和两只带手柄的玻璃啤酒杯。袁莫飞盯着眼前的东西这才确定宋城阙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往身后的靠背仰躺下去,拽了把胸前的衣服,有点忐忑地说:“城阙哥,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一喝就醉,上回刚闹出事儿。” 宋城阙已经往两个杯子里倒上了酒,“放心,我不会让你自己开车回去的,我已经叫了代驾。” 他今晚虽然一直态度平和,但依然有种不容置喙的气势。袁莫飞把杯子柄抓在右手上,看着对面的人,说:“好,那我就陪你喝两杯吧。”想了想又问:“哥,你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 宋城阙摇摇头,算是否认了,但他好像并不打算多说。 两个大男人喝酒,一扎生啤很快就见了底。袁莫飞酒量小,中间故意耍耍赖皮,比宋城阙喝得稍微少一点,他喝着酒杯里剩下的最后半杯,说:“城阙哥,我不能喝了,我又要睡觉了,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家酒馆难怪生意这么差,不管它是从哪儿传来了,既然入驻了中国市场就应该有点中国特色。它可倒好,全店只提供酒水,别说弄点小龙虾、酱牛肉之类的,就连花生米都不提供。袁莫飞还没吃晚饭,跑这儿来白白灌了这么多水,把肚子给灌了个半满。 宋城阙却不理他,招招手对店主问:“有清酒吗?” 店主远远地答:“有。” “再来壶清酒。” 袁莫飞都吃惊了,“这儿还有清酒呢?” 店主马上用托盘送了一壶清酒和两个杯子过来。这边的清酒不是用日式的瓷杯装盛,而是用一款很有特色的彩色玻璃杯,容量比一般的清酒杯要大点儿。 袁莫飞眼看着店主给他倒上一杯酒,拿着之前的空杯子离开,他苦着脸说:“城阙哥,这我不行的,这酒我一杯倒,而且我之前喝了啤酒了,混一起肯定醉得不成样子。” 宋城阙端着酒杯小抿了一口,“稍微喝点儿。” 袁莫飞这才犹豫地把酒杯抓在手上,“那我要是倒下了,你记得让人送我回家……另外跟我家里人解释一下,我是陪你才喝的。” 宋城阙淡淡地‘嗯’了一声,问他,“最近手上生意怎么样?” 袁莫飞说:“哎,别提了。本来打算从葡萄园开始做起,后头就可以依靠它来酿葡萄酒。可现在葡萄园不一定能撑得过来。这次要是弄失败了,我姐估计又得狠狠地讽刺我一番,她反正一直觉得我是个二世祖。” 宋城阙勾勾嘴角,又喝了口酒,这次是直接整杯下肚,“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哦哦,好啊。”袁莫飞见他这么快就喝完一杯,也低头喝了点儿,顿时一股辛辣涌进喉咙,直烧到胃里去。 “你之前调查过叶展秋是吗?”宋城阙忽然没来由地这么一问。 他这问题问得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袁莫飞愣住,怔怔地看着他,“是,不过……” 宋城阙不说话,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袁莫飞老半天才组织出完整一句,“我之前跟嫂子有点误会,现在已经……” “现在怎么?” “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宋城阙说:“可是据我所知,你现在还在让人调查她的行踪,为什么?” “我……”袁莫飞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种时候,他有点心虚……理所应当的了。 宋城阙却没就这么放过他,强势地继续说:“别告诉我,你没来得及让那些人撤掉。我不喜欢听这么浅薄的谎话。”他问:“你对你嫂子有想法?” 袁莫飞忽然觉得很难堪。对于叶展秋的问题,他内心从来就没真正地面对过,或者说一直不敢面对。他对一个有夫之妇有想法?最后还被人家丈夫给点出来了,真荒唐。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宋城阙说的是对的,早在去年底他就安排人去调查了叶展秋的底细,开始只是出于好奇,后来事情就变了味,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他想知道叶展秋每天在做什么,想知道她喜欢和什么样的人来往,他总是想尽办法去和她偶遇、接触。 这一刻,他觉得他不为人知、甚至自己都不愿真正知晓的内心被人窥探得彻底。 宋城阙之后就没再说话,平静地喝酒。一胖肚子酒壶的清酒被他喝掉了大半,直到最后他觉得差不多了,才叫了店主,结了账。他用纸笔写下一个号码,交给袁莫飞,“代驾离这儿不远,要走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交代完拿起自己的衣服,转身有些摇晃地出了酒馆。 袁莫飞在原地又坐了很久,要是换平常喝这么多酒,他早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可这一次,他异常清醒,他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浑身发冷。之前他还觉得奇怪,谁会在生意上跟他过不去,现在总算想明白,原来就是宋城阙。不过,他此时不但不埋怨宋城阙,甚至还有点感激他。如果不是这当头一棒,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沦陷到什么地步。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他觉得简直像中了什么邪。叶展秋嘛……太可怕了。 宋城阙回到家,叶展秋已经从门口走出来,站在阶梯上往这儿问:“不是说回来吃晚饭吗?怎么现在才回来。”见开车的不是宋城阙,也不是司机,而是个陌生人,她忙迎过来。 代驾从车上下来,把车钥匙递给她说:“这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人送到,我就先走了。” “哦,好的。”叶展秋简单地跟他道了声谢,打开后车门往里看。宋城阙靠坐在车里,身上披着外套,睁着眼睛看着她,见她打开了车门,他把一只手伸过来,口齿不清地说:“扶我出来。” 叶展秋好笑地说:“你是皇帝啊。”其实她觉得这手势更像个贵妃,但他实在太高大了,没有一点贵妃的娟秀姿态。她嘴上这么嫌弃地说着,还是把他从车里扶了出来,“怎么喝酒了呢?今年都第二回了,往年从来没有的事。”早在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就知道宋城阙喝了酒,还喝了不少。 宋城阙下了车,一只手臂环在叶展秋脖子上,把部分重量往她身上压,“陪一个朋友。” “你就今年朋友特别多。”叶展秋几乎是半扛着他,虽然他没把体重全压过来,可是以叶展秋的力气,走起来依然有点困难。她好不容易把人挪进屋里,“吃过饭了吗?你回来有点晚,我和陆姨都吃了。陆姨也已经回屋睡觉去了,不过还有东西是热的,你要吃我去厨房弄。” 宋城阙说:“吃过了,喝酒前吃了。”两个人走过玄关,他忽然一把搂住叶展秋的腰,把她拉进怀里,不动了。 叶展秋仰着头,需要他配合地弓着背,她才能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下颚碰触着他的衬衫布料,柔软的触感中又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结实。叶展秋茫然地问:“怎么啦?” 宋城阙侧过脸,亲了亲她的脖子。 叶展秋缩了一下,“别闹了,痒。” 宋城阙却不放开她,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往后推了把,按在墙上,找准她的唇,用力地亲下去。 叶展秋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他本来就喝醉了,走路不稳,推她一把后摇晃得更加厉害,最后直接趴在她身上,身体紧紧地和她覆在一起。 陆姨听到外面动静打开门,刚打开一条缝,看到外面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哎呦’一声,又把门关上,退回了屋里。 这一吻,吻了很久。叶展秋都快喘不过气了,宋城阙才总算放过她快被咬破皮的双唇,满足地继续拥抱着她。 叶展秋忍不住把心里话给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 宋城阙身体颤了一下,大概是笑了,他在叶展秋耳垂上咬了一口,引得她倒抽口凉气。正当叶展秋扭动身体,想要挣开,却听他忽然用无比正经地口吻在她耳边说:“你是我的,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否则我宁愿毁了你。” 又过了几天,叶展秋才总算知道,宋城阙办公室不远处为什么在装修。原来他把两栋办公楼之间原本不起任何作用的那个天桥做了修理,尤其是十二楼的天桥更是装修得非常精细。这样,他每天中午就可以直接从这边大楼走过去找叶展秋。 冯良深这边的员工因为此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自此之后每到中午都是他们最紧张,也是工作最努力的时候。而天桥这边的同事表示,他们已经习以为常。早在之前,宋先生就喜欢站在玻璃窗边,隔着天桥往那边看。那时他们还奇怪,老板是在看什么,原来,是在看老板娘。果然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这下郁闷了 齐言企业代言人找的明星是个长得特别秀气,这段时间很火的年轻男孩子。这有点出乎叶展秋的意料,她以为以他的品味会找一个实力派。不过,齐言说,这跟品味没什么关系,主要得看自家产业所针对的客户群。 因为是当红明星,当天吸引来了很多女粉丝,把这块地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交通都堵塞了。 齐言有品鉴会、剪彩和签约仪式等事情需要顾及,忙得不可开交,很难抽开身来招待叶展秋和袁又芯。 叶展秋今天当真是抽空而来,二叔家明天要给小孩子办满月酒。原本趁着周末,叶展秋打算帮忙准备准备东西。可齐言的邀请她总不能爽约一次,又来一次。和袁又芯在品鉴会上逛了一圈,叶展秋看看时间,问:“待会儿要不我们跟他说一声,就先回去?” 袁又芯也正有此意,就给齐言发了条短信。 齐言大概这时恰好有了点空闲时间,没一会儿就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两束粉红色的花。他把花给了叶展秋她们一人一束,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把你们请过来,却都没时间好好招待你们。” 袁又芯把花儿接在手上,低头看了看,“既然是朋友,没什么可招待的。你这花儿哪来的?” 齐言指了指出口说:“门口拿的,怎么了?” 叶展秋笑笑,“这花估计不是你员工买的,也不是你朋友送的,是门外那些小粉丝送给她们偶像的。” 齐言一寻思,这才了悟,“我说呢,这花怎么这么好看,和以前各种场合上用的那些长得都不一样。” 袁又芯开玩笑,“你把这送给我们,让我们拿手上,我们都不好意思从正门出去了,别被那些小粉丝给拦住。” “放心,不会把你们当偷花贼抓起来的。”齐言笑着说,又转头看向叶展秋,“这会儿就要回去了吗?” 叶展秋点点头,“剪彩不是已经看完了?我待会儿还得路过一个地方办点儿事,就先走了。” 齐言也没多做挽留,送了她们一小程。叶展秋和袁又芯的车子停在后停车场,原本就是走偏门会比较方便。她们没走大门,自然不会有被粉丝拦住之说。不过,停车场那儿有不少公司员工在发刊物,叶展秋的车子从停车场出来时,被硬塞了几本非常厚实的企业宣传册和内部杂志。 二叔家小孩的满月宴在宋城阙名下的一家酒店办,这是宋家自锦镇结婚以后最喜庆的一件事儿。家里人高兴,打算把宴会规模弄得稍微大一点,邀请的不仅有亲戚朋友,还有那些在商场和官场上与宋家有往来的大人物。所以,准备工作也做得特别足。 叶展秋从齐言那儿离开以后,直接开车去了酒店。这边会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礼品清单还在整理。霜霜在家休息,倒是宋锦镇自个儿在这忙前忙后。 见叶展秋过来了,宋锦镇忙把活放下,走过来说:“嫂子,你看这会场布置得怎么样?符合你们女孩子审美吗?我可是完全按照霜霜要求来的。” 叶展秋拍了把旁边的气球,指指远处说:“这四周的墙可真够粉的,符不符合女孩子审美我不知道,应该符合了霜霜的要求。” 宋锦镇无奈地说:“她喜欢嘛,没办法。这四周墙上都挂了粉红幕布,乍看和这家酒店气质一点都不符,走进来简直吓一跳,可她就是执意要这么弄。你看,气球也是粉的,蛋糕也是粉的,送给客人的羊绒娃娃也是粉的。” “那你就顺着她来吧,也挺好的。”叶展秋笑着问:“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别的没什么,就是礼品单整理出来,你得帮我过下眼,我第一次弄这个,不知道东西有没有全。” “行,我待会儿看一下。” 宋锦镇之后没多久就有事先走了,叶展秋等着后台的人整理出完整的礼品单,又重新给他对了一遍,一些要补的东西做了补充。等一切弄完,她才从酒店离开。 有点出乎意外地是,她刚走出大门竟遇到了被几个酒店领导陪同着的宋城阙。 宋城阙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她在这儿,只问:“现在要回家了吗?” “对,这边弄完了。”酒店的这几个领导虽然跟叶展秋同属一家公司,可毕竟不是同一部门,她之前还真没见过,于是冲他们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忙毕恭毕敬地喊她,“宋太太。” 宋城阙走近些,问:“能不能等我十五分钟?”见她不理解,又说:“锦镇把我的车开走了。” “哦,行。” 宋城阙好像是有事要交代这边的人,跟那几个领导一道上了电梯。等他走了,叶展秋便在酒店大厅里坐下来,拿了本报刊架上的书,随便翻。 酒店的大堂经理是个中年女性,亲自给她送了杯水过来,客气地说:“您请喝。” 叶展秋抬头跟她说了声谢谢,正打算低头继续翻杂志,视线却恰好扫到从大门口进来的人。那是个年轻女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宽松的白色衬衫搭配棕灰色半身裙,裙子不算很长,没有过膝,所以能看出她的腿形非常好看。她长相很精致,五官端正,语笑嫣然,隐隐看得出骨子里发出的艺术修养,这是一种符合东方审美的漂亮。她走到前台,跟里面的接待人员说了两句什么,前台很苦恼地冲她摇了摇头。大堂经理走过去询问情况,她又转身好脾气地跟大堂经理说了一遍。从这个角度,她正好对着叶展秋的方向。叶展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自己,但隐约感觉到了一束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 那边大堂经理也冲她摇了摇头,有些抱歉。她也不急,微笑了一下,拿着行李走出了酒店大门。 叶展秋只又等了几分钟,宋城阙就出来了。两个人一道朝停车场那边走,叶展秋走在门口时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先前那个女孩子已经不在这附近了,估计是打车离开了。 宋城阙见她东张西望,问:“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她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是来看会场布置情况的?” “不是。正好有点事,没想到车子被锦镇开走了。” “他自己没开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那你看到锦镇布置的会场了吗?都是粉色的。” 宋城阙淡淡地说:“我没去看。” 两个人已经走到叶展秋的车子旁边,叶展秋把车钥匙交给他,自己坐上了副驾驶。副驾驶上放着从齐言那儿拿回来的花束和杂志,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把几本杂志卷起来,塞进手套箱里,又偏着身把花束和手提包放到后座上。等放完转过身,才发现宋城阙正侧头看着这边。她问:“怎么啦?” 宋城阙收回视线,发动了车子,顿了会儿才说:“你今天去哪儿了?” “一个朋友的公司搞签约仪式。”她回答完,觉得车里有点安静,又补充,“一个高中的同学,他们公司主营咖啡店,旗下不止一个品牌。” 宋城阙没回应,之后什么也没说,一路安静地开车。刚才叶展秋收起来的杂志他还是看到了的,封面上的人叫齐言他知道。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也不是第二次,甚至不是第三次。 之前,他知道叶展秋高中时有过一段恋情,压根没当回事。谁年少的时候还没谈一两场恋爱?后来他得知了齐言,出于本能,又让人重新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她当年那场‘犹言半路、中道崩殂’的恋情。他们俩现今还有联系,而且联系挺密切的。 宋城阙这下郁闷了,他都没买过花给叶展秋,叶展秋倒先收到了别人的花!他也不知道该生自己的气,还是该生叶展秋的,反正就是不高兴,即使回到家也没能恢复过来。吃饭的时候他一直沉着张脸,弄得叶展秋和陆姨都很无措,还以为这顿饭做得不和他胃口。 第二天就是小孩子的满月酒。虽说是满月酒,但出于习俗,日子挑得稍微提前了一点。霜霜实际上还没真正出月子,身体比较虚,家里特意给她和孩子安排了一个安静的休息室。 叶展秋和霜霜母亲在里面陪她聊了会儿天,直到中午才和她一道出去。 温映鸿和二婶在大门口招待了一些人,正好经过,见她们一行已经出来了,忙走过来。二婶说:“现在不急,人还没到齐呢,你们继续在休息室里呆着吧。” 霜霜母亲说:“不太好吧?要不让霜霜坐到桌位那儿去,有人要看孩子也方便。” 二婶说:“想看就看了?我孙女哪是随便看的?” 温映鸿也笑了,“对啊,重要的人我们会带他进休息室,其他人还不舍得让他看呢。小秋,快,带他们回去。” 叶展秋点点头,“那行了,别呆在外面了。一会儿人多,估计得把孩子吵醒。” 三个人正打算回去,不远处却忽然传来温楚楚的喊声,“姑妈。” 大家朝那方向看过去,温楚楚一边朝这儿走,一边很热情地摆着手。叶展秋发现她身后还跟了个女孩子,不就是昨天在酒店大厅看到那位吗?她正疑惑,温楚楚已经走过来了,把这边几个长辈都喊了一遍,也喊了叶展秋一声‘嫂子。’ 叶展秋注意到温映鸿的脸色不是很好,倒是二婶笑着说:“楚楚过来了?”又看着她旁边的女孩子问:“这是你朋友?” 温楚楚‘哦’了一声,忙侧身说:“忘了介绍了,这是我朋友,刚才国外回来,叫尹悦。” 尹悦微笑着,刚想开口和大家打招呼,叶展秋怀里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有感情基础 叶展秋晃了一下神,忙低头去哄孩子。温映鸿也紧张地凑过来,说着,“你们几个别站这儿了,估计是人多,有点吵,她才哭的,赶紧进去吧。”她轻轻推着叶展秋和霜霜往休息室那边去。 温楚楚把头发往耳后拨了拨,也要跟过去。温映鸿一把将她拉住,因为有外人在,她不好把话说得太明显,就朝尹悦看了一眼,冷淡地说:“楚楚,既然带了朋友过来,跟你这朋友找个地方坐下吧。” 温楚楚说:“我还想看看小孩呢,好些天不见了,不知道有没长大点,我和我朋友去包间里等开席不行吗?” 温映鸿加重了点手上的力道,不动神色地把她往后扯了一把,“啧,包间那么小,能呆下几个人?赶紧的!”宋城阙以前跟什么人谈过恋爱,别人不知道,温映鸿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当年她对尹悦这女孩子印象还不错,觉得从外表看这像个乖顺懂事的孩子,宋城阙当年和她分手,温映鸿还一度觉得有点可惜。可毕竟现在宋城阙已经成家立业,她可不想自己儿子好好的家庭出什么岔子。叶展秋要是还不知道这女孩子的存在,就一直都不知道好了! 温楚楚被暗中用力这么一扯,差点有点站立不稳,她知道姑妈这会儿已经有点生气了,不敢继续造次,这才带着尹悦离开。 尹悦倒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暗波涌动,临走之前还朝温映鸿微笑了一下。 宋城阙来得比较晚,他公司有事,而且这种场合,家里留的人已经够多的了。等他过来时,二叔、温映鸿他们已经招待完了客人,给他们安排了座位。叶展秋也已落了座,宋城阙径直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并没多话。 他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根本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形式大逆转,坐在他身边的叶展秋肚子里也正滋生着一股酸意,而且比他还严重点。 两个人坐着吃饭,前所未有的安静,像中间被人划了条无形的线,他们谁也不先理会谁。明明桌上觥筹交错,不时有人过来给宋城阙敬酒,跟他侃两句。可只要他一坐下,便又恢复到万籁俱寂的气氛中来。 吃完饭,叶展秋本来是要到门口陪着送送客人,温映鸿却特意走过来吩咐,“你就陪着霜霜在休息室休息吧,这边有我们长辈和锦镇、城阙。” 霜霜被刚才吃饭时的气氛所感染,有点莫名地兴奋,“我不用休息了,我好得很,我不想一直呆在里头,太闷。”她执意不回包间去,赖着不走。 温映鸿真恨不得敲她脑袋,平时懒得跟条蛀虫似的,天天躺床上,动都不动一下,现在不该勤快的时候她倒是异常勤快。 旁边叶展秋开口道,“那就让霜霜在外面吧,我进去照顾孩子,屋里一直没自家人也不是办法,等醒了又得哭了。” 温映鸿忙说:“好。” 不过,等叶展秋转身离开没几步,却听到温楚楚的声音,在喊:“城阙哥。” 叶展秋脚步一顿,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回头,毅然地从桌位那儿离开了。 叶展秋在休息室照顾小孩时,宋覃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进来了一趟。他没给叶展秋和那女人多做介绍。但叶展秋从两个人的动作举止猜测,这女人应该是宋覃的女朋友。 宋覃过代替海南那边的小爷爷一家而来,上回和叶展秋见面还是过年期间,那时霜霜还未生子。这次来,他特意带了份礼物,是一对娃娃,金身玉底,一看就价值不菲,估计是对名品、或者是套文物。叶展秋有些无所适从,这礼物太贵重,她不过是孩子的伯母,不方便代收。而且收这种厚礼,二叔家总得跟宋覃说声谢谢才行。 宋覃瞧出了她的为难,笑着说:“我总不能大庭广众地把东西拿出来,可这礼物是父亲特意嘱咐的,一定要送到。” 叶展秋想了想,“要不这样,我出去把二婶或者二叔叫进来,你坐下稍微等会儿。” “那麻烦你了。” 叶展秋从休息间出来,和宋覃一道的那个女人也跟了出来。见叶展秋疑惑地看着自己,她微笑了一下说:“我去用一下盥洗室。” “哦,好的,您请。”因为宋覃没给两个人做介绍,叶展秋连对方姓什么都不清楚,不过她还是客气地给对方指了个方向。 二叔二婶都在外面送客人,叶展秋一时没找到他们,倒是先看到了宋城阙。他果然跟温楚楚、尹悦两个人站在一块儿。三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宋城阙背对着这边,看不到表情,温楚楚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因为会场的人还没散尽,叶展秋离得又比较远,中间有不断穿梭的人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叶展秋把脸撇开,继续往门口走去,总算在快走出会场前遇到了温映鸿。 温映鸿见她从包间出来了,有些意外,忙走过来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里头照看孩子的吗?” 叶展秋收起一脸的不高兴,挤着笑脸,说明了原因。 “哦哦,这样。”温映鸿点点头说:“那行,我知道了,我去找你二叔,你先回去吧。” 叶展秋往回走时,故意没再往宋城阙那边看。如果说她之前还只是有些郁闷,现在已经变成愤懑了。好你个宋城阙,看不出来还挺念旧情的!以前遇到女孩子,他最多也就浅浅打个招呼,礼貌疏远,遇到前女友就变成交谈甚欢了!果然是有感情基础的,哼。 等回到休息室,屋里已经不止宋覃一个人,季家三兄弟和邢婉婉也在里头。 季家的人和宋覃不算很熟,但都是男人,聊起生意总归不会太闷,邢婉婉一个不懂内行的女人在此就显得有些尴尬。 叶展秋推门进去,‘叔叔、伯伯’地喊了一圈。 宋覃起了身,体贴地跟她说:“你回来就好,小孩子刚才差点要醒,估计是我们声音有点大。”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季家兄弟跟他一道出去,毕竟这小小的休息室里挤了好几个大男人有点怪怪的。刚才季家几个人一蜂拥地进来,又找话跟他聊,他也没好开口。 季家三兄弟听出了他话里意思,也忙起来,“既然已经看过小孩,那我们出去个跟于书记他们打个招呼,就先告辞。宋太太,您照顾好孩子。” “好。”叶展秋微笑着送他们。 邢婉婉依然是挽着季家老二的手臂,从叶展秋旁边走过时,她深深地朝她脸上看了一眼。 宋覃并没有走太远,估计只在门口绕了一小圈,一会儿又回来了,进门时他把脚步放得特别轻,说:“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还得谢谢你。”叶展秋和他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二叔果然一会儿就过来了。他是个懂行的人,一拿那礼物就知道是什么,忙说:“这太贵重了,不能收。” 宋覃说:“这是父亲交代的,送过来之前,他还在考虑你们会不会嫌老嫌旧呢,既然不嫌旧就收下吧,算是送给孩子辟邪的。” 他既然这么说,二叔最后只好收下了。拿着东西轻轻地触了一下,二叔又忍不住感叹,“这是真品啊,你家老爷子出手也太大方,给小孩儿送这个。要知道,这东西外头的赝品都拍出连城的价格了。” 宋覃笑着,“一份心意而已。”又说,“我待会儿还有事,这就不多留了。”他跟二叔道了别,又朝叶展秋点了点头。 二叔将他送到门口,和他一道过来的女人就在门口等着,站得毕恭毕敬。等宋覃出来了,她就和他并排走,手挽着他,身体却隔开一小段距离。 叶展秋从打开的门缝注意到这个细节,这样一看,她又觉得两个人不太像情侣了。 这一天晚上,宋城阙和叶展秋的相处,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冷漠,用四个字形容,就是非常冷漠。 这种冷漠和以前的那种还完全不一样。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好听点叫做相敬如宾,不好听叫没有感情,互不相干。经过前一段时间感情的升温发酵,现在再变得冷漠,那简直就成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叶展秋也不知道她和宋城阙什么时候谁会先憋不住,不过她有一种感觉,他们俩迟早要大吵一架。 这两天偏偏齐言又联系了叶展秋,问她,“上回不还说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怎么就没后话了?” 叶展秋每天回家跟宋城阙大眼对小眼的,正心烦着,于是提议,“想让我介绍女朋友,可以,不过得你请客,在我那朋友的店里。” “行啊。”齐言愉快地同意了。 三个人约见面的地方正是张静工作的那家店。 季青和叶展秋是先过去的,在齐言到达之前,先视察了一圈店内工作情况。等齐言进门坐下了,季青从柜台后远远地盯了一会儿,一拍手掌,‘哎呀’一声直感慨,“好帅啊,你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一直记挂着 季青特意在后厨房待了会儿才拉着叶展秋出去和齐言打招呼。 齐言起身给两位女士引座,一副绅士之态,即使明知这是季青的店,却还很有风度地询问她们想要点什么菜,照顾得很用心。季青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暗中又对叶展秋比了个大拇指。 除了这些基本的表现外,两个刚认识的人说话也挺投机,席间聊得很开心。 中间,张静走过来和这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又离开了。 叶展秋见季青和齐言如此有共同话题,原以为她这次有可能要来个无心插柳柳成荫,促成一段姻缘。趁着齐言离开一小会儿,她忙扯着季青问:“怎么样?有意向不?” 季青摸着下巴点头,“不错,很不错,你应该早点介绍我们俩认识,这样我就能早点交个不错的朋友了。” “朋友?”叶展秋可不是打算他俩当朋友,“我是说你对他有没有那种感觉?” 季青呵笑一声,“有也没用,这人一看就对我没意思。” “没关系呀,人家不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吗?” 季青一摊手,“可我对他也没那意思。” 叶展秋这就有点失望了,疑惑地问:“为什么呀?这不是个又帅又有内涵、各个方面都很让你满意的男人吗?” 季青琢磨着该怎么回答她,“我想了一下,我还是比较喜欢小白脸型的男人,这种城府深,善于伪装的,实在不是我的菜。和他在一起,什么事情都能被他一眼看穿,我得多难受?” 叶展秋这就不明白了,“你怎么看出他城府深的?” “他早就知道我们在背后看了他看很久,却故意什么都没问。” “哦?” “哎。”季青叹口气,“你肯定没仔细听他说话,他中间有提到,在门口看到你的车了,还问旁边那辆红车是不是我的,这不明显知道我们早就过来了吗?既然早就过来了,人去哪儿了,他难道不好奇?但却偏偏不问。” 叶展秋说:“哦,我没留意。不过,这有什么呢?就因为人家聪明,你就把他pass了?” “这当然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也不喜欢我这种类型,他浑身散发的气息都在告诉我,他对我没意思。” “你都能理解他气息的含义了?” 季青说:“这简单。我不但能看得出他对我不感兴趣,还看得出他喜欢……喜欢什么类型的女性?” “什么类型的?” 季青一挑眉,“你这种喽。”她觉得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差点直接告诉叶展秋,这男的对你有意思。 叶展秋也猜出了她的意有所指,瞪过来一眼,“瞎说。” “你不信啊?不信咱们走着瞧,他将来找女朋友,肯定和你很像。要么,他现在就是在盼你离婚,你小心着点吧。”说完,她还故意叹了口气,“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么聪明,竟然都没看出他对你有意思?还傻乎乎地给他介绍女朋友,介绍个屁啊!人家就是想约你出来吃饭,没理由。” 叶展秋还真没看出来,自从和齐言遇到以后,齐言完全君子坦荡荡地在跟她交朋友,他连一件让人误会的事都没做过,一句引人遐想的话也没说过,有什么可堤防,可小心的!不过,齐言以前和她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情缘,要说他对自己这种类型的女人比较偏爱,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思及此,叶展秋朝旁边的季青瞥了一眼,用胳膊肘顶顶她,“交给你一个任务,赶紧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嘿。”季青说:“你这种人真是,这么怕惹麻烦呢?知道人家可能对你有意思,你就恨不得他赶紧被人按个戳?” 叶展秋让季青给齐言介绍女朋友,本来也就是玩笑话,她轻笑了一下,把视线转向门口,皱眉问:“他不就去车上拿手机,出去时间有点长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季青稍稍偏离座位,踮着脚往外望了一眼,“门口围了一圈人,不知道怎么了?我出去看看吧,你要去吗?” 毕竟是自家的店,叶展秋也忙起了身。 门外不远处果然围了一圈人,齐言就在人群中间,似乎是在劝架还是什么的,边拧着一个男人的手腕,边冷冷地说:“有什么话麻烦好好讲,别瞎动手。”他手长脚长,那男人比他矮了一截,被他抓着,动都动不了。 叶展秋走进人群,才发现被抓着的是孙淮兵。她忙偏头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张静。张静好像是被孙淮兵打了一巴掌,左边脸红红的,此刻正低头安静地站在人群当中。 叶展秋和季青都走到她旁边去,关心地问:“怎么了,有没有事?” 张静这才抬起脸,摇头说:“没事。”又说,“不好意思。”围观的除了一些店里的同事,还有很多顾客,张静大概是觉得自己影响到餐厅形象了,所以很抱歉。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季青搂了她一下,又瞪向打人的罪魁祸首,“你谁啊?有什么问题你不能好好说吗?干嘛动手打人!”她不认识孙淮兵,还以为他是哪个蛮不讲理的顾客。 孙淮兵却没看她,反而指着叶展秋说:“果然是你,就是你在中间搞事。是不是你怂恿张静离婚的?她以前可从来没这样过。你这贱货管得可真宽,人家私事你也管,哪儿哪儿都有你的份,真贱。”他很激动,要不是有齐言扯着,恨不得要冲过去跟叶展秋拼命。 齐言听他骂人骂得这么难听,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他按趴下,让他吃了一嘴灰。 季青这下知道了他就是张静那个不要脸的老公,更加生气,跑上来就是一脚,“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叶展秋觉得还是别在自家大门口惹事的好,对齐言问:“报警了吗?” 齐言朝她点点头,说:“我已经让人报警了,那边一会儿就派人来。” 孙淮兵被按在地上,还不消停。不过他平时很少运动,一身肥膘,力气完全没法跟齐言比。只是他一直扑腾,齐言一个人按着还是有些费力。叶展秋眼尖地注意到他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抓伤了,留下一道挺明显的口子。她忙冲餐厅里面招招手,“你们里面出来几个人,男的,把他按住了,等警察过来。”等人被按好了,她才把齐言拉起来,关心地问他手臂上的伤怎么样。 季青也注意到,无语地看着孙淮兵说:“你一个大男人,打架怎么还抓人啊?” 齐言在手臂的抓伤上碰了一下,抽了口气,明显挺疼的,但他还是冲叶展秋摇摇头,“没事,不用担心。”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 被押上车之前,孙淮兵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冲叶展秋说:“你是姓叶吧?姓叶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怕你和你男人,这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给我等着。”他这态度自然没讨到什么好,只换来几个警察更粗鲁的按压。 叶展秋也回瞪着他,“好,我等着。”这事儿,她还不想就这么算呢! 季青派了餐厅负责人跟着警车去处理这件事。他们三个加上张静又重新回到桌子上坐下。还好店里备了消炎药水,季青帮齐言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叶展秋坐在对面,捏着张静的下巴,看了一下她的脸。孙淮兵下手太重,又戴着戒指,短短一会儿工夫,张静的脸已经肿得很高。 这种情况就只能敷些冰块,等着自己消肿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呢。叶展秋‘哎’叹了口气,问:“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要跟他离婚了?” 张静两眼无神,“他不肯离,我想向法院申请,被他拦下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律师呢?找过律师吗?” 张静摇摇头,“没用的,他有钱。我能出的律师费,他可以出到两倍三倍。” 对面的季青把医药盒子重重一关,冷声说:“他能出两倍三倍,我就能出四倍六倍,这事儿我管了,律师我来给你找。” 齐言也凑上一句,“律师倒不用找,我有朋友是开律师事务所的。”他看向叶展秋,“你不记得了?李运连啊,他可一直记得你。” 叶展秋想起来,李运连和她在游轮上有过一面之缘,她依稀记得齐言提过,他是个律师。她问:“我把他眼馋的那架飞机送人了,你跟他说过这事儿吗?” 齐言轻笑,“就因为这事儿,他一直记挂着你。” “哎呀。”叶展秋哈哈笑了两声说:“这样我还怎么好意思请他帮忙?” “他手底下有全上海最靠谱的律师团队,这事情包给他绝对不成问题。”他看向张静,眼中闪现一丝同情,“你老公有暴力倾向吧?如果是这样,这案子更不可能有问题了。有时间我安排你们见个面,或者,让他过来找你,这在就儿吧,反正你在这里上班,找你方便。” 叶展秋见他已经一股脑把事情定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季青朝她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我说的吧!如果不是有私心,他会这么积极?(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差不了多少 叶展秋和宋城阙还没来得及正正经经地吵场架,温楚楚就又找上了门。她特意挑了个叶展秋在家,而宋城阙不在的日子跑到宋家来,说是想邀请城阙哥跟他们几个老朋友一道出去打高尔夫。说完来意后,她还假模假样地问叶展秋,“嫂子,您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她这种行为连陆姨都看出了挑衅的意味,等人走了,陆姨奇怪地问:“如果是问先生有没有空,怎么不直接打个电话?最起码也是去公司问吧,白天先生很少会在家里,温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跑到家里来了?” 叶展秋正拿着本账目在翻阅,刚才温楚楚从进门到离开,她始终没把手上的账目本放下,听到陆姨的话反倒用力把东西往旁边一扔,没好气地说:“谁知道她。”她和宋城阙这两天好不容易才说上了一句话,倒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她觉得从种种表现来看,宋城阙并不像旧情难忘到何种地步。老公连一点要出轨的迹象都没有,她这老婆总不好太作。可温楚楚这一趟,把她肚子里的火气又全带了出来。 此刻账本上的字简直像群扰人的虫子,一只一只地在她眼前飞来飞去,她再也看不进任何内容,潦草地收了东西,踩着拖鞋哒哒跑上了楼。 陆姨在楼下看着,也没敢出声。这两天家里气氛有点诡异,先生太太之间话变得比之前少,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叶展秋在温楚楚找上门的时候没太给好脸色,可对方说的话她却几乎都记下了。哪家高尔夫球场,哪一天…… 等到了那一天,她让陆凯也约了几个朋友到那儿去玩,想看能不能和温楚楚他们来个巧遇。陆凯回头给她打电话汇报工作。他还真在球场遇到温楚楚了,不仅遇到温楚楚,还遇到了宋城阙,以及袁莫飞。不过,他们不像一拨人,像是两三拨人碰巧撞见,彼此也都很意外。 叶展秋可听不进最后几句话。好了,她现在可以正式怀疑宋城阙有外遇倾向了。 实际上,宋城阙真是冤枉的。 他和几个生意伙伴很早之前就约了那天出来打球,甚至比尹悦回国的时间还早。等在球场遇到温楚楚和尹悦他们,宋城阙诧异的同时,有隐隐有些怀疑。 和温楚楚一道来的人中好大一部分也都认识宋城阙,算是他年轻时的玩伴。只是宋城阙现在不怎么爱出来玩,跟他们也就没以前那么熟稔,交情都还是有的。能在此遇到旧识,相互间友好打招呼总是很有必须。那几个人还以为宋城阙是特意挑了今天出门,冲旁边的尹悦挑挑眉,调侃地说:“果然美女的说服力就是大,不像我们这些糙爷们。以前怎么叫你,你可都说忙,不肯出来玩。” 宋城阙淡淡地说:“是真忙。”又说,“今天是巧合而已。” 几个人对他的了解还停留在他年轻的时候,以为他是嘴硬,于是配合地说:“对,对,对,你说的对,是巧合。” 温楚楚在旁边哈哈哈地笑个不停,“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坏?”她把尹悦往宋城阙边上推,笑着说:“城阙哥,不管是不是‘巧合’,既然能在这儿遇到,就算缘分,我们今天就一起玩呗。” 宋城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真不知道温楚楚在打什么注意。二叔家办满月酒时,她把尹悦带到宴席上来,他尚能理解,毕竟尹悦是她多年好友。可宴会结束后,她又硬拽着宋城阙说东说西。宋城阙面上没表现出异常,实际内心却很是别扭。他和尹悦当年与其说是和平分手,还不如说是尹悦主动离开的他。尹悦和他在一起半年多后,不知道抽什么风,有一天忽然跑来和他说自己想出国深造,一去得很多年,还让他不用等她。宋城阙不是个喜欢胡搅蛮缠的人,天要下雨,女友要出国。他虽然很难过,但并没有阻止和挽留。 然而,现在尹悦回来了。宋城阙感到很别扭,不是为两个人的过往感到别扭,而是为温楚楚的态度。温楚楚的种种表现,仿佛在盼着他和尹悦能重修旧好似的。 Excuseme?宋城阙都快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他已经结婚了,难道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 虽然内心种种不耐,可毕竟宋城阙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并没有多看尹悦,只淡淡地说:“不用了,今天我这边是岳总做东,我们还有生意方面的事情要谈。下回再和你们一起打吧。”他说下回其实是在敷衍。 温楚楚有点失望地撅了撅嘴。尹悦倒是一直表现得很大气,对温楚楚说:“你哥还有事情要忙,就别打扰他了,我们这么熟,以后想一起打球不有的是机会?”说完她又转向宋城阙,看着他的眼睛,微微浅笑着说:“说好的下回,你可别又忘了。当年你就经常跟我说下回,又经常忘。” 旁边一直处于察言观色中的岳总像是忽然领悟到什么,‘哎呦’一声,满脸讪笑地说:“其实咱们一起玩儿也挺好的。” “……”宋城阙真想直接一球杆敲在他脑门上。 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够不幸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糟糕的事。原本他只计划随便玩几下就找托词离开,却偏偏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碰到了袁莫飞。并且碰到他时的情形还比较引人误会。岳总这人平日特别擅长察言观色,可偏偏摸不透宋城阙。他只隐约察觉到宋城阙这会儿有些不高兴,可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还以为是怪他们这些外人影响了他和美女的单独相处,于是特别‘体贴’地引导着别人往旁边散,给宋城阙和尹悦尽可能地留下二人空间。温楚楚和她的那帮狐朋狗友自然乐见其成,非常配合。 于是,袁莫飞乍看到宋城阙,还以为他是特意单独陪尹悦出来打球的。 宋城阙和尹悦恋爱的时候,袁莫飞还比较小,也比较听话,会经常跟着他姐出入一些场合。有一次袁程倩带着他参加一个晚会,恰好遇到了举止亲密的宋城阙和尹悦。所以,他是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的。现在,在此遇到,袁莫飞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直直地走到宋城阙旁边,声音僵硬地说:“城阙哥,我有两句话想单独跟你聊聊,可不可以?” “可以。”宋城阙拎着球杆,稍微往旁边走了两步。 尹悦很识趣地没跟过来。 袁莫飞走在宋城阙后面,等两个人停下了,他犹豫了会儿才说:“城阙哥,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对于之前的幼稚行为,我很抱歉。可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嫂子能幸福。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跟她说,但也希望你能自重。” 宋城阙再次觉得,他今天真倒霉,谁谁都跟他过不去,平时有哪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他冷冷地转头看过来,“你什么意思?” 袁莫飞呼了口气,下足了决心才敢跟他对视,“我不希望你伤害嫂子,你或许会认为我没有权利管你,这是你的私事。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嫂子知道你和旧情人在外约会她会多伤心?而且以她的性子,你认为她会怎么做?” 宋城阙嗤笑一声,“旧情人?约会?你哪儿看出来的?”他抬着球杆往远处指了一下,“我和生意伙伴一道过来,恰巧遇到了尹悦而已。” 袁莫飞自然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吗?” 宋城阙已经有了发怒的迹象,“我需要向你证明吗?你在这儿遇到我,不也一样很巧?” 袁莫飞还真没胆子惹怒他,只好放低了声音,撇开脸说:“反正这是你的私事,我确实不该多管。可是如果将来你和嫂子有什么,我会站嫂子那边。”他说完不敢看宋城阙,转身要离开,“我先走了。” 宋城阙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袁莫飞脚步顿了一下,“放心,不过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认为有些事情瞒谁也瞒不住她。” 宋城阙从未有过的郁闷,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人误会,偏偏还无从解释,这都什么事儿? 而叶展秋这些天的遭遇跟他也差不了多少。 自从齐言答应帮张静找律师之后,叶展秋已经第二次遇到齐言。第一次是在离公司不远的马路边,第二次是在季青的店里。 这短时间内一回又一回地巧遇,不得不让叶展秋多想。 齐言这次又到季青这儿来,说是陪着李运连来的,他想听一听官司方面的事情。李运连在此之前已经和张静用电话联系过几次,也派人到店里来过一趟,知道了张静婚姻的大体情况。这次他更是带着案子的资料亲自过来。他这人有些自来熟,进店之前就注意到靠窗坐的叶展秋和季青,等进了店便直直地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小秋,太巧了,在这儿遇到你。这位就是张小姐的老板季小姐吧?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季青稍微反应了一下,起身跟他握了握手,“你好,你是李律师?” “对对对。”李运连一握到美女的手,瞬间变得一脸痴傻。过了会儿想到什么他又忙回头看,朝门口挥手,无比大声地喊:“老齐,在这儿呢,你家初恋情人,哦不,小秋坐在这儿呢,快过来呀!” “……”叶展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就遇到了你 张静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没有证据证明孙淮兵有家暴倾向。她之前受伤,从未做过轻伤鉴定,而流产那一次没有报警,也没有向任何人反应是孙淮兵推的她。一般情况下,在国内如果一方想离婚,但另一方坚持不离婚,最后通过向法院诉讼来离婚,这中间还是有一定麻烦的。不是说法院不同意离婚,而是他们有一个很漫长的流程。从起诉到受理,再到诉前调解,然后一审、二审。这估计前前后后得有七八个月的时间,还算快的。 如今既然李运连出手帮忙,当然是打算一次性把事情解决了,让法院一审就判离婚。 季青说:“没有他家暴的证据,咱们就去找。找不到,造也要给他造点出来。” 她这话倒是说到在座几个人心坎里去了,虽然大伙儿都没接话,但都算是做了默认。 李运连说:“那这事情差不多就定下了。起诉书已经递交上去,现在就等开庭。证据的问题,怎么说也是我的副业,就交给我来办。财产方面张静说没有问题,她不需要孙淮兵的财产,而且他们之间有一份婚前协议。那份婚前协议我看过复印版,两个人的财产是完全分开的。如果她实在手头上有问题,我们也可以作为朋友出手帮忙。”他和齐言过来得比较晚,还没吃晚饭,但他们既然坐在这就不打算换位置,想叙着这一桌再点几个菜。 季青却有点不好意思,叶展秋这次来找她并不完全是为了张静,而是为了北京市场的问题。两个人之前边吃边聊,桌上的几个菜被翻得有点狼藉。她忙招招手叫了人过来,让他把几个空盘子收走,又特意多叫了几个菜,“这顿算我的。毕竟这是我的地方,你们还是在为我的员工操心、奔波。” 来给这一桌撤盘子点菜的是这家店的副主管,叫丁辉。按季青的评价,小伙子做事还挺牢靠,人长得也精神。上回去派出所解决孙淮兵的事情,就是安排了他过去。 丁辉是标准的北方男孩,个子高挑,五官立体,不开口说话时很有气势,有种门面担当的感觉。公司短短一年就把他提拔成了副主管,是有原因的。如果有人在店里闹事,他走出来,最起码能稍微压一下场子。不过,这男孩子一开口说话就完全变了味。他很懂礼貌,能把客人照顾得面面俱到。服务行业懂礼貌本来是件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却趋奉迎合得有些过,不是特别让人舒服。 员工方面的事情叶展秋从来不管,季青也管得不多。她们对丁辉的了解只停留在了所见和感觉上,不方便多评价。 所以,等丁辉小心慎重地给这桌布置好菜又下去。叶展秋他们就继续边吃边聊,并没把这人太放心上。 在齐言他们到来之前,叶展秋和季青已经在此吃了一个多小时。如今又有李运连这位话唠律师半途加入,一顿饭下来天已经全黑。抬起手臂看一眼时间,他们在这坐了最起码有三个小时。叶展秋提议有事下回再聊,桌上的人这才恍然醒悟,发现时间不早。 季青打算待会儿等店里不忙了给大家简单地开个会,没急着离开。叶展秋和齐言他们一块儿出来,去停车场取车。等到了车子边,她正打开车门,走在后头的李运连忽然‘诶?’了一声,问:“小秋,你后车轮胎是没气还是破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瘪?” “不会吧,我刚换。”叶展秋把车门重新合上,撤了一步往后车轮那边看。他们的车子都停在外面,旁边的建筑物和路灯把这一片照得很明亮,但后车轮那一块儿被旁边的车给挡住了,叶展秋一时看不太清,于是走到旁边蹲下,还用手在上面戳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齐言和李运连都站在旁边,但并没急着挤进这狭窄的车缝中来,而是站在外面关心地问:“怎么啦?是没气了吗?” 叶展秋起了身,“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前几天刚换的车胎。那车胎我还没来得及送去修呢,放在后备箱里。这只怎么又坏了?奇怪!” 齐言皱着眉问:“是人为的吧?上面有戳痕吗?” “不知道,之前那次我没留意,以为是路上扎到了东西。这次这地方有点暗,我看不清楚。” 齐言等她从车缝中出来,才走进去蹲下,用手机的光亮照着看了一圈,最后起了身说:“是人为的,他是从内侧扎的,外面还真看不出来。” 李运连惊恐地看着叶展秋,“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连扎你两次车胎。” 叶展秋摇了摇头,“不知道。” 齐言走过来说:“幸好你没有出远门,发现得比较及时,要不然就危险了。这车晚上还是别开,明天白天再去修。”他边说,边环顾四周,“这两边好像都有监控的,不过那人不一定是在这儿扎了你的车。三个小时轮胎里的气也不可能漏这么快。你想想之前车停在哪儿了,报警吧。” 叶展秋面色凝重,她之前路过了好几个地方,还真不一定就拍到了。不过今天这么晚,就算报警也解决不了问题,她把手提包从车上取下来,“我明天先报警,让他们判断到底是不是人为,然后再去修车。” 李运连忙说:“那今天晚上让老齐送你回家。” 叶展秋看一眼齐言,摇摇头说:“不用了,你们俩都住在南边,送我得绕一大圈,我还是打车比较方便。” “没事的。”李运连坚持说:“就让老齐送你呗。”他把齐言往叶展秋身边推,着急地冲齐言使眼色,“老齐,你赶紧把你车开过来,墨迹什么呢。” 齐言知道叶展秋不让自己送,是为了避嫌。这么晚了,他一个大男人送她回家,万一恰好在门口遇到了宋城阙,还真不太好解释。 李运连偏偏是个脑袋不转弯的人,他一直觉得齐言对叶展秋仍未完全放下。在他看来,没有放下就应该大胆地接近,管人家有没有结婚。弄不好人家婚姻并不幸福,还捡了个漏子。他见齐言不积极,一手推着叶展秋,一手推着齐言,“对,车子就在旁边,赶紧的,上去吧,让女人自己打车多不像话。”他这种蛮狠的推法,差点把两个人揉到一块儿去。 叶展秋忙偏了个身躲避,但肩膀还是蹭到了齐言。她尴尬地轻咳一声,低头取出手机,“我打个电话给季青,我跟她顺路,估计她开会不用多久。” 可惜季青一时走不开,问怎么了。 叶展秋告诉她,“车轮胎估计是被人戳了,走不了,我到店里来等你会儿吧,跟你一起走。” “可我估计得要会儿,这边账目出了点问题。”季青想了一下,“等下,在停车场那边别动,等两分钟。” 她也没说别的,只让叶展秋在原地等着。 不到两分钟,丁辉匆匆地跑了过来,把季青的车钥匙递给了她,“季总说她晚些会跟余主管一块儿走,他们俩住的很近,比较方便。” 季青应该是猜到了这边僵持的情形和原因,才想到送钥匙过来,要不然她肯定叫叶展秋自个儿打车回家了,才不跟她瞎客气。关键时刻还是朋友比较可靠,叶展秋满意地收下钥匙,转头对李运连他们说,“对的,我明天正好要过来取车,到时候还车给她比较方便。” 李运连虽然有点不开心,觉得自己刚才皇上不急太监急,但也不好多说。 叶展秋含笑着和他俩道了别,可还没来得及抬脚离开,有人在不远处朝这喊了声“宋太太”。叶展秋转头看过去,虽然四周光线很亮,可这种夜灯照着还是给人一种混沌的感觉。尤其那边走过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颇有气势。叶展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看清,走在中间的人是季家老二,右后侧还跟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刑婉婉。 这一行人穿得都很得体,尤其是季老二和中间跟他并排而行的那位,瞧着特别眼熟。叶展秋回想了好一会儿,没想起是谁,但似乎是政府的,她以前在政府官网上见过。既然他们带着刑婉婉在旁边,那即便架势再大,也应该不是为了公事,而只是出来吃饭。 只是叶展秋不明白,季二叔为什么要特意和自己打招呼,而且这会儿已经朝这儿走过来了。 “季二叔。”人快走到面前了,叶展秋忙喊了他一声。 “吃完饭恰好路过,就遇到了你。”季老二含笑着给她介绍旁边的人,“这是游副局,我老朋友了。”别的人他都没介绍,应该都是不怎么重要的陪座。 “你好,游副局。”叶展秋并不知道这是哪个局的副局长,只是跟着喊了一声。 这位游副局对叶展秋倒不是很在意,反而看向旁边的齐言说:“巧了,齐总!这是您太太?”想到季老二刚才喊叶展秋宋太太,“哦,不对,不好意思……您怎么在这儿?” 齐言礼貌地说,“到这来和几个朋友吃饭。” “哦。”游副局点点头,把他和季老二相互介绍了一下。三个人愉快地交谈了片刻,这才分开。 等到两边人分开远了,季老二边走边压低声音跟旁边的游副局说:“你知道我刚才给你介绍的这女的是谁吗?你也没好好跟她打个招呼。” “嗯?”游副局不是很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是宋家长媳……对,就是那个宋家。” 游副局这才回过神,“你是说,刚才那是宋城阙的老婆?” “可不是,你不正好有事想请宋家帮忙吗?” 游副局一拍大腿,懊恼地说:“我没反应过来。” 季老二啧啧嘴,“老朋友,你这次眼拙了吧?要不然我会特意给你们俩做介绍?” 游副局摇着头,“我看她跟齐总眉来眼去的,还当她是齐总哪个相好的呢,没想到,哎呀,可惜了。” “眉来眼去?”季老二好笑地问:“你说哪个跟哪个眉来眼去?” “你没看出来吧?”游副局一脸神秘地说:“这方面我可不会眼拙,一看一个准。那两个人肯定有问题,齐总瞧这女的眼神……”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不说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有事瞒着我 如果评价齐言这个人,那一定是果决干练,内敛稳重,他看人时眼里沉得像个深潭,让人捉摸不透。可唯独对着叶展秋,他的目光才会略有波澜。 邢婉婉对着镜子整理早上梳上去的头发,当时为了好看,她用烫发器把头发烫得有点打结,现在重新放下来,梳子一梳,头皮疼得她直抽气。她一边看着镜子里紧皱眉头的自己,一边回想着先前遇到齐言时的场景。 齐言根本就不记得她了,连正眼都没朝她这瞥一下。她承认,这个男人是她少女时的情怀,她把他深深地埋在心里,压抑地思念着,期待着。可是他呢?他不仅这一次没有正眼看自己,他从来就没正眼看过自己。他唯独正眼瞧过的女人,就是叶展秋。 邢婉婉想不明白,她比叶展秋差在哪儿?叶展秋不也出生一般,不也是已为人妇,不也不择手段嫁进了豪门,凭什么她就能勾搭男人? 这样一想,邢婉婉就越发厌恨起叶展秋来。 季家老二从外面推门进来,见邢婉婉还站在镜子面前,皱皱眉问:“妆还没卸好吗?快点,我要洗澡睡觉了。” “哦,马上了。”邢婉婉以最快的速度收起脸上的不悦,对季老二甜甜一笑,“只要稍微等一下我就出来了,亲爱的。” “行,我今天太累了,快点。”季老二对于她讨好的笑并未在意,又退了出去。 等门关上,邢婉婉脸上的笑容迅速收起。她发现最近季老二对她的兴趣已经越来越淡,男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新厌旧、冷血无情的生物。明明几个月前还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可如今他连敷衍地哄她开心都不会了。她的内心有些慌乱,由于季老爷子的阻挠,她和季老二的婚期被一再推后,而季老二如今对两人的婚事似乎已没有了最初的执着。如果最终无法嫁进季家,那她这一年来的苦心经营不就白费了吗?她浪费青春去和一个老男人恋爱,难不成只能换来一点点分手费。不行,她万万不能接受。 她想,她一定要想想办法了。 季老二从卫生间出来,邢婉婉就在门口等着他。她扭了扭腰,走到他旁边,身体挨过来。季老二有些敷衍地亲了她一口,说:“今天真的太累了,宝贝。” 邢婉婉愣了一下,又忙笑开了,抽走季老二手上的毛巾,拉着他到床沿坐下,“想什么呢?我是想帮你把头发擦干。”她跪在床沿处,帮他擦头发,故意用胸部噌着他的手臂。 季老二偏头就可以看到她的侧脸和胸口大片肌肤。他发现她的胸口有一些小斑点,脸上的皮肤也不算很光滑。他以前觉得这种小瑕疵反而把她衬托得更美,可现在已经不太能理解当时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以前觉得她长得特别漂亮,简直惊为天人,可实际上卸完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亮点。 他今天真的太累了,虽然知道邢婉婉现在在想什么,他却并不是很想配合,见她还不厌其烦地噌着,他不耐烦地问:“擦干了吗?” 邢婉婉见他实在没反应,只好作罢,心想果然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面上却笑着说:“差不多了。”她顿了一下,问:“今天游副局说,宋太太和她旁边那男的之间一看就有问题,是真的吗?” 季老二拍掉睡衣上的毛绒,“别瞎说,不是跟你说过吗?宋家的人别得罪,他宋城阙可不是好惹的。” 邢婉婉顺势在他边上挨着坐下,“我是想啊,万一宋太太真跟外人有什么,我们知情的帮她做了隐瞒,不是把宋先生得罪得更厉害吗?” “什么意思?” 邢婉婉说:“我觉得,这种事儿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我们外人也不好太插手。可拐个弯提个醒,也没什么错。反正如果不是真的,宋先生也听不懂。万一是真的,我们也算尽了当亲戚的心。游副局不是说了吗?他看人一看一个准。” 季老二沉思片刻,说:“那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试试底。” 叶展秋回到家,陆姨说宋城阙已经吃过饭,进楼上书房工作去了。她没过去打扰,自己回房,洗了澡,又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她看的是一本推理小说,日本名作家写的,前几天已经看掉了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她今晚一次性就看完了。等回味着故事,把书收起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了时间。拿起手机看看,原来已经快十二点了。 宋城阙却还没回卧室来。 她把手机收起来,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调好了温度,端着往书房走。从卧室到书房中间的过道有点长,昏暗的灯光黯然颓丧地照着,让她想起小说里的杀人桥段,脚底有点生凉。 她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才进去。 宋城阙并没有抬头,一直注视着电脑桌面,只等到她走到书桌旁边来,才忽然把视线转向她的脸。他开口,声音有些冷,“你今天去哪儿了?” 叶展秋手上还端着水杯没放下,她愣了一下说:“和朋友吃饭。”又补充,“季青。” 宋城阙却还紧紧盯着她,“只有她一个人吗?” 叶展秋很不喜欢他这种强硬又质疑地态度,“不是,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我高中同学,一个同学带过去的朋友。”她故意扬着眉,问:“需要我告诉你名字吗?” 宋城阙冷冷地说:“说。” “你……”叶展秋有些无语,她把水杯放下,杯底接触到桌面发出‘咔哒’一声响。这声音在安静的书房中显得异常地响亮,可能是受这声音影响,屋里的气氛变得很僵。 宋城阙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叶展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盯着后头书柜的一角,那儿摆了一副双鱼摆件,是结婚是买的。她生硬地说:“难道有事瞒着的不是你吗?” 两个人最终谁也没问出个结果,任由夜风撩动,晦涩蔓延。 叶展秋第二天接到周远棠的电话,这才得知,长时间见不着人影的徐鹏终于出现了。而且,周远棠一不小心把他给打了。 按照周远棠的说法,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缩头乌龟,没用的孬种,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骗了人家小姑娘的感情,又骗了人家身体,竟然不肯负责,人还躲起来了。不过幸好他让人稍微留意了一下,等徐鹏这次出现在上海的一家娱乐城时,他及时地杀了过去,把人逮了个正着。 可即便是这样,徐鹏还不肯承认,不要脸地说,他那天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他确实没碰周颖,而且,就算碰了,那也是周颖自己脱了衣服跑他床上去的。 这是什么话?娱乐城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当众这么说,周颖一个小女孩脸上怎么挂的住? 周远棠是位父亲,听到他如此不负责的言语,顿时怒火攻心,一急之下拎着旁边的模型往他身上摔过去。他也不知道这一记把徐鹏伤得怎么样,只知道徐鹏在地上趴了很久,最后还是他那帮朋友慌慌张张地合力把他搀起来,送去了医院。 周远棠没有多管受伤的徐鹏,拽着哭哭啼啼的周颖从那边离开。他当时一点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这种人就该打一顿出出气,要不然以后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女孩子。可后来回到家再一想,徐鹏可是宋城阙的朋友,而且叶展秋一再强调过,这个徐家,一般人惹不起。虽然他无法想象,徐家到底惹不起到什么程度,但能让叶展秋上心的估计确实不简单。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两天他的厂里出了问题,几家老客户都像是忽然隐身了一样,一个都联系不上。他这厂子本来就是靠着这几个老客户在维持着,要是忽然不跟他合作,他这边下个月就发不了工资,再下个月就可以直接关门大吉了。 叶展秋抓着手机,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把徐家少爷打到进医院了?” 周远棠说:“是啊,人是我打的,我也没办法去医院问情况,面子过不去。城阙和他不是朋友吗?要不你帮忙问问,看严不严重。医药费我可以陪他,只要他跟周颖道歉。” “跟周颖道歉?”叶展秋吐出一口气,“二姨父,我之前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们不要招惹徐家的人,否则后果自负?” 周远棠厉声说:“你这种口气就不对了吧?” 叶展秋觉得周远棠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这两天心情正不好,又觉得这家人已是无可救药。明明是好心好意地劝告,在他们眼里完全变了味,成了歹意。与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还不如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二姨父,该说的我事先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徐鹏的事儿我也是无能为力,你还是别问我了吧。” 周远棠见她这态度,恼火地说:“行行行,不问你,以后我啥事都不问你了,不打扰了!” 叶展秋看着猛地被那边挂断的电话,头疼地闭了闭眼。 如果徐鹏真出了什么事,别说周家那破厂子,就是他们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有可能受威胁。有一瞬间,她是真的啥都不想管,可最后还是让陆凯查了查徐鹏到底伤得怎么样,她心里也好有个底。 陆凯打电话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亲戚完蛋了。 徐鹏伤得挺严重的,那玩偶支起来的一个尖头恰好打在他的脊椎上,造成了骨折,脊椎间半脱位。虽然以徐家的势力,他拥有最好的治疗,但估计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落个病根是肯定的。徐影已经亲自从北京过来,至于为什么没动周家人,可能她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她最爱的弟弟身上,暂时还没分得了心。 叶展秋忙把露出苗头的好心一把浇灭,这事儿,她还真没法管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周颖不见了 周颖人不见了。 她自离开宋城阙公司以后又在上海另找了一份工作,重新住去了周伟那儿。有一天晚上,她下了班没回家,周伟当时也没太在意,以为她去了哪个朋友家里。可第二天周颖还是没回去,周伟这才觉得不对劲,打电话,发现对方手机关机。不过,他没急着处理,直等到又过了一个晚上,打电话去周颖新公司一问,这才知道周颖已经两天没去上班了,也没同事知道她去了哪里。 周伟把这件事情告知周家时,周颖已经失踪了整整两天。周家的第一反应是这事儿和徐鹏有关系,他们报了警,并且向警察提供了这条线索。可很显然,警察那边并没有尽心地替他们调查,只是按流程问了些问题,翻走了周颖的一些物品。 周家现在麻烦不断。周远棠的服装厂确实是被人阴了,厂里现在不仅忽然失去了客户那头的联系,连面料和辅料供货商这边都很明显地在跟他们拉开距离,这样一来这家工厂很快成为了一个空壳。周远棠想打探原因,和他走得近的人只拐弯抹角地提醒他最近要当心。除此之外,周伟的工作也出了问题,他之所以想方设法地进事业单位,就是因为性格懒散。在这里头做事,马马虎虎,时常出错,本来就很常见。以前单位鲜少会留意他这个小人物,可不知为什么前天领导开会竟然点名批评他,说他作风不好,做事态度不行。这样下去,迟早让他卷铺盖走人。 如今再加上周颖的失踪,周远棠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叶展秋的话来,难道他们真的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周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全家人都跑到上海周伟这边来住下,就盼着能尽早得知周颖的下落。 可好几天过去了,他们唯一等来的就是失望。 到了第四天,大姨家也来了人,是特意请了假的吴夏和他老婆陈仪芳。 “在中国,每年失踪的人口有好几十万呢。别看新闻上的数字不大,可实际上很多案子都被压下了。这事儿,你要是在政府没个人,警察不会上心的,因为失踪案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谁管得了这么多?”陈仪芳进门就把话儿撂下。 二姨正急的眼睛发红,一把拉住她说:“仪芳啊,你可要帮我们家想想办法,你和小颖关系这么好,可不能见死不救。你表舅不是在上海当官吗?让他出个面吧。” 陈仪芳的表舅虽然确实就职于上海,当的也算是个官,小官儿。可他又不是在警察局上班,就算出了面,能有屁用?不过,这时候二姨家第一反应竟不是找叶展秋帮忙,而是找她,倒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些许满足,她连忙拍了拍二姨的手,说:“姑,你先别急,能帮上的忙,我肯定会帮的。”她侧头看一眼窝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抽烟的周远棠,转转眼珠问:“姑丈,我看你有心事,是不是知道什么呀?” 周远棠晦气地吐出口烟,“这事情肯定和姓徐的那小子有关系,我厂子肯定也是他家搞的蛋。” 二姨在旁边低低地抱怨,“这时候还管你的厂干什么?小颖能赶紧回来就行了。还不是你?要不是你把人给打了,人能找你麻烦吗?小颖又不是没跟你说过这人家有钱有势的,来头不小。” 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吴夏这才第一次开口,“姓徐的?是周颖前段时间交的那个男朋友吗?”他想了想,“不是说那男的和宋城阙认识?那这事儿找小秋帮忙会不会比较好?” 陈仪芳听他这么说,忙用力地推了他一把,责备地瞪他一眼。 二姨父恨恨地朝地上‘呸’了一声,“别跟我提这家人。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这个小秋,找她帮个忙,恨不得要我跪地上求她。她架子大,我老脸还放不下呢,这件事我是不会找她的,就算我周家在这断了根,也绝对不会去麻烦她。” 二姨这下急了,用力在二姨父背上捶了一记,“你说话懂不懂避讳的?小颖现在不知所踪,小伟工作也出了问题,你竟然还说这样的衰话?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爱面子。你打那个姓徐的肯定也是因为他不给你留脸面,你恼羞成怒了!你的面子难不成比小颖的命还重要?万一小颖真有什么,我要跟你拼命。”她边说着,已经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了。 陈仪芳忙上去安慰,“好了,好了,姑姑你也别太着急。我回头跟我表舅说说。” 二姨把脸埋在她的肩头,“仪芳,你可一定要帮帮我,要是小颖有事,我也不活了。” “好好,放心。” 陈仪芳从周伟那儿出来时受里面气氛影响,脸上还有些忧伤。可等走到车子旁边,她的那股忧伤早已荡然无存。 吴夏对他这个老婆还算了解,边拉开车门,边脸色凝重地问:“你到底是真心想帮姑姑,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如果帮不了她,你最好趁早跟她讲清楚,别浪费他们时间。” 陈仪芳瞪向他,“帮忙还有浪费时间之说?帮他们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 吴夏问:“那你打算怎么帮?” “我这不是打算先送你去宾馆,然后就要去找我表舅吗?我表舅怎么说在上海呆了这么多年,人脉总不会比你少。怎么?还是你觉得你们家出了事,就只能找叶展秋?你可看清楚了,姑丈现在和小秋恨不得打死不相往来。” 吴夏无话可说,坐进车里,“你自己看着办吧,可别因为你耽搁了找周颖。” 陈仪芳发动车子,心里却冷哼。周颖一个大活人,能丢哪儿去?估计是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玩,玩疯了。她先前进门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吓吓人而已,中国失踪人口有多少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上海这座城市处处是监控,隔几个路口就能遇到巡检的人,周颖怎么可能真不见!找到人,是必然的,应该就这两天的事。她答应姑姑出手帮忙,实际上并没打算真做什么,弄不好人明儿就找到了,她正好白白捞个功臣当。 可陈仪芳这个计划并没能实现。又是好几天过去,他们依然一点周颖的消息都没有。 陈仪芳也有些着急了,拐着弯说,要不还是找叶展秋帮帮忙吧,毕竟是一家人,两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小秋总不至于真的见死不救。 叶展秋有一天下了班回家,远远看到自己家门口围了一大圈人。等到了近处她才看清,周远棠一家都聚在这边,除了他们家的人,还有陈仪芳和吴夏。 陆姨出去买菜了,所以没人开门。 叶展秋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无奈地叹口气,把门打开,请这群人进屋。 陈仪芳进了屋就一把拉住叶展秋,“小秋,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毕竟是亲戚。关键时候,还是得相互扶持。”她可真是好心,为亲戚朋友操碎了心。 叶展秋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陈仪芳发现她今天的态度有点冷淡,人瞧上去也不是特别有精神,像是生病了。 二姨一听叶展秋的话,忙凑过来着急地问:“小颖失踪了,这事情到底和那个徐鹏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他们到底怎么才能放小颖回来?要钱还是怎么的?能不能给句话。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没查到徐鹏住在哪家医院。”二姨是真的急坏了。他们报了警,警察像是敷衍工作一样,毫无作为。他们找人打听,找人帮忙,可没有一个能帮的上。她之前听了周远棠的话,不来找叶展秋,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叶展秋捂着嘴巴,轻咳嗽了一声,“周颖的事情我听说了,正在想办法联系徐鹏。” 一边的二姨父转头看过来,问:“这事情果然是徐鹏干的?他绑架周颖想干什么?”又说,“哦,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们。你跟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叶展秋皱皱眉说:“我什么时候说徐鹏绑架了周颖?我只是在联系他,想确认一下。再说,就算这事跟他有关系,也不可能是他做的。”她说话时不小心吸了口气凉气,咳嗽得更加厉害。 二姨父却不想和她多说废话,他从进门时就一直梗着脖子,最终还是来找叶展秋帮忙,已经让他颜面尽失,他不耐烦地说:“你跟他说,让他赶紧把人放了,要不然我到警察局连你一起告发,就说你们合伙绑票。还有,我的厂,你赶紧让搞乱的人,别再继续搞乱了。” 叶展秋只觉得好笑,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屋里只有吴夏察觉这中间恐怕没这么简单,皱皱眉问:“小秋,城阙呢?他是徐鹏的朋友,出面会不会方便些?” “他出国好些天了。”自从上次吵架以后,宋城阙就出了国,不过就算他在国内,叶展秋也不想开口要他帮忙。周家这点破事,叶展秋自己都懒得管。 这会儿陆姨买完菜回来,进来后见屋里坐了这么多人,又见叶展秋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楼梯口,忙问:“太太,您不是说不舒服早点回来休息吗?” 叶展秋顺着她的话说:“对,你帮我给大家倒上水。我的头太疼了,得上去睡会儿,你帮我招待一下大家吧。”说完,她也不看二姨父这些人脸色,直接抬脚朝楼上走去。 二姨父一个挺身站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帮不帮忙?” 叶展秋就当没听到,已经走远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明天有空吗 徐影接到宋城阙的电话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用手指拨着医院的蓝色窗帘,勾勾嘴角,玩味地说:“宋先生还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人出国了,心却还记挂着家里。没弄错的话,你那儿可是深夜,亲自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宋城阙不想跟她转弯抹角,直接问:“周颖被你弄哪儿去了?” 徐影肯定不会轻易告诉他。 宋城阙说:“我们来谈笔交易吧,你把人的去向告诉我,这次玉石的合作我给你让利三分。” “三分?你很舍得啊。”徐影说,“看不出来,宋先生还是个爱护亲戚,富有爱心的人。如果这事儿不是发生在你老婆那儿,而是发生在你自家亲戚这边,你还会管吗?” “我家的亲戚太多了,想管也管不过来。”宋城阙之所以会出手帮忙是因为不想让叶展秋遭到周家的打扰和非议,如果是自家有亲戚闹出这么雷人的事情,他估计不仅不会帮忙,还会讽刺几句。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问:“徐总意下如何?” 徐影哼笑一声,“你开的条件确实很让人动心,可你要知道,我弟弟现在还在医院趴着不能动,想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可没这么简单。” 宋城阙说:“徐鹏这两年在外面玩得越来越过份,这次吃这么个教训,也不见得完全是件坏事。” “我弟弟被人打到住院,你告诉我这是好事。宋城阙,你可真会说话。”徐影话语里有了怒意,“想让我把周颖的下落告诉你也行,这次玉石的利润得全归我。” 宋城阙沉默起来,他瞒着爷爷奶奶,冒风险和徐影合作,中间花了那么多精力和财力,最后一分好处也收不到,这可不是他这种聪明人会做的事情。 徐影压根没打算他会答应,冷笑一声,“行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吧,你老婆都对她这帮亲戚绝望了,只让人稍微打听了一下,你何必这么上心?” 宋城阙想了一会儿,忽然说:“好,我答应你。” 徐影很惊讶,“宋城阙,你可真是个老婆控啊,这都能答应,是我小看你了。” 宋城阙没接她这句,只问:“人弄哪儿去了?” 徐影淡淡地说:“那娘们不是缺男人吗?我给她找了几个,现在有没有被玩死,我不知道。” 宋城阙从徐影那儿打听到了周颖的下落,又给国内的助理打了电话,让他想办法把周颖找出来。不过他特意交代,徐影和一些黑势力牵扯颇深,这边最好别直接插手。 等挂掉电话,宋城阙在窗户边站了一会。窗外夜色浓稠,因为挑了个临海的酒店,从这儿往外可以看到沙滩和一大片海景。月光和岸上的灯火把海岸交接处照得波光粼粼,明明很安静的夜晚,却仿佛听到了大海的呼吸声。 宋城阙捏紧手机,他在犹豫,要不要给叶展秋打个电话。他从出国后就一直没打电话回去,两个人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正式地交流了。这对于从前的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如今,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他觉得看不到叶展秋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都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然而,越是如此,他就越发不敢主动给叶展秋打电话。他自己越陷越深,却完全看不出叶展秋对他有多少感情。她的过去她从来不跟他讲,她在他面前永远都在伪装,像一场场即兴表演。 电话没打出去,却有人在外头敲门。 这么晚了。宋城阙把手机放下,走过去开门。门外的是温楚楚,她一手夹着两只酒杯,一手拿着瓶红酒,正要挤进门。 宋城阙抬起一只手把她拦在了门外,“这么晚了,有事吗?” 温楚楚把红酒举起来,“哥,我在这边看到一瓶超好的红酒,拿过来和你分享,反正你还没睡。” 宋城阙不知道温楚楚为什么会跑到国外来,并且碰巧和他在这遇上。他现在心情正不好,不想多搭理她,冷淡地说:“我晚上不想喝酒。” 温楚楚失望地说:“太可惜了吧,你和尹悦真是一个性子,我刚才去找她,她也不愿意陪我喝。” 宋城阙要关门,“没什么事就去睡吧。” 温楚楚伸手拦了一下,“哥,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和尹悦玩半天吧。” 宋城阙皱了皱眉,“没空。” “哦,那你知道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和尹悦都是第一次来,对这儿不是很熟悉。” 宋城阙声音越来越冷,“我对这边玩的也不熟悉,自己去问酒店吧。”说完不再多理会对方,关上了房门。 温楚楚盯着离自己鼻尖近在咫尺的这扇门,跺了跺脚,撅着嘴说:“我就应该拉着尹悦来找你,看你还会不会这个态度?” 经过‘警方’的不懈努力,周颖总算是被找到了。据说她是被人贩子拐卖去了一个偏远山区,那边人迹罕至,穷巷陋室,人进去了就别想逃出来。拐卖她的人以一万二的价格把她卖给了村里的瘸子当媳妇。结果那瘸子根本不是想娶媳妇,而是想赚钱,把她用笼子弄回村里后又转手卖给了邻村另一户人家,那人家有四个兄弟,年纪都不小,除了二儿子已经娶了老婆,其他都还是光棍。可想而知,周颖被拐卖后的命运得有多惨。又是拘禁、又是虐打、又是*,等找到人时,周颖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都不敢说话。 陈仪芳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第一次对周颖有了怜悯之心。在过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这丫头平时嚣张得很,有时都骑到她这嫂子的头上来了,这次吃点亏也是活该。可见到真人,她不得不承认,实在太惨了!她把周颖抱在怀里,连声安慰,“不哭,不哭,已经没事了,爸爸妈妈都已经在过来的路上,马上就接你回家。” 陈仪芳的那个表舅最后还是起了作用的,警方得到周颖消息后,她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恰好她今天又在上海见个朋友,一收到警察通知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中间没起到什么作用,可表面工程要做好,得让姑姑、姑丈觉得她对周颖的事儿很上心。 周远棠他们果然一会儿就过来了。一家人见周颖被人欺负得这么惨,抱在一块儿又是一阵痛哭。 最后还是一位女警察有点看不下去,好心地过来提醒,让他们赶紧把该办的手续办了,也好带人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周远棠被这一提醒,立刻想到先前警察和他说的事。周颖在那偏僻的山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估计已经被好几个男人给轮番糟蹋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得多丢人? 虽说周颖和徐鹏的事情之前已经闹得挺大,亲戚朋友都听说了。可毕竟那时的男人还有名有姓,和周颖对上眼,谈了恋爱的。现在这…… 旁边的陈仪芳瞧出了周远棠的想法,‘哎呀’一声说:“这些人贩子真是杀千刀的,不得好死。都是什么人啊?哪有这么糟蹋姑娘的。姑丈,对不起呀,我已经第一时间跟我表舅打了招呼,却没想到还是晚了,让小颖受了这样的罪。”她这样说,一是想继续充当好人,二是想探探周家的底,周家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是谁从中帮的忙? 周远棠心里苦,正唉声叹气,可还得感谢陈仪芳,“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我还得谢谢你,你可是咱周家的恩人。” 陈仪芳一听他这么说就放了心,忙说:“这事情,要是小秋之前肯帮忙就好了。毕竟在上海,她婆家的势力可比咱们这些老百姓多了不是一丁半点。” 周远棠一听这话,急了,恨声说:“别跟我提这人!” 周颖这次得罪的是什么人?是徐影!虽然命是留住了,可徐影哪是这么好说话的。把周颖放回来以后,她又让人在网上发布了不少信息,说周颖上大学的时候就前前后后跟四五个男人谈过恋爱,上过床,偷偷摸摸地去医院堕过胎。还说周颖勾搭过一位大学教授,要不然以她的成绩连毕业答辩都过不了,这些事情,有证物有证人,有图有真相。 周颖原先单位的那些同事本来就对周颖这个爱嘚瑟的人没什么好感,后来听说她遭受了这么悲惨的经历,硬抹了把鳄鱼眼泪,同情了一小把。现如今又觉得这人就是咎由自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什么可同情的,反而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周颖没办法,这工作是做不了了,人也不可能再在上海呆下去,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东西回了南京。回南京后,她也不出门,整天在家窝着,要么看电视,要门睡觉,要么就是在哭。 周远棠看了网上关于她的那些事情,更觉得糗,觉得周家颜面无存。可这种时候他又不好太责备周颖,发生这么多事,周颖已经深受打击,万一被他以刺激,想不开可咋办?她妈这么宝贝女儿,还不得跟他拼命,他只好咬咬牙,把这些怨念吞在肚子里。(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我送你回家 叶展秋赶上了最新一趟的流行性感冒潮,不仅自己生病,还把公司好几个主管也一起带病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请了两天假回家休养。等病好了,她顺便去南京看了一下奶奶。 奶奶意外于不是假日也不是周末,叶展秋竟然会来,撑着身体想起来拉她。叶展秋见她脸色不是太好,忙冲过来把她按了回去,又问琴姨,“奶奶这两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琴姨摇摇头说:“各方面都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大夫说接下来要做进一步治疗。” 叶展秋这才放了心,“那我陪奶奶说说话。” “好,你们聊着。”琴姨走到门外,带上了房门。 叶展秋在床边坐下,整整被子,又伸手摸了一下奶奶眼角的皱纹。 奶奶注视着她的眼睛,问:“小秋,你好想有点不开心?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叶展秋当然是在为她和宋城阙的事情不开心,不过这几天周家的事情也够她烦的了,她有些泄气地说:“还不是因为周远棠,他虽然嘴上说以后他家的事儿不用我管了。可却在外头一个劲儿的说我不是,只要是共通认识我们俩的,这些天就一直给我打电话,让我顾及着亲戚的面子什么的,这是拐着弯给我施加压力呢。幸好周颖最后找到了,要不然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奶奶说:“周颖的事我听你大伯母说了,确实是造孽。是你帮忙找到的人吗?” 叶展秋不太确定,“我确实找了人帮忙,可周颖这事不是简单的人口贩卖。我觉得最后能找到她,要么是运气,要么是有人和徐家沟通过了。哦,徐家是周颖最近得罪的一个人家,这事情就是因为他们家而引起的。”她觉得和徐家沟通过的人很可能是宋城阙,也就只有他有这面子有这能力了。但又不太像,宋城阙最近一直在国外,如果他想帮忙,最起码会提前跟她说一声才对。 一想起宋城阙,叶展秋情绪又有些低落。他们俩之前好像永远都存在一层无形的隔膜,令他们无法敞开怀地去交流,去碰触。这或许和两个人的出生、经历、性格都有点关系。 奶奶好像洞察了她的心思,抓着她的手背说:“如果是这个人,他迟早会懂你,如果不是这个人,你又何必太在意他?小秋,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去生活,不管面对什么事,永远地往下走。” “嗯。”叶展秋听进去了,沉默了会儿觉得屋里气氛有点沉闷,起身笑笑说:“先不管将来,趁着我这孝顺孙女今天在这,还是赶紧给你捏个腿,让你舒服舒服吧。” 叶展秋早上赶过来,在医院陪了奶奶整整一天,直到晚上才回上海。 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偏暗,来来往往的车子都开了夜灯,有些对面的车灯过亮,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估计是某些不负责的司机开了大灯。 从高速上下来不久,有穿着交警制服的人指挥叶展秋靠边停车。她也没太在意,以为是例行检查,把车子停在路边。可停完车,刚把车窗打开一半,她就觉得哪儿不对,这附近并没有设立路障,连标志牌都没有立,而且这两个交警只对着她的车招手,实在太奇怪。 她防备地看着那两个靠近的男人,“什么事?” 其中一个个子高些的走过来,直接伸手拉车门,可惜车子是锁着的,他只好又敲了敲未完全打开的车窗,“下来。” 叶展秋更加防备了,“你们查什么的?酒驾吗?那设备呢。” “不是查酒驾。”这两个人两手空空,当然不是查酒驾,他们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前面有个小区出了盗窃案,这边附近都设了卡在查,你就配合一下吧,没事就让你走。” 叶展秋几乎确定这两个人不是警察,因为,第一这附近并没有小区,第二盗窃案不归交警管,第三就算出了案子,他们要查也应该查上高速的车辆,而绝对不是下高速的。不过叶展秋并没有直接点出来,反而配合地说:“行,我拿个身份证和驾驶证就下来。”幸好她刚才没给车子熄火,衬着这两个人不注意,直接一踩油门,就开走了。 她也没开多远,为了防止人家真是交警,她在前面人流量大的广场附近停了车,给一个认识的交警队朋友打去电话。让那人帮忙查查这附近到底有没有设卡,还报了刚才记下的警号。询问的结果和她预料的差不多,那两个人真不是交警,警号是假的。 这朋友很担心叶展秋,让她赶紧离开原地,“这两个人肯定是针对你的,我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幸好你反应快,跑得及时。我会通知同事到那附近去查看,明天你有时间,我过去找你。你到时候具体地形容一下两个人的长相和当时情形。但你现在别在那儿逗留,这帮人既然敢冒充警察,应该是收了钱,什么都敢干的亡命之徒。上回你不是报案说车轮胎被人戳了好几次吗?那事儿我一朋友正在帮你查呢,有可能是一批人做的。你赶紧离开那儿,我给陆凯打个电话吧,让他过来保护你。”叶展秋就是通过陆凯认识的这个人,所以出了什么问题,他第一反应就是找陆凯。 “不用了,我现在直接回家。”叶展秋拒绝了他的提议,可刚轻轻地动一下,她就忍不住抽了口气,低头一看,原来先前那个假交警见她踩油门离开,情急之下想抓住她,在她锁骨附近留下了三道很深的抓痕,现在已经渗了不少血出来,将她圆领T恤的边儿都染红了。 电话里的朋友听到她这边的动静,问:“怎么了?” 叶展秋忙说:“没事,我自己解决,不用告诉陆凯了。” 她把手机挂断,发动车子,打算去附近小诊所,在伤口上涂点药水防止发炎。车子刚开出去没多远,手机又重新响起来,打电话来的是齐言,而且齐言竟然知道她这边出了什么事,着急地问:“你在哪儿?那两个人还跟着你吗?” 叶展秋大惑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哦,丁辉给我打的电话。”见叶展秋还是不明白,他又解释,“陆凯不在上海,听说你差点出事就给季青打电话,没打通,打到店里了,丁辉接的。” 这中间绕的圈儿可真不小!叶展秋想不明白她出了事儿,丁辉干嘛要第一时间通知齐言,不过她也没问,边开着车,边说:“我没事,车后面也没跟着什么人,放心吧。我现在去趟诊所,待会儿就直接回家了。” “你受伤了吗?” “小伤,被其中一个人抓了一下。” 齐言说:“陆凯说了你的大体位置,我就在附近,现在过去找你,你去哪家诊所?” “呃……”叶展秋已经把车开到一家诊所门口了,她抬头看了眼牌子,笑得有些无奈,“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我估计进去涂个药十分钟都不到,很快就走了。” 齐言还是坚持,“你还是告诉我你在哪儿吧,我放心一点。” 叶展秋只好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他。 这会儿在这家小诊所打针拿药的人还蛮多的,叶展秋在里面排了会儿队,齐言果然十来分钟就赶到了。 叶展秋刚配合护士涂了药,把衣服领子重新拉上,抬头就见齐言从外面走过来,“这么快?” 齐言盯着她衣服上的血迹和露出来的抓痕皱了皱眉,又迅速调整好表情,说:“当然快了,我确实是在附近,要不然也不会多事过来,还烦你等。” 这家是私人诊所,服务比较周到,有护士小姐亲自把配好的药拎了过来。见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她就把袋子交给齐言,并吩咐:“你女朋友的伤抓得还挺深的,记得回去按时涂药,里面有两种,一种消炎,一种祛疤。涂抹方法,医生在单子上写得很清楚了。哦,让你女朋友洗澡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沾水。” 齐言都一一记下了,把药袋接过去,说:“谢谢啊。” 叶展秋有点不好意思,想跟护士解释这不是自己男朋友,恰好陆凯打电话过来。他之前已经打过一次了,这次又打来无非还是询问叶展秋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再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叶展秋忙说:“没有,齐言恰好在附近,就过来了,现在在旁边呢,你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陆凯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这边,齐言正伸手跟她要车钥匙,“我送你回家,待会儿再打的过来取我的车。” 叶展秋无语地叹了口气,“这……没这么夸张吧?你们都有点太大题小做了,刚才上药的时候,季青也给我打电话了。” 齐言走在她旁边,面色有些凝重地说:“你没看新闻吗?去年上海发生过一起命案,开头跟你这差不多。也是装交警,半路拦车,然后把那女人带到偏僻的地方杀害了,这案子后来一直没破,成了悬案,因为警方找不到线索,那帮人既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像预谋,但又查不到缘由。” 叶展秋这才觉得后怕,怪不得陆凯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地给她打,齐言还亲自赶过来了。她乖乖地把车钥匙递给齐言,犹豫地说:“我明天把知道的线索告诉警察,看有没有有用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我不太清楚 叶展秋第二天上午又请了半天假,和警方说明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做笔录的警察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很谨慎地把所有内容都记录下来。 冯良深见她上午没来上班,还担心了一把,等遇到她,连忙上来询问病情,“您的感冒怎么样了?不行就继续休息吧,不要硬撑。” 叶展秋倒有些羞愧起来,“其实前两天就已经好了,昨天去了趟南京。今天上午又临时有点事,没能过来。对了,季青上回请你帮忙,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有时间她想约你出来吃顿饭。你是贵州人吧?她是安顺的,你们俩凑一块儿可以放开肚子好好喝场酒了。”都说贵州人酒量好,冯良深的是酒场高手,叶展秋是知道的,季青的酒量也不差。 冯良深笑笑说:“帮忙是应该的,再说也不是我……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不过,如果她要喝酒,我一定奉陪到底。”他想到什么,又问:“宋先生什么时候回国?” 叶展秋看向他,“我不太清楚,怎么了?” “哦,按理说,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却不见他回来,所以好奇地问问您。” 叶展秋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盆景,摇摇头,“这个我就真不清楚了,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好的,那不打扰了。”冯良深弯弯腰,离开了。叶展秋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拿着手上的文件,继续忙工作。 宋城阙特意撇开了助理和秘书,去附近的一家渔场转了转。观光型的渔场毕竟和普通渔场不同,除了能吃到很多美味,还可以看到不少稀奇古怪的鱼种,更何况这边比较靠海。离渔场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饰品市场,里面的很多摆件饰品都是用鱼骨或者海螺做成的。宋城阙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竟走到这边来了。 他正漫无目的地闲逛,迎面走来一对旅游的亚洲夫妇,年纪不算小,有四十几的样子。明明天气有点热,他们这样黏糊地走路看着就不太舒服,可两个人丝毫不嫌弃对方。紧紧地相互搂着,如胶似漆。 等走近了,宋城阙才发现他们说的是中文,带点儿台湾腔。他们走到一个摊子前面,女的看上了一个鱼骨手链。摊主殷勤地介绍说这手链是鱼骨和玛瑙串起来的,戴着大气又好看。女的不怎么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男人只好从中翻译。只是,他翻译得有点过于潦草简单,摊主说了十句,他才总结出一句来,最后女的都被惹急了,出手狠狠掐了他一把,嗔怪地说:“你能不能好好说?人家到底说了什么哦?”掐人的力道非常小,男的没被掐疼,反而被挠笑了,往后退了一小步,边笑边说:“他真的说你长得漂亮,戴什么都好看,夸了你很久,没说别的。” 宋城阙从两个人旁边走过去,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可笑意还未及眼底,他又收了起来。他无法想象,他和叶展秋十年后会是什么样的,会是这样吗?还是依然忽远忽近,没有任何改变。 他又在市场逛了一圈,最后在一家店里买下了一对雕刻小摆件,摆件只有瓶盖那么大,可以放在手心。他买下这个,是因为摆件中的女性绑着麻花辫,五官出奇地像叶展秋。 接过店主递来的包装盒,他从店里出来,竟迎面遇到了尹悦。因为大多数人到这边来旅游,为了行走方便,都穿得比较休闲,包括宋城阙自己。但尹悦不同,她穿了套白色长裙,裙摆被自远而来的海风吹着轻轻地扬起来,她这一身在人群中实在太显眼。 尹悦已经先注意到他,走过来几步,微笑着说:“真巧啊。” 宋城阙说:“一次两次有可能是巧合,但次数多了,就不像了。”他态度不算很好,可能和心情有关。 尹悦并未在意,也没否认,轻松地耸耸肩说:“确实不是巧合,是楚楚打听到你在这儿,拉着我过来的。” “她闹够了吗?” 尹悦说:“你别怪她,她是为了我。”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又走近了几步,问:“介意和我说两句话吗?” 宋城阙轻皱了一下眉,走到她前面一步说:“我要回酒店了,你要回吗?我是走过来的。” 尹悦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她有事情就在路上说,不用浪费他时间。他变了很多,以前他对人也很冷淡,但那时候她毕竟是他的女友,与众不同些。他对她会顾着点绅士风度,懂得怜香惜玉。人很奇怪,这种平时冷漠的人只要偶尔稍微对旁人好一点,旁人就会记一辈子。记得他故意放慢的脚步,记得他说话时的轻声细语,记得他别扭而小心的呵护,那时的感觉,像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护在了手心一样。 可惜,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这么做了。 宋城阙一路都走在前面,尹悦有些吃力地跟着,什么话也没能跟他说上。直到两个人快走回酒店,尹悦差点被路边的石块绊倒。宋城阙听到声音,才回头看了一眼。他上下扫视了一眼,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走得有点快。” 尹悦轻笑,“对,和以前一样,这么多年了,从未改变。” 宋城阙呼出一口气,稍微放慢了脚步,“你刚才说有事情要和我说?” 尹悦走到和他并排的位置来,却没急着说什么,两个人又沉默地往前走了片刻,尹悦才开口,“楚楚最近的行为,对你造成困扰了吧?抱歉,我会跟她说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你是有家庭的人。我们俩,没有可能了。” 宋城阙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就谢了。” 尹悦却忽然笑了起来,“你还真相信这些都是楚楚的意思啊?不经过我的默认,她哪可能每次都把我弄出来,你侄子的满月酒是,打高尔夫是,这次也是。”她说:“宋城阙,我没能放得下你。” 宋城阙捏了捏手上的摆件盒包装袋,侧头看过来一眼,“尹悦,在我印象中你一直都是聪明又理性,当年是你主动离开,我以为你肯定是考虑得很清楚。” 尹悦也侧过头来,和他对视,脸上还保持着微笑不变,问:“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吗?” 宋城阙觉得这种对视充满了别扭,快速地收回了视线。 尹悦自顾自地说:“因为我自卑,觉得配不上你。我家世配不上你,学历配不上你,长相配不上你。那时,我一度觉得自己活在了幻觉中。以为你对我的好,都是我的假想。我惶恐,害怕,晚上睡不着觉,需要靠安眠药和心理医生来生活。后来有一天,我想到,我可以尽量地让自己配上你,家世无法改变,我可以改变学历。我去你留学的地方进修了几年,努力考上了你念的那所学校,我也尽力地学习商业知识,学着做生意。我想尽量地去追赶你的脚步……可惜,我当时只顾着往前赶,等朝你那看的时候,才发现天赋本身就是存在差异的。不管我这么努力,你都比我走得更快。我永远都不可能追上你,反而因为离开你,将我们的距离无限拉开了。” 宋城阙的眉头越皱越紧。尹悦似乎是想告诉他,她当年是为了他,才选择出国深造。可他听到后并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负累。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尹悦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个聪明又敏锐的女人,且对宋城阙非常熟悉,她本来就没打算用这番话打动他,她知道他不吃这一套。不过,她有自己的计划,她轻笑着说:“现在再回想,我也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那时的自己真幼稚,真糊涂。你这么好的人,我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宋城阙沉默不语。 尹悦转了转胳膊,放松一下自己,说:“不过,人总得往前看。这次回国,我想我得找男朋友了,希望比你还好。” 虽然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可宋城阙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两个人已经走进了酒店。酒店前台的服务人员认识宋城阙,热情地迎上来告知他,他和另外几位管事用餐的桌子已经准备好,几位主管都在房间里等着他回来一道吃饭。 尹悦见他停下,回头温和地说:“你忙吧,我就先上去了。” 尹悦从电梯出来没多会儿,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房门口,温楚楚也从另一部电梯上来,直直地冲到她身边来,问:“和城阙哥聊得怎么样?”她脖子上挂着相机,边问边把相机摘下来。 尹悦淡淡地说:“你觉得能聊成什么样?” “你没把你出国的原因告诉他吗?” “就算告诉了又如何?你觉得他是会为这种事情热泪盈眶还是潸然泪下?” 尹悦很失望,“我还不是心疼你,你当年对他感情有多深,我可都看在眼里。我现在那嫂子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他对那嫂子也就是责任所在。难不成你们真的就这么有情人终不成眷属?我才不要呢。” 尹悦见她一脸着急,好笑地说:“行了,你不知道吗?这世上有些人注定是你的,不管他去了哪里,始终会再回到你身边。” 温楚楚不明白,好奇地问:“什么意思?你是说城阙哥有一天会自己回到你身边来?” 尹悦瞥了她一眼,“所以说你的段位哪能和我比?你永远只能当我徒弟喽,这次你可看好了,学着点。” 宋城阙人在国外,根本不知道国内公司已经开始疯传,说大老板之所以迟迟没回国,好像是在国外有艳遇,正和一美女同游海湾呢。 大多数人都不信,宋先生不会这样的人。 但也有人说,网上有照片,是有人在社交网上分享的。那照片很真实,不像P的。照片里,两个人一起逛街,一起散步,还同住一家酒店。(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还真是宋覃 在公司,这些八卦被传得热火朝天,叶展秋想装作不知道也很难。她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在网上搜出了照片。那一瞬间,她真想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横扫到地上。要不是知道屋外人太多,大伙儿都等着看热闹,她早这么做了。 下午,二叔家来电话,让她有时间就去他们家吃晚饭。霜霜已经出了月子,她和小孩的身体都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奶奶这几天想搬回自家去。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两家离得很近,可临走之前,二婶还是打算把叶家的人都叫上,一起吃顿饭。 按照平日,叶展秋肯定不会缺席。可她今天实在心情欠佳,推辞说前两天得了感冒,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怕去了把病气过给小孩子。 没想到,温映鸿晚上竟然亲自过来,还拎来了二叔从海南带回来的新鲜红莲雾。 那会儿叶展秋正在楼上翻衣柜,把之前的那个装信的木质盒子拿出来,又把里面的信哗啦啦全都倒在地上,铺了一地板。 陆姨敲了敲房门,喊她一声。 叶展秋不是很耐烦地问:“什么事?” 陆姨愣了一下,“大夫人过来了。” “哦,我知道了,马上下来。”叶展秋用脚把信往角落里扫了扫,这才下了楼。温映鸿正坐在餐桌旁边搅着杯子。等走得稍微近些,能闻到了奶香味,叶展秋猜想她应该是在搅添了蜂蜜的牛奶。 听到脚步声,温映鸿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说:“小秋下来了?听说你感冒还没好,我过来看看。二叔这次带了点水果回上海,我顺便带点给你。” 叶展秋绕到她旁边,尽量让自己脸上带着笑意,问:“二叔回来了?” “对,要不然今天晚上也不会一起吃饭。你二叔这次在海南呆了有段时间,孙子办满月酒都是匆匆的来回。而且估计过两天他又要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叶展秋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我晚上没能过去,太可惜了。不过,巧得很,我明天正好要到海南出趟差。”她掀开罩在水果篮子上的纱布,说:“这水果挺新鲜的,不过我一个晚上吃不了这么多。要不,留几个下来给陆姨,其他您带回去给奶奶吃吧。反正,宋城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她说的是宋城阙,而不是城阙。 温映鸿听到这,抬头朝她脸上看了一眼。叶展秋像没注意到这目光,若无其事地翻着果篮。这果篮不小,里面东西装得也比较满,除了上面的莲雾,下面还铺了五六只青芒。 温映鸿见她已经拿了几只水果出来,说:“也行,省得浪费,你明天要去海南,想吃什么水果在那儿买,便宜得很。”她低头再次搅了搅杯子,又问:“城阙给你打电话说他什么时候回国了吗?” 叶展秋还是盯着篮子,并没转开视线,说:“没有。” 她这态度有点过于冷淡,语气一听就是故意的。温映鸿皱了皱眉,觉得叶展秋是在生小女人的闷气,责备宋城阙在她生病的时候不在身边,没有给与足够的关心。这种情况放在霜霜身上,可以说她是孕妇情绪不稳,年少无知,尚能理解。放到叶展秋身上,那可就实在太不懂事了。 叶展秋确实是故意的。她白天刚被照片刺激了一下,还没调整好情绪。可话刚说完,她又有点后悔,毕竟温映鸿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应该把负面情绪放到这儿。她抬头,正想跟温映鸿重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 温映鸿却已冷冷地开口道,“小秋,你一向都很懂事的。我看你和城阙今年相处得还不错,他在上海呆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了很多,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犯糊涂。你们俩结婚的时候你就应该很清楚了。别的先不说,城阙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个小男人一样,整天谈情说爱?你要是想让男人天天守在你身边,时常地告诉你他对你有多深多深的感情,怎样怎样地爱你,在宋家,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你看你二叔,这么大年纪了,一出门还是长久不着家,连孙子都没好好抱过。” 叶展秋沉默不语。温映鸿以为她是这是听进去了,稍稍放了心。她自己的儿子她再熟悉不过,宋城阙肯定把事业看得比爱情重要得多,叶展秋要是跟外面某些无知妇人一样学着矫情,还是早治早好。 等把温映鸿送走后,叶展秋在门口傻站了一会儿。两个人最后一番对话倒是触到了点子,叶展秋现在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是啊!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早在和宋城阙结婚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她那时就做了打算,如果有一天他们再也维持不了夫妻关系,那就和平地离婚。 现在也不过是离这一步越来越近了而已。 叶展秋这样想着,又回到了卧室。她蹲在角落,把之前倒出来的那些信又一封一封地装了回去,整理好。这次她没再把钥匙收到首饰盒里,而是直接留在了锁上。 刚收拾好,她就接到了季青的电话。 季青主要是告诉她,关于戳她车轮的事件已经查得有些头绪了,如果继续查下去,这起假扮交警拦车的案子应该也能查出来。 叶展秋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那你查到什么就告诉我。” 季青还是提醒她,“在查出来之前,你出门要小心点。” 叶展秋说:“没事的,我明天去海南,他们总不至于跟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季青听她说话好像有点有气无力,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叶展秋拿着手机,在旁边的沙发上斜躺下来,一只手臂撑着额头,“我想问你个事儿,你给我提些意见。” “嗯?” 叶展秋闭着眼睛,“如果宋城阙有外遇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啊?”季青不敢相信地问:“你确定吗?” 叶展秋冷淡地说:“不确定,我只是说如果。” 季青想了想,“按常理说,以你的性格,你老公要是有外遇,你应该会把那对儿狗男女虐得体无完肤,男的阉了,女的毁容,最后你再跟你老公离婚,顺便夺走他的所有财产。不过,如果从实际出发,宋城阙不是普通男人,你不一定斗得过他。所以还是直接走最后一步吧,离婚,顺便坑他一点钱。” 叶展秋的眼睛忽然睁开,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帮我找个私家侦探,如果宋城阙有外遇,我需要所有能查得到的资料,越全越好,方便打官司的时候用。还有,查一下他的财产情况,最起码查个大概,看我到底能坑他多少钱。” 季青吃惊地问:“你来真的?” 叶展秋说:“反正先帮我查他有没有外遇,尤其是他那个初恋……叫尹悦,最近他们俩一起出国去了。”叶展秋在电话这头轻咬了一下嘴角,“你说得对,宋城阙要是真有外遇,以我的性格,确实应该在离婚之前狠狠地报复一下才合理。” 季青支吾了两下,也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但最后还是说:“行,我现在就让人去帮你查查这事儿,你……你先别急啊。” 挂掉手机,叶展秋躺在沙发上,把右手伸到眼前,盯着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看了看。她早就注意到了,这枚戒指之所以戴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很闪,是因为钻石切割工艺非常巧妙。她试着把戒指摘下来,因为戒指圈大小合适,摘起来很方便,不过,她只摘到一半,又重新套回去了。 叶展秋第二天去了海南,这是在她生病之前就计划好的事。不过,她没想到会有人在机场等自己。刚从机场走出来,就有个打扮正式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跟她打招呼,问:“你好,是叶小姐吧?” 叶展秋前几天差点被人算计,所以对于不认识的人非常防备,“你是?” 男人微笑着说:“您好,我是宋覃宋先生的私人助理,是他让我到机场来接你的。您到海南后需要去什么地方,可以直接坐我的车。” “覃叔?”叶展秋皱皱眉问,“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来这儿了?” 男人摇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 叶展秋摆摆手,“我不用车子接送,打的就行了,帮我谢谢覃叔。” 男人知道叶展秋肯定是不相信自己才会这样,他没想到这位叶小姐对人这么防备,忙说:“叶小姐,您相信我,我真不是坏人。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宋先生,让他证明一下我的身份。”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很可惜,那头回应‘暂时无人接听’。他又换了个号码打过去,是个女人接的,无奈地说宋覃不在那儿。 叶展秋盯着他一连打完两个电话,眉头越皱越紧。 男人感觉到她目光中越来越深的怀疑,冷汗都出来了。 叶展秋怕这人真的不怀好意,虽然机场人来人往,可毕竟还是离远点的好,于是摇摇头说:“不用打了,我还是打车比较方便。”她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就朝外走去。 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的抓了抓头,心想:富人都是这么有警觉性的吗?还是自己长得不够正派? 在机场打车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叶展秋排了十几分钟的队,还排在队伍末尾,倒是先前那男人很快找过来,喘了口气说:“叶小姐,可算找到您了,宋先生回了电话过来,您跟他说句话吧。” 叶展秋戒备地拿起手机,电话那头还真是宋覃。 宋覃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原来小秋你做事这么小心谨慎?是我疏忽了,应该之前和你打个招呼。来接你的确实是我助理,叫岳文风,你对海口不熟悉,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让他安排。” 叶展秋有点不好意思了,抱歉地说:“我不应该多怀疑的,麻烦你了覃叔,不过您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海口?”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出来,朝旁边的岳文风轻声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的宋覃笑着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女孩子,这很正常。我昨天晚上和鸿姐打过电话,是她告诉我你今天要过来,还特别吩咐我照顾一下你。” “哦。”叶展秋明白过来,“那谢谢你了。” 宋覃说:“不用谢,应该的,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小岳。你在海南留几天?如果有时间,我可以请你吃顿饭。” 叶展秋回答,“应该会留两三天。”她并没有把他说的请吃饭当真,以为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不祥的预感 叶展秋这次到海南来是因为海南分部有些事情需要她协同几天,这边分部和上海不同,员工不多。她一过来,几乎人人自危,就怕哪儿做得不令这位老板娘满意,所以工作效率异常地高。本来以为三天搞不定的事情,第一天已经完成了大半。 叶展秋第二天中午忙完工作,回了趟酒店,竟在酒店大厅遇到了宋恩的儿子宋记阳。他一个人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玩鲁班球,身边站着酒店的两个前台美女。叶展秋从酒店门口进来,宋记阳恰好抬头往这边看,眼睛瞬间变得雪亮,直接越过身边的两个人,朝这儿冲过来,一把搂住叶展秋,亲热地喊她,“小秋阿姨。” 叶展秋有些诧异地蹲下来,问:“记阳,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覃爷爷一起来的。” 那两个前台美女已经赶过来了,她们大概是被安排在这边照顾宋记阳的,如今尴尬地站在叶展秋旁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展秋抬头看了她们俩一眼,依然蹲在宋记阳面前,问:“那你吃过午饭了吗?” 宋记阳摇了摇头,“还没有呢,覃爷爷说这次带我出来要陪我去看长颈鹿,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没下来,可能已经把我忘掉了,其实我还挺饿的。”叶展秋知道宋覃可能是在忙工作,这家度假酒店貌似有他的股份,要不然昨天小岳也不可能特意把她安排到这儿来。 叶展秋朝宋记阳笑笑,“你覃爷爷估计很忙,中午跟我一块儿吃饭吧,我也饿了。” 其中一位前台美女连忙插嘴说:“这位小姐,这不行的,宋先生吩咐我们照顾好孩子,您不能随便带走。” 叶展秋起身牵着宋记阳的小手,对那美女说:“哦,我不带他走。我们就在楼上吃,不放心的话你们其中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留下来,万一宋先生回来,跟他说一下我们的去向。” 两个美女互换了几个眼神,好像很犹豫。 “你们谁跟过来吧。”叶展秋已经决定好了,并不理会她们奇怪的眼神交流,直接牵着宋记阳往电梯里走,边低头说:“上回我教你的那个魔方玩法玩会了吗?” “差不多了,你今天能陪我玩这个吗?”宋记阳把另一只手上的鲁班球拿给叶展秋看。 叶展秋说:“这个我以前没怎么玩过,待会儿试试吧。” “很容易的,我都会,你肯定也会。”宋记阳开心的说。 吃饭之前有一段等菜的时间,宋记阳再次热情地邀请叶展秋玩他的鲁班球,还狡猾地把之前拼好的部分全都拆掉了。 实在盛情难却,叶展秋只好配合地玩了会儿。这东西确实不难,但叶展秋是第一次接触,所以搭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位跟上来的前台美女在旁边喊了一声‘宋先生’,叶展秋才意识到自己搭得有点入神,都忘了坐在哪儿。她忙侧头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往上是穿着西装裤的大长腿,离得很近。 叶展秋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宋城阙,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声‘宋先生’喊的是宋覃。果不其然,视线继续往上,她和宋覃的目光在空中对了个正着。 叶展秋忙站起来,喊了声,“覃叔。”手臂却不小心刮掉了桌上的一根木头,她‘哎呀’,正打算去捡,宋覃已经先她一步把东西捡起来了。他把木片儿放在叶展秋手边的桌上,绕到宋记言旁边,拉了椅子坐下,说:“小秋,坐吧,没想到昨天刚说要请你吃饭,今天就来了机会,点了菜了吗?” 叶展秋笑着坐下,“点过了,我猜你这会儿也该下来吃饭了,所以点得挺多,应该够我们三个人吃。”她问:“我昨天听小岳说你在三亚,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记阳的爸爸今年很忙,父子俩都没什么时间见面。昨天晚上他在海口逗留了几个小时,我就把记阳带过来了,反正我恰好也要到这来办几件事。” 叶展秋转头看着宋记阳,对于他常年见不到父亲,她用眼神表示了一下同情。 宋记阳没好气地对她翻了两个白眼。 宋覃见先前那个前台美女还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侧头说:“你回去工作吧,之前麻烦了。” “不麻烦的,宋先生。”美女忙摇头,抿着嘴躬身退下。 宋记阳等人走后,才轻轻地哼了一声,“我不喜欢这个阿姨,每次她照顾我时都一脸算计,感觉有点吓人。” 叶展秋好笑地说:“你多大的人?还能看出人家脸上的算计?” 宋覃语气平淡,“你就挑三拣四吧,人家不过是临时腾出功夫来照顾你,你还不识相。” 宋记阳见两个人都不帮自己,又轻轻地哼了一声。 因为分公司这边人员不齐,最后一项工作得等到第三天上午才能完成,叶展秋当天下午就没什么事儿了。和宋覃他们分开后,她回卧室睡了个午觉。屋里温度偏高,一觉醒来,身上有点黏湿。 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时恰好有人在屋外敲门,宋记阳用稚气的声音在外面喊着:“小秋阿姨,你在里面吗?” 叶展秋用毛巾稍微擦了擦头发,走过去开门。屋外果然站着宋记阳,旁边还是先前那个负责照顾他的前台美女,叶展秋问记阳,“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和和你覃爷爷去动物园玩吗?” 宋记阳泄气地叹息一声,“吃完饭又有人找他,然后他就忙到现在不见人影。哎,不去了,这都快三点了,动物园要关门了。”叶展秋见他明明是真心失落,却还故作轻松,忍不住有点心疼。 宋记阳懂事地问:“我能找你玩吗?” “当然啦。”叶展秋拉着他进来,对屋外的美女说:“宋先生问起来你就说记阳在我这儿。” 那美女眼神锐利地扫过叶展秋的脸,又迅速收起来,低眉顺眼地走开了。 叶展秋皱皱眉,关了房门。她这屋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因为是个小套间,外面的茶几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水果,客厅里有台电视机,房间桌子上备着几本杂志,可惜不适合宋记阳看。除此之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叶展秋打开电视机,抓抓有些湿的头发,问:“玩什么呢?” 宋记阳想了一会儿,抬头说:“我想下棋,象棋或者五子棋。”他提议,“我们去旁边超市买棋盘吧,我还想买点零食吃。” 叶展秋笑笑,“你是想要去买零食,然后顺便买副棋吧?行啊,我把头发吹干。” 收拾妥当,两个人从房间出来,刚走没几步,叶展秋想到先前洗澡时她把戒指摘下留在了洗手间。宋记阳敏锐地发现了,仰着头问:“小秋阿姨,怎么啦?” “哦,没事,反正也没人进去。”叶展秋没太放心上,牵着他继续走。 等到了超市,她再次确定,宋记阳绝对不是想下棋,而是冲着超市里的零食来的。他买了一大堆薯片、果脯、鸡爪之类的东西,还非常男子汉地坚持自己付了钱。 叶展秋担忧地问:“覃叔知道我带你来买这些东西吃,他会怪我吗?” “不会。”宋记阳非常确定地向叶展秋保证,“他知道我吃爱吃这些,也经常会帮我买。”不过,在经过酒店大厅时,他明显在把装零食的袋子往身后藏,不想让人看到。 叶展秋知道他的小心思,并没挑明。回到房间她还拿出杯子,给两个人各倒了杯可乐,摆在茶几上,但倒得很浅。至于其他零食,她也跟宋记阳事先说明了一下,不能吃太多。 宋记阳把待会儿要吃的东西一股脑地摆上茶几,自己则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给象棋做布局。 季青恰好给叶展秋这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上海。 “明天……明天下午吧。” “哦,你那个轮胎的事儿查得有点头绪了。”季青这次打电话好像心事重重的,说:“可能是孙淮兵。” 叶展秋之前没想到是孙淮兵,但现在想想,如果是他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因为张静的事,两个人之间结了点仇,上回她把人都扭送进派出所了,孙淮兵哪能不记恨在心? 叶展秋一边接电话,一边走进洗手间。她在洗手台前停下,低头看了一圈儿,竟没看到之前的戒指。她把台子上的牙刷杯和洗手液都拿开,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季青还在电话那头说什么,她一时没听进去,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人则往后退了一步,弯腰看看地面。 季青说:“我刚才说,有个事儿,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你不是让我帮你查查宋城阙吗?我发现,宋城阙之前让人查过你。” 叶展秋找东西的动作一顿,慢慢地直起腰,问:“什么时候?” “估计时间不长。不过这事儿,我不太确定。因为人家只说,有人查你,还查到我和陆凯在帮你做事。至于那人是不是宋城阙,我不能肯定。但我想来想去,他的概率是最高的。我后来再想想,冯良深帮我们入驻北京市场,其中也大有玄机。北京那个人不像冯良深能轻松搞得定的,宋城阙会不会早就知情了?他知道这家连锁餐厅是你开的?” “我……我不知道。”叶展秋本能地摸了摸口袋,可她的衣服根本就没有口袋。她忽然有些慌乱,不知道是该继续跟季青探讨这个问题,还是该找戒指。 她的戒指怎么不见了?明明先前摘下来就放在洗手台上! 宋记阳走过来,趴在门边往里问:“小秋阿姨,怎么啦?” 叶展秋晃了晃神,才转身回答他,“没事,你先玩会儿。”又对电话那头的季青说,“我,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再说这事儿吧。” 挂掉电话,她又在洗手间里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翻找了一遍,卧室和小客厅也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她只能给酒店总台打了电话,让他们那边派个人过来。 总台听到她声音如此严肃,又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客人,很快就派来一位男领班。对方过来时,叶展秋正坐在沙发上发愣,季青刚才说的那番话实在太让她震惊,她一时还没消化得了,再加上好端端的结婚戒指忽然不见了,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已经去世啦 男领班是个五官清秀,但个子很高的年轻小伙子。他应该时常会遇到叶展秋这样的客人,所以态度比较从容,一副秉公办事的样子。 叶展秋也没打算为难谁,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和他说明情况,让他查一下这一两个小时内有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怀疑戒指是酒店工作人员拿的了,毕竟除了客人只有工作人员能进来。领班有点不悦,强调说:“我们的工作人员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他还是说:“我让保安部查一下监控和记录,您稍等。” 宋记阳见没人陪他玩象棋,无聊的捧着杯子坐在一边喝饮料,过了会儿才问:“小秋阿姨,你丢的是什么戒指呀?” 叶展秋朝他看过去,尽量笑了一下,“是阿姨的结婚戒指,你看到过吗?” “没有,结婚戒指很重要的,怪不得你这么紧张。”宋记阳了悟地点点头,小大人似的对那男领班吩咐,“你一定要找到那枚戒指。” 男领班认识宋记阳,知道他是宋覃大哥的孙子。可是宋记阳喊这边这位女客人为阿姨,先前楼下有人在议论,说这位待遇特殊的女客人很可能是宋覃的新欢。这辈分有点不对呀!而且,人家这不是在找结婚戒指吗?估计并非是传言的那么回事儿。两个人明明更有可能是亲戚,也不知道谁在外面乱传。 这样想着,男领班对叶展秋的态度莫名好了一点儿。 没多会儿,保安部就查清楚了。一共有两个人进来过,其中一位是负责这个区域卫生的清洁人员,另一位则是之前就和叶展秋碰了好几次面的那个前台,两个人是一起进来的。 男领班用对讲机把她们叫了过来。 叶展秋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不过是离开一会儿,这两个人进她屋里来干嘛的。于是她扬着眉问她们,并且询问有没有看到屋里的一枚戒指。 那个前台美女像是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法,说:“是你让我们进来打扫卫生的,你忘了吗?” “我让你打扫卫生?”叶展秋疑惑地看着她。 “对,先前你出去时,特意在跟我吩咐了一下,还说要打扫得干净点。但我们在打扫得时候并没有看到你说的戒指。” 叶展秋之前还觉得宋记阳形容这女的为一脸算计是孩子话,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是真的,她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叶展秋什么时候让她们进来打扫卫生了? 她本来还能压着怒意不发作,现在却实在忍不住,厉声说:“我压根没吩咐你什么,经过大厅时不过是跟你说了声,记阳和我出去买东西,宋覃先生要是问起来,让你转告一下。” 前台无辜地看着她,“不是啊,叶小姐,您是忘了吧?你确实过吩咐要打扫一下房间,还说一定要在你回来之前打扫完毕,要不然我也不会跑来帮梅婷。”和她一起进来的清洁人员应该就是她所说的梅婷。这女孩子胆子有点小,一直缩在对方的身后。 叶展秋无语地直摇头,退到沙发前坐下,但坐姿维持得很端正,语气强势地说:“那我现在戒指不见了,而这期间只有你们两个人进来过,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叶展秋知道,这女的是觉得她们说话时没有旁人在场,死无对证,才这么嚣张。可她一时没想明白对方到底在算计什么?要说是为了偷戒指,并不合理,这枚戒指虽然价值不菲,但却是私人订制的,上面还刻着名字,无法变卖。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宁愿偷柜子上的现金,而不是偷戒指。 但现在东西确实不见了,叶展秋也几乎可以确定此事和眼前的女人脱不开关系。她双手环胸,等着对方回复。 女人依然坚持说:“我们不知道戒指去了哪儿。” 叶展秋不怒反笑,“实在不行,我就报警了。” 不过是一枚戒指,实在没必要报警,这对酒店声誉不好,领班忙说:“要不然我们再仔细地找一次吧?” 叶展秋对此没什么意见,但并不抱多少希望,因为她很清楚地记得临走之前戒指就放在洗手台上。再者,这前台女人要是没问题,干嘛要骗人,说自己让她们进来打扫卫生。 她坐在那儿没动,任那个领班另叫了两位经理过来,一起翻找。 宋记阳在屋里乖巧地呆了会儿,忽然起身走到门口去。叶展秋正要问他想去哪儿,就见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宋覃走了进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宋记阳悄悄给宋覃打了电话,把他给叫过来了。 房间里此时的气氛正有些尴尬,卧室、客厅和洗手间各有一个人在找戒指,叶展秋和那两个女人则一坐两站地维持着原本的僵硬。 宋覃走进来问:“小秋,怎么啦?” 宋记阳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牵着宋覃的手说,“小秋阿姨的戒指不见了,结婚戒指。” 叶展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前台拦在她前面先开了口,“宋先生,我们确实没有偷叶小姐的东西,但叶小姐一口咬定,怎么都不听我们解释。” 正在这时,卧室里的领班忽然叫了一声,匆匆走出来说:“叶小姐,我找到一枚戒指,是你丢的那枚吗?” 叶展秋把戒指接到手上,“是这枚,你在哪儿找到的?” 领班另一只手上拿着本杂志,他朝屋里指了指,“就在床头柜里,夹在这本杂志中。叶小姐,你可能是不小心把戒指放在里面,然后忘掉了。”他没法在宋覃面前责备客人粗心大意,给心里确实认为叶展秋平白无故给他们添了麻烦,有些不喜。 叶展秋低头盯着戒指看了看,眉头一时还没松开。 领班状似好心地提醒,“叶小姐,你以后可得小心点。” 本来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那个前台临走之前却还不忘再说两句,“叶小姐,您的记性好像确实不太好,特意吩咐我给你打扫房间,你忘了,戒指放在哪儿,你竟然也忘了。这是忘在了酒店里,我们还能帮忙寻找,要是忘在了外面,我们可就无能为力了。” 叶展秋原本盯着重新戴回手上的戒指在发愣,被这番话一刺激,心头顿时生起股无名火,她抬头恶狠狠地瞪过去,“你他妈给我闭嘴。卧室里的那个柜子我从入住到现在根本没有打开过,戒指是谁放进去的我心里有数。再说,你们进来打扫卫生,浴室里的头发为什么不清理?你当每个人都这么傻吗?” 那女人好像被叶展秋凶狠的样子吓到了,往后退了一小步,不敢再说话,一副抱屈衔冤的模样。 领班怕再生事端,忙说:“东西找到了就好。宋先生,你看,这事情……” 宋覃眼中比进来时多了丝笑意,他点点头,说:“这事儿就暂时这样,你们先出去吧。”等人都走了,他对叶展秋说:“不好意思,这员工明显在针对你,过后我会让人处理的。” 叶展秋摇了摇头,“没关系,不过,我真想不明白她干嘛要针对我,我又不认识她。” 可能是戒指的事情令叶展秋的心情大起大落了一把,等和宋记阳玩了会儿象棋,把他送回宋覃房间后,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很意外,对于季青跟她说的那件事情,她并没自己想象中的焦躁不安。她试着给宋城阙去了个电话,那边明明是深夜,电话却既不是无人接听,也不是关机,而是正在通话中。 叶展秋把手机收起来。没一会儿,宋城阙就回了过来。两个人可能是长久没有见面,又不通电话,竟莫名添了些许生疏感。 先是沉默了片刻,宋城阙才问:“听说你去海南了,住在覃叔那儿?” 叶展秋不知道他是从何而知,不过也没多嘴问,反而说到工作的事情,“东争港那边的项目进展到一半,出了点问题,公司让我过来一趟,帮忙处理。本来可能一天就解决了,不过我能力有限,得在这儿忙活三天。而且,我对餐厅这一块儿,不是特别了解,处理起来没有咖啡馆那个项目来得自如。”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试探一下宋城阙。 宋城阙果然不说话了。 叶展秋又清了一下嗓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呢?这次在国外呆了很久,什么时候回上海?”这个问题问得怪怪的,没有一点妻子对丈夫的关心在里面,就算是个关系稍微好点的朋友,也不该她这么清冷。 所以,等宋城阙再次开口,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这边又出了点别的事,可能要过两天。” “哦。”叶展秋说:“那我知道了。” 两个人没再说别的,就这么结束了通话。 宋城阙拿着恢复黑屏的手机,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在叶展秋来电话之前,他正好在和宋覃通话。两个人东拉西扯、毫无重点地聊了些生意方面的事情,最后还是宋覃主动说:“城阙,你这次打电话给我,应该不是单纯地跟我说这些吧?怎么,你和小秋吵架了?” 宋覃虽然是长辈,但宋城阙一直不喜欢他,这绝对是有原因的。他这人太聪明,洞察一切,又偏偏不爱给人留面子。可现在毕竟有求于人,宋城阙只好放下身段,说:“对,我是因为小秋的事情给你打电话。她一个人到海南来,麻烦你稍微照顾她一下。” 宋覃轻笑,“我觉得小秋根本不需要人来照顾,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她是我见过最进退有度,左右有局的聪明女人。我早就注意到了,你们之间一直都存在问题,而这些问题是逃避解决不了的,你自己把握吧。但我要提前告诉你,这种女人,可是很吸引男人的。” 宋城阙之后看来电显示,发现叶展秋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小小地惊喜了一把。可通话内容,显然并不是很让人愉快。 宋覃说得没错,他和叶展秋之间存在问题。 而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对彼此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婚姻给他们之间打下了一个特别错误的基础。什么叫能力有限?什么叫对她餐厅这一块儿不了解? 有一瞬间,宋城阙真想大声地对叶展秋说:老婆,你省省吧! 叶展秋原本还不太明白,这家酒店的那个前台美女为什么会针对自己。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得知了原因。 她本来是要坐电梯下楼,无意中瞥到那个前台和其他几个女员工正靠在公用盥洗室外聊天。叶展秋朝那边悄悄走了几步,因为中间隔了一道很大的装饰柜,那边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 就听她们在说,“这女的到底是不是宋先生的新欢?听说她很蛮不讲理,宋先生不是一向喜欢端庄优雅、高贵大方的女人吗?” “谁知道,她确实蛮不讲理,自己忘了把戒指放在哪儿了,竟然怪我们。幸好后来找到了,要不然估计得让我们酒店赔,我看那戒指上的钻石不大,应该也不是很值钱。” “如果宋先生真找了这样的新欢,那这世上的男人也都太不是东西了。徐芬在他身边呆了一年多,这才过世几天呀,他就重新找了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太让人心寒了吧?” 叶展秋在暗处皱了皱眉,她明明喊宋覃一声‘覃叔’,两个人又保持着一定距离,她手上还戴着结婚戒指,怎么就让这些人误会了? 而且,徐芬又是谁? 前台那美女再次开口道:“我以前不喜欢徐芬,觉得她为了跟宋先生在一起,抛弃老公孩子,特别不要脸。可现在觉得这女的和徐芬一比,又差得远了。虽然都是婚内出轨搭上宋先生,都挺不要脸的,可她跟宋先生在一起才多久?竟然已经开始以宋太太自居,好恶心。” 叶展秋知道这女的肯定是误会了,她回想起在前台办理入住时的情形。因为岳文风昨天给她充当了一天司机,两个人一路聊得挺愉快的,他知道叶展秋已经结了婚,丈夫也姓宋。等到了酒店,岳文风给她办理入住登记,揶揄着问:“我是该叫你叶小姐,还是宋太太?” 叶展秋当时淡淡地说:“都可以啊……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宋太太这个称呼,不为别的,它可以给我带来更多便利,连在饭店炒盘菜,分量都会更足一点。” 就因为这样一句戏言,这些人竟都误会了。 叶展秋不想再继续听她们瞎扯,转身离开,心里却疑惑,徐芬到底是谁,是上一次满月酒席陪在宋覃身边的那个女人吗?已经去世啦?(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宋城阙离婚 叶展秋吃完晚饭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短短一个小时内她接连上了两趟厕所。偏偏海南这边分部的负责人到酒店来和她商量明天的工作行程。这位负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成熟女性,做事稳妥有度,她提前一天把行程整理好,也是为了防止第二天出意外,耽误叶展秋回上海的航班。 两个人在房间里商量得差不多时,宋覃过来敲她的房门。 叶展秋开了门,宋覃站在外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小秋……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叶展秋对于他这突兀的问题,有点无所适从。她把房门完全打开,示意他进屋说。 宋覃并没有往里走,解释道:“记阳下午一直拉肚子,我带他去附近诊所看了一下,医生说可能是误食了什么东西。他下午不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吗?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 叶展秋一只手放到腹部,皱眉说:“我刚才肚子也不太舒服,记阳怎么样?” 宋覃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腹泻,医生让他吃了两粒药片,现在已经睡下了。你们下午吃了什么?” 叶展秋走到客厅里,环顾了一圈,“没什么呀,记阳本来是买了很多零食。可是因为戒指的事,我们俩都没来得及吃。他坐在这儿喝了不少可乐,不过不可能是因为那个,因为我没喝,我只吃了几粒瓜子儿。” 宋覃这会儿才跟进屋来,见里面有人,他朝对方点了一下头。他在海南的名气可比宋城阙还大,女主管忙起身,礼貌地回应。不过,外人一般都不知道宋覃和宋城阙之间有什么联系,只知道都姓宋。能在此遇到他,海南分部这位女主管还挺讶异的。 叶展秋随手翻了翻茶几上还没开封的几盒薯片,她午饭和晚饭都是和宋覃一块儿吃的,除此之外确实想不起来还吃了别的什么。 宋覃却很眼尖,伸手拎起茶几上的瓷质水壶,按开盖子,对着灯光照了照,“你和记阳下午都喝过水了吧,这水壶里的水是不是有问题?” 叶展秋走到他旁边来,问:“有什么问题?” 宋覃把水壶交到她手上,“壶底好像有几粒没有散尽的药片儿痕迹。” “啊?”这下轮到分部女主管惊愕了,因为她刚刚还在喝这茶壶里的水。 叶展秋有些尴尬地对她说:“我刚才洗过水壶了,可能没洗干净。”但她很快又变得一脸严肃,“谁在我的水里扔药片?” 宋覃已经猜到了大概,“这件事情应该算酒店的责任,我来办吧。”他说完便退出了叶展秋的房间。 叶展秋也猜到了是谁。原来,先前那两个女的进她房间,不仅藏了她的戒指,还弄出这么个恶作剧。真的是,什么仇什么怨?不过这药片对人影响不算很大,估计只是酚酞之类的,宋记阳是小孩,反应明显一些,叶展秋上了两趟厕所,现在已经基本没事了。 宋覃走后,叶展秋把水壶扔回茶几上。 女主管关心地问:“这是有人下药吗?你要不要报警?” 叶展秋摇摇手,“还是私了吧。”她手上还真没证据说是谁弄的,就和之前藏戒指的事一样,前台那女的估计会一口咬定,死不承认。再说,报警哪有私了更让人解气。 她对女主管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把你也给牵扯进来了,这药片应该对人的影响不大。但你回去以后注意一点,要是身体不舒服就直接去医院。” 主管见叶展秋精神奕奕的,猜测这真的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也就放了心。 因为心存歉意,等主管离开时,叶展秋特意送了她一程。走出酒店,站到大街上,她没急着返回,而是去附近的配套超市里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在离酒店大门不远处的廊道下站了会儿。 和叶展秋前一天注意到的时间相吻合,前台那美女这会儿恰好下班。她换了条时尚的长裙,踩着高跟鞋从酒店走出来。 叶展秋盯着她,又喝了口矿泉水,走到不远处一台汽车旁边,敲了敲对方的车窗。这车子在旁边停了有一会儿了,一看就是等生意的黑车。司机见她敲窗户,忙把车窗放下来,问:“要去哪儿?” 叶展秋从钱包里抽了五张百元钞票递过去,含笑着说:“不去哪儿,能帮我一个忙吗?” 司机有些迟疑。 叶展秋又说:“放心,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待会儿我再给你五百。” 司机这才把钱接在了手上,问:“什么事?” 叶展秋大致地和他交代了一下,转身朝那个前台女人走过去。这女人正往公交站台方向走,见叶展秋忽然挡住了自己的路,吓了一跳,戒备地抓着手提包带,可很快她又放松下来,因为她发现叶展秋只有一个人。她朝叶展秋脸上斜了一眼,没好气地问:“干嘛?” 叶展秋岔开右手五指,给她看手上的戒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针对我?还故意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毁我名声。我和你之前认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毁你名声,也没拿你这个戒指。”她当然不承认。 叶展秋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走了她手上的手机,“我几乎可以肯定你是在针对我,但我很好奇原因。” 女人惊叫了一声,想把手机抢回来,可惜她个子没叶展秋高,身体也没叶展秋灵活,压根抢不到。她愤懑地瞪着叶展秋说:“你干嘛?当众抢劫吗?我叫人了!” 这是街角,除了入住酒店的客人,很少会有旁人经过,而客人一般都有私家车,不会在此停留。叶展秋不屑地轻笑了一声,“那你叫啊。”又回头冲对面喊了一声,“小哥,你可以过来了。” 先前收了她钱的司机很快走了过来。 女人见黑暗中忽然冒出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顿时有些慌。 叶展秋用手指示意了一下,“帮我抓住她,放心,不是抢劫,我只是想翻一下她的手机。” 那司机收钱办事,非常配合,一把擒住了女人。他力气很大,任对方如何挣扎也挣不开。 叶展秋满意地笑了笑,“你以为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就拿你没办法了?”她边说边低头翻手机。这手机连屏幕密码都没设置,翻起来很方便。没一会儿,她抬头问:“你认识邢婉婉?”怪不得!叶展秋还奇怪呢,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地跟她作对,原来她和邢婉婉是一头的。可能是叶展秋昨天办入职时,两个人打了电话,通了气儿。 女人恨声说:“放开我!”她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叶展秋不紧不慢地靠近几步,拉开她手提包拉链的一小段,把手机塞了回去,又从里面取出钱包。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她把钱包举起来,对着不怎么明亮的路灯看里面身份证上的字。 女人不耐烦地挣扎了几下,问:“你想干什么?” 叶展秋看完,把钱包也还了回去,但并没有急着让司机小伙把她放开,反而浅笑着对小伙说:“把她手抓紧了啊。”说完,她把夹在臂弯儿的矿泉水瓶打开,举至女人头顶,把里面大半瓶水一股脑浇在了对方头上和脸上。 女人大概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做,冰冷的水往头顶一浇,她打了哆嗦,懵了,连挣扎都忘记。 叶展秋把水倒完,又优雅地盖上瓶盖,用空瓶子挑着女人的下巴说:“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谁都不认识我,我才更好办事。呦,你还化妆了?不好意思。”她用瓶子打了一记对方的左脸,不是很重,但对方还是‘哎呀’*了一声。 叶展秋笑笑,“你很把邢婉婉当朋友嘛,花这么多心思替她算计我?可是,她好像没把你当朋友,她事先没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你这工作,恐怕要做不下去了。这世上有句经典名言,你一定听过,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叶展秋顿了一下,又问:“刚才看了你的身份证,原来你是成都的,我在成都还真认识不少人。我原来打算找几个强壮点的男人,把你拖到四下无人的地方,脱了你的衣服,扒开你的腿,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把你给上了,然后把整个过程拍成片子,寄到你成都老家去。你觉得那样做,好吗?”她又用瓶子在对方脸上甩了一记,这次力道稍微重了点,但对方却没敢再出声。她惊恐地盯着叶展秋含笑的眸子,简直像看到了牛鬼蛇神。 叶展秋见她被吓住了,这才示意司机小伙把人放开。 司机小伙儿也有点惊惶,把人放开了,就忙转身打算离开,不敢继续多事。叶展秋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但在别人看来,她这种狠辣的性格配合着一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实在让人瘆得慌。 见司机已经走开了,叶展秋也没再多看这女人,跟在小伙儿旁边走了几步,笑呵呵地问:“这就走了?剩下的钱我还没给你呢。” 小伙这才回过神来,“哦,对对。” 叶展秋把五百块钱递过去,“谢谢啊。” 小伙忙说:“没事,没事。” 叶展秋冲他笑笑,回头朝原先的地方看了一眼,明明她已经离开那儿有点距离了,可邢婉婉的朋友却还傻站在原地,没回过神。见叶展秋回头看自己,她手脚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 叶展秋摇摇头,收回视线,看来对方是真被吓住了!她本来不想太为难人家,毕竟人家做的只是小打小闹的恶作剧,没给她带来多大损失。可谁让她偏偏现在心情不好,这人非往她枪口上撞。 叶展秋第二天工作,总带着一些仪式感。 她有预感,等这边忙完了回上海,她和宋城阙之间总得发生些什么。毕竟按季青的说法,宋城阙已经查清她的底细了。 分部的女负责人今天在陪她完成工作时,比前两天还要谨慎很多。她昨天晚上离开叶展秋的酒店后,并没有很快打到车。于是眼看着叶展秋买了瓶水,又找了位黑车司机,在路边拦住了一个女人。离得有点远,她没听清叶展秋对那女人说些什么,只看到她一直满眼含笑。但从那女人惊惧的表情不难推测,叶展秋一定是边笑边说了恐吓的话。想想那些话得多吓人,才能把人定在原地像个石头? 这两天,公司的几个男同事在悄悄地意淫,说老板娘不愧是老板娘,虽然做事时果断干脆,但长得温良无害,看着就像贤妻良母,特别有风情。 她想,要是这些男人知道老板娘温良友善的外表下,是怎样的真身,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吓阳痿! 由于工作效率提高,叶展秋把事情处理完,还有不少空余时间可以回酒店慢慢收拾东西。 宋记阳昨晚腹泻,今天却已经恢复得活蹦乱跳。他拎着装玩具的包,走过来找叶展秋,说:“我和覃爷爷下午也要去上海,小秋阿姨,我们是不是一趟飞机?” 叶展秋把小岳订的机票拿给宋记阳看,“我是下午两点的飞机,你们呢?” 宋记阳拿着机票,歪着头研究了会儿,忽然欢呼道,“是一趟,是一趟,我们又可以一起走了。覃爷爷说今天中午要和我去吃麦当劳,小秋阿姨,你能跟我们一起吗?” “你怎么尽爱吃这些没营养的?”叶展秋无奈地帮他把茶几上的薯片、鸡爪收进小包里,说:“好,一起就一起。” 既然有叶展秋陪着宋记阳去吃麦当劳,宋覃就悄悄偷了个懒,让他们先过去,他自己则过了饭点,才赶到店里来。他和宋城阙不愧是亲戚,还挺像,都是事业为尊的工作狂人,对吃的当年不甚在意。他进来,随便点了些东西,坐到宋记阳旁边吃起来。 店里的服务员误会了,竟然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给宋覃送咖啡的时候,还附送了份小礼物,说是给他们这种三口小家庭准备的。 叶展秋那个尴尬呀!从辈分上来说,他们三个人应该是祖孙三代才对。 宋覃却好像并没当回事,含笑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宋记阳则托着下巴,嚼着薯条,天真地问:“我和爸爸妈妈是一家三口,我和覃爷爷、小秋阿姨也是一家三口吗?” “不是,这人误会了。”叶展秋一脸黑线,有点无措地伸手在自己包里翻了几下,没翻到别的,只翻出了手机。 宋覃知道她的窘迫,换了个话题,“昨天酒店的事情,真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管理有漏洞。两个员工我们都辞掉了,其中一个女的今天没来上班,好像生了病。” 叶展秋把关了机的手机按开,放在手边,说:“这事不能怪酒店,属个人行为。” 三个人继续吃东西,旁边的手机却开始不停震动,好像是一大堆短信。叶展秋拿起来,正要打开看,又来了一通电话,是季青打的。 叶展秋一接通,季青就劈头盖脸地问:“你手机怎么回事?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你在干什么?” 叶展秋说:“昨天晚上手机进水,我关了机,刚想起来打开。”实际上,她在往那前台美女头上浇水时,不小心把一些水倒进了自己外套口袋里。她那外套是防水材质,口袋一旦进了水就很难漏掉,等回了房间,她才发现手机已经在里面泡了会儿,幸好电池还未受损,屏幕亮着,然后叶展秋就果断地选择了关机,直到现在。 她听季青的语气似乎很急,忙问:“怎么啦?” “哎呀,你这个……”季青简直不知该从何说起,“你的电话打不通,宋城阙的电话也打不通,南京那边急着找你们,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大伯说,你奶奶身体忽然出现了问题,让你赶紧过去。你现在还在海南吗?赶紧先联系一下你大伯,问问情况。” 叶展秋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往上升,路经胸口,直升到了头,涌进她的脑子。她慌张地挂了季青的电话,给大伯打过去,大伯那边无人接听,她又连忙打给大伯母。 大伯母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声音干哑地说:“小秋啊,奶奶病情恶化,情况可能不太好,你赶紧回来一趟。” 叶展秋觉得浑身发冷,连话都说不出来,抖着手去拿包和行李。 宋覃和宋记阳都发现她不对劲,忙起了身问:“怎么了?” 叶展秋打了个寒颤,回头看着宋覃说:“我,我奶奶……我得赶紧回南京。”她虽然没把话说完,但宋覃已经猜出了大概,他还是第一次见叶展秋这么惊惶无措,忙跟过来说:“我们跟你一起走。” 他们三个人提前到了机场,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飞机不可能提前起飞。 叶展秋坐在椅子上,低头不停地搅动手指。宋覃知道她心情沉重,却也不懂如何安慰,只好把宋记阳放在她旁边,让他搂着她,给她带去点温暖。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地上了飞机,又下了飞机。 上海这边,宋覃已经早早安排了司机来接他们,他打算和宋记阳陪着叶展秋一起去南京。 叶展秋表示不用了,她自己过去就行。 宋覃却不放心。 叶展秋心情低落,也就没多坚持。 到了南京,医院里除了大伯、大伯母和叶家其他几个亲戚外,季青和齐言竟然也在。季青说她昨天深夜接到大伯电话,很不放心,今早赶了过来。而齐言本来就在南京老家,听说了这边情况,也来了医院。 人一多,叶展秋变得更加慌张。她总觉得这些人一起过来,是来见奶奶最后一面的,她特别不愿意这么想。 可进了病房,她发现,这就是事实,奶奶已经很虚弱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很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医院不是说,如果治疗稳定,还可以再过两年吗?”叶展秋站在床边,紧紧抓着奶奶的手,痛苦地问。 大伯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妈已经坚持了一年了,前段时间她身体比较虚,医生就跟我说,有可能熬不过去。小秋,你别太难过,这事情确实很突然,但并不意外。” 大伯说,奶奶的身体从昨天上午就开始极度转坏。医院先通知了大伯母,大伯母又让大伯赶紧从单位回来。到夜里,他们见这次可能真的没转机了才联系叶展秋。可叶展秋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奶奶期间醒了几次,但时间都很短,每次醒来,她都会在屋里环顾一圈,像是在找人。 大伯母拍拍叶展秋的肩膀,“她可能就是在等你。” 叶展秋抓着奶奶的手,在病床边坐下来,一坐就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期间宋覃、季青他们都进病房来看过她,但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就又离开了。 夜里八九点,大伯母端了碗炒饭进来,放在叶展秋手边,说:“你的几个朋友有的回酒店,有的回家了,他们没进来打扰你,和我说了一声。” 叶展秋问:“奶奶什么时候会醒?” 大伯母鼻子一酸,声音带了哭腔,“医生说,不一定会醒,可能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你要不,吃点东西吧?” 见叶展秋没有动作,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又说:“还有,你要不要给城阙打个电话?我昨天没打通。叶苗那儿我已经通知了,他是明天早上的航班。” 叶展秋像是没听到,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大伯母见此,叹了口气,走出病房,到主任医生那边找大伯去了。 叶展秋又坐了一会儿,才机械地掏出手机,给宋城阙打电话。 不过,那边是关机状态,她打了一个,两个,三个……一直都没打通。 宋城阙是在奶奶葬礼的前一天,才后知后觉地得知了这个消息,还是温映鸿给他打的电话。 她责备地问:“你怎么回事啊?脑子被你在那边灌了海水吗?你手机丢了这事儿,跟爷爷、奶奶、我、锦镇都说了一遍,怎么就没跟小秋说?” 宋城阙那天和叶展秋打完电话,一个人出去逛了逛。等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丢了,他也不记得是被人顺手牵羊,还是被他魂不守舍地扔进草丛里了。因为人在国外,卡没能及时补办,他就用秘书的手机跟国内的人说了一下,但唯独没跟叶展秋说。 宋城阙不明白温映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还以为叶展秋出了什么事,皱起眉头问:“怎么了?小秋怎么了?” 温映鸿说:“不是小秋怎么了,小秋奶奶过世了,昨天上午过世的。她们家之前一直在给你打电话,想问你能不能赶过去看老人家最后一眼,结果,哎,你电话又打不通。今天早上小秋忙完了医院那边,才跟我说了情况,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你。我都不敢告诉她,你手机丢了,已经跟我们所有人讲过,就是没跟她讲。” 宋城阙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的行为,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竟然因为和叶展秋赌气,错过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他连忙让人订了最近的航班,可即便如此,中间几次转机,再加上时差,等到了南京,已经是葬礼当天了。 奶奶的灵堂摆在大伯家小区一个专门办红白事的办事厅,按照当地习俗,上午是追悼会,中午所有人留在办事厅的大食堂吃饭,下午去殡仪馆火化尸体。 追悼会之前,叶展秋一个人在临近厨房的小房间里坐着,从这儿透过一面窗户可以看到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有人在往灵堂里送花圈,有人用托盘装着糕点、水果经过,但这些人大多都只是叶家不远不近的亲戚,平时和奶奶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因为奶奶住院,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可能这个办事厅前脚刚办完一桩喜事,半敞的大门上还有一个没来得及撕的‘囍’字。 叶展秋正远远地盯着那个‘囍’发呆,却见宋城阙从屋外走了进来。因为中间隔了房门,他一时没注意到这边的叶展秋,倒是被大伯一把拉住了。大伯好像是在催他换孝服,还朝叶展秋这个房间指了指。 叶展秋收回视线,整了整衣服,站起身。 宋城阙果然没一会儿就走了过来,两个人一进一出,迎面遇上。宋城阙一时哑口无言,还是叶展秋先声音低低地开了口,“你要换衣服吗?换吧,门上有窗帘,我先出去了。” 宋城阙偏着身,给她让了个道。叶展秋低头,和他错身而过。 灵堂外已经站了不少人,追悼会很快开始。 亲戚方面,大姨全家都过来了,二姨家则只来了二姨和周颖。叶展秋不明白周颖干嘛要来,明明一脸的不高兴,连向奶奶的照片致意都致意得特别马虎。和叶展秋的目光对上时,她更是直接翻起了白眼。 叶展秋真不想在这种场合看到这张脸,幸好二姨还算有自知之明,很快拉着她的女儿出去。 宋家是由温映鸿和霜霜作为代表过来的。 叶展秋的朋友那边,季青、陆凯都过来了,但没留下来吃午饭,送了花圈,抱了抱叶展秋,劝她节哀顺变之后便离开。 齐言和李运连也前来参加追悼会,这让叶展秋有些意外。 中午大家吃饭时,叶展秋又一个人坐到那间小房间里,李运连大概是找厕所,找到这儿来。他见叶展秋一个人坐在里面,抓抓头说:“我说呢,这房间应该不是厕所,没人会把厕所放在厨房对面。”他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还把窗帘拉着。” 叶展秋看了一眼他的额头,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怎么受伤了?” 李运连走进来,摸了把额头的纱布,“别提了,法院门口遇到孙淮兵,被他给打了。不过,也亏得他忍不住动手打人,一下子就坐实了他的暴力倾向,之前给他伪造的那些单子,算是没白费。法院已经宣判了,他和张静总算离了。” 叶展秋说:“那太好了。” 李运连见她说话有气无力,脸色又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很想说点什么来调节气氛,于是故作轻松地说:“我早说了吧,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搞不定的离婚案。” 叶展秋这才抬头认真地看向他,问:“那如果是我和宋城阙离婚,你能搞定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这婚离定了 “啊?”李运连听她这么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叶展秋又把头垂下去,“我以前把太多的时间,太多的心思放在宋家人身上,直到奶奶去世,我才想起来,为什么我当时不能多花点时间来陪奶奶?明明她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迷茫、难过、懊悔一下子涌进了叶展秋的心头。 李运连原本进来是想安慰她,没想到却把人给安慰哭了,他有点手脚无措,连忙开门走到房间外面,给齐言打电话,大声地说:“不好啦,老齐,你女神要哭了,我没办法啊,你快来安慰安慰她……我现在在隔壁,厨房那边,对,对。” 因为大多数人都在饭堂等着丧事酒席开始,齐言也在里面,接到电话他连忙赶过来。叶展秋没李运连说的那么夸张,并没有哭。她外表看似柔弱,但其实却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即便心里再难过,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可是这种情况,齐言还巴不得她大哭一场,她眼里的颓然比眼泪更让人心疼。 两个男人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话说显得太苍白。 叶展秋在椅子上坐了片刻,才说:“你们去吃饭吧,我没事。”但她还是没抬起头。 齐言正要说什么,身后就脚步声传来。他转身看过去,竟然是宋城阙进来了。这个小房间不仅面积小,连房门都相对小些。他们三个男人个子都不矮,尤其是宋城阙,他进门时要微微弯着腰。里面没有太多空间,他就停在了门口,身体顿时把外面的光线挡去了大半。他好像没看到另外两个人似的,径直对里头的叶展秋说:“出来吃点东西吧,大伯说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叶展秋这才抬头朝门口看过来,宋城阙穿着一身孝衣。这身衣服是大伯母昨天让人赶制的,她对宋城阙的身材没什么把握,只记得他很高大,所以把尺寸报得稍微大了点。宋城阙穿着它显然有点松松垮垮,可他没在意,在腰上绑了根白色带子。他刚才一直在外面帮大伯安置灵堂,搬桌子搬椅子,衣服已经有点皱了,皮鞋上也溅了污水。 叶展秋看着这样的他,更加迷茫。她想到奶奶临终前吩咐叶苗要好好学习,又吩咐她要和宋城阙好好的。好好的……她也想啊!可是该怎么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褪去这身孝衣,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完美,他永远穿着笔挺的西装,西装上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装饰都是都是无比合理的存在,他永远目光凌厉地看人,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影响不了他的情绪。叶展秋甚至觉得,如果宋城阙不是这样完美的一个人,或许两个人之间就不会存在这么大的距离和沟壑,他们可以像正常夫妻那样沟通、交流。 可是,事实上他们做不到,性格使然。 叶展秋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饿,可最后还是说:“我待会儿就出来。” 宋城阙说:“嗯。”转身往外走时,视线扫过旁边的齐言和李运连。齐言不在看他,所以没感觉到什么,李运连却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上了,原地打了个哆嗦。 在这边吃完午饭,下午就要集体前往殡仪馆火化尸体。但去的都是叶奶奶的直系近亲,齐言他们不便多扰,提前告辞。临走时他和叶展秋告别,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走过去给叶展秋一个拥抱……打着安慰的幌子,但不仅仅是安慰的意思。齐言对叶展秋原本就不是那么的心思单纯,而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宋城阙和叶展秋之间有隔阂。今天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但最后他没有这么做,与其让两个人决裂,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个人,他更希望她能活得好一点。 因为人多,去殡仪馆坐的是大伯租的车。宋城阙坐在叶展秋旁边,车子的防震系统不是很好,两个人的腿时不时会碰到。宋城阙一路欲言又止,总算在快到殡仪馆时,开了口,“在国外时,手机丢了,你给我打电话没能打通。” “我知道。” 宋城阙双手捏紧,又松开,眉头深深地蹙起来。 叶展秋转头看向窗外,路边有很多买骨灰盒的店面,有的装修豪华,有的只在门口立了个牌子。她看了会儿,收回视线说:“我想在南京住段时间,最起码得在奶奶头七过了,麻烦你跟冯良深说一声。” 宋城阙沉默。叶展秋又说:“我明天会回家拿点东西。” 奶奶的葬礼办得其实比较简单,没有什么夜场跳舞之类的节目,从殡仪馆取回骨灰,下了葬,自家亲戚简单地吃了晚饭,就都散了。 宋城阙和叶展秋在大伯家的客房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一起回上海。两个人走进家门,陆姨忙迎出来问:“南京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她一看叶展秋的脸色,顿时心疼得不得了,猜测她这两天肯定既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睡觉。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点钟,也不再说别的了,只说:“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吧。” 叶展秋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上去那几件衣服,待会儿还得回南京。”她三步两步上了楼。 陆姨见她离开,转头看向宋城阙,“先生,这……” 宋城阙脸色也不算很好,昨天晚上躺在床上,他怕打扰叶展秋睡眠,强忍着没有翻身,但其实一直没睡着。等到了凌晨,他才发现去,叶展秋也没睡着,两个人平躺了一夜。 他没没和陆姨说太多,也跟着上楼来。打开房门,叶展秋正站在衣柜边取衣服,床上已经铺了几件叠好的,旁边放着一只不算很大的行李包。 宋城阙没有进来,一只手扶着门把手,站在门边。 叶展秋收拾了四五套衣服,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放进包里,见他还站在那儿,才问:“你不用去上班吗?” 宋城阙不答反问:“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叶展秋咬了一下嘴唇,把行李包的拉链拉上。 宋城阙定定地注视着她,“你说你想去南京住,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其实你就是想搬出去,对不对?可是搬出去有用吗?搬出去就能解决问题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解决我们俩之间的问题。” 叶展秋把包放下,回过头去,目光变得有些犀利,“难道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要解决也应该你来吧。”她一把将衣柜门打开,捧出放在角落的那只木质盒子,往床上一扔,“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和谁一起?不!你不用回答我。该看到的,我已经在网上看到了,你可以自己去查。也许你会说那些不是真的,可我不管,最起码那是某些有心人想让我看到的。宋先生,很明显,这种事情我没办法帮你解决。”她还没傻到看了温楚楚发的几张照片,就认定宋城阙和尹悦一定有一腿。可不管他们有没有一腿,尹悦的存在都是她和宋城阙之间最大的窒塞。 叶展秋今天已经算得上非常激动,语气强硬得不像本人,把刚走到门口的陆姨都吓了一跳。可她实在不想伪装下去,反正都已经撕破了脸,她干嘛还那么在乎宋城阙对她的想法?索性破罐子破摔,露出了她生气时阴冷的样子,坐到床边,打开木质盒子,把里面的信一封一封地取出来,铺到在床上,“我以前还以为你不会保管东西,那种事情我和秘书做就可以了,原来也并不一定,要看情况的。”她用其中二十五张信封整整齐齐地在床上摆了个长方形,摆的时候慢慢悠悠,有条不紊,等摆完了又一股脑全都挥到了地上。然后什么也不说,直接拎着包往外走。 门口的陆姨被她气势吓一跳,本能地让了个道,又想起自己是上来跟她说话的,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半句,“太……” 叶展秋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宋城阙还在站在门口,表情几经变化,最后恢复成一脸冷峻。 周颖这两天特意请了余芳吃饭。余芳其实并不怎么想去,她知道周颖离开公司前闹了一出,和叶展秋关系已经崩了,后来又听说她出了徐鹏那事儿,虽然并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但她还是猜出了大概,心里正不屑,觉得这是周颖‘作’出来的报应。 可余芳最后还是去了,毕竟人家是老板娘的表妹,万一哪天又东山再起了呢?吃饭的地方竟然是个特别高档的酒楼。余芳心想,周颖这人也真是够了,谁不知道她现在这份工作很垃圾,工资三千都不到。在上海,三千块钱的工资能干什么,尤其是对于周颖这种特别能花钱的娇娇女来说。她根本全靠着家里倒贴才能在这儿过下去,也不知道厚着脸皮留在上海有什么用。到这么高档的酒楼来吃饭,她简直是打肿脸充胖子。 不过,随便吧,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余芳觉得没必要替别人心疼。 进了酒楼,找到了座,余芳发现和周颖一道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周颖介绍说,那是她表妹,叫吴冬,今天趁周末到上海来玩的。 周颖的表妹?那是不是也就是叶展秋的表妹?余芳朝对方多看了一眼。可聊了两句,她就发现这表姊妹俩性格挺像的,都作,而且都对叶展秋有意见。吃饭全程不是在说叶展秋爱嘚瑟,就是在说叶展秋假清高。 被人这么说,不知道叶展秋在别的地方打了多少喷嚏。 余芳比较珍惜现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对面两个人不管怎么说,她只笑笑,毕竟被说的那位可是她的老板娘,万一隔墙有耳。 周颖见她一直不为所动,不愿加入她们讨伐‘坏人’的行列,最后一狠心放出了大招,说:“你知道吗?你们老板、老板娘马上就要离婚了!” “你说什么?”余芳瞪大眼睛问。 周颖轻哼一声,“我说宋城阙和叶展秋要离婚了。这事儿,我们家那边的人都知道。叶展秋这些天不都没去上班吗?你不好奇为什么?” “不是说她奶奶过世了,向公司请假参加葬礼吗?” “切。”周颖说,“这你都信?参加葬礼参加了一个多星期不间隔,她家里得死多少人啊?” 余芳皱皱眉,周颖这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确实有点道理,葬礼不就一天的事嘛!她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周颖用湿纸巾擦了擦筷子,打算吃饭,说:“我亲耳听到的啊!其实很明显的,他们俩在南京时连话都不说,关系可僵了。对吧?”她朝吴冬看过去。 吴冬也附和地点头,“反正我们那边亲戚都察觉出来了,他俩应该是在要离婚。而且颖姐亲耳听到叶展秋在这么说。至于原因,我们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发现叶展秋好像和一个男的有暧昧。不知道宋城阙是不是觉得她不守妇道,才打算把她赶出家门的。我早就知道像她这种嫁进豪门的情况,将来一定会闹婚变,偏偏她以前还特别得意,真当自己嫁了个有钱人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人家有钱人娶她娶得轻巧,抛弃她也是分分钟的事,毕竟没有感情基础。” 余芳被她一番话弄得都有点信了,琢磨道:“说实话,我们公司的人也都在好奇,前段时间宋先生出了国,一去好多天,而且他还在国外结识了一个美女。” “我说嘛。”周颖塞了口菜放进嘴里,抖抖筷子说:“他俩这婚离定了,要不然,你等着看。” 女人的嘴是传播流言最快的途径,原本公司的人就都在疑惑,为什么老板娘这么久不来上班,而老板也整天阴沉着脸。再被余芳回到公司后添油加醋地一说。 得!很快,全公司上下都在议论,宋先生和宋太太要离婚了……两个人都有了外遇……巴拉巴拉……(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拍死你小子 既然公司的人都在说,消息总会传到宋家去。这可已经算得上是家变了,温映鸿连忙让宋城阙回家一趟,说明到底啥情况。 宋城阙回宋家主屋时发现温楚楚也在,顿时就没了好脸色。 温楚楚一看就是来凑热闹的。她原本陪着温映鸿在沙发前逗她带过来的宠物狗,见宋城阙进来,迅速起了身,一脸关心地说:“城阙哥,你那天走得太突然,都没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俩都很关心你,也连忙跟着回国了。” 温映鸿不知道她为什么说的是‘我们’,奇怪地抬眼看过来。 宋城阙可没心情多解释,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温楚楚,径直走向楼梯,“我上去看看爷爷和奶奶。” 有温楚楚在旁边,温映鸿确实不方便问他关于小秋的事情,点点头说:“你先上去吧。”她原本以为温楚楚待不了一会儿就会带着她这只小柯基离开,然而她等了很久,却迟迟不见对方有告辞的意思。温映鸿虽然觉得小狗可爱,可心里正急着自己儿子的事情,之后逗狗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温楚楚像是看出了什么,问:“姑妈,你有心事?是为城阙哥和嫂子的事心烦吗?” 温映鸿问:“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一个朋友在城阙哥公司上班,是她告诉我的,听说哥和嫂子在闹离婚?” “别听人瞎说,哪有这事?”事实到底是什么,温映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哦哦,姑妈你放心,我不会和外人说的。”温楚楚乖巧地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说:“我觉得这件事,嫂子做得不太对。虽然我也是女的,但我不会偏袒女方。毕竟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也不能一声不吭地就回了娘家呀,连班都不上了,也没跟你们大声招呼。” 温映鸿皱皱眉,没说话。 温楚楚看着她的脸上表情的变化,暗自有些得意,正打算再趁热补几句,抬头就见宋城阙走下了楼。他是下来倒水的,手里拿着奶奶的紫砂茶杯。但他下了楼没有去把茶杯交给阿姨,而是冷冷地盯着温楚楚,一步一步地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温映鸿正无所用心地替狗顺毛,没注意他的靠近,直到他把奶奶的茶杯往茶几上用力一放,她才回了神,拍拍胸口,抬头问:“你干嘛呀?吓我一跳。”看了眼茶杯方向,她又责备地说:“这可是奶奶的杯子,用了很多年了,你别给砸了。” 宋城阙依然一脸冷肃地盯着温楚楚,漠然开口,“温楚楚,如果你再挑事,我不介意替温储梁好好教教你怎么为人处世。到时候,别怪我下手不客气。” 温映鸿听他这么说,有点不高兴,‘啧’了一下嘴。不管怎么说温储梁是自己的弟弟,是宋城阙的长辈,他这样说的实在不合适。再说,温楚楚从小被娇惯坏了,大家都知道,宋城阙以往都不怎么搭理她,今天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温映鸿也看出来自己儿子现在心情极糟,不敢招惹他,只说了句,“哎呀,怎么了这是?和楚楚又没什么关系,你冲她发什么火?” “没关系?”宋城阙歪了歪头,把手机掏出来,“你应该问问你侄女为什么时不时就带着她的好朋友尹悦在我面前晃,满月酒、高尔夫球场,连国外都跟过来了,还特意发了这些不明不白的照片放网上……你自己看吧。”他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温映鸿迟疑地拿起来看,手机页面显示着温楚楚的社交账号相册。里面的照片大多都是温楚楚的自拍,温映鸿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几张有宋城阙的身影,连忙点开来看,就见照片里,宋城阙和一个女的并行走在大街上,有几张因为错位处理,两个人显得挺亲昵的。 温映鸿前后翻了一遍,表情越来越严肃,抬头看向宋城阙问:“这不是尹悦吗?你怎么又和她走到一块儿去了?” 宋城阙冷漠地说:“你问你侄女,她给我下的套。”他不再多说别的,重新拿起奶奶的杯子离开,把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温映鸿自己处理。 温映鸿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上回的满月酒,猜测那是温楚楚特意把人带过去的。这次还跟去了国外,拍了这些照片传回国,让叶展秋看到,引起误会。但她想不明白温楚楚为什么要怎么做,于是侧身看向她,问:“楚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哥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他?” 温楚楚嘟着嘴,翻翻眼睛说:“我随便拍几张风景,不小心拍到他们俩而已。” 温映鸿额角的青筋都冒出来了,用力捏紧手机,强忍着怒意说:“你再说一遍,想仔细了说。” 温楚楚见她这么严肃,知道不能再隐瞒,但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于是说道:“对,这些照片是我拍的,人也是我带到国外去的。可我是出于好心才这么做。你可能不知道,尹悦和城阙哥的感情是很深的,我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人,我看得最清楚。尹悦到现在还爱着城阙哥,我觉得城阙哥应该也是爱着她的,最起码我没看出他爱那个叶展秋。两个人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走在一起?就因为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在中间充当这个‘坏人’,用一些非常手段来成全他们。”脚边的小狗一直缠着她,她不耐烦地把它往旁边踢了一下,继续说:“其实我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叶展秋,要不是她,尹悦回国以后就可以直接和城阙哥在一起了。她凭什么能嫁进宋家?要家世没家世,要……” 温映鸿听着她这些荒唐的言论,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最后实在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温楚楚被打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说:“姑妈,你打我?” 温映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对,我就打你了。你爸没教好你,我来代他教。” 温楚楚哪受过这种委屈?她们家重女轻男,她从小到大像公主一样被宠着。宋家虽然比自己家更有钱有势,姑妈却从不居高自傲,跟爸妈一样地宠她。而今天,她竟然被这么宠爱自己的姑妈给打了。她一下抑制不住心里的难过,哇哇地哭起来,边哭边抽噎着说:“你打我?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打我?” 温映鸿被她超大分贝的哭声弄得脑袋发疼,对她更加厌恶起来,都不愿继续坐在旁边,站起身来。 奶奶估计是听到了动静,拄着拐杖下了楼。走到楼梯口恰好遇到一脸愤怒的温映鸿,她撇头看了眼那边儿捂脸痛苦的温楚楚,不冷不热地问:“怎么回事儿呀?” 温映鸿的火气还没降下来,‘哼’了声说:“有病。”她问:“城阙呢?” “在楼上和老头下棋。”奶奶见她和一个小辈这么生气,猜测这小辈应该是惹急了她了,她拍拍温映鸿的肩膀,“你上去看他们下棋去吧。”把温映鸿打发去了楼上,她自己拐着拐杖,走向温楚楚。 温楚楚还在哭,不过她已经挤不出眼泪了,与其说这是哭,还不如说是干嚎。 奶奶走到旁边来坐下,她年纪大,耳朵不好,勉强还算受得了这声音。她把拐着撑在身前,淡淡地问:“楚楚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可以跟蒋奶奶说说。”别人家的孩子在自家哭得这么伤心,她总不能装看不见。 温楚楚又哭了会儿,才慢慢地停下来,依然抽着鼻子,“姑妈刚才打我,就为了一个外人。她怎么能这样?我是她的侄女,明明她一直都这么宠我,把我当女儿一样。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叶展秋。”脚边的小狗还是缠着她,她用力在狗肚子上踢了一脚,“滚。” 奶奶看了眼被她踢了‘嗷嗷’叫的狗,面无表情地说:“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吧。” 温楚楚想让奶奶给自己评理,于是把事情大体讲了一遍。她是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场讲的,奶奶边听边要自行补充内容。 温楚楚讲完了,最后说:“不管这件事我的做法有没有问题,出发点一定是好的,我确实是为了城阙哥,姑妈怎么能打我?” 奶奶全程安静地听她讲完,这会儿才开口,“楚楚,你的做法是对是错我不做评价,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她顿了一下说:“城阙是我的亲孙子,小秋是我的孙媳妇,你要搞清楚,在宋家,谁才是外人!” 温楚楚像是听不明白奶奶的话,傻傻地看着她。 奶奶用拐杖在地上用力戳了一下,发出‘哒’地一声响,她站起来,冷淡地说:“人要有自知之明,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在我们宋家,你可没法跟小秋比分量。” 她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温楚楚一个人坐在原处,难堪到不行。 温映鸿上来找宋城阙,只是走过短短地一层楼梯,她想了很多。前些天,她还特意去找叶展秋说教了一番,教育她要当个称职媳妇,不要有别的心思。这话要是放平时,估计叶展秋不会当回事,就当婆婆在立威。 现在一想,她说那番话的时候,叶展秋恰好看到这些照片,岂不是雪上加霜?温映鸿那个后悔啊! 敲门进了老爷子的书房,宋城阙果然在里面陪爷爷下棋。 温映鸿刚想说什么,老爷子一推棋盘说:“不下了,你这心不在焉的怎么下?子往哪儿落呢?你怎么不直接把棋子扔在地上?” 宋城阙确实没心思下棋,帮老爷子收拾棋盘。 温映鸿走到旁边去,问:“小秋那边到底怎么办?你跟她解释过了吗?”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两人矛盾的主要起因。 宋城阙边低头撵着棋子,边说:“因为拖得时间太长,现在已经没这么简单了。就算解释了,也不一定就有用。” “那怎么办?” 宋城阙有些无力地说:“正在想呢。” 老爷子是个世外高人般的人物,一般不对这些事情发表言论,这次倒难得地叹了口气说:“人生就像下棋,要一步一步地走,不能乱。每一步棋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只有摸清了思路,你才能战胜困局。其实我想说……”他抬手朝宋城阙脑门上挥了一记,“你棋下不好也就算了,你要是把我孙媳妇弄没了,看我不拍死你个小子。” 宋城阙,“……”(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毁灭性攻击 宋城阙晚上从主屋回来,接到了宋覃的电话。宋覃一开口就阴阳怪气,“听说,你和小秋要离婚了?” 宋城阙烦躁的说:“没有。”还有没有天理?明明是件没影子的事情,全天下的人都在传,好像这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尤其宋覃的语调,实在欠揍得很。 宋覃好像完全没听出宋城阙声音里的不耐烦,又说,“如果你们真离婚了,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不过,我也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宋城阙咬咬牙说:“不用了,覃叔,你还有别的事吗?” 宋覃好像是不经意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是有一件事,小秋之前坐我的车去南京。可能一路上太紧张,一直搓手腕,把手链给搓掉了。司机今天才在车上发现,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回三亚,能不能麻烦你今天晚上走一趟?”他报了酒店地址,离宋家不是一般的远,隔了大半个上海城。他说,“你要是觉得麻烦,就不用来了,我到了三亚会给小秋寄过去。” 宋城阙知道他是有心为难自己,才特意等到临行前一晚给他来电话,但他不好抱怨什么,“那麻烦覃叔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赶过来。” 宋城阙按照宋覃提供的信息找到他的房间,敲了敲房门。来开门的是宋卫阳,他站在门口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城阙叔叔。”又问,“小秋阿姨呢?” 宋城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往屋里看过去,“你覃爷爷在吗?” 宋覃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听到动静,捂着话筒回头说:“手链在桌上。” 桌上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纸袋,宋城阙走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果然是叶展秋的手链,他认识。 此时,宋覃轻声和电话那头说了句‘晚安’挂掉了电话,他走到椅子前坐下,问宋城阙,“要不要坐会儿?” “不用了。”宋城阙说:“覃叔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宋覃摇了摇屁股底下的椅子,在宋城阙抬脚离开前,再次开口,“你真要和小秋离婚?其实我还挺欣赏她的。如果你们俩离成了,你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宋城阙表情变了变,“覃叔开什么玩笑?刚才和你打电话的难道不是婶子吗?” 宋覃把手机往上举了举,“你没听出来?里面是个男的。”他笑,“不过,恐怕欣赏小秋的不止我一个,要是你们离了婚,能不能轮到我,也不一定,但我不介意凑凑热闹。” 宋城阙脸色越来越差,要不是见对方是自己长辈,他估计已经一脚踢了上去。他冷冷地说:“覃叔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他从房间走出来,却发现宋记阳跟在了自己身后,小手拽着他的衣摆不放,“叔叔,你不要和小秋阿姨离婚。” 宋城阙回头,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我们不会离婚。”他根本没想过要和叶展秋离婚,从未想过。 宋记阳好像放了心,“小秋阿姨特别在乎她的戒指,戒指不见时,她可着急了。我妈妈说,她也特别在乎她的结婚戒指,因为那是她和爸爸结婚的时候,爸爸给她的。” 宋城阙愣住了。他想起一件事,叶展秋的结婚戒指好像一直都在戴,从结婚到现在戴了五年多。就连参加葬礼和那天吵架,她都没摘下来,仿佛那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而他自己,压根就没怎么戴过结婚戒指,他嘴上说戴着工作不方便,实际上是因为心里不在乎。 宋覃在房间里喊,“记阳,出去干嘛呢?要不要睡觉了?” 宋记阳‘哦’一声,迈着小腿回了屋里。 宋城阙回到车里,越想越心惊。宋覃说的没错,惦记他老婆的人还真不少,什么袁莫飞,什么齐言,什么宋覃……万一他一个不留神,叶展秋被人拐跑了,他还不得懊恼地一头撞死?他也不回家了,直接方向盘一打,往南京方向开过去。 他从上海出发时是半夜,等到了南京是凌晨三点多。这才想起叶展秋寄住在大伯家,应该正在睡觉。于是他把车子停在一家金饰店门口,打算等人家营业了,进去修一下叶展秋的手链。 叶展秋并不知道宋城阙来了南京,她一大早陪着大伯母去附近菜场买菜。本来想买的是新鲜鱿鱼,但逛了几个海鲜摊子,都没看到满意的。 经过一家摊子前,她还没说话,过于热情地女摊主已经动手开始帮她称重了。 叶展秋摇摇手,“不用,我再看看。” 摊主就怕错过这单生意,猛招手,“看什么?还能看出个花来?我们家的是最好的,你不买我们家的还打算去哪儿买?” 实在抵不过对方的热气,叶展秋伸手在鱿鱼伸手轻轻戳了一下,手感弹性不足,确实不够新鲜,她还是摇了摇头。 女摊主却不高兴了,把鱿鱼往砧板上用力一扔,“你会不会挑东西?这都看不上,你去买金子去吧。” 叶展秋冷冷地看向她,“我买来吃的,干嘛要买金子?难道你买东西都不挑的吗?” 女摊主说:“你一看就不是个会买东西的人。” “哦?”叶展秋挑挑眉,大声说:“你看出来我不会买东西,所以就坑我?” 女摊主见旁边有人往这儿打量,怕影响了自己声誉,不敢再跟她多争执,重重地哼了一声。 叶展秋这才收回视线,正打算去和买蔬菜的大伯母会和,一转身,却和宋城阙眼对眼,对了个正着。 宋城阙穿着西装,虽然看得出来这身衣服不是今天刚穿的,一些地方有点皱。可即便如此,他和这边杂乱的背景还是格格不入。 宋城阙好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开场,他走上前几步,说:“你的手链掉在覃叔车上了,我帮你拿去修了一下。” 哦,这个开场真够糟糕的,他自己说完都觉得尴尬。可他并没有退却,上前来抓住叶展秋的手腕,帮她把链子戴上了。 旁边是川流不息的买菜人流,这些人手里或拎着鱼和肉,或拎着蔬菜水果。摊主在不停吆喝吸引客人,尤其是卖海鲜的这一块,盆子里的水溅出来,把地面弄得湿答答的。 整个菜市场,只有他们两个人,是手牵着手、面对着面地站在这儿。 之前卖鱿鱼的女摊主就说过叶展秋一看就不是逛菜市场的人,她说的确实没错,而宋城阙就更不是了。两个人往这儿一站,简直像沙漠地里忽然冒出的一对小嫩芽,特别醒目。 离他俩比较近的几个摊主,都暗暗朝这边打量,心想,就当自己工作时间看了段儿偶像剧,男女主角长得都还挺亮眼的。 叶展秋被人看得有些不适,抽了抽手。宋城阙也没为难她,轻轻地放开了,忽然说:“对不起。” 叶展秋很震惊。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可真是破天荒。她以为他这个人天生不会说三个字儿的短语,比方说我爱你,我想你,对不起…… 宋城阙表现得还算从容,“我知道以你的聪明,有些事情不需要我解释,但这三个字确实是欠你的。如果我早点站出来把所有的话摊开说清楚,我们就不会冷战,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 说实话叶展秋觉得,如果宋城阙不是在这么接地气儿的地方跟她说这番话,效果一定会有所改变,也不知道会变得好一点,还是坏一点。 两个人正面对面站着,大伯母走了过来,先伸长脖子打量了一下宋城阙,一拍大腿说:“哎呀,城阙呀,我大老远看着觉得像你,又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儿呢?” 宋城阙转头朝她笑了一下,大方地接过她手上的袋子,喊了一声,“大伯母。”理直气壮地说,“我来接小秋回家。” 大伯母被他这友善的一笑弄得有点发憷,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年纪大,眼花了。 叶苗中午从老同学家回来,打开门,他发现自己的世界观遭受了毁灭性的攻击。他竟然看到穿着围裙的宋城阙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他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确认了一遍,里面那位确实是宋城阙。 宋城阙注意到旁边的目光,侧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把叶苗满脑子的疑惑都吓没了,站在那儿都不敢动,乖乖地喊了一声,“城阙哥。” “嗯。”宋城阙淡淡地回应,一脸无害地继续帮叶展秋打下手,好像那种吓人的目光并不是从他眼里发出来一样。 叶苗好不容易趁他妈有空,拉住她问:“怎么回事啊?城阙哥为什么会在我家,还在做饭,他会做饭吗?” 他妈也挺茫然,“我不知道啊,反正这顿饭我没插手。他会不会做饭,你中午就知道了。” 叶苗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次请假回来参加奶奶葬礼,赖在家里将近十天。到最后一天,人生迎来了一个巨大的考验。 宋城阙做的东西,他能吃吗?是不是吃完了以后,他就没有回北京上学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你给我等着 中午的菜基本还是叶展秋做的,宋城阙只是打打下手。除了最后一道菜,宋城阙亲自上阵秀了一下手艺。 等菜上了桌,叶苗悄悄地尝了一口,很庆幸,没毒,但也没什么味道就是了。不过,他可不敢诚实地评价,一个劲儿地拍马屁说好吃,还说:“城阙哥第一次做菜就这么好,看来是有做菜的天分。要是以后没工作了,完全可以当厨师。”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在夸人。一边的大伯母觉得他实在太给自己丢脸,简直不想认这个儿子。 宋城阙倒好像挺满意他这个当厨子的建议,淡淡地笑着说:“我以后会继续尝试的。” 他今天整个人都怪怪的,让叶展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下午宋城阙正在问叶展秋什么时候跟他回家,他一副不跟他回去,他也要在大伯家住家的态度。叶展秋却接到了上海刑侦队打来的电话,对方说关于之前有人假扮交警拦她车的案子有了进展,希望她到刑侦队去一趟。 叶展秋有点不明白,不过是一起简单的案子,怎么连刑侦队都惊动了。 对方没在电话里多做回答,只说:“你还是过来一趟吧,这中间牵扯了好几起案子,有一件涉及到你的父母。” 叶展秋听说和叶父叶母有关,立刻上了心。她不再耽搁,下午便和大伯母道了别,准备回上海。她没开车到南京来,虽然和宋城阙之间的结还没完全打开,但这种时候总不能瞎矫情,乖乖坐上他的车,并且把警察说的内容告诉了他。 两个人赶到刑侦队,找到案子负责人。 负责人先把详情跟他们俩讲了一下,“叶小姐,你这起案子,和去年在上海发生的一起命案有关联。那起案子也是凶手装交警拦车,也是两个人一起作案。我们在听你形容过两个嫌疑人的长相后,觉得两起案子可能是同一帮人所为,于是做了并案调查。根据你提供的案发地址,我们到现场观察过,觉得那附近的住宅和商店都比较少,主要是车辆通行的要塞。嫌疑人应该不会穿着警服在大马路上走太远,他们很可能是开车过去,然后把车子停在了附近。于是我们把附近路口的所有监控摄像调取出来逐一排查,最后排查到了一辆车,通过那辆车抓获了两位嫌疑人。” 叶展秋问:“那你是让我过来指证犯人的吗?”这和叶父叶母似乎并没有关系! 案子的负责人摇摇头说:“不是的,上一起案子虽然警方没有抓到他们,但是死者身上留下了他们的指纹。有证据摆在面前,他们无法狡辩,已经认罪。同时,他们还认下了另外两起案子,一起是你的这一件,另外一起是你父母的。”负责人顿了一下说:“我们已经找南京交警队核查过了,你父母当年的那起案子是以交通事故进行处理。当时是一辆报废的面包车和你父母的车子在路上相碰,你父母的车被挤下高架桥,造成一死一伤。交警队也查过那辆面包车,显示无主,应该是有人在废品厂偷的。当时交警队也曾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深入调查,以为只是交通事故和偷车案,偷车贼怕负责才溜走,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两个犯人已经向我们供认,车子是他们偷的,你父母也是他们故意撞的。他们原本是收钱办事,想将你父母的车子逼停,然后下车给他们教训,但车速没有把握好,直接把人撞下了高架桥。没想到几年后他们又接到一起雇佣,对象就是你,他们自己也觉得特别巧合。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正是因为你才把你父母的事情牵扯出来。” 叶展秋越听越震惊,双手在桌子底下捏成了拳头,“你说他们俩是收钱办事,那背后一定有人教唆?” “对!你父母的案子里买凶的那个人,前些年已经因为经济罪入狱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会以买凶罪向监狱提交告诉,增告他的罪状。至于你的案子,出钱的人叫孙淮兵,你应该认识吧?” 叶展秋点了点头。 “他的律师刚把他保释出去,但你放心,他现在依然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 叶展秋对孙淮兵倒不是很感兴趣,她问:“我父母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六年,还能再立案吗?” “可以的。其实这中间几起案子都比较复杂,几个雇主都只是买凶,而不是想杀人。但除了你之外,其他两起都出了人命。” 既然叶展秋已经到了刑侦队,警察顺便带她去指认了一下两个嫌疑人。 先看到的是其中稍微矮一点的那位,三十不到的年纪,很瘦,很颓然。听警察说两人是堂兄弟,而这个是其中的堂哥。之后看到的就是堂弟,性格比堂哥嚣张很多。隔着单面玻璃窗,叶展秋都能感觉到他的痞意。他说话时晃着腿,懒散地问:“哎呀,不是已经都承认了吗?还问什么呀。给我根烟呗,反正我也快死了,临死前再让我抽一根。” 旁边的警察冲他喝了一声,“老实点。”他却不为所动,继续说:“我懂,我肯定没得救了!那个被我杀了的女人家里特别有钱。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有钱人说了算的。我把他们女儿给砍死了,他老子还不得想办法让我多吃几颗枪子儿?另外一家也不好惹,五六年前撞死的那对夫妻是当官儿的吧?我估计他贪了不少钱。要不然他女儿这么神奇?没有她,这案子你们能这么快破?哼,算了算了,我也认了,当我倒霉吧。” 叶展秋牙根咬紧,她没有从这个人的话里、眼里看出任何悔意。他何止应该吃几颗枪子?死一万次都算便宜他了! 宋城阙在底下暗暗抓了抓她的手,“放心,该让他承受的罪罚,他一个都逃不掉。” 叶展秋被他抓着,稍稍安心了点,身体没之前那么抖得厉害了。 从刑侦队出来时,叶展秋还有些恍惚,刚才案子的负责人告诉她,一旦起诉书有结果,他们会立刻通知她。 她想去趟洗手间。宋城阙看看她的脸色,说:“好,我在车上等你。” 车子停在院外的草坪停车场上,宋城阙走过去时,刚被律师带出来的孙淮兵还没离开,正靠着车门,边抽烟边跟律师抱怨,“真他妈倒霉,本来想找两个人给那女的点教训,结果这帮人竟然有命案在身上,把我给牵连进来了。嘿,我这真是遇到扫把星了。那娘们就是个扫把星,遇到她以后就没一件好事。我婚也离了,这都进了几趟局子了。下次,我得想个万全之策好好治治她。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花钱整不了的人?就算单靠钱不行,我在上海的人脉,还对付不了她了?” 旁边的律师戴着眼镜,穿着西装,是个看上去很温雅的人。对于孙淮兵的抱怨,他没说什么。实际上孙淮兵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想帮忙,他这个身份的律师在上海已经算是顶尖的,平时根本不屑管这些事情。也正是因为他是上海顶尖律师,才能把孙淮兵保释出来。孙淮兵在上海还算有点人脉,朋友不少。有两个身份不低的人同时请这位律师帮忙,他才迫于无奈出的手。这律师虽然自己也抽烟,但不喜欢闻别人的二手烟。他不怎么给孙淮兵面子地挥了挥手,以示对空气中烟味的厌恶。 孙淮兵还算知趣,瞧出了对方的意思,又猛抽了一口,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 律师这才收回手,不经心地偏了一下头。就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瞬间,他的身体就挺直了。 这不是宋城阙吗?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亲自到这种地方来,他企业里有很多比自己更专业更厉害的律师,凡是和法律相关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律师就能搞定。自己曾经和别人争破了头,想进入他的企业,最后还是被削了下来。所以当看到宋城阙时,他有点紧张,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毕竟一旦进入他的企业,几乎就等于拿到了金饭碗。 孙淮兵见他忽然没了声,也随他的目光看过去。看清来人,他低低地问了一句,“这是宋城阙吧?” 律师轻咳了一下,示意他这么问很没礼貌,万一被听到了,宋城阙肯定会不高兴。 孙淮兵也就乖乖地闭上了嘴,没再问别的。 宋城阙似乎是看到他们俩了,朝这儿瞥了一眼,但真的只是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往自己车子方向走去。他经过这儿的整个过程中,孙淮兵都是屏着呼吸的。等人走远了,孙淮兵才轻声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诶。”律师也很疑惑。 孙淮兵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如果能认识了这种人,以后在上海就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律师哼了一声。 孙淮兵说:“我就开个玩笑,你瞧他看人都是用余光看的,怎么认识啊?遇到我们这种人,他肯定都不屑理会,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 律师心说,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两个人正打算上车,孙淮兵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叶展秋。他顿时火起,重新下车,一把甩上车门,朝叶展秋这儿走了几步,骂了一声,“臭娘们。” 叶展秋心里正装着叶父叶母的事情,没心情多搭理他,撇开视线,打算直接走过去。 孙淮兵却横在她面前,不让她走,“你以为张静和我离婚就有好日子过了吗?她一个女人,在外面能好到哪儿去?” 叶展秋皱了皱眉,转了个方向,想从他旁边绕过去。 孙淮兵不依不饶,也转身跟了过来,可这边毕竟是刑侦队的停车场,他不敢造次,只敢跟着,嘴上骂骂咧咧。跟了两步,他忽然看到从前面停车位里开出来一辆车,那正是宋城阙的。 孙淮兵连忙往旁边让了让,确保自己不会挡住宋城阙的路。可宋城阙的车并没有从他让出来的地方开走,反而在叶展秋旁边停了下来。 宋城阙从驾驶室下来,对车边的叶展秋柔声说,“上车吧,外面起风了,有点冷。”又转头看向孙淮兵,说:“你找我太太有事情吗?如果有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 孙淮兵本能地摇了摇头。 宋城阙收回视线,上车之前,他又想到什么,说:“孙先生,对于我太太之前的遭遇,我会选择用法律程序替她讨回一个说法。我希望孙先生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上海,以免两边都会很麻烦。” 他这话直译一下就是:你给我等着。(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越来越爱你 既然回了上海,奶奶的葬礼和头七也已经过去,叶展秋自然又回到工作岗位上班去了。她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在一片平和的表面下又一次掀起了八卦的巨浪。 事情没按照大伙儿预料的发展,说好的豪门秘史呢?说好的婚恋大戏呢?说好的都市虐恋呢?两个人明明好得很,早上还一起上班来着。到底哪个王八蛋说他俩要离婚的?*裸地造谣。 不过也有人说,有可能两个人之间确实出过问题,但是又内部解决了,毕竟豪门嘛!面子很重要。 叶展秋来上班的第二天,她正上着班,前台忽然敲她办公室的门,送进来一大束玫瑰花……那是正宗的一大束,大到前台女孩子捧在胸前,脸都被挡住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上来的。前台把玫瑰花束往中间稍微压了压,好不容易挤进了办公室的门。她歪着脖子,错开花束,才能看到叶展秋,说:“宋太太,这是宋先生吩咐送上来的。” 叶展秋嘴角抽了抽,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帮她在旁边腾出个地方,“要不,你放这儿吧,麻烦你了。” 女孩子把花放下,腼腆地说:“不麻烦。”又出去了。 叶展秋站在花束旁边,试着数了数里面到底有多少支玫瑰。刚数了一个角,她就数不下去。盯着这看久了,她简直要得密集恐惧症。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转过身,她发现门外有不少人都在悄悄往里看,而最接近门口的就是冯良深。 叶展秋朝他笑笑,问:“冯总有事吗?” “哦。”冯良深回过神,走进来,顺便帮她带上门,断去了外面的目光,“过来给你送份文件,顺便再问一下海南那边的情况。虽然你之前在电话里说过了,但我想当面问得清楚点。”他虽然嘴上说着正事,但还是时不时往那束玫瑰花上看。 叶展秋挑了挑眉说:“冯总也爱八卦?” “呃……”冯良深忙收回视线,“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宋先生也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家花店的花很难定,他们家只卖玫瑰,而且要求客人自己摘叶子,自己包装。也不知道那个店主是会做生意,还是不会做生意。” 叶展秋也很惊讶,她之前也听说有这么家花店,宋城阙竟是在那儿买的。就是不知道他是自己去的,还是让助理去的。她没再继续说这事儿,把海南那边的情况和冯良深具体说了一遍。 在冯良深离开前她忽然问:“你帮季青处理北京市场方面的问题,是宋先生授意和默认的吗?” 冯良深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哦。”叶展秋明白了。 下班时,宋城阙来找自己。叶展秋刚开完一个会,拿着笔记本和他在办公室门口撞了个正着。 她问:“你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下班。”宋城阙理所当然地说,“陆姨今天不在家,我们晚上怎么吃?是出去吃,还是买菜回家,我做给你吃?” 叶展秋觉得周围一圈顿时都安静了,仿佛方圆一里内都没人在说话,原本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员工全都静止在那儿。她清了清嗓子说:“呃,出去吃吧,出去吃吧。” 两个人上了车,正商量着要去哪儿吃饭。季青打电话来问:“晚上有没有空啊?我心烦,你要不要到店里来坐坐?和我一块儿吃晚饭?” 车里很安静,旁边的宋城阙明显已经听到了。叶展秋拿着电话看向他时,他点了点头说:“我们就去找她吧。” 季青虽然约了叶展秋,但她没想到她会带尊佛过来。等三个人在包间里坐下,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就算再心烦,她今天也不应该约叶展秋出来的。和宋城阙呆在一个屋子里,她根本坐立难安,哪还有心思吃饭。 饭吃到一半,宋城阙出了包间一趟,似乎是接电话去了。 季青见人不在,才敢扯了扯叶展秋问:“你怎么把这尊菩萨给请来了?你不怕他知道店里的事儿?”虽然季青没跟这边店员明确地说过,但大家也猜到了叶展秋是他们幕后老板,对她态度非常恭敬。以宋城阙的观察能力,他应该很容易发现这一点。 叶展秋夹了一筷子耗油生菜放进碗里,说:“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你说的没错,冯良深帮你的那个忙,是他默许的。如果他什么都不了解,根本不可能这么做,还特意没让我知道。” 季青问:“他没什么反应吗?” 叶展秋摇头,“没有,我觉得他可能……怎么说呢。”她拿筷子捣着碗里那片菜叶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觉得他可能没把我做生意的事情放在心上,他今天给我买了一束花。” 季青盯着她,等下文。 叶展秋把筷子放下,用手比划了一下,说:“这么大一束……玫瑰花。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我买花呢。” 季青反应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问:“你特意告诉我这个干什么?我说……你不会在跟我炫耀吧?” 叶展秋暗暗憋住了笑意。宋城阙忽然给她送花,她确实挺高兴的,虽然他们俩之间的僵局暂时还没完全打破,但最起码宋城阙在得知她的为人并非那么‘贤良淑德’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反而还很用心地给她买了束花,大有接受的意思在里面。 季青要说她这是在炫耀,那也无可厚非,因为她确实很想把隐藏在中间的信息分享给这位好友听。 季青明白了,‘哼’了一声说:“你这是春心荡漾啊?被你老公挑拨得春心荡漾?” 叶展秋愣了一下,忙否认,“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季青才不信她,恨恨地说:“真是没天理了,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出来吗?我心烦着呢!前些天我认识了一个小鲜肉,对着我各种抛媚眼,暗送秋波,还每天给我发晚安短信,冷了让我添衣服,下雨提醒我带伞。我心想,这肯定是对我有意思啊。人家脸皮薄,对我有意思也迟迟不表白,那我脸皮厚,就主动一点呗。结果我跟他说‘要不咱们试试’,你猜他回我什么?” 叶展秋配合地问:“回了什么?” “他回我说他有喜欢的对象,但不是我。我当时差点一巴掌呼他脸上。对我没意思,他抛什么媚眼,发什么短信?简直有病。”季青愤愤地说。 丁辉敲门进来给他们上了一道菜,又退了出去。 季青朝重新合上的门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单身狗当久了,我现在看到一公一母呆一块儿就觉得他们有奸情。” 叶展秋差点被她这句话逗喷。 季青说:“我说真的!我觉得丁辉和张静之间有点问题。上回我看到丁辉打着伞送张静回家呢。” “不会吧,张静离婚才多久?” “就是因为刚离婚,刚受了打击,心里正难过,才更容易被男人钻空子。” 叶展秋皱了皱眉,“丁辉这人怎么样?靠不靠谱?” 季青说:“这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家店,这么多副主管,难道我还得一个一个去了解?”她看一眼叶展秋,吃了口菜,又说:“还不止他们俩,我发现陆凯最近和一女的走得特别近。” 叶展秋笑笑,“陆凯什么时候不跟女的走得近了?他身边从来就没缺过女人吧。” “可你一定想不到这次是谁。” “谁啊?” 季青扁扁嘴说:“周品胜的前妻,沈邹颜。” 叶展秋这就不信了,“他们俩怎么可能扯在一块儿?” “我不知道,反正我在大街上碰到过一次,两个人是不是偶遇我不确定。”季青耸耸肩说道。 恰好,宋城阙接完电话回来了,他走到位置上重新坐下。 叶展秋问了句,“怎么出去这么久?” “一位国外的合作商打电话过来,他过两天要来中国,所以多聊了几句。”他持着筷子说,“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哦。”季青忙回答,“聊我们的一个朋友。” 宋城阙淡淡地点了点头,状似无心地问:“是陆凯吧?” 季青朝叶展秋投去一道目光,眼里仿佛写着:你说的果然是对的,他都知道了! 因为吃饭没花太多时间,两个人和季青道别回到家时还算早。陆姨不在,屋里没有亮灯,这还是鲜少会出现的情况。 宋城阙把车子停稳,两个人都没急着下去。 没有关闭的车灯把他们这一小片区域照得很亮,车里也暖烘烘的,不像外面有冷风在肆意地吹。 就这么静坐了会儿,宋城阙开口问:“花,喜欢吗?” 叶展秋点点头,“喜欢,很漂亮,谢谢。” “那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经常买了。” 叶展秋忽然问:“你知道我做生意的事情吗?你不介意?” 宋城阙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说:“我大概半年前就知道你做生意的事,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当时我并不介意。再后来,我又忽然变得介意起来,而且越来越介意。我介意你对我隐瞒任何事,我介意你在我面前掩藏真实的一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叶展秋转头看向他,两个人在静谧的空间里对视良久。宋城阙才说:“我越来越介意,是因为我越来越在乎,越来越爱你。” 他说:“我爱你,和你是什么性格的人没有关系,这一点,我从来没有介意过。”(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你在说谁啊 大姨替儿子儿媳在南京买了套新房,说想请亲戚去他们家吃顿饭。他家人多、事儿多,时不时就会请客吃饭,叶展秋不是每次都过去。这次原本也不打算去,想着把礼钱打给吴夏就可以。 但打电话来通知她的是陈仪芳。话里话外她都在试探叶展秋,问她,回上海以后怎么样……没有和城阙闹矛盾吧……等等。 叶展秋是昨天才从袁又芯嘴里得知公司最近的八卦风向,原来她不在公司这段时间大家都以为她和宋城阙要离婚了。离婚的事,她也就随口在南京提了一次,怎么就传到上海来了?而且这些人竟然连她和宋城阙在葬礼上没说话的事儿都知道,把他们如何冷战、如何不和谐形容得有板有眼,仿佛就在现场,亲眼所见。 叶展秋恰好是在办公室门口接的这通电话,抬眼就看到余芳站在打印机边打印着东西。她忽然有个猜测,难道是周颖往这儿传的?她皱皱眉,推门进了办公室,对电话里的陈仪芳说:“嫂子,我前天在路边看到周颖了,和我们公司一个员工一起吃饭,她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陈仪芳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转移话题,顿了一下才回答,“谁知道她,听说工资不怎么高。这孩子不听家里人的话,死心眼地要留在上海,要不然,我和她哥倒是可以想办法在南京帮她找份工作。” 叶展秋对陈仪芳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人特别喜欢充当假好人,明明知道周颖前段时间闹了那么一出,没脸在南京亲戚眼前立足,还偏偏有这样的提议。她是正宗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每次见她们几个表姐妹闹矛盾,估计心里恨不得敲锣打鼓、拍手称快,可表面却总充当着和事佬,又是劝解又是安慰的。 这种人叶展秋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她摆弄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摆件说:“那这次周颖会回南京吗?你知道的,我跟她有点矛盾,她要是回去,我就不来了。” 陈仪芳说:“你看看你们姐妹俩,这闹的。估计她这次不会回来了,刚去上海没几天呢。” 叶展秋说:“哦,那我知道了。我过来一趟吧,去年冬冬生日我都没能来。” “好嘞。”陈仪芳说,“那,城阙呢?他会来吗?” “嗯……”叶展秋故意迟疑了一下。 陈仪芳连忙善解人意地说:“我明白,他这么忙,肯定没工夫。”又好心地安慰叶展秋,“男人嘛,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人,肯定没那么顾家,你要看开一点。” 宋城阙那天其实有工夫,因为那是星期天,之前他还问过叶展秋要不要衬着两个人都空闲,出去散散心。 如今,叶展秋临时决定不去散心了,她要带着宋城阙回南京。她能肯定周颖那天会出现在大姨家,别问她怎么知道的,以陈仪芳爱看戏的性格,就算骗她也会把周颖骗回去。叶展秋觉得她有必要把宋城阙带过去,刺激刺激周颖,也顺便让那帮整天替自己‘操心’的亲戚放放心。 宋城阙对于她忽然主动要带自己去大姨家有点疑惑,她以往都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的。见她但笑不语,一脸的腹黑,他最后又什么都没问,只是笑了笑。 大姨家这次请吃饭虽然是为了庆祝买新房,可请的人实在太多,新房子里根本装不下,最后还是在老屋吃的饭,打算吃完饭再一起开车去新家那儿看看。 老屋这边没有停车位,车子只能停在屋门口不算很宽的路边。叶展秋他们到那儿时,已经停了两辆车。宋城阙把车子贴在前面那辆车屁股后面挺妥,下了车却发现叶展秋竟站在车边上等着。并且等他一下来,她就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宋城阙侧头疑惑地看着她,他还鲜少见她这么主动。 叶展秋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扯扯他的胳膊说:“走吧。” 两个人相携着走进大姨家院子,大姨和二姨正在院子里洗菜,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子追赶玩闹着,其中一个是冬冬,另外一个比冬冬小几岁,叶展秋不认识。 大姨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顿时惊喜地起了身,“你们来了?城阙今天也来了?” 宋城阙跟着叶展秋分别喊了她们大姨、二姨。 屋里这会儿应该是听到动静了,一下子涌出来三个人,大姨父、二姨父和周伟。 大姨父见宋城阙竟然来了,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连忙赶到他旁边来招呼,“城阙,进去坐,进去坐。”可又想到,“屋里有点暗,我和你二姨父正在里面和面呢。要不,我帮你们拿把椅子放在院子里,让小伟陪你们坐这儿聊聊天吧?院子里宽敞。” 叶展秋的手依然搭在宋城阙的臂弯处,这姿势显得两个人很亲密,但又很自然。她很随意地拉了旁边的条凳放在自己和宋城阙身后,说:“大姨父不用麻烦啦,这边不是有很多凳子吗?我们坐凳子上就行了。” 大姨父说:“嘿,凳子哪有椅子坐着舒服?”人已经转身进屋里去了。二姨父虽然因为周颖的事情对叶展秋有些怨念,但并不敢在宋城阙面前表露出来,见大姨父殷勤地进屋搬椅子,他自己不甘落后,也搬了一张出来。大姨父把椅子拿给宋城阙,他只好不太乐意地把椅子给了叶展秋。 安置完椅子,他回头对周伟没好气地说:“小伟,愣在门口做什么?出来陪你城阙哥聊聊天。”宋城阙可是周家重振旗鼓、卷土重来的契机,虽然他不知道这契机到底能不能落下来,但聊胜于无,万一哪天宋城阙一高兴,就拉了他们家一把呢? 周伟念书不少,但人并不是很来事儿,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单位混不出头的原因。前一段时间因为徐影施加的压力,他已经不得不从原先的事业单位辞职了。找不到好工作,他现在只能跟着他父亲混。他父亲的厂子本来就面临倒闭,心里正烦躁,还得每天带娃似的带着这么个没用的儿子,更窝火,于是对他总是冷言冷语,没个好态度。 周伟被这么一吼,有点不乐意了,偏着头说:“我知道了。”但他人并没有挪动一步,依然跟个柱子一样杵在门口。 叶展秋和宋城阙就当没看出他的勉强。院子里有长辈站着,他们俩没有贸然坐下。叶展秋一只手自然地搭到椅子扶手上,环顾一圈,问大姨,“吴夏哥不在家里吗?” “哦。”大姨已经坐回去继续洗菜了,“他和仪芳、梁煜网鱼去了。” 离大姨家不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鱼池,走过去就十来分钟,叶展秋记得小时候还和吴夏去那边玩过。不过,梁煜是谁?这名字她都是第一次听。 大姨好像也想起她不认识梁煜,整了整洗好的菜叶说:“哦,梁煜是仪芳表舅的儿子,你看,这是他们家的小孙子,叫复复。” 正和冬冬玩着水枪的小孩,听大姨提到自己,转头做起了鬼脸,拿起水枪就朝她这边扫射。 大姨忙用手去挡,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压着脾气哄他,“复复不闹啊,复复不闹。” 复复把水枪里的水吱完,见没什么意思,就又和冬冬闹去了。 大姨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她无奈地摇头,甩甩头发上的水珠。 大姨父一直在旁边看着,并没做声,好像有点怕这孩子。见小孩子走开了,他才稍稍放了心,总算没把水弄到宋城阙身上。他对宋城阙笑笑,“你坐啊,我和你二姨父进去继续和面了。” 等他们进屋后,旁边的二姨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头顶,大声问:“你们俩在上面看什么呢?下来呀,没看到有人来了?” 头顶的两个人被发现了,连忙往后退。一阵慌乱地脚步声后,二楼的房门被关上了。 大姨问:“你在说谁啊?” 二姨说:“还能说谁?小颖和吴冬,两个人躲楼上不知道干什么。刚才伸着脖子在往下看,叫她们也不下来。” 叶展秋和宋城阙这会儿才坐下。 实际上,叶展秋从进院子开始就注意到了阳台上站着两个人,但她一直不动声色,就当做不知道。 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原来是吴夏他们回来了。 进门发现宋城阙稳稳地坐在院子里,吴夏愣了一会儿,半天才慢慢把装鱼的篮子放下,朝这儿点了点头。 和吴夏一道进来的应该就是梁煜,三十几岁的样子,长得有些凶。他进门压根儿就不看人,大声地吼着,“妈的,你们家什么破渔网?鱼叉也不行。弄了一个上午就弄了这么一条鱼。” 二姨被他这粗嗓门一吼,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体,没敢说话。 大姨说:“那下午重新换个渔网在弄吧。” 梁煜粗声粗气地说:“谁有耐性在这破地方弄一天鱼?” 他既然这么说,大姨也就无话可说了。 陈仪芳是最后进院子的,边走进来边问:“梁煜哥,你这鱼要怎么吃啊?红烧还是烧汤?” 梁煜不耐烦地说:“随便。”可是一会儿又反悔,“不行,好不容易弄到这么条鱼,得弄得好吃点,我喜欢吃酸菜鱼。弄酸菜鱼吧?” 吴夏一看就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梁煜,看在对方是自己老婆的亲戚才好言相待,平和地说:“家里好像没有酸菜鱼的材料。” 梁煜说:“那你家有什么?行行行,那边路口有超市是吧?我去买。” 陈仪芳忙伸手拉他,说:“不不不,吴夏去买,不用你去。”她原本被梁煜挡住了视线,这会儿却猛地看到坐在这边的宋城阙,连人也忘了拦,匆匆地走过来和宋城阙打招呼,“城阙今天也来了?小秋,你之前怎么也没说一下,真是太意外了。” 没人拦着,梁煜已经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出去了。 陈仪芳还处在惊喜和意外中,“小秋,你应该事先告诉我们一声的。”她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响,接下来就听梁煜在大声吼,“你们哪个停的车啊?会不会停啊?停得这么近,都撞上啦!”(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摸了摸嘴角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连忙赶出去看出了什么事。 原来,停在宋城阙前面的那辆车就是这个梁煜的,此时两辆车已经撞在了一起,宋城阙的车头顶着梁煜车的车尾。 怎么回事儿?叶展秋明明记得他们停车的时候两辆车中间还隔了段距离,怎么会撞上? 梁煜见人都出来了,指着宋城阙的车问:“这是谁的车啊?会不会停?没看到我前面也有一辆车,停得这么近,我怎么出去?一倒就撞上了。”宋城阙今天开的是辆奥迪Q5,才四十几万,跟梁煜的车差不多价钱,所以梁煜也没太把他放在眼里。 大姨家的人怕梁煜这种暴躁脾气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到时候把宋城阙惹急,可就完了,忙上去查看。陈仪芳蹲在车子旁边看了会儿,起身说:“哎呦,不算很严重,后保险杠裂开了而已。城阙的车没什么事情,就是可能会有擦痕,不如先把车子分开,再看看吧。”车子如今还保持着相撞的姿势,实在看不出具体情况。 梁煜听她这么说,顿时急了,粗声说:“什么叫出现裂痕不算严重?我这车是新的,买了还不到一个月,现在都这样了。” 大姨父两边都不想得罪,连忙说:“修车的钱算我的,算我的。” 楼上的周颖和吴冬听到外头的喧闹声总算下了楼,但她们并没有走出院子,而是靠着大门,伸长脖子在往这儿看。 宋城阙自始至终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并不急。他对车子一向都不甚在意,不像有些男人把车当恋人一样宝贝,在他眼里这只是个代步工具而已。可是对面的男人一直死咬不放,他只好淡淡地开口问:“你觉得这件事算我的责任?” 梁煜挺着腰,梗着脖子说:“难道是我的责任?” 他儿子复复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懂了个大概,忽然拿着水枪就要朝宋城阙喷水,嘴里喊着:“打倒日本鬼子。” 叶展秋离他比较近,在水喷出来之前,她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手里的水枪拍掉了,并且自上而下地瞪着他,厉声问:“干什么?”这小孩之前用水枪喷大姨,她就已经有点生气,觉得孩子没教养,父母没教好。可这毕竟是大姨家的客人,她没法管。但他现在冲着宋城阙喷水,她绝对不能忍。 叶展秋此刻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该把宋城阙带过来。宋城阙平时身边前呼后拥,接触的也都是些高端人士,哪遇到过这种没素质的。偏偏他为了给叶展秋留面子,还不能生气发火,也不能抬脚走人。 这小孩没想到一直安安静静、看起来很好欺负的阿姨会忽然变得这么凶,被吓得愣住了。其实,不仅小孩子没想到,旁边所有人都没想到。在他们这帮亲戚的记忆里,叶展秋自成年之后就没再发过火了。 叶展秋唬住了熊孩子,又转头看向那个熊家长,冷冷地说:“两辆车之间没有距离,无法加速,你都能把车子撞成这样?要是距离再大点你还不得把车子撞扁?”她勾勾嘴角讽刺他,“你车子买了不到一个月,是不是驾照也买了不到一个月,以前没开过车?侧方位停车可比这距离小多了。” “你……”梁煜恼羞成怒,就要上前。 吴夏连忙过去拦住他,“好了,别争了,都说了修车的钱我们家替你出,再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一边拦人,一边朝陈仪芳使了个眼色。 陈仪芳一直都不敢得罪梁煜,但她更不敢得罪宋城阙。她和吴夏一左一右把梁煜的手臂抓住了,说:“梁煜哥,这事儿确实是你不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开车太猛了。新手上路,你应该悠着点的。” 大姨父也说:“对对对,以后小心点就行。没事,这钱我家出。” 梁煜没想到,竟然没一个人是和自己站一边的。虽然他们嘴上说着劝慰的话,实际上就是变相把责任都推在他身上。他们这些人一点都不体谅他心里的苦,实际上,买这车花的是他爸梁隋琛的钱,梁隋琛本来就对他这个三十几岁还啃老的儿子特别有意见。待会儿梁隋琛过来,他一定又得受一番教训,他的暴脾气可都是承袭自他爸。 梁隋琛过来时,果然一眼就注意到自家车屁股上的裂痕。他夹着一个公文包气势汹汹地走进吴家院子,问:“梁煜,你的车怎么了?” 梁煜根本不在院子里,早就带着他儿子躲楼上去了。 他这一声怒喝倒是把陈仪芳、吴夏他们都引了出来。陈仪芳走过来,搂住梁隋琛的胳膊,把他往屋里带,笑呵呵地说:“表舅,你可来了?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你。” 梁隋琛又问了一遍,“梁煜呢?车子怎么回事儿?” 陈仪芳‘哎呦’一声说:“就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表舅你先别生气,他上楼哄复复睡觉去了。” “复复上午从来不睡觉,他是怕我,躲楼上去了吧。”正所谓知子莫若父,梁隋琛一猜一个准,他‘哼’了一声说:“我上去找他去,这死小子,才买几天的车就给撞了?”他也不顾陈仪芳的阻拦,三步两步地往楼上冲。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吴家了,本来他和吴家只能算远亲,可陈仪芳这个表侄女见他是当官的,就特别爱巴着他,一口一个‘表舅’地喊,有事没事就请他到家里来做客,而他也比较喜欢这种被人奉承的感觉,也就顺其自然和他们家‘深交’了。 他对这栋房子的布局很熟悉,知道客人一般在哪个房间休息,于是直接朝那儿奔过去。经过二楼小客厅的时候,他发现客厅里有一男一女头靠着头、相互依偎着在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和他急骤巨大的脚步声形成鲜明对比。可即便如此,那两个人也没回头看一眼。 梁隋琛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动物世界也能看得这么入神。”但他没太在意,换了一只手臂夹公文包,继续往前走。 复复果然不在睡觉。梁隋琛推门进去,暴喝一声,“梁煜,车子怎么回事?我自己开着辆桑塔纳,给你花钱买这么贵的车。你倒好,才十来天,就给撞了?” 梁煜在别人面前总是很嚣张,可一旦对上他老子就成了怂包。他抓抓头说:“这事儿,不能怪我。那个男的把车紧紧停在我车屁股后面,我能不撞吗?” 梁隋琛问:“哪个男的?客厅看电视那个吗?” 梁煜想了想说:“应该就是他,这边就他你不认识……对!就是他。” 梁隋琛用食指在他眼前指了又指,“就算这样,你也脱不了关系,你给我等着。”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屋里的梁煜暗暗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会儿,也跟了出去。 梁隋琛走到客厅入口,沙发上的两个人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依偎着看电视。由于中间隔着盆景,梁隋琛看不到两个人的长相,只看到了男人挺拔的侧影和女人披散着的长发。 梁隋琛重重地咳了一下,想引起两个人的注意,但两个人并没有反应。梁隋琛有点生气了,他每次来吴家,吴家的人都围着他转,众星捧月似的捧着他。就算那天有别的亲戚,那些亲戚也会主动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可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梁隋琛不再细想,抬脚走进了客厅。 原来这女人根本不在看电视,而是头歪着男人肩膀上,睡着了,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小半张脸,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她长得非常好看,樱桃小嘴,高鼻梁,皮肤白皙。 梁隋琛第一眼先注意女人,是因为他有点好色,活了大半辈子,他这毛病也没能改的掉。等看完女的,他才转头看向旁边的男的,顿时脸色大变,隔了半天才喊出一句,“宋……宋先生?”梁煜不认识宋城阙是因为他既不从政也不从商,整天在家吃喝玩乐,梁隋琛却不可能不认识他。但他有些不敢相信,又确认了一遍,“是宋先生?” 宋城阙并没有搭理他,因为叶展秋醒过来了。她直起身,揉揉眼睛,看了眼电视机,“我睡着了,你换台了吗?” 宋城阙轻笑了一声,说:“不是,电影已经结束了。” “哦。”叶展秋摸了摸嘴角,又侧头看了眼宋城阙的肩头,笑笑,心想幸好没流口水。 梁隋琛还一直等在旁边,见宋城阙不理自己,只好再次主动开口,“宋先生,我们之前见过的。” 宋城阙这才抬头朝他看过来,“哦?什么时候?” 梁隋琛满脸堆笑地说:“前年我有幸和几位同僚到宋家拜访过宋老爷子,当时你也在家里。” 宋城阙不冷不热地说:“我可能忘掉了。”又转头问叶展秋,“你还看电视吗?不看电视我们就下去走走吧,估计一会儿就吃饭了。” “行。”叶展秋把电视关掉,跟他一道下了楼。 梁隋琛被两个人给彻底无视了,非常窘迫,但又不能发作。他站在关掉的电视机旁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转身离开。 梁煜刚从房间里出来,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他老子,忙问:“怎么样啊?那男的有没有承认是他的责任?” 梁隋琛盯着他儿子看了会儿,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傻逼。”(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把城阙当墙 中午吃饭用的是两张方桌。客人全都坐在里面那张桌子上,由大姨父和吴夏夫妻俩招待着。剩下的人和二姨一家坐在另一张桌上。 可能是因为和宋城阙坐在一块儿,梁家这对父子在吃饭时气焰小了很多。梁煜应该是被他老子给教训过了,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太大。 席间,二姨父到这桌来给梁隋琛敬酒。叶展秋也总算从他们的对话里得知为什么吴家买个房子还把这两位远亲请来的原因了,实际上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就是二姨父,他想借这个机会感谢梁隋琛在周颖那件事上出手帮忙。 梁隋琛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被他感激得一片云里雾里。 陈仪芳怕露馅,忙劝梁隋琛,“表舅,你就喝一口呗,你酒量这么好,没问题的。” 梁隋琛下午还要开车,意思性地抿了一口酒。 吃完饭,叶展秋趁旁边没有人,悄悄问宋城阙,“周颖的事情其实是你帮的忙吧?” 宋城阙点头。 果然没有猜错,她就说嘛,如果不是宋城阙出手,徐影哪可能就这么放过周家。 梁家父子下午原本想在宋城阙面前扭转一下坏形象,尽力地讨好他。可宋城阙却极其讨厌这种行为,被奉承得越多,他脸色就越差。梁隋琛毕竟在官场上混了多年,还算会看人脸色,见宋城阙实在不喜欢自己,也就不敢继续给他添堵了。 他下午并没有呆多久,很快领着儿子、孙子告辞离开,连吴家的新房都没过去看一眼。 把人送走后,吴夏把上午用过的渔网拿出来整理,边低低地抱怨,“不知道请他们来干什么,就会闹事,还碰了人家宋城阙的车。” 陈仪芳听到了这话,回头瞪他一眼,“这次可不是我要请的,是二姨父要请,你要怪,怪他去呀。” 宋城阙和叶展秋已经从屋里出来了,陈仪芳忙收住话头。 见吴夏一个人整理渔网有些不便,叶展秋走过去帮他抓住了渔网的一头。 吴夏对着她,眉头总算不再皱得那么紧。他笑笑说:“小秋,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一起去抓鱼,结果你摔了一跤,直接趴在田里了。” 叶展秋记得这件事,这中间有些细节吴夏并不知情,她笑,“可那次虽然是我摔倒,哭的人却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卖着关子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叶展秋正要回答,屋里传来吵闹声。 周远棠在骂周家兄妹俩,“你看看你们的脓包样?你们能干什么?说话也说不好,做事也做不好。周伟,你看看你。我好不容易给你找到份工作,被你给弄丢了。你瞧人家当官的,多有架势。你也算进过事业单位,在里面呆过几年了。一点人脉都没积累下来吗?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养你们两个废物。还有,周颖我告诉你,要么你给我在上海自力更生,要么就赶紧滚回南京来。你在上海工作,还要我每个月给你提供生活费,你还呆着干什么?” 叶展秋疑惑地朝屋门看了看,先前吃饭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 吴夏像是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摇摇头说:“这是例行公事。你在上海住着所以不知道。我们两家离得比较近,天天听他们吵。二姨父对周伟几乎是一日三顿的骂,少骂他一顿估计都会觉得空虚。” 叶展秋不能理解……周伟和周颖的行为习惯明明都是二姨父自己惯出来的,他虽然嘴上在骂,可周颖的生活费依然在提供。周伟那边更是如此,嘴上喊他为废物,却还是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不前后矛盾? 周颖似乎是被周远棠骂急了,生气地拉着吴冬跑出来。刚出门口,她就和宋城阙的视线直直对上,顿时羞红了脸。 宋城阙之前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百无聊赖地看四周风景。和她视线对上后,他冷淡地撇开了脸,并且朝叶展秋这边靠近几步,站在她身后,身体几乎和她贴在一起。 周颖的脸变得更红,这次是燥的。 叶展秋感觉到宋城阙的突然接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看。视线一瞥,就看到门口一脸怨念的周颖。 叶展秋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次特意带宋城阙过来是干嘛的。不就是为了让周颖知道,她和宋城阙的夫妻关系很和谐,不需要她多操心。于是,她索性放松了身体,慵懒地倚在宋城阙胸前,两条腿交叉着,用脚跟着力。这个姿势看起来不难,但想保持住,身后的人力气可不能小。 吴夏看到他们夫妻俩的互动,笑笑说:“你把城阙当墙呢?幸好你瘦,幸好城阙个子高,要不然可撑不住。”又问:“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叶展秋这样靠着实际上并不是特别舒服,她纯粹是为了刺激刺激周颖。很快她又站直了,说:“不了,再玩会儿我们就回上海了。” “估计你们俩对我那新房子不会感兴趣。那玩什么呢?”吴夏把渔网整理好,正打算挂起来,忽然想到个主意,问叶展秋,“要不咱们去网鱼吧?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出去网鱼。正好回忆一下童年?” 叶展秋回头看宋城阙,询问他的意思。 宋城阙点点头说:“去吧。” 下午一道去网鱼去的人特别多,家里几乎是集体出动。既然人多,叶展秋和宋城阙就不需要动手,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兴趣来了,可以帮忙用竹竿拍打拍打水面,让鱼更容易上网。 这个鱼池变化很大,和叶展秋记忆中的样子并不相同。她和宋城阙在一棵大树底下站着,给他讲小时候的事,“那时候鱼池边上并没有铁丝网围着,这铁丝网应该是前几年刚弄的,怕有人来偷鱼。小时候旁边倒是种了很多树,后来全被砍掉了,就留了这么一棵。” 宋城阙问她,“小时候摔跤是怎么回事儿?” 叶展秋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告诉你可以,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坏。我十来岁的时候,正流行那种很长的一步裙,穿着它走路非常淑女,步子没法跨太大。那本来是成年人穿的款式,我妈帮我也做了一条。我那天穿着裙子到大姨家来玩,后来又跟着吴夏到这儿来弄鱼。中间经过一个小水渠,所有人都跨过去了,就我跨不过,因为我的腿被那裙子给绷住了。为了跨过去,我就把裙子往上撩,撩到了大腿。那天正好有个附近邻居家的女孩子跟我们一道出来玩,她见我撩裙子,就嘲笑我,还说看到我的内裤了。我明明记得我没撩那么高,她不可能看到我内裤。可她坚持说看到,还跑去和几个男孩子讲,我就有点生气。后来,我站在她旁边假装一不小心摔跟头,把她裤子给扯了下来。本来只是想扯掉她外面的裤子,没想到她内裤太松,把内裤也一起扯掉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摔倒了,哭的却是别人。” 宋城阙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笑着说:“你小时候还挺有意思。” 叶展秋暗暗吐了吐舌头,“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坏?其实我很少生气,但生气了就总想做点什么。” 吴夏在鱼池对面冲这儿喊:“小秋,城阙,这一网有两条鱼,我们打算再下一网。” 叶展秋挥了挥手说:“好啊。”把手放下时,她的手背和宋城阙的碰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有电流从皮肤接触的地方生成,导向了全身。 宋城阙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牵住,问:“那你先前为什么生气?” “什么?”叶展秋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城阙说:“上午,对那小孩儿。” 叶展秋被他问得有点不好意思,扁扁嘴说:“没什么为什么,就是忽然生气了。” 鱼池对面,大姨边撒渔网边用胳膊肘顶顶旁边的大姨父,“你看那俩孩子,手牵着手站那儿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关系可真够好的,吃饭的时候城阙还帮小秋剥虾了。” 大姨父朝这边看了一眼,“是的,以前我还真看走眼了,以为城阙对小秋不好。” 吴冬和周颖就站在旁边,正用手机看着电影。听到父母的对话,吴冬总算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开,“什么好不好?真实的情况谁知道?弄不好两个人就演演戏给你们看的。” 大姨‘哼’了一声,对女儿的话表示不屑,“演给你看?你当你是谁啊。宋城阙的演出费,你能付得起?” 吴冬顿时被顶得哑口无言,旁边的周颖扯了她一把,厌烦地说:“这种人的事有什么好争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看电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城阙和叶展秋的手已经很自然地变成了十指相扣。他们沿着鱼池旁边的田垄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树底下。 宋城阙虽然表现得不明显,脸上表情一直很平淡,但叶展秋能感觉出来他今天特别的高兴。而且,他玩得还有些意犹未尽,凑到叶展秋旁边来问:“我们晚上就不回上海了吧?当出来度假。” 叶展秋问:“那去哪儿?” “我朋友在南京这边开着一家温泉会所,待会儿过去吧。” 这本来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宋城阙故意凑到她耳边来说,竟平白多出了股暧昧。(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我还没吃够 宋城阙他们离开吴家时,周颖和周伟已经先回家了,吴冬也赶回了学校,听说她第二天有个考试,得提前一晚到学校做准备。 大姨以为叶展秋这是要直接回上海,再三吩咐路上小心,到了家给她打电话,还给他们塞了一条鱼放在车里。 车子开往市区的路上,宋城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问起叶展秋名字的由来,“你的名字里有个秋,吴家兄妹名字里有冬和夏,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 “被你发现了?”叶展秋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其实之前还有一个‘春’,叫吴赋春,是周家最大的女儿,比吴夏还大两岁,后来因为意外去世了。就这样过了几年,吴家才又生了吴冬。大姨对吴冬没有原则的宠爱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对赋春的愧疚,她觉得是自己没看好女儿才让赋春出了意外。不过,说到吴冬这个名字,你不觉得奇怪吗?吴夏哥的儿子小名竟然叫冬冬。” “奇怪。”宋城阙边开车边问:“为什么?不是同名了吗?” 叶展秋笑笑。说到这件事,那就可以看出陈仪芳的性格了。吴冬小时候家里为了帮她把大小名区分开,给她起了个小名叫成成,所以吴冬只是她的大名,家里一般不会喊她冬冬。陈仪芳生孩子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觉得‘冬’这个字特别好听,和‘夏’也很匹配,如果父子俩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家里连空调都可以省了,冷了就把吴夏拉出来,热了就把冬冬拉出来。 可‘冬’这个字家里毕竟有人用了,怎么能再用一次?大姨他们劝了又劝,让她换一个。 陈仪芳却完全听不进劝,执意给儿子起名字叫冬冬,她说她不介意儿子和姑姑同名。 她不介意,吴冬介意呀!为了这事儿,吴冬和她几乎闹翻了,三年没说过话。之后冬冬慢慢长大,家里人也习惯了,两个人的关系才和缓些,可裂痕还在那儿。 叶展秋正和宋城阙说着家里的这些事情,视线扫过窗外,她忽然诧异地趴在车窗上‘诶?’了一声,“我眼花了吗?” 怎么说曹操曹操到,刚刚在说吴冬的事情,她就看到了吴冬的身影。 宋城阙听到她的惊呼,缓缓地把车子停在路边,“怎么了?” 叶展秋皱着眉说:“我好想看到吴冬了,但她上了出租车,我不确定是不是她。” 宋城阙说:“是她也不奇怪,她不是要去学校?” “她的学校不在这儿,在另一个方向。”而且,叶展秋刚才看到吴冬和两个男的在路边拉拉扯扯的。就算她是谈恋爱,也不应该是两个吧? 可不管如何,人已经走远,叶展秋就算想多管闲事也无从出手。她最后只能摆摆手,对宋城阙说:“还是走吧。” 叶展秋不知道宋城阙原本带她来温泉会所是有什么计划,有什么安排。也不管那些计划是温馨甜蜜的还是激情四射的,现如今都已成了过往云烟。她现在正和宋城阙坐在彩条布搭建的路边摊底下吃小龙虾、喝啤酒。 一个多小时前,她和宋城阙刚踏进温泉会所的大门,徐鹏忽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拽住叶展秋就往外跑。 等叶展秋反应过来,她和徐鹏已经站在了停车场里。 宋城阙也跟了过来,蹙着眉问:“干什么?” 徐鹏把双手举到头顶,说:“我发誓我拽的是嫂子的衣服,我拽不动你,只能拽她。咱先什么都别说行吗?先离开这儿。求你了,哥,求你了。” 瞧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哪个黑帮老大追杀了。 等上了车,叶展秋才得知,开这家温泉会所的人是宋城阙和徐鹏共同的朋友。既然是这样,能在这儿偶遇也不算多奇怪。只是,叶展秋好奇,“徐鹏,你怎么会在南京?” 徐鹏被问及伤心事,顿时哭丧了脸,“别提了,我是被一女的给骗过来的。” 等车子开到了徐鹏想吃的龙虾摊,他在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将他这段时间的悲惨经历娓娓道来,“前段时间因为周颖的事儿,我姐不是很生气吗?等我稍微好了点,她说既然我喜欢南京女孩,那她给我介绍一个,于是就介绍了现在那女的给我认识。你们要知道,第一眼看到那女的,我就没看中。长得不好看不说,打扮还特别土,性格也很奇怪,一看到我,就问有没有穿暖,有没有吃饱。哎呦我去,这简直比我姐还像我妈。我能受得了?” 徐鹏一次性点了两大盆龙虾,要了一箱啤酒,打算吃到他爹妈和他姐都不认识他。 他边剥龙虾,边继续说:“当时我想啊,大伙儿都是读书人,有话好好说。既然我对人家没兴趣,那就把话说清楚了。那女的开始表现得可善解人意了,说没办法和我成为情侣,她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心想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不是?就答应了。没想到那就是悲惨命运的开始,这女的简直就是个谋略大师,什么叫声东击西!什么叫暗度陈仓!什么叫笑里藏刀!这些个招她全用上了。她先取得我的信任,让我对她放下戒心……” 徐鹏用双手抱了抱自己,‘呜呜’两声,继续说:“然后她竟然趁我不备,给我下药,把我给睡了。” 宋城阙一口啤酒直接喷回了酒杯里。他淡定地招了招手,让忙得抽不开身的服务员给他换了个杯子。 徐鹏还想继续说,可看着对面的叶展秋,他顿时泄了气,“嫂子,我正在说我的悲惨命运,你能不能别笑得这么开心?” 叶展秋憋回快溢出来的笑声,诚恳地看着他说:“哦,你继续说吧,我没有笑。后来怎么了?你是被她怎么骗到南京来的?来干嘛的?” 徐鹏叹息一声,“你们也知道,我比较喜欢老古件,尤其是和军事相关的。她前天跟我说,她要带我来南京看最早的那辆62式线膛炮坦克,还是边境冲突用过的那辆。我当然以为这坦克是放在纪念馆之类的地方。结果,她带我到她爸住的军区大院逛了一圈,坦克确实看到了,还和她爸妈一起吃了饭,原来那台坦克就放在他们家后院。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见家长啦。” 叶展秋听到这里不得不同情了这小子一把,虽然她并没有见过徐鹏说的姑娘。但就段位,徐鹏哪是人家对手,肯定被吃得死死的! 徐鹏似乎打算化悲愤为力量,一块虾肉一块虾肉地不停往嘴里塞。 叶展秋真怕他吃出什么问题,善意地问:“你的腰好了没?身体还好吧。” 徐鹏连忙起身,站到桌子旁边蹦了两下给叶展秋看,得意地说:“好得很,能吃能睡。”可他刚蹦完,看到远处走过来的人影,立马又坐了回去,把脸埋在两面大盆之间,痛苦地说:“我靠,这都能找到,她是不是在我屁股里植入了定位系统啊?” 叶展秋转身朝他刚才看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有个女孩走了过来。 实际上,这女孩子长相很不错,五官精致,人也精神。只是她好像很不擅长打扮,明明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却打扮得像个快四十的人。她没有化妆,最多也就涂了点唇彩,发型也没有任何花样,直直地披在肩上。穿的是一件橙色外套,浅色长裤,和一双小低跟黑色皮鞋,就连手上明明很名贵漂亮的提包都和她这年纪存在着莫名的违和感。 叶展秋正看着,对方已经走到旁边来了。 徐鹏见自己藏不住,只好坐直了,不耐烦地说:“你还有什么事儿啊?能不能让我安静地吃个饭。” 他明明没有跟这女孩子介绍坐在自己对面的朋友,女孩却看着宋城阙他们,礼貌地打了招呼,“宋先生,宋太太。”并且径直坐下来,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徐鹏的女朋友,叫陆翊菲,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们。” 叶展秋也礼貌地回以一笑,“你好。”仔细看看,这女孩子确实长得不错。有时男人的眼光很奇怪,只有打扮好了的妹子,他们才能看出长相,觉得漂亮,却完全看不出那些不爱打扮的女孩的潜力,偏偏还满嘴胡言,说喜欢女孩子素颜的样子。 徐鹏听了陆翊菲的话却很不高兴,恨恨地说:“谁说你是我女朋友?我承认过吗?” 陆翊菲也不跟他争论,嘴角依然带着笑容,看着他吃龙虾。 徐鹏被她这么盯着,胃口全无,龙虾都没之前那么好吃了。 陆翊菲也看出来了,对他温和以劝:“还是少吃点吧,万一有寄生虫,吃多了不好。” 徐鹏偏偏要跟她对着来,“我还没吃够呢。” 陆翊菲说:“姐让我照顾好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负责的。好了,别吃了,我去结账。”她转头看向叶展秋他们,询问:“宋先生,宋太太,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叶展秋点点头,她和宋城阙都不怎么爱吃龙虾,并没怎么吃,纯粹是陪着徐鹏。 陆翊菲没有询问徐鹏,见叶展秋同意就直接走过去找老板付钱。 徐鹏把捏在手上的龙虾往盆里重重一扔,愤愤不平地说:“你看看她?管我吃管我睡的,真把自己当我女朋友了。还有我姐。明明对我做了同样的事,为什么周颖和她的待遇完全不同?我姐竟然觉得她给我下药是正确的,站在她那一边,还有没有天理啦?”(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叶展秋挣开 宋城阙和叶展秋都挺后悔的,早知道会被徐鹏缠上,他们俩今晚根本就不会留在南京。 原本宋城阙是计划着和叶展秋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中,好好温存温存,调节出不一样的情调。可现在他们根本没有独处时间。徐鹏为了甩开陆翊菲,一直粘着宋城阙的胳膊不肯放,甚至不要脸地提议晚上要睡到宋城阙他们这屋来。 神经病! 宋城阙过完了他今年最郁闷的一晚,第二天还得跟叶展秋起早回上海上班,真是悔不当初。 第二天早上,他们正想趁着徐鹏没有起床,早早离开。打开车门,却发现大姨昨天送的那条鱼还在车里。因为鱼已经死了,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叶展秋和宋城阙都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 恰好这时陆翊菲开着车进了酒店停车场,她把车子停到一边,走过来询问,“怎么了?”不过,刚问完她就闻到了车里散发出来的臭味,很快猜到了原因。 她想了想,向宋城阙提议,“宋先生,要不我送你们回上海吧?这辆车就放在这,恰好徐鹏这两天留在南京需要用车,可他又一直不肯用我的。等过两天,他应该会到上海来找你,到时候再把车开过去。” 宋城阙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点点头,“车子留下,我们就不用你送了,另外叫辆车就行。” 陆翊菲却说:“我恰好要去上海见一个朋友,只是顺路捎你们一程而已。” 她既然这么说,宋城阙没办法再推拒。 陆翊菲是个做事特别有条理的人,临走之前把宋城阙的车钥匙交给酒店工作人员,让他们将车里的鱼处理掉,再把车子送去汽车店除一下味道,并且吩咐酒店的前台十点左右给徐鹏的房间去电话,告知他关于车子的事情。 安排好这一切,她才微笑着和宋城阙他们一起离开。 车子开在前往上海的高速上,叶展秋侧头看一眼认真开车的陆翊菲,忍不住问她,“你好像很喜欢徐鹏?” 陆翊菲微笑点头,很自然地承认了。 “喜欢他什么?他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看起来特别不成熟,像个小孩子。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叶展秋可不是成心损徐鹏,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陆翊菲却含笑着说:“喜欢一个人哪来的理由?真要找个原因,我自己也觉得喜欢他是不正常的事。他这个人,太差劲了。可我现在就是不明不白地喜欢着,没办法。” 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叶展秋还是不太理解:好好一个人,怎么说看上徐鹏就看上徐鹏了呢? 因为是从南京出发,到了上海,路上又有些堵。即使他们起得很早,等车子开到公司,也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宋城阙的其中一位助理正着急地在大门口徘徊着,见他从车上下来,忙迎上来说:“宋先生,Godefroy先生过来了,正在办公室等您。” 宋城阙皱皱眉:“他不是说后天才来中国吗?今天就到了?” 助理点点头说:“他昨天晚上就到了,但没有和您说,说想给您一个惊喜。” 宋城阙轻笑,问:“在办公室等了多久了?” “半个小时左右。” “好。”宋城阙回头看向背后的叶展秋。她正弯腰和车里的陆翊菲道谢,目送对方离开。 “小秋。”宋城阙叫她一声,“我有位叫Godefroy的法国合作商在办公室等我,你和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为什么?” 宋城阙说:“你大学时不是学过法语吗?” 叶展秋确实学过一丢丢法语,但那只是一门选修课,她学得又并不是很好,“你不是有法语秘书吗?再说,你自己也会法语,我就不去丢这个脸了。” 宋城阙见她不去,只好改了个说法,“他是一个很看重家庭的人,如果是带着太太过去和他谈生意,他会更加认同对方,觉得对方比较靠谱。”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叶展秋。她陪他上楼,见了那位国际友人。 之前见宋城阙那么重视,叶展秋以为这位Godefroy先生会是位长了花白胡子的长辈,但见到真人,她才发现,原来是个中年人,才四十几岁的样子。 两边友好的打了招呼,Godefroy果然对叶展秋的出现非常高兴,用法语夸赞她一番,并且说:“我听城阙提到过你好几次,今天总算见到了。” 叶展秋的法语真不怎么样,这门选修课她只学了一年,再加上很长时间不用,她只能听得懂最简单的问候。有时候实在听不懂了,而偏偏对话又跟她有关系时,她就一脸无辜地看着宋城阙,等宋城阙翻译给她听。 通过聊天,叶展秋得知,这位Godefroy先生的妻子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家里有一儿一女。 整个上午,他们都在说这些家常事,根本没聊到生意。中午,他们一起出去吃饭,明明是三个人一道走,宋城阙却总挨着叶展秋,偶尔还伸手搂着她的肩膀。 叶展秋轻声提醒他,有外人在,这样很不礼貌。 没想到宋城阙却说:“他喜欢看别人亲昵一点。” 叶展秋狂汗,一个人单身了十年,却喜欢看别人秀恩爱,这人是有自虐倾向吧? 吃饭的时候,宋城阙和Godefroy总算说到了生意的事情,好像是关于某一种酒店的。他们的对话太快,叶展秋听不懂,只能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吃东西。 似乎聊到了某个细节,宋城阙忽然转头看向叶展秋,用中文问:“你对古堡有什么看法?” 叶展秋愣了一下,见两个人都看着自己,她想了想说:“古堡酒店算是欧洲的一大特色,和欧洲的建筑史有很大关系,据我所知,这种酒店的维护费用特别高,其他的不是特别了解。” 她说完,两个人嘀咕了两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有默契地笑了起来。 叶展秋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算她说得有什么不对,也不至于嘲笑吧? 除了沟通不是很方便,叶展秋和这位Godefroy先生还挺喜欢彼此,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临分开之前,Godefroy和叶展秋拥抱了一下,并且真诚地盯着她的眼睛,用不是很标准的中文对她说:“欢迎你去我的古堡。” 叶展秋以为他在法国开着一家古堡式酒店,于是点头说:“好的,我和宋先生会前往光顾。” 这原本只是个小插曲,叶展秋没有太放在心上。 最近令她郁闷的是,尹悦放信的那个木质盒子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宋城阙拿出来,就放在书房里。上回她从南京回来,没见到这只盒子,还以为他是扔了或者放起来了。可如今这玩意儿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叶展秋实在忍不住多想。难道这些天,宋城阙对她的所有表现都是假象,他依然放不下尹悦? 就这么闷了好几天,叶展秋都快忍不住主动去质问宋城阙了,却忽然收到一家国际知名婚庆公司打来的电话。 接电话的原本是陆姨,听对方说找的是宋先生,便询问旁边的叶展秋该怎么回复。 叶展秋想了想说:“我来接吧。” 电话那头的人很热情,“宋太太,你好。我是AS婚礼策划替你们服务的团队组长。因为宋先生助理的电话没打通,我就打到你们家里来了,如有打扰,请多见谅。关于宋先生之前提到的在古堡中放置气球会不和谐的问题,我们重新想了几个方案,不知道您和宋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看一下,我可以让人将方案先送过来给你们过目。” “你在说什么?”叶展秋听她说了一堆,越听越糊涂。 对方也有点糊涂,“关于气球的事情,你和宋先生不是统一了意见,表示不满意吗?” 什么叫气球的事,他们统一了意见……就连要办婚礼,他们都没有统一意见,好吗?叶展秋忽然想明白宋城阙前些天带她见Godefroy的原因了。 原来他是想重新办一次婚礼,却事先没有跟她说一声。 他大概是想给她个惊喜吧!这个男人真是…… 晚上,宋城阙回来,叶展秋依旧当作不知情。两个人平静地吃完了晚饭,宋城阙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工作。 叶展秋在楼下削了点水果给他送过去,平静地吩咐他早点休息。 宋城阙用叉子弄了块苹果放进嘴里,说:“嗯,一会儿就来睡。” 叶展秋却没有出门,她走到那个木质盒子旁边,停下脚步,一只手搭在上面,沉默良久,才冷淡地开口,“你是不是依然放不下她?” 宋城阙抬头看过来,见她站在那只木质盒子旁边,顿时变了变脸色,起身走过来说:“别误会,里面的信我扔掉了。”家里没有一个带锁的抽屉和柜子,宋城阙最近在替叶展秋和自己准备一场豪华婚礼,又偏偏暂时不想让叶展秋知道,所以,一些婚礼方案和文件,他就随手放在了那个箱子里,简单地锁了一下。这箱子里之前装的是什么,叶展秋再清楚不过。宋城阙顿时非常后悔,这一点是他没考虑到,叶展秋生气是正常的。 宋城阙走过去,想解释清楚。 叶展秋却挣开了,含怒地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二傻子似的 宋城阙难得地有些慌,怕叶展秋真的误会,只好不再隐瞒,走向书桌,边说:“哎,算了,我把它打开给你看,你就知道了。”他弯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木盒的钥匙,等直起身时视线从叶展秋的脸上扫过。她眼睛睁得很圆,里面闪亮亮的,哪还有一点愤怒,分明带着笑意。 宋城阙顿时明白过来,轻笑出声,“你已经知道了?” 叶展秋也笑得露出了牙齿,“今天下午婚礼策划那边来了电话,我猜出了大概。”她真是服了男人天生的粗神经,竟然完全不把前女友的东西当作忌讳,能用的就用了。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宋城阙并没把尹悦当回事。 “我本来想过几天再和你说,趁这段时间做些准备,没想到一个电话就露了陷。”他走过来,从旁搂住叶展秋,“不过,我之前就知道,应该是瞒不住你。” 叶展秋问:“那这盒子里到底放了什么?” 宋城阙松开搂她的手臂,转身打开了盒子,“除了婚礼的策划方案之类的,还有样东西。”他把一张设计图拿给叶展秋看。 设计图上是一副对戒的图稿。 “连戒指都换新的?” “嗯。”宋城阙又重新搂住了她,“我想给你补一个完整的婚礼。”他之所以这么做,多少源于愧疚。当年他娶叶展秋娶得实在太潦草、太敷衍了,婚礼的一切事情他都没有管,仅仅是在现场露了个面,甚至他都不记得那天他到底有没有笑过。他知道叶展秋不一定会在意这些,可是他在意。每每回忆,他都觉得他和叶展秋之间缺了什么,也许正是一个好的开始,他想要补起来。 “前些天我们见的那位Godefroy是一座私人古堡的主人,我想把婚礼安排在他的古堡里,客人不会请太多。至于日子,我已经让妈在帮忙选了。” 叶展秋吃惊地问:“妈已经知道了?她难道不会觉得我们这是在胡闹吗?好端端的,重新办一次婚礼。” 宋城阙却说:“不会,她觉得这是应该的,年轻人总该做点浪漫的事情。” 叶展秋汗颜地摸摸额头。温映鸿既然知道了,那爷爷奶奶肯定也知道了。他们选日子估计会找人商量,二叔家也很可能已经知道,还有些别的亲戚……叶展秋莫名想到邢婉婉,年初时所有人都在好奇邢婉婉和季二叔的婚事,原定的婚期一再被推迟。如今她都要重新办婚礼了,邢婉婉那边却还没个定数。 季家和宋家今年走动比较多,就在前几天她还和邢婉婉打过照面。邢婉婉看到她时欲言又止,好像有事情要质问她的样子。 大概是听说了这个让人喜悦的消息,叶展秋接下来兴奋了好几天,连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但表面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理性,没让人瞧出来。 张静那边,说要请她和李运连这些曾帮过她忙的人一起吃顿饭。吃饭地址就选在工作的餐厅里,因为她的经济不是很宽裕,季青开特例给她打了个极低的折扣。 真到了那一天李运连却没有来,倒是那个之前帮忙收集资料的律师过来了。 季青有点疑惑,问对面的齐言,“他不是说好要来的吗?怎么回事啊?” 齐言看了眼旁边的手机说:“本来都已经过来了,听说停车的时候让一帮损友拦住,被拽走了,估计他们也在这附近吃饭。” 季青无语地摇摇头。 今天餐厅的生意特别好,人满为患,服务员都忙不过来。张静作为今天这一桌的主人,还不得不时常走开,到别处去端个盘子上道菜之类的。 叶展秋中途筷子掉到地上,也没喊外面的服务员,自己出去,走到服务台前拿了一双。 刚想转身回包间,却看到张静和丁辉面对面地站在不远处,不知正说着什么。两人边说话,丁辉偶尔还拉一拉张静的手,张静虽然躲开了,但似乎对丁辉的行为并不是很反感。 叶展秋没继续多看,收回视线,回了包间,心想季青之前说的还真没错,他俩果然有点问题。 饭吃到快结束时,齐言忽然收到了李运连的电话。他一接通就皱起了眉,似乎被电话那头吵到了。 叶展秋即使坐得比较远,也听到了李运连的叫喊声。她问:“怎么啦?” 齐言又皱眉听了会儿手机,才试探地问那头,“你是不是喝醉了?” 李运连一口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喝醉!” 齐言这下确定他是喝醉了,又好笑又无奈地说,“这下好玩了。”他没什么同情心地把手机按成了扩音,放在桌子上,放给叶展秋他们听,“他喝醉了以后就是个纯傻子。” 叶展秋只听到李运连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嚷嚷,“我没有喝醉,没有醉!我可以背刑法给你听,你听我到底有没有醉?刑法第三章,第二节,第一百五十二条,走私淫秽物品罪,以牟利或者传播为目的……刑法第五章,侵犯财产罪……”他一连背了好几条法律条文,背着背着,声音一转,又开始唱,“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电话这边大伙儿都听呆了,他这是在哪儿唱啊?就没人跑过去阻止他吗? 齐言正想问他在哪儿,电话那头忽然‘砰’地一声巨响,就听李运连哀嚎起来,“哎呦,我操。” 齐言连忙问:“怎么啦?” 李运连痛苦地说:“我摔倒了,哎呦,我的脚,我的脚。” 电话这边的人这才紧张起来,忙问:“你在哪儿?” 李运连还在嚎,边说:“我在厕所呀。” 齐言无奈,“哪儿的厕所?” 李运连脑子不清楚,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个店名。原来他就在离这边两百多米远的另一家饭店里。 反正这边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季青说:“要不咱们去看看吧,到底怎么了。” 过去的就三个人,齐言、叶展秋和季青。等他们三走进那家店,发现李运连根本就没什么事儿,脚也好好的,只是鞋子湿了。他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摇头自嗨,偶尔还喊两嗓子,旁边站着几个同样喝得满脸通红的年轻男女,其中两男的一左一右按着李运连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 估计这些就是李运连的损友了。这帮人是认识齐言的,见他走进来,忙喊了一声,“言哥。” 齐言先观察了一下李运连,才问那帮人,“你们灌的?” 那帮人忙摇头,“没有,是他自己喝的。” “开什么玩笑,就他的酒量自己喝能喝醉?又不是失恋了。你们大伙儿一起灌的吧,灌了多少?” 他们这下只好承认,指指桌上的酒瓶子,说:“两瓶白酒。” 齐言抽了口气,无语地说:“明明知道他喝醉以后会耍酒疯,没人制得住,你们还这么拼命地灌?找事儿啊。”又问,“他刚才摔了,怎么回事?” 原来,李运连在厕所单间里唱歌时唱嗨了,站到了马桶边沿。结果一个不留神,脚底踩了个空,一只脚掉进了马桶。幸好马桶里就他撒的一泡尿,要是他踩了屎,估计这帮朋友就不捞他出来,直接让他留在厕所过夜了。 李运连似乎慢慢察觉到旁边多了几个人,盯着齐言的脸看了半天,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把抱住齐言,挂在他身上,深情地喊,“言哥,你来啦?我想死你了。” 之前负责按住他的两个人差点被他这股大力掀翻在地上。 齐言被他用力一撞,也有点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不耐烦地把他脸推开些,“给我醒醒吧你。” 李运连的脸都快被他挤变形了,于是恰好注意到了一旁的叶展秋。他瞬间变得一脸正经,挺直地站在齐言面前,说:“言哥,既然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你应该大胆的表白,不要错过机会。”他把耳朵伸向齐言,说:“快,言哥,我这儿有发条,你拧一下,拧一下我就能唱歌了,我帮你唱情歌表白。” 齐言才懒得搭理他,用力把他推开。 于是李运连自己给自己上了发条,学人家舞蹈演员摆了个优雅的造型,然后围着叶展秋转圈儿,边转边唱歌,唱的是:“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叶展秋瞬间被他的歌声三百六十度环绕,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幸好,这家店的客人不是很多,要不然他们早被老板赶出去了。一群人呆在一个角落里,想尽了办法,又是李运连他灌茶,又是灌蜂蜜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让他安生了点。 齐言见时间不早了,打算送李运连回家。 这帮损人不利己的朋友,个个都喝了不少酒,根本没办法开车离开,其中有一对情侣正好和叶展秋顺路,叶展秋就捎了他们一程。 下车时,这俩人特别郑重地向叶展秋道了谢,“谢谢言嫂。” “你们误会了。”叶展秋手握方向盘,转过头来。 车外的两个人笑得跟二傻子似的,哎……算了,叶展秋懒得和醉鬼解释。(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简直宠上天 上海举办了一场超豪华阵容的商业晚宴,几乎把小半个中国的商圈名人都请来了。而晚宴的举办地址正是宋城阙的酒店。那天,酒店前的马路上那可真是豪车云集,来去匆匆,简直像场豪车派对。 叶展秋也参加了这个晚宴,但并不是和宋城阙一道去的。她很早就过去了,因为冯良深事先知道宋城阙不可能到得太早,特意找了叶展秋前去镇场子。 这种晚宴,还真是越大牌的人到得越迟。冯良深原本是怕哪位大人物早到了,有什么招待不周,才让叶展秋帮忙,毕竟她是宋太太。可叶展秋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也没轮得到她出场。先到的,都不是什么大人物。 倒是中途有两个男的主动凑上来和她打招呼,说:“这么巧啊?咱们又遇到了,你今天可真漂亮。” 叶展秋没认出他们是谁,“你们是?” 两个人笑呵呵地说:“言嫂,你记性不行啊,咱们前几天刚见面的,李运连喝醉了的那次。” “哦。”叶展秋想起来了,那帮人当时喝了太多酒,脸已经红得发紫,紫得发黑,像一群包公,叶展秋完全没记住长相。 “对对。”那两个人又问:“你没和言哥一起来啊?” 叶展秋看了他们一眼,“我不是什么言嫂,我和齐言只是高中同学。” “国家又没规定高中同学不能在一起,言哥可是标准的黄金单身汉。” “这个我知道。”叶展秋点点头说:“可是,我已经结婚啦。” “啊?”两个人都挺惊讶的,“没看出来啊,那可惜了,咱们言哥多好?事业有成,长得又帅,对女人还特别温柔。”他们俩似乎挺替叶展秋惋惜的。 叶展秋暗自摇头,不想再和他们讨论这个没营养的话题,问:“你们也是商人?那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其中一个叹息一声,到旁边桌上拿了一瓶水喝,“是我爸一定要我来的,还让我早点到。要不然我们宁愿躺床上睡觉,才懒得过来呢,这边的人要么就喜欢虚伪地笑,要么就喜欢板着张脸,特别没意思。” 原来他俩是富二代,怪不得一股纨绔样子,不过他们感叹的内容倒也有几分道理,宋城阙就属整天板着张脸的那类。 三个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儿,进场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叶展秋还看到了季家的人,季家老大和老二都来了,只有季家老三没来。邢婉婉依然跟在季老二身边,但这次季老二没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举止间似乎对她还有些不耐烦。 其实仔细看看,邢婉婉长得确实很不错,漂亮又年轻,这也是为什么季老二一直让她跟在旁边的原因,只是,她眼里偶尔闪现的算计和诡谲拉低了她不少分数。 叶展秋正注视着季家,旁边小伙子忽然朝某个方向招招手,喊:“言哥,言嫂在这。” 叶展秋一听,转头瞪他一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李运连的毛病一模一样,强调了好几遍的事情就是记不住,言嫂个屁啊!幸好这边场地大,人群离得远,没人注意。 小伙子见叶展秋瞪着自己,捂住了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脑抽。” 齐言已经走到旁边来了,见这边气氛有点差,疑惑地问:“怎么了?” 叶展秋收起情绪,说:“没什么事,坐吧,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季青也收到邀请函了,不过她临时有事没能来。” 齐言在另一面沙发上坐下,支起腿来说:“主要都是餐饮行业的企业创办人,上海这边的占一半,其他的来自全国各地,有一些我也不认识。”他像是想到什么,问:“你一个人来的?” 叶展秋知道他是在问宋城阙为何不在,于是看了看表说:“他稍微晚会儿,估计快到了。” 旁边两个人一直不说话,贼兮兮地看着她和齐言聊天。叶展秋被他们盯得实在不舒服,转头问:“你们在看什么?” 两个人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你们聊吧,我们去别处了。” 他俩刚走,冯良深就过来了,先冲旁边的齐言点了点头,再凑到叶展秋耳边说:“宋先生估计半个小时后到,现在宴会厅里的人已经很多,等他进来时所有人都会看着,你要不要出去找他,跟他一起入场?” 叶展秋问:“需要吗?”她怎么不知道有这规矩。 冯良深说:“是宋先生的意思,他让我询问你意见,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哦,我明白,待会儿就出去找他。” 叶展秋出去之前特意去了趟盥洗室,补了点妆,毕竟待会儿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不能给宋城阙丢脸面。 照完镜子,她刚转身,却发现盥洗室门口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 原来是邢婉婉!叶展秋差点被她吓一跳,也不打算跟她打招呼了,直接从她旁边绕过去。 邢婉婉却一把拉住了她,“叶展秋。” 叶展秋缓缓地挣开了她的桎梏,问:“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要和宋城阙补办一次婚礼?”邢婉婉冲她挑挑眉,一脸不屑地问。 看来这事儿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连邢婉婉这种不算很近的亲戚都有所耳闻。叶展秋觉得没必要特意隐瞒,点点头问:“那又怎么样?” 邢婉婉冷哼一声,“最近外面都在传言,宋先生宠宋太太,简直宠上了天,原来都是真的呀。可是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其实你的善良温和都是伪装出来的,对不对?你根本就是个虚伪的人。” 叶展秋沉默了片刻,才问:“这些是你那个海南的朋友告诉你的?她是说我阴险毒辣了?还是骂你不够朋友了?还是两者都有?” 邢婉婉见她一点都不紧张,眯起眼睛问:“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诉宋家人吗?” 叶展秋以前也许还会担心,现在却完全不在乎,但她没说,看着邢婉婉,“你想怎么样?” 邢婉婉顿时有些得意,“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帮你保密。” 看来,她是想要玩威胁这一套。叶展秋不急不躁地说:“哪三个条件,说来听听。” “第一,离齐言远一点。” 叶展秋皱皱眉,“你不是很早之前就计划着和季二叔结婚吗?齐言又关你什么事?” “你别管,答应了就行。第二,以后不要仰着头看我。” 叶展秋狂汗,她可从来没有仰着头看人的习惯,倒是不止一个人曾说过她低头含颚的样子显得特别温顺。 邢婉婉继续说:“第三,你要尽量的帮我,让我尽快嫁进季家。” 叶展秋一直等着她说完了这三个条件,才给与回复,“邢婉婉,从这三个条件里,我看到了三点,第一,你心里放不下齐言,第二,你自卑,第三,你特别想嫁给季二叔,但他并不是很积极地想娶你。” 邢婉婉愤怒地问:“你别管,到底答不答应?” 叶展秋冲她笑笑,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答、应。” 大概她这个笑容实在太欠揍,邢婉婉捏紧了拳头,对她怒目而视,“你不答应,我就把你的本性全都告诉宋城阙。” “你去说吧,正好我可以告诉季二叔你迫不及待想要嫁进季家,心里却藏着另一个男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我们俩谁说的话更有可信度,最多就是一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你觉得怎么样?” 邢婉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想威胁人家,现在反而被对方抓住了尾巴。见叶展秋就要转身离开,自己又拿她没办法,她一心急,冲叶展秋的裙摆狠狠踩了两脚。 叶展秋被绊了一下,回头看脚后的裙摆,上面留下了几个浅浅的鞋印。“你有病啊?”她把裙摆拎起来甩了甩。 邢婉婉知道这里是宋家的地盘,她没办法拿叶展秋怎么样,但这两脚总算解了心里一些闷气,她在原处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出了盥洗室。 叶展秋站在台阶上等宋城阙时,还忍不住低头摆弄了几下裙摆,这裙子近十万块钱买的,今天穿第一次,竟然被踩脏了。 宋城阙走上台阶,见她低头鼓弄着裙子,问:“怎么了?” 叶展秋把裙摆放回去,随口说:“没什么?”可一放回去她就发现裙子上有一个洞,拿在手上时还注意不到,等放回深色地面就很明显了。一定是被邢婉婉的高跟鞋后跟踩出来的,叶展秋‘啧’了一下嘴,郁闷地说:“这女人真的太讨人厌了。” 宋城阙也注意到了裙子上的洞,想了想说:“你这裙子不是在这附近的一家店买的吗?他们家衣服你穿都挺合适,再去挑一件吧?” “现在?”叶展秋看一眼时间,“不了吧,不算很严重,里面的人都快到齐了,你也算这次宴会的半个主人,总不能让所有人等着。” 宋城阙却伸手扶着她走下台阶,淡淡地说:“没事,走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是孤家寡人 叶展秋选裙子的时候有些着急,总时不时地低头看手表。 宋城阙却一副闲适自在的样子,叠着腿坐在一边椅子上翻看这家店的宣传画册。画册上都是穿着漂亮裙装的女模特,宋城阙对女模特不感兴趣,对裙子更不感兴趣,他在研究每一件衣服下的编号,很快就推算出了企业定制编号的规律。 叶展秋换了一条裙子,从更衣室出来,边照镜子边说:“差不多就在这两条里面选一条吧。” 一旁的服务员殷切地说:“宋太太皮肤白,身材又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哦,对了,我们这儿有一款裙子,很多人都很喜欢,却没人能驾驭得了。宋太太,要不,你穿了试试?” 叶展秋整整裙子的腰身说,“不了,下回吧,今天没时间。” 坐在后面的宋城阙却说,“试试吧。” 叶展秋回头,“那边的人都等着,咱们还是别耽搁了。” 宋城阙淡淡地说:“既然已经来了,就试试,时间无所谓。” 服务员已经勤快地把那条裙子拿了过来。 这条裙子确实很漂亮,齐地款式,拖尾比较长,显得人很有气质,裙子上有数百枚人工缝制的亮钻,每颗亮钻大小不一,位置都是精心设计的,既不让裙子显得花哨,又点缀出了裙子的个性,令它变得更有特色。 叶展秋穿着它,从更衣室走出来。 服务员‘哎呦’感叹一声,连声夸赞,“宋太太穿上这条裙子真是太漂亮了,一定能艳压全场。” 叶展秋也觉得还不错,回头问宋城阙的意思。宋城阙似乎也被惊艳到了,眼睛闪了闪,放下手中的画册,走上前来,仔细地盯着她看了会儿。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让叶展秋选这条裙子,因为他嫌它后背露得太多,岔口甚至开到了腰窝以下,把叶展秋光滑的后背整个儿都露了出来。他让服务员把这裙子装着,打算打包带回家,等叶展秋有时间得时候就在家里穿给他一个人看。 然后,他们又重新挑了一条素雅的一字肩束腰长裙,两个人这才从店里出来,前往宴会现场。 他们俩之前离开时,宴会的客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这会儿就更不必说了。叶展秋早有心理准备,进去时一定会受到众人的注视,但等真被那么多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幸好宋城阙很体谅她,走路时的脚步完全根据她的速度来。叶展秋以前也算见识过类似的场面,才能始终在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这种宴会,实际上就是寒暄和客套。 叶展秋在人群里远远地看到了宋覃,朝他举了举手上的酒杯。 宋城阙领着她穿过几个人,来到一处人多的地方。 那边人见他靠近,忙让出个位置,让他可以走到中间。叶展秋走进去才发现,这周围除了四五个带着伴的中年男人外,还有齐言和那两个富二代。 宋城阙和其中几个认识的人打过招呼,最后视线落在齐言身上。他朝他点点头,“齐先生,你好,久仰大名。” 齐言似乎并没因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而改变任何表情,也冲宋城阙点了点头,“你好。” 两个人握了握手,又各自往后退开一小步。 宋城阙和叶展秋先前来得比较晚,旁边几个中年人和他寒暄一圈之后,见一时找不到聊天的点子,自然地问了一句,“宋先生果然是大忙人,过来之前肯定还在谈大生意吧?” 宋城阙却只是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展秋,眼神中含着明显的宠溺,说:“没有,刚才我太太的裙子脏了,我陪他去重新换了一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说‘我太太’这三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他这个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很尴尬,叶展秋也有点。她觉得,宋城阙与其这样说,他还不如说他临时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者路上堵车,实在不行,说拉肚子了也没关系。 他这样回答,让旁人可怎么接话儿?难不成,这么多人在这儿等着,还不及宋太太的一条裙子来的重要?于是大伙儿只能干干地笑笑,说:“宋先生对宋太太真是情深义重,两位简直就是模范夫妻。” “谢谢。”宋城阙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又简单地说了几句,宋城阙便告辞去了别处。叶展秋勾着他的手臂,跟他一道越过这群人。从那两个小富二代身边走过去时,她就见这两人双手合十冲自己无比诚挚地拜了拜,也不知道是在拜佛还是在许愿。叶展秋心说,要是再配上一句‘萨瓦迪卡’,他俩就直接穿越到泰国了。 走出人群,叶展秋轻轻地扯了一下宋城阙,说:“覃叔在那边,我们要不过去打个招呼吧?” 宋城阙不是很乐意,他对宋覃一直没有好印象,尤其在上回归还叶展秋的手链时他和宋城阙说了那番话后,宋城阙就对这个人更加反感了。 不过,叶展秋并不知道这中间的隐情,拉着他说:“走吧,去打个招呼,奶奶去世前,他送我去南京,我还没郑重地谢过他呢。” 宋城阙听她提到奶奶,这才改变初衷。 宋覃身边此时还站着一男一女。女的,只二十几岁的样子,很活泼开朗,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她一直在笑,叶展秋也算认识她,她是个小明星,在电视上出现过,名字倒一时想不起来了。男的,比覃叔小几岁,长得很温润,一看就是个没脾气的好好先生,但叶展秋从来没见过他。这一男一女应该是结伴而来的,站得比较近,虽然举止间不算很亲密,但三个人往那儿一站,宋覃明显被隔在了他俩的结界之外。 叶展秋走过去跟宋覃打了招呼,问:“覃叔今天是一个人来的?” “是啊,一个人。”宋覃好像心情不太好,但对着叶展秋还算温和,他自嘲地笑笑说:“我不是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吗?” 嗯哼?叶展秋怎么都觉得他像是话里有话,特意说给谁听的。 经过自我介绍,叶展秋知道旁边这个男的姓傅,叫傅平川。他并不是商人,在一家科研中心工作,邀请函是宋覃给他的。小明星叫余小夜,今天作为傅平川的女伴出席。 余小夜对叶展秋很来眼缘,自从叶展秋到旁边来以后,她就一直找话和她说。中间还特意跟傅平川换了一下位置,站在叶展秋旁边,一会儿问她裙子在哪儿买的,一会儿问她指甲哪儿做的。 叶展秋一一做了回答。 她们两个女人聊得很欢,旁边三个大男人却非常不在状态。宋城阙和宋覃不对盘,不愿主动开*流,傅先生又偏偏不是做生意的,实在找不出话题来聊。 余小夜说完了叶展秋的裙子和鞋以及最近根本没怎么打理的指甲,又指着她脖子上的项链问:“这项链是在阿诗洛买的吗?你找他们订做的?” 叶展秋真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热情,但还是很配合地回答,“是的。” “哎呦。”余小夜说:“他们家的东西好贵的,私人订制就更贵了。傅先生之前帮我在那儿买了一款普通的项链就花了好多钱。”她说到傅先生,就忙转头看向对方,问:“对吧,傅先生?” 傅平川点了点头。 宋覃忽然冷冷地开口说:“我离开一会儿,你们继续聊吧。” 等他走后,傅平川也不动声色地悄悄离开了,离开前甚至没和余小夜打个招呼。 余小夜这下彻底缠上了叶展秋,始终跟在她和宋城阙旁边,还偷偷地牵了牵她的手。 本来和女孩子牵一下手,叶展秋也不觉得如何,可是当余小夜的手牵过来时,她有一种生不出来的怪异感。 宋城阙也是被这丫头给弄得很烦,到最后主动对叶展秋提议,“要不,你和她到四处逛逛?”如果对方是个男的,他还可以冲对方摆脸色,可现在是个和叶展秋关系不错的年轻女孩,他实在无从应对,只能把叶展秋给‘忍痛割爱’了。 叶展秋知道他有正事要谈,带着她反而不便,便点点头说:“我一会儿来找你。” 没有宋城阙在旁边,余小夜和叶展秋聊得更没有顾忌。叶展秋听她说了不少关于娱乐圈的事情,慢慢被吸引了兴趣,还主动问了一些问题。 原以为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交友经历。直到,叶展秋和余小夜走到厕所附近时,无意间瞥到宋覃和傅平川搂抱成一团的身影。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叶展秋赶忙拉着余小夜小跑进了厕所。这一瞬间,她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旁边余小夜却非常的淡定,冲着叶展秋笑笑说:“他俩本来就是一对儿啊。” 怪不得!叶展秋心想怪不得宋覃四十几岁的人,却一直单身,甚至没找过固定的伴侣,而且就算带着女伴,两个人之间也往往存在违和感,完全不像一对。 余小夜又继续说:“其实,我也是同。要不然就不会和他们认识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我在摘项链 叶展秋瞬间觉得自己手心抓着的不是余小夜的手,而是一只烤得通红的烙铁。她不知是该继续抓着,还是放开。 余小夜也察觉出了她的尴尬,主动放开,“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觉得你的性格对我胃口,想和你交个朋友,你不会因为我的取向看不起我吧?” 叶展秋忙摇摇手,“不会,不会。”这有什么可看不起的,本来就是自己的事。她只是知道得太突然,单纯地太意外。 “那就好。”余小夜稍稍放了心,但也善解人意地没再一直缠着叶展秋,怕她会觉得别扭。 叶展秋从洗手间出来时,和宋覃撞了个正着。宋覃表情如常,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西裤口袋边沿。叶展秋觉得,他要么是刚才没注意到经过的自己,要么是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目光和看法。 在旁边停留片刻,叶展秋也如常地喊了他一声,“覃叔。” 宋覃侧头看向她,依然和之前一样,优雅地冲她微微一笑。 宋城阙这会儿已经谈完了正事,恰好遇到季家老二。季老二最近谈成了一笔生意,合作方是个女老板,这似乎令季老二很高兴,见到谁都是满满的笑脸。 宋城阙站在原地陪他聊了几句,聊得不是很热络,只能算无法避免的寒暄。正不知怎么聊下去,叶展秋踩好点似的走到了他旁边。 她有心事,在边上站了会儿,才意识到对面的人是谁,忙喊一声,“季二叔。” 季老二笑呵呵地问她,“小秋怎么啦?心事重重的。” 宋覃恰好从他们一行人旁边走过,叶展秋用余光瞥过去一眼,又很快瞥回来,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淡笑着说:“没什么,洗手间路滑,刚才一不小心差点在那儿摔了一跤,谢谢季二叔关心。” 季老二‘哎呦’一声说:“女孩子穿高跟鞋一定要小心一点,婉婉在家里穿高跟鞋都摔了好几次了,幸好在外面没摔过,要不然被人看到了我也跟着丢面子。”他这样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邢婉婉。 邢婉婉之前一直盯着宋覃离开的背影,不知正暗搓搓地算计着什么。被季老二提到,她忙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叶展秋,脸上迅速挂起了虚伪的笑容,“对,穿着高跟鞋走路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小秋你穿得这么漂亮,要是摔一跤把衣服弄脏了,就太可惜了。”她伸手摸了摸叶展秋手臂处的衣料,直感叹,“漂亮,真漂亮,比先前那件衣服还要漂亮。” 等她收回手,叶展秋低头看了眼,布料上已经留下了一道皱痕。这女人,怎么四只爪子都这么讨人嫌? 又绵里藏针、心口不一地瞎侃了几句,四个人才各自分开。宋城阙能感觉到叶展秋的不悦,侧头问:“是她吗?”他是在问,之前踩坏了她裙子的是不是邢婉婉。 叶展秋当然一听就明白,点点头,“对,就是她,不可理喻。” 宋城阙忽然冷冷地说:“她在季二叔身边待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叶展秋不由好奇地问。 宋城阙淡淡地朝某个方向指了一下。 那边正站着一个女人,叶展秋之前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在场其他女人个个衣着漂亮,打扮精致,身上穿的不是小礼服就是大长裙,可唯独这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西装,颇有个性。 “你是说,季二叔,有新欢了?” 宋城阙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只说:“差不多吧。” 他说差不多,那应该就是有这么回事了。 季二叔的花心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对人的感情随时会变,连审美都分分钟能变得和之前天差地别。偏偏邢婉婉现在还一心想着嫁进季家,这样一来估计希望渺茫了。只是,以她极端的性格,不知会不会因此作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宴会办得非常顺利。穿着高跟鞋在人群中穿梭了七八个小时,等半夜回到家,叶展秋已经累得连话都不太想说。 偏偏这么晚季青还给她打电话,说:“我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挺急的。” 季青嘴里的急事分很多种类,从她这语气来看,就算急也急不到哪儿去了。叶展秋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按成扩音,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摘首饰,“你不是临时有事跑到北京去了吗?怎么啦?哎……很困,不太重要就明天再说吧。” 季青没好气地说:“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地替你干活,你就这个态度?” “那你说,我听着。”叶展秋把耳环摘掉了,摘项链时发现有不少碎头发缠在了上面,怎么理都理不顺。幸好宋城阙从外面进来,及时地帮了她一把。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后,耐心地一根一根地整理着她的头发。 季青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形,认真地说着正事,“北京市场的问题,冯良深帮了忙以后,我们确实好办多了。但是我今天到北京来,见了银监局这边负责人,结果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那个能做主的。他说,他想见你。” “这样吗?” 季青说:“另外还有一件特别搞笑的事情,老齐你还记得吧?就上回同学聚会见到的,他不就是在银监工作吗?这负责人是他的顶头上司,那天他也在。他听我承认了我背后有别人,之后主动给我打电话,还猜了一遍我背后的人是谁。你猜,他以为是谁?” 叶展秋问:“谁啊?” 季青哈哈笑了两声,“他竟然以为是你老公。怎么想得到的?让我替宋城阙卖命,我宁愿去卖*!” 叶展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宋城阙和*扯在一块儿,难道是想说明都是一样的危险。她回头朝背后的人看了一眼。 宋城阙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仿佛没有听到季青说的内容。见她回头来看自己,宋城阙轻轻地把她头转回去,让她别乱动,自己则垂着眼睛继续理头发。 季青在电话里自得地笑了会儿,才问叶展秋,“那你这两天到底有没有时间?” 叶展秋对着面前的镜子皱眉想了想,“那我就明天过来一趟吧。再过几天我爸妈的案子要开庭了,到时得赶回上海。” “哦,行。”季青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奇地问:“你在干嘛呢?开了扩音吗?” “是啊。”叶展秋说:“我在摘项链,被头发缠住了。” “你不早说?开扩音,你得小心隔墙有耳。” 她刚说完这句话,宋城阙就把项链摘下来,交给了叶展秋,“摘下来了,快去洗澡吧。” “我操。”季青听到他的声音,直接飙出了脏话。 宋城阙走开两步,又回过身来对电话里的季青平淡地说:“季小姐,希望你将来卖*能卖得顺顺利利。” 叶展秋真是快笑死了,等宋城阙洗完澡出来,她还忍不住想笑。 “明天见到季青,她可能要埋怨死我。” 宋城阙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到一边,掀被子上床,搂住叶展秋问:“明天要去北京?” “对,在案子开庭之前我会赶回来。” 宋城阙说:“爸妈的案子你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明天没法陪你一起去北京,但后天我会过来。” 叶展秋问:“你过来干什么?那边有工作?” “不是,我想把婚礼的请帖亲手拿给一个人,一个我很尊重的人。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见见他?” “我以前都没见过他吗?” “没有。”宋城阙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告诉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别来了。” 叶展秋一僵,伸手在宋城阙胸口轻轻地锤了一下。 这副娇嗔的样子取悦了宋城阙,他把她的手抓住,“而且,他行动不是很方便。” “行动不便?” “嗯,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叶展秋第二天就直接飞北京找季青去了。 季青在机场接她,果然对她充满抱怨,“打电话的时候,人家宋城阙就在旁边,你竟然不提醒我?是不是朋友?” 叶展秋躲开她的掐弄,说:“他听到就听到,又没什么事儿。” “你当然没事,他现在被你吃得死死的,你也被他吃得死死的。可我能跟你一样吗?万一哪天他劈手把我给治理了呢?” 叶展秋只好奇一点,“我跟他关系好得这么明显吗?” 季青帮她把行李放好,两个人上了车,“当然了,你现在走到哪儿都散发着一股子我被老公滋润得很幸福的气息,能不明显吗?” 这话说得太露骨了,前面还有司机。叶展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再继续说这个,“你和那个负责人约过时间了吗?” “约过了,今天晚上。”季青也正经起来,低头看了看表,“所以还有挺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陪你到几家店面房转一转,有两家店面租期还没到,现在正在营业,正好我们去看看他们的生意如何,以及地理位置。”她说着,探头和前面的司机交代了一下。 可刚坐回去,手机就响起来了,她看了眼手机屏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去,又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这么神秘吗 叶展秋见她一脸郁闷,奇怪地问:“怎么了?” 季青把手机竖给她看,“老武!不知道他怎么会得知我来了北京,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我已经很明确的跟他说了,我没时间。谁知道他压根听不进人话。本来打算设置成黑名单,可试了几次没成功。” 叶展秋问:“他找你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说是请我吃饭,谁知道他。”季青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不过,我好像之前听谁说过,老武也计划自己做生意,而且也是做餐饮行业。” 那老武一直打电话,可能是想请季青帮忙,毕竟如果对这个行业一点都不懂,想往里投资很难一次性做好。 不过,叶展秋和季青可没时间替别人想太多,她们得先把自己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两个人先去了一家马上要被她们租下的店面。因为租期还未到,这家店面暂时还在营业,只是生意不怎么好。他们主营的是泰国菜,已经开了有些年头了。 “一家老牌子的店,怎么会经营不下去?”叶展秋有些想不明白。 正好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们两个人索性进去坐了坐。季青点完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她指指窗外,对叶展秋说:“实际上这家店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南边和东边各有一个大型商场,东边的商场旁边还有一家特大超市,这附近单单是电影院就有三家,假期人流量非常大。而且这家店就在路边,生意不好,根本就不正常。” 叶展秋眯着眼睛听了听店里放的音乐,“这边的音乐还挺不错的。” “哦,说到音乐。”季青说,“他们播放的几首音乐确实都挺好听的,可让你听个七八年你还会觉得它好听吗?这家店的音乐从开业到现在就没换过,很多老顾客向他们提意见,说这些音乐已经听厌了,能不能换一批。可他们却丝毫听不进意见,认为这几首歌已经成了自己店的特色。我认为,有特色确实很重要,但前提是,千万不能影响顾客的感官。” “对。”叶展秋也发现这家店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店里的餐具使用时间太长,如果只是为了突显老店这一特点,哪怕去定制相同款式,也要及时更换。使用时间过长的餐具会让顾客觉得有点脏,整体印象就低了。” 服务员送来了第一道凉菜,听到叶展秋的评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不高兴。 叶展秋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等人走了,季青说:“怎么回事?这家店连服务员都这么有‘原则’?这么‘忠心护主’?还不让人评价好坏呢!” “也许不是服务员。”叶展秋猜测。 季青的手机这会儿又响了起来,还是老武打的。季青无语地扶扶额头,“算了,我还是接了吧。” 老武依然是在固执地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啊?一起吃顿饭,见个面呗。” “这两天真没时间。”毕竟是老同学,季青还不至于对人破口大骂,但心里已经骂了不知多少遍。 老武却还是坚持,“知道你是大忙人,可也不至于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吧。” “……”季青不得不和他在电话里周旋了几句。等她挂电话时,叶展秋已经通过观察,得出个结论:刚才给她们上菜的,确实不是服务员,很有可能正是这家店的老板,因为客人少,店里的服务员已经被裁得七七八八,他才不得不自己动手。 做生意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有一手了。叶展秋无语地想。 店里的菜,味道也不怎么样,一盘牛柳尽是鸡精的味道。两个人在里面呆了一个多小时,店里几乎没进其他客人,而她们也就只是在喝水聊天,观察周边的环境。 等她们观察完,正决定离开时,店门被人从外面推来,竟然是老武过来了。 坐在这边的叶展秋和季青都有些惊讶,偏开脸问:“怎么回事?” 季青想了想,嘀咕着,“不会是听到背景音乐,猜到我在这儿吧。如果是这样就跟过来,也太执着了。” 老武开始还装作没看见季青,由服务员领着往这儿走了几步,忽然一脸惊喜地小跑着过来了,“季青啊?这不巧了吗?我约了沈凝辛出来吃饭,没想到能和你遇到,看来咱们还是有缘的。” 这时店门再次打开,老武说的沈凝辛也走进来了。沈凝辛也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叶展秋对她印象比较深,上学那会儿她就是班上出了名的冷美人。 几年过去了,她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气质没怎么变。 老武冲她招招手,“凝辛,这边,这边,巧了,季青她们也在这儿吃饭。”他问季青,“你们还没吃完吧?要不,咱们凑一桌,聊两句?” 沈凝辛已经走到旁边来了。 季青可以不给厚脸皮的老武面子,可总得给沈凝辛留面子,于是还算客气地招呼,“那坐吧, 我们已经吃了会儿,你们不介意就行。” 老武自然说不介意。意外的是沈凝辛也不介意,打过招呼后,她便拉了椅子在叶展秋旁边坐下来。 桌上又重新添了几道菜,大伙儿一起坐下来聊聊天、等上菜。老武对叶展秋的态度比以前客套很多,估计是因为宋城阙的原因。自从知道她是宋太太以后,他还主动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但每次老武一提到生意方面的字眼,叶展秋就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懵懂地说:“我不是很清楚。”如此一来,几次以后,老武也就不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他今天是特意冲季青来的,对叶展秋的态度客套中带着点轻视,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聊了一会儿,叶展秋才知道,原来计划和老武一起出来创业的人正是沈凝辛,难怪她今天肯放下面子,在这儿‘巧遇’季青。只不过,她没老武那么放得开,拐弯抹角地讲了自己的一些计划,说是希望季青能稍微提点意见。 季青又不是万能的,只听个轮廓哪知道这些计划有多大可行性,只是她很好奇,“凝辛,你不是在谷峰科技当高管吗?这工作工资又高,又稳定,干嘛要出来吃苦?” 沈凝辛冷着张俏脸,说:“我离婚了,你们知道的,他是谷峰的太子爷,我不想离了婚以后还在他手下做事,所以我打算辞职,自己创业。” 离婚了?叶展秋有些惊讶。当年谷峰的太子爷追沈凝辛,那动静大得,恨不得把校长拉出来替他们*情见证人。如此轰轰烈烈、男才女貌、羡煞旁人的爱情故事竟然这么快就走到了头。 季青说:“你之前没有做足准备,计划中又打算一次性投进去所有资金,万一这个项目做出来并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回不了本,你怎么办呢?” 沈凝辛说:“所以我们才希望你能帮忙,你有创业经验,对这个行业又比较了解,如果能加入我们就太好了。” 季青摇摇头,“我没有三头六臂,自己都忙不过来,实在帮不了你。不过我提个小意见,我认为你还是先别太冲动。又是辞职,又是创业。” 叶展秋之前一直在旁边无聊地喝开水,听到这儿也忍不住劝说:“工作和婚姻并不相冲突,你又何必急着辞职?不如一边工作一边先把这个行业了解透了,做好计划再动手。”她是出于好心才出言相劝,因为她刚才听了一下沈凝辛的计划,这些想法看似很好,可行性并不是很高,中间有很多重要细节被忽视了。 沈凝辛却冷淡地说:“你不会懂的,我不想再靠男人生活了。” 好吧……人家既然说她不懂,叶展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继续低头喝开水。 老武他们并没有把她的情绪放在眼里,依然死盯着季青不放,“你们公司不是要入驻北京市场吗?你难道没有想过要在北京定下来,毕竟你是在这儿上的学。” 季青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入驻北京市场,老齐告诉你的?他跟你关系不错啊,什么都说。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老武想了想,“他说,你背后还有一个人。但你不肯透露那人是谁,这么神秘吗?” 季青瞥了一眼旁边无聊得快睡着的叶展秋,“也不是很神秘。” 老武不打算深问,知道她不会回答,只说:“如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创业,相信一定比在那个人那儿所得更多。毕竟我们是同学,比较熟。” 这墙角挖得一点水准都没有。季青悠悠地说:“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不是我同学?” 老武叹息一声,“别开玩笑了。” 叶展秋低头看了眼手表。 季青注意到了,及时地阻止老武往下说的势头,“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待会儿还得带小秋去几个地方。” 老武以为叶展秋是到北京来旅游,才要人陪着,忙说:“北京这两年发展挺快,你们可能不是很熟悉,要不,想去哪儿玩我送你们去吧。” 季青只觉得好笑,摇摇手说:“不用了,谢谢。”(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一旦出了事 之后几个店面叶展秋她们只简单地看了一眼。晚上约了银监局那位负责人吃饭,她们作为主家,特意提前到约好的酒店准备了一下。 银监局那边的人来得也挺早,一共来了三个人,除了负责人和他的助理,他们把老齐也带过来了,估计是觉得老齐和这边认识,带着他,双方交流起来会比较方便。 负责人和助理进来得稍晚一步。老齐停好了自己的车,就匆忙进来查看包间情况。他由服务员领着走在走廊上,一抬头他就看到叶展秋站在一幅巨大的壁画下,单手搭着墙,正跟谁打着电话。 季青在包间里和酒店服务员交代红酒的问题。 老齐走进去,疑惑地问:“你怎么把叶展秋也带过来了?” 季青朝他摊了摊手,“怎么是我把她带过来,明明是她把我带过来了。” 银监局那边那位负责人也已经进来了。叶展秋刚好收起手机,脸上迅速挂起笑,迎上去和他在走廊里握了握手,“张书记,你好,我是叶展秋。” “哦,你就是叶展秋啊,之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总算见到了。这么年轻?应该也是季小姐和小齐的同学吧?” 季青和老齐听到外面的交谈声已经走出来了。 叶展秋笑笑说:“对,都是大学同学。张书记,咱们进去坐吧。” 张书记一边往包间走,一边抱怨老齐,“小齐你真是,之前也不说,这也是你同学。” 老齐一脸懵懂,一时半会儿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次吃饭实际上也就只是走个过场,人家负责人想见见叶展秋,叶展秋就出来给他见见。但不管她出不出面,这件事既然有了宋城阙在后面撑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偏差。 所以,当晚,他们就真的只是吃了顿,喝了点小酒,客套了一圈。 宋城阙说他第二天会到北京来和叶展秋会和,但得先去公司处理一些工作。叶展秋估算了一个时间到公司找他,计划着和他一起去给那位很尊重的人送请帖。 她上一次到这边公司来是冯良深事先安排好的,见到的也只是财务部的人。这次过来,经过大厅时被前台远远地拦了下来,“你好,小姐,请问你找谁?” “宋……”叶展秋走过去,想了想,问:“宋先生过来了吗?” “宋先生今天确实是在的,你找他?请问之前通过电话吗?” 叶展秋点了点头,“算是通过吧。” “可是秘书室没有跟我们交代过,麻烦您稍微等一下,我给那边打个电话。”这几个前台的态度都很好,个个站得笔直,保持微笑,叶展秋虽然让人拦下了,却并不反感。她在前台站着,耐心地等她们和秘书室联系。 电话还没打出去,旁边的电梯门打开,北京这边秘书室主管乔珊从里面走出来。见叶展秋站在接待处,她忙走过来问:“您来了?怎么不直接上去?” 乔珊是台湾人,说话带着股台湾腔,嗲嗲的。 叶展秋指指前台拿在手里的电话,“让她们跟秘书室确认一下。” 乔珊一下就猜到,叶展秋应该是被拦住了。她瞪了接待台里面几个人一眼,对叶展秋笑着说:“不用确认了,宋先生在楼上的,您跟我来,我送你上去。” “既然人在楼上,我自己上去,不用你送。”叶展秋知道她应该是接到什么任务才下楼,不想打扰她工作,被她领着进了电梯后,她又把她轻轻地推了出去,“你去忙你的吧。” 乔珊等着电梯门合上,又盯着楼层显示看了会儿,确认对方上了楼,才转身离开。她走到接待台前,站姿笔挺地对里面几个人说:“请牢牢地将这张脸印在脑海中,这是我们的老板娘。” 叶展秋到了宋城阙办公室门口才得知办公室里有客人,她在外头沙发上坐下,找了本书随便翻翻。 有人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手上的书翻了没几页,宋城阙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宋城阙的客人竟是温韵迪。 温韵迪乖巧地喊了她一声,“嫂子。”没有多留,告辞而去。 宋城阙还坐在办公室里头的书桌后面,见叶展秋站在门口,喊她进去,“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叶展秋走进去,随手关上门,“我以为你在见什么重要客人,温韵迪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接手了他爸爸的童装公司,一直呆在厦门吗?” 宋城阙笑笑,“你和温韵迪打过牌吧?以他的聪明,你认为他只配管一家童装公司?” “他有别的想法?可是他爸妈好像更喜欢温楚楚,估计暂时不会把别的管理权交给他。” 宋城阙说:“所以他才找我。” 叶展秋好像有点明白了,“你会帮他?” “何乐而不为?温家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留给温楚楚,不是应该谁有本事,就归谁吗?” “……”叶展秋无话可说,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温韵迪真的要和温楚楚抢东西,温楚楚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还有宋城阙帮着温韵迪,不知将来温楚楚会落到什么下场。 所以,在一个家庭里,不管重男轻女,还是重女轻男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在公司又呆了一会儿,他俩才出发去给那位宋城阙非常尊重的人送请帖。但他们不是直接开车过去的,车子在一个停车场停下,他们又换了一辆车乘坐。这次坐的是一辆加长红旗,窗户上挂着窗帘。 车里除了叶展秋和宋城阙,还有一个西装男人。这男人应该是接了任务来接宋城阙的,可除了最初遇到时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再也没开口,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叶展秋坐在车里,没好意思掀开窗帘,所以并不知道车子在往哪儿开。只有两次经过检查关卡,车子停下来时,叶展秋注意到外面检查的人,不是保安,而是揣着枪的武警。这么大的阵仗,着实吓了叶展秋一跳。 见她紧张,宋城阙在旁边小声安慰说:“没事,只是流程而已。” 到了地方,叶展秋下车,发现来的并不是多么诡异的地方,而是一个普通的小院。院子不算特别大,花草树木都非常精致。 院子的正中间有一套石桌石凳,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背对着大门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正喝着茶。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老人才回过头来。 叶展秋再一次被吓了一跳。怎么是他? 宋城阙之前说老人家没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是因为腿脚不方便,叶展秋还以为对方是生有残疾,实际上老人的腿虽不太灵活,但走路不成问题,真正令他没办法参加婚礼的应该是他的身份吧? 就他的身份走到哪儿还得带着保镖,确实不方便出席婚礼。 宋城阙已经带着叶展秋走到老人家身边去,他喊了对方一声,“秦爷爷。” 叶展秋也忙跟着他喊了一声。 秦爷爷并不是很有架子,对他们温和地说:“坐吧,来的正是时候,陪我喝会儿茶。” 宋城阙他们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秦爷爷盯着叶展秋打量片刻,点点头,“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城阙眼光不错。” 宋城阙礼貌地说:“谢谢秦爷爷。”他用双手把一直拿在手中的大红请帖递过去,“我们这次补办婚礼是在国外进行,请的人也不会太多,如果秦爷爷方便就过来吧。”宋城阙之前应该已经和老人家通过电话,把补办婚礼的事情说过一遍了。 所以秦爷爷并不意外,他掀开请帖看了一眼,豪爽地说:“好,那天我一定到。我还要给你们做证婚人。” 宋城阙说了声谢谢,给他斟上茶,又给自己也叶展秋也倒了一杯茶。 旁边两个人接下来开始热络地聊天,叶展秋没有完全听懂,但听到中间提到了徐影。 秦爷爷叹口气说:“徐影这孩子……哎,有些事情是碰不得的,她偏偏要往里面钻。”他问宋城阙,“你最近没和她有什么往来吧?别想瞒我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会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路子,但现在不是时候,这天,可不是这么容易变的。” 宋城阙摇头说:“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往来,前些年确实有过,但现在都断掉了,最后一桩生意在前几月里也谈崩了,我把利润都给她,就当做一份心意一份礼物吧。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政治立场不同,确实没有办法。”他没有隐瞒任何事情,几乎全盘托出。 秦爷爷也认可他的做法,“一旦出了事,谁也保不住她。” 聊了一会儿,秦爷爷注意到旁边的叶展秋,“小秋听我们说这些无聊的事情,觉得没意思了吧?今天你们俩留下来吃午饭,我亲手给你们做一条鱼。” 虽然对方说话温和,可叶展秋看着这张以前只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脸,还是忍不住直紧张,腼腆地说:“谢,谢谢,秦爷爷。” 宋城阙抓了抓叶展秋的手,“秦爷爷,小秋其实很会做菜。” “是吗?现在会做饭的年轻小女孩不多了。”秦爷爷笑着说,“待会儿跟我一起进厨房露一手,也让我尝尝手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雄风要重振 叶展秋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今天不仅见到了这位政治中心的大人物,还跟他一起吃了顿饭,实在是不可思议。 从那儿离开时,送他们的依然是之前那位看上去有些面瘫的西装男人。这男人和宋城阙都不怎么爱说话,叶展秋又与他不相熟,所以依旧沉默了一路。一直到最后,叶展秋都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叫什么。 到了之前那个停车场,宋城阙没有直接上车,而是问叶展秋:“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叶展秋来的时候没太在意,摇摇头说:“不知道。” 宋城阙让她仔细看看。 叶展秋皱着眉再次环顾了一圈,这好像是哪家景观生态园的室外停车场,四周绿植做得非常好。她不记得以前来过,所以没印象,但当视线扫到远处一个很有特色的建筑时,她眼睛一亮,“这边离我们学校应该不远吧?” “对。”宋城阙笑着点了点头,“要不要去你们学校转转?” 原来宋城阙早有这个计划,打算带叶展秋故地重游,回忆一下当年。 两个人是从北门进去,做登记的时候还和保安聊了会儿。保安得知叶展秋以前是学校学生,今天回来重游,很是感慨,“这种工作日,很少有毕业了的学生回来参观,大家都忙于工作。” 叶展秋笑笑,“节假日参观的人太多了,那会儿只能看到游客。这种时间回来看到的大多还是学生和老师,能感受一下文艺的气息。” “是,是,你老公不错,愿意抽空陪你回来。”保安无心地说。 从这道门进学校,走不了多远就能经过叶展秋的学院楼。宋城阙陪她在楼底下转了一圈,一路上都在听她说上学时的趣事。以前班上做一个关于行人对路边垃圾态度漠视程度的调研,有几个学生为了省事,也不往学校外面走,直接弄几个塑料罐,往这附近显眼的草坪边沿一扔,自己躲在树后面一边和女朋友谈谈恋爱调调情,一边就算是观察记录。一般最后的观察结果都是百分之百,毕竟来回就这么几个人,但他们为了让数据显得可信,就稍微改动一下,变成什么百分之九十五点三或者九十六点五,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出来的。另外,他们学院有一栋教学楼的电梯特别有意思,明明是一部新电梯,却偏偏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管上下还是停顿,它都慢悠悠的。偏偏学生都喜欢踩点上课,本来算准了的时间,就因为那电梯,每次都得迟到一两分钟,换来上课老师一阵恶瞪…… 参观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路口遇到了一个认识叶展秋的人。对方是个一米八的高瘦男老师,却骑着辆女士自行车。迎面遇到叶展秋,他主动停了下来,双脚撑地,坐在车座上,“哎呦,这不是叶展秋吗?” 叶展秋惊喜地上前几步,“王老师。” 这老师不仅认识她,还认识宋城阙,喊完叶展秋,他又看向她背后,不卑不吭地喊了一声,“宋先生。” 宋城阙对他没任何印象,甚至不知道他怎么会认识自己,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王老师刚才远远地就看到他们牵着手,自然猜出了两人的关系。他对叶展秋竖起了拇指,“不错啊,当年成绩好,现在挑老公的眼光也不错。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是因为奖学金那事儿?” 叶展秋都没听明白,挠挠头发问:“什么奖学金的事儿?” “就你大二的时候,不是嫌学院奖学金设立不公平,说要向上级领导反应情况的吗?” 叶展秋这就更不明白了,指指宋城阙问,“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啊?你们那些奖学金都是他提供的,我刚才还以为是你闹到他们公司以后才跟他认识的呢。”王老师不是个古板的人,单单从他遇到学生并与其聊了这么久,人却还闲散地坐在自行车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不拘小节惯了,也不管逻辑是否合理,直接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我以为是标准灰姑娘的故事,有个性、有冲劲的女主角遇到了成熟稳重的男主角,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叶展秋听了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对王老师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那么认识的。奖学金的事儿,我可没跟任何领导反应。” “哦,这样。” 叶展秋不等他反应过来,又调皮地说:“我是和他定的娃娃亲,小时候就是他家的童养媳。” “啊?”王老师讶异地看着她,但见叶展秋抿嘴直乐,猜到应该不是她说的这么回事。他没多问,豪爽地哈哈笑了几声,算是把这问题盖过去了。 两个人又在路边聊了会儿天才分开。叶展秋目送走这位骑车姿势不怎么协调的老师,才转身看向宋城阙,“原来大学时拿的奖学金竟是你提供的?” “可能吧,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公司确实每年都向外提供奖学金之类的。” 叶展秋说:“应该就是了,王老师专门负责这一块,不会记错。他还认识你呢,很不容易了。他可是咱们学校出了名不趋炎附势的人,要是别人在这遇到你,估计得请你去办公室坐坐,或者直接带你参观整个学校。” “嗯。”宋城阙淡淡地点头,又问:“奖学金设立不公平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叶展秋摇摇头,和宋城阙一起往前走,“那时候院里有贫困生,院领导觉得应该把更多名额留给那几个人,我觉得不公平,贫困生有扶持基金,有助学金。而奖学金应该用来鼓励那些努力学习的人。可能那时候太年轻了吧,过了一年我就不这么想了,有些学生家里确实很困难。直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这前后两种想法到底哪个是对的。” 宋城阙说:“两个想法都对,前者是因为你足够努力,后者是因为你足够善良。” 嗯!不管如何,事过多年,她竟然还被夸了一下,叶展秋有点开心。两个人一路走一路逛,一会儿竟从学校东门走出来了。 这边不远有一家电影院,叶展秋提议去里面看一场电影,她上学时就经常来看,因为票价便宜。 宋城阙今天就是特意陪她出来缅怀青春岁月的,当然什么都听她。 但两个人没选好片子,看的是一部国产恐怖片,剧情雷人不说,恐怖镜头也是各种穿帮,时时让人出戏。他们都没坚持到最后,就出来了。 电影院门口有个学生样的男孩子在发传单,看衣服的破旧程度和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叶展秋猜测这很可能就是附近哪所学校的贫困生。 旁边匆匆的人流,有的接走了他的传单,有的直接避开,有的拿着走了两步就随手扔掉。等叶展秋走过去时,男孩手上几张传单恰好黏在了一起,一时分不开。 叶展秋见他着急的样子实在不忍心,驻足等了片刻。 好不容易把传单分好,男孩发现面前竟有人等着,不由一愣,递给她一张,可抬头看到旁边的宋城阙,又忙补了一张。 叶展秋也没太在意,把两张传单卷起来,拿着继续往前走。快走到垃圾箱的时候,她才摊开,淡淡朝上面扫了一眼。 这一扫,吓了她自己一跳。传单上的标题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重振男人雄风!原来这竟然是治疗阳痿的广告。 怪不得宋城阙从她接了传单之后,就一直没说话。要不是身边有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差点以为和他走散了。 现在总算知道了原因,叶展秋偷偷朝他脸上瞄了一眼。 宋城阙果然脸色发青,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们这一天逛了很多地方。走过不少叶展秋二十来岁时曾走过的路,教学楼、会议中心、图书馆、纪念堂…… 宋城阙说,也许他们每过几年就会回来走一遍,直到七老八十岁。 这样,每当叶展秋回忆她最美好的时光,会发现里面都有他的影子。然后慢慢地,她会产生错觉,以为那段青春岁月,是他陪着一起度过的。 他们逛了一天太累,就没有急着回上海,在宋城阙名下的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叶展秋这一晚过得可就不美好了,差点丢掉半条命,主要原因还是白天的那张传单。 宋城阙为了证明他的雄风不需要重振,可算是玩尽了花样,用遍了姿势。 到了后半夜,叶展秋觉得自己骨头像散了架一般,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在心里咆哮: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拿错了一张单子而已。 可惜咆哮无用,她又反抗无能,只能任由宋城阙为所欲为,最后还是宋城阙把她抱进浴室洗了澡,又抱回床上,然后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睡过去了。 体谅到叶展秋前一晚的‘辛苦’,宋城阙第二天特意让人定了下午四五点飞上海的机票,本来打算一觉睡到大中午。可早上八九点,徐鹏就一通又一通地往这儿打电话,把两个人给吵醒了,再也睡不着。 徐鹏在电话里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通。 宋城阙敷衍了事,直到挂了电话,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儿?徐鹏说,要请他去高尔夫球场……看狗?(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说明你智障 既然大早上就醒了,又没有别的行程安排,叶展秋和宋城阙最后还是去赴了徐鹏的这个约。 他们到那儿时,徐鹏也才前脚刚到,正在和高尔夫球场的工作人员争论,“为什么不让我的狗进去?别的俱乐部都让进的。” 工作人员规规矩矩的说:“抱歉,我们这里有明确的规定,宠物不得入内。一方面宠物在球场内走动会影响其他顾客打球,另一方面,万一丢了我们负责不起。” “不用你们负责。”徐鹏摊摊手。想了想又从裤兜里掏出皮夹子,抽了一叠钱往那工作人员手里塞,冲他挤眉弄眼地说:“通融一下,让进去呗,这些给你。” 工作人员没有收他的钱,站得笔直,一身正气,“抱歉,先生。” 徐鹏见贿赂无效,改成了威胁,“我告诉你,我跟你们老板认识,你这样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小心丢了工作。” 实际上,他和这家球场的老板确实认识,而且挺熟的。但他的这种行为和话语怎么看、怎么听都一副有钱没文化、霸道没素质的二世祖形象,简直是电视剧里的标准反派。 宋城阙终于忍不住了,在背后轻咳了一声。 徐鹏回过头来,“哥,哎呀,嫂子也来了?” 宋城阙问:“你闹什么呢?” “我正要给你看我养的狗,可神气了。”徐鹏扯了扯捏在手上的绳子,那工作人员一条腿稍微抬了一下,一只白色的贵宾犬从两人中间绕了出来。 徐鹏把小狗抱起来,走向宋城阙他们,“哥,我这狗会算数,会握手,能听懂人话。”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抱着一只小贵宾,叶展秋实在不想用语言来形容这是怎样一种场面。 徐鹏把小狗放下,让它给宋城阙表演节目,问小狗,“三加三等于几啊?你应该叫几声?快,叫。” 小狗在陌生人面前好像有点腼腆,在原地绕来绕去,就是不出声。 徐鹏又换了一个简单点的问题,“一加二等于几?” 小狗还是没反应。 宋城阙见徐鹏还打算继续问,有些不耐烦,“你以前没接触过狗吗?很多狗都会算数。” 徐鹏蹲在地上,仰着头一脸沮丧地看着宋城阙,“我以前是没怎么接触过狗,我姐不让我养。现在好不容易养了一只,它在家里明明算得好好的,出来就不听话了。真奇怪。” 叶展秋看了看窗外不远处的发球台,又转回视线问:“徐鹏,你把狗带到高尔夫球场来干嘛呀?” 徐鹏把他的狗搂在怀里,显然很宝贝它,“我一朋友说,高尔夫球场草地大,狗可以在上面撒欢地玩,他建议我把狗带到这边来遛一遛。” “哦。”叶展秋觉得有这样的朋友存在,徐鹏的智商应该没希望了。 徐鹏还搂着他的狗在那儿自艾自怜,“可是这里的人都不让我带它进去。” 宋城阙收拾好了东西,拿上球杆,牵着叶展秋离开,“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去打球了。” “哎呀,那我咋……”徐鹏在后面发出求救的叫喊。可对方两个人已经手牵手相携而去,留下一人一狗,在原地无助地张望。 叶展秋之前从来没接触过高尔夫球,不会打。这也是她同意今天来赴约的原因,就是打算趁宋城阙在,可以学学。 她和宋城阙找好地方,正准备开始打球,徐鹏也追了过来,“我把Lucky交给一个女的暂时照顾,进来陪你们一起打球了。” 宋城阙没搭理他,站在叶展秋旁边帮她调整站姿和握杆手法。 徐鹏还在旁边问:“哥,你觉得我家Lucky可爱吗?” 叶展秋没打过球,经验不足,姿势一时做不对。宋城阙就在旁边耐心地教,耐心地摆,完全无视了徐鹏。 徐鹏扯了扯裤管,再次蹲下,“我还是第一次养狗,简直把它当儿子了,哦,不,女儿。” 宋城阙总算有了点反应,朝地上的他看了一眼,说:“哦。”他从背后环住叶展秋,开始教她怎么挥杆儿。 “……”徐鹏忽然感到有点寂寞,刚才应该坚持把Lucky带进来的,他现在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狗……单身狗。 等到叶展秋稍微能离手自己打球了,宋城阙才站到徐鹏旁边来。当然,他对他的Lucky依然没有任何兴趣,只是问:“你姐的事情,你知道吧?” 徐鹏难得地变了变脸,“我知道,我也很替她担心。但你知道的,她一直是个固执己见、独断专行的人,别人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 宋城阙无话可说,徐影的脾气确实如此,“那你自己得替自己考虑考虑,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徐鹏僵了僵,“虽然我一直嫌弃我姐从小管我,管得太严,把我管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不管最终我们徐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姐姐。我也许支持不了她什么,也不会支持她,但我可以陪她走下去,不管走到哪一步。” 宋城阙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高的觉悟,挑了挑眉说:“看来你也是会说人话的。” 徐鹏腼腆地笑了一下,刚好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我把刚才的话全收回来,我才不陪她走下去,她爱死哪儿死哪儿去,爱干啥干啥,万一将来被株连九族,别把我扯进去,我才不跟她同族呢。有她这么坑弟弟的吗?我换手机,换手机没用,换号码,换号码也没用,妈的。” 叶展秋回头看看,不知道他忽然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 徐鹏已经怒气哼哼地接了电话,冲里头大吼,“陆翊菲,你有完没完?我不是让你别给我打电话吗?你哪儿来的我新手机号码?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换号码吗?就是为了不再听到你的声音……什么,你要来北京找我?你千万别来,我不在北京……那我也马上不在北京了……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什么叫隐私?我走哪儿你都查,我上个厕所你是不是也要查?别以为你有我姐撑腰我就怕你啊……我告诉你你别来,你来了我也不会见你,北京这么大,你找不到我的。” 宋城阙和叶展秋对视一眼,原来是陆翊菲打来的电话,和他们没关系,还是继续秀恩爱,哦不,继续打球吧。 徐鹏吼了好一阵子才挂掉电话。把手机收起来,他视线瞥到宋城阙他们,忽然眼前一亮,凑过来问:“城阙哥,你下午是不是要回上海啦?我跟你们一块儿呗。” “干嘛?” 徐鹏苦着脸说:“那女的要来北京堵我,我才不想看到她呢。我要是一个人去上海,我姐可能不会同意,要是跟着你们,还好说一点。” 叶展秋问:“你这么怕陆小姐?” “什么叫怕她呀。”徐鹏说:“你们不知道,这女的心机可重了。就拿上一次你们那车的事儿打个比方吧,你们把车留下来,让我开回上海。我心想这可是城阙哥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得办到。可后来才发现这事情没这么简单,陆翊菲是故意让你们把车留下来的,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留在南京等着车子修好。这一等就等了三天,然后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啊,车子又没坏,只是送到店里消除味道,哪需要这么长时间?奶奶的,她坑我。你们来评价一下,她心机重不重?不要太重!” 叶展秋心想:三天时间你才意识到那是个坑,这好像并不能说明人家心机重,只能说明你智障啊! 但她可不能把话说出来,免得打击人家弱小的心灵。 宋城阙对于把徐鹏带上飞机的请求,没什么过多意见。而且,他认为对于徐鹏来说,和自己多走动走动,是一件好事。他让秘书补订了一张和他们同程的机票。 于是,徐鹏最终和叶展秋他们一起愉快地乘上了飞机。 可下飞机的时候,他傻了!谁能告诉他,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机场等自己?不是说好已经去北京找他了吗?他还打算让她过去扑个空呢。 陆翊菲的打扮依然没怎么变,因为不会搭配,明明价值不菲的当季格子外套却被她穿出了十年前的感觉,而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依然和煦温暖。她缓缓地走向徐鹏,轻声说:“我猜给你打完电话,你会选择和宋先生、宋太太一起来上海,我查了一下你的订票记录,确实跟我猜得一样,所以我就过来接你了。” 徐鹏此时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宋城阙并不想管这两个人的事,既然徐鹏有人来接,他一只手拿着行李,一只手牵起叶展秋便径直往前走。 叶展秋在经过徐鹏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意思性地同情一下吧,这女的真的很厉害,尤其是以徐鹏的智商,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等她和宋城阙慢慢地走远了,还听到背后两个人再对话。 陆翊菲在问:“你现在想去哪儿?” 徐鹏在说:“我想去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是不是男人 叶父叶母的案子,宋城阙那边确实都已经安排好了。最后包括孙淮兵的处理结果,都挺让人满意的。 温映鸿定下的婚礼日期逐渐临近,只剩下半个多月。家里人聚在一起,商量到底要请哪些人前去参加。 宋城阙的这场婚礼是特意给叶展秋个人准备的,不想闹出太大形式和场面,只打算让秦老爷子和几位亲人一同前去做个见证。 宋老太太的意思是宋家这边就请个二叔和袁家,二叔家是亲,袁家是友,这样亲朋好友就都算齐了。可温映鸿觉得如果连袁家都请了,不请温家有点说不过去,最后就又把温家添进了邀请名单。 叶家这边,宋城阙提议请上大伯家和季青、陆凯就行,也算亲友齐聚。 叶展秋也正有此意,大姨和二姨家不省心的人实在太多,请了糟心又受罪。反正是补办的婚礼,索性就不和他们那边说了。 但叶展秋不知道的是,陈仪芳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吴家,陈仪芳正试探性地问吴夏,“听说,小秋要补办个婚礼?哎呦,这些人也真是有钱没处花,他们嫌当年那场婚礼办得还不够热闹啊,差点就惊动半个中国了。” 吴夏在收拾他的衣服,用衣架把几件外套撑起来,挂进衣橱里。他淡淡地说:“有这事吗?” 陈仪芳说:“你还不知道啊,确实!她还没请我们呢。是不是忘了?” “可能就是不打算请。”吴夏倒是能理解叶展秋,请了他们家的人,就不得不请二姨家的,周颖、周伟、周远棠个个都不待见小秋,谁想在自己婚礼上看人脸色? “不可能吧。”陈仪芳却说:“这回他们可是要去法国办婚礼。上回惊动了半个中国,这回岂不是要惊动半个地球。她不至于请那么多人,偏偏不请我们家吧?” 吴夏朝她脸上看了一眼,忽然问:“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消息?” 陈仪芳坐在床边整了整衣服领子,“周颖说的呀,她好像从以前同事那儿打听来的。哎呀,我说真的,你要不打个电话去问问小秋,她可能是太忙,把我们家给漏了。” 吴夏不为所动,“以小秋小心谨慎的性子,不会忘记的。如果她想请,我们等着就行。不想请,那就算了。” “哪有这样的事儿?她家又没有兄弟姐妹,你可是她最亲的哥哥。她不请咱们家,请谁啊?再说,她这次是在法国办婚礼。宋家那么有钱,肯定机票、住宿全都报销,这么好的事情,就偏偏不带上咱们?” 吴夏算是听明白了,“你不是想去参加婚礼,是想去免费旅游吧?” 陈仪芳见瞒不住,就不打算装了,‘哼’一声说:“我有这想法怎么了?我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你有带我出去旅游过吗?你看看冬冬,都这么大了,出过国吗?” 吴夏说:“好了,你想出国旅游,下回我们自己去,没必要捡这趟便宜。” 陈仪芳听他这么说,情绪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生气,“自己去?你有这钱吗?你看看你,买这么小一套房子,还得父母出钱,还得东拼西凑,还得按揭。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要带我出国旅游?开什么空头支票!” 吴夏简直无语了,“我的情况,你嫁过来的时候不是很清楚吗?我现在也在努力赚钱,不是每户人家都能和宋家比,可以随随便便给你买大房子,买豪车,出国办婚礼的。” 陈仪芳冷冷地讽刺,“所以,你没用,我就得老老实实地陪你吃苦喽?” 这句‘没用’对男人自尊心打击实在太大了,吴夏把手上的衣架往床上重重一扔,“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行吗?我让你吃什么苦了?你连工作都没有!” 衣架的一头正好甩在了陈仪芳的大腿上,陈仪芳‘哎呀’叫了一声,捂住腿,瞬间像炸了毛一样,“你有事就说事,还动起手来了?连女人都打,是不是男人?我说你没用怎么了?说的就是事实。”她从床上站起来,满含着委屈质问吴夏,“你嫌弃我没有工作,不能给你赚钱?哦,你想得真美,我又要给你带孩子,又要伺候你爸妈,又干家务,还得赚钱养家,你把我当什么了?” 吴夏刚才确实是生了气,才一不小心把衣架甩在陈仪芳大腿上。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和女人吵,忙先服了软,走过去关心地问:“好了,别吵了,腿没事吧?” 陈仪芳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不用你管。” 叶展秋上着班,忽然接到了大姨从南京打来的电话。陈仪芳下午去学校接完孩子就没回家,只跟二姨说了一声,说是带着孩子去上海找一位朋友吃饭去了。 大姨在电话里说:“她和你哥吵了架,现在家里人的电话她也不接,我们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只知道是去上海找朋友。” 吴夏就站在旁边,没好气地说:“她在上海哪来的朋友。” 大姨觑了他一眼,又对电话这头的叶展秋说:“我问过小颖,她嫂子没去找她,所以……” “她也没来找过我。” 大姨叹了口气,“这孩子。” 叶展秋想了想,“要不,我试着打个电话问问,要是她在上海,就帮你们先照应一下。” “那行。” 大姨挂掉电话,朝旁边吴夏的脸上指了指,啧啧嘴,“你们才搬出去多久就开始吵架,闹什么呢?你一个男人,不能让着她一点吗?” 吴夏很泄气,“我让了呀,她想生气我有什么办法?其实她就是嫌搬出去以后没人做饭了,要自己做,各种家务活也都要自己来。她觉得憋屈,憋了好些天,这次才来了个大爆发。可我白天要上班,总不能晚饭还等到我回来做吧。真是的,她也真是懒死了。” 大姨指责他,“你还这么说!她短时间没适应过来而已,以后慢慢就好了。” 叶展秋那边已经回了电话过来,“嫂子确实在上海,我们刚才通过话了。”她也没想到,吴家那边怎么都打不通的电话,她一打就通了。而且陈仪芳一下子就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 大姨问:“她在哪儿?我让吴夏去接她。” “她不想回去。”叶展秋说:“她说她来上海见一个朋友,晚上打算住在一家宾馆里,我不太放心,毕竟带着个孩子不安全,就问她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晚,她已经同意了。大姨,吴夏哥要是今天赶过来,估计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晚就别来回折腾,等明天早上,让他直接到我家来接人吧。” 大姨想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吴夏和陈仪芳刚吵了架,两个人都需要冷静,她对叶展秋说:“那行,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们母子俩。” 晚上,叶展秋和陈仪芳约了个时间,在路边接到了她和孩子。因为时间不早,冬冬已经很困了,在路边等车时,他一个劲儿地倚在他妈身上打瞌睡。上了车,更是直接靠在车门上睡着了。 陈仪芳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冬冬身上,对开车的叶展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麻烦你出来接我们,我和朋友刚吃完饭,多聊了会儿。” 叶展秋说:“没关系。” 陈仪芳犹豫了一会儿,转了转眼珠,还是忍不住问:“小秋啊,你白天还在上班呢?” 叶展秋说:“是啊。” “你最近不是应该很忙吗?” 叶展秋一愣,“没有啊。” 陈仪芳见她实在不提婚礼的事情,只好作罢。 宋城阙对于陈仪芳在自己家暂住一晚,没发表什么意见。他这两天有点忙,和叶展秋上下班的时间不重合,两个人是各自开车去公司的。他第一天晚上回来得太晚,第二天又出去得太早,和陈仪芳根本没打到照面。 倒是第二天等宋城阙上班去以后,宋锦镇到这边来了一趟,替温映鸿送了些阿姨自制的糕点,顺便凑到叶展秋耳边,小声说:“北京那位昨晚到上海来了,暂时住在老屋那儿。” 叶展秋有些诧异,“婚礼不是还早着吗?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他说先来会会老朋友,就当出来度假,到时和我们一块儿去法国。”宋锦镇站在叶展秋旁边,压着声音说:“哥如果晚上有时间就到老屋那边去一趟吧。” “行,我知道了。”叶展秋点点头应下。 陈仪芳这会儿牵着冬冬从楼上下来了,宋锦镇朝他们那儿看了一眼,对叶展秋说:“那嫂子,我就先去上班了。” “好。”叶展秋送他出了门,回过头来,就见陈仪芳盯着桌上的糕点在研究,“这是自己做的吗?花样做得还挺漂亮。” 叶展秋说:“嫂子和冬冬拿着吃吧,是爷爷奶奶那边的阿姨做的。” 陈仪芳没拿,也没让冬冬拿,捏着冬冬刚伸出去一半的手,把他往旁边拖了拖,感慨着,“你们富人家真是会享受,请的阿姨个个都是有好厨艺。昨天夜里陆姨给我们煮的那碗粥,我嘴里到现在还留着香味儿。”她也不等叶展秋回一句,又问:“你刚才和你小叔子低声说什么呢?” 叶展秋拿了一块点心放在冬冬手上,说:“先吃一块,马上就吃早饭了。”说完了,她才回答陈仪芳的问题,“锦镇没和我说什么,就是让我们晚上去趟奶奶那儿。” “哦。”陈仪芳面上笑着,偏开脸时却扁了扁嘴,心想,果然是不把她当自家人,什么都不告诉她。(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太不公平了 叶展秋吃完早饭上班之前和陈仪芳说了一下待会儿吴夏会来接她。陈仪芳一听吴夏的名字就不乐意了,恨恨地说:“他还好意思来?”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叶展秋不好多管,拿了车钥匙出门。 但她今天上班,一天都没安生,什么烦心事儿都找她头上来。首先上午,公司不知道从哪儿转了个电话进她办公室,竟然是余小夜打来的。 这丫头说她一个人趁放假到上海来玩,走大街上遇到了几个狗仔。她想把人家甩开,匆忙地往人群里钻,还跨了一道护栏,结果把脚给弄伤了。医生说伤得挺严重,得打石膏,可是她跑的时候把钱包和电话都弄丢了,借手机打电话给助理,助理和女朋友在国外度蜜月,根本就不接。她记性不好,除了助理的电话外,一个号码都记不住。本来都快绝望了,无意间瞥到电视机,上面正在播报宋城阙公司的企业广告,末尾写着客服电话。余小夜灵机一动,就给这客服号码打了过来,她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人把电话转进了叶展秋的办公室。 叶展秋和她仅仅是一面之缘,没想到临出事,人家竟然能想到自己,她问:“我能怎么帮你?” 余小夜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借我点钱?” 那没问题,叶展秋当即找人帮忙,给她送了一笔钱过去。 刚处理完这件事,吴夏又来电话,语气不善地说:“你嫂子实在太蛮不讲理了,我根本没办法和她说话。” 叶展秋问:“你现在在哪儿啊?” “在你家楼下,已经在这儿呆了很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她一见到我就各种冷言冷语,现在又直接拉着冬冬躲进了你家客房,不理我了。” 叶展秋单手托腮,问:“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吴夏无力地说:“她连门都不给打开,我没办法把她带走。” 听这意思,叶展秋问:“那要不让嫂子在我家再住两天?等她彻底消气了,你再来接。” 吴夏不太乐意地说:“不好吧,会给你和城阙带来不便。” 叶展秋更不乐意,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吴夏都无法劝动陈仪芳,她总不能出面赶人吧。吴夏思考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法子,最后只能妥协,“那就让她再在你这儿住两天吧,只是麻烦你们了。” 叶展秋倒不觉得麻烦,但有个外人住家里多少有些不便,她现在就盼着陈仪芳肚子里的气赶紧消了吧。 宋城阙最近虽然忙,但秦爷爷既然来了上海,他当然得和叶展秋提前出发,到老屋那边拜望。 他们不到五点就到了那儿,锦镇、霜霜竟然比他们还早一步,正抱着他家小公主,坐在院子里看夕阳。 爷爷奶奶陪着秦爷爷在楼上聊天喝茶,其他人都在忙前忙后地准备晚饭。 叶展秋先陪宋城阙到楼上去和三个老人打了招呼,又回到楼下。厨房里的饭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再出手帮忙。 院子里的霜霜侧着身子,冲她招招手,让她到外面来坐。 叶展秋在他们一家三口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怎么啦?” 霜霜指指锦镇,“你说,快点儿。” “哎呀,你真八卦。”宋锦镇嘴上嫌弃他家媳妇,可其实他自己也挺八卦的,转头神秘兮兮地冲叶展秋说:“嫂子,你知道吗?季家出事儿了。” 叶展秋皱眉,“季家?” “对。”宋锦镇点点头,“就是季二叔家那个新婶子邢婉婉。你猜她干了什么?她竟然每天把季老爷子的药换掉,估计中间换了有半个月了。她这是要人家季老爷子的命啊!” 霜霜在一旁边哄孩子边说:“她就是要人家的命,季老爷子不同意她进季家门。她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因为只有老人家死了,她才有希望。把药换了,她不就是等着人家死吗?幸好发现得及时。这女的,心肠也太歹毒了。季二叔这次肯定保不住她。” 宋锦镇摇了摇手指,“季二叔心里想不想保她,还说不定呢,估计他现在已经有新欢了,正好借这机会,处理掉这个旧爱。只是这次的处理方法和以往可不同,以往都给钱,这次得要命。” 叶展秋问:“邢婉婉现在人呢?” “这女的也挺机灵的,事情暴露之前跑了。不过她也躲不了多久,季家现在全城搜她,很快就能把她翻出来。” 叶展秋怎么都没想到,邢婉婉算计来算计去,最后竟算计出这么个结果,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晚上,宋城阙陪着秦爷爷举杯浅酌,少喝了一点儿酒。回家的一路,他都眯着眼睛靠在叶展秋身上,偶尔还伸手搂一搂、揉一揉她的腰,大有撒娇之意。 前面是奶奶的司机陈兵在开车。 他俩还鲜少在年长的人面前这么亲昵,叶展秋忍不住有些尴尬,把宋城阙的手臂拿开了好几次,拍了拍他安分不下来的爪子。 幸好陈兵开车总是目不斜视、全神贯注,从头到尾选择性地无视了他俩在车后座上的‘互动’。 到了家,宋城阙依然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叶展秋身上。 叶展秋废了很大力气,把他放倒在沙发上,这才站在一边,忍着笑意说:“好啦,你的酒量我还是知道的,这几杯酒哪可能醉?” 原本瘫软在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精神奕奕地盯着她的脸,果然没有一点醉意。他伸手把她拉到沙发上躺下,搂进怀里。 叶展秋也不挣扎,就这么舒服地在他怀里躺着。 陈仪芳和冬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 叶展秋是听到极近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外人,连忙坐直身,回头看过去。 陈仪芳之前由于角度问题,不知道他们俩窝在沙发里干什么,还用手稍微挡了一下冬冬的视线,以免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见叶展秋已经坐直了,她忙问:“你们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吧。” 叶展秋点点头说:“吃过了,嫂子下来有什么事吗?” 宋城阙这会儿也已经坐了起来,却用手撑着额头,挤了挤眉心,表情不善,甚至都没和陈仪芳这个嫂子打个招呼。 陈仪芳不敢招惹他,忙转开视线,对叶展秋说:“冬冬睡觉前想喝点儿豆奶之类的,我下来陪他看看厨房有没有。” “厨房有的。”叶展秋指指冰箱方向,“你让陆姨帮你弄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今天麻烦她一天了,又给我们做午饭,又给我们做晚饭,特别不好意思。”她朝冰箱走了两步,回头问:“你们俩需要吗?” 叶展秋摇摇头,“不用了。”她在沙发上又坐了几分钟,忽然想起来,一拍大腿说:“我得给覃叔打个电话。” 宋城阙原本被人打扰已经不太高兴,听到宋覃更不高兴了。但叶展秋已经把电话打通了,正跟宋覃说:“对,小夜出事以后打电话到我公司来了,呃……治疗脚的钱我已经帮她付过,但是她下午又跟我说,她脚不方便,需要找个人照顾她几天,我也不知道她想要找什么样的人……她说她跟你们比较熟,实在找不到人就让我给你打电话,所以我就打来和你说一声……那行,那她的事儿就拜托你了,好好……晚安。”叶展秋认为,余小夜和宋覃以及那位傅先生之间肯定有一些秘密的契约关系。叶展秋联系不上傅先生,那不如都交给宋覃来处理。 把手机收起来,叶展秋转头发现旁边的宋城阙脸色非常不好,眉头深深地蹙着。 “怎么啦?”回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我不喜欢宋覃这个人。”宋城阙冷淡的说。 “因为生意?” “不是,因为他说对你有意思。” “他说对我有意思?”叶展秋惊呆了,“他是这么说的?” 宋城阙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吃惊,皱皱眉说,“他说他很欣赏你。” 叶展秋坐在旁边仔细琢磨了一下宋覃的这句话,忽然忍不住笑了,而且越笑越停不下来,“欣赏和喜欢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他那话是故意刺激你的。” “你怎么知道?” 叶展秋盯着他看了片刻,忍着笑意凑到他耳边对他说了几句话。 量是宋城阙再淡定的一个人乍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叶展秋。 叶展秋很认真地冲他点了点头,“就是我们上一次遇到的那位傅先生。” 宋城阙皱着眉,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原来如此。” 陈仪芳给冬冬弄好了豆奶,一回到客厅就看到沙发上的两个人正凑在一起打耳语,她牵着冬冬往楼上走,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人和人的命运怎么可以相差这么多? 她和叶展秋的家世本来也相差不到哪儿去,可就因为嫁的不同,叶展秋每天像个姑奶奶一样,有人伺候吃伺候喝,而她在家做这做那,还要被嫌弃。偏偏越是富有的人家,夫妻之间关系还越好,而她和吴夏,正应了那句‘贫贱夫妻百事哀’,不仅穷,还没人家恩爱。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不得剁了我 叶展秋真不知道陈仪芳打算带着冬冬在他们家住多久,但她记得冬冬是要上学的,假期这两天就结束了,所以她打算再忍一忍。 第二天早上吃着早饭,冬冬忽然点着名地要吃一款冰淇淋。陈仪芳帮他剥着鸡蛋,假模假样地说:“妈妈对这儿不熟,等回了家再给你买来吃。”她原以为叶展秋听了这话,会主动去买。没想到叶展秋拿着水杯喝了口水,淡淡地说:“嫂子是应该带冬冬回家一趟了,大姨昨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他们都挺担心你的。其实我倒挺希望你们在这儿住下去,人多,吃饭都热闹一点。”对付虚伪的人,叶展秋只能用虚伪这一招。 陈仪芳被她这话接得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半天忽然抱怨起来,“都是吴夏,我看他就是没把咱们娘儿俩当回事,也不看看我为什么要到上海来,跟谁赌的气!他要是不来和我好好道歉,我还就不回去了,人都是有脾气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好吧,要论虚伪还真没人比得过她。 叶展秋虽然不大喜欢陈仪芳,但冬冬毕竟是吴夏的儿子,下了班她路过一家便利店,还是停车进去买了冰淇淋。冬冬想吃的那一款有好几个口味,每个口味叶展秋都拿了几盒,最后又拿了几盒自己喜欢的,这才拎着收营员打包的袋子出了便利店。 她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到这儿来买东西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那边也就停了两三辆车。不知怎么回事,叶展秋隐约觉得背后似乎有人跟着自己,自从之前假交警的事情之后,她的警觉性就变强了。 她连忙加快步子,想尽快上车。 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快得过身后两个男人。这两个人果然是冲着她来的,趁旁边没人,他们用一个黑色面罩一把将叶展秋的脸罩住,一左一右拽着她上了后面那辆面包车。 面罩的质量很好,只能隐约感觉到外面的丝丝光亮,什么也看不清。叶展秋心想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她努力挣扎了一阵,又试着喊人,都没有得到回应。最后她只能放弃,闭着眼睛甩了甩面罩,问车里的两个人,“你们是谁啊?干嘛的?” 旁边两个人没回答,一个负责守着她,一个在开车。这两个人好像并不是很想为难叶展秋,刚才把她押上车时手上力道就不太大,估计又是收钱办事的,但性子明显没有那两个假交警来得残暴。 他们开着车东拐西拐把叶展秋带到一个地方,然后押着她下车,又走了一段路,最后下了一层楼梯,来到一个比较阴暗的房间。 叶展秋实际上非常紧张,但她一路都在假装淡定,和这两个人交涉着,“有人出钱让你们抓我的?他出多少,我给你双倍,或者更多。” 他俩把她安置在一张椅子上,只敷衍地绑了一下双手。其中一个人总算开口说话了,“做人要讲诚信,我们收了她的钱,就会帮她把事情做好,不可能两头兼吃,盗亦有道,咱们不是那样的人。” 呦!这年代,绑架的还讲诚信,叶展秋哭笑不得。 另一个男的又说:“放心吧,对方是个女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们收钱办事,就办到这儿了。” 叶展秋听到他们在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好像已经打算离开,顿时有点着急。她连绑她过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们就这么走了,万一绑我的人把我给弄死,你们不就牵连到谋杀案里了吗?我知道你们不想受牵连。” “不会的。”其中一个人一伸手把她的头罩摘掉了。 叶展秋眯了会儿眼睛,才慢慢地看清周围环境。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她正身处一间地下室,里头有些暗、有些潮,但头顶的灯泡特别亮,屋里东西不多,除了她屁股底下的椅子,旁边有一个书架和一张书桌。 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戴着口罩,防尘的那种,应该只是不想让叶展秋看到他们的脸。 叶展秋对他们的脸并不怎么敢兴趣,她现在只想赶紧说服这两人把她给放了。 可这两个人却是死脑筋,怎么都不肯放她,反而安慰叶展秋,“她说你欠了她一些钱,迟迟不肯还,才让我们绑你。我看你这人也挺识好歹的,家里又不穷,待会儿等人家来了,你把钱还给人家,这事儿不就结了?” 叶展秋心里苦,她什么时候欠人钱了?这两个人脑子不好使啊,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屋里正僵持着,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叶展秋总算知道是谁绑她来的了,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稍稍落下一点。她暗自叹了口气,“邢婉婉啊,你干嘛呀?闹这么一出,有意思吗?”还好不是哪个跟她有深仇大恨的仇家。 数日不见,邢婉婉的变化很大,自从她跟了季老二以后,就总穿得光鲜亮丽。忽然变得这么灰头土脸,叶展秋还真不习惯。 邢婉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靠到那张书桌旁边,交叉着双手,瞪着叶展秋,“怎么没意思了?我这些天,天天呆在这破地方,把你找过来,正好可以陪陪我。” 叶展秋也能理解她,估计这些天她都快被季家逼疯了,每天跟个过街老鼠一样。可这女人的脑结构真不是盖的,既然绑架了叶展秋,她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敲诈一笔钱,赶紧远走高飞,躲到季家找不到的地方去,而是言辞激烈地质问叶展秋,“你到底凭什么吸引齐言?” 叶展秋真的拿她无语,她第N次跟她解释,“我和齐言只是高中同学,后来重逢了而已,就是在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那架游轮上重逢的,之后也只是为了工作才偶然联系了几次。” 邢婉婉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解释的内容,她只是想要构建一个怨恨的对象。在她心里,正是因为这个对象,齐言才会对她不屑一顾。叶展秋不得不承认,邢婉婉对齐言也是够执着的了,那大概是她埋在心里最深处的美好和向往,到这种时候都不忘提及。 旁边两个负责绑架的男人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交谈,“邢小姐,我们可以先走了吧?剩下一半的钱,你现在能结给我们吗?” 邢婉婉这会儿应该是正在想齐言,愣了一下,才回过神,低头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两个男人。 五百?叶展秋在边上眼睛都看直了,她在这两个粗黑大汉眼里竟然只值一千块钱,太没天理了。她呼出口浊气,对俩男的说:“你们现在看出来了吧?我和这位邢小姐之间可不是欠债还钱的问题,你们就真的把我扔这儿了?不担心我的安全?” 两个男人没来得及说话,邢婉婉倒是很激动地跺起了脚,“我能把你怎么样?我是能打你还是能杀你?我已经被季家逼成这样了,我要是真动了你,宋城阙还不得剁了我?” 幸好她还知道轻重。 叶展秋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就想让你在这儿陪我,陪我个十几二十天,我倒要看看,那时候的你再走出去,会不会也跟我一样。你的头发长时间没有梳理,是不是也是乱蓬蓬的,你的皮肤长时间没有保养,是不是也要开始黯淡。你的指甲会一直这么漂亮吗?不,它会变长,会生出很多泥土。你的衣服会一直这么好看吗?不,它会变得很皱,会变难看。” 两个男人收了钱,看看邢婉婉和叶展秋,稍微犹豫了一下,离开了。 邢婉婉走过去关上房门,又走回来。这次她不再倚在书桌边,而是一个跃身,直接坐在了上面,“叶展秋,其实我一直很矛盾。” 她似乎是打算和叶展秋促膝长谈,她说:“我一边希望自己能遇到美好的爱情,有生之年能嫁给齐言这样的男人,一边又想尽办法让自己成为富家太太,因为我缺钱,非常缺钱。我给季老爷子换的那些,实际上根本就是同等效果的药。我确实很希望能赶紧嫁进季家,可我根本不敢害谁。我一边憎恨你,憎恨你的高高在上,一边又羡慕你,羡慕你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我一边怨恨老天不公平,可心里却很清楚,是我自己没有能力,又偏偏奢望太多。”她说着,用双手捂住眼睛,可眼泪流得太快,有些还是顺着指缝流出来了。 叶展秋撇开脸,“你现在这么想,一切还来得及。既然是同等效果的药,你赶紧出去和季家人解释清楚。” “来不及了。”邢婉婉把双手放下,果然是满面的泪痕,“你知道我曾经有过多幼稚的想法吗?我本来打算先嫁进季家,在季家当两年季家媳妇。等两年后,季老二对我不感兴趣了,我就和他离婚,带着他给的遣散费去重新生活。那时我有钱了,可以学些技能,做点小生意,活成一个崭新的自己。然后有一天,我和他也许能像你们一样,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重逢。” 她说的‘他’就是齐言,叶展秋真不知道该说她傻缺,还是痴情,“邢婉婉,听我一句劝行吗?既然知道错了,就别一错再错,把我放了。” “我不。”邢婉婉果然没有形容错自己,她确实是个矛盾的人,明明前一秒泣下沾襟、悲从中起,下一秒她忽然抹抹眼泪,换了副表情,看着叶展秋说:“我刚才就不应该让那两个男的走,你记得你对我那个海南的朋友说过什么话吗?你说你可以找几个壮汉,把她拉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原来,你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人。现在四下无人了,你自己要试试吗?我可以帮你去找壮汉。哈哈……不知道你要是被人轮过了,宋城阙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爱你。”(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男人的嫉妒 叶展秋猜这话大概是在吓自己,但她哪知道这女人万一发起疯来,会不会忽然玩真的。其实她从刚才就一直在身后悄悄地解绳子,先前那两个男的没太把这起绑架事件当回事,绳子也绑得特别松,叶展秋很快就解开了。她抬头看向邢婉婉,再次问:“你确定不把我放走吗?” 邢婉婉跳下桌子,走到她旁边来,挑衅地说:“不放,我还要帮你出去找壮汉呢。” 叶展秋知道她一旦出去,肯定会把门从外面锁上,自己的手机又不在旁边,到时就真没法自救了。这样一考虑,她目光一利,猛地起身,反手拎着凳子就朝邢婉婉的腿上砸过去。 她砸的是膝盖后韧带位置,既能让邢婉婉迅速倒地,又不至于伤到她。 邢婉婉完全没料到她身手会这么迅速,一下子就被打趴在了地上。叶展秋用椅子架在她背后,让她没办法站起身,“邢婉婉,你可别怪我。对你来说,这样的结果绝对比把我关在这儿十天半个月来得好。难不成你得罪一个季家不够,还想再加上一个宋家?” 邢婉婉猛烈地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来,可惜椅子的四条腿将她卡得紧紧的,动都动不了。 叶展秋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房门的距离,边说:“我待会儿走开,你就可以起来了。咱们打个商量,我出去以后,你别追我,我也不会把你的藏身处告诉季家,咱们就当今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怎么样?” 邢婉婉却很不服地问她,“叶展秋,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命运到哪儿都是帮着你的。” 叶展秋真不想打击她,但是,“这和运气没关系,和智商有关。下回绑人,你记得一定得检查一下有没有绑紧。”她话刚说完,只觉得地上的邢婉婉忽然猛地动了一下。低头看去,原来邢婉婉竟然伸手拉动了旁边的书架。 这架子本来就立得不是很稳,被她一拉,直接往这边倒过来。 叶展秋连忙往旁边让,腿还是被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不过,她可不是被砸得最狠的,邢婉婉发出的惨叫声比她大多了。 “你……”叶展秋万般无奈,瘸着脚,走过去帮她把书架挪开一些。 因为被椅子固定着,没法避让。邢婉婉同侧的一条腿和一只胳膊都被砸到了,而比较严重的是胳膊,上面被刮出了一道道刺眼的血痕,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 叶展秋把椅子挪开,试着把她扶起来,“你这是干嘛?发起狠来砸自己?现在是你跟我一起去医院,还是我让救护车过来?” 邢婉婉没能站得起来,只是坐在倒下的书柜旁边,抓着手臂,痛得脸色发白。“你走吧。”她忽然说,“我不用你管了。” 叶展秋虽然算不上心善,但没心狠到见死不救,不忍心把她一个伤号扔在这儿,“我到外面找个人来帮你。”她刚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了两步,就听邢婉婉在身后喊她,“叶展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邢婉婉低垂着眉眼,坐在地上,说:“能不能帮我告诉齐言,我曾经很喜欢他。” 叶展秋皱皱眉,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邢婉婉,是该说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该说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邢婉婉租的这间地下室比较偏,叶展秋在外面走了很远,好不容易才走到大马路,在那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她的手机和钱包都被先前两个男的拿走了,废了不少口舌才说动了这位出租司机,请他随自己去地下室接邢婉婉。 可惜到地下室时,邢婉婉已经不在里面。 “不在就不在吧。”既然她能离开这儿,估计会自己去医院。叶展秋不打算再多管她,让旁边的司机师傅稍微扶一下自己,“麻烦送我去医院,钱还按照我们刚才商量的,等到了医院我就给你。”她刚才还没怎么觉得,现在被砸的那条腿却越来越疼了。 上了车,叶展秋又借司机的手机给宋城阙打了个电话。她在地下室耽搁的时间不算长,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宋城阙估计都没下班,根本想象不到她刚才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她在电话里把经过大体上说了一遍,宋城阙果然很吃惊,电话那头响着杂乱的脚步声,“你现在在哪儿?” “在去医院的路上。”叶展秋告诉他自己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到医院。 “好。”宋城阙虽然走得很快速,但声音还算沉稳,“我也很快就到医院。” 到了医院,宋城阙已经先她一步在大门口等着。他脸色沉沉地把叶展秋从出租车上抱下来,吩咐一边的助理给司机付钱,自己则一路小跑着把叶展秋带到了骨科办公室。 叶展秋被他抱着有点颠,只好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她能感觉到他明显不稳的气息和燥乱的情绪,连忙出声安抚,“没事的,伤得不算严重。” 宋城阙‘嗯’了一声,但眉头依然深深地皱着。 负责给叶展秋看腿的是个中年医生,和宋城阙认识。见两个人进来,本来还想和宋城阙打个招呼,可见他脸色阴沉,又忙收住了话,利索地开单子,写病例,让人送叶展秋进CT室拍片。 叶展秋确实伤得不算严重,轻微骨裂。医生说半个月到二十天,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但为了防止走路不注意造成二次伤害,引起骨折,医生还是用夹板帮她固定了一下。 因为需要输液,叶展秋弄好夹板,当晚被安置在医院一间病房里。 没想到,余小夜恰好也在这家医院呆着。晚上七八点,她一跳一跳地跑过来找叶展秋,“真的是你呀?先前我看这边人来人往,护士医生全都出动,闹那么大的动静。后来又好像看到了宋城阙的背影,还在想会不会是你住院了,没想到真被我给猜到了。你看,真巧,你伤了右边,我伤了左边。” 叶展秋靠坐在床头,问:“你怎么还在医院啊?” 余小夜不客气地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明天上午还得再输一次液。” “哦,医生说我不严重,只需要输几瓶消炎药,应该明天中午就能出院,覃叔替你找护理了吗?” “找是找了。”余小夜摇摇头说,“这么多阿姨他不找,特意给我找了一个不会照顾人的,*裸地报复。哎,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这会儿,宋城阙恰好推门进来,他刚才是去外面买吃的。余小夜的存在,完全被他忽视了,他把吃的东西放在床头,对叶展秋说:“买了汤包,不早了,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陆姨在家里炖骨头汤,待会儿让司机送过来。” “这么晚了就别麻烦了吧,明天回去吃也一样。”叶展秋从他手上接过筷子和饭盒,想了想,又问对面的余小夜,“小夜,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吃点,这边买了很多。” 余小夜刚想起身,一抬眼发现宋城阙也正侧头看着自己,这张锋芒逼人的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腿一哆嗦,又坐了回去,“呃,不用,我晚上吃得特别饱。” 叶展秋笑笑,“那你待会儿过来吃宵夜吧,我估计你爱吃,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小夜。” 余小夜也跟着她哈哈傻笑了两声,可忽然就又不笑了,起身说:“算了,我还是出去吧,小秋,你早点休息。”被宋城阙每看一眼,她就忍不住打个哆嗦,再哆嗦下去,她觉得自己的脚好不了了。出了门,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感慨,“男人的嫉妒心果然很可怕,我走哪儿都招人嫌,什么体质?” 房间里,叶展秋吃了一只汤包,才侧头看向坐在一边低头削苹果的宋城阙,“你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了。”宋城阙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叶展秋犹豫了一下,把筷子和饭盒都放回床头柜,伸手抓住宋城阙的手腕,帮他把水果刀拿到一边,然后用两只手将他这只手紧紧地包住,“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生气了。” 宋城阙盯着她,重重地提起一口气,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把这口气轻轻地放下来,稍微平稳了一下气息,才说:“我已经派人去你说的地方找过邢婉婉,她人不在那儿,但应该很快能找出来。至于那两个男的,他们用的是自己的车,已经查到是什么人了。” 叶展秋说:“其实他们没把我怎么样。”她当然不是替别人操心,她是怕宋城阙正在气头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城阙不冷不热地说:“这个社会存在规矩,就像那些法律,是不能碰的,做了错事要负责。绑架不就是犯法吗?” “可是,你会通过法律来解决这事儿吗?” 宋城阙说:“不会。” 果然!叶展秋就知道,他压根就没报警,怎么可能通过法律解决。上回孙淮兵和那两个杀人犯的事儿,宋城阙其实也动用了私人关系,把他们往重处判了。可那几个人确实罪有应得。尤其是那两个杀人犯,被抓之后依然死不悔改。赏他们两粒枪子,根本就是为民除害。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叶展秋可不想宋城阙因为动用私行,给自己惹上麻烦,尤其在这种时局不稳的时候。 宋城阙好像听进去了,对叶展秋安抚地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他眼花了吧 虽然叶展秋没受多大的伤,这件事在宋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第二天一大早温映鸿就到医院来了,身后还跟着秦爷爷的那位面瘫助手。 温映鸿到病房里确认叶展秋没什么事才放了心,并且指指站在门口的面瘫助手说:“那个邢婉婉不是还没找到吗?你秦爷爷不放心,把张先生派到你身边来,先保护你几天。” “这就不用了吧。”邢婉婉应该伤得比她还重,怎么可能再出来找她麻烦。 一旁的宋城阙却说:“那就让张先生先暂住我们家吧,老屋那边本来就人多,有点挤。” 这个张先生叫张怀,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叶展秋还是前几天在老屋吃晚饭时听霜霜说的。听说他不仅办事能力强,而且功夫了得。他跟在秦爷爷身边除了替他打理工作和生活方面的事情,还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既能主内又能主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万能型人才。这样的人派到自己身边来,实在太大材小用,简直牛刀杀鸡。 但既然大家已一致通过了这个提议,叶展秋没有阻拦的必要。张怀是个特别安静的人,到了医院以后他就一直坐在走廊里,像一台特别高端的智能机器,不需要和人交流,更不会打扰别人。 温映鸿离开医院后没多久,陆姨就带着陈仪芳和冬冬到医院来送早饭。 陈仪芳拉着冬冬在床边坐着,对叶展秋说:“昨天晚上接到消息说你受伤进医院,可担心死我了。但是怕影响你休息,就没跟着过来打扰。” 陆姨把早餐摆出来,正要往床边端。叶展秋摇摇手说:“别麻烦了,我到桌子上来吃。伤得真不严重,还不至于整天躺着,留在医院是为了待会儿再输瓶液。” 在一旁看报纸的宋城阙一声不吭地起身,走过来把她扶到桌子边上。 陈仪芳一进门就坐到床边来,本来是为了显示和叶展秋的亲昵,如今床边反而只剩下她和冬冬,她顿时有点窘迫,找着话儿说:“小秋,你的腿,医生怎么说的?多久能好?会不会留后遗症?” 叶展秋展开筷盒子,把一双筷子递给对面的宋城阙,手里拿着另一双说:“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医生说半个多月就好了。” “要半个多月?那你婚礼怎么办?”陈仪芳问得有点快,问完了才反应过来叶展秋并没有和她提过婚礼的事情,她连忙又补充说:“是昨天陆姨和我说的。” 陆姨刚出去问张怀需不需要也吃点东西,但很快就推门回来了,听到陈仪芳的话,正想反驳。叶展秋给她使了个眼神,她才收住嘴,没有当场拆穿陈仪芳。 但陈仪芳还是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顿时更加窘迫。 叶展秋上午十点多就和隔壁的余小夜道别,出院回了家。 宋城阙把她安置在楼下沙发上,有事出去了。陈仪芳正在楼上房间收拾东西,不过,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连换洗衣服都是叶展秋借给她的。一会儿,她下了楼,对叶展秋,“冬冬后天就要上学,我今天得带他回南京了。” “这么突然?”叶展秋猜她可能是被宋城阙吓到了,自从知道叶展秋被人绑架是为了下车给冬冬买冰淇淋,宋城阙对陈仪芳就没有过好脸色。虽然这事儿并不能怪陈仪芳,有人想绑架,总有机会绑,不是今天,也有明天。可宋城阙就是不喜欢陈仪芳,而且越来越不喜欢。他不喜欢一个人时,眼里像带着冰,让人不寒而栗。 人总算是要从自己家离开了,叶展秋也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问:“吴夏哥的电话打过了吗?让他来接你们吧。” “他呀?就不麻烦他那位大爷了,我和冬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听她这话的意思,和吴夏哥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 叶展秋还真有点不放心,毕竟人是从自己家离开的,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 门口进来的张怀听到两人对话,主动说:“小秋,让我来送这位夫人吧。”张怀之前几乎没在叶展秋面前说过话,就算说,也就一两个字。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叶展秋差点吓一跳,尤其还听到了他喊自己‘小秋’。她愣了几秒,点点头说:“那麻烦你了,张先生。” 等到张怀带着陈仪芳离开,叶展秋坐在沙发上支着腿,给吴夏打去了一个电话,“嫂子已经让人送回来了,刚出发。” “麻烦你们了。” 叶展秋问:“你跟嫂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吵架?” “哎。”吴夏应该是在上班,听叶展秋问起,他叹了口气,把钢笔重重地扔在桌上,“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怕告诉你了,找你心烦。但她在你那儿一呆好几天,现在想瞒应该也瞒不住了。她呀,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听说你和城阙要补办个婚礼,就硬要去凑热闹。” 叶展秋说:“果然被我猜着了。” 吴夏哼笑一声,“她就一心占你点便宜,想趁机来个免费旅游。也不想想,参加你那婚礼的都是些什么人,份子钱,她哪随得起?” 叶展秋笑了起来,“这倒没有,主要是我们没请多少人,亲戚家就请了我大伯。” “我开玩笑的。”吴夏也笑着说:“我知道你不请我们家的难处,二姨家周颖周伟都是麻烦精,要请,你们还得都请上,这不给自己婚礼添乱吗?再说,我爸妈都不能坐飞机,我要上班,冬冬要上学。谁能陪她去?你别理她,随她折腾,反正现在也已经从你那儿回来了,再折腾也折腾不出花来。” 叶展秋心想:希望如此!其实,要说请二姨大姨家的人前去参加婚礼,也不是完全不行,可陈仪芳这么一折腾,叶展秋反而更不想请了。 “行,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你呀,好好准备婚礼吧,别理会她。”吴夏和她又说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叶展秋把手机收起来,心里还是不太踏实,总觉得陈仪芳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强,叶展秋没有感觉错,陈仪芳后来还真就闹出事了。 不过,她暂时还是挺正常的。坐在张怀的车上,她一边捏着冬冬的手,一边找前面的张怀聊天,“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怀简单而敷衍地回了一句,“助手。” “助手?哪方面的助手啊?我听说大公司、大企业的助手都分很多种类,有的是财务、行政这样区分,有的是工作、生活这样区分。你是负责哪一块儿的?” 这问题,张怀还真不太好回答,所以就没理会她。 陈仪芳见他不回答,以为他负责的板块比较小,又见他开车开得很稳当,就问:“你是司机吧?”见他不否认,又说:“其实这工作也挺好的,有钱人的司机走出来可比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气派威风得多。” 张怀这下更不想理会她了。 车子开到一个路口,陈仪芳忽然看着窗外‘哎呀’一声说:“我有一个亲戚在前面大楼里工作,能不能在那边停一下,我进去看看他。” “哪一栋?”张怀问。 陈仪芳指着一栋楼说:“就这一栋,对对,是政府大楼,我那亲戚在里面也算是个官儿,哎呦,架子可大了。不过,也正常,当官的不都有架子吗?就算是亲戚,也一样。”她表面是在抱怨,实际上有些得意。这几天住在宋家,感觉所有人都高人一等,就她自己是个平民老百姓。这次总算可以在这个小司机面前炫耀一把,不管怎么说,她也有个当官的亲戚。 车子停稳,陈仪芳带着冬冬下车,对留在车里的张怀说:“那张司机,麻烦你在这儿稍微等会儿,我们马上就下来。” “嗯。”张怀也不回头,淡淡地回应。 梁隋琛正坐在办公室里吩咐助理把之前写的会议演讲稿重新改一遍,有一些内容不能说,就不要乱说。眼看着有人领着陈仪芳走进办公室,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你怎么来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领着陈仪芳往外走,压着声音说:“快,快,跟我出去,怎么还拿了东西来?” 陈仪芳没听出他话语里的着急,还以为他在客气,笑着说:“随便在前面超市买了点,你别嫌差。” 梁隋琛真恨不得把这女人一脚踢出去,能踢多远就踢多远,“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最近查得有多严你知道吗?有大人物到上海来了!” 外面风调雨顺的,陈仪芳哪知道什么大人物不大人物!她被梁隋琛凶了两句,有点委屈,“以前不都没事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带着你的东西赶紧走,快。”梁隋琛一秒都不想留她,把她送到门口,就催促她赶紧走。 陈仪芳拉着冬冬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回头说:“我还买了包烟,这小东西应该没事吧?也没人看见,拿给你抽。”说着她就要掏口袋。 “哎呀。”梁隋琛急得直跺脚,“你烦不烦?赶紧走。” 陈仪芳被他吼得有点发懵,只好带着冬冬离开了。 梁隋琛看着她渐渐远去,上了一辆车,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当那辆车转过弯儿来,他不由得眯起眼睛,不敢置信地晃了晃脑袋。 开车的这个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他眼花了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空穴不来风 邢婉婉最终还是先被季家的人找到了。但找到她以后,季家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扭送到了叶展秋面前,打算把她交给宋家,听从宋家任意发落。 他们的动静闹得不小,风风火火,五六辆车停在了宋城阙家门口。屋里暂时只有叶展秋在,她一看,季老大、季老二、季老三再加上他们的小辈都集体出动,来了十几二十个人,把客厅和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而邢婉婉作为里头唯一一个女性被人反扣着手,押在中间。她本来腿和胳膊就受了伤,被这么粗鲁地扣着,脸都疼得发白了。 叶展秋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让张先生打电话通知了宋城阙。 宋城阙大概是转头就通知了温映鸿,所以温映鸿来得比较早。她进门先和屋里的季家三兄弟打了招呼,又伸头看看外面院子里的一堆人,揶揄地说:“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城阙在外面得罪了谁,这是来寻仇的呢。”屋里就留了他们几个长辈和叶展秋及张怀,季家兄弟没让其他小辈们进来,所以院子里还有十几个人呆着。虽然院子不小,可当头有个大太阳在晒,热烘烘的,即便他们都注意着不吵闹,偶尔抬起来扇风的手还是让人觉得杂乱。 季老二见温映鸿先开了口,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跟叶展秋说:“我今天来,就是来跟宋家陪不是。带这么多小辈,是为了做个见证。事情确实因我而起,我也不怕在小辈面前丢人。小秋,我们季家的人竟然胆大得动到你的头上来,还害你受了伤,我在此向你道个歉,希望你能原谅季二叔。” 叶展秋看一眼温映鸿,笑着说:“季二叔哪里的话,这事情和季家没多大关系,之前季老爷子的事我有所耳闻,邢小姐早就离开季家了。” 邢婉婉一直都站在屋子中间,她的手臂用夹板简单地固定着,腿伤可能没有这么严重,所以没有打石膏做固定,但明显走路是瘸的,应该伤得也不是特别轻。她脸上有一种死灰般的冷静,像是已经看破一切,接受了绝望。 季老二走到邢婉婉旁边去,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说:“不管如何,这女的是我带进季家的,由我来道这个歉再合适不过。” 叶展秋听到这儿,还以为季老二是打算自己代邢婉婉道歉,然后替邢婉婉说个情,让宋家放她一把。可没想到,他语气一转,又说:“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敢对老头子下手,我本来也不打算放过她。现在,就把她交给你们宋家了,要怎么处置,悉听尊便。只希望,不要因为这事儿让宋季两家之间产生任何隔阂。”真是讽刺,季老二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半年前他还在和邢婉婉你侬我侬,半年后竟然眼睁睁地把她往火坑里推。 这会儿宋城阙也赶回来了。 跟在他后脚进门的还有宋覃。宋覃今天上午去宋家主屋拜会了秦老,秦老之前在海南接见过他,那时秦老还不知道他和这边的宋家是同宗,后来听说了,觉得特别惊奇,直感叹天下宋姓是一家。之后秦老就多次示意宋覃,让他和宋城阙走得近一点。嘴上说是希望宋家人团结,但同时也是希望自己的势力能拧成一捆绳,不要松散。 所以今天上午拜会完秦老,宋覃下午就约了宋城阙出去打球。这小子比之前对他态度好一点了,估计是叶展秋说了什么,但这脾气还是一样的古怪,特别不招人喜欢。 两个人话不投机,就只能无比较真地打球,正打得带劲,宋城阙接到了叶展秋的电话。于是他们各自开车,来到了宋家。 他们进来,也是先和季家三兄弟打了招呼。然后,宋城阙走到叶展秋旁边坐下,淡淡问:“你们都说到哪儿了?” 叶展秋按住他的一只手,让他暂时不要开口说话。她很清楚,季家人特意把邢婉婉押过来,就是为了解宋城阙的一口恶气。可是,解了这口气又能怎么样?平白无故地接受了邢婉婉这只烫手山芋,还让季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还了人情。她再次开口道,“季二叔,我觉得这事儿还是交给警察处理会比较好,邢小姐有两件事情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一件是给季老爷子换了药,一件是绑架了我,这两件事都已经足够立案定罪了。” 一直不说话的季家老大,却开了口说:“可我就怕城阙解不了气呀。毕竟两件事都没引起太大的后果,警察那边定罪应该也不会太重。就这么放了她,是不是太便宜了?” 季老二问宋城阙,“城阙,你怎么看?” 叶展秋捏了捏宋城阙的手心。 宋城阙沉默片刻,像是很认真地在思考,最后点点头说,“就交给警方处理吧。” 季家人是真没想到宋城阙今天这么好说话。明明接到的消息说,宋城阙大动肝火,已经安排了人在找邢婉婉和那两个绑架者的下落,甚至下命令,让找到人之后直接弄死。宋城阙做生意时背地里使了不少歪招,可明面上却是个正人君子,从来不干违法的事,也让人抓不到把柄。这次忽然下这种命令,可见有多生气。季家人也是感觉到了事态严重,才想方设法地赶在前面找到了邢婉婉,把人亲自押了过来。 结果,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过再看一眼叶展秋和宋城阙抓在一起的手。季家人也猜到了,宋城阙忽然改变主意,应该是不想让叶展秋担心。季老大暗自勾勾嘴角,招手让外面的小辈把邢婉婉拉下去,转过身来,笑着对温映鸿说:“温总好福气,城阙和小秋的感情真好,处处为对方考虑。” 来把邢婉婉拉出去的就是季老大的大儿子季斌斌。温映鸿笑着说:“斌斌和他媳妇的关系不也很好吗?上个月斌斌还给她媳妇包了一个娱乐城来庆祝生日。” 季斌斌把人带到门口,回头问季老大,“爸,把她送到哪儿去?” “呃……先带回家吧。”到底要不要把人交给警方处理,他们季家人还得聚在一起商量一下。 邢婉婉一听,知道自己这次完了,她之前被季家人抓住已经受了不少折磨。而季老二不仅不帮她,还在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之前的折磨她已经受够了,之后的她更不想再受,快走到门口时,她猛地一挣,打算挣脱季斌斌的桎梏,硬着脑袋就往旁边的墙上冲,想来个撞墙自尽。 可这又不是古代,哪这么容易就撞墙成功?季斌斌反应很快,根本不等她碰到墙,就又按住了她。他是个除了对自己老婆之外,就不懂怜香惜玉的人,直接把邢婉婉的脑袋按在墙上,冷冷地说:“干嘛?想撞墙啊?待会儿到了家,我们让你慢慢撞。” 邢婉婉一半脸被迫贴在墙上,原本漂亮的五官被按得变了形。但从这个角度,她看到了叶展秋,于是大声地喊道,“叶展秋,救我,帮帮我。” 叶展秋皱皱眉,刚想开口。 邢婉婉又说:“你不帮我,我就把你的丑事说出来。” 叶展秋张开一半的嘴又闭回去了,狠狠地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如果别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邢婉婉则是,‘死到临头一定要给自己拉个垫背的’。 就听她用变了调的声音,在说:“叶展秋,你和很多男的都有一腿,你根本不配得到爱情,你外面有初恋情人,有暧昧对象。就连宋覃,对,就连宋覃也和你有一腿,你们在海南的时候不明不白,是我朋友亲眼所见。” 温映鸿的眉头逐渐皱紧,不是她不相信叶展秋,而是这些话说出来,对宋家实在太具侮辱性。 叶展秋和宋城阙却一直很淡定。 见邢婉婉还在继续说,叶展秋勉强起身,瘸着脚,走到她旁边,“邢婉婉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特别可怜,有时候又特别招人恨,而现在是最可怜的时候。你明明知道是什么让你轮落到今天这一步,可你依然不改。” 季斌斌不打算再让邢婉婉说下去,以免再次影响两家关系,一把扯住邢婉婉的头发,就把她往外推。 邢婉婉人都被拉到门外了,还不忘回头留下一句,“空穴不来风,宋先生,你要相信我。” 屋里的两位宋先生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宋城阙皱眉换了个坐姿,结果脚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宋覃的裤管。 “……”宋覃拍拍裤腿站起身,走到叶展秋旁边来,朝屋里屋外的人各扫了一眼,淡淡地说:“城阙和小秋应该知道我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隐藏了很久,今天就在这儿说出来。” 叶展秋有点为难地看着他,没想到他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迫出柜。 可宋覃开口,说的却是,“我的女朋友,长得和小秋特别像,外人根本分不清。上回在海南,我还特意介绍她和小秋认识了。这样看,我和城阙还真是蛮有缘分的。” 玛德。 叶展秋心想,她的思维果然跟不上宋覃编谎话的速度。(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徐鹏办舞会 邢婉婉到最后还反咬自己一口,叶展秋觉得她不仁就不能怪自己不义,所以她没出手帮她,也没替她转达对齐言的爱意。这样也好,毕竟齐言知道了,不一定就会高兴。 至于邢婉婉以后会怎么样,叶展秋不得而知。但估计就算她留着条命,想在上海呆着,也是不可能的了。 徐鹏最近大概是快被他姐和陆翊菲逼疯了,需要发泄一下自我,在上海包了个巨大的场子,打算举办一个大型舞会。 他一次性请了好几百个人,因为大多数人会带伴出席,到场的总人数预计少则七八百,多则上千。 可就这样,他还不满意,打算再请几个重量级的嘉宾前来镇场。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游说叶展秋,希望叶展秋夫妻俩也能参加他的这个大型舞会。 叶展秋真想不明白,徐鹏干嘛一定要说服自己这个半残人士去参加一个舞会,她的腿受了伤,压根就没办法跳舞。 徐鹏见叶展秋这边行不通,又去跟宋城阙说。 “你看,你和嫂子就快举办婚礼了。人家婚礼之前都会搞一次单身派对的。再说,嫂子受了伤,你还天天上班,都不留点时间陪陪她,多不应该呀。我办的这个舞会并不是单纯的舞会,非常多元化,还特意请了英国著名钢琴演奏家前去助场,这么好的机会,你确定不带着嫂子来?” 宋城阙当然不太想凑这个热闹,可实在受不了徐鹏一天四五通电话的骚扰,最后勉强答应了。至于到底去不去,主要还是看他当天的心情。 徐鹏找了一系列理由请宋城阙参加这场舞会,却偏偏没有说最主要的原因。等宋城阙带着叶展秋到达现场,看到前来参加舞会的有哪些人,他才慢慢猜到徐鹏心里的鬼点子。 这小子……又欠揍了! 徐鹏在舞会现场乍看到宋城阙的身影,还挺惊讶的。虽然之前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请宋城阙,可即使最后对方答应了,徐鹏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他会来。 旁边的狐朋狗友也看到了宋城阙,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啊?徐鹏,你把宋城阙和他老婆也请来了?玩这么大呢?” 徐鹏一脸得意,“那是。” 狐朋狗友有点担忧,“你不怕宋城阙事后把你灭了?我还奇怪,你为什么偏偏要叫上温楚楚和尹悦,原来是打算看好戏。” “我可不是要看戏!”徐鹏语气强烈的反驳,“我们家城阙哥要和嫂子重办一次婚礼,这事儿你们都知道的吧?他有心做这么浪漫的事情,可见对咱们嫂子感情有多深。既然感情深,就应该和过去挥别。有些事情压在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我这是在无形地创造机会。” “看不出来您老人家是大智若愚呀!这都能想到?”狐朋狗友拍拍他的肩膀,“想法非常好,希望结果也能如你预料,祝你好运。”然后就纷纷四散了。 徐鹏哼唧一声,暗骂,“一群胆小鬼。”自己则洋洋得意地朝宋城阙他们这边走过来。 叶展秋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不再一瘸一拐的。要不是宋城阙扶着她,旁人根本看不出她的腿有什么问题。但宋城阙还是不放心,进了舞会会场,他就带着叶展秋到旁边沙发上坐下。 徐鹏走到近处时,表情已经由得意迅速转变成谄媚,乖乖地说:“哥,你带嫂子来了?” 宋城阙扶着叶展秋坐好,回头淡淡地看他一眼,“徐鹏。” “诶?”徐鹏被他连名带姓地喊一声,有点心虚,忙上前几步,“啥事儿啊?” 宋城阙吩咐,“去找个靠枕过来。” “好嘞。”徐鹏接到命令,狗腿地走了。 等他一走,叶展秋和宋城阙便各自端坐在沙发上,看眼前移动的人流。叶展秋其实早在进来时就注意到人群里的尹悦,她忍了一会儿,见宋城阙不说话,只好自己先开了口,“徐鹏这是闹什么呢?他和尹悦应该不是很熟吧?怎么请到她的?请了就请了,竟还特意叫上我们俩,故意的吗?” 宋城阙不冷不热地说:“不知道他。” 叶展秋见他态度冷淡,似是对这个问题不怎么感冒,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但她心里起了个疙瘩,尹悦的事情,宋城阙可还没跟她解释清楚呢。 宋城阙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些什么,见她把受伤的一条腿拎起来,叠放在另一条腿上。他皱了皱眉,“怎么了?腿不舒服?” 叶展秋摇摇头,“没有,换个姿势而已。” “那你待会儿还要跳舞吗?” 叶展秋说:“跳呀,不是来之前就商量好了,陪你跳第一支舞,估计舞会的第一首曲子都是舒缓型的。” “嗯。”宋城阙一向话很少,处在喧闹的环境里更不怎么高兴开口。像这种情况,以往都是叶展秋找着话题和他聊天。今天她却一时找不到,因为满脑子都在想尹悦的事情,犹豫要不要和宋城阙把话摊开了讲明白。最后她一咬牙问道:“我有个事儿问你,你能和我解释一下吗?” 宋城阙见她这么郑重其事,转头看向她问:“什么事?” “你和尹悦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愿意给她拎包,愿意陪她四处游玩?不会对她冷冷淡淡?” 宋城阙皱起眉,“你听谁说的?” “温楚楚。”除了她,还有谁? 宋城阙无语地摇摇头,“我和尹悦唯一一次出去爬山,是被温楚楚拉着去的。拎包?可能拎过吧,但一定不是自愿。” “哦,那些信呢?你为什么保管得这么好。” 宋城阙忽然朝她靠近了一些,脸几乎和她贴上了,眼睛里带着笑意,“原来你还没把这事儿放下?” 叶展秋被他盯得有点窘,清清嗓子说:“女人嘛。” 宋城阙淡笑一声,“尹悦把盒子直接寄到我家,东西是我妈签收的。她把它收起来了,当时忘了给我,之后就再也没拿出来。我没有我妈的保管能力强,如果早到了我手上,肯定早就丢了。” “那这么说,那里面的信,你一封都没看过。” 宋城阙说:“没有。” 叶展秋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她应该打开信看看。现在看来,除了尹悦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些信的内容。 宋城阙往后退开些,但依然带着笑,“现在心情好点了?” “嗯。” 徐鹏跑开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了靠枕,而且一次性拿来了两个,“不知道哪个合适,要不都试试吧?”他眨巴眨巴眼睛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是不是看到场上什么人,联想到什么事情了?” “徐鹏。” 宋城阙边把靠枕放到叶展秋身后,边又连名带姓地喊了他一声,把他吓得一惊,“干……干嘛?” 宋城阙问:“你开这么大型的舞会,你姐知道吗?” 徐鹏怯怯地说:“不知道。” “哦,我会帮你转告她的。” 徐鹏顿时变得满脸哀怨,“别啊,哥,咱们有话好好说。” 第一个靠枕垫得有点高,宋城阙又给叶展秋试了第二个靠枕,低声问她:“觉得怎么样?” 叶展秋在靠枕上扭动了两下,“貌似还没有不垫舒服。” 宋城阙把靠枕抽出来,往徐鹏怀里一丢,冷冷地说:“拿走。” 徐鹏好不容易找到的靠枕完全没用上,自己还被宋城阙这么冷淡地赶开,有点委屈,期期艾艾地转身,发现身后竟然站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 她不认识这女人,但这女人却是认识他的,礼貌地喊他一声,“徐少。” “你找我?”徐鹏在别人面前还算比较有少爷架势,尤其他身材高大挺拔,再穿着一身黑色干练的西装。就是手上拿着两个印花靠枕,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女人拘谨地微微弯着腰,“我来找宋先生和宋太太。” “哦。”徐鹏见对方找的不是自己,才错开身,拿着两只抱枕离开了。 女人往座位这边又走近了几步,立在旁边,询问宋城阙他们,“宋先生,宋太太,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沙发都是公共的,其他沙发几乎坐满了人,只有宋城阙旁边自带结界,一般人不敢靠近。可要是有人想坐这儿,谁也没法阻止,叶展秋示意了一下,“坐吧,不用客气。” 女人这才在旁边稍短些的沙发上欠身坐下了。 叶展秋在她坐下时,稍稍打量了她两眼。她发现这女人好像被日本的礼仪文化熏陶过,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日本妇人的气息,走路时步子放得很小很轻,时不时便微微欠着身,说话连嘴巴都张开得很小。 而最主要的是,叶展秋觉得这女人好像有点面熟。 果不其然。她正在脑海里慢慢回忆着,女人忽然抬头看向她,温婉地开口,“宋太太,我们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叶展秋摇了摇头。 女人嘴唇轻抿,含笑着说:“我是邓峰以前的同事,在邓峰和袁小姐的婚礼前一天我们见过面。当时,袁小姐泼了杯水在我身上。是宋太太把她拉开,我才幸免没被泼第二杯。”(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皮痒欠揍了 叶展秋猛地回忆起这件事,难怪她只是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毕竟邓峰和袁程倩结婚已有四五年。她记不太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依稀记得袁程倩那天带着她风风火火地去找一个女人算账。听说这女的在邓峰结婚前一天还约邓峰出来见面,说是要和他一起告别过去。可惜接到她短信的是袁程倩,约她出来的自然也是袁程倩。最后的结果就是袁程倩在她身上泼了一杯水,警告她离邓峰远点。 难怪最近叶展秋约袁程倩出来逛街,袁程倩都无精打采的,说心情不好,难道和这女的有关系?这样想着,叶展秋慢慢警觉起来,如果对面的这个女人依然记恨着几年前的事情,如今回来报复袁程倩,那她挂在嘴角的这抹笑容就太诡异了。 见叶展秋有些防备地看着自己,女人依然笑得恬淡,“宋太太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恶意,对您和袁小姐都没有。” “那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人笑笑,仿佛一切了然于胸,“我想袁小姐最近应该心情欠佳,想和她解释又苦于找不到与她相遇的机会。” “解释?”叶展秋皱了皱眉,“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和邓峰不仅仅是同事,还是恋人,难不成你们最近又联系上了?”不太可能吧,要是邓峰真和自己前女友扯上关系了,以袁家大小姐的脾气,不得闹翻天? 旁边的宋城阙好像坐得有些无聊,凑到叶展秋耳边说:“我离开一会儿。” “好。” 女人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朝从她身边走过去的宋城阙谨慎地点点头。等目送走了人,她才回过头来继续和叶展秋说话,“我和邓峰之间的联系确实存在,但并非如袁小姐想象的那样。”她似是想了想措辞才说,“我父亲有一家海鲜养殖场,早在我认识邓峰之前,我们就一直在向袁氏几家酒店供应海鲜。袁小姐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几个月前她不知从哪儿得知。估计,正是因为此事,她才和邓峰有了矛盾。” 叶展秋抬眼看了看旁边,很多人都已经准备着进舞池跳舞,有年轻男女凑在一起讨论着待会儿要用的舞步。大概因为宋城阙离开了,往这儿附近坐的人越来越多。 叶展秋收回视线,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自邓峰结婚以后,我就再也没和他私下联系过。至于海鲜的供应,我和他虽然知道,却从来就没有插手,一直是我父亲和袁家的酒店在联系。可袁小姐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她知道以后,不仅停掉了我父亲和酒店的合作关系,还误会了邓峰。合作事小,毕竟生意,换一家供应商、换一家酒楼都能做,可要是因为我,影响了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就不太好了。” 叶展秋实在忍不住地想要笑。她这番话说得……可真好听!简直把自己的虚伪掩藏得天衣无缝,把自己的气度烘托得舂容大雅。要不是叶展秋还算有脑子,稍微会猜一猜人心,她差点就相信了。叶展秋总算知道,这女的和她聊了这么一大堆是为了什么,大概是想让她在袁程倩面前来个火上浇油吧。 还挺有心机的,是个不容易搞定的主儿! 不过,就算猜到了,叶展秋也没有直接揭穿她,而是淡淡地问:“那你是想让我劝劝程倩?让她别和邓峰闹?可是,以程倩的脾气,我要是多劝了,她不仅不原谅邓峰,估计还得跟我生气。只会越闹越大。” 女人有些为难地看着叶展秋,“可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不知道她和邓峰的误会会不会越来越深。” “唔……”叶展秋装作犹豫的样子。 宋城阙这会儿已经回来了,手里头还端着两杯饮料。叶展秋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走了一杯,抬着头问,“怎么啦?没找到能和你聊两句的人?”徐鹏请的客人和他自己差不多类型,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居多,想找到个和宋城阙有共同话题的实在困难。宋城阙大概在人群里穿梭了一圈,最后又百无聊赖地回来了。 他们这张大型长沙发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离叶展秋两米外的地方坐着三男两女,本来聊得特别火热、特别大声。见宋城阙过来,他们连忙识趣地把声音压低了。 叶展秋知道宋城阙不喜欢旁边坐这么多人,于是往沙发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出座位,边问:“刚才去干嘛了?” 宋城阙端着另一杯饮料坐下,“去找徐鹏,问他舞会到底什么时候开场。”确实该问问,徐鹏明明说的是六点,他们快七点的时候才过来,却还等了这么久。 叶展秋笑笑,“很明显,他是故意的。” “我看他是皮痒欠揍了。” 旁边的女人见他们俩有说有笑,似是忘了自己的存在,心里有点着急。她陪叶展秋聊了这么久,眼看着叶展秋就要被说动,绝对不能功亏一篑,这可是她报复袁程倩计划中的第一步。但她不能把着急写在脸上,只能继续维持着浅笑,说:“宋先生和宋太太夫妻感情可真好。宋先生连拿饮料都记得帮宋太太拿一杯,这样的柔情,不知要羡慕死多少女人。” 叶展秋看一眼手上的饮料杯子,挑了挑眉,“毕竟是五年的夫妻,这很正常。”她故意当着对方的面,牵住了宋城阙的手,继续说:“五年的感情,就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不管别人是羡慕,还是嫉妒,是出言挑拨,还是暗下心机,最后都影响不了我们。” 宋城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对叶展秋主动牵过来的手很满意,抓在手心旁若无人地轻轻揉捏。 女人一听叶展秋说的内容,就知道她话里有话,是在暗讽自己。她本来还以为叶展秋就是个没心机,被男人宠在手里的富家少奶奶,应该很好打发,现在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对方,人家根本从来就没信过她。既然不信,又何必配合?害她做了一堆无用功,演了这么久的独角戏。她有点恼火了,可又不能冲着叶展秋发出来,毕竟她旁边稳如泰山地坐着位霸王,瞧着就让人心怯。 恰好,温楚楚一行人在舞池四周绕了几大圈,兜兜转转又绕到了这边附近。 女人虽然和温楚楚不熟,但以前也曾有过交集,说过话。而且,她一直对袁家、宋家充满好奇,花过不少心思去了解,故而知道一些宋城阙的情感八卦。 她连忙起了身,叫了一声,“温小姐。”她依然像个日本妇女一样,守礼地把双手交叠在身前,和温楚楚打招呼,“温小姐,你好,很高兴在这儿遇到你。” “哦,是你啊。”温楚楚靠近几步,又有些犹豫地停下来。自从被温映鸿打了一巴掌以后,她在叶展秋面前不敢那么放肆,要是以前,她早拉着尹悦凑上来,‘哥’前‘哥’后地围着宋城阙打转,根本不会把叶展秋这位嫂子放在眼里。 她现在行为收敛很多,但对叶展秋的怨念却有增无减。 早在宋城阙进门时,她就注意到他,可就是找不到机会靠近,怕无缘无故地接近了又要被宋城阙甩脸色,于是只能漫无目的地绕着舞池转来转去。现在,终于有人叫住了她,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尹悦过来了。 “真是巧了。”温楚楚故意不看宋城阙他们,先和眼前这位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聊了一会儿,并且和尹悦顺利坐下了,这才状似无意地看向宋城阙,惊讶地说:“城阙哥,小秋嫂子,你们也来了?” 叶展秋心想,明明就两三米的距离,这眼神是有多不好?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楚楚。”怕冷场,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来说,“楚楚,你这身衣服很漂亮。” “嫂子穿得可比我漂亮多了。”叶展秋因为腿不方便,没打算跳太长时间舞,所以衣着并未太讲究,裙子还是件陈年旧款。温楚楚这么说,实在有点违心。说完,她自己都尴尬了。 他们一行不止两个人,除了她和尹悦,另外还有三男一女,几个人年纪都非常小,应该才二十出头。见温楚楚在这边坐下了,剩下的那个女孩也在尹悦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挨着坐下来。三个男人里其中一位应该是这女孩的男朋友,他站在女孩身后,稍微扶着她,以免她从扶手上掉下。而剩下的两个男人则绕到宋城阙旁边来,似乎是打算和宋城阙坐在一块儿。 但他们很怕宋城阙,坐下来前,你推我让,谁都不愿意贴着宋城阙坐,最后都把宋城阙给磨叽烦了,抬头冷冷地看着他们问:“干什么?” 两毛头小子顿时一凛,乖乖地坐下了,动都不敢动。 温楚楚在对面指了指这两个人,对宋城阙说:“城阙哥,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们,他们是从广州来的,是陈嘉业的双胞胎儿子,陈嘉业可是我爸爸在广州那边最得力的助手。我爸爸希望我带着他们多和上海这边的人来往。” 宋城阙明显不记得这两个人是谁,视线瞥都没瞥过去一下。(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有女王架势 徐鹏搞得这个破舞会,在仿佛长达一个世纪的等待后总算是开场了。和他之前说的一样,舞会开始是英国著名钢琴演奏家的两首钢琴曲,这大概是不少人前来参加舞会的原因,毕竟这么难请的名演奏家,除了有钱有势又厚脸皮的徐鹏,一般人还真请不到。 钢琴曲之后是徐鹏上台说话,幸好这小子最不擅长的就是上台演讲,所以说得非常简短,节省了大家很多时间。他说的大体意思是,进门时每个人抽到并挂在胸口的号码牌非常有用,不仅之后会从中随机抽取号码,组队斗舞,最后还会按照这些号码进行抽奖,并且评选出今晚的舞王和舞后,男女各一位,不一定是一对儿。 开始的群舞为了调动气氛,选择的是比较激扬的曲子。叶展秋早就猜到了,她和宋城阙都没有加入。而旁边的人,除了那对双胞胎兄弟也都没有加入。大家仿佛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之中。 群舞结束,第二首曲子在头顶响起来,竟然比之前的还要激情。这一点,叶展秋倒没想到,她还以为第二支舞会是舒缓的,这样她就可以被宋城阙搂着到舞池里随意地摇几圈,也算没有白来。 都已经到了第二支舞,旁边的人再没有一点反应实在不合理。沙发边上的一对小情侣起身往舞池那边走,走了两步,女孩子又回头问:“楚楚姐和尹悦姐也要一起去吗?” 温楚楚好像不怎么喜欢这女孩子,所以没理会。尹悦却和善地说:“你们去吧,这支舞是男女对跳。” 邓峰的前女友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场上应该是男多女少吧,这边都有好几位男士,尹小姐想跳舞还不简单?” 温楚楚像是想到什么,看向叶展秋问,“嫂子怎么不和城阙哥上场跳支舞?” 叶展秋指了指自己的腿,“前几天腿受了伤,行动不是很方便,等待会儿换个舒缓点的,我再去。” “哦,那可惜了。”温楚楚说:“城阙哥是咱们全场最有魅力的男人,大家的眼光可都在他身上。而且,他跳舞可棒了,要是能多上场几次,今天的舞王非他莫属。” 叶展秋暗中挑了挑眉,侧头问宋城阙,“你跳舞很厉害?” 宋城阙按了按眉心,“还好。” 温楚楚说:“哪儿只是还好,城阙哥上初中的时候因为身材好,一眼就被学校舞蹈队的人看上,还曾代表学校出国参加过表演,那时候他学的是拉丁,但很多舞蹈他都接触过,这种轻快的双人舞他也很擅长。” 叶展秋故意装得有点失落的说:“这些,我竟然都不知道。” 宋城阙语气淡淡的,“快二十年前的事,家里谁都不记得了,你怎么会知道?” 叶展秋问:“那你要不要去跳一支给我看看?” 温楚楚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便对宋城阙说:“城阙哥,要不,你请尹悦跳一支吧。我们两个人都不太会,你要是搭我们,分数就拉低了。”她说的我们是指自己和邓峰的前女友。 那女人听她这么说,很配合地轻点了一记头,“对。” 宋城阙的眉头很明显地慢慢蹙了起来,温楚楚哪次不招惹他,心里就不踏实似的,看来是之前教训吃得还不够。 在他拉下脸之前,旁边的叶展秋暗地里抓了抓他的手,示意他先别生气。 这只温软的手往自己手背上一压,宋城阙的怒意果然降了不少,他松开眉头,没说话。 这时,温楚楚又开口问道:“嫂子,你能同意城阙哥和别人一起跳舞吗?”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跳不跳舞是宋城阙的事情,以他的脾气,别人根本无法左右他的行为,就算叶展秋是他太太,估计也不行。 但因为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叶展秋身上,好像要是叶展秋摇一摇头,就显得她多不通情达理似的。 “要不,就跳一支吧?”叶展秋看向宋城阙说,“正好我也想看。” 宋城阙不解地朝她侧了侧脸。 叶展秋也把头往他这边靠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去吧。”因为压着声音说话,这一声简直像小奶猫在撒娇,而且呼出来的气直接吹进了宋城阙耳朵里,令他耳根牵动了一下。 宋城阙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让自己请尹悦跳舞,但猜到她肯定是生出了什么鬼主意。看在她刚才这么软萌的份上,他也不介意稍微配合一下,于是起了身,“那我就请尹小姐跳支吧。” 尹悦一愣,点了点头。两个人相携着进了舞池。 温楚楚眼里的笑意已经快要藏不住了,她对陈家的两兄弟说,“你们俩也陪我们跳舞去吧。”又对叶展秋说:“嫂子,我们先去跳舞,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她拉着邓峰的前女友和陈家兄弟一起离开。这下,旁边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了叶展秋。 叶展秋的目光一直跟随在宋城阙的身上。宋城阙不愧是学过跳舞的人,同样的姿势在别的男人身上会显得僵硬不协调,在他身上却非常优雅漂亮,并且自然。 叶展秋劝说宋城阙陪尹悦跳这支舞,当然不是为温楚楚的话而妥协。从邓峰前女友这件事上,叶展秋得出了一个结论:对于那些对自己老公存留着非分之想,且城府很深的女人,一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她知道,尹悦的城府估计比邓峰的前女友还深得多。叶展秋今天就是要送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以后别借着温楚楚这个壳儿,时不时就到宋城阙面前晃。 由于前面耽搁了一会儿,这首曲子大家并没有跳太久,一会儿就又回来了。但因为曲子旋律很快,大伙儿也都挺累的。 宋城阙下了舞池就和尹悦分开,径直走到叶展秋旁边来坐下。他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所以并不显累。 叶展秋真心实意地夸他,“跳得真好看,以前参加舞会都是我陪你跳,这次站在旁边看着,才发现确实不同。” 温楚楚轻哼一声,大概是觉得她言不由衷,看到自己老公和前女友和谐地跳舞,心里都要难过死了,这种大度肯定是装的。 叶展秋夸完宋城阙,话头一转,忽然又说:“不过,我还没看够呢。” 下一首舞曲再次响了起来,依然是轻快的双人舞。叶展秋含笑着对宋城阙说:“你能再跳一支给我看看吗?你们刚才跳舞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那边那个女孩子好像也是学舞蹈的,和她配合在一起应该会跳得更好,你能不能去请她跳一支?”她指了指远处穿黑色裙子的女生,搂住宋城阙的手臂,撒娇说:“好不好啊?我想看。” 旁边的人都傻眼了,还带这样的? 宋城阙对叶展秋的撒娇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而且他已经猜到了叶展秋在打什么主意,嘴角不经意地勾了勾,在众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他无比‘听老婆话’地站了起来,“好的。” 等宋城阙离开后,叶展秋斜眼看了看温楚楚方向,“楚楚,你们不去跳舞了吗?”她翘着腿,优雅地倚靠在沙发上。这个坐姿是因为她那条受伤的腿不得不搭在另一条腿上,但在别人看来却像是故意保持的,颇有女王架势。尤其是在她冷冷地开口问出这句时,温楚楚一时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我不跳了,哦,不,我们累了,待会儿再跳。” “哦。”叶展秋柔和地笑笑,迅速打破僵硬的氛围,仿佛刚才那道冷淡的声音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我刚才看到你们跳舞了,跳得都挺不错,尤其是尹悦小姐。”她看向远处正跳着舞的宋城阙,这次的舞伴挑得很好,非常专业,宋城阙整个人都放开了。大伙儿都随她目光看过去,叶展秋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等他们都看清楚了,才淡淡地说:“尹小姐应该没学过舞吧?能跳成那样已经很不赖了。” “……”坐在离叶展秋不远处的陈家兄弟下巴都快惊掉下来。他们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女人间兵不血刃的战争,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论气场,果然谁都压不过正室。 被叶展秋这么一镇,温楚楚顿时没了叫嚣的胆量,之后她都不怎么敢继续坐这儿了,又跳了几场舞,就没再回来。 徐鹏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在安排舞曲曲目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连六七首曲子全都是快节奏,把全场人都给累瘫了,好不容易等到首慢节奏的,大家已经没了力气。 于是,只跳了两支舞的宋城阙和首次登场的叶展秋竟然意外地成了全场的焦点。更不可思议的是,舞王舞后最后也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叶展秋在心里鄙视地想:谁评的?瞎了眼了!呃,估计是徐鹏内定的! 但上台拿的奖的时候,她还是相当开心,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得意。 回去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但车上叶展秋还是忍不住给袁程倩打了个电话。她也没提别的,就问袁程倩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约她出来也约不到人。 袁程倩都已经睡下了,被她吵醒,有点不高兴,敷衍地说:“没有啊。” “你确定?” 袁程倩这才叹口气,总算道出了真相,“我们家小贝最近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可急死我了,她不好好吃饭,我也不想吃。”小贝是她家的一只猫。 叶展秋额头冒出丝黑线,又说:“我今天去你家酒店吃饭,你们家海鲜是不是换供应商了?嗯,味道变好了。” 袁程倩还在为小贝的胃口问题而伤感,草草地回答,“我怎么知道?酒店换个海鲜供应商难道还问我?” “哦,你不知道啊。”原来是那女的在自作多情。(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欺负单身汉 Godefroy先生的古堡位于法国里尔。这座古堡在当地,甚至整个法国都非常有名气,因为它的年代久远,且很具有历史意义,但它确实是一座私人古堡,是Godefroy从祖辈手中一代一代继承过来的。对于这种古堡,就连政府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把它买下来。但这毕竟是一栋有历史价值的古建筑,政府经过与Godefroy的协商,最后取得了古堡的部分管理和保护权,但使用和居住权依然在Godefroy的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Godefroy一家不但可以住在古堡中,任意支配它,还通过政府获得了一些管家和园丁,且不用向他们支付任何酬金,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叶展秋和宋城阙在婚礼的前两天就到了法国。除了他们俩之外,一起过来的还有被老天眷顾着命运,被钦点成伴娘和伴郎的季青、徐鹏。季青在接到伴娘这个任务时是拒绝的,因为她实在太怕宋城阙了,一想到她得连续好几天站在叶展秋旁边,每天和宋城阙面面相对,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鹏倒是很高心,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扮演好伴郎的角色。 到达古堡是在婚礼两天前的下午,他们先和主人打了招呼。住在古堡里的人非常多,有负责安保工作的,有负责房屋修缮的,有负责众人的日常起居的,有些是政府安排来的人,有些是Godefroy自己请的。但要说到古堡主人,一共却只有三位,除了Godefroy之外,就是他的一儿一女,他儿子今年12岁,还比较懵懂,女儿15岁,已经落得活泼大方、亭亭玉立,而且她还是个卡丁车赛车手。Godefroy这个当爹也是宠孩子,为了支持女儿的赛车爱好,还特意在后山建了个赛车场地。 负责整场婚礼的自然还是AS婚礼策划团队,团队的负责人是位大高个的东北姑娘,却起着一个洋气的名字,叫Lisa.他们团队之前就已经派了人过来查看婚礼现场,还向古堡主人要了不少关于古堡的信息。可临到现场还是出现了很多问题,比方说他们之前看照片和资料以为草坪是一个圆形,但实际上它是月牙形。这样,他们原定搭在草坪上方的花架就不得不改变位置,入场的方案也要跟着改动。 他们不敢找宋城阙询问这些小事情,就只好找到叶展秋。找了一次、两次、三次……宋城阙果断地恼了。 ——有什么事情烦我可以,不准烦我老婆! 当然这不是他的原话,他的原话要稍微隐晦一点,但更让人毛骨悚然。于是,再也没人胆敢过来骚扰叶展秋。 既然烦心事都被宋城阙挡了下来,叶展秋趁空闲去后山看Godefroy家的小姑娘玩赛车去了。没想到,徐鹏和季青比她还早来了一步。季青已经坐上了一辆卡丁车,正被小姑娘指导着,怎么转弯,怎么刹车。 徐鹏三步两步地凑到叶展秋旁边来,“嫂子,要不要也玩一圈?挺有意思的。我刚才开的,你看到了吗?还不错吧。” “看到了。”叶展秋其实没看到,但见他这么得意,不忍心伤他自尊。她指指自己的腿,“我的腿没那么灵活,这次就算了。” “哦,那太可惜了。”徐鹏眼珠儿一转,想到什么,又回头来问:“嫂子,反正后天才办婚礼,明天也没什么事情,要不上午咱们去巴黎玩吧?” 叶展秋简直哭笑不得,“你怎么就这么贪玩?明天下午大家就都过来了,我们都去了巴黎,谁接他们?” “我这不是看你和城阙哥都忙,很少有机会出来玩,你们可以把这次法国之行顺便当作度蜜月。我在巴黎那边认识很多朋友,一定会陪你们玩得非常尽兴。或者,咱们今天晚上就过去,还能搞个单身派对。” 叶展秋听他这语气怎么听怎么耳熟,真像他怂恿自己和宋城阙参加舞会时的口吻。舞会上遇到尹悦的事情,她和宋城阙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竟然又开始犯老毛病了。叶展秋双手环胸,盯着他看了看。 徐鹏被她看得有点发毛,“怎么啦?” 叶展秋笑,“没事儿,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也许比你那些等在巴黎的朋友更有趣味。” “什么惊喜啊?”徐鹏还挺期待,腆着脸问。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叶展秋会给自己准备什么惊喜。 “你明天就知道了。”叶展秋淡淡地说。 季青开着卡丁车在围场上转了一圈,停在两个人旁边,边下车边问:“小秋,要不要玩这个?”问完她想起叶展秋的腿受了伤,“哦,你没法玩,算了。” 叶展秋把腿试着往上抬了抬,“也不是完全不行,其实伤已经好了,要不我待会儿试一下吧。” 季青忙摆手,“别,别,你千万别冲动,万一被宋城阙看到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鹏也点点头说:“对。” Godefroy家的小姑娘正在赛道上练习漂移,赛车过处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好不潇洒,简直羡煞旁人。 “哇,小姑娘真厉害,我开了一圈,实在不习惯左脚踩刹车,一紧张就刹车油门一起踩。”季青和叶展秋他们并排站到一起,盯着赛场上飞驰的车影感慨着,“我们中间也就陆凯擅长这个了,等明天他过来,让他玩给我们看。” 徐鹏说:“那我得和他比一把,这女孩子是专业赛车手,我斗不过。但在非专业人士面前,我可算半个专业的了。” “呵呵。”季青和叶展秋都笑而不语。 这会儿,宋城阙似乎解决了关于婚礼的烦心事儿,闲庭信步地走过来。他身后还跟了两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端着一把椅子,另一个拿着几瓶水。宋城阙走到近处也没看徐鹏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叶展秋身边来,示意工作人员把椅子放下,对叶展秋说:“别站太久。” 徐鹏眼红地说:“哥,你对嫂子可真好啊。可是,既然身后跟了两个人,你就不能让他们一人端一把椅子吗?” 宋城阙把一瓶水扔给他,“闭嘴。” 徐鹏抓着旁边的季青,打算和她同仇敌忾,“你这是*裸地欺负我们这些单身汉啊,你别忘了我们是你找的伴郎伴娘,万一我们不干了呢?” 季青‘唰唰’两下把他手用力甩开了,“别扯上我,我宁愿被虐,也会一直坚守岗位。”反正她都已经被虐习惯了。 到法国来的第二天,一共有两件事改变了徐鹏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原本计划早上到这边的陆凯提前五个小时就到了法国,他事先没有计算好时差,法国时间凌晨三点多,他已经坐着出租车到了古堡大门口。可惜古堡里的人这会儿都在睡觉,没人给他开门,偏偏出租车放他下来以后就迅速离开了。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陆凯只能抱着自己,坐在大门口瑟瑟发抖,一直等着里头的人快点醒来。 这和徐鹏的三观当然没关系。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寒风中抖了一个多小时,鼻涕眼泪全都冻出来的陆凯,上了赛道,竟然把徐鹏虐得体无完肤。等到徐鹏从赛车上下来,他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却偏偏听到旁边的陆凯在摇头叹息,“今天状态不好,飞机上一直没睡着,现在实在太困了。” “……”徐鹏心里苦,但徐鹏真不知道怎么说。 然而,这还不是当天最令他奔溃的事情。下午,他正在屋里睡午觉,迷迷糊糊地感觉床头坐了一个人,等睁开眼,定睛一看,唉呀妈呀!这人不是陆翊菲还能是谁? 他忙裹着被子往后退,整个后背都抵在了墙上,惊恐地问:“你干嘛?怎么进来的?” 陆翊菲非常淡定地指了指房门,“古堡的每一间客房都有备用钥匙,我是和古堡主人打了招呼从他那儿要的钥匙,开门进来的。” “不是,我是想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徐鹏差点以为自己正在做一场噩梦,这个女人实在太阴魂不散了。 “是宋太太请我过来参加婚礼的。”陆翊菲慢条斯理地扯了扯陆凯裹在身上的被子,“你里面穿了衣服的,不用这样吧?” “我操!”徐鹏总算想明白叶展秋前一天说的那个惊喜是什么意思了。她竟然把陆翊菲给请来了。为什么呀?明明叶展秋和陆翊菲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请谁也请不到她头上啊。 可现实却是陆翊菲不仅来了,还受到了巨大的欢迎。 叶展秋亲昵的抓着她的手,和她聊天,简直好得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好姐妹。然后,她还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既然陆凯和翊菲加入,那就再增加一组伴娘和伴郎吧?我让Lisa准备了几套伴娘伴郎的衣服,都是情侣形式的。陆凯和季青比较熟,他们穿同一套。徐鹏和翊菲穿另外一套。” 那不就是让自己和陆翊菲穿情侣装。徐鹏以四十五度角抬起下巴,僵着脖子说:“我不要。” 叶展秋也不跟他来硬的,“那我和城阙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方案吧。” 徐鹏一听到宋城阙的名字就发虚,软下语气,“嫂子,你干嘛呀?好端端地为什么偏偏请了陆翊菲,你明明跟她不熟啊。” 叶展秋眉‘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上回你那舞会不也请了很多不熟的人吗?” 徐鹏心塞,原来他是被伺机报复了,果然这世上,唯嫂子与小人难养也!(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完美的婚礼 下午来参加婚礼的人陆续都到了。虽然之前说请的客人不多,可实际上也有二三十位。温家,温储梁身体不大好,温夫人留在家里照顾他,至于温楚楚,就不知道她是不愿看到这边场景,还是真的担心父亲身体才没来,所以温家最终就到了个温韵迪。 自从上回在宋城阙的北京总部遇到温韵迪,并且从宋城阙嘴里隐约知道了这小伙的野心之后,叶展秋就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要论演技,温韵迪可比她厉害多了。他在他父母和亲姐姐面前都能淡定地演这么多年乖宝宝,可见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就越得小心。 古堡里除了这二三十位参加婚礼的客人外,还有负责婚礼的策划团队十几个人,以及秦爷爷保镖等。幸好古堡的客房非常之多,堪比一家小型酒店,要不然还真住不下。 当天下午是最忙碌的一段时间,需要试装、核对第二天的礼服、再次确认流程等等,但还好这些事情都有工作人员帮忙记着,所以两位新人都不算很烦恼,甚至还有时间腻在一起调调情。 婚礼总策划Lisa欲言又止,好几次想开口提醒宋城阙。按照中国人传统习惯,新人在结婚前一晚是分开住的。但很明显,宋城阙并没有这个觉悟。她自己没胆子提醒,最后就找到了徐鹏身上来。经过一两天的相处,她和徐鹏也算认识了,还曾站在一起说笑,说以后徐鹏的婚礼也由她来策划。 徐鹏果真是个傻白甜,傻白得Lisa都忍不住心疼他。他要提醒宋城阙,那就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小声提醒就好了。可他不,偏偏要当着众人的面,嚷嚷出来,“城阙哥,你今天晚上不能和嫂子住一个房间,不符合风俗习惯。” 宋城阙是什么人?别人让他往左走,他只会站在原地不动。所以这个提醒,被他彻底地无视了。 叶展秋也认为他不会把所谓的传统习惯放在眼里,毕竟他们这个婚礼在一座古堡中进行,连车队接新娘这些流程都不可能实施。但意外的是,宋城阙半晚上竟然收拾收拾东西,离开房间,另找地方住去了。 叶展秋有点愣,用毛巾擦着头发跟到门口来,问:“你去哪儿啊?” 宋城阙身上穿着浴袍,外面披着一件外套,回头对叶展秋说:“早点睡吧,希望明天能有一场完美的婚礼。” 原来他是想把让明天的婚礼更圆满一点,才特意赶在十二点之前离开房间。可叶展秋记得,他白天没让人安排临时住的地方呀!这么晚了,要去哪儿住?叶展秋正想问,却见宋城阙已经走远了。 宋城阙确实没让人安排住的地方。所以,他先是去找了陆翊菲,从她那儿要来了徐鹏房间的备用钥匙。 徐鹏正抱着枕头睡得香甜,被人抓着脚腕儿一把拉下床,还以为是遇到了猛鬼。正打算喊救命,抬头见宋城阙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哥,你干嘛呀?”徐鹏可怜兮兮地问。 宋城阙淡淡地说:“白天不是你提醒的我,让我今天晚上别和你嫂子住一块儿吗?你现在可以睡沙发上去了。” 徐鹏都快哭了,“为什么是我呀?都是男人,要不咱们合着睡床呗。” “NO!”虽然床很大,但宋城阙拒绝了,并且在徐鹏膝盖上踢了一脚,命令:“快点去睡,别打扰我。” 徐鹏不敢反抗,只好听话地爬起来,怏怏地往沙发方向走,摇头晃脑地说:“没人权啊,没人权。”又奇怪,“怎么谁都有我房门钥匙?那门上装把锁干什么的呀?” 徐鹏这一晚睡得相当不爽,沙发太窄了,他稍微翻个身就会掉下来。第二天早上还得陪着新郎早早地起床。 既然宋城阙前一晚不和叶展秋住在一块儿,婚礼的流程就顺上了。早上两位新人不见面,各自起床,各自稍微吃些东西,然后各自换衣梳妆。到了规定时间,新郎、伴郎一行人到房间外敲门见新娘。 房间自然是被锁着的了。屋子里除了叶展秋和两位伴娘,还有霜霜、袁程倩和Lisa,而屋子外面的人要多一个,除了宋城阙和伴郎,还有袁莫飞、邓峰、温韵迪和宋锦镇。 隔着门板,季青对外头的人喊话,“没红包,别想让我们开门。红包准备了没啊?” 红包当然准备得很充分,都在陆凯手中拽着。陆凯蹲下来,从门缝里塞了一封红包进去,起了身问:“满意不?” 屋里的季青像是在跟他对暗号,“你觉得我满意吗?你知道里面有几个人,你就塞一封红包。” 陆凯又蹲下来,往里又塞了几封。每次他才塞一个角,红包就被拽走了。 第四封红包往里塞的时候,徐鹏猛烈地拍了几下门,“喂,现在满意了吗?” 季青说:“什么呀?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 霜霜在旁边抱着几个大红包,兴奋地又蹦又跳,也说:“对啊,我们没收到,没收到。” 一直不说话的宋城阙在门上扣了两下,“开门。” 然后,门就打开了。 陆凯还蹲在地上保持着塞红包的姿势,门一开,他来不及收手,被身后的袁莫飞踩了个正着。 “哎呀我靠。”陆凯收回手,在空中用力地甩了甩,起身瞪着季青,小声地问她,“你干嘛呀?昨天不是说好了要多磨会儿的吗?” “哎呀,我……”好吧,季青承认!她刚才一听到宋城阙的声音,顿时怂了。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开了门。 陆凯低头看看手上发出去还不到五分之一的红包,“那Lisa让准备这么多红包干什么的呀?” 季青尴尬地笑笑,“应该待会儿还要用的吧。” 陆凯把红包全扔给了她,“那你自己拿着。” 因为开门太顺利,进门之后对于大伙儿来说就变成了漫长的折磨。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宋城阙陪叶展秋坐在床尾,慢条斯理地吃汤圆,吃水饺,吃花生,还互相喂着吃了几口面。本来吃这些东西,应该只是过场,取个吉利,可他们俩却做得无比认真。而房间里除了Lisa需要忙前忙后地端东西,其他人就只能围成一圈,站在那儿看着他们吃,还互相喂着吃……靠。 弄完房间里的事情,差不多就到了吉时,可以举行婚礼了。 证婚的人自然是秦老,其他长辈也都已经落了座。 虽然,这不是叶展秋第一次穿着婚纱,挽着大伯的手,走向宋城阙。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宋城阙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自己时,叶展秋第一次感觉到了婚礼给她带来的幸福。这是一场仪式,但不是表演给任何人看的仪式,而是宣告着她和宋城阙可以走完一生的仪式。 因为不是那种过于拘谨的流程安排,今天的这整场婚礼不管对于叶展秋和宋城阙来说,还是对于客人来说,都非常的轻松舒服。用完午餐,年轻人集体前往不远处的沙滩冲浪去了。等天色稍微暗下来,他们又早早回来,在古堡中举办了一场篝火草裙舞会。 叶展秋今天一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换衣服,最后还换上了一身全场最艳俗的草裙——头顶、胸前、腰间和裙摆上全都是大红花。 但是没办法,这是她自己决定的,只能认了。而且,她发现季青她们几个穿的草裙虽然不全是大红花,但也不是很好看。 男人那边就更不忍直视了,大多数都是赤膊,腰间围着条绿色裙子。幸好,大家伙儿身材都还不错,走出来像一群模特,要不然简直影响了大中华在里尔的形象。 宋城阙换好衣服就走过来拉着叶展秋围着篝火跳舞,并且眼神火热地盯着她说:“你穿这一身,真漂亮。” 天啊!直男审美真的好可怕。叶展秋扶了扶头顶的几朵大红花,“你确定吗?” 宋城阙很认真地点头,“我确定。” “好吧,我觉得你穿这条裙子也挺好看的。”叶展秋的视线在他的胸肌上扫了几圈,确实还不错,能露的都露了。 宋城阙一把搂住她,在她耳边说,“你可以永远看下去。” 旁边的徐鹏也在跳舞,但他为了避开陆翊菲的骚扰,拽着陆凯死也不撒手。陆凯被缠得恨不得钻进火堆里不出来,让他和一个男人跳舞,他宁愿陪季青跳,好吗? 但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因为徐鹏说,过了今天的婚礼,他要带陆凯去巴黎玩。徐鹏在巴黎认识很多美女,个个都是金发碧眼,身材火辣,婀娜多姿,人间尤物。 为了第二天的福利,陆凯一狠心,男人就男人呗,拽着徐鹏在篝火旁边嗨了起来。 边跳舞,徐鹏还说:“咱们晚上得闹洞房吧?” 陆凯说:“不太好吧,万一宋先生不高兴呢。” 徐鹏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城阙哥今天肯定不会发火,就算咱们做得再过分他也不会。而且,也就今天了,这是个好机会。” 要论作死,徐鹏简直就是专业的,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活不下去。他不知道的是,当晚他说的所有话,几乎都被陆凯在叶展秋面前转述了一遍。 于是,在叶展秋的授意下,几个男的轮番给徐鹏灌酒。等人被灌醉了,直接交给陆翊菲,让她带回了房间。 呵呵!闹洞房?叶展秋坏心地想,希望你第二天起来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我怎么又被睡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在街头走丢 叶展秋第二天起得特别晚,要不是被季青的电话吵醒,她应该还得再睡几个小时。 昨天晚上结束篝火舞会回到房间,宋城阙直接搂着叶展秋就进了浴室,两个人身上还穿着草裙。宋城阙边将她搂在怀中热烈地亲吻,边上下其手,把两个人的衣服扯得七七八八。 叶展秋被他这么强烈的反应惊到了,好不容易趁喘息地机会,问他,“你干嘛呀?” 宋城阙咬着她的耳朵,引得她轻轻颤抖,边用磁性地声音说:“现在进行婚礼最后一项流程,洞房。” 然后,她就被慢条斯理地剥光光,放倒在了浴缸里。 叶展秋接通了季青的电话,还是觉得困,用手揉着眼睛问:“怎么了?不是就住隔壁吗?怎么还打电话。” 季青说:“我和陆凯先回上海了。” “已经回去了?怎么啦?这么急。”叶展秋一咕噜坐起来。 “公司出了点事儿,半夜里他们给我打的电话,我一查航班,今天早上恰好有直达的飞机,所以现在和陆凯已经赶到机场来了。” 叶展秋眯了眯眼,“出什么事了吗?” 季青忙说:“你别担心,周品胜在我们公司几家店里搞了些幺蛾子,我和陆凯赶回去会很快解决。你和宋先生就在法国再多呆几天吧。” 叶展秋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放心,解决不了我们会找你的。” 挂掉电话,叶展秋扶着额头在床边坐了会儿。宋城阙之前在洗手间里,这会儿走了出来,坐到她旁边,在她额角亲了一口,问:“怎么啦?谁的电话把你吵醒了?” “季青的,她和陆凯先回国了。” “出什么事了?” 叶展秋摇摇头,舒服地歪倒在他身上,“应该不是很严重。”如果真的很严重,季青一定会说清楚,她和陆凯都是做事非常认真负责的人,就算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也会尽早地回国解决,这不奇怪。 宋城阙见她靠在自己身上,索性往后挪了挪屁股,让她可以整个人都躺到他的大腿上来。外面的阳光被窗帘挡去了大半,但明显看得出来天已经不早了,要是没有窗帘阻挡,光线照进来,应该强烈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可就是因为现在这种情况,屋里的气氛才更显得安静和谐。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们,他们俩或许可以维持这种一躺一坐的姿势直到中午。 但很快,就有人过来敲了他们的房门。 宋城阙问了一声,“谁啊?” 外面的人没什么精神地回答,“是我。”哦,是徐鹏。 两个人也不急着理会他,各自换上衣服,洗漱完毕,才开了门。 这么久,徐鹏竟然还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宋城阙开门,他闷闷地问:“我能进来吗?” 因为某种不可描述的原因,宋城阙实际上是今天早上才睡的觉,至于他是什么时候起的床,叶展秋并不知道。可即使这样,宋城阙今天依然精神矍铄。而徐鹏……他看上去比宋城阙纵欲过度,严重得多,整个人病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不会真是被陆翊菲睡成这样的吧? 叶展秋靠近些,问:“怎么了?陆小姐又把你怎么了?” 徐鹏双手抱胸,“嫂子,你别瞎说,我和她是清白的。”说完,他觉得这话没可信度,又改了说法,“最起码,我和她昨天晚上是清白的。” “哦。”叶展秋问,“那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很难受,折腾了一夜,她……也照顾了我一夜。” 咦?叶展秋一听,有戏,又问:“然后呢?” 徐鹏强行挽尊,“什么然后不然后?我就是难受了一夜,所以现在没精神啊。” “切!” 中午在这边吃完饭,大部队也都回国了。留下的只有叶展秋、宋城阙和徐鹏、陆翊菲。 徐鹏下午又来了精神,缠着叶展秋问,“嫂子,现在咱们可以去巴黎玩了吧?” 叶展秋和宋城阙确实打算在法国呆上几天,就当做蜜月旅行,可他们没有计划去巴黎,里尔有个小古城,他们打算在古堡玩上一天,再去古城转转。巴黎虽然华丽热闹,是到法国后的不二之选,但这儿的恬静自在更受叶展秋的喜爱。 徐鹏见叶展秋不想去,依然努力劝说,“我在巴黎认识很多金发碧眼的美女。”之前他就是以此打动了陆凯,可惜陆凯临时有事,早早回国去了,没法再跟他去巴黎看美女。 叶展秋诧异地瞪徐鹏,“有美女,那我们这种新婚夫妻更不能去了,万一宋先生忽然看上哪个女的,我这婚礼不就白举行了?”她说,“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带着陆小姐到巴黎去见见你的那些美女朋友,你不一直想让陆小姐死心吗?让她看到你有多风流,也许她哪天就真的对你死心了。” 徐鹏挠挠头发,似乎有点犹豫。 可是,没想到叶展秋他们一行人最后还是去了巴黎。 就在所有人都离开古堡的第二天,叶展秋早上正站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忽然接到了吴夏打来的电话。 吴夏在电话那头声音急得直颤抖,“小秋,你现在还在法国吗?帮个忙。” 叶展秋一愣,忙问:“我在法国,怎么了?” “你嫂子……陈仪芳她竟然瞒着家里人,忽然带着冬冬去了法国,说是去旅游。现在孩子在街头走丢啦!” “什么?”叶展秋也惊呆了。 身后的宋城阙听到动静,侧头看过来,问:“怎么了?” 叶展秋把手机调成了扩音,跟他一起听。 吴夏在那头着急地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怪我不带她出国旅游,又说你和城阙结婚不肯请她,于是要自己出国。我本来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原来她早就瞒着我们给自己和冬冬弄好了护照。前天,她忽然带着冬冬走了,我们开始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打她电话她也不接,我和妈都已经报警了。刚才,就在刚才,她忽然打电话回来,说自己带着冬冬到了法国,而且,竟然把冬冬弄丢了。” 叶展秋算算时间,国内现在应该是夜里。 吴夏说:“小秋,我来不及办理出国手续,没办法赶过来,只能麻烦你帮忙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的是太荒唐了,孩子都已经走丢快一天了,她也没报警。自己在街头瞎找,等实在找不到了才给我们打电话。冬冬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个人在法国街头呆了一天,我实在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她是孩子的妈,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简直不可理喻。” 吴夏着急得有点语无伦次。 叶展秋忙安稳住他,“你放心,我现在就联系嫂子,问问她到底什么情况,你和大姨先别急。” “她手机打不通的。”吴夏说:“她现在人在巴黎,借了一位外国华侨的手机打电话回来,我把号码告诉你。” “好。” …… 挂掉了吴夏的电话,叶展秋连忙联系了陈仪芳。 借手机给陈仪芳的那位法国华侨是个热心肠的人,此刻正在带陈仪芳去报警的路上。陈仪芳估计是被吓到了,话也讲不太清楚,还是那位华侨和叶展秋说明了情况:孩子是在哪个地方丢的……已经走丢了多久……走丢的时候大概穿着什么衣服……他们即将前往哪家警局……打算和叶展秋在哪儿汇合等等。 叶展秋把这些信息一一记下,挂掉了电话,她有些气愤,边手脚利索地换衣服边抱怨,“这陈仪芳是怎么回事?她又不会英语,更不会法语,以前也从来没来过法国,怎么有胆子带着冬冬瞎往这边跑?” 宋城阙已经把衣服穿上,“好了,找到孩子再说。我去叫徐鹏,现在就去巴黎。” 最后和他们一起去巴黎的除了徐鹏,还有陆翊菲。 陆翊菲以前在法国呆过,她在车上给中国大使馆打了个电话,正好那边有她认识的人。大使馆的人接到她的电话,已经派人前往了那家警局。 里尔到巴黎有近三个小时的车程,等叶展秋他们到那儿,大使馆的人刚刚帮着陈仪芳向警方叙述完事情经过,做好了笔录。 巴黎实在不小,警方必须先按照这份笔录向底下的巡逻警察询问是否见过这个孩子,如果一直查不到线索,就要调取街头的摄像头,并且派人到现场寻找。 不过,有大使馆的人催促,警察这边做事效率高了很多,这些事情都是同时进行的。 陈仪芳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她现在才发现异国他乡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听不懂这里的话,明明知道这些人说的内容很可能就是关于冬冬失踪事件的,可她一句也听不懂。不仅语言,她甚至觉得周围的脚步声、咳嗽声都是陌生的,有特殊含义的,无法理解的。 她的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此时到底该害怕,该担心,还是该后悔。(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我哥要离婚 找孩子是一个漫长又让人心焦的过程,但自己出去找又是大海捞针,只能依靠警察的力量。他们一群人从上午一直等到了晚上,才总算得来了冬冬的消息。原来是当地一位市民发现一个小孩躲在垃圾桶后面,报了警。 叶展秋他们连忙出发,和警察一道赶去了市民说的位置。 那边的孩子确实是冬冬。冬冬和陈仪芳散开以后,连忙往回走,想走回他们刚才下车的公交站台,方便陈仪芳找到他。可走了没几步他就迷路了,反而越走越远。他一个小孩子呆在异国他乡的路口当然是手脚无措,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经过一户人家门口时,差点被那家的宠物狗咬着。这一吓,令他更加害怕。他担心路边的行人是坏人,只好往偏僻的地方躲。最后便躲在了一个不易被警察找到的犄角旮旯里,还用垃圾桶挡住了自己。要不是有人倒垃圾时发现异常,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被找到。 叶展秋他们带着冬冬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还好冬冬虽然身上狼藉,但并没有真的被狗咬到,手臂上受了点伤,是被消防栓刮伤的,打了破伤风。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叶展秋又忙给国内的吴夏打了个电话,让他和大姨别着急,孩子找到了。 此时已经是法国这边的凌晨,看着抱在一起的陈仪芳和冬冬,叶展秋无奈的摇了摇头,还好最后有惊无险。找了一天一夜的孩子,精神一直高度集中,这会儿她和宋城阙也没心思继续游玩法国了,打算回古堡收拾收拾东西,跟陈仪芳一起回上海。 她得把陈仪芳和冬冬亲自交到吴夏手上,才放心。 吴夏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弄好出国手续,只能通过手机和这边联系,可想而知有多着急,他恨不得通过一根电话线钻到法国来。从得知冬冬走丢,到打电话寻求叶展秋的帮助,再等到叶展秋告知他找到冬冬的消息,这么长的时间,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所以,等叶展秋他们走下飞机,吴夏和大姨、大姨父已经在机场等着了。他们几乎得知叶展秋的航班信息后就等不及地从南京出发赶过来接人,在机场上等了有七八个小时。 吴夏接到人,一把将冬冬搂在怀里。大姨也从旁边抱住他们,激动得眼泪要流出来。 叶展秋和宋城阙并排站在旁边。见大姨被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叶展秋不太放心地说:“大姨,你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吧?脸色很憔悴,待会儿让吴夏带你先吃点东西再回南京。反正冬冬人已经在这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大姨走过来拉了拉叶展秋的手,“小秋,谢谢你。” 吴夏抱完冬冬,也往这边走了几步,“麻烦你和城阙了,要不然……啧,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他往这边走的过程中,一边的陈仪芳想上前牵住冬冬,却被吴夏无视了。吴夏几乎是带点厌恶地故意将她的手忽略掉。 从接到人以来,吴夏就没正眼看过陈仪芳。陈仪芳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垂首站在旁边。 徐鹏的行李出了点问题,等他拿完行李出来。叶展秋和宋城阙已经跟吴家人分开,各自上了各自的车。不管是他们,还是吴夏,这两天都很疲倦,谁都没心情在机场说客套话。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各自回家好好睡一觉。 徐鹏想坐宋城阙的车,但宋城阙没同意,让司机把车门锁住了。叶展秋坐在左侧车座,需要半趴在宋城阙身上,伸着头才能和徐鹏说话,她说:“陆小姐是开车过来的,你和她一块儿走吧。你想去哪儿,她一定都会送你的。” “为什么呀?你们不能带我一程吗?反正我只要到上海,随便住哪家酒店都可以啊。”徐鹏拖着行李箱站在车边,哀怨地盯着车里头。 宋城阙不想跟他废话,牵着叶展秋的手往上抬了抬,用行动告诉他:看到没有?二人世界,不想被人打扰,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赶紧滚! “好吧。”徐鹏无言以对,往后退了几步,眼看着车子绝尘而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陆翊菲打电话。 没想到,陆翊菲说:“我以为你会坐宋先生的车,所以已经先走了,现在在高架上,没办法回头。” 这意思是……她不打算回来接他喽? 徐鹏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但还是强忍住着往外冒的心酸,说:“那没事儿,我自己打车走就行。” 挂掉电话,他落寞地转身去排队等出租。说好的巴黎会美女,最后变成了巴黎找孩子,辛辛苦苦找到孩子,赶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上海,他竟然被扔在了机场?要说,宋城阙把自己扔在机场是正常事,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他除了叶展秋,谁都敢扔。可是,陆翊菲怎么会这么做呢?不开心…… 叶展秋是在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才知道了季青之前匆匆赶回来的原因。她在法国忙婚礼,之后又找孩子,没有太留意国内的事情。原来前两天,网上有一条关于食品卫生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而新闻里的主角就是他们在上海的几家店。 这几家店被人同时录像了关于后厨,录像中有厨师边炒菜边吐沫横飞的聊天,有厨师尝咸淡直接舔勺子,舔完了又放回锅里,还有服务生下了班在后厨房抽烟等等。虽然都是小事,但影响颇大,引起了很多网友评论。 事情如今已经被陆凯暂时压下来,但后续工作颇为麻烦。 季青早在回国前,就让人查到,这事儿可能和周品胜有关系。因为录像中的这几个人全部都辞了职,而且全都跳槽去了周品胜那儿。所以,她很容易想到,这是周品胜在挖这批人的时候给他们的一个附加任务,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害。 这还不是最让季青头疼的,张静所在的那家旗舰店一次性也离职了两个人,而其中一个竟然是丁辉。丁辉作为旗舰店的副主管,平时和公司打交道特别多。他临走时竟偷走了公司不少机密资料。 既然叶展秋没有留在法国度蜜月,早早回了国。季青就直接把事情都告诉了她,“新闻已经被压下来了,这种新闻有一定的时效性,等过了这段时间,风波应该会慢慢平息下来。但是丁辉的事情比较麻烦,他偷走了公司的资料,里面有北京的店面选址,接下来半年的年度拓展计划还有活动方案等信息。周品胜那么厚颜无耻,我怕他会直接拿起来用。” 叶展秋回上海的第二天,已经回到宋城阙公司开始上班,白天走不开。她摸摸下巴,“我晚上过来找你吧,到时候和陆凯商量一下,看到底该怎么办。” 叶展秋下了班赶去季青那儿和那边的几个主管开了个碰头会。 他们是在旗舰店那边的包间开的会,正好可以一起吃饭。从店里出来时,张静跟在了叶展秋身后,欲言又止,似乎有话和她说。 叶展秋拿着车钥匙停下来,转身问:“怎么了?” 张静低着头,小声地说:“对不起。” 叶展秋想了想,“你是在代丁辉道歉?哦,这和你没关系,你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而且,就算知道,人的行为都是受自己支配控制的,你没有办法改变。”叶展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心吧,这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叶展秋本来就没打算责备张静,她对张静和丁辉之间的关系不是很清楚。万一他们不是情侣,没有什么私情,丁辉的事儿自然跟张静扯不上关系。但万一他们是情侣,张静夹在她这个‘恩人’和情人之间,估计会很难做人,那就更不应该迁怒于她。 不过,要是他俩真是情侣,叶展秋就太替张静可惜了。张静的前夫孙淮兵不是什么好人,张静好不容易和他离了婚,认识的这个丁辉,人品竟然也不怎好。 叶展秋这两天都在为饭店的事情心烦。即使已经开了好几次会,他们一时也没想出解决的办法,毕竟周品胜那边暂时都还没闹出别的动静。 可没想到,有一天晚上,她正和季青、陆凯在外面吃着饭,竟然遇到了周颖和吴冬。 吴冬一开始就当没看到她,直直地从她位置旁边走过去。可过了一会儿她又绕回来了。毕竟也算是个亲戚,叶展秋虽然有点不耐烦,却还不得不应对,抬头朝她笑笑,“成成,你到上海来找小颖玩的吗?” “我哥要离婚了!”吴冬直接了当地开口。 叶展秋皱眉想了想,也猜到原因了,估计是因为冬冬走丢的事情,吴夏没办法原谅陈仪芳。 可吴冬却愤愤地瞪着叶展秋,“都是因为你,我哥才会和嫂子闹离婚。” 这话说的,没有前因后果可是很引人误解的。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叶展秋还不想引人围观,反正她们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她拿着外套,起了身说:“好了,别胡闹了。你和小颖吃饭吧,我们先走了。” 吴冬抓着她的衣服不肯放手,“你嫁个有钱人就这么骄傲吗?办婚礼都不高兴请我们这些亲戚?要不是因为你不请嫂子,嫂子会赌气,独自带着冬冬跑法国去?会闹成今天这样?这是都是你的错。” “好了!”叶展秋本来就心情不好,偏偏吴冬还要惹她生气,她把衣服用力一甩,直接把吴冬给甩开了,她盯着吴冬,冷冷地说:“我的婚礼要请谁,是我的事儿,还轮不到别人来插嘴。你算什么东西?我忍着你,是我大度,哪天不想忍你了,别怪我不客气。”(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她的真面目 叶展秋他们离开以后,周颖才走到吴冬这边来。 服务员见客人结账离开,过来收拾桌上的杯盘。对周颖他们说:“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好吗?” 吴冬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往旁边让了一步,瞪那服务员一眼。 “我说的吧。”周颖在旁边说:“叶展秋这个人就是伪善,她平时对人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要不然我在宋家公司工作的时候会被她无缘无故地打一巴掌,并且被人事部辞退吗?就是因为她不喜欢我呗。” “虚伪的人!”吴冬咬了咬唇,愤愤不平地说:“大家迟早都会知道她真面目的。” 叶展秋有一天正在公司食堂吃着午饭,忽然接到季青的电话。 季青有些着急地说:“小秋,张静在住处割腕自杀了。” “啊?”叶展秋差点一筷子戳伤自己,忙问:“人有事吗?” “哎呦,我的神,最近怎么什么事儿都赶到一块儿了。幸好发现得及时,人还活着,就是失血过多,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我正在往医院的路上,你要过来吗?” “要的。”叶展秋边说,边单手收拾了一下筷子。 对面的宋城阙抬眼问:“怎么了?有事?” 叶展秋也顾不上旁边诧异的目光,把东西往宋城阙面前推了推,“你帮我收拾一下吧,我有急事出去一趟。”走出去一步,又回头说:“哦,帮我跟冯总请个假。” “好。”宋城阙接下任务,点点头。 赶到医院时,张静的手术已经做完,但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季青、陆凯和旗舰店的负责人都守在病房外面。 陆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正拿着一张纸研究。 叶展秋走过去问:“怎么样了?好端端的,她怎么忽然闹这一出?”张静明明之前被孙淮兵逼成那样都没想过自杀,现在怎么会自杀? 季青从陆凯手里把那张纸抽出来,递向叶展秋,“你看看,张静的遗书。” 叶展秋面色凝重地拿过去,把上面的内容读了一遍。里面无非写了两点,第一是对他们这帮朋友的感激,觉得无以回报,愿意来生当牛做马之类的,第二就是对自己命运的感慨,之前她遇到孙淮兵,可以认为那是命运捉弄。可后来遇到了丁辉,她不得不承认,她就是这样的体质,吸引的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这种宿命。丁辉的欺骗,令她非常绝望。 叶展秋把内容看完了,但有一点很不解,“她这纸上写着,钱被丁辉骗了,是什么意思?她哪儿来的钱被骗?不是一直处于负资产状态吗?现在还欠着她朋友一屁股债。” 陆凯在这段时间已经把前因后果查清楚,“我查了一下,她的所有积蓄都没有还给她朋友。除了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是她朋友外。其他所有的钱,她都给了丁辉,估计总额有五六万吧。” “她把钱给丁辉干什么?”五六万对于张静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这是她每天辛辛苦苦地工作,省吃俭用才存出来的。 “丁辉说有急用。”店里的负责人开了口,“这事儿,我也知道点。前段时间,丁辉在店里说他爸得了肺癌,家里急需要钱,店里好几个员工都凑了份儿。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遇到这样的困难,他应该直接找我,或者找季总,但是他没有,现在想想,百分之百就是在骗钱。我不知道张静会一次性把这么多钱给他。而且,以两个人的关系,他们肯定没有打欠条。这钱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陆凯非常愤怒,撑着膝盖站起来,“骗财骗色,真不是个东西。” 张静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死,身边还围着一帮朋友。一时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难过,她用被子捂着脸低低地哭起来。 借钱给她的那位好朋友已经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来了。 张静这个朋友对她是真心不错,明明自己不算多富裕,却毫不犹豫地把钱拿出来给张静还债,更不急着催她还。 张静对这个朋友也是真心感激,只是方法有点蠢。她买的那份寿险赔偿金额是她欠下来的钱的好几倍。如果这次真的自杀成功了,她朋友会得到不少赔偿金。 见张静精神稍微镇定些,身边又有朋友陪着。叶展秋他们才总算放了心,一道从医院离开。他们决定先回了趟旗舰店,再商量一下关于周品胜偷资料的事儿。 可车子在离旗舰店有几百米距离的上一个街角处忽然停了下来。 车是陆凯开的,叶展秋和季青都坐在里面。见他停车,季青疑惑地问:“怎么了?” 陆凯没说话,指了指窗外。 马路斜对面是周品胜的店,丁辉如今就是在这儿上班。叶展秋和季青朝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丁辉正好从一辆车上下来,在锁车门。车子一看就是新买的,不是很贵,十几万,还没来得及上牌照。 “这车有一半的钱,是张静和店里的那帮小姑娘出的。”陆凯冷哼,在方向盘上重重地拍了一记。可拍完,他依然不觉得解气,猛地推开车门,下车,朝马路对面走过去。 “陆凯!”季青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后面车上的旗舰店负责人也已经停了车,下来问:“怎么了?” 季青指指斜对面,着急地说:“快拦住他,他肯定要到人家店里去闹事儿了。” “好。”店面负责人匆忙跑上去追陆凯。 叶展秋和季青穿着高跟鞋,跑起来不方便,但也追了过去。 陆凯原本是真的打算把丁辉直接按在店里,狂揍一顿,也不管这是谁家的店,不管里面有多少人在围观,更不管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丁辉今天并不是来上班的,他只是到店里来拿个东西,很快又出来了,于是,和陆凯在大门口正好撞上。 这下好了!陆凯正怒气冲天,眼睛发红,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他往不远处的巷子里拽。 叶展秋他们追过来,发现陆凯没在店里闹事,总算松了口气,也跟着进了巷子。 陆凯已经三下两下把丁辉揍在地上打滚。 巷子里有两个女人经过,发现是男人打架,侧头看看,并不敢多管闲事,很快就走了。 陆凯见叶展秋追了过来,把撂倒在地的丁辉拎起,按在地上跪着。旁边的负责人也走上去帮忙,按住他不让动。 丁辉已经被打得皮青脸肿,连声求饶,“凯哥,凯哥,别打了。季总,我们有话好好说,公司的资料我暂时还没交给周品胜呢,咱们商量一下,开个价格,我卖回给你们。你们看,行不?” 季青本来还没这么生气,听完他的话反而火冒三丈,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脸色,“操,你还跟我打商量?先顾虑顾虑你这条狗命吧。张静怎么回事儿?你骗了她多少钱?” 丁辉沉默起来。 季青又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问你话呢,说!” 丁辉这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本来看张静和你们走得那么近,还以为她和你们是同一类的人。我就……我就想办法接近她,后来才发现她根本不是有钱人。你们纯粹是同情她才对她那么好,才帮助她。我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总不能白费吧?就骗她说我爸得了癌症,骗走了她的存款。五万八……真的就五万八,她就给了我这么多。” “操!”季青没忍住,又打了他两巴掌,“就五万八?你知道这笔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同情?你哪儿看出我们只是同情她,我们是把她当朋友。你现在还是同情一下你自己吧!” 叶展秋见季青还要打,伸手拦住了她,“你手打得不疼吗?” 丁辉这才从睁不开的眼缝里注意到旁边的叶展秋,心里瞬间燃起了希望。他在店里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叶展秋是什么身份。以季青和陆凯的脾气,还真可能要了他半条命,但叶展秋不一样,她看起来一直都挺好说话的。于是他又忙转头,求起叶展秋来,“小秋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你让季总和凯哥消消气吧。” 不过,他显然太不了解叶展秋了。叶展秋先是冷冷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忽然抬起腿,猛地朝他肚子上踢了一脚。 “啊!” 叶展秋穿的可是尖头皮鞋,这一脚足够丁辉内出血,他的脸瞬间就发了紫,比刚才陆凯打得还让他痛苦。 叶展秋没停下来,又踢了两脚,才冷静地站直了,伸手抓住丁辉地头发,把脸靠近他一些,用没有什么情绪声音对他说:“陆凯和季青也许只敢要你半条命,可我敢要一条。你今天就算死了,我也能善后,你信吗?” 丁辉乖乖地点了点头。他信,他当然信了。叶展秋是宋城阙的老婆,一条人命,宋家肯定能解决。他之前只是没想到,叶展秋原来是个比陆凯还要冷酷的暴脾气,她此刻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叶展秋这才放开他,厌恶地甩了甩手,继续冷冷地说:“给你两天时间,把张静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她,然后从上海彻底消失。” 丁辉刚才被这几脚踢得,牙龈都在颤抖,他想也不想地就答应:“好……好。” 陆凯这才哼了一声,放开他。 丁辉一被放开就趴在地上抱着肚子*。可他这次不挣扎了,连多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应该是真的被伤到了。 “自己去医院看看吧。”季青留下一句话。 四个人走出了巷子。 可刚走出来,陆凯忽然脸色一变,加紧步子朝一辆出租车追过去。这出租车明显是躲着陆凯,一溜烟地就跑了。 陆凯没追到人,皱着眉走回来。 叶展秋脸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一丝刚才的阴狠,疑惑地问陆凯,“怎么啦?”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周颖,她拿着手机在朝我们拍,是……拍你的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打人有点狠 陆凯没有看错,周颖确实把叶展秋威胁丁辉的全过程拍了下来。不过她和宋家的人没有交集,就转手把视频发给了温楚楚,也不知道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温楚楚收到视频简直像是已经看到了叶展秋的毁灭,还特意先发给叶展秋看,然后给她打来了电话,得意地说:“没想到吧,我手上有你把柄。” 叶展秋正坐在餐桌边削苹果,空不出手来手机,就开了扩音,淡淡地说:“刚才发来的视频我看到了,周颖给你的?你们两个人竟然能认识。” 温楚楚轻哼一声,“你别假淡定了,我知道你现在其实很害怕,害怕我会把这个拿给宋家的人看。” 叶展秋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勾唇笑了笑,继续削水果。 温楚楚说:“不说话了?我猜得没错吧。宋爷爷、宋奶奶、姑丈和姑妈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哦,尤其是城阙哥,要是让他看到你这么阴狠的一面,会不会吓一跳啊?” 宋城阙恰好端着水杯过来给自己添水,经过这儿时听到自己的名字,顿了一下脚步。 叶展秋回头看看他,指指桌上的手机,用口型说:“温楚楚。” 宋城阙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地给自己添了一杯水。 叶展秋继续边削水果边和温楚楚说话,“楚楚,听说你爸最近身体不大好,我觉得你应该多陪陪他,别把太多时间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温楚楚以为她这是害怕了再转移视线,声音里带上了满满的得意,“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太晚了吧。要不然,你就求求我吧。求我别把视频公布出去,也许我高兴了,会考虑考虑的。” 叶展秋又不说话了,手上的苹果皮被削断,她把苹果皮拎起来,想看看到底有多长。 温楚楚见这边沉默,以为她在认真考虑,忽然‘哈哈’笑了两声,沾沾自喜地说:“你做梦吧!你现在就算求我也没用。视频,我肯定是会给宋家所有人看的,你给我等着吧。” 叶展秋刚把苹果皮放回盘子里,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只剩下‘嘟嘟’地忙音。“呃……”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宋城阙站在那儿喝了几口开水就要回书房。 见他要走,叶展秋把手机切换到视频所在界面,侧头问他,“这段视频要是被爸妈看到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什么后果?”宋城阙往往手机上淡淡地瞥了一眼,没看出特别的讯息。 “温楚楚打电话来,说我这表情特别阴狠,要拿给你和家里人看。”视频拍的是侧面,还真看不出叶展秋有多阴狠,但听声音可以判断她当时正在威胁别人,而且踢下去的那几脚,确实很重。叶展秋问:“妈要是看到这视频会不会觉得我这媳妇以前是有心欺瞒她,会不会生气?” 宋城阙似乎很不屑这个问题,稍微摇了一下头,就算回答了。 “这可是你说的。”叶展秋把视频关掉,“要是妈生气了,你得替我挡挡,说说好话。我人还是很不错的,一般都不会这样。” 宋城阙直接朝楼上走去,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妈会生个屁的气! 温映鸿当然没生气,她收到温楚楚发来的视频后,最初有点疑惑和讶异。让人稍微查了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变成了惊奇。没过几天,她的内心又忽然抑制不住地狂喜起来。 以前,她没怎么留心叶展秋的事业和工作问题,就当她是个在儿子身边相夫教子的普通媳妇,即使有工作也只是顺带着打发打发时间。可没想到,原来这媳妇还挺厉害的,瞒着家里人在外面也算做出了一番成绩。这可把温映鸿高兴坏了,本来她就在为自己接班人的事儿心烦。要知道宋城阙喜欢搞自己的事业,弄自己的生意,完全没打算接她的班。温映鸿原本还想着,要是叶展秋这两年赶紧给她添个孙子孙女,或许她还能来得及培养一下接班人。可又一想,她都这把年纪了,培养接班人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估计是来不及了。这下怎么办呢?哎…… 不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忽然蹦出个叶展秋,自己的亲儿媳,这不活生生的接班人吗? 于是,温映鸿越想越高兴,她那个早点退休的愿望,看来有希望实现了。 温映鸿在和家里人交流时,也曾把视频和她查到的一些关于叶展秋的事情,若有若无地透露出来过。大家听完,并没什么反应。老爷子老太太是见过世面的人,看人最准,早就看出小秋这孩子没这么简单,是个聪明人。 宋城阙的父亲就更别说了,他在官场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到过?官场上的阴谋算计可比商场上的还要复杂,叶展秋这点小手段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简直吃饭一样正常。 温楚楚完全没想到宋家这边收到她的视频后会这么平静。她故意把视频发给宋城阙和温映鸿,是因为她之前因为叶展秋,被温映鸿打过一巴掌,又被宋城阙出言警告。她心里不服,本来是打算不动声色地抛出颗*,让宋家人自行猜测、调查、失望、然后闹起来…… 可是视频发过去以后,不仅温映鸿和宋城阙没回应她,而且宋家看起来依然河清海晏、风平浪静。 难道是网络出了问题,视频并没有发出去,或者温映鸿他们没看到? 温楚楚有点着急了。 温储梁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他年轻的时候喜欢酗酒,多次酒精中毒,之后得了肝硬化,却还是改不掉贪杯的毛病。这次他一病,就病了半个月。家里人怕他的肝硬化会引起原发性肝癌,只能一直把他安置在医院里。 温映鸿作为温储梁的亲姐姐,对弟弟的身体当然比较关心,隔三差五地就到医院来看看他。 这天过来时,温楚楚恰好也在。 忍了又忍,温楚楚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姑妈,看到那个视频了吗?” 坐在床上的温储梁好奇地问:“什么视频?” 温楚楚还故意卖起了关子,“不能告诉你。” 温储梁对这女儿一直非常宠溺,并不生气,说:“呦,还有事儿不能让你爸知道呢。” 温楚楚装作为难地扁扁嘴,“哎呀,爸,你别问了,这是姑妈家的私事儿,不好说。” 可温映鸿并不给她面子,淡淡地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一件小事。关于小秋的,有人先惹了她,小秋给那人一个教训而已。” 温楚楚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犹豫了一下,说:“那里面……小秋嫂子打人有点狠啊,和她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真看不出来。” 温映鸿抬头扫她一眼,“看不出来什么?” 温楚楚说:“看不出来她是这么凶、这么狠的人,凶得有点让人害怕了。 温映鸿顿时非常不悦,但面上不怒反笑,“楚楚,你这话说得姑妈可就不喜欢了。姑妈也是个生意人,要是有人惹了我,我也会这么凶,这么狠。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呢?” “楚楚!”旁边的温储梁虽然并不觉得温楚楚刚才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可既然温映鸿不高兴了,他连忙出声低喝了温楚楚一声。 温储梁有一儿一女,可却一直独宠着楚楚这个女儿。楚楚以后还得依仗姑妈和宋家,尤其是在他身体越来越不好的时候,他不能让楚楚和温映鸿生出间隙来。 温楚楚被她爸一喝,不敢在开口说话。 温储梁连忙打着趣转移了话题,“城阙最近应该很忙吧?听说他又弄了好几个大项目,这孩子,眼光可比我们这些老头老太毒辣多了。” 温映鸿淡淡地说:“他最近确实挺忙的,没心情管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哦。”温储梁说:“姐你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不像我们家,啧……等我一撒手,还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呢?到时候,你可得帮我照顾照顾这俩孩子。”他说俩孩子,但实际上,他只在乎温楚楚。 “别胡说,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少喝酒就不会有问题。得了你这病还活得好好的人,多的事。”温映鸿靠着座椅靠背,淡淡地说:“再说了,只要给机会,你们家……俩孩子都还是很有能力的,哪需要我照顾?” 这会儿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温韵迪和温夫人走了进来。 温夫人揣着个小包优雅地走在前面,进门后冲温映鸿喊了声‘姐’便走向温楚楚那边,和她坐在一块儿,讨论起手上的包来。 温韵迪走在后面,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换洗衣服、洗漱用品、水果之类的东西。虽然是个男人,可拎的东西实在太多,他得低头注意不碰桌椅。所以直等到小心地把大小包都安置下来,他才抬头看向温映鸿,礼貌地喊了一声,“姑妈。” “嗯。”温映鸿点了点头。 又聊了会儿天,见时间不早了,她就告辞离开。 温夫人和温家姐弟亲自把她送出了病房。 温映鸿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对温韵迪说:“小迪,你爸最近身体不大好,你得多花点时间照顾他,有什么生意方面的打算,也别急于一时,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不管怎么样,毕竟他是你父亲,你得顾及着他点儿。” 温韵迪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好孩子。”温映鸿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去。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温楚楚伸手掐了温韵迪一把,不大高兴地瞪着他说:“为什么姑妈和你说话就这么和气,跟我说话却跟吃了*似的,你到底怎么拍她马屁的?” 温韵迪被掐着往旁边躲了一下,摇摇头,无奈地笑笑,“没有啊,姐。” “少来!” 温楚楚还想说什么,被温夫人拉着进屋里去了,“好啦好啦,你弟弟嘴这么笨,哪会拍马屁?估计你姑妈就喜欢这种笨蛋一样的人,赶紧进来吧,继续说那包的问题。” 两个人都进了病房,原地只剩下温韵迪,而此时,他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用了核武器 叶展秋这段时间还是有点担忧的,万一宋家的人真的听进了温楚楚的挑拨,在意她的这些行为呢? 恰好宋城阙这几天又带她回主屋吃了顿饭。临行前,她做好了要被质问的准备。 但宋家人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对于这件事,爷爷奶奶一个字都没有提及,只有温映鸿在吃完饭后,坐在她旁边淡悠悠地说:“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能不自己动手就别自己动手。” 叶展秋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指的是什么事儿,乖顺地点头,“我知道了,妈。” “嗯。”温映鸿搅着勺子,优雅地继续喝咖啡。 叶展秋忍不住暗暗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让她过了关。 虽然在宋家让她轻松过关,这事儿却并没有就这么结束。周颖见温楚楚没闹出什么动静,竟然又把视频传上了网络。原本就她个人随便在网上发点东西,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毕竟陆凯很快就把这些视频清理了。 可是,这却给了周品胜很好的机会。他一看,视频里被打的不是刚投靠他不久,又忽然从上海消失了的丁辉吗?而打人的正是季青他们! 于是,围着这个视频,他编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说季青找黑社会殴打报复对家公司员工,以及她和其他公司之间存在的各种恶性竞争和黑色内幕。 周品胜这半年来没了他前妻沈邹颜的支持,不管是在资金还是在市场上都不占优势,公司发展已经渐渐不如从前。可他在害人方面还是肯下成本的,事情很快就被他闹大。再加上之前这边几家店面后厨卫生的事情还没完全过去,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就连陆凯都一时控制不住舆论方向。 叶展秋为此也颇为头疼,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方案。 家里的书房平时都是宋城阙在用,叶展秋很少把工作带回来,这会儿要用电脑,就留在了楼下。 宋城阙忙完事情,洗好了澡,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叶展秋上楼,于是跑下来。他也没说自己是来催促叶展秋的,只在一楼客厅转了一圈,见叶展秋在和季青在用视频谈正事,便又上了楼。可他回到房间,又等了个把小时,叶展秋还是没有上来,他再次下楼查看情况。 就这样来回了三趟,叶展秋都在专注地忙碌,该记录的记录,该整理的整理,该找陆凯商量时就打电话,始终没有留意身后的宋城阙。 宋城阙在最后一次是终于是忍不了了,下楼后也不管电脑那头的季青,不由分说地帮叶展秋把文件关掉,合上电脑,指指钟表,“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 叶展秋抬头看,墙上的钟表显示是一点多。 “我这不是还有点事情没商量出结果嘛,要不你先睡吧?” “有什么事情非得你今天解决的?”宋城阙牵着她一只手,“走吧,睡觉去。” 叶展秋却有些执拗,“我现在还不累。” 宋城阙回头眯着眼睛看了她会儿,忽然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嘴上淡淡地说:“实在不累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叶展秋被他猛地抱起来,不由惊呼了一声,听到他说的话,又有点不好意思,稍微挣扎了一下,“我会自己走,放我下来吧。” 宋城阙没放开,他很早之前就曾想过,以他的力气把叶展秋抱上楼会不会吃力,今天总算有机会试验一下。果然一点都不费力,叶展秋轻轻的、软软的,身上还带着一股香甜气味,抱在怀里让人生出满足感。 宋城阙把她直接抱上了床,一条手臂撑在她的另一侧,盯着她的脸看。 屋子里开的是床头的台灯,光线不怎么亮,照在宋城阙近在咫尺的侧脸上,有点莫名暧昧。叶展秋被他看得浑身别扭,扭了扭身体。 宋城阙笑了一下,起身离开。 一直捏在叶展秋手中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原来是季青打电话来问,“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断线了?你家网络出了问题吗?”她并没看到先前这边是谁关的电脑。 既然她打了电话来,叶展秋索性把自己说到一半的内容给她讲完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通话结束后,叶展秋一转头,旁边宋城阙的脸难看得简直就是乌云密布了。 “打扰你睡觉了?”叶展秋问,又调皮地笑笑,“不好意思了。” 宋城阙却没回答,只问了句,“你们说的那人叫周品胜是吧?” “嗯。”叶展秋点了点头,把原先披在肩上的小外套脱掉,躺下来。 宋城阙掀开被子把两个人都罩在里面。他搂着叶展秋,身体紧紧贴过来,轻笑一声说:“告诉你一个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 “你有方法?”叶展秋知道他经历的这些事儿比较多,也不惊讶,虚心求教,“什么方法?教教我呗。” 宋城阙把脸往她面前凑近一些,稍微抬了抬下巴。这个暗示已经很明显,没想到宋城阙这样性格冷淡的人也会玩这一招,叶展秋无奈,却还是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亲完往后退,宋城阙却不肯放过她的唇,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嘴唇重重地碾压过她的唇形、脸颊、脖子和胸口的肌肤,最后才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这就是方法。” 叶展秋第二天起来,发现世界都变了。当然,这是稍微夸张点的说法,但她当天下午接到陆凯的电话,事情变化确实非常的大。 首先,网上的那些负面新闻像是被一阵龙卷风狂扫过一样,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其次,当天下午,工商局和市场监督局就查到了周品胜老窝去。虽然外界暂时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知道的是,能让两大部门同时出动,周品胜这次肯定是惹了不小的麻烦了。 叶展秋几乎可以肯定,这事情和宋城阙有着莫大的关系。 难道是她前一天晚上出卖色相换来的好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实在是赚到啦,因为宋城阙的色相可比她的还要可口。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叶展秋持续不断地接到关于周品胜那边的消息。怎么说呢?惨,各种惨……惨不忍睹!他这次可真算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活埋了。 季青也猜到周品胜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遭此横祸,肯定是背后有高人出手。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还特意约了叶展秋出来吃饭。一见面,她就一脸调侃地看着叶展秋,“这事儿是宋城阙动的手?没想到啊!你竟然不声不响地就动用了核武器。” 叶展秋笑笑,“是他主动帮的忙,不想看我太累。” “我靠!不想你累?你有老公了不起哦?”季青嫌弃瞪地她,又感慨,“家里摆着玉皇大帝就是方便,平时随便玩,玩不过的时候就开挂。我忽然有点同情周品胜了,他拼了命的想跟咱们一决高下,花了那么多心思、物力、财力和精力。按照他现在的处境,这次整咱们几乎可以算是孤注一掷了。可没想到,他最后压根就没动到你分毫。你家那位嫌他烦人,竟然动动手指就把人给灭了。我看这次,他是翻不了身了。” 叶展秋不服地说:“其实这次宋城阙要不是不出手帮忙,我们也能解决,我跟你提的那套方案应该没问题。再说了,我也……”也不是一点劳力都没有付出!宋城阙这几天夜里,天天缠着她,她也很累的,就当已经出过酬金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季青忽然用筷子敲了敲碗沿,指着窗户外面说:“嘿,你看,陆凯。” 她们俩正好坐在四楼靠窗的位置,楼下就是一个生活广场。叶展秋转头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了从广场对面走过来的陆凯。不过,他旁边还走了一个女人,而女人手里抱着个小孩。 “我说的吧。”季青淡淡地说:“他和沈邹颜果然有问题。” “她就是沈邹颜?” 季青喝了口茶,淡淡地点头,“对,就是她,周品胜的前妻。” 叶展秋皱眉,“这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俩怎么会有交集?” “谁知道。”季青说:“待会儿等他上来,问问呗。” 没一会儿,陆凯果然上来了,但沈邹颜没有跟来。在他坐下前,季青伸腿朝他踢了一脚,“说,怎么回事?上回问你,你还给我装傻。” “什么呀?”陆凯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坐到季青旁边。 叶展秋也问:“你和沈邹颜怎么回事?刚才你们走楼下,我们看到了。” 陆凯见瞒不住,只好无奈地说出了真相,“好啦,我确实在追她,但暂时还没影呢,她没答应,一直和我保持距离。今天是正好经过她家门口,一问,巧了,她正好要带孩子来这地方玩,我就顺便带了她一程。” “你在追她?”季青有点震惊,“这不是你以往的喜好呀!你不都喜欢甜美、爱撒娇、有点作的小姑娘吗?人家可是个带着孩子的少妇,看起来既成熟稳重,又知性优雅。” 陆凯抓抓头,“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她这一行,可真遇到了,就变得说不清了。” 叶展秋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就要怪你了。”陆凯指指叶展秋,“还记得你那会儿让我找人接近周品胜的老婆,让我可以从她那儿下手整周品胜。于是,我找了个女的接近她,结果那女的暴露了,邹颜……沈小姐通过这条线索,找到我这儿来,还质问我为什么派人接近她。哎,要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我都苦苦追她半年了,人家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叶展秋对此事还算有点印象。 “既然追不到,那几别追了呗。”叶展秋挑挑眉说,“你以前不都跟我们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陆凯却又一个挺身坐直,语气坚定地说:“不行,这和以前怎么能比?不管如何,我会坚持下去,直到用我的真诚打动她。” 呦!季青和叶展秋对视一眼,心想:陆凯这是遇到克星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只是皮肉伤 叶展秋最近有点累。 周品胜的事情虽然很快解决了,可是宋城阙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有事没事就主动帮叶展秋一个小忙,然后……等着她的回报。 有时候叶展秋只是让他帮忙倒了杯开水而已,付出的代价和周品胜这事儿竟然是一样的,一样的!反正第二天她都是腰酸背痛,起床困难。 之前难得一次出卖色相,她还能觉得乐在其中,现在却是欲哭无泪。更关键的是,宋城阙现在连措施都不做,看来已经打算把生孩子提上日程了。 可是,这种事情,他难道不应该和她商量一下吗?也太一意孤行了。 这天叶展秋又被季青约到自家餐厅见面。 见她精神萎靡,季青好奇地问:“你最近工作这么累吗?昨天周六,难不成你还去加班了?” 叶展秋摇摇头,她最近工作量真心不多,冯良深大概是接到了宋城阙的指示,几乎很少再给她安排事情。可这又怎么样?工作方面不累,她别的方面累啊,叶展秋有苦难言。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陆凯追沈邹颜的进展。正聊得高兴,叶展秋忽然一撇眼看到了从餐厅门口进来的张怀。张怀这个人,长得高大精瘦,平时喜欢穿黑西装,走路带风,很有架势。尤其是他今天身后还跟了个同样人高马大、穿黑衣服的男人。两个人一进门就把店里的服务生和客人给吓住了,还以为是黑社会出来寻仇的。见他们径直朝自己老板那边走过去,几个男店员纷纷靠近,做出要誓死保护季青她们的准备。 张怀并不理会这些人,表情严肃地走到叶展秋身边。叶展秋见张怀行色匆匆,在他过来时,起了身问:“张先生,怎么了?” 张怀先是皱眉和她对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看看四周,凑到她耳边说:“跟我去趟医院,城阙出了车祸。” 叶展秋顿时僵住,呆呆地看着张怀。 张怀怕她太担心,忙又补充,“你先别急,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前往医院的这一路,叶展秋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问张怀,宋城阙怎么受的伤,伤得多严重,可张张嘴,她却发不出声音。张怀先前说宋城阙已经脱离了危险,那是不是说,他受的伤足够威胁到他的生命?那得多严重?她忽然很害怕听到宋城阙受伤的细节,可又想要知道到他底发生了什么。 坐在车前座的张怀好像察觉到了她心里的纠结,主动开了口,“小秋,刚才没有跟你说,其实城阙主要是受了刀伤。但那一刀并不算很深,不致命,他受伤以后很快逃脱。只是后来路上被人追赶,又出了车祸。幸好车祸地点在一个交警亭附近,被那边的交警发现,再加上我们及时赶过去,才免去那帮匪徒再次对他行凶。” 什么?行凶!叶展秋单是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又是被人用刀行凶,又是车祸,她觉得浑身发冷,“那,车祸严重吗?到底怎么回事?” “不算严重,到了医院,我再和你细说。” 叶展秋不知道他说的‘不严重’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对于张怀来讲,只要人没死就是不严重。 张怀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送到医院后,他的头部已经做了全面检查,并无大碍。车祸只造成了额头擦伤。但送到医院时他确实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是失血造成。” 他果然是在安慰自己,叶展秋心想,都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怎么会不严重? 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开进了医院大门。 走进病房时,叶展秋脚步变得非常沉重。到了门口,她就看到了宋城阙额头上裹着的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再加上他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特别吓人。都已经被包扎成这样了,又怎么会只是擦伤?叶展秋咬了咬下唇,慢慢地走进去。宋城阙安静躺在病床上,眼睛紧紧地闭着,就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竟然醒过来了,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叶展秋。 张怀似乎也很意外,上前几步问:“已经醒了?手术好像刚结束不久。” 宋城阙朝他点点头,“刚醒。”他不仅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是白色的,说话时嘴巴只轻轻地张开一条缝,看起来特别没精神。 叶展秋简直心疼得浑身颤抖,一把抓住他放在床边的手。 宋城阙回握住她,但碍于有外人在,他没显露太多情绪,对张怀说:“谢谢张先生了,幸好你及时赶过去。” 张怀摇摇头,平静地说:“是秦老让我过来的。”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温映鸿和宋老太太接到消息,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进门见宋城阙是醒着的,除了脸色煞白,其他还算正常,她们俩才总算放了心。 温映鸿和张怀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 老太太见着了活人,松了口气,才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好端端地怎么动到城阙头上了?” 张怀身姿挺拔地站在旁边,“应该是因为城阙之前和徐家兄妹有过合作,对他们的底细比较清楚,他们害怕了,毕竟北京那边这段时间已经开始有了动作,他们怕暴露,所以赶在前面动了手。” “是徐影?”叶展秋不敢相信地问。徐影和宋城阙从小就认识,即使交情不深,也算有些情分,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张怀点了点头,但他不确定,“不一定是她,但应该跟她脱不了关系。” 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皱眉说:“北京现在的形势非常紧张,这我知道。本来以为这事儿不会这么快牵扯到上海来,没想到还是算差了。” 宋城阙说:“牵扯到了也不奇怪。我对徐家有多少了解,他们对我们宋家也有多少了解。” 张怀郑重地点点头,“对,这也是为什么秦老特意让我赶到上海来的原因。宋家涉足军、政、商三大块。尤其是城阙的商业板块,掌握着不少决定性命脉。一旦出了事儿,只怕影响非同一般。所以,秦老猜到他们很可能从这边下手,让我赶紧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宋城阙对温映鸿说:“你让爸和二叔最近注意些,身边别离了人。” 温映鸿厉声说:“难不成他们还真敢动你爸?反了他们了!” 宋老太太却慢悠悠地说:“可不就是反了吗?”她拄着拐杖起身,看向叶展秋说:“小秋,你在这儿好好照顾城阙,我只怕得跟你爷爷去趟北京。城阙受伤的事情,暂时不能让外界知道,你们商量一下,尽量想个好点的借口,让他可以留在医院养伤。” “你要和爷爷去北京?”宋城阙却对老太太之前那句话比较在意。老爷子老太太不插手政事已经很多年,难不成这次要出山? 宋老太太说:“只怕这次不止我们老两口要去北京,不少老骨头都得过去。不能让那帮小的再这样无休无止地闹下去了,咱们得聚在一块儿商量商量。”宋老太太一向温和,可一旦说到正经事情,表情却严肃得让人害怕。 宋老太太没在医院逗留太久,应该是决定当天就前往北京。 温映鸿跟她一道过来,也跟她一道离开。临走前,两个人和张怀在门口说了一堆话,这些话里除了让张怀帮忙保护宋城阙的安全,叶展秋并没有听懂别的是什么意思。她出生平凡,虽然父亲也曾是政府机关人员,可毕竟和宋家完全不同。很多政治方面的事情,她根本不懂。 张怀和老太太说完话,就把她们送下了楼。 病床边上就剩下了叶展秋一个人。她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抓着宋城阙时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宋城阙侧头看着她,“我没事,没有伤到内脏,也没有伤到头,只是皮肉伤。” 叶展秋低垂着头不看他,眼睛紧紧地盯着床沿。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地开了口,“我爸妈是出车祸去世的,也是被人追车。我听说你出车祸,特别地害怕……” “我真没事。”宋城阙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脸,好安慰她,可是因为没力气,手臂只抬起一点就放下了。 叶展秋连忙一把抓住,把他的手心贴到自己的脸上。然后抬起头,注视着宋城阙,下定决心般地说:“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不在了,我不会独活的。” 宋城阙愣了一下,声音轻柔,“你不会失去我。我想陪你永远地走下去,一百年,两百年,几百年都不够,又怎么会让自己变成短命的人。” 叶展秋垂着眼帘。 宋城阙看一眼床边空出来的位置,“到床上来,陪陪我。” “好。”叶展秋乖乖地脱掉鞋子,坐到他旁边来。这边病房是特殊身份的人专用的,病床都特别大,瘦瘦小小地叶展秋完全可以在他旁边躺着。而叶展秋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她只坐了会儿,就翻身在他旁边躺下来,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 宋城阙有点意外于她的乖顺。这一系列动作,她都非常轻柔,几乎确保不碰到自己。可是当她把脸贴在他的手臂上时,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温度,还有眼睛位置传来的湿意。(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那你求我呀 接下来一段时间,病房这边就没有再离保镖,除了张怀以外,还有一批人也被安排在医院,明里暗里地保护宋城阙。这种气氛让外面的形式显得更加紧张。 叶展秋和宋城阙的秘书处交代了一下,说宋先生最近有事不回公司,需要处理的文件可以交给她,电话也转到她这边来,她会进行转达和处理。 就这样持续了四五天,宋城阙的伤已大有好转,最起码脸色没有开始那么难看,偶尔也能下床走走,只是医院方面每天还得给他做不少检查,暂时无法出院。 叶展秋有一天上午呆在病房里,正盯着点滴瓶子,等着给宋城阙拔针,张怀忽然打了个电话给她。叶展秋有些疑惑,明明张怀一刻钟前还在病房门口走动,这会儿却不知去了哪儿。她接通了电话问有什么事。 张怀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我们在医院里抓到一个人,你下来看看。” 叶展秋乍听他这么说还以为是之前伤了宋城阙的人被逮到了,可又一想如果真是那帮人,张怀肯定会自己处理,哪会找她去看。带着疑问,让护士帮忙照看着睡着的宋城阙,叶展秋下了楼。 张怀的商务车就停在医院特设住院部的门口。这个特设住院部如今就住了宋城阙一个人,这边平日里大门又锁得严严实实,所以很少会有人没事儿往这儿跑。 叶展秋上了车,才发现车里除了张怀和他的两个手下外,还有一个人被死死地按坐在车座上,竟然是周颖。 周颖被人一个男人按着,没法动弹,但一看到叶展秋上来,她就撇开了脸,气哼哼的样子。 叶展秋暗自皱了皱眉。 张怀顺手帮她关了车门,又递给叶展秋一个相机,“小秋,这应该是你表妹吧?她拿着手机和相机在楼下鬼鬼祟祟地拍照,被我给抓住了,你看看吧,她拍的内容。” 叶展秋瞥了周颖一眼,皱眉打开相机。相册里有不少照片,最新的一批全都是在这家医院拍的,偶尔有几张拍到了窗边虚弱的宋城阙,其他大多数都是进出医院的叶展秋和张怀他们。 “你拍这些干什么?”叶展秋把相机举到周颖面前,严肃地看着她问。 周颖却并不理会她。 叶展秋见她这态度,肚子里的火气直往外冒。她把相机往旁边空座上一扔,抱胸看着周颖说:“怎么?上回偷拍的那段视频让你总结出整我的门道了?那事儿给我惹了多大,麻烦你知道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又跑来拍。” 周颖却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儿,我拍几张照片,你有什么可怕的?” 哈?说的貌似还挺有道理,叶展秋竟无言以对。她也懒得和这么‘单纯’的人废话下去,看向张怀问:“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张怀说:“人,我肯定没法放。秦老和宋老都一再强调了,城阙受伤的事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些照片一旦传出去,难免引人遐想。这会儿外头局势不稳,万一城阙的事被有心人拿出来放大渲染,很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叶展秋拧着眉。 张怀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是别人在这儿闹事我还好处理,但现在情况特殊。” 叶展秋明白他的意思,周颖毕竟是自己的亲戚,张怀得顾及她的情面。可张怀不知道的是,她和周颖这个所谓表妹的关系实在不怎么样。她抬了一下手说:“你无需顾及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张怀说:“我可以找个地方先把她关起来,要么女子监狱,要么精神病院,要么就单独找个地方安置她,当然都是临时的。一旦事情结束,我们随时可以再把她弄出来。但为了防止她泄露消息,看管方面会比较严格。” 叶展秋考虑了一会儿,正打算说:要不单独弄个地方安置她吧。虽然这个选择麻烦了点,但毕竟环境还是可控的,吃的用的也不至于亏待了周颖。而且,像女子监狱或者精神病院这种地方,一旦送进去,即便以后能顺利出来,也会留个坏名声。周颖在老家那边名声已经够差的,再闹这么一出,以后她就真没脸面回南京了。 可周颖却完全不能理解叶展秋的好心,听到张怀说要把自己暂时关起来,顿时气急败坏地要挣脱旁边男人的压制,急着起身,“叶展秋,你还真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之前我把那视频发给温楚楚,她没能把你怎么样,算你走了狗屎运。你要是还敢做出什么事情,宋家估计就不会留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媳妇了。” 叶展秋压住怒火看向她,冷笑着说:“瞧不出来,你和温楚楚竟然能交上朋友。” “有了共同的敌人自然能交上朋友。”周颖被人按着肩膀,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她只好停下来,但依然梗着勃颈,倨傲地说:“叶展秋,你最好赶紧让这几个人放开我,并且郑重地跟我道歉,要不然你卑鄙的行径就瞒不住了。我知道我会有今天跟你脱不了关系,要不是你和宋城阙在北京乱嚼舌头,我和徐鹏的关系也不至于会弄成这样,徐鹏的姐姐更不至于为难我,毕竟她都不认识我。所以,我跟你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一点点……” 叶展秋不等她说话,忽然一个抬手就给她一巴掌,“不知天高地厚。”她坐得离周颖非常近,这巴掌打得特别顺手,几乎是眨眼间的事儿。虽然打的力道不是很大,但确实把周颖打懵了,总算是堵住了那张让人讨厌的嘴。 叶展秋收回手,对张怀淡淡地说:“送精神病院去吧。”临起身之前,她又回头看向被打懵了的周颖,勾勾嘴角,“周颖,你一定不敢相信,在徐鹏的事情上,我和宋城阙其实救了你一命。可你实在太不识好歹了。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救你。”她用手背碰了碰周颖的脸,声音冰冷,“这次,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没有王法。” 叶展秋下了商务车,里头的周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大声叫嚣,但很快就被人捂住了嘴。 张怀也已经跟着下了车。他把周颖的东西都收进包里,递给叶展秋。 叶展秋把包挎在手臂上,看了眼关闭的车门,问张怀,“送精神病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张怀点点头说,“我保证在那个地方,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精神错乱后的胡话,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而且那边的医生都很懂规矩,该照顾的照顾,该看管的看管,该定时打针就定时打针,绝不和病人多说任何废话。” “嗯。”叶展秋知道,精神病院那种地方可比女子监狱还可怕,人弄进去的时候即便是正常的,出来时一般也都已经精神错乱了。她本来还真不想把周颖往里面送,可周颖这人吧,实在太烦人。明明因为自己的无知,已经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可偏偏她还是学不乖。 张怀说:“送她进去很容易,出来时可能会有手续要办,我到时候会提前询问你和城阙的意思。” 叶展秋低着头,用手指戳了戳挎包的表面,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觉得她在里面呆一辈子也挺不错。”又说,“好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我先回病房去了,后面的事就麻烦你来处理。” “好的。”张怀目送走了叶展秋,才重新回到车里。 到了病房,宋城阙的点滴架已经由护士撤走。叶展秋走过去,宋城阙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来,疑惑地看向她问:“去哪儿了?”可能是因为刚挂完药水,他脸色有点发白。 叶展秋弯腰很自然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又直起身把周颖的包放在一边桌子上,“去了趟门口,张先生找我。” 宋城阙注意到她刚放下的包,问了句,“谁的?” “哦,周颖的,她在楼下拍照,被张怀逮到了,张怀问我怎么处理她。”叶展秋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他床边,顺便过去把他扶起来。弄完这些,她正打算继续往下说,宋城阙却好像对她怎么处理周颖丝毫不感兴趣,反而问她,“晚上吃什么?赶紧让陆姨换个花样。” 叶展秋笑,宋城阙受伤以后,陆姨顿顿都往医院送汤送菜,而且每道都大补。别说宋城阙要腻,叶展秋这个随时可以在外面开小灶的也都快腻了。难得他这么果断干练的人,也有无奈心塞的时候。 “明天我没什么事,回家给你做几道你想吃的菜,送过来,你想吃什么?” 两个人正商量的着关于吃的问题,叶展秋的电话响了起来。一接通,电话那头竟然是温楚楚。 温楚楚开口就问:“你和城阙哥去蜜月旅行了是吗?他人呢?”宋城阙最近呆在医院,确实向外人说的是陪太太出去旅游了。 叶展秋问:“你找他有事吗?” 温楚楚气急败坏的说:“你快让他接电话!” “你不说什么事儿,我为什么要让他接电话?他可是陪我出来旅游的,正和我过着二人世界呢。”叶展秋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知道温楚楚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也许,温韵迪已经等不及,开始行动了。 “叶展秋!”温楚楚怒吼了一声,“你想怎么样?” “还记得前几天你跟我说的那句话不?”叶展秋不急不躁地看了眼旁边一脸平静的宋城阙,忽然腹黑地笑了起来,对电话那头说:“要我帮忙?那你求我呀!”(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真的做绝了 温楚楚快要被气炸了,找尹悦抱怨,“你说这个叶展秋是不是给宋家人下了咒?她竟然让我求她,嚣张得简直要上天。之前视频的事情宋家其他人无动于衷就算了,连我姑妈都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把我责备了一顿。真是奇了怪了,不都说婆媳关系是最容易挑拨的吗?怎么放在叶展秋身上就不是这么回事儿?还有这个温韵迪,真是见了鬼,以前可从来没发现这个没用的弟弟有这么厉害得一面。”温楚楚这几天可谓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外头局势正紧张,政治动乱引起了一波经济体制变革,不少企业都受了影响。俗话说,浑水好摸鱼,乱世易发财。对于温韵迪来说,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再加上他之前和宋城阙来往密切,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安排妥当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虽然他之前答应过温映鸿,即便要下手也得顾及温储梁的身体状况。可最终在绝对的利益和所谓的亲情面前他果断地选择了利益。 尹悦皱了皱眉问:“你弟弟到底怎么回事?” 温楚楚在旁边急得直跺脚,“我怎么知道?他现在都不理我了,我和我妈都联系不上他。但爸爸说了,他收买了公司不少股东,又在股市里动了手脚。再这样下去,爸爸的公司用不了半个月就直接易主到他手里了。这怎么行?爸爸是打算把公司留给我的,要是落在他手上,我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尹悦,你得帮帮我。” 尹悦说:“我哪帮得了你?”尹悦的家世非常普通,虽然由于温楚楚,她结识了不少富二代。她再使点手段,配合她不错的长相,那些肤浅的男人都围在她身边打转。可她自己知道,一旦遇到大事,这些个人压根帮不上忙。 “你可以找城阙哥帮忙。”温楚楚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现在如何,你们以前情分那么深,他总归要给你点面子吧。” “这个……”尹悦有点犹豫。 温楚楚哭丧着脸说:“现在这种情况也就只有城阙哥有能力帮得了我了。可我打电话给他一直都打不通,尹悦,你就帮忙试一试吧?” 尹悦之所以犹豫,并不是犹豫要不要帮助温楚楚,而是犹豫她该不该借这次机会再赌一次。半年前,她从国外回来时是彻底想通,下了决心的。即使明明知道宋城阙已经结婚,她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宋城阙抢回来。这些年她变化很多,变得比年轻时更成熟,更知性,更漂亮,更自信,骨子里再没有了从前的迷茫和自卑。她觉得如今的她完全有能力夺回宋城阙的心。她本来计划打持久战,先把自己的感情慢慢显露在宋城阙面前,让他感动,让他忆起过往。同时,她也打听到,宋城阙和他太太之间不过是一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这种婚姻再脆弱不过,她甚至无需出手,两个人随时都会走到头。等到那个时候,她再出面安抚宋城阙,给他一个拥抱,一份温暖,再合适不过。 可等见到真人,通过几次接触,她才发现事实并非和她想象的一样。她完全没办法从宋城阙眼里找到一丝对自己的感情,反而看到了他和他太太之间的相濡以沫、夫妻默契。 怎么会这样呢?尹悦开始着急,对于这样的结果她难以接受。 于是最后,她还是答应了温楚楚的请求,决定主动联系宋城阙。 和温楚楚说的一样,宋城阙的私人电话固然是不通。打给宋城阙的秘书处,值班秘书也只是礼貌地让尹悦留下联系方式和姓名。 “我是宋先生的老朋友,姓尹。”尹悦尽力保持住基本的理性,考虑了一下说,“我知道宋先生陪他太太出去旅行了,麻烦等他回来后,帮忙转达一声,希望他能抽空见我一面,我有工作方面的事情需要和他商议。对,我姓尹,叫尹悦。” “嗯?”接电话的值班秘书是个年轻女孩,听到这儿忍不住顿了一下。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在那段八卦里听到过,不过她又很快职业化地回应道,“好的,尹小姐,我会帮忙转达。” 尹悦的这个电话留言没能转到宋城阙那儿,而是首先转给了叶展秋。 叶展秋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让宋城阙安心养伤,执意处理掉了他的大部分工作,而且已经越做越顺手了。当她看到秘书处的这个留言,第一反应当然是:妈蛋,怎么又是这个名字?她都快对尹这个姓产生生理性厌恶了! 出于女人的本能,她对尹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厌烦,比对周颖或者温楚楚还要严重得多。毕竟没有任何女人会喜欢另一个对自己老公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尹悦给宋城阙的秘书处留了言以后,就一直在掐着指头数日子。按照温楚楚的说法,宋城阙离开公司出去旅游已经有一两个星期了,他还有多久才回来呢?一个星期还是几天?回来以后会主动联系自己吗? 没想到,宋城阙两天后就回来了。虽然他还是通过秘书处转达的消息,可尹悦还是非常兴奋。宋城阙一回来就主动联系了她,还约了她去公司办公室见面,看来他对自己也并非完全不讲情面。 尹悦当天早早就开始准备,化了精致的妆,选了合适的衣服和鞋子。 可是被秘书引进办公室后,她才发现,办公桌前坐着的并非宋城阙,而是叶展秋。 有人推门进来,叶展秋放下手上的笔,抬头朝这儿微微一笑,“尹小姐。” 尹悦愣了会儿才迟疑地走了进来。 叶展秋已经起了身,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尹小姐,麻烦你走这一趟了,听说你有工作方面的事情找城阙商议?城阙前几天和我出去旅行,临时有事暂时还没回来,公司一些急着处理掉,但又不算多重要的事情,就暂时由我来解决。” 叶展秋脸上一直带着笑,可她最后一句话到了尹悦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刺耳,偏偏尹悦还不能为此生气,她只好强压下了心里的情绪,对叶展秋微微点了点头。 叶展秋走到沙发旁边,扬着手臂,示意了一下,“尹小姐请坐。”自己则先在沙发上坐下了,慢悠悠地问:“尹小姐找城阙是有什么正事儿?” 尹悦也强自镇定地坐下了,“我是为楚楚的事情过来的。” “楚楚?你是说韵迪的事情吧?”叶展秋用面前的茶具泡了两杯茶出来,“这事儿我和城阙也已经有所耳闻,可这情况,我们还真不好插手。毕竟他们都是咱们宋家的亲戚,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袒了谁都不好。” “话不能这么说,温韵迪现在是以下犯上,他连他爸爸的权利都打算抢。” 叶展秋轻笑,“尹小姐一定没怎么做过生意,商场上能力是很重要的。温家的股东里有那么多人愿意站出来支持温韵迪,自然是看中了他的本事。韵迪执掌公司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资金重组,这对于一个长期没有变革的企业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我和城阙都觉得,既然都是温家的人,最后权利在谁的手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尹小姐,你觉得呢?” 尹悦确实对经商一窍不通,压根不知道叶展秋在说什么。她今天过来,只不过拿了温楚楚的事情做借口。可现在见不到人,她有点坐立难安,特别想要尽早离开,尤其当对面坐着叶展秋的时候。 叶展秋翘着腿,继续说:“其实尹小姐不用太担心,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东西。如果权利确实不该属于韵迪,韵迪就算花尽了心思,最后也是徒劳一场。可如果是他的,任谁也拿不走。” 尹悦一愣。 门口恰好有助理应景地敲门进来询问:“太太,关于兴利集团合作的事情……” 叶展秋摆摆手,“这事情,我昨晚和城阙商量过了。几年前他们瞻前顾后,把合作计划一拖再拖。现在看我们的这个项目做得很好,他又想重新跟我们合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你去和他们说,想跟这边合作?做梦去吧。” 尹悦从宋城阙办公大楼出来时,还一直在回想叶展秋刚才的一系列话。她今天算是被彻底地羞辱了一遍,也终于见识到了叶展秋的厉害。这女的……难怪温楚楚斗不过。就连自己跟她都差了好几个段位。她明明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还耐心地一连给自己泡了几杯茶,从头到尾礼貌得像是在对待一位重要宾客,可尹悦依然被里里外外地羞辱了个彻底。她说话时的含沙射影,眼神中的轻蔑不屑,简直让人浑身发冷。 走了这么一遭,不仅一无所获,还倍受打击,尹悦沮丧地去了温家。 没想到,一直不愿露面的温韵迪今天竟然回了家,似乎是为了拿什么东西。不过,他现在被温家母女俩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 温楚楚正在厉声质问他,“爸爸妈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他们?你有没有人性?” 温夫人也说:“你知不知道你爸被你这一气,病已经更严重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专门对家里人下手!” 温韵迪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打算往外走,但被温楚楚死死地拽着手臂。他无奈地看了温楚楚一眼,“姐,放手吧。” 温楚楚在他背上又拍又打,“亏你还叫我姐,你怎么有脸叫?你抢我东西!” 温韵迪忽然猛地一扯手臂,令温楚楚差点站立不稳。温韵迪冷冷地说:“你要是实在不想听我叫你姐,我以后可以不叫了。你的东西?是不是在你眼里,温家所有的东西都该是你的?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我有多喜欢,只要你一句话,都得让给你,凭什么?” 温楚楚没想到一向懦弱好欺的弟弟会忽然这么凶,愣在一边。 温韵迪不再理会她,拉着行李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补充道,“妈,姐,公司我是肯定不会放手,因为就算给了你们,你们也没能力管。我劝你们别再闹了,要是不闹我可以给你们留足够的钱,够你们富足地过一辈子。要是再闹下去,就别怪我真的做绝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被株连九族 温韵迪看起来还是谦和有礼的,从门口的尹悦身边经过时,他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但尹悦还是从他强大的气场里感觉到了那股冷漠气息。他们两个人明明之前也算认识,还曾坐在一起交谈过,可尹悦却觉得此时的温韵迪陌生得像个从来没和她碰过面的怪物……那种一直把獠牙掩藏得很好,可一旦放出来就不打算收回去的怪物。 尹悦忽然就郁闷了,为什么她交的朋友都是像温楚楚这样的蠢蛋?所有腹黑精明的人都不和自己站在一边,宋城阙是,叶展秋是,温韵迪也是。她几乎可以预见,以温楚楚和温夫人的性格,将来一定会惹怒温韵迪,而以她们的智商又偏偏不是温韵迪的对手。也许,温楚楚将来真的会变得一无所有,对于她这种从小被捧在手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来说,这已经是最惨的结局了。 尹悦暗想:那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做好打算,和温楚楚保持一段距离? 不管尹悦那边在如何计划,叶展秋此刻已经重新回了医院。在经过医院大门口时,她意外地遇到了宋覃。 叶展秋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踩着油门追过去,发现对方确实是宋覃。宋覃正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急匆匆地从大门口往医院大厅走过去。小男孩的额头受了伤,可能是碰着了血管,流了点血。但人应该没什么大碍,非常清醒,被宋覃抱在怀里,却一点都不配合,动弹不止,沾了血的手在宋覃衣服上捶打撕扯,嘴上还不停嚷嚷,“放开我,放开我!不用你管,你这个坏蛋。” 宋覃注意到旁边的车,侧头看过来,“小秋?” “诶。”叶展秋忙回应,“覃叔。”又问:“这是怎么了?” 宋覃在进大厅之前稍稍停了一下,“我一个朋友的孩子,路上正好遇到,他自己摔倒了,磕到了头。” 小孩还固执地想要从宋覃手里挣脱,边蛮不讲理地说:“是你撞的我。” 他额头上的伤明显不是撞出来的,叶展秋自然没相信他说的话,但忍不住在他脸上多看了几眼。 宋覃说:“我先把孩子送进去,待会儿过去看城阙。” 叶展秋忙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宋覃已经三步两步地进去了。 叶展秋又在门口停了会儿才离开,回到病房,她还在琢磨这件事,于是和宋城阙这么一讲。 宋城阙这两天恢复得很不错,此时正坐在病床上,身前摆了一堆文件。听到宋覃的名字,他本能地皱了皱眉,随即又想起叶展秋和他说过宋覃喜欢的是男人,又舒展了眉心,放下手头的文件,问:“送孩子到医院?” 叶展秋也抽了份文件坐下帮忙看,边说:“估计来医院是为了看你,结果碰巧遇上了那孩子……我觉得那孩子长得和他有点像,不会是私生子吧?” “你不是说他喜欢男的?” 叶展秋八卦兮兮地说:“万一是在遇到真爱之前生的呢?开玩笑开玩笑,我就是觉得他挺宠这孩子的,不管对方多无理取闹,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宋城阙看看她,宠溺地笑了笑。 宋覃果然一会儿就过来。他明明嘴上说是来看宋城阙的,却依然和宋城阙话不投机半句多,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所以最终宋覃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叶展秋说话,把病号宋城阙晾在一边。 叶展秋问他,“孩子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宋覃说:“医生替他缝了针,现在由护士照顾着,反正他也不喜欢我呆在边上。” “他怎么受的伤?”叶展秋对这个问题有点好奇,反正这会儿也没别的话题可讲,于是她就问出来了。 宋覃端坐在沙发上,顿了一下才回答,“这孩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对我有些陈见,今天在路边看到我的车,就拿了砖头砸,自己往后退时磕到了路牙,把头磕破了。其实,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他说得平平淡淡,可叶展秋从他语气里仿佛听到了惋惜。这种惋惜的情绪并不是针对孩子,而是针对另一个人。 “那……”叶展秋差点忘了自己想问什么,她抓了抓头,“那你的车呢?我刚才在门口遇到你,好像没看到你开车过来。” “嗯。”宋覃说,“挡风玻璃被他砸坏了,只好拦了一辆车送他来医院。” 叶展秋笑了起来,“这孩子……力道不小?你这些天在上海还得靠这辆车出行呢,他倒把它砸坏了!” “力气是不小,他性子强,有蛮劲儿,像他妈妈。”宋覃整了整衣服领子,他已经把外套脱掉了,但衬衫领口还残留着些微血印儿,是先前那个小男孩扯他衣服时留下的。 听宋覃提到孩子的母亲,叶展秋更加好奇,正打算继续问问。旁边的宋城阙见他俩聊得这么开心,自己却被冷落在旁,顿时不高兴了,打断他们,“小秋,帮我倒杯水。” “行。”屋里饮水机正在烧水,叶展秋拿着两只杯子去了门口的护士台。等她接完水回来,宋覃和宋城阙总算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而是‘气氛融洽’地聊起来了。但他们说的内容,叶展秋没完全听懂,只在他们提到‘徐影’、‘徐鹏’这几个熟悉的名字时勉强听进了部分。 宋覃说:“说到底,徐影那边现在是在硬撑。徐家势力确实强大,她和她哥都是有手段的人,可这次偏偏她站错了阵营。她背后的那帮人都是纸老虎,这边还没出手,那边已经吓怯步了。如今也就徐家的经济和黑道背景在里头勉强撑着。可是要知道,一旦扯上黑道背景,徐家更难洗白。” 叶展秋把两杯水分别放在宋城阙和宋覃手边。就听宋城阙说:“爷爷和秦老、袁老他们现在都已经聚在了北京,几个老人家可都不是好说话的主。现在那边已经惹急他们,如果那边还想自保,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徐家踢出来,背这个黑锅,所以,徐家这次肯定是保不住了。” 叶展秋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忍,“你还在担心徐影他们?你身上的伤不就是她派人弄的?” “和她脱不了关系,但不一定是她亲自派的人。而且……”宋城阙沉默了片刻,“而且不管如何,我这条命暂时还在,徐家,恐怕是一个都跑不掉了。包括徐鹏。” 宋覃补充,“不止徐鹏,和徐家有牵扯的人,都跑不掉。以徐影的性格,即使到了最后一步,她也会硬撑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向是她的作风。而她这种做法只会让她越陷越深,被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南京的陆家,河北的沈家……恐怕都会被她拉下马。” 叶展秋问:“陆家?是陆翊菲家吗?” “嗯。”宋城阙点了点头。 叶展秋虽然对政事不完全懂,但她知道现下情形的紧张。在看不到的地方,已是风起云涌,惊涛骇浪。她想到之前徐鹏还开玩笑说,要是将来徐家被株连九族……之类的话。真不知道当时这句话是他随便说的,还是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只是可惜了他和陆翊菲,明明两个人之间刚有点苗头,命运却并不一定会给足他们时间。 宋覃和宋城阙又聊了些别的,叶展秋之后就没再仔细听,也没再多问了。 宋覃临走前,叶展秋想起来他的车没开过来,忙起身追了出去,“覃叔,我送你一程吧,正好,我要回家一趟。” 宋覃看了眼她背后的病房门,“中午不留在医院陪城阙吃饭吗?” “他嫌医院的东西不合胃口,又嫌陆姨做的菜太腻,这些天都是我在替他做饭。你稍微等会儿,我进去拿个东西,马上就出来。” 宋覃说:“那我先去前面看看孩子,待会儿在停车场等你。” “行。”叶展秋已经推门进去拿东西去了。 宋覃在门诊大楼没能看到孩子,找了一圈才遇到之前那个护士。 护士说孩子已经被父亲接走了。 宋覃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离开门诊大楼,去了停车场。到了停车场,他远远地就看到叶展秋站在自己的车子边上,一手扶着车子一手扶着额头,身体摇摇晃晃。 宋覃立刻变了脸色,连忙走过去,“小秋?” “哦,覃叔过来了?孩子还在医院吗?”叶展秋扶着车门把手恢复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 宋覃见她脸色发白,皱眉问:“你没事吧?” 叶展秋摇了摇手,“可能这两天休息得不好,有点晕。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宋覃面色还是有些凝重,拖着叶展秋的后背把她推上了后座,“还是我来开车吧。” 叶展秋见他态度强硬,也就没跟他争,坐到后座上又按了按太阳穴。 车子开离医院一段路后,宋覃通过后视镜往后座看了几眼,“小秋,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我看你先前到门口倒水,就在按额头,头晕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宋城阙知道吗?” “他不知道。”叶展秋不明白他为什么语气这么郑重,抬起头说:“不过我的身体我有数,应该只是累了。怎么了?” “哦,没事。”宋覃没再说下去。 宋覃并没有把车开到他要去的地方,而是直接开到了宋家。叶展秋看看车外,“覃叔,说好送你一程,怎么反而是你把我送回来了?” “我没关系。时间不早,你不是待会儿还要给城阙送饭过去?”宋覃把车子开进院子,停稳,下了车。 叶展秋也下了车,“那要不,覃叔中午留下吃饭吧?” 宋覃摇了摇头,“不用了。”但他还是盯着她的脸,见她脸色依旧苍白,犹豫了会儿才说:“小秋,之前你是不是想问我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对,确实是想问的。”要不是那会儿被宋城阙打断,她已经问了。 宋覃说:“叫徐芬,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 徐芬?叶展秋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回想了一遍,依稀记起来,好像是个和宋覃有过绯闻的女人,还传言她抛夫弃子。不过,这女的,好像前段时间,因病过世了? 呃,等等……宋覃这反应,不会是觉得自己也生了严重的病吧?叶展秋无语地想。(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好像怀孕了 宋覃站在院子里和叶展秋聊了会儿,说的正是关于徐芬的事情。 徐芬这个女人,很重感情,很爱她的丈夫和孩子。可也就是因为太重感情,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有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家人。怕丈夫承受不住打击,怕孩子伤心,于是她决定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一切,甚至不顾名声,每天陪在宋覃身边,故意让人误会自己是宋覃的情妇。宋覃身边恰好需要这样一个女人,可以替他掩藏秘密,又绝对不会对他生出感情。 开始的时候,宋覃真心没太留意徐芬,只是跟她定了个契约,各取所需,更没把她当朋友。可后来知道了她的故事,宋覃才意识到徐芬承受了多少,才慢慢留意起她,如今也愿意关心她的儿子。 这个故事讲出来其实很感人。可叶展秋却觉得,如果自己是徐芬,她绝对不会这么做。徐芬所做的牺牲不仅令她自己在最后一段时光过得不好,同时也并没有给丈夫和孩子带来任何快乐。如果丈夫和孩子一直不知道真相,他们会一直活在怨恨里。他们怨恨徐芬,怨恨宋覃,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拿着砖头砸车,就不难看出这种怨恨有多深。可要是他们现在知道了真相,那接下来就会活在后悔中,后悔在徐芬临时的时候自己不再身边,后悔自己对徐芬的不信任。反正怎么着,这都不是好事。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一家人一起面对那场厄运。 不过,也不能说徐芬做错了。每个人面对爱都有自己的信仰,叶展秋和徐芬的信仰不同,现在的她不管面对任何事,都更希望能和宋城阙一起,喜的悲的,都是如此。 宋覃故意在叶展秋面前说到了徐芬的事儿,应该是在提醒叶展秋要多注意身体。 然而被宋覃如此慎重地一提醒,叶展秋自己接下来也有点慌了。不会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真生了什么病吧?她最近确实有些不舒服,经常莫名头晕,她以为这是因为太累。可又一想,她以前工作比现在还要繁忙,也没觉得这么累呀! 带着一丝惴惴不安,叶展秋回到医院。中午,两个人一起吃过午饭,她去前楼门诊挂了个内分泌的号,想咨询一下医生。这边的医生每天都能看到她出入医院特设区,自然都知道她的来头不小,所以诊断得非常谨慎。替她量了血压,问了她很多问题,却迟迟不敢下定论,怕中间出现什么偏差,最后让她抽血做了个化验。 化验结果几乎十几分钟后就出来,叶展秋都没来得及回病房,只在血检处附近的洗手间用了一下厕所,就有一位女医生亲自找了过来。 “怎么了?”叶展秋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忽然打起了鼓,警铃大作,不会真的生了重病吧? 女医生脸上却带着笑意,盯着叶展秋说:“宋太太,恭喜了。” 恭喜?恭喜她没生病?叶展秋被她说得有点回不过神,顿了会儿,她忽然睁大眼睛,“你是说……” 女医生笑着把手里的报告单拿给叶展秋看,“我们帮你做了血检,检测出来的HCG值显示您现在确实处于妊娠状态,所以,恭喜您怀孕了。” 叶展秋实在太过惊讶,盯着报告单上一堆她看不懂的数值,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女医生见她不说话,问:“宋太太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来的月经。” 叶展秋有点尴尬地说:“我前几个月的月经来得不是很准,这个月的话……到现在确实还没来,我以为是太累,内分泌失调呢。”她想了想,“按正常周期,确实推迟了有十来天,上个月好像是十二号吧。”叶展秋现在还有点懵,医生问了什么,她就尽量详细地进行了回答。 “这就对了。”女医生小心地把她往旁边人少的地方引了引,“我是妇产科的小刘,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找我,苏医生刚才告诉我,你这些天觉得非常累,其实这是正常的现象。目前检测出来的几个数据显示妊娠很正常,但之后还要做详细的早孕检查。另外就是,虽然数据正常,您不能再这么累了,要多休息。” 叶展秋点了点头,又站在那儿听女医生交代了一堆。其实,这些内容她并没能完全听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完,她便机械地回了宋城阙那儿。 病房里,宋城阙此时正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手背上打着吊针,坐在椅子上喝水。他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不需要一直坐在床上,吊瓶也就只一天一瓶。 见叶展秋走进来,宋城阙放下水杯,看过来问:“去哪儿了?我以为你回了公司。” 叶展秋缓步走进去,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她会怀孕并不奇怪,毕竟宋城阙已经不做措施了,就是计划着想要孩子。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宋城阙受伤的事儿,他们俩都分了心,压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迎来这个好消息。 宋城阙见她好像有心事,伸出一只空闲的手,轻轻地拉了拉她,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叶展秋被他牵着手靠近了几步,却没急着坐,而是挨着他的膝盖站着,犹豫了会儿才说:“我……我好像怀孕了。” 宋城阙的第一反应和叶展秋预料得差不多,果然一愣就是好几秒。然后他忽然站起来,抓着叶展秋一只手臂,上下打量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手上戳着针,连着输液管,被这么一带,旁边的架子晃了晃,差点倒地。 叶展秋连忙伸手去稳住他戳着针的这只手,“别乱动。” 宋城阙的点滴也不继续挂了,自己动手撕掉了手背上的胶布,拔掉了针头。 “啧,你干嘛?”叶展秋连忙阻止他,宋城阙一个大老爷动作如此粗鲁,哪会拔针,之前都是她和护士弄的,他自己从来没动过手。现在被他一拔,手背上果然开始冒血丝儿。 “没事。”宋城阙却并不在意,随便拿了个旁边的棉花擦了擦,继续抓着叶展秋的一只手臂,打量她的全身,尤其是肚子。 叶展秋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又看不出来什么。” “是吗?”宋城阙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手足无措,阵脚大乱的样子,他想摸一摸叶展秋的肚子,可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力道,于是只能傻傻地站着。 叶展秋觉得他此时呆滞的神情实在可爱得紧,侧开脸,忍住了笑意说:“估计现在只有豆子这么大,肯定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宋城阙反应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稍稍恢复了理智,忙问:“你在医院做了检查吗?医生怎么说?” 叶展秋说:“没说太多,只是让我别太累了。” 宋城阙一听,忙搂着她的腰,要扶她坐下。 “没这么夸张。”叶展秋有点无语,但还是乖乖地坐下了。 宋城阙挨着她坐在了旁边,依然搂着她的腰。他好像这会儿才慢半拍地开始高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边笑边轻柔地把叶展秋往自己怀里带。 宋家这边很快就得到了叶展秋怀孕的消息。大家反应大得差点吓叶展秋一跳,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第二天直接回了上海不说,温映鸿更是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医院。 温映鸿进了病房,直接指着宋城阙,把他指责了一通,“小秋怀孕了,你前段时间还让她这么辛苦。她又要照顾你,又要顾及公司的事儿,天天这边那边的来回奔波,你看看她,都累瘦了。你怎么就不长点心呢?” 叶展秋见宋城阙被指责有点不忍心,忙说:“我自己都没发现,他更发现不了。” 温映鸿翻翻白眼说:“你别替他说话,就是他做丈夫的失了职,老婆生理期都不记吗?”又说,“小秋,你现在怀了孕,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工作方面的事情,交给别人吧。至于城阙,你以后就别管他了,也别天天来医院,这地方人来人往,得什么病的人都有,不适合孕妇常呆。城阙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出院,这边有护士照顾就行,你别操心。还有啊!让陆姨以后专门给你做饭,每道菜都得做得和你口味,城阙这边可以在医院食堂吃,别再往医院送了。” 叶展秋听着,都快要怀疑宋城阙到底是不是温映鸿的亲身儿子了,简直像是充话费送的。 不过再看看宋城阙的反应,他都被他母上这么冷漠地对待了。平日里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如今却始终挂着浅浅的笑,这实在够神奇,简直是件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儿。 然而,还不仅仅是温映鸿态度如此。宋家其他人也几乎都这个态度。明明宋城阙受伤的时候,大家伙儿虽然紧张,却也没个个急着赶到医院来,有的甚至好几天之后才到医院来看了看他。 可叶展秋怀孕的消息一出,宋老大当天晚上就从外地赶了回来,宋老二一家也都集体跑过来看叶展秋。霜霜还给叶展秋传授了一个上午的养胎和生育的经验,把她烦得头都疼了。 偏偏按照温映鸿的指示,叶展秋这两天只能呆在家里,医院和公司哪儿都不让去。她一时没法适应,闷得都有点发慌。 幸好宋城阙第三天就出了院,比原定的日期还早了两天。他出院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去上班,也没忙于工作,而是整天和叶展秋腻歪在一块,两个人一起晒太阳,散步,喝茶,聊天……这腻歪劲儿,把前来看望他俩的霜霜、袁莫飞、袁程倩他们恶心得都不想再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有屁的办法 二叔和南京大伯那边联系密切。大伯一家很快也得知了叶展秋怀孕的事儿。大伯母特意抽空从南京赶过来看望叶展秋,还把放假的叶苗也带过来了。 宋城阙不想打扰她们伯侄叙旧,上了楼。 叶苗小心拘谨地坐在叶展秋和大伯母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叶展秋和大伯母聊了会儿天,察觉到他的异常,侧头看过来问:“你怎么了今天?” 叶苗偷偷看了他妈一眼,依然不说话。 大伯母重重哼了一声,瞪一眼叶苗,“这个死小子,好的东西他不学,学人家早恋。” 叶苗声音轻轻地反驳,“我都二十一了,其实也不算早恋了吧?我身边很多人都有女朋友了。” 大伯母踢了踢他,“二十一还不算早恋?我和你爸快三十的时候才认识。” “你们是特例,总不能每个人都像你们。”叶苗嘀嘀咕咕地说:“你看吴冬,她比我还小呢,都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我要是在学校一个都不谈,那才奇怪吧?” 大伯母觑他一眼,“你羡慕吴冬啊?你是不是也想学她一脚踩几船,然后把事儿搞成她那样?上学就上学,谈什么恋爱。”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我和珊珊是真爱。”叶苗还是有点不服气的,但在他妈面前也不敢太忤逆,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多说了。 陆姨给叶展秋送了碗鸡汤过来,里头加了香菇。 叶展秋无奈地接过去,“这才几点?你别两三个小时就给我弄碗汤,我不饿。” 陆姨说:“是先生吩咐的,你早上没胃口,吃得少。他让我准备点有营养的东西,你随时可以吃。”说完,她又问大伯母,“叶太太和小苗要不要也来一点?” 陆姨笑着摇了摇手,“不用不用。城阙说的是不错,怀了孕是应该少吃多餐,肚子有空间了就吃点,不需要等饭点。等到了饭点反而不一定有胃口了。” 叶展秋端着汤碗,喝了几口汤。汤里有香菇和撕开的鸡腿肉,叶展秋也用勺子挑着吃了几口。 大伯母边看着她吃,边想起来问:“吴家和周家最近联系过你吗?” 叶展秋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大伯母‘哎’了一声,“两家都出事儿了。应该是之前麻烦你的事情太多,这次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才没联系,照从前,他们肯定要请你帮忙了。” 周家的出的事儿,叶展秋大概能猜到。她前些天不是把周颖送进精神病院了吗?周家可能刚得到了消息,正在想办法把她弄出来。可吴家怎么也出了事儿? 叶展秋放下汤碗,问:“吴夏哥和陈仪芳离婚的事,到现在还没商议出结果?” 大伯母说:“他俩离婚是迟早的,只剩下孩子的问题没协商好了。陈仪芳现在已经搬到娘家去,临走之前算是和这边撕破了脸。她找人把新家的家具都给砸了,还剪坏了吴夏好些衣服。事情闹到今天,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是吴夏对不起她。可她也不想想,这事儿是怎么闹起来的,还不是她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就带着冬冬出国,差点把孩子弄丢了。吴夏才跟她急?而且离婚是她自己提的,她还好意思怪吴夏无情!” 叶展秋问:“他们家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大伯母竟然连陈仪芳带着冬冬去法国的事情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伯母摇摇头说:“能不听说吗?你这是不在南京,要是在南京,你肯定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认识他家的人个个都在说他们家的事。我这个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他们两家的八卦,啧,实在是太不消停。外人都在说,他们两家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怎么倒霉事儿尽找到他们头上去?”大伯母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其实对于吴家,吴夏这事儿已经算是过去了,现在的关键是吴冬。” “吴冬怎么了?” 大伯母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上学谈恋爱,闹出了个不知道四角恋还是五角恋的。然后她和这几角恋里的一个女孩子闹矛盾,把人家的脸给弄花了。那女孩子家里还挺有钱有势,她这下算是惹麻烦啦。那家家长本来就资助过学校,给学校捐过大楼。他们找到学校,学校都没查查事情的起因经过,直接开除吴冬。吴冬这两年的学算是白上了。可现在的问题是,那女孩儿家不仅要把吴冬从学校开除,还要让吴家把人交给他们处置。吴冬现在躲在她姥爷家,连大门都不敢出。” 叶展秋听完,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上回她在南京街头看到吴冬和两个男的拉拉扯扯,就觉得吴冬小小年纪,感情方面可能有点问题,没想到如今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这事儿叶展秋是不打算管的,无论大姨父将来会不会找她帮忙,她都不可能插手。吴冬不是从小嫉恶如仇吗?对于叶展秋嫁给宋城阙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一直都非常鄙夷。这次就让她在‘恶势力’面前好好的吃顿教训。 说完了吴家的事,大伯母又和叶展秋说周家的事,“周颖不知道是不是又招惹了谁,这次直接被人扔进了精神病院,现在周家连见都见不到她。” 关于周颖,叶展秋就更加不感兴趣了,而且她进精神病院就是叶展秋交代下去的,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大伯母见她对这些事兴致缺缺,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聊,话题一转又扯到旁边的叶苗身上来,“你看看,周颖、周伟和吴冬这几个人都是喜欢早恋的,现在没一个活得安生,所以早恋可不是好事。” 叶苗没想到绕了一圈最后竟然又绕到了他身上,他扶着额头直想撞墙,“妈,他们活不安生是他们自己本身有问题,跟早恋压根没关系。我跟我女朋友好着呢,最起码我们俩都不作,闹不出这些奇葩事儿。” 大伯母冲他翻了翻白眼,“好不好就你一个人说了算啊?怎么说你也得把人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才能算数吧。你们俩都谈了一年了,连个照片都不让看一眼,之前还瞒着我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做地下工作的呢。” 叶苗求救地看向叶展秋,“姐,你看我妈这老古董,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我今年二十一,又不是十一,怎么能算早恋呢?当年你嫁个城阙哥的,不也就才比我现在大几岁而已吗?” 大伯母给了他后脑勺一个毛栗子,“你怎么和你姐比?你有你姐心智成熟吗?” 叶苗摸着后脑勺喊:“妈!” 叶展秋笑了笑,她看得出来,其实大伯母并不是对叶苗谈恋爱有意见,她心里甚至有点高兴,急不可耐地想看看儿媳妇,想让叶苗把那女孩子带回家来,可偏偏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叶展秋喝了口茶,对面两个人还在为早恋的问题争执。 实际上,叶苗说得很对,人能不能活安生,和什么时候恋爱,什么时候结婚根本没关系。有些人活不好,原因往往出在自己身上,就像周颖和吴冬。别人能帮她们一时,也帮不了她们一辈子,迟早有一天,她们会为自己的愚昧无知付出代价。 此时的周家人确实急得寝食难安、如坐针毡。他们这两天看了新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以前得罪的徐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那简直就是个黑暗帝国,连国家都难以一次性搞定他们。徐影手上不知道牵扯了多少命案,弄死他们全家恐怕和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亏他们还以为那就是普通有钱有势的家庭,简直荒唐。 他们一边庆幸自己竟然糊里糊涂逃过了一劫,一边又担心徐家是不是还没彻底放过他们,要不然周颖怎么就忽然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周远棠这次是真心不想花太多心思把周颖弄出来。周颖现在虽然是被关着,失去了人生自由,但命总归还是在的。周远棠担心,万一他们闹一闹,反而惹急徐影,把全家人的命都搭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周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明事理,二姨知道自己女儿被人扔进了精神病院,要整天和那些疯子住在一起。她急得一夜白了头,死活要让周远棠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小颖又没病,凭什么要关在那种地方?你得想想办法。” 想办法?呸!有屁的办法。 “要是她真有病,倒能弄出来了,就是没病,才肯定出不来,想什么办法都没用。” 二姨哪听得进去这些,抓着周远棠的胳膊使劲摇,“你到底有没有把小颖当亲身女儿?怎么能见死不救。” 周远棠正心烦,把她往旁边用力一甩,“无知妇女,别闹了。” 二姨被他一甩,摔坐在地上。她坐地上抹了几把眼泪,恨恨地抬头看向周远棠,“好,好,你见死不救是吧?我自己想办法,自己去找人帮忙。等孩子出来了,你可别怪小颖不认你这个爹。到时候,咱们就分开过。”(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这是在屠狗 二姨找人帮忙,第一个找的就是陈仪芳,因为周颖之前被人从人贩子那儿救出来,不正是陈仪芳表舅帮的忙吗?她以为陈仪芳的表舅能有本事,再救周颖一次。 陈仪芳最近正在和吴夏闹离婚,已经搬到了婆家。二姨是吴夏这边的亲戚,找过去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陈仪芳这天正好一个人在家,见二姨找过来,‘呵’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是二姨啊,快进来坐吧。”她把门完全推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很随意地招呼。 二姨察觉到她态度和从前完全不同,言语间极其不耐烦的她仿佛和以前对人殷勤客气的陈仪芳判若两人。但自己此行有求于人,二姨自然不会质疑对方的傲慢,拉了椅子坐下,先劝说道:“仪芳啊,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合。有什么事情和吴夏多沟通沟通,没必要闹到离婚的地步。而且,吴冬出事儿了,你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吧?现在家里正乱着呢。” 陈仪芳在边上削起了水果,但她并没有招待二姨吃,而是削一块往自己嘴里塞一块。吃了好几块,她才淡淡地开口道,“二姨,你家不也出了事儿吗?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吴冬,而是为了你家周颖吧?这你可找错人了。我一个平民老百姓,恐怕是帮不了你什么。” 二姨干笑两声,“咱们老百姓可能没办法,可你表舅不是当官的吗?” 陈仪芳放下手上的水果和刀子,看过来,“二姨,你可真会开玩笑,你知道你家周颖得罪的是谁吗?我表舅算什么官儿?和你家周颖得罪的人一比,他连个提鞋的都算不上。” 二姨以为她是在自谦,忙说:“你这哪里话呀。” 陈仪芳都快忍不住了要笑出声儿了,“二姨,你是真不看新闻啊?现在闹得最大的政治新闻,媒体和报纸天天挂在头条上,你都看不到吗?我以前也从来不看新闻,可现在已经知道。原来你们周颖得罪的是北京徐家,有本事啊!真有本事!” 二姨之前在家就听周远棠说到了徐家的厉害,可她实在想象不出徐家到底有多厉害。 陈仪芳看她一脸茫然,好心地告诉她,“如果真是徐家人想关着你家周颖,你最好乖乖地让他们关,否则你把周颖弄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看到一具尸体。哦,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之前周颖被救,跟我表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表舅可没那本事。如果真有人在里面帮了忙,应该是叶展秋让宋家出的手。只不过可惜啊,你们家跟叶展秋貌似已经快断交了吧?那可就没办法喽,自作孽不可活。” 二姨来找陈仪芳帮忙,没请动人不说,还被冷嘲热讽了一番,到最后也恼火起来了,起身说:“仪芳,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以前可不这样的。” 陈仪芳也起了身,做出送客的动作,“我都要和吴夏离婚了,还有必要在你面前装样子吗?浪费我精力,慢走,不送。” 二姨跺跺脚,可又拿她没办法,只得转身离开。 叶展秋最后还是接到了二姨家的电话,她早就猜到那边会打来,有了心理准备。不过,没想到二姨和周远棠打来电话,第一件事就是感谢她,感谢她和城阙之前帮了周颖。 叶展秋心里冷笑,这世界也是够奇妙的,她以前帮了周家一次又一次,始终得不到一句感谢,这次她把周颖送进了精神病院,反而让周家人对她生出了感激之情。真是世间万象,无奇不有。 然后电话那边又说到了吴冬,“成成这次算是闯了大祸,小秋,你听说了吗?” 叶展秋假装没听说过,冷淡地说:“不知道。” 二姨把吴冬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你大姨肯定是不好意思劳烦你,所以就没跟你说,她就是那样的人。” 叶展秋笑笑说:“是啊,她是这样的,不喜欢麻烦别人。不过,她可能也知道,我帮不了她什么。” 二姨一僵。 叶展秋继续说:“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谁也没法子替别人走。吴冬的事情,我帮不了她,也不想帮。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应该由她自己去承担后果,否则她永远都无法成长。” “这……你说的对。”二姨本来还想绕个弯子,把周颖的事情说出来,请叶展秋帮忙。可没想到叶展秋一番话,把她后路都给堵住了,她只好小声地重复,“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总之,之前的事,谢谢你和城阙了……” 挂掉电话,叶展秋盯着慢慢黑屏的手机,摇头轻笑。她和叶母那边的亲戚以后恐怕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大姨是不好意思联系她,二姨经过今天一番对话,也会觉得没必要再联系她。 至于吴冬和周颖,那就该躲着的继续躲着,该关着的继续关着吧! 这会儿宋城阙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他一只手上绕着一根领带,边下楼,边穿着外套。 叶展秋起身迎过去,“去上班?”北京的事情早在爷爷奶奶回上海时就已经基本成了定局,不会再有多少幺蛾子。宋城阙这一个星期也已经开始正常上班,只是身边还时常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保镖。而张悦则一直留在叶展秋这儿,负责保护着她的安全,虽然叶展秋觉得完全没这必要。 宋城阙在她旁边停下,问:“刚才和谁打电话?说什么?” 叶展秋低头看了眼手机,“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宋城阙没多问,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今天要不要陪我去公司上班?” 叶展秋抓住他的手,把领带取下来,替他戴到脖子上,随口问:“今天还去啊?去干什么?” 宋城阙盯着她温柔地笑,“不去干什么,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别去。” 不知道宋城阙是不是故意的,他这些天每天去公司上班都去得特别迟,回来得又特别早,和他以往工作至上的行为习惯相去甚远。因为上班迟,他出门时叶展秋也都已经起床,梳洗好。所以,宋城阙每次都会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公司。叶展秋开始两天,被他以交接工作的理由,忽悠着去了两次。后来发现她压根没什么工作可交接的,每天呆在他的办公室,就只是看看书,睡睡觉,由他秘书买来各种吃的喂饱饱。除此之外,她只能盯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发呆,再发呆。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叶展秋觉得她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傻了。 因为怀孕,她现在容易犯困。有一次,她靠着沙发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宋城阙的外套。开阔巨大的办公室那头,宋城阙正在听两位公司高管做简单的工作汇报。而叶展秋这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大堆吃的,叶展秋那个尴尬,差点直接找个地缝钻起来。偏偏宋城阙见她醒了,原本冷漠的脸瞬间带上了笑意。他也不管屋里两个高管,直接起身走过来,柔声问:“睡醒了?觉得饿吗?我让人买点热的东西给你吃。” 叶展秋实在太尴尬了,机械的摇头,“我不饿。”她偷偷瞄了眼那边强忍着不回头的两个人,脸都红了。 宋城阙却完全不为所动,“那也行,我待会儿就陪你去吃午饭。” 吃吃吃……叶展秋现在在宋城阙眼里,除了睡就是吃,已经成了标准的母猪。 经过办公室的这件事儿之后,叶展秋一连两天都没再陪宋城阙去公司。 他今天照例又来问她,愿不愿陪他去。 叶展秋虽然稍微变傻了点,却知道他故意这么晚才上班就是想让她陪着。她忽然有点不忍心拒绝,最后只得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宋城阙的秘书室一共有八个人,资历最深的就是陈姐。 陈姐拿着两份刚签完字的文件,推门进来。屋里其他七个人都抬头看着她,“字签好了?宋先生过来了?他今天怎么来得比昨天还晚?” 陈姐把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放,叹口气说:“可能等着宋太太穿衣服穿鞋子吧。” “啊?宋太太今天也来了?她前两天都没来,我以为她以后都不会来了呢。她又没什么工作可跟公司交接的,来干嘛呢?” 陈姐给自己桌上的植物浇了点水,“你还真以为宋先生把宋太太带过来是交接工作的?他就只是想把人带在身边,天天看着,时时睹着,已解相思之苦。”想到什么,她又问:“哦,对了,待会儿谁负责帮宋太太买吃的去?” 坐在最末尾的小姑娘默默地举起了手,“好像是我。” 陈姐指指她,“上回我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别忘了啊。” 小姑娘点点头,“我都记住了。” 陈姐很为自己的聪明骄傲,“幸好我上回做了个值日表吧,我就知道给宋太太买吃的一定会成为我们今后的日常工作。” 小姑娘哭丧着脸说:“作为一个吃货,我为什么要接手这样的工作?太痛苦了,偏偏我还是单身,这不是虐待单身狗嘛?” 屋里另一个女孩说:“搞得好像就你一个人单身似的,我也是单身。宋先生这不是在虐狗,这是在屠狗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季青(上) 季青不得不感慨,今年怀孕生孩子的人还真多。叶展秋又怀孕了!季青前些年看她肚子没反应,还曾一度怀疑宋城阙是不是那方面不行,现在倒好,他们夫妻俩一鼓作气打算来个四年抱三,因为据说她刚怀上的这一胎是双胞。除了叶展秋,季青一男一女两位助理也都……哦,男助理当然不会怀孕,但他老婆怀孕了,男助理接下去得花不少精力照顾自己的老婆。而女助理就是真怀孕,直接回家安胎去了。 季青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再帮自己招一位贴身帮手。 人事部那边很快就给她送来了几份简历,主管指着最上面一张说:“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就业旺季,投简历的人比较少。这几个人已经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上面的最不错,名校海归,人长得也精神,帅。” 季青没太在意,直到四十几岁的人事女主管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她无意朝简历上瞥了一眼。 什么玩意儿?周扬! 要说到周扬,还真是名校海归,真长得很精神,很帅。可他有自己的事业,好端端地跑季青这儿来找什么工作? 季青又仔细看了看简历,才发现此周扬非彼周扬也。这位周扬虽然也是男的,但除了性别相同,几乎和季青那位暗恋了一个大学的男童鞋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才二十五岁,深圳人,哈佛经济学博士毕业。 二十五岁就在哈佛读完了博士,这可是人才!季青再次生出了刚才的疑惑,这家伙好端端地跑她这儿来面试什么助理工作?简历该不会是造假的吧! 简历上没有照片,季青见到真人时小小地惊讶了一把。怎么说呢?从外表看,这小伙儿,完全不像是二十五岁的样子。他虽然个子高,可长得实在太白,一张娃娃脸上还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如果让别人猜测,最多也就猜他十八九岁,哪有二十五。 不过,面试之后,季青对他的简历倒是不怀疑了。他说话时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是几个一同来面试的人中最突出的一个。而且,他要求的工资并不高,季青实在找不到不录取他的理由,于是最后就定下了他,心想,要是之后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再重新招个人。 出乎意料的是,用了一个月,季青发现这个周扬并没什么任何毛病,只是偶尔在和她说话时会显得腼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而真正工作时,他又会变得非常专业,做事能力很强。 季青觉得她这次可能捡到了宝,也许正是因为周扬学历太高,人又看起来年轻,才没公司敢录用他,以致于他最后只能放下身段找了这么个助理的工作。 直到有一天,季青刚要从公司出门,周扬敲门进来,向她借钱。 季青看他这么小心谨慎地开口,还以为他要借个大数目,问要借多少。周扬犹豫地问:“五千可以吗?” “可以。”季青拎了旁边的外套打算往外走,“你把账号报给我,我转账给你。”又问,“你现在忙吗?我要出门一趟,不想开车,要是不忙你送我去个地方。” 周扬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正想跟您请半天假,下午我有个私事要处理。” “哦。”季青并没把这放心上,淡淡地应了一声,拎着包走到门口,拦了个行政部的女孩子,“小范,有时间吗?送我去个地方。” 小范当然不忙,正悠闲地站在打印机旁边打印东西,听季青喊她,忙放下手上的事儿,跟上来问:“去哪儿啊?季总。” 后头的周扬也跟出来了,停在门边,红着脸问季青,“季总,你……不好意思,你那钱什么时候打给我?我有急用。” 季青把包交给小范暂时拿着,边穿外套边回头说:“坐在车上就给你打,赶紧把账号发给我。”等她和小范上了电梯,穿好衣服,她从小范手里把提包接回来,才回答小范之前的问题,“去趟医院。” 小范很惊讶,上下打量她问:“季总怎么了?” 季青淡淡地说:“不是我,是你们叶总。” 小范更惊讶,“大老板怎么了?”公司现在的人都开始称叶展秋为大老板了,尤其是从两年前,叶展秋彻底掌舵了公司总方向,把幕后老板的身份摆到明面上以后,员工们对叶展秋就开始比季青还害怕和敬重。 季青看着头顶变化的数字,“听说这次检查结果不怎么好,要保胎。宋先生不放心她来回奔波,就把她安排在医院观察几天。” 小范说:“哦,保胎啊,应该不严重,医院现在十个有九个会让孕妇开药保胎。我好几个朋友都这样,但最后吃不吃药都没事。大老板不用太在意医生说的话,他们一般都是危言耸听,不至于要住院。” 电梯到了一楼,季青抬脚走出去,边说:“这可不能怪医生,你们大老板是宋先生捧在手心的小公举,要真出了什么事儿,谁负责得起?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季青在车上就把五千块钱打给了周扬。 到医院,找到了病房,她意外地发现屋里竟然只有叶展秋一个人在。这挺不合理的,季青走进去,随手把拎包和路边买的苹果放下,问:“有没有事啊?还住院。” “当然没事,他硬要我在这住两天。”叶展秋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舒服地靠在一张贵妇椅上晒太阳,看杂志。这边确实比家里要适合养胎,因为是医院的特设区,整栋楼里依然一个其他病人都没有,设施却是用的最先进的,关键里面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定时定点地前来检查。 季青走到她旁边坐下,又问:“他今天倒是没在这儿陪你?” “出去了,买吃的。” “哦。”季青在叶展秋面前也不客套,自己买的苹果,自己就打算掏出来吃。可她正要出去洗苹果,起来一转身却吓了一跳。门后竟一直悄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正是叶展秋和宋城阙的大儿子,宋泽。 这小屁孩,怎么也不出个声儿? “妈呀,吓我一跳。”季青拍了拍胸口,说:“小泽,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坐在门后啊?” 宋泽正捧着一个平板电脑坐在门边的沙发上玩游戏,此时,他缓缓地把平板放下,却神情淡淡地看季青一眼,说:“这不是门后,这是门边,你进门就往里冲,才没看见我。” 他反驳得非常合理,季青竟一时无话可说,只能问:“要吃苹果吗?我给你洗一个。” 宋泽不客气地说:“我吃苹果,但是要削皮。” “……”季青实在不想承认,这三岁小毛孩说话时竟然颇有威势,因为他的神态和宋城阙太像了。季青又多拿了一个苹果,认命地说:“好好好,我给你削皮。” 季青洗完苹果回来,周到地替宋泽和叶展秋削好,等轮到自己那一个时,她已经没了耐心,于是连着皮‘咔吧咔吧’吃起来。边吃着苹果,她又陪叶展秋聊了会儿天。 宋泽则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啃完了一个大苹果。他啃完苹果,并不需要别人照顾,自己开门,迈着小短腿出去洗手去了。 季青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小孩的动静,因为仿佛从他身上,她能看到宋城阙小时候的影子。这种事儿,实在太令人好奇。 宋泽洗完手一会儿又回来了,端着杯子就要给自己倒水。 神啊!季青心想,这小身板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见叶展秋坐着不动,她作为这边另一个大人,忙站起来,“小泽,我帮你倒水。” 没想到宋泽转身看看她,小手一抬,指挥若定地说:“不用,你回去坐着吧,这种事我自己会。” 季青尴尬地收回手,轻咳一声,走回叶展秋身边来,悄悄地说:“小秋,你肚子里要是个双胞胎女儿就好了,生什么龙凤胎啊?” 叶展秋一边盯着远处倒水的宋泽,担心他把水泼身上,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龙凤胎怎么?你重女轻男啊?这可不好。”温家就是典型的重女轻男家庭。结果,现在闹得家破人亡,死的死,疯的疯。 季青摇头说:“我可不是,我只是感慨,你家里有这一个祖宗不就够了?”她指指宋泽的方向,凑到叶展秋耳边来,轻声细语地说:“你看看你儿子?简直跟他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万一你再生个男孩,还跟他一样,那得多吓人?简直每天都在上演惊悚恐怖片!” “有那么夸张吗?”叶展秋完全没觉得宋泽和别的孩子有什么区别。他也爱玩,也爱缠着妈妈,也会撒娇,也会卖萌。只是当有客人在时,他会稍微克制一下自己。 季青却认真地点了点头,“有啊,一点都不夸张。让我每天对着一个宋城阙我都受不了,每天对着两个宋城阙已经是我的极限,对着三个,我宁愿一头撞死,十八年后重新做回女汉子。” 叶展秋被她的话逗笑。 宋泽好像是听到了,端着杯子从季青身边走过去时,在她脸上扫了一眼。 季青顿时有点发冷。 叶展秋笑着问宋泽,“小泽,你阿姨说我这次要是生两个妹妹就好了,那你觉得弟弟好,还是妹妹好?” 宋泽喝了口水,小大人似的说:“都好,你生的就都好。” “你看看,你看看。”叶展秋推一推季青,“这么懂事的孩子,再来个十个八个,我也不嫌多!” “呵呵。”季青摸摸鼻子,心说,十个八个?那得看你家宋先生的办事能力了。 叶展秋既然没什么事,为了避免和宋城阙撞上,季青之后没再在医院呆太久。但离开前,她竟然意外地遇到了周扬。周扬正小心地扶着一个年轻女孩,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中间有些距离,季青断断续续地听到周扬在说:“你要照顾好自己,该吃该买的都别省,要是我给你的钱不够用了,你就再来找我要。我听说,呃,我听说堕胎之后要是不好好保养,以后很可能会落下病根的,而且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周扬说着说着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后头的季青抬头看了眼他们刚才出来的病区牌子。 哦~她算是明白周扬急匆匆地向她借钱是干什么的了,原来是带他的小女朋友来堕胎的。 不是第一次?季青真不知道该说这男人有责任心,还是说他没责任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季青(下) 没过几天,季青竟然又看到周扬和另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的。而且非常嚣张地就在他们公司大门口。 季青隔着窗玻璃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无声地摇头。年轻人,精力真旺盛,这么快就换了一个。 等过了会儿,她离开公司,周扬还站在公司门外,那个女孩子倒是已经离开了。 周扬眼尖地注意到季青出来,迎上来几步问:“季总要出去?您不是不喜欢自己开车吗?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季青上下打量他几眼,“行。”她本来打算周扬用她的车送自己,却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出来,周扬就转身领着她到了旁边一辆车子边上,说:“上我的车吧。” 季青很诧异,这是一辆JEEP牧马人,超大车身,虽然不至于贵到离谱,可周扬一个五千块都要借的打工族,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开这种车出门。 借的吧?或者租的? 不过季青也没多问,上了车。 这车不愧是可以爬山的运动型SUV,特别野性,特别不拘小节,内饰丑得简直不忍直视。 “这车你不喜欢吧?”周扬大概看出了季青内心吐槽,边开车边问道。 季青瞥了他一眼,违心地说:“还行,适合你们男人开。不过……这车油耗应该不是一般高,你开得起?” 周扬不好意思的说:“确实开不起,不过,这箱油我都加了,最起码把它开完吧。等这油用得差不多,我就不开车了。”想了想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忙补充说:“季总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不会拖的,过几天发工资我就立刻还给你。” “八千的工资,还我五千,你就剩三千了,还够你生活费吗?” 周扬斩钉截铁地说:“够。” 季青瞟一眼他握着的方向盘,心想,就他这种消费观,在上海,打死也不够。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呢。 就此,季青对周扬的好感荡然无存,要不是这人工作能力还行,她都想换个助理了。 季青的酒量非常好,大小酒局经历了无数,从来没人能够放倒她。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个内蒙人。对方从小喝最烈的酒,骑最野的……马,根本不把季青的酒量放在眼里。季青哪受得了被人鄙视的感觉。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来了个相邀不醉不归,最后自然是两败俱伤,季青第一次喝的烂醉。 幸好当天有周扬陪着,要不然她估计就得趴酒楼厕所里睡一晚了。 不过,凡是有利必有弊。等第二天季青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手上抚摸着一片饱满有力的腱子肉,整个人都懵逼了。她悄悄侧头看一眼,旁边*的男人不是周扬又是谁?她……她竟然借着酒胆把人家小朋友给睡了! 季青既后悔又自责,趁着旁边人还没醒,穿上衣服,灰溜溜地跑了。 等出了酒店,缓过神来,她又想到,周扬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还把人弄怀孕了。睡了他,还不见得就是自己占便宜呢。不过,她摸摸下巴,回味一遍刚才手掌在周扬肌肉上的触感,嗯……到底年轻,肉感确实不错。 季青本来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让这事儿成为她和周扬之间的秘密。可周扬小朋友却不乐意。自从发生了这件事,他每次和季青待在一块儿,就总用他那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季青,弄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季青抛弃的小狗狗一样。 再这样下去,都不用说,全公司的人都能从这眼神里瞧出他俩的奸情来了。实在没办法,她只好找周扬郑重谈话,“你到底怎么个意思?我一个女人都没把这当回事,难不成你还要我负责任?” 周扬腼腆地说:“不,不是……我是觉得应该我责任。” 季青摇头,“不用。” 周扬抬头,又用他那水汪汪地眼神望过来。 季青一脸黑线,“那你要怎么负责?娶我?” 周扬一愣,老实巴交地说:“我们可以先交往嘛,如果你觉得我这人还行,我愿意。” 季青额头的黑线更粗了。她在周扬胸前扫视了几眼,周扬今天穿得比较休闲,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不过再朴素的T恤也遮掩不住周扬那两块鼓鼓的胸肌。虽然上回的鱼水之欢,季青醉得厉害,可她依稀还是记得,周扬在床上,体力是真好。 反正最近几年自己一直单身,为什么不和这小狼狗玩玩呢? 不过,她得事先确认一下,“你现在没女朋友?” 周扬忙肯定地摇头,“当然没有。” “嗯。”季青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把钥匙扔给他,“这是我家钥匙,我家地址你知道的,你去多配一把钥匙,留着你自己用。这把,待会儿还回来。” 周扬盯着手里的钥匙愣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季青是什么意思,这是在邀请他跟她同居。 她答应做自己女朋友?太好啦! 自从周扬住到季青家里来以后,季青发现周扬身上的优点还真是不少。他不仅床上功夫了得,连厨艺也好得没话说。他每天回到家,都会先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帖帖,然后给季青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偶尔他还会给她制造小浪漫,小惊喜什么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完美情人。 季青不管是哪方面都被他养刁了。 直到有一天,两个人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后,季青倚着床,满意地喝了口事后酒,忍不住问周扬,“你这些花样都是哪儿学来的?前女友那儿?” 周扬疑惑地说:“不是啊,我在电脑和书上学来的,我没交过前女友啊。” “咳咳……”季青差点被红酒给呛到,咳了会儿才平息,“你骗谁呢?” 周扬认真地说:“真的,我和你,那次……是第一次。” What? 季青不信他,“我都见过你陪前女友在医院堕胎,还有一次有个女的和你在公司门口拉扯,还质问你们怎么那么对她?难道是我眼花?” 周扬‘哦’了一声说:“那都不是我前女友,是我一个朋友的。他那个人吧,就是比较风流,上回他把他女朋友的闺蜜给弄怀孕了,自己怕事儿,跑了,让我跟他女朋友解释,还让我陪另一个女孩子去医院。我当时没钱,还跟你借钱来着。” 季青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扬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忙说:“真的,我不骗你,我有证据,拿给你看。我朋友圈里还有他们三个人以前的合影呢。” 等看完照片,季青才总算相信,原来自己之前真的是误会周扬了。那她真是……赚大发啦!捡了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生猛又纯情的小处男。 老同学沈凝辛和老武在北京那边的餐饮生意做得不是很好,两家店面都在亏损。为了及时止损,他们已经计划着要关掉其中一家店。不过在关店之前,他们想到上海来找叶展秋帮帮忙,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叶展秋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可能出面的,季青只好勉为其难地招待了他们俩,请他们吃饭。 老武还是老样子,趋炎附势,巴高望上。对着季青谄媚讨好,转头对着饭店的服务员就立马凶巴巴的。 季青看着他,胃口全无,饭都不想吃了。她和沈凝辛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对他们生意的看法,“如果是资金方面有问题,作为老同学,我愿意帮你们。可现在的情况,你们两家店都在亏损,那还不如先关掉其中一家,专心做好另一家。” 沈凝辛有点失望,“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季青轻笑说:“我知道,你是觉得我有人脉,也许可以帮你。可是你们并不像我们公司,在做连锁餐饮,你们不需要那么多人脉来打开市场。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口味做好,留住老顾客,做出特色来。” 沈凝辛不说话了,阴郁地坐着。她和叶展秋一样,上学的时候是校内外出了名的大美女。可惜同人不同命,叶展秋现如今家庭幸福,事业有成。而她,婚姻失败,事业也即将面临失败。从前人家都说她冷淡,现在人家都觉得她可怜。 老武见餐桌上气氛阴沉,想缓解气氛,可惜没找对话题。他说:“刚才那个,是你养的小白脸吧?有钱的女人就跟有钱的男人一样,想找什么样的,想找多年轻的,都可以。”他说的自然就是周扬。 周扬刚刚离开一会儿,这会儿已经远远地走回来了。 季青不太想搭理老武,敷衍地说:“胡说什么呢,他是我助理。” 老武不识趣地说:“我明白,让他做你助理,白天晚上都在手边,随时可以牵牵手。我先前一听他叫周扬,就猜到了。看来你还是没放下老周,竟然找了跟他同名同姓的。” 季青瞥了眼越走越近的周扬,皱眉说:“什么跟什么?巧合而已。” 周扬已经回来了,在季青身边贴身坐下,桌子底下很自然地牵着季青的手。老武估计就是注意到他们俩先前牵着手,才会说那些话。虽然季青不想让人误会周扬是自己养的小白脸,可这会儿她并没有把手抽回来,反而用力回握了一下周扬。 周扬感觉到,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 老武看着周扬的脸,摇摇头,又摇摇头,“不像,不是很像。” 季青冷冷地问:“老武,你这饭是不是不想吃了?” 老武忙说,“哦,哦,不不,别生气。”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头看着周扬,充满好奇地问:“周助,你们上海助理这个职位,工资多少啊?” 周扬说:“别人我不清楚,我自己一万出头。” “哎呀,这个工资在上海不算很高,平时有点拮据吧?”老武一脸揶揄地说,“不过,你身上这身衣服倒是名贵,得你几个月工资了?”他估计以为衣服是季青买给周扬的,平日季青肯定也没少在这男孩子身上花钱,实际上并不是!相处之后,季青才发现,周扬虽然不算多土豪,但经济上也不拮据,不需要她倒贴钱不说,偶尔还能收他送的小礼物,只是之前有一段时间比较穷而已。而且,那辆牧马人也是他自己的。 季青快要被老武气死了,正要发火,对面的沈凝辛忽然盯着某处说:“那不是温韵迪吗?” 季青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确实是温韵迪,他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饭店里来。 季青说:“你也认识温韵迪?” 沈凝辛说:“谁不认识他?他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别说是做生意的人,就是普通人也没多少不认识他的。说起来,他和叶展秋还是亲戚。” 老武也把注意力转到了温韵迪身上,说:“不过,我听说,温韵迪可不是个善茬。他父亲死后,和他争家产的姐姐也死了,一直不喜欢他的母亲也疯了。这中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那边原本已经径直往饭店包间方向走去的温韵迪忽然停下来,转了个方向,竟然朝这儿走过来了。直到走到这桌附近,温韵迪才停下来。出乎意料地是,他竟一脸谦和地看着周扬,“周少,你怎么在这儿?” 周扬起了身,礼貌地说:“温先生,真巧。我最近一直在上海,呃……处理一些私事。” “哦。”温韵迪点点头,“那有时间到我家去做客,我和令尊有段日子没见面了,有机会我也会去深圳探望他老人家。”跟他一起吃饭的人也跟了过来,温韵迪对他们说:“这位是深圳周氏集团的二公子,周扬。” 大家一听这是周家的二公子,眼睛都亮了。 这桌的季青和老武他们也都震惊了,周扬竟然是深圳周氏的? 真是大隐隐于市啊! 温韵迪有事,打过招呼很快带着那帮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他们一走,老武就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亏他先前还讽刺人家小白脸,原来是个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 季青之后一句话都没再说。吃完饭,离开饭店,她一个人走在最后面。 周扬忽然就变得很紧张,一直犹豫着要这么开口。下了很大地决心,才停下来,走到季青面前,慌乱地解释道,“季青,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来上海之初确实有经济困难,那时候我跟家里人闹了矛盾,手上没有钱,所以,所以……我后来不知道怎么跟你提这事儿,但我真的没有有意瞒你。” 季青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忍不住笑了,“你狗血剧看多了吧?我之前不嫌弃你是穷小伙,难不成现在嫌弃你是富二代?我嫌钱多?” 周扬听她这么说,方才松了口气。 季青朝他眨眨眼,“看不出来啊,臭小子。之前我还说我捡了个大便宜,看来,这话说早了。何止大便宜?” 周扬憨憨地摸摸头,“还好吧。” “那走吧,回家。”季青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停车场方向走去,心里却在捉摸:不行!以后我可得把这傻大个看牢点,他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吃香呢。 身后不远处,有个女孩子在喊:“云舒,你在哪儿呀?” 叫云舒的女孩子从拐角走出来,“这儿呢。” “你干嘛呀?怎么上完厕所都不等我?” “你难道要我在厕所门口闻臭气?” 两个女孩子都一副学生打扮,叫云舒的女孩长头发,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另外一个短发女孩子稍微讲究些,化了淡妆,但身上的衣服也并非高档品。两个人在这家大饭店吃饭的概率不高,或许只是进来借用一下洗手间。 就听,云舒说:“我将来毕了业,也要到上海来找工作。” 另外一个女孩子说:“到上海来干嘛?虽然上海是很大,可我们厦门也挺发达的呀。偶尔来旅游就够了。” 两个人一道离开了大饭店。云舒摸着半边脸,花痴地笑着说:“我刚才发现上海的帅哥特别多,刚才在大门口等你的时候,有一群穿西装的人从我旁边走过。哇,个个都是帅哥。尤其是被围在中间的那个,虽然我也没太看清他的脸,但就那气场,我都觉得,好帅啊!” 季青和周扬虽然走得有些远了,但还是依稀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相视笑起来。 她说的应该是温韵迪吧?(未完待续) 100 温韵迪 追尾 云舒说:“我遇见过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温韵迪。” 而她这辈子做了最操蛋的事儿,就是嫁给了这个人渣。 那一年,听闻周雅菲回国,她想到自己曾略带讽刺地问过温韵迪一个问题:“我和她到底哪儿比较像?” 她记得当时温韵迪理都没理她。 后来还是云舒自己翻了照片得出的结论,原来是眼睛比较像。 云舒想:怪不得温韵迪每次和她那啥的时候总喜欢强调:把眼睛睁开! —————— 2015年7月,厦门 天气这种东西,就是气象台如此庞大一个机构都没办法完全掌控的玩意儿。前一秒或许还和风丽日、春暖花开。下一秒天空像被人撕开了条口子,一霎时,乌云密布骤雨狂风。雨水像敞开锅等了很久的冷白开,那蓄谋已久的劲道,往地上一浇,一股子被溅起来的土灰气往鼻子里钻,呛得人难受。 不过,这种闷热的天气,来这么场雨,也算是功德一件,无量寿佛。 出租车师傅第五次开口抱怨:“说好的是小雨,下这么大,路都看不清了。”他车上这雨刮器肯定是有问题,嘎吱嘎吱地响,发出的声音比窗外瓢泼大雨、阴风怒号还让人不舒服。 后车座上的云舒转了个方向,从原先的向左侧躺改成向右侧躺,换了半张脸去贴靠背上的竹片坐垫套,想以此驱散体内的热量。 司机见云舒没理会他,又说:“小姐,你说你折腾什么,让我从城南开到城北,又从城北开到城东,现在又要回城南,这一路都开了四个多小时了。要不然这时候,我都下班了。” 云舒这可不高兴了,一咕噜坐起来,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说:“生意是你自己揽的,上车之前我就和你说清楚了,我要去几个地方,待会儿你还得送我回来。你当时不就是看我路途远,才接了这桩好买卖吗?哦,现在下雨了,你嫌我麻烦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往后瞪她,“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刁蛮,我抱怨一下还不行了?你也知道我载你只是生意,我又不是你家司机。生意就是要讲个你情我愿,我现在完全可以不做你这生意了,可以让你下车的。” “到底谁蛮不讲理?”云舒哼了一声,好笑地说:“你让我下车我就会下车了?反正没送到目的地,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嘿?你这丫头还得理不饶人了?” 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还想跟云舒争个道理出来。云舒瞧见他总气哼哼地侧头往后瞪,而外面雨幕已经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她总觉得他这么做挺危险的,于是好心地提醒,“你好好看路吧,我不跟你争了。” 司机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没好气地说:“我要你提醒?我都开了这么多年车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车子似乎撞上了什么。 司机‘哎呀’一拍大腿,“撞了,你这人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说完急匆匆地掏出把伞下车看情况。 云舒在后座上无辜地嘀咕,“关我什么事?我都提醒过了。” 因为车子刚从红路灯路口起步,速度很慢,所以撞得并不是很严重。但从前面的闪烁的后车灯看,他们撞的不是柱子或者栏杆这么简单,而是追尾了。云舒坐在车里等了会儿,见司机迟迟不回来,掏出她那把小破伞,也打算下车去看看。 她先前出门时天还没下雨,这把伞只是备用,伞柄断了一节不说,伞骨架也是晃晃悠悠的。这种大暴雨天气,她刚从车上下来,手里的伞就差点被吹翻。云舒勉强稳住伞柄,绕到车子前面。 司机果然是追尾了前面的车,而且还是辆豪车,黑色的宾利欧陆。云舒对车子并不了解,但她表弟吴垠经常跟她讨论车子的牌子和型号,这车最起码得两三百万吧? 前车司机也已经打伞下了车,是个瘦高的年轻小伙。这小伙一看就不是车主,因为云舒一眼就注意到那辆车子里还隐约坐着一个人。对方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故放心里,丝毫没有下车看看的打算,稳稳当当地坐在里面,一动不动。 雨实在太大了。短短几分钟,云舒的裤腿已经湿透,她有点冷,忍不住缩了缩肩膀。等到了近处,她才听到出租车司机和前车小伙在说什么。 司机说:“是因为你忽然从这小道上拐过来,我才撞上。你也得负点责任,不,大部分责任都得你来负。你看,这个小道是非机动车专用的,你怎么能从这儿绕过来呢?” 小伙是个老实人,一紧张就有点结巴,“我……可是,可是,是你、你撞了我们的车。” 云舒注意到两辆车受损都不严重,隔着混沌的大雨甚至看不出来曾经撞过。她知道,出租车的三责险保额不会太低,即使撞的是辆豪车,不严重的情况下花不了司机几个钱。 可出租司机似乎是一分钱都不打算出,见小伙不善言辞,更加得寸进尺,伸手在自己车头和对方车尾上摸了摸,“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你这车一点事没有,我的车头倒是憋下去了,我还得找你呢,你得陪我钱。” 他这可就蛮不讲理了! 云舒见小伙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师傅,你可不能这么说。不管别人从哪个道里开出来,即使他把车停在路中间。你撞了他,就是你后车的责任。而且,我可以证明,确实是你刚才开车的时候走了神才撞上的。你一直在侧头跟我吵架,是因为那样才分的神吧?” 司机见她竟然替别人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凶狠地瞪着她说:“闭嘴,你胡说八道。” 云舒并不胆怯,和他对峙,“那就报警吧,让交警来鉴定一下到底是谁的责任。” 年轻小伙子也这么觉得,“对,报警,我跟我们老板说一声,我们让交警来评理。”说着转身走到车窗边,向车里的人汇报了详情。 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所愿,车里的那位老板不愿在这儿浪费时间,竟递出来一些钱,让小伙赶紧打发掉这司机,好上路。 小伙子拿着钱转身回来,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这事儿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一个‘理’字,明明是出租车的错,却还让这司机得了便宜去。 出租司机当然知道自己理亏,刚才只是在虚张声势。他本来都打算承认错误了,如今事情又忽然有了转机,自然高兴不已。拿到小伙递过来的钱,就怕对方会返回,一分钟也不敢耽搁,赶忙上了车,发动车子就要走。 云舒这会儿还没来得及上车呢,追上几步喊:“等等我呀。” 那司机不但不停,油门反而踩得更猛,还朝车外呸了一声,“小贱人,自个儿走回家吧,你就。” 云舒没能追上车,还被车轮溅起来的污水淋了一身。她气得直跺脚,指着车屁股骂:“你个王八蛋,别让我再遇到你。”这是人吗?就因为云舒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他就把她一个女孩子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马路上。 她的伞根本挡不住雨,现在不仅是裤子,上衣也都已经湿了大半。薄薄的衬衫面料贴着前胸后背,冰冰凉。 宾利车的司机小伙是个好人,见她这么狼狈,很是抱歉,“哎呀,不……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这事儿,他才把你扔路边。”可他不敢妄自下决定让云舒上车,毕竟车不是他的,而且云舒这一身实在太狼狈,进了车可能会把车弄脏。他犹豫了一下,转头再次去询问那位‘老板’,“温先生,这位小姐刚才帮了我们。能不能载她一程,把她放到一个能挡雨的地方。这种天气,恐怕她很难在这儿打到车。” 车里的人声音不大,云舒听着只觉得这嗓音冷漠而清淡。混着雨声传过来,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但从小伙失落的表情看,车里的人似是没有答应这个请求。云舒倒也没打算一个不相干的大老板会好心载她,她只是很郁闷,走过去,对里头的人说:“你就算有钱,也不该这么花,捐给需要的人不好吗?刚才明明是你们这边占理,你却给人家钱。社会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怕麻烦的,坏人才会越来越嚣张。” 为了防止雨水打进去,后车窗只开了一条缝。云舒从这条缝往里看,看到了一个男人坚毅有形的下巴,和半张薄得森冷的嘴唇。男人甚至都没抬头往外看一眼,一直低头注视着手上的平板电脑。平板发出的光照在他的下巴上,更显得森冷异常。 云舒见人家根本听不进自己说的,也就不废话了,对小伙说:“你们走吧,我再往前走走,总能遇到车的。” 小伙还在歉意地说:“真的不好意思,我这把伞给你用吧,我看你这伞实在挡不住雨。” “不用,我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还你。” 小伙说:“不用你还。” 云舒自然不收,转身就要离开,旁边的车窗这时却忽然降了下来。云舒一愣,侧头看过去,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云舒原以为车里既然是个老板,肯定不会太年轻。可如今见着了真人,才发现这男人看上去简直比外面的司机小伙还年轻。尤其是他的皮肤,白皙干净,胜过绝大部分女人。他的眉毛不疏不密,像两把宝剑,朗目如星,鼻梁高挺,只是嘴唇有点薄,但也薄得恰到好处。红楼梦里曹雪芹形容贾宝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以前云舒想不通一个男人被说得那么好看会是什么样子,这一刻,她总算是想通了。 云舒看对方的时候,男人也在看着云舒。他眼里有些微的诧异,但很快就缓过神来。竟朝云舒弯唇笑了笑,颇为温和地说:“上车吧,我们载你一程。” 云舒压根儿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刚才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屑于的男人,如今忽然就改变了主意。因为男人刚才一笑,她的魂已丢了一半,心里一个劲儿的感慨着:要死了,要死了,这男人笑起来竟然比不笑还要好看上好多倍。(未完待续) 101 温韵迪 云舒 等云舒上了人家的车,她发现,这个长得分外好看的男人似乎也不是个坏人。 她原本不想把这豪车弄脏,一直识趣地只坐了个边边,尽量减少自己和车座的接触面积。男人发现了,竟善意地提醒她,“不用这么拘谨,车子脏了没事。” 云舒‘哦’了一声,却没有动,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过了会儿,她悄悄侧头看一眼旁边,说:“谢谢你。”可视线还未触及男人的脸又迅速转开了。这男人,初见时只觉得好看,可等坐到他旁边,就发现好看只是表象,他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 云舒有点怕他,忙找了话和前面开车的小哥说:“我开始还以为你结巴呢,原来不是,也要谢谢你。” 小哥憨笑着,“我还要谢你呢,谢你替我打抱不平,我一紧张就不知道怎么说话,要不是你站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舒笑,“应该的,本来就是那人不对。” 小哥想起来,问:“那你看,我把你放在哪儿会比较方便?” 云舒正想说随便放在前面有屋檐的地方就行,她可以在那儿等雨停,雷阵雨总不至于下太久。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男人忽然淡淡地道,“直接送她回家。” 云舒忙摆了摆手说:“不用麻烦你们了。”她再次确定,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不是坏人,他也许只是不善表达,羞于言谈。 男人沉默着,似乎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司机小哥见此,忙说:“我们温总既然要送你,你就别客气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在路边不安全,告诉我你家地址吧。” 云舒想想也是,反正她都已经上了车,而这边离自己家也不算很远。既然已经麻烦了人家,不多这么一出。于是报了自家小区名字。 小哥一听,说:“真巧,我们也正好经过那儿。” 窗外的雨已经渐渐小点儿了,依稀能听到成型的雨声,不像之前大雨倾盆,轰隆隆的,只有闷响。雨水在玻璃外迅速地汇成小溪流,又迅速地摊开,给窗户笼出一层雾气。 车子在城市耀眼的灯火里不急不缓地往前开,而云舒坐在里面越来越不自在,因为她发现旁边的那个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这种明目张胆的注视,她想忽视都不行,她再怎么找司机小哥聊天也无法缓解这种尴尬。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转头看过去,疑惑地问:“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即使如此,男人依然盯着她看了会儿,才毫无赧颜地缓缓收回视线,好半天后,慢吞吞地来了一句,“没有。” “……”云舒一脸黑线,“哦。” 除此之外,男人一路就没再说过任何一句话。 直到云舒下车时,他才再次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舒大半个身体已经出了车门。外面还是在下着雨,云舒之前衣服湿得差不多了,这次索性没打伞。她本来是想下了车就往家里冲,但听到男人的话,她还是停下来,转身认真地回答他,“云舒,我叫云舒。就是‘静观庭前花开花落,闲看天上云卷云舒。’的那个云舒。” 云舒回到家,云爸在房间忙工作,云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云舒浑身湿淋淋地进来,云妈一骨碌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怎么回事?出租车没把你送到门口吗?怎么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 云舒把那把破伞挂在门背后,气哼哼地说:“想靠出租车,估计我得明天早上才能到家呢。” 云妈忙问:“怎么啦?” “半路司机撞了人家的车,我只不过说了句公道话,那司机见我不帮着他,把我扔半道上,自己跑了。哎,气死我了。”云舒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路上的事。 “还有这样的事?”云妈立马跟她同仇敌忾,“记住那司机工号了吗?我们要投诉!” 云爸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行了行了,先让云舒洗个澡,别感冒了,别的待会儿再说。” 云妈这才回过神,也说,“对,你赶紧去洗,我帮你找换洗衣服送进来。” 云妈一会儿找了换洗衣服进洗手间,见云舒在浴缸里泡澡,就没急着出门,倒了点洗头液,边帮云舒搓头发,边问:“你去找吴垠,见到人了吗?” 云舒抹掉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泡沫水,“别提了,我今天出门就没一件事是顺利的。去修车店没找到吴垠,我就去他住的地方,结果也没找着。他室友说他和一个朋友去上海出差了。什么鬼?他修车要出什么差呀?”又问,“他跟舅妈到底怎么了?之前好好的,怎么忽然闹这么大矛盾,竟然连舅妈的电话都不接了。” 云妈说:“谁知道他。听你舅妈说,他想把修车店转让出去。自己转行做别的。对!打算跟你一样,也去上海。” “上海?” 云妈叹气,“你舅妈真的不容易。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吴垠养这么大,吴垠却一点都不替他妈着想。他小时候就不好好念书,连个初中都没上完,工作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两年好不容易把修车店做下来了,现在又要换行业。他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嘴上说的倒是好听,说什么要赚大钱,让你舅妈不要继续辛苦工作了。你舅妈哪指望他赚大钱?这孩子,就是眼高手低。” 云舒笑着说:“也不一定吧。要是去上海就是眼高手低,我这不是也马上要去上海实习了吗?” 云妈特别护短,女儿是最棒的,云舒自己都不能说自己的不是,“你这怎么能一样?你是被大公司正规录取的。虽然你只是先去实习,可人家大公司工资高,待遇好,又包吃住,还是在上海那种长见识的大城市,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吴垠去上海,没工作,又谁也不认识,跟你可不一样。” 云舒不知道说什么。 云妈又痛心疾首地补充,“而且,他连个初中学历都没有,去上海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云舒拍了拍云妈的手,“好啦,好啦,不洗了,再洗我头发就全薅光了。放心吧,要是吴垠真的去上海,我会在那边照应他的。” “嗯。”云妈放开她的头发,把手伸进浴缸里涮了涮,又说:“能照应就照应,照应不过来你先顾好你自己。还有,你不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去上海吗?事先联系好了,别到时候掉链子。路上有人同行,总归安全点。” 云舒把洗澡的喷头摘下来,对着头发冲,含含糊糊地答应,“知道,知道,我明天还得去跟他们一道吃饭呢。” 洗完澡,云舒去书房跟云爸打了个招呼,“爸,备课呢?我后天就去上海了,你明天得去学校了吧?可能下次回来你才能再看到我。” 云爸在一所离家有点远的高中教语文,平时住宿。他是位儒雅的教书先生,见云舒进来,放下了笔,“去的路上小心点,让你妈送你去车站。如果在上海不如意,随时可以回来。有爸爸在,即使没工作,也饿不了你。” 虽然是很普通的话,可云舒听了还是很感动,乖巧地点点头。有这样一对父母,她这辈子真是太有幸了。 云舒第二天约了齐乐乐他们几个出去吃午饭。可到了地方,她发现,来的人里面有整个厦门她最不想见的人——周耀文。 这位周同学从大一入学就开始追她,追了整整四年。而她,从他第一次表白就开始拒绝,拒绝了整整四年。云舒最初还能保持风度,拒绝时很顾及对方的感受。可周耀文一点都不识趣,他自认长得不错,家里又有钱,各方面条件都优秀。他认为云舒拒绝他一定是在欲擒故纵。所以即使云舒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他依然我行我素,恨不得在学校以云舒男朋友自居。云舒对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每次看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这次吃饭,她明明只约了几个要去上海实习的同学,怎么周耀文也偏偏来了? 这不,吃饭的时候,周耀文又一副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云舒旁边,甚至还想伸手搂她肩膀。云舒眼尖,在他爪子伸过来之前,一把扯起旁边的齐乐乐,跟她换了个位置。 齐乐乐倒是很配合地帮她,故意忽略周耀文杀人的眼神,装作不明就里地坐下。过了会儿,才悄悄地凑近云舒说:“你就忍忍吧,这顿饭是周耀文请的,要不然我们吃不起这么贵的饭店。” 云舒郁闷地说:“我宁愿不吃。”周耀文的眼神像蛇信子一样,看云舒时总带着一股子和他这个年纪不符的猥琐、轻佻,云舒被他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齐乐乐安慰:“最后一天,明天你就彻底解脱了,再忍忍,再忍忍。” 云舒小声说:“可我听何明刚才的口气,周耀文怎么也要去上海?他爸不是给他在厦门一切安排妥当了嘛。” “啊!”齐乐乐捂着嘴巴偷笑,“那要是真的,我就继续同情你吧。” 没人性,云舒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记。 正郁闷着,一抬头,云舒忽然眼尖地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影,长得特别像昨天晚上送她回家的那个司机小哥。 难道他也在这家饭店吃饭?(未完待续) 102 温韵迪 上海 云舒确实没看错,从她面前走过的正是昨晚那位小哥。不仅如此,等她一会儿起身上厕所去,竟还看到了那个长的很好看的老板。那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并没有留意擦肩而过的云舒。 云舒惊喜地‘诶’了一声。 男人听到动静,这才侧头看过来。 云舒其实并没打算跟人家打招呼,刚才那声‘诶’不过是太惊喜,不自觉发出的,见对方转头看着自己,她脸上忙挂起一脸灿烂的笑,“你好,这么巧?昨天晚上谢谢你。” 男人淡淡地点点头,眼里没有波澜。 云舒抓抓头发,正打算说句‘你忙,你忙’。不知怎么,那边桌上的周耀文竟然跟过来了,并且直接忽视旁边的男人,径直上前拉住了云舒,急切地说:“云舒,我有话跟你说。我可能暂时去不了上海,不过你也不用等太久,等我和家里沟通好了,我就去找你。” 云舒一边甩着被他抓住的手腕,一边无语地看着他,“啥呀?你干嘛要到上海来找我?” 周耀文挑眉一笑,“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得去找你,异地恋,可不好。” 云舒好不容易把他的手甩开,听他这么说都快吐了,不由得翻起了白眼,“谁答应过做你女朋友?周耀文!你别再自作多情了行吗?我忍你很久了。” 齐乐乐这会儿也嚼吧着口香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估计是来看戏的。但等她走近了,发现除了云舒和周耀文,旁边还站了个特别好看的帅哥,顿时就变了神态,把那贱贱的表情迅速收起来,口香糖也不嚼了,还体贴关切地凑过去问云舒,“怎么啦?怎么和他吵起来了?” 周耀文还在说:“虽然你没承认过我们俩的关系,可我知道,云舒,你其实已经默认了,对吧?只是害羞。” “害羞?”云舒说,“我他妈害羞个鬼啊?” 他们俩在这磨叽,挡住了别人的去路。旁边的男人停了会儿,见他们迟迟不让开,微微皱起眉,打算直接绕过去。云舒一看他要走,忽然来了灵感,连忙跟在他身后也往外走,边回头对周耀文说:“周耀文,实话告诉你吧,我有男朋友的。他就是我男朋友,长得比你好看吧?也比你有钱。我之所以去上海工作,就是想去投奔他,你别再缠着我了,我男朋友都不高兴了,他好不容易来看我一趟。” 走在前面的男人听她这些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 云舒当然不敢跟着他太近,中间留了一米远的距离。可他忽然停下来,云舒没注意,差点撞上去。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抬起头,恰好和男人的视线对上。云舒连忙朝他挤眉弄眼,希望他能帮忙配合一下。 男人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就又转身走了。 没当场揭穿就行!云舒回头朝周耀文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让他别跟过来,自己则贼忒忒地跟着男人出了饭店大门。 等她再回到饭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实际上,她刚走出饭店就因为跟不上那个身长腿长的男人,被甩下了,然后自个儿在门外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半个小时。但她跟桌上的人却解释说,自己和男朋友在停车场难舍难离地告别了这么久,也不管周耀文信不信。 桌上除了齐乐乐,其他人平时和她走得都不近,哪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唏嘘一阵,也就没再继续深究。只有齐乐乐在桌子底下一个劲儿地掐她,“那真是你男朋友?长得也太帅了,你啥时候认识的?也不告诉我,是不是好姐妹?不过也不怪,要是我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我也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云舒要怎么跟她解释?周耀文好不容易收起了他那恶心的眼神,没再一个劲儿地盯着云舒看。云舒决定,就先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跟齐乐乐细说。反正,这误会对她来说也不算吃亏。 第二天,云舒才深深地意识到云妈的担忧完全是有道理的。明明之前说好的要一起去上海,到了当天,却没有一个人跟她同行。齐乐乐家昨晚来了位上海的客人,今早带着乐乐土豪地乘飞机走了。除了齐乐乐,其他几个人都跟云舒不在同一家公司实习,报道的日期自然也不一样,昨天他们临时决定,再往后推迟几天过去。 云舒只得和云妈道别,自己一个人上了路。 一路上,云妈隔上个把小时就给云舒发一条消息,就怕她失联,害得云舒都没能好好睡个觉。 所以,等到了上海,坐上公交车,她的精神有点萎靡。 公交车上人比较多,云舒又上去得比较晚,已经没位置了。她把行李塞在司机师傅靠背后面的一个空隙里,自己就抓着附近的金属杆站着。 司机师傅正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什么事,说:“别给我装疯卖傻的,我不吃这一套。你们不知道,我都来来回回载了她好几趟了。要是是辆空车我就不说她什么了,你看车上这么多人,每一趟都满满的,别人坐都没地方坐,她还要一直占着个位置,这不是浪费资源吗?反正这次到了市里,我一定要让她下车,不下也得下。” 上来得比较早的乘客知道他在抱怨什么,回应说:“她又不是不给你车费,你就让她坐着吧,有些人可能就喜欢坐在公交车上呢?” 司机说:“她有钱自己下去叫个出租车,来来回回随便开多久,绕着上海转圈都没事,我这上面已经够挤的了。她这样一直坐我车上,难道我晚上还把她载回家呀?” 云舒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人一直赖着不下车,司机师傅觉得人家浪费了一个座位。云舒环顾车厢,注意到最后一排靠边有位五六十岁的阿姨面色极为难看。这阿姨虽然身上衣服质量极好,可看人的眼神瑟缩胆怯,从始至终一直佝偻着身体,警惕地看着旁边每一个人。 注意到云舒的目光,阿姨更加惊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怕吓到人家,云舒只得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辆公交前段路程和高架路段不停车。等下了高架,车上的乘客才在各个站台陆续下车。云舒原本打算再往前乘几站,司机师傅却忽然把车停住,起了身。他径直走到最后排,对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阿姨说:“你不能再呆着不下车了,我总不至于再把你带到首发站去。像什么样子?赶紧下车吧。” 阿姨不想下车,但她很怕人,怕面前的司机,也怕车上人的目光,最后只得畏畏缩缩地下了车。 云舒犹豫了一下,索性也跟着她下去了。 2015年7月,上海 这两天的天气特别晴朗,阳光穿透了上海上空经久不散的层层雾霾。因为晴朗,所以也炎热,大街上的人总是行色匆匆,不想在空调室以外呼吸哪怕一口空气。 温韵迪的大办公室朝外开着一个巨型落地窗,从这往外可以看到一片湖景和远处的东方明珠。他在窗前站着看风景,没说话。身后的人却因此越来越紧张,额头的汗大片大片地往外冒,明明开足了冷气,他却没有一点凉快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温韵迪才转过身来,开口说话时声音并不带多少怒意,“人不见了就去找,跑过来问我怎么办,岂不是耽搁时间?让他们继续找找,再找不到就报警。” 温韵迪声音越是平淡,前面的人汗就流得越厉害。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冷血,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明白感情为何物,要知道如今不知去向人可是他生了病的亲生母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见对面的人在发呆,温韵迪平淡而冷漠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对方忙回过神,谨慎地说:“没,没问题了。不过……夫人最近一直有点反常,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偷溜出门了,之前一次是我们发现得早,她没走远。而且她最近不愿意吃药,总说自己没病,还说……”他偷偷地看了眼温韵迪的脸色才敢继续说,“还说,有人要害她。” 温韵迪没有情绪、轻描淡写地说:“她这么说不就是有病?疑神疑鬼也是精神病的表现之一。等她回来了,你打个电话问霍医生,看需不需要增加用药量。” “这……”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应声,“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温韵迪淡淡地点头,等人退出去后,他再次转过身看向外面的湖景,无声,而平静。 他一直就这么站着,静止得像个精致的雕像,直等到很长一段时间后,助理王旭敲门进来,他才再一次转过身。他身边*过的人都比较专业,从不在他面前多说一句废话,也从不露出任何好奇的神色。王旭进来,只低着头问:“温总,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温韵迪慢悠悠地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帮我去查一个人,她叫云舒。”(未完待续) 103 温韵迪 八卦 云舒发现这位阿姨似乎有些不对劲。下了车,她哪儿也没去,只茫然地靠着站台广告牌,神色依然惶惶无措。 云舒有点担心她,就没急着离开。 现在已是下午五点多,实习的公司该下班了。云舒给云妈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已经到了上海,让她不要担心。她打算就在这附近找个宾馆住下,明天再去报道。 刚把短信发出去,再抬头,不远处的那个阿姨已经出事了。就见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着,“别碰我,别碰我,我什么坏事也不做了,我要当个好人,我吃斋,我念佛……” 而她旁边站了个不明情况的年轻男人,此时正一头雾水地摊着手。其他路人见男的脚边躺着个妇人,还以为就是他推的、撞的,对他指指点点。 只有云舒刚才用余光注意到,阿姨明明是往旁边退让,自己走空了台阶,崴了脚。 年轻男人被人指责得难堪,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可能是遇到了碰瓷的了,指着地上的阿姨说,“你,你别冤枉人啊。” 云舒把手机插进裤子后口袋,走上去,先把阿姨从地上扶起来,又转头对涨红了脸地年轻男人示意性地挥了挥手,“我看到了,不是你推的,我都看到了。” 男人见有人替自己证明清白,才松了口气,“她碰瓷啊。” 云舒说:“好像也不是。”她尽可能用轻柔地声音问,“阿姨,您没事吧?哪儿受伤了?哪不舒服?” 阿姨面露痛苦之色,“我脚疼。” 云舒说:“那你别用力,我扶着你,你家住哪儿呀?” “我……”阿姨犹豫着不往下说。 旁边的年轻小伙只关心一个问题,凑过来问:“刚才不是我推的你吧?你得说清楚。” 阿姨一看有别人靠近,就缩成了一团。 云舒把年轻男人往旁边推了推,并背对着阿姨,冲他比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年轻男人顿时恍然大悟,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这个阿姨精神方面有点问题,云舒通过刚才的观察已经基本确定了,她一边扶着阿姨一边继续耐心地问:“阿姨,你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家人?”对于这个问题,阿姨似乎更加不想回答,摇头说:“我没有家人,我也不回家,家里有人要害我。” 云舒说:“可是你现在受伤了,而且,你一直不回家,在外面会遇到危险的。” 阿姨还是摇头。 云舒没办法,只得说:“要不这样吧,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脚上的伤严不严重。” 阿姨这才犹豫地说:“那好吧。” 云舒打了个车,送阿姨去附近的医院。先前那个年轻小伙也是好心人,怕云舒一个人弄不过来,也跟上了车。车上,小伙话比较多,虽然坐在前排,还一个劲地回头。他问云舒,“你叫什么名字?” “云舒。” “哦,你好,你好,我叫徐寒轩,很高兴认识你,你人真好,真善良。” 云舒不好意思地说:“还好吧,应该的。” 旁边的阿姨也难得地主动开口,说,“你确实很善良。”然后就在一旁自顾自地说:“你是个好人,你会有好报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了坏事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他们会在阿鼻地狱受扒皮剔骨之刑……” 她这就有点神神叨叨了,云舒和徐寒轩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 到了医院,帮云舒他们挂完号,徐寒轩就接到个电话有事离开了。离开前还跟云舒互换了联系方式,让她有事打给自己。 云舒带着阿姨治完脚,发现阿姨似乎点发烧,让护士量了个体温。不量不知道,一量吓一跳,都快40度了,这还得了?她只得又去挂了个内科号,替阿姨做了血检,好一翻折腾,最后医生给开了点药水,让阿姨先吊着。 庆幸的事,阿姨是个有钱人,身上带足了钞票,要不然这药费,云舒还得去取。 云舒上午坐高铁没休息好,又这么来回忙活了几个小时,等安静下来,她发现自己也有点头脑眩晕。抬手摸了摸额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她去护士台量了体温,还好没发烧。不过护士好心地提醒她,最近上海来了一拨流感,很是凶悍,很多人都中招了,而且这种大夏天,感冒了比其他季节更难治愈,一个小感冒能拖上个把月,还在流鼻涕。 不会这么衰吧? 云舒带着惶恐回到输液室,却发现此时阿姨旁边围着了三个人,一男两女。 云舒好奇地走过去,就听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在恭敬地对阿姨说:“夫人,可算找到您了,幸好这医院有人认出了你,要不然我们只得报警了。您以后啊,就别再折腾我们。您要是再走丢一次,我们几个要被少爷炒鱿鱼的。若是把我们换了,你不还得接触新人?”他虽然态度恭敬,但语气里充满了责备,边说着边给阿姨递过去一杯水。 云舒心想,这阿姨果然来自富贵人家。 阿姨对自己面前这几个人好像都不是很喜欢,看见了云舒,她就把面前的水杯推开,一把抓住云舒的手。 先前说话的人见阿姨对一个陌生女孩这么亲近,有点诧异,疑惑地问云舒,“您是?” 云舒说:“我在路上遇到这位阿姨,她脚崴了。是我送她到医院来的,呃……她现在在挂盐水,因为发烧,你们待会儿记得让护士再给她量一量体温。”又说,“既然你们过来了,我就告辞了。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挂完药水,你们带她回家吧。” 阿姨却不肯,听她这么说,更用力地抓着她,根本不撒手。 云舒问:“阿姨,怎么啦?待会儿让你家人带你回家不好吗?回家就可以好好睡一觉。” 阿姨激动地说:“他们不是我家人,他们要害我。”她忽然这么激动,云舒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撞见了什么豪门惊天大阴谋,不过想到这阿姨心理方面有点问题,也就释然了。 旁边的下人怕她误会,还是谨慎地解释道,“我们确实不是她的家人,我们是照顾她的下人,我家少爷还没赶得过来。” 云舒问:“他不在上海吗?” “在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待会儿可能会过来。” 云舒挑眉,“可能?” “哦,会过来的。我待会儿再给他打个电话。” 云舒想了想,“那要不,我再等等吧?”反正阿姨抓着不撒手,她也走不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都忙活了这么久了,不如索性等着阿姨信任的人过来了她再离开,也算两边都放心。 旁边的下人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云舒后来后悔了。 她原以为只要等一会儿呢,结果一等,竟然等到了十一点多。 就算上海交通再堵,赶到医院也不至于要这么久吧! 但令云舒意想不到的是,等来的这个人她昨天和前天在厦门也偶遇过,就是那个载她一程的帅气男人。要说这大千世界,两个人平白无故地偶遇一次不算什么,偶遇两次是巧合,偶遇三次那绝对是缘分了。 “怎么是你?”云舒颇为诧异地看着对方。 温韵迪也早在进门时就注意到云舒了,“是你?” “对啊,太巧了吧?这可是从厦门巧到了上海,横跨了好多城市呢。” 温韵迪朝旁边看了一眼。挂点滴的温母已经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云舒从皮箱里翻出来的薄外套。她太困的,温韵迪的接近并没能吵醒她。 云舒反应过来,“哦,这是你妈妈呀,你们俩其实长得蛮像的,我竟然没看出来。” 温韵迪把视线从温母身上收回来,不冷不热转向云舒,“是吗?” “嗯。”云舒点头,又压低声音,“你来了我就先走了,呃……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照顾她的那几个人,你待会儿就自己照顾一下吧,我走啦。” 云舒走出输液室,护士台的几个护士正凑在一起聊八卦。 “真的假的?有这样的事儿。” “嘘,小声点儿,这种人我们可得罪不起。反正我以前那个护士长就是这么说的。你们也知道,她以前专门负责高级病房区,所以这种豪门八卦知道得特别多。” “可是你说得也太夸张了,什么杀姐弑父,你当这是封建社会?封建社会都要被抓的。” “又不是他亲手用刀捅,怎么被抓?他爸是被他气死的,她姐是自杀,也死在我们医院,临死的时候还在诅咒他呢。他妈要不是疯了,估计也得死。我说真的,你们爱信不信。她妈也很恨他的,以前在医院大闹过,后来就疯了。你看他妈发高烧,脚也受了伤,在医院呆了这么久,他一点都不紧张,现在才来。这老太太又不是第一次被送我们院,之前还进过急诊呢,每次都不是他这个儿子送的,好像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似的。” 云舒开始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听到这儿,她总算是听出来了,说的不就是刚才那对母子吗?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不知道自己是该等她们说完再继续往前走,还是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正犹豫,身后忽然有道高大的身影靠近,并且就停在了她的身边。云舒转头看去,来人正是这八卦传闻的主人公是也。 护士台那边估计也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他们的靠近,连忙噤了声。 云舒想开口说句什么,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不咳嗽一声一时发不出来。但在她咳嗽之前,旁边的男人已经先开了口。他把一件衣服递给云舒,淡淡地说:“云小姐,你的衣服还给你。” 他声音和煦,表情也很自然,云舒觉得,他应该是没听到护士刚才的那些话。 不然绝不这么淡定。(未完待续) 104 温韵迪 入职 云舒当晚在这家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然后用手机搜了搜实习的公司离自己有多远。竟然非常近,打个车也许十几分钟就能到。云舒这就放了心,又给齐乐乐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齐乐乐半睡半醒,嫌弃地说:“干嘛呀?我刚睡着。” 云舒问:“你今天去公司报道了吗?” 齐乐乐稍微清醒了点,“报道了呀,我还奇怪呢,你今天怎么没来?不是说好下午一起去报道的嘛。” “我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没赶得上。我明儿早上去,起个大早,反正人事部通知是今天或者明天。” “哦,那我到时候去公司大门口等你。”齐乐乐大概是看了眼手机时间,“什么呀,还明天呢!过十二点了,大姐,是今天了。你昨天到底忙什么了?现在还没睡?” “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阿姨,我送她去医院来着。”云舒问:“你现在住哪儿?宿舍吗?” “对啊,宿舍。” “怎么样?” 齐乐乐说:“挺好的,就是我有点认床,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你吵醒了。” 云舒又问:“有室友吗?” “有一个,不过她已经睡着了,睡得还挺沉。” “那你白天跟她说过话没?好相处吗?” 齐乐乐‘哎呦’一声,“你有完没完嘛?明天你过来不就知道了?” “那好吧。诶……我有个事儿跟你说。”云舒还没洗漱呢,仰躺在宾馆床上。她心里有事想跟齐乐乐分享,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说:“算了,算了,明天见了面,我再告诉你吧。” 齐乐乐无语地说:“行吧,那你也早点睡吧。” 挂掉电话,云舒把手机放枕头边去,自己却还是仰躺着。她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三天偶遇同一个人的事情,真的是太巧了,越想越觉得巧,也许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她又想到,先前听护士说的那些事儿,应该都是假的。她和那男的说过几句话,那个人……并不像个坏人。她知道,关于豪门的八卦传起来总是特别迅猛特别疯狂,但大多数都是虚构的,浮夸的。哪真有人会对自己的亲人下狠手?说他不关心自己的母亲,他最后不还是来了吗?有些人总是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却不知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流言蜚语其实是很可怕的。 这样想着,她甚至有点同情起男人来了,可惜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们之前那么有缘分,一连三天都巧遇上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遇到。 他长得是真的好看……哎呀,云舒抓了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她在想什么呢?竟然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犯花痴。阿弥陀佛……冷静冷静,赶紧洗澡睡觉,明天还要去工作单位报到呢。 云舒第二天拖着行李去公司,齐乐乐果然在大门口等她。 齐乐乐今天竟难得的穿了一条裙子,是件樱花图案的文艺雪纺裙,裙摆还是百褶样式,脚上蹬着双粉红色的小高跟。这和她以往的形象可是霄壤之别,她平时都喜欢穿运动装,穿牛仔裤,穿铆钉鞋。 云舒狐疑地靠近,摸摸她的衣袖面料,“你这是怎么了?这衣服哪儿来的?” 齐乐乐被她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我表姐送给我的,不行啊?她说既然上了职场,就应该打扮得稍微像样一点,不能再跟个学生似的,同事会看不起的。她衣服多,就送给我几件。” 云舒指指自己,“那我怎么办?我带来的也都是些学生装。” “你?哎呀,你无所谓了。又没人关注你。” 云舒真想打她! 齐乐乐不让她继续往下说,拉着她进了公司大门,“赶紧的吧,把报道的事儿先处理了,我周末带你去买衣服还不行?” 既然有齐乐乐带路,云舒的入职工作就变得方便多了,毕竟齐乐乐熟悉流程。 办好入职,办住宿。齐乐乐是昨天的最后一个,云舒是今天的第一,两个人很顺利地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这宿舍是两室一厅,带厨房带卫生间,每个房间四个人,上下铺。云舒他们这一间暂时只住进了三个,隔壁满了。 齐乐乐边帮云舒收拾衣服,边介绍,“隔壁四个人也是实习生,但比我们早一批,是两个月前来的。也不知道哪个学校的,出来得这么早。我们这屋还有个女孩子,叫陈燕,她跟我们是一批的。” 云舒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挂进自己的衣柜,“那陈燕呢?” “不知道,估计是去逛街了吧。反正要到明天才新人培训呢。”齐乐乐想到什么,忽然凑过来,“云舒,你知道吗?我们公司可好了,听说我们隔壁有个女孩子,两个月就要转正当正式员工了。” “都还没毕业,没有毕业证书,可以转正吗?”云舒不太信,万一过几个月人家毕业答辩过不了,没法毕业,这边又已经是正式员工,那岂不是很尴尬? 齐乐乐歪头想想,“我也不知道了,可能特例吧。要是能转正,那就不一样了,这边基本工资最起码五千,我们只有一千多的生活费。说实话,在上海一千多块钱,根本不够用吧?” “不是给你吃给你住吗?”云舒总算把衣服收拾好了,关上衣柜的门。可忽然,她发现隔壁就是齐乐乐的柜子,里面放着齐乐乐的笔记本电脑。不过,这挂着的所有衣服,她可从来没见过。她拿了一条裙子,转头问坐在床边的齐乐乐,“这也是你表姐给的?她也太有钱了吧,送你一衣柜衣服?” 齐乐乐起身把衣服要回去,敷衍地说:“对啊,对啊,都是她给的,她穿不了,所以送我了。” “新的?” “新的就新的呗。” 云舒都要被逗笑了,“你表姐买这么多穿不了的衣服,干什么?” 齐乐乐瞪她,“你好烦啊。”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云舒心说,明明就是专门买来穿给上海的某人看的,却还不肯承认,小样。 云舒本来还想跟同宿舍的其他几位同事认识一下,毕竟以后最起码得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至少半年。结果当晚她一个都没见到,隔壁四个人半夜才回来,或许是出去聚餐了,喝了不少酒,闹出的动静儿还不小。云舒被吵醒,想出去看看,被齐乐乐制止了,“明天再说吧,他们喝得昏天黑地的,你去跟她们打招呼,她们也不会记得你。而且,我发现她们隔壁几个人都挺傲的,不一定会理你,反正……明天再说吧。” 可第二天起来,云舒发现隔壁房门打开着,里头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这才六点,不是九点上班吗? 齐乐乐刷着牙,含含糊糊地说:“今天早上天没亮,我听到隔壁有动静。但只一阵就没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隔壁来无影去无踪,同屋的陈燕又一夜未归,云舒觉得自己宿舍的人都好神秘呀! 今天公司给实习生安排了一整天的新员工培训。云舒到了培训教室才发现,和她们一起进公司的还有十几个大学生,都是来自*,不同学校的。 而且她在这些人里还意外地发现了徐寒轩,他竟然也是这边的实习生。 徐寒轩本来想走过来跟云舒打个招呼,培训讲师正好进来,他就冲云舒比了句嘴型。 云舒没看懂。 培训讲师是个四十来岁的职业女性,非常专业,非常有气势,穿着黑沉沉的西服套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瞧着就是个招惹不起的主。她进门先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公司培训部主管,专门负责新员工培训,进公司的人不管职位大小,都得从她这儿过。等这里培训完了,各个岗位会有人来认领新员工,他们会再给予针对各自专业的培训。 然后,她给所有人发了一本书和一本薄画册。 “我们今天上午培训的内容是企业文化和规章制度。但在这之前,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你们得先学会……那就是认人。”她把一本画册往她用来培训的电脑旁边一扔,画册打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响,把底下大伙儿都吓了一大跳,她双手撑着桌子继续说:“听过一个笑话吗?一个刚入职的前台不认识自己公司董事长。董事长经过前台的时候,她把一堆快递放人家手里,让人家带上去。后来有人问她怎么这么没眼力,她说,那人是个女的,又这么年轻,她觉得不会是董事长。就因为这事儿,她被她上司炒了,上司也差点被上司炒了。” 底下人听到这儿,哄堂大笑。 讲师却一脸正经地说:“别笑,这是真的,就发生在我们公司。我们膳风集团主营餐饮,这里是总公司,名下有七家子公司,运作二十七个餐饮品牌。另外还涉及两家设计公司和一家广告公司。我们的董事长是个女的,姓叶,我们总裁也是女的,姓季。除了她们俩,还有很多大股东,比方那本画册首页的宋先生。我们集团所有的大人物,所有的大股东,全部比我年轻。看到我给你们发的这本画册了吗?那些照片是公司活动上拍的,照片下面有介绍,那是谁和谁。里面的每一张脸,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一个都不要忘。虽然里面的人也许你们常年都没机会看到。但是,如果看到了,一定要给我认出来,恭恭敬敬地跟他们说话。上面那个笑话要是再发生,不仅是你们,连我的饭碗都保不住。知道吗?” 大伙儿听到这儿也都严肃起来,纷纷答应,打开画册翻看。 “好,收起来。这东西人手一本,你们拿回去慢慢看,顺便从中了解一下公司以前的活动。”讲师干脆利落地说,“现在我们来讲企业规章制度。” 公司的规章制度印在另一本书上,云舒正准备去翻,旁边的齐乐乐却不停地用胳膊肘撞她。 “干嘛?”云舒压低声音问。 齐乐乐也掩着嘴,低声说:“你男朋友。” 云舒吓一跳,还以为是周耀文阴魂不散地跟来了。确认门外没有人,她才放了心,皱眉对齐乐乐,“什么呀?” 齐乐乐又强调了一遍,“你男朋友!” 云舒有点恼,“什么呀?哪儿啊?” 齐乐乐也有点恼,把手上的画册往桌上一立,指着上面某个位置,“我说,这上面有你男朋友!”(未完待续) 105 温韵迪 缘分 齐乐乐这一声还不小,全场在她喊完之后都安静了。云舒尴尬得不行,桌子底下狠狠地蹬了她一脚。 前面的培训讲师侧头朝这个方向看一眼,又收回视线,并没有说什么。 等上午的培训结束,云舒和齐乐乐一道去吃饭,她才总算有了解释上次那个大乌龙的机会。 “不还是被周耀文逼的,要不然我才不会随便拉了个人冒充我男朋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温韵迪,是我们公司股东。” “当时你说他是你男朋友,他没否认呢,他会不会对你也有意思?”齐乐乐一脸期待地说,“要是别人就算了,他可是我们公司大股东之一,先前许老师不说了吗?咱们公司股东没一个简单的,全都是上海响当当的人物。要是能抱上这种大腿,我们俩以后在公司里可以横着走了。” “怎么可能?做梦吧!” “怎么就做梦了?那你赶紧说说,你们俩怎么遇到的?让我来鉴定一下,看他有没有可能对你一见钟情。” 云舒想了想,“哪知道你说的哪一次。” “还不只一次呢?那赶紧说,从第一次说起。” 云舒只得把她和温韵迪偶遇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齐乐乐。她们边走边说,经过楼下饮料自动售卖机时齐乐乐想在那儿买瓶康师傅冰红茶,可是翻遍了两个人的口袋,还是少一枚硬币。她们都不想拆整钱,正打算就这么算了,旁边凑过来一个人,把一张二十块钱的纸币塞进机器里,笑着跟她们俩说:“两位美女想喝什么?我请。” 云舒抬头看,原来是徐寒轩。 “不用了吧。”云舒说,“我们也不是很渴。” 徐寒轩已经按了三瓶冰红茶出来,他先递了两瓶给云舒她们,“客气什么?你前天帮了我大忙,我还没谢你呢,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被那阿姨给讹上了。对了,我先前让你结束了培训跟我一起走,你怎么先走了?” 售卖机正在找零,哗啦啦地响着,云舒不好意思地说:“我没看明白你口型儿。” 齐乐乐推推云舒,调侃地说:“好啊你,什么时候遇到的这帅哥?你最近桃花运也太旺了!巧遇的都是长得好看的。” “什么桃花运!”云舒忙不迭地解释,“前天我和他帮了位阿姨,哦对了,这事儿跟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还有关系呢。”她看向徐寒轩,“你说巧不巧,我们前天帮的那个阿姨是咱们公司股东温韵迪的母亲。” 徐寒轩也很意外,“是吗?” “嗯。”云舒认真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会不会给我们将来的事业带来些好处。” 齐乐乐在一边问,“什么呀?说详细点,我没听懂。” 云舒说:“行,先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我慢慢跟你说。” 徐寒轩中午差点又请齐乐乐和云舒吃中饭,被云舒强烈地拒绝了,大家都是出来实习的穷学生,没这必要。 三个人一起吃了饭,总算对彼此熟悉些。云舒也总算把她和温韵迪的三次巧遇都说清楚了。 连徐寒轩听了她说的也忍不住感慨了句,“那你们还真的是蛮有缘分的。” 下午的培训比上午的有意思很多,培训老师不再是那位培训部主管,换了个年轻点的,还带着他们做了不少团结人心,增强志气的游戏。 但就因为有游戏,这一天培训下来,大家都有点累了。云舒和齐乐乐在外面吃完晚饭才回的宿舍。他们宿舍在离公司不远处的居民小区里,这个小区不大,开放商是公司股东宋城阙宋先生。这儿本来就是作为员工宿舍开发的,后来被卖掉了几栋楼,但大部分还是宿舍。所以在这儿遇到的大多是公司同事,或同事亲属。 云舒开门进宿舍,门口有个高个子女生正在饮水机前弯腰倒水,另外有两个女生坐在客厅玻璃饭桌前吃饭。云舒走进去,谨慎地跟她们打招呼,“你们好。” 餐桌边的两个女孩并不理会她,看她一眼又转过脸继续吃饭了,只有门口倒水的女孩不算热情地回了她一句,“你好。” 云舒这才注意到这女孩不是一般的高。自己和齐乐乐在女生中也并不算很矮,可这女孩却还比她们高出了一头。女孩之前弯着腰,现如今直起身,云舒得仰视她才行。 云舒正打算冲她做个自我介绍,那女孩端着水杯,也回餐桌吃饭去了,没多搭理她。 云舒最终只小声儿地报了自己的名字,“我叫云舒。”声音太小,她也不确定人家能不能听见。 等她和齐乐乐回到房间,关上门,齐乐乐才开始小声抱怨起来,“你也发现了吧?这帮人好傲慢啊,我前天过来,她们也这样。” 云舒问:“为什么这么傲慢?” 齐乐乐瞪她一眼,“你问什么傻问题,我哪知道。” “以后还得长时间相处呢,别说厕所和厨房是公用的了,就是客厅看电视、吃饭,关系要是不好,以后可怎么办?”云舒摸摸头,又摇摇头,“还有,我好像只看到三个人吧?” 齐乐乐摊了摊手,又想起什么,继续小声地说:“你刚才看到那个高个女孩了吗?她就是我昨天说的,两个月就转正的女孩,长得不错吧?身材也好。” 云舒正想说什么,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幽幽地说:“她爸爸是我们公司一高管。” 齐乐乐和云舒都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去,就见上铺一个胖胖的女孩靠墙坐着,手里捧了碗泡面,正埋头认真地吃。 “我的天,陈燕,是你啊,吓我一跳。”齐乐乐拍了拍胸脯,“我今天怎么没在培训教室看到你?你没去?昨天晚上怎么也没回来?” 陈燕咕噜咕噜喝完面汤,把方便面盒子小心地放在床沿,边从上铺下来,边说:“我昨天想起件事儿,回家拿样东西,今天上午才回来。这种培训参不参加无所谓的,不过,下午的培训我去了。”下了床,她转头盯着云舒打量,“你就是云舒吧?你好。” “你好,你好。”云舒也赶紧跟她打招呼,心里却忍不住在吐槽:这边同事真是高的高,矮的矮,参差不齐……先前门口那女孩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这个陈燕又比自己矮了一个头。 “好香啊。”旁边的齐乐乐发现宝贝似的,直嗅鼻子,“我好像不止闻道了方便面的香味,陈燕,你是不是从老家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给我们吃?”她边嗅边往角落走,最后脚步停留在窗台上的一个纸盒子面前。她问陈燕,“这里面什么啊?” 陈燕连忙走过去,把她拉开了,“这不是带给你们吃的,你要吃我下回再带给你吃。这次的不行,这是我带给我们领导的。” “咦……”齐乐乐嫌弃地说:“贿赂,不过,你还没正式上班呢,都已经知道你领导是哪个了?” “那当然,这种事情难道不事先打听清楚?”陈燕轻蔑地扯了扯唇,“我不仅知道她是谁,我连她的喜好,吃东西的口味都打听清楚了。” 齐乐乐虚伪地随声应和她,“你真是个百晓生。” 陈燕没察觉齐乐乐语气有什么问题,自鸣得意地说:“那是,他们隔壁的那些事儿不都是我昨天告诉你的?” 齐乐乐冲旁边的云舒吐了吐舌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公司特意把培训放在周五,紧接下来的周末新员工正好可以在上海玩一玩,对周围的环境也稍微熟悉熟悉。 但很不幸,云舒感冒了。她可能是赶上了医院护士说的那趟流感,嗓子疼,流鼻涕,脑袋发沉……幸好不发烧。这个周末,她哪儿也没去,吃了药,在宿舍睡了两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舒服了点。 齐乐乐这次挺讲义气,没自个儿出去疯,陪云舒在宿舍呆着,安静地看电影。 云舒睡醒了,起来倒了杯开水。 水都喝完一半了,齐乐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坐在边上,马后炮地说:“你怎么起来了?渴了我给你倒水呀。” “算了,躺了两天,都躺僵了。”云舒又喝了口水,忍不住吐槽,“你这看的什么电影啊?难看死了,不知所云。”她不坐旁边了,起身走向窗户。 齐乐乐说:“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有帅哥,这两年特别流行小鲜肉。” 云舒在窗户边站着,过了很久,忽然回头问齐乐乐:“乐乐,这栋楼住的几乎都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吗?” 齐乐乐也觉得电影没意思,云舒一喊,她毫不留恋地蹦到云舒边上来,“是的呀,怎么了?” 云舒指着楼下说:“你看,这楼下有个小孩,一个人站了很久了,得有二十分钟了吧?”楼下的小男孩很小,应该只有五岁的样子。云舒说:“会不会是找不到家人了?” “不会吧?可能家长就在附近,而且这边小区很安全的,管得很严,坏人进不了,没事。” 云舒说:“可是真的呆了很久了。”虽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小孩也站在庇荫的地方,可这大夏天的,外面不热吗?云舒实在不放心,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出了门,“我还是下去看看吧,可能就是我们同事家的小孩呢。” 下了楼,那小男孩果然还一个人站在楼底一棵树下。云舒走过去,发现小孩长得特别好看,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如今热得有点发红,一双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见云舒靠近,他就蒲扇着大眼睛看着云舒。 云舒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蹲下来问:“小朋友,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小娃娃虽然不抗拒云舒的搭讪,可还是警觉地没直接回答她,更没接她递过来的水。 云舒正想再说什么。 小娃娃忽然看着云舒的背后,喊了声,“表叔叔。” 云舒转头一看,妈呀,竟然又让她看到了温韵迪。 这巧合得有点离谱了…… 云舒直起身,看着慢慢走近的人,不知要说什么,于是问道:“这是你家的孩子?” 温韵迪似是笑了,“这孩子刚才喊我表叔叔。” “哦,对对对。”云舒拍了拍额头,“看我糊涂的,不过,这孩子在这儿呆了很久了,他是一直在等你吗?你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在这的,不安全,也太热了。” 她这样多管闲事,温韵迪竟也不恼,甚至解释,“是我没考虑到位,本来是找个人,没想到耽搁了。” 什么人要他亲自来找? 云舒虽好奇,也没多问,低头看着那个小娃娃,“现在确定我不是坏人了吧?这瓶水给你喝。” 小娃娃拿起水,甜甜地道谢,“谢谢阿姨。” “第四次了。”旁边的温韵迪忽然没来由地说。 “什么?”云舒抬起头。 温韵迪认真地看着她,“我们第四次偶遇了。” 云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挠挠头,“真巧,我也是前天员工培训才知道你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上回在厦门我随口说你是上海的,其实根本是瞎说。结果,就这么猜中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温韵迪声音充满磁性,尤其在他压低声线的时候,让人感觉特别温柔,就听他说,“是啊,这是缘分。” 等送走了这叔侄两人,齐乐乐才迟迟地从楼上下来,“怎么了,那小孩被家里带走了。” “嗯。”云舒点点头,又说,“你一定猜不到那小孩在等谁……他叔叔是温韵迪。” “我靠,真的啊?” 云舒皱了皱眉,“是真的好巧,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出乎意料的准,“而且,我觉得他前后的态度转变的有点奇怪。” 齐乐乐追问,“怎么奇怪?” 云舒回头看了看身后无人的道路,皱皱眉,“他今天给我的感觉和我对他第一印象很不同,好像……亲切了很多。” “这还不好啊,你个抖M。”齐乐乐说,“哎呦,你在担心什么?担心这巧遇是温韵迪特别设计来泡你的?这才是自作多情了。总之,你们俩太有缘了,走的都是男女主的标准套路,将来一定有段虐缘。” 原本只是齐乐乐的一句戏言,云舒没想到,这却是一语成谶,后来成了真。她和温韵迪也确实有段孽缘,这巧遇也确实是设计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