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梦神大涅槃》 序章 【地府辩论赛】 （说明：序章与正文内容无关，本书无色彩，只想表达一下主旨。） “这世上可有真爱？” 莫凡耳边突兀地响起这么一句话，他不由愣住了。 这是一座二十八层公寓顶层的露台，四下里看了看，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又看看身前那几个空了的易拉罐，他不由笑了。 一定是喝多了。不过喝酒嘛，就要喝个痛快！ 莫凡这么想着，从身边的袋子里又拿出一罐啤酒，“啪”的一声轻响打开，仰头灌下去一大口，望着夏日夜晚空中那轮明月，不由诗性大发。 只可惜他没有诗才，所以只能拿前人的诗句助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刚刚自我感觉良好的吟了一句，一朵云飘来，将圆月遮了个结结实实，只能在云朵边上隐约看到些月华。 真扫兴。 莫凡怏怏的想着，又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 “这世上可有真爱？”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问话再次响起。 幻觉，一定是幻觉！ 莫凡丢开手中的易拉罐，醉眼朦胧的躺倒在地，左手枕在脑后望向天空，呓语一般的说道：“有你妹！” 话音刚落，原本还晴好的夜空突然间电闪雷鸣。黄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噼里啪啦的落在莫凡身上，瞬间就将他浇成了个落汤鸡。 “这世上可有真爱？” 仍是那句问话，声音中却好像有了些不悦之意。 莫凡怒了。已经醉到十二分的他，又哪会去细想，认为这就算不是幻觉，也是有人在故意整蛊他。 他右手指天，大声喝道：“不是说了么，有你妹！这世上要有真爱，老子就去死！” “啪！” 一道霹雳落下，正击中莫凡高举的右手。 冥冥之中，似乎传来一声冷哼以及四个字：“如你所愿！” …… …… 莫凡做了一个非常荒诞的梦。 他梦见地府搞了一次随机调查问卷，他有幸（或者说不幸）被调查组选中参加，问题是：“这世上可有真爱？” 而他的回答：“有你妹！”被调查组评为最特别的回答之一，得到了一份特别大奖：地府一日游。 担任导游的是地府资深公务员牛头、马面二位。游览的地方很多，像奈何桥、望乡台这些著名景点无一落下。 在两位导游的热情邀请（胁迫）之下，莫凡还参观了十八层地狱。种种惨绝人寰的酷刑，亿万鬼魂的哭号，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参观过程二十余次的休克可以证明这一点。 参观结束之后，莫凡虽然有些许不适（面无血色、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但还是饶有兴致的参加了一场辩论赛。 （导游说了，弃权或失败，他将获得十八层地狱长久居住权。） 辩论赛题目：这世上是否有真爱 正方：十八对情侣或夫妻 反方：莫凡 评委：十殿阎王 特别说明：1、本次辩论赛采取擂台制，正方选手依次上场。2、所有选手发言必须真实，如果说谎话，将立即判负。3、为保证第2条能够得到有效监督，增设特别评委一名：秦广王的孽镜。 面对三十六位对手，莫凡胸中燃起熊熊战火。失败的后果他坚决不能接受，所以已经无路可退。背水一战的他精神抖擞，战斗力数值狂飙而上。 …… …… 第一场，正方选手是一对十六、七岁的中学生情侣。 不等对方开篇立论，莫凡率先开火：“对方辨友请注意，我认为以你们的年龄，根本还不懂什么是爱情，没有资格参加这场辩论。” 评委席上，十殿阎王交头接耳一番，然后居中的阎罗王说：“反方立论真实有效。本场反方胜。” 莫凡脸露微笑，看着对面那两个不知所措的人，心中得意：“这两个太嫩了，胜之不武啊！” 只听阎罗王又说：“但是反方请注意，你的发言破坏了比赛程序，黄牌警告一次。” 莫凡不由脸色一变，该不会两黄换一红吧？到时候被罚出场，那不是完蛋了！ …… …… 第二场，正方选手是一对二十岁上下的大学生情侣。 这回莫凡学乖了，等对方一辨立论阵词之后，才开口反击：“请问对方辨友，你们是否已经为将来开始做出筹划？” 正方男：“筹划什么？我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为将来奋斗。” 莫凡摇了摇头，“对自已的未来完全没有规划的人，请不要谈什么爱情。你们那顶多算是好感。谢谢！” 阎罗王：“反方立论真实有效。本场反方胜。” 莫凡心中大悦，阎王爷果然有明断。 …… …… 第三场，正方选手是一对将要结婚的年轻情侣。 莫凡：“先说声恭喜。刚才听男方说，已经准备好了房、车，并且有足够的积蓄应对以后的生活。那么请问女方，如果男方的老爸是个穷光蛋，没钱给他，你还会嫁给他吗？” 正方女：“当然会！” 孽镜：“逼~”（红光闪烁） 阎罗王：“正方说谎话，本场反方胜！” 第四场，正方选手是一对年轻新婚夫妇。 双方前几个回合交锋不分上下。 莫凡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肃容说：“请二位分别回答我的问题。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或富有，以及任何其他理由，你都会爱他（她）、照顾他（她）、尊重他（她）、接纳他（她），永远对他（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吗？” 正方男：“会！” 孽镜：“逼~”（红光闪烁） 正方女：“会！” 孽镜：“逼~”（红光闪烁） 十殿阎王：…… 莫凡至此找到了神器，连胜十二场，所向披靡。 …… …… 第十六场，正方男，年过半百的成功人士。正方女：不到三十岁的妖娆女子。 听正方一辨开篇陈词结束，莫凡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个鸡蛋。年龄差距大的情侣、夫妻他前面也见过好几对了，这对并不算离谱。但问题是这一对不是夫妻，那女的是个小三。 我靠，这样的也能来参赛？ 莫凡很想质疑这两人的参赛资格，想起可怕的两黄变一红，终于忍了下来。管你的呢，老办法。 神器祭出！ 正方男：“不会。” 孽镜：“波~”（绿光闪烁） 正方女：“会。” 孽镜：“波~”（绿光闪烁） 莫凡对正方女：“哈哈，这男的可不怎么爱你啊！” 正方女：“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爱他就好啊，这一份爱是真的！” 正方男一脸满足地看着正方女。 莫凡脸色顿时变得灰白，差点就想指着正方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丫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明知那家伙不爱你你还爱他？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正方男：“我不是不爱她，只是不如她爱我那样多。毕竟我是有妻子的人。但我知道，她对我的爱是这世上最真的。” 莫凡肚子里大骂这对狗男女，真是碰上妖孽了。你们倒是说多肉麻的话也不嫌丢人，老子可是要下地狱了。 看着正方女一脸幸福的模样，莫凡是彻底没脾气了。只想着这女的该不是大脑没发育完全吧，还处在容易被骗的少女状态？随口问那女的：“你多大了啊？” 正方女羞涩地说：“二十六。” 孽镜：“逼~”（红光闪烁） 正方男一脸无奈：“你今年三十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正方女：“这不是有别人在嘛！” 阎罗王：“正方说谎话，本场反方胜！” 莫凡四肢酸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险胜啊险胜，要不是误打误撞问了一句，这会怕是已经下地狱了吧。 …… …… 第十七场，正方登场。年纪不重要，特别之处在于：均为男性。 听正方一辨开篇陈词的时候，莫凡大吐特吐，那对狗男男眉来眼去的劲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心里直叫：“太恶心了，这叫什么事，断背也跑出来了。果然是地府啊，妖孽丛生。” 正方发言完毕，莫凡举手：“我抗议！对方辨友使用规则允许之外的因素对我造成严重杀伤，这使比赛失去了公平性！” 评委席上一番议论后，阎罗王说：“抗议有效。本场以平手论，不计比赛结果。” …… …… 第十八场，正方选手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 一看这二人，莫凡心里就是一哆嗦。最后一轮的对手，果然不好对付啊！ 正方一辨（男）陈词：首先我要感谢诸位阎王给我们夫妻参加这个比赛的机会，让我和老伴能在阴阳相隔之后又能聚首相望。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十八岁，她十六岁，结婚前从来没有见过面。按现在的说法，是标准的包办婚姻。那个时候只要年纪到了，父母就会张罗着嫁娶，做子女的哪有说话的份。顶多是定下终身大事前会去偷偷去看对方一眼。其实看不看，区别也不大，都是先结婚后恋爱。 我和我老伴在一起六十三年，虽然拌过嘴，但从来没红过脸。六十多年啊，从少年夫妻到老来相伴，风风雨雨都见识过了。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离不弃。 说实话，爱情是什么，那会我们根本不懂。现在呢，也不是很懂。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也有我们的想法，对爱情这个问题，达不成一致意见也很正常。 不过我觉得呢，要是说真爱，我和老伴能算上。这个应该不用搞什么统一标准吧？ …… …… 老公公语素较慢，莫凡也想从中找出点破绽加以攻击。可是听完对方平平淡淡的叙述，他却觉得自已无话可说。 神器？ 有个屁用，人家相濡以沫六十多年，一辈子都过来了，还需要问吗？他们结婚时恐怕根本没听过那西来的结婚誓言，但是人家却做到了。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老人家的爱情不够轰轰烈烈，不够罗曼蒂克。但正像老公公说的，这个需要统一标准吗？ 爱与不爱，幸福与否，标准如何全在于本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爱，无非如此吧？ 正应了那句话，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莫凡沉默了一会，举手说：“我认输。” 评委席上阎罗王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可想好了，认输的结果，可是打入十八层地狱。” 莫凡吁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没有找到我的真爱，但却不应该去怀疑它的存在。不相信真爱存在的人，或许真的应该下地狱。” “这世上可有真爱？”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不是十殿阎王中的任何一人，却是之前听过的那个的声音。 评委席上的阎王们纷纷起身，朝着虚空中躬身行礼，齐道：“地藏王大人。” 莫凡不知那地藏王菩萨身在何处，便仰起头对着虚空说：“若无真爱，这世间皆不是太过无趣了？” 第1章 【撞破奸情？】 浦海市的夏天异常炎热，尽管已经到了八月最后的几天，气温仍不见下来。不管晴天还是下雨、早晨还是晚上，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半点清凉。 莫凡走在上班的路上，后背几乎被汗水湿透，短袖衬衫粘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他在浦海的第二个夏天，对这种天气仍然很不适应。 即将年满25岁的莫凡，毕业于一所二流工科大学，离开学校后进入老家一个工厂做了技术员，工作并不繁重，却枯燥而沉闷，收入也很低。去年六月，他辞去工作，带着希望和理想来到了这个华夏国第一大城市，在一家名为“海天电子”的公司谋得了一份销售工作。 同这里的天气一样，莫凡对新工作适应起来很慢，工作了一年多，业绩一直做不起来。 销售人员工资并不高，收入的大头来自业绩提成。而浦海这个国际化大都会，消费水平却不低。以莫凡微薄的收入，综合衡量起来，各方面都不如他在老家工作的时候。 或许是时来运转，前些天一个客户找上了莫凡，双方在电话中沟通了几次，昨天又进行了一次面谈，已经达成了口头意向，就差最后签约的一步了。只要这单做成，他将拿到三千多块的业绩提成。 所以今天莫凡的心情非常好，连脚步都显得很轻松。 到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莫凡乘电梯到达22层，在公司前台打了卡。 “小莫，早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莫凡一回头，就见到陆筱蓉款款走来，忙点了下头说：“陆姐，早！” 陆筱蓉大约二十七八，生得颇具姿色。不光脸蛋漂亮，身段更是给力，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一点都不含糊。 她是销售部四组的主管，莫凡的直接领导。 “昨天你谈的那个客户怎么样了？”陆筱蓉问道。 “没问题了，今天就能签合同。” “不错嘛，以后要多努力。” “好的陆姐。”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里面走去。 虽然已经共事了一年有余，上班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莫凡每次见到陆筱蓉，都难免会有那么一点小紧张。 这不仅因为陆筱蓉是领导，还因为她胸前v字领下露出的那一小截沟壑。每当莫凡看到那里，心跳就有些加快。 当然，莫凡不敢盯着领导的胸部使劲看，只是匆匆一瞥就赶紧移开目光，生怕被对方留意到，但是留在脑中的印象却深刻之极。 殊不知，他的这些举动都被陆筱蓉看在眼里。 “公司最近会有一系列的人事变动。我们销售部，也要进行人员的优化重组，你得加把劲了。” “知道了，陆姐。” 陆筱蓉点了下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莫凡看着她的背影，紧身短裙勾勒出细腰丰臀的美好曲线，两条黑色丝袜修长美腿，把今早他在街上看到的全比了下去。 也只有在背后，莫凡才敢多看几眼。这一年来，他偷偷做某项自助运动时，大部分时间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这位女领导。 销售主管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莫凡这种小销售员，当然只能在销售大厅里办公。他的位置在其中一列办公桌的最后，身后就是墙。 坐下来打开电脑，莫凡先上公司的内部网页看了看，果然有要进行人事变动的消息。 海天电子是一家颇具实力的私营企业，在高新区有很大一片厂区，公司的主体都在那边。莫凡上班的地方，实际上只是销售部，以及几个部门为配合销售部工作设立的协调办公室。 目前海天电子正处于核心产品转型的关键时期，人员调整似乎也是应有之义。之前莫凡也听到了些风声，如今出现在公司网页上，看来马上要有具体动作了。从相关消息来看，这回还是大动作，调整的第一步是最高管理层董事会，紧随其后的是人力资源部、研发部、生产部等等，没看到有销售部什么事。 莫凡相信陆筱蓉不会拿假消息来逛他。一进公司他就在陆晓蓉手下做事，她于他而言不仅是领导，还是师傅。 不过既然一时半会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莫凡便不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关了公司网页，就在网上闲逛起来，看看新闻，玩玩网页游戏什么的。 他的位置得天独厚，在电脑上搞什么名堂别人都看不到。于是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吃过饭，莫凡在桌子上趴了一会，起来后继续在网上打发时间。随着时间流逝，他终于有了些焦虑。 昨天客户与他约好，午后便会谈正式签合同的事。这都已经两点钟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再等等吧，或许客户那边有什么事，过一会就来电话了。莫凡在心中宽慰自己，却再也没心思玩网页游戏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客户的电话始终没来。莫凡按捺不住，翻出客户的电话打了过去。 “陈总吗？你好，我是海天公司的小莫，对，昨天我们碰过面的。” 还没等莫凡提合同的事，就听对方说：“小莫啊，你们公司的产品，我们不是很有信心啊，而且价格也有点偏高。” 一听到这，莫凡满怀希望的心顿时凉了下来。这种拒绝的话，这一年来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什么样的理由都有，但表达的却是一个意思：我们不需要你们公司的产品。 也没听清那陈总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莫凡无意识地应答着，最后挂了电话。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莫凡呆坐了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 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刚才陈总说价格偏高，这大概就是主要原因了。如果能够下调价格，那么这一单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对，一定是这样！ 莫凡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朝陆筱蓉办公室走去。公司的产品都有标准定价，他没有价格变动权，这种事只能请示领导。 到了陆筱蓉的办公室，里面却没人。向人问了才知道，陆筱蓉去了销售副总监沈太安那里。 莫凡稍一寻思，便朝销售总监办公室走去。 公司销售总监一职目前处于空缺状态，所以副总监沈太安实际上就是销售部的一把手。价格变动的事最终还是要他说了算，直接去他办公室也不错。 莫凡一门心思想着保住陈总那个客户，到了沈太安办公室外敲了一下门，里面似乎应了一声，他也没细想便拧开门走了进去，却见到了让他惊诧的一幕。 陆筱蓉的确在这里，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吃惊地看着莫凡。 在她的对面，就是销售副总监沈太安。 沈太安大概三十五六岁，中等身材，谈不上有多帅，但身上有一股成功人士的气度，平常在下属前面也总是显得很有威严。 但此时这位沈副总却是一脸惊怒交加的神色，双眼直勾勾地瞪着莫凡。 这二人没有坐在办公桌的两端，也没有在待客区的沙发上，而是面对面站在办公桌的一侧。 说是面对面或许不太准确，因为他们的脸朝向了莫凡。但二人的身体却是正对着，而且距离非常之近。 两人的腹部是贴在一起的，陆筱蓉的身子微微后仰，不然她那傲人的胸脯也会贴在对方胸前。沈太安的一只手臂揽住了陆筱蓉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搭在她肩上。 莫凡进来之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情景，迎着那二人的目光，他的脑子顿时当机了。 沈副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手臂从陆筱蓉身上放了下来，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问：“你有什么事？” 陆筱蓉也在此时背对着莫凡整理了一下仪容，再度转身时已经一切如常了。 莫凡的应变能力却远不及这二位，仍是一脸惊诧之色，嘴巴张得能放进去一个大号四喜丸子。 沈太安一见顿时沉下脸来，又问：“你到底什么事？” “啊！”莫凡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将自己联系客户碰到问题，需要下调价格的请求略带结巴的说了。 沈太安眉头皱成了一团，听莫凡讲完后斥道：“胡闹！你在公司工作也有一年了，连基本的规章制度和操作流程都不懂吗？公司订价岂是说下调就能下调的？” 莫凡说：“可是客户……” 沈太安一摆手打断道：“我不想听你的借口。你已经做一年销售了，业绩一直垫底。上个月的业绩表你看到了吗？你只比那两个刚进公司不足一月的新人强一点。” 莫凡嘴唇动了动，却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事实。 沈太安又加重语气说：“我认为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你到底是个人能力有问题，还是工作态度有问题。这几天你就不要来上班了，等候公司通知吧。” “啊！”莫凡心中一惊，磕磕巴巴地说：“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太安冷冷说道：“你觉得你适合这份工作吗？” 陆筱蓉冷眼旁观，心知沈太安有借题发挥的嫌疑，但话却没说错。她也觉得，莫凡真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一个做事毛糙、不善言辞、不懂察言观色的人，能指望他跟客户沟通好吗？而且莫凡上班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电脑前呆坐着，不怎么打电话，也不怎么往外跑，这种工作态度又哪行呢？ 莫凡看着沈太安，又看了看陆筱蓉，心中一片冰凉。 第2章 【庄周梦蝶】 高高兴兴上班来，悲悲戚戚回家去。 莫凡怎么也没想到，满怀希望的一天，却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合同没签成不算，还好死不死地撞破了领导和顶头上司的奸情，被打发回家了。虽说还没被正式开除，又有什么区别吗？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觉得天气愈发地热了，热得他喘不过气来。 人虽然有点神情恍惚，可双脚却好像识途的老马，最后还是把他带回了住所。 莫凡住在一幢很不错的公寓楼中，但这只是外表。他住的那套房是群租房，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被房东隔成十来个单间，属于他的空间，只有大概十二平米多一点。 房间里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个小床头柜，以及一个简易衣柜。两侧的墙壁都是很薄的压型板，隔壁打呼噜这边听得一清二楚。房里没有空调，也没有透气的窗户，又闷又热。 这是十来个单间中租金最低的一间。如同他的工作一样，看似是在写字楼里上班的白领，其实收入相当微薄，仅仅是看上去比较光鲜。 就是这个地方，下个月能不能住得起还不好说呢。在浦海的这一年，他只是勉强度日，又哪有什么积蓄应急。如果不向家里求援的话，丢了这份工作，恐怕就要风餐露宿流落街头了。 莫凡在床边坐下，长长叹息一声，抱着头俯下身来。 床底下放着一包六个易拉罐捆在一起的啤酒，还有一包花生米，两根火腿肠。 这是他昨天跟客户谈成意向之后，回来时买的，准备今天合同签好后喝点酒庆祝一下。 现在还庆祝个屁啊！ 莫凡低低咒骂了一声，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摆在床头柜上吃喝起来。不能庆祝，可总要吃饭不是，今天的晚餐就是这些东西了。 温热的啤酒口感很不好，喝起来有点发酸，但莫凡已经没精力去报怨了。他喝了一罐啤酒，吃完了火腿肠，提着剩下的啤酒和花生米准备去楼顶透透气。 公寓的顶层是一个大露台，有几个花圃，还有一些长椅。气候宜人之时，不少人饭后会在这里放松片刻。但像现在这么热的天气，却没什么人愿意上来。 露台上有风，但又湿又热，与清凉无关。不过比起闷不透气的房间，似乎要好多了。莫凡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独享这个大露台。 此时日已西沉，在天边留下一抹余晖，城市华灯初上，被各色霓虹灯妆点起来，显得分外迷人。 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难道就没自己的容身之处吗？莫凡喝着啤酒，有些哀怨地想道。 去年辞职来到浦海，找工作的过程还比较顺利，谁知一年多下来，居然混得这么惨。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莫凡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写照。业绩一直做不起来，谈好的客户都能飞了，还撞破了领导的奸情，有比这更倒霉的吗？ 丢了这份工作，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回老家找一份工作，还是继续在浦海寻求机会？ 回去的话就要面对朋友和同学，这实在太丢脸了，莫凡想想就觉得抬不起头来。但留在浦海碰运气，他又没什么底气。 当初刚到浦海时，他还有乐观和自信，尽管比较盲目。但现在，他连这些也失去了。 想不到什么新的出路，莫凡只能不停地往嘴里灌啤酒，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糟透了。 都说本命年比较点背，以前莫凡还不当回事，现在却有些相信了，因为今年就是他的本命年。不过好消息是，按照华夏国传统的夏历，再过两天他将迈入25岁的人生，点背的本命年终于快过完了。 或许，能够否极泰来吧。 莫凡的酒量很一般，平常也不太喝酒。三罐啤酒下肚，已经有些飘飘然了，这基本上就是他的极限。含有酒精的血液流入大脑，让他兴致有些高涨，加上现实的刺激，他决定再接再厉，寻求一下自我突破，把剩下的三罐啤酒也解决掉。 将所有的啤酒都喝掉之后，莫凡脚步踉跄地离开了露台，沿着消防通道楼梯往下走。下楼时不慎一脚踩空，顿时跌倒向下滑去。 在洗衣板上玩滑梯游戏，感觉自然并不美妙。不过因为酒精的麻痹，莫凡并没感到疼痛，躺在楼梯上，他觉得眼皮很沉重，一点都不想起来，就这样睡着了。 …… …… 有一个词叫做梦想，大概包含着这样一层意思：一些理想只能在梦中实现。 莫凡梦见老爸成了大官，祖上数代都是高官显贵；母亲则是名门淑媛，出自一个传承几百年的超级财阀。他自己自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官n代+富n代”。 而且他不仅出身良好，还特别聪明，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学便会、一会就精，所有他接触到的东西，都能做得比别人更好。 就连泡妞这种事情也不例外。抛开家世与财富，当他换个面目出现，猎艳行动也从没失败过，愿意倒贴的妞一把一把的。 或许是生活太顺意，做任何事都没有挑战，他不声不响地离开家，做起了雇佣兵，在枪林弹雨中寻找新的刺激。数年后，他就拥有了一支顶级佣兵团，在非洲大陆有着强大的话语权，一言便能够左右许多国家的政局。 在战场上玩腻了，他回到了家，过起了醉生梦死的放荡生活。终于有一天，他因为酒色过度英年早逝…… …… …… 莫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消防通道的楼梯底板，但他的思维却还停留在之前的梦境中。 刚从梦中醒来，意识未完全恢复到现实中，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相信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经历。 但莫凡入梦的程度显然要深得多，他觉得梦中的人生才是真实的人生，而现在恐怕才是在做梦，现实与梦境完全颠倒了。 过了很长时间，后背、臀部、大腿等处传来的疼痛感，让莫凡的大脑更清醒了一些。 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他能够记起各种各样的细节，而对于现在的境况，却需要回想很久。 似乎对于他的大脑来说，从昨晚到现在并非只过去了一夜，而是足有三十多年的间隔，在这个时间里他经历了另一场人生。 事隔三十多年，记忆再好的人也需要仔细回想一下吧？ 莫凡终于想起来，好像前一晚是在露台上喝啤酒来着，喝多了之后下楼摔了一跤，然后就睡在这里了。 他从楼梯上坐了起来，觉得腰背酸痛不已，好在这楼道里既通风，气温又不低，并没有着凉、咳嗽等不适症状。头有一点疼，大概是醉酒的缘故。 从口袋里摸出老式的廉价手机看了看，还不到早上七点。莫凡装回手机，沿着楼梯朝下走去，每走一步，现实中的记忆便鲜活一点，到了住所的门口，他总算捋清了现实与梦境的关系。 好奇怪好狗血的梦啊！ 他暗暗感叹着，开门走了进去。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在附近工作的上班族，还有几个在夜场上班的。这个时间大家都在沉睡，声调不一的呼噜声从各个房中传来。 梦境越美妙，就越衬托出现实的残酷。 莫凡叹息一声，回到自己房中拿了换洗衣服，到卫生间去洗澡。在浴室镜子中，他看到了后背和屁股上的几处淤青，昨晚那一下似乎摔得不轻。 另外这个身体，有些太过瘦弱了啊，必须要加强健身了。 莫凡就好像第一次在镜中见到自己一样，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满。随即他就愣住了，这个念头，以前可是不会有的。 温热的水浇下，他闭上了眼睛，梦境中一幕幕场景不停的在脑中闪现。 除了梦中的人生经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中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那是他在梦中拥有的各种才能。 一时之间，莫凡还无法分辨到底是错觉还是自己真有了那些能力。但他可以肯定自己收获了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信心。 他相信任何困难自己都可以从容应对，眼前的境况真不算什么。 以前的自己，可真叫不成气啊。 不怪沈太安说，这一年来自己的确做得不好。上班时混日子，期待着天上掉个馅饼下来，出了状况喜欢找借口，付出的努力少而无谓的抱怨多……等等一系列非成功人士的典型症状集于一身，别说别人看不起，就是他自己也看不起。 想到这，莫凡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以前的他绝不会这般反省自己，现在真的不一样了呢。 反思之后，他又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浦海这个华夏国第一大城市，有着数不清的机会。只要有能力，就能在这里找到机会，实现理想。 莫凡自信可以找到很多更好的工作，向更高的层次迈进。 但他不愿意就这样离开海天公司。即便要走，也要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供人景仰，而不是像狗一样被赶出去。 那么，就从陈总那个客户开始吧，从哪跌倒的，就从哪爬起来。 想到沈太安要将他解职的事，莫凡嘴角微微一扬。 回家反省嘛，这也算是反省过了。至于说到开除，销售副总监好像没有这个权力吧？ 第3章 【有点不一样】 早上七点半，莫凡到达了公司。这个时间前台的小姑娘还没来上班，他打过卡之后，到自己的位子上打开电脑，趁着开机的工夫，给自己泡了一桶泡面。 陈总有意向的是一套视频监控系统，莫凡过去对这套设备并不怎么了解，现在他得补补课。 在公司工作了一年多，对自己销售的产品却所知极少，这也算是个笑话了，莫凡不禁在心中鄙视了一下过去的那个自己，一边吃泡面一边浏览产品介绍。 在看到设备的工作结构示意图时，莫凡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细致的工作原理，甚至连内部芯片的工作方式都一清二楚。 他在大学时学的可不是这个专业，以前也没接触过相关知识，这都是那个奇梦带给他的东西。 由此莫凡越发肯定，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梦。 陆筱蓉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八点钟刚过一点就到了公司。进入销售大厅时，她惊讶地发现莫凡居然在。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被开除了吗，怎么还来得这么早，难道是在打游戏吗？ 陆筱蓉从没有监视或是企图探视莫凡工作时间在电脑上做什么，不过想也能想来，大部分时间恐怕都没做正经事。 莫凡业绩做得不好，对她这一组的总成绩自然会造成影响，但对陆筱蓉本人却没什么实质影响。销售员是在为公司工作，但同时也是在为自己工作，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就由着他去吧。她不是学校里的老师，没有帮下属树立正确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义务。 但她对莫凡今天这么早出现在这里有些好奇，于是便走了过去，说：“小莫，今天来这么早啊？” 莫凡抬头看向陆筱蓉，微笑点头说：“陆姐，早。”目光惯性一般在陆筱蓉胸前停了片刻，但这一次却没加任何掩饰。 陆筱蓉对自己的胸脯一向极有自信，她并不怕被人看，又不是那种暴露装，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再说这么显眼的存在，只有瞎子才会看不见吧？ 她也知道莫凡经常偷偷盯着自己胸脯看，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看得光明正大，没有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 更让陆筱蓉奇怪的是莫凡的目光，既不猥琐，也不是那种热切，有的仅仅是赞赏，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莫凡说：“我觉得之前谈的那个客户还可以再争取一下，先做点准备工作，等午后再去拜访一下。你觉得怎么样，陆姐？” “哦，好的，你努力吧。”陆筱蓉转身离去，心想他还是不死心吗？按他这一单的规模，沈太安是绝对不会同意降价的，何况还有昨天的事。 昨天莫凡莽撞地闯入，陆筱蓉心中还是有些尴尬的。她过来跟莫凡打招呼，一是好奇那小子来这么早在做什么，二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毕竟那种事在公司张扬开，对她可没一点好处。 走了几步陆筱蓉突然回过味来，刚才莫凡说要再争取一下客户，语气很自信的，就连最后问她那一句，也只是属于礼貌上对领导的请示，对于拿下客户这件事并不存在怀疑。 她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莫凡也正向她看来，脸上带着微笑，那目光似乎洞彻了她的心思。 陆筱蓉微笑一下，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在办公室坐下来，她轻轻吁了口气。刚才回头再看莫凡时，迎着他的目光，居然感到一些压力，心中有了一丝慌乱。 这种异样，自然是因为昨天那件事，虽然算不上什么亏心事，总是面对莫凡时心理上有了些劣势。她最怕的，就是莫凡那愣头青不知轻重，在这件事上乱嚼舌根。 让她感到诧异的是，莫凡好似一夜之间变得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个人，展现出的精神面貌却与以往完全不同，变得自信了许多，成熟了许多。 陆筱蓉从事销售工作四年多了，观察人的本事并不差。莫凡又是一进公司就在她手下做事的，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所以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成熟起来的莫凡，应该不会去乱说那些无聊的事了吧？ 陆筱蓉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些事，开始做自己的工作。公司马上要有大调整，她要做的事还很多，不能再为这些事分心了。 …… …… 莫凡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不仅将本公司的产品研究了一番，还将市场上的同类产品详细了解了一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中午吃饭前，他将所需要的资料整理打印出来，连同本公司的产品手册一同放进文件夹内。 吃过饭之后，他跟陈总通了个电话，确认对方下午会在单位，表达了要上门拜访的意图，然后就去找陆筱蓉。 陆筱蓉办公室的门开着，莫凡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正伏案工作的陆筱蓉抬起头，朝莫凡点了下头，心想，这小子确是有些不一样了，以前这样门开着，他都是直接走进来说话的。 莫凡走到陆筱蓉对面，说：“陆姐，我要去拜访客户，因为比较远，下班时未必能赶回来。” 陆筱蓉点头说：“知道了，我会按外勤处理你的考勤。” 莫凡说：“多谢陆姐。”顿了下又说，“我能提个建议吗？” 陆筱蓉有些愕然，难道他还是想通过下调价格拿下客户？道：“你说。” 莫凡原本微笑着的脸顿时变得一本正经，说：“我建议你立即去吃饭。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你早饭就没吃。如果你不采纳，那我只好建议你去看医生了。” 陆筱蓉不由笑了，说：“好，我采纳你的建议。”她心中更多的却是惊讶，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玩笑似的关怀话会从莫凡嘴里说出来，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呢？ 见莫凡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她又叫住说：“小莫，这回你有把握吗？” 莫凡回过身，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左眼眨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虽然一个字没说，却透着强大的自信，陆筱蓉都不禁为其感染，觉得莫凡这一单一定能签下来。 莫凡走了之后，她的心思又转了起来。细想之下，发现莫凡过来不光是向她请示出外勤，那句玩笑似的建议，以及临走时的那个动作，都传递了一种亲近之意。 这种亲近也是向她表示，他跟她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么不该说的话自然也不会乱说了。 陆筱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但这样一个莫凡，的确让她很安心，不会再为昨天那尴尬一幕想东想西。 被莫凡一说，陆筱蓉也觉得饿了，准备下楼去吃点东西。站起来的时候，见到角落处的饮水机旁边放着一杯早就冷掉的咖啡，以及一块没动过的蛋糕。 …… …… 莫凡准备拿下的这单业务，实际上是对方先找上门来的。大概一周前，他恰好接到陈总打来的电话，双方就这么交洽上了。 在海天公司工作一年多，莫凡还没有通过主动出击的方式拉到哪怕一个客户，早先他也像别的销售员那样，打电话、发邮件去推销公司的产品，因为反馈极不理想，逐渐失去了通过这种方式开发客户的耐心和兴致。 前天的时候，陈总恰好到市区办事，就与莫凡约了一下面谈。 莫凡那时可没有将客户带到咖啡厅或是茶楼谈业务的意识，也没那个经济实力，这种消费公司可是不报销的。 最后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在某个街头，两人通过打电话招手的方式碰了头，就站在那谈了一番。当时莫凡觉得大功将成，十分兴奋，买了啤酒回家等待庆祝。后来才发现，他唯一的收获就是得到了一张陈总的名片。 如今莫凡就是拿着这张名片，直接找上门去。 陈总的公司在浦海市的北边，距离相当远。 莫凡先乘地铁，又倒了一次公交车，再步行好长一段路，花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达名片上的地址。 陈总经营的是一家钢结构制造公司。在厂门口通报登记过后，朝办公楼走的路上，莫凡目测了一下，这家企业室内厂房至少有两万平米，露天作业区也有一万多平米，此外还有很大一片堆场，估计月产量不低于四千吨，一年差不多有五万吨的样子。 这个规模，比莫凡预想中要大了不少，算得上很有实力了。 进入办公楼，找到总经理办公室，莫凡敲门进去，发现里面人还不少。除了陈总之外，还有三个人，他们正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讨论着什么。 见莫凡进来，陈总站了起来，很热情地招呼道：“小莫来啦，来，坐！”其余三人也站起来向莫凡打招呼。 陈总名叫陈伟杰，大概四十出头，个子不高，人比较瘦、比较黑，身上有一种浦海人特有的精明。 其余三个人，年纪最大那个四十岁的样子，姓刘，是他们公司供应部部长。稍年轻一点的大概三十五六，姓吴，是财务部部长。最年轻的一个姓夏，可能还不到三十岁，挂了个总经理助理的头衔。 陈伟杰介绍之后，莫凡与那三人一一打过招呼，几人就在沙发上坐下来。 第4章 【争取做大点】 从陈伟杰脸上，看不出对上一次街角的见面有什么不快。不过莫凡知道，那一回绝对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是他并不担心，对于商人来说，面子上的事情既重要、又不重要，这都要看场合和对象。 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公司小职员，财富地位相差悬殊，又没什么交情，大可不必在意面子问题。就像是到咨询处问了点事，问完就拉倒了。人家陈总本就是到市里去办事，顺便与莫凡碰面的，主次关系一目了解。 要说陈伟杰有什么不满，莫凡相信也只是因为那次糟糕的碰面中，没有从他这里了解到足够的信息，以至于对海天公司的产品产生了不信任。 回想昨天的电话，产品本身的质量才是重点，价格对方应当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之前多次的电话交谈。 可惜当时的莫凡有些拎不清，急匆匆去了沈太安办公室，结果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既然客户确实有需求，莫凡要做事就很简单了，只须将陈总的顾虑一一打消，这一单自然就做成了。 “小莫，你看这个东西怎么样？”陈伟杰指着茶几上的东西对莫凡说道，话语中隐有考究的意思。 那是一个旧的红外摄像机，莫凡一进来就看到了。看起来陈伟杰他们之前就在讨论这东西，似乎快要下最后决定了。如果今天不来，这单生意十有八九就飞掉了。 “这是齐安公司三年前的产品。”莫凡拿起来看了看说道，一早上的功课可不是白做的。 陈伟杰说：“和你们公司的产品相比，哪个更好一点？”这话仍有考校的意思。哪个公司的员工会说别人家的东西比自家的好？关键是看莫凡的话有没有信服力。 莫凡微微一笑，说：“齐安公司的产品质量还不错，市场上的口碑很好。” 陈伟杰不置可否，另外三人则或多或少地露出了一丝讥笑。看来莫凡到来之前，他的不光彩形象已经通过陈总之口得到了宣传，这就是那次糟糕碰面的后遗症。 莫凡就当没看到他们的神色，说：“每个电子产品，都有几样最核心的部件，质量好不好、性能高不高，这几个部件最为关键，就像是电脑中的cpu、显卡。红外摄像机也不例外。” 齐安公司出产的这个摄像机，外壳是嵌入式的，没有用螺丝固紧。莫凡掀了两下打开外壳，露出了里面的元件，指着其中的一个说：“这就是一个核心部件。陈总你看这里，它上面有一个htt的标识。” 陈伟杰点头说：“不错，是有。这是什么意思？” 莫凡微笑道：“htt是海天电子的英文缩写。凡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上面都有这个标识。” 陈伟杰大为讶异，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里面最重要的部件，是你们公司生产的？” “是的。”莫凡说着放下摄像机，从文件夹中拿出准备好的资料。老刘那三人则拿起摄像机，交换着看了看，都有些不可思议。 莫凡摊开资料，一面翻一面说：“市场上的同类产品，我相信陈总已经了解过了。有两款质量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相信你不会采用。除了我们海天公司的产品，包括齐安公司在内，目前市场上口碑比较好的有四款，其中这两家同齐安公司一样，核心元件都是从我们海天采购的。另外一家的性能和我们的产品相当，但用的是进口元件，价格要贵上不少。” 陈伟杰的确大致了解过几款产品，但没有莫凡列举的这么多。而莫凡整理的资料条理分明一目了然，非常具有说服力。 姓刘那人问道：“既然齐安公司的核心部件是从你们公司采购的，那为什么他们的价格还比你们便宜呢？” 莫凡微微一笑，说：“据我了解，他们的价格并不比我们低。另外我想说的是，他们的产品内部构件质量没有问题，外壳却实在太简单了，看似美观，却一点都不结实，这只是为了节省成本的一个小把戏。” 顿了一下，莫凡又说：“不光是摄像机，其它的一体机、硬盘录像机、监视器这些东西，那几家公司的重要元件都是外购的。其实他们只是组装工厂。而我们海天公司，所有的元件都是自己研发生产的，所以我们的成本不会比他们高。他们要想卖与我们同样的价格，甚至是低于我们的价格，必然会在别的配件上做文章，最终影响到整体质量。” 陈伟杰等人听了不住点头。 是啊，二手货比一手货卖得还便宜，里面当然有猫腻了，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其实在这里莫凡偷换了概念。很多商品的成本当中，生产成本未见得会是大头。一些商品在销售、广告、渠道上的投入，甚至会是生产成本的数倍。 姓刘那人又问：“既然你们海天公司这么有实力，为什么最近几年才开始生产这类产品呢？” 莫凡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们公司一直在做同类产品，但主要是高端方向的应用，主要提供给国内外几个定点企业，同时接受一些中小企业的订单，为他们生产一些核心元件。现在市场这么好，就开始做成套设备了。如果没有这样的底蕴，也无法一下子做到这一步。你看齐安公司，这么多年下来，核心元件都无法自己生产。” 像齐安公司这种竞争对手，他不介意将其在陈总等人心目中的形象变为组装公司或是山寨公司。 陈伟杰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在想，原来海天公司既有实力又有底蕴，这种公司的产品才更让人放心啊！ 陈伟杰说：“你们公司的售后服务怎么样？” 莫凡微笑说：“虽然我对本公司的产品极有信心，但如果使用中有意外，必然会及时解决。毕竟安保性质的设备，正常工作才能让大家都安心。客户若不安心，我们又怎能安心呢？” 陈伟杰显然对莫凡这个答复很满意，当即拍板道：“小莫，我决定了，就用你们公司的产品！” 莫凡以退为进道：“陈总，你可以不忙着做决定。我把这些资料都留给你，你可以核实比较一下。” 陈伟杰摇手说：“不用了。也没多少钱，就这么定了。”不经意间，透出一股财大气粗之意。 莫凡估算，这家企业年产值应当能上三亿，纯利润少算点也有一千多万，一套监控系统，的确只是小钱。 不过他还是提醒说：“陈总，我进来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你们厂，面积很大，建筑的边角很多，这样布线长度会大大提升。” 陈伟杰问：“你估计多少钱能做下来？” 莫凡想了想，说：“可能要十五万朝上。” 一般一个红外摄像机上要接三根线：视频线、电源线以及控制线。这些线材大概三、五块钱一米，似乎并不贵。但将分布全厂各角落的摄像机连线到监控室，需要的长度是很可观的。莫凡的报价，线材占了绝大部分。 大概是之前齐安公司的人来的时候提过布线成本的事，陈伟杰听了莫凡报的价位后没有丝毫惊讶或犹豫，点头说：“没问题。” 接下来莫凡与他们谈了下签合同及付款的事项，双方都没什么异议。 谈妥之后，莫凡又翻开自己公司的产品手册，指着其中的一套设备说：“陈总，你看这个东西有没有兴趣？” 陈伟杰有些讶异，随即笑了笑，拿过产品手册，对莫凡推荐的产品认真看了起来。 在来之前，莫凡就有一个想法。虽然客户需要的是一套用来防盗的监控系统，但生产上说不定也需要一套，用来监控流程和环节。在看到陈伟杰厂子的规模时，他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至于能不能成，莫凡把握并不大，但总要试一试。 商人的天性就是追逐利润，而一家公司提升利润，无非开源、节流两个方面。 开源的事跟莫凡没什么关系，他针对的是节流。 一套生产监控系统，可以起到很多作用。人总是有惰性的，每个工厂都有没人看着便偷懒的家伙，这种人又会影响到周围的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思维几乎人人都有。而监控系统不仅可以督促工人的生产，还可以使管理者的掌控更直观更迅速，最后提升生产效率。 而生产效率的提升，便意味着单位成本的降低。 见陈伟杰看得认真，莫凡的把握又多了一成。手册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有边看边想才会需要那么久，而想了，便说明他有意动。 陈伟杰看完之后，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只是将那套设备的介绍又给另外三人看。他拿出烟来，递给莫凡一支，莫凡表示不会吸，于是他自己叼起来点燃了。 鼓动老板监视下面的工人，这种事说起来并不算光彩，被人知道大概会背后骂娘的。现在也不是关键时候，所以莫凡提了建议后就再不说话，先让他们自己考虑一番。不行的话再去鼓动嘛，这个不用着急。 老刘、老吴那三人对这套设备的介绍也看得很仔细，暂时没有发表意见。 这三人都不管生产，所担任的职务却极为重要，只有老板最信得过的人才会安在这种职位上，所谓亲信是也。而一般来说，老板的亲信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自己可以占点便宜偷偷懒，却最见不得别人也这么做。莫凡觉得今天碰到的这个时机很好，比单独面对陈总要强。 正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然后一下子进来了十多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图纸或是资料之类的东西。 第5章 【毛遂自荐（上）】 见人家公司有正事，莫凡连忙起身让位。 新进来的一伙人，连同陈总那四人，就围着茶几讨论起来。这些人似乎都很着急，讨论了一会，有人说，这样不是办法，大家去会议室开个会吧。又一人说，开会还不就是这样？于是继续七嘴八舌的争论。 莫凡在外围看着这些人，心中有点无奈。照那群人的势头，这场讨论似乎还会持续一会。不辞而别显然缺乏礼数，之前这方面就没做好，这次就不要了吧。上前告辞呢，陈总被一堆人围得都见不到人了，不管是往里挤还是在外面大喊，都不太好。 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下班前回公司做合同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明天再说了。 想起自己那个狭小闷热的房间，莫凡也没什么早早回家的兴致，如果那个地方能算是家的话。反正陈总这间办公室冷气很足，他索性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等他们讨论完向陈总告辞再走，就当是在这里乘凉了。 在旁边听了一会，莫凡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陈总的公司将要进行一次投标，项目金额上亿，日期就在明天。今天他们拿到了招标的业主方面最新一版的设计图，与之前的设计图在结构形势上有了很大变化，导致他们之前的方案几乎完全作废。 莫凡非常怀疑，陈总没有给招标方那边的相关人员送足好处，哪有投标前一天才拿到最新设计图的，这不是在整人么！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从中使坏。 比较悲催的是，陈总这边负责这方面的总工昨天刚刚休假，带着家口去某海岛旅游了。那位总工大概根本想不到，他带着人辛苦半个多月做的方案已经成了废纸。 目前在场的人当中，没人能扛起这一块，才会引发这一场讨论。 莫凡心中感叹，资本家果然都是黑心肠的，惯会压榨劳动者的最大价值。这么大一个公司，居然只有一位总工在这方面拿得出手，你就不会安排一个替补吗？也不知那位总工劳累了多久才捞到这么个度假机会。 再看争吵不休的那些人，莫凡暗暗摇头。这般吵，吵到天明也没个结果，也不能说他们都是废物，技术和经验方面的欠缺，不是一时半会能弥补得了的。或许有人有这个能力，却缺乏自信和承担责任的勇气，从而不敢站出来。 哎，多好的机会啊，只要能把这事扛起来，以后身价肯定会大大不同。 不过这个眼前的机会，我是不是应该把握一下呢？他们说的那些东西，我好像很懂啊！ 莫凡正有些心动，那边陈总已经拍起桌子，大声说：“吵，吵，吵，你们除了吵还会什么？这么多人连个方案都拿不出来，你们做这一行短的也有三年了，长的超过十年，就这么点本事么，啊？” 陈伟杰貌不惊人，但老总的气场发散出来，员工们哪有不惧怕的，一个个全都默不作声。 可发火归发火，现在的问题吵闹解决不了，发火同样解决不了。陈伟杰扬了下手，说：“都回去，先把手头的事做好。” 一帮人出了办公室，只剩下了陈伟杰以及他的三个亲信。 老刘说：“要不让老王回来？”老王就是他们公司的总工。 陈伟杰瞪着老刘：“你觉得赶得及吗？” 老吴说：“不行先给老王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陈伟杰又瞪着老吴说：“你觉得电话里能说清楚什么？” 他这会心气不顺，逮谁瞪谁。年纪最轻的小夏很识趣，干脆不吭声了。 陈伟杰这么三瞪两瞪，倒是看到莫凡了，稍愣了一下，换了副语气说：“小莫啊，不好意思，把你掠一边了。” 陈总训斥下属的时候，莫凡哪好上去凑热闹，见他对自己说话，这才走上前去，说：“没什么的，陈总，我完全理解。” 茶几上放着那些人留下的一大摞图纸，应当就是投标项目的设计图了。莫凡没有表露出要走人的意思，在陈伟杰旁边坐了下来，指着图纸说：“陈总，我能看看这个吗？” “哦，你还懂这个？”陈伟杰很诧异，将那摞图纸移到莫凡面前。 “略懂。”莫凡很欠抽地微笑说道，拿过图纸翻看起来。 这是一摞a3大小的图纸，足有两百多张。莫凡起初看得还比较慢，后来一两秒钟便翻过一张图。 有一部科幻片，主角有一个很nb的能力，叫高清图像记忆能力。莫凡不知道自己这个是不是高清版的，但他发现自己有图纸记忆能力。每张图用一秒钟左右的时间扫过，所有的内容便都记在了脑中。 随着图纸不断向后翻，那些平面上的线条在他脑中变成了三维模型。图纸翻的越多，这个三维模型便越完整。 陈伟杰只当莫凡对他们这个项目有些好奇，所以想看看图纸，年轻人嘛，好奇心重并不奇怪。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看法，前面十来页大概还算是看了，后面就是刷刷地翻页，这样也叫看图？ 老刘那三人也很不解，这小子是在翻哪一页上印着朵花吗？ 不过陈伟杰都说了允许人家看，既然喜欢翻，那就翻吧，照这种翻页速度，一本图翻完也用不了多久。 四个人互相看看，都有些无奈。陈伟杰给大家发上烟，点燃后叹了口气，说：“实在不行，这个项目就放弃吧。” 另外三人沉默抽着烟，都有些不甘心。老刘说：“有人在里面使坏。” 陈伟杰没好气说：“废话。”他当然也不甘心，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 如果是个小项目，他可以放弃利润甚至赔钱拿下，恶心一下对手也是好的。商人也有不追求利润的时候，比如因为面子问题。但这是一个上亿元的大项目，容不得他意气用事。钢结构这个行当，正常情况下利润率并不算高，真要赔起来，那可就没准头了。 而且这种项目绝非价格上有优势就可以拿下的，生产及安装方案如果有问题，达不到业主那边的评估要求，就不要妄想得到这个项目了。大一点的项目都要考虑影响，成本当然是一方面，但质量和生产周期以及安全因素，同样极为重要。 这时莫凡看完了整套图纸，大概用了7分钟。在他脑中，一个建筑的三维模型已经完成。 不过因为设计图本身有问题，他脑中的这个建筑并不完善。用来投标的设计图，并非终版设计图，几乎没有不出疏漏的。这套图主要是让投标方了解工程量、结构形式、生产安装难度等等。 莫凡翻完图之后，陈总那几人也不说话了，都看向他。莫凡能感觉到，这是在等他告辞。毕竟人家公司有麻烦，几个人正闹心呢，他杵在这挺碍眼的。要不是之前交流还算愉快，怕是早就逐客了。 但莫凡却另有主意。帮陈总做成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这个机会不抓住的话，就太可惜了。 而且他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能力，或者说，他喜欢这件有挑战的事。 “陈总，如果我说能帮你重新做一份标书，你相信吗？” “你？”陈伟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小莫，别开玩笑了。” 莫凡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正色说：“陈总，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陈伟杰很是诧异，他感觉到了莫凡的认真，可他并不相信莫凡有个这能力。就算莫凡以前是学这个专业的，并且成绩极为优秀，但为一个大项目做方案投标，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工作经验，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老刘、老吴、小夏三个都拿异样的目光看着莫凡，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陈伟杰斜了三个亲信一眼，显然对他们的神态不满。不管怎么说，莫凡是想帮他们，心思是好的，哪能这么看人家呢？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要表露出来嘛！ 陈伟杰说：“小莫啊，这件事可不简单，你有把握吗？” 莫凡说：“现在把握不大，只有三成。我想看到你们前面做的标书。” 投标前，标书算是一个公司的高级商业机密，哪能轻易给外人看。可作废的标书嘛，那就看老板的态度了。 陈伟杰心想，也好，让你看看标书是什么样的，就知道这事有多难了。说：“小夏，你去把老王做得那个标书拿过来。” 小夏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起身出去了，不多时抱了一大摞东西回来，放在莫凡眼前，说：“好好看吧。”话语中止不住透出讥讽之意。 老刘、老吴脸上露出幸灾乐祸一般的神情，好似在说，小子，傻眼了吧？ 这份标书包括200多页a3纸的上一版设计图，以及500多页a4纸的正文，放在一起，真是好厚的一摞。 莫凡先看上一版设计图，看了之后，就知道陈总手下的技术员为什么会那么着慌了。 这两个设计方案的外部造型是一样的，如果都建起来的话，外表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在内行眼中，就好像原来是要修跨海大桥的，现在桥不修了，改海底隧道了。这区别简直大了去了。 同时莫凡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个设计方案会被废掉。因为这里面有个重大缺陷，所以才会用现在的结构形式重新设计。 第6章 【毛遂自荐（下）】 如果莫凡当时看到前一版图，根本就不会做这个标书。嗯，话说那时的他如果拿到这版图，根本啥也看不懂来着。 看过图之后，莫凡接着看标书正文，阅读速度并没有因为由图纸变成文字就慢下来，因为纸张只有之前的一半大小，看起来反而更快，无需一秒便看完一张。 这是奇梦中的那个自己拥有的能力，现在自己也有了。这种恐怖的记忆力，无怪乎那个自己学什么都很容易。如果自己从小就有这个能力，想必学生生涯要轻松愉快并且耀眼得多吧。 莫凡心中感慨了一下，手并没有停，仍然快速翻阅着。 老刘那三人也不聊天了，看着莫凡在那猛翻标书，心想这样翻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再说这标书都废掉了，你小子就瞎折腾吧。 陈伟杰脸上没什么表示，心思却与三个亲信没多大区别。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莫凡看得极为专注，那样子倒不像是在乱翻一气，不由感到疑惑，这种速度也能阅读吗？ 过了一会，陈伟杰发现莫凡翻过的纸上带着一点殷红，叫道：“小莫，小莫！快停一下！” “嗯？”莫凡停下了翻阅，侧头看向陈伟杰。 “你的手割破了。”陈伟杰指着纸上的血迹说。这套标书才打印出来不久，纸张还是很新的，边缘很有些锋利。 “哦。”莫凡把手指上的伤口放入口中吮了一下，“没事。”又接着翻阅起来。 陈伟杰说：“小夏，我右边抽屉里有创可贴，你给拿过来。” 莫凡花了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将整套标书通览一遍。看完后发现手上割了两道小口，用小夏拿来的创可贴包了一下，随后就闭目沉思。 这套作废的标书，对莫凡而言极为重要，里面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如果让他重做一套标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确做不到。投标不光考虑自己，还要考虑竞争对手。莫凡今天才是第一回来陈总的工厂，对“自己厂”当然不了然，对这次的竞争对手更是一无所知。没有这些信息，本事再大的人也做不出来合格的标书。 而有了这份王总工做的标书，事情就好办多了。只须以这个标书为蓝本进行修改，尽管修改内容会相当多，但有了整体框架，改起来并不困难。这个工作量，在帮手充足的情况下，一个晚上还是能够完成的。 在脑中梳理了一下得到的信息，莫凡看向陈伟杰，说：“陈总，我准备好了。” 陈伟杰见莫凡的双眼莹亮有神，不由也受了些感染，说：“小莫，你真的有把握？” 莫凡还未答话，老刘便说：“那个，小莫啊，你做的标书如果问题太多，让别人看了对我们影响也不好啊！”这显然是一点都不信任他，就差指着他鼻子说他吹牛不上税了。 莫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于这样的质疑，他实在懒得理会，也没有直接回答陈伟杰，反问道：“陈总，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这是提醒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把关注的焦点放在对他能力的质疑上，而是放在这个项目本身。 陈伟杰之前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他打算放弃。 莫凡则说：“如果不想放弃，你应该选择相信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陈伟杰闻言沉思。一个上亿元的项目，任何一个处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不愿轻易放弃。而且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骨子里面都有冒险精神，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从而抓住属于自己的机遇，从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 对莫凡的提议，陈伟杰终于有些心动了。 莫凡又说：“我想陈总手下的技术员，或许没有能力牵头为这个项目制作一份标书，但一份做好的标书放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是具有鉴别能力的。所以陈总你选择相信我，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浪费了一晚上时间，做出来的标书不合用。但这不比直接放弃要好吗？” 这一回就连老刘那三人听着都动心。是啊，这么大一个项目，好歹也得试试吧，反正做不成又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就像莫凡说的那样，浪费一晚上时间而已。与可能得到的收益相比，这点付出算什么，当然值得做啊！ 陈伟杰总算下了决心，说：“小莫，需要怎么做，你说吧！” 莫凡对老刘说：“刘部长，材料采购方面的事是你负责的吧？” 供应部一般就是管这个的。老刘点头：“没错。” 莫凡站起来到陈伟杰的办公桌上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稿纸，回来坐下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三十多种规格的钢材和十来种涂料及焊材，然后将这张纸交给老刘，“我需要这些材料的价格，以及两个月内的价格走势。” 既然陈伟杰已经做出决定，他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开始发号施令，哪怕是对老板的亲信。 “啊？”老刘有点傻眼，没想到交待给他这么一个活。他虽然对材料很熟悉，可这么多的规格，哪能都了解到。两个月内的价格走势，这谁又能说得准？ 莫凡指着墙上的挂钟，“现在四点刚过，离贸易商下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时间足够了。价格不用太准确，但误差区间最好控制在100块钱以内。” 老刘没有马上应承，这个任务有点让他头疼。 陈伟杰见老刘坐着不动，瞪眼说：“还不赶紧去，等什么呢？” 老刘赶紧站起来，拿着莫凡写的那张纸匆匆出了办公室。供应部又不是他一个人，发动大家一起干，问题应该不大。 莫凡问陈伟杰：“公司有多少技术人员？” 陈伟杰说：“三十来个。” “能全部加入吗？” “没问题。” “能让这么多人同时办公的地点呢？” “去大会议室吧。” 莫凡点点头，对小夏说：“通知所有技术人员，带好电脑和上次投标的资料，以及这一次的图纸，立即到会议室集合。” “哦。”小夏看了陈伟杰一眼，出了办公室。 莫凡又对老吴说：“吴部长，请你负责加班人员的后勤保障吧。” “行啊。”老吴笑着出去了。通宵加班，吃喝供应自然要跟上，这也是很重要的。 莫凡微笑对陈伟杰说：“最后，请陈总坐镇，陪大家一起打这一仗。” 老板陪大家一起加班，自然能大大提升士气。而且莫凡要指挥得动他公司的人，也要借老板虎皮一用。 陈伟杰呵呵笑着说：“必须的，必须的！” 虽然决定做这件事，但并不代表陈伟杰对莫凡有信心。对于商人来说，成本很低而收益很高的事情，没有把握也是要试一下的。 如果从纯商业角度去考虑问题，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复杂。但莫凡实在太年轻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是资本，有时候也是障碍。 但莫凡这一番调度，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忸怩之态，不禁让陈伟杰高看一眼。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当然就要有这个魄力。 莫凡与陈伟杰先去了会议室。 进去之后，莫凡当仁不让，在上首正中坐了下来，陈伟杰则坐在他旁边。 公司的技术人员陆陆续续到达会议室，进来的人看到上首坐着的莫凡，无不感到惊讶。 这小子是谁啊？怎么把老板都挤到旁边去了？ 基本上大家都抱着这么一个想法。之前去过陈伟杰办公室见过莫凡的人也不例外，因为他们也不了解莫凡的底细。 好奇归好奇，这些人进来还知道先做什么。找位子坐下后，便给电脑接上电源，把资料在桌上摊开准备好。 看得出来，陈伟杰给下面的人提供的办公条件还不错，基本上人人都有笔记本电脑。小夏进来的时候，给莫凡也带了一台，然后坐在莫凡的另一侧。 这个架势，就好像陈伟杰与小夏成了莫凡的左膀右臂，让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每进来一个人，陈伟杰都会在莫凡耳边轻声介绍一下，这人叫什么、平常负责什么工作、个人能力如何。他生产方面不在行，管人确实在行，对手下每一个人都很了解。而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的人，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所以当十来分钟后人都到齐的时候，莫凡对在场的人已经心中有数了。 除了坐的离莫凡比较近的几人之外，其余的人大都在与身边的人低声交谈，目光时不时朝莫凡扫上一眼，会议室中一片嗡嗡声。还有些人没说话，坐在那发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大家情绪都不高。 莫凡扫了全场一眼，提声说：“黄刚，请把门关一下。”说得极为自然，虽然有个“请”字，却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就好像被他叫到的那人是在他手下工作了很长时间的下属。 黄刚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被莫凡叫到时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立即起来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随着莫凡这一出声，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莫凡。 迎着这么多目光，莫凡毫无压力。相对于梦中的经历，这只是很小很小的场面。 第7章 【客串总工】 莫凡站了起来，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凡，今晚临时担任本公司总工一职。” 陈伟杰当然没有封他这么个“官”，但他干的就是这个活，所以也不用客气。这么介绍，只不过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大家他是干什么的。 会议室内虽然没有哗声响起，莫凡却从每个人脸上看到了错愕。 莫凡又说：“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工作。或许很多人都认为，在投标日期的前一天才拿到设计图，这个项目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但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大错特错了！” 他声音提高了些，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显然这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使用的不光彩手段。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比他们强！在公平的竞标中，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他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一口一个“我们”，好像真的是这家公司的总工一样。 莫凡旁边坐着的小夏听得不住点头，觉得莫凡的话非常有道理。那般龟孙子不就是怕了和我们正规竞争，才弄出了这么一手吗？ 莫凡语气一转，说道：“当然，一个晚上的时间，重新做一份标书出来，难度非常大。这种事你们做不来，我也做不来。但是！”说到这他又提高了声音，“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共同努力，这件事并不难。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一个人都能很好的配合我，共同完成这个目标！” 如果莫凡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工程师，这番话想必能大大提升士气。但他的脸实在太嫩了，效果大打折扣。 莫凡也没指望这些话能忽悠住人，光靠嘴上说，又说不出个花来。但他要表明自己的姿态和信念，随着后面工作的展开，便会将这个信念传递出去。 而且虽说收效甚微，终究还是有一点效果，众人的情绪稍有好转。 陈伟杰见状心中暗笑，到底是搞销售的，嘴皮子很是来得，不需要自己讲话了，希望他下面的工作也能来得。 接下来莫凡开始进行人员分配。标书共有十二个部分，他要把每一部分的修改任务分派下去。 这家公司能称得上“骨干”的技术人员有八个，都参与了前一版标书的制作。莫凡给他们每人分配两个助手，三个人为一组，负责一部分内容的修改。 分组时，他先点一个骨干的名字，再点两个助手的名字，告诉他们负责哪一部分，然后让三人聚在一起，先去细读那部分的内容，一定要做到非常熟悉，然后由他一一面授修改方案。 很快八个组就分出来了，还剩下七个人。莫凡将这七人分成两个组，去负责两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部分。 标书中有两部分最为关键，需要推倒重来，他把这个任务留给了自己。 在分组的过程中，众人脸上满是讶异之色。莫凡中间没有问任何人，却准确的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而且似乎还知道他们的专长。因为分组的方案看上去挺合理的。就好像莫凡真是一个在他们公司任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总工。 连陈伟杰都吃惊不小。他之前的介绍，只是希望莫凡能够有个印象，没想到人家全都记住了，并且都对得上号。 当然，除了惊讶之外，还有很多人对莫凡直呼其名的做法不满，觉得他没礼貌。这里面一多半人在三十开外，四十以上的也有不少。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不让你叫叔叫哥，称个某工或某师傅总可以吧？ 莫凡当然是故意这么做的。一方面是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如果让他们自由组合，因为交情远近什么的，分组未必合理，而且恐怕会耽误好一会时间。另一方面，他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强调上下级关系，正因为他年轻，才更要这么做。 至于别人心里如何不满，他表示无所谓。他又不是来攀交情的，拉关系也只跟陈伟杰拉，现阶段只要他们能够服从安排就行。 分组之后，莫凡正准备仔细考虑自己负责的那个两部分，有一组就找上来了。 这一组担当组长的人姓李，是科班出身的正统工程师，做这一行十多年了，可谓资历颇深。他觉得陈总让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子负责这件事，完全是胡闹。 李工负责的，是莫凡分派出的任务中难度最大的一块。老标书中的这部分内容，就是李工起草的，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熟悉。 莫凡分派任务的时候不知道，这会当然猜到了。看李工板得如同扑克牌一样的脸，心里想的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莫凡一点都不在乎，想来打脸可没那么容易。而且这个开头正好，只要拿下李工，后面的工作会顺利许多。 莫凡咳嗽了一下，提醒李工和那两个当助手的注意记录，然后就告诉他们需要改的是哪些地方，应该怎样去改这些内容。 随着莫凡的口述，李工的扑克牌脸开始有了松动，松动之后就是惊讶，惊讶慢慢变成了震惊。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之前李工去陈伟杰办公室讨论时，就对这部分问题拿不准，此时听莫凡一讲，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莫凡讲完，他又提出了几个问题，莫凡便随口为之解答。 答了几个之后，莫凡发现绕得有点远了，便说：“与本项目无关的，以后有机会再讨论吧，现在我们需要时间。” “哦。”李工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站起来要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来说：“谢谢！”这是感谢莫凡的解惑。 他那两个助手水平没他高，对莫凡讲的东西感触不深。虽然心里也惊讶，程度却不如李工。但见到李工这一道谢，知道这是完全钦服，两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陈伟杰，此时的心情只能用惊骇来形容。他知道搞技术出身的都有点臭脾气，李工尤其如此，在公司里除了王总工，可是谁都不服的。而莫凡却轻松折服了李工，这说明什么？ 另外莫凡对前一版标书的内容随口道来，别人可能不觉得怎么样，陈伟杰可是亲眼看到的，莫凡只花了十多分钟，以在他看来如同游戏一样方式翻了一遍，居然就全部记住了。这种阅读速度和记忆能力，着实让人觉得恐怖。 惊骇之后，陈伟杰一下子信心爆棚。当然，不是对他自己，而是对莫凡。心想，别看人家年轻，敢应承这种事，果然是个有本事的，这回可赚着了！ 李工带着两个助手在会议室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很多人都看向他，旁边的另一个技术骨干问他：“李工，那小子水平怎么样？” “了不起！”李工翘起大拇指，一边说一边摇头，“我比人家差远了。” 李工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见他竟然妄自菲薄，众人无不吃惊。 又有人问：“难道比王总工还厉害吗？” “应该不比王总工差。”李工想了想又说，“或许那个年轻人经验不如王总工，但胜在年轻，思维敏捷。王总工到底是年纪大了，即使在这里，这么短时间里也无法做出新的应对方案。” 有的人信了李工的话，有的人觉得李工说得有点夸张。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看向莫凡的目光再不一样了，做事也认真起来。 莫凡应付完李工，察觉到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了变化，心里很满意。这帮人，终于不用把心思花在质疑上了，应该可以专注做事了吧？ 这时采购部老刘进了会议室，把询价单放在了莫凡眼前。莫凡扫了一眼，拿铅笔在几个地方画了圈，说：“这几规格的价格看着有点离谱啊，能不能再多问问？它们占的比重可不小，不能马虎。” 老刘一看，觉得这小子真有点妖孽。莫凡圈了五个地方，其中有一个确实是涨得比较离谱的，而另外四个是他没问到，估摸着瞎填的。 莫凡不是神仙，也从没关注过钢材市场。不过前一版标书里有一份材料价格表，他是根据“经验”判断，这么几天里，价格波动不至于这么大。 “时间太紧，了解渠道少，可能是属于偏高价格。”总归是自己没把事做好，老刘放低了姿态解释说。 陈伟杰对自己的亲信什么德性还是很了解的，不悦道：“你不是认识不少卖钢材的朋友么，下班也可以打电话去问啊！” “哎！”老刘应了一声。进来之后，他就发现这里气氛不一样，大家是在玩真格的，他也不敢再马虎，连忙出去落实。 打发了老刘，莫凡又开始给后面一组人讲修改内容。每一组都要从他这里过一遍，才能开展工作，所以他不能休息。 花了两个小时，终于给每个组都交待完毕。这时众人对他的能力已经相当信服，干起活来信心十足。毕竟公司效益好，他们的奖金就多，事关自身利益的事，大家自然很有干劲。 明知没有希望还能够全力以赴的，都是不凡之人，这种人当然很少。对于普通人来说，希望很重要，往往是最大的动力。 陈伟杰特意让人搬来了微波炉，给莫凡热了一下饭菜。吃饭的时候，莫凡跟陈伟杰谈了谈这个项目可能的利润区间。 第8章 【亢奋了】 新的材料价格表老刘已经送过来了，看上去还差不多。至于误差到底有多大，莫凡就不知道了。虽然给了老刘一个误差范围，但这个真不好去控制，反正不至于溢出允许的利润空间。 结合这个东西，加上工厂日常经营的情况和本项目的特点，成本便能估算出来。需要实现多大的利润目标，这个就得老板去决定了。在这个项目的竞标中，虽然价格不是决定因素，但无疑是重要因素。标价太高，方案做得再好也不会中标。 陈伟杰虽然生产工艺上不太懂，这方面还是很在行的，不然也做不来这个老板。考虑了一阵之后，给出了他认为合适的价格。莫凡估计这个价格还是很有竞争力的，中标的希望很大。 吃过饭之后，莫凡正式开始自己负责的那两个部分的内容。 他并没有去做每一个细节的内容，只是列出要点搭起骨架，剩下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从之前的交谈就能发现，包括李工在内的几个人，水平还是挺高的，到时候交给他们去完善就可以了。 并非莫凡偷懒，而是他没那个时间。工作展开之后，不断有人过来向他征询意见，之前的交谈并不能解决每个组的所有问题，这才是莫凡的主要工作。 等李工那组的工作完成之后，莫凡就把写好骨架的一部分内容交给了他。这种事本就是能者多劳，而且李工从他这也学到了些东西，很乐意继续承担工作。 随着几个组工作的完成，人手开始出现富裕，莫凡就抽出这些人来，让他们做校对打印整理的工作，还有做演示稿的任务，这时也可以动起来了。 陈伟杰见莫凡指挥若定，挺复杂的一件事，在他的统筹之下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很有大将风范。心想，小莫真是个人才，能在我这工作就好了。随即又想，别看人家现在只是个小销售员，将来绝对不得了，自己这小庙可容不下。这次的事不管成不成，都得好好感谢小莫一下，能交这么个朋友也是很不错的。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庆幸，当初动念装监视系统时把电话打到了莫凡那里。这时他已经完全忘了在街角相会时的那个莫凡。 不知不觉天亮了，工作也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以李工为首的几个人，负责标书最后的审阅。五百多页的文稿，还是需要挺长一段时间的。 空下来的人也没有回去休息，就坐在那等着最后完成的一刻。陈伟杰、老刘、老吴等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工作，也在这里陪了大家一夜。到底还是老板和老板的亲信，对公司的事特别上心。 莫凡这一晚上与李工交流的最多，几乎所有的重要环节都同李工讲过。如果投标时需要方案演讲，李工就能应付了。 审阅完最后一张文稿，李工站起来朝陈伟杰深深点了下头。 陈伟杰微笑看向莫凡，向他拍起了手掌。余人都站起来纷纷鼓掌，将掌声献给带着他们实现了一个奇迹的年轻人。 是的，这个之前在他们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完成了，这就是奇迹。虽然这个结果在很多个小时之前就可以预见到，但真正完成的时候，众人都极为喜悦和振奋，丝毫没有因为熬了个通宵而感到疲惫。 莫凡也向大家点头微笑致意，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果他是这个公司的人，自然在这个时候应该讲上几句以增强集体凝聚力。不过只是客串，到此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必喧宾夺主。 “陈总，祝你投标一切顺利！”莫凡与陈伟杰握了握手。 “祝我们！”陈伟杰笑着说道。这个项目，自然要算上莫凡一份大功劳。“我派车送你回去吧。” “好的。”莫凡也不推辞。 …… …… 莫凡在陈伟杰厂里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他让司机直接送他去公司。 加班的那些人在完成标书之后都很亢奋，莫凡以为自己能够淡定点，结果发现也跟着亢奋了，本想在车上眯一会的，却根本睡不着。 完成了一个挑战，确实有亢奋的理由。而且莫凡并不是为了出风头，也不是学雷锋做义务劳动，帮陈总这么一个大忙，好处肯定是会有的。 一提钱就俗了，莫凡也不想这么庸俗，但一个住在十二平米没空调的群租房里口袋里的零花钱常年不超过五百块银行没有一分钱存款的外来小青年，实在没办法不庸俗。更何况即便庸俗，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陈总是个明白人，这都不需要放在台面上讲。 但在那奇梦中，自己好歹也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更是从来没为钱的事发过愁，为什么会不淡定了呢？只能说明，梦中的那个自己，跟现在的这个自己，并不能等同。 奇梦之后，莫凡还没有深思过自己身上的变化。这时大脑有点兴奋，不由自主认真思考起来。 他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是另一个位面的自己的真实人生，因为某种未知原因，映射到了这个位面的自己的大脑中。 这并不是两个意识共存，主观意识还是唯一的，不存在精神分裂的隐患。仅仅是另一个位面的经历影响了这个位面的性格。人的性格并不是固定的，尤其是年轻人，随着阅历的增加，总会有一些改变。 莫凡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回想过去，真真是不堪回首。以前的那个自己，很难挖出什么让人称道之处，不仅平凡，而且平庸。 而另一个位面的自己，虽然才华横溢，似乎无所不能，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操蛋的人。祸害妹纸都是轻的，还干过不少杀人放火的事。虽说是在战场之上，可你好端端一个公子哥，没事去当什么雇佣兵啊，真是闲得蛋疼。最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更是绝大的讽刺。 深度批判了一下去过的自己和另一个位面的自己，莫凡向他们挥挥手，表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涅槃吧？ 陈总的宝马车就是不一样，到达公司楼下时，才刚过八点。要不是路上有点小堵车，还更能快一点。 与司机道了声再见，莫凡朝楼内走去，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身体确实有些弱，这一个通宵的工作，让他感觉很疲惫，精神上再亢奋也无法克服这一点。要立即加强锻炼了，这种身体状况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不应该啊。 “小莫！”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莫凡一听就知道是陆筱蓉，转过身说：“嗨！陆姐，早啊。”见陆筱蓉虽然巧施淡妆，但仍难掩倦色。最近这两天，她好像工作起来很拼命。 “早！”陆筱蓉说着与莫凡并肩走向电梯，问：“你昨天去见客户，结果怎么样？” 莫凡冲她眨了下左眼，说：“好像是跑不了吧？” 类似的对白前天早上也有过，那次莫凡说得很笃定，结果没谈成。这次好似不太确定，陆筱蓉反而对他信心更足，便说：“恭喜你了。” 这会离上班时间还早，大厅里没什么人。二人走进电梯，莫凡摇头叹道：“小单子而已，有什么可恭喜的。” 倒不是他矫情，虽然比起去见客户前的预期，这一单已经大了很多。而且帮了陈总这么个大忙，那套生产监控设备应该也能卖出去。但刚参与过陈总那个项目，相比之下这一单真是毛毛雨。莫凡毫不怀疑，一旦陈总投标成功，给的好处费绝对要远大于他做这一单的提成。 正所谓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心气还挺大啊。”陆筱蓉忍不住笑了，“哪个销售员不是一点点做起来的？积少成多嘛！” 莫凡呵呵笑道：“谢谢陆姐的教诲，我一定戒骄戒躁，努力拼搏、勇往直前，保证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力争上游，再创辉煌。” 这都扯哪去了？陆筱蓉斜了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 “不是我要变。”莫凡一副痛心疾首状，“闷头不出声，业务做不起来啊，这都是被逼得啊！” 二人说着话，电梯到了公司所在的22层。在前台打过卡后，二人各就各位。 莫凡跟陆筱蓉扯了会闲话，精神上得到了放松，缓解了那种异常的亢奋，一坐下来就有些犯困。 他用手机定了个闹铃，响铃时间定在上班前三分钟，然后就趴在了桌子上。虽然时间短，能睡一会总比不睡强，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嘛！ 陆筱蓉透过办公室的大玻璃窗，能看到销售大厅里的情况。见莫凡一来就趴在电脑显示器后面看不到人了，她不由愣了一下，这小子来这么早就是来打盹的？ 之前在楼下的时候，她看到莫凡从一辆宝马车中下来，当时就有些诧异。这时忍不住想，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第9章 【开发客户的外挂】 快到上班时，闹铃一响莫凡就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用双手搓了搓脸颊，让自己精神起来，然后便投入工作。 销售部的主营产品，除了视频监控系统，还有门禁系统、红外感应系统等等。 和之前一样，莫凡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产品，包括本公司的和竞争对手的。 在了解之后，当然就要开发客户了。 目前公司销售员开发客户的主要手段，是先通过黄页或网络上的企事业名录寻找目标，然后再用打电话、发邮件或传真等方式与目标沟通。 在莫凡看来，这种销售方式实在太落后了，完全就是在碰运气。如果运气不好，一个月都未见得能挖出一个客户来。就像是在网游中刷目标装备，爆率太低，全靠人品。 而很显然，以前他的rp值不怎么高。 遗憾的是，限于公司当前的经营模式，莫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开发客户。但他并不打算墨守成规。 进入网络时代，通过企事业信息网，大部分在册企业都能查到。但一个个的翻找然后打电话过去，显然既费时又费事。 莫凡下了几个编程工具软件，安装之后自己写了个小程序。 这个程序可以按照预设关键词，自动在网上检索记录企业信息，并向这些企业邮箱里发送电子邮件。 很多人在打开邮箱时，见到群发性质的邮件，往往连看都不看，就归为广告邮件或垃圾邮件，直接删掉了。 为了使自己发出的邮件免于遭受这种待遇，莫凡还给这个程序添加了一点小智能。比如某家企业的负责人姓王，那么发送出去的邮件标题上就会有“王经理”字样，正文中也用同样的开头称谓，看上去就像是单独发送的邮件。 这一招当然不一定管用，但相信能大大增加发出的邮件被人看到的几率。 程序编写调试好后，莫凡又对公司的电子版产品介绍手册不满，便重新做了一个，用最简单、直观的介绍，突出了一下产品的优点，当然也不忘在里面增加自己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些工作，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让这个小程序挂着运行，莫凡吃了饭之后又抓紧时间补觉。午休过后，他看了一下程序后台记录，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发出去了600多封电子邮件。 其实光靠发电子邮件，开发到客户的几率比打电话还要低很多。成熟的销售员嘴皮子都有两下，一些原本兴趣不大或是左右摇摆的客户，往往会被说服，通过语言沟通要比一份简单的产品介绍更有优势。 但一个销售员，一天能打出去的有效电话不超过一百个。而且再勤奋的销售员，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不停地打电话寻找客户。就算你能持续工作，人家客户还要休息呢，半夜三更打电话过去，原本能成的业务也得给搅黄了。 莫凡的这个小程序，却可以24小时不间断运行。当然，很多企业邮箱都有提醒功能，半夜发出去邮件，关联手机上会有提示，一样会扰人清梦。但电子邮箱的发送时间却是可以预设的，只须定在第二天上班时间内即可。 按一个小时发600封邮件算，一天可以发一万四千多封。哪怕这里面很多邮箱地址已经作废或者过期，打个对折还有7000多封呢，数量上完爆打电话的次数。 利用这个小程序，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本市所有符合检索条件的企业全过上一遍。把网撒得这么大，总能捞上来几条鱼吧？ 这个小程序，就是莫凡mf客户的外挂。 开着外挂，他自己就闲下来了。 似乎可以做一下陈伟杰的那单合同。不过销售合同公司有固定模板，只需要填几个空，做起来快得很，不急在一时。陈伟杰的公司今天正忙着投标的大事，这种小事怕是一时半会还顾不上，等明天再说吧。反正晚上两天安装，顶多是丢点破铜烂铁，料想财大气粗的陈总不会太在意。 莫凡打了个呵欠，不经意见到右前方坐着的一哥们电脑显示器上呈现着一张k线图。 哪怕是那些业绩做得好的销售员，也不是一天到晚忙着跟客户沟通，上班时间偷偷炒股的人不少。 那张k线图给了莫凡灵感，但他并没有去关注股市。 昨天陈伟杰公司的那个刘部长上报材料价格时，有一种规格涨幅很大，这给了莫凡一些触动，于是他下了几个钢材期货电子盘来研究。 到3点钟期货市场收盘，莫凡看了下外挂的后台记录，已经发出去了1300多封邮件，跟预计的差不多。 只要有千分之一的邮件得到反馈，业绩就不用愁了。 莫凡暗暗想着，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间。他决定弄点咖啡来喝，以撑过下班前的最后两个小时。 茶水间的沙发上坐着七八个人，正当中的是沈太安，其余的人都在听他讲着什么，一副众星拱月之势。 这里实际上是让员工小憩放松的场所。这位副总监杵在这里，别人还怎么放松，你当都愿意听你做报告吗？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啊！ 莫凡腹诽着，径直到咖啡机旁往杯子里加咖啡。 沈太安见莫凡进来，停止了讲话，脸上显出些错愕，停顿了几秒钟后，说：“莫凡？”用的还是带点疑问的语气。 “哦，沈总啊！”莫凡转过身朝沈太安点了下头，就好像刚见到他一样。 沈太安问：“你来干什么？”言下之意是，我不是打发你回家了吗，你怎么还来公司呢？ 莫凡却说：“来弄杯咖啡喝啊。”朝沈太安亮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又慢条斯理地加了包奶精，扔进去两块方糖，端起来小抿一口咂了咂嘴，似乎觉得还有点苦，又扔进去一块方糖。 沈太安的脸立时沉了下来，质问道：“我前天是怎么跟你说的？” “前天？”莫凡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侧着头想了想，然后又问：“沈总，前天是什么情况？” 沈太安见到莫凡脸上隐含的笑意，顿时语塞。他可不想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前天的事，谁知道莫凡会不会乱说什么。 “你到我办公室来。”沈太安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茶水音里另外几人都拿探询的目光看向莫凡，一副很八卦的样子。 莫凡冲这些人耸了下肩，表示自己也很莫名其妙，然后端起杯子出去了。 一进到沈太安办公室，沈太安就对他说：“我前天不是让你回家反省了吗，你又来干什么？” “我反省结束了，所以来上班啊！”莫凡很是理直气壮。 沈太安还不知道莫凡昨天就来上班了，下面那些小销售员的情况，他从来都不怎么关注。但不管莫凡是反省了一天，还是反省了一个晚上，都与他的本意不符。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挑衅，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说：“看来你的理解能力很成问题，我需要说得直白点。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你被开除了！” 莫凡嗤笑一声，好似听到极好笑的事情，走上几步来到沈太安办公桌前，身子微微前倾俯视沈太安，说：“沈副总，你什么时候有开除员工的权力了，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说沈太安刚才只是主观认为莫凡在挑衅他，那么这句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当面打脸。 销售总监一职空缺，销售部上上下下都称沈太安为沈总，从来没有人会带个“副”字。一者因为他是事实上的一把手；二者叫的人省一个字，被叫的人听着又顺心，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而此时莫凡不仅加了个“副”字，还把这个字咬得很重，等于是明白告诉沈太安：你不过是个副总监，而且任免员工的事你说了不算。要开除我？别开玩笑了！ 面对一个最底层的小销售员的挑衅，身为公司高管的沈副总监表示不能忍。在怔了片刻之后，他立即怒气勃发地说：“你以为我开除不了你吗？” “你尽可以试试，看人力资源部有没有人鸟你。”莫凡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沈太安看着莫凡离去的背影，捏紧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因为气愤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妈的，一个小杂鱼，居然敢跟我叫板，要是不开了你，老子就不姓沈！ 沈太安拿起电话，开始拨人力资源部的号码。 在海天电子，普通员工的去留问题由人力资源部决定。但一个部门的掌管者，对本部门人员的安排有建议权，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基本上都会被采纳。所以对开掉莫凡一事，沈太安极有把握，简直就是十拿十稳！ 就在将要按下最后一个号码时，一丝理智驱散了冲动，沈太安又把电话听筒挂了下来。 前天莫凡闯进办公室时，他脸上虽然没显得特别愤怒，实际上已经气坏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刻意针对一个小销售员。打发莫凡回家反省，便是准备开掉这个人。 但沈太安并没有跟人力资源部通气，因为他有顾虑。此刻放下电话，也是出于相同的考虑。 公司在进行大范围的人员调整，人力资源部同样处于动荡中。而对于沈太安来说，这也是他的特殊时期。 他想在这次调整中，去掉那个“副”字。另外他还听到消息，销售部将要改组成销售公司，如果属实，他希望自己成为这个新公司的总经理。 这种时候拿一个小职员的去留问题烦人力资源部的人，实在不明智。估计人家那边现在也没心思处理这种事。更重要的是，如果因为这种小事，让上层觉得他不识轻重，最后影响到即将开始的岗位竞聘，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由副到正，不光是说出去更光彩，实际利益也会有很大提升，沈太安非常重视这次的机会。 好吧，就让你小子再得意几天。等老子升职之后，再一脚踩死你这条臭虫！ 第10章 【前日重现？】 莫凡端着咖啡，跟个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丝毫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如果沈太安想明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双方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如果沈太安非要整他，他不介意给这位沈副总留下点深刻印象。 瞄了一眼外挂的运行记录，莫凡打开浏览器在网上看起了新闻，一边看一边抿着咖啡，很惬意地样子。 以前上班时他经常在网上看新闻，不过那时纯属看热闹，主要是看又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发生。 这时的看，却有很强的侧重点，像是什么新出台的经济法规啦、哪个行业又有了什么新动态啦等等。这些东西未必都用得上，但只有在大量的积累之后，才能在需要的时候梳理出有价值的信息。 当然，碰到一些有趣的新闻，顺便看一眼也是不妨的。 但是网上的信息量虽然很大，有些东西却很难见到。 莫凡考虑着是不是应该订几份专业刊物，以弥补这方面的信息缺失。但眼下似乎缺少渠道，还不具备条件，只能等有机会了再说。 就在莫凡看新闻的时候，有一双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眼睛的主人轻轻摇了摇头。 在莫凡刚进公司的头两个月里，陆筱蓉一直比较关注他，怎么说也是她的徒弟。但后来她发现这是一个不求上进的家伙，就不怎么管他了，等于是放弃了。 今天陆筱蓉似乎又恢复了这种关注，工作中会时不时朝外面看一眼，瞧瞧莫凡在做什么。 结果她发现，莫凡好像和以前没多大区别。没见他打电话联系客户，也不知道坐在电脑前干些什么。中午去吃饭倒是挺积极，吃完回来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睡起来还是老样子。 难道他做成了一单之后，就满足了吗？而他那个客户，今天好像还是没动静啊。 又或者是因为要被沈太安解职，他不愿意再做无用功？ 陆筱蓉想了想，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和莫凡谈谈。以他这种工作状态，不管到哪个公司都是做不好业务的。等他离开之后，怕是就没机会再说他了。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就算是尽最后一点义务吧。 …… …… 五点钟下班时间一到，大部分员工都离开了公司，有的回去顾家，有的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各有各的安排。还有少部分人没有走，继续手头一些没做完的事，或者玩会游戏什么的，公司在下班后的时间里并不禁止员工做这些。 莫凡以前下班后，总会在公司逗留一段时间。这里既有电脑上网，又有冷气享受凉爽，比回到群租房舒服多了。 说起来也挺可悲的，在浦海工作一年，他竟然连个朋友都没有。想找乐子消遣，口袋里又没有钞票，只能宅在公司里。 今天他仍然不急着回去，但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准备……睡觉。 一下班莫凡就好像耗尽了所有精力，眼皮沉重至极。他将外挂的邮件发送时间设定为次日早上九点，然后就趴在了桌子上。 这样的睡姿谈不上舒服，肯定不如躺在床上。但和闷热不透风的群租房比起来，还是这样好受一些。不一会的工夫，他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有人在争吵。 莫凡醒了过来，感觉两支手臂酸麻无比，几乎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便坐了起来靠在椅背上，让胳膊自然下垂回血。桌子上有一滩口水，想必之前的睡相极为不雅。 外面天是黑的，销售大厅里的灯是灭的，其他人恐怕早就走了。只有正前方陆筱蓉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之前听到的争执声就是从那里传来。办公室的门没关，莫凡可以听得很清楚，但窗户内侧的百页窗是半合闭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只听陆筱蓉说：“沈总，我必须要把事情做完，所以不能陪你一起去见客户了。” 接着是沈太安的声音：“下班前我就问过你，你说还需要2到3个小时，所以我跟客户改了时间，约到了九点。失约总是不好吧？” 陆筱蓉说：“是我预计有误，没能完成。” 沈太安说：“我看你好像做完了啊。” 莫凡晃了晃逐渐恢复的胳膊，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刚过八点钟。睡了大约三个小时，感觉精神还不错。从隔壁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擦掉了桌子上的那滩口水，站起来朝陆筱蓉办公室走去。 那两人还在继续纠结。 沈太安说：“让我看看吧，说不定能给你提点有用的建议呢。” 陆筱蓉说：“这个就不劳沈总了。” “客气什么，来吧。” “沈总，请你自重！” “呵呵，又没有别人，放松点。” “你放手！” 莫凡走到门口时，见沈太安抓着陆筱蓉的一只手，两人距离很近，一个笑得很欠抽，一个则是又急又气的样子。 哎，又看到这种事。莫凡倚在门上，回过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回应他的是那两人惊讶错愕的目光，实在太没新意了，好似昨日……不，是前日重现。 沈太安放开了陆筱蓉的手，怒视莫凡道：“你怎么在这里？”之前已经被莫凡撞见过一次，他反倒没什么其它情绪，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莫凡说：“沈副总，已经下班啦！” “废话！我当然知道下班了，你为什么还不走？”沈太安见莫凡有半边脸比较红，上面一个极明显的印子，显然之前是趴桌子上睡觉来着，怪不得之前没见到他呢，顿时怒不可遏，“谁让你在公司睡觉的？” “公司哪条规定说非工作时间不能趴桌子上睡觉了？”莫凡对沈太安的目光有所察觉，搓了搓睡觉时压到的那半边脸，“这是下班时间，我爱干嘛干嘛，关你屁事？ 沈太安肺都快气炸了，自从混到领导阶层，他还从没碰到过一个小职员敢这样跟他说话。伸手一指莫凡，说：“你以为我治不了你吗？” 陆筱蓉也没想到莫凡敢这样顶撞沈太安，这比莫凡的突然出现更让她吃惊。 莫凡没理沈太安的茬儿，对陆筱蓉说：“陆姐，今天我过生日，请你吃个饭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陆筱蓉。 陆筱蓉在职场混了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莫凡的意思。如果不想被沈太安没完没了的骚扰，那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再给这家伙任何幻想。接受莫凡的邀请，无疑是最好的表态。 在一瞬间，她就做出了决断，含笑对莫凡说：“好啊，等我收拾一下。” “你……”沈太安转过头看向陆筱蓉，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接受莫凡的邀请。 陆筱蓉却看都不看他，很快就将桌面整理好，拿起挎包站了起来，见沈太安还站在那，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情，说：“沈总，我要锁门了！” 沈太安盯着陆筱蓉看了一会，然后冷哼一声，掉头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莫凡叫住他道：“沈副总！” “干什么！？”沈太安恶狠狠地看向莫凡，无奈个子比莫凡低了半头，只能抬头仰望。 莫凡不紧不慢地说：“提醒你一下，我很讨厌被人指着鼻子说话，尤其是那种带有威胁性质的。另外嘛，我知道你家在哪，还知道你老婆在哪上班。” 听到前半截时，沈太安还想说，就指你了怎么滴？可听到后半截，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说：“你什么意思？” 莫凡笑着说：“不明白？回家自己想去，以沈副总的聪明才智，应该能想明白的。” 沈太安深深看了莫凡一眼，扭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好半天，依然怒气难平。他本以为自己对莫凡已经讨厌到了极点，结果发现这种讨厌是没有极限的。 理智告诉他，莫凡的威胁只是空口白话，不值得在意。但他的心中却难以控制地生出一丝惶恐。万一莫凡说的是真的，而且还敢那么做呢？ 由于平常极少打交道，沈太安对莫凡的了解相当有限。之所以印象比较深，主要是因为每个月的销售员业绩表中，莫凡的名字总是出现在最后面，最好的时候也不会超出后五名的范畴。 居然敢这样威胁我，简直就是个流氓加恶棍。沈太安越想越生气，莫凡已经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非拔掉不行。 不过强行开掉莫凡，难保那小子会报复，更何况现在管这些事的人都忙着呢。但如果按公司正常程序辞退，他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想到这，沈太安在电脑上打开了这个月的销售员业绩表，在莫凡的名下，业绩显示为“0”。 销售员每个月都有业绩考核，按成绩划分出三六九等，好的会额外发些奖金，差的会有相应惩罚。考核中有一道底线，除了在试用期内的新员工外，不达标的会被辞退。 沈太安知道莫凡有两个比较稳定的长线客户，订货量虽然不大，但每个月都会有点订单，是早先陆筱蓉交给莫凡的。正是靠那两个客户，让莫凡一直在公司混了下来。 这个月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两个客户都没有订货。而本月只剩下明天最后一个工作日了，以莫凡一贯以来的表现，还能做出业绩来吗？下个月铁定是要滚蛋了！ 沈太安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点起一支烟来，舒服的吸了两口。 转念他又想到了陆筱蓉，这个臭婊子真不识抬举，必须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但收拾一个主管，还是业绩很突出的，显然要比收拾一个业绩差到渣的小销售员困难多了。 抽完一支烟，沈太安突然有了主意。 他恨恨地想，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第11章 【心理易势】 沈太安离开之后，陆筱蓉关了灯锁上门，与莫凡一起打卡离开公司，又一同乘电梯下楼，整个过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 陆筱蓉不说话，是因为她觉得很尴尬。虽然是因为莫凡的出现，化解了沈太安的骚扰，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让莫凡见到这种事。 这也算是她的个人隐私，被人窥到难免心里会不舒服，一时之间很难从容面对。实际上这两天见到莫凡时，陆筱蓉心中一直有一道阴影。 在电梯里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害怕莫凡开口。不管是讨论之前的事，还是顾左右而言它，非但不能打消她心中的那一丝焦虑，反而会让她更加不自在。 还好，莫凡一直没有说话。但两人之间的沉默，却好像使气氛更加尴尬了。 走到楼外面时，莫凡的手机忽然响了，陆筱蓉的心头没来由地“突”了一下，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 莫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着对陆筱蓉说：“家里的。”然后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莫凡的母亲打来的，主要是祝他生日快乐，顺便问问他的近况。 莫凡自是说一切都好，让母亲不用挂念。 虽然因为那场奇梦，他的身上发生了巨大改变，但与家人的亲情却总是不会变的。那个生他养他的人，永远都会记得他的生日，不管他是在外面上学还是打工，都会在这一天打来问候的电话，这让莫凡感到心头无比温暖。 见莫凡挂了电话，陆筱蓉好奇地说：“今天真是你的生日？” 莫凡点了点头，说：“是啊，我请你吃饭。” 陆筱蓉说：“还是我请你吧。” 莫凡笑了笑，翻出口袋里的钞票看了一眼，说：“虽然我只有四百多块钱，请你吃顿饭似乎还够。当然，你不能挑那种消费太高的地方。” 陆筱蓉见他并没有因为经济拮据而露出窘态，反而显得很洒脱，也笑了笑，点头说：“走吧。” 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德式餐厅酒吧。两人步行过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莫凡惊奇地发现，陆筱蓉居然是个肉食动物，点的都是烤肘子、烤肠之类的硬菜，一点素的都没要。 陆筱蓉看到了莫凡眼中的那丝异样，略微有些羞涩，说：“偶尔吃一次。” 莫凡心说，点菜都不看菜单，你对这家餐厅的熟稔程度，这个“偶尔”恐怕承载的绝非词汇本身的含义。不过倒是有些佩服陆筱蓉，喜欢吃肉，身材还这么好，怕是会有很多女生嫉妒得要死。 待啤酒端上来，陆筱蓉向莫凡举杯道：“生日快乐！” “谢谢！”莫凡举杯和她相碰，喝了一口之后发现，这里的黑啤酒味道非常正宗，根据来自梦中异位面的记忆，与源产地相比并不逊色，不由对还没端上来的烤肘子也生出了些期待。 “过生日怎么不多请几个朋友呢？”陆筱蓉放下杯子问道。 “在浦海真没什么朋友。”莫凡两手一摊，也表示很遗憾。 以前的他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极弱，这跟口袋里的钞票多少无关，纯属性格原因。在浦海工作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只在公司和租房两个地方打转，与外界的人几乎没有往来。便是在公司与群租房，他也很少与人打交道。别人对他的印象，仅限于知道存在这么一个人而已。 就连在老家的那些所谓朋友，也都是同学或者小区里一起长大的同龄人，真论起来并没有什么交情，或许人家从来都没把他当朋友看过。 这样一回顾，莫凡顿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个奇怪的生物，虽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却仿若与世隔绝，简直就是一个隐者，还是大隐隐于市的那种。 如此也好，接触的人少，自身的变化就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除了不在身边的亲人外，或许唯一一个能清晰感觉到这种变化的，便是眼前这位了。 陆筱蓉知道莫凡不太擅于交往，但没想到会达到这种程度，很有些不可思议，说：“怎么会呢，就没有几个来往关系密切的人吗？” 莫凡笑着说：“要说来往关系比较密切的，你算一个，我们那位沈副总也能算一个，要不要把他叫来？” “那算了吧。”陆筱蓉说着撇了撇嘴。说来说去，还是又绕了回来。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之前的尴尬与不自在都消散了很多，她也能从容面对了，就问：“你怎么知道我跟沈太安不是那种关系？” 她能感觉到，在沈太安办公室的那次，莫凡明显是把她和沈太安当成了那种关系。小三可不是什么光彩身份，至少对于她来说是这样。这种事还没办法解释，否则越描越黑，而流言在办公室流传的速度一向很快。 但是在那之后的第二天，莫凡对她的态度很正常，甚至还说了些往常从没有过的关怀话语，让她感到了安心。此刻回想起来，似乎那个时候莫凡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莫凡淡淡说道：“要是那种关系，被我撞见后就不会露出感激的样子了。” 第一回撞见时，陆筱蓉脸上的神色很复杂，当时的莫凡没有懂。后来脑子开了窍，稍一回想自然就懂了，所以今天才会给陆筱蓉解围。但如果陆筱蓉拒绝，说明她愿意和沈太安缠杂不清，莫凡也就不会再多事了。毕竟这种事只要人家愿意，外人可管不着。 陆筱蓉轻轻点了下头，长吁一口气，似乎卸下了一个包袱。她又问：“你见过沈太安的老婆？” 莫凡轻笑道：“我可没工夫关注他，他结没结婚我都不清楚，只不过在他指我那一下，看到他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谁知道他老婆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呢？逗逗他而已。” 陆筱蓉怔了一下，失笑说：“你也太坏了！” 莫凡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那得看是对谁了。” 这时他们点的菜端了上来，莫凡尝了一口烤肘子，不由赞道：“味道不错，很正宗嘛！” 陆筱蓉有些奇怪，说：“你吃过正宗的？”真要说到正宗，那肯定还得是源产地的。 “在梦里吃过。”莫凡冲陆筱蓉挤了下眼。 陆筱蓉只当莫凡是开玩笑，没有在意。她加班这么晚，也早就饿了，于是两人埋头吃了起来。 莫凡发现陆筱蓉虽然吃相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但绝不停顿，显然对这里的吃食很中意。 肚子垫得差不多了，陆筱蓉拿餐巾擦了擦嘴角，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是指工作方面。” “打算？当然是先把业务做起来，改善一下生活条件，省得再请你吃饭时，还得先声明消费标准。”莫凡说着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意态轻松之极，显然丝毫不为自己的境况担忧。 陆筱蓉想说，可是你并没有努力啊。她原本就想找机会与莫凡谈谈的，今天这个时机很不错。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口，最后只是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 莫凡见陆筱蓉欲言又止的样子，淡然笑道：“陆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愿意走的时候，谁也别想赶走我。” 陆筱蓉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来的，有些担心地说：“你和沈太安正面冲突，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到这事还是因为自己引起的，不免有些自责，她还没意识到这也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 莫凡说：“沈太安顶多是个纸老虎，你不把他当回事，他就什么也不是。” 陆筱蓉感觉这话倒像是说给她听的，心中不由又回味了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放下来说：“好吧，不说他的问题，你自己的工作态度也应该端正一下吧？” 身为领导兼师傅，陆筱蓉面对莫凡时一直都是强势的一方，但今天开这个口，居然显得比较困难，而且用得还是带着一点恳求的商量口吻，这让陆筱蓉自己都觉得奇怪。 嗯，今天是他的生日，总要给他留些颜面。而且他刚刚帮了自己，也不好口气太强硬。她心中这样解释着。 莫凡忍不住笑了。在浦海，陆筱蓉大概算是唯一一个关心过他的人。虽然他好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一样，但以前的事情却不会忘掉。 在进公司的第二个月，陆筱蓉交给他两个客户，让他从具体业务中学习公司的流程。或许那只是因为陆筱蓉自己业务很多，不愿意在小客户上耗费太多精力。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两个长线客户，保证了他每个月都有点业绩，不至于掉到警戒线之下，而且还能从中得到千把块的提成奖金。 多亏了那两个客户，他才能在公司混这么久。也多亏了每个月千把块的提成，让他能够解决食宿。 在职场中，常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说。而且客户再小，也代表着业绩和提成，更何况还是长线客户，细水长流也会积少成多。 莫凡能碰到陆筱蓉这么一个师傅，可以说是极为难得。这个情分，他会一直记着的。 陆筱蓉见莫凡笑而不语，心中没来由地有点发虚，有些嗔怪地说：“我说的不对吗？” “对。”莫凡连连点头，“不过除了工作态度，我觉得方式方法也很重要。” “这么说，你有什么好方法了？” “正在尝试，至于有没有效果，一两个星期之内应该就能看到。” 见莫凡很笃定的样子，陆筱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端起杯子说：“那祝你的新办法能收到好效果。” 第12章 【狗屎运】 莫凡与陆筱蓉在餐厅酒吧并没有逗留太长时间，吃完东西聊了聊天，喝完杯中酒，便各自回家了。 陆筱蓉连日加班，想早点回去休息。莫凡陆续补了几次觉，精神还算好，尽管啤酒味道不错，冷气也很充足，但口袋里的钞票不允许他继续泡在这里。 这一餐消费不算太高，花了莫凡不到三百块钱。公司有免费的午餐，剩下将近两百块钱，节省点足够他应付到开工资了。 回到群租房，稍微休息了一下，莫凡开始锻炼身体。由于空间太过狭小，他只能在床上做做仰卧起坐、俯卧撑什么的，床板随着他身体的运动发出有吱嘎吱嘎的声音，也不知道隔壁的人会不会想歪了。 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后，他去冲了个澡，回来躺下后不久就睡着了。运动后的疲惫是最好的安眠剂，闷热的屋子也就不至于让人难以入睡了。 次日莫凡起得比较早，换上运动鞋到楼下去跑步。 在这座公寓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免费公园，其实就是供市民休憩的绿地。公园当中有一个人工湖，莫凡围着湖慢跑了半个小时。 健身是他拥有了异位面的人生记忆后便决定做的一件事。不过现在条件有限，只能晚上简单练练力量，早上做点有氧运动加强心肺功能。 结束晨练后，莫凡就近吃了点早餐，然后回到住处洗漱，换了服衣服，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到了公司，经过陆筱蓉办公室时，见门开着，莫凡便在门口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到自己位子上去检验成果。 昨晚他电脑没关，外挂工作了一夜，从昨天五点下班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万封邮件进入准备发送序列。 这么弄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呢？ 莫凡小小的担心了一下，万一大家都对公司的产品感兴趣，引起电话轰炸，岂不是要累死？就算不累死，接一天的电话，嗓子也受不了啊！ 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笑。恐怕只有春运期间订火车票才会有这种盛景吧。在市场经济环境中，一种产品若能如此火爆，必然会吸引大量投资者进入，除了垄断经营，断不会出现那种想象中的情况。 上班时间一到，预设的邮件便开始发出。见没什么问题，莫凡便打开电子盘，关注起了期货行情。 岂知过了没一会，邮件发送失败的提示接二连三的弹出。莫凡知道出了状况，连忙中止。检查之后发现，问题出在他发送邮件用的那个邮箱上。 不是说好的无限制大容量免费邮箱吗？咋这么不牢靠呢，虚假广告害死人啊！ 昨天莫凡特意找了个没有发送次数限制的邮箱，也顺利发出去了三千多封邮件，今天怎么才一会就不好用了？ 吐槽解决不了问题，再说是免费的，要求就降低点吧。 莫凡估计是因为昨天是逐渐发送的，而今天的发送时间太过集中。于是重新注册了几个邮箱，又将发送时间分散开，把那些发送失败的重新加入发送序列。 这一回调整好之后，再没出什么状况，他又可以安心的去看期货电子盘了。 早上十点钟的时候，陈伟杰打来了电话。莫凡一接通，就听陈总颇为兴奋地说：“小莫，我们中了！” 这个项目共有五家单位参与投标，因为项目比较复杂，评标过程长了一点，直到今天早上才公布结果。虽然还有个公示期，但陈伟杰相信不会再有变数了，他们的方案在综合评定中优势很大，将竞争对手都抛开了。 可以说没有莫凡，陈伟杰根本拿不到这个项目，所以一得到消息，他便立即给莫凡打来电话。 莫凡自是连道恭喜，对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陈伟杰在商场混了多年，上亿的项目也做过好几个，当然不会像范举人那样一中就发疯，没有就这个话题引申太广，差不多的时候就打住了，随后就说起了两人之前谈的意向。 “小莫，上回你说的那个生产监控设备，我也准备引进一套。” “好的，等下我做好合同，传真给你。” 莫凡自是很乐意见到这个结果。生产监控设备与防盗的那套稍有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监控端。陈伟杰选中的是一套六个显示器一组的监控终端，虽然线材的长度与摄像机的数量比防盗的那套要短一些，但总价上差不多。 陈伟杰还打算在各办公室中安装监控摄像机，莫凡一听就说：“陈总，办公室里增加监控，还是要慎重一些。” 别人公司的事，本没必要多嘴，但莫凡却不得不提这个建议。 办公室不同于厂房那种公共作业区域，相对来说，有一定的私人空间性质，不管是一个人的办公室还是多人的。在这里工作的，大多是公司的管理层，对他们监控，会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莫凡很担心陈伟杰的这个决定，会让他与管理层产生不必要的对立，最终得不偿失。 电话那边陈伟杰似乎是思索了一阵，最后说：“好，听你的。” 与陈伟杰谈妥之后，莫凡立即拟了合同，送交陆筱蓉审核。 陆筱蓉看到莫凡提交上来的合同，很是愣了一下。合同上有购方的公司台头，她知道这就是莫凡之前联系的那家客户，只是先前不是说大约4万的合同吗，怎么一下子变成30万了？ 单笔30万的合同，算不上有多大，但也绝对不小了。只凭这一单，莫凡这个月的业绩就能排到比较靠前的位置。 诧异归诧异，陆筱蓉还是很麻利地完成了审核手续，将合同返还给莫凡。莫凡业绩做得好，她也很高兴。 随后莫凡通过传真的方式，与陈伟杰确认、签订了合同。到了中午11点的时候，陈伟杰那边50%%u7684订金便到了海天公司的账上。财务部之前就收到了莫凡这一单的合同，这时订金到账，就把确认函发往相关部门。 签了合同、收到订金，莫凡这一单就算是成立了，计入当月业绩。整个过程不到1个小时，可谓相当迅速。接下来就是安装部上门服务了，莫凡要做的，只是跟踪一下客户的要求反馈。 在公司的销售平台软件上，有一个销售员业绩表，大家都能看到。每到午休和下班时，不少人都会打开瞄一眼，看看谁又做了新的业绩。而到月底时，这种关注度会大大增加，因为月度销售奖就是按这个表中的排名发放的，这可是业绩提成之外的奖励。 于是这一天中午大家都惊奇地发现，一贯排名垫底的莫凡，突然杀进了前二十名。不少人在想，这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坐在莫凡附近的一些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上几眼，就连他前面的那个小妞也不例外。 小妞名叫邱雁，与莫凡年纪相当，容貌还算过得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很潮，常以美女白领自诩。 她比莫凡早半个月进公司，业绩不算突出，但比莫凡要强多了，因此她很瞧不起莫凡。加上莫凡性格上的原因，两人一前一后坐了一年多，说过的话却不超过20句。 邱雁对莫凡的感观，并没有因为这一单而有所改变。回头看一眼，似乎也只是想看看这家伙身上是不是有狗屎。 其实不少人都很好奇，莫凡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客户，是一单终止型的还是长期需求型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可真是好大一堆狗屎。 销售平台上的业绩表，是为了促进大家良性竞争，提升整体销售业绩。为了防止内部人员互相挖墙角，弄出不和谐的事情，是看不到别人具体做了哪家客户的。 但这里面，不包括拥有高级权限的部门掌管者。 沈太安快中午的时候也看了一下业绩表，结果就在十八名的位置看到了莫凡的名字。他还以为是系统出故障了，但通过合同查询，很快就知道系统很正常，这是之前刚刚成立的一单业务。 妈的，这小子今天早上出门踩狗屎了吗！ 沈太安又惊又怒，昨晚还想着，能够以业绩不过关的正当理由将莫凡清退，结果才过了半天，那小子就弄出一单30万的业务，还进入了能拿到月度销售奖的前二十名当中。 看到莫凡这一单客户的名称，沈太安知道这是一锥子买卖，不会有下一次了。 算你走运，咱们下个月再说！ 沈太安点起一支烟来，狠抽几口。忽又想，莫凡本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突然长进了？30万的一单，就算有运气成分，也得自己有点本事把客户谈下来才行。而且为什么早先没一点动静，到了月底就突然做成了呢？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别人谈好后，交到莫凡手上的业务。 这一单的提成奖金不会少，哪个销售员都不会拱手相让。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她有足够的动机和理由。 沈太安恨恨地想，串通一气对付我是吧？我本来还想要不要手下留情，这回可是你逼我的！ 第13章 【眼界高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些迎面碰上的同事向莫凡打起了招呼：“兄弟，这个月做得不错啊！” 莫凡就笑呵呵地说：“运气好而已。” 业绩做得好的销售员，哪怕没担任什么职务，在公司也是很有地位的。而业绩不好的，走到哪都没人看得起。以前的莫凡不擅长与人交往，其实别人也不怎么愿意搭理他，所以一直属于公司的边缘人物，大多数时候都会被忽略。 随着做成陈伟杰那一单，莫凡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悄然间发生了些变化。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走了运，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就连打招呼的那些人也不例外，但他总算是在公司刷出了一些存在感：哦，原来公司还有个叫莫凡的啊。 这种存在感，不是指空间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好坏莫凡在公司呆了一年多呢，终究不是空气。 对突如其来的关注，莫凡并没有什么压力或是不自在，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他吃完饭回到公司，进门的时候，邱雁恰好从他眼前经过，余光看到他时，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将下巴翘了起来，昂着头走了过去。 对邱雁的这番作态，莫凡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这小妞一贯瞧自己不顺眼，突然做成了陈总那一单，怕是有点羡慕嫉妒恨了。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以前便是想让人妒恨也不可能，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两人一前一后朝座位走去，邱雁步伐不快，莫凡就在后面跟着，没有“超车”的打算。 以前的莫凡，对邱雁多少有那么一点想法，尽管从来没有表露过。两人年纪差不多，又是朝夕相处，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邱雁长相虽说只是还过得去，但放到莫凡读的那个大学里，却绝对当得起“美女”二字。 二十五年来，莫凡在男女感情方面的经历一直是空白，大学四年本是最好的时机，他却将所有空余时间都奉献给小说和电脑游戏了。再说工科学校里男女比例失衡，严重的僧多粥少，那么点资源又哪轮得到他呢。 但没有并不代表不想，哪怕性格再沉闷，也难以阻止他那颗在雄性激素刺激下的骚动的心。以前他对陆筱蓉的幻想，多是基于生理层面。而对邱雁，大概情感层面的多一些。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闷骚宅男的yy。 不过此时看着邱雁在前面扭动腰肢走着猫步，莫凡却没有了任何想法，大概是“见”多识广，眼界不一样了。 唯一的感觉是，这小妞走路好做作。有可能是在学陆筱蓉，因为以前的邱雁可不是这样走路的，无奈她没有陆筱蓉的那个本钱，还比原版做得夸张，所以就有点邯郸学步了。 邱雁先一步坐下来，又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看也不看莫凡。 莫凡心说，你这是病，得冶啊！看到邱雁脸上有一抹潮红，又有些恶趣味地想，她不会是刚跟沈太安做了某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吧？ 之前邱雁走过来的方向，就是沈太安的办公室那边。 但莫凡也只是心中打趣一下。就算是沈太安勾搭陆筱蓉失败后将目标转到了邱雁，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沈太安不来主动招惹，莫凡实在是没兴趣关注这个人。至于邱雁，那就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坐下来之后，莫凡就趴在桌上睡觉。他觉得这是一个好习惯，不需要做什么改变。中午小睡半小时左右，整个下午都会精力充沛。倒是那些说午睡是陋习的人，下午常常是昏昏欲睡的。 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许是容易在腹部堆积脂肪。但每天保持健身运动，便可消除这种影响。 下午莫凡关注期货电子盘的时候，接到了两个询问视频监控系统的电话。这两个打来电话的单位，都是之前发送了邮件的企业。 客户mf外挂已经开启了一天多，发出了超过1万6千封邮件。仅仅两家企业有反馈，比例实在低得要命。而且那两家人只是问了问，并没有实质性的意向。 但莫凡却一点都不着急，到底计划行不行得通，还需要时间来检验。客户从收到邮件到做出反馈，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由于种种原因，这个时间还有可能会比较长。 另外今天是周五。在周五的下午往往人心浮动，多数人的心思已经进入了放假状态，能够安心做正事的实在不多。就看这销售大厅里，又有几个人是在做正事呢？所以就算客户有采购意向，大多也会放到下周的日程中。 期货市场收盘后，莫凡照例又在网上闲逛，去看那些他认为有用的信息。不经意间，见到邱雁去了陆筱蓉的办公室，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销售部每个周五下午有一次例会，主管级别的都要参加。这个时间，陆筱蓉已经去开会了，邱雁去她办公室做什么？ 时间不长，邱雁就出来了，回到座位坐了下来，似乎之前只是一次很正常的行为。 莫凡却见到她脸上有一丝难以掩饰地兴奋之色，不禁生起些疑惑。这小妞干嘛去了，怎么看着像是个得了手的小偷呢？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邱雁也是陆筱蓉的徒弟，而且说起来人家两个关系还不错呢，经常会一起逛逛街什么的，邱雁买衣服最喜欢拉陆筱蓉当参谋了，女人之间有点小秘密很正常。 自己的心思可是有些过于阴暗了啊，要是让别人知道过去自己对邱雁有一点想法，现在又这么看人家，还不得说自己是因妒生恨啊？这也太没腔调了。 莫凡在心中自我谴责了一下，将邱雁之前的事扔在了一旁，继续关注网上的消息。 …… …… 周六休息日，莫凡仍然早早起来去晨跑，吃完早餐回到住所洗过澡后，他发现自己没事可做了。 以前休息的时候，他会先睡一个懒觉，起来后就躺床上看小说，什么时候饿得不行了，什么时候才会起来去吃东西。 现在当然不想再这么无聊地度过周末，可口袋里只有不到两百块钱，至少还得撑一个多星期，除了宅在屋子里，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做的。 女人当然可以去逛街，哪怕口袋里没钱，她们也可以逛上一天，然后什么都不买，仍然觉得很充实很有意义。 莫凡还没达到这种层次，他宁可呆在这闷热狭小的房间里。 哎，忍着吧，等情况好了再做别的打算。要想做一个成功的男人，首先就要耐得住寂寞啊！ 自我安慰了一下之后，莫凡从床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小说。既然是打发时间，就不必采用高速阅读的方式了，再说那样也挺耗费精神的。他心不在焉地翻着，这本盗版书字很小，错别字还很多，看得他很蛋疼。 到了九、十点钟，群租房里的住客陆续醒来，房子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多数人都是上班族，趁着这休息的时间，要进行些洗晒活动。然而公共空间却很有限，不管卫生间还是阳台，无法一下子满足这么多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争执在所难免，好在大家已经习惯了，武斗自然不会有，语言上的较量却不少，你一言我一语，夹杂着不少地方的口音，简直跟春运的火车上一样热闹。 莫凡被吵得脑仁发胀，看了几页书后，再也忍受不了，穿上衣服夺门而出。 在一家书城打发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莫凡出来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去了他晨练的那个公园。 一处树荫下的草地上坐着一个青年，意态慵懒就好像刚睡醒似的。青年的头发比较长，达到了齐肩的程度，配上他那副神态，很有点艺术范儿。青年腿上的画夹和身前的几张素描，似乎也正表明他是一个艺术青年。 莫凡看了一眼青年身前的那几张素描，发现功力相当不俗，于是又多看了几眼，不禁有些赞叹。仅就素描而言，这青年的水准远超一般的街头画家，可以说相当罕见。 “画像吗？一百块一张。”青年见莫凡停步便问道。 这价钱也比一般的街头画家高多了。不过以他那几张“样品”的水准，也能算是物有所值。 但莫凡可不想把钱花到这上面，摇着头很干脆地说：“没钱！” 青年耸了下肩，似乎是表示遗憾。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跑了过来，看到青年身前的素描，回过头喊：“爸爸，我要画！”很快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问那青年：“多少钱画一张？” “五十。”青年答道。 莫凡心想，我很像有钱的冤大头吗？还是这家伙的画是按人体体积收费的？ 男孩拉着他父亲的胳膊，跳着说：“我要画！我要画！” 中年人没跟青年纠结价格问题，让男孩在草地上坐下来。青年打画夹，拿出炭笔开始作画。 旁边有一张长椅，也在树荫的笼罩之下，莫凡在长椅上坐下，看那青年画画。他本就是来消磨时间纳凉的，自是无所谓做什么。 男孩比较好动，没两分钟就坐不住了。中年人只好抱着男孩坐下来，给他讲故事逗他玩。但男孩还是很不安分的来回扭动，中年人有些尴尬地向青年笑了笑。 “没关系。”青年对中年人说道，既是宽慰，也是自信。 第14章 【流氓画家】 十多分钟青年就画好了，将画纸交给中年人。中年人见画上不光有男孩，还有他，正是一对父子坐在草地上说话的样子，当真是惟妙惟肖。 男孩看到画像，高兴地大笑起来。中年人掏出一百块钱交给青年，青年又找了五十回去，说：“说好的五十。” 中年人笑着说：“谢谢了。”一个人五十，两个人就应该是一百，他觉得这青年太厚道了。而且这幅画，他确实非常满意。 莫凡见那对父子走开，轻笑着摇了摇头。 青年知道莫凡一直在看他画画，此时见莫凡摇头，便问：“你有什么意见啊？” 莫凡说：“怪不得五十块，偷工减料啊。” 青年听了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说：“被画的人开心就好。要不我也给你画张五十的？” 莫凡仍然摇头说：“没钱！” 一张素描画像值多少钱，这个真不好说。莫凡之所以说青年偷工减料，是因为那张画仅仅是“像”，虽将那对父子的体貌特征都准确表达了出来，但是并没有去细心处理光影啊什么的，为了快，调子都是蹭出来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五十块显然贵了，还不如去照相，绝对比画上更“像”。 不过就像青年说的，被画的人开心就好。从这个角度上说，又是物有所值。相信很多年之后，那对父子再看到画像，仍然会想起今天的一幕，心中充满父子间的温情，这比一张照片更有意义。 而且一般人来画像，不就是看画得像不像吗？技法再高明、效果处理得再好，不是内行人也看不明白啊，就像是给瞎子抛媚眼。所以青年这么画，也没有什么不对。 其实莫凡在旁边看青年画画还有一个原因，他多少有点怀疑草地上那几张画并非出自青年之手，而是从别处借来打广告的。有这种水准的人，怕是已经在筹备个人画展了吧，还会在公园里给人画像吗？ 当然，现在莫凡不会再有这种怀疑了。刚才那张画虽然处理得简单，但画功却是看得出来的，与地上那几张同出一辙。 青年听莫凡口口声声没钱，显然有些不信，说：“不会吧，连五十块钱都没有？” 他的质疑不无道理，五十块钱并不多，尤其在浦海这种城市，似乎根本就不能算是钱，去个稍远的地方打车都不够。 莫凡说：“有是有，可我可不想饿肚子，离发工资还有些天呢。” 青年恍然道：“原来你是个月光族啊。” 被青年这么一说莫凡才发现，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真就属于这个族群。原来哥并不孤单，还有很多族人啊，只可惜一个都不熟。 青年又说：“其实你这么想，五十块钱顶多也就是一顿饭。你买我一张画回去收藏，没准哪天就价值百万了呢。” 莫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是资本家出身吧？够黑的啊！连我最后一点饭钱都不放过。再说五十块是一顿饭吗？至少是十顿饭！” 青年愕然说：“难道顿顿吃泡面？” 莫凡想了想说：“对啊，买袋装方便面那就能吃二十顿了。” 青年好似被噎了一下，放弃了谈论莫凡的伙食标准，说：“眼光放长远一点嘛，这个投资很值得滴！” 莫凡叹道：“我要是现在就饿死了，价值千万也跟我没关系啊。” “有道理。”青年点了点头。 “不如这样，我花钱请你画像，然后为了保证我能得到这笔投资的收益，以后的饭钱你都包了，怎么样？”莫凡建议道。 青年大惊，说：“你又不是美女，我干嘛要包养你？” 莫凡愤然说：“你没请人吃过饭吗？这跟包养能一样吗？” 他觉得这个青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某些方面很对他的胃口。而这青年大概也有类似的想法，所以才会跟他一起扯淡。 周末的公园里，带着孩子来玩的父母不少。一些小孩看到素描画像，便央求着父母要求画上一幅。或许在拍照工具泛滥的时代，画像让孩子们感到新奇，吸引力更大一些。 青年画画的时候，莫凡就在旁边看着，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就继续扯淡。 莫凡见青年一个小时里画了四幅，两百块赚到手了，还不用交税。他琢磨着，在发工资之前，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来画上几幅缓解一下资金压力呢？ 青年又给一个孩子画完，站起来说：“我去方便一下。” 莫凡说：“去吧，我给你看着摊。” 青年走了几步回过味来，怎么弄得我跟练摊的小贩一样，回过头说：“我又不是卖红薯的！” 莫凡说：“人家可比你画画挣得多。” 青年无语了，咱可是艺术家，怎么能拿钱衡量呢！愤愤朝厕所走去。 正主走了，来画像的人却还有。有的小孩是在公园的另一头，看到别的小孩手上的画像，拉着父母找过来的。 莫凡正有些手痒，来到跟前的小女孩又着实可爱，一双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便拿起画夹炭笔给小女孩画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小女孩拿着画像蹦蹦跳跳地走了，莫凡将五十块大洋老实不客气地装进了自己口袋。从画风到定价，他都秉承了那青年的原则，劳动所得嘛，自然是归自己所有。 很快莫凡就迎到了第二个客户，还没等画完，那青年回来了，坐在长椅上看莫凡画画，就如之前莫凡看他画画一样。 从之前的谈话中，青年知道莫凡是个懂画的，但此刻见到莫凡作画，仍然很感意外。心想，水平不错嘛，都快赶上我了啊。 待莫凡将第二个五十块装进口袋，那青年啧啧说道：“挺会借鸡生蛋的嘛，不过是不是得给我留下点材料费啊？” 莫凡说：“你怎么没掉进厕所呢，不然这摊子就归我了，正好没钱吃饭呢！” 青年穿着很普通，起先莫凡也没在意。在旁边看他画了一会画，才发现这青年是个不差钱的主。别的不说，就他腿上那条看着有点破的牛仔裤，便是莫凡两年的工资也买不来的。而那青年显然没当回事，就像是穿了一条二十块钱的地摊货，逮哪坐哪。 对这种败家孩子，莫凡自是不会跟他客气。 青年靠在椅背上，两手枕在脑后，说：“看在你快要饿死的份上，借你用用也不打紧。不过要是碰到美女，那就得我来画。” 莫凡叹气说：“好吧，那就替你画一会吧。” 青年听得直翻白眼，弄得好像莫凡帮他做了一件很辛苦的事，他占了莫凡多大便宜一样。但就是这种态度，让他觉得莫凡很有意思。 “我叫梁文博。”青年朝莫凡伸出右手。 莫凡也伸手说：“莫凡。” 两人握了一下手，就算是正式认识了。梁文博说：“哥们，你怎么会混到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呢，该不会是太懒了吧？” 莫凡说：“我就不能有点难言之隐吗？” 梁文博点头，表示理解，又问：“痔疮？” 莫凡没好气地说：“你才有痔疮呢。” 两人正诅咒着对方的菊花，一个妖娆的女人走了过来，长得或许算不上太好看，但身材很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很“敢”穿，深v字领的无袖上衣将胸前的沟壑几乎全部展示出来，下身的短裙仅仅刚把臀部包住。这种裙子有个很通俗的称法，叫做齐b小短裙。 梁文博眼睛一亮，小声说：“这个我来！” 莫凡好笑道：“不跟你抢。” 女人到了跟前问：“画像吗？” “当然。”梁文博说着从莫凡手里拿过画夹。 妖娆女人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翘着二郎腿在长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捋了一下长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的头是仰着的，同时也就将胸挺了起来，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本钱。随后女人倚在长椅的扶手上，半侧身对着梁文博。 梁文博打了个“ok”的手势，削了削炭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长椅被那女人坐了，莫凡可不想坐到她旁边凑趣，就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那女人身材虽好，却及不上陆筱蓉。这般穿着虽然大胆前卫，但也落了下乘，真论吸引力显然不如ol（officdy）装，更别说气质方面的差异了。 大概是受了以前做自助运动时的惯性思维影响，莫凡不由自主地将妖娆女人与陆筱蓉进行了一番比较，得出妖娆女人完败的结论。 再看梁文博作画，明显比之前给小孩子画要认真了许多。这时莫凡有点明白了，敢情这家伙到公园来摆摊，就是冲着女人来的。这种泡妞方式还是比较独特的，一般人可学不来。 不过看着看着，莫凡就觉得不对了。那妖娆女人虽然穿着比较暴露，但至少上身下身的衣服还是齐整的，可到了梁文博的画上，却是一片衣物都没有。而且画上的女人眉宇间春意盎然，那股子媚态活灵活现，简直就是一只叫春的母猫。 你就是想泡人家上床，也得有个过程啊，这也太露骨了吧？ 梁文博好似知道莫凡在想什么，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莫凡只好保持沉默。估计这家伙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熟门熟路了。今天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人呢，简直就是个披着艺术青年外皮的流氓。 第15章 【交友不慎（上）】 二十分钟后，梁文博将画作奉上。妖娆女人接过画，原本微笑的脸顿时变成了错愕，随即一对柳眉好似要竖起来，两眼瞪着梁文博，一副要喷火的架势。 梁文博倒好像比妖娆女人还吃惊，说：“不满意？” “满意你妈个头！”妖娆女人爆起了粗口，刷刷刷几下将那幅画撕成了碎片，一把丢到梁文博头上，“臭流氓，你给我等着！” 看着妖娆女人愤愤离去，莫凡顿时乐不可支。 梁文博很纳闷地说：“没道理啊，穿得那么少，不就是想露吗？要不是我这双透视眼，她哪有穿着衣服画裸像的机会啊！” 莫凡好笑道：“你有透视眼？” 梁文博很自信地说：“不信你让刚才那女人脱了衣服，我画的绝对跟她本体一样。” 这哪是什么透视眼啊，不就是隔着衣服观察人体么。莫凡说：“人家虽然穿得清凉，可不代表人家想光啊。” 梁文博振振有词：“不想光干嘛要穿齐b小短裙，想露腿不可以穿短裤吗？明明内心风骚，却还要假装正经，真是个矛盾的女人啊！” 莫凡说：“你管人家矛盾不矛盾，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说着下巴朝梁文博身后点了一下。 梁文博回过头，见刚才离开的那妖娆女人带着四五个壮汉快步朝这边走来，显然之前那句“你给我等着”并非虚文，惊道：“靠，原来是有男人的，怪不得要装正经。”一边说一边收拾画夹炭笔等物。 莫凡笑着说：“画妞有风险，泡妞须谨慎。” “我可没想泡那女人，顶多是想让她给我当几天模特。” “要是能陪睡的裸模就更好了，是吧？” “那是。”梁文博飞快说道，不经意间就暴露了他那点龌龊心思。 他收拾好后将画夹背在身上，见莫凡还坐在草地上，急道：“走啊，你还等什么？” 莫凡说：“我又没招惹她，你还是赶紧自己跑路吧。放心，我会说不认识你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妖娆女人喊道：“就是那两个臭流氓！” 莫凡屁股底下就好像安了个弹簧，一下子站了起来，与梁文博一同跑向另一边，心中郁闷地想，我怎么就成了臭流氓了？ 两人从公园的另一个门跑了出去，转过了两条街，回头见没有追兵，这才停下来。 “认识你可真叫倒霉！”莫凡大口喘息着说道。 “让你幸灾乐祸！”梁文博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说，“这就叫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莫凡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话很有道理。公园那么大，自己干嘛去看这家伙画画呢？看也就看了，何必用这家伙的摊子挣钱呢？任谁也会觉得他们是一伙的，差点被几个壮汉暴打一顿，可见小便宜贪不得啊！ 两人休息了一会，气息渐匀，梁文博说：“走吧，去喝点东西，嗓子都快冒烟了！” 莫凡没有异议，他也渴得要命，点头说：“你请客！” “你不是挣钱了么？” “你比我挣得多啊！” “那是我付出的劳动多！” “拜托，在旁边看你画画也很累的！” 莫凡不是个小气的人，梁文博是个不差钱的主，二人在这上面争执，不过是觉得臭对方一下很有意思。 一般只有很熟的朋友之间才会互相损着开玩笑，而他们认识的时间却并不长，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臭味相投。 两人走进一个弄堂，打算从这里穿过，去另一头的街上。 “咦，那妞身材不错啊！”梁文博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伸手朝前一指。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与他们走的是同一个方向，穿着短袖t恤、牛仔裤、旅游鞋，头发在脑后扎了个一匝长的小马尾。虽然只是个背影，简简单单的衣着却透着几分飒爽。 莫凡心中暗赞，这家伙号称有透视眼，眼光却有独到之处。嘴上却说：“没听说过背后迷倒一千，正面吓死三万吗？” 梁文博哈地笑了一声，说：“我这人一向更注重身材，脸蛋是次要的。” 莫凡又说：“你没发现她比较黑吗？” 梁文博立即有不同意见：“那不叫黑，那叫健康的小麦色。大概是经常在沙滩上晒日光浴吧。比基尼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你不是有透视眼吗？” “那是，但不直观啊！” 两人在后面评头论足地议论，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女子进了旁边的一个院中。 失去了议论目标，梁文博深感遗憾，说：“是不是应该进去认识一下？” 莫凡说：“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妞的肩比一般女人要宽一些，手臂也要粗一点，明显是经常进行上肢力量锻炼的。你要是被暴打一顿，我只负责给你叫救护车。” 梁文博眼睛一亮，说：“沙滩排球？这种运动型女人多有活力，比娇滴滴的小妞更适合入画。” 莫凡斜了这家伙一眼，说：“光是画一下吗？” 梁文博笑着说：“画完再做些运动也未尝不可啊！” 莫凡鄙视道：“刚才跑那么几步就喘得跟狗一样，你这小身板怕是应付不来啊。” “靠，好像你刚才没喘一样！” “总之比你强点。” “要不你上？” “算了，不是我的菜。我喜欢长发飘飘的女人，那妞的头发可能还没你长呢。” 两人边说边行，蓦然间发现前方竟然没路了，走进了死胡同。 梁文博顿时鄙夷道：“你是怎么带路的？” 莫凡怒道：“不是你在带路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一起叹了口气。 “应该不是死胡同，或许刚才走岔了，再回头找找？”梁文博提议道。 “难不成还从这里翻过去？”莫凡没好气说道。 两人转过头，愕然见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环着双手站在路中间，正是他们进了这弄堂后议论了一路的那个小妞。 虽然多了副墨镜遮挡，但仍能看出，这女人应当不超过25岁，绝非正面吓死三万的那种。非但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很好看，但她脸上的神色却一点都不好看，很让人怀疑墨镜之后的眼睛是否隐藏着刀子一般的凶光。 梁文博看了莫凡一眼，目光中隐有得色，似乎是想说明他并没有看走眼。 莫凡眉头微皱，觉得这家伙现在还有这种心思，实在是欠揍，说：“这里没什么好画的，去别的地方吧。” 梁文博立即反应过来，点头说：“是啊是啊。” 两人跟没事人一样朝前走去，那女人站在中间一动不动。好在路比较宽，她两侧的空当足够通行了。 经过那女人时，两人都有点紧张。踏出超越的一步后，梁文博暗舒一口气，正想向莫凡说点什么，突然感到背后被人扯了一把，这一下力气好大，他顿时倒飞而出，一屁股摔在地上。 这一下实是摔得不轻，梁文博屁股着地，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见那女人朝他走来，连忙将画夹挡在身前，叫道：“不要打脸！” 那女人上前就是一拳，将画夹打得碎裂开来，余力直至梁文博脸上。梁文博感到鼻子上一痛，顿时眼冒金星，很快又鼻血长流，一副凄惨景象。 莫凡见梁文博一个照面就被k。o，很是吃了一惊。显然这个运动型小妞平时练的可不是沙滩排球，而是打架的本事。 “有话好说，不要动粗！”他连忙喊道，希望能够以德服人。 但那女人根本不搭他的话，过来就是一飞脚。 莫凡心中大叫倒霉。梁文博嘴那么欠，你只是动拳，我顶多是附和了几句，怎么就上脚了，从犯比主犯还招人恨吗？这不科学啊！ 腹诽的同时，他脑子却出奇地冷静，看准那女人这一脚的来路，侧身偏头避过，同时两支手臂格向那女人的小腿，用力向上一托。 那女人没料到莫凡还能出手抵抗，顿时重心一偏向后歪倒。但她这一脚留了余力，收起来也快，向后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形。 “好！”梁文博见那女人没踢到莫凡，自己反倒差点摔了一跤，顿时兴奋地大喊一声。 莫凡气道：“闭嘴！” 在异位面的人生中，他苦练过多年国术，同时还涉猎多种东、西方技击之法，又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过，是个真正的格斗高手。 虽然那些技巧经验他现在都有，但身体却非常不给力，无论是力量还是柔韧性，都差得实在太远了。就好像武侠小说中被废了内力的高手，连百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要不然刚才托那一下就不需要两只手了。 以他现在的水准，欺负一下普通人还马马虎虎。眼前的这个小妞却是个练家子，只是一个交手，莫凡就知道双方差距太大。而梁文博还好死不死的在旁边呐喊，这不是火上浇油，让他挨揍挨得更狠一点么？ 那女人再度上前，一拳打向莫凡面门。 莫凡知道这一拳是试探性的虚招，但如果不闪不避，就会被打实了，侧头的同时两手在胸前虚抱，准备格挡后面那一击。 无奈他大脑能做出反应，身体却跟不上，眼见着那小妞的一拳从两臂间的空隙中打了过来，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第16章 【交友不慎（下）】 那女人的这一拳力量极大，莫凡连退数步，后背撞在了墙上，然后像一滩泥一样滑了下来。 梁文博刚叫完一声好，就见莫凡被打倒在地，顿时噤若寒蝉，近乎绝望地看着那个暴力妞。 “管好你们俩的臭嘴！”暴力妞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梁文博才长舒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站起来对莫凡说：“你怎么样？” 莫凡倚坐在墙根，冲梁文博摆了下手。刚才那一拳打得他够戗，到这会连话都不想说。 梁文博走过去说：“你没事吧？” 莫凡不答，解开衬衫扣子露出胸膛，只见右面胸口有一个清晰的暗红拳印。 梁文博吃了一惊，说：“那小妞也太狠毒了！” “早跟你说，那妞有暴力倾向，现在信了？”莫凡咬着牙说道。 “还是你眼光更高明。”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梁文博送出一记马屁，将莫凡从地上扶了起来。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画夹，以及里面的素描纸，莫凡看着皱起了眉头。 “都不能要了，走吧！”梁文博说道。 莫凡摇了下头，他当然不是可惜那些东西，而是发现今天遇到的这个暴力妞不简单。画夹虽然不怎么结实，可外面还包着一层布呢，要一拳将画夹连同里面的纸打碎，可不是靠蛮力就能做到的。 两人朝来路走去，梁文博一脸血污，相当之狼狈。莫凡看着要好点，但胸口实在是疼得厉害，好在暴力妞终究是手下留情了，只是些皮肉伤。 被暴力妞修理了一顿，臭味相投的二人就成了患难之交。莫凡实在没想到，在浦海的第一个朋友是这样交到的，而且还是这么一号人。 路上看到一个水管，两人过去洗了把脸。这一见着水，他们越发觉得渴了，要不是怕喝生水拉肚子，当下便要喝个痛快。 “赶紧找个地方去吃喝一顿吧！”梁文博洗干净了脸，又精神起来。 “有鉴于认识你之后的一系列倒霉事，我真的很怀疑和你吃完饭之后，会没命回家啊！”莫凡揉着胸口哀叹道。 “怎么说的我跟惹祸精一样？” “难道你不是惹祸精吗？” “靠，免费的晚餐，你去不去？” “靠，欺负我人穷志短是吧？” “少废话，去，还是不去？” “真废话，当然去了！” 一顿饭吃得倒是顺利，饭后梁文博提议找个地方去消遣，莫凡坚决予以拒绝。跟个惹祸精去夜场玩，风险实在太高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寒窑虽破，总不会祸从天降啊。 莫凡买了瓶红花油回到租房，给自己活淤化血。胸口的暗红拳印已经变成了青色，碰一碰就疼。 今天碰着个暴力妞，对他造成了很大刺激，虽然负了伤，晚上的力量锻炼中他给自己大幅加量，直到胳膊都快抬不起来时，才洗了澡睡觉。 …… …… 次日星期天，莫凡早上去公园晨跑时，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生怕昨天的那个妖娆女人会带着几个壮汉突然杀出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对上一个还好说，同时对上好几个，那就只有挨打的份。 所幸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下午莫凡正在书城里打发时间，手机嘀嘀嘀地响了起来，引得附近的人向他怒目而视。 莫凡一脸歉意地向旁边的人点了下头，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为“惹祸精”，赶紧接了起来。 “哥们，起来了没有？”梁文博懒洋洋地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废话，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莫凡压低了声音，快步走向无人的角落。 “有个高雅的活动，你参加不？” “你能有什么高雅活动？没兴趣！” “喂，我可是艺术家！画展！没兴趣吗？” “哦，这个还有点兴趣。” 梁文博又问了下莫凡在哪，表示等会来接他。 挂掉电话，莫凡觉得自己有可能是上贼船了。跟一个流氓艺术家去看画展，恐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或许昨天吃饭时与那个惹祸精互留电话，就已经犯下巨大错误了。哎，交友不慎呐！ 半个多小时之后，梁文博又打来电话，表示已经到书城楼下了。 莫凡从书城出来，见路边停着一辆宝石蓝的california，车顶是开着的，里面坐着的梁文博正朝他挥着手。 这小子，真够骚包的。莫凡心里嘀咕着上了车，歪着头上下看了看梁文博。 梁文博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莫凡说：“看你鬼混了一晚上，有没有少了条胳膊、缺条腿什么的。” “靠！”梁文博比划了个中指，一脚踩下油门，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车子快速向前驶去。 “先去趟我那，换身衣服。”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不过是看个画展，还换什么衣服啊。”莫凡不以为然地说道。 “除了画展还有晚宴，今天应该会有不少美女。”梁文博颇有些兴奋地说。 莫凡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以这家伙看到美女的德性，不惹出点事来才怪，连忙说：“靠边停车！” “怎么了？”梁文博很是纳罕，他这会在靠内的车道，想靠边还不太容易。 “我不想再被人暴打一顿。” “喂，看画展的都是文明人，不会动粗滴。再说你有那么欠揍吗？” “主要是你很欠揍，在你旁边能不倒霉吗？” “靠！大不了我们分开行动！” “嗯，这个可以有。”莫凡点点头，觉得这个建议很不错。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一幢高层公寓楼下，马上有侍者过来开车门。 梁文博说：“过会我还要出去。” 侍者躬身说：“好的梁先生，下楼前请致电总台，我们会把车开过来。” 梁文博点了下头，与莫凡一同朝内走去。进大厅、上电梯，都有侍者引领开门，如同高级酒店一样。 莫凡住的也是高层公寓，但和这里一比就差得远了。显然在这里，是不会有那种十多人住一套的群租房的。 乘电梯到达顶层，进屋后梁文博说：“随便参观，我先去洗个澡。” 莫凡也不客气，在冰箱里找了瓶饮料，然后就在屋里转了转。这种公寓每天有专人打扫整理，所以屋内很是整洁。不过有一间用作画室的房间，却是极为凌乱的。 看到画室里那些已完成和未完成的画作，莫凡心中有些赞叹，梁文博在作画方面的确极有天赋，这可不是靠苦练能达到的层次。只不过裸女图实在太多了点，也不知道那家伙曾经带回来过多少个模特。 梁文博洗完澡过来，见莫凡正在欣赏他的大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怎么样？”颇有些洋洋得意。 莫凡指着那些裸女图，说：“你就不怕哪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梁文博大言不惭：“为艺术献身，也是值得滴！” 莫凡点点头，说：“估计再过几年，等你挂了，这里的画会大幅升值，我得挑几幅回去收藏。” 梁文博说：“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过你的眼光还是值得肯定的，送你几幅也无妨。” 两人互相损了几句，梁文博去换了衣服，然后让莫凡也挑一身换上。 之前听梁文博说有晚宴，莫凡就想到，应该是一场有钱人的聚会，此刻见梁文博人模狗样的穿了套白色休闲礼服，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以莫凡现在的身份和衣着，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按一般的戏路，他似乎应该拒绝参加，或者干脆就这样牛仔裤t恤出场，以示个性与自尊。 但这种个性与自尊，不过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自卑。莫凡可没有这种自卑心理，对他来说，穿什么都无所谓。如果不想用与众不同的衣着去博人眼球的话，听从梁文博的建议是最好的选择。 进了换衣间，莫凡不由啧啧赞叹，有钱人家的孩子果然不一样，光这里就比他“温暖”的卧房大了好几倍。 衣橱里各种衣物分类摆放，搞得跟商场一样，莫凡随便挑了套黑色休闲礼服，他和梁文博身形差不多，穿上倒也合身。 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气质这个东西很多时候也是要靠着装去彰显的。换好衣服的莫凡，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样。 梁文博说：“没想到你这么挫的一个人，换了身衣服居然变得快要像我这么帅了。” 莫凡笑吟吟地说：“哪里哪里，跟你这张娘们脸相比，我还是差远了。” 梁文博说：“嫉妒是吧？哎，像我这么阳光帅气充满艺术气质的人，总是会被人嫉妒。” 莫凡干呕道：“拜托，别让我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 梁文博伸手一指：“卫生间在那，吐的时候小心点，你身上这套衣服可是我最贵的，而且还从来没有穿过呢。” 莫凡挑选衣服时虽然很随意，但还是很自然地选了做工、衣料最入眼的。听梁文博的语气中含着一丝遗憾，便问：“难道是你准备用来结婚的，最后人家把你踹了？” 梁文博说：“踹你妹啊！是某个人准备订婚，我才订了这么一套衣服，结果那事黄了。”说着摇了摇头。 看得出来，梁文博很为这件事遗憾，那个准备订婚的“某人”该不会是他吧？ 不过莫凡没什么八卦精神，说：“我没有妹。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让她离你这个祸害远远的。” 第17章 【你有病吧？】 画展在位于市郊的一家私人会所里举办，开车过去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道路限速加上路况问题，车再好也快不到哪去。 莫凡对这种会所并不陌生，异位面的人生经历中他经常光顾这种地方，自不会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进了会所的院子，梁文博把车交给泊车的侍者，与莫凡一道走向主楼的宴会厅。 宴会厅里已经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交谈着，大多都是中年人。 梁文博从侍者的托盘中取下两杯红酒，递给莫凡一杯，扫视了厅中一眼，摇头说：“美女到现在还没出现，都学会玩矜持了啊！” 莫凡说：“等会你泡妞的时候，麻烦离我远一点。” 梁文博嗤笑道：“废话，你当我愿意有你这个灯泡在旁边？”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此次画展的作品，每幅画下方都列有编号。莫凡一边抿着酒一边去看墙上的画作。梁文博还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目标，便和莫凡一起观画。 这次的画展实际上是一次慈善拍卖会，拍卖所得将会捐给一家救助儿童白血病的慈善机构。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参展的画什么样的风格都有。 莫凡走马观花般看了十几幅，觉得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如果用刻薄一点的话来说，可谓平庸之极。 待看到编号为21的作品时，他停下脚步细看起来。这是一张画幅为60号的油画，蓝天白云下一片开满野花的绿色原野，原野中有一个风车磨坊。虽然只是一幅景物画，却好似有灵魂一般，画风明快，让人一看心情都会随之畅快起来。 “这幅不错。”莫凡颔首赞道，端详片刻转头望向梁文博，“是你画的吧？” “你果然有眼光。”梁文博一脸自得之色。 赞莫凡有眼光，自然也是赞他自己有水平。 莫凡微微一笑，说：“看来你有成为梵高的潜质。” 梁文博嘴一歪，说：“你丫才英年早逝呢。” 一面墙看完，莫凡发现还就是梁文博那幅最有水平。转到另一面墙，走不几步看到一幅泼墨山水画，一道瀑布自山间倾泻而下，气势大是不凡。 “好画！”莫凡脱口赞道，从旁边经过的侍者盘中取下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齐大师的作品，当然好了。”梁文博在一旁大发议论，有如画中的瀑布一样滔滔不绝。 莫凡惊讶地说：“国画你也懂？” “我为什么不懂？你不知道我是学贯东西的吗？” 梁文博鼻子差点气歪了，之前在公寓里，莫凡还看过他的国画作品来着。虽然他在这方面的造诣不及油画，但质疑他的鉴赏能力，实在是不能忍啊。 莫凡笑了笑，又问：“齐大师是谁？” “少装蒜！”梁文博说了一句，见莫凡不像是在装，奇道：“连齐大师你都不知道？”虽然只看到莫凡草草画过两张人物素描，但显然在绘画方面有相当的水平，怎么会连齐大师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呢？ 莫凡耸了下肩，说：“真的不知道。”他虽然拥有异位面人生的种种能力，但两个世界并不相同，所以对当代名人的认知，仍处在以前的水准上。 梁文博说：“齐大师书画双绝，是公认的当今第一人。”将齐大师的大致情况讲了一番。 莫凡听完点了点头，说：“了不起。” 两人一边观画一边议论，墙上的画看了七七八八，就西洋画而言，莫凡认为还是梁文博那幅最好。至于国画，自然是齐大师那幅了，看到那幅画，也算是不虚此行。 不觉间一圈快要转完，到了临近大门的墙上，梁文博指点道：“这幅不好，****下的光影显然不合理。” 他说的是一幅油画，画中是一个正步入浴池的女子。裸女图在西洋画中极为常见，这次的画展便有好几幅。每当看到，梁文博都忍不住要议论几句。 莫凡说：“那可未必，如果是人造胸把下面填起来，就会有这种效果了。” 梁文博歪着头看了看，说：“有道理。” 一声冷哼自二人身后响起，蕴含的冷意简直让人发抖。 二人转过头，见一个女子神色不善地站在眼前，说出的话更让人发抖：“果然是你们两个败类。” 这个年轻女人穿着一件深蓝色无肩小礼服，虽然着装和之前大不相同，但她小麦色的肌肤、比一般女人稍宽了一点的肩和稍粗了一些的手臂，让莫凡和梁文博一下子就认出来，这就是他们昨天遇到的那个暴力妞。 冤家路窄啊！ 梁文博心中哀叹着，打了个哈哈说：“那边有几个朋友，我们去打个招呼吧！”说完抬脚就要走。 女人喝道：“站住！” 梁文博说：“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这时宴会厅里已经到了一百多宾客，料想暴力妞不至于在这动粗。 莫凡拍了下梁文博肩膀，说：“好男不跟女斗，走吧。” 梁文博心想，好男斗不过暴力妞，当然要走了。 女人说：“我劝你们以后小心点，再让我碰到，别怪我不客气。” 莫凡本已经和梁文博走开了几步，闻言又站了下来，看向那女子，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女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今天她没有戴墨镜，眼中的凶光暴露无疑，“你再说一遍！” 莫凡笑着对梁文博说：“她果然有病，耳朵不好使。” 梁文博笑着点头：“是啊，是啊。” 女人的脸上好似罩了一层寒霜，右手的拳头捏了起来，骨节竟然发出几声脆响，咬牙切齿地说：“看来昨天对你们下手实在是太轻了。” 这是赤裸裸的武力恐吓，被一个女人如此威胁，二人大感不忿。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就算打不过也不能怂啊。 莫凡哼了一声，说：“对你这种粗枝大叶的男人婆，我可没有一点兴趣。” 梁文博说：“长得这么宽这么黑，还非要穿个无肩的，何必自暴其短呢。” 莫凡摇头，“没办法，有的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梁文博叹气，“这种人活得太失败了。” 二人看出暴力妞不会在这里动手，很是有恃无恐，你一言我一语占些口头便宜。 这个女人的肤色虽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那般白净，却透着阳光般的活力，而且看上去十分细腻，想必手感不错。面容比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多了些英气，颇有几分野性之美，实是更具吸引力。身材更是没的说，要不然也不会让梁文博只看了个背影就称赞不已。 至于肩宽臂粗，也只是稍有一点，一般人根本不会留意。但就是这么一点称不上瑕疵的瑕疵，却被莫凡和梁文博抓住大肆攻击。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而且越是漂亮的就越是在乎。年轻女人气得身子发抖，连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失去理智的人是极为可怕的，尤其是武力值很高的女人。莫凡可不想挑战这女人的容忍底线，不然哪怕大厅里再多几百号人，她一样会发飙，所以决定见好就收，冲梁文博使个眼色，二人转身就走。 走开了挺远一段，二人还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梁文博回头看了一眼，说：“还在盯着我们呢。” “被她看看又少不了一块肉。”莫凡故作轻松地说。 “她要是等在外面伏击我们呢？” “我们又不是兔子，非要撞到她那棵树上？” “靠，你丫才是兔子呢！”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男子打招呼道：“阿博！”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 “哈，你也来了。”梁文博对来者说道，然后将莫凡与这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这男子名叫徐景山，大约三十岁，中等身材，人看上去很稳重。 徐景山与莫凡握了下手，然后对梁文博说：“你是不是招惹到小颖了，她看你的目光可不善啊。” 梁文博回头看了一眼，隔着这么远仍能看到暴力妞眼中的凶光，不由缩了一下脖子，说：“你认识那个妞？” 徐景山说：“纪叔叔家的纪小颖嘛，你们小的时候应该见过的。” “啊？”梁文博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只是没想到会变得这么暴力。” 徐景山笑着说：“看来你是吃过苦头了。那丫头在军营里呆过七八年，现在在警署工作，收拾你可是很轻松的。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惹她呢！” 梁文博立时苦了脸，说：“我哪知道啊，现在可怎么办？”眼珠一转，说：“你跟她很熟吧？” 徐景山说：“那当然是……一点都不熟。” 梁文博赔笑道：“徐哥，景山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徐景山笑着对莫凡说：“这家伙一贯和我没大没小，但一听到他叫哥我就头疼，因为从来都没什么好事。” 只是一句话，便显示出他与梁文博交情匪浅，同时将莫凡从旁边者的角度带入到谈话中，果然是个交际场上的玲珑角色。 但莫凡却只能无语苦笑，那个叫纪小颖的暴力妞，对他的怨念似乎要大过梁文博不少。到现在莫凡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成了mt，仇恨值拉得杠杠的。 第18章 【约战？】 梁文博说：“徐哥，谁不知道她家和你家是世交，帮兄弟一把吧！” 徐景山说：“所谓世交呢，那是父祖辈的交情，令尊梁叔叔和纪叔叔交情也不差啊。而我跟小颖是真的不熟啊，还不如你们两个青梅竹马呢。你去道个歉，她不会揪住你不放的。” 梁文博怏怏道：“还是算了吧。” 徐景山呵呵一笑，调侃道：“可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哦，我可不想到医院去看你。” 再聊几句，徐景山就走开与别人说话去了。这种交际场合，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定目的。像莫凡这样突兀闯入的旁观者，终究是极少数。 梁文博当然也有他的特定目的，随着厅中美女渐多，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因为纪小颖而带来的些许阴霾也抛在了脑后。 莫凡觉得是时候拉开与梁文博的距离了，在这家伙旁边呆着风险太高，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招惹到另一个纪小颖。 这个慈善画展，显然是当地的名流聚会，宴会厅中的不少人，莫凡都在网上的新闻中见过他们的面孔，均是非富既贵之辈。而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小人物，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这时一个身着白色小礼服的年轻女子走入厅中，身上好似带着某种气场，一出现便极为惹眼。 莫凡的目光也不由为她所吸引，那女子向周围的人含笑致礼时，脸庞对向了这边。看到她的面容，莫凡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又好像灵魂的最深处被一只手拨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好奇怪！莫凡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虽然以前的他情感经历为空白，对美女的免疫力极低，但在异位面的人生中，却是见过万紫千红的，又有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呢？ 再细看那女子，虽说从身材到长相，包括一头长发，无不符合他梦中情人的标准，但远远看上一眼便为之心动，也实在太离谱了。 慢慢抿了一口酒，莫凡自嘲地笑了笑，却仍忍不住朝那女子多看几眼。 他发现那女子虽然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但仍然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就好像来自远古的万载玄冰，虽晶莹剔透美艳不可方物，却难以让人亲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她旁边的人都只是向她打招呼致礼，却没什么人与她多攀谈几句。 梁文博对厅中的美女都会评头论足一番，炫耀一下他独到的洞察力，但对这个女子的出现，却保持了缄默。 莫凡察觉到异样，侧头问道：“你认识她？” “林若熙嘛，走到哪都很吸引人眼球。”梁文博没有长篇大论，话中的语气也很古怪。 莫凡感觉到，梁文博与林若熙之间恐怕有什么渊源。 “hello！”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健硕青年走了过来，端着酒杯向梁文博致意。 梁文博哈哈一笑，说：“早看见你了。”向莫凡介绍道：“这家伙叫陈保罗，是个香蕉人，国语勉强能听懂，说就差远了。”又向陈保罗介绍了一下莫凡，然后问：“有目标了吗？” 陈保罗耸了下肩，说：“很遗憾。” 梁文博拍了拍陈保罗的肩膀，指向纪小颖说：“你看那个怎么样？” 陈保罗说：“非常漂亮。” 梁文博说：“那位美女叫纪小颖，对你这种在异国他乡长大的一向极有好感。你主动点，我看机会很大！” 陈保罗眼睛一亮，会心地朝梁文博笑了笑，然后就向纪小颖走去。 莫凡叹道：“你这家伙太阴损了。” 梁文博方才同陈保罗讲的是英文，对于莫凡能够听得懂并不感到意外，说：“祸水东引，我们才好脱身啊。别看保罗那家伙戴了个眼镜装丝文，在美国的时候，可是一直在武馆里习武来着。由他顶上去，也是物尽其用嘛！” 美国的武馆里能学到几分实战水平，莫凡并不清楚，反正讲打的话，他一点都不看好陈保罗同学。 “哎，肚子饿了，我们拿东西去外面吃吧。”梁文博说道。 莫凡这会也饿了，但他觉得梁文博的建议，只是不想旁观陈保罗的窘态。 宴会是自助餐形式的，各色食品已经摆放在长长的餐桌上。两人拿餐盘取了些吃食，到宴会厅侧门外的凉棚里坐了下来。 刚垫了垫肚子，陈保罗又找了过来。梁文博问他：“情况如何？” 陈保罗说：“交流起来有点吃力，不过我们已经约好，明天一起共进晚餐。” “不会吧？”梁文博很是讶异，“难道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莫凡笑着说：“王八看绿豆的几率也不是没有。” 这种歇后语陈保罗还有些难以理解，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另外二人。 梁文博换上一副亲切地笑容，拍着陈保罗的肩膀说：“我们在说祝你好运，你可一定要将那小妞拿下，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哦！” “你想要将哪个小妞拿下？”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接过话茬，梁文博一听，身子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回头便见到纪小颖与徐景山走了过来。 “嗨，小颖，请坐。”陈保罗操着生硬的国语，很绅士地拉开一张椅子。 纪小颖很程式化的道了声谢，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徐景山坐下来笑着说：“大家可能有些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之前他并没有应承梁文博的请求，但仍是好心当起了和事佬，只是这过来的时机却不怎么好。 纪小颖对梁文博说：“十几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梁文博打了个哈哈，说：“我潜心学画十多年，如今只是略有小成，惭愧，惭愧。” 便是不知就里的人，也听得出来纪小颖话中的揶揄之意，梁文博却只当成称赞，其脸皮厚度可见一斑。 纪小颖冷笑一声，又看向莫凡：“你叫莫凡是吧，我记住你了。” 之前梁文博向徐景山和陈保罗引见莫凡时，只是通了姓名，自然无人知晓他的底细，其实就连梁文博这个带他来的人都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显然纪小颖将莫凡归入了纨绔败类之列，所以说交友一定要谨慎。 莫凡微笑说：“我这种小人物，不值得你惦记的，还是忘了比较好。” 纪小颖环起双臂靠在椅背上，说：“你不是练过的么，我们不妨约上一场。” 显然这个倡议并不是约会，而是要名正言顺的暴打他一顿。 莫凡这下子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纪小颖主要是在针对他，而不是梁文博，但是具体的原因却死活想不明白。 昨天在弄堂里动手，莫凡一托一挡看似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实际上是极有章法的，落下行家眼里自是能看出名堂。 但莫凡却没有找高手切磋的念头，傻子才会莫名其妙的找打。于是说：“我最近身体不好。” 纪小颖却不肯放过，说：“那就等你身体好的时候。” 莫凡继续装怂：“我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没个一年半载是养不好的。” 纪小颖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说：“等你一年又何妨，不然也胜之不武。” 莫凡心中很是悲愤，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非要把我打残吗？ 被美女惦记当然是好事，可如果是一个一心要揍他一顿的暴力美女，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莫凡心想，之前听徐景山说，这纪小颖还是个警察，她要是处心积虑地针对自己，实在是烦不胜烦。如果跟她订这一年之约，一年内她应该不会来找麻烦了吧？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说要养上三年五载了。不过有了一年的恢复期，就算打不过她，也应该能自保了。 念头转了几转，莫凡说：“行啊。” 纪小颖说：“希望你不要爽约。”说完便站起来走了。 “唏，危险解除了。”梁文博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 陈保罗没有因为纪小颖就这样走开而觉得她失礼，反而好像对这位个性美女更加有兴趣了。 莫凡这一回很真诚地说：“加油，我看好你哦！”想必身边多了个男人，不管成还是不成，纪小颖都没心思来烦自己了。 梁文博呵呵笑道：“别光说保罗，你有没有目标啊？” 莫凡斜了梁文博一眼，说：“我是来看画的。” 梁文博说：“同时也可以看看女人嘛，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给我们的这双眼睛。别告诉我你眼光太高，一个都看不入眼。” 徐景山笑骂道：“你小子真是不长记性。” 梁文博不以为意道：“纪小颖那种极品，终究是极少的。” 莫凡说：“是吗？那林若熙算不算？” “她呀？”梁文博咧了下嘴，斜着眼睛看向莫凡，“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莫凡摇了摇头，说：“那种女人只可远观，要是离得近了，我看比纪小颖还危险。” 梁文博诧异地直视莫凡，翘起大拇哥说：“你的洞察力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已经快达到我这种层次了。” 徐景山说：“你们俩背后说人家，小心被她知道吃不了兜着走。” 梁文博双手一摊：“我可什么都没说，要找麻烦也找他。” 徐景山笑道：“我可以作证，坏话都是你说的。” 第19章 【各种奇葩】 梁文博一听立即苦了脸，说：“徐哥，你可不能坑我啊！” 徐景山说：“少来！一听你叫哥我就渗得慌。” 梁文博笑了笑，又对莫凡说：“你要是真的对林若熙有意思呢，我绝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并且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 莫凡鄙视道：“坑完保罗又来坑我是吧？” “坑我？”陈保罗一脸地不明所以。 “别听他扯淡。”梁文博摆了摆手，又对莫凡说，“我说真的，你要是能泡到林若熙，我会当你是我的终身偶像。” 莫凡不屑道：“我不觉得当你的偶像是一种荣耀。” 徐景山好笑道：“你怎么对她的事这么上心啊？” 梁文博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跟她关系不同嘛！女人到了年纪呢，就得找个男人，不然就会心理变态，接触她的人都会跟着倒霉。我这也是为大家好啊！” 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最近在研究生理心理学吗？” 声线很柔和，语调很优雅，却怎么也掩不住内中的那股冷意，在这种天气里听到，颇有些冷气的效果。 梁文博听到这个声音，好似遭了雷击，一下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随即很快站起来说：“我肚子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在这张桌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正是方才谈到的林若熙。 林若熙说：“景山哥，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起胡闹呢？” 徐景山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还有朋友在里面。”就这么交待了一句，便朝厅内走去。 “我饿了！”陈保罗叫了一声，紧随徐景山之后。 转眼间那三人就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莫凡一个。这个林若熙气场果然强大，连徐景山都落荒而逃，之前的评估没有错，这是一个比纪小颖还要难惹的女人。 莫凡心中暗骂，梁文博这个惹祸精，出了事就脚底抹油，让自己这个无辜者留在最后顶缸。他咳嗽一声，也起身朝厅内走。 人家几个显然是熟识的，所以还要交待个过场。莫凡觉得自己就不用了，还是早早脱离是非之地为妙。 “请留步。”林若熙在背后说道。 莫凡停步转身，“是叫我吗？” 林若熙说：“还未请教，先生怎么称呼？” “呃……你猜？”莫凡打着哈哈说道。 林若熙也不着恼，脸上神情并没什么变化，说道：“我想你与梁文博也是相识不久，何必与他为伍呢？” 莫凡皱了下眉，说：“我没觉得与他为伍有什么不好。” 林若熙说：“靠着长辈打拼出来的财富与地位，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道用女人和酒精来打发时间，你们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潇洒么？” 莫凡心中哀叹，又被人当成二世祖败家子了，哥现在是一正宗屌丝好不好！ 一般情况下，就是货真价实的美女也是需要一点淡妆修饰的。此时两人离得很近，莫凡发现林若熙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化妆品的痕迹，所谓天生丽质是也，实在相当难得。 但刚才那句话，却让他对林若熙的印象大打折扣。 美女总有些自以为是，眼前这个就更离谱了。刚见过一面不知任何底细的人，你就敢下这种断言？ 毫无疑问，她是因为看到莫凡跟梁文博在一起，循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从而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正因为这样，更让莫凡觉得难以接受她的论点。 很显然，林若熙与梁文博很熟，否则不会这么笃定自己是梁文博新认识的朋友。可你们既然这么熟，又怎么会把梁文博看得一无是处呢？ 莫凡反问道：“你觉得梁文博的绘画水准，是无所事事的人所能达到的吗？” 梁文博虽然很不着调，但画画的本事莫凡还是很佩服的。诚然是那小子在这方面极有天赋，但若没有后天的苦练，却决计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现在莫凡还没有发达起来，但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他却根本看不上眼，异位面的人生中这种人见得太多了。 既然看梁文博比较顺眼，少不得要为朋友说几句话。而且莫凡很有些怀疑，自己身上这套礼服，就是梁文博为林若熙的订婚宴所订制的。 林若熙淡然说道：“绘画只是小技，沉迷其间又能成什么大事。哪怕成就再高，作品也只是富人们的玩物。” 莫凡这回听懂了，敢情在她眼里，只有财富和地位才是衡量人成功的标志。对于那些富豪来说，哪怕是梵高、毕加索的作品，也只是买来玩赏的。 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这种女人，莫凡只能说她是奇葩。他点点头：“受教了。”转身向厅内走去。 在宴会厅里没看到梁文博的身影，也不知是躲在哪个角落里把妹，还是吓得不敢现身。这家伙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坑完人就消失了。 一个司仪模样的人登上台，用小勺子敲了敲手中的空酒杯，厅内便渐渐安静下来。一番废话连篇的场面话后，今晚的主题慈善拍卖正式开始了。 莫凡在最后面坐了下来，他现在还在致力于解决个人温饱，无力支援慈善事业，权当看热闹了。 经过一番友好竞价，墙壁上的各幅画都有了买家。 这种慈善性质的竞拍，水分大得离谱，一幅画究竟值多少钱，说到底还是看买家愿意捐献多少，所以最便宜的画作都卖了十万朝上。 其实一幅画的价值，很多时候并不取决于画作本身的艺术高度。就如梵高，生时穷困潦倒，死后其作品才渐渐被世人所认同，但哪怕在拍卖会上屡创高价，作者也享受不到了。像毕加索那样，能活着看到自己的作品进了卢浮宫的，终究是极少数。 梁文博那幅编号21的油画，被林若熙以270万拍走。这是你的玩物吗？想到方才在凉棚里林若熙的那番话，莫凡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当晚压轴的，自然是齐大师那幅瀑布，拍到了1000万的高价。至于是否有炒作嫌疑，莫凡不好去揣测。总归这是善举，只要那些钱都用在了慈善事业上，含有一些私人目的也完全允许。 拍卖结束了，但厅中众人的社交活动却还没有结束，甚至比拍卖之前还要热闹。 莫凡不准备再呆下去，他跟梁文博到这里来，主要还是因为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可以回去洗洗睡了。厅里这些名流不愁前程，他明天可还要上班呢。 在厅中扫视一圈，仍然未见梁文博。又问了新认识的徐景山、陈保罗，都说从凉棚回来就没看见那家伙。 莫凡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拿出手机拨打梁文博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手机中先传来劲爆的乐曲，接着就听梁文博说：“啊，你终于脱身了！” “你小子跑哪去了？”莫凡没好气地质问道。 梁文博说：“我在德州路一家名叫kk的酒吧。” 莫凡怒道：“我靠！你居然脚底抹油跑去泡吧了？” “情况紧急，不跑怕没命啊！” “你这怂货，好歹跟我打个招呼一起走啊。” “你跟林若熙在一块，我哪敢打电话。” 看来林若熙给这家伙带来的心理阴影实是不轻。莫凡相当无语，这都过去快两个小时了，他跟林若熙怎么可能在一起呆这么长时间，二人之间根本都算不上认识。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也有点犯二，该早点联系梁文博的。 梁文博说：“别说那么多了，你来不来？” 莫凡咬牙道：“当然去了，不揍你一顿，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梁文博显然没把莫凡的威胁当回事，哈哈笑道：“那就快点。我的车停在会所，怕你找不到车脱身，专门留给你的，够意思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莫凡收起电话朝外走去。出了宴会厅，一个侍者迎了上来，说：“您是莫先生吧？”莫凡点了点头。那侍者说：“请稍等。”冲对讲机说了几句。 到了主楼门前，梁文博那辆california就开了过来。莫凡驾车驶出会所，越想越觉得梁文博是个奇葩。 才刚认识两天，几十万的衣服就随随便便给他穿了，又把几百万的车扔给他开，丝毫没一点担心。说他仗义吧，有了事却马上溜之大吉；说他不仗义吧，还知道留车给朋友代步。要不然这种偏僻地方，想打车都没的打。 自己怎么会跟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交上朋友呢，难道说自己也是一个奇葩？ 开了几公里远，一辆悍马从旁边呼啸而过超到了前面去，要不是莫凡见机快偏了点方向，这一下就要被蹭上了。目测那车速度至少120朝上。如果在高速上当然没什么问题，但这只是普通公路，这种开法实在是太过危险，蹭一下都不得了。 “妈的！怎么不撞死你丫的！”莫凡恶毒地咒骂道，很快他的乌鸦嘴就应验了。 前方视线所及之处，悍马从侧后方撞上了一辆白色奥迪轿车，这种不对等级别的较量，结果毫无悬念。奥迪被撞上了与非机动车道之间的隔离带，原本曲线优美的臀部完全瘪了进去。 悍马在奥迪旁停了半分钟左右又开走了，这时莫凡也开到了奥迪旁边，停下来观看情况。 就见奥迪车上下来一个女人，挥着拳头骂道：“混蛋家伙，你别想跑！” 第20章 【坑神】 奥迪车上下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与莫凡有过节的纪小颖。 莫凡见她骂起人来很有精神，不由松了口气，说：“人没事就不错了，你喊的声音再大人家也听不见。” 纪小颖见是莫凡，二话不说直接跳进车里，伸手朝前一指：“追上去！” 莫凡撇了下嘴，油门一点朝前驶去，有些后悔没把车顶合起来，不然哪能让纪小颖这么轻易就上了车。 “开快点啊！”纪小颖目视前方催促道。 莫凡说：“大姐，这里限速60！” 纪小颖从手包中拿出证件，朝莫凡一亮，说：“我现在以警务人员的身份，要求你协助追捕前方的交通肇事逃逸者，请你配合！” 莫凡说：“追上了之后再以超速驾驶拘捕我，是吧？” “我没你那么无耻！”纪小颖急得拍了拍车门，“快点！” “你们警察开车都不系安全带吗？”莫凡斜着眼睛看向纪小颖，见她系好后，脚下加大油门，引擎轰鸣声中，强烈地背推感立即传来。 在这种普通公路上高速行驶，要时刻提防行人、助力车什么的，莫凡丝毫不敢大意。但这并不影响他说话：“我说，就算追上又能怎么样，我们又撞不过人家。” 纪小颖哼了一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联系在这附近巡逻的警车过来协助。 在平坦的公路上，法拉利追悍马还是没什么压力的。这里处于市郊，天色又比较晚了，路上没什么行人车辆。很快莫凡就拉进了与悍马的距离，隔着五十多米在后面缀着。 好的跑车不光加速快，减速急停性能也是极好的，这是一个有情况也能及时刹车的安全车距。 纪小颖则通过手机调度赶来支援的警车，二十多分钟后，终于逼停了悍马。 “我让你跑！”纪小颖咬牙切齿地说道，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莫凡见她从手包中拿出一把手枪，心中对暴力妞的危险评级立即上调了几个档次。 悍马车上下来四个人，两男两女，全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隔了十来米，莫凡都能闻到那帮家伙身上的酒气。 大概是自恃有背景，虽被警车逼停，又有纪小颖在一旁拿枪指着，那四人却根本不怵，其中一个男青年更是嚣张，对着纪小颖骂骂咧咧地叫嚷着。 纪小颖用枪口顶在那男青年的下巴上，说：“想找死吗？” 那男青年说：“少他妈吓唬人，有本事你开枪啊！” 纪小颖一膝盖顶在男青年的胃部，那家伙立即伏倒在地呕吐不止。 莫凡看得直摇头，这女人也太虎了，穿裙子还敢做这种动作，就不怕裙底走光吗？把一个明显喝高了的家伙打得吐啊吐啊的，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包括到场的警察在内，都没想到纪小颖会动手打人。众人错愕了片刻，悍马车上下来的另外一男两女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纪小颖只是冷眼旁观，并不阻止他们。 莫凡毫不怀疑，那四个家伙落在暴力妞手中，绝对会留下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这么危险的女人，自己也离她远一点吧。 “没事我先走了啊！”他对纪小颖说道。 “你等着！”纪小颖对正在给那四人测试酒精含量的警察说：“给他也测一下。”说着指向莫凡。 莫凡目瞪口呆，这女人也太会过河拆桥了吧？ 好在他只是刚到会所时喝过两杯红酒，过了这么长时间，酒气早散了，酒精测试倒没什么问题。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测试完之后莫凡满肚子不爽的说道。 “不行！”纪小颖走了过来很坚决地说道。 “又怎么了？” “你是目击者，跟我去警署录份口供。” 莫凡快要吐血了，交通肇事而已，又没有人员伤亡，这是摆明了要玩他啊。到了她的地头，还能讨得了好吗？ 他近乎哀求地说：“我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停下来看你有没有意外，又帮你抓了肇事者，你就发发善心，放我走吧。我很困啊，想回去睡觉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一接通便听梁文博说：“你怎么还没来呢？” “路上碰到了个美女，非要找我聊天。”莫凡用最无奈的语气说道，希望能借这句话激纪小颖一下，让她失去和自己纠缠的兴趣。 梁文博哈哈笑道：“这么说你有安排了？那正好，我去开房了，你自己找乐子吧。就这样，拜拜。” 莫凡的手机虽然很古老，但音质着实不错，听筒声音还很大，相距不足一米的纪小颖听得非常清楚。 “这就是你所谓的回去睡觉？”她本来神色已经有所缓和，这时眼中又有凶光露出。 莫凡真有一种把梁文博揪出来掐死的冲动。这货简直就是坑神，不管在哪都能坑到你。苦着脸说：“我是真的要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纪小颖冷哼一声，说：“满嘴谎话，你这种人还会上班？” 莫凡说：“不信你可以跟我回去嘛！” 纪小颖一脸厌恶地说：“你快滚吧！真是懒得跟你多说。” 莫凡不介意她用辞如此粗俗，如蒙大赦一般跳上车开车就跑。 他之所以姿态放得这么低，是因为刚才纪小颖说要录口供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虽然会开车，可是没有驾照！ 这要是让纪小颖发现，肯定会被按无照驾驶拘留起来，今晚就得跟悍马上那四个家伙做伴了。 开车回到市区，再打梁文博的电话，居然已经关机了。莫凡想了想，将车开到了梁文博住的公寓，交给了楼下值班的经理。 都说男人对车就像对女人一样，可梁文博却好像根本不当回事，大概是那小子女人太多，所以就不稀罕了。但哪怕车再好，莫凡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万一刮一下蹭一下，终究是人家的车不好交待。再说以他的经济状况，光是停车费就能让他破产，还是把麻烦交出去为妙。 回去的路上，莫凡一想到梁文博就恨得牙痒痒，念了无数遍咒语，诅咒那小子今晚精尽人亡。 …… …… 星期一早上，莫凡精神抖擞地到公司上班。 如果换了别人，前一晚还在参加名流聚会，第二天就变回公司最底层的小职员，这种巨大的落差弄不好会引发种种复杂的心理活动，从哀怨上天不公走向轻生到发愤图强立志出人头地，一切皆有可能。 但莫凡在电脑前坐下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心情很愉快。这里没有自以为是的冷艳美女，没有咄咄逼人的暴力女警，最重要的是没有那尊坑死人不偿命的坑神，简直是太美好了。 打开公司的销售平台，查询了一下陈伟杰那一单业务的状况，显示为“安装完毕”。公司的安装部节假日照常工作，看来他们的效率还是蛮高的。 这单合同最终的结算金额接近31万，与预估相差不大。算一算倒是能拿到不少提成奖金，终于可以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了。 将mf客户外挂打开，莫凡继续关注期货市场的情况。昨天去看画展，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旁听到不少比较有价值的信息。这一回他不再把目光局限在钢材上面，将铜、铝等有色金属也列入考察范围。 十点多钟的时候，莫凡接到一个电话，他一听声音就认出来，这人曾在周五的下午来电咨询过。 能够连续两次打来电话，至少说明对方确实有采购的意愿，这种客户当然不能放过。莫凡打起精神说服了这个人，在午休前便与对方签下了合同。 虽然只是一笔2万多的小单，但这是mf客户外挂钓到的第一条鱼，很有纪念意义。另外今天是九月的第一个工作日，这也算是开门红了。 去拿审核过的合同时，莫凡发现陆筱蓉的情绪很不对劲。按说他这个做徒弟的有所长进，陆筱蓉当师傅的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整个过程中，陆筱蓉只是勉强对他挤出一丝笑容，话都没多说两句，很是公事公办地将他打发了。 莫凡心中多少有些纳罕，却又不好多问。话说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正常，如果是碰到周期了，有这种情绪也不奇怪。 下午莫凡又陆续接到几个咨询产品的电话，都是之前发过邮件的企业，这说明mf客户外挂的功效开始逐渐显现。 莫凡发现通过邮件联系客户，至少有一个好处，接到的电话对方态度都很友好。打电话去开发客户，常常是热脸贴上冷屁股，运气不好还会被臭骂一顿。而收到邮件后，专门打电话来骂人的，终究不会太多。 快下班时，手机响了起来，莫凡见来电显示为“惹祸精”，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 只听梁文博说：“哥们，在哪呢？” “废话，当然是在上班了。” “还没下班？你在什么公司工作啊，老板够黑的！” 对这种不知上班为何物的公子哥，莫凡都懒得嘲笑他，说：“关你屁事。你还健在啊？怎么没精尽人亡呢！” “我靠，你嘴上积点德会死啊？做人要厚道！” “拉倒吧，你这个遇到事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的怂货，还好意思跟我说厚道？” 梁文博笑了几声，说：“我知道你没钱吃饭快要饿死了，专门给你个蹭饭的机会，还不厚道啊？” 第21章 【买醉的女人】 在浦海混了一年多，总算有了一个下班后能一起吃饭的朋友，这也算是莫凡社交活动上的巨大突破了。但遗憾的是，这个朋友非常坑人，而且有时候很没义气。 更加遗憾的是，莫凡囊中羞涩，但又想吃点好的增强体质。于是他很没节操地响应了这个饭局。 为了方便，莫凡将吃饭的地方定在离公司不远的那家德式餐厅酒吧。梁文博表示七点钟能到，也不知道这家伙又跑哪鬼混去了。 下班后莫凡在公司上了会网，时间快到时走了过去。梁文博也差不多同时到达，对于守时这一点，莫凡还是很满意的。与梁文博同来的，还有香蕉人陈保罗。 三人进去找地方坐下，点餐之后，莫凡对陈保罗说：“我记得你今晚好像有约会来着。” 陈保罗磕磕巴巴地说：“她工作，加班，没时间。” 梁文博调侃道：“听你说话真是能把人急死，你还是讲鸟语吧。” 陈保罗好似松了口气一般，说：“她说昨晚抓了几个服用软性毒品的人，今天要加班查案，所以没时间了。” 梁文博奇道：“纪小颖昨晚不是去画展了么，怎么会去抓人呢？” 提到昨晚莫凡就气不打一处来，将回来的路上遇到纪小颖的经过说了一番，重点强调了那个不识时机的电话，最后质问梁文博：“现在知道你有多坑人了吧？” 梁文博笑道：“怪不得你那么大火气，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莫凡说：“不过依我看，那四个家伙顶多是醉驾，不像是嗑了药的。” 梁文博说：“我看也是。如果她真去查这种案，也不会向外部的人透露风声吧？” 两人颇为同情地看向陈保罗。陈保罗耸了耸肩，说：“无所谓。” 莫凡笑了笑，对梁文博说：“我还想问你呢，你跟林若熙到底什么关系，怎么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梁文博撇了撇嘴，说：“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这种复杂的亲缘关系背后，可以衍生出无数狗血豪门恩怨，莫凡一听就没了追究梁文博临阵逃脱的心思，更不会在人家的家庭问题上追问。 三人一边吃一边瞎聊，为了将就陈保罗，莫凡和梁文博也改讲英文。 昨天莫凡与陈保罗接触很少，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这时才发现，原来保罗同学很健谈，话语中带着很重的纽约腔。 美语基本上以中西部口音为准，算是他们的普通话。但因加州娱乐业的巨大影响力，其口音渐渐成为事实上的标准发音，只不过两者差别并不大。纽约虽是美国第一大城市，纽约口音却只是当地方言，并不普及，就如华夏国之浦海话一样。 一问之下，陈保罗果然是在纽约长大的，并且还在华尔街混过一段时间。 莫凡报了几份刊物的名称，问陈保罗有没有见过。 异位面的世界与这个世界大体相同，但差别还是有的，有些差异甚至很大。所以异位面存在的刊物，这个世界里未必有。 陈保罗表示听说过其中的一个，并且还知道另一份类似性质的刊物。 莫凡一听很是高兴，说：“能不能帮我在那边订购一下？” “没问题。”陈保罗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想不到你对金融很有兴趣。” 莫凡笑道：“闲着无聊，随便看看而已。” 陈保罗笑了笑，心想，谁会拿那种既严肃又晦涩的专业刊物打发时间呢？这又是一种华夏式的谦虚了。 这家餐厅酒吧生意非常好，这个时间还有不少等座的人，其中不少是老外。有两个洋妞见他们这桌地方很空，便过来问能不能拼桌。 这两个洋妞样貌不错，重要的身材很好。梁文博本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原则，欣然让她们坐下。 起身调整位置时，莫凡不经意间见到远端的角落里坐着的两个女人有些眼熟。重新坐定之后他又仔细看了看，认出是陆筱蓉和邱雁。 两个洋妞是德国人，英文也会讲，听莫凡几个在闲聊，也加入攀谈起来。 这种主动送上门的，梁文博哪会放过，陈保罗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于是一桌人很快就聊得热络起来。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本就是一起来的朋友。 莫凡心不在焉地跟他们闲扯，时不时朝陆筱蓉那边望上一眼。通过一个多小时的观察，他确定陆筱蓉不是来了大姨妈，而是有什么心事，看上去情绪相当低落。 按说邱雁应当是陪她来说话散心的，但大约一刻钟前，却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会只剩下了陆筱蓉一个人喝闷酒。 “快十点了，换地方吧。”梁文博看了下手表后说道。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个时间差不多该回家睡觉了。对于有些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几人很快达成共识，准备去泡吧。吃饭时大家只喝了一点啤酒，一个合格的花花公子，是不会在饭桌上把自己灌大的，漫漫长夜才是他们消耗酒量储备的正确时间。 莫凡说：“我对夜店没兴趣，你们去吧。” 梁文博早发现莫凡一个劲盯着角落里的那个女人看，脸上一副“我懂了”的神情，说：“那好，各玩各的。” 莫凡没兴趣跟这个荤腥不忌的家伙在这方面废话，礼节性地向两个洋妞道了声再见，便走向了陆筱蓉那边。 陆筱蓉突然见到莫凡坐在了面前，怔了一下之后说：“是你啊。” 桌上放着两个空了的1升啤酒杯，陆筱蓉手中还有一杯，已经快见底了，就算其中一杯是邱雁喝掉的，她也喝了不少了。 莫凡说：“没想到你还有独自锻炼酒量的爱好。” 陆筱蓉笑了笑，只是她的眼中全无笑意，更像是面部肌肉的一次抽动。 莫凡又说：“不是有个人陪着你的么，怎么就先走了？” “这么晚了，我让她先走的。”陆筱蓉抿了口酒，“你来了有一会了吧。” 莫凡得出判断：她头脑尚算清醒，不过至少也有了六分酒意。 “有没有什么事，是可以和我分享一下的？”他试探着问道。 陆筱蓉沉默着摇了摇头，将杯中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光，又抬起手臂想要叫酒。 莫凡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把拉住她手腕，说：“啤酒喝多了会长啤酒肚的，你就不怕身材走样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陆筱蓉手臂想要挣脱，却没有莫凡力气大，便去举另一只手，但又被莫凡捉住了。 “女人在外面喝醉了很危险的。”莫凡又换了个角度去劝解。 “你别管我！”陆筱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时一个服务生端了两大杯啤酒过来放到了桌上，说：“先生，您的啤酒。” 莫凡心想，我什么时候要啤酒了？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蓦然回首，梁文博那坑神正在灯火阑珊处，笑着向他伸出大拇哥，然后就消失了。 用屁股想也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意思，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嘛。真是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添乱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新端上来的两杯啤酒都是2升的大杯，这种德国黑啤比普通的啤酒酒精度要高不少，以陆筱蓉现在的状态，恐怕喝不了一杯就会醉倒。 啤酒摆在桌上，陆筱蓉也不挣扎了，只是定定看着莫凡。 莫凡明白她的意思，既然不能一直抓着她，那就只好放手了。 陆筱蓉沉默喝着啤酒，莫凡就沉默看着她喝。他不喜欢酗酒的女人，甚至可以说相当反感，换了别人他早转身走了。但当这个女人是陆筱蓉时，他却不能置之不理。 女人借酒浇愁，一般来说都是因为情事，但陆筱蓉看上去却不像。共事一年多，莫凡从没见到她身边有来往密切的异性。如果真有个男朋友值得她伤情买醉，哪怕平时两人相处得很低调，也总会露出些迹象的。 另外女人在感情方面受到挫折，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幽怨，但从她的眼睛中却看不出来。据莫凡观察，她的情绪以不甘和愤怒为主，还有一些失落与无助。 陆筱蓉是一个在工作上很投入的女人，基本可列入工作狂的行列。再联系到公司最近搞的人员调整，莫凡感觉有点头绪了。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升职的事情而跟自己过意不去。”他试探着说道。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陆筱蓉大声说道，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猛喝起来。等她放下杯子时，杯中的啤酒只剩下了不足四分之一。 看来猜得八九不离十，但陆筱蓉这个样子实在让莫凡很头痛。 陆筱蓉长长吁了口气，说：“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 莫凡见她走路有点打晃，拉过一个女服务员，塞给她一百块小费，指着陆筱蓉说：“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女服务员点点头跟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女服务员扶着陆筱蓉坐了回来，对莫凡轻声说：“她刚才吐过了。”然后很诚挚地看着莫凡。 莫凡心中苦笑，又送上一百块小费，个人资产立即变成了两位数。要不是前天在公园跟梁文博一起画画挣了一百块，今天这场面还应付不来啊。 第22章 【淡定的男人】 有时候喝完酒吐过会让人清醒一些，但有时候吐了的人却会完全醉倒。 陆筱蓉无疑是后一种情况，回来坐下后便趴在了桌上。 喝完酒不闹事，当然说明她酒品很好，但如何处置她却是个问题。让她趴在桌上睡显然不行，谁知道她睡多长时间才能清醒过来，还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她吧。 莫凡叹了口气，叫服务生过来问道：“账结过了吗？” 服务生点头说：“前面您朋友结过了。” 这倒在意料之中，算是坑神梁文博为数不多的优点，知道为囊中羞涩的朋友考虑。 莫凡把陆筱蓉扶了起来，那服务生又说：“这位女士是开车过来的，请把停车牌给我。” 开着车来买醉，这女人真是疯了。莫凡发现最近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太正常，害得他大受牵连。 从陆筱蓉的包中翻出停车牌交给服务生，搀扶着她朝外走去。心想，她经常光顾这里，吃东西的时候总会喝点啤酒，恐怕酒后驾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怕喝得并不多，总归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大概她运气好从来没被警察抓过，这次大喝特喝也就没这方面的顾虑。 到了门口，陆筱蓉那辆银灰色斯柯达也停了过来。 莫凡怕陆筱蓉躺下来酒气上头再次呕吐，就将她弄到副驾驶座上，将椅背的倾斜角度调大了些，又给她系上安全带。 在驾驶员位置坐好，莫凡问：“你住什么地方？”陆筱蓉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偏向一边，眼睛保持闭合状。 莫凡又说：“你不说话我就找个宾馆把你扔进去了啊？”这一回陆筱蓉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哎，女人喝醉了真是麻烦。”莫凡喃喃自语，打开车载导航，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了陆筱蓉的住址记录信息，印象中好像听她提过，应该不会错了。 路途稍有点远，路上莫凡尽量开得平稳些，避免急转急停，要是让陆筱蓉吐到车里可就麻烦大了。 到了导航记录的那个小区门口，莫凡打开车窗问门卫：“认识这部车吗？” 门卫点了点头，莫凡又问：“那你知道她住哪吗？”门卫狐疑地看了看莫凡，没有答他的话，而是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敲着车窗叫：“陆小姐，陆小姐！” 莫凡心想，警惕性还挺高的嘛。不过一个小区里那么多人，门卫不太可能全部认识，大概也就是美女才会有特殊照顾。 他将另一侧的车窗也打开，让那门卫叫得更直接一点。无奈陆筱蓉睡得很死，完全没有反应。 莫凡从陆筱蓉包中翻出工作胸牌，又拿出自己的，一并展示给那门卫，说道：“我是她同事。” 海天公司的工作胸牌做得比较精细，上面印有照片和个人信息，里面还有芯片，这东西同时也是员工的考勤卡。 门卫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大概觉得这东西不是太容易伪造，点了点头算是信了莫凡，但仍要他在门口登记一下，然后才说了陆筱蓉的具体住址。 莫凡开进小区，在门卫告知的那幢楼下停好车，从陆筱蓉包中拿出钥匙开了楼门，再将她一只胳膊架在脖子上朝楼内走去。 这是一幢六层的住宅楼，当然不可能有电梯。扶醉鬼上楼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哪怕是一个不足百斤的女人。 或许是被架着胳膊很不舒服，上到二楼时，陆筱蓉终于有了些反应，睁开眼睛茫然四顾，说：“这是哪啊？” 莫凡喜道：“到快你家了，能不能自己走啊？” 陆筱蓉嗯了一声，胳膊从莫凡脖子上拿了下来，抬步向上走去，只跨了一个台阶身子就向后歪倒。 莫凡发现自己白高兴了，连忙从后面扶住她，继续架着她一条胳膊上楼。 陆筱蓉却有些不干，扭着身子要将胳膊从莫凡脖子上拿下来。 莫凡知道这样她会感觉不舒服，但不这样自己会很吃力，来去几下不由有些怒了，抬手在陆筱蓉翘臀上拍了一巴掌，斥道：“老实点！” 陆筱蓉好似被这一下打得清醒了几分，一双眼睛迷离地看着莫凡，眼看着就湿润起来，泪水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一贯精明能干的女上司，突然露出这么一副可怜相，莫凡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说：“怕了你了。”放开了她的胳膊。 陆筱蓉浑身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半边身子倚在莫凡胸前才能保持不倒。莫凡只好揽住她的腰，半推半抱地扶她上楼。 这种程度的接触倒是相当亲密，可莫凡并没有趁机揩油的心思，只觉得比扛一百斤大米上楼还要吃力。 好不容易到了五楼，莫凡找到形状匹配的钥匙开了门。屋里是黑着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人。 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打开灯，扶陆筱蓉在客厅沙发坐下，莫凡长长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胳膊。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其中一间卧室用作了书房。从装修风格到装饰布置，不难看出这是属于一个女人的独居住所。 陆筱蓉和莫凡一样，也是个外来户，工作时间应当不超过五年。她能靠自己的努力，奋斗成有房有车一族，确实很不容易。 参观了一圈之后，莫凡回到厅里，见陆筱蓉躺倒在沙发上，一只手耷拉到了地下。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卧室放在了床上。 陆筱蓉躺下后翻了个身，像虾米一样蜷曲起来，这个姿势使她的翘臀显得更翘了。莫凡不由想起刚才在上面打的那一下，可谓弹性惊人，手感相当不错。 翘臀黑丝高跟鞋，仅是这个侧躺的背影，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都充满了诱惑。也无怪乎以前的莫凡在做自助运动时，总是会想到这具身体。 “幸好是碰到我啊，不然指不定会便宜哪个家伙呢。”莫凡轻声自语道，为她除了鞋子，拉过毛巾被盖在她身上。 忽又想到，如果自己不出现，说不定陆筱蓉喝完那一杯就会打住了。这到底是一种信任，还是给了一个犯错的机会？ 他不打算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虽然从不以道德完人要求自己，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玩ons也要看对象。就算是被视为禽兽不如，这种原则问题上也是不能动摇的。 回到厅里在沙发上坐下，现在醉鬼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莫凡开始考虑自己的问题。 根据车载导航显示的信息推断，从这里到他的住处大概有15公里，这个时候打车还是夜间车价，他口袋里那几十块钱根本不够。 难不成要跑步回去？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要跑2个多小时，这已经超出了锻炼身体的范畴，完全属于自我摧残。 莫凡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也不准备从陆筱蓉的包里借取车资，不告而取是为贼也。 这当然都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实际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陆筱蓉，准备等她酒醒了再好好谈谈。 …… …… 夜里醉酒的人，有时早上会醒得很早。 陆筱蓉醒来时，感觉自己满身是汗，并且头痛口干嗓子紧，总之是浑身不舒服。 从床上坐起来，她发现屋里没有开空调，自己又穿着衣服盖着薄薄的空调被，怪不得会出那么多汗，真是难受死了。 下了床去厨房冰箱中拿饮料，此时天色已经比较亮了，经过客厅时她看到了沙发上睡着的莫凡。 昨天醉酒之后的记忆很模糊，但在餐厅酒吧里遇到莫凡她还记得很清楚，之后的事情猜也能猜到了。 陆筱蓉开了空调，拿了个薄被轻轻给莫凡盖上，喝了半瓶果汁后就到卫生间去洗澡。 冲洗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右半边屁股上有一个手掌印，虽然不算太明显，但想必挨那一下时力道不会太轻。隐隐约约想起，好像是上楼时被莫凡打的，心中不禁有一丝愠怒，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努力去回想自己是怎么上楼的，正因为记得很模糊，所以想像空间很大。而有些事情就怕去回味，想来想去之后，她感觉脸上有点发热。 她忍不住问自己，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会不会后悔？ 随即又想，反正什么也没发生，何必费这个神呢。 抛开这杂乱的念头，她的情绪又低落起来。洗完澡出来之后，见莫凡已经坐了起来，就说：“吵到你了？” “有一点吧，不过我也差不多睡够了。”莫凡打了个呵欠，把身上的薄被叠了起来放在一旁。 陆筱蓉走过来问道：“你要不要也洗一下？或者吃点什么？” 莫凡见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质睡衣，光洁的小腿和手臂都露在外面，胸前的凸点清晰可见，内里十有八九是真空状态。 早上正是男人情欲比较旺盛的时间，对着一个穿得如此单薄并且身材能让人流鼻血的女人，莫凡真没什么信心能完全抵御住诱惑。 他看了一眼就偏过头，说：“洗澡和吃早餐都不急，你先去换好衣服，我想和你谈谈。” 陆筱蓉的心思主要在自己的事情上，加上一向独居，从没有男人来过家里，所以洗完澡之后，就像往常一样，穿了件睡衣就出来了。 被莫凡一说破，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脸一下子就红了，慌忙回到卧室关起门来。 第23章 【厅长训话（上）】 莫凡到阳台上活动了一下身体，不多时陆筱蓉衣着齐整地出来了。大概她心里还有点尴尬，到厨房冲了两杯速融咖啡端了过来，作为一个小小的缓冲。 莫凡回到沙发上坐下，说：“你睡了一晚上，又洗了个澡，现在应该很清醒了吧？” “还好吧。”陆筱蓉低着头搅杯子里的咖啡。 “你昨晚喝那么多，就不怕被居心不良的人带走叉叉圈圈了？”莫凡又质问道。 “不是有你在么？我信得过你。”陆筱蓉辩解道。 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昨天好像真就是这么想的。要不是有莫凡出现，自己是不会无所顾忌地喝那么多的。这种行为似乎是源自潜意识，并未经过理性的思考。这就是说，潜意识中自己已经将他当成了亲近可靠的人。 想到这，她不由抬起头去看莫凡。 莫凡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我得说，你高估了我的人品，同时还低估了你自己的魅力。当诱惑足够大时，正常的男人都很难拒绝。”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筱蓉又低下头去搅咖啡，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莫凡说：“好了，言归正传。既然你这么相信我，就告诉我能让你这么放纵自己的原因。” 陆筱蓉沉默了一会，说：“前天在公司总部那边，进行了第二轮中高管岗位竞聘。” 莫凡点头说：“这个我知道。” “那你看过沈太安的竞聘报告吗？” “看过。” 莫凡每天上网时，公司的内部网页也会浏览一下。毕竟在这里供职，对本公司的各项动态了解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海天公司这次进行管理层的人员调整，采取的是内部人员公开竞聘的方式。参加竞聘的人员，按原有职位高低分成数轮，在休息日分批向董事会做竞聘演讲。 要想得到董事会的认可，除了以往的工作成绩外，提出好的发展建议或是高效的管理规划，将能获得很大加分。竞聘报告主要就是写这些建议和规划，展现自己的发展眼光和管理才能，把自己推销给董事会。 而做完演讲的竞聘报告，都会公示在公司内部bbs上，接受公司全体人员的检视，虽然最终做决定的还是董事会。 沈太安是前天做的演讲，昨天他的报告就挂在网上了。莫凡大致看过一遍，基本都还记得。 陆筱蓉放下咖啡杯，到书房拿了笔记本电脑过来坐在莫凡旁边，打开一个文档，说：“你看看这个。” 莫凡接过笔记本，看了一眼说：“这是你的竞聘报告？” 陆筱蓉点了下头。 莫凡一边抿着咖啡，一边有节奏的点击翻页键。只看了几页，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很快将全部内容看完，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说：“你认为沈太安抄袭了你的竞聘报告？” 陆筱蓉见莫凡看得十分漫不经心，四十多页的文档刷刷刷几下就翻到底，连一目十行的程度都达不到。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感到很失落，把头偏到另一边，有些赌气地说：“你仔细看看不就知道了！” 莫凡说：“我看了，并且相信你的判断，不过你应该拿不出什么证据。” 这段时间陆筱蓉起早贪黑的加班，又没见她做什么大单合同，想必就是在琢磨这份竞聘报告，实是倾注了她不少心血。 这份报告中，最有价值的内容大概占到七成，而类似的建议和规划沈太安的那份报告中也有，并且比陆筱蓉做得更合理、更全面。两人竞争的岗位差不多，一个是销售总监，一个是总监或副总监，所以同样的内容大家都能用。 莫凡相信陆筱蓉是原创，沈太安只是个剽窃者。但可惜的是，剽窃者的工作经验更丰富，偷去之后润色加工一番，再添加一些自己的东西，又先一步发表出来，原创者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即便陆筱蓉把这事捅到公司的董事会，人家把两份竞聘报告放在一起比较，谁又会相信好的这一份是抄了差的那一份呢。 辛苦一场，到头来却被沈太安窃取了果实，她还没处说理去，并且这直接影响了她的竞聘。只怕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郁闷地想要吐血。 陆筱蓉恨恨地说：“沈太安肯定是从我办公室的电脑里拷贝走了一份文档，真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 莫凡不由想起周五例会时，曾见到邱雁去过陆筱蓉的办公室，说不定她才是偷文档的贼。 当然，这只是揣测，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莫凡不打算同陆筱蓉讲。公司电脑的防火墙，也就比摆设稍强一点，真要偷别人电脑里的文件，办法实在太多了，不见得要到别人电脑跟前。 但无论哪种情况，沈太安都是逃不了关系的，即便不是他自己去偷，肯定也是幕后主使。 莫凡说：“他骚扰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了，这是一个无耻起来没有底线的人。” 陆筱蓉瞪着他：“你让我跟你说，就是让我说出来再取笑我，是吧？” 莫凡说：“你别激动，我怎么会取笑你呢。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我还是要说，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实在是蠢到家了。” “你理解？你理解个屁！我就是蠢到家了，你离我远点！”陆筱蓉越说越激动，忍不住爆了粗口。 莫凡缓缓说道：“从前有个庙，庙里有座山，山里有个小和尚在给老和尚讲故事。” 陆筱蓉听得怔了一下，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莫凡笑了笑，说：“从前有一个农夫，每天在地里辛勤劳作，眼看着庄稼一天天长高，他觉得付出多少汗水都是值得的。到了收获的季节，农夫做好了收割的准备，谁知一觉醒来，地里的庄稼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个立在地里的麦秆。” “农夫发现，庄稼是被村里的恶霸偷走的，就找上去理论。但庄稼已经被恶霸碾成了面做成了糕点，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说农夫在诬陷恶霸。农夫又生气又伤心，但他不去想怎么收拾恶霸，反而在树上吊死了。你说这个农夫是不是蠢到家了？” 陆筱蓉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来莫凡是在说她。但莫凡一点都没有说错，故事里的农夫，活脱脱就是她的写照。 在发现沈太安抄袭了自己的竞聘报告后，陆筱蓉就找上门去理论，然后她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无耻。面对她的质问，沈太安做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还说她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参加竞聘，以免自取其辱。 这种不开心的经历，真是越想越让人难过。陆筱蓉满腹地委屈与不甘，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见陆筱蓉落泪，莫凡并未劝阻，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陆筱蓉就像得到了某种鼓励一般，伏在莫凡怀里，泪水一下子泛滥起来。 莫凡轻轻抱着她，任由她发泄情绪。 竞聘报告事件对她打击很大，但这并非全部原因。平时工作压力太大，日积月累下来，也会造成很多心理问题。能够找到途径宣泄一下，对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说到底，她还是缺少一个能够谈心交心的朋友。如果平时就有个能倾诉的人，时时缓解一下压力，当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失态。 莫凡不由又想到梁文博。像他那种有才华的公子哥，身边的酒肉朋友绝不会少，但知交想必没有几个。之所以跟他一见如故，其实颇有几分高山流水得知音的意味。 在这个繁华喧嚣的大都会，很多人都是孤独的。 陆筱蓉到底是个在职场打拼的成熟女性，不会由着性子没完没了的大哭。情绪宣泄得差不多她就止了声，到卫生间去整理仪容。 等她再回到客厅，莫凡问：“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陆筱蓉见莫凡衬衫的胸襟上湿了一大块，除了眼泪之外恐怕还沾了不少自己的鼻涕，顿时很不好意思，“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很快就能干的。” 莫凡说：“不用了。你既然好多了，我就要跟你开始第二阶段的谈话了。” “第二阶段？”陆筱蓉有些讶异，“谈什么？” 莫凡说：“当然是谈关于你的问题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下来当一晚上厅长？” “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有问题了吗？” 陆筱蓉一脸无奈表情，“行，说就说，但不影响我给你洗衣服吧？” 莫凡一想也是，就把衬衫脱下来递给她。 陆筱蓉到卫生间放水浸泡衣服，莫凡就跟了过去站在门口，说：“你怕不怕受打击？” “我现在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陆筱蓉侧过头看着莫凡，“你有话就说吧。” 莫凡点点头，“你有心理准备就好。你和沈太安……” 他话还没说完，陆筱蓉将手中正准备搓洗的衣服往盆里一摔，“我不想再听到这个贱男人的名字！” 莫凡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你上班时还能避免和他接触吗？” 陆筱蓉沉默了一下，说：“我今天就辞职。” 莫凡听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拍了拍额头，“拜托你不要这么幼稚，像个成年人一样思考问题行不行？” 陆筱蓉气道：“我怎么幼稚了？那家伙几次意图非礼我，这次又无耻剽窃我的报告，我已经无法容忍再跟他共事了！” 第24章 【厅长训话（中）】 莫凡倚在门边，伸出食指说：“第一，美女常会得到额外的便利，也经常会受到骚扰，这本就是风险与收益的关系。只想得到收益而不想承担风险，世上可没这么好的事。” 陆筱蓉又将衣服摔在盆里，气道：“你的意思是，我受到骚扰，错还在我了？” 莫凡摇着食指说：“你冷静一点，我就事论事而已。你敢说你没有因为自身条件出众而受过特别照顾？我不是说这样有什么问题，只是当你觉得风险过大时，是不是应该考虑规避风险而放弃一些收益？” 陆筱蓉细心一想，承认莫凡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但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因为这好像是在说她出卖色相。 莫凡说：“别想歪了啊，我只是希望你能学会更好的保护自己，以后别再吃亏。” 陆筱蓉斜了莫凡一眼，觉得这家伙越来越鬼了，好像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莫凡又伸出中指，说：“第二，你在海天工作了将近五年，积累下来的客户、人脉基本上都以此为根基。就算不能升职，你会损失掉什么？而辞职之后，你能带走什么？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自己的得失？说辞职就辞职，你还敢说自己不幼稚？” 陆筱蓉扁了扁嘴，低头使劲搓着衣服。 莫凡再伸出无名指，“第三，你被沈太安坑了一下，又是闹情绪又是要辞职，那家伙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笑呢。你这还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平常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非要往这个坑里跳呢？跳过一回还不算，才刚爬出来，又要往里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你说够了没有？”陆筱蓉气道。 “当然没有。”莫凡展开小指，“第四点，就是我一开始要说的。你和沈太安的竞聘报告，不管是原创的第一版，还是剽窃后的加强版，其实都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陆筱蓉停下手看向莫凡，“你看都没怎么看就说不怎么样？” 她在那份报告上花了很大心血，却被人完全否定，实在很难接受。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比被剽窃更加打击人。被人抄至少说明是有价值的，而莫凡的话无疑是说她的报告是垃圾，根本不值一提。 莫凡笑道：“你看你，又激动了。我刚才就问你受不受得了打击，是你说自己行的哦！” “行啊，你说！”陆筱蓉恨恨地说道，但心里面却好像并不怎么生气。 “这个等会细说，我先说第五。”莫凡伸出巴掌晃了晃，“你再这么搓下去，我的衣服要被你洗成抹布了。” 陆筱蓉哼了一声，“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等会就光着身子走吧！” 莫凡笑道：“我倒是不介意。昨天进来时，门卫可都看到了，我是跟你在一起的。” 陆筱蓉刚才那话说完就觉得有点语病，光着上身叫光，什么都不穿也叫光，怎么会跟莫凡开这种玩笑呢？谁知这家伙的话还更过分，什么叫门卫都看到了？ 她斜了莫凡一眼，说：“你越来越放肆了啊，以前陆姐长陆姐短的叫我，现在敢摆高姿态训我了。”心里还有后半句：我还被你说得一愣一愣的。 莫凡说：“你一会哭一会闹，跟小姑娘一样，哪有当姐的样子了？而且我有哪点说的不对吗？” “你对，你都对，行了吧？”陆筱蓉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莫凡的衬衫洗好后放进洗衣机里脱水，又去洗刚才换下的内衣。转头见莫凡还在门口站着，不由面孔微红，“客厅里等着去。” 莫凡耸了下肩，到客厅沙发坐下，继续喝那杯咖啡。 陆筱蓉洗好内衣后，衬衫也脱好水了。她在厅里支起熨衣板，一边给莫凡熨衣服一边问：“你到底有没有看我的竞聘报告？” “没看我敢乱说吗？” 莫凡知道陆筱蓉在纠结什么，将她报告中的各项要点简略说了一遍。 陆筱蓉一听，果然没什么差错，狐疑地看向莫凡，“你看东西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上学时看小说练出来的。”莫凡信口胡诌，又提醒：“别把我衣服烫出洞了啊！” “注意着呢！”陆筱蓉应了一声，又问：“那你说我的报告为什么不行？” 莫凡说：“其实不能说你的报告不行。就销售部的现状而言，你提的建议和规划都是极好的。” “你存心逗我玩是吧？”陆筱蓉板起了脸。心中却想，原来莫凡对自己的报告还是持肯定态度的。转念又想，干嘛这么在意他的态度呢？ 莫凡说：“你先别高兴。如果你只是打算给公司提点合理化建议，这个当然没问题。但如果想升职上位，这份报告就不灵光了。” “为什么？”陆筱蓉有点弄不明白莫凡的意思了。 “因为你关注的层面太低了，方向太窄了。”莫凡缓缓说道。 “哦？那我倒很想听听你高屋建瓴的见解。”陆筱蓉看着莫凡，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也难怪，陆筱蓉是莫凡的师傅，工作经验和能力都很突出，岂会被入行一年多的菜鸟徒弟一句话就唬倒。 莫凡不由笑了，说：“销售部成立四年来，销售额连年增长，去年终于突破亿元大关。今年增长势头良好，有望达到1。5亿。” 这是陆筱蓉报告中的一段话，被莫凡拿腔拿调地复述出来，便有些戏谑的意味。她白了莫凡一眼，说：“你觉得不可能吗？” “当然可能。”莫凡点头说，“实际上这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我们下半年的业绩总是比上半年好，今年突破1。7亿都是有可能的。” “那不就得了，这又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 陆筱蓉见莫凡一副老神在在地模样，没好气地说：“别装神弄鬼的，有话就赶紧说！” “别激动嘛，我只是想启发你一下，看你能不能发现问题。”莫凡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陆筱蓉想了想不得其解，扬了下手中的熨斗说：“别卖关子，不然我真把你衣服烫个洞了啊！” 莫凡微微一笑，说：“就按1。5亿算，今年销售额增长幅度也不低了。但促成这种增长的原因很多，比如公司在广告方面的投入、市场需求的加强、销售人员的增加等等。照这样下去，我相信三两年之内，仍然能够保持比较良好的增长势头。” 陆筱蓉皱了下眉，说：“你的意思是，我所提的建议，对销售额增长帮助很有限，至少比不上广告、人员、市场这三方面的因素。” “是的。”莫凡点头说。 “可总归还是有用的啊！”陆筱蓉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我从没说过那些建议是没用的。”莫凡顿了一下，又说：“你知道我们公司去年的营业收入是多少吗？” 陆筱蓉说：“大概有80多亿。” 这是海天公司对外宣布的数字，肯定和实际情况有所出入，但也可作为一个参考。 莫凡说：“就当是80亿吧。去年销售部只为这个数字贡献了八十分之一，这个比例实在太低了。” 陆筱蓉说：“公司的产品正在转型，销售部所占的比重会越来越大的。” 莫凡说：“能大到多少？二十分之一，还是十分之一？这需要多少时间，又需要多少人手？最重要的一点，销售部业绩的增长，能否满足公司产量的增长需求？” 陆筱蓉沉默了。她终于意识到，莫凡说的这一点，才是销售部面临的主要问题。而她在写方案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海天公司是靠生产电子元件起家的，属于中间产品制造商。公司有三个大客户，都是终端电子产品制造企业。这三家企业的订单，支撑着公司九成以上的营业收入。 这种长期稳定的大客户，虽然好处很多，但弊端也不少。 大概五六年前，随着市场竞争的日益激烈，这三家企业的市场份额开始缩水，连锁反应下，海天公司收到的订单也就随着缩减。而多年来公司的研发方向，都是为了满足这三家企业，要想寻求新的客户和市场，只能进行产品转型。 或许是不想重蹈覆辙，减少对其它企业的依赖，海天公司决定自行生产面向终端用户的产品。公司自身技术方面实力不俗，生产环节上不成问题，但新产品的市场推广却无法一蹴而就。 一直以来，海天公司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销售团队。三个大客户的订单都是由老总出面谈的，下面的人只管具体执行。直到开始生产终端产品后，才组建了销售部，负责新产品的销售工作。 陆筱蓉就是那个时候由运营部转到销售部的。沈太安也是那个时候，由别的公司跳槽过来做销售主管的。 虽然新产品实现了盈利，但在公司营收中占的比重太低了，远远比不上已经缩水的传统产品，这显然不符合高层的期望。 至少新产品在营收中占到一半以上的比重，才能说是转型成功吧？就按40亿来算，要怎么样才能完成呢？ 陆筱蓉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第25章 【厅长训话（下）】 “喂！你不是真要把我衣服烫个洞吧？”莫凡见陆筱蓉呆呆得不动，不得不大声提醒道。 “我调过温度了，你瞎操心什么？”陆筱蓉手上动了动，又看向莫凡，“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莫凡摇头说：“销售部这个样子，已经搞到头了，再怎么规划，意义也不大。” 陆筱蓉撇嘴说：“你刚才还说，销售部三两年内都能保持比较好的增长势头，这会又说搞到头了，你到底有没有点立场？” 莫凡说：“现在的销售部，就像是一堆无头苍蝇个自为战，撞到一个客户算一个，效率极其低下。哪怕有1000个人，做出来的业绩也未必抵得上传统产品一个大客户的订单。最重要的是，销售部的运营成本实在太高了。” “嗯？”陆筱蓉疑惑地看向莫凡。 “你算算咱们销售部一年下来光提成奖就发掉多少，再加上办公费用、生产费用、研发费用、安装费用等等一大堆，公司真正能得到多少利润？这种利润分配比例，老板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这些问题陆筱蓉过去从来没考虑过，此时听莫凡一说，不由觉得很有道理。照这样做下去，就算销售部能做到40亿销售额，但公司得到的利润肯定远不如传统产品的40亿订单。 她想了想说：“你觉得我们应该改变销售方式，集中力量去攻克大客户？” 莫凡笑着说：“你总算从现在的销售模式中把自己解放出来了。照这个思路去做竞聘方案，沈太安绝对会被你踩在脚下。” 陆筱蓉摇头说：“哪有那么容易，你就知道你的判断是对的吗？” 莫凡说：“你也知道，销售部就是为开拓新产品市场而设立的。而新产品是公司转型的关键，近年来公司在这方面投入很大，今年的力度更是大大超过以往。按理说，销售部应该极为受重视吧？可实际上呢，我们这个部门，在公司的分量是最轻的。” 陆筱蓉听得不住点头，莫凡说的都是实情，这个情况的确引人深思。 莫凡又说：“凭心而论，沈太安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销售部从人员培训到工作流程的制定，都是在他最早提出的框架上发展起来的。从刚组建时的一无所有，到去年的销售额破亿，咱们沈副总监可谓功不可没。” 陆筱蓉很是诧异，没想到莫凡还能对沈太安做出这番公允的评价。 莫凡笑着说：“但是，他三年前就坐到了副总监的位置上，却至今没再上升一步。这便足以说明，公司对销售部的情况并不满意。现在的销售模式和成长速度，根本满足不了公司对新产品市场推广的预期。如果你还有上进心的话，这次的竞聘是你最好的机会。” 陆筱蓉越想越觉得莫凡的话有道理。但她的竞聘就在这个周日，算上今天也就是五天时间，重做一份方案谈何容易，涉及的内容又是她之前未曾考虑过，甚至可以说很陌生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如果有一个月的时间，或许还差不多。想到这，她叹了口气，说：“没时间了。” 莫凡说：“一个人做当然来不及，不过你可以请顾问嘛。” 陆筱蓉不禁眼睛一亮，莫凡只是看了她的方案便想到了这么多，说不定对此早有考虑，说：“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当我的顾问喽？” “应该可以胜任吧？”莫凡毫不谦虚的表示。 陆筱蓉笑了笑，又摇头说：“不行。你要是能做出方案，应该自己去竞聘。” 莫凡含笑看着她说：“笑了好啊，我最喜欢看你笑了。来，再笑大声一点！” 陆筱蓉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还敢调戏我了是吧？” 莫凡叫屈道：“天地良心，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有谁愿意对着整天板着脸的领导吗？” “哟，训了我半天，这会拿我当领导了？” “这不是不在公司嘛，还不允许开开玩笑啊？” 陆筱蓉说：“好了，别开玩笑了。说真的，你应该自己去竞聘，你也不愿意一直做销售员吧？” 莫凡苦着脸说：“我一没工作成绩，二没职位，根本没资格啊！” 陆筱蓉说：“我可以推荐你。” 莫凡摆手道：“别！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业务做不起来吗？” “为什么？”陆筱蓉心想，难道他还有什么隐情？ “因为我有自闭症。”莫凡一本正经地说，“对着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很难正常地与人交流谈话。你让我去竞聘，绝对是在害我。” “真的？”陆筱蓉很是难以置信。 “当然。”莫凡点头说。 “有自闭症还来做销售？”她不禁问。 “所以就要通过锻炼来克服啊。”莫凡振振有词。 陆筱蓉满脸狐疑之色，直觉上这小子是在胡说八道，可他的说法又好像能够解释一些问题，一时间竟有些真假难辨。 熨干衣服后，她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说：“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洗个澡？” “好啊。” 莫凡站了起来，准备去卫生间。 “先等一下。” 陆筱蓉又叫住了他，拿了把新牙刷用开水烫过，又将毛巾等物给他放好，才让他去洗。 莫凡洗完澡出来后，陆筱蓉已经做好早餐摆上了餐桌。其实也很简单，只是牛奶、面包加上煎鸡蛋。 穿上熨干的衬衫，莫凡在餐桌旁坐下来笑着说：“我这20块钱的衣服，愣是让你熨出了200块钱的感觉。” 陆筱蓉笑道：“别贫嘴了，快吃吧，不然等会路上堵车，就要迟到了。” 莫凡说：“你黑眼圈好重，不如休息个一天半天的。” “我没那么娇气，又不是没熬过夜。” “这一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恐怕要天天熬夜呢。” 陆筱蓉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莫凡也看着她，“我为什么不帮你？” 陆筱蓉沉默了一会，说：“你觉得能成吗？” 莫凡微笑道：“成不成总要试过了才知道。还没做就打退堂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陆筱蓉笑了笑，点头说：“好，我听你的。” 两人吃完饭驱车去公司，路上莫凡开始给陆筱蓉讲整体思路。陆筱蓉开着车，听了莫凡的话就开始思考，在一个路口红灯时，差一点没撞到前面的车。莫凡一见，便再也不说了。 陆筱蓉一脸歉然之色，接下来的路程专心开车，也不再发问了。 快到公司时，莫凡说：“到公司你就不要考虑这个问题了，也不要跟任何人讲，报告等下班后回家再写。” “你是怕沈太安又来偷？”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还有就是，我准备趁这个机会到你家蹭几顿饭，作为我的顾问费用。你觉得如何？” “你是不是没钱吃饭了？” “陆姐英明！” 对莫凡的经济状况，陆筱蓉可谓相当了解。不过以蹭饭做为顾问费用什么的，只是个由头而已。她想到的是，未来的几天里莫凡要住在她家。 这自然在情理之中。由于时间紧，必须要在晚上抢时间。莫凡住得离她家又远，半夜再回去肯定不方便。 陆筱蓉一贯独居，别说是异性了，就连同性朋友都没往家里带过。这当然也是因为她在浦海没有能称得上闺蜜的朋友。乍一下有个异性要在家里住几天，难免使她心里有一丝异样。 但紧接着，莫凡又开始叫她陆姐了，这是从昨晚到现在的第一次。她品味着这称呼倒像是在表明一种态度，心里就又有了一点失落。 女人的心思总是很复杂。陆筱蓉虽然有点工作狂的风范，总归还是一个漂亮女人，这一点也概莫能外。莫凡随便两句话，便让她想来想去，心思不觉就有点飘忽。 不过一到公司，两人各归其位，很快就都进入了工作状态。 总的来说，经过莫凡一番开导，陆筱蓉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除了对沈太安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工作。 莫凡的外挂已经运行了几天，收到的客户反馈越来越多。一早上他接了十来个咨询电话，并且成功的拿下了其中的两家。 虽然都是1万2万的小单，但这个势头却让陆筱蓉感到了吃惊。她想起莫凡过生日那天，说是在尝试用新的方法开发客户，大概这是他的新方法奏效了。 对此陆筱蓉很有一点好奇，但并没有去问究竟。如果真的存在什么新方法，那也是人家的本事，在职场上，这是不能去随意窥测的。只要莫凡业绩做起来，她就很高兴。 每一笔业务，从接洽到谈拢，来来回回总有好几个电话。加上其他那些打来咨询的，莫凡桌上的电话响得次数相当多。 一个好的销售人员，与客户的沟通当然是很频繁的。而谁桌上电话响得频繁一些，当月的月绩便会好一些，这已经是销售大厅里众人的共识。 所以就这半天的时间，莫凡已经引起了周边同事的注目：难道这家伙自上个月做了笔大单之后，就彻底转运了？可是也没见他往外打电话啊，那些客户是怎么找上他的？ 第26章 【顾问的工作】 到下午时，莫凡又做成了两笔小单，加起来有3万多。周边同事对他的关注，也进一步提升。包括前面坐着的邱雁，不止一次回头张望。 再一次到陆筱蓉那里拿审核过的合同时，陆筱蓉说：“你要是能保持这个势头，本月的销售冠军非你莫属。” 莫凡今天做了6万多的订单，按本月21个工作日算，破百万轻轻松松。往月的销售冠军，基本上也就是百万出头的样子。 “我只是今天运气比较好，没想过拿什么销售冠军。”莫凡很臭屁的说道。心中却想，能拿个销售冠军也不错啊，奖金至少10万朝上，不管用来投资还是改善生活，都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不过对于能不能拿到手，他是真没什么把握。现在客户的反馈势头看上去很不错，但随意性太大。或许明天能做出10万的订单，又或许一单都做不出来。好的销售员，总有几个长单客户的支撑。但目前他做的全是短单客户，俗话说，就是一锤子买卖。所以未来的二十多天里会如何发展，谁都说不上。 陆筱蓉笑了笑，说：“晚上想吃什么？” 莫凡说：“家常便饭当然最好了，不过我们赶时间，你弄点泡面啊什么的，我也不介意。” 陆筱蓉说：“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我刚到浦海时，吃了差不多一年泡面，现在闻到那股味就反胃。算了，我做决定吧。” 莫凡说：“陆姐，下班后我想回去拿点东西。” 陆筱蓉点头说：“你去吧，要不要用车？” “不必了，下班那会塞车太厉害，还不如用走的快呢。”莫凡摆摆手出了陆筱蓉的办公室。 陆筱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莫凡，直到他走出去在电脑后坐下才收回来，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声：“又是陆姐，我很显老么？” 下班后莫凡回家取东西，主要是拿了套换洗衣服和运动鞋。昨天送陆筱蓉回家，只做了力量锻炼，早上的有氧运动却停摆了一天，这是需要持之以恒才能收到效果的，他不想再耽误了。 关于纪小颖提的一年之约，莫凡并不如何放在心上。正常情况下，他觉得与那个暴力妞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强健体魄，完全是他自身的需要。 狭小闷热的群租房还是老样子，能在这里住上一年真是奇迹，莫凡觉得是时候给自己换个住处了。在陆筱蓉家混上几天，到下周一公司就会发饷，这几天不妨就留意一下合适的租房。 到公司会和了陆筱蓉后，这一回由莫凡来开车，为的是路上给陆筱蓉讲讲整体思路，让她不必因分心而造成交通意外。然后莫凡又发现，弄个驾照也是当务之急。 交通高峰期塞车似乎已经成了华夏国各城市的常态，浦海市情况稍好一些，耗时差不多也要比通畅时长了一倍。 利用这个时间，莫凡将总体框架讲了一遍。对于在销售行业工作了四年多的陆筱蓉来说，这些东西理解起来不难，难的是其中细节的完善，那些东西对她来讲很陌生。 陆筱蓉家的小区门口有不少小饭店，路上陆筱蓉就给其中的一家打了电话，先点了几道菜。两人到达时，菜也烧好了，在下面吃好饭再上楼，一点都没耽误时间。 一回到家里，陆筱蓉就说：“可以开始了吧？” 莫凡却说：“急什么，再赶时间也不急这一会。你不知道刚吃完饭富含氧气的血液都供给了消化系统吗？还是先看会电视吧。” 陆筱蓉无奈道：“好吧，那我去洗点水果。” 莫凡点头道：“这个可以有。”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电视，这会正在播浦海当地新闻。 吃着陆筱蓉洗好的苹果、葡萄，看完了浦海新闻，莫凡又接着看全国新闻。 陆筱蓉见他那副大爷做派，心中有点好笑。似乎只要不在公司，这家伙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什么事都是由他来主导。 终于看完了新闻，莫凡说：“准备好做笔记，本顾问要开始讲课了。” 陆筱蓉抿嘴一笑，到书房取了本子和笔，在莫凡面前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请讲吧。” 莫凡清了下嗓子，开始讲解构思中的细节。 随着莫凡的口述，陆筱蓉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听得认真记得仔细。之前听莫凡讲整体框架时，她也想过其中细节的设定，但总是朦朦胧胧的理不清楚，此时一听，颇有一种云开雾散识真颜的感觉。 其实莫凡所提的销售模式并没什么特殊。简单的说，就是针对潜在的大客户群，采用标准化的商业模式去竞争客户。为完成这一目标，公司所需要采取的各种措施，便是竞聘方案的主题。 很多说起来简单的东西，做起来却并不简单。如果只是泛泛而谈，那么做出来的方案根本没什么意义。 莫凡要做的，是一份完善的规划，包括新部门的定位、人员设置、客户分析、方案预设、流程制定以及相关制度、奖金分配等等。他的目标，是这个规划能让新部门完好运转而不出任何大的纰漏，只要将合适的人员配置到位，立即就能形成战斗力。 莫凡相信，在做新产品之前，公司肯定是做过市场调研和可行性研究的，但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一下子将规模做得太大，销售部的作用就是投石问路。 而今年的投入这么大，自然是要大力开拓这一块的市场了，相关的预案上层肯定早就有了。 所以他要做的这份方案，并不是用来告诉上层该怎么做的。如果投资前连这些都不考虑，那只能说公司高层都是白痴。但一家年产值80多亿的企业领导层，有可能都是白痴吗？显然不会。 有句话叫揣摩上意，这份方案便含有这样的意思。当高层发现陆筱蓉的建议与他们的预案不谋而合时，定然会对她另眼相看。 当然，仅仅是思路相合还不够，必须要有能够打动高层的东西。所以这份方案，一定要在细节上下足工夫。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不定就有哪方面是莫凡考虑到而高层未顾及的。 即使这一切规划，都已经出现在公司高层的预案中了，但一份全局性的规划，又在细节上做得极为出色，定然会赢得极大加分。 莫凡估计，到时候陆筱蓉就算当不上新部门的一把手，二把手应该也跑不掉。 “今天先到这，你去整理一下写出来，有问题再跟我说。”莫凡讲了快两个小时，虽有陆筱蓉端上的贴心茶水，仍然感到嗓子有些发紧。 “真想不到，你居然懂得这么多。”陆筱蓉记了十几页笔记，手也有点酸了。自打离开学校后，她还从没有过这种狂记笔记的经历，对莫凡也不禁有了一点崇敬之情。 她实在很难想像，面前这个侃侃而谈两个小时的家伙，就是过去那个在公司闷不出声业务垫底的莫凡。学校里导师讲课还需要有个备课笔记呢，他却不借助任何东西，并且讲得条理分明丝毫不乱。 “少言多思，必有所得嘛！” 莫凡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就算不会引起陆筱蓉的怀疑，好奇总是免不了的。所以一有机会，就丢出一个理由稍加解释。反正以前大家算不上有多了解，过上一段时间，她大概就会忘了以前的自己了。 “你看会电视吧，或者可以看看碟片，近几年的大片我都有买。”陆筱蓉收好笔记，又给莫凡洗了些水果，然后就到书房去敲键盘了。 看电影莫凡还是有些兴趣的，尤其是制作精良的大片。看完一部片子，他就开始做力量锻炼。 陆筱蓉在电脑上写方案，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她见已经过了十二点，就出了书房，想问莫凡要不要吃点东西，却见那家伙伏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做着俯卧撑，不由有些好笑，说：“你经常晚上锻炼身体吗？” 莫凡嗯了一声，数着数坚持做完了最后十几个，然后就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陆筱蓉到卫生间用温水投了毛巾过去递给莫凡，“你还是快去洗个澡吧，衣服换下来等会我给你洗。” “那怎么好意思呢！”莫凡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给你洗过。你就当是你的顾问费吧！”陆筱蓉说着忍不住笑了。 莫凡并不介意陆筱蓉给他洗衣服，但并不包括内裤。洗完澡后，他就自己顺手洗了出来。出来到书房门口，见陆筱蓉仍在电脑前，便问：“还没做完吗？” “快了。”陆筱蓉回头看了他一眼，“要吃宵夜吗？” “不用，我睡前不吃东西。” “那你先睡吧，去我房间，我睡沙发。” “这个就更不用了。” 莫凡到客厅沙发躺了下来，枕头和空调被陆筱蓉已经放好了。凉爽的温度让他倦意上涌，心里想着下周赶紧找个有空调的房子，不一会就睡着了。 对于新做的竞聘方案，莫凡心中已经排好了进度计划，每天给陆筱蓉讲的内容，让她能在凌晨1点左右的时候做完，不至于熬到太晚。 第27章 【抢客户？】 莫凡自认为考虑得很全面，所以睡得很踏实。但他却忽略了，陆筱蓉一向习惯独立自主，并且对待工作方面的问题从不马虎。 接受莫凡这个“顾问”协助制作竞聘方案，一方面是情势所迫，同时还有一些比较复杂的原因，但她的本性却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改变。 这第一个晚上，就让陆筱蓉看到了自己的短板。在认同了莫凡关于公司未来发展方向的判断后，她认为这是自己工作能力上的巨大缺陷，虽然做方案要依赖莫凡，但至少在听讲之前，自己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将莫凡讲的内容落实到方案中后，陆筱蓉就开始在网上查找资料，以补充这方面的不足。一直到凌晨3点多，她才离开电脑去卧室休息。 经过客厅时，她看到沙发上熟睡的莫凡，脸上不觉露出温柔之色，上前轻轻为他掖了下被子。 早上七点，莫凡准时起来，到楼下去晨跑。昨天已经给陆筱蓉说过了，倒不担心她起来后见自己不在会以为失踪了。而因他这个习惯，陆筱蓉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方便他出去时拿。 这个小区的环境不错，地方也很大，还有一些简单的健身设施。莫凡跑了四十分钟，做了些舒展筋骨的拉伸运动，然后就回到楼上。 此时陆筱蓉已经起来洗过了澡，并且把莫凡的衣服洗好晾在了阳台。如同前一天一样，莫凡先去冲澡，然后两人一起吃早餐，再开车去上班。 去公司的路上，莫凡忍不住想，其实两个人一起生活也挺不错的嘛，不过这是以牺牲了许多自由为代价的。到底在什么年纪上结束自由身最合适呢，这真是一个问题啊！ 过去的莫凡连恋爱都没谈过，自然从没有过两人在一起的概念。而另一个位面的他，又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从头到尾都在玩，最终把自己玩死了也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现在的他倒是考虑了，可一想自己才25岁，还犯不着为很多年之后的事情操心，于是很快就把这个念头丢在了一旁。 …… …… 这一天上班时，莫凡桌上的电话比前一天响得次数又多了些，一天下来做成了三笔业务。数量上不如前一天，合计金额却达到了8万，比前一天多了将近2万。 而到了次日星期四，平均每个小时电话都能响上十来次。虽然比起那种永远占线的火爆热线差了很多，但对于销售员而言，已经相当可观。 就是那些勤奋的销售员，一个小时打出去联系客户的有效电话都未必有这么多。而且接入电话的含金量，显然要比打出的高很多。 这从业务成绩便能直观的反应出来。仅一个上午，莫凡就做成了五笔业务。稍显遗憾的是，大多为不足万元的小单。 根据外挂的发送记录，运行五天来已经发出去了七万多封邮件，其实反馈比例还是非常非常低的。 不过莫凡觉得这个势头已经很猛了。凡事过犹不及，毕竟每天工作时间就那么多，能处理的业务量是有限的，而且他不想把时间都耗费在这上面。 这种销售工作局限性太强，整天忙这个很容易束缚人。要想在商界有大的作为，需要把眼界放开，去关注更广阔的范围和更高的层面，而不是只盯着眼前几笔业务的得失。 所以莫凡考虑了一下，觉得以后上班时开着外挂就足够了。 这一天午休后，销售平台的业绩表中，他的累计订单金额已经超过了17万，排在第3位。这还不包括两笔尚未成立但已经签了合同的业务。 如此耀眼的成绩，真是想不引起关注都不行。 一开始关注莫凡的主要是他周边的人，就看他桌上电话响个不停，好像是全销售部最忙的人。而随着业绩榜上数据的不断更新，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发现，好像每过一两个小时，莫凡的业绩累计金额就会上涨一些。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这一周结束他就会登顶了。 大家都知道上个月莫凡是靠一笔大单，月底前突然蹿升到前20名，所有人都将这归结为狗屎运。但这个月眼看着他靠一笔笔小订单把业绩做了起来，还能说是狗屎运吗？ 每个人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尤其是坐在莫凡附近的人。 他们发现莫凡根本没怎么打电话出去，却不断的接到电话，那些客户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 最为离奇的是，每一个打进电话的，好像莫凡都知道是谁，交谈起来一副很熟的样子。 其实说穿了一点都不稀奇。只不过是莫凡在接电话的同时，到发送纪录中检索了一下，有的看到来电号码便能得知对方信息，若对方用记录中没有的电话打过来，待对方自报家门时，也能查到当时发送邮件的联系人。 巧又巧在，最近这几天来电的企业规模都不算大，老板没配什么秘书、副手，基本上都是本人打来咨询的。 但对不知情的人来说，这就太神奇了。 好奇之余，众人心思各异。 有的专注于自己的事，表现得比以往更为努力。榜单的激励作用便在这种时候凸显出来，莫凡难得的成为了激励之源。 有的在羡慕一番之后，以前怎么样还继续怎么样，榜单上的任何变化，都不会对他们有什么触动。 当然，还有不少人心怀妒恨，偷偷画圈圈诅咒也是不在话下。 坐在莫凡前排的邱雁，听到后面电话不停地响，心里越来越烦躁。这一周很快就要过去了，她的业绩却还是零。她实在想不通，“千年老莫”怎么就成了“威猛先生”，四天时间做了17万，而且听上去今天这个数字还会增加。 在一些方言中，“老么”是排名最后的意思。而“么”与“莫”谐音，故而莫凡在公司有一个不怎么响亮的名号，叫做“千年老莫”。 在听到莫凡又一次接起电话，谈话中提到“宏波机械厂”的字眼后，邱雁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她转过头盯着莫凡，听到这笔业务好像谈成了，顿时怒火中烧。莫凡一放下电话，她就站起来问：“你刚才联系的是不是汇南区的宏波机械厂？” 莫凡看着神色不善的邱雁，说：“是啊。” “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客户？”邱雁大声说道。 她的高分贝嗓门极具吸引力，销售大厅里的人都朝这边看来，离得远一点的还站了起来。 一般而言，只有订过合同有过业务往来的，才能称之为客户。只是打电话联系过的，最多叫潜在客户。所谓的抢客户，多是指那些经常有订单的长线客户。 一次性订单的短线客户，一般不存在抢客户一说。顶多是联系时销售员之间撞了车，这时就有个先来后到的原则，这也是公司的内部规定。但如果前一个人没有谈下来，后一个人又去谈，却是完全允许的。 宏波机械厂需要的是一套厂区红外监控设备，属于一次性订单。刚才来电话时，对方并没有提到还有别的业务员与他们联系，这就谈不上违规问题。 就算是邱雁先接触的这个客户，但对方对她根本没印象，至少说明她与对方的沟通是失败的。 如果邱雁态度好一点，看在陆筱蓉面子上，莫凡谈下来再交给她也不是不可以。但邱雁现在这个样子，莫凡一点都不想鸟她。 “你的客户？你做成了吗？”莫凡嘴角微微扬起。 这当然是明知故问了。如果邱雁做成了，宏波机械厂自然不会再与他联系。 “我正在跟人家谈，你凭什么要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自己去找过客户，这些天联系你的客户，都是从别人那里偷去的！” 邱雁越说越激动，她的嗓门很大，这番话造成的影响更大。 这个月莫凡的销售业绩突然暴发，内中原因谁都不知晓。但邱雁这番话，却给出了一个解释。很多人并未去细想其真假，也不琢磨到底合不合情理，只是出于种种心理，愿意相信这种说法。 一时间众人纷纷对莫凡侧目而视，认定他就是那个夜盗千户的飞贼。 谁都不想被别人挖墙角抢客户，因而所有人都很鄙视这种行为，公司也不允许这种恶意竞争。可以说，抢同事客户的罪名是非常严重的，既违反道德，又违反制度。 莫凡皱了皱眉，对邱雁的感观一下子降到了谷底。凭空臆想的罪证还说得理直气壮，这是他最反感的几种人之一。 他站了起来，看着邱雁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声音并不算大，至少比邱雁的高分贝要差远了，却好似透着一种压迫感。邱雁与他目光相对，心中顿时有些慌乱，目光闪向一边，却强自嘴硬道：“我说的不对吗？”但气势已经大不如前。 销售大厅里这么一闹，几个主管都注意到了，从各自的办公室出来站在门口观望。 陆筱蓉见是莫凡与邱雁起了冲突，就提声问：“怎么回事？” 邱雁哼了一声，转身迈着小碎步扭扭捏捏地朝陆筱蓉跑去，到了跟前哭着说：“陆姐，莫凡抢了我的客户还不承认！” 第28章 【偷客户？】 抢客户这种事，放在哪都不算光彩，自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处理。 陆筱蓉拍了拍邱雁的后背，“进来说吧。”又提高了声音对莫凡说：“小莫，你过来！” 莫凡撇了下嘴，朝陆筱蓉办公室走去。 其他各组的主管，见状都招呼自己组的人坐下来安心工作，别再看热闹了。 进了陆筱蓉的办公室，邱雁仍在抹着眼泪哭诉，就好像有多大的委屈一样。莫凡听她说昨天与客户如何如何沟通，越发肯定她是无理取闹。 给宏波机械厂的邮件是星期一发送的，从哪方面讲，邱雁都占不到理。 陆筱蓉递给邱雁两张纸巾，对莫凡说：“小莫，工作上有些事还是要多沟通的，你们这样完全没有必要。那个客户，你就交给小邱吧。” 仅仅听了一面之辞，上来就指责还不算，又让把谈好的客户交出去，如果换了个人，就算不气得发狂，也会大吵一架据理力争。 不过莫凡知道，陆筱蓉这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才会这么处理的。 就如同一年前，陆筱蓉把手上的两个长线小客户交给了他而不是邱雁，因为那时她们两个关系更近一些。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加上这几天两人朝夕相处，他和陆筱蓉之间的情分倒是与以往大不一样了。 对此莫凡倒没什么意见，他根本就不在乎那笔业务。虽然对邱雁感观不佳，但看在陆筱蓉的面子上，也可以不去计较这些。 邱雁吸溜了一下鼻子，说：“我要他当众向我道歉。” 所谓道歉，自然是因为“抢”客户。莫凡觉得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给点阳光她就要灿烂，翻了个白眼说：“别得寸进尺啊！” 陆筱蓉也觉得这样太过了，把这两人叫进来，就是想私下里解决他们的矛盾。说：“当众道歉就没必要了，有什么你们就在这里说嘛！” 话中的意思，还是想让莫凡服个软。 在陆筱蓉看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像是一个家庭中，兄妹间有了矛盾，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当哥哥的哄一下妹妹也是应该的。 莫凡知道陆筱蓉的想法，却不会那么做，因为他完全不认同邱雁是“自己人”。说道：“客户可以给他，道歉就休想了。” 邱雁气道：“陆姐，你看他！” 陆筱蓉也没想到莫凡客户都可以让出去，这种小事上却不肯退步，正待劝说二人，办公室的门响了两下，还没等她说请进，沈太安就推门进来了。 …… …… 在公司第二轮的中高管岗位竞聘中，沈太安得到的评价不错，这使他心情十分愉快。 整个销售部的底子都是他打下的，最有威胁的陆筱蓉也没什么戏可唱了。不论是资历还是工作能力，根本没有人比得上他。他觉得这一回升任销售总监，甚至是传闻中销售分公司的总经理，已经十拿九稳了。 要说还有什么不爽的，那就是莫凡这个眼中钉。 沈太安满以为耐心等上一个月，便能名正言顺地将莫凡打发走。谁知道新一月的第一个工作日，莫凡就做成了一笔2万的订单。当时沈太安对着电脑显示屏，郁闷了好半天。随后几天，又看到莫凡的业绩飞速攀升，大有夺魁之势，沈太安就有些要抓狂了。 别人不知莫凡的客户类型，沈太安却看得到，所以就更加搞不懂，怎么会有那么多短线客户找上莫凡？ 虽然不知道莫凡是怎么做到的，但他非常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照这么下去，莫凡很快就会成为销售员中的翘楚，升个主管都不在话下，还怎么赶他走呢？ 然而今天莫凡与邱雁的冲突，却让沈太安看到了机会。 沈太安的总监办公室在另一头，看不到销售大厅里的情况，不过却有人及时向他汇报。沈太安一听就觉得不能错过，匆匆安顿了一下，就跑到陆筱蓉办公室来了。 …… …… 久历职场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功了，给自己准备好形形色色面具应对不同的人都算是起码的素养。但看到沈太安，陆筱蓉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半点场面上的作态都欠奉。 沈太安也拉着张脸，摆足了领导范儿，“莫凡，你偷取同事的客户信息，实在是道德败坏，目无公司规章制度，我要你立即停职反省！” 陆筱蓉说：“沈副总，我们组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关心。” 又是“沈副总”！沈太安心想，等我升职之后，看你还不乖乖服软！说道：“你以为他只偷了你们组的吗？全销售部的客户信息他都有偷！” 陆筱蓉皱眉道：“没凭没据的，请你不要乱讲话。” 沈太安冷笑一声，说：“没凭没据的我会乱说吗？邱雁，莫凡是不是偷了你的客户？” “是！”邱雁毫不迟疑地大声说道，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陆筱蓉未料到邱雁居然和外人站在一边，诧异之余更是头疼不已。 沈太安说：“除了邱雁，还有别人也能提供证据。莫凡，你还有什么话说？” 莫凡笑了笑，对沈太安说：“沈副总，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沈太安愣了一下，随即怒道：“莫凡，你说什么？！” 莫凡好整以暇地说：“你要不是吃错药，就是该看病了。三医院的精神科似乎很有名，我推荐你去那看看。” 陆筱蓉知道莫凡从没把沈太安当回事，又曾见过两人争执时的场景，对莫凡这个样子一点都不意外。 邱雁却是头一回见到，一个小销售员居然不把销售总监放在眼里，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指着莫凡吃惊地说：“你居然敢这样对沈总讲话？” 莫凡懒得再理她，只是看着沈太安，想看看他有什么花招。工作这么乏味，逗逗猴消遣一下也不错。 沈太安实是对莫凡恨得牙痒痒，但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关键时候沉得住气，说：“要证据？那就出来！” 莫凡嗤笑一声，与沈太安到了外面销售大厅，陆筱蓉和邱雁也跟了出来。 沈太安拍了拍手，说：“大家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下。” 大厅中六十多号人都朝他这边看来，其他几组的主管看到外面的动静，也都从办公室出来了。 “我刚刚得知，本部门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盗取同事客户信息事件。这种事情，必须要从速从严处理，一经查证，绝不姑息！”沈太安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极是慷慨激昂。 莫凡脸上带着玩味地笑容看他表演，觉得沈太安如果去当演员，说不定能混到二线、三线的级别，混口饭吃绝无问题。 沈太安侧过头对邱雁说：“莫凡是不是偷了你的客户？” “偷”和“抢”很多时候差别还是很大的。到底哪一种行为更为严重，则要看是针对什么事情了。放在客户方面，“抢”还带点竞争的意思，“偷”无疑更为下作。 邱雁一开始说莫凡抢她的客户，此时沈太安化抢为偷，她或许国文没有学好，无视这字眼的变化，只是面含委屈地连连点头。这小妞也可以在演戏方面深造一下。 沈太安又问：“还有谁发现被莫凡偷了客户？” 一人站起来说：“我有一个客户被偷了。”又一人站起来说：“我的也是。” 这两人一个是三组的冯岩，一个是二组的刘庆，都是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工作业绩处于中游水平，在公司的人缘还算不错。他们俩这一站出来，说服力自然远超之前邱雁毫无凭据的指认。 顿时很多人开始担心，自己的客户该不会也被偷了吧？有几个性急的，便要求公开莫凡这一周来成交客户的信息，以求证里面是否有自己的客户。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面对这一情况，原本那些保有理智不相信莫凡会偷客户的人，都开始转变立场了，一时间颇有群起声讨莫凡之势。 就连陆筱蓉，都不禁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丝疑虑，莫凡做了哪些客户她最清楚，她相信绝不会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我就说嘛，千年王八怎么会翻身呢，原来客户都是偷的。”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夹杂在有些吵杂的销售大厅里，仍然显得非常刺耳。 说话的是销售五组的孙小鹏，三十出头年纪，人长得干瘦干瘦的，脸上带坑嘴唇发黑，一看就是经常过度饮酒而致使肝功能受损。 莫凡那个并不响亮的绰号叫“千年老莫”，又有俗语云“千年王八万年龟”，无须对号入座，即便没有后面那半截话，谁都知道这是在骂莫凡。对于男人来说，这种咒骂相当之阴损。 而且很多人还知道孙小鹏这么骂的原因。上个月孙小鹏业绩排名第21位，恰是在最后关头被莫凡从前20名挤了下来，会少拿一笔奖金。 莫凡知道自己业务成绩飞速上升，难免会引得一些人羡慕嫉妒恨，只是他并不在乎。所谓同事，不过是一帮不相干的路人而已。他既不会为这些人去费神，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缓慢发力去让这些人逐步接受。 不过若是有人因为妒恨，口不择言或是行为出格，他就很在乎了。 第29章 【一个一个来（上）】 沈太安冷着脸看向莫凡，却掩不住眼中的得意之色，“你还有什么话说？” 莫凡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地笑容，心想我要是不配合一下，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剧本和大家卖力的表演？ 对冯岩和刘庆两人说：“你们确定，是我偷了你们的客户？” 冯岩说：“雄风配件厂是我上个月就在谈的，都已经确定意向了，结果这个月被你做去了。” 刘庆说：“我那家客户叫力强纸箱厂，也是这种情况。” 莫凡又问他们：“为什么你们一开始不提我偷客户的事，这会才说出来呢？” 冯岩说：“一开始我们哪里知道，是刚才邱雁说你偷了大家的客户信息，我才去查验的。” 刘庆附和道：“是啊，要不是邱雁提醒，我们哪会往这方面想！” 听到这二人的话，陆筱蓉的心不由颤了一下。 先前她虽然只听了邱雁的一面之辞，但也能猜到前后原由。让莫凡退一步，并不是觉得莫凡做错了，而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觉得莫凡是个挺大度的人，小事情上不会太在意。如果莫凡有什么不满，她也愿意交几个客户到莫凡手中补偿他。 但陆筱蓉没想到，邱雁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莫凡偷别人客户信息，这种指责已经相当严重了。自己居然还要莫凡让出客户，并向邱雁道歉，这不是落井下石么？ 如果仅仅到此也还罢了，并非不可收拾。现在却被沈太安抓住这件事做文章，当着整个销售部的人公开处理，即使赶不走莫凡，也会让他颜面无存。 陆筱蓉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错误，不了解全部情况却袒护了邱雁，这不是等于不相信莫凡么？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不受信任，他会怎么想？ 一时间她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 销售大厅里的人们看向莫凡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每个人的客户信息都会保密，冯岩和刘庆说出客户名称，莫凡并未反驳，这也算是比较有力的指控了。 沈太安神色严峻地对莫凡说：“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我要你立即离开公司！” 莫凡斜眼打量沈太安，说：“沈副总，你自己白痴不要紧，但请不要把别人当成和你一样的白痴。” 沈太安见莫凡还是这种腔调，实是气得不轻，喝道：“你说什么？” 莫凡走上两步到沈太安旁边，用比较大的声音说：“我说你是白痴，听清楚了吗？” 他认为邱雁那个尚可算是撞车，冯岩和刘庆这两个家伙，九成以上的可能是沈太安做的手脚。客户信息别人看不到，沈副总却是看得到的。 销售员都喜欢长线客户，大家平时的工作中也都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宁可多联系一些中间商，也不愿意在中小厂家下太多工夫。这一方面是因为长期收益更值得努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小厂家这种类型的用户不太好做。 国人办事喜欢讲关系，许多中间商、代理商就是靠自己的关系网来生存的。这方面单个的销售员没有任何优势。 莫凡如果没有mf客户外挂，每天一万多封邮件的往外发，也不会把把目标放在各类生产型企业上。 这一类的潜在客户群体，别的销售员联系得很少，撞车的可能性很低。莫凡才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之前毫无动静，邱雁这一嚷嚷，便有两个人跳了出来。 沈太安只觉耳朵嗡嗡作响，鼻子都快气歪了。莫凡声音不算特别大，但架不住近啊。 销售大厅里的一众人等看得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缺少存在感的莫凡，居然还有这样嚣张跋扈的一面。那可是沈太安沈总啊，销售部的一把手，居然被莫凡像傻子一样骂了一通。 这时莫凡桌上电话响了，莫凡就走了过去。 沈太安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怒道：“你还无法无天了，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了！” 莫凡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说：“这是我客户的电话，希望大家遵守不打扰准则。” 这所谓的“不打扰准则”，还是沈太安提出来的。具体内容是：当一个销售员在与客户进行沟通时，其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去干涉、影响沟通的进行。 莫凡又说：“对了，这个客户是我从邱雁那里偷来的，愿意听的请靠近点。”说完他按下了免提接听。 “孔经理，你好。” “小莫啊，我刚才让下面的人对着厂里的建筑图纸核实了一下，还是你说得比较对，总共可能要用2万多米的线材。” “这样的话，合同总价就达到10万元了。” “你就按10万做合同吧，最好能早点发过来，等会我让会计去办订金，下班前就能到你们账上了。” “好的。按我们这边的流程，这个周末就可以安装，你们厂里那边方便吗？” “方便。等装完了，余额我给你们开支票，怎么样？” “没问题。对了，孔经理，我们公司之前有业务员与你联系过吗？” “之前？没有啊，我是星期一看到你的邮件才动了购买意向的。” “我有个女同事，说昨天与你们那边联系过。” “哦，对，昨天是有个女的打过电话。我正犹豫买什么型号的呢，顺便就问了她一下，结果她一问三不知，还不如你邮件里介绍得详细，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只是顺便问一下。” “那你快把合同做过来吧，就这样了。” 电话里传来忙音，莫凡按回免提，望向邱雁说：“对于我偷的这个客户，你有何感想？” 邱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非常后悔，但只是后悔没有早点联系宏波机械厂。对于莫凡，她只有怨恨。当着这么多人打这个电话让她下不来台，实在不可饶恕。却未去想不久之前她无凭无据地指责莫凡，又是怎样一种情境。 听了莫凡与孔经理的通话，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谓偷客户，根本就是没有的事。而且大家还都知道了，莫凡马上要签一笔10万的单子，只要今天订金到账，他立即就会升至业绩榜第一。 陆筱蓉的心思也很复杂。这几天莫凡签的全是1万2万的小单，她以为这一单也是，没想到数额会达到10万，于是越发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后悔。 沈太安没有想到，邱雁所谓的偷客户，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其实事情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他没想到莫凡轻易就把这事摆平了。 到底是继续发力，坐实莫凡偷取客户信息的罪名，还是就此结束，淡处理不了了之呢？ 还未等沈太安做出决定，莫凡提声说道：“冯岩，人呢？” 在莫凡打完前面那个电话后，冯岩已经悄悄坐下了。这时听莫凡叫他，不得不站了起来，说：“干什么？” 莫凡说：“你说雄风配件厂已经跟你谈妥了意向，你是跟谁联系的？” 冯岩说：“当然是跟他们老板常家雄常经理联系的。” 二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围观众的目光便随着这二人左右移动。 “那你应该有电话喽？”莫凡又问。 “有啊！好久不联系，记不起来了，但我有记录！”冯岩一边说一边翻本子，很快就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莫凡按下桌上电话的免提键，输入了冯岩所报的号码，收到的回应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围观众的目光投入冯岩，冯岩脸上显出些尴尬：“可能他没交费。” 莫凡忍不住笑了，说：“哦，这样啊。你不是上个月还在谈吗？” 冯岩解释说：“这不是又一个月了么，欠费很正常。” 能把销售做好的人，心眼都不会太死。冯岩这个样子，不少人都看出来有问题了，所有的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或许只有当事人还未曾察觉。 沈太安皱着眉头，他也知道冯岩这种表现很成问题。但这并不重要，看出有问题，并不等于能证明真的有问题。只要冯岩没问题，那就是莫凡有问题。 莫凡说：“我这有雄风厂负责人的手机号，你要不要和他聊聊？” 冯岩说：“好久没联系，人家未必对我有印象。” 莫凡点了点头，说：“有道理。毕竟是上个月的事了，对吧？不像刚才的孔经理，昨天的事总不会那么容易忘。” 冯岩有些抵受不住这种步步紧逼的盘问，额头上满是汗珠，说：“反正我没做成，你做成了就算你的，我不计较了。” 沈太安一听脸就一沉，这小子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围观众也很失望，他们很想看看后面还有什么好戏，没想到冯岩居然怂了。 莫凡说：“那怎么行，我这人一向不贪功的。只要问到是你先联系的，这单业务我肯定会给你。” “不必了，不必了。”冯岩连连摆手。 莫凡笑了笑，说：“不用推辞了，咱们就问一下嘛。”一边说一边用免提方式拨打了一个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先是传过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在场的众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国粹麻将牌洗牌时的独有优美韵律。 第30章 【一个一个来（下）】 “老板娘，又在打麻将？”莫凡对着电话说道，声音比平常说话要大一些。 “喔唷，小莫啊？来个电话就害得老娘放了一炮。”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声音有一点嘶哑，带着比较浓重的当地口音。 “哎呀，那可真不好意思了。” “侬有什么事体？” “跟你做个回访，用了我们的设备，感觉怎么样？” “哦，蛮好，老娘在这里打麻将也能盯着，厂里那些小瘪三没一个敢偷懒的。” “那就好啊。对了，常家雄常老板最近有没有回来啊？” “侬个小赤佬故意气老娘是吧？不是和侬讲了吗，那死鬼跑到马来去开厂，除了过年根本不回来，也不晓得在外面包了几个粉头，册那娘额……”后面一长串骂腔听得众人一阵恶寒。 莫凡等老板娘的话告一段落，又说：“你们公司信息里的那个座机号码，打过去一直是停机啊。” “侬港度啦？不是讲过了吗，那是以前的号码，停机保号已经一年了。” “我们这边要开发票，财务那边要核实的嘛。” “哦，发票就写那个号码啦，不要紧，寄出来写我手机。碰！哎，不讲了，耽误老娘打牌。” 挂掉电话，莫凡看向冯岩。大厅里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这个电话结束，移向了那边。 冯岩嘴皮打着哆嗦，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大家都相信，所谓偷客户什么的，纯属子虚乌有，看向冯岩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栽赃陷害的行为，比偷人客户又能好到哪去。就连平时和冯岩关系不错的，眼中也多了些不屑。 倒是有不少人很佩服莫凡，只是一笔业务，他就能与客户把关系处得不错。很多人在想，或许不能说莫凡现在运气有多好，只能说他以前运气太差，不然业绩恐怕早就做起来了。 莫凡咳嗽一下，提声说：“刘庆，人呢？”就跟刚才叫冯岩时一样。 刘庆的位置离他更远一些，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说：“我……我是污蔑你的……我眼红你的业绩……对……对不起……” 莫凡笑眯眯地点了下头，“肯认错就很好，goodboy，请坐。”又大声问：“还有谁认为我偷了他的客户，欢迎举证，一经发现立即返还，并附送一个客户的订单。” 多数人都是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有一些人则肚里说着诸如“臭显摆什么”、“小人得志”之类的话，但绝不会说出来。 沈太安铁青着脸，说：“既然都是误会，大家都做事吧。”说完掉头就走。 莫凡高声说：“沈副总，别急着走啊，慌什么？”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冯岩、刘庆不过是个铺垫，沈太安才是他要逗的那只猴，怎么能轻易让他走呢。 沈太安停下脚步，回身说：“你还有什么事？” “沈副总认为刚才的事是误会？”莫凡一边说一边走到沈太安跟前，两人相距不足半米。 “不是误会是什么？”沈太安个子低一些，只能仰视莫凡，这让他心里很不爽。 “那请沈副总解释一下，为什么别人会有我的客户信息。”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全部客户信息嘛！不光是我的，销售部里又有哪个人的客户信息是你看不到的？” “我警告你，无凭无据的，你不要乱讲！” “讲证据是吧？你要人证还是物证啊？” 沈太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到这个份上，他只能死撑，不然以后真没脸在销售部混了。说道：“你有证据就拿出来，无理取闹我可没工夫陪你。” 莫凡扬起了嘴角，说：“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马前卒的。只不过像你这样，利用完别人就扔在一旁，以后谁还给你当枪使啊？还有啊，下回要陷害我，麻烦你多运用点脑细胞，别再用这么脑残的点子了。智商下限秀多了，真的会变成弱智的。” 其实沈太安的谋划虽然看上去很简单，却是很容易奏效的。 在职场上混的人，多多少少对领导都会有些敬畏，这种权威是极大的优势。领导的公开批评，加上几个同事的指认，基本上不需要什么旁证就能坐实罪名。一旦群体印象形成，就算拿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明，也会被认为是狡辩、伪证。 再者职场上的人，知道领导对自己有意见后，往往就心怀去意，有些事情不愿徒费口舌去解释了。领导不看好你，你还有什么前途？与其耗下去不如换个环境。反正公司多得是，跳槽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如果换了别的销售员，这会十有八九已经离开公司了。 只可惜莫凡不是别人，对领导全无敬畏之心，要走要留只看自己心意。邱雁那一环又实在薄弱，让他不慌不忙地就把自己择清了，反过来还把沈太安这个始作俑者装了进去。 要说沈太安最大的失误，那就是没有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莫凡的变化。他大概还一直记着早先办公室的那次，三言两语就把莫凡打发走了，所以说惯性思维害死人。 听莫凡说不为难马前卒云云，沈太安暗中松了口气。今天确实是有些鲁莽了，他真有些害怕莫凡这二杆子不管不顾地把事情闹大，正值升职的关键时刻，这种差错足以断送美好前程。 被莫凡这么一闹，沈太安发现很多销售员看他的目光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他倒不太担心，只是损失了一点个人威望，等到正位之后，很容易便能重新竖立起来。 扔下沈太安，莫凡走到孙小鹏旁边，说：“你刚才那会是不是在骂我？” “你干什么？”孙小鹏脸色微变，没想到莫凡又找上了他。 “不干什么，就问你是不是骂我了。” “是又怎么样？” “是，还是不是？” “是！怎么样？” “你可真够费劲的。”莫凡轻笑着摇了摇头，“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呢，你痛痛快快承认不就完了？”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孙小鹏有点受不得激，觉得莫凡这般咄咄逼人，自己气势也不能弱了。 该动手的时候莫凡就不会动嘴，双手拽住他衣襟，一把将他从座位提到了过道上。 要是换个胖一点的，莫凡现在的力量还未必提得动，但一百多斤的孙小鹏还是收拾得了的。 孙小鹏冷不丁被揪出来，愣了一下之后便要伸手去推莫凡。莫凡一拳打在他胃部，将这家伙打得连退十来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躬了身子好半天都起不来。 这一下不仅孙小鹏没想到，所有看到的人都错愕不已。平日里大家以白领自诩，白领是文明人嘛，动粗的时候是极少极少的。 莫凡甩了甩打人的右手。心想不管力量还是技巧，现在都差得还远啊。这一拳应该打得孙小鹏原地不动才算有点水准，让他一个星期之内吃什么吐什么。就算报警验伤，也只是饮酒过度造成的溃疡之类，跟自己半点关系没有。 沈太安已经走到大厅的边上，听到动静有异，回头便见到了莫凡那一拳。只是略一迟疑，便加快脚步离开了。他打定主意，升职之前，绝不再招惹莫凡。 也不知道是孙小鹏的人缘太差，还是大家都被莫凡这一举动惊呆了，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地上的孙小鹏。 莫凡旁若无人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仿佛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销售部的一干人等惊讶地发现，似乎直到今天，他们才算是第一次认识了莫凡。 邱雁盯着莫凡的身影，鼻子里哼了一声，对陆筱蓉说：“陆姐，我到你办公室坐一会。” 陆筱蓉叹了口气，觉得心乱如麻，回身进了办公室。 孙小鹏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想找莫凡理论却有些不敢，想报警却又觉得意义不大，说不定还会惹上别的麻烦。愣了好一些，觉得胃里越来越难受，便跑到卫生间，趴在水池呕吐不止。 莫凡刚把宏波机械厂的合同做好，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为“惹祸精”。 这几天在陆筱蓉那混饭，梁文博倒是出奇的默契，一次电话都没打过。难道今天又是来约饭局的？可这才三点半，有点早啊！ 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听梁文博说：“哥们，在上班吗？” 莫凡调侃道：“几天不见，还是这么喜欢说废话啊？” 电话那头梁文博叹了口气，说：“有没有时间出来，跟我喝个酒啊？” “喝酒？”莫凡忍不住看了下窗外，天光大亮的，的确是在白天。像梁文博这种奇异生物，太阳还在天空的时候轻易是不喝酒的。所以他忍不住问：“我说，你没事吧？” “谁没事这个时候喝酒啊？”梁文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和以往那种懒洋洋的完全不同。 莫凡听出他情绪很低落，不免有些惊讶，便问：“去哪喝？” 梁文博说：“你在哪，还是我去接你吧。” 莫凡一想楼下停车不太方便，就说：“上回吃饭那个酒吧门口。” 梁文博说：“ok，二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莫凡心想，这家伙今天唱得又是哪出呢？ 第31章 【女人的对话】 莫凡把做好的合同通过销售平台系统提交到上级主管去审核，不多时显示审核通过，就去陆筱蓉办公室拿盖了章的打印文本。 邱雁见莫凡进来，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莫凡却压根将她当成了空气，拿了合同后说：“陆姐，我有点私事，等会要先走。” 陆筱蓉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说：“好的。” 邱雁听到莫凡离开了办公室，马上把头转了回来，说：“陆姐，莫凡的这个客户不是说给我吗？” 陆筱蓉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定定地看了邱雁十来秒，说：“你现在还要这个客户？” 邱雁理直气壮地说：“你说了让他给我，他也同意了啊！” 陆筱蓉耐着性子说：“你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些太过分了吗？” 邱雁不服气道：“我哪里过分了？他那会跟客户打电话时，故意羞辱我，你怎么不说他过分呢？” 陆筱蓉有些无语了。有那么一种人，只知道记恨别人，而从不去想自己做过什么。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这样一个人。 “我没有权利把这个客户给你。”她缓缓说道，还有后半句话没忍心出口：“你有什么资格要这个客户？” 邱雁还不死心，说：“那你跟莫凡说一下啊。” 陆筱蓉摇头说：“不可能的。” “陆姐，你太偏心了！”邱雁赌气把头扭向一旁。 陆筱蓉没有说话，她发现邱雁的人品似乎很成问题，奇怪的是自己以前未曾留意这一点。是邱雁隐藏得好，还是渐渐变成了这样？ 邱雁歪着身子坐了一会，没有得到陆筱蓉的回应，又气道：“陆姐，我身体不舒服，要请假先走！”说完便出了办公室。 陆筱蓉闭上眼睛，一只手支着额头，心中生出深深地失望。 这失望不光是对邱雁，更是对她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偏袒邱雁，真是万万不该。当时为什么不搞清楚状况呢？更糟糕的是，莫凡面对公司那么多人质疑的时候，自己却没有站出来支持他，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样，没有任何举动。 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陆筱蓉越想越是后悔，虽然所有的事都被莫凡处理得干干净净，但不代表她的错误也因此而弥补了。莫凡打孙小鹏那一拳，她觉得就像是打在了自己的心口，到现在都还有一种绞痛的感觉。 一个电话将陆筱蓉从自责情绪中拉了出来。她接完电话向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莫凡从窗边经过，应该是离开公司去外面了。 他大概是生我的气了吧，不然怎么会提前走了呢。将心比心地想一想，他的确有理由生气，不生气似乎才不正常。 陆筱蓉多年来保持着良好的职业习惯，总是将工作摆在第一位，极少会因为杂七杂八的事情影响工作。但特殊情况总是有的，比如上一次竞聘方案被盗。而这一次她心里的纷乱程度，似乎还要超过上一次。 桌上电话又响了起来，陆筱蓉接起来后，发现这个电话是找莫凡的。 销售员有事外出时，一般都会将座机电话呼叫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不过总是会有遗忘或是其它特殊情况，若座机响了四声没有人接，便会自动转接到主管的电话上。 陆筱蓉打起精神，应对来电的咨询。通完电话，她拿出一张便笺纸，在上面做好电话记录。 记好之后，她忍不住想，这样就能弥补什么了吗？ 她轻轻摇了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每当找莫凡的电话转接进来时，她都会不自觉地精神一振。到下班之前，接了十来个莫凡的电话，谈成了一笔1万多的小订单。 看到由她代签了莫凡名字的合同从客户那边回传过来，她轻轻吁了口气。 下班后，陆筱蓉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莫凡打个电话，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她打开一看，短信是莫凡发来的，上面写着：“陆姐：到家后告诉我你的电邮地址，我发些资料给你，你晚上先参照着做吧。” 盯着这条短信呆呆地看了好一会，陆筱蓉深深叹息一声，开始整理桌面收拾东西。 出门前，她发现地上掉了一个u盘，捡起来看了看，认出好像是邱雁的，估计是之前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顺手将u盘放进挎包中，她锁上办公室的门离开了公司。 驾车回家的路上，陆筱蓉感到有一点不习惯。这两天下班回家时，都是由莫凡开车，路上跟她讲讲晚要做的方案内容。 这本是一种偶然情况，却似乎打败了她几年来的习惯。 她把车载音箱的声音开大了些，用音乐去驱散脑子里杂乱的念头。下班时路上车很多，她不想因为分神而出交通意外。 回到家后，陆筱蓉顺手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放完之后，她自己不由愣了一下。她本是一直习惯于将钥匙放在挎包中的，放在这里，只是方便莫凡早上出去晨跑。 她摇了摇头，直接去了书房，把自己的邮箱地址编入短信给莫凡发了过去，然后就坐在电脑前等。 过了十几分钟，什么回应都没有。她不由又去看发出的短信，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对照，确认没有给错邮箱。再看短信回执，对方明明已经收到这条短信了。 她拿起手机想给莫凡打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犹豫再三，又把手机放了下来。 呆坐在电脑前，颇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已经过了往常吃饭的时间，她却感觉不到饥饿。百无聊赖之下，她打开了msn，然后到网上查找资料，可总是看不进去。 “亲爱的，你回家了吗？”msn上弹出一条信息。 陆筱蓉点开对话框，见信息是联系人amy发过来的。 amy名叫荣晓璐，是陆筱蓉上驾校时认识的朋友。因为两人名字上的奇异映照，初见时都觉得和对方很有缘分。此后几年她们一直保持着比较紧密的联系，但主要限于网上。 陆筱蓉在msn上叫lulu，她回道：“到家有一会了。” amy：好多天没见你上线了，最近工作很忙吗？ lulu：是啊，哪像你有老公养活，自己什么都不用愁。 amy：羡慕我了吗？那就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lulu：少来了，你知道我的人生计划中，没有这一项内容的。 发出这条信息后，陆筱蓉却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点羡慕荣晓璐了。 荣晓璐原本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行政，她老公是那家公司的客户总监。二人结婚后不久，荣小璐就辞职了，在家里相夫教子，现在已经是一个3岁孩子的母亲。 女人想要的幸福生活，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amy：呵呵，其实在家里呆久了也很无聊的。我已经找了份新的工作，下个月就去上班。 lulu：恭喜你重新回到职场奋斗。不过有了孩子再工作，不会觉得太辛苦吗？ amy：小孩有人照看，我主要是无聊出来透透气。这次只做些文案工作，不会太累的。 amy：别光说我，你最近怎么样啊？ lulu：呃……一般吧。 amy：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虽然两人算得上很熟，但陆筱蓉很少将心事吐露给对方，因为她没有这种习惯。可是此刻，她却有一种向对方倾诉的冲动。 lulu：有一个朋友，最近帮了我很多忙。可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一直在旁观。 lulu：给他造成的麻烦里，也有我的一份。 amy：你那个朋友是男的吧？ lulu：这又有什么区别？ amy：怎么会没有区别？区别简直太大了！ lulu：好吧，那你告诉我有什么不同。 amy：你先说是不是男的。 lulu：是。 amy：那就还好吧。只要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不会有什么的。 amy：男人嘛，总应该大度一点吧，如果他小肚鸡肠的，我想你也没必要在乎这么个朋友。 lulu：如果是很严重的问题呢？ amy：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陆筱蓉盯着屏幕，过了好几分钟都没有打出一个字，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amy：行了，看你这么纠结，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lulu：你知道了？ amy：事情严重不严重我不知道，但在你心里肯定很严重。 lulu：好像是这样的。 amy：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不经意间，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看到对话框里的这行字，陆筱蓉的心不由颤抖起来，这好像就是她此时心中的感觉。 大概是好一会没见她回话，对方当她默认了。 amy：亲爱的，很不幸的告诉你，你的心开始沦落了。 lulu：别胡说，这是不可能的。 amy：骗我是没有用的，这种事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呀！ amy：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嘿嘿。 amy：先不说了，我儿子在叫我。有问题打我电话，随时听你讲心事，88！ 看到荣晓璐的头像暗了下去，陆筱蓉又呆坐了好一会。她也很想静下心来，但总是止不住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此起彼伏。 她幽幽叹了口气，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然后又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竞聘方案已经完成超过一半了。几天下来，除了每天完善的细节内容，上下班的路上，她都会和莫凡讨论整体架构，对于接下来的内容，也算是心中有数。虽然少了顾问，她决定自己来做这部分内容。 在网上查找需要的资料，不觉就到了七点半。前两天的这个时间，正是莫凡看完了新闻，开始与她讨论当天细节内容的时候。 陆筱蓉刚转完这个念头，电脑响起了提示音，收到一封新的邮件，正是莫凡发过来的。 邮件的内容里含有三个典型的商业案例，要陆筱蓉分析总结之后，归纳出一套标准化操作流程。 他这是打算放手不管了？ 照陆筱蓉以往的性子，是喜欢靠自己的能力来完成工作的。但这个时候，她却觉得心里很空。 第32章 【男人的对话】 莫凡掐着时间从公司出来，在那家德式餐厅酒吧门前等了没两分钟，梁文博开着车过来了。 坐进车里，见梁文博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莫凡开玩笑说：“你该不会是被那天在这里遇到的大洋马榨干了吧？” “我也得有这个机会啊。”梁文博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缓缓开动了车，好像这部车也跟他一样变得没了精神。 莫凡奇道：“难道你这两天失去了泡妞的自由？” “可不是么。”梁文博越发郁闷了，“被我老妈抓回家关了两天，差点就终身监禁了。” “你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问题不是我干了什么，而是我什么都不干。” 莫凡听懂他的意思了，说：“靠，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你的母亲大人见不得你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勾三搭四，对你进行了一番家庭教育而已。” 梁文博斜了莫凡一眼，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在家被关傻了吧？看不到我是坐着的吗？” “滚蛋吧你！” 跟莫凡扯了一会淡，梁文博心情似乎好了一些，问：“你这两天在哪混饭呢，我还以为你已经饿死了。” “找了份顾问的兼职，还包吃包住呢。”一想到逃离了闷热的群租房，当了两天大爷一样的厅长，莫凡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梁文博侧头看了他一眼，说：“笑得这么****，肯定是给哪个美女当顾问了。不会是那天在酒吧遇到的那位吧？真没看出来，你还很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诽谤罪名了。” “哎，真祸害遗千年。你这种人总能活得很滋润，我却快要饿死了。” “你被家里赶出来了？” “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点，我这叫离家出走。” “有什么不同吗？”莫凡安慰道，“放心，以你的祸害程度，绝对拥有不死之身，不用怕饿死。” 梁文博苦笑道：“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赞美。” 他这一回从家里出来，全部现金、银行卡都被没收了，就连住的那处公寓也被他母亲收了回去。除了这部车，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而原因说起来却很简单：他将画画作为毕生的追求，但他家人却认为在商界发展才是正途。双方谁也不肯让步，最后就闹僵了。 莫凡听梁文博约略说完，很想好好教育他一顿。不过鉴于他这会正在开车，准备还是等过会坐下来再说。便问：“你现在身无分文，这是要带我上哪去喝酒啊？” 梁文博说：“当然是吃大户了，去徐景山那里。” …… …… 潺潺的流水声从窗外传来，枝头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鸣叫追逐着。只听这些声音，会让人以为是在幽静的乡野中。实际上几条街之外，便是繁华的闹市区。 这是一处非常具有老浦海特色的花园洋房，建成很有些年头了。与此处类似的许多建筑，大多成了接待处、展览馆之类的场所，多半门口还会挂一个“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 徐景山将殷红的酒倒入水晶高脚杯中，然后将杯子移至梁文博前面。 梁文博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凑在鼻下嗅了嗅，又放了下来，然后把杯子推到莫凡前面，说：“你尝尝，看这是什么酒。” 莫凡坐着没有动，说：“我又不是瞎子，瓶子上的数字和哈雷彗星图案还能看得到。这当然是85年的拉菲。” 梁文博对莫凡微笑点头，似乎是很满意他的配合。又对徐景山说：“老徐，你也忒不厚道了，我们上你这来喝酒，你就拿这种次品招呼我们，而且还是一瓶残酒。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那个瓶中大概还有四分之一的酒，显然是他和莫凡到来之前就开封喝过的。 徐景山淡然一笑，说：“你到我这里来，有哪回把自己当成客人了？简直比在你家还要随意得多。”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既然是自己人，还不拿好酒来招呼？不说82年的拉菲吧，86年的总可以吧？” 红酒的好坏不仅仅看年代是否久远，出产的年份往往更为重要。不同的年份气候条件会有所差异，降雨量，日照量、收获期的天气情况，以及葡萄藤的年纪，都会影响到葡萄的质量，进而直接影响以之酿造而成的酒的品质。 拉菲庄园的红酒，82年为公认最好的年份，其次便是86年。 徐景山说：“我觉得有拉菲喝就不错了，你还管哪个年份、是不是残酒？” 梁文博说：“好吧，你可以不把我当回事，莫凡总是客人吧？” “没看我只倒了一杯吗？这个是你的，我们喝别的。”徐景山一边说一边把酒瓶也放在了梁文博跟前。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端着一个容酒器进来了，将之放在了桌上。 徐景山在两只空杯中倒上酒，对莫凡说：“刚透好气，请！” 莫凡点头致谢，伸两指拈起酒杯，端至鼻尖嗅了嗅，再轻晃酒杯，棕红色的酒液沿杯壁转动，壁挂淡流中泛出些微黄。他手腕轻抖，一滴酒珠跃出寸许又落了回去，杯中便生出个涟漪，如玫瑰一般的幽幽香气从杯中散出，让人嗅之欲醉。 品味红酒，有观、摇、闻、品、回五大要点。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莫凡只是端杯轻摇，便让徐景山眼中一亮。 “果然是个酒鬼，跟老徐一路货色。”梁文博嘟囔着说道。 莫凡啜饮一口，回味了一下，然后说：“77年的罗曼尼。康帝，果然是佳品。” “你觉得有什么异样吗？”徐景山又是担心又是期待地问道。 莫凡看了徐景山一眼，又把目光落向杯中之酒，虽然两人不太熟，还是实话实说：“这瓶酒原本是挺好的，但似乎在比较高的温度下放过一段时间，味道有点走样了。” 梁文博哈了一声，幸灾乐祸道：“老徐，又拿残次品来蒙人，这回碰到行家了吧！” 徐景山没搭理梁文博，端起酒杯如莫凡那样摇了摇，喝了一口之后，摇头叹息道：“果然是挽不回那味道了。前段时间本要招待个朋友，我就带了这瓶酒回来。谁知那朋友没来，我的恒温储酒器却出了问题，隔了两天才发现，唉！” 莫凡见徐景山一脸痛惜之色，知道他不是心疼这点钱，而是心疼这瓶酒被糟蹋了。看来梁文博没说错，这是一个极度爱酒之人。 “不用叹气，给我喝这个，我不在意。”梁文博说着就要去抓容酒器。 徐景山一把拨开他的手，说：“我倒了也不给你喝，你就喝这个吧。”说着指了指那瓶拉菲。 梁文博怏怏说道：“我在家受一肚子气也就罢了，到你这也要受歧视，还让不让人活了？” 莫凡说：“其实你现在的情况，更适合喝82年的……矿泉水。” 梁文博喃喃道：“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两个朋友，不安慰我也就罢了，还一个比一个刻薄。” 徐景山说：“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那一帮子狐朋狗友呢？怎么这种时候只有我和莫凡啊？” 梁文博说：“这又不是开party，谈心嘛，有两个朋友就足够了。” 徐景山说：“眼前这件事我先不说。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因为一个女人放纵这么多年，成天在夜店里混，什么时候是个头？” 梁文博沉默不语，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徐景山知道梁文博与莫凡相识不算很久。不过今天能一起过来，交情显然不一般，这与相识时间长短关系不大，正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于是便将梁文博当年的一段往事与莫凡说了说。 梁文博读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两人很有感觉，后来他们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关系就进一步发展。但没多久，被梁文博家人知道了，嫌那女孩出身太低，他母亲全力反对，硬是把梁文博弄到国外去读书，将两人拆散了。从那以后，梁文博就走上了夜店小王子的不归路。 莫凡发现，梁文博家狗血的事还真不少。道：“弄了半天，从头到尾，不过是叛逆期的小屁孩和家里闹矛盾，然后离家出走的故事。你也太没新意了！” “小屁孩？你说我是小屁孩？”梁文博瞪着眼睛说。 显然莫凡对这件事的定义，让他非常不满。 莫凡说：“不是小屁孩是什么？这种事只有心智不健全的人才做得出来，哪怕你已经80岁了，那也不过是一个老的小屁孩而已！” 梁文博大声道：“我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抗争！枉我把你当成朋友，你根本就不懂！” 徐景山见梁文博情绪激动，便想出言缓和一下，莫凡朝他摆了下手，直视梁文博说：“如果你不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只知道吃喝玩乐找女人，我这会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喝酒！” 梁文博说：“我家里人的态度，是你根本想像不到的！” 莫凡说：“真的吗？在你画画的问题上，我倒是跟林若熙略微交谈过。你觉得有没有代表性？” 梁文博怔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说：“抱歉，刚才太冲动了。” 第33章 【微醉】 莫凡说：“不需要道歉，冲动也不是问题，小屁孩经常这样。” 梁文博抗声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说我是小屁孩？” “不能！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你的眼中，这世界不是黑色就是白色。你知不知道，灰色才是这个世界永远的主色调？” “不要把我当白痴！这个道理谁不知道？” “你知道还会离家出走？这么点小事都不知道妥协？” “这种事怎么可以妥协？”梁文博的声音不觉又大了起来。 莫凡一点都不动气，只是看着他说：“因为你面对的是你的家人。你不想丢掉理想，但也不能丢掉家人，所以你必须学会妥协。” 梁文博垂下了头，他不得不承认，莫凡的话是对的。抛开生活来源不说，哪怕衣食无忧，也不可能再不见生身父母啊！ 莫凡说：“你的初恋经历很痛苦，这个我能理解。但你把由此衍生出的叛逆情绪一直延续到现在，我就很不理解了。这是一个成熟的人应该做的吗？你流连夜店，每天换女人，把这当成你的生活方式，这个没有问题。但你要是拿初恋的经历当成玩女人的幌子，我就认为很有问题了。不要逃避，不要给自己找借口，更不要骗自己！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梁文博垂着头说：“你就没有永远忘不了的一段感情吗？” 莫凡心想，这个好像还真没有，不管是过去还是梦中的异位面。说：“别跟我扯淡了。你念念不忘的，到底是那段经历，还是那个人？如果是经历，那已经在你的回忆里了，你还装什么痛苦玩什么深沉？如果是那个人，你干嘛不去找她？” 梁文博沉默了一会，说：“她都结婚了。” 莫凡轻笑一声，说：“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啊。”顿了一下之后，又说：“你要是想撬墙脚，我不反对，但是得做好善后工作。我可不想哪天看到你在街上被人追杀。” 梁文博苦笑道：“我才不会干那种事，我怕遭报应。” 莫凡说：“那就最好了。既然你知道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留下点念想便足够了。好好想想你现在的问题吧。” 梁文博点了点头，端起酒杯默默喝酒。 徐景山在杯中加了酒，与莫凡一起举杯，两人相视一笑。梁文博虽然还是有点闷闷的，但至少不用再为他担心了。 莫凡放下酒杯，发现这会已经五点多，公司都下班了。陆筱蓉的竞聘方案还没弄利索呢，可这边也是朋友有事，总不好厚此薄彼就这么走了啊。让梁文博知道，准得扣一个重色轻友的大帽子下来。 略一寻思，他先给陆筱蓉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对徐景山说：“徐哥，有没有能上网的电脑？” 徐景山说：“不用客气，叫我老徐，或者叫名字都可以。”叫来管家，带着莫凡去了旁边的书房。 那瓶拉菲在梁文博不知不觉中喝光了，徐景山就拿容酒器给他加酒。 “这会舍得给我喝了？”梁文博拿起杯子晃了晃。 徐景山瞪着他说：“我的好酒好像大部分都被你喝了吧？” 梁文博抿了一口，放下杯子说：“我还真喝不出来这酒有什么不对。” 徐景山说：“你啊，还真就只适合在夜店里喝。不过莫凡倒是真够神的，刚才他只是抿了一下，就尝出问题了，而且还能说出是什么问题。我如果事先不知情，也只能喝出味道有些不妥，原因就能只猜了。” 梁文博轻轻笑了一下，说：“他是我认识的人里最神的。” 徐景山不觉也对莫凡很是好奇，问：“怎么个神法？” 梁文博说：“我是在公园画画时认识他的，发现他的画功似乎不比我差。但是看他的手，却完全不像是经常握画笔的，你说神不神？” 徐景山虽然不画画，但对梁文博的水平却很清楚，自然相信他的判断，说：“的确很神。” 梁文博说：“他会讲英文，包括几种方言，还会讲德语，能跟保罗侃金融，今天我又发现他品红酒也是一流水平……” 徐景山更正道：“是超一流水平。”莫凡如果只是一流的话，那他岂不是成了二流？ 梁文博说：“有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然而最神的一点是，他是一个穷鬼，穷得都快饿死了，你说神不神？” 徐景山愕然笑道：“真是个神人！” 两人正说着，莫凡回来了，见梁文博居然有说有笑，就说：“你回血能力挺强的嘛，这么快就复活了！说什么这么来劲？” 梁文博说：“我说我们两个都是穷鬼，今天到了大户家里，不吃顿大餐对不住他啊！” 徐景山问梁文博：“吃完之后呢？” 梁文博苦着脸说：“这才刚出来半天，我不想马上回家。” 徐景山笑道：“这也怕丢面子？” 梁文博见莫凡没说话，就问：“你不会是想让我马上回去找我老妈认错吧？” 莫凡说：“原则上你应该这么做，不过鉴于你是个有理想的少年，可以在外面流浪一段时间。” 梁文博奇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莫凡说：“妥协需要谈判，谈判需要筹码。你要是能在桥洞下面睡上十天半个月，就算是有点筹码了。” 梁文博喜道：“是这个道理。” 莫凡说：“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家人如果问起来，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梁文博对徐景山说：“徐哥，在你这住几天行不？” 徐景山说：“少叫哥，爱住你就住。不过我先说好，要是有人找上门来，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 …… 晚饭就在徐景山家里吃的。他这里有厨子有佣人，想吃什么交待下去便好，很有些腐朽堕落的旧式贵族生活范儿，怪不得梁文博将这里称为“徐公馆”。 梁文博原本就不是性格忧郁沉闷的人，经莫凡“当头棒喝”式的一番开导，也就恢复了生气。吃完饭后，又提议大家出去放松一下。这自然遭到了另外两人的白眼，他只好讪讪作罢。 于是三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 这种漫无目的地闲聊，反倒更能加深相互的了解。莫凡发现徐景山是个见闻很广博的人，并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徐景山大概也有此想，聊天的工夫，他又叫人开了两瓶酒，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 呆到十点钟，莫凡告辞离开。走的时候，徐景山派了个司机送他。上车后司机问他去哪里，莫凡并未多想，便说了陆筱蓉家的地址。 车开得尚算平稳，但总还是有些晃动，这一摇莫凡就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 尽管喝酒的时候，他还是很注意控制着，但摄入的酒精不觉之间就有些超标了。 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的人，多数人的酒量是后天练出来的，而且和人的身体状况有很大关系。 在发生奇梦的那个晚上，莫凡只是喝了六罐啤酒便醉得不省人事。梦中异位面的他虽然经常泡在酒中，简直算得上是一尊酒神，但就像是技击格斗一样，这方面的经验和学识不能直接转化为战斗力。 比起恋酒的徐景山和夜店小王子梁文博，他的酒量实在上不了台面。 到了陆筱蓉家的那个小区，司机见他似乎有些醉意，便问要不要送到楼上。 莫凡振作了一下精神，觉得自己头脑还很清醒，并不影响行动和思考，便谢绝了司机的好意。 在陆筱蓉家的楼道下，他熟练地键入门禁密码，迈着大步走了上去。到了五楼按响门铃，听到里面问谁啊，便说我啊，心想这大概是最广泛的一种废话了。 片刻后门打开了，莫凡走进去在门口换鞋。陆筱蓉闻到他身上有些酒气，说：“你怎么来了？” 莫凡奇道：“我不该来吗？”虽说来之前没有提前通个电话，可这不是几天来早就约好的吗？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为什么不来呢？” 莫凡有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对自己的控制上，以免微醉的状态下言行失矩，未曾留意陆筱蓉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奇怪，只觉得她废话有点多。 他觉得应该尽快回归正题，便问：“今天的内容做得怎么样了？” 陆筱蓉说：“做了一些，还不理想。” “让我先看看。”莫凡一边说一边朝书房走去，在电脑前坐下来，鼠标拖了一下，便看完了陆筱蓉已经完成的内容。 “还不错，就是有一些细节你没有留意到，或者说没有发现。”莫凡点评了一句，开始细讲这一部分内容。 陆筱蓉心想，细节没留意到，是在说今天公司里的那件事吗？脑子不禁有一瞬地走神。不过莫凡今天的语速比较慢，她倒没有漏下什么。 听莫凡讲了一会，陆筱蓉觉得他和前两天比确实有很大差异，忍不住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莫凡这会需要花很大精力才能保持思路清晰，被打断就有些不悦，说：“别打岔，好好听着！” 第34章 【只是着凉吗？】 莫凡讲了四十多分钟，讲完后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没什么疏漏，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酒精真不是个好东西，比平常费力多了啊！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写吧。”他说完出了书房，到客厅去进行力量锻炼。 陆筱蓉的目光随莫凡出了书房，又站在门口看了他好一会。 她感觉到莫凡今天对她和以往大不一样。前两天讲的时候，总会插点趣闻笑话之类的，整个过程轻松愉快。但今天，无关的废话莫凡一个字都没有说，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而且刚才他一直对着眼前的电脑说个不停，头都没有转过一下。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她一直是站在他旁边的。 这种有些冷漠的态度，似乎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陆筱蓉很想对他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自己。 但这句话始终还是没有出口。 她在电脑前坐下来，心情很有些复杂。 莫凡按以往的运动量做完力量锻炼，感觉就像要虚脱了一样，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些力气，到卫生间去洗澡。 经过这一番折腾发了不少汗，加上温热的水一冲，酒意倒是消散了大半，但身体却越发疲惫了。 这种酒量，很多场面可是应付不来啊。而且酒后做运动，对身体不是很好，要不要干脆把酒戒了，就此一劳永逸呢？ 莫凡心中寻思着，颇有些犹豫不决。 若不想因酒误事，戒酒无疑是最恰当而彻底的选择。但在人类的社交活动中，酒却是难以避免的。 而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若是没有酒，很多事情都会失色很多，甚至变得索然无味。他可不想做苦行僧，享受生活的乐趣才是活着的意义嘛。 从卫生间出来，沙发上并没有理当已经放好的枕头、薄被，莫凡不由愣了一下。不过都已经在这住了好几天了，这些东西放在哪他自然很清楚，自己动手也不是问题。 在沙发上弄好铺盖，他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陆筱蓉听到客厅里传来轻轻的鼾声，很是诧异了一会。几天来莫凡睡着后一直是很安静的，今天还真是处处不一样。 不过听到这鼾声，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绪却平静了很多，终于可以比较专注地做事情了。 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她完成了当天的内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走到客厅里。 沙发上的莫凡仍打着鼾，看上去比前几天睡得要沉得多。 陆筱蓉在旁边看了他一会，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她一向是习惯睡前洗澡的，这几天由于怕吵到莫凡睡觉，只好舍弃了这个习惯。今天应该不会吵醒他了。 洗澡时，她又看了一下自己右边的臀部，上面那个掌印已经淡得看不到了，但这并没有让她的心情愉悦起来，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 …… 莫凡梦见自己拼了命打出一口井来，涌出的却不是意想中的清水，而是黑呼呼的石油。 他不由怒了。虽说油比水贵，可这完意能喝吗？ 于是他越发觉得口渴，然后就渴醒了。 睁眼见窗外晨光微曦，他知道时间还比较早，准备喝点水然后再睡一会。 从沙发上坐起来，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他不禁有些奇怪。走过去一看，见陆筱蓉趴伏在桌上睡着了，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衣。 这件睡衣，莫凡曾见陆筱蓉穿过一次，当时只看了一眼，便要她去换了衣服再来说话，实是因为诱惑力无比巨大。 这倒不是说他定力差，面对这种诱惑时会兽性大发。而是他觉得若没那种心思，干脆就不要去面对诱惑，没必要一边看一边忍着，那也实在太遭罪了。 此时的情况，与那天相差仿佛。只不过那天看到的是正面，现在则是背影。 由于陆筱蓉是趴着的，睡衣在她身后就完全绷紧了，隐隐透出肌肤之色，并且将腰肢与臀部的曲线完全展露出来，从上到下光洁而平整，可以肯定里面绝对再没有任何衣物。 在面对女人的问题上，莫凡算是一个复合体。他有花花公子的见识，身体却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 对于有经验的男人来说，只穿一件睡衣的女人，比一丝不挂时更具吸引力。因为最能激发男人情欲的，并不是视觉上的直接刺激，而是男人大脑中的想像世界。 所以在看到陆筱蓉曼妙的身影后，莫凡很自然地就起了生理反应，既直接又迅速。见多识广的大脑再怎么淡定，也无法控制宅男之躯最直接的条件反射。 这女人太过分了！ 莫凡心里说道。但一想这是她的家，别说只穿了个睡衣，就是裸奔也没什么不可以，这样怪她实在有些没道理。 可你也不能因为我睡着了，就把我当成空气啊！穿了睡衣，就老实到床上睡觉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让我给看到了，这不是为难我么？ 心中愤愤不平地抱怨了几句，他伸手搭在陆筱蓉肩头，摇晃了几下，说：“喂，去床上睡吧。” 陆筱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了莫凡一眼，含糊地答应一声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只觉浑身乏力，腿一软便要摔倒，莫凡连忙扶住了她。陆筱蓉感觉头晕晕的，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空了，竟连站着都吃力，便倚在了莫凡身上。 莫凡一直试图让自己的身体抗拒诱惑，却不妨陆筱蓉直接倒在了怀中，连忙躬了躬腰，以免蠢蠢欲动的下身与她有什么接触，若被她察觉，那就太尴尬了。 他睡觉时是精赤着上身的，现在隔着一层既单薄又顺滑的睡衣，抱着一具火热的女人身体，简直就是世上最残酷的考验。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陆筱蓉身体热得不正常。再看到她脸上异样的酡红，心中生出些不妙的感觉。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果然是有些烫。 她居然发烧了。 莫凡眉头微皱，将陆筱蓉打横抱起，觉得她身子软软的，就像是抱了一大团棉花，两座坚挺的玉峰在眼前若隐若现，对他的道德底限发出了严重挑战。 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莫凡快步走向卧室，将陆筱蓉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好，同时也切断了视觉上的诱惑之源，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陆筱蓉躺下后觉得好受了些，轻声说：“我没事。” “没事会连站都站不稳？”莫凡反问道。 “只是有点头晕。”陆筱蓉辩解道。 莫凡见她黑眼圈很重，想必平时化了淡妆有所遮掩，不像洗完澡后这么明显。就问：“你最近是不是一直睡得很晚？” 陆筱蓉想否认，但看到莫凡审视的目光，便轻轻嗯了一声。 莫凡心里有点来气，说：“我每天给你交待的内容，顶多到凌晨一点便能做完，你为什么还要搞那么晚？” 陆筱蓉垂下眼睑，微微侧过头。 莫凡看到她柔弱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再责怪她。将床头的台灯打开，说：“张开嘴，我看一下你喉咙。” 陆筱蓉依言张开，莫凡就着灯光仔细看了看，还好，没有红肿的征兆。大概是她洗完澡后穿得太单薄，又吹了一夜的冷气，这才着凉了。 转念间又想到，陆筱蓉可不是那种为了身材拼命节食的人，所以体质还算不错，就算着凉发烧，身体也不至于显得这么虚弱吧？便又问她：“你昨晚是不是没吃饭？” “吃……吃了。”陆筱蓉闭上眼睛答道。 莫凡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忍不住斥责道：“我特意把邮件发送时间定到七点半，就是让你有充足的吃饭和消化时间，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一个人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学会善待自己吗？” 陆筱蓉听莫凡语气严厉，但话里话外全是出于关心她，按说本应该感到高兴的，可心中却全是酸楚之意，泪水不由控制地就涌了出来。 莫凡看她落泪就有点发蒙，心想我刚才很凶吗？没觉得啊！说道：“你不是这么不经说吧？” 陆筱蓉抽了下鼻子，说：“我知道我错了。” 莫凡说：“知错能改就好，你哭什么啊？” 陆筱蓉哽咽道：“昨天下午在公司是我不好，你心里不舒服就骂我吧。” 莫凡更加莫名其妙了，说：“昨天下午在公司怎么了？” “我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你把客户让给邱雁。更不该在那么多人怀疑你的时候，只在一旁看着而没有站出来支持你……” 陆筱蓉一直在为此自责，此时说了出来，泪水就像大坝溃堤一样泛滥起来。 莫凡却是哭笑不得，说：“那算什么事啊？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了？” 陆筱蓉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说：“你提前下班走了，电话也没打一个，只是发了短信邮件，晚上过来又喝那么多酒，对我那么冷淡，还不是不高兴了……” 莫凡这下明白了，敢情是陆筱蓉误会了他的态度，自己在那胡思乱想。看来她生这个病，还不仅仅是因为劳累，心境郁结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以他们俩的关系，她居然会有这种反应，真的有点奇怪啊。 第35章 【陪护病号】 莫凡说：“你想太多了。昨天只是一个朋友有点事，跟他聊了几句，喝了点酒而已，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陆筱蓉抹了抹眼泪，见莫凡神情不似作伪，说：“真的没生我的气？” 莫凡有些好笑地说道：“生气当然是有的，但不是因为公司里的那点破事。你不听我的安排，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真是没法不生气。要不是看在你病了的份上，非揍你不行。” 陆筱蓉怔怔看着莫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莫凡说：“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陆筱蓉摇了下头，说：“我现在没有胃口。” 莫凡说：“没胃口也要吃！”陆筱蓉见他神色又严肃起来，便不再说了。 独自生活的人大多懒得做饭，陆筱蓉也不例外，家里并没有预备很多食材，冰箱里只有牛奶面包火腿鸡蛋之类的东西。而对于发烧的人来说，有些食物是不太适合的。 莫凡用饮水机的开水冲了一碗燕麦粥，晾了一会端进卧室。扶陆筱蓉靠在床头上坐起来，又拉起薄被，将她脖子以下全盖住，说是要保暖发汗以便早点好起来，其实也是不想看到她胸前的坚挺。 喂陆筱蓉吃了两口，她觉得淡而无味，实在有些难以下咽。莫凡想起厨房里有一瓶红油豆腐乳，就拿过来放了一块在粥碗中。 陆筱蓉看到觉得很奇怪，说：“这样也能搭配么？” 莫凡微微一笑，说：“你尝尝看。”用勺尖挑一点豆腐乳，再舀满一勺燕麦粥，喂到她嘴里。 陆筱蓉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然后很快就将一碗粥都吃下去了。 莫凡喂她吃完，又问：“你家里有没有药箱什么的？” 陆筱蓉说：“有些常用药，在写字台右边的抽屉里。”说完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生出些担忧，却又不好阻止莫凡去找药。 莫凡到书房打开那个抽屉，心想常备药放在书房却不放在卧室，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再怎么样，她终究还是个女人，有其柔弱的一面，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坚强。 抽屉里有二十余种药品，其中一样让莫凡感到有些诧异，但并未多想。他找到一种去热的药，既然嗓子没有发炎的征兆，抗生素类的药物就不要随便瞎吃了，这种东西吃多了一点好处都没有。同时他还找到了体温计，手感的误差太大，还是要测一下才好。 到饮水机接了杯凉水，莫凡自己先喝了个饱。然后又接了杯温热的水拿到卧室，先让陆筱蓉测体温。 陆筱蓉留意着莫凡的神色，见没有什么特异，稍稍放下了心。把体温计从领口送进去夹在腋下，这一拉扯，不免会露出一截雪白的沟壑。 莫凡偏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过了几分钟，电子体温计滴滴滴响了几声，陆筱蓉取了出来。莫凡接过一看，三十八度四，还好，不算太高。 陆筱蓉吃过药之后就躺了下来，莫凡说：“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会体温如果没有降下来，我们就去医院。” 陆筱蓉说：“现在都快六点了吧，睡不了一会就要去上班了。” 莫凡说：“你这个样子还上什么班？就算要拼命也不是这种做法。已经费了这么多精力，你也不想让周日的竞聘打水漂吧？” 陆筱蓉说：“那得提前请个假吧？” 莫凡说：“你睡起来再说。病假这种事，有什么可提前请的，谁知道自己要生病啊？” 陆筱蓉便不再坚持，轻轻点下头闭上了眼睛。 莫凡也回到客厅，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又睡了一个多小时，七点准时起来去跑步。下楼前先到陆筱蓉房间看了看，摸了下她的额头，体温降下来了一些，但仍有些热。 上班族中很多人身体都长时间处于亚健康状态，成因自然很多，像什么缺少锻炼、工作压力大、过分依赖空调等等。平常并不会觉得怎么样，但若有一定诱因，往往会大病一场。希望陆筱蓉不会是这种情况。 晨跑回来之后，莫凡又去看陆筱蓉，见她竟然已经醒了，靠着床头坐在床上。 “我到时间就醒了，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好了。”陆筱蓉看着莫凡说道。 看来她的生物钟还是相当强大的。莫凡到跟前摸了下她的额头，觉得还是有点热，把床头柜上的体温计递给她，说：“量量体温再说。” 陆筱蓉从领口送进体温计，于是莫凡就又看到了那一段雪白的沟壑。 “我去冲个澡，过会来检查，不要作弊哦！”莫凡打了个漂亮的幌子遁走了。 前两天莫凡下去晨跑的时候，陆筱蓉会起来洗澡，并把莫凡和她换下来的衣服洗了，然后再做早餐。她今天病了，自然不能再洗衣服。莫凡进到卫生间里，很自然就见到了陆筱蓉换下的内衣。 如果是情场老手，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女人，几件女人内衣自然算不得什么，除非是有某种特殊嗜好。但雏男的身体反应实在有些身不由己，这种能让人类几百万年以来保证繁衍的原始本能，从一开始就强大到不受主观意志控制。常有女人嘲笑男人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可也不想想，如果真像控制手臂那般自如，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强推男人的事情发生。 换作以前的莫凡，在此情此景之下，十有八九会做一番自我运动。但现在的莫凡可不想做这种事，于是一边默念大悲咒，一边调低了水温，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冲洗完之后，他换好衣服，自我感觉意志力又得到了一定提升。 到了卧室，陆筱蓉递上体温计，说：“差不多好了。” 莫凡一看上面显示三十七度六，说：“这叫差不多？不要小看低热，你还是赶紧好好再睡一会，如果还是这个温度，真的要去医院了。” 陆筱蓉犹豫了一下，说：“那你自己吃点东西，开我的车去上班吧。” 莫凡说：“我也不去，等你好了再说。” 陆筱蓉嘴角不觉就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那你把我电话拿来，我请个假。” 女人随身的零碎东西很多，所以身边总带着个包放这些东西。陆筱蓉也是如此，而且不管在哪，她总是把常用东西随手放在包中，这样不管在任何时候有事情出门，只需要拿起挎包就不会遗漏物品。 乱翻女人的包自然是很不好的习惯，莫凡深知很多女人都忌讳这一点。包中未必有什么隐私物品，却是女人心中一块私人领地，外人要慎入。所以陆筱蓉虽然只让他拿电话，他却包拎了过来。 陆筱蓉拿出手机，打给了沈太安。再不待见这家伙，人家也是领导，请假自然要找他。陆筱蓉说自己发烧了，要休息一天。沈太安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两句，叮嘱陆筱蓉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几天。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真要是需要休息好几天的话，周日的竞聘定然是无法参加了。陆筱蓉知道沈太安那点龌龊心思，也不点破，又说莫凡今天要去走访客户，昨天已经跟她讲过了，请沈太安以外勤处理。 主管有事不在时，其职权便由上一级的总监行使。所以陆筱蓉不上班，莫凡要请假或是出外勤，就需要向沈太安汇报。 以前莫凡业绩一团糟，要说走访客户简直就是笑话。但今日不同往昔，昨天他与宏波机械厂的那单合同成立后，业绩已经跃居销售部第一。有这种成绩的销售员，哪怕一个月天天在外边，别人也无话可说。 沈太安对莫凡自然是相当不待见，尤其是昨天被当众打了脸之后。但走访客户这个理由，他却无法不同意，哪怕明知道莫凡在家里睡大觉。 给沈太安打完电话，陆筱蓉又给本组的一个销售员打了过去，让他到公司后，把莫凡的座机电话呼叫转移到莫凡的手机上。本来这件事找邱雁做是最方便的，但有了昨天下午的事，陆筱蓉自然不会再找邱雁。 通完电话，陆筱蓉看向莫凡，说：“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应该的嘛。”莫凡笑着耸了下肩，“说起来我这个销售员做得还真是不称职，以后要改进。” 公司里的销售人员，离开座位时会将座机无条件呼转至手机，在座位时也会做占线呼转，生怕错过一个客户的来电。以前的莫凡是没这个必要，现在则是没养成这种意识，所以根本没这个习惯。 陆筱蓉说：“你是现在客户多了，所以不在乎了吧？” 莫凡笑道：“怎么可能，我还指望着多做点客户，多拿点奖金呢。下回请你吃饭，就能很豪气地说一声随便吃了。” “我有那么能吃么？”陆筱蓉小声抱怨了一句，又说：“你既然在乎奖金，为什么昨天会同意把那个客户让给邱雁呢？只是那一单，就有差不多七千多的提成。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笔小订单，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讲呢？我到现在都在后悔当时跟你那么说了。” 第36章 【心之一隅】 莫凡说：“又不是长线客户，让就让了呗。七千多的奖金，又不是七千多万。你早先给我两个客户，邱雁一直心里不平衡，用这个客户补偿她一下，省得她心里一直怨恨你。只不过后来她跟沈太安一块跳出来想咬我，我就有点不愿意了。” 陆筱蓉心想，你还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还是说，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 她说：“沈太安指使别人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偷客户，我只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有做，你不怪我吗？” 莫凡敲了敲额头，有些无奈地说：“你怎么还纠结这个呢？我都说了根本不在乎这种事。” 陆筱蓉说：“那是你跟客户关系处得好，自己搞定了。要不然就算你在公司呆下去，大家也都会以为你是那种人的。” 莫凡问她：“那你会不会这么觉得呢？” 陆筱蓉说：“我当然不会。可我一个人，并不能影响所有人的想法。” 莫凡说：“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想法？” 陆筱蓉说：“人哪能不受环境的影响？你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厉害吗？” 莫凡淡然道：“我只在乎值得在乎和应该在乎的人，至于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每个人一生中接触的人很多，可到头来你就会发现，重要的只是少数人，其余的都是过客浮云。为一群路人的想法活着，你不觉得太累了吗？” 陆筱蓉说：“可是一旦有了坏名声，终究是会影响你在职场的发展的，甚至有可能是致命的。” 莫凡微微一笑，说：“你太夸大负面效应了。就算所有人都认为我偷客户，又能怎么样？顶多是没有朋友，大家各做各的，又不影响我做业务。” 陆筱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莫凡，说：“你觉得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莫凡说：“又能复杂哪里去？有很多事情，当你能跳脱出来，站在高一点的视角去看，就会发现跟你原来所想的并不一样。说句玩笑话，飞在天上的鹰，会在意鸡窝里一群草鸡的看法吗？就算全世界的草鸡都认为那只鹰是个有问题的家伙，对鹰又有什么影响呢？当然，如果有哪只草鸡趁着鹰降到地面休息时，想上去啄两口挑衅一番的话，鹰是不介意将这只鸡当成晚餐的。” 这番话既自大又自负，却被莫凡说得理所应当，完全没有一丝惭愧之意，足见其脸皮修炼得已经相当有水准。 如果放在以前，陆筱蓉听到莫凡说这种话，就算不笑他自不量力，也会当他是痴人说梦。同样的话，在不同能力的人说出来，给听者的感觉会完全不一样。 陆筱蓉怔怔地听着，第一次对莫凡的内心世界有了一点了解。虽然他现在只是个小职员，但内心却无疑是极强大的，所以才会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她想着，真是一个骄傲到了极点的人，或许在他眼中，我也只是一只草鸡。 莫凡见陆筱蓉又傻呼呼地出神，屈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你就是那只沦落在鸡窝里的鹰。” 陆筱蓉回过神来，品味着莫凡话中的意思，轻笑道：“说什么呢？” 她当然懂得莫凡在说什么。又想起刚才莫凡说，只在乎值得在乎和应该在乎的人，心里就有点甜的感觉。 猛然间意识到，因为某个人一句话便心情随之改变，实在不像是自己一贯的风格。 不过暂时她还不想去深究这个问题，至于会造成何种有利和不利的影响，以后再考虑吧。现在只觉得心中的忧虑全然去了，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莫凡见陆筱蓉笑容虽浅，却全然出自内心，脸上平添了几分妩媚之色，很有些夺人心魄。说道：“岗位调整过后，销售部的人恐怕都要目瞪口呆了。” 陆筱蓉摇头说：“即使成立新部门，公司十有八九也会外聘一个总监。毕竟我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资历也稍显不足。最大的可能，是平调到新部门，做出一些成绩后，才会有升职的机会。” 她这几天从莫凡那学到不少东西，自己也花很多精力补充了一下，信心越来越足，但对升职却不笃定。 莫凡说：“就算当不了总监，副职总会有的，肯定不会在沈太安之下。” 陆筱蓉说：“如果在销售部，我自然可以胜任。但在新部门，心里就有点没底了，还是积累些经验再上升才觉得踏实。” 莫凡说：“经验都是在工作中积累出来的，新部门开张，是最容易出彩的机会，你千万不能错过。” 陆筱蓉看到莫凡鼓励的眼神，点头说：“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争取的。”心想，要不然也对不起你这番心血。 莫凡点点头，表示满意。哪怕方案写得再好，高层也不会将一个部门交给信心不足的人去掌控。所以在竞聘过程中，陆筱蓉的个人心态极为重要，必须要展现出自信和一定的强势。莫凡可不想她输在这上面，那就太冤了。 陆筱蓉又说：“不过就算我成功了，也不会影响到沈太安。你也说过，他是很有能力的，这次升任销售总监怕是十拿九稳。他现在没有尽全力把你踢出公司，也是顾忌着这方面的影响。等岗位调整过后，他定然又会来找你的麻烦。” 莫凡轻笑说道：“沈太安的确是这么以为的。不过他只是一只做着美梦的土鸡，等竞聘结果出来，他就知道世界的残酷了。” 陆筱蓉疑惑道：“你就这么不看好他？” 莫凡说：“他是有点能力，但眼界太低，格局太窄，最重要的是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这种人，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公司高层一直没有把他扶正，除了销售部的工作不符合预期，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最为关键的问题是，新部门一出来，公司绝不会让销售部再壮大，顶多是保持现状，仅作为主要销售模式之外的一种补充。” 陆筱蓉说：“那公司的领导就不怕沈太安有什么想法吗？” 莫凡说：“他一定会有想法的，但又能怎么样？跳槽到别处去，他未必能得到现在的待遇，估计他也舍不得走。就算走了，公司也不会损失什么，反正现在摊子也铺开了，运作很正常，随便提一个主管就能顶他的工作。” 陆筱蓉不由沉默了。她知道莫凡说的恐怕最接近事实，虽然对沈太安反感到了极点，却不免会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公司能这样对沈太安，自然也会这样对她。 莫凡温言说道：“你不用想那么多，职场上不就是这个样子么。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就不断提升自己，让自己变成不可或缺的那一个。再不然，就干脆自己当老板。” 陆筱蓉说：“当老板吗？我可没有想过，我现在连一个部门都没执掌过呢。” 莫凡说：“当老板和打工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现在没事的时候就可以想想了。岂不闻，不想当裁缝的司机不是好厨子？” 陆筱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知道原话是那位法国皇帝的名言。但被这样毫无逻辑地一改，确实好有趣。 莫凡又说：“不过现在你还是先把身体养好，躺下来休息吧。” 陆筱蓉又躺了下来，莫凡给她盖好被子出了卧室。 然而过了没多长时间，九点钟刚一过，陆筱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莫凡听到她通话，知道是从公司转接过来的。一想到陆筱蓉的敬业程度和业务成绩，休息恐怕会成为空谈，只不过是将办公场所从办公桌变到了床上。 待她通完话，莫凡就过去对她说：“手机让我暂时保管吧。” 陆筱蓉眼中露出些无奈，却乖乖把手机交给了莫凡。 莫凡说：“你放心，工作电话我帮你处理，私人电话会交给你的。” 陆筱蓉说：“我没什么私人电话。”她想通过这句话解释什么，就不知道莫凡是否能会意，希望他不要误会。 莫凡收缴了电话，把卧室门关了起来，到书房中坐下，用陆筱蓉的笔记本上起了网。 这个早上，他和陆筱蓉的手机都响得比较频繁，当然还是陆筱蓉的电话更多一些。碰到咨询的，莫凡就解答一番，如果是具体的业务，就找理由往后拖一拖，等周一再解决。幸好已经是周五，并没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事情。 到了快中午时，陆筱蓉到书房来了，并且换了身休闲服，不再是那件充满了诱惑的睡衣。 “我刚量过体温，已经不发烧了。”她对莫凡说道。 莫凡抬起左手，陆筱蓉顿时会意，躬下身子把额头凑了上去。莫凡感到手上凉凉的，她似乎真的好了。 两人都没发觉，这个举动不仅需要一点默契，还显得有些亲昵，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陆筱蓉见电脑上显示着一个租房网的页面，就问：“你在找房子吗？” 莫凡说：“是啊，合适的还真不太好找。” 陆筱蓉知道以莫凡过去的收入，住的地方想必不怎么样。她想说，如果一时找不到的话，可以先住到她这里。但又怕莫凡有什么误会，就没有说出口。 第37章 【发现罪证】 这时陆筱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莫凡拿起看了一眼号码，认得是邱雁的座机，便把手机递给陆筱蓉。 陆筱蓉接起电话，邱雁问了问她的病情，然后又问有没有看到她的u盘。陆筱蓉说，是捡了她的u盘，不过放在包里了，只能周一再带给她。她们又说了两句，通话就结束了。听上去邱雁更多的是关心她的u盘是否丢了，而不是陆筱蓉的病情。 莫凡说：“让我看一下邱雁的u盘。” 陆筱蓉犹豫说：“这不太好吧？” 莫凡微笑说：“我对她的隐私没什么兴趣，只是想证实一个猜测。” 陆筱蓉没有再多说，到卧室把挎包拿了过来，从里面找到那个u盘给了莫凡。现在她已经有些习惯了莫凡扮演支配者的角色，和过去相比，两人好像完全掉转过来了。 莫凡把u盘插到电脑上，看了下里面的文件，只有十几个mp3歌曲，也没有什么隐藏文件，这倒在意料之中。不过最主要的，是看看之前删过哪些文件，里面有没有要找的目标。 在电脑还不太普及的年代，文件恢复是大虾才会的技能，菜鸟们根本弄不来。而现在有很多便捷的工具软件开发出来，菜鸟们也能玩得转了。 莫凡虽然不是菜鸟，但不会放着现成的工具不用，去装什么高手。 陆筱蓉在电脑方面了解不多，但基本应用还是没问题的。她见莫凡下载了个u盘文件恢复软件，扫描之后开始恢复前段时间删除的几个文件。 这个u盘的数据读写并不频繁，恢复起来就会容易许多。等到文件恢复完成，莫凡从中找到了目标，打开了那个文档。 陆筱蓉看了之后，感到非常难以置信，说：“怎么会这样？” 这个文档，就是她之前所写的那份竞聘报告。虽然文件名变了，但内容却不会变，每一部分内容她都非常熟悉。 莫凡看着她说：“你的反应，比我预料中平淡多了啊。” 陆筱蓉没有说话。她看到了那个文档的创建日期和删除日期，这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沉默了一会，她问：“你怎么会怀疑到邱雁的？” 莫凡说：“上个星期五，你去开例会的时候，我看到她去过你的办公室。而在那之前，中午时她应该还去过沈太安的办公室。后来你说沈太安偷了你的报告，我就有点怀疑她是帮手。不过也仅仅是怀疑，完全没有证据。刚才你说邱雁的u盘在你这里，我就想验证一下。这种偷文件的方式虽然原始，不过太高端的手段他们未必会。” 陆筱蓉自嘲道：“亏我那天还拉她陪我去吃饭散心。” 莫凡说：“你好像不是特别愤怒啊？” 陆筱蓉说：“不是你说过的么，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不想再让你像白痴一样教训一顿。” 莫凡劝慰道：“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了。我一直觉得塞翁失马是最朴素的哲理。其实你想想，你真的没什么损失，不仅认清了一个人，还得到一个临时顾问，有机会变更方案充实自己，可以在公司高层那里得到更高的评价，顺便捞个升职加薪什么的，真的是很赚的一件事！喂，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脸皮很厚？” 他知道陆筱蓉的内心绝不会像表面这么平静，所以才变着法的逗她。 邱雁不仅是她的徒弟，也是她在公司最密切的人之一。沈太安偷她的方案，只会让她觉得那个人很无耻。但邱雁居然充当了帮凶，这等于是背叛了她。 人固然各有其志，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恋人关系，也会有理念相左之时。但邱雁作为她的下属和徒弟，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做出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行为。在人的各类情感当中，背叛恐怕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一种。 陆筱蓉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昨天在出了那样的事后，邱雁还恬不知耻的想要莫凡的客户，这让陆筱蓉对她的人品已经产生了质疑，所以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建设，不会觉得特别难以接受。 而且早上莫凡的话她还记得，只在乎值得在乎和应该在乎的人，这里面当然不会再有邱雁的位置。再加上还有莫凡在一旁安慰，她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莫凡说：“没事就好。你要记住，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注一） 陆筱蓉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大有深意，说：“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 莫凡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从别处看来的。我们不做卑鄙者，却不妨学习一下卑鄙者的心理，坑了人还能理直气壮，吃得香、睡得实，这是多难能可贵的啊！在必要时，也需要学习一下卑鄙者的手段，因为不如此不足以战胜卑鄙者。” 陆筱蓉说：“那这样和卑鄙者又有什么区别？” 莫凡说：“怎么会没有区别。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邪人用正法，正法亦邪。”（注二） “这句话我倒是听过。”陆筱蓉点了下头，“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为什么是我希望你怎么做？”莫凡笑了，“照我说，吃了亏，当然是要找回来了。” 陆筱蓉抿了下嘴，说：“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被人背后捅刀，感觉自然不好，不管沈太安还是邱雁，都应该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陆筱蓉也同意这一点，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是邱雁的这个u盘，虽说是罪证，可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向高层举报，还是向警察报案？ 莫凡说：“这个不着急，你可以拿那两个家伙练手，慢慢摸索学习。只要还在公司，机会多得是。” 陆筱蓉心想，慢慢练手，这是猫戏耗子的游戏吗？自己现在又哪有当猫的能力呢。 莫凡又说：“好了，时间不早了，该吃午饭了吧？我真的饿了。” 陆筱蓉说：“我们叫外卖送上来吃吧。”莫凡没什么异议，陆筱蓉就打电话到经常订餐的那家小店点了几个菜。这时已经过了最密集的饭点，外卖送得很快。 吃完之后，陆筱蓉伸了个懒腰，说：“好久没有在上班的时间窝在家里了，感觉还蛮不错的。你好像也是第一次没去上班吧？” 莫凡心想，可不是么。到海天公司工作之后，为了不被扣工资，他一直按时上下班。又为了一季度几百块的全勤奖，他病假事假都没有请过。可出勤好，真代表不了什么啊。 …… …… 下午，莫凡开始给陆筱蓉讲竞聘方案的最后一部分内容。原本是这今晚的内容，因为陆筱蓉生病反而提前了。 到了当晚，莫凡把整个报告看了一遍，让陆筱蓉修改了几处疏漏，再增补了几点，觉得已经很完美了，应付董事会绰绰有余，剩下的还要看陆筱蓉的临场表现。 随后周六的一天，他像讲故事一样，给陆筱蓉讲了很多有代表性的商业案例，以此增加她的经验。虽然对实际应用有多少帮助还是未知数，毕竟不同的案例有不同的特点，任何预案都不足以应付个案中的特殊情况，但纸上谈兵却没问题，目前达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莫凡还安排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模拟了一下陆筱蓉的竞聘过程，结果让他很满意。他相信董事会的那帮人，不太可能比他还刁钻。 星期天一早，两人仍按平常上班的时间起来。莫凡晨跑回来后，见陆筱蓉已经换好了衣服，并未像平时上班那样穿低领衬衫、短裙，而是穿了配着长裤的女式西装，属于偏保守向的职场装束，却别有一番味道。少了几分妩媚，多了一些干练，若是脸上的表情再严肃些，就很有公司高管的范儿了。 莫凡笑着问她：“紧张了？” 陆筱蓉点头，“有一点，很像当年要考大学的感觉。” 莫凡说：“别担心，能过得了我这一关，应付董事会那帮家伙绰绰有余。” 莫凡洗完澡后，将自己的物品整理起来。陆筱蓉看他收拾东西，心中有点惆怅，但也不能说你就住这里吧，那实在有些太莫名其妙了。 吃过早餐，两人一道出了门。陆筱蓉先把莫凡送到住所楼下，再去高新区公司总部那边。 莫凡回到租房，呆了不长时间就出来了。昨天他已经和几家房产中介约好，今天去看新的租房。 租房子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尤其是没有车代步的情况下，只能以公交搭配11路的方式四处奔波。 这两天他在网上找了不少看上去还不错的房子，也跟中介电话咨询过。但广告永远有虚假成分，网上看到的和实际情况经常有出入。所以一直到中午，他也没找到中意的。 在快餐店解决午餐的时候，他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既要离公司近，又要附近有绿地能跑步健身，还要户型装修都合适，真有些不好找。 或许应该把地段放宽一点，先买个二手车代步。可问题是自己现在没驾照啊，就算马上报名，至少也得两三个月才能下来吧。 驾照这种东西，有的人开了几年车也没被查过一次，有的人一天之内就会被查好几次。莫凡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运气会一直很好，万一被警察抓到，那可就麻烦了。所以这东西还是有必要弄一个的。 正寻思着，手机响了。莫凡还当是陆筱蓉竞聘结束了，一看号码却不是她的。 打来电话的是陈伟杰，寒暄了两句，就问莫凡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莫凡当然表示有空了，陈伟杰说那订好地方再给他打电话。 ※※※※※ 注一：此句出自诗人北岛的政治抒情诗《回答》。 注二：此句出自佛教禅宗典籍《六祖坛经》。 第38章 【这只是开始】 自打陈伟杰那个项目中标之后，莫凡就在等着这个电话。其实中间双方也联系过几次，不过都是关于设备采购方面的事情，并没有说到这上面来。 人家不说，莫凡自不好去追问。而且他知道，陈伟杰没有马上做出表示，并不是想赖账，虽说双方并未就此达成什么协议，而是需要做一番评估。 上亿元的项目拿到手中，前期准备工作很多。估计这一个星期陈伟杰那边就在忙这方面的事情，把这个理顺了，大致的收益就能判断出来，同时也就能参考得出，他那一晚上客串总工值多少出场费。 所以莫凡虽然这个星期穷得快喝西北风了，却并不惦记陈伟杰的好处费。但凡金钱往来，把账算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 接完陈伟杰的电话，莫凡心情徒然好了几分，暗暗感叹着，只有真正受过穷的人，才知道兜里有钱的感觉是多么好哇，像梁文博那种败家孩子，是永远体会不到这一点的。 吃完东西，莫凡离了快餐店，又向下一个目标奔波。也不知是得到了休息，还是得了陈伟杰的消息，脚步都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这次要看的房子，是莫凡在网上寻找目标时印象第二好的，但因为早上联系人出去了，看房就改到了中午。 跟中介在街口碰上了头，两人就朝那处房子所在的小区走去。 进去之后，莫凡见小区环境不错，当中有个人工湖，空间很大，比较适合晨跑。这也和网页上的照片相符，先就有了三分满意。 再到位于三楼的那户房中，两房两厅的户型，装修也很不错，各类家电用具一应俱全，而且还都很新。目前处于空房中，符合“随时拎包入住”的名头。从这个小区到公司，步行一刻钟之内便能到达，可以说莫凡的要求基本都达到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租金有点贵，一个月要5000块，很多楼盘的按揭月供都不需要这么多。 当莫凡提出这一点时，中介小伙笑着说：“先生，我也知道这租金不低，但在这个小区里，真不算贵。你也知道这里的楼盘是什么价位，在这种地段，实在低不下来啊！而且这房子还带一个地下停车场的车位，其实很划算的！” 莫凡一想也是，既要地段好又要房子好还要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走了一上午，已经挺累的了，算了，就它吧。 当下和中介定了口头约定，约好次日中午签合同。 莫凡在这个时候租房子，并不是因为陈伟杰要给好处费，他还没有预知能力。次日便是公司发饷的日子，当然要先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从小区出来，莫凡又回到群租房，准备收拾收拾，明天一得空就搬家。 在房间里看来看去，最后发现大部分东西都可以扔掉了，一个拉杠箱都有点装不满。 收拾停当，他在床上躺了下来。即将搬离这里，虽没什么美好的过去值得缅怀，却不禁想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从做那个奇梦开始，到现在不过才十多天的时间，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若没那场梦，现在怕是早就离开海天公司，不知道在哪处晃荡呢。有时候真的会觉得，现在才是在梦中。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有更精彩的未来等着自己呢。 想到这，莫凡脸上浮现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闭上眼睛开始午睡。 下午三点多，陆筱蓉打来电话，说她的竞聘结束了。莫凡听她的声音，就知道结果相当不错，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晚，就问：“难道你排在最后一个？那也不至于到现在啊！” 陆筱蓉说：“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莫凡说：“既然长那就见了面再慢慢说吧。” 陆筱蓉说：“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莫凡逗她说：“要感谢我吗？一顿饭可不够哦，再说我今晚没时间啊！” “你有事情？那改天吧，本想现在去找你的。”陆筱蓉的声音透出了遗憾。 “逗你呢，晚上有个客户约了吃饭，你要不介意就一起来。”莫凡知道陆筱蓉这会很想找个人分享喜悦，而自己无疑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这样啊。”陆筱蓉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又问：“在哪吃啊？” 莫凡说：“地方还没定呢，客户说确定后给我打电话。” 陆筱蓉说：“那我先回趟家，等会来找你，好吗？” “好的。”莫凡挂了电话，心想有什么重要事还得先回趟家，从高新区出来，那不得绕个大圈子么。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陆筱蓉竞聘的经过，如果这个时间她过来，两人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很不错，也就不用呆在这狭小闷热的房间里了。 在陆筱蓉那里时，莫凡一度以为凉爽的秋季提前到来了。回到群租房，他才发现炎热的夏季还死赖着不肯走呢。 快四点的时候，陈伟杰打过电话来，告知了吃饭的地点，又问要不要车来接。莫凡说不用了，我还有个同事要一起去。陈伟杰自然表示欢迎，再次确认了时间和地点，便挂了电话。 莫凡在房里呆得无聊到又要睡着时，终于等到了陆筱蓉的电话，她说已经到楼下了。 下楼来到路边陆筱蓉车旁，莫凡低下身子对里面说：“让我来开吧。” 陆筱蓉下了车，走向靠人行道的一侧。莫凡则朝驾驶员那边走去，两人在车前做了个交叉换位。 莫凡见陆筱蓉又换了衣服，上身是白色的小圆领短袖衬衫，下身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低跟的凉鞋，一向梳拢扎起的头发放开来披在肩上，和平时所见形象大为不同，显得清新淡雅了许多。 陆筱蓉在副驾驶上坐好，见莫凡还在打量自己，脸上不禁有一点发热，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莫凡微微一笑，说：“你这样的形象，还真是没见过。” 陆筱蓉别过脸去系安全带，问：“去哪里吃饭？” 莫凡说：“好像有一点远，现在去时间差不多刚好。” 一般人请客，都会选择比较熟悉的地头。陈伟杰订的地方，在市北边的一个郊县区中，莫凡打开车载导航输入地址，显示有20多公里，正好可以利用路上的时间听听陆筱蓉讲竞聘经过。 …… …… 陆筱蓉早上赶到公司总部，先参加了排序抽签，分在了a组第三位。 这一天有二十来个主管级别的人员参加竞聘，虽然分了两组同时进行，但时间仍然很紧，每个人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光要阐明自己的竞职观点，还要留些时间让董事会成员提问，其紧迫程度可想而知。 而在前两周高管级别人员参加的竞聘中，却是不限时的，每个人都有充足的时间表明观点以及和董事会成员交流。这看上去有些不公平，但在职场中便是这样，当你取得了让人认可的成绩，便能得到一定的权益。所以职位高的人享有一些特权，也是很正常的。 陆筱蓉虽然在莫凡的帮助下准备得很充分，但此时看到人人一脸严峻，就不免有些紧张。而且销售部这边今天就她一个人参加竞聘，其余的人都是在总部这边工作的，平常工作中根本不着面，别说是不熟悉，绝大部分人她根本就不认识。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也在无形中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 轮到陆筱蓉时，她感觉二十分钟时间糊里糊涂地就过去了。从参加竞聘的会议室出来，脑子还有些发蒙，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花了那么多心思去准备，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来这个时候，她应该给莫凡打个电话说说情况的。然而这么糟糕的过程，她实在没勇气打这个电话了。一想到枉费了莫凡的一番心血，她甚至当下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上一场。 参加完竞聘演讲的人，都到这一层的休息室里去等结果。在所有人都进行完之后，当即便会进行初次筛选，刷掉一部分明显达不到职位要求的人。通过了筛选的人，才有资格角逐更高的职位。 陆筱蓉虽然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到休息室接了杯咖啡，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等着结果。 看到休息室里的人渐多，陆筱蓉突然意识到，好像在面对一些突然情况或者压力过大时，自己就会表现得很失常。 就像在办公室里受到沈太安突然地骚扰，当时并非不想拒绝，而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沈太安当着全销售部的人指责莫凡偷客户，也是同样情况，就那么傻愣愣地在旁边看着却不知道如何应变。 她又想到，这个问题其实在学生时代就有所体现了。不管是课堂上老师的提问，还是学校的晚会、演讲之类的活动，自己从来就没有积极过。顶多是做做幕后工作，若是上到台前，定然会头晕失常。 如果满足于平淡的工作生活，这自然不会影响到什么。但要想迈向更高的层次、完成更多的理想，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缺陷。 陆筱蓉抿着咖啡，渐渐冷静下来。这次竞聘失败其实算不了什么，只要努力工作，总会有属于自己的机会。他不是说，塞翁失马是最有道理的么。那么发现自己的问题，也算是这次竞聘中的收获吧。 不觉间，她的嘴角泛起一丝不异察觉的笑意。 她不想放弃自己的目标，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么就解决掉它。如果连这个决心都没有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陆筱蓉轻轻吁了口气。心想，不论成败，这次竞聘都可算得上自己职场生涯一个新的开始了。 第39章 【得失之间】 休息室里有人在轻声谈笑，不过能够看出来，其实他们并不如表面上那般轻松。在关系到前程的事情上，人人都会有些患得患失。 陆筱蓉那个角落并没有什么人，显得很安静。如果放在往常，以她的容貌气质，总会引得一些人来搭讪，显然今天多数人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但少数例外总是存在的。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坐在陆筱蓉旁边的沙发上，与她拉起了话，自称名叫郑宏，是运营部的一个主管。 陆筱蓉刚进公司时就在运营部，眼前这人却很面生，应当是在她离开之后才到运营部的。 郑宏的年纪看上去与莫凡相仿，这让她微微有些诧异。来参加竞聘的人，大多在三十岁上下。一般在这个年龄上，既有一定工作经验和资历，又具备干劲和持续的成长空间，符合参加竞聘的起码要求。像她27岁的年纪，都算是比较年轻的。海天公司总监一级的管理层中，目前还没有低于30岁的。所以郑洪的年纪，就显得比较特殊了。 但陆筱蓉也只是有一点好奇，并没有心思和这人闲聊，礼节性的回应了一下便不再言语了。 场面上的人，很多拒绝的话并不需要说那么明白。这郑宏却有些异类，一会说他在管理学上的独到观点，一会又说某某地方有趣好玩，丝毫不为陆筱蓉的态度所动。 陆筱蓉眉头微蹙，心中又给郑宏打上了轻浮的标签，彻底划入不可交的一类人当中。 这会早就过了午饭时间，却没人惦记肚子已经饿了多久，不少人都在心中默数休息室内的人数。 当所有参加竞聘的人都来到休息室，气氛逐渐沉寂下来，一直喋喋不休的郑宏也终于闭上了嘴。大家都知道，初选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十来分钟后，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来到了休息室。不少人都认得，她是董事长的贴身秘书董薇薇。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董薇薇开始宣读通过初选的名单。她只念了七个人的名字，然后对这些人表示了恭喜，又代董事长勉励了那些落选者，表示只要足够努力，公司便会为他们提供充分的成长空间。 职位设置的金字塔形构造，注定了越往上人越少，最终能够升职的只是少数人。在这初选当中，便有大半人被淘汰了。 落选者自然很失望，过关的人也没有喜形于色。在失败者面前炫耀，是很容易遭到妒恨的，而且这只是初选，能不能升职还不一定呢。大家陆续走出休息室，不管过没过关，饭总是要吃的。 陆筱蓉没有从董薇薇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心情还是免不了有些灰暗。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总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幻想。 郑宏却是榜上有名，与陆筱蓉一道往外走的时候，眉飞色舞地邀请她一起吃午餐。 陆筱蓉觉得这样的家伙都能通过初选，心中很有些不忿，对他的持续骚扰也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冲口就说：“我老公还在等我，你自己去吃吧。” 郑宏却只是嘻嘻一笑，说：“不如跟你老公说一声，让他自己去吃。” 陆筱蓉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奇葩，脸色一寒便要发作，有种强烈地想揍人的冲动。她很少与人争吵，只是因为个人涵养好，在职场多年也练就了些城府，却并非真的没有脾气。 这时一直站在休息室门口的董薇薇说：“陆主管请留步，董事长请你共进午餐。” 陆筱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董薇薇脸上和善的笑容，知道她刚才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和董事长一起吃午餐，这摆明了是她的机会，她的心跳不由有些加快。 郑宏一脸的诧异，弄不明白陆筱蓉为什么会得到这种礼遇。陆筱蓉又哪会再搭理他，随董薇薇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公司总部的食堂很大，下面两层是宽展的大厅，第三层宴会餐厅。陆筱蓉在运营部上班时，在这里吃了快半年的饭，是以并不陌生。跟董薇薇上到三楼，进入一个包间当中，董事长已经坐在里在了。 海天电子董事长名叫何惠铭，是浦海商界有名的女强人。在刚进海天公司时，陆筱蓉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偶像。以前只在公司年会致词时，远远见过她几眼，像这般近距离地接触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一些紧张，还有一点激动。 何惠铭微笑说：“坐吧，不要拘谨。” 这包间里并无别人，陆筱蓉就在何惠铭一旁坐了下来。董薇薇向餐厅的人吩咐了一声后，坐在了何惠铭另一侧。 陆筱蓉知道何董已经五十开外，可看上去就像四十出头的人，除了身子有些丰腴，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之外，再看不到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皮肤依然白皙细嫩，似乎并不比她差。 不多时饭菜送了进来，只是很简单的四菜一汤。总部这边平常的工作午餐，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做得更精细了一些。 一边吃着饭，何惠铭一边和陆筱蓉说着话，都是些“父母身体好吗？”、“来浦海这些年可还有什么不习惯？”之类的家常话，就像是普通长辈与小辈之间餐桌上的闲谈。 这样的谈话，也让陆筱蓉渐渐放松下来，不会去想身边的妇人是在海天电子说一不二的董事长。 直到吃完饭，何惠铭才说：“你的竞聘报告我仔细看过了，做得非常不错。听说你在竞职演讲中有一点紧张，而且时间太过仓促，不足以表达你的观点。所以借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聊聊。” 陆筱蓉点了点头。虽然聊了会家常有了缓冲，但毕竟谈不上熟识，一说到工作，就有一点紧张。不过随着谈话的展开，她的信心就一点点地恢复了。 何惠铭提了很多问题，有些甚至很尖锐，但都没有超脱莫凡预演中的范畴，所以陆筱蓉应对起来得心应手，心中对莫凡也越发地佩服。 这番餐后谈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何惠铭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对董薇薇说：“通知大家，十五分钟后在1号会议室开会。” 她没有说“大家”包括哪些人，董薇薇却立即点头去办了。 何惠铭对陆筱蓉说：“我们走吧。”路上又继续着前面的话题，只是已经具体到了个案的操作。莫凡在给陆筱蓉讲案例时，做过许多具体的推衍，这就是纸上谈兵的本事了，陆筱蓉应对也没有问题。 快到会议室的时候，何惠铭突然问：“让你来管理新的部门，有没有信心做好？” 陆筱蓉觉得心跳一下子变得有点快，呼吸也有一点重，但还是强自按捺下这股激动，尽量平静地说：“有。” 何惠铭又问：“可是你并没有实际经验，又怎么能保证呢？” 陆筱蓉说：“世界上并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案例，经验不足以解决所有问题，总会遇到初次发生的状况。我的问题是初次发生的状况会多一些，但我想我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弥补。所有的商业行为，归根结底还是与人打交道。而在这方面，我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 何惠铭脸上露出了笑容，显然对陆筱蓉的回答比较满意。她轻轻拍了拍陆筱蓉的肩膀，说：“你大学毕业就来我们海天工作了，是真正在这里成长起来的。能看到完全属于海天自己的人才，我真的很欣慰。” 职场中人员流动相当频繁，尤其是新生代的年轻职员，大多对公司没什么归属感，也从无忠诚的概念。何惠铭这也是有感而发，她觉得从自己公司成长起来的人才，对公司会有归属感，比那些喜欢跳槽谋利的家伙更为可靠。即使经验差一点，实际操作一两笔业务，也就什么都会了，这并不是问题。 两人就在会议室门口说着话，董薇薇通知的人陆续来到会议室。时间一到，何惠铭带陆筱蓉进到里面，让陆筱蓉再次向众人阐述竞职观点。 现在坐在会议室里的，便是之前评判竞聘的董事会成员，而且两组人合在了一处。 陆筱蓉一看这么多人，又有些紧张。不过好歹已经过了董事长那一关，有了很多底气。而且这也是一个挑战自身缺陷的机会，一定要占胜它！ 或许是这番自我鼓励产生了一些催眠作用，陆筱蓉很快就进入状态，细致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出来了，这不就是何董准备做的那一套吗？而且刚才见何董与陆筱蓉交谈甚欢，显然很满意这个人选，众人又哪会不识趣。后面的提问环节，都相对平和，没有人刻意刁难。 结束了演讲加答辩之后，陆筱蓉离开了会议室。何惠铭等人继续在里面开会，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这就不是她能够与闻的了。 虽然没有当场得到确切的结果，但结论已经一目了然。在所有的竞聘者当中，包括前面两轮的高管，她这份待遇是独一无二的。 到了办公楼外面，陆筱蓉迫不及待地给莫凡打过电话去，想约个地方与他一起庆祝一下，却听莫凡说要跟客户吃饭。 通话时，陆筱蓉就觉得自己穿成这个样子太正式了，准备回去换身衣服。 回到家选衣服时，想到莫凡那套关于职场女人姿色导致风险的歪理邪说，觉得他似乎不喜欢太性感的着装，可他以前不是经常偷偷看自己的胸脯么？ 想来想去，陆筱蓉还是穿了一身淡雅的。 对着镜子，却忍不住又想，他会不会觉得我穿成这样是在装嫩？ 陆筱蓉感到有些烦躁，轻声问镜子里的女人：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心真的已经沦陷了么？ 她不太敢去想答案了，只是发现镜中的自己，脸上有了红晕。 第40章 【客户与领导】 听陆筱蓉讲完经过，车也驶下了高架桥，距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莫凡说：“恭喜你啊，马上跨入公司高管行列。” 陆筱蓉靠在椅背上看着莫凡，说：“还不是多亏了你。要是工作中碰到问题，你会不会帮我？” “当然……不会了。”莫凡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搞不定的事情，我也搞不定。” 陆筱蓉撅了下嘴，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莫凡说：“本来就是在夸你。你很有潜力，恐怕自己都没发现。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哦！” 陆筱蓉相信若是碰到重大难题，莫凡不会坐视不管，但还是想听他一句承诺，岂料他居然会这么说。 但细心一想，知道莫凡这是让她更倚重自身能力解决问题，而不是总想着靠别人。 其实这次做竞聘方案，莫凡就是这个态度，只是动嘴讲道理，就跟老师讲课一样，具体的作业还是她在做。只是在最后全部完成时，才针对方案中的具体内容提了些意见。也幸亏莫凡用的是这种方法，她今天才能从容应对。报告中的内容，本就是她自己总结写出来的，而不是别人替她做的。 如果所有的事都是莫凡手把手教着做，她也不会拒绝。可那样的话，真有可能渐渐失去了自己，至少是失去了独立性。能够在莫凡的帮助下成长，最终独当一面，这会让她更开心。因为她还是更喜欢做一个独立自主的人。 理解了莫凡的用心，陆筱蓉偷偷看了他一眼。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考虑得很全面了，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他了呢。 可为什么是“更”呢？在“更”之前，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筱蓉正处于“傻傻分不清”的状态当中，冷不丁听莫凡说：“喂，你脸怎么红了，难道是太阳晒的？不对啊，明明晒的是我这一边嘛。” 陆筱蓉又羞又气，说：“谁让你关了空调，不知道车里很热吗？” 莫凡说：“我还正想说你这个呢。空调吹多了对身体不好，该出汗的时候，还是要出点汗。” 陆筱蓉嘟囔着说：“就你道理最多，有事没事都要说我。” 这时陈伟杰又来了电话，问莫凡到哪了，怕他找不着地方。莫凡说马上到了，已经看见饭店那座楼了。 停好车后走向饭店，见陈伟杰的助理小夏和供应部的老刘二人站在饭店门口等着，莫凡快步上前与二人握手见礼，又介绍了一下陆筱蓉，四人一起朝内走去。 陆筱蓉看到这饭店的装修，就知道消费肯定不低。路上与莫凡说来说去想东想西，却把一直惦记的这件事给忘了。 她过来主要是想和莫凡说说话，分享一下竞聘后的喜悦。另外就是担心莫凡没钱买单，准备支援他一下。 当下拉住莫凡胳膊，落后了前面二人一点，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请客户吃饭，有钱吗？” 莫凡也在她耳边小声说：“客户请我，咱们是来蹭饭的，不用花钱。” 陆筱蓉不由愣了一下。客户请饭的时候不是没有，一般到了人家地头上，做东道是很正常的。可这是星期天，明显属于联络感情的饭局，让客户掏钱就有点奇怪了。又问：“你这是什么客户啊？” 莫凡说了陈伟杰公司的台头，陆筱蓉一听就知道了，是上个月莫凡那个大单客户。 但她更奇怪了，问道，你这业务都做完了，人家干嘛请你吃饭呢？莫凡就告诉她，因为他帮了客户一个小忙。 两人说着悄悄话，一直到了陈伟杰订的包厢。 包厢内空间很大，先到的人都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除了陈伟杰，他们公司的财务部长老吴也在。此外还有三男两女，都是没见过的。 莫凡一进去，陈伟杰就很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然后给他介绍那几个生面孔。 先介绍的二人，一个叫姜晓光，四十上下的样子；另一个叫何勇，大概三十五六。这二人是陈伟杰生意上的朋友，都是开厂的老板。 最后那个男人看上去年纪比较大，头发已经花白了，戴着一副近视镜，很有传统知识分子的范儿。这人名叫王志强，是陈伟杰厂里的总工程师。 两位女士则陈伟杰的家人。年纪大的是他老婆，应该也有四十多岁了，样貌倒很端庄，名叫夏淑萍，便是那助理小夏的亲姐姐。年纪小的是他女儿，名叫陈茜如，怎么看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现在在浦海当地一所大学读书，按说也应该是这个年纪。看来陈伟杰两口子结婚很早，才会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陈伟杰介绍完毕，莫凡也将陆筱蓉介绍给大家，说是他的同事，同时也是他的领导。 互相认识后，自然就该入席了。莫凡年纪虽轻，除了还在读书的陈茜如，就属他最小，但这一顿是专门请他的，陈伟杰自然力邀他坐上首。 陆筱蓉同样是客，又和莫凡一道来的，按说该坐在莫凡旁边。但她不想喧宾夺主，陈伟杰带了两个生意上的朋友，摆明了就是要给莫凡介绍客户，这个时候新朋友坐近点喝喝酒聊聊天，无疑对莫凡更为有利。 于是她对莫凡说，我还是和女士一起坐吧，用的是征询的语气。莫凡倒是无可无不可，就看向陈伟杰。 陈伟杰心想这倒不错，男人坐一块喝酒聊天毕竟方便点，有老婆和女儿招待陆筱蓉，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怠慢。小莫这个女朋友倒是很灵光，不愧是同为做销售的。 和陈伟杰类似想法的人还有不少，众人说笑间都入席落座了。 若是莫凡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定然会很奇怪：陆筱蓉什么时候成我女朋友了？ 却不知方才到了包厢门口时，他们两个还在咬耳朵，相互间自然挨得很近，陆筱蓉右手还一直拽着莫凡的左臂，就跟挽着他一样。很有几人在看到他们时，心中还涌起了“郎才女貌”这个词。 而且“领导”这个词，引申义已经变得很广泛了。像是女朋友啊，老婆啊，都归入了其涵盖范围。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进了包厢后，陆筱蓉一直站在莫凡身后一点的位置，被介绍时才站了出来。刚才提建议也是先看莫凡，征询他的意见。若是公司里的领导，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只有家里面的领导，才会在有外人时给足男人面子。 菜之前就点好了，大家一坐下，冷菜先端了上来。陈伟杰要来酒水单，问莫凡想喝什么酒。 与朋友闲谈之间，莫凡还是喜欢有酒助兴的，这样才更有气氛。只是现在酒量不济，算是他当下的一个短板，这种时候可不敢出头。但若说不喝酒，定然十分扫兴。于是说：“高度酒喝不来，度数低一点的吧。” 陆筱蓉听莫凡说这话时，就想起了那晚他喝了酒后酷酷的样子。当时觉得有些心酸，这时想来却有些好笑。 莫凡见陆筱蓉脸露笑容，猜到她在想什么，就瞪了她一眼。陆筱蓉抿着嘴低下了头，越发地想笑了。 陈伟杰又问陆筱蓉，陆筱蓉微笑说：“我是他的司机，不能喝酒的。”说着偷偷向莫凡眨了下眼睛。 一般的饭局上，女士喝不喝酒都看个人意愿，除非抱有特殊目的的人才会拼命劝酒。而开车又是一个极好的理由，现在全国都在严查酒驾。陆筱蓉这样一说，自然没有人会去勉强她，倒是更加坐实了她是莫凡女朋友的身份。 陈伟杰再问了其他人，姜晓光说：“不如喝黄酒吧。这家饭店有正宗的会稽花雕，我上回喝过，相当不错。” 他这样一说，众人再无异议。经常参加应酬的人，本就喝什么都无所谓。 酒上来之后，陈伟杰先道了开场，感谢莫凡那晚的雪中送炭，众人齐饮一杯，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席间的话题，自然也从这里开始。不光是陈伟杰公司的人向莫凡敬酒致谢，姜晓光与何勇二人也一同凑趣。他们听陈伟杰说过那晚莫凡的壮举，虽然莫凡很年轻，但有能力的人，在哪都会受尊敬，所以两位老板也不会端什么架子。 王志强敬酒时说：“我在这一行干了三十多年，自认还是有些水平的。可看了你做的标书，才知道什么叫后生可畏。” 莫凡连忙谦逊道：“哪里哪里，若没有王总工您那份标书做骨架，我哪敢出这个头。要是没有贵厂那么多工程师的协助，打死我也做不来这差使。” 王志强旅游回来后看到莫凡带人做的标书，当时就很佩服。此时见这年轻人有本事而不自傲，更是大为欣赏。说：“不用谦虚了，当时我就是在厂里，那么短时间里也做不出一份新的方案。到底是年纪大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思路敏捷啊！” 莫凡对这王总工的水平也很佩服，说：“做这个工作，还是经验更为重要，这方面我可差远了。” 两人这等于是在互相吹捧，不过旁人看了并不觉得碍眼。反而觉得王总工有度量，莫凡谦虚不居功，场面上的花花轿子人抬人便是这样。莫凡做得工作有多重要，陈伟杰心里有数就行，没必要在这里贪功炫耀。 第41章 【状元红】 在座的当中，只有陆筱蓉是初闻此事，听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缅怀当日，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原由。她想起有一个早上，看到莫凡被一辆宝马送到公司，当时还很奇怪莫凡前一晚干什么去了，现在算是有了答案。 先前在饭店门口看到有两个人专候莫凡，陆筱蓉就觉得这礼遇不一般。进了包厢看到陈伟杰的热情程度，便知道莫凡所谓的帮了个小忙，必然不会太小。弄了半天，竟然是一个上亿的大项目。 她想起那天早上遇到莫凡时，曾问他客户谈下来了吗。当时莫凡说，小单子而已，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待到那单做成，居然有30多万，她就觉得莫凡很臭屁，还什么小单子。现在明白了，有这上亿的项目做比较，可不就是一个小单子么。 钢结构技术方面陆筱蓉一点都不懂，也不知道那次竞标遇到的问题有多困难。但只要看看陈伟杰的态度，听听王总工这业内专家的话，就不难明白，当时莫凡做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或许是习惯了莫凡带来的意外，对此她竟然不感到吃惊。看到莫凡被众人夸赞着，就有一点小开心。 心里头正美着，就听旁边的夏淑萍对她说：“小陆啊，你和小莫谈多久了？” 问得陆筱蓉有些羞涩，还有一点窃喜。明知道别人是误会了，却并不否认，只轻声说：“时间不长。” “哦。”夏淑萍点了下头。 陆筱蓉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之色，不由有些诧异。再看到旁边模样清秀的陈茜如，斯斯文文地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东西，一副大家闺秀做派，心中顿时有了明悟。 陈伟杰请莫凡吃饭，恐怕不仅仅是表示感谢，多半还存了带女儿来相亲的心思。就算他没有这个意思，他老婆定然是有的。 人的样貌，常有女肖父男肖母的说法。陈茜如确实长得更像她父亲，但皮肤很白净，个头也不低，当得起美女二字。 不过陆筱蓉觉得，莫凡应该不会对这种小女生感兴趣的。而且现在的大学生，父母面前一个样子，背后又是一个样子。陈茜如在学校里，必然不乏追求者。夏淑萍这个做母亲的，怕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席上关于莫凡帮助竞标的话题告一段落，陈伟杰再次向莫凡引见姜晓光与何勇二人，这次的重点是他们的工厂规模，和引进监控系统的需求。 客户介绍的客户，是最好做的一种，于情于理都不能放过，莫凡便与那二人攀谈起来。 莫凡曾在陈伟杰那里放了一套完整的产品介绍手册，姜晓光与何勇都是看过了陈伟杰厂里安装好的设备，又看了那套手册，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选购目标。此时再经莫凡一介绍，答复了一些他们有所顾虑的问题，当下就有了确切意向。 陆筱蓉听陈伟杰说，那两个老板工厂的规模不比他的小，而且都是要引进两套设备，安保和生产各一套。心想，莫凡这个月的销售冠军，看来是跑不掉了，累死那帮家伙也追不上。 潜意思中，她早就把自己从“那帮家伙”里择了出来。 这些比较正式的话题谈完，大家就真正放开了，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气氛渐渐进入佳境。 莫凡作为宴席主角，一开始就受到所有人的敬酒。与姜晓光、何勇敲定意向后，免不了也要举杯意思一下，到这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喝到了四成酒。 接下来老刘、老吴、小夏那几个，算是与莫凡比较熟的，大概是不想让他感觉受到冷落，轮着番地朝他举杯，让莫凡感觉有点招架不住。 浦海这边喝酒，既不猜拳，也不硬灌，但就这么聊着天一下一下的碰，一顿饭下来也会喝不少。虽说基本随意，但人家一下喝半杯，你总不好意思只抿一口吧。 莫凡是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感观，也不怕得罪人，但却不会不识好歹无谓的得罪人。再怎么说人家敬酒也是好意，自然不能像对付跳梁小丑一样去打人家的脸。 热菜才上几道，他感觉至少已经有了六成酒意，便敬了所有人一杯，然后就公开认怂，表示不胜酒力，再喝就要倒了。 老刘就笑他，说：“你专职司机都带来了，还怕喝醉啊？” 陆筱蓉自然是帮着莫凡说话，道：“他要是喝多了，我可背不动。” 陈伟杰见莫凡确实酒意已经有些重，便说：“小陆都说话了，这个面子当然要给。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行个酒令。小莫有才咱们都知道，谁要跟他喝酒，就考他个问题。他要是答上来呢，就免喝。答不上来，就抿一口，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喝酒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并没有存心要把谁灌倒。陈伟杰提的这个酒令，倒也有些意思，当下便得到了多数人赞成。 莫凡自己当然不会有意见了，觉得陈总这建议还是很靠谱的。只要不是稀奇古怪的刁钻问题，自己应该不会太容易喝到酒的。 陈伟杰说：“那我先来问一个。下一个节气是什么？” 莫凡可没关注过节气，不过大概的日期总不会差太多。算日子白露应该已经过了，便说：“是秋分。” 陈伟杰端杯喝了一口，表示莫凡答对了。 接下来余人纷纷提问，有问唐诗宋词的，有问天文地理的，还有问股票金融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中也可看到各人平时的兴趣爱好。或许是不想为难他，又或者自身了解不深，问题都没什么难度。 不过莫凡虽然轻松过关，心中却警觉起来。他绝大多数的知识，都源自梦里另一个位面的记忆，这可是有很大缺陷的。因为到了现代，两个位面的发展并不相同。就如那次和梁文博去看画展时，鼎鼎大名的齐大师，他就没有听说过。如果有人问到现代文史方面的，他就要抓瞎了。 在这个位面，过去的那个他知识储备可并不丰厚，就连学校里学过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而且原本大家都是随意找人碰杯，这个时候玩游戏凑乐子，目标都对准了他。成了众矢之的，总会露出短板阴沟里翻船的。 莫凡暗叫糟糕。心想，大意了啊，活到老学到老，以后还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行。 转过来轮到姜晓光时，他问：“小莫，你知道花雕、女儿红、状元红这些酒名是怎么来的吗？” 这问题倒不难，在江南省多数人都知道。 古时江南习俗，家里生了孩子，会酿酒封于地下。若是生了女儿，出阁时将酒取出来喝，便是女儿红。若是生了儿子，待金榜题名时取来喝，便是状元红。 只可惜状元太过稀罕，正常情况三年才出一个，要想名符其实很不容易。不过古时男子结婚也叫小登科，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二者可相提并论。新郎官的服饰，本就是改版的状元服。所以儿子没中状元只是结婚拿出来喝，也能叫状元红。 说起来虽然状元极了不起，但状元红的名头却不及女儿红响亮，或许不太名正言顺也是原因之一。另外酒鬼总是男的居多，能让男人沉醉的，除了酒还有女人。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女儿红的名字更加讨彩。 其实花雕、女儿红、状元红，都是一种酒。另有一种说法是，生女不幸夭折，便如花之凋零，谓之“花雕”。 莫凡善于品酒，却局限于比较顶尖的酒品。黄酒的种类、产地繁多，他自然不能尽识。但相关的一些酒文化，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也是他觉得国酒比洋酒更有内涵的地方。 在座的诸人，对这些虽有所了解，却不是那么细致。而且莫凡讲得很有趣，让人觉得杯中酒一下子多了些文化气息，待他讲完便都叫好。 何勇又问：“这三种酒名，真就没一点区别吗？” 莫凡想了想说：“要较真的话，可以从年限上分。花雕自然最短，其次是女儿红，最长的是状元红。男人结婚的年纪，多数时候都会比女人大一点嘛。” 姜晓光笑着说：“这个解释好，至少听上去蛮有道理。” 陆筱蓉听到这话，心里却有点不乐意，总觉得莫凡是拐着弯的说她年纪大。心想，我又没要你怎么样，用得着老提醒我比你大两岁么？ 夏淑萍说：“我看两夫妻男人年纪大几岁蛮好，懂得让让女人，就不会总是吵啊吵的。” 何勇笑着对陈伟杰说：“嫂子对你有意见啊！” 陈伟杰夫妻出身农村，那年头盛行早婚，二人18岁就在一起了。少年夫妻时有那么几年一直是争吵不断。后来女儿渐大，陈伟杰做生意也越来越成功，加上二人年纪的增长，家庭才渐渐和谐起来。 与他们熟悉的人，都知道这点事。因为已经比较久了，所以拿出来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陈伟杰说：“哪个世纪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姜晓光说：“有错就要罚，喝酒喝酒！”硬是让陈伟杰喝了一满杯。 莫凡见战火烧到别人那里，暗松口气，决定一直到饭局结束都要保持足够低调。 第42章 【人有短长】 陆筱蓉不知道陈伟杰夫妻年轻时的事，但猜也能猜到。心想，夫妻吵架是因为男的不让着女的吗？好像有些道理，但也不尽然吧。至少我家里就不完全是这种情况。 她这一出神，就让旁边的夏淑萍留意到了，说：“小陆啊，你和小莫在家里吵不吵嘴？” 女人的具体年纪，其实是不容易被看出来的。多数时候，都是通过衣着和言行，传递出成熟与否的信息，从而给人一种大概多少岁的印象。 夏淑萍觉得陆筱蓉和莫凡应该年纪相当，至少不会小很多，是以有这么一问。 陆筱蓉被她问得有些尴尬，说：“我们没有住一起。” “哦。”夏淑萍点了下头。 陆筱蓉见夏淑萍眼中似乎露出一丝喜色，心想，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她真的有把莫凡招为女婿的想法？又见到陈茜如时不时地看向莫凡一眼，水汪汪的眼睛中似有光彩流动，就想，这小妮子该不会真对莫凡有兴趣吧？ 忽见陈茜如拿过一个中号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黄酒，站起来举杯说：“莫凡，感谢你帮了我爸爸的忙，我也敬你一杯。” 她这一说话，立即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陆筱蓉见陈伟杰和夏淑萍居然都不阻止，顿时警觉起来，看来并非是自己敏感，他们家的确是另有图谋啊，要不然怎么会让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孩喝酒呢！ 莫凡没想到大家都不找他喝了，这小姑娘却来找麻烦，赶紧说：“我真的喝不动了。” 陈茜如说：“之前不是有酒令吗？我也问你个问题，你答上来这杯我喝，答不上来你喝，这总可以吧？” 莫凡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奈何一桌人都附和，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只得说：“好啊。” 陈茜如脸上浮现出了笑意，说：“电视剧‘法网先锋’的女主演是谁？” 莫凡顿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他才发现，自己最大短板还不是现代文史什么的。作为一个从不看电视剧的家伙，这才是致命的漏洞啊！这丫头看着挺文静，原来是个精怪虫，鬼心眼也忒多了，要不然她爸她妈怎么不阻止呢，怕是早就瞄准了这一点。 众人一看莫凡的样子，就都笑了，纷纷说：“喝酒！”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莫凡答不上来没什么稀奇，但这副吃憋的样子，实在是很有趣。 陈茜如把酒放在桌上，转动到莫凡眼前。莫凡觉得再多这一杯还能抵得住，何况已经有言再先，玩赖皮总是不好的，便捏着鼻子喝了。 好在之后再没人找莫凡喝，不然就冲他这个大破绽，很快就会被灌翻。 到了八点多的时候，夏淑萍要送陈茜如回学校，就先走了。陆筱蓉便坐到了莫凡旁边，问他：“感觉怎么样？” 莫凡说：“头好晕，快不行了。等会要是醉了，你可不能笑话我啊！” 陆筱蓉抿嘴笑道：“我怎么会笑话你。” 莫凡说：“你看你，现在就开始笑了。” 陆筱蓉说：“你还是多喝点茶吧，可以醒醒酒。”说着倒了一杯茶，放到莫凡面前。 又过了一会，莫凡觉得头更晕了。原本他想着自己上回喝了大半瓶红酒，黄酒的酒精度数与红酒比较接近，理论上喝个一斤以内应该问题不大，却未虑及这个理论是靠不住的。 号称二十年陈的状元红，后劲可不是一般得足。而有些人初喝黄酒时，对此相当不适应。只可惜等莫凡醒悟时，已经有点晚了。于是在宴席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本来陈伟杰还安排了饭后的活动，见莫凡喝成这样，只能让他先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先是陆筱蓉扶着莫凡。莫凡虽然还能走几步，身子却已经很沉重，陆筱蓉感到相当吃力，这才发现莫凡看着不胖，分量一点都不轻。她不由又有点发愁，等会该怎么安顿他呢。 小夏见了就说：“还是我来吧。”扶起莫凡朝外走去。 陈伟杰走到陆筱蓉旁边，递给她一个信封，说：“这个是给小莫的，感谢他帮了我们大忙。” 陆筱蓉接过时手中一捏，就知道里面是张银行卡，说：“陈总太客气了。他今天喝成这样，实在有些失礼，我代他谢谢你。” 陈伟杰笑着说：“不用见外。没想到他酒量真不太好，下回再出来，不会让他喝这么多了。给你添麻烦，很不好意思啊。” 说着话到了外面，小夏扶莫凡上了陆筱蓉的车。大概是出来后吹了风的缘故，莫凡这个时候彻底醉了过去。 陆筱蓉向众人道了别，开动车子离开。 很多人喝了酒后吹不得风，不然会醉得更厉害，第二天还会头痛欲裂。陆筱蓉知道这个道理，既不敢开窗，也不敢开空调，只能开了天窗透气，却还是觉得很热。 回家的路上，陆筱蓉不由想到，上回自己喝醉了，他也是这般送我的吧。 到了小区门口，岗亭里的门卫向她打招呼时，透过天窗看到了歪倒着的莫凡，还隐隐闻到酒气，就说：“陆小姐，需要帮忙吗？” 之前陆筱蓉就想着，没人帮忙的话，自己怕是根本扶不动莫凡上楼。见门卫主动要帮忙，当然不会拒绝了，说：“好啊，麻烦你了。” 这会门口值班的一共就三个人，当下便有两个跟陆筱蓉到了她家楼下。 莫凡虽然身形算是比较瘦的，但个头不低，男人的骨架就很占分量，更何况还是喝醉了，简直就是死沉死沉的。两个保安搀扶他，都感到有些吃力。 到了五楼家门口，陆筱蓉先进屋开了灯。两个保安在门口脱了鞋，光着脚进去直接把莫凡放在了卧室的床上，也不知他们是为陆筱蓉着想，还是想借机看看人家的卧室。 陆筱蓉一看就知道，人家肯定以为她和莫凡是那种关系。这些天莫凡住在这里，每天早上下去跑步，保安怕是都认识他了。但这又没法解释，也没必要去解释。 放下莫凡之后，陆筱蓉将两个保安送到门口道了谢，那二人很高兴地走了。 锁好门回到卧室，看到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莫凡，陆筱蓉开始给他脱衣服。心想，我可比你有良心多了，还会怕你睡得不舒服。哪像你，让我穿着衣服还盖着被子睡了半晚上，差点没热死。 给莫凡去了鞋袜衣裤，陆筱蓉累得一身汗。再看床上只穿了内裤的莫凡，她不禁有些脸红，赶忙拉过薄被给他盖上了。 稍歇了一会，陆筱蓉就去洗澡，然后把二人换下的衣服都洗了。 这时刚11点多，对于习惯晚睡的陆筱蓉来说，时间还很早。不过想到莫凡总说她有黑眼圈，又想到充足的睡眠对女人的养颜很重要，她决定从今天开始早睡，于是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睡眠习惯短时间内不太好纠正，陆筱蓉躺了半天仍无睡意。突然听到卧室里噗通一声响，稍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估计是莫凡摔到地上了。这家伙睡觉这样不老实吗？ 她连忙起来过去看情况，打开卧室壁灯，见莫凡坐在床边的地上，一脸木然的神色。就问：“你怎么了？” 莫凡呆滞一般地说：“上厕所。” 陆筱蓉知道他酒还没醒，有些好笑地说：“厕所在这边。”过去拉起莫凡，带着他去了卫生间。 莫凡方便时她自然不便在一旁，就出来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耳朵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听到冲水、关灯的声音，心想，难道他上了厕所清醒了不少？ 接着就见莫凡从卫生间出来，径直走向沙发这边，拉起被子就躺了上来。 陆筱蓉下意识地朝里移了移，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要干什么？” 回答她的，却是一阵轻微的鼾声。 陆筱蓉侧过头，见莫凡已经睡着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好笑，他好像很习惯睡这张沙发，半梦半醒的洒醉状态都能摸过来躺下。 用胳膊肘捅了两下莫凡，没有任何反应。陆筱蓉自忖绝没有力气把莫凡搬到床上去，所以今晚还是只能她睡卧室了。 本想优待他一下，看来他没这个福气呀。 陆筱蓉嘴角露出笑意。躺在莫凡旁边，她有些不愿意起来。这种呼吸可闻的距离，让她觉得感觉很好。反正也还不困，就这样先躺一会吧。 熟睡中莫凡朝里翻了个身，陆筱蓉连忙向里移了移。这沙发去了靠垫还是很宽的，然而也就是一个单人床的宽度，她虽然已经在最里面了，却仍被莫凡贴上了身。就这还不算，莫凡还把一只手、一条腿搭在了她身上，似乎把她当成了抱枕。 陆筱蓉侧过身子，希望这样能腾出些空间。但莫凡很快又贴了上来，完全是将她抱在了怀里。最要命的是，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胸前，并且还使劲抓了下去。 陆筱蓉又羞又气，隔着薄薄的睡衣感觉到身后火热的胸膛，又有一些沉醉。过了一会，她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过分，便将手和腿撑住前面的沙发靠背，身子用力向后顶去，想从莫凡的杯里挣脱出来。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更要命的情况。臀部那里，有一个火热而坚硬的东西顶着，顿时她的身体僵硬起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只是想安静地躺一会，怎么会这样呢？ 陆筱蓉脑子里有点发蒙。 第43章 【宿醉】 人便是在睡梦中，也有着探求舒适快慰的本能。 比如寒冷的冬天睡暖炕，一开始睡在凉的一边，醒来后就会发现躺在了热呼的一头。 再比如当陆筱蓉不动时，她臀后那火热而坚硬的东西就开始动了。 物理学告诉我们，运动是相对的，而摩擦力就产生在相对运动中。 陆筱蓉只能让自己相对于沙发保持静止，却无法阻止某个东西以她的臀部为参照物展开往复运动。这运动中产生的摩擦，不仅让她的身体变得僵硬，还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虽然隔着一层睡衣，理论上应该还隔着一条内裤，但她却觉得和直接接触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紧张得身子微微发抖，心脏好似要从嘴里跳出来。身后那家伙却更放肆了，胸口那只手也更加用力。 这和失身还有什么区别？怎么会这样呢？ 虽然喜欢后面那个人，但她却绝不希望人生的第一次是这样的。就算两个人在一起做那种事，至少也应该是在都清醒的情况下。这样莫名其妙的，算什么呢？ 陆筱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哭腔说：“莫凡，不要啊！” 念叨了几句之后，那个家伙终于停了下来。陆筱蓉总算松了口气，觉得身子发软，身上出了很多汗。她还从没遇到过这么紧张的时刻。 随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屁股上有一团热呼呼的东西，慢慢变得凉飕飕的。 她惊觉不妙，手脚用力将莫凡往后顶开，撑出一段空间后，扳开胸前的那只讨厌的手，推开腰上那条可恶的腿，带着被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之前到卧室去看莫凡的时候，陆筱蓉就开了厅里的小灯，因此是比较明亮的。她把手里的被子扔在一旁，回过头便清楚地看到，睡衣后边下摆上有一团湿了的痕迹。 她虽然没有那种经验，却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见沙发上的莫凡仍睡得很沉，咬牙切齿地说：“臭小子，怪不得不动了，原来是爽到了是吧？我真是恨死你了！” 顿了一下脚之后，她到卧室另找了一件睡衣，然后就去卫生间洗澡。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她的心绪终于平复下来。回想刚才的经过，很显然又犯了一紧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错误。可是谁又能想到他会那样子呢？根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嘛！ 陆筱蓉觉得耳根有些发热，连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从脑子里抛开。 她洗完澡之后，又将睡衣洗了搭起来。出了卫生间来到客厅，见莫凡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被子还在一边扔着。 虽然还有点生气这个家伙，仍是过去看了看。她一回来就开了空调，不盖被子睡一晚上，怕是会着凉。 走到跟前，见莫凡的内裤湿了一大团，比她睡衣上的可多多了。 犹豫了一会，陆筱蓉叹了口气，觉得他这样睡定然会很难受，费了好大力气给他脱了下来。拿到卫生间去洗时，还能闻到上面那股特殊体液的味道。 洗好之后，再用电吹风吹干。回到客厅，见他那里还湿着，便又到卫生间接了盆温水，找了条不用的毛巾，端出来到沙发旁给莫凡擦拭。擦着擦着，发现他那里竟然又起了变化。 陆筱蓉原本就忍着羞意做这些，这时不禁连脖子都红了，恨不得找把剪子来咔嚓一下。嘴里骂了几声坏蛋，匆匆给他擦完，再给他把内裤穿好盖上被子，长长舒了口气。 她觉得这是她长么这大做得最累的一件事，不仅身体累，心里更累。 “年纪大你一点怎么了，要不怎么会让着你、照顾你？”对着沙发上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家伙说了一句，见他睡得十分安稳，脸上还流露着一股满足之意。 陆筱蓉恨恨地看了一会，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俯下身来，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亲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挺有点没羞没臊的，若不矜持一点，怕是会让他看不起。 收拾好用过的东西，陆筱蓉在卧室躺了下来。翻来覆去间，忍不住又想到了莫凡那羞人的东西。她拼命不让自己去想，却发现反而越是会去想。本来只是脸上有点热的，最后似乎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就跟那天发烧时一样。 …… …… 莫凡早上醒来，发现是在陆筱蓉家的客厅里。在这住了好几天了，倒没什么可诧异的反而觉得心里挺踏实。想来是昨晚喝多了，陆筱蓉把他带了回来。 看到客厅里的石英钟，居然已经快八点，平常这会晨练已经结束了，今天是别想了。 最近这段时间，莫凡已经将自己的生物钟调整得比较到位，早上不用闹钟也能按时起来。看来那状元红果然威力不凡，不过这会除了有些口渴，头却一点都不疼，说明那酒还真不差。 起来穿上裤子，到饮水机接了杯水，听到厨房有动静，莫凡便走了过去，见陆筱蓉正在煎鸡蛋，说：“早啊！” 陆筱蓉听这家伙跟个没事人一样，头也不回地说：“你觉得还早吗？” “还……好吧？”莫凡察觉到陆筱蓉语气不太对，小心地问：“我昨晚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陆筱蓉听他这么问，心里也有一点紧张，故意加重语气说：“不麻烦，你多老实啊！” 莫凡一听就觉得是反话，试探着说：“看来是让你受累了。” 陆筱蓉心想，何止是受累，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过分，恨恨地说：“你差点没把我累死！” 莫凡干笑了一声，说：“对不住，对不住。本来应该谢谢你，不过有点太见外了。那就大恩不言谢，日后再图报吧。” 陆筱蓉被昨晚羞人的事弄得到现在都有点心绪不宁，听莫凡这么一说，觉得简直就是最下流的双关语，转过头瞪着他说：“你还不去洗澡，等着我给你洗呢是吧？” 莫凡吓了一跳，赶紧去了卫生间。隐隐觉得昨晚恐怕闯什么祸了，要不然一早起来陆筱蓉怎么会这么大脾气。他仔细想了想，却死活一点都想不起来。 洗完澡穿衣服时，倒是让他有了一点发现。昨天把所有衣物都拿回去了，这时当然没有干净内衣可换。他虽然没有洁癖，内衣却是换洗很勤的，所以对穿过一天还是两天的内衣，感受是很明晰的。 莫凡觉得他这条内裤，简直就跟洗过之后一样干净，实在是有些奇怪。 脑子不禁冒出个古怪念头，陆筱蓉在他睡着后，为他洗了内裤，晾干之后又给他穿上了。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却又好像是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反正莫凡不认为自己在喝得大醉之后，还有能力做这件事。 只是如果这是事实，陆筱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莫凡有点不太敢去想了。联系到陆筱蓉那不善的神色，他越发地感到心虚。 反正总不会是她大姨妈来了吧？这样想的时候，他还很猥琐的看了一眼卫生间的垃圾桶，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真的闯祸了？但愿不是那种无可弥补的。 从卫生间出来，莫凡的心有点沉重，并且直接写在了脸上。 见到莫凡这个样子，陆筱蓉心中好笑，却仍绷着脸，说：“吃饭！” 自打方案被盗的那次酒醉之后，两人在一起时，便一直由莫凡占据着主导。虽然陆筱蓉已经接受并习惯了这种位置上的转换，但偶尔拿捏一下莫凡，却会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莫凡苦着脸说：“吃不下，没胃口。” 陆筱蓉说：“没胃口也得吃！”想起前两天生病时，莫凡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 莫凡在餐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告诉我，昨晚我喝醉后都做过些什么？” 陆筱蓉哼了一声，说：“你都不记得了？” 莫凡一脸苦逼地说：“我要是还记得，至少知道自己错在哪了，知了错才能改啊。你能不能行行好，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听他自认什么都不记得，陆筱蓉暗中松了口气。如果他想起什么的话，会让她觉得很尴尬。 但同时她也有一点生气：占了人家那么大便宜，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能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快点吃，不然要迟到了。”陆筱蓉板着脸说道。 莫凡愁眉苦脸地吃了起来，吃几口就小心地看陆筱蓉一眼，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些端倪。 陆筱蓉明知他这个样子，大半都是装出来的，却还是有些不忍心再逗弄他，说：“你什么都没做，就是睡得跟死猪一样，很吵很烦人！” “真的？” “那你以为呢？” 莫凡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他相信自己在疲惫、酒醉后，可能会打鼾，但不至于达到很吵的程度。因为从医理来说，打鼾是一种症候群，属于病症，其成因是有理可寻的。莫凡现在身形不胖，也不抽烟，呼吸系统健康，睡眠习惯良好，是不可能有“鼾声如雷”的本事的。 所以很明显，陆筱蓉没有说实话。 莫凡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酒后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可能还很过分。 第44章 【超出预期】 许多酒品不好的人，都是借酒撒疯，其实当时心里还是比较明白事理的。这种人多半都是在工作、生活中积累了一些负面情绪，找个途径发泄而已。固然惹人生厌，却不是什么大事，一般过了那道坎就好了。 另外一种就是习惯性的酒后撒泼，这就不是酒品不好了，而是人品有问题。对于这种人，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还有一种特殊情况，既不是酒品问题，也不是人品问题，而是属于精神障碍。 莫凡相信自己不会属于前两种情况，所以就有点担心，会不会是第三种情况。 他这种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因为导致他和过去判若两人的巨大变化，完全源自于那个奇梦。奇梦之后，他的身体全无变化，改变的只是大脑，谁知道这种变化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难道自己应该到三医院的精神科去看看？但是看病的风险也很大啊，万一被当成精神病怎么办？万一被切片研究怎么办？ 小毛小病可以不当回事，问题严重的话却不能置之不理。 那么现在的问题严重吗？ 莫凡认为，已经很严重了。 酒醉后失忆，行为不受控制，这还不严重吗？ 有句话叫世事难预料，但要是连自己的行为都难以预料，那不是成疯子了？而且这发疯的过程还完全没有印象，想想都觉得有点恐怖啊！ 陆筱蓉见莫凡脸色不像刚才那么沉重了，但却好像是真的有了心理负担，便握住他的手说：“好啦，我都说没什么了。” 心想，明明是他做得过分，还要我去安慰他。唉，谁让我比他大呢。不是说一个让着一个就不容易吵嘴么，也未必就要男的让着女的吧。 莫凡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觉得她的手有点凉，但是很光滑很柔软。 陆筱蓉本是下意识地举动，这时觉得有点太着痕迹了，脸上有点发热，慢慢收回了手，说：“快吃吧。” 两人沉默吃着早餐，气氛却与之前迥异。陆筱蓉偷偷去看莫凡，正迎上他的目光，连忙又低下了头，借着吃东西冲淡心中的些许慌乱。 吃过之后，陆筱蓉从包里拿出个信封放在桌上，说：“这是陈总给你的。” 莫凡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银行卡，见背面的签名栏上写着“密码666666”，开玩笑说：“这是让我犯罪啊。” 陆筱蓉笑着说：“你又不是政府官员，还怕贪污受贿吗？” 莫凡说：“我估计他是不会给我交所得税的，我自己也不想交，这不是偷税漏税么？” 陆筱蓉虽然不懂钢结构那一行，无法判断莫凡那一晚工作的价值，但既然人家送的是卡，想必金额不会太低。不然万把块的数额，包个红包便可以了。不过这是莫凡自己的事，她可不想过多干涉，虽然有一点好奇，却不会去问。 收拾了餐具，两人下了楼开车去上班。 陆筱蓉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莫凡开车。一想到过了今天，就没什么正当理由和莫凡整晚在一起了，她心中便有一些不舍。 之前在一起的那些天，她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大概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感觉，或者是有感觉而不自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将要失去时，才能明白其可贵吗？ 随后她就觉得这无谓的惆怅情绪很有些可笑。晚上不在一起，白天上班还是会见到的，又不是就此永隔，自己在这发什么神经，工作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想到这，她就又开心起来。 莫凡开了一段路，想起自己没驾照的事，就问：“你的车是在浦海学的吧？” 陆筱蓉说：“是啊，前年学的。” “你上那个驾校怎么样？师傅好说话不？” “还好吧。当时觉得师傅凶得要死，没事就骂人。不过学出来便能上路，就觉得师傅还是有道理的。你干嘛问这个，有朋友要学车吗？” “没有朋友要学，是我自己要学。” “你？”陆筱蓉瞪大了眼睛。 “我没驾照，怕了吧？”莫凡笑着看了陆筱蓉一眼。 陆筱蓉当然没什么可怕的，她觉得莫凡开车的技术比她厉害多了。每回停车时，不管周围环境有多复杂，总是一把就到位。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没有驾照。 “我今天给你问问吧。”陆筱蓉抿嘴轻笑，觉得莫凡身上总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停好车，往大厅里走的时候，陆筱蓉伸手一指，说：“你要不要去看看？” 大厅下面有一排atm机，各大银行的都有。莫凡见那边没什么人，心想看一下也好。这笔钱的用途他早有打算，知道确切的数额，也方便下一步的计划。 把卡放入atm机查了一下，显示有20万的金额。 陈伟杰的那个项目，莫凡估计大概会有1200万的利润。虽说没有他的话，陈伟杰根本接不到，与上千万的利润相比，这点酬劳并不多。但是实际上，却不能这样来比较的。 一个大的项目，不仅生产周期很长，还需要大量人员和资金的投入。利润的分配，基本原则还是要与付出成比例。出钱出力多的，自然拿得就多。再者即使没有这个项目，陈伟杰也会接别的项目来延续生产，顶多利润少一些，影响力小一点。 也就是说，具体到这个项目中，莫凡的作用的确是不可或缺的。但对于陈伟杰的公司来说，这个项目虽然重要，但不做对公司也没有根本性的影响。 莫凡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卡里的金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想着有个十万八万的就可以了，没料到有20万之多。大概陈伟杰把他视为业主方的一个关键人物，按回扣来处理这件事的。像这种规模的项目，找关系塞红包，大概就是这个价码吧？ 陆筱蓉见莫凡走过来，问道：“可还满意？” “比我预料得多。”莫凡知道她有些好奇，就说：“这回有钱请你吃饭了。陈总挺大方，给了20万，够你吃了吗？” 陆筱蓉嗔道：“去你的，我又不是猪。就是猪也吃不了这么多！” 莫凡说：“猪哪有人能吃？” 陆筱蓉气得在他胳膊上轻轻打了一拳，“说什么呢？” 莫凡说：“我知道泰国有个地方，吃顿饭要100万泰铢。按现在的汇率算，这20万勉强够吧。你要真想去的话，我还得再凑点路费呢。” 一顿饭吃什么要20万啊？陆筱蓉听得愣了一下，很有点担心莫凡胡乱花钱，就说：“你还是节省一点，别乱花钱。” 两人说着话到了电梯前，忽听一个人说：“陆主管，早！”见是本组的销售员胡大为。陆筱蓉也说：“早！” 胡大为又与莫凡相互问了早，目光在陆筱蓉和莫凡身上转了一圈，虽然掩饰得很好，却还是露出了一丝讶异。 陆筱蓉看在眼中，脸上顿时有些不太自然。她这才意识到，这可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一个会有很多同事出现的地方。之前与莫凡说话时，两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过于近了，自己好像还动了下手，该不会让别人以为是在打情骂俏吧？ 人与人之间站立的距离，往往便是心理距离的直观反应。除了拥挤的电梯、公交车之类的特殊空间，两个陌生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靠在一起的。即使是认识的人，也会保持一段距离，通常关系越密切这个距离就越近。其中最微妙的一种，就是男女之间，感情进展到哪一步，看二人之间的距离便能得出个大概结论。 陆筱蓉没有留意过这方面的事，但她发现等电梯的这么多人里，就她与莫凡之间距离最近。这个距离恐怕已经近到足以让人产生某些联想了。 她想横跨半步，让二人之间看上去不那么暧昧，却又觉得这样做恐怕反而会着了相，更加引起别人的猜测。 莫凡看到陆筱蓉脸上有一些不安，握住她一只手，在她耳边说：“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陆筱蓉侧过头看向莫凡，脸上浮现出了笑意，轻轻摇了下头，说：“没有。” 她才发现，之所以一直感到有些不安，只是因为不知道莫凡对她的态度。而莫凡故意贴这么近和她说话，却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虽然当着这么多的人，这亲昵的举动让她有一点难为情，但心中的喜悦却好像已经溢了出来，在整个身体里荡漾着。 莫凡对她微微一笑，转过头去看胡大为。胡大为此时已经把错愕写在了脸上，看到莫凡锐利的目光，惊觉之下连忙挤出个笑容，然后低了头转过身，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陆筱蓉没想到胡大为会是这个反应，忍不住有些好笑。刚才是她觉得心虚，现在却成了胡大为感到不安。经过上周四的那事件，恐怕莫凡在销售部的人眼中，已经属于惹不起的一类了。他打孙小鹏的那一拳，真是显得有些霸道呢。 第45章 【不如放弃吧】 等电梯的工夫，陆筱蓉又想起一件事，对莫凡轻声说：“邱雁的u盘怎么办呢？” 莫凡说：“你看着处理呗。” 陆筱蓉摇了摇被莫凡握着的手，说：“告诉我嘛！” 说完后发现自己这个样子有点像是在撒娇。随即又想，这哪里只是像，根本就是在撒娇。只有以前在家里上学时，对着父母才会这样。现在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做出这种举动，真是太丢人了。 莫凡见陆筱蓉有些忸怩不安，捏了捏她的手，说：“还给她吧。” 陆筱蓉愣了一下，说：“就这样？”莫凡对她耳语了几句，陆筱蓉皱着眉头说：“这样好吗，有点过了吧？” 莫凡说：“你要想管理好一个部门，光靠以身作则是不够的，没有点手段怎么行，就拿这件事来练手吧。” 陆筱蓉默然片刻，最后点了下头。 不管是公司内部的职位竞争，还是公司之间的商业竞争，从来就不是一团和气的。她现在所做的工作和所处的位置，相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接触的人和事都不复杂。可一旦去了新的部门，并且还要做这个部门的执掌者，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在听莫凡讲一些商业案例时，其中的复杂和凶险之处便让她有点心惊。那还只是听故事，若真的正面对那些事情，还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心惊肉跳。 不说外部的竞争，就是公司内部，又岂会少得了因觊觎她的职位而使坏下绊子的人。 她知道莫凡的意思，要是连这件事都解决不好，恐怕难以胜任新的岗位。 莫凡见陆筱蓉沉默着做出决定，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教唆良民去犯罪的坏蛋，说：“哎，算了。要不你骂她两句出出气得了。再不然就当没这回事，以后甭理她就是了。” 陆筱蓉带着丝疑惑看向莫凡，说：“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她知道莫凡的这个提议，不光是针对这件事，同时也是针对她将来的发展。潜台词就是：如果你对新的岗位和工作有顾虑的话，那么就放弃吧，保持现状也不是不可以。 莫凡耸了下肩，说：“我不希望你强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 这时电梯门打开，莫凡放开了陆筱蓉的手。进到电梯里，很自然地挡在她的身侧，以免她被别人挤到。 陆筱蓉发现莫凡在一些小事情上，还是很细心的，不自觉就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生活中被这样照顾自然很好，可是工作中呢，难道也要靠他一直挡在身前吗？这样下去的结果，就算他不厌倦，自己最终也会变成一个花瓶。 陆筱蓉不想当花瓶，她也不认为莫凡希望她变成花瓶。 所以她真有点不理解，莫凡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帮自己争取升职的机会，现在机会争取到了，他怎么又想让自己放弃呢？既然这样，一开始又何必费那么多力气。 电梯停靠22层时，两人走了出来，这时才发现胡大为居然不在，显然没有和他们乘同一部电梯。 陆筱蓉想想觉得好笑，说：“你现在倒是很威风啊，连本组的同事都怕你。” 莫凡说：“谁说的？要怕也是怕你这个主管，再不然就是他嫌电梯里人太多，等另一部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陆筱蓉看着他说：“我真想学到你这一点。” 莫凡恬不知耻地说：“我的优点太多了，你想学的是哪一点啊？” 陆筱蓉微微一笑，说：“学你作弄了人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莫凡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是有感而发，便说：“你就不怕学会了之后，发现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陆筱蓉说：“人总要成长，发生改变是很正常的。最重要的那部分不变就好，你说呢？” 莫凡沉默了一下，说：“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勉强自己。试试无妨，如果觉得做不来或者不想做了，随时可以放弃。” 陆筱蓉不满地说：“还没开始做，你就给我打退堂鼓，怎么可以这样呢？” 莫凡说：“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是只有这一种选择，别让自己太累。” 在知道陆筱蓉的竞聘报告被盗之后，莫凡就有了一个想法，要把她培养成一个商界女强人，至少能够达到独当一面的程度。陆筱蓉有这个潜力，同时也足够努力，虽然性格上稍显软弱，不太适合尔虞我诈的商场争战，但这个是可以慢慢改变的。 要达成这个目的，自然要花不少心思。莫凡肯这么做，除了两人有一年的师徒情分之外，还因为他有信心将陆筱蓉拉到自己的阵营中，等于是给他自己培养班底。 这当然谈不上利用，因为这首先符合陆筱蓉自身的追求，帮她实现目标，顺便帮自己做事，是一个共赢的结果。 但是就在刚才，看到陆筱蓉在纠结中接受了建议后，莫凡突然有些后悔了。 商海中波谲云诡，处处充斥着尔虞我诈。很多时候其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战争，所以有商场如战场之说。这里没有硝烟，却一样会死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戏码，每天都在不同地方上演。 在这个圈子里，好人并非没有生存空间，应该说大部分的价值都是他们创造的，但只适合做最基本的本职工作。除此之外，还有垫脚石、背黑锅、堵枪眼等等诸多作用。这些用途可以同时叠加，并且能够反复使用，直到用报废为止。 能在这里出人头地站到顶端的，没有一个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好人能够走到这一步，也早就变异了。 所以陆筱蓉要想获得成功，必须要经历一番改变，有些改变甚至可能会扭曲她的本性。莫凡可以保证她跟着自己，能够实现事业上的最高诉求。但是却无法估量，那些改变对她的性情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有成功人士自云：穷得只剩下钱了。固然很臭屁很欠抽，却也道出了一个事实。在走向成功的道路上，得到了很多，也必然会失去很多。这得与失的价值如何去衡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 陆筱蓉那一刻的纠结，说明她心里是有一些抵触的，本性中仍是一个好人。一旦做出那个选择，她这个好人就开始变质了。 莫凡之所以感到有些后悔，便是因为在陆筱蓉的转变中，他占的主导意味太浓了。从某种意义上说，陆筱蓉是被动地接受了他的改造。如果再发展下去，说严重一点的话，等于是被他洗脑了。 或许按照正常的发展，环境仍会迫使陆筱蓉做出一些改变，但那至少是她主动的选择，而不是被动的接受，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去泯灭一个人的个性，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至少到现在为止，莫凡还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他不愿看到陆筱蓉按他设计的路线走下去，最后完全失掉了自我。与现在的简单生活相比，谁又能肯定那时候的她会比现在更快乐。 只可惜陆筱蓉却好像下了决心，她的逻辑朴素而简单。她有自己的目标，并且不会轻易放弃。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如果有些东西是必须学会的，那就去学；如果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那就去做。 虽然这也是陆筱蓉自己的选择，却毫无疑问是受了某个人的影响。 莫凡很想告诉她，很多事都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实会比你想像中最严峻的情况还要残酷百倍。在梦中异位面的人生中，他见得太多了。但这种事没有亲身经历，别人再怎么说也无法体会太深。 所以最后只能劝她，觉得不妙就撤吧，一个女人没必要那么累的。 在下面等电梯时陆筱蓉那幸福小女人模样，让莫凡很是心动。他希望她能一直是这个样子，什么铁娘子、女强人，其实很没意思的。 …… …… 两人站在电梯厅互相望着，谁都没有说话。 莫凡希望能看到陆筱蓉改变主意，陆筱蓉的目光却很坚定。 这时一部电梯的门打开了，胡大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抬眼，就看到陆筱蓉和莫凡两人面对面站着，好似在玩深情相望的游戏，不由愣在了当场。 莫凡转过头看向胡大为。胡大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退进电梯里，可电梯的门已经合上了，他就整个身子贴在门上，脸上那表情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陆筱蓉见了胡大为这样子，实是忍俊不禁，转身朝公司内走去。只听莫凡说：“小胡，早啊！”就跟今早初次见面一样。 胡大为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一点，以前莫凡见了好像是叫胡哥的吧，这下子成了小胡了。 陆筱蓉越想越觉得好笑，到前台打卡时仍是一脸笑意。 “陆主管，早！”前台小姑娘谢雨雯向陆筱蓉打着招呼，见陆筱蓉今天特别有神采，人显得特别漂亮，不由很是羡慕。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能变成陆主管这样的女人呢？ 这时沈太安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前台这边来，见到陆筱蓉就说：“小陆，身体好了吗？”一副领导关心下属的姿态。 第46章 【无事生非】 “小胡，早啊！”莫凡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在贴着电梯门的胡大为肩头拍了两下。 “早……早！”胡大为神色不自然地说道。 莫凡笑着说：“看你热得一脑门子汗。虽说贴在电梯门上确实挺凉快，这种‘取冷’方法很有独到之处，但公司里面有冷气啊，好歹还能坐下来，总比你站在这里强吧？” 胡大为干笑了下，说：“是啊，是啊。” 莫凡见他这样子，觉得逗弄他实在没什么意思，说：“我知道那天你嘟囔了我几句，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已经过去了，就不跟你计较了。” 上个星期四的下午，沈太安导演的“莫凡偷客户”事件中，在冯岩和刘庆跳出来指证莫凡之后，销售大厅里说闲话的人不少。只不过大多数只是冷嘲热讽，并未说脏字，这胡大为便是其中之一。真正开口骂人，并且还声音很大唯恐莫凡听不着的，只有孙小鹏一个。 对于找揍的人，莫凡当然要满足他一下。对那些说了点风凉话的，就由得他们去了。要是连这种事都一个个的去计较的话，那非得累死不行。群众嘛，不明真相的时候叨咕两句，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胡大为听莫凡说不计较，心中松了口气，说：“抱歉，抱歉。” 莫凡见他好似并未完全放下担心，脸上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便说：“你还有什么话就说，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胡大为犹豫了一下，说：“是关于陆主管，和我们销售组的事。” 莫凡皱了下眉，说：“你把话说明白了，别吞吞吐吐的。” 胡大为指了一下连接消防楼梯的安全门，道：“去那说？” 这会正是大家赶来上来的时间，时不时就会有人从电梯里出来。莫凡知道胡大为是不想让别人听到，觉察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文章，便点了下头，和他一起走向消防楼梯。 胡大为给莫凡发了根烟，见他不要，便自己点了一支，说：“上周五的例会，沈总颁布了一项工作计划……” …… …… 在上周五的例会上，沈太安很是落力地表扬了一下莫凡，然后把莫凡一周来所做的客户类型告诉了各组主管：全是制造业的中小型厂家。 没人知道莫凡是发了七万多封邮件才有这些客户上钩的，比例实在低得可怜，都觉得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做了好多业务。 这就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这个类型的企业，现在对视频监控系统的需求很旺盛。 至于内中原因，到底是最近盗贼猖獗，还是企业领导者对生产的监督有了更高要求，根本没有人去细想。他们看到了结果，谁还去在乎原因。 几个主管一听就觉得，从下周开始，要让本组的人把开发客户的重点放在这一类型的企业上。 他们还只是个构思呢，沈太安就将之作为工作计划正式提了出来，第一阶段的目标放在本市，并且提出了分区负责制，每组各负责几个行政区的客户开发工作。为了避免撞车，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不分区，大家怎么做都可以，谁做到算谁的。但既然划分了区域，开发客户时便不能过界了。主管们都想为本组争取好的区域资源，在沈太安有意的推动下，划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浦海市有八个中心城区，九个郊县区，一共十七个行政区。而销售部有五个销售组，最后二组和四组各分得四个区，其余三个组都是三个区。 从数量上看，陆筱蓉的四组还是挺占便宜的，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浦海中心城区高楼林立，尽显国际化大都会的繁华。但制造业的工厂，却主要分布周边的郊县区。陆筱蓉的销售四组，分到了三个中心城区和一个郊县区。而另外的四个组，每个组都分到了两个郊县区。 另外同样是郊县区，差别也很大。分给四组的那一个，是浦海最北边的岛县，当地农业比较发达，制造业远及不上别的郊县区，经济水平一直在全市垫底。 谁都知道这个划分结果并不公平，四组是结结实实地被坑了一下。 但当时陆筱蓉病休不在，没有人为四组出头。即使有人觉得这样不太好，但见别人都不说话，也就不吭声了。 例会开完，相关内容很快就被销售员们知道了。 四组的主管虽然缺席会议，却并不妨碍四组的成员了解到会议上的详细内容。而在知道之后，他们的情绪便有点不正常了，人人都有了些想法。 …… …… 莫凡听胡大为说完，心想，尽管陆筱蓉在家里没去上班，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是很不正常的。别人就不说了，四组有十多个人在公司呢，却没有一个人向她汇报这件事。 往好里想，是大家知道她休病假，不想打扰她休息。往坏里想，那就是大家觉得事情已成定局，跟她说了也没用，等于是不相信她能解决这件事。 本来邱雁是应该担任通风报信工作的，但她已经叛变了组织，投身敌营玩起了无间道。怕是煽动大家的不满情绪都来不及呢，哪还会给陆筱蓉打电话。 不得不说，陆筱蓉业绩虽然做得相当不错，当主管却挺失败的，连一个铁杆嫡系都没有培养出来。 对于沈太安的用意，莫凡基本上都能猜到。这家伙肯定不是为了打压陆筱蓉的工作业绩，而是要打击她的威望，让她得不到下属的支持，失去上升的机会。 大概沈太安觉得自己升总监已经十拿九稳，担心陆筱蓉顺势而上做了副总监，所以就玩了这么一手。 虽然莫凡觉得沈太安这又是在秀智商下限，已经快秀成脑残了，但还是有点担心陆筱蓉会应付不好。 因为沈太安的伎俩虽然很拙劣，却最适合用强硬暴力的方式去破解，温和的手段并非不行，总是会留下一点后遗症。 而强硬的态度和暴力的手段，正是陆筱蓉目前最欠缺的。 几乎可以肯定的说，如果陆筱蓉一贯表现得很强硬，就算例会时不在，另外几个主管也会充分考虑她有可能的反应和意见，哪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坑人。 “狗日的！” 莫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沈太安这家伙，还真是一刻都不肯消停啊。 原本莫凡是希望出现这种情况的。沈太安不折腾点事出来，陆筱蓉又哪有机会得到锻炼，用这个层次不高段位不深只会耍耍小聪明的家伙当陪练，很适合刚起步的新手。 但沈太安找事的频率也太勤了。星期四才刚收拾过他一下，星期五就弄了这么一出。这么不记打的家伙，实在让人有些不爽。 虽说两次针对的人不同，但你丫也有点太跳了吧，不知道陆筱蓉是我罩着的吗？ 莫凡觉得沈太安非常很欠抽，有必要让这家伙好好清醒一下了。 胡大为听莫凡骂人，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没说你，不过你确实有点欠骂。”说完朝公司内走去。 胡大为知道莫凡的意思，这是在责怪他没有早点把消息告诉陆筱蓉。心想，我要是早知道你俩关系不一般，肯定星期五就打电话了。 跟在莫凡后面朝公司走去，他心里竟然隐隐有点兴奋。 例会上那个安排，四组的人个个心中不爽。如果莫凡能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对大家都有好处。这并非不可能，周四的时候大家都看到，沈总对莫凡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胡大为忍不住想，如果莫凡是四组的主管，怕是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事吧？不过现在他是不是主管，区别也不大了。 …… …… 沈太安端着杯咖啡，装模作样地问了下陆筱蓉的身体。见陆筱蓉今天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迷人，心里就有点痒痒的。 陆筱蓉见了沈太安，原来的笑容立即敛去，脸上变成了淡淡的职业化笑容，说：“已经好多了，谢谢沈副总关心。” 沈太安这个时候也不介意她叫自己沈副总，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和你谈谈。” 陆筱蓉说：“有什么事在这说也一样。” 谢雨雯见陆主管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给人的感觉却和平常很不一样，就好像一支娇艳的花朵，突然长出了许多尖刺。而沈总虽然看着脸上很和气，眼神却凶巴巴的。他们该不会要吵起来吧？联想起周五听到的一些消息，她不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那二人。 沈太安意态轻松的抿了口咖啡，说：“听说你昨天去总部参加竞聘了，结果如何啊？” 陆筱蓉听出话中的警示之意，知道沈太安是在强调二人的上下级关系，而且不仅指现在，还包括未来的一些变化。 作为一个副总监，沈太安在总部当然会有些熟人，昨天竞聘的情况稍一打听便能了解到。只不过很显然，他的熟人层次还不够高，并不知道后面的一些事。 陆筱蓉相信，如果沈太安知道昨天她与何董共进午餐，之后还单独向负责竞聘的董事会成员做了竞职阐述，这会绝不敢在她面前以这种腔调说话。 第47章 【机关算尽】 陆筱蓉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我的竞聘，跟销售部的工作有关吗？” 沈太安呵呵笑道：“关心一下你的进步嘛。” 陆筱蓉说：“这个就不劳过问了。沈副总到底有没有工作上的事要谈？没有的话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沈太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星期五你不在，例会上我们讨论了一下开发新客户的事。过去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类型的客户，那就是制造业中的中小型企业，至少是不够重视。所以最近的工作重点，要放在这上面。第一阶段的目标，就是本市这个类型的企业。” 陆筱蓉眉头一挑，说：“这是沈副总倡议的吧？” 沈太安说：“我是销售部的领导，带领大家提升业绩是我的职责。当然，谁提的倡议并不重要，能让大家都做出成绩来才是最关键的。” 陆筱蓉心中冷笑，她很清楚沈太安为什么会提这个倡议。 上一周莫凡异军突起，销售业绩遥遥领先。而莫凡做成的客户，全部都是中小规模的制造业工厂，这一点除了陆筱蓉之外，整个销售部就沈太安最清楚。 不过就像沈太安说的，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任谁都不能有异议。总不能因为莫凡在联系这一类的客户，别人就不能联系了吧？浦海这个类型的企业有二十多万家，谁还能全占住不成？ 陆筱蓉沉住气问道：“沈副总准备怎么开展这个工作呢？” 沈太安说：“为了避免销售员重复联系同一个客户，造成时间和人力的不必要浪费，所以要采用分区域负责的办法，每个销售组负责三到四个行政区的客户开发工作。” 陆筱蓉说：“想必各组的区域已经划分好了吧，不知分给我们四组的是哪几个区？” “那是当然，早点划分出来，大家才好开展工作嘛。”沈太安脸上显出些得意之色，将分区结果说给陆筱蓉听。 陆筱蓉一听分给本组的那几个区，便知道沈太安没安好心。 不过她敢保证，沈太安倡导的这个客户开发计划，最终会以失败收场。 对于莫凡上一周取得的成绩，陆筱蓉只会为他感到高兴，一点都不眼红，因而也就会比别人更加理智地看待这个现象。 其实在看到莫凡连续做了好几个中小厂家之后，陆筱蓉出于职业的敏感，当即就了解了一下这个类型客户的需求情况。她的客户里，中间商非常多，有不少就是专做中小厂家的。所以她只需要问问自己的客户，就差不多清楚情况了。 问的结果，自然是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所以她确信莫凡是用了些非常规手段。 周四莫凡提前走了之后，她接过莫凡十多个工作电话，知道他是以发邮件的方式来联系客户的。虽然并没有问过莫凡具体是如何做的，但是却能猜到，他必然是发送了相当数量的邮件，才会收到那些反馈电话。 见多了莫凡的出人意表之举，陆筱蓉相信对于他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既然是莫凡的“独门绝技”，当然就没有推广的意义。除非让他把“绝招”贡献出来，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陆筱蓉并未要求四组的销售员去重点针对哪些客户，仍是像往常一样工作便好。 看到沈太安脸上的得意之色，陆筱蓉觉得这家伙实在很可笑。怪不得莫凡说他眼界太低、格局太窄，另外还心胸狭隘，原来他真就这么点水平。 陆筱蓉一下子还猜不到沈太安的真正目的，但她知道，如果接受这个划分结果，肯定会让本组的销售员对自己有意见，同时还会让外组的人看低，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印象。 而且哪怕过上十天半个月，时间证明沈太安的计划是失败的，也不意味着大家的意见便能随之消除。因为计划好不好是一回事，她这个当主管的有没有尽心为自己组的人争取利益则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放在以前碰到这种事，陆筱蓉会以比较温和的方式去寻求解决办法。如果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只好认了，再去想别的办法安抚大家的不满。 但是今天，她觉得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要用强硬一点的态度。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又怎么能适应新的工作；如果不做出强硬的姿态，又怎么能胜任新的岗位。 这时莫凡走进了公司，见陆筱蓉与沈太安都在前台那里。沈太安脸露得意之色，陆筱蓉则显得很平静。 陆筱蓉也看到了莫凡，心中不由又踏实了几分。两人目光接触了一下便分开。 莫凡见陆筱蓉目光中透着坚定，便放下了一些担心。到前台打了卡，然后站在一边，看陆筱蓉如何处理这件事。 胡大为跟在莫凡后面打完卡，也没有去销售大厅，站在了莫凡旁边。 陆筱蓉说：“沈副总，你这个工作计划，问题实在很多。” 沈太安不悦道：“大家都没有意见，怎么就你有意见呢？” 陆筱蓉不以为然地说：“别人有没有意见我不管，但既然我发现有问题，就一定会反对。” 沈太安板起脸来说道：“难道销售部的工作非要你同意才能开展吗？简直是荒谬！” 两人这一争执，便有不少人过来围观，包括几个已经到公司的主管。另外还有一些人是刚进公司，打过卡之后就站在边上。 陆筱蓉说：“计划的好坏我先不说。请沈副总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同意这么荒谬的区域资源划分办法。” 沈太安说：“这有什么荒谬的，分给你们组四个区，难道你还不知足？” 陆筱蓉不由冷笑一声，说：“莫非沈副总觉得这个划分很公平？”她环顾了一下周边的人，又说：“大家也都觉得很公平？” 众人被陆筱蓉这么一问，都保持了缄默。毕竟大家是同事，又不是敌人。明显不公平的事，还能当着这么多的人去说是公平的，脸皮必须要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才能做得出来。很显然，他们都还差点火候，未达到沈太安的水准。 而且陆筱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做了损人肥己的事，一般人都会有点心虚，这时便都不吱声了。 沈太安也比较意外。不过他知道，吃到嘴里的好处，没有几个人愿意再吐出来。大家都不说话便是明证，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我看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就算你有意见，也要少数服从多数，不要闹什么情绪了。” “既然沈副总坚持这样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 沈太安心中得意，你再不满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接受这个结果。 他做这个计划，当然不是要打压陆筱蓉的业绩。 虽然他将陆筱蓉视为最大的威胁，主要原因就是陆筱蓉的业绩一直特别好。但他很清楚陆筱蓉手里都是什么样的客户，就算不去开拓新业务，光凭手中积累下来的长线老客户，每月的业绩也能稳居前五。 所以说，哪怕一点资源都不分给陆筱蓉，对她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沈太安的目的，是要打击陆筱蓉作为主管的威望。 开发新客户的工作，主管只做很小一部分，大部分资源都会分给下属的各个销售员，由他们去完成主要工作。 分给四组的区域资源明显不如别的组，四组的销售员自然就会心生不满。 他们会嫉妒别的组资源好，会怪总监分派不公，但主要的情绪还是会集中在本组的主管身上。 陆筱蓉作为主管，不仅没有为本组争取到利益，而且莫凡做了那么多中小厂家，她是最先了解情况的，却并没有引导本组的人朝这个方向努力，这必然会招致四组销售员对她生出些怨气。 其实如果放在往常，大家有点怨气，顶多在心里发发牢骚。 毕竟分到的区域资源再好，如果不能转化成实实在在的业绩，那也是白搭。尽管看着莫凡业务做得很轻松，可谁都知道，哪怕市场需求好，也只是开发客户比平时要顺利一点，绝不会打出电话便能做成业务。总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才能够体现出效果来。 但现在可不是往常。 沈太安觉得自己升总监基本上问题不大。副总监之位若空着便罢了，如果要从主管中提拔一个，陆筱蓉无疑优势最大。 从这次的竞聘也能看出来。销售部就陆筱蓉一个主管参加了，别的主管要么没那份心，要么觉得没那个实力。 对于沈太安来说，提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让陆筱蓉上来。 总监与主管，是绝对的上下级关系。而总监与副总监，却只是正副手的区别。虽说日常工作都由正职来主导，但副职却有监督与制衡之权。 陆筱蓉还只是主管时，便有了“不服管”的迹象，让她上到副总监那还得了？被她隔三岔五的顶撞几下，到时候只怕销售部的人只知道有陆筱蓉，而不知道有他沈太安了。 所以沈太安觉得，只有按住陆筱蓉上升的势头，让她停在主管这个级别上，才不会威胁的自己的权威。 一个让本组销售员普遍感到不满的主管，哪怕个人业绩再好，又有什么资格做副总监呢？光凭这一点，沈太安就有足够的理由反对陆筱蓉升职。 第48章 【不堪一击】 沈太安听陆筱蓉自承“无话可说”，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现状，便准备让大家都去工作，别在这围着了。 却听陆筱蓉又说：“我会把这件事写成材料，发送到董事长邮箱里。我相信即便何董再忙，事关公司的事，她也会抽时间去看的。” 沈太安皱眉道：“我们销售部日常工作的事，没有必要去烦董事长。你以为何董什么样的小事都要过目吗？真是不知好歹！” 陆筱蓉淡淡地笑了下，说：“沈副总你处事公允，殚精竭虑地带大家一起提升业绩。我帮你向上反应一下，对你的升职可是很有帮助的。你觉得呢？” 沈太安脸上终于变了颜色。 他构思这个计划的时候，做过很多种设想，推测陆筱蓉可能的反应。但在他的猜测中，却并不包括这一种。 陆筱蓉的这个应对方法，都不能光用简单来形容了，堪称简单到了极点。就连小学生都会，这不就是被班长欺负了之后找老师告状吗？ 在职场中，打小报告之类的行为向来为人所不齿。就算告黑状成功了，也会在领导那留下不好的印象，并且被同事视为小人，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因而肯这么做的人并不多。 沈太安是真没想到，陆筱蓉敢做这种打算，并且还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出来。 即便只是口头威胁，他却不能不怕，因为这直指他的软肋。 公司的董事长邮箱，就是专为收集员工的意见和建议而设立的。陆筱蓉真要是写材料发邮件，谁都阻止不了，而且肯定会被何董看到。 沈太安本以为自己的计划是阳谋，即使陆筱蓉知道了，也拿他没办法。结果他发现，这种手段其实还是见不得光的，被上层知道的话，升职基本上是不用想了。 陆筱蓉真的敢这么做吗？ 沈太安觉得，要是逼急了，应该还是敢的。如果是他到了这个份上，左右都是升不了职，告黑状还能拉个人下水，完全没理由不这么做。 这样一想，他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也没有了，暗自懊悔，这回又失算了啊！ 陆筱蓉见沈太安神色难看，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升起一丝快慰。原来在这种较量中战胜敌人，感觉也很不错呢。 是的，她已经完全把沈太安当成了敌人。 她又看了下周围的人，见每个组的销售员都有，还有三位主管在场，说道：“我知道大家看到莫凡做了不少中小厂家，觉得这一类型的客户现在需求正旺。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一情况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三位主管手里应当有不少专做厂家的中间商，要了解相关信息并不困难。各位销售员如果持怀疑态度，尽可以去做上一两天试试。上一周莫凡最少的一天做了一笔业务，最多的则做了九笔，看看你们能不能有这种收获。” 她这番话不光说明了情况，同时也指责了那三位主管。一组的主管杨丽扬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陆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筱蓉说：“我的意思很简单，只是不想让大家因为某人别有用心的计划去浪费时间而已，很难理解吗？” 既然例会上没人肯给她面子，她也就不再顾忌别人的面子。 这时陆筱蓉发现，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和过去有了些不同。这种变化是细微而复杂的，她无法在一时之间尽识，却知道自己做得没有错。若不这样做，上周例会的情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上演。 沈太安这时不能再沉默了，说：“小陆，你说谁别有用心？” 陆筱蓉说：“当然是说沈副总你了。” 沈太安板着脸说：“话可不能乱说，你担得起责任吗？” 陆筱蓉冷哼一声，说：“我倒很想问问沈副总你，能不能为自己的行为担得起责任。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计划，你要不是别有用心，就是能力有问题。或许你真的不应该再当副总了。” 围观众自然听得出来，陆筱蓉的言外之意自然不是说沈太安要升职，而是说他做副总都不合格。 莫凡见陆筱蓉应对得当，颇有几分他的风采，嘴角不由泛起了笑意。这一回应该能得到不少经验值，耳边似乎响起“叮”的一声，以及提示音：“玩家陆筱蓉已经升级。” 沈太安指着陆筱蓉气道：“你……” 莫凡一把打掉他抬起来的手臂，说：“沈副总，你明知道我在联系各类中小厂家，划分区域的时候就不考虑一下先来后到的原则吗？” 沈太安见莫凡又跳了出来，气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联系哪些厂家？” 莫凡笑吟吟地说：“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最近十天我通过发邮件的方式，联系了大概七万六千多个厂家。发邮件也算是联系吧？” 沈太安怔了一下，说：“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众人也都觉得莫凡在胡吹大话，只有陆筱蓉深信不疑。而且她知道，莫凡说这个并不是要炫耀什么，只是为她之前的论点当论证。 莫凡说：“这有什么开玩笑的？我还想告诉大家，我联系的那七万多个厂家，主要分布在以下六个郊县区……” 他联系客户的邮件是根据企事业信息网上的名录来发的。网站上是按区分类列表，他自然也就按区去发送，一开始当然是优先挑选那些中小厂家分布密集的郊县区。资源最好的六个区，符合检索条件的厂家基本上都被他过了一遍。 “……再次提醒大家，所有我联系过的厂家，都有发送记录可查，请大家千万不要和我撞车。等会我会公布一个用来联系客户的邮件，欢迎大家登陆参观。” 众人见莫凡说得如此笃定，不由就有些将信将疑了。 莫凡又对沈太安说：“像沈副总这么高端的销售人才，岂能把目光只盯在本地市场上。我看沈副总不如再召集大家开个会，把全国的中小厂家按省份来分一下，这样才显得有魄力嘛，大家的发挥空间也会大一些，一人负责十几个市，就不会撞车了嘛，哈哈……” 莫凡一路笑着向自己的座位走去，经过陆筱蓉时，向她眨了下左眼。这是在公司，自然不适合做一些亲昵举动。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却要顾忌陆筱蓉的感受。 沈太安被莫凡揶揄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好在大家见没什么戏可看，纷纷散了。 这一场闹剧，只会让个别一些人有负面情绪，大部分人只是当成乐子来看的。 销售四组的人比普通观众的情绪更高涨一些，在陆筱蓉从前台走向办公室的路上，纷纷向她行注目礼。经过这件事，他们发现自己的主管还是很有战斗力的，一扫上周末时的抑郁之情，一个个变得昂扬起来。 当然，凡事无绝对。邱雁就没有像别人那么振奋，虽然看上去似乎也挺高兴的，却好像在担心什么。 莫凡是最先从前台那边过来坐下的，所以他能够看到邱雁走过来时，眼中有一丝隐忧。 不过如何收拾这个叛徒，那是陆筱蓉的事，莫凡不准备插手，连建议都不准备再提了。 他在电脑上忙活了一会，做了个小东西，然后在公司内部论坛上发了个贴，公布了一个邮箱和密码。接着他在大厅里喊了一声：要看邮箱的上销售部的bbs。 对莫凡的邮箱大家都有些好奇，于是便去登陆参观。只看发送邮件的数量和频率，大家就知道莫凡所说的十天发送了七万多封邮件并非虚言。这时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明白了，沈总倡导的客户开发计划纯属扯淡。 发七万多封邮件，才做那么几个客户，你还让我们把精力放在这上面，坑爹呢？ 再说莫凡一个人就包了六个郊县区，你还在那像模像样的分区域，简直就是个笑话。 大家也都猜到，莫凡能发这么多邮件，必然是借助了某种外挂。 邮件外挂很多，以前也有人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但效果一点都不理想。有不少人想，难道新出了什么高档外挂？于是便去网上找。毕竟电脑的资源是相当富余的，挂着发发邮件，捡一个客户是一个，又不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一款能达到莫凡这种效果的。 原本几个主管还准备在这个早上向手下的销售员分配客户资源的，这时也只能作罢了。 海天公司销售部的组织结构比较松散，销售员不需要依赖主管去开展工作，独立性相当强。 在工作流程中，主管只负责审核合同。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扮演类似于辅导员的角色，用他们的经验去帮助手下的销售员解决一些实际操作中的问题，对销售员的影响力比较有限。 只有在处理类似于分配客户资源这种事的时候，主管才能对销售员产生较为直接的影响。沈太安在例会上提出倡议，几个主管那么爽快地就跟着他的节奏走了，也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个能对组员施加影响力的机会，要不然哪有存在感。 第49章 【心思各异】 莫凡毫不怀疑，主管们在分配资源时，因着亲疏远近的关系，对手下的销售员会区别对待。这自然会让有些人不满，但也会让有些人很满意，觉得自己是主管的嫡系。 如果陆筱蓉和沈太安的冲突晚一点发生，让那几个主管先把手头的资源分配好，定然会有更多的热闹可看。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筱蓉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今天能有这个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也不能再要求她做得更好了。 或许她真的适合往那条路上走？ 莫凡不敢轻下结论。反正他决定，以后尽量不去影响陆筱蓉的决断，她的路就让她自己去走吧，在旁边看着别让她摔疼就是了。 和别的主管相比，陆筱蓉似乎显得有点傻。她总想着一碗水端平，有时候还要委屈一下自己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只有叛徒没有嫡系。 不过若是她能再进一步，真正带领一个属于她的团队，这股傻劲却能化为团队的动力。因为在职场中，最能激发人的动力的，往往不是奖金、福利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 放眼整个销售部，似乎也只有她这一支优质潜力股，余人皆不堪造就吖！ 莫凡正发着感慨，见前面坐着的邱雁起身去了陆筱蓉的办公室，不由朝那边望了一眼。 她会怎么处理“叛徒”呢？ 莫凡摇了摇头，看到电脑上的提示，知道沈太安上了那个邮箱，并且收下了那份小礼物，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 …… 沈太安回到自己办公室，手中的咖啡已经冷掉了，就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他点起支烟抽了一口，觉得嘴里直发苦，便又掐灭丢进烟灰缸。 怎么现在的人一个一个都这么难对付？陆筱蓉以前好像还不是这样的啊！ 沈副总对此很有些想不明白。 大概十多天前，陆筱蓉被他在这里强行抱住，当时还是很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要不是被莫凡闯入打扰了，他就有机会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可是今天，陆筱蓉却敢当着众人的面和他对着干，不仅强硬，而且还很暴力。 在沈太安看来，公然宣称要打小报告的做法，实实在在是一种玉石俱焚的职场暴力行径。当然，他是那块玉，陆筱蓉则是石头。 他才不会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蠢事，所以在面对威胁时选择了偃旗息鼓。同上，他还是玉，陆筱蓉这一回是瓦砾。 这次打压陆筱蓉不成，反倒差一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沈太安对陆筱蓉更为忌惮。 他打开电脑，上了公司内部的bbs，到竞聘报告公示版块去看了看。昨天参加竞聘的报告已经贴出来了，一共有九篇，里面并没有陆筱蓉的。 沈太安知道主管一级参加的竞聘有一轮初选，中选者的竞聘报告都会贴出来。未中选者的报告是否公示，则要看本人意愿。不想献丑的当然就不贴了，觉得有独到之处还想再争取一下的，自然可以选择公开。 通过了初选的七人里没有陆筱蓉，而且看来她也没有选择公示自己的竞聘报告，应当是放弃了，这让沈太安放下了一些担心。 自从两年前，陆筱蓉的个人业绩第一次超过他时，他就感受到了某种威胁。起初沈太安一心想扳回这个劣势，可是之后一连数月，他都在业绩表上位居陆筱蓉之下，并且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就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再超过陆筱蓉了。 他可以用“自己是高管阶层，工作更偏重管理而不是具体业务”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但他觉得如果长此以往，个人威信必然会受到严重冲击。于是他做了个决定，向大家表示身为副总监，不适合再与销售员竞争月度销售奖金，所以退出了业绩排名。 从那之后，业绩表中便再没有了沈太安的名字，别人也就不知道他的业绩了。 当时沈太安的这个决定很是博得了些赞誉，销售员都称赞他的高风亮节。然而只有沈太安自己知道，每月发工资时，看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奖金落入别人口袋，那种心情相当不愉快。不过后来又有一批销售员业绩做了起来，并且超过了他，他就又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这一次公司进行管理层调整，沈太安在看到了升职希望的同时，也对陆筱蓉产生了警惕。因为陆筱蓉不仅要参加公开竞聘，目标职位便是副总监或者总监。虽说就算她竞聘成功，公司也不大可能跳过副职直接授她总监之位，但沈太安仍然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挑战。 于是他设法弄到陆筱蓉的竞聘方案，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斤两。结果一看之下，发现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陆筱蓉的很多规划建议都比他的报告更有建设性。 沈太安当即一不做二不休，将陆筱蓉报告中所有好的内容修饰一番，放进了自己的报告中。这样做不仅使他的报告更完美，也最大程度消弱了陆筱蓉的威胁。相信在短时间内，陆筱蓉绝难再有更好的规划建议拿出来。 bbs上没有她的报告，便是一种证明。 其实沈太安处心积虑地打压陆筱蓉，还出于另外一个层面上的担心。 海天电子的董事长是个女人，听说她喜欢提拔有能力的女性。谣言当然不足为凭，但公司的管理层、尤其是高管当中，女性是相当多的，差不多能占到四成。 虽说还不到一半，相较于男性仍然处于劣势。但哪怕再怎么喊女人能顶半边天，仍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是由男人主导的事实。相较于其他同类型公司，海天电子女高管占的比例已经相当高了。 陆筱蓉上到总监这个级别之后，与高层之间的联系便会密切许多。而从样貌到能力，她都有让人另眼相看的本钱。 所以沈太安不能不担心，陆筱蓉赢得高层的认可之后，很快便会将自己取而代之。 他又点起支烟来抽了一口，觉得嘴里好像没刚才那么苦了。 进入销售部的版块。见新贴中有一个是莫凡发的，公布了一个邮箱和密码。 沈太安登入那个邮箱看了看，随即脸色就难看起来。 他不知道莫凡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莫凡发出这个邮箱，是又在打他的脸。 他那个计划，是基于“这类客户需求旺盛”的前提下。七万多封邮件发出去，做成了这么一点客户，这能叫需求旺盛？ 别逗了！ 再想到陆筱蓉之前的话，直斥他的能力不适合做副总监。估计这会销售部很多人都会有这个看法了吧？ 沈太安的心中惶恐起来，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弄巧成拙了。 …… …… 陆筱蓉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下来，内心还有一点激动。这是她第一次和沈太安发生正面冲突并且赢得了较量，虽说事出突然，却比预想中要轻松。 不过她并没有得意忘形。 她知道，之所以能够很从容的应对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心中有底。一方面是有莫凡在场，她心里很踏实。另一方面是昨天与何董进行了一番面谈，有董事长的赏识，使她一点都不担心沈太安能把她怎么样。心中有底，才能沉着应对。 另外一个关键点是，沈太安一心想着升职，这是他最大也是最明显的弱点。以此为威胁，很顺利就控制了场面，最重要的是赢得了气势，随后再攻击他那个不知所谓的计划，就容易得多了。 但在职场上的各种较量中，靠山并不是每回都有用的，对手的弱点也不会都那么明显。所以说，不能盲目乐观，还是要继续努力啊。 她正想着，门被敲响了，便说：“请进。” 邱雁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陆姐，你刚才好厉害啊！” 陆筱蓉轻轻摇了下头，说：“还不是因为他们太欺负人了。”顿了一下之后，看着邱雁问道：“周五那天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呢？” 邱雁眼珠转了一下，说：“你不是病了嘛，我觉得就不要影响你休息了。对了，我的u盘呢？” 陆筱蓉见到她这个反应，心中是彻底失望了。 你知道我病了，中午还打电话来问u盘，那会就不怕影响我休息吗？这么拙劣的借口，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你吧？ 陆筱蓉心中转着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从包里拿出u盘递给邱雁，说：“我最近身体比较累，手头的事又多，有些事忙不过来。有两个客户你来帮我接洽一下吧。” 邱雁脸上显出兴奋之色，说：“陆姐，你是把这两个客户给我吗？” 陆筱蓉微微一笑，拿出一张便笺纸，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客户的信息，说：“这是两个长线客户，已经跟我做了一年多了，每个月加起来差不多都有5万的订单，你要好好做哦！” “我会的，谢谢陆姐！”邱雁接过便笺纸，兴高采烈的出去了。这两个客户能给她每月带来将近四千块的提成奖金，自然让她大喜过望。只是陆筱蓉说的“最近比较累”这个信息，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陆筱蓉脸色很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她修长的手指，却在桌上缓慢而有节奏地轻轻敲着。 过了一会，她望向窗外，想找莫凡来说说话。但又觉得似乎不太好，于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第50章 【发薪水了】 莫凡看到邱雁满面春风地从陆筱蓉办公室出来，心中不由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陆筱蓉的选择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有时人在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当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过了很久之后回头再看，却会发现当初的那个选择影响极为深远。 莫凡觉得陆筱蓉做出的这个选择，就算不至于影响一生，分量也绝对不轻。 如果换作以前的她，是不可能做这个选择的。跨出这一步，便意味着性情开始改变，至少也是即将改变。而人的性格是会影响命运的。 这种手段和之前与沈太安的正面冲突，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正自感叹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习惯性的看了眼号码便要去翻邮件发送记录，却发现这个电话是从陆筱蓉办公室打来的。 有些好笑地摇了下头，接起电话，就听陆筱蓉说：“我心里有点乱。” 莫凡说：“我能猜到。” 陆筱蓉沉默了一会，说：“你上msn了吗？” “马上。”莫凡一边说一边启动msn。 陆筱蓉“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莫凡心想，只隔了这么十几米，又是打电话又是要网聊的，她的花样越来越多了啊。 不过却知道，陆筱蓉刚做的那个决定，对于她来说是很陌生的。这种陌生使她对事情的后续发展感到难以捉摸，心中便会有一丝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 过去的莫很少上msn，因为上面既没有客户，也没有朋友，只有十来个公司的同事，根本没什么人可聊。在奇梦之后，他每天上班总有事情可做，而且也没有网上聊天的习惯。 登陆之后，看到那个“abc”的网名，他忍不住想，这名字也太路人了，而且还很二，倒是很符合以前的自己。 公司里人人都用msn，一方面是内部联系传输文件用，另一个就是与客户沟通，所以上面要么用真名，要么用英文名，再不然也是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名字。 这样一对比，就能看出莫凡的“abc”是如何的洒脱不羁了。不过已经如此，他也不准备改了，反正也不怎么用。 找到联系人lulu，他打开对话框发了个“hello”过去，马上就有了回应。 lulu：你觉得我这样做好吗？ abc：觉得不好，就不要做下去了。 lulu：那怎么行，怎么能随便放弃呢？ abc：那就做下去吧。 lulu：可我有一种负罪感，感觉心里有点空。 交谈的内容让莫凡感到有些蛋疼。心说，我也很有负罪感啊，早知道这个样子，就不向你灌输那些东西了。 abc：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陆筱蓉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莫凡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很有点自作自受。心想以后再要培养班底，绝对不能找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事实早就证明，同样的事情，参与的女人越多就越麻烦。而女人的麻烦程度，往往和其漂亮程度成正比。 接了几个准客户的咨询电话后，莫凡发现销售大厅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热烈。随即就意识到，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恐怕大家的薪水已经进到卡里了。 出来打工，为的就是挣钱，高兴当然是正常的。如果有谁说只愿付出不求回报，那一定是三医院精神科的病房大门没关好。 海天公司到底是有大公司的气派，每到发薪日的早上十点前后，员工的薪水便会到账，从来不会拖过中午。所以莫凡昨天看房子的时候才会那么有底气，和中介约好今天中午签合同付钱。 他正想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提示他的工资卡有钱到账，金额将近3万块。 上个月他只做了陈伟杰那一单，收入却是不低，各项明细他也很清楚。那笔订单光提成奖金就有差不多2万3。 此外还有大订单奖励。因为同样的订单金额，单个的一笔业务在安装、维护方面要比零碎的好几笔业务便利得多，能节省很多成本。所以公司规定，每10万的单笔订单奖励1千块。陈伟杰那单超过了30万，这一项就有3千块奖金。 最后还有业绩排名前20位的月度销售优秀奖。上个月莫凡业绩排在第18位，属于16至20名这最后一个档次，可以拿到3千块奖金。 再加上1千多的工资，莫凡上个月的薪水实际上突破了3万，只不过要扣税，所以拿到的没那么多。 交个人所得税，可是他工作以来开天辟地的头一回，按照专家说法，这才算是名正言顺的纳税人。 销售部的员工，公司不负担任何保障，医疗保险养老金什么的，都是自己去交。唯一的福利，就是公司在个人所得税方面为大家省了一些，交纳的税金比理论上的计算要少很多。 从福利保障来看，销售部的职员在公司算是“二等公民”。但从收入来看，销售部的职员却要压倒同级别的打工者。 当然，像过去的莫凡那类蹩脚的销售员，属于边缘人物，不具备代表性。成绩好的销售员，收入一点都不低，堪比中高管阶层，甚至能达到金领的程度。 不说别的公司，在海天公司内部做一比较就能看出这种差距。 普通的职员小白领，月收入也就是4到5千的样子，如果是新人的话还会更低一点。在浦海市拿这么点收入，是地地道道的穷人。 各类基层管理者，年薪可达10万。到了这个级别，才有资格叫做白领。 主管一级的中管人员，年薪在20到30万之间，买得起车供得起房，勉强能算做成功人士了。 总监级别的高管，年薪超过50万，没事了可以出国度个假什么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再往上，就是以ceo为代表的各类cxo了。这是职场金字塔顶的一小撮人，属于高级打工仔，年薪百万级起步，或许有些人手里还有点公司的股票，能够享受到分红。 销售部人员的工资另成体系，比同级的其他职员低得多，收入主要靠奖金。排名前二十的销售员，收入最低的都要接近3万，达到了中管级别的水平。最高的月销售冠军，月入超过10万，按月均收入来算，顶得上一个cxo。 这其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销售员的各项收入，差不多要分走销售额的十分之一，这种收益分配比例，没有任何一个老板会觉得满意。 此外销售部人员的高收入，会让公司内部的工资结构失衡，一些职员和主管，比那些在职场混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人都要高，人家心里又怎么会平衡。仅此一点，就会让管理层对销售部存有很大意见。 不过莫凡觉得，当初公司把销售部的提成比例和各类奖金订得这么高，应当并不是失误，而是故意的。一旦新的部门开始正常运作，公司会立即大幅削减销售人员的提成比例。到时当然会有很多人心生不满，要走的公司绝不会挽留，顺便就把裁员的事给办了。 大概在公司准备核心产品转型的时候，就把这一切计划好了。届时销售部的历史使命完成，留下一些人维持运作，就当是开了个零售店，作为常规销售方式之外的补充。 所以莫凡觉得沈太安非常脑残，到现在还做着升职的美梦，不去考虑处理这迫在眉睫的巨大危机，反而三天两头找他和陆筱蓉的麻烦，真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这么一点眼界，还整天梦想着升职，也不知道沈副总这些年在职场里是怎么混过来的，恐怕也就学了那么一点小聪明吧。 因而很多时候，莫凡是懒得去踩沈太安，跟这么没档次的家伙较劲，让他实在没有多少兴致。只有在沈太安跳得太欢的时候，顺手抽上一巴掌。相较而言，说不定看沈太安被现实踏扁，还会更欢乐一些。 现在陆筱蓉也有点战斗力了，基本上可以胜任抽沈太安的工作，莫凡觉得自己可以旁观了。 不过他并不能全然放心，因为沈副总偶尔会有一些很龌龊的心思，说不定哪天头脑一热，会做出点不理智的行为，所以还是要稍做防范。 莫凡当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那个如今和他关系更密切了一点的女人。 招惹了女人，便要准备好解决麻烦，是这个世界颠扑不破的真理。 刚发完人生感悟，手机响了起来。莫凡一看号码显示是“惹祸精”，顿时有一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虽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但也是早上啊，世界变化得还真快。 他接起电话说：“小伙子，不简单嘛，已经学会早上起床了，有进步！” “别损我了。我又无家可归了，你那里能不能收容我一下啊？”梁文博可怜巴巴地说道。 莫凡讶异道：“不会吧，你被老徐赶出来了？” 梁文博说：“哪啊，今天早上我妈突然杀到徐公馆，我穿上衣服就逃了出来，现在正在街上转圈呢。身无分文，实在无处可去啊！要不我到你上班的地方来？” “拉倒吧！”莫凡立即拒绝。把若祸精带到公司，后果相当难以预料。说：“你到上回那个酒吧门口等我。” “我已经在这了。” “靠！那你等着。” 第51章 【代劳】 莫凡挂了梁文博的电话，心想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外面瞎转悠多久了，估计他那帮狐朋狗友这会都在睡大觉，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自己。他老妈真有那么恐怖吗？ 在msn上打了两个字，转念一想，请假这种事还是当面说吧，便向陆筱蓉办公室走去。 他敲门进去后说：“陆主管，我一个朋友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 陆筱蓉还是第一次听莫凡这么叫她，嘴角不由噙了一丝笑意，说：“去吧，我当你是拜访客户了。” 莫凡小声说：“假公济私？” 陆筱蓉嗔道：“胡说什么？”忽又想到一件事，问：“是不是上回叫你喝酒的那个朋友？” 莫凡说：“对头！” 陆筱蓉低下头来，小声问：“男的还是女的？”等了一会没得到回答，又抬起头来，见莫凡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脸上便有点红了，连忙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 莫凡说：“报告陆主管，我那朋友是一头雄性牲口。” “行了行了，你快去吧。”陆筱蓉看着莫凡出去，面孔还有点发热，心想，我刚才为什么要问那个呢，有点过分了吧？ 电脑响起一声提示音，她知道是有递交上来待审的合同，便转身去看显示器。见是胡大为的一个单子，不由就想起了早上等电梯的一幕，类似的感觉也浮现出来。她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就连回味起来都是挺美好的。 这时桌上电话响了，陆筱蓉顺手就提了起来，只听对方说：“小莫啊，我是老姜！” 她顿时醒悟过来，莫凡走的时候又没有呼转电话。这个声音听着很耳熟，正是昨天一起吃过饭的姜晓光。 “姜总你好，我是小陆。”陆筱蓉一边说，一边审核通过了胡大为的那个合同。 姜晓光说：“哦，小陆啊，你好你好。小莫不在吗？” 陆筱蓉说：“他有点事，刚刚出去了。” 姜晓光笑着说：“我还以为他昨天喝多了，今天没上班呢。” 陆筱蓉说：“那倒没有，他昨晚是醉了，不过早上起来就好了。” 这时胡大为敲门进来取过审的合同，见陆筱蓉正在通电话，就站在办公桌前等着。 电话那头姜晓光笑了笑，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哎，男人喝醉，女人受累，真是不应该啊。你放心，下回我们不让他喝那么多了。” 姜晓光是说者无心，但话里透着的意思，明显是将他们当成了同居关系，顿时让陆筱蓉脸上发起烧来。 她不由又想起了昨晚那羞人的一幕，顺口说：“他酒量的确不好。” “酒量是可以练的。不过喝多了确实伤身，年轻人有时感觉不到，年纪大了毛病就来了。这方面你可以说说他。” “嗯，我会让他注意的。姜总，你找莫凡有急事的话，可以打他手机。” 虽说与客户聊聊家常，可以有效增进双方的关系。关系处不到一定的程度，就是你想聊人家也不会跟你聊的。 但现在聊的这个话题，却让陆筱蓉实在有点吃不消，何况跟前还有一个听众，就更感到不自在了。 姜晓光说：“跟你说也一样。昨天我跟老何不是说好了，准备买你们的设备吗，我们准备这样……” 一说到业务，陆筱蓉就正常起来。她一听就明白了，何勇与姜晓光在现金和发票上搞了点互动，两人的订单都以姜晓光的公司去签，安装时当然仍是分两个地方。 这对海天公司没有任何影响，陆筱蓉连连表示没问题。 通完电话，陆筱蓉从身侧的打印机中取出打好的合同，在上面敲了章，交给胡大为。见胡大为神色有一点异样，不觉就有些不自然。 胡大为虽然听不清电话另一头那人说了些什么，但只听陆筱蓉说的话以及她脸上的神情，便知道陆筱蓉和莫凡的关系，恐怕比他之前所以为的还要更亲密一些。 像陆筱蓉这样的女人，样貌出众，工作能力又强，放在哪都是很耀眼的。其实销售部对她有点想法的人并不少，只是没有人会表露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她工作成绩太出色，这对男人来说是个很大的压力，即便男人不介意女人比自己强势，但大多数女人却更愿意找比自己强的男人。另一个原因则是公司在这方面有明确规定，同部门及关联部门职员之间禁止谈恋爱。 接过合同后，胡大为想了想说道：“陆主管，我不会乱说的。” 陆筱蓉轻轻点了下头，暗暗松了口气。不说公司有这方面的规定，光是想到有可能的闲话，就让她觉得压力很大。毕竟两人年纪上的这种差距，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呢。她可没办法做到像莫凡那样，完全不把别人的想法当回事。 胡大为离开之后，陆筱蓉便去做姜晓光那单的合同，上面自然是签莫凡的名字。 姜晓光回传合同的时候笑着说，莫凡真是好福气，人跑出去了事情还有人帮着做。对这个恭维，陆筱蓉倒是很开心。她不愿意总是莫凡去帮她，更希望能做点什么帮到莫凡。 收到合同后，她去翻看了一下业绩表。发现只要等姜晓光的订金到账，莫凡这个月的业绩便会达到90万。这才只是本月第二周的第一天，怕是很多人看了都会惊到吧。 不过陆筱蓉知道，姜晓光这种单子，只是偶然情况，未必会再有了。但尽管如此，莫凡这个月的优势已经足够大了。后面只须像上周那样，做点小单，相信不会再有人对他的销售冠军之位构成威胁。 …… …… 莫凡给陆筱蓉请过假之后，就直接乘电梯下了楼。 朝那家德式餐厅酒吧走的路上，他给房产中介打了个电话，问这会能不能签合同马上入住。中介回复说，要联系一下房东才能确定。 走到酒吧门口，见梁文博那辆宝石蓝的california停在路边上，车顶少见地合了起来，莫非他以为这样就很低调了？ 莫凡走过去拍了拍车顶，梁文博一看是他就下来了，伸了个懒腰，说：“哥们，江湖救急，你不会让我沦落街头吧？” 莫凡说：“本来是有这个危险的，不过你的狗屎运相当不错，刚好我今天发工资了。” 梁文博一听就笑了，说：“穷鬼发工资了？看来至少不用挨饿了，我真是福星啊！” “你丫就是一正牌惹祸精，还敢说自己是福星？我看灾星还差不多！” 莫凡正说着，手机响了，是中介打过来的，说房东马上过来，可以去签合同了。看来不必和惹祸精浪迹街头了。 “走啦！”莫凡说着坐上了车。 梁文博走到人行道这边，说：“我还没睡醒呢，你来开吧。” “靠！”莫凡说了一声，见这家伙没精打采的，只得去开车。 到了中介门口，梁文博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能够随遇而安呢，还是该说这小子实在有点没心没肺。 莫凡推了他一把，说：“你是在车里等，还是下来？” 梁文博睡眼惺忪看了看外边，问：“这是哪啊？” 莫凡没好气地说：“没看到人家门口挂着的牌子吗？我得先租了房子才好安顿你啊。” “哦。”梁文博打了个呵欠，“你去吧，我在这等着。”脑袋往旁边一歪又睡过去了。 莫凡进了中介公司，和那天带他看房子的小李聊了几句，随后房东也到了，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姓顾。 据这位顾阿姨说，那房子是她妹妹的。一个多月前，她妹出国深造去了，房子就空了下来，于是便委托她租出去。顾阿姨表示，她妹不差那点钱，所以宁可空着也不会租给不牢靠的人，就着这个话题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 莫凡自认理解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可是听了半天，也没听懂这顾阿姨到底是觉得他牢靠呢、还是不牢靠，所以不得不打断她，问：“顾阿姨，你妹……妹的房子，到底还租吗？” 他本想说“你妹的”，话到嘴边觉得有点像粗口，于是又加了个“妹”字。 “租的呀，不然我给你讲这么多干什么。”顾阿姨被打断，颇有几分不悦，又念叨了一会她妹妹如何了不起，这才住了口。 莫凡这回有点懂了，敢情人家是在炫耀呢：她妹妹出国深造了，她家不差钱…… 但在谈到租房合同的具体内容时，顾阿姨却又显出了锱铢必较的劲头。 小李有点看不下去了，说：“顾阿姨，物业费不是之前就说好包含在房租里了吗？”他倒不是想偏袒莫凡，只是之前就这么约定来着，作为中介，他对双方都得保证信誉。 顾阿姨一听就不说这个了，但可说的话头仍然不少，好一会才算把合同订了下来。 莫凡对此倒谈不上太反感。虽然烦是烦了点，不过所有的问题都在事前谈好，也能有效避免以后不必要的纠纷。 其实浦海很多人都是这个样子，既有小市民斤斤计较的劲头，又有经济发达地区的商业头脑和意识。签合同之前是各种计较，尽可能的让自己得利。但只要达成约定写进合同，就会很好的执行下去。 第52章 【室友】 签完租房合同，小李就跟双方一同到附近的银行去转账，顺便收取他的中介费。在昨天看过房子之后，小李就告诉莫凡，房东拒绝收现金，只接受银行转账。 从中介公司出来后，顾阿姨见莫凡上了门口那辆法拉利，就嘀咕了一句：“开这么好的车子还跟我计较哦。” 莫凡想说这不是我的车，转念一想，跟她说这个干嘛，反正合同也签了。 在银行atm机上办完转账之后，莫凡把工资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房租是付三押一的支付方式，首次等于要付四个月房租，这一项就去了2万。再付过中介费，就剩下不到八千块钱了。 顾阿姨给莫凡交钥匙时，又絮絮叨叨交待了很多注意事项，得到莫凡一定会爱惜房内一切东西的承诺后，才算是满意了。 待她走了之后，小李说：“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房东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莫凡笑着说：“没关系，细心不是什么坏事。”知道小李原本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词。 小李又递上张名片，说：“如果你们有什么沟通不太好的地方，可以跟我联系。” 其实合同订立之后，跟中介的关系已经不大了。这种主动的售后服务意识，倒让莫凡对小李有些另眼相看。一个人的工作态度如何，往往就从这些小事上看出来。而在职场中，态度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它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一个人将来的发展。 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莫凡才知道这小伙子名叫李众强。 从银行出来，莫凡又去了群租房。反正已经出来了，就直接把东西搬过去。到楼下路边停好车，他推了推一直在睡觉的梁文博，说：“喂，醒醒！” 梁文博睁眼朝外看了看，说：“这又是哪啊？” 莫凡说：“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我要上去搬家。” 梁文博打着呵欠说：“搬家？就我们两个人？你就不能多叫几个帮手？” 莫凡说：“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在下面等着。” 梁文博又问：“那不用找个厢货之类的车吗？” 莫凡笑着说：“你还是有点生活常识的嘛，不过用不着了，有你这车就足够了。” 梁文博翻了个白眼，说：“不要拿我当白痴行不行？” “留意看着点警察，别被把车拖走了。”莫凡怕这家伙又睡过去，万一被拖到停车场，就有点悲剧了，特意交待了一声。 上楼到房间里，莫凡给这里的房东打了个电话，表示要搬走。房东就说，你没有提前一个月通知，所以要扣押金。莫凡知道押金是绝对要不回来的，便说，随便你吧。提着昨天收拾好的拉杆箱下了楼，心想自己这样是不是也算财大气粗了，有点暴发户的气质了吧。 到了楼下，见车顶已经打开，梁文博站在一旁，大概是想着方便往车里放东西。莫凡把箱子放到后座，说：“走吧。” 梁文博眼睛有点发直，说：“你确定你是在搬家，而不是准备去旅游？” 莫凡说：“你不知道我是穷鬼吗？穷鬼哪有什么东西好搬，你以为和你一样，光衣服就够装一车的？” “我哪有一车衣服？我现在一无所有好吧！” 梁文博又补了一觉，这会有了点精神，坐进车里就开始跟莫凡扯淡。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到了莫凡新租房子的小区。由于刚住进来，还要到物业去办登记，顺便领了个车辆进出的门禁磁卡。房主虽然买了个地下车位，但停车管理费却还是要交的。莫凡自己现在还没车，这也是为了安顿梁文博。 办完手续，到地下车位停好车。莫凡发现这车位也还不错，有一侧是墙，理论上便减小了一半被别的车刮到的可能性。 进到屋内，梁文博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说：“还不错，装修挺有品位。” 莫凡分给他一套钥匙，说：“两个卧室，一人一间。先说好，不准随便带女人回来。” 梁文博说：“靠，我是那人么？” 莫凡瞪着他说：“你不是那种人么？” 梁文博讪笑着说：“那是以前。现在我比你还穷，没有妞肯被我泡的。” 莫凡说：“没有妞肯被你泡，可挡不住你被妞泡啊！”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有道理。像我这么出众的男人，总是女人瞩目的焦点，有时候想低调真的很难。” 莫凡很想踹这个家伙一脚，“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拜托不要影响我吃午饭的胃口！” 梁文博说：“听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饿了。咱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莫凡所谓的搬家，就那么一个拉杠箱，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把毛巾之类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卫生间，两人就出去吃饭。 附近的地形还不太熟，也不知道上哪吃比较合适。莫凡就说，不如随便吃点快餐吧。梁文博说，我这人一向不挑的，有的吃就行。 吃完之后，莫凡给了梁文博1千块钱，让他下午去超市，看缺什么东西就买回来。梁文博出来什么都没带，不管住得时间长短，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总是得有的。而且新房子里也缺少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反正这家伙很闲，就让他去吧。 本来莫凡是想多给梁文博点钱的，后来一想这败家孩子必然是不知道钱不容易赚却很容易花的道理，就只给了1千块钱。 交待好之后，莫凡去上班。进了公司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很不太对，有很明显的羡慕嫉妒恨情绪交织在眼中，心想该不会我翘了一会班他们也心理不平衡吧？待见到胡大为冲他竖大拇哥，就更有些不明所以了。 这会午休还没结果，不少人三个五个的凑一起瞎侃。莫凡坐下来后，听他们提到业绩什么的，就上销售平台看了眼业绩表，结果就发现自己的订单总额已经达到90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自己名下的订单，自然是能看到客户信息的。莫凡知道准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陆筱蓉帮他做了姜晓光的那一单。 刚才路过陆筱蓉办公室的时候，他朝里面看了一眼，陆筱蓉并不在，于是在msn发了个信息：“陆主管，又辛苦你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念叨自己又没有呼叫转移电话的事，似乎这也是女人的某种特性？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陆筱蓉回来了，朝莫凡坐的地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莫凡看着她进了办公室。不一会桌上电话响了起来，却是陆筱蓉打过来向他说姜晓光那一单的情况，倒没怪他未转接电话。 刚挂了电话一会，msn上又发来了消息，陆筱蓉说，晚上请你吃饭吧。莫凡一看就笑了，回复说，好啊。陆筱蓉又问他，想去哪吃？莫凡说，就去公司旁边吃烤肘子吧。 陆筱蓉本想去个环境更好一点的地方，至少安静一些能说说话。但一想那家德式餐厅，正是她和莫凡真正开始拉近距离的地方，便不再说什么了，打电话过去预订了个位置。 下班之后，陆筱蓉见外面大厅人走得差不多了，在msn上对莫凡发消息说，走吧。 两人离开公司，进电梯时里面没有别人，莫凡说：“你大可不必如此，平时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跟处理其它场面上的人际关系一个道理。” 陆筱蓉嗯了一声，说：“有点不适应。”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只是涉及到感情方面的事，她暂时还无法自如应对。 莫凡笑了笑，说：“那就慢慢适应吧。” 陆筱蓉大着胆子握住了莫凡的手。此时电梯在下行的过程中停了下来，她连忙松开了手，结果电梯门打开，外面并没有人进来。 莫凡见她偷偷摸摸的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陆筱蓉白了他一眼，嗔道：“讨厌！” 到了公司楼下，莫凡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梁文博打过来的，心说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接起电话，梁文博问：“你还没下班吗？该吃饭了吧！” 莫凡说：“出来吃吧。”跟梁文博说了地点，挂掉电话看向陆筱蓉，“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陆筱蓉说：“你不一向都是这样。” 莫凡心想，我有吗？说：“那我让他别来了。” 陆筱蓉连忙说：“没关系的，我跟你开玩笑呢。” 莫凡呵呵笑着拉住陆筱蓉的手。陆筱蓉想挣脱，又有点舍不得，紧张地四下张望，这可是在公司楼下，遇到熟人的几率实在太大了。 她这副样子很有几分可爱，莫凡真没想到陆筱蓉还有这样的一面。现在一些初中生，出了校门在马路上揽着腰一道走，也不见有什么忸怩之态。相较而言，陆筱蓉过去的感情经历实在是相当苍白啊。 虽然看着很有趣，莫凡却不会存心让她受窘，放开了手说：“别东张西望的了，走吧。” 陆筱蓉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有一点羞涩，脸上微微发热，说：“要过来的，还是你那个朋友？” 莫凡说：“是啊，现在还成了我的室友了。那家伙穷得快饿死了，让他蹭顿饭，就当是接济他吧。” 第53章 【灯泡】 陆筱蓉预订的座位在窗边，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外面的景致，这是她特意要求的。 两人坐下来点餐之后，莫凡去了洗手间。陆筱蓉单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街上有不少或挽着胳膊或揽着肩头行走在一起的情侣，笑语盈盈神态亲昵，享受着下班后的闲暇时光。 在浦海奋斗的这几年，每当疲惫和孤单的时候，陆筱蓉就有点羡慕那些情侣，或许有另一半支撑，感觉就会好很多。只是一撑过难熬的时刻，工作成绩再次有了进展，她就又把这种心思抛在脑后了。 而且她一直觉得，男朋友可以带来欢乐，也可能会带来忧伤。感情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不想为其所伤，就不要贪图那些快乐。 可惜人算总不如天算，陆筱蓉没想到和莫凡的关系会发生这种微妙的变化。或许还是荣晓璐说得对，不是不需要，只是没遇到。 现在陆筱蓉品味到了一丝情感带来的愉悦，心中却也有些隐忧，她不知道这一段感情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转念又想，何必考虑那么远呢，至少现在是开心的，那就足够了。 一辆宝石蓝跑车停在了酒吧门口，陆筱蓉的目光不自觉就被吸引过去。喜欢跑车的不光是男人，很多女人也喜欢。陆筱蓉对此还算是有一点了解，认出那是一辆法拉利。 只见车上下来一个头发及肩的年轻男子，随手将车钥匙丢给酒吧门口负责泊车的侍者，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凭心而论，这个家伙长得还是蛮帅气的，并且很有点文艺气质，应该属于很吸引女孩的那种。 不过陆筱蓉还是觉得，莫凡在各个方面都要更胜这个家伙一筹。唯一不及的，大概就是资产了。能开得起法拉利的，身家肯定不低，但以那长发男子的年纪，不大可能是自己奋斗来的。 家境再好又有什么用，还是要自身有本事才更厉害。 陆筱蓉心里做着比较，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 这时见莫凡从卫生间那边过来了，却又在中途停下，和那个长发的年轻男子打起了招呼，随后二人一起走了过来。 陆筱蓉顿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莫凡的那位朋友了，便站起来相迎。 到了跟前，莫凡给二人做了介绍，还重点强调了一下，陆筱蓉是他的领导，意在警示梁文博老实点不要造次。 梁文博倒是很规矩地向陆筱蓉问了好，手都没有握一下。不过莫凡还是看到他眼中有精光闪动，想起这家伙号称有透视眼，就有一种抠他眼珠子的冲动。 三人落座后，陆筱蓉叫来服务员，然后对梁文博说：“我们刚才点了一些东西，你看再加些什么？” 梁文博谦逊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莫凡说：“是啊，蹭饭的穷鬼请自重，别拿自己不当外人。” 梁文博立即抗议，说：“穷鬼就没人权了？叫人来吃饭，还不让吃饱啊？” 莫凡冷笑道：“你丫再装啊。” 梁文博说：“装你妹！”拿过菜单看了看，问过他们之前点的东西，又加了一份烤肠。 陆筱蓉在一旁抿嘴轻笑。她看得出来，这青年是莫凡很要好的朋友。只是有些不明白，开得起法拉利，怎么会是个穷鬼呢，莫凡又怎么会交到这样一个朋友？ 点好餐之后，陆筱蓉去卫生间洗手。梁文博说：“你这位领导，就是上回我们在这里遇到的那位吧？” 莫凡说：“你还真有眼光。” 梁文博洋洋自得道：“那是。”上一回来这里，他见莫凡总往陆筱蓉那个角落瞅，就知道他们应该是相识的。 莫凡冷哼一声，说：“我警告你啊，眼睛不要乱瞄。” 梁文博笑着说：“非礼勿视，这个我懂。不过还是要说一声，你看女人的眼光还真不懒。” 莫凡讥讽道：“又是快达到你的层次了，是吧？” 梁文博摇了摇头，说：“这一回是你胜了一筹。” 莫凡知道梁文博这话中的恭维之意并非夸他，其实是在夸陆筱蓉，原因自是看到他很在意这个女人。不得不说，和梁文博做朋友，确实相当不错。当然，如果他不坑人的话，就更好了。 不一会陆筱蓉回来了，见二人面前空空坐在那闲聊，就说：“你们没叫啤酒吗？”啤酒和点餐是分开的，她以为莫凡朋友来了之后会点，但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叫。 梁文博说：“对啊，先弄点啤酒垫垫底嘛。” 莫凡说：“你们喝吧，我等会叫饮料。” 梁文博奇道：“干嘛，你喝不惯德国啤酒？上回你还喝了的啊！”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我戒酒了，不行啊？” 陆筱蓉起先听莫凡说不喝酒，也有些诧异，此时听他说要戒酒，顿时就明白了，还是因为昨晚或者说今早的事。 其实昨晚那次意外地亲密接触，真不能怪莫凡。如果莫凡迷迷糊糊上了沙发那会，自己立即离开去床上，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顶多是他遗那什么一次。总的来说，他酒后还是很老实的。恐怕是自己早上的态度和说的一些话，让他有些想多了。看他早上吃饭时那个样子，似乎真有了点心理负担呢。 这样一想，陆筱蓉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便说：“你喝吧，不要紧的，真的。” 莫凡冲她摇了下头，说：“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准备喝酒了，喝别的也一样。” 梁文博说：“你不抽烟，也不喝酒，要封山育林啊？太早了吧！” 陆筱蓉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和莫凡连那种实质性的关系都没有，更是从来没考虑过那种事，这都扯哪去了？这种话题着实让她吃不消。 莫凡瞪着梁文博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梁文博见了陆筱蓉的神情，就发现这个玩笑开过了。心中有些诧异，这二人不会连床都没上过吧？干笑了两声，叫服务生过来，点了两杯1升的啤酒。 莫凡和梁文博都是扯淡的高手，自不会让这种尴尬持续，很快就让陆筱蓉变得自然起来。 梁文博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越发地有些奇怪了，很怀疑莫凡找到的这位，是个颇为稀罕的老处女。当然，陆筱蓉的年纪并不算大，只是世风日下，她这样的就显得很“老”了。 待到点的餐端上来，三人边吃边聊。梁文博半是找话题半是好奇，问道：“你们在哪家公司上班啊？” 陆筱蓉说：“我们在海天电子，做销售工作。” 梁文博“啊”了一声，神色有些古怪。 莫凡问他：“怎么了？” 梁文博说：“没什么。听说做销售压力很大啊，做不出业绩，收入低得可怜。” 莫凡知道这家伙言不由衷，说：“你算说对了，上个月我穷得快饿死，就是这个原因。” 梁文博说：“照这么说，你上个月业绩应该还不错喽，这个月才有钱租房子。” 莫凡笑着说：“你真是个聪明儿童，连这都看出来了。” 吃得差不多时，梁文博的眼睛就开始满酒吧乱瞄，蓦然间眼睛一亮，说：“那边有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泡妞分很多种，不同的进程也有不同的讲究。在发现莫凡和陆筱蓉正处于感情进展中的时候，梁文博就意识到自己当灯泡了。这时觅得机会，赶紧开溜。 莫凡知道梁文博的心思，但有点担心他捅点什么篓子出来，毕竟坑神是有光辉历史的，现在泼辣野蛮型女人的数量又是相当庞大的。其实莫凡一直都有点好奇，梁文博在夜店混了那么久，身上居然没少什么零件，也可算是奇迹了吧。 只见梁文博在隔得不太远的一个桌子坐下，和那里的两个洋妞交谈起来，三人一副相见甚欢的样子。 到底是夜店小王子啊。莫凡心里赞叹了一句，随后就认出来，那两个洋妞正是上回来见过的，跟梁文博算是熟人了。 陆筱蓉约莫凡出来吃饭，本就想二人单独说说话。多出梁文博这么个电灯泡，倒谈不上不快，毕竟认识一下莫凡的朋友也是好事，却总有一点不称意的感觉。没想到梁文博倒是很识趣，到那边坐下后就不过来了。 其实两人单独坐着，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的闲聊，但陆筱蓉心里的感觉却很不一样。偶尔有一点亲昵的小动作，便会让她满心欢喜。 坐到九点多钟，陆筱蓉那杯酒早就喝完了。虽然她一直在说笑，脸上洋溢着喜悦，但也露出了一丝倦容。 “我们走吧？”莫凡知道她近些天一直没有休息好，中间还病了一次。今天公司发生的那些事，她虽然处理得很好，心里却恐怕会感到疲惫，所以精神并不太好。 陆筱蓉点了点头，朝梁文博那边看了一眼，说：“那你的朋友呢？” 莫凡见梁文博和两个洋妞聊得正欢，说：“不用管他，我们先走。” 陆筱蓉当然没什么意见，叫服务生过来买单。 莫凡过去和梁文博说了一声。梁文博把停车牌给了莫凡，意思是让他去送陆筱蓉。莫凡则给梁文博塞了点钱，怕他口袋空空有事应付不来。两人的动作进行的比较隐蔽，若被有心人看到，恐怕会以为他们是在私下里进行某种违禁品的交易。 第54章 【礼物】 出了酒吧，莫凡把停车牌交给门前负责泊车的侍者，然后对陆筱蓉说：“我送你回家。” 陆筱蓉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侍者把车开了过来，两人上了车，莫凡看着陆筱蓉系好安全带，油门轻送缓缓驶入车道。 陆筱蓉对这辆车很有点好奇，见中间没有档位杆，就问：“怎么和普通的车完全不一样？” 莫凡说：“其实是一样的。中间这三个按钮，就是自动档模式、倒车档和手动档模式。方向盘后面这两个是换挡拨片，右边加档，左边减档。这只是入门级跑车，操作很简单。你要不要来试试？” 陆筱蓉摇头说：“不要了。你不是说，我喝过酒不许开车么。” 莫凡侧笑着说：“你记着就好。” 陆筱蓉哼了一声，说：“你这是给我下套吗，等着我犯错又来教育我？” 莫凡说：“绝对没有。我知道你这会是很清醒的，开车不成问题。不过要是遇到警察，就不容易说清了不是？” 陆筱蓉抿嘴笑了笑，又问：“这么好的车，保养起来一定很贵吧？” 莫凡说：“这个车头七年是免费保养的。平常开一开，花销主要在油和轮胎上面，不过确实比一般车要高不少。” 陆筱蓉点了点头，说：“梁文博的家境应该很不错吧，你怎么总说人家是穷鬼呢？” 莫凡说：“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大概能算是富豪级别的了，具体的我也不了解。他跟家里闹了别扭，算是离家出走吧，除了这部车，就一无所有了，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收留他一段日子。这样的人，不是穷鬼是什么？” 陆筱蓉忍不住说：“我看你们两个相互间都不怎么了解，交情倒好像很好的样子。” 莫凡说：“交朋友嘛，主要看是不是谈得来，别的并不是很重要。我跟那家伙，算是有点臭味相投吧。” 陆筱蓉心想，男人的交情，还真是很奇怪。侧过头看向莫凡，说：“我这样问东问西，你会不会觉得很烦？” 莫凡说：“怎么会呢。”扭头见陆筱蓉脸上似乎有一些担忧，就说：“不要想那么多，跟我在一起都不能感到轻松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陆筱蓉品味着莫凡话中的含义，心中泛起一丝甜意。忽然看到前面警灯闪烁，几辆警车停在通往高架桥的路口，过往车辆都停下来接受检查，顿时感到有些紧张，说：“前面有警察！” 莫凡说：“我看到了。” 陆筱蓉说：“让我来开吧？” 莫凡看了她一眼，说：“警察出现在那里，就是要查酒驾，你是准备往枪口上送啊？” 陆筱蓉说：“那怎么办，你没驾照啊！” 莫凡不以为意地说：“没事，你放松点。只要没问题，不会查驾照的。” 陆筱蓉还从没遇过查酒驾的事，也不知莫凡说得对不对，只是看他很有底气的样子，放下了些担心。 到了路口，一个警察示意停车，然后把头凑到莫凡跟前，问：“喝酒了吗？” 莫凡说：“没有啊，我们很注意的。” 警察点了下头，手臂一挥，示意可以走了。 待到拐弯上了高架，陆筱蓉问：“就这么简单？” 莫凡笑着说：“那你以为呢？警察跟你说话，是先判断一下有没有酒气。如果有的话，就会用仪器来测。没什么问题的话，当然就放行了，人家又不是故意找茬的。” 陆筱蓉说：“对了，我今天联系过教我车的师傅了，跟他说了你的情况。要不要哪天你跟他见个面谈谈？” 莫凡点头说：“好啊。”他不想在拿驾照这件事上耗费时间，所以就需要教车师傅的配合，面谈一下也好。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不觉间就到了陆筱蓉住的小区。进门时门口的保安朝莫凡招了下手，莫凡则向那人点了下头，一副很熟的样子。 在楼下停了车，陆筱蓉从挎包中拿出了一个袋子，说：“送给你的。” 莫凡笑着说：“请吃饭还送礼物，这么好啊？” 陆筱蓉有些忸怩地说：“不是为了感谢你，就是想送你点小东西。” 莫凡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大概中午那会陆筱蓉出去，就是为了买它。 陆筱蓉解释说：“你以后跟客户见面什么的，用太差的手机总是不太好……” 莫凡现在用的手机款式很老旧，不过信号还不错，待机时间也长，而且结实耐用，他觉得这就足够了。手机嘛，只是个工具，他不觉得用这种手机有什么丢人的，也不认为换个高档手机就会显得有面子。 但莫凡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想。陆筱蓉说得没错，确实有那么一些人，会因为别人的手机太烂就低看人家一眼。 在个人生活中，他对这类人自是可以全然无视。但是在工作中，若因此丢了客户，就有些不划算了。 莫凡觉得，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做什么样的事。现在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销售员，那至少在工作层面，就应该以这个身份来行事。若非要秉持一些无谓的原则去表现骄傲，怕是不会有人认为那是超凡脱俗，只会让人觉得很二很傻逼。 以前莫凡没有经济实力换个好点的手机，现在手头宽裕点了，却又懒得去考虑这些小事。陆筱蓉这么贴心地为他想到了，他自然不会拒绝好意，甚至还在想，有陆筱蓉在旁边，怕是有很多事都不用去费心了。 “需要道谢吗？”莫凡笑着问道。 “当然不用了。”陆筱蓉轻声说道。 莫凡侧过身子，伸开双臂抱住了陆筱蓉，朝她唇上吻去。 虽然在那个梦里祸害了很多妹纸，但在这个世界上，莫凡却是第一次亲吻女人，心中不免有一点激动。只觉她的双唇柔软温润，感觉非常美妙。 陆筱蓉刚被莫凡抱住时，身子有些僵硬，被亲到之后，就慢慢软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她只是侧了一下身子，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但那种感觉却让她有些晕眩。 两人没有做更深一步的尝试，可谓浅尝辄止。 莫凡在她耳边轻声说：“可以用这个做回礼吗？” 陆筱蓉嗯了一声，把额头靠在莫凡肩上，嘴角噙着笑意，有一些沉醉了。丝毫没有留意到，莫凡占了她的便宜却说是回礼，这是多么无耻的一件事。 过了一会，陆筱蓉坐直了身子，说：“我要上去了。” 莫凡说：“晚上不要睡太晚，好好休息，明天可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有黑眼圈。” 陆筱蓉点头说：“知道了。” 莫凡说：“明早我来接你。” 陆筱蓉知道他早起要晨跑，接自己的话不免要起很早，就说：“不用了，我打车去公司就可以了，很方便的。你也注意休息。” 下车朝楼门走去。打开楼道的门，又回头看向莫凡，很有些舍不得就这么分开。 她想邀请莫凡上楼坐一会，又怕这样会发出错误的暗示，从而让莫凡看轻了自己。前些天莫凡住在这里时，两人同出同进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此时心里却好像有了一丝羁绊。 最后她只是挥了一下手，快步上了楼。心想，听说恋爱中的感觉是最好的，那就不要急于一时的相聚，慢慢品味在这个过程中的感觉吧。 到了家里，她又到窗边向楼下看去，见莫凡果然还没走，便又向他挥了挥手。莫凡也朝她摆摆手，然后朝小区外开去。 直到莫凡在视线中消失，陆筱蓉才关起窗户。她到书房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打开电脑，不一会msn上跳出一条信息。 amy：亲爱的，你终于出现了。 lulu：我又没有失踪…… amy：几天不见，心情好了吗？ lulu：还不错。 amy：还不错？老实交待，是不是有进展了？ lulu：就算……是吧。 amy：呵呵，还就算？哪天约出来，让我见见啊？ lulu：现在还太早了，有机会的吧。 amy：那说好了啊！我倒是真想看看，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你给陷进去呢。 lulu：…… lulu：他比我小两岁，你觉得我们这样合适吗？ amy：那有什么的！没听说过女大三抱金砖吗？ lulu：如果被别人知道，难保不会说闲话。 amy：让说闲话的人都去死！ lulu：都在一个公司里，不能不顾忌呀！ amy：那倒是。不过你们不会这么快就考虑结婚了吧？ lulu：这个我从没考虑过。 amy：又是你的老一套？ amy：别傻了，那你交男朋友干嘛，只为生理需要吗？ lulu：你好流氓啊！ amy：这有什么的，男女之间不就是那点事嘛，你结了婚就知道了。 lulu：不跟你说了，我洗澡去了。 amy：哈哈，去吧去吧，别忘了有机会约出来大家见见！ 陆筱蓉关掉了聊天窗口，感到很是无奈。结了婚的女人，还真是够彪悍的，什么话都敢说。 真的要朝结婚的方向走吗？ 刚泛起这个念头，陆筱蓉不由打了个冷战，觉得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心想，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还是不要去想那些了。 洗完澡之后，陆筱蓉仔细照了照镜子，发觉黑眼圈并不是很重，睡一觉应该就不明显了吧。 退后几步，再看镜中的自己，跟不知底细的人说是24岁，应该不会被看出来吧。以后真的要少熬夜了，可不能早早地就衰老了啊。 陆筱蓉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床上躺了下来，一会担忧，一会欣喜，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55章 【阴影】 莫凡从陆筱蓉住的小区出来的时候，门卫问他：“这么晚了还出去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这话还真不好回答，怎么说都会让人误会。或者说，人家已经误会了。 莫凡说：“公司还有事，晚上要加班啊！” 门卫一脸很惊讶的样子，说：“这么辛苦啊！” “没办法啊。”莫凡说了一句，见车前的栏杆升了起来，朝门卫摆了下手，连忙开了出去。 他能感觉到，今天门卫对他的态度与以往明显不一样。大概人家之前把他当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他的工作牌人家可是见过的，明摆着是陆筱蓉的下属。今天的另眼相看，自是因为开的这部车。至于又给他安了个什么身份，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去的路上，莫凡心情相当不错。一段好的感情，本就是应该让两人都感到愉悦的。 到了新搬入的小区，进大门时见另一侧的出口驶出一辆白色奥迪。那车开出大门便停了下来，车窗落下，里面坐着的居然是纪小颖，投过来的目光颇为不善，鼻子里还发出了一声冷哼。 莫凡很想说，你有鼻炎啊？再一想这女人非常不好惹，还是不要撩拨她了，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 纪小颖关起车窗开走了。莫凡心说，这是什么情况，故意开窗表示一下对我的不屑吗？ 记着上回她被撞的那辆车，虽然也是白色的奥迪，却是一辆四个门的a4，今天开的可是双门的a5，难道当警察这么赚钱吗，该不会是收受贿赂了吧？ 当然，莫凡也就是随便想想，属于面对强大对手时寻求心理平衡之举。纪小颖家既然跟徐景山以及梁文博两家算得上世交，肯定不会差到哪去。只是换一辆a5，已经很低调了。 莫凡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回到租房见梁文博居然在家，正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门口的脚垫旁边放着双新拖鞋，估摸着应该是梁文博下午买的，莫凡直接就换上了，说：“你没有去把大洋马？” 梁文博斜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是你啊，泡妞都泡到公司去了。” 莫凡说：“那也比你荤腥不忌强，只要是个妞就敢泡。” 梁文博说：“我那是与国际友人增进交流，可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莫凡哼了一声，说：“别标榜自己了，该不会是嫌洋妞皮肤不够细腻吧，要不就是那两个洋妞年纪还太小？” 梁文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连这个都能看出来，经验丰富啊！” 金发碧眼的日尔曼少女的确非常养眼，但由于皮肤很薄，非常容易出现皱纹，可以说是所有人种中最不耐老的，20出头看着像30多岁一点也不稀奇。 他们在酒吧里认识的那两个德国小妞，皮肤白里透红，虽然因为毛孔稍大，看着不是很细腻，但是一点皱纹都没有，绝对是很嫩的。 莫凡估计她们实际年纪应该在18岁左右，甚至还要更年轻一点。说：“看来你还是不够禽兽，对未满18岁的小妞下不去手，可以算是禽兽不如。” 梁文博忍不住笑了，说：“今天认识了你的女领导，终于让我意识到，你是一个活生生禽兽不如的家伙。” 莫凡当然知道他指什么，骂道：“滚蛋吧你！” 梁文博见莫凡有点气急败坏，越发得意了，说：“你前阵子就是在帮陆筱蓉做顾问吧，我记着你说是包吃包住来着，好多天呐，居然没有越线，还敢不承认自己禽兽不如？” 莫凡说：“懒得理你。”取出陆筱蓉送的新手机，放在电视旁的插座上充电。 梁文博说：“这也是你领导送的吧？哎，她那么有本事，你干脆让她包养你得了。” 莫凡说：“你是嫉妒还是怎么的？” 梁文博说：“这都看不出来，明显是嫉妒啊！” 莫凡冷笑道：“你现在就处于被包养的状态中，还有什么可嫉妒的？另外，请有一点被包养的觉悟！” 梁文博说：“靠，今天我买了一堆东西，差点没累死，还不够有觉悟？你脚上穿的拖鞋难道是自己跑来的？你床上的被褥难道是自己飞来的？对了，我还把带卫生间那个主卧留给你了，这算不算有觉悟？” “很好，请保持！”莫凡笑着说道。提起放在鞋柜边上的拉杆箱，在转角沙发的一边坐下来打开，取出上回看画展时借梁文博的那套礼服，说：“这是你的。” 那天晚上梁文博在外面鬼混，莫凡进不得他公寓的门，所以过去只是还了车。如果只穿着内裤在街上乱走，会有很大的几率被送进三医院的精神科病房。在那之后，这套衣服就一直挂在群租房的简易衣柜里。大概谁都想不到，那个几十块钱快要散架的破衣柜里，会挂着一套价值三十万的礼服。 梁文博看了一眼，说：“你都穿过了，还给我干嘛？送你了。” 莫凡说：“这又不是女人，我穿过了你就不能穿了吗？” 梁文博说：“我穿这套衣服会很闹心的。” 莫凡斜着眼睛看他，说：“你今晚说话真的很欠揍啊！”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不是那意思。今年四月份的时候，林若熙本来应该订婚的，我一高兴就订了这套礼服。谁知到了跟前她反悔了，而且还表示今后绝不再考虑婚姻的事，谁说都没有用，你说我能不闹心么？” 莫凡说：“她结不结婚是她的自由，你跟着闹什么心？” 梁文博说：“你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被她欺负惨了，所以一直希望她赶紧找个男人，然后变成一个正常的女人。唉，看来是没希望了。” 那天画展时，梁文博也发过类似的言论，结果林若熙一出现，就吓得逃之夭夭，可见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姐姐，着实有些心理阴影。 莫凡忍不住说：“她有那么可怕么？我看还是挺正常的啊。” 心想，就算林若熙的价值观上有些偏差，多半也是受你们家的影响。在你家人的心目中，恐怕你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梁文博嗤笑道：“那是你跟她接触得少，对她的变态还没有深刻地认识。景山你是认识的，在我们这一辈里，也算挺了不起的人了，见到林若熙都是能躲就躲，你说她变态不变态？要是不信，你就自己去见识见识。” 莫凡瞪着他说：“你当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跟你一样那么喜欢没事找事？” 梁文博小声嘟囔道：“不见识一下你怎么会有深刻的印象呢。” 莫凡说：“大点声说话，叨咕什么呢？” “没什么。”梁文博眼珠一转，“你觉得林若熙相貌如何？” 莫凡上下打量了梁文博一下，说：“小样，跟我绕弯子是吧？是不是想让我去泡林若熙啊？” 梁文博嘿嘿笑道：“依我看来，你们俩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以你的能耐，应该可以拿下她。” 莫凡捏了捏拳头说：“我真的很有一种揍你的冲动。背后搬弄你姐的是非，这叫不孝；把朋友往火坑里推，这叫不义。你自己说，你欠不欠揍？” 梁文博说：“少来，当我没读过书啊？善事父母者为孝（注一），翻遍经典，也没有弟孝姐的说法。我介绍美女给你认识，谁不认为这是好事啊，这叫不义吗？” 莫凡说：“我看你还是书读得太少了。没听过‘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注二）吗？你搬弄你姐的是非，就属于兄弟姐妹不和睦，这不是不孝是什么？你明知道我正和陆筱蓉在谈朋友，还要给我介绍美女，你觉得这是合乎道义的？” 梁文博听得直发愣，这也能让他自圆其说？举起双手说：“行了行了，说不过你，我投降。不过就算你跟陆筱蓉在谈朋友，再多认识几个美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凡很想批判一下梁文博这种不健康的道德观，但一想到他和林若熙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就知道这小子喜欢沾花惹草的性子，恐怕也是家学渊源。在梁文博看来，同时泡几个妞大概是很正常的事。 这就有点不好说了。既然跟梁文博是朋友，长辈的是非对错还是不要议论了。于是莫凡说：“你口口声声说林若熙变态，还让我去泡她，这还不是摆明了要坑人吗？” 梁文博说：“我说她变态，只是因为她太优秀了，这是真心话。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哪怕我做得再好，跟她一比就会羞愧得无地自容。一点都不瞒你，我对她是有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这回轮到莫凡发愣了。小时候最讨厌听到的，大概就是别人家的“那谁谁谁”。而对于梁文博来说，“那谁谁谁”就在他自己家里，这就更悲剧了。 设身处地考虑一下，如果自己有这么一个强到变态的姐姐，二十多年下来，的确会让人压抑到窒息。 不过莫凡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说：“别的方面不说，难道她画画也比你强吗？” 梁文博愁眉苦脸地说：“我一开始学画，就是她在教我，那真是一段痛并快乐着的日子。她简直就是全世界最挑剔的老师，总能挑出你的毛病。你要知道，她才比我大两岁啊！她教了我六年，一句表扬的话都没说过。就算我现在的水平比她强，那也只是因为她后来不画了。你觉得我有资格在她跟前摆谱吗？就是到现在，我都没得过她一句表扬。” 莫凡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在心里感叹，梁文博这娃可真不容易啊！ ※※※※※ 注一：出自《说文解字》。 注二：出自《弟子规》。 第56章 【刁邻】 莫凡睡觉从来不挑地方，更何况新居的条件比起群租房要好得太多，宽大的双人床也比陆筱蓉家的沙发更为舒适。另外还得夸赞一下梁文博，他购置的被褥很不错。 早上七点，莫凡按时起床，穿了运动装去楼下晨跑。 小区中央有一个人工湖，面积大概有一个标准泳池那么大。当然，形状是不规则的，水也很浅，或许说是一个大水池更为恰当。不过水中有凉亭、假山，四周垂柳环绕，看上去景致倒是不错。 绕着湖跑了半圈，莫凡发现早起出来跑步的不止他一个。隔着湖中的假山，看到对岸有个人影，隐隐觉得有点眼熟。 待跑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没有障碍物遮挡视线，一下子就看得分明了，那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回来时遇到的纪小颖。 莫凡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不会这么巧吧？ 昨晚相遇时，他就在想，纪小颖该不会住在这个小区吧。随后又安慰自己，她那么晚还出去，说不定是过来拜访朋友的，又或者是来办什么公事。警察嘛，出现在哪个小区里都很正常。 不过今早再次见到纪小颖，而且还是在这里晨跑，莫凡就没什么侥幸心理了。总不可能是她看上这里的环境，在别处住着却到这里来跑步吧？ 莫凡看向纪小颖时，纪小颖也在看他，二人的目光相对，并未产生什么惊天碰撞，水面依然风平浪静。 两人都是逆时针绕着湖跑，纪小颖的速度快一些，不长时间就追上了莫凡，朝他瞥了一眼。 莫凡笑呵呵地说：“早啊！”就跟见到朋友打招呼一样。 纪小颖撇了下嘴，没有答腔，保持速度朝前跑去。 她穿着白色的运动短裤和t恤，脚上的鞋袜也都是白色的，与她小麦色的皮肤形成比较强烈的反差，却并未给人不协调的感觉，就如同白皙的美腿上穿着黑色丝袜那样，反而有一种奇异地吸引力。 尤其是她跑起来的时候，两条修长的腿迈动步伐，看上去非常轻盈，整个人充满了活力，极富运动之美。 莫凡虽然对这女人很不感冒，却不得不承认，她跑起来的确很好看。 两人速度未变，莫凡跑了大约两圈之后，纪小颖又追了上来，侧头看向他，目光中露出轻蔑之色，说：“乌龟都比你跑得快。” 莫凡微微一笑，说：“还是我快。” 又跑了两圈，纪小颖再次追上了莫凡，说：“就你这体格，也好意思出来晨跑？” 莫凡仍是微笑，说：“就因为差才要锻炼嘛！” 纪小颖眉毛一挑，说：“等锻炼好了，再来修理我是吧？” 莫凡说：“我可没有这个念头，要不那事就算了吧？” 纪小颖哼了一声，说：“你想得美！” 虽然已经跑了好几圈，但二人交谈时气息仍很平稳，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这次多说了两句，纪小颖脚步就放慢了一些，说完之后，立即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对于纪小颖的嘲讽，莫凡只是一笑置之。哪怕被超了十圈，他也不会去跟纪小颖较劲。 晨跑的速度和时间，以及晚上力量锻炼的强度，都是他根据自身情况来制定的，绝不好高骛远。 那种拼命压榨身体以期激发生命潜能的地狱式的魔鬼训练，是玄幻小说里才有的事。真要是那么做了，能不能变成超人莫凡不知道，但他相信有极大的几率会造成不可逆的运动损伤，变成残废倒是很有希望。 如果带着恶意去揣度的话，莫凡觉得纪小颖三番两次的嘲讽，就是希望看到他出现这种损伤，最毒莫过妇人心嘛。 作为一个聪明人，于情于理都不能上当。目前敌我实力相差悬殊，口头回敬也是能免则免，所以就由着她去吧。任你奸计百出，我自岿然不动。 又跑了一段时间，纪小颖停了下来，借助湖边不远处的简易健身器材，做一些身体柔韧运动。 莫凡跑圈经过那里时，仔细看了两眼，确定纪小颖的确是受过专业系统的训练。她做的一些动作看上去简单，却是某些特种部队独有的训练方式。弄不好她还学过不少杀人伎俩，真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女人。 再跑了一圈，莫凡也停下来去了健身器材那里。如果以后大家都在这个时间出来跑步，碰面的次数会很多，自是没有必要躲着纪小颖。想必只要不招惹到她，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打人吧。 莫凡压了压腿，拉了拉肩，都是很普通的柔韧锻炼。 纪小颖在旁边看着撇了撇嘴，说：“就你这水平，还敢向我挑衅？” 莫凡说：“你讲不讲道理啊？一年之约是你定的好吧，我可什么都没说！” 纪小颖瞪着眼睛说：“那天在弄堂里时候，不是你先说三道四的吗？” 这女人还真记仇啊！莫凡说：“那天你打也打过了，还不算完啊？” 纪小颖说：“画展的那一回，又怎么算呢？” 莫凡笑着说：“开个玩笑嘛，何必那么介意呢？” 纪小颖板着脸说：“我跟你很熟吗？有什么玩笑可开的！” 莫凡觉得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说：“那你干嘛只揪着我不放呢，就因为梁文博跟你青梅竹马，便可以轻轻放过了？” 心里念叨着：别怪我出卖朋友啊，祸事由你而起，好歹也该帮着分散一下火力吧。 纪小颖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说：“那小子自有人会收拾他，用不着我动手。再说你要比他可恶多了！” “我怎么可恶了？” “你说过什么话，自己心里清楚！” 莫凡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比梁文博更过分。或许只能说，纪小颖就是看他不顺眼。 这世上既然有一见钟情，自然也有一见生厌，倒算不上太稀奇。 他说：“行了，算我不对，跟你道歉。” 纪小颖笑了，却是标准的嘲笑，“你就这么点能耐？” 莫凡说：“知错道歉，这也不对啊？” 纪小颖说：“我看你是怕被我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吧。” 莫凡肃容说道：“你一个警务人员，居然威胁市民的人身安全，小心我举报你。” 纪小颖继续嘲笑，说：“有本事就去啊！” 莫凡没兴趣再和她说话了，心情变得很糟糕。被一个女人接二连三地以武力威胁，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柔韧锻炼也不做了，扭头就往住处走。 也不知纪小颖是锻炼结束了，还是心里有什么打算，居然和他一起离开了。 莫凡看了一眼走在身侧不远处的纪小颖，没有说话。心里却想，她是要跟我到楼道里，然后揍我一顿？应该不会吧！画展上的冲突，已经有了一年之约了，今天可是绝对没有招惹她啊。 谁知一直走到楼道门口，纪小颖还在旁边，莫凡就停了下来看向她。纪小颖却先说话了：“你跟着我干嘛？” 莫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人先告状就是这般情形了。说：“你国文怎么学的，明明是我先走的好吧？我倒想问你呢，跟着我干嘛？” 纪小颖环起手臂，脸上露出冷笑。 莫凡懒得再搭理她，既然霉运当头跟这个暴力妞住到了一个小区，住在哪里她早晚会知道，犯不着再藏着掖着，上前打开楼道门走了进去。 楼道门快关上的时候，一只手将它推开了，接着纪小颖走了进来。 莫凡对此早有预料。上到三楼，他站在门口，对身后的纪小颖说：“我就住这里，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纪小颖没有说话，却又笑了起来。那笑容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又好像是一只戏耍老鼠的猫。只见她拿出钥匙，开了另外一户的门。 直到那扇门关上，莫凡仍是一脸地难以置信。本以为和纪小颖在同一个小区，就已经够倒霉的了。谁知距离远比他以为的要近，这不就是他妹的传说中的隔壁女邻居么！ 原来这世间之事，真的是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莫凡回到家里，洗澡时水一会冷一会热，刷牙时牙刷掉毛塞了牙缝，多士炉里的面包片烤得太焦了，咖啡里奶精太多了……总之是各种不爽。 穿好衣服出门时心想，不就是个暴力点的女人么，难道还怕她不成？冲着对门挥了下拳头，说：“看看到时候谁生活不能自理！”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门就打开了，一身警服的纪小颖走出来说：“你刚才嚷嚷什么呢？” 莫凡说：“我早上出门，习惯给自己打打气，这你也要管啊？” 他还是头一回见纪小颖穿警服，确实是英姿飒爽气质不凡，这女人似乎天生就适合穿这种制服。 不过在看到她肩上居然挂着三级警督的警衔时，莫凡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眼睛花了。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心中又冒出个念头：假警察！ 警衔的授予是有严格规定的，年限便是一项重要指标。入警十年能混到三级警督，已经是顶顶牛逼的了，在警察中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 纪小颖才多大年纪？从梁文博和徐景山那里了解到的侧面消息推断，莫凡相信她不会比自己大，绝不超过25岁，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警衔。以常识推断，当然是假的。 第57章 【长线客户？】 但是莫凡知道，纪小颖确实是个警察，而且这会肯定是去上班的，总不至于挂个假警衔去警署招摇撞骗吧？ 一定是通了关系走了后门的！ 莫凡对纪小颖的警衔腹诽一番，也不管推断是否合理，但求从心理层面建立一些优势。 纪小颖发觉莫凡在盯着她的警衔看，非但没有任何不自在，反而把腰挺得更直了些，显得很是骄傲。 莫凡看不到她挺没挺腰，只看得到她胸脯又挺高了些，便收回了目光，以免招惹到这个女人，转身向楼下走去。 纪小颖跟在他后面，问：“你这么早出门，要去哪啊？” 莫凡说：“当然是去上班了。” 纪小颖没再吭声。到了楼下，见莫凡直接朝小区大门方向走去，就问：“你上班不开车吗？” 莫凡很想说她一声“事儿妈”，想想还是忍了，说：“我走路上班，既强身健体，又低碳环保，不可以啊？” 出了小区，没走出多远，就见纪小颖的车开了过来在旁边停下，右边的车窗打开，她在里面说道：“上车！” 莫凡有点莫名其妙，说：“干嘛？” 纪小颖说：“送你上班。” 莫凡顿时警惕起来，无论从哪方面想，纪小颖都不应该会有这份好心，说：“不用了，你赶紧走你的吧。” 纪小颖皱起了眉头，说：“别废话，赶紧上车，不要让我揪你上来。” 莫凡真有点来气了，觉得这女人脑子实在病得不轻。不过正面和她对抗，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索性把心一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系上安全带后说：“博汇国际大厦a座。” 纪小颖看了莫凡一眼，开动了车子。 莫凡见车的确是朝公司的方向开去，便不再说话了。心想，你不是要送我吗？我就当是坐计程车了。再说这车可比普通的士高级多了，司机也相当养眼，而且还是免费的，算起来也不吃亏。 上班这段路他步行大约需要一刻钟，纪小颖开过去连5分钟都用不了。 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到了楼前的路边，纪小颖停下车。莫凡道了声谢，下车朝楼里走去，纪小颖也没再说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莫凡在公司出过几次风头，业绩也是遥遥领先，倒是获得了不少人望。在楼下大厅里碰到两个同事，都跟他打起了招呼，不再像过去那样视而不见。 莫凡上电梯前朝大门外看了一眼，见纪小颖的车还停在路边，大概一直在观察她。 公司楼下那条路，停车超过半分钟就会有警察来找麻烦，所以梁文博几次过来，莫凡都和他约在不远处的酒吧门口碰面。不过很显然，纪小颖是不怕警察来找麻烦的。 她到底在怀疑我什么呢？或者仅仅是想抓我的把柄收拾我？ 莫凡皱起了眉头，想来想去不得其解。 就算在言语上冒犯过她，应当还不至于让她花太多心思对付自己吧？再说从小到大二十多年，除了上小学时有几次忘了交作业、大学里不幸挂了两科之外，自己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可谓一等一的守法良民。前天倒是收了陈总二十万好处费，可是跟贪污受贿、职务侵占什么的完全沾不上边，那都是劳动所得，顶多是漏了点税，这又不是什么大错，也轮不到她来管啊。 对过往人生做了一番简短回顾，莫凡的心踏实下来。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鸡蛋里挑骨头可不是那么容易滴！ 进了公司打过卡，经过陆筱蓉办公室时，见她已经到了，就站在门口向她道了声早，假装不经意地亮了一下新手机。陆筱蓉虽只是微微一笑，却显得十分开心，莫凡的心情也跟着灿烂起来。 这一天莫凡做成了四笔小单，数额都不算大，但在业绩榜上的总数却突破了百万，这是一个让所有销售员都感到绝望的成绩。 有些人忍不住想，莫凡如果一直这么神勇下去，以后大家只能争夺第二名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怎么做客户的，也知道他做的是哪一类客户，却偏偏无法跟风，这让一些善行此道的人心里很不爽。 别人的想法莫凡毫不关注。临近下班，他开始和陆筱蓉在msn上交流关于晚上去哪里吃饭的问题。 陆筱蓉问，你的朋友来不来？莫凡说，我让他自己解决了。虽然看不到陆筱蓉的神情，想必她是满意这个安排的。 桌上电话响了起来，莫凡接起来说：“你好！”自我感觉这一声开门问候，已经深得老销售员的精髓，热情却不谄媚，恭敬但不卑谦，想必一般人没有十年八年的工作经验，是绝达不到这种火候的。 却听电话那头说：“你是不是叫莫凡？”口气听着比较蛮横，如同质问一般。 莫凡不由愣了一下，怎么感觉像是来找茬儿的？把听筒夹在脖子上，说：“是我。”在发送记录中检索了一番，并没有打来电话的这个号码。 对方又说：“我听朋友说，你小子是卖监控设备的？” 莫凡耐着性子说：“是的，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老大，就是这小子！”电话那边的声音听着小了些，显然是通话这人放下话筒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莫凡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这些天他接的电话也不少了，大老粗式的老板接触过好多个，讲话或许会比较粗俗，却仍然是生意人的口吻。而现在所接的这个电话，对方的腔调怎么听都不像是良民，恐怕即便不是混混，也不是什么好鸟。 片刻后，电话那头换了个声音，说：“朋友，你们公司的设备，是不是都是免费安装的？” “没错。”莫凡感觉这一位的语气仍然很有江湖味，不过好歹是朝业务上面靠拢了，似乎可以排除找茬儿的可能性。 那人又说：“如果我们光买设备，自己安装，能便宜点不？” 莫凡听他这么问，不由有了点兴致，说：“可以是可以，但我们不建议客户自己来安装。如果在安装过程中造成设备损坏，我们公司是不会负责的。”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是咨询业务，莫凡也就有一说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职业操守了。 客户自己安装设备的情况不是没有，少数是为了节省点成本，多数则是因为内部的保密需要而不让外人插手，这里面就出现过因安装方式不当而致使设备损坏的事。 那人说：“自己安装能便宜多少？如果能行的话，我会经常订你们的设备。” 莫凡心想，敢情还是个长线客户，看来是有关系能卖到一些终端客户手里，也不知道他是从哪看到我发的邮件的。 “行当然是能行的，不过你要是没有足够的经验，万一装坏了设备，可是得不偿失啊。其实你就做个中间商，也能赚到钱。” 对方似乎只关注价格问题，莫凡不得不再次提醒他这是有风险的。 那人呵呵笑道：“安装肯定没问题，主要是价格。” 莫凡听他似乎非常自信，便不再说这个了。问道：“还没请教，怎么称呼？” “我姓封，叫封永胜。” “封老板，是这样，不同的设备、不同的场地条件，对安装成本的影响会比较大。你让我说能便宜多少，我可真说不上，只能具体情况具体对待。等你接到客户，咱们再以实际情况而论，怎么样？” 海天公司的成套设备，号称是免费安装，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安装费用肯定是含在设备当中的。 但就算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名头依然很有用。比如说，不会有客户以“我们这里安装非常方便”为由提出降价。另外在一些大订单中，因为安装成本降低，可以给出一定的价格优惠，在客户看来，这就是设备便宜了，而不会想到安装成本上去。 这是公司的营销策略，销售部没有纯粹的设备报价单，都是包含了一些相关费用的，否则莫凡给封永胜一份问题就解决了。 由于要求自己安装的客户终究是少数，这种情况下价格能下浮多少，也没有什么明确规定，只能是针对具体业务找上面审批。 那人似乎是考虑了片刻，然后说：“既然你说情况比较复杂，不如咱们面谈一下，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莫凡说：“今天不行，我有安排了。” 那人似乎还挺心急，又说：“那么明天可以吧？” 莫凡心想，既然是谈业务，大可不必占用个人时间，便说：“明天下午吧，你方便吗？” 那人说：“行，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莫凡沉思片刻，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通过这个电话，稍有些社会经验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封永胜那伙人十有八九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换了一般的销售员，恐怕宁可放弃这个潜在的长线客户也不愿意做过多的接触。因为和这种人打交道是有风险的，说不准就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莫凡之所以答应碰面，却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对有可能做成的业务，他并不怎么在意，反而对封永胜这个人比较有兴趣。 第58章 【多事的女人】 和前一天情况相同，下班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待到销售大厅的人走得差不多之后，莫凡才见到陆筱蓉在msn上发来准备出发的信息，于是收拾了一下桌面，与她相跟着离开了公司。 既然她觉得这样心里能安然一些，那就随她的意吧。两人在一起，无关原则性的问题，尽量去包容才能相处得和谐，更何况是这种无关对错的小事。 吃饭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厅，兼营中西式餐饮的那种。环境还是相当雅致的，不过正值饭点，里面的人比较多，所以就显得有些吵。尤其是他们旁边的一桌，似乎是因为服务员上菜时不慎将汤汁溅到了客人衣服上，发生了比较激烈并且持久的争吵，直到他们吃完离开，争端都没有结束。 随后二人又去看电影。未曾想这一天是半价，看电影的人很多，他们买票时只剩下了很偏的位置。而在电影开始后，先是前面一排的小孩子哭闹，之后又是临座的小情侣口角，这种观影经历绝对算不上愉快。 从电影院出来，陆筱蓉显得有些沮丧。 今晚的活动都是由她来安排的。虽然听说两个人谈朋友，这种事一般都由男的来张罗。不过她想着自己既然大了两岁，多承担多体贴一下也是应该的。 在计划的时候，她觉得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只是想想都觉得开心。可谁知道现实与期望相去甚远，整个过程相当糟糕，这种落差实在让她开心不起来。 莫凡见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时间还比较早，要不要找个地方逛逛？” 陆筱蓉嗒然说道：“还是你拿主意吧。” 莫凡牵住她的手，微笑说：“怎么，和我在一起这么不开心啊？” 陆筱蓉露出个抱歉的笑容，说：“怎么会呢。” 两人到停车场取了车，莫凡驾车驶过江底隧道，到了浦江的对岸，又开了二十来分钟，在一处堤岸旁停了下来。 下车走上江岸，河堤上凉风习习，感觉很是清爽。虽然当下白天还很热，入夜之后的气温已经明显下降了。 陆筱蓉挽着莫凡在堤岸上漫步，说：“没想到江边还有人这么少的地方。” 莫凡指着远处说：“远离繁华，人自然就少了。” 浦海虽然地域上临海，其实却是个江边的城市，最繁华的区域便在浦江两岸。在那一段堤岸上观光客极多，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喧嚣的。而这一处江岸离那些著名的建筑、街道比较远，因为视角的原因，只能看到浦海那道著名的城市天际线的一个侧面，所以很少有游人到这里，就显得比较清静了。 不过这里视野很开阔，虽然不像大海、草原那样一望无际，但对于常年处在高楼大厦丛林里的人来说，却也能让心境为之一宽。毕竟城市里呆久了，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有些压抑。 陆筱蓉将头轻倚在莫凡肩头，张开一只手臂，感受着晚风的清凉，说：“我来浦海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江边还有这种地方。” 莫凡说：“你成天想着工作，出来也只是逛逛街吧？” 陆筱蓉指着远处说：“在那边逛过。你怎么会逛到这里来呢？” 莫凡说：“我刚来那会，一个人太过无聊。想着好歹到了大城市了，总要到处看看吧，就逛到这边来了。不过也就来过一次，后来就呆在房子里不爱动了。” 陆筱蓉微笑说：“我觉得这里很不错。只看那一边，就好像是站在城市的边缘，似乎从里面跳了出来，感觉好自在。” 莫凡说：“这就是所谓的灯火阑珊处了。有时候处在旁观者的角度，有助于你把事情看得更清楚。” 陆筱蓉想了想说：“你又想教育我什么？” “没有，就是随口一说。”莫凡说着看向陆筱蓉，“这会心情好了？” 陆筱蓉说：“我没有心情不好啊！” 莫凡笑了，说：“刚才从电影院里出来，你那脸色就跟刚参加完葬礼一样。” 陆筱蓉嗔道：“不要乱说话。我是觉得自己的安排很差劲，又没有别的意思。” 莫凡说：“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啊。” 陆筱蓉扁了一下嘴，说：“你不用安慰我了。” 莫凡说：“我觉得重要不是做什么，而是在一起。你觉得呢？” 陆筱蓉品咂着这句话，嘴角泛起了笑容，挽着莫凡的手臂又紧了些。 两人站在堤岸上的护栏边，指点着远处的繁华绮丽，正自说话间，忽听旁边有人说：“你的学识见闻，就是用来在女人面前卖弄的么？” 这个声音很柔美，却给人一种很清冷的感觉，话中的嘲讽之意更是再明显不过了。 莫凡一听就觉得很耳熟，侧过头去，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和他们一样临江远望，便是说这句话时也未转过头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但莫凡知道，那是说给他听的。虽只是一个侧面，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正是林若熙。而在看到她时，心脏好似有那么一瞬停止了工作，就如画展上初见她时一样。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不禁有些失神。 陆筱蓉轻轻摇了一下莫凡的胳膊，低声说：“她是在说你吗？” “好像是的。”莫凡应了一声，然后对林若熙说：“我们说我们的话，好像没碍着你什么事吧？” 林若熙说：“如果没让我听到，当然不碍我什么事。” 莫凡说：“就算你听到，又关你什么事呢？” 他觉得这女人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刚才只不过陆筱蓉对远处那些风格各异的建筑有些好奇，他便随口说了说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等等建筑风格的大致特点和历史，顺便提到世界上最著名的代表性建筑。 这堤岸上人很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所以莫凡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就如平常说话一般，结果到林若熙这就成了卖弄了。 再说就算是卖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谈朋友，说什么话题是我们的自由，你凭什么在这多管闲事啊，我跟你很熟吗？ “我刚才好像听某人说过，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有助于把事情看得更清楚。而我现在就是那个旁观者。” 林若熙说着转过身来，一直走到两人跟前。但她并没有理会莫凡，而是看着陆筱蓉。 陆筱蓉听得出来，这个陌生女子显然对莫凡感观不佳，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于情于理，她自然都是站在莫凡这一边。性格再温顺的女人，听到有人诋毁心仪的对象时，都会做出一些反应，更何况现在的她正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强硬一些。 但是在看清林若熙的容貌后，陆筱蓉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心中只想着：好漂亮的女孩。 所谓灯火阑珊处，只是相对于远处的灯火辉煌而言，实际上堤岸边的路灯还是很明亮的，用来看书或许会比较费眼睛，看清一个人的长相却是足够了。 陆筱蓉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很有自信，此时却不得不承认，这个陌生的女子要比她强很多。而且身为女人，她一眼就看出来，对方脸上没有任何化妆修饰的痕迹。 俗话说人无完人，美女也是如此。再精致的脸蛋，总会有一些缺陷或瑕疵，需要一些或大或小的手段去修饰掩盖。不少艳名远播的明星，卸妆之后的素颜照与平日里公众所见差异很大，其实一点都算不上奇怪。 所以尽管已经近在眼前，陆筱蓉还是很难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完美的女人。 如果仅仅是长得好看，还倒罢了。毕竟女人的魅力，并不完全取决于容貌。可眼前这个女孩身上所流露出的个人气质，同样让陆筱蓉感到很大的压力。类似的感觉，她只有在面对公司董事长何惠铭时才有过，虽然二者绝不等同，却同样充满了压迫感。 甚至可以说，面前这个陌生女子带给陆筱蓉的压迫感，还要更强一些。因为何惠铭的态度至少是和蔼的，对她也很常识。而这个女子冷冷清清的样子，似乎更有侵略性。 陆筱蓉不由生起自惭形秽的感觉，挽着莫凡的胳膊更紧了一些，半个身子缩在他身后，只有这样才能带给她一些安全感。 林若熙看着她说道：“聪明的女人，至少应该学会抵御男人的花言巧语，这样才能看清一个人。在你做重要决定的时候，更需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这当然不是什么脏话，甚至都算不上是重话，如果二人是好友，私下里说这种话，还算得上是奉劝坠入情网朋友的体己话。 但问题是她们并不认识，而且这是当着莫凡的面说的，所以就有点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女人在告诫前男友的新欢：这是一个惯会花言巧语骗女人的家伙，不值得托付终身！ 只不过林若熙的语气淡淡的，根本就不含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过去和莫凡有什么瓜葛的样子。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林若熙倒更像是一个告诫失足者的圣人，在点化陆筱蓉这只迷途小羔羊，希望她能早日回归正途。 陆筱蓉不禁瞠目结舌，感到无言以对。 第59章 【你猜我猜】 莫凡比陆筱蓉更加感到无语。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梁文博一直说林若熙很变态。前一晚他们两个还讨论过一番林若熙，那时他还质疑过梁文博，此时自然是无比赞同坑神的观点。 说实话，几次被梁文博怂恿着去泡林若熙，莫凡并非全然不心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追逐完美的异性，使自身基因得到更优异的传承，是每个物种最原始的本能，并不会因为生命等级的高低就有什么差别。 就在刚才，见到林若熙时那种莫名的感受，都让莫凡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心动。如果每天都看到这个女人，如果每次都有这种感觉，真的是很难保证不会喜欢上她。 幸好啊，这个外表堪称完美的女人，一张口说话就让人感到讨厌。这种厌恶之情，足以冲淡任何非理性的好感，抹杀掉基因中遗传下来的原始冲动。 林若熙对陆筱蓉说完那句话，就转身离开，朝堤岸下走去。 莫凡冲着她的背影说：“我又不认识你，你不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吗？” “我叫林若熙，希望下次再见，莫凡先生能够记得住。”林若熙并未回头也未停步，就像是对空气说话一般。 莫凡说：“鬼才想再见到你。” 也不知是离得远了未曾听到，还是不屑于回应这种话，林若熙未做出任何表示，下了堤岸径自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陆筱蓉的目光也一直跟随着林若熙，见她的那辆纯白色跑车造型极为犀利，锋利的多面几何形车身非常富有视觉冲击力，发动后引擎的轰鸣更是显得有些嚣张跋扈，很快就驶出视线范围消失不见了。 “是兰博基尼？”她看着莫凡问道。 莫凡点了下头，说：“是新款的aventador。”心想，这款车的售价比梁文博那辆california贵了一倍，从姐弟二人的车来看，梁文博还真像是个受气包。 陆筱蓉说：“她到底是谁，你们好像认识啊？” 莫凡感觉到陆筱蓉似乎有一些不安，便说：“她是梁文博的姐姐，之前只见过一面，说过两句话。梁文博那家伙喜欢拈花惹草，大概她觉得我也是那号人，所以才说这些话的吧。” “哦。”陆筱蓉轻轻点了下头，虽然还有些疑惑，却知道不应该再纠结这个问题。 两人继续在江边闲逛，随意聊着，因为林若熙的出现而带来的些许不快，很快就抛在了脑后。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陆筱蓉自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影响了心情。到了11点多，莫凡说该回去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发现两个人做什么真的并不重要，只是在一起便很好。 “今天我来送你。”下了堤岸，陆筱蓉向莫凡宣布道，拿回了汽车的驾驶权。 莫凡坐在副驾驶位置，系上安全带，说：“你好像很喜欢跑车啊。” 陆筱蓉说：“看着感觉很棒，就是太贵了买不起。” 莫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筱蓉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说，等你有钱了就送我一辆呢。” 莫凡说：“我现在跟你在一起，别人肯定以为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哪敢说这种大话。” 他刚才心里的确是那么想的，只是并没有说出来。穷光蛋许这种诺言，只是一个博得女人一时开心的玩笑而已，连空头支票都算不上，实在没什么意义。他不想让诺言被看作是玩笑。作为一个男人，道出口的承诺最好是在当前的能力范围之内，未来的事放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 陆筱蓉羞红了脸，抬起右手轻轻打了莫凡一下，嗔怪道：“胡说什么呢！我知道你有能力，将来一定会很了不起的。” 莫凡笑道：“那就说好了，到时候送你，你可不要拒绝。” 他知道陆筱蓉的性子，如果自己真是个亿万富翁，她是不会提送车这种话的，连玩笑都不会开。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一种鼓励和期许。 陆筱蓉把莫凡送到小区门口，说：“你这里离公司倒还蛮近的。” 莫凡说：“就是图它近，才会租这里。挺晚了，你回去时开车小心一点。” 陆筱蓉见他解了安全带要下车，有些羞涩地说：“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莫凡笑了笑，倾过身子抱住她朝唇上吻去。这一回稍微深入了一点，二人舌尖有了些碰撞。陆筱蓉身子酥软，不觉有些气促。莫凡也未久吻，只是抬起头时见她娇艳动人，便又在她面颊上印了一下。 “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知道了。” 莫凡下了车，看着陆筱蓉开走，返身进了小区。 回到家里，见梁文博仍是歪倒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家伙似乎天生就有懒骨，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情圣回来了。”梁文博瞥了莫凡一眼，戏谑说道。 “这方面跟你可比不了。”莫凡回了一句，到冰箱取了瓶饮料，在沙发坐了下来。 梁文博坐起来了一些，道：“跟你说个事。在这小区门口不远，有一家酒吧……你瞪我干嘛，又不是那种夜店，就是喝喝酒聊聊天的地方，很多人下了班吃完饭都会去的。” 莫凡斜着眼睛看他，说：“你是不是玩腻了夜店，开始换口味，打起白领美女的主意了？” “我是那种人吗？再说夜店里大部分也都是白领美女好不好？” “少扯淡，你就是那种人。什么叫大部分？有几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会天天泡吧到凌晨两三点的？” “你还不允许人家偶尔放松一下，谁成天泡在夜店里啊？” “当然是你这种人了，以及喜欢找你这种人玩的女人嘛。” 梁文博摆了下手，说：“别打岔。我今天晚上吃完饭，到那家酒吧里坐了坐，结果你猜我看到谁了？” 莫凡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了，说：“纪小颖呗，还能有谁。” “可不就是她么。幸亏我坐在角落里，不引人注意……” “你是坐在视角广阔的地方寻觅目标吧？” “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看着纪小颖在吧台喝了几杯酒，然后就出去了。我就想，她会不会住在这附近啊，于是便跟出去看了看。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进了咱们住的这个小区！” “那你有没有跟踪到她住在哪啊？” “还没有。你知道，那妞是个警察，跟得太近保准被发现。我准备明后几天再做进一步的调查。” “还调查个屁！我告诉你，那妞就住在隔壁。” “啊？”梁文博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真的假的？” 莫凡白了他一眼，说：“你要不信，就去敲隔壁的门看看。” 梁文博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干嘛租房子要租到她隔壁呢？不是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吗！” 说起这事莫凡比他还郁闷呢，道：“我那会哪知道她就住在这啊？” “靠！”梁文博往沙发一倒，想了想又坐了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住在隔壁的？” “今天早上在楼下跑步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这么危险的人物在附近，安全很没有保障啊！要不是我足够机警，今天就糟糕了。” “你早上睡得跟猪一样，我怎么跟你说？要说起来，那妞也是你先去招惹的，还好意思怪我？” 梁文博细心一想，好像还真是自己最先去招惹纪小颖的，便讪笑着说：“莫哥，你看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住啊？” 莫凡被这一声“哥”叫得有点毛骨悚然，终于算是体会到了，为什么徐景山一听这家伙叫哥就渗得慌。瞪着梁文博说：“你当我是大款啊？将就着住吧！” 想起今晚的遭遇，又说：“你倒是猜猜，今晚我遇到谁了。” 梁文博有些讶异地说：“你见到林若熙了？” 莫凡哼了一声，说：“你还不笨嘛。” 梁文博翻了个白眼，说：“拜托你不要把我当白痴好不好？” 他们二人共同认识的人并不多，而看到对方脸上很臭的样子，答案自然就很清楚了。所以今晚的猜谜游戏，难度其实并不高。 莫凡讲了在河堤上遇到林若熙的经过，又说：“你姐真不是正常人，我又没招惹她，偏偏那么多事。” 在陆筱蓉面前，他自不好去说林若熙的是非，此时对着梁文博，便忍不住吐槽发泄一下。 梁文博一脸“你才知道啊”的表情，说：“早跟你说过，她很变态的，不能以正常人的行为去衡量。” 莫凡说：“我怎么觉得认识了你之后，净碰上些莫名其妙的人呢，你小子是不是天煞星转世啊？” 梁文博的脸上写满忧郁，说：“没错，我就是天煞孤星。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莫凡抓起一个靠枕就砸了过去，说：“少恶心人，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梁文博接住靠枕，一本正经地说：“你的隔夜饭已经过去差不多27个小时了，看来你的消化系统真是弱爆了。” 莫凡骂道：“滚蛋吧你！”懒得再理梁文博，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准备做睡前的力量锻炼。 第60章 【自找麻烦】 梁文博见莫凡脸很臭，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说：“有一件可能比较重要，又可能不太重要的事，你想不想听？” “有话你就说，别把自己给憋坏了。”莫凡说着就在客厅里做起了俯卧撑。 梁文博知道莫凡有早晚健身的习惯，是以并不奇怪，说：“以我对林若熙的了解，对不相干的人，她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 莫凡忍不住想，这跟自己倒是有些像。停了一下说：“你是要证明我认识了你之后有多倒霉吗？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很清楚了。” 梁文博说：“那你就错了。我敢肯定，她今天跟你们说那些话，绝对与我无关。” 莫凡又停了下来，说：“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谈女朋友谈得智商下降了？既然不是因为我和你的朋友关系，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那么一个变态姐姐。” “幸好你没有。依我看，她现在已经把你当成了相干之人，这是很明显的。” “少放屁了，我今天不过是第二回见她，相干你个头啊！” “那总不会是因为陆筱蓉吧？她们根本就不认识嘛！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摆那个pose不动，看上去很****啊！” 莫凡说话时就停止了做俯卧撑，但仍保持着双手撑地的姿势。对于内心****的人来说，总是能够想到****的事情上去，他一点都不奇怪。冷哼一声，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姐对我一见钟情了？” 梁文博点了下头，说：“不至于那么夸张，但至少是心里有点意思。” 莫凡干脆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跟前，说：“你姐是花痴吗？” 梁文博摇头：“当然不是。” 莫凡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梁文博思索了一下，说：“好像不是吧？” 莫凡恨得牙痒痒，说：“那么说你是白痴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白痴的话。” 他自认为还是有点小帅的，但绝不至于让女人一见犯花痴。而且通过和林若熙的两次接触，以及从梁文博这里的侧面了解，他相信就算是帅到万人迷的程度，也不会让这个女人有任何心动。 梁文博笑了一下，又肃容说道：“不开玩笑，她对你的态度的确是很不一样。我有好些个朋友，她见了之后绝对不会主动说一句话，别人跟她打招呼，她能应一声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莫凡嗤笑道：“照我看，今天只不过是她突发神经，想当一回救世主。你敢说她从来不会做这种随性的事？” 梁文博不由愣了一下，说：“倒是有这种可能。你好像偶尔也会发发这种神经，你们两个还真是有很多共同之处。” 莫凡说：“我真是纳闷了，你怎么那么想让我去泡你姐呢？就算你对她有心理阴影，现在也这么大个人了，又不用天天对着她，别给我找麻烦行不行？”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这叫自我救赎，你不是当事人，当然不理解了。再说我又没强迫你，你激动什么？” 莫凡冷笑道：“我激动你妹啊！你再跟我胡扯八扯的，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激动。隔壁那妞我收拾不了，收拾你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林若熙比我小，你确实可以激动我妹一下。”梁文博拿起靠枕往脑后一放，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隔壁那妞我都不怕了，还怕你不成？” 莫凡说：“你小子就得瑟吧。我奉劝你一句，没事还是别去招惹咱们那位邻居。” 梁文博满不在乎地说：“我又没吃饱了撑着。倒是你啊，如果天天晨跑跟她碰面，还是小心为妙。” “这还用你说。”莫凡摆了下手，又去客厅的空处做俯卧撑。 起初他一口气只能做十几个，以此为一组，中间休息一会，每晚坚持做五组。经过这半个来月的锻炼，现在每组能做到二十个。固然是有了进步，但距离目标差得还远。由于过去从没进行过系统训练，并且上学那会也不怎么热衷于体育运动，身体的基础素质只是一般般，力量的提升还需要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做了两组之后，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莫凡见是陆筱蓉发来的，说她到家了，便回了一条，让她早点休息。 梁文博见莫凡发短信，就笑道：“多大的人了，还玩短信传情的游戏？” 莫凡说：“你还真够多事的，跟你姐简直一个样。” 梁文博发出一声叹息，倒真有几分忧郁的感觉。 莫凡说：“又装神弄鬼地叹什么气？” 梁文博说：“你要是不去泡林若熙，我估计她真是很难嫁出去了。” 莫凡骂道：“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心中却想，梁文博对林若熙恐怕不仅仅是有心理阴影那么简单，大概还包含着一种崇拜。梁文博酷爱画画，又是由林若熙领入门的，有这种情结也很正常。林若熙要订婚时，梁文博专门订制了一套他最昂贵的礼服，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与其说是为了他那什么狗屁自我救赎，还不如说是因为变态姐姐终于有了归宿而感到高兴。 …… …… 早上莫凡到楼下跑步，再次遇到了纪小颖，这自然在意料之中。如果不是长期坚持锻炼，她就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身体素质，这早就成了一种习惯，如无意外是不会中断的。 倒是纪小颖又见到他，似乎有些意外，绕着湖跑圈经过他时来了一句：“你还有胆出来啊？” 莫凡心想，你脑子有病吧！脸上却是带着微笑，说：“早啊。” 纪小颖哼了一声，跑到前面去了。 莫凡心中不由有些得意，自己把姿态放这么低，看她还怎么找茬。一来二去几个回合下来，非把她憋出内伤不行。 结束了跑圈之后，莫凡仍是到健身器材那边做拉伸柔韧运动，见纪小颖做着高度专业的动作，忍不住也想尝试一下，结果发现身体完全吃不消，只好放弃了。 纪小颖在旁边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凡说：“有什么好笑的？” 纪小颖说：“看到猴子学人样，当然好笑了。”说完这句话后，越发笑得欢了。 “当心别笑岔了气！”莫凡看似提醒实则诅咒着说道。他才不相信暴力妞的笑点会这么低，明显就是在故意气人嘛。 不过纪小颖倒真不是那种性子很冷的人。弄堂里以及画展上那两次相遇，她板着脸耍酷，只是受到当时的情绪所驱使，与林若熙那种骨子里的清冷完全是两回事。 如果只能从二人中选一个相处的话，莫凡还是宁可和纪小颖呆一起，虽然危险性相当高，但至少更接近于正常人。 预定动作做完，莫凡朝住所走去，然后就发现纪小颖也立即结束了锻炼，和他一道离开，怎么看都像是故意为之。 “纪警官，今天还送我上班吗？”猜不到这妞又在打什么主意，莫凡便决定逗弄她一下。 纪小颖斜着眼睛看了莫凡一眼，没有说话，先一步开了楼道门走了进去。 莫凡嘴角扬起，虽未发出声音，却笑得很得意。他知道自己猜得不错，昨天这妞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上班，既然已经得到了证实，今天又哪会再送他呢。虽然不知道纪小颖是哪根筋搭错了，似乎总想跟他过不去，但能看到她吃瘪，那真真是极好的。 未料到纪小颖在上到休息平台转折时，回头看了他一眼，顿时眉头一皱，说：“你笑什么？” 莫凡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起来，当然要多笑一笑，保持好心情了，这样一天的工作才会更有干劲嘛！” 纪小颖冷笑道：“是吗？那就希望你天天早上都能有这么好的心情。” 莫凡觉得这妞话中的意味有些不对头，忙说：“也祝你天天好心情。” 回到家里洗澡吃饭换衣服，再次出门的时候，莫凡惊讶的发现纪小颖那边的门同时打开了，心说这也太巧了吧，难道她和自己的节奏是一样的？却见纪小颖今天未穿制服，而是一身休闲装，便如初次在弄堂里所见时那样。 “早啊！”莫凡说了一声便往楼下走，打定主意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纪小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搭在莫凡肩头向后一扳。 莫凡知道自己现在和纪小颖差得太远，索性不做任何抵抗，顺势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说：“你好歹也是警察，怎么能随便动粗呢，小心我举报你！” 纪小颖说：“你着急忙慌地干什么，故意躲我是吗？” 莫凡说：“哪有啊，这不是要上班么，迟到要扣工资的！” 纪小颖说：“有我送你，你急什么。” 莫凡觉得脊背发凉，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纪小颖咬牙切齿地说：“这可是你自己提的要求，故意耍我是吧？” 莫凡苦笑道：“我哪敢啊。” 心中不禁有些懊悔，之前那会有点得意忘形了，干嘛没事找事去招惹她呢。看来跟梁文博呆久了，很是染上了坑神的一些优良传统，并且还是专坑自己，真是坑中之坑啊！ 第61章 【恶客】 到了公司之后，莫凡的心情立即就好了起来。 现如今，他也算是跨入了牛x销售员的行列，销售平台上的个人业绩遥遥领先。这固然会遭到各种羡慕极度恨，却大大提升了他在销售部的地位。 前台小姑娘谢雨雯过去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现在也会面带微笑主动问好了，虽然笑容很职业，换句话说就是有点假，但至少表明了态度上的转变。别的销售员在迎面碰到他时，甭管熟不熟，都会点个头道个好。就连其余几组的主管，对他也客气起来。 而销售部大佬沈太安见到他时，基本上都会绕着走，尽量避免和他直接碰面。 这让莫凡不由想起了幼时邻居家的一只大公鸡。 那是一名符其实的战斗鸡，但凡有它镇守的地方，莫凡绝对是绕着走的。如果不幸被它堵住了归家的必经之路，那就只能望家兴叹了。虽然经过数次投诉，鸡主却从不理会，倒好似有意纵容，给莫凡的童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后来那只鸡胆大包天，啄了一位著名的恶人。恶人二话不说，回家取了菜刀，一刀就斩断了战斗鸡的脖子。那是莫凡第一次发现，原来恶人也会做好事，而且有些事情，似乎还就得恶人去做。 莫凡觉得在沈太安眼中，自己恐怕就是那只战斗鸡，沈副总定然是很希望出现一个能收拾得了自己的恶人。难道遭遇恶邻纪小颖，是因为中了沈巫师的诅咒？ 当然，别人的想法、态度，莫凡根本不会在意。他之所以心情会变好，只不过是因为见到了陆筱蓉。不管是林若熙还是纪小颖，都属于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完全应该长住三医院精神科。还是女领导好啊，这才是正常的女人。 接接电话上上网，时不时瞅一眼期货走势，上班的时间过得很快。11点多钟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刚接起就听对方说：“喂，是莫凡吧？” 莫凡听出来是昨天那个说话不着调的小子，懒得跟他多话，只是嗯了一声。对方说，你等着。接着就换了封永胜的声音，问他中午有没有空，出来吃个饭。 要是换了别的客户，莫凡也就应下来了，毕竟是买方市场嘛，客户就是上帝。面对这么有诚意的客户，当然更要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但封永胜这伙人的做派，着实让莫凡不敢恭维。不过他并没有在通话中表露出来，只说有事，下午再去拜访。封永胜告知了地址，便挂了电话。 待到下午3点钟期货市场收盘，莫凡去向陆筱蓉知会了一声，说要出去拜访客户。 陆筱蓉知道莫凡现在做的客户都是些位于郊县的工厂，便说：“你开我的车去吧。” 莫凡说：“不用了，这个客户在市里，近得很。” 陆筱蓉眼睛一亮，说：“是贸易商吗？” “据说是个长线客户。”莫凡笑着说道。 “那祝你马到成功。”陆筱蓉很是高兴，虽然莫凡现在业绩不错，但没有长线客户支撑，总给人不稳定的感觉。如果做几个长线客户出来，业绩才算真正有了保障。 莫凡当然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小声说：“销售部都快完蛋了，再多长线客户意义也不大。” “至少今年不会有大的变化，多做点总是好的。”陆筱蓉自是相信莫凡对公司未来发展的预判，所以更希望他抓住着最后的几个月，好好挣点积蓄。而且业绩做好了，对将来的发展总是有利的。 莫凡左眼眨了一下，向她打了个ok的手势。 …… …… 封永胜告知的地址，在一处小区当中。毕竟写字楼的租金要高一些，有些小公司为了节省成本，会选择在小区中租一套房子办公。虽说房产的商、住性质是有区别的，但只要没人来管，就不是什么问题，而且公司的注册和办公地址，大都是不一致的。 不过莫凡觉得，封永胜那个所谓的公司，恐怕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公司。单听那两个电话，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做得是正经营生。 打车过去用了二十多分钟，这个距离其实已经不算近了。只不过莫凡没有驾照，白天市区值勤的警察又多，万一被查可是麻烦多多，所以并不愿意独自开车，再说市区里打车还是很方便的。 小区里都是10层左右的小高层，看上去楼龄至少有15年朝上，因而稍显陈旧。 按门牌号找到那个单元，莫凡正准备按门铃，恰好里面有人走了出来，便直接进去，乘电梯到顶层。 一出电梯门，便能听到喧哗声，电梯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刻着“浦海永胜商务咨询公司”的字样。 看到这块牌子，莫凡嘴角不由牵动了一下。走到门口，见门是敞着的，客厅里支着一桌麻将一桌扑克，连玩带看的有十来个人，都是二十至三十岁的男子，一个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类，吆五喝六玩得不亦乐乎。 莫凡伸手在门上敲了敲，一个小子转头看向他，说：“干什么的？”莫凡说：“我找封永胜封经理。” 他话音一落，客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一个头发染成了银白色的家伙走了过来，说：“你小子就是莫凡吧？” 莫凡一听声音就知道，两次打电话过来，先说话的就是这家伙，说：“是我。” “我叫阿超。你架子够大的啊，我老大两回叫你出来吃饭，你都不给面子，觉得自己很牛逼是吧？”这人一边说一边拿目光上下扫视莫凡，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莫凡见这个名叫阿超的家伙，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衣襟半敞着露出了胸口的虎头纹身，活脱脱一个古惑仔形象。他懒得跟这种满脑子江湖情结的大少年费话，说：“封经理到底在不在？不在我就走了。” “谁让你走了？”阿超说着踏上了半步，目露凶光。其余的人也都站起了身，朝门口这边凑来，阵势倒是相当骇人。 忽听一个声音喝道：“阿超，不要胡闹！” 一帮人纷纷回过头去，有的叫“老大”，有的叫“胜哥”。那人说：“都坐下，堵着门口干什么！” 众人都坐回了牌桌，只有阿超还站在门边上，虽让开了进门的位置，却一直盯着莫凡。 莫凡没再理会阿超，见里面一间屋子的门内站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寸头男子，个头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不算特别高，身形也不是特别壮硕，却给人一种矫健的感觉，知道这就是封永胜了。 “朋友，请里面坐。”封永胜走出来两步，手臂往后一展，做出个延请的姿势。 莫凡走了过去，临到跟前说了一声：“封经理好。” 里面这间屋应当是主卧，空间比较大，室内布置倒是很有办公室的样子，老板桌、老板椅、茶几、沙发、书柜一应俱全，电脑、打印机等等办公设备也不缺，甚至墙上还挂了字画，角落里也放了两盆植物，与外面乌烟瘴气的客厅宛若两个世界。 封永胜请莫凡坐在了沙发上，自己则回身坐在了办公桌后面，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觉得这样面对面谈话比较方便。 “下面人不懂规矩，让朋友见笑了。”他微笑说道。 莫凡淡然一笑，说：“下面人的规矩，都是上面定的。谈不上见笑，毕竟是你们的工作需要。” 封永胜仍是保持着微笑，说：“哦，看来朋友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莫凡靠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不以为然地说：“帮人收收债、讨讨账而已，还能是什么。” 封永胜脸上笑容一敛，说：“你似乎对我们这个行业有很深的偏见。” 莫凡嘴角扬起，说：“我有没有偏见并不重要。如果封经理觉得这个行业前程远大，想必也不会三番两次的给我打电话了。” 多年以前，华夏国经济开始繁荣之后，由于配套的法规没能及时跟上，出现了很多靠单方面难以解决的商业债务，于是民间相继出现了一些帮他人追债的群体，有的还经工商部门注册，开办了讨债公司。 这类公司的成员，很多都是流氓地痞出身，多以威逼等手段行事，引发了大量的绑架、勒索、抢劫之类的犯罪案件。国家自不会对这种严重扰乱社会治安的事件坐视不理，很快就对这类公司做出了取缔和打击的手段，明确其为非法。 不过商业债务问题永远都存在，很多债务靠法律根本解决不了，每年不知有多少公司因资金无法回笼而被拖死。市场上既然有需求，必然就会有人去提供这种需求，于是风头过了之后，各类讨债公司再度兴起。 当然，这一回大家都学乖了，不会明目张胆的叫什么讨债公司，都打着商务咨询、调查、服务之类的名头。行事手段也较之前温和得多，威胁恐吓自然少不了，绑架勒索的事却很少有人再去做。 做这一行生意的人，算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究竟过不过线，就看有没有人来较真。 莫凡看到电梯门口的那块牌子时，就知道封永胜是做什么的了。同时也猜到，这位封老板打电话给他，是准备进行业务转型，不愿意再继续走钢丝了，而且心思似乎还挺迫切的。 第62章 【有杀气】 封永胜听着莫凡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之色，说：“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你说得没错，我是准备放弃收债业务这一块。咱们就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莫凡说：“既然封经理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接说了，我觉得咱们真没什么合作的可能。” 封永胜皱了下眉头，说：“你这是看不起我封某人吗？” 莫凡淡淡一笑，说：“我看不起你手下的人，连带着确实也有一点看不起你。” 封永胜面容一肃，虽然仍是端坐不动，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好似成了一只盘踞在山头的猛虎，随时都有可能扑下来，将敌人撕成粉碎。 莫凡见封永胜眼中精光一闪，顿时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用比较通俗的说法，似乎可以叫做杀气。 当然，此杀气非彼杀气。绝非武侠玄幻小说里，能令天地色变群邪辟易的那种，而应当属于个人气质的范畴。 个人气质这个东西比较抽象，属于旁观者的主观感受，只可意会难以言传，而且只有在见识过之后，心里才会建立一种相应的概念。 其实这种所谓的气质，是身态体貌、学识修养、人生阅历以及成长环境、社会地位等等因素在一个身上综合反应的外在表露。 就像人们常说的，书读多了就会有书卷气，死读书读傻了叫书呆气。智商高学东西快，那就叫天资聪颖有灵气。整天谈论诗词歌赋、绘画音乐，以彰显很有艺术修养，这个叫装b艺术气。 所以同样的，揍人揍多了，就会有凶气；如果是杀人杀多了，那就有杀气了。 在太平盛世法治社会里，杀一个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更别说是杀很多人了，故而在日常生活中，有杀气的人是很少很少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因为不知何为杀气，所以都会将之误以为是凶气，只会觉得某人看着很凶，笑起来都让人胆寒。而经历过杀戮收割过人命的人，却能很容易分辨出来。 有杀气的人又分两种：一种是违法的亡命之徒，另一种则是在规则之内杀人。虽说同样是杀人，但由此产生的心理反馈却完全不同，外在表露便会有很大差异。 以莫凡的观察，封永胜是属于后一种，于是不由对这个人更感兴趣了。 封永胜同样也在观察莫凡，他发现这个小销售员很不简单，不仅看出了他的意图，而且处在这个环境下，仍能够泰然自若，丝毫不露惧色，真不知是哪来的这份胆识。 大人物封永胜见过不少，既有身家亿万的富豪，也有身居要职的政客。平常看起来高高在上派头十足，但若是孤身落在一帮凶恶之徒手中，十有八九都会变了模样，纵不至于晕倒昏厥大小便失禁，也会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真正能够做到泰山崩于眼前仍神色不变的，终究只是极少数人。 当然，他那些手下和穷凶极恶之徒相比差得还远，但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儿。普通人在面对那一帮人时，心中的压力绝对不小。要是连人都唬不住，公司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了。 不过很显然，这个叫莫凡的销售员一点都没有被唬住，并且还敢和自己对视，目光从容淡定，连一丝紧张慌乱的情绪都看不出来，这是让封永胜尤为诧异的。自打他带着这帮兄弟开始讨生活起，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没有说话。 片刻后封永胜突然笑了，说：“你这还是偏见。” 莫凡微笑着说：“说实话，对你们这个行业我没什么偏见，顶多是对你们这些人有点偏见。” 这时阿超提了几瓶啤酒进来，听到莫凡的话，立时便瞪起了眼睛，说：“小子，你什么意思？” 莫凡指了一下阿超对封永胜说：“对于这种人才，除了讨债收账之外，我是真想不出来，他还能干什么。” 封永胜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阿超把啤酒放在了茶几上，突然间回过味来，怒目对莫凡说道：“你欠揍是不是？” 莫凡却看都不看他，只看着茶几上四瓶外面带着些水汽的冰镇啤酒，心想，上班时间以啤酒待客，也就是这种公司才会有吧，大概他们都把这东西当饮料来着。 阿超见莫凡居然不理他，越发感到恼火，大声说：“你小子聋了？跟你说话呢！” “阿超！”封永胜瞪了他一眼，“咋咋呼呼干什么？向客人道歉！” “啊？”阿超看了封永胜一眼，又看了看莫凡，说：“兄弟，给你赔不是了！”拿起瓶啤酒朝莫凡半举，然后仰头一通狂灌，不大一会工夫就将一瓶酒喝光了，接着还把瓶子倒过来晃了晃，只可惜并非点滴无存，仍是滴出了些白色泡沫。 莫凡脸露微笑，说：“真没看出来，你要是去啤酒节参加喝啤酒比赛，倒是很有希望拿个名次挣点奖金。可谓天生我才必有用。” 封永胜知道，莫凡这是在调侃阿超。但阿超却没有听出来，一脸得意之色，说：“那是！”见莫凡坐在那不动，又说：“你怎么不喝啊？我跟你赔不是，你好歹要意思意思吧？” 莫凡说：“我不喝酒。” 阿超沉下脸来，说：“兄弟，你这是不给面子啊？” 莫凡说：“我确实不喝酒。另外，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出来混的人，别的都可以不看重，唯有这面子是绝对不能丢的。 阿超顿时就红了眼，骂道：“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提起刚喝过的那个空酒瓶，作势要朝莫凡头上砸去。 莫凡知道阿超这一下只是虚势恐吓，并非真的要砸他脑袋。这倒符合他们的职业习惯，在外面收债，多数时候都是心理震慑为主。如果一言不合就打起来，那这帮人恐怕早就全被关进去了。 但莫凡却准备动点真格，给这小子一点教训，左手并指在阿超臂弯内侧一点，力量并不是很大，却让阿超整个手臂顿时都麻了，酒瓶脱手掉落。莫凡右手接住掉下的酒瓶，瓶底朝阿超小腹一捅。 阿超受痛，身子躬了起来，莫凡左臂手肘在他腰点一撞，就让这家伙趴在了茶几上，接着右手的酒瓶砸向他脖子侧面大动脉，并未用太大力气，只是让这家伙记个打，暂时晕厥一下。 这几下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阿超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身体锻炼，莫凡还是取得了一些进步。对付格斗高手自然远远不够，但收拾小角色却是绰绰有余。 阿超脖子上受了一击，只觉两眼一黑，手臂下意识地挣扎，把几瓶摆在茶几上的啤酒扫到了地上。酒瓶之间相互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幸好都是开了瓶的，并未有瓶子炸开。 这间屋子的门并没有关起来，外面的人一直在留意里面的动静。听到似乎动了手，顿时便进来好几个，见阿超伏在茶几上，地上淌得满是啤酒，猜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封永胜没有发话，这些人便没有动，一个个都瞪着莫凡。 封永胜看出莫凡并未下重手，只是存了教训的心思，所以一直坐在桌后没有动。再说他离得比较远，上前阻止也有点来不及。但是他的脸色却阴沉下来，说：“朋友，你在这动手，未免有点太目中无人了吧。” 莫凡坐直了身子，看向封永胜说道：“我听他们叫你胜哥，既然你长了几岁，我也叫你一声胜哥。很想请教一下，胜哥你这里到底是开公司做生意，还是开香堂收小弟？相信你在国家暴力机器中呆过不短的时间，应当很明白，后一条路在我们华夏国是走不通的。没人理你则罢，若是有人理你，哪怕你有百万小弟，灰飞烟灭也只是一转眼的事。” 封永胜脸上泛起一丝嘲讽地笑容，说：“你是来给我上思想教育课的？” 莫凡笑了笑，说：“若不是看在胜哥你打过两次电话，显得颇有诚意，我根本来都不会来。要不是见了面觉得胜哥你还算是一号人物，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封永胜冷哼一声，说：“笑话！我还是头一回说，买家要上赶着求着卖家做生意。你以为就你们海天公司一家做监控设备？就是在你们海天公司里，销售员也是一大把。我找谁不行，非要找你啊？” 莫凡说：“如果真是笑话，你早就不会继续跟我谈话了。你的这些小弟虽然不成气，胜哥你还是很有本事的，讲打的话，十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说到生意，我真不差你这一个客户。单凭你们打电话来的那种语气，我相信没几个销售员敢接你们这种客户。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之所以打给我，也是别人推过来的吧？” 封永胜没有接这个话，算是默认了。 莫凡也就心中有数了。以这帮人爱摆谱的个性，十有八九会先找总监、主管一级的人联系。弄不好就是先打到沈太安那里，沈太安又顺势推给了他。毕竟正常人是不愿意惹这种麻烦的，顺便恶心一下反感的人，可谓一举两得。 第63章 【美女图之一】 封永胜沉默了一会，语气不善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做生意，还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莫凡说：“并非我不愿意，而是现在真没什么必要。恕我交浅言深，胜哥你既然有心带着兄弟们往正道上走，做什么营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人正过来。如果仍然是现在这种不三不四的样子，好事也得做成坏事。” “想必你在军旅呆过，当知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道理。说什么下边的人不懂规矩，这责任还是在你。我之所以说有点看不起你，便是因为这个了。如果不能把身上的江湖气收敛起来，我看你们还是做现在的生意吧，既不那么累，收入也不算低，没事还能摆摆谱耍威风，不用想着转行那么辛苦。至于能做到几时，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说到这莫凡站了起来，“言尽于此，请胜哥能好好考虑一下，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合作。” 堵在门口的人见莫凡要走，便都看向封永胜，见老大摆了下手，就纷纷让开了，只是看向莫凡的目光依然凶狠。 从楼里出来，莫凡长长吁了口气。实际上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刚才在楼上的言行，多少都有点冒险。但冲着封永胜，这个险却是值得冒的。 在来之前，莫凡就没准备单纯地谈业务，而是抱了些别的心思。看到封永胜之后，他认为这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只不过要想和这种人拉近关系，单靠几笔业务往来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拿出能让人信服的本事，人家才会高看你一眼。而且若不能说服封永胜做出改变，和他交往也就没有什么大的价值了。单从业务来说，这个客户也做不长，早晚要出事。 封永胜的过去绝不简单，而且很有头脑，他显然意识到现在这条路走不长，所以准备往正道上走。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莫凡才敢冒着风险赌一把。 但这种有江湖气的人，热血上涌时说不准就会做点出格的事。如果当真激怒了封永胜，别说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他下面那些小弟，莫凡也对付不了，一顿饱打肯定是逃不掉的。 好在封永胜足够理智，一直都很冷静。既然能够平安出来，相信他会认真考虑这次的谈话，即便将来不能合作，关系也能建立起来。总的来说，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 …… 莫凡回到公司不久，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当天没什么刻意安排，他和陆筱蓉随意找了个小店吃了晚饭，虽然环境很是吵杂，但陆筱蓉没再觉得心情受到影响，而且这家店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吃饭的时候，陆筱蓉问莫凡客户谈得怎么样，莫凡说情况还不错，不过做业务或许还要再过段时间。心中却想，如果在封永胜那被打成猪头，被她看到还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这会肯定是要找理由躲起来了。 吃完之后，莫凡问陆筱蓉：“想去哪逛逛？” 陆筱蓉想了想，说：“去你新居参观一下，好不好？” 当然没什么不好，这是很正常的要求。要是谈朋友连对方住在哪都不知道，才是大笑话。 莫凡带着陆筱蓉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见梁文博站在客厅，面朝阳台背对他们，身前支着画板，拿着画笔的手背在后面轻轻晃动着，似乎是在构思。这家伙光着上身，只穿了个大裤衩，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看着很是搞笑。 梁文博听到开门的动静，并未回头，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被你的女领导踹了？” 陆筱蓉抿嘴笑了笑，打招呼道：“嗨！” 梁文博回头见到陆筱蓉，好似吓了一跳，扔下画笔就朝他的卧室跑去。 莫凡说：“干嘛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害羞，不行啊？”梁文博说了一声，卧室的门也关了起来。 莫凡讥笑道：“你脸皮那么厚，还会害羞？” 梁文博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别的女人无所谓，你的女人我当然要注意啦！” 陆筱蓉听这家伙说她是莫凡的女人，脸上不由一红，心中有一点羞涩中的喜悦。 莫凡打开鞋柜看了一眼，说：“介不介意穿我的拖鞋？” 陆筱蓉说：“我光脚吧。”脱鞋直接走了进去。 梁文博的画架支在客厅正中，实在太过碍眼，想不注意都不行。陆筱蓉在画板前停了下来，见上面画着些许多线条，涂抹了数种颜色，看上去凌乱不堪，完全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东西。 莫凡走到陆筱蓉旁边，说：“这是在打草稿。”他看过梁文博很多画作，算是有相当的了解，大概给陆筱蓉讲了讲那些线条和颜色代表的用意，又说：“别看那家伙吊儿郎当的，在绘画方面却极有才华。” 陆筱蓉关注的重点却不在梁文博身上，看向莫凡说：“你也很懂画画？” “略懂一些。”莫凡很谦虚地表示，他发现论起脸皮厚度，自己比梁文博可差远了。 这时梁文博换好衣服出来，见那二人在看他的画板，就问：“觉得我这个构思怎么样？” 莫凡摇头说：“支离破碎，不知所谓，就这还好意思显摆？”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看在美女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把作画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然后说：“我去下面吃饭，你们慢慢聊。” 只剩下两个人，陆筱蓉顿时感到自在多了，但也有些过意不去，说：“我一来就把你朋友赶走了，这样不太好吧？” 莫凡说：“他也该出去活动了，不用管他。”到冰箱里拿了瓶果汁给陆筱蓉，知道她平常喜欢喝这种饮料。同时也念了一下梁文博的好处，家里的吃喝用品都是由那家伙采购的，真是个让人省心的管家。 陆筱蓉在房子里转了转，除了梁文博的卧室都看到了，说：“这套房子真不错。” 莫凡说：“你是不是想再买套房子？” 陆筱蓉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看到合适的。” 莫凡说：“那就慢慢留意吧。”知道陆筱蓉平常不做什么投资，买套房子保值也是不错的选择。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陆筱蓉突然问：“你会画人物吗？” 莫凡说：“想让我给你画像？” 陆筱蓉点了点头，“可以吗？” 莫凡说：“我给你画幅素描吧。” 到梁文博屋里拿了画夹炭笔等物，回到客厅做好准备。见陆筱蓉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不由笑了，说：“放松点。”陆筱蓉却越发感到不自在了，似乎怎么坐都不得劲，就怕姿势不好，影响画的效果。 莫凡说：“要不你躺下来吧，尽量让自己躺得舒服一点。” 陆筱蓉笑了一下，侧身在沙发上躺倒，将一只胳膊枕在脑后，这样便放松了许多。 莫凡脑中不由想起了一个电影的情节。男主角给女主角画像，女主角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姿势，只不过身上未着寸缕，脖子上还戴着一个超大号的钻石项链。画完之后，两人先是被追逐，接着躲进车里搞了一次车震，场景很是香艳。 陆筱蓉身上的衣衫自然是完好的，不过要作那种画，莫凡一样画得出来。而且论起身材，陆筱蓉比电影中有点过于丰腴的女主角要好得多。只是两人关系未到那一步，那种画法自然很不妥当，毕竟国人的理念还是相对要保守一些，陆筱蓉在某些方面又相当传统。 和梁文博那个禽兽比起来，莫凡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正人君子。 他深吸口气，屏除杂念，专心作起画来。虽然陆筱蓉对绘画并不怎么懂，但他却绝不会像是在公园里为游人画像那样敷衍了事，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非常用心。 陆筱蓉见莫凡神情专注，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浅笑。听说专注做事的男人最让人着迷，真是一点都不假。她静静看着莫凡，眼中不觉露出了痴迷之色。 待到画完之时，莫凡长吁口气，说：“好了。” 陆筱蓉坐了起来，晃了晃枕在脑后有些酸麻的胳膊，走到莫凡旁边去看。但觉画中的自己栩栩如生，连眉眼中脉脉含情的神态都勾勒了出来，真是越看越喜欢，抱住莫凡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好喜欢。” 呆到10点多，莫凡送陆筱蓉下了楼，一直到小区外面，两人又在车里说了会话，做了深情吻别，这才分开。 莫凡看着她的车开远，却又见到了在路边晃悠的梁文博，很有点无家可归的可怜相，心里倒是有点过意不去，走过去说：“又在这谋划着干什么坏事呢？” 梁文博指着马路对面说：“我本来准备进去喝一杯的，结果发现纪小颖在里面。” 莫凡朝那边望去，透过酒吧的玻璃门，能看到吧台前坐着的纪小颖的侧面，她明显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就那么坐着能有什么乐趣。说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还是撤吧。” 往回走的路上，莫凡说：“你是不是有点寂寞难耐啊，要不先找个女朋友吧。” 梁文博鄙夷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为了几棵树放弃一片森林，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几棵？几棵！莫凡骂道：“我看你真是不可救药了。” 第64章 【大采购】 周五下班后，莫凡跟陆筱蓉去了她家那边。这一天陆筱蓉约好与教她开车的师傅碰面，大家一起吃个饭。 吃饭的地方离陆筱蓉家很近，两人到了之后先点了菜，不长时间客人就到了，一共就他们三个人。 这位教车的师傅姓吴，四十多岁年纪，个头不高，头发微秃，下面门牙豁了一颗，讲话有点漏风。 陆筱蓉介绍了一下莫凡的情况，半开玩笑地说，开车技术绝不比师傅差，当然重点是强调要尽快的拿到驾照。 现在私家车相当普遍，没拿照便会开的人不在少数，只是野路子出来，总不是那么正规，考试被关的最多的反而是这种人，是以吴师傅还是有些不放心。 陆筱蓉就说，趁菜还没上来，你们出去开车兜一圈不就成了。莫凡知道吴师傅的心思，对此并不反对。于是两人出去开着吴师傅的教练车转了一圈，这回吴师傅终于放心了。 很多人驾照拿得慢，有一个原因便是师傅担心技术不过关，万一被考官关掉，会拖延出徒的效率。每部教练车的名额是有限的，如果有一个卡住了，后面的人顶不上来，就会影响到教练的收入。如果开车技术被师傅认可了，其实出来还是挺快的。 莫凡跟吴师傅声明，他只参加交规、倒库、小路和大路四考，别的时间都不会上车。至于规定的上车时间，就请吴师傅做个假指纹帮着打卡。 对这种为他省汽油的学生，吴师傅还是很欢迎的，毕竟现在油价很高。假指纹做起来也很简单，化一块蜡按个指印上去，等硬化之后倒上硅胶之类的东西，凝固好扒下来就可以用了。这玩艺不需要多少成本，要是怕模糊损坏，一口气做十个也不费事。 由于没人喝酒，一顿饭也没吃太长时间，结束之后才七点半。 陆筱蓉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商场，我们去逛逛吧？” 莫凡欣然说：“好啊！” 逛商场这种活动，他其实一点都不热衷。想必有此癖好的男士并不多，要不怎么说商场是为女人开的。单看商场的常规布局，化妆品、首饰、女装、女鞋、女包牢牢占据着一至三层，男人衣服经常要到四楼才出现，就知道这是为谁敞开的世界了。 但莫凡觉得，既然谈朋友，就要勇于接受这种挑战，这也算是一种义务吧。获得女人的芳心不容易，但哄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开心却并不难，很多时候只是举手之劳。不愿意这么做的，要么是心态有问题，要么就是太笨了。有些哥们同自家女人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跟在后面去逛，真是何必又何苦呢，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皆大欢喜。 陆筱蓉在一楼买了一盒眼霜，付账时对莫凡说：“把你的钱夹给我。”莫凡也没在意，就拿出来给她了。 这个钱夹是昨天陆筱蓉刚送给他的。以前莫凡口袋里一共也没多少钱，唯一的一张银行卡就是公司的工资卡，只有发饷之日才会带在身上，所以根本用不到钱夹。这个月他手头算是宽裕点了，又新办了张银行卡，将陈伟杰给的好处费转了进去，准备用来做期货，却也没顾上买钱夹。陆筱蓉见他把钱随便放在口袋里，看着乱糟糟的，银行卡也很容易折断，就送了他一个。 用莫凡的钱付了那盒眼霜，陆筱蓉顺手将钱夹放进了她的挎包，拉着莫凡直往上走，略过了中间几层。 莫凡回过味来，说：“我就不用买什么东西了。” 陆筱蓉说：“用不了一个月，天就会很凉了，这里有新上市的秋冬装，先看看再说嘛！” 说起换季的衣服，莫凡现在还真没有。原本是有几件的，都被他丢在了群租房里没有拿。他本准备到时候再添置，既然陆筱蓉这样说了，那看看也无妨。想来是那天带她去了家里，看到那空空如也的衣柜时，她便有了这个念头。 陆筱蓉挑选衣服的架势，也说明了她绝不是只来看看那么简单，除了内衣之外，衣服、裤子、鞋子每一样都要买好几件。莫凡的钱夹都被收缴了，这些东西自然是由她来付账。 莫凡忍不住说：“你这种买法，搞得我们跟发了横财的暴发户一样，很容易引人侧目的。” 陆筱蓉一听就笑了，说：“你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莫凡顿时被噎了一下，又说：“那也不必一下买这么多啊，以后再来逛，慢慢买嘛！” 陆筱蓉说：“我知道你不爱逛商场，索性一下多买点，省得再拉你来让你感觉像是受罪。” 莫凡张了张嘴，真有些无语了。最后叹道：“能认识你，我真是三生有幸。” 陆筱蓉侧了头看着他，“你说得是真的吗？” “当然了。”莫凡很真诚地说道，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陆筱蓉羞红了脸，大庭广众之下，她一点都不适应这种亲昵举动，不过心里却是很高兴的，拉着莫凡继续去采购，直到莫凡两只手里都快拎不下了，她的手里也提了好几个袋子，这次购物行动才宣告结束。 到了停车场，莫凡把手里的东西全放进了后座，揉了揉发酸的手臂。东西并不算重，但两条胳膊像企鹅一样支愣了半天，的确有些吃不消。 陆筱蓉也把战利品放进后座，然后从挎包里拿出莫凡的钱夹递还给他。 莫凡接了过来，说：“现在会跟我耍这种小心眼了，是吧？” 陆筱蓉扁了扁嘴，说：“你生气了？” 莫凡抱住她说：“是啊，谁让你这么败家呢，这些衣服至少够我穿五十年的。” 买那一堆衣服，着实花了陆筱蓉不少钱。她看上眼的，基本上都是同款里最贵的几种，一个晚上花了差不多十万，估计她给自己买衣服都不会这么舍得，让莫凡生出一种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感觉，压力真的有点大。 商场虽说是女人的天地，服装更是女人的最爱，但实际上同档次同品牌的男装要比女装贵不少，这显然是由男女对服装不同态度造成的。男人的衣服可以少而精，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穿一件外套都无所谓，只要干净利落便可。对于女人来说，这是完全不可忍受的，追求不了高质量的服装不要紧，数量和款式上绝对不可以落后。 陆筱蓉狡黠地笑了笑，说：“你不是也给我买眼霜了么！再说你送我一幅画，送你几件衣服有什么不可以的？” 莫凡心想，那盒眼霜还不到两百块钱，而且似乎有“被”送的嫌疑。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我画画挺有钱途的。早知道这样还上什么班啊，每天画上几幅，现成不成了亿万富翁了？” 陆筱蓉在他胸口轻轻打了一下，啐道：“又取笑我，你真讨厌！” …… …… 过去莫凡以为陆筱蓉的业余时间是比较单调的，顶多逛逛街而已。现在开始交往了他才发现，女人休息时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定安排。周末的时候，陆筱蓉会去练练普拉提、做做spa什么的，并非像他那么宅。 虽然陆筱蓉表示可去可不去，完全看他的意思。但莫凡觉得，扰乱女人美体、美容的计划殊为不智。以她那种偏肉食的习性，还能保持那么好的身材，说不定就是这方面的原因。就算没有实际效果，大概也会有安慰剂效应（注一），所以一定要采取支持鼓励的态度。 他可不想万一哪天，陆筱蓉发现腰身粗了点，自己成为被埋怨的对象。再说两个人相处，给对方留出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对于长治久安是非常有利的。 所以周六休息这一天，二人没有约会，各自做了安排。 早起莫凡到楼下晨练，依然遇到了纪小颖，跑步的时候又被这妞损了几句，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完全不当回事。 结束锻炼后，纪小颖问他，还用送你去上班吗？莫凡连忙说，今天休息，谢谢好意。 聪明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应对这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暴力女警察，莫凡的策略就是始终保持低调，无论她如何挑衅、说出多么弱智的话，也坚决不回击。一定要摒弃得意忘形之类的不正常心态，决不能再掉进她的陷阱中。 回家洗了澡吃过早餐之后，莫凡打电视，开始看早间新闻和财经报道。 有些人觉得电视上报导的内容，太过官方程式化，并且相对滞后，因而价值不大。对这种观点，莫凡完全不认可。重视信息分析的人，是绝不应该放弃官方的报导的，里面所涵盖的内容，就看你是否会解读了。 九点半多一点的时候，梁文博从卧室里出来了，见莫凡在看电视，很是诧异，说：“你怎么在家呆着，没去过你的二人世界呢？” 莫凡说：“我为什么不能在家呆着？她有她的事，我有我的事，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啊？” 梁文博一听就怒了，说：“我无所事事？家里这些吃的用的，有哪一样是你买来的？” ※※※※※ 注一：安慰剂效应，是指病人虽然获得无效治疗，但却“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从而让其症状得到舒缓的现象。 第65章 【小默契】 莫凡笑着说：“行，知道你立功了。怎么起来这么早啊？我记着你的早晨应该是正常人的中午才对。” 梁文博哼一声，说：“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现在作息时间跟你差不多好不好！” 莫凡没去跟他计较这个所谓的“作息时间差不多”至少存在着2个时区的跨度，说：“既然这样，你干脆去菜市场或者超市买点菜回来吧。” 梁文博奇道：“你要干嘛，自己动手做饭？” 莫凡说：“废话！天天在外面吃，你胃口受得了吗？” 梁文博赞道：“这个主意不错，强烈支持！”看来这些天他在外面吃得已经很倒胃口了。 莫凡拿了一张纸，写下必须的作料和几样食材，其余的让梁文博看着买。 梁文博洗漱完换了衣服，带着采购单出了门。他走了不长时间，门铃声响起。莫凡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10点过1分，心想，还挺准时的嘛。 过去开了门，外面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少妇，含笑向他点头说：“您是莫先生吧？我是阿雅。” 莫凡点了点头，说：“请进。” 名叫阿雅的少妇刚踏上屋里的脚垫，对面那户的门打开了，纪小颖走了出来。她看了看莫凡，又看了看门内的少妇，脸上一副不屑的神情，目光中满是鄙夷之色。 莫凡知道纪小颖肯定没往好处想，估计即便解释了她也不会信，而且根本犯不着向她解释，便假装没看到，直接把门关上了。 目前他关注期货已经有一段时间，觉得可以下水试试了，便挑选了一家期货公司，约了经纪上门开户。既然人家提供这种便利，他也就懒得自己再去跑。 大的期货公司信誉好，但交易手续费比较贵。小公司手续费虽然便宜，却不怎么让人放心。华通公司在业界大概能排到七、八的样子，莫凡综合考量了一下，比较符合自己的要求，便选了这家公司。 这个少妇阿雅，就是华通期货公司的经纪。 在厅里坐下来之后，阿雅从挎包里取出文件夹，拿出里面的各类表格，却没有急着让莫凡填写，而是向他说起了当前热度比较高的几个期货种类，重点放在了股指期货上。 她这种期货经纪，和莫凡现在从事的销售工作有点类似。每拉一个客户到公司开户，根据开户资金的数额，可按比例拿到一笔提成。此后客户在期货交易中产生的手续费里，也会有相应比例的提成，如果是由经纪代为操作，提成的比例还会更高一些。 因而对于期货经纪来说，客户投入的资金越多、交易的数额越大越频繁，得到的好处也就会越多。股指期货相对于别的品种，开户门槛要高很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50万的开户资金。所以就不难理解，阿雅为何会向莫凡这般卖力的游说。 莫凡觉得这毕竟是业内人士，便抱着听听无妨的态度。谁知阿雅说着说着，就坐到了他旁边，并且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阿雅的长相只能说过得去，身材倒是还不错，穿得也很清凉。衣领低得露出了好大一截沟壑，下身穿着一条刚把屁股包住的短裤，有个专属名词谓之“热裤”，两条白腿交叠在一起，确有那么几分诱人。再加上眉眼间的神态，又这么主动贴上来，就更显得风骚了。 莫凡心想，也不怪纪小颖会想歪，敢穿成这样出来工作，必然是有一些奉献精神的。 眼见着阿雅的胸脯贴到了自己胳膊上，莫凡站了起来，说：“给你拿瓶饮料吧。” 到冰箱里随便拿了瓶饮料放到阿雅面前，再度坐了下来，莫凡觉得拒绝的意思已经表达得相当明确了。谁知阿雅却很有几分不屈不挠的精神，再度贴了上来，甚至比刚才还要直接。 虽然不少男人喜欢追求数量，质量差不多的都能接受，但莫凡觉得自己一定要高要求严把关。怎么说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无论相貌身段，陆筱蓉都胜出这少妇好几条街，若是这都能动心，哪怕仅仅是生理层面，那也太没品味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这少妇阿雅是出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卖肉。揩油吃豆腐当然可以，要动真格的基本上没什么希望。若是遇到大款肯包养，又或者对上眼了搞ons，那要另当别论。 说白了，这只是她的一种工作方法。原本客户只准备投资10万的，在她的这套方法之下，血液都去了下半身，大脑便会严重缺氧，迷迷糊糊地多投进去十几二十万，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也谈不上鄙视，莫凡却很反对有人对他用这套方法。之前已经做过拒绝的表示了，既然这少妇不上道，那不妨用直接一点的方法。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把这少妇扔出去，让期货公司换个人来，或者干脆换家公司。 这时房门打开了，梁文博提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眼望客厅面露惊容，说：“我刚出去一会，你怎么就弄了个女人回来？” 阿雅望向门口，又看了看莫凡，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梁文博哼了一声，脸上出现了幽怨之色，说：“谁让你找女人的？”这句话的腔调实在很“娘”，听得莫凡毛骨悚然。 阿雅立时和莫凡拉开了距离，脸上神情变得正经无比，说：“莫先生，请把这些表填了吧。” 梁文博提着东西进了厨房，乒乒乓乓折腾出好大动静。 莫凡心中有些好笑，拿起笔来开始填写。 填表没花多长时间，所需的几种复印件和照片莫凡也早就准备好了。阿雅整理好东西装入包中，匆匆交待了几句，逃一般地走掉了，跟莫凡连手都没有握一下。 梁文博从厨房出来，一脸坏笑地说：“帮你解了围，怎么感谢我？” 莫凡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挺灵的嘛。” 梁文博说：“昨天人家刚大包小包的送了一堆东西，今天就另寻新欢，这种事我都做不出来，更何况是你了。” 莫凡说：“不过你用的这方法，真让人有点遭不住。”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要不是我这一手，能让你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利索了？” 莫凡说：“还真是亏了你。你要是再晚点回来，那女人说不定已经被我扔到外面去了，这可就耽误时间了。” “扔？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那妞算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很差啊！”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没品味，是个差不多的女人都想泡一下？” “品味品味，只有品过了才知道味儿！你这种喜欢在几棵树上吊死的，是无法理解我这种境界的。” “几棵树？你给我找几棵树吊死看看！” “你已经有了陆筱蓉那一棵了，我不是给你找了林若熙那一棵吗？要不对门的纪小颖也将就着算一棵吧！” “靠，我要是泡到纪小颖，就让她天天过来揍你！” “你这家伙有没有人性？算了，纪小颖这棵仙人掌还是砍了吧，以后寻摸到再给你换一棵。” 莫凡听这家伙越扯越离谱，斥道：“别扯淡了，过来干活！” “哦，干什么活？”梁文博跟着进了厨房。 莫凡见梁文博着实买了不少食材，大部分都是超市里处理过的，只有少数需要预加工。估计太难的活这位大少爷也做不了，就把刮土豆皮的任务交给了他。 厨房里的用具都是房东的，相当齐全，并且很好用。莫凡很利索的把几样未处理的食材收拾出来，见梁文博还蹲在垃圾桶边上刮着皮，说：“你怎么那么慢，还没好？” 梁文博举起手里的一枚土豆，说：“这马铃薯的皮刮完了一层，怎么又长出来一层？” 莫凡见原本拳头大小的土豆，已经成了鹅蛋大小，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不过你好歹上过学吧，淀粉氧化不知道啊？” “呃……听说过，没见过。” “快滚出去吧，用不着你了！” 梁文博如释重负，赶紧洗了下手出去了。莫凡听到他在念叨什么“君子远庖厨”，冲着外面说：“再瞎叨咕我就扔菜刀了啊！” 梁文博哈哈一笑，又转了回来，站在厨房门口说：“没学问了吧，君子远庖厨是说不忍看到杀鸡宰羊的杀生场面。” 莫凡说：“没错啊，满屋子看看，也就你这一个活物，砍了你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这就是‘君子远庖厨’的真义！ 梁文博骂道：“太狠了你，上辈子是卖人肉包子的吧？” 做饭的时候，莫凡心中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好似一种恋旧的情怀。自从做了那个奇梦之后，他得到了许多以前没有的能力，性格也有了很大变化。正是凭借这些，他的生活开始改变，朝着过去的他根本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但梦中的那个他看似什么都会，有一点却跟梁文博差不多。在做饭这件事上，只会吃，不会做。 他做饭的手艺，都是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跟着母亲学的。 这让莫凡感觉到，他还是那个他，只是本事大了一些，更加自信一些而已。那个梦虽然绮丽无比，却终究只是个梦，一个属于别人的梦。而他现在要实践的，是属于自己的梦想。 第66章 【管家的工作】 餐桌上八个菜，都被吃得只剩下了一点残渣。 吃饭的人已经半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手在肚子上划着圈。 梁文博满意地叹了口气，说：“这真是我吃过最撑的一顿饭。” 莫凡说：“瞅你这点出息，该不会连家常菜都没吃过吧？” 梁文博很是真诚地说：“吃是吃过，但机会比较少，而且味道都不如你做的。” 莫凡嗤笑道：“少拍马屁。要想经常吃，就自觉点去收拾残局，顺便把屋子也打扫打扫。你这做管家的也不能光买东西啊，好多地方都落了一层灰了你看不到吗？” “啊？”梁文博立时苦了脸，“这个……做家务这种事，我真不怎么会啊。” “你自己不会做，不会找钟点工来做吗？” 莫凡压根就没指望这种大少爷出身的人能做好家务。虽说现在梁文博脱离了原来的生活环境，算是开始体会劳苦大众的艰辛了，但这家伙明显打小就学歪了，属于废渣一坨，没多少改造价值，所以也就不强求他能学会做家务了。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莫凡虽然做饭洗衣扫房擦窗样样做得来，但那都是以前在家的时候，父母以“勤劳的孩子长大才能有出息”为借口，强制要求他做的，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将劳动当成生命之必须。尤其快过年的时候，听到别的小孩子都在外面奔跑放炮，他却要在家里擦窗户，心里那岂止一个痒字了得。 过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莫凡也没发现小时候做家务跟长大了有出息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真要论起来，抛开他的那个奇梦，也不谈梁文博的家世，似乎还是不会做家务的孩子更有出息一点。 他倒不是对中小学时的生活有什么怨念，只是觉得那会是不得不做，现在则是可以不做。人嘛，都是有惰性的，这并不可耻，而是人类社会进步的源泉所在。君不见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发明，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人类“懒”的劣根性。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钟点工？找钟点工不要钱啊？” “那能要几个钱。”莫凡说完就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没钱了吧？” 梁文博说：“是啊，最后的一点钱，刚才出去全买了东西，现在不是都吃到肚子里了吗？” 莫凡痛心疾首地说：“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很穷吗，就不知道节省点花钱啊？” 刚搬进来那天中午，莫凡给过梁文博一千块钱。当晚在餐厅酒吧吃饭，走之前又塞了两千多块钱给他。这还不到一个星期，居然让他全花光了，这败家孩子真是不懂什么叫勤俭节约！ 梁文博说：“我还不够省啊？每一分钱都是精打细算！”将一周来的花销情况念叨了一番。 莫凡听他说一件t恤50块，一条裤子80块，画笔颜料之类的东西也不贵，属于经济实惠型的。心想，果然还是生活最会教育人啊，连公子哥都学会淘地摊了，说不定这家伙还是有一点改造价值的。 梁文博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添置些衣物自然很正常。画画的工具材料，对于他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至于各类饮料早点，算作生活必备品，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总之听起来，还真像是一个精打细算的管家。 可是听到一条内裤200多块钱，并且一下子买了6条时，莫凡就有点不淡定了，说：“你买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不如几条内裤贵，这就是你的精打细算？” 梁文博振振有词：“别的可以瞎凑合，小弟弟怎么能瞎凑合呢？当然要尽可能的善待！那6条内裤也有你一半，觉得不好你别穿啊！” 莫凡心想，怪不得感觉新内裤的舒适度比较高，原来是高档货啊，说：“就算你有道理，但钟点工的事还是要你负责。” 梁文博愁眉苦脸地说：“我怎么负责，难道叫人家来干完活，再一脚踹出去？这么下流无耻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莫凡说：“你脑子怎么不开窍呢，知不知道什么叫生产力资源置换？” 梁文博恍然道：“哦，你是让我出去摆摊卖画，挣了钱再请钟点工来干活？” 莫凡点头说：“总算没有笨到家。” “说起来真是好久没去公园画画了。”梁文博站起来挥了下胳膊，“走啊，一起去！” 看来这家伙确实有点憋坏了，与外界多做一些接触，还是很有必要的，不过倒不急在这一会。 莫凡指了一下餐厅，说：“不先收拾掉，等着招苍蝇啊？”掏出一百块钱放在茶几上，“小区物业有对口的家政公司，这事交给你了，我先去睡一觉。” 待到莫凡午睡起来，厅里已经是窗明几净，厨房也整洁利索，看来以后绝对有必要每周都找钟点工来收拾一下。 梁文博早就准备好了画板炭笔等物，见莫凡出来，说：“走吧！” 莫凡看他拿着车钥匙，说：“这旁边不远就有一个公园，你还开车干嘛？” 梁文博说：“你不知道车放着老不开会出毛病吗？我让你上班开，你又不肯，现在不去溜溜还等什么时候？” 莫凡说：“真是废话！我开车去上班，停车费比打车还贵，这种事还是等我发财了以后再去做吧。其实你出门买个菜什么的，完全可以开车去嘛。” 梁文博想像自己开着辆超跑去菜市场，拎着一堆茄子土豆放在车上，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那也太二逼了吧？” 莫凡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你还是境界不够啊！什么时候能做到外物不萦于怀，就算是有点出息了。” 两人开着车出了小区，到了小区旁边那个免费公园门口，梁文博让莫凡在车里等着，他先进去看看。几分钟后，梁文博出来上了车，说：“这个公园太小了，咱们换一个。” 这部车里没有导航，两人对这种公众绿地的分布又不熟悉，梁文博虽然事先问了路，方向上却出现了偏差，兜了好几圈才找到另一处公园。 这回依然是梁文博先去侦察情况，回来后说：“这地方不灵，连个人工湖都没有，还是得换。” 莫凡忍不住了，说：“你穷折腾什么？不就是嫌这里都是老年人没有美女吗？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梁文博白了莫凡一眼，说：“亏你还是做销售的，你觉得那些老头老太太，有几个愿意花钱来画像的？” 莫凡瞪着他说：“先前去的那个公园里，大半都是家长带了孩子出来玩的，这个潜在客户群体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走？” 梁文博讪笑着说：“多转几个地方，找个更合适的有什么不好，又不用你走路。” 莫凡哼了一声，说：“你再转几圈，天都要黑了。画画挣点钱，还不够油费的。” 梁文博说：“这你放心，我很明智的一直将加油卡放在车里，至少半年之内不用担心油钱。” 莫凡对这家伙的死心眼真是有些无奈，说：“行了，别折腾了，去以前那个公园吧。” 梁文博一想，觉得那地方还不错，大人小孩都有，重要的是常有美女出现，便直接开了过去。 停好车后，二人进了公园，梁文博见果然有不少穿着清凉的靓妹，深情感叹道：“还是这里好，到底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啊！” 莫凡说：“你这会要是站在湖边，我肯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你踹下去。” 梁文博说：“我发现你最近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 莫凡说：“所以你就不要挑战我的容忍底线了。” 找了一处树荫，梁文博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摊开画夹，摆出几张人物素描当作广告，做这个他倒是熟门熟路。 莫凡就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享受这无所事事的悠闲时光。 不长时间便有顾客上门，是一个十六七的高中女生。莫凡知道梁文博对这种未成年的少女没多大兴趣，是以并不担心他会出格的画一副裸体图出来。 这时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莫凡取出来一看，是陆筱蓉发来的信息，她正在做美容，有点无聊，就想跟他说说话。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梁文博画了三幅，收入一百五十大洋，下星期找钟点工的钱算是有着落了。莫凡也和陆筱蓉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陆筱蓉还特地说，让他把梁文博也带上，估计也是看这孩子一个人可怜巴巴的。 莫凡说：“晚上有人请你吃饭了……”话还没说完，就见梁文博惊呼一声，扔下画夹拔腿就跑，当真是动如脱兔矫健无比，不由诧异道：“跑你妹啊！”心想请吃饭这种事有这么吓人吗？ 忽听一个柔美却清冷的声音说：“莫凡先生，你好。” 一听到这个声音，莫凡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他转过头，见林若熙站在两米开外，脸上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容貌，因而不至于让人觉得美到惊世骇俗。她的衣着很简单，短袖翻领衬衫加长裤，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但在看到她时，莫凡立即觉得自己的心跳产生了停滞，或许只是一两秒，或许这根本就是一种错觉，可那种异样感受却是真实存在的，每一回见到她都是如此。 这种超脱了认知的不可控现象，让他感到有些愤怒。 第67章 【美女图之二】 就如那次喝了状元红之后的宿醉，尽管陆筱蓉后来说了，其实没发生什么事，但莫凡依然没有再喝过酒，因为他非常讨厌发生超脱自己掌握的事情。 虽说世事难预料，很多事情的发生根本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但莫凡觉得至少应该做到掌控自己。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又何谈做大事。 愤怒的情绪使他的语气也变得不善，对林若熙说道：“没见到你之前，本来是挺好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见了你之后就不好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林若熙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语气也和之前一样：“可否帮我把梁文博叫过来。” 莫凡忍不住笑了，说：“我怎么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这倒是实话。画展上那次，梁文博脚底抹油直接遁了，这次自然也是说不准的。 林若熙说：“我相信你能叫他过来，我可以在这里等一会。” 虽然她的语气淡淡的，不带有什么情绪，但莫凡却听得出来，这不仅是在命令他，而且似乎她肯在这里等上一会，已经是给梁文博很大的面子，或者说施舍了。 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是个人都会觉得不爽。莫凡发现扼杀心中对林若熙的那一点点好感实在太容易了，听她说上不超过三句话，绝对抹得一干二净。 心中忽然生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说：“既然你这么有空，我给你画副像吧。” 也不管林若熙是否同意，莫凡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拿起梁文博的画夹炭笔，一副要作画的架势。见林若熙站在那没有动，心想，既然你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准备秉承夜店小王子梁文博的画风，给林若熙绘一幅春意盎然媚态毕露的裸像，非把她气走不行。 然而落笔之时，却又修正了一下初始的念头。虽然很不待见林若熙，但要说把她画成一个****，还是相当于心不忍。再看她那副冷冷的样子，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万载玄冰，也实在下不去手。 算了，怎么说也是梁文博他姐，给她打个折扣，裸一下便罢，能气走她就行了。 定下主意，莫凡便画了起来。 尽管明知道这幅画诞生之后，只怕用不了一分钟就会粉身碎骨，但他并未存敷衍了事的心思。虽不见得如同画陆筱蓉时那般用心，却绝对一点都不马虎。 林若熙是梁文博绘画的启蒙老师，哪怕这些年不作画了，鉴赏水平也绝对不会低。莫凡存了为朋友争脸面的心思，要让林若熙知道，别以为画画就那么点事，现在你已经不行了！ 既然是全裸图，林若熙脸上的墨镜自然不能要。莫凡当然不会傻到要求她摘下来，因为这根本不是问题。她的那副容貌，任何正常男人看过之后便很难再忘记，更何况莫凡还有非比寻常的图像记忆能力。 至于把她身上的衣服处理掉，就有一点复杂了。一方面是根据衣物的起伏程度来推断下面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也要相当熟悉女人的身体构造才行，这需要相当专业知识和某些经验。 西洋画法在画人物方面，十分注重人体构造。学画人体时往往是先画裸体，熟悉了人体构造后再画着衣图，这样对于光影的把握就会更加到位。米开朗基罗的传世名作《最后的审判》，最初里面的人全是裸体的，后来由另一位画家给里面的人添上了遮羞布，那人被戏称为“穿裤子的画家”。莫凡所做的，相当于逆推这一过程。 虽然画得认真，速度却不算太慢，莫凡对背景处理得比较随意，重点只在人上面。但好歹也用了二十多分钟，在这个过程中，林若熙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也没跟莫凡说话，似乎只是在跟他比拼耐心。 画好之后，莫凡抖了抖画板，弹掉上面的粉屑，自我感觉还是挺满意的，都有一点不想把这幅画交到林若熙手中了。 也不知是因为安静的林若熙很难让他再生出厌恶情绪，还是奇梦中那许许多多的女人在记忆里留下了最好的一面，这幅画中的女人相当完美，至少是衬得上林若熙的。 “请过目。”他取下那页画纸递了过去。 林若熙接过来端详片刻，很平静地说：“很不错。” 莫凡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情绪波动，就好像那上面画的不是她，而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这一声“很不错”，也听不出来到底是真在夸赞，还是有意的嘲讽。 这个结果不禁让他有些失望，好似奋起一拳，却打在了空处。忍不住追问：“你真觉得不错？” 林若熙没有答他的话，双手在画的上方正中位置并拢，莫凡还以为她要撕成两半，却见她双手动了动将画卷了起来。 “请你帮我转告梁文博，问问他准备在外面躲多久。”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走了。 莫凡提高了些声音说：“他一看到你就跑，你就不想想这到底是谁的问题？” 林若熙脚步停了一下，说：“一个连家都不敢回的人，不配用任何理由做借口。” 莫凡很想冲她大声喊，孩纸不是这么教育滴，要不是家里逼得太紧，谁愿意在外面晃荡。 待到林若熙从视线中消失，梁文博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说：“谢天谢地，她总算走了。” 莫凡恶狠狠地说：“你这个怂货，就知道跑！” 梁文博说：“我看到她的时候，已经相距不足十米了，除了跑还能怎样？” 莫凡叹了口气，说：“行了，不跟你计较了。钱也挣到了，收摊走人吧，该吃晚饭了。” 梁文博蹲下来整理画夹，问道：“你是怎么把她打发走的？” 莫凡哼了一声，说：“用的是你的方法。” “我的方法？” “对啊，我给她画了幅全裸像，她就走了。” 其实莫凡很怀疑林若熙是呆够了时间自己走的。因为之前她就说过，她可以等一会，这就代表不会一直等。即使什么都不做，估计这会她也该走了。 梁文博张大了嘴，半晌后说：“你真牛逼！画完之后她说什么了？” “她说很不错。” “很不错？然后呢？” “然后就走了呗！” 从林若熙临走前的两句话中，莫凡大致知道了他们家里对梁文博“离家出走”这件事的态度。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时候，跟梁文博好好谈谈，现在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 “要不是在远处看到你好像是给她画了画，我真会以为你在吹牛。”梁文博背起画夹，两人朝外走去。 “这有什么好吹的？要说你姐真恶劣啊，拿了画却不付钱，我亏大了！” 梁文博摇着头说：“她走了就好。今天真背啊，怎么就让她找到了呢？” 莫凡冷哼一声，说：“你这个骚包开着辆骚包车在街上转了那么久，被认识的人看到后通风报信也不奇怪。” 梁文博说：“那也太凑巧了吧？” 莫凡说：“要不就是利用你车上的卫星定位找到你的。” 梁文博顿时变了脸色，说：“真有这种可能！”他车上虽然没有导航，却有用来防盗的卫星定位系统。 莫凡不由冷笑道：“你车里的加油卡，恐怕是你母亲大人故意留给你的，这样找你多方便啊！亏你还自诩聪明，依我看，你简直就是你们家里最笨的那一个！” 梁文博神情郁郁，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莫凡见他居然是这个反应，倒是颇感讶异，说：“不是吧，你连这种程度的‘人参公鸡’都吃不消了？” 梁文博咧嘴笑了一下，说：“没有，还好了。” 莫凡见他笑得勉强，越发感到奇怪，说：“走了走了，今晚吃火锅！” 两人直接去吃饭的地方会合陆筱蓉。好久没有吃火锅，莫凡还真是有点想这一口。不过他发现，吃饭的时候梁文博也有点强颜欢笑，好似装了一肚子心事，这显然不是因为他的那番人身攻击。 陆筱蓉也看出来梁文博有心事，偷偷问了莫凡，莫凡表示他也不知情。 男人的心事，有时候比女人还麻烦。他要是不愿意讲，问也问不出来，还是等两天，看他会不会自己说吧。 …… …… 星期天早上，莫凡又接到了封永胜的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虽然电话里交谈不多，但莫凡还是能听出来，封永胜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起码讲话时不再满是江湖味了。 这一回莫凡自然没再拒绝，其实他还是挺期待这个电话的。 答应了这一头，另一边跟陆筱蓉的约会就泡汤了。与客户见面这种正当理由，陆筱蓉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并且还全力支持。莫凡对封永胜那伙人终究不能完全放心，毕竟双方接触太少，了解不深，还无法保证完全不会出意外，要不然带上陆筱蓉也无妨。 梁文博这一天的个人时差明显又出了问题，直到莫凡出门都还没起来。莫凡隐隐感觉到，那家伙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他觉得有必要晚上回来后套套梁文博的话，弄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第68章 【再会封永胜】 封永胜订的地方稍有点远，莫凡打车过去花了半个小时。这是一家当地特色的餐厅，消费不算太高，却挺有名气，假日里要想订个包厢还是很困难的，至少要提前两天预约。 从这一点来说，封永胜是相当有诚意的，更别说还专门在门口等着。人家姿态放这么低，莫凡自然也不会倨傲，对封永胜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算上莫凡，包厢里一共四个人。除了封永胜之外，有一个莫凡认得是阿超，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发型也很普通，穿着规规矩矩，倒像是个正经年轻人了。 听封永胜介绍，这小子本名叫罗锐超。 另外一人三十不到的样子，名叫韦国群，身板看着相当结实，脸上带着点横肉，虽然衣着相当本份，但那一脸凶相，完全不会给人以“老实人”的感觉。 坐定介绍了之后，封永胜问莫凡：“莫经理，喝酒还是饮料？” 莫凡说：“不瞒你说，我以前是喝一点酒的，但最近因为特殊原因，确实不能喝了，还请大家见谅。你们喝你们的，我以茶代酒作陪。” 封永胜点了点头，叫了一瓶白酒他们三个人分，开头酒一过，饭局就算是开始了。 待聊了几句暖了场，莫凡说：“胜哥你不用跟我太客气，你叫我莫经理，那只是场面上的恭维，其实你知道我就是个小销售员。你叫我小莫，或者叫我名字，我也不叫你封经理，这样不显生分。” 封永胜笑着点头说：“这样挺好，显得亲近。不过你这个小销售员，可真是不简单。别的不说，自打我那半调子公司开张，敢独自登门教训我一顿的人，你是头一个。”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还请胜哥不要介意。” 封永胜摆手说：“怎么会呢，你教训得好啊！这两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能带着兄弟们正经混口饭吃。那天被你一说，我是认认真真反省了两天。就像你说的，做什么营生先不论，这心思先就没放正。要不是被你点醒，以后真是很难预料，只是想想都觉得心里不安。就冲这一点，我就得好好谢谢你！” 他说着端起酒杯，“先干为敬，聊表心意。” 喝酒的这三人用的是大号的高脚杯，一杯白酒各分了三分之一。前面开场喝掉了一点，杯中大概还有二两半的样子，封永胜一口全干掉了。 莫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胜哥你也不用过谦，既然有那份心思，我说的那些话你早晚都能想到。” 封永胜笑道：“这早晚的差别可大了。人呐，有时候就差那么一步，结局就完全不同了。” 莫凡听出他这是有感而发，大概和自身经历有关。 阿超见封永胜酒杯空了，就让服务员上酒，然后也端起杯来敬莫凡，说：“小莫……” 刚叫了一句，封永胜瞪了他一眼，说：“没大没小的，你才多大岁数，我那些话都跟你白说了？” 莫凡说：“这个无所谓。” 他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称呼他，哪怕嘴上叫爷爷，肚子里把你骂成瘪三，那又能怎么样呢。 封永胜说：“这个不能乱来，在什么场合就讲什么规矩。不瞒你说，我那帮兄弟，有不少都是不三不四混过的，这小子就是其中一个。人虽然不坏，身上臭毛病可不少，对他们就得严一点，不时时刻刻注意着，我真怕他们改不过来。” 莫凡点点头，这就是乱世用重典的道理了，也确实有必要。 阿超又向莫凡举杯，说：“小莫哥！” 封永胜说：“这还差不多。” 阿超这才接着说：“小莫哥，我也敬你一杯。以前是兄弟我不懂事，多有得罪。今后我跟着老大……那个……胜哥往正道上走了，感谢你的那个啥……唉，不会说了，我还是喝吧。”举起杯来一口喝掉了。 他的酒量明显差了很多，一杯下去就成了关公脸。心意倒显得很诚，但多半是因为封永胜的缘故。真正对莫凡的敬意，大概也是那天被打出来的。 莫凡举茶回应，说：“既然是朋友，喝酒就不必勉强。能者多劳，意到便好。” 叙过交情，便说起了业务。 放弃收债生意，转而做些正经的营生，封永胜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项目。前段时间，他偶然见到一家新开的小商场在装监控设备，便有了做这种产品的念头。 封永胜以及他们那伙人，其实就是一帮地头蛇性质的人物。一说起地头蛇，常会让人与欺负良善的混混、地痞联系起来，其实那只是最不入流的层次。真正的地头蛇，必然在当地有一定的势力和人脉关系，有自己的生计和门路。 对于他们来说，在他们经常活动的那片区域，拿到一些小区、学校、商场等等场所的监控设备采购单并不困难，喝喝酒、塞点回扣就能把事办成。 封永胜所看重的，也不仅仅是利润。赚钱当然是一方面，但他更想给下面的兄弟找点正经事做。那帮人的德性他太清楚了，若是日子过得太闲，定然会惹是生非。所以他才会向莫凡强调，一定要由他们来负责安装。 这么一聊起来莫凡才知道，封永胜手下有将近三十号人，还真有点兵强马壮的意思。人多固然势重，但也太容易招人注目，若是不小心捅了娄子，很容易被定性为涉黑团伙。封永胜急着转型，多半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另外莫凡还发现，封永胜打算做这个，也是心中有底。海天公司生产的那些设备，从工作原理到安装流程，他都相当清楚。若非算是知道一些底细，莫凡都会以为封永胜之前是在海天公司安装部工作的。 了解到封永胜的思路之后，莫凡想了想，觉得可行性还是相当高的。 虽然海天公司没有单纯的设备报价，但安装成本莫凡能估算出来的，误差不会太大，这基本上就是自行安装能得到的优惠区间。 以此为依据，加上封永胜的目标客户的特点，莫凡帮他做了一番比较细致的分析。比如哪类客户做起来利润会高一些，哪类则少一些；每单业务怎样操作会比较合理；以及他那么大一帮人，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大家有吃有喝等等。 这些问题，封永胜跟几个头脑灵光的兄弟讨论过好多次，也算是做过可行性研究了，但绝不如莫凡讲得这么细、考虑得这么全面，他不由越听越是佩服。 听莫凡讲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韦国群端起酒杯来，对莫凡说：“之前听胜哥说你了不起，我多少还有点不服气，现在真是没话说了。我们琢磨了好几天的东西，还不如你这么一会的工夫想得全。兄弟，我敬你！” 阿超也端起酒杯，说：“是啊，小莫哥，我也敬你！” 韦国群侧过头看向阿超，说：“你小子也听明白了？” 阿超说：“不算全都明白，不过觉得挺厉害！” 莫凡不由哑然失笑，这就是“不明觉厉”了。端茶杯与那二人相碰，封永胜也举杯参与，四人一起喝了。 这时韦国群的第一杯酒才刚喝完，阿超要给他加酒，他用手把杯口捂了起来，说：“别给我倒了。”又向莫凡解释说：“我这人好酒，喝多了脑子容易犯迷糊，不是忘事就是误事。我得留着脑子记着咱们说的话，小莫你别介意啊！” 莫凡心想，这不是跟自己的情况差不多么？好酒之人能在酒桌上把得住，这便值得高看一眼，莫凡说：“你跟我一样，也喝茶吧。” 封永胜说：“阿群，干脆你把咱们弄新公司的事也跟小莫说说，让他帮咱们参详一番出出主意。” 韦国群点头说：“我正准备说这个。” 他们这一回收债业务不做了，就准备另起炉灶注册一家公司，专门做监控设备贸易及安装的生意，一切都照正规公司的来。而新公司的规章制度、操作流程什么的，都是由韦国群来负责。 莫凡对此倒是有些讶异。这韦国群看面相，完全是红花双棍金牌打手的造型，没想到人家扮演的是白纸扇，干的是动脑子的活。而且他说的内容颇具章法，绝不是照猫画虎那么简单，只是大概因为缺少相关经验，难免有些疏漏，细节上也有所欠缺。 但在莫凡看来，这已经相当不简单了。都说市井中卧虎藏龙，这话的确不假。而以浦海的底蕴和商业氛围，出现韦国群这种人物一点都不稀奇。 既然是有心结交，莫凡也就有一说一，不做过多的客套。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对于这帮人来说，只有明确规章和流程，才能让他们尽快地走上正规。 待莫凡讲完，韦国群仍处于思考状态中，好一会之后才说：“我真后悔今天过来喝酒了，脑子总是不如没喝酒时清醒，也不知道回去还能记住多少。” 莫凡说：“那也没什么关系，有问题你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韦国群笑着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69章 【颓废青年】 和封永胜的这顿饭，等于是莫凡给他们上了一课。推杯换盏的场景并不多，话却说得不少，一直到了三点多钟，才算是告一段落。 出门之后封永胜说：“要不到哪休息一会，接着再吃晚饭？我看你光说话来着，根本就没怎么顾上吃东西。” 莫凡说：“胜哥，咱们日月长在，不差这一顿两顿。说实话，本来我中午是要跟女朋友一起吃饭的，晚上总不好再放她鸽子了。” 封永胜笑着说：“那你赶紧去，这个事我们可不敢耽误。” 走的时候阿超明显是高了，走路飘得不行。封永胜便说他：“你就不能向你群哥学学，看着酒就没命，偏偏酒量还差得要死。” 阿超大着舌头说：“我保证，以后办正事绝不喝酒！” 莫凡听着有点想笑，这阿超的酒量，似乎跟他差不多。 与封永胜等人分开之后，莫凡给陆筱蓉打过电话去，约好碰面地点。等他们见了面，随便逛了一会，便又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要说大城市的缺点，在交通出行方面花费的时间太长，应该能算得上是一桩了。 这种节奏，让莫凡觉得自己一天下来似乎一直在围着饭桌转，好像只有那些要紧部门的重要人物，才会过这种生活吧？ 商量晚上吃什么时候，陆筱蓉说，要不要把梁文博叫来。 莫凡一想，今天还没见着那家伙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忧郁文艺青年的角色当中，便说，我给他打个电话吧。结果电话打过去，梁文博说，你们吃吧，我就不去当灯泡了。 陆筱蓉见莫凡挂了电话，说：“他不是不情绪还不太对啊？” 莫凡说：“好像是的，这家伙不肯说，我拿他也没办法。” 陆筱蓉说：“要不我们吃完饭，你早点回去吧。跟他聊一聊，或许能有什么帮助。” 莫凡笑着说：“你可真够体贴的。” 陆筱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在街边找了个小店，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然后溜达了一会，陆筱蓉就开着车送莫凡回去了。 莫凡看着陆筱蓉的车驶离，心想，似乎越和她在一起，就越发现她的好，真是相当有压力啊！ 回到家里，一开门就闻到一股烟草味道。只见客厅里烟雾缭绕，梁文博歪在沙发上，正在那吞云吐雾呢。莫凡说：“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有抽烟的习惯呢！” 电视的声音比较大，梁文博没听到开门的动静，直到莫凡说话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掐了烟，站起来挥舞着双手扇了扇，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莫凡换了拖鞋走过去说：“不这么早回来，哪会知道你小子居然是个瘾君子。” 梁文博说：“我这是抽烟，又不是吸毒，你这帽子扣得太大了吧？” 莫凡坐下来说：“我就不明白了，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又是抽烟又是玩深沉的，不能跟我说说吗？” 梁文博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谁装深沉了？” 莫凡摆了下手，说：“拉倒吧，就连陆筱蓉都看出来了，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要不，你陪我喝两杯？” 莫凡说：“不是说了么，我现在不喝酒了。” 梁文博说：“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不喝酒了，不能跟我说说吗？” 莫凡忍不住笑了，说：“行，就跟你说说。我喝醉了之后，行为可能会失控，然后自己又完全记不得。” 梁文博听得一愣，说：“就因为这个？” 莫凡瞪着他说：“这个还不够啊？” 梁文博不以为意地说：“人喝醉了不都这样嘛，记不清楚做过什么很正常。” 莫凡觉得这家伙完全搞不清楚重点，没好气地说：“重点在于行为失控！行为失控你懂吗？” “哦，失控之后你会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靠，我都说了记不清了，你今天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既然记不清，你又怎么知道自己行为失控了？” 这一下倒真把莫凡问住了，总不能说是陆筱蓉告诉他的吧。以梁文博这家伙的素质，绝对不会往好地方想。而且直到现在，他其实仍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个失控法，这个结论只是根据次日陆筱蓉的反应以及一些蛛丝马迹推导出来的。 “你有什么高见吗？”莫凡反问道。 “我的高见就是，你喝醉一次让我看看，然后等你醒了我再告诉你，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梁文博老神在在的说道。 莫凡心想，这倒是个办法。他在外面不喝酒，是怕出了事情难以收拾。梁文博这家伙虽然有些不着调，却是一个值得放心的人。便说：“你就不怕我喝醉了之后撒酒疯，把你给大卸八块了？” 梁文博轻蔑地笑了笑，说：“你放心，只要看到你有什么不对劲，我就去砸隔壁的门。相信咱们那位女邻居一定能收拾得了你。” 莫凡嗤笑道：“也就是你才好意思拿这种话来打脸。行，不怕死你就买酒去吧。” 梁文博说：“那你等着。”到卧室换了衣服然后出了门。 莫凡很清楚自己喝完酒后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于是将睡前运动前提，开始进行力量锻炼。 楼下有便利店，不远的地方还有超市，按说买个酒用不了多长时间。可是直到他锻炼结束，才听到开门的动静。 “你是不是现打粮食酿酒去了，我都想给你登寻人启事了。”莫凡正准备去冲澡，见梁文博怀里抱着一个挺大的盒子，手里还提着个袋子，袋子上印着“名园18号”的字样。 “你好不容易答应喝一回酒，万一喝多了发疯砍人，那肯定是没下回了，我总得弄点好的吧。”梁文博说着把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莫凡见那个大盒子实际上是一个小巧的恒温储酒器，值得这样小心保存的酒，品质定然不会太差。再仔细一看，里面的三瓶红酒都是拉菲，其中有一瓶居然是82年的，另外两瓶也不差，都是86年的。 “你出去打劫了？上哪弄的酒？” “除了老徐那里，还能上哪弄。” 徐景山名下有一家顶级的法式餐厅，便是“名园18号”，在浦海相当有名。他的藏酒，很多都放在餐厅的地下酒窖里。梁文博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是上那找酒去了。去的时候徐景山不在，这正中他下怀，要了几瓶酒，打包了几样小吃，说了声记账就回来了。 莫凡听说过那家餐厅，此时才知道是徐景山的产业。说道：“你就这么着把人家的好酒偷出来，有点太无耻了吧？” 梁文博不满道：“这怎么能是偷呢？我是光明正大地拿好不好！”一句话就道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敢情记了账之后，根本就没想过要以后还要给钱。 莫凡说：“徐景山认识你，还真是够倒霉的。” 梁文博说：“反正那家伙好酒多得是。再说我只拿了一瓶82年的，已经相当照顾他的心情了。赶明他问起来，我就说是跟你一起喝的，他就不会有意见了。” 莫凡不由叹息一声，说：“除了坑神，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了。” “你真觉得我很坑人？”梁文博脸上显出些怏怏之色。 “你自己不觉得吗？”莫凡说完就到卫生间冲澡去了。 梁文博从袋子中取出食盒打开，有奶酪、羊排、牛柳、鹅肝四样，再到厨房那边取了两个水晶高脚杯和一个扎壶回来。房东这里的用具挺全，但是没有容酒器，只好用扎壶替代。陈年红酒中会有沉淀物产生，饮用前换瓶，可以避免把杂物倒入杯中。 待莫凡洗完澡，梁文博开了那瓶82年的酒。随着他将酒液缓缓倒入扎壶，带着鲜花般芬芳的酒香气开始在客厅中弥漫。 如果在瓶身后面放一支点燃的蜡烛，会更容易看到沉淀物是否流到了瓶口。不过梁文博对自己的观察力很自信，用不着那玩艺。 其实按说酒在拿回来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些摇晃，应当多静置一段时间，让杂物充分下沉再开瓶最为合适。但是现在的梁文博，显然没有那份耐心。他挑选的这三瓶酒，还并不仅仅是贪其品质好。很多陈年红酒需要相当长的醒酒时间，而82年的拉菲，几乎不需要醒酒，换瓶静置片刻便能喝了。 梁文博倒了两杯酒，说：“酒仙，来品尝一下老徐的珍藏。” 莫凡心想，要是让徐景山知道你这么对待他的珍藏，非把鼻子气歪了不行。见梁文博情绪不佳，这句话便没有出口。 拉菲这个牌子的红酒，似乎特别受国人追捧，82年的拉菲已经被炒到10万块一瓶。凑热闹式的无脑炒作当然是原因之一，而此酒的口感柔和顺滑，比较适合国人的口味大概也是一方面。 莫凡估计梁文博晚上没有吃饭，几样佐酒的吃食很快被就他干掉了一半，因而也没急着跟他谈重点，只是扯着闲话。但一瓶酒喝完之后，莫凡就有了些微醺之意，说：“你再不跟我唠叨，过会我可就喝醉了啊！” 梁文博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酝酿了一会情绪，却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张嘴只发出一声叹息。 莫凡说：“别叹气了，装深沉玩颓废这一套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出去泡妞人家都看不上你。” 梁文博说：“我准备回家了。” 第70章 【梁文博的心事】 梁文博这段时间来所谓的“离家出走”，目的只不过是想要家里人给他更多的自由，不去强迫他进入商界做什么事业，让他能继续安心画画。 前段时间他母亲大人找上了徐公馆，他宁可再次逃跑也不肯回家，态度可谓相当坚决，有点为了理想不惜一切的架势。 可这一回只是林若熙在公园里找到了他，也没发生什么激烈冲突，这家伙居然表示要回家了。 这当然不是他的斗争目的达到了，而是他认怂了。 所以莫凡很是有些不解，说：“你准备接受家里人的安排了？” 梁文博摇了摇头，说：“先回去再看吧。” 莫凡皱眉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 梁文博沉默了片刻，说：“你们公司的董事长，就是我老妈。” 莫凡第一次叫上梁文博跟陆筱蓉一起吃饭时，曾说起过就职的公司，当时梁文博脸上神情便有些古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不由恍然说道：“这样说来，你要回家，是怕连累我了？” 梁文博说：“林若熙既然能在公园找到我，我老妈就能知道我们住的这个地方，也能知道更多她想知道的。我想来想去，觉得昨天林若熙的出现，实际上是一个警告。” 莫凡忍不住笑了，敢情这一天来，他是在担心这个。说：“你还真够替我着想的。不过就这么点事，至于你愁眉苦脸的吗？我虽然现在给你母亲大人打工，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职员，但她要收拾我也没那么容易。大不了我不在海天干了，浦海这么大，她还能断了我的生路不成？” 梁文博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本事大，不管干什么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但是陆筱蓉呢，她受到牵连怎么办？就算你能帮她，又或者她凭自己的本事换个地方也能做得不错，但起码对她来说是很不公平的。而且如果我继续和你呆在一起，就算你们跳槽，只怕也不得安生。” 莫凡有些讶异地说：“你母亲大人有那么凶残吗，还能把我们赶尽杀绝不成？”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相信我，只要她认为有必要，那便能做得出来。” 从这句话当中，莫凡隐隐品出一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味道。或许梁文博本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措辞比较委婉，毕竟再心有不满，终究是他的母亲。 由于职位低微，工作的地方又不在总部，莫凡只在去年年底的公司年会上，见过何惠铭一面，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了解。 不过作为浦海商界有名的女强人，媒体对何惠铭的报导不少，莫凡在网上经常能够看到她的一些消息。可不管正面还是负面的报导，哪怕信息再多，也不可能据此了解到一个人，顶多是一个侧面而已。在这方面，自然是何惠铭的儿子最有发言权。 虽然经过那次竞聘，何惠铭很赏识陆筱蓉，但一个有前途的职员和亲生儿子相比，孰轻孰重根本不用多说，这种取舍不会让人有任何顾虑。所以梁文博担忧的事，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 莫凡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位坑神朋友居然是海天公司的太子爷。话说人家抱到这种大腿，无不飞黄腾达平步青云，怎么轮到他就要跟着倒霉了呢？可见坑神之名，绝无半点虚假。 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说：“早知道你母亲大人是这种行事风格，我当初就不鼓励你在外面晃荡了。唉，失算呐！” 梁文博耷拉着脑袋说：“后悔收容我了是吧。” 莫凡笑骂道：“放什么屁呢，我只是觉得策略不对头。你这事啊，其实也不难解决。” 梁文博看向莫凡，说：“你可别想得太简单了，我老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当然是废话。能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又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若真能做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道德底线这种东西当成空气，那几乎就无敌了。 莫凡说：“对于别人来说，当然不好对付。对于你来说，那就不一样了，就看你愿不愿意做。” 他之前给梁文博出的主意，仅仅是从母子角度出发的。看到儿子在外面受罪，又有哪个母亲会不心疼，只要心一软，自然就好谈条件了。 但何惠铭这种人，显然不能以普通母亲的行为去衡量。装委屈扮吃苦这种小把戏，根本不可能奏效。与她正面硬碰，更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是就算她铁石心肠，对亲生儿子总会有些不同。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快说来听听！”梁文博对莫凡还是挺信服的，话语中有了些兴奋。 莫凡说：“你这家伙自诩情圣，总吹嘘对女人很有办法，自己就想不到个主意吗？” “我没向你吹嘘过泡妞的本事吧？”梁文博眼中闪过狐疑之色，“而且你的话让我好费解啊！” 莫凡哼了一声，说：“解决问题当然要面对面的沟通，把你泡妞的本事用在你老妈和你姐身上，相信你早就不是现在这个境遇了。” 梁文博瞪大了眼睛，说：“你还能更无耻下流没底线……” 莫凡抓起一个靠枕砸了过去，骂道：“你这家伙满脑子不健康思想，什么事都能让你给想歪了！” 梁文博接过靠枕，说：“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莫凡咬牙道：“你这个死脑筋！你妈你姐都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她就受哄。你在外面哄女人是为了上床，哄她们则是为了让她们高兴让你自己好过，想明白了没有？不要一见到你母亲大人和变态姐姐就把她们先放在对立面上，她们要不是记挂着你，会管你的死活？这从心理上你就已经有优势了，难道你只会在夜店里对着小妞摆出温柔面孔，对自己的亲人就当成敌人？” 梁文博一脸呆滞，这种奇怪论调他还是头一回听到。细想一想，倒是有些道理。和家人之间的矛盾，如果用温和一些的方式应对，恐怕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情况。可是要做出实际行动，总觉得有点别扭。 思忖片刻后，他又苦了脸，说：“我还是觉得不好办。” 莫凡冷哼一声，说：“你是觉得不好办，还是觉得磨不开面子？泡妞的时候，你可是很懂什么叫胆大心细脸皮厚，对自己老娘还怕掉面子？” 梁文博说：“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就算我哄得老妈一时开心，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啊！她什么事都要替我做主，就连老婆都给我提前找好了，你觉得我要怎么样才能说动她？” 又是一场新时代的包办婚姻？看来梁文博家的故事还真多。莫凡忍住笑，说：“你是得拿出一些具体的章法来。我就说说你的问题吧，别怪我打击你啊，虽然你在绘画方面很有天分，可是近一年来，几乎没有什么进步，这一点你自己应该知道吧？” 去梁文博的公寓时，莫凡曾看过他很多画作。在每幅画的背面，都有标签注明作画的日期，所以对他近几年的成长轨迹算是有所了解。 听莫凡说起这个，梁文博双眼一下子变得极为明亮，说：“我是碰到了瓶颈，你教教我怎么突破！” 莫凡白了他一眼，说：“别说这么外行的话行不？” 绘画技巧方面可以请名师指导，但艺术创作境界上的突破，别人可具体指点不了，这个要靠个人的领悟。 梁文博笑了一下，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改口说：“给点建议总行吧？” 莫凡说：“我看过你的山水画，绘画技巧没什么问题，意境上就差得太多了。国画山水画跟西洋画最大的不同，就是重意不重形，追求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而对人生没有一定的阅历感悟，是很难达到这种境界的。你看看前人的画作，凡是达到这种境界的作品，都是画家年纪较大之后所作。虽然有些画家青年时代的画作也被称为传世之作，那只是因为画家个人的名气，画作本身并未达到那个高度。艺术嘛，都是相通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你看西方那些名画家，人生经历也是很波澜壮阔的。” 梁文博说：“我知道这个道理，但阅历又不是说增长就能增长的。” 莫凡说：“你老妈希望你在商界有所发展，你可以当成一种对生活的积累。如果在二者之间找到平衡点，你的问题就解决了。” 梁文博皱眉思索片刻，又望向莫凡：“大哥，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笼统啊，你知道我对职场商界什么的，根本就不怎么了解，直接点好吧？” 莫凡真是有点服了这位大少爷了，人不笨，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完全不知道普通人是怎么活的。 说道：“首先你需要说服你母亲，不去自家产业工作，自己在外面谋职，理由是这样更加能够得到锻炼，我想她十有八九会同意，至少是同意你在外面干一段时间以观后效。然后你就可以去找工作了，像什么广告创意公司啊，装潢设计公司之类的，至少可以发挥你一定的专长，保留你追求绘画的自由空间。” “咦，听着感觉很不错啊！”梁文博脸上显出些欣喜，好似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第71章 【甩不掉的麻烦】 莫凡这段时间一直坚持锻炼身体，体质有了提升，酒量也跟着增长了一些，但程度比较有限。坚持到第二瓶酒喝完，他感觉头晕得不行，说：“我不能喝了，要去睡了。” 梁文博见莫凡站起来时有些摇晃，故意逗他说：“喝多了就去吐吧，吐完了再睡还能舒服点。” 莫凡不由想起梦里看过的一个贺岁片，笑着说：“这么好的酒，我舍不得吐！”晃晃悠悠回到卧室，往床上一倒，不多时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梁文博跟过去看了看，见莫凡睡着了，便又回到了客厅，独自喝剩下那瓶酒。 细想莫凡给出的建议，他觉得还是挺靠谱的，心情也变得大不一样，有滋有味地品着酒。 其实上次在徐景山家里，经过莫凡的一番开导，梁文博心中和母亲的对立情绪就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只是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去跟母亲谈，这才一直在外面晃荡。 对于莫凡所描述的新的生活方式，他越想越是充满期待。年轻人总希望生活会有些变化，以前那种日子早就让他感到厌倦了，所以才更愿意跟莫凡呆在一起。 梁文博打定主意，明天就跟母亲好好谈谈，一定要说服她。 夜店小王子的名头的确不是白叫的，最后一瓶喝完，他才只是六分酒意，总体来说还是蛮清醒的。又到莫凡的卧室看了看，见那家伙睡得好好的，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便洗了个澡自去睡了。 …… …… 博汇国际大厦a座22层，海天电子科技公司销售部。 新一周上班的时候，大家时不时就能听到楼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楼上原来的那家公司已经搬走了，这是新主顾在进行入驻前的装修工作。该人士还故作神秘地问，你们知道楼上被哪家公司租下来了吗？ 立即便有另一位消息灵通人士说，不就是咱们公司嘛！因为要成立销售分公司了，所以需要更大的办公空间。 有几个好事者本准备去投诉楼上的人制造噪音影响办公，一听到这个消息，便作罢了。说起来上面的响动其实并不大，也不频繁，而且销售工作并不需要特别安静的环境，既然是本公司的动作，那就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关于成立销售分公司的事，之前大家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风声。现在既然开始准备办公场地了，那说明距离正式成立的时间已经不会太远。 虽然大家都在谈这个事，但多数人只是当成闲话来说的。他们觉得销售部也好，销售分公司也罢，只是换了个名称而已，对自己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影响。 只有少数一些人认为，规模扩大后内部竞争肯定会变得激烈。别的不说，要拿业绩排名奖定然会困难很多。不过到时候如果奖金的数额和范围都能扩大一些，那就最好不过了。 真正对这事比较上心的，是几个销售主管。 销售部变成销售分公司，组织的级别进行了提升，主管的待遇说不定会跟着水涨船高。但看总部那边的一系列动作，成立分公司之后，人员重组的可能性也很大，说不定连现在的位置都会不保。 正是这些想法，让主管们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其实销售主管并没多大权柄，与普通销售员相比，待遇确实高了一些，但高得相当有限。若论实在的好处，还比不上一笔数万元订单的提成。只是但凡走上去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甘心再下来的。 这里面当然不包括陆筱蓉。她基本已经确定了在分公司中的位置，近段时间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和个人业务外，一直在努力充电，为新的岗位做着准备。 而最为这件事上心的，当属销售副总监沈太安。 在销售部这边，他是最早知道高层有意成立销售分公司的，也是最先得到确切消息的。就连租赁楼上那一层办公室的事，都是由他经手办的。 但是一些具体内容，包括分公司的组织形式、运营方式、人员的配置等等，沈太安并不比别人了解得更多。他向总公司那边的人打问过，得知是何惠铭亲自在抓这件事，参与的人并不多，而且没有一个是他能搭得上话的，便放弃了进一步探听消息的念头。 作为销售部唯一的高管副总监，居然没有参与到销售分公司的筹备工作当中，沈太安隐隐觉得这个苗头有点不妙。 不过往好处想，自己的规划建议已经通过竞聘交到了高层手中了，并且还得到了认可，这也算是间接参与了吧。现代化公司的管理，都采用三权分立的架构。公司高层自然是决策者，他则属于执行者，不直接参与分公司的筹备工作，情理上也是说得通的。 而最重为关键的一点是，不管怎么说，销售分公司都是在销售部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销售部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他的功劳？所以沈太安还是很有底气的。 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在过去的工作中得到了很好的证明，并且担任销售副总监已经很长时间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应当担任更高的职位，在新成立的分公司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当然，在相关决议下达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盲目乐观是要不得的。 大概是这段时间里，被莫凡和陆筱蓉接二连三的打击，沈太安的信心受到了一些摧残，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十拿九稳了。 虽然他仍然觉得自己希望很大，却又怕万一出现变数，内心比以前纠结得更厉害。要论患得患失的程度，他可比那几个主管深多了。 为了避免徒生变数，近一周来他见到莫凡都是绕着走的，就等着升职之后，再将莫凡这个小人踩在脚下。 沈太安正幻想着自己是卧薪尝胆的勾践、受过胯下之辱的韩信，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他说着坐直了身子，面容也严肃起来。已经在公司丢了几次面子，现在必须要保持足够的威仪，让所有人都清楚，他是销售部的一把手。现在是，以后也是！ 却见推门进来的人是莫凡，脸上带着让人讨厌的微笑，说：“沈副总，你好啊！” 沈太安心里那个腻歪啊，却仍绷着脸，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什么事？” 莫凡说：“我有一个客户，算是个贸易商，希望跟我们公司进行长期合作，有些事情需要向沈副总你请示一下。” 沈太安忍不住想，这小子是来炫耀的吗？ 目前莫凡的个人业绩已经突破120万，这周的销售冠军已经毫无悬念了。只不过他成交的客户，无一例外全是工厂，均属于一锤子买卖。所以大家都觉得，他的这个势头是无法持久的，如果做不到长线客户，最多两三个月便会被打回原型。 所以这家伙乍一下做了个长线客户，拿出来显摆一番并非没有可能。 沈太安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说：“你有问题，应该请示你的主管，直接找我不符合公司的办事流程。” 莫凡摇了摇头，说：“不行，这事找主管没用。我那个客户要自己安装设备，希望在这方面得到公司的让利，我只能找你！” 沈太安皱了皱眉头，说：“贸易商自行安装设备，公司可没有先例。而且涉及到安装的事情，需要跟总部那边沟通。你先自己去想个章程，弄好了再拿来给我看。” 莫凡又摇了摇头，说：“这种事我没经验，具体的章程请沈副总帮我想吧。” 沈太安的火气差点有些压不住了。他刚才那番话，没有任何存心为难的意思，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只要莫凡的章程没大问题，能配合他就尽量配合了，绝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再找麻烦。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蹬鼻子上脸，让他去想办法。他很想斥问一句，这到底是你的客户还是我的客户啊？什么都不做光等着捡便宜，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沉住气说：“你自己的业务，总不能靠我帮你做吧？” 莫凡笑了笑，说：“说起来这个客户还是你给我介绍的呢，你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昨天跟封永胜吃饭的时候，莫凡曾问了一下，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封永胜确实是先给沈太安打过电话，从沈太安那里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之后，才转而找他的。 沈太安正想说，我什么时候给你介绍客户了，突然想起上周接过的一个电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他接到那个电话时，立即就听出对方不是什么善类，根本就不想和那种人打交道。可这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不是他想不搭理就能不搭理的，一个应对不当便会得罪了对方。他想丢开这个麻烦，又想恶心一下莫凡，便把莫凡的联系方式给了对方。 做完这事之后，沈太安倒有点后悔了，就怕丢掉了一个麻烦，却又招惹了莫凡那个麻烦，若是影响到升职，也是得不偿失啊。好在过了几天之后，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哪知道到了新的一周，这两个麻烦一起找上门了。 第72章 【开弓】 莫凡见沈太安脸上阴晴变幻，忍不住又笑了笑，说：“沈副总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的客户每发来一个订单，我就来找你沟通一次，实在有些太麻烦了。而且这样容易耽误时间，客户也会觉得很麻烦。所以你最好是跟总部那边沟通一下，弄个标准流程出来，或者有个纯设备报价单之类的东西，那样就方便多了。” 沈太安拉长着脸，拿起支烟来点着，说：“这个事很不好办。” 莫凡也知道这事不好办。纯设备报价单，跟公司现行的营销策略有些冲突，需要跟总部那边沟通的地方很多，总之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他说：“不好办不代表不能办，就请沈副总想办法吧。” 沈太安沉声说：“我尽量试试吧。” 好在这是他的办公室，没有其他观众。这种近似于低声下气的话，说出来不会有太大心理障碍。 莫凡却还不满意，说：“最好能快一点。” 沈太安很想把桌上的烟灰缸扔到莫凡脸上。如果是大客户还好说，估计那帮不入流的混混之类的家伙，也做不了什么大单，这种又小又麻烦的事情，哪是那么好做的？能办成就不错了，你还要快，我快你一脸！ 他狠狠抽了两口烟，说：“这种事快不起来的。” 莫凡说：“沈副总大概还不了解我那个客户，看来我有必要给你介绍一下。我那个客户有一家讨债公司，上上下下有三十来号人。那帮人耐心不太好，脾气也不太好，比较擅长在你家门口泼点红油漆啊，在你车上刮几朵花什么的。就算不刮花你的车，在你挡风玻璃上丢一坨大便，也是很有碍观瞻的。这个我可绝没跟你开玩笑。” 沈太安听得背心凉气直冒，连烟都顾不上抽了。 开讨债公司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就算没见识过也听说过，那绝不是一帮什么好鸟。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怎么会遇上这么一伙人呢？好好的讨债公司开着，你倒腾什么监控设备啊！ 莫凡笑着招了下手，说：“有消息尽快告诉我，沈副总你忙着。” 出了沈太安的办公室，莫凡到茶水间弄了杯清茶，端着回到了座位。 今早醒来后，他感到有比较明显的过量饮酒之后的不适。这种不适对身体造成了一定影响，晨练时被纪小颖美美地嘲讽了一顿。那个暴力妞现在似乎已经把晨练时嘲笑他当成了一项固定娱乐项目。 莫凡觉得纪小颖真是相当可悲。不就是跑完之后差点要吐了么，也值得她笑成那样？可见她平常生活单调乏味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真是可悲复可怜呐！有鉴于此，他很大度地容忍了纪小颖这非常不淑女的举动，并以微笑进行了回应。 比较遗憾的是，早上梁文博睡得极死，莫凡未能得知自己喝醉后是否做过不受控的错乱行为。实验数据的公布，只能等到稍晚些时候了。 喝了半杯茶，接了几个电话，莫凡在电脑上鼓捣了几下，屏幕右下角出现了一个视频窗口，窗口内是坐在办公桌前的沈太安，正拿着电话与人说着什么。 莫凡将搁在桌上的耳塞式耳机的一只塞入耳朵，插头接入电脑的音源输出孔上，听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沈副总果然不负他的委托，已经在很卖力的办事了，看来封永胜那些人的威慑力还是相当强大的。相信以沈副总的工作经验和能力，能够很好的完成这件事。 …… …… 梁文博一觉睡到九点半，起来后先做了些健身运动，然后才去冲澡洗漱。 原本他根本没有早起锻炼身体的习惯，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早起的习惯，这些都是受到了莫凡的影响。一些习惯，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很容易在朋友之间传染，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真谛。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想着今天的打算，梁文博产生了一丝犹豫。 昨晚他虽然没有喝高，但在酒精的刺激下，人总是有些亢奋，觉得自己可以完美地处理好这件事情。这时酒意消退，似乎勇气也随之丧失了一些。一想到要面对强势的母亲，他的信心就不那么足了。 可要是就这么怂了，还不得让莫凡那家伙笑话死？再说这件事是无可躲避的，难道过了今天，就不需要去面对了吗？ 洗完澡后，他终于下了决心。 并且他觉得，不必非要等到晚上回家去找母亲谈，不如现在就开始行动。 心中定下了主意，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阿博？”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的女子，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惊讶，似乎还有点欣喜。 “怎么，接到我的电话，你觉得很意外吗？”梁文博轻笑着说道。 女孩轻轻嗯了一声，说：“你有事吗？” “那当然了！董事长今天的日程安排满了吗？我想做个预约，希望能跟她见个面。” “阿博，不要开这种玩笑，你知道董事长会不高兴的。”女孩声音轻柔地劝说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绝不是在开玩笑。” “你是认真的？” “要不然呢，你以为我在逗你玩吗？” “那……请稍等。”女孩说完，手机中再没有声音传出，但仍保持着接通状态，显然是切入到了静音。过了大概一分多钟，她的声音再次传出：“董事长11点到下午1点半之间可以抽出时间来，你要见她，可以在这个时间内过来。” “ok！” 梁文博挂了电话，看了下时间，已经10点半了，换好衣服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出了门。 驾车驶向高新区，随着距离渐近，心中不由又生起一丝胆怯。二十多年来，母亲带给他的压迫感在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躲避和逃跑便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抗争，如今居然要主动撞上去，很有一种以卵击石蚍蜉撼树的感觉。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还能再回去吗？就算不被笑话，自己也没脸见人啊！ 梁文博开着车，默默回想昨晚莫凡酒后说的那些或正经或不正经的主意，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到了高新区公司大门口，门卫将他拦了下来，告诉他非本公司职员一律不得入内，除非有邀请函并且有内部人员接引。 梁文博不记得海天电子还有这样的规矩，看门卫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感到很有些无奈。估计如果声称是董事长的儿子，人家非但不会给什么礼遇，倒是很有可能纠集一众保安将他轰走。 他只得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之前的那个电话，说我已经到大门口了，人家不让我进去。 等了十多分钟，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来到大门口，向门卫做了说明。门卫认得她是董事长的贴身秘书董薇薇，自然放行了。 梁文博感叹道：“儿子见老妈这么点事，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比我更困难的。” 董薇薇说：“你要是回家的话，当然就不用这样了。” 梁文博耸了下肩膀，说：“回家她也总是在忙，和在公司见面的区别又能有多大？上车吧！” 从大门到办公主楼还有一段路，他可不想再等着董薇薇走过去。 董薇薇坐进车里，顺手系好了安全带。 梁文博瞥了一眼，说：“就这么两步路，系什么安全带啊？难道你怕我加速再急停把你甩出去吗？” 董薇薇轻声解释道：“没有，只是习惯而已。” 梁文博说：“别总是做出一副受气的样子好不好？你这个董事长秘书，在别人面前不是挺威风的嘛！” 董薇薇扁了扁嘴，这一回干脆没有说话。 梁文博在楼前停好车，跟董薇薇一道朝里走去。路上碰到一些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怪异。这一方面是因为董薇薇身份特殊，由她陪同的人自然会引人注目。另一方面则是梁文博的发型在这里太过另类，出现在规矩严谨的海天公司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来我还真是稀客啊！”梁文博有些自嘲地说道。 董薇薇抿嘴笑了笑，说：“你几年也来不了一回，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你。” 两人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董薇薇说：“董事长，阿博来了。” 何惠铭正在看一份文件，闻言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随口说：“先坐吧。” 换了以往，梁文博会正襟危坐在一旁等候训话，犯错之后他都是这么个姿态。这回闹出的离家出走事件，显然算是一个大错，就更应该老实一点了。 但梁文博想起莫凡的理论，觉得新策略现在就应该展开，于是走到何惠铭的办公桌前，说：“老妈，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你该歇一会了吧？” 何惠铭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看了梁文博一眼，说：“难得你还会关心我一下。” 梁文博笑着说：“关心是一直有的，只不过以前憋在心里没说而已。” 何惠铭皱了下眉头，说：“在外面晃荡了几天，也不见你学到什么好来，倒是学会跟我油嘴滑舌了！” 虽然母亲沉着脸皱着眉，但梁文博感觉得到，其实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应该是有一些喜悦的，心中不觉便有些底气了。 第73章 【请示】 梁文博摊手说道：“我学会关心你了，这还不算是学好啊？” 何惠铭说：“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年纪也不小了，还想这样一直下去吗？” 梁文博笑着说：“我这不是想好了人生规划，专门向你汇报请示来了嘛！” 何惠铭被气笑了，说：“那就跟我说说，你的人生是怎么规划的。” 梁文博说：“我着急忙慌赶过来，饭都还没吃呢。这都到了饭点了，你也该饿了吧？” 一直站在一旁的董薇薇见两人谈得还算融洽，便说：“董事长，要不我让人把饭送过来，就在这里吃吧？” 何惠铭点了下头，董薇薇便出去了。她叹了口气，说：“论起懂事，你比薇薇可是差远了。” 梁文博笑着说：“我知道她好，要不你怎么能看上呢？” 何惠铭冷哼一声，说：“那你为什么看不上呢？自以为了不起，我真觉得你还配不上那丫头。” 梁文博心想，还不是因为你逼的。嘴上说：“我可没说看不上。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年纪还不算大，太早在一起总有些不好，过上几年再说嘛。” 何惠铭脸又沉了下来，说：“你在外面鬼混，当我不知道吗？” 这种事被老妈当面说出来，梁文博实是尴尬无比，苦着脸说：“我改过自新了还不行吗？” 何惠铭说：“你若真能改邪归正，我可以既往不咎。” 梁文博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 他原以为拉下脸来哄老妈会很困难，却发现第一步迈出去之后，剩下的就很简单了，心里不会感到丝毫别扭。看来跟莫凡在一起呆得时间长了，脸皮厚度也会大大增加。 到目前为止进展很顺利，梁文博便切入了正题，说：“老妈，你是不是准备让我进入公司进行锻炼？” 何惠铭说：“我准备让你去新成立的销售公司。” 梁文博心想，那不是跟莫凡成同事了？想想倒是挺有意思，但显然不如昨晚定下的计划更有意思。说道：“我去了做什么，总经理吗？” 何惠铭对儿子也毫不吝啬讥讽，说：“你是那块料吗？” 梁文博这一次回答得很认真：“现在还不是，但以后未必不是。” 何惠铭对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说：“你去了，就从底层职员做起。细细会去做总经理，由她教你做事。” 梁文博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安排。” 何惠铭说：“所以你不愿意去，是吗？” 梁文博说：“我不是不想在林若熙手下做事，而是有更好的计划。” 何惠铭往椅背上一靠，淡淡说道：“那就说来听听。” 梁文博知道，母亲的这个姿态说明她心中已经不满了。这原本也在意料之中，要想挑战母亲的权威、推翻她的安排，必然不会一帆风顺，弄不好之前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但到了这个份上，必须要豁出去了。 “我对职场、商界目前可说是一无所知，你把我放到销售公司，从底层职员做起，目的无非是想锻炼我。但我觉得在咱们自家公司里，总会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照顾。就算一开始大家不知道我的身份，可这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我自己心里也会觉得放不开。就算我做出了一些成绩，恐怕你也不会觉得是我的努力换来的。所以我想自谋生路，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锻炼自己、证明自己。” 何惠铭沉思片刻，说：“你打算怎么做？” 梁文博一听便知道有戏，否则母亲不会这么问。说道：“我打算自己去找工作，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相信在这个过程中，我能够得到更好的锻炼。如果两年之后，我还没有什么起色的话，那就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何惠铭盯着他看了一会，梁文博也勇敢地与母亲对视，用目光来表达自己的信念和决心。 最后何惠铭说道：“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希望你至少能够做到自立。” “yeah!”梁文博兴奋地挥了挥双臂，绕着桌子跑过去，抱着母亲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谢谢老妈！” “胡闹！”何惠铭嘴上呵斥着，脸上却泛起了笑容。儿子上一次跟自己有这样亲近的举动，还是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吧？ 这时董薇薇带人送饭进来了，三人便一起吃午餐。 何惠铭跟儿子在一起吃午餐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更别说是工作日的午餐了，可谓破天荒头一遭，心情很有些不一样。她虽然未说，但梁文博和董薇薇都能感觉出来，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吃过饭之后，梁文博又陪着母亲说了会闲话。到了一点多，运营部总监钟彦进来汇报工作，见梁文博居然在，很是惊讶，说：“阿博，你可真是稀客啊！” 钟彦年近五十，是海天电子的老臣子，梁文博与他倒是很早就认识了，站起来说：“钟叔，好久不见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梁文博便告辞离开，临出门对董薇薇说：“你不送送我吗？” 董薇薇脸上显出些羞涩，看向何惠铭。何惠铭点了下头，说：“去吧。”那两人便出去了。 何惠铭知道梁文博之所以那么说，多半还是想讨她的欢心。至于对董薇薇有几分是出于真心，就不得而知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到很欣慰，这至少说明儿子开始懂事了。 钟彦见何惠铭心情很不错，便笑着说：“何总，是不是快摆喜宴了？” 在海天公司，接受何惠铭直接领导的高端管理层人员，都称她为“何总”，意指总裁、总经理，而不用董事长这个称呼。 何惠铭摇了下头，说：“还是等他真正懂事再说吧。” 钟彦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开始正式汇报工作。聊一两句家常话，能够调节气氛，也显得关系比较亲近。但要是在工作时间没完没了地说这些闲话，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何惠铭一边听，一边随口做出批示。在听到伟盛地产公司的采购意向时，她沉吟了一下，说：“把这个项目交给销售部，让陆筱蓉负责。需要配合的地方，你们运营部以及相关部门，要尽量给予协助。” 钟彦心中颇为诧异，不是很理解何惠铭的这个指示，就连陆筱蓉这个名字他都没有听说过。但是他却没有发问，只是迅速记了下来，点头说：“好的。” 汇报结束之后，钟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请示的事情虽然很多，但是没有特别紧急需要马上办理的。伟盛地产的采购单数额虽然不是很大，何总的批示却很特殊。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搞清楚何总的意图。 在公司职员名录中，钟彦找到了关于陆筱蓉的信息。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陆筱蓉刚进公司时在运营部做过小半年，曾是他的下属，后来调到了销售部，现在是四组的主管。 运营部的人员比较多，总监对一个呆了不足半年的小职员没留下什么印象，其实也是比较正常的情况。但这种事就怕较真，以何总的严谨和挑剔程度，虽不至于说你失职，却会认为你工作没有做到位。 钟彦不由很是庆幸，当时没有问出“陆筱蓉是谁？”这种犯傻的问题。多年来他一贯奉行少说多做的原则，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负责面试竞聘者的董事会成员，基本上都没有在公司内任职，陆筱蓉在竞聘时受到特殊待遇的事情，公司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钟彦也根本不去打问那些消息，但只看这个指示，他就知道陆筱蓉是极受何总看重的。在即将成立的销售公司中，必定会有一个属于陆筱蓉的重要位置。把伟盛地产的这笔订单交给陆筱蓉做，应该是想让她提前接受一些锻炼、积累一些经验。 理清了思路后，钟彦拿出橡皮，将记录中陆筱蓉的名字擦去。人家名字三个字，他写错了两个。重新填写更正之后，他又把整个记录看了一遍，然后让助理去召集主管到会议室开会。 会议的内容便是依据何总的指示，向下分派工作任务。钟彦不喜欢长篇大论，交待了几句开场白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运营部的主管们，大多工作经验丰富，不需要他操多少心。唯有那个叫郑宏的小子，让他感到有些头疼。 郑宏是运营部最年轻的主管，看似年轻有为，实际上是个人浮于事、喜好夸夸其谈的家伙，真实本事相当有限。 每次分派工作时，钟彦只敢把最简单的交给郑宏去做，生怕复杂的事情交到那小子手里给做砸了。 这样的情况一次两次还好说，时间一长，别的主管就都有了些不满，钟彦对此却无可奈何。 因为郑宏是何总家的亲戚，虽然那亲戚关系比较怪异。郑宏之所以能够升上来，凭的便是这层关系。这一点别人不知道，钟彦却很清楚，要不然他早把郑宏踢出运营部了。 这次分派工作时，钟彦想来想去，把移交伟盛地产项目的事交给了郑宏。名义上是居中协调，其实就是传个话。销售部需要的材料，自然会有下面的职员去整理，郑宏只需要转交一下，真是再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了。 郑宏也知道这个任务很简单，开完会后一身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电脑前坐下，见昨天勾搭的一个小妞在msn上发来了信息，便跟那小妞聊了起来，越聊越是火热，不觉之间就把要做的工作忘在了脑后。 第74章 【领导有压力】 下午期货市场一开盘，莫凡就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到了上面。 现在他还没有正式进场，但关注程度和投入的精力与之前相比，已经大为不同。套用一句体育运动上的术语，他现在等于是在做上场前的热身。要想在这个凶险之地捞块肉出来，不多花些心思可是不行的。 正看着螺纹钢主力合约的走势，手机响了起来，一接起来就听梁文博大声说：“哥们，我搞定了！” 莫凡颇为讶异，说：“你白天就去找你母亲大人了？” “是啊，我这效率还行吧？”梁文博得意非凡地说道，似乎人都快飞起来了。 “嗯，不错，没有让我失望。” 莫凡早就发现梁文博在有些问题上显得信心不足，这显然是他那个强势的老妈和变态的姐姐多年来给予的压力造成的，所以必要的时候，莫凡不吝惜给这孩子一点赞美。 “晚上你叫上陆筱蓉，咱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哟，你请客吗？那可真是很难得啊！” “呃……我到超市里买，你回家来做，行不？” “这个可以有，就当犒赏你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莫凡挂了电话，忍不住又笑了笑，看来自己跟陆筱蓉不用担心被何董赶尽杀绝了。 下班后，莫凡带着陆筱蓉一起回到住处，见厨房里十多样食材都已经基本收拾利索，只是有些东西还没切而已，不由赞道：“有进步啊，终于会刮土豆皮了！” 梁文博说：“我又不是笨蛋，还能往一个坑里跳两回吗？” 莫凡听梁文博这么一说，忍不住看向陆筱蓉，陆筱蓉也正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生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梁文博见那两人眉目传情，猜到大概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却没有去问，要不然他个灯泡的瓦数就有点太大了。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是不是应该添置个电脑啊？手机上网真是很不方便。房东这不是通了光纤么，放着不用也是浪费啊！” 莫凡说：“真要买了电脑，咱俩就得喝西北风去了，下个月再说吧。” 他这个月工资奖金是拿了不少，可开销更大。如果算上考驾照的费用，现在已经有点入不敷出了。陈伟杰给的那笔钱，他打算都用在期货上，如无特殊必要，不准备取出来花销。 梁文博不是那种离了电脑活不了的人，也就是突然发现这东西有用，随口那么一说。他指着厨房里的一堆食材，带着些得意地说：“赶紧做饭，这些东西你得弄好一会吧？” 莫凡说：“我还想问你呢，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又去打劫了吗？”印象中梁文博口袋里应该只有一百多块钱，肯定是买不来这一堆东西的。 梁文博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我用油卡帮人加了点油，套了点现金。” 莫凡奇道：“还有人愿意配合你做这种事？” 梁文博说：“有啊，出租车司机，我收三百现金，给他加四百块的油，愿意干的人多着呢。” 莫凡忍不住笑骂道：“这么傻缺的事你也做得出来？赶紧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啊！” 陆筱蓉听了也直笑，说：“要不我借你们点，等你们有钱了再还我。” 莫凡和梁文博异口同声地说：“不必了！” 陆筱蓉扁了扁嘴，说：“我给你打下手吧，让我也学习学习。” 梁文博一见，很知趣地退出了厨房。 莫凡说：“这有什么可学的，想吃我做给你就是了。” 陆筱蓉家的厨房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饭的，顶多用来煮点速冻食品之类的东西，莫凡原也猜到她不会烧饭。 现在流行穷养儿子富养女，以至于会做饭的男人变多而女人变少，也不知这种变化会不会带来什么深远的影响。 “那怎么行呢？”陆筱蓉说着凑到莫凡耳边，“你还是跟我这么见外吗？” 莫凡知道她是指刚才说的借钱的事，就说：“我要是见外的话，会收下你给我买的那么多衣服吗？又不是急着用钱做什么要紧事，梁文博那败家孩子一惯手脚大得很，就得让他学点艰苦朴素的作风。” 陆筱蓉笑了笑说：“论起讲道理，谁也说不过你。” 莫凡笑道：“因为我是最讲理的人嘛！” 两人说着话，莫凡将所有的食材都处理好，便开火架锅。陆筱蓉在一旁看着他翻炒，有些跃跃欲试地说：“让我试试吧。” 莫凡就将锅铲给了她。见陆筱蓉在那不停地扒拉，不觉有些好笑，说：“不必翻那么勤快，保证受热均匀不至于糊了就好。” 这道菜出锅以后，莫凡又指导陆筱蓉全程操作了两道菜肴，觉得这样做饭倒也有些情趣，突听梁文博在厅里大声问：“要喝什么酒吗？我现在去买！” 莫凡又想起他担心的那件事，到了客厅里问梁文博：“昨天我喝多之后，出什么状况没有？” 梁文博说：“能有什么状况，你睡得跟猪一样。” “真的？” “废话，还能是煮的啊？” 莫凡不由心想，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就听梁文博说：“要不我去老徐那再弄几瓶回来？”赶紧阻止道：“你可拉倒吧，照你这种弄法，徐景山有多少酒都得被你糟蹋光。想喝的话，去下面买点啤酒吧，助助兴就好，不必喝太多。” 经过一番忙活之后，十几道菜摆上餐桌，看上去真是丰盛无比。这顿饭算得上是三人齐动手的成果，因而吃起来倍觉爽口。 莫凡对陆筱蓉说：“你就不问问这家伙今天为什么张罗着大家一起吃饭？” 陆筱蓉白了莫凡一眼，说：“我又没有那么八卦。” 她早就看出来梁文博今天心情极好，与前两天大不一样。但这是人家的事情，平白无故地又怎么好去问。真算起来的话，她跟梁文博并不熟，只是因着莫凡的关系才觉着比较亲近，朋友当然是算得上的，可是还没到能随便问人家心事的程度。 梁文博不太自然地笑了笑，端起酒杯说：“这杯向你们赔罪，行了吧？” 陆筱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和莫凡一起举杯。 梁文博喝完这杯酒之后，就将前因后果向陆筱蓉讲了一番。陆筱蓉这一下真是吃惊不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梁文博居然是公司董事长的儿子。 莫凡对陆筱蓉说：“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个家伙差点害得我们亡命天涯。” 陆筱蓉脸上浮起两抹红晕，心想若是能和莫凡一起浪迹天涯，那也是很浪漫的一件事呢。 梁文博又说：“今天去见我老妈，还听到了一个消息，她说新的销售公司会让林若熙去主管。” 莫凡不由说道：“不会吧？”心想要是天天跟林若熙碰面，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听她说多了话，难保不会有想抽她的冲动。 陆筱蓉脸色也变了变，看着莫凡说：“就是那天我们在江边遇到的那个女孩？”见莫凡点头，顿时感到压力好大。那次虽只是匆匆一面，林若熙留给她的印象却深刻至极，一想到将要天天对着这样一位上司，实在让她轻松不起来。 莫凡却想到了另外一点，那天林若熙说的那些话，恐怕主要还是因为陆筱蓉的原因。 林若熙即将入主新公司，对于手下的主要职员，肯定会提前看看资料熟悉一下情况。陆筱蓉作为何惠铭钦点的人选，又将在新部门中发挥重要作用，必然会是重点了解的对象。所以林若熙能够认出陆筱蓉来，完全在情理之中。 反倒是他这个最底层的小职员，怕是入不了林若熙之眼。恐怕林若熙至今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只当是一个纨绔子弟。 其实就是以后销售公司成立，也未见得能跟林若熙有多少照面的机会。到时候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职位又差了老大一截，工作中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想到这莫凡又问梁文博：“你确定你母亲大人说的是销售公司，而不是分公司什么的？” 梁文博仔细回想了一下和母亲交谈的内容，点头说：“我老妈是说销售公司来着，没说什么分公司。这有什么区别吗？” 莫凡说：“销售公司的话，应该是子公司了，而不是那帮白痴说的什么分公司。” 梁文博又问：“两个不一样吗？” 莫凡白了他一眼，说：“我都说白痴了你居然还来问，自己上网查去！” 梁文博说：“靠，太过分了！”看向陆筱蓉，陆筱蓉笑了笑，给他解释了一下二者的区别。 其实海天公司销售部现在的组织形式，本身就是分公司的架构，只是名称没那么叫而已，根本无所谓成立不成立的。要说成立新部门，进而进行人员重组，都还算是更靠谱的说法。 但销售部的绝大多数人，一直在拿成立分公司来说事，也没人提到什么新部门。莫凡对此相当纳闷，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现在情况基本清楚了，新公司多半是一家全资子公司，具有法人资格的那种。莫凡关注这个问题，只是想确认一下林若熙届时的权柄会有多大。子公司虽然由母公司控股，但却是完全独立运作的。林若熙当上总经理之后，那还不得一手遮天啊！ 有一点他和陆筱蓉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林若熙绝对是个很难伺候的领导，而且他的了解更为深刻。只看她弟弟被欺负成什么样就知道了，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她下起手来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莫凡当然不会为自己担心，却有点为陆筱蓉发愁。遇上那种领导，她应付得了吗？ 第75章 【业务有玄机】 自星期一开始，沈太安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解决莫凡带来的那个麻烦上。到了星期三上午，公司终于通过了他提出的那套解决方案。 纯设备报价单这种东西当然还是没有出现，毕竟与现行营销策略不符，但是却有变通的方法。对于有自行安装要求的贸易商，公司会按照订单的金额给出相应比例的返点，相当于按照工程量的大小，给出了相应的安装费用的优惠，只是付款和结算方式有所差别而已。 整套方案的具体的内容还有很多，将业务执行中的每个环节都涵盖进去了，是一套针对这一类客户的标准流程。 沈太安觉得这个方案非常完美，充分体现了他的工作能力和办事效率。但是当他通过公司的内线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莫凡时，莫凡却淡淡地说了一句：“才弄好啊？太慢了！”差点没把他气个半死。 不过吃了几次亏之后，沈太安已经总结了很多经验教训，挂了电话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甚至非常怀疑，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莫凡的阴谋，目的就是想逼他在升职的关键时期自乱阵脚，最终功亏一篑。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太安哪里还会上当，心中反而有点得意。 同样一件事情，莫凡这种小销售员只会盯着那一个客户，而他作为销售总监，则解决了这个类型的问题，着眼点完全不同，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做出这套流程，相信公司高层对他的能力会有进一步的认识，从而获得不少加分。 但是又过了一天半之后，到了星期四下午，沈太安就有变得有些不淡定了，嫉妒、愤怒等等负面情绪再次充斥了他的大脑。 因为他发现，那帮不入流的混混们，做起业务来居然很有两把刷子。 整个销售部，最关注销售平台业绩榜的人，恰是不在榜中的沈太安。每当看着那个榜单时，他就会有一种居高临下、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销售部除了他之外，谁都看不到他人名下的客户信息，这种特殊权限代表着身份与众不同，有如鹤立鸡群一般，让他很是上瘾。 于是沈太安便看到，在他的那套方案被审议通过之后，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莫凡那个客户就陆续订购了12万的设备及辅材。 这真是没天理了！客户最先联系的人是他，解决了客户特殊要求的人也是他，凭什么实惠全落到了莫凡手里？ 如果只是一笔订单，哪怕数额再大一点，沈太安都不会太当回事。问题就在于，那12万是好几个小单陆续订购的结果，根据他的经验，这说明客户的发展势头良好，很有可能会在一段比较长的时间里，继续保持这种态势。 一想到自己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做解决方案，最后什么都没捞着，而莫凡只是接接电话填填合同，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业绩就到手了，沈太安真是恨得牙痒痒。 工作能力方面的一点虚荣心，和实实在在的提成奖金相比，真是不值一提。眼见着自己种树别人乘凉，他心里简直不平衡到了极点。 最操蛋的一点就是，莫凡那小子非但不领情，还唧唧歪歪地嫌他办事太慢，这使沈太安生出一种想拿刀捅死莫凡的冲动。 大量实验数据表明，合理的意淫能够有效缓解心中的负面情绪。 当凌迟、车裂、腰斩等等酷刑的操作流程在沈太安的脑中过了一遍之后，他感觉心里舒服多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点起支烟来，又去看业绩榜。 只要跳过开头不去看那个惹人嫌的名字，看这个榜单还是很能让他身心愉悦的。 在看到邱雁的业绩后，沈太安心中生起一丝疑惑。 这个月已经过去了大半，邱雁的成绩比以往要好很多。这是因为她的名下多了几个客户。其中有两个客户，沈太安脑子里是有印象的。 他查了一下上个月的业绩单，发现自己并没有记错，那两个客户原本是属于陆筱蓉的。 发生这种情况，显然不会是邱雁抢了陆筱蓉的客户。别说邱雁没那个能力，销售员想抢主管的客户，根本就没有可操作的空间，审核合同那一关就过不去。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是陆筱蓉主动送的。 可是好端端的，陆筱蓉为什么要送给邱雁两个客户呢？虽说那两个客户不大，采购量却相当稳定，每个月都能带来四千块左右的业绩提成奖金。那可是长线客户啊，一年下来差不多能有五万块提成。 如果是那种又小又麻烦的客户，自己不愿意做，送给别人卖个好，这个沈太安还能理解。但那两个客户显然不属于这一类情况。 哪有人会嫌自己赚得钱太多，上赶着往外送的呢？这简直就是跟钱过不去，实在太不合常理了。而不合常理的事，往往说明是有问题的。 或许应该找个合适的时候，叫邱雁过来问问情况。 沈太安正寻思着，桌上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认出是公司总部那边的号码，便掐熄了烟头接起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自称是运营部主管郑宏，说有一个项目的订单，原本是由运营部操作的，现在要转给销售部来做。 沈太安听着就是一愣，心想，这家伙是谁啊，故意逗我玩吗？ 运营部负责的客户，全是大公司、大企业，一笔订单至少都要数百上千万的金额。销售部这边的客户和人家比起来，完全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不过与两个部门对接客户的根本区别，并不在于客户的规模，而在于经营产品的不同。销售部这边做的是终端产品，而运营部做的则是中间产品，两边可以说绝不相干。 而且运营部的那些客户，和公司签的都是长期合作协议，谈判也是由双方高层直接对话，下面的人只管执行，操作模式和销售部这边完全不一样。 所以沈太安非常怀疑，这个叫郑宏的家伙是在拿他开涮。 郑宏随便交待了几句，又说：“客户的采购单我已经发到你们销售部的邮箱了，你看一下，尽快跟客户联系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太安听郑宏说得不清不楚，感到一头的雾水。不过听上去，似乎不像是恶作剧。他打开邮箱，看到那份采购单，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采购单中所包含的信息，可比郑宏的那番交待清楚多了，沈太安总算把情况弄明白了。 这个客户名叫伟盛地产，目前有一个住宅小区正在建设当中，准备从海天电子采购一系列的设备，这里面包括安全监控设备、门禁系统以及楼宇对讲设备等等，粗略一算，至少也是一笔超过两百万的订单。 这些都属于终端产品，当然应该归销售部负责，所以运营部移交过来很正常。 沈太安非常兴奋，这么大一个馅饼掉在头上，之前因为莫凡而引起的各种不快瞬间就消散了。 他正想着该怎么样拿下这个客户，桌上电话又响了，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还是之前那个号码。 接起来之后，就听郑宏说：“差点忘了告诉你，让陆筱蓉去跟客户联系。” 沈太安顿时又愣住了，顺口问：“为什么让她联系？” 却听郑宏发出一声类似于冷哼的轻笑，说：“女人有优势呗！”接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 …… 周一运营部开会时，郑宏就接到了移交伟盛地产项目给销售部的任务，但随后他忙着跟小妞聊天，就把这事就给忘了。直到今天钟彦过来问他，他才想起这件事来，嘴上自然说已经移交过去了。待钟彦一走，他连忙采取补救措施，先把伟盛的采购单发送到销售部邮箱，然后打电话过去说明情况。 电话打完之后，他隐隐觉得好像忘了个比较重要的信息没有交待。坐着抽了一根烟，终于让他给想起来了。 郑宏对陆筱蓉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竞聘那天，在休息室一见到陆筱蓉，他就觉得这样的美女平常不容易见到，要是不去搭讪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而陆筱蓉爱答不理的样子，更让他心里痒痒的。 只可惜后来陆筱蓉被董事长叫走了，让郑宏的好多泡妞手段都没机会施展。而且他知道，陆筱蓉应该是得到了董事长的赏识，再去纠缠这女人，说不定会给自己惹些无谓的麻烦。反正小妞多的是，泡不到这个可以泡别的。 打那以后，郑宏倒是没再惦记过陆筱蓉，但脑子里却存下了一个印象，知道这个女人受董事长看重。 所以他想起来之后，连忙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沈太安要让陆筱蓉去联系客户。 郑宏自以为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却不知这话是有些不明不白的。 如果放在平时，沈太安基本上还能听懂，这是要让陆筱蓉去操作这笔业务。但他正想该如何把天上掉下来的这个馅饼吃到嘴里，猛然听郑宏这么一说，脑子就有点发蒙，便多嘴又问了一句，实属心有不甘之举。 而郑宏这一次的回答，就真正让沈太安产生歧义了。 说起来这二人有一个观点是一致的：董事长是女性，所以在海天电子，女人占有先天优势。 郑宏最后那句话要表达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但沈太安却没有跟他的“知己”产生共鸣，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层面去。 第76章 【此中有深意】 经过一番短暂的思考，沈太安决定先跟客户联系一下，探探口风再说。 他照着采购单上的联系人电话打过去，表明了意思之后，对方说：“你们才开始准备啊？也太慢了吧！”话语中带着明显地责备之意。 沈太安在销售行业奋斗多年，可谓经验丰富、应变能力极强，一听就知道，八成是运营部那边移交速度太慢了。 但是他却不能把责任往运营部推，家丑外扬会给客户留下极恶劣的印象，很容易让客户跑掉。便解释说，由于本公司在进行结构和人员方面的调整，以致交接上有些延迟，但以后绝不会再有此类情况，请对方能够谅解。 这个客户对海天公司的情况似乎是有一定的了解，一听便没再说什么，只问现在进展如何，对他们的具体要求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沈太安这才刚接到手，不明情况多了去了。他试探着问：“要不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当面谈一下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哦，这样也好。”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沈太安最不怕的就是在饭桌上和客户谈事情了，问清楚对方几个人、几点钟吃饭方便，再订好包厢又告知了对方，晚上的饭局就定下来了。 吃到嘴里的肥肉，没有人愿意再吐出来。伟盛地产这个客户，现在便被沈太安视为嘴里的肥肉。 两百多万的大订单，只是数额就让他心动不已。这个订单中包含的内容，更是让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 海天电子四年前就开始生产楼宇对讲系统这一类型的设备，现在都已经出到了第五代产品：带有指纹锁的可视对讲系统，科技含量可谓越来越高。然而这个类型的产品，销售部卖出去的却不多。 沈太安不清楚公司在这类产品上投入了多少资金，但他知道就那么一点销售额，绝对无法让公司满意。 他大概算了一下，伟盛地产的这份采购单中，楼宇对讲设备的金额至少在60万朝上。 虽然这家地产公司规模只是中等，无法和那些地产大鳄相比，但也算是比较有实力的了，每年都有不少楼盘推出。如果能将这家公司发展成长线客户，不仅可以弥补楼宇对讲设备销售量不足的短板，还能大大提升个人业绩。 到时候，一个莫凡算什么？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踩在脚下了。 沈太安点上一支烟，美美地抽了一口。脑中幻想了一阵之后，重又回到现实，开始分析眼前的事。 从郑宏的话和客户的反应来看，伟盛地产之前就跟公司有过合作，具体的业务应当是运营部在操作。这一回转到销售部，估计是因为销售分公司要搞起来了，所以业务划分必须明确起来。 至于郑宏提到要让陆筱蓉联系客户，应当是给出了与客户沟通的一种最佳方式。陆筱蓉本身就是运营部出来的，那边的人知道她很正常。 沈太安决定自己来做这个客户。漂亮女人还不好找，凭什么让陆筱蓉参与进来分块蛋糕。既然这个客户交到了销售部，具体如何操作，都在他这个销售总监的职权范围内，只要能把客户做下来，别人都没什么可说的。 但他转念又一想，这客户可不是自己开发出来的，而是总部那边交过来的，太过自作主张，会不会惹得有些人对自己有意见呢？而且这么大一个订单，自己独自操作，怕是吃相也有点太难看了。 那就叫上陆筱蓉上吧。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有点什么意外的惊喜。 沈太安念头转了几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 …… 期货市场收盘之后，莫凡正准备放松一下，去茶水间弄点喝的，封永胜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要再订一批设备，只好先给他做这个合同。 这两天来，封永胜的订货频率确实相当高，但莫凡却并不感到意外。要是没有这点斤两，封永胜就不会选择做这个产品；要是没有这么大的销售量，也无法养活他那一大帮人。 其实封永胜注册的新公司还没有办下来，正式挂牌营业要等到下个月才行。 上回吃饭的时候，莫凡就跟封永胜说过，可以借别人公司的台头，先把业务做起来。客户尽量早点联系，他这边大概两三天时间，新的操作流程应该就能出来。 于是星期一开始，封永胜就去联系客户了，进展还挺顺利的。而沈太安直到星期三才把新流程批下来，莫凡确实觉得有点慢了。 到陆筱蓉那里取审核过的合同时，陆筱蓉说：“沈太安让我下班后跟他一起去请客户吃饭，还有一组的杨丽扬也去。你觉得会不会有问题？” 莫凡问：“是个什么样的客户？” 陆筱蓉说：“是一家地产公司，这是他们的采购单，你来看看。” 莫凡走到陆筱蓉身后去看电脑显示屏，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小区的配套设备。 陆筱蓉朝对着大厅的窗户看了看，见百叶窗是合着的，便把头向后仰靠到莫凡身上，“沈太安说，这是总部移交过来的客户，所以必须要拿下。” 莫凡笑着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俯下身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看着不像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直接跟他说呗。” 陆筱蓉说：“我的确不太想去，但是怕影响不好，毕竟是公事。另外这个客户的类型，属于我将来要做的目标客户的一种，从这方面来说，倒是想和对方接触一下。” 莫凡说：“那就去呗，用不着纠结。”他也知道做下来这个客户，对陆筱蓉积累工作经验很有好处。 陆筱蓉握着莫凡的手说：“我想让你陪我去。” 莫凡忍不住笑了，说：“这个才叫真正的影响不好，事情要是弄大了，咱俩就得有一个走人了。” 陆筱蓉撅了下嘴，说：“为什么公司会有这种没人性的规定呢！” 话中所指，自然是同部门及关联部门职员之间禁止谈恋爱的那条规定。 莫凡说：“当然是怕小团体破坏大集体。比如说，我偷个懒出去玩一会，你就给我记成出外勤了，这就叫以权谋私，牺牲的是公司的利益。” 陆筱蓉转过身，在莫凡胸口轻轻打了一下，说：“你好讨厌！我又不是真的在问你这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变成白痴了？” 莫凡说：“恋爱中的女人嘛，智商低是可以理解的。” 陆筱蓉推着莫凡说：“去去去！你快走吧。” “生气啦？”莫凡低下头来看她的脸。 “跟你有什么好生气的。”陆筱蓉笑了一下，“你呆得时间太长了，快出去吧。” 真是个内心充满矛盾的女人啊！莫凡嘴角含笑，拿着合同出了陆筱蓉的办公室。 给封永胜传完合同后，莫凡上了公司的内部网站。 他现在的记忆力非常好，尤其是图形式的速记，算得上是一项特异功能。但他只会将有价值的信息真正记下来，无关紧要的内容，就如普通人一样，过段时间便会淡忘。这种筛选式的记忆处理，可以有效减轻大脑的负荷。 在他的印象中，曾在公司的网站上看到过一条关于伟盛地产的信息，具体内容已经模糊不清了。检索一番之后，他找到了那条信息。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本公司将与伟盛地产展开长期合作，供应一系列最新型的住宅小区配套电子设备。 这是一条发布于三年前的信息，说明双方已经合作很久了。所谓的最新型设备，或许叫测试产品会更贴切一些。 莫凡估计，海天电子是想在实际应用中检测新产品的性能，毕竟新产品从研发出来到实现量产，总要有一个批量测试的过程。而伟盛地产应该是在其它方面得到了实惠，否则不可能轻易接受那些相当于测试品的设备。 说白了，伟盛地产的新建小区，就是海天电子的试验田。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使用终端产品的客户，会一直由运营部来接口。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这起合作中，似乎还是卖方海天电子更为强势一些。 了解到这层关系后，莫凡却有些费解了。总部怎么突然把试验田交给销售部了？就算双方合作圆满结束，转为正常的供求关系，从公司的盈利角度来讲，也不应该放到销售部这边。 因为同样一笔业务，在运营部那边只是大家的日常工作内容，人员资薪是固定的。但放到销售部这边，就需要支出一大笔业绩提成奖金，这是额外增加的运营成本。 像这种客户，稍等一段时间，交给新成立的部门接管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就算梁文博他母亲大人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乱来啊。这可是运营管理上的低级错误，损失点钱是小事，关键是太有辱她商界女强人的名头了。 又或者这背后另有深意，他不了解内情，所以无法看出端倪？ 莫凡只能这么想了。因为他觉得何惠铭以及公司的高层们，没道理犯这种低级到幼儿园水平的错误。 第77章 【请客有目的】 下班之后，陆筱蓉和一组的主管杨丽扬一起去了沈太安的办公室。 前段时间，因为沈太安搞的那个区域客户资源划分的事，陆筱蓉和杨丽扬发生过一点小摩擦。 杨丽扬比陆筱蓉大了几岁，进公司也早了两年多。对这位前辈，陆筱蓉一直都比较尊重，事后就没再放在心上，对杨丽扬的态度仍和过去一样。 那个事端本就是沈太安一手搞出来的，只不过杨丽扬跳出来说话，陆筱蓉便回敬了一句，并没有特别针对的意思。要说心中有一些不满，那也是对所有的主管，并非单对杨丽扬个人。 人都是有私心，面对利益问题，哪有不先为自己打算的。工作中出现这种情况在所难免，若事事计较，只会让自己的心境越来越差，最终得不偿失。与其去怪别人，还不如努力做好自己，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便能有效杜绝类似情况发生。 在那之后，杨丽扬对陆筱蓉倒是比以前更客气了，至于心里是否真的没有留下疙瘩，就不得而知了。 沈太安见两位女下属过来，便做起了动员工作，说：“今晚我们要见的客户，是总部移交过来的。而且这个客户的类型和需求，正是我们销售部目前最欠缺的。其重要程度，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你们二位都是销售部的老员工了，当知道我们销售部将面临着一场比较大的变动。在这个关键时刻，做好这个客户，促成这起合作，对公司，对我们大家，都有很大的好处。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和我一起努力，尽全力拿下这个客户！” 杨丽扬神色郑重地点了下头。她很清楚沈太安话中的含义，除了个人业绩外，她也希望能通过这次的表现，赢得一个上升的机会，至少也要保证现在的位置不受动摇。 沈太安对杨丽扬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个女人虽然样貌身段都比不上陆筱蓉，但仍能算得上是位职场佳丽，并且身上有一种属于成熟少妇的独特风韵，对男人的吸引力并不差。最重要的一点是，杨丽扬对他的工作安排一向都很配合，不像某些人那样不服管。 再看陆筱蓉脸上的神情，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很像是一种嘲讽，沈太安心里有就些不爽了。 他暗暗想道，不就是上次让你在人前露了个脸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且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陆筱蓉心中确实是在嘲笑沈太安。 下午的时候，莫凡在msn上和她说了不少伟盛地产的信息，告诉她不用把姿态放得太低，从以前的合作来看，双方至少也是平等的关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个客户是很容易拿下的。 陆筱蓉是真没有想到，莫凡居然会留意好几年前的一条不起眼的信息，要知道那时候他可还没进公司呢。而通过那一条信息，他又解读出了许多内容，虽然半数属于猜测，但至少那些猜测是符合逻辑地推导。 正是因为莫凡珠玉在前，让陆筱蓉觉得沈太安的那些话非常可笑。和莫凡呆久了，她不觉之间心灵上就受到了一些荼毒，对沈太安是越来越看不起。 沈太安看到陆筱蓉的神情，也失去了继续长篇大论的兴致，又交待了几句，便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过去吧。 到停车场取车时，陆筱蓉见杨丽扬并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上了沈太安的车，很像是有意将她排除在外。 对此陆筱蓉却完全不当回事，就算沈太安请她，她也不会上那家伙的车。倒是这些天下班后习惯了和莫凡在一起，乍一下变成自己一个，让她感到有些不习惯。 下午时便下起了雨，这时仍没有停，还好下得不算大。但陆筱蓉却有点担心，下雨天一向很难打到车，也不知莫凡下班回去时有没有被淋到。 到了预订的餐厅，沈太安先把菜点了起来。过了半个多小时，请的客人到了。 伟盛地产公司来了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名叫古志伟，便是采购单上的那位联系人。另一人名叫余锋，三十四五的样子，是姓古那人的副手。 相互介绍寒暄了几句之后，五人坐了下来。既然是联络感情增进了解，双方是交错入座的。陆筱蓉右手边是沈太安，左边是古志伟，再往左就是杨丽扬和余锋。只不过人少桌大，相互间位置还是蛮远的。 沈太安说：“古经理，余经理，您二位喝什么酒？” 古志伟说：“我们喝酒随意得很，看两位女士的意见吧。” 杨丽扬说：“我们无所谓的，还是请古经理拿主意吧。” 古志伟想了想说：“那就喝白的吧。” 沈太安心想，招待大客户，总不能太寒酸了，便让服务员拿了两瓶五粮液。 待服务员拿酒进来准备分酒时，陆筱蓉说：“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沈太安一听顿感不悦，这种场合怎么能不喝酒呢，不喝酒你还来干嘛，我不能找别人吗？说：“大家都喝，你怎么能搞特殊呢？” 余锋说：“少喝一点，意思意思吧？” 陆筱蓉微笑说：“余经理，我是真的不喝酒。咱们交朋友，也不必在意这一点酒吧？” 古志伟笑着说：“陆主管说得不错。既然她不喝，咱们就不要为难她了。” 陆筱蓉朝古志伟点头致意，说：“谢谢古经理的体谅。” 沈太安见客人不在意，也不好说什么了。服务员在四个高脚杯中平分了一瓶酒，陆筱蓉则在她的杯上加了清水，视觉效果上和旁人差不多，并不显得突兀。 头一瓶酒喝完时，席间气氛已经相当活络。几人的本职工作都是与外联络打交道，这种场合下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和谐的情况出现。 沈太安和杨丽扬忙着跟客人套近乎拉关系，希望能为双方的长期合作打下坚实的感情基础。陆筱蓉关注的重点则在双方的合作内容上，与古志伟谈的话题都围绕着具体的业务展开。 古志伟倒也知无不言，只是觉得陆筱蓉连一些基本情况都不了解，未免有些奇怪。但一想到人家是刚接手他们的业务，交接过程中一些资料恐怕还没转过去，便就释然了。要不然人家干嘛要请他们吃饭面谈呢？ 沈太安见陆筱蓉和古志伟聊得很火热，心想运营部那边的交待果然是有道理的。开第二瓶酒时，便又劝陆筱蓉喝一些，陆筱蓉却执意不喝，只得作罢。 上次那个客户区域资源划分的事，陆筱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沈太安的台，让他很是狼狈，至今还心有余悸。他生怕这女人逼急了又脑子抽疯，当着客户的面可就有些不好收拾了。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沈太安想看到的。说陆筱蓉不配合部门工作，招待客户不尽心，总不是瞎话吧？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当领导呢！ 一顿饭吃到快九点，四个喝酒的人，每人都是半斤酒下肚。沈太安感到稍有些飘，两个客户看上去至少也有了六七分酒意。唯有杨丽扬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让沈太安很是有些佩服。要不怎么说女人天生三两酒呢，这话果然很有道理。 买了单到了楼下门口，却见外面的雨越发大了，直如瓢泼一般。沈太安说：“这上面有个歌城，不如我们去那里消遣一会，等雨小一些再走。” 有的男人喝完酒喜欢吼两嗓子，古志伟和余锋显然就是这一类，一听便同意了。杨丽扬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陆筱蓉虽然不想去，但见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晚上碰到这样的天气，开车非常影响视线，便没提反对意见。 五人到了楼上的歌城，沈太安开了个包间，又点了一打啤酒。 前面吃饭还有点谈公事的意思，这会唱歌就纯属娱乐了。少了陌生，再趁着酒意，几人也比之前更加放得开。 先是古志伟和余锋各唱了一首，接着杨丽扬又陪着古志伟唱了首情侣对唱，自是博得了不少掌声。随后沈太安也唱了一首助兴，唱完后对陆筱蓉说：“小陆啊，你也别光坐着，给大家唱一首嘛。” 陆筱蓉平常在家里放松时，喜欢听听歌跟着哼几句，近来跟莫凡感情大有进展，回家时便喜欢听点小甜蜜的情歌，跟着唱一唱也很感觉。这时大家都唱了，她也不好显得太另类，便点了一首最近常听的。 她这一曲唱罢，得到的掌声倒是最为热烈。尤其是余锋，显出了几分粉丝般地热情，端着啤酒坐在陆筱蓉旁边叙话，不吝各种赞美之辞。 陆筱蓉知道自己唱歌的水平，也就是比大众水准稍好那么一点，哪担得起这种吹捧，连称不敢当。 余锋又说，咱们两个合作一曲吧。 陆筱蓉知道这是想和她来一首情侣对唱。原本唱首歌也不代表什么，但她对此却相当抵触，心想自己跟莫凡都没有一起唱过，干嘛要跟不相干的人唱呢。而且见到古志伟和杨丽扬离得那么近，看上去很是暧昧，就更不能答应了。 第78章 【陆筱蓉的委屈】 陆筱蓉婉言拒绝，余锋却没当回事，又笑着相邀，同时伸手想搭陆筱蓉的肩。陆筱蓉一闪身避开，说：“余经理你还是自己唱吧。”说着站起来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离得余锋远远的。 余锋不由感到相当尴尬，心中也生出了些怨气，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沈太安一见感到情况不妙，要是这样败了客户的兴致，今晚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连忙端着酒杯过去，向余锋敬起酒来。 碰了一杯之后，余锋抱怨道：“沈总，你这下属也有点太高傲了吧？请她唱首歌，不同意也就罢了，干嘛摆脸色呢。” 沈太安赔笑道：“自身条件好的女人，都有点臭毛病。你放心，我会批评她的。” 余锋跟沈太安喝了几杯酒，聊了一会，却又忍不住去看陆筱蓉。 作为男人，沈太安当然看得懂余锋目光中的含义。有时候越是被拒绝，就越忍不住去想，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于是在徐锋唱歌的时候，沈太安就到了陆筱蓉的旁边，说：“小陆，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做好工作呢？你看看人家杨丽扬，那才是做工作的样子。” 陆筱蓉朝那边瞥了一眼，见杨丽扬与古志伟相谈甚欢，已经到了勾肩搭背的程度。 出来工作这么些年，有些事情即便没有亲眼见识过，但听也听得多了，她知道社会上这种情况早就屡见不鲜了。像什么售楼的卖车的推销保险的，常会爆出一些这方面的新闻。虽然行业不同，但工作性质和她却是一样的，都是在做销售。 外形姣好的女人，自身就是一种资源，陆筱蓉还听莫凡讲过一套相关歪理。诚然因为自身条件出众，工作中确实会得到一些便利。毕竟对着一位美女，男人即使不存非分之想，多数情况下也会特别客气些。但这和主动出卖色相去换取利益，却完全是两码事。 现在很多女人都不把与异性的肢体接触太当回事，如果能换来一些好处，被摸两把抱一下能算得了什么，又不曾真的发生关系。而对于一些人而言，真发了什么也无所谓，到底谁吃亏还不一定呢。既然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又凭什么不可以玩男人呢？ 但陆筱蓉就是接受不了这些新观念。她知道自己的一些想法，在许多人看来太过保守陈旧，却从不打算做出改变。 “她有她的工作方式，我有我的工作方法。”陆筱蓉淡淡说道。 沈太安听出这句话中对某些事情不以为然的态度，不由有些恼火，说：“吃饭那会的事我就不说了，你不喝白酒也罢，喝点啤酒总不打紧吧？去跟客户敬个酒道个歉，我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陆筱蓉说：“对不起，我说过不喝酒，而且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道歉。” 沈太安冷哼一声，说：“你以为你是来做什么的？要装清高就别干这份工作！” 陆筱蓉眉头一皱，说：“沈副总，我听不懂你的话。” 沈太安咬牙道：“你要是不把客户陪好，以后就别在销售部干了，我绝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陆筱蓉话语也冷了下来，说：“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想陪客户你去陪，我的工作中没有这项内容。” 沈太安怒火中烧，骂道：“你做业务没陪客户喝过酒吗？又不是让你陪睡，少他妈装了！” 陆筱蓉再也按捺不住，拿起桌上沈太安端过来的那杯啤酒，照着这家伙脸上就泼了过去，然后放下杯子离开了包厢。 沈太安这一下始料不及，万没想到陆筱蓉会有这么过激的举动。其他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都有点呆住了。 泛着点泡沫的啤酒浇了沈太安一头一脸，阻挡了他的视线。他伸手抹去脸上的啤酒，见陆筱蓉已经走了出去，顿时恼羞成怒，站起来就追了出去。 陆筱蓉走得并不是很快，没到电梯门口就被沈太安追上了。 “你给我站住！”沈太安断喝一声，一把抓住了陆筱蓉的手臂用力一拽。 陆筱蓉差点被拽得摔倒，寒着脸斥道：“放手！”胳膊使劲甩了一下，却根本无法挣脱。 沈太安虽然个头不算高，身形也不如何健壮，但男人的力气终究要比女人大不少，哪里是陆筱蓉能够比得上的。 原本沈太安急火火地跑出来，想要教训陆筱蓉一顿，但具体如何做，他却暂时还没想好。一把抓住陆筱蓉往回拽，只是一种下意识地行为。陆筱蓉这一挣扎甩脱，便让他更加火大，如疯了一般伸手朝陆筱蓉后背使劲一推。 陆筱蓉猝不及防，被推得身子直往前冲去，额头砰地一声撞在墙上，那一瞬眼前有金星闪过，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喂，你怎么动粗呢？”在过道里巡逻的一个保安见了，上前大声喝问道。 走道里人不太多，但附近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不了解内情，可看向沈太安的目光大多带着鄙夷。 沈太安不由愣了一下，见陆筱蓉那一下似乎撞得不轻，倒也有点后怕。这时心里的气倒也算出了一些，一甩手冷哼一声，朝洗手间方向走去，准备整理一下仪容再回包厢里，现在这样实在太丢面子了。 保安见沈太安走开，也没阻拦，毕竟是这里的客人，却忍不住嘀咕道：“连女人也打，什么东西啊！”对陆筱蓉说：“这位女士，你不要紧吧？” 陆筱蓉伸手抚着额头，觉得还真是挺疼的。不过轻轻晃了晃脑袋，没感到有其它不适，便说：“我不要紧。” 保安见陆筱蓉右边额头蹭破了皮，说：“你受伤了，去我们医务间处理一下吧。” “不用了，谢谢。”陆筱蓉说了一声，朝电梯走去。 乘电梯到了楼下，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但陆筱蓉的心情却相当糟糕。 她想和莫凡说一说，又怕让他无谓地担心，想来想去，便发了一条短信，说已经结束了，正准备回家。不一会就收到莫凡的回复，让她小心开车，到家了再告诉他。 陆筱蓉看着手机中的短信，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开着车朝家里驶去，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路灯映照下的漫天雨幕，陆筱蓉心中好似也落起雨来。 沈太安的无礼言语和举动，当时只是让她觉得愤怒。这时一个人开车走在雨里，心中满是酸涩和委屈。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湿了眼眶，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陆筱蓉抹去泪水，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但泪水却越抹越多，终于她觉得难以坚持，将车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呜咽出声。 哭了一会，她觉得好了一些，擦干眼泪再次上路。 进了小区把车停在楼下，她又在车里坐着发了会呆。之前哭了一场，情绪宣泄了一些，却仍觉得心里很堵。 她下了车，仰头看着夜空中洒下的雨滴，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就这样站了不知多久，挎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陆筱蓉回过神，快步走向楼道，开门进去后拿出手机，见果然是莫凡打来的，连忙接了起来。 “你还没到家吗？” “嗯，刚进楼道。下雨了，开得慢一些。” “你怎么了？淋到雨感冒了吗？” “没有啦。”陆筱蓉说完这句话后，觉得对莫凡的想念之情再也难以遏制，说：“我好想你。” 莫凡立即说：“那你在家里等着，我马上过来。” 陆筱蓉没料到莫凡会是这个反应。平常晚上二人发短信或是打电话时，也常这么说。只不过都是一个先说了之后，另一个在里面加个“也”字。她觉得定然是莫凡听出她有些不对了，不想让他瞎操心，便说：“都这么晚了，还在下着雨，你不要跑过来了。” 莫凡笑着说：“不想见我呀？” 陆筱蓉连忙说：“当然不是。”心想，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见到你。 莫凡说：“那乖乖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陆筱蓉说：“好。” 挂了电话后，她长长吁了口气，一直有些惶恐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了。 回到家里，陆筱蓉先把挎包整理了一下。虽然是皮包，但上面带着些装饰的小孔，时间长了有雨水进去，有些重要的东西弄湿就麻烦了。 弄好包里的东西，陆筱蓉准备先洗个澡，淋过雨之后身上很不舒服，而且毕竟是秋天的雨，浇在身上还是很凉的。 结果在照镜子时，她发现额头右边不止是擦破了皮，还有一点点肿了起来，伤处周围带着点青色，不由又气又恨。她是真没有想到，沈太安会对她动粗。就像莫凡说的，这果然是一个无耻起来永远没有底线的人。 陆筱蓉不想让莫凡见到了多担心，就到冰箱里取了些冰块，做了个冰袋来敷。可这又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退的，她不由越来越发愁。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工夫，听到门铃响了，陆筱蓉不由一惊，心想，他来得好快啊！丢掉冰袋，把头发刨了刨遮掩住伤处。但由于刚淋过雨，这个样子看上去很有些狼狈。 她到门上的猫眼看了一下，果然是莫凡，便平稳了一下呼吸，打开了门。 第79章 【莫名其妙的女人】 莫凡一下班就离开公司，到了外面见雨不是很大，便信步朝家里走去。 谁知走了没多远，雨就大了一些，他便跑到公交车站的雨蓬下避雨，希望可以打到一辆车。 下班高峰期出租车本就难打到，加上又是下雨，等了十来分钟也没见到一辆空车。这雨下得也跟抽疯一样，一会大一会小，让莫凡对于是否应该冒雨回家很有些拿不定主意。每当他看着雨小了点，准备开路时，很快雨就会变大一些，似乎这天气有意跟他做对一般。 莫凡默默诅咒着该死地天气，就见一辆白色奥迪停在了眼前。他认出这是纪小颖的车，心想暴力妞又在抽什么疯。车的喇叭响了一下，他俯下身子朝车里看，见纪小颖向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上车。 她这是要送我回家？恐怕没这么好心吧，或许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莫凡正犹豫着，听到车的喇叭又响了一下，并且车内的纪小颖脸色有点不好看，连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心想，警察就是嚣张啊，不仅在公交车站停车，还在闹市区鸣笛，换了旁人至少也是两张罚单。 “让你上车，你磨蹭什么？”纪小颖语气不善地说道，驾车驶离了公交站。 莫凡说：“因为我拿不准，你是想送我回家，还是只是停下来看我淋雨的样子。” 纪小颖嗤笑道：“你当你淋成落汤鸡很好看？” 莫凡说：“就是不好看，你可能才愿意看。” 纪小颖绷着张脸，过了一会又笑出声来。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莫凡有点心惊肉跳，很想建议她去三医院精神科就诊。这种警察放在外面瞎逛，良好市民的人身安全很没有保障啊！ 快到小区时，纪小颖却没有开进去，而是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莫凡知道纪小颖经常去这家酒吧，他和梁文博不止一次看到过她在里面，但都是比较晚一些的时间，没想到这么早也会去。 难道说，纪小颖经常下班之后就泡在里面，一直到晚上10点11点吗？那也太二缺了，得多无聊的人才会这么做啊？ “谢谢啊！”莫凡下车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往小区走。虽然没送到家，但已经很不错了，对这个女人他可不敢要求太高。 “别走啊，请我吃顿饭。”纪小颖说着指了下那个酒吧。 “啊？”莫凡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人如今是邻居，而且天天早上碰面，脸熟那是一定的，但绝计不是朋友关系。每天晨练被纪小颖臭来臭去，倒应该算是处在敌对状态中。今天下雨能搭她的车回来，莫凡已经很意外了，居然还要一起吃饭，好像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吧？事有反常，必是妖孽！ 纪小颖皱眉说：“啊什么啊，送你接你也好几回了吧，不能请我吃顿饭吗？” 莫凡心想，原来是想讨车资啊，就说她的车不是那么好坐的嘛，连忙说：“哦，应该，确实应该！” 两人进了酒吧，就在吧台前坐了下来。纪小颖要了一客牛排，莫凡也跟着点了一份。 点了餐之后，纪小颖见莫凡没动静了，就问：“你不喝酒吗？” 莫凡说：“不善饮酒，故不贪杯。” 纪小颖嘴一撇，说：“熊样！” 莫凡笑了笑没有说话。心想，要喝也是跟信得过的朋友一起喝啊，就我这点酒量，跟你喝还不是找死，到时候不知道会被你整成什么样。 纪小颖叫了杯鸡尾酒佐餐。莫凡听她要求的搭配，还挺有点品味的，但直到她说完，也没听到哪怕一种含有酒精的东西在里面，不由觉得相当之扯淡。心想，这是你妹的鸡尾酒啊，还不如老老实实喝杯果汁呢！ “我工作特殊，晚上十点前从不喝带酒精的东西。”纪小颖瞥了莫凡一眼后说道。 莫凡翘大拇指说：“好同志！” 接下来二人就那么坐着等餐，然后吃饭，几乎没怎么交谈。纪小颖吃完牛排之后，又叫了一份鸡排，最后还来了点甜品，食量真是相当不错。 莫凡知道，以纪小颖每天的运动量，吃这么多东西一点都不稀奇，而且丝毫不用担心摄入热量过多的问题。陆筱蓉虽然也偏好肉食，但实际上还是很注意节制的，类似于烤肘子之类的纯肉大餐，一个星期顶多两次。而纪小颖恐怕天天都是如此，这是一个正宗的食肉动物。 食肉动物位于食物链的高端层次，大多充满攻击性，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莫凡觉得纪小颖非常符合这一特性，而且还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凶兽。坐在她旁边吃饭，浑身都感到不自在，牛排吃到嘴里也没什么滋味，所以吃完之后他就没再点什么东西。 既然人家叫请客，被请的人没吃完，他自不好先走掉，就那么枯坐等着。 还好纪小颖吃饭并不算慢，甜品吃完后说：“买单吧。” 莫凡就等她这句话了，连忙叫服务员结账。这顿饭花销不高，还不到两百块钱，说是车资的话当然有点贵，但肯定算不上宰人。所以莫凡挺有点弄不明白的，纪小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出了酒吧，纪小颖说：“接着！”朝莫凡抛出一样东西。 莫凡下意识地接到手中，却是一把车钥匙，不明所以地说：“干什么？” 纪小颖说：“帮我把车停到地下车库里，我散散步走回去。” 莫凡觉得这女人今天实在抽疯抽得不轻，冲着她已经走开的背影，无声地爆了句粗口。 坐进纪小颖车里，莫凡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女人的腿确实很长，因为他几乎不用调座椅的位置就可以开，不像开陆筱蓉的车时，总要往后移一点。 把车开进小区，在地库里停好。上一回嘴上犯贱，被纪小颖强制送去上班，莫凡和她一起进过地下车库，倒是记得她停车的位置。 上去到了楼道前，见纪小颖已经等在那了，莫凡就把钥匙还了过去。 往楼上走的时候，纪小颖突然说了一句：“你这个人，太不实在，未免会过犹不及。” 莫凡不由一头雾水，觉得纪小颖今天的行事真是高深莫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只好笑了一下，说：“明早见。” 回到家里，莫凡终于感到放松下来。隐隐觉得，纪小颖似乎在怀疑他什么。 之前二人相处的时候，他潜意识中就有一种紧张情绪，也不知是因何而起。或许是源自某种错觉，又或者是因为这女人的武力值太高，因而心中一直有所提防，总之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莫凡打定主意，以后见了纪小颖，更要加倍的小心。 七点半多一点的时候，梁文博回来了。进门见莫凡在看电视，大惊小怪地说：“今天又被你领导放假了？” 莫凡说：“我领导给你的资本家母亲卖命去了，我当然就放假了。” 梁文博嘿嘿一笑，说：“给资本家卖命这种事，现在可是很多人抢着做的，没点实力想卖还没人买呢！”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你就得瑟吧。” 周一那天梁文博说动了母亲，然后在莫凡的建议下，周二就出去找工作了。 现在找个好点工作可不太容易，更何况梁文博的选择面还比较窄，绝非为了口饭吃什么都肯做。 莫凡本以为梁文博的职业生涯在启程阶段，便会遇到第一个挫折，谁知那小子在外面跑了两天，就在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当时他很是感慨，那家广告公司还真够饥不择食的，什么样的歪瓜裂枣都往里面收。 梁文博一听就不忿了，说：我怎么着也是海外名校毕业，会两门外语，专业技能突出，这么优秀的人才找到份工作，有什么可奇怪的？ 莫凡心想也是，带着“海龟”头衔的，多少都有些优势。 梁文博今天算是头一天上班，新鲜感十足，一坐下来就向莫凡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他对自己找到的这份工作相当满意。首先做平面创意，这使他的专长有发挥余地，他那一头长发在这里也不显突兀。其次公司里女性占到了半数，大多都很年轻，即便不能做什么，看着就很养眼，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肯定会身心愉悦。另外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不太远，到小区门口搭公交车，十多分钟就到了。而且这家公司的上班时间很好，让他每天都可以睡懒觉。 多数公司的工作时间都是朝九晚五，有一些公司为了避开交通高峰，会将上班时间向前或向后移一个小时，下班时间自然也相应变动，成了朝八晚四或朝十晚六。 梁文博找到工作的这家公司，则是早上11点上班，晚上7点下班，让他尽可以每天早上睡到九点半，与现行作息时间完美契合，不需要做出任何调整，这一点让他尤为满意。 当然，美中不足的就是薪水有点低，目前他处在试用期，月薪只有1800块，被莫凡讥为“只够七条半内裤的钱”，离自立的目标差得还远。幸好公司会管两顿饭，至少不用担心饿死。 第80章 【悲惨的童年往事】 梁文博初入职场，经验欠缺得一塌糊涂，他希望能通过与莫凡的交流，得到一些有益的指点。对于好学的孩子，莫凡当然不吝赐教，陪着他聊那些工作中的琐事。 自己的话题靠一段落后，梁文博说：“你有什么新鲜事啊，也说给我听听。” 莫凡说：“今天还真有两件很新鲜的事。你母亲大人做了一个让我很费解的决定，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 他把伟盛地产的那个事情给梁文博说了说。这件事倒未必是何惠铭下达的决定，但不妨碍莫凡将之安到她头上，谁让她是公司一把手呢。 梁文博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人却不笨，一听也觉得不可理解，但同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凡见梁文博的思路还跟得上，心中比较满意。要是这纨绔开口来句不就是二十来万的奖金之类的话，他会毫不客气地一个靠枕扔过去，然后表示朽木不可雕。 说完这事，梁文博又问：“还有一件新鲜事呢？” 莫凡说：“还有一件就是，我怀疑纪小颖的大姨妈来了。” 梁文博哈哈笑道：“你关注人家的生理周期干嘛？” 莫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梁文博，说：“当然是为了规避风险，保证自身安全。” 梁文博顿时郑重起来，炸弹就在身边，当然不可马虎大意。听莫凡讲完下班后的经历，他却忍不住说：“这好像不算什么吧？只是让你请顿饭，帮着停个车而已，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莫凡说：“要是朋友的话，当然没什么可奇怪的。问题我跟她现在是敌对关系，你还觉得不奇怪？” 梁文博说：“没准她就是把你当成朋友了呢。” 莫凡说：“滚蛋吧你！有那种一见了你就对你进行人身攻击，还随时准备揍你一顿的朋友吗？” 梁文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有啊，你不就是么！你对我的武力威胁，哪天没有个十次八次的？” 莫凡瞪眼睛说：“再乱说我揍你哦！” 梁文博说：“你看，又来了不是。” 莫凡说：“别扯淡了，男人的交情跟女人能一样吗？再说你明知道我只是嘴上随便说说，纪小颖那妞可是真的随时有可能揍人的。” 梁文博叹了口气，道：“说明你还不够了解她。给你讲两件我小时候的伤心事吧。” 莫凡一听颇有兴致，说：“既然是伤心事，就多讲几件，让我好好开心一下。” “没人性！”梁文博嘟囔了一句，然后说：“我小的时候，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啊！” 莫凡说：“等一会！你要是这么个讲法的话，我得找个垃圾袋来，随时准备大吐特吐。” 梁文博怒道：“你到底听不听？我刚酝酿起来的一点情绪，全让你给败坏了！” 莫凡笑道：“好，不打岔，你说！” 梁文博又叹息了一声，说：“小的时候，我真是很傻很天真……”见莫凡一脸忍俊不禁地样子，似乎快要憋出内伤了。这还没进入正题呢，有那么好笑吗？狠狠瞪了他一眼，续道：“那时纪小颖来找我玩，跟我说要送我个神秘礼物，让我闭上眼睛。我满心高兴地闭上了眼睛，结果鼻子上被她揍了一拳，虽然没出血，但流了不少鼻涕眼泪。然后第二天，她又来跟我这么说，我就又相信了，最后又被她在鼻子上打了一拳。” 莫凡笑着摇头说：“你果然很傻很天真。” 梁文博说：“到了第三天，纪小颖来跟我道歉，说不该捉弄我，这回真的要送我个礼物。我见她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个小盒子，便相信了，按她的要求闭上了眼睛。结果你猜怎么着？” 莫凡说道：“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你这个笨蛋又被揍了鼻子。”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纪小颖拿的那个盒子里，放着一块石头。这一回被她用石头打在鼻子上，那还不鼻血长流。我当时就大哭起来，纪小颖却完全不当回事，在旁边笑得那叫一个欢啊。我跟她说，你等着，我去告诉我姐。她还是有点怕林若熙的，就过来求我不要去。我怎么可能同意呢，被打了三次，最后一次真的很疼，而且流了那么多血，还有些害怕，所以必须要告状找人收拾她。” “我跑到林若熙跟前，把情况跟她一说，谁知她根本不理会纪小颖，反而把我臭训了一顿，说我没出息啊什么的，简直比我老妈教训起人来还要凶。纪小颖在旁边一看没她的事，撒着欢地跑了。我当时别提多委屈了，一个劲地哭。林若熙就在旁边看着我哭，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我终于不哭了，她才说了一句，你以后不要说是我弟弟，然后就走了。” 莫凡心想，怪不得梁文博一直对林若熙直呼其名，还当是他们家庭内部原因，原来根源在这里。忍不住问道：“当时你们多大啊？” 梁文博说：“当年我六岁，纪小颖七岁，林若熙八岁。” 莫凡不由默然。梁文博和纪小颖那会纯属小孩子胡闹，没什么稀奇，顶多是梁文博面一点，纪小颖悍一点。可林若熙的举动，哪像是个八岁的孩子呢。 莫凡知道梁文博比自己小两岁，所以算起来，自己应该和林若熙同岁。可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梁文博说：“后来过了不久，纪小颖被她父亲送到了她爷爷那里。临走前她送给我一张贺卡，说是会想念我这个唯一的朋友。我那时怎么会把她当朋友呢，直接就拿剪刀把贺卡剪成一条条的，然后扔进了马桶。不过随后我就知道，当时一起玩的那帮孩子里，她的确只是给我送了贺卡。” 莫凡轻笑着叹道：“你们这段青梅竹马的友谊，还真是很有特色啊！” 梁文博说：“所以说，她揍了你或者嚷嚷着要揍你，不代表不把你当朋友。” 莫凡摇头说：“小孩子的脾气，怎么能跟长大后相提并论。我觉得对于她那种时常抽疯，并且武力值恐怖的女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安全。倒是你啊，怪不得那么喜欢祸害妹纸，原来是小时候被妹纸祸害得有心理阴影了。” 梁文博说：“扯淡，我心理健康得很！刚才那故事还没说完呢。纪小颖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平常不怎么在家，也就顾不上管她。在我被打出鼻血那件事情之后不久，纪叔叔，就是纪小颖她爸，回到了家里。林若熙找上门去，跟纪叔叔告了一状或者说谈了次话，随后纪小颖就被送到她爷爷那去了。又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在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纪小颖，直到那天咱们俩在弄堂里碰到她。” 真是让唏嘘的童年往事啊。莫凡感叹道：“你姐还真是从小就牛逼。” 找大人告状这种事，对于小孩子来说，当然是很不光彩的。但林若熙的举动，似乎并不能这么来看，倒更像是两个孩子的家长之间的一次对话。能让纪小颖被送出去十多年都没回来，显然不是一个小孩子告了一状就能做到的。 家长可能会因为别人告状而责罚自己的子女，但关系到子女成长的重要的问题，当不会随便做出决定。 梁文博说：“我跟林若熙学画画，就是在纪小颖走了之后。一开始是想讨好林若熙，但这个目的似乎始终没能达到，每次都被她训得不像话。似乎就是在那之后，她对我变得特别严厉。不过我倒是从那开始，真的喜欢上画画了，算是我童年唯一的乐趣。” 莫凡说：“不得不称赞你一下，有那样一个姐姐，都没有被折磨疯，你的神经还是蛮粗大的。”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是啊，要不是经过一点磨练，每天被你打击，我还不早就吐血而亡了？” 莫凡说：“兄弟，有出息一点好吧，天将降大任那句话，你完全可以套在自己身上。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能让你的绘画境界突飞猛进的办法。” 梁文博眼睛不由亮了，说：“那天你还说没办法呢，今天就有办法了？” 莫凡点头说：“是啊，你割掉一只耳朵，再到三医院精神科住上几个月，保管会有旷世名作出来。” “靠！”梁文博翻了个白眼，“你就那么希望我变成梵高？还是说你觉得我很神经质？” 莫凡笑道：“非凡的艺术家，多少都有点神经质，如果达到精神分裂的程度，基本上都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你要追求艺术，就得有点心理准备。” 梁文博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看着莫凡肃容说道：“有鉴于林若熙将成为你的顶头上司，你们碰面打交道的几率会大大增加，我不得不郑重告诫你，类似于我们刚才的话题，万万不要在林若熙面前提及。” 莫凡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很认真的回答：“知道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愿意被触及的地方。除非是真正的敌人，莫凡不会随便去揭人隐私，更不愿触林若熙的逆鳞。 第81章 【担忧与纠结】 两人对坐闲聊，不觉就到了九点半。 莫凡眼望窗外，心中生出一丝担忧。 按说跟客户吃个饭，这会早就该结束了，但陆筱蓉却一直没有跟他联系。之前有一段时间雨下得非常大，夜间碰到这样的天气，开车会非常不安全。或许他们为了避雨，会多坐一会，聊聊天什么的。但到了这个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吧？ 梁文博看出了莫凡的担心，说：“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何不打个电话去问问呢？” 莫凡摇头说：“她到底是在做工作上的事，贸然打搅总是不好。” 梁文博诧异道：“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心里存着各种条条框框的人啊。打个电话表达一下关心而已，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难道跟客户吃个饭还不让接电话了？” 莫凡说：“关心是一方面，同时我还想让她感觉到尊重和信任。” 梁文博有些不屑地说：“可你明明还是担心嘛。再说尊重啊信任啊什么的，这跟打个电话问问挨得上吗？” 莫凡瞥了梁文博一眼，说：“你这个职场菜鸟懂什么？”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职场上的事我是不太懂，但至少男人和女人的事我还是懂一些的。你现在明显是把简单的事给弄复杂了。” 莫凡说：“有什么复杂的？你跟林若熙学画画那会，难道不想要得到她的认可吗？” 梁文博恍然道：“哦，弄了半天，你是想让陆筱蓉独立去解决问题，然后得到你的认可？” 莫凡说：“意思差不多。但并不是得到我的认可，而是得到她自己认可。” 梁文博咂了咂嘴，说：“女人干嘛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呢，不觉得累啊？还是说跟你在一起，让她感觉很有压力？” 莫凡说：“人家是有追求的职业女性，你以为跟你一样啊？”心中却想，陆筱蓉的一些压力，其实还就是他给的。 梁文博说：“拜托！我现在怎么着也算是一只有追求的职场菜鸟吧？” 莫凡毫不客气地讥讽道：“鉴于你刚才那些白痴言论，我觉得你现在连菜鸟都算不上。” 梁文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真是男女区别对待啊！我的工作才刚开头，你不鼓励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地打击我。陆筱蓉怎么也算是职场老手了吧，你又顾忌这个又担心那个的。做人要有点原则啊！” 莫凡说：“你这家伙一贯自我感觉良好，不打击你两下你不得飞上天去，到时候在公司人见人厌，你还能混下去吗？再说陆筱蓉是我的女人，区别对待不正常吗？” 梁文博失笑道：“你的女人？我觉得你很有点大言不惭啊！” 莫凡一听就知道这小子转的是什么龌龊心思，鄙夷道：“你以为上过床就叫你的女人啊？你上过的倒是不少，有哪一个是你的女人？” 梁文博顿时语塞，说：“这个……好吧，陆筱蓉是你的女人。唉，我咋就没个自己的女人呢！” 莫凡说：“话说回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梁文博想了想，说：“我喜欢那种温顺点的，小鸟依人型的。” 莫凡点了下头，说：“这个倒是能理解。小时候被强悍的女人欺负惨了，所以想找回点男人的自尊。” 梁文博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却觉得莫凡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强悍型的女人，他是真的受不了，找个那种女人给自己罪受，这不是白痴才做的事么。 这时莫凡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他见是陆筱蓉发来的，心中松了口气，便回复了一条。 梁文博见了莫凡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聪明人就爱胡思乱想，折磨自己不说，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是想法简单的人活着不累啊！ 同时他也有点奇怪。通过平常的聊天，他觉得莫凡对女人应该是很有经验的，就算达不到他这种程度，差得也不会太多。怎么觉得莫凡跟陆筱蓉这一次，弄得跟初恋一样。还是说男人碰到真正喜欢的人，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莫凡回复完短信就开始健身，梁文博也跟着他一块锻炼。 要是换了以前，梁文博宁可无聊地坐着也不会干这种事，现在他却觉得晚上运动运动，能睡得更踏实些。当然，也有发泄过剩精力的意图。 做了几组俯卧撑后，莫凡看了下时间，觉得陆筱蓉就算开得再慢，这会也应该到家了，便打过电话去。 一听到陆筱蓉的声音，莫凡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对，而且鼻音有些重，不是感冒了就是刚刚哭过，心中不由又担心起来，便说要过去看她。 隔着电话，陆筱蓉对莫凡焦急的情绪感受不是很明显，但梁文博在旁边看着可就真切多了。 待莫凡挂了电话，梁文博说：“我送你过去吧？” 莫凡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你很喜欢当灯泡啊？” 梁文博笑了笑，把车钥匙扔给莫凡，说：“下雨天小心点开车，别太着急了。” “学会在负面情绪下控制自己的行为，就算是你在职场上混出点门道了。”莫凡扔下一句话出去了。 梁文博冲着关起来的门撇了撇嘴，说：“你丫就装吧，明明急得要死，非要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累不累啊！” 莫凡确实有点着急，因而车速比较快，但仍然很稳当。 此时已经过了10点半，路上的车已经少了下来，路况颇为通畅。加上车的性能优越，他才敢这么开。 路上难免遇到些不太平整的地方，积了不少雨水，车轮碾过时溅起一片水花，扬到路边骑车或是步行的人身上，不免引来一些咒骂。或许次日就能在网络或报纸之类的媒介上，看到诸如“富二代雨夜飙车无视路人”之类的新闻，召来一片没公德心没素质之类的拷问也是大有可能的。 幸好莫凡从没把自己当成纯粹的好人，所以就没那么多顾忌，不用活得太累。人家喜欢骂就骂吧，反正他也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当回事。 不到二十分钟，莫凡就开进了陆筱蓉家的小区。上楼按响门铃，看到陆筱蓉把门打开，他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进去之后，见陆筱蓉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莫凡说：“好端端地，你怎么会淋雨呢？” 从楼下停车的地方到楼道，几秒钟就能走到，断不至于淋成这样。 陆筱蓉说：“我……”她知道编个瞎话十有八九骗不了莫凡，而且也不想骗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张嘴说了一个字便卡住了。 莫凡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有些心疼，伸臂将她拥入怀中。 陆筱蓉抱住莫凡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之前本以为已经平复下来的酸涩、委屈、苦楚、愤怒等等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并且好似经过了一番发酵，变得愈发强烈起来。靠在这能让她感到踏实的胸膛上，终于可以让泪水尽情肆虐，任意宣泄心中的情绪。 莫凡没有劝解，也没有去问究竟，只是将陆筱蓉抱得更紧了些。 哭了好一会，陆筱蓉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堵了，慢慢止了哭泣。抬头见莫凡衣服胸襟上被自己的泪水鼻涕弄得一团遭，颇为不好意思，说：“又把你衣服弄成这样了。” 莫凡说：“若没有当时，又哪里有现在。你快去洗个澡吧，别着凉了。” 陆筱蓉点了点头，进了卫生间。心想，我们的感情萌芽，是从那一次开始的吗？ 她原先就准备洗澡了，东西都已经预备妥当。沐浴之后，又把头发吹干，细细梳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觉得看不出破绽了，这才松了口气，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你晚上，不走了吧？”她轻声问道。 “你要赶我走吗？”莫凡轻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陆筱蓉连忙说，“我想要你陪我。” 莫凡说：“我不就是来陪你的么？” 陆筱蓉展颜一笑，说：“那你先去洗澡吧。” 莫凡本想在她洗完后哄哄她，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她这么说，心想，冲个澡也好，过来之前在家里锻炼就出了不少汗，确实有些不舒服。 只是他还有点发愁，来得太过匆忙，什么换洗衣服都没带，总不能洗完了澡光着吧？ 就见陆筱蓉从卧室转出来，把手中的几件衣服递给了他。 莫凡见是一条内裤，一件t恤，以及一条短裤，都是柔软的绵料，居家时穿完全可以当睡衣穿。这些男式衣物，自然是为他预备的，不由问道：“什么时候买的？” 陆筱蓉面孔微红，说：“不告诉你。” 既然不说，莫凡也不会追问。其实他想也能想得来，最近两人不在一起并且商场开门的时间，也就那么两次。 洗完澡出来之后，莫凡见客厅里没人，便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 里面的灯黑着，陆筱蓉坐在靠窗一侧的床边，脸冲着外面。在窗外微弱光线的映衬下，只能看到她背影的轮廓，显得非常柔弱。 第82章 【雨夜（上）】 莫凡走到床边，在陆筱蓉旁边坐下来，伸臂揽住她的肩膀。 陆筱蓉把头倚在莫凡身上，冷不丁听他问：“头上还疼吗？”身子不由一颤，说：“你看到了？” 莫凡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说：“一进来我就看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所以跟我很见外，有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说？” “不是的！”陆筱蓉带着些惶急地说，“我是怕你担心，想晚一点再跟你说。你生气了吗？” 莫凡感觉到她身子微微地颤抖，便用双手把她抱紧了些，说道：“怎么会生你的气。你想过没有，你不跟我讲，我才会更担心。” 陆筱蓉把头埋在莫凡怀里，说：“是我不好。” 莫凡说：“你把灯打开，让我看看。” 陆筱蓉回过手开了床头的台灯，把光线调亮了些。 莫凡拨开她额前的头发，见一团青印差不多有鹌鹑蛋大小，微微有些肿起，想来那一下碰得不轻，很是有些心疼，说：“你拿冰敷过了？” 陆筱蓉嗯了一声。莫凡说：“伤口还是包一下的好。”说着起身去了书房。陆筱蓉知道莫凡是去拿药物，看着他走出去，神情又有些呆滞。 不一会莫凡回来，手里拿着一块创可贴和一个小瓶的红花油。陆筱蓉想说破了伤口不好擦红花油的，最后还是没有张口。 莫凡把创可贴贴在了她额头伤口处，然后说：“手。” 陆筱蓉愣了一下，说：“那里你也看到了？” 莫凡说：“我又不是瞎子，你自己看看有多明显。”说着拉过陆筱蓉左手，手腕上面一点的位置有一圈青印，虽不如额头处那么严重，但在白白的手臂上还是很明显的。 这当然是被沈太安那一下给抓的，可见那家伙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但陆筱蓉一开始却未曾留意到，注意力都被额头的伤所吸引了，直到洗澡时才发现。 陆筱蓉抿起嘴唇，顺从地让莫凡给她擦红花油，感到手臂上很快就热了起来。 擦完之后，莫凡去洗了下手，回来说：“现在能跟我讲了吧？” 陆筱蓉看着他说：“你离我近一点。” 两人间的距离还不到一尺，莫凡自是知道她这个小小的要求意味着什么，伸臂将她抱了起来，这样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陆筱蓉伏在莫凡怀里，说起了晚上吃饭以及后来唱歌的经过。 莫凡听了之后，真可谓是满腔怒火。 如果是职场上的常规手段，不管明的还是暗的，他都不会这样生气。看着或者帮着陆筱蓉去处理，增加一些她的处事经验，同时逗逗沈太安那只跳马猴子，给枯燥的工作增添点乐趣，这就是生活嘛。 但沈太安这次的所作所为，不仅是非常规手段，并且还很下作，远远超出了他的容忍底线。 要是陆筱蓉从歌城一出来就给他打电话，他会立即过去揍沈太安一顿。 现在自然时机不太合适，那就等明天吧。 陆筱蓉讲完之后，没听到莫凡有什么反应，不由微觉奇怪，便抬起头来，见他的目光很是骇人，感到有一点害怕，轻轻晃了他一下，说：“莫凡？” “嗯？”莫凡低下头来看她。 陆筱蓉轻声说：“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莫凡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下回你再出去，我都陪着你。我不在你身边时，有了麻烦事你要立即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陆筱蓉点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也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或是表露出了意图，另一人立即就做出回应，相拥着热吻起来。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二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在急速升温，但活动的地方大多在室外和一些室内的公共场合，因而虽然常有亲昵之举，却从没做过太深的纠缠。 此时在家中，没有外部环境干扰，心境上先就放松了。不知何时他们倒在了床上，也不知上下做了几次翻滚，更不知这一吻究竟持续了多久。 终于分开时，却是男人占了上峰。两人喘着粗气，互相凝视着，一时间都没有动。 莫凡见陆筱蓉脸上泛着红晕，小嘴微微张着，呼出的气息让人沉醉，就连额头上那一条创可贴，都让她显得更加动人。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能清晰感受到她娇躯的热度，胸前的绵软，以及那绵软当中的硬核。 在这里住的那一个星期，莫凡曾对陆筱蓉洗完澡后只穿一件单薄睡衣的行为提出过严正抗议，但显然并没有让她改掉这个习惯。好在那些天里两人作息时间前后错开，起睡之时并不着面，所以除了陆筱蓉着凉的那个清晨，莫凡便再没有直面过这种诱惑。 而那一回只是轻微的接触，便让莫凡起了生理反应，这一次紧贴在一起，又经过一个长长的热吻，他的雏男身体根本没有任何抗拒能力，早就昂扬了起来。 陆筱蓉腿动了一下，想把睡衣朝下拉一点，却碰到了莫凡那里，顿时让她身子有些僵硬，羞涩地闭上了眼睛，把头歪向一边，就像是认命了一般，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莫凡要害被碰了一下，多少有几分尴尬。毕竟在这个属于他的位面世界里，还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好在脸皮的修炼还是有些境界的，不会把这一点尴尬当回事。 他知道这个时候做进一步的行动，陆筱蓉基本上是不会拒绝的。她的睡衣下面什么都没有，而这个身体就在他的身下，只是想一想，都会让那种渴望更强烈一些。 不过莫凡却觉得，现在跨过这一步稍嫌早了。并非他想装什么正人君子，更没有什么守旧思想作祟，仅仅是想多品味一下男女感情初级阶段的感觉。 在来之前，他还取笑过梁文博选取女朋友的标准，认为那家伙想找小鸟依人型的，是因为童年被强悍小妞们欺负得太惨，用这个来弥补心理创伤。 其实他自己的行为，才应该算是为了弥补整个学生时代都没有谈过一次感情的缺憾。梦中的那场人生虽然这一切都有，但莫凡始终不认为那是真正的自己，至少不完全是属于他的。 感情的发展，从眉来眼去开始，到拉手亲吻，再到肢体的纠缠，终至体液的交换，每一段都有每一段的不同，一旦到了后一步，前一步的感觉就没有了。所以若是谈感情的话，慢慢来并不是坏事。当然，这个规律不适用于仅为追求摩擦快感的人。 莫凡深吸口气，双手撑起身体，想与诱惑之源拉开点距离。 陆筱蓉立即察觉到了，手上用力抱住了他，却没有睁开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莫凡，你要了我吧。” 正是动朱唇以徐言，其声若莺，其息如兰，此情此景，便是圣人也会忍不住的。 莫凡觉得再不做出实际行动的话，那真是禽兽不如了，气息不由粗重起来。 不过虽然某种渴望全被激发了出来，他的动作并不粗鲁急切，反而比之前更加温柔。这就是有经验与无经验的区别了，大概只会在他这种有两世经历的人身上出现。 当陆筱蓉发现身上唯一的一件睡衣将要离体时，轻声说：“把灯关了好吗？” 莫凡柔声说：“那我就看不清你了。” 陆筱蓉没有再说话，只是把眼睛闭得更紧了，迎接着莫凡的亲吻与爱抚，呼吸渐渐急促，合起的眼睑上睫毛不停抖动。 虽然是第一次，但不管是过去看的动作片，还是梦中的那些经历，都给莫凡提供了不少参考经验。直到陆筱蓉的身体得到了充分地唤醒，他才开始进行关键一步。 道路虽然已经泥泞，终究是未经人事之地，乍迎大军入境，实有些不堪重负。 陆筱蓉的眉头皱了起来，撕裂一般的疼痛使她脸上显出痛楚之色。莫凡留意着她的反应，小心控制着进度，让她多一些适应时间，少一些痛苦感受，然而她的眉头仍然越皱越紧。 必经之地有守军，宣示着这片领地的神圣。然而与入侵的大军相比，守军的力量太过渺小，有如螂臂挡车一般，在大军碾压之下，终不过是粉身碎骨血溅当场的结局，成为这最值得铭记的一场交锋的注脚。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大概就是守军存在的唯一意义了。 陆筱蓉樱唇轻启，发出一声满含着痛苦的呻吟，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 莫凡轻声问：“是不是很疼？” 破瓜之痛因人而异，并且差别很大，若不得己时，只有悬崖勒马了。 陆筱蓉睁开眼睛看着莫凡，说：“还好了。”又伸臂抱住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放心……那个……我吃过……那个药……” 莫凡见陆筱蓉羞得脖子都红了，知道她说出这句话，实是付出了巨大的勇气。而话中所包含的意思，会让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兽血沸腾，更别说他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了。 一室皆春。 第83章 【雨夜（下）】 窗外的细雨仍然落着，发出沙沙之声。屋内的云雨已经收了，只闻得余韵中的喘息。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也是两人各自的第一次。 在某项运动中，男人的大脑所起到的作用，比纯粹的摩擦更为重要。这便是为什么男人总喜欢搞些花样，甚或是钟情于制服以及一些特殊场景的原因。这些外因只会刺激大脑，而不会刺激那个东西。 初哥大多时间相当短暂，总是匆匆就缴械投降，原因便在于第一次时大脑太过兴奋，而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所以说，处女可算做生理概念，而处男却是心理概念。 落实到莫凡身上，其结果就是他的第一次，并不像是第一次。雏男的身体，搭配记载了许多经验记忆的大脑，造就了奇葩的半处男之身。 所以他这次的表现，还不算太丢脸。 按照某种说法，直到这时，他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 同时这场运动也造就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陆筱蓉把头枕在莫凡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嘴角含着微笑。这一次的经历其实算不上美妙，总体而言还是是疼痛为主，但她的心里却异常满足。 莫凡的手掌在她光洁的背脊上滑动着，轻声问道：“你之前和我在一起，为什么总带着各种各样的担心呢？就好像我这个人很不可靠一样。” 关系到了这一步，以前不太好问的事情，尽可以照直说了。莫凡一直觉得陆筱蓉缺少足够的安全感，两人谈朋友后，这一情况也没有得到改观，反倒好像让她更多了一些担心的事。 陆筱蓉撅了下嘴，说：“你都从来没有说过要我做你女朋友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莫凡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觉得，只要两人心意相通，有些事情根本无需多说。婚约都锁不住人呢，更何况是没什么法律效力的男女朋友关系，这种事不应该看怎么说，而应该看怎么做。 当然，这个所谓的做，也包含着一种说。哄自己的女人开心，当算得是一种责任，同时也是一种情趣。不然为何将“情爱”之前加以“谈说”二字，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怀疑女人对她们耳朵的仰仗程度。 莫凡以为自己做得还不错，因为每次和陆筱蓉在一起，她都挺开心的。哪知思维上竟然出现了盲点，居然忽略了，对于很多女人来说，看似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表白，本身就是一种最动人的情话。 而对于陆筱蓉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来说，这种表白倒是很有实际意义。 这个错误，还真是有些不可原谅啊。 莫凡说：“这个是我不好。不过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陆筱蓉仰起头来看着他说：“虽然知道，却不是很确定，所以还是想听你说出来。” 女人呐，其实就算心里知道，也是愿意再听听的。莫凡点头说：“好啊……” 陆筱蓉吻在他嘴上，然后说：“现在我知道了，你就不用说了。” 莫凡说：“其实你的那些担心，真的很没必要。” 陆筱蓉说：“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压力挺大的。” 莫凡抬手在她翘臀上轻打一记，发出一声脆响，说：“哪来的什么压力？跟我在一起都不能感到放松的话，你要男朋友还有什么用啊？” 打得并不疼，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感觉，陆筱蓉忍不住发出了哼声，说：“你本事那么大，我怕配不上你。” 莫凡说：“越来越会胡说八道了，我哪里大了？我就知道你这里本事大得很。”说着手指点向陆筱蓉胸脯。 陆筱蓉把头埋在莫凡怀里，娇嗔道：“你好讨厌，又取笑我。” 莫凡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哪里取笑了，其实你知道，我以前经常偷偷看你这里。” 陆筱蓉不由想起莫凡以前目光躲闪偷偷摸摸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那些事情好似已经非常久远了，早先那一年的记忆变得非常模糊。似乎两人相识，只是这一个月来的事。 她带着些羞意说道：“现在属于你了，你不用偷偷看了。” 莫凡说：“那你就不要藏起来啊！” 陆筱蓉紧紧抱着莫凡，好似真要把胸前的玉兔藏起来一般。莫凡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觉得她那里真要藏起来的话，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片刻之后，陆筱蓉把头倚在了莫凡肩上，说：“我年纪比你大。” 莫凡知道，这才是一直困扰她的一个担忧。自打初步确立关系后，莫凡就再没叫过她“陆姐”什么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其实更大一些，而且他知道陆筱蓉很在意这一点，当然不会做那种脑残的事。 他说：“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小。” 陆筱蓉轻叹一声，说：“自己的年纪自己知道，又能骗得了谁呢。” 莫凡说：“又需要去骗谁呢？你正处在女人一生中最灿烂的年龄阶段，我们在这个时间节点相遇，还有什么值得叹息的？” 陆筱蓉幽幽说道：“可我终是会比你先老去的。过去那些年，没能早点遇到你，总是一个遗憾。” 大概只有初谈感情的女人，完全把自己陷了进去，才会说出这种傻话。 莫凡不由又是喜欢又是怜惜，轻声说：“时间让你成长得更加美丽，这就是那些岁月流逝的意义。我喜欢过去那个没有遇到我的你，喜欢现在这个和我在一起的你，喜欢将来那个和我一起经历过许多人生岁月的你。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遗憾。” 陆筱蓉怔怔看着莫凡，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心好似融化了一般，喃喃说道：“这是我听到过最动人的话。” 莫凡说：“喜欢的话，就不要再跟我说什么遗憾不遗憾的了。” “好喜欢。”陆筱蓉说着凑上前去，跨坐在莫凡身上与他热烈拥吻起来。亲着亲着，下体触碰到一个坚硬，身子不由一顿，脸上表情也有些僵硬。 莫凡知道她对第一次的经历还心有余悸，轻轻抱住了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说：“咱们说说话吧。” 陆筱蓉的手指在莫凡胸前划着圈，说：“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的。” 莫凡说：“还是缓一缓吧。” 过了一会，陆筱蓉说：“我不是那种坏女人。” 莫凡说：“我当然知道。” “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为什么要怀疑呢？” 陆筱蓉撇了撇嘴，说：“你肯定早就看到我抽屉里有那种药了。” 莫凡说：“你感冒那天，我是看到了，当时确实有点疑惑，不过并没有往别处想。而且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吃那个药。” 陆筱蓉好奇地看着莫凡，说：“你真的知道？” 莫凡说：“记不记得在那之后，我一直让你注意作息时间，不要再熬夜，就是想让你自行调节好身体。吃那个药虽然有效果，但副作用很大的。” 上回陆筱蓉着凉发烧，莫凡在她抽屉里找药时，意外发现竟然有避孕药。这种药一般有三种，分为紧急型、短期型和长期型。陆筱蓉抽屉里的，便是长期型。 一个女人吃这种药，当然很容易让人想歪，而且几乎大多数人都会往那方面去想。 但莫凡知道，陆筱蓉那时肯定没有男朋友，所以讶异之后，很快就想到，这种药除了本体功效之外，还能调节女人的内分泌。陆筱蓉经常熬夜，这是最容易造成内分泌失调的恶习，却没见她脸上长过什么痘痘。 拿避孕药代替美容觉，这种行为实在很有些离谱。正所谓是药三分毒，更别说是这种药了。但和那些在脸上身上动刀打针下锉的相比，这还真算不上什么。只能说为了美容，女人总能做出一些疯狂举动，至少从男人的角度不太能理解。 陆筱蓉一听莫凡知道个中端倪，心中松了口气。她知道莫凡上回肯定看到了那个药，便一直担心莫凡因此看轻了自己。 今天受了许多委屈，她确实很想得到莫凡的抚慰。然而就这样跨过了那道界线，却也是存了表明清白的心思。 那清白就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殷红点点，好似雪中红梅。 莫凡见陆筱蓉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觉得这女人实在有些傻，傻得可爱，傻得让人怜惜。说道：“以后有我了，你不要再吃那个药了。” 陆筱蓉扁了下嘴，说：“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了，才更需要吃那个药吗？” 莫凡说：“方法多着呢，不用拘泥一种。” 这个话题聊下去，很容易弄出火来。于是窗外细雨绵绵，屋内春意盎然，陆筱蓉也终于从梅开二度中，品味到了做女人的欢愉。 事毕之后，莫凡说，我们去洗洗吧。陆筱蓉也觉得那个地方粘糊糊的，并且身上出了不少汗，但她实在不想动，或者说不方便动。莫凡知道这种初始体验，女人还是很占劣势的，便把她抱进了卫生间。 虽然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但这种情境还是让陆筱蓉羞得无地自容。她不由想起了莫凡喝醉的那一晚，其实自己早就见过他的身体了。 她心里正想着呢，就听莫凡问：“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我喝醉了之后，在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女间的羞涩，总是高端向低端兼容的。当达到交换体液的程度时，肢体的摩擦事就不是那么羞于启齿了。 莫凡听完也有点发怔，虽说不是什么大事，算不上倒行逆施之举，但自己喝醉之后，还真是挺没出息的。不过若不是那一次，关系大概也不会进展这么快吧？ 第84章 【不一样的晨】 莫凡早上醒来，见窗帘上映透着明亮的阳光，知道外面天已放晴。从光影投射的角度来看，时间恐怕已经不早了。 陆筱蓉如春藤一般缠绕在他身上，眼睛仍然闭着，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似乎正做着好梦。 莫凡不想惊扰到她，就躺着没有动。这样抱着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如果不是那场奇梦，他只能偷偷摸摸盯着这个女人性感的身子看几眼，然后在狭小逼仄的群租房里，幻想和她在一起。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够猥琐的。 没有多长时间，陆筱蓉也醒了，睁眼见莫凡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他们现在真正亲密无间地在一起了，不由又是满心欢喜，送上一个香吻，说：“你醒来很久了吗？” 莫凡说：“就比你早一会而已。” 陆筱蓉笑了笑，说：“早上好。” 莫凡说：“好像不是很早了。” 陆筱蓉回头看到窗帘上的光影，惊呼道：“哎呀！”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看了一眼，顿时有些着急：“快起来，已经八点半了，我们肯定要迟到了！”一边说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莫凡看到她光洁的后背，很舍不得就这样放开她，便又从后面抱住她躺倒，说：“反正也要迟到了，早点晚点都没区别，你还急什么？” 陆筱蓉说：“要工作呢，就你不着急。”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再急着起来，顺从地躺在莫凡怀里，有些懊恼地抱怨自己：“怎么会睡过头呢？” 莫凡说：“或许是因为你太累了吧。” 陆筱蓉脸上又飞起了红晕，做那件事情，好像真的挺耗费体力，事后真是一点都不想动。相较而言，是不是他更累一些呢？ 她翻了个身正对着莫凡，说：“我们这样在一起，你是不是会变懒？早上都不起来锻炼了。” 莫凡看着她说：“我这不是等你起来，一起锻炼么？” 陆筱蓉想说，我又没有早起锻炼的习惯，发觉莫凡的手不老实起来，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微微颤抖地说：“你不是在……说真的吧？” 莫凡察觉到她有一点害怕，就说：“逗你呢。” 陆筱蓉的手顺着莫凡的胸膛向下滑去，触碰到了那处昂扬，说：“那你这里……” 莫凡说：“呃，这是早上起来的正常现象。” 陆筱蓉轻声说：“你想要……就来吧。” 莫凡脑子里顿时天人交战起来。他知道陆筱蓉还有些不适，怎么能让她再受摧残呢，还是应该缓一缓的好。可她这个样子，却好像更能激发男人的某种欲望，又想要怜惜她，又想要吃掉她，真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到底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呢？ …… …… 纪小颖早上起来之后，像往常那样到楼下去晨练。她多年来一时保持着早起做户外运动的习惯，除非天气不允许，或者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绕着小区中心的人工湖跑了几圈之后，纪小颖就开始时不时地朝家里的方向看上一眼。 她每天出来的时间相当固定。而自打晨练遇到莫凡之后，每当她跑上三、四圈的时候，就会看到莫凡从楼里出来。 然而今天她都跑到第六圈了，却仍然没有看到莫凡，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昨晚虽然下了很长时间的雨，但这会天已经晴了，地面只是有些湿，绝不会影响跑步，他怎么会没出来呢？难道那家伙今天偷懒了吗，还是说身体不舒服生病了？ 念头转完，随即就想，管他是偷懒还是生病呢，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纪小颖撇了下嘴，也不知是鄙视莫凡还是在鄙视自己。 再跑了几圈之后，却忍不住又想，难道莫凡是被自己羞辱得不敢出来了吗？那也太熊包了吧！ 住进这个小区之后，她晨跑时偶尔也会碰到几个人，但基本上都是年纪比较大一些的。现在的年轻人因为工作以及生活习惯的问题，肯早上起来锻炼身体的人非常少。 第一回碰到莫凡的时候，她心里还挺惊异的。后来发现两人居然是邻居，就觉得这事情开始有意思了。 随后每天晨跑时，纪小颖都会嘲讽莫凡几句，这似乎已经变成了晨练中的一项必备内容。 晨练对于她来说，既是习惯，也是需要。就像每天都要睡觉一样，这件事本身是平淡无奇的。但逗弄一下莫凡，却好像让这平淡中多了点乐趣。 一直到锻炼结束，纪小颖都没有看到莫凡，心里忍不住又骂了几声熊包。 上楼到了家门口时，她看向莫凡家的门，心想要不然去问他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便伸手按向门铃。 按了一下之后，纪小颖又想，他爱干嘛就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然后便走到自家门前。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她却又回过了头，寻思着自己按了一下就走了，难道还怕他不成？于是就把钥匙放回口袋，走向对门，手指放在门铃上，一下接一下连续不断地按了起来，就像是用摩尔斯电码发电报一样。 梁文博睡得正香，被一连串的“叮咚”声给吵醒了，不由很是恼火。心想一大清早的，谁脑子这么抽筋啊，这门铃按得也太嚣张了吧！难道是昨天莫凡走得太急忘了带钥匙？还是传说中那什么什么查水表的？ 他下了床朝客厅走去，眼睛还迷迷糊糊的，那门铃却仍响个不停，很不爽地大声嚷道：“要死啊？扰人清梦是要下地狱的！” 过去开了门，见门外居然是纪小颖，顿时瞌睡就全没了，惊道：“怎么是你？” 纪小颖见到梁文博，却更感意外，说：“你怎么在这？” 梁文博说：“那个……我就住这啊！” 纪小颖上下扫了梁文博一眼，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梁文博刚从床上下来，浑身上下就一条内裤，连拖鞋都没有穿，被纪小颖的目光看得背心直冒冷气，身子往门后一闪，说：“你有事吗？” 纪小颖把半开的门一把推开走了进去，说：“莫凡那小子呢？” “他不在。”梁文博说着跑到沙发旁，拿起个靠枕挡在下身前面，觉得这样能带来一点安全感。 纪小颖打量了一下屋里，见还算是干净整洁，又问：“他上哪去了？” 梁文博说：“干嘛，你是警察啊？这你也要管！”就完后就反应过来，她现在可不就是个警察么。可就算你是警察，管得闲事也太多了吧？ 纪小颖不耐烦地说：“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别跟我来那么多废话！” 梁文博干笑了一下，说：“他去他女朋友那里了。” 纪小颖皱起了眉头，说：“女朋友？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吧！” 梁文博义正辞严地说：“你可不要乱讲啊，人家是正经谈恋爱，她女朋友是公司高管，本本分分的女人！” 纪小颖嗤笑道：“他那种人还能正经交女朋友？别又是骗人家女孩子吧！” 梁文博顿时有些不忿，说：“他是哪种人？为什么就不能正经交女朋友？” 纪小颖说：“他跟你是一路货色。” 梁文博说：“我又怎么了？” 纪小颖冷哼一声，说：“你这些年来的光荣事迹，我最近可是听了不少。你觉得你很不错吗？” 梁文博心想，谁嘴这么长啊，咧嘴笑了一下，说：“我已经痛改前非了，你那都是老黄历了。” 纪小颖说：“你爱改不改，反正有人管你。”说着朝里面走去，在梁文博的卧室门口停了下来，“这是你的房间？” “是啊！男人的房间，你看什么看？”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跟狗窝一样。” 狗窝？梁文博气得不轻，不就是画稿放得乱了一些么，你见过那么干净的狗窝吗？ 见纪小颖又朝莫凡的房间走去，显然是也要参观一下。 看看当然没什么，可这女人进来也不知道换鞋，带着水渍的脚印踩了一屋子，你以为擦地板很轻松吗？ 梁文博实在忍不住了，说：“警察进来乱看，好歹也得出示个搜查证吧？” 纪小颖斜了他一眼，说：“邻居过来串个门不行啊？” 梁文博顿时没话说了，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太彪悍了。 纪小颖推开莫凡卧室的门走了进去，见比梁文博的房间整洁多了。在屋里走了一圈，打开衣柜看了看，行头还真不少，而且基本都是新衣服。 除了成天想着泡妞的花花公子，谁会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纪小颖参观完毕，施施然走了出去，再没看梁文博一眼。 梁文博赶紧过去把门关了起来，看着满地的脚印，真的很想骂人。擦地现在可是他的工作，这不是纯粹来折腾人的么！ 当下他觉也不睡了，拿了拖把去清洁地板，一边擦一边小声咒骂。纪小颖这女人，小时候心眼就坏透了，长大了也没变好，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警察队伍的。 只希望她是偶尔脑子抽疯，要不然天天过来参观，谁受得了啊！ 擦完地板，梁文博突然想到，该不会是纪小颖今天早上晨练没见到莫凡，这才特意过来看看的吧？ 念头转完就觉得这简直是废话。纪小颖进来之前，都还不知道他住在这里，当然是冲着莫凡来的。而且看她参观两间卧室的态度，显然是特别关注莫凡。 唉，哥们，看来你情况不妙啊！除非你能降得住这个女人。 第85章 【借题发挥】 莫凡和陆筱蓉赶到公司时，已经快十点了。由于陆筱蓉身体有些不适，两人只开了她那辆车，一到公司下面，陆筱蓉就说：“你去停车，我先上去。”莫凡知道她还是有所顾忌，自然不会反对。话说有时候偷偷摸摸搞点亲昵小动作，还是蛮有意思的。 陆筱蓉先一步到了公司，到前台打了卡。 迟到对于她来说，是很罕见的情形。她当然不是像以前的莫凡那样，为了不扣工资以及得到几百块的月度全勤奖，完全是出于对自身职业素养的高要求。 前台小姑娘谢雨雯知道陆筱蓉一贯敬业，几乎就没见她迟到过，这次晚来了将近一个小时，不免感到有些奇怪。打招呼时见陆筱蓉额角贴着块创可贴，就多问了一句：“陆主管，你头上怎么了？” 陆筱蓉说：“一点小伤，没什么。” 早上整理仪容时，她本想用头发把伤处遮掩起来，莫凡却说，让别人看到也没什么不好。她想了想，便听从了莫凡的意见。 谢雨雯没有再问，却忍不住小声说：“陆主管，你今天特别漂亮！” 她觉得陆筱蓉的个人气质和以往相比有了不小的变化，但要是具体说哪里不同，却又根本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更具女人魅力了。 陆筱蓉很喜欢这女孩真心的赞美，笑着说：“谢谢！” 谢雨雯目送陆筱蓉走开，心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肯定会为她着迷的。 陆筱蓉心里却在想，有了男人之后，真的会变得很不一样吗？或许只是因为心情的原因吧。 五个销售组的位置，是由前台这边向内依次排开的，主管办公室自然也是这个次序。 陆筱蓉刚走进销售大厅，就见沈太安从杨丽扬的办公室出来，脸上神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沈太安一见陆筱蓉也是神色不善，说：“陆主管，我正式告知你，中止你参与伟盛地产项目的资格。你对待客户的恶劣态度，我已经向总部那边做了书面说明。” …… …… 昨晚在歌城，沈太安一把将陆筱蓉推到墙上之后，到卫生间把自己捯饬了一下，重又回到包厢。为了缓解之前的尴尬，活跃稍冷的气氛，他让这里的妈咪叫了几个小妞进来，最后余锋选了一个，他自己也选了一个。古志伟没有叫，自是因为有杨丽扬陪他。 虽然没看到沈太安与陆筱蓉是怎么发生冲突的，但杨丽扬想也能想到，自是因为陪客户的问题。吃饭的时候陆筱蓉不喝酒，她心里就挺不舒服的，觉得陆筱蓉太装了。因为她知道陆筱蓉会喝酒，并且酒量不是很差。所以陆筱蓉走的时候，她心里甚至还有些快慰。 但沈太安叫来妈咪安排坐台小妹，杨丽扬心中便非常不爽了，甚至可以说是愤怒。 很多事就像是皇帝的新衣，没人捅出来则罢，若是摆到了明面上，会很让人接受不了。 这不是明摆着，把她与坐台小妹等同了么！而若是细想想，她现在做的工作和坐台小妹似乎也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陪客户喝酒唱歌让客户高兴，然后赚得自己的收入。 正因为没有本质区别，杨丽扬才更为愤怒。自己好歹也是公司白领、中管阶层，身份地位和经济收入岂是坐台小妹所能比的！就算陪客户吃饭，大多场合下也是有礼有节，类似于这种情况的时候并不多。 杨丽扬很清楚，沈太安叫两个小妹来陪酒或许是出于无奈，但却明白无误地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自己在他眼中，就是在充当坐台小妹的角色，这对不啻于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可是她并没有发作出来。因为对这个客户，对这个机会，她都很看重。 在有些东西面前，面子是可以放下来的。更何况她已经付出了，若像陆筱蓉一样拍案而去，那不是前功尽弃两头不讨好么。反正古志伟对她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于是便忍了下来。 有了女人，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一打啤酒没喝完，沈太安跟古、余二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他觉得自己这危机公关相当成功，看来不会影响到双方的合作。 余锋对陆筱蓉还有些耿耿于怀，言谈间说起不免诸多微辞。沈太安对陆筱蓉不爽早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跟余锋成了“自己人”，枪口当然是一致对外。杨丽扬出于某种目的，也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沈太安和杨丽扬虽没有破口大骂，却很快就将陆筱蓉塑造成了一个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职场败类形象。 吃饭时古志伟与陆筱蓉交谈比较多，对她印象还比较好，这时也忍不住说：“陆主管居然是这样的人。” 待酒再喝得高一点，古、余二人都表示，要向海天电子的领导层反映一下，他们不愿意跟这样的联系人接洽。 沈太安一听客户要告黑状，那真是求之不得。当下又加油添醋一番，让陆筱蓉的劣迹再多一些。 除了谴责陆筱蓉，双方也谈了些正事。古志伟表示明天一早就会将他们这个项目的具体要求发送给沈太安，方便他们尽早尽快地开展工作。最后双方尽欢而散。 沈太安觉得这一晚堪称完美，不仅搞定了与客户的关系，还能成功解决掉陆筱蓉。客户那边一反应，她休想再有升迁的指望。 回到家后，沈太安泡了壶浓茶，趁着兴奋头，连夜书写陆筱蓉的黑材料。说她傲慢无礼得罪客户，这可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有凭有据，最重要的是有客户作人证。而后再引申一下，诸如“自恃业绩出色而怠慢同事”、“不顾公司利益”、“不服从领导安排”等等罪名，也就全都有了立脚的地方。 次日一早到了公司，沈太安先看了一下前一晚写的东西，觉得自己酒后还真是思如泉涌，这篇文章不仅有理有据，还文采飞扬。 不过这时他的大脑已经冷静多了，并没有按原先想的，把这个发给人力资源部、总经理办公司，甚至是董事长邮箱。 打小报告这种事，副作用太过强烈。若是再把动静弄得太大，对他会相当不利。就算达到了让陆筱蓉无法在公司立足的目的，他自己的升职希望恐怕也会变得非常渺茫。 而且向上面打下属的小报告，很容易给人以无能的印象。 连直接下属都管不好，你还当什么领导？ 思考了一阵之后，沈太安把“罪状”略作修改，变成了关于伟盛地产项目的执行情况说明，然后将这个东西发送给了运营部的郑宏。 运营部是以前这个客户的对接部门，陆筱蓉又是由运营部点名的，郑宏则是联络协调人，发给他自然合情合理。 郑宏只是个主管，职位比沈太安低，给他发说明自然算不上是向领导告状。这份说明的内容，也仅仅是向运营部那边解释，销售部这边为什么要中止陆筱蓉参与这个项目。 这样一处理，就与职场大忌打小报告不沾边了。 而郑宏是无权处理这件事的，自然会上报给他的总监。到了运营部总监手中，就等于是报到高层了。高层知道了之后，还能允许陆筱蓉升职吗？ 沈太安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给郑宏的邮件刚发完，就收到了伟盛地产的邮件。沈太安打开一看，正是关于当前这个项目的。看来昨晚古、余二人并没有喝高，记得大家的约定，这么早就把材料发了过来。这也进一步说明，客户是不会忘记要告陆筱蓉黑状的事。 陆筱蓉这回是别想翻身了，人前得罪人，就不要怪人家背后说你。 沈太安愈发得意，觉得自己低调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时来运转了。 看过伟盛地产的邮件之后，他发现这个项目比他想象中复杂多了，不是填填设备价格那么简单，没有十个八个的帮手，恐怕根本做不过来。 参与的人一多，每个人分得的好处自然就越少。一想到要拉那么多人一起来分蛋糕，沈太安心里就很不舒服。但一两个人吃不动，也实在没办法。 他又想，或许应该趁这个机会，拉拢些人心，竖立点权威。 沈太安知道前段时间被莫凡和陆筱蓉当众打脸，个人威信已经受到了很大影响。这从销售部职员的神情上便能看出来。虽然仍对他保持着尊敬，但相比过去，明显是更浮于表面，没有几分是发自内心的。 想好之后，沈太安就去了销售大厅，见陆筱蓉竟然还没到，正是暗合心意，把其余四个组的主管叫到跟前，说：“咱们销售部现在接到了一个大客户，订单的数额不小，但工作量也比较大，所以需要组成一个团队来专门负责这笔业务。” 他向众人介绍了一下伟盛地产项目的大致情况，以及如何开展这个工作的构思，然后说：“你们每个组都推荐两个人来，10点半到会议室集合。” 由于这个项目时间上已经不算太充裕，所以他等不及到下午的例会再宣布。而且在销售大厅里公开说，能够迅速扩大影响，让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大单。对于这种分派资源的事情，想来主管们是不会拒绝的。 第86章 【跳梁小丑】 不出沈太安所料，几个主管都表示会马上选人，积极配合这个工作。而大厅里的许多销售员，目光中都露出了期待。 刚才很多人都听到了，那可是一份两百多万的大订单。哪怕每个参与的人，只能分得十几分之一的业绩份额，数目也不算小了。 而且加入沈太安所说的那个团队，只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分配到手中的工作即可。也就是说，如果安排得当，不会影响到个人业务进行。大不了就是下班后再加加班嘛，当是做兼职了。只要报酬合理，愿意勤恳工作的人还是很多的。 主管们回去工作后，沈太安跟着杨丽扬进了她的办公室，在会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小杨啊，如果你能抽得出时间，我希望你协助我一起主导这个项目。” 杨丽扬笑着说：“沈总分配工作，我当然要尽心完成了。” 沈太安说：“这个项目做好了，对你的个人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 杨丽扬的笑容更盛了些，说：“那就要靠沈总的栽培了。” 沈太安很满意杨丽扬的这个反应，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带了点热切。杨丽扬喝完酒的样子，还真是挺风骚有味的，又肯听自己的话，非常值得培养成亲信。 杨丽扬自然知道男人的那种目光隐含着什么样的意思，心中不由大骂不止。昨晚她回家吐了几回，到现在身体都还很不舒服。得到些特别的好处，也是她应得的。 沈太安又和杨丽扬聊了几句，便从她办公室出来，准备去宣布四组的人选。 他已经定了主意，陆筱蓉肯定是要排除在外的，四组的人也不能由她来推荐。要不然她把莫凡弄进来，那还不得把人恶心死。 把整个四组的人都甩在一边，当然能够更好的打击到陆筱蓉。但这种明显有失公允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一出来，沈太安就见到了刚来上班的陆筱蓉，拉长着脸说：“陆主管，我正式告知你，中止你参与伟盛地产项目的资格。你对待客户的恶劣态度，我已经向总部那边做了书面说明。” 陆筱蓉虽然在沈太安的暴力下吃了亏，但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却不会有半分畏惧，反而更加看清了这个龌龊男人的卑劣与无能。 听沈太安说把她排除在外，并且还向总部那边反应了情况，陆筱蓉心中很是不屑。 猜也能猜到，沈太安肯定又搬弄是非了，估计会将损害公司利益之类的罪名安在她头上，真是实实在在的小人行径。 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就露出讥讽之色，说：“正巧了，我也准备向总部那边汇报一下昨晚的事情，也好让大家都知道一下，沈副总到底是如何的了不起。” 沈太安看到陆筱蓉额上的创可贴，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无论放在哪，粗暴地将女人推得撞在墙上，都算不上是光彩的事。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用多大劲，这女人肯定是想拿这一点做文章，才故意在额头上贴那么个东西。与得罪客户、无视公司利益相比，自己只推了她一下又算得了什么，那也是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义愤之举嘛！ 沈太安相信，这一回有客户站在自己一边，陆筱蓉是绝对讨不了好的。而且事情由运营总监捅出去，比他自己去告状效果要好出百倍。到时候运营总监手中的罪证，再加上客户的控诉，陆筱蓉能保住现在的位置不被公司开除都要谢天谢地了，谁还会在乎她说什么。 心中有了底，沈太安很是气定神闲地说：“你尽管汇报。不过我劝你措辞尽量客观点，免得让自己罪加一等。” 陆筱蓉说：“你还是自己当心这一点吧！”说完就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实在懒得再和这个家伙多费口舌。 沈太安跟在陆筱蓉之后，到了销售四组的两列座位前面，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然后公布了他拟定的两个人选，一个是邱雁，另一个是李彬，要他们10点半去会议室。 陆筱蓉并没有回头去看沈太安，只是停下脚步来听了听，然后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伟盛地产那个项目，她根本就不稀罕。昨天同意去见客户，主要还是冲着这笔业务的特点，抱着积累经验的念头。既然这个项目不能参与，那就等到了新的岗位上再去积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至于沈太安给总部那边的书面汇报，她也不太放在心上。就如莫凡所说，沈太安这种爱耍小聪明的人，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只会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能进入公司高层的，又有哪一个人会简单了，怎么都要比沈太安强许多。就算他们一时间看不出来问题，董事长定然不会因为那一点小伎俩就被蒙蔽。 对于这一点，陆筱蓉非常有信心。沈太安的小报告若是被何董看到，管教那家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是被沈太安以职权相压，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郁闷的。 和上次情况不同，这一回沈太安的行事，表面上看不出太大的问题，从程序和职权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最关键的是，这回他真的拿到了项目，手握利益资源，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陆筱蓉不由想道，如果是莫凡的话，他会怎么处理呢？ 想着想着，她不由笑了。莫凡的那些奇怪想法和手段，多数时候她都是猜不到。以前她会为此有些担忧，两人若不知心，又如何能长久在一起。经过昨夜之后，她就不再去想那些了。 沈太安在给四组的销售员讲话时，也没有回头去看陆筱蓉。听到身后的门关起，心中很有些得意。 绕过陆筱蓉择定人选，等于是剥夺了她的主管权限。当着满大厅的人宣布，陆筱蓉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什么表示，这面子可是落得狠了，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矜持自傲。 沈太安对自己这一手相当满意，觉得总算是出了一口上次被陆筱蓉羞辱的恶气，背着手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听到人选名单后，邱雁脸上很是兴奋，李彬则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李彬已经三十五岁，是销售四组年纪最大的职员。他的业绩属于中等偏上的层次，情况好的时候能够挤进前20名，拿到排名奖，但多数时候都在这个门槛之外徘徊。 被沈太安选上，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针对那个客户的多人协作模式固定下来，又经常有业务往来的话，自然就能得到一份固定的业绩份额，对他进入前20名会大有帮助。这相当于两份额外的奖金，诱惑不可谓不大。 但是这个机会，他却并不想要。 李彬二十出头便干起了销售，卖过钢材，卖过汽车，还卖过保险，在海天电子卖监控设备，已经是他转战的第四种行业了。在这四条销售战线上，他的成绩都不突出，这与他的性情有一定关系。 虽然他做事很认真，但谈判技巧比较差，不大会煽动客户的购买热情。碰到那种可买可不买的客户，他基本上都拿不下来，更别说是购买意向并不是很强的客户了。这样的销售员，业绩自然不可能有多突出。 尽管销售成绩欠佳，但他的工作经验和经历却很丰富，十多年来见过太多的人和事，自是有自己的一点人生经验。 沈太安几次在莫凡和陆筱蓉前面出丑，李彬都看在眼里。虽然各方面都比不上人家沈副总，但却不妨碍他对沈太安做出评价。 在李彬看来，沈太安很像是个跳梁小丑。他见过不少这种人，无一不是蹦跶了几下就摔倒了，有些甚至摔得很惨。 现在这个事情，明显是又在针对陆筱蓉，李彬可不愿意跟着沈太安去趟浑水。 真要站队的话，他宁可站在陆筱蓉这边。至少陆筱蓉为人不错，而且看上去似乎比沈太安更有前途。 心里定了主意后，李彬也不再磨蹭。沈太安还没有走出销售大厅，他就站起来朝陆筱蓉办公室走去。 敲门进去，陆筱蓉见是他，就说：“大李，有事吗？” 销售部姓李的很多，老李已经有人叫了，李彬怎么说也是年纪比较大的职场前辈，直呼其名不太礼貌，陆筱蓉就叫他大李。 李彬说：“陆主管，是关于沈总刚才说的那个……”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你去参加吧，这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并不介意自己的组员去争取个人利益，李彬能来和她说一声，就比邱雁强了很多，让她很有些欣慰。当然，对于邱雁，她现在根本不存在失望与否的问题。 李彬摇头说：“不，陆主管，我不想参加。”大概是觉得这样表述意思还不够明确，他干脆说：“我站在你这一边。” 陆筱蓉不由愣住了，随后又笑了笑，说：“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介意，你也应该去。” 李彬心想，就凭这胸襟，陆筱蓉就比沈太安强了太多。 第87章 【戾气】 李彬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很像是沈太安的声音，不由就住了口。 陆筱蓉脸色微变，起身到门口打开办公室的门，见销售大厅里人人脸色有异，都望向大厅入口的方向。 这里补述一下海天电子销售部的平面布局。从大门进来，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前厅，正对大门的自然是前台，向右走是销售大厅以及各销售主管的办公室，往左走是茶水间、会议室和财务部、安装部、运营部、人力资源部、行政部等部门在这里设立的办公室，以及销售总监办公室。 从销售总监办公室到销售大厅，距离并不近，如果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声源需要不小的分贝才行。所以说大家听到的惨叫，如果在跟前的话，想必要惨烈很多倍。 很快又传过来一声惨叫，声音比之前那一声还要大，简直跟杀猪没什么两样。但由于声音已经走样，倒不太容易分辨出是谁的声音。 陆筱蓉没有在大厅里看到莫凡，顿时担心起来，快步朝入口跑了过去。经过前台时，她焦急地问谢雨雯：“你看到莫凡了吗？” 谢雨雯脸色有点发白，被之前的两声惨叫吓得不轻，伸手朝右边一指：“莫凡跟沈总一起朝那边走了。” 陆筱蓉跑了过去，一转弯就见走道里站着好些个人，都是其他部门在这里的办公室职员，全聚在沈太安办公室外面，似乎是在听里面的动静。 她快步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前，见门是关着的，窗户上的百页窗也都合着，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目光，伸手在门上拍了几下，叫道：“莫凡！” …… …… 莫凡停好车之后上楼，比陆筱蓉也没晚几分钟。 他进公司打过卡后，往销售大厅那边走去。刚到入口处，正好看到沈太安在给销售四组的人发表讲话，而陆筱蓉则背对着大厅站在办公室门口，于是便停下了脚步细听。 为了扩大影响，让所有的人都听得到，沈太安自是中气十足，所以莫凡尽管离得比较远，也能听得很清楚。而在听了之后，自然也就知道，这是沈太安又在耍花招排挤陆筱蓉。 昨晚听陆筱蓉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莫凡就准备揍沈太安一顿。 这个构思绝非一时冲动。他觉得做了什么样的事，就应该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常规手段自有常规方式应对，至于非常规手段，当然就要用非常规的方式。 梁文博说他有暴力倾向，他自己也觉得的确有那么一点。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非常推崇暴力法则。 像沈太安这么下贱的人，要不揍他一顿，过几天没准就会变得更下贱。这也算是对贱人的一种拯救。 不过莫凡并没打算一上班来就动手，而是准备等沈太安中午饱餐之后，再给他一个深刻而难忘的教训。 可是没想到一进公司，就看到沈太安在上蹿下跳地表演，陆筱蓉却一言不发地进了办公室，看上去有些柔弱无助。 见到这一幕，莫凡觉得血液中似乎有一股暴戾气息开始流窜，并且愈演愈烈，某个念头变得无法遏制。 奇怪的是，他的心情却出奇地平静，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就好像接下来打算要做的，是诸如洗个手、倒杯水之类的事情，寻常到令人乏味。 在沈太安走近时，莫凡脸上甚至泛起一丝微笑，说：“沈副总，你好。” 乍一见到莫凡，沈太安很是受了点惊吓。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他内心深处已经忌惮起来。尤其是最近莫凡还搭上了一帮混混客户，沈太安就更不愿意招惹他了。之前在大厅里发挥得那么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没有看到莫凡，让他没什么压力。 “你好。”沈太安点头回应，朝自己办公室走去，不愿意跟莫凡多做接触。 莫凡却跟了上去，说：“有点事情，想跟你好好谈一下。” “哦，什么事情？” “这个嘛，当然是客户和工作的事情了。” 两人说着话从前台经过，朝总监办公室走去。谢雨雯看着那二人的背影，目光中带些一丝不屑和鄙夷。 就如同陆筱蓉把何惠铭视为偶像一样，谢雨雯一进公司，就把陆筱蓉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和陆筱蓉稍有不同的是，谢雨雯不仅将陆筱蓉当成了榜样，还带了那么一点追星的思想，有点粉丝的意思。她除了会留意陆筱蓉的穿着打扮之外，还会关注许多细微末节。 这种细节上的追求，倒是让她有了重大发现。 作为公司前台，她轻而易举就能看到每个人上下班的考勤记录。 谢雨雯发现，最近这一个月，陆筱蓉和莫凡下班离开的时间，绝大多数时候相差都不超过两分钟。如果是集中在五点钟刚下班的时间段，当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可是近两周内，他们经常会在五点半左右离开，具体时间或早或晚并不固定，但二人却总是保持同步，这就耐人寻味了。 谢粉丝很有八卦精神，于是在大胆假设之后，开始小心求证。 情人之间哪怕不说话，但偶尔一个眼神的交流都会与众不同。无心之人当然不会留意这些，但落在有心人眼中便看出些端倪了。 谢雨雯将这个发现当成了自己的秘密，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要独享这个秘密，每当看到陆筱蓉与莫凡二人不经意间露出一些痕迹，她的心情就会愉快起来。 莫凡曾以为谢雨雯对他态度的改观，是因为个人业绩越来越出众。而实际上只不过是他和陆筱蓉的关系被看了出来，沾了点自己女人的光而已。 这就是谢雨雯的立场和原则。 她听到沈太安刻意针对陆筱蓉，尤其是今天说要终止陆筱蓉的什么资格，还打了小报告给总部，就觉得沈太安可恶到了极点，也对这人反感到了极点。 而在看到莫凡居然跟沈太安有说有笑，还要谈什么事情，她就立即对莫凡有了很深的成见。 公司前台常被视为花瓶，地位不高职权不大，沈太安哪会关注那个小姑娘对他的看法。 他这会的注意力在莫凡身上，脑中猜测着莫凡找他的目的。 在沈太安眼中，莫凡跟个混混没什么两样，既不讲道理，还胡搅蛮缠，像赖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早晚要想个办法，把这个麻烦踢出公司。 刚踏入总监办公室，沈太安就说：“有事情你就说吧。” 他希望这一回不会是太麻烦的事，能早点把这小子打发走，后面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莫凡跟在沈太安后面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并且拧了一下门把手上的锁扣，将门从里面反锁起来。 沈太安听到声音，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说：“你这是干什么？”心想难道这小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要说？可你这样不是坑人么！ 海天公司有一条规定，办公室的门可以关起来，但不允许在里面反锁，只能在下班后从外面锁住。因为密室之中，很容易出现蝇营狗苟之事，甚或是一些潜规则之类的乱七八糟东西。不管是哪个级别的职员，触犯这一条都会面临很严重的惩罚。 莫凡身子一旋侧腿踢出，正中沈太安胸口。这一脚体现出了他这段时间来坚持身体锻炼的成果，沈太安至少一百三十多斤的分量，被踢得腾空而起，在空中滑行下坠时后背撞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木制办公桌分量不轻，却被这一下撞得后移将近一米。 沈太安胸口被踢，只发出一声闷哼，后背撞在桌沿，却连闷哼都发不出来。他箕坐于地，嘴巴张着，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额头上出现了汗珠。 莫凡走了过去，抓住沈太安的头发，把这家伙提起来了一些。 沈太安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呼吸终于顺畅了，声音颤抖地说：“你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个迎面膝顶，沈太安不由发出一声惨叫，觉得鼻子这一下定然是被撞断了，血从鼻子、嘴巴里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地板。 惨叫和流血既没有让莫凡惊慌失措，也没有让他变得疯狂，他的心绪依然出奇地平静，揪住沈太安头发的手使劲一甩，将这家伙一把扔在地板上。 沈太安以为莫凡又要采取什么极端暴力手段，扯开嗓子发出一声惨号，声音极具穿透力。 “闭嘴！”莫凡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沈太安捂着鼻子看向莫凡，心中惊惧之极。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莫凡所谓的有事找他谈，就是要揍他一顿。可是为什么会挨揍，他却有点想不明白。最近他没做过任何针对莫凡的事，还帮莫凡解决过业务上的麻烦，这小子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呢？ 蓦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冲口说道：“是因为陆筱蓉？” 虽然这两个人在一起有些不搭调，陆筱蓉年纪大一点，职位还高一点，但狗男女钻在一起，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两回和陆筱蓉有亲近的机会，不都是被莫凡打断的么！ 第88章 【威胁和担忧】 莫凡蹲了下来，看着地板上的沈太安，说：“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家。这次只是个警告，如果你还敢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他的神情很平静，语气很平淡，话也不够狠，一点都没有杀气腾腾的感觉。这样的放话，看上去实在有点“逊毙了”。 但沈太安直面着莫凡，却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心脏险些有点承受不了。他觉得莫凡的这种平静，似乎更应该说是冷漠。就好像在莫凡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蚂蚁，抬抬脚就被踩死了，哪里还需要酝酿什么情绪。 沈太安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但他知道现在的莫凡非常危险，战战兢兢地说：“我知道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响，接着就听到陆筱蓉在叫：“莫凡！” “希望你记性足够好。”莫凡说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开了门。 陆筱蓉正准备再次拍门，见莫凡开门出来，就顺势将手搭在了他肩头，有些惶急地说：“你怎么了？”说完又偏过头向办公室里面看去，但门开得不大，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人就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当然没有怎么。莫凡知道陆筱蓉要问的内容其实很多，只是急切之间说得很简短。 他不想让陆筱蓉无谓地担忧，轻轻抱住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前，阻隔了她的视线，朝前走了几步，将身后的门关了起来。 走道里的观众们脸色越发地古怪，都觉得今天的新鲜事还真是不少。 里面的沈太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大家看不到，只是通过之前的声音判断，恐怕被操练得相当惨。他们的办公室就在这旁边，接收到的声音效果比销售大厅那边可强多了。有些见机快的，甚至在第二声惨叫响起时就到了这门外，赶上了现场直播。 而外面的莫凡与陆筱蓉此时的状态，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二人的关系大不寻常。 虽然公司有明文规定，但办公室恋情还是时有发生。这东西就像是天雷触地火，一旦擦出火花来，便是再多的规定也拦不住。 暴力和情色这两样东西，虽然说起来上不了台面，其实只消悲剧不发生在自己头上，广大群众是非常喜闻乐见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通俗文艺作品，会以此为题材或者说是卖点呢。 相较之下，还是办公室暴力更为罕见。吵吵嘴甚至动手推搡几下，这种程度的小摩擦不算稀奇，但把人打得像杀猪一样惨叫，这些观众们还是头一回碰到。有几个鼻子灵的，甚至闻到了从门缝里飘出的血腥味。 莫凡扫了这些观众一眼，说：“沈副总需要冷静一下。”牵了陆筱蓉的手朝销售大厅那边走去。 观众们面面相觑，觉得莫凡的态度还真是有些嚣张，他们隐隐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警告之意。 有人敲了下总监办公室的门，说：“沈总？” 过了一会，沈太安的声音传出来：“我要休息一下。” 这声音明显有些走样，但观众们互相看了看，便各自散了。只是好些人回到办公室后，都将门开着或是半开，以便看到最新消息。 这些人虽然在这边上班，但跟销售部没有统属关系，不算是沈太安的下属。工作中也只是履行属于各自环节的业务流程，这些都有标准可循，不需要请示沟通。因而他们与沈太安交流碰面的机会并不多，虽然大家办公离得很近，却也只是见了面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他们听到动静出去，主要是为了看热闹，根本没什么人去真正关心沈太安。 沈太安在莫凡出去之后，身上的压力消失，顿时就涌起了满腹怨毒。鼻血那么长时间了都没止住，胸口也闷得厉害，他又哪能不恨莫凡。 他一直在寻求抓到莫凡的把柄或是罪证，这一回可算是抓了个正着。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惨重，但莫凡肯定也讨不了好。这都不是踢出公司那么简单了，只须报警验伤，至少也能让那家伙进牢里关上几年。 沈太安正咬牙切齿地谋算着，就听到外面莫凡说，沈副总需要冷静一下。 这句话就像带着某种魔力，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沈太安不愿意招惹那帮混混，怕的就是那些人没完没了的骚扰和层出不穷的下流手段。 而莫凡这种前一分钟还在跟你说笑，后一分钟就将你打倒在地的人，要比那些来势汹汹喊打喊杀的家伙更为可怕。 常言道，会叫的狗不咬人。这种不叫的狗，恐怕会把人咬死。 沈太安不禁想，就算报警把莫凡抓了起来，又不会判他死刑。过个三年五年的，那家伙总会再出来，到时候他打击报复可怎么办？ 要是那家伙通关系有门路，判不了他怎么办？ 要是他那帮混混朋友三天两头的来找麻烦怎么办？ 想得越多，沈太安的胆子就越小。 抹了一把仍未止住的鼻血，他有些欲哭无泪。 自己怎么就没早点看出来那对狗男女关系不正常呢，要不然哪会挨这顿打。凭那两人的关系，就足以先解决掉一个了。 …… …… 莫凡牵着陆筱蓉走过转角，便放开了她的手。太过肆无忌惮的话，对陆筱蓉的影响总是不好。 陆筱蓉却又挽住了他的胳膊，有些焦急地唤道：“莫凡！” 莫凡向她微微一笑，说：“没什么事，到你办公室再说吧。” 陆筱蓉又哪能放得下心，但也受到些莫凡笑容的感染，挽着他的手放了下来。 经过前台时，陆筱蓉挤出个笑容，向谢雨雯点了下头。 谢雨雯脸色有一点白，嘴角的微笑却很自然，用力向陆筱蓉点了下头。再看向莫凡的目光，和之前又有了不同。 她心里想着，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陆主管嘛！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三观有些问题，显然是受到了某种思潮的荼毒，有必要回学校进行思想品德方面的再教育。 陆筱蓉和莫凡一前一后走进销售大厅，受到了众人的瞩目。陆筱蓉这会心里很乱，哪还顾得上这些，快步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莫凡在经过杨丽扬办公室时，朝里面看了一眼。杨丽扬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迎着莫凡的目光，心中没来由地一颤。她觉得莫凡的目光就跟狼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胆寒。 两人进了办公室，陆筱蓉把门关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要动手呢？”说完后就觉得自己这话太过白痴，又说：“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莫凡见陆筱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有点没料到会把她担心成这样，安慰道：“真的没什么事，你不要乱想。” 陆筱蓉问道：“你把沈太安打成什么样了？” 莫凡说：“我就是踢了他一脚，顶了他一膝盖而已，真的！” 陆筱蓉指了一下莫凡身上，说：“那会成这个样子吗？” 莫凡低头一看，衣服裤子上都沾了些血迹，开玩笑说：“那是沈太安太脆弱了，对不起你给我买的新衣服。” 今早起来他才知道，陆筱蓉给他预备的衣服可不止那几件，夏装秋装都有一些，似乎是给他买衣服上瘾了一样。 陆筱蓉哪有心思听莫凡的玩笑话，眼泪不觉就涌了起来。她伸手抹了一下，又说：“你不告诉我我才会更担心，这个道理不是你昨天才说过吗？” 一看陆筱蓉落泪，莫凡顿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真的就打了他两下，只不过力气用得大了一点。” “他伤到什么程度？” “大概……够得上轻伤标准。” 法律常识陆筱蓉还是有一些的，知道法医鉴定上的轻伤，其实程度已经比较严重了，绝不是蹭破点皮划伤手指头的那种。不由又急得抹眼泪，“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坐牢的！” 莫凡很笃定地说：“他不敢报警的。” 陆筱蓉说：“这你又能说得准吗？狗急了还跳墙呢，沈太安吃了亏，怎么会不想着报复回来。” 莫凡忍不住撇了下嘴，说：“他还真不如一条狗。” 对沈太安这个人，他现在就一个评价：这是一个猪一样的家伙。 挨打的时候叫两声痛算是正常反应，但一个大男人居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号，惊动了整个销售部的人，真还不是一般的奇葩，恐怕受剐刑的人都不会叫得比他更惨。 这位沈副总恐怕根本就没担心过，这样大喊大叫会多失面子，以后在销售部会很不好混，真是枉费了在办公室揍他的一番心意。 当然，最不可饶恕的是沈太安那两嗓子把陆筱蓉给招惹出来了，要不然哪里会有现在的事情。即使被陆筱蓉知道，也绝不会像现在这么担心。 陆筱蓉紧紧抱住了莫凡，呜咽着说：“我很害怕。” 莫凡也伸臂将陆筱蓉抱住，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能让她放下心来。念头转了转，突然有了主意，说：“沈太安要是报警的话，你就帮我给梁文博打个电话，他肯定有本事把我弄出来。” 第89章 【有心人】 陆筱蓉猛然醒悟过来，梁文博虽然看上去像是个一无所有的落魄青年，在莫凡那里蹭吃蹭喝蹭住，但实际上家里是相当了不起的。那可是何董的儿子，肯定会有许多办法。 她放开莫凡，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说：“那你快把他的电话告诉我！” 莫凡暗松口气，把梁文博的电话告诉了陆筱蓉。心想，坑神总算还有点用，难得发挥了一次正面作用。 记下了电话，陆筱蓉心里安稳了一些，说：“要不你先回家吧，我下班后去找你。” 莫凡不禁有些无语，这是畏罪潜逃的节奏么？看来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必须要考虑得周全一些才行，至少不能让女人再这么担心。 当下好说歹说，费了许多口舌，总算暂时劝慰住了陆筱蓉。 从她的办公室出来，迎来一片注目礼。但当莫凡看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就又低下了头。大概在众人的心目中，他已经化身为头上长角的恶魔。 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莫凡打开电脑，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干嘛。 不过他能感觉到，有好多人都在注视着他，却懒得去理会。 那些人无非是抱了两种心思。一个是看看他打完人会有什么后果，另一个就是八卦一下他和陆筱蓉的关系。 销售大厅里的人看到的信息不如办公室那边的人多，至少没有亲眼目睹他和陆筱蓉的亲昵举动。但刚才两人一过来，就进了陆筱蓉的办公室说了半天话，这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前一个莫凡一点都不担心。沈太安是典型的欺善怕恶，与封永胜那伙人的接触过程中，将他的这种本性暴露无疑。哪怕他心里面再怨恨，也没有胆量去做什么。狗急跳墙，也是需要力量和勇气的，在这方面，沈太安真的还不如条狗。 至于后一个，也不是什么问题。用不了多久陆筱蓉便会去新部门，到时两人就不存在同部门的问题，工作上也没有直接关联，那条规定约束不了他们。其实很多公司都有类似的规定，海天电子还算相对宽松的。 闲话这种东西，只要有人扎堆的地方就会存在。有道是纸包不住火，男女间的事情哪怕隐藏得再好，总会被有心人看出来。这种事越是藏着掖着，便越会引发各种八卦，若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反倒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唯一让莫凡感到有些发愁的，是陆筱蓉现在的状态。刚才虽然暂时安慰住了她，却并没有去除她心中的担忧。 女人一着急就爱胡思乱想，你还没法怪她，要不是心里放着你，人家干嘛操那份心。 要怪就怪沈太安太能鬼嚎，一点都不注重领导形象。要不然陆筱蓉就算知道，事情差不多也就过去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多踢沈太安两脚。 估计沈太安要是知道了莫凡此时的想法，会郁闷地想吐血。 陆筱蓉提心吊胆地坐在办公室里，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生怕突然出现一群穿制服的人。接客户的电话时，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弄得有好几个客户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快十点半的时候，陆筱蓉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却是前台谢雨雯打过来的，告诉她沈太安离开了公司。 陆筱蓉知道谢雨雯是想让她宽心，可她却觉得这个信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沈太安人走了，应该是不会报警了，但要是他直接去警署报案呢？或者是先去验伤呢？ 如果沈太安仅仅是去医院看伤，而不采取其它行为，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但陆筱蓉却有些怀疑，沈太安吃了那么大个亏，怎么会不想着打击报复回来呢，他可是一直看莫凡很不顺眼的。 沈太安上一回搞那个区域客户资源划分，陆筱蓉一来就给搅和了，几个主管心中的预案都没来得及向下面的组员交待。这一回情况也差不多，主管们还在考虑着该把两个名额给谁的时候，沈太安就被莫凡打了，于是主管们的名单也没来得及公布，他们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现在沈太安人都走了，原定于十点半的工作会议自然也就开不成了，公布人选也没有意义。 其实杨丽扬等于是得到了沈太安的授权，作为这个项目的第二负责人，当沈太安不在的时候，仍然可以召集主持这个工作会议。但是她却一直呆在自己的办公室，根本就没有出来。 直到午休时间，大家也没有看到警察出现，这不免让那些等着看莫凡好戏的人有些失望，同时也让一些人对沈太安更加鄙夷。 到了下午两点多，沈太安仍没回公司。陆筱蓉一看例会是肯定开不了了，与其坐在公司担惊受怕，还不如早点离开，就在msn上给莫凡发消息说，我们先走吧？ 莫凡心中叹了口气，回复说，那就走吧。 两人离开公司去了莫凡那里，在没人干扰的环境下，莫凡自能好好安抚一下陆筱蓉，但他发现效果也不是很好，便说，不如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晚上自己烧饭吃。 于是两人又出来，去了旁边的一家大超市。在这种环境下，倒是让陆筱蓉放松了许多。似乎购物总是缓解女人压力的一种奇药。 在超市里逛了一会，陆筱蓉说：“要不你给梁文博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也好把事情跟他说一说。” 莫凡笑道：“你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会让我很受伤啊。” 陆筱蓉忍不住顿了一下脚，嗔道：“你怎么这样说呢？” 莫凡见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忙赔笑说：“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认真起来了？” “我知道你做那些是为了我。但我宁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意看到你有什么事。”陆筱蓉抱住莫凡，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莫凡轻抚她的头发，说：“我知道，可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刚被征服了的女人，对这种小情话全无抵御能力，抬起头朝莫凡吻去。 二人正旁若无人地接吻，忽听有人说：“麻烦让一让！” 两排货架之间的通道并不算宽，这自然是有人嫌他们挡道了。 陆筱蓉连忙放开莫凡，脸色羞红地垂下了头。莫凡拉着她避让到一旁，却见推着小车过来的这位中年妇女居然认识，便是租给他房子的顾阿姨。 顾阿姨自也认出了莫凡，就顺嘴问了问他近日居住的情况。莫凡深知这位顾阿姨聊天能力相当强悍，所以一律回答蛮好，言简意赅之至。但顾阿姨又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看了看陆筱蓉，对莫凡说：“你女朋友啊？” 莫凡心想，这不是废话么，说：“是啊。” 顾阿姨撇下莫凡，笑着对陆筱蓉说：“小姑娘心疼得咧。家里还是有个女人比较好啊，要不然男人总是懒得很，也不知道打扫房间的。” 在一些地方的语言习惯中，年长者将比自己年轻的女子，尤其是未婚的，都可称为小姑娘，并非专指女童。 陆筱蓉有些羞涩地说：“我们没住在一起。” “哦。”顾阿姨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说：“那你总是要经常过去的了，这方面一定要提醒他注意。” 要不是后面又有人推车过来，这场占道聊天很可能还会继续一会。 莫凡知道，这位顾阿姨根本就不关心他和陆筱蓉的状况，仅仅是关心房间里的卫生情况罢了。真是个麻烦多事的女人呐，早知道就不租她的房子了，否则也不会摊上那个彪悍女邻居。 不过经过这一个小插曲，莫凡发现陆筱蓉的情绪又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忧心忡忡了。 独自在外打拼的人，碰到一些突然事件，若是身边有几个朋友或者仅仅是熟人，即便不能够帮到什么忙，心理上也会得到很多安慰。 虽然陆筱蓉并不认识顾阿姨，但却能带给她一种心理暗示。这大概是源自于灵长类动物的原始生活习性。 两人在超市逛到五点多，出来之后莫凡给梁文博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有家宴，下班后速速回来。 他这边电话刚打完，陆筱蓉又接到了谢雨雯的电话，告诉她下午沈太安一直没回公司，也没有任何特殊事情发生，这又让陆筱蓉放心不少。 莫凡听陆筱蓉转述了谢雨雯的话，说：“这小姑娘对你倒是很有心啊，比我前面坐的那位强得可不是一点半点。陆主管高升之后，可以考虑调到手下培养一番。” 对那个前台小姑娘，陆筱蓉一直很有好感，只是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太多。没想到这一次的事情谢雨雯倒是挺上心的。这份真切的情意，的确很不容易，尤其是有邱雁那个反面典型在前。 陆筱蓉轻轻叹了口气，说：“那个以后再说吧。只要你没事就好。” 莫凡品咂着她话里的意思，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惹货精一样，这难道是受到了梁文博的影响？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跟那个家伙呆在一起，不会学到什么好。 第90章 【坑神的救赎（上）】 回到家里，两人一起进厨房动手做晚饭。梁文博下班时间比较晚，所以他们也不着急。 陆筱蓉目前学习烹饪的热情相当高的，参与了大部分的工作，并且强烈要求负责掌勺，莫凡就在一旁担任指导工作。 其实在有些事情上，莫凡是相当懒的，这一点并没有因为那个奇梦而有所改变。就像做饭这种事，心里高兴了偶尔来一次还行，若是每天都做，他宁可顿顿吃快餐。 现在陆筱蓉正大步朝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方向迈进，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厨房具有一定统治力。这种女人无疑是过日子最靠谱的，看着她系着围裙，手法有些笨拙的处理那些食材，便会让男人生出一种幸福感。 但莫凡可不想陆筱蓉天天下厨房，还是偶尔来一次，保持着生活情趣比较好。 两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突听外面有人大声说：“hello！” 陆筱蓉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到地下。莫凡一回头，就见梁文博探进脑袋来，瞪了他一眼，说：“鬼叫什么？不知道会吓到人啊！” 梁文博笑嘻嘻地说：“我要不先出声示警，万一看到点少儿不宜的场面怎么办？” 莫凡冷哼一声，说：“再唧唧歪歪的，今晚就让你看着我们吃。” 梁文博毫不理会莫凡的警告，眼睛在厨房里乱瞄，说：“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啊，有不少大菜嘛！” 莫凡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早，这还不到六点半呢，该不会是被公司开除了吧？” 梁文博说：“少扯淡，我这种天才怎么可能被开除。今天周末嘛，没什么事可以提前一小时下班。” 莫凡嗤笑道：“天才？我看只有捞不到事情做的废材，才会被提前打发回家吧！” 梁文博自吹自擂道：“本天才做事高效，自然能早早做完事情。废材们效率低下，完成不了任务当然要加班了。” 陆筱蓉听得心中有些好笑，回头看了梁文博一眼，说：“听莫凡说，你现在在广告公司做事？” 梁文博说：“对啊，做平面创意。” 莫凡补充道：“其实就是个打杂的，还在试用期呢。” 梁文博不服气道：“你刚进公司的时候，不要经过试用期啊？” 莫凡洋洋得意地说：“可我现在已经转正了啊。” 梁文博骂道：“靠！” 莫凡斥道：“女士前面文明点，不许爆粗口。” 梁文博见陆筱蓉背对着看不到，就对莫凡竖了个中指。 陆筱蓉一边翻着锅里的菜，一边说：“我有个朋友，以前也在广告公司做事的。她老公现在都还在那家公司。” 梁文博说：“你朋友的老公是哪家公司的，有机会介绍一下，让我也认识几个同行。” 莫凡说：“现在就知道拉关系了啊？” 梁文博说：“不是你跟我说的么，要先竖立好人脉关系。” 莫凡说：“你现在就是一条小杂鱼，搭人脉也得自己先有点资本吧？先把你公司里的人际关系理顺再说。” 陆筱蓉说：“我朋友她老公那家公司，好像叫东方创意广告公司。” 梁文博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说：“哎呀，东方广告？那可是我们神话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莫凡笑了下，说：“有你这个坑神存在，我看你们公司是死定了。”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本天才的加盟，预示了东方公司的完结。小陆吖，叫你朋友的老公，赶紧想办法跳槽吧。” 小陆？陆筱蓉真有点哭笑不得，梁文博比莫凡还小呢，这个家伙！ 三人随意聊着天，菜一个个的出锅了。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莫凡与梁文博在说，陆筱蓉当一个听众。但这种氛围，却让她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餐桌旁坐下来后，陆筱蓉给大家倒上了啤酒。梁文博说：“是不是以后周末，咱们都搞这么个会餐啊？” 莫凡说：“可以啊，只要你做饭。” 梁文博说：“呃……我只会吃。” 陆筱蓉笑着说：“我来做。” 莫凡说：“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用这么惯着他吧？” 陆筱蓉白了莫凡一眼，说：“周末大家一起在家里吃饭，难道不好吗？” 莫凡笑了笑，说：“好，当然好了！” 梁文博有些讶异地说：“怎么听着好像是，有事要求我？” 莫凡说：“是啊。今天我把我们公司的销售总监揍了一顿，她怕我被警察叔叔带走，这才专门做了一桌子菜，巴结一下你，希望你能罩着我。” 梁文博啧啧两声，说：“你还真是够暴力的。不过我很好奇，原因是什么？” 莫凡看向陆筱蓉，陆筱蓉就把与沈太安这次的冲突说了一遍，虽然觉得有一点尴尬，却没什么隐瞒。 梁文博早就看到陆筱蓉额头上贴着块创可贴，但不知端倪，就没敢问。他问莫凡：“你把那家伙打成什么样了？” 莫凡说：“也没什么，就是胸口上踢了一脚，脸上顶了一膝盖而已。” 陆筱蓉一听这事就揪心，说：“还而已？你就不能冷静一下。”又对梁文博说：“你们俩经常在一起，他再这么冲动时，你可得好好劝劝他。” 梁文博笑了下，说：“像这种事，我肯定是不会劝的。要是在旁边的话，我也会上去踩几脚。” “你们……唉！”陆筱蓉说着叹了口气，感到有些无语。 梁文博说：“你别叹气。不是我说啊，就你们那个销售总监，听上去真的很贱很欠揍啊。男人固然应该胸怀宽广包容四海，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容忍的。女朋友被欺负都不出头，那也太怂了吧？” 莫凡咳嗽一下，说：“女士面前，请注意措辞！”桌子下面却向梁文博竖起了拇指。 梁文博看到后，微微一笑，又对陆筱蓉说：“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有事，我也有解决的办法。” 陆筱蓉听到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对莫凡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好吗？” 莫凡握住她的手，说：“我又不是无事生非的人，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陆筱蓉轻轻点了下头。 …… …… 吃过饭之后，梁文博到楼下去遛弯消食，既避免当灯泡，又逃避了劳动，可谓一举多得。 到了小区外面，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莫凡总叫他坑神、惹货精，当然只是玩笑，但他发现自己好像真没做过什么对朋友有贡献的事情，顶多是刚认识的时候请莫凡吃过几顿饭，说出来都有点丢人。 而莫凡呢，在他与家里闹矛盾的时候开导了他，在他感到茫然的时候点醒了他，还提供了不少有建设性的建议。至于收留他管吃管住，倒算不得什么了。不差钱的酒肉朋友他有一堆，走到哪都饿不死。和莫凡混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看重这个朋友。 虽然现在莫凡还处在穷鬼阶层，交了个女朋友都有当软饭王的嫌疑，但梁文博相信，那家伙想挣钱不会是什么难事，哪会在乎他蹭吃蹭喝那点小钱。但之所以收容他，当然还是因为看重他这个朋友。 这样一比较，梁文博就觉得自己的表现真的很逊。虽说朋友之间不在乎这个，关键还是性情相投。但如果不做点什么提升一下档次的话，那也太没面子了吧？大事情做不来，小事情还做不了吗？ 刚才吃饭的时候，算是帮了莫凡一个小忙，但也就是动动嘴宽慰了一下陆筱蓉的担忧，仅仅当了一个幌子。 梁文博相信，莫凡不是那种热血一涌便不计后果的二逼青年，既然打了人，自然就能承担起后果，不需要别人去帮忙。而且这件事，真有点不值一提，大概只有陆筱蓉才会那么担心。 貌似陆筱蓉现在工作中遇到了点麻烦，或许可以帮她解决一下。至不行，也能探得一点有用的情报吧。 昨天晚上，梁文博听莫凡说起过伟盛地产那个项目的事，也算是对前因后果有一定的了解。 他在路边溜达了一会，拿出手机拨通了董薇薇的电话。 “小薇薇，你好啊！” “阿博……你怎么怪怪的。” “有吗？我挺正常的啊。” “你平常说话都不是这样子的。” “我一直都这样啊。” “但你对我一直都不这样。” “呃……” 梁文博发现这才刚说两句话就跑题了，而且跑向了一个他所不希望的方向。停顿了两秒钟，电话那边董薇薇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啊？”说完这句话，梁文博觉得自己有点欠抽，这不是越跑越远了么！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你没事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找我。” 虽然看不到人，梁文博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董薇薇的幽怨，顿时有一种挂掉电话的冲动。 幸好董薇薇很快又说：“有事你就说吧。” 梁文博心里松了口气，说：“我想问问你，海天电子的运营部总监是谁？”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问这个吗？”董薇薇的语气中充满了讶异。 “呃……不可以吗？” “运营总监就是钟叔叔，你认识的。” “哦，原来他当上运营总监了，呵呵！”梁文博干笑着说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而后董薇薇说：“钟叔叔做运营总监，已经快十年了。” 第91章 【坑神的救赎（下）】 梁文博举着手机，脸上的神情很是尴尬，幸好这只是在通电话，不用担心会被董薇薇看到。 钟彦是海天电子的老臣子，也是梁家的常客，梁文博跟他不可谓不熟。心想，怪不得董薇薇语气很奇怪，原来是自己的问题比较白痴。不过这好像也算不了什么吧？钟彦去家里的时候，又没听他说过在公司是做什么的。 梁文博在心里为自己辩解道，但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信服。 “阿博，你现在开始工作了吗？”董薇薇适时地换了个话题。 “是啊，在一家广告公司。”梁文博随口应道。 “觉得习惯吗？” “还好吧，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过段时间，我去看看你，好吗？” “这个……好吧。” 梁文博知道，这未必只是董薇薇的意思，恐怕更是老妈的意思，便没有拒绝。 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正好让她们看看，自己是如何自立的。 又随便说了两句，梁文博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本来他是想通过董薇薇来了解一些信息的，既然运营总监是熟人，那就不必问她了。 他晃了晃有点发晕的脑袋，想给钟彦打过电话去，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钟彦的号码。 难道要再打给董薇薇去问吗？ 梁文博很是有些犹豫。 这时手机响起了一声短信提示音，他打开一看，却是董薇薇发来的，内容正是钟彦的手机号码。 看到这条短信，梁文博心中生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给钟彦拨过电话去。 电话一通，便听钟彦说：“喂，是阿博吗？” 很显然，他虽然没有钟彦的电话，但钟彦却有他的。 梁文博不由想起和莫凡闲聊时曾听他说过，很多人手机里都存着几个特殊号码，即便从来都不去打，但哪怕换了十个手机，也一定不会从通讯录中漏掉。 “是我，钟叔你好。”梁文博笑呵呵地应道。跟钟彦通话，他就自如得多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梁文博说：“钟叔，有个事我想问你一下。我听说你们运营部，把一个名叫伟盛地产的客户移交给了销售部，是吗？” 钟彦说：“对，是有这么个事。” 梁文博说：“我有点不太理解，这不是增加运营成本了吗。钟叔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 他昨晚听莫凡约略分析过这件事，便现学现卖，也好让钟彦知道，他不是闲得没事干才来问这件事，而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考虑。虽然突然打这么一个电话，过问公司里的事，显得太过突兀，而且也不合规矩，恐怕会给人以脑子抽疯的印象，但至少能在道理上占住脚。 钟彦笑着说：“这个是何总交待的。她指定了一个销售部的职员来负责这个项目，我觉得应该是出于锻炼培养的目的。” 梁文博心想，弄了半天，还真是老妈交待的。又问：“我老妈让谁来负责？” “是销售部的一个主管，名叫陆筱蓉。” “陆筱蓉？” “怎么，阿博你认识么？” “太认识了，那是我铁哥们的女朋友。” “哦，我说你怎么会问这件事呢，呵呵。” “可这事有点不对啊。销售部那个沈太安你知道吧？他把陆筱蓉从这个项目中排除了。” “什么？他哪有这样的权力！” 梁文博听出钟彦的声音不那么淡定了，猜到这里面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便又说：“我听说沈太安还写了封告状信发到了你们的邮箱，状告陆筱蓉得罪客户什么什么的。” “这……阿博，帮钟叔一个忙，你还知道什么信息，都告诉我好不好？” 梁文博原本是想从钟彦这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然后再探探口风，看能不能请对方帮个忙，没想到居然反客为主了。 他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沈太安请客户吃饭，非要陆筱蓉陪客户喝酒。陆筱蓉不愿意，沈太安还动手打人了。” “这……简直是胡闹！” “钟叔，顺便问一下，伟盛地产又是什么来头？” “阿博你不知道吗？” “呃……不知道。”梁文博心想，怎么又是一副我应该知道的口气呢？ 钟彦说：“海天集团握有伟盛地产百分之八十的股权。那家地产公司，实际上是海天集团的控股子公司。” 梁文博咧了下嘴，说：“噢，原来这样啊。” “阿博，我有些急事要处理，咱们改天再聊，好吗？” “哦，好的，钟叔你忙。” 挂了电话，梁文博感到有些郁闷。董薇薇和钟彦那种“你应该知道”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很像是白痴。 他当然不怀疑自己的智商，自认为情商也没有问题。却忍不住想，过去那些年，自己的心思到底放在哪了？ 若不是顶着个天才画家的名头，自己跟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材们，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在最擅长的绘画领域，这些年来也没做出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就。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披着天才外衣的废材而已。 想明白这一点后，梁文博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通过之前的电话，从钟彦那里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算是实现了预定目标，但这并未让他的心情好上一些。 他的本意是帮陆筱蓉解决点小麻烦。但是很显然，人家陆筱蓉并没有做错什么。要不是运营部在移交过程中出了某种问题，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梁文博现在职场经验非常欠缺，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知道，陆筱蓉既然能被母亲看重，说明确有过人之处，在公司的前景一片光明，根本不需要他去帮什么忙。 倒是钟彦说让他帮个忙并非什么客套话。正是从他这里得到了一些信息，才让钟彦有机会去修正工作中的错误。 怎么想做点小事都这么难呢？或许这正说明，身边的人都比自己本事大。 梁文博不由生出一种无力感，站在路边发了会呆，转头向小区走去。 …… …… 饭后的整理清洗工作，是莫凡最讨厌做的家务活之一，他不愿意经常在家里做饭，这也是一个主要原因。虽然陆筱蓉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个工作，但他觉得自己当甩手大爷总不太好，还是共劳动齐欢乐方为生活之本。 陆筱蓉把盘子碗筷都清洗出来，莫凡就拿了干毛巾擦拭上面的水渍。劳动快结束时，二人听到外面开门关门的声音，知道是梁文博回来了。 莫凡说：“这小子真会躲，我们这一干完活，他就跑回来了。” 陆筱蓉说：“你不愿意劳动就去看电视吧，不用在这里抱怨。” 莫凡说：“我哪里抱怨了，只是斥责一下某人逃避劳动的行为。咱们不能惯着他，要不然该把他惯坏了。” 陆筱蓉笑了笑，把洗好的水果端了出去，过了一会又进到厨房，说：“阿博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 莫凡不以为然地说：“那小子一向自诩为艺术家。你知道，艺术家一般都情感丰富，这种人很容易情绪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别贫嘴了，你去看看吧。”陆筱蓉说着从莫凡手中接过毛巾。 莫凡到客厅沙发坐下，见梁文博情绪确实很低落，和吃饭时大不一样，便说：“你刚才干嘛去了，怎么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梁文博说：“我刚才给你们运营部的总监打了个电话。”将从钟彦那了解到的信息告诉了莫凡。 莫凡心想，怪不得伟盛地产肯做海天电子的试验田，原来那是他们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笑道：“小伙子不错嘛，知道为朋友排忧解难。” 梁文博自嘲地笑了下，说：“是啊，也就这么点能耐。” 莫凡说：“我怎么听着，你好像还挺不满意的？” 梁文博说：“我有什么可满意的？”对着莫凡，他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说。 莫凡听完就笑了，说：“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冥思苦想七天七夜，才大彻大悟成了佛祖。你可比他厉害多了，在路灯下面站了一会就顿悟了。” 梁文博翻了个白眼，说：“你就各应我吧，今天我投降，不和你争论。” 莫凡说：“这怎么是各应呢，听不出来是夸你吗？聪明人要着眼于现在和未来，只有蠢材才会一直纠结过去。再说，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真的吗？” “难道不是吗？” 梁文博眨巴眨巴眼睛，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自己真还挺好的。” 莫凡点点头，说：“至少比朽木烂泥强上一些，还有药可救。” “靠！”梁文博说着站了起来，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拿起一枚香梨，一边吃一边朝大门走去。 陆筱蓉刚忙活完从厨房出来，见梁文博在门口换鞋，就说：“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去？” 梁文博说：“我去剪个头，看看还能再悟出点什么来不。”说完就出去了。 陆筱蓉有些不明所以，在莫凡旁边坐下来，说：“他这是怎么了？” 莫凡说：“可能是想从头改变吧。不是跟你说了么，那家伙很神的。神经的神。” 第92章 【马有失蹄】 在海天电子，钟彦并非资格最老的职员，但却是效力时间最长的几个人之一。 他二十二岁就进入了这家公司――当时还叫“海天半导体元器件厂”，至今已有二十七个年头。可以说，他人生中超过一半的时间都贡献给了这家公司。 从最初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到如今的运营总监、副总经理，钟彦的职场生涯不可谓不成功。由于海天电子由董事长何惠铭亲自掌控，钟彦得到“副总经理”的头衔，职务上就算是升到了头。要想再进一步，除非他跳槽或是自立门户。 在精力最旺盛、最富有激情的年纪时，钟彦都没有过离开公司的想法，如今已近天命之年，就更不会有这种打算了。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都有一个明晰的定位：能做好一个辅佐者，独当一面也没有问题，却难以胜任统领全局的工作。 再说“创业”这二字说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很多出身普通的有志青年，都将白手起家当成自己的梦想。只有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才会了解到现实的残忍。不少人悲哀地发现，原来梦想这回事，就是拿来破灭的。 钟彦有好几个年轻时的工作伙伴，在有了一定的积累之后，选择离开公司自己创业。其中有那么几个做得还不错，算是创出了一番自己的事业。更多的人则慢慢没了音信，从人海中消失了。 而且钟彦知道，就是那几个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并且经营得还不错的朋友，也未见得比他现在过得好，所以他一点都不羡慕。 更何况，再干几年他就可以退休了。 能在一家公司工作超过三十年，这在职场中也算是个奇迹。作为多年来兢兢业业工作的褒奖，届时他可以得到一些干股，每年分得的红利至少也在百万以上，同时还享有总经理级别的退休福利待遇。 很多在何惠铭手下工作过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极难伺候的老板，有些要求苛刻到变态的程度。钟彦其实也有同样的看法，但他觉得那仅仅是在工作层面，其实何总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老板。每一个在海天电子工作到退休的人，都会按工作年限和职位得到相应的待遇，保证退休后的生活衣食无忧，这一点才是真正很少见的。 钟彦对自己的现状非常满意，他觉得自己的职场生涯已经很完美了，再别无所求。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年轻时忙于工作和应酬，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太少。 所以最近这几年，只要有空闲，他都会和家人在一起。 这一天他儿子钟敏涛带女朋友回家，算是正式上门，因而家宴也就比较隆重。一家人边吃边聊，晚饭进行的时间比较长。 钟敏涛在浦海大学读硕士，明年即将毕业。他女朋友名叫吴茵，是和他同校的本科学妹，同样也是明年毕业。两人谈朋友已经快三年，钟敏涛觉得是时候让家人见一见了。 钟彦两口子见吴茵样貌端庄仪态得体，都感到挺满意。 家宴快结束的时候，钟彦接到了梁文博的电话。 他算得上是看着梁文博长大的，但碰面时都是在梁家，私下里并没有什么联系。正因为平常从不联系，看到来电显示时，他才觉得非比寻常，便向家人说了一声，走到书房去接这个电话。 他的家人虽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但见他接完电话从书房回来后，面色有一点凝重，便停下了谈话看向他。 钟彦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说：“有点事情，我现在要去公司一趟。” 他妻子冯丽华并未详问究竟，只说：“有事你就去忙吧。”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比较急。”钟彦向妻子笑了笑。 “爸爸，我送你去吧。”钟敏涛说道。钟彦今天心情好，吃饭时小酌了几杯，开车有所不便，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要为父亲考虑。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好了。”钟彦说道。他不想让儿子冷落了女朋友，毕竟这是准儿媳头一回上门。 钟敏涛说：“我带阿茵到高新区那边转转，你忙完了我们可以一起回来。” 吴茵说：“是啊叔叔，我还没去那边转过呢。” 钟彦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走吧。” 三人从家里出来，驾车前往高新区。 钟彦坐在后排，看着前面开车的儿子和副驾驶上的准儿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妻子体贴，儿子懂事，美满的家庭总是让男人更有奋斗的动力。而对于钟彦来说，这辈子差不多也奋斗到头了。他现在只希望退休前的这几年里，一切都能顺顺当当，不要出什么差错。 在海天电子工作的这些年里，风风雨雨钟彦见得太多了。梁文博打电话来说的事情，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小事情若不认真处理，就有可能演变成棘手的问题。而何惠铭又是一个极为挑剔的老板，在她手下工作，任何事情都要谨慎对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钟彦可不想在退休前留下什么污点。 此外这件事中涉及到梁文博，也让钟彦的态度更为慎重。 何惠铭年纪比钟彦还要大几岁，钟彦估计到了自己退休之时，何总差不多也该退居二线，让后辈来接手公司了。这从近期公司管理层人员的更迭中，就能看到一些很明显的迹象。梁文博作为何总的独子，即便将来不接掌公司，想必也会有极大的话语权。与这位公司太子爷拉近关系，眼下就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钟彦的这番考虑当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儿子钟敏涛。现在职场竞争越来越激烈，硕士生想找个好工作也不容易，能在海天电子这样的公司谋得一个职位，也得是同侪中的佼佼者才行。 钟彦相信儿子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够进入海天电子。但要想在公司站住脚，并获得长足的发展，人脉基础不可或缺。有他打下的这些基础，钟敏涛未来的道路就会更顺畅一些。 通过梁文博电话中透露的信息，钟彦大概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要想做出最妥善的应对，“大概”这种层次的了解是不够的，否则他处理起来心里都不会感到踏实。这么急着去公司，就是要证实一些自己的猜测。 到了公司大门外，钟彦让儿子带女朋友去逛，独自走了进去。 来到办公室，钟彦打开电脑，利用自己的权限，查阅了一下郑宏的工作邮箱。 打开后见里面有一封未读邮件，是销售部今天早上发来的。看过之后，他知道这就是梁文博所说的那封告状信。虽然表面上是反映与伟盛地产那边负责人的一次接洽过程，实际上处处都在讲述陆筱蓉的不是。 陆筱蓉虽然在钟彦手下工作过，但钟彦对她却没有印象。若没有梁文博的那个电话，他看到这封邮件，多半也会认为陆筱蓉是一个骄傲自大目无领导的职员。 而即使有梁文博透露的信息，钟彦也未完全排除这种怀疑。陆筱蓉由于得到何总的赏识而自命不凡，不把销售部副总监放在眼里，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钟彦相信梁文博未必会骗他，但梁文博自己却有可能是受到了朋友的蒙蔽。沈太安和梁文博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说话，事情真相如何，并不能就此判定。 但对于钟彦来说，陆筱蓉的品性是好是坏并不重要，哪怕真是沈太安所说的那种人也无所谓。他的处理原则，还是遵从何总的指示。然后在不违背这个原则的前提下，尽量做得让梁文博满意。 他又查了一下郑宏的发信记录，发现伟盛地产的采购单是星期四才发到销售部那边的。钟彦现在年纪大了些，记性却还不差。这封邮件的发送时间，正是那天他询问郑宏这件事的进展之后。而除了这份采购单，郑宏再没有给销售部发送任何相关资料。 对郑宏此人，钟彦已经谈不上失望了。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让他感到很愤怒。这件事追根溯源，自然是运营部的工作失误，他这个运营总监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干系，这等于是在坑他。 除了愤怒之外，钟彦还有些警醒，他发现自己现在做事已经不如过去那样尽心了。明知道郑宏是个不着调的家伙，交给他的工作应该监督得更紧一些才对，否则哪会出现这种问题。幸好情况了解得比较及时，现在还来得及修正这个错误。 他沉思片刻，拿起电话打给了伟盛地产的古志伟。 与伟盛地产早期合作的几个项目，都是由钟彦直接与古志伟联系的。后来合作方式理顺了之后，钟彦才交给下面一个主管去负责，因而他与古志伟倒算是老相识。 寒暄两句之后，便说到了当下的这个项目。古志伟比较隐晦地向钟彦提到了陆筱蓉的傲慢无礼。钟彦听了只是一笑，说：“古经理，陆主管是我们何总看好的人，而且她还是梁文博的朋友。你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吗？” 古志伟听到后，明显是愣了一下，而后打了哈哈，说：“原来是这样啊。” 第93章 【代总监】 海天集团旗下有两大主体公司，一个是海天电子，另一个是海天航运。除此之外，还有些直接或间接控股的公司，但多数都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便是公司内部的人也多数不知道。 不过随着职位的升高，接触到的东西自然会越来越多。 古志伟的反应，说明他不仅知道海天电子与伟盛地产的关系，还知道梁文博是何许人也。 钟彦说：“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有些话说明白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也不瞒你，这次项目移交过程中，我们这边出现了些问题，可能让贵方生产了一些误会。至于你们那天接洽的过程，能不能向我透个底啊？” 古志伟干笑了两声，道：“钟总您太客气了。” 他对陆筱蓉的初始印象并不坏，但后来唱歌的时候，觉得这女人有些太过傲气，不怎么给他们面子，便有些不高兴了。而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涉及到利益问题，所以他站在了沈太安一边。 伟盛地产与海天电子的合作，相当于一个公司内两个部门之间的协作。对于这一点，下面办事的人或许不知道，古志伟却是很清楚的，所以哪怕订单再大，也只是常规工作，根本没有什么花头。 但沈太安的一些暗示，却让古志伟嗅到了一丝契机。 如今大部分商品都是买方市场，要想成为供货商，打点一下关键人物，送红包塞回扣之类的行为，简直就是标准模式。如果与海天电子的合作转为常规供求关系，那么拿点好处也是正常的，古志伟对此当然很心动。 这时听钟彦一说，古志伟不由心中苦笑，自己真是利欲熏心昏了头，以何惠铭的为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空子让人去钻。若是一脚踩进去，怕是要万劫不复了。如今虽然还没踩进去，却也惹祸上身了，如果被捅到上面去，现在的位置十有八九都保不住。 而且听上去陆筱蓉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不仅被何惠铭看好，跟梁文博还关系匪浅。且不说人家是哪一种关系，反正都是他惹不起的。 钟彦跟古志伟谈了十多分钟，两人算是比较坦诚地交换了信息。至于古志伟后面会如何处理，钟彦并不操心。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古志伟也不会有今天的位置。 随后钟彦又拨通了沈太安的电话。 “沈副总，你好！我是运营部钟彦。” “是钟总啊，您好您好！” “是这样的，伟盛地产那个项目，董事长亲自指示，要让陆筱蓉来牵头负责。我们运营部在工作中出现了些问题，可能让你产生了误会，还请你不要介意。” “哦……不会，不会！” 交待完毕，钟彦又与沈太安礼节性的闲聊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他对沈太安比对古志伟还要客气得多。虽然论起职务，沈太安是他名义上的下属，但二人并无直接统属关系，平常也不打什么交道。 在很多时候，客气便意味着疏远。 沈太安在这件事上的作为，让钟彦很怀疑他是怎么在职场中混出来的，简直可以说是无脑。 不过这件事终究还是运营部的工作失误。沈太安请客户吃饭拉关系，都可算作销售部的常规工作方式，当然不能算错。所以钟彦哪怕心中再不满，也不会对沈太安发作。 他的目的，仅仅是让沈太安了解到情况，别再参合到伟盛地产的项目里。 但他却不知道，这个电话带给沈太安的心理压力却是相当大的。 通话结束之后，沈太安举着个手机呆了好半晌，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这一天连家都没有回。早上从公司出来就直接去了医院，一检查是鼻骨骨折，并有一定的移位。大夫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势，让他过上一周消肿之后再来做鼻骨复位。沈太安不想让家里人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便跟老婆打了个电话说要出差，然后找了家宾馆住了进去。 刚接到钟彦的电话时，沈太安心情极为复杂。 他早上给运营部发了邮件，狠狠告了陆筱蓉一状。如果陆筱蓉被处理了，自然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但同时也很担心莫凡会为此再来揍他一顿。虽然这一天里，他就没有停止对莫凡和陆筱蓉那对狗男女的咒骂，但也只敢在背后骂骂，他确实是被打怕了。 然而从头到尾，钟彦根本就没提那封邮件的事，只说伟盛地产的项目，是董事长亲自指定由陆筱蓉来负责的，这让沈太安感到了极大惶恐。 陆筱蓉是什么时候得到董事长看重的？ 他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但却知道，仅凭这一点，陆筱蓉要扳倒他再容易不过了。 …… …… 新一周上班，销售部的人没有看到副总监沈太安。据前台谢雨雯透露出的考勤信息，沈副总是请了病假的。这不禁又让众人感叹，莫凡那家伙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动起手来居然这么有战斗力。 大家都知道，上周五那天沈太安是自己走出公司的，所以应当不至于是受伤太重起不了床。所谓的病假，大概还是没脸见人吧。 快十点的时候，公司副总经理、运营总监钟彦带着两名助理来到了销售部。他召集各组主管，以及各部门派驻到这里的人员到会议室开会，宣布了两件事情。 第一是沈太安病休期间，由陆筱蓉代理销售总监的工作。 第二是伟盛地产的项目，由陆筱蓉全权负责。 其实这两件事和大多数人都没有关系。销售员只有在遇到特殊业务，或是客户提出特殊要求时，才需要找销售总监审批。所谓特殊，自然情况不多见。所以在常规工作中，销售总监真没什么存在感。 而伟盛地产那个项目，明显也只是少数人有机会参与。 真正让大家在意的，是这两件事背后的玄机。 过去沈太安也有病假事假不在的时候，也没见总部指派某人代理销售总监工作，销售部还不是照常运转。这一回却专门指定由陆筱蓉代理，似乎足以说明某些问题了。至于伟盛地产的项目，大概也只是为了增加一个注脚而已。 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想到，陆筱蓉居然会如此得总部的看重。 陆筱蓉通过梁文博了解到了“内幕”信息，对第二点并不意外，知道这是何董给她的实践机会。但对第一点，她同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暂代总监，并不会增加多少额外工作，也不需要特别注意什么，她也就没太在意。 简短的会议结束之后，钟彦留下了陆筱蓉，让自己的助理交给她一份资料。周六周日两天，他安排了几个人加班，将与伟盛地产项目有关的资料梳理了一遍，精简出有用的部分，便是交给陆筱蓉的这份。 钟彦温言说道：“小陆啊，有什么要求或者问题，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陆筱蓉说：“谢谢老领导的关心，我一定会把这个工作做好。” 钟彦起身说：“不用太着急，伟盛地产是我们的老客户，他们会尽量配合你的。” 陆筱蓉再次道谢，将钟彦几人送至电梯门口。作为钟彦曾经的下属，这样做自是应该的。 钟彦周六安排加班时，曾把运营部派驻在这里的人叫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知道还有沈太安被打的一场闹剧。那个名叫莫凡的销售员，应当就是梁文博口中的铁哥们了。 对这种事情，钟彦心中还是挺反感的。不按规则出牌，扰乱办公秩序，这种人一向为他所不喜，连带着对陆筱蓉也有些偏见。 但钟彦不会将个人好恶带入到工作中，并且叮嘱下面的人不要传这个事情。然而在见到陆筱蓉后，钟彦却生不出什么恶感，也算是对这个曾经的下属有了真正的第一印象。 陆筱蓉送走了钟彦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看起了那份资料。不一会msn上收到一条信息，是莫凡发来的：“听说你官升一级，变成陆总了。” 陆筱蓉微微一笑，回复道：“没个正经，取笑我很好玩吗？”就见莫凡回了一条：“这可不是我说的，好多人都在议论了。” 沈太安今天没有来，不觉之间他的事迹就成了大家闲聊的话题，议论的人大多是当笑话来说的。这说明沈副总的个人威望再创新低，多数人心目中已经不将他当回事了。而钟彦过来宣布的两件事，在很多人看来正是一个信号，预示着沈太安将被陆筱蓉取而代之。 陆筱蓉当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飘飘然的感觉，她将来升职也不会去做销售总监，反而对这种议论有些警惕。 lulu：大家这样说，对我会不会有不利的影响？ abc：管它有没有呢，就算有，你也堵不住别人的嘴。 abc：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挑些人搭个班底，把事情做起来再说。 abc：或许这才是让你暂代销售总监的真正用意。 lulu：嗯，我知道了。 abc：胆子大一些，别怕犯错。新模式需要开拓精神，你得把这个劲头拿出来。 lulu：知道啦，顾问先生！ abc：要是干砸了，大不了咱们不干了。 lulu：…… lulu：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做不好这件事？ abc：哪有，我是觉得你游刃有余，才跟你开这个玩笑的嘛！ 第94章 【人选】 临近中午，陆筱蓉接到了古志伟的电话。 古志伟说，他们公司当前在建的那个小区，由于有部分配套工程延误了工期，因而监控、楼宇对讲等设备的进场时间也要相应延后，请海天公司能够谅解。后续工作中，销售部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提供支持和协助的地方，他一定会不遗余力。 陆筱蓉听得出来，这明显只是个借口。在施工中，一般每个环节都会留有一定的机动时间，不可能将进度卡得那么死。古志伟多半是通过一些协调手段，放宽了海天电子的交货时间。 这一笔业务，完全是因为海天电子的移交工作失误，才损失了一周的时间。但古志伟却从伟盛地产那边来找原因，等于承担了这起失误的责任，并且这比海天电子主动要求延长时间要好听得多。 其实对这种示好，陆筱蓉完全可以不领情。她本人并没有犯什么错误，交接失误的责任主要在运营部，古志伟这么做，恐怕也是私底下与钟彦达成了某种协议，要不然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项目现在是由自己来负责呢。 但道理虽是如此，事情却不能这么做。偌是倚仗某种关系或是某方面的优势就肆意妄为，在职场中是混不开的。 就这件事而言，问题是出在海天公司这边，陆筱蓉若不领情，首先得罪的就是钟彦，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就是从业务角度来说，也不能与客户把关系越搞越僵。所以陆筱蓉对古志伟表示了一下感谢，算是承了他的情。 工作上的事情说完，古志伟又向陆筱蓉表达了歉意，态度相当诚恳，姿态非常之低。陆筱蓉说，误会而已，过去就算了，希望接下来大家的合作能够愉快。 那天的事情，基本是沈太安一手造成的。尽管余锋那天的行为让陆筱蓉心有不快，但她却不会不依不饶，以后少跟那人接触就是了。 …… …… 午休时间一到，陆筱蓉和莫凡一起去了三楼的餐厅。 二人的关系现在大家基本都知道了，她也就少了些顾忌，多了些坦然。其实中午和同事一起吃饭聊聊天，本是很正常的行为，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想得太多。 三楼的这个餐厅专为楼内的上班族供应午餐，味道还凑合，只是菜式花样比较单调，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难以满足白领们挑剔的口味。很多人一周内只在这里吃一两次，其余时间都到外面自己解决。只有少数对伙食要求不高的，才会一直在这里吃。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以前的莫凡。他一直在这里吃，主要还是因为公司有免费的餐券，可以省下饭钱。 吃饭时，陆筱蓉跟莫凡谈起了人选问题。莫凡说：“这个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对公司的人真不怎么了解，给不了你什么意见。” 陆筱蓉说：“我只是对本组的人熟悉一点，而且也谈不上有多了解。就拿你来说，要不是和你走这么近，哪里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呢？” 莫凡心想，我这种属于特殊情况，完全不具有代表性。笑了一下，说：“领导对我有意见啊？” 陆筱蓉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是啊，早点了解到你多好。” 莫凡耸了下肩，说：“早点我就是那种德性，你又看不上。” 陆筱蓉只当是玩笑话，哪里想到这才是实情，笑了笑又回归正题，说：“我想先选几个人，找他们面谈一下，看人家愿不愿意做。” 当初沈太安抛出伟盛地产的项目时，大家的反应都很积极，自然是冲着业绩份额和提成奖金去的。而陆筱蓉来主导这个项目，则会按她竞聘方案中的那一套来做，不可能给参与人员按销售部的标准去发提成奖金。 当然，现在新部门的薪酬制度还没有出现。虽然何惠铭对陆筱蓉的竞聘方案极为赞赏，却不意味着会按她的方案来执行，尤其是薪酬这一块，老板自有老板的打算。 所以陆筱蓉打算参照总部那边的加班方案，按工时给大家计酬，或者按照这个项目的实际情况，申请一部分津贴发给大家。 但不管是哪种方法，肯定都要比提成奖金低得多。报酬低了，大家参与的热情自然也就低了。销售员都是拿惯了提成奖的，就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你摆一盘萝卜青菜上来，人家肯定不屑一顾。 陆筱蓉甚至都担心，自己的方案宣布后，大家都不接受，那可就太尴尬了。 虽然加班费对于业绩平平的销售员来说，应该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但这种销售员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工作缺陷，未必是合适人选。 莫凡自是知道她的担心，说：“你现在可是升格为陆总的大人物了，就算是义务劳动，也会有人抢着来做的。” 陆筱蓉嗔道：“你又取笑我，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莫凡说：“我说的也是认真的啊。销售部里虽然没什么了不起的人才，但傻子真没几个。现在大家可都知道了，你是受到高层看重的人，跟着你这样的领导混，才更有前途嘛！” 陆筱蓉还是觉得心里没底，说：“那你要不要参与一下啊？” 莫凡说：“我就不参合了吧，难道你想让我一直在你下面吗？” 陆筱蓉为这个项目挑选出来的人，合适的自然会带到新部门。而莫凡肯定不会跟她去新部门，伟盛地产这个项目又并不复杂，正好让她练手独自操作，所以也不会去参与。 陆筱蓉自然听得明白莫凡话中的意思，但却觉得他是故意把话说得这么别扭。 周末在莫凡那里吃过一顿晚饭后，休息的两天二人都在陆筱蓉家里。他们刚刚突破禁忌，当真是如胶似漆一刻都舍不得分开，自然也做了许多爱做的事，免不了会尝试点新花样。 陆筱蓉发现自己被莫凡带的堕落得极快，一句“在下面”，不自觉就想到那事情上去了。 莫凡见陆筱蓉面颊微红，轻笑着说：“是不是想歪了？” 陆筱蓉这下肯定了，这家伙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偏偏还要点破她的心思，不禁有点恼火，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他一脚，说：“在公司里，不许这么没正经的。” 莫凡坐直了身子说：“是，陆总。” 陆筱蓉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很甜蜜。扒了两口饭，又说：“我想让杨丽扬参与进来，你觉得可以吗？” 莫凡说：“可以啊，有什么不行的？” 陆筱蓉说：“我怕你怪我没有立场。” 莫凡说：“首恶当然要严惩不贷。至于从犯，改造一下还是可以为人民服务的嘛！” 在陆筱蓉与沈太安的这次冲突中，杨丽扬无疑是站在沈太安一边的。如果沈太安真通过告状信整倒了陆筱蓉，杨丽扬绝对算得上一名从犯，说不定还是关键证人。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而且沈太安已经被莫凡收拾了，就没必要再扩大打击面。其实如果换个人处在杨丽扬那种情境下，多半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 在职场中，如果将有一点过节的都视为敌人，最后必然路越走越窄。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说的正是这种情况。 陆筱蓉说：“杨丽扬那天陪客户吃饭，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我觉得于情于理，这个项目都应该有她一份。不过现在没有提成奖金，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加入。” 莫凡不由笑了，说：“这就是你拉她加入的出发点？” 陆筱蓉微讪着说：“我又错了？” 莫凡说：“你做这个项目，是在为以后的工作打基础。如果背离了这个宗旨，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你还有心思考虑别人容易不容易，怎么不想想自己以后的工作会不会容易做？到时候新部门成立，你要是打不开局面，谁会为你考虑啊，只会有人在旁边看笑话。” 陆筱蓉撅了下嘴，说：“就知道教训我，你这样让我压力好大。” 莫凡说：“职位越高，责任越重，压力当然会大，所以才让你早做准备。其实我觉得你要是把杨丽扬拉过来，她真能帮你做不少事情。” 陆筱蓉说：“她既有销售工作经验，又有人员管理经验，能帮我的话当然很好。但人家现在销售主管做得挺好的，去了新部门收入不升反降，恐怕会让她难以接受。再说她资格比我还老，不大会愿意到我手下做事吧？” 莫凡说：“你现在销售主管不也做得好好的，干嘛要去新部门，难道只是为了过官瘾吗？单论收入新部门是要差一些，不过综合保障肯定会强很多。如果工作成绩好，算上年终奖的话，那就不比在销售部差了。依我看，杨丽扬虽然没什么大的野心，但肯定不愿意丢掉现在的位子，毕竟没有人愿意越过越差。你只要告诉她销售部前景暗淡无光，跟你混才前途光明，她肯定会动心的。” 陆筱蓉犹豫道：“公司的决议还没有出来，我随便说那些合适吗？” 莫凡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就当是朋友聊天嘛。她就算不信你的话，也不会满世界乱说去。” 陆筱蓉想了想，说：“那我晚上约她一起吃饭，好好谈一下。” 莫凡说：“领导英明！” 第95章 【别有用心（上）】 陆筱蓉向杨丽扬发出晚饭邀请，杨丽扬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就好像两人是经常在一起吃饭的朋友一样，丝毫看不出之前还有一点过节。 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有个男人在旁边杵着当然很不合时宜，所以下班之后，莫凡便独自晃悠着往回走。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他看到了纪小颖经常去的那家酒吧，印象中里面的牛排味道似乎还不错，便信步走了进去。 酒吧里人不少，这个时间基本上都是来吃饭的，而且大多都有伴。 莫凡进门后扫了一眼，见靠着边角的位置全被男女搭配这种组合占据了，便索性在吧台前坐了下来，点了一份牛排，外加一杯解百纳红酒。 等餐的时候突然想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吃晚饭了。陆筱蓉跟客户吃饭的那天，梁文博也已经开始上班，倒是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可是从公司出来没多久就碰到了纪小颖，被她拉到这里吃了顿饭，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莫名其妙。 由于客人比较多，上餐的速度有点慢。莫凡等了二十多分钟，他那份牛排才端上来。切下一块送入口中咀嚼，发现味道确实不错，也不怪纪小颖经常到这里解决晚饭。只不过老在一个地方吃，翻来覆去就那些东西，她就不觉得腻味吗？ 他念头刚转完，就见到纪小颖从外面走了进来。心中不由感叹，有些人就是不经念叨。不过这地方算得上是纪小颖的根据地，碰到她似乎也不稀奇。 纪小颖进门后，直接在莫凡旁边坐了下来。 莫凡打招呼说：“嗨！” 纪小颖斜了莫凡一眼，说：“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莫凡微笑着说：“托你的福，还活着。” 纪小颖哼了一声，说：“你这种人，活着也是祸害。” 莫凡不满道：“平白无故的，干嘛诅咒我？再说我祸害谁了？” 纪小颖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莫凡很是纳闷，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祸害过谁。心想，难道她知道我揍了沈太安？应该不会啊！再说沈太安那种人才是真正的祸害，我跟那家伙一比，简直就是杰出青年的典范。 两人说话的工夫，纪小颖的那份牛排端上来了。她进来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而且莫凡并没见到她点餐，显然是提前预定好的。 察觉到纪小颖气色有些不顺，莫凡不想招惹她，低头吃自己的东西。过了一会，却听纪小颖问：“你不是不喝酒么？” 莫凡心想，你怎么那么多事啊，管得真够宽的，说：“现在能喝一点了。” “哦。”纪小颖点了下头，“看来是最近锻炼身体，收到成果了？” 莫凡一听就警觉起来，说：“那倒没有，差得还远呢。” 当初纪小颖要跟他约斗，他就是以身体不好为由来推脱的，这才有了扯淡的一年之约。要是承认现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那不就授人以柄了么。 纪小颖嘴角牵动，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说：“你放心，我会给你时间慢慢恢复的。” 莫凡放下刀叉，侧过身看着纪小颖，说：“你干嘛老惦记着要揍我一顿呢？” 纪小颖歪过头白了他一眼，说：“你觉得这种事值得我惦记吗？” “那你干嘛老提这个？” “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早点把身体调理好，别到时候被我揍得太惨。” “你要真是好心，那就干脆当没这回事吧。” “已经定好的事，怎么能随便改变呢？” “有什么不可以的？计划不如变化快嘛，我看就算了吧。” 纪小颖哼了一声，说：“想得美！你说过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莫凡顿时无语了。不就是说过几句不中听的话么，又不是多大的仇恨，至于你这么刻骨铭心地记挂着吗？ 他重又坐正了身子，闷头继续吃牛排。遇上这么一号不讲理且暴力的女人，只能自认倒霉了，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心里正郁闷着，却听纪小颖哼起了小调，也不知是哪里的山野俚曲，显然她心情很不错。 对此莫凡不禁有些鄙夷，这女人幼时所受的教育定然是极为失败的，连“食不言、寝不语”都不知道，真是懒得说她，就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吧。 然而纪小颖却并没有让莫凡遂意，哼了一会便停了下来，专心吃起了东西，倒好似是有意气他一般。 和许多女人的细嚼慢咽不同，纪小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莫凡吃完的时候，她也结束了进餐。莫凡叫服务生买单，纪小颖说：“今天我请你吃。” 莫凡说：“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请你吧。” 纪小颖说：“上回你请我，这回我请你，不是很公平嘛。” 莫凡说：“一顿饭而已，还值得你惦记？” 纪小颖眉头一挑，说：“既然是一顿饭而已，你又费什么话？” 莫凡心想，跟这女人真是没法说，她爱咋样就咋样吧。看着她买了单，两人一起出了酒吧。 到了外面，两人又一道往小区里走。莫凡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没开车？” 纪小颖说：“我先把车停回去再来吃饭不行啊？你这人真多事！” 莫凡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多事，笑了一下没有回话。 纪小颖又说：“什么时候你女朋友过来，让我认识一下。” “啊？”莫凡拖出一个阳平的长音，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也不怪他如此惊异，只因纪小颖这个要求太过匪夷所思。一般只有关系很近的朋友，或者是家中的亲戚长辈，才会说这种话。 另外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情况：如果两人之前有感情纠葛――比如前女友，也有可能会提出这种要求，这是出于“过去式”和“现在式”的对比心理。 但是很显然，纪小颖跟他不属于这里面的任何一种关系。 纪小颖白了莫凡一眼，说：“啊什么啊，怕我揭你老底，在你女朋友面前暴露你的本性吗？” 莫凡说：“拜托，我跟我女朋友认识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你有什么老底好揭的？” 纪小颖说：“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莫凡无奈说道：“那等有机会的吧。”心想，我担心个屁啊，只是惊诧你大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程度。像你这种人才，真不应该当警察，去三医院精神科供那帮专家研究才对人类更有贡献。 和纪小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莫凡暗吁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麻烦的女人了。 他打开家门，然后回头说道：“再见！” 纪小颖说：“再什么见，到你家坐一会，不欢迎吗？”说着便从莫凡身侧推门走了进去。 莫凡感觉脑子有点发懵，觉得这女人行事越发诡异了，莫非是来了大姨妈？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倒行逆施呢！ 这一愣神的工夫，就见纪小颖一只脚已经越过了脚垫，踩在了客厅的地板上，便说：“那你好歹换下鞋吧？” 纪小颖站定回头，说：“你们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还挺讲究卫生的啊？” 莫凡说：“谁规定男人就一定要把房间弄得跟猪窝一样？” 纪小颖说：“那倒是。如果真跟猪窝一样，请我我也不会来。” 莫凡说：“那就请尊重一下我们的环境卫生。”心想，谁愿意请你来啊？明明是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还搞得自己很受欢迎一样，真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好吧。”纪小颖站回脚垫上脱了鞋，光脚走了进去。 莫凡进屋关门换了拖鞋，见纪小颖往沙发上一坐，两脚交叠搭在茶几上，很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真让人有些搞不懂，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客人？ “喝饮料吗？”莫凡说着走向冰箱，心里猜测着纪小颖上门的目的。 虽然晨练时两人经常碰面，但语言上的交流并不多，基本上每回都是纪小颖开启嘲讽模式，而他则作出一副从容淡定状。最近这几天，他都在陆筱蓉那里，算起来已经有四天早上没有和纪小颖一同晨练了。 难道她是准备把攒了四天的嘲讽话一次性补齐？ 除此之外，莫凡真想不出来，纪小颖跟他有什么可聊的。 纪小颖说：“有橙汁吗？” “有。”莫凡应了一声，取了两瓶饮料，把橙汁放在纪小颖手能够着的地方，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纪小颖打开瓶盖喝了一口，说：“你老家是哪里的？” 莫凡说：“河西省秦州市。干嘛，调查我啊？” 纪小颖撇嘴说：“我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莫凡笑道：“我随便说说，你认真什么？” 纪小颖说：“你们老家的方言，你会讲吗？” 莫凡说：“马马虎虎，不算很通。我家人都讲普通话的，也就是在学校和同学之间讲讲方言。” “那就是会讲喽，说两句听听。” “你听得懂吗？” “听不懂，可以学啊。” “算了吧，别我说了以后，你以为我是在骂你。” “你是不是很想骂我？” “哪有，我是怕你误会。” 莫凡表面上虽然很轻松，心中却警惕起来，觉得纪小颖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做警察的，总是善于在看似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中，寻找到他们所需要的信息。 第96章 【别有用心（下）】 纪小颖喝了两口橙汁，不再谈莫凡老家的方言问题，却又问：“你是独生子吗？” 莫凡说：“是啊。” 纪小颖有点遗憾地说：“那怪可惜的。” 莫凡不明所以，说：“这有什么可惜的？” 纪小颖说：“小时候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还不可惜吗？” 莫凡说：“哦，还好了。你是在感叹自己吧？” 纪小颖嗤笑道：“谁告诉你我是独生女的？” 莫凡有些奇怪地说：“难道不是吗？” 他自然是听梁文博说的，这个消息渠道应该还是很靠谱的。不过也不排除纪小颖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的可能，大户人家嘛，这种事情总是很复杂。 纪小颖说：“当然不是，我还有个孪生妹妹。” 莫凡诧异道：“什么？” 纪小颖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有几天晨练的时候，你见到的就是我妹妹。” 莫凡忍不住笑了，说：“你可真会讲笑话。” 要是纪小颖说有别的兄弟姐妹，他或许还有几分相信。可孪生姐妹这种鬼话，明显就是胡扯了。如果纪小颖真有个双胞胎妹妹，梁文博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莫凡相信晨练时自己也能看出来。 “好笑吗？”纪小颖看着莫凡问道。 “还行吧。”莫凡点了点头。 纪小颖收回架在茶几上的两条长腿，在沙发上盘膝坐了起来，说：“我最近工作上碰到点问题，你能不能帮我参详一下？” 莫凡摇头说：“你这专业人士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我看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纪小颖说：“那可不见得，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莫凡推辞道：“还是算了吧。万一听到点不该听的，是算你的责任，还我的责任啊？” 纪小颖撇了撇嘴，说：“你这是怀疑我的职业操守了？” 莫凡连忙否认，说：“哪里，这也是为你好呀！”他总觉得纪小颖是在给他下套，故而不得不谨慎一些。 纪小颖却不理他那个茬儿，自顾自说道：“在我的辖区内，有一个贩卖软性毒品的团伙。这伙人组织严密，联系隐蔽，目前我们只抓住了几个小喽啰，连一个大一点的头目都没有。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莫凡心想，你这该不会是信口胡诌的吧？说道：“这种事嘛，一般的套路是安插卧底，或者从敌人内部发展线人，搜集到情报后，自然就钓到大鱼了。” 纪小颖皱眉说：“你这是警匪片里的套路吧？” 莫凡说：“影视作品嘛，都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我觉得这办法没什么不好啊！” 纪小颖看着莫凡说：“你觉得这办法能管用？” 莫凡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纪小颖点了下头，说：“有道理。不如你去打入敌人内部，给我做卧底吧。” 莫凡呵呵一笑，说：“开什么玩笑，我只不过是一个公司小职员，做不了卧底这么有前途的工作。” 纪小颖挖苦道：“就知道你没种！” 莫凡很想说，我有没有种，你要不要试试？暗自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我这不叫没种，这叫没病！” 纪小颖又嘲讽道：“没用的男人。” 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女人讥为没种、没用，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莫凡差一点就想反唇相讥，不过看到纪小颖闪动的目光，他就冷静了下来，说：“我有没有用，不需要你知道。” 纪小颖说：“那你想让谁知道？”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女朋友知道就行了，你有意见吗？” “下流！”纪小颖一脸的鄙夷。 “我怎么下流了？”莫凡愤愤不平。 纪小颖斥道：“你心思下流！” 莫凡一脸地无辜，说：“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纪小颖说：“你敢说你想的不是那个意思？” 莫凡说：“那也是受到了你的诱导好不好！” 纪小颖瞪眼睛说：“我怎么诱导你了？” 莫凡说：“是你先开启这个话题的。” 纪小颖眉头一皱，说：“我说的跟你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莫凡豁出去了，说：“那谁知道啊！” 纪小颖把手里的橙汁瓶往茶几上一墩，说：“你欠揍是不是？” 莫凡忙说：“别乱来啊，你这可不是为客之道。在这里动手，我可以告你入室伤人的！” 纪小颖原本是盘膝坐着的，此时身子一侧，一条腿展了出来，朝莫凡面门扫去。 莫凡多少有些没有预料到，连忙双臂在身前竖起格挡，同时身子向侧后方倾斜，这完全是下意识地动作，反应不可谓不快。 只可惜他挡了个空。纪小颖的腿在距他还有一尺远的时候又收了回去，动作当真迅捷无比，好似之前根本没有动过一样。这就显得他的格挡有些滑稽可笑了。 “逗你玩呢！”纪小颖笑得乐不可支。 靠，这女人脑子绝对有病！莫凡心中暗骂，重又坐直身子，说：“好玩吗？” “还行吧。”纪小颖拿起橙汁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你跟你女朋友认识多久了？” 莫凡说：“一年多。” 纪小颖又问：“你们谈朋友多久了？” “一个来月吧。” “之前为什么没谈呢？” “喂，你不觉得问得太多了吗？警察也管不到这些吧！” “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愿意说算了。” 莫凡重重哼了一声，拿起自己的饮料喝了几口，以示对当前的聊天相当不满，希望恶客能有自觉离开的觉悟。 纪小颖却又问道：“你大学在哪读的？学校里有没有谈过朋友？” 莫凡忍不住说：“大姐，你要不要把我带到警署，再好好盘问一下啊？” 纪小颖说：“我比你大吗？” 莫凡无语了，这根本不是他刚才话里的重点好不好！ 纪小颖又说：“做朋友嘛，互相多了解一下也是应该的，你有什么好不耐烦的？” 莫凡咧了下嘴，说：“我们是朋友吗？” 纪小颖双眼圆睁，说：“什么意思，我配不上做你的朋友？” 莫凡苦笑说：“哪里，我是觉得太荣幸了。” 纪小颖点点头，说：“你确实应该感到荣幸。” 莫凡敢肯定，这是自打他会说话以来，聊天的对象和话题最为别扭的一次。而扯淡的是，他好像还没有终止这次聊天的权利。 最让他感到不爽的，则是纪小颖的动机。说什么为了增进朋友间的了解，纯粹就是一派胡言。那些看似没什么关系东拉西扯的话题，实际上每一句都包藏祸心。对这种迂回套话获取信息的方法，莫凡可一点都不陌生。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不过是一个升斗小民，既没有报复社会心理，又没有任何犯罪倾向，过往人生一片清白，纪小颖干嘛要这么关注他呢？ 快七点半的时候，梁文博回来了，进门见莫凡和纪小颖坐在沙发上，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由很是诧异。 纪小颖一见梁文博就说：“哟，你怎么舍得把头发剪了呢？” 梁文博说“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剪了不好吗？” 那天在路灯下顿悟之后，他就给自己换了个发型。现在就外表而言，与普通上班族已经没多大不区别了，不复之前的艺术青年造型。拿他自己的话说，这叫从头改变。 纪小颖说：“蛮好，看着清爽多了。你会有前途的。” 梁文博心想，换个发型就叫有前途？笑着说：“那就谢你吉言了。” 纪小颖站了起来，对莫凡说：“我走了，下回再聊。” 莫凡顿时松了口气，说：“好的，请慢走！” 纪小颖走后，梁文博问莫凡：“你们俩是什么情况，居然还能坐一块聊天了？” 莫凡说：“什么情况？那女人在发神经！” 梁文博笑道：“她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莫凡冷哼一声，说：“你好歹也是进入社会工作的人了，思维能不能开阔一点？” 梁文博说：“难道你干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她在调查你？” 莫凡说：“我倒是希望自己曾经干过，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了。” 梁文博说：“反正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上什么火啊？” 莫凡斜眼睛看梁文博，说：“你倒挺会为她开脱的啊？” 梁文博瞪眼睛说：“听不出来我这是在安慰你吗？” 莫凡往沙发上一倒，说：“你要想安慰我，就去跟你的青梅竹马说说，咱们这不欢迎她来做客。” 梁文博打开电视，在沙发另一边歪倒下来，说：“这种禁客令，还得是你去颁布，我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找打。” “难道我去跟她说就不找打了？” “反正她一直想揍你，你就遂了她的意吧。” “你还真是挺向着她的啊？” “我这是向着你！别不知好歹。” 莫凡怒道：“有你这么向着我的吗？” 梁文博理直气壮地说：“你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早点了解早点解脱，到时候她也就不会再惦记着你了。” 莫凡心想，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可没事找事上门去讨打，那不是犯贱么？ 第97章 【准备工作】 陆筱蓉与杨丽扬晚饭是在一家本地风味的茶餐厅吃的，饭后又喝了会茶，结束时已经快九点了。 这次会谈不论过程还是结果，都让陆筱蓉感到非常满意。 与杨丽扬分开之后，她先给莫凡打了个电话，然后开车过去。到了小区门口，见莫凡已经等在那里了，便在大门前掉了个头停了下来。 莫凡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上，说：“现在又喜欢户外活动了？” 陆筱蓉说：“最近几天总是呆在屋子里，太闷了，想和你在外面转转。” 莫凡系好安全带，说：“走吧。” 陆筱蓉驾车驶向上次莫凡带她去的那段江边。停好车后，两人在堤岸上散步，陆筱蓉向莫凡说了与杨丽扬会谈的经过。 莫凡听完后表扬道：“不错嘛，已经初具陆总风范了。” 陆筱蓉说：“不就是把当初你给我说的那些话，又向别人转述了一下嘛，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 莫凡说：“再有价值的话，也得是符合身份的人去说才有效果。如果杨丽扬不是看到你前程远大，就是道理再多十倍，她也不会愿意跟你混的。” 陆筱蓉道：“杨丽扬跟我说，其实她对沈太安也是很有意见的，所以能够不在销售部做，她感到很高兴。” 莫凡笑了笑，说：“我相信这是她的实话，不过当着沈太安，她一样会说你的很多不是。” 陆筱蓉说：“她也跟我说了，那天唱歌我走之后，她是说了我一些不好听的话。” 莫凡说：“她倒也不傻，知道你是个不爱记仇的领导，把话说开反而显得坦诚。” 陆筱蓉看着莫凡说：“你讨厌这样的人吗？” 莫凡说：“无所谓讨厌不讨厌，主要还是看她能不能帮你把事情做好。现在这个社会，职场中早就没有忠诚一说。说到底，都是利益关系。如果你能带着下属越做越好，大家当然会支持你。如果不能，也别怪人家把你扔在一边。人品差的，转眼就能做出这种事情；人品好的，也不过是多坚守段时间而已。毕竟大家都要养家糊口，没义务跟你一起去喝西北风。所以就本质来说，这两种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陆筱蓉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又给我施加压力。” 莫凡笑着说：“动力源于压力嘛。你现在应该是意气风发、干劲十足的时候，没事别老叹气，我相信你能做好。” 陆筱蓉扁了扁嘴，说：“万一做不好呢？” 莫凡说：“不是还有我吗？” 陆筱蓉展颜一笑，搂住莫凡脖子与他亲吻起来。虽然她更愿意独自去应对未来的挑战，但听到莫凡的话，却感到心里非常踏实，两个人和一个人到底是很不一样的。 拥吻片刻，陆筱蓉放开莫凡，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莫凡忍不住笑道：“咱们未来的boss不会有闲情天天跑这里来的。” 陆筱蓉说：“要是再被她看到，那可尴尬死了。” 莫凡说：“有什么尴尬的？我们又没干犯法的事，老板再厉害，也管不到下班的我们，何况她现在还不是老板呢。” 陆筱蓉笑了笑，挽住莫凡的胳膊继续漫步。 莫凡说：“你选人的时候，可别漏了邱雁。” 陆筱蓉疑惑道：“一定要这样吗？” 挑选别人，当然是为以后新部门的班底做准备。而莫凡让她拉上邱雁，显然就是别的目的了。 莫凡说：“看来你有不同意见。” 陆筱蓉说：“事情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她也只不过是枚棋子。再说要不是那档子事，我们也未必会有现在。” 莫凡说：“你这是混淆了因果关系。”伸手一指远处的灯火辉煌，“那一片有好多建筑都是当年列强入侵后留下的。我们从帝王时代走出来，有了今天的经济发展，也不是也要感谢他们啊？” 陆筱蓉撅了下嘴，说：“好吧，你说的是对的。不过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还跟我说过，现在做这个项目是为以后的工作打基础，背离了这个宗旨就没有意义了吗？” 莫凡说：“一点都不违背啊，我说的打基础可不仅仅是工作经验。拉拢杨丽扬，说明你不计前嫌，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为你做事。做掉邱雁则可以告诉大家，你是有底线的，不会容忍背叛行为，并且有手段收拾这样的人。” 陆筱蓉沉默了一会，说：“这就叫恩威并济吗？” 莫凡说：“差不多吧，你要当领导，必须得有这一手。别觉得烦，做一次可以杜绝很多麻烦。” …… …… 次日上班，陆筱蓉把几个主管叫到自己办公室，跟他们交待了一下伟盛地产那个项目的一些事情。 除了杨丽扬之外，另外三个主管一听不涉及业绩份额，参加这个项目只能够拿到一点加班工时奖，顿时大失所望。 不过他们并没有表露出来，口头上都表达了支持的意思。大概这是“陆总”新官上任，所以刻意要做的与沈总不同，反正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就由她去吧。对于陆筱蓉要选哪些人，他们也根本不关心。 随后各组主管又向组员们传达了“代总监”陆筱蓉的指示，多数人同样一听就没兴致了。只有业绩处在中下游的销售员，觉得工时加班奖好歹也是份额外收入，仍抱有一定的参与热情。 陆筱蓉的那份竞聘报告中，就包含有针对类似于伟盛地产这个项目的操作模式。参加了竞聘之后，她一直在补充自己，时不时还让莫凡帮着做一些案例推演，相关的商业思维已经成熟了许多。 这个项目并没有竞争对手，这就要简单的得太多了。加上还有运营部那边整理出的资料，陆筱蓉估计有五六个帮手来协助自己，每天下班后工作三个小时，再加上周末休息日，一周差不多就能做出来。 不过昨晚莫凡给了她一个建议。既然是为后续工作考虑，就用不着顾及节约人力资源，有意向的都可以拉来试试，权当是挑选和培养新人了。同时将这个项目复杂化，加入两个假想竞争对手，这样就可以进行业务流程的全面模拟推演。 陆筱蓉一开始还担心这样做把摊子辅得太大，增加了许多原本没必要的人力资本，会让人以为她好大喜功，拿鸡毛当令箭，给上层造成不良印象。虽然销售部和总部不在一起，但这边发生什么事，那边肯定会一清二楚。而且这个项目做完，她肯定还要向上面做一次工作汇报。 莫凡告诉她，从公司的持续发展和人力资源开发的角度来讲，这样做才算是利益最大化。这种半实战性质的模拟演练，不仅没什么风险，而且比公司现行的新人培训模式成本低得多。另外销售部以后肯定会缩减规模，将一部分人带到新部门，总比裁掉他们要好，至少不会被说成是兔死狗烹。 从做竞聘报告开始，陆筱蓉就对莫凡极为信服，于是听了他的建议，大张旗鼓地搞了起来。 她没让主管给她推荐人，而是采用自主报名的方式。愿意参与这个项目的销售员，都可以通过msn给她留言。 除了报酬太低之外，由于工作时间都在下班之后以及休息日，这也使一些人望而却步，最后只有十六个人表达了参与意向。 其实这个人数已经不少了，至少是超过了陆筱蓉的预期。她主管的销售四组，胡大为、李彬、邱雁等人都报了名。 此外陆筱蓉还把谢雨雯叫到办公室，询问了一下她的意向。 谢雨雯可不想一直做前台，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何况还是陆筱蓉手下做事，对她来说可谓双重惊喜。从陆筱蓉办公室出来后，她脑子里还有点晕晕的，感觉就像突然中了大奖一样。 当天下班之后，陆筱蓉在会议室召集了第一次工作会议。十六个销售员，再加上谢雨雯、杨丽扬以及她自己，总共十九个人，队伍相当庞大。 陆筱蓉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然后便开始进行人员分组，布置工作任务。 销售员平常都是各自为战，对这种团队协作的工作方式，不免会感到有些陌生和不适应。所以陆筱蓉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处理内部人员的协调问题。这对她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挑战。 人多固然力量大，但同时也会增加很多麻烦。借用格兰丘纳斯（注一）的理论，可以认为随着下属人数的增加，带来的麻烦成几何级数增长。 所以这并不意味着人越多越好，一个团队的规模及工作效率，很多时候都取决于团队的领导者。能像韩信那样，达到“多多益善”这个层次的高端管理人才，总是极少的。 如果按陆筱蓉最初的设想，只是四五个人来做这个项目，事情当然会简单很多，但却会失去一个积累管理经验的良机。 新部门的工作方式非常强调团队协作，绝不像销售部那样松散。作为部门执掌者，她必须要具备处理这种复杂事情的能力，这也是她的主要工作之一。 好在陆筱蓉的准备相当充分，又有杨丽扬在旁协助，工作开展得还比较顺利。当然，她会把更多的功劳归于她的顾问。 ※※※※※ 注一：graicunas，法国管理学家。 第98章 【新的变化】 上周五沈太安准备做伟盛地产的项目时，原计划组织一个十人左右的团队，他是在销售大厅里宣布这件事的，因而大家都知道。 而陆筱蓉接手这个项目后，却弄了将近二十个人，这不免会让有心人产生种种想法。有质疑她的能力的，有质疑她的动机的，还有单纯想看她笑话的。 不过随着该项目工作的展开，一些人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就如莫凡所说，销售部虽然没什么了不起的人才，但聪明人却不少。 这些人在了解到陆筱蓉这套工作方法的一些细节内容后，猜到这大概是以后针对大单客户的一种常规操作模式。正值销售公司将要成立的当口，新的工作模式意味着会有新的变化产生。 而周四发生的一件小事，更印证了他们的判断。 起因是这样的。在工作开始了两天之后，陆筱蓉发现有几个人工作态度很成问题，交待下去的任务总是敷衍了事，于是果断将那几人踢了出去。 在一个团队中，最需要的就是公正。如果不能做到赏罚分明，整个队伍将会失去战斗力，所以陆筱蓉对这种情况绝不会姑息。而在她剔除了那几人之后，其余人的工作热情明显更高了。 然后到了次日――也就是周四的早上，一上班陆筱蓉就接到了钟彦的电话，说要从运营部调四个人过去，参加伟盛地产那个项目的工作。 虽然钟彦没有明说，但陆筱蓉听得出来，这应当是何董的指示，说明她当前所做的这些事情，董事长是非常满意的。新增加的四个人，当然不是为了弥补人手的不足，而是为了将来能够尽早融入新部门的工作，提前进行磨合。换句话说，这是总部为新部门挑选的四个职员。 当天下班时间一到，运营部委派的四个人就来到了销售部向陆筱蓉报到。这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无疑是一个相当明显的信号。即便是不明内情的人，也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销售部的一些聪明人开始考虑，是现在的工作更理想，还是跟着陆筱蓉混更有前途。 …… …… 一到星期五的下午，人心便都浮躁起来。尤其到了临近下班的时间，许多人开始联系朋友，商量晚上吃喝玩乐的活动。 莫凡也受到了这种氛围的一定影响，打开msn聊天框去骚扰陆筱蓉。 abc：快下班了。 lulu：哦。 abc：今晚想吃点什么？ lulu：随便，你拿主意好了。 abc：我想去外面吃大餐！ lulu：太浪费时间了，要不叫个披萨吧？ 莫凡看着这行字，感到有些无奈。老板当然很喜欢对工作极为投入的员工，但作为男朋友，他表示不能接受。 因为主导伟盛地产的项目，陆筱蓉手上的工作正处于关键时刻，明后两天都要加班，自然没有度周末的闲情和时间。 莫凡其实也并没指望陆筱蓉能出去吃大餐，但觉得好歹也应该改善一下伙食了，否则今天汉堡明天披萨的，早晚不得把人吃成个垃圾桶啊？ 以陆筱蓉工作起来的劲头，要不是莫凡坚持两人共进晚餐，肯定会更加随意地对付，甚至干脆不吃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从陆筱蓉开始加班那天起，莫凡都是和她一起吃过饭再回家。 不过话说回来，陆筱蓉之所以现在会这么忙，也是拜他所赐。要不是他建议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哪里需要投入这么多工作时间。只是若不借这个机会锻炼一下，难保她到了新的岗位后，一下子碰到一堆问题，会被弄得焦头烂额。可见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想了想之后，莫凡还是从网上订了个披萨。至少这种快餐里，主食、蔬菜、肉类样样都有，比汉堡还是要强上一些。 下班时间一到，销售大厅里的人数便急剧减少，很快就消失了一大半。 莫凡见陆筱蓉还呆在办公室里，便在msn上跟她说：“还不休息吗？” 过了一会，陆筱蓉终于从办公室出来了，朝莫凡这边走来。快到跟前时，邱雁站起来跟她打招呼说：“陆姐。” 陆筱蓉说：“还不去吃饭吗？” 负责伟盛地产这个项目的职员，下班后有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六点钟正式开始加班。 邱雁含笑说：“这就去。”把自己的椅子拉出来，放到莫凡的桌子旁，说：“陆姐你坐。”偷偷瞄了莫凡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如今邱雁对莫凡的态度和过去大不相同，明显带着点敬畏。对陆筱蓉也很不一样，总是带着些讨好的意思。 这种做派让陆筱蓉感到很别扭，却又不好说什么。在莫凡的怂恿下，她对邱雁等于是抱有特殊目的，因而就更感到不自在了。工作时人多还无妨，如果是两人单独相处，她心里会相当尴尬。 莫凡也知道，目前陆筱蓉还做不到心里算计一个人的同时，表面上还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下班后和陆筱蓉一起吃晚饭，邱雁是不会往跟前凑的，也算是有效化解了她的这份尴尬。 “陆总，你现在也太忙了吧？”邱雁走了之后，莫凡对陆筱蓉说道，话中带着些责备的意思。 “我这不是听你的话休息了么。”陆筱蓉在莫凡旁边坐下来，见旁边没人，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莫凡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注意劳逸结合，你好歹也该听听我的吧？” 陆筱蓉半撒娇地说：“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了，这不是时间比较紧嘛！” 莫凡说：“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抓到自己手里，做领导的，要懂得放手。” 陆筱蓉犹豫着说：“可是大家都是新手，我不自己处理，实在是放不下心。” 莫凡笑着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你不也是新手吗？” 陆筱蓉皱了下鼻子，说：“我不是有你教么。” 莫凡说：“你同样也可以教他们啊。在团队管理中，事必躬亲可不是什么好事，不仅会降低你的管理效能，还会影响团队的整体进步。你得学会相信你的下属，给他们更多的发挥空间，这样才能带领大家共同进步。诸葛亮够厉害了吧？他就是事必躬亲的典范，最后不仅把自己活活累死，而且还没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 陆筱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与销售部松散的组织结构形式不同，新部门非常强调团队协作，这就对她的管理能力有很高的要求。她一面通过这个项目的工作来总结学习，一面从莫凡这里听取些建议，近来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 两人说了会话，莫凡叫的外卖送来了。他对陆筱蓉说：“吃饭吧，吃东西的时候就不要想这些了。” “知道啦！”陆筱蓉握着莫凡的手晃了晃。 这一周来，他们一直在莫凡的位置上吃晚饭，而没有在陆筱蓉的办公室里。在销售大厅里堂而皇之的在一起，虽然会引人注目，却不会有什么闲话。 吃了两块披萨，莫凡说：“明天不用晚上也加班了吧？老吃这种东西，我可有点吃够了。” 陆筱蓉知道莫凡其实是不怎么挑食的，每天中午在三楼食堂吃，也没见他发表过什么意见。这样说，主要还是为了她着想。便笑着说：“明晚不加班了，你想吃什么都随你。” 莫凡说：“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昨天晚上某个人问我，这周的聚餐是不是要泡汤。” 陆筱蓉知道莫凡说的“某个人”就是梁文博。上周末大家一起吃饭时，梁文博曾倡议将周末家庭会餐搞成固定活动，她不但响应了，还要承担掌勺工作。 “那明晚去你那里做饭吧。”陆筱蓉说着顿了一下，面孔微红，“要不，今晚我去你那里？” 莫凡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不禁有些荡漾。 刚突破了禁忌关系的男女，总想时时刻刻厮守在一起。莫凡和陆筱蓉也不例外，上周休息的两天，他们就处于这种状态中。不过相守虽然甜蜜，陆筱蓉却产生了一些担忧，认为现在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事业上，总这样下去会消磨了斗志，变得不思进取。另外两人在一起呆得久了难免会腻，说不准就会吵架拌嘴，而且总是陷于二人世界中，会使个人的交际圈越来越窄，渐渐失去一些朋友。 莫凡承认陆筱蓉说得非常有道理，至少他那两天里就变得很懒，什么事都不想做，要不怎么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呢。两个人封闭于自己的世界当中，的确很容易引起一些矛盾和问题，有时纯粹是没事找事的自寻别扭。所以人们才会将这种关系喻为围城：外面的总想进去，里面的却总想出来。 二人经过一番探讨，就相处的问题达成了共识：以后工作日还像过去那样，晚上各回各家，休息的时候再聚在一起，但最好能和朋友一起开展些活动，比如梁文博倡导的周末聚餐就很不错。 莫凡由此还想到了另一个层面。生活经验当然是来源于生活，然而陆筱蓉过去又没有谈过朋友，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的这些生活感悟，都来自于她的家庭。 与陆筱蓉逐渐熟识之后，莫凡就发现她一直缺乏足够的安全感，像是遇到一些紧急情况会变得不知所措，拼命工作想做出好的成绩，其实都是外在反应。或许只有事业上的成功，才会让她心里能安稳一些。现在多了他这个男朋友，情况就又好了一些。 一般来说，缺乏安全感的人，大多与成长经历有关。所以莫凡有些怀疑，陆筱蓉的家庭环境，或多或少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不过莫凡并没有去问这些东西，他希望随着二人感情加深，陆筱蓉能够自己讲出来。 第99章 【居家男人】 周六早上，莫凡依旧按时到楼下晨练，自不免又和纪小颖碰了面。 跑圈的时候纪小颖问：“周末怎么没跟女朋友在一起啊？” 莫凡说：“她加班。” 纪小颖“哦”了一声，跑到他前面去了。 莫凡嘴角微微一扬，心中默念神功要旨：她强由她强，清风拂山冈；她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一周两人晨练时相遇，和过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纪小颖仍是时不时地嘲讽莫凡两句，莫凡一概风轻云淡地应对。稍有变化的是，纪小颖会冷不丁地问两句莫凡的过往，偶尔还会问问他女朋友。 莫凡不知道纪小颖为什么会特别针对他，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随便这女人耍什么花招，只当她是个八婆便了。 唯一让莫凡有点担忧的，是纪小颖已经不止一次表达过想见他女朋友的意愿。虽然还不明白这女人的动机，但总之是不能遂她的意。敌人要做什么，我们就要反对什么，秉持这个准则肯定是错不了的。其实这会陆筱蓉就在楼上家里面，但莫凡绝对不会让纪小颖知道。 晨练结束后，莫凡回到家里，陆筱蓉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其实讲述的是男女交往中的一个辩证法则。隔了将近一周，再次相拥缠绵，那感觉真的好似比初夜时更为美妙。 莫凡冲了个澡出来，与陆筱蓉一起坐下来吃早餐。二人正说着闲话，听到客厅里传来动静，知道是梁文博起来了。 过了一会，梁文博洗漱完毕到了餐厅这边，莫凡说：“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梁文博打了个呵欠，说：“我可不可以说你重色轻友啊？” 莫凡说：“你小子没睡醒吧？刚起来就瞎扯淡，我看你还是赶紧再睡一会去吧。” 陆筱蓉笑了笑没有说话，从厨房又端出一份早餐放到餐桌上。这显然是为梁文博准备的，也就是说，她是知道梁文博会早起的。 梁文博道了声谢，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对莫凡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莫凡说：“你每天跟个话唠一样，我哪记得住你都说过些什么。” 梁文博伸了个懒腰，说：“别狡辩了，反正看你女人的面子，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莫凡对陆筱蓉说：“他昨天说过今天要去做什么？” 陆筱蓉有些无奈地说道：“阿博不是说要去参加公司的培训么。” 莫凡说：“我怎么没有印象啊，当时我在干嘛呢？” 陆筱蓉说：“你在看晚间新闻。” “怪不得呢！”莫凡点了点头。昨晚的新闻上，播报了华夏国与澳洲关于进口铁矿石的新一轮谈判结果，这对于国内钢铁价格无疑将产生很大影响，在钢铁期货市场上，或许很快就会出现比较大的震荡，他不由就想得远了些，思想上有些走神。 转头教育梁文博道：“下回说话要选好时机，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相比，真是不值一提啊！” 梁文博说：“那些事离我还太远，岗位培训关系到我的转正考核，我看还是这个更重要一些。” 莫凡赞道：“有进步嘛，已经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梁文博说：“我们这个abc岗位培训，是老板亲自抓的，我敢不重视嘛！你知道什么是abc岗位培训不？” 莫凡摇头道：“没听说过。” 梁文博难得碰到莫凡不知道的东西，不由来了几分精神，说：“a是assertive（有主见），b是brave（有勇气），c是creative（有创意），这是我们广告创意者的三大基本要素。” 莫凡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呢！这种穿凿附会的东西，也就能唬唬你这种菜鸟。” 梁文博愣了一下，说：“你觉得这是扯淡？” 莫凡说：“那倒不是。这三大要素的提法的确有些道理，但我不觉得给员工做几次培训就能起到什么效果。公司的规章制度、工作流程这些东西，可以通过培训来系统学习。可是创意、勇气、主见这些东西，你上两回培训课有可能学得到吗？” 梁文博想了想，说：“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啊。不过既然没什么用，老板干嘛要给我们做这个培训呢？” 莫凡说：“这种培训不见得能有什么好处，但至少也没什么坏处，反正又不占用工作时间。虽然只是个形式主义的东西，但从塑造企业文化来说，还是有一定实际意义的。”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听公司里的人说，我们老板是个外行，就会搞这些没用的东西。照这样下去，恐怕干不过东方公司。”说着望向陆筱蓉，“你那个朋友的老公，还是不用跳槽的好。” 陆筱蓉笑了笑，说：“我可不会随便给人家这种建议。” 莫凡说：“谁告诉你老板必须是内行的？当老板的对具体业务不需要很懂，只须做好投资以及人员的管理就够了，自然会有懂的人为他打工。如果有人因为老板是外行就看不起他，这样的人前途才叫堪忧呢！三国时期的杨修你该知道吧？恃才傲物的人，在职场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哪怕自己当老板，都是一个刚愎自用惹人讨厌的老板。” 梁文博说：“听公司里的人说，过去老板一直是不插手具体业务的，只负责在外面拉拉客户，所以公司发展得很好。但这两年老板管的事越来越多，公司业绩就越来越差了。” 莫凡皱了下眉头，说：“你们公司里，有很多人这样说吗？” 梁文博说：“我才刚到公司多长时间啊，连我都听到了，你觉得有这样想法的人还会少吗？” 莫凡说：“那可不见得。做创意的总是以艺术专长人士自诩，这种人最爱唧唧歪歪满腹牢骚。看来你的老板搞这个abc培训，还是蛮有针对性的嘛！” 梁文博砸吧砸吧嘴，说：“我怎么听着，好像你是在说我啊！” 莫凡说：“就是说你呢！你一个新人菜鸟，不好好学着做事，就知道跟人议论这些闲话。我看你都等不到转正的那天，就会被老板开掉了。” 梁文博说：“拜托，我又不是傻子，会跟别人议论这些东西？别人说，我都当没听到的好不好！” 莫凡点头道：“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聊着天的工夫，梁文博很快解决了早餐，对陆筱蓉说：“你的车开过来了吧？借我用一下。” 他培训的地方比较偏远，打车也不太方便，开他那辆法拉利去，显然不符合小职员的身份，借陆筱蓉的车，就不会显得太扎眼了。 陆筱蓉说：“你等一下。”到莫凡的卧室去取车钥匙。 梁文博又对莫凡说：“早上会有人来找我，你帮我应付一下吧。” 莫凡说：“谁啊？”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一个让我头疼的女人。” 莫凡一听就知道，定然是梁文博老妈给他挑的媳妇，这小子还真会躲事。说：“你就不和人家知会一声？” 梁文博说：“我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 莫凡说：“那你不是给我添麻烦么！” 梁文博说：“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陆筱蓉取了钥匙过来交给梁文博，说：“车就在楼下停着，你认识吗？” “认识，你等会上班开我的车吧，钥匙在鞋柜上。”梁文博说着出了门。 陆筱蓉见时间已经不早，匆匆吃完早餐，准备收拾餐桌。 莫凡说：“放着我来吧，你们都是大忙人，就我是个闲人。”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那就交给你了。”拿起挎包到门口去换鞋。 莫凡跟了过去，说：“你开他的车吗？” 陆筱蓉说：“不要了，反正也不远，我走过去。” 莫凡提醒说：“其实也不太近。” 陆筱蓉笑着说：“小看我走路的本事呀？” 莫凡一想也是，女人都是逛街的高手，十几分钟的路程真不算什么。而且现在早上天气也不怎么热，不至于走一会就出一身汗。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念叨了几句梁文博的不是，就你小子知道低调，难道不知道我家女人更为低调吗？ 陆筱蓉又说：“下午你去超市买些东西回来，等我回来做饭。” 莫凡说：“还是我来做吧，怎么能让你上完班还回来受累呢。” 陆筱蓉嘻嘻一笑，抱着莫凡亲了一下，说：“我喜欢做给你吃，等我回来哦！” 莫凡目送陆筱蓉下了楼，然后就开始收拾餐桌、厨房。拾掇利索后，到客厅里坐下来，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 心想，女人在外面加班工作，自己则在家里做家务，这个样子，可越来越像居家男人了。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对讲门铃响了起来。莫凡走到门边上，见监视器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面相有些眼熟，心想，原来是她啊！提起听筒与女孩通话，果然是来找梁文博的，便开了下面楼道的门，又把家里大门开了条缝。 不多时那女孩就上来了，虽然门开着，还是按了下门铃。 莫凡过去把门敞开，那女孩含笑说道：“您是莫凡先生吧？我找梁文博。” 第100章 【真见鬼！】 “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好。”莫凡见女孩手里提着两个箱子，便顺手接了过来放在屋里。 “谢谢。”女孩进来后站在脚垫上，往客厅里张望了一下，“阿博不在吗？” 莫凡拿出双拖鞋放在脚垫边上，说：“他去参加公司的培训了。”见女孩脸上浮现出难掩地失望之色，又说：“是他们老板临时通知的，他早上还没睡醒就被叫出去了。” “哦。”女孩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说道：“我叫董薇薇。” “你好。”莫凡心里说，我认识你。 这位何董的大秘书，他在公司年会上见过一次，脑子里还有印象。只是这时才知道，她就是何惠铭给梁文博挑的媳妇。 董薇薇换了拖鞋进到屋里，说：“我给阿博带了些换季的衣服，可以带我去他的房间吗？” “哦，在这边。”莫凡提起那两个箱子，带董薇薇进了梁文博的卧室。 梁文博的房间确实并不脏，但实在乱得有些可以，连莫凡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这家伙明知道今天有人要来也不收拾一下，或许是故意的？ 董薇薇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说：“我想帮他收拾一下。”说着望向莫凡，带着些征询的意思。 莫凡说：“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董薇薇进去开始整理，便又回到客厅去看电视。 莫凡觉得，梁文博这个小嫩胳膊，无论如何是扭不过他老妈那条大粗腿的，这一场新时代的包办婚姻，结局基本上没什么悬念。 既然梁文博注定要和董薇薇在一起，那么两人之间闹出太多别扭，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莫凡才会帮梁文博遮掩一些问题，使二人尽可能减小嫌隙。 而且莫凡觉得董薇薇这女孩没什么不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身，模样气质都是不凡。何惠铭亲自挑的儿媳妇，又能差到哪去呢。梁文博抵触和董薇薇的交往，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心态。到底合不合得来，至少目前是不能下结论的。 拿那小子的话来说，不品尝一下，又怎么知道味呢。 董薇薇在梁文博房里忙活了快一个小时，所幸只是整理而无须打扫，终于整出个样来。 莫凡见董薇薇出来，脸上微红，额头也有汗珠，看来是累得不轻。只是这种工作，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手的，所能做的只是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然后问一句：“喝点什么饮料？” 董薇薇在沙发一角坐了下来，说：“什么都可以。” 莫凡走向餐厅冰箱那边，门铃突然叮咚叮咚一个劲地响了起来，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这般肆无忌惮毁坏别人家门铃的，除了纪小颖，恐怕没别人了。 他过去开了门，见外面果然是纪小颖，便说：“有何贵干啊？”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吗？”纪小颖说着就往里走。 莫凡对她这老套的借口实在无奈，也不能堵在门口让她撞上来，只好闪在了一边。 纪小颖站在脚垫上，见到了客厅沙发上的董薇薇，问莫凡道：“你女朋友？” 莫凡道：“别瞎说，那是梁文博的……朋友。” “是吗？”纪小颖脱了鞋光脚走进去，到了董薇薇跟前仔细打量起来。 董薇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站起来笑了一下，说：“你好。” 纪小颖说：“你是董薇薇？” “啊，你认识我？” “我是纪小颖。” “哦，是小颖姐，我听说过你，真是幸会！”董薇薇脸上的笑容立即自然起来。 莫凡见两个女人相挨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副熟的样子。心想，他们几家之间果然大有渊源，虽然相互间没见过，但一说起来却都知道。 纪小颖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董薇薇说：“我来给阿博带点换季的衣服。” 纪小颖说：“还顺便帮那小子把房间收拾了吧？看你这汗出的，肯定累坏了！那小子的狗窝就该让他自己收拾。” 董薇薇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说：“还好啦。” 纪小颖转过头，对还门边上杵着莫凡说：“还不赶紧给薇薇拿瓶饮料，愣什么神呢？” 莫凡心想，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到冰箱里取了两瓶饮料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了一边。 董薇薇说：“小颖姐你怎么会过来呢？” 纪小颖说：“我就住在隔壁，闲着没事过来串个门。” 董薇薇“哦”了一声，说：“原来你们是邻居啊。” 莫凡心想，真应该到法院去申请一张限制令，禁止这恶邻前来串门。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当然，纪小颖是主导，董薇薇只是个陪聊。 董薇薇摸不清纪小颖和莫凡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上去应该是很熟的，要不然纪小颖也不会随意指使莫凡干这干那。纪小颖拉着她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要走。而且纪小颖说了很多梁文博小时候的糗事，正是董薇薇比较感兴趣的，她也有些舍不得走。 莫凡在旁边坐了一会，实在有些忍受不住了。心想，不如到公司和陆筱蓉一起吃个饭，然后上上网什么的。到卧室换了衣服，出来后说：“你们慢慢聊，公司里还有点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纪小颖回过头看着他说：“你就是个小职员，什么事还把你忙成这样？” 莫凡说：“正因为是小职员，才更要加班谋取升职的机会。”心想，要不是你死懒着不肯走，我用得着出去吗？ 董薇薇看了下手表，已经中午11点了，不禁有些疑惑，哪有这个时间去加班的？隐隐觉得自己做客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给主人带来了一些不便。可是看纪小颖的样子，却又有些不像，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纪小颖说：“你是借机跑到公司去蹭饭吧？真没出息！” 莫凡说：“好吧，你就当我是去蹭饭吧。”懒得再跟纪小颖费话，说完就出了门。 从楼道里出来，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纪小颖几句，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没谱了，过来串门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摊上这么一号邻居，真是活见鬼！再在家里呆下去，指不定纪小颖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她这么爱串门，就让她呆个够吧！ 莫凡走了之后，董薇薇说：“小颖姐，他……” 纪小颖浑不在意地摆了下手，说：“他就那样，不用管他。” 可董薇薇实在有些坐不住了。她知道梁文博既然和莫凡住在一起，两人关系定然不一般，给莫凡留下一个恶劣印象，对自己可没什么好处。 这时纪小颖也不再东拉西扯说梁文博的事了，两人又聊了几句，董薇薇便起身告辞。纪小颖把她送到楼道里，还说：“有空常过来。” 董薇薇应了一声，跟纪小颖道别向楼下走去，觉得这一趟来得真有些不尴不尬。 纪小颖从楼梯的缝隙间看着董薇薇走到了一楼，回身打开自己家的门，进去后不一会又出来了，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手里、身上还带着几样东西，再次进入莫凡家里。 她锁好门，光着脚朝莫凡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手上套了一副薄薄的橡胶手套，然后从腰间拿出两样东西。 莫凡的卧室她曾进来过一次，当时是大模大样随便看了看，这一次却看得非常仔细。 她打开手中的激光照射器，在衣柜、台灯、床头柜等处扫描，搜集了一组指纹，拍摄录入指纹记录器当中。随后各处仔细查看，连卧室里的卫生间都没放过，但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只是在床上找到了两根很长的头发，这似乎可以说明，最近这几天里，是有女人在这里过夜的。 纪小颖再次环视了莫凡的卧室，确认没什么值得发掘的线索了，便离开回到自己家里。 她这边房子的结构和莫凡那边基本是呈镜像关系，次卧被布置成了工作室。 在工作室的一角，放着几样不起眼的东西，都被置于透明塑料袋当中。若是莫凡看到这些东西，并加以仔细辨认的话，定然会觉得非常眼熟。其中有两段黑漆剥落了许多的铁管，正是他在群租房住时那个简易衣柜上的部件。 纪小颖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将新采集来的指纹录入电脑当中。这里面主要有三个人的指纹，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的指纹，这个很好辨认。另外两个是男人的指纹，有一个出现的密度最大，自然是莫凡的了。 她将莫凡的指纹提取出来，加入了分析比较系统。 这个系统中，已经有了三组关于莫凡的指纹。第一组是她从群租房里的物件上采集到的，第二组则是在她的车的方向盘上采集到的，第三组便是今天采集的。 分析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纪小颖看着显示器，轻声自语道：“真见鬼，怎么全一样！难道真的是一个人？” 她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感觉到有些疑惑。 或许这一切早就在那家伙的算计之内？那他也太小心、太狡猾了吧！ 第101章 【得意与失意】 众所周知，女人的生理周期大概为二十八天。有研究者指出，男人也存在时间大概是三十三天的荷尔蒙波动周期。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上班族，就有一个时长为七天的固定周期。据说这是上帝定下来的规矩，所以大家都要遵守。 博汇国际大厦a座22层，海天电子科技公司销售部。 时间又到了新的一周，来上班的人们脸上大多带着些疲惫与倦意，呈现出比较明显的“星期一综合症”迹象。要不是今天稍微有些特殊，提供了些外部刺激因素，相关迹象还会更明显一些。 这一天不仅是星期一，还是九月的最后一天。到了这个时间，业绩榜单的争夺已经进入尾声，名次不会再有大的变化，前二十名的归属基本已经落定。 九月的销售冠军便是莫凡，这在本月的第二周时便毫无悬念了。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他的个人业绩总额最后竟然超过了220万，大幅度刷新了纪录，而且看上去似乎很难再被打破。 排在第二位的是陆筱蓉，业绩总额110万多一点，大约是莫凡的一半。放在往常，这是足以拿到销售冠军的成绩，这一次却不幸被莫凡的光芒给掩盖了。 销售冠、亚军被这对情侣档摘得，成绩又那么得耀眼，自然引起众人的关注和议论。 很多人都不禁想，大家同在一个公司，做着同样的事情，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尤其是莫凡，过去一直在业绩榜中垫底，这一回却蹿得这么高，成为所有人都必须要仰视的存在，真是咸鱼大翻身啊！而最为不可思议的，是这家伙居然还泡到了陆筱蓉，真是没法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其实就连莫凡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这个月业绩居然能做到220多万。 这里面有两个比较偶然的因素。一个是陈伟杰介绍了两个朋友，姜晓光与何勇的那一单便有将近60万。另一个便是封永胜这个长线客户，这是沈太安“送”给他的，双方合作半个月来，封永胜已经下了70多万的订单。 要不是靠这两个客户的支撑，莫凡还真做不过陆筱蓉。他靠mf客户外挂来做业务，终究是投机取巧的行为，稳定系数不高，比不上陆筱蓉几年来踏踏实实的积累。 但不管客户是怎么来的，只要做出业绩就能拿到奖金，没有比这东西更实在的了。 莫凡算了一下，自己这个月可以拿到17万左右的提成奖，再加上3万元的销售冠军奖金，月收入能够突破20万，估计这也创下了本公司职员的月收入记录。不算福利及分红，就是公司那些最顶端的高管金领，一个月也是挣不了这么多嘀。 所以说，销售做好了是大有钱途的。白手起家之所以困难，就是因为第一桶金太难赚到。无钱无势的穷二代要想合法的快速积累原始资本，行得通的路并不多，做销售算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在海天电子，这种好日子不长了。一念及此，莫凡也不由有些唏嘘。现在的他没赶上过去的好时光，不然做上一年，至少也能攒个百来万，这就能做许多事情了。 不过莫凡现在有新的盈利项目。他在期货市场上已经小有斩获，赚得一点都不比做销售少。这还只是前期的小幅度试水，以后资金的积累还会更快一些。但是做期货，风险却要大得多，远不如做现在的本职工作稳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收益总是与风险成比例的。 除了关心当月能拿到多少收入，大家还在留意另外一件事。今天沈太安结束了病休又来上班了。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不知他和陆筱蓉之间，会不会再起什么冲突。很多人都对此拭目以待。 看热闹这种活动，只要自己不是当事人，很多人都会心情愉悦地参加，要不然又如何排解单调乏味的工作生活呢。 但是沈太安来上班之后，就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出来。陆筱蓉也是和过去一样，一点都没表现出意气风发要和老上司扳手腕的意思，这不免让怀着期待心情的观众们都有些失望。 就在观众们为这场冲突最终以白开水的方式收场而感到遗憾的时候，好戏却突然上演了，而且演绎出的内容还是他们事先绝对没有想到的。 …… …… 沈太安休息了一个星期，鼻子一圈的肿胀已经消退了，鼻梁骨也正了位，从外面看不出丝毫异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伤的地方仍然隐隐作痛，若是不小心碰一下，便是熟睡中也能疼醒了。大夫告诉他，要想完全康复至少还得一个多月。 因着这份疼痛，沈太安就有理由将莫凡以及陆筱蓉咒骂一百遍，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但他现在再也没有了找那两人麻烦的胆量，只能以精神胜利法在脑子里不断意淫，以达到某种心理上的平衡。 据说“心理平衡”一词，是国人独创的心理学术语，在西方心理学中，原本并无同义词汇。 在宾馆休息的一个星期里，沈太安心中一直相当忐忑。这里面只有一小部分是由于莫凡的原因。毕竟那家伙再流氓再凶狠，这顿打挨了之后，事情应该算是扯平了。只要不再去招惹那对狗男女，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后续麻烦。 真正让沈太安担心的，还是工作中的事情。很显然，他针对伟盛地产那个项目的做法严重欠妥，虽然并没有造成实际损失，但没能领会贯彻领导的意图，这就很严重了。弄得不好别说是升职了，就是现在的位子都有可能不保。与饭碗相比，被揍了一顿又算得了什么呢？ 其实沈太安很清楚，若真论起来，这次的问题主要还是出在运营部那边，他顶多沾个次要责任。要不是名叫郑宏的那个家伙说起来话来颠三倒四，又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知道归知道，他却不敢这样对别人说。运营总监钟彦，可是他招惹不起的。而且假若真有人来调查这件事，他也无法把自己择清。 到了星期天的下午，人力资源部的一个主管给沈太安打来电话，问他身体是否已经康复，能否按时销假什么的。虽然只是例行公事，却让沈太安心里得到一丝安慰。因为这至少能够说明，公司现在并没有处理他的打算。 心定下来一些之后，他回过头再想整件事，发现自己有点多虑了。出了这种差错，钟彦肯定会想办法遮掩的，说不定董事长根本就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一个插曲。 于是星期一早上，沈太安按时来上班了。他也想在公司了解一下最新的消息，看看对自己到底会有怎样的影响。 销售部成立之初，他就在这里当主管了，后来又做了三年多销售副总监。虽然之前的事情很丢面子，个人威信跌到谷底，但在销售部里，终究还是有些“自己人”的。 进了办公室之后，沈太安就开始向那些“自己人”了解信息。为了做得不引人注目，他没有叫人到他的办公室里去谈，也没有打电话，而是通过msn与那些人联系。 谁知道不了解不要紧，了解了之后，让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钟彦亲自到销售部来给陆筱蓉撑腰，还让陆筱蓉在这一周里代理总监，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直到现在，沈太安的职务都是销售副总监、代理总监，也就是说，过去那一周里陆筱蓉跟他完全是平起平坐的。虽然只是暂代，却似乎已经足以说明某些问题了。因为这种情况在过去的三年多里，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此外陆筱蓉操作伟盛地产项目的手法，也让沈太安感到了莫大的危机。正因为有了对比，他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显然这才是符合老板意图的正确模式。尤其是总部那边还派了四个人来加入，这是一种非常明显的信号。 沈太安突然之间明白了，为什么陆筱蓉在参加竞聘之后，面对自己时一下子变得那么有底气，想必从那时起，她就得到了董事长的看重。自己却还一直处心积虑地想给她找麻烦，希望能把她按下去，现在看起来，真是自掘坟墓之举。 和陆筱蓉对着干，那不就是跟董事长对着干吗？这还能有好下场么！ 看来这次升职，自己基本上没什么指望了。不出意外的话，陆筱蓉将爬到上面去，成为自己的领导。这大概还算是比较好的结果，更糟糕的是，自己可能在海天电子再无立足之地。 想到这，沈太安不由有些心灰意冷，这种打击可比被莫凡揍了一顿要严重多了。 他点起一支烟来，郁闷地抽了几口。看着聊天对话框里的文字，从几个“心腹”发来信息的字里行间，他都读出了一种不被看好的意味。这还是比较客气的措辞，销售部其余人的想法，已经不问可知了。 在几个开启的聊天窗口中，属于邱雁的那个却始终没有回应，这让沈太安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把烟叨在嘴上，又发过去几个字：“你不在吗？” 第102章 【失衡】 沈太安眯着眼睛盯着显示器，时间每过上几秒，他心中的不满情绪便会多上一些。 过了一会，对方终于有了回应：“什么事？” 透过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沈太安品出一股不耐烦的味道，顿时感到更为恼火。 sam（山姆，沈太安）：你在跟着陆筱蓉做伟盛的那个项目？ sophie（索菲，邱雁）：嗯。 sam：你不错啊，不管怎么样都能捡到机会。 sophie：是她挑的我。 sam：我怎么听说，这一回都是自愿报名的呢？ sophie：你爱信不信。 sam：什么叫我爱信不信？你当我是傻子吗？陆筱蓉给你的两个客户，你又怎么解释？ sophie：这个我已经说过了。 sam：是吗？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啊！ sophie：嗯。 sam：你真以为这么做，就能保证你的前途了？ sophie：跟你有什么关系？ sam：我劝你别太得意忘形，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sophie：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沈太安原本就对邱雁的态度相当不爽，这一聊下来，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而邱雁的最后一句话，更是彻底激怒了他。 这不是明白无误的将他当成了落水狗吗？ 沈太安取下嘴上叨着的烟，却未想烟屁股粘在了嘴唇上，依着习惯性的力道非但没取下来，反而烫伤了夹烟的手指。这突然的疼痛，使他浑身一个激灵，散落的烟灰全掉在了衣襟上。 他站起来弹落掉在身上的烟灰，取下烟蒂在烟灰缸中掐灭，再看手指，内侧指缝里已经起了个小水泡。又觉得嘴唇上有些疼痛，舌头舔了一下，一股微咸的血腥味留入口中，伸手在嘴上一擦，手背挂上了一条血迹。原来在取下烟头的过程中，粘掉了嘴唇上的一块皮。 这一点小伤，放在平常自是算不了什么，也就是难受一阵子。可这个时候，却好像在沈太安已经火烧火燎的心头浇了勺油，怒火直冒三丈高，再也按捺不住。 人落魄了之后，总有树倒猢狲散的事情发生，这其实一点都不稀奇。沈太安对此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那几个“心腹”对他的态度和过去已经有所不同了。要是换了以前，就算不到他办公室里当面说，至少也会通过msn向他主动汇报，哪里还需要等到他去问。 但不管怎么说，那几人的态度还能让他接受。 同样是散去的猢狲，早去还是晚去虽然并无本质区别，但对于那棵树来说，却是有很大不同的。 邱雁这种转瞬间就将他抛在一边，视他如瘟疫一般的态度，让沈太安完全无法忍受。 以前邱雁对他可是相当尊敬的，不管什么事都顺着他的意。可是再看今天，聊天的内容充满了敷衍的味道，最后还无情地奚落他。这种强烈的反差，使他的心理彻底失衡了。 他心中只剩下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臭婊子，老子好过不了，你她妈也别想好过！ 再未作过多考虑，沈太安起身出了办公室。他的身影一出现在销售大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平常上班时，尤其是星期一，沈太安总喜欢到销售大厅里晃上几圈，找几个销售员聊上一会，摆摆领导的谱，这能带给他相当程度的心理满足。 其实做下属的，很多时候并不喜欢领导在旁边晃悠，并非大家想背着领导偷懒或是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而是因为这会带来一定的心理压力，让人感到不自在。就好像学生在考试时，不喜欢监考老师在旁边盯着答卷，并非是想作弊，主要是心里别扭。 但是今天，大家却很想看到沈总露面。而当看到他直奔陆筱蓉的办公室时，很多人立即就兴奋起来。 还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莫凡。若是沈太安与陆筱蓉之间再发生剧烈冲突，想必莫凡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说不定又有武斗戏码，这个也很值得期待。 在任何地方，总有那么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陆筱蓉办公室的门开着，沈太安直接走了进去，也没有顺手关上门，就站在陆筱蓉办公室桌前，道：“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陆筱蓉抬头看向沈太安，说：“请讲。” 沈太安说：“你不是一直质疑我抄了你的竞聘报告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确实有这么回事。你的那份报告，就是邱雁从你的电脑里考出来给我的。” 陆筱蓉对这件事早就清楚了，但她却没有想到，沈太安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专门跟她说这件事，是以脸上布满了讶异。再看沈太安的神色，面容有一些扭曲，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这使她不由充满了警惕。 她的神情落在沈太安眼中，被解读为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等等心理活动。 “你不信就叫她来问问。”沈太安说着走到办公室门口，冲着销售大厅里大声道：“邱雁，你过来！” 邱雁看到沈太安去找陆筱蓉，还当是那两人职权方面的争执，是以并没有太当回事。陆筱蓉有公司高层的支持，沈太安却连销售部的群众基础都失去了，只须听听一周来大家都是怎么议论的就知道了。这二人的较量，完全没有悬念。沈太安要是敢动粗，自有莫凡把他打成猪头，这方面也不用担心。这一次的站队，实在是最正确的选择。 直到听到沈太安叫她，邱雁才意识到，原来是有关她的事，心里不由有一点着慌。但她仍然觉得，沈太安想搬弄她的是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有些事情见不得人，但料想沈太安也不敢说出来，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走过去的时候，她还能保持得比较镇定。 莫凡与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不同。他知道沈太安是受了邱雁的刺激，也猜到沈太安想做什么。应该说他对这个情形早有预料，甚至就是导演这一幕的“元凶”，前期的一些准备，就是要得到这个结果。唯一不可预料的，仅仅是这一幕发生的时间而已。 按说沈太安此时的主要敌人是邱雁，对陆筱蓉不会产生什么威胁。但上一次陆筱蓉受伤的事情说明，在受到足够的刺激之下，沈太安是会做出一些相当不理智的行为的。因而莫凡不可能完全不担心，跟在邱雁之后进了陆筱蓉的办公室。 从沈太安进到陆筱蓉的办公室开始，销售大厅里的人就集体刻意保持着安静。与客户通话的人都把声音压得比较低，但仍然不免连成一片嗡嗡声。再加上其它一些噪音，比如电脑机箱的声音，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等等，只有离门很近的人才能听到一些谈话内容。沈太安最先说的几句话，便以这几人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外传播着。 而当邱雁与莫凡进到陆筱蓉的办公室后，便立即有人跟了过去到门外观望。看热闹这种事本来就是群体活动，只要有带头的便不乏尾随者。能直接得到一手消息，谁还满足既不及时又容易产生错讹的二传三传的渠道呢。更何况上回的暴力事件说明，有莫凡出没之处，光靠听是不够的，还得加上看才行。 沈太安见莫凡也进来了，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对门口蜂拥而至的一堆观众也熟视无睹。他这会唯一的心思就是报复邱雁，对其它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陆筱蓉看到莫凡进来，心绪便立即稳定下来，开始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情上。 邱雁先笑着向陆筱蓉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对沈太安说：“什么事？”就连职务敬称都省了。 沈太安冷笑道：“什么事？我正在跟你的主管说你偷她竞聘报告的事情！” 邱雁万没料到沈太安居然敢把这件事抖出来，愣了一下之后，对陆筱蓉说：“陆姐，你别听他的！” 莫凡说：“不听他的，那就听听你的。你先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邱雁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沈太安说：“你还狡辩？8月30号星期五，你趁着例会的时间，到这间办公室，从这台电脑上考走了陆筱蓉的竞聘报告！” “哦，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个印象。”莫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邱雁说道，“那天我确实看到，你在例会时间从这间办公室走出去。” 邱雁没想到莫凡居然还记着一个月前的事情。当时她从陆筱蓉的办公室出来，发现莫凡看了她一眼，心中曾有过一点忐忑。不过那会她将莫凡视为废材一枚，心中的忐忑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了，根本就没有再当回事。 沈太安同样没料到莫凡还能帮他作证，恶狠狠地盯着邱雁，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邱雁的否认，其实只是一种下意识地行为。她心里已经非常清楚，在沈太安撕破脸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把这件事遮掩过去。更何况现在还有莫凡的佐证，陆筱蓉对别人的话可以不加理会，却肯定不会怀疑莫凡的。 “不错，我是从陆姐的电脑里考走了一份竞聘报告，但那是你让我做的！”邱雁瞪着沈太安大声说道。 “我让你做的？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啊？”沈太安冷笑着反问道。 第103章 【狗咬狗】 “是你说要帮陆姐修改竞聘报告，让她在岗位竞聘中把握更大一些。要不是信了你的鬼话，我又怎么会把陆姐的报告考给你？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准备给陆姐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会这么无耻，居然剽窃别人的东西！” 邱雁咬牙切齿地说道，望着沈太安的目光中满是怒火。 沈太安怒道：“你少放屁！我为什么要给她惊喜，别扯这些白痴到家的话！” 邱雁说：“你一直对陆姐有想法，这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追求陆姐不成，又嫉妒她的能力，害怕在竞聘中输给她，就利用我去偷陆姐的竞聘报告。你后来的竞聘报告，有一大半都是抄陆姐的！” 一片哗然之声从门外传来，办公室外的观众及听众（门太窄，外围的人实在看不到）们从沈太安与邱雁的对话中，提炼出种种关键信息并加以脑补，凑成了一部包含有间谍、权争、三角恋、婚外情等等要素的剧集，一个个不由情绪都高涨起来。 怪不得沈太安搞了好几次针对陆筱蓉的动作，原来根源在这里啊！人家陆筱蓉可是销售部第一美女，这么多年来一直单身，你沈太安老婆孩子都有了，有非分之想已经是大不应该，后来追求不成还由此生恨，又嫉贤妒能使阴招想按住陆筱蓉的上升，人品真是渣到了极点！这样说来，莫凡动手暴打沈太安，可是有充分的前因和注脚。 复合元素这么多的热闹平时可是遇不上的，就像是彩票中大奖一样，虽然总能够听说，可就是不在自己身边发生，好不容易赶上一回，怎能不让人激动呢。邱雁的话未必就是实情，但这挡不住众人思维的扩散，勾勒出他们认为靠谱的种种情节。 邱雁驳斥了沈太安之后，又望向陆筱蓉，声泪俱下地说道：“陆姐，我当时真不知道沈太安是想害你。后来知道时已经晚了，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是无心的，你原谅我好吗？” 陆筱蓉看着邱雁，心里不禁有一点迷茫。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并非不可原谅，反倒是自己这般处心积虑地针对她，做得有些出格呢。 沈太安见邱雁如此卖力表演，不由大笑一声，说：“少他妈演戏了！你以为别人都不清楚你是什么德性吗？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会帮我？你会帮她？” 邱雁抹了一把眼泪，对着沈太安时可一点都不软，大声说道：“你剽窃了陆姐的报告，得到好处的人是你，因为你一直担心陆姐超过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说啊，你说啊！” 沈太安道：“因为陆筱蓉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辞职，你能得到她的客户，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足够让你的业绩提成好几个档次！” 别人听了沈太安的这番话，并没有太特别的想法，主要是认为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陆筱蓉就算不能升职，又不会影响到她的个人业绩。如果离开海天电子，她可带不走几个客户，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谁会做这种傻事呢？ 当然，凡事无绝对，而且不管陆筱蓉有多大的可能性会走，都不排除邱雁垂涎其客户的可能，毕竟那代表着数额不菲的提成奖金。面对金钱的诱惑，是个人就会动心，最终会不会采取实际行动，很多时候只是看这诱惑是否足够大。从这方面来说，陆筱蓉每个月都能拿到10万左右的提成奖，诱惑对邱雁来说应该足够大了。 只有陆筱蓉自己知道，当时她可是真的准备辞职了。要不是被莫凡劝住，沈太安说的情况已经发生了。难道这才是邱雁的动机？ 指摘的双方各持一辞，陆筱蓉一时之间难以分辨，两人的话里哪些才是真的。她望向莫凡，目光中露出求助之意。 莫凡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做，只是听着、看着就行了。” 陆筱蓉微微点了下头，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邱雁尖声叫道：“你胡说！就算陆姐辞职，她的客户也会被你霸占，你还会容他人插手吗？不要把别人都当成是傻子！” 沈太安破口大骂：“你她妈的消停点吧！老子今天既然把这事翻出来了，你就别想置身事外！你这个月为什么业绩做得比以前要好得多？要不是老子给你了几个客户，就你这逼样，还想进入业绩榜前二十？你她妈从老子这边拿了好处，转头又从陆筱蓉那捡了两个客户，两头都想占便宜，天下可没这么好的事！现在看老子失势了，陆筱蓉要上位，就跑过来巴结她。我告诉你，老子在海天混不下去，你她妈也别想好过！” 平时沈太安在人前都是领导派头十足，言谈举止间流露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气度。虽然在莫凡和陆筱蓉面前吃过几次瘪，但却从未这般失态过。之前被莫凡揍了一顿，想必是很狼狈的，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目睹。 而此时的沈太安，面目狰狞，言语粗俗，和往日形象大相径庭，让围观众们大跌眼镜。但正是这种强烈的反差，使观众们相信他说的都是实情。 大家看了半天热闹，其实都有些不解，沈太安好好的干嘛要自曝其丑，难道剽窃陆筱蓉报告的事情很光彩么？有些人甚至都在怀疑，这家伙该不会是被莫凡打坏了脑袋吧？ 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了，原来沈副总是气不过邱雁这个墙头草两面倒的行为，要来一个同归于尽啊！一些观众不禁在心中叫了声好，夸赞沈副总真够爷们，顺道也赞一下邱雁真有本事，不然大家哪有这场好戏看。 邱雁大叫道：“沈太安，你嘴巴放干净点！别往我身上泼脏水，那些客户是我凭自己的本事做到的！”她的声音越发尖锐，有些听众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沈太安哈哈大笑，说：“你她妈还真会做，有本事就跟大家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啊！给你的那些客户，都是老子做了至少一年以上的，我现在就能开放后台记录让大家来看！” 邱雁脸涨得通红，好似要滴出血来，两只眼睛有如在喷火一般，骂道：“你个贱男人！”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抓沈太安的脸。 沈太安猝不及防，或者说有点得意忘形，被邱雁在脸上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鼻子的伤处被碰到了，更是疼得差点掉下眼睛。他不由勃然大怒，一巴掌朝邱雁脸上扇去，啪的一声脆响，将邱雁那副很潮的黑框眼镜打落在地。 期待武斗戏码的观众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幕，只是没料到pk双方居然是一男一女，而且最值得期待的选手莫凡并没有出场。 现场观摩pk次数极为有限的小白们，口味并不挑剔，只要是真人pk就能让他们感到兴奋。但见多了这种厮打的老鸟们，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觉得这种打法毫无暴力美学可言，完全停留在狗咬狗一嘴毛的档次上。 邱雁的视力并没有问题，戴个眼镜纯属个人臭美需要。掉了眼镜，对她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激发了她进一步撒泼的勇气，张牙舞爪地朝沈太安扑去。 沈太安身材只是中等，却还是比邱雁稍高一点，加上身为男人，力量占优，面对这种挑衅自然毫不畏惧。他这会最大的心愿，就是狠狠揍邱雁一顿，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后果。 眼看二人要打作一团，莫凡张开双臂从中分开了他们，喝道：“都住手！” 要是别人来劝架，两个当事者多半会不予理睬，说不定还要趁着对方被劝阻拉拽的空当，再出上几下黑手。不管什么层次的打架，最重要的宗旨就是多占便宜少吃亏。 但不管沈太安还是邱雁，现在对莫凡都深自忌惮，没有不顾一切地朝前冲，站定了怒视对方。这也说明，二人并未完全失去理智。 莫凡咳嗽一声，说：“二位冷静一下。这里是办公场合，你们又都是文明人，怎么能随便使用暴力手段呢？” 观众们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不少人心里忍不住吐槽：这话别人说也就罢了，你说出来合适吗？ 若在销售部开启一项关于“谁是最暴力的人？”的民意测试，莫凡肯定会毫无悬念的当选，他在不少人心目中已经化身为头上长角的恶魔。虽然没有人亲眼见到，但大家一致公认，沈太安被打一事是销售部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暴力事件。要不是某人不争气认怂了，施暴者十有八九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这起事件才刚过去不到十天，始作俑者却开始倡议抵制暴力了，这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莫凡才不去理会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又对沈太安说：“沈副总，有什么问题，还是应该按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办，你说是吧？” 这一下不啻于提醒了沈太安，他猛然意识到，在公司未下达新的任命之前，自己仍然是销售副总监，销售部里名正言顺的一把手！ 第104章 【人至贱则无敌】 销售总监要收拾一个小销售员，无论从理论上而言，还是进行实际操作，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要是做领导的连一点处置下属的权力都没有，是无法管理好一个部门的。 之前沈太安想收拾莫凡未能得逞，一方面是莫凡没有什么大的把柄可抓，有点小毛小病的也会被陆筱蓉遮掩住，找他的麻烦不是那么容易。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沈太安自己心有顾忌，害怕影响到升职，没有使出比较极端的手段。 但是现在的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邱雁背叛了陆筱蓉，陆筱蓉是肯定不会护着她了，要想寻邱雁的把柄非常容易。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沈太安现在已经再无任何顾忌。他跑来找陆筱蓉自承剽窃一事，可不是来认错道歉的，为的就是将邱雁打下去，出一口心头的恶气。什么升职啊面子啊之类的，统统扔在了一边。 俗话不是说得好么，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沈太安已经达到了这一境界，收拾邱雁自是绰绰有余。 他冷冷看着邱雁，说道：“你偷同事客户，严重违反了公司的相关制度，我要你立即停职，等待处理结果！” 莫凡心想，这话听着好生耳熟啊，当初沈太安和邱雁不就是以这个借口来整治自己的么？看来沈太安急切之间也想不到太多，不过放着这个现成的把柄，却也足够解决问题了，反正就是个借口而已。这也算是天理轮回、报应不爽吧？ 邱雁嘶声道：“你胡说，我哪有偷过同事的客户？” 沈太安冷笑道：“你这个月的客户中，有四个是偷了我的，有两个是偷了陆筱蓉的，还想抵赖么！” 邱雁气得大叫道：“那四个客户是你给我的，怎么能叫偷呢？” 沈太安面无表情地说：“胡扯！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客户了？我手里有足够的证据。那四个客户至少都跟我做了一年多，交易记录清清楚楚。而你是这个月才做起来的，不是偷又是什么？” 邱雁直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沈太安说：“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大家可都听到了，你亲口说的，那四个客户是你给我的！再说我怎么可能偷你和陆姐的客户！” 沈太安嗤笑道：“谁听到了？你转过头问问，看有谁会给你作证。” 邱雁一直是面对着办公室里面背对着门，此时转过头，见门口那些看着她的人，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心一下子就凉了。她如同呆滞了一般半天没有动，直到这时才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谁都不会对两面派有好感，而且邱雁做的还是两面讨好然后又两面背叛的事，就更加让人不齿了。再说为邱雁作证，不仅会得罪沈太安，还会得罪陆筱蓉和莫凡。前一个大家不敢惹，后两个则是惹不起。 虽然沈太安看上去前途黯淡，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公司扫地出门，但至少人家现在还是副总监，而且还是进入狂化状态的副总监。招惹他的结果，看看眼前的邱雁就知道了。 陆筱蓉则是公司的希望之星，不久之后肯定要上位的，身边还有莫凡这么个凶神护着，吃饱了撑着的人才会去和他们作对。 其实大家都知道，作为一个普通销售员，根本不可能偷自己主管的客户，审核合同那一关就会露馅，后续流程自是休提。 偷总监的客户，更是完全没有可能。虽然在销售流程上，总监是不介入的，但在业务成立之后，总监那边还有一道复核手续。 后台记录中，有客户与销售员之间的对应关系。当某个客户从一个销售员名下，转移到另一个销售员名下时，总监便可召来双方质询。如果存在偷客户的行为，总监就会行使业务转置权，将该笔业务归还原主，然后按照公司制度进行违规处置。 由于销售员之间客户信息是不透明的，也有产生误会的时候。有时还有另一种情况，销售员与客户发生了矛盾，双方作崩了，然后由另一个销售员将这个客户做了下来。这种时候总监要做的主要是协调工作。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真有人偷了总监的客户，哪怕业务做成了，总监也可以立即划归自己名下，处置抢生意的销售员自是不在话下。 邱雁做了沈太安四个客户，不用任何人说大家也都清楚，那四个客户定然是沈太安送给邱雁的，除此之外再无第二种可能。 现在沈太安拿这个来说事，行径和流氓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这样的人，大家还是躲着点吧。 沈太安又笑了，不过这一次却非冷笑，而是真的感到心情愉悦。他说：“背后被捅了一刀的感觉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邱雁回过身，却没有理会沈太安，而是跑到陆筱蓉的桌前哀求道：“陆姐，我错了，我不该听信沈太安的鬼话，其实我一直都很后悔，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努力弥补，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知道，陆筱蓉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能求得陆筱蓉的原谅，就能继续在公司混下去，哪怕是沈太安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至于同事们的意见，现在哪还顾得了这个？ 陆筱蓉沉着脸没有说话，其实心里很是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邱雁。 莫凡说：“这个我可以替她回答，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为什么？！”邱雁的发声系统再次制造出高频声波，折磨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莫凡淡淡说道：“有一种错误，是无法被原谅的。” 沈太安狞笑道：“听到了吧？” 邱雁看向沈太安，目光中满是怨毒之意，说：“别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你做的事情，比我还要不如，看你还能在公司混几天！” 沈太安很光棍地说：“我早就不想这些了，只要看到你比我倒霉就行。我就是十年八年的不用上班也衣食无忧，你滚出公司之后，还能有什么？” 这话当然绝非吹牛。沈太安混了这么多年，也算薄有身家。邱雁工作时间不长，业绩又做得一般，自是远不能和沈太安相比。 邱雁从牙缝中蹦出一句：“你别后悔！”再没理会任何人，直接朝外走去。 观众们都很自觉，立即为她闪开了一条道。随后沈太安也走了出来，观众们便立即散开各就各位了。再继续围观的话，弄不好会长针眼的。 邱雁回到座位，收拾了一下个人物品，然后离开了公司，掉在陆筱蓉办公室里的眼镜也没有去捡。就算沈太安不处置她，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她也没办法在公司呆下去了。 沈太安一直看着邱雁离开，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下来点了支烟，觉得抽起来有滋味多了。 常言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没有谁是天生就不要脸的，从要脸到不要脸，总要经历一个过程。 像沈太安这种成功人士，尤其注意自己的形象。有些事情可以私下里做，却绝对不会摆到台面上来。今天实在是被邱雁的行为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才会做出这般疯狂的行为，不仅把自己做的龌龊事抖了出来，还彻底将脸面剥下来扔掉，为的就是让背叛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出了气之后，他也有过那么一瞬的后悔，但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他觉得反正面子已经丢得一干二净，在公司也肯定呆不下去了，还在乎那些东西干嘛？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之所以会瞻前顾后，是因为害怕失去已经拥有或即将拥有的东西。而当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再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就会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便是这么诞生的。 此时的沈太安，完全沉浸在复仇之后的快感中。他发现有些事只要豁出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在想，要是早点下定决定对付莫凡和陆筱蓉，肯定早就把这对狗男女整出公司了。或许现在想想办法也不晚呢？ 好在他如今只是不要脸，脑子还没有完全丢掉。兴奋了一阵之后就意识到，陆筱蓉是有董事长罩着的，自己根本动不了人家。而莫凡跟邱雁也是完全不同的，那家伙擅长使用暴力，还有一帮关系不错的流氓客户，惹毛了那尊瘟神，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个发现不免让他感到有些遗憾。 在公司他已经无可失去，但他还有一具怕疼的肉身，还有老婆孩子需要考虑。这一有顾虑，当然就不敢造次了。 抽完一支烟，沈太安登入公司的销售平台系统，将邱雁名下四个客户的成交订单转移到了自己名下。弄完之后，他想了想，又将原本属于陆筱蓉的那两个客户，从邱雁名下交还给了陆筱蓉。 他这么做，可不是想巴结示好陆筱蓉。陆筱蓉和莫凡仍在他的敌人名单之列，他只会希望那两人越来越倒霉。而且已经在公司混不下去了，巴结陆筱蓉又有什么用。 他只是不想让邱雁再得到什么好处。哪怕是被公司除名，离职前该结的薪水还是会结的。 第105章 【你不知道的事（上... 销售四组的主管办公室里，闹剧结束之后，一下子变得清净下来。 陆筱蓉情绪明显有些不佳，莫凡对她说：“别想太多。” 陆筱蓉点了下头，说：“我没事。” 莫凡微笑着说道：“你没事不是这样子的。” 陆筱蓉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莫凡说道：“看到邱雁和沈太安闹出这种丑剧，按说我应该感到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 上次沈太安搞区域客户资源划分，陆筱蓉作为弱势及受害的一方，战而胜之，心中便只有胜利的喜悦。而这一次，眼看着沈太安形象地位全面崩塌，一个堂堂副总监弄成这个样子，难免让她有些唏嘘。 而对于邱雁，陆筱蓉的心绪就更为复杂了。 在刚知道邱雁偷了自己的竞聘报告时，陆筱蓉的确是又生气又伤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就慢慢地淡了。两人共事一年多，一起逛街吃饭的次数可不少，即便是遭到了背叛，陆筱蓉也无法将她们过去的交情彻底从心里抹去。 最近这一周，邱雁在陆筱蓉面前表现得特别乖巧，交待给她的工作也都完成得挺好，这也让陆筱蓉对她的恶感越来越少。 虽然明知道邱雁是别有用心，但陆筱蓉让她加入到伟盛地产的项目中，自己的动机也不单纯，心中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一丝愧意。 其实要不是莫凡一力坚持，她已经准备放过邱雁了。 作为最亲近的人，莫凡对陆筱蓉的想法相当清楚，有些无奈地说：“你呀，有时候真应该丢掉那颗廉价的同情心。” 陆筱蓉低下头来，说：“我是不是又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莫凡走到陆筱蓉旁边，牵了她一只手，温言说道：“我没说有同情心不好，但这得分时候分对象。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总该听过吧？” 陆筱蓉说：“你觉得他们还会害我吗？” 莫凡点头说：“我敢肯定地告诉你，如果有机会把你踩在脚下，那两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并且做完之后肯定不会同情你。不要被她们的表象给迷惑了，刚才那一出闹剧，看上去他们都挺疯狂的，实际上心里一点都不糊涂。” 陆筱蓉有些疑惑地说：“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说的都不完全是真的了？” 莫凡微微一笑，说：“至少你看到的不是全部。安心工作吧，下班后我给你看点东西。” 陆筱蓉好奇道：“什么东西？” 莫凡冲她眨了下左眼，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 在莫凡梦里的那个位面，有一首莫名其妙红得发紫、紫到发黑的歌，名叫“心太软”。那首歌当红之时，他跟几个狐朋狗友到草原去玩，远远看到一个少年牧民赶着羊群在唱歌，便驱车过去，准备近距离欣赏一下草原民歌。结果到了近前，却听那少年在唱：“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与这首歌相比，那些仅仅红到烂大街的歌，简直是弱爆了。音乐人不能解释这一现象，却有某些专家认为，“心太软”三字契合了儒家亚圣“性善论”的观点，因而容易被人接受。 这种说法当然相当扯淡，不过却道出了一个事实。这世上滥好人不多，纯粹的坏人也很稀少，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同情弱者的趋向性，便是所谓的心太软。 应该说同情弱者是人性中闪光的一面，人类社会中的许多传统美德，如尊老爱幼、女士优先等等，都是基于这一闪光点的延伸。如果所有人都摒弃这一点，整个人类世界将变得不可想象。弱肉强食的人类社会，所有秩序最终都将崩塌。 但是并非所有的弱者都值得同情。弱者不等于善人，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对应关系。 莫凡这一次就准备让陆筱蓉好好认清一下某些人的另一面，让事实来教育她。 …… …… 下班之后，陆筱蓉照例又到莫凡跟前一起吃饭。这一回莫凡叫的是盖浇饭，虽然味道实在相当一般，好歹也算换了个口味，偶尔吃一次也是不妨的，总比天天晚上吃洋快餐要强。 陆筱蓉看到莫凡前面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心里又生出一点异样的感觉。这些天她过来吃饭的时候，邱雁总是会笑着给她拉过一张椅子。 莫凡知道陆筱蓉在想什么，说：“快吃饭吧。” 陆筱蓉端起碗来，说：“你不是要给我看个东西吗？” 莫凡说：“先吃饭，吃完再说。” 陆筱蓉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莫凡笑道：“过会你不就知道了吗？” 陆筱蓉说：“你还卖起关子了。” 莫凡说：“我是怕影响了你的胃口。” 两人说着闲话，慢慢吃着。陆筱蓉虽然对莫凡要给她看的东西好奇，心里却并不着急。 吃完饭，莫凡把一次性碗筷都拿出去扔了，回来后对陆筱蓉说：“你坐我那里。” 陆筱蓉依言坐了过去，莫凡把一只耳塞塞到她耳朵里，然后打开了电脑中的一个视频文件。 播放器中显示出了视频画面，陆筱蓉一看就愣住了。 画面中有两个人，正是邱雁与沈太安，他们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虽然那张老板椅看上去很大很气派，但终究只是个单人椅，两人要想坐在一起，只能采用交叠的方式。 “他们……”陆筱蓉转头看向莫凡，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莫凡指了下耳朵，说：“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 陆筱蓉又看向显示器，只见画面中沈太安的一只手从从邱雁的领口伸了进去，在里面揉捏着，邱雁胸前的衣襟随之起伏。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把头偏向一旁，只听那二人的交谈内容。 虽然就看了两眼，她还是能够认出来，视频中的地点是沈太安的办公室。从拍摄角度来看，应当是用沈太安桌上的摄像头拍的。 沈太安因为要参加总部那边的网络视频会议，所用摄像头的分辨率和话筒的敏感度都很高，因而画质和声音的清晰度都还不错。 只听邱雁用嗲嗲的声音说：“沈总，你不是说要给我四个客户吗，现在才两个哦！” 沈太安笑着说：“你急什么，难道我还能骗你吗？放心好了，这个月准保让你进入销售榜前二十。” 邱雁娇笑道：“那就谢谢沈总啦！” 沈太安说：“跟我还需要客气吗？” 接下来便是两人接吻调情的声音，随后视频也就终止了。 销售大厅里这会只剩下了晚上要加班的人，都离莫凡这一处比较远。但陆筱蓉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地说：“他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莫凡说：“要不是这种关系，沈太安恐怕也不会因为邱雁的背叛变得那么疯狂。但是你看那两个人再怎么闹，却始终没把这层关系说出来，这表明他们都没有丧失理智。这种清醒的疯子，杀伤力是很强的。” 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今人云：谁动我衣服，我砍他手足。当然，古人说的妻子，是老婆和孩子。今人说的衣服，大概专指女人，而手足应当就是胳膊和腿了。这或许能够说明，对于男人来说，比兄弟背叛更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女人的背叛。 沈太安和邱雁之间，恐怕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但男女关系总是存在的。 陆筱蓉摇了摇头，说：“真是没想到。” 莫凡说：“说实话，邱雁今天早上的表现比较出乎我的意料。沈太安到你那里揭她的短，她倒很有点急智，一上来就说沈太安对你有意思，先拿男女关系做文章。这样就算沈太安抖出和她的事情来，她也可以矢口否认，说沈太安是痴心妄想，给自己留下退路。同时她这样说，也是希望你和我对沈太安产生更多的敌意，能够站在她那一边。就是在最后关头，她也没有完全放弃，还知道再向你求情。要不是我在场，你恐怕就被她说动了。” 陆筱蓉轻轻叹了口气，说：“她是有些小聪明的，你跟她接触得少，不了解而已。” 莫凡说：“只可惜沈太安也不傻，而且更加不要脸，让大家以为他给邱雁四个客户，是偷取你竞聘报告的报酬。然后他又把这个定性为偷客户，这已经不仅仅是诬陷了，等于是摆明了要把送出去的客户再拿回来。那四个客户可是邱雁拿身体换来的，沈太安这种行径，就跟嫖客办完事不给钱一样，终于让邱雁变得歇斯底里了。” 陆筱蓉撇了下嘴，说：“沈太安的确很无耻，可你说得也太难听了。” 莫凡耸了下肩，说：“事实就是如此嘛！而且邱雁也好不到哪去。这里还有几个文件，再给你见识一下。” 陆筱蓉摇头说：“我不看了。” 莫凡笑着说：“是音频文件，你听就可以了。” 他将那几个文件拖到播放器里连续放给陆筱蓉听，每一段音频的时间都不长，加起来还不到10分钟。 第106章 【你不知道的事（下... 那几个音频文件，都是邱雁与沈太安的对话，说的内容均与陆筱蓉有关。 其中有一段提到了竞聘报告的事情。邱雁问沈太安，为什么偷了陆筱蓉的报告都好些天了，他许下的承诺还没兑现。沈太安则说，等他升职之后，就会想办法把陆筱蓉调离销售部，到时候陆筱蓉留下的客户尽可以让邱雁去挑，能做起来的都归她，还许诺一年之内让她当上主管。 其余的几段谈话，都是那二人在讨论如何才能让陆筱蓉离开销售部，甚至是离开公司。大多数时候都是邱雁在出主意。虽然只是构思，并没有成为现实，而且显然邱雁对很多情况不怎么了解，所出的主意都不怎么靠谱，但那种种阴毒想法，着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音频中除了二人的谈话之外，有时还有一些其它声音。但凡对男女之事有点了解的人，都听得出来那是什么声音。 陆筱蓉听完之后，从耳朵里取出耳塞放在桌上，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以前一直觉得，邱雁只是有一点任性，有一点自私，对于现在的年轻女孩来说，这甚至都算不上是缺点。偷她的报告，大概也只是一时糊涂。却万万没有想到，背地里邱雁竟然会是这样子的。 莫凡见陆筱蓉神情有些抑郁，柔声说：“又准备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吗？” 陆筱蓉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就是很想不通，和邱雁在一起共事一年多，我一直尽可能地照应她。可她偷了我的报告不算，还在背后想方设法的要针对我，我有哪一点对不起她了？” 莫凡说：“你是没有对不起她。但如果你觉得邱雁会因为偷了你的报告就心怀愧疚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当他们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之后，非但不会心生歉意，反而会开始恨你。若是你妄想以德报怨，他们就会变本加厉，你对他们越好，他们就越巴不得你去死。对于这种人来说，只有他们对不起的人消失了，心结才会消除。” 陆筱蓉皱着眉头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莫凡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这种人还不少呢，只是你以前没留意罢了。” 陆筱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莫凡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些视频和音频的呢？” 莫凡说：“沈太安那家伙老想阴你，总让我觉得有点不放心，就在他电脑里安了个密探，监视他的动静。” 陆筱蓉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说：“结果就看到了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是吗？” 莫凡不由有点尴尬，说：“我主要是听他们说什么，没关注他们做什么。” 他可没有偷窥人家在办公室里调情的嗜好，但在监视过程中，的确看到了不少限制级画面。要是把那些内容整合在一起放到网上，会有很大的几率以“xx门”之名成为热门搜索和下载的对象。 当然，他并没有把那些东西存下来。给陆筱蓉看的那段视频，其实并不算过火，只是让她能直观的了解到那两个人的关系，另外那一段对话也有些价值。 陆筱蓉说：“你存下来的这几个，是专门留给我看的吧？”她知道莫凡要想教训沈太安，办法多得是，不会留着这种东西去要挟对方。 莫凡点点头，说：“就是想让你知道，那两个家伙完全不值得同情。” 陆筱蓉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啊，难道你觉得我会不相信你吗？” 莫凡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的感触更深一些。我知道你对邱雁于心不忍，毕竟她曾经也算是你的小姐妹。就算明知道她背着你做了很多小动作，只要你没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你就不愿意去记恨她。在看到她倒霉的时候，仍然会心里不舒服。” 陆筱蓉不由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邱雁偷了我的报告，我不会再把她当成朋友，但也很难把她当成敌人。我要怎么样才能变成你希望的那个样子呢？” 莫凡微微一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还有什么需要变的呢？“ 陆筱蓉说：“你不是说过，我这个样子不适合在职场里混吗？“ 莫凡说：“工作上的事你不是做得很好么，其余的交给我就行了。“ 陆筱蓉扁了扁嘴，说：“怎么能老靠你呢？” 莫凡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就让我守护着你，不好吗？” 陆筱蓉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莫凡笑着说：“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之一嘛。而且我又不是光说说的，莫非你信不过我？” 陆筱蓉撇了下嘴，说：“哪有啊。沈太安和邱雁那么多坏心眼，被你略施小计就搞得自相残杀了，我怎么敢怀疑你的能力呢。” 莫凡说：“呃，领导这是在批评我吗？” 陆筱蓉轻笑着说：“我是在表扬你呢！” 莫凡说：“不再替邱雁难过了吧？” 陆筱蓉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她和沈太安之间，怎么说呢……” 莫凡替她补足：“恶心？” 陆筱蓉点了点头。 莫凡笑着说：“所以才让你吃完饭再看那些东西嘛。” 陆筱蓉现在也算是“过来人”，而且作为一个成年人，尽管在某些方面比较传统，但并不会用自己的一些坚持去要求别人。邱雁与沈太安之间的男女关系再怎么不正常，那也是人家的事，她顶多是有点看不惯而已。 但是那两人一个星期前还在一起耳鬓厮磨，转眼之间就反目成仇互相攀咬。要说是感情破裂合不来也就罢了，可实际上根本就与感情无关，纯粹是利益的结合与背叛，这实在让陆筱蓉很难接受。 …… ……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或许没有了人类这个最大的破坏者，还会转得更加轻松愉快。销售部没有了销售总监都照常运转，更别说是邱雁这种小人物了。 事实上只过了几天时间，大多数人对邱雁的印象，就只剩下了在那天陆筱蓉办公室里她与沈太安厮打的那一幕。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人们总是习惯于淡忘，这种淡忘的速度常常会快得不可想象。 到了星期五，陆筱蓉领导的伟盛地产项目工作终于结束了。如果是真正的商业竞争，后面的竞标才是最重要的一环，要是不能将项目拿到手中，之前的一切工作都等于是白做了。但这只是海天集团内部的业务，是一场没有竞争对手的模拟战，所以至此陆筱蓉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后面的配送安装等工作，都不需要销售部介入。 陆筱蓉将这次工作的过程写了份报告交给了钟彦，请他代交董事长。在这个项目的操作中，陆筱蓉是和钟彦直接联系的，所以就没有跨过他直接向何惠铭汇报。另外在工作的前期，运营部那边出了点纰漏，让钟彦过目一下，也好让他放心。一些小的细节如果不注意，说不准就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工作圆满结束，所有的参与者都感到很高兴。除了完成一件事情的喜悦之外，他们知道，这还关系到他们以后的发展。 抛开运营部委派过来的四个人不论，销售部这边的参与者，除了杨丽扬之外，个人业绩都不算突出，至少是很难进入业绩榜前二十。 其实这些人平常工作也挺努力的（工作态度不端正的已经被陆筱蓉清理掉了），但要么是运气差了一些，要么是沟通技巧有问题，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难把客户做下来。辛苦付出却得不到回报，不仅让他们感到郁闷，对个人前途也慢慢变得有些迷茫。 但是在陆筱蓉带领下的这种团队工作模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目标，有了方向人就不会再感到茫然。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几个人在一起相互协助共同完成一个小任务，这比单打独斗的感觉要好得多。 他们并不知道销售部将来会如何发展，但是却觉得这种工作方式更加适合他们，所以很期盼着新公司成立，希望能够继续在陆筱蓉手下按这套模式工作。 虽然公司总部那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陆筱蓉也算得到了何惠铭的亲口承诺，但公司的决议没有下达之前，她是不会向大家宣扬那些东西的。 杨丽扬知道陆筱蓉在这方面很谨慎。她已经将自己定位成陆筱蓉的副手，那么有些事陆筱蓉不愿意做或不方便做时候，她就应该去代劳。适当的透露一些消息，不仅有助于收拢人心，也能使大家的干劲更足一些。除此之外，她对陆筱蓉全力支持与配合的态度，也是向大家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 可以说，在这个项目的工作中，陆筱蓉领导权威的竖立，杨丽扬发挥了很大作用。 第107章 【践行宴（上）】 伟盛地产项目的工作终于结束，莫凡也很高兴。 他一直充当陆筱蓉的顾问角色，算是间接参与其中了。只不过他高兴的缘由却和别人不大一样。工作结束意味着陆筱蓉不用加班了，晚饭也就不用瞎凑合了，周末两个人可以一起享受休闲时光了。 下班之后，莫凡和陆筱蓉一起到超市买了些食材，然后回到住处一起动手做晚饭。陆筱蓉很喜欢与莫凡一起在厨房忙碌的感觉，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家的温馨。 莫凡说：“最近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想不想到外面走走？” 陆筱蓉说：“你有什么计划吗？” 莫凡说：“具体的还没有，这不是要先问问你嘛！我就是想爬爬山、搞个野外烧烤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 一进入十月，浦海的气温就明显下降了，终于能让人感受到秋意的凉爽。从平均气温来看，浦海的春秋两季都非常短暂。莫凡觉得这样宜人的时光不应该错过，而且陆筱蓉连续两周加班，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之后，活动一下身体是个不错的调剂。经常呆在办公室里，很容易对人造成心理压抑。在这个时节里，就应该离开城市与大自然好好亲近一下，无疑对身心健康非常有益。 陆筱蓉一听就很有兴致，说：“好啊！” 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了起来，虽然周末只休息两天，时间有限去不了远处，但浦海周边还是有不少可去的地方。 陆筱蓉这些年忙于工作，还真没怎么出去玩过，现在有莫凡陪伴，便越说越是心动。讨论了一会，她就说：“你怎么早点没提呢，我们刚才在超市就可以直接买好东西回来了。” 莫凡笑道：“吃完饭再去买也不迟，超市不会那么早就关门的。” 两人说着话，各种食材也都料理妥当了。依然是陆筱蓉来掌勺，莫凡在一旁进行口头指点。 弄好两个菜之后，梁文博回来了，站在厨房外面探头探脑。他今天依然算是提前下班，看来新人菜鸟要想得到展露自己的机会，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莫凡说：“我们明天准备出去郊游，你参加不参加啊？” 梁文博说：“明天？明天肯定不行！” 莫凡说：“难道你又要参加培训？” 梁文博说：“那倒不是。” 陆筱蓉回头看了梁文博一眼，说：“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莫凡说：“是啊，你要是怕当灯泡，可以带上你的小小草嘛！” 陆筱蓉一听，侧过头看向莫凡，问：“阿博的女朋友吗？” 莫凡笑道：“可不止是女朋友那么简单，应该算是未来的梁夫人。” 梁文博郁闷道：“你嘴上积点德会死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 董薇薇因为姓名都是草字头，因而梁文博给她取了个绰号，唤作“小小草”。这一周来，莫凡拿董薇薇的事逗弄过梁文博几次，发现确如他所料，梁文博对董薇薇本人并没什么意见，纯粹就是因为这是他老妈的安排才心中抗拒。 莫凡不理会梁文博，对陆筱蓉说：“那女孩你应该认识，就是咱们何董的大秘书。” “哦！”陆筱蓉笑着看了梁文博一眼，“董秘书人很不错的啊。” 梁文博抗议道：“你们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啊！” 莫凡说：“我说你头发剪短了，人怎么反倒越来越‘娘’了，还好意思把生气这种要挟挂在嘴上。很好，你气吧，气饱了就不用吃饭了。” 梁文博说：“不跟你扯了，说正经的。保罗星期天就要回美国了，明天请朋友们小聚一下，景山要做这个东道，地点就放在了他的‘名园18号’。人家可是让我务必要请你过去，所以明天你们别去郊游了，咱们一块吃大户去。” 莫凡说：“这样啊！”他跟陈保罗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但两人还算是比较投缘，而且这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为朋友践行，自然也是应该的。 陆筱蓉说：“那你们去吧，我就做个人安排了。” 梁文博说：“别介啊，给朋友送行这么大的事，你要是不去，人家会说莫凡不懂礼数的。” 陆筱蓉犹疑道：“真的吗？可你们的朋友我不认识啊！” “别听他扯淡。”莫凡看着梁文博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礼数，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算梁文博不说，莫凡也准备和陆筱蓉一起去。但梁文博这样信口胡扯，明显是别有隐情。 梁文博讪笑了一下，说：“没卖什么药。明天小小草也要去，她们不是认识嘛，正好可以在一起说说话。” 莫凡奇道：“你脑子开窍了？” 梁文博说：“不是你跟我说的么，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反正总是要跟她相见，人多的场合总比两个人独处要强。” 莫凡摇了摇头，说：“不得不说，你这心态还是有问题呀！” 陆筱蓉翻着锅铲说：“其实我跟董秘书也不熟，只是工作中打过几次交道而已，没有私交的。” 梁文博忙说：“多接触一下就熟了嘛。” 陆筱蓉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容看向莫凡，莫凡朝她挤了个眼，说：“算了，我们就成全他一次吧。” …… …… “你觉得我穿成这样可以吗？”陆筱蓉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莫凡问道，眉宇间露出一点点怯意，显得不是那么自信。 莫凡见她换了一件黑色的半肩小礼服，裙摆刚刚及膝，将腰身的曲线完美地展露了出来，由衷地赞道：“好看得不得了！” 陆筱蓉抿嘴一笑，说：“别光说好听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再去选购一件。” 莫凡说：“没那个必要，吃个饭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难道我说好还不够吗？”上前揽住陆筱蓉的腰肢，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 陆筱蓉有些忸怩地说：“我不是怕给你丢人么。” 莫凡说：“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我不知道多有面子呢！”说着又朝她嘴上吻去。 两人舌头做了一番纠缠，陆筱蓉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莫凡停下来在她耳边说：“要不我们在家里运动一下再去？” 陆筱蓉在他胸前轻轻捶打了一下，说：“别胡闹了，我们走吧。” “名园18号”是一家顶级法式餐厅，在浦海相当有名，陆筱蓉虽然没去过却也有所耳闻。她知道那里消费很高，随便吃顿饭人均消费都在千元以上。如果点餐精致一些，再开瓶好一点的酒，那可就没数了。 在那种餐厅吃饭，要求宾馆须着正装，所以陆筱蓉才穿了这样一身。她的衣服虽然很多，但要么是ol一类，要么是休闲装，还是去年出席公司的一个活动，才买了这件小礼服。当时觉得这种衣服平时也穿不到，有一件应付场面就够了，所以选的是被称为永不会出错的黑色。 不过让她感到不安的，其实并不是服装，而是要出席的场合和面对的人。 虽然梁文博现在就跟一个刚工作的职场菜鸟没什么区别，但陆筱蓉知道，其实人家的生活圈和交往层面与她是很不一样的。这是她第一次以莫凡女朋友的身份参加社交活动，所以心中会有些压力，总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好。 莫凡自是看出她有些紧张，所以一边出言鼓励，一边说些别的分散她的注意力，倒不是真想在这个时候与她亲热。 二人从陆筱蓉家里出来，驱车前往莫凡的住所。进屋之后，见梁文博正在通电话，就听他说：“你不给我面子无所谓，可人家莫凡初次带女朋友出席活动，你不安排个车接车送，好意思吗？哎，这就对了！” 待他通完电话，莫凡说：“你又借我的名义想干什么坏事？” 梁文博说：“晚上肯定是要喝酒的嘛，自己开车多有不便，所以我就让景山派个车来接我们啊。” 莫凡摇了摇头，对这家伙实在有些无语，现在虽然安下心来自力更生了，但总会在不经意处露出点纨绔作风。 三人闲聊一会，莫凡与梁文博也都换好了衣服。又过了些时候，梁文博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然后说：“车到了，我们下去吧。”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虽然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但这辆车停在楼下，依然是那么的醒目。陆筱蓉一看这车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梁文博的朋友都是非富即贵之辈。车内空间很大，可她坐进去后却感到有些局促，心里有些不自在。 车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迷你吧台以及吧台旁的酒柜。梁文博上车后先告诉了司机地址，然后就到酒柜里去翻看，片刻后摇头说：“连一瓶好酒都舍不得放，真不知道景山弄这个酒柜干什么用。” 莫凡说：“你现在很想喝酒吗？” 梁文博说：“当然不是，就看看有什么藏货，晚上回来时可以顺手带走。” 莫凡说：“碰上你这么个家伙，他肯定早就把好酒藏起来了。” 梁文博笑道：“就是有我的觊觎，他才会把那些酒更当宝贝，我是多么为他着想啊！” 莫凡鄙视道：“你不坑人就不错了。” 第108章 【践行宴（下）】 董薇薇住的地方居然离莫凡的租房并不太远，十几分钟的车程便到了，和梁文博以前的住所类似，也是一处很高档的酒店式公寓。 莫凡觉得，这大概也是梁文博最终决定要带上小小草一起赴宴的原因之一。董秘书不仅在工作中是何董的助手，生活中更是何惠铭钦定的儿媳，必然也负有监督照看梁文博的责任。这么近的距离，人家想过来随时可以过来，梁文博还能躲到哪去。男人嘛，就应该这样，躲不了的问题就要去面对。 董薇薇上车之后，脸上显出一丝诧异之色，大概是没料到会遇见陆筱蓉，更有可能是对于梁文博没有独自来接她感到有一点失望。 梁文博对她的神色就当没看见，说：“你应该都认识的，不过恐怕不知道他们俩是一对吧？” 董薇薇轻轻一笑，没有接梁文博的话，在陆筱蓉旁边坐了下来。她这也是没办法，梁文博跟莫凡坐在长沙发上，地方再宽敞她也不好往跟前凑。 陆筱蓉见到董薇薇，多少还是有些拘谨，说：“董秘书好。” 董薇薇笑着说：“陆姐你别这么见外，叫我薇薇好了。” 两个女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就熟络起来，就像是很长时间的朋友一样。 梁文博小声对莫凡说：“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 莫凡白了他一眼，也小声说：“女人这么做，其实是在迁就男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梁文博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表示不懂，还是另有意见。 …… …… 莫凡四人到达“名园18号”之后，便有专人引领他们去了楼上的一个小宴会厅。 这处宴会厅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平米，不是特别大，适合举行二十到三十人的聚会。室内是法国宫廷式的装修，贵气中透着几分古朴典雅，与这家餐厅的菜式十分契合。站在窗边，便能看到浦江之畔最著名的一条风景线。 高端的餐饮行业，味道有时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很多人选择到这里就餐，看重的是环境以及服务。 莫凡四人进去时，今晚的主角陈保罗以及请客的徐景山都在，此外还有四五个男女。见他们进来，陈保罗和徐景山便迎了上去。莫凡和梁文博把自己的女伴介绍给他们认识，寒暄之后，陈保罗又将他们介绍给了另外那些人。 随后又有几人陆续到来，宴会厅里渐渐热闹起来。这种小规模的朋友聚会，大家不会三个五个的再去分小圈子，而是都聚在一处。后来人多了些，也只是男人与女人分开，各聊各的话题。 陈保罗比莫凡上次见时黑了不少。他这段时间在国内各处旅游，着实去了不少地方，一方面是为了增长见识，毕竟是自己的祖国，亲身感受一下人文风光历史传承，要比光从书本电视上看好得多。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缓解精神压力，让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和放松。 上回莫凡请他帮着订几分期刊，他一直记着这事，已经托朋友将最新的几份刊物寄了过来，等会宴会结束莫凡就可以带走。 保罗说，等他回美国后，会挑选最有价值的刊物文章，每月给莫凡邮寄一次。 莫凡自是由衷地表示感谢，保罗同学可是专业人士，这比泛泛的订几份刊物要好得多。像这么靠谱的朋友，现在可是不好找了呢。 话说到这里，两人就金融方面的一些问题聊了起来。 对待休假的态度，东西方明显是有很大差异的。在华夏国，休假时仍不断接到电话处理工作中的事情，被认为是一种成功的体现，这说明你是不可或缺的人，无论从商还是从政皆是如此。而西方人则认为，休假就是休假，任何工作中的事情，哪怕再重要，也要等假期结束后再说。 之前保罗便是在休假状态中，所以并没和莫凡聊过金融方面的话题。现在他是假期结束准备工作，谈论一下便当是热身了。 这一聊起来，保罗发现莫凡对金融方面的认识，比他原以为的还要高明得多，一些见解相当深刻，对他很有启发作用，不由越发有兴致了。 两人交谈时用的是美语，涉及到许多专业词汇。旁边的人只知道他们在说金融方面的事情，却都不大听得懂。其实这和语言无关，外行人听内行人讲人家的行内事，即使是母语，很多时候也是听得云山雾罩不知所云。 徐景山早就知道莫凡有种种不凡之处，因而倒不以为意。其余的人都是初识莫凡，均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虽不知莫凡是什么来头，却都对他高看一眼。当然，莫凡算是由陈保罗、徐景山、梁文博三人共同引见给大家的，原本就没人会看轻他。 梁文博却对此相当不满，说：“你们俩有完没完？我说保罗啊，大家都是来给你送行的，你们两个巴拉巴拉的，那我们都走了啊！” “抱歉！”保罗对大家笑着致歉，金融方面的话题就此打住了。 陆筱蓉在女宾这一边，就显得要沉默多了。来的都是些年轻女人，话题主要在时尚方面，这个说米兰时装周如何如何，那个说巴黎时装周怎样怎样。并非有意识地炫耀什么，大概人家的生活中就是这些内容。 对于这些东西，陆筱蓉闲暇时也会关注一下，年轻女人又有哪个会对时尚不感兴趣呢。但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不会将生活的重心放在这些事情上，只作为休息时的一种调剂。 虽然无法融入别人的话题，她却不会因此而自卑。她一直崇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生活，而且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不同，没有必要去看别人是怎样活着的。如果真做一个无所事事的贵妇，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很空虚无聊的。 之前的一些担心，她只是怕自己表现不好而让莫凡没面子。在看到今天女客们的衣着后，陆筱蓉就知道的选择是正确的。她从没想过要在这种场合出风头，只要得体就够了。 大部分时候，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莫凡身上。看到莫凡与朋友们相处融洽，说的话总能引起旁人的关注与赞同，她的嘴角就一直挂着笑意。 这边的女客当中，董薇薇倒是有几个认识的人，但仅限于知道对方，过去从来没打过交道。她们说的话题，她也不怎么感兴趣。相较之下，她还是陆筱蓉更熟悉一些，加上大家是一起来的，心理感觉上更近一些。 莫凡其实也一直在关注陆筱蓉，两人偶尔一个眼神上的交流，便能传达不少情意。正自暗送秋波，突听梁文博说：“他怎么来了？”回过头去，见纪小颖走了进来，才知道不是“他”而是“她”。 梁文博见陈保罗到门口去迎客了，就拉过徐景山说：“你还叫纪小颖了？” 徐景山说：“什么话！那是保罗请的客人，你有什么意见啊？” 梁文博说：“废话，我当然有意见了，你好歹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徐景山笑道：“又不是外人，来了又能怎么着？你们之前有点误会，才正该多亲近亲近。” 梁文博看向莫凡，说：“你觉得呢？” 莫凡耸了下肩，说：“来就来了呗。”他几乎天天和纪小颖照面，对此倒没什么感觉。 梁文博一想也是，现在都成了邻居了，难道还怕见她么？再说她的目标又不是我，我担心个屁啊！想到这他看了莫凡一眼，颇有一点幸灾乐祸。 纪小颖到男人这一堆里礼节性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对莫凡以及梁文博都没什么特殊表示，随后就去了女人那一堆，不一会就跟董薇薇、陆筱蓉两人聊了起来，一副很熟很要好的样子。 梁文博见了，便捅了莫凡一下，嘴朝那边一呶，说：“看到情况没？” 莫凡说：“哪有什么情况？”心想，纪小颖说过好几次要见陆筱蓉，今天倒是让她遂意了，也不知她是要打听什么，还是想说我的坏话。 不过看来看去，不论陆筱蓉还是董薇薇，与纪小颖交谈时神色都很正常，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陈保罗在浦海这边朋友不多，总共就来了不到二十人。人到齐之后，宴席就开始了，众人坐了两个圆桌。纪小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坐在陆筱蓉旁边，两人吃饭时还偶尔交流一下，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们是相识很久的朋友，实际上这两人才是第一回见面。 莫凡本来想问问陆筱蓉，纪小颖都和她聊了些什么，这时自然就不方便了。 餐桌上吃的都算是正菜，每个宾客身后都有一个专职服务员，负责上菜撤盘。厨师分餐在这方面也有好处，一直到吃完，桌子上都是很干净的，不会出现杯盘狼藉的景象。正菜吃过后面便是酒会，服务员撤去圆桌，将甜品水果及各类小食摆在了自助长餐桌上。 莫凡在这个时候，才有了与陆筱蓉独处的机会，就问她纪小颖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陆筱蓉说：“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聊。我跟薇薇也没什么人可说话，她过来我们就聊在一起了。” 莫凡心里不由有些纳罕，到底是自己多疑了，还是那女人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呢？ （第一卷，终） 第1章 【变化】 宝石蓝的california在一处看上去有些厚重的铁门前停了下来，鸣了两声喇叭。门柱上的监控摄像头移动位置对准了车，只听门锁发出一声轻响，随后铁门缓缓打开，california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开了进去，铁门又在车后缓缓合拢。 道路两侧列植着一人合抱粗细的法国梧桐，开散的树冠将道路上方完全遮掩起来。树下芳草茵茵，并未因秋意降临而褪去绿色。 前行数十米到了路的尽头，不再有树木的遮挡，视线便开阔起来。只见一个圆形的喷泉水池后面矗立着一幢东西合璧风格的建筑，虽然只有三层，却显得格外古朴大气。 california在楼前的空地停了下来，梁文博下了车朝楼内走去。进入门厅后他继续前行，从后面的门穿楼而过。 楼后面也有一条青石板路，只是比入门处的道路窄了一些，而且两侧没有高大的树木。 梁文博沿着这条路，进入一个拱形的院门，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穿过这片小竹林之后，一座二层小楼映入眼中。 楼前的草地上，放着两把藤木安乐椅，以及一张藤木桌。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美妇。妇人盯着脚边的一处草地，似乎正在出神，并没留意梁文博的到来。 梁文博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在妇人身侧蹲了下来，轻声唤道：“大妈。” 妇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向梁文博，过了大约两三秒钟，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阿博回来了。” 梁文博笑着说：“是，我回来了。”指了指桌上的纸盒，“大妈，我给你带核桃酥了。” 妇人伸手在梁文博头上抚摸几下，脸上满是慈爱之色，说：“阿博真懂事。今天在学校里是不是也这么乖啊？” 梁文博说：“大妈，我都毕业了，现在已经工作了。” “是吗？”妇人脸上显出惊讶之色，随后又成了恍然，点头说：“哦，对呀，阿博已经长大了！”说着又笑了起来，握住梁文博的手，问起了他工作中的事情。 说着说着，梁文博见妇人的眼皮沉重起来，便把声音放得更轻更缓了些。又过了片刻，妇人合上眼睛打起了盹儿。 梁文博蹲在草地上看了一会，确认妇人睡着了，便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抽回被妇人握着的手。他的动作已经极尽轻柔了，但这样一动，还是将妇人弄醒了。 妇人睁开眼睛看着梁文博，随后露出了笑容，说：“阿博回来啦！” 梁文博就又蹲了下来，说：“是啊，我回来了。” 妇人抬手轻抚他的头，说：“阿博今天在学校里有没有调皮啊？” 梁文博还未说话，就听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说：“妈妈，阿博已经毕业了，不用再上学了。”回过头，见林若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妇人讶异道：“是吗？哎呀，可不是么。这一转眼，你们姐弟俩都长大了。”见桌上有一盒点心，又说：“细细，怎么不打开核桃酥给阿博吃呢！” 林若熙说：“那是阿博给你带的。” 妇人笑着说：“阿博真懂事，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梁文博说：“大妈，我一直都记着呢。” 说了一会话，妇人又打起盹来。梁文博在旁边静静看着，林若熙说：“你现在可以走了。” 梁文博看了林若熙一眼，然后转身朝外走去。快要走进竹林时，听到身后妇人说道：“阿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返身又走了回去，还未开口，林若熙已经替他说：“妈妈，阿博还有事，要走了。” 妇人说：“哦，他有事情，你应该去帮他啊！” 林若熙说：“好。”看了梁文博了一眼，背过手朝外走去。 梁文博轻轻叹了口气，跟在了林若熙的后面。走进小竹林后，听到妇人又对他念叨了句什么，便停下了脚步。 林若熙头也不回地说道：“走吧。” 梁文博说：“我还想再呆一会。” 林若熙淡淡说道：“没意义。” 梁文博看着林若熙的背影，生出老大的不满来，但却没有违背她的话。 两人出了拱形的院门，林若熙见梁文博一脸怏怏之色，说：“你呆得再久她也不会记得，只会当你是刚过来，不要做蠢事。” 梁文博看着林若熙，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说道：“不管你离开了多久，她都会当你是刚刚离开，所以你就非常心安理得是吗？” 林若熙皱了下眉头，说：“你是在教训我吗？” 梁文博说：“我哪敢啊，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她知道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去做。” 林若熙说：“你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还跟我讲这个道理吗？” 梁文博说：“我在大妈跟前呆的时间，总之要比你长得多！” 林若熙说：“你只有在她那里能讨得一点安慰，自己还不觉得丢人么？” 从小到大，梁文博已经记不清在林若熙口中听到过多少次这样挖苦人的话，每一次都会让他觉得很憋屈。但是这一回，他的心境仍能保持得很平静。 他看着林若熙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而且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 林若熙摇了下头，说：“连承认自己懦弱的勇气都没有，你真是越来越让人失望。” 梁文博说：“至少我现在知道，应该去做那些我认为正确的事。” 林若熙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说：“你认为正确，并不代表正确，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你都是错的。而且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梁文博点头说：“好，我会让你看到我是怎么做的。” 林若熙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做事就是为了给我看的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如果换了以前，被林若熙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梁文博就算不郁闷得想吐血，也会憋出内伤来。不过近来和莫凡相处，这方面的抗击打能力不觉就有了很大提升。而且他记着莫凡的话，面对林若熙时，不要把她当成仇人。这是嫡亲的姐姐，哪怕她嘴上不承认，心里也不会否认。这种血缘关系，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如果你不是我姐的话，我还懒得给你看呢。”梁文博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边说一边便偷眼看林若熙，见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在梁文博的记忆中，林若熙打小就这样，一贯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她表露出大的情绪波动。她倒并非那种对一切事情都没有感觉的木头人，而是好像天生就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也有种种面部表情，但总是淡淡地样子。 其实现在大家年纪都大一些了，给人的感觉还好一点。一个小孩子既不大笑也不大哭，那种感觉实在太过怪异。梁文博觉得自己对林若熙的心理阴影，有很大程度都源自她的这种性格。 不过此时林若熙不置可否的态度，至少说明她没有生气。见林若熙再没什么表示，梁文博说：“我走了。” 林若熙说：“你不在家里吃饭吗？”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家里还不就是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我还是跟朋友在一起比较好。” 林若熙“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看着梁文博的身影消失在楼内，她重又进了身后的竹林小院。 今天梁文博回来，带给了她一丝惊讶。她发现梁文博确实和过去有些不同了，而变化的方向，正是她所希望的那样。 有道是江山异改、秉性难移，性情上哪怕再微小的变化，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产生的。 林若熙知道梁文博最近一直和莫凡在一起，推测这大概是受到了莫凡的影响。梁文博虽然看似随和很好打交道，但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还是相当固执的，现在居然能够放下那不切实际的成为画家的梦想，开始沉下心来工作了，这让她不由也对莫凡产生了一些好奇。 第一次在画展上见到莫凡的时候，林若熙确实把他当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这种印象。 不过现在她知道了，莫凡就在海天电子销售部工作。销售部所有人的资料，她都仔细看过一遍。正因为有了一定的了解，才让她觉得有点看不透这个人。 走到小楼前的草地上，林若熙对妇人说：“妈妈，到里面休息一会吧。” 妇人对她的话表现得很顺从，跟她一起走进小楼，在厅里的一张软榻上躺了下来。 林若熙在软榻旁的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弹奏起来。轻柔舒展的旋律响起，宛如山间的潺潺溪流，不带半分烟火气息，好似能去除人心中所有的杂念，让心境变得十分平和。 妇人听着琴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林若熙侧过头，见母亲睡着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有这时的笑容，才是她内心情绪的真实流露。 琴声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着，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的精灵，充满了美感。 第2章 【驾临】 博汇国际大厦a座22层，海天电子科技公司销售部。 时间又到了星期一，来上班的人们多多少少都表现出了一些“星期一综合症”迹象。不过这一天是发饷的日子，这一因素无疑会刺激大家的神经，使人变得亢奋一些。看来公司将发薪日定在每月第二个星期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有的人坐下来之后，习惯性的登入公司内部网站，浏览一下本公司的最新动态，结果就看到了一条极为醒目的公告。 公告上说，集团公司出于经营需要和战略考虑，注资2亿元成立海天科技贸易有限公司。目前筹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新公司将于本周正式挂牌运营。原海天电子公司的销售部，即日起全部并入海天科贸公司。 公告后面还有一条附加信息：林若熙将担任海天科贸公司的总经理。 消息迅速在销售部流传起来。虽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对他们的工作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总归是和自身相关的消息，所以很快就成了大厅中的热议内容。 讨论最多的，自然是新boss林若熙。销售部远离公司总部，绝大部分人对公司高层并不熟悉，知道的仅限于何惠铭、钟彦等少数几个人。这林若熙是何许人也，几乎没有人知道。 议论来议论去，大家也只能大概确定一件事：新boss是个女的。 之所以是大概，因为从名字判断性别并不全然靠谱。在销售部里便有现成的例子：二组主管卢义芳，看似女名，其实是个相当高大的爷们；五组主管陈建军，按说应该是男人的名字，实际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 海天电子女高管本来就不少，新公司弄一位女boss过来，实在不足为奇。 多数人都是抱着八卦的心态来议论这件事的。对内情比较了解的，只有莫凡与陆筱蓉二人。他们早就从梁文博那里知道林若熙会来管理新公司，对这位新老板的为人也算是有一定了解，因而丝毫不觉讶异。 从这个公告来看，海天科贸并非海天电子的子公司，而是直接隶属于海天集团。以控股层次而论，海天科贸与海天电子是平级的，相互间没有任何统属关系。 海天集团是个家族式企业，虽然集团主席是梁文博的老爸梁仲，但何惠铭是有极重的话语权的。而且海天集团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上市，梁氏家族，或者说梁文博他们家，对该集团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当然，从经营和税赋的角度而言，海天科贸的母公司是海天集团还是海天电子，其实并没有区别。哪怕是全资子公司，也是独立运营，与母公司之间的业务往来仍然会产生交易税，如果想避税，还是分公司的形式更合理一些。 所以很显然，正如公告所言，海天科贸公司的成立，是有其战略目的的。没有置于海天电子之下，或许正预示着这个新公司并不会只代理海天电子的产品。看来海天集团对新公司的期许颇高，贸易公司可以很轻松就将营业客做得很大，到时不管是向银行融资，还是运作上市，都有了充足的资本。 不过海天集团的高层是怎么考虑的，莫凡一点都不关心，他正在和陆筱蓉通过msn讨论与自身有关的事情。 公告上说得很清楚，海天科贸将在本周内正式挂牌运营，这说明陆筱蓉至多在本周结束前，就会走上新的工作岗位。考虑到她作为新公司管理层中的重要一员，恐怕这个时间还会更短。或许就是这两天，她便会离开销售部。 几年下来，陆筱蓉手里积累了不少客户，这不仅是她工作成绩的证明，也代表着大把的提成奖金，自然舍不得轻易丢掉，她想把这些客户交到莫凡手中。 换了任何人处在她这个情况，恐怕都会作出同样的选择，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但莫凡却劝她，最好不要这么做。 并非莫凡要发扬什么高风亮节。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硬推给别人，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在残酷的竞争环境中，除非含有其它目的，否则任何所谓的“谦逊”美德，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他只是出于实际情况，为陆筱蓉的切身利益考虑，才做出这个建议的。 在这辞旧迎新之际，销售部原有的一套东西已经成为了糟粕，新boss驾临，正是来打破旧世界、创造新秩序的。陆筱蓉把客户给了男朋友，明显与领导的思路不合拍嘛，这种只有小集体没有大集体的腐朽观念，怎么能领导好新团队捏！ 作为参与制订新秩序的一员，这种时候更应该表明立场，与旧有世界的一切划清界限才对。 当然，立场什么的，说白了其实都是扯淡，最核心的问题还是利益。 莫凡相信何惠铭既然这般看重陆筱蓉，必然是不会亏待她的。放弃所有的客户，看似损失很大，但肯定会在其它地方得到补偿。而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放弃的人往往会得到更大的补偿。 其实最让莫凡担心的，还是林若熙这个人。通过梁文博透露的点点滴滴，他对这个女人不说是十分了解吧，至少是略知一二。陆筱蓉和她相处，肯定会感到很大压力，如果两人之间能形成一定的默契，无疑会对陆筱蓉有很大好处。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如果能得到老板的全力支持，开展工作自然会顺利很多，许多事情都能事半功倍。 就在销售大厅里众人热议、莫凡与陆筱蓉在msn上热聊的时候，公司前厅处，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谢雨雯看到这个女人时，不由自主地呆了一下，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只见年轻女人走到她面前，说：“你是谢雨雯吗？”声音十分柔美，但有些过于清冷，以至于让人怀疑这样的声音到底是算动听还是不动听。 谢雨雯回过神来，说：“我是。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年轻女人说道：“我叫林若熙，想找陆筱蓉。” “哦，林总！您好！”谢雨雯对公司动态的关注并不比任何人少，她立即反应过来，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就是新公司的总经理。 也不知为什么，在面对这个女人时，她感到很有压力。而得知对方的身份后，就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了。 见林若熙看着自己，过了几秒钟后，谢雨雯才记起刚才林若熙说的话，忙侧过左手说：“陆主管在这边，林总请跟我来。”朝林若熙躬了下身，从接待台后出来，带林若熙走向销售大厅。 林若熙的身影出现在销售大厅后，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会将目光停留，虽不至于呆滞石化，却也一时间忘了说话，这种情况迅速在大厅里传染，很快吵杂声就小了许多。 莫凡听到突然一静，便从显示器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见到林若熙时，心脏又不争气地出现了那种莫名的反应。 他很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奇异感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同时手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通过msn向陆筱蓉传达了林总驾临销售部这一最新消息。 林若熙在谢雨雯的引领下前行，对于大厅里众人的异样全然无视。但在莫凡看向她时，她却好似有所感应，转过头朝莫凡那边望去。 两人目光的接触只有大概只有两三秒钟，时间非常短暂，但作为瞩目的焦点，大家还是很快就发现林若熙目光落在何处。莫凡左边是过道，前面是空位置，所以旁人根据林若熙的视线方向定位他就会比较容易一些。 不少人都是一脑门问号，这女人是谁啊，看上去她好像跟莫凡认识？ 谢雨雯在陆筱蓉的办公室门上敲了两下，听到陆筱蓉说：“请进！”推开门后说：“陆主管，林总找你。”说完将身子一侧，请林若熙入内，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 …… 陆筱蓉正和莫凡在msn上聊着如何处置手中老客户的问题，忽见莫凡发来一条消息：“林总驾临销售部，目标似乎是你。” 她不由愣了一下，片刻后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连忙关了msn聊天框，说：“请进！” 见谢雨雯引领着林若熙进来，陆筱蓉起来问候道：“林总好！” “不用客气。”林若熙点了下头，在屋内打量了一眼。主管办公室空间并不大，只有两个单人沙发，她就在其中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总喝水吗？”陆筱蓉从办公桌后走出来问道。 “不必麻烦。”林若熙摆了下手，示意陆筱蓉坐下来，“从今天开始我就在这边工作了，上面的事情交待完，下来看看你，顺便说点工作上的事。” 楼上原来那家公司的装修其实很不错的，海天公司只是根据自身需要改动了几处布局，所以工程量并不大，装修工作数天前就结束了，内线电话也接通了，已经具备了办公条件。 但陆筱蓉实在没有想到，林若熙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马上任了。好歹也是公司一把手，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3章 【上意难测（上）】 陆筱蓉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半侧过身面对着林若熙说道：“林总有事情吩咐，叫我上去就可以了。” 这自然是作为下属应有的表态。 “我下来一样的。”林若熙很平淡地说道，“我们科贸公司所有的手续、资金都已经到位，现在只差人员配置。公司决定任命你为市场部总监，专门负责大宗客户。之前何总跟你谈过一次，看你前面做伟盛地产的那个项目，想必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市场部的准备工作，我就全部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在一周之内，将本部门的相关人员配置到位。” 陆筱蓉点头说：“好的，我会立即开始这项工作。” 林若熙说：“你已经定好的人选有哪些？” 陆筱蓉就把这次参与伟盛地产项目的人员说了一下。能留到最后的，她基本上都感到满意，包括运营部委派过来的四个人，一共有二十人。 林若熙听完后说：“人手还是有点少，如果同时碰上两个项目，这一点人根本不敷使用。我希望市场部开始运作时，至少能够达到三十个人的规模。” 这是新boss的第一个指示，按说陆筱蓉连迟疑都不应该有，直接执行就是了。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林总，现在大家都是新手，包括我在内，没有多少相关工作经验。我担心一下子招这么多人手，会顾不过来。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先经过一个月的适应期，再慢慢扩充人手？” 林若熙说：“没关系，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你尽量去做，必要时我会协助你。” 陆筱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急功近利，不过她从林若熙淡然的态度上，感受到了极强的自信。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好再提什么意见。 虽然林若熙下来找她谈话，并没有打电话叫她上去，表现得相当平易近人，但陆筱蓉还是感到很有压力。这种压力，有一部分是二人职位上的差异造成的，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林若熙这个人，就如在江边初次碰面时一样。 两人就人员补充的问题谈了谈。林若熙说她会从海天电子那边的补充一些人进来，但最后是否留用，还要看陆筱蓉的意见。另外她还准备招些纯粹的职场新丁进公司，如果觉得有合用的人才，可以优先让市场部挑选。 这无疑是告诉陆筱蓉，市场部的地位非常重要，她身上的担子不轻。甚至可以说，市场部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其余的部门基本都是为这个部门服务的。 正所谓责任越大压力越大，不过陆筱蓉已经为新的工作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对自己的信心也很足，并不会害怕压力，反而更加充满动力和斗志。 她把关于人员岗位培训的想法和林若熙说了，林若熙听完后，说：“你的想法不错，许多地方与我不谋而合，看来我们可以配合得很好。” 陆筱蓉谦虚地说：“林总过誉了。” 得到领导的肯定自然很不错，但陆筱蓉却不会感到太过欣喜，甚至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因为很多思路都是莫凡给她的，当然，具体的内容都是由她来完善的，莫凡顶多帮她做点查缺补漏的工作。不过很显然，思路是更加重要的。 林若熙说：“没什么过誉的。我仔细看过你的竞聘报告，不仅条文写得好，眼界更是难得。在这次参加竞聘的中高管人员中，再找不到第二个能有你这般水平的。” 她的语调淡淡地，赞扬之意却表达得很明显。 陆筱蓉听了之后，更加感到不自在了。她的那份竞聘报告，思路全是莫凡的，内容也是在莫凡讲述之后她才写出来的。得到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赞誉，实在让她很不习惯。幸好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积累，她对报告中的内容又有了许多全新的理解和认识，自身的能力有了很大提升，否则真会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林若熙又说：“你这次从销售部抽调了不少人，那些销售员的原有客户，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正是之前陆筱蓉和莫凡讨论的话题。 市场部一旦运作起来，工作强度肯定会比较大，调过去的销售员恐怕不会再有精力兼顾以前的客户。而且除了个人精力上的原因之外，公司的制度也不可能允许市场部职员兼做销售部职员的事，这样一来势必会引起许多混乱。所以调过去的销售员，必然要放弃原来的客户，这一点是相当明确的，早先陆筱蓉和杨丽扬谈的时候，就说过这方面的事。 陆筱蓉说：“如果公司不做干预的话，我估计他们会将客户交到关系比较好的销售员手中，业务做成后私下再做利润分配。” 这其实也是她之前的想法，对于既得利益，每个人的反应都差不多。唯一有一点区别的是，把客户交给莫凡，她不会再去分提成奖金。但这只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同，本质是一样的。 林若熙说：“如果做干预，你觉得怎么做才合理？” 陆筱蓉说：“我觉得可以新成立一个销售组，专门负责其他销售员移交过来的客户。这个销售组的职员，资薪按照普通职员标准来发放，不再采用提成的方式。至于调到市场部的销售员，可以根据他们移交客户所产生的订单数额，在工资奖金方面做相应的补偿。当然，这个补偿是要比提成低的，但我觉得大家应该能接受。”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虽然复杂了点，却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你考虑得很长远。” 陆筱蓉暗松口气，知道莫凡的推测并没有错。 其实销售员调到新部门，将手中的客户交给别的销售员，对销售部、对公司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客户还是那些客户，提成也就还是那些提成，只是对接的人不同了而已。若论起运营成本，反而还会省下一部分销售员的固定工资支出。 但莫凡认为，新公司成立之后，销售员的提成比例将会大幅度削减，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销售员不满待遇的降低而选择跳槽。这些人走了之后，他们的客户如何处理就成了一个问题。 陆筱蓉提的这个办法，其实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而提前做准备，并非专为这次抽调走的销售员考虑。 可以预见，市场部成功运作起来之后，销售部那点业绩肯定是不够看的。但开公司就是为了追求利润，没道理白白放掉每年一、两个亿的销售额。 林若熙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就按你说的这个办法来吧。具体的补偿措施，这两天你考虑一下，想好了之后告诉我。至于新的销售组，就不必放在销售部了，暂时划归售后一块。” 陆筱蓉点头说：“好的。” 她觉得，对于销售员调离后的客户移交问题，林若熙应该是有相关预案的，恐怕跟她提的新销售组方案大同小异。至于把制定补偿措施的事情交给她，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为下属争取利益的机会，这对于她竖立领导权威很有好处。所以说，有老板的支持，工作开展会顺利很多。 林若熙说：“这次从销售部抽调了差不多一组的人，原来的五个组撤掉一个，但是还少一个主管，你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 陆筱蓉一听大为诧异。刚才关于客户移交的问题，总归是由于市场部抽调人手造成的，虽然已经涉及到了销售部的后续走向，但还算是跟市场部沾边。可是确定新的主管人选，完全就是销售部事情，怎么还来问她呢？ 不过领导既然问了，陆筱蓉也就考虑起来，说了几个人选，都是她的四组和杨丽扬的一组中业绩比较突出的。 林若熙听了之后却都摇头，最后说：“莫凡怎么样？” “他？”陆筱蓉不由有些呆滞，一时间有点拿不准，林若熙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怔了一下之后说，“林总，你知道我跟他关系比较特殊的。” 林若熙说：“不要考虑你们两个的私人关系。就事论事，你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吗？” 陆筱蓉鼓起了勇气说：“他的能力当然不成问题。其实我的很多想法，都是他教给我的。” “是么？”林若熙又追问了一句。 陆筱蓉在林若熙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不知道她这么问，到底是质疑还是表示好奇，又或者是其它什么含义。 不过既然猜不透，那就干脆不去猜了。陆筱蓉很坦然地说：“如果没有他教我，我想也就没有现在跟林总面对面谈话的机会。”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那你觉得让他做销售总监怎么样？” “啊？”陆筱蓉顿时有一种被石化的感觉。她觉得林若熙总虽然年轻，但怎么看也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甚至陆筱蓉都很怀疑，这位林总根本就不会跟人开玩笑。 她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筱蓉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完全跟不上林总的思路，真是上意难测啊。 林若熙说：“还是我找他谈谈吧。” “哦。”陆筱蓉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4章 【上意难测（下）】 销售大厅里的人们看到林若熙进了陆筱蓉的办公室，一些人迅速把目光转向莫凡，莫凡却已经缩在了显示器后面，根本不和他们照面。 离办公室那边近的人，则都看向谢雨雯，一个销售员站起来小声问道：“小谢，那美女是谁啊？” 谢雨雯低声说：“那就是林总，咱们新公司的总经理。”说完快速朝大厅外走去，对其他人的盘问假装没有听到。 虽然林总既年轻又漂亮，但是却给人一种很严厉的感觉。刚才接触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谢雨雯一直感受到好大的压力，就连走路都有点不自然。 当然，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主观感受，林总未必就是那种很凶的人。可她觉得面对新领导，小心谨慎一点肯定没错。她可不想给人留下喜欢乱嚼舌头的印象，反正只要有一个人知道林总的身份，很快大家就会都知道。 事实也是如此。销售大厅就这么大点地方，就这么几十号人，谢雨雯还没走出大厅，所有人都知道了刚才的那个美女就是新任总经理林若熙。 之前大家还在猜想，新boss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很显然，没有一个人的猜测与事实接近。海天公司虽然有提携女高管的传统，将要上位的陆筱蓉便是明证之一，但即便是陆筱蓉，也已经属于特例了，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升到总监或是副总监，过去好像还从来没有过。 大家觉得，能当总经理的，怎么也得有二十年以上的工作管理经验吧，所以推测新boss应该是个中年师太。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要是碰到一个恰逢更年期的女boss，大家可都有的倒霉了。 谁都没有想到，林若熙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不仅年轻得过分，更是漂亮得过分。这样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美女，能管好一个公司吗？ 莫凡听到这种论调，不由对那些人嗤之以鼻，严重怀疑那些人的眼睛有问题。不可否认，林若熙确实是个极罕见的美女，可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她娇滴滴了？哪位兄台要是不信邪撞在她手里，管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莫，你跟林总认识吗？”与莫凡一个过道之隔的近邻探头过来问道。 “不认识！”莫凡连忙摇头，立即予以否认。 “那她刚才怎么看你呢？” “哪里看我了，我还觉得她是在看你呢！” 见莫凡否认，这附近观望的人便只能作罢，虽然很多人仍然对此表示怀疑。但是像莫凡这种凶名在外的家伙，总不好去逼问他吧。 莫凡否认与林若熙相识，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相信，只要自己敢说认识林若熙，定然会被那些喜好八卦的同事烦死。 新公司新领导，大家有好奇心也在情理之中。估计过上一段时间，等大家对林若熙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就不会再有这种八卦心思了。 所以只要自己不承认，就能很平静地度过这段时间。想必公司新立，林若熙的精力都在工作上，就算之前有一点小过节，她也不会专门来找自己这个小销售的麻烦。 莫凡的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偏偏事与愿违。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你越不希望什么事情发生，那件事反而偏偏就会发生。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陆筱蓉办公室的门打开，林若熙从里面走出来。销售大厅里再一次集体静默，众人非常统一的将目光投向新boss。就算不求混个脸熟，这样的美女多看两眼肯定也不吃亏。 按照惯例，新领导驾临似乎应该发表一番讲话。虽说这里不是新公司成立大会现场，用不着搞就职演讲，可第一次到销售大厅见一众下属，至少也该随便讲两句吧。 正当大家抱着这种期待的时候，却见林若熙朝她身前正对着的过道走去。 四组主管办公室正对着的，自然是四组组员的座位。所以林若熙走到过道尽头停下来，就站在了莫凡的旁边。 大厅中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这边，唯独莫凡好似对身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双眼盯着显示器，一副专心致志工作的样子。 “莫凡，你很忙吗？”林若熙看着他说道。 这算是销售部一众同仁首次聆听总经理的玉音。林若熙就是平常说话的语调，声音并不算大，但由于销售大厅里比较安静，听到的人还是不少。 有不少容貌出众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却不怎么好听，颜如美玉却嗓如公鸭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是很显然，林若熙没有让大家失望，当真是声如其人。不过一些善于观察的人发现，她的声音和人都透着一股冷意，隐隐觉得这样的boss恐怕未必好打交道。 “哦，林总，你好！”莫凡朝林若熙点点头，就好像刚看到她一样。 林若熙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假装看不到我。” 莫凡微笑着说：“我哪敢呀。” 林若熙说：“你不敢的事，恐怕还真不多。” 莫凡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上回给你画的那幅画吗？可这是在公司里，又是工作时间，没道理扯那么远啊。说道：“林总的话高深莫测，我听不明白。” 林若熙说：“真的不明白吗？” 莫凡使劲点了下头，说：“真的！” “到我办公室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现在？” “最好是现在。” “能不能过一会？我这还有个合同要做呢。” “忙完了到楼上来，我等你。” 林若熙说完转身离开，朝大厅外走去。除了经过陆筱蓉的办公室，跟着在门口的陆筱蓉点了下头之外，她再没有理会任何人，就好像当其余的人全都不存在一样。 总经理找小职员谈话，要么通过内线电话召唤，要么让助理传话，这都算是正常情况。专门到跟前来请人，并不是不可以，但绝对算是特殊情况。 林总驾临，第一个找陆筱蓉谈话，这个大家能够理解。但第二个找莫凡，那又算是什么情况？ 如果从职场礼仪的角度来衡量，莫凡面对林若熙时的态度简直堪称奇葩。林若熙到了跟前和他说话，他不仅没有站起来以示尊敬，面对总经理的谈话邀请还显得有点不情不愿，拿一个订单当借口推诿，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虽然莫凡在面对沈太安时就表现得极为强势，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一点，但销售副总监岂能和总经理相提并论，二者手中的权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销售总监要想开掉一个销售员，还需要找个理由，然后按公司规章来办。总经理开掉一个职员，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最为奇特的是，林若熙对莫凡的这种态度竟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或许这是因为她涵养好，也有可能是她城府深。 不过大家更愿意相信，这是因为别的原因。结合二人的谈话内容，加上之前林若熙进入大厅时看向莫凡的目光，这恐怕足以说明，他们两个不仅认识，而且私下里还有什么瓜葛。 众人看向莫凡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怪异，他附近的人更是用眼神表达着一个信息：还说你跟林总不认识？骗谁啊！ 莫凡懒得理会别人的目光。他不想给自己无谓地添麻烦，可林若熙非要给他制造麻烦，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对林若熙此人，莫凡可不敢等闲视之。越是从梁文博那里听多了她的事，就越觉得这个女人妖孽。 甚至莫凡都有些怀疑，林若熙跟自己一样，也经历过一场奇梦，或者是灵魂穿越什么的，要不然怎么在七、八岁的时候，说话做事就跟个大人一样呢。 当然，这只是他偶一动念的想法。古今中外的历史说明，有些人确实是从小就牛逼，根本不需要任何外挂。梦中的那个“他”，不就是一个妖孽么。 林若熙过来说那么一些话，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认识一样，当然是故意的，但莫凡一时之间却难以猜透她的想法。 没有立即跟林若熙去她的办公室，确实是因为他有个合同要做。 封永胜的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要是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莫凡觉得光靠封老板这一个客户，不说是销售冠军吧，至少能够稳居业绩榜前五。对这种优质长线大客户，重视一下也是应该的。 除此之外，莫凡也是想趁这个机会问问陆筱蓉，探听一下她们二人之前说了些什么。如果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就能帮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过莫凡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只是个小职员，贸然去打听领导之间的谈话内容，本来就不合适。再加上跟陆筱蓉关系特殊，难免会给一种二人私下勾结对抗领导的印象。不论是哪一点，在职场中都是很犯忌讳的。 这要是让林若熙知道，对陆筱蓉可没有半点好处。所以做好合同提交送审之后，莫凡只是走到陆筱蓉办公室门口说：“这个合同等会帮我给客户传真一下。”然后就朝大厅外走去。即便陆筱蓉想给他什么暗示，也没有那个机会。 第5章 【人不如旧】 莫凡沿消防楼梯走到楼上，进门到了前厅，见这里也有一个前台，两个很年轻的女孩站在接待台后面，低着头似乎在整理什么文件。她们身后的背景墙上，是一个比洗衣盆还要大的海天集团logo，以及“海天科贸”四个斗大的铜字，看着还挺有点气势，有那么点简约不简单的意思。 他上前说道：“我找林总，请问她的办公室在哪？” 两个女孩抬起头来看他，其中一个说：“请问你是哪个公司的，有预约吗？” 莫凡忍不住撇了下嘴，果然是大老板，看来寻常想见一下还不容易呢。说道：“我是销售部的莫凡。是林总让我来找她的。” “请稍等。”那女孩说着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莫凡听到她是打过去确认，心想，叫我上来也不跟前台交待一声，这算是下马威吗？ 那女孩挂了电话之后，对莫凡说：“请跟我来。”从接待台后面出来，带着莫凡走向里面的办公区域。 和下面那层的销售大厅类似，这里也有一个办公大厅，打眼望去，至少已经有三十多名职员在此办公，一个个看上去都很忙碌，就是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 那女孩引领莫凡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敲门禀报之后请他入内。 林若熙正在看一份文件，见莫凡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说：“坐吧。” 莫凡坐下来说：“不知林总找我，有什么指示？” 林若熙盯着他看了几秒后方说道：“你来得倒挺快的。” 当然快了，莫凡做完合同向陆筱蓉交待一声就上来了，和林若熙前后不过差了几分钟的时间。 但莫凡知道，林若熙这句话的重点可不是夸赞他的及时迅速，而是对他之前的推诿表示不满，同时还带着警告之意：你最好不要背着我搞什么名堂。 他微微一笑，说：“这是我的本分。” 做好销售工作，是一个销售员最大的本分，所以优先处理客户的事情，于情于理都不能算错。在做完本职工作之后，再来聆听领导训示，这便是作为公司职员的本分了。这样一个先后次序，放在哪都说得过去。 莫凡这么说，无非是告诉林若熙：我是照规矩的办事的人，你用不着担心，也请不要没事找事。 林若熙说：“昨天梁文博回家，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变化，虽然只是细微之处，但还是值得肯定。我想这应该是你的功劳。” 莫凡说：“我以为林总找我来，是要说工作上的事。” 林若熙淡淡说道：“要是跟工作无关，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莫凡原也知道，林若熙绝不会叫他来就为了感谢他改变了梁文博。只是这圈子绕得有点大，让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场谈话的重点，便说：“恕我愚笨，林总有话请明示。” 林若熙说：“你如果真的很笨的话，我也不会叫你来了。” 莫凡不禁有些无语，终于算是领教到了梁文博这个变态姐姐的说话风格。他索性不接话了，只等着听下文。 林若熙说：“陆筱蓉告诉我，她的竞聘报告，还有她的一些想法主张，思路都是你给她的。” 莫凡心中暗叹，真是个傻女人啊，没事干你跟老板说这些干嘛。说道：“我也只是给了她一些思路而已。” 林若熙说：“你用不着担心。虽然思路是你给的，但陆筱蓉的学习能力和执行能力都没有问题，而且很有职业精神，我相信她能把工作做好。” 莫凡耸了下肩，说：“林总是批评我没有职业精神了？” 林若熙说：“无心之失和明知故犯，你觉得哪种情况更严重？” 莫凡不由咧了下嘴，说：“林总，刚才在楼下，我只是没有站起来向你表示出足够的敬意而已，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 他算是听明白了，林若熙举梁文博和陆筱蓉这两个例子，无非是想证明，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职场规则，他都是很懂的，这就属于明知故犯。 林若熙说：“当着全销售部的人做出这种事，你觉得只是小问题吗？” 莫凡诚恳说道：“我只是一时疏忽，还请领导不计前嫌，保证下不为例。” 当众不给领导面子，当然不是小问题，尤其是一个新上任的领导，在威信还没有竖立起来之际，这简直就是相当严重的问题，绝不能说是小题大做。 虽然直觉上林若熙并不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但终究是自己做得欠妥，所以姿态还是要放低一点。 其实莫凡自己也有点没弄明白，当时假装没看到林若熙过来是个什么心态。若非要找个理由或者说是借口，恐怕是因为每次见到她时都有一种奇异感受，从而产生了一种逆向心理。 林若熙说：“除此之外，你在办公室里殴打领导，这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自然是指沈太安被打一事。当时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成为一时之焦点，被林若熙知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莫凡看着林若熙说：“我承认当时比较冲动，下回再有类似的情况，我会选择更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来处理。” 林若熙也看着他说：“你应该知道，要管理好一个公司，必须要奖罚分明。一些问题若是放任不理，会带坏整个公司的气氛。对一个新公司而言，这一点尤为重要。” 莫凡不由笑了，说：“林总是准备拿我开刀，杀鸡儆猴吗？” 他发现自己跟顶头上司真有点犯冲。之前沈太安就想把他踢出公司，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现在新老板上任找他谈话，又是要开除他的节奏。 林若熙如果这么做，莫凡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位可是老板，而不是沈太安那样的打工仔。 不过莫凡相信，林若熙之所以会跟他说这些，定然还有别的打算。否则哪怕自己跟梁文博私交再好，也不会让她有什么顾虑。 果然就听林若熙说：“我可以这么做，但觉得有点可惜。我想让你做销售主管，跟陆筱蓉谈过之后，又觉得你做销售总监更合适一些。” 刚才还是要被开除的节奏，一转眼却要升他的官，这种人生的大起大落，换了一般人恐怕会吃不消。纵然不至于大悲大喜，脑子也得懵上一会。 莫凡既没有发懵，也没有悲喜，仅仅是有一点意外，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劝说道：“林总，你这有点太急功近利了吧？” 林若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同样的话陆筱蓉听不明白，但莫凡显然一听就懂了。说道：“我不觉得拖上几个月再做会更好。” 莫凡皱眉说道：“可为什么是我呢？” 林若熙说：“因为你合适。” 莫凡早就预见到，新公司成立之后会对销售部进行整顿，只是没想到林若熙会这么迫不及待，更没料到会让他去做那个具体贯彻执行的人。 在海天公司，销售总监明显属于等外品，无论薪水还是权柄，都远不能和其他总监相提并论，只是空有一个总监头衔而已。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身上的责任不重了。 而在科贸公司成立之后，销售部地位会比以前还要不如。所以当销售总监，不仅没钱途，也很没前途。 莫凡对这个职位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说是要拿他当刀使了。 如果只是普通整顿还好说，可是下调提成奖金，销售员的收入大幅缩减，这种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即便是老实人也会跟你急的。 既得利益被剥夺，绝对是这世上最难被接受的事情之一。许多改革方案之所以推行起来困难重重，便是因为触及到了部分人的既得利益，从而引起各种反弹，有些人甚至会因此而拼命。 就算大家都知道，这是公司高层的决议，但作为执行者，必然要站在对立的最前沿，承受“不明真相群众”最直接的愤怒。 像这种好处不多麻烦不少的事，莫凡当然是一千个不肯。他抱怨道：“我帮公司发掘培养了陆筱蓉这么一个人才，总还是有贡献的吧？” 林若熙说：“所以我给了你两个选择。” 莫凡又说：“我还拯救了一个艺术青年，林总，做人要厚道！” 林若熙淡淡说道：“你很在乎这份工作吗？” 莫凡点头说：“至少现在挺满意的。” 林若熙说：“那你可以选择留下来。” 莫凡心里骂道，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呢？坏心眼也太多了！ 很明显，之前在楼下销售大厅，林若熙到跟前找他说话就已经打下了伏笔。要么以不敬领导的罪名当一只死给猴子们看的鸡，要么以老板亲信的身份荣升高管当一把杀猪刀，这是一道二选一的题。 可是莫凡哪个都不想选，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最合适的人，我认为沈副总比我更胜任这个工作，请林总慎重考虑！” 他这可是大实话。沈副总一心想把“副”字去掉，必然不会拒绝这个职位。最重要的是，沈太安现在名声已经臭了，沦为职场流氓一属，执行公司政策与下属们对立，绝对毫无任何压力，而且因为心理问题，肯定会执行得相当到位。 现在全世界都在提倡节能减排、低碳环保，废物回收再利用，也算是顺应时代潮流嘛。 林若熙嘴角微微一扬，说：“沈太安对公司做了不少贡献，我准备劝他离职休养。” 莫凡心想，明明是利用完了一脚踢开，还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再次劝道：“我觉得，沈副总是那种轻伤不下火线的战士，肯定愿意在新的岗位上再接再厉，为公司做出更多的贡献。” 第6章 【利用价值】 梁文博下班回到租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香――是那种属于高度白酒的特有气味，抬眼见莫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那自斟自饮。 他换了拖鞋走过去，见茶几上摆着四样小菜和一瓶酒。 菜只是花生米、猪耳朵之类的寻常之物。酒瓶的做工看上去倒是相当考究，青花瓷的瓶身透着几分古朴之意，瓶颈上有一个杏花村标志。 梁文博啧啧几声，说：“小酒喝得挺滋润啊，想不到你还爱喝这个。”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是你啊，就知道喝洋人的酒。” 梁文博说：“胡扯，只要是好酒我都喜欢。只不过在夜店酒吧之类的地方，没人喝白酒而已。” 莫凡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说：“想喝就自己拿杯子去。” 梁文博到厨房取了个高脚杯回来坐下，拿起瓶子倒了大半杯，至少有二两半，端起来一口就喝掉了小半，而后赞道：“汾酒的味道的确不错，有段时间没喝这个了。” 莫凡一个人喝了有一会了，却还没梁文博这一下喝掉的多，说道：“你这种喝法，就是二锅头兑点矿泉水，喝着也差不到哪去吧？”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饮烈酒当然得有点豪气，像你那样小口抿着，跟个小媳妇一样，能喝出什么感觉来？” 莫凡说：“拉倒吧，你以为你是武松啊？这是汾酒，不是三碗不过岗。” 梁文博哈哈一笑，说：“不服来干杯啊！” “幼稚！”莫凡不屑地摇了摇头，端起杯又抿了一口，说：“汾酒的好处在于其纯，就像淡梳轻妆的窈窕淑女。你这种喝法跟个色急鬼一样，把意境完全毁掉了，还好意思说什么感觉。” 梁文博笑着说：“其实很多淑女，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份狂野，斯文有礼未必就讨她们喜欢，粗犷豪放反而更有机会博得芳心。” 莫凡不由笑了，说：“这是你从小小草那得到的经验？” 梁文博皱了下眉头，说：“喝酒就喝酒，别老扯这些用不着的行不？” 莫凡说：“不是你先扯的么？” 梁文博不再接这个话，反问道：“今天怎么没跟你家领导吃饭逛街呢，一个人跑回来喝的哪门子酒？” 莫凡哼了一声，说：“还不是你姐，新官上任第一天就安排陆筱蓉加班，我最讨厌这样的老板了！” 梁文博感觉这话中似乎带着股怨气，盯着莫凡看了看，说：“我怎么觉着，你对林若熙的意见好像不止于此啊？” “你算说对了。”莫凡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今天被你姐玩弄了一下，心里不爽，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 梁文博正举杯与莫凡对饮，闻言差点没被酒呛到，咳嗽了一声，说：“你这家伙女朋友一不在就原形毕露了，拜托你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字眼好不好？” 莫凡没好气道：“哪个字眼恶心了？是你脑子里的念头太龌龊吧！” 梁文博笑道：“行，那就说说林若熙是怎么玩弄你的，让我开心一下。” 莫凡瞪了他一眼，说：“你知不知道，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欠揍？” 梁文博正色说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迁怒是人类最恶劣的品性之一！” 莫凡说：“迁什么怒？就是纯粹看你不爽，行不？” 梁文博又在杯里添上了酒，说：“别打岔，赶紧说。” 莫凡就把今天公司里的那点小事跟梁文博讲了讲。 与林若熙的那一番谈话，最终他的意见算是被采纳了。林若熙决定让沈太安来做销售总监，但仍然坚持让他做销售主管。 销售主管这个职位，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身上的责任也不重，更像是表彰优秀销售员的一个荣誉头衔。当然，如果想在海天公司内不断进步，这个头衔还是相当有用的。陆筱蓉便是因为担任了这个职位，才有资格参加这一次的中高管岗位竞聘。 莫凡当然并不在乎这个头衔，他压根就没想在海天公司一直混下去。但如果放在平时，他也不会拒绝。且不说主管的待遇要比销售员好上一些，最重要的是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这显然要比坐在销售大厅里强，做一些私人性质的事情时不用担心被打扰。 不过林若熙让他在这个时候做主管，当然是含有特殊目的。在接下来的销售部大整顿中，别的主管肯定会为了自身利益，与销售员站在一条战线上。而他却要和沈太安这种货色“狼狈为奸”，充当黑心老板的爪牙，联手打压销售员的反弹，清理掉一切不和谐分子。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讨厌无谓的麻烦，主要是因为付出和收益不匹配。如果这二者的比例关系能够让人满意，其实很多人都不会拒绝麻烦。 莫凡不想当那劳什子销售总监，便是由于这个原因。可若是退上一步，只做销售主管的话，他觉得这个结果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因为做主管显然要比做销售总监麻烦小得多，而且有沈太安这个mt存在，绝大部分火力都会被其所吸引，就算有些许旁落，料想也无大碍。 于是谈话的最后二人算是达成了妥协，莫凡同意当销售主管，在职权范围内配合公司这一次的整顿工作。当然，有些话二人没有明说，心照不宣罢了。 从林若熙办公室出来，莫凡想想又觉得有点闹心。虽然这个结果能够接受，但终究是多了许多麻烦。而且恐怕从一开始，林若熙就没指望他会同意做销售总监，这个职位早就给沈太安预备着了。 这一次谈话，林若熙打的可是整饬公司风纪的幌子。她若真想这么做，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就应该是沈太安。放着那家伙没有动，不就是准备派这个用场的么！ 莫凡毫不怀疑自己的这个判断。就拿他与沈太安的“罪行”相比，明显是沈太安更为不堪。打人虽然涉嫌违法，但只是私人恩怨，对公司并没有什么实质影响。沈太安的不道德竞争行为，却严重干扰了公司的人才选拔，这是真正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而且后来沈太安与邱雁的那一场闹剧，给公司风气带来的恶劣影响，也比他关起门来揍沈太安两下要严重得多。 林若熙先提出让他当销售总监，无非就是个心理暗示。同样的结果，不同的过程，带给人的心理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好比一个赌徒打了一晚上麻将，前面赢了很多，结束时却都输了回去，只打了个平手，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但若是先输得底裤都快要当掉了，最后关头却把本钱都赢了回来，心理上就会相当满足。 再比如足球比赛，同样三比三的结果，先进球最后却被扳平，与先失球最后关头扳平比分，球迷的感受是完全两样的。 当然，莫凡相信，如果自己答应当销售总监，也就没沈太安什么事了，这可以看作林若熙计划中的额外收益。 从这一点来说，林若熙对他还是相当重视的。但莫凡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平白无故地被算计了一下，心中总是有点不爽。 他回到销售大厅之后，预料中的麻烦很快就来了。不断有好事者向他打问林若熙的相关信息，重点其实是在关注他跟林若熙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问他们二人是否认识了。显然大家认为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再问。 对于这类问题，莫凡一概只回答两个字：“你猜！” 他知道，即便说了实情，别人也未必会信，反而还要费更多的口舌去解释。与其如此，不如什么都不说，既然大家喜欢锻炼想像力，那就给他们足够的思维空间，可着劲的信马由缰吧。 如果不是已经有了陆筱蓉这个正牌女朋友，莫凡很想告诉那帮八卦众：“其实林总是我的老相好！” 林若熙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他也不介意给林若熙添点堵。 …… …… 梁文博听莫凡说完，不由笑道：“弄了半天就这点小事啊？怎么说也是升你的官，你何必搞得这么幽怨呢，人太矫情可不好啊！” 莫凡骂道：“矫情你妹啊，你觉得好你去干，我当个销售员就满足了。”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想呢。以前听人说，有人利用你说明你有利用的价值，要是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了，那就是废人一个。本来我觉得这话是放屁，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我上班都快一个月了，到现在还是闲人一个，屁事都没做过。” 莫凡说：“你的一个月还真够短的，算上休息日，你才上了二十天班。不过我倒是挺好奇，每天在公司你都干什么呢？”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除了给老板当过一次翻译，其它时间都是在打杂，像什么搬打印纸啊、送个文件啊、给同事代买零食饮料啊什么的，有时候还得帮菜鸟弄弄电脑，真是不胜其烦。” 莫凡笑道：“我说怎么有怨气呢。连（年）轻人，不要急，菜了（鸟）都是这么过来滴。你能给老板当翻译，也算是与上层有接触了，这已经不错啦！” 梁文博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个星期又要去参加培训，但愿能学到点有用的东西。” 第7章 【人员调动】 自从星期一早上销售部的人见了林若熙第一面之后，很多人都期盼着能再次看到这位美女老总下来指导工作。有这种想法的不光是男职员，还包括不少女性。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美女可不是只属于男人的爱好和权利。 只可惜过了好几天，林若熙的身影都没有在销售大厅里出现过，这无疑让不少人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林总虽然没有下来，销售部的人却能从连日来的一系列变化中，感受到她的存在。 在星期二的早上，大家看到公司内网又发布了两条关于人事任命的新公告。 其中一条是科贸公司决定组建市场部，专门负责大宗客户，由陆筱蓉担任市场部总监。 对此大家早有预料，反应也就相对平淡，顶多是对陆筱蓉由主管直升总监感叹一下而已。因为一般来说，主管向上升，都要先担任副总监，哪怕是该部门的实际一把手，也得干上几年才会由副转正。只不过陆筱蓉的这种情况，公司还是有先例的。 而另外一条公告的内容，却让人感到有些惊诧了。 这条公告涉及到三个人。 首先是杨丽扬调至市场部，仍为主管级别。在做伟盛地产项目时，大家就已经看出了这种苗头。那时杨丽扬和陆筱蓉同为主管，对陆筱蓉却完全是下属对上级的态度，因而没人会对这个调动感到奇怪。 其次是莫凡升任销售主管，这就有一点出乎大家的意料。莫凡来公司还不到一年半，在此之前完全是个职场新丁，资历实在太浅。不过莫凡上个月以创纪录的成绩拿到月销售冠军，而且这个纪录看上去很难再被打破，以这种业绩自然是有资格做主管的。再者貌似他和林总关系非同一般，得到重用提拔也不算太过奇怪。 真正让大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条公告中的第三个任命：沈太安升任销售总监，全面主持销售部工作。 许多人在看到这里时，都有些怀疑自己眼睛花了。可以说包括沈太安本人在内，销售部没有一个人看好他在公司的前程。之前沈太安与邱雁的那场闹剧，表现出的正是一种绝境下的困兽心理。谁又能想到，沈副总不仅没有倒下去，反而摘掉了那个“副”字，成了名正言顺的销售总监。 难道是因为林总初来乍到，对沈太安的劣迹不了解吗？但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照常理而言，集团公司不可能派一个对情况毫不了解的人来执掌新公司。林总新官上任，对底层职员有可能不太熟悉，但对高、中管阶层的职员，至少应该有起码的了解。沈太安上回弄出的动静可不小，销售部这边无人不知，公司高层肯定是知道的，林总定然也会有所耳闻。 这条公告一出，自然又引起一阵热议，也少不了会有一些小道消息流传出来。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周一下午，林总曾将沈太安叫到办公室谈过一次话。交谈内容不得而知，但沈太安从林总办公室出来时，脸上很是有些诚惶诚恐。 如果消息属实，由此看来，应该是沈太安并没有将人品全部败光，林总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待到大家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回过头再想，觉得沈太安升任销售总监，在情理上也还是说得通的。哪怕大家对沈太安的人品再怎么不屑，但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销售部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沈太安是有很大功劳的。 或许在林总眼中，沈太安还是功大于过吧，所以给他个机会，顺势提拔一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新老板嘛，要想贯彻她的经营理念，总得有几个得力下属。市场部那边有陆筱蓉，销售部这边有沈太安，这就是林总想要的局面吧。 其实沈太安当上了销售总监，大家也只是对这件事本身感到诧异和好奇，并没有几个人会觉得这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以前沈太安就是销售部一把手，现在由副而正，仍然是一把手，这跟过去又有什么不同么？ 销售部组织结构松散，领导的存在感不强，对于谁来当销售总监，销售员并不怎么在乎。反正又不会影响到大家的工作，就算换个人来当，不还是那么回事。 相较而言，还是陆筱蓉就任市场部总监更受关注。 星期三早上，陆筱蓉便搬到了楼上的新办公室去了。与她同去的，还有一组主管杨丽扬。这仿佛开启了销售部人员外调的序幕。 这一天下午，参加了伟盛地产项目工作的销售员陆续接到陆筱蓉的内线电话召唤，分别到楼上与她进行了面谈。面谈之后，这些人回到销售大厅，开始收拾整理自己的个人物品。毫无疑问，这是要搬到楼上去市场部工作了。 职场中人员流动是很普遍的现象。销售部成立四年多来，不断有人来、有人走，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但像这样一下子走了十多个人的情况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虽然那些人只是调动部门而不是跳槽，并且只是从楼下到楼上而已，可是对于留下来的人而言，心理上的感受却不是那么简单。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般情况下，除非是混不下去被动离开，主动选择的岗位调动或者跳槽，自然都是奔着更好的地方去。 走的人一个个面带笑容，说明他们对岗位调动后的待遇是满意的，同时也显示着对新的工作充满了期待与信心。而由楼下到楼上，似乎也带给人们某种心理暗示。 这一次陆筱蓉从销售部调走了十三个人，加上已经离职的邱雁，以及搬到主管办公室的莫凡，销售大厅里少了五分之一的人，看上去就有些空了。虽然还剩下将近六十号人，如果都忙碌起来看上去还是很热闹的，但和之前相比，却透出了几分萧条之意。 其实这只是一种心理上的主观感受。人类是群居动物，天生就对群体内的人员数量变化比较敏感，增人则旺减员则衰大概是一种固有意识。 在职场中，超过三、五个人知道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这次调往市场部的销售员都签了新的工作合同，工资和各项福利待遇是按照海天电子总部那边的标准来的，除了基础的五险一金之外，还有额外的商业医疗保险，每年有十天的带薪年假和十二天的带薪病假，这都是销售部职员所没有的。 另外还听说，那些调走的销售员虽然舍弃了手头的客户，但是会在资薪方面得到一定补偿。此外年终还会根据他们的个人表现，发放一笔额外的奖金，数目虽然并不确定，但应该能够超过一个月的工资，这就比其他部门的年底双薪要强。 如果这些消息都属实，毫无疑问，市场部职员的待遇在公司里是最好的。那些调走的销售员大多业绩平平，平常提成奖金也拿不了多少，不管怎么算，都比他们呆在销售部时要强。 听了这些消息之后，很多销售员都不淡定了，对调走的人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意。那几个曾参加了伟盛地产项目工作却因工作态度问题被踢出来的人，更是感到相当后悔。他们不禁想，若不是当初对待工作敷衍了事，此时自己也应该是调动中的一员。 那些业绩出色的销售员，自然不会产生羡慕或懊悔的情绪，他们早就给那些调走的人头上打下了“失败者”的标签。每一个销售精英都对自己的工作充了满信心，他们相信这里才是创造奇迹的地方。市场部待遇再好，难道还能比得上销售部的提成奖金吗？拿死工资又有什么出息！ 当然，调走的人当中，还有陆筱蓉和杨丽扬这两个业绩相当出色的人，但她们属于管理层人员，跟普通销售员的调动显然情况是不一样的。 不过对于有心人来说，包括那些业绩出色的销售精英，仍不免会由此产生一些想法。 且不说升任总监的陆筱蓉，杨丽扬只是平调，这说明她认为市场部更有前途，至少不会比在销售部差。听说市场部初建便将达到三十人的规模，而当前主管级别的职员只有杨丽扬一个，这意味着还有很多机会留给大家。 于是一些人开始打听，看市场部还要不要人。有的人是向调过去的同事打问的，有的人则直接问向陆筱蓉。 陆筱蓉一向为人随和，虽然已经升任总监，但销售部的人怎么说也是她的老同事了，打起交道来并不会感到拘谨，只是比以前更为客气而已。 见问这个事的人还不少，陆筱蓉就专门跟大家说了一声，暂时不会再从销售部抽调人手了。因为这样下去，势必会影响到销售部的正常工作。 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其实她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 现在这些想调到市场部的人，多少都抱了点钻营的心思。有这种心态也不能完全说不好，往好处说那叫进取之心，只要是良性竞争，对团队的建设是很有利的。 但是现在市场部初建，陆筱蓉还是希望大家的心思都能简单一些，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其它的方面。她的理念就是，起步阶段不求快、但求稳。 虽只是明面上理由，却已经足够说服那些有心调动的人了。销售部已经走了十多个人，要是再走上一批，那不是快被掏空了么。而且陆筱蓉说的是暂时，大家觉得以后还是有调动的机会。再说调到市场部，也未必就会比销售部好。且先观望一阵，弄清楚形势，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8章 【走楼梯】 随着市场部人员安置到位，销售部也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从空暇时销售员之间的闲聊中便能看出，大家仍然很关注这个新成立的部门。有人希望它好，也有人希望它坏。 陆筱蓉调到市场部之后，莫凡接替她做了四组的主管，用的自然也是她原来那间办公室。 公司里的办公室都是一装修的，风格那是相当雷同。不过一个人呆得久了，总会做些个性化改动，留下一些个人印记。 刚搬进去的时候，莫凡不由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也不知道在职场中，像他这样“继承”女朋友事业的情况多不多，反正他是觉得挺新鲜的。 销售主管的日常工作主要有两项：一个是审核提交上来的销售合同；另一个就是帮助本组销售员解决业务中碰到的一些问题。 四组现在最“嫩”的人就是莫凡自己，其他人都是老销售员，没什么需要他去指导的地方。审核合同也很简单，所有的销售合同都是用销售平台系统上的标准模板做出来的，只有交易商品的相关信息有所不同。以他的阅读速度，扫上一眼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根本都不用费什么时间。 所以对于莫凡来说，当这个主管并没有增加多少工作量，在兼顾自己的销售工作之外，他仍然有很多时间做别的事情，和之前在销售大厅里作销售员也没什么不同，而且要更自由一些。 销售大厅里人多眼杂，虽然他的位置上佳，但作为主管的男朋友以及新鲜出炉的头号销售精英，受到的关注程度早已非同往日，做起事来多多少少都有些顾忌。现在有了单独的办公室，便不虞会受到他人干扰。另外和陆筱蓉不在一个部门工作，没有了上下级关系，也让他少了些羁绊。 最近这段时间，莫凡上班时的主要精力都在期货市场上。开户至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早先投入的20万已经翻了六倍有余。 上个月他拿到销售冠军，各项奖金加起来将近20万，让一众同事眼红不已。可若是跟期货上的收益相比，却又不够看了。 期货交易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的杠杆效应。假设手头有10万本金，如果保证金比例为百分之十，即10倍的杠杆，那么便可以操作价值100万的交易。加上期货市场商品价格波动较大，因而投资与收益比会相当可观。正是这一点，吸引了无数投机者。 当然，杠杆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一旦本金亏光便会被强制平仓。所以说哪怕能够准确预测到每天的开盘、收盘价也不见得有用，如果在某一时段突然出现一波价格的剧烈震荡，便有可能赔光了本金中途出局。 抱着投机目的进入期货市场的人，十个里面顶多有一个是赚钱的。第一个现代意义上的期货交易所出现至今已经一个半世纪了，随着科技的进步，资讯越来越发达，获取信息的渠道越来越多，各类辅助分析软件也是层出不穷，但这种情况却一直未曾改变。 对于投机者而言，期货市场就像是一个封闭的魔幻世界，有人在这里赚得了大量财富升入天堂，更多的人却赔得精光跌入地狱，有些人甚至妻离子散万劫不复。而且不管赚还是赔，一旦进入这里，就像是吸毒上瘾了一样，很难再抽身离开。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自是因为人性中亘古不变的贪婪与恐惧。这两个弱点，常常会让人们在关键时刻变得不淡定，最终做出错误的决断。 恐怕只有圣人才能完全消除贪婪与恐惧，莫凡自认还做不到这一点。不过他从来就没有将期货投机当成正经营生，做这个只是为了积累一些原始资金，当达到预定目标或是将这些钱全部亏光时，他会毫不犹豫的退出再不碰这个东西。 操作期货时，他把自己当成一部不含有任何感情因素的机器，完全按照预设程序执行，这也算是一种自我意志力的考验。在自我控制方面，莫凡还是很有信心的。 …… …… 时间很快到了星期五，又是一个容易让人变得浮躁的时间节点。 午休时间一到，莫凡就从办公室出来。往外走时候，碰到的人都会跟他主动打招呼，他便点个头或是笑一下作为回应。 其实大家在一起工作，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是每回碰面都要如此打招呼。但莫凡新官上任，又和林总看上去关系匪浅，众人对他的态度不觉便有一点特别。 别人非要这么想，莫凡也毫无办法，只能遵从职场礼仪予以礼貌回应，省得到时候再被林若熙扣一顶大帽子下来。 他在电梯厅等了不长时间，陆筱蓉走楼梯下来了。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等电梯，准备去三楼餐厅吃午饭。 陆筱蓉对午餐的态度一贯极为马虎，忙的时候经常错过饭点，然后就自己随便对付一口。 莫凡和她交往之后，对她这种不良习惯提出了严厉批评。但之前两人都在楼下工作时，到了吃饭的钟点，往往要他催上几次陆筱蓉才会从办公室里出来。现在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工作时根本碰不上面，陆筱蓉反而变得自觉了，一到时间就会准时下来。 对这一点莫凡自然相当满意，看来两个人适当保持一点距离，的确是有很多好处的。 “今晚不加班了吧？”莫凡看着陆筱蓉问道，觉得她下巴好似尖了一些，不由对黑心资本家林若熙生出几分痛恨。 陆筱蓉笑着说：“今晚和你在家里加班，好不好？” 莫凡眼睛一亮，说：“加班做我们爱做的事？” “你想什么呢！”陆筱蓉小声嗔道，在他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明天要给新员工做岗位培训，让我先给你试讲一下。” 莫凡夸张地咧了下嘴，抱怨道：“明天还不休息？这林总也太过分了吧！” 陆筱蓉见电梯厅里人比较多，就拉莫凡走到安全门那边，小声说道：“林总跟我说，有一个大项目下周开始招标，我们也要参与竞争。现在市场部全是新人，只有参与过上次伟盛地产那个项目的人算是有一点点经验，不趁着休息日让大家学习一下操作模式和流程，到时候怎么开展工作呢？” 莫凡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说：“做新项目，你岂不是又要没完没了的加班了？” 陆筱蓉点头说：“有可能吧。市场部刚成立，我也想尽快做出成绩来。等一切进入正轨，空下来时我再好好陪你，好吗？” 莫凡轻轻叹了口气，说：“陪不陪我倒无关紧要，可是看着你被黑心资本家狠狠压榨，我心里很不舒服啊！” 陆筱蓉笑了一下，道：“别这么说，林总其实比我还要辛苦。每天我来上班时，她都已经到公司了。下班我走的时候，她都还在忙工作呢。” 莫凡哼了一声，说：“她给自己打工，辛苦也是应该的嘛，你这样可不划算啊。” 陆筱蓉说：“哪能这么想呢，我们为公司做事，同时也是在为自己做事嘛。” 莫凡不由笑了，说：“看来你官升一级，思想觉悟也大大提高了啊！” 陆筱蓉呶了下嘴，说：“我一直都是这种观点好不好！” 莫凡摇了摇头，说：“幸好咱们那位是女老板，不然就凭你这样偏袒，我非吃醋不行。” “又胡说八道，我哪有偏袒。”陆筱蓉笑了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听到这样的柔声软语，莫凡身子不由有些发酥。 这时一部电梯停了下来，陆筱蓉拉了莫凡一下便要过去。莫凡牵住她的手，说：“咱们走楼梯吧。” 陆筱蓉疑惑道：“为什么？” 莫凡冲她挤了下眼睛，说：“你猜呢？” 陆筱蓉脸上瞬间浮现出两抹红晕，嗔怪道：“别胡闹好不好！” 莫凡笑着说：“想什么呢？你成天加班对身体可不好，平常又不怎么运动，现在连逛街的时间都没有了，这是让你的身体活动一下。” 陆筱蓉不禁又羞又恼，被莫凡拉着走进楼梯间，忍不住在他后背轻轻打了一拳。 这个家伙，明明是他使怪相误导人，却还反过来装好人。可他这个样子，却又让人心里不禁有些欢喜。莫非常言所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便是为此吗？ 从22楼走到3楼，路程着实不短，光是一圈一圈的转楼梯就容易让人头发晕。 虽然下楼并不怎么耗费体力，但对腿部肌肉仍然是一种考验。有些不经常运动的人去登山，当体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后，会发现走下山的路腿特别酸疼，向上走时反倒没事。 不过两人走得并不急，牵着手说着话，不知不觉就下到3楼了。除了这消防楼梯通道，写字楼里真是很难再找一处如此清静适合漫步的地方。 陆筱蓉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说：“以后我们中午吃饭都这样走下来吧。” 莫凡说：“如果你体力够好，我们上班走上去也不成问题。” 一想到要爬二十多层楼，陆筱蓉心里就有点发怵，说：“这个还是慢慢来吧。” 莫凡笑着说：“当然要慢慢来，要是真把你累着了，我还舍不得呢。” 第9章 【餐桌的作用】 三楼餐厅里的人比平时要多一些，或许是大家晚上安排了大餐，所以肯在中午时委屈一下自己的肚子。 但这个多只是相对而言，远没有达到爆满的程度。看来大多数白领对生活品质还是有相当高的要求，即便饭菜的味道不差，可是就餐环境不好，他们也不会轻易光顾。 莫凡和陆筱蓉用公司发的餐券各买了一份“豪华商务套餐”，其实就是两荤三素的盒饭，外加一碗看不到蛋花的蛋花汤。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边吃边聊。 有句俗话叫食不言、寝不语，是相当有道理的。因为吃饭时说话会影响肠胃的消化功能，而且容易将空气吞咽入食道引起打嗝，同时还有将食物吸入气管呛着的危险。另外口里含着食物说话，本身也不雅观。 不过餐桌已经成为人们的一个重要交流场合。如果一桌人坐下来吃饭，除了咀嚼之外再无其它声音，这样的情形肯定有些不正常，细想的话还会觉得有些诡异。 莫凡和陆筱蓉现在工作中不碰面，晚上陆筱蓉还经常加班，二人也就吃饭的时候能才凑在一起。让他们在这个时候不讲话，实在是相当困难。所以只要别大声谈笑，保证说话的时候嘴里不要有食物就好，就餐时心情愉悦也是很重要的嘛。 闲聊了没几句，陆筱蓉又把话题扯到了工作上。莫凡对此实在有点无可奈何，知道现在陆筱蓉满脑子都是工作上的事，要让她不去说，确实有点太难为她了。 现在市场部还没有正式开展业务，所有人员都处在学习阶段。他们学习所用的材料，就是以陆筱蓉的那份竞聘报告为蓝本稍做修改弄出来的，主要是业务流程与分工协作方面的内容。 这个学习材料是林若熙让人印的，市场部职员人手一份，上面明白无误地注明了作者是陆筱蓉。这对于竖立陆筱蓉的威信和地位无疑很有帮助，却也带给她很大的压力。 星期六的培训，陆筱蓉准备结合一个案例，给大家细讲这两部分内容。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已经很完善了，相比当初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缺乏的只是实战经验。不过一想到要给三十来号人讲课，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所以才想给莫凡预讲一下。 在陆筱蓉的那份竞聘报告中，基本涵盖了市场部建设阶段所需要的一切内容，包括制度、薪酬、绩效评估等等。但是当初她只是一个竞聘者，受身份和情况所限，有些东西并没有做得很细，并且使用了很多模糊语言，比如“一段时间”、“若干次”、“一定比例”之类的字眼。 现在陆筱蓉坐上了市场部总监的交椅，并得到了林若熙的授权，全面负责市场部的建设工作，首先就要把这套方案完善起来，所用的模糊语言也要替换为确切的数字，这样才能作为正式的制度性文件下发执行。 她最近这几天主要做的就是这个工作。有原来的报告作底子，看似工作并不复杂，实际上需要考虑的东西却非常多，每一个细节内容都会影响到今后市场部的运营及发展，不由得她不慎重。虽然还有林若熙复审，但若不把事情做好，陆筱蓉无法过自己这一关。 在销售部时，陆筱蓉的业绩极为耀眼，但业务能手和管理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衡量管理者能力的不是个人业绩。一个出色的管理者，必须要让整个团队变得强大起来。 毫无疑问，陆筱蓉现在正处于个人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折点上。作为男朋友，莫凡理当予以足够的支持。 两人正说着话，莫凡见陆筱蓉忽然双眼直直地望向餐厅入口处，便转头望去，然后就看到了林若熙，心中不由又生出那种异样的感觉。 陆筱蓉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林总怎么会来这里？” 莫凡回过头，不以为意地说：“她是个大活人，也需要吃午饭，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陆筱蓉看着莫凡小声说道：“你不觉得林总出现在这个地方，有点怪怪的吗？” 经过这几天工作中面对面的接触，陆筱蓉发觉林若熙身上有一种很特异的气质，似乎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很淡漠。 虽然在工作上，林若熙表现得非常专业和敬业，堪称职业经理人的典范，但是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到哪怕一丁点对工作的热情和激情，就好似一部精密的机器，在运行中不会出错，却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感。 在陆筱蓉的心目中，林若熙是一个在远处冷漠注视人群的观察者，不会也不应该踏入到喧嚣的人群当中。 两人说着话，又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林若熙手里拿着餐券，走到点餐处排起了队，这说明她来这里的目的和大家没什么两样。 美女走到哪都会引人注目，更何况林若熙远非一般意义上的美女。但她的身上却好似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除了本公司几个认识她的人上前打了个招呼，再就没有一个人与她搭讪，甚至都没有什么人想借故与她靠近。 大家喜欢看美女，自是因为观之赏心悦目心情愉快。而林若熙却是那种远观还罢，若走近了多看两眼会让人心里发凉的异类。看美女看得自己心里不自在，自然就没人愿意往跟前凑了。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在电视里看老虎、狮子很有意思，但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置身于一个凶猛的野生动物之侧。 “好像是有点怪。估计她今天脑子发热，想来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吧。” 莫凡听陆筱蓉那么一说，也觉得林若熙出现在这里有些违和。心里忍不住想，林若熙每天来得早走得晚时，恐怕只是因为不想在上下班的高峰期与别人有太多的接触吧。 陆筱蓉说：“我觉得你好像对林总有偏见。” 莫凡说：“哪有，就事论事而已。再说还不是你先觉得她不正常的？” 陆筱蓉无奈道：“我哪有那么说？” 她坐的角度可以一直看到林若熙。见林若熙打好了饭菜，端着餐盘朝这边走来，便对莫凡说：“林总过来了。” 待到林若熙走近，陆筱蓉站起来说：“林总。”莫凡也起身跟林若熙打了个招呼。林若熙向二人点头致意，把餐盘放在桌上，在陆筱蓉旁边坐了下来。 陆筱蓉微感诧异，不过转念又想，在这餐厅中林若熙似乎也就与他们二人更熟悉一些，坐下来一同进餐也不算太奇怪。 莫凡却微微皱了下眉，觉得林若熙很有些不识趣，看不出来这个小桌处在“二人世界”的状态中吗？这方面她可比梁文博差远了，都是一个爹生的，差距咋这么大捏？ “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啊？”林若熙对莫凡说道，语气淡淡的，但从字面上也能看出她的嘲讽之意。 莫凡微笑着说：“不对你表示一下敬意，我怕你给我穿小鞋啊。” 这话针对的意味就很浓了。陆筱蓉看了莫凡一眼，目光中带着责怪之意。 林若熙说：“你倒是很会作表面文章。” 莫凡说：“那林总屈尊来这里就餐，是不是也是表面文章啊？” 陆筱蓉忍不住在桌底轻轻踢了莫凡一下，再次提醒他说话要注意。 林若熙说：“公司每月发下去的餐券，用掉的还不到一半，我就想看看这里为什么让大家不满意。”她说着提起筷子，将餐盘中的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米饭，然后轻轻摇了下头，显然不是很满意。 莫凡笑道：“对于挑剔的人而言，这里的饭菜是有点难以下咽。” 林若熙说：“味道还凑合，就是感觉不太好。” 莫凡说：“员工餐厅，大锅饭，你还指望能吃出什么感觉来？” 陆筱蓉说：“这里饭菜的样式太少，环境也不太好，所以很多人不愿意来。”她说的话其实和莫凡是一个意思，但是明显要温和得多。 林若熙说：“我准备在咱们公司内部搞个餐厅，给大家提供更好饮食和环境。” 陆筱蓉眼睛一亮，说：“如果可以的话，那应该很不错哦，能够增加大家交流的机会。” 莫凡不由微微一笑，看来陆筱蓉已经完全融入公司管理者的角色当中，考虑问题的角度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公司刚成立，很多人相互间都不熟悉，而且若没什么事，谁也不会无端跑到别的部门找人聊天解闷。长此以往，很容易在公司里形成一个个封闭的小圈子，这对于企业文化的形成很不利，也会让公司内部失去凝聚力。 很多公司在过节时搞聚餐，年终还有隆重的年会，主要目的便在于此，并不仅仅是为了放松、庆祝。像这种聚餐自不可能经常搞，内部的员工餐厅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场合。虽然作用不像年会那么明显，但胜在细水长流。大家每天在一个地方吃饭，见得多了就会熟悉起来。而且舒适的就餐环境和可口的饭菜，也会增加员工对公司的认同感。 第10章 【餐桌上的交锋】 聊了几句关于午餐的话题，三人之间迅速沉默下来。 莫凡是不太想说话。好好的二人午餐时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生气倒谈不上，总之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让他感到有点扫兴。 陆筱蓉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最近几天工作中和林若熙交集很多，不少重要事情都是二人一起讨论决定下来的，相互间算是比较熟悉了。但林若熙那种淡漠的性子，使陆筱蓉觉得双方的隔阂依然很大，除了工作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和林若熙交流的。而在这种场合、这个时间，谈工作恐怕并不合适。 林若熙不说话，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又或者她本来就没有在吃饭时谈话的习惯。 幸好大家都不说话也还有事情可做，那就是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好似越来越怪异了。 陆筱蓉中午吃得不多，刚坐下来的时候就把一部分饭菜移到了莫凡盘中，所以她吃饭的进度是最快的。将要吃完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是以前的一个客户打来的。 就任市场部总监的当天，陆筱蓉便把手中的客户交给了售后服务部的客服三组。这个客服三组，专门负责接手销售员调动后移交过来的客户。 不过很多老客户还是习惯在有采购需求时先打给陆筱蓉，有不少人怀疑她跳槽去了新公司，表示只要设备类型相同，仍然可以与她继续合作。一个销售员能把客户关系做到这种程度，无疑是相当成功的。 这个打来电话的客户，陆筱蓉已经向其作过说明。但是这个客户在业务中有一些较为特殊的要求，客服三组的人对情况不熟悉，双方的沟通出现了一些问题。 陆筱蓉听客户说了情况，觉得还是自己向客服三组的人当面交待清楚比较好。她挂了电话，见莫凡和林若熙都还没吃完，而客户那边又比较急，便向二人说了一声，要先回到公司。 林若熙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莫凡说：“你去吧，到时候让林总给你开补偿工资。” 陆筱蓉在桌下轻轻踢了莫凡一脚。她真有点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莫凡会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莫凡笑着向陆筱蓉眨了下左眼，意思是让她放心。 陆筱蓉一走，这一桌就剩下了莫凡和林若熙二人。两人错位相对，面前都是空位子，各自吃着东西并不说话，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有一首歌的名字叫“熟悉的陌生人”，莫凡觉得用来指代林若熙倒是很适合。 自打和梁文博成了室友，几乎每天都能从那家伙口中听到这个女人的一些事情。在梁文博的描述中，林若熙俨然一副反派大魔王形象，是上天专门派下来修理他的，给他幼小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但是莫凡知道，其实在梁文博心里，林若熙的形象是极为高大并光芒四射的。从他讲的那些琐事中，能让人感觉到林若熙的许多不凡之处。如果梁文博真的对林若熙有心理阴影，又哪会时常将她挂在嘴边。所说的那些事情，更像是在炫耀他有一个了不起的姐姐。 而陆筱蓉调到市场部之后，与林若熙的接触相当紧密，她与莫凡闲谈时，又经常会说到工作上的事。于是在莫凡耳边经常说起林若熙的，就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莫凡觉得在自己的熏陶下，陆筱蓉的眼界应该已经很高了。连她都对林若熙称赞有加，甚至开始有了一点崇敬，那说明林若熙是真的挺了不起。 如果你身边的人总是在你耳边谈论一个人，时间长了你就会对这个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你跟这个人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从人际交往的角度而言，这自然是一个陌生人。 莫凡觉得自己和林若熙便是属于这样一种情况。两人只接触过寥寥数次，除了最近这次工作上的谈话，每次不过交谈数语，当然还是很陌生的。 在这有限的接触中，莫凡对林若熙的印象相当不好。他觉得这个女人的价值观明显有问题，而且太自以为是了，因此对林若熙一直不太感冒。但是梁文博和陆筱蓉对林若熙的渲染，又让他对这个女人有些好奇和欣赏。再加上每次见到林若熙时，心有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使他对林若熙的态度一直很矛盾，有时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情。就像是那天林若熙走到他旁边，他却假装没看见。 两人同桌吃饭，莫凡不经意间还是会看林若熙一眼。他发现林若熙吃相很斯文，可吃饭的速度并不慢，虽然她那一份套餐应该是减了分量的，但已经差不多快吃光了。 她还真是不挑食啊！ 莫凡心里不由感叹了一下，几口把餐盘里的东西解决掉，站起来准备离开。 林若熙见他要走，说：“你好像对我有意见，这里不是公司，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莫凡闻言笑了一下，又在林若熙对面坐了下来，说：“林总还在乎我的意见吗？” 林若熙嗯了一声，继续吃她的东西。 莫凡也不着急，一言不发地等着。只见林若熙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又把那一小碗蛋花汤喝光，然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这些人们生活中司空见惯的行为动作，她做起来却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看着很有些赏心悦目。 林若熙将用过的餐巾纸丢入餐盘，然后说道：“你是对陆筱蓉最近工作强度太大而心有不满么？” 莫凡说：“可以吗？” 林若熙说：“你帮她做竞聘报告时，应该预见到会有这样一天。” 莫凡说：“但我没想到，会碰上你这样一个老板。” 林若熙说：“她应该和你说了，下周市场部将着手一个大项目的竞标工作。” 莫凡皱了下眉头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林若熙。 林若熙说：“我跟她说过，工作上的事都可以和你讲。” 莫凡笑了一下，说：“林总这是准备让我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 林若熙说：“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把她培养成一个出色的职业经理人么。” 莫凡说：“你不觉得有点太急功近利了吗？市场部现在全是菜鸟，一上手就搞那么大的项目，你知道这会给陆筱蓉多大的压力？如果竞标失败，会对她的心理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林若熙眉头微蹙，说：“如果你和她没有男女之情，如果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你还会这么说吗？” 莫凡说：“为什么不会？市场部新立，第一仗没有打好，对公司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 林若熙摇了下头，说：“我们立场不同，你对我有意见我可以接受。但你觉得有必要说这种口是心非的话么？” 作为陆筱蓉的男朋友，莫凡为她考虑当然不算错。作为公司的总经理，林若熙为公司的利益考虑自然也没错。 林若熙认同这种矛盾，但她提出换位思考的假设后，却认为莫凡仍然没有转变立场，因而斥他口是心非。 但莫凡是真的不认同林若熙的观点，忍不住就想爆粗口，这女人真是太tm自以为是了。 他暗自平抑了一下情绪，说道：“林总，恕我直言，如果你在公司的经营管理中，像专家学者所作的纸面文章那样，完全忽略员工的个人情感，那你就别指望员工会爱岗敬业把工作干好。” 林若熙说：“我只知道在这个游戏面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你确信自己能够赢，然后投入足够多的能量来赢得一切；要么你退出，永远不要进行这个游戏。” 莫凡沉默了一下，说：“或许是我对情况不太了解，看来林总是很有把握的。” 林若熙说：“机会是靠努力争取来的，而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知道我不会改变做出的决定，与其和我说这些，不如去帮陆筱蓉赢下来。” 莫凡不由讥笑道：“不是你想听我说的么？” 林若熙说：“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帮陆筱蓉就是帮你自己，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牢骚或者说废话。我不管你来海天打工抱的是怎样一种心态，也不在乎你准备呆多久。但是陆筱蓉要走的时候，请你至少提前半年告诉我。” 莫凡不由摇了摇头，说道：“陆筱蓉如果在你这里做得开心，她自然会一直做下去。是走是留，都不会是因为我。” 林若熙又皱了下眉头，盯着莫凡的眼睛看了看，似乎是想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莫凡平静地和林若熙对视，心中很是坦然。在某一阶段，他的确有过林若熙刚才说到的那种想法，但是人的思想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生产变化。 林若熙说：“或许你说的是真话。不过我也可以肯定，如果陆筱蓉要离职，必然是因为你。” 这话等于还是指责他口不对心。莫凡不悦道：“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又不是我的附庸。” 林若熙说：“但她是你的女人。” 第11章 【正业和副业】 午休过后，人心愈发浮动了，根本没几个销售员正经谈业务。拿一些人的话来说，你想跟客户谈，客户还不愿意跟你谈呢。这能算作是一种客观原因，但其实也是人们不想做事情给自己找的借口。 莫凡的销售四组目前还有八名销售员，大家的实力比较平均，没有特别突出的，也没有特别差的。但整组人的业务量加起来还是相当可观的，他当上主管后的这几天，每天都有十来笔业务成交。 可是到了这个下午，大家也都没动静了，只有莫凡自己做了一单封永胜的业务。 没有人来打扰，莫凡也乐得清静。他一边关注着期货走势，一边看着时间。下午2点钟一过，他将手中的30手铜抛出，又进入了只有货币而无商品的空仓状态。 这30手铜是他下午一点半开盘后才拿进的，在手中放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却获得了一万多块的收益。 这种赚钱速度，不光是比做销售要快得多，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能够及得上。而且随着手头资金越来越多，收益也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人在期货市场中沉沦，便是因为一旦尝过这种甜头，就会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对其它任何工作都提不起兴趣，哪怕明知风险巨大也会不管不顾。 套用一句名言，可以这样看待人们的逐利行为：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便能让人铤而走险；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足以让人犯罪；而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人们就敢于冒送命的危险。（注一） 巨大的收益常常会让人们失去理智。做期货至少还是合法的，所以有人为此癫狂也就不难理解了。 一般而言，做期货有长线和短线之分。很多人认为，长线操作才算是正经的投资行为。有些公司或个体投资期货，是结合自身的现货贸易，出于规避风险的目的，可以算是一种对冲。他们一般会交付高比例的保证金，甚至是足额保证金。这样获得的杠杆自然很小，资金利用率无疑很低，但是同时也大大降低了风险。 这种长线持有，并非是看捏在手中的具体时间长短，而是看出手的动机和理由。与之相对，所有的短线操作都被视为投机行为。 很多做短线操作的人都秉持空仓过夜的原则。莫凡则做得更为彻底，就连早上十五分钟和下午十分钟的小节休息时间，都会保持在空仓状态。他这种可算得上是超短线操作，自然是标准的投机行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那么大的收益。 根据莫凡对形势的预判，这一天再没什么有好的出手时机了。行情自然还是有的，但风险太大不值得冒险。在期货市场，时刻保持理智极为重要。有些被誉为“期货之神”的人在风光无限时却折戟沉沙，大多都是因为得意忘形所致。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打开销售平台上的业绩榜单，准备看看本组销售员的业绩排名情况。既然当了主管，多少应该在这方面关注一下。 陆筱蓉从销售部调走了十多人，业绩榜单上的排名形势却没什么变化，处于前列的仍然是那些人，只少了陆筱蓉和杨丽扬两个而已。 四组的人都处在中游位置，排名高的几个有望争取到月度销售奖金，但也有随时被人挤下来的可能，形势并不怎么乐观。 相较而言，还是莫凡这个当主管的最为风光。 托封老板的福，这个月从一开始莫凡就牢牢占据了榜首的位置。随着陆筱蓉的退出和封永胜那边越来越强势的表现，估计就凭封永胜一个客户，他都可以拿到销售冠军了。 不过莫凡知道，自己虽然现在看着挺风光，背后却是有很大隐患的。 顶多再有一个月，他的mf客户外挂就会将浦海的中小制造业企业全部刷完。届时他自然可以再刷一遍，或者换一种类型的潜在客户群体，但无疑效果会差很多。 而封永胜那帮人终究只是一小片区域里的地头蛇，“地盘”是有限的。当他们熟悉的地区里的客户都开发完时，便会进入一个瓶颈。如果不能将业务拓展到更广阔的区域，他们的这个生意也就做到头了。 不过封老板是个有思想的人，而且很有忧患意识，好些天之前他给莫凡打电话，就曾聊起过这个话题。莫凡向他提了不少建议，相信他们的业务还是能够持续发展下去的，只不过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顺。至于能做到哪一步，就要看封永胜的本事了。 虽然有这种种隐患，莫凡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销售部的好日子都快到头了，个人业绩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开始考虑，到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挪个地方了。 现在上班时，莫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炒期货。如果让林若熙知道，定然会斥他不务正业。如果从这里辞职，在家里呆着一样可以做期货，所以对他而言，销售部变动之后做什么似乎不是个问题。 但是莫凡可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宅男，更不可能把炒期货当成正业来做。正常的工作生活能让人的身心保持在一个比较好的状态中，而且要想在商界做出一番事业，闷在家里不与外界接触是绝对不行的。 他正寻思着自己下一步的走向，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让他感到有一点意外。 打来电话的是期货女经纪阿雅。上次她登门做开户服务时，出于某种心思准备色诱莫凡，结果被梁文博一番“基情”四射的表演给吓跑了。在那之后，除了开户成功时阿雅给莫凡来过一次电话，两人就再没有联系过。 这会期货市场已经进入了下午的小节休息时间，莫凡还以为阿雅有什么重要信息要跟他说，接起电话来，才知道阿雅是准备请他吃晚饭。 虽然电话里阿雅表现得很热情，但莫凡还是听得出来，人家对他这个貌似“基佬”的家伙心中是有顾忌的。 能让阿雅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发出晚饭邀请，自然是有原因的。 莫凡作为一个超短线炒家，在为自己获利的同时，也因频繁交易产生了巨额的手续费。这是期货公司的收益所在，同时里面还有阿雅的提成奖金。这样一个优质客户，阿雅在周末时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如果不是“基佬”身份，大概她还愿意做更亲密的接触。 对这个邀请，莫凡自然是婉言谢绝了。阿雅也好似松了口气，对莫凡又恭维了一番，休息时间快结束时，双方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后，莫凡不由摇头微笑。那天梁文博灵光一闪，倒是为他省了不少麻烦。 上网看了会新闻，敲门声响了起来，莫凡说道：“请进。”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处。 五组的销售主管陈建军开门进来，微笑说：“小莫，开会啦！” 莫凡这才反应过来，作为主管，星期五的下午是要参加销售部例会的。他站起来朝外走去，笑着说：“多亏陈姐提醒，要不然我还真记不得有这回事。” 两人一同朝会议室走去。陈建军说：“小莫，你跟林总是不是很熟啊？” 莫凡说：“也不是很熟，以前见过几次而已。” 陈建军已经四十多岁了，莫凡叫她一声阿姨都可当得。但没有女人愿意把自己叫老，尤其是到了她这个年纪，更希望自己能显得年轻一些。 抛开资历、业务能力什么的不谈，人家年纪在那放着，莫凡也表现出起码的礼貌，没拿出糊弄别的销售员那一套，说什么“你猜”之类的废话，而是道出了实情。 只是陈建军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相信，点点头笑着“哦”了一声，眼中仍带着些疑惑。 莫凡对此也无可奈何，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说真话未必能让人相信。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走进会议室时，见二组主管卢义芳和三组主管江茂都已经到了。四人相互打了招呼，在长会议桌的一端坐了下来。 莫凡当主管的任命下来已经四天了，大家该惊异的早就惊异过了。但今天另外三位主管对他的态度，明显又有了些不一样。不仅表现得更为客气，目光中明显带着某种探寻之意，只是碍于跟他不熟，才没有出言相询。 对于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莫凡也知道，全是因为今天中午跟林若熙同桌吃饭引起的。尤其是陆筱蓉先行离开之后，他又跟林若熙说了好一会话。 交谈的内容其实不怎么让人愉快，中途莫凡一度生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差点就想甩手走人了。可别人又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他和林总同桌交谈，这自然说明两人关系匪浅。 莫凡中午从餐厅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海天公司到三楼餐厅吃饭的人并不多，但这种事只要有一两个人看到，全公司的人也就知道了。办公室里是最容易传播各种八卦的地方，新老板林若熙又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人物，想让人不谈论，根本是不可能的。 ※※※※※ 注一：引自英国政论家登宁（thomas_joseph_dunning）《工联和罢工》一书。原句译为“有50%%u7684利润，它（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u7684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u7684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第12章 【叫板】 会议室里的四个人并没有等太久，过了不到两分钟沈太安就进来了。 莫凡和另外三位主管站了起来，欢迎一把手的到来。这是应有的礼仪，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故作轻慢来表达对沈太安的不屑，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其实不光是莫凡。经过之前的那场闹剧，沈太安的个人形象早就跌入谷底了。另外三个主管对沈太安也是极为鄙薄的，但是绝不会当面表露出来。 沈太安就任销售总监，代表的是公司和林总的意思。大家私底下尽可以看不起他，背后说点坏话嘲笑一番，关起门来画个圈圈诅咒一下，这都不要紧。但是场面上的事情却一定要注意，怠慢其人或是在工作中采取对抗手段，便等于是向林若熙发出挑衅。 所以说，大家对沈太安表现出的尊敬，实际上是冲着林若熙去的。只要还想在公司里混，在任何场合都应该表现出对老板的尊重。 君不见莫主管就曾因为不拘小节，差点被林总开革了。几位主管都是在职场混了多年的老油条，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有些人不注重这些表面工夫，觉得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余的都不重要。有这种想法的人，要么是初入职场的愣头青，总是在吃过许多亏之后才幡然醒悟；要么就是恃才自傲之辈，本事大脾气更大，觉得保持个性比什么都重要，结果一辈子郁郁不得志。 其实对于后一种人来说，如果运气好的话，碰到一个肯包容的老板，还是有机会实现自我价值的。但是这种几率却相当低，因为老板的包容程度是一个变量，它和你的本事大小成正比，和你的脾气大小以及可选择的人才数量成反比。 而在职场中，有本事的人实在很多，真正不可或缺的高级人才只是极少数。在能力相当的前提下，老板们当然更喜欢脾气好的下属，除非是有自虐倾向。 …… …… 沈太安向四人含笑点头，走到会议桌上首正中的位置，说：“大家好，都坐吧。”两手虚压，示意四人坐下来。 他看上去和过去也没什么不同，依然领导派头十足，好像丝毫没有受到那件丑事的影响。几位主管对沈总脸皮的厚度不禁都有些佩服，自忖要是换了他们，绝对做不到这般洒脱。 沈太安清了下嗓子，然后说道：“这是我们海天科贸公司成立后，销售部的第一次例行会议，有几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讲一下。” 他一开腔，下首的几人便露出倾听的神色。莫凡自然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融入角色的速度还是相当快的。 “首先我说一下主管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咱们销售部原来四组的主管陆筱蓉，和一组的主管杨丽扬，已经调往市场部了。现在四组主管已由莫凡接任，而一组主管还处于空缺状态。出于对销售部现在的人员规模和运营状况的考虑，公司决定撤掉销售一组，将这组的销售员分散并入你们四个组当中。” 沈太安说完，除了莫凡之外，其余三个主管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杨丽扬调到市场部之后，根据公司的标准流程，销售一组的主管工作由沈太安兼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种临时状态。按照一般规律，有位子空出来了，自然就需要有人去填补起来。却未料到，公司居然把销售一组直接裁撤了。 虽说做销售主管没多大的实惠，但人都有虚荣心，眼热这个位子的人还不少。最近这几天，销售一组的主管人选也是大家热议的话题之一。觉得自己有资格的销售员，暗中都在较劲。 现在连销售一组都撤销了，自然也就不存在空缺的主管职位。也不知道那些人争来争去，最后却发现要争的那个东西根本不存在，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恐怕不止是失望那么简单。 不过三位主管虽然对此感到惊讶，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或者是意见。他们已经坐在主管的位子上了，那个主管职位有还是没有，对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不涉及切身利益，就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反倒是莫凡的不惊讶，让那三位主管又惊讶了一下。他们不禁有些怀疑，莫凡早就从林总那里得知了内情。 莫凡看到那三人脸上的神色，知道他们又想多了。不由有些暗怪自己，融入角色的程度还是不够啊！沈总说了这个事情，理当跟大家一起惊讶一下才对嘛。 其实三位主管的猜测也不能完全说是错的。林若熙虽然没跟莫凡说过要撤掉销售一组，但通过星期一的那次谈话，莫凡对她工作上的一些想法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因而对此早有预料。 林若熙上任伊始，任命沈太安为销售总监，又让莫凡当销售主管，便是为销售部的改造工作在做准备。她的最终目的，是要打破销售部原来的那套东西。 无数历史证明，不管是哪一个层面和范围的改革，都会受到旧势力的顽强抵抗。 在销售部的这场变革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以主管为首的一众销售精英。计薪方式一旦改动，对他们的收入影响最大，他们的反弹势必也最为激烈。这些人接受新提成方案的可能性极低，基本上最后都会选择离职。 虽然销售部的职员在公司里像是二等公民，但大家可不是临时工，都是有正经劳动合同的。而解决掉一个主管，显然要比解决掉一个普通销售员更麻烦。在这种情况下，林若熙当然不会再弄一个主管上来。 接下来沈太安便拿出了目前销售一组的人员名单，给四人进行分配。 陆筱蓉从销售部调走的人员数量，差不多就是一个销售组的人数。现在裁撤一个组，人员平均分配下来，保留的四个组其实和过去人数相当。而销售员的工作又相对独立，对主管几乎没什么影响，谁分给谁大家都无所谓。所以这个人员划分，也不存在什么争议，很快就顺顺当当地完成了。 进行完这一项之后，沈太安说：“现在我们来谈谈今天的例会的第二个议题。大家都知道，新成立的市场部主要是针对大宗客户，跟我们销售部这边的业务没有冲突。但是！”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市场部的成立，却对我们销售部提出了最严峻的挑战！” 他顿了一下，又说：“虽然两个部门针对的客户群体不同，但衡量业绩的标准却是一样的，那就是看谁做的销售额更大。在今后的工作中，希望各位主管能够更加努力，不仅自己要做得更好，还要带动手下的销售员共同进步，绝不能让市场部跑到我们前面去！” 四位主管纷纷点头，积极响应了沈总的这个倡议。 沈太安对大家的反应感到满意，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立下一个章程。有奖有罚，才能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嘛！从这个月开始，如果市场部的业绩超过了我们销售部，那就说明大家不称职。你们四位加上我，全部扣除当月工资作为处罚。” 几个主管一听不由面面相觑。喊喊口号表个态什么的，哪怕话说得再大也无所谓。可平白无故的被扣工资，这个就有点不能忍了。虽然大家的工资不高，比起提成奖金只是小菜一碟，可小菜也是菜啊，凭什么就要这样被扣掉？你沈总不在乎，我们还在乎呢！ 二组主管卢义芳说：“沈总，这样不太好吧？市场部那边做的都是大宗客户，相比起来，我们这边就跟零售一样。人家做一笔订单，顶我们做很多笔的。” 沈太安说：“小卢啊，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全世界营收最高的企业是做什么的？不就是做零售的嘛！之前伟盛地产的那个项目你们是知道的，花了多长时间？又用了多少人力？而同样的时间和人手，我们又可以做出多少笔订单？我觉得相较而言，还是销售部更有优势。” 三组主管江茂说：“沈总，但是我们销售部现在人员减少了很多啊！” 沈太安笑了笑，说：“调走的那些销售员，业务水平如何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觉得他们的离开会对销售部的整体业绩造成多大影响，或许还是件好事呢！” 这话就有点露骨了。沈太安要跟市场部扳手腕，等于是向陆筱蓉叫板。现在又嘲讽那些调走的销售员全是废材，不就是在嘲笑陆筱蓉挑人的眼光么！ 这应该是很严重的挑衅了吧？ 三位主管心里想着，不由朝莫凡望去，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可是都知道，沈太安上回之所以被莫凡揍了一顿，便是因为陆筱蓉受了欺负。 只可惜让他们很失望，莫凡脸上没有任何特异的表情。 第13章 【下套】 见莫凡没什么反应，陈建军忍不住说道：“沈总，虽然调走的销售员大多业绩平平，但是陆总和杨主管二人可都是我们销售部的精英啊。她们的离开，对我们总体业绩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沈太安点了下头，说：“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我们销售部人才济济，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新的业务能手涌现出来。没有谁天生就是销售精英，都是通过不断的努力和积累成长起来的。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经历过这样一个过程。尤其莫主管，他是厚积薄发的典范，上个月他一个人的业绩，就超过了陆筱蓉和杨丽扬二人业绩之和。” 莫凡微笑说：“沈总过誉了，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沈太安摆了下手，说：“不必过谦。做销售工作，本来就需要一点点运气。但一个优秀的销售员，绝不可能只靠运气，业绩就是实力最好的反映。” 以莫凡现在的成绩，被竖立为正面典型自是毫无问题。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些其实只是场面话，那二人心中定然各有算盘。但一想到沈太安和莫凡过去的那些纠葛，陈建军等人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江茂说：“沈总，像莫主管这样的人才，可是不多的啊。” 陈建军连忙说：“是啊沈总。莫主管的成绩得来不是偶然，但我们销售部恐怕很难再出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才了。” 卢义芳附和说：“我也这么认为。” 他们发现，沈太安当上总监之后，对莫凡比过去还要客气。这固然是一种表面姿态，但至少能够说明一点：在销售部，沈太安依然惹不起莫凡，而且很可能比过去更加惹不起。 沈太安当销售总监，代表着林总的意愿。莫凡当销售主管，同样代表着林总的意愿。虽然莫凡的职位低，但他与林总的关系近。相较而言，肯定还是莫凡更能够代表林总。 虽然莫凡一直否认与林总有特殊关系，可大家又不是傻子，谁又看不出来林总对莫凡的态度明显与众不同。他们不好与沈太安直接对抗，却可以把莫凡推出来挡在前面，这样就不存在不敬老板的问题了。 与市场部展开竞争，这个应该是林总本人的意思。引入竞争机制，且不说别的好处，两个部门你追我赶争创佳绩，对公司的经济效益会有直接的提升作用。作为老板，当然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所以大家都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 但沈太安说的这个惩罚措施，却带有太多的个人色彩，很像是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在这方面，沈总可是有先例的。现在他新官上任，烧几把火刷一下存在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他以前的那些举措，高明与否暂且不论，至少不会给大家造成什么损失。而这回一上来就要扣工资，自然就会引发大家的抵触情绪。 被一位总监和三位主管大戴高帽，莫凡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那些人抱的是什么心思，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便在一旁安坐看戏。 或许是涉及的利益不大，三位主管的反应并不激烈，各说了几句便停了下来。 沈太安说：“大家都是销售部的干才，是一众销售员的表率，怎么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难道你们害怕与市场部展开竞争么？” 这个话还真让几人不好回应，总不好直说我们不怕竞争，只是不愿意被扣工资吧？这不等于还是不敢竞争么。 沈太安又说：“我知道竞争会给大家带来压力，可是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嘛。销售部成立至今，已经四年多了，我们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团队，每年的业绩都在不断上升。上个月我们又创造了新的纪录，销售额突破2700万。而市场部只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门，仍然处在摸索和学习阶段。连这样的对手你们都惧怕吗？”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四名下属脸上扫过，然后说道：“我们再来看这个月的情况。今天是中旬的第一天，我们的销售额已经逼近一千万，很有希望超过上个月的纪录再创佳绩。而市场部呢？他们的业绩现在还是零！” 从以往的销售情况来看，每年的九至十一月都是公司的销售旺季，销售额超过其它月份很多。而公司的整体业绩的确一直在上升，所以沈太安作出的这个判断还是有充分依据的。 伟盛地产那个项目大家都知道，心中不自觉就将其当成了参考标准。当时陆筱蓉带着将近二十个人，用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才做完。虽然他们利用的是正常工作之外的加班时间，但加起来耗费时间也不短。而那个项目不过才两百多万的金额，可见做大项目也并不容易。 陈建军说：“沈总，你之前只说了罚，可并没有提到奖啊？” 沈太安笑着说：“我希望通过与市场部的竞争，充分调动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只要多做一两笔业务，带来的提成奖金难道不比你们的工资多吗？这就是最好的奖励！” 三位主管一听，不由腹诽道：这么无耻的话，估计也就沈总你说得出来吧！ 他们又朝莫凡看了一眼，却见莫凡还是没什么反应，于是只得作罢。沈太安立的这个章程虽然操蛋，但却是秉承林总的大方向弄出来的。他铁了心要这么搞，大家真不好去反对。反正涉及利益不大，而且这个月胜过市场部，好像真的不是什么难事，那就这么着吧。 莫凡知道，那三人是希望他能站出来，带头反对沈太安的“弊政”。但是很可惜，大家不是一个阵营的。 他倒是有点佩服沈太安，到底是当了多年销售部一把手的人，忽悠下面这些主管很有两下子。同时对三位同僚的麻木不仁，他也感到有些遗憾。 很显然，三位主管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将要面临的问题。他们似乎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一些旁枝末节上，会为一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会被一些八卦事件牵动神经，却放过了最应该关注的重点问题。 如果他们知道林若熙撤掉销售一组的真实用意，肯定就不会这么淡定了；如果他们知道市场部马上便要参与一个大项目的竞争，就会明白保住自己那点工资并不容易。 中午吃饭的时候，莫凡听陆筱蓉约略提过那个项目，了解得并不详细，却知道那个项目的造价不低于三千万。估计哪怕牺牲部分利润，林若熙也会将那个项目拿下来，这对于公司和市场部来说，都有着特别的意义。 所以说别看这个月已经过了三分之一，销售部这边又做得不差，但真没什么希望干过市场部。话又说回来，如果市场部连销售部都做不过，又怎么能支撑起海天电子产品转型的重任。 销售部向市场部叫板，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两个部门的竞争毫无悬念。而且这个比较都不需要太长时间，相信下周大家就会知道市场部的最新动向，对沈总的不满情绪便会开始累积。 莫凡不太清楚，沈太安搞的这个章程到底是自己灵光一闪，还是得到了林若熙的授意。但是毫无疑问，沈总做mt是很有天赋的。 大家现在之所以能够接受沈太安的作法，只不过是觉得那种情况不会发生。这种本身有失公正原则的奖惩方案，绝没有人会甘心接受。当他们发现，原来不利的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便会有受到愚弄的感觉。而只要有心，小矛盾也可以发展到不共戴天的程度。如果有几个主管因为不满沈太安而提出辞职，相信林若熙一定会乐意看到。 在阴谋家的眼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是阴谋。 莫凡可不想当阴谋家，但他觉得像林若熙这种人，就应该以最大恶意去猜度一下。 他甚至觉得，今天林若熙突然跑到三楼餐厅吃饭，所谓的了解就餐环境和饭食的味道只是个幌子。与他和陆筱蓉坐在一起，以及后面的那场谈话，都抱有其它目的。 正是林若熙中午的反常行为，给公司的人们提供了八卦谈资，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有效分散人们的注意力。而且这种接触，会让大家觉得他与林若熙关系不一般，加重了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分量。 例会上三位主管的态度便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沈太安提出个建议，只要他不反对，大家也就不作声了。要不然就以沈太安现在的威望，提出这么一个让多数主管都感到不满的章程，肯定会有人越过沈太安向上反应，这可是林若熙不愿意看到的。 接下来沈太安又进行了几个议题，像“如何帮助销售员提升业绩”、“如何开拓新的客户群”之类。这些话题几乎每次例会上都会说，皆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更像是在走形势。 例会结束时，陈建军又问了句：“沈总，咱们销售部现在人还是有些少，什么时候补充人手啊？” 卢义芳和江茂一听，都望向沈太安。莫凡也露出了关注的神色，想看看沈太安会如何回答。 第14章 【新约】 那三位主管是一般心思。他们觉得销售部这个月压过市场部固然不成问题，但是下个月呢？甚至下下个月呢？只要沈太安那条只罚不奖的扯淡章程还在起作用，他们就有被扣掉工资的危险。 常言道人多力量大，这在销售部有着最直接的体现。要想提升整体业绩，增加销售员的数量是最容易见效的。几年来销售部的成绩能够不断提升，人员方面的扩充是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沈太安将调走的销售员说得很不堪，但是那十多个人的业绩加起来至少能顶两个优秀的销售员，再加陆筱蓉和杨丽扬，这么多人离开对销售部造成的影响其实一点都不小。他们只是碍于颜面问题，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沈太安较真。 以海天公司的待遇，招揽些老业务员应该不难。就是招些新人进来，总还是能有些帮助的。所以他们希望销售部能尽快补充些人手进来。 沈太安笑着说：“现在公司刚成立，很多部门还处在建设磨合阶段。等过了这段时期，销售部就会扩充人手了。” 陈建军点了点头，其他两位主管也没再说什么。 海天科贸虽然是一家新公司，但基本上是从海天电子分出来的，无论人员配置还是运营制度，都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整体稳定下来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有十天半个月的足够了。所以他们算是认可了沈太安的答复。 莫凡心中却在暗暗感叹，沈总又在忽悠人拉仇恨了。 可以肯定，在新的制度颁行之前，销售部不会得到任何人员补充。 因为如果招人进来，就只能沿袭现行的制度。要是对新人采用新的计薪方式，老销售员仍用现在的，就会出现同样一笔业务，大家的提成奖金完全不同的情况。那样搞的话，非乱套不可。 而每多一个习惯了旧制度的销售员，就会多一分麻烦。陆筱蓉从销售部调走十多个人，等于解决了一部分麻烦，林若熙当然不会再让麻烦多起来。 不过沈太安说的并不能算是假话。林若熙要对销售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自然会经历一番动荡。等改造结束稳定下来，老销售员估计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当然就需要补充人手了。 到了那个时候，这三位主管恐怕已经另谋高就了吧？回想今日例会，他们一定会对沈总另有一番感受。 沈太安未必了解林若熙的全部打算，但多少应该知道一些，不然又怎么能保证贯彻好林若熙对销售部的改造意图呢。不得不说，他的那些小聪明很适合做这些事情，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大家从会议室出来，沈太安又交待几位主管，让他们立即去落实人员划分的事，然后就朝他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以前没什么事沈太安也会时不时到销售大厅转悠一圈，摆摆领导的谱。像是宣布公司决议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是是当仁不让。在“沈邱事件”发生之后，他也没有完全放弃这个爱好，现在成了名符其实的“沈总”，倒好像反而变得低调了。 见沈太安的身影消失，陈建军说：“小莫，你觉得沈总的那个决定，是他的意思呢，还是林总的意思？”她的声音不大，恰好在他们四人能听到范围内。 莫凡说：“应该是沈总的意思吧。” 这跟大家的猜测一样，陈建军的重点也不在此。她又说：“那你觉得林总会不会下个正式决议，设个部门竞争奖什么的？” 卢义芳和江茂都看向莫凡，眼中露出关切之色。 莫凡心中不由感叹，人性中的贪婪真是随处可见。为自己争取利益没什么不对，可你们总得先把状况搞清楚吧？ 他耸了下肩，说：“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会有吧。” 陈建军微笑点了点头，卢义芳和江茂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 莫凡知道，这三人完全把他当成了林若熙的亲信，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其实他的回答等于什么都没有说，或许有，也就或许没有。至于人家要如何解读，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四人一同朝销售大厅走去，很快就把话题转换到了各自的周末安排上。 陈建军跟卢义芳、江茂聊了几句，又问莫凡：“小莫，你平常周末都做些什么啊？” 卢义芳笑着说：“还用问，莫主管肯定是跟陆总过二人世界了。” 江茂也笑道：“是啊，哪像我们，家里有老有小，休息了也不得清闲。” 莫凡微笑说：“可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好，陆筱蓉周末还得加班呢。” 江茂说：“市场部现在这么忙啊？” 卢义芳说：“新成立的部门嘛，陆总自然要多操点心。” 莫凡笑而不语。很显然，这三位既没有把之前例会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有把新成立的市场部放在眼里。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们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其实不光是这三位主管，销售部的人几乎都和他们是一种想法。 对于任何一家企业来说，销售工作都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实现盈利的直接环节。而在一家贸易公司中，销售部门的核心地位就更为突出了。 虽然科贸公司成立后，增设了市场部，但在他们看来，市场部只不过是针对特殊客户设立的第二个销售部，大家工作方式和流程不同，本质却是一样的。相较而言，肯定还是运转良好并且有底蕴积累的销售部更重要一些。 正是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使他们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危机，根本就没有想到公司要对这个“底蕴部门”动刀。 很多时候人们在思维上出现盲点，并不是因为智商不够，而是被所处的立场和高度限制了思维的拓展。 如果把陈建军这些人放在公司老板的位子上，相信很多问题他们都能想明白的。所以说，换位思考是非常重要的。 四人经过前厅时，前台女接待对莫凡说：“莫主管，林总请你上去找她。” 这个女孩名叫李莉，刚二十出头。谢雨雯被陆筱蓉带到市场部后，这里就换成她了。星期一那天莫凡到楼上去找林若熙，便是李莉带他去的总经理办公室。 莫凡停步问道：“现在？” 陈建军三人也停下脚步，并相互看了看。林若熙上任至今，还没找他们这些主管谈过话，对莫凡的态度明显是非常不一样的。 李莉说：“林总交待，请你开完会之后立即去找她。” 莫凡说：“知道了。” 陈建军说：“小莫，那我代你宣布一下划分到你们组的人吧。” 莫凡点了下头，说：“有劳陈姐了。” 朝楼上走的时候，莫凡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林若熙找自己又有什么事，但她挑的时间的传话的方式，还真是挺讲究的。看刚才陈建军三人的神色就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坐实了林总亲信的这个身份，再怎么否认都没有用了。 这是莫凡第二次到楼上，和前一次相比，情况可谓大不一样。 从进入前厅开始，直至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路上碰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向他主动打招呼问好。除了见过一次面的前台小妞，以及从销售部调过来的那些人，其余的人对他来说都是生面孔。可是很显然，他不认识人家，但人家都认识他。 在门上敲了两下，听到里面说请进之后，莫凡推门而入，见林若熙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只手托着下巴，双眼盯着电脑显示屏，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林总找我有事？”他说着走到办公桌前，在林若熙对面坐了下来。 这当然是一句废话，没事老板为什么要找你上来？可是莫凡觉得，林若熙有时候真的很会没事找事。 林若熙把一叠装订好的a4打印纸放到莫凡面前，说：“你先看看。”然后又继续盯着显示屏。 莫凡一看封面，不由笑了一下，随手翻了一遍，说：“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合同吗？” 林若熙“嗯”了一声，说：“你仔细看一下，有问题我们再说。” 莫凡当了主管之后，理当跟公司重新签一份工作合同，约定新的权利和义务关系。林若熙给他看的这个，便是一份新的工作合同。但是这份合同却相当特殊，即便莫凡没见过其他主管的合同，也知道自己手中这份跟别人的完全不一样。 “我看过了，问题很多！”莫凡手指在合同的封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关于责权和义务方面的条款，实在有些太笼统了。能不能请林总解释一下，什么叫随时可以变更我的工作内容？” 林若熙对莫凡的阅读速度如此之快感到有些意外，将目光从显示屏上移开看向他，说道：“这个很难理解么？” 莫凡说：“我的理解就是，只要你高兴，随时可以让我去扫厕所。” 林若熙说：“你觉得我会花高薪聘请一个清洁工么？” 莫凡摇了摇头，说：“这个很难讲啊！” 第15章 【助理】 林若熙看着莫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请端正一下你的工作态度，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莫凡耸了下肩，说：“我怎么敢随便跟林总开玩笑呢？这只是依据你的价值观作出的一个推断。几百上千万的名画，在你眼中都只不过是玩物而已，花点钱整治我图个乐子，应该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林若熙眼中露出一丝露古怪的神色，嘴角细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说：“我的趣味没那么低级，更不会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 莫凡心想，这样说来，你做的每件事都很有意义了？指着合同说道：“那这个又算什么？恕我孤陋寡闻，像这样的工作合同，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林若熙说：“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仔细看过的话，就应该知道权利和义务都是相匹配的，而且你享有很大的自由度，这是一个双向选择。” 莫凡咂了下嘴，摇头说：“我就是仔细看过，才更加不明白，林总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林若熙说：“就现阶段而言，除了你正在做的销售主管工作之外，我还准备让你担任我的助理。” 莫凡不由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林总，你开什么玩笑？我记得公司好像有规定，任何管理人员都不得配异性助理。你是在嘲笑我的男性特征不够明显呢，还是对你自己有所怀疑啊？” 作为下属，跟老板说这种话显然很不合适。即便抛开二人工作上的关系，以交情深浅而论，在工作以外的场合开这种玩笑都是很过分的。但是林若熙的这个决定，着实很让莫凡意外，忍不住就想逗弄她一下。 这大概是男人面对美女时，所共有的一种劣根性吧。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单是在心里想想，有的人会付诸行动。 林若熙并未动怒，很淡然地说：“那是海天电子的规矩，在这里我说了算。另外我再次提醒你，工作时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莫凡不由撇了下嘴。林若熙这种平淡的反应，让他感到有些无趣。说：“那就请林总说一下，当你的助理，需要做哪些具体工作。” 林若熙说：“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你发现我的工作出现疏漏时，及时提醒我。” 莫凡笑了笑，说：“这个工作可一点都不简单啊。可是话又说回来，我觉得以林总的能力，应该不会有什么疏漏需要我去纠正吧？” 林若熙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总有疏忽大意或是考虑不周全的时候，我不想将来再花时间修正现在的错误。” 海天科贸虽然是从海天电子分离出来的，但一个是纯粹的贸易公司，一个是以生产研发为主的制造企业，两者差别还是很大的。海天科贸公司成立之后，有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开始建设，这是一个非常繁杂的工作。 在公司开创阶段，每一个制度和标准的确立，都会对公司的运营发展造成直接影响。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现在出一个细小的错漏，等将来发现问题时再去纠正，就有可能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 莫凡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也承认林若熙的这个考虑很有道理，但仍然觉得她的这个决定有些诡异。 越聪明的人往往越自负，很容易产生自我认知障碍，什么事都觉得自己很行，有时候就算错了，也拒绝承认死硬到底。 莫凡觉得，像林若熙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应该是极度自信甚至目空一切才对，思考问题怎么会这么理性呢！ 他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说：“林总，你确定我能胜任这个工作？” 林若熙说：“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这话无疑是对莫凡能力的一种肯定。如果参考一下梁文博的成长经历，就会发现“林若熙之肯定”这件装备非常稀有，玩家梁文博刷了二十多年，愣是一个都没刷出来。 大概是受到梁文博的影响，在那么一瞬间，莫凡不禁生出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随后他就觉得，这种心态实在要不得。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幼儿园阿姨在发小红花，理当做到宠辱不惊才对嘛！ 他暗中自嘲了一番，说道：“多谢林总抬爱，我可以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么？” 林若熙说：“当然可以。我说过了，这是双向选择，没有勉强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能尽快作出决定，星期一早上就给我答复。” 莫凡点了下头，说：“好的。” 林若熙让他做的这个助理工作，并不是秘书，而是类似于顾问的性质。如果单是这个工作，应承下来倒也没什么，至少要比做个销售员强多了。就个人发展而言，当然是站的层面越高越为有利。 不过这个助理只是临时性质的，等到公司的各项制度、标准完善起来，进入正常运营的时候，任职也就结束了，到时候林若熙又会给他安排新的工作。 说白了，林若熙是准备拿他当万金油使唤，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份奇怪的工作合同。 而这正是让莫凡感到犹豫的地方。在这份合同中，林若熙给他开出了保底80万的税后年薪，价码相当不低。参照海天电子的标准，这已经是cxo一级的薪水待遇。 老板肯给你发这么多钱，就意味着你必然要承担相应的义务。在莫凡看来，义务就等于麻烦。如果麻烦太大，挤占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岂不是得不偿失？ …… …… 下班之后，莫凡和陆筱蓉去了公司旁边那家德式餐厅酒吧。最近陆筱蓉加班比较多，不光是身体感到疲惫，精神上更累，莫凡就陪她来这里喝点啤酒放松一下。 吃过晚饭，两人溜达着慢慢走回了莫凡的租房。进屋时梁文博正在看电视，一副很无聊的样子，看到莫凡给他带了一份烤肘子和一大扎啤酒，顿时来了精神，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莫凡说：“你晚上没吃饭吗？怎么跟个饿死鬼一样！” 梁文博说：“公司的饭太难吃了，起初几天还不太觉得，现在真是有些难以下咽。” 莫凡摇头说：“你还真够挑食的，这方面可远远比不上我们林总啊。” 梁文博说：“林若熙小时候可比我挑食多了。只不过她十二岁的时候病了一场，身体变得很虚弱，为了调理身体，才慢慢开始什么都吃了。” 陆筱蓉说：“是么？我看林总现在身体挺好的啊。” 梁文博笑道：“那当然了，药补不如食补嘛，吃货的身体怎么会差呢。” 陆筱蓉抿嘴笑了笑。回想中午吃饭时的情景，林若熙的吃相斯文优雅，怎么看都不觉得和“吃货”这两个字沾边。 三人聊过几句闲话后，陆筱蓉对莫凡说：“现在可以听我讲了吧？” 梁文博好奇地问道：“讲什么，讲故事吗？” 莫凡说：“她明天要给员工做培训，准备拿我当试讲听众。”又对陆筱蓉说：“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你一天老想着这些事情，大脑得不到休息，会严重影响工作效率的。” 从公司出来之后，陆筱蓉就遵照莫凡的要求，绝口不谈工作上的事情，让大脑休息一下。但是很显然，她心里并没有真正放下来，莫凡对此很有些无奈。 陆筱蓉说：“过了你这一关，我心里才会踏实嘛！” 梁文博把电视声音关小了些，说：“你们就在这讲吧，让我也听听。” 莫凡说：“对啊，你要是能给梁文博这个菜鸟都讲明白了，明天就肯定不成问题了。” 陆筱蓉早就习惯了那二人言语上的相互攻击，听了也没当回事，就按自己准备好的思路讲了起来。 梁文博一开始就当是听热闹来着，吃着烤肘子，喝着啤酒，还时不时瞅两眼电视。可是听着听着，不由来了兴趣，注意力都放到了陆筱蓉的讲解中。 在神话广告公司呆了这些日子，他时常会听人讲到业务上的事情。海天科贸虽然与广告公司经营的产品不同，但本质上却没多大区别，只不过是一个卖电子设备一个卖广告创意而已，在单个项目的操作上，有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有听不懂的地方，梁文博开始提出问题，陆筱蓉都予以详细解答。莫凡见这二人都进入了状态，不由笑而不语。待到陆筱蓉讲解结束，梁文博还真学了个差不多。莫凡就说：“看，连他都懂了，这下你该放心了。” 陆筱蓉要给莫凡预讲，主要是想梳理一下讲解的层次和重点。毕竟自己懂是一回事，让别人也懂是另外一回事。第一回给员工做培训，经验的缺乏让她有些怯场。 这样讲了一遍之后，她心里也就踏实下来了，又关心起了莫凡的事情，说：“林总让你当助理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莫凡说：“还没想好呢。” 梁文博一听又来了兴致，说：“林若熙让你给她当助理？” 莫凡瞪了他一眼，说：“我摊上麻烦事了，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梁文博说：“靠，当总经理助理，有什么不好的？” 莫凡说：“你觉得好你去啊！” 梁文博说：“我又没那个本事！” 莫凡讥笑道：“天底下能把没本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就你梁大少了吧？” 第16章 【广告词】 星期六早上，陆筱蓉和梁文博吃过饭后就各自出了门，一个去给人作培训，一个去被培训，各有各的忙。这一回梁文博的培训地点就在公司，倒是不需要借陆筱蓉的车装低调了。 莫凡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没有无所事事地闲着。看完早间新闻后，他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在客厅沙发坐下来翻看起了金融刊物。 陈保罗回到美国还没有多长时间，那边最新的刊物还没有出来。这些刊物，仍是那天践行宴上保罗带来的，莫凡已经看过一遍，对里面的内容都已了解。此时重读，挑选的文章都很有目的性，看的速度也不快，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慢，主要是借助阅读来思考一些问题。 目前莫凡仍然处在个人原始积累的最初阶段，与资本层面的博弈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但只要一步步走下去，早晚会进入那个层面。他相信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漫长，至少要比大多数人更快一些。 现在看这些东西，也不仅仅是为了将来的发展提前做准备。虽然他当前所处的位置还很低，但不能因此而禁锢自己的思维。 要想获得更广阔的视野，就需要站在更高的地方。而当眼界开阔起来，思考问题就会更全面，对于处理细部的具体问题也是很有帮助的。 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和习惯，很大程度上会决定这个人所能取得的成就。 就拿公司里的那三位销售主管来说，其中陈建军年纪稍大一些，卢义芳和江茂都是三十多岁，仍可算作年轻有为一族，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但是莫凡断肯定，如果他们不在思维方式上作出改变，这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发展。他们以后的进步，顶多是多做几笔业务，多拿点提成奖金。哪怕他们离职自己开公司，也不过是变成给自己打工的销售员而已，听上去身份不同，做的事情却不会有什么区别。 这样对人妄下断论似乎太过草率，可莫凡觉得已经很客观了。将来是否如此，时间会给予证明的。 陆筱蓉身上的变化，可算作一个正面例子。她现在无疑要比过去优秀得多，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层次。最根本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她从莫凡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而是在莫凡的引导下，开启了新的思维方式。 …… …… 临近中午的时候，梁文博打来电话，说他的培训结束了，问莫凡要不要带些吃的回来。莫凡正想着中午该怎么对付一口呢，便说，那你随便买点吧。结果梁文博带了几个汉堡一堆炸鸡翅回来，外加一大桶可乐。 这种洋快餐一直被医学界视为“垃圾食品”，主要是由于食物中只提供热量，缺乏其它营养成分，并且还伴有很成问题的添加剂。但是专家们再怎么呼吁，也不能改变这种快餐的流行范围和受众群体都排在世界前列的现实。 莫凡觉得偶尔吃吃也无所谓，要是较真的话，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吃了。反正晚上要开家宴吃大餐，中午委屈一下完全可以接受。 两人吃着东西，梁文博就说起了早上培训的事情。每天工作中遇到的事情，他都喜欢跟莫凡扯上一番，这种交谈常能让他感觉大有收获。 莫凡听梁文博说的多了，倒是对那家名叫“神话”的广告公司越来越有兴趣。 他在期货市场上没有太大的野心，准备赚到两千万的时候就收手。以二十万的本金博得百倍的收益，在别的地方或许是件奇事，但在期货市场里，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当然，如果不幸赔个精光，那也是必须要收手的，他绝不会再投资金进去以图翻本。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虽然他操作时一直很小心，但投机本来就是风险极大的，有时候再小心都没用。他每天操作多笔进出，也是有赚有赔。只不过赚的时候多，培的时候少而已。 如果顺利赚到两千万，莫凡准备自己投资开家公司。早先他就有意做一家广告创意公司，这种依靠大脑的创造力来产生利润的行业，他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且不说自身的能力，在他梦中的那个位面，有许多现成的经典创意广告案例，只要机会合适就可以直接拿来用。 这种资源如果不利用，留在大脑里也是浪费，说不定还会过期作废。做广告创意的人那么多，有些点子你能够想到，别人也有可能会想到。 创意撞车这种事，在很多领域其实都是很普遍的。一些玄幻小说写手，冥思苦索或是灵光一闪，涌现出一个自认为绝佳的创意，结果到网上一看，已经有人写过了，真是让人相当懊恼。 与从零开始建设一家公司相比，直接收购一家公司无疑更为省事，可以少去很多麻烦。莫凡觉得，梁文博呆的那家“神话”公司，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梁文博不知道莫凡已经打起了他所供职公司的主意，还在说培训课上的内容。 今天他们老板从浦海大学请了一位教授，给他们讲授广告创意知识。课上那教授讲到一个实例，说的两个知名速溶咖啡品牌的广告词。n咖啡的广告词是“味道好极了”，m咖啡的广告词是“意犹未尽，滴滴香浓”。该教授说，显然n咖啡的广告词更好，因为它更通俗，更易于流传，两种咖啡的销量便能说明这一点。 梁文博把这段内容讲了一番，然后问莫凡：“你觉得教授的话有道理么？” 莫凡反问：“你觉得呢？” 梁文博说：“有一点表示怀疑，不过听上去好像挺有道理的。” 莫凡笑道：“我觉得相当扯淡。” “那你就说说，怎么个扯淡法？”梁文博扔下啃完的鸡翅骨，擦了擦嘴，露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莫凡说：“这两种咖啡的销量我不清楚，这一点暂且不说。但是任何一种商品，影响其销量的因素是相当多的，你觉得一句广告词在里面能起到多大作用？而且它还要受到宣传力度的制约。打个比方，n咖啡的广告在十个省的电视台作宣传，m咖啡却只在一个省的电视台上放。一个月下来，n咖啡为更多的人们所熟知，但你能说这是因为他们的广告词更好吗？” 梁文博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莫凡说：“广告词不能决定产品的销量多少，那么反过来说，产品的销量也不能证明广告词的优劣，这两者根本就没有因果关系。” 梁文博笑着说：“听你这样一分析，果然是相当扯淡。” 莫凡说：“你们是广告创意公司，培训里侧重广告创意方面当然没错。但是这种混蛋逻辑，真的很让我怀疑给你们讲课的那个教授的水平。” 梁文博说：“听说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在业界还是小有名气的。” 莫凡说：“再说回这两种咖啡的广告词本身。既然大家都听说过，那么本身就算是成功的，不存在明显的高下之分。如果你非要说‘味道好极了’通俗易流传，更高明一些；那我也可以认为‘意犹未尽，滴滴香浓’更有水平。” 梁文博说：“你能说出理由么？” 莫凡说：“有什么不能的。咖啡这种东西，在我们国家可不是第一饮料，绝对没有喝茶的人多。爱喝咖啡的，大多是年轻人，而且都有那么几分小资情调。对他们来说，恐怕还是‘意犹未尽，滴滴香浓’更有韵味一些。” 梁文博笑道：“嗯，有道理，真是太有道理了。我看应该让你去给我们讲课，忽悠人的水平显然在今天那个教授之上啊！” 莫凡哼了一声，说：“忽悠你这种菜鸟，又有什么意思。” 梁文博想了想，说：“就没有单纯因为广告词而红起来的商品吗？”他如今在广告公司工作，不由对这方面的事情更为关注。 莫凡说：“有啊，最经典的就是‘三碗不过岗’嘛！” 前几天两人一起喝酒时，莫凡嘲笑梁文博牛饮，就曾提过这个话。 梁文博摇头说：“你这个就是纯忽悠了，小说里的事情，当得什么准。用你的道理来说，这句广告词之所以走红，只是因为小说的普通度广而已。” 莫凡说：“你可别小看这句广告词，里面可是很有门道的。首先它说明了酒的质量好，三碗便能让人喝醉，那自然是醇烈浓厚的好酒。在宋朝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随处都有高度酒卖。好酒的人，当然不会放过醇酒了。” “其次这句广告词隐含激将之意。好汉都喝不了三碗？我还偏要喝四碗五碗试试！武松不就是因为不服气三碗的限制，喝了六个三碗。男人嘛，有几个不喜欢逞能的，估计你见了你，也得多喝几碗。” 梁文博说：“怎么又扯我身上了，我什么时候逞能了！还有么？” 莫凡笑了一下，说：“最后一点嘛，就是连带经济效益了。喝多了走不动道，前方山上又有猛虎，客人只好留下来住宿，多花一笔银子了！” 第125章 【作客】 第125章【作客】 两人吃完东西闲聊了一会，保洁阿姨上门来打扫卫生，莫凡就到自己的房间去午睡，扔下梁文博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在一些小的生活习惯上，华夏国南北地区的人们还是存在相当差异的。 梁文博自小就没有午睡的习惯，最近这两年所过的生活，用莫凡的话来讲叫相当糜烂，经常是黑白颠倒。他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哪里还需要午睡呢。有了工作之后，他的生活才真正变得规律起来。由于上班时间比较晚，他每天差不多都能睡到自来醒，倒是不存在白天犯困的问题。 自从到广告公司上班之后，梁文博看电视的时间就多了起来。不过他关注的重点和绝大多数电视观众都不一样，看的主要是各类节目间隙中的广告。 最初接受莫凡的建议，在广告公司找了份工作，梁文博只是想换一种生活体验，以期用生活积累换取艺术创作上的突破。但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对做广告创意倒是越来越有兴趣。看电视上的广告，便是希望能从中得到点启发、学到些东西。 保洁阿姨打扫完之后，梁文博付了工钱，这就等于是他打扫的成果了。作为一个蹭住者，完美地尽到了义务。 这时莫凡也起来了，梁文博就说：“下午没事的话，咱们出去逛逛吧。” 莫凡说：“你想去哪逛啊？” 梁文博说：“就是到公园画画，也比在家里呆着强吧。” 莫凡知道这家伙所谓的到公园画画，主要目的是为了看美女。便笑道：“又春心荡漾了？干脆去找你的小小草呗。” 梁文博说：“你丫才春心荡漾呢。好不容易休息了，外面又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莫凡说：“你现在改头换面，已经不是艺术小青年啦，去了公园也没人理你。”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别看我换了发型，其实比以前更帅了，而且显得成熟了不少。像我这样有沧桑感的男人，是最受女人欢迎的。” 莫凡骂道：“沧桑你妹啊！你敢不敢不要这么自恋，非要把人恶心死才高兴么？” 梁文博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也被我的帅气打动了吧？” “滚你丫的！”莫凡抓起一个靠枕就砸了过去。 梁文博接住靠枕，哈哈一笑，说：“走吧，别在家里宅着了。不光人要活动，我的车好久没开了，也得活动一下。” 莫凡说：“你当我喜欢在家呆着啊？老早就想搞一场郊游活动了，结果摊上你姐这么个老板，害得陆筱蓉总是加班，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个茬儿？” 梁文博说：“我为什么不能提？她是她，我是我。再说你女人加班是因为人家上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当个主管还不情不愿的。” 莫凡啧啧两声，说：“到底是血浓于水啊，你还真会帮林若熙说话。” 梁文博撇嘴说：“谁帮她说话了？就事论事而已。我说，你到底出不出门？” 莫凡说：“老去公园画画也没什么意思，你有没有别的提议啊？” 梁文博说：“两个大男人还能有什么活动？不就是看美女找乐子么！” 莫凡叹了口气，说：“你什么时候能提高一下思想境界？就你这寂寞发骚的德性，我看你还是去找你的小小草吧。” 梁文博抱怨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败兴！”心念一转，突然有了主意，“有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莫凡问：“什么地方？” 梁文博说：“去了你不就知道了么。” 莫凡见这家伙卖关子，也就不再问了。 二人开车出了小区。莫凡给陆筱蓉发了条短信，说和梁文博出去逛逛。不多时陆筱蓉的短信回了过来，说大概三点多就能把事情忙完，下班后她直接去买菜，让他们不用管了。莫凡不由感叹，有个贴心的女朋友就是好啊。 梁文博把车开到一处老街，在一家小店门前停了下来，让莫凡在车里等他。 这条街上有很多卖小点心的店铺，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莫凡以前还来这里逛过，不过他对零食没什么兴趣，这里的点心又不怎么便宜，所以也只来过一次。 女人对零食似乎都有一点偏好，陆筱蓉在这方面就有比较明显的倾向。莫凡觉得，以后闲着没事了，带陆筱蓉来这里逛逛也不错。 不多时梁文博从店里出来了。莫凡见他手里提着一盒核桃酥，便问：“你这是要去探望人吗？” 梁文博嘿嘿一笑，说：“你猜。” 莫凡有时候会拿这种话逗弄人，没想到梁文博也会跟他来这一手。往椅背上一靠，说：“我才懒得猜呢。” 梁文博开动车子，过了二十多分钟，转过几条街后，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这里并非郊外，仍然处在中心城区的范围内。但由于路两边没什么店铺，只有围墙和树木，路上行人车辆相当稀少，而且周边没什么高层建筑，因而给人一种很僻静的感觉。 车在一处看上去有些厚重的铁门前停了下来。梁文博按了两声喇叭，铁门咔嗒一声轻响，随后缓缓打开。 莫凡注意到大门两侧的水泥门柱上方都有摄像头，目测是海天电子的产品。 进到大门里面，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路的两边列植着一人合抱粗细的法国梧桐，树下是翠绿的草坪，感觉就像是到了公园里一样。 穿过这条四十多米长的林荫石板路，眼前出现了一幢三层高的建筑。从建筑的风格和所用的材料来看，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就连楼前的那个喷泉水池，都明显带着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烙印。 莫凡说：“搞得神神秘秘的，弄了半天，是让我来你家参观啊？” 梁文博说：“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你当我是白痴啊，楼顶上那么大一个‘梁’字我会看不见？” 梁文博惊异道：“那么抽象的文字符号你都能认出来？” 莫凡洋洋自得道：“那当然。毫不夸张地说，论艺术鉴赏能力，我至少甩你好几条街。” 两人说话的工夫，梁文博把车在楼前停了下来。他下了车伸手朝上一指，说：“你看。” 莫凡抬头看了一眼，说：“怎么了？” 梁文博说：“你没看到有很多头牛在天上飞吗？” 莫凡骂道：“靠！” 梁文博得意地笑了起来，平常要想捉弄莫凡一下，可是很不容易的。 莫凡去过徐景山家里，那也是一处很有年头的洋房别墅，富丽堂皇气派非凡。但若是和这里相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像这种房产，本身固然极为值钱，计价单位都是以亿元论的。同时它还是一个家族底蕴的象征，若无特殊情况，主人是不会转卖的。 梁文博提着点心，带莫凡朝楼内走去。刚进入门厅，旁边的主客厅中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美艳少妇，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阿博，你回来啦！”少妇笑着说道。 “阿博。”年轻男子也含笑说道。 这二人讨好的意思非常明显。尤其是那个年轻男子，面上的笑容很是谄媚。 梁文博向年轻男子点了下头，对少妇说：“卿姨，这是我朋友。” 少妇卿姨便向莫凡含笑说道：“你好。” 莫凡也微笑说：“卿姨你好。” 卿姨又问梁文博：“晚上在家里吃饭吗？” 梁文博说：“不了，我回来看看大妈，一会就走了。”就这么寒暄了两句，便带着莫凡朝楼后走去。 到了楼后面，梁文博说：“刚才那个女人名叫许卿，是我老爸的又一个女人。” 莫凡说：“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个。” 梁文博道：“说说也没什么。那个男的叫郑宏，是卿姨的外甥。卿姨没有孩子，差不多拿郑宏当儿子来看，硬磨着我老妈让郑宏进了海天电子。郑宏那小子平常很少来我们家，每回来都是有事磨卿姨帮他做。” 莫凡刚才就发现那二人同梁文博相处的态度很是奇怪，既不像是家里的佣人，也不像是正经的长辈亲人，心中便有所猜测，但是绝对不会去问梁文博。做朋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尊重别人的隐私。 不过梁文博既然愿意跟他说这些，表明的不仅仅是朋友间的信任，也带有一种诉说的意图。估计有些事情他一直都憋在心里，今天刚好赶上了，就顺便说了出来。 莫凡说：“你这个当主人的不待见人家，人家当然不会没事往你家跑了。”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他那种一无是处的废物，我凭什么要待见他？再说他来得少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怕林若熙。” 二人说话间走进一个拱形的院门。院子里是一片竹林，林间有一条青石板小路，穿过这片竹林之后，一座二层小楼映入眼中。在楼前的草地上，放着两把藤木安乐椅，以及一张藤木桌，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妇人。一更。 第126章 【林母】 第126章【林母】 二人走上前去，梁文博把手中的点心放在藤木桌上，在妇人身边蹲了下来，唤了一声：“大妈。” 妇人好似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听到梁文博叫她，才转过头看向梁文博，片刻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阿博回来了。”伸手在梁文博的头顶抚了两下，又向莫凡微笑点头，说：“阿博，这是你的同学吗？” 梁文博说：“大妈，他叫莫凡，是我的朋友。” 莫凡说：“阿姨好。” “大妈”这个称谓，一般用来称呼伯父的妻子，或者是年长的妇女。但是很显然，对梁文博而言，这个称谓是有特定含义的。 藤椅上坐着的妇人容貌和林若熙至少有七分相似，无须梁文博介绍，莫凡也知道这应该是林若熙的母亲。不过她们母女二人虽然容貌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林若熙大多数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偶尔一颦一笑也都是淡淡地，骨子里透着一股冷意，与她接触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而这个妇人一见之下就让人感到很亲切，脸上的笑容如冬日的阳光一般，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尤其是她看向梁文博时，脸上的慈爱之情溢于言表。这种发自内心的情感，使每个看到的人都不禁会受到些感染，使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莫凡知道林若熙和自己同岁，并且生日还要大一些，再加上平日闲谈梁文博透露出的一些相关信息，推断林若熙的母亲至少应该有五十岁了。 这个妇人的容颜看上去却很年轻，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顶多四十岁。只是她的面色看上去不怎么好，显得有些憔悴，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了。 不难想象，这个妇人年轻时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依然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也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生出林若熙那样的绝色佳丽吧。 在这一瞬间，莫凡不禁对梁文博的老爸生出了一股崇敬之意。不管是梁文博的老妈，还是林若熙的母亲，可都不是一般女人。刚才所见的那个许卿虽然显得普通一些，容貌方面却是没的说。一个男人同时找几个女人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能让这些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相互之间还很和睦，这可真真是了不起。 关于家庭和睦这一点，可不是莫凡的主观臆测。 刚才梁文博说郑宏能进海天电子，是因为许卿去磨何惠铭才办成的。所谓磨，至少也得是多次请求才算得上，二人若是关系不好，又哪会有磨的机会。何惠铭在管理公司方面从来不讲私人情面，能为许卿破例便足以说明问题了，大概也是考虑到许卿没有子女这一点，这绝不是对待情敌的态度。 梁文博小的时候就是林若熙的一个跟屁虫，二人之间的感情是极好的。两人的母亲如果相互敌视，是断不会让两个孩子成天在一起的。不论出身和教育背景，女人在处理这种问题上，想法总是出奇的一致。 前段时间梁文博玩离家出走，何惠铭到徐景山家里找过一次，吓得梁文博落荒而逃，接下来就是林若熙去公园找梁文博，可见林若熙与何惠铭是一条统一战线。另外林若熙执掌海天科贸，本身就是何惠铭的意思。 这些点点滴滴的细小事情足以说明，海天集团的主席梁仲先生执家有方，大家庭和睦美满，实为男人之楷模。在这种家庭长大，也不怪别人都说一棵树上吊死，到梁文博这里就成了几棵树了。 看得出来，林若熙的母亲很喜欢梁文博，梁文博对她亦有很深的感情，两人叙叙而谈，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二人闲聊片刻，林母显得有些精神不济，眼睑合上打起盹来。梁文博便止了谈话，慢慢站了起来，向莫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凡会意，点了点头。梁文博又指了下旁边那张空的藤椅，让莫凡坐下，然后朝小楼内走去。 莫凡在藤椅上坐下来，看着打盹的妇人，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时常会和母亲通电话来，但从过完年算起，离家又有大半年了，如果算上梦中的那几十年，真是有很久没见到母亲了，心中不禁很是想念。 他的母亲只是个很普通的妇女，不能和林若熙梁文博他们的母亲相比。但在子女眼中，自己的母亲自然永远是最好的。 和做那场奇梦前相比，如今莫凡的经济条件已经大为改观，买张机票回家是很容易的事。但突然跑回家，母亲定然会想东想西，以为这在边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只说是因为想念而回家看看，母亲恐怕不会感到有多高兴，反而会吓一跳，哪怕再怎么解释，都无法去除她心中的担忧。每一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 还是等到过年回家吧，尽量多呆上一段时间。 莫凡心里正盘算着，林母突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他几秒钟，笑着说：“小伙子，你是谁呀？” 她的笑容很和善，目光中却透着一股明显的陌生感，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莫凡一样。 莫凡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微笑着说：“阿姨，我叫莫凡，是阿博的朋友。” “哦，莫凡，莫凡。”林母念叨了两声他的名字。 这时梁文博拿着把木椅从小楼里出来了，放在林母旁边，叫了声：“大妈。” 林母笑着说：“阿博回来啦！” 梁文博在林母旁边坐下，二人又说起了闲话。不长时间，林母又打起盹来，随后又很快醒了过来，然后就好像刚见到梁文博和莫凡一样，仍然说：“阿博回来啦。”仍然对莫凡很陌生。 莫凡很自然地应对，一点异状都没有表露出来，心中却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之前有一次和梁文博闲聊时，莫凡拿梵高的事迹逗弄他，还提到了精神分裂什么的。当时梁文博就严辞警告，要他万万不可在林若熙面前说类似的话。莫凡知道这种话题会犯林若熙的忌讳，但也没有想太多，谁知答案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莫凡跟林母没有什么关系，今天才是初次见到，但仍不免会对她的遭遇感到深深地遗憾。所谓悲剧，就是上帝先创造一样完美的物事，然后再在你面前毁掉它。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好受。 在林母又一次开始打盹后，梁文博指了指院子外面，莫凡点了下头，两人静静地朝院外走去。 走出那个拱形的院门，莫凡说：“你要是还不想走，可以再多呆一会。” 梁文博看了莫凡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他事前什么都没有跟莫凡说，是因为他知道没有必要，但让莫凡一直在旁边陪着，也总不是个事。 莫凡说：“你大妈这样已经多久了？” 梁文博说：“有十年了。起初还不是很严重，只是记不得新近发生过的事情。最近这两年情况却越来越糟糕，不光记不得眼前的事，关于过去的记忆也开始大量丧失。现在除了家里最亲近的几个人之外，她再记不得任何人了。” 人的大脑中有一区域名为海马区，其作用类似于电脑的内存，新近发生的事情都会存储在这里。如果这一脑域的神经元坏死，便会影响到短期记忆到长期记忆的转换，产生严重的记忆障碍。 林母表现出的症状，很像是阿尔茨海默病，又称老年痴呆症。但她十年前就发病了，那时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这就相当少见了，所以很可能是其它更复杂的病症。这种中枢神经系统的变性病，现在的医学水平还无法治愈。否则以梁家的雄厚实力，又哪会让林母的病拖到现在。 人类的技术已经可以探索到遥远的外太空，可以下至深洋，可以探测地心，但对自己身体的研究却还处在初级阶段，尤其是对大脑这个部件，了解程度仍然相当肤浅。就像莫凡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现在的科学根本无法解释。 见梁文博脸上写满担忧，莫凡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据我观察，至少在她的世界里，还是很快乐的。” 梁文博苦笑摇了摇头，说：“这也是我们心中最后的一点慰藉了。现在更让我们担心的是，她几乎无法得到很好的睡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莫凡说：“那可以想办法，先缓解她的睡眠情况。” 梁文博说：“医生说了，任何安眠药剂都有可能产生严重的负作用。我们也试过针灸之类的方法，可是都不理想。” 莫凡想了想，说：“我知道一种脑部按摩方法，或许可以试试。” 梁文博不由眼睛一亮，说：“你有办法？那赶紧的啊，别藏着掖着。”说着拉起莫凡胳膊，返身朝竹林小院走去。 莫凡说：“你还怕我跑了是怎么的？再说那办法未必管用，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梁文博笑着说：“有办法就是好事，我当然高兴了。”一更。 第127章 【入眠】 第127章【入眠】 在莫凡的那场奇梦中，有过一段佣兵经历。虽然这种行为横看竖看都很二，为梦中的人生书写出一个大大的“井”字，但是在那几年里，确实学到了很多别的地方学不到的东西。他所说的按摩方法，便是其中的一项收获。 做雇佣兵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很多刚入行的菜鸟，在经历过第一场战斗后，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根本无法真正入睡。这种情况如果不能及时得到缓解，时间久了很容易导致精神崩溃。如果能让他们睡个好觉，问题也就解决了。 让人进入昏睡状态的方法其实很多。比如照着脑袋来一棒子，或者朝脖子上大动脉重击，基本都可达到目的。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很容易造就出白痴，甚至是一具死尸。 最为人们熟知的，当属各类安眠药剂。但吃药坏处很多，一个是经常吃会产生抗药性，效果越来越差，对人的精神损害越来越高，影响单兵战斗力。再一个就是吃了药之后不容易醒，万一敌人打上门来，就直接长眠这辈子都不用醒了。 于是梦中的那个他通过不断的摸索，总结出来一套头部按摩方法，对于帮助那些精神压力过大的人入睡很有奇效。 林母的情况当然和那些佣兵完全不同，不过某些地方却有点类似，都是因为精神世界出了问题而导致无法正常入睡，所以莫凡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不过他是真的没多大把握。因为这本身就算不上是“对症下药”，而且那种按摩方法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果。 另外以梁家的条件，未必就没有用过类似的治疗手段。钱不是万能的，但足以做到绝大多数事情。说不定人家早就试过各种按摩方法，却没有一种奏效的。 见梁文博兴高采烈的样子，为了防止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莫凡不得不再次泼冷水，说：“真的不一定管用，你别高兴得太早。” 梁文博却说：“快走吧，我相信你行的。” 莫凡不禁有些无语。这家伙也太盲目乐观了吧，你真当我是无所不能的superhero啊？站下来说：“先等等，别着急。” 梁文博问：“又怎么了？” 莫凡说：“你大妈的情况有些特殊，有几点注意事项我得给你交待清楚。” 梁文博道：“你说。” 莫凡道：“对她来说，任何时候我都是一个纯粹的陌生人。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仍然会在人的潜意识中产生一些紧张情绪，这对她很不利。如果她在我按摩的过程中又开始打盹，你一定要让她睁开眼后，首先注意到你，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松下来。” 梁文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地神情，说：“这样子啊，我明白了。” 莫凡说：“还有，我想纠正你认识上的一个误区。在你大妈打盹的时候，你轻手轻脚的想让她睡上一会，用心是好的，但实际上那种层次的睡眠，对缓解她的疲劳状况并没有多大帮助。” “哦。”梁文博细心一想，发现确如莫凡所说。每回过来看大妈时，她都会打好几次盹，醒来之后气色精神确实没什么变化，终是一日甚一日地憔悴下去了。 莫凡说：“所以你最好能一直和她说话，不要怕吵醒她。等到像我们这样正常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影响到她的时候，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有效睡眠。” 梁文博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两人正待往竹林里走，忽听背后有人说道：“请等一下。” 一听这清冷的声音，莫凡就知道是林若熙，回过头便见到她从拱形的院门走了进来。 “我跟你过去，让梁文博留在这里。”林若熙走到跟前对莫凡说道。 从这句话来看，她过来应该有一会了，至少是听到了莫凡和梁文博谈话的大部分内容。 梁文博怔了一下，说：“为什么？” 林若熙看着他说：“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为什么没有给妈妈安排陪护。” 对这个问题梁文博过去一直很不理解。林若熙自己经常不在，多数时间都让大妈一个人呆在这院子里，身边连个照料的人都没有，他觉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但刚才听莫凡说，陌生人会使大妈潜意识中产生紧张情绪，从而造成不利影响，才知道林若熙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不过他依然觉得林若熙很过分，说：“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林若熙说：“你自己不会去想吗，什么都要别人告诉你才知道？我让你留在这里，你想也不想就问为什么，不怕自己的大脑生锈吗？” 梁文博皱了下眉头，不由自主地看向莫凡。 莫凡说：“你留在这里，我在你大妈身后按摩的时候，她就可以把我当成是你。” 梁文博恍然大悟，若是大妈认为身后站着的是自己，而不是莫凡这个陌生人，自然就不会有紧张情绪了。 林若熙对莫凡说：“你觉得这样是在帮他吗？” 莫凡笑着说：“你不知道板起脸来教训人，会让人感到紧张，从而影响到正常的思维吗？” 林若熙说：“如果一个问题很长时间都想不明白，恐怕不是紧张的原因吧？” 莫凡说：“面对他人做出的难以理解的行为，关系越远的越容易想通，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容易钻牛角尖。这个和智商没有关系，只和人的性格有关。我倒很想问问你，解释一下很费事吗？还是说你非常热衷这种‘猜猜看’的小游戏，觉得它比亲情重要得多？” 梁文博见莫凡和林若熙因为他而起了争执，心中生出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就好像是两位家长在争论，怎样教育小孩才是正确的。他有心说上两句，却感觉完全插不上话。 林若熙说：“因为情绪而影响判断，本来就是件很愚蠢的事，你不必为他找借口。” 莫凡说：“那就请你理智冷静认真地想一想，如果他变成你这个样子，是不是你们家人就都满意了。” 林若熙没有再接这个话，面无表情地看了梁文博一眼，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莫凡知道，这姐弟俩的感情其实是极好的，但相处方式却很怪异，看上去极不融洽，不管当面还是私下里，称呼对方都是连姓带名一个字不落，硬生生制造出一种生疏感。究其源头，自是由纪小颖打破梁文博鼻子一事而引起的，而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之间又衍生出了更多的对立问题。比如梁文博不求上进整天瞎混，林若熙肯定是深恶痛绝的；林母一个人在这院中无人照料，也让梁文博对林若熙非常不满。 莫凡虽然对林若熙很不感冒，但觉得梁文博这朋友实在很不错。之所以会跟林若熙说这么多，并非是想说服她接受自己的观点。像林若熙这种超级自以为是的人，光靠动两下嘴皮便想毁其三观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把一些话说开，消除那姐弟二人之间的一些误会。 “走吧。”林若熙对莫凡说了一声，朝里面走去。 莫凡对梁文博挤了下眼睛，说：“你可以藏起来偷偷看，可是千万别让你大妈看到你，不然会吓到的。” 梁文博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吧。” 林若熙一开始走得不快，待莫凡跟上来才恢复到正常走路的速度。两人无声前行，一直走到林母面前。 林母向莫凡微笑点了下头，说：“细细，这是你的朋友吗？”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是的。” 莫凡说：“阿姨好，我叫莫凡。” “你好。”林母含笑说道，仔细打量起莫凡来。 很明显，林母此时对莫凡的态度，和之前梁文博带他来时是不一样的。但这并不是因为亲疏之别造成的，女儿带到家里来一位异性朋友，作母亲的多看两眼本就是人之常情。 打量过之后，林母请莫凡坐下来，与他拉起了家常，都是诸如你是哪里人啊、家里父母好不好啊等等之类的话题，显然把他当成了林若熙的男朋友。 莫凡就顺着林母的话应承着，林若熙也没有出声解释。反正过了这一会，林母就不会记得莫凡是何许人也了，再误会也不要紧。 聊了一会林母就没有精神了，伸手抚了一下额头。 莫凡说：“阿姨，我帮你捏捏头好吗？” 林母看了女儿一眼，然后笑着说：“好啊。” 莫凡站起来走到林母身后，为她做起了按摩。林若熙挪了下椅子，在母亲正前坐了下来陪她说话。 起初莫凡用的力道比较轻，随后慢慢加重了一些，十指在林母头上有韵律地弹动着。过了一会，听到林母叫了声“阿博”，知道她的暂时记忆又清空了一次，便叫了一声“大妈”。 学人说话的本事是要常练才有的，莫凡在这方面可没下过工夫。不过和梁文博呆得久了，学着他叫声“大妈”还是不容易被分辨出来的。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林母发出了细微的鼾声。一更。 第128章 【浅笑】 第128章【浅笑】 莫凡在林母身后为她做按摩，无法直接观察到她的精神状况，所以主要是通过她说话的语气、讲话的内容、呼吸的频率以及气息的轻重程度等方面来判断她的及时状态，按摩的手法和力度随之做相应的调整。 如果林母面前坐着的是梁文博，还可以通过他面部的神情变化间接作出一些判断。只可惜此时林母面前的人是林若熙，她即便是和自己的母亲说话，脸上也没有多少情绪流露。 林母说，不要总是长时间看书，那样对身体不好，林若熙就说知道了；林母说，不要总是呆在家里，多和朋友们到外面走走，林若熙仍是说知道了。 母女俩的交谈，除了起先引见莫凡那片刻聊到了一点别的，其余时间翻来覆去都是这些内容。林若熙既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也没有像寻常女孩那样跟母亲撒撒娇什么的。不管母亲说什么，她都是很平淡地应答。 莫凡听得暗自摇头，多好的一位母亲啊，这做女儿的怎么就不能学学呢。他觉得，如果林若熙在人前的表现是因自命不凡而刻意扮酷，都比现在这个样子要好得多，因为那样至少她还能算是个正常人。 不过在林母发出鼾声时，莫凡终于从林若熙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诧异之色，随后又转为欣喜，虽然情绪波动相当轻微，却至少能将她和冷血动物区别开来。 莫凡手上没有停，只是力度轻了一些。随着林母的呼吸越来越平稳，林若熙脸上露出了笑容。从面部肌肉的牵动程度来讲，她的这种笑法只能算是“浅笑”，但于她而言，大概已经属于绽放的层次了。 莫凡不是没见林若熙笑过。但要么是公式化的微笑，与情绪全然无关；要么是嘴角微扬的嘲笑，似乎她对于“不屑你”这件事本身都有些不屑，因而送出讥笑都极为吝啬。 这是莫凡第一次见到林若熙发自内心的笑容，一见之下不由有些呆滞，不仅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好似就连心跳都停止了。 林若熙发现莫凡停止了按摩，便抬起头来朝他看去，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莫凡迎上林若熙的目光，顿时回过神来，心里一下子感到非常不爽。 他很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林若熙时，总是会有失常的反应。尤其是刚才，简直就跟个花痴一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平抑了一下心中的异样情绪，说道：“外面有些凉了，去屋里吧。”走到林母身侧，把她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摆到身前。 林若熙见莫凡似乎是准备把母亲抱进屋内，眉头细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说：“不会前功尽弃么？” “那只能说明前面做的都是无用功。”莫凡说着将林母打横抱起。 感觉到身子被移动，林母“嗯”了一声，莫凡见她眼睑下的眼珠在转动，便在她耳边叫了声“大妈”。林母又“嗯”了一声，头偏了一下靠在莫凡胸前，终是没有醒来。 上了年纪的妇人，身子都会变得有些重。而林母的体重，莫凡估计也就刚过一百斤。对于年轻爱漂亮的女人来说，这已经超过警戒线了，但对于林母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却算不上是好事。 林若熙走在前面，带莫凡进了小楼，指了指厅中的那处软榻。 莫凡将林母放在软榻上，顺手为她除了鞋子，又拉开薄被给她盖上，然后在软榻边上坐了下来，观察她的反应。 林若熙在旁边看着莫凡对母亲做这些平常应该是她做的事情，嘴唇轻轻抿了起来。 过了一会，莫凡见林母的呼吸再度平稳下来，脸上的神情也很放松，知道这套按摩方法对她还是挺有效果的。 “我走了。”他站起来说道。 林若熙点了下头，送他到了外面，说：“谢谢你。” 莫凡说：“又不是因为你。” 林若熙说：“我是她女儿。” 莫凡上下打量了林若熙一下，笑着说：“除了长相，别的真看不出来。” 林若熙看着莫凡，脸上没什么表情。莫凡觉得有些无趣，朝她摆了下手，抬步向外走去。 刚出了拱形的院门，梁文博就凑上来，问：“怎么样？” 莫凡说：“你大妈睡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梁文博笑着翘起大拇哥，说：“就知道你行！” 两人朝楼前走去，经过门厅时，许卿又出现了，这一次郑宏却不在。 “卿姨，我们走了。”梁文博笑着对许卿说道，任谁一看都知道梁大少这会心情相当不错。 许卿说：“阿博，我想跟你说个事。”说完笑着向莫凡点了下头。 莫凡也点了下头作为回应，对梁文博说：“我到外面等你。” 见莫凡走开，许卿说：“阿博，刚才阿宏来跟我说，他想调动一下工作。你帮我问一下细细，看能不能让阿宏去她那边的新公司。” 要是换作以前，梁文博大概顺嘴就答应下来了。反正只是向林若熙递个话，又不用他来作什么决定，犯不着去多操心。 不过现在他的思路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而且就在刚才，林若熙刚斥责过他做事不动脑子，虽然引发了他的很多不满情绪，却也把这话记在心里了。 他笑着问道：“郑宏在海天电子不是干得好好的么，干嘛要调动呢？” 许卿叹了口气，说：“他前段时间工作中出了差错，部门领导对他有成见了，所以他想换个地方，重新来过。” 梁文博说：“问题很严重吗？” 许卿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的领导看得比较重。细细那边新公司刚成立，不是挺缺人手的么，正好可以让阿宏去帮帮她。阿宏在运营部已经好几年了，转到贸易公司，工作经验都用得上的。” 梁文博笑了一下，说：“卿姨，郑宏的部门领导，应该是钟叔吧？” 许卿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说：“好像是的。” 梁文博又笑了笑，说：“你真觉得让郑宏去林若熙那里，比在钟叔手下更好吗？” 许卿不由露出了沉思之色，迟疑着说：“这个嘛……” 梁文博说：“卿姨，你为他好我知道。不过有的事情可能他看不明白，你应该会比他清楚，对吧？” 许卿品咂着梁文博话中的意思，勉强露出个笑容，说：“那我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 梁文博又向她道了声再见，抬脚朝外走去。心想，郑宏那小子真是鬼迷心窍，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在林若熙手下是那么好混的吗？ 以钟彦的为人，就算郑宏工作中出了什么差错，也不至于给那家伙穿小鞋。郑宏在海天电子呆得好好的，突然要跑到海天科贸，自然是觉得那里能给他更大的好处，就连老板是林若熙都不能阻止他，人的贪念还真是可怕。 梁文博心里转着念头，走到楼前停车处，见莫凡在揉小臂的肌肉，就说：“怎么着，给我大妈做按摩还把你累着了？”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你以为很简单吗？” 梁文博讶异道：“不会吧，居然是个重体力活，我还打算晚上跟你学手艺呢。” 莫凡说：“就你这小身板，去买副哑铃练上两个月再说吧。” 梁文博咧了下嘴，说：“有那么夸张么？”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并不怀疑。莫凡天天锻炼都感到吃力，换作是他肯定坚持不下来。他虽然每天也跟着莫凡凑热闹锻炼一下，但强度却差了很多。 两人坐进车里，梁文博又问：“你觉得我大妈的情况，会好起来吗？” 莫凡颇感无奈地说：“我又不是大夫，你觉得问我靠谱吗？” 梁文博说：“大夫才不靠谱呢，我老爸满世界找了一大堆，就没有一个管用的。大妈今天能睡个好觉，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再说你不是什么都懂么！” 莫凡没好气道：“谁告诉你我什么都懂的，你当我是神仙啊？” 梁文博笑道：“至少是个半仙吧？” 莫凡骂道：“滚吧你！你丫才是算命的骗子呢。” 梁文博说：“哎，不开玩笑，说真的，对我大妈的症状你怎么看？” 莫凡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会有奇迹存在。” 梁文博说：“你相信奇迹？” 莫凡说：“我一直都相信。” 林母虽然已经记不得很多人和事了，症状非常严重，但个人生活还是能够自理的，仍然干净整洁，这一点和老年痴呆症患者有很大不同。在她的每一个时间段里，说话都很有条理，既不痴也不呆，说明她的逻辑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莫凡觉得，既然自己身上会有那个奇梦发生，那么林母某一天突然好起来，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吧？ 梁文博点了点头，发动车子朝外开去。 出了豪华的梁府，梁文博说：“离吃饭还有点时间，咱们去买副哑铃吧。” 莫凡说：“我没什么意见，反正买来我也能用。不过你确定你能坚持下来吗？”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别小看我，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坚持到底。”一更。 第129章 【说客】 第129章【说客】 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城，在体育用品专柜挑了一副可调节重量的哑铃，梁文博兴致勃勃的搬到车上，哼着小曲朝租房开去。（.无弹窗广告） 莫凡逗他说：“没准不等你把力量练起来，你大妈就已经好了呢。” 梁文博说：“那我就开心死了。” 莫凡说：“你就白费工夫了。” 梁文博斜了莫凡一眼，说：“你白痴啊？” 莫凡说：“我怎么觉得，你对你大妈，好像比亲妈还亲呢？” 梁文博说：“那有什么奇怪的，家里对我最好的就是大妈了。” 莫凡笑道：“让你老妈听到这话，心里该有意见了。” 梁文博说：“那你可就错了，就连我老妈也认为大妈对我最好。我小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认为大妈才是我亲妈，林若熙其实是我老妈生的。因为大妈对我特别好，而我老妈一直看林若熙很顺眼。” 莫凡哑然失笑道：“你还别说，从性格上而言，这样的母子搭配确实更合理。” 梁文博笑着说：“我大妈年轻的时候，是华人世界首屈一指的小提琴演奏家，我最喜欢听她的琴声了。只可惜我没什么音乐细胞，一样乐器都玩不来。不像林若熙，几乎什么乐器都会。对了，你会玩什么乐器吗？” 莫凡说：“我会吹口哨。”说着随便吹了两下。 梁文博摇了摇头，说：“那太可惜了。” 莫凡说：“这有什么可惜的？” 梁文博没接这个话，却问道：“林若熙请你当助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莫凡看了梁文博一眼，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刚才都没问我，你着什么急？” 梁文博说：“你也看到了，我大妈这个样子，其实林若熙也挺不容易的。你肯帮她一把，她就能省很多心。” 莫凡哼了一声，说：“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突然拉我去你家，果然是别有用心啊。哎，算计人可不好啊！” 梁文博侧过头瞪了莫凡一眼，说：“谁算计你了？我就是觉得你跟林若熙相互间有很多误解，应该多了解一下对方。” 莫凡讥笑道：“你怎么这么热衷于改善我和她的关系呢？” 梁文博说：“她一开始对你印象不好，应该是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把你当成了不务正业的纨绔。不过呢，相信现在她已经扭转了对你的看法，但是你对她的成见还很深。我平常在你跟前说三道四，把她有点妖魔化了。这都是我造成的，我当然得负责任嘛。” 莫凡说：“你那叫妖魔化吗？都快把林若熙吹上天了！简直就是英明神武天神下凡，让我等凡人只能仰视的存在。” 梁文博说：“我哪里吹嘘她了？完全是实事求是，顶多带了一点个人感情色彩而已。” 莫凡说：“总之你把她描述的很牛叉，我看根本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梁文博忙道：“谁说的？她既然提出来了，肯定就是有必要的。” 莫凡说：“你就那么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梁文博不满道：“靠，不管用什么标准衡量，林若熙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女吧？给她当助理有什么不好的，你矫情什么啊？” 莫凡说：“亏我刚才在你家的时候，还在她面前帮你说话。这一转眼的工夫，你就跑去跟她组成统一战线了。你这家伙是不是天生的墙头草啊？做人要厚道！” 梁文博沉默了一下，说：“你可能没注意到，林若熙现在的精神也很不好。我大妈的情况如果再不好转，我怕林若熙会撑不住。” 莫凡可不是没有注意到。当林若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有些情况似乎想不留意都不行。见得伊人憔悴，让人不禁就会生出怜惜之意，这大概是每个男人的通病。而且越是听说她往昔如何了不起，就越衬得现在的羸弱。 梁文博说得没错，正是因为来到他们家，才能看到林若熙生活中的一些侧面，这些东西平时在公司里是见不到的。尤其是那个浅笑，第一次让莫凡觉得，原来林若熙也是有喜怒哀乐的。 不知她在母亲患病的这十年间，曾这样笑过几次，想来应该不会太多。想想林母十年前发病时，林若熙不过十四五岁。别的女孩在这个年纪上，还在父母跟前撒娇任性，她却已经肩负起了更多的责任，不仅要照顾母亲，还要管教顽劣的弟弟，同时也没耽误自己的学业，不断地充实自己。这样的女孩，又岂止是“了不起”三个字所能简单概括的。 她的内心无疑是极为骄傲的，她也应该这样骄傲。不仅骄傲，她还很坚强，又哪会轻易撑不住倒下来呢？ 莫凡的念头转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在刻意为自己找借口。但他发现，对林若熙所谓的成见、恶感，似乎并没有自己原以为的那样多。 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对她的成见，并不是因为你说过什么，而是因为她太过自以为是。” 梁文博鄙夷道：“你有时候也很自以为是，还好意思说别人。像你们这种既聪明又有本事的，都有这毛病。” 莫凡诧异道：“我有吗？” 梁文博反问道：“你没有吗？” 莫凡想了想，说：“呃……好吧，就算我偶尔自以为是，但总没有像林若熙那样，达到让人抓狂的程度吧？” 梁文博义正词严地说：“我表示你现在就很让我抓狂。” 莫凡叹了口气，道：“跟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不想给她当助理，一方面是不愿意在工作上耗费太多时间，我最讨厌加班这种东西了。另外就是，在某些理念方面，我跟林若熙有很严重的分歧，你就不怕我们说不到一块掐起来吗？” 梁文博浑不当回事地说：“行啦，别找借口了，下班回到家你也没什么正经事做。至于理念什么的，你可以慢慢改变她嘛！” 莫凡说：“你可拉倒吧，她是那种会受到别人影响的人吗？” 梁文博说：“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你只要肯花点心思，把她泡到手，她自然就会为你做出改变了。” 莫凡嗤笑道：“你到底是想让我去给她当助理，还是想让我去泡她？方向都没搞明白，你这说客当得也太差劲了。” 梁文博说：“当助理顺便泡她，两全其美，这多好啊！” 莫凡骂道：“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现在有女朋友了好不好！而且陆筱蓉这会还在家里做饭等我们回去吃呢，你说这种话就不亏心吗？” 梁文博斜了莫凡一眼，说：“你神经病啊？我让你去泡林若熙，又没让你跟陆筱蓉分手。陆筱蓉那么好的女人，放弃她是你的巨大损失。” 莫凡讥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有了陆筱蓉，再把林若熙泡到手，这就两全其美了是吗？” 梁文博说：“是啊。陆筱蓉现在跟林若熙工作中不是相处得很不错嘛，以后她们生活中应该也能处到一块。” 莫凡叹了口气，在这个问题上，真是没办法跟梁文博这家伙沟通，这就是理念上的差异啊！ 于是他换了个角度，说道：“你就不想想，我去泡林若熙，陆筱蓉难道心里不难过吗？” 梁文博说：“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爱情这个东西嘛，一部分未必就会小于全部。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哟！” 莫凡郁闷道：“这都是谁教你的歪理邪说啊？” 梁文博说：“我老爸啊，我觉得很有道理。” 莫凡心想，果然是家学渊源。涉及到朋友的长辈，他自不好说什么。便道：“你很愁你姐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着？” 这回梁文博叹了口气，说：“她还真的很不容易嫁出去。我大妈前两年情况还好一些的时候，最记挂的一件事就是林若熙的归宿。大妈现在嘴上不唠叨这个事了，大家都以为她忘了，但我觉得她心里其实一直记着呢。要是林若熙嫁人了，没准她的情况就好了。” 莫凡说：“我虽然相信会有奇迹发生，但你这种想法就太扯淡了。而且你也得站在林若熙的角度考虑一下。” 梁文博说：“我是真的觉得，林若熙有个男人的话会好很多，阴阳调和才是顺应天道嘛。你不是也对她现在感到不满吗？能让女人改变的，当然是男人了！” 莫凡发现梁文博这孩子三观严重不正，看来教育工作还是任重而道远的。 两人说了一路闲话，回到租房，进屋便听到几个女人在厨房里说话，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虽然还没见到人，但光凭声音他们也听得出来。除了陆筱蓉之外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纪小颖，一个是董薇薇。两人都很纳闷，这三个人怎么会凑到一块去了。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陆筱蓉从厨房走了出来。莫凡拉她到跟前，问：“纪小颖怎么来了？” 陆筱蓉说：“我买菜回来碰到她，她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呗。” 莫凡心想，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梁文博又问：“那董薇薇怎么来了？”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是小颖的主意，我觉得也不错，给你们创造点机会嘛。” 梁文博立时就苦了脸，觉得纪小颖添乱的本事真是超级强大。 没过多长时间，烧好的菜一个个摆上了桌。这一回是陆筱蓉当师傅，带了两个女徒弟。三个女人似乎对厨房之事颇有兴致，嘻嘻哈哈地很是开心。 莫凡晨练几乎天天与纪小颖碰面，虽然这女人出现在家里并且还要一起吃晚饭，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但心理上并没有多大障碍。稍显奇怪的是，纪小颖表现得极像是个正常人，这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 梁文博私下里给纪小颖起了个绰号，唤作“劲爆苦咖啡”，莫凡觉得真是再贴切不过了。现在“劲爆苦咖啡”变成了“丝滑巧克力”，口感差异还是相当大的。 吃饭时，纪小颖操纵了饭桌上的话题，一直围绕梁文博与董薇薇展开，陆筱蓉在旁边策应，董薇薇则大多时间都保持着含羞微笑的状态。 这顿饭吃得梁文博别扭无比，莫凡心情却极为舒畅。让你小子当说客，这回遭报应了吧？两个女说客在此，你就慢慢受着吧！一更。 第130章 【助理的工作（上）】 第130章【助理的工作（上）】 早期一早上，莫凡到了公司之后，先给林若熙打了个电话，表示愿意接受她提供的新工作合同。林若熙很是平淡地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她的这种反应，让莫凡不禁有一点“自作多情”的感觉，似乎他这边经过了一番郑重考虑，人家那边却根本没当成一回事。 过了不一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莫凡说：“请进。”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推门进来，朝他点头笑了一下，说：“莫主管你好，我叫潘琪，是林总的秘书。” 莫凡也朝她点头说：“你好。”最近这两天听陆筱蓉说工作上的事，从来没提到林若熙有秘书。想来这个女孩，也是今天才到岗的。 潘琪走到莫凡的办公桌前，先放下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说：“这是林总交给您的合同。”然后又放下一个文件夹，“这是市场部的绩效考核方案。林总请您看过之后，尽快给她反馈意见。” 莫凡说：“好的。”心想，林若熙动作还挺快的，这就开始分派工作了。难道她早就料到我会答应吗？ 潘又琪说：“十点钟有一个工作会议，在楼上的会议室举行，请莫主管准时出席。(.)” 还要开会？真是麻烦啊！莫凡心里想着，不由就摇了下头。 潘琪见了，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试探着问道：“莫主管，您有什么意见吗？” “哦，没什么。我知道了。”莫凡微笑说道。 “那莫主管您先忙。”潘琪又笑着向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莫凡从牛皮纸的袋子中取出合同，打开看了一下，和上周五看到的内容一样，便在一式两份的合同上签下了名字。随后他又打开那个文件夹，翻看里面的那份方案。 员工的绩效考核，是公司的运营管理中很重要的一环。合理的奖惩制度，能够有效激发员工的工作积极性，而只有公正客观评定员工的工作内容，才能确保实现这一目标。 在销售部，绩效考核工作十分简单，只看个人销售业绩便可以了，奖金的发放完全以此为依据，既简单又合理。 但是在市场部，情况就复杂多了。一个大的项目，需要很多人参与进来，相互协助共同完成工作任务。虽然是共同完全一项工作，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具体负责的工作内容以及个人的能力有差异，有的人贡献会大一些，有的人则小一些。如果简单按照人数来平分成绩，显然是不合理的。这种大锅饭的分配方式，会严重挫伤那些能力突出者的工作积极性，同时又会让后进者失去上进的动力。所以在这种工作方式下，就需要有一个衡量尺度，来客观反应出每一个参与者所做的贡献。 建立一套公平公正的绩效考核制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凡帮陆筱蓉做的那份竞聘报告中，涉及到了这方面的内容，但只是提出了一些原则，都是大面上的东西，属于泛泛而谈。[] 在参加完竞聘之后，陆筱蓉一直在思考如何细化这部分内容，将之变成切实可行的一条条制度标准。莫凡平常没少跟她聊到这方面的内容，但都是针对陆筱蓉的想法，提出一些意见，主要还是陆筱蓉自己在探索总结。 所以陆筱蓉在这个问题上的认知和理解程度，莫凡还是很清楚的，他觉得已经足以应对市场部当前的情况了。 但是潘琪拿来的这个方案，却不限于那些内容，里面有很多条文考虑得相当长远。 莫凡知道，这些增加的内容，应当是林若熙的手笔。 他觉得一个公司所订立的制度和标准，只要能满足当前以及未来一段时间内的要求便可以了，不需要考虑得太过长远。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上，总会有一些突然情况或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应该随着公司的发展，有针对性地做出修正和补充，这样才更为合理。 可是林若熙显然并不这么看。她大概是想一劳永逸，作出一份能够适应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制度，有点太过于追求完美了。 历史上有很多牛人，妄想制订出一份万年大计，最终都被证明是行不通的。比如明太祖，他弄了很多自觉完美无暇的制度，作为祖训不容更改，结果却是害得他后世子孙不浅。 林若熙当然没像重八先生那样变态，其心态却有几分仿佛。有些条文确实很有前瞻性，但有些却显得多余。 莫凡看完整份方案，理了一下思路，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意见。对于合理的内容，他并没有去动，还在一些细节上还做了点补充。对于那些他认为多余的地方，则直接圈了一下，写上“没必要”。 既然林若熙让他做这个工作，他也同意了，那么就要尽到职责。至于林若熙看了之后心里有何意见，最终会不会采纳，就不关他的事情了。因为他的职责仅限于此。 做完这个工作，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四十。莫凡上期货市场看了看，觉得没有好的出手时机，加上过会还要参加什么鸟会，这个早上便放弃了。 心想，咱现在也是一小时几十万上下的人，做这个助理工作，实在是很影响赚钱呐！ 念头转完，他忍不住笑了笑。那些嗜赌成性无心工作的人，大概就是这种心态吧。何为小何为大，沉迷其中的人真是不容易分不清。最容易让人迷失自我的，就是贪欲了。 虽然在期货上赚到的钱数倍于工作收入，并且这个差距还将越来越大，但莫凡始终将其当成是为了完成资金原始积累的辅助手段，本末主次绝不可颠倒。他很清楚，若没有这种明晰的定位，自己将会和那些投机者一样，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常在河边走，又哪能不湿鞋。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莫凡带上方案与合同离开了办公室。经过前厅时，迎面碰上从茶水间出来的卢义芳，便含笑跟他打了个招呼。 卢义芳说：“莫主管，你有没有给本组的销售员作一下动员啊？” 莫凡讶异道：“作什么动员？” 卢义芳笑着说：“动员大家多做业务，别在整体业绩上输给市场部啊！你该不会因为市场部那边是自己女朋友，就故意放水吧？” 莫凡也笑着说：“怎么会呢？做不过市场部，那我们多没面子啊。” 两人开了个玩笑，各去各的方向。 往楼上走的时候，莫凡忍不住想，看来沈太安弄的那个章程，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已经开始让几个主管上心了。只不过他们这种上心，完全没有作用啊。销售员都是在为自己工作，谁不想多做点业务多拿点提成，你光是嘴上动员，能有什么用呢？难道言语上的鼓舞，还比得上金钱方面的刺激么！ 在销售部，很少有人会去关注部门的整体业绩，甚至很多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大家工作时各自为战，既没有共同的利益，又没有共同的目标，犹如一帮散兵游勇，当然不可能有集体荣誉感，对此自然漠不关心。 而且业绩突出的那一拨人，相互间都是竞争对手，为了排名奖金的争夺，巴不得别人的业绩越做越差。至于销售部的整体业绩是否会由此下滑，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陈建军、卢义芳、江茂三人虽然是主管，但在这方面和普通销售员没什么区别。他们以前顶多关注一下本组的整体业绩，还是那种很泛泛地关注，知道个大概数字就行了，完全不放在心上。 现在他们开始关注整体业绩，还不仅仅是因为有被扣工资的危险，而是源于一种想法。 销售部设立月度销售奖，就是鼓励销售员之间展开竞争，提升整体业绩。那么同样的道理，销售部与市场部竞争，对于优胜者理当有所奖励。而一个部门的奖励，怎么也要比个人奖励要高吧？到时候作为主管，应该能多分到一些。奖金这种东西，谁又会嫌少呢。 只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莫凡到了楼上，先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到了跟前，发现格局有了些变化，之前空置着的外间，变成了潘琪的办公室。 见莫凡过来，潘琪站起来说道：“莫主管，你好。” 新格局自然就有新规矩，莫凡也没打算自己敲门，说：“我找林总。” 潘琪通过桌上电话，向内通报了一声，然后请莫凡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又在外面关上了门。 莫凡走到林若熙办公桌前，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林若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莫凡一眼，说：“方案你看完了？” 莫凡点了下头，说：“我已经写下了自己的意见。” 林若熙拿出牛皮纸袋子中的合同，在上面签字盖章后，将一份放入了抽屉，另一份又装回袋子里递给莫凡，然后说：“稍后我再看你的意见，现在我们先去会议室。”一更。 第131章 【助理的工作（下）】 第131章【助理的工作（下）】 往会议室走的途中，林若熙给莫凡大致说了下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无弹窗广告） 海天科贸公司正式挂牌营业刚一周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林若熙召见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向他们交待了短期任务和长期目标。这一次的会议，就是听取各个部门负责人的工作计划。 作老板的，当然不会手把手的告诉下属该如何开展工作，也不应该这么做。替下属做了他们该做的事，并不能证明老板的英明神武，反而会过度分散精力和时间，同时削弱下属的主观能动性，对公司的发展并无益处。有些人认为老板太能干不是什么好事，原因便在于此。 不过莫凡认为，这种观点太过片面了。老板当然是越能干越好，关键在于能不能找准自己的定位。喜欢抢属下工作的老板，在自我认识上就存在欠缺，连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搞不清楚，这样的人实在算不上能干。 林若熙显然没有犯这种错误，可莫凡仍然感到有一点古怪。事先向他交待这些内容，大概是想让他对这次的会议有个心理准备，更好的完成“顾问”工作。但是像这种事情，似乎让她的秘书潘琪来做更为合适。 难道是因为上周六去了她家，对她母亲做了一次有效的助眠按摩，因而让她另眼相看？ 从林若熙的脸上，是看不到半分异样的。莫凡觉得，恐怕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或许仅仅是因为潘琪刚来，对情况并不熟悉，林若熙这个当老板的才越俎代庖。 他自嘲地笑了笑，林若熙看在眼里，就问：“有问题吗？” 莫凡摇头说：“没有。”见林若熙眼中仍带着一丝疑惑，似乎是在怀疑他言不由衷，便说：“我这人有时候有点古怪，请林总不要介意。” 林若熙眉头微皱，却没有再说什么。 潘琪抱着一摞文件跟在二人后面，眼中的疑惑之色比她的老板更浓。她发现莫凡对林总的态度，很不像是下属应有的样子，不仅交谈的语气算不上恭敬，二人并肩而行，按说作下属的在身位上应该稍微落后一点，可莫凡并没有如此做。 虽是初来乍到，潘琪对很多情况还不熟悉，但她却很注重观察细节，这是做一个好秘书所必须的。 三人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已经到了。一见林若熙，众人都站了起来。看到林若熙旁边的莫凡，不少人眼中露出了讶异之色。 如今莫凡在公司里可谓无人不识，大家都知道他和林总关系有些特殊，虽然不知道是属于哪一层面的关系，却并不妨碍众人对他另眼相看。但莫凡只是一个销售主管，出现在部门负责人的会议中，难免会让人感到诧异。 莫凡对众人的神色视而不见，只对陆筱蓉眨了下眼。陆筱蓉抿嘴笑了一下，她自然知道，莫凡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答应了做林若熙的助理，对此她是还挺高兴的。 林若熙走到会议桌上首，指着旁边的椅子说：“莫凡，你坐这里。”潘琪则不用她交待，在她另一边坐了下来。 坐定之后，林若熙先向莫凡介绍了一下各部门负责人，以便他更好的做出评估工作，同时也是让秘书潘琪尽快了解大家。 由于和海天电子的特殊关系，海天科贸不同于一般的贸易公司，部门比较多，共有销售部、市场部、财务部、人力资源部、行政部、后勤部、安装部、储运部、售后部九个部门。其中销售、市场、财务三个部门的负责人为总监级别，其余部门负责人为经理级别，这是介于总监和主管之间的一级职务。(.) 除了陆筱蓉和沈太安，其余的部门负责人均来自海天电子总部，莫凡一个都不认识。虽然有几个人曾碰过面，却也不曾了解过人家的姓名和职务，那时是没有必要，此时情况自然不同了。 总体来说，海天科贸的管理层很年轻，除了财务总监祁卫明超过了四十岁，其余的人基本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最年轻的还是陆筱蓉。 介绍完众人之后，便直接进入了会议议题，各部门负责人轮流阐述自己的工作计划。 公司的工作重点，自然是销售工作，许多部门的设立，都是为销售工作服务的。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讲完之后，林若熙会先问陆筱蓉和沈太安的看法，然后再给出自己的意见。 按照林若熙的要求，大家阐述工作计划时，省去一切套话，只讲重点，因而进行得比较快。但大多数人并不轻松，因为林若熙总能发现他们计划中的一些细小问题，要求他们下去重新修改。 林若熙此前并没有在海天集团内担任过任何职务，大家对她都不熟悉。对这样一位年轻的老板，加上又是女性，不少人心中难免会存几分轻视之心。先前林若熙单独召见他们时，算是给他们上了第一课，此时的工作会议则是第二课了，众人都收起了小觑之心。 会议从始至终，莫凡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大家发现，林若熙总会时不时地看莫凡一眼，在莫凡点头后，才轮到下一个人阐述工作计划，显然那是在征询莫凡的意见。这个细节，不由让那些不熟悉莫凡的人，心中对他再次做出评估。能让林若熙如此看重，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二人私下里有什么交情吧？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结束时刚好到了午休时间。林若熙又向陆筱蓉交待了一声，让她午休之后过来一下，商讨确定市场部职员绩效考核的最终方案。 莫凡等陆筱蓉回办公室放了东西，一起下楼去吃午饭。林若熙把公司餐厅的事交给后勤部去做了，至少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弄起来。在这之前，他们还得去三楼餐厅。 往楼下走的时候，莫凡说：“早上开了个会，耽误了我好多业务啊。”说着拿出手机给陆筱蓉看了一眼，上面有十多个未接电话。 陆筱蓉说：“你自己不也说了么，在销售部做越来越没前途，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 莫凡笑着说：“你就不怕林若熙过河拆桥，到时候以员工之间不得谈恋爱为由，把我给开除了？” 陆筱蓉说：“林总不会那么做的。” 莫凡说：“你倒是越来越向着她了。” 陆筱蓉嘻嘻一笑，说：“哪有啊，我是对她有信心。” 莫凡知道，陆筱蓉对林若熙已经有了点崇拜之情，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林若熙工作时所展露出的能力和气度，的确很易让人心折。 吃过午饭之后，莫凡回到办公室正准备小睡一会，刚在桌上趴下便听到有人敲门，便坐起来说：“请进。”接着就看到林若熙推门进来了。 “林总有事叫我上去就行了，怎么还亲自下来呢？”莫凡笑着说道，话中不觉带着点调笑之意。 “我有事想求你。是私事。”林若熙看着他说道。 莫凡说：“是想学我的独门按摩手法吗？” 林若熙说：“你愿意教吗？” 莫凡笑了一下，说：“当然没问题了，只要你学得会。”在电脑上弄了几下，然后站起来说：“请坐这里。” 林若熙知道莫凡这是要拿她示范，目光中露出一瞬的犹豫，但很快就点了下头。她在莫凡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见电脑显示器上显示着一篇文章，正是《吕氏春秋》中的《察今》篇。刚才莫凡起身前曾操作过电脑，这自然是故意让她看的。 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林若熙看了莫凡圈注过的绩效考核方案，所以很清楚他这么做的用意。《察今》篇阐述的是变法的重要性，所谓“世易时移，变法宜矣”，其中的很多论述，却可用来佐证莫凡的观点。既然没有可行万世之法，随着情况的变化，规则也要做出相应的修改，那么想一劳永逸的弄一套万全方案，当然也是行不通的。 这会是休息时间，林若熙本不想跟莫凡说这个，但莫凡用这种方式提了出来，她就说道：“我并没有否认你的观点，也没有说不采纳你的意见，你何必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呢？” 莫凡说：“你是老板嘛，提意见也要注重方式方法的。” 林若熙说：“没有必要。” 莫凡说：“总要按规矩办事，你看，我还是很讲规矩的吧？” 林若熙说：“你能提出意见，就算是尽责了。” 莫凡说：“看来你对我的要求并不高啊。” 林若熙说：“那是因为你现在的职责仅限于此。” 莫凡微笑说：“嗯，那就好。” 平常林若熙的头发都是披在肩上的，上班时则在脑后盘了个发髻，并且只用了一根簪子。 莫凡挺喜欢她这个发型，觉得很有古典韵味，欣赏了一番后拔掉发簪，乌黑的头发便如黑瀑一般倾泻下来。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洗发水，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清香，有点像是薰衣草的味道，但是要淡得多。 在拔下发簪时，林若熙的身子有那么一瞬的僵硬，这从她颈部肌肉的绷紧程度便可轻易看出。莫凡把簪子放在桌上，说：“靠在椅背上，放松一点。”一更。 第132章 【学会了吗？】 第132章【学会了吗？】 林若熙靠在椅子上闭起了眼睛，仔细感受莫凡按摩的手法和位置。 一般理疗师在做头部按摩时，多以按、揉为主，或是以手掌、掌缘进行敲击，辅以捏、啄等手法。莫凡的这套按摩方法，却是以敲击为主，并且用的不是指尖或手掌，而是前两个指节的指腹。 林若熙虽然看不到莫凡是如何按摩的，但却能通过头部的感受得出判断。她在心中模拟着莫凡的手法，默记按摩的位置。 莫凡手指的弹动极有节奏，就像是在钢琴上演奏乐曲，所用的力道并不算轻，但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他的这套按摩方法，除了有舒活气血的功效之外，更重要的是通过颅骨的轻微震动来沟通脑部的神经系统，与催眠的原理有些相似。 片刻之后，林若熙突然说道：“你在弹《少女的祈祷》（注一）吗？” 莫凡大为讶异，心想，只是在你头上敲了敲，又没有旋律响起，这你也能听得出来？说：“哪有，我只是在按摩而已，而且你的脑袋又不是钢琴。” 林若熙“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莫凡手上变换了节奏，歪过身子去看林若熙的侧脸。就见她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眉尖微沉，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显然是不识得这个曲子。莫凡无声地笑了笑，心想，这首《秋日的私语》（注二）你当然没听过了。 二十多分钟后，林若熙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莫凡朝她脸上看去，见她眼睑下的眼球在左右摆动，知道她进入了异相睡眠（注三）状态，于是手上的节奏变得更为轻缓。过了大约五分钟，林若熙的呼吸变得平缓下来，也不知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莫凡停止了按摩，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给林若熙盖在身上。看到她垂在椅背后的长发，不由心念一动，将她的头发照原来的样子盘好，取过桌上的发簪为她簪起。弄好之后又欣赏了一下，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不由很是满意。 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三刻了。心想，给林若熙作助眠按摩，倒是比让她妈妈入睡容易多了。但午休时间本就短暂，这一下可是牺牲了不少自己的睡觉时间，梁文博那小子该怎么感谢我呢？ 他打了个呵欠在沙发上坐下，身子一歪打起盹来。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听到有人敲门，便坐直了身子，说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潘琪。她见林若熙坐在莫凡的办公桌后面，身上盖着衣服睡得正沉，不由一脸地惊愕，看向莫凡说：“莫主管，林总她……” 莫凡很是淡定地说：“她最近太累了，让她睡一会。有什么事吗？” 潘琪说：“有几件事需要林总做决定。” 莫凡说：“不是太急的事，就等她睡醒再说。 潘琪犹豫了一下，说：“倒不是特别急。但有两个资金审批的事情，后勤部和储运部等着林总的批示，才好到财务部落实资金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莫凡说：“这个就更不用着急了，晚上半天能有什么关系？” 潘琪为难道：“那我该怎么回复呢？” 莫凡不由看了她一眼，难道这是个纯粹的职场新丁么？也不知林若熙是怎么挑上她的。说道：“怎么回复都可以。” 潘琪张了张嘴，又看了林若熙一眼，然后说：“还有一件事。市场部的陆总在等林总的方案审批，你看？” 这个事莫凡倒是知道，早上开会结束时，林若熙交待陆筱蓉时他就在旁边。说：“让陆筱蓉等等吧，这个也不急。” 一个销售主管，居然替总经理发号施令，实在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莫凡却做得极为自然，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潘琪虽是初来乍到，对很多情况还不了解，却知道莫凡这样越俎代庖是不合规矩的。可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到妥善的处理办法。今天早上她已经见到了，林总对莫凡的态度非常不同，莫凡也不仅仅是个销售主管。[.超多好看小说]再说现在林总盖着莫凡的外套，睡在他的办公椅上，本身就很不一般。叫醒林总，似乎也不大好吧？ 她沉吟一下，说：“好的，我知道了。”向莫凡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莫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窝在单人沙发里睡觉，实在很不舒服。舒展了筋骨后，走到办公桌前将显示器转了个向，把键盘、鼠标也都挪了过来，坐在办公桌外侧开始工作。接接电话，审审合同，做两单期货，什么事都不耽误。 人类对任何外来刺激，久而久之都能形成一定的抗性。莫凡希望自己面对林若熙时也能形成抗性，不要每次一见到她就心里乱糟糟的，那种感觉实在很不好。 现在林若熙就在对面，一抬眼就能看到，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熟睡中的林若熙眉头微微皱着，大概是睡得很不情愿，因而对此表示不满。只可惜她睡都睡着了，待醒来时再发表反对意见，那也是过期作废了。 期间有本组的销售员进来取审核过的合同，见到林若熙睡在莫凡的座位上，无不感到诧异。虽然他们的目光并未在林若熙身上多作停留，甚至竭力装出一副没有看到的神情，但越是这样，却越说明他们很关注这个事情。 也不知道他们出去后会如何传闲话。既然林若熙有意推动大家的联想能力，营造出那层本不存在的私人关系，那不妨就让闲话来得更多一些。反正到时候该头疼的人是她，若是闲话发展到一定程度，开始影响到她对公司的日常管理，也好让她知道随便利用人是不对滴。 办公室是一个极易滋生流言的场合，人们又特别喜欢关注和传播男女情事。莫凡相信，如果不是自己的正牌女友陆筱蓉就在公司里，林若熙是不敢随意这么做的。虽然并不排除某些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会朝那方面去联想，在脑中构织出复杂而又狗血的剧情，但因为自己和陆筱蓉的关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杜绝这种思维走向。 很多公司都有成文或不成文的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的产生，这并非因为公司的老板都是朱熹的信徒，喜欢搞存天理灭人欲的那一套，而是因为办公室恋情很容易导致工作伦理的扭曲，破坏公平、公正、客观的管理原则。就算当事人问心无愧，也无法消除他人的质疑，这种质疑不仅有损上司的权威，还会使同事间原本稳定的工作关系产生严重错位。 莫凡与林若熙的关系虽不属于办公室恋情，但在各种流言之下，其性质相差仿佛。销售部的那三位主管，现在心里就很有些想法，这大概正是林若熙的目的之一。可若是流言太盛，负面影响就不局限于销售部了，有可能会影响到林若熙对公司的正常管理。 莫凡也希望藉此能给林若熙敲一记警钟，让她别玩得太过火了，还是适可而止吧。 林若熙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四点多才悠悠醒来。她睁开眼后怔了片刻，看到对面坐着的莫凡面带微笑望着自己，旋即坐直了身子，问道：“几点了？” 莫凡说：“不到四点一刻，离下班还有一会呢。” 林若熙皱着眉头说道：“你居然让我睡了这么久！”她的声音不大，却明显带着些怒意，这于她而言可是很少见的。 看到她生气，莫凡笑得越发开心，说：“不是我让你睡了这么久，是你的身体需要这样一个睡眠。不得不说，你现在气色好多了。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梁文博吧。” 林若熙盯着莫凡看了几秒钟，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衣服便向下滑落。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低头看了一眼，转身搭在了身后的椅背上。摸了一下脑后的头发，发现竟然已经重新簪好了，感觉和之前自己簪的没什么区别，不由又看了莫凡一眼，说：“你耽误了我很多事情。” 莫凡说：“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再说是你来找我学按摩的，好像怪不到我头上吧？话说回来，你学会了吗？”说着双手放到桌上，以按摩的手法在桌面弹动起来。 林若熙看了两眼，又坐了下来，如莫凡那样在桌面弹动。之前她只是通过头上的感受来推想按摩手法，此时边看边学，自然更为直观。 莫凡说：“力量再大一些，手臂不要动。” 林若熙依言照做，只过了一分多钟，便感觉小臂有些发酸。再坚持了一会，胳膊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莫凡的这套按摩手法，手臂几乎不动，主要靠手指来发力。而人的手指上是没有肌肉的，手指的运动靠的是小臂上的肌肉以及与之相连的肌腱的作用，所以对小臂肌肉是一个相当严峻的考验。 林若熙虽然从小就练习钢琴，但发力方式完全不一样，所以也坚持不了多久。不过三分多钟，她就坚持不住了。若说按摩手法，她算是学会了。可是只能坚持这么短的时间，显然是起不到作用的。她记得星期六那天莫凡为母亲做按摩，至少进行了有四十分钟。 “你早就知道我学不了。”她放下双手看着莫凡说道。 莫凡说：“你觉得我在愚弄你？” 林若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莫凡。 莫凡笑了一下，说：“不要光会指责别人，你也该多动动脑了。我记得梁文博昨天又回了次家，还和你见了面。如果你肯问他，不是什么都清楚了？即便不问，有些事也是能想明白的。” 林若熙站了起来，走到门前时停了一下，说：“谢谢。”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 注一：《少女的祈祷》，波兰女钢琴家巴达捷芙斯卡1856年的作品。 注二：《秋日的私语》，法国作曲家塞内维尔&图森合作曲目，理查德首演，专辑出于1978年。 注三：异相睡眠，又称快速眼动睡眠，期间人的脑电波活跃，一般认为是处于梦中。一更。 第133章 【第二个套】 第133章【第二个套】 时间到了星期二，市场部正在参与一个大项目竞争的消息，已经在公司内流传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竞标工作当然是需要保密的，有很多重要内容，就连直接参与工作的市场部职员都不清楚，其余部门的人自然更不知情。但是大家虽然不知道市场部的具体工作内容，却能够看到市场部的人在忙碌，这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随之而来便是很多小道消息。有人说这个项目跟伟盛地产的那个项目相当，总价大概两百多万；又有人说这个项目明显要比伟盛的那个大，至少也是五百万朝上；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是一个上千万的项目，并称自己有确凿的证据，但若是追问他证据，却又得不到答案。 莫凡刚听到这些流言时，还以为纯粹是林若熙放出的烟雾弹。直到跟陆筱蓉一起吃午饭时才知道，除了上周五提到的那个三千多万的项目外，林若熙又接手了一个项目，总价大概在一千万左右。 这两个项目都不算小，造价虽然差了几倍，复杂程度却是相当。让市场部一帮菜鸟同时做这样两个项目，难度不可谓不大。如果操作不当，很可能到了最后两手空空，一个项目都拿不到。 而莫凡相信，林若熙肯定不接受失败的结果。除了项目本身的利润之外，对于刚挂牌的公司和新成立的市场部来说，这两个项目都有特殊的意义。此外林若熙显然还想通过这两个项目达到一些其它目的。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小道消息在公司里流传，还那么接近真相。 对此莫凡自是相当不满。市场部任务繁重，就意味着陆筱蓉要加班加点的工作，这担子有点太沉重了。他这个当上了总经理助理的顾问肯定也跑不掉，而且他也没办法置身事外。陆筱蓉刚刚上路就受到重大挫折，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愿意看到。 倒是陆筱蓉显得比较淡定，林若熙上任后第一次与她面谈时，就曾说过市场部至少要达到三十个人的规模，这样才能同时开展两个项目。因而她虽然感觉压力很大，但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正如莫凡所料，下午他就被林若熙召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看到了那两个项目的招标文件。林若熙向他直言，他是公司里第三个看到招标文件的人。另外两人不用说了，自是林若熙自己和陆筱蓉。 莫凡翻着招标文件，忍不住抱怨道：“林总，不是我说啊，你总想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位，这样的心态可不好啊。” 林若熙瞄了他一眼，说：“只有无能的男人才喜欢抱怨。你与其说这些废话，不如尽快把事情做好。” 莫凡说：“你让我当助理，不就是给你提意见的吗？如果你觉得我无能，那就换个人来干吧。” 林若熙淡淡地说：“这两个意见我都不接受。”之所以说是两个意见，自是将莫凡让她另择人选当助理也当成了一个意见。 莫凡摇了下头，觉得和林若熙一起工作，真是相当之无趣。也不知道陆筱蓉咋就喜欢上了这个老板呢？ 他随手翻完了两份招标文件，很是公事公办地说：“文件我看完了，林总有什么指示？” 林若熙已经习惯了莫凡飞速阅读的能力，说：“六点钟我将和陆筱蓉一起商讨具体的部署工作，你过来旁听。” 莫凡皱眉说：“为什么总要加班做事呢，工作时间内解决了问题不就行了吗？” 林若熙说：“如果不是你昨天下午让我睡了三个多小时，这些事情原本不需要加班来做。” 莫凡说：“你这算不算狗咬吕洞宾？” 林若熙说：“你的动机好像并不单纯吧？而且我已经道过谢了。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再次向你道谢。” 莫凡不由笑了一下，说：“我的动机再怎么不单纯，也绝对没有恶意。这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看来林若熙认为昨天在他办公室里睡了一觉，有点影响领导形象了。女老板在男下属的办公室里睡着了，这种事实在很难不引起人们的猜疑。 林若熙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说：“是么？那我真要好好谢谢你。” 莫凡假装不识她的嘲讽，站起来说：“不客气。” 他出了总经理办公室，见沈太安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便打了个招呼。沈太安站起来向他含笑点头，二人寒暄两句，表现得非常自然，丝毫看不出以前是有过节的。 潘琪向内禀报之后，请沈太安入内。莫凡心想，沈总监这是又要有什么动作了吗？ 出来之后，莫凡到市场部那边转了一圈，见陆筱蓉正在和杨丽扬谈工作，便没有进去打扰。回到楼下自己的办公室，过了没多长时间，在msn上收到沈太安的传唤，要他去会议室。从办公室出来，见其余三位主管也都出来了，便和他们一道向会议室走去。 四人进了会议室，发现沈太安居然已经先到了。 落座之后，沈太安告诉他们，已经向林总正式提出与市场部展开内部竞争的构想，并希望能有一套奖惩机制来激励大家的工作积极性。林若熙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让他拟一个方案，如果能够通过，这个月便可执行。 陈建军等人听了这个消息后，自然很是高兴，他们盼的就是这个。不过高兴之余，三人心中也有一层隐忧。 公司里关注市场部动向的人不少，但真正上心的人却不多。这三位销售主管，便是那少数人中的几个。 自打上次例会之后，三人就将市场部当成了竞争对手。对于竞争对手的情况，自然要多关心一下。在空闲时，他们还专门到楼上溜达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市场部的工作情况。 谁知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就让三位主管开始有了些担忧。 差距都是在比较中得出来的。如果光看销售大厅中的情况，电话声此起彼伏，销售员们不是在跟客户通电话，就是专注地盯着电脑，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但是到楼上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什么样的工作状态才叫全情投入。 虽然两个部门工作的方式不同，也无从得知人家的具体工作内容，但是在市场部职员身上，能够看到一种紧迫感。并且人家的忙碌是有序的，就像是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个人都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回过头来再看销售部，简直就跟菜市场一样，每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懒散的气息。而且几位主管知道，那些忙碌的销售员当中，有不少人是在假忙，做的事情根本与工作无关。 这种情况其实由来已久，之前谁都不曾当作一回事。或许有的人是刚做完一笔业务，需要休息一下；或许有的人纯粹就是发懒，不想继续开发客户。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给自己做业绩挣奖金，不管是哪种情况，主管们都不会去说什么。因为说了人家也未必爱听，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干嘛找那个事呢！ 但是现在看到这一情况，却让主管们有些发急。相较之下，市场部人虽少，但就像是一支军队；销售部人虽多，却是一帮乌合之众。这两支队伍的较量，结果还有悬念吗？ 从听到风声来看，市场部目前做的这个项目，顶多就是一千多万。哪怕做成了，也威胁不到销售部。但照这样发展下去，谁又能保证以后销售部一定能稳居上风？ 可如何才能让销售员们都行动起来，几位主管又拿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该动员的，他们已经动员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说得再多也是白搭，得有点实质性的东西才行。 沈太安这一开启议题，大家便讨论起来，重点在于如何提高全体销售员的工作积极性。毕竟奖金再好，也得要胜过市场部才能拿到手里。 议论了一会，沈太安首先提出了一个方案，内容相当简单：与市场部的竞争如果胜出，大家的月度销售奖加发50%；如果失败，则要扣除50%的月度销售奖。 另外为了激励全体销售员的工作热情，如果能够胜过市场部，除了前二十名的销售员之外，其余每个人都可得到1000元的奖金。 陈建军等人之前的议论，基本上没什么章法，因为他们对林若熙完全不熟，不知道什么样的方案才有可能得到通过。此时一听沈太安的方案，都觉得很不错，比上周例会时他提的那个扯淡章程要强了百倍。要想激发大家的工作积极性，没什么比奖金更直接有效的了。而且这个方案，惠及了那些业绩平平的销售员，这样才能让大家一起使劲嘛！ 沈太安见几个主管都没意见，就说：“那大家回去和本组的销售员再讨论一下，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见。如果多数人都同意，我就这样上报了。” 卢义芳半开玩笑地说：“沈总，那你上周例会上定的章程，也加入这个方案吗？” 沈太安说：“那是自然。不过只罚不奖也不好。我看这样，如果我们做不过市场部，各位连我在内，仍然扣除工资。如果我们胜过市场部，大家发双薪，怎么样？” 三位主管心想，这才像话嘛！一更。 第134章 【钓饵】 第134章【钓饵】 四个销售主管从会议室出来，脸上都带着微笑，谈论着沈太安的最新提议，脚步轻松地走向销售大厅。 陈建军三人觉得沈总今天的提议非常不错，尤其是和上周例会提出的那个章程相比，简直可以说是高明之极。这个提议不仅能为他们谋得新的福利，还能解决众多销售员的工作态度问题。相信有了奖金的刺激，大家会有足够的动力与市场部展开竞争，真正把销售部的整体业绩当一回事。 能够为大家带来好处的领导，自然就会得到下属的拥护。他们甚至已经忘了沈太安之前的丑事，认为他是个非常称职的领导，相信销售部在他的带领下，必将创造新的辉煌。 想必销售员们是不会反对这个提议的，征集大家的意见只是个形式，关键就看林总能不能同意。要想了解老板的心思，最佳途径自然是向老板身边亲近的人去打听。三人旁边就有这样一个人，自是不会平白放过机会。 陈建军直接问道：“小莫，你觉得林总通过这个提议可能性会有多大？” 莫凡说：“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大家的工作热情高了，就能给公司直接增加效益嘛。” 卢义芳、江茂两人都附和说，是啊是啊。听莫凡这样一说，他们觉得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不由很是高兴。 莫凡笑而不语。 之前大家只是觉得他和林若熙的关系不一般，经过了昨天的午睡事件，则将二人的关系定义为“非常不一般”。现在要是再去解释他和林若熙之间没什么瓜葛，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反而给人一种欲盖弥彰之感。 其实话说回来，将他视为林若熙的心腹，那是绝无问题的。公司内的事情，他知道的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多，对林若熙工作中的很多想法也比别人更为清楚。 他没有诓三位主管，沈太安的这个提议，肯定会在林若熙那里得到通过。只是将来事情的走向，也将出乎陈建军等人的意料。 沈太安今天这一手玩得很漂亮，很好地利用了市场部“千万项目”的流言，麻痹了众人的风险意识，将矛头对准了销售部的一干精英。面对奖金的诱惑，谁又能完全不动心，就算有些人能够保持清醒，或是出于一贯的小心谨慎而不愿冒险，也会被多数人的意志所绑架。 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可算是民主理论的核心，当一个团体需要就某一问题做出唯一决定时，都会采用这个原则。这个原则自然是科学的，但有时施行起来却往往不那么科学，常有少数人强奸多数人意志的时候。 这里面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议题发起人之悖论。因为发起议题的总是少数人，若议题本身就被少数人所控制，那就只代表少数人的意志，再怎么投票也谈不上民主。披着民主外衣的独裁者，常以此法来愚弄群众。 此外还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真理有时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而在涉及到个人权益时，少数服从多数往往并不合理。很多时候作为多数的一方，实际上并不涉及切身利益，这时候让少数服从多数，只不过是牺牲了少数人的利益，来满足他人的私欲。很多人会为眼前小利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在此模式之下，人人都有变成少数派的一天，真正能够始终得利的，还是那一小撮发起人。 沈太安让主管们去征求大家的意见，实际上就属于这种情况。 销售部现在还有将近六十个人，月度销售奖只发给排名前二十的销售员，他们就属于少数派。与排名奖无缘的四十来号人，则属于多数派。如果在竞争中销售部胜过市场部，大家都能得到一笔额外奖金。如果销售部竞争不过市场部，少数派会被扣掉一半的排名奖，多数派却没有任何损失。 不必承担风险却有可能得到好处的事情，谁又会去反对呢？所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结果虽然没有悬念，但过程却很重要。沈太安让主管们去征求大家的意见，当这个提议得到通过后，就成了全体销售员的意见，将来出了问题，所有人都要承担责任，没法怪到沈太安一个人头上。 莫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像其他几位主管一样，将本组的销售员都叫了进来。连他在内一共十五个人，办公室有点容纳不下，一些人便站在门口。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大声嚷嚷也无所谓。 他这一组销售员基本都处于中游层次，大多与月度销售奖无缘。将沈太安的提议说出来后，几乎没有人反对，很快就全员通过了。 看着大家颇有些高兴地离开了办公室，莫凡不由摇了摇头。 他看过那两个项目的招标文件，因而知道更多的内情。 市场部这个月能拿下的，只有那个一千多万的项目。另外一个三千多万的项目，招标方要到下个月初才进行最后的评标公示环节，自然无法计入市场部这个月的业绩当中。 而销售部这边，截止今天业绩总额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万。毫无疑问，在这个月的竞争中，销售部一定会获胜，所有人都能得到一笔额外的奖金。 但是到了下个月，情况就会反过来。市场部单靠那个三千多万的项目，销售部就没什么赢的希望，而且到时候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两个部门的业绩相差不大，竞争中互有输赢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这个月不行，下个月扳回来就是了。总不能你赢的时候就要发奖金，输的时候就把这制度扔在一边吧。而且这制度还是销售部自己提出来的，又是大家一致通过的。稍微要点脸的人，也不会这样出尔反尔。 可如果两个部门的业绩相差悬殊，比如销售部做了3000万，市场部做了6000万，那这种竞争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莫凡相信，这种情况几乎是一定会出现的。到时候销售部的精英们，定然是一肚子不满，因为这等于直接剥夺了他们一半的月度销售奖，50%的额外奖金完全就是镜花水月。 其实月度销售排名奖，在销售员的收入中只是一少部分，连五分之一都占不到，影响不了大家收入的根本。但是眼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拿走，对人造成的心理影响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而且就像是沈太安上周例会提出的那个章程一样，这个提议仍然只是个引子，都是为了后续手段做的铺垫。 …… …… 临下班的时候，莫凡给陆筱蓉打过电话去，问她晚上准备吃什么。如今陆筱蓉可是大忙人，经常不在电脑前坐着，通过msn与她联系常常半天没有回应，莫凡只好从网络时代退回到电话时代。 陆筱蓉说，叫个披萨和林总一起吃吧。莫凡说，跟她一起吃饭有什么意思，这种事就不要带她了，太影响食欲。说完之后没听到陆筱蓉的反应，过了好一会方听她说，下班后我去找你吧。 五点多钟的时候，陆筱蓉下来了，莫凡问她：“那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林总是不是在你旁边啊？” 陆筱蓉就抱怨道：“可不是嘛，你讲话也不注意点。她应该是听到了，弄得我真是很尴尬。” 莫凡笑着说：“谁让你好好的要叫她一起吃晚饭。” 陆筱蓉说：“跟我们一起吃不是挺好的么。” 莫凡说：“好什么好，你很喜欢电灯泡啊？再说人家未必喜欢凑我们这种热闹，她是老板，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两人聊了一会，待外卖送来吃过之后，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一同去了楼上。 公司的架构刚搭建起来，前期工作倒是不少，除了市场部的人之外，还有不少人在加班。但莫凡很怀疑有些人实际上并不需要加班，只不过是做给林若熙看的。 二人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外间，见潘琪正在吃泡面，陆筱蓉说：“小潘，你也太能瞎凑合了。”莫凡心想，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一加班就吃各种垃圾食品。 潘琪笑了一下，说：“林总都在吃泡面，我还有什么可讲究的。” 陆筱蓉看了莫凡一眼，目光中颇有责怪之意。 莫凡说：“林总吃泡面，就好比皇帝到了乡下偶尔吃一顿窝头，既是一种体验，也是一种享受，这种境界我们是学不来的。” 潘琪听得目瞪口呆，觉得销售部的莫主管实乃公司第一号神人。 陆筱蓉嗔道：“就能胡说八道！”一更。 第135章 【老乡（上）】 第135章【老乡（上）】 沈太安的提议次日就在林若熙那里得到了通过，陈建军等销售主管很是欢欣鼓舞。(.)当他们把这个好消息传达下去之后，一众销售员也很高兴。但是随后主管们就发现，大家的工作态度和过去相比，转变得不是特别明显，至少未能达到他们的心理预期。 难道是奖金的刺激力度还不够大？又或者因为胜券在握，大家难以投入更多的热情？ 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收到了一些效果。相信等到奖金发到大家手里，情况会进一步好转。在任何时候，金钱都是人们奋斗的最大源动力之一。 销售部这边变化不大，市场部那边却感受到了压力。虽然沈太安提出的竞争奖金方案只是针对销售部的，并不影响市场部职员的收入，但他们却更有理由赢得这场竞争。 市场部的职员差不多有一半是从销售部出来的。这些人过去在销售部时，业绩大都不怎么样。他们知道销售部的很多人，尤其是一众销售精英们，将他们视为“loser”。 没有人愿意当失败者，每个人都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尊重，这种心理渴求的迫切性，有时甚至要远远超过对金钱的渴望。 这些人在调到市场部之后，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劲，希望能做得比销售部更好，以此来证明自己。 市场部的工作方式和工作理念极为强调整体性，绝不像销售部那样散漫。从一开始，这个部门就是被当作一个团队来打造的。在团队当中，积极向上的工作态度是很容易感染到团队中的其他成员的，所以市场部的工作氛围要比销售部好得多。几位销售主管上来“参观”时，便亲眼看到了这种不同。[.超多好看小说] 在沈太安公开向市场部“叫板”之前，市场部职员就将销售部当成了竞争对手。现在销售部搞出了一个部门竞争奖金，无疑是向市场部发出了直接挑战，市场部的人当然不会退缩，甚至很多人因此而感到兴奋。 其实除了心理层面的因素之外，对于市场部的人来说，也是有奖金来激励斗志的。市场部职员有年终奖，这个奖金如何评定颁发大家还不知道，但他们知道一定和平时工作表现有关，也一定和市场部的工作成绩有关。 所以说，沈太安的那个提议，实际上对市场部的鼓舞更大一些，再放大一个层面，对整个公司的发展都是有利的。这样的好点子，林若熙哪有理由不给予通过呢。 在这两个部门的竞争中，莫凡变成了“两面派”。他通过个人的销售工作，为销售部的整体业绩做着贡献；同时还帮助市场部梳理部署工作计划，让销售部的对手变得更为强大。 其实要让莫凡自己来说，他会认为自己这个“二五仔”的档次是很低的，对两个部门的影响都不大。虽然他的个人业绩遥遥领先，但仍不到销售部整体业绩的一个零头，群众的力量才是巨大的。而市场部的工作，主要是陆筱蓉和林若熙在做，他虽然发挥了些作用，可是并不关键。 陆筱蓉的执行能力很强，市场部在她的领导下，所有的计划都能够落在实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林若熙则有着出色的大局观，对细节的考虑也极为周密，工作计划大多都是由她来制定的。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适合当领导，林若熙无疑就是这种人。但是莫凡发现，林若熙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她总想把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做好，不管是公司的建设工作，还是这两个项目的投标工作，都是如此。 对此莫凡很有些不解。林若熙并不是那种急性子的人。她沉静如水，冷静如冰，言行中总是透着一副平静淡漠的样子，怎么做起工作来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就好像今天不把事情做完，没天就没时间了一样。这是将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来对待吗？ 所以多数时候，莫凡的主要工作是给林若熙“踩刹车”，剔除她那些过于超前的主张。现阶段那些举措意义不大，反而会影响到工作效率。时间现在对于市场部来说可是很宝贵的，总不能让大家无休止的加班吧，员工得不到良好的休息，对工作的影响更大。 对于莫凡的建议，林若熙倒是从善如流，并没有自以为是地固执己见，这又莫凡有一点诧异。他觉得，似乎林若熙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叫他当助理，主要就是帮她纠偏。 …… …… 时间很快就到了星期五。午休之后，莫凡接到了封永胜的电话。这一次封老板不是找他谈订单，而是要请他吃饭。 周末时销售员常会和重要客户约个饭局，联络一下感情。莫凡的客户几乎都是一次性买卖，就算想应酬也没什么机会，所以这种事对他来说还是比较新鲜的。 封永胜现在不光是莫凡最大的客户，也是销售部最大的客户，这个月过了还不到二十天，他下的订单已经接近百万。正是靠着这个大客户，莫凡的销售冠军宝座才无人可以撼动。 其实莫凡与封永胜结交，主要还是冲着这个人。封永胜生意做得好，固然是他自己有本事，其中也离不开莫凡的一些点子。两人见面不多，但私谊却已不浅。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如此郑重的安排饭局。哪天大家都有空了，在路边摊喝个啤酒什么的，反而更显得亲近。 所以听封永胜说要请吃饭，莫凡就说：“胜哥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安排大场面呢？” 封永胜说：“还请了你们公司仓储和检测的人。” 莫凡笑道：“弄了半天，是让我三当陪啊。” 封永胜也笑着说：“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想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说起来你们应该还是老乡呢。” 莫凡说：“那敢情好啊。”封永胜这人眼界不低，能被他当朋友的人，想来不会是泛泛之辈。 与封永胜通完电话，莫凡先跟陆筱蓉知会了一声，随后想了想，又用内线电话给林若熙打了过去，表示晚上有应酬不能加班了。林若熙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让莫凡不禁有些怀疑向她请假是不是多余，或许今天原本就没安排他加班呢。 下班之后，莫凡独自前去赴封永胜的饭局。他跟封永胜请的另外几个人都不熟，没必要等他们一起。而且封永胜跟他说好了，让他早到一会，自然是为了向他介绍那位老乡朋友。 莫凡进了饭店包厢，正坐在角落沙发上聊天的三人都站了起来。除了封永胜和韦国群之外，还有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体型不算特别魁梧，站在那里却凛然有威。莫凡一见这人，就觉得他应该跟封永胜是一类人。 封永胜招呼莫凡坐下，说：“这位叫杨喜田，是我的老领导。” 杨喜田摆了下手，对莫凡笑着说：“别听他瞎讲，我是给他打工的，他是我老板。” 莫凡微笑说：“杨大哥，你好。”伸手跟杨喜田握了握，发觉他手掌内老茧长得位置相当特殊，应该是经常把玩枪枝刀械的。 介绍认识之后，四人便闲聊起来。 华人很重乡土观念，离家越远老乡的涵盖范围就越大，在省论市，出省论省，要是到了国门之外，华人都可算作老乡了。杨喜田是成纪人，莫凡是秦州人。成纪是秦州市下面的一个县，算是起来二人还是很近的老乡。 杨喜田来浦海才刚半个月，目前在封永胜那里做安装工作。封永胜说杨喜田是他的老领导，莫凡相信绝不是什么客套话。杨喜田这人名字虽然俗气，气度却是不凡，虽是温言谈笑，不经意间还是能显露出一股威仪，显然是做惯了领导的。 所有莫凡有些怀疑，杨喜田跑到浦海来给封永胜打工，里面恐怕有什么隐情。只是人家不说，他自然不好去问。 闲谈片刻，封永胜见时间差不多了，说：“我去门口迎一下客人。” 韦国群说：“还是我去吧。”杨喜田说：“我跟你一起去。” 封永胜本已经站起来了，见状便说：“也好，那你们去吧。” 待那二人出了包厢，封永胜说：“小莫，有点话想跟你唠唠，也想请你看能不能帮个忙。” 莫凡笑着说：“胜哥你不用跟我见外，有什么就说吧。” 封永胜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在特殊部队上呆过的。杨老大――就是杨喜田，过去我一直这么叫他――他是我部队上的老领导。三年前我因为做事冲动，犯了个严重的错误。要不是他拉了我一把，我就被送上军事法庭了。他帮我逃过一劫，可是自己受了牵连，最后跟我一起被部队开除了。幸好杨老大资历比较深，又立过不少功，所以从部队出来之后，还算是有个着落，被安排到你们那边的县警察局做了副局长。”一更。 第136章 【老乡（下）】 第136章【老乡（下）】 “今年六月份，杨老大带人破获了一起大案。这本来是件好事，可谁知有两个漏网之鱼，躲起来伺机报复，把他女儿从楼梯上推了下来。那小丫头才刚十岁，送进医院时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后来他托关系，把女儿送到了你们省城的军区医院，总算是救了过来。在他女儿昏迷的那半个月里，他找到了那两个漏网之鱼，逼着那两个王八蛋自己从楼梯上跳了下去。因为这个，他警察的工作也保不住了。幸好他不是自己动手，上面的领导也念着他办了不少大案要案，最后只是开除公职了事。” 封永胜的语气很平静，不管是说到当年在部队上的事，还是前不久杨喜田女儿的不幸，都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但莫凡还是能够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的自责与愤怒。 尤其是在说到杨喜田的女儿被歹徒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时候，封永胜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骇人的气势。莫凡估计如果封永胜当时在场，至少也得把那两个家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封永胜的讲述很简略，一些关键处都是语焉不详。但能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足见对莫凡的信任。 莫凡说：“胜哥，你想让我怎么帮忙呢？” 封永胜说：“杨老大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太死。他为了救女儿，加上自己的违纪事件，欠了一屁股债。可是他朝亲戚朋友借钱，却始终没跟我吱一声。我刚才给你说的这些事，还是从别的战友口中听来的。” 莫凡点了下头，他能明白杨喜田的心思。 杨喜田对封永胜无疑是有大恩的，但正因为这样，才更不愿意向封永胜张口。这一方面是怕人说他挟恩图报，对于很多男人来说，这个名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担的。另一方面，以他们二人的特殊关系，相信只要杨喜田开了口，封永胜肯定是倾尽所有，而且绝不会要任何回报或是偿还，这也是杨喜田心中顾虑的。 男人的面子有时候的确很可笑，但有时也显得可敬和可爱。杨喜田的想法，在很多看来恐怕是太过老土了，至少也是拘泥僵化不知变通。但要不是这样的性格，恐怕当年也不会为封永胜扛下一部分责任。 封永胜续道：“我知道了他的情况后，好说歹说让他来了浦海，至少在我这有份工作先干着，总比他在老家干零碎活挣得多点。但我也不敢给他开太高的工资，怕他倔脾气上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莫凡说：“你是想给杨大哥换一份更好的工作？” 封永胜点了下头，说：“杨老大这人挺有本事的，不管是修理家电，还是做点装修的活，都能干得很漂亮。我就想，资助他开一家店铺，应该也比现在强。甚至我还想过，以他的专长和在警局的工作经验，开个私家侦探所什么的，说不定也可以。” 莫凡不由笑了一下，觉得封老板的想法还真不少。说道：“私家侦探这几年开始兴起，算是个不错的行当。但是干这个和收债公司一样，在我们国家都是被明令禁止的。虽然从业人员不少，其实都是在打擦边球。而且做这个，很容易夹杂到各类复杂关系中，麻烦着实不少。” 封永胜恍然道：“这样啊，那看来是行不通了。你觉得开个家电修理门面怎么样？” 莫凡想了想，说：“这个倒是可以搞，不过我觉得未必就好过在你那里做啊。” 封永胜笑着摇了下头，说：“我这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看着好像挺红火，其实就是让兄弟们有口饭吃，赚得并不多。” 莫凡说：“但是做这个更有前途。你们现在已经把业务拓展到其它区域了，并且有了一定的口碑。我们公司这几年会持续在广告方面加大投入，这对于你们的经营也是有利的。而且我还有个想法，等到时机成熟，让你们成为海天电子的代理商，这样就能少去很多中间费用。” 封永胜眼睛不由一亮，问道：“小莫，你估计要多久？” 他知道没有一点把握的事情，莫凡是不会轻易出口的。如果能成为海天电子的代理商，在同等营业额的情况下，收入也能提升好几成。而且做了代理，肯定还有其它利好条件。 莫凡笑了下，说：“不会太久，你等上一两个月，应该就有消息了。” 封永胜点头笑道：“那太好了，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顿了下又说：“你真觉得杨老大在我这里干更好吗？” 莫凡笑了笑，说：“胜哥，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么复杂。” 封永胜伸手在头上刨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被你看出来了。” 莫凡知道封永胜在纠结什么。 对于封永胜来说，杨喜田是他的老领导，又对他有恩，现在在他手下打工，这种位置上的转变，肯定让他一时之间很难适应。对杨喜田太恭敬了吧，那不是老板对员工的态度，杨喜田自然是难以接受的；把杨喜田当成普通员工吧，封永胜自己又过意不去。 显然封永胜一开始把杨喜田叫到浦海时，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如果杨喜田能够开一家店面自立门户，二人的关系自然会变得正常起来。但封永胜又怕提出这些想法后，杨喜田会生出误会，毕竟对于很多男人来说，被施舍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就算杨喜田因为生计考虑，接受了封永胜的好意，难保二人的关系不会因此而变质。 估计封永胜是觉得由莫凡提出来，会比他自己提要好。拉莫凡一起开家店面，也比二人合伙感觉更好一些。而且他知道莫凡主意很多，帮忙出些点子，说不定能让生意很快就红火起来。 相信封永胜和杨喜田在部队时，说话做事肯定不会有这么多顾忌。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么别扭。 莫凡说：“只要你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一切都不是问题。你能体谅杨大哥，我想他一定也能体谅你。” 封永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是这个道理，就是我自己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莫凡说：“以你们的交情，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男人嘛，就直接一点。就算说不拢打上一架，也不是什么问题。” 封永胜呵呵笑道：“你还真了解我们这种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韦国群和杨喜田带着四个客人进来了。安装部经理张海峰和储运部经理郭详是莫凡认识的，另外二人他就不认识了。 众人寒暄一阵便即落座，身为同一个公司出来的人，莫凡还是听旁人的交谈，才知道那二位同事的姓名和身份。 封永胜这边虽然是自行安装设备，但是在安装结束之后，需要海天这边的检测员来验收，这样他的客户才能享有售后权益。跟张海峰一起来的，就是检测员赵亮。 海天电子的成品设备大多放在厂区的仓库，离市区很远。不过公司在市区这边有两个小仓库，会存放一批设备供应市区内的客户。有些型号的设备比较紧俏，封永胜要想及时拿到货源，跟仓储员自然也要搞好关系。跟郭详一起来的李涛，就是负责调配设备的。 封永胜的业务展开，常要求助到这四人，所以对他们很是客气。 照他的理解，销售员要想保证自己的客户利益，对这两个部门的人也应该是很客气的。不然人家后面使点坏，客户有了意见，对销售员自身并没什么好处。就算海天公司的管理非常正规，没有这些背后的小动作，大家互无统属，至多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 可是他发现，张海峰和郭详对莫凡特别客气，甚至称得上是恭敬，就像是下级对上司的态度。就连问大家喝什么酒，张海峰那几人都第一时间看向莫凡。封永胜不由很是有些不解。但这是人家公司的事，他自是没必要去问。 莫凡也感到有些无奈，说：“我酒量很浅，大家随意吧，不用管我。” 最后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喝白的。这一下双方可算是棋逢对手。相比起销售员，做仓储、检测的这些人，跟客户打交道其实更为频繁，应酬更多，一个个都练就了好酒量。封永胜这边，包括韦国群在内，都是部队出身，据说以前喝白酒都是用搪瓷茶缸灌的，虽然人数上占了劣势，却更有底蕴和传统。 从六点钟吃到八点钟，莫凡眼见着那七个人喝了两箱十二瓶酒，却没有一个人喝高，实在是佩服得不行。他倒了一点跟着大家慢慢抿着，一共也才喝了不到一两半。 在吃饭的过程中，莫凡一直留意着杨喜田。对这种场合，杨喜田明显还有点不适应，但能看出来，他在很努力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所以莫凡相信，给封永胜的那个建议应当是靠谱的。 饭局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封永胜还安排了后场。莫凡自然不好说不去，他估计要是自己开了这个口，张海峰那些人肯定也不会去了。一更。 第137章 【“小小”】 从饭店出来，八个人打了两辆车，前往封永胜预订的地方唱歌。这大概是男人们酒后一种比较普遍的娱乐方式，从张海峰等人的神情来看，既没感到意外，也没什么欣喜，显然是习以为常，认为理当如此。 会所这种东西刚进入华夏国的时候，是一种很高档的会员制俱乐部，会员大都非富即贵，除了休闲娱乐的基本属‘性’之外，主要承担社‘交’作用。那时很多出名的商业案例，其萌芽便产生在这种会所当中。 随着华夏国经济的繁荣，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娱乐需求不断提升，各类会所在华夏国遍地开‘花’，涵盖的内容也被扩大化了。 或许是觉得“会所”二字比较“洋气”，像是什么卡拉ok、洗浴中心、酒吧茶园之类的地方，都被冠以“会所”之名。至于是不是以会员制的方式在经营，没有人去细究。不过这些地方有一点特‘性’倒是符合这个词的本源。“会所”一词源自英文的“club”，在作为会员制俱乐部解释时，尤指针对男‘性’的服务场所。 华夏国的这些个会所，主要便是为男‘性’顾客服务的。男人们之所以愿意到这种地方来玩，自然是因为这里有‘女’‘性’提供比较特殊的服务。而这些地方生意的繁荣，便足以证明我们仍处于男权社会当中。 封永胜带大家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唱歌的会所。 众人一进包房，便有两个名为“公主”的包房服务员进来服务，为大家端上茶水果盘，点选酒水饮料。片刻后一个三十左右的妖娆‘女’人进了房间，自是这里的“妈咪”。莫凡听封永胜管她叫柯姐，看上去两人还‘挺’熟的。 柯姐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外面响起了两下敲‘门’声，她提高声音叫了声“进来”，二十几个年轻‘女’孩鱼贯而入，在众人面前站成一排。 这些小妹身着统一的白‘色’短袖旗袍，下摆处刚到膝盖，侧面的开叉很高，离腰间不过一拃。众小妹侧过身来盈盈一福，齐声道：“各位老板晚上好！”开叉处‘露’出一片白‘花’‘花’的大‘腿’，煞是晃人眼睛。 莫凡一见忍不住就想笑。且不论众人姿‘色’如何，这种集体亮相还是很吸引眼球的。 像这种场合，大多不提供出位服务，至少是不在经营场所内提供，搂搂抱抱‘摸’两把就是极限了。男人到这种场合来玩，并不是为了生理快感，多数属于心理需求。就像这样，二十多个年轻‘女’孩站在眼前任你挑选，能给很多男人心理上带来极大的满足。 在这种场子‘混’的‘女’人，眼‘色’自然是要有的。柯姐见众人都在留意莫凡的态度，便知这位是关键人物，走到莫凡旁边坐下说：“老板，挑一个小妹吧。” 这种应景的事情，莫凡倒是无所谓，而且这种时候需要他做出“表率”，便说：“有没有安静一点的？” 柯姐笑道：“有哇。”冲一个小妹招了下手，“小小，过来。” 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对莫凡点头说：“老板好。” 这‘女’孩个头倒不算低，就是身子有些单薄，身上的衣服有点撑不起来。 柯姐问莫凡：“可以吧？”莫凡点了下头，说：“坐吧。” 安顿好莫凡这边，柯姐又去招呼其他人。待大家都叫好之后，她让余人退了出去，端起杯来挨个敬酒。到莫凡这里时，见那小妹干坐着不动，便说：“小小，对老板要热情一点。”又笑着对莫凡说：“她是今天刚来的，还是个大学生呢，老板担待一下吧。” 莫凡感到有些好笑，说：“你这里大学生很多吗？” 柯姐笑道：“不是很多啦，小小家境不好，才来这里勤工俭学嘛！” 莫凡听得越发想笑。他旁边坐着的韦国群听了，打趣说：“柯姐，你又来‘蒙’人了。哪来的那么多贫困学生，还都让你碰上了，真当你这里是勤工俭学大本营啊？” 柯姐说：“哎哟，我跟胜哥是什么‘交’情，还能‘蒙’你们啊？” 韦国群摇头说：“谁知道呢，反正‘蒙’了我们你有钱赚嘛！” “你这家伙，竟敢这么说我，老娘非跟你干三杯不行！”柯姐拿过酒瓶在杯中加满了啤酒，冲韦国群晃了一下，“来啊！” 韦国群笑着说：“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只喝一杯行不？” 那二人在旁边打情骂俏，莫凡看了看身边这个叫小小的‘女’孩，见她模样还算清秀，一脸怯生生的样子，是不是大学生不知道，但做这一行应该时间不长。便问道：“你真是大学生？”小小点了下头。莫凡又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小小说：“财……财大的。”莫凡说：“大几了？”小小说：“刚上大二。” 莫凡点了点头，突然间心念一动，有心逗逗这个‘女’孩。 如今大学生早就不值钱了，失去了天之骄子的光环，经常会有些负面新闻跟大学生扯上关系，好似在控诉华夏国的高等教育越来越失败。 不过身为二流高校出来的大学生，莫凡觉得应该捍卫一下这三个字的荣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做无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呢。 他从茶几上拿了张餐巾纸，转身从柯姐‘胸’前取下别在那里的圆珠笔，在餐巾纸上写了一道高数题目，求一个幂级数的收敛域，然后放到小小面前，说：“那这个你应该会做了。” 小小看了看餐巾纸上的题目，又看向莫凡，‘露’出一副泫然‘欲’泣之势。 莫凡不由大感头痛，说：“哎，不会做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哭啊！” 柯姐见了便笑道：“这位老板真是的，哪有在这里让人做题目的嘛！”说着收回了她的圆珠笔，“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莫凡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说：“开个玩笑而已。” 柯姐跟莫凡碰了一杯，又向大家说了一声，出去照顾她别的包房生意去了。 经过之前饭局的暖场，众人的兴致早就被酒‘精’带了起来，加上有小妹助兴，唱歌的唱歌，玩骰子的玩骰子，包房内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 在这房间里，莫凡就像是一个‘交’际明星，每个人都会过来跟他说说话喝个酒。虽然他早就声明酒量极浅，封永胜那些人原是知道这一点的，张海峰等海天公司的人也不会灌他，但一点一点的“意思”下去，至少也喝了一瓶多啤酒。 杨喜田也与莫凡说了好一会话。大概是封永胜多次在杨喜田面前提过莫凡，加上还有一层老乡关系，二人之间显得不是那么生分。 莫凡呆到九点来钟，便准备先行告辞，去公司接陆筱蓉下班。今天可是周末，他们还有自己的活动安排呢。 他正要起身向众人道别，见旁边的小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她：“有事吗？” 小小慢吞吞地将手中的餐巾纸递给莫凡。莫凡展开一看，见上面是他写下的那道题目，后面已经列出了解答式。 “你真是在读的大学生？”莫凡不由看向小小问道。 小小点了点头。 莫凡笑了一下，说：“嗯，不错，做对了。”把那张餐巾纸放在了茶几上。 小小深吸了口气，说：“我是不得已才来这里上班的。” 莫凡嘴角翘了一下，说：“是为生活所迫吗？” 小小又点了下头。 莫凡盯着她看了看，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勤工俭学的工作。” 小小带着些疑‘惑’问道：“是什么工作？” 莫凡说：“做家政，打扫房间做做饭什么的。肯定没有你在这里上班挣得多，但足以解决你的基本生活问题。你自己考虑吧。” 他说着拿出钱夹，给小小发了小费，同时附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然后向众人打过招呼，离开了包房。 从卡拉ok会所出来，莫凡打了个车去公司。快到的时候给陆筱蓉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加班已经结束了，正在收拾东西，马上就能下来。 莫凡到写字楼下面时，陆筱蓉和林若熙两人正从楼里出来，三人便一道去了楼侧的停车场。 分开的时候，林若熙道了声“明天见”，莫凡就问陆筱蓉：“明天又加班？” 陆筱蓉说：“不会加全天，下午就没事了。” 莫凡撇了下嘴，说：“那又有多大区别？” 坐进陆筱蓉车里，莫凡问她准备去哪逛。到了这个时间，也没什么太好的去处，二人也没有特定目的，就是随意逛逛，反正在一起就‘挺’开心的。 陆筱蓉说：“肚子有点饿了，去一个有小吃的地方吧。” 莫凡哼了一声，说：“晚饭又瞎凑合了是吧？” 陆筱蓉抓住他胳膊晃了晃，说：“好啦，偶尔一次的，不要怪我嘛！” 最初二人在一起的时候，陆筱蓉觉得这样撒娇很有些难为情，现在她却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只要没被外人看到就行了。 莫凡想起上次跟梁文博买点心的那条街，觉得那里‘挺’不错的，便跟陆筱蓉说了地方。 陆筱蓉照莫凡的指引开了过去，见路边有不少小吃、点心铺子，不由很是开心。她慢慢开着找地方停车，忽见前面一辆车有些眼熟，便说：“莫凡，你看那是不是林总的车？” 林若熙上班时开的是一辆路虎览胜，而不是她那辆超拉风的兰博基尼。莫凡只远远见过两次，并不记得她的车牌，但看到那辆车停靠的店铺，便说：“应该是了。” 陆筱蓉把车靠边停了下来，见林若熙提着一盒点心从那店铺中出来了，不由有些好奇，说：“林总买的是什么呀？” 莫凡笑了一下，说：“核桃酥，我们也搞一盒来尝尝吧。” 第138章 【挑事的女人】 星期六的早上，莫凡把梁文博叫了起来，跟他一起到楼下去晨练。 梁文博最近几天对健身有着非一般的热情，强烈要求加入晨练队伍体验一下。但是他的生物钟显然还不适应这种变化，人是起来了，却显得极没有‘精’神，到楼下跑了两圈之后，仍是一副要睡着的样子，被纪小颖好一通嘲笑。 莫凡心中暗暗感叹，早知如此，应该从一开始就把梁文博拉下来晨练的，由他来吸引纪小颖的各种嘲讽。 但不管怎么说，梁文博还是坚持下来了，就是运动量比莫凡小了很多，更不能和纪小颖相比，“劲爆苦咖啡”绝非‘浪’得虚名。 结束了晨练回到家里，陆筱蓉已经起来做早餐了。莫凡和梁文博冲完澡在餐桌前坐下，‘门’铃响了起来，陆筱蓉过去开了‘门’，随后和纪小颖一起到了餐厅这边。 看到纪小颖在餐桌前坐来，梁文博冲口说道：“我靠，你又来蹭饭了！”心想，这‘女’汉子不仅力量超过男人，就连冲个澡也不比男人慢啊。 纪小颖瞪眼睛说：“你又欠揍了是吧？” 梁文博缩了下脖子，立即闭了嘴。纪小颖不是莫凡那种光嚷嚷不动手的主，惹急了这妞准保会动粗。 莫凡看了梁文博一眼，心中好笑。还是太年轻了啊，早上被喷了几句，这会忍不住就要回敬。可惜你实力不够，这样做是有很大风险滴！ 陆筱蓉开始从厨房往这边端早餐，纪小颖的眉宇又和善起来，说：“我来帮你！”到厨房和陆筱蓉一起把做好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坐下来之后，纪小颖又开始挑‘毛’病：“你们两个大男人今天休息，却要让上班的人给你们做早饭，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 莫凡斜了纪小颖一眼，说：“那你这个蹭饭的，心里面愧疚吗？” 纪小颖说：“没见到这几个都是我端上来的吗？你们两个呢，就知道坐在这里等着吃，当自己是大爷啊？” 莫凡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东西说道：“这‘鸡’蛋、火‘腿’、面包、小咸菜都是梁文博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你面前的这碗粥，是我早上起来之后开始煲的。请问谁付出的劳动更多？” 纪小颖点了下头，说：“这还差不多。” 陆筱蓉笑着说：“好了，都快吃吧。” 纪小颖嘻嘻一笑，端起碗来喝了两口粥，砸吧了一下嘴，说：“味道很一般啊。” 莫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又没请你来喝。他知道纪小颖说这句话，只不过是因为听说这粥是他做的，纯属对人不对粥，所以索‘性’不吭声，闷头吃自己的。 纪小颖拿起两片面包，夹上煎蛋、火‘腿’，大口吃了起来。她的吃相并不难看，但也算不上斯文，进餐的速度相当快，别人刚吃了一片面包，她那两片夹起来的简易三明治已经解决了。 陆筱蓉吃得虽然比较慢，但食量不算大，比莫凡还要先结束进餐，就与纪小颖闲聊起来。 莫凡听这两个‘女’人约好下午一起去逛街，然后还要一起买菜回来烧饭，心中很是纳罕，她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是要发展成闺蜜的节奏啊。 纪小颖喝完粥，把碗往桌上一推，说：“梁文博，等会去洗碗啊！” 梁文博说：“中午有阿姨来收拾。” 纪小颖说：“你是猪啊？这么懒！就这么几个碗还不赶紧洗了，等着招苍蝇呢？” 梁文博闷声说：“我吃得不多。” 纪小颖脸‘色’一沉，目光中好似孕育出了火焰。 陆筱蓉笑着说：“好啦，等会我来洗。“ 纪小颖说：“你可不能惯着他们，这两个家伙不是好东西，千万不能让他们欺负了。” 莫凡说：“喂，当着我‘女’朋友的面编排我，这种行为可不道德啊！” 纪小颖哼了一声，说：“你要是品行兼优、德才兼备，我编排得上你吗？” 莫凡心想，这‘女’人是存心来挑事的吗？算了，还是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纪小颖早上警局里似乎有什么事，让陆筱蓉等她一会，她回去换个衣服一起出‘门’。 见“劲爆苦咖啡”走了，梁文博长舒一口气，说：“小陆啊，你以后别把纪小颖往咱们这带了，这‘女’人太危险了。” 陆筱蓉笑道：“你们俩一起长大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梁文博苦着脸说：“好什么啊，我小时候经常被她揍。” 陆筱蓉说：“现在她又不会打你。” 梁文博说：“怎么不会？前不久还被她揍过一次！” 莫凡瞪了他一眼，说：“那种破事你还好意思提？” 梁文博摇摇头，说：“算了，不扯了，我去补觉。”说着起身回了自己卧室。 陆筱蓉准备收拾餐桌，莫凡说：“放着吧，你快去换衣服。”拉着她去了卧室。 “你们跟小颖发生过矛盾吗？”陆筱蓉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莫凡说：“有过一次。你有没有觉得她特别针对我？” 陆筱蓉笑着说：“好像有一点吧，不过她就是那么个人，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啊。” 莫凡说：“我就是‘挺’纳闷这件事的。”把那天在‘弄’堂里和纪小颖初遇的经过跟陆筱蓉说了一遍，然后问：“以‘女’人的角度来看，你觉得她为什么要针对我？明明是梁文博那小子说话更为过分嘛！” 陆筱蓉在莫凡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微笑着说：“你这么聪明的人，连这都想不明白？阿博说话听着是有点过分，但好歹是从赞赏的角度出发的。而你呢，句句针对人家的瑕疵，换了谁都会不高兴的。” 莫凡说：“我有吗？我觉得我‘挺’客观的啊，她那种部队出来的暴力‘女’人，不就是那个样子吗？” 陆筱蓉说：“‘女’人都是喜欢听到赞美的。” 莫凡笑道：“怪不得你会喜欢我，原来是因为我一直在赞美你。” 陆筱蓉撅嘴说：“你才没有呢！” 莫凡抱住她的腰肢，朝她‘唇’上‘吻’去。两人拥‘吻’一会，不觉都有些动情。莫凡在她耳边说：“别去加班了，我们在家呆着吧，正好梁文博那小子也去睡觉了，没人打搅。” 陆筱蓉正有些意‘乱’情‘迷’，听到纪小颖在外面叫她，便推了莫凡一下，“别闹了，晚上我们又不是不在一起。”走到镜子前匆匆整理了一下仪容，又在莫凡脸上亲了一下，拿起挎包出了‘门’。 莫凡回到客厅，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看完之后泡了杯咖啡，又去翻那几本金融刊物。 他刚看了两页，梁文博出来了，伸起双臂抻了个懒腰，说：“睡得真不舒服。” 莫凡晃了一下手里的书，说：“安静点。” 梁文博活动了一下身子，到阳台上拿出哑铃，开始锻炼臂力。 他按照莫凡教的方法，把手肘搭在凳子上，小臂平伸，以腕力上下摇动哑铃。这是一种最常见的锻炼小臂肌‘肉’的方法，他已经锻炼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但感觉进步并不明显。莫凡的按摩手法他已经学过了，仍是坚持个七八分钟手臂就酸得发不上力了。 莫凡看了会书，见梁文博还在那练臂力，就说：“你悠着点吧，肌‘肉’拉伤了可是得不偿失啊！” 梁文博放下哑铃叹了口气，说：“咋就没有个速成的办法呢？” 莫凡说：“这又不是玄幻世界，有十全大补丸给你吃。慢慢来，你急什么！” 梁文博说：“如果是就好了，只要努力就能创造奇迹。” 莫凡说：“虽然不是，但努力仍然可以创造奇迹。” 梁文博‘揉’了‘揉’胳膊，坐了下来，说：“你这方法对身体要求也太高了吧？” 莫凡说：“高个屁啊？你要是从一开始就跟我一起好好锻炼，现在肯定是没问题的。你要是能达到纪小颖那种程度，做起来是一点都不费力的。” 梁文博说：“谁能跟她那种‘女’汉子比。对了，你说她今天早上过来是干嘛来了？” 莫凡说：“蹭饭啊，那还用说么。” 梁文博说：“我觉得她是来挑事的。” 莫凡放下手里的书，说：“你也这么认为？那你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目的吗？” 梁文博说：“这个就不知道了。纪小颖一贯神经兮兮，兴许她纯属脑‘抽’呢。” 莫凡沉‘吟’着说：“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梁文博说：“也复杂不到哪去。你觉得从小就变着法打人鼻子取乐的人，是什么正常人吗？” 莫凡点了下头，说：“你说得也有道理。” 两人正背后说着纪小颖的坏话，莫凡的手机响了起来，梁文博条件反‘射’般地哆嗦了一下，看得莫凡直笑，说：“你对她还真是有心理‘阴’影。” 梁文博骂道：“滚蛋吧你！”起身提起哑铃收到了阳台上。 莫凡拿起手机，见号码很陌生，接通后说：“你好！” “您好，请问是莫凡先生吗？”听筒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孩的声音，语气有些发怯。 莫凡听出是昨天在会所认识的那个小妹，说：“是小小吗？” ‘女’孩说：“嗯。不过我不叫小小，我姓唐，叫唐萧萧，‘马鸣风萧萧’的‘萧萧’。” 第139章 【第二棵草（上）】 莫凡听‘女’孩自报真名，并不感到奇怪。（.无弹窗广告）在夜场里做陪酒工作的小妹，大多用的是化名。 他昨天给了唐萧萧一张名片，说可以为她提供一份家政工作，本是件极随‘性’的事，过后就没再放在心上，没想到人家还真打电话过来了。 唐萧萧能做出那道题目，基本便可证明她大学生的身份。除了高校里的学生，现在真没几个年轻人会去学高等数学。高校之外的有志青年要奋发向上，也会选择学点别的技能，而不会学这种几乎得不到经济收益的数学。 如果是过去的莫凡碰上这种事情，大概就会有拯救“失足少‘女’”的想法。恰好对方还是个“刚踏上歧路”的‘女’大学生，若两人相互扶持共同进步，擦出点什么火‘花’来，那真真是极好的。 那时的他涉世未深，情感方面一片空白。作为一个屌丝宅男，做点英雄救美的‘春’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否则过去的他也不会对坐在前排的邱雁产生些许萌动。 现在莫凡当然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唐萧萧是不是大学生，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并非他变得冷漠了，而是世道如此。 因为生计所迫而沦落风尘的‘女’子，从古到今都是有的。但是在夜场里陪酒的年轻‘女’孩，真没有几个是困难到生活完全过不下去的，有些人甚至家境还很不错。在她们看来，这份工作是很有吸引力的：有酒喝，有歌唱，吃了喝了玩了还把钱赚了，难道还不够好吗？至于被男人‘摸’上几把，那又算得了什么，反正身上又不会少一块‘肉’。如果碰上对眼的客人，唱完歌出去开个房，那也是你情我愿的ons，跟卖什么嫖什么的搭不上。 说白了，这是人家选择的一种工作生活方式，你又凭什么去拯救人家。（.无弹窗广告） 所以在看到唐萧萧解出那道题时，莫凡也没什么触动。人家用这种方式勤工俭学，跟他又没有关系。纠正三观这种伟大而神圣的事情，还是‘交’给社会以及专家们去做吧，莫凡自认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义务。 后来唐萧萧说因为不得已才做这个，莫凡觉得要么是实情，要么是她装过头了。大概是受到过去那些念头残余的影响，他才留下了一张名片。其实这个做法是有些无厘头的，你给人家提供机会？人家还当你是心怀叵测的‘色’狼呢！跑到陌生人家里做家政服务，这可比在夜场陪酒危险系数高多了。 莫凡也不知道唐萧萧是如何做出这个决定的，听上去好似鼓足了很大勇气才打了这个电话。 做家政服务，自然远没有做陪酒小妹挣得多，但却能让她的内心强大。这并不是行业歧视，其实在现在的社会，很多时候都是做小姐的看不起当保姆的。当‘女’人习惯于以‘色’相来获利时，其它能力便会退化。 或许某一天唐萧萧出于种种原因，仍会出卖‘色’相来达到一些目的，但不应该是现在正读书的时候。说得难听点，‘女’人有了身份地位再出来卖，价钱都不一样。 接到这个电话，莫凡多少还是有点欣慰。他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告诉了唐萧萧地址，说你现在就可以过来了。 梁文博放完哑铃回来，看着莫凡打完电话，说：“‘女’的？” 莫凡放下手机说：“怎么了？” 梁文博撇着嘴摇了下头，说：“你这家伙太过分了。刚搬进来的时候，你定下的规矩，不准随便带‘女’人回来，结果你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回带，这算什么啊？” 莫凡瞪着他说：“我警告你啊，说话注意点，小心我揍你！” 梁文博说：“我不是指陆筱蓉。（.好看的小说）” 莫凡说：“那我还带过谁了？” 梁文博说：“上回那个‘女’经纪不是你叫来的？” 莫凡骂道：“少放屁！那次是意外。” 梁文博说：“那这一回呢，又是个什么样的妞？” 莫凡说：“是个‘女’大学生。”把唐萧萧的事情给梁文博说了一下。 梁文博听完直乐，说：“你这家伙忒不厚道，居然出题考人家，万一人家只是职业需要应景装一下的呢，职业前途不是全砸在你手里了。不过你这事做得很二啊，那个叫唐什么萧萧的‘女’大学生，更是有点白痴，连这都敢上‘门’，她也不怕遇上‘色’狼。” 莫凡斜了梁文博一眼，说：“你不说我还忽略了，家里有你这么一号‘色’狼，对她来说还真是‘挺’危险的。” 梁文博说：“拉倒吧，像我这种正人君子，现在真的很稀有啊！” 两人闲扯了一会，莫凡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公司的电话号码，不由皱了下眉头。接起电话，打过来的是潘琪，要他现在立即到公司去，林若熙有事要他做。 挂了电话，莫凡就冲梁文博抱怨道：“你姐真是麻烦，放假了也不让人消停！” 梁文博笑着说：“你跟我唠叨有什么用，赶紧去吧。” 莫凡回卧室换了衣服，出来后对梁文博说：“你别忘了跟家政公司说一声，叫阿姨今天不要过来了。另外这个学生的劳务费，还是由你承担哦。” 梁文博说：“你准备给她多少钱？” 莫凡想了想，说：“一个星期两次，一次给她一百。一个月八百块，应该够她的生活费了吧？”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可怜我一个月才挣一千八，还要‘花’八百块包养个‘女’大学生，真是太不容易了。” 莫凡摇了下头，说：“就你这德‘性’，人家来干上一次，下回准保不敢来了。” 梁文博说：“那正好给我省钱了，找钟点工可没这么贵啊。” 莫凡走后，梁文博先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然后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瞎按，碰到播广告的就看上一会。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对讲‘门’铃响了起来。梁文博走到‘门’边上，见液晶屏上是一个样貌很清纯的‘女’孩，不由眼睛一亮，拿起听筒说：“你找哪位？” 那‘女’孩有些怯生生地说：“请问是莫凡先生的住所吗？” 梁文博说：“是的，你是唐萧萧吧？请上来吧。”说着按下了开‘门’键。 不多时唐萧萧上来了，梁文博开了‘门’，在脚垫旁放了双拖鞋，说：“请进。” 唐萧萧朝梁文博笑了一下，说：“谢谢。”进‘门’站在脚垫上朝屋内打量了一眼，说：“莫凡先生不在吗？” 梁文博说：“他公司里有事情，赶着去处理了。你的事情他已经跟我说过了，请放心。” “那麻烦你了。”唐萧萧朝梁文博点头说道，换好了拖鞋，把自己的鞋子小心摆在一旁。 梁文博见她好似松了口气的样子，心想，莫凡那家伙有那么吓人？不过这小妞的样子倒是‘挺’可爱啊。伸手朝沙发上一指，说：“先坐一下吧。喝什么饮料？” 唐萧萧说：“不用了。” 梁文博说：“别客气。”到冰箱里取了瓶果汁，带着唐萧萧在沙发上坐下，把果汁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唐萧萧坐下后，从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和学生证，递到梁文博面前。 梁文博接过看了一眼，知道这‘女’孩才刚满20岁。或者说，她已经年满20岁了！说：“原来你是浦海大学的。” 唐萧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在那里，我不敢说实话。” “理解。”梁文博笑了一下，把证件还给她，“我叫梁文博，是莫凡的朋友。” 唐萧萧说：“梁先生你好。” 梁文博说：“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阿博就好了。是这样，你要做的工作，就是收拾一下房间，洗洗衣服什么的。对了，你会做饭吗？” 唐萧萧点头说：“会做些家常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梁文博说：“我想应该没问题的，你们的家乡菜，可是在全国流传最广的。” 唐萧萧笑了一下，说：“我的手艺很一般的。” 梁文博说：“不要谦虚嘛。你周末休息的时候，过来帮我们收拾一下房间，外带做两顿饭，一次给你一百块，你看可以吗？” 唐萧萧点头说：“好的。” 梁文博见她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应该是对这个条件感到满意的。 谈过之后，唐萧萧就开始了工作。她先把厨房收拾出来，然后拿了抹布擦拭客厅。梁文博看着电视，注意力却都放在唐萧萧身上。 打扫完客厅，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唐萧萧问：“现在开始烧饭吗？” 梁文博说：“嗯，烧吧。” 唐萧萧说：“家里好像没什么可做的菜了。” 梁文博说：“我带你去超市吧，也好让你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两人出了‘门’，往超市走的路上，梁文博给莫凡打了个电话，问他中午回来不回来吃饭。听到莫凡说不回来，心中不由窃喜。 他到超市里买过好几回菜了，但带着个‘女’孩一起来，还是头一次。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超市里转一圈，梁文博问唐萧萧烧什么菜拿手，唐萧萧问梁文博喜欢吃什么菜，‘交’流得多了，陌生感也就少了。 第140章 【第二棵草（下）】 二人买好东西回到家里，唐萧萧下厨做饭，梁文博就在旁边看着，自称要学习学习，其实注意力根本没在做饭上面。（.好看的小说） 唐萧萧说：“你们平常不做饭吗？” 梁文博信口胡诌：“做是做的，可是我手艺不怎么样，人家吃不惯就不让我做了。” 唐萧萧一听就有点紧张，说：“莫先生口味很挑剔吗？” 梁文博撇着嘴说：“有钱人嘛，‘毛’病就是多！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我的手艺问题，你做的肯定没问题。” 唐萧萧笑了一下，说：“你还没吃呢，怎么就知道了。” 梁文博说：“一看你的手法，就比我专业多了，所以我才要学习嘛。” 唐萧萧说：“我是从小就在家做饭的。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用不着学这个。” 梁文博说：“嗨，做什么大事。我才刚工作没多长时间，现在还在试用期呢，要不怎么会在朋友家里寄人篱下。” 唐萧萧看了梁文博一眼，说：“你是刚毕业的吗？” 梁文博说：“是啊。” 唐萧萧又问：“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梁文博说：“做广告，平面创意设计。唉，只可惜现在干的都是打杂的活，成天给人家跑‘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经做事。” 他这一声叹息，倒是真的郁闷。唐萧萧听了劝慰道：“总会好起来的，加油！” 梁文博心想，多有同情心的‘女’孩啊，说：“我会努力的。”心中有些暗自得意，这个“刚毕业的职场菜鸟”身份，果然有效的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唐萧萧笑了一下，说：“怪不得你看电视的时候，一直在看广告呢。” 原来她也在留意我啊。梁文博微笑着说：“是啊，想从中学点东西，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唐萧萧烧好饭之后，二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一共四个菜，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梁文博每尝一样，就赞一声好吃，唐萧萧说：“你觉得能符合莫先生的要求吗？” 梁文博说：“当然了，这么好吃的菜，除非他味觉有问题。” 唐萧萧这下放心了，端起碗慢慢吃了起来。聊到以后买菜的问题，她说：“超市的菜比菜市场的要贵。” 梁文博不由有些好奇，道：“你经常去菜市场吗？” 他嫌菜市场里味道不好，买菜从来都是到超市。因而虽然知道菜市场在哪，却不知道里面的菜都是什么价格。 但是他知道，在校的学生没有做饭的条件，除非是在外面租房子，所以对于唐萧萧居然了解菜市场里面的菜价有些意外。 唐萧萧说：“去年我在一个老乡开的餐馆里打散工，早上经常去买菜的。今年早上的课比较多，就没时间去了。” 梁文博点了点头，说：“这样啊。那说不定是因为你们买得多，才便宜呢。” 他相信唐萧萧说的是实话，但觉得里面恐怕还有些隐情。 吃过饭之后，唐萧萧整理好厨房，梁文博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拿出四百块钱‘交’给她，“先预付你半个月的工资。” 唐萧萧犹豫着说：“这样不好吧？” 梁文博说：“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拿了钱就会不来了吗？” 唐萧萧摇头说：“当然不会。” 梁文博说：“那不就得了。” 唐萧萧接过钱，说：“谢谢你。” 梁文博说：“别谢我，这钱也不是我出的。我倒要谢你呢，最近工作很郁闷，是你给了我鼓励，也让我看到我的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唐萧萧轻轻笑了一下，说：“认识你很高兴。” 梁文博说：“我也是。” …… …… 下午两点多钟，莫凡和陆筱蓉一起回来了。陆筱蓉和纪小颖一起去逛街，莫凡则和梁文博去他家，为林若熙的母亲做按摩。 梁文博和林若熙都很急切地想从莫凡这里学得按摩手法，是因为林母的情况比较严重，除了上周莫凡按摩的那次，后来几天一直都没有睡好过，‘精’神看着越来越差。 莫凡给梁文博说，哪怕让他天天给林母做按摩也不是问题，但问题是按摩做多了对林母并不益处。 按摩虽然不像安眠‘药’物那样，有明显的副作用，但用得多了仍然就会让人产生疗法依赖，并且效果会越来越差。当这套按摩方法不再奏效时，那又该怎么办？所以这个方法不能频繁使用，目前保持在一周一次，希望能通过按摩调理，让林母慢慢自行恢复正常的睡眠。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了。 估计梁文博跟林若熙讲了这个道理，又或者林若熙自己想明白了，反正自从给林若熙做过一次按摩让她睡了一下午之后，她就再没跟莫凡提过这方面的事情。 梁文博开着车带莫凡出了小区。莫凡见他要往那条卖点心的街走，就说：“昨天林若熙刚买过核桃酥，你还要买吗？” “哦，那就不去了吧。”梁文博看了莫凡一眼，“你怎么知道她买了？你跟踪她？” 莫凡没好气道：“我跟踪你妹啊！你当我闲得没事做了？我是跟陆筱蓉过去逛，恰好碰到她而已。” 梁文博说：“她要是我妹就好了，说不定就不敢对我凶巴巴的了。” 莫凡不屑道：“这跟年纪有关系吗？我看景山对林若熙都有点忌惮呢，就你这样的，大十岁也是白搭。” 梁文博点了下头，说：“有道理。” 莫凡说：“还没问你呢，那个唐萧萧过来做的怎么样？” 梁文博眉飞‘色’舞地说：“‘挺’好的，你也算是慧眼识人了。” 莫凡斜了梁文博一眼，说：“我怎么闻着一股‘骚’味，你是不是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梁文博骂道：“滚蛋！人家做得是不错啊，难道要我说她很糟糕？” 莫凡摇了摇头，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又起什么坏心思了？” “你这叫什么话？”梁文博转头看了莫凡一眼，“我问你，你对唐萧萧有想法吗？” 莫凡不由有些无语，说：“我怎么会对她有想法？” 梁文博理直气壮地说：“既然你没有，那干嘛妨碍我对她有想法？” 莫凡说：“夜场里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不会去祸害别人啊？这唐萧萧还算是有点指望的。” 梁文博说：“老兄，我怎么祸害人家了？我很认真地谈恋爱不行啊？” 莫凡知道像梁文博这种玩惯了夜场的‘花’‘花’大少，身边乍一下没了‘女’人，难免会有些不适应。提醒他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梁文博无所谓地说：“如果处得来，那就在一起啊，这又不是问题。” 莫凡不由仔细看了梁文博一眼，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梁文博侧了下头，神情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说：“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吗？” 莫凡想说，可是你已经有了你老妈钦定的董薇薇了啊。转念一想，别说这小子对董薇薇一直有点抵触，以他们家的家教，恐怕就算已经有了八个‘女’朋友，也不会觉得再多一个是什么事。 于是说：“那你看着办吧，我不发表意见了。” 梁文博说：“什么叫不发表意见，这种时候你应该坚定的支持我才对。” 莫凡无奈笑道：“你让我怎么支持你啊？” 梁文博说：“唐萧萧知道我是个刚工作的菜鸟，还以为我是刚毕业的，在你这里寄人篱下，你可别给我说穿帮了。” 莫凡说：“你好好一个高帅富，装什么屌丝啊？” 梁文博说：“喂，我现在可是独立自主，自谋生路。高是比较高，帅也比你帅一点，富就谈不上了。咱们俩在一起，我就是一穷鬼，你才是土豪好不好？” 莫凡说：“开法拉利的穷鬼？” 梁文博说：“对了，以后唐萧萧要是见着这车，就说是你的啊。” 莫凡往椅背上一靠，两手放在脑后，说：“莫名其妙的，我才不管你呢。” 梁文博有点急了，说：“你不觉得抛开财富家势什么的，这种感情才最可贵吗？” 莫凡笑道：“我算‘弄’明白了，你这又是在追寻初恋的旧梦。” 梁文博道：“随便你怎么说，但我真的是很认真的。” 莫凡摇了摇头，说：“你光在这说，那丫头对你有感觉吗？” 梁文博说：“这不是才刚见了一面吗，感觉是要慢慢培养的。不过我看得出来，唐萧萧对我还是有一点好感的。” 以梁文博的外型条件，确实比较招‘女’孩喜欢，对这一点莫凡并不怀疑。但他有点受不了这家伙的‘骚’劲，说：“那你怎么就这么有感觉呢，吃‘春’‘药’了吗？” 梁文博说：“我这种艺术家气质的人，感情永远是奔放而汹涌的。” 莫凡说：“少恶心人了。我说，你是不是跟草字头名字的‘女’孩都有点扯不清啊？董薇薇是小小草，那这个唐萧萧呢，小草？” 梁文博说：“别这么牵强行不？我觉得唐萧萧更像是一颗小白菜，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说话做事也慢条斯理的，很对我的胃口。” 莫凡想起曾听梁文博说过他的梦中情人标准，照此看来，这唐萧萧说不定还真是他的菜。 第141章 【新的密友】 陆筱蓉加完班一回来，纪小颖就拉着她出了‘门’。（.无弹窗广告）坐进纪小颖的奥迪a5里，陆筱蓉问她：“准备去哪逛呢？” 纪小颖说：“你平常都去什么地方？” 陆筱蓉说：“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地方，就是一些普通的商场。” 纪小颖想了想，说：“那就去蓝海广场那边吧，离得也不远，周围不是有很多商场么。”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好啊。” 纪小颖驾车出了小区，朝蓝海广场驶去，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那边我去的比较少，你经常去吗？” 陆筱蓉说：“也不常去，我都有好久没逛过商场了。” 纪小颖说：“莫凡那家伙休息了就不陪你逛逛吗？” 陆筱蓉笑着说：“他不喜欢逛商场，加上最近我们又比较忙，也没什么时间。” 纪小颖摇了下头，说：“你对他也太好了吧？这样可是要惯出‘毛’病来的。” “也没有啦，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体谅嘛。”陆筱蓉笑着说道。 她和莫凡‘交’往之后，两人虽然时不时的也会出来逛逛，但主要是为了放松，去的都是街头巷尾广场江边之类的地方，基本上不会去商城卖场里面。 男人大都不喜欢逛商场，陆筱蓉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会去勉强莫凡。那次一下子给莫凡买了一堆衣服，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她知道如果提出逛街购物的要求，莫凡是不会拒绝的，而且还会表现得很高兴。这种迁就，固然是一种情意的表达，可她觉得平常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两人在一起时，还是做些能让大家都感到放松愉快的事情比较好。 纪小颖歪过头看了陆筱蓉一眼，笑着说：“那家伙能得到你的垂青，还真是有福气。” “他对我也很好啊。”陆筱蓉有些腼腆又有些骄傲地笑了笑，“小颖，你是不是对他一直有意见？”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那家伙说话有时候能气死人。” 陆筱蓉说：“他给我说过你们初次见面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是存心要气你。我这样帮他说话，你不会生气吧？” 纪小颖摇头说：“怎么会呢。我就是讨厌男人在背后指着‘女’人说三道四评头论足，就好像我们是玩物一样。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算是教训过他们了。再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跟他计较了。” 陆筱蓉笑着说：“那我代他谢谢你啦！” 纪小颖伸手在陆筱蓉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说：“你呀，老是为他想着，小心吃亏哦。” 陆筱蓉对她这个突然的举动有些意外，但是并不反感。她能感觉到纪小颖传达的亲善之意，对此倒有一点开心。 ‘女’人之间常会用一些亲昵地举动来表达亲近之意，这相比于男人可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就像‘女’人可以拉着手逛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男人若是不想被视为断背，最好不要去效仿。 陆筱蓉微笑着说道：“他也很为我着想的啊。” 纪小颖笑道：“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了呢，他以前好像一直是你的下属吧？” 陆筱蓉说：“他刚来公司的时候，是‘挺’不起眼的。后来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才开始真正了解他。” 纪小颖说：“那你有没有觉得，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陆筱蓉想了想，说：“有一点吧。不过只有走近一个人，才能真正认识他。有时候我会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了解他呢。” 纪小颖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已经不可救‘药’了。” 两人一路闲聊，到了蓝海广场，先找了个停车场停好车，出来后见临街的一个铺面在搞换季促销，纪小颖就说：“进去看看吧？” ‘女’人对于逛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偏爱，陆筱蓉虽然不会拉莫凡逛商场，但偶尔会一个人逛逛，买点心仪的小东西，或是给两人添几件衣物。 独自逛的时候，陆筱蓉仍不时会想起邱雁，也不知道她离开海天之后，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二人之间发生了那种事情，但对于陆筱蓉来说，都已经过去了就不再重要。 男人需要朋友，‘女’人也需要朋友。有恋人故然很甜蜜，但身边少了朋友，总会让人缺点什么，很少人有会长期沉溺于纯粹的二人世界当中。其实相较而言，单就购物这种事情，‘女’人还是更喜欢和闺蜜一起逛。有的‘女’人喜欢拉男人逛街，不过是将男人当成了搬运工和提款机。 陆筱蓉在浦海这些年，关系好的‘女’‘性’朋友不多。荣晓璐或许能算一个，但二人多限于网上的‘交’流，而且人家又有了小孩，休息时更多的是和孩子在一起，陆筱蓉自不好去打扰她。 所以今天纪小颖约她一起逛街，陆筱蓉还是‘挺’高兴的。 但同时她也觉得很有压力。纪小颖与梁文博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那么家境自然是极好的，应该与林若熙、徐景山属于同一个层面的人。在陆筱蓉想来，豪‘门’千金的生活，跟她这种普通百姓肯定不一样。这从一些杂志、新闻上看能看到，人家无论是购物还是休闲，去的地方都是普通百姓所无法涉足的。 见到纪小颖居然会对这种挂着清仓打折的店铺感兴趣，陆筱蓉不由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店内搞促销的是夏装，价格确实很便宜。其中有一种t恤，‘胸’前印着“石头剪刀布”的图案。纪小颖看到那件印着“石头”的t恤，就取下来放在身前比划了一下，问陆筱蓉：“怎么样？” 陆筱蓉抿嘴笑道：“好大的一个拳头。” 纪小颖说：“这样才叫有气势嘛！就要这个了。” 陆筱蓉说：“现在天已经很凉了，你买了明年穿吗？” 纪小颖说：“早上运动的时候也可以穿啊，不会觉得冷的。”说完就叫店员过来问价。 陆筱蓉看到纪小颖跟店员砍价，又是诧异又是好笑。店员嘴很伶俐，纪小颖占不到什么上风，陆筱蓉就加入帮忙。那店员有点受不了两个‘女’人的联手，说：“哎呀，两位美‘女’，已经是成本价的一半了，你们还要怎么样啊？” 纪小颖说：“那我们买两件，总可以便宜了吧？” 店员说：“你们买一套就可以再便宜二十块。” 所谓一套，就是石头、剪刀、布各来一件。陆筱蓉心想，莫凡每天早上锻炼，不如给他买一件。阿博现在也开始锻炼了，刚好也可以给他一件。便说：“好啊，那就再买两件吧。” 梁文博和莫凡身形相当，陆筱蓉就按莫凡的尺码挑了两件。 出来之后，两个‘女’人都‘挺’高兴，丝毫没去想为了便宜二十块钱，又多‘花’了多少钱出去。 陆筱蓉说：“没想到你也会买打折的衣服，还会跟人砍价。” 纪小颖笑着说：“那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这不就是买东西的乐趣嘛！”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过街天桥，准备去对面的商场。 陆筱蓉正跟纪小颖说准备买一瓶爽肤水，见迎面过来一个男子，一边走一边打着手机，头低着只顾看脚下，眼见就要与自己撞上了，连忙说：“小心一点！” 那男子好似完全没听到，仍然低着头一边说一边往前走。陆筱蓉见闪避不及，只好站下来抬手护在身前，以防被这人撞到。 纪小颖向侧前方跨了一步挡在陆筱蓉身前，单手一格，将那男子推得退了一步，然后毫不客气地呵斥道：“让你小心点，没听到吗？” 那男子抬起头来看了纪小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仍然讲着电话，左手抬起作势‘欲’把纪小颖拨开，显然是想清除障碍继续前行。 纪小颖一见心头火起，冷哼一声，将那男子的手臂顺势一拨，立时让那家伙身子转了九十度，又朝他背后推了一把。 那男子猝不及防，脚步踉跄朝护栏冲去，忙伸手扶在栏杆上，手中的手机便掉下了天桥。他惊呼一声，探头向桥下张望，就见手机掉在路当中，机壳已经裂开。接着一辆公‘交’大巴驶过，将他的手机彻底碾碎。 “你搞什么名堂？！”男子回过头向纪小颖怒喝道。 纪小颖说：“你走路不带眼睛的吗？” 男子走上两步，指着纪小颖的鼻子骂道：“你坏了我的大事，知道不知道？” 纪小颖冷着脸说：“把你的手拿开！” 男子继续用手点着纪小颖的鼻子，说：“我上千万的大生意……” 纪小颖哪容他废话，擒住男子手腕，用力向外一扳。男子受不住疼痛，立时痛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胳膊的扭向而歪倒。 这个时间天桥上行人很多，不少人都停步观望。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收拾成这样，实在是很新鲜的事，有些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男子高声叫道：“放手，快放手！你这臭‘女’人……”纪小颖手上加了点力气，男子一吃痛，又中断了叫喊，再次发出一声痛呼。 纪小颖说：“你嘴巴再不干不净的，信不信我拧断你这条胳膊？” 男子疼得直咧嘴，看向纪小颖的目光却满是怒火，显然是没打算善罢甘休。 第142章 【上境（上）】 纪小颖说要拧断人家胳膊，当然只是虚言恐吓，并不会当真那么做。可是看到那男子脸上的神情，她就满心不爽，手上再度加了点力气。那男子受不住疼又叫了起来，两‘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陆筱蓉走上一步，在纪小颖旁边小声说：“小颖，算了吧，不值得跟这样的人置气。” 纪小颖“哼”了一声，一把甩开那男子的手腕，对陆筱蓉说：“我们走吧。” 那男子握住自己被捏疼的手腕，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纪小颖的背影叫道：“你给我站住，打了人就想跑吗？” 纪小颖转过身看向那男子，说：“你还没完了是吧？” 那男子说：“你等着，我要报警！”对围观众说道：“谁把手机借我用一下，让我打个报警电话！” 围观众有好几个拿手机拍他的，却没有人表‘露’出愿意借手机的意思。大家只是看热闹而已，参合进来就免了吧。再说就算要帮，那也是帮美‘女’啊，你这副怂样又算哪根葱。 纪小颖走上两步到了男子跟前，冷着脸说：“看来还是对你下手太轻了！” 男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嘴上却并不服输。他料定纪小颖不敢当真把他怎么样，叫道：“你他妈有本事就把我胳膊打断啊！” “真是犯贱！”纪小颖咬牙说道，抬手一掌朝男子左肩斩落。[]只听“咔”地一声轻响，那男子发出一声痛呼，右手扶着左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纪小颖。 “你……你……你这臭‘女’人，我……我跟你没完！”男子对着纪小颖吼完，又冲着围观众咆哮：“没看到有人行凶吗？你们快报警啊！” 围观众向后退了一点，继续保持观望的态势，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就见那男子的左臂软软下垂，显然是脱臼了，观众们不由对纪小颖的战斗力十分叹服。这么强悍的美‘女’，一般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生活中大家还是头一回见到，也算是开眼界了。 后来的观众不知道双方为什么发生冲突，就问前面先到的人。 有些人确实是从始至终都在现场的，算是亲历了整个经过，但一开始大家都在走路，也没留意双方的冲突是怎么产生的。只是出于某种思维惯‘性’，大街上一个男人和一个漂亮‘女’人起了冲突，那肯定是男人有问题。 更何况这男人油头粉面的，言行举止毫无风度，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于是这些亲历者加上自己的脑补内容，毫不负责任地将经过讲给旁人听。（.无弹窗广告） 有人说那男人想吃人家豆腐，结果被收拾了，这当然是活该。 又有人说，才没那么简单呢！是那男人拿手机想‘偷’拍人家，结果被人家发现了，这才起了争执，并且把那男人的手机扔下了天桥。不信你们往桥下看，那摔坏的手机还在马路上呢。 不明所以者往桥下看去，果然见到马路上有一部手机的残骸，于是这就成了铁证。再看向那男子时，脸上便都有了鄙夷之‘色’。 那男子胳膊脱臼，早就疼得不行，听到旁边还有人在‘乱’嚼舌根，不由又急又气，叫道：“少胡扯，谁拍她了？” 立即便有人说：“看，这家伙心虚了！”又有人说：“是应该报警，把这个‘色’狼抓起来！” 男子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又没看到是怎么回事，瞎说什么？” 好几个人一起说：“我们亲眼看到的！” 纪小颖抱着胳膊看着那男子，冷冷说道：“你叫啊，继续叫啊，再叫一会，你这条胳膊可就真的废了。” 那男子脸‘色’都有些发白了，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感觉肩膀处委实疼得厉害。现在他不光是武力上吃亏，舆论也对他大为不利。他恨恨看了纪小颖一眼，一只手抱着肩膀，转身快步朝天桥另一边走去。 纪小颖看那男子走开，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挽起陆筱蓉说：“走吧。” 二人下了天桥，陆筱蓉见周边再没有注意她们的人了，便说：“你这样会不会惹上麻烦？”警察打人可是严重违反纪律的，因而她对纪小颖有点担心。 纪小颖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那家伙就是欠收拾！” 陆筱蓉有些担忧地说道：“那家伙看上去像是个生意人，就怕不会那么容易忍气吞声。” 生意人多少都见过些世面，尤其是浦海这边的生意人，大多很能“搞”。这个“搞”，是指善于利用各种规则，为自己争取利益，吃亏的事情是万万不干的。 纪小颖不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在大街上嚷嚷什么上千万生意的白痴，又能是什么了不起的货‘色’。再说你没听到大家都是怎么议论的吗？他要是再敢找事，我非狠狠收拾他一顿不行。” 陆筱蓉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此时的纪小颖很有纨绔气质，哪里像是个便衣‘女’警察了。 两人进到商场里转了一会，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陆筱蓉虽然还有点担心，但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么大一个城市，两千多万人，想找个人可也不容易呢。 买了些东西出来后，两人去了一个甜品屋，要了两份圣代，在靠窗的位置并排坐了下来。 陆筱蓉刚吃了两口，挎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梁文博的号码，接通后说：“喂，阿博？” 梁文博说：“小陆啊，有件很重要的事忘了跟你说。” 陆筱蓉说：“什么事情，你说吧。” 梁文博说：“今晚吃饭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叫董薇薇啊！” 陆筱蓉听了，不由看向纪小颖。上周叫董薇薇过来是纪小颖的意思，今天如何安排，纪小颖可还没说呢。 纪小颖问：“怎么了？” 陆筱蓉说：“阿博说晚上吃饭不要叫董薇薇。” “我来跟他说。”纪小颖把勺子往杯里一‘插’，从陆筱蓉手里接过电话，“小子，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梁文博说：“我能搞什么名堂？她来了大家都别扭啊，你不觉得吗？” 纪小颖说：“我看就你觉得别扭吧？告诉你，我们逛得正高兴呢，没人给你们做饭，晚上你们俩自己去解决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143章 【上境（下）】 梁文博站在拱形的院‘门’下，把手机装进口袋，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女’人，真是年纪越大越讨厌！” 他背着手在院‘门’外面转悠了一会，见莫凡出来了，上前说道：“我大妈今天情况怎么样？” 莫凡说：“跟上回差不多。” 梁文博“哦”了一声，说：“有效果就好，至少能让她的‘精’神先好起来。” 林母的病情缠绵多年，家人自是早就有了充足的心理的准备，换句话说，也是早就经历了各种打击，所以要求并不高。莫凡的按摩只是能帮助林母入睡，这恐怕已经让梁家的人很高兴了。 其实梁文博期盼着林母的‘精’神好起来，目前来说仍然属于奢望。明眼人都能看到，林母的气‘色’并没有好转，但所幸也没有变得更糟，这大概就是莫凡按摩助眠所起到的效果了。 莫凡‘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宽慰说：“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梁文博想了想，说：“如果你晚上来给我大妈做按摩，让她在夜晚入睡，你觉得会不会更好一些？” 莫凡说：“你的考虑有道理，不过还是等她有了一定的自我睡眠意识后再做调整比较好。” 林母白天的时候总是打瞌睡，虽然并没有真正睡着，而到了晚上却很少打盹。这当然是十分不正常的。但很多因为‘精’神方面的原因而导致失眠的人，往往都是在寂静的夜晚难以入睡，反而在比较喧嚣的白天容易睡上一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莫凡觉得白天按摩效果要比晚上好。以林母现在的状况而言，能够入睡对身体总是好的，睡眠的时间段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不过等她的睡眠稍正常一些后，调整到夜里入睡总是要好一些。 中医里有一套理论，认为人体内脏的工作、排毒都是有固定时间的，这用现代医学的观点不好解释，或者说还没有发现相关的理论依据。（.无弹窗广告）但人类在地球上繁衍了几百万年，一直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这种作息习惯早已经深入到人类的基因当中。不管在地球的任何角落，早睡早起的人总是比黑白颠倒的人身体及‘精’神状态要好一些。人们可以调整自己的生物钟，却无法让周边的环境与之同步。 两人聊了几句林母的情况，莫凡说：“回去慢慢说吧，时间不早了。” 梁文博说：“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咱们的周末宴会被‘劲爆苦咖啡’给搅黄了。” 莫凡若有所思地说：“是么？看来陆筱蓉跟她逛得‘挺’高兴啊。” 梁文博说：“介不介意在我家吃顿饭？”说完自己先摇了下头，“算了，还是去外面吧。” 莫凡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在家吃饭的最大意义，当然是和家人在一起。然而梁文博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平常忙于工作，休息时还要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因而在家里呆的时间并不多。在梁文博心目中，恐怕相当厌恶家里那张冷冷清清的餐桌。 两人从梁家出来，找了一处看上去比较顺眼的地方吃了一顿。吃完之后梁文博见旁边有一家数码广场，便说：“上回买电脑你说没钱，这回你该有钱了吧？” 莫凡说：“我看你没电脑不也活得‘挺’好么？” 梁文博说：“我现在工作中要用到电脑，你难道不支持一下吗？大不了我给你打个借条，或者把车押给你，ok？” 莫凡说：“我要你的车干嘛？碰一下我都赔不起。” 梁文博说：“碰一下有保险公司赔啊，又不用你‘花’钱。家里的光纤一直闲置着，这是多大的‘浪’费？” 莫凡说：“我用手机接入，也不怎么‘浪’费。你不是也在用么？” 梁文博说：“双向八车道的高速公路，你就骑个自行车在上面走，这还不‘浪’费？” 莫凡说：“我乐意啊。” 两人一路扯淡，走进了数码商城。梁文博挑了一款大屏幕的高‘性’能笔记本，据称是方便处理图形数据。莫凡嫌那一款又大又笨，就给自己挑了一款小巧些的商务本。 买好电脑二人回到租房，各自抱着电脑开始打补丁装软件，一股宅男气息开始在客厅里弥漫。 梁文博一边下载软件一边在网上闲逛。他上网可不像莫凡那样有很强的目的‘性’，纯属娱乐行为。在网上东逛西逛，进了一个著名的视频网站，点了一堆链接后，见到一个名为“‘色’狼‘偷’拍被‘女’侠暴打”的视频，觉得预览窗口中的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便打开看了一下。 一看开头他就忍不住乐了，叫道：“哎！莫凡，快来看。” “什么啊？”莫凡侧过身子去看，不由也大感讶异，“靠，这不是纪小颖么！” 就见视频中纪小颖转身说：“你还没完了是吧？” 接着镜头一转，出现了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叫嚣着要报警。然后纪小颖走入了镜头，冷着脸说什么下手太轻了。那男子吓得退了一步，嘴上却不老实，骂骂咧咧地叫嚷你有本事把我胳膊打断啊。 看到这里，莫凡和梁文博一齐摇头，知道那男子肯定下场不妙，随后就见纪小颖一掌斩落，将那男子左臂打脱臼了。 梁文博笑道：“这家伙太二了吧！” 莫凡说：“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自己挨揍的时候忘了？” 视频的最后，纪小颖挽着一个‘女’人走开了。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莫凡还立即认出那是陆筱蓉，脱口道：“这不会是今天下午的事吧？” 梁文博看了一下那段视频的拍摄及上传日期，说：“应该就是了。” 其实莫凡只是随口发问，不用查他也知道这是新近发生的事情。陆筱蓉和纪小颖逛街就今天这么一回，另外衣服也能对得上。 莫凡皱了下眉头，说：“你再找找，看有没有相同的视频。” 梁文博在网上搜了搜，又找到了两段视频，显然都是在场的观众用手机拍摄的。但哪怕是时间最长的，也没有拍到事情的起因，只看到那男子被纪小颖擒住手腕软在地上的怂包样，倒是这一段视频中，有陆筱蓉的几个正脸。 梁文博说：“你不用担心，有‘劲爆苦咖啡’在旁边，小陆同学是不会吃亏滴。” 莫凡说：“我知道。” 纪小颖的彪悍他是有切身体会的，陆筱蓉跟这个暴力‘女’人一同逛街，当然不会吃什么亏。‘偷’拍什么的，十有八九是路人以讹传讹。现在天气又不是很热，两个‘女’人出‘门’穿的都是长‘裤’长衣，拍也拍不到什么。再说以纪小颖的警觉程度，要想走到她们跟前‘偷’拍可能‘性’着实不大。 他担心的是这视频放到网上会给陆筱蓉带来其它麻烦。那三段视频中，点击最高的已经超过一千了，说明喜欢看这种乐子的人着实不少。好在视频的主角是纪小颖，陆筱蓉只是个小配角，并不怎么引人注意。 梁文博说：“你还别说，小陆还是蛮上境的嘛，就连纪小颖看着也比平常顺眼点，好像都不是那么黑了。” 莫凡见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那是因为挨揍的不是你。” 两人正说着，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知道是陆筱蓉和纪小颖回来了。不一会陆筱蓉开‘门’进来，梁文博说：“小陆啊，我们看到你们的光辉形象了！” 陆筱蓉换了拖鞋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说：“什么光辉形象？” 梁文博抬手比划了一下，说：“纪小颖暴打猥琐男！” 陆筱蓉吃惊道：“啊，你们怎么知道了？” 梁文博打开一个视频，转过笔记本朝向陆筱蓉。 陆筱蓉看了一眼，说：“这就有人放到网上了？”在莫凡旁边坐下来，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问：“你们觉得，这个视频会不会给小颖惹上麻烦？” 梁文博说：“这算什么麻烦啊？” 莫凡说：“她就不是怕麻烦的人。” 梁文博附和道：“就是！” 陆筱蓉叹息道：“你们两个啊。” 莫凡和梁文博觉得纪小颖是个暴力而又神经质的‘女’人，经常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时不时的还会给你一点苦头吃。可是在陆筱蓉看来，纪小颖却是个率真可爱的‘女’孩，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梁文博说：“我看纪小颖当保镖倒是相当不错。” 莫凡说：“我看她更适合当打手。” 陆筱蓉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袋子里取出买的t恤，“给你们买了件晨练时穿的衣服，看看怎么样？” “还有我的？”梁文博看到那件‘胸’前印着剪刀的拿了过来，“这个不错，归我了！” 莫凡瞥了一眼，说：“剪刀手什么的，最二了。” 梁文博说：“那也好过你那个巴掌，又傻又愣。” 陆筱蓉伸手说：“拿来！” 梁文博说：“干嘛，我攻击了他一句，你就要收回去了？不带这样的！” 陆筱蓉说：“我去洗一下，你们明天就可以穿了。” 梁文博说：“那留着明天让唐萧萧来洗吧。” 莫凡摇了摇头，说：“这种事你都记挂着她？够可以的啊！” 陆筱蓉说：“唐萧萧是谁？” 梁文博说：“是来我们这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莫凡补充道：“‘女’大学生。” 梁文博说：“谁让你们那么勤快，我让她明天来洗衣服，没衣服可洗总不好吧？” 莫凡说：“你可以让她洗窗帘、‘床’单、被罩什么的，足够洗一天了！” 第144章 【花花肠子】 次日晨练时，莫凡和梁文博都穿上了陆筱蓉买的t恤。 莫凡主要是为了让陆筱蓉高兴。‘女’人给自家男人买东西，哪怕只是个小物件，看到男人穿着用着，心中便会有种幸福感。梁文博则纯属凑热闹，他觉得两个人穿成相似的衣服一起跑步，很有专业运动员的感觉，是件蛮有意思的事情。 结果到了楼下小风一吹，梁文博立即就打了个喷嚏。莫凡嘲笑他说：“就你这小体格，还是去换件长袖吧。”梁文博满不在乎地摆了下手，说：“跑跑就热了，有什么好换的。” 两人跑向小区中心的人工湖，然后就见到纪小颖也穿着和他们同样款式的t恤，这一下倒真是相映成趣。人们常用手势表达一些意思，同样的手势往往有多种含义。但是他们‘胸’前的三个图案凑在一起，那就只有一种意思了，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石头、剪刀、布”，而不会想到其它含义上。 梁文博指着纪小颖对莫凡说：“她这回可逃不脱你的手掌心了。” 莫凡见纪小颖回头朝他们看了一眼，十有八九是听到梁文博的话了，暴力妞的听觉是相当灵敏的，便说：“你少废点话吧，小心她一锤子砸烂你。” 梁文博呵呵笑了两下，并没有当回事。 莫凡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梁文博真是吃多少亏都不带长记‘性’的，而纪小颖这个暴力妞也是相当迥异于常人。 若问那些‘女’明星有什么事情比‘走’光更尴尬，十个里面估计有九个会说是撞衫。普通‘女’人多半会把‘走’光看得更为严重些，但仍然会在撞衫时觉得不自在。可是在纪小颖身上却完全看不到这一点，陆筱蓉跟她一起买衣服时，她就知道那两件衣服是买给谁的，若是有意见当时就提了。或许在她看来，晨练时穿的衣服本就无所谓，又或者她早就习惯了身边的人都穿着相同的制服。 三人以各自的速度绕着湖跑圈，就像是一个钟表盘上的时针、分针和秒针，当然相互间的速度比率没那么夸张。 梁文博跑得最慢，但‘精’神要比昨天早上好得多。数圈过后，纪小颖从外侧经过他时，扭头朝他看了一眼。梁文博看到纪小颖‘胸’口的拳头，咧嘴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胸’口，朝纪小颖比划了个剪刀手。 纪小颖眼睛一瞪，挥拳朝梁文博脸上打去。梁文博偏过头往旁边躲闪，却不妨左脚踩空踏入湖中。幸好这所谓的人工湖只是个大水池，水是很浅的，只没至梁文博的膝盖处。饶是如此，也让梁文博异常狼狈。 莫凡快步跑到跟前，将梁文博拽了上来。梁文博一脸不满地朝纪小颖嚷嚷：“跟你打个招呼，你干嘛动手啊？” 纪小颖冷着脸说：“我碰到你了吗？” 莫凡说：“好端端的，你吓唬他干嘛？”他知道纪小颖要是真想打梁文博，梁文博是无论如何闪不开的，刚才那一拳纯属虚招。 纪小颖撇嘴说：“谁让他‘乱’比划的，再有下回我扭断他那两根手指！”说完扔下二人继续朝前跑去。 梁文博兀自愤愤不平，说：“这‘女’人，真不讲道理！” 莫凡说：“拉倒吧，谁让你自己犯贱的。” 梁文博说：“我怎么了？” 莫凡说：“你比划剪刀手，拿手背对着人家，她没一脚把你踢进水里就不错了。” 梁文博说：“我哪有啊？”说着自己又回想了一下，“我那是无意地好不好，再说我又没这样。”说着又比划了个剪刀手，手心正对着他自己。 这个手心朝内的v手势，意寓着男人的那东西，和竖中指是一个意思。 莫凡骂道：“滚蛋！我看你真是活该！” 梁文博哈哈一笑，随后又打了个喷嚏。莫凡见他半条‘腿’湿着，身子还有点发抖，说：“你赶紧上楼去洗个热水澡吧。” “没事没事！”梁文博摆着手说，“真要是感冒了，那也是好事。” 莫凡奇道：“你脑子进水了？” 梁文博说：“病了才有人照顾啊！” “靠，懒得理你！”莫凡摇了下头。梁文博这货，真是为了泡妞什么都肯牺牲。那个叫唐萧萧的小白菜，恐怕难逃这‘花’‘花’大少的魔掌了。 跑了两步，莫凡又回头说：“小心纪小颖坏你的事。” 梁文博一拍脑‘门’，说：“对啊，得先把‘劲暴苦咖啡’收买了才行。” 莫凡嗤笑道：“但愿你有这个本事。” 随后的晨练中，莫凡见梁文博一有机会就向纪小颖说点什么，任纪小颖怎么横眉冷对，梁文博都是俯首低向笑脸相迎，真是不服都不行。 晨练结束后回到楼上，梁文博对莫凡说：“冲完澡衣服扔洗衣机里就行。”见莫凡神‘色’古怪，忙又补充道：“不包括内衣啊！” 莫凡说：“你正常点行不行？” 梁文博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饥……”说着打了个喷嚏。 莫凡抬‘腿’虚踢一脚，说：“赶紧滚去洗澡吧！” 两人冲完澡出来，纪小颖过来吃早饭，梁文博对纪小颖又是一顿献殷勤。陆筱蓉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偷偷问莫凡：“阿博这是要干什么啊？” 莫凡说：“为了泡妞啊。” 陆筱蓉看了那两人一眼，小声道：“胡说什么，看他的样子明显是有求于人嘛。” 莫凡笑了一下，说：“他想泡‘女’大学生，怕纪小颖坏他的事，这才软语相求。不过我觉得他一定会失望的。” …… …… 十点多钟的时候唐萧萧过来了。莫凡见她穿了身很朴素的衣服，却显得清爽自然，与前一天那件有些不伦不类的旗袍相比，明显要顺眼多了，再加上一脸怯生生的神情，很有些楚楚动人的意思，怪不得梁文博叫她“小白菜”。 尽管陆筱蓉和纪小颖都很友善地跟唐萧萧打了招呼，但或许是因为陌生，唐萧萧还是显得很拘谨。 莫凡发现，唐萧萧看向梁文博时，神情要更为自然一些。这说明通过昨天的相处，唐萧萧对梁文博已经有了一些信任。至少在这一屋子人里面，梁文博是最值得唐萧萧信任的那个。 跟众人打过招呼后，唐萧萧到厨房去干活了。梁文博笑着向三人拱了拱手，意思是感谢大家的支持与理解，然后就颠颠地去了厨房那边。 纪小颖问莫凡：“那就是你在夜店遇到的‘女’学生？” 莫凡说：“什么夜店，歌城而已。” “有区别吗？”纪小颖撇了下嘴，又对陆筱蓉说：“你男朋友‘花’‘花’肠子不少，你可得小心点。” 莫凡说：“喂，有你这样的吗？非得把我们俩挑拨出问题来你才高兴是吧？” 纪小颖说：“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心虚什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有助于你们俩天长地久，不行吗？” 莫凡说：“你这当警察的，管的闲事也太多了吧？” 纪小颖说：“我这是为朋友考虑，跟我的职业有关系吗？” 莫凡心想，我跟这个不讲理的‘女’人掰扯什么啊？说：“行行行，你有道理。” 陆筱蓉挽着莫凡胳膊，轻笑着摇了摇。莫凡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对纪小颖说：“我倒是很奇怪，梁文博泡‘女’大学生你怎么不管呢？” 纪小颖说：“他又没干违法的事，我管得着吗？” 莫凡很想说，上回的董薇薇不就是你叫来的么，这么快就转变立场了？转念又想，或许在纪小颖看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呢。再说这‘女’人脑子一贯不清爽，还是跟她少费话吧。 中午唐萧萧做了几个家常菜，得到众人的一致称赞，这让她放下了许多担心。在她看来，只有让莫凡这个挑剔的主顾吃得满意，这份工作才能保得住。 吃完中饭之后，纪小颖回自己那边去了。陆筱蓉稍休息了一下就出了‘门’，去美容院做spa。莫凡本来想陪陆筱蓉出去逛逛街的，但是陆筱蓉说不必了，昨天刚逛过。‘女’人去做spa，也没什么可陪的，于是就照例去午睡。 莫凡一觉醒来到了客厅，见梁文博和唐萧萧两个人正在拆客厅的窗帘。唐萧萧踩了个凳子，勉强能够到窗帘上的挂钩，因而显得很吃力。梁文博一旁边两手虚扶，一脸关切状。 见到此情此景，莫凡忍不住“呵呵”一声。他昨天说让唐萧萧洗窗帘，只是随便说说，但估计梁文博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于是便采纳了。 要说梁文博这小子，‘花’‘花’肠子那才叫一个多。你要是真心想帮忙，那就自己上去拆啊，在旁边当个安保员，还不直接扶着人家，显得好像有多正人君子，真是其心可诛。 梁文博听到莫凡的动静，不满地回头瞥了一眼，意思是你别坏我的好事。 莫凡笑着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电视。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觉得自己在这呆着好像‘挺’多余的。说起来人家梁文博倒是相当自觉，自己和陆筱蓉在一起时，梁同学总是很注意不去当电灯泡，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呢？ 这样一想，莫凡就更觉得在家呆得别扭了。他正准备换身衣服出去随便逛逛，‘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第145章 【起底】 能把别人家‘门’铃当电报玩的，除了纪小颖也没别人了。莫凡过去开了‘门’，说：“纪大小姐，什么事啊？” 纪小颖说：“我电脑出问题了，你来帮我看一下。” 莫凡笑道：“还有你老人家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纪小颖瞪着眼睛说：“怎么着，让你帮点小忙，还端上架子了？” 莫凡说：“谁敢跟你端架子啊？” 纪小颖说：“那就别废话了，赶紧过来。” 莫凡本来就准备出‘门’，以免在家里当电灯泡，当下也没多想，跟着纪小颖去了她家。 做了这么长时间邻居，纪小颖经常到莫凡这边来串‘门’，莫凡却从未去过纪小颖家。进‘门’之后，莫凡还没细看厅里的陈设，纪小颖说：“这边。”带着他去了用作工作间的那个卧室。 陆筱蓉也有一间卧室被用来当工作间，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书房，房间的布置还是很有‘女’人味的。纪小颖的这个工作间却相当有特点，书桌后面的大书柜更像是一个档案柜，上面并没有摆放多少书籍，放眼望去几乎都是文件夹和档案袋。此外还有两个大铁皮柜子，也不知里面放着些什么东西。在屋内的空地上，放着好几样健身器械，单看这些东西，恐怕谁都想不到这里的主人会是一个‘女’人。 莫凡四下打量一番，见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问道：“是这个电脑吗？”纪小颖点了下头，他便朝书桌走去，随后听纪小颖说：“喂！”就又回过头问：“怎么了？” 纪小颖看着莫凡，突然抬手一拳朝他脸上打去。 莫凡不知道这‘女’人又发什么疯，但见她这一拳虽然发得突然，速度却不是很快，将头一偏堪堪躲了过去。 “你的反应好像比以前快了嘛！”纪小颖脸上带着颇具玩味笑容。 莫凡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我天天锻炼难道是假的啊？说：“你到底是让我帮你看电脑，还是准备揍我啊？”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我可未必打得过你。” 莫凡说：“你就别谦虚了，挨打这种事我可不奉陪，我走了啊。”说着朝外走去。 纪小颖踏上一步，朝莫凡背后推了一把。这一下用力极大，莫凡猝不及防，身不由己地朝墙上撞去，连忙伸双手撑在墙上，叫道：“喂，你别太过分啊！”纪小颖也不答话，上前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 莫凡被制得动弹不得，忽然感到手腕一凉，又听到咔咔两声轻响，竟然被上了手铐，不禁大为恼火，叫道：“你搞什么名堂？！” 纪小颖说：“让你过来帮忙，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莫凡骂道：“你脑子有病是吧？有把人铐起来强迫人家帮忙的吗？” 纪小颖说：“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莫凡大声说道：“你赶紧把手铐给我打开！” 纪小颖扳住莫凡肩膀，强制将他按在一把椅子上，说：“你最好老实点！” 莫凡气急反笑，说：“你是要审问我还是怎么着？” 纪小颖居然也不否认，说：“我有很多疑问，希望你能为我解‘惑’。” 莫凡说：“就算你是警察，这样也是违法的，不知道吗？” 纪小颖说：“如果你不能给我合理的解释，恐怕我就得送你去一个你更不愿意去的地方。” 莫凡说：“大姐，你能不能别闹了？” 纪小颖说：“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莫凡仔细打量着纪小颖，发觉她脸上的神情非常认真，于是越发‘摸’不着头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纪小颖说：“我想更深刻、更全面的了解你。” 莫凡暗骂一声“有病”，侧过身子晃了晃被拷起来的双手，说：“那你先给我打开行不行？” 纪小颖说：“不行，你很危险。” 莫凡苦笑道：“别逗了，我在你面前有什么危险可言？” 纪小颖说：“你记不记得，今天早上我虚打了梁文博一下，那家伙吓得掉进了水里？” 莫凡说：“废话，刚过去的事我还能记不住啊？” 纪小颖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掉进水里？” 莫凡说：“你这还是废话，当然是被你吓得了。” 纪小颖点了下头，说：“我朝他挥拳，他会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往旁边闪，这是正常人的本能反应。但在你身上，却不是这样的。” 莫凡不由警觉起来，说：“你什么意思？” 纪小颖说：“我曾试过你好几次，包括刚才。我朝你挥拳的时候，你的眼睛可是睁得很圆呢。这种超越本能的反应，不经过专‘门’训练是难以形成的。别说你反应迟钝，你的反应要比正常人快很多。” 莫凡说：“我天生就这样与众不同，不行啊？” 纪小颖说：“你可以用这种不负责任的解释搪塞我，我也可以把你送进专‘门’的机构里去研究。” 莫凡顿感背脊发凉，一想到要被人关起来研究，身上的汗‘毛’都好似竖了起来。说：“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啊！” 纪小颖说：“你开车的技术很不错，可是据我所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拿到驾照。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莫凡干笑了两声，说：“我是野路子练出来的。” 纪小颖说：“什么时候练的？” 莫凡说：“干嘛，我练车的时候又没有上过路、撞过人，你太小题大做了吧？” 纪小颖说：“你在老家上中学的时候，应该是从来没有开过车的。大学里你也没有什么开车的机会。毕业之后，你先是在老家的一个工厂里做技术员，再到浦海做销售，这期间你好像也没怎么上过车吧？” 莫凡说：“开车嘛，本来就很简单，看两眼就会了，谁也没规定要开到多少公里才算是熟练吧？有的人就是天生的驾驶员，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纪小颖说：“你的意思是，你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智商也在绝大多数人之上？” 莫凡耸了下肩，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呗。” 纪小颖说：“那为什么你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怎么样，只能勉强上一所二流大学呢？” 莫凡撇嘴说道：“智商跟成绩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厌学行不行啊？” 纪小颖说：“你上高中的时候，英文只及格过两次，大学里也是靠老师加点平时成绩才能过关。可是你现在英文说得蛮流利的嘛。” 莫凡说：“我是后来自己学的口语，而且这跟考试本来就不一样。不信你找十个美国佬去参加咱们的大学英语考试，我看一大半都及格不了。” 纪小颖不置可否，又说：“你来浦海做销售之后，业绩一直很差，怎么最近这两个月突然暴发了呢？” 莫凡说：“我找到了正确的工作方法，这不是很正常吗？” 纪小颖半眯着眼睛，说：“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话，有哪一点是能让人信服的？” 莫凡说：“喂，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能厚积薄发？难道我学生时代的失败，就注定这一辈子都要失败？” 纪小颖说：“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可是你的转变实在有些太快了，快得不合常理。” 莫凡说：“我还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极度不合常理呢，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纪小颖盯着莫凡说道：“我觉得从八月底的某一天开始，你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莫凡看似满不在乎地应付纪小颖的问话，心中却越来越警惕。这‘女’人居然把他中学时的情况都翻了出来，可见是下了很多心思来研究他的。再回想纪小颖平日里的一些言谈，尤其是两人之间那几次莫名其妙的谈话，显然她很早就起了疑心。 纪小颖的武力值很恐怖，莫凡锻炼了这么长时间在她手下都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由此可见一斑。但莫凡一直觉得这‘女’人脑子不太好使，时不时地就会‘抽’上一下，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范，因而心中颇有些优越感。这年头是向大脑要财富的时代，谁没事干还打打杀杀的啊？ 哪想到这纪小颖一点都不简单，过去的那些‘抽’疯之举都是有目的的，这可真真是没想到。 可以说，纪小颖的探究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了。莫凡的那场奇梦就发生在八月末，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从那时起完全变了一个人。 只不过他虽然警惕，却并不惊慌。因为再怎么变，那也只是大脑里的变化，他仍然还是他。纪小颖就算真把他放到某个小黑屋里去研究，也研究不出什么名堂来。或许把他的脑袋剖开能找到些端倪，但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发生的。 让莫凡搞不懂的是，纪小颖干嘛要注意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呢，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吧？ 此时他可真不敢再小觑这个暴力‘女’人，所以在应对纪小颖的问话时，他答得很随意，让人一听就很像是假的。 虽然他还不知道纪小颖的目的，但是他知道，如果真拿出一套在逻辑上完全没有破绽的说辞，反而会更加引起纪小颖的怀疑。 莫凡嗤笑道：“你觉得我变了一个人，那我变成谁了啊？” 纪小颖说：“我很想知道，谁变成了你。” 第146章 【间谍？】 莫凡看着纪小颖，‘露’出一个带着嘲讽的笑容，说：“你的话可真让我听不懂了，什么叫谁变成了我？” 纪小颖直视莫凡的双眼，好似要把他心中的真实想法看穿。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现在的你，不是过去的你。” 莫凡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想探究‘我是谁’这个哲学命题，我倒是可以和你探讨一下。如果你没事找事的消遣我，我可就不奉陪了。但不管怎么样，拜托你先给我把手铐打开。” 纪小颖说：“要我打开你的手铐，除非你能证明你自己。” 莫凡大声说道：“什么叫证明我自己？证明我就是我？你别胡闹了行不行！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我还怀疑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那个你呢，你倒是给我证明看看！” 纪小颖说：“我没有必要向你证明。” 莫凡怒道：“那我他妈的又为什么要向你证明？就算我不是我，又关你屁事！” 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变成了谁或是谁变成了自己，只不过是经历了那场奇梦，‘性’情因阅历和学识地增长而发生了改变。就好像一个人从小学到大学再到工作，身上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 相对于这个位面而言，这种转变发生在一夜之间。可是在那个梦中，却跨越了三十多年的岁月。所以莫凡不认为自己身上的改变有多么突然，但是他知道，在外人看来肯定很突兀。 对于那些不相干之人的看法，莫凡一向不怎么在乎，并且一直以来也没什么人关注他。与他最密切的陆筱蓉也曾有过疑‘惑’，却并没有深究，两人很自然地就过度到了现在的状态。 没想到纪小颖这个过去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竟然处心积虑地跑来揭他的底，还摆出一副把他当犯人看待的态度，这让莫凡心里非常不爽，气愤之下便有些口不择言。 见莫凡动怒爆起了粗口，纪小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怎么，气急败坏了？” 莫凡深吸口气平抑了一下情绪，说：“你马上放开我，我不想再跟你说了。” 纪小颖说：“不是跟你说了，除非你能证明自己。” 莫凡一听又来气了，说：“我证明你妹啊！你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白痴的事情吗？” 纪小颖看着莫凡说道：“我怀疑你是间谍。” 莫凡怔了一下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想啊，有这时间你能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纪小颖说：“这是我的职责。除了警察之外，我还有一个身份。” 莫凡止住笑说：“别告诉我你是什么国安局的。” 纪小颖说：“算你说对了。” 莫凡不由又笑了，说：“好吧，就算你是，但也没必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这种小人物身上吧？去关注一下恐怖分子什么的，才是你应该做的。” 纪小颖说：“等事情发生再去关注就晚了，要防患于未然。” 莫凡说：“我既不仇视社会，也没做过违法的事，更没什么不良企图，你赶紧别闹了，把手铐给我打开。” 纪小颖说：“那是过去的你，现在可不能保证。” 莫凡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赌气道：“我不证明自己，你要怎么的？” 纪小颖说：“那我帮你证明。” 莫凡嗤笑道：“麻烦你快点！” 纪小颖看着莫凡，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莫凡急道：“你干什么？”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提溜来提溜去的成何体统，虽然不是对手，双手又不得自由，可也不能完全不做抵抗。情急之下莫凡拿肩膀去撞纪小颖，纪小颖在他后颈一掌斩落，莫凡顿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心想，这暴力妞是要动真格的吗？ 纪小颖把莫凡脸朝下按在书桌上，伸手去拽莫凡的‘裤’子。[]莫凡之前准备出‘门’，却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下身穿的是居家的休闲运动‘裤’，腰间是松紧带，一拉就下来了。 这一下当真让莫凡惊恐莫名，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监狱里捡‘肥’皂的传说，难不成这纪小颖是个男扮‘女’装的变态？他念头刚转完，感觉内‘裤’也被拽下，屁股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不由奋力挣扎喊道：“你干什么？赶紧放手！” 纪小颖盯着莫凡右边‘臀’部，见上面有一道疤痕，看上去是很多年前造成的，便放开了莫凡。 莫凡慌忙把‘裤’子提了起来，说：“光天化日之下，你耍什么流氓啊？”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好似有些哀怨，这简直跟被扒了‘裤’子一样丢脸。可作为弱势的一方，除了口头上的谴责还能做什么呢？ 纪小颖说：“叫什么叫，你在医院打针的时候不脱‘裤’子吗？你屁股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莫凡说：“关你屁事！又不是你屁股上的伤。” 纪小颖说：“看来你不知道。” 莫凡怒道：“你扯什么淡！我自己身上的伤会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纪小颖道：“知道就说出来，这也是你的一个机会。” 莫凡说：“这是我小时候放炮崩的。” 纪小颖摇头说：“伤口看上去可不像。” 莫凡说：“我把爆竹放进玻璃瓶子，爆炸后一个玻璃碎片扎进了屁股里，就留下了这道疤，你满意了吧？” 纪小颖说：“所以说，这个伤是可以伪造的。” 莫凡气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国安的人要都是你这种脑袋，我真为我们国家的安全感到担忧。” 纪小颖也不接话，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托盘。 莫凡见托盘上放着一把小手术刀，虽然不知道纪小颖接下来打算干什么，但看到手术刀上面反‘射’的金属光泽，顿感头皮发麻，说道：“喂，你别玩过了啊！” 纪小颖说：“你最好能配合我，万一我失手了，对你可不太好。” 莫凡说：“我配合你妹！”连手铐也顾不上解了，抬‘腿’就朝外走去。 纪小颖喝道：“站住！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可就不是我了。” 莫凡回过头看纪小颖，见她脸上神情严肃而认真，一时间也分不清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自相识以来，二人的接触越来越频繁，最近纪小颖还经常到莫凡那边去蹭饭，这种关系就算不是朋友，那也是很熟的熟人了。若非如此，莫凡也不会一听纪小颖说电脑出了问题就过来了。所以在一开始，莫凡并没有太当回事，以为纪小颖只不过是出于职业敏感，对他做了一些调查，虽然有些离谱，但在情理上还说得过去。 可随着纪小颖把他上学时候的事情都翻了出来，甚至还知道他屁股上有块疤，那是他十岁时发生的事，这就有些不简单了。 莫凡觉得，如果纪小颖只是个普通警察，不见得能够调查到这些信息，这段时间她可是从未离开过浦海。相信在警局的信息库中，不大可能会记录一个十岁的小孩放炮炸伤了自己屁股这种小事。 所以莫凡有些相信，这‘女’人‘弄’不好真是什么国安的人，恐怕只有依靠那种特殊而庞大的信息网络，才能把十几年前那些不起眼的小事调查清楚。若纪小颖当真是因为怀疑自己是间谍而去调查，莫凡还是愿意把自己择清楚的，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的被国家特殊机关关注。 心中权衡了一下，莫凡决定还是先问问纪小颖的打算，说：“你少吓唬人啊，拿把破刀准备对我做什么？” 纪小颖戴上了一副胶皮手套，说：“看看你的脸皮是真是假。” 莫凡立时往后退了一步，说：“你神经病啊，‘碟中谍’看多了吧？” 纪小颖说：“什么是‘碟中谍’？” 莫凡说：“在我脸上动刀坚决不干！被你‘弄’得毁容了怎么办，你不会傻到真相信这世界上有换脸皮的技术吧？” 纪小颖说：“你说呢？” 莫凡气得又想骂人，说道：“你居然会相信这么无稽的事情？以你如此丰富的想像力，真不应该当警察，或者是什么国安特工，你应该去写剧本拍电影！” 纪小颖说：“换脸皮的技术可能没有，但找一个容貌相似的人，辅以整容技术，你觉得能不能造出一个外貌完全一样的人？” 莫凡说：“有本事你就把我切成一片一片的来研究！” 纪小颖说：“那让我在你手上割一刀也可以，一个大男人不会连这个也怕吧？” 莫凡说：“怕不怕你少管，关键是我凭什么要让你割一刀？” 纪小颖说：“对不起，这由不得你，别‘逼’我用强制手段。” 莫凡见纪小颖这样子，明摆着是不会轻易甘休了，不由恨得牙痒痒。 纪小颖示意莫凡过来，让他转过身，先给他采集了指纹，又在他中指上割了一刀，观察一番之后取了些血样。 说实话这一刀并不怎么疼，就像是被锋利的打印纸割了一下一样。但莫凡心里已经开始滴血了，有一种‘欲’哭无泪之感。被一个‘女’人赤‘裸’‘裸’的武力威胁，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这个看似人人平等的社会，实际上还是拳头硬的最有道理啊！ 割完手指之后，纪小颖把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给莫凡解了手铐。 莫凡冷笑道：“我现在算是证明自己了？” 纪小颖说：“目前还不能，等我验过你的血再说。” 第147章 【传唤】 有人说‘女’人天生就会演戏，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天分越高。[] 说这种话的当然是男人。他们未见得是存心诋毁‘女’人，话里却多少带着些戏谑之意。‘女’士们多半是不爱听这种话的，往往由此而生出针锋相对的意见，讥讽男人都是骗子。 在莫凡看来，纪小颖就是一个特别会演戏的‘女’人，才刚和他发生了那档子事，结果到了晚上又跑到他这边来蹭饭，和陆筱蓉有说有笑，对他也如过去一样，就好像下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于这样的‘女’人，莫凡只能说个服字。他终于发现，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女’人是简单的，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纪小颖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际上一肚子鬼主意，过去真是小看她了。 反正于莫凡而言，是没法完全不介意被人诓到家里“刑讯‘逼’供”的，这在他的情绪上也有所流‘露’。作为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能够感觉到他的异常。到了晚上和陆筱蓉独处的时候，陆筱蓉就问他，怎么又对纪小颖有意见了？ 莫凡对此很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陆筱蓉说这件事。纪小颖怀疑他是间谍，这件事本身很无稽，但引发纪小颖怀疑的那些所谓“证据”，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莫凡最介意的，其实是被纪小颖强行扒了‘裤’子，这又怎么好对陆筱蓉说呢，身为一个大男人，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 次日早上晨练时，梁文博也发觉莫凡有些不对头，说：“你看向纪小颖的眼神怎么那么幽怨呢，该不会是被人家始‘乱’终弃了吧？” 莫凡真想一脚把这家伙踹进水里，骂道：“滚你丫的！” 作为一名极有潜质的画家，梁文博的观察力自是一流的，只不过前一晚吃饭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唐萧萧上，这才有点后知后觉。但是他并没有往深处想，只当是莫凡与纪小颖之间又发生了点小摩擦，当然不值得大惊小怪。 莫凡不想也不愿意跟梁文博讲个中细情，这要是说出来，还不得笑掉梁文博满嘴牙。他突然发现，或许纪小颖早就料到他不会同任何人讲，所以才在“审讯”之后堂而皇之地跑到他地头上蹭饭。 这‘女’人真是坏透了！ 有道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莫凡早就察觉纪小颖对他别有企图，却未曾想是把他当成了间谍，可是被怀疑成间谍，那也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莫凡对此很是纳罕，纪小颖到底凭什么怀疑他，他自认为没干过作‘奸’犯科之事，也没想报复社会，更没去别有用心的接触什么机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销售员而已，纪小颖下这么多工夫，犯得着吗？ 他决定找机会一定要向纪小颖问个清楚，一来可解心头疑‘惑’，二来也是借此与纪小颖分说明白，让这‘女’人该干嘛干嘛去，别一天到晚把他当成敌对分子，‘浪’费纳税人的血汗钱。 …… …… 吃过早饭后，莫凡和陆筱蓉一起到了公司。他刚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便接到潘琪的电话，说林若熙有事要与他立即商谈，于是便出‘门’去了楼上。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林若熙指着桌上的一个文件夹对他说：“这个你先看一下，等会要在例会上公布。” 林若熙所说的例会，是公司每周一早上的工作会议，这是从海天电子沿袭而来的。 莫凡打开文件夹，心想，周一公司例会，周五销售部例会，自己这也算是成了两会代表了，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不成纪小颖是由此而怀疑自己的吗？ 想到这他笑着摇了下头。(.)林若熙见了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莫凡说：“哦，我还没看呢。” 林若熙皱了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莫凡只当没看见，低头翻阅文件夹中的东西。 这里面是几项关于公司的流程、制度方面的内容，都是之前林若熙让他看过的，这一版算是修改稿，他所提的建议，基本都被采纳了。不过有一些内容，还是保留了林若熙原来的意见。自信而优秀的‘女’人，在某些方面总是有些固执的。 看过之后，莫凡说：“没什么问题，不过个别地方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 林若熙说：“非原则‘性’问题，还是听我的吧。” 莫凡点头说：“好的。”他只是个顾问，提出自己的意见就算是尽到义务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老板手里。而且就像林若熙所说，都是些非原则‘性’的问题，他自不会坚持要林若熙照他的想法来做。 这时林若熙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她按下了免提，潘琪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林总，来了两个警察，说有事情要陆总去协助调查。” 林若熙说：“人在哪里？” 潘琪说：“现在在会客室。” 林若熙说：“知道了。”然后按回了免提键。 莫凡说：“对不起，我要去看一下。” 林若熙点了下头，片刻之后，也起身朝会客室走去。 莫凡一边往会客室走，心里一边想，陆筱蓉平常不怎么出‘门’，也不接触什么闲杂人等，警察找她干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 快走到会客室时，见陆筱蓉走在前面马上就要进去，莫凡连忙快步上前将她从‘门’里拉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陆筱蓉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莫凡说：“那进去看看情况再说，你尽量不要说话。” 陆筱蓉点了点头，说：“我听你的。”她工作这么长时间，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但乍一下有警察找上‘门’来，心中不自觉还是有几分慌‘乱’，毕竟从小到大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此时见到莫凡，她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下来了。 二人走了进去，见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年纪都在三十以内。他们一进‘门’，那两个警察就站了起来，男的看着陆筱蓉说：“你就是陆筱蓉？” 陆筱蓉说：“我是。”随后看了莫凡一眼。 男警察说：“请跟我们去一趟警署，有个问题需要你协助调查一下。” 这警察的态度还算和蔼，听上去并没有为难之意。陆筱蓉不由看向莫凡，等着他拿主意。 莫凡说：“二位，这算是协助调查吗？” 男警察说：“当然，无关人员还请不要干预。” 莫凡笑了一下，说：“你们请人协助调查，难道就不先出示一下自己的证件吗？” 男警察说：“我们进你们公司时就已经出示过了。” 莫凡摇头说：“一码归一码，协助调查的程序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男警察打量了莫凡两眼，说：“你是什么人？请不要妨碍我们执法。” 莫凡说：“我是她男朋友，同时也是华夏国公民，请你们照章办事。” 男警察沉‘吟’了一下，拿出证件给莫凡看了看，说：“只是协助调查，不用大惊小怪。” 莫凡扫了一眼证件，知道这个警察名叫曾磊，说：“曾警官，请人协助调查，应该先说明原由，对不对？” 曾磊又看了莫凡一眼，把证件放回了口袋，说：“上周六在某天桥上，发生了一起当街殴打路人，并损毁他人财物事件。经人举报以及我们的采证，可以认定陆筱蓉‘女’士是目击证人，并与行凶者相识，所以请她去协助调查。这样够清楚了吗？” 莫凡心想，原来是这个事，那可就有些古怪了，这是谁在背后整幺蛾子啊？说道：“曾警官，你们不会是来口头传唤的吧？” 曾磊回头看了那个‘女’警察一眼，‘女’警察上前说道：“我们有传唤证。”说着拿出来在莫凡眼前展示了一下，然后‘交’给了陆筱蓉。 莫凡见那传唤证并非作伪，心中却越发疑‘惑’起来。传唤证是一式两份的，应该一开始就拿出来让陆筱蓉在上面签字确认，然后一方拿一份，这样才合规矩。他们藏着掖着是准备下回再用吗，还是说准备能不用就不用？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弄’出这个传唤令，这是拿陆筱蓉当嫌疑人来看待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协助调查了，被传唤人不能够拒绝。 陆筱蓉拿着传唤证，有些不知所措。莫凡从她手中拿了过来，说：“曾警官，你们说的这个事情我知道，我有情况向你们反映，我想你们不会拒绝吧？” 曾磊说：“那是当然。” 莫凡走到会客室的电脑前，在网上搜索了一番，打开一个视频，说：“曾警官，你们认定陆筱蓉是目击证人，凭借的是不是这段视频？” 曾磊说：“嗯，是的。” 莫凡说：“我认识这个打人的‘女’人，我想你们去找她了解情况就可以了，不必找陆筱蓉的麻烦。” 曾磊不悦道：“协助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怎么能说是找麻烦呢？再说陆筱蓉‘女’士是当事人，她必须要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莫凡笑了一下，指着电脑的显示器说：“证据在这摆着呢，她什么都没做，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我跟你说吧，打人的那个‘女’人，跟你们一样，是个警察。如果要追究的话，她知法犯法，这才是你们应该关注的吧？” 第148章 【动怒】 曾磊听了莫凡的话，把脸一板，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得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好看的小说）” 莫凡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我对自己说过的话非常负责。” 曾磊皱起眉头看着莫凡，说：“那就请你和陆筱蓉‘女’士一起，跟我们回警署做个笔录吧。” 莫凡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是协助调查，似乎没有必要一定去警署吧？不过呢，曾警官你放心，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我当然会尽到做公民的义务。但是呢，也得让我把手头的事情先安排一下，协助调查也不能损害我们公民的正当权益，你说是吧？” 他的这副腔调实在不怎么招人待见，一会“不过”一会“但是”，说某人说话大喘气，便是这种情形了，多少有些戏‘弄’人的意思。 然而曾磊却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又深深看了莫凡一眼，而后说：“那就请你尽快吧。” 莫凡走到陆筱蓉面前，朝她眨了下左眼，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陆筱蓉思维虽然没有莫凡转得快，但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对莫凡的心思还是‘挺’了解的，轻声说：“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莫凡说着从陆筱蓉手中接过手机，朝会客室外走去。 会客室‘门’外站着林若熙、潘琪二人。林若熙只比莫凡稍晚来了一会，潘琪作为老板的贴身秘书，自然是很称职的紧随其后。 莫凡早就见到这二人的到来，相信整个过程她们都看见了。他走上前对林若熙说道：“林总，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家陆筱蓉啊？” 潘琪没想到莫凡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不由大为诧异。[.超多好看小说] 她不明白林总为什么来了之后却不进去，只是在‘门’外观望。更不明白一件听上去像是陆总的‘私’事，莫凡却又扯到了林总身上。 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作为一个秘书的本分，因而虽然感到诧异，也只是目光中稍有流‘露’，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多嘴。尽管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一些东西还是能够看到的。林总、陆总与莫凡之间的特殊关系，她不愿意去随意猜度。 林若熙说：“你怀疑有人刻意针对陆筱蓉？” 莫凡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林若熙点了下头，认同了莫凡的判断，说：“你觉得会是谁？” 莫凡耸了下肩，说：“这可说不准，所有的潜在竞争对手都有可能。当然，最强的那个对手嫌疑最大的。” 刚才莫凡放那段视频时，林若熙也看到了，虽然距离稍远看得并不清楚，却了解到了足够的信息。那段视频的“主角”无疑是纪小颖，陆筱蓉只是个“跑龙套的”，总共就没‘露’脸多长时间，也根本算不上“帮凶”。 这起所谓的“天桥行凶案”，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警察却煞有介事地上‘门’，偏又对手中的“传唤证”有些遮掩之意。而且就算那男子事后想讨个说法，也应该针对纪小颖才对，警察却来找陆筱蓉这个酱油党，这就相当成问题了。 如此小题大做，自然是别有所图。 一般警务工作者找人协助调查，除非是涉案者，否则并不一定要去警署，有什么情况在公司一样可以说。那张遮遮掩掩的“传唤证”，将他们的用心完全暴‘露’了。这是将陆筱蓉作为涉案者来对待，让她无从拒绝。 他们将陆筱蓉传唤到警署，不大可能给她吃什么苦头。一是他们恐怕没有胆量这么做，毕竟这由头就是一件小事，而且在浦海这个国际大都市，相对来说很多东西还是很规范的，不像某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一些人穿上制服就敢草菅人命。再者海天集团在浦海颇具影响力，对这家公司的高管‘乱’来，‘弄’不好可是无法收场的。 所以曾磊才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似一切都在按程序办事。 等他把人叫到警署，管吃管喝对你还客客气气地，可就是不问你什么，或者东拉西扯说些别的，目的就是不让你走。他们甚至可以一连几天叫你去配合工作，看似在框架内办事，却限制了陆筱蓉的人身自由。 目前市场部正在进行两个大项目竞标的准备工作，那个造价千万元的项目将在本周四开标，时间已经相当紧迫了。如果陆筱蓉被警察叫去配合所谓的调查，势必会影响工作的正常开展。就算她的工作由别人顶起来，也会对士气产生很大影响。对于一个新公司、新部‘门’来说，这种影响有可能是致命的。 由此看来，‘弄’出这一手的人对新生的海天科贸公司还是很了解的。 当然，这种小手段未必就会让海天科贸丢了项目。但是这世上所有的谋划都不见得能完全达到目的，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够恶心海天科贸一下，对于竞争对手而言，大抵也算值得了。 莫凡说最强的对手就有最大的嫌疑，这当然是一句废话。若是实力不济，就算扫开了海天科贸，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只不过谁是最强的对手，现在还不知道。 为了保证竞标的公平与公正，同时也是防止各投标方‘私’下里勾结定价损害业主利益，在开标之前，招标方对所有参与投标者的资料都是保密的。也就是说，虽然大家都在竞争同一个项目，但是相互间并不知道。 不过每一个行业都相当于一个既定范围，一些大的项目或是特殊项目，有实力参与投标的往往就是那么些企业，所以主要竞争对手有哪些，多少能猜到一些。在做投标的准备工作时，本身就需要考虑那些潜在竞争对手的情况。 莫凡和林若熙嘴上没有说，心里却差不多有了答案。 二人‘交’谈的声音很轻，只有旁边的潘琪能够听到。 林若熙说：“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莫凡说：“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叫纪小颖过来，谁惹的麻烦谁收拾！” 他的声音不大，话里却带着点怨气。在商场里‘混’，少不了会被对手下绊子使坏，这原本并不稀奇。但自己的‘女’人被算计了，他自然满心不爽。 莫凡从没留过纪小颖的电话，管陆筱蓉要手机，就是准备给纪小颖打电话。虽说纪小颖动手也是出于保护陆筱蓉的目的，但这个暴力妞才是“首恶”，这笔账自然要算在她头上，岂能容她置身事外。 就算将这种行为归为出卖，莫凡也全无心理负担，谁让纪小颖对他“刑讯‘逼’供”来着。再说这对纪小颖来说，还能算是个事吗？她要是连两个小警察都搞不定，就白挂三级警督的警衔了。而且她不是说她还有个牛哄哄的国安身份么，既然这么牛‘逼’，就赶紧过来把事摆平。 林若熙见莫凡进了隔壁另一间无人的会客室里去打电话，秀眉微微蹙了一下。心中觉得，莫凡刚才的话虽说是针对纪小颖，但那怨气倒好像是冲她来的。 陆筱蓉出去逛街引发的冲突虽然只是个人行为，但若不是因为公司项目的事情，也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加以利用。莫凡由此而迁怒公司总经理，倒也不算无理。 谁惹的麻烦谁收拾？这大概也是说给我听的吧！ 林若熙心里想着，对潘琪说：“请洪律师过来。” 潘琪应了一声，快步向公司法务部走去。 要想当一个合格的秘书，个人工作能力当然是一方面，‘摸’清领导的‘性’情喜好更是重中之重，否则做事不合领导心意，在这个位置又哪能干得长久。 潘琪来公司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做好分内工作之外，其余心思都用在了了解林若熙的‘性’情上面。虽然这位冰霜‘女’老板一贯不苟言笑，内心的想法很难让人捉‘摸’透，但潘琪并非一无所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并非没有正常人的情绪，只是更善于控制罢了，身边亲近的人总能感觉得到。 此时潘琪就能明显感觉到，林总这会心情不太好，似乎带着一些愤怒的情绪。只是她还‘摸’不准林总的怒意因何而来。 或许是因为莫凡，这位助理先生对林总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个打工者，老板被下属轻慢，心中大概不会感到有多愉快。 更有可能是因为眼前的这件事。听了林总与莫凡的谈话，潘琪对事情也算有了一些了解。她知道现在市场部在做的两个项目，对公司来说非常重要，其价值已经超过了项目本身，林总是一定要拿下的。有人想搞破坏，林总当然会很不爽。 当然，说不定这两种可能都有，甚至包括一些其它方面的原因。 第149章 【三个女人（上）】 莫凡在隔壁会客室的沙发坐下来，从陆筱蓉的手机中翻出纪小颖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听筒里传来纪小颖的声音：“lulu！”叫得十分亲热。 莫凡说：“纪警官，是我。” “怎么是你小子？你干嘛用她的电话打给我？”纪小颖的语气顿时变得十分不悦。 莫凡说：“因为她现在被警察缠上了，想打也打不了啊！” “被警察缠上了？”纪小颖说着顿了一下，又问：“怎么回事？” 莫凡说：“原由呢，就是星期六你们在天桥上遇到的事。现在警察到公司来找她，要她去警署协助调查。” “就这事还要去警署协助调查？”纪小颖的声音高了一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莫凡说：“这就得问你了，人家可还带着传唤证呢。你这位元凶，是不是应该来解决一下啊？” 纪小颖说：“你少‘阴’阳怪气的。在你们公司是吧？等着，我马上过来！”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莫凡本来还想给纪小颖再‘交’待两句说清楚情况，听筒里已经传来了盲音。 他看着手机，心想，纪小颖四肢虽然发达，头脑却并不简单，想必已经察觉这里面很有问题，否则不会不问个清楚就要赶过来。只是不知道她过来需要多长时间，方才通电话时，背景声有些吵杂，似乎是在外面街道上。要是一时半会过不来，那可就有点耽误事情了。 经过之前那起“‘逼’供”事件，莫凡觉得纪小颖的大脑回路有些异于常人，将其归入到了极不靠谱的那类人当中。虽然纪小颖说马上过来，他却相当表示怀疑。 莫凡站起来正准备离开会客室，却见林若熙、潘琪以及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这男人莫凡倒是认识，名叫洪启志，是海天的律师。 其实洪启志并不完全算是公司的职员，他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虽然主要为海天集团服务，但也受理其他人的委托。最近这段时间海天科贸公司初立，有许多涉及到政策、法规方面的事情需要处理，洪启志便一直呆在这边的法务部。 林若熙问莫凡：“纪小颖过来吗？” 莫凡说：“她说马上过来。” 林若熙点了下头，对潘琪说：“你去前台等一下。”潘琪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林若熙又对洪启志说：“具体情况你问莫凡吧。” 洪启志说：“好的。” 林若熙又看了莫凡一眼，离开了会客室。 莫凡觉得林若熙临走前的目光有些过分犀利，这是在表达一种不满吗？或许是怪刚才自己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够“本分”吧。 他心中自嘲地笑了下，上前与洪启志握了下手，说：“洪律师好。” 洪启志微笑说：“你好。” 在华夏国，律师于各类案件、官司中起到的作用比较有限，一些人甚至认为全无作用。这种观点当然比较偏‘激’，却不无道理。华夏国的官司判决权在法官手中，法庭上的辩论基本上没什么作用，该说的东西在上诉状和答辩状里都已经有了，不过是再重复一次而已。就算能把公诉人辩倒也没什么用，法官基本上还是会依据公诉人提‘交’的证据来判决。 而在一些国家的司法体系中，由于陪审团有判决权，律师的作用就很重要了。一名律师的谈吐、形象等等，都会影响到陪审团的决断，从而影响最终的判决。 只不过华夏国是个很讲人情的国度，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良好的职业素养自不必说，深厚的人脉基础也是必不可少的。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有了人情，自然就好办事了。 洪启志在业界颇有名气，为海天集团服务多年，自非泛泛之辈。但若说提供些法律法规方面的援助，就这么一件小事，莫凡还用不到别人。不过有律师出面‘交’涉，总是要方便一些。而且林若熙把洪启志找来，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对此莫凡当然不会拒绝。 莫凡将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一些猜测与洪启志讲了一番。事情并不复杂，很快就说明白了。 洪启志听完后说：“事情我清楚了，我会尽力做好。” 莫凡说：“那就多谢了。” 洪启志说：“分内之事，何必客气。” 两人出了会客室，在‘门’口站了不长时间，就见到潘琪带着纪小颖走了过来。 纪小颖星期一上班时一般都穿着制服，今天也不例外，比她平常穿便装时更多了几分飒爽英姿，实是别具魅力。莫凡虽然很不待见这暴力妞，却也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心想，来得还‘挺’快的。 纪小颖见到莫凡也不说话，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径自进了陆筱蓉所在的那间会客室。莫凡和洪启志跟了进去，潘琪就站在‘门’口观望。 “你们是哪个警署的？”一进‘门’，纪小颖便对两位同行说道，语气颇为不善，充满着一股找茬的味道。 莫凡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陆筱蓉和两名警察对面而坐，像是宾主‘交’谈的架势，然而双方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固。陆筱蓉虽然知道莫凡就在身侧，心中倒是不慌，却仍不禁感到有点压抑，见到纪小颖突然进来，心中不由松了口气，随即见到莫凡也进来了，冲他微微一笑，莫凡则向她眨了下眼睛。 曾磊和他的‘女’同事正坐得有点不耐烦，猛然见进来一个‘女’警察，一副风风火火的架势，好似要兴师问罪一般，两人不由吃了一惊，都站了起来。 “你是谁啊？”曾磊看到了纪小颖肩头的警衔，脸现狐疑之‘色’。 莫凡见到曾磊的反应，心中有些好笑。纪小颖的年纪和肩上的警衔实在有些不搭调，但凡是对警衔有些了解的人，第一反应恐怕都会怀疑是假的，因为实在太违和了。 纪小颖冷哼一声，说：“连我都认不出来？” 曾磊说：“对不起，不认识。能否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 纪小颖说：“连我都认不出来，你还来这里干嘛？” 曾磊皱眉道：“请出示你的证件，我怀疑你是假警察！”他旁边的‘女’同事捅了他一下，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曾磊脸现诧异之‘色’，又打量了纪小颖一眼，说：“你就是天桥上的那个行凶者？” 纪小颖冷笑一声，说：“不打自招。你们到底是来办案的，还是来专‘门’为难她的？”说着朝陆筱蓉一指。 第150章 【三个女人（中）】 见到纪小颖的这番作态，莫凡心中颇有些好笑。对纪小颖不了解的人，常会被她的表象所‘迷’‘惑’。这‘女’人进入会客室之后，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其实却是故意卖个破绽，直指曾磊背后的用意。从这便能看出，虽然未曾与纪小颖详谈个中内情，但她对今天的事显然已是心知肚明。 面对纪小颖的质问，曾磊面容一滞，再次仔细打量了纪小颖一眼，随后又向莫凡看去，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莫凡假意咳嗽了一声，说：“元凶在此，曾警官，我可是尽到公民的义务了，你看能不能给我申请个良好市民奖什么的？” 纪小颖转头狠狠瞪了莫凡一眼，说：“谁是元凶，你会说话不？” 莫凡笑着说：“反正人家曾警官就是要找你，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叫犯罪嫌疑人。” 纪小颖骂道：“滚一边去！” 莫凡对曾磊说：“曾警官，我举报，她骂人！” 对于纪小颖，莫凡虽然一直秉持退避原则，一般情况下尽量不去招惹，但平日里斗斗嘴却是常有的。一般情况下，只消掌握好分寸，便不怕暴力妞发飙，倒不单是因为前次的“‘逼’供”事件而心存怨念，口舌上非要讨些便宜。而这种分寸，倒是随着二人的熟识程度的加深，底线越来越低了。 此时莫凡对纪小颖的“攻击”，自然远未触及底线，主要是在挤兑曾磊。 曾磊并不清楚莫凡与纪小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感觉到这二人‘交’情匪浅，由此便生出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脸上神‘色’变得很不好看。他盯着纪小颖，拿出手机通起电话来。 警察制服的‘胸’前有表明个人身份的标识，如同公民的身份证编号一般，右‘胸’前的‘胸’牌加上左‘胸’前的数字，包含着所属地区以及警种等等信息。虽然这个编号不像身份证号码那样固定，随着工作及岗位的调动会出现变化，但在启用之时却是与身份一一对应的。 曾磊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通电话，旁人都听得到，他是在以纪小颖的警号来核实对方的身份信息。大概是两次要求纪小颖出示证件却都遭到了无视，便采用这个更为直接有效的手段，同时也能以此带给对方压力。若真是碰到假警察，这个时候当然就慌神了，所以曾磊在通电话时，一直留意着纪小颖的反应。 纪小颖冷哼了一声，拿出手机鼓捣起来。 莫凡就站在纪小颖身边，偷眼去瞥她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曾见过的检索系统，纪小颖输入了一串警号，便显示出了曾磊的个人信息。随后纪小颖又录入了那个‘女’警察的警号，名为“李燕”的警员信息出现在了手机上。 与曾磊相比，当然是纪小颖的信息获取渠道更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想来她手机上的这个系统，并非警务人员的标配，否则曾磊也不用打电话了。由此观之，这暴力妞确有有几分神秘特工的味道，只是她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还不得尽给组织添‘乱’啊？ 在刚听到有警察要传唤陆筱蓉去配合调查时，莫凡还是很有些担忧的。这一方面是怕自己‘女’人受了委屈和惊吓；另一方面则是担心陆筱蓉若真被传了去，会发生一些超出预料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个执法者的人品素质都值得信任，要不然曾磊这二人恐怕也就不会来了。 不过纪小颖来了之后，莫凡便放下了担心，因为她才是这起案件的正主――且不论这案件的‘性’质及恶劣程度到底如何，曾磊明面上的目标确是纪小颖无疑。现在纪小颖既然来了，曾磊便没有理由要陆筱蓉去警署了。 心态放松下来，莫凡就有了看热闹的心思。见双方针锋相对，忍不住想，要是曾磊查不到纪小颖的身份信息，那么这出戏的后继才会更‘精’彩些吧。 他心里正转着念头，感觉右手被握住了，传来的温度有些凉。转过头，见陆筱蓉脸上写着担忧，知道这种气氛让她有些紧张，便反握过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在她耳边说：“放心吧，没事的，纪大警官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曾磊不长时间就通完了电话，看着纪小颖说道：“纪队长，你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们去一趟警署，把情况说明一下吧。” 纪小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说：“今天没空，改天我会去你们警署指导工作的。” 曾磊肃容说道：“纪队长，请你搞清楚，让你去警署是为了配合查案。” 纪小颖不屑道：“查案？是什么惊天大案啊？” 曾磊说：“纪队长，身为警务人员，哪怕再小的违法违纪事情，影响也是极为恶劣的，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们既然接到市民报案，自然要给人家一个‘交’待。” 他一口一个纪队长，自然是已经获取了纪小颖的信息，同时也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曾磊挂着二级警司的警衔，比纪小颖差了两级，这个差距还是相当大的。但警衔并不等同于职务，而且两人不在一个警署，没有统属关系。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所以曾磊并没有在查证了纪小颖的身份之后便低了一头，依然强调着他这次来的任务。 不过莫凡从曾磊的眼神中还是能够看出，这位曾警官有点心虚了。 纪小颖年纪轻轻便做到三级警督，自非泛泛之辈，或许是她本人很有本事，或许是她的背景很深厚。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不免使曾磊心生忌惮，更何况他此次来的动机本身就有问题。但要是突然转变态度，难免会给人以欺软怕硬的感觉，又显得作贼心虚，倒不如将态度放得强硬一点，以示秉公执法，这实际上是以进为退的策略。 应该说曾磊的这个选择还是很明智的，只可惜他错估了这次的事情以及所面对的人。 听了曾磊的话，纪小颖眉头一挑，“这么说来，你还是个恪尽职守、廉洁奉公的模范警察了？” 曾磊说：“不敢当。”又看向陆筱蓉，“请陆‘女’士跟我们一起去警署吧。” 纪小颖一脸不屑之‘色’，“让我去你们警署，你有传唤证吗？哼，即便我有违纪行为，也轮不到你来管！”其语气可谓相当嚣张跋扈，简直就是典型的二世祖反面人物。 莫凡心中暗笑，‘插’话道：“啊，说到传唤证，这里倒是有一份。”说着拿出陆筱蓉的那份传唤证，在纪小颖眼前亮了一下，但并没有‘交’给她，而是给了洪启志。 洪启志接过传唤证扫了一眼，上前说道：“曾警官你好，我叫洪启志，是陆筱蓉‘女’士的律师。对这张传唤证的合法‘性’，我表示质疑。” 曾磊说：“你什么意思？” 洪启志说：“请问陆‘女’士有涉嫌违法的行为吗？警方有相关证据吗？” 曾磊说：“那倒没有，只是请她去协助调查。” 洪启志摇头说：“那可就不对了。如果是重大案件或是恶‘性’案件，我还可以理解。可现在的情况嘛……”他说着顿了一下，双眼在曾磊和李燕二人脸上来回扫了一遍，“我怀疑这份传唤证是违规‘操’作的产物，我们会向警务督察反应这一情况。” 曾磊怔了一下，随后皱眉说道：“你当然有权反应，但配合我们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陪同陆‘女’士跟我们一起去警署。” 他虽然仍未松口，实际上态度已经软了下来。莫凡估计现在陆筱蓉跟他们去警署，他们也不敢玩什么‘花’样，顶多呆个把小时做完表面文章就能出来，或许曾磊现在压根就不想让陆筱蓉去警署了。 洪启志笑了一下，说：“那是当然，不过监督警务人员秉公执法也是我们的义务和权利。”看了一下手表，又道：“请稍等片刻，警务督察部‘门’的人很快就到了。” 曾磊脸现诧异之‘色’，和李燕对视一眼，两人神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纪小颖转头看向莫凡，眼中有了不悦之意，似乎怪他多此一举。 莫凡耸了下肩，表示并不知情。他自己也是颇感意外，心知这应该是林若熙的决定，并且与洪启志计议过，但刚才在隔壁的会议室时候，洪启志却没说还有这档子事。 这起所谓的案件，以及执法者的违规嫌疑，都不是什么大事。一般情况下，督察并不会太重视，甚至不加理会都是有可能的。不过并没有人怀疑洪启志是在虚张声势。 国人常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几乎成了一条普世定律，所有事情都严格按照相关规章、制度办理的人变得很稀罕，于是一些微小的违规之举也就变得可以容忍。很多时候，监督部‘门’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违规行为本身的‘性’质，而是看所造成的后果是否严重。有时明明是很严重的违规行为，但并没有造成实际损失，当事人往往会免于追责，至多批评教育一番便算了事。 曾磊现在正是属于这种情况。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留下什么大的把柄，图谋只是开了个头，后续都没来得及实施。追查下来，无非是办案过程中某些步骤有违规嫌疑。或许会对他今后的晋升产生一些影响，却不会太严重。 第151章 【三个女人（下）】 曾磊与李燕轻声‘交’谈几句，然后对洪启志说：“既然洪律师对我们的工作产生了质疑，并且已经将情况向警务督察部‘门’反应了，我们愿意接受督察人员的审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将这起案件调查清楚，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有利于后面督察工作的展开。” 洪启志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转而向莫凡看去。 曾磊对莫凡说：“请为我们提供一间单独的会客室，我们需要向当事人了解事发的经过，希望能不受到打扰。” 话语间显然是将莫凡当成了这里的话事人。这也难怪，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因莫凡主导所致，不免给人一种这里是由他说了算的感觉。 曾磊工作这些年来，三教九流的人接触过的不少，自认为还是很有些眼光的。他知道陆筱蓉是这家公司的市场部总监，在公司内级别相当高，而莫凡既然是她的男朋友，身份总不会低吧？按说只有更高才对，想来不是总经理，至少也是个副总。 再看莫凡年纪轻轻，至多也就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却能在这么大的公司里坐头几把‘交’椅，靠的定然是深厚的家世背景。草根出身的青年才俊并非没有，但哪怕再有本事，也得一步步证明自己，年纪轻轻很难上到高位，白手起家又哪有那么容易。 对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曾磊颇有些看不顺眼，但却不会往死里得罪，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所以从始至终，他的态度都很端正――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莫凡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当成了二世祖，倒是对这位曾警官有那么一点刮目相看。 曾磊说愿意接受审查，实际上自主权并不在他，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动的接受。但他这样一讲，不仅是话说得漂亮，还显得并无‘私’心，纵使有些许违规，动机却很“纯净”。(.)在各类违法违规事件中，动机是很重要的。同样一件事，无心之失和有意为恶，‘性’质上就有了差别。 虽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或许曾磊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的准备，不过能提前考虑这么多那也不简单了。 曾磊提出在公司里了解案情，这已是正常流程，于情于理都不便拒绝。莫凡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曾磊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正待答允，纪小颖却接口说道：“有那个必要么！” “纪队长，你身为警务人员，应当很清楚我们的调查程序。”曾磊看着纪小颖正‘色’说道，“另外我要提醒你，你涉嫌伤人并损毁他人财物，是被调查的对象。” 纪小颖冷笑一声，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偏要搞得这么复杂，到底是你能力有问题呢，还是动机有问题？” 这质问着实有点‘阴’损，不论哪种情况，放在曾磊身上都不是好事，一旦坐实，对他将来的晋升可是大有影响的。 曾磊脸上的怒气一闪即逝，沉声道：“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纪小颖讥笑道：“这里有人说不配合么？你能办就办，办不了就等督察来了一起办！” 莫凡心中好笑，突然觉得只要不是冲着自己，纪小颖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曾磊被噎得不轻，哪有人光嘴上说配合，却没有一点实际行动的？却又对纪小颖没什么办法，与李燕轻声‘交’谈几句，然后说：“好吧，我们就在这里向陆‘女’士询问，在调查过程中，希望能不受到打扰。” 莫凡和洪启志都说好的。纪小颖则在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双臂环抱在‘胸’前，冷眼看着曾磊。 曾磊对此只当无视，请陆筱蓉坐到另一边，向她了解起情况来，由李燕做笔录。 陆筱蓉当下便讲起了当日的情况，叙述十分简洁，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就讲得明明白白的了。 曾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就只是这样么？” 陆筱蓉说：“就是这样了。视频你们也看到了，整个过程还不到十分钟。” 曾磊点了下头，取过李燕的记录看了看，‘交’给陆筱蓉说：“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吧。” 莫凡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心想，你当我家‘女’人好欺负么？做梦去吧！ 相信曾磊之所以要求单独的调查空间，主要目的还是想以陆筱蓉为突破口，获取一些有利的东西。大概是自己和纪小颖表现得比较强势，衬托得陆筱蓉比较柔弱。但若要因此将陆筱蓉当成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过去的陆筱蓉的确有一点软弱，但经过了那些事情，尤其是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内心已经逐渐强大起来，只是为人比较谦和，不像纪小颖那么有锋芒。她工作这么长时间，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工作中的主要内容就是和人打‘交’道，自然清楚该怎么做，这些又哪用人教。 曾磊拿出传唤证要陆筱蓉去警署协助调查，要么事情很复杂，要么问题很严重，这样才算说得通。但陆筱蓉偏偏将之讲得很简单，这就让曾磊的希望落空了。 而且在陆筱蓉的叙述中，着重强调了那位“受害人”的冒失与无礼，手机掉下天桥，那主要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纪小颖伸出援手，甚至教训那无礼之徒，道义上也能占住脚。 待陆筱蓉在笔录上签完字之后，曾磊又看向纪小颖。 纪小颖说：“经过就是这样，你还有要问我的吗？” 曾磊似乎沉‘吟’了一下，说：“没有了，已经很清楚了。” 这时潘琪引领三名警务督察来到了会客室，这些人来得果然很快。领头的是个年近四十的男子，姓魏，被称作魏处长。 督察人员的办事效率倒是很高，很快就将事情了解清楚记录在案。魏处长说，随后会进一步了解情况，然后按照相关规定给出处理意见，很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莫凡留意到，纪小颖与魏处长有一个眼神上的短暂‘交’流，看来二人应该相识。 事情到这就告一段落了。莫凡估‘摸’着也不能真把曾磊等人怎么着，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之势。但是林若熙把督察找来，倒不见得是小题大做，非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可。做出这种强硬的姿态，也是给策划这起事件的人以警告，以后别再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曾磊和李燕先行离去。魏处长又喝了几口茶水，这才站了起来，说：“我们也该回去了。”自是有意不与那二人一同出去。又对纪小颖说：“你还不走吗？”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您先请。” 莫凡发现纪小颖的神‘色’有一点不自然，不禁想，莫非这暴力妞以前犯过事，被魏处长给处理过？以纪小颖的‘性’格，倒是大有可能啊！ 魏处长摇了摇头，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洪启志陪同三人一道出了会客室。 纪小颖轻轻吁了口气，走到陆筱蓉身前，朝她脸上捏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吓着你没有啊？” 陆筱蓉笑着说：“还好吧。” 莫凡对纪小颖的这个举动有些不适应，心说这妞该不会有les倾向吧？不悦道：“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纪小颖回瞪了一眼，说：“想让我踢你还是怎么着？”做势抬了下脚，又说：“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 莫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心回敬两句，却怕暴力妞一冲动在会客室里上演全武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好汉不吃眼前亏，跟她较什么劲？哥忍了！ 纪小颖又挑衅般地说：“不服气？那就别忍着啊，你不是很能说么，憋着干嘛？” 莫凡差点就要化身成冲动的魔鬼，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说：“小颖。”原来是林惹熙过来了。 纪小颖脸上的线条立即柔和起来，说：“阿细姐。” 莫凡真是很难见到纪小颖这种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不由大乐，暗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那魏处长和林若熙都算得上是暴力妞的克星了。 林若熙说：“你回来时间不短了，却一直很难得见到你呢。” 纪小颖笑着说：“上周我还去你家看过林姨，只是你不在家。” 莫凡心想，你怕是知道林若熙不在家才登‘门’的吧。 林若熙嗯了一声，说：“闲了多走动走动。” 纪小颖说：“好的。”顿了一下又说，“阿细姐，我还有事，先走了。”朝陆筱蓉挥了下手，再瞪了莫凡一眼，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帽子出了会客室。， 陆筱蓉说：“林总，谢谢你。” 林若熙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随时打我电话。马上开会，你去准备一下。” 陆筱蓉点了下头，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例会召开的时间，匆匆出了会客室。 莫凡笑着说：“我也去准备一下。” 林若熙说：“我会尽好我的本分，该我做的，我绝不会推辞。” 莫凡不由感到有些头疼。林若熙的言外之意，自是认为他没有尽到本分，或者说没有守好本分。看来今天的行为让她很有些不满啊！说道：“事发突然，我也是有些情急嘛。” 林若熙说：“我能理解，但你实在用不着急。” 莫凡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从林若熙口中听到“理解”二字，那感觉可不是一般地新鲜。只不过，她好像并不理解，男人为什么会因自己的‘女’人而情急啊。 第152章 【第一标（上）】 星期三早上莫凡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前往吴师傅告知的地点参加驾照路考。（.无弹窗广告） 从报名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一个半月了，终于到了这最后一考，莫凡心中颇有些小感慨：真是不容易啊，再过些天，哥也是有照的人了！ 当然，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不容易的。和那些报名一个多月还没上过车的学员相比，这个进度已经够快的了。另外他没有练过一次车，一直是吴师傅用假指纹帮他打卡，比那些顶着高温练车的学员可要幸福多了。他报名那会，浦海的气温可着实不低呢。 据说有些教车师傅在学员练倒车时都不给开空调，明面上说是为了让发动机减少负荷，便于学员用离合掌控车速而不虞熄火，实际上只是为了省油的借口。在浦海夏天开车若不开空调，跟坐在烤箱里简直没什么区别。 不过莫凡也并非纯粹的无病呻‘吟’。起先他动意考驾照，是想着以后会经常开车，总不能老是无照驾驶，拿到驾照还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这个需求并不迫切，早点晚点都无所谓。后来被纪小颖起底，他的迫切‘性’立即提升了n个档次。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将把柄送到那个不着调的暴力‘女’警察手中，以至于那天的“刑讯‘逼’供”事件之后，他一直都没怎么开过车。 莫凡知道，过去的无照驾驶记录，在纪小颖那里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掉了。只要纪小颖愿意，随时可以找来一堆证据坐实他的罪行。但现在把驾照拿到手，也算是亡羊补牢吧。有道是错一次可以，一错再错就不可原谅了，至少以后再开车见到纪小颖时，心里不会发虚。 考试的过程并没什么可说的。莫凡的技术自是不成问题，只消不把一些老驾驶员的****驾驶习惯带到考试中，考官也不会刻意为难。 到了十点钟考试结束后，莫凡便返回了公司。一进到前厅，前台李莉对他说：“林总请你回来后立即去找她。” “哦，知道了。”莫凡点了下头，转身朝上面一层走去。心想，什么事这么急呢？ 虽然公司的运营还没有完全进入正轨，但框架已经搭建完全，基本的规章制度和工作流程都已经制定好了，剩下的就是内部磨合以及查缺补漏，莫凡觉得自己这个顾问理当歇歇了。市场部倒是一直处于紧张的工作当中，但一般都是下午甚至是下班之后，林若熙才会找他上去，加上陆筱蓉，三个人一起总结当天的工作，安排部署次日的计划。 来到林若熙的办公室，莫凡打招呼道：“林总！” 林若熙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问道：“你早上请假，到底干什么去了？” 莫凡不由怔了一下，万没想到林若熙会问这个。他觉得像林若熙这种人，根本就不会去关注他人的‘私’事。便说：“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 林若熙说：“希望你不要总是这样请假。” 莫凡笑着说：“怎么会呢，除非我不想干了。” 林若熙看了他一眼，说：“那最好了。”顿了一下又道：“西和园那个项目明天就要开标了。” 莫凡点头说：“我知道。” 西和园项目便是公司后接的那个千万元级别的项目，目前相关工作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估计到下午就可以全部完成。为了按时完成这个项目，可是把市场部那帮人累得不轻，尤其是陆筱蓉。莫凡一直关注着并在旁襄助，对此自然很清楚。 林若熙说：“明天早上，你和陆筱蓉一起去参加开标会。” 莫凡有一点意外，还以为这公司第一个大项目，林若熙会亲自出马呢，没想到却安顿给他了。说：“这也是我的工作内容？” 林若熙点头说：“是。” 莫凡‘摸’了下鼻子，说：“想不到我这个助理，管得事还‘挺’多的。”他这是提醒林若熙，他当这个助理，当初是说好了只管提合理化建议。要是什么事都得做，那还不得累死啊？还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么！ 林若熙说：“从现在起，我委任你为本公司的副总经理。” 莫凡不由笑了一下，说：“好吧。” 他知道，除非自己拍屁股走人，否则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林若熙的决定。副总经理听上去很威风，但这就跟让他当总经理助理一样，仍然只是个临时岗位。就算让他当总经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的本职，还是销售部的一个主管。也不知林若熙是不是从宋朝皇帝那里学得了法‘门’，将职位和差使分开以便于随时差遣。当然，按照两人之前的那个合约，既然挂了这个名，报酬也应该相应提高。 林若熙说：“用不着表现得很勉强，这对你并无坏处。” 莫凡说：“哪有，我‘挺’乐意的。” 林若熙说：“希望这是你的心里话。” 莫凡说：“绝对真心话。林总，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林若熙说：“你暂时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市场部，你可以直接过问任何事宜，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莫凡说：“好的。”见林若熙再没什么吩咐，便告辞出来。心里抱怨道，这‘女’人，太会使唤人了！心思那么多，就不怕老得快么？ 林若熙将这么重要的事安排给他，自然并不怕他出工不出力。道理很简单，就冲着陆筱蓉在这里面付出的心血，莫凡也得努力把事情周全下来。 …… …… 下班之后，莫凡和陆筱蓉在超市买了些食材，回到租房一起下厨烧饭，两人都很喜欢这种感觉，觉得很温馨，能有效缓解紧张情绪。 西和园项目是市场部的第一仗，陆筱蓉这个部‘门’负责人自然压力极大。在得知莫凡将和她一起去参加投标时，顿时感到压力轻了不不。两人相处以来，她对莫凡产生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觉得和他在一起一定能把事情做好。 不得不承认，从这一点来说，林若熙的安排还是有道理的。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时，莫凡说：“你去看看咱们邻居在不，请她过来一起吃晚饭。” 陆筱蓉奇道：“你今天怎么转了‘性’了？” 莫凡笑了下，说：“她不是你朋友嘛！” 陆筱蓉知道平白无故的，莫凡才不会提这个茬儿，但也没多问，笑了笑便出去了。 第153章 【第一标（中）】 莫凡刚把第一道菜扔进锅里翻炒，陆筱蓉就回来了，说：“小颖不在家。我给她打电话了，她说这两天‘挺’忙的，这会还在警署呢。” “怪不得呢。”莫凡随口说了一句。 纪小颖现在都快把这边当成她自己家的餐厅了，一到吃饭的点就不请自来。今天没出现，原来是有事啊。也不知道她真的是在忙工作，还是别的什么事情。会不会是因为工作上出了问题，受到了督察部‘门’的处理，这会在小黑屋里写检查呢？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大快人心啊！ 陆筱蓉说：“你是不是想问她那天协助调查的事？” 莫凡点了下头，说：“不在就算了，问不问都不打紧。” 陆筱蓉说：“基本情况她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有些事就是这样，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我看没必要再较真，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莫凡笑了一下，说：“好，听你的。” 他知道陆筱蓉说的是实情。在职场中‘混’，有时会莫名其妙就吃了亏，虽然知道是有人使黑手下绊子，却追查不到什么结果，最后也只能作罢了。 这世上最为复杂的就是人心。在一些事情的背后，其实并没有什么主使，只不过是某个人动了念想丢了个石子，然后有相同心态的人也如此做了，若干个人凑在一起便可以共同促成一个很严重的后果――石子足够多时甚至能把人埋了。这些人并不知道其他人做了什么，甚至相互间都不认识，也就谈不上合谋什么的，所以吃亏的人很难理清事情的究竟。 据纪小颖说，那天与她们在天桥上起了冲突的男人名叫李强，是一个地产公司的经纪，当时正在跟客户谈一起房产‘交’易，所谓上千万的生意云云便是指此了。 魏处长手下的警务督察人员找李强了解过情况，自然是问不出什么幕后主使的。李强很是理直气壮地说，我手机被摔坏了，人也被打了，难道还不能报警吗？在得知纪小颖是警察时，更是要求警务督察严惩这种警察中的败类。 事情似乎也就这样了，很像是一起偶然事件。但莫凡并不会动摇自己的判断，而且他相信这件事并不会就此结束，只不过有些想法没必要跟陆筱蓉说，省得她平白担心。 两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聊着闲话，不觉间菜就都烧好了，一一摆上了桌。 坐下来之后，莫凡看了下时间，按说梁文博也该回来了，却到现在还没见人，便给那家伙打过电话去。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接通，莫凡问道：“你忙什么呢，回不回来吃饭？” 梁文博讶异道：“哎呀，你们做饭了？”随后又很惋惜地说：“我今天加班，不回去了。” 莫凡骂道：“你骗鬼呢？你们公司什么时候变成餐馆了？” 听筒里的背景声十分吵杂，还有人大声催服务员赶紧上菜，当然不会是在公司了。 梁文博哈哈一笑，说：“我约了唐萧萧一起吃饭，你们吃你们的吧。” “你小子真够可以的啊！” “你也没说今天在家做饭啊！” “靠，懒得理你，就这样了。” 莫凡说完挂了电话，和陆筱蓉一起共享属于二人的晚餐。 …… …… 次日一早，莫凡与陆筱蓉先去了公司。林若熙从保险柜里取出标书，三人检查无误之后将其密封起来。再检查了一下开标会上所需的资料文件，准备停当之后，陆筱蓉说：“林总，我们出发了。”由于有些兴奋和紧张，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林若熙却只点了下头，说：“去吧。”好像二人要去办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莫凡笑着说：“你看你，一点都不淡定。[]人家老板都不急，你紧张什么。” 陆筱蓉说：“林总不是一向如此么。我们‘花’了那么多心血，马上就要揭晓结果了，我哪能当成没事一样。” 莫凡说：“放心，我们优势很大的，别人抢不走。” 与二人同行的还有杨丽扬，三人一道离开公司前往开标会地点。 杨丽扬调到市场部之后，工作态度可谓相当端正，比她之前在销售部时还要用心许多，这自然是因为她看到了宽广的成长空间。日后市场部工作进入了正轨，常要同时‘操’作数个项目，杨丽扬便有着独当一面的机会，这一点也得到了林若熙的认可。 路上杨丽扬开着车，陆筱蓉坐在她旁边的副驾驶位置上，莫凡只能一个人坐在后面，无聊地想，这也算是副总的待遇？ 开标会在蓝海广场旁边的一家酒店举行，离公司倒不太远。 三人到达举行开标会的大厅后，先递‘交’了标书，由招标方负责人进行检查、签收，随后再进行签到、核对身份信息等规定程序。参加开标会的人员信息，都是提前报与招标方的。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三人便找地方坐了下来。 这时距离开标会的举行时间还有半个来小时，不过厅内已经坐下了不少人。每个参与投标的企业都来了三至五人，不同公司的人之间都坐得隔了些距离，因而很好区分。陆筱蓉数了一下，算上他们海天科贸，已经有六家企业到场。 “参与投标的公司这么多啊。”杨丽扬小声感叹了一句。听得出来，她也有些紧张。虽然她工作时间比陆筱蓉还长，但做招投标工作还是头一次，和陆筱蓉一样是个新人。 “没关系，我相信还是我们的实力最强。”陆筱蓉小声说道。 莫凡不由微微一笑，说：“大多都是陪太子读书的，纯属凑数。” 他知道陆筱蓉的紧张情绪并不比杨丽扬少，但在下属面前，自然还是要表现出自信。信心，是可以传染的。 杨丽扬笑了一下，往厅中扫了一眼，小声说：“齐安公司的人也来了。” 莫凡说：“你认识齐安公司的人？” 杨丽扬不着痕迹地指了一下，说：“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是齐安公司的副总，名叫马远图，我曾经跟他打过一次‘交’道。” 莫凡便向那人看了一眼，见是个约‘摸’三十五、六岁的男子，面相颇具棱角，但鼻子上那副金丝边眼镜却使他的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那马远图似乎察觉到了莫凡的目光，同样朝他看来。两人目光接触了一下，马远图微微一笑，然后就转过头去，和本公司的人说话去了。 杨丽扬说：“莫总，你觉得齐安公司会不会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乍一听杨丽扬叫自己莫总，莫凡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他现在就是这个身份，招标方的签到表上也是如此注明的。说：“算是比较有威胁吧，但我不觉得他们有胜算。”心里却想，会这会就是这个家伙在搞鬼呢？ 自打海天开始自行生产终端设备以来，抢占了不少原本属于齐安公司的市场。齐安公司虽然整体实力与海天集团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但就监控、安保设备这一块，还是很有实力的。毕竟人家做这个产品的年头长，有广泛的客户基础。 陆筱蓉说：“那边那几个，是斯坦达的。” 莫凡顺着陆筱蓉的目光看过去，打量了一下斯坦达公司的三个人，见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妇’‘女’。陆筱蓉告诉他，那‘女’人名叫郭华，是斯坦达的总经理。 在做销售工作时，莫凡就了解过几个主要竞争对手公司的情况，齐安与斯坦达两家公司便在其中，现在也就成了他的主要怀疑对象。 郭华人看上去倒是很和善，但面相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要不怎么有大‘奸’似忠一说呢。而且就算郭华没有嫌疑，却不能排除是她公司的其他人干的。 过了些时候，又有一家投标公司入场。随后一直到十点钟开标会的开始时间，再没有人来了。过了招标文件规定的截标时间，即使递‘交’标书也是无效的。所以这次参与投标的，就是场内的七家企业。 按惯例，主持人登台宣布开标会开始后，先行介绍开标人、唱标人、记录人以及监督人员，随后又介绍了主要与会人员，包括招标人代表以及投标人代表。 被介绍到的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大家点头致意，余人便配合着鼓一下掌。 都在一个行业里‘混’，即便相互间不打‘交’道也并不缺乏了解，更何况是这种面对面竞争的投标，功课是要做足的。各家公司实力如何，场内人都心中有数。到场的这些企业，基本都在莫凡等人的预料之内，想必别人也是如此。 相较而言，齐安与斯坦达自是实力最强。海天科贸虽然是个新公司，但海天集团却是个老牌企业，并且在生产研发上有极大优势，场内有超过一半的企业，都直接或间接使用过海天的元件。因而当莫凡站起来时，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不像是那等实力不济的企业，即便老总亲至也不受重视。 介绍完众人，主持人又宣布了开标程序和会场纪律，走完这些过场，还要公开核实招标方和投标方代表的委托书和有效身份证件，确认各方授权代表的有效‘性’，再请出无关人员，才算是正式进入了开标环节。 第154章 【第一标（下）】 按照本次招标规定，在开启标书之前，主持人请各公司的代表上前来，共同检查各家的投标文件以及招标方标底的密封情况，以示公平公正合理合法。待大家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把标书‘交’到开标人手中。 接着主持人宣布了开标的次序。一共七家企业，海天科贸排在了倒数第二位。在海天前面一位的是斯坦达，齐安公司则排在了最后。 这个排序是由招标方确定的，并非‘抽’签，基本上实力越强的公司排位越靠后。也不知是出于对实力的尊重，还是有意要吊大家胃口。 首先开启的是招标方的标底。唱标人宣布道：“本次西和园项目的标底为――1080万。”厅内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地议论声。 一般在工程项目招标时，招标方都会设一个标底。这个标底是由专业人员根据工程的实际情况，进行细致的评估计算得来的，其实就跟做投标报价差不多，因而这是衡量投标方报价的一个重要参考。说白了，这就是投资方的心理价位，用以掌控投资的额度。在招标评标时，会以标底上下的一个和幅度作为判断投标是否合格的条件。 听到这个数字，陆筱蓉和杨丽扬都侧过头朝莫凡看去。海天科贸这次投标的报价便是1080万，与招标方的标底完全一致。 莫凡朝二人微微一笑，轻声说：“看来我们希望很大嘛。” 厅内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开标人开始按照预定次序打开投标文件，然后由唱标人公布各家的报价。 前三家企业的报价都在1200万至1300万之间，比招标方的标底高出一到两成的样子，对海天科贸并不会构成威胁。 第四个被启封的标书是明源科技公司的，唱标人将这家公司的报价公布出来后，厅内顿时产生了一丝‘骚’动。 900万！这就是明源科技公司的报价，比招标方的标底低了差不多两成。 众人都向明源公司的总经理胡发润看去，有人甚至忍不住嘀咕道：“搞什么名堂嘛！” 陆筱蓉一听明源公司的报价，心顿时就像是被揪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身边莫凡的手。 莫凡发觉陆筱蓉的手很凉，掌心有些‘潮’湿。安慰道：“先别着急，明源的这个报价问题很大，他们未必能中标。” 杨丽扬也变得有些愁眉不展。这个项目对海天科贸和林若熙有着特殊意义，对市场部和陆筱蓉有着特殊意义，对她来说同样有着特殊意义。她在这个项目上付出的心血不少，若最后失败了，心里着实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她看了陆筱蓉和莫凡一眼，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明源公司的人坐在他们的右前方，三人都朝那边看去。虽然看不到胡发润脸上的神情，但见他的背影坐得笔直，似乎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和议论，就好像刚才公布的报价跟他无关一样。若不是之前主持人介绍过的话，简单要让人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明源公司的总经理。 莫凡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家伙是不是有病啊？以这个价格接到项目，那不是铁定要赔本么，姓胡的是想把自己公司搞破产吗？ 说实话，莫凡觉得招标方设置的标底有点偏低，前面那三家的报价并不算离谱。除非是像海天电子一样，自身有技术优势，再加上规模化生产和高效的管理，才能将成本降下来。而海天科贸的报价，实际上已经牺牲了一部分利润，为的自然是更稳妥的拿到这个项目。 这次的几个主要竞争对手中，斯坦达公司虽有实力，但他们的产品采用的是进口元件，成本较高，市场上同类型产品一直比海天电子的贵，质量却不见得胜出，竞争力自然不如海天。 威胁比较大的是齐安公司。这家公司以前一直采用海天电子的元件，在华东（华夏国东部之简称）地区拥有不小的市场份额。海天电子进入终端产品市场后，齐安公司就开始寻求新的元件供应商，目前正逐渐摆脱对海天电子元件的依赖，这自然是为了更好的与海天展开竞争。他们的核心元件虽非自产，却能在其它元配件上节约成本，因而价格上还是比较有优势的。 可谁知还没与齐安公司展开pk，半路上却杀出个程咬金来。海天科贸的报价虽说牺牲了部分利润，可终究还是有利润的。明源公司却完完全全是在干赔本的买卖，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到底是为哪般呢？难不成胡发润能从中获得什么隐‘性’收益？ 厅内的嗡嗡声半会都没有停下来，主持人不得不重审会场秩序，请大家保持安静。 明源科技之后便轮到了斯坦达，他们的报价是1170万。 这原本是一个比较具有竞争力的价格，却没有引起太大反响。倒是随后海天科贸的1080万又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议论，但引起的关注仍然不能和明源科技的900万相比。 最后唱标人公布了齐安公司的报价：1180万。至此七家参与投标的公司报价全部公布完毕。 唱标结束后，厅内又响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谈论的焦点自然还是明源科技以及胡发润。这时主持人也顾不上说什么会场秩序了，台上开标、监督、评标的一干人等也凑到一起讨论起来。 “莫总，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杨丽扬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当然。”莫凡说着点了下头，“明源的报价明显低于成本，我不觉得他们能拿出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 招标方设置标底的目的，可不单单是为了控制投资额，同时也有质量方面的考量。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如果廉价是以牺牲质量为代价，这样的报价当然不会被投资方采纳。明源的报价低于标底，也远低于其余几家的报价，按照相关法规，他们必须就此做出合理的解释，递‘交’书面材料说明情况。 如果是齐安公司，或者斯坦达报出了900万的价格，那海天科贸真就没戏了。这两家公司好歹是有实力、有口碑的，不可能为了一个项目砸自己的招牌。而明源公司实力只能说是一般，换了谁都会怀疑这里面有猫腻，投资方不可能不闻不问。这也是大公司相对于小公司的优势。 台上负责评审监督的人讨论的时间有点长，下面坐着的人们议论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胡发润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但这人倒是相当沉稳，坐得稳如泰山，毫不为厅内的情势所动。 过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主持人站出来说道：“请大家安静一下！”待厅内的吵杂声停止后，他对胡发润说：“胡总，贵公司的报价目前在所有投标方的报价中最低。但我们认为，这个报价明显低于平均成本，您能否提供一份详细的说明材料？” 胡发润说：“在我们的投标文件中，已经付上了一份说明文件。” 主持人说：“对不起，这份材料并不详尽，投资方不能接受。” 胡发润不悦道：“为什么不能接受？就因为我们的报价比标底低？” 主持人没有接话，转而看向投资方代表。 投资方代表站起来说道：“胡总，请按照本次招标的规定执行，如果贵公司不能说明情况，贵方的投标只能当废标处理了。” 胡发润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说：“简直莫名其妙！”说完竟然径自朝厅外走去。 明源公司的另外三个人没料到胡发润居然会说走就走，在厅内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一脸尴尬地快步朝外走去。 待那几人从厅内消失后，众人不由发出一阵低低地哄笑。好歹大家自重身份，笑了一下便打住了，没有再进行什么言语攻击。 投资方代表摇了摇头，说道：“由于明源科技公司无法针对他们的报价说明情况，我宣布，明源的报价作废。西和园项目由海天科贸中得，恭喜莫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着鼓起掌来。 莫凡站起来向台上的一干人等点头致意。其余公司的人都配合着鼓了鼓掌，估计也就是应景，没一个人是真心的。 投资方代表说：“我们在三楼宴会厅准备了午宴，请大家前去用餐。” 到了这会大家都饿了，虽然没中标，饭总是要吃的，于是都前往三楼的宴会厅。 莫凡则还要签一些文件，又与投资方众人寒暄一番，这才算是完成了任务。虽然中标之后还有个公示期，然后才会签正式的合同，但这中间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海天科贸市场部的第一个项目，总算是拿到手了。 “走啊，我们也去吃那免费的午餐。”莫凡向二位‘女’士说道。 杨丽扬说：“对，不吃白不吃。” 陆筱蓉抿嘴笑了笑，说：“好。” 其实从两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的报价来看，原本拿到这个项目是没什么悬念的，但被明源公司一搅和，倒好像一‘波’三折似的。不过这也让陆筱蓉和杨丽扬显得特别高兴，颇有点苦尽甘来的感觉。 第155章 【众矢之的】 投资方准备的午宴是自助餐形式的。（.无弹窗广告）在餐厅正中的长条餐桌上摆满了菜肴，虽然没有什么名贵菜品，却胜在样式繁多、‘色’泽‘诱’人，看上去很能提振人的食‘欲’。 既然是自助餐，自然就不必等人到齐了再开席。莫凡三人来到宴会厅时，不少人已经开始吃了。 作为本次投标的胜利者，他们一进来就受到了众人的注目。到餐桌旁取菜时，遇到的人都会向他们打招呼寒暄，不过态度却有很大的不同。 属于投资方一系的人很是热情，这当然是待客之道，而且双方现在已算是合作伙伴，有这种姿态也是应有之义。 相较而言，那些同来投标的其他公司的人则很淡漠，基本上只是点个头，至多道一声恭喜，任谁都能听出来，话中殊无半点恭喜之意，明显是言不由衷。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作为直接竞争对手，彼此看不顺眼并不奇怪，再加上竞标失败，心气不顺也是难免的。 陆筱蓉和杨丽扬过去做业务时，虽然也有竞争对手，但相互间从来不照面，只是会从客户口中听说某某公司报了什么价。而这一回大家在一起投标，又在一起吃饭，都是面对面的接触，直接感受到诸多竞争对手的情绪，让她们有一点不太适应。 三人取了些菜肴，在一张无人的餐桌旁坐了下来。杨丽扬有些唏嘘地说：“幸亏是自助餐，可以随意就座，不用跟那些人在一张桌上吃饭。” 陆筱蓉抿嘴笑了笑，说：“是啊，估计投资方把这顿饭搞成自助餐形式的，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莫凡说：“人家吃不到葡萄，冒点酸水总是允许的嘛！” “这大概就是胜利的附带品吧。”陆筱蓉若有所思地说道。 杨丽扬不以为意地说：“只要能拿到项目，这些都无所谓。” 陆筱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观点。 莫凡微微一笑，说：“这才是开始，你们有心理准备就好。” 杨丽扬说：“既然是竞争，总会有成功者与失败者。如果我们没能拿到这个项目，恐怕这会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回到公司，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同事们‘交’待。相比之下，受人几下白眼、听几句酸话，真是算不了什么。对吗，莫总？” 莫凡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陆筱蓉却知道莫凡所说的心理准备意不止此。她朝宴会厅中扫了一眼，发现其他那些来竞标公司的人相互间都有‘交’流，一些人正朝他们这边指指点点，那目光和手势绝对算不上友好。 她轻轻皱了下眉头，说：“我们好像被孤立了。” 莫凡说：“在面对巨大的威胁时，人表现出敌意并不奇怪。灵长类物种天生就会排斥异类。而我们，现在就是众矢之的。” 陆筱蓉与杨丽扬对视了一眼，然后说：“有那么严重吗？” 莫凡笑了一下，说：“‘混’场面的人都很在意面子。一般情况下，就算在竞争中落败也会表现出起码的风度，否则那可是既输阵又输人了。这不止是尊严问题，也代表着一种信心。像今天这样，那帮家伙当着我们的面冒酸水，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已经失去了和我们竞争的信心。” 陆筱蓉和杨丽扬细心一想，发现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大家的实力差不多，在公平竞争中总是会各有胜负。这个项目你拿下来了，下个项目或许就是我的。而且每个公司的产能都是有限的，生产计划排满之后，也就无力再竞争其它项目。 但是海天科贸，或者说海天电子，实力却比其他公司强出太多了。这次竞标，海天的报价恐怕已经让他们感到了深深地不安。他们肯定会想，要是照这样下去，只要海天‘插’手的项目，他们很难再有什么指望。就算能在竞争中胜出，必然也是惨胜，不会有多少利润。另外海天的生产能力也远非其余几个公司可比，谁知道多少个项目才能喂饱这个庞然大物呢？ 面对这样一个巨大威胁，自然会‘激’起那些公司同仇敌忾之感。弱者联合起来对抗强者几乎是必然的选择。从古到今，无数事例都证明了这一点。 若只是常规商业竞争那还好说，海天的实力在那摆着，并不惧那些公司的联合挑战。不过有句话叫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听上去既血腥又夸张，表达的意思却不无道理。一旦那些公司发现生存空间被挤占，随时有倒闭破产的可能，说不准就会用点盘外招。为了利润，商人一贯是敢于冒险的。而为了生存，人往往会不择手段。 就像是那天警察来找陆筱蓉去协助调查，便是常规竞争之外的手段。这还算是比较温和的。人要是被‘逼’到绝路上，保不齐就会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 由于公司的会客室和办公区域不在一起，那天警察来的事很多人并不知道，杨丽扬却是少数知情者之一。起初她并没往深处想，甚至还有一点点不以为然，觉得莫凡怕是想多了。但现在她却觉得莫凡的推断很有道理，始作俑者恐怕就是今天的某一个对手。 杨丽扬从销售部跑到市场部，心里对自己的期许还是很高的，她相信总会有自己独当一面的一天。现在碰到这种事情的是陆筱蓉，将来或许就是自己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莫凡见陆筱蓉和杨丽扬脸上都浮现出忧‘色’，不由哑然失笑，说道：“你们想哪去了？” 他本意是给二人提个醒，让她们往后做事多留个心眼，却忘了‘女’人有时候联想能力是极为丰富的。 杨丽扬说：“莫总，你说会不会出现六国联合抗秦的局面？” 莫凡不由笑了，发现杨丽扬还真是‘挺’能想的。这个比喻倒也形象，今天到场竞标的，恰好还就是七个公司。不过战国时的国与国之争，事关一国之灭续存亡，那可是什么手段都拿出来使，无所不用其极。虽说商场如战场，但毕竟不是战场，还不至于出现那么多过‘激’手段，动不动就要人的命。 “会是会，但绝不至于那么严重。不列颠的那位首相不是说过么，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国与国之间是如此，公司与公司之间同样如此。那些公司即便结成什么联盟，也是极为松散的。海天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抢占所有的市场，不会完全断了那些公司的生路。而且今后我们的重心会放在大项目上，将来的竞争对手，也不会再是这些公司，至少不全是。” 莫凡深知林若熙的“野心”。虽然还不知道她的长远规划，但却可以肯定，像西和园这种一千万左右的项目，以后不会再是全力争取的目标。现在只是处在热身状态，为向更高的层面迈进做着准备。将来要参与竞争的项目，今天到场的公司中，多半连入场资格都不具备。当然，面对的竞争对手实力也将更为强大。 从莫凡的话中，杨丽扬能感受到公司未来的格局十分宏大，不由十分庆幸，当初跟陆筱蓉一起到市场部真是走对了。 陆筱蓉见莫凡这么淡定，也就不再担心了。有莫凡在身边，似乎心里总是特别容易安定下来。 三人边吃边聊，主题开始迅速转换，不一会就说到了美容养颜的话题，莫凡便不再发言了。心想，‘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前一刻还因为某件事而担心不已，后一刻居然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正感慨着，抬眼间见齐安公司的马远图端着杯红酒走了过来，居然径自到他们这一桌坐了下来。 陆筱蓉和杨丽扬大感意外，都放下筷子看向马远图。 “莫总，二位‘女’士，祝贺贵公司！”马远图微笑着向三人举起了酒杯。 莫凡三人便也端起手边的杯子，向马远图举杯致意。他们三个杯子里都是葡萄汁，看上去和红酒倒没什么差别。 “马总，贵公司这一回似乎没有尽力啊。”莫凡放下杯子说道。 马远图摇头说：“哪里哪里，实在是力有不逮，我们输得无话可说。” 莫凡微笑说道：“马总年轻有为，正是奋力拼搏的时候，怎么能轻易说出认输的话呢？” 齐安公司虽然不如海天集团实力雄厚，但在行业内也是一家大公司。马远图三十多岁年纪便做到这家公司的副总，自然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但同样的话也要看是谁来说。莫凡比人家小了差不多十岁，道出这种话来不免给人以荒谬的感觉。 马远图却未有任何不悦之‘色’，笑道：“莫总真会开玩笑。输便是输了，何必给自己找借口呢。” 莫凡点头说：“也是。不过输上几次呢，也不见得是坏事，你说对吧马总？” 马远图说：“对，这能让我们看到自身的不足。与贵公司相比，我们还有很多需要改进和学习的地方。” 莫凡笑道：“那就祝你们早日学习有成了。” 杨丽扬听着这二人谈话，心里暗暗着急。她有点不明白，莫凡为什么句句话里都带刺。不管怎么说，马远图表现出的姿态还是很友好的，莫凡就算看人家不顺眼，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面子上的事何必较真呢。 陆筱蓉却一直不动声‘色’，她知道莫凡这么做必然有其用意。 好在马远图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从始至终，他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第156章 【代价有点大（上）】 竞标成功的消息莫凡第一时间就向林若熙作了汇报，这当然是作下属的本分。（.好看的小说） 现在莫凡非常注意这一点，他可不想总被林若熙抓这方面的把柄。被人批评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又何必给自己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呢。 但林若熙却没有立即在公司内公开这一消息，而是等他们回来之后，由陆筱蓉来向市场部的人宣布。 表面上看，由谁来公布这个喜讯似乎没什么差别，实际上却是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让大家知道是在谁的带领下取得这个成绩的，能够进一步竖立起陆筱蓉在市场部的威信。 注重细节应该算是‘女’‘性’领导的一个优势，但能将这么一点资源都利用起来就不简单了。而且从一开始林若熙就只是在幕后策划，具体执行的事都‘交’给陆筱蓉去做。市场部的人恐怕都不知道，能够拿到这个项目，林若熙发挥的作用要比陆筱蓉大得多，首功实际上应该记在这位大老板头上。 陆筱蓉虽然做得也很出‘色’，但毕竟是个新手，要是没有林若熙帮她梳理定策，又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顺当的完成这个任务呢。 当然，这里面也有莫凡的些许功劳，只不过他肯定不会跟自己的‘女’人去争。 他倒是觉得林若熙不与下属争功相当难得。虽说将‘露’脸的机会都留给陆筱蓉，有利于市场部紧密团结在她周围，迅速形成战斗力，是符合公司的根本利益的，但能做到的领导却着实不多。 在官场职场中，下属与上司争功可谓大忌，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上司需要向更高一级的领导表功以求进步。就拿九五至尊的皇帝来说，上面已经再没有领导了，却仍然不喜手下的臣子争功。所有的好事情都是源于皇帝陛下的英明领导，当臣子的顶多有些苦劳，若不明白这一点，下场大都比较悲惨。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向我们提示了这其中的奥秘：自我实现是人最高层次的需求，其带来的满足感是无与伦比的。所以历史上出现那么多好大喜功的皇帝并不奇怪，皇帝也是人，也需要彰显自己的人生价值。 从这一点上来说，林若熙有的时候真不像个人。 一个能带领下属取得成功的领导，总是能获得大家的真心拥戴。林若熙于陆筱蓉是如此，陆筱蓉于市场部的人亦是如此。 首战告捷固然让人欣喜，但革命尚未成功，工作仍需努力。对于市场部来说，拿到西和园项目仅仅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连阶段‘性’胜利都算不上。且不论市场占有率、相对市场份额这些表征企业竞争地位的数据，在公司内部，至少也得对销售部占据绝对优势才能算得上是小有成绩。 市场部的主力是销售部出产的“loser”，根本无须动员，在短暂的欢呼雀跃之后便再度埋首于工作，一个个干劲十足信心大增，誓要摘掉头上的那个标签，就连加班大家也毫无怨言。 …… …… 下班之后莫凡独自回到家中，心不在焉地看了会电视，听到‘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过去开了‘门’，说：“大姐，按坏了你赔不赔啊？” 来人自然是纪小颖。她进‘门’站在脚垫上，一边脱鞋一边说：“饭好了吗？”如今她终于不再穿着鞋在屋里‘乱’踩了，道德水准有了一定的提升。 莫凡说：“我一个人，做哪‘门’子饭啊？” 纪小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却仍然脱下鞋光脚进了屋，说：“lulu呢？梁文博那小子也不回来吗？” 莫凡说：“陆筱蓉加班，梁文博那家伙估计泡妞去了吧。” 纪小颖坐在沙发上，两脚往茶几上一搭，说：“现在两个人了，你快做饭吧。”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吃过了，在公司和陆筱蓉一起吃的。” 纪小颖斜了他一眼，说：“那就给我做一点，不行吗？” 莫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当我是你家厨子啊？与纪小颖隔开些距离在沙发上坐下来，说：“你今天怎么不加班呢？” 纪小颖说：“跟你有关系吗？你打问我的工作，有什么不良企图？” 莫凡说：“随便问问，你少给我‘乱’扣帽子。”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倒真有点事想问问你。” 纪小颖‘露’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容，说：“想问对你的调查结果吗？” 莫凡不屑道：“我对这个没兴趣。” 要是有问题的话，纪小颖早就对他采取行动了，又怎么会坐到这跟他说话。而且他根本就没什么问题，纪小颖还能调查出什么名堂来？这‘女’人喜欢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受累的又不是他。 纪小颖说：“那你想问什么？” 莫凡说：“那天曾磊找陆筱蓉去协助调查的事你查清楚了没有，到底是主使的？” 纪小颖撇嘴道：“那有什么好查的，哪有什么主使？你是不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啊？” 莫凡哼了一声，心想，你骗谁啊？ 他压根就不相信纪小颖的话。这妞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当初只不过在她背后念叨了几句，结果一直被她记挂着。陆筱蓉那天的事，纪小颖也受到了牵连，警务督察不会对她的违纪行为视而不见，虽然事情不大，但挨顿批评写个查检什么的，估计是逃不了的。 但是纪小颖不愿意说，莫凡也没办法勉强。他念头一转，又问道：“那你能不能向我提供几个人的信息？” 纪小颖眉‘毛’竖，说：“做梦吧你！想让我犯严重纪律错误？你胆越来越‘肥’了啊！” 莫凡说：“我又没让你查人家的档案，就是些基本信息而已。比如这人以前是干什么的，主要干过哪些工作，相当于简历。” 纪小颖眼珠转了转，说：“这个嘛，倒好像不是不可以。” 莫凡送上一个微笑，说：“那就谢谢你了。” 纪小颖说：“我还饿着呢，这会可没力气做任何事。” 莫凡说：“我给你叫外卖，很快的。” 纪小颖摇头说：“不吃，听到外卖两字我就想吐。你这人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呢？还不赶紧去做饭。 靠！莫凡心里骂了一声，无奈站了起来走向厨房。 纪小颖说：“随便炒三、四个菜就行了，你知道我这人不挑食的。” 莫凡心想，你还不挑啊？每回吃饭就你最会挑三捡四。不过有个道理你恐怕不知道吧？千万别惹给你上菜的人！ 厨房里还有不少昨天买回来的食材。莫凡先把米饭做上，然后挑最简单省事的预备起来。正准备下锅开炒，余光见到身后有个人影，差点吓了一跳，回头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啊？” 纪小颖冷哼一声，说道：“你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可害怕的？” 莫凡说：“大姐，我这是给你做饭呢，你有点良心行不行？” 纪小颖说：“我又不是不付报酬。你这人一贯心地‘阴’暗，我得看着你做才能放心。” 莫凡说：“不嫌油烟熏你，你就在旁边看着吧。”当下不再理纪小颖。 他一开始的确有捉‘弄’纪小颖一下的念头，随即又觉得这样太过无聊。再说万一被纪小颖识破，那对自己可没什么好处。 莫凡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就‘弄’好了三道菜，电饭祸也跳闸了。 “你要是不饿的话就再等等，饭闷上一会口感比较好。”末了他又提醒一句，别好心做了饭，却被那妞误以为在使坏。 “知道。”纪小颖摆了下手。 莫凡没兴趣看她吃饭，到客厅看起了电视。就听纪小颖说这个菜咸了、那个菜淡了，只当是耳旁风。 待到纪小颖说吃完了，莫凡过去一看，三个菜吃的连点渣滓都不剩，对这暴力妞的胃口佩服的同时，也狠狠地鄙视了她一下：嫌不好吃还吃这么多，你是猪啊？说道：“现在可以给我提供信息了吧？” 纪小颖说：“你急什么，刚吃完不得让我消化一下？” 莫凡便奈着‘性’子又看了会电视，终于听到纪小颖说：“走吧。”就问：“去哪？” 纪小颖说：“当然是去警署了。” 莫凡说：“为什么要去警署？” 纪小颖不悦道：“废话！你不去拉倒。” 莫凡没再多问，穿起外套跟纪小颖一起下了楼，到地下停车库上了纪小颖的a5，心想，这妞该不会故意整我吧？她要是胡来的话，说不得就要给洪律师打个电话，再把那位什么魏处长搬来。 纪小颖工作的警署离莫凡的公司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在楼前的停车场下了车，莫凡见办公楼许多窗户的灯还亮着，进进出出的警察也不少，便放下了不少担心。想必在这种场合，纪小颖是不敢胡来的。 他心里转着念头，跟纪小颖进了办公楼，却没有往上走，而是穿楼而过到了后面。 “你不在楼上办公？”莫凡忍不住问道。 纪小颖白了他一眼，说：“你废话可真多，不想呆你可以走啊！” 莫凡心想，我来都来了，干嘛还要走啊？管你什么龙潭虎‘穴’，我还怕你不成！ 第157章 【代价有点大（中）】 在办公楼后面有一幢形似礼堂的建筑，看上去稍显陈旧。 莫凡跟着纪小颖走了进去，才知道这是一个室内运动场所，有两块标准羽‘毛’球场地和四个乒乓球台，不少人正在打球。他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这妞把自己带到这地方来，该不会是要和自己切磋球技吧？ “这边！”纪小颖冲莫凡说了一声，沿着场地边上划出的走道继续朝里走。 在放置乒乓球台的那一侧墙上有一扇大‘门’，走进这道‘门’，里面还有一块场地，比外面的略小一些，但用来开展的项目却暴力多了。 这块场地的正中有两个搏击台，台子的一侧是练习力量的各种器械，七、八个赤着上身的家伙正在那挥泪如雨，发泄着过剩的‘精’力；另一侧则挂着许多沙袋，以及十数个真人大小的皮人，有十来个人正跟沙袋或是皮人较着劲。 相信就算是第一次见到的人，也能知道这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 “靠！”莫凡一见之下就骂了一声，转身便要往外走。 纪小颖早有预料，在他右肩后面一推，又在左肩上带了一把，便将他像陀螺一样转了360度。 莫凡站稳脚步，说道：“我警告你，别胡来啊！小心我找你们领导举报你！” 纪小颖一脸地无所谓，说：“你举报我什么啊？” 莫凡说：“把我骗到这里，不就是想揍我么？你当我傻啊！” 纪小颖嗤笑道：“白痴！我要想揍你在哪不能揍，还非要在这个地方？再说是你非要跟我来的，我强迫你了吗？” 莫凡说：“你不是要帮我提供信息么，难道在这里可以查到？” 纪小颖说：“我没说不帮你提供啊，可也没说来这里就是为了查询信息。” 莫凡顿感无语，这‘女’人也太会强词夺理了。她的行径虽然谈不上强迫，‘诱’拐却是绝对够得上的。 不过纪小颖的话也有些道理。身为警务人员，殴打平民可是严重违纪行为，若是‘私’下里触犯无人知晓倒也罢了，这里众目睽睽之下，晾她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施暴。而且身在警署之内，她要是真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向她领导反映也容易得多。她总不可能在这里一手遮天吧？在警署院子里大喊大叫一番，她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之前纪小颖说来警署，莫凡没多考虑便跟着来了，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又想起了曾和纪小颖有过一个无聊的一年之约，便说：“咱们那约定才过了两个月，你要跟我打，总得等我把身体调理好吧？我看今天就免了。” “谁说我要和你打了？我是看你每天晨练还算努力，说不定有几分塑造价值，这才给你个提升自己的机会。这里有专‘门’的训练器械，有专业的指导人员，还有人给你当陪练，这种好事你上哪找去？你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懂不懂？”纪小颖说着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状。 打死莫凡也不相信纪小颖会有这种好心，说道：“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慢慢提升吧，要是走得太快，我怕闪了腰。” 纪小颖双臂环在‘胸’前看着莫凡，说：“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莫凡打量着纪小颖，心中猜测着这妞的真实意图。 纪小颖对自己的调查当然不会有任何结果，说不定就是因为没有结果，她才要找机会以泄‘私’愤。以这妞的小心眼程度，这是极有可能的。另外之前她想必在自己身上‘花’了不少‘精’力，如此草草收场恐怕也不甘心，于是就想创造更多的机会来观察自己，从中寻找破绽。[] 莫凡敢肯定，这一回拒绝了纪小颖的“好意”，只会让她更为多心，只怕是会没完没了的找自己的麻烦，直到她获得满意的结果为止。可要是就这么让她折腾，又实在是不甘心啊！ 他正犹豫着，纪小颖却不给他机会了，高声叫道：“小张！” “到！”一个正在打沙袋的小伙子应了一声，快步跑到纪小颖身前敬了个礼，说：“纪队。” 纪小颖指了一下莫凡，说：“你带他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后先做热身。” “是！”小张又敬了个礼，然后对莫凡说：“这边请！” 莫凡又看了纪小颖一眼，跟着小张走向更衣室。 他其实并不太抗拒这个安排。锻炼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如果真能每天在这里训练一下，再跟这帮家伙切磋一番，对于提升战斗力自是大有好处的。唯一担心的就是纪小颖别有用心，以后会换着‘花’样的来做作整自己。眼下嘛，既来之则安之吧。 到了更衣室，小张从自己的衣柜中取出一套短衫短‘裤’，说：“都是干净的，你穿吧。” “谢谢！”莫凡朝小张笑了一下，接过来开始换衣服。两人身型差不多，而且短衫短‘裤’稍大点小点也无所谓。 小张见莫凡脱了衣服，身上的肌‘肉’线条还算分明，应当是经常锻炼的。笑着说：“你是纪队长的男朋友？” 莫凡心想，给这暴力妞当男朋友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也不知将来哪位仁兄要吃这个亏，或许这妞压根就没人要吧。 他正待否认，却又存了恶心纪小颖一下的念头，顺嘴说：“是啊。她嫌我太弱了，非要锻炼我一下，想不答应都不行。”说着摇了摇头，脸上的郁闷却是真的。 小张半是好奇半是惊讶地说：“你们两个在一起时，难道还会动手吗？” 莫凡说：“我都被她打过好几回了。” 小张看向莫凡的目光顿时多了许多同情之‘色’。 从更衣室出来，小张带莫凡做了二十来分钟的热身运动，然后纪小颖叫了停，对莫凡说：“今天就让小张陪你练练吧。” 莫凡一听纪小颖不上场，先就放下了一半的心。那小张的身手如何还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像纪小颖一样下黑手吧。又见小张拿来了全套护具，便更加安心了，有个保护层总是好的。 二人将护具穿戴停当，光着脚登上了搏击台。场内那些锻炼的家伙一见之下都围了过来，还有人鼓掌叫好。 小张双手拳套一碰，对莫凡说：“来吧！” 面对专业人士，莫凡也没什么客气的，一拳挥向小张面‘门’。小张向侧后方跨了半步，回以一个侧踢。莫凡伸臂一格，也回以一脚。 二人这是自由搏击，自然是拳脚齐上。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莫凡打得倒是有模有样，引来围观众的喝彩之声。 纪小颖却是面‘露’不悦之‘色’，喝道：“小张！你没吃饭吗？连小学生都比你有力气！” 小张心想，纪队长对男朋友也太狠了吧？这哥们可真不幸啊！担心吃纪小颖的挂落，当下不敢再留力，只是击打的部位仍是留了手。 饶是如此，莫凡也是压力大增，很快就处于全面劣势。他近段时间的健身，主要是力量和柔韧‘性’方面的，并没有在格斗上下功夫。虽然他脑子里的格斗技巧极为丰富，身体素质的提升也使他能够做出一些超越常人的动作，但要想完全跟得上大脑使二者真正合拍，仍然需要下很多苦功才行，两个来月的锻炼是完全不够的。 又打了一会，小张使出一个半旋身侧踢。正常情况下这一脚是瞄向面‘门’的，他踢出的部位低了一些，只到莫凡‘胸’口的位置。 莫凡勉力用双臂格住这一击，力道上却有些吃不消，连退了十来步，要不是后面有人托了他一下就要掉下台子了。 只听一人笑骂道：“臭小子，你还真够使劲的啊！” 小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前扶了莫凡一把以示友好。 莫凡吐出护齿，说：“厉害厉害，我完全不是对手。” 纪小颖对莫凡说：“你先去冲澡吧。” 更衣室里面有浴室，莫凡之前便看到了。他解下护具‘交’给小张，下了台子朝更衣室走去。 纪小颖对身边一人说：“大李，你觉得他身手怎么样？” 被叫做大李的便是之前说小张的那位，年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在这堆人中看着并不突出，却是这里有数的格斗高手。 大李知道纪小颖是在问莫凡，笑着说：“马马虎虎，算是有些章法。他是不是经常看你打拳？” 纪小颖不答，却反问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大李说：“拳路跟你有点像，不过明显是看得多练得少。格斗意图还不错，身体却跟不上脑子。不过作为普通人，已经非常不错了。” 小张说：“是啊，纪队，你男朋友还是‘挺’厉害的。” 他这一说，在场的人都向纪小颖看去，脸上神‘色’可谓十分‘精’彩。 纪小颖看向小张，说：“他跟你说他是我男朋友？” 小张见纪小颖气‘色’有些不对，有些磕磕巴巴地说：“是啊……那个……难道不是？”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是，怎么不是呢。我以后会经常叫他来这里，你们帮我多关照关照他。” 第158章 【代价有点大（下）】 莫凡冲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后见那帮围观众都各干各的去了，练力量的练力量，打沙袋的打沙袋。只有纪小颖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仍站在搏击台旁边，两人正聊着什么。 走到两人跟前，那男子朝他伸出手说：“我叫李墨，是小颖的副手。” “李队你好。”莫凡伸出手与其握了握，“我叫莫凡。” 他知道纪小颖是个什么队长，李墨既然是她的副手，自然就是副队长了。 这位李副队身形不高、其貌不扬，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一类，刚才莫凡便没怎么留意到他。与场内其他人相比，李墨唯一突出的大概就是年纪稍长――别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小青年。 但此时近距离接触，莫凡却感觉到李墨并不简单，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朴实无华锋芒内敛，绝对是个经过很多历练的人。而且直觉告诉他，此人应当是个很厉害的格斗高手。 “听小颖介绍过了。”李墨笑着说道，“你不用见外，跟小颖一样，叫我大李吧。” 莫凡说：“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还是叫你李哥吧。” 一般初次见面的人都会比较客气，尤其是通过朋友、同事引见而相识的。这只是一种礼貌，并不代表什么。 李墨的态度却不仅仅是客气，还透着一股亲近之意，这当然是因为纪小颖的缘故，说明正副手二人之间的关系很不错。但莫凡觉得李墨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怪怪的，不由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矫情！”纪小颖撇了撇嘴，又对李墨道：“大李，我们走了。” 李墨点了下头，对莫凡说：“以后常来啊！” “好的。”莫凡微笑应道，与李墨挥手作别。 往外走的时候，莫凡发现好几个家伙都朝他这边看，脸上的神情颇有些古怪，越发证实了那个猜测，暗道：“坏了坏了，准保是小张那家伙多嘴了。” 二人到了外面，纪小颖瞥了莫凡一下，说：“你很热么，怎么一脑‘门’汗呢？” 莫凡干笑说道：“是啊，这不是刚运动完么。” 纪小颖冷笑一声，朝办公楼走去。莫凡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没事找事。 见纪小颖再一次穿楼而过，走向了前院的停车场，莫凡不由问道：“这就走了？” 纪小颖说：“你要是不想走，呆着也行。” 莫凡心想，我一个人在这呆着干嘛？又问：“你答应我的事呢？” 纪小颖瞪了他一眼，走到车前开‘门’上了车。 莫凡无奈地摇了摇头，郁闷地坐进车里。心想，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刚八点多，原来到警署走这一趟并没‘花’多长时间。这个时候陆筱蓉还在加班，有心到公司去等她一起回家，但见纪小颖一直冷着个脸，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于是便没吱声。反正公司离住的地方又不远，回去之后再出来，陆筱蓉差不多也就该下班了。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居住的小区，纪小颖直接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停好车后，莫凡跟在纪小颖后面朝上走，这时才感觉到，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与小张打了一场，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身体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如此‘激’烈的对抗，这些不适都是剧烈运动的后遗症。 他心里正转着念头，忽见走在前面的纪小颖回手一拳打向自己面‘门’，下意识地举起双臂格挡闪避。哪知纪小颖变招极快，瞬间便收拳出肘后退半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胸’口。 莫凡退了两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怒道：“你干什么！” 纪小颖转过身，冷着脸看着他说：“你占我便宜，挨揍纯属活该。” 莫凡‘揉’着‘胸’口，心想，你有什么便宜好占的？白给都不要！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何必介意呢！” 纪小颖扬了扬拳头，说：“我这也是开玩笑，你介意不？” 莫凡忙说：“你别‘乱’来啊，这里有监控摄像头，小心我去你领导那告你！” 纪小颖不屑道：“怂样！”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返身朝上走去。[.超多好看小说] 莫凡见状也就再没吭声。他早就预料到，以纪小颖记仇的程度，不发飙才不正常。就这样发作出来也好，省得还要提心吊胆的提防她。而且纪小颖这一肘击并不算重，比起二人在‘弄’堂里初次相见时的那一拳要轻多了。 到了上面楼道口，纪小颖见莫凡并没有上楼的意思，似乎是要往外面走，便问他：“你干什么去？” 莫凡说：“我出去溜达溜达，这你也要管？” 纪小颖说：“我才懒得管你。不过你不是想让我给你提供点信息么，怎么，不打算要了？” 莫凡有些狐疑地说：“你现在还会给我提供？” 纪小颖说：“我一向说话算话。但你要是放弃，那可就不能怪我了。到底要还是不要？” 莫凡说：“要啊！”心想，为什么不要？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不信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跟着纪小颖上楼到了她家，进了她那间不伦不类的书房，想起曾在这发生过的事情，莫凡感觉屁股有些发凉，不意间似乎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坐。”纪小颖指了一下房间正中的那把椅子，自己则在书桌后面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 莫凡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是被审讯的嫌犯。 纪小颖问道：“你想让我帮你查谁的信息？” 莫凡说：“我想了解海天这次竞标的几个对手公司负责人的情况，另外还有那个名叫李强的地产经纪。” 纪小颖说：“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就算了解到了就能怎么样，你就知道你的推断一定是对的？即便你的猜测是真的，难道你还能杀了那些人不成？” 莫凡说：“你少胡扯，我这是知己知彼有备无患，省得陆筱蓉以后再遭别人暗算。” 纪小颖撇着嘴摇了摇头，似乎相当不以为然。说：“我只能帮你查一个人的信息。” 莫凡顿感不满，说：“你这叫说话算话？折扣打得也太厉害了吧！” 纪小颖板着脸说：“你别不识好歹。胡言‘乱’语占我便宜，我能帮你查就不错了。” 莫凡说：“你刚才不是给了我一肘子了，这就算扯平了不行啊？” 纪小颖说：“谁告诉你扯平了？要不是那一下解了我半分怒气，这一个人的信息我都不想帮你提供。” 莫凡心说，好么，才解了半分怒气，要真让你消了恨，还不得把我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啊！说：“好吧，我不要那么多了，你帮我查三个人就行。” 纪小颖说：“别跟我讨价还价，我说一个就是一个。而且从一开始，我也没说过要帮你提供几个人的信息。” 莫凡心中愤愤不已，这简直是纯粹地耍流氓！ 如果只是查一个人的信息，他通过别的渠道自己‘花’点工夫也能查到，又何必求纪小颖呢。今天又是给她做饭，又是被她诓到警署去‘操’练，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付出这么大代价，总得收点回报才行，不然岂不是血本无归了？ 他沉‘吟’了一下，说：“好吧，你帮我查一下明源公司总经理胡发润的信息。” 纪小颖看了莫凡一眼，然后在电脑上鼓捣起来。片刻之后，她说：“有了。” “让我看看。”莫凡说着便要往纪小颖书桌那边走。 纪小颖瞪着他说：“坐下，我念给你听就行了。” 莫凡只得又坐了下来。 只听纪小颖说道：“胡发润，男，现年三十九岁，闽海省德宁市人，高中学历。高中毕业后，到一家工厂当了学徒工，只干了两年就出来了，随后与家里的几个亲戚合伙卖起了香菇。胡发润26岁的时候自己办了家小厂，经营大理石等石材。30岁时他来到浦海，做起了以金属材料为主的贸易生意。33岁时注册成立了明源科技公司，开始经营电子产品。怎么样，够详细了么？” 莫凡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说：“多谢，告辞了！”既然没有呆下去的必要，还是早点离开这个见鬼的房间为妙。 其实纪小颖提供的信息相当简单，但已经足够他做出一些判断。 从胡发润身上，莫凡看到的是一个既吃苦耐劳又足够‘精’明的典型闽海人。从高中毕业的学徒工，到明源科技的总经理，胡发润可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他做过的行当不少，相信都比较成功，否则也不会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竞标时做出那样一个报价呢？简直就像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这让莫凡非常怀疑，胡发润在竞标中的举动是别有用心的。 除此之外，莫凡还证实了一个推测：纪小颖应当也在调查这件事。如果她不是对明源公司以及胡发润有过了解，在查询前必然还要核实一下情况，至少得问问那几个字是怎么写的吧。可纪小颖什么都没问，很快就给出了信息。 当然，也有可能纪小颖在过去办案中与明源公司有过接触，但这种可能‘性’相当低。因为据莫凡所知，明源公司的注册、办公地点，都不在纪小颖那个警署的辖区。 小颖看着莫凡离去的背影，目光中又涌现出了一丝疑‘惑’。 第159章 【谣传之始】 海天科贸成功拿下西和园项目，市场部的人很高兴，销售部的人也很高兴。[]当然，二者高兴的原因是不同的。 在销售部周五的例会上，沈太安一上来就以此事为重点展开了一番长篇大论。诸如“市场部顺利打开了局面”、“公司新的盈利模式已经取得成功”等等，俱是些溢美之辞。几个销售主管脸上神情都变得相当‘精’彩，差点以为这是全公司的大会，而非销售部的内部会议。 销售部的组织结构形式非常松散，一众销售员对本部‘门’的集体荣誉感都相当淡泊，就更别提对公司了。虽然在外面时，大家有时会很自豪地对亲戚朋友说：“我在海天工作！”其实只不过是因为这么说显得比较有面子，并非当真对公司有归属感。如果遇到一个更大、更牛的公司的职员，准保就不提这个茬儿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可显摆的，那还说了干嘛？ 销售主管们只是业务做得比较好，思想觉悟却比普通销售员强不到哪去。但是他们的心思却更为活泛些，能够理解沈总讲这番话的深层次用意。 在各种类型的会议上，发言人总会讲些冠冕堂皇的辞令，虽然没多大实际意义，但并不能完全算是废话。一者加入这些内容会给人以“高大上”的感觉，这就拔高了讲话的层次；二者虽然多数人听得昏昏‘欲’睡，那只是因为这些人还不够档次，这种内容本就是给少数高端与会者听的。 这次例会上的那个特殊听众，自然便是莫凡。沈太安的这番开场白，主要是讲给莫凡听的——至少其余那几个销售主管都是如此认为的。 莫凡与陆筱蓉的关系自然是原因之一，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但这并不是重点，要不然只须在讲到市场部时客气一点就行了，用不着为那边的业绩唱高调。[] 重点在于莫凡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 在公司内网的最新动态中，有一条关于西和园项目竞标的消息，篇幅很短小，内容却很值得深究。 上面提到，公司派出参加开标会的人为：莫凡、陆筱蓉、杨丽扬。 如果有人认为这个排序只是随机的，或者是出于发布者的一时疏忽，那么在这条消息之后附的两张照片却可作为另一个注脚。 照片1：莫凡端坐于桌前，与招标方代表签署文件。照片2：莫凡手持文件，与招标方代表握手微笑。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莫凡去参加开标会可不是打酱油的，而是去唱主角。 可是大家又不明白了，为什么是莫凡呢？ 有了疑问，自然就有去探究疑问的人，职场中总是不乏此类好事者。 不知从哪飞出来个小道消息，说莫凡是公司大老板家的亲戚，而且这层血缘关系并不远，不是侄子就是外甥。早先莫凡进公司，不显山不‘露’水，只是为了‘混’点资历和经验。现在时机成熟了，便一步一步地跳着往上升，估计不久之后就要升到副总的高位上去。 有可靠消息称，莫凡去参加开标会的身份，便是公司的副总经理。现在并没见到正式的任命文件，说明这只是时间问题。 乍一听这个传闻很是有些无稽，并且还很狗血。但若以此为证据去推论之前的很多事情，大家惊奇地发现，那些原本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为什么林总一来公司就找了莫凡，两人看上去很熟的样子——人家两个本就是亲戚或发小，说不定就是表姐弟呢，不认识才不正常。 比如为什么莫凡过去业绩一直很垃圾，突然之间就暴发了——有强大的后盾支持，做些客户出来还不是轻轻松松。大老板需要你暴发，你当然就可以暴发。 再比如莫凡为什么一直不怵沈太安，沈总与莫凡作对的下场很难看，之后还对莫凡和颜悦‘色’——大老板家的人，沈总当然得罪不起了。 此外还有，陆筱蓉当时作为公司内最有前途的一个销售主管，居然跟莫凡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拍起了拖，定然是知道了莫凡的身份，晓得这是个金龟婿。后来嘛，大家都知道了，陆筱蓉就此一步登天，现在已经贵为市场部总监，这笔投资可是相当值得啊。 虽然没有人在莫凡跟前公开谈论这些，但流言之类的东西又哪有什么保密‘性’可言，何况如今莫凡“身价”大涨，一些抱着特殊目的的人，很愿意向他反应公司内的这股流言。 要说莫凡对这些流言一点都不生气那是假的，因为这不光有对他的诋毁，同时也是对陆筱蓉的污蔑。两人刚开始‘交’往时，莫凡是个地道的无产者，还靠陆筱蓉接济了好几顿饭，现在倒把陆筱蓉说成了傍大款的拜金‘女’，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但流言这种东西，却没办法去较真，一旦你认真了，别人就都当成真的了。 海天集团虽然以管理严格高效而著称，但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总是存在一些关系户的，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像就是海天电子运营部的郑宏，本领稀松平常，却靠着姨妈的关系当上了主管。可见人们产生这种猜测，并非没有道理。 好在莫凡一向不在乎这种风言风语，陆筱蓉对此也很淡然，便随它去吧。反正那帮爱嚼舌头的家伙，也没多久好蹦跶了。等到他们饭碗不保时，不知还有没有兴趣去八卦这些东西。 这些流言产生的根源，自然是公司内网上的那则消息。对这个莫凡却没什么意见，有时候该出头就得出头。他希望那些竞争对手再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全都冲着自己来，这样陆筱蓉就可以安心做她的本职工作了。 沈太安的讲话告一段落，主管们送上了一阵掌声，目光的焦点却放在了莫凡身上，已是将他视为公司的高层领导。 莫凡当然也拍了拍手，还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实是认为沈总的讲话很有水平。相信沈太安如果考了公务员去官场上‘混’，恐怕会更加如鱼得水。能将即兴演讲说得这般条理分明且紧密结合公司发展之大势，那得是达到一定高度的领导才有的水平。 他本是一个无意的举动，落在陈建军、江茂、卢义芳三名主管眼中，却解读出了不同寻常的内容：看，莫凡现在举手投足间已经颇具领导风范了。 沈太安待几个下属掌声停下来，说道：“当然，市场部的成绩是令人欣喜的，可我们销售部也没有裹足不前。截止今天，我们的整体业绩已经达到2800万，又创造了新的记录！” 主管们再次鼓掌，这一次可比刚才热烈多了。可见同样一件事，心境不同效果就大不相同。同时也觉得，沈总前面的话的确不是白给的，要不是先夸夸市场部，这会恐怕就不好意思这么兴高采烈了。 大家知道市场部本月业绩就是西和园那个项目：1080万，远远不及销售部。这个月虽然还有将近一周才结束，但较量结果实际上已经出来了，50％的额外月度销售奖在向大家招手。 莫凡这个月的销售冠军也是稳稳到手，与第二名差距之大让其根本不作幻想。由此一来，他将多拿一万五的奖金。不过可以预见到，销售部下个月基本上是干不过市场部的，如果那时他仍然是销售冠军，则要被扣掉一万五的奖金。一来一去扯平了，实在没什么可欣喜的。 既然无悲无喜，他的反应也就相对平淡。落在旁人眼中，不免给人一种他对奖金不太在意的感觉。 大老板家的人嘛，哪会看上这点小钱呢。可是你看不上，我们能看上啊。拜托你快点去当副总吧，别在销售部呆着了，把销售冠军的位置让出来，说不定下个月就轮到我了。 沈太安又对未来的工作做了一番展望，然后就让大家讨论，如何进一步‘激’发销售员的工作热情，以保障与市场部竞争的优势地位。这属于老生常谈，基本上每次例会都要讲一讲，却很少能得到实质‘性’的动议。这一回同样如此，大家只当是磨嘴皮了。 讨论到最后，倒是陈建军提了个新想法出来。她觉得销售部组织集体活动太少，因而缺少凝聚力，不如月末的时候搞一次集体会餐，增进大家的‘交’流。至于活动经费，不妨就从大家额外得到的奖金中出一部分，拿得多的多出点，拿得少的少出点。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莫凡虽然并不觉得搞两回聚餐就能改变销售部的局面，但这种时候是不会唱反调的，同样表示赞同。 由于涉及到经费问题，这是从别人口袋里拿钱出来，所以还得征询一下广大销售员的意见。不过相信问题不大，因为这一次的销售奖惠及全体销售员，便是排在最后一名的也能多拿一千块钱，如果连百十块钱都不愿意出，那也太过分了，必将受到一致谴责。 陈建军见大家都同意她的提议，不由很是高兴，又说：“如果大家兴致高的话，不妨每个月都组织一次。也不一定是会餐，旅旅游什么的也可以。” 沈太安点头道：“我看可以。” 第160章 【阳谋】 从销售部的会议室出来，看着陈建军等人满面‘春’风的样子，莫凡心中涌起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他仿佛看到一群蚂蚁，正费尽心力要将一大块蛋糕渣滓拖入蚁‘穴’举行盛宴。就在蚂蚁们快要成功的时候，突然间大祸临头。一个顽皮的小孩倒下一瓶水，对蚂蚁而言却无异于滔天洪流，顷刻间便淹没了蚁群、冲毁了蚁‘穴’，盛宴就此变成了最后的晚餐。 顽童之于蚂蚁，便是上帝一般的存在，既可以食饲之，亦可以水覆之。 莫凡当然不是上帝。他曾是蚁群中的一员，只不过机缘巧合，有能力跳脱出来，成为了一个旁观者。然而强弱之势总是相对而言，或许在某些人眼中，他也不过是只匍匐于地的蚂蚁。若不想被人随手捏死，只能不断强大自己，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个月销售部虽然再度刷新了业绩纪录，但前景实在堪忧。市场部对销售部的影响不仅仅是在公司之内，估计销售员们很快就能感觉到外界的竞争压力了。 明源、斯坦达、齐安这些公司的产品，虽然质量比海天电子稍逊，但差距并不明显，毕竟这类产品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对普通客户来说，使用起来感觉不到多少差别，所以他们在做选择时，价格方面的影响因素是比较大的。 这一次市场部拿到西和园项目，其实凭借的就是价格优势。 但是这个优势对销售部而言却是不存在的。生产环节中节约下来的成本，全都贴到销售员的奖金当中去了。海天高层正是因为不满于销售部的高运营成本，这才组建了海天科贸公司、成立了市场部。 齐安等公司在大项目上竞争不过海天，必然要争取更多的中小客户来维持业绩，这个竞争压力自然就由销售部承担了。可以预见，以后销售员开发客户的难度会大很多，说不定就连一些老客户都会跑掉，‘交’情在利益面前着实没多少分量。 如今的销售部，可谓既有内忧又有外患，只可惜没有人意识到。 这确实有一些可悲。作为一个部‘门’的同事，莫凡只能在心中祝大家好运了。 他可没有拯救别人的想法，一来没那个能力，二来没那个义务。再说有本事的销售员到哪都饿不死，无非是挣得多点少点的区别。齐安等公司想与海天争夺中小客户的市场，想必是很欢迎大家跳槽过去的。 让莫凡有一点疑‘惑’的是，沈太安对这些情况究竟了解多少？全然无知恐怕是不可能的，这家伙多少应该从林若熙那里得了一点信息，不然怎么与林总的计划配合得这么好呢。但要说知道了内情还能把大家一次又一次的忽悠住，完全没有一点破绽，好似他自己都被忽悠住了一样，这家伙的演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沈总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有了自我突破，这种可能‘性’当然是存在的。 至少莫凡现在就觉得有一点看不透沈太安了。这还是过去那个只会耍点小聪明的沈副总吗？又或者这种事他本来就很擅长？ 经过前厅时，前台李莉叫住了莫凡，说林总请他上去。 对此陈建军等人都已习以为常，向莫凡笑着点下头便回各自的办公室了。 莫凡知道这帮人是怎么想的，以为林若熙叫他上去是了解销售部例会的内容。他们哪里知道，林若熙很少过问销售部的事。这边已经进入了预定轨道，换了是他，也不会再‘花’多少心思在这边了。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便看到忙于案牍的林若熙，似乎每次来时她都是这么个状态。 莫凡打了个招呼，在她对面坐下来。 “你看一下，这是下个月公开招标的项目。”林若熙说着将一个文件夹放到莫凡面前。 莫凡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这里面大大小小一共有七个项目，难不成想把人累死啊？你自己是工作狂人乐在其中，可不代表别人不需要休息啊！ 可是再一细看各项目的大概情况以及开标时间，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这七个项目明显只能做一部分，林若熙应该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做出取舍。 还好这个误会没有宣之于口。不过就算开口抱怨了，莫凡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抱歉的。自打林若熙上任以来，其表现完全就是个黑心资本家，不知压榨了大家多少宝贵的休息时间。而且就算只挑几个项目出来做，工作量也绝对不小，现在市场部手里那个三千万的项目都还没搞定呢。 看完之后莫凡沉‘吟’了下，问道：“林总你的意见呢？” 林若熙看着莫凡说：“我准备做方圆广场、华亭科技园、滨江公园这三个项目。” 莫凡不由笑了一下，说：“看来林总已经有决定了。” 林若熙说：“不，我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莫凡耸了下肩，说：“我没意见。” 林若熙选的这三个项目，估价均在两千万左右。虽说这个估价是相当粗略的，与最终报价会有很大出入，但基本上能反应出工程的规模。在七个备选项目中，这是三个规模比较小的。 莫凡很清楚林若熙的用意，之所以选这三个，并非是因为更大的项目海天做不了，而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 对于齐安、斯坦达以及明源这几家公司来说，两千万左右的项目是最适宜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会参加这几个项目的竞争。 林若熙的目的，就是要通过直接‘交’锋，抢占最适合这几家公司生存的市场空间。 这样一来，那些公司要么去做中小客户，要么去做更大规模的项目。 前一种情况并不违背海天的根本利益。从海天科贸成立之初，中小客户就被放在了次要位置上，未来在公司利润中所占的比重只会越来越小。 而后一种情况，则更是海天喜闻乐见的。大的蛋糕虽然看上去‘诱’人，却也要看有没有能力消化。因为上了大项目而导致产能跟不上、资金链断裂，最终破产倒闭的公司不在少数，翻翻商业教材，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 当然，没有人会眼睁睁看着本属于自己的蛋糕被别人抢走还无动于衷。林若熙的这个决定，必然会导致海天与那几家公司的矛盾‘激’化。 若是常规竞争自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对手知道也无可奈何，这等计策可谓之阳谋。但是却需要防对手狗急跳墙，玩点什么‘阴’谋出来。有鉴于陆筱蓉上次险些着了道，大家多提防点当然是有必要的。 莫凡认为这就是林若熙找自己来的目的，并非问策定计，仅仅是一个通告。虽然林若熙对他的意见还算比较重视，也曾采纳过不少，但有时候却是出奇的固执。尤其是在事关公司发展的关键‘性’决策上，这位‘女’boss像极了独断专行的帝王。 不过林若熙的这个战略倒是‘挺’符合莫凡的胃口。既然对手挑衅在先，背后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休怪我开启战端，以绝对实力去碾压你。 若是对手被打压得狠了又使出什么‘阴’招，倒是正中莫凡下怀。那些幺麽小丑不主动跳出来，又上哪去抓他们的把柄呢。在有些事情上，他可是相当记仇的。 见林若熙再没什么事要说，莫凡便告辞离开。走到‘门’想了想，又返回到林若熙的办公桌前，说：“林总，我想提个意见。” 林若熙抬起头来看着他：“请讲。” 莫凡说：“做什么都得张驰有度，工作更是如此。我知道公司刚成立时，很多事都是从零开始，大家加班加点忙一忙也是正常的。但现在基本上进入正轨了，市场部那边也算理顺了，你看能不能让大家正常休息啊？” 林若熙说：“你想让陆筱蓉休息？” 莫凡笑了一下，说：“从我本心来说，除了陆筱蓉之外，别人休息不休息我并不关心。但既然做你的助理，我就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说几句。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弦绷得太紧不好。我觉得工作应该提倡高效，而不是一味地延长工作时间。如果总是加班，很容易造成员工磨工时的坏习惯，对公司的长远发展也很不利。另外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最近这些天市场部工作中的疏漏，比以前要多了一点，这说明大家已经很疲劳了。奖金只是兴奋剂，会让人亢奋，却不能缓解疲劳。” 林若熙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既然你觉得有必要，那就让大家照常休息吧。” 莫凡颇为诧异。这些话他只是不吐不快，原本没指望会有效果，却没想到林若熙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难道是自己刚才那番话讲得太有道理了，她听得不服都不行？ 林若熙见莫凡站着没走，便问：“还有意见？” 莫凡说：“呃，还有就是你自己，气‘色’不太好，也该好好歇歇了。” 林若熙淡淡地说：“知道了。” 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周末时光了，莫凡不由心情大好，边往外走边朝林若熙挥了下手，说：“林总，那就周一见了。” “等等！”这一次林若熙叫住了他，“你明天不去我家吗？” 莫凡心想，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回头说：“去。你放心，阿姨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林若熙说：“谢谢。” 第161章 【梁文博的机会】 下班之后，莫凡与陆筱蓉在公司旁边的德式餐厅酒吧吃了晚饭，然后又去看了场电影。[] 这个时节没什么大片，上映的都是些小制作，两人挑了个口碑还不错的喜剧片。影片没什么内涵，笑料也很简单，却胜在轻松明快、结局完美。据说这部电影票房还不错，说明还是‘挺’对大众口味的。毕竟大家平常工作、学习那么累，从小到大受到的各类思想教育也足够多了，没必要看个电影还非要接受心灵洗礼，所图的只是轻松一下、乐呵乐呵，如此而已。 两人看完电影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进‘门’就见到梁文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斟自饮，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来，同饮几杯。”梁文博朝莫凡举了下杯子。 “你这酒鬼！”莫凡斥了一声走到跟前，见茶几上只有两样菜：一碟‘花’生米，一碗麻辣拌菜。酒也很普通，五十元档次的泸州老窖。便笑道：“梁大少的生活水准可越来越低了。” “谁让我是穷人呢，再说这个点也没什么可买的。”梁文博把一只空高脚杯放在莫凡面前，又把酒瓶一推，“估计你们也快回来了，给你预备着呢。自己倒，省得说我灌你。”然后又对陆筱蓉说：“小陆，你也整点？你要是不喝这个，我看厨房里还有啤酒呢。”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你们先喝。”说完去了厨房。 莫凡见酒瓶里酒还很多，估计梁文博也就是刚喝上。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约‘摸’有一两多的样子，说道：“今天怎么有心情喝酒啊，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梁文博神秘地笑了笑，说：“你猜。” 莫凡瞥了他一眼，说：“看你面泛桃‘花’，笑容猥琐，目光不正，身上隐隐‘露’出****气息，该不会是干出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比如祸害了某个‘女’大学生吧？” 梁文博骂道：“滚你的蛋，我是那种人么？少把你的德‘性’往我身上套！” 莫凡说：“你当你是什么好鸟？最近这几天一直神出鬼没的，到底干什么了？” 梁文博叹息道：“只有你这种心思不正的人才会往歪处想。我和唐萧萧那可是清清白白，也就是晚上一起吃个饭，然后散散步而已。这世上有几个人会像你这么龌龊？” 莫凡摇头说：“我又没勾搭‘女’学生。” “靠，又不是未成年的‘女’中学生！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梁文博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听到厨房传来响动，便说：“小陆干什么呢？” 莫凡说：“还用问？肯定是看你就这两个小菜可怜兮兮的，给你再张罗两个下酒菜呗。” 梁文博笑道：“小陆真是个好同志啊。你说你们这一对，做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莫凡说：“那我跟她说别做了，让她向我看齐。” 梁文博说：“别介啊，我晚上还没吃饭呢。” 莫凡奇道：“今天没跟你的唐萧萧去吃饭溜弯？” 梁文博摇头说：“没有，我从公司出来都快十点了。” 莫凡恍然道：“哦，难道是你工作上有什么起‘色’了？” 梁文博得意道：“那是！我们公司接了个大客户，这回终于有我出手的机会了！” 他上班已经一个多月，却一直做着打杂的事情，外加偶尔给老板当当翻译。如今总算得到了一个干正经工作的机会，心中自是极为振奋。下班后买了酒菜回来，一则是高兴，另外也是准备好好跟莫凡聊聊。 这个大客户是一家来自欧洲的自行车制造商，其品牌已然具有一定的国际知名度，在一些国际‘性’的自行车赛上经常能看到这个品牌，但是在华夏国却名声不显。现在该公司准备开拓华夏国市场，广告宣传自是必不可少的。此次所要求的广告设计，包括平面媒体、户外广告牌以及电视广告等等一系列内容。 莫凡也很为梁文博感到高兴，但是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却觉得这个所谓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好把握的。 “不是我打击你，情况不容乐观呐！照你所说，这个客户联系了三家广告公司，你们只是其中之一，最终谁的方案好用谁的。这就跟竞标一样，蛋糕最后落到谁嘴里还不一定呢。再看你们公司内部，有一堆人为这个客户构思创意概念，你这个工作经验为零的菜鸟又能有几分胜算。我估计你们老板是看在你做过几回翻译的份上，算是‘混’了个脸熟，这才让你试试的，属于人情因素，而不是对你能力的肯定。说白了，你就是个凑数的。” 梁文博咧了下嘴，说：“喂，做人要厚道！这好歹是我的第一个机会，还没开始干呢你就这么贬损我，会严重影响我的情绪和信心的。” 莫凡说：“我这是好心提醒你，省得你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梁文博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对我来说，这一次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正所谓成固欣然败亦喜！” 莫凡笑道：“心态还不错嘛。不过‘花’了心思做的东西却不能得到认可，那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轻松起来的。” 梁文博不以为意道：“这种事我经历得多了，早就习惯了。” 莫凡一想也是，这家伙从小到大没少被林若熙打击，这方面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是相当强的。 梁文博拿起杯子与莫凡碰了一下，喝了口酒后又道：“再说公司内部的竞争又不是绝对竞争，非得有我没你。只要能合拍，大家的好点子是可以糅合在一起的嘛。就算我的创意概念完全不被采纳，我还可以参与创意表现的工作，总之是有事情做的。” 莫凡不由笑道：“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看来梁文博在公司里干了一个多月的打杂工，已经有点憋坏了，迫切希望能够参与到广告工作当中。这样的要求并不算高，也就不容易失望了。所以说，菜鸟进公司先从打杂做起是有道理的，能够充分积蓄对工作的渴望，一有机会便干劲十足了。 梁文博笑道：“当然，如果我的创意能够脱颖而出，那是最好的。” 两人说话的工夫，陆筱蓉也忙活完了，从厨房端来了三道菜：一个凉拌黄瓜，一个土豆丝，一个青豆炒火‘腿’。 “家里没什么材料了，只能做这些。”陆筱蓉有些抱歉地说道。 梁文博赞道：“已经很好了！你看这土豆丝切的，真是细如发丝啊，刀功已经远在某人之上了。” 莫凡笑骂道：“真是个白眼狼，以后我烧饭肯定没你的份了。” “我这也是等于在夸你嘛，连这都不懂！”梁文博送给莫凡一个白眼，然后到厨房给陆筱蓉拿来了啤酒和酒杯。 见梁文博兴致这么高昂，陆筱蓉就没有拒绝，坐在莫凡旁边慢慢喝着啤酒。听说梁文博工作上终于迎来了一个机会，便举起杯来向他道贺。 莫凡道：“他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祝贺他还不是白祝贺。” 梁文博不服气道：“谁说的？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了不少了，至少大致的方向已经有了。” 莫凡道：“那就说来听听。” 梁文博道：“我准备从时尚、运动这方面来着手进行构思，你觉得靠谱不？” 莫凡说：“靠谱是靠谱，但是没有新意啊，这些别人也能想到。你得有与众不同、并且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元素，在立意上显出高明来，这样才会具有竞争力。” 梁文博嗯了一声，拿起酒杯慢慢抿着沉思起来。 这个品牌的自行车售价比较高，最便宜的一款都要在3000元朝上，显然普通老百姓要选择自行车作为代步工具的话，是不大会考虑这个高价位的。考虑到这款商品的消费群体的特点，他在自行车本身的运动特‘性’之外，加上了时尚这一元素。可是正如莫凡所说，这些别人都能想到，太普通了。那么要怎样做，才能不普通呢？ 莫凡见梁文博陷入了沉思，便没有打扰他，转而和陆筱蓉说起了周末的安排。好不容易两人都休息了，得好好计划一下才不辜负这时光。 梁文博不知不觉把一杯酒都给抿完了，却还是没有灵光闪现。他拿过酒瓶给自己添酒，听莫凡说要和陆筱蓉去郊游，便说：“不如我们骑车出去玩吧，说不定我就能获得什么灵感，你们也可以运动一下，怎么样？” 莫凡说：“我们说要带你了吗？” 梁文博挤了下眼睛，说：“我也带一个伴，不会给你们当灯泡的。” 莫凡说：“你还真会挑时机。不过你觉得我们骑车能走多远？难道骑上半天车到了地方，然后休息一下就马上骑回来？” 城市大了出行问题就比较严重。要想骑自行车到一个适合郊游的地方，考虑路况和路程因素，‘花’费时间可不短。 梁文博心思转了转，然后笑着说：“放心，我有办法，绝对不会让你们一天光骑车。” 莫凡看向陆筱蓉，陆筱蓉说：“我没意见。” 梁文博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第162章 【同去】 在天气刚刚转凉的时候莫凡就想组织出游，只可惜由于陆筱蓉工作太忙，常常连一个完整的休息日都得不到，有时休息了，却又被别的事情占了时间，是以一直未能成行。现在总算有了机会，虽说不是什么长假，仅是原本应该很正常的周末假日，去不得那些需要‘花’费数日时间才能玩得尽兴的地方，但也聊胜于无了。 提议是莫凡发起的，梁文博却抢了策划组织工作，声称包管让大家感到满意，可又不透‘露’细节。 莫凡不知道那家伙是没想好还是有意卖关子，就说：“去哪玩、怎么个玩法，你总得跟我们知会一声吧，难道让我们两眼一抹黑就跟着你走啊？” 梁文博说：“我还能把你卖了是怎么的？肯定会有惊喜的。” 莫凡说：“我就怕光是惊而没有喜。” 梁文博抱怨道：“你这家伙真无趣。”接着道出了计划。 他准备带大家去浦海东北部的一个岛上。那岛上虽然没有名胜景点，但有一处度假村环境很不错。以前去那个岛还需要乘船摆渡，如今可以走隧道直接开车到岛上，很是方便。大家周六下午过去，在那住一晚上，早起看日出，白天可以骑车闲逛，另外还可以吊吊鱼搞个烧烤什么的。 莫凡对此倒没什么意见。虽说浦海周边可玩的地方很多，不少去处一天便可打个来回。不过那些地方节假日游客较多，走马观‘花’的转上一趟人也比较累。 现在很多人出游，不觉间便沦落至为了看景而看景的地步。听了、去了、看了，玩一趟下来身心俱疲，实在是比上班还要累，结果还常常不尽如人意。这并非是大家的旅游品味不高，只因一年到头假期有限，只能扎着堆出行，旅游资源一到假日便严重超出负荷，所见者除了人还是人，能玩得好才怪了。 莫凡自不想去凑那个热闹，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了避开假日去玩吧，来日方长嘛。这一段时间陆筱蓉的工作强度和压力都比较大，应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出游的主要目的是暂时离开喧嚣的城市，亲近一下大自然，让身心都得到放松。 能让梁文博说是不错的地方，想来应当是真的很不错。在这方面莫凡对梁大少还是有些信心的，一个环境不错的度假村也算是符合心理预期。 不过莫凡却非常怀疑梁文博别有用心。所谓让大家满意，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定然是先让他自己感到满意。带着唐萧萧去岛上的度假村，那是给他自己创造机会吧。 …… …… 周六唐萧萧过来收拾屋子做饭，梁文博把出游的事情同她说了。唐萧萧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莫凡冷眼旁观，对梁文博不由有些佩服。那二人相识才一个星期，关系却已经有了很大进展，至少是比较好的朋友关系了。这种出游邀请的另一层含义唐萧萧不可能看不出来，这说明她对梁文博有好感，并且不拒绝二人的关系有进一步的发展。 中午纪小颖过来蹭饭，听说他们要出去玩，便立即表示要同去。 这并不算太出乎意料，莫凡忍不住说了声：同去？你是阿q啊，这么爱凑热闹。纪小颖自是反‘唇’相讥，两人在饭桌上又展开了一番口舌之争。或许是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陆筱蓉在旁看着只是轻笑，梁文博则干脆没搭理他们。 饭后瞅了个没旁人的空当，莫凡对纪小颖说：“我们俩俩出去玩，你一个浴霸跟着干什么？” 纪小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所谓浴霸是指特大号灯泡，冷笑着说：“行啊，那我也带我男朋友。” 莫凡颇为意外，这暴力妞居然也有男朋友？说：“那倒也行。不过你们不能去玩点别的么，非要跟着我们干什么？” 纪小颖说：“我男朋友不就是你么？要么你让他们三个去玩，你陪我单练？” 莫凡无奈道：“那是开玩笑，你不是也教训过我了么，就当过去了吧？” 纪小颖板着脸说：“不行，我很介意，过不过去我说了算。” 莫凡皱眉道：“大姐，能不能不要无事生非？” 纪小颖瞪眼睛说：“到底是谁在无事生非？” 莫凡叹了口气，说：“你别揪住一点事就没完没了行不行，总威胁人不好吧？” 纪小颖嗤笑道：“我用得着威胁你？你以为我会拿这事去跟lulu说？也就是她才会上你的当，谁看得上你啊？” 莫凡不禁瞠目结舌，这妞在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希望你别拿这事当借口行使暴力，你这又是扯哪去了？大家说的事情好像不在一个线上啊！ “白痴！”纪小颖丢下两个字，找陆筱蓉说话去了。 莫凡见她们商量着出游该买哪些东西，计划着一会去超市采购，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白痴。纪小颖执意要同去，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得了的。但就这么被她横‘插’一杠子，又实在不甘心呐。 下午五个人分头行动。陆筱蓉、纪小颖去超市买东西，唐萧萧在家里做家务，莫凡和梁文博则照例去梁公馆给林母做按摩。 林母的气‘色’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但变化并不明显。问过林若熙，却说是看不到变化，莫凡就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二人从梁公馆回来，见楼下停着一辆奥迪q7，车尾部有一个自行车架，上面固定着两辆自行车。 “哈，车来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了。”梁文博说着走上前去，车上的司机见到他便下了车，口称梁少，执礼甚恭。 莫凡到车尾细看，见那车架固定在拖车钩上，上面带有一组尾灯，与汽车本身的尾灯是同步的，所以不用担心车尾灯被自行车挡住的问题。而那两辆自行车，便是神话公司这一次客户的产品。这个牌子的自行车还没有在国内正式销售，‘弄’这两辆自行车可比‘弄’一辆q7难度大多了，充分说明梁大少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同时也很‘骚’包。 那司机与梁文博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梁文博对莫凡说：“这车就说是你‘弄’来的啊！” 莫凡说：“没人会关心这个，倒是你准备装到几时啊？” 梁文博不满道：“什么叫装？我现在不就是一个公司小职员吗？” 莫凡说：“那就是我在装？” 梁文博哈哈一笑，拍着莫凡肩膀上了楼。 进到屋里，见三‘女’已经收拾停当，梁文博说：“咱们准备出发吧。”陆筱蓉却说：“小颖提议咱们换个地方。” “啊？什么情况！”梁文博说着看向纪小颖。莫凡也很纳罕，不知这暴力妞又要整什么‘花’样。 纪小颖说：“咱们去西华苑度假村吧，我觉得那里比较好。” 梁文博纳闷道：“那地方很一般啊，哪里好了？” 纪小颖看着他说：“怎么着，梁大少你讲究那么多啊？” 梁文博干笑着说：“没有，没有。” 莫凡见梁文博气短，明显是被捏住了小辫子，就对纪小颖说：“喂，你属于被捎带上的，能不能别捣‘乱’？” 纪小颖说：“我怎么捣‘乱’了？你们准备去的地方，现在正在搞装修，估计不光是吵，味道也不好，换个地方难道不合理吗？” 梁文博咧了下嘴，说：“是吗？” 莫凡看了纪小颖一眼，说：“那就去你说的地方吧。” 他知道纪小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真有问题梁文博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把泡妞的地点选在既有噪音又充斥着化学品异味的地方呢。但看样子陆筱蓉已经被说服了，梁文博纵有异议也藏在了肚子里，自己难道当真要跟她掰扯一番？若是较起真来，估计也不会有结果，还平白坏了大家的兴致，那还怎么出去玩呢。 纪小颖笑着拍了下手，说：“那就出发吧，我已经订好房间了。” 莫凡忍不住腹诽道，你就得意吧，下回我们偷偷行动，让你一边玩去。 当下众人带好东西下楼，莫凡落在最后锁‘门’。往下走的时候，他忍不住对走在前面的纪小颖说：“大姐，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纪小颖说：“我搞什么名堂？不听我的，你会后悔的。” 莫凡哼了一声，说：“这还不算是威胁？” 纪小颖说：“我在说一个事实。不过我要提醒你，对你的调查还没结束，你自己掂量着办。” 莫凡摇了摇头，完全失去了和这‘女’人说话的兴致。 五人到楼下上了车，梁文博是司机，唐萧萧坐副驾驶，余下三人坐后排，陆筱蓉居中，莫凡和纪小颖分坐左右。 其实莫凡本想坐到前面，但他下来时人家已经坐好了，就没再说什么。这倒不是不想和纪小颖并排，与陆筱蓉挨着又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考虑到唐萧萧身形瘦，三个‘女’人坐一起会宽敞些。 “你别不高兴。”车子开动后，陆筱蓉在莫凡耳边轻声说道。 “没有。”莫凡对她笑了笑，“和你出来玩，去哪都一样。”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去哪个度假村无所谓，仅仅是对纪小颖的捣‘乱’行为不满，但出来玩了，这些也就不会放在心上，否则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第163章 【巧遇（上）】 纪小颖定的西华苑度假村在浦海市西南，与梁文博原先所定的地点完全是两个方向，不过路程大致相当。 车内响着轻快的音乐，大家聊着闲话吃着零食，很有出游的气氛。 莫凡不由想起上学时班级集体出游的情景。那时一个班四十多人坐一辆大巴，一路说着唱着奔向目的地，虽然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路上，但这本身也是出游的一部分。有时候玩的过程还不见得比来回的路上更愉快。 记得有一次秋游时，一个‘女’生因为有些晕车，与他旁边靠窗的同学换了座位，后来返程时也仍坐在他旁边。虽然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但那却是他中学时代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出游。 时至今日，那‘女’生的样貌和姓名都已经很模糊了，他也早就不再是当初的青涩少年。所回忆者，并非是那个人，而是曾经的自己和那段岁月。 与陆筱蓉一起出来玩，感觉自然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多了纪小颖这个无事生非的家伙，却不会影响到心情。其实很多时候只要心态放平和，心境自然就开阔起来，也就不会受到些许小事的影响。 梁文博或许也有相同的感受。尽管他的原计划遭到了篡改，却看不出丝毫沮丧，一边开车一边闲扯，时不时讲个冷笑话，自是想把唐萧萧的情绪调动起来。 唐萧萧只是回以一个微笑，她毕竟与大家接触的时间尚短，难免存在一些生疏感。而且她心中多半将自己定位为“保姆”这种角‘色’，因而显得比较拘谨。 陆筱蓉对唐萧萧‘挺’有好感的，不着痕迹地变换着话题，将唐萧萧带入到闲聊中。她平常的工作就是与人打‘交’道，本人又极有亲和力，再加上梁文博的配合，唐萧萧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虽然算不上很活跃，至少与大家不那么生分了。[.超多好看小说] 所有人当中，纪小颖这个被“捎带”上的显得兴致最高，列出了许多娱乐计划准备实施，简直就跟一百年没出来玩过一样。 莫凡对此很有些不解。纪小颖临时变更出游地点，所用的理由相当蹩脚。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那不用说了，她肯定包藏祸心想作整人，就像上回被她诳去了警署那样。可看上去她是真心想和大家出来玩，这样做就有些没道理了，因为完全看不到她会有什么收益。难道是她大姨妈来了？听她说晚上还要泡温泉，似乎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总不会是习惯‘性’的捣蛋吧？ 纪小颖做事有时候看上去莫名其妙，但往往背后另有用意，过去的很多事都证明了这一点。莫凡觉得这一回恐怕也不例外，只是一时间却猜不透。这个‘女’人的思维方式太过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 既然想不明白，他也就不再费脑筋。出来玩嘛，还是轻松点比较好。就算纪小颖安排下什么恶作剧，只要无伤大雅，就当娱乐了。 周六的这个时间段路况比较理想，基本上没有堵车，用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众人抵达了目的地。 这个被梁文博评价为“很一般”的度假村，其实环境还不错，各种休闲娱乐设施也比较齐全。在主楼后面有一洼面积不小的湖水，十几座或二层或三层的小楼依湖而建，纪小颖订的房间便是这样的一处所谓两层湖景别墅。 办好入住手续后，莫凡与梁文博把自行车卸了下来，将带的物品放了上去，推着去了湖边。 这里的别墅和住家的那种自然不同，结构简单了许多。下面一层是一厅一室，上面则是两个卧室。在厅后有一个很大的‘露’台，伸展到湖面之上。 三名‘女’士到楼上整理物品，莫凡和梁文博则去了‘露’台。(.)‘露’台上有一张长木桌，两条长凳，以及几把躺椅。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湖面，映出片片金‘色’鳞光，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景致很是不错。 “这地方还可以嘛！”莫凡对着湖面伸了个懒腰说道。 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寻声望去，见数十米外的一处湖景别墅中，几个人正在‘露’台上临湖垂钓。一个男人扯起鱼竿，拽上来一尾差不多能有三斤重的‘花’鲢，两个小孩在旁边拍手叫好。 梁文博耸了下肩，说：“就是闹了点。” 莫凡笑道：“要求还‘挺’高的，就好像你以前玩的地方都不吵一样。再说了，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份。” 他知道像梁大少这种人，一般玩的地方都是会员制俱乐部，高端大气上档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限制了闲杂人等的进入，不容易产生意外冲突，安全比较有保障。 梁文博哈哈一笑，点头说：“有道理。” “嗨！” 头顶响起招呼声，莫凡转身朝上望去，见陆筱蓉在二楼的窗边向他招手，便问：“上面房间怎么样？” “‘挺’好的。”陆筱蓉笑着说道，朝下面指了一下，“咱们在‘露’台上吃晚饭吧？” “行啊。”莫凡和梁文博都没意见。 陆筱蓉又回头问：“小颖，萧萧，你们觉得呢？” 纪小颖也从窗口探出头来，看着下面说：“我觉得‘挺’好。” 陆筱蓉说：“你们想吃什么？” 梁文博说：“‘女’士们定吧，我们不挑。” 三个‘女’人从楼上下来，在‘露’台上转了一圈，然后去主楼那边的餐厅点餐去了。 莫凡在躺椅上坐了下来，又去看钓鱼的那伙人，两男两‘女’再加两个小孩，像是两个三口之家。其中一个男人依稀有点眼熟，只是隔得远了，加上天光渐暗，看得并不分明。 梁文博也坐了下来，说：“怎么，你也想钓鱼？那就叫人送鱼竿过来呗，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嘛！” 莫凡摇头说：“在这种地方钓鱼有什么意思。” 看前面那男人提鱼的架势，便知道这里的鱼都是鱼塘里养大了送过来的，若是野生的‘花’鲢，那么大的一条哪会如此轻松就提上来。 梁文博说：“那你盯着看什么？” 莫凡说：“你带没带望远镜？” 梁文博笑道：“干嘛，想偷窥啊？天还没黑呢，能有什么风景？” 莫凡斜了梁文博一眼，说：“你心理怎么那么‘阴’暗呢？我看也是看男人。” “变态！”梁文博进了屋内，不一会拿了个带长焦镜头的相机出来，说：“望远镜没有，试试这个吧。” 莫凡接过相机打开，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坐到了桌边，把相机放在桌上，镜头对准了钓鱼的那伙人。 “还说不是偷窥，鬼鬼祟祟的。”梁文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却并未挡住镜头，实在是相当会配合。 莫凡调整好焦距，那一处的情况便反映在了液晶屏上。虽然屏幕很小，但成像效果却很不错。看清楚那个男人的容貌后，他忍不住念叨了一声：“还真是这家伙。” 梁文博问道：“谁啊？” 莫凡按下快‘门’，将相机转了个向，说：“胡发润，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明源公司的总经理。” “是么？还真够巧的。”梁文博看了一眼，又说：“看上去不像是老‘奸’巨猾的人啊，这就是你的怀疑对象？” 莫凡讥笑道：“少扯淡，你什么时候会看相了？” 陆筱蓉被协助调查的事，以及参加开标会的经过，莫凡都同梁文博讲过，并且还谈了一些自己的推测，因而梁文博了解得很详细。 起初莫凡认为想给陆筱蓉下绊子的，应该是那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林若熙当时也认同他的判断。两人虽未明说，但认定的目标其实就是齐安公司。 不过结合后来开标会上发生的事，莫凡发现情况有点复杂。 胡发润虽然在开标会中途便离开了，看似与旁人并无瓜葛，但他的行为却透着蹊跷。从纪小颖那里了解了胡发润的简历之后，莫凡越发认定这家伙有问题。 西和园那个项目，如果以招标方的标底1080万为标准，参照上浮比例，明源公司900万的报价其实并不算离谱。只不过由于比其余各家的报价都低了很多，加上明源公司规模不是很大，故而会受到招标方比较严苛地审核。招标方让胡发润递‘交’详细说明材料，属于预定程序，并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 谁也没规定开公司不能做赔本买卖，做生意本来就有赚有赔。而且有时候收益不能单从账面来看，或许是为了品牌效益，或许是为了及时回笼资金周转，这一笔生意赔了些，却获得了足够的隐‘性’收益，使公司能够在后续经营中赚回来，这样的生意当然不能算是赔本。 胡发润经商多年，又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报出的价自然应该有他的道理，更应该有占得住的理由。但是他随标书附带的说明材料，并未得到招标方的认可，这是可疑之一，至少说明他准备不充分。而后招标方要求他进一步提供说明材料，他居然愤而离场了，好似受了多大侮辱一样，这是可疑之二。 如果觉得把握很小，或者干脆不想竞标，胡发润完全可以不参加开标会直接弃权。偏偏他来参加了，又上演了这样一出闹剧，实在是不合常理，只能说他是故意的。 第164章 【巧遇（下）】 除了少数特殊情况，人们一般做一件事，尤其是商业行为，总是带有一定目的。（.好看的小说） 莫凡思来想去，觉得胡发润的目的大概是要给大家做个示范：想从海天手里抢项目吗？那就来赔本吧！ 那天参与竞标的几家公司，都没有能力和实力与海天打价格战，对此大家都很清楚，只是在单独的一个项目中，矛盾冲突并不剧烈。估计很多人都会想，大不了以后绕着海天走，你公司再牛，总不可能占领全部市场吧。 而胡发润的示范，起到了放大镜以及催化剂的效果。明源公司的报价公布之后，当时厅内的人都对胡发润颇有微辞，而在午宴上，这股怨念就转移到了海天公司诸人的头上。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只消让大家知道，海天这个对手既惹不起，也躲不起，便能够促成各个公司联手对抗海天的局面。 莫凡非常怀疑，那几个主要竞争对手，有可能在西和园项目开始招标时就已经串通过，所以人人都有嫌疑。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总有人看得出海天科贸进场并非只为了分一块蛋糕，就算不是想整块吞掉，至少也得分去一半，而且还是最好的那一半，这自然让他们非常不甘心。 马远图无疑就是个聪明人。近年来海天电子销售部进攻中小客户市场时，齐安公司采取了许多举措来应对，据说都出自这位马副总的手笔，他应当早就看到了海天进入终端市场后带来的巨大威胁。 聪明人喜欢未雨绸缪。所以马远图提前用些手段来应对威胁，是一点都不奇怪的。另外多数聪明人还很自负，那天午宴上别的公司的人态度都不怎么友好，偏这马远图过来攀谈一番，任莫凡如何夹枪带‘棒’地挑逗都不发火，要说心里没鬼那才怪了。[.超多好看小说] 斯坦达公司的郭华虽然没表‘露’出什么反常迹象，但她的利益与齐安、明源是一致的，所以也不排除嫌疑。 这些猜测日常闲谈时莫凡都跟梁文博讲过。梁文博认为有一定的道理，同时戏称莫凡沦为了‘阴’谋论者。因为这里面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是唯心之臆测并不为过。 莫凡没有反驳，他承认主观成分多了一些，但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如果纪小颖愿意帮忙，以她的能量，连自己十几年前放爆竹伤了屁股的事都能查到，调查眼下的事情肯定不难，总能寻到些蛛丝马迹。但是很可惜，人家纪队长根本不配合，仅仅透‘露’了一点胡发润的情况。 不过莫凡还是有支持者的。开标会上的事情他向林若熙讲过，完全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讲述，不夹杂任何主观意见，以便让林若熙自己作出判断。从林若熙的最新战略部署来看，显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 …… 梁文博摆‘弄’了一会相机，说：“你要是看那家伙不顺眼，干脆过去揍他一顿得了，你不是很擅长这个么？” 莫凡说：“行啊，要不然咱俩一块去？” “走啊！”梁文博说着挽起了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莫凡说：“我看你一个人去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靠！”梁文博一脸不忿地嚷道，“是你‘女’人的事情，又不是我‘女’人的事情，我帮忙就已经很够意思了，你怎么还袖手旁观呢？” 莫凡义正词严地说：“归根结底，那是你姐的事，也就是你家的事，是我在帮你好不好？” 梁文博说：“强词夺理。算了，谁让我认了你这个朋友呢，那我就自己去了，你在这给我击鼓呐喊吧。” 莫凡斜眼看着他，说道：“你还‘挺’来劲的，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梁文博说：“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怎么叫打鬼主意呢！” 莫凡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啊？再这么绕来绕去的，我可坚决不管了啊！” 梁文博嘿嘿一笑，说：“是有点小事。” 莫凡撇嘴道：“我就知道。” 梁文博翘起大拇哥，道：“那是，睿智无过于你嘛！” 莫凡顿时有种以头抢地的冲动，说：“少‘乱’拍马屁，你想把我给恶心死啊？” 梁文博说：“是关于唐萧萧的。” 莫凡嗯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如果是梁文博自己的事情，这家伙肯定早就直接说了，用不着绕这个弯子。估计这里面还涉及到一点唐萧萧的隐‘私’，梁文博才有点扭扭捏捏的，实际上是在犹豫当讲不当讲。 果然，就听梁文博说，唐萧萧因为家境比较困难，来浦海上学后一直在外面打工。很多人都觉得大学生勤工俭学，最理想的工作应当是做家教。实际上这种工作并不好找，因为大多数机会都被中小学生的老师们给抢去了。与任课教师相比，外来的大学生真没什么竞争力，教得好不好且另说，万一因为不去老师家补课而被穿了小鞋，那可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唐萧萧一开始在学校附近干些洗盘子、站柜台之类的活。由于只能在课余时间务工，晚上还要按时回宿舍，工作时间比较零散，许多老板都不愿意雇这样的员工，她的工作机会也就不多。 后来经一个同乡介绍，唐萧萧去了一家餐馆打工。那餐馆的老板也是她的同乡，愿意长期雇佣她。每天早上，唐萧萧需要赶在上课之前完成老板‘交’待的进菜任务，实际上主要是充当搬运工。中午和晚上则去厨房洗盘子打杂，这刚好是两个用餐高峰期，工作量自是相当大。 虽说这份工作很辛苦，但好在稳定，而且餐馆离学校并不远，每天还管两顿饭。一个月一千块的工资，除去自己的开销还能剩下不少，唐萧萧对此很满意。 让她没想到的是，每到发工资时，老板总有理由拖延，干了一个学期下来，拿到手的总共还不到一千块钱。到了这个学期，老板又变本加厉，不仅扣着她的钱不发，还经常对她‘毛’手‘毛’脚的，她实在忍受不了，便再也不去那餐馆了。 后来，给她介绍工作的那个同乡过来开导她，然后又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再然后，她在走上新工作岗位时，遇到了莫凡。 听梁文博讲完，莫凡说：“你确定她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 梁文博不满道：“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人都一肚子‘阴’谋一嘴谎话啊？” 莫凡说：“那倒不是，就觉得你们认识时间也不长，她倒什么都跟你说。” 梁文博翻了个白眼，说：“你这家伙真没劲，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莫凡骂道：“屁话，我要是没同情心，你能认识她啊？说吧，你想怎么着啊？” 梁文博说：“当然是狠狠教训那老板一顿，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对了，还得把唐萧萧的工资要回来。” 莫凡笑了一下，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认真一点好不好？” 梁文博板着脸说：“我当然是认真的。” 莫凡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生活不能自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梁文博说：“跟你学的啊，正因为严重，所以才要你想办法嘛！” 莫凡说：“别得瑟了，再扯淡就跟别人说这事去，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需要打手，你可以请纪小颖。” 梁文博摊开双手说：“那好吧，教训一顿，要回工资，这样可以了吧？” 莫凡知道这才是梁文博的本意。估计梁大少多日未碰‘女’人，‘精’力有些过剩，血液里积攒了不少暴力因子，需要口头发泄一下。教训人并不见得要打人，暴力这种东西还是要慎用，后果严重不说，效果还不见得好。 两人正说着，听到厅里传来开‘门’声，梁文博道：“这事不能让唐萧萧知道。”莫凡点了下头。 三个‘女’人进来后，直接到了‘露’台。唐萧萧说：“菜点好了，等下服务员会送过来。” 梁文博问：“都点了些什么菜啊？” 纪小颖接口道：“你不是不挑么，等着吃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陆筱蓉在莫凡旁边坐了下来，小声说：“你猜我刚才在餐厅那边遇到谁了？” 莫凡顺嘴问道：“谁啊？” 陆筱蓉说：“齐安的马远图，没想到他也来这里玩了。” 莫凡心中一动，问道：“他一个人吗？” 陆筱蓉说：“好像是和家人一起来的。” 莫凡心想，这也太巧了吧？胡发润来了，马远图也来了，难道是在这里搞聚会？那么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他不由朝纪小颖看去，见她倒在躺椅上，悠哉游哉地晃着脚，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但要不是她突然提出变更出游地点，又怎么会遇见这几个家伙呢？ 抬头见胡发润那些人还在钓鱼，莫凡将镜头对准了另外一个男人，调整好焦距后按下快‘门’，然后问陆筱蓉：“你认识这个人不？” 陆筱蓉看过之后轻轻咦了一声，说：“这人好像是郭启兵，郭华的弟弟。” 第165章 【打草惊蛇】 度假村里有一个温泉浴场。吃过晚饭，纪小颖便拉着陆筱蓉和唐萧萧去泡温泉。至于莫凡和梁文博，她表示爱去不去。 梁文博还真没打算去。三个‘女’人一走，他就跟莫凡说，这里曾经是有过一眼温泉，但在这个度假村修建之前便已经干涸。而且就算那温泉还没有干，水量也并不充沛，根本不足以供应一个大型浴场。所以结论是，那温泉浴场必定是个假货。 他指出这一点，一方面是表达一下对纪小颖的不屑――假温泉而已，就你还当回事；另一方面，则是对度假村的虚假广告宣传表达一下谴责。 莫凡对他说：“亏你还是从事广告行业的，人家只说是温泉，又没说天然的还是人造的，何来虚假一说？再说虚假广告多了去了，不都是出自你们的手笔，干你们这行的道德水准亟待提高啊！” 梁文博非常不同意，说：“广告内容的假大空，其根源其实在商家。要不是他们需要过度的宣传包装，哪会出现这些广告？市场的产生，总是先有需求嘛！” 莫凡说：“就好像广告商不逐利一样。那些不靠谱的广告，还不是你们为了抢客户而挖空了心思编出来的。” 两人磨了会嘴皮，都觉得这么干坐着有点无聊。‘女’人洗澡本来就慢，泡温泉估计就更慢了，等她们回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总得找点事干吧？ 呆在房里看电视，那还不如在家呆着呢，又何必跑到这来。到外面溜弯也很不科学，这个时间两个大男人走在湖边，多半会被视为基佬，并且这件事本身也很没意思。 最后莫凡说：“要不我们也去泡泡吧。” 梁文博点头同意：“就当是洗澡了。” 温泉浴场的温泉品质如何暂且不论，内部环境倒还不错。二人开了个包间，里面有两个小浴池，各泡各的谁也不影响谁。 梁文博叫了一瓶红酒，一边泡澡一边喝。虽然此处所谓温泉是假冒的，酒的档次也远不如徐景山那里的好，但梁大少的人生哲学就是，利用有限的条件尽情地享受生活，所以仍然十分之惬意。 莫凡只倒了半杯酒，慢慢地喝着。倒不是他嫌这酒不好，主要是晚餐时已经喝了一些，本身酒量又比较有限，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把自己喝得晕晕乎乎的。 泡在温热的水里，身体松弛下来，思绪却变得更为活跃。对于今天纪小颖的行为，他觉得有必要好好再梳理一下。 首先可以肯定，纪小颖是因为知道了胡发润、马远图等人要来这个度假村，所以才硬把出游地点改在这里的。如果说这是纯粹的巧合，那真是笑话。 不过中午纪小颖听到大家要出来玩时，只表示要参加，并没有提出更换地点。这就是说，她应该是在下午的时候才知道胡发润等人的动向的。当然，也不排除她一早就知道，只是后来才动念做了这个安排，甚至她就是想装腔作势一番。 但不管哪种可能，却可以肯定另一件事：纪小颖在留意胡发润等人。这说明陆筱蓉被协助调查一事之后，她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背后的一些东西。 对此莫凡一点都不意外。像纪小颖这种睚眦必报的家伙，被人坑了一把，不想着找回来那才不正常。这可是一件好事，一旦对手使出什么‘阴’招，纪小颖肯定会知道。 莫凡相信，如果是自己倒霉，想必纪小颖是乐于在旁边看笑话的，但要是陆筱蓉被人暗算，她应当不会置之不理。 只不过纪小颖今天这样做的动机，仍然让他感到难以琢磨。如果只是想告诉他，那几个人凑在一起了，实在不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马远图那帮家伙跑到这个度假村来，休闲放松应该只是其次，联络感情什么的怕是也没有必要，凑一块商讨怎么对付海天才是正经事，这些想也能想来。就算今天没有在度假村见到这几个人，相信背地里他们也会做这些事。 现在见是见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人家商量的时候还能让他去旁听不成，还是说人家见了他就会放弃合谋的打算？ 最多今天算是眼见为实，证明那几个公司的人确实搅在一起了。但莫凡又不是执法者、审判官，非要拿到真凭实据不行，这根本没有必要。 可气的是，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接相问，纪小颖都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好像这场巧遇不是她策划的一样，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说她这是出于组织纪律不便透‘露’，那不是掩耳盗铃么！ 莫凡心里正转着念头，冷不丁听梁文博说：“你认不认识‘混’黑道的朋友？” 侧过头，见那瓶红酒已经被喝了大半，便怀疑那家伙被酒‘精’刺‘激’得有点热血上头了，说道：“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别净想这些不靠谱的事。” 梁文博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动手打架，吓唬吓唬人而已。” 莫凡皱眉说：“‘挺’简单的事情，你非要往复杂里‘弄’。欺负个小餐馆的老板，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谁让那家伙那么可恶呢。” 莫凡摇了摇头，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出了一点意外，唐萧萧在你老妈心目中就成了红颜祸水，你们俩也就甭想在一起了。” 其实梁文博的心情他完全能理解，心仪的‘女’人被欺负了，男人有点过‘激’的想法并不奇怪。估计梁文博也就是过过嘴瘾，做起事来并不会失去理智，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一下。 “哎，我知道。”梁文博拿起酒杯晃了晃，然后一口干了下去，嘀咕道：“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像林若熙了呢。” 两人泡够了冲洗完出来，梁文博说：“那几位也差不多该好了吧，咱们到酒吧去坐坐？” 莫凡笑骂道：“你真要变成酒鬼了，不过你喝再多今晚也没机会啊。” 梁文博说：“靠，我是那种人么？” 莫凡说：“你不是那种人么？” 梁文博振振有词：“当然不是，谈恋爱跟玩夜店那是两码事。算了，要不然去打保龄球吧。”说着‘摸’出手机来。 莫凡说：“你问她们，我无所谓。” 梁文博打完电话，说：“她们快好了，咱们先过去吧，万一人多就换地方。” 到了保龄球馆，见里面的人并不算多，还空着三个球道，便决定晚上就在这活动了。 走到吧台跟前，梁文博问服务员：“有没有新鞋？”服务员微笑说：“有，但并不出租，只出售。”梁文博晃了下巴掌，说：“给来五双！”然后一指莫凡，“找他收钱。” 虽然打一回球就买一双球鞋，看上去有点‘浪’费，不过鞋这种东西还是不要‘乱’租的好，万一摊上个有脚气的，那可就太悲剧了。 买鞋莫凡当然没意见，但有点受不了梁文博的咋呼劲，难道是酒后兴奋所致？说道：“先拿两双，自己的鞋自己试。” 梁文博说：“有道理。那另外三双等会再上。” 服务员有点无语了，这是在买烧饼吗，上多了怕吃不及变凉了？ 两人换好鞋朝场内走去，觉得脚上的鞋质量着实不怎么样，舒适度相当一般，看来只能当一次‘性’用品了。 梁文博目光在场内扫了一圈，没见到什么美‘女’，却看到了一个在相机上见过的人，用胳膊捅了莫凡一下，说：“看6号球道。” 莫凡往过一看，见胡发润正在那投球，他身后的椅子上坐着郭启兵。再看其它地方，却没见到马远图。 梁文博说：“要不要回避？” 莫凡嘴角微微一扬，说：“回什么避，我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搞地下工作，干嘛要躲着他们？” 梁文博笑着点头：“那就好，不然可就太不划算了。” 胡发润投完球坐了下来，刚与郭启兵说了两句话，突见莫凡走到了跟前，神情便是一怔，但很快就站起来微笑说：“莫总，这么巧啊？” 莫凡笑道：“是啊，胡总，真巧。” 胡发润给郭启兵、莫凡两人互相引见了一下。郭启兵一听莫凡是海天科贸的副总，脸上神情明显不自然起来。 莫凡说：“胡总，你可真是人才，鱼钓得好，球也丢得不赖啊！” 梁文博不由看了一眼胡发润刚打过的残局，那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化解的lily，心想，莫凡这家伙嘴真损呐。 胡发润笑着说：“偶尔玩玩，水平真不怎么样。” 莫凡说：“要不我们来场比赛？” 胡发润摇头说：“不用比了，我甘拜下风。” 莫凡呵呵笑了一声，说：“可惜了。”又向郭启兵点了下头，与梁文博走向他们的球道。 梁文博说：“这个胡发润果然有点老‘奸’巨猾的感觉，城府很深嘛。那个郭什么的家伙，看上去就嫩多了。” 莫凡说：“你眼光见涨啊，连这都能看出来？” 梁文博说：“挑衅是吧？咱们俩赛一场，看我是怎么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的！” 第166章 【骑行中的构想（上）】 次日早上，莫凡按平常的时间起来，准备去外面跑步。 房间内另一张‘床’上的梁文博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说：“起这么早干嘛去？” “废话，当然是锻炼身体了。”莫凡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你不是还张罗着看日出么，这会太阳可都爬上树梢了！” 梁文博从‘床’上坐了起来，打着呵欠说：“那是去岛上玩的打算。这个鸟地方，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莫凡嗤笑道：“懒货！起不来就明说，找什么借口啊？” 梁文博说：“这怎么是借口呢？你想想，在泛着凉意的清晨，与心仪的‘女’孩相依，看着太阳从水平面缓缓升起，共同迎接新一天的到来――这是何等的‘浪’漫。可是这地方呢？虽说是在郊外，可放眼望去，不是楼就是树林，等能看到太阳时都升得老高了，不得把眼睛晃瞎了啊？” 莫凡说：“顺着咱们来时的路往回走，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就是一片开阔地，你怎么不去啊？” 梁文博说：“那是一片菜地，谁去那种地方看日出啊？” “矫情！”莫凡懒得再理他，拿起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 梁文博在‘床’上坐了片刻，也穿衣服起来了。他本想着今天出来玩就偷个懒，锻炼嘛，停一天又不能怎么样，人家专业运动员还有休假的时候呢。不过一看到莫凡的坚持，就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没出息，万一歇出了懒病，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他穿好衣服，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对莫凡说道：“咱们今天干脆别跑步了，改骑车怎么样？” 莫凡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说：“骑车？那能比得上跑步的效果么！” 梁文博说：“那就把时间延长一点嘛，反正早上也没什么事。” 莫凡一想也行，说：“好吧。” 两人洗漱完毕，纪小颖已经出现在了客厅，身上换了运动装束，看来也是要去锻炼。随后陆筱蓉和唐萧萧也下来了。 莫凡对陆筱蓉说：“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陆筱蓉笑着说：“睡醒啦，出去透透气。” 莫凡知道她这是托辞。陆筱蓉虽然并不怎么爱睡懒觉，但平常这个时间却还没起来呢。‘女’人嘛，多睡一会不是坏事。某位名模曾经说过，化妆包里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就是睡眠。大概另外两人都起来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睡下去。 “走，我带你去兜风!”莫凡指了下厅里放着的自行车说道。 梁文博对唐萧萧说：“我带你！” 唐萧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拒绝，只说：“那小颖姐怎么办？” 纪小颖说：“我跑步，才不跟这两个废柴凑热闹。” 度假村里地方倒是很大，不过大多是弯弯曲曲的石板路，路面不是很平整，不论是骑车还是跑步都不太适宜。于是五人出来之后，去了度假村外的柏油马路。 这条马路并不太宽，没有隔离机动车与非机动车道，好在路上车很少，路面很平整，很适合他们的晨练活动。 莫凡载着陆筱蓉，梁文博载着唐萧萧，四人两车并排而行，速度并不快。纪小颖说是不跟他们凑热闹，却跟在后面跑着，十来分钟后还超过他们跑在了前面。 虽然带了个人，但骑车仍比跑步省力多了，就连梁文博都还能气息均匀地说话：“你还别说，这车骑起来感觉是‘挺’带劲的。” 莫凡说：“你骑过几回自行车，就敢发这种言论？” 梁文博说：“靠，我上大学那会天天骑好不好？宿舍离教室那么远，不骑车能把人累死！” 莫凡本想讥讽他两句，念在唐萧萧在就忍了。说：“这种自行车之所以贵，一是材料高端，二是做工讲究。舒适度当然也不错，但主要是长时间骑行的感受，你才骑了多一会？别把主观印象放入到体验当中，那你骑这么一趟就没意义了。” 梁文博知道莫凡话里的意思。优秀的广告创意，应当建立在对商品足够的了解上，否则便会失去根基，流于表面的吹捧，给人既空且虚的感觉，俗称不靠谱。要想体验一种商品，的确应当抛开过于主观的感受。比如说同样的两双鞋，一双标价200，一双标价2000，多数人都会认为2000块的档次更高，这只是心理作用。但如果闭上眼睛好好问问自己的脚，它会告诉你，这两双鞋是一样的。 一时间梁文博也有点分不清，这个“带劲”的感觉是真的，还是仅仅缘于心理作用，于是问：“那你骑起来感觉怎么样？” 莫凡笑道：“想要我的体验报告？那可贵着呢！” 梁文博斜了一眼，说：“鄙视你！” 莫凡说：“你干脆雇我帮你做创意吧。” 梁文博说：“雇不起，也用不着。”想了想又说：“咱们国家被称为自行车王国，虽然多数人不会考虑这种高档货，但由于基数旁大，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肯买，绝对数量也不少了。我针对这一小撮人构思即可。” 莫凡对身后的陆筱蓉说：“你觉得呢？” 陆筱蓉抿嘴笑了笑，说：“我觉得真正的潜在客户群，应该是平常不怎么骑车的人。” 梁文博听得眼睛一亮，心想，自己不就是平常不怎么骑车的人么？说道：“有道理！” 莫凡笑道：“一百多年前，有位欧洲来的仁兄也是像梁文博这么想的。他看咱们国家人口众多，觉得就算一千个人里有一个人肯买钢琴，那也得卖出去无数。那位仁兄却没想到，当时钢琴这种东西对于我们国家的老百姓来说，要么当个蹩脚的桌子，要么砍了当柴烧，结果自然是赔得血本无归。” 梁文博骂道：“你这家伙，忒不厚道，就知道损人。” 陆筱蓉说：“不过阿博说得也没错。我们国家差不多人人都会骑自行车，这就是潜在的客户基础。” 莫凡说：“你不用帮他说话。就像是滑旱冰、打保龄球一样，可以把骑车当成一项运动、一种兴趣，那么即使原来不会，现学也不是问题。” 梁文博有些诧异地说：“骑车也能当兴趣？” 莫凡说：“为什么不能？你要是仅仅把它定位为代步工具，创意怎么做都是失败的。” 梁文博不由点了点头。 莫凡又说：“其实我们这个自行车王国，很有些名不符实。像是荷兰、德国这些国家，几乎人均一辆自行车。人家现在已经开始远离汽车了，我们才刚开始普及汽车。” 梁文博说：“你这个就偏颇了。欧洲的城市多数规模不大，很多就是一个小镇，日常生活骑车当然很方便，但是去远一点的地方，人家还不是都开车。像浦海这种城市，你有本事出‘门’办事都骑车，看不累死你。” 莫凡说：“我这是给你思考方向呢，你还抬上扛了？” 梁文博说：“我也就随便一说，谁跟你抬杠了。” 莫凡说：“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们公司接了业务，难道不先做点资料搜集、市场调研之类的工作？还是说整理分析的内容，就是你所认知的这些？” 梁文博说：“这不是同步进行的嘛！” 莫凡摇头说：“真扯淡，时间再紧，也得顾及先后次序啊。” 梁文博轻轻叹了口气，说：“跟你说过了，我们公司现在有点‘乱’。” “‘乱’了好啊。”莫凡回头冲陆筱蓉挤了下眼，“等他们公司快完蛋了，咱们就收购下来，让这小子给咱们打工，你说好不？” 陆筱蓉在莫凡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又瞎说。” 梁文博却说：“那敢情好啊，这样就算公司倒闭了，我也不用担心失业了。” 唐萧萧在后面轻声说：“加油！” 梁文博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受到心仪‘女’孩的鼓励，一时间竟然思如泉涌，顺着莫凡给出的方向，一下子想到了不少点子，便都说了出来。 莫凡听了，要么说不靠谱，要么说太俗。梁文博倒是一点都不受打击，仍是往外倒他天马行空般的构思。 陆筱蓉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说：“我觉得阿博有几个点子还不错啊，你干嘛老说俗呢？” 莫凡笑道：“我只说俗，又没说不好。你们经常看广告难道没发现，有些很火的品牌，那广告实在是俗到了极点。俗也是一种方向，跟好坏无关。” 梁文博笑骂道：“靠，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这样一边骑行一边说话，过了半个多小时，梁文博感觉有一点吃力了，右臂更是有点酸痛，那是昨晚打保龄球造成的。 侧头看看莫凡，仍是气息如常，显然这个运动量对他来说有点轻了。再看前面跑着的纪小颖，步伐依然是那么轻盈，甚至时不时还会跟陆筱蓉、唐萧萧说两句话，也根本听不到气喘，不由相当之佩服。 自从梁文博加入到晨练队伍后，每回他和莫凡下楼时，纪小颖已经在跑圈了。直到今天，他才算真正领略到了，那个幼时经常欺负他的调皮丫头，身体素质是何等的强健。人家打保龄球都用14磅的球，还嫌有一点轻不顺手，果然不负“劲爆苦咖啡”之名。 他心中默默想道，再不好好锻炼身体，可真就要成了废柴了。 第167章 【骑行中的构想（下）】 莫凡说要收购梁文博供职的公司，陆筱蓉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一点都没有当真。（.好看的小说）而实际上呢，他的这个话也的确是玩笑的成分居多。 虽说莫凡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平日里与梁文博闲聊时，对神话公司的情况也‘挺’有兴趣，但仅仅只是一个初步构想，以后具体怎么做，还得视情况而定。这个月他在期货市场上颇有斩获，可要想收购一家像神话广告这种规模的公司，却还差得远呢。 再说就算他想买，也得人家肯卖才行。根据梁文博透‘露’的情况，神话公司目前在运营管理上的确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只是小‘毛’病，还远没到经营不下去的地步。这种情况下，公司的持有者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公司呢，除非收购者开出的价格让人无法拒绝 很显然，莫凡现在还不具备这个实力。如果他手头真有那么多资金，可干的事情就多了，用不着只瞄着那一棵树。他现在要做的，是继续积累资金，静待机会出现。过早地去做周详计划并不见得明智，因为计划往往是赶不上变化的。 梁文博也没有将莫凡的话完全放在心上。不过若是莫凡明天真的收购了神话公司，他也不会觉得奇怪。这世上有一类人，无论做了什么，或是不做什么，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在梁文博看来，莫凡和林若熙都属于这类人。 以前在遇到一些难题时，梁文博常常会想，如果换成了林若熙，她会怎么解决呢？现在他却会想，要是莫凡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做？ 他脑子里想着广告创意，不禁就有点走神，骑着骑着，猛然间发现前面的纪小颖停了下来，连忙捏紧刹车。好在车速不快，他又身高‘腿’长，伸脚一支车就稳稳停住了。 “你怎么突然不跑了？”梁文博有些奇怪地问道。 “废话，跑够了当然就不跑了。”纪小颖斜了梁文博一眼，显然觉得他这个问题相当白痴。 莫凡也停了下来。陆筱蓉下了车站在地上，说：“我们休息一下吧。”莫凡见陆筱蓉站立的姿势有点奇怪，便问：“是不是‘腿’麻了？”陆筱蓉把手搭在莫凡肩上，笑着说：“是有一点。”又对纪小颖说：“小颖好厉害！”纪小颖自得地笑道：“那是。” 唐萧萧却没有出现‘腿’麻症状，显然坐车的水平比陆筱蓉高。她从背包里拿出饮料，分给大家喝。 莫凡见纪小颖只是气息稍促，对她的体能不禁也相当佩服。大家出来了差不多四十分钟，虽然骑行速度并不是很快，但走了怎么也得有七八公里。跑这么长时间不是问题，难的是一直保持比较快的速度。莫凡自忖现下也能做到，但跑下来之后绝不会像纪小颖这般轻松。这‘女’人要是拿出全部状态，去参加奥运会拿个奖牌或许都不是问题。 众人出来既是晨练，也是放松，所以没什么目的地，只是沿路随意行进。此时停下来的地方，道路两旁有不少草莓园。 陆筱蓉见那些草莓园都已经开‘门’了，便说，不如我们去买点草莓吧。余人都没意见，大家就去了最近的一个草莓园。 进了大‘门’，入眼是一条笔直的水泥路，路的两旁各有十数个大棚。园主见来了客人便上前招呼，谈好价格后，发给他们一人一个小果篮，让他们自行去采摘。 众人进到一个大棚里面，见数垄覆盖着塑料薄膜的地上满是草莓树，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色’草莓，放眼望去也不知有多少。包括唐萧萧在内，大家都是第一回见到地里长着的草莓，颇有些新鲜感，走入地中将看着顺眼的采摘下来。 莫凡和梁文博摘了几个就停了下来，二人只是凑个热闹，毕竟不如三位‘女’士那样兴致高昂。而且看架势也根本无须他们动手，这个偶然发起的采摘活动便能满载而归。 大棚里密不透风，因而有些气闷，两人便站到外面去说话。 梁文博说：“只是摘个草莓，她们居然也这么高兴。” 莫凡笑道：“没见识过嘛，所以会觉得新鲜。让她们在乡下住个一年半载的，你看她们还会这么有兴趣不。” 梁文博说：“我公司有几个同事，周末要带孩子去果园玩，估计也就是这种地方。唉，城里长大的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什么都没见识过。” 莫凡说：“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什么时候你有机会去我老家那边的乡下看看，你就知道什么样的孩子才叫可怜。” 两人闲聊了几句，梁文博又回到了他的广告构思上，半是自语地说，摘草莓这种事本来很普通，只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便会引起一些人的兴趣。人们对一件商品的购买‘欲’望，大抵也是如此。除非是生活必须品，总要有能够打动人的地方，才有人愿意来买。 莫凡不由轻笑着摇了摇头。人一旦过于专注地考虑一件事，往往会将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与之联系起来。这样有时会获得奇妙的灵感，有时也会因为联系太过牵强而陷入思维误区。 听梁文博念叨了一会，莫凡说道：“你知道地位商品这个概念吗？” “地位商品？”梁文博摇了摇头，“不知道。” 莫凡说：“简单的说，地位商品就是用起来显得很有面子。消费者使用地位商品，所获得的快乐和满足感，来源于这种商品的社会稀缺‘性’。比如说，限量版的名车、名表为什么会让人趋之若鹜？就使用价值而言，它与普通版的差别并不大。关键就在于数量稀少，那么掌握了这些资源的人便会获得更多的满足感。” 梁文博若有所思地缓缓点了下头，说：“可这自行车似乎还算不上是地位商品。” 莫凡没好气道：“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好与坏、多与寡都是相对而言的。别人玩傻瓜相机，你玩单反，那就是地位商品。下馆子别人吃蛋炒饭，你吃鲍鱼饭，那也是地位商品。” 梁文博说：“有道理。骑这自行车的人，大概会觉得很有品位。对了，就是品位！”说着不由眼睛一亮，“我有方向了！” 莫凡摇了摇头，说：“你真是笨得可以。” 梁文博当然并不笨，只不过因为生长于豪‘门’巨富之家，许多观念和普通人很不一样，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有些迟钝。 有些人发达起来之后，消费时秉持“什么贵就买什么”的原则，请客一定要喝拉菲，买车必须是进口加长大排量的，这便是一种对地位商品的追求。很多时候他们并不见得能品味出真正的好来，只是为了获取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这一类人常被称为暴发户，这个带着贬义的词所描述的重点并不在于“暴发”上，实是指“暴发”之后的言行举止。 而像梁文博这种人，平常吃穿用虽都是很贵的东西，但并不是为了赶‘潮’流、追求心理满足，只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一种习惯。对他来说，喝十万块一瓶的拉菲不代表有面子，喝五十块的泸州老窖也不会觉得有多寒碜。 要想做好广告创意，揣摩消费者的心理至关重要，梁文博在这方面可谓存在“先天缺陷”。虽然他跟莫凡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又打了快一个月的工，时不时还叫两声穷，却对金钱并没有真正的概念，自然也就很难把握社会各个阶层的消费心理。 莫凡知道这是梁文博的短板，便给了他一点启发，但也仅此而已了。剩下的，还要他自己去琢磨积累。 两人说了半会话，三个‘女’人终于从大棚里出来了，手里的小果篮都装得冒尖了。到园主那里称了一下，差不多有十五斤，莫凡忍不住说：“你们能吃完吗？” 纪小颖说：“吃不完不会带回家吃？这么新鲜的草莓难道还怕放吗？” 莫凡心想，刚摘下来的当然很新鲜，可水果摊上的大多也都是当天采摘的，你这拿回去又能有多大区别。 陆筱蓉问道：“老板，你家的草莓上打农‘药’了吗？” 园主说：“绝对没有，用清水冲冲就能吃了。” 陆筱蓉朝园主要了个小塑料盆，到水管下洗了一些草莓，大家一人吃了几个。三个‘女’人都说好吃，莫凡却没觉得有什么特殊，反而觉得大棚里长出来的东西，总是欠缺了点什么。 从草莓园出来，梁文博问纪小颖：“你不会接着跑回去吧？”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你真聪明，把你的车给我骑吧。” 梁文博不由有点傻眼，说：“让我跑回去？” 纪小颖说：“你不是想要客户体验么，我免费给你做。怎么，你还不乐意？” 梁文博看向莫凡，莫凡说：“你看我干嘛？”梁文博说：“你今天的运动显然还不到量，不如你跑回去？” 莫凡说：“我看你的运动需要加量，还是你跑吧。” 梁文博苦着脸说：“一人跑一段总行了吧？” 唐萧萧说：“还是我跑吧，我长跑还可以的。” 梁文博忙说：“那就不用了。” 第168章 【钓鱼】 见梁文博和莫凡讨论起了该由谁跑回去这个问题，纪小颖鄙夷道：“你们两个废柴，这么点路都跑不回去？萧萧，来，我带你走，别管他们。” 莫凡心中暗骂，都是你瞎凑热闹，还敢鄙视我们用‘激’将法？忍不住说道：“我们是出来骑车的，你才是出来跑步的吧？而且我记得某人说过，不跟我们凑热闹来着。” 纪小颖眉‘毛’一挑，说：“怎么，说你们是废柴还不承认？那就跑回去啊，这点路难道会累死吗？” 梁文博咧了下嘴，说：“就算累不死，累趴下基本是一定的。” 莫凡说：“你别转移话题啊，为什么你不跑回去呢？” 纪小颖说：“我突然想骑车了，你有意见吗？” ‘女’人要是不讲道理，男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许有些男人会寻求暴力方式解决争端，当然这是不值得提倡的，而当这个‘女’人是纪小颖时，这种手段也只会自取其辱。 唐萧萧见三人起了争执，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我跑步吧。” 陆筱蓉轻轻捏了莫凡一把，微笑着对唐萧萧说：“他们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梁文博也笑着说：“他俩总是这样，慢慢你就习惯了。” 莫凡看着梁文博，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怂货！”相信这个怂货是一定能看懂的。小时候就被纪小颖欺负，长大了还被欺负，真是怂货中的战斗机。 陆筱蓉对莫凡说：“要不我坐前面横梁吧。”这样后座上自然就能再带一个，不管谁坐，总是解决了‘交’通工具资源分配问题。 莫凡小的时候经常坐父亲自行车的横梁，后面则坐着母亲，一家三口常以这种方式出行，父亲那辆“二八大驴”是家里的主要‘交’通工具。他刚学骑自行车的时候，用的也是父亲那辆车，那时他身形还比较矮小，一条‘腿’从横梁下面伸过去踩在车蹬上，姿势相当别扭，仍骑着车到处‘乱’跑。（.好看的小说）有一回他让表妹坐在后面，却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表妹的胳膊在地上蹭破了，疼得直哭。因为这个事，他被父亲拿笤帚在屁股上狠狠打了一顿，至今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陆筱蓉如此说，估计小时候也有类似的经历。但现在这车又不是那种二八车，前梁没那么长不说，还有些倾斜，坐上去怕也不舒服。 莫凡迟疑着说：“这能坐吗？”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试试看啊。”说着拉开莫凡扶着车把手的左臂，侧身坐在了横梁上，将头靠在莫凡‘胸’前，如此一来，便等于坐在了莫凡怀里。 莫凡嗅到她秀发的淡淡香气，‘胸’膛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她的体温，突然觉得这样载着她也很不错，轻笑着说：“坐好了。”左脚在地上一蹬，右脚踏下脚蹬，自行车便向前驶去。 梁文博不由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骑个自行车都搞得这么‘浪’漫，还真是牛掰啊。”看了唐萧萧一眼，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想到这个招式呢。 唐萧萧看到梁文博的目光，显是明白了他心内的想法，脸上不由微微一红。 纪小颖骑动车子，对唐萧萧说：“走啦！”唐萧萧又看了梁文博一眼，坐上了纪小颖的后座。 梁文博冲莫凡叫道：“等我一下。”快步跑上前坐到了车上。 纪小颖载着唐萧萧，速度相当快，不多时就将莫凡甩下很远。莫凡前面坐着陆筱蓉，蹬起车来终究有些不便利，也并不想跟纪小颖比速度，但比起出来时的速度仍是快了不少。 如此骑了十多分钟，前方的纪小颖已经消失不见了。（.好看的小说）莫凡估计已经走了一多半的路程，便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梁文博下了车问道。 “剩下的路我们跑回去。”莫凡说着将自行车‘交’给了陆筱蓉。 骑了这一会车，莫凡连汗都没怎么出，所以仍是想做点强度大些的有氧运动。再说陆筱蓉坐在前面到底是不舒服，不光是‘腿’上麻，腰也很酸的。 梁文博也不想自己当真变成废柴，便跟着莫凡往回跑，只是心里仍忍不住想，好好的出游活动，怎么就成了拉练了呢？ 陆筱蓉骑着车，保持着和二人差不多的速度，二十来分钟后，终于回到了度假村。 进了湖景别墅，莫凡和梁文博先后去冲澡。纪小颖先一步回来，不仅已经洗好了，还点了早餐让服务员送过来。 待大家吃完了早餐，纪小颖又提议去打会高尔夫。梁文博这一回终于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说这里的球场既小又不规范，而且连一套标准球杆都凑不齐，打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 纪小颖看着他说，你似乎很懂行啊。梁文博就讪笑着说，他是向别人打问的，想来是不会错的。纪小颖也没再为难他，最后大家讨论了一下，早上的活动就变成了在‘露’台钓鱼。 莫凡发现，虽说纪小颖跟梁文博乃青梅竹马之谊，兼有两家世‘交’之情，但如此表现也足够厚道了。似乎这‘女’人对旁人都‘挺’友善的，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呢？要说是因为背后说道了她几句，可那才多大点事，自己又认过错了，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过去了吧，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多时服务员送来了渔具，大家便开始了垂钓活动。 莫凡自己并不钓，只是在旁边指导陆筱蓉。梁文博也没有钓，拿出了画板炭笔，坐在唐萧萧旁边开始作画。唐萧萧对钓鱼似乎兴趣不大，多半注意力都放在了梁文博的画板上，好几回鱼儿咬了钩她都没有发觉。 只有纪小颖有模有样的坐在那，架势倒是有板有眼，可惜几次都没有将咬钓的鱼提上来，充分暴‘露’了她的菜鸟本质。倒是陆筱蓉在莫凡的指导下，率先提上来一尾七八两重的鲫鱼。 喜欢钓鱼的人群当中，男‘性’要远远多于‘女’‘性’。据说这是因为人类这个族群出现伊始，渔猎就一直是男人的工作，‘女’人则负责摘果子带孩子之类的事情，这种传承自原始社会的分工已经深深刻入了人类的基因当中。所以‘女’士们喜欢摘草莓而不擅长钓鱼一点都不奇怪。 莫凡瞥了纪小颖一眼，说：“提钩的时机不对呀。” 纪小颖听出话中的讥讽之意，似乎还隐含弦外之意，瞪了莫凡一眼，说：“装什么高手！” 莫凡说：“大概你不知道，我以前经常陪我爸去钓鱼的。”言外之意却是，你不是调查过我么？我还真就是个高手！ 纪小颖又看了莫凡一眼，将目光落回水面。再度经历了两次失败后，终于在第三次上成功地提起一尾半斤的鲫鱼。 有不少钓鱼的人，其实并不喜欢吃鱼，只是喜欢上鱼的那种感觉，充分说明了这种体验是很能让人感到愉悦的。 纪小颖也不例外。将鱼提上来之后，虽未忘形至大呼小叫，却也显得十分开心。 莫凡见状摇了摇头，说：“这里的鱼还真够傻的。” 陆筱蓉用手肘在莫凡‘胸’口轻轻捅了一下，微笑着说：“你真讨厌。” 梁文博听到动静朝他们瞄了一眼，便又接着作画了，丝毫不受影响。在他的画板上，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车前的横梁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是之前莫凡与陆筱蓉那一幕。这两个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是以根本用不着再去观察，容貌神情便跃然纸上了。 唐萧萧在旁边眼看着画面一点点细致起来，似乎梁文博手中的炭笔充满了魔力，心中又是惊叹又是佩服，看向梁文博的目光越发地柔和了。不过随后她看到梁文博在两人的后面画了一辆很酷的跑车，不禁又有些疑‘惑’。 梁文博一连画了四幅画，拼在一起便成了一个小故事。第一幅是一个‘女’人独自走在路上；第二幅一辆跑车停在‘女’人旁边，开车的人在向‘女’人说话，或者说搭讪；第三幅中出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第四幅便是唐萧萧最先看到的那张，‘女’人被自行车载走了，跑车在后面望而兴叹。 唐萧萧问道：“这是真的？” 梁文博笑道：“我编的，你觉得怎么样？” 唐萧萧抿嘴笑了笑，说：“‘挺’好玩的。” 梁文博又叫莫凡过来看。莫凡对这则广告创意未置一辞，却觉得第四幅画实在不错，说：“把这辆跑车去了，这幅画给我了。” 梁文博说：“这么轻易就想要我的画？” 莫凡说：“我还没管你收肖像使用费呢！” 梁文博说：“少来，这是我的心血之作，哪能随便给你。” 莫凡说：“你还想打劫是怎么着？” 梁文博说：“这样吧，你也给我们画一幅，咱们‘交’换，谁也不吃亏。” 莫凡正待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电话说：“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莫总，你好，我是齐安的小马，马远图。” “原来是马总，你好啊。”莫凡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心想，终于有反应了吗？ 第169章 【相邀】 马远图比莫凡大了差不多十岁，自称“小马”乃是自谦之意，姿态可谓放得很低。（.好看的小说）不过莫凡知道，这种谦和只是表象，马远图骨子里是相当自负的。上次参加开标会时，两人面对面地打过‘交’道，马远图便是这种作派，但透过他那副金丝边眼镜，仍能看到他目光中隐含的傲‘色’。 此时隔着电话，莫凡当然看不到马远图的神情，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却好似已然看到了那种眼神。 只听马远图道：“我听明源的胡总说，莫总也来西华苑度假村玩了，这可真是太巧了！”话语中透着一股欣喜，似乎很为这意外感到高兴。 莫凡道：“是么？这么说马总也在这里啊，那可的确是够巧的！”他的语气就平淡多了，虽然也有讶异，却显得很假。 马远图说：“既然这么多朋友凑在了一起，不如我们中午小聚一下？” 莫凡说：“哦，还有谁啊？” 马远图说：“说起来都是同行，莫总来了就知道了，不知可肯赏光么？” 莫凡笑了两声，说：“好啊。” 马远图说：“那好，届时恭候莫总大驾。” 莫凡说：“一定到。” 他挂了电话，见陆筱蓉和梁文博都望向自己，显然很关注这个电话。唐萧萧不明就里，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大多注意力仍在梁文博的画上面。只有纪小颖仍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刚才接了个电话。 “马远图？”陆筱蓉问道。 莫凡点了下头，说：“要我中午跟他们一起吃饭。” 梁文博笑道：“这算是上钩了么？”昨晚在保龄球馆，莫凡上前与胡发润说了几句话，看来这打草惊蛇之计是奏效了。 莫凡微微一笑，说：“那位马总可不是一般人，谁钓谁还不一定呢。” 梁文博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怂货！”自是讥莫凡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超多好看小说]莫凡则以同样的方式回了两个字：“滚蛋！” 陆筱蓉说：“我跟你一起去？” 纪小颖回过头说：“中午咱们说好了吃烧烤嘛，让那家伙自己去吃大餐吧。” “我自己去吧，看看那帮家伙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莫凡说着瞥了纪小颖一眼，敢情她一直支楞着耳朵听着呢。估计中午这顿饭，马远图那帮家伙都不会带家人，要不然又是‘女’人又是小孩的，哪里还能谈什么事。相信这个邀请，绝不会是让他去参加真正的家庭聚会。 梁文博摇头晃脑道：“这回书就叫做‘梁才子陪三美吃烧烤、莫小凡独自赴鸿‘门’宴’！” 莫凡作势挽袖子说：“你是不是想游泳了？” 梁文博哈哈一笑，拿起手里的画晃了一下，说：“到底换不换？” 陆筱蓉见了，要过去细看一番，也很是喜欢。莫凡说：“收起来，别给他了。” 梁文博嚷嚷道：“你这人真没劲，这离饭点还有一会呢，画张画又用不了多长时间！” 莫凡知道梁文博的那点小算盘，君子有‘成’人之美嘛，说：“拿画板过来，然后该干嘛干嘛。” 梁文博把画板、炭笔给了莫凡，然后在唐萧萧旁边坐了下来。 唐萧萧好似感觉到了背后莫凡投来的目光，觉得脸上有点发热，浑身都不自然起来，身子往旁边移了移，与梁文博拉开一点距离。 梁文博看向唐萧萧，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忧伤。唐萧萧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便又朝他那边移了些。虽然两人间仍隔着好大的空隙，梁文博却是心里大乐，因为唐萧萧的这个举动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莫凡在他们身后看着，无声地笑了笑。也不知梁文博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小白菜，还是在夜场玩多了而觉得‘女’学生比较新鲜。[.超多好看小说]但至少在眼下这个阶段，他们是开心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感情上的事，有时候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讲，就随他们去吧。 陆筱蓉独自钓了会鱼，觉得有些无趣，便放下鱼竿到莫凡旁边看他作画。只见画板上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画中是两个人的背影，‘女’的将头倚在男的肩上，这可比前面坐着的梁文博与唐萧萧亲密多了。 “这样好吗？”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声音自然是很轻的。她有点担心，这样挑明二人的关系，说不定会有坏事的可能。 莫凡冲她挤了下眼，在她耳边说：“那小子就是想要这个效果，不然拿相机按几下岂不是更省事。” 陆筱蓉笑了笑，想起自己和莫凡相恋的经过，若是有人早些挑明，似乎也不是坏事。 随着莫凡的落笔，画中的两个人渐渐清晰起来，虽然只是背影，但相熟的人却能轻易认出来。画面的背景不再是眼前的湖岸，而是一望无际的海边，一轮日头从海平面探出小半个身子，算是弥补了梁文博此次出游的一个小小遗憾。 画完之后，莫凡又端详一番，自己也觉得满意，说道：“好了。” 梁文博过来看了看，赞道：“不错不错，雅致隽永，真是佳作。回去我要照这个作幅油画。” 唐萧萧也过来看了，抿着嘴没有说话。陆筱蓉见她面孔微红，眼中蕴含着喜‘色’，不由微微一笑。 这一回就连纪小颖都扔下鱼竿来凑热闹了，她看了看画，又看向莫凡，说：“画得不错啊，什么时候学的？” 别人都当纪小颖是在夸莫凡，莫凡却知道这妞是在找茬儿，就像昨晚打保龄球一样。说道：“学的时间不长，献丑了。” 纪小颖说：“学画这么容易吗？” 莫凡说：“这个嘛，就要看天分了。有位叫王冕的古人，只学了三个月，画出来的荷‘花’就跟真的一样，这个故事你应该知道吧？” 纪小颖嗤笑道：“你是想说你天分很高？” 莫凡说：“我觉得我的学习能力很强。” 纪小颖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中午，马远图又给莫凡来了个电话，告诉他包间号，又说人来得差不多了，莫凡便说马上过去。 垂钓活动也到此结束。统计战果，唐萧萧一条没钓上来。小猫钓鱼的故事告诉我们，不专注则无收获。陆筱蓉收获了三条，纪小颖后来居上，竟然钓到了五条之多，莫凡觉得这妞在钓鱼方面怕是有那么一点天分。 钓上来的鱼是要称斤付钱的，价格比超市里还贵，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此地钓鱼的难度并不大。 服务员送来了一次‘性’炭炉以及一应烧烤用品，大家在‘露’台上架起了烧烤摊。莫凡说：“给我留着点，说不定我很快就回来了，要不你们干脆等我一会吧。” 纪小颖瞪眼睛说：“凭什么？你去吃还不让我们吃？” 莫凡斜了她一眼，说：“就怕你烤出来的东西，你自己都吃不下去。” …… …… 度假村的餐厅设在主楼三层，莫凡走过去时，距离马远图后一次给他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对于朋友的邀请，莫凡一向是很守时的。不过他可没把马远图等人当朋友，相信人家也没有把他当朋友。虽不知马远图这次相邀有什么企图，但肯定不是为了随便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梁文博说他是去赴鸿‘门’宴，当然不至于那么夸张，‘性’质恐怕相差仿佛。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马远图告知的包间，里面果然没有‘女’人孩子，只有六个男人。莫凡目光一扫，见除了马远图、胡发润、郭启兵三人之外，还有一人是在上次的招标会上见过的，乃是锐东科技公司的总经理周铭。余下两人则不识了。 马远图见莫凡进来，站起来迎了两步，笑着说：“莫总，你总算来了。”笑容虽然和善，却仍不禁透出一丝抱怨之意。 莫凡说：“有点事耽搁了一下，不好意思啊。”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跑到度假村来玩，又能有多大的事情是走不开的，而且他话里殊无半丝歉意。除了马远图和胡发润之外，其余四人当即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莫总，请坐。”马远图指着唯一空着的座位说道，看来人家料定他是一个人来。 那座位正对着‘门’，便是所谓的“上座”了。莫凡笑着点了下头，也不谦让，走过去坐了下来。桌上已经摆了八道冷菜，却没有动筷的痕迹，估计早就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马远图先给莫凡介绍了一下那两个生面孔。 坐在莫凡右手边的名叫刘向军，是宝锋实业公司的老板，看上去四十出头，留着一头“板寸”，身形比较宽大，脖子上戴着个很粗的金链子。在座的应当属他年纪最大。 挨着刘向军另一边坐的名叫于光太，年纪三十上下，戴着一副黑边眼镜，衣着发型都比较“‘潮’”，身份是太辉科贸的副总经理。 于光太再往下便是周铭，马远图说：“这位是周总，莫总应当认识的。”莫凡却说：“有点眼熟。” 周铭被当成了路人甲，心里自是不爽，说：“莫总贵人多忘事，西和园那个项目的开标会上，咱们有过一面之缘。” “哦。”莫凡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庆丰公司的周总。” 周铭黑着脸说：“我的公司叫锐东科技。” 在莫凡左手边，依次是马远图、胡发润、郭启兵三人。这几位莫凡不能再说不认识了，好歹也是打过‘交’道说过话的。 正如马远图所说，这些人都是‘混’一个圈子的。 第170章 【生旦净末丑（上）】 莫凡经历了那场奇梦，正式开始做销售之时，对主要竞争对手公司做过一番了解，侧重点是各家的产品。后来“荣升”总经理助理，林若熙给了他一些资料，他便针对那些公司的运营状况下了点功夫。再后来陆筱蓉被协助调查，他自然很是上心，功课也就做得更多了，关注的重点变成了那些公司的主要管理者。 所以说，在座的这六个人，包括他们的公司，莫凡并不算陌生。只是在未曾见面之前，人和名字之间还没对上号而已。 不过虽说不算陌生，可也谈不上有多熟悉，只能算是泛泛的了解。他毕竟不像纪小颖那般神通广大，连人家十几年前的一点小事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凑在这里搞聚会，目的似乎不言而喻，但具体要做什么谋划，却有些无从猜测。估计纪小颖多少知道一些，但这该死的暴力妞却装傻充愣什么都不说，他也毫无办法。 昨天在保龄球馆与胡发润碰上，莫凡临时起意试探了一下，原也没存太大的指望。不过他觉得以马远图的‘性’格，至少应该有三成的可能，会收到一些反馈。被邀来这个饭局，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面对面地接触，可以更好地了解一个人，虽然多数时候这样得来的信息是很片面的，但至少足够直观。管中窥豹，也可见微知著嘛。 莫凡知道，这些人打着跟他同样的主意，也想通过这顿饭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收益。以一敌六，敌众我寡，似乎相当吃亏。但这又不是两伙人打架，优劣之势不在于人多，有时候还要看哪一方先沉不住气。 上回开标会上，杨丽扬以六国联合抗秦比喻当时的形势。现在对方仍是六家，而且宝锋实业、太辉科贸这两家公司比没来的那两家实力更强。 但是这并不重要，要不是海天集团强势介入这个市场，这六位说不定正互相算计着呢。就算现在他们已经结成了战略同盟，也不可能全然一心，各自都有各自的算盘。 这种时候人少反而是优势，至少莫凡不用担心自己有猪一般的队友。 当然，这六人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有人是白痴，包括六人中年纪最轻的于光太。说起来于光太还是个二世祖，太辉科贸是他老爸于庆福一手创建的。于庆福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似乎也不太好，就把公司‘交’给儿子管理，自己则处于半退休状态。从太辉公司这几年的经营情况来看，应该说于光太做得还不错。 但是‘精’明并不代表沉稳，事业上的成功也常会使人盲目自大。有的人生意做得越大，脾气也就越大，面对莫凡这样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托大摆谱看不顺眼一点都不奇怪。 莫凡只是晚来了二十多分钟，便已经让有些人将不快写在了脸上，并不是人家没有城府，实乃存心给他脸‘色’看。估计有人还会想，老子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你小子还吃‘奶’呢，居然敢摆这么大架子，真是不知好歹。 这也正是莫凡所希望的效果。有了效果，当然还要再接再厉。 马远图介绍完毕，众人略微寒暄几句，胡发润说：“莫总，喝什么酒？” 莫凡说：“我不喝酒。” 马远图笑道：“朋友们吃饭怎么能不喝酒呢？我们可是专意等莫总来才点酒的。” 莫凡心说，咱们是朋友吗？但这话却不能出口，否则立即翻了脸，那可就没意思了。说道：“那可多谢了，但我真不喝酒。” 于光太说：“莫总，你从来不喝酒吗？” 莫凡很实诚地说：“在家里偶尔喝一点，在外面就不喝了。” 刘向军侧过头看着莫凡，说：“莫总，那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大家一起吃饭，又等了你半天，就算你酒量不好，少喝点又能怎么样。” 于光太说：“是啊，莫总就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说不喝酒，你非要让我喝，你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呢？” 于光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登时就拉下脸来。 马远图打圆场道：“既然莫总不喝，那我们就不勉强了。” 最后马远图请刘向军拿主意，刘向军打了个电话，让他的司机从车里搬了一箱剑南‘春’上来，言道：“我一直爱喝这个，大家不嫌弃就一起喝吧。” 于光太说：“这是好酒啊，恐怕只有莫总才看不上眼吧。” 莫凡笑了笑，没有接话，自顾自地往杯子里倒了些果汁。心想，这富二代果然比老江湖们差了一些。不过也难说，这帮人里，黑脸白脸红脸都要有人唱的，不然他们安排的这出戏又怎么演下去。 服务员进来给众人倒酒，说外带酒水要收开瓶费。刘向军大手一挥，说：“知道，你记账上就行了。” 待服务员分好酒退了出去，众人碰杯喝了头一道，刘向军放下杯子说道：“莫总，你知道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吗？” 莫凡双手一摊，说：“这个我哪知道啊，你们又没人跟我说。” 刘向军叹了口气，说：“你们海天科贸，‘逼’得我们这些小公司快没活路了。我们不得不商量商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莫凡笑道：“刘总，你这话太过了。我们才刚做了一个项目，怎么就‘逼’得你们没活路了？而且那个项目你好像都没有参与吧？你们这些公司，哪一家不比我们做得生意大啊？” 刘向军说：“莫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海天科贸虽然是新成立的公司，眼下业绩是比不上我们，但海天集团财雄势大，又哪是我们比得了的。” 周铭接口道：“是啊，莫总，如果你们都照西和园项目那种价格往外报，我们还有生意做吗？” 莫凡说：“不对吧，当时胡总报的价格才叫吓人呢。要不是他放弃了，西和园项目哪有我们的份？” 胡发润长叹一声，说：“莫总，跟你说实话，当时我急需要资金，顾及贵公司实力太强，才报了那个价格，真要做下来，至少得亏两百万。参加开标会时，我是左思右想坐立不安，幸好关键时候，有个朋友拉了我一把，挪了笔钱过来给我周转。我是得了这个信，才放弃那个项目的。” 这番说辞倒是合情合理，完美解释了他那次的报价。 但当时莫凡可是一直盯着胡发润呢，坐得腰杆笔‘挺’，哪有什么坐立不安了。当然，这个词或许只是人家胡总自述心境，并非指行为。就像人们常说吓了一跳，可没有几个人是真正跳起来的。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莫凡知道胡发润并不差钱，至少不差那几百万周转资金。 胡发润刚到浦海时，做的是以金属材料为主的贸易生意，后来投资实业做起了监控设备，但原来的生意并没有停掉，并且运转良好。近年来金属材料现货市场受期货影响越来越大，胡发润或许是为了规避风险，逐步从贸易公司撤出资金来，投到了实业这一块。要说有什么朋友挪钱给他周转，那恐怕是他自己吧。 既然胡发润的投资重点全转向了监控设备，自然也就更在意这块市场，这也是莫凡将他列入重点怀疑目标的原因。 随后郭启兵、马远图也加入发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述了他们公司灰暗的前景，就好像明天他们便得去要饭了一样。而造成这人间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海天科贸。 就连于光太都举起了酒杯，先是为之前的言行向莫凡表达了一下歉意，然后表示父辈创业难，他这守业的更难，要是父亲的心血毁在他手里，那可绝对要跳楼了。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更增几分慷慨悲壮之情。 莫凡心想，这个富二代还真不是那么简单，这也算是能屈能伸了吧。不过你要唱苦情戏，好歹换身行头吧？这油光粉面‘精’神抖擞的样子，说是去泡妞还差不多，跳楼你可就拉倒吧。 这帮家伙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此次聚会的用意，这一点并不出乎莫凡的意料。有些事情是明摆着的，何况又被撞见了，便大可不必藏着掖着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帮人的第一轮攻势居然是诉苦求情，让海天科贸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这……也太扯淡了吧？ 如果是真心服软求情，那又何必因为他晚来了一会而摆脸子呢，就连喝不喝酒都要争执两句？姿态放得更低一点才对嘛。 有句话叫演戏的疯子，看戏的是傻子。马远图这些人还没疯，但肯定把看戏的当成傻子了。 莫凡并不介意被人当成傻子，只要自己不是真傻就好。何况他也是一个演员――绝对不是死跑龙套的――被人当成傻子，那便是对他演技的肯定。 六个人你说一段我说一段，莫凡也不打断，就那么听着。等他们告一段落了，莫凡说：“各位，你们也太高看我们公司了，我怎么觉得有点危言耸听啊？另外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跟我说这些有用吗？” 郭启兵说：“莫总，大家当你是朋友，有些事没必要否认。以你在海天集团的身份地位，怎么会没用呢？” 第171章 【生旦净末丑（中）】 莫凡有点被郭启兵给说懵了。 小弟打过两年工，尘世间一个‘迷’途打工仔，现任海天科贸销售四组主管，所谓副总经理不过是个应景的临时职务，何谈在海天集团的身份地位？ 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他这个副总是临时的。但就算是实职，也只是一名普通高管而已，在集团高层里又哪排得上号。 大概是这个家伙不了解情况，信口胡扯呢吧？ 莫凡心里犯起了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摇了下头轻笑着说：“郭总，你还真看得起我。” 郭启兵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说：“莫总，你这样说可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刘向军笑着说道：“郭老弟，你这话就言重了。莫总要是瞧不起我们，就不会来了嘛，对吧？”最后两个字却是对莫凡说的。 莫凡点头说：“当然。” 刘向军又说：“不过郭老弟前面说的也没错，想必莫总家里的长辈，对莫总的才能是十分认可的。” 马远图笑着接口道：“是啊，论起年轻有为，咱们这些人可都比不上莫总了。” 这位明显还记着上回莫凡对他“年轻有为”的评语，逮着机会就还了回来。可见他外表谦和，心‘胸’却未必宽广。同时也说明，他内心里并没太把莫凡当回事。 郭启兵说：“以后的海天科贸，总还是要由莫总来执掌的的嘛！” 胡发润说：“哪里还需要以后，海天科贸刚一成立便有这样的局面，虽说是因为起点很高，但主要靠的还是莫总领导有方！” “是啊！”“是啊！” 余人纷纷附和胡发润这一观点，给莫凡送上了许多高帽。若是不知情的人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定然会以为这是某单位的聚餐，下属们在拍领导的马屁。 到了这个时候，莫凡如果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那可就真成傻子了。 怪不得感觉今天这场面有点儿戏呢，我就说嘛，哪怕自己演技再好，却只跟马远图、胡发润各照过一次面，根本没多大的发挥空间。‘弄’了半天，原来这帮家伙是受到了谣言的影响，以至于判断上有了偏差。 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他会去了解这些人的情况，这些人当然也会去‘摸’他的底细。马克?吐温曾说过，当真相还在穿鞋的时候，谣言已经跑遍了半个世界。这些人要是没听到诞生于海天科贸的那些谣言，恐怕才有些不正常。 一般情况下，闲话的传递者总会加入一点自己的分析见解，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点，累积起来却足以让原信息变得面目全非。谣言便是这么产生的，并且总是在传递中变得越来越离谱。 所以就算是这帮家伙把自己当成了海天集团的太子爷，莫凡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但一想到不经意间居然跟梁文博整成了亲兄弟，他不禁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莫凡听到的谣言中，除了他的身份之外，还包含着对他糟糕个人能力的吐槽。想必这些人打听到的消息并不会疏漏这些内容，并且还是加强版的，所以才会如此轻视于他，拿出了哄孩子玩的劲头来对付他。 如此也好，倒省了不少力气，但要想当mt恐怕就有点困难了。不过在那谣言中，对陆筱蓉也有所诋毁，否认了她的个人能力，这样一来，她被集火的几率就小多了吧。 “看来我家里的事情，诸位倒比我更清楚。”莫凡笑着说道。 众人相视一笑，都没有接这个茬儿。本是讥讽的话落在他们耳中，却被领略成了默认之意，可见先入为主常会让人产生思维惯‘性’。 于光太说：“各位前辈都是自己打拼创业，那是极了不起的，我从小就看多了父亲的不容易。但不是我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守业的确实也很不容易，光是梳理好公司里的人际关系，就很让我头疼。(.)” 胡发润感慨道：“别说是你了，我们要想守住现在的局面也不轻松。不光要维护市场，公司里的老资格员工还经常闹意见，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马远图说：“莫总的情况跟我们都不一样，看似守成，实为开创，那可就更了不起了。” 众人又一同附和起来。莫凡也很配合地说了几声“哪里，哪里”，却再没有下文了。 刚才胡发润和于光太所说的情况，算得上是一种普遍现象，不管公司大小，多少都会存在一些这类问题。 人都是有‘私’心的，哪怕是亲兄弟一起开公司，为了个人利益也会产生争执，如果再有媳‘妇’的加入，那可就更热闹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恐怕是这世上最为复杂的事情之一，所以说管理学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因为其本质就是协调人际关系。胡萝卜与大‘棒’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能真正运用好的却很少，他们无一不是各行各业中的优秀管理者。 海天集团虽以管理严格高效而著称，但这么大的企业，又哪能处处兼顾事事公平，这种事情不光有，而且还不少。海天科贸虽是新成立的公司，员工却大多是老人，从一开始就不缺少狗屁倒灶之事。 那二人抛出这个话题，自是希望能引起莫凡的共鸣。一般家族企业中后辈上位，都会面临这类问题的困扰。说起来他们安排的这个环节，还算是用了些心。 不过既然被当成了纨绔，莫凡索‘性’就纨绔到底了，假装听不出这些人的弦外之音。心里却想，先是示弱求饶，再拍我一通马屁，接下来难道是想给我上上管理课，探讨一下共同语言？ 见莫凡不上道，胡发润便说：“莫总，你们海天有这些情况吗？” 莫凡摇头说：“没有。有人不听话，开了就是了，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于光太顿时有些无语了，敢情刚才那么多话白讲了。 胡发润摇了摇头，说：“哪有那么简单。人才的流失，对公司的影响可是很严重的。而且随便把人开掉，还会对公司的运营带来很多负面影响，留下的人恐怕也会心里不安。” 马远图似含深意地说：“是啊，要是这流失的人才再跑到竞争对手那去，损失可就更大了。” 莫凡心想，这是准备唱黑脸威胁我的节奏吗？那这出戏倒还有些意思。笑着说：“马总，你可真是个人才，这一点我就没想到。” 马远图笑了一下，说：“不敢当。只是我们公司出过这种事情，所以给莫总提个醒。” 莫凡说：“马总，不如你到我们海天来吧，待遇保管比你在齐安好，你觉得怎么样？” 马远图忍不住皱了下眉，苦笑着说：“莫总，别开这种玩笑。” 见莫凡居然这就打起了挖墙角的主意，余人不禁心中好笑。周铭说：“莫总，你这是要拆散人家夫妻吗？这可不太好吧！” 莫凡恍然道：“哦，原来齐安的老板是马夫人！” 马远图无奈解释说：“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是我岳父，我妻子并没在公司任职。” 莫凡说：“这不就是了。马总，不是我说你啊，以你的才干，在哪不能干一番事业。我就知道一位白手起家的大亨，那人姓林，名字跟你一样，一开始也是在别的公司里‘混’，后来自己创业，开了家保安公司。起初当然‘挺’不容易的，但后来就创出了局面，生意那叫一个红火，分公司开遍了好几个省，商界里‘混’的无人不知他的大名。” 马远图心想，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说道：“莫总，我去了你们公司，难道就算是自己创业了？” 莫凡说：“当然，谁也没说创业就一定要开家公司出来，我不是也在创业嘛。你在齐安公司干，哪怕做得再好，人家也只当你是借了岳父的光、占了妻子的便宜，又怎么能显出你的本事来。可你来我们公司就不一样了，做得好就是做得好，谁还能往你身上‘乱’安名头？” 马远图不禁默然无语。这些年来，他的确听到很多这类闲话，说是不放在心上，可听多了就让人烦，烦得多了未免郁闷，一郁闷就渐渐成了心结。 莫凡又说：“还有郭总，我觉得你也应该考虑自己出来干。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坚持独立自主的道路，绝不跟他姐一起‘混’，现在虽然还在打小工，不过已经有了起‘色’。就算将来‘混’不出大名堂，总是自己拼搏过、努力过，到老了也不会后悔。” 郭启兵心想，你那朋友估计跟你差不多大吧，要是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了老婆孩子，还能跑出来打工从头开始？让家里人喝西北风去么！ 不过他却止不住想，如果当初大学毕业后没去姐姐的公司，而是自己出来干，现在该是什么情况呢？ 莫凡再看向于光太，说：“于总嘛……” 于光太心想，难道你还能鼓动我也出来打工？却听莫凡说：“……子承父业，理所应当，没什么可说的。”于光太不禁有点纳闷，怎么到我这就改口风了？哦，是了，这方面他跟我有共同语言。 他心里转着念头，莫凡的话锋已经对准了周铭：“至于周总嘛……” 周铭说：“莫总，我已经自己创业了。”之前莫凡将他当成了路人甲，让他很有点恼火。他好歹是一个公司老板，居然被人无视，实在是难以释怀。这时堵住了莫凡的话，好似那点怨气被释放了一样，很有几分开怀。 却听莫凡说：“你那公司，不要也罢。” ※※※※※ ps：当初起名字图省事，正值第n遍翻《笑傲江湖》，顺手一借，遂有马远图其人。在此特向金老致敬。 第172章 【生旦净末丑（下）】 不要也罢？！ 听到这四个字，周铭简直有些出离愤怒了。（.好看的小说） 他今年刚三十三岁，在座的除了于光太和莫凡这两个二世祖――当然，后者是他所认为的――就属他最年轻。而他今天所获得的一切，既不靠父母亲戚，也不靠老婆岳父，全是自己奋斗得来的。 所以尽管他相貌平平，家世普通，论公司的规模和实力也不如其他人，但他却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差。而且他相信，到了刘向军、胡发润的这个年纪上，自己会做得更好。 他的信心来自于所取得的成绩，而成绩的体现便是他手创的锐东科技公司。现在莫凡居然说他的这间公司不要也罢，在他听来，无异于是对他多年奋斗的全面否定，又如何能让他不恼火。 不过周铭虽然生气，却没有暴怒发作，只是看着莫凡说道：“莫总眼界太高，不把我的小公司当回事，但也用不着让我就此关‘门’吧？难道也让我去你们海天打工么！” 莫凡含笑看着周铭，说：“我听说你们公司产品的主要元件，用的都是海天电子的。” 周铭脸‘色’沉了下来，盯着莫凡说道：“那又怎么样呢，难道海天电子的元件我不能用？还是说，以后海天电子不打算卖元件给我？” 莫凡仍是笑着说：“开‘门’做生意，有人来买，怎么会不卖呢。再说这一类元件，又不是只有海天电子生产，周总想采购谁家的元件，主动权可是完全在你手上的。你看人家马总，现在就不在海天采购了嘛。不过我觉得你买了一堆元件回去组装，既麻烦又‘浪’费时间，还不如买成品直接去卖比较省事。” 周铭哼了一声，说：“多谢莫总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 莫凡说：“不客气。我们海天有一句话，叫作时刻为客户考虑，这也是应该的。” 刘向军侧过头看着莫凡，语带嘲讽地说：“莫总是不是还想建议我和老胡也放弃自己的公司，都去给你们海天打工啊？” 莫凡沉‘吟’着说道：“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 刘向军哈哈大笑，说道：“莫总的确很会为朋友着想啊。不过俗话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我虽然只是个小老板，但还是觉得比去大公司打工要强。而且老板当得时间长了，人也就懒散了，海天的规矩那么多，我一时半会未必适应得了啊。” 莫凡点头说：“也对啊，呵呵。不过一时半会适应不了，时间长一点，慢慢地也就适应了。我刚到海天上班的时候也很不习惯，现在不是‘挺’好嘛。” 胡发润冷笑一声，说道：“莫总，你说这种话，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莫凡一脸奇怪的样子，说：“我怎么欺负人了？刚才你们说到人才流动的话题，我不过是顺着说一说嘛。说起来跳槽也是个普遍现象，我们公司眼下又正是用人之际，而各位都是行内‘精’英，这才诚邀各位加盟。” 众人心中都想，职场中挖墙脚的事并不少见，可你专挑老板下手，真是很有创造‘性’。还诚邀加盟，怎么看不出来你有什么诚意啊？ 胡发润说：“莫总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现在可没有跳槽的打算。” 莫凡说：“人各有志，这个我不强求。不过我觉得你们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没准什么时候你们就会觉得，我的建议还是很不错的。” 刘向军皮笑‘肉’不笑地说：“莫总，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海天一进这个市场，我们这些小公司全都要靠边站，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胡发润说：“你海天集团实力再强，想把我们这些公司全部踢出局，恐怕也办不到吧？” 周铭说：“是啊，你当我们这些公司加起来，还不如你们海天实力强大吗？” 莫凡仔细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说：“还是我们强。” 刘向军冷哼一声，说：“莫总，你也太自大了吧？”他的形貌举止很有几分彪悍气息，这一动怒确是有点骇人。 莫凡不禁将身子往后错了一下，倒不是为刘向军气势所迫，实因两人坐得太近，担心这家伙的口水喷到自己脸上。 马远图说：“莫总，你应当知道，市场上并不止我们这几家公司。虽然有很多公司规模都不大，有一些干脆就是没有实体的贸易商，但所有这些公司的产能加起来，绝对不是贵公司所能比的。而这些公司所占据的市场份额，恐怕也是你想像不到的。” 莫凡笑着摇了摇头，说：“马总，你说的这些我的确不知道，但我觉得也没必要知道。我们的宗旨是，做好自己就行了。” 马远图笑了一下，说：“以海天的实力，秉持以我为主的经营方针当然是可以的，但要是成为行业公敌，恐怕也不是贵公司所期望的吧？” 刘向军说：“我们这几家公司，你可以不看在眼里。不过要是我们经营不下去的话，丢掉饭碗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你断了人家的生路，小心人家跟你拼命。”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莫凡听得心中好笑，真把我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二世祖了？说起来要是成了行业公敌，心理压力的确‘挺’大的。这帮家伙要是急红了眼，难保不会使出极端手段。但现在才哪到哪啊，这就要拔刀子见红，那你们这些年也白‘混’了吧。 他板起脸来说道：“刘总，你这是威胁我，要跟我拼命？” 刘向军摇头笑道：“怎么会呢，我经营不下去，大不了关了公司提前退休。” 莫凡说：“哦，不是要跟我拼命？那就好。” 马远图说：“刘总也就是打个比方。不过莫总你有没有想过，把大家搞成敌对关系，可对谁都没有好处。” 莫凡点头说：“马总说的是。不过我们才刚做了一个项目，也没想跟大家做对，你们何必就把问题说得这么严重呢？” 马远图说：“莫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贵公司如果一直照西和园项目那个报价标准去竞标，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抢到项目的希望。到时候大家都断了生路，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莫凡说：“那我也不瞒各位。我们海天科贸刚成立，必须要做出点成绩来，不然集团领导那里是说不过去的。你说我又该怎么办？” 马远图说：“咱们生意场上，讲的是共赢。以后莫总想要哪个项目，完全可以知会我们一声，我们陪你去围标，你尽可以把价格报得高一些，利润自然也就多了，想必贵公司高层是不会不满意的。同时呢，也请莫总放掉一些项目给我们做，这样大家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莫凡说：“这样啊，听着还不错。”心中却想，这到底是他们的真实打算，还是挖了个坑等着我往下跳？ 但不管哪种可能，他都不会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故作沉‘吟’了一下，见那六人都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从他们脸上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说道：“不过我怎么记着，这样做是违法的呢？” 胡发润说：“其实这种情况是很多的，只要别太过分，也没人追究。不过莫总有这方面的顾虑，那就算了。” 马远图笑了一下，说：“怪我没把话说清楚。以海天的实力，也用不着我们陪着围标。不过把价格报高点，为公司争取更多的利润，这个莫总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胡发润说：“是啊，莫总多报一成价格，我们还是竞争不过。也希望莫总做出了成绩的同时，放些项目给我们做，照顾一下大家。” 两人暗示之意非常明显，其实说的还是一个意思，只不过从‘私’相授受变成了心照不宣，不存在明显的违法行为，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郭启兵说：“海天如果能够提高一成的报价，对我们整个行业都是有好处的。” 马远图说：“以海天的实力和底蕴，出来做我们行业的领导者，带着大家一起做大这个市场，这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 莫凡笑‘吟’‘吟’地说：“我也希望如此。” 刘向军说：“来来来，咱们一起敬莫总一杯！” 于是众人一同举杯，莫凡的那杯果汁看上去非常扎眼，但也没人再提异议，大概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放下杯子之后，场内的气氛似乎一下子热烈起来，一种“明天会更好”的主旋律悄然而生。 对于这些人使出的套路，莫凡并不感到奇怪，无非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能忽悠，刚才还是行业公敌呢，这一下子又成了武林盟主了。这种人生的大起大落，还真是够刺‘激’的。 接下来众人不再提生意上的事情，只讲些奇闻笑话之类，进入了正常的宴席节奏。 莫凡见好戏都唱完了，觉得再坐下去也没必要，便起身告辞。其实这里的菜肴味道还是不错的，昨晚他已经品尝过了。但是跟这些人周旋，实在是让人提不起胃口。 马远图等人自然都热情挽留。莫凡推说有要紧事，又说过些天有机会了，他来请大家吃饭，请大家务必赏光。 第173章 【烧烤】 一次‘性’烤炉中的炭球已经完全着了起来，只是由于‘露’台上的光线比较强，炭球表面覆盖着一层燃过的灰烬，是以看不到里面红‘色’的火光，好似已经熄灭了一般。[]但烤炉上那条刺刺冒着油脂的鲫鱼，却充分证明了炭火的威力。 “什么味啊？”靠在躺椅上的纪小颖吸了吸鼻子，转过头见陆筱蓉面前的烤炉上冒出了丝丝黑烟，连忙坐直了身子叫道：“lulu！是不是烤焦了？” “哎哟！”陆筱蓉轻呼一声，将手中的那条鱼拿了起来，只见对着炭火的那一面已经成了黑糊糊的一片，眼见着是没法吃了。 这鱼是她们早上钓的，让服务员拿去洗剖干净再串好送了过来。本想着自己钓的，再自己烤，定然别有一番滋味，没想到第一条就给烤成了废品。 “唉！”纪小颖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说，“还嫌我手艺不好，你这水平也不行啊！” 陆筱蓉抱歉地笑了一下，说：“走神了。” 另一边正在给唐萧萧画画的梁文博朝她们瞥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烤糊了就扔了再烤呗！” 纪小颖眉‘毛’一挑，扭头对梁文博说：“还‘挺’会说风凉话的，你怎么不提醒lulu呢？” 梁文博笑着说：“我在上风口，根本就没闻到啊。” 纪小颖又训斥道：“自己不动手也不上心，就知道好吃懒做。” 梁文博抱屈道：“是你说的，让我们等着吃就行了，怎么能怪我呢？” 陆筱蓉又看了看手里烤焦的鱼，然后有些不舍地扔进了垃圾桶，再拿过一条放到了烤炉上，说：“这回我注意。” 纪小颖在陆筱蓉对面坐了下来，说：“还是我们一起来吧。” 陆筱蓉笑着说：“好啊，我们来比一比，看谁烤得好吃。” 烤炉上的面积比较有限，纪小颖挑了条最大的鱼，比‘弄’了一下发现有点放不下，便舍弃了鱼，摆了些羊‘肉’串上去，说道：“你在担心那小子吗？” 陆筱蓉点了点头。 纪小颖就说：“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出什么事。” 陆筱蓉心想，对方可是好几个大男人呢。说道：“小颖，他要是遇到麻烦，你帮不帮他？” 纪小颖笑着在陆筱蓉脸上拧了一下，说：“看你的面子，也得拉他一把。不过你放心好了，那家伙坏得很，他不坑别人就不错了，谁能坑得了他啊。” 梁文博接话道：“对这一点，我深表赞同！” 纪小颖说：“你看，大家都这么认为的。[.超多好看小说]” 陆筱蓉对这二人不禁有些无语，不过被他们这样一说，心中也安稳了一些。 梁文博完成了画作的最后一笔，自己先端详了一下，然后转过画板对唐萧萧说：“怎么样？” 唐萧萧看着画中的自己，微笑点头说：“我很喜欢。” 梁文博小声问道：“光是喜欢画吗？” 唐萧萧面孔微红，偏过头没有吱声。 梁文博呵呵笑了两声，收起画板说：“咱们也来搞搞烧烤吧。” 纪小颖与陆筱蓉两人用一个烤炉都觉得有些施展不开，见梁文博也来凑热闹，就让他再点个炉子一边玩去。梁文博也乐得不跟她们搅和，便跟唐萧萧在一边另起炉灶。 四个人围炉烧烤，倒也其乐融融。这一回相互看顾着，虽然仍是有“过火”的情况发生，却只发生在局部地区，不会焦成一片。不多时烤了些东西出来，至少卖相上还过得去。 陆筱蓉用筷子挑下一点烤鱼，送到嘴里尝了尝，皱眉说：“有一点腥。” 纪小颖也夹了一点尝了下，说：“是有一点，不过还好啦，鱼不都有点腥么？来，品尝一下我的羊‘肉’串！” 她将烤好的‘肉’串一人分了两串，自己也拿起一串来，在嘴前平直一划，便将‘肉’都卷入了口中，吃相倒是颇为豪迈。但是下一秒，她的眼睛便瞪圆了，咀嚼的动作也停止了，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梁文博从一开始就对纪小颖的手艺不抱任何信心，自要待有人品尝过了再决定吃不吃她烤的东西。见到纪小颖‘露’出这副神情，不由笑道：“看来是好吃得连舌头都咽下去了。” 纪小颖僵了几秒，终是忍不住侧过头将嘴里的东西全吐进了垃圾桶，然后拿起果汁灌了几口，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妈呀，咸死我了！” 唐萧萧抿嘴笑了笑，把自己烤的‘鸡’翅分给大家。 梁文博吃了两口陆筱蓉烤的鱼，又吃了一块‘鸡’翅，说：“公道地讲，还是‘鸡’翅最好吃。不过小陆同学的鱼也不错，腥是腥了点，或许是这里的湖水有问题。” 纪小颖看着梁文博说：“你还‘挺’会点评的，你烤的东西呢？” 梁文博说：“我有自知之明，打打下手就ok了。” 纪小颖拿眼睛上下扫了梁文博几下，说：“小子，别得意忘形了啊！” 梁文博咧嘴笑了下，听到厅里传来开‘门’声，手一指说道：“莫凡回来了。（.无弹窗广告）” 陆筱蓉回过头，果然见莫凡关了‘门’朝‘露’台走来，这下心里才算踏实了。 纪小颖瞪着梁文博哼了一声，却没再继续追究，而是将她之前烤的羊‘肉’串从各人的盘子中捡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莫凡走到‘露’台，在陆筱蓉旁边坐了下来，说：“吃货们，有没有留我那份啊？” 梁文博说：“你还真够麻利的，我们这才刚开始。” 莫凡说：“那当然，跟那帮人吃饭能有什么胃口。” 陆筱蓉虽想问问情况，但既然已经见到了人，也就不急在一时，回去两人尽可以慢慢谈。说道：“萧萧烤的‘鸡’翅很不错。这是我烤的鱼，有一点腥。” 莫凡之前饭桌上只喝了点果汁，筷子一下都没动，这会真有点饿了。他吃了块‘鸡’翅，赞了一声，又尝了口陆筱蓉烤的鱼，这时已经放凉了，腥味越发有点重。 “幸好我早有预料。”他朝陆筱蓉眨了下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却是一瓶二两半的二锅头，京城人俗称的“小二”是也。 “吃烤鱼下白酒就不腥了？”梁文博有些诧异地问道，伸手就要去拿那瓶酒。 陆筱蓉见莫凡烧过鱼，猜到了这白酒的用处。 莫凡用筷子在梁文博手上虚击一下，说：“你下午回去不开车了？小心你警察姐姐逮你进去！” 梁文博缩回了手，看着纪小颖笑道：“哪能呢。” 纪小颖斜眼看着他，说：“你试试呗。” 莫凡将陆筱蓉烤过的那条鱼放在火上重新加热，待油脂开始翻涌，淋了些酒在上面。酒一遇热立时蒸腾而起，散发出一股鱼香，却也‘混’杂着比较重的腥气。随后莫凡又在鱼上撒了些辣椒面、孜然粉，用的分量比之前陆筱蓉放的还多。再翻烤了几分钟，他把鱼放入盘中，说：“大家再尝尝。” 梁文博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一会吐出几根刺来，说：“味不错，就是这破鱼刺太多，吃着真不爽。” 纪小颖也吃了一口，觉得味道真是不错，说道：“这家伙从小就偷农民伯伯的‘玉’米、马铃薯去烤着吃，经验当然是十分丰富的。” 陆筱蓉奇道：“小颖，你怎么知道的？” 纪小颖面容一滞，然后从嘴里拽出一根鱼刺来，说：“他跟我吹牛说的。” 我没事跟你吹这个牛干嘛？莫凡忍不住撇了下嘴，却也没有出言否认。心想，难道她经过几次三番的试探，终于肯相信以前的我就是现在的我了？ 有了莫凡做指导，众人烧烤的兴致顿时大涨，烤出来的味道也基本都能过关。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是做饭，而是一种娱乐。 说起来烧烤当是人类所会的第一种烹饪方法，正是许多年前的一场雷火，让人类的祖先发现烧死的野兽比杀死的好吃，自此开始保留火种，脱离了茹‘毛’饮血的生活。或许这一切早就深植于人类的基因当中，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对烧烤有着浓厚的兴趣。 众人连吃带玩，直到四个炭炉全部用掉才算尽兴。又休息了一会，便收拾了东西准备返回。 到了主楼前，陆筱蓉陪纪小颖去办退房手续，梁文博和唐萧萧一起去停车场取车，莫凡则守着两辆自行车，等梁文博开车过来架上去。 过了不大一会，莫凡见胡发润、郭启兵两家人从楼里走了出来。那二人向他打招呼道别，他也就跟人家寒暄了两句。这两家人刚一消失，刘向军又从楼里出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莫总，这是准备回去了？”刘向军离得还有点距离就大声说道。 莫凡等他走到跟前才说：“是啊，刘总也准备走？” 刘向军说：“以后我们这个行业，就要靠莫总的引领了。” 莫凡笑道：“不敢当，大家共同进步嘛！” 两人说着废话，一副很熟的样子。刘向军又闲扯了几句，然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说道：“哦，忘了向你介绍，这是我妹妹刘雅琪。” 那‘女’子一直站在刘向军身后，这时才上前一步，含笑向莫凡伸出了手，说：“莫总，你好。” 只听了这四个字，莫凡便感到一阵酥意，脖子后的寒‘毛’都好似立了起来。这与欢场‘女’子那种刻意地发嗲不同，声音平顺并不做作，但是充满了‘诱’‘惑’。 再看这刘雅琪，虽是一身很普通的ol装，却将绝佳的身段很好地展现出来。与身材相比，她的容貌并不算十分出‘色’，但嘴角含笑、眉目含情，当真有几分勾魂夺魄的力道。而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垂于‘胸’的斜梳马尾，都为她增添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莫凡所见过的‘女’子当中，若论容貌之美，当属林若熙为最，即使再挑剔的人也在她身上挑不出半点瑕疵，似乎她的出现就是为了诠释“完美”这个词的含义。但是她却让人敬而远之，根本不会让人有别的遐想。 这刘雅琪与林若熙相比自是相差甚远，与陆筱蓉、纪小颖相较也是有所不及，但是她却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可以这样说，如果只是看到刘雅琪的照片，大概只能将其归于普通美‘女’，或许一些挑剔的人还会质疑把“美‘女’”这个词放在她身上的恰当‘性’。但若是见到刘雅琪本人，看了她的一颦一笑，听了她的声音，恐怕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失去质疑的勇气。 就在这一瞬间，莫凡不由自主地想到，真正祸国殃民的‘女’人，绝对不是林若熙那样的，而应该是眼前这一位。所谓天生媚骨，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刘雅琪伸出的手停在空气中，见莫凡失神一般没有反应，便又叫了一声：“莫总？” “哦，你好。”莫凡有如刚回过神一般，伸手与刘雅琪握了握，心中突地冒出“柔若无骨”四字。余光留意了刘向军一下，见他果然一脸得意之‘色’。 也不怪刘向军会得意，这刘雅琪的确是个尤物。莫凡从不以道德君子自诩，但自认为自我控制能力还是很强的。可是见了这个‘女’人，却也不禁会产生某方面的联想。 刘雅琪轻笑着说：“听我哥说，莫总十分了不起，以后还请能多关照我们一下。” 莫凡笑着说：“互相帮忙嘛，有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刘向军说：“莫总，那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莫凡与二人挥手作别，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 我就说嘛，做戏要做全套，生旦净末丑，没有‘女’人怎么行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这二人出现的时机，可真是太好了。之前在主楼的大厅里，定然已经与陆筱蓉照过了面。虽说刘向军跟陆筱蓉没打过‘交’道，但这家伙不可能不认识陆筱蓉。而现在陆筱蓉和纪小颖正往这边走着，自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手玩得还真是‘挺’漂亮的。 要想整一个男人，最佳方式就是曝光他的地下恋情，大‘妇’小三面对面，保管这男人会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就跟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十有八九最后只剩下烂命一条。 对于没有地下恋情的男人，自然可以制造一段，自古以来美人计都是相当管用的一招。哪怕失败了，也埋下一颗种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出来了。 而在这种事情中，受影响的当然不止是男人。 莫凡相信，这只是个开始，那刘雅琪之所以打个招呼就离开了，一是为了不着痕迹，二是为了吊人胃口――普遍的观点是，男人就这个德行。要是这‘女’人‘露’一面就消失了，那才真是见鬼了。在这个计划中，陆筱蓉将成为那个受伤的‘女’人。如果真叫他们得逞，这可比上一回被协助调查事件所造成的后果严重多了。 第174章 【床话】 男‘女’之间的感情具有强烈的排他‘性’，有些人甚至将伴侣吃不吃醋、吃醋的程度如何当成判断爱情状态的指数表，其实也不无道理。[]不过若是故意制造出一些事端来进行试探，这种行为就非常值得商榷了。 但再怎么爱吃醋，只要不是那种心理扭曲、思维异常的人，总还不至于见到伴侣跟异‘性’说了几句话就大动肝火要死要活。 陆筱蓉在这方面就相当正常，所以并没有把莫凡与刘雅琪的邂逅当回事。反倒是纪小颖多问了一句，那‘女’人是谁？并且还给出了“妖里妖气”的评语，明确表达了对刘雅琪观感不佳。 莫凡非常怀疑纪小颖是明知故问。作为这次度假村巧遇事件的幕后黑手，她肯定掌握了不少“内幕消息”，既然知道马远图等人会来这里，那么知道刘雅琪这个人也并不奇怪。 按说不管刘雅琪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跟纪小颖没有半点关系，纪大小姐更不至于出于嫉妒之类的心理，非要说两句坏话。她之所以这么做，大概是为了掩饰，却有点太着痕迹，给人以‘欲’盖弥彰之感。 莫凡甚至觉得，让陆筱蓉见到刘雅琪，‘弄’不好就是纪小颖的主要目的。至于她的动机嘛，或许是为了让陆筱蓉有所警惕，或许是用以检验他对陆筱蓉的感情，又或者是其它一些更莫名其妙的道理。这种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多少有些无稽，但以纪小颖那异于常人的大脑回路，就一点都不值得奇怪了。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不管马远图、刘向军等人背地里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只针对他莫凡一个人，恐怕纪小颖根本就懒得理会，只是因为牵扯到了陆筱蓉，她才会费这番心思。 莫凡并不怀疑纪小颖对陆筱蓉的好心，但同时也很清楚，这跟他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如果他真跟刘雅琪眉来眼去，‘露’出‘色’予神授的猪哥相，纪小颖肯定会以此为把柄唆使陆筱蓉跟他分手。这‘女’人过去不止一次发出过这种言论，用心可谓十分之险恶。 …… …… 回去之后没了旁人，陆筱蓉才向莫凡问起与马远图等人见面的情况。莫凡把经过向她说了一下，同时也讲了自己的一些判断，为了避免引起她不必要的担心，讲述的语气非常轻松，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趣事。 公司里那些流言，陆筱蓉自然也听到了，却没想到已经传到了外面，而马远图那些人居然还据此做出了对策，实在是有点太过夸张。 “你说马远图、胡发润都是特‘精’明的人；刘向军、周铭那些人我虽然没接触过，但在生意场上打拼了那么多年，能有今天的成就，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怎么会相信那么不靠谱的流言呢？” 陆筱蓉说这话的时候，头倚在莫凡****的‘胸’前，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 莫凡看着蜷曲在怀里的爱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觉得我的推测不靠谱，直接说就行了，没必然先在‘肉’体上安慰我一下吧！这是先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我哪有，你讨厌死了！”陆筱蓉娇羞说道，伸手在莫凡脸上拧了一下。 莫凡心想，她这‘毛’病是跟纪小颖学的吧，跟暴力妞‘混’在一起果然不是什么好事。说道：“有时候就是这样，谎言比真话更容易让人相信，再说那流言至少看上去很合理。” “合理吗？”陆筱蓉撅了撅嘴。她对那个流言‘挺’有点不爽的，自己被描述成了势利拜金‘女’是一方面，莫凡被说成了靠家族势力上位的二世祖则让她更为介意，这不仅是对莫凡能力的否定，也是对她眼光的污蔑。（.好看的小说） 莫凡笑了笑，说：“他们也是将信将疑吧。找我做‘私’下里‘交’易，并没有见到什么真金白银的实惠，显然知道二世祖不差那点小钱，需要的是成就感以及在家族中的地位，所以尽拿些业绩啊、利润增长啊之类的东西忽悠我。可他们也没有全信，否则就应当对我更客气一点，要想让我给面子，那得先把我的面子给足嘛。” 陆筱蓉抿嘴轻笑，说道：“或许他们开始只信了三成，见了你之后就信了七成了。” “你这算是在夸我吗？”莫凡说着在陆筱蓉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其实他们信或者不信，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这个副总的身份，所以才会跟我说那些话。如果知道我只是个销售部的一个小主管，对公司的事根本说不上话，他们哪还有耐心请我吃饭呢。” 陆筱蓉说：“你哪里说不上话，林总对你的意见可是一直很重视的。” 莫凡说：“那都是些小事情，公司的发展战略，她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 陆筱蓉手指在莫凡‘胸’口缓缓划着圈，好似在圈注心脏的位置。她寻思着说道：“你觉得马远图他们，是真的想和你做‘私’下的合作吗？” 莫凡说：“不全真，也不全假。毕竟海天虽然让他们感受到了严重威胁，但至少眼下还没有给他们的利益造成实质‘性’的损害，抢占市场总需要一个过程，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谋划对策。这一手嘛，应当算是缓兵之计，也是个试探。” 陆筱蓉又问：“那你会跟林总说这件事吗？” 莫凡说：“当然，不汇报的话，被她当成吃里扒外怎么办。而且我们休个假还要为公司的事情‘操’劳，她就算不给我们点报酬，也应当知道我们的付出嘛。” 陆筱蓉说：“林总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误会你的。” 莫凡说：“哎呀，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人了，总帮着她说话？” 陆筱蓉笑着在他鼻子上点了点，说：“我是你的人，只属于你一个。” 莫凡嘿嘿坏笑，手又不老实起来。 陆筱蓉余韵未消，可有点受不了他的连续折腾，忙按住他的手，说：“咱们这次出‘门’，有阿博和小颖在场，他们都知道事情的经过，又不是你‘私’下里去跟马远图他们做‘交’易。” 莫凡只好停下了动作，说：“我跟那帮人见面的时候，可没有旁人在场。再说老板误会不误会是老板的事，我既然给她打工，就得做好打工的本分，不能给她借题发挥的机会。” 陆筱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莫凡是对的。 林若熙已经为下个月圈定了三个项目，莫凡完全可以告诉马远图他们，这三个项目我们海天要了，你们去拿别的项目吧，也算是应了马远图等人的请求。至于那些项目他们吃下去会不会消化不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莫凡若如此做，便可既完成与马远图等人‘私’底下的协议，又配合了公司的战略部署，算得上是将计就计。不过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先让老板知道这件事，否则会让人误以为他意图左右逢源，给自己捞好处。 林若熙或许不会产生误会，但好处却是绝对没有的，莫凡可不想做这种收益小于等于零的事情。而且他只是个小打工仔，这个责任他不想扛，也不能扛。在职场‘混’，就得守规则，莫凡对林若熙的这个理念非常赞同，行使超过自己范围的职权，从来都是职场大忌。 两人躺在‘床’上说了些工作上的事，这般坦诚相对，不觉就转成了情话，再度行那云雨之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其实这次跟马远图等人的接触中，与‘私’下协作的提议相比，刘雅琪的出现更为让莫凡警惕。但陆筱蓉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个‘女’人身上，莫凡自然也就不会提这个茬儿。 只要不是笨到家的男人，都不会在这方面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就算莫凡的猜测是真的，目前也只是人家的一个构思，就凭一次邂逅便大喊有人要对我使美人计，未免太过无耻了。再者说了，这种事主要还是在于自我的把控，跟别人说又有什么意义。 …… …… 次日早上晨练，莫凡出‘门’时忍不住朝纪小颖家的‘门’多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个时间纪小颖已经在楼下跑圈了，屋里肯定没有人，一瞬间竟然涌起一种登‘门’拜访的冲动，想看看她屋里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 纪小颖神通广大的消息渠道，让她身上多了几分神秘的味道。莫凡觉得这妞就算不是国安的人，肯定也跟某个神秘部‘门’关系密切，那么她房内的那几个大柜子，以及她的电脑，都有可探寻的价值。 不过莫凡很快就将冲动的魔鬼扼杀了。如果纪小颖真是某部‘门’成员，进了她屋里肯定会被她察觉，人家的安保装备和概念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等于是授人以柄。如果纪小颖不是，那也没有进去的价值。 一旁的梁文博留意到了莫凡的举动，打着呵欠说：“你是不是想上去踹那‘门’几脚？” 莫凡拍拍他的肩膀，说：“歪歪一下就行了，没必要真动脚。” “歪歪？” “就是****。” 梁文博显然还没睡醒，到了楼下才算想明白了，这两个词之间为什么能划等号。他看着湖边跑圈的纪小颖，咧嘴笑道：“你居然歪歪她，实在太有创意了。” 莫凡顿时便想一脚把这家伙踹进水里，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第175章 【代理（上）】 每个星期一的早上，莫凡总能在销售大厅里看到许多萎靡不振的脸。 这所谓的星期一综合症，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在双休日玩得太嗨，还包含着对工作的倦怠情绪。周而复始的重复做一件事，很容易使人厌烦，哪怕再喜欢的事物也不例外。更何况人皆有惰‘性’，如果不必工作也能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不知有多少人还愿意天天上班。当然，闲得久了整天瞎玩也会让人感到无聊，若能作二休五就相当理想了。 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莫凡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审核今天一早提‘交’上来的几个合同。 有些销售员喜欢在周末约见客户，吃饭娱乐之余，时常还能谈成订单。这种将工作与娱乐结合起来的方式是他们非常推崇的，显然要比坐在公司里枯燥地打电话强多了，而且还能给自我腐化的堕落生活以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是我喜欢吃喝玩乐，实在是工作需要啊！ 莫凡周末虽然没见客户，封永胜却给他打来电话，下了一笔‘挺’大的订单。封老板的业务量仍在持续增长中，这单靠个别几个人是很难做到的，说明他手下那帮‘混’‘混’出身的家伙中，颇有一些销售人才。如果那些人早年没有去学做古‘惑’仔，而是进入销售行业，说不定现在也人五人六的坐在这销售大厅中，好歹说出去也是名企白领。 处理完这些事情，莫凡就去了楼上。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外间，他向潘琪打了个招呼，正待敲‘门’而入，却听潘琪说：“莫总，林总还没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潘琪对莫凡的称呼从“莫主管”升格成了“莫总”，销售部那些人对他的称呼倒没有变。莫凡并不在意公司里的人如何称呼自己，何况这位是总经理的秘书，也轮不到他去纠正人家。 但潘琪的话却让他怔了一下，以往林若熙差不多总是第一个到公司，今天却已经过了正常上班时间，她也会迟到么？ 潘琪似乎看出了莫凡的疑‘惑’，解释说：“林总去海天电子那边参加一个会议，大概中午才能回来。” 以前这边是海天电子的销售部，所以说起高新区那边的海天电子，总会加上“总部”二字以示区分。现在这边成了海天科贸，那边的总部二字也就不用提了。 “哦。”莫凡点了下头，“那我下午再来吧。” 潘琪说：“林总桌上有两份文件，她请你先看一下。如果没有意见，请你主持今早的公司例会，将文件内容传达下去。” 莫凡嘴角微微一扬，心想林若熙真是够可以的，居然把这事安顿给自己，她就不怕出‘乱’子么。 主持公司例会可不是充当主持人，串起场来让各部‘门’头脑轮流发言，再宣读一下文件就完事了。例会上要听取各部‘门’的工作汇报，作出具体的指示和部署，对于紧急和存在争议的问题还要当场做出决断。（.好看的小说）本周大家需要做好哪些事情，工作重点放在哪里，都是要在例会上解决的内容。自打海天科贸成立，周一的例会一直是这个程序，主持者自然是林若熙，这本来就是总经理干的活。 有句俗话叫别拿村长不当干部，莫凡觉得林若熙却是太拿他这个村长当干部了。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发号施令固然拉风，但同时也要承担后果。 孔老夫子曰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公司又不是他莫凡开的，他也不是受董事会聘任的总经理，当参谋在背后出出主意也就罢了，站到台前当靶子还是省省吧。 潘琪不知莫凡因何发笑，却也没有问，打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说：“莫总，请进。” 莫凡站着没有动，说道：“潘秘书，麻烦你把那两份文件拿出来。”林若熙既然不在，他可不想一个人呆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潘琪迟疑了一下，点头说：“好的。”进去将那两份放在桌上的文件拿了出来，‘交’给了莫凡。 莫凡翻开看了看，见一份是关于发展代理商的，另一份则是成立网购部的。他沉‘吟’了一下，说：“这两件事很重要，也比较复杂，得让我好好想想。” 潘琪问道：“那例会呢？” 莫凡说：“等林总回来吧，迟上半天也没什么。你觉得呢？” 潘琪没有应他的话，只说：“好的，我马上通知下去。” 莫凡笑着点了下头。这位总经理的秘书素养真是很高，凡事都听领导的，绝不自作主张越俎代庖，堪称职场榜样，得向她好好学习一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莫凡将两份文件仔细看了一遍。 发展代理商的事情林若熙早先就提过，本以为最快也要到年底才能开始‘操’作，没想到这么快就提上了议程，她还真是够急切的。 海天电子这一次转型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目前已经开拓的市场却仅限于浦海及周边地区，自然无法让公司高层感到满意。虽然海天科贸成立后，市场部的工作已经有了成效，但显然林若熙仍觉得有些太慢了。 寻求有实力的商业伙伴合作开发市场，当然要比独自去做更为迅捷有效。虽然会由此分出一部分利润，但与收益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其实算起运营成本，不见得自己做就更低，而且若是总想将所有的东西都捏在自己手里，这样的企业很难做大。 不过海天电子虽然实力雄厚，却比不得那种拥有知名品牌的跨国企业，扔出来一个产品便有一堆人抢着做代理。林若熙也不好高骛远，计划在全国范围内发展一到两个省级代理，待到有了成熟的经验，海天的品牌也更为响亮之后，再将这个模式进一步推广。 除此之外，这个方案还准备在本市发展数个零售‘性’质的代理商。或许这种小代理商叫经销商更为合适，鉴于采用了区域划分的原则，所以仍算是代理商，这也是为了避免相互之间的恶意竞争。 一般来说，代理商都有一个专属销售区域，这个专属区域包含地域、产品种类、销售方式等多重概念，同级别代理商之间的销售区域不会重叠。就像是黑社会划分地盘一样，大家在各自的地头‘混’饭吃，井水不犯河水，谁要是捞过界那就坏了规矩，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但是这种零售‘性’质的代理商，却明显与销售部的业务有冲突，严格来说二者是不能并存的。虽然方案中通过一些细则将二者的销售区域进行了区分，代理商与销售员的客户也不尽相同，直接影响却避不可免。 销售部的客户中有不少是中间商，对这个代理资格定然趋之若鹜。那些业务量比较大的，比如封永胜，完全有资格成为零售代理商。成为代理商之后，便绕过销售员直接与公司签单，销售员等于流失了大客户，将损失一笔提成奖金。 莫凡是乐得封老板直接与公司签合同，但别的销售员肯定不会这么想。只可惜他们再有意见也是白搭，销售部现有的运营模式注定会被放弃。 林若熙的这个方案，就是要用零售代理商取代现在销售部的作用，那些细则只是过渡阶段的说辞，有那么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对于公司来说，这样能降低运营成本，代理商则能够享受很多优惠，利润空间更大，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海天在本地市场的竞争力。 不过若是有魄力，销售员也可以争取代理资格，出去开公司自己做，虽然风险增大了，做好了收益却也很可观。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别人不说，陈建军那几个销售主管，肯定是有这个能力的，只看他们有没有这份心思。他们若是申请零售代理，公司会优先考虑，也不枉他们为公司工作了这些年。 销售部并不会就此消失，只是部‘门’职能有所变化。发展新的代理商，协调、接洽代理商的业务，将成为销售部新的工作内容。那些中下水准的销售员，若愿意留下来，仍是有事情可做，前提是能胜任新的岗位，否则被辞退也是应有之义。不管这种安排是否过于强硬而不人‘性’化，至少算是给大家留了条退路。 另一份拟组建网购部的文件，相对来说就简单多了。随着网络的普及，网购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一种购物习惯。但海天的产品，在网络上有大单成‘交’的几率并不高，仅是作为现有销售模式下的一个补充。不过随着电子商务体系在商业活动中所占比重越来越大，电子‘交’易平台或许将会成为主流，这应当算是一个具有前瞻‘性’的计划。 两份文件看完，莫凡在上面圈写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虽然觉得这两件事现在做有点早，不过这种意见林若熙是肯定不会接受的，所以他只针对方案的内容提了些意见。 第176章 【代理（下）】 中午，莫凡与陆筱蓉在三楼餐厅正吃着饭，林若熙端着打好饭的餐盘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 陆筱蓉向林若熙欠了欠身，叫了声“林总”，职场中的礼节她一向都很注意，而且对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老板，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莫凡则是很随意地说了声“回来啦”，就像是跟一个熟悉的普通同事打招呼一样。林若熙向陆筱蓉点了下头，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莫凡，之后便开始吃自己餐盘中的午餐。 这是三人第二次在这个餐厅中一张桌上吃饭，也是林若熙第二次来这里。并不是林若熙嫌这里的伙食不好，她的午餐基本都在办公桌上解决，多数时候是潘琪从这里打好饭带上去的，有时候她甚至就用泡面、面包之类的东西对付一口，莫凡见着的就有几次。 要不是知道一些林若熙的底细，莫凡不禁就要怀疑她味觉失常。以她的出身，许多习惯都是自幼养成的，这种烙印很难磨灭，所谓贵族气质就是这么来的。像是吃饭这种事，偶尔对付一顿还可算是调剂，时常如此实是有些匪夷所思。梁文博也不怎么挑食，但有鱼翅吃的时候，那小子绝对不吃粉丝，若是连吃两天泡面保准就是一副苦瓜脸，哪像林若熙这么不讲究，难道她是在力行苦修么？ 三人吃饭时都没有说话，待到吃完的时候，林若熙说：“公司的餐厅下个星期就可以用了。” 莫凡笑道：“原来林总是在公司的餐厅开张前，再来这里体验一下环境。” 林若熙淡淡地说：“这里又不会关，以后就不能体验了么。” 陆筱蓉白了莫凡一眼，怪他这玩笑开得有点不合时宜。 莫凡笑了笑，并没当回事，不过倒是觉得，林若熙好像对自己有意见。至于是因为早上没按她的安排主持例会，还是因为这个玩笑，那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离开餐厅往外走，林若熙对莫凡说：“等下来我办公室，有事情和你谈。”顿了一下，又说：“挤占你的午休时间，你下午可以提前下班。” 陆筱蓉顿时升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老板叫员工去谈工作，居然还要加注置换工作时间的说明，这实在是太稀罕了。虽然从道理上说理当如此，但在职场中，上级挤占下级的休息时间，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领导叫你去谈工作，那是器重你，而在这同时领导也在工作呢，你还有什么资格唧唧歪歪的。 莫凡不止一次对加班的事情向林若熙提出过意见，还说什么“上班时间就好好工作，下班时间就把工作扔开，这样才更合乎国际‘潮’流”，想来便是为此，林若熙才会有这么一说。 往好处讲，这可看成林若熙接受了莫凡的意见，算是一种尊重吧。可往坏处讲，这似乎也可以理解为反讽，指责莫凡对工作时间太过斤斤计较。 到底林若熙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陆筱蓉看不出来，却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隐隐有些为莫凡担忧。 莫凡很是严肃地说：“那就不用了，我乐于为公司奉献。” 开玩笑，早那么一半个小时下班，又能干什么？难道客户打来电话订货，还能置之不理么！ 说起来上班时间莫凡没少做‘私’人事情，期货市场上不断增加的个人资产便是明证，林若熙置换工作时间的提法不禁让他有些汗颜。可一想到自己并没有耽误正事，不管是销售主管的工作还是总经理助理的工作，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他就又理直气壮了。 陆筱蓉看着莫凡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似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一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全公司上下，谁见了林总不是恭恭敬敬的，也只有他才会这般不着调。再看林若熙，微微点了下头，神‘色’间并无异样，不由暗暗放下了担心。 …… …… 回到公司，莫凡先到自己办公室拿了那两份文件，然后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林若熙看过莫凡圈注的意见，并没有多说什么，放下文件后问：“早上为什么不主持开会？” 莫凡说：“我认为这超过我的权限，由我来主持例会不合适。” 早上潘琪传话时说，如果觉得这两份文件没什么问题，请他主持例会。这可视为一个条件语句，当时莫凡便是以此为由打发潘琪的。不知这是不是林若熙的原话，不过面对着林若熙，过多的狡辩并无意义。莫凡是在这两份文件中写了不少意见和建议，但都非关原则‘性’问题，只起到查缺补漏的作用，拿这个糊‘弄’林若熙可就太不上道了。 林若熙说：“我既然授权给你，又何来越权之说？” 莫凡说：“你只让秘书口头传达了一下，未免太过儿戏了吧？当然，我并不是怀疑潘秘书假传圣旨，只是觉得这种问题必须要慎重。” 他这样说并非小题大做。如果老板总是通过秘书来向下口头传达自己的意见，对于下面的人来说，行驶老板职权的便是这个秘书。若是做秘书的很本分也就罢了，否则将会酿成很大的隐患。人皆有‘私’心，处在那个位置上，眼见着公司的人事更迭、资金支配都从自己手下过，久而久之难免会受到腐蚀。古时候很多权势熏天的太监，都是这么来的。与其要求坐这个位置的人品格高尚，倒不如从制度上去进行约束。 林若熙说：“西和园项目开标前，我委任你为公司的副总经理。潘琪传达我的话，只是提醒你的职责，并非转达我的授权。” 莫凡不由怔了一下，怪不得潘琪最近一直叫自己莫总，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不是么，林若熙委任他为副总经理后，再未提出变更他的工作内容，那么当时的任命应当仍是有效的。公司现在还没有副总，他这个临时副总，便是总经理之下的二号人物。林若熙有事外出，公司的例会也就理当由他主持了。 这么说的话，上周末他提议应当让大家正常休息，林若熙轻易就同意了，或许也与此有关。身为公司的二把手，这点发言权总应该有吧。 想到这，莫凡说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林若熙看着他说：“仅仅是疏忽么？” 莫凡笑了一下，说：“你知道，在公司运营方面，有些理念我跟你有出入。所以我觉得，还是由你把关比较稳妥。” 林若熙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我觉得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有分歧的地方，我自然会先与你商议。” 莫凡不由有些无奈，说：“好吧，说实话，我不想介入管理层之间的纷争，至少现在还没做好这个准备。” 海天科贸不同于一般新成立的小公司，不仅摊子大、职员多，上上下下两百多号人，而且大部分人马都是从海天电子过来的，多少都有些资历。像是财务总监祁卫明，已经为海天工作了将近二十年，在这边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公司内看上去一团和气，实则暗地里相互较劲，背后使小动作的事情一点都不少。似乎有人扎堆的地方，这种事情就避免不了。 或许与别处相比，海天科贸这个小江湖的水不那么浑，但是绝对不算浅。这边的管理层与海天电子以及海天集团的高管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集团内的派系斗争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延伸到了这里。 就连陆筱蓉这种新晋的高管，都不能完全幸免。下面的人觉得她毫无背景，由一个小主管走上总监高位，无不感叹她运气好。但从海天电子过来的高管却不难知道，陆筱蓉是何总看好的人，靠山相当硬，但是自身根基却很浅。近来公司里那不着调的谣言，恐怕也离不开有心人的推动 这方面海天科贸还真比不上那些草创阶段的小公司，十来个人七八条枪，一‘门’心思地艰苦创业，是非也就没那么多。 相信这些事情林若熙绝不会一无所知。她处的位置太高，很多事情看不到，却至少应该了解个大概，否则岂不是降到跟梁文博一个档次了。所以莫凡提上一句，点到即止就行了。 林若熙沉默了一会，说：“这边的事情并不复杂。” 莫凡说：“可也算不上有多简单。有些事情你来做和我来做，后果是不一样的。” 公司的每一个决策，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大家的利益。而宣布决策的人，自然就成了靶子。虽然这并非严格的零和博弈，但总是有人满意人有不满意，大家不敢把林若熙怎么样，却十有八九会把账算到他头上。 莫凡不害怕麻烦找上‘门’，却不想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如果像是在陈伟杰那里客串总工一样，事情办完拍拍屁股走人，把人全得罪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在于他还得在这里干上一段时间，陆筱蓉恐怕干的时间会更长。 迁怒是人‘性’当中一个很不好的品质，可惜有这种品质的人却不少。莫凡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陆筱蓉考虑一下。 林若熙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公司内我所见之处，公平公正还是有保障的。对陆筱蓉，我会更为上心。” 莫凡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太满，虽然有一个“所见之处”作为前提，但管理一家这么大的公司，实是很难做到事事公允。无他，水至清则无鱼。 不过林若熙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回绝的话就有些太矫情了。 莫凡点了下头，说道：“你最近要经常外出办事？” 林若熙说：“省代理的事情，我准备亲自去谈。我不在公司的时间，请你代理总经理一职。” 莫凡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是赶鸭子上架？说道：“周末碰到点事，要向你汇报一下。” 第177章 【各有选择】 林若熙准备推行代理商的事情，在公司内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倒不是因为没有人看出这件事的意义及影响，且不说聪明人总是有的，单看林若熙亲自来抓便能知其分量了，由此多想一想至少也能明白一二。 之所以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跟大多数人的利害并无直接瓜葛。当然，间接影响自然是有的，公司发展得好，对大家都会有好处，但这属于比较远的事情，也就难以让人太过上心，当下的作用无非是让大家闲暇之余多了一项谈资。若是林若熙宣布每人发一百块钱，引发的轰动效应恐怕都比这来得大。 就连销售部也只是一开始‘激’动了一下，随后就反应平淡了。 成为零售代理商的‘门’槛还是比较高的，毕竟公司的产品在本地市场已经颇有知名度，要想吃这现成的蛋糕，就得拿出相应的实力。对于大多数销售员来说，客户流失的概率相当低。而本地那些中间商都是依靠自己的关系网来做终端客户，即便成了零售代理商，也不会抢大家手中的客户，仍是各做各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甚至有些人还在幸灾乐祸。据传闻，莫凡最大的那个客户，已经向公司递‘交’了成为零售代理商的申请，而且很有希望被批下来。（.好看的小说）失去了这个客户，他莫主管月度销售冠军的宝座怕是再也坐不住了吧？ 不得不说，大家之所以会这么想，离不开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引导。而且林若熙的方案并没有完全公开，若是大家知道就连销售部未来的职能都已经规划好了，肯定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容易被忽悠。总有人会心存疑虑，‘欲’寻退路；还有人觉得这是个机遇，准备采取些行动。 星期三的时候，江茂看似不经意地提出，要请莫凡和陆筱蓉吃饭。而陆筱蓉那边，也收到了陈建军的饭局邀请，当然也是请她和莫凡一道。 两人说起这件事，莫凡笑着说，看来大家有点坐不住了。陆筱蓉就问他，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莫凡知道，虽然那几人曾经坑过陆筱蓉，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早就过去了，陆筱蓉并未放在心上，总还念着同事情分，力所能及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这也没什么不好，职场中‘混’嘛，多个朋友总比多个冤家好。而且能够比较平和的解决销售部的事情，对大家其实都有好处。 于是对她说，不如由你出面，请大家吃个饭，把卢义芳和杨丽扬也叫上。 陆筱蓉一听就很高兴，说，这样最好了。 饭局就安排在次日。下班之后，销售部新老六名主管前往陆筱蓉订的餐厅。 在包间坐下来后，陈建军颇有些感慨地说：“咱们从销售部成立就在一起共事，这几年下来，除了公司的会餐之外，却还没单独聚一起吃过饭呢。” 陆筱蓉歉然道：“是我的疏忽，岗位调动后本就应该请大家一起吃个饭的，竟然一直拖到了现在。” 卢义芳笑着说：“陆总你太客气了，其实应当是我们请你和小杨才对。” 陈建军和江茂都附和着说：“是啊。” 陆筱蓉轻笑着说：“别叫我陆总，我可是晚辈。”这晚辈自然不是指辈分，而是在职场中的资历。 莫凡说：“大家也别客套了，都是朋友嘛，别‘弄’得跟政fu机关一样，非要分个高低大小。” 众人便都笑，道：“说的是！”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共事数年却没坐在一起吃饭，只因相互间都有较劲的心思，这里面沈大总监没起什么好作用，大概是担心下面的人联系太紧，把他扔在一边吧。而这次的饭局，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之前单独要请莫凡和陆筱蓉的，不免怀疑别人也在这样做，现在坐在一起，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莫凡这样一说，倒是让他们觉得轻松了许多。 菜点好之后，陆筱蓉问大家喝什么。陈建军等人都说随意，一个个看着莫凡。 莫凡说：“喝点酒吧，不过我酒量不好，难以陪大家尽兴。” 杨丽扬笑着说：“咱们又不是陪客户吃饭，各自随量吧。” 大家都说这样最好。陆筱蓉便叫了一瓶白酒，一箱啤酒。不多时服务员便将冷菜并酒水送了进来。 要是没有酒来调剂暖场，实在是很难让大家放开，该说的没有说，这顿饭吃得也就没意义了。推杯换盏之际，不免要先缅怀一下旧事，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始入了正题。 江茂说：“不知道公司这次搞零售代理商，最后能批下来多少。” 陈建军说：“应该不会太多吧，我看条件还是蛮高的，现在也就是小莫那一个客户递‘交’了申请。” 江茂说：“这不才刚开始么，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吧。以前不做这一行的，要是看着行情好，说不定也会加入。” 卢义芳点头说：“这个倒是大有可能。” 莫凡心知江茂怕是有了这个心思，只是在职场‘混’久了，说话总要绕个弯，或许也是怕直接提出来有点冒失，毕竟自己和陆筱蓉在他们看来都是老板身边的人。便直言道：“这递‘交’申请，肯定是越早越有利。江哥，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 江茂没料到莫凡会这么直接，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笑着说：“我怎么好申请呢。” 莫凡摊手说：“自己开个公司不就行了。” 江茂说：“这样行么？那‘门’槛可不低啊！” 莫凡笑道：“有什么不行的。我想林总会优先考虑的，毕竟是自己人嘛。具体的章程你也看到了，做这个零售代理商，前景是很不错的。” 江茂缓缓点了下头，随后又笑了一下，说：“不瞒你说，我是有这个想法。销售方面我并不怵，但开一家公司，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怕搞不好‘弄’砸了。” 莫凡说：“自己开公司，风险肯定是有的，但只要销售方面有保障，就解决了最大的问题。经营上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江哥你应该有不少开公司的朋友吧，可以向他们咨询一下。” 卢义芳听得也有些动心，半是开玩笑地说：“老江，要不咱们俩搭伙，一起开个公司啊。” 江茂笑道：“行啊，我正愁没人合作呢，凡事有个商量的‘挺’好。” 两人半真半假的合计了几句，莫凡只是听着并不‘插’话。 说实话，如果这两人真要合伙开公司，他并不怎么看好。 生意场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就算原本是过命的‘交’情，但到了这里，却有可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反目成仇。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那一点利益纠纷，而在于这纠纷的背后会引来种种心理上的猜疑，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缝。所以有很多公司，创业伊始合伙人之间尚能和衷共济，但过了这个阶段多数都会分道扬镳。 当然，例外总是存在的。有些合伙人被称为黄金搭档，在一起配合无间、有始有终。但这种搭档，一般都有一人占强势主导地位，余人多处于辅佐角‘色’，这样主次分明能够很大程度上减少分歧。 江茂和卢义芳如果合作，会是哪种情况现在当然不好说，所以莫凡的态度就是不参合，由得他们自己去做。 卢义芳和江茂有点越说越来劲的架势，看样子就算不在一起合伙，但自立‘门’户的心思却已经非常强烈了。 听二人说到人手问题，莫凡‘插’了一句，说：“咱们销售部那么多人才，其实也可以考虑。” 这般说几可算是明示了，相信他们听得懂其中的意思，也不会‘乱’传。鼓动别人从公司里挖人，这事实在不怎么光彩。不过这也算是帮林若熙安置销售部的后事，所以莫凡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卢义芳和江茂对视了一眼，没有顺着莫凡的话往下说，但脸上神情已经了然。 陈建军笑着说：“你们明天就准备去注册公司了吗？” 江茂说：“陈姐，要不你也来搭伙？咱们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个诸葛亮嘛！” 莫凡心想，他倒是不嫌人多，大概是觉得人多可以分散风险，更有安全感吧。 陈建军摇头说：“我可没你们的魄力，而且年纪大了，家里事又多，怕是‘操’不了那份心，真是有心无力啊。” 卢义芳笑道：“陈姐，你太谦虚了。”但见陈建军没这般心思，便也不再和江茂说开公司的事。 陈建军对陆筱蓉说：“小陆啊，你们市场部那边的工作，我能做吗？” 既然莫凡都快把话说明了，她也就不绕弯子了。卢义芳和江茂都想，原来她存的是这个心思。市场部的工作强度可不低，陈建军自谓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其实不过是想做更稳妥的选择。 陆筱蓉说：“陈姐的能力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个还要看林总的意思。” “哦。”陈建军点了下头，脸上有些失望。 莫凡笑道：“陈姐，其实你呆在销售部也‘挺’好的。” 陈建军看着莫凡，见他笑容温和，渐渐脸上又恢复了神彩，举起酒杯说：“小莫，我敬你一杯。” 第178章 【“最后的晚餐”（上）】 星期五这天是十一月一号，时间进入了新的一个月，销售部与市场部第一回合的较量也就此告一段落。 胜负的悬念其实早就揭开了，以市场部的运作模式，自然不可能在最后几天里突然拿下一笔巨额订单。销售部不仅赢了，优势还很大。 之前议定的会餐也定在了这一天。虽然离发饷还有那么几日，但公司承诺的奖金又不会赖账，大家也无须等米下锅，提前庆祝却是不妨的。因为这个事情，这一天销售部就跟过节一样，众人早就无心工作了。其实以往到了周五也大抵如此，只不过今天更为热烈一些。 销售主管们自不会在这个时候败大家的兴致，何况他们还有自己的心思。 当天的例会也与往日有所不同，没有发生任何争论，气氛空前和谐。沈太安的心情好似也大不一样，没发表什么长篇大论，只是勉励大家再接再厉，共同开创新的局面。主管们觉得沈总似乎话里有话，但见他微笑的样子，又觉得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临散会的时候，沈太安朝莫凡问了一句：“晚上林总会来吗？”虽是部‘门’内部发起的聚会，但邀请老板参加也是应有之义。 莫凡点头说：“她说会来。” 沈太安笑着说：“那可太好了。” 陈建军等人听莫凡这么说，也都很高兴。不管他们是准备自立‘门’户，还是继续留在公司，总归还是靠着海天吃饭，跟林若熙搞好关系肯定没坏处。平日里工作中，大家与林若熙打不上什么‘交’道，这次一起吃饭倒是个亲近的机会。 从会议室出来，莫凡照例又去了楼上总经理办公室。 发展省代理的事情，目前还处于前期接洽阶段，等初步意向达成，双方才会见面会谈。是以林若熙一直没有离开公司，也就没轮到莫凡当家作主。当然，他是巴不得这样。 林若熙挑选的合作对象，分量相当不轻，否则她也不会准备在时机成熟时上‘门’去谈。倒不是对方的实力比海天集团要强大得多，使她不得不矮下身段，这种事估计她根本就做不出来，放低姿态只不过是一种策略。若能就此打开局面，说不定便可一劳永逸，到时候会有大把的人主动登‘门’寻求合作，自己坐下来挑选即可，用不着再这么费劲了。 这些天来，林若熙每天都会和莫凡‘交’换一下意见。这件当下公司的头等重要之事，参与者却只有他们两个人，顶多再算上一个打下手的潘琪。 莫凡有时忍不住会想，以林若熙这种冷冰冰的‘性’子，按说是不适合做与人面对面‘交’流的工作的。不过她八岁的时候与纪小颖父亲的一番谈话，就此将暴力妞扔进了军营，似乎可以证明她是个谈判高手。或许是个人有个人的道行吧，冷漠也是一种‘交’流方式，至少自己与她几次面对面的‘交’锋，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不过很显然，这种方式别人是学不来的。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外间，恰好陆筱蓉从里面出来，莫凡就对她说：“陆总，晚上赏个光，来赴宴吧？” “都说了不去了。”陆筱蓉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潘琪，提醒莫凡注意点场合。 莫凡却是不以为意，在她耳边说：“我可是损了两千大洋呢，你不去吃，咱们不得血本无归啊？” 销售部这次会餐采用的是凑份子的“ab制”，沈太安并四位主管每人出了两千块，其余的销售员从额外拿到的月度销售奖中出百分之十，多则一千，少则一百，委实凑了一顿大餐的钱。 陆筱蓉轻轻啐了一下，说：“晚上我要加班，明天也加班。” 莫凡皱眉说：“怎么又加班啊？” 陆筱蓉说：“这是大家要求的。” 她所说的大家，自然是市场部的人。显然销售部的庆祝活动刺‘激’到他们了，大家拿出了玩命的架势，其实大可不必啊。 莫凡笑着说：“等下个月你们市场部聚餐，我可不怕去凑热闹。” 陆筱蓉说：“我们可没打算组织。” 莫凡说：“应该组织一下。”陆筱蓉点了点头。莫凡又对潘琪说：“潘秘书，晚上来吃饭？” 潘琪笑着说：“谢谢莫总，不过我晚上也要加班。” 莫凡摇了摇头，说：“好吧，你们就把加班当饭吃吧。” 陆筱蓉在莫凡背后拍了一下，说：“赶紧去做正经事！”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之前的轻松说笑也就被关在了‘门’外。莫凡在林若熙对面坐了下来，林若熙把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说：“这是对方刚发过来的合作意向。” 莫凡翻了一遍，撇嘴道：“他们那个公司该不会是干抢劫起家的吧？” 林若熙说：“对方的意向中，包含了广告投入。” 莫凡说：“我看到了，但这个太虚了，我们又不可能去监督他们的实际投入资金。” 林若熙说：“重点在于合作的诚意。” 莫凡点点头，表示认同。 只要对方确实愿意同海天合作，条件自是可以谈的。彼方虽然漫天要价，己方大可就地还钱。这并非零和游戏，共赢才是大家的目标，否则合作就无从谈起。但即便是共赢，这里面也有个利润分配的问题，就看谁能为自己争取得更多。 两人商讨了一下策略，议定了己方的条件，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林若熙将两人写下的稿纸收在一起，叫来潘琪，让她把这些内容整理出来，做一份电子文档给对方发过去。料想对方是不会同意这些条件的，但也不会一气之下断了合作的念头。拉锯恐怕会持续数个回合，也不知要过多长时间双方才能达成共识。或许是预见到这一点，林若熙才早早启动了代理商的计划吧。 莫凡看了眼潘琪，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 林若熙对潘琪说：“你吃完饭再做吧，不急。”潘琪应了一声。 莫凡笑了一下，对林若熙说：“一起走？”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你得等我一会。”说着起身进了后面的休息室。 莫凡估计林若熙是去整理仪容，虽然她完全用不着化妆，洗个澡换身衣服却是大有可能的。在她们那种家庭的教育中，这是赴宴前最起码的礼仪，可以从简，但不能忽视。 “我去趟市场部那边。”莫凡向潘琪‘交’待了一句，便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市场部总监办公室的‘门’开着，莫凡站在‘门’口，见陆筱蓉正伏案疾书，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陆筱蓉随口说了声“请进”，半晌后没有回应，抬头朝‘门’口看去，见莫凡正微笑望着自己，便笑道：“你又搞什么怪？” 莫凡走上前说：“我来监督你吃饭。” 陆筱蓉说：“你放心吧，我们叫了盒饭，青菜、‘肉’、蛋都有。” 莫凡伸出食指在托在她下巴上，“下巴好像又尖了，我能不担心么。” “去去去，别胡闹！”陆筱蓉打开了他的手，看了一眼‘门’外，虽然没有人，仍不禁脸上有些发红。 莫凡笑着说：“幸好下个星期公司餐厅就开张了，这回大家的身体素质应该有保障了。” 两人说了会闲话，市场部那边有人给陆筱蓉送来了盒饭。莫凡看着她吃完，林若熙也过来了，便对陆筱蓉说：“我去吃大餐了，你歇会再干活。”陆筱蓉应了一声，催促莫凡赶紧去，让老板等在‘门’口，看两人卿卿我我总是不好。 莫凡和林若熙一起离了公司。走在她旁边，嗅到一股淡淡地香气，见她发梢还有些湿，深蓝‘色’风衣里‘露’出一点白‘色’的小圆领，就知她刚才果然是沐浴更衣了。 吃饭的地方离公司稍有些远。两人开了林若熙那辆路虎，自然是由莫凡来作司机。现在他驾照拿到手了，可谓底气十足，纪小颖来查也不怕了。他本是让林若熙坐后面的，林若熙嗯了一声，却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两人共事了这么长时间，独处的时候也不少，莫凡本以为对林若熙已经有了很强的免疫力，但在车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又不争气起来，那种莫名的感觉变得极为强烈。 这个时间路上车很多，走走停停的，行进速度很慢，莫凡不由有几分烦躁。 林若熙将车窗都开了条缝，说道：“沈太安对做零售代理也很有兴趣。” “嗯，他做的话，还是很有优势的。”莫凡一开口，才意识到之前两人已经沉默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打破了这沉默，还是车外的空气以及喧嚣的声音涌了进来，那几分烦躁倏忽就消失了。 林若熙说：“你不反对就好。” 莫凡笑了一下，说：“就算‘逼’得他去要饭，又有什么意思。” 林若熙微微点了下头，又说：“到时我准备从海天电子运营部调个人过来，主管新的销售部。” 莫凡说：“‘挺’好。” 将来销售部的工作内容，和海天电子的运营部有一定类似之处，林若熙这么说，当是有合适的人选了。莫凡对那边的人可没什么了解，再说人事方面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管，如果可以的话，连建议都不想提。 倒是从最近的一些事情中，莫凡发现林若熙冷漠的外表之下，还是有点人情味的。起先他还以为林若熙会把那帮家伙‘逼’走再也不管了呢，现在不管怎么说，最后都还有个安顿。若非如此，她今天大概也就不会去赴销售部的宴请了吧。 第179章 【“最后的晚餐”（下）】 两人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情，便又沉默了。[.超多好看小说]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莫凡侧过头看了林若熙一眼，见她面沉如水，望着窗外好似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 “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莫凡开启了聊家常模式，希望能打破这种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气氛。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问到自己母亲的情况，自不免要絮叨几句，何况莫凡还算得上是林母的理疗师。林若熙却只说：“还好。”比谈起工作上的事情更是惜字如金。 这“还好”二字，即可以理解为和过去一样，也可以理解为有所好转，甚至还可表示不怎么好，其实就跟没说一样。而且这个话题，似乎也进行不下去了。 莫凡不由撇了下嘴，真是一个不会聊天的无趣‘女’人。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见到这一幕，怕是会以为林若熙对自己的母亲漠不关心呢。实际情况当然并非如此，大概林若熙觉得莫凡问的是废话，母亲的情况如何，明天去看了便知道了，现在讲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车内再度陷入了沉默。好在拐过了这个大路口，行车速度终于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饭店是沈太安和那几个主管商量着定的，莫凡没发表什么意见。他现在虽也算薄有身家，却只是新近才发迹，平常也没多少宴请活动，对于吃吃喝喝的场所，实是没什么发言权。 在饭店外的停车场停好车，两人朝‘门’口走去。林若熙走在莫凡的右边，左手一抄，搭在了莫凡右臂的内侧。莫凡下意识地抬起小臂，让林若熙挽着自己的臂弯。 这个动作与亲昵无关，只是一种同行的礼仪，顶多能表示林若熙对莫凡某种程度上的认可。（.无弹窗广告） 莫凡自是知道这一点，却仍不禁有那么一瞬地恍惚。他想跟林若熙说不必如此，但又觉得这样反而着相了，便什么也没说。随即又想，自己有这种念头便已经着相了。为什么对着这个‘女’人，总会失去淡定呢？嗯，这些舶来的所谓的礼节，像是握手拥抱什么的，都免不了要有身体接触，俱是些番邦漏习。只可惜我大华夏之传统礼仪，在现今的社‘交’场合几乎看不到了，实是可叹。 他这般不着调地胡思‘乱’想间，与林若熙走进了饭店大堂。 一个小伙子朝二人迎了上来。这人名叫江海涛，与莫凡年纪相仿，是四组的销售员。江海涛平常在公司还是很活跃的，此时却显得有些拘谨，叫了声“林总”，又向莫凡打过招呼，然后便走在前面带路。 进到二楼的一个大包房里，江海涛提高声音说：“林总来了！” 其实无须他这般大声，包房里的人们虽然在各自闲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门’口，此时便都站了起来，向‘门’口行注目礼。大家等的人不仅是老板，还是美‘女’，自然当得起这待遇。 沈太安更是快步走向‘门’口。若论起来，他算是代表着请客的一方，林若熙则是贵客，迎客至‘门’是起码的礼节。但在一些人看来，却觉得沈总这个架势太过狗‘腿’，赶着去拍领导马屁。你看陈主管、江主管他们，虽然也朝‘门’口迎去，却哪里会像沈总那么急切。 待见到林若熙挽着莫凡走了进来，不少人眼珠子都瞪直了。但明眼人却能看出，这跟情侣们那种挽胳膊是完全不一样的，二人身体并没有接触，彼此间保持着一点距离，不过也显得很亲近了。（.无弹窗广告）由此倒似乎能证实公司内的流言，莫凡与林总之间就算不沾亲，至少也是带故。 过去莫凡在销售部没什么存在感，实因别无出众之处。这时大家才发现，小伙子还是有点帅的，甚至可当得上气质不凡的考语。因为他站在林总旁边，并不会给人以违和之感，否则鲜‘花’配牛粪，岂不是要倒尽大家的胃口。只是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众人却不知，人还是那个人，‘精’气神却完全不同了。 “欢迎林总光临我们销售部的会餐。”沈太安含笑说着鼓起掌来，众人也都跟着鼓掌。 林若熙目光在包房里扫了一圈，向大家点头致意，目光并未停留，但每一个人却都觉得被关注到了。随后右手虚压说道：“大家随意，不必拘礼。” 沈太安说：“林总，请入席。”右臂一展做了个延请的手势。 林若熙轻轻颔首，脱了外面的风衣，里面是一件长袖的白‘色’礼服，兼有东西方之特‘色’，样式很是简约，穿在她身上却自有一股雍容气度。销售部的人平常和林若熙照面的机会不多，脑子里只存留着她穿ol装的样子，早已惊为天人，此时蓦然发现，似乎这般装束才更合林总的气质。 就连旁边站着的服务员都看得有点呆滞，接过林若熙的风衣，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忙拿到衣柜里小心挂好。回头看时，见那位林总已经在上首主桌坐下了。 销售部有将近六十个销售员，包间里开了七桌席，基本上都是十人左右一桌，唯有这主桌显得有些空，只有林若熙、沈太安及四名主管。沈太安本叫几个业务骨干也坐这边，人多也可热闹些，顺便帮他吹嘘一番，好让林若熙知道这些年他沈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惜却没人愿意过来。大家都知道，似林总这种‘女’人，远观就好，坐一桌吃饭就大可不必了，没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种形式的宴席开始之前，照例应由身份地位最高之人发表一番讲话。林若熙也不推辞，端起面前的酒杯，起身说道：“我相信不管在哪个岗位，付出总会有回报。祝大家工作顺意！”说完举了下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莫凡很是配合地鼓起掌来。很多人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老板的讲话这就结束了，于是也都跟着拍手，然后举杯共饮。莫凡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发现是干红，想起自己还开着车，便又放下了，让服务员换成了饮料。 沈太安本来还想演讲一番，这是销售部会餐，他身为销售总监，也是应有之义。不过见林若熙如此简练，便打消了原来的念头，站起来说：“那咱们就吃好喝好，不用跟自己客气。” 众人发出一声哄笑，觉得沈总这一回话说得倒是很有水平。 销售部的‘女’员工不少，几乎占到了一半，做销售的‘性’子大都比较活络，能喝点酒，也开得起玩笑，这般男‘女’搭配，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莫凡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大学毕业时的散伙饭，只是这里的很多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将要毕业吧。 而他们这一桌就显得有些沉寂了。不仅仅是因为老板在旁，若说这包间里谁能听懂林若熙方才那话的含义，肯定包括这桌上的诸位，不免就要多想一想。 沈太安见场面有点冷，尤其是跟别的几桌一比，简直有点格格不入，便举杯提议道：“来，咱们敬林总一杯。” 林若熙说：“还是我敬大家吧。”举杯说道：“大家的想法，莫凡和我说过了。不管各位有什么打算，我都会尽力支持。” 陈建军等人一听，终于放宽了心，纷纷举杯言谢，看向莫凡的眼神也多了分感‘激’之‘色’。 莫凡心想，我顶多就是个传话的，这不是让我白落人情么。 接下来大家便闲聊起来。林若熙话虽不多，却也不是不说话；从沈太安到各主管，无一不是活跃气氛的高手，倒也不会出现冷场的情况。 席间有人过来敬酒，这时大家才发现，林若熙虽然很少到销售部这边来，却好似认识每一个人。 莫凡却知道，林若熙是能记住公司所有人的。对于上位者来说，这个能力相当有用。一名公司普通职员，有时只不过因为发现老板记得自己，便会受到极大的‘精’神鼓舞，常常比物质奖励更能刺‘激’员工的积极‘性’。岂不见那些向林若熙敬过酒的，往回走时脚步都有点飘飘然。 几名主管先后到本组销售员那里去敬了圈酒，莫凡也依例转了一圈。他手里拿着果汁，却也没有人强要他喝酒。 跟本组人说话时，莫凡发觉临桌有一道躲躲闪闪的目光，一瞥间见是五组的孙小鹏。这家伙曾因为嘴上不干不净，被莫凡揍过一次，之后就一直躲着莫凡走，想是怕寻他的晦气，其实只要不惹上‘门’，莫凡又哪有工夫跟他去较劲。 回来之后，莫凡觉得差不多了，便问林若熙：“要走吗？” “走吧。”林若熙点了下头。 其实这会菜还没上全呢，但老板在这里杵着，大家又哪能尽兴，而老板本人恐怕也觉得没意思。 沈太安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不会挽留，将林若熙送至包间‘门’口，莫凡说：“大家接着喝吧，我送林总就行了。”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林若熙的风衣，给她披在了身上。 目送莫凡与林若熙下了楼梯，几人心中又各有不同的心思。 第180章 【歇着吧！】 莫凡和林若熙从饭店里出来，才刚七点多，时间还早得很。(.)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莫凡问道：“你回家吗？” 林若熙说：“不，去公司。” 莫凡打趣道：“你是信不过潘琪，还是信不过陆筱蓉？事必躬亲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林若熙说：“我还有事要做。” 莫凡不禁有些无语。自己身边这些个‘女’人，怎么一个个都是工作狂呢？活得累不累啊！反正自己也要去公司等陆筱蓉，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他心里念叨着发动了车子，还未从停车位开出，手机又响了起来，便停了下来‘摸’出手机。 电话是梁文博打来的：“喂，你吃饭了没有？别告诉我已经吃了啊！” 莫凡笑了一下，说：“可以算吃了，也可以算没吃。” 梁文博说：“那就当你没吃了。咱们去‘名园18号’吧，过个四人周末，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是不是妙不可言啊？” 莫凡知道这家伙的那点小心思：想带唐萧萧去吃顿好的，却碍于当下的身份，觉得有点不便利，便想让他和陆筱蓉一道去，其实就是个幌子。梁大少去景山那里吃饭，又什么时候给过钱了，简直比去他自己开的餐厅还随便。 莫凡还未答话，林若熙听到了手机里的动静，皱了下眉头说：“梁文博又搞什么名堂？” 梁文博显然是听到了，用一副惊疑不定地口气说：“谁在你旁边呢？” 莫凡咳嗽一声，说：“是我们公司的林总。” “靠，白白！”梁文博说完就挂了电话。 莫凡听出梁文博的声音中有一丝惶恐，顿时便有点幸灾乐祸。这家伙几次打来电话坑人，这回终于把自己给坑了吧。收起电话看了林若熙一眼，说：“其实吃饭是个好主意。[.超多好看小说]” 之前的宴席上，莫凡好歹还吃了些东西，林若熙却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喝了两杯红酒。 林若熙说：“你去吃吧，我回公司。” 莫凡摇了摇头，有心说林若熙两句，奈何这‘女’人油盐不进，况且自己又不是她什么人，她也不是小孩子了，随便她吧。 这个时间仍处于‘交’通高峰，路上依然很堵。一路走走停停，莫凡也没什么心思说话，开到公司楼下，愕然发现林若熙居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就这种‘精’神状态，还准备去加班？老实回家歇着去吧！ 莫凡轻声嘟囔了一句，脱下外套轻轻盖在林若熙身上，又开了一点暖风，然后便自作主张地开向梁公馆。 来到梁家的大‘门’前，铁‘门’自动开启，想是值守的人看到了这车，倒省得去叫‘门’了。开到楼前的喷泉水池旁边停了下来，见林若熙仍然未醒，心想，不如就让她这样睡一会吧。 于是下了车站在旁边，准备过会有人过来，向来人‘交’待一声便可以撤了。岂料站了好一会，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眼下时令已近立冬，小风嗖嗖地吹着，凉意入体，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梁文博的父母都是大忙人，这会估计是不在家。但这么大一个宅子，保安仆佣厨子什么的至少也有几十号人，怎么全都缩在屋里不动弹呢？生命在于运动啊同志们！ 莫凡无奈之下，走到一个摄像头前，对着镜头勾了勾手。 过了一会，终于有人过来了。也就是他来过好些次，算是个熟脸，不然估计早就有人出现了。 来者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走到跟前向莫凡，微笑点头说：“莫少，你好。[]” 这人莫凡倒是见过，梁文博唤其为秋伯，身份大概相当于管家。 “秋伯，你家大小姐睡着了。”莫凡指了一下车，“等会你找人扶她回屋吧。” 他正说着，却见车‘门’打开了，林若熙下来说道：“不是去公司么，怎么送我回来了。”语气颇有几分不快。 莫凡见她不识好歹，便有点来气，说：“坐着车都能睡着，还去什么公司，赶紧歇着去吧！” 林若熙走上几步看着莫凡，莫凡也丝毫不让地看着她，对这种自以为是好坏不分的娘们，坚决不能惯着。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林若熙将手中莫凡的外套递给他，说：“你把车开走吧。” 莫凡点头：“明天给你开过来。赶紧进去吧，外面凉。”接过外套穿上，顿时觉得暖和起来。 秋伯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可是知道梁家这位大小姐主意有多么正，认定的事情任谁来说都没用。今天居然服软了，真是天大的怪事。明天倒要看看，太阳是不是会从西边出来。 莫凡打开车‘门’正准备上车，忽听林若熙问：“他叫什么名字？” 这话有点没头没脑，莫凡却知道林若熙问的是那个“她”，说：“叫唐萧萧。” 林若熙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莫凡朝她摆了下手，又向秋伯道了声再见，驾车驶出了梁公馆。 看来梁文博跟唐萧萧的事情，他家里人多少知道一点，鉴于他们家的光荣传统，目前的态度或许算是不赞成、不反对，又或者根本就没当成个事。 拐过一个路口，莫凡把车停在了路边，给梁文博打过电话去。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梁文博说：“你们没在一起了吧？” 莫凡说：“你姐回家了。你在哪呢？” “随便找了个小饭店，正吃饭呢。你们来不来？” “陆筱蓉加班呢，你们吃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莫凡挂了电话，心想，陆筱蓉晚饭是瞎凑合的，不如等她下班，一起再吃点吧。 脚下轻踩油‘门’，不紧不慢地朝公司开去。想起刚才林若熙问起唐萧萧时的态度，觉得梁文博跟唐萧萧的前景恐怕不怎么美妙，哪怕就是做“二夫人”，现在的唐萧萧也入不了梁家的眼。 这并非莫凡妄自揣测，而是有一定根据的。 梁家称得上是当地望族，一向自行经营产业。梁文博并无兄弟，作为偌大产业的首选继承人，家里人对他的期许和要求自然会很高，涉及到配偶问题，也就不止是他的个人问题了，会上升到家族利益的高度。 如果换了徐景山，情况或许还会好一点。徐家也是望族世家，但产业都是雇人去打理，徐家人只做幕后老板。徐景山开餐厅，是他个人喜好，跟家里没什么关系，而且实际上也是雇人在经营，他就是个甩手掌柜。 这两种持家模式，可以说各有利弊。将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更符合现代管理原则，但家里容易养出纨绔废物，导致一代不如一代，一不留神可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把家业给夺了。亲自打理产业，固然更能锻炼人，但要是掌舵者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弄’不好就会把整个家族带进沟里。 万全之策恐怕是不存在的。有道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从来不乏聪明才智之士，却没有一个能长盛不衰。 但对于眼前人来说，该做的事总是要做的。何惠铭给梁文博选定了媳‘妇’，又一直带在身边培养，便是在为儿子储备人才。唐萧萧如果只是个‘花’瓶，定然会被何惠铭一脚踢开。梁文博少不经事时，还可以‘弄’‘性’尚气，等他被推到那个位子上，就由不得他不为家族考虑了。 不知道梁文博想没想过这些问题，莫凡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虽说不是每一段恋爱都能有结果，但这样没心没肺的总是不行，好歹得知道要面对什么问题，做好心理准备吧。再说现在唐萧萧现在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呢，这对人家也不公平。有的时候该放手就放手，该歇就歇着吧。 到了博汇国际大夏a座，莫凡直接去了23层，却发现陆筱蓉不在办公室，市场部那一堆忙活的人里也没有她。 杨丽扬看到了莫凡，走过来小声说：“刚才邱雁来了，陆总跟她出去了。” 邱雁？她来干什么？莫凡向杨丽扬道了声谢，走到外面电梯厅，准备打电话问问陆筱蓉去哪了。忽听到消防楼梯那边有人说话，似乎是陆筱蓉的声音，便过去推开安全‘门’，叫了声：“陆筱蓉？” 陆筱蓉应了一声，说：“在下面呢！” 莫凡顺楼梯走了下去，见陆筱蓉在安全‘门’旁站着，对面的人正是邱雁。 邱雁见到莫凡，勉强笑了一下，随后就别过脸去。陆筱蓉向莫凡‘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对邱雁说：“你也别太冲动了。” 看这样子，邱雁不是来找陆筱蓉麻烦的，莫凡放缓了语气问道：“怎么了？” 陆筱蓉没有答话。邱雁说：“不关陆姐的事，我等沈太安的。” 莫凡说：“他去参加销售部会餐了。”也算是知道了两人为什么站在这，销售部那边没人加班，大‘门’锁了。 邱雁说：“我给他打电话了。” 莫凡说：“那去里面等吧，别站在这了。”消防楼梯里的灯是声控的，一会黑一下，实在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 第181章 【造孽】 三人从安全‘门’出来，莫凡用‘门’禁卡开了大‘门’。这还是他头一回开这道‘门’，也算是用了一下主管的小权利。进去之后，莫凡一路将前厅、销售大厅的灯都打开了，又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再打开里面的灯，说：“你们先坐吧。” 陆筱蓉和邱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莫凡去茶水间倒了两杯茶，回来时见陆筱蓉小声向邱雁说着什么，好似在劝她，邱雁却只是摇头不语。 “喝口茶吧。”莫凡把杯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谢谢。”邱雁轻声说道。 陆筱蓉‘露’出一个感‘激’地微笑。莫凡冲她眨了下眼，意思是咱俩谁跟谁啊，然后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打开电脑上网看新闻。 在莫凡看来，邱雁对陆筱蓉犯下的那个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他觉得邱雁的人品严重成问题，心思很不正，所以坚决反对陆筱蓉再跟她有往来。 但这个不再有往来，不代表就要让陆筱蓉将邱雁视为陌生人，以陆筱蓉的‘性’格，也根本做不到。莫凡对邱雁态度温和，也只是对陆筱蓉的尊重。 邱雁找沈太安的用意，莫凡多少能猜到一些。过去邱雁虽然业绩比他强，个人能力却也十分有限，陆筱蓉虽然没给过邱雁客户，却在关键时候帮她谈下了不少业务。 从这一点来说，陆筱蓉显然严重影响了公司销售人员的优胜劣汰法则。当年莫凡和邱雁要不是在她这一组，试用期一到就得滚蛋了，哪还会有后面的事。 估计邱雁现在‘混’得不怎么样。浦海虽然是个充满机会的城市，但也要有能力才能把握得住，称心的工作并不好找，再想遇到一个像陆筱蓉这样的好上司就更难了。看邱雁现在对陆筱蓉的态度，大概是受了挫才念起人家的好来。而使她陷至这一步的沈太安，自然就成了打击报复的对象，进而捞到一些实惠。 说难听点，邱雁应该是想敲诈沈太安。估计二人有过几次联系，沈太安一直拒绝见面，邱雁这才找到公司来。不过莫凡觉得，以沈总的无耻程度，邱雁怕是没什么胜算，但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公司不行就闹到沈太安家里去，最后还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莫凡想想都替那两人头大，不过却不会为他们担忧，爱闹就闹吧，一地‘鸡’‘毛’而已。只是看邱雁的样子，似乎底气十足，并不纯是要撒泼耍赖的架势，难道捏住了沈太安什么重大把柄？ 过了一会，邱雁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说：“在莫凡的办公室。”然后就挂了。看来她虽然离开了公司，对这里的人事变动却很清楚，这段时间里陆筱蓉是不可能跟她说这些事情的。 片刻后就听到脚步声渐近，随即沈太安沉着脸走了进来。 莫凡冲沈太安笑了笑，点头说：“沈总。” 沈太安强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回应，然后对邱雁说：“咱们出去说吧。” 邱雁冷哼一声，说：“出去干嘛？当着陆姐和莫凡的面不能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等星期一上班了我再来也行。”显然是不怕把事情闹大，观众越多越好。 陆筱蓉说：“要不你们就在这谈吧，我和莫凡去外面。” 邱雁一把抱住陆筱蓉胳膊，说：“陆姐你别走，这家伙打死我怎么办。” 沈太安骂道：“少放屁，谁会打你？” 邱雁也骂道：“你这贱男人，没打过我么？” 沈太安说：“你不撒泼，我才懒得动你。” 莫凡说：“大家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沈总，来，坐。”起身让沈太安坐到办公桌后面，自己则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这两人可是有前科的，要是一‘激’动厮打起来，就怕陆筱蓉夹在中间倒霉，还是让他们离远点比较好。 沈太安大概也对邱雁的泼劲有所忌惮，顺着莫凡的意坐了下来，说：“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陆总和莫总在这里，都能当见证。” 这几天他见潘琪叫莫凡为莫总，于是也跟着改了口，倒是很会顺承林若熙的意思。 邱雁却不知莫凡什么时候变成“总”了，此时又哪有工夫去细究，冷笑道：“你以为有人在我就不敢说了？” 莫凡心想，什么叫有人在，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我跟陆筱蓉不在这里，那就是没人在了？敢情这二位没把他们自己当人。 沈太安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邱雁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沈太安说：“沈太安，你这个王八蛋，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这二人‘私’底下的事情，公司别人不知，莫凡和陆筱蓉可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而已。邱雁这一说出来，莫凡倒还好，陆筱蓉却觉得很是尴尬，拉着邱雁坐了下来，说：“别‘乱’嚷嚷。” 邱雁抹了把眼泪，说：“这种事情，他做得我就说不得？凭什么到最后就是我们‘女’人吃亏？” 莫凡心想，月余不见，邱雁倒是长进了啊，知道淌眼泪，还会找人建立心理同盟。但你难道还不明白，咱们这位沈总可不就是那种提上‘裤’子便翻脸不认人的主么？ 沈太安大概也是没想到，邱雁会当着陆筱蓉和莫凡的面把他们俩的那点事抖出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这种事情你不要‘乱’扯！” “我‘乱’扯？”邱雁一‘激’动又站了起来，“我他妈糊里糊涂的就让你把第一次给骗了，你居然翻脸不认账，你还是不是人？！” 沈太安一听也‘激’动了，站起来说：“第一次？就你那‘骚’样，还第一次？” 邱雁咬牙切齿地说：“这回你不否认了？” 沈太安说：“我搞了你又怎么样？没给你买东西？没给你钱？你他妈吃亏了？” 莫凡听得暗暗摇头，这二位还真像一家人啊。见陆筱蓉冲自己使眼‘色’，便咳嗽一声，说：“两位，都别‘激’动。你们也是想解决问题，而不是吵架，对吧？” 邱雁坐下喝起水来。沈太安掏出烟来叼在嘴上，忽想起莫凡是不‘抽’烟的，便又拿了下来。莫凡笑着说：“‘抽’吧，也好冷静冷静。”沈太安朝莫凡勉强笑了下，把烟点着了。陆筱蓉出去到‘抽’烟的人桌子上拿了个烟灰缸，回来放在了莫凡桌上，沈太安又说了声谢谢。 房里安静了一会，邱雁说道：“沈太安，你别后悔。”她这一回声音非常平静，却比之前的叫骂更有力度。 沈太安瞪着邱雁说：“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邱雁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沈太安说：“你要是‘骚’扰我家里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邱雁说：“你还能杀了我是怎么着？” 沈太安哼了一声，居然来了个默认。 不过莫凡估计沈太安没那个胆，只是在置气。而对于邱雁来说，闹到那个份上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沈太安真要是被折腾得离了婚，那可是响当当光棍一条，更加不鸟邱雁了。 邱雁说：“陆姐，莫凡，你们可是听到了，以后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这家伙下的黑手。” 莫凡笑道：“不至于，沈总哪能做那种事。”心想你们就赶紧进入正题吧，这样扯来扯去要到什么时候？ 沈太安‘抽’了根烟，大概是想明白了，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邱雁不答话，从包里翻出张叠起来的纸，上前扔在了桌上。沈太安打开一看，神‘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 莫凡还当是邱雁开的价码单，瞥了一眼才发现是张b超报告单，中间内容略过不提，下方诊断意见上，注有“早孕”二字。 沈太安看着邱雁说：“你少唬人了！” 邱雁说：“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可以去做dna化验。” 陆筱蓉拉住邱雁的手，惊道：“小邱，你怀孕了？” 邱雁说：“可惜孩子他爸是个畜牲。”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陆筱蓉叹息一声，一把抱过邱雁，轻抚着她的头。在这种事情上，‘女’人当然是支持‘女’人的。 莫凡也没料到，邱雁的杀手锏居然会是肚里的孩子，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再看搞出这条人命的二位，实在是让人无语，无语，无语。 邱雁伏在陆筱蓉怀里哭了一会，直起身来抹了抹眼泪，说：“陆姐，我走了。”陆筱蓉说：“我送你下去。” 沈太安看着那张b超报告单，呆坐了好一会，突然之间回过神来，对莫凡说：“莫总，不好意思。” 莫凡点点头，说：“了解。” 沈太安说：“我先走了。”拿着那张报告单出去了。 莫凡知道那家伙刚才愣神在打什么主意。活生生的人沈太安不敢杀，没出生的孩子却一定敢的，所以只说“了解”而不是“理解”。跟这种一脑子充满了杀人动机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不多时陆筱蓉回来了，见着莫凡先叹了口气，说：“他们这叫什么事啊？” 莫凡说：“那两人都是‘混’蛋。” 陆筱蓉说：“小邱肚里那孩子可怎么办。” 莫凡摇头说：“这个我们可没有发言权，也实在不好建议人家什么。打了孩子那叫杀人，生下来吧，先不说沈太安本就有了老婆孩子，摊上这么个父母，也真是倒霉到家了。什么叫造孽？这就是了。” 第182章 【说教】 星期六早上，吃过早餐之后，加班的陆筱蓉去了公司，蹭饭的纪小颖回了她自己那边。（.无弹窗广告）若换作以往，这个时候梁文博定然是打着呵欠回屋补觉，然而今天他却哼着小曲，把用过的餐具都捡到厨房，戴上橡胶手套准备劳动了。 梁大少洗碗可是个相当新鲜的事，莫凡站在厨房‘门’口，饶有兴致地观赏起来。只见他接了一盆热水，往里面挤了一长串洗洁‘精’，伸手在水里搅了几下，水中顿时泛出一堆泡沫，然后将盘子碗筷逐一放进盆里清洗，倒也做得有模有样。只是那泡沫越冒越多，很快就弥漫到整个水池，照这种用法，怕是一瓶洗洁‘精’还顶不了半个月。 莫凡打趣道：“看来你又掌握了一项技能，以后至不济还可以去餐馆洗盘子，总不会饿死了。” 梁文博大言不惭道：“我要是去餐馆打工，至少也能当个餐厅顾问，随便点拨几下，保管菜‘色’都能上一个层次，食客滚滚而至。” 莫凡讥讽道：“你这种光会动嘴的吃货，谁会雇你啊？大餐厅的顾问，哪个不是名厨出身，而小饭店呢，又不需要这个工种，所以你还是老实洗盘子吧！” 梁文博说：“谁说的？凡事无绝对，总有识货的。” 莫凡说：“是啊，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你属于该扔的那种。” 梁文博说：“靠，懒得理你！” 莫凡笑了笑，又说：“只可惜你在这里洗碗，唐萧萧看不到啊。” 梁文博好似不以为然地说：“干嘛要让她看到？” 莫凡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不就是想让她少干点活么。她要是看不到，可就不会领你的情了。这无易于给瞎子抛媚啊！” 梁文博义正词严地斥责道：“肤浅！劳动人民最光荣，知道不？” 莫凡笑而不语。 唐萧萧刚来的时候，梁文博曾想方设法地给她找活干，从而创造两人在一起的机会。现在情况反过来了，不仅说明这二人的关系更为亲近，已经无需再使那些小伎俩，更表明唐萧萧在梁文博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为不同。 洗碗这种事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有心，看上一眼就会做。但这“有心”二字，却也是最难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好，一掷千金固然是一种表达方式，生活中的点滴细节却更见真意。只可惜现在很多‘女’人不明白这一点，又或者对于她们而言，物质是比感情更为重要的，这就是价值观上的差异了。 不过莫凡却觉得，梁文博的心思有点用错地方了，如此下去会有因小失大的危险。 爱情这东西，有时会让人沉‘迷’，有时会促人奋进。套用句比较时髦的话，希望在梁文博这里，能化为满满的正能量吧。 梁文博洗好了碗，再擦干摆放好，一扭头见莫凡还杵在厨房‘门’口，便说：“监工，要不要检查一下啊？” 莫凡说：“昨天你姐问起唐萧萧来着。” 梁文博眉‘毛’一挑，说：“她说什么了？” 莫凡说：“就问了下名字，没说什么。” 梁文博皱起眉头沉‘吟’片刻，随即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可就说不定了。”莫凡不紧不慢地说道，背着手朝客厅走去。 “你觉得有问题吗？”梁文博跟在后面问道。 莫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反问道：“你觉得没问题吗？” 梁文博也坐了下来，说：“应该没问题吧？我正正经经地谈朋友，又没犯着哪一条。” 莫凡说：“如果你有林若熙的本事，又或者你还有兄弟，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梁文博知道莫凡说的是实情。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家里人为他定制的人生轨迹，他本人又怎么会不清楚。 就拿画画这件事来说，本身并没有错，作为爱好而言非常健康，若能画出名堂，是很能为家族增光的，让人知道他们梁氏家族也能出艺术人才，而不仅仅只有铜臭气。只可惜正如莫凡所说，他并无兄弟，将来那副沉甸甸的担子必须要由他来扛。而他也没有林若熙的本事，所以只能放弃画板，将‘精’力移至去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莫凡见梁文博不吱声，说道：“看来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在逃避。” 梁文博不满道：“我怎么就逃避了，现在不是在努力么！而且我就不明白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家人还搞重男轻‘女’的那一套。最可气的是林若熙，明明她是不二人选，却非要‘逼’着我往上顶！” 莫凡轻笑道：“你这股怨气憋得可够足的。” 梁文博闷声说：“没有，就是发发牢‘骚’。该不会连你也认同那些腐朽的观念吧？” 这家伙的语气，真是很像勇于接受新观念的有志青年，坚决要跟落后思想做斗争。 莫凡心中好笑，说道：“有些传统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尤其是你们这种家庭。而且你别管腐朽不腐朽，子承父业，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也是很有道理的。” 梁文博讥笑道：“你又要发表什么歪理邪说？” 莫凡笑骂道：“你这家伙，真是不学无术。人类的‘性’染‘色’体你该知道吧？” 梁文博说：“这有什么不知道的，男的标识为xy，‘女’的则是xx。” 莫凡说：“这不就对了。男人的那条y染‘色’体，祖、父、子、孙代代传承，只要是男‘性’后代就一定会有，‘女’人则不一定了。所以你看那些用dna检测去追寻先祖的，都只选男的而不选‘女’的。不过x染‘色’体比y染‘色’体大，携带更多的遗传基因，儿子一般长得像母亲多一些，也就是这个道理。到了孙子这一代，那条x染‘色’体来自儿媳‘妇’，所以孙子会长得像儿媳‘妇’、像祖父，但不大会像祖母。如果是孙‘女’的话，就会像祖母而不是祖父了。” 梁文博说：“哦，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有那么点道理。” 莫凡说：“不管有没有道理，你都得面对现实。” “现实不就是这样，”梁文博说着一摊手，“上班学习，慢慢积累，我又不是你们那种****。” 莫凡抓起个抱枕照头丢了过去，“你说谁是****呢？” 梁文博双手接住，说：“你和林若熙啊，这是夸你呢，‘激’动个屁啊！” 莫凡撇了撇嘴，说：“你就得瑟吧，我可懒得管你了。” 梁文博把抱枕扔在一边，说：“别啊，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总得有点建议吧？” 莫凡说：“建议？建议就是你凡事多用点心，林若熙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吧？你们一个家里长大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梁文博说：“我真觉得她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 莫凡心想，林若熙该不会是携带记忆转世重生的吧？既然自己能做那个奇梦，这也并非不可能。道：“说得就好像是你看着她长大的一样，她比你还大两岁呢吧？” 梁文博说：“这叫夸张，你真没学问。你要知道，人和人是有差距的。比如说学钢琴，我是跟她同时开始学的，林若熙进步神速，我也足够努力了，可就是弹不好，这能怪我吗？” 莫凡说：“你别给自己的不用心找借口。”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我是真的很想学好一两‘门’乐器，哪会不用心呢。只可惜没从我爸妈那里遗传到音乐细胞，再努力也白搭。” 莫凡说：“音乐方面且不去说。你们家世代经商，你母亲也是个商界‘女’强人，这方面你总该有点天赋吧，就是打小听的看的也该懂不少了，你呢？” 梁文博举手作投降状：“行了，我错了，亡羊补牢还不行啊？别念叨了。” 莫凡估计这类话梁文博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也不‘欲’多讲，说道：“如果唐萧萧能像董薇薇那么出‘色’，你们的事情也就简单了。不过我告诉你，这是你惹出来的事，男人别总是把该担的责任‘交’给‘女’人，你把自己做好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你也别总想着上面还有林若熙，就算以后你们家由她来做主，你就不能在旁边帮帮忙吗？” 梁文博挤眉‘弄’眼道：“‘弄’了半天，你是在心疼林若熙啊！” 莫凡没好气道：“‘弄’了半天，我是在对驴弹琴。” 梁文博赔笑道：“别生气，我都听着呢。”又正了颜‘色’说：“你放心，我会比以前更努力。” 莫凡说：“你是得更努力。你想一想，要是一年时间里你没太大长进，到时候唐萧萧会面临着什么？” 梁文博不由想起老妈拆散他和初恋‘女’友时的情景，顿时不寒而栗。 莫凡见他身子颤了一下，心想，看来何董当年的手段很不一般啊，到现在都还很有震慑力，这小子终于是有点怕了。又说：“你体贴‘女’朋友，这当然是优点。但问题在于，你能每天都给她洗碗吗？你是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人吗？就算你想，你家人也不会答应。所以你得给她撑起片天来，别让她为了你整天担惊受怕的。” 梁文博缓慢而坚定的点了下头，说：“我懂了。” 第183章 【共鸣】 莫凡平日里时不时就会点拨梁文博一下，但都是于谈笑之间，极少会像今天这样，说教意味这么浓，实在是因为有点替他着急。见他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说了，聪明人当会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有件事还是要嘱咐他一下：“你姐既然问起了唐萧萧，你还是找机会跟她说说这件事吧。” 梁文博皱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林若熙，她看人可是极挑剔的，跟她说了怕是要坏事。” 莫凡微笑道：“你就不怕哪天林若熙兴之所至，去找唐萧萧聊聊么？” 梁文博知道林若熙是能做出这种事的，担忧道：“可我觉得直接去跟林若熙说也没用啊。” 莫凡说：“你放心，她对你严苛那是特例，对别人还不至于，对‘女’人又会更宽容一些。再说她都已经知道了，你说说又打什么紧。又不是让她支持你，只须让她暂时不过问就行了。” 梁文博点头说：“有道理。”随即笑道：“你很是了解她啊。” 莫凡翻了个白眼，说：“废话，我可是有过亲身经历的。” 梁文博哈哈大笑，知道莫凡说的是江边上的那件事（见卷一第58章）。 笑过之后，抬起右手说：“来，掰掰手腕！”莫凡就伸手与他相握，两人将肘搭在了茶几上。 梁文博锻炼了这一段时间，臂力已经增长不少，这从做俯卧撑和抬哑铃的次数与速度上能够得到明显体现。但与莫凡掰手腕，却与过去一样，很快就落败下来，不由奇道：“虽然你也在进步，可这力量的增长总得有个上限啊，我怎么觉得跟你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莫凡说：“只能说你以前太弱了，对于差距的判断根本就不靠谱，而且掰腕子是有技巧的。不过你现在的力量也还可以了，再努力十天半个月，就能去给你大妈做按摩了。” 梁文博一听就很高兴，十天半个月嘛，两个星期而已，过起来很快的。 …… …… 十点多钟的时候，唐萧萧买好菜过来了。 莫凡留意了一下梁文博与唐萧萧相处的状态，确定那‘女’学生确实对梁文博已很有情意，也算是不枉早上跟梁文博说了那么多。要不然梁大少这边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可就真成笑话了。 唐萧萧才刚读大二，许多事情对她来说还很久远。但两人若一直走下去，总会面对那些问题。等唐萧萧发现，跟她谈朋友的这个家伙是个富家少爷，而她只是人家的二房，不知会作何感想。或许梁文博家学渊源，别的本事没学到，这方面却是得了真传的，有能力化解吧，反正这种事是指望不上别人的。 …… …… 莫凡午睡起来之后，和梁文博一起出‘门’前往梁公馆。这次两人各开了一辆车，路上照例还要先买点核桃酥。 那一家的核桃酥确实很特别，陆筱蓉尝过之后很喜欢吃，于是每次梁文博买的时候，莫凡也会买两盒带回去。 驶进梁公馆，在楼前停好车，莫凡不由望了一眼正对着这个位置的摄像头。不意间竟然成了梁家的常客，只是来了这么多回，居然从没遇见这里真正的主人，说来也是件奇事，却也省了很多繁文缛节。 两人穿楼而过，进入竹林小院。这里的‘色’调仍以绿‘色’为主，但也有许多枯枝黄叶点缀其中，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由于天气已经转凉，下午也不怎么暖和，林母并没有在院中呆着。二人走近小楼，听到有音乐声从楼内传出。梁文博驻足倾听，莫凡也停下了脚步。 正在响起的是一首小提琴协奏曲，乐曲华丽而富于变化，节奏轻快活泼，让听者仿佛置身于一个‘浪’漫而又梦幻的世界当中。 梁文博听了一会，看向莫凡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话中颇有考问的意思。 莫凡说：“是帕格尼尼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部分。” 梁文博点了下头，说“还好，不算是对牛弹琴。” 莫凡斜了梁文博一眼，说：“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问出这种问题，让你听才叫对牛弹琴呢。” 意大利作曲家帕格尼尼被称为小提琴鬼才，有“小提琴之神”和“音乐之王”的美誉。帕格尼尼这四个字，常被用来形容在某种艺术达到极高造诣的人，如19世纪最辉煌的钢琴演奏家李斯特，就被称为钢琴上的帕格尼尼，其地位可见一斑。 这首《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可算是帕格尼尼最著名的代表作，但凡对西方古典音乐有一定了解的人，便不可能没听过这个曲子，所以莫凡说梁文博的问题相当白痴。 梁文博笑着说：“你现在听到的是我大妈年轻时演奏的录音，我可是从小就听的。” 莫凡说：“从小就受这种熏陶，也没能让你长出几个音乐细胞来，可见你在音乐方面的确是块朽木。”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我不是都说过了么。不过好歹也算是培养出了我的鉴赏能力吧！” 莫凡笑着拍了下梁文博的肩膀，说：“好的音乐能够引起任何人的共鸣，所以你这个真没什么可夸耀的。” “靠！”梁文博朝莫凡比划了个中指。 二人进到楼内客厅，见林母坐在沙发上，双眼闭着，脸上‘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情。 梁文博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大妈现在都记不得这是她演奏的了，只是每次听的时候都觉得很熟悉。” 莫凡说：“或许这能让她想起些什么。”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林母睁开了眼睛，梁文博想上前打招呼，莫凡拉了他一把，对他摇了摇食指，说：“先不要打扰她，她的思绪还沉浸在音乐中。你这时走过去，她对你也是视而不见，你叫她反而容易惊到她。” 梁文博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就坐在旁边等一会吧。” 莫凡说：“你去坐到她对面一点的位置。” 梁文博会意，这样林母的思绪回到现实世界中的时候，可以首先看到他，于是依言坐到了林母斜对面的沙发上。 莫凡则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林母，见她的气‘色’有所好转，虽然这好转的程度甚微，离健康的标准差得还远，但这种变化本身却是喜人的。心想，林若熙还真是能卖关子。 第一乐章结束的时候，林母看到了梁文博，于是莫凡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 梁文博坐到了林母边上，两人说了几句话，又介绍了一下莫凡。莫凡一如初见之时，礼貌地向林母问好。 这般聊了一会，林母打起盹来。这时林若熙进来了，莫凡顺嘴说了一句：“回来了？”算是跟她打招呼。 林若熙坐下来说道：“我没去公司。” 莫凡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加班这种事情林总可是从来不落空的，就算自己把她的车开走了，可她又不止一辆车，不至于因为这个就不去公司了。细看之下，发现林若熙容颜有些憔悴，方知她抱恙在身，便说：“早就跟你说过，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 林若熙眉头微皱，说：“你在幸灾乐祸吗？” 莫凡也皱起了眉头，说：“我是希望你能引以为戒。” 林若熙沉默了一会，点了下头。 梁文博看见林若熙之后，心里就有点打鼓，开始盘算过会该怎么跟她说唐萧萧的事。待见到莫凡教训起林若熙来，心中便是一乐，而林若熙居然点头受教，心里又是一奇。随即留意到，林若熙虽然坐在大妈旁边，却离莫凡也不远，甚至还要更近一些，暗想这是不是能说明什么呢？ 莫凡和林若熙自是不知梁文博那傻孩子在一边瞎歪歪呢，不然定会告诉他：你想多了！ 林母醒转之后，再看向莫凡的目光便不同了，这自是因为林若熙给出的暗示。归根结底，儿子的朋友终是外人，‘女’儿的男朋友却是准自己人。只能说，梁文博的见识还弱了一层。 聊过几句家常，莫凡就开始给林母做头部按摩。林母说：“细细，好长时间没听你弹琴了。”林若熙应了一声，关掉音响，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莫凡听林若熙弹的曲子是《少‘女’的祈祷》，心中便是一动，在办公室给她做按摩的那次，自己曾在她头上奏过这曲子，当时很是诧异于她竟然能识出来。 他心念转动间，手指不由合上了钢琴的韵律节奏。林母闭起了眼睛，脸上‘露’出平和的微笑。 以往在莫凡开始按摩的时候，梁文博就撤了，这一回他却没有离开，在‘门’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看着。过段时间掌握了这套方法，就该轮到他上阵了，此时不妨先观摩一下。 按摩进行了不到四十分钟，林母沉沉入睡了。这个过程中林若熙的琴声一直没有停，奏了多支曲子，有些莫凡也没有听过。 像过去那样，莫凡将林母抱起放在软榻上，为她除了鞋子盖好被子。梁文博还是第一次看到莫凡做这些，心想，莫凡对大妈真是‘挺’好的。 林若熙见母亲睡了，便停了下来。莫凡对她说：“你也多休息一下吧，我走了。” 第184章 【新餐厅（上）】 对于上班族来说，生活就是以七天为一个周期不断地重复，看似每一周都很雷同，实则变化一直在发生。[]只不过这些变化有的明、有的暗，有的大、有的小。 时间进入新的一周，海天科贸的职员们早上到公司打卡时，见考勤机旁边贴着一则公告：“公司餐厅于今日正式投入使用，欢迎大家前去就餐。” 林若熙刚入主公司时，便决定要搞个内部餐厅，选定的地点就在23层，从装修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二十天了，这事大家都知道，所以算不上有多新鲜。同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关乎大家的薪酬多寡、职位升降，自然也就引发不了太多的关注。 绝大多数人看到这则公告后，只是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象：公司的食堂‘弄’好了，中午可以去那吃饭。仅此而已。 也不怪大家反应平淡。不管是企业、事业，还是机关、学校，这种集体食堂的伙食质量着实让人不敢恭维，哪怕是承包出去，顶多也就能达到干净卫生不难吃的程度。当然，领导的小灶是例外，但这是属于少数人的特权，跟广大群众没什么关系。 公司里除了少数一些业绩比较差的销售员，多数人的收入都不低，加之小资思想作祟，对生活质量自然也就有更高的要求。三楼餐厅的饭菜并不算难吃，公司里还发了免费餐券，他们仍然光顾不多，便是这个原因了。 不过公司的餐厅开‘门’第一天，又是秉承总经理的意思‘弄’起来的，少不得要去捧一下场。于是午休时间一到，众人便三三两两结伴前往。 进‘门’之后，大家愕然发现，餐厅的环境和预想中大不一样――不是太糟，而是太好了。光洁的地板，华美的桌椅，‘精’致的墙饰，加上回‘荡’在餐厅内悠扬的音乐，乍一下还以为走进了一间高档的茶餐厅呢。 原本大家觉得，开食堂嘛，无非是摆些桌椅搭个灶台，再请几个烧饭的师傅也就行了，居然还要准备将近一个月，效率也太低了。此时不由便想，这效率非但不低，投入只怕也不菲啊！ 不少人家里都搞过装修，对工期及费用方面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餐厅装修成这个样子，速度已是相当惊人了，而且闻不到一丝装修材料的异味，可见选材皆是极好的。 其实不足之处也是有的。毕竟是在写字楼内，受到场地条件的制约，餐厅的空间略显局促，不过接近三米的净高并不会让人感到压抑，加上整体‘色’调明亮，靠外一侧又都是宽大的玻璃窗，繁华的街景尽收眼底，完全会让人忽略这点瑕疵。 因为大家之前心理预期不高，此时便分外感到惊喜，对午餐也就有了更多的期待。 结果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厨房外侧长长的餐台上，菜品菜式十分丰富，东式西式餐点皆有，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而像是拉面、牛排这种出了锅不宜久放的，则是现点现做。除此之外，厨房还提供一份菜单，上面有的东西都可以点，只要愿意等，人人都可以享受小灶服务。 所有的东西都是免费的，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浪’费。另外这里没有跑堂的服务员，一切都是自己动手，吃完之后要将用过的餐具放至回收处。 别说大家期望值本就不高，面对此情此景，哪怕再挑剔的人也很难说出什么不满来。或许唯一的一点担心，就是怕这些吃食中看不中用了。 多数人选择去拿那些现成的菜品，少数中意面食、牛排的则选择单点，小灶服务暂时没有人去光顾。 毕竟这是公司提供的免费午餐，进来就餐的全是同事，太过挑剔只怕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被当成吃货还是小事，要是在领导心里落下诸如“矫情”、“难伺候”之类的考语，就有些不妙了。而当领导的也不想搞这点特殊化，既没必要又损人品，还是随大流最好。 都说环境能影响人，这话一点都不假。如此优雅的就餐环境，如果变成了菜市场一样吵吵闹闹，那也太煞风景了。在相熟的人面前，大家都会比较注重自己的行为，不想表现得没修养。是以人人自觉，低声‘交’谈，餐厅里人虽多，却没太高的喧哗之声。 在品尝过厨师的手艺之后，大家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打消了。很多人都想，在三楼的餐厅那里叫吃饭，在这里才叫就餐。前者只为填饱肚子，后者却是一种享受。 “没想到公司的餐厅搞得这么好，比总部那边强多了。” 陆筱蓉吃了一口牛排，有些赞叹地说道。对于海天电子，她还是习惯称之为总部。 “那边伙食很差吗？” 莫凡和她一样，吃的是牛排。他知道陆筱蓉是食‘肉’动物，便就着她的喜好点的餐。要不是他一力坚持，陆筱蓉还有些不好意思。真不知道她成天为公司卖命，吃个饭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们俩来得比较早，是最先点牛排的，也算带了个头，后面才有些人跟着点了起来。 陆筱蓉笑着说：“差倒不差，就是没这么上档次。你说林总这么搞，要‘花’不少钱吧？” 莫凡说：“搞这个餐厅，前期的投入我不清楚。只知道头一个月的预算是20万，这里面还不包括餐厅人员的薪酬，以后也不会低于这个水平。” 以前公司给大家发餐券，每人每天的标准是15元，算起来一个月全公司的伙食费不过七八万的样子，现在竟然翻了将近两倍。而且以前的15元里，还有三楼餐厅的利润在里面，少说也有三分之一被赚去了。现在公司的餐厅却是非盈利‘性’质的，20万基本上都会被大家吃进肚子里。这就好比在外面吃和自己家做的区别，所以伙食水平提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陆筱蓉不由感叹道：“林总还真舍得。总部那边如果也这样搞，一个月还不得‘花’四五百万。” 莫凡说：“这点钱海天电子还是‘花’得起的。但那边人多事杂，很多事情已经成了传统，要改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筱蓉若有所思地说：“听你的意思，林总搞这个餐厅，用意还不简单呢。” 林若熙办起这个内部餐厅，自是为了给公司职员提供更好的饮食和就餐环境，从而增强大家对公司的认同感。此外餐厅还能兼具一定的社‘交’作用，可以增加大家工作之余‘交’流的机会，使内部人员联系更为紧密，有助于增强企业的凝聚力。 归根结底，最终还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开公司不是搞慈善，盈利是根本目的，也是唯一目的，企业的任何行为都是围绕这一目的服务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餐厅的投入标准明显有些过了，这从大家的反应也能看出来。相信将预算削减到三分之二，甚至是一半，仍然能够让大家感到满意。多增加一倍的投入，大家的满意却不会翻倍，这就是经济学中的边际效应递减规律。 虽然对于海天科贸来说，一个月多十万八万的开销，根本不是个事。但这又不是请朋友吃饭，不需要讲什么排场。经营一家企业，应当考虑到每一笔支出与收益的关系，这与小气与否无关，折‘射’出的是管理者的职业素养。 用句比较流行的话来讲就是，这么‘弄’不科学。 林若熙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她是一个出‘色’的职业经理人。所以她的这个举动，背后应当另有深意。 莫凡见陆筱蓉盯着盘子里的牛排沉思，便有些不满，说：“吃饭呢，你又瞎琢磨什么，当心消化不良。”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想想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莫总，方便透‘露’一下吗？” 她知道同样一件事，莫凡常常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去分析，也就会看到更多的内容。虽然她也在学着这样去分析问题，但由于个人积累还不够，是以尚欠火候。而向莫凡印证一下，便是一个很好的学习的机会，两人平时经常会有这样的‘交’流。 另外莫凡担任林若熙的助理有一段时间了，公司的大事小情几乎都会接触到。对林若熙的经营理念，他恐怕是全公司最了解的。 今早公司的例会上，林若熙宣布，以后她不在公司时，由莫凡全权代理她的工作。虽然没说给莫凡加上副总经理的头衔，授予的权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也正因为如此，陆筱蓉担心有些东西莫凡不方便说，故而刚才的话并非全然是玩笑，说到公司的事情，自然要各守本分。 第185章 【新餐厅（下）】 （上一章修改了一下，主要是后半截，大家最好再去瞅一眼，以便阅读内容之衔接） 莫凡说：“咱们这位林总行事常常出人意表，有时还真让人看不太明白。大概她是想提升公司的档次，向一流水准看齐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是想在海天科贸竖立一套新的管理体制和运营理念。” 他知道陆筱蓉的顾虑，但这又不牵什么公司机密，林若熙也并没跟他说过这些，他只是猜测而已，两人聊聊自是无妨。倒是陆筱蓉领导的市场部工作，保密‘性’要求很高，如果不是林若熙授权他在旁协助，他肯定不会去向陆筱蓉打听。 陆筱蓉缓缓点头道：“细心想想，这边和海天电子确是有些不同。” 她在海天电子呆过半年，虽然那时只是运营部的一个小职员，接触不到高层面的东西，但运营部的工作与其它部‘门’‘交’集很多，因而她对公司的状况还是能有个大致的了解。 两边相较而言，海天科贸虽是脱胎于海天电子，运营管理方面也多有沿袭之处，但有些差异还是很明显的。抛开因两个公司的经营‘性’质不同而造成的差别不论，林若熙在一些事情的做法上，明显不符合海天电子的传统。 比如对莫凡的这个任命，在海天电子就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何惠铭对人才的使用已经非常大胆了，表现出‘色’能力突出者，哪怕经验资历方面有所欠缺，也不吝给予机会，陆筱蓉自己便是一个例证。但是何惠铭提拔人才，仍然是照公司的章程走的。 当时陆筱蓉参加竞聘演讲，表现极为糟糕，多亏何惠铭看了她的竞聘报告，又与她进行了面谈，这才使她得到了重用。虽然陆筱蓉当上市场部总监，何惠铭的个人意愿是绝定‘性’因素，但仍然要陆筱蓉再做一次竞聘演讲，又经过了董事会的同意，才将她推上了新岗位。 林若熙这边就没那么多讲究了，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哪怕是形式上的。[.超多好看小说]而且莫凡的职位说变就变，忽而助理忽而副总，这放在海天电子简直就是‘乱’弹琴。 管理者在运营一家公司时，总不免会带上些个人烙印，但这总有个限度，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公司的制度章程便是一个约束。 可在林若熙这里，却明显没什么束缚，照这样下去，随着公司的发展，沿袭自海天电子的痕迹将会越来越淡。而林若熙自然不可能毫无章法的‘乱’来，她打破了原来的规则，就要建立一套新的规则，否则岂不是‘乱’套了。 不知林若熙这番所为，是否有针对集团内派系斗争的意思，是以专意将海天科贸搞成她的一言堂。 莫凡见陆筱蓉又‘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便说：“行了，别想了，海天电子这次计划的转型，可不仅仅是产品方面。析出销售部成立海天科贸，这一亩三分地‘交’到咱们这位林总手里，不单是为了给海天电子卖货，用处可多着呢。” 陆筱蓉听了他的话感到有些好笑。海天集团斥资两亿成立海天科贸，手笔着实不小，却被莫凡说的好似开了间杂货铺一般。 对于一家贸易公司来说，账面上可用的钱便是实力最直接的体现，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集团对这一块业务的看重和支持力度。也正因为如此，公司甫一成立便被齐安、斯坦达等业内老牌企业视为最大的威胁。 贸易公司可经营的产品种类非常多，虽然成立海天科贸的初衷是为海天电子打开市场，以后的业务范围定然不限于此。最早的商人靠勾连有无赚取差价，做的就是贸易。现今商品的概念已经极为广泛，贸易商仍是商界最大的一股力量，自是大有可为之处。没有流通，又哪有市场呢。 “你就这么一块牛排能吃饱吗？”不再去想林总高深莫测的用意，陆筱蓉又关心起莫凡的肚子来。莫凡每天早晚锻炼，体格见长，食量自也增加了不少。 莫凡说：“等会我再去搞碗拉面。”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你老家那边，是不是以面食为主？” 莫凡点头说：“是啊，不过我家基本上一顿面一顿米饭。”说着突然心念一动，“过年的时候，有没有兴趣去我家玩一圈？” 陆筱蓉顿时显得有些忸怩，又好似有些不安，说：“太……太早了吧？” 去莫凡家里，当然不是玩一圈那么简单，内中含义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见莫凡脸上有些失望，忙说：“我就是觉得太快了，你……你别多想。” 莫凡笑道：“我多想什么。你要是觉得早，就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 见陆筱蓉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由心想，虽然二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可‘交’往的时日真还不长，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贸然提出带她回家，也不怪人家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陆筱蓉比自己大了两岁，尽管现在两人相处，她已经没有这方面的心结了，但带她回去见自己父母，恐怕还是会让她有点担心。 随即又想到，自己还没跟家人说过‘交’‘女’朋友的事呢，看来下回跟老妈通电话时，得先透透风了。若不提前做好心理建设工作，突然带回去一个‘女’朋友，老爸老妈喜则喜矣，惊肯定也是必然的。别的不说，不及时汇报个人问题，一通埋怨绝对少不了。 两人刚说了几句闲话，就听一人笑着说：“莫总，陆总，能不能拼个座啊？” 只见财务总监祁卫明正端着个托盘站在他们桌旁，两人便都站起来打招呼让座。莫凡本与陆筱蓉对面而坐，这时便坐到了陆筱蓉旁边，让祁卫明坐了他们对面。 祁卫明忙着处理点事情，来得比较晚，餐厅里基本上都坐满了。不过他要拼座，又有谁会不肯，凑到莫凡与陆筱蓉跟前，当是有着借机‘交’好之意。 莫凡和陆筱蓉自然也不会怠慢祁卫明。这位祁总监四十出头，身材微胖，人看上去非常和蔼，不仅是公司里资格最老的人，也是最有分量的人之一。 任何一家公司，手握财务大权的莫不是老板的亲信，祁卫明当然也不例外。他在海天电子时，主管公司的现金往来，经手的钱动辄便是几百万，据说多年下来未出过一次错，因而深得何惠铭的赏识与信任。 莫凡见祁卫明的托盘里放着一碗拉面，外加两碟酱菜，便问：“味道怎么样？” 祁卫明吃了一口，点头赞道：“相当不错，这手艺能跟金城的相比了。” 莫凡一听便有些惊喜，说：“那等会一定要搞上一碗。” 金城拉面开得浦海满大街都是，可那味道却实在差得有些远。虽不清楚祁卫明是否去过金城，但人家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点品味总应该有的。 平常大家都是工作中打‘交’道，接触也不多，饭桌上坐一起便能叙叙闲话，加深一下感情了。闲聊了几句，又过来一位，却是后勤部经理黄岩。 黄岩三十七八的样子，人比较富态，比祁卫明看上去更像财神爷。他大概是已经吃完了，两手空着过来的，笑着问道：“莫总，祁总，陆总，三位觉得味道怎么样？有什么不好的跟我说，我让他们改进。” 这餐厅办起来虽是林若熙的意思，但由于划归到后勤部管理，具体执行的人则是黄岩。他这么问，便等于是听顾客的意见了。不过餐厅里两百来号人，莫凡似乎没见到他问过别人。 祁卫明身子往里挪了一点，说：“老黄，坐。”黄岩便在他旁边坐下了。祁卫明说：“这拉面做得真不错，你从哪请来的师傅？” 黄岩笑着说：“我是专‘门’托人从金城找的师傅，就连作料都是从那边带过来的。” 祁卫明连连点头，说：“怪不得，怪不得。” 莫凡说：“看来这碗面不吃都不行了。” 黄岩便问：“莫总也准备尝尝？” 莫凡自嘲道：“谁让我是吃货呢。” 黄岩站起来说：“那我给你叫去。” 莫凡本想把剩下那点牛排吃完再去，见状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去。”黄岩却不由分说，朝厨房那边走去了。莫凡无奈地笑了笑，祁卫明也是一笑，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黄岩又坐了回来，说：“马上就好。” 莫凡含笑说：“谢谢啊。” 陆筱蓉抿嘴笑了笑，对莫凡说：“我出去一下。”又向祁卫明、黄岩二人道了声不好意思。 ‘女’人离座去干什么，男人自然不好过问。黄岩也没当回事，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好像没见林总过来吃饭。” 莫凡说：“潘秘书给她打好送到办公室去了。”之前潘琪与他和陆筱蓉一起过来的，这一点他倒是很清楚。 黄岩便“哦”了一声。 餐厅‘弄’得这么好，自然是亏得黄岩办事得力。然而开‘门’第一天大老板却没来，不免有些失‘色’。可今天看不到，明天也看不到么？ 莫凡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林若熙来或不来，餐厅就在这里。想想觉得有些好笑，便笑着说：“她不来也好，省得大家吃得不自在。” 祁卫明一听也笑了，附和道：“说得是。” 黄岩没有接这个话，只是陪着二人笑了笑。 不多时陆筱蓉端着个托盘回来了，盘中自是一碗拉面。 黄岩说：“哎呀，我跟他们招呼了，让他们端过来的。” 陆筱蓉微笑着说：“我刚好过那边，问了一下，就顺手端过来了。” 第186章 【大项目（上）】 新餐厅正式投入使用后，好似给公司带来了一股活力，员工们的‘精’神面貌与以往相首发） 这倒不是说，海天科贸的职员全是吃货，看到有好吃的便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公司的餐厅虽然环境优雅，菜式丰富可口，但提供的都是些寻常饮食，又不是等闲难以见到的珍馐‘玉’馔，若是开在外面营业收费，能算是一间高档的茶餐厅。而茶餐厅这种东西，属于大众消费层次，哪怕再高档，谁又不是没吃过，更不可能吃不起，岂会为此便兴奋不已。 相比于口腹之‘欲’，其实这餐厅带给大家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满足。 以前公司里没餐厅，大家还不是照样上班，并不会觉得缺什么，所以大家都知道，这餐厅没必要办，办也不必办得这么好。不说感恩这种‘肉’麻的话，有道是吃人的嘴短，好坏总是要分清的。既然公司如此为大家着想，大家当要在工作中表现得更为努力，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得表现出个姿态来。 当然，将现在和过去进行对比，属于忆苦思甜的范畴，层次尚浅。若能放眼海外，见了许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劳苦大众，一股优越感便会油然而生。 所谓幸福感，大概就是源自这种比较吧。所以倘若有人问及于此，不妨先做好横比纵比的心理建设，和谐社会也就指日可待了。 博汇大厦里，大大小小的公司上百家，海天科贸不是第一个自己办食堂的，但显然是办得最上档次的。此事不胫而走，又有邻居公司的人过来参观过几回，于是便满楼皆知了。 商业竞争中有个理念，谓之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这里借用在海天科贸的餐厅上，倒也恰如其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便是一种地位商品。因而这事本身虽然没什么了不起的，却也能引得不少其他公司的人心生羡慕。被人这么一羡慕，‘精’神上的享受也就不消说了。 总的来说，新餐厅带来了不少积极意义和影响，至于由此能给公司的效益带来多大提升，却是难以用‘精’确的数字去统计的。 …… …… 在新餐厅带来的些许纷扰之中，时间很快进入了星期四。 这一天是正隆广场项目开标的日子。该项目是海天科贸成立之后，市场部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只是由于开标时间的关系，使西和园项目成了市场部的第一笔业绩。 “广场”一词现在被用得有些滥，很多商业楼宇也以此命名，当是“za”这个词，而非“square”，不知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东西结合，就如“医生”转译两次便可成为“博士”一般。 正隆广场是一个正宗的城市广场，位于浦海临市，此地产项目由国内地产大鳄正隆集团开发，是以正隆广场为中心的一片商业区，规模十分宏大。 对于海天科贸来说，这也是一个大项目，总价超过三千万，工程量相当大。市场部上上下下‘花’费了许多‘精’力和时间来做这个项目，最终能不能拿下，答案将在今天揭晓。 这一回林若熙仍是委派莫凡前去参加开标会，但陆筱蓉并没有同去，随行的是杨丽扬和李彬二人。 市场部这个月的工作任务依然很重，林若熙圈定的那三个项目都必须在这个月完成。陆筱蓉留在公司，除了带领大家开展工作之外，还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市场部的业绩与部‘门’的每一个职员都休戚相关，大家做项目时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对结果自然也就特别在意。如果顺利拿下，不仅意义重大，便是与销售部的竞争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如果未能中标，之前所做的工作可就全都白费了，而且最为严重的是随之而来的打击，很多人都不敢想，万一出现这种结果，又该如何去面对。 带着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绪，不仅工作效率低，还容易出错。陆筱蓉如今在市场部已经有了相当威望，虽然无法让大家完全不去想那些，却能起到主心骨的作用。有她镇场，大家好歹能保持比较正常的工作状态。 其实陆筱蓉承受的压力要比普通职员大得多，她自己心里也很有些忐忑，只不过林若熙表现得极为淡定，莫凡又显得信心十足，这才使她能够保持比较平和的心态，在下属面前起到表率作用。所以说，很多时候榜样是很重要的。 正隆集团在浦海设有分部，位于高新区之内，是一幢极为高大气派的建筑，名字就叫“浦海正隆大厦”，据说规格还要超过他们在羊城的总部，此次开标会的地点便在这里。 递‘交’标书的截止时间是早上十点。莫凡三人提前二十多分钟到达了正隆大厦，在接待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三十三层，进入了一个宽大的会客厅。 厅内摆放着数排沙发，已经坐了有二十多人。在这些沙发的对面，是一排桌子组成的主席台，十来个招标方负责人坐在桌子后面，每个人面前的牌子标名了他们的身份。 莫凡一进‘门’就见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有齐安的马远图，斯坦达的郭华、郭启兵姐弟，宝峰的刘向军、刘雅琪兄妹，以及锐东的周铭。 上次西和园项目的开标会上，莫凡只与郭华礼节‘性’的寒暄过两句，这种‘交’情是可以忽略的。跟另外几位却都算得上打过‘交’道，虽然大家各有各的算盘，但面子上已然是很熟的样子了。不过在这种场合遇到，倒也省得客套叙话了，相互间点个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在相关负责人那里递‘交’了标书，再经过验收、签到、核对身份信息等程序之后，莫凡三人在靠窗的一个长沙发上坐了下来。会场工作人员给三人端来了茶水、果盘，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莫凡正有些口渴，便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杨丽扬和李彬却都坐着没有动。莫凡见那二人神情严肃，就像是要等法官宣判一样，心中有些好笑，说：“你们不喝水，吃点水果吧。” 杨丽扬摇头说：“这会儿可没心思吃。” 莫凡笑着说：“没心思才更要吃，不仅能够舒缓紧张情绪，而且还能美容呢。” 杨丽扬笑了笑，说：“那就听莫总的。”拿牙签扎起一颗圣‘女’果放进嘴里。 她现在和陆筱蓉关系处得极好，平常与莫凡接触也比较多，因而两人说话都比较随意。 参加开标会并不是什么艰巨的工作任务，总经理或是副总经理到场，一方面是为了表示对项目的重视，此外万一出点什么紧急情况，便可临机决断，不需再做请示。很多时候招标方特意要求这一点，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最能代表投标方的，当然还是老板本人。 至于随行人员，其实都无所谓，到了这个时候，带谁来对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杨丽扬和李彬都是市场部的干将，若是留在公司，还能帮陆筱蓉做不少事。他们来参加开标会，主要是增长些见识、积累些经验，为将来的工作做准备。另外作为参与劳动者的代表，也应该最先见到结果。 杨丽扬在新的岗位上表现很出‘色’，是陆筱蓉现在最倚重的人，等市场部打开了局面，将会由她带领一支队伍去独立完成工作。否则任陆筱蓉再能干也是分身乏术，一个月做三四个项目就到极限了，市场部若停留在这个层次，自然是达不到林若熙的要求的。 论起销售经验和工作经历，李彬还要在杨丽扬之上，但因为自身‘性’格的原因，一直‘混’得不上不下。不过到了市场部之后，他的表现变得很突出，着实为陆筱蓉分担了不少事情。这固然跟他的个人努力有关，但似乎也能说明，与销售相比，他更适合做现在的工作。 莫凡知道这二人现在很紧张，心里压力很大，便和他们说些闲话，帮他们放松一下。其实这压力，多半还是他们自己给的，也算不上坏事，有压力才有动力嘛。相信见多了大场面，抗压能力也就锻炼出来了。 杨丽扬吃了两个圣‘女’果，发现味道还不错，便又拿了两根牙签，给莫凡和李彬一人扎了一枚。 李彬吃了一个便放下了牙签，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随即又装了回去。 莫凡说：“你‘抽’吧。”杨丽扬也说：“是啊，‘抽’吧，你不‘抽’别人也在‘抽’。” 李彬冲二人笑了一下，取出一支烟点上了。 销售部‘抽’烟的人很多，一把手沈太安就是个老烟鬼，当初制定销售部的各项制度时，并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是以销售大厅里并不禁烟。林若熙来了之后，虽然没提过禁烟，却在23层划出了一间吸烟室，这意思大家当然都明白，于是上面这一层没有单独办公室的烟民们，都只在吸烟室里‘抽’烟了。 李彬以前在销售部时，一天至少要‘抽’一包烟，调到楼上市场部后，便将烟瘾减了下来。大家都那么忙，总跑去‘抽’烟耽误干活，自己也会不好意思。 他这会下意识地想‘抽’烟，自然是因为紧张。 来参加这个开标会，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换了好几家公司，卖过数种东西，其中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当机会降临时，他也就格外珍惜。 第187章 【大项目（中）】 莫凡见李彬沉默‘抽’着烟，便说：“大李，你儿子上小学了吧？” 李彬点了下头，说：“嗯，今年刚上一年级，调皮得很。(.)”说起儿子，他脸上的肌‘肉’终于有所松弛，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家庭始终是一个男人奋斗的最大动力，同时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要不是公司成立了市场部，李彬恐怕还没有勇气改换工种。做销售至少还能养家糊口，改行做别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或许更好，或许更差。他不再是二十出头的单身小伙了，无法承担这种风险。 杨丽扬笑着说：“男孩嘛，调皮点不是很正常，不然长大没出息哦。我要是有了儿子，可不怕他调皮。” 莫凡心想，这论调倒是经常听到，具体到自己身上，到底算是靠谱呢，还是不靠谱？恐怕还是因人而异吧。 李彬也笑着说：“你这么喜欢小孩，赶紧生一个呗。” 他和杨丽扬工作中天天接触，说话也就比较随意。杨丽扬结婚三年多了，却一直没要小孩，不是不能生，而是暂时不想生。她跟熟悉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拿来开开玩笑并不打紧。 杨丽扬说：“养儿子那么费钱，我不趁现在努力多攒点，以后可就来得及了。” 李彬颇有感触的说：“是啊，现在上个幼儿园‘花’销都不得了。” 莫凡笑而不语。虽然能够理解那二人，但作为一名未婚人士，在这个话题上实在没什么发言权，就让人家已婚人士去探讨吧。 听陆筱蓉说，杨丽扬的丈夫在一家国资企业上班，算是一个中层领导，管着一百多号人。按说工作还不算，只是收入不太高，至少是不能跟杨丽扬相比的。 杨丽扬在销售部时，一直名列业绩榜上游，每月提成奖金都不少拿。现在她到了市场部，虽然没了提成奖，但照这个态势下去，年终总收入肯定不会比过去少。 据说一个人在家中的地位，是与其收入成正比的。抛开这一点不说，单就杨丽扬坚持没有要孩子来看，她在家中肯定也是处于领导地位。男人成了家，很少有不想要孩子的，何况还有来自上一辈的压力。 当然，也不排除人家有难言之隐。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浦海每十对夫妻中，便有一对不育，这比例委实高得惊人，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另外杨丽扬话中隐含的意思，也道出了‘女’‘性’在职场中的一个劣势。一旦生孩子，就要休息好几个月，之后照顾小孩又要分心，对自身的事业势必会造成影响。很多用人单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有选择的前提下，更愿意用男‘性’职员。 杨丽扬现在正处于个人事业的上升期，让她这个时候去生孩子，定然是不愿意的了。 莫凡不由又想到了自家‘女’人陆筱蓉，以后结了婚，照她那个劲头，不知会不会也将生育之事一拖再拖。随即又想，现在考虑这个，似乎有点早啊！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聊了几句家常，杨丽扬和李彬都放松了许多。 杨丽扬见莫凡望着窗外，不知他是在出神，还以为他在看什么，便说：“莫总，那边就是海天电子。” 她和陆筱蓉一样，出身于海天电子，并且早进公司两年，对那边更为熟悉。 李彬闻言也望了过去。他和莫凡都是直接进的销售部，从来没去过海天电子。 透过宽大的落地窗，远远能见到海天电子的厂区，天蓝‘色’的顶棚一片又一片，中间还夹着许多绿‘色’，当是厂区的植被。虽然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倒也很觉壮观。(.)这等规模的厂区建筑，在目光所及之处无出其右，也算得上是企业实力的一种直观体现了。 莫凡微微一笑，说：“那是我们的后盾。” 杨丽扬和李彬都点了下头，一下子便觉得心里好似踏实了不少。是啊，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两人发现，莫凡现在真是越来越有领导范儿了。这倒不是指拿架子打官腔那一套，而是一种沉稳的气度，不自觉就会让他身边的人受到感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大将风范吧。 李彬比莫凡大了十岁有余，杨丽扬也比莫凡大五六岁，但现在两人完全会忽略莫凡的年纪，这种感受并不是职位上的差别所带来的。 这时间又有三家投标单位到场，其中就有明源的胡发润，以及太辉的于光太。 莫凡心中一哂，这帮家伙来得还‘挺’齐的。 杨丽扬见到胡发润，便说：“不知明源的胡总这一回会不会愤而离场。”话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莫凡笑了一下，说：“应该不会了，一出戏老唱也没意思。” 十点钟一到，主持人宣布开标会正式开始，无关人员都退了出去。到场的共有九家企业，主持人照例作了番介绍。 这次招标方没有设置标底，不过相信他们肯定做过细致的预算分析。开标的次序，依照的是大家到场的时间，后来的先开。 最先开启的是太辉科技的标书，报价为3450万；其次是明源科技，报价为3320万。这两家公司的报价差别不算很大，场内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每听到一个报价，杨丽扬和李彬便朝莫凡看上一眼，见莫凡微笑点头，就知道比自家的报价高，用不着去担心。 市场部的保密制度已经完全确立起来，每个项目的最终报价只有项目负责人知道，项目负责人只向总经理汇报。也就是说，如果杨丽扬以后主持一个项目，报价连陆筱蓉都无权知道，只有林若熙和莫凡（倘若林若熙对他的授权不变的话）能够知晓。 竞标价格本就是公司的高度机密，所以谈不上什么信任不信任的，这其实也是对大家负责。从法律角度来讲，若是犯罪成本低、风险小，但收益却很可观，等于是在引人犯罪。而且有的人是很难保守住秘密的，无意间就会把知道的全说出去，对于这种人而言，当然还是完全不知道最好。 虽然一个项目参与的人很多，但每个人、每个组只负责自己那部分，最关键一些东西则由项目负责人来做，只有汇总之后才会得知全貌。有心人当然可以推算出一个大致的报价，却是相当粗略的，并不影响标书的保密‘性’。 这套规定一经执行，也强化了大家的保密意识，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从目前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关于这个项目的总体估价并没有在公司中流传。 第四个公布的报价便是海天科贸的：3170万，会场内第一次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 杨丽扬和李彬知道了本公司的报价，自是不用再从莫凡那里获取判定信息了，而且这一轮也没有比较对象，但二人仍是看向莫凡，眼中都有疑‘惑’之‘色’。 从前四家的报价来看，海天科贸的优势并不算太明显，后面还有齐安、斯坦达两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的报价没有公布，自然很让他们担心。 莫凡笑了笑，示意他们淡定点。 海天这一次的报价，对比西和园项目的标准，确实是往上提了一点，但幅度不大，也就是百来万的样子。这并非是受了马远图、胡发润那帮人的影响，要搞暗中合伙围标的那一套，而是由这个项目本身的复杂情况决定的。 这个项目的最终决策人是林若熙，她可不会受那种影响，莫凡也不会给她那种建议。 第五个公布的是锐东科技的报价：3510万，目前属于最高报价，机会自然是最小的。 上回在度假村的饭桌上，莫凡说周铭那公司不要也罢，并不完全是戏言。 锐东科技实际上是在几个大公司的夹缝中生存，中小客户方面有一定市场，偶尔也能捡到一条比较大的鱼，但是做这种大项目，不仅没多少竞争力，还有可能会给公司带来灾难。 就拿正隆广场这个项目来说，工程量大，工程情况又很复杂，加上还是在异地，需要动用的人员和资金都不是小数目。周铭要是中了这个标，怕是要使上全身力气才做得下来，很难再有余力去顾及中小客户市场。待到做完这个项目，他原来那点市场也丢光了。 估计周铭以前通过‘私’下里的协议，经常陪人围标，然后拿到一些别人不要的项目，对他来说倒是比较合适的。现在海天进场，不跟他这么玩，他根本没辙。 周铭如果关了厂子，回笼一下资金去做贸易商，道路会比现在更为宽广。电子产品更新换代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这种规模和‘性’质的厂商，以后只会越来越玩不转。 就是不知道，周老板什么时候能想通了，但愿那时他的公司还没倒闭。 在锐东科技之后是宝锋实业，报价3280万。听到这个数字，杨丽扬和李彬又紧张起来。 李彬忍不住转头朝宝锋实业那几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女’人也正朝他们这边看来，脸上的笑意不禁让他心中一‘荡’。他连忙回过头，觉得心跳有点加速，暗想，这‘女’人可了不得，一定要离她远一点。 第188章 【大项目（下）】 最后公布的两家报价，分别是斯坦达的3300万，和齐安的3220万。[] 所有报价之中，海天科贸的3170万最低，其次是齐安的3220万。相对于这种规模的项目而言，50万的差额已经很小了。 这两家的报价一出来，杨丽扬和李彬终于松了口气。虽然相互差距不大，海天总归是占到了优势。对于评标环节，他们并不怎么担心，相信标书中的方案经得住任何考量，虽不排除有什么意外，但变数已不会太多。 莫凡却是嘴角微微一扬。齐安的报价虽然比较接近，却仍在预料范围之内。如果信了马远图、胡发润那些人的鬼话，把报价上调个一成半成的，这一单铁定就载了。幸好自己没那么二，林若熙也没那么傻。 由于这个项目比较复杂，评标时间比较长，招标方将其分成了两轮。初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报价最低的海天、齐安、宝锋、斯坦达四家入围。 最终的结果，要到下午才能公布，届时中标方会收到“中标通知书”，没中标的当然只能收到“落标通知书”了。 接下来各方代表在开标记录表上签字确认。主持人又宣布了一些事项，诸如要求各方代表保持联系方式畅通，以便在评标期间内接受评标委员会的询问澄清，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最后宣读了一下质询程序和期限，开标会到此便告一段落。 招标方没有安排宴席，便饭倒是有的，可以去职工食堂吃。大家明显对此没什么兴趣，和负责人礼节‘性’的寒暄两句之后便都撤了。 从会场出来往电梯走的工夫，刘向军走到莫凡身侧，说：“莫总，恭喜啊！” 莫凡笑着说：“大家不是一样么。” 刘向军摆手说：“这哪能一样，有你和马总在前，我不作什么指望。” 马远图就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刘向军嗓‘门’又不小，闻言便站定回头，脸上仍是招牌式的微笑，说：“我就是来凑热闹的，顺便向大家学习学习。” 莫凡呵呵笑了两声，说：“马总学习能力不错，出手越来越不凡了。” 马远图忙谦虚道：“哪里哪里。”就好像莫凡真是在夸他一样。 三人并肩朝前走去，刘向军和马远图倒是很会凑趣，分别走在莫凡左右，三个公司的随员便都跟着他们后面。 李彬身前不远便是刘雅琪。闻到那‘女’人身上的香气，他微微皱了下眉头，顿了一步之后走在了杨丽扬的另一边，和那‘女’人隔开了距离。 杨丽扬见了李彬的举动，心中暗笑，侧过头去打量刘雅琪。刘雅琪好似看到了，也侧过头，朝杨丽扬笑了笑。杨丽扬回以一个微笑，心想，这‘女’人虽不是十分的漂亮，笑起来却真是勾人，怪不得大李要退避三舍，一般男人恐怕都招架不住。 到了电梯厅，众人分三拨乘坐电梯。 来参加开标会的有将近三十号人，里面又有大小九个老总，总得注意点风度，是以只见礼让而无争抢，更不会硬往里面挤，与上下班时所见完全不同。 莫凡与刘向军、马远图说着话，就落在了最后面，加上各自的随员，一共正好十个人，乘一部电梯也不会嫌挤。 进电梯时，刘雅琪若有意若无意地站在了莫凡身边，这里面空间终究有限，两人自然也就离得很近。 刘雅琪笑着向莫凡说道：“莫总，恭喜贵公司又拿到了一个大项目。” 莫凡轻笑着说：“真要恭喜的话，还是等我们拿到中标通知书吧。” 刘雅琪说：“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刘向军和马远图都附和了一声。 刘雅琪与莫凡在一边说话，齐安公司的两个男职员偷偷朝那边瞄去，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古怪。宝锋公司的两个男职员虽没作出什么举动，眼神中却有一丝异样。只有李彬板着脸站在角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杨丽扬站在电梯‘门’前，面前的不透钢板光洁如镜，几个男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想，这‘女’人真是个天生的狐狸‘精’，她这般没话找话，该不会是在故意****莫凡吧？ 再细看莫凡，脸上是程式化的微笑，并没什么反常。不由便想，他倒是和寻常男人不一样。不过要是多处几次，却也难说，男人又有几个不****的？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层，众人走出来之后，似乎有人轻吁了口气，也不知是压力释放后的反应，还是表达一种惋惜。 从楼里出来，众人挥手道别，朝楼前各自的车走去。 刘雅琪看似不经间地说：“莫总，下周一的开标会，你还出席吗？” 莫凡说：“下周一？我们公司没有计划。” 刘雅琪脸上‘露’出了些失望，说：“那可少了一次向莫总学习的机会呢。” 莫凡笑道：“下周三的华亭科技园项目，如果你们参与竞标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碰面。” 刘雅琪笑了一下，说：“是么？那就到时候见！”向莫凡摆了摆手，朝刘向军的车走去。 杨丽扬见莫凡脸上带着微笑，望向刘雅琪背影的目光却如刀子一般锐利。 对于莫凡的这种目光，杨丽扬并不陌生。莫凡打了沈太安那次，从她办公室‘门’前经过时，曾这样看过她一眼。当时她只觉心里一颤，背脊发凉，那种感觉至今还记忆犹新。 见刘雅琪坐进车里之前还朝这边挥了下手，杨丽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想，这‘女’人跟莫凡耍‘花’招，只怕是要倒霉了。 李彬把车从停车位开到过道上停了下来，杨丽扬坐了副驾驶位置，莫凡坐在后排。 这辆黑‘色’的奥迪a6l是公司新购置的公务车，既不寒酸也不张扬，参加这种开标会很是合适。 李彬回头问道：“莫总，回公司吗？” 莫凡点了下头，打趣道：“正隆集团真是抠‘门’，连顿像样的饭也不管。” 杨丽扬笑道：“就是，说起吃食堂，谁又能跟我们公司比呢，回去吃正好。” 莫凡心想，最终结果虽然还没出来，但还是有必要向上汇报一下，省得又说我不专业。便拿出手机给林若熙打去，简略说了下经过。 如预料中那样，林若熙只说：“知道了。”多一个字都没问。但又‘交’待了一件事，让他去海天电子取一份资料。 于是莫凡便让李彬开向海天电子。在杨丽扬的人工导航下，不多时便到了大‘门’口。三人现在都不是海天电子的职员，自然是进不去的。 等了没两分钟，董薇薇出来了。杨丽扬和李彬都认得这位何董的大秘书，虽说送的资料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但也没料到会是她来跑‘腿’，便都跟莫凡一起下了车，向董薇薇打了招呼。 董薇薇先向二人含笑点头，再向莫凡说了声：“莫总。”恰到好处的表示出一丝亲近之意。 莫凡忍不住笑了，说：“咱俩现在可不是一个公司的，我也不是什么总。” 董薇薇抿嘴笑道：“小莫哥，好久不见了。” 从上次董薇薇去莫凡那里吃饭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一个月了，时间是比较久，但莫凡却觉得董薇薇这话另有深意。 董薇薇住的地方离他那里并不远，这段时间一直没登‘门’，也没听梁文博念叨过小小草要来，可见是有意的。梁文博和唐萧萧的事情，她未必就不知道。那两人在马路上闲逛，被董薇薇看见过也不奇怪。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倘若吃了，有祸事才是正常的。 梁文博的那些破事莫凡不想管，更管不了，但添‘乱’似乎也不够仗义。所以他没说有空过来玩，只说：“有空一起出去玩。”这便能给梁文博留出辗转腾挪的余地。 董薇薇欣然说道：“好啊。” 两人又聊了两句，莫凡从董薇薇手中接过资料，道了声再见，与杨丽扬等人上了车。董薇薇看着他们的车走远，才返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杨丽扬和李彬不由都想起了公司的那个流言，均感并非空‘穴’来风。 相较之下，杨丽扬的感触还要更深一些。她知道董秘书是何董重点栽培的人，虽然为人谦逊，但在海天电子的地位绝不一般。董秘书不仅看上去和莫凡很熟，甚至还有一点讨好的意思，若不是因为莫凡的身份特殊，实在是难以解释。 莫凡知道与董薇薇刚才的碰面，恐怕会让杨丽扬和李彬多想，但是无所谓，反正流言都成那样了，也不差这一点，这两人也不会去‘乱’传。 他倒是觉得，林若熙让他过来取资料，又让董薇薇送出来，似乎是在说明一种态度。 不多的几次见面中，董薇薇在莫凡面前一直表现得很乖巧，但莫凡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柔弱，更不简单。梁文博的话或许不足为凭，何惠铭的眼光却足可作为依据，现在大概还应该加上林若熙的认可。 仿佛间，莫凡看到了一出大闹天宫的戏码，何惠铭就是那如来佛祖，林若熙则是观音姐姐，梁文博这只猴子再怎么跳腾，也逃不出这二人的掌控。 第189章 【倒转】 牵动着市场部诸人心弦的正隆广场项目，最终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开标会举行当日的下午四点多，中标通知书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到了海天科贸，莫凡也接到了招标方的确认电话。 到了这一步，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虽然后面还有质询期和公示期的程序，但都是走过场。若是在这个关节上出了问题，正隆集团脸上也不好看，之前的评审工作做得细致，就是为了杜绝意外。 消息传到市场部，自是引得一片欢腾，尤其是那些从销售部转来的职员，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单靠这个项目3170万的成绩，基本上便可以压倒销售部了。销售部上个月总体业绩再创新高，但也不到3000万，这个月就算能继续有所突破，增长也必然有限，这是销售部的工作模式决定了的。反观市场部这边，本月还有三个项目，基数至少也是千万级的，随便做下一个，都将把销售部甩得老远。而在市场部众人心中，这三个项目是要全部拿下来的。 陆筱蓉当然也很高兴，人看上去却更加沉稳了。她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期待，以及些许忐忑。 西和园和正隆广场这两个项目，虽然绝大部分工作都是在陆筱蓉的带领下完成的，但最关键的几个地方却都由林若熙来定夺。这不仅是对陆筱蓉工作上的指导，也意味着关键责任由林若熙承担了。 本月的这三个项目，则完全由陆筱蓉来负责。有道是扶上马、送一程，林若熙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陆筱蓉的个人表现了。当然，如果遇到了问题，林若熙和莫凡也不会袖手旁观，但这并不是陆筱蓉想要的，相信也不是林若熙愿意看到的。 所以对于陆筱蓉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远没到可以尽情庆祝的时候。 临下班之前，莫凡陆续接到了马远图、刘雅琪、胡发润等人的电话，都是祝贺海天中标的。(.)打起‘精’神应付的同时，他也忍不住腹诽了一番：好歹都是老板级别的人，没事干学人家打‘骚’扰电话，你们累不累啊？ 实则马远图和胡发润并非只说了两句恭喜，同时还向莫凡确认了一件事――海天的确不会参加下周一那个项目的角逐，再进一步表达了友好之意。可这些仍只是表面上的文章，他们真正的用意是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至于刘雅琪，确是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但这‘女’人的心思恐怕最为复杂。她背后的刘向军，是一众竞争对手中最不安分的人。 莫凡倒是很想看看，这兄妹俩准备玩出什么‘花’样。 …… …… 次日早上，莫凡去了一趟正隆大厦，同招标方签署了一些相关文件。回到公司后，林若熙又与他商议起了成立工程部的事情。 海天科贸出售的商品，并不仅仅是设备本身，还包括安装、调试以及维护等等。 公司的安装部，主要负责本地市场的中小客户，其实就是为销售部的客户服务的，当然也包括陆筱蓉等人岗位调动后‘交’到售后部的那些客户。 与之情况类似的，还有储运部。 目前安装部大约有四十人，储运部则是二十多人。这两个部‘门’的人员编制，都是照着销售部的业务量来的。 现在销售部正经历着变动。今后零售代理商的设立，销售员跳槽或是调动，随之而来的是客户资源的分化重组。 但从公司的角度来说，中小客户端的市场份额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算上将要成立的网购部，整体上应该是稳中有升的态势。 所以不管是安装部还是储运部，只需要根据业务量做些微调，不必再做大的改动。 将要成立的工程部，是为市场部的大宗客户做安装工作的。仓储这一块则不用再动，所有设备及辅材从厂区直接进到工地现场即可，要协调也是海天电子的事情，与这边无关。 林若熙说是与莫凡商议，实际上她已经有了具体的章程，只不过是让莫凡做些查缺补漏的工作。 按照林若熙的方案，工程部只需要七八个人就行了，设经理一人，其余的都是主管。当市场部拿下项目后，工程部拟出具体的安装方案，‘交’由一个或多个主管去执行，安装的人手则从海天电子借调。 市场部的业务情况比较复杂，每个月多做或少做一个项目，业务量都会有很大的变化。就是业务总量保持不变，安装工期也会有重叠‘交’错的情况，因此存在的变量很大，安装人员的配置就比较成问题。便是建起一支200人的队伍，有时候还不见得够用，有时又会出现人员空闲的情况，倒不如根据具体情况随时调配人手，这样可以大大降低公司的运营成本。 将安装人员放在海天电子这边，问题就容易解决了。出现安装空期时，可以给空闲人员安排其它的工作，不会‘浪’费劳动力资源。当然，大部分人还是专做安装工作的，机动人员所占的比例不会太高。市场部在选择项目时，也应当注意避免安装工作过于集中的问题。 对这个方案，莫凡自然没什么异议，便是部‘门’经理及主管的人选，他也没多少发言权。候选人都是海天电子那边的，他一个都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自是没什么可说的。 但林若熙既然与他商议，就不会光看着他点头。 昨天莫凡拿回来的那些资料，便是关于一众候选人的，不仅有他们的个人信息，还有他们分别制作的西和园项目安装方案，林若熙让莫凡看完之后给出评价。 从将近三十份方案，莫凡挑出了十二份比较出‘色’的。林若熙看了之后没说什么，大概和她的观点比较一致。 莫凡又想起一事，说：“从这些人里，找一两个对安装工程比较‘精’通的人放到市场部吧，现在招标方给的图纸可是越来越简略了。”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那还要问过他们本人的意愿。” 这当然也是应该的，人家竞聘的是工程部经理或主管，调到市场部却只能做普通职员，未必就会愿意。但若是看事情比较明白的人，当会知道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林若熙叫来潘琪，让她去通知所有的竞聘者，明天早上十点来这边面试。 方案是可以找人带写的，到底个人水平怎么样，是否具备现场施工管理能力，还要面对面考核一下。一个大项目的安装施工，事情十分繁杂，若无良好的统筹管理能力，必然会搞得一团遭。 而后林若熙又对莫凡说：“明天你也来，和我一起把关。” 海天集团的各种岗位竞聘大多都放在休息日，这样不会影响到大家的正常工作，也算是一个传统了。 莫凡点了点头，心想，休息时间又被剥夺了。 从楼上下来，进入销售大厅时，莫凡发现这里显得有些沉寂。原因自不用说了，此时正隆广场项目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 上个月的工资奖金已经发到了大家手中，多出来的那部分奖金让每个人都很兴奋。但这才高兴没两天，市场部就中了一个三千多万的标，委实对大家打击不小。 销售部算上主管，六十多人努力一个月，还不及人家一个项目，真是想想就让人丧气。再看市场部发展的势头，恐怕销售部以后一点机会都没有。 对于业绩普通的销售员来说，影响并不大，反正以前也没有那笔一千块的奖金，就当上个月多领了点过节费吧。但是对于有实力拿月度销售奖的人来说，影响就大了，等于是从此以后这个奖金缩水了一半。更加倒霉的是四个主管以及销售总监沈太安，按照沈总的方案，他们以后将成为无工资人士。 莫凡对此也只能默默感叹，坑是别人挖的，却是你们自己往下跳的，就连哥也跟着跳了，算是对得起一众同仁了。大家还是奔新的前程吧，最起码看上去不会比现在差。 感叹之后他又发现，自己似乎什么损失都没有，甚至还从中受益了。 林若熙给了他一份很特殊的工作合同，开给他保底80万的税后年薪。财务部做的工资单上，销售部名下只有三个主管，从来就没有他的名字。所以说，销售部这边扣工资也好、发双薪也罢，跟他都没有关系。 上个月他多拿了一万五的月度销售奖，这个月却肯定不会被扣掉这么多。 封永胜零售代理商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这意味着莫凡失去了最大的一个客户。另外mf客户外挂现在已经相当不给力了，莫凡的心思也没放在销售工作上，月度销售冠军自然也就跟他无缘了。要不是前两天陈伟杰又给他介绍了两个朋友，下了一笔将近三十万的订单，他这个月的业绩说不定就会很难看。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莫凡心想，要不要努力一下，把这个月的销售冠军抢到手，省得占这点小便宜呢？哎，算了吧，反正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还是看看期货吧。 他其实也只是随便想想。做销售是需要积累的，并且还要有一定的运气，又岂是说做就能立即做起来的。他之前的办法本就是取巧，能管一时之用就很不错了。 第190章 【主持面试】 星期六早上，莫凡吃过早饭之后，又看了会早间新闻，到了九点半便准备去公司。 陆筱蓉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莫凡说：“你又不加班，就在家呆着呗，好好休息一下，或者出去逛逛也好。” 陆筱蓉说：“手里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呢，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莫凡无奈道：“工作哪有做完的时候。”不过也没有再反对。 陆筱蓉现在全权负责那三个项目，心理压力相当大，让她出去逛逛，也是希望她能放松一下。不过投入到工作当中，能在很大程度上减轻这种压力，就由得她吧。 梁文博正在用哑铃锻炼小臂力量，见两人都要出‘门’，便问：“你们中午回来吃饭吗？” 莫凡说：“我们就不给你当灯泡了，好自为之吧。” 给将近三十个人面试，就算一人只用五分钟，也得两个半小时，中午自然是赶不回来了。 梁文博又问：“那下午呢？” 莫凡说：“到时候打电话。” 陆筱蓉知道每个周六的下午，他们俩都要去看望一位梁文博的长辈，莫凡会为那位长辈做理疗按摩，但从未问过细节。莫凡也没有跟她详细说过，毕竟关系到别人家里的隐‘私’，林母得那病又不是什么好事。陆筱蓉知道的那些，还都是梁文博跟她提起的。 两人到了公司，见杨丽扬居然也来加班了，陆筱蓉不由很是高兴，说：“你怎么也来了！” 杨丽扬说：“在家呆不住，还是来做点事吧。” 下周三华亭科技园项目就要开标了，相关工作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陆筱蓉准备把整个方案再细细过一遍，检视一下是否有疏漏或是考虑不周的地方。杨丽扬虽然不是项目负责人，主管的工作也不少，她觉得至少得保证自己经手的工作不能出问题。 两人抱着相同的心思，在加班中不期而遇，这种工作中的默契，能带给人不少信心。 莫凡打趣道：“你们市场部是不是专‘门’培养工作狂啊？” 杨丽扬笑着着说：“我可不是工作狂，只是希望能以勤补拙罢了。” 说起来杨丽扬这人确有几分势利，以前在销售部时对沈太安很是奉承，到市场部后又一切唯陆筱蓉马首是瞻。不过在职场中，这并非就是缺点，其实很多领导都喜欢这样的下属。在改换阵营后，不对前任领导落井下石，这品格已经很值得称赞了。 杨丽扬卖力工作，与陆筱蓉搞好关系，为的当然还是她自己，目标自然是市场副总监的‘交’椅。这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女’人，却又没有太大的野心，而且很识时务，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她不会觊觎陆筱蓉的位子。 莫凡确曾对杨丽扬有过几分恶感，但并不足道，当初陆筱蓉要招杨丽扬到市场部，他也是很支持的。现在看来，由杨丽扬来做陆筱蓉的副手，实是再相宜不过了，就冲这一点，也应当对人家更友善些。 聊了几句闲话，潘琪过来了，告诉莫凡面试工作已经准备就绪，又向陆筱蓉和杨丽扬打了招呼。(.) 莫凡对陆、杨二人说：“你们忙吧。”与潘琪一同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外面的走道靠墙摆了两溜椅子，上面坐着约‘摸’三十号人，大多一脸凝重之‘色’，只有少数几个看上去还比较轻松。 这些人自然就是这一回的竞聘者了，清一‘色’都是男‘性’。海天虽然‘女’‘性’管理者人数众多，但工程部的人可是要泡在工地上的，由‘女’‘性’做这种工作确实不太合适。风吹日晒且不说，对体力要求也很高，便是情急之下找地方方便，‘女’人也不能像男人那么随意。 见莫凡和潘琪过来，这些人都站了起来，或点头致意，或行注目礼，但看他们的神‘色’，显然不知莫凡是何许人也。 潘琪简单介绍说：“这位是莫总，等下由他和林总一起为大家面试。” 莫凡向众人微笑点了下头，说：“大家不用紧张，你们写的方案我和林总看过了，都很有水平。” 众人听他这么说，神‘色’便放松了些。 其实他们写的方案中，有一少半都不怎么样，个别几个简直让人没法看。但莫凡说这话并非只是忽悠他们，而是希望能给他们信心，在面试环节中发挥得好一些。 这回的竞聘者，多为工组长这种基层干部，文化水平相对有限，文字表达能力或许有所欠缺。万一人家肚子里有货，只是写不出来，又因为紧张嘴巴也不好使了，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但莫凡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要想当领导，总得有点抗压能力。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见林若熙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这种情况实是相当罕见，至少莫凡还是第一回见到。 同样一间办公室，在不同的地方进行面试，对于被面试者来说，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无疑会客区这边比办公桌那边更能让人放松一些。 林若熙这个冰霜美‘女’常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实际上人情世故她都懂，否则又哪能掌管好一间公司。 莫凡向林若熙打了个招呼，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不多时潘琪进来请示，林若熙点了下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面试的时候，主要是莫凡在主导谈话，问的都是关键之处，不仅考查被面试者的业务水平和经验，还要考量其基本的管理能力，以及处理协调人际关系的能力。 大项目的施工现场，往往不止一家单位在里面干活。就拿常见的建筑工地来说，做土建的是一家公司，做钢结构的或许又是一家公司，此外还有搞给排水的、‘弄’装潢的、做绿化的等等。一个工地同时有十几家公司在里面干活也不稀奇，彼此间的协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然你这边准备布线，人家在旁边却要搞焊接，着起火来怎么办？ 林若熙把主要任务‘交’给莫凡，自己的话并不多，更多的时候像是一个记录员，随手记下面试的过程。 两人前面的茶几上放着竞聘者的个人资料，以及他们所写的方案。林若熙的记忆力不像莫凡那般****，但显然也不差，这些内容两人都看过了，谁都没有再去翻。 在被面试者看来，无疑会认为自己的方案很优秀，不然领导怎么会印象深刻呢，于是都发挥得比较好，不至于磕磕绊绊肚子里有货倒不出来。 每面试完一个人，林若熙在对应的表格上写下自己的意见，然后‘交’给莫凡，莫凡再写下意见之后，就让潘琪叫下一个。 两人这样面试自是效率极高，进展一直很顺利，基本上五到八分钟便能面试完一个人。被面试者大多觉得自己的能力已展现出来了，就算不尽如人意，那也是自己水平不行，对面试本身并不会感到遗憾。 进行到大约一半人数的时候，潘琪进来说：“黄经理刚才过来了。” 公司只有一个黄经理，便是后勤部的黄岩。不用说也知道，是过来问开饭时间的。这会已经十一点五十了，早过了平常的饭点。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让大家去吃饭吧。” 潘琪又问：“您的饭要我端过来吗？” 林若熙说：“我过去吃。” 潘琪点了点头出去了。 莫凡闻言不由微微一笑，老黄一直盼着林总驾临新餐厅，也不枉他星期六还跑过来，总算是盼到了。 将茶几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忽听林若熙说：“你今天倒很尽心。” 莫凡说：“我一直都很敬业的，你‘交’待给我的事情，我有哪件没办好吗？” 林若熙说：“都不如今天。” 莫凡便有些无语了。不过林若熙说得没错，今天主持面试，他的确很用心。若是换了其它岗位上的竞聘，他大概都不会如此。 海天电子的工人，虽然工资及福利待遇还可以，但上升空间却极为有限，当个工组长基本就到头了。虽然车间主管中也有几个是从工人一步步走上来的，可四千名工人里就出来那么几个，这比例简直堪比考公务员。 这次工程部招人，最低职位都是主管，无疑为符合条件的工人们提供了进入管理层的良机。 莫凡与一众竞聘者非亲非故，但却会尊重别人的机会，尤其是这些平时缺少机遇的人。因为他的父亲一直干到退休，也只是个班组长。 两人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外面的走道上已经没人了，想来潘琪已经带他们去了餐厅。 经过市场总监办公室，莫凡见陆筱蓉和杨丽扬还在里面讨论问题，便伸手在‘门’上敲了一下，说：“劳模们，吃饭了。” 陆筱蓉抬头应了一声，见林若熙也站在‘门’口等着，便和杨丽扬赶紧出来了，同时没忘把‘门’锁上。 莫凡见了便笑道：“你们市场部，也该配几个保险柜了。” 陆筱蓉听出这话取笑的意味很浓，伸手在他腰间轻轻拧了一下。 林若熙却说：“是应该配。” 陆筱蓉不由看了莫凡一眼，心思转了转，明白了他和林若熙的意思。 第191章 【人选问题】 莫凡与陆筱蓉、林若熙说话时，杨丽扬只是听着，哪怕说到市场部的事情她也不发表意见。[.超多好看小说] 四人走进餐厅，见点餐处还排着二十多人，末位的人正是潘琪，便跟在她后面排起队来。 今天来公司的人不多，除了参加面试的人之外，还有十多个安装、售后等部‘门’的值班人员，加起来不到五十个，餐厅里看上去有些空‘荡’‘荡’的。 黄岩见林若熙来了，忙迎了上去，叫了声“林总”，又与莫凡等人打过招呼，说道：“你们先坐吧，要吃什么点好了我给你们端过去。” 林若熙淡淡说道：“不用了。”语气显得颇为生冷。与她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其实并不代表什么，她一贯就是这个样子。 黄岩虽然每个周一的例会上都与林若熙照面，请示汇报工作时也有‘交’流，但显然对这位‘女’老板还不够了解，顿时一脸尴尬之‘色’。 林若熙说：“餐厅搞得不错。” 黄岩脸上的肌‘肉’松弛了下来，笑着说：“谢谢林总夸奖。” 林若熙点了下头，再没有什么表示。黄岩便又有些不自然，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莫凡笑了一下，说：“老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哎！”黄岩点了下头，转身去了。 过不多时，排在前面的人都打好饭菜走了，潘琪便请林若熙先点餐。 厨房的人知道林若熙是总经理，这是头一回来餐厅，而其余几人也是公司里的重要人物，便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好好‘露’一下手艺。 林若熙却没有翻菜单，见餐台上还剩下不少预做的菜肴，说：“你们点吧，我吃这个就行了。” 陆筱蓉说：“我也吃这个，省事。” 杨丽扬和潘琪没说话，却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林若熙瞥了莫凡一眼，见他也学她们，便说：“你点你的。” 莫凡说：“我这人最不挑食了好吧？” 林若熙说：“你经常抱怨。” 莫凡说：“我只是抗议某些人经常吃垃圾食品的行为。说起来你对饮食健康应该很有体会的，对吧？” 林若熙没接莫凡的话，端着餐盘往前走，拿了一碗冬瓜排骨汤放在了上面。 潘琪和杨丽扬都跟在后面，就跟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不过两人心里都觉得，林总和莫凡的关系真是很不一样。公司里除了莫凡，谁会用那种口气跟林总说话？而若是换了旁人，林总也不会多费那些口舌。 陆筱蓉却是知道莫凡为什么会那么说。 有一次在家中闲聊，梁文博曾对他们说过，林若熙小时候很挑食，后来生了场病，为了调养身体才改了过来。现在林若熙虽然不挑食了，却似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很能瞎凑合，就连陆筱蓉这种经常凑合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 梁文博从他们这里知道这一情况后，便希望他们能劝劝林若熙，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有时晚上加班在公司吃晚饭，陆筱蓉都要叫上林若熙一起。莫凡起初觉得有个灯泡在旁边比较碍眼，后来也就不说了。 莫凡刚才的话只是在劝诫林若熙，他给人讲道理经常就是这个腔调，陆筱蓉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觉得在这种场合说有点不太合适。 五个人端着各自的饭菜在一张桌坐了下来，莫凡说：“潘秘书，你给老黄说一声，以后不管是周末加班还是晚上加班，让各部‘门’提前上报人数，最好是提前点餐，这样餐厅准备起来方便些，也不容易‘浪’费。” 潘琪看了林若熙一眼，见她点头，便说：“好的。” 今天餐厅里严重男多‘女’少：来面试的都是男‘性’，安装部也是男人的地盘，只有售后部来了两个‘女’员工。但在莫凡这一桌上，却又是极度‘阴’盛阳衰，且‘女’‘性’质量极高，若在外面餐厅，定然非常引人注目，作为‘花’中绿叶的莫凡怕是少不了被诅咒一番。幸好这是在公司里，谁都不曾往这边多看一眼，就算看也是偷偷地看。 吃好饭之后，大家把各自用过的餐具放到回收处。往外走的时候，陆筱蓉轻轻拽了莫凡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人家潘琪是林总的秘书，你还‘挺’会支使人的。” 莫凡笑了一下，也对她耳语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反正支使她一下她也累不死，再说我这不是为公司着想吗？” 陆筱蓉说：“那你也应该先跟林总说一声，让林总去‘交’待潘琪。” 莫凡说：“有些小事，就不必劳烦她了。就像你们买保险柜这种事，你打个申请到财务部批了钱，自己去买就行了。老板如果什么事都管，那还不得累死？你得充分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 陆筱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现在还是习惯于按部就班地完成林若熙‘交’待的工作，自作主张的事情很少，这种观念确实应当转变。越权行事当然是不对的，但职权范围内的事情却不应该总是被动地去做。就像是业务拓展，市场部应该做到自主运作，而不是总去依赖林若熙的指引。抛开组织结构和运作方式的差异，就这方面而言，市场部现在真的比不上销售部。 走到市场部办公区域，莫凡又嘱咐陆筱蓉休息一会再做事，然后跟着林若熙往总经理办公室走。 林若熙似是听到了莫凡的话，说：“你可先休息一会。” 莫凡说：“不用了。” 来面试的人这会都已经等着了，不管是面试过的还是没面试的，想必大家都希望能尽快得到结果，这个时候跑去睡觉也不像话。 潘琪跟着二人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外间，见莫凡打起了呵欠，便问：“莫总，要咖啡吗？” 莫凡说：“好啊，谢谢！” 进到办公室，两人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若熙忽道：“其实午睡不好。” 莫凡这会正有点犯瞌睡，脑子有点沉，闻言顺嘴问道：“为什么啊？” 林若熙看了他一眼，说：“既影响消化，又影响晚上的睡眠。” 莫凡忍不住笑了，说：“有道理。所以说，吃完之后不能马上午睡，午睡时间也不宜太长，有半小时就差不多了。” 林若熙嗯了一声，也不知是赞同，还是懒得再说。 不一会潘琪端了两杯咖啡进来，放在了茶几上。莫凡对她说：“可以开始了。” 下午的面试一开始进行的稍慢，实是因为莫凡习惯了午睡，一到这个点就犯困，脑子转得也就慢了些。不过咖啡喝下去，大脑渐渐兴奋起来，逐渐又恢复了上午的进度。 进行到一个名叫陈有福的人时，莫凡多问了一句：“你的右‘腿’受过工伤是吧？” 陈有福三十多岁，因为经常在户外工作，肤‘色’黝黑。听莫凡这样一问，他连忙站了起来，大概脸上有些充血，隐隐泛出紫‘色’，说道：“我这‘腿’，不碍事的，跑也能跑！” 莫凡笑着向他摆了下手，示意他坐下来，说：“我不是说你不能胜任这个岗位，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去市场部？” “市场部？”陈有福有点发愣。市场部是做什么的，他大概知道一些，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去市场部能做什么。 莫凡说：“这样吧，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现在去市场总监办公室，跟那边沟通一下，然后再做决定，有问题再过来。” “哦，好。”陈有福应了一声，一脸‘迷’糊地出去了。 林若熙把手中的表格给了莫凡。莫凡见上面写着“业务功底扎实、思路清晰，文字表达能力尚可”等评语，不由笑了一下，在下方写上了自己的意见。 已经面试了二十多人，在文字表达能力方面，这陈有福还是第一个得到林若熙“尚可”评价的人，前面的不是“差”就是“太差”。林若熙谓之“差”的，莫凡都写了“尚能达意”，对于施工项目主管来说，这就够了，相信方案写多了，还会有提升的空间。 所有人的面试都结束之后，陈有福又进来了，表示愿意调去市场部。虽然去了那边只是一名普通职员，但待遇并不差。最为重要的是，那条伤‘腿’终究还是会带给他一些不便，从蓝领变为白领，便省去了他许多奔‘波’之苦。 林若熙和莫凡从其余的面试者当中，挑选了七名工程主管，两人的意见很一致。同时他们也认为，这些人里没有人能够胜任工程部经理一职。 林若熙说：“你觉得让张海峰来做工程部经理如何？” 莫凡心想，看来她不想再从海天电子调中管或以上级别的人过来了，点头说：“他能做。” 林若熙说：“那就这样吧。” 张海峰是安装部经理，之前封永胜有一次请吃饭，莫凡与张海峰打过‘交’道，后来两人接触就比较多了，公司里碰着总会说上两句。 安装部有一名主管，名叫叶东强，实际上一直是张海峰的副手。张海峰去了工程部，由叶东强接管安装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若熙叫来潘琪，让她去公布面试的结果。随后又对莫凡说：“下周一我不在公司，你在例会上宣布这些事情吧。” 第192章 【陆总的指导】 星期天中午，封永胜约了莫凡吃饭。这一天陆筱蓉没什么事，莫凡便带着她一起去了。 自上月月末林若熙推出零售代理商的方案后，莫凡就帮封永胜递‘交’了申请。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申请批下来了，“和胜工贸”成了海天科贸第一家本地零售代理商。 封永胜以前的那家公司是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名为商务咨询，实际干的是讨债业务。大概封老板觉得做生意还是要和气生财、以和为贵，后来注册的公司就成了“和胜”。 和胜工贸是销售部的第一大客户，自然是有资格做这个零售代理商的，这里面并不需要莫凡出多少力，他只是帮封永胜争取了更大、更好的代理区域。作为第一家零售代理商，在这方面其实本身就很有优势。 说起来沈太安所起到的作用，恐怕都比莫凡要大一些。封永胜和一般的客户不同，他同时还承接安装工作，与公司的合作模式比较特殊。当初还是靠沈总冥思苦想拿出了一套方案，那时就基本上具备了零售代理商的雏形，后面的申请也就顺理成章了。 早先有一次吃饭时，莫凡曾向封永胜透‘露’过，公司以后会发展代理商。那时林若熙才刚入主海天科贸不久，还没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不过莫凡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以林若熙的经营理念和风格，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谁知最后竟然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所以封永胜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生出几分意外之喜。 成为零售代理商后，同样的业务收益能多出将近两成。这比例看似不高，但以他的业务量和发展势头，积累下来却是相当可观的。而且成为零售代理商，自身的竞争力得到了很大提升，以后发展业务会更加顺当些，潜在收益也是不小。 封永胜知道莫凡失去他这个客户后，提成奖金会少拿很多，但莫凡却第一时间帮他申请了代理资格，不说损失多少的问题，这才是做大事的格调。 平常业务往来上，封永胜与海天科贸的安装部、仓储部打‘交’道极多，对海天公司里的情况也算比较了解，知道莫凡现在已经升格成了副总了。 一个小销售员，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成了公司的二把手，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封永胜倒是会惊叹一下。但放在莫凡身上，他却觉得一点都不稀奇，因为莫凡本身就有这个能力。至于那些流言，一笑置之便了。他与莫凡相‘交’，看重的是这个人而不是别的。莫凡是豪‘门’公子也好，是平头草根也罢，对他来说都一样。 这回他请莫凡吃饭，表达谢意只是一方面。以两人现在的‘交’情，小事情原用不着这种客套，大事情又哪是吃顿饭就能感谢得了的。 如今他的事业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同时也碰到了很多新的问题。他想借吃饭的机会与莫凡好好聊聊，当面取取经。 朋友之间吃饭，自然是随意些更好。封永胜订的地方不是什么高档饭店，只是一家普通的西蜀风味餐馆。 莫凡与陆筱蓉在餐馆外面停好车，一下来就听见有人喊：“小莫哥！”寻声望去，见阿超在餐馆‘门’口冲他们招手。 莫凡冲阿超挥了下手，和陆筱蓉走了过去。阿超笑着对陆筱蓉说：“这位一定是嫂子了！” “你是阿超吧？”陆筱蓉也笑着说道，同时伸出了右手。 阿超连忙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与陆筱蓉握了下手。 莫凡笑骂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 阿超嘿嘿笑道：“我手汗太多。”带着二人向餐馆内走去。 这家餐馆店面不是很大，下面一层是大厅，摆放着七八张桌子。沿着勉强能容二人并排行走的楼梯上到二层，进入一个包房当中，封永胜、韦国群、杨喜田三人都在，此外还有一个和阿超年纪相仿的年青人，名叫阿伟，也和莫凡见过好几次了。 封永胜等人都是初次与陆筱蓉见面，少不了一番客套，这也是一种对莫凡的尊重。 陆筱蓉说：“胜哥，你们不用客气，我常听莫凡提起你们，用不着见外。” 阿伟说：“嫂子不仅长得漂亮，身材更是一级‘棒’！” 韦国群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斥道：“臭小子，还没喝酒呢就口无遮拦的！” 阿伟捂着脑袋，一脸地尴尬。 莫凡笑道：“没事，你夸她，她心里美着呢。” 陆筱蓉笑着白了莫凡一眼。她看得出来，阿伟刚才的称赞是由衷而发，目光中也没什么下流之‘色’，自然没什么不高兴的。说起来以前莫凡偷偷看她时，那眼神还不如阿伟呢。 众人落座之后，阿超便招呼服务员上菜，又说：“小莫哥，你别看这店不咋样，菜的味道很来塞的。” 封永胜指了阿超和阿伟一下，说：“他们经常在这吃，后来我们跟着来了两回，确实味道不错。” 莫凡说：“那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不一会的工夫，服务员就端上来六冷三热九道菜，自是封永胜他们提前吩咐过的。莫凡挨个尝了尝，发现有几道菜的确很好吃，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西蜀风味了。 桌上除了陆筱蓉喝果汁以外，其余人都喝白酒。莫凡也倒了一杯，大约能有二两。封永胜等人都知道他不擅饮，那一杯就到头了，喝酒时也就不定他的量，让他自由发挥。 其实莫凡现在酒量又有所增长，但与封永胜、杨喜田相比显然还差了好几个档次，而且他不想中午就喝得晕乎乎的，下午还要陪陆筱蓉去逛逛呢，所以很明智地选择了藏拙。要是梁文博来，倒是能和他们拼一拼。 和莫凡类似的还有韦国群。他原本酒量应该是很好的，不过聊比较正经的话题时，就控制着自己不多喝，以免醉酒忘事。 聊了些闲话之后，话题就落到了封永胜公司的业务上。陆筱蓉起初主要是听他们在聊，这时便加入到话题当中。韦国群问她一些问题，她都很好地给出了解决的方案，让韦国群、封永胜等人颇为惊异。 莫凡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可是我师傅，销售业绩在我们公司里属一属二。你们多问问她，比问我强多了。” 他这可不是给自家‘女’人脸上贴金，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陆筱蓉在销售部时，个人业绩稳居前三，相关工作经验极为丰富，也总结了很多个人心得。莫凡要不是捡到了封永胜这个客户，单靠那投机取巧的外挂，根本就不是陆筱蓉的对手。 现在陆筱蓉调到市场部，眼界又高了一层，考虑问题更为全面，对公司的运营管理也有了很多认识，帮封永胜他们出出主意绰绰有余，并且能提供很多成例，这方面实是比莫凡更有优势。 韦国群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 封永胜赞道：“弟妹真是了不起。”阿超和阿伟叫陆筱蓉时一口一个嫂子，他叫弟妹自然顺理成章了。 杨喜田端起杯子说：“陆总，我敬你。” 陆筱蓉微笑着说：“杨大哥，你叫我小陆吧。”端起杯子与杨喜田碰了一下。 韦国群笑道：“就是，这里不带‘总’的。” 杨喜田便笑了笑，说：“小陆，敬你。” 他跟莫凡是老乡，彼此间并不生分，但毕竟不像封永胜那么熟。而且他也不像阿超、阿伟那样放得开，叫陆筱蓉“弟妹”总觉得有些不合适，叫“小陆”倒是蛮顺流。 陆筱蓉被莫凡在朋友面前夸奖，心里甜甜的很是受用。她知道莫凡‘挺’看重封永胜的，便也知无不言，帮他们出谋划策，这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阿超和阿伟做了一段时间业务，对陆筱蓉的话倒也能听懂不少，比起“不明觉厉”阶段进化了一层，却是更加觉得陆筱蓉了不起。两人频频向陆筱蓉敬酒，不多时就有了五六分酒意。 陆筱蓉喝果汁自然不会醉，但一杯又一杯喝下去，不免有些腹涨，便告罪离席去方便。 她刚一出‘门’，韦国群就瞪着阿超和阿伟说：“你们俩个小赤佬，一个劲让人家喝果汁，还让不让人家好好吃东西了？” 阿超苦着脸说：“我们不是故意的。” 阿伟说：“是啊，不是故意的。” 这两人一个劲向陆筱蓉敬酒，佩服她有本事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出于对美‘女’的仰慕。这并不表示他们对陆筱蓉有非分之想，其实只是年青男子的一种惯常心理，遇到出‘色’的异‘性’，总是特别想展示自己。 就如在学校‘操’场上踢球的男生，如果场边有‘女’同学关注，便会非常卖力；倘若‘女’同学数量、质量皆高，并且还配合着呐喊尖叫，球场上的男生便会化身为牲口满场飞奔不知疲惫，摔个人仰马翻都不当回事。 在座的要么还年青，要么年青过，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个家伙的心思，是以韦国群说了两句之后也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陆筱蓉回来了，包间‘门’打开时，隐隐有争吵声传来。 莫凡见她脸‘色’有异，便问：“怎么了？” 陆筱蓉说：“阿博和萧萧在下面，跟老板吵起来了。” 第193章 【讨薪事件（上）】 莫凡听了陆筱蓉的话，心中便是一动，暗想，不会这么巧吧？对陆筱蓉说：“你坐着，我去看看。[]”又向封永胜等人说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包间。 阿超和阿伟一听争吵的一方好似是莫凡的朋友，便也跟着出去了。两人走时没有关包间‘门’，吵嚷声传了进来，却听不真切。 封永胜问道：“弟妹，怎么回事？” 陆筱蓉说：“我们的一个朋友，不知为什么跟这里的刘老板吵了起来。” 她刚才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下面有人争吵，其中一个声音很像梁文博，便下楼去看个究竟。这餐馆的吧台就在楼梯边上，旁边围了些看热闹的人，把楼梯口给堵住了，她走不到近前，见吧台处争吵的一方正是梁文博，唐萧萧也在，另一方则是这餐馆的刘老板。 站在楼梯上听了几句，只知道梁文博在指责刘老板讲瞎话，而刘老板则一直否认，具体因为什么，一时间却听不出来。她不知道唐萧萧打工遇到的事情，自是不会朝那方面联想。但见双方情绪都‘挺’‘激’动的，便赶紧回来跟莫凡说了。 封永胜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你放心，有什么小摩擦，阿超和阿伟去劝劝也就好了。” 像这种餐馆，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争吵，诸如菜做得不合适啊、上菜太慢了啊、订的座位没给留啊、结账要抹零头不给抹啊，又或者服务员不小心把汤汁溅到了客人衣服上什么的，大多都是些小事，实在不值一提。 陆筱蓉自然知道梁文博不大可能因为这类事情与人争吵，但也想不出他跟一个小餐馆老板能有什么大矛盾，听了封永胜的话，便放下了些担心。阿超和阿伟跟这的刘老板应该是很熟的，之前刘老板还进包间敬了大家一圈酒，又送了一道菜。想来有熟人劝解，这架就吵不起来了。 韦国群说：“小陆，你刚才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光喝果汁了，赶紧吃点吧。” 封永胜说：“就是，弟妹你先吃。” 陆筱蓉笑着点了下头，提起筷子夹了一片瓦块鱼。 杨喜田又开了瓶酒，给杯子空了的人都倒上。闲聊之际，蓦然间一声脆响传来，夹杂在餐馆的吵杂声中并不明显，但封永胜和杨喜田的耳朵却捕捉到了这丝异响，听上去像是玻璃瓶破碎的声音。 餐馆里打碎个杯碗盘碟之类的东西实属寻常，不过接下来吵杂声也随之起了‘波’动，则说明那东西碎得有些不寻常。 封永胜与杨喜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站起来。封永胜说：“国群，你陪着弟妹，我和老杨去看看。” 陆筱蓉虽没听到那声脆响，却也知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对，顿时便有些焦急。但她知道，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过去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反而有可能添‘乱’，所以便坐着没动。 韦国群宽慰道：“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 …… …… 莫凡从包间出来往楼下走，到了楼梯口被看热闹的人给挡住了，朝吧台那边望去，见梁文博正跟刘老板在理论。 他听了几句便知道，双方争执的正是关于欠唐萧萧工资的事，不禁暗自摇头。 虽然他和梁文博闲聊时多有互相攻击的行为，言辞常常极为犀利，但这和吵架的技术含量是完全不同的。很显然，梁同学对骂街这‘门’语言艺术缺乏研究，造诣实在太低，难登大俗之堂。 按说梁文博是占理的一方，却在张老板和老板娘的合击之下显得有些理屈词穷。 此时的张老板，一改之前在包间内的谦和作风，宛若一尊怒目金刚；老板娘更是了得，口沫横飞舌如利剑，彰显着她在骂街领域内的权威地位。[.超多好看小说]再加上还有几个餐馆伙计在旁边摇旗呐喊，如此强大的组合阵容，无怪乎梁大少会招架不住。 唐萧萧就站在梁文博旁边，两手挽着梁文博的一只胳膊，看上去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随时都有可能掉下眼泪来。 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但若不声高又如何能显得有理，只会被认为是心虚气短不敢高声。不过人们一般会同情弱者，尤其是在不明真相之时，唐萧萧的这副神情，很是为梁文博一方赢得了不少加分。 在唐萧萧旁边，还有一个头发染成了深红‘色’的‘女’孩，看上与唐萧萧年纪相仿。这‘女’孩在一旁帮腔，态度是偏向梁文博一边的，但是没有加入骂仗，更像是一个调解人。 双方吵来吵去，实质‘性’的内容没什么新意，老板娘辞令却是不断翻新，脏字不多，但句句刻薄之极，堪称本次对决的最大看点。 阿超和阿伟站在莫凡身后，听了一会也大概‘弄’清楚双方为什么吵了。莫凡的朋友说张老板欠他‘女’朋友工资，张老板和老板娘则说该给的钱早就给过了，他们这是讹诈。两人见莫凡没什么表示，便也观望着不出声。 莫凡采取暂时观望的态度，是因为想不明白梁文博这家伙今天‘抽’的是什么疯。 好些天前去度假村玩的时候，梁文博就提过，要教训欠唐萧萧工资的无良老板，还很是想了几个不着调的主意。梁大少当然不是奔着钱去的，主要是不忿唐萧萧被欺负了，尤其是被无良老板‘骚’扰，这让他觉得坚决不能忍。 因为梁文博的这种心态，有一次闲聊时，莫凡跟他谈了谈关于******的话题。 现今时常能见到关于******的新闻，一般来说能称为新闻的，应该是发生几率比较低的事情。但实际上，******是一个极为普遍的现象，尤以职场中最为常见。除了少数一些恐龙级别的吓人存在，职场中的‘女’‘性’或多或少都曾受到过这方面的困扰。 这种‘骚’扰并不限于身体接触方面，讲个黄笑话，发几张限制级图片，只要是引发被‘骚’扰者身心不适的举动，基本都可归入此列。如果行为不是很严重，法律也很难保护受害者。总不能人家讲了个荤笑话，就把人给关起来吧。而出于某些传统理念，以及职位、工作等等方面的原因，‘女’‘性’往往不愿意声张这种事情，这又使得‘骚’扰者越发肆无忌惮。 莫凡给梁文博说这些，是希望他教会唐萧萧更好的保护自己，避免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比琢磨着揍无良老板一顿更有意义。现在大学里这类事情可不鲜见，以后唐萧萧踏入社会开始工作，难免会受到这类困扰，除非梁文博把她像金丝雀一样圈养起来，不让她与别人接触。 当然，梁文博要找无良老板算账，莫凡是支持的，这也是应该的。但希望梁文博能注意方法，别账没算清反而惹了更多麻烦，惊动他老妈可就彻底歇菜了。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无良老板便是这家餐馆的张老板。但这并不重要，想想也知道，必然是一个既吝啬又无赖的家伙。要对付这种人，方法有的是。莫凡觉得这对梁文博来说没什么难度，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哪知道梁文博居然就这样直接找上‘门’要钱，并且还是带着唐萧萧一起来的，着实让莫凡很是费解。无赖要是跟你讲道理，那还是无赖吗？你就是找两个做收债业务的人处理，也比这样靠谱啊。 难道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说他留有什么后手？ 抱着这样的想法，莫凡决定再观望一下。 谁知就是他这一念之差，结果出事了。 一个胖子凑到吧台边上，指着唐萧萧鼻子骂道：“臭****，赶紧带你的小白脸滚蛋！再耽误我们做生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胖子个头中等，年纪二十四五的样子，看衣着当是这里的厨子，可气势却像是老板。 梁文博听这家伙辱骂唐萧萧，顿时怒火中烧，喝道：“你嘴巴干净点！” 胖子哼了一声，大声道：“她在夜总会当小姐，不是****是什么！” 梁文博一拳打在胖子脸上，着力点自是相对凸出的鼻子。 胖子痛哼一声，感觉鼻子里一热，伸手一抹，见到一手的殷红，骂了声：“妈的！”抄起放在吧台上的一个空可乐瓶，向梁文博头上砸去，就听一声脆响，碎玻璃片四下飞溅。 双方从文斗瞬间变成武斗，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盖因浦海这地方骂仗的事情很常见，动手的情况却不多，大家都还是比较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信条。 莫凡也骂了声：“妈的！”随即对挡在楼梯口的人喝道：“让开！”观众们因躲避碎玻璃，已经在纷纷远离吧台区域，倒是很快让他挤出条路。 梁文博被当头砸了一瓶子，正要上前与胖子厮打，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唐萧萧却突然冲了出来，伸开双臂护在他身前。 唐萧萧显然心里很害怕，身子不住地颤抖，却站得很坚定。被她这么一挡，梁文博与胖子的第二回合较量便延迟了。 莫凡到了跟前时，双方便是这么一个态势。 第194章 【讨薪事件（中）】 梁文博被唐萧萧挡在身前，不论挥拳还是踢‘腿’都很不便，并且容易引起误伤，自然没办法再去反击。 胖子也停顿了一下，但只是诧异于唐萧萧的举动。随即他便扔了手中的半截碎瓶颈，挥拳朝梁文博脸上打去，正要趁梁文博手脚施展不开时讨些便宜，至于是否会误伤到唐萧萧，显然不在他考虑之列。 这时莫凡已经到了他们跟前，见胖子右肘后伸蓄力发拳，便握住他手腕顺势向后一扳。 胖子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弯去。莫凡这一扳使得劲极大，胖子吃不住痛，竭力后仰想消去这股力道，但他身体柔韧‘性’太差，结果被莫凡借势顺力，嘭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梁文博和唐萧萧见到莫凡，两人都是一愣。但这个时候梁文博却无暇去细想其它，一把将唐萧萧拉到了身后。 那胖子少说也有二百多斤，莫凡一伸手便将他放倒了，实是颇具视觉冲击效果，观者无不惊叹，不少人还发出“哇”的一声。 胖子这一下摔了个七荤八素，不免又气又恼，嘴里骂了一声，便想起身找人算账――刚才的变故发生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弄’清自己是被谁放翻的。 他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忽觉掌心剧痛，惨叫一声复又坐倒，提起手掌看时，见手心扎了一块碎玻璃，鲜血从伤处不断涌出，便又大叫了一声。吼这一嗓子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气急败坏之故。 阿超和阿伟一直跟在莫凡后面，见莫凡出手不凡，两人心中都是赞叹不已。 这二人原本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跟了封永胜之后，尤其是近来做安装销售，已经收敛了很多，但凑热闹的心思却没减，何况这会已经有了至少五成酒意，便又有些痞气外‘露’。 阿超说：“刘老板，你这饭店开得还蛮霸道的嘛！” 老板娘说：“阿超啊，话不能‘乱’讲，是人家先动手的，大家可都看到了。” 阿伟说：“老板娘，你侄子下手够黑的。” 他二人认得那胖子是老板娘的侄子，姓金，小名三儿，人称金三胖。 老板娘正要说话，刘老板摆手制止了她，说道：“都是误会，误会！” 从刚才那两句话中，刘老板已经听出来了，阿超和阿伟是偏向人家那边的。虽然他跟这二人很熟，但也就是店老板和熟客的关系，这种‘交’情说深也深，说浅也浅，主要是看对什么人遇什么事了。 刘老板知道，阿超、阿伟都是‘混’‘混’出身，算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平时这两人过来吃饭，他都比较奉承，一方面是不想得罪这种人；二是希望有了‘交’情之后，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事，这二人能帮他一把。哪怕这两人指望不上，从经营饭店的角度来说，拉住两个熟客也不吃亏。 就眼前这件事来说，既然阿超、阿伟跟人家那边关系更好，那就卖他们个人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说了这几句话的工夫，封永胜和杨喜田也下来了，见场面虽有点‘乱’，却没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封永胜问莫凡：“怎么了？” 莫凡瞥了一眼仍坐在地下的金三胖，说：“我哥们被他打了。” 金三胖说：“我……”刘老板瞪了他一眼，金三胖便不吱声了。 刘老板赔笑说：“是误会！”他跟封永胜只见过两回，知道这人是阿超和阿伟的老板。小‘混’‘混’的老板，当然是大‘混’‘混’了，他自然更加不想得罪。 封永胜没说话，这种事他不会越俎代庖，让莫凡自己去处理就行了。 莫凡说：“刘老板，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咱们谈谈。” 刘老板忙点头说：“好，好！那就来这边吧。（.无弹窗广告）”说着指了一下吧台后面的那道‘门’。 莫凡对封永胜说：“胜哥，你们先上去吧，我跟刘老板聊聊。” 封永胜笑了一下，说：“我也想听听。老杨，你先上去吧。” 杨喜田点了下头，转身朝楼上走去。 莫凡没再说什么，进了吧台后面那道‘门’，梁文博、唐萧萧以及那个深红头发的‘女’孩都跟了进去。 刘老板对金三胖说：“三儿，进来。” 金三胖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想来也不会是好话。封永胜看了他一眼，金三胖心里一哆嗦，终于住了嘴。 封永胜跟在刘老板和金三胖之后走了进去，阿超和阿伟上前把‘门’关了起来，两人就站在‘门’外面，既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又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老板娘朝二人看了一眼，觉得很有些不自在。 阿超笑着说：“老板娘，你也要进去？” 老板娘挤出个笑容，说：“不了。”她确实想进去看看，但收银这里没人又怎么行，便不再理身后的阿超和阿伟，叫来服务员把吧台前打扫了。 这时观众们也没什么可看的了，该走的走，该吃的吃，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吧台后面的房间是个储物室，靠墙摆放着许多啤酒饮料以及喝过的空瓶，角落里还放着一张‘床’。一下子进来七八个人，房内空间便显得有些局促，但还不至于转不开身。 刘老板掏出烟来要给大家发，莫凡摆了下手，说：“刘老板，你不用客套了，咱们长话短说。你是不是欠她的工资？”说着一指唐萧萧。 刘老板说：“这个嘛……” 莫凡听他支支吾吾的，便问唐萧萧：“他欠你多少工资？” 梁文博想要接话，被莫凡瞪了一眼，便讪讪别过头去。 唐萧萧深深吸了口气，说：“他欠我五千三百八十块的工资没给。” 莫凡又问刘老板：“有这回事吗？” 刘老板犹豫了一下，说：“有，我等会就结给她。” 他也算想明白了，这么多人帮唐萧萧撑腰，赖恐怕是赖不掉了，倒不如把钱给了。要不然这些人三天两头来找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莫凡说：“好，这事就这样。”又问金三胖：“你打了我朋友，这笔账怎么算？” 金三胖叫道：“‘操’，是他先动手的！” 梁文博一听便气往上涌，要不是这死胖子辱骂唐萧萧，他才懒得动这个家伙。不过见莫凡一直沉着脸，便忍着没有反‘唇’相讥，只是狠狠瞪着金三胖。 刘老板帮腔道：“是啊，动手打人当然不对，可这事大家都有错，我看……” 莫凡摆了下手，打断道：“刘老板，这件事的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希望你能爽快一点。” 刘老板脸‘色’变了变，随即笑着说：“这样吧，让三儿给你朋友道个歉……” 他还没说完，金三胖便叫道：“我凭什么道歉？” 刘老板斥道：“你给我闭嘴！”又笑着对莫凡说：“让他道个歉，我再给你朋友赔偿八百……不，赔偿一千块医‘药’费，你看怎么样？” 梁文博气得都快笑了，心想，我这脑袋还‘挺’值钱啊，照这样挨两瓶子就能顶一个月工资了。 莫凡盯着刘老板看了一会，问：“你说的是真的？” 刘老板点头说：“当然，当然！” 莫凡笑了笑，说：“我看道歉就不用了。医‘药’费嘛，好像也有点多。五百块你看行不行？” 刘老板见莫凡虽然在笑，目光却好像刀子一般，被他这样盯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自是知道莫凡在说反话，忙道：“不多，不多，就一千块吧。” 莫凡再次问道：“那就说定了？” 刘老板说：“定了，定了！” 莫凡点头说：“好，就是这样。”伸手从边上的塑料箱子里拿出一个空可乐瓶，照着金三胖脑袋就砸了下去。 在场的人大多没想到莫凡会突然动手，不免都是一愣。被打的金三胖更是有点发懵，连痛都没来得及喊一声。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莫凡的第二个瓶子又砸了下去，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这时大家才都有了反应。梁文博抱住唐萧萧，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怕这情景吓到了她。其实早在莫凡砸下第一个瓶子时，唐萧萧便闭起了眼睛，下意识的反应总是比有意识的反应要快。 刘老板冲上前去，也不知是要拉开莫凡，还是要加入武斗。不管哪种，封永胜都没给他机会，抓住刘老板后颈往后一拉，刘老板便身子酸软动弹不得。 金三胖也逮着机会嚎了一嗓子，同时躬下身来，左手护在头上，右手握拳朝莫凡小腹打去。 可乐瓶不如啤酒瓶厚实，莫凡下手的力道也有分寸，不然金三胖挨了这几下，纵使不‘交’待了，人也会晕过去，哪还有能力反击。 此时莫凡已经抄了第五个瓶子在手，飞速向下一顿，瓶口点在金三胖手腕上，卸了他这一拳的力道，再向上一挑，瓶底打在他下巴上，让他脑袋抬了起来，接着翻手砸落，这瓶子仍是在他脑袋上开了‘花’。 金三胖这一下被砸得不轻，烂泥一样坐倒在地，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 莫凡住了手，对刘老板说：“从欠她的工资里拿出五千块钱，算作你侄子的医‘药’费。你还欠我们一千块医‘药’费，三百八十块的工资，这就给我们结清吧。” 第195章 【讨薪事件（下）】 莫凡那边一停手，封永胜便放开了刘老板。（.好看的小说） 刘老板听了莫凡的话，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却没有做出回应，上前在金三胖旁边蹲了下来，按住他肩膀摇了摇，叫道：“三儿？” 金三胖从‘迷’糊中回过神来，看着刘老板说：“姑夫，我头好疼。”伸手抚住头顶，哎哟哎哟叫了几声。 刘老板见他没什么大事，心下稍安，站起来看向莫凡，又看了看封永胜，脸‘色’‘阴’沉不定。 莫凡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刘老板。 封永胜自然更不会出声。他坚持要在场旁观，是帮莫凡镇场的，并不会去充当主导。不过对于莫凡的行为，他心中颇有几分不解。 要教训刘老板、金三胖这种人，办法多得是，动手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莫凡下手只是看上去凶残，实际上并不具备杀伤力，这样教训人未免有些不疼不痒。相较而言，还不如让刘老板多出点所谓的医‘药’费，像这种吝啬之极的人，要他掏钱比揍他一顿更能让他难受。 片刻之后，刘老板终于点了下头，说：“好，就照你说的办。”说完去了外面。 ‘门’打开时，外面站着的阿超朝里面瞥了一眼，见金三胖坐在地上，旁边全是碎玻璃片。他朝莫凡挤了下眼，示意外面有他在，一切没问题。 储藏室的隔音效果很一般，刚才里面动手，阿超和阿伟都听到了，猜也知道是莫凡下的手。老板娘自然也听到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阿超、阿伟两人在旁边杵着，她也不好做出什么举动。大厅里喧哗声一片，吃客们倒是没什么反应，或许有些耳朵比较灵的听到了一点动静，但没人会去管这种闲事，只是饭桌上多了项谈资而已。 刘老板与老板娘耳语了一阵，老板娘神‘色’数变，最后拉开了装钱的‘抽’屉，把脸扭向了一边。[]刘老板从‘抽’屉里数了一叠钞票，回到储藏室递给莫凡。莫凡没有接，扭头看了梁文博一眼，梁文博便上前接了钞票。 “走吧。”莫凡说了一声，当先向外走去。 这所谓的走，当然不仅仅是离开这间储藏室，也是离开这间餐馆。事情闹成这样，哪还能再回去吃喝呢。于是阿超到楼上去叫人，阿伟则跟老板娘结账。 往常他们来吃饭，结账时总会抹去十块二十块的零头，这一回人家照单全收，也是在情理之中。老板娘脸‘色’颇为不善，在看向唐萧萧时，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怨毒之‘色’，显然将其当成了罪魁祸首。 阿伟付过钱之后，说道：“老板娘，别没事找事。” 老板娘沉着脸，仿佛没听到一样。 这时陆筱蓉和杨喜田几人从楼上下来了，众人一起出了餐馆。 阿超走在最后面，到了‘门’口又转了回来，对老板娘说：“有什么事，找人给我代话。”这话的意思，显然不是说如果有麻烦请找我，而是说要找麻烦冲我来。 老板娘低下头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又朝外望去，见人都走远了，开始不住地低声咒骂。 众人到了外面，莫凡对封永胜说：“胜哥，真是抱歉，害得大家饭都没吃好。” 封永胜笑道：“这算什么！” 莫凡说：“咱们找地方再去吃点吧。” 封永胜说：“好啊。” 方才在饭桌上，大家也就吃了个半饱，话末说完，酒也没尽兴，所以莫凡提议换地方再吃，众人都积极响应。 莫凡让陆筱蓉把车钥匙给梁文博，叫他去医院看看。金三胖那一瓶子可是照实闷在梁文博头上的，他额头已经青肿起来，还是先处理一下比较好。（.好看的小说）另外也是表示这顿饭不带梁文博吃，让他自己去反省一下。 作为海天集团庞大产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梁文博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关注，他家人也不可能当真放任他不管。虽然还不至于在他身边布满眼线，但像今天这种事，‘弄’不好就会传到他家人耳朵里，那可真就有热闹看了。因而对于梁文博的草率行为，莫凡着实有几分生气。 梁文博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妙，跟封永胜等人打过招呼之后，带着唐萧萧很老实地走了。那个深红头发的‘女’孩也跟着他们上了车，从头到尾没有人给她作引见，她也没怎么说话。 这条街上餐馆很多，大家依着阿伟的意见又去了一家。吃饭的时候，众人绝口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就散伙了。莫凡原计划是陪陆筱蓉逛街的，陆筱蓉说，还是回去看看阿博吧。 两人回到家，梁文博和唐萧萧都在。唐萧萧看到莫凡时，眼中充满了不安。莫凡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便让陆筱蓉带她去里间，‘女’人之间说说话倒是更方便一些。 见梁文博头上还敷着冰袋，莫凡说：“你真是该好好冷静一下。” 梁文博轻叹一声，说：“我也没想到会闹成那样。” 莫凡嗤笑道：“少装蒜，你傻了巴几地跑去要钱，就算不挨揍，就能把事解决了吗？” 梁文博撇了下嘴，把冰袋扔进茶几上的小塑料盆里，说：“我就是想让萧萧好好认清身边的人，谁知道那死胖子会那么贱。” 那个深红头发的‘女’孩，名叫李小霞，是唐萧萧的初中同学。两人那时关系很好，只是高中没在一个学校，联系便少了。后来二人都到浦海读大学，身在陌生的城市，关系比过去更加亲近了。 李小霞学习成绩很一般，勉强考上了浦海的一所三流院校，远不如唐萧萧所读的浦海大学。但她在某些方面，却显然胜过唐萧萧许多。唐萧萧先到餐馆打工，又到会所陪酒，这两份工作都是李小霞给介绍的。 今天李小霞约唐萧萧出来玩，正好莫凡与陆筱蓉不在家吃饭，唐萧萧也算得了空，就征求了一下梁文博的意见。梁文博也想看看，唐萧萧的这个老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便和她一起去了。 见面之后，以梁大少‘混’迹夜场的专业眼光来看，李小霞已经颇具风尘‘女’子气息，怕是没少在会所之类的地方打‘混’。当然，这是人家的个人价值观问题，没必要就此说三道四。但梁文博觉得这‘女’孩虽说不上坏，却明显不靠谱，唐萧萧跟她搅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 李小霞和唐萧萧聊着聊着，就说起了餐馆欠唐萧萧工资的事情。李小霞之前并不知道有这回事，还当是唐萧萧嫌在餐馆打工太累，才会去做陪酒的。她一听就说，这钱我一定帮你要回来。 唐萧萧一听也很心动，便和梁文博说，让他找个地方等着，她们俩个去要钱。 梁文博心想这不扯淡么，就说还是我帮你想办法吧。李小霞却是拍着‘胸’脯，决意要为唐萧萧出头。梁文博寻思着那就去吧，正好让唐萧萧知道她这个朋友不靠谱，以后多长几个心眼。 到了餐馆之后，李小霞的面子自然不怎么好使，刘老板和老板娘话讲得有些难听，梁文博气不过就和他们吵了几句。他是真没想到，会突然跳出来一个死胖子，结果事情就复杂了。 莫凡听梁文博讲了个中原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去应该还更好一点，那胖子恐怕是把你当成情敌了。” “情敌？”梁文博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意识到，莫凡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世上有一种贱男，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就对其百般诋毁，到别的男人和那‘女’人在一起了，便如同被戴了绿帽子一样难受，实际上人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三胖大概就是这种人。 想明白之后，梁文博越发觉得今天这一瓶子挨得有点冤，好似被‘精’神病打了一般。 莫凡说道：“不过你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苦‘肉’计用在泡妞当中，一般都是无往不利的。” 梁文博闷声道：“你就别各应我了，行不？” 莫凡笑了一下，说：“那餐馆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板娘成天守在那，无良老板要‘骚’扰你的小白菜，其实根本就没机会。那只是‘逼’她离开的手段。” 梁文博脸上有点发红，道：“不说这个了行不？” 莫凡从口袋里拿出五千块钱放在茶几上，说：“你把这个给小白菜吧。” 梁文博奇道：“这是干嘛？” 莫凡说：“这是人家的血汗钱。你就不想想，她为什么急着要钱。你们成天在外面吃啊玩啊的，都是你‘花’的钱吧？” 梁文博知道莫凡说得有道理，虽然他没有让‘女’人‘花’钱的习惯，但显然唐萧萧也不喜欢总是‘花’他的钱。不过他却有点发愁，说：“我怎么给她呢？” 莫凡说：“自己想办法去。还有，你好好想想，万一这事让你家人知道，你怎么善后。” 这是梁文博最担心的事。他苦着脸琢磨了一会，说：“你就不能帮帮我？” 莫凡气道：“我还没帮你？帮你揍了胖子，事情就此了结。如果你家人知道了并且表示不满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梁文博越想越是头疼，拿起冰袋敷在了头上。 第196章 【“软着陆”】 据坊间传闻，某日警方接到市民举报，抓获了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经查，该男子刚中了彩票头奖，因过度警觉而有些神经过敏，并非歹人。 这则趣闻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当你觉得周围的人都像是贼而过分小心时，在旁人眼中，你才是最像贼的那一个。 公司的保密规定开始执行之后，市场部的职员便成了这样一种状态。他们跟其他部‘门’的同事几乎不怎么说话，跟本部‘门’的人说话时也极为谨慎，当无意中聊到和工作有关的内容时，便像看贼一样看着对方，‘交’谈戛然而止。 这等行为落在其他部‘门’人的眼中，不说是鬼鬼祟祟吧，至少是神经兮兮的，宛若一帮刚从三医院‘精’神科出来的家伙。 对于市场部的人而言，这种状态一时之间还不至于影响工作，但若长此以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负面作用会越来越大。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加上陆筱蓉的引导，大家逐渐恢复了正常。 保守重要的工作信息，本是一种应有的职业素养。以前不少职员在销售部时，闲聊中并不会去打问别人客户的情况，对自己客户的重要信息也会很注意，但从来不曾影响到正常的工作生活。[]只因市场部的每一单都数额巨大，给大家带来了一定的心理负担，便有些反应过度了。 星期三这一天，陆筱蓉带着杨丽扬、李彬二人去参加了华亭科技园项目的开标会，顺利拿到了这个项目。这是陆筱蓉独自‘操’作的第一个项目，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市场部，都有着特别的意义。 当这个消息在公司传开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市场部的人欢欣鼓舞自不必说了。其他部‘门’的人也都很感振奋，因为市场部的业绩越好，公司的效益便越好，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唯一例外的，只有销售部。公司盈利情况如何，跟销售员们的收入毫无关系。市场部拿下这一单，对销售部而言实是个沉重的打击。这个月才刚过了一半，市场部的业绩已经超过了五千万，销售部还拿什么去和人家竞争？只怕从此以后，两个部‘门’的业绩对比将不会再是一个量级的。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销售部的前景会越来越灰暗。 公司的许多规章制度和举措，都是向市场部倾斜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相较而言，销售部简直就像是后娘养的，非但没得到什么实惠，反而受了不小的损失。 与市场部的竞赛，现在看来，明明就是削去了一半的月度销售奖。零售代理商的设立，无疑也会对销售部的客户造成不小的冲击。 随着市场部渐渐打开局面，外部竞争环境已经起了变化，如今销售员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业务比以前要难做了。等全市范围内都有了零售代理商，大家的业务还怎么做？ 本月销售部的整体业绩，已经出现了下滑的趋势。可以说，每个销售员都有损失，就绝对数额而言，自然是销售‘精’英们的损失更大一些。 但是销售部却没有出现群情‘激’愤的情况，反而陷入了一种堪称诡异的状态当中。 封永胜的和胜工贸成为了第一家零售代理商，这对于有志于自立‘门’户步其后尘的沈太安、江茂等人触动极大。他们都知道，越早申请越有优势，以他们手中现有客户的情况，选择一片有利的区域，对将来的经营大有好处，于是便都忙起了注册公司的事情。 要开办一家公司，靠一个光杆司令是不够的，销售部的一众‘精’英们，便成了他们争夺的对象。而那些业绩普通的销售员，也会被争取。正所谓人多力量大，这些人虽然不如销售‘精’英，却也是手握客户的老业务员，只要能够争取过来，马上就能见到效益。‘弄’到最后，无人问津的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都是业绩排在最后面的。 销售部便成了这样一个情况，大家都‘操’心着个自的前程，怀揣着创业的梦想，一时间人心思动，自然没人再去理会销售部将来是好是坏了。心怀不满嘟囔几句的人也有，只是声音不大，又没人响应，便也不再提了，转而去想跟着哪位出去‘混’会更有前途。 在这场人才争夺战中，沈太安的优势很明显。虽然在销售部，沈总的人品就是个笑话，但大家都知道，销售部发展到今天，沈总功不可没。和几位主管相比，至少沈总已经证明了，他有运营一家公司的能力。大家就算鄙薄其为人，却不会跟钱过不去。当初那点小事，还是忘了吧。 江茂、卢义芳尽管稍处劣势，但也有各自的关系，分别拉拢了几个销售‘精’英，以及十来个中游销售员。这二人原本说要合伙开公司，最后还是各搞各的了，但创业阶段却是采取了共同学习进步的态势，向包括莫凡在内的达人们请教了一番经营之道，公司注册手续还没办下来，相关的制度条文已经拟得像模像样了。 他们的零售代理资格若能批下来，也是在各自的区域做销售，相互间并不影响，所以两家公司用一个模板也是没问题的，这也是二人能够开诚布公合作的前提。 当然，不愿意跟他们‘混’的销售员也有一些，有的想自己创业，过一把当老板的瘾；还有的则在考虑跳槽，齐安、斯坦达等公司的条件还是不错的，虽然可能挣得少一些，却相对稳当得多。 从公司内部挖人，这是莫凡给过暗示，林若熙也默许了的，但毕竟有违职业‘操’守，不好放在明面上做，众人的各种串联活动都是暗中进行的，哪怕只是做个样子，却也得表示出来。 于是公司的人发现，市场部的人变正常了，销售部的人又开始不正常了，一个个跟搞地下工作的一样。 在这段稍显‘混’‘乱’的时间里，多数时候林若熙却不在公司。周一她去了海天电子那边，周二又出去谈省代理的事情，周四早上在公司呆了半天，下午又坐飞机走了。等她周五再回来时，省代理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谈妥了。 这个进度比莫凡预料中要快不少，原因在于对方做了一些关键‘性’让步，充分说明林若熙的谈判能力相当了得。莫凡无缘亲睹，不免有些好奇。 林若熙不在时，便由莫凡主导公司的日常工作，大部分事情照已有流程办即可，并不需要‘操’太多心。 也多亏林若熙后面的一些举措，使销售部的变革实现了“软着陆”。要是销售部沸反盈天，莫凡定然不愿意接这烫手的山芋。 …… …… 星期六早上，吃过早饭之后，纪小颖拉着陆筱蓉去逛街了。 莫凡本来要跟着一起去的，周末嘛，本就是****在一起的时间，何况纪小颖这人有时候很不靠谱。谁知纪小颖却表示不带他玩，瞪着眼睛说：“我们去买‘女’人用的东西，你跟着干嘛？” 对这位神经质一般的‘女’警察，莫凡实在没脾气，破坏人家的周末时光还如此理直气壮，天下怕是唯此一份了。于是只好呆在家里，看书打发时间。 保罗前几天刚寄来了一些刊物，里面有不少内容值得细细品味。随刊物一同寄来的，还有保罗的一封信，里面谈到了一个关于演化证券学的问题。 演化证券学是研究股市‘波’动逻辑的全新方法理论体系，属于演化金融学的前沿‘交’叉学科。简单地说，该理论认为股市‘波’动是一种“生命运动”，而不是传统经济学所认为的“机械运动”。 保罗的信引发了莫凡许多思考，他也想就此与保罗深入探讨一番，这对两人都会是一个很好的促进。 刚看了两页书，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莫凡过去看了一眼，见梁文博在洗碗，便说：“今天怎么又这么勤劳？” 梁文博说：“萧萧今天有考试，不会过来了。” 莫凡“哦”了一声，也没当回事，冲了杯咖啡又在客厅沙发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梁文博洗好碗出来，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莫凡瞥了他一眼，讥笑道：“你真有出息，不就是人没来么，至于你这样？” 梁文博白了莫凡一眼，说：“少扯淡，又不是因为她。” 莫凡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说：“那是什么事啊，不妨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没人‘性’！”顿了下又说：“你还记得上回我给那个自行车做的创意吗？” 莫凡说：“我又不健忘。你的创意不是没被选上么，怎么了？” 上次去度假村玩了一圈，梁文博做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创意，莫凡也觉得还可以，可惜后来参加公司内部评选，被涮了下来。虽然有些遗憾，但梁文博却没太沮丧，当真是成固欣然败亦喜，配合别人入选的创意去做工作了。 这事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不知他怎么又提了起来。 梁文博说：“那个单子，最后让东方广告给拿去了。昨天我听一个同事说，东方广告的创意跟我做的那个很像。我一开始还不太信，后来看了才知道，靠，哪里是像，完全就是一模一样！” 第197章 【小小草】 莫凡一听，不由大感讶异。创意撞车这种事，其实还是比较常见的，但若是内容一模一样，那可就是小概率事件了。问道：“你怀疑东方广告偷了你的创意？” 梁文博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也没什么证据。让我郁闷的是，我的创意明明符合客户的心意，却被公司认为不行。你说，这样的公司还有什么前途？” 莫凡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也用不着这么‘激’动。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磨砺，出来做事情，哪有一直顺风顺水的，总得经过几个坎。要是你觉得这公司实在不想呆，就辞职跳槽嘛，估计东方广告会需要你这个人才。” 梁文博寻思了一下，说：“我还是再干一段时间吧，总得学得差不多了再说。就算跳槽，也得是人家请我去才有面子啊。” 莫凡笑了笑，说：“行，你看着办吧。” 梁文博冲莫凡发了会牢‘骚’，心境平复下来，到阳台拿了哑铃练起了臂力。 莫凡看了会书，待梁文博锻炼完，对他说：“你的力量现在已经可以了，要不今天你试试给你大妈做按摩？” 梁文博指了下自己的脑‘门’，说：“我这个样子，今天就不去了，等好了再说吧。”他额头上的青肿仍未完全褪去，这个样子可不想被大妈看到。 他休息了一会，到房中取了画夹、画架出来，摆在客厅当中作起画来。 莫凡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看书。 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莫凡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还以为陆筱蓉和纪小颖逛够了，要探讨一下午饭的问题，结果拿起手机一看，打来电话的是阿超。 阿超时不时会给莫凡打个电话，基本上都是问一些业务上的事。虽然初次见面时发生过一点冲突，但莫凡对这小子印象不坏，人家要求上进，他也不吝点拨。 这一回阿超打来电话，说的却是别的事情：刘老板的餐馆要关‘门’了。 莫凡听了之后，很是有点意外。便又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上次吃完饭，阿超曾跟莫凡说过，会盯着点刘老板，有情况及时告诉他。莫凡一想这也不坏，万一刘老板有点什么不冷静的举动，他这边也能有个准备，便点了头。谁成想这才刚过了一个星期，刘老板居然不干了。 阿超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莫凡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通完电话，莫凡说道：“梁大少，告诉你个好消息。无良老板的店要关‘门’了。” 梁文博一听就乐了，说：“那敢情好啊！” 莫凡说：“你还笑得出来？” 梁文博扭头朝莫凡看去，说：“怎么了？” 莫凡说：“这个星期以来，工商的、税务的、卫生的、消防的，哦，还有质量技术监督的，凡是能管到饭店的，挨着个去查刘老板的店，每回都还挑饭点。你说这么个搞法，谁还去他那吃饭？” 梁文博眉头也皱了起来，说：“你觉得是我家人做的？” 莫凡耸了下肩，说：“我可没说啊，我只是觉得应该和你有关。像刘老板那样的人，想得罪别的大人物，恐怕也够不着吧。” 梁文博扔下画笔，站着出了会神，随后回到卧室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 “我出去一下，下午你开我的车去我家吧。” 莫凡点了下头，见梁文博神情镇定，没有那种天要塌下来的架势，心想，看来不是他母亲大人，但愿事情不是很糟。 梁文博出了小区，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十几分钟后，车在一个高档酒店公寓前停了下来。他付了车资，走进公寓里面，经过值班保安与业主确认后，才被获准进入电梯。 来到公寓的顶层，梁文博按响了唯一的那扇大‘门’的‘门’铃，很快‘门’打开了，‘门’后的董薇薇笑着叫了声：“阿博。”随后弯腰在脚垫旁放了双拖鞋。 梁文博换了鞋走进屋内，董薇薇说：“我正在烧饭，你稍等一会，很快就好了。”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你就知道我要来？” 董薇薇说：“我怎么可能想得到，只不过现在闲了都是自己烧饭的。” 梁文博摇了摇头，径自到客厅沙发坐了下来。 董薇薇跟在他后面，问道：“喝什么吗？” 梁文博说：“不喝了。你不是在做饭吗，也不怕糊了？” 董薇薇笑了笑，说：“我炖了点排骨。” 梁文博说：“会吃死人不？” “讨厌！”董薇薇说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梁文博打量了一下客厅里的陈设，发现和自己上次来时几乎一样，心中不由念叨了几声无趣。随手拿起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地看起了电视广告。 就在他不知道经几遍看到某洗发水的广告后，董薇薇过来说饭好了。 餐桌上摆着四样菜，清炒扁豆、番茄炒蛋、白酌河虾，外加一大碗排骨冬瓜汤。 梁文博说：“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的嘛，一个人‘弄’这么多菜。” 董薇薇嘟了下嘴，说：“是你来了我才加了两个菜的。” 梁文博从不知道董薇薇还会烧菜，估计她学的时间并不长，不过至少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除了河虾之外，他一样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过得去。 吃饭时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很快梁文博的一碗米饭吃完了，董薇薇要给他添饭，梁文博说：“不吃了，饱了。” 董薇薇说：“那吃点虾吧，我给你剥。” 梁文博说：“那个小饭店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董薇薇剥好了一只虾，放进梁文博碗里，说：“你头上还疼么？” 梁文博知道她这样说，便是默认了，问道：“为什么？” 董薇薇说：“不好么？” 梁文博摇了摇头，说：“说真的，你这样‘挺’吓人的。” 董薇薇沉默了一会，说：“我不会吓到你身边的人。” 梁文博脸皮再厚，这会也不禁有点微红。说道：“她和你不一样。” 董薇薇说：“我自然知道她和我不一样。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梁文博看着碗里渐渐多起来的无皮虾，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知不知道，你一直让我很有压力。” 董薇薇说：“我从来都没有给过你压力。我只是尽量让自己满足伯母的要求。” 梁文博说：“你这样不觉得累吗？” 董薇薇说：“不如此，又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再说只要喜欢，就不会觉得累。” 梁文博听得不由怔住了。很多年以前，他就知道董薇薇将成为自己的老婆，这个结果几乎是无可更改的。也不知是出于内心的抗争，还是这个‘女’孩实在太熟了，他一直对董薇薇都没什么感觉。 在他想来，董薇薇对他应该也是一样的。这‘门’新时代的下的老套包办婚姻，根本就不可能滋生出感情。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梁文博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董薇薇抿嘴笑了笑，说：“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些‘女’孩，你都喜欢她们什么？” 梁文博细心想了想，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不禁有些怀疑，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真的不需要理由，仅仅只是一种感觉？ 董薇薇又问：“那现在这个呢？” 梁文博脸‘色’微红，却很郑重地说：“我真心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董薇薇说：“我知道。如果我不小心伤害了她，哪怕有伯母的压力，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这番话说得楚楚可怜，梁文博忍不住就想抱着她安慰一番。可一想起她随便动动嘴，便让一家生意‘挺’红火的小饭店经营不下去了，就又有些怀疑，她这可怜相有几分真实。 董薇薇瞥了梁文博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是怪我这件事做得太绝了吗？” 梁文博‘摸’了‘摸’鼻子，说：“有那么一点吧。” 刘老板的店如果经营不善倒闭了，他说不定会幸灾乐祸一番。可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人家的饭店整倒，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董薇薇说：“那个饭店老板夫‘妇’做事有问题，本就应该受到惩罚。这对他们来说又不是末路，从中吸取教训，换个地方重新开店，未免不是件好事。你可以为你喜欢的人做点冲动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梁文博说：“好吧，你有道理。不说这个了。” 跟‘女’人讲道理本来就相当不明智，更何况这个‘女’人似乎真的有点道理。看来董薇薇是不会把那件事传到母亲耳中的，这便足够了。 董薇薇说：“你头上这个样子，今天是不会回家了吧？” 梁文博说：“是啊。”说起这个，他还是有些小郁闷的。锻炼了那么久，眼看神功要大成了，却被破了相，失去了在大妈跟前一展身手的机会。 董薇薇说：“小莫哥跟阿细姐，他们处得还好么？” 梁文博奇道：“你怎么会关心这个？” 董薇薇说：“阿细姐眼光那么高，却对小莫哥那么看重，我想他们或许会比较合拍。” 梁文博点头说：“我看他们俩有点像欢喜冤家，凑一块还是‘挺’热闹的。” 两人就这个话题，很是八卦了一会。看到梁文博碗中剥好的虾开始减少，董薇薇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第198章 【无穷动】 梁文博走了之后，莫凡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给陆筱蓉打了个电话，准备约个地方吃饭。结果陆筱蓉告诉他，这会在郊区呢，中午回不去了。 莫凡不由大为纳罕，她们不是去逛街么，怎么跑到郊区去了？就问：“她怎么把你拐到那去了？” 陆筱蓉说：“这里有一个温泉会所，小颖说很不错……” 她话还没说完，就传来纪小颖的声音：“喂，难道你还怕我把人带丢了不成？”显然电话被暴力妞给抢走了。 莫凡冲着手机重重哼了一声，说：“那可真没准。” 纪小颖说：“小子，你的话我记住了！” 莫凡心想，这是威胁吗？万一哪天她真把陆筱蓉带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玩，却不告诉自己，让自己干着急，那也很不妙啊。于是便说：“行了，你们玩吧。” 随即电话里又传来陆筱蓉的声音：“我们下午就回去了，你们中午好好吃吧。” 挂了电话，莫凡不由苦笑，剩下自己一个人，跟谁去“们”啊？行了，凑合一口得了。 他到厨房转悠了一圈，见还有不少食材，却完全提不起做饭的兴趣，最后决定，还是叫个披萨吧。 等着送外卖的工夫，不由想到，纪小颖怕是早就有预谋，不然怎么会那么早就出‘门’，这‘女’人对泡温泉还真是情有独钟，难道是希望泡白点吗？陆筱蓉肯定是事先不知情的，否则就会说了，她对纪小颖倒是相当信任。 …… …… 下午莫凡出‘门’时，天空下起了牛‘毛’般的小雨。细细的雨丝飘在空中，‘肉’眼几乎看不见，却带来了明显的凉意。这种天气若是去泡温泉，的确是一种享受。 这回梁文博虽然没有同去，莫凡还是照例先去那条老街买了核桃酥。除了带给林母的一盒之外，又多买了三盒准备带回家。[] 现在大家晚上若是饿了，都会吃上一块半块的，已不再是陆筱蓉的专属点心，不光纪小颖会过来拿，就连梁文博都跟着凑热闹。这小子以前经常买核桃酥，可谁又见他吃过来着？ 到了梁公馆大‘门’外，莫凡特意把头伸出车窗，冲着摄像头招了下手，示意这回是他一个人来的，别让人家产生什么误会。然而他在楼前停好车，一直走进竹林小院，却还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对于这种情况，莫凡还真是有点担心。不管来过多少次，于林母而言他都是个陌生人，这样又如何踏进那幢小楼呢？ 幸好穿过竹林之后，便见到了站在楼‘门’前的林若熙。若非如此，他就要给林若熙打电话了。 走到跟前，莫凡说：“梁文博今天有点事。”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请进。” 莫凡跟着她进了楼内，心想，看她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那件事。 从林若熙的脸上，自然是看不出所以然的。不过莫凡知道，她看似对梁文博漠不关心，但若是知道了那天餐馆里的事，当不至于不闻不问，总应该有点什么表示。 进到厅内，见林母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块绸巾，正在擦拭一把小提琴。 之前莫凡每次来时，林母不是在打盹就是在出神，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做着形似正常人的事情。 “妈妈，这是莫凡。”林若熙如往常那样介绍道。 “阿姨您好。”莫凡也如初次相见那样打招呼，同时把手中的核桃酥放在了软榻旁的小案上。 林母笑着让座，又看了看‘女’儿，目光中透着欣喜。 接下来又到了聊家常时间。这个副本莫凡已经刷过很多次了，虽然这回少了梁文博这个队友，但和林若熙单独组队似乎效果更好。他不会因为这种无谓的重复而感到不耐烦，反而因为熟练，很快进入了状态。 林母的气‘色’确是又好了些，谈话周期明显比以前要长，不知这是否与她的心情也有关。 莫凡见林母手中的小提琴大是不凡，便恰到好处的夸赞了几句。林母问他：“你会拉小提琴吗？” 莫凡下意识地就想说不会，但迎着林母殷切的目光，心中着实有些不忍，便说：“会一点。” 对于林母来说，‘女’儿的男朋友若是懂点音乐，尤其是会拉小提琴，无疑会让她更感欣慰。 林母听了莫凡的话，显得十分高兴，将手中的琴平递出去，自是让莫凡拉一段来听听。 莫凡接过琴站了起来，林若熙将案上的琴弓递给他，目光中竟然好似也有些期待。 将小提琴架在脖子上，莫凡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托大了，因为这种感觉很陌生，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拉出曲调。 有一次过来时，他听过林母年轻时的演奏录音，内容是帕格尼尼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本想也来上那么一段，这时却一点信心都没有了。便想，还是来个相对简单点的吧，于是就选择了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中的《化蝶》一段。 这部分乐曲节奏舒缓，弓法也不复杂，但莫凡一上手仍是奏得十分生涩。他不禁脸上微热，觉得不仅对不起听众，还对不起手中这把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小提琴。若是斯特拉迪瓦里知道他的琴居然会被一个菜鸟糟蹋，不知是否会被气得活过来。 这些念头在莫凡脑中一闪而逝，他很快就摒除杂念，将自己融入到演奏当中。渐渐地，他的指法越来越灵活，弓法越来越纯熟，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宛若经历了十余载苦练。这等神奇的事，也只有在他这样神奇的人身上才会出现。 由于少了管弦乐的伴奏，乐曲的表现力打了折扣，但依然具有极强的感染力，林母听得很是投入。 一曲奏完，林母微笑着说：“这支曲子有昆曲的味道。” 莫凡点头说：“是的，由昆曲《梁祝》中《化蝶》一段而来。” 林若熙听了莫凡的话，若有所思。 林母赞叹了一番，又问：“你刚才是不是有点紧张，再来一支好吗？” 莫凡点了下头，默然片刻，再度架琴‘操’弓。 经过之前的预热，一种强烈的演奏****在他心中澎湃，似乎只有完成一支高难度曲目才能将其宣泄出来。 琴弓飞快地在琴弦上跳跃，流畅而又准确地奏出一个个音符，组成了一支充满鲜活欢快‘色’彩的乐曲。 林母脸上先是显出些诧异，随后成了欣喜，再后来渐渐变为了惊叹，最后则只剩下了微笑，目光中满含慈爱之意。 林若熙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莫凡，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这首帕格尼尼的《无穷动》，演奏技巧‘性’极强，一些顶级的‘交’响乐团，将其列为小提琴演奏员入团考试的必拉曲目，由此可见一斑。 同样一支曲子，不同的人来演奏，自然也有高下之分。这首帕格尼尼的《无穷动》，可谓是小提琴演奏者的试金石。 当年帕格尼尼演奏这首3005个音符的曲子，只需要三分钟，手指起落平均每秒超过16次，实已达到人类小提琴演奏水平的极致。在他之后，最好的小提琴演奏者也要用三分半左右。换句话说，能在三分半的时间内完美演奏这支曲子的，已然是顶级水准。 没有人给莫凡掐表，但根据节奏也能得出大致的判断，肯定不超过三分半。虽然他的演奏中存有瑕疵，但已足以让人感到惊叹了。 一曲奏完，莫凡只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欢愉，当真是酣畅淋漓之至。 林母含笑看着莫凡，目光中多了许多特殊的意味。莫凡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自己光顾着过瘾了，似乎有点玩大了。 果然，就听林母说：“孩子，这把琴送给你吧。” 莫凡不禁有点尴尬，说：“太贵重了。” 这把小提琴极为名贵，已可算得上是文物，就算梁家财雄势大，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出来几把的。看林母珍爱的样子，没准还是当年梁文博老爸送给她的，莫凡又哪里敢要，就算是装装样子，他都不愿意接这个口。 但贸然回绝，显然也是不妥。林母提出送琴，自然含有特殊意义。这也得怪林若熙，在林母的记忆中，她肯定从没往家带过异‘性’朋友，所以每次和林若熙一起出现时，林母都会那样以为。 好在过了片刻，林母脸上便显出倦意。莫凡说：“阿姨，我给你捏捏头吧？” 林母笑着点头，莫凡走到软榻后面，为她做起了按摩。 林若熙起身到钢琴前坐了下来，十指轻动，弹的居然是《化蝶》。她初听这曲子，自己拟了和弦间奏，竟也十分贴切动听。 林母面带微笑，渐渐进入了梦乡。莫凡待她睡熟，扶她在榻上躺好，为她盖好被子。 林若熙将莫凡送到外面，莫凡说：“梁文博已经可以为阿姨做按摩了，以后就不用我了。”林若熙沉默着点了下头。莫凡又说：“我走了。” 见莫凡走向竹林，林若熙也朝那边走了几步，最后站定了说道：“谢谢你。” 莫凡回过头，朝她笑了一下，说：“快进去吧，下着雨呢。” ※※※※※ ps：“无穷动”是音乐体裁名称，指以急速节奏贯穿始终的器乐曲。 第199章 【但问名】 林若熙看着莫凡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却仍站在原处保持着目送的姿势。细细的雨丝落在她的头发上，结成一个个细小晶莹的水珠。终于她感到了凉意着体，发觉衣服竟然要湿透了，便转身回到楼内。 软榻上母亲睡得正沉，嘴角挂着微笑。或许她在睡梦之中，仍在回味入睡前的场景，又或者之前的那一幕，早就从她的脑海中彻底消失了。 林若熙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为母亲掖了掖被子，再将那把小提琴收好。心中忍不住想，母亲醒来时，还会记得要把它送人吗？ 这个念头一生起，竟让她感到有些烦‘乱’。她深深吸了口气，抛开这无谓的设想，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她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随后便在书桌前坐下，拿起案头的书翻看起来。 房中极为安静，窗外的细雨也不曾带来半点声响，然而林若熙却觉得耳边并不清静，时而是宛转悠扬的《化蝶》，时而是欢快跳脱的《无穷动》，搅得她根本看不进去书。 她知道自己的耳朵并没有问题，这不是幻听，只是本心不静而已。为此她很有些烦躁，同时也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书桌前坐了半晌，最后她放弃了看书的努力。 蹙着眉头思考片刻，她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卷画纸，在书桌上平摊开来。 这是一幅肖像素描，画中的‘女’子容貌绝伦，眉眼中透着一股冷意，虽是未着寸缕的全‘裸’像，观之却不会让人生出邪念。 若是莫凡看到这幅画，定然会大吃一惊。他绝然想不到，这幅为了气走林若熙而作的画，居然没有粉身碎骨，反而被保存了下来。 林若熙盯着画看了一会，走到书柜前打开了左边的柜‘门’，从中取出了画板、炭笔等物。然后回到书桌前，将莫凡作的那幅画背面朝上，用图钉固定在画板上，便在这反面作起画来。 在勾勒轮廓线条时，她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在思索，下笔时微觉生涩。随着人物头部肖像的完成，她作画的进度变得快了起来。 不多时画作完成，只见画中是一个正在拉小提琴的男子，相貌正是莫凡的样子，神情极为投入，显然正沉醉于自己的演奏当中。 很多‘女’人都认为，男人专注地做一件事时，是最吸引人的。若以这个标准去衡量，画中的莫凡可谓帅呆了。 看着自己的最新画作，林若熙的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她没有把画取下来，连同画板一同放进了书柜。随后又在书桌前坐下，展开书卷阅读，这次耳边的杂音都消失了。 不觉之间，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林若熙放下书本，出了房‘门’，听到楼下有谈话声。来到下面厅里，见母亲已经醒了，正与父亲在聊天。 梁仲见‘女’儿下来，说道：“又一直在看书？” 林若熙点了点头，不声不响地坐在二人旁边。 林母说：“你不要总是在家看书，多出去走走。” 林若熙说：“知道了。” 梁仲微笑着说：“你妈妈可一直‘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呢。” 林若熙嗯了一声。 梁仲无奈地摇了摇头。林母对于‘女’儿这个样子，也很是无奈，说道：“有中意的朋友，不妨带来让我们见见。” 林若熙又嗯了一声，心想，她果然又将一切都忘了。 母亲的病情已经持续了许久，林若熙自不会感到意外。从某种角度来说，忘记才是正常的。但她心里终是忍不住有点失望，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见到母亲像今天下午那样欣慰开怀了，若能留住那一点点记忆，母亲会快乐许多吧？ 三人说了会闲话，林母打起盹来。 林若熙说：“爸爸，为什么妈妈一直认为梁文博还在上学，却认为我应该出嫁了呢？” 梁仲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说：“我若能知道，那就好了。”轻叹一声，又说：“其实我们都很‘操’心你的事。” 林若熙皱起了眉头，说：“我觉得你们更应该‘操’心梁文博。” 梁仲说：“他各方面都及不上你，这种事却不用我们‘操’心。你什么都好，所以我们放心不下。” 林若熙沉默了一会，说：“我不明白。” 梁仲说：“我们都老了，终有一天会离开你的。你或许能照顾好自己，可你就不会觉得孤独吗？” 林若熙说：“太久远的事情，现在用不着考虑。” 梁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久远什么，现在考虑难道很早吗？” 林若熙说：“若是我先离开你们呢？”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梁仲的声音虽不大，语气却一下子变得极为严厉，“你敢对你妈妈说这话吗？” 林若熙抿着嘴不吭声。 梁仲看着‘女’儿，板着的脸渐渐柔和下来。儿子不听话，揍一顿就是了，这个‘女’儿却打不得，也根本舍不得打。梁仲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生了这个‘女’儿，因而这也是他最放不下的牵挂。 父‘女’二人说了这一会话，林母又醒了。梁仲说：“咱们吃饭吧？”林母点了点头。 不多时饭菜送了过来，三人在餐桌旁坐下。吃饭的时候，父‘女’二人都格外注意林母的情况，若是口中含着食物打盹，不慎落入气管中就糟糕了。 林母吃了几口，突然坐在那愣愣的出神。 梁仲放下碗筷，轻声问：“阿梓，怎么了？” “哦，没什么。”林母笑了一下，然后对林若熙说：“阿细，你的那个朋友，是叫莫凡吗？” 林母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然而听到她的话，梁仲便如石化了一般，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林若熙怔怔地看着母亲，不觉间，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自眼角轻轻滑落。 林母见父‘女’俩这个样子，自是大为意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是，他叫莫凡。” 梁仲笑了起来，笑声虽不大，却显得极为畅快。他不知道林母怎么就记住了莫凡的名字，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奇迹。 第200章 【不请自来】 对于浦海这座城市而言，为唐萧萧讨薪而引发的那场风‘波’，就像是往湖水中丢了一粒小石子，泛起些微不起眼的‘波’澜，转瞬就消逝了。刘老板的店关了，自会有张老板或是李老板来开；倘若饭店改成了便利店，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吃饭、多个地方买烟罢了。 谁又会当回事呢？ 梁文博倒是与莫凡聊过一次，讲了讲董薇薇的手段，又问：“你觉不觉得，她心‘挺’狠的？” 莫凡对梁大少的家事全无兴趣，只说：“狠也是跟你母亲大人学的。” 于是梁文博再不吱声了。 这件事似乎也被彻底翻了过去。 …… …… 星期六唐萧萧来的时候，自己‘花’钱买了许多食材，虽然没什么名贵菜品，但己足够置办一桌像样的席面。梁文博提前给大家打过招呼，说唐萧萧要做顿大餐感谢大家，却没想到她会‘弄’出这么大的阵势。 陆筱蓉心里有些不落忍，买那些东西的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唐萧萧而言却不是个小数目，至少可以用来添置几件新衣了。最重要的是，那钱来得很不容易。 不过她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内心坚强的人是不需要怜悯的，何况还有梁文博呢。她只在‘私’下里跟莫凡念叨了一下。 莫凡为此倒是有一点小感慨，那些钱本就是唐萧萧应得的，辛苦得来却还要受一份人情，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荒谬。 陆筱蓉就笑他老气横秋，语气像是阅尽世情的中年大叔。 莫凡心想，中年大叔虽不至于，心理年龄肯定是比你大多了。说道：“唐萧萧说要感谢大家，也不单是因为讨要工钱的事情，主要还是因为你平常‘挺’照顾她的。” 陆筱蓉说：“我也没做什么，要说照顾她，那还得是阿博。” 莫凡便笑道：“这不就结了，所以我们就心安理得的等着吃大餐吧。” …… …… 准备一桌席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所以只能放在晚上。大家中午随便吃了些，将最强战斗力留给晚上的大餐。 下午梁文博临出‘门’前，对莫凡说：“要不咱们还是一块去吧。” 莫凡拍了拍他肩膀，说：“你已经出师了，我就不凑热闹了，你好好表现吧。” 梁文博走了不一会，纪小颖过来了。除非是有紧急公务，不然有热闹的时候从来就少不了她。 唐萧萧午后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陆筱蓉闲着没事，便去帮她打打下手。纪小颖也兴冲冲地过去想要搭把手，不大工夫却又回到了客厅。 莫凡见纪小颖一脸讪讪地在沙发上坐下来，忍不住笑了笑。 纪小颖瞪了他一眼，说：“笑什么笑？” 莫凡说：“当然是笑某人只会添‘乱’了。” 纪小颖恨恨地说：“那也比你好吃懒做强！” 莫凡说：“好吃懒做至少不会阻碍工作进程，怎么能和你帮倒忙相比呢。” 纪小颖说：“你这叫态度问题，懂不懂？” 莫凡说：“那你就是能力问题了？” 纪小颖眼珠转了转，说：“你是不是闲着没事？” 莫凡晃了晃手里的书，说：“没看到我在认真学习吗？” “别装蒜了。”纪小颖上前一把夺过莫凡手里的书，“闲着没事跟我去警署转转。” 莫凡立时警觉起来，说：“干嘛？” 纪小颖说：“我看你身体已经锻炼得很结实了，现在需要在实战中提高。我帮你找两个陪练，怎么样？” 莫凡摇头说：“没兴趣。” 纪小颖说：“放心，我不跟你打。” 莫凡说：“那也没兴趣。” “真没劲！”纪小颖撇了撇嘴，把书往莫凡身上一扔，又去了厨房那边。（.无弹窗广告） 莫凡心想，这妞到底想干嘛啊？难道又从我身上发现了什么新的所谓疑点吗？那天拉小提琴的事情，她应该不会知道吧？ 纪小颖站在厨房‘门’口，跟陆筱蓉、唐萧萧聊着天，见整理好的食材越来越多，渐渐要摆满了台案，便说：“这么多东西，我们吃得下吗？” 陆筱蓉笑道：“一顿当然吃不完啦，明天可以接着吃。” 纪小颖说：“啊，那可以开流水席了。” 莫凡在客厅里听到，便说：“真没学问，你知道什么叫流水席吗？” 纪小颖回过头冲着客厅大声说：“你管我？你本事大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原本陆筱蓉和唐萧萧两个人在厨房时，还是比较安静的，可纪小颖一来就变得有些吵嚷。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是至理名言。 莫凡没什么心思看书了，倒不是觉得烦躁，这种气氛便如在家中过节一样，让他不禁也想凑凑热闹。 于是放下书本走到厨房‘门’口，见台案上摆满了做过预处理的食材，两个灶火都开着，不知是煮还是蒸着东西，阵阵‘肉’香从锅中飘出来。 在厨房的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列着今晚的菜单，以及一些菜式的制作要领。听梁文博说，这是唐萧萧专‘门’向父母打电话取来的经。 不由赞道：“真丰盛啊，这在我家，可是年夜饭的标准。” 唐萧萧笑了一下，说：“就是照我家里的年夜饭做的，不过有些菜我做不来，只好从简了。” 纪小颖问莫凡：“你家过年也在家里做这么多好吃的吗？” 莫凡斜了她一眼，说：“废话。” 纪小颖又问陆筱蓉：“lulu，你家也是吗？” 陆筱蓉说：“当然啊。” 纪小颖叹道：“真好。”话中透着说不出的羡慕之意。 莫凡说：“难道你家过年还会少你一口吃的？” 纪小颖白了莫凡一眼，说：“在家过年算什么，我们大集体几百号人一起过年，那热闹你绝对没见识过。” 莫凡见她虽是一脸炫耀之‘色’，话中的意味却着实有点可怜。不知她长这么大，跟父母吃过几顿团圆年夜饭。突然之间有点明白了，暴力妞为什么总喜欢跟着他们凑热闹。 唐萧萧说：“小莫哥，今天菜很多，不如你叫几个朋友来一起吃吧。” 纪小颖说：“对啊，人多热闹嘛。” 莫凡心想，有你就‘挺’热闹的了。说道：“我朋友一会就来了。” 陆筱蓉和纪小颖都问：“谁啊？” 莫凡说：“梁文博啊。” 纪小颖“切”了一声，拿眼睛瞟莫凡，意思是你做人真失败，朋友都没几个。 请朋友到家里来吃饭，和在饭店里有所不同，要么是关系很近的，要么是期望建立一种很近的关系。 这样的朋友莫凡现在也有几个，但今天却不合适。纪小颖既然暗中调查过他，肯定也调查过和他关系比较近的人。万一这‘女’人脑子一‘抽’没事找事，坏了大家的兴致就不好玩了。 莫凡对纪小颖说：“你要想热闹，可以叫几个你的同事嘛，我们是很欢迎滴！” 根据上次去警署的经验，纪队长在同事面前还是很讲规矩的。印象中她和副手李墨的关系很不错，若是李副队能来，想必气氛会和谐许多。 “那我叫了。”纪小颖说着就从口袋里‘摸’手机，掏出一半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狠狠瞪了莫凡一眼，然后说：“才想起来，他们今天都没空。” 莫凡说：“哦，人家都值勤，你这当领导的就偷懒？” 纪小颖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警队的事需要你来管？” 莫凡笑了笑，没再接话。也不知道她的怒气值为什么会突然暴增，但是可以肯定，再拉仇恨的话，劲爆苦咖啡就要暴走了。 纪小颖也不再理他，说：“lulu，你叫两个朋友来呗。” 莫凡说：“对啊，你不是有个叫荣晓璐朋友么。” 纪小颖一听就来了兴致，说：“真的？这名字和你还真配。” 陆筱蓉笑着说：“她今天带孩子去婆婆家了。”想了想又问莫凡：“要不，叫杨丽扬过来？” 莫凡说：“行啊。” 陆筱蓉洗了下手，到客厅里去打电话，不一会回来说：“她等下和爱人一起过来。” 总算请到了两位客人，大家的兴致更高了。过了一个多小时，杨丽扬两口子到了。二人来时带了两瓶剑南‘春’，看外面的包装盒，还是十多年前的旧款，现在市面上可买不到了。 杨丽扬一来就进了厨房，加入到劳动当中。莫凡便陪着他丈夫在客厅里叙话。 杨丽扬的丈夫名叫李明时，年纪三十三四的样子，个头一米七五左右，人看上去很稳重。 两人聊了一会，莫凡发觉李明时谈吐不凡，见识很广，但遇到不知道的东西，会直言不了解，不由就对这人生出了几分好感。 正说着话，莫凡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为“坑神”，他便告了声罪，起身到阳台上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梁文博说：“哥们，大事不妙！林若熙要来咱们家！” 莫凡不由怔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来？” 梁文博说：“就是现在，她的车跟在我后面呢。” 莫凡又问：“她没说来干什么吗？” 梁文博说：“她说要来蹭饭，可你觉得像吗？怎么办？怎么办？” 莫凡又好气又好笑，说：“什么怎么办，你能不能给我把话说明白了？” 第201章 【贵客临门】 梁文博今天回家给林母做按摩，过程相当顺利。 由他来做这件事，比莫凡要便利许多。家人和外人是有区别的，哪怕林母将莫凡视为了准‘女’婿，那也仍然是外人，总要讲些避讳。 梁文博就不同了。在按摩之前，林母先洗了个热水澡，换了最舒适的睡衣，这让她的‘精’神更为放松。因而尽管梁文博的手法生涩，效果却一点都不差。按摩的地点则是在林母的卧室，这里的‘床’也比客厅的软榻更适合用来睡觉。 见林母安然入睡，梁文博很是欣慰，说明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尤其让他感到高兴的是，林母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照这样下去，至少身体状况能够好起来，那古怪的病症说不定也有康复的一天。 林若熙虽然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但梁文博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也很不错，于是从林母的卧室出来后，便跟她说了说唐萧萧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林若熙既然知道唐萧萧这个人，自然也就知道他们俩的事情。哪怕将这事说出‘花’来，讲成个一‘波’三折的都市情感剧，在林若熙听来，大概也只是一长串的废话。 所以梁文博言简意赅，略述经过，一是表示认账及坦白——他确是在和一个‘女’大学生谈朋友；二则是试探林若熙的态度，包括她对唐萧萧的态度，以及是否知道前阵子的那件事。 林若熙听了之后，说：“你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就好似完全没听到刚才梁文博说了些什么。 但梁文博却放心了，林若熙没有表示，那就是最好的表示。说道：“晚上说好了和朋友们一起吃，他们在家里做饭了。” 林若熙知道他所说的朋友们，必然有莫凡，还有那个‘女’学生。而听他的意思，显然那个朋友的家比这个他自己的家更有吸引力。 梁文博见林若熙沉默不语，心中便有些惶恐，不知这是否会引起她的不悦，从而改变了态度，便说：“明天我回来。” 林若熙说：“我跟你一起去。” 梁文博愣了一下，说：“你……去做什么？” 林若熙说：“去吃饭，可以吗？” 梁文博说：“哦，好。”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 可是不答应又能怎么样？林若熙打定的主意，他又哪有本事去改变。从小到大，他的唯一抗争方式便是逃避，眼下又能躲到哪里去。 两人各驾一车，想跟着从家里出来。 梁文博没有生出甩掉林若熙的想法，且不说这在技术方面能否实现，他相信林若熙一定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所以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利用这个时间给莫凡打过电话去，希望能讨得一个对策。 …… …… 莫凡一听林若熙要来，第一反应是她知道了梁文博挨打的事，要登‘门’兴师问罪。但转瞬便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随即从梁文博讲述的经过中，似乎也可证实这个判断。 “怎么办啊，哥们？”电话那头梁文博还在纠结着。 莫凡说：“你慌什么？照我看，她无非就是想见见唐萧萧。今天这种场合见，总比她哪天兴头一起，自己去找唐萧萧强吧？” 梁文博急道：“你怎么不明白状况呢，林若熙一来，不是全穿帮了？” 莫凡笑道：“谁让你一直糊‘弄’人家，非要装屌丝，活该！” 梁文博骂道：“你怎么这么损啊？关键时候不想着拉兄弟一把，还在那幸灾乐祸？” 莫凡说：“你自己屁股不干净，怪得了别人吗？这事早晚得让唐萧萧知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梁文博说：“总之不能是现在，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莫凡说：“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不让林若熙进‘门’？” 他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说到底梁文博与唐萧萧‘交’往时间还不长，感情基础不甚牢靠，至少还没到一个离不开一个的程度，所以想将家世问题再隐瞒得久一些。等小白菜完全沦陷了，这才公布谜底，其用心可谓十分之险恶。 梁文博说：“那肯定不行，恐怕会适得其反。” 莫凡说：“是啊，所以你还是坦白吧。” 梁文博想了想，说：“你们都别透‘露’她的身份，就当她是个普通人。这样唐萧萧知道她是我姐，也就不打紧了。” 莫凡嗤笑道：“怎么可能？就林若熙那气场，像是普通人吗？再说家里还来了我们一个同事，你能让人家不把老板当盘菜吗？” 梁文博抱怨道：“靠，怎么这么‘乱’啊？” 莫凡说：“就是纪小颖，见着林若熙也乖得跟猫一样，你这主意本身就十分不靠谱。” 梁文博一想也是，说道：“要不这样，让林若熙假装跟我没关系，这不就结了。” 莫凡笑道：“好主意，你自己去跟她说吧。” 梁文博说：“别介啊，我说肯定不成，你帮我说说？” 莫凡又好气又好笑，说：“我说就成了？你别扯淡了行不！” 梁文博说：“哎，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林若熙对你的话还是比较听的。” 莫凡说：“少放屁，这种事她会听我的？” 工作中林若熙的确能听进去他很多话，但这和生活中的事情又岂可‘混’为一谈，梁文博这小子完全就是搞不清楚状况。 梁文博哀求道：“拜托，帮帮忙吧！” 莫凡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怨‘妇’的口‘吻’，说：“好吧。但是我告诉你，说归说，要是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你可怪不了我。” 梁文博叹了口气，说：“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行了，过个十分钟你就下楼吧，我们快到了。” 莫凡打完电话，又回到客厅与李明时聊了一会，时间差不多便告了声罪下楼，说去接一个朋友。他本想跟陆筱蓉她们说一声，后来一想，纪小颖若是听说林若熙要来，没准就跑了，还是不告诉她们比较好。能治住纪小颖的人可不多，这种乐子万不可错过。 到楼下站了没一会，一辆法拉利和一辆兰博基尼相跟着停在了楼‘门’前。梁文博对莫凡说：“我去停车。”然后便朝地下车库开去。 见林若熙下了车，莫凡迎上两步笑着说：“欢迎林总驾临。” 林若熙说：“你要替梁文博说什么话？”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莫凡直言道：“他希望等会你假装不认识他，或者假装跟他没关系。” 林若熙说：“你告诉他，今后他的个人问题，我一概不管。” 莫凡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却还是拿不准，她刚才说的是不是气话。解释道：“他只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那个‘女’孩‘交’往。”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我过来是想请求你一件事情，顺便见见那个‘女’孩。” 莫凡心想，这主次关系颠倒了吧。她说是不管，却还是要见人。说道：“有事你打电话就行了，还用跑这一趟吗？” 林若熙说：“看来我不受欢迎了。” 莫凡说：“哪里，欢迎之至。”开了楼‘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若熙颔首走入楼内，迈上了楼梯，说道：“你上次拉的《化蝶》，应该只是一段吧？” 莫凡跟在她后面，说：“对，《梁祝》是一套完整的小提琴协奏曲，等我记好了曲谱给你。” 林若熙说：“谢谢！” 莫凡心想，她要这个曲子，自然是为她母亲了。为这个理由登‘门’，倒也说得过去，有求于人，总得放下点身段吧。不过看她那神情，真不像是求人的样子。 到了三楼，林若熙停了脚步，显然知道他们的住处。莫凡开了房‘门’，说：“请进，不用换鞋了。”家里实在没多的拖鞋，而且他知道，林若熙在某些方面是有洁癖的。 刚才莫凡出‘门’之后，李明时便到厨房那边转了转，陆筱蓉等人便知道莫凡去楼下接朋友了，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梁文博自然是不用接的，难道他又请了什么客人？ 听到开‘门’声，纪小颖第一个凑了过来，见到林若熙便是一呆，叫了声：“阿细姐。” 林若熙朝她点了下头，然后陆筱蓉也过来了，同样很是意外，面上却是惊喜的神情，说：“林总，你怎么来了，也没事先跟我们说一声。”说完看向莫凡，目光中颇有责怪之意。 莫凡两手一摊，却也没作解释。看到纪小颖那副鹌鹑一般的样子，不由心中大乐。 林若熙说：“临时起意过来，打扰大家了。” 杨丽扬向林若熙问了好，又介绍了一下丈夫李明时。林若熙‘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与李明时握了下手，道了声幸会。 李明时早听妻子说过，她公司的老板是个超级美‘女’，原还笑妻子三十多岁的人了，自己又是个‘女’人，居然还对所谓的美‘女’大惊小怪。这时才知道，妻子的描述根本无法道出这位美‘女’老总的神采。只是这林总虽美到了极点，却也太过清冷，让人不禁就想与她保持些距离。 除了仍在厨房忙活的唐萧萧外，其余的人都过来与林若熙打招呼，按说应该是很热闹的场面，却显得有点冷。 莫凡心中暗叹，林若熙这个客人还是适合夏天相请，颇有降温效果。 第202章 【意不止此】 看着纪小颖低眉顺眼的样子固然有趣，但若是大家都拘谨起来，让原本热闹的气氛变得有些冷，那就首发） 于是莫凡笑着说道：“你们客气两下意思意思就行了，林若熙今天就是一个蹭饭的，不用把她当回事。（.好看的小说）” 他的话说得很随意，直呼林若熙的名字也极为自然，不像别人那样还要称声林总，听上去实在是不够恭敬和客气。 在莫凡看来，这又不是在公司，大家聚在一起也不是要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所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大可不必。何况这场面本就是林若熙造成的，她这个不速之客总应该有点自知之明。 果然林若熙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示，点了下头说：“大家自便，不用管我。” 纪小颖不由很是诧异，未想到莫凡在林若熙面前这么放肆，而林若熙居然还买他的账。那玩笑虽然普通，却只有关系很近的人说才相宜，他们俩已经那么熟了吗？ 陆筱蓉招呼着林若熙与李明时坐下，然后和杨丽扬去了厨房，继续她们的帮厨工作。 莫凡见纪小颖也往厨房那边走，便说：“纪小颖，你又不会做饭，去厨房凑什么热闹？过来陪你阿细姐说话。” 纪小颖瞪了莫凡一眼，见莫凡一副故作得意的样子，不由更加来气，却还是在林若熙旁边坐了下来。 莫凡不再理她，与李明时接着之前的话题聊了起来。叫纪小颖过来，并不是纯粹逗她玩。他这边和李明时聊天，把林若熙晾在一边，他和林若熙倒是无所谓，李明时却会有些不自在。有纪小颖陪着林若熙就好多了，至于她们如何相处，那就是她们的事了。 让莫凡有些意外的是，林若熙还真跟纪小颖唠起了家常，问了问她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俨然一副长辈与晚辈‘交’谈的架势，就是语气有些生硬，好似有几分审讯的味道。[.超多好看小说]不过却能从中看出，她们两家‘交’情确是很不一般，林若熙完全没把纪小颖当外人，否则可不会费这番口舌。 四人坐在茶几的两端，谁也没说悄悄话，李明时自然听到了两个‘女’人的‘交’谈内容。他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大为讶异，没想到那个有着模特身材明星脸孔的‘女’人居然是个警察，听上去还是什么警队的一把手。看她的年纪，怎么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吧？ 过了不一会，梁文博回来了。他直接到了客厅，把给这边买的核桃酥顺手放在了电视柜的边上，然后拿眼睛去瞅莫凡，目光中透着询问之意。 莫凡为梁文博和李明时互相介绍了一下，又指着林若熙对梁文博说：“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林总。” 纪小颖一听就瞪大了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莫凡，人家姐弟俩，还用你来介绍？ 其实莫凡只是在告诉梁文博，你让我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至于结果嘛，自然是不能保证的。林若熙是否愿意配合，可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想必梁文博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林若熙瞥了梁文博一眼，淡淡地说了声“你好”，便不再理会他。 梁文博不由窃喜，心想，莫凡出马果然是马到成功。 莫凡暗中偷笑，心想，林若熙对梁文博到底还是不一样。 纪小颖则是心中大乐。她这会也回过味来了，觉得今天这姐弟俩真是很有意思。 梁文博坐到莫凡和李明时的一边，加入到二人的话题当中。莫凡和李明时聊起职场中的趣事，梁文博也能‘插’上几嘴，并不显得突兀。三人说的虽是闲话，却透析着对职场中一些问题的见解。林若熙听到三人的谈话，又转过头看了梁文博一眼。（.无弹窗广告） 他们这边正说着，听到厨房那边杨丽扬喊道：“明时，过来一下！”李明时便告了声罪过去了。 莫凡转过头对林若熙说：“你现在要见她吗？” 纪小颖眼中满是笑意，歪着头看向梁文博，梁文博便显得有些忸怩。 林若熙说：“不急，等会自然能见到。” 莫凡奇道：“你真准备在这吃饭？” 林若熙说：“不可以吗？” 莫凡耸了下肩，笑着说：“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林若熙对于吃什么看上去很不讲究，但怎么吃却是极为讲究的。她从不与旁人在同一个盘子里夹菜吃，是分餐制的拥趸。比如上次销售部会餐，她只是象征‘性’的动了下筷子，从头到尾却只喝了点红酒，什么都没有吃。 从饮食卫生来说，这当然是科学的。不过莫凡觉得，林若熙的这种习惯并非是洁癖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强迫症。她去公司三楼的餐厅吃过饭，那里的餐盘虽然都是消过毒的，但之前不知有多少人用过，有极端洁癖的人恐怕是难以接受的。而在自己家里吃饭，总比三楼食堂更卫生吧，并且没有外人，不用担心传染源之类的问题，但听梁文博说，林若熙依然如此，只有和她母亲一起吃饭时是例外。 正是因为这一点，梁文博和莫凡都觉得林若熙说是来吃饭，其实只是个幌子。谁知她居然还真要留下来吃饭，难道在一旁看大家吃很有趣？ 梁文博凑到莫凡旁边小声问道：“你跟小陆说了吗？” 莫凡说：“没来得及呢，不过用不着。” 梁文博“哦”了一声，一想也是，陆筱蓉又不是不明就里，不会无端说破他与林若熙的关系。 莫凡心想，林若熙说来这一趟有两个目的，曲谱已经答应给她了，她却又不急着见唐萧萧，自是意不止此。便对梁文博说：“你带林总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吧。” 梁文博的房间已经成了工作间，除了画作之外，便是他工作中的相关东西，有设计草图、学习资料什么的，并且唐萧萧来了之后，房间一直很整洁。他很想让林到他的努力和进步，同时也很担心这些东西入不了林若熙之眼。 只听林若熙说：“不用了。”梁文博心中暗松口气，同时也有一点点失望。 这时唐萧萧端了两盘水果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莫凡说：“萧萧，这是我们公司的林总。”他这介绍自然是多余的，唐萧萧早就听到莫凡的老板登‘门’了，而林若熙当然也知道这‘女’孩就是唐萧萧。说这话只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 林若熙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目光中不免带着许多审视之意。 唐萧萧见到林若熙，先是有几分呆滞，若不亲见，哪会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完美的‘女’人。随即她便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迎着林若熙的目光，呼吸都有一点困难，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两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前的围裙。 梁文博走到唐萧萧身侧，握住了她一只手，沉默看着林若熙。 林若熙‘露’出一丝程式化的笑容，朝唐萧萧微微颔首，说：“你好。” 唐萧萧有些磕磕巴巴地说：“林总，你好。” 莫凡说：“她是我老板，不是你老板，今天是来蹭你的饭的。” 唐萧萧笑了一下，说：“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梁文博说：“我帮你。”拉着唐萧萧去了厨房。 林若熙对莫凡说：“你觉得这‘女’孩不错？” 莫凡说：“人家还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学生，你也别太苛刻了。” 林若熙说：“总是要见世面的。” 纪小颖说：“萧萧是个实在人。”说完斜了莫凡一眼。 莫凡心想，什么意思？我不实在？ …… …… 唐萧萧‘精’心准备的大餐，果然没让大家失望，只不过在开始阶段都吃得有点别扭。 实在没办法不别扭。为了照顾林若熙的就餐习惯，陆筱蓉备了双公筷，每道菜都先为她夹一些。林若熙的气场本就和这种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再加上这么一副做派，谁还好意思放开了吃。 好在将开头的几道菜尝了一下之后，林若熙便告辞了。似乎她多呆这一会，就是为了尝一下唐萧萧的手艺。 送走了林若熙之后，宴席才算是正式开始。杨丽扬两口子带来的两瓶剑南‘春’全被喝掉了，梁文博一个人差不多就喝了一瓶。 到了九点半的时候，梁文博送唐萧萧去学校，杨丽扬和李明时又坐了一会也告辞了。 杨丽扬这次一点酒都没喝，回去的时候便由她开车。李明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当闲聊一般和妻子说：“你们莫总的那个朋友，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你知道他是谁吗？”杨丽扬看了丈夫一眼，知道他不过三分酒意，人还清醒得很，“他是何董的儿子。” 杨丽扬在海天电子的时候，曾经见过梁文博一面。虽然时间有点久了，那时梁文博还是长发艺术青年形象，但她自信不会认错。 李明时笑道：“这么说，是海天集团的太子爷了？” 杨丽扬皱眉说：“你这人，怎么不当回事呢？” 李明时不以为意地说：“他是什么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杨丽扬说：“你们单位搞人员分流，你就不怕分到你头上？还不动动脑子想想别的出路？” 李明时说：“没那么严重，你想太多了。” 杨丽扬声音大了些：“不严重你成天忧心什么？你是想分到外地去，还是想下岗让我养活你？” 李明时扭过脸看向车窗外，沉着脸不吱声了。 第203章 【转机】 星期天的中午，吃过饭之后，陆筱蓉和纪小颖出‘门’去做美容了。唐萧萧把厨房收拾好，和梁文博也出了‘门’。 莫凡午睡起来，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颇感有些无聊，想起答应林若熙曲谱的事情，便下楼到小区外的文具店里买了几本五线谱的本子和两支铅笔，回到家记录起曲谱来。 其实家里有现成的笔记本，以之记录简谱便不必再下楼跑一趟。说起来华夏国当是全世界推广简谱最为给力的国家，识简谱的人要远远多于五线谱。不过莫凡觉得，不管数字还是字母，看上去都太过机械和生硬，而依线起伏的蝌蚪却能直观地呈现出音阶的高低，更能表达音乐的美感。 虽然他只是记录而非创作，但他脑中的记忆是旋律而非曲谱本身，手边又没有一样乐器，所以还是录五线谱更为方便一些。随着脑中旋律响起，音符便一个个落在了纸上，根本不用去想那个音是“哆”还是“发”。 他所记录的是完整的协奏曲，整支曲子默写完，手都有点酸了。起身到厨房冲了杯咖啡，听到有开‘门’的声音，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见唐萧萧一个人回来了，便问：“梁文博呢？” 唐萧萧说：“他接了个电话，有事情去忙了。” 莫凡也没当回事，又问：“你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 唐萧萧说：“还早呢，要到下个月月底才开始。”她前段时间考了两‘门’，是课时比较短的科目，主要科目的考试都在期末。 莫凡说：“那也就一个月了。快到考试，你就安心复习吧，不用过来了。” 唐萧萧说：“不会影响的。”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们可是希望你能拿到奖学金的。” 唐萧萧笑着说：“我一定努力。” 莫凡说：“加油吧。” 回到自己房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重新读了一下曲谱，修改了几个小的疏漏。改完之后，想起《梁祝》诞生之初，是小提琴与钢琴的协奏曲，便又写了钢琴的伴奏曲谱，这样林若熙和她母亲在家也可以自娱自乐了。写完之后，不忘在首页上注明作者的名字：何占豪，陈钢。 扔下铅笔活动了一下手指，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却是梁文博打来的。接起电话，听梁文博说：“你这会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莫凡心想，原来这小子回家了，怎么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就问：“怎么了？” 梁文博说：“没事就过来吧，来了你就知道了。” 莫凡说：“行，我这就过去。” 中午梁文博和唐萧萧出‘门’时并未开车。莫凡向唐萧萧说了一声，带着写好的曲谱出了‘门’，开着梁文博的‘骚’包车直奔梁公馆。 在楼前停好车，梁文博迎了上来，莫凡见他脸上神情古怪，说是欣喜吧，却还透着几分不安；说是沮丧吧，眼神中却又充满希望，实在是有些诡异。 莫凡一直觉得梁文博这家伙有点没心没肺的，就算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懊恼一阵也就过去了，从末见过他还有这般矛盾的情绪。便问：“什么情况？” 梁文博说：“我大妈的病情有了转机。” “这你昨天不是说过了么？” “我昨天说是好转，不是转机。” 莫凡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而好转和转机的意思也的确不一样。便又问：“出现什么转机了？” 梁文博说：“现在还说不上，这不让你来看看么！” 莫凡又好气又好笑，说：“我又不是大夫，能看出什么名堂？” 梁文博说：“你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看不出名堂？”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一路进了竹林小院。[] 到了小楼跟前，见林若熙站在外面，莫凡想起昨晚送她时，她曾说，若有空请来家里坐坐。当时莫凡觉得只是句客套话，虽说这类话出自林若熙之口，颇有些不合常理，但自己好歹帮过她母亲，她对自己客气一下也能说得通。现在想来，那句话应该不是客套，而的确是个邀请。 不过莫凡还是不明白，林母的病情有了转机，他们不去找大夫、专家来做诊断，找自己有什么用？医学方面的东西，他是了解一些，或许某方面的理论知识不亚于专家，可这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过去人们在求医时，都喜欢找老大夫，尤其在古代，能称为名医的，都得有一把胡子。这是因为老大夫经验丰富，有助于对病情进行确诊。现代医学发达，不仅是理论方面发达，各类先进医疗仪器的出现，使得病情的诊断更为‘精’确，所以庸医杀人的事情比古代要少得多。 莫凡带着一头雾水，跟着林若熙进了小楼，顺手把曲谱递给了她。踏进客厅时才发现，梁文博并没有跟进来。 林母依然坐在软榻上，膝上放着她那把名贵的小提琴。 林若熙带着莫凡走到母亲跟前，说：“妈妈，你看这是谁？” 莫凡不由怔了一下，这开场白，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啊。随即便想到，梁文博所谓的转机大概是什么了。微笑说道：“阿姨好。” 林母盯着莫凡看了一会，说：“你是……莫凡？” 莫凡含笑点头说：“是。”心中不免有点‘激’动，林母居然记住了他，这的确是个了不起的转机。假以时日，说不定真有完全康复的一天。 转头看了林若熙一眼，见她嘴角挂着笑容，笑容虽浅，却如冰山上盛开了一朵火红的雪莲，正因为有万载玄冰的衬托，方更见其娇‘艳’夺目，足以让任何见到人的痴‘迷’。 这一瞬间，莫凡不由想，若是林母完全康复了，林若熙是不是会经常这样笑呢？ 林母把小提琴放在旁边，说：“快坐吧，你们这两个孩子，都站着做什么。” 莫凡便在软榻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与林母叙话。这次谈话，也和以往不太一样，不过可以肯定，林母并不记得过去二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只是大概觉得已经比较熟了，所以有些问题不必再问，也不好再问。 林若熙坐在莫凡旁边，听着母亲与莫凡谈话，并不‘插’言，低头翻看起莫凡所录的曲谱，时不时地抬头看母亲一眼。 她将全部曲谱看完，说道：“妈妈，让莫凡给你拉支曲子吧。” 林母笑着说：“好啊。”将身侧的小提琴递给莫凡。 莫凡接过琴拿起弓，这一回不会再怯场了。林若熙说：“就拉《梁祝》吧。”说着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听到钢琴声响起，莫凡嘴角轻轻一扬，架起小提琴与她配合起来。 林若熙弹钢琴的技艺自是没得说，但也别指望她能在乐曲中融入感情。好在唱主角的是小提琴，莫凡可以自我陶醉一下。而有了钢琴的伴奏，乐曲至少是完整了。 两人一曲奏完，软榻上的林母居然已经睡着了，是真正的入睡。 莫凡说：“她现在每天都能自己入睡吗？”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只是睡得时间比较短，至多不过两个小时，有时一天会睡两次。” 莫凡心想，怪不得林母看上去气‘色’好多了，每天能睡几个小时，‘精’神就不至于太差。想必这对于缓解她的病情，也有积极的一面。轻轻扶林母躺好，又为她盖好被子。其实现在这些事并不需要他来做，只不过从一开始，林母入睡后他便是这么做的，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而林若熙似乎也习惯了在一旁看着他做这些。 二人从小楼出来，没见到梁文博在外面，也不知这小子跑哪去了。 林若熙问道：“那曲子不是你写的？”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哪有那个本事。” 林若熙说：“怎么未曾听说过作者的名字？” 莫凡说：“那二位是隐世高人，听说过的人本就不多。” 要是换了纪小颖，怕是会问个没完，莫凡说不得就要照着曲洋、刘正风的故事来编一下。林若熙却只是点了下头，便不再问了。 见林若熙没什么话了，莫凡便向她告辞。走出竹林小院，梁突然冒了出来，在他肩上使劲拍了一下，说：“你这家伙，忒不老实，还说不会玩乐器？” “你能不能轻点，别这么咋呼！”莫凡‘揉’了‘揉’肩膀，谈不上很疼，可梁文博这一下手却相当重，自然是有点兴奋过度了，“你别跟纪小颖说这事。” 梁文博笑着说：“我跟她说这个干嘛！” 莫凡见梁文博脸上似乎有泪痕，虽然能够理解他的情绪，却还是指着他的脸讥笑道：“瞅你这出息，怪不得一个人躲到外面来。” 梁文博说：“我怎么了？连林若熙都掉眼泪了，你知道不？” 莫凡说：“你看见了？” 梁文博说：“我没看见，但我老爸是这么说的，那定然假不了。” 莫凡心想，林若熙还会哭吗？说：“这么说，她应当是地球人无疑了。” 梁文博哈哈大笑，而后说道：“我老爸想见见你，你给他面子不？” 莫凡说：“你父亲大人在家？” 梁文博点头说：“是啊。” 莫凡说：“那我就拜见一下吧。” 第204章 【父子谈话】 下午梁文博跟唐萧萧在街上闲逛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让他立即回家一趟。[.超多好看小说]他起先并没有当回事，跟父亲说晚上吃饭时回去，这也是前一天和林若熙说好的。但听父亲说，有关于大妈病情的事情要和他讲，便没了闲逛的心思，与唐萧萧说了一声，将她送上的士，然后立即回了家。 在主楼一层的偏厅，梁文博见到了堪称久违的父亲，林若熙也在。 梁仲电话里说得并不清楚，梁文博自然要问个究竟。梁仲说，你大妈似乎能记得住别人了。 林母的病情严重之后，只认得家里最熟的六个人，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在她脑子里留下印象。上周六晚饭时，她突然道出了莫凡的名字，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转机。然而在那之后，她似乎又将莫凡这个人给忘了，哪怕梁仲、林若熙给出些提示，她也没什么反应。 之后梁仲请了最好的大夫，搬来了最先进的仪器，对林母的大脑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测，却依然查不出任何结果，似乎一切都和过去一样。 梁文博听了这些情况，自是大为惊异，随后便抱怨起来：“这已经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你们居然都不告诉我！” 梁仲看着儿子说：“你忙着‘交’‘女’朋友，还能顾得上家人吗？” 梁文博到底脸皮还不够厚，顿时面现朱砂之‘色’，觍着脸说：“这不你一说我就回来了么。[]”又熙，埋怨道：“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呢？” 林若熙说：“没有确定的事，我跟你说什么？” 梁文博撇了下嘴，心中极度地不以为然，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把莫凡叫过来，看看大妈能不能记得他？” 梁仲点头说：“也好，我正想见见你这个朋友。” 梁文博便拿出手机给莫凡打电话，打完后说：“他这就过来。” 林了梁文博一眼，起身出去了。 梁文博乐得她不在，又向父亲问起了当时的情景。因为未曾亲眼目睹，所以希望父亲能讲得更详细一些。 其实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又哪有许多可讲的，不过梁仲还是满足了儿子的要求。对于已有的医疗手段，他早就不抱什么信心了，但他相信奇迹正在发生，正是那一个瞬间带给了他这种信念。 梁文博听说林若熙居然落泪了，很是吃了一惊，其程度仅次于刚才听说大妈记住了莫凡。林若熙的眼泪，那可绝对是他们家顶稀罕的物事。不过联系当时的情境，似乎这样才算是正常吧？但若以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林若熙显然是个一向不正常的人，所以她的正常应该算是不正常，不正常才是正常吧？ 梁仲见儿子似乎走神了，说：“你在琢磨什么呢？” 梁文博抛开那个险些把自己绕晕了的问题，说道：“老爸，你有没有觉得，林若熙现在变得有点像正常人了？” 他第一怕母亲，第二怕林若熙，对父亲却没有畏惧感，两人相处时更像是朋友，是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梁仲笑着在儿子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不要‘乱’说你姐姐的坏话。” 梁文博说：“这怎么是坏话呢？你就不希望她变得正常一点，找个男朋友结婚成家吗？” 梁仲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愿意的事，谁能勉强？等你大妈好起来，我再跟你周叔叔说吧。”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周博那小子有什么好的？” 梁仲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当初你姐姐要订婚，你不是也‘挺’高兴的么？” 梁文博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坐井观天，见到个麻雀就当是了不起了，现在跳出井来，才知道天上还有老鹰呢。” 梁仲摇头道：“阿博，我怎么跟你说的，嘴上刻薄终是不好，男人凭的是本事，而不是靠说。” 梁文博说：“林若熙也是这么说的。” 梁仲哼了一声，说：“阿细会说这种话？” 梁文博说：“她说周博是孔雀，这也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吧？” 梁仲不禁有些无语。 很多人将孔雀誉为百鸟之王，认为它象征着吉祥、美丽、华贵。雄孔雀羽‘毛’华美，开屏时当真是炫丽多姿，百鸟莫及。从这一点来说，倒是当得上这个称谓。 不过孔雀因为体型较大，飞行速度不仅慢，还显得很笨拙，遇敌时经常大步奔走而逃，连飞都来不及，长尾拖在后面像个扫把一样，实在是一点都不优雅。若是跑不及，便开起屏来虚张声势，实则已是黔驴技穷了。而在觅食时，一边走一边点头，若无那一身‘艳’丽的羽‘毛’，活脱脱就是一只‘鸡’。 林若熙幼时第一次见到孔雀时，便对这种漂亮的鸟儿很是不屑，说它既蠢且笨，徒有其表，只是个会动的绣‘花’枕头。虽然那已经是十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她对这种鸟的观感想必不会改变。所以她用孔雀来比喻周博，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说不定内里还涵盖另一层意思，不是有句俗话，叫作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么？ 当初林若熙反对与周博订婚，只说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毕竟林母的病情一直在恶化，她想陪在母亲身边也是应该的，等有了转机，再将这件事提上议程也不迟。现在才知道，林若熙压根就没看上周博。周博已经是小一辈中的佼佼者了，真不知什么样的才俊能入她的眼，难道她真的打定主意终身不嫁？ 想到这，梁仲觉得有些头疼。或许这件事也需要一个转机吧，至少现在是无法可想了。 梁文博见父亲沉思不语，说道：“我有个朋友，比周博可强多了。” 梁仲‘露’出一丝颇具玩味的笑容，说：“你说的这个朋友，就是莫凡吧？” 梁文博说：“是啊。” 梁仲说：“他怎么个了不起法，你倒是说来听听。” 梁文博笑着说：“这个你还是问林若熙吧，不然又以为我在吹牛了。” 梁仲沉‘吟’着说道：“是么？那我真应该好好认识一下你这个朋友。” 父子二人说了会话，秋伯进来禀告说，莫凡已经进了院子。 “我去迎迎他。”梁文博说着朝外走去。 梁仲说：“等会你带他来我的书房。” 梁文博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要是人家不想见你呢？” 梁仲笑着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不懂礼节，你朋友再了不起，总得给老头我几分面子吧？” 梁文博哈哈一笑，大步出去了。 梁仲说：“阿秋，对你那个叫莫凡的年青人印象如何？” 秋伯想了想说道：“我接触不多，谈不上明晰的印象。不过大少爷很服气他，大小姐似乎也能听进去他的话。” 梁仲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说：“是么？” 秋伯说：“有一次他送大小姐回来，大小姐应该是过于疲惫，在路上睡着了，醒来后很不高兴，怪莫少没有送她去公司。莫少很不客气地说了大小姐两句，让她早点休息。最后大小姐真的就去休息了。” 梁仲讶异道：“还有这种事？” 秋伯笑着说：“是啊，当时我也很奇怪呢。” 梁仲笑了一下，说：“有意思。” 第205章 【千金】 莫凡随梁文博走进主楼，来到二层东首的一间房‘门’前，知道这便是梁仲的书房了。一般来说，主人的书房是很重要的会客场所，尤其是在这样的宅第中，其规格要高于客厅、偏厅之类的场合。梁仲选择在这里与他见面，自然是因为林母的缘故，否则对一个晚辈大可不必这般郑重。 梁文博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听到父亲说：“请进。”推开‘门’引莫凡入内，说道：“老爸，莫凡来了。” 莫凡先行上前问礼道：“叔叔好。” 梁仲也迎上几步，微笑说道：“你好。” 莫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海天集团的掌舵人，见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清癯俊逸，头发仍乌黑浓密，只是两鬓微霜，眼角和额头有了些细细的皱纹，说明他已然不年轻了。 以现在的美容手段，那一点白发和些许皱纹很容易就可以处理掉，但是很显然，梁仲先生不屑于做这些，或者说不在乎。他年轻时肯定更帅一些，但这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却让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依然是个十足的美男子。若无这样的父亲，恐怕也生不出梁文博、林若熙那样的儿‘女’。 梁仲已经知道了林母与莫凡这次见面的情况，因而心情非常不错，脸上的笑容很是和蔼。但像他这般掌控着数百亿资产的大人物，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仪。尤其是他的双眼，虽然目光并不锐利迫人，却极为睿智，好似直透人心，能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寒暄过后，梁仲请莫凡在沙发上落座，莫凡也趁机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 房间很大，陈设却很简单，除了几个摆满了书的大书柜之外，再就是书桌、椅子、沙发、茶几这等物事，以及几盆植物。 很多人――尤其是有钱人――喜欢在书房摆些古董珍器、名人字画之类的东西，这间房里却看不到。（.无弹窗广告）墙上虽然挂着三幅泼墨山水画，却既无题跋也无印章，就连应有的作者署名也无，显然不是名家作品。 莫凡一眼就认出，其中那幅“扬帆图”出自梁文博之手。 梁文博是个绘画天才，但国画造诣不及西洋画，或许是个人阅历的原因，所作的山水画匠气有余而意境不足。但这幅“扬帆图”却颇具灵气，算是一幅难得的佳作，画旁所题的太白诗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也很有气势，只是笔意放得有些过了，好似有些收不住一般，莫凡很怀疑是这小子某次酒醉之后，心怀愤懑之下写出来的。 另一幅“泰岳图”，画的是一座森然高耸的绝峰，气势极为雄峻，山腰间云雾包裹影影绰绰，不论技法还是意境，都要胜过梁文博的那幅“扬帆图”。画旁题着一行子美的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看到这行字，莫凡便知道是出自林若熙之手。曾听梁文博说过，林若熙已经许久不作画了，不知这是她多年前的旧作，还是因父亲而破例。 最后一幅名为“月夜图”，画中一轮明月悬于一座孤城之上。就绘画技法而言，这幅不及另外两幅，但那种空灵的意境，却是三幅画之首。画旁题的也是杜工部的诗句：“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字迹妍丽温雅，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具体何人却不可知。 梁文博见莫凡的目光从那几幅画上扫过，问道：“觉得我那幅怎么样？” 莫凡说：“比我见过你别的画作都要好一些。”只拿梁文博自己的画来比，却不提另外两幅，其意不言而喻了。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你这家伙，真是说不出来好话。” 梁仲笑道：“阿博，又不虚心。” 梁文博笑着说：“开玩笑呢，我们俩一向如此。” 梁仲不再理会儿子，对莫凡说道：“阿细的妈妈近来情况大为好转，全赖你的帮助。按说我早就应该向你表达谢意，只是近来俗事颇多，总不得空，还请你不要介意。” 莫凡说：“叔叔你太客气了。说来这只是凑巧，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作为晚辈，为林阿姨做这些也是应该的。感谢的话梁文博和林若熙都讲过了，这便足矣。” 梁仲微笑说道：“你虽觉得不足道，但对我们这些至亲家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头等大事，这样的机缘巧合可是千金难求。” 莫凡轻笑着说：“既是千金难求，那便不用去求。我觉得这是林阿姨自己的福缘，就算没有我，仍是会好起来的。” 梁仲的那番话，显然是打算用财物进行答谢。莫凡敢肯定，梁家的人调查过他，虽不至于像纪小颖那样查个底儿掉，家世出身这方面的情况却肯定了解过，不然又哪会放心让梁文博成天和他在一起。也正因为知道他家境普通，才会有千金答谢一说。 以梁主席的身份地位，出手必然不会寒酸。他既然说是千金，那么定然不纯是虚指，就算不真给一千两黄金，总是价值相当的财物，对于有志于白手起家的**丝来说，可是名符其实的第一桶金。 众所周知，积累第一桶金是最困难的，这对创业者来说无比重要。 莫凡当前正为这一目标努力着，距离完成还有些差距。但他对梁仲的提议却没有丝毫兴趣。给梁家打工，获取工作酬劳那是理所应当的，而市恩图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对朋友不能如此，没有必要，也不需要。 梁仲呵呵笑了两声，说：“你林阿姨能够记得你，这机缘并非寻常。” 莫凡微笑说：“那只不过是因为林阿姨近来再未接触过别人。” 他不想让梁仲总记挂着欠自己一份人情，索‘性’把自己择干净。这些话当然只是个说辞，但所谓的还人情，无非就是寻求一份心理平衡，那么两者也就没有太大的差别，都只是心安的理由罢了。 梁仲笑而不语。眼前这个年轻人，样貌并非特别出众，气度却大是不凡，面对他时不亢不卑侃侃而谈，表现出的敬意也只因他是长辈，与二人的身份地位无关，实在是有些难得。他这一生可谓阅人无数，自能看出莫凡并非装腔作势。从莫凡身上，他依稀看到些自己当年的影子。 莫凡斟酌了一番，又说：“林阿姨的‘精’神若能再好一些，让她见些往日熟悉亲近的人，或是去些熟悉的地方，或许会有些好处。” 梁仲点头说：“言之有理。有益的尝试，我们都会做的。” 莫凡便不再多言了。他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些，再多说也不好，毕竟是个外人。 梁文博在一旁烧水沏茶，并不参与二人的谈话。不过见父亲看向莫凡的目光带着些欣赏之意，心中便很欢喜。朋友能得到父亲的认可，他也脸上有光。 电磁炉上的水很快就开了，梁文博冲洗了茶壶、茶盏，再洗了茶之后，将二道茶斟了两杯放在父亲与莫凡面前。 莫凡早就闻到了茶香，心中不免有些讶异，待喝了一口之后，更是有点吃惊，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喝到这样的茶。 梁文博笑问道：“你觉得这茶如何？” 莫凡说：“好似超市里十几二十块一包的茉莉‘花’茶，不过要清新许多。” 梁文博哈哈大笑，说：“你嘴巴真是蛮灵的。” 梁仲微笑说道：“确实差不多，不过却少有人能品出来。” 人若到了一定的境界层次，总不免会被套上各种光环。就如名画家信手涂鸦，明明毫无艺术价值，却仍有人去追捧。所谓的品不出来，恐怕多半还是不敢相信。再者能被梁仲请进书房的客人，估计大多身份不低，像莫凡这种纯属巧合且绝无雷同，那些人未曾喝过十来块一两的茶并不奇怪。 其实莫凡也是难以置信，只不过他更相信自己的舌头。 接下来梁仲不再提林母的事情，只作闲聊，话题并不拘于某一方面，涉及很广，足见他书房中的那许多书籍并非只是摆设。此时的梁仲，倒更像是一个博学智者，而非商界大鳄。 对于这种谈话，莫凡应对起来游刃有余，虽然发觉梁仲引导的话题带着些考校的意味，却也不以为意。长辈与晚辈‘交’谈，似乎都有这种喜好。 聊了近一个小时，莫凡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即告辞。梁仲留他吃过饭再走，他婉言谢绝了，说‘女’朋友还在家里等着。梁仲便不再留，让梁文博代他相送。 梁文博送至楼前，让莫凡仍是开着他的车先回，他自己要吃过晚饭再走。 莫凡说：“你成天不在家，既然回来吃饭，就在家里多呆呆吧。” 梁文博眉‘毛’一挑，说：“怎么着，嫌我当电灯泡了？” 莫凡鄙夷道：“你放心，我和陆筱蓉会送你的小白菜回学校的。” 梁文博经莫凡这一提，又上心起来，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了唐萧萧，应该先和他好好说道一番。便说：“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206章 【人事】 最近这段时间，每个星期一的早上林若熙都会到海天电子那边开会，海天科贸这边的例会便由莫凡来主持。[.超多好看小说]莫凡坐在林若熙的位子上，对着一众不论年龄还是资历都在他之上的经理、总监们发号施令，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应；而经理、总监们似乎也很快就习惯了由他来领导，态度相当恭敬，至于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例会上只解决公司日常运营中遇到的问题，因而对于莫凡来说，这项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近来公司最大的事情，便是销售部的变动。就在上个星期，先是沈太安、江茂等人递‘交’了辞呈，随后众多销售员陆续打了辞职报告，不到三天的时间里，提出辞职的人员多达五十余人，差不多是销售部总人数的九成。这些辞职很快都得到了批准，这个月一结束，他们便将离开公司。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一家贸易公司的销售员集体辞职，其中还包括总监、主管等管理层人员，那么这家公司就算不完蛋，也必然人心惶惶，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气来。 这种观点是以常理度之，海天科贸却是特殊情况。销售部虽然人心思动，却并不‘混’‘乱’，大家的工作热情甚至比以往还要更高一些。 说到底，他们离职之后，其实仍然是在为海天科贸打工，只不过换了个形式。所以最后一班岗一定要站好，这不仅是向公司表态，更重要的是提前与客户作好沟通，以便将来业务的开展。那些准备跳槽去别的公司的人，一样需要做这个工作，只是相对隐秘一些。 不过这么多人同时辞职，引发的动静自然小不了，公司大多数部‘门’都因此受到了影响。（.无弹窗广告）首当其冲的便是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一面要为这些人办理离职手续，一面还要搞人才引进和培训的工作，工作量陡然间大了许多。 销售部经过这次变革之后，将会承担新的职能，需要补充不少人手。而正在筹备中的网购部，人员问题也需要尽快得到落实。除此之外，市场部现在也缺人。三个部‘门’加起来，至少得招进三十个人才能满足人员需求。 这一次公司不再从海天电子那边征调人员，而是采用了对外招聘的方式。虽说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所谓人才，但适合的人员急切间却不那么容易招到，尤其是在这临近年底的时候。登‘门’求职的人虽然不少，但要么不合用，要么就是仍在职，得要过完年才能到岗。很多公司都是年底发双薪，或是有年终奖，再坚持个把月便能把钱拿到手，人家当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走。 人力资源部经理许承安和行政部经理王东均感压力很大，他们可不敢‘乱’招些人进来滥竽充数。完不成工作任务，顶多是奖金泡汤，糊‘弄’林若熙的结果，将会是饭碗不保。于是这周的例会上，他们提出了一个方案，希望能从海天电子或者集团下属的其他公司借调一些人，把过年前的这一个多月顶多去，待到来年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应该说，这个提议还是‘挺’靠谱的，但莫凡却拒绝了。原因很简单，林若熙正在搞“去海天”化，为的是杜绝集团内的派系问题渗入到这边。这是原则‘性’问题，莫凡自然要和她保持高度一致，所以哪怕是权宜之计，哪怕调来的只是些普通职员，也绝对不能答应。 莫凡告诉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重要的是把好关，人员差额可以等到年后再补齐。 许承安和王东便松了口气。他们知道，莫凡的话是算数的，能够放宽期限，这工作就容易完成了。 不过莫凡很快又补充了一句：这项工作年前的完成情况，是要计入绩效考核的。 二人一听，顿时很是郁闷，这不摆明了要扣奖金么？不过这结果也不算太坏，至少是打了折扣，奖金不会全被扣光。 经过近几次的例会，大家都发现，在一些问题上，莫凡比林若熙好说话，至少是能够变通。许承安和王东把问题放在这次例会上提出来，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 …… 中午莫凡和陆筱蓉在餐厅吃饭时，沈太安来到了他们这一桌，笑着说：“莫总，陆总，拼个座？” 从表面上看，沈太安现在与他们二人的关系相当正常，好似过去从未发生过嫌隙。实际上若无必要，沈太安都是绕着他们走的。此时主动凑上来，自然是有事要说了。 莫凡往里挪了一点，让沈太安坐在自己旁边，说道：“沈总的公司手续已经都办好了吧？” 沈太安坐下来说：“差不多了，下个月就能开张，还望莫总和陆总多多提携。” 莫凡笑道：“提携什么，我们俩是打工的，沈总你现在可是自己当老板了。” 沈太安恭维道：“我这是小打小闹，你们二位才是做大事的人。” 三人边吃边聊，主要是莫凡和沈太安说些话，陆筱蓉的话并不多。她对沈太安现在已经谈不上什么恨意，只是后来又出了邱雁那档子事，不大愿意和这人讲话。 就如莫凡说的，这种人根本不值一提，若是去记恨，除了拉低自己的档次，什么都说明不了。所谓大人不计小人过，很多时候并非度量宽宏原谅了这人，而是实在不屑于计较。要是小人不识趣，大人也无须生气，上去一脚踩死便了。 说了些闲话之后，沈太安看着陆筱蓉，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陆总，邱雁最近和你联系过吗？” 陆筱蓉摇头说：“没有。”顿了一下又说：“你们的事情，我真不好说什么。” 沈太安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她的近况。” 陆筱蓉沉默了一下，说：“她的近况不怎么好。” 沈太安说：“是这样的，我想……拿出五十万给她，你能不能帮我带个话？” 陆筱蓉说：“我觉得还是你直接跟她说比较好。” 沈太安苦笑着说：“她把我的号码拉黑名单了，我换了别的电话给她打过去，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给她发短信、发邮件，也都没有反应。” 莫凡问道：“沈总，那天之后，邱雁一直没跟你联系过？” 沈太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联系过一次，我说给她些钱，让她把孩子打掉，她没有同意，然后就没联系了。” 莫凡心下明白了几分。显然沈太安提出了解决条件，邱雁没有同意，估计两人的分歧还比较大，所以邱雁不准备再谈了。她这般引而不发，就成了悬在沈太安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沈太安愿意拿五十万出来，足见压力之大。 沈总‘混’迹江湖多年，已然是成功人士一族，身家自是有一些的。不过他一直是个打工者，就算‘私’下里倒点单子，间或做些别的投资，收入总是有个限度。他是个有家室之人，现在又投资开了公司，能够拿出五十万来，委实已经不少了。 可即便如此，却未必就能让邱雁满意。说到底，这是个双边问题。要是一开始沈太安便能拿出这种诚意，邱雁大概不会单方面关闭谈判窗口。但要是从纯粹的商业谈判角度而言，沈太安一上来就报出五十万的价格，邱雁十有**会坐地起价。这两个人，实在是‘挺’让人无语的。 见莫凡微微摇头，显是不以为然，沈太安又说：“我不是想让二位帮我劝她，就是请陆总帮忙带个话。这事情，总得要解决，你们说对吧？” 陆筱蓉沉‘吟’了一下，说：“好吧，我会跟她说的。” 沈太安说：“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匆匆扒了几口饭，起身告辞了。 陆筱蓉看着沈太安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对莫凡说：“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莫凡笑着说：“怎么会。沈太安至少有一点说得没错，这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陆筱蓉说：“我想约邱雁晚上一起吃个饭。你陪我去，好不？” 莫凡点头说：“好啊。” 陆筱蓉微微一笑，握住莫凡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在公司人多的地方，她极少会有这种亲昵举动，实是对于莫凡的体贴和理解十分欢喜。 莫凡知道陆筱蓉心肠软，这种事让她坐视不理，她心里肯定会非常过意不去。善良是人‘性’中的闪光点，当然不应为此苛责她。作为她的男朋友，所要做的便是站在她身边，别让她因为善良而受了小人的暗算。 陆筱蓉说：“你觉得，小邱会同意沈太安的条件吗？” 莫凡说：“这个真是没准，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应该能跟沈太安谈一谈了，这样拖下去，对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筱蓉又叹了口气，说：“我有时候也想劝劝她，可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莫凡说：“你也不用替她‘操’那么多心，说不定她早就有主意了。” 陆筱蓉说：“但愿吧。” 第207章 【敬业】 下午上班时间一到，莫凡就被林若熙叫去了。（.无弹窗广告）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林若熙递给他一个文件夹，说：“你先看一下。” 若是换了旁人，林若熙会将文件的主要内容加以说明，以便节省时间。因为在各类文件中，都存在相当比例的无效文字。当然，无效并非无意义，比如一些程式化的内容，以及为了使内容更为严谨、更为清楚所附加的说明文字，其实都是必不可少的，但却会‘花’费阅读者很多时间。 （想想上学时记笔记、在课本上划重点的经历，你应该会对此有所体会了吧。） 不过林若熙知道，莫凡的阅读速度非常快，而且常常看了之后便能领会她的意图，所以便让莫凡自己去看，这样自然效率更高。两人在一起工作了这些时间，渐渐形成了独特的相处方式，大概也算是一种默契了。 莫凡打开文件夹，见里面是一份设备订购意向书。发来意向的是一家来自美国的外商，这家公司准备在钱州建一个配套生产基地，目前第一期项目正在建设当中，主体结构工程已经基本完工。这份意向书，便是准备向海天科贸采购全套的安保及生产监控设备。 对这家公司的名字，莫凡并不陌生，而且他知道，这家公司便是海天电子的三个大客户之一，双方有着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想必便是因为这一点，该公司直接选择与海天电子合作，而未向外公开招标，这单业务自然也就落到了海天科贸头上。 现在双方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但许多具体内容还需要进一步商定，除了合同之外，还包括安装施工方面的事情，这就需要有人去负责谈判接洽。 这个生产基地共有三期工程，规模虽然不小，却还不能与成片的工业园区或是商业广场相比，因而全部订单数额不会太大，总计不会超过一千万。（.无弹窗广告）而且这三期工程全部建成，至少还得一两年的时间，目前要做的仅为一期工程，就是个几百万的订单。 对于现在的海天科贸而言，这只是一个小项目。而且这个项目和曾经的伟盛地产项目比较类似，不存在竞争对手，可以说毫无难度。 但莫凡知道，林若熙没有把这个项目直接转给市场部，而是拿出来与他商议，说明林若熙很重视这个事情。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客户有多么重要，最根本的原因是，这关系到海天科贸未来的发展布局。 为了开拓全国市场，林若熙推出了省代理计划，但这并不是唯一的方式。与浦海毗邻的江南、江北这两个经济强省，她准备设立分公司或是子公司，将市场抓在自己手里。钱州市是江南省省会，若能先在这个城市立住脚打开局面，无疑便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莫凡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说道：“你准备在钱州设立个办事处？”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先调些人过去，搭起个架子，今后的发展还要依托当地。” 莫凡说：“是不是有点太急切了？” 林若熙说：“年前做好准备，年后就可以开展工作了。” 既然林若熙已经决定了，莫凡就不再说什么，何况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契机。接下来二人便商议起设立办事处的具体事宜。 处理外商的这单业务，是办事处的首要工作，所以需要从市场部、工程部‘抽’调些人出来。 将来分公司或是子公司成立，总不能从公司调大批人过去，虽说两个城市离得并不远，但总有许多不便。从当地招聘人才，开发当地市场，这样更为便利，也更为合理。林若熙所说的依托当地来发展，就是这个意思了。这人才引进，便是办事处的另一项主要工作，因而还要从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调些人过去。 除了这两项工作之外，林若熙又谈到了第三点：市场调研工作。 如果将商场比作战场，市场调研便相当于侦察和情报工作，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很多公司的市场部，主要工作便是搞市场调研。海天科贸的市场调研工作，目前实际上是由海天电子在做。海天科贸的市场部也部分承担调研工作，却是为了配合销售工作展开的，侧重点不一样。现在林若熙准备自己来做市场调研工作，这是“去海天”化的又一个举措。 从某种意义来说，现在海天科贸实际上是海天电子的全球总代理，但将来经营的产品却不会局限于此，为了公司长远发展考虑，拥有自己的市场调研部‘门’自然是极为必要的。 虽然现在海天科贸在海天集团的众多子公司和控股公司当中，只是不起眼的一个，业务方面完全依托海天电子，但贸易行业却拥有无限地发展可能和空间，问题只在于对时机和方向的把握。 汉语中的“商人”一词，据考证源自周朝初期的商朝遗民，这些人失去土地无以为生，只好靠倒卖东西过活。他们做的，便是贸易行业，可见这一行的古老和生命力之强。在华夏国的封建君主时代，商人身份极为低微，统治者认为这些人不事生产，靠低买高卖来掠夺民财，对国家实无益处，因而列为四民之末。他们并不知道，流通虽不创造价值，却是创造和实现价值必要的条件。经过流通领域，货币资金、生产资金、商品资金三者间相互转换，这才能让生产持续进行，推动社会的发展。 莫凡知道林若熙很有野心，也知道她很有能力，所以有时也会好奇，她将来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办事处的工作内容讨论完毕后，林若熙说：“你愿不愿意去钱州出趟差？只要三到四天的时间，待事情理顺你就可以回来了。” 莫凡想了想，说：“好吧。” 林若熙说：“我还以为你会推脱。” 莫凡摊手说道：“我很敬业的好吧？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太安过来唠叨了半天，我也都忍了，何况出趟差呢！” 中午吃饭时，沈太安请陆筱蓉帮忙给邱雁带个话，但那却不是他的唯一目的。虽然沈总监马上就要变成沈老板了，却表现得极为低调谦和，不仅与许多销售员处得极好，同安装部的叶东强、储运部的郭详等人也更为亲近。做出这种姿态，自然是为了他自己将来的生意。 而莫凡现在假假也是公司的二号人物，沈太安又岂敢怠慢。但他想必很清楚，两人建立友情的可能‘性’为零，挑了这么个时间和场合与莫凡接近，只不过是向旁人表明：你们看，我跟莫总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大家放心跟着我干吧，叶经理、郭经理你们也别跟我为难。 莫凡觉得自己这也算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和平稳过度做出了牺牲，既然有所牺牲，何妨让老板知道一下。什么叫敬业？这就是了！ 他说完之后，发现林若熙的嘴角好似泛起一丝笑容，但转瞬即逝，便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随后二人又讨论了一下办事处的人员设置和人选问题，这涉及到其他部‘门’的工作安排和人手调配，林若熙便让潘琪把陆筱蓉、张海峰、许承安、王东这四个部‘门’的负责人找来，由他们自行推荐安排。 几人围着林若熙的办公桌坐下，开了个临时小会。确定了人员之后，林若熙对莫凡说：“明天一早你就带人出发。” 莫凡不由撇了下嘴，说：“我可以带两个人先去，把和外商接洽的事情先做起来。其余的人，还是给他们一天的准备时间吧。”见林着自己，又说：“人家可是出长差，说不定得呆一个多月。虽说离得不远，想回随时可以回来，但手头的工作总得‘交’接吧，家里有事情也得安顿一吧。”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好吧。” …… …… 下班之后，莫凡随陆筱蓉一起去找邱雁。路上莫凡开着车，陆筱蓉念叨着他出差时应该带些什么东西。莫凡说：“就去那么几天，哪用得了带那么多东西。” 陆筱蓉说：“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好几天见不着你，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公司里她不好表‘露’什么想法，此时只有彼此二人，便道出了心里的一丝幽怨。 莫凡笑着说：“就算不出差，你晚上也不陪我啊。” 除去周末以外的时间，若无特殊情况，陆筱蓉晚上都会回到她自己的房子。两人当初那个协定，可以说被执行得相当好。 陆筱蓉扁了下嘴，说：“那怎么能一样，白天总还是在一起的。” 莫凡说：“要不我给林若熙说，我不去了。” 陆筱蓉说：“别胡闹。也就是这事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 莫凡说：“摊上这么个只争朝夕的老板，突然的事情还能少得了啊。还好去的地方不远，我每天晚上回来也可以。” 陆筱蓉说：“不要了，那样你太累了。” 莫凡说：“这回一下从市场部调走六个人，你们工作能安排得过来吗？” 陆筱蓉说：“没有问题，这个你就放心吧。” 莫凡说：“要不这个周末你也去钱州，咱们在那边玩两天再回来。” 陆筱蓉高兴地说：“好啊！干脆叫上小颖和阿博他们一起去玩。” 莫凡心想，暴力妞只会添‘乱’，带她干嘛？这个念头刚一转过，不由想起纪小颖眼中偶尔闪过的落寞，便没说什么。 第208章 【决定】 陆筱蓉与邱雁约好的地方在邱雁的住所附近，位置稍有些偏远，这个时间段堵车情况又首发 见面的地方是个小餐馆。邱雁等在餐馆‘门’口，见到他们笑着招了下手，到了近前又亲热的打了招呼，然后带二人进了订好的包间。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正冒着热气。邱雁招呼二人坐下，又问喝什么酒水，倒是比过去会来事多了。 莫凡和陆筱蓉都要了饮料，邱雁便让服务员去拿。陆筱蓉问邱雁：“最近还好吗？” 邱雁笑着说：“还好。” 陆筱蓉见她面‘色’有些憔悴，便知她言不由衷，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莫凡见陆筱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先吃饭吧，填饱肚子再说。“ 邱雁说：“对，快趁热吃，不然等下就凉了。” 既然没人喝酒，邱雁就让服务员上了一小盆米饭。三人边吃边聊，只说些闲话。莫凡话虽不多，却都恰到好处，没有给邱雁任何难堪。 邱雁的胃口很好，一连吃了两碗米饭。在盛第三碗时，她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碗和勺子，捂着嘴出了包间。 陆筱蓉放下碗筷，对莫凡说：“我去看看她。” 不多时二人回来了，重新落座后，邱雁对莫凡说：“真是不好意思。” 莫凡笑了一下，说：“没什么。” 陆筱蓉对邱雁说：“你再吃点吧？” 邱雁看着桌上的菜，摇了摇头，说：“不吃了，再吃多半还是这样，影响你们的胃口。” 莫凡说：“这又不打紧。你吃吧，吃慢点。” 陆筱蓉给邱雁添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邱雁犹豫了一下，又拿起了筷子，这一碗吃完后，便停箸不食了。 这时陆筱蓉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和她说起话来。听邱雁说起近况，确实是不怎么好。她本在宝锋实业谋得了一份做销售的工作，虽然手上没有老客户，却总算有些工作经验，马马虎虎还能做点业绩，但因为妊娠反应比较厉害，实在坚持不下去，最后只干了一个月便离职了。 邱雁说得比较含糊，不过有些事情莫凡和陆筱蓉都能想到。以她现在这种状态，确实比较影响工作，但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心理压力。一个未婚‘女’孩，表现出强烈的妊娠反应，身边又没有未婚夫或是男朋友，异样的目光和闲言碎语必然少不了。有些事情，独自一个人是很难去承受的。 陆筱蓉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今天沈太安求我给你带个话，他想给你五十万，了结这件事。” 邱雁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说：“他终于舍得出血了么！” 陆筱蓉说：“我不能劝你做什么，也不该劝你，但这件事，总得要解决啊！” 邱雁说：“陆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不想再跟他这么耗下去了。” 陆筱蓉说：“那你同意他的条件了？” 邱雁寻思了一下，问道：“听说沈太安要开公司了？”见陆筱蓉点头，又问：“陆姐你觉得他能把公司做好吗？” 陆筱蓉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便看向莫凡。莫凡说：“大的发展比较困难，赚点小钱肯定没问题。” 邱雁说：“我是这样想的。他不是准备给我五十万么，我只拿十万，另外四十万入股他的公司，每月从他那分红。你们觉得可以吗？” 陆筱蓉不由怔了一下，没想到邱雁打的是细水长流的算盘。 莫凡皱了下眉头，说：“你如果真想解决这个问题，就不要再和他有什么瓜葛，否则是非只会越来越多。就算他答应了你的条件，想算计你也很容易。” 邱雁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沈太安这人完全靠不住，是我犯傻了。” 陆筱蓉说：“小邱，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邱雁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是为自己打算，是为了我的孩子。” 陆筱蓉极为诧异，说：“你真准备生下这个孩子？”堕胎固然不好，严格说等于杀人，但以邱雁当下的境况，这却是最好的选择。 邱雁自嘲地笑了笑，说：“我刚发现自己怀孕时，其实‘挺’高兴的，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狠狠敲沈太安一笔。上次去你们公司找他，也是奔着这个目的。那家伙的嘴脸，你们也看到了，我当时就觉得更不能轻易放过他。后来他给我打电话，想用三万块了结这事，我自然不会答应。再然后，他给我发短信、发邮件，不断提高价码，我觉得晾晾他还不错，就一直没理他。” “在这段时间里，我也被肚子里的小王八蛋折腾得不轻。每次一有反应，我就会大骂沈太安，不方便出声时，就在心里骂。可是后来骂多了，也就腻歪了。何况人家不是说么，吐啊哇啊的，也就习惯了。有时候晚上睡不着，难过得想哭时，想想自己并不孤单，还有肚子里的小家伙陪着我。我舍不得他了。” 陆筱蓉听得默然不语，拿起餐巾纸擦去邱雁脸上的泪水。 莫凡也不知该如何去评价邱雁的这个决定，或许这种事本就是无法评判的。邱雁怀孕应当还未满三月，自不可能有胎动反应。不过听说‘女’人自从有了早孕反应，母‘性’便会随之唤醒，男人却大多在婴儿呱呱坠地时才开始有做父亲的觉悟。莫凡不是‘女’人，也没当过爹，不知道这说法是对是错。但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邱雁看上去不那么让人厌恶。 …… …… 次日一早，莫凡先去了公司，与三名随行人员汇合后，一同前往钱州。 在陆筱蓉的坚持下，莫凡带了一个容积不小的拉杆箱，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虽然在他看来，多数东西都用不着，但这却代表着爱人的关怀，所以未发表任何异议。 同行的三人中，有两个是市场部的，分别是李彬和谢雨雯。 这次与外商的那个项目，将由李彬牵头负责，这对他来说既是个机遇，也是个考验。谢雨雯调到市场部后，工作态度积极，并且非常用心，陆筱蓉派她出来，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另外一人名叫钟敏涛，是林若熙派给莫凡的临时助手。 钟敏涛目前就读于浦海大学，是一名硕士研究生，明年才毕业。其父是海天电子运营总监钟彦，在海天集团内，也算是个官二代了。所以莫凡多少有些不解，林若熙怎么会指派这么个人来给自己当助手，虽然只是临时的，却也有违她的宗旨。 林若熙没有多作解释，只告诉莫凡，借机考察一下钟敏涛。莫凡也就不多问了，将之当成老板‘交’待的另一项工作来处理，不去多费脑筋。 四人乘坐的是公司新买的奥迪a6，钟敏涛开车，谢雨雯坐副驾驶，莫凡和李彬坐在后排。钟敏涛车开得很稳当，一路上话都不多，似乎只是来给大家开车的。 李彬则向莫凡讨教起将要开始的工作。他工作经历虽然很丰富，却从未与外商打过‘交’待，加上这一回成了项目负责人，不免有些忐忑。 莫凡开玩笑说：“在咱们国家开办企业的洋鬼子，多数都学会了入乡随俗，而且身边肯定不乏假洋鬼子，‘交’流方面你不用担心，干工作也还是咱们那一套，没有什么不同。” 谢雨雯“啊”了一声，说：“昨晚我还突击了一下听力、口语，看来派不上用场了。” 莫凡说：“用场肯定能派上。你如果有心，不妨借这个机会多练练，以后也用得着。” 谢雨雯说：“那我一定好好用功。”说着戴上了耳语，嘴里轻声念叨着，果然是相当用功。 莫凡不禁莞尔，听了几句就知道，谢雨雯英文水平相当之一般，因为她念叨的都是些最基本的会话。不过学习语言，最重要的是敢于开口与人‘交’流，她若能做到这一点，再下点苦功，进步将会非常快。忽又想到，是不是应该培养一下陆筱蓉的英语口语能力，以后干脆号召大家在家里讲鸟语吧。 …… …… 江南省对于海天科贸来说还是一块未开发的市场，但海天航运在这里却有着相当庞大的业务量。 海天航运在钱州有一幢颇为气派的商务楼，名字同浦海的一样，都叫海天大厦，这便是莫凡四人此行的目的地。从浦海到钱州，全程不到两百公里，但两头进出市区‘花’了不少时间，抵达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海天航运钱州公司派了专人接待他们，办公及食宿问题也都为他们安排好了。正因为有这样的便利条件，林若熙才能让他们说走就走。不过等海天科贸在这里打开了局面，说不定林若熙又会另寻他址，但这是后话了。 四人吃过饭之后先去了办公室，见一切办公用品都已经齐备，就连回形针、橡皮擦这等细小东西都不缺，不由很是佩服人家的细心。 莫凡看了下时间，说：“距离跟外商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大家先去宾馆办理入住手续，顺便休整一下。一个小时后回到这里，正式开始工作。” 第209章 【出差】 当天下午两点半，美资公司科宁电子的人准时来到海天大厦，双方的合作谈判正式开始。 对方一共来了五个人，为首的名叫多布森，年纪五十上下，是科宁电子派驻钱州的总负责人；二号人物名叫克雷布斯，大约四十多岁，是这个生产基地建设项目的负责人。这二人都是地道的美国人，但应该在华夏国工作生活过很长时间，汉语日常会话基本都能听懂，就是说起来比较费劲。 其余三人皆是华人面孔。年纪最轻的一个名叫利奥，二十七八的样子，是克雷布斯的助手兼翻译。另外两人都是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一个叫彼得?姚，一个叫高宏飞，均为这个项目的建筑师。 这五个人当中，其实只有多布森是科宁电子的人，他是业主的代表。克雷布斯则是受雇于业主的cm经理（sulting_manager）。这个项目的施工管理采用的是cm模式（strua，指快速路径施工管理方法），所有工作都由cm经理协调组织，所以莫凡的谈判对象实际上是克雷布斯，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多布森手中。 在双方之前达成的意向中，关键‘性’问题都已经解决，因而不存在大的分歧。加上莫凡能够与布雷克斯顺畅的沟通，这对谈判的进展也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所谓谈判，无非是通过‘交’流达成共识。两人直接对话，不仅比通过翻译传话省事，最重要的是能够更为准确的表达及理解各自的意思。 整个过程进行得非常顺利，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所有条款都谈妥了。 临走时，多布森和克雷布斯又与莫凡聊了几句闲话，问他是不是在美国工作过。这算是一种美国式的夸奖，说明二人觉得谈判的过程很愉快。 莫凡便说，曾与美资公司合作过几次，未曾到美国工作过。这就是华夏式的回应了，也算是礼尚往来。 送走客户之后，莫凡让钟敏涛将双方签过字的备忘录传真给林若熙。这份备忘录便是合同的蓝本，正式合同的签署还是要由公司那边去做。既然钟敏涛是来当助手的，莫凡就把他当助手用，整理文件、跑‘腿’之类的事情都‘交’给他做，一点都不含糊。 随后莫凡又把李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向他‘交’待了一些后续工作中需要注意的问题。作为办事处的最高领导，海天航运钱州公司的人为莫凡提供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地方颇为宽敞，首发 cm模式起源于美国，是西方工程管理的典型模式，现在国内许多工期比较长的大项目也采用这种模式，但与美式管理还是有些区别的。相较而言，与美资公司的合作，其实比做国内的项目更易于‘操’作，因为很多事情的处理对方都会提供范本或是框架，而这些范本和框架都是从大量的实践当中总结出来的。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任何施工方案的实施，都必须先得到对方的确认，如果自作主张，即使你是正确的，也有可能因此惹上官司。 李彬边听边记，等莫凡‘交’待完，他有些担心地说：“莫总，我英文不行，就怕和对方沟通有问题。” 莫凡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以后和你联系的是利奥，施工方案则是由那两个建筑师审核。如果对方发来的文件你看不懂，就让他们提供汉英对照版本，不要去自行翻译。一旦以后起了纠纷，这些都是依据。” 忙到这会，时间也差不多了，莫凡便宣布下班，让钟敏涛开上车，载大家出去吃饭。 在外出差很不容易，奔‘波’了几百里地，又干了这么多工作，总得犒劳大家一下，所以航运公司的餐厅就不必去了，还是找地方下馆子吧。 当然，主要是莫总想用叫‘花’‘鸡’、东坡‘肉’之类的东西犒劳一下自己。 …… …… 次日上午，公司第二批人马抵达了钱州，其中人力资源部、行政部各两人，市场部四人，工程部一人。人员到齐后，莫凡给大家‘交’待了工作任务，众人各司其职，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派来的这些职员不是小学生，不用别人手把手的教他们做什么。李彬负责的工作虽然复杂一些，但市场部的人都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而且当初陆筱蓉做伟盛地产项目时，李彬便全程参与了，此时完全可以拿来借鉴。 总而言之，需要莫凡处理的事情并不多，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期货，工作状态和在浦海时没多大区别。 不过大家都在为公司忙碌，莫凡光顾着给自己赚外快，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最重要的是钟敏涛也没多少事情做，这让大家看到可就不太好了。于是莫凡叫来钟敏涛，让他去搜集整理一些资料，为林若熙‘交’待的另一项工作任务做准备。 此后的时间里，莫凡利用炒期货的间隙‘抽’空写了两篇东西，都是关于市场调研工作的，一份是人员培训手册，一份是常规工作流程。 要想从瞬息万变的市场中搜集整理出准确且必要的信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市场调研是一项非常繁复的工作，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在书店里可以买到一堆，可即便将这些书全看一遍，也未必能把市场调研做好。原因很简单，调研的对象是处于动态的，照本宣科自然不行。 钟敏涛按照莫凡的要求搜集整理出的资料，打印了厚厚的一叠，比两本汉语词典摞起来还要高。为了按时完成这项工作，他不仅加班加点，还发动‘女’友和同学帮忙，欠了好几顿饭出去。虽然他觉得这么多的资料，莫凡能看完十分之一就不错了，却没有提出任何疑义，只是照着莫凡的要求去做。 实际上莫凡不仅全都看了，自己还查阅了大量的信息，若是打印出来，并不会比钟敏涛整理出的薄。写这两份东西，着实‘花’了莫凡不少心思，甚至他还加了点班。当然，如果他不去炒期货，也就不用加班了。 到了星期五的中午，这项工作终于完成。莫凡把两篇东西用电子邮件发给了林若熙，又在msn上给她留了言。 这时已经到了午休时间，莫凡便给陆筱蓉打了个电话，问她晚上什么时候过来。陆筱蓉却告诉他，晚上还要加会班，明天早上和纪小颖一起去钱州。对此莫凡也无可奈何，从市场部调出来六个人，必然会使其余的人工作量加大。明后两天陆筱蓉不加班，似乎已经值得庆幸了。 吃过午饭，莫凡照例小睡了片刻。起来后见msn上有一条林若熙的留言，内容只有四个字：“已阅。甚好。”不由轻笑着摇了摇头。忙活了两天，就得到“甚好”这么两个字，一点实惠都没有，真是相当不划算。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梁文博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正在来钱州的路上。 莫凡不由有些讶异，说：“你怎么翘班了？不就是来钱州玩两天么，至于这么‘激’动吗？” 梁文博说：“我请假了，先过来是因为有事。哎，不多扯了，见面再说。你在哪啊？我直接去找你。” 莫凡说：“就在海天大厦。” 梁文博又问：“钱州的海天大厦在哪啊？” 莫凡有些无语了，梁文博这德‘性’，真是一点都不像海天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只好告诉他路名地址。这要是再找不着，他干脆去跳西子湖吧。 …… …… 梁文博到达海天大厦时，正到了下班的时间。莫凡从楼里出来，见梁文博的法拉利停在楼前，走上前去却发现车里没人。两人几分钟前刚通过电话，料想梁文博也不会走远，莫凡便在车旁等着。 不一会梁文博从楼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一个人，却是钟敏涛。两人到了跟前，钟敏涛对莫凡说：“莫总，我先回去了。” 莫凡点了下头，说：“一路顺风。”他的工作任务完成，钟敏涛这个临时助手的工作也就结束了，下午便订了回浦海的火车票。公司的那辆车，则‘交’给了李彬去用。 梁文博说：“敏涛，一起去吧。” 钟敏涛笑着说：“我已经跟父亲说好了，晚上回家吃饭。” 梁文博说：“那你回吧，我不留你了，省得钟叔说我。” 钟敏涛向二人挥手道别，走到路边去拦的士。 莫凡说：“你神出鬼没的，搞什么名堂呢？” 梁文博示意莫凡坐进车里，说道：“我憋了半路了，还不能方便一下？” 莫凡翻了个白眼，说：“谁问你这个，你憋了一路还是半路，关我屁事？我是问你一个人急匆匆地跑来，有什么大事要做啊？” “我来出差啊。”梁文博说着发动车子，驶入了马路。 莫凡没好气道：“你出哪‘门’子差？” 梁文博笑道：“说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却非来不可。不光我来了，林若熙和董薇薇也要来，估计她们已经到了。” 莫凡恍然道：“这么说，是场面上的事了。” 梁文博说：“是啊。纪叔叔搞了个慈善拍卖会，我老爸、老妈都有事情来不了，就让我们顶上了。你说，这算不算出差？” 第210章 【自坑】 莫凡来钱州的这几天，出于工作方面的需要，对钱州市和江南省的主要官员做过一番了解，主要是研究他们在经济方面的执政思路，这对于公司的发展虽然不是必须的，却是必要的。 江南省的省长名叫纪广宏。在看到省长大人的履历时，莫凡就觉得十有**是纪小颖的长辈。此时听梁文博一说，他便知道了，纪省长正是纪小颖的父亲。 纪、梁两家是世‘交’，纪广宏与梁仲‘私’谊匪浅。纪广宏发出邀请，梁仲势必要卖个面子。便是在商言商，江南省是海天航运的重要市场，这种邀请也不能拒绝。梁主席及夫人都无暇分身，便遣了儿子‘女’儿一同到场以尽礼数，这样就不会让旁人觉得怠慢了。 莫凡说道：“既然你要去参加拍卖会，拉上我干什么？” 梁文博鄙夷道：“这是慈善拍卖，你这人怎么一点善心都没有呢？” 莫凡说：“我有心却无力，去那里干什么？等以后再说吧。” 梁文博说：“重在参与懂不懂！我不也是个穷光蛋？有钱的去捧钱场，咱们没钱就去捧个人场。‘花’钱的事情自有林若熙去‘操’心，咱们跟着吆喝两嗓子总可以吧？” 莫凡笑骂道：“你当这是街头卖艺啊？赶紧靠边停车，我还没吃饭呢！” 梁文博说：“拍卖会上有晚宴，有大餐不去吃，你傻啊？” 莫凡说：“靠，这就是你所谓的善心？” 梁文博说：“你就别矫情了，又不是没去那种场合吃过。” 莫凡说：“那回至少还有画可看，这回能有什么？无非是大家各捐一两样东西，然后自己再买回去，拿出来的不是珍珠翡翠就是玛瑙钻石，只有‘女’人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光彩熠熠的石头。搞慈善是很有意义，可这种场合实在无趣。” 梁文博笑道：“你倒是‘门’儿清。正因为无趣，你才一定得去，不然我一个人不是闷死？” 莫凡说：“不是有小小草陪你么？你还闷个屁啊！我看你是****吧。” 梁文博撇了撇嘴，说：“反正你是非去不可，别扯那么多了。” 莫凡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小小草既然来了，小白菜明天还来不来？” 梁文博说：“来啊，最迟明早董薇薇和林若熙就回浦海了，明天我们玩我们的。” 两人说着闲话，渐渐驶出了市区。梁文博对这一带的路倒是很熟，不多时开进了一处依山而建的别墅当中。这是梁家在钱州的别业，里面一直有人打理。梁文博将莫凡安排到一个房间里，让他沐浴更衣，更换的衣物也都为他准备好了。 莫凡发现在强人所难这方面，梁文博倒是跟林若熙有点像。洗完澡换好衣服，到了楼下正厅，见董薇薇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便向她打了个招呼。董薇薇叫了声“小莫哥”，放下手里的杂志，与他便攀谈起来。 过了不长时间，梁文博和林若熙先后来到正厅。 见林若熙冷冰冰的样子，莫凡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说：“林总，好久不见呐！” 林若熙淡淡说道：“没有多久，还不足四天。” 莫凡说：“正所谓一日不见……”说到这突然觉得，这种话似乎****的意味很浓，便赶紧住了嘴。如今见到林若熙，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已经不是很强烈了，可心态似乎有点成问题。好好的逗‘弄’她干嘛，难道真是因为好久不见？ 梁文博和董薇薇不由面面相觑。莫凡的话虽然只起了个头，但后面的内容想也能想来。 林若熙却还偏偏问道：“一日不见如何？” 莫凡说：“呃……一日不见，还是老样子。三四天不见呢，就有点变化了。你看咱们钱州办事处，三四天的时间里已经开始运作了，对吧？” 听到这牵强的解释，梁文博实是忍俊不禁，董薇薇也别过头抿嘴轻笑。 林若熙说：“我还当你不愿意在休息时间谈工作的事情。既然你提起来，我们就谈谈吧。” 莫凡咧了下嘴，说：“那就谈吧。”心想，谈工作就谈工作吧，至少不会再这么尴尬了。 林若熙便问起了办事处的工作开展情况。这本是莫凡回去之后要做的工作，现在却占用休息时间提前做了，而且他回去之后，还要以书面形式再汇报一遍。 莫凡一不小心坑了自己，却觉得至少应该把一半的账算到梁文博头上。要不是这尊坑神非得拉着他过来，哪会有这种事？ 等他汇报完工作，有人进来禀报，接他们的车已经到了，即刻可以出发。 来接他们的是两辆迈巴赫，莫凡本想与梁文博乘一辆，林若熙说：“我想和你再谈谈市场调研的问题。”如果放在往日，莫凡定会义正辞严的拒绝，此时却没了底气，只好和林若熙共乘一车。 关于市场调研工作的问题，林若熙显然也有过仔细的思考，提出了许多独到的见解。不过总体上还是在莫凡所写的那两篇东西的范围内，她提出来的意见只是加以完善，这说明二人的许多观点是一致的。 这种探讨对二人都有增益，应该是能够让人感到愉快的。不过莫凡总觉得有点别扭，因为他认为自己是被迫的。 另一辆车上，董薇薇和梁文博也在探讨问题。 董薇薇说：“小莫哥似乎不喜欢在休息时谈工作。” 梁文博不屑道：“他臭‘毛’病很多，其实跟我在一起时，没少说工作方面的事情。” 董薇薇说：“那是在教你吧。” 梁文博脸上微红，说：“总之他很矫情。” 董薇薇笑了笑，说：“你觉得小莫哥和阿细姐谁更厉害？我是指工作方面。” 梁文博说：“这个我哪说得上，我只知道他们俩都比我厉害得多。” 这一段路途并不是很长，到了目的地，两边的讨论便中止了，未尽事宜只能留待以后解决。 钱州境内山很多，这方面要甩出浦海好几条街。甭管这些山海拔有多少，至少景‘色’大多很不错，在山上山下盖些别墅、庄园，都可冠以山庄之名，听上去便很有意境，多了点超凡脱俗的味道。古代那些名士，武侠小说中的高人，以及传说中的神仙，不都是住在山上的么。 慈善拍卖会的举行地点便是这样一个山庄。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山庄的灯光之外便是影影绰绰的山峦，远处的钱州市灯火辉煌，却听不到那处的喧嚣，更显得此处的幽静。只不过一辆辆接连驶来的名车，不断穿行于楼前院中的宾客、‘侍’者，很有些破坏这气氛。 莫凡下得车来，回身伸出右手，林若熙的手轻轻搭在他手掌上，移步下了车，然后挽住了他的臂弯，二人在‘侍’者的引领下向内走去。 梁文博和董薇薇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的二人，董薇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阿细姐有男伴陪着。” 梁文博说：“如果不算我和我老爸的话，莫凡的确是第一个。不过这可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有一回他们公司销售部搞聚餐，就是他们俩一起出席的。” 董薇薇说：“这两种场合可不一样。” 梁文博不由笑了，说：“那倒是。看来莫凡同学要在这个‘交’际圈里出名了。” 董薇薇侧过头看了梁文博一眼，说：“这是你预谋的？” 梁文博笑着说：“我能算计得了他们么？谁知道他们凑一块那么自然啊，只能说，这是神来之笔。” 引路的‘侍’者将四人带进宴会大厅，然后便施礼离开了。此时大厅里已经到了一百多名宾客，分散站在宴会厅的后半部。在宴会厅的前半部，摆着二十多张大圆桌，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看这架势，拍卖应当是与宴会同步举行。 这里的温度要比室外高不少，当真是温暖如‘春’。林若熙和董薇薇脱掉了外面的风衣，有专管衣物的‘侍’者接了过去。随后林若熙挽了莫凡，董薇薇挽了梁文博，一同朝一个方向走去。 在场的人莫凡基本都不认识。之所以说是基本，并非是因为他身边这三个同来的人，而是前方那位被好些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高官――江南省省长纪广宏。只不过他认得人家，人家却不认识他。 一般大人物都是最后到场的。但这场慈善拍卖会是由纪广宏发起的，他算是主人的身份，因而来得比较早。 四人到了近前，纪广宏看到了他们，朝前迎了两步，围着的人便自觉散开了个缺口。 林若熙、梁文博、董薇薇三人向纪广宏问了好，均是口称纪叔叔。莫凡跟人家又不熟，就叫了声纪省长。 纪广宏微笑着打量了莫凡几眼，又熙说：“阿细，这是你的……朋友？” 林若熙说：“是。他叫莫凡。” 纪广宏笑着和莫凡握了握手，说：“小伙子，不要见外，跟他们一样，叫我纪叔叔就行了。” 莫凡便叫了声纪叔叔。纪广宏身材高大魁梧，很有几分硬汉气质，说起话来却很温和，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但这只是他对待晚辈的态度，相信面对不同的人，他会有不同的面孔。 第211章 【心意】 同纪广宏寒暄过后，四人便向别处走去。（.好看的小说）旁边等着同纪省长亲近的人很多，还是把机会留给别人吧。对于部分人而言，慈善什么的只是一个幌子，‘交’际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莫凡被林若熙挽着信步而行，看似是他带着林若熙在走，实则行进的路线是由林若熙在掌控。感受着臂弯处细微的力道变化，随之调整行进的方向，再观察一下前方人们的气质神态，便能够确定林若熙准备打招呼的人了。 不断地跟不同面孔的人碰面，莫凡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变得有些僵硬了，堆起虚伪的笑容跟一帮不认识的人周旋，委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幸好他的台词不多，基本只是“你好”二字，否则将会更累。 梁文博和董薇薇并没有与他们走在一起，而是自行与熟识的人去打招呼了。总有人或直接或旁敲侧击地向梁文博打问：和林若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两人是什么关系？ 对于这类八卦众，梁文博一概回答：“那人叫莫凡。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可就不清楚了。”在回答的同时，还伴以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实是能够引人无限遐想。 若是普通的熟人、朋友，这般回答也就罢了。但二人是姐弟至亲，他却‘弄’出这么一副做派，这等行径几同于散布谣言。 在场的人大多为江南省商界名流，身份地位远非寻常小商人可比。今天这场慈善拍卖会，一般人可是收不到邀请的。不过这些大人物对八卦的热情，比起小市民来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除了人类的某种天‘性’之外，他们还很关心这八卦背后是否隐藏了什么利益关系，会不会对自己的利益造成影响。 莫凡和林若熙一圈还没走完，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已然有了关于他们的讨论及猜测。[.超多好看小说]只是闲话传来传去，却不包含莫凡的任何个人信息，这让他显得更为神秘了，也由此引发了更多人的好奇。 莫凡不知道梁文博又在变着法坑他，但他知道自己很受关注。海天集团在江南省亦是商界巨头之一，林若熙又是一个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站在她旁边，想不受关注都不可能，所以莫凡也未曾多想。他只是这里的过客，别人说些什么他并不关心。 两人在场内转了一圈，跟三十多个人碰过面，林若熙终于停下了脚步。看来剩下的人要么不熟，要么不够分量，‘交’际活动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莫凡伸手‘揉’了‘揉’脸，忽听林若熙说：“这种‘交’际的确无聊，但那些人你以后或许会用得上。”他不由颇为诧异，说：“敢情你是在专‘门’为我引见？” 林若熙淡淡说道：“顺便。” 莫凡不由笑了，说：“即便如此，我还是受宠若惊啊。” 林若熙眉头微皱，看了他一眼。 莫凡便正‘色’道：“多谢林总美意。” 林若熙说：“不客气。你若不当回事，也就罢了。” 莫凡说：“我的谢意是很真诚的，这一点请你相信。” 林若熙沉默了一下，说：“你准备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莫凡想了想，说道：“说不上，有些事情现在考虑还太早了，不过应该会和寻常的路有些不一样吧。” 林若熙说：“祝你成功。” 莫凡点了下头，突然间回过味来，说：“喂，你这是准备辞退我吗？” 林若熙说：“我觉得你有了启动资金，就会离开自己做了。” 莫凡熙说道：“你该不会跟你父亲大人一样，准备给我一笔钱表达谢意吧？” 林若熙和他对视了片刻，说：“你在期货市场应该有不少收获了吧？” 莫凡喉结动了动，觉得好像被噎了一下，说道：“赚点小钱，差得远呢。” 林若熙说：“没有足够的资本，做期货风险太大，那不是正途。” 莫凡笑着说：“多谢林总教诲，我就是随便做着玩玩，没当正事。”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这样说来，你是准备在公司再做一段时间了？” 莫凡说：“当然，干得好好的，我干嘛要走呢。说实话，在你身上我能学到不少东西，这也是一种积累。” 林若熙说：“彼此。” 莫凡说：“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做期货的？” 做期货的事情，他对陆筱蓉、梁文博都没有提过。就像林若熙说的那样，没有足够的资本，做这个形同于赌博，所以他不会向身边的人宣扬。如果有高端黑客黑了他的电脑，他就算应付不了，至少也能察觉到，再说林若熙不大可能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所以他很是有些好奇。 林若熙说：“我在你办公室睡着的那次，见到你电脑上有期货‘交’易软件在运行。” 莫凡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这么简单啊！估计当时将程序最小化到托盘，被林到了。这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她却从来没有提过，或许是她不在意这种小事，也可能是因为帮到了她母亲，所以她可以容忍这种小事。 两人正说着话，走过来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向林若熙叫了声“阿姐”。林若熙朝这青年点了下头，对莫凡说：“他叫曾黎。”又对青年说：“这是莫凡。” 这青年一开口，莫凡便知道他与林若熙关系不一般。像是纪小颖、董薇薇，都叫林若熙“阿细姐”，能称其‘乳’名，关系自是相当亲近。而这青年却只叫“阿姐”，倒好似更进了一步，要知道林若熙的亲弟弟梁文博都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而林若熙的反应，也很能说明问题。之前与别人相见打招呼时，她脸上一直带着程式化的微笑，但面对这个青年时，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这恰说明了二人的关系完全不需要场面上那一套。 莫凡微笑对青年说：“你好。” 这个名叫曾黎的青年留着半长的头发，身上充满了艺术气息，恰似过去的梁文博，却又不像梁文博那样浑身透着一股懒散劲，带给人的是一种安静、稳重的感觉。 曾黎向莫凡鞠了半躬，很是恭谨地说：“小莫哥，你好。” 莫凡不由微觉诧异，难道他这个称呼是跟董薇薇学来的么？ 曾黎又问林若熙道：“伯母近来好吗？” 林若熙说：“‘精’神好多了，病情也有所好转。” 曾黎‘露’出一脸欣慰地笑容，说：“那可太好了！时机合适时告诉我，我想去探望伯母。” 林若熙点了下头，随后朝莫凡看了一眼。 这时宾客差不多到齐了，‘侍’者开始延请众人入座。曾黎与莫凡、林若熙二人一同走向宴会厅前面，指着一张桌子说：“阿姐，我们坐那里吧？” 那是一个比较靠角落的位置，林若熙点了下头，三人便过去坐下了。不多时梁文博、董薇薇也过来了，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徐景山和一位‘女’伴。 在这种场合居然能遇到个熟人，对莫凡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景山说：“刚到了没多长时间，忙着和别人打招呼，咱们自己人就不用讲究啦！” 他身旁的‘女’伴名叫宋佳莹，是他的未婚妻。莫凡、曾黎与宋佳莹都是初次相见，徐景山又着意引见了一番。见过礼后，众人重新落座，莫凡右手边是林若熙，左边是梁文博，再往左顺次是董薇薇、宋佳莹、徐景山、曾黎，这一桌就坐了他们七个人。 曾黎说：“景山哥你难得过来一次，我正有瓶好酒，晚上请你品尝。” 徐景山一听眼睛就亮了，说：“是嘛？正好莫凡也在，晚上咱们品酒论道，不醉不归。” 曾黎听了，便朝莫凡望去，眼中带着些讶异之‘色’。 莫凡耸耸肩说：“那我肯定是第一个醉倒的。” 梁文博撇了撇嘴，说：“真能得瑟！” 曾黎接口道：“什么叫得瑟？” 梁文博说：“得瑟你都不懂？就是没事臭显摆，好像就你最能的意思。”这个词他还是从莫凡那学来的，如今也能运用自如了。 曾黎淡淡说道：“你从来不藏酒，只会喝别人的，没资格说我。” 徐景山大笑不止，只是顾及场合，声音并不是很大。 莫凡也忍不住笑了，侧过头看向梁文博，见他一脸愤愤之‘色’，却又无话可说，已是理屈词穷了。 曾黎说：“失陪一下。”站起向众人微鞠一躬，离席向外走去。 梁文博斜了身子轻声对莫凡说：“你能不能有点节‘操’，居然跟着那家伙笑话我？” 莫凡微笑着说：“我没笑话你，只是觉得很好笑。怎么着，你们俩是对头啊？” 梁文博哼了一声，说：“那小子是林若熙的脑残粉，从小就跟我过不去。” 莫凡啧啧两声，说：“小时候的事你也好意思说？” 梁文博说：“你没听我说是从小么？这表示一直持续到现在。” 莫凡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杠上了？” 梁文博咕哝了一下，说：“总之是相互看不顺眼。” 莫凡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你这是嫉妒。” 梁文博一脸不屑地说：“我嫉妒他？” 莫凡说：“那还有别的原因吗？” 梁文博咧了咧嘴，最后低下头来，说：“好吧，我是嫉妒他。” 第212章 【留客】 曾黎很小的时候便表现出音乐方面的天赋，曾在林母跟前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无弹窗广告）每当梁文博看到曾黎演奏完一支曲子后得到林母的夸赞，便滋生出一种名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莫凡听梁文博讲了原委，轻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这所谓的嫉妒，不过是幼时心‘性’，无非是想从林母那里多分得些关爱。现在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会因为这个心生妒恨。 梁文博这人或许‘毛’病很多，心‘胸’却还是很开阔的，遇到比他强的人，只会是欣赏、敬佩，绝不至于嫉贤妒能，否则他最嫉恨的人应当是林若熙才对。他嘲笑曾黎是林若熙的脑残粉，却不知他自己同样也是，而且排名恐怕还要在曾黎之前。 不多时宴席开始，曾黎也回来了。 ‘侍’者们推着一溜小车由侧‘门’进来，分别走向各个餐桌。席上采用的是典型的西式分餐制，每个餐桌旁都有两到三名‘侍’者服务，为大家添酒置碟布菜撤盘。随着小车一批批进来，众人面前的菜肴不断更换，菜式却是中西皆有。 席间众人聊些闲话，梁文博与曾黎时不时就杠上几句。曾黎说，晚上的酒已经让人准备了，原来他那会离开是去安排后场。梁文博就说，你得瑟起来还没完了。曾黎说，既然你意见这么大，那就不要喝了，正好酒不多。梁文博说，你有必要一个劲提吗，好像就你有几瓶酒似的。曾黎说，我没有几瓶，只有一瓶，如果你有，你也可以说啊。 这两人斗嘴时，既没人帮腔，也没人劝阻，大家都当热闹来看。只有林若熙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就好像这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莫凡觉得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真是很有意思，这种相互攻击，只是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很多发小都是如此。（.好看的小说）若他们当真相互看不顺眼，根本就不会理睬对方。 他不由有些羡慕梁文博的童年，有姐姐，有玩伴，有悍妞，或许还有些别的小朋友，那得多欢闹啊。 曾黎又一次占到上风后，不再搭理梁文博，转而问林若熙：“阿姐，你晚上和大家一起吗？” 林若熙放下手中的餐具，擦了擦嘴角，说：“不了，我要回去。” 曾黎点了下头，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又问莫凡：“小莫哥，你呢？” 徐景山‘插’话道：“莫凡你要是也走，那就没意思了。” 莫凡笑道：“我当然不走，还准备在钱州玩两天呢。” 曾黎冲莫凡笑了笑，眼中‘露’出恳求之意。 莫凡心想，这跟我挨得上吗？感觉腰间被梁文博点了一下，又听那家伙耳语道：“你让林若熙留一晚，明早才好让小小草跟她一起走。” 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可你也不想想，董薇薇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么？她要是想搅和，你跟小白菜早就没戏了。这理由也就是个幌子吧，无非是想让林若熙休息放松一下，别连夜奔‘波’搞得那么辛苦。 他掉过头轻声问梁文博：“你们都不在家，谁照顾你大妈呢？” 梁文博说：“有卿姨呢。” 莫凡不由很是诧异，但随即就释然了。梁文博经常不在家，他父母及林若熙都很忙，家里必然有一个和林母很熟悉的人照顾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许卿。可除了这位梁家三夫人，还能是谁呢？只能说梁主席太有本事了，梁家三夫人也不得了，林母忘了那么多人，却还记着她。 想明白之后，又说：“我说话又不管用，你自己跟她说。[]” 梁文博说：“我说话更不管用，你暂且试试。” 莫凡颇有些无奈，转头对林若熙说：“既然出来了，就放松一下，明早再走吧。” 林了他一眼，说：“再议。” 莫凡说：“再什么议啊？难道你还要开个会研究研究？休息放松一下，明天回去你想做什么事也有‘精’神，大晚上的跑来跑去折腾自己干嘛？” 林若熙默然片刻，点头说：“好吧。” 一听林若熙改了主意，众人看向莫凡的目光顿时大不一样，曾黎眼中多了些崇拜之‘色’，梁文博在桌下偷偷向莫凡竖起了大拇哥。 莫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林若熙多‘精’明的人，你们又是打眼‘色’又是咬耳朵，当她不知道搞什么鬼吗？自己只不过是个传声筒，她就算卖面子，那也是卖大家的面子，跟自己能有多大关系？ 待到甜点上桌后，厅内的光线变得暗了些，前方台子上的灯光明亮起来。与甜点同时送来的，还有竞拍用的号牌，大家人手一个。这小小一块牌子，莫凡现在可举不起来，也只能当个看客了。 宴会厅内一直响着的音乐声停了下来，一名司仪登上台，发表了一番简短的开场白，然后将纪广宏请了上去，场内响起一片掌声。 纪广宏没有长篇大论，简单说了一下发起这场慈善拍卖的原由。 今年夏天，江南省部分地区遭受了特大洪涝灾害，许多村庄土地被淹。现在洪水虽然已经退去，灾民也得到了安置，但灾后的重建工作仍任重而道远。这次所筹善款将用于两个方面，一是为灾区修建学校，二是用以供养那些在洪灾中失去亲人的少年儿童以及失去经济来源的学生。 为了保证善款的用途，将会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来打理，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都由捐赠方指派，政fu机构只派出观察员和协调员。 纪广宏言道，在座的都是管理资金的行家里手，由你们来管理才能更好、更有效地发挥出善款的用途。其实大家都知道，之所以会这样做，主要是因为近来社会上一直对各类善款的去向存有质疑。 最后纪广宏又感谢了一下到场的宾客，说了不少赞扬的话，在一片掌声中回到了座位。接下来司仪请出本场的拍卖师，拍卖正式开始。 这场慈善拍卖和赏规的拍卖有所不同，所有的拍卖品都来自竞拍者的捐赠，竞拍者不用‘交’保证金。看到中意的拍卖品，仍是可以自由竞价，但这里面却有个潜规则，那就是你所捐赠的东西，应当和你拍来的东西价值相当。要不然你捐了个百万级的东西，却拍回一个千万级的物件，会让人质疑你到底是来搞慈善的还是来寻宝的。虽然纯以慈善为目的的人恐怕只是少数，但在这种场合谁又肯丢这个脸。 如果拍卖品没人捧场，也会被捐赠者自行拍回去，是以不会出现流拍的情况。但能坐在这里的，谁没几个朋友，总有人帮着抬几下价，若是完全冷场，那也是很没面子的。哪怕朋友们相互买了‘私’下里再换回去也不要紧，这场拍卖本就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本质上是场募捐活动。 和正常的拍卖会类似，拍卖品的排序是按照底价的高低来的，越值钱的东西出场越晚。第一件拍卖品是块翡翠吊坠，底价160万，最后以200万的价格成‘交’。 对于在座的富豪们来说，‘花’200万买件东西只是小意思，但购物属于价值转换，把钱捐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来这里并非是为了炫富出风头，摆正自己的位置也很重要，太过招摇‘弄’不好会惹祸上身。 一连十多件拍卖品都是珠宝首饰，莫凡看得直想打瞌睡。 若是常规的拍卖会，参与竞拍者手中会有一份待拍物品清单。在正式开拍前的物品展示环节中，拍卖师会落力地对拍卖品作一番介绍（也可以认为是忽悠）。今晚的拍卖品都是临时凑起来的，自然不会有清单。而且似乎是因为没有佣金，拍卖师的介绍也相当简单。 在场的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只要不是太过生僻的物件，或是真伪难辨的古董，大家心里都会有个差不多的估价。而且到了这个层级的人，又是在这种场合，也不会用赝品、次品来‘蒙’大家，这要是传出去有**份不说，若被有心人利用一下，公司的股票立即就会大跌。 不过古玩字画这类东西，便是有专家的鉴定，也未必就能保险，过去又不是没出过这类丑闻。因而今晚的拍卖品，宝石饰品占了多数，这种东西总比古董容易鉴定。 梁文博也感到有些无聊，扭过头跟莫凡说：“你说为什么‘女’人特别喜欢各种宝石？” 莫凡说：“大概‘女’人天生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吧。”见董薇薇、宋佳莹果然都‘挺’有兴致的，再看身边的林若熙，便又补充了一句：“例外总是存在的。” 梁文博笑了一下，说：“其实有几样东西，还是很值得收藏的。” 莫凡说：“这个我真不懂，也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听到拍卖师说下一件拍卖品是幅唐伯虎的画，便都来了‘精’神。 只见一名工作人员端上了个托盘，拍卖师的助手拿起上面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画卷。这是一幅横轴山水画，画幅并不是很大，离得远了看不真切。台上的大屏幕出现了画作的近处影像，给了多个局部位置的特写。 第213章 【血钻】 梁文博盯着大屏幕看了一会，轻声问莫凡：“你觉得是真品还是赝品？” 莫凡摇头道：“不好说，这样又看不出名堂。” 唐伯虎的画‘精’品极为昂贵，个别珍品能拍到数亿美元的天价。不过他的画传世甚多，因而价格高低不等，但总体上还是相当值钱的。 由于赝品太多，人们看到唐寅的画作，总会先去质疑其真伪。这位风流才子生前就享有大名，求画的人太多，他画不过来就找人代笔，那些出自他同时代朋友之手的赝品，让后世的收藏家、鉴定家们头疼不已，因为实在是太难分辨了。纸张、墨‘色’、印章甚至画上的题字署名，全都作不得准，作者毫无节‘操’的自己造假，实是坑人不浅，从明朝一直坑到了现在。在唐解元前面，梁文博这尊坑神只是一粒尘埃。 二人在下面还没掰扯清楚，上面那副画已经被人拍走了，成‘交’价530万，真不好说这价格是高还是低。 又拍出几件物品之后，拍卖师说道：“下面这件物品，由恒源基金的徐景山先生捐赠。”大屏幕上出现了拍卖品的影像，是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 梁文博颇为诧异，对徐景山说：“这不是你以前戴过的那块吗？这也舍得拿出来拍，还不如送给我呢。” 徐景山说：“你要是想要，自己去拍啊！” 梁文博说：“你不知道我很穷吗？也就能帮你吆喝两下。” 随后拍卖师宣布竞拍开始，梁文博第一个举起了牌子，这也是本桌的第一次举牌。不过举了两下之后，他就偃旗息鼓了。 最终徐景山捐赠的这块表，以1100万的价格成‘交’。从这块表开始，拍卖品进入了千万元的级别，算是进入了今晚的重头戏。 之后梁文博举了几次牌，却都是凑热闹，大概捐赠者跟他或是他家里有些特殊关系。徐景山倒是拍下了一条镶嵌了55颗钻石的项链，显然是要送给未婚妻宋佳莹。 “下面这件拍卖品，是一枚钻戒，由东联集团的曾拙言先生捐赠。”随着拍卖师的介绍，一名工作人员端着托盘走上台子正中，将盘中拳头大小的透明水晶盒放在了桌上，盒子里便是待拍的钻戒。 这是今晚到目前为止，体积最小的一件拍卖品，大屏幕上出现了钻戒的特写影像。拍卖师介绍道：“这枚戒指上，镶嵌的是一颗1。12克拉血钻，起拍价为3000万元。” 钻石无疑是最为昂贵的一种宝石，彩‘色’钻石又是钻石中的稀有物种，其中身价最高的，便是这种殷红如血的红‘色’钻石，故而称之为血钻。无‘色’钻石有一套明晰的评级标准，价格均可以此估算。彩‘色’钻石因为太过稀有，一般只拿来拍卖，没有确切的定价标准。从已有的拍卖成‘交’记录来看，台上那颗血钻的底价标得一点都不高――戒指的价值与之相比完全可以忽略掉。 梁文博瞥了曾黎一眼，说：“你家那颗石头还真够贵的。” 两个人这就又杠上了。曾拙言便是曾黎的父亲，刚来时林若熙为莫凡引见过。 曾黎说：“捐出去了，就不是我家的了。” 梁文博说：“就怕没人要。”他刚说完，宴会厅的另一侧已经有人举牌了。 曾黎斜了梁文博了眼，也不说话。梁文博假装没看见，转而对莫凡说：“你说为什么大家对钻石这么热衷呢，结婚时非要‘弄’一个钻戒戴戴。” 莫凡说：“这大概要归功于史上最成功的那句广告词。” 梁文博说：“你是指‘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见莫凡点头，又说：“这是史上最成功的广告词？夸张了吧！” 莫凡说：“以前咱们国内的人结婚，并不流行戴钻戒。自从那家公司进入咱们国内市场，‘弄’出了这么一句广告词，才渐渐成为了‘潮’流，到现在几乎成了必须。谁要是求婚时不准备个钻戒，一准碰一鼻子灰。如果说这句广告词在人们心中建立起了一种信念，形成了一种风俗，绝对不算夸张。这要还不是史上最成功的，你倒是再找出一条来看看。” 梁文博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样商品的成功，广告词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莫凡说：“这个算是例外，但也不是例外。钻石这种稀缺宝石，本身就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哪怕大家结婚不用钻戒，钻石还是会受追捧的。恋人结婚，需要一种具有象征意义东西来代表他们的感情，钻石这种最坚硬的晶体，正符合这个要求，意喻坚贞永恒，于是恰逢其会，承担了这个作用。” 梁文博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两人聊了这一会，场上的竞拍价已经升到了3850万，看来血钻这种东西还是很吸引人的。 不管是梁文博与曾黎抬杠，还是徐景山拍下了条项链，林若熙一直冷眼旁观，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处在与旁人完全不同的空间当中。莫凡和梁文博聊起“史上最成功的广告词”这个话题时，她侧过头看了两人几眼，随后沉‘吟’片刻，举起了面前的号牌。 拍卖师的目光立即瞄向这边，伸手一指，大声报价道：“3900万！” 这桌的几人都被惊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拍卖师这一嗓子，而是讶异于林若熙的举动。他们跟林若熙可是相当熟的，有几个还是跟林若熙一块长大的，知道林若熙从不佩戴任何首饰，对这类东西也从来不感兴趣。 但他们知道，林若熙既然开始举牌，那便是志在必得。她可不会做那种帮人抬价暖场的事情，不管这件东西是由谁捐出来的。 随着林若熙不断举牌，报价也一路攀升。在这个阶段出手的，都是相当有分量的人，自不会有太多忌惮。不过这终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拍卖会，那边几个举牌都算得上是林若熙的长辈，报价一过四千万，便逐一退出了争夺，最后这枚镶着血钻的戒指被林若熙以4150万的价格拿到。 曾黎熙，又看向梁文博，一脸的不解之‘色’。梁文博耸了下肩，说：“你看我干什么？” 接下来的拍卖品是由海天集团捐赠的一串玻璃种翡翠珠链，起拍价也是3000万。 经过刚才那枚血钻戒指的拍卖，拍卖师倒是兴奋起来了，大概这也是一种职业习惯，越是看到大家争夺得厉害他就越亢奋，对这串珠链的介绍也多了些。 玻璃种翡翠是翡翠中最好的‘玉’种，由于这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矿藏又几尽枯竭，因而极具收藏价值，尤其是最近这几年，价涨非常猛。这样的东西，自然有不少人追捧。 曾黎对梁文博说：“你家的石头也‘挺’贵的。” 梁文博说：“总贵不过你家的，不到四分之一克，就值四千多万。” 曾黎不再理会梁文博，举起了面前的号牌。他这一回同样是志在必得，也不看是谁在竞价，反正听到还有别的报价就跟着举牌。 在这种场合下，小一辈的人似乎能占到便宜，那些叔叔伯伯们总不太好意思跟晚辈抢东西，最后这串珠链以4300万的价格被曾黎拍到了。 莫凡轻声感叹了一句：“真是疯狂的石头。” 又经过了两件物品的拍卖，这场慈善拍卖会就结束了，共筹得善款三亿七千余万元。 第214章 【真相】 拍卖会虽然结束了，这场晚宴却还没结束。司仪请纪广宏上来作了一番总结陈词，然后便开始了酒会。 对于场内的多数商人来说，出席社‘交’活动是他们的主要工作之一，很少有人会成天坐在办公室里按时上下班。在不少人心目中，前面的拍卖会只是过场，后面的酒会才是重点，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莫凡等人对这种酒会都没兴趣，呆了不长时间，跟一些必要的人打了招呼，然后便离开了。 从楼里出来，七人分乘两车，四名男士上了徐景山的加长版劳斯莱斯，三名‘女’士共乘一辆迈巴赫，两车相跟着驶出了山庄。 梁文博一上车就去翻酒柜，见里面空空如也，便鄙夷道：“既然什么都不往里放，还要这东西干什么？赶紧拆了吧！” 徐景山说：“你管得着吗？我还没说你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那块表是以前小原送我的，还那么多废话！”说完又向莫凡道：“小原是我的前‘女’友，你说这小子坑人不？” 莫凡顿时心有戚戚焉，说：“他一向都很坑。” 曾黎也点头说：“的确如此。” 梁文博白了这二人一眼，说：“你们跟着‘乱’搭什么腔？”又对徐景山道：“宋佳莹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原青青是怎么回事。再说你把表拿出来拍卖，不就是想表明心迹么。我调侃你两句，才更能让她明白，你已经放下过去走向新生了，这是多么为你着想啊！你没见小宋同学今晚一直都很高兴吗？” 徐景山笑骂道：“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她高兴也是因为我送了她礼物，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真后悔没在车上放几瓶酒，不然就可以泼你一脸了。” 梁文博摇了摇头，说：“你这就叫狗咬吵吕‘洞’宾。” 徐景山说：“那你这就叫狗拿耗子。我听说你又‘交’了个‘女’朋友，有这心思还是用在自己身上吧。” 梁文博讶异道：“你怎么知道的？”说完朝莫凡看去。 莫凡耸了下肩膀，说：“你看我干什么？” 梁文博又问徐景山：“是纪小颖告诉你的？” 徐景山哼了一声，说：“我听说某人准备带着新‘女’友去岛上度假来着，结果怎么没去啊？” 梁文博撇了撇嘴，说：“你真够闲的，连这种事都关注。” 徐景山说：“有趣的事情我都会关注一下。比如说今晚，阿细居然对钻石感兴趣了，真是稀奇啊！” 梁文博说：“她从小到大做过的稀奇事多了，这算什么？” 曾黎说：“这不一样。” 梁文博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曾黎说：“阿姐从不会对一个处于静态的事物改变喜好或是看法。” 他这句话说得比较慢，似乎是在边说边组织语言，以便让自己的话更严谨一些，同时也让听的人有时间去思考。 所谓处于静态的事物，可以是件死物，比如戒指项链月光宝盒什么的；也可以是某项活动，比如打扑克下象棋谈恋爱之类的；还可以是孔雀这样的动物，或者一个一成不变的人。[] 徐景山想了想，说：“好像真是这样。” 梁文博说：“是什么啊？她以前很挑食，后来不挑了，这难道不算？” 曾黎说：“那是因为阿姐病过一次，她知道挑食对身体不好，这是有原因的。” 梁文博说：“总之还是算吧！你第一回见到她吃胡萝卜芹菜‘肥’‘肉’片这些东西，不是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徐景山说：“喔，也有道理。这就属于外因不变，内因变了。” 曾黎点了下头，表示认可徐景山的说法。 莫凡见这三人兴致勃勃地谈论林若熙，实是有些无语。或许是因为他跟林若熙认识时间不算很长，所以触动没那么大。但从这三个人的反应能看出来，林若熙拍下钻戒这件事，是如何的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曾黎问梁文博：“那这一次的原因呢？” 梁文博说：“谁知道呢，没准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女’人了。” 徐景山哑然失笑，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梁文博本是信口胡诌，见徐景山居然连声附和，不由嗤笑道：“你还当真了？” 曾黎看了徐景山一眼，虽没说话，却是一脸地不以为然。 莫凡见了这两个家伙的反应，心中暗暗好笑。 徐景山说：“我是觉得有道理啊。照你们刚才说的，钻石又没有发生变化，这就叫外因恒定，那定然是内因变了。而阿博说的不就是内因么，虽然看上去有些荒诞，但如果没有更合理的解释，这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真正的原因。莫凡，你说呢？” 莫凡笑了笑，说：“理论上正确。” 梁文博和曾黎面面相觑，心中都想，真是这样吗？哪有人活了二十多年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女’人的！ 梁文博忽而想到，不是没有可能啊！什么叫‘女’人？谈男朋友嫁老公生孩子，无非如此嘛！心里想着不由朝莫凡瞄了一眼。 曾黎说：“早知道阿姐会喜欢，就不拿出来拍卖直接送她了。” 梁文博讥讽道：“戒指是‘乱’送的吗？你有没有常识啊！” 曾黎斜了他一眼，说：“可以把钻石取下来，笨蛋！” 梁文博说：“万一她就是想要枚戒指呢？蠢材！” 莫凡说：“其实那枚戒指，‘挺’适合她的。” 梁文博说：“是吗？我怎么觉得跟她的‘性’子一点都不搭调啊！” 曾黎点头说：“如果是蓝钻，更好一些，虽然不如红钻名贵。” 莫凡微笑说道：“正因为她太冷了，所以需要一点火热。” 徐景山笑道：“言之有理！” …… …… 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随着两车驶入曾黎家的宅院而终止。 曾黎请大家去了他的琴房，这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空间，只有关系亲近的人他才会带进来。虽然莫凡只是新识，但既然是林若熙的朋友，那当然就是自己人了。 进到房内，莫凡有一种走进乐器展览馆的感觉。这间琴房很宽敞，以至于房间正中的那架大型三角钢琴都显得不是那么臃肿了。房间两侧各有一个极大的柜子靠墙而立，一个柜子里放置的是各种东方乐器，另一个柜子里摆放的则是西洋乐器，基本上常见的东西方管弦乐器在这里都能见到。一些体积比较大的乐器，像是竖琴、古筝之类的，便如钢琴那样摆在地上。 众人坐了下来，梁文博说：“你的收藏品好像又多了些。” 曾黎说：“这里没有收藏品，每种乐器我都研究过。” 梁文博笑道：“那给大家弹一段竖琴来听听。” 曾黎斜了他一眼，说：“最顶尖的竖琴演奏者，以男‘性’居多。你真是白跟伯母学了那么长时间，水平不行也就罢了，见识也是这么短浅。” 梁文博气得一拍桌子，道：“拿酒来，看我今天不喝死你！” 曾黎说：“但愿你酒量没有退步。” 这两个较劲，旁人只是看热闹。 莫凡听曾黎说这里的每样乐器他都研究过，不由很是佩服。既然敢说这种话，至少应该达到了相当的演奏水准。在林若熙这个行家兼偶像面前，他不可能‘乱’吹牛。不知这里的乐器，林若熙会玩几种呢？ 这样想着，他便朝林若熙望去。林若熙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下垂，也不知是在沉思还是休息。 不一会酒水及佐酒的食品都送了进来。曾黎拿起容酒器为大家倒酒，闻到那股带着香料气息的酒香，徐景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请！”曾黎举杯说道。 梁文博拿起杯子晃了晃，喝完一口之后又咂了咂嘴，说：“好浓的果香，这是什么酒？” 曾黎斜了他一眼，好似不屑，又有些得意，说：“你没喝过的酒。” 梁文博撇嘴道：“我没喝过的酒多了，这能算什么？” 曾黎不再理他，拈杯轻摇嗅着酒香，注意力却放在了徐景山和莫凡身上。 徐景山品了一口后，脸上显出了惊喜。莫凡喝了一口，也不禁有些陶醉。 梁文博问莫凡：“你喝过这酒吗？” 莫凡摇了摇头，说：“我要没记错的话，这酒当年只产了600来瓶，能保存到现在的，又有几个人舍得喝，能尝上一口就知足了。” 徐景山也感叹道：“是啊，又是天灾又是兵‘乱’，这是老葡萄藤最后的绝唱。” 梁文博听这两人一说也明白了，恍然道：“原来是1945年产的罗曼尼?康帝。” 曾黎说：“总算你还有点见识。” 梁文博又喝了一口，说：“好吧，‘弄’到这样一瓶酒，你确实有资格得瑟。” 董薇薇和宋佳莹对喝酒本来没什么兴趣，听说是这样难得的珍品，便也拿起杯子小口啜饮。林若熙却一直坐着没有动，曾黎说：“阿姐，你也喝啊！” 莫凡说：“是啊，别充思想者了，既然来了，就放松些。”说着拈起林若熙那只杯子，端到她面前手腕一抖，一滴酒珠跃出杯沿又落了回去，发出一声轻柔的水滴声。 林若熙说了声“谢谢”，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曾黎见了，眼睛有点发直，轻声问梁文博：“阿姐和小莫哥……” 梁文博打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来问我。” 其实莫凡为林若熙端杯，只是个很寻常的举动，但在曾黎看来却并不寻常。如果换个别的男人，林若熙绝对不会从对方手中接过酒杯。曾黎已经知道了莫凡为林母做理疗的事情，但他觉得这并不能成为理由。 他想了想，又问：“他们之前也这样过吗？” 梁文博说：“你还没喝多少呢，废话怎么这么多？光看不问可以不？哎，你也别盯着看啊！智商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曾黎看着梁文博，不由又想起了之前在车上他说的那句话。阿姐真的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女’人了吗？这倒是件好事啊！ …… …… 大家虽然喝得比较慢，但一瓶酒七个人喝，还是很快就见底了。随后曾黎又让人送上了两瓶77年的，并说这个管够。 众人边喝边聊，随着酒意渐浓，气氛也热烈起来。梁文博非要听曾黎弹竖琴，曾黎让他连喝三杯，然后果然弹了一曲。 徐景山看着那两人直摇头，对莫凡说：“真是糟蹋好酒，还是咱们来喝吧。” 莫凡说：“再喝我可就要醉了。” 徐景山说：“醉了又如何，反正你晚上又没什么事。” 莫凡这会实际上还蛮清醒的，他感觉自己酒量似乎有了不小的进步，便又与徐景山喝了起来。 那一边曾黎又让梁文博去弹钢琴，梁文博说，你喝三杯我就弹。曾黎二话不说就喝了三杯，然后拿眼睛瞅梁文博。 梁文博此时已经有了六七分酒意，哪里会装怂，大步走到钢琴前坐了起来。董微微一见，便也过去凑趣。梁文博虽然在这方面天赋平平，但好歹跟着林母刻苦学过，至少还能弹出曲调。 林若熙听到梁文博弹琴，皱了下眉头，却也没说什么。 莫凡见了就说：“你嫌他水平不行，不妨为大家演奏一曲。” 林若熙说：“以他的天赋，这般水平也就可以了。纵酒却是不好。” 莫凡说：“偶尔放纵一下，只要不干坏事，又有什么关系？” 林若熙说：“我并没有指责他，只说这样不好。” 莫凡心想，不认同，不反对，这也算不错了吧？ 徐景山见莫凡与林若熙聊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对宋佳莹说：“咱们参观一下小曾的乐器。”宋佳莹含笑点头，和徐景山一起走向了远端的柜子。 莫凡见宋佳莹已经戴上了徐景山在拍卖会上买的那条钻石项链，便问林若熙：“你拍来的那枚戒指呢，怎么不戴？” 林若熙说：“我从来不戴首饰。” 莫凡笑道：“那你买来做什么，收藏起来等着升值吗？” 林若熙说：“准备送给你。” 莫凡刚拿起酒杯呷了一口，闻言顿时被呛了一下，赶忙放下酒杯连连咳嗽，引得远处的人都朝这边看来，却没人过来问究竟。待到他终于把这股劲缓过去，说道：“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林若熙说：“我最不喜欢开玩笑了，你似乎应该知道。” 莫凡错愕不已，旋即明白了林若熙的意思，这是想用那枚钻戒，还他为林母理疗的人情。想清楚后不由很是不悦，说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是跟你说了用不着了吗？” 林若熙说：“我觉得有必要。” 莫凡说：“亏我还跟你父亲说，你和梁文博都向我道过谢，已经足够了。你是不是觉得身家丰厚，不施舍我一点就体现不出你的优越感？那我这样跟你说，就算欠人情，也是我跟梁文博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还！” 他这会至少也有了五六分酒意，话中便带了些情绪，也是因为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他觉得林若熙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林若熙仍是很淡然地说：“我在面对很多人时，的确很有优越感，但对你却不会有。你误会了。” 能得到林若熙这番话，当是很高的赞许了。莫凡不由怔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说：“承‘蒙’你看得起。不过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如果你真想还人情，就帮我倒杯酒吧，虽然作用不同，意义也不可同日而语，却跟我做的事情一样，都是举手之劳。” 林若熙沉‘吟’了一下，拿起容酒器，在莫凡的酒杯里添了些酒。随后她又端起杯子，摇了摇酒，竟然也是一流的手法。她显然是不经常喝酒的，但这等小技却是信手拈来。摇好了酒，再把杯子端到莫凡面前，说道：“请！” 徐景山和宋佳莹正在观赏曾黎的乐器，另外三人则在钢琴跟前闲聊，但他们的注意力却都在莫凡、林若熙这边。见到这一幕，错愕者有之，轻笑者有之，但很快便都变得跟没事人一样，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莫凡接过林若熙手中的酒杯，放在嘴边一饮而尽，而后说：“好了，你的人情已经还了，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ok？”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我本来也没有提。” 莫凡不由莫名其妙，说：“那你说送我戒指，又是什么意思？” 林若熙说：“我妈妈曾说，要把她的小提琴送给你。那把琴不能送人，希望能用这个戒指代替。” 莫凡顿感哭笑不得，说：“那能算数吗？再说我也没有要啊！好吧，就算这是一个口头约定，从法律角度来说，在当时的情况下，这种约定是无效的。” 林若熙说：“她‘交’待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你不是说现在求婚都要用钻戒么，你可以送给陆筱蓉，我想她会喜欢的。” 莫凡说：“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她一定不会要的。再说当时阿姨就是那么一说，其实也是误会了，你居然还当真了？” 林若熙沉默了一会，说：“她后来又提过一次。” 莫凡说：“这只能证明阿姨正在好转。” 林若熙说：“你收下戒指，我对妈妈有就‘交’待了。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分心。” 莫凡只觉酒意上涌，头有点发‘蒙’，实在不想跟林若熙再纠缠这个问题，说：“再议再议。” 第215章 【耍猴】 星期六早上，陆筱蓉、纪小颖、唐萧萧三人乘火车来到钱州，与莫凡和梁文博会合后，开始了为期两天的自助游之旅。 从浦海乘高铁列车到钱州只需要一个小时，比开车要快很多。加之对这边的路不是很熟，停车有时候也会成问题，所以她们来的时候没有开车，觉得想去哪玩打车就好了，比自己开车要方便很多。 应该说她们的考虑还是很有道理的，只不过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很大差距。在钱州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打车并不如她们想的那么容易，哪怕现在正是旅游的淡季。自打她们下了火车之后，每次打车都要进行一场‘激’烈的竞争。之后会齐了五个人，便需要打两辆车，难度却翻了不止一倍，因为又出现了联络、集合等新的问题。结果两天玩下来，凭白耗费了许多‘精’力。 星期天在钱州吃过晚饭，五人搭上了返程的火车。上车没多久，陆筱蓉就倚着莫凡的肩头睡着了。与他们隔着走道的梁文博和唐萧萧说了一会话，也先后去见周公了。莫凡和纪小颖都还很有‘精’神，路上左右无事，两人便闲聊起来，虽然中间隔着个睡觉的陆筱蓉，这种环境下却不用担心会吵醒她。 莫凡说：“你来钱州一趟，怎么没去看看你父亲呢？” 纪小颖撇了撇嘴，说：“他哪有时间见我啊，就算见了也是板着脸训人，我才不稀罕见他呢。” 莫凡不由有些诧异，说：“不会吧？”一般来说，做父亲的对儿子或许会比较严厉，对‘女’儿却大多比较娇惯，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呢。 “他对多数人都很和善，就对我凶巴巴的。”纪小颖身子前倾侧过头看了莫凡一眼，“你见到我爸了？” 莫凡微微点头，说：“星期五晚上。” 纪小颖说：“他看着气‘色’好吗？” 莫凡说：“‘挺’好的，‘精’神头很足，看不出疲态。” 纪小颖嗯了一声。莫凡心想，她嘴上虽然那么说，其实对父亲还是‘挺’关心的嘛，只是她平常难道不给父亲打电话吗？又说：“曾黎让给你带个好，梁文博跟你说了吗？” 纪小颖说：“没有。曾黎那小子，我也有十多年没见了。” 莫凡说：“他本来想跟咱们一起玩，梁文博坚决不带他。” 纪小颖轻笑了下，说：“那个小老头，带着他有什么好玩的。” 莫凡有些好笑地说：“小老头？” 纪小颖说：“是啊。他小时候在钢琴跟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怎么叫他也不出来玩，哪个小孩会像他那么坐得住，不是小老头是什么。” 莫凡笑了笑，说：“所以你就拽梁文博玩了？” 纪小颖不屑道：“梁文博这软蛋也很没劲，逗了他两回就去找大人告状，怂包一个！” 莫凡说：“你所谓的大人，是林若熙吗？” 纪小颖难得有些发窘，强辩道：“阿细姐比我大，难道不是大人吗？”侧过头瞪了走道那边正自熟睡的梁文博一眼，又说：“他倒是什么事都跟你说。” 莫凡说：“后来你被你父亲送走了，有没有记恨过林若熙？” 纪小颖说：“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在爷爷跟前呆得蛮开心的。后来知道了，就有点恨她。再后来明白事了，也就不恨了。我爸我妈一年到头难得在家几天，就我这‘性’子，要是没有人管，现在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莫凡心想，你还‘挺’明白事理的。说道：“既然你心‘胸’这么宽广，干嘛要跟我斤斤计较呢？” 纪小颖斜了莫凡一眼，说：“谁跟你斤斤计较了？我是看你有前途，才准备****你一下。” 莫凡说：“你还是当我是块朽木吧。” 纪小颖一撇嘴，说：“你跟梁文博简直就是一对怂包！” 莫凡笑了笑，正准备说话，椅背上传来了几下剧烈震动，不由皱起了眉头。 自打坐上车，他的椅背便时不时地被后面的乘客顶几下，也不知是用脚还是膝盖。车上空间有限，这种事在所难免，莫凡也没当回事，还将椅背往前调了一下。谁知后面的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有变本加厉之势，这段时间来几乎没有停过。而刚才那几下震动，明显是拿脚用力蹬了几下。 这一回把陆筱蓉都给‘弄’醒了，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莫凡。莫凡见她醒了，便站起来转过身，见后面坐着的是个高鼻深目的白种人，大约四十来岁，这家伙不仅把两只脚蹬在前面的椅背上，他自己的椅背也放得非常靠后，整个人就像是个摊开的文件夹，坐得那叫一个舒服。 “把你的脚拿下去！”没等莫凡开口，纪小颖倒先呵斥了一声。她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但三个座位本就是一体，虽然不像莫凡感受的那么直接，却也知道那几下震动力道不轻。起身看到后面的老外居然是那么一副坐姿，当即便火冒三丈，语气也就极为不客气。 那老外却是两手一摊，冲纪小颖说：“what？” 莫凡手在椅背上拍了一下，冷着脸说：“放下去！”他知道这家伙在装蒜，即便听不懂汉语，只要不是白痴，就该知道纪小颖在说什么，所以并没有跟这家伙讲英文。 周围的人显然早就看不惯这家伙的行为了，纪小颖和莫凡这样一说，纷纷开口指责起来。 那老外却是一脸不在乎，身子一动不动，两只手前后比划了个距离，说：“胎端，胎端！” 纪小颖骂道：“给脸不要脸！”说着就要往外走，显然觉得光靠语言讲道理是不够的。 这一回莫凡却比纪小颖动作快。他本来就在走道边上，距离也近，走上前揪住那老外的衣襟，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一把扔在走道上，说：“这回够长了吧？” 观者发出一阵哄笑声，好几个人说：“活该！” 那老外明显有些发懵，这一下摔得并不重，他却在地上躺了一会才站起来。众人见他个头的确比较高，但也只是比较高，也就一米八的样子，哪里就坐不下他了，嘲讽的话便又刻薄了些。 随着物质生活的富足，国人的平均身高有了明显提升，尤其是在经济发达地区，很多高中甚至初中生便能长到这般个头。几个‘妇’‘女’便把自己儿子拿出来说道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要是我儿子这么没公德心，非老大耳刮子‘抽’他不行。 也不知那老外是否听懂了围观众的嘲讽，但至少应该能猜到的，就见他骂了声脏话，挥拳朝莫凡打去，明显已是恼羞成怒了。 要说那老外的身形还是比较壮的，刚才莫凡提他起来时，颇有点吃力，感觉硬拼蛮力未必能占到优势。以短击长也不是莫凡的作风，这种时候当要扬长避短，他侧身避过这一拳，脚下一勾，又在那老外背后推了一把。 围观众见那老外挥拳打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见他摔了个狗吃屎，便又哄笑起来。 那老外颇有点一根筋，爬起来转身又朝莫凡打去，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又摔了一跤，接着爬起来再打，结果自然是再摔。 这处起了事端，起先只是附近的人在注目，到后来整节车厢的人都看了过来。这位国际友人也很为观众们着想，这边扑倒一次，那边再扑倒一次，让大家都能看到他的风姿。众人看得乐不可支，如是四五回后，见那老外爬起来不动手了，便起哄道：“再摔一个，再摔一个！” 若是事前有人敲锣，这会便可说两句“有钱的捧个钱场”之类的话，想必盘缠问题便可就此解决了。 那老外怒视莫凡，说：“你动手伤人，我要报警！”这一回讲的却是汉语，发音虽有些怪异，却还算是流畅。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我看到是你先动手的，人家这叫正当防卫。” 说话的人正是梁文博。他先前在睡觉，被观众们的哄笑声吵醒了，正赶上卧草的戏码，看得很是开心。他根本就没看到前面的事情，但见了莫凡后面的那张座椅，便猜到因为什么起了争端，估‘摸’着十有**是莫凡先动的手，这种时候当然要强词夺理。 那老外顿时怒不可遏，情急之下讲起了英语，过滤掉脏字，便是说：你作伪证。 车厢里的人有的听懂了，多数没听懂，但却纷纷出言附和梁文博：“是你先动手的，我可以作证！” 梁文博对老外耸了下肩，说：“听懂了吗？” 那老外大概也知道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瞪了梁文博一眼，又打量莫凡几下，回到座位坐了下来。 纪小颖喝道：“把椅背收起来！” 那老外站了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纪小颖问莫凡：“他说什么，是不是又找‘抽’呢？” 莫凡说：“他说既然椅子设计成这样，他就有权利放下来。” 纪小颖说：“你现在没有这个权利！” 那老外看了纪小颖一会，最终还是坐下来，把椅背往前收了些。 众人重新坐了下来，之前那一幕，算是为这短暂的旅途增添了些乐子。 莫凡听到那老外嘀嘀咕咕嘴里骂个不停，心中一阵腻歪，回头说：“你丫闭嘴！” 第216章 【公司的变化】 星期的一早上，莫凡到公司上班时，看到空‘荡’‘荡’的销售大厅，颇有点不适应。 这一天是十二月的第一个工作日，销售部递‘交’了辞呈的人均已离职，奔向了他们新的前程。这一年多来，莫凡一直在这里工作，只要上班就会见到那些人。虽然他跟绝大多数人都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还和几个人有过或大或小的摩擦，但突然之间人去厅空，难免还是会生出些感慨。 销售部的人并没有‘走’光，除了陈建军之外，还有七名职员留了下来，分散坐在大厅当中，更显出此间的寥落。不过他们的‘精’神面貌很不错，看上去充满了干劲。 这七个销售员当中，有三个是莫凡这一组的。之前大家纷纷写辞职信的时候，这三人‘私’底下找过莫凡，询问留下来有没有适合的工作可以做。莫凡告诉他们，是否适合不好说，但只要努力，肯定能够胜任。于是这三人便放心了，不再去忧心前途问题。另外四个留下的人，也是从他们这里得了消息后做出的决定。 这七人业绩并不突出，但同样收到了沈太安等人共同创业的邀请。能把销售做好的人，忽悠人都很一套，然而面对沈老板、江老板等人抛出的****，他们却并不怎么动心。有市场部的例子在前，他们觉得留在公司应该是更好的选择，而且也不想再从事传统模式的销售工作了。 做销售看似工作强度不大，却是一件很劳心的事情，‘精’神压力非常大。没客户的时候为开发客户发愁，每天往外打电话、发邮件，哪怕已经足够努力了，却不见得能收到效果；有客户了又为业务‘操’作发愁，很少会有一单业务从开始到结束都顺顺当当的，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要是再碰上那种一天变七八个主意的客户，简直能把人折腾得********。努力拼搏多年，积攒一些老客户了吧，却还是不能省心，因为客户有可能会跑掉，还可能会倒掉，从来没有哪个客户会跟你做到天长地久。 这七人从事销售工作的时间，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关于工作和前途这方面的问题，都有过或深或浅的思考。当初陆筱蓉筹建市场部时，他们就曾心动过，只是舍不得辛苦做来的客户，最终并没有行动。等到他们想行动时，机会却已经错过了。 后来看到市场部打开了局面，并且越来越红火，他们不止一次后悔过，深感放不下的东西只是‘鸡’肋，舍不得便得不到。完全没有压力的工作想必是不存在的，市场部的工作也并不轻松，但那种团队工作方式，让他们很是羡慕，觉得分工协作、压力共担，比单打独斗强多了。 陈建军之所以愿意留下来，也有一部分是这方面的原因。做了十几年销售工作，她觉得自己比同龄人要显老，自是太过劳心之故。不过她做出这个决定，主要还是为了求稳，工作累一点都没关系。到了她这个年纪，又有家庭的负担，加之还是‘女’‘性’，很少有人愿意再去冒险，除非是别无选择。 …… …… 这一天林若熙没有去海天电子那边，早上的公司例会也就不用莫凡来主持了。开会时少了沈太安，但又多了两张新面孔。其中一人便是陈建军，她现在是销售部的负责人，职位也从主管变为了经理。另一人名叫梁承德，是新上任的销售总监，上周四才进的公司。 梁承德大约三十五六岁年纪，戴着副无框的树脂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人看上去很斯文。开会时他并不怎么说话，自言仍在熟悉工作当中，还没有发言权。 莫凡上周在外出差，这是与梁承德的第一回碰面。虽然有些奇怪林若熙怎么这么快就新任命了一个销售总监，却并没有去问。公司人事方面的问题，林若熙怎么‘交’待他就怎么做，从不主动过问。林若熙不在时，有人向他请示这方面的事情，他也只是照着林若熙的意思做指示，绝不发挥主观能动‘性’。 散会之后，陈建军与莫凡一道下了楼，借机请教了一些问题。 经过这次变革，销售部的主要职能变为两项，一是发展新的代理商，二是协调、接洽与代理商相关的事务。 后一项工作还好说，目前本市有八家公司拿到了零售代理资格，现在一共也就这么几家代理商，销售部留下的七个人完全能够应付过来。虽说万事开头难，一开始事情总是会复杂一些，但这跟他们过去的工作内容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陈建军要做的，便是尽快总结归纳出一套标准流程，用以规范、考评大家的工作。 前一项工作就比较艰巨了，这也是以后销售部的工作重点。不过每谈下一个省代理，便相当于做成了一个大的长线客户，相较而言，市场部以项目投标为主的业务模式，则相当于短线的一锤子买卖。 所以销售部并非就此沦落为市场部的陪衬，如果工作开展得好，创造的效益完全可以胜过市场部。这才是林若熙规划中的销售部、市场部双驾马车模式，加上准备在经济强省建立分公司或是子公司的计划，便是海天科贸未来的三叉戟。 以销售部现在的人手和相关经验，还无力承担发展省代理的重任，这当然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 现在省代理的事情正处在试点阶段，林若熙已经与对方谈妥了意向，接下来具体的业务合作便要由陈建军来接手。等到双方的合作进入平稳的轨道，形成了成熟的经验后，销售部的人手问题必然也解决了，到那时再正式开展这一工作。 陈建军知道选择留在公司，工作必然不会轻松。饶是她有了思想准备，但突然之间面对这样的重任，仍是感到心里很没底。幸好林若熙并没有把这事‘交’给她就不管了，还是会给予指导、帮着把关，就像市场部成立之初对陆筱蓉做的那样。 不过陈建军终究和林若熙打‘交’道太少，很多话不知道该不该问。相较而言，还是与莫凡熟一些，而且莫凡不是老板，‘交’流起来也少些顾忌。 两人说着话到了销售大厅，看着此处的冷清，陈建军感慨道：“走的人真不少。”话中并不含有悲‘春’伤秋之意，反而透着些庆幸，显然是认为留下比走更好。 莫凡微笑着说：“很快就会热闹起来的。” 陈建军点了点头。当这里重新热闹起来，销售部也将迎来新生，和过去相比，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虽然一想到这些她感到压力很大，却也充满了期待。 那些走了的人，肯定想不到吧？ 陈建军把留下的七个人召集到办公室，开了个工作会议，除了‘交’待工作安排外，还展望了一下销售部的未来，以此鼓舞大家的信心、增强大家信念。当一个人对所做的事充满信心时，往往会做得特别好。 …… …… 莫凡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同样有新的工作需要做。 销售部的职能转变后，他彻底从中脱离出来了，林若熙自然不会让他闲着，又‘交’给他两项主管工作，一个是正在筹建的网购部，另一个则是计划筹建的市场二部。 网购部的工作内容，并非是让职员们跑到各大电商平台上去开网店，而是将那些经营监控设备的网店列为目标客户群，向他们推销公司的产品。不求能有多大的销量，重点在于让消费者能够看到公司的产品，为后续的市场开拓工作做好铺垫。 当然，这只是现阶段的目标，随着电子商务的不断发展和普及，这种销售模式所创造的营收有可能会占到越来越大的比重，便是超过市场部亦未可知。而且这只是网购部的工作之一，另一项内容则是搭建自己的商务平台，为客户提供更多的接洽方式，这也是一个潜力极大的发展发向。 计划筹建的市场二部，主要工作便是搞市场调研。虽然是在计划筹建当中，但前期工作已经在钱州那边做起来了。待到人员配置到位，钱州市以及江南省的市场便是调研的对象。莫凡无须经常跑去钱州，在浦海这边“遥控”即可。 在考虑新的工作任务之前，他还有一个事情要做，那就是书写这次的出差报告。虽然已经向林若熙做过了口头报告，但还是要留下文档备案，一些经验对于今后的相关工作能起到指导作用，所以并非只是为了走形势。 写完之后，他扫了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打印了出来。随后又想起来，林若熙还‘交’待过，要他借机考察一下钟敏涛。那天向林若熙做口头报告时，没有提到这件事，于是拿了纸笔，直接用写手下了对钟敏涛的考察意见。 总体来说，莫凡对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青人印象不坏。首先钟敏涛很守本分，林若熙让他去当助手，他就照着助手的标准要求自己，既不多说也不多问，规规矩矩地做事。另外他的执行能力很不错，‘交’待给他的事情，他都能够完成，并且还懂得变通。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有时明明对工作安排存有质疑，却仍然能够不折不扣的去执行。 莫凡并没有跟钟彦打过‘交’道，否则他就会发现，他对钟敏涛的评价，放在钟彦身上同样成立。 第217章 【自作自受】 下班之后，莫凡陪陆筱蓉去赴了一个饭局。请客的是陆筱蓉以前的一个大客户，现在已经成了海天科贸的零售代理商。这里面陆筱蓉帮了不少忙，那客户一直想请她顿吃饭表达一下谢意。陆筱蓉以工作太忙为由，推了几次，无奈盛情难却，便约在了今天。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席间没有人劝酒，也不谈工作上的事情，只是聊些闲话。陆筱蓉现在所做的工作，与那客户的业务没什么‘交’集。对方显然也很清楚，只要‘交’情在，有需要时请陆筱蓉帮个忙，她能办到的当不会拒绝，没必要把这些事情讲出来。 吃过饭之后，两人本想看场电影，却没有太中意的影片，场次也不理想，便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各回各家了。 莫凡刚进屋没多久，梁文博也回来了，手中提了一大堆吃食，外加两瓶白酒，看来是准备畅饮一番。 “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啊，碰到什么高兴事了？还有，难道你没跟唐萧萧在外面吃饭？” “她马上考试了，这个月要上晚自习温课。”梁文博说着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高兴事吗？” 莫凡见他故意臭着张脸，说：“你就装吧，我看你能绷多久。” 梁文博愤愤说道：“靠，谁装了？我们公司又一个大单被东方广告抢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莫凡问道：“难道又是因为你的天才创意被否决而导致的失败？” 梁文博说：“那倒不是，这回我没什么灵感，想到的点子自己都觉得不灵。不过我一个同事的点子很不错，却被否掉了。我觉得要是用他那个创意，东方广告肯定就没戏了。” 莫凡嗤笑道：“那你跟着‘激’动个屁啊？公司又不是你开的。” 梁文博哼了一声，到厨房拿了两个杯子过来，一边倒酒一边说：“你真是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要是林若熙那边出了问题，你是不是也会觉得事不关己而袖手旁观啊？” 莫凡说：“如果老板自己缺乏职业‘精’神，把公司搞得‘乱’七八糟，那就怪不得员工不职业。” 梁文博笑了笑，说：“为什么我经常能从你嘴里听到一些有道理的话？” 莫凡说：“因为我在给你讲道理，道理本身当然很有道理。” 梁文博举起杯子，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也是道理。” 莫凡端起酒杯，笑道：“真要喝上一千杯，会死人的。” 梁文博说：“那就会须一饮三百杯，醉个半死便好。”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扯了不少关于酒的诗句。梁文博不愧是酒鬼，记得的关于酒的诗句着实不少，有一些甚至相当生僻，至少在唐诗宋词三百首里是寻不到的。 莫凡听他念起“醉听风雨拥蓑眠”时，突然想起一首，‘吟’道：“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梁文博听了笑道：“你这是从陆放翁的这首《鹧鸪天》化来的吧，意境不错，可惜平仄不对啊！” 莫凡轻笑摇头，说：“这个你就不懂了。” 梁文博也不纠缠这个话题，说：“你现在酒量不错啊，那天在曾黎那你就没少喝，最后还很清醒嘛。” 莫凡说：“差不多就那水平了。今天你可别想让我喝那么多，你姐又给我安排了一堆破事，要是喝多了明天上不了班，你可担待不起。” 梁文博拿起瓶子添酒，看似漫不经心地瞄了莫凡一眼，说：“她让我把那个戒指转‘交’给你。”说完之后，见莫凡板起了脸，又说：“你看我这不是没拿出来么，我知道你不会要。” 如果林若熙将那戒指单纯当作礼物送给莫凡，梁文博倒是乐得搅和一下。(.)但林若熙却说是用来还莫凡人情，那就是两回事了。梁文博也觉得这样太过小题大做，没的把朋友搞生分了。 莫凡说：“你知道还提这个茬儿干嘛？” 梁文博说：“她破天荒地拜托我一件事，我哪好拒绝。跟你提一下，也好让你知道我现在是两头受气。你说我怎么办？” 莫凡说：“怎么办？你自己留着玩吧，或者送给你的小小草或是小白菜，随你的便。” 梁文博说：“我能拿那个送人？你开什么玩笑！就算我敢送，她们也不敢要啊！” 莫凡笑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梁文博气得喝了一大口酒，随即抱怨起曾黎来，没事干拿个戒指出来拍卖，真特马坑人。又说：“你说他们家往上数八代没出过一个有音乐细胞的，怎么到他这就基因突变了？” 莫凡说：“莫非你们家祖上出过画家？” 梁文博得意道：“这个真的有。” 两人正在瞎扯，忽然间‘门’铃叮咚叮咚连续响了起来。二人不约而同地向客厅的挂钟看去，见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纪小颖居然还会登‘门’，真是奇怪之极。 梁文博过去开了‘门’，一身警服的纪小颖走了进来，把鞋脱在脚垫上，没好气道：“磨磨蹭蹭地不赶紧开‘门’……”说到这闻到了屋里的酒气，斥道：“我当搞什么名堂呢，你们这两个酒鬼！” 莫凡说：“看你这样子是刚下班，连家都没回？” 梁文博说：“要不要也来一杯？” 纪小颖见茶几上摆着不少吃的，说：“正好饿了。”自顾自地坐下来，指使梁文博道：“给我拿筷子去！” 梁文博说：“你自己不会去拿啊？” 纪小颖一板脸说：“唐萧萧不在你就原形毕‘露’了是吧？招待客人不懂得热情点吗？” 梁文博嘟囔道：“就你还客人呢，比主人都随便。”说归说，还是乖乖去给纪小颖拿了碗筷。 莫凡说：“你办什么大案要案呢，忙到这会？”见纪小颖神‘色’古怪，又说：“这不是向你打问，就是句见面的问候，别会错意啊！” 纪小颖从梁文博手里接过筷子，笑着说：“今天的案子，可以跟你们说说。” 莫凡和梁文博“哦”了一声，脸上摆出一副“爱说不说，我们毫不关心”的样子。 纪小颖哼了一声，说：“今天有个老外到我们警署报案，声称在火车上受到了殴打。” 梁文博“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说：“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莫凡问道：“是你受理的？” 纪小颖见提起了这两个家伙的兴趣，得意地笑了一下，说：“一开始不是我受理的。那老外拿出的证据，是一段视频。我同事见我是当事人，就把我叫去了。” 梁文博说：“是吗？我也找来看看。”跑到卧室拿来了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搜索起来。 莫凡说：“你怎么处理的？” 纪小颖说：“扰‘乱’公共秩序，关他五天。” 莫凡说：“你别玩过了，给自己找麻烦。” 纪小颖瞪眼睛说：“什么叫玩？证据确凿，这是依法处罚！” 莫凡一摊手，说：“我是为你着想，你别好坏不分呐！” 纪小颖摆手说：“知道知道！”见梁文博找到了那段视频，指着电脑说：“你们自己看，是不是他滋事在先。” 从视频的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当时坐在梁文博后面的乘客拍的，前面有一分多钟都是那老外摊开来躺着的镜头，随后就见那家伙在莫凡的椅背上用力蹬了几脚，将其定义为故意滋事，当不为过。 不过总的来说，这等情节并不算有多严重，也没有造成车厢内秩序‘混’‘乱’，顶多也就够得上罚款。不过纪小颖要想找证人，估计会很容易，当时在场的乘客，没人会帮那老外说话。就在这条视频的下面，有多达千余条留言，无一不是谴责痛骂那老外的，还有不少人为莫凡的行为叫好，称其为“火车大侠”。 梁文博幸灾乐祸地说：“关这家伙五天，真是活该啊！” 莫凡问纪小颖：“那老外是干什么的？” 纪小颖说：“是一个外语培训机构的外教，和他一起去的那人，说他是耶鲁大学的教授。” 莫凡皱了下眉头，说：“他就没抗议？没嚷嚷着找律师联系领事馆什么的？” 纪小颖说：“那家伙一开始‘挺’嚣张的，最后被关起来就老实了。和他一起去的那人说帮他联系领事馆，他也没同意。” 莫凡笑了一下，说：“那家伙满嘴脏话，耶鲁的教授就这么个素质？” 梁文博说：“我听那家伙一点也不像是美国东北部口音。” 莫凡说：“有点像是新奥尔良口音。不过这个未必做得准，他不敢联系领事馆，真是很让人怀疑啊！” 纪小颖说：“你们怀疑这家伙有案底？” 莫凡说：“就算没案底，‘弄’不好也是一个骗子。” 纪小颖说：“那我真要好好查查！”说完扔下筷子就走了。当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梁文博瞠目道：“她就不能明天再去查么？不过走了也好，省得闹心。” 莫凡笑了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心中涌起个疑‘惑’。纪小颖不懂外语，对涉外的事情似乎也相当不了解。她真是国安的人？这也很让人怀疑啊！ 第218章 【山中无老虎】 ‘交’卸了销售部的工作后，莫凡的办公室并没有换。对他来说，上班的日子和过去相比也没多大区别，只是变得清静了一些。外面的销售大厅不再那么吵嚷，也没有人进来找他审核合同了。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将mf客户外挂从电脑里删掉了，但已经发出去的邮件却是收不回来的，还会有客户打来电话询问采购设备的事情，反馈延时着实有些厉害。或许那些客户经过一番慎重考虑，终于认为采购监控设备是有必要的，但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每当接到这类电话，他就将封永胜公司的联系方式告知对方。 本地零售代理商销售体系初步建立起来后，本市的中小客户便全部‘交’给了这些代理商，公司不再直接与客户‘交’易。就连以前陆筱蓉、杨丽扬等人调到市场部后移‘交’给售后部的那些客户，也全部转到了代理商手中。虽然将这部分客户‘交’出去，对于公司而言会增加一些运营成本，但却会获得很多隐‘性’收益，诸如节省了人力资源，使销售管理更加规范化，促进代理商的销售积极‘性’等等。 莫凡把打来电话的客户全部转给封永胜，说起来并不完全符合公司的要求，因为那些客户基本上都不在封永胜负责的销售区域。不过那些客户的订单数额并不大，又都是短线客户，也就不打紧了。 而且目前销售区域的划分，既不完全，也不绝对，那些从公司离开的销售员，手中的客户相当分散，总有一些处在别的代理商的销售区域中，是以存在很多‘交’叠的情况。不过随着各零售代理商逐渐发展起来，这一情况便会慢慢消除。 零售代理商的设立，本身也是一次对中间商资源的整合，相比起普通中间商，他们拥有明显的优势，为了追求利润，势必会压缩普通中间商的生存空间。在这场竞争中，那些普通中间商要么改为经营其他公司产品，要么转行或倒闭，再不然就是击败本区域的代理商取而代之。 销售员手中的老客户，基本都是这类中间商。不管发生哪一种情况，老客户都不会再跟销售员保持业务往来，‘交’叠问题也就不存在了。而经过这场竞争，胜出的代理商必然更加强大，会进一步抢占其他公司同类产品的市场，这便能为海天电子赢得更多的市场份额。 人都是有‘私’心的，给自己打工总是会更卖力一些，发展十个零售代理商去争夺中小客户市场，比起把这些人整合起来成立一个销售部显然更有战斗力，并且还能为公司节省很多成本。（.无弹窗广告）如果哪家代理商在竞争中输掉，那也是优胜劣汰，胜出者必然更符合公司的利益，重设一个便是了。至于这人是沈太安还是江太安，对公司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 …… 除了偶尔接接客户的电话之外，莫凡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林若熙‘交’待的两项新工作上，就连期货都看得少了。 这一方面是由于他离两千万的目标比较接近了，有意放一放。在接近目标时，常有因为一些或说得清或说不清的因素，导致功亏一篑的事情发生。人不是机器，有时一些不明显的情绪，大概自己都未察觉，却是败事的源头。因而耐心等待更好的机会出手，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林若熙揭破了他炒期货的事，他也有些不好意。虽然林若熙并未就此说什么，但在工作时间做这类事情，本就是很犯忌讳的，尤其是在工作没做好的时候，这叫不务正业。莫凡觉得林若熙之所以能够容忍，恐怕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自己把她‘交’待的事情都做好了，所以还是把工作放在前面，表现得敬业一点吧。 林若熙‘交’给他的两项工作，说难倒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市场调研工作的‘操’作流程以及人员培训方案，莫凡在钱州出差时就写了出来，后来与林若熙经过一番‘交’流探讨，又进行了一次修订补充，已经算是相当完善了。当然，在今后工作的开展中，肯定会遇到很多新的问题，面对不断变化和发展的市场所做出的计划，本就不存在万全之策，只需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出调整即可。若是继续在这上面‘花’心思期望做到完美，无异于钻牛角尖，只会白耗时间和‘精’力。 林若熙在提出建立网购部的计划时，已经搭建出了一个框架。莫凡‘花’了些时间，将这个框架填充完善起来，这比起草拟市场调研方案要简单多了。 相关制度确立起来后，剩下的便是组织人手执行。说这两项工作不简单，问题便在这里。现在公司最缺的就是人，再完美的计划，没人去做也是白搭。虽然每天都有人来公司面试，却大多不合适，看来在这个季节守株待兔效率还是太低了。 莫凡就问林若熙，为什么不到人才市场上去搜罗一下呢？ 高端人才一般都很抢手，基本上是被抢夺挖脚的对象，很少有流窜到人才市场上的。但人才市场上并不缺乏能力极强之人，有些人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得到合适的施展空间，所谓怀才不遇是也。当然，想招到这样的人，也得有足够的眼光才行。不过公司现在短缺的人手，要求并不是那么高，按说招到些合用的应该不难。 林若熙给他的回答是，再等等。 既然老板不着急，莫凡也就不问了。人事方面的问题他本来就不愿意多说，到时候不要怪他消极怠工就好。 随后林若熙告诉莫凡，要陪母亲去趟美国，她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请莫凡多费点心。 对此莫凡并不太意外，他已经听梁文博说过，林母近期要去美国再做一次全面检查，林若熙陪着同去也是应该的。 让他意外的是，林若熙说走就走，星期三下午给他打过招呼，星期四就坐飞机走了。不过走就走吧，近期公司的事情都已经安排顺当，也没多少需要‘操’心的事情。既然人员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暂且清闲几天。 第219章 【新销售总监（上）】 星期五的下午，李彬从钱州给莫凡打来电话，向他汇报了科宁电子项目的最新进展情况。（.好看的小说） 目前该项目的采购及施工方案已经达成，即将进入组织施工阶段，接下来便要由工程部安排人手进入施工现场。对方要求所有施工人员必须提前报备登记，并且还要进行一次施工管理条例的培训，通过考核后才允许入场施工。 李彬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担心在这个环节上出了岔子而致使工期延误，如果不能按期‘交’工，对方可是要提出索赔的。 莫凡告诉他不要紧，美国人搞工程大多是这个样子，并非有意挖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至于工期问题，在施工过程中要时刻注意为自己争取。碰到刮风下雪、停电失火什么的，不管人为还是非人为因素，只要不是因为我方造成的，却又影响到我方的施工，便可向对方提出延长工期要求，哪怕时间还比较宽裕。而且在工程结束前，要把这种扯皮进行到底。如果对我方造成了经济或时间上的损失，同样可以向他们提出索赔要求。 李彬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么个搞法，会不会引起客户的不满，带来新的问题？” 莫凡说：“无理取闹当然不行，有理有据地争取，只会让对方认为我们很专业。即便他们原来有刻意刁难的心思，也会因此而打消。” 李彬便不再说什么了。既然莫凡说应该这么做，那想必是错不了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共事，他对莫凡的见识、能力已极为信服。 与李彬通完电话，莫凡又用内线电话给张海峰打过去，做了一番‘交’待。刚忙完这件事，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却是陈建军过来告诉他，梁承德要召开销售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会议，问他参加不参加。 在沈太安任销售总监时，销售部的周五例会是保留项目，虽然有些流于形式，却还是发挥了一定的积极作用。现在梁承德走马上任，估计是想将这一优良传统保持下去。 新的销售总监职权范围比过去要大得多，除了销售部之外，网购部、售后部、储运部、安装部皆受其领导，所谓销售相关部‘门’便是这五个。莫凡作为网购部的负责人，虽然只是临时的，按理自然也应该参加。只不过他的职务比较特殊，现今林若熙不在公司，他便是最高领导，需要兼顾全公司的事情，所以陈建军才会多问了一句。 莫凡这会并无其它重要事情，便与陈建军一同向会议室走去。梁承德现已上任一周有余，对工作应当熟悉过了，也该有点动作了。对于梁总监的个人能力，莫凡还是有些期待的，林若熙任命这么一个人，总不可能是放在那吃干饭的吧。 两人前脚刚进会议室，郭详、霍征、叶东强三人后脚就到了，相互间打了个招呼，便即坐了下来。 储运部经理郭详和售后部经理霍征都是莫凡认识比较早的人。他以前做业务虽然不长进，与销售相关的部‘门’负责人却还是记得下的，只不过人家对他开始有印象，大抵是在他崭‘露’头角之后。由于工作中‘交’集不多，他跟这二人也谈不上有多熟，相较而言，与郭详还算有点‘交’情。有一次封永胜请客，他跟郭详一个桌上喝过酒，之后又一起去了卡拉ok会所，此后再见面时，就显得亲近了一些。 叶东强是张海峰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虽然接任安装部经理还不到一个月，跟莫凡的接触却是最多的。最近这三个月，莫凡的业务总量排销售部第一，除去封永胜那边自行安装的业务不算，下到安装部的单子也不少，有很多安装工作都是叶东强带队完成的，其间少不了要通过莫凡与客户做些沟通衔接工作，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若非如此，林若熙提出调张海峰到工程部、由叶东强接管安装部时，莫凡还不好贸然发表意见，不了解自然没有发言权。 五人刚坐下没一会，梁承德进来了，向他们含笑点头的同时单手虚压，示意不用多礼，大步走到会议桌上首坐了下来，说道：“大家好。以前销售部每周五都召开例会，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传统，可以及时总结工作，讨论解决很多问题。以后咱们把销售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会议也定为常例，时间就放在周五的下午。” 陈建军听着梁承德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昔日沈太安主持例会，只能对他们几个主管指点一番，现在梁承德主持例会，下面坐着的却是五个经理，这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公司现在一共就十个部‘门’，梁承德能管到其中的一半，权柄实是远非沈太安可比。 “现在请大家汇报一下当前的工作开展情况。陈经理，你先来吧。”梁承德没有过多费话，开宗明义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陈建军便将销售部的情况做了一番简述。目前与零售代理商相关的工作问题倒不大，但是由于跟省代理的合作接洽刚刚展开，事情比较繁多，很多工作虽不难办，却需要人去执行，销售部加上她只有八个人，不免会顾此失彼。 听陈建军说完，梁承德没发表什么意见，接着又问莫凡：“莫经理，网购部的建设进展如何了？” 莫凡的工作汇报更为简单，只因网购部现在仅仅铺了半个摊子，商务平台正在建设中，销售人员则是完全空缺，实在没多少可讲的。 其余的人听梁承德称莫凡为“莫经理”，不由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现在大家见了莫凡都称其为“莫总”，梁承德这般明着给人家“降级”，听起来多少有些刺耳。而且梁承德的态度，分明就是将莫凡当成了下属来对待的。 莫凡倒是不在意这种小节，他本就是以网购部经理的身份参加这个会议的。以前大家开始改口叫他“莫总”时，沈太安主持的销售部例会上，都还是叫他“莫主管”，这种称谓只代表工作职责。 听莫凡讲完，梁承德依然不发表意见，继续问剩下的三个人。储运、安装、售后三部‘门’一直运转良好，这次的变革对这三个部‘门’影响也不大，因而三人没有反映什么问题。 待大家都汇报完，梁承德对陈建军说道：“陈经理，你将工作重心放在省代理的事情上，当然没有问题，不过零售代理商的业务也不能耽误，这是我们立足本地市场的基石，不能让人家认为我们不重视这一块业务，工作效率还是要保证的。” 陈建军无奈地点了下头。销售部现在加班的频率已经超过了市场部，看来还得继续增加大家的工作时间，无论如何得把这个头开好。希望顶到过完年，情况能够好转吧。 梁承德又对莫凡说：“莫经理，我觉得网购部的业务员还是应该及早配置到位，这对于我们将来开拓市场、扩大公司品牌的影响力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莫凡也点了下头。所谓重大意义什么的，他哪会不知道，林若熙不给解决人手问题，他能有什么办法。 梁承德说：“我知道，你们两部‘门’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咱们得想办法克服一下。霍经理，你们售后部有几个人之前一直在负责销售工作，对吧？” 霍征点头说：“是的，他们负责的是当初从销售部移‘交’过来的老客户，现在已经转由零售代理商负责了。” 梁承德说：“你看能不能把那些人调出来，先解决一下陈经理和莫经理这边的问题？” 霍征迟疑道：“这个……可以是可以，短时间内或许没什么影响，但时间长了，我们这边也顶不住啊！” 其实他很想一口回绝。开什么玩笑？临近年底，售后工作本就会比平常忙一些，而且就这一周的情况来看，各个零售代理商的业务发展势头还是很猛的，自然也会增加售后的工作量。这个时候把人调走，万一忙不过来出了问题，年终考核时怎么算？这可是关系到奖金的！ 梁承德对叶东强说：“叶经理，从安装部调些人出来，补充给售后部，你觉得怎么样？” 叶东强不由怔了一下，心想，这位梁总搞什么名堂啊，拆东墙补西墙？我们安装部不要工作了？说道：“梁总，我们安装部的人员配置一直是很合理的。而且照现在的业务发展趋势，我觉得以后可能还需要扩充人员呢！” 梁承德微微一笑，说：“你的顾虑有道理，不过零售代理商自行承接安装业务，我觉得也将成为一种趋势。再说这次搞人员调配，只是暂时解决一下大家的问题，不会调走不就调回来了。当然，如果调配的职员个人愿意在新岗位上发展，并且表现出了潜力，也是可以留在新岗位的。你放心，安装部如果出现人手不足的问题，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叶东强听梁承德这么说，倒不好再拒绝了，说：“那好吧。” 第220章 【新销售总监（下）】 说完安装部的事情，梁承德又对郭详道：“郭经理，零售代理商设立之后，每家都会备一定量的现货，这相当于我们又多了好几个小仓库。你近期要注意把配送工作做好，积极配合各零售代理商的业务发展需求。同时做好统计，看看能为我们节省多少仓储空间，该消减的就要消减，为公司节约成本。” 郭详说：“好的。不过照梁总您这个判断，配送和检测验收工作将会大幅增加，我们部‘门’恐怕也会面临人手不足的压力。” 梁承德笑了笑，说：“公司成立以来，发展速度非常快，自然需要不断补充人员、壮大队伍，才能跟上工作需求。现在大家觉得人手不足，说明我们在进步嘛。咱们这五个部‘门’，实际上是一个整体，有了困难要相互帮助、携手解决，这样才能发挥出更大的能量。何况现在这点困难只是暂时的，大家放心，我会尽快为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 …… 散会之后，众人从会议室出来，梁承德独自向内里走去，他用的仍是沈太安以前那间销售总监办公室，和别人不是一个方向。 其余五人则走向另一边。郭详等人就刚才会议上的内容随意聊了几句，一直走到‘门’厅处，也未见莫凡有什么表示。他们都是一般心思，梁总新官上任，想要大展拳脚干出点名堂来，这个大家能够理解。可是眼看着一年到头了，万一折腾出了事情，影响了年终奖的发放，那该找谁说理去？梁总要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何妨等到过完年再放那三把火呢，这种时候稳当点多好。 几人相互间‘交’换了个眼神，最后还是陈建军问了一句：“莫总，你觉得人手不足的问题，年前能够解决吗？”这几个部‘门’之间人员流动，她是受益的一方，也只能由她来开口了。 莫凡说：“或许吧。大家尽力把事情做好，别的不用考虑太多。” 这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不过也没给他们压力，四人听了心下稍安，当即各归各处。 并非是莫凡故‘弄’玄虚，实在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前些天他还给林若熙提过这个问题，公司的发展步伐迈得这么大，却又不及时配备人手，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让大家如何把工作做好？当时林若熙说再等等，莫凡一来不愿过多干涉人事方面的事情，二来觉得以林若熙的能力和眼光，应当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估计是有什么深层次用意，也就没再多说。 难道林若熙是有意留下这个局面，借此考查一下梁承德的能力？ 回到办公室坐下来之后，莫凡脑中不由浮现出这个想法。 通过刚才的会议来看，梁承德的行事风格还是‘挺’利索的，没有过多的空话套话，说的事情都在点子上，不会发散太远甚至跑题，比沈太安要强了许多。只不过他的那些主张，并非没有问题。 从表面上来看，无论是让有销售经验的售后部职员去做销售，还是让对设备的‘性’能和功用都很了解的安装部职员去做售后，都是很合理的安排。但是把售后部那六七个之前做销售的职员分派到销售部和网购部，却不足以解决这两个部‘门’的人员缺口，反而会引发新的问题。 零售代理商为了追求利润，大力开发客户是一方面，自行承接安装业务也是一方面，封永胜的经营方式便是范本。梁承德说这将成为趋势，莫凡是很赞同的。但是这需要一个过程，各零售代理商组建起自己的安装队伍，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 在这之前，安装工作仍然要由安装部来承担，这个时候从中‘抽’调人员出来，很可能会使安装部的人手又不够用了。(.)而且这些人调到售后部，未必能够很快适应工作。常言道说比做容易，但会做的人却未必会说，两个部‘门’的工作‘性’质终究是有很大差别的。 因而原本只是两个部‘门’人手不足的问题，经过这番人员调整，极可能会造成四个部‘门’都出现人力资源短缺的情况。 另外各零售代理商现在还处于业务拓展阶段，手中不可能存太多现货，只有当他们的业务发展到一定程度，自己也有了安装队伍之后，才有可能备更多的库存，那时才能真正起到小仓库的作用。梁承德提前把这一点讲出来，多少有点刻意给储运部制造压力的意思。 简而言之，这个会开完之后，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增多了。虽说将人手不足的压力分摊开来，能算是大事化小，却也将问题复杂化了。或许梁承德还有什么后手，不然这般调整，意义真的不大。 尽管存有质疑，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但莫凡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时常在陆筱蓉、梁文博等亲近的人跟前自我标榜为职业典范，并非只是自吹自擂，在关键‘性’问题上，他是非常注意的。 他知道陈建军、郭详那几人开会时就在看他的反应，只要他有一点表示，郭详等人便会将反对的意愿表达得更强烈一些。再怎么说梁承德也是林若熙任命的，不给梁总监面子，就等于是不给林总面子。梁承德来的时间还不长，能否做好这个销售总监，总得看看再说，因为一两件非原则‘性’问题就贸然否定一个人，也是不对的嘛。 …… …… 梁承德回到销售总监办公室，坐下来点了一支烟，快‘抽’完时收到了一份传真。他拿起传真件看了看，然后提起桌上的内线电话，给人力资源部许承安打了过去。 “许经理吗？你好，我是梁承德。我们五个销售相关部‘门’现在人手非常紧缺，不仅对正常工作造成了影响，还制约了我们的后续发展，你看是不是应该尽快给我们解决一下？” 许承安一听，便诉起苦来：“梁总，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现在这个时间段，合适的人不好找啊！实话跟你说，我们人力资源部现在也非常缺人，我也急着呢，可是干着急没办法啊！” 梁承德笑着说：“你们部‘门’的困难，我是知道的。临近年底了嘛，还要负责年终考核的许多工作，事情又多又杂。所以发掘人才的事情，我们自己做了，你那边尽快帮我们办下入职手续就可以了。” 许承安听得愣了一下，说：“梁总，这好像不是你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啊。” 梁承德笑了笑，说：“许经理啊，我不是抢你的事情做。根据公司的制度，销售相关部‘门’的用人问题，我这个销售总监是有建议权的嘛！说起来我这也算是为你分忧吧？” 许承安心想，公司是有这个制度，可那是老销售部的事情了，所谓“销售相关部‘门’的用人问题”云云，纯属你自己的发挥吧？不过那制度并没有废止，梁承德非要这么解释，还真让人无话可说。 他寻思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梁总，你跟莫总提过这事了吗？” 梁承德说：“莫总？你是说莫经理吗？” 许承安说：“呃，是啊。”他才不信梁承德来公司这么长时间了，却不知道莫凡在公司的地位。这样明知故问，无非是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这是要跟莫凡别苗头的征兆吗？ 梁承德说：“我们销售相关部‘门’刚开过会，人力资源短缺是大家共同关心和亟待解决的问题。许经理，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许承安笑着说：“那倒没有，我就是问一下。” 梁承德说：“没有就好。那我把人员名单先给你发过去，等下会有人把这些人的相关资料发到你们部‘门’的邮箱。” 许承安说：“好的。” 通完电话不久，许承安就收到了梁承德发来的人员名单。他粗略扫了一眼，见差不多有三十个人，也没太在意，端起茶水喝了起来。最近这些天，他因为工作的事情着急上火，嘴角都起水泡了。有了这些人的补充，销售相关部‘门’人手不足的问题便能解决了，他也能轻省不少。 过不多时，电脑响起新邮件的提示音。许承安打开邮箱，对照着梁承德给的名单，翻看那些人的简历。才刚看了几个，他的面部神情就凝重起来。待到将三十来个人的简历浏览完，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梁承德推荐的这些人，都是有工作经验的，这倒在预料之中。要是‘弄’一帮职场新丁进来，人手虽然有了，却无法迅速开展工作，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可是这些人大多来自海天集团旗下的企业，这就不正常了。 许承安曾向莫凡建议，从集团其他公司调些人过来应急，但被莫凡否决了。难道梁承德这一回得到了莫凡的允许？恐怕未必吧，十有**是梁承德自己的主张。 更加不正常的是，除了普通职员，梁承德推荐的人还包括四名主管和一名经理。 如果说招些普通职员进来，梁承德的做法还算有依据，可管理层人员的任命，那是林若熙才能决定的事情。现在林若熙不在，按说该由莫凡来决定，梁承德向莫凡提过吗？ 第221章 【例会发难】 许承安看着眼前的名单，感觉有些头疼，一连‘抽’了好几支烟，也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好看的小说） 毫无疑问，梁承德的做法不合规矩，但是这个所谓的规矩，只是开会时莫凡的一句话，并非公司的任何一条规章制度。 其实许承安很不理解，为什么莫凡不允许从集团旗下的其他公司借调职员，要说这是公司人力资源建设的宗旨，那他们这些从海天电子过来的人又算什么？刚刚成立不久的工程部，所有职员不都是从海天电子调来的么！ 不过就算再如何不满，许承安也不会表‘露’出来。莫凡虽然没有正式职位，但他在公司的地位是经过林若熙授权的，而且事后林若熙也没有对此事表达过反对意见，那就照着做吧。 然而梁承德这一回的举措，却带来了新的问题。虽然他的解释有一点牵强，但有公司的制度作为理论依据，也算是能站得住脚。另外梁承德的销售总监一职出自林若熙的任命，也就是说，他同样有老板的授权。 到底该听谁的？许承安很是纠结。 照理说似乎应该听莫凡的，他是林若熙明确指定的公司二号人物，一直充当着老板代言人的角‘色’。 可是林若熙让梁承德就任销售总监，又给了他那么大的职权范围，便等于将那五个部‘门’的事情都‘交’给他打理了，他对五个部‘门’的人员安排做出调整及建议，也是合情合理的。 是不是还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正因为对莫凡的做法感到不满，林若熙才任命了梁承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显然应该按梁承德提出的方案来办，而且这个方案能迅速解决销售部、网购部人员严重短缺的问题。 可万一不是呢？ 很多时候对于下属来说，做的事情是否正确并不重要，关键要看能不能跟上老板的步调。许承安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先给莫凡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涉及到主管、经理级别的人事安排，他可做不了主，请示领导是必须的。 电话响了很多声，直至传来了忙音也没有人接。许承安这才发现，原来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看来莫凡已经离开办公室了。他不由心里一松，丝毫不去考虑再接着打莫凡的手机。 几乎可以肯定，梁承德做的这件事并没有知会过莫凡。万一电话打通了，说不定就会由此引起那二人的冲突，自己夹在中间可就不好做人了。如此结束再好不过，今天已经是周五，有什么问题，还是放到周一的例会上去解决吧。 梁承德与莫凡之间是为了争权也好，亦或仅仅是管理理念的不同也罢，只要老板做出决断，事情就结束了，想必也起不了多大的纷争。就算到时林总回不来，当着各部‘门’经理的面把事情摆出来，大家一起讲道理，总比自己一个人受夹板气强。 许承安知道，公司里关于莫凡的那些谣言未必是真的，可也未必是假的。虽说只要是谣言，总有夸大和不实的地方，但总不可能空‘穴’来风，林总对莫凡的态度跟旁人完全不同，这便是明证。此外他还知道，梁承德同样来头不小，十有**是梁主席家的正牌亲戚。所以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得罪。 …… …… 转眼就到了星期一，林若熙没有回来，例会便由莫凡来主持。许承安对此有一点失望，却也没太当回事，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莫凡和梁承德起了纷争，在结果出来之前先保持中立，也好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莫凡主持周一的例会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各部‘门’负责人来说，这跟林若熙主持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般的节奏、一般的进程，大家早就习惯了。（.无弹窗广告） 按照常规进程，先是陆筱蓉汇报市场部的工作，随后就轮到了销售部。由于梁承德担任了销售总监一职，第二个发言的就成了他，而非销售部经理陈建军。 梁承德却没有向莫凡汇报工作，一开口便问许承安：“许经理，上个星期五我就把人员调动名单发给你了，为什么还没动静呢？是有什么问题吗？” 许承安没想到梁承德一上来便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被‘弄’了个措手不及，说：“那个……当时太晚了，都快下班了，时间上来不及。” 梁承德说：“你们部‘门’最近休息日不是一直在加班么，周六、周日难道不能办吗？” 许承安被问得有些恼火，你梁承德又不是我的上司，凭什么质问我？可是又不好发作，只得解释说：“周六、周日我们部‘门’还有其它工作安排。” 梁承德说：“能不能优先办理这件事？我们销售相关部‘门’现在人手非常短缺，已经对当前工作造成了很大影响，而且会严重阻碍后续工作的展开，这对公司的发展可是很不利的。” 许承安终于明白了，梁承德这是在‘逼’他表态，把问题的严重‘性’抬升到影响公司发展的高度，根本不容他再观望。如果应承下来，那便是倒向了梁承德一边；如果拒绝，定然会被梁承德当作对立关系，却未必能获得莫凡的认同。 只是一瞬间，许承安便感到后背出了很多汗，他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这件事当时没有向莫凡汇报，便等于是靠向了梁承德，所谓的中立观望，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像。 莫凡问道：“要调动哪些人，我怎么不知道？” 梁承德笑了一下，说：“上周五的销售相关部‘门’会议上，我不是提过了么。” 莫凡“哦”了一声，看向许承安。 许承安心想，难道他们真的通过气了？说道：“梁总推荐了一份二十八人的招聘名单，准备分配至销售相关部‘门’。” 莫凡说：“梁总，你好像没说过要调动这么多人吧？” 梁承德说：“我说了，要解决销售相关部‘门’人手不足的问题。身为销售总监，这是我的职责，我也是按公司制度办事，有什么不对吗？” 这事说起来梁承德还真没什么不对。销售部人员的招聘比一般职员的招聘要简单得多，要求也不是很高，经过销售总监或主管推荐，人力资源部备个案，就可以到公司上班了。反正销售员工资又不高，三个月试用期一过，做不出业绩的就走人，几年来一直是这么个程序。莫凡当年就是这么‘混’进海天电子的，要不然以他当时的工作经验和表现出的能力，根本就进不了公司。 销售部变革之后，人才引进的相关制度还未更改，梁承德将其扩大到销售相关部‘门’，也不能算错。不过一下子招来这么多人，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背后搞这种名堂，其用心恐怕很成问题。 莫凡对许承安说：“许经理，把人员名单和简历给我看看。” 许承安虽然还没给开始那些人办入职手续，准备工作却做得很到位，相关资料早就备好了，这时便拿了出来。他刚站起来，潘琪已经走到他跟前，从他手中接过资料。许承安向潘琪欠了欠身，觉得自己拖延这么一秒两秒的，似乎又相当不明智。 潘琪把人员资料‘交’给莫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林若熙不在时，她就充任莫凡的秘书，虽然莫凡很少找她做事，但她却知道该如何尽到本分。 莫凡将二十八人的简历资料翻了一遍，嘴角不由微微扬起。这里面居然还有郑宏的名字，推荐职位是网购部经理，这是要接自己的班吗？ 看完之后，他对许承安说：“所有推荐人员，都不予通过。” 就在梁承德一开口便对许承安说话的时候，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就感到有点不对劲。待到梁承德与莫凡‘交’谈了几句之后，众人更是隐隐闻到了火‘药’味。此时再听到莫凡断然否决了梁承德推荐的名单，大家就清楚了，这二人算是杠上了，火星已经出来了。 梁承德看着莫凡说：“为什么不能通过？大家都知道公司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身为公司的管理层人员，不想办法去解决，难道还要去阻碍么？这样可不称职啊！” “是啊，我觉得梁总的举措，更符合公司的发展要求。” 接话的却是行政部经理王东，众人不由都朝他看去。 王东耸了下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说的是事实嘛，难道大家觉得不对吗？”说完又看向旁边坐着的许承安，“老许，你说，梁总的提议，是不是能解决我们现在最头疼的问题？” 许承安心想，王东这么旗帜鲜明地支持梁承德，难道有什么内幕？有些犹豫地说：“是……吧？” 王东又问另一边的黄岩：“老黄，你觉得呢？” “那个……我觉得……”黄岩说着朝梁承德瞄了一眼，随即低下头，“我觉得梁总说得有道理。” 张海峰说：“莫总，虽然不关我们部‘门’的事，不过我也想问一句，梁总的提议哪里不妥，你说出来也好让大家明白啊！” 梁承德看向莫凡，说：“请解释一下。” 第222章 【“你不要脸”】 梁承德的语气并不严厉，态度却极为严肃，就好似莫凡若不说个明白公司便会完蛋一样。（.无弹窗广告） 莫凡好整以暇地问道：“你让我解释什么？” 梁承德说：“为什么公司在进行变革时，没有预先考虑并做好人员的调配工作？为什么已经出现了严重影响公司发展的问题，却还不想办法去弥补？为什么我拿出了解决方案，你仍要坚决反对？” 这三问一出，会议室的气氛不由为之一凝。众人都听得出来，梁承德这是在指责公司存有决策上的失误，所针对的已经不单单是莫凡了，矛头直指总经理林若熙。 莫凡目光一扫间，将诸人的神情反应尽收眼底。见陆筱蓉有些担心，他回以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看向梁承德，说：“看来梁总经过一个星期的熟悉，对公司的情况已经相当了解了。” 梁承德说：“不敢说相当了解，至少是基本了解。”说完竟不再看莫凡，目光环视与会众人，“公司成立至今，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同时也存在许多问题。作为公司的管理者，如果不能及时发现并解决这些问题，就是不称职的；如果发现了问题却不去解决，甚至进行阻碍，那就是渎职！身处公司的管理层，决不能坐视这种情况而不理，否则同样是渎职！” 莫凡嘴角细不可察地翘了一下，说道：“梁总还发现了哪些重大问题，不妨一并说出来吧。” 梁承德看了莫凡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陆筱蓉，说：“我听说二位是情侣关系，不知是否属实？” 莫凡轻笑道：“没错。这就是你发现的重大问题？” 听到莫凡的调侃，有几人想笑，却生生忍住了。这么一会的工夫，会议室里唱主角的已经成了梁承德，莫凡则成了捧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承德是有备而来，而且来者不善，其行径很像是宫廷剧里的‘逼’宫戏码。有人忍不住想，公司这是要变天了吗？ 对于莫凡的飞速蹿升，公司里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有些纯粹是因为羡慕嫉妒恨，有些则是对他的能力存有质疑，又或是两者兼而有之。莫凡所做的许多工作，只向林若熙负责，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情，加上工作中也没有多少接触，大家自然会认为他是靠关系上位的，而不是凭本事。那些和他相关的流言，也正说明了多数人的心态。 便是例会上这些经常与莫凡照面的各部‘门’负责人，对他也不是很了解。莫凡很少在开会时发表自己的观点，绝对不抢老板的戏。由他主持例会时，也只是照着林若熙的既定方案去做，没有任何出彩表现，就像是林若熙的传声筒，不免给人以狐假虎威之感。 现在林若熙不在，莫凡又好似全无防备，所以莫凡与梁承德的较量，多数人更看好后者。 陆筱蓉听到梁承德拿她和莫凡的关系说事，心中便有些担忧。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跟莫凡一起声讨梁承德，只会给对方更多借口，所以仍是保持了沉默。 她虽然对莫凡很有信心，不过正所谓关心则‘乱’，眼见着王东、黄岩倒向了梁承德，许承安、张海峰似乎也有这个倾向，叶东强、霍征、郭详那几人则在观望，就连相熟的陈建军都不说话。再侧过头看了一眼祁卫明，就见公司的这尊财神爷坐得四平八稳，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之势，不免有些暗暗着急。 梁承德说：“如果你只做总经理助理，问题倒还不算太大。但你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就不是小事了。” 莫凡说：“哦，你认为我会徇‘私’？” 梁承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单只是让人怀疑你会徇‘私’，便会扰‘乱’公司的正常秩序，给管理带来很大问题。我们海天集团旗下任何一家公司都有这方面的相关规定，这一点在座的应该清楚吧？” 莫凡点了下头，“嗯，你说得有道理。” 听到莫凡居然附和梁承德，不少人‘露’出了愕然之‘色’。难道莫凡没听出来，梁承德这是叫他让位吗？还是说，他已经主动投降了？ 梁承德说：“公司的另一大问题，就是组织结构‘混’‘乱’，这给管理带来了很大不便，同时也造成了人力资源的‘浪’费。当然，有部分原因是历史遗留问题，但我觉得到了该拨‘乱’反正的时候了，只有公司早日走上正轨，才能获得更好地发展。” 祁卫明忽然‘插’口道：“梁总，你管得也太宽泛了吧？” 他这一开口，陆筱蓉暗暗松了口气，其余人都是始料未及，一时间神情各异。一直低头做会议记录的潘琪也朝祁卫明看了一眼，随后又继续做她的工作了。 祁卫明是公司资历最老的人，掌管的又是至关重要的财务部，分量自不一般。他半晌未说话，一开口便与梁承德针锋相对，旗帜鲜明地站在莫凡一边，这不免让很多人心中又多了番思量。 梁承德眉头一挑，说：“祁总，我对公司的发展做出合理建议，怎么就叫管得宽泛了？身为海天集团的股东，我岂能看着旗下的公司越搞越糟？” 有些不明底细的人，听梁承德这么一说心中便恍然了，均想怪不得他敢向莫凡甚至林若熙叫板，原来是有这个底气。 海天集团并非上市公司，能成为股东的，基本上都是梁氏家庭的核心成员。有些高管职员退休后，能获得一些干股，但那个只能分红，跟管理权没有半点关系，而且只是公司的干股，还上不到集团这个层面。 祁卫明却是不以为意地说：“这里是公司例会，你还是先顾好分内的事吧，别越扯越远。” 梁承德皱了下眉头，说：“我说的都是和销售有关的事情。” 一家贸易公司，多数事情都能和销售扯上关系，这般解释几近于强词夺理。 莫凡说：“祁总，咱们就听一听梁总的高见。” 祁卫明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他突然****话来，并非是为了帮莫凡摇旗呐喊、打击梁承德的嚣张气焰。尽管跟莫凡‘交’集不多，只是中午吃饭时偶尔坐在一起聊聊天，但他却从未怀疑过莫凡的能力。 莫凡第一次参加周一例会时，林若熙经常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要是没本事的人，哪会得到林重？虽然这种情况以后便没有了，那应该是会前两人已经做好了沟通。 这一点别人或许已经忘了，祁卫明却记得很清楚，因而他并不担心莫凡应对不了当前的局面。他之所以站出来表明态度，主要是想稳定一下军心，万一大家急于站队，都跑到了梁承德那边，结果闹了个灰头土脸，这对公司日后的运营管理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有了心结的人，难免会起别的心思，总不能把管理层全换了吧？到现在这个程度刚刚好，让他们心里有一点愧疚，以后做事会更用心一些。 梁承德听莫凡语带嘲讽，微笑说道：“谈不上高见，但定然是对公司发展有益的。” 莫凡看向梁承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你所谓的组织结构‘混’‘乱’，主要是指市场部吧？” 梁承德也看向莫凡，说道：“看来你也知道问题在哪。” 莫凡说：“我知道的还多着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女’朋友所领导的项目投标工作，应该划分到销售部，或者挂个销售二部之类的名头，置于你销售总监的管理之下才算合理？”他故意不提陆筱蓉的名字，而以“我‘女’朋友”这个称呼相代，并且还加重了语气。 梁承德面‘色’微变，随即就恢复了平静，说：“是这个意思。市场部做好调研工作就可以了，没必要搞什么一部、二部的，说出去让人笑话。销售相关工作，当然还是放到销售部来做才名正言顺。另外关于市场调研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这个大家应该很清楚，公司虽然已经有了相关制度，却还没有将这项工作很好地做起来。海天电子有现成的人手，完全可以调过来立即组建新的市场部。” 莫凡缓缓点了几下头，说：“你想得还真不少。如果再让你来做海天科贸的总经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完美解决了？” 梁承德‘露’出一丝傲然之‘色’，说：“我虽不才，但公司在我的领导下，至少会比现在强上一些。” 莫凡撇着嘴摇了摇头，说：“你不是不才，是不要脸。” 梁承德勃然‘色’变，“你说什么？！” 莫凡嗤笑道：“原来你耳朵还不太灵。”将声音提高了一倍有余，大声道：“我说你不要脸！听清楚了没有？” 梁承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莫凡叹了口气，说：“这人真是没救了。”从潘琪那里拿了张空白便笺纸，写下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你不要脸”，然后拿起在梁承德眼前晃了晃，“你眼镜合不合适？能看清不？哎，又忘了你耳朵不好，自己慢慢看吧。”说着起身将那张纸拍在了梁承德身前的桌面上。 第223章 【他是只鸡】 莫凡的举动着实让会议室内的不少人惊诧不已。（.无弹窗广告）有的人这才想起来，听说莫凡是公司头号嚣张之人，曾痛殴过前销售总监沈太安。 由于在座的大多数是海天科贸成立之后才调来的，未曾亲历那件事，但见莫凡与沈太安日常接触相当正常，故而将之当成了极不靠谱的谣传。世事有时就是这么荒谬，人们常常会质疑真相，对谣言却深信不疑。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刻他们便觉得，莫凡揍沈太安这种事还是相当有可能的。梁承德可是集团股东，莫凡不还是说骂就骂么，这可比揍沈太安还离谱，难道他专‘门’喜欢跟销售总监过不去？还是说，只因为前后两任销售总监都得罪了他‘女’朋友？梁承德刚才可是摆明了要夺陆筱蓉的权，莫凡当然有理由愤怒。 这些人却不知道，其实莫凡并未愤怒，因为梁承德针对的并非陆筱蓉，甚至也不是他，只不过因为他们俩处在这个位子上，才成了梁承德目标。他只是看不惯梁承德的无耻行径，才会这般讥讽。关于这一点，陆筱蓉就比较清楚，莫凡对于看不上眼的人，总是会刻薄一些，若当真愤怒了，反而没那么多废话。 梁承德大概从未受过这般羞辱，原本白净的脸变得通红，抓起桌上的那张纸撕了个粉碎，玩命似地朝莫凡扔去，只是他没有内力、法术之类的神通，就算使出吃‘奶’的劲也伤不了人。不过两人座位并不远，仍是能扔到莫凡身上。 莫凡早有预料，拿起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扇了扇，摇头说：“‘乱’扔纸屑，真没素质！”那些碎纸片像蝴蝶一般，又都朝梁承德飘去。 梁承德两手挥舞扇开纸片，直气得额头青筋显现，怒道：“我要开除你！” 莫凡斜了他一眼，嗤笑道：“别闹笑话了，你有这权力吗？” 梁承德咬牙道：“你以为我做不到？” 莫凡不再理他，扫视众人一眼，正‘色’道：“我宣布，解除梁承德的销售总监职务，即刻开革，限三十分钟内离开公司，不得逗留。” 他这般说，并非故意跟梁承德针锋相对，而是在了解了梁承德的用心之后便做出的决定。 原本莫凡以为，让梁承德当销售总监，是林若熙出于公司运营管理的需要以及某方面的考虑而做出的任命。毕竟陈建军年纪比较大了，进步空间恐怕较为有限，能否将销售部的业务撑起来并独当一面，还是个未知数。为了规避这种风险，任命一个能力更强的销售总监掌控大局，是很合理的安排。另外林若熙恐怕一直认为他今年做完便会离开，提前为此做些准备，找个人来接替他，也是未雨绸缪之举，再合乎情理不过了。 莫凡并没有探过梁承德的底，虽然猜到十有**是梁家的人，但觉得这并不重要。既然钟敏涛能够谨守本分认真做事，姓梁的当然也可以，家庭背景不应成为选择人才的影响因素。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就像是三国时期，同一个家族的人可以为不同阵营的集团服务，各个君主开明的态度也是那个时代星光璀璨的原因之一。不过说到底，主要还是因为莫凡对林若熙的眼光非常有信心。 但是看到梁承德的那份“引援”名单后，莫凡就知道自己想差了；再看到梁承德将矛头对准了林若熙，更是印证了他猜测：这家伙是来争权夺利的。 最可气的是，明明来摘人家的桃子，却还要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当真是贱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样的人如果都能留在公司，除非林若熙自己不想干了。 梁承德气极反笑，指着莫凡说：“你开除我？你知不知道我是集团股东，我是集团董事会推荐来这里任职的！就算林若熙在，她也不敢开除我，你不过是她的一条狗，你凭什么开除我！” 莫凡脸‘色’冷了下来，看着梁承德说：“滚出去！” 梁承德迎着莫凡的目光，心中忽地一颤，只觉头皮发麻，从后颈到脊背都起了‘鸡’皮疙瘩。（.无弹窗广告）他之前一直未把莫凡当回事，这时却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别过目光深吸口气，威胁道：“你在自掘坟墓！” 莫凡冷哼一声，说：“你还真是不上道。”说着站起身来，朝梁承德走去。 梁承德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你要干什么？” 莫凡右手掐住梁承德后颈，将他从桌边扯了出来。梁承德只觉浑身酸软，一点劲都使不出来，叫道：“你放手，你放手！”莫凡更不答话，掐着梁承德向会议室大‘门’走去。 众人见梁承德像只小‘鸡’一样被莫凡制得动弹不得，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并不知道莫凡手上使了多大劲，更不了解莫凡所用的手法，只是对于莫凡敢动手这件事感到吃惊。梁承德可不是沈太安，那可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莫凡居然说动手就动手，这跟嘴上骂两句又不一样了，双方这下梁子可结大了。 莫凡走到‘门’口，左手拧开了‘门’，右手使劲一推，梁承德踉踉跄跄朝前冲去，撞在了对面的走道墙上。莫凡再不看他，关了‘门’回身朝会议桌上首走去。受了这般羞辱，梁承德肯定没脸再呆在公司了，不用人赶自己也会走。 众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莫凡，见他坐了下来，不由都低下了头，只有陆筱蓉、祁卫明等少数几个人是例外。 莫凡说：“继续例会议题。陈经理，你来说一下销售部的情况。” 众人见莫凡的态度竟好似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无不感到讶异，却也让有些人松了口气。 陈建军打起‘精’神汇报工作，这些内容上周五销售相关部‘门’会议时她便提过，内容并无差别，只是她的心境已然大为不同。 随后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往下轮，一切好似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但每个人的心思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所有例行内容进行完之后，莫凡说：“经过今天的事，大家对不再从集团其他公司引进人才的决定还有疑问吗？” 众人迎着莫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摇了摇头。 莫凡说：“不管你们背景如何，又跟集团内的哪位高管关系密切，既然来到海天科贸，请把那些都抛开。希望大家谨守本分，否则便请离开。”说完看向王东，“王经理，是你自己引咎辞职，还是我来辞退你？” 王东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嘴巴张了张，最后艰难说道：“我……辞职……” 莫凡说：“很好。给你一周的时间，到时请做好工作‘交’接。” 王东点了点头，很清楚这是莫凡给他留了条退路。有这一周的时间，找关系活动一下，还可以到集团旗下别的公司任职，这样便算是调离，待遇不会变太多，饭碗就算是保住了。若是被公司辞退，那就休想在海天集团呆了。去到别处要从头干起不说，待遇肯定也是一落千丈。 莫凡又看向许承安，“许经理，梁承德和王经理的离职相关手续，请你及时办理。” 许承安被叫到时不由打了个‘激’灵，待听清莫凡的话，总算安下了心，知道这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便有些惶恐地说：“好的，好的。” 莫凡说：“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 …… 下班之后，莫凡与陆筱蓉去了一家常去的小餐馆吃晚饭。等着上菜的工夫，陆筱蓉不无责备地说：“今天的例会上你太冲动了。” 莫凡笑着说：“我还当你不会提这个茬儿呢，原来一直在隐忍啊。” 陆筱蓉对莫凡的惫赖模样颇感无奈，说道：“我担心你这样会惹祸上身。” 莫凡说：“你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后续事情自有咱们林总去处理，根本沾不到咱们身上。” 陆筱蓉有些疑‘惑’地说：“真的？” 莫凡很肯定地说：“当然。林若熙这段时间离开公司，虽然不是因为梁承德，却实实在在给那家伙挖了个坑，就等他跳进来。一个合格的猎人，光会挖坑是不够的，还得做足全套才能逮住猎物。说起来这算是梁家的家事，我们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够意思了，林若熙好意思把后面那些烂事留给我们吗？” 陆筱蓉细心一想，觉得莫凡的话‘挺’有道理。梁承德自称是经过集团董事会推荐来海天科贸任职的，这一点想必不假，背后多半隐含着集团高层各方势力的一场角逐。可林若熙若是一力反对，恐怕梁承德根本就进不了海天科贸。 海天集团从未向外公开过股权结构，但梁仲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却是不争的事实，他又岂会跟自己的‘女’儿过意不去？所以说，梁承德之所以能够进到海天科贸，是因为有人需要他扮演一只‘鸡’，然后才好杀来给猴子们看。 想明白之后，陆筱蓉仍是提醒道：“那你以后做事也得注意点，别老动手行不行啊？” 莫凡一摊手，说：“那家伙像个赖皮狗一样，我也是没办法啊。要不等林总回来，咱们建议她给公司多配些打手……哦，不，是安保人员？” 第224章 【此间主人】 吃过饭之后，莫凡提议去看场电影，陆筱蓉却说：“今天太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去看。” 莫凡打趣道：“莫非你是图着明天电影半价，好省点钱么？” 陆筱蓉抿嘴笑道：“是啊，不可以吗？” 莫凡赞叹道：“你真是太会过日子了，那就听你的吧。” 两人说着闲话，溜达到停车场，陆筱蓉驾车将莫凡送至小区‘门’口，向他挥手作别。 莫凡看着陆筱蓉的车开远，转身向小区内走去。他又如何不知道陆筱蓉的心思，虽然将事情想明白了，却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担忧，这是让他早些回去与梁文博说道一番。如果梁承德敢‘乱’来，就请梁家的太子爷出马相助，算是有个倚仗。 有一个时刻为你着想的‘女’朋友，无疑是很幸福的，但同时莫凡也有点小郁闷。难道自己在陆筱蓉的心目中，是一个缺乏自保能力的惹祸‘精’？真是相当失败啊！ 回到家里看了会电视，梁文博一直没回来，莫凡颇感有些无聊，便关了电视，拿出保罗最新寄来的刊物，倚在沙发上翻看起来。 上个月他和保罗互通过一次信件之后，均感这种传统‘交’流方式实在是太慢太不及时了。虽然比起过去，航空信件的寄达速度已经快了很多，但身处网络时代，收发若不能同步，总会让人感到很慢。所以在那之后，两人便改为用电子邮件‘交’流。 保罗第一次寄信，虽是寄书之时顺手为之，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发出的信件上，涉及大量的函数表达式及曲线图表，用电脑录入极不方便。莫凡回信，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虽然现在有多种软件、硬件辅助输入工具，可以简化这种录入，但仍是会让人感到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最后二人选择了更为常见的输入工具扫描仪来解决这个问题，先写在纸上再扫描进电脑即可。 这次寄来的三本刊物莫凡已经看过一遍，重新翻阅时便很有针对‘性’。对他来说，重复阅读的意义在于这个过程中的思考，一些想法会顺手记在纸上。 看了不长时间，‘门’铃响了一声，如此温柔礼貌的按动方式当然不会是纪小颖。莫凡心想，难道梁文博这小子今天没带钥匙？不应该啊，自己回来时‘门’可是反锁着的，那会是谁呢？ 他带着些疑‘惑’过去开了‘门’，见‘门’外是一个年轻‘女’子。 “你好，请问是莫凡先生吗？”‘女’子含笑问道，嗓音带着一点沙哑，别有一番韵味。 莫凡点了下头，见这‘女’子约‘摸’二十五六的样子，容貌和房东顾阿姨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要年轻漂亮得多，便问：“你是顾‘女’士吧？” ‘女’子轻笑点头，“是，我叫顾省颜。莫先生好聪明。” 莫凡笑了一下，说：“你和你姐姐长得比较像。快请进，不要站在外面了。” 其实要换个场合，他未必会朝顾阿姨身上联想。这顾省颜和顾阿姨虽然长得比较像，年龄差距却有些大，而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莫凡跟顾阿姨见面次数又不多，很难第一时间将二人联系起来。外来访客在按‘门’铃之前，首先要经过楼道的‘门’，除非恰好有人出入，但这个小区的住户都很谨慎，基本上不会给陌生人这种机会，所以来者有很大的可能是楼中住客，手中有楼道‘门’的钥匙。符合这个条件的陌生人，又能叫出他的名字，这范围已经相当窄了，是以并不难猜。 顾省颜进‘门’换了鞋，四下打量着在客厅沙发坐了下来。莫凡到冰箱里给她拿了瓶饮料，放在了茶几上。 顾省颜说：“我路过这里，见灯亮着，就想上来看看。来得冒昧，还请见谅。” 莫凡说：“你是此间主人，客气什么。[.超多好看小说]” 顾省颜微笑说道：“现在你是主，我是客，还是个不速之客。” 莫凡笑着说：“欢迎之至。” 寒暄过后，两人聊了会闲话，顾省颜谈吐文雅，举止从容，看来不仅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应当还经历过相当程度地职场磨砺。见到茶几上的那几本刊物，她眼睛一亮，说：“莫先生，你对金融领域的东西很感兴趣吗？” 莫凡说：“闲着无聊，随便翻翻打发时间而已。你是从事金融行业的？” 顾省颜点了下头，微笑说道：“这样说来，莫先生应该是专家了，不然怎么会拿这种文章打发时间。” 莫凡笑了一下，说：“这年头最不受待见的头衔就是砖家了。”见顾省颜似乎很有兴趣，便将那几本刊物移到她面前。 顾省颜翻开一本，看了一会便摇了摇头，说：“现在看这个还是太吃力了，真有些后悔上学时没好好学英语，‘弄’得考个cfa（chartered_financial_analyst，即注册金融分析师，或特许金融分析师）都觉得吃力。” 莫凡微感意外，说：“你这次回来，是参加cfa考试吗？” 顾省颜笑着说：“是啊，刚刚考完，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我姐是不是向你吹嘘我来着？你别介意，她就这样，总是喜欢替我说大话。” cfa考试是由美国cfa协会（原名投资研究及管理专业协会，简称aimr）设立的资格证书考试，素有全球金融第一考之称，在西方一直被视为进军华尔街的“入场券”，英美的很多投资管理机构甚至将cfa资格当作雇员入职的基本要求。 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职业考试之一，cfa考试的考点设置覆盖面相当广，国内有三个城市设有考点，其中就包括浦海，因而想考这个证书是不必出国的，但是报名时必须要用护照。另外为了在试题管理及答案评定两方面保证公平和全球一致‘性’，cfa只有英文试卷，并只能用英文作答。 不过cfa考试对英文的要求并不算高，基本上能过英语四级，外加掌握一千多条专业词汇便可以应付了。这个考试共分三级，每年6月份举行，此外每年的12月还会多举行一次一级考试。 顾省颜这个时候回来考cfa，当然只能是参加一级考试，她又自承英文不好，虽有自谦之嫌，但和顾阿姨天‘花’‘乱’坠的描述相比，总是有些差距。莫凡当时就以为顾阿姨的妹妹是个‘女’学霸，出国是去牛津、剑桥之类的名校读博士了。不过她在国外呆了小半年，就算以前英文不好，现在也应该有了不小的长进，至少应付个cfa考试不成问题。 在自曝其短时，顾省颜脸上眼中并无半分卑羞之意，流‘露’出的是一种从容地自信，颇有几分宠辱不惊地淡然，看来也曾经历过许多成败考验，这份气度与她的职业倒是很契合。 就着金融相关的话题，两人聊得逐渐深入。莫凡发现顾省颜的专业素养相当高，在她这个年纪上，又是个‘女’‘性’，实在相当难得。 有些行业领域并不适合‘女’‘性’发展，这无关乎‘性’别歧视，而是由生理结构决定的。‘女’人感情丰富、细腻、敏感，因而容易感情用事，而有些事情是需要绝对理‘性’对待的，所以让‘女’人去做便容易坏事。 顾省颜一开始只当是闲聊，毕竟两人初次见面，之前又不曾了解，有了共同话题才不至于冷场。但聊着聊着，她不觉就成了请教的态势，也透‘露’了更多自己的事情。 莫凡这才知道，顾省颜出国深造并非是去读书，而是得到了一个在一家华尔街公司实习的机会，便说：“以你的水平，大可不必去做实习生，那个也实在太辛苦了。” 所谓的华尔街公司，并不一定就在华尔街，现在已经成了美国金融服务业公司的代称。华尔街实习生的工作强度，外人是很难想像的，通宵加班是家常便饭，连干七八个通宵也不新鲜。近年来时有华尔街实习生因过劳而猝死的事发生，简直已经成了高危行业。顾省颜略带沙哑的嗓音，未必就是天生，多半便是因长期熬夜而引发的咽炎所致。 顾省颜笑了一下，说：“辛苦倒没什么，机会难得，总要去见识一下，不然可不甘心呢。”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开‘门’声响起，莫凡说：“是我的朋友，跟我一起住的，也是你的房客。” 顾省颜朝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发现竟然快九点了，说：“啊，居然这么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莫凡说：“不打紧。” 梁文博哼着小曲进了‘门’，听到屋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便探头探脑地朝客厅看了一眼。 莫凡说：“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作贼啊？” 梁文博笑道：“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么。” 莫凡骂道：“少扯蛋，速度滚进来！”又向顾省颜说：“他就喜欢‘乱’开玩笑，你别介意。” 顾省颜笑着说：“没关系。”站起来对梁文博说：“你好。” 梁文博向顾省颜道了声好，拎着几个塑料袋走了过来，放到了茶几上。 莫凡见袋子上印着“名园18号”的字样，知道这家伙又跑到徐景山那去打劫了，也不知又有什么高兴事，这会却不便问，先给二人做了下介绍。 梁文博说：“原来是主人驾到，失敬失敬。” 顾省颜说：“哪里，我是来做客的，你们二位才是主人。” 第225章 【都不容易】 “既然是客，那就一起吃点、喝上两杯，权当宵夜吧。[.超多好看小说]”梁文博说着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其中两袋是吃的，另外一个袋子里则是三瓶红酒，皆是86年的拉菲。 顾省颜说：“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打扰你们到这么晚，真是不好意思。” 梁文博说：“不用客气，我们一向睡得很晚，这才几点啊。” 他话音刚落，听到‘门’铃叮咚叮咚响了起来，连忙过去开了‘门’。今天可不比往日，要是让顾省颜知道她家的‘门’铃成天被邪恶‘女’邻居这样糟蹋，难保心里会不舒服。 开‘门’之后，梁文博小声对纪小颖说：“我们房东在呢啊，你可注意点。” 纪小颖稍怔了一下，说：“顾小姐回来了吗？” 梁文博说：“可不是嘛。” 纪小颖进到客厅，笑着说：“顾小姐，好久不见呐！”顾省颜也笑着说：“是啊，纪警官，你好！”两人凑到一起握了握手，虽然热情，但不亲热。 梁文博从厨房取了扎壶、酒杯等物，后一步跟了过来，说：“来，大家一起喝两杯！” 顾省颜见状便又坐了下来，这个时候走了，倒好似刚才跟莫凡真怎么样了。 纪小颖看了梁文博一眼，说：“小子，看你红光满面的，有什么喜事啊？” 梁文博牛‘逼’哄哄地说：“公司今天给我转正了！” 他工作至今已经三个月了，中间没出过什么差错，也到了该转正的时候，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对于一个努力向上的职场新丁来说，这意味着将告别菜鸟生涯，确实值得铭记。 莫凡笑着说：“是么，那的确值得庆祝一下。” 纪小颖在梁文博肩头拍了一记，问道：“转正之后，工资涨没涨啊？” 梁文博傲然说道：“废话，不涨工资那叫转正么？我现在每个月能拿三千五，差不多比以前翻了一番！” 纪小颖啧啧两声，“真了不起。(.)”又对莫凡说，“以后每个月让他付一半房租。” 梁文博叫道：“靠，不带这样的！我不同意！” 他以前一个月拿一千八，除了承担唐萧萧的八百块劳务费外，还能剩下一千块。这里的房租是五千，付一半就去了两千五，仍然只剩下一千块。如果继续承担唐萧萧的劳务费，那就只剩下两百块了，日子比以前还凄惨。 纪小颖斜了梁文博一眼，说：“让你再得瑟！” 梁文博说：“你就看不得我好是吧？” 纪小颖说：“我是怕你尾巴翘上天了。” 顾省颜微笑旁观，心中涌起一种颇为复杂的情绪，同时又觉得这场景有些怪异。梁文博的那点工资，怕是还不够买茶几上的这些菜肴吧，更别说那三瓶酒了。 莫凡对顾省颜说：“他们俩打小就认识，在一起时一贯这样。说来也是凑巧，我们住进来之前，还不知道邻居是谁。” 顾省颜感叹说：“那可真是够巧的。” 梁文博开了瓶酒，缓缓倒进扎壶中，然后再倒入四个高脚杯。大家都举杯时，纪小颖却不喝，非让梁文博到冰箱里给她拿瓶饮料。 莫凡知道纪小颖有一条晚上十点前不喝带酒‘精’饮品的自律规定，却对此相当不以为然，说：“这离十点也没差多少了，你喝点酒又能怎么样？” 纪小颖白了莫凡一眼，说：“一看你就是没原则的人。” 莫凡就不说话了，能够坚持原则的人，总是值得钦佩的，那就让她坚持吧。 梁文博给纪小颖拿了瓶果汁，四人边喝边聊。顾省颜又坐了不长时间，一杯酒喝完便告辞了。 她这一走，梁文博便对莫凡说：“刚才我回来时真吓了一跳，还以为你要背着小陆同学干什么坏事呢！”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那是你这种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少往我身上套。” 梁文博说：“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咱们这屋的陌生‘女’人，哪一个不是你带回来的？” 纪小颖盯着莫凡说：“你往家里带什么陌生‘女’人了？”这语气着实有些怪，倒像是查岗一般。 莫凡说：“我跟哪些人接触过，家里来过些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纪小颖撇嘴说：“我怎么会知道！” 梁文博笑了笑，说：“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位‘女’房东还真不赖啊，跟她姐完全不像。” 莫凡说：“还是‘挺’像的，就是年纪差得有点多。” 梁文博说：“我说的不光是长相，而是气质谈吐各个方面，你看‘女’人的层次也太低俗了吧？” 莫凡骂道：“低俗你妹，滚蛋！” 梁文博说：“就是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一点怪。” 莫凡说：“估计不是近视就是散光，大概戴上眼镜就好了。” 梁文博说：“她是应该戴副眼镜，那样看上去更顺眼。” 纪小颖听这二人越说越离谱，喝斥道：“你们这两个败类，就知道背后对‘女’人说三道四，真是欠揍！”说着提起拳头，照着两人的脑袋一人来了一下。她下手极快，那两人根本来不及闪避，只不过手上没什么力道，属于象征‘性’意义的两拳。 莫凡和梁文博下听到这话颇觉耳熟，对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纪小颖瞪眼睛说：“笑什么笑？你们知道顾省颜她姐有多不容易吗？” 梁文博吃了块‘奶’酪，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我上哪知道去？” 纪小颖在梁文博脑袋上来了一巴掌，说：“吃东西的时候不准说话，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说着斜了莫凡一眼。 莫凡说：“那是他自己的臭‘毛’病，你当是我教的？” 梁文博咽下嘴里的东西，擦了擦嘴巴，说：“来，咱们听小颖同学讲故事。” …… …… 顾省颜的姐姐名叫顾彩霞，姐妹俩年纪相差了十六岁，此外再无别的兄弟姐妹，这种情况倒是比较少见。顾省颜两岁的时候，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那时顾彩霞刚十八岁，便担负起了做母亲的责任。父母没有给她们留下多少遗产，抚恤金也很微薄，所幸顾彩霞的工作得到了解决，她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妹妹，除了辛苦一些，日子倒还过得。 但是没过几年，因为单位不景气，顾彩霞下岗了。她没本钱做小生意，只得去‘私’企打工，由于没多少专业技能，工种自然不会太好，先后在机加工厂、纸箱厂、皮鞋厂等企业干过，做的都是技术含量不高但劳动强度很大的工作，挣的钱勉强能够糊口。 待到顾省颜上了小学，顾彩霞的生活迎来了转机，她跟本厂的一个小主管恋爱结婚了，生活条件总算有了改善。可是身边带着个半大孩子，夫家一开始虽不说什么，日子久了就生出许多不满。顾彩霞担心自己生了小孩后，夫家对妹妹会更加不好，便将生育之事一拖再拖，这回就连她丈夫也不干了，最终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两年便结束了。 离婚之后，顾彩霞的心反而清静了，一边工作一边供妹妹读书，不再去想别的。顾省颜也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这让顾彩霞很是欣慰，姐妹俩相依为命，生活清苦，但也很平静。 随着顾省颜年纪渐长，开始能够照顾自己了，顾彩霞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日子慢慢好了起来。后来顾省颜上了高中，进入了寄宿学校，时常不在家里，顾彩霞省心的同时，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那时她才三十二三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顾彩霞很快就迎来了第二段感情，这时妹妹已经完全能够照顾自己了，除了经济方面，也不用她‘操’太多心，所以一切进展得很顺利。但是让顾彩霞没想到的是，男朋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妹妹身上，着实把她刺‘激’得不轻。从那之后，她再不谈感情的事，一心供妹妹读书。 顾省颜上了大学后，顾彩霞的负担一下子重了起来，但她咬牙坚持着，坚信胜利就在眼前。顾省颜深知姐姐的不易，大学期间一直勤工俭学，虽然收入不多，却也算能分担些姐姐的压力。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顾省颜接触到了证券行业，她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便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其中，理论与实践并行。与此同时，她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原本大二时还能拿到最高一等奖的学金，大三时竟然开始挂科了。 顾彩霞自然极为生气，认为妹妹不务正业。顾省颜的主意却拿得极正，不仅坚持要走这条路，还想方设法要说服姐姐。顾彩霞懂得虽然不多，却只认死理，觉得学业是第一位的，尽管看到妹妹挣的钱已经超过了她的收入，仍是坚持这个观点不松口。顾省颜拗不过姐姐，只得妥协，幸好大四时课业已经不多，她一面读书，一面在证券市场打拼，到了毕业时，居然也‘混’了个小有身家。 拿到毕业证后，顾彩霞就不怎么管妹妹了。顾省颜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几年时间下来，她就给姐姐和自己各买了一套房子。 第226章 【梁家旧事（上）】 听纪小颖讲完，梁文博颇为感慨地说：“顾阿姨还真是‘挺’不容易的，一辈子最好的时间全耗她妹妹身上了。” 莫凡点了点头，说：“顾省颜能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也很不简单。” 两人说着举杯碰了一下。他们住进来之后，顾阿姨每个月都会上‘门’一次，东看西看到处检查，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严谨苛刻的环境卫生检查员。因为唐萧萧的功劳，顾阿姨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对梁文博的画笔颜料极为警惕，每回都要说道好长时间，‘弄’得他们不胜其烦。却未想到，这个琐碎得让人有些反感的家庭‘妇’‘女’，平常但不寻常，普通却不平凡。能够战胜逆境的人，总会让人心生敬意。 “可不是么，不过她们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纪小颖说着也举起了酒杯，这时墙上的挂钟刚走过十点。 莫凡看着纪小颖说：“其实我觉得最不简单的人，应该是你。” 纪小颖笑着说：“你用不着太崇拜我。” 莫凡说：“你能把故事讲得这么‘精’彩，真是想不崇拜都不行。” 纪小颖眉‘毛’一挑，说：“你什么意思，当我讲瞎话逗你们吗？” 莫凡说：“那倒不是，我就觉得吧，你好像对你的邻居总是抱有非一般的兴趣。” 纪小颖沉下脸来，说：“你没事找事是不是？” 莫凡笑着说：“不敢，不敢。” 之前纪小颖和顾省颜见面时，一个叫“顾小姐”，一个称“纪警官”，从相互间的称呼就能看出，二人认识归认识，却并不算熟，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也就是一般的邻居关系。所以纪小颖讲的这些事情，绝不可能是顾省颜告诉她的。顾阿姨虽然聊天能力非常强悍，跟纪小颖却不见得能说到一块去，而且‘女’人有些事情，尤其是伤心的过往，轻易是不会跟外人讲的。 所以答案应该只有一个，纪小颖了解到的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调查得来的。真不知她怎么会有这种爱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国安人员职业素养？恐怕是吃饱了撑的吧。跟她做邻居的人，真是够倒霉的，一点**都保不住。 这时一瓶酒已经见底，梁文博又开了第二瓶，倒酒的时候嘴里还在抱怨：“景山那家伙越来越抠‘门’了，我在他的酒窖找了半天，居然一瓶82年的拉菲都没有，只有这三瓶86年的。打电话问那家伙，他竟然说82年的全喝光了。” 纪小颖说：“我要是景山哥，也把好酒全藏起来，就得防着你这样的家伙。” 梁文博斜了纪小颖一眼，说：“就好像你没喝一样，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行不？” 纪小颖说：“我才喝了多少，能跟你这酒鬼比吗？” 梁文博说：“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莫凡说：“你知道拉菲酒庄一年产多少瓶酒？” 梁文博说：“少说也有二十多万瓶吧。” 莫凡说：“就算是三十万瓶，你觉得82年的酒喝到现在还能剩下多少？” 梁文博想了想，说：“照你这么说，似乎应该不多了？” 纪小颖说：“这世上最多的就是酒鬼，三百万瓶也不够喝。” 梁文博笑道：“那倒是。据说国人每年喝掉的拉菲差不多就有三百万瓶，真不知道那多出来的两百多万瓶酒是从哪冒出来的。” 莫凡说：“据我所知，现存的82年拉菲，应当不超过五千瓶，能在市场上流通的，恐怕一千瓶都不到，而且基本都被人当成了收藏品，没人会拿出来喝。你有幸喝过那么多瓶，应该知足了。” 梁文博微感讶异：“不会吧，少归少，也没到这种程度吧？我怎么觉得还是‘挺’常见的。” 莫凡说：“那是因为你恰好认识几个有藏酒习惯的朋友，或者说，你那几个朋友家里一直有藏酒的传统。” 梁文博这下明白莫凡的意思了。像是徐家和曾家，每年都会向各大知名酒庄预定一批酒，同时还会在市场上收购，买来的酒大多都放进酒窖收藏起来，这样几十年下来，每个年份的酒都会积攒一批，数量也就比较可观了。国内因为文化差异和一些历史原因，有这种传统的家族非常少，但是在欧美，家里要是没有一个大酒窖，里面不收藏个几千瓶各个年份的好酒，就算再有钱你都不好意思自称是贵族，这也是一种底蕴的象征。 他不由感叹道：“原来我们家没有好酒喝，是祖上没打好基础啊！” 莫凡笑道：“你要是想让你儿子长大了有好酒喝，现在就应该开始努力了。” 梁文博打了个响指，说：“有道理，这事值得做。” 纪小颖不屑道：“就他？‘弄’几瓶酒回来都不够自己喝的，还能顾得上后人？” 梁文博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喝别人的跟喝自己的是不一样的。” 纪小颖说：“你这样子实在太贱了，真忍不住想揍你。” 梁文博说：“请有点酒品好不好？” 三人品着酒说笑一阵，到了十点半纪小颖就回去了。梁文博把最后一瓶酒也打开了，说：“这回可以喝个尽兴了。” 莫凡说：“我不喝了，准备锻炼身体。” 梁文博说：“你早晚锻炼这么勤快，该不会是为了跟劲爆苦咖啡的赌约吧？” 莫凡说：“我犯得着跟她较真么？到时候大不了认输。锻炼身体是为了自己，这种事贵在坚持啊同学！” 梁文博说：“哦，那我也坚持。” 莫凡说：“你就拉倒吧，刚吃了那么多东西。” 梁文博说：“我睡觉还早呢，等会自己来。”说着自斟自饮起来。 莫凡刚做了两组俯卧撑，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却是陆筱蓉向他道晚安。他回了短信，这才想起来陆筱蓉让他早早回来的用意，便对梁文博说：“跟你打问一个人，有个叫梁承德的，是你们家亲戚吧？” 梁文博说：“算是吧，关系稍微有点远，我捋一捋啊。”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头，“我太爷爷，跟他爷爷是亲兄弟。喏，就是这关系了。” 这层关系确实有一点远，现在这样的亲戚之间大多极少走动，见了面也是生疏感更多一些。但是按照传统观念，这种族亲却还是很近的。太爷爷即是曾祖，再往上推一辈是高祖，也就是说，梁文博的高祖父就是梁承德的曾祖父，这都没出五服呢。打个不太好的比方，如果在封建时代，梁文博犯了大逆之罪要诛九族，梁承德以及梁承德的儿子都得跟着掉脑袋，到了梁承德的孙子一辈才可以幸免。 莫凡说：“这么说他是你的叔辈了。” 梁文博撇了下嘴，说：“谁鸟他啊。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莫凡说：“他到我们公司当销售总监了。” 梁文博讶异道：“不会吧，林若熙能同意？” 莫凡说：“今天早上，我把你这位族叔从公司给开掉了。” 梁文博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坚起大拇指说：“还是你牛‘逼’！给我说说细节，好让我下酒！” 莫凡没想到他会这般兴高采烈，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问道：“他得罪过你还是怎么着？” 梁文博说：“那倒没有。不过我爷爷当年就是让他爷爷从梁家给赶出来的。” 莫凡心想，大家族里果然是非很多啊。这种事情他自不会去打问，接着做自己的俯卧撑。 梁文博却很有谈兴，“跟你说啊，我老爸以前不叫现在这个名字，按照梁家的族谱，是叫梁承仁。我还有一个亲大伯，名叫梁承俭。大概四十多年前吧，具体年头我也说不上了，我爷爷一家被梁承德他爷爷从梁家给赶了出来，还从族谱上给除名了，那会我老爸好像才十岁吧？” 莫凡瞅了梁文博一眼，见他并不像喝多的样子，便由他去了。 梁文博喝了口酒，又接着说道：“既然给除了名，我爷爷说，咱们也不跟他们掺和了，你们俩把名字中间的‘承’字去了吧，这就表示不再序梁家的辈分，跟他们划清界线。我老爸说，那还留着‘俭’和‘仁’干什么？替他们标榜吗？我爷爷就问，那你们想叫什么名字？我老爸说，名字起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我们就叫梁大、梁二，简简单单，堂堂正正！” 莫凡听着不觉有些动容，心想，怪不得林若熙从小就牛‘逼’，原来是有遗传的。 “我大伯虽然比我老爸大两岁，但很多事情都听我老爸的，我爷爷也没反对，名字的事就这么定了。随后我爷爷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又向朋友借了点钱，下南洋买了条船跑起了贩运。那条船，就是海天航运的前身。” 莫凡说：“这样说来，你们家算是白手起家了？” 梁文博很是自豪地说：“那你以为呢？海天航运是我爷爷和我老爸两代人的心血。海天电子也是在我老妈手里发展起来的。” 莫凡又到茶几边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酒，说：“现在我有点理解了，为什么你母亲大人和林若熙对你有那样的期许。” 第227章 【梁家旧事（下）】 梁文博轻叹一声：“唉，这个我知道，创业不易，守业更难，我现在不是在努力么？算了，别说我了，还是说我爷爷。刚开始的时候，我爷爷、我‘奶’‘奶’、我大伯、我老爸一家五口经常住在船上，日子过得很辛苦……” 莫凡打断道：“你等会，是我不识数，还是你说漏了人，一家五口？” 梁文博说：“哦，忘了跟你说，我有两个‘奶’‘奶’。” 莫凡不由无语，梁家在这方面果然很有传统。 梁文博说：“后来条件好了一点，我爷爷在新加坡置了产业安了家，一个‘奶’‘奶’带着我大伯在那读书，他们觉得我大伯是做学问的人。另一个‘奶’‘奶’则陪着我爷爷一同奋斗，我老爸当然也跟着，那会他已经能帮上不少忙了。大概就是在那前后，我大伯的名字改为了梁简，简单的简，我老爸则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莫凡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端起酒杯啜饮起来。兄弟之间以伯仲叔季排序，仲既是二，这名字，真是好得不得了。 “再后来，国内大搞经济建设，趁着这个势头，我爷爷果断选择回国发展。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我爷爷和我老爸将产业越做越大，老梁家却是越来越惨淡，甚至连家里的老宅都保不住了。我爷爷说，他们那帮人虽不成器，房子却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我老爸也表示同意，于是变卖了些资产，将老宅夺了回来。” “只可惜，在那之后过了不久，我爷爷和一个‘奶’‘奶’先后辞世了。我老爸跟我说，爷爷、‘奶’‘奶’创业时受了很多苦，身体一直不好，那时海天航运又遭遇了很严重的危机，各种事情加起来，老人家终于没能‘挺’过去。唉，我都没见过我爷爷和那个‘奶’‘奶’。” 关于祖父和父亲回国发展及夺回祖宅的经过，梁文博讲得很是简略，或许有些事情不便细讲，也有可能他不了解详情。 不过莫凡能够想到，那定是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中间不知有过多少惊心动魄的较量。海天航运那时遭遇的危机，跟他们收回老宅的行为恐怕不无关系。但是在他们那种家庭中，祖宅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房子，所以不能用商业行为的标准去衡量。 梁文博喝了杯酒，继续说道：“我爷爷和我老爸回国发展的时候，我大伯去了英国继续求学，得到我爷爷去世的消息，他就回国了。刚送走了我爷爷，一个‘奶’‘奶’又不行了，那段时间家里真叫个愁云惨淡。料理了我那个‘奶’‘奶’的丧事后，我老爸让我大伯带着另一个‘奶’‘奶’去英国，说家里的事不用他们‘操’心，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其实我老爸那会也不能完全算一个人，因为还有我大妈和我老妈。当然，还有很多姓梁的家伙，不过都在旁边看笑话。他们自己过得不好，不想办法上进，却在那盼着别人也不好，你说，这算是什么心态？后来我老爸把最困难的时候扛了过去，那帮家伙就贴上来了，什么承廉、承礼、承德，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好意思叫那名字的。” 莫凡心想，梁承德虽然不地道，那时候恐怕还是个小孩吧，梁文博这是一竿子打翻了所有的人。不过梁承德被捎带上，也不算冤。 梁文博发了会牢‘骚’，‘精’神头越发好了，可见吐槽这种事，还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 莫凡说：“你大伯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梁文博颇为讶异，“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谁告诉你的？” 莫凡说：“猜的，我见过她的画。” 梁文博一拍脑‘门’：“是了，你进过我老爸的书房，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梁二先生的书房里挂了三副画，其中两副出自林若熙和梁文博之手，以此推之，另一副画的作者当与他们姐弟的身份相当。那副画显然出自‘女’子之手，既然梁二先生只有一子一‘女’，那么便应该是梁大先生的‘女’儿了。其他亲族子侄的画哪怕再好，梁二先生恐怕也不会挂起来。 梁文博把最后一点酒倒进自己和莫凡的杯中，说：“那你能不能猜出来她的名字？”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这又怎么猜？” 梁文博说：“猜猜嘛，你不是天才儿童么？” “说到天才儿童，谁能跟你比啊？”莫凡拈起酒杯摇了摇，想了想说道：“是叫秋雁，还是雁秋？应该是后者吧。” 那幅“月夜图”上，题的是半首《月夜忆舍弟》，倒是比较符合梁大先生在国外思念兄弟的情怀，他给‘女’儿起的名字，想必就在这半首诗中，不然梁文博不会玩这种没头没脑的猜‘迷’游戏。 梁文博瞪圆了眼睛，说：“你还真是厉害，怎么能猜到‘雁秋’的？为什么不是‘秋雁’呢？” 莫凡说：“‘秋雁’只是一物，‘雁秋’则是一景。再连上你们家的姓氏，‘平仄平’也比‘平平仄’叫起来顺口些。” 梁文博点了下头，说：“有点道理。可照你这么说，我这名字‘平平平’，皆不是很没意思？” 莫凡说：“你要是钻这种牛角尖，那才真的很没意思。” 梁文博眯着眼睛说：“你好像对那首诗很有研究啊，说猜就猜，一点都不含糊。” 莫凡翻了个白眼，说：“又不是什么生僻诗句，小学生都知道。而且那首诗，跟我还算有点关系，你也猜猜看。” 梁文博说：“跟你能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姓杜，你也没兄弟。”端起酒杯正准备喝，随即又放了下来，“我想起来了，杜甫这首诗就是在你老家那地方写的，对吧？” 莫凡笑着说：“你果然是天才儿童。” …… …… 莫凡开掉梁承德一事，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由此而引发的震动肯定是有的，但不在他的视线之内，自然也就用不着他去‘操’心。 不过在海天科贸内部，还是泛起了几许‘波’澜。上至部‘门’经理，下至普通职员，看向莫凡的目光和过去有了很大不同。以前大家敬的是他身后的老虎――这个老虎并不单单是林若熙，还包括传说中莫凡的家世背景――而现在敬的则是莫凡本人，甚至还带了点畏惧。 但在这同时，大家还抱有一定的观望心态，想知道林若熙回来之后，是否会完全支持莫凡的决定。看热闹的人，从来不会嫌热闹太多。 毕竟莫凡只是林若熙不在公司时暂代总经理一职，这和正式的任命是有很大区别的，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由他说了算，这个没问题；是否有权开掉经理级别的职员，还是很值得商榷的。就算林若熙完全支持莫凡，上面还有集团董事会的压力呢，梁承德的身份来头，公司里现在无人不知。 有些事情的发酵，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不妨等等看，或是走着瞧。 莫凡并不关心众人的想法，喜欢观望就观望吧，这样林若熙回来更好收尾，以后把公司完全按照她的意图去打造，所受到的各方面阻力也会小很多。 只要公司运转正常，莫凡的职责就算尽到了，所以只是在星期二上班的时候，约张海峰谈了谈，并未去管别人。张海峰例会上曾出声发问，却只是因疑而问，其本人并没有立场偏向，但随后他就知道自己做得不妥，因而见了莫凡颇为尴尬。莫凡安抚他几句，好让他安心做事。 莫凡虽然不去管别人，却有人主动找上了他。 周一例会之后，黄岩就变得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他在会上明确发言支持梁承德，这一下站错了队，便忧心下场会非常不妙。虽然莫凡只处理了挑头的王东，但他觉得处理自己只是早晚问题。起初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期望莫凡的决定在集团高层那里受阻，随后就想明白了，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莫凡就算收拾不了梁承德，收拾自己肯定没问题，难道还指望有人替自己出头吗？ 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主动领罚方为上策，这样保住饭碗的机会还大一些。于是带着写好的检查，敲响了莫凡办公室的‘门’。 莫凡看到黄岩战战兢兢递上的检查，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这玩艺他以前上学时写过不少，已经有很多年未曾见过了。现在一个快四十岁的人给自己‘交’检查书，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黄岩例会上的表态，多半是被迫的。他还知道，黄岩的这个职位分量虽不重，油水却不少，想要完全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是被人捏住了把柄，还是受到了其它因素影响，至少黄岩在海天科贸的这段时间干得还算称职，因而根本就没想把他怎么样。其实有祁卫明管着钱袋子，黄岩想多捞点也没什么机会。 最后莫凡进行了一番口头教育，便让黄岩出去了。他知道若不批评几句，黄岩只会更不安心，若是态度再严厉一些，效果还会更好。只是对着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人，他还拿不出这种作派。合适就留用，不合适就开掉，羞辱他人并不能让自己变得更优越。 就在这样的纷扰之中，时间来到了星期四。这一天早上，总经理林若熙终于出现在了公司。 第228章 【配合与协调（上）】 林若熙离开了整整一个星期，公司的人都以为她出差去了，知道内情的没几个。（.无弹窗广告）其实也没什么人关心她去做什么了，商业谈判也好，商务考察也罢，老板的事情谁又管得着？ 大家比较关心的，是林若熙回来之后会做什么。公司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总该有点表示吧？就算什么事都没出，离开公司这么长时间，按理说也该把各部‘门’的负责人召集起来，了解一下情况吧？ 然而林若熙却什么都没有做，至少大家没看到她做什么特别的事，就好像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公司上班，公司里也没出过事情一样。 没有表示，其实就是一种表示，这说明莫凡在这期间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林若熙的意思。另外梁承德被莫凡撵走已经好几天了，集团高层反应再迟钝也该有反应了，可是大家什么都没等到。没有结果，当然也是一种结果。 这道理并不玄奥，只要不是太笨就能想明白。有人庆幸，也有人失落，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工作上。不管是亲耳所闻，还是听人转述，每个人都记住了那天例会上莫凡的一句话：“希望大家谨守本分，否则便请离开。”通过这回的事情大家明白了，这就是在海天科贸立身的准则。 …… …… 林若熙虽然没有把各部‘门’负责人叫去聊天，莫凡却需要主动向她汇报工作。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他不由生出一种“好久没来这里了”的感觉。一个星期未见，林上去有一点憔悴，虽然‘精’神似乎还不错，但更像是一种非正常状态下的亢奋。 将该汇报的事情讲完，莫凡又多说了一句：“下回再给人挖坑，能不能知会一声，好让我有点准备？” 林若熙说：“那是一个机会，只是有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还不算是挖坑？”莫凡撇了下嘴，对她的说法相当不以为然。她这次离开，当然是为了她母亲的事情，但顺便挖个坑却是不妨的。要不是她离开，梁承德恐怕根本就不敢那般肆无忌惮，说不定还会再潜伏一段时间，这也算是假‘私’济公吧。 林若熙很平静地说：“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既然你完全能够应付过来，我又何必再‘交’待你什么。你不觉得自己的报怨很多余吗？” 莫凡继续报怨：“我被人骂得像狗一样，还不能多说两句？” 林若熙说：“你不是把他像狗一样扔出去了么。” 乍一下听到林若熙说这种话，莫凡颇有点不适应。他从没见林若熙开过玩笑，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其它地方，这‘女’人浑身上下恐怕就不存在半点幽默细胞；也从未听她讲过粗话，哪怕是比较粗俗的字眼，对这种行为她是不屑为之的，虽然有时候她平实的话语比粗话还要气人。 难道这次出去了一趟，她开始转‘性’了？ “我只是把他请出会议室，维持正常的会议秩序，没你说得那么夸张。话说回来，你觉得公司有没有必要增加一些安保人员？”莫凡一边说一边打量林若熙的反应。 林若熙淡淡地说：“你来决定。” 莫凡耸了下肩：“那还是算了吧。” 林若熙盯着莫凡说：“你到底是在提建议，还是在开玩笑？” 莫凡一脸严肃地说：“当然是提建议，我的职责不就是提建议么，做决定则是你的职责。” 林若熙说：“我的决定，就是让你决定。” 莫凡说：“我决定算了，不可以吗？” 林若熙眉头微蹙，“请认真一点。” 莫凡心中暗叹，原来还是那么无趣，刚才估计是因为时差没倒过来而出现的暂时‘性’短路。寻思了一下，说：“把这事‘交’给黄经理去做吧。” 林若熙沉‘吟’了一下，说：“也好。”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问：“行政部你觉得由谁来接手比较合适？” 莫凡说：“如果你没有人选的话，不如搞一次内部竞聘。” 林若熙点头说：“好，就这么办。” 为员工提供上升渠道和成长空间，是非常重要且必要的事情，其意义自不必说了。海天电子在这方面就做得很不错，大可照着借鉴一下。不过通过竞聘选拔，需要一定的时间，而王东马上就要走人了，这便需要有人暂时代理一下行政部的工作。莫凡本以为林若熙又会把这事安顿给他，没想到林若熙自己承担了。 见再没什么事要议，莫凡便准备告辞，却听林若熙说：“下午和我去一趟海天电子，吃过中饭我们就出发。”他忍不住说：“你才刚回来，就不能缓口气吗？” 林若熙说：“事情很重要，你可以在路上小睡一会。” 莫凡有些无奈地说：“行，知道了。” 在别人看来，老板出了趟差，回来后立即到公司上班，虽然似乎有些辛苦，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嘛，谁不是这个样子？但是莫凡却知道，林若熙坐了十五个小时的飞机，跨越了半个地球，今天早上五点钟才刚回到浦海，回家略为修整一下便来上班了。真不知道她这么拼命，到底是为哪般，已经走了这么多天，再休息一天又何妨。 不过就连林若熙的家人都管不了她，莫凡这个外人就更别指望了，何况他也没这个义务。在工作中倒时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嘛。 …… …… 吃过中午饭，莫凡会合了林若熙，两人一道下了楼。一直到了停车场，莫凡也没见到第三个人，便问：“你让我在路上小睡，难道你来开车？” 林若熙说：“是。你可以放心。” 莫凡说：“我觉得还是让我来开比较靠谱。”说着把一只手展到她面前。 林了莫凡一眼，把车钥匙‘交’给了他。 从这边到海天电子路程并不算近，加上有一点小堵车，开过去‘花’了将近四十分钟。一路上林若熙都很清醒，没有出现委顿、打盹之类的情况，似乎能够证明她完全有安全驾驶能力，但却很让人怀疑她一早上到底摄入了多少咖啡因。 到了海天电子大‘门’口，依然要下车登记，虽然同属一个集团，却是两家公司，规矩是不能‘乱’的。不过‘门’卫显然是认识林若熙的，态度异常恭敬。莫凡却不知，这里的‘门’卫同样认识他，上回他受林若熙之托来这里取资料，‘门’卫就把他记住了， 登记之后，莫凡将车开了进去，停在了办公楼前的停车场。这还是他第一回进入海天电子厂区，不过用不着担心找不着北，跟着林若熙走就行了。 这时已经进入了工作时间，办公楼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一个个行‘色’匆匆，好似都肩负着刻不容缓的重要任务一般。 两人上到九楼，刚出电梯董薇薇就迎了上来，笑着向他们打招呼：“阿细姐，小莫哥。”林若熙点了一下头，莫凡也不好有什么太多表示，就说了声“你好”。 董薇薇走在二人侧面，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门’口，抢上两步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说：“董事长，海天科贸的林总与莫总来了。”随即站在‘门’边，一展手请林若熙和莫凡入内。 莫凡随林若熙走了进去，见里面坐着四个人，会议桌上首位置是何惠铭，在她的右手边依次是运营总监钟彦、生产总监侯凯杰、研发部部长安以勤，这三人同时还挂着副总经理的头衔。人虽不多，却代表着海天电子的最高决策层，看来要讨论的将是很重要的事情。 去年年底海天电子的年会上，莫凡曾见过这四位，因而都认识，只是人家对他肯定没什么印象，至少当时不会有。 林若熙和莫凡一进来，钟彦、侯凯杰、安以勤三人都站了起来，向他们点头致意，但是没有过多的寒暄。这三人当中，钟彦和候凯杰都已年近五十，安以勤稍年轻一些，也有四十五六了，说起来都是叔叔辈的人，这般态度可谓相当之客气。林若熙和莫凡同样点头回礼，然后在何惠铭左手边坐了下来。董薇薇则坐在了何惠铭与林若熙之间，只是更靠近何惠铭一些。 重新落座之后，何惠铭说：“今天这个碰头会，主要讨论一下产能结构的调整和分配问题。小董，你把最新的市场调研报告给林总和莫总看一下。” 董薇薇应了一声，将一摞装订好的打印资料‘交’给了林若熙。林了一下几份报告的名目，问道：“大家都看过了吗？”见钟彦等人点头，便将这摞资料移到了莫凡面前，然后对何惠铭点了下头，示意可以继续会议进程。 何惠铭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之‘色’，但并未说什么，目光转向安以勤：“我们最新型产品的评测报告已经出来了，安部长，你来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好的。”安以勤点了下头，走到何惠铭对面位置的大型触控屏前，将一个u盘‘插’入接口，对照着图片开始逐一介绍新产品的各项‘性’能及评测结果。他手中没拿任何文稿，各项数据却是信手拈来，没有半点迟疑。 第229章 【配合与协调（中）】 海天电子这一次研发的新型监控设备，包括若干个型号，专‘门’针对比较极端的工作环境而设计，比如高温、低温、大雾、烟尘等等，只是还不能应对严重的雾霾环境，这还有待于技术上的进一步突破。（.好看的小说） 二十多年来，海天电子在研发方面一起保持着很高的投入，这是公司能够持续蓬勃发展的重要保证。 英特尔创始人之一的摩尔（gordon_moore）有一个著名观点：当价格不变时，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晶体管数目，大约每隔18个月便会增加一倍，‘性’能也将提升一倍。这个观点被称为摩尔定律。此外微软创始人盖茨（bill_gates）也曾说过：我们离破产永远只有十八个月。 虽然摩尔定律并非普遍真理，如今半导体技术的发展速度已经放缓，更新换代的周期由原来的18个月变成了36个月，但是电子工业仍然是这个世界上发展速度最快的行业之一，这类企业如果技术上停滞不前，将很快被市场淘汰。 当然，自己不去搞研发，仍然可以通过其它途径跟上市场进步的速度，比如购买别人的核心元件、生产线或专利技术，但这样的企业更像是组装车间，既赚取不到主要利润，也无法将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安以勤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将全部评测结果介绍完毕，同时还与几款同类产品进行了对比。 详细不等于罗嗦，在何惠铭手下做事的人，都深知这二者的区别。这又不是新设备投放市场的新闻发布会，也不是向客户推销自己的产品，吹捧渲染之类的话一概都用不着。 安以勤回到桌边坐下来后，何惠铭问道：“新设备的生产线评测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实验生产线的调试工作已经完成，不过侯厂长认为还有一些地方需要改进，我们正在探讨更合理方案。”安以勤说着看向侯凯杰。 侯凯杰解释说：“我认为新设备的生产线应该在生产效率和使用人工方面体现出更大的优势，尽可能地降低生产成本，这样才能进一步增强产品的市场竞争力。” 安以勤说：“我们的新产品技术含量是很高的，针对的也是特殊客户群体，这和我们之前的产品有明显的区别。我个人认为，生产成本差异所带来的影响，已经下降为次要因素。” 侯凯杰说：“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不过这只是目前的情况。随着整个行业的技术进步，我们的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产品的技术优势也会被逐渐削弱，最后还是要靠成本优势去竞争。” 一个产品从研发出来到投入生产线实现量产，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需要考量的因素非常多。虽然海天电子在生产监控设备方面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实现这一过程并不困难，但成本与收益的关系却是任何时候都绕不过去的核心问题，安以勤和侯凯杰的分歧便在这里。 安以勤认为，新产品的技术优势保证了足够的竞争力，针对特定用户群体，价格并非主要影响因素，目前实验生产线的情况已经能够满足批量生产的要求，继续在生产线上作文章，会得不偿失。为了减少一道工序、节省一个人工，往往需要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够实现，这样一来虽然降低了生产成本，研发成本却会大幅上升，同时还会延迟产品上市的时间，这等于削弱了新产品的技术优势，延长了研发成本的回收周期。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些资源投入到其它研究上，这样才更符合公司的利益。 侯凯杰则认为，生产成本必须要严格控制，哪怕从一个部件上节省一‘毛’钱的成本，累积起来都是极为可观的，不能因为利润空间充裕便不重视。以后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拥有生产同类产品的能力，到那时，本公司的产品依然能够依靠生产成本优势保证足够的竞争力，为此延迟新产品的上市时间，完全是值得的。 这二人的争论虽然并不‘激’烈，表现出的态度却很坚定。他们陈述的对象并非对方，而是何惠铭，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各自列举了很多实例和分析数据，否则光讲那些大道理是没有意义的。 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将自己的论据充分阐明后便停止了争论。这又不是辩论会，不需要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地分个高下，何惠铭也不会简单地肯定一方或否定一方。这二人虽然观点不同，却并无对错之分，出发点都是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只不过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听二人说完，何惠铭沉思了一下，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钟彦：“钟部长，你有什么看法？” 钟彦说：“安部长和侯厂长说得都有道理，但是我们做的任何判断，都应该充分以市场为依据，否则便谈不上客观和严谨。市场调研报告大家都看过了，但我们是不是应该听听销售公司的意见再下结论？” 听他这样一说，几人都朝林若熙和莫凡看去。 企业的生产行为不能孤立存在，必须与销售行为相结合，通过市场的流通作用，实现生产资金、商品资金、货币资金的转换，这样才能使生产持续进行。市场上的供求关系，是这个链条中最关键的一环，企业的商业决策大多以此为基点展开。 海天电子终端产品的销售工作由海天科贸全面负责，两个公司之间的协调与配合极为重要，因而每当何惠铭做比较重要的决策时，都会让林若熙参与进来，这当然也是因为两家公司的关系非比寻常，否则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自打林若熙加入到海天电子的决策会议后，每一次她的意见都会发挥很重要的作用。海天电子的主要高管对林若熙并不陌生，像钟彦这样的老臣子，算得上是看着她长大的，都知道她从小就特别地与众不同。但是经过了两次决策会议，他们才真正对林若熙的不凡之处有了直观地认识，不由暗暗收起了长辈心态。 其实今天所讨论的内容本该在周一进行的，只因林若熙去了美国，这才推迟到了今日。不过现在林若熙虽然来了，并且还带了个副手，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给出有价值的分析意见吗？ 之前安以勤讲述新产品的评测结果时，包括何惠铭在内，都留意过林若熙和莫凡的举动。林若熙一边听一边在便笺纸上做着记录，这倒很正常，做记录的也不是她一个人。而莫凡的行为就比较奇怪了，就见他心无旁骛地翻看着那摞市场调研报告，对周遭的一切仿佛充耳不闻，看得极为专注。可是他翻页的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吧？每一页顶多只看了一两秒钟，这样能看清楚几行字？ 随后安以勤与侯凯杰展开了争论，大家的注意力便更多地集中在他们身上。 此时几人再度看过来，见莫凡正与林若熙轻声探讨着什么，那一摞调研报告则摆在了一边。照莫凡那种翻页速度来说，这段时间里全部翻上一遍自然绰绰有余，但到底能看出什么名堂，实在很让人怀疑。 林若熙见何惠铭等人都看向她和莫凡，说道：“请稍等一下，我们需要对这七份报告做整体分析。” 莫凡也知道人家在等他们的意见，略带歉意地说：“很快就好。” 随即二人又讨论起来，这回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了，他们也就不再刻意压低声音。听着他们的讨论，何惠铭等人颇为惊奇，而且听得越多，这种感觉便越甚。 那摞市场调研报告共有七份，是针对七个不同省市的市场作出的调研，每一份报告都是独立的。其中浦海及周边两个省的市场调研是海天电子自己的团队做的，其余四个省则是委托专业的调研公司做的。 在开发新产品之前，海天电子进行可行‘性’研究时就做过一次市场调研，范围比这一次还要广，但是侧重点不同，相较而言不是那么细致。这一次的市场调研报告，则是为市场开拓服务的，内容十分丰富，信息量极大。 何惠铭等人看这些报告时，‘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虽然报告中有分析推导和结论，但他们不会简单地直接采信而略过其它部分，只有对全部内容进行充分地解读分析，才能对市场状况做出正确的评估。 现在熙和莫凡对这七份报告的了解似乎不在他们之下。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又能相信这些报告‘交’到他们手上才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何惠铭无疑是最了解林若熙的人之一，是真正看着她长大的人，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她的种种非凡之举。但是何惠铭知道，眼前的这个情况光靠林若熙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答案自然在莫凡身上。莫凡翻阅那些报告的情形何惠铭自是看到了，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不过倒还可以理解，这应当是一种特殊能力。可是莫凡不光自己看完了那些报告，还让林若熙也了解了报告的全部内容，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第230章 【配合与协调（下）】 那七份市场调研报告，莫凡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七份报告加起来还不到三百页，以他的极限阅读速度，其实用不了五分钟就可以看完。当初在陈伟杰那里看的那份标书有七百多页，其中还有两百多页的图纸，他全部看完也不过才‘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不过这一次他看得比较慢，因为在看的同时，他还需要对报告的内容进行梳理分析，从中得出自己的判断，然后将重要信息和关键‘性’数据写在纸上，这样就会比较耗费时间。林的，便是他记录下来的这些内容，辅以他的口头说明，报告正文一个字都没有看。 在这个过程中，莫凡就像是一台高效信息处理器，经过复杂的推理运算之后，直接将结果反馈给林若熙，省去了她阅读分析的过程。 两人在一起共事了这么长时间，工作中的默契度越来越高，对很多事情的观点、判断相当一致，只是在涉及具体的执行方案时偶尔会出现分歧，但也只是轻重缓急之分，不会出现原则‘性’的对立。 正因为如此，林若熙才能够毫无保留地直接采信莫凡的分析结论，这和她自己去阅读分析一遍并无多大差别，她想要看到的东西，莫凡都不会落下。 同时林若熙也知道，莫凡需要看到哪些东西。在听安以勤介绍新产品的评测结果时，她所做的记录就是用来给莫凡看的，内容不光是文字，还绘了表格和草图，将所有关键数据都记了下来。有了这个东西，莫凡虽然漏掉了安以勤的讲述，但仍然能够对海天电子的新产品有一个清晰全面的认识。[.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完成信息‘交’换之后，事情并没有结束，实际上这才刚把准备工作做好。 以何惠铭等人的能力，解读这七份市场调研报告，并对市场状况做出正确的评估，绝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花’的时间比他们多一些。 问题在于就算对市场有了充分的了解，也不能保证据此做出的决策就是正确的，因为市场上的需求量与企业的销售量是两回事，哪怕就是完全垄断市场，也还有一个消费周期问题。简单地说，对海天电子的生产计划产生直接影响的不是市场上的需求量，而是海天科贸的销售量。 所以林若熙和莫凡需要对新产品的销售形势做出准确的预判，拿出能够实现的销售计划，这样才能为海天电子提供最有价值的信息，协助何惠铭做出最适合于公司发展的决策。 对于海天科贸来说，这也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由于新产品是针对比较极端的工作环境设计的，面对的自然也是那些有特殊要求的客户，这就意味着海天科贸现有的客户群体不会成为新产品的消费者，公司需要为新产品的市场开拓建立新的销售渠道。 林若熙对海天电子的新产品研发工作还是比较了解的，因而提前考虑过这些问题，此时便将她的想法提了出来，结合着市场调研的情况，与莫凡一同进行探讨。 这一次海天电子选取的七个省市的市场作为调研目标，是很有针对‘性’的。除了浦海及周边的江南、江北两省之外，还有辽东省、鲁东省、中原省和岭南省，不仅南北中全都有，而且均为工业比较发达的省份，都是新产品的潜在客户比较密集的区域。[.超多好看小说] 以海天科贸现在的情况，还无力同时兼顾这么大的市场，海天电子的产量短时间内也无法满足这么大的市场需求，所以需要结合自身情况，作出切合实际的决策。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做，妄想一步登天的结果常常是摔得很惨，甚至有可能摔死。 林若熙和莫凡经过一番论证，确定了初期的市场开拓规划和任务目标，至于具体的执行步骤和方法，就是以后讨论的事情了。 他们两个讨论时，何惠铭等人就在旁边听着，虽然基本上只听了个尾巴，但却不难发现，这二人还真说不上谁是主导，在制定公司的发展计划时，两人发挥的作用同等重要，并且表现出了极高的默契度。 随后林若熙将规划的内容作了整体综述，这就是会上的正式发言了。听取了她意见后，何惠铭说：“新产品的上市日期，就照林总提出的规划来做。安部长，侯厂长，你们掌握好时间，尽可能地做好生产线优化工作，明天给我一份目标计划书。” 安以勤和侯凯杰都点头说：“好的。” 钟彦说：“何总，科宁电子给我们发来了一份新的意向书，希望我们能为他们在钱州的新厂提供三种元件的供应。根据他们预计的订货量来看，如果我们达成这项合作的话，原来的减产计划就要修改了。” 何惠铭说：“你尽快就此事整理出一份报告给我，下周一的会上我们详细讨论。” 钟彦点头说：“好的。” 何惠铭说：“今天就到这里，散会吧。” 钟彦、侯凯杰、安以勤三人站起身来，对林若熙和莫凡微笑点了下头，一同离开了会议室。 莫凡见林若熙坐着没有动，也就没有起身，只听她与何惠铭探讨起了产量协调问题。 在谈下了一个省代理之后，林若熙就放缓了公司发展的脚步，现在销售部人员不整，网购部只有个空架子，她却不急着补充人手，莫凡原也想到可能是海天电子这边的产量达到了一个限度。 海天科贸成立之前，销售部的月销售额是两千多万，而现在全公司的月销售额已经超过了一亿，差不多翻了四倍，供货吃紧是很正常的。以海天电子的实力，所能发挥出的产能当然远不止此，但是需要一个过程。 林若熙与何惠铭讨论的内容，属于海天电子的内部调整问题，莫凡不了解情况，而且也不是海天电子的人，所以不便‘插’言。 过了十多分钟，那二人的讨论结束了。莫凡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准备和林若熙一起告辞。七份市场调研报告是要带走的，这本就是给海天科贸准备的一份。 他刚站起身，见林若熙站起时身子晃了晃，连忙伸手扶了她一下，另一边的董薇薇也赶紧过来扶住了她。 何惠铭见状吃了一惊：“阿细，你怎么了？” 林若熙定了定神，说：“姨母，我没事，坐久了突然站起来，头有一点晕。” 何惠铭责备道：“你这是没有休息好，我叫你今天不要来，你偏不听，快坐下休息一会。”又对董薇薇说：“薇薇，给你阿细姐倒杯热水来。” 林若熙坐下来说：“给我杯咖啡吧。” 莫凡说：“你一早上咖啡喝得还少吗？你不知道咖啡因属于中枢神经兴奋剂吗？”转头对董薇薇说：“热水加点糖。” 董薇薇应了一声，快步出了会议室。 何惠铭见了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她今天算是第一次见莫凡，但对这个名字却并不陌生。 董薇薇很快就回来了，端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热水，放在了林若熙身前。林若熙拿起杯子慢慢喝着水，何惠铭说：“等会你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 林若熙说：“我没事，姨母你不用担心，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何惠铭很是无奈地说：“你这孩子，又不听劝。要不你直接回家吧，别去公司了。” 林若熙说：“还有些事情要做。” 莫凡说：“什么事这么重要？”林若熙皱了下眉头，侧过头看了莫凡一眼。莫凡耸了下肩，说：“我不能问？还是不该问？” 林若熙默然片刻，说：“好吧，我回家。” 听她这样说，何惠铭眼中‘露’出了诧异之‘色’，董薇薇则抿嘴笑了笑。 林若熙又喝了几口水，再度站起身来，这一回身子倒是没再摇晃。莫凡拿起了那一摞资料，和她一起向何惠铭告辞。 没想到何惠铭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楼下，又说：“小莫，麻烦你了。”莫凡说：“阿姨你太客气了，请放心吧。” 目送二人的车开走，何惠铭说：“这个莫凡，的确很有些不一样。” 董薇薇说：“小莫哥确实很特别。阿细姐对他的态度，也很特别。” 何惠铭笑了一下，说：“难得。” 第231章 【资源共享】 时间到了星期六，这一天唐萧萧没有来。她的期末考试已经近在眼前，大家都劝她安心在学校复习，全力应对考试。虽然分数说明不了一切，但作为一名学生，这却是本分，至少是对辛苦供养自己的父母负责。如果说学生也是一种职业的话，那么期末考试就是年终考核，高分代表着敬业，奖学金就是年终奖。 虽然唐萧萧自己觉得继续过来不会有什么影响，大一的时候她就是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比在这里做家政辛苦多了，考试成绩并未因此受到影响。但是见大家都这么说，她不忍心拂了大家的好意，便听从了意见。除开梁文博不算，这里的其他人待她也很友善，这种善意的关怀她实在没办法拒绝，因为她知道这是非常难得的。在浦海求学的这一年半时间里，她在课堂之外学到的东西比课堂上还要多。 唐萧萧这个大厨不在，谁来做饭便成了新的问题。纪小颖自告奋勇要承担这个任务，号称经过无数次观摩，已经从唐萧萧那里学来了七分手艺。 如果纪小颖抢着做别的事情，莫凡和梁文博是乐见其成。免费的劳力谁不喜欢啊，暴力妞成天过来蹭吃蹭喝，也该付出点劳动了。但是做饭这件事，是万万不能‘交’给她的，二人强烈表示反对，宣称就是吃泡面甚至饿肚子也不吃她做的东西，任纪小颖讲道理还是捏拳头，都坚决不松口。 陆筱蓉虽不像他们两个一样言辞‘激’烈，但同样不表示支持。 大家尝过两次纪小颖烧的菜，那味道简直难吃得令人发指，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三次。莫凡深切怀疑，纪小颖做出那样的东西是故意折磨大家的味蕾，虽然她自己也算是受害者之一。因为要想把菜做得那么难吃，真的很不容易，就是梁文博这种从来不下厨的人，恐怕也很难达到那种程度。 自从唐萧萧来了之后，莫凡就再没下过厨，本待‘操’刀上阵，再显一下身手，但这事最后还是没轮到他。十点来钟的时候，董薇薇登‘门’到访，揽过了做饭的事情。 莫凡就问梁文博：“你一力劝说唐萧萧呆在学校复习，是故意吧？” 梁文博很是不忿地说：“难道你们就没有劝？能不能心理不要这么‘阴’暗，我也不知道董薇薇会来，大不了你赶她走啊！” 莫凡鄙夷道：“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非人的事情，再说吃现成饭谁不愿意啊。而且这是你的个人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梁文博说：“你就不怕她做的东西难以下咽？” 莫凡很淡然地说道：“董薇薇又不是纪小颖，她既然敢应承，至少手艺能过她自己那关，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梁文博说：“那你矫情个什么劲？”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矫情的人请自重！” 他们两个坐在客厅里闲扯，陆筱蓉和纪小颖在厨房里给董薇薇打下手。过了不长时间，纪小颖过来了，说：“薇薇烧菜的方法跟你不一样，跟萧萧也不一样！”那样子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莫凡说：“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梁文博说：“是啊，你等着吃就行了，管她是怎么做的呢。” 纪小颖眉头一挑，“你们两个家伙什么意思？” 莫凡说：“没什么意思，看你太辛苦了，让你休息休息。” 梁文博正待说话，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纪小颖说：“姓莫的，你少看不起人，知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莫凡说：“难道你最近闲暇之余，躲在家里研究厨艺来着？” 纪小颖说：“那倒没有，我屋里缺少做饭的东西，我拿什么做？” 莫凡说：“没有你可以买啊，不行从这边拿也行。既然你这么有兴趣，不妨自己多研究一下。” 纪小颖说：“一个人做饭有什么意思？你少给我出馊主意！” 莫凡不由翻了个白眼，敢情你是拿我们当小白鼠啊？就这种态度，这辈子都不用指望她能烧出可堪入口的菜肴了。 梁文博接完电话又坐了回来，说：“我老爸请大家下午去我家做客。” 纪小颖问：“大家？” 梁文博伸手划了个圈，“就咱们这五个人。” 纪小颖犹豫了一下，说：“我就不去了吧。” 梁文博说：“喂，难得我老爸老妈都在家，你好歹给我家老头几分面子行不行？” 纪小颖问莫凡：“你们去吗？” 莫凡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去呗。” 纪小颖说：“那好吧。” 梁文博讥笑道：“你怕林若熙吃了你啊？放心，今天下午她倒不在。” 纪小颖瞪着梁文博说：“谁告诉你我怕见阿细姐了？跟你说，我是怕见你大妈，每次心里都难受死了。” 梁文博说：“我大妈现在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去美国检查的结果也比较乐观。” 纪小颖点头说：“那就好。” …… …… 董薇薇烧了六个菜一个汤，每道菜看上去都很‘精’致，显然做得相当用心。 莫凡和唐萧萧烧菜时，大多是‘混’炒，就是将几种蔬菜加上‘肉’或蛋搭配在一起。而董薇薇烧的菜，青菜就是青菜，排骨就是排骨，除了佐菜的葱‘花’、姜末之类的东西外，并不‘混’搭，只有汤是例外，纪小颖所谓的不同主要是指这个，至于制法上的差别她大概根本分辨不了。 六菜一汤的味道都还不错，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也只是味道稍有些清淡。但这是以莫凡的个人口味来评判的，别人可未必是他这种感觉。如果是刚来浦海那会，这样的菜他不大能吃得惯，现在却不是问题。在公司写字楼的三楼餐厅吃了一年多，他的饮食习惯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其实这样风格的菜吃起来还是‘挺’爽口的，不过相较而言，还是唐萧萧烧的菜更对莫凡的胃口。但不管董薇薇还是唐萧萧，都不是他的菜，自然也就轮不到他来品评。 看梁文博的反应，倒是两种风格皆相宜。或许这家伙原本就是那种喜欢时常换换口味的人，不然又怎么会有几棵树的歪理。 …… …… 下午两点钟，五个人一起出了‘门’。董薇薇过来的时候开了辆宝马x5，五个人刚好坐得下。梁文博开着车，莫凡、陆筱蓉、纪小颖三人坐在后面，就像几人去度假村玩的那次一样，只不过副驾驶位置上的人由小白菜变成了小小草。 五人先去了卖点心的那条老街，梁文博和董薇薇下车去买核桃酥，纪小颖也跟了下去，说是要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点心，不能老是只吃核桃酥，也该增加点品种了。 陆筱蓉看着那几人走进店铺，轻轻地摇了下头。 莫凡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他的个人问题，我们可管不着。” 陆筱蓉说：“不是管，就是觉得有点……” 莫凡说：“有点别扭？”见陆筱蓉点了点头，又说，“人家都不别扭，咱们大可犯不着别扭。” 他们二人与董薇薇认识较早，但跟唐萧萧接触更多，加上经常吃人家做的饭，正所谓吃人的嘴短，感觉上自然更亲近一些。可董薇薇无论是谈吐修养，还是待人处事，都让人挑不出什么不好来，虽不排除有刻意的成分，但也无可厚非。其实唐萧萧有时也是如此，只能说她们对某些人或事比较用心。 董薇薇是梁文博的正牌未婚妻，两人的名分早就定了，说起来她才是占据道义的一方，情理上更容易让人偏向于她。可是唐萧萧压根就不知道有董薇薇这个人的存在，所以她也并不理亏，问题的根源在梁文博身上。 而梁文博在这方面又是家传渊源，这小子有两个‘奶’‘奶’、三个妈，世俗的爱情观在他的世界里早就崩塌了，并且还试图用他的邪恶理论去荼毒身边的朋友，他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于是乎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梁文博自己不觉得别扭，陆筱蓉反而觉得别扭。世上类此之事甚多，干坏事的人理直气壮，旁观者却不忍直视，说到底这是三观问题。 男‘女’情事不管涉及到几方，总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董薇薇一直表现的很淡然，恐怕从跟梁文博定下名分的那天起，她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不过倘若唐萧萧不是个出身普通的大学生，而是个豪‘门’千金，相信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道理很简单，如果注定资源不能独享，那么最佳选择就是做掌控者，分享者越弱小对自己越有利。 陆筱蓉说：“我有些担心，他们那样下去，能有结果吗？” 莫凡说：“谁知道呢，你可以适当地提醒一下唐萧萧，别让她糊里糊涂地吃了那小子的亏，至少应该在她清楚事情的全部后再做决定。” 陆筱蓉说：“这个你应该跟阿博说，‘女’人傻起来可是没办法的。” 莫凡说：“我没少跟那小子说。哎，你这样说，怎么‘弄’得我跟大灰狼似的？” 陆筱蓉抿嘴笑道：“你不是吗？” 莫凡说：“好啊，那我就欺负一下你这只小白兔。”说着揽住陆筱蓉的腰，朝她嘴上‘吻’去。 两人的嘴‘唇’刚碰在一起，后面的车‘门’被拉开了。纪小颖见到这一幕，瞪着眼睛说：“喂，注意点！这可是在大街上！” 陆筱蓉连忙推开了莫凡，双颊瞬间就红了起来。莫凡很是无奈地看着纪小颖：“大姐，你能不能别瞎嚷嚷？” 第232章 【长辈的提点】 白‘色’的宝马x5在楼前的喷泉水池旁停了下来，众人下了车，随梁文博向楼内走去。 陆筱蓉看着矗立在眼前的这幢古朴大气的建筑，心中不由生出一丝震撼。她不是没见过这种东西风格合璧的建筑――这样的建筑浦海很多，不说是随处可见，至少不难见到，一些对外开放的展览馆便是这种样式的；也并非惊讶于梁家宅院的规模――平时大家在一起闲聊，梁文博、纪小颖偶尔会提及这里的格局，莫凡也给她大略说过，因而她脑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印象。然而亲身来到这里，她还是有一点难以置信，这个有如博物馆一样的地方，竟然就是梁文博的家。 和以往来这里时相比，莫凡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脑中不由浮现出梁文博给他讲过的那些梁家旧事，眼中的宅院似乎多了几分厚重感。 梁文博带着大家来到一楼偏厅，梁仲与何惠铭已经在此相候。见面问礼时，陆筱蓉显得比较拘谨，面对两位海天集团最顶尖的大人物，她很难保持平常心态。 众人落座后，何惠铭微笑对陆筱蓉说：“不要拘束，就跟到自己家一样，这又不是在公司，不用那么多讲究。” 陆筱蓉笑着点了下头，可一时之间心态又哪里转得过来，要不是莫凡就在身边，她会感到更加紧张。 何惠铭又对莫凡说：“小莫是常客了，可我们一次也没有好好招待过，实在是怠慢了。” 莫凡说：“阿姨您太客气了，我这个人其实最不讲客套的。” 何惠铭笑着说：“那最好了，这样不生分。”说完又看着纪小颖，“小颖今天怎么这么乖巧？” 纪小颖说：“没有啦。”她进来之后表现得和平常完全不同，俨然一副斯文懂礼的淑‘女’形象。 梁仲说：“小颖现在是大姑娘了，你还当人家跟小时候一样？” 梁文博说：“她那是装蒜，典型的两面派。” 纪小颖瞪了梁文博一眼，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梁文博笑道：“看，原形毕‘露’了吧！” 纪小颖哼了一声，“懒得理你！” 梁仲笑了笑，说：“小颖，我听你爸爸说，你很少给他打电话？”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每回给他打电话，他要么说有事，一两句话就挂了；要么就是一套套的大道理教训人，讲个没完没了，我才不想听呢！” 梁仲说：“你爸爸是关心你，不然你问一问，除了你之外，他还会给谁讲那些大道理？” 纪小颖说：“我知道，可他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何惠铭说：“也不能怪小颖，谁家里对‘女’儿总那么凶啊？等我再见到老纪，得给他好好说说。” 梁仲点了下头，“说是应该说的。不过你知道，小颖的妈妈去世后，广宏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一个人，有些事情欠考虑，难免会把工作中的一些习惯带到对子‘女’的教育中。”他又转头对纪小颖说，“小颖啊，你也要多体谅你爸爸，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心疼你呢。” 纪小颖撅着嘴点了点头。 莫凡和陆筱蓉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才知道，纪小颖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何惠铭说：“小颖，你爸爸明年会调来浦海做市长，到时候你多去看看他。” 梁仲说：“没有确定的事情，你不要‘乱’讲。” 何惠铭说：“不就差公布了吗？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些孩子又不是不懂事，说说又打什么紧？” 梁仲笑着说：“好好好，你对。” 众人聊着家常，董薇薇把切好的水果分给大家吃，作为梁家的准儿媳，这正是她应该做的。 梁文博吃了几块苹果，放下碟子擦了擦嘴，说：“该去看大妈了。” 何惠铭说：“大家一起去吧。” 梁文博怔了一下，心想，这么多“生人”，会不会惊到大妈？随即又想，“生人”多，“熟人”也多啊，这么多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也不错。 众人都站起了身，梁仲对莫凡招了手：“小莫，你来，我跟你说点事情。”莫凡点了下头，对陆筱蓉说：“那你和他们先去看林阿姨吧。” 纪小颖挽起陆筱蓉的胳膊，与何惠铭、梁文博、董薇薇三人一同向后院走去，莫凡则跟着梁仲上了二楼，来到了他的书房。 二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梁仲问：“喝茶么？新近我‘弄’了点好茶。” 莫凡笑着说：“您的老茶就‘挺’好。”说着拿起几上的矿泉水瓶，往不锈钢水壶里倒了一些，放在电磁炉上加热。 梁仲看着他很自然地做这些，微笑说道：“你能喝惯就好。” 莫凡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父亲喝的就是这种茶，我也算是从小就喝了，对这个味道最熟悉。” 梁仲说：“是啊，熟悉的，或许就是最好的。这茶我喝了四十多年，就喜欢这个味道。” 莫凡听他这话似乎有感而发，联系到梁仲的经历，有些明白了他对这种茶的独特情怀。 华夏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很多人认为，如果不了解它的历史传承，就品不出它的内涵，领略不了它的意境，这样的人只配喝街头的大碗茶。且不去评这种论调是否太过极端，至少对于梁二先生来说，茉莉‘花’茶所代表的意义已经超越了这种茶本身。 这就好像我们在听到一些老歌时，常会生出一些特别的感触，其实并非是因为那首歌写得有多么好，也不是因为歌手唱得多么出‘色’，心中感念的，是曾经听到那首歌时的感觉，以及当时经历的人和事。 梁仲见莫凡轻轻点头，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阿博‘交’了你这个朋友，让我放心了很多。他虽然不成器，但至少已经有了方向，这是最为可喜的。” 莫凡说：“他之前只是逆反心理在作怪，其实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开导了他一下，这是作为朋友的义务。” 梁仲微微一笑，说：“阿细比她弟弟强得多，很多时候她都让我很放心，但有些时候又让我特别不放心。你和她共事，应该知道她做起事情来稍有些急切，总想一股脑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好，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幸好有你帮她，替她分担了很多事情，不然我真怕她会累坏了身子。” 莫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并没做什么特别的。”在梁主席面前自我标榜敬业，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 梁仲笑了一下，说：“阿细的妈妈这次去美国做了全面检查，身体方面已无大碍，脑部检测结论也比较喜人，虽然仍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或许更多的还是要期待奇迹的发生，但至少已经让我们看到了曙光。这也是你的功劳。” 莫凡说：“叔叔，你再这样夸我，我就真的飘起来了。” 梁仲呵呵笑道：“你放心，我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要拿什么东西酬谢你。” 莫凡点了下头，心想，那你干嘛说这些啊，总不会专为了表扬我吧？ 梁仲说：“我听阿细说，你在做期货？” 莫凡点头说：“是的。” 梁仲说：“能跟我说说么？” 莫凡就把做期货的大致情况说了说，包括二十万本金的由来，以及他给自己设立的目标。应该说大部分时候他的运气都不错，但也有几天时间里亏掉几百万的情况发生，好在他一直都很冷静，慢慢又做了回来。现在离目标还差一百多万，他从钱州出差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做，准备等时机合适，自己状态也比较好的时候，再向目标发起最后的冲刺。 梁仲听完点了下头，说：“确实很了不起。” 莫凡谦逊了一下，心里却有一点得意。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吐‘露’自己做期货的详情，赚了钱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一种成就感，能够得到梁仲这样的大人物的肯定，自然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梁仲说：“不过你也不要拘泥于自己给自己划下的框框。作为创业的启动资金，一千八百多万和两千万又能有多大差别呢？” 莫凡悚然而惊，猛然意识到梁仲说得是对的，自己其实已经背离做期货的初衷。 他最早设立两千万的目标，属于远景规则，目的是从期货市场捞到第一桶金，本钱只有二十万，全亏掉只当是投资失败，再通过其它途径和方式慢慢积累就是，反正还年轻，这就是最大的本钱。 现在的情况则不一样了，正如梁仲所说，作为创业资金，一千八百万和两千万差别真的不大，也就是说，做期货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继续执着于完成两千万的目标，便等于将这个目标当成了目的，这无异于本末倒置，并且还冒着巨大的风险。 “谢谢叔叔的教诲，我确是误入歧途了。”莫凡恭恭敬敬地说道，将沏好的茶为梁仲奉上了一杯。 梁仲微笑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你和阿细都是很聪明的孩子，但难免会有‘不识庐山真面目’之时，你们两个多做沟通，当能互有裨益。此外也可以问问我和阿博的妈妈，或许能够帮到你。” 第233章 【义婚之请求】 梁仲先生自幼便随父亲在外闯‘荡’，四十余年来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他能给予的指导，绝不限于商界职场，做莫凡的人生导师亦是绰绰有余。（.好看的小说） 何惠铭取得的成就虽不如丈夫那般耀眼，却是经营实业的典范，海天电子在她手中由一个小厂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实，这比靠投机发家要难得多，也稳当得多，莫凡如今在这方面差得还远。 以这二人在商界的地位，能够偶尔得到他们的指点已是不易，更莫说是随时请教了。除了他们的子‘女’，等闲之人哪里会有这种机会。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无疑比赠予千金更为珍贵，‘性’质也完全不同。 莫凡诚心说道：“能够得到叔叔和阿姨的提点，实是不胜荣幸，愿常受教诲。” 梁仲笑道：“你不拒绝就好。” 莫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解释两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梁仲喝了口茶，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莫凡说：“叔叔请讲。” 梁仲说：“你林阿姨的情况，你应该很了解。在她眼中，阿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一直很‘操’心这个事情，可是阿博却好似还未长大一般，她总是记着阿博仍在读书，对此我们一直很不理解。这次去美国检查，一位医生为我们提供了一份相似病例，并且帮我们分析了你林阿姨的情况，我们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莫凡点了下头，在梁仲的杯中续了茶，静听他的下文。 梁仲说：“你知道，阿细是个很特别的孩子，懂事非常早。而阿博呢，说他现在还没长大也不为过。大概就是这种差别，使你林阿姨对两个孩子的年龄有了不同的记忆。[]不过她的这种记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她‘操’心阿细的婚事，只是近一年来的情况，一年之前都还不是这样。就在最近，她不再问阿博上学的事情了，这说明在她眼中阿博长大了。” “我相信，她虽然记不得很多人和事了，但对阿细和阿博身上的变化，却是能够感觉到的，她最‘操’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 “你为你林阿姨做理疗时，一开始都是以阿博的身份进行的，这应当在她的脑中存留了印象，使她感觉到阿博懂事了。另外你和阿细一同出现在她面前，使她误以为你是阿细的男朋友，无疑会让她感到很宽慰。你也知道，轻松愉悦的心情，对她的康复是很有利的，加上你的按摩理疗方法，让她的睡眠有了最低限度的保证，这就是她近来情况好转的原因。” 莫凡说：“叔叔你的意思是，我以后经常过来看看林阿姨？” 梁仲微笑说：“如果能像以前那样，每个星期过来一次当然最好了。” 莫凡点头说：“只要没有特殊事情，我会过来。” 梁仲说：“你能有这份心，我很感谢，但这并非长久之计。你正在奋斗阶段，忙起来的话可是说不准的。而你林阿姨的情况，又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起来，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不光是你，阿细和阿博也一样，孩子们长大了，总要出去闯‘荡’，不可能也不应该一直呆在父母跟前。” 莫凡知道梁仲说的是实情，他所做的也是短期承诺，一年两年或许可以，三年四年呢？那么远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到时候他还不一定在浦海呢。不过事情并不需要拖那么久，等林若熙‘交’了男朋友结了婚，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莫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梁仲听了轻叹一声，说：“阿细的个人问题不光是她妈妈的心结，全家人都在为她‘操’心。她最让我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个事情。我们给她介绍过一个男朋友，可她根本就不想考虑这个事情，谁说都没用。” 莫凡曾听梁文博说过，林若熙有一次准备订婚，后来事情黄了，看来就是这回事了，起因恐怕也是因为林母的愿望。以林若熙的眼光境界，能看上的人当然不多，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她家人给她介绍的对象肯定不会差。关键在于林若熙似乎并不具备‘女’人的情感，估计在她眼中男人‘女’人都是一回事，她就是一个长成‘女’人模样的中‘性’人，怎么可能去谈恋爱结婚。遇上这样的‘女’儿，也确实够父母头疼的。 莫凡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说：“她以后总会考虑的。” 梁仲说：“但愿吧，不过眼下是指望不上了。我想请你帮忙，与阿细办场婚礼，了却她妈妈这个心愿，看看能否让她更快地康复。即便结果不能尽如人意，留些影音图像，让她平常看看开心也好。” 莫凡不由怔了一下，没料到梁仲让他帮的忙是与林若熙办场婚礼。听上去似乎有些儿戏，但梁仲肯定不会拿林母的病情开玩笑，照他之前的分析，这样做的确有可能对林母的康复有益。虽然仅仅只是有可能，但这种病情本就没有必定见效的医疗康复手段，任何可能都是值得尝试的。 问题在于，林若熙会同意这样做吗？转念间莫凡又想起，林若熙曾说过，她妈妈‘交’待的事情，她都会尽力去做。那么为了母亲的康复，她这个从不开玩笑的人开上一个大玩笑，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梁仲见莫凡沉‘吟’着，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吗？” 莫凡说：“等林阿姨好起来，发现我们是骗她的怎么办？” 梁仲‘露’出一丝复杂地笑容，说：“你林阿姨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倒真希望很快看到那一天。” 莫凡点了点头。对林母的康复有益的尝试，他自然乐意帮忙，何况这又不怎么费事，一半天的时间也就结束了。 梁仲说：“你先不忙着答复，和你‘女’朋友商量一下再说。” 莫凡笑了一下，说：“好。” 其实他想说，陆筱蓉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过觉得梁仲的话也没错，这种事是应该和‘女’朋友商量一下，既是一种尊重，也不容易生出误会。如果擅自做主，虽然只是场假婚礼，难保陆筱蓉心里会不舒服。 …… …… 在梁家吃过晚饭，大家告辞出来，仍是由梁文博驾车，直接开回了住处。虽然时间还比较早，但这时节气温已经很低了，夜里又起了风，外面也实在没什么可逛的。 到了楼下众人下车之后，梁文博问董薇薇：“要上去再坐一会吗？” 董薇薇摇头：“不了，我该回去了。”向大家招手作别，驾车驶出了小区。 莫凡对梁文博说：“你怎么不送送人家呢？” 梁文博说：“就这么两步路，送来送去的何必呢。小陆住那么远，平常也没见你送她啊。”他一边说一边开了楼道的‘门’，众人鱼贯而入。 陆筱蓉笑了一下，说：“我们和你情况不同，你这是厚此薄彼。” 莫凡听了她的话微觉诧异，发觉去了梁文博家一趟，陆筱蓉的某些态度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在去之前，她可不会拿这种事跟梁文博开玩笑。 今天梁主席的三位夫人都在家里，想必陆筱蓉见到她们三个相处的情景，心里多了些感触。虽然她未必会认同，但至少不会觉得梁文博同时‘交’两个‘女’朋友是多么难以理解了。说难听点，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何况梁主席用实例证明了，这样的大家庭也可以很美满。 纪小颖说：“这小子一贯心思不正，你说他他也不会当回事。” 梁文博说：“我怎么心思不正了？咱们这四个人里，就属你歪脑筋多！” 莫凡听得不由点头，对此结论深表认同。 纪小颖说：“你又欠收拾了是吧？”说着伸手朝梁文博后背点了一下。 这一下自然没什么力道，梁文博却好似被触发了开关一样，飞也似的朝楼上奔去，嘴里还叫嚷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纪小颖鄙夷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跳马猴子一样。” 梁文博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你也不是小丫头了，总是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纪小颖眉‘毛’一挑，冲着上面说：“非要我把你屁股踢开‘花’才高兴是吧？” 陆筱蓉与莫凡相视一笑。今天去梁家做客，听梁仲、何惠铭讲了不少梁文博和纪小颖小时候的趣事，所以再听这二人斗嘴时，眼前就好似就浮现出了他们小时候的样子，实是让人忍俊不禁。 上到三楼，纪小颖直接进了莫凡他们这边的‘门’。莫凡原也知道，此时还不到八点，她肯定不会早早回去一个人呆着。 梁文博已经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见纪小颖进来，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纪小颖斜了他一眼，摆出了一副“懒得理你”的架势，对莫凡说：“听说你会一套很神奇的按摩手法？” 莫凡说：“谈不上神奇，只是对失眠的人能有点帮助。” 纪小颖说：“能不能教教我啊？” 莫凡心想，难道她贼心不死，又动了歪脑筋想试探我？ 第234章 【义婚之要求】 陆筱蓉有些好奇地问道：“小颖，你学那个有什么用？” 出去玩的几次，她都是和纪小颖、唐萧萧三人住一个房间，知道纪小颖睡眠质量极好，经常三个人聊着聊着，纪小颖就先睡着了。再说那种按摩方法也不能自己给自己做，难道纪小颖是为了她父亲吗？ 纪小颖说：“我们警队有不少人睡眠质量很差，我想看看对他们会不会有帮助。” 莫凡心想，这理由倒是足够冠冕堂皇。做刑侦工作的一般‘精’神压力会比较大，而且经常作息不规律，导致生物钟紊‘乱’，该睡的时候往往睡不着，时间久了就会对工作造成很大影响。说起来那套按摩方法，针对这种情况倒是最为有效。 梁文博‘插’话道：“难道你还能去同事家里，一个一个挨着给他们做按摩？” 纪小颖讥笑道：“笨蛋，我学会了可以教他们，他们再教给家人，让家人帮他们做不就可以了么！” 梁文博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 纪小颖说：“我看也复杂不到哪去。”说完看向莫凡，“怎么着，独‘门’秘技舍不得外传吗？你放心，只要有效果，我不会亏待你的。” 莫凡笑道：“算不上独‘门’秘技，我也不需要你回报。如果能帮到你的那些同事，让他们有‘精’神好好工作，我也算对社会治安做贡献了吧？” 纪小颖微笑点头说：“那是，你还‘挺’有觉悟的嘛。” 莫凡说：“不过我得先跟你声明，你的同事学起来估计问题不大，他们的家人可就未必了，而且不见得对每个人都有效果。” 纪小颖说：“知道知道，凡事无绝对。说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教不教？” 莫凡对梁文博说：“你教她吧。” 梁文博咳嗽一声，对纪小颖说：“去，给我拿瓶饮料来。” 纪小颖瞪了梁文博一眼，说：“少端架子！” 梁文博摇头晃脑地说：“想学手艺就得拿出态度来，你这样可不行啊！” 纪小颖歪着脑袋看了梁文博一会，起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几瓶果汁回来放到茶几上，“行了吧？” 梁文博终于成功指使了纪小颖一回，心中大乐，拧开果汁喝了一口，说：“那我就勉为其难教教你吧。”让纪小颖坐在侧面的沙发上，走到她身后，在她头上敲击起来。 莫凡笑着摇了下头，觉得梁文博真是很没追求，纪小颖给他拿了瓶果汁就满足了。不再理那二人，开了一瓶果汁递给陆筱蓉，将梁仲的想法跟她说了，基本上都是转述梁仲的话，不免又讲到了林母的病情，因为若不把这些说明白，假婚礼的事情不免会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以前莫凡从不与陆筱蓉谈论林母的病情，是因为涉及到别人家中的**，而且林母的不幸遭遇，实在不适合拿来闲聊。现在陆筱蓉已经见过了林母，梁文博和纪小颖都是知情人，摊开来说也就不打紧了。 陆筱蓉听完后说：“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照着梁叔叔的要求做就是了，希望林阿姨能快点好起来。” 林母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让人一见之下不由就会生出亲切感，好似见到自家长辈一般。莫凡第一次见到她时便是这种感觉，因而得知她的不幸后心中会生出深深地遗憾。陆筱蓉今天也是这般，直到现在心里还很难受。（.无弹窗广告） 梁文博说：“‘弄’了半天，我老爸叫你去他书房，就是跟你说这个？办场假婚礼，真亏他想得出来！”话中透出些不以为然的味道。 陆筱蓉有些诧异，问道：“你觉得不会有效果吗？” “那倒不是。”梁文博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声，“我还以为我大妈只是在潜意识中惦记这个事情，原来她只是不当着我说，却跟我老爸说过。” 纪小颖说：“你在林姨眼里就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她当然不会跟你说了。” 梁文博听她突然说话，吓了一跳，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快睡着了呢。” 纪小颖说：“我又不神经衰弱，再说你才按摩了几下啊，哪有那么快就见效的？继续做，感觉还不错。” 之前梁文博给纪小颖做按摩时，她一直闭着眼睛。此时莫凡见她睁开眼睛，目光中一片清明，心中暗想，暴力妞果然有些‘门’道，意志力相当强大，恐怕在这方面受过特殊训练。 他的这套按摩方法，除了有舒气活血的功效之外，还附带有催眠的效果。林母因为情况比较严重，所以要做四十多分钟才能让她入睡，其实一般程度的失眠，十几二十分钟就能体现出效果。 对于身体健康的人来说，接受这种按摩未必会入睡，却能进入一种朦胧的状态，让大脑得到放松，就好似疲惫的时候打了个盹一样。虽然不见得对每个人都奏效，但像纪小颖这样完全不受影响的情况却还是很少的。 梁文博却不继续了，问道：“你学会了吗？” “差不多了吧。”纪小颖十指虚弹，模拟着按摩手法，“对小臂力量要求比较高，不经常锻炼的人还真不太能学。” “那你以为呢？我为了学这个锻炼了多久你也看到了，所以说，推广到家属层面是有难度的。”梁文博坐了下来，‘揉’捏起了发酸的小臂。 纪小颖说：“那就让他们学了互相做吧。”顿了一下又问：“这么说，阿细姐跟周博的事情没戏了？” “要是有戏的话，还用得着搞假婚礼么？”梁文博说着朝莫凡看了一眼。 纪小颖说：“没戏最好。” 梁文博奇道：“怎么着，你跟他有过节？”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我跟他能有什么过节？” 梁文博见纪小颖不‘欲’细说，也就没再问。 …… …… 星期一下班之后，莫凡与陆筱蓉一起吃过晚饭，然后送她去了火车站。 市场部的一个项目明天早上九点半召开开标会，地点在金陵市。由于两个城市相距有些远，开标时间又比较早，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耽误事情，陆筱蓉决定今晚就过去，省得明天起个大早赶路，人也能休息好。 与陆筱蓉同行的还有杨丽扬，她丈夫李明时也到火车站来送行。 经过一次家宴小聚，莫凡与李明时也算是熟人了，相互间还是‘挺’能聊得来的。送走了两个‘女’人，二人又闲谈了一会，一同走到停车场，各自驾车回家。 金陵有海天航运的子公司，林若熙联系过那边的负责人，有专人接待陆筱蓉和杨丽扬，要不然两个‘女’人大晚上跑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放心。（.好看的小说） 莫凡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气，见梁文博坐在餐桌旁，正在那自斟自饮，便问：“今天怎么坐到这边来了？” 梁文博说：“沙发上坐着吃东西不太舒服，还是这地方好。来，整两杯！” 莫凡在他对面坐下来，见桌上摆了好些个菜，都是从餐馆打包带回来的，两瓶一斤装的泸州头曲，一个酒瓶已经空了大半，不由说道：“你总这么酗酒，可不太好吧？” 梁文博说：“我喜欢喝酒不假，酗酒还谈不上吧？” 莫凡说：“按照医学上的定义，喝五瓶啤酒就算是酗酒了。你喝了这么多白酒，你说算不算？” 梁文博不以为然道：“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岂能一概而论。再说医学上的定义就一定靠谱吗？不见得吧！” 莫凡说：“那也比你的歪理靠谱点吧？” “我可没什么歪理。”梁文博说着取了一个高脚杯，倒了半杯酒进去，大概有二两的样子，推到莫凡前面，“你就这些，不让你多喝。” 莫凡说：“你也少喝点。” 梁文博点了下头，说：“这瓶喝完就不喝了。我没准备把自己喝多，就是借着酒意，跟你聊一聊。” 莫凡笑了一下，说：“什么事非要喝着酒才能说？” 梁文博说：“当然是你和林若熙办假婚礼的事情了。” 莫凡说：“有什么想法你说吧。”他早就看出来梁文博对这件事有些不以为然，大概因为这两天陆筱蓉一直在，有些话不太方便说，所以一直憋到了现在。 梁文博喝了一大口酒，说：“你跟林若熙假结婚……嗯，叫假婚不太好，还是叫义婚吧，这样比较贴切。” 莫凡笑了一下，说：“什么一婚二婚的？” 梁文博说：“不是一二三四的‘一’，是礼义廉耻的‘义’。我跟你说，这个‘义’字可是大有讲究的。比如说义肢，字典里解释说，这个‘义’字是人工制造的意思。再比如义父，字典里解释说，这个‘义’字是指抚养、拜认的亲属关系。其实根本就是扯淡，哪有那么复杂？这两个词里的‘义’字都是假的意思。只不过因为‘假’这个字贬义‘色’彩太浓，这才‘弄’了个‘义’字代替，不过是为了好看、好听而已。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的汉字，干嘛要用这个‘义’字呢？” 莫凡笑着摇了下头，说：“我还真没想过。不过你扯得有点太远了吧，到底想说什么啊？” 梁文博愤然说道：“我怎么扯远了？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不把这个说清楚，你就搞不明白状况！” 莫凡有些无奈地点了下头，说：“行，你说，我听着呢。”心想，喝了酒的人话就是多，逮什么喷什么，希望自己这个‘毛’病不要太严重。 梁文博说：“咱们中国人很看重‘义’字，几千年来无时不提。管仲将‘礼义廉耻’谓之国之‘四维’，儒家将‘仁义礼智信’立为‘五常’，孟老夫子号召大家舍生取义，就连‘混’黑道的都知道要讲义气。你说说，这么高尚的一个字眼，怎么就跟‘假’划上等号了？” 莫凡笑着说：“愿闻其详。” 梁文博说：“原因很简单，在国人的观念中，‘假’和‘义’本来就是一回事，几乎每个人都擅长用‘弄’虚作假的方式来诠释‘义’的含义，并且还能够得到广泛的认可。” 莫凡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陆筱蓉打来的，便接了起来。陆筱蓉告诉他已经到了金陵，海天航运金陵公司的人接到了她们，正在去往宾馆的路上，要他不用担心。 莫凡接电话的时候，梁文博就住嘴不谈，将杯中的酒喝完，又把瓶子里剩下的那些全倒进了杯子。 待莫凡通完电话，梁文博说：“你别不以为然，我给你举几个例子。比如说你刚来浦海时‘混’得不好，你给你母亲大人打电话时，会告诉她吗？肯定不会吧，一准是说什么都好，对吧？再比如说，假如你现在感冒了，头疼得要死，陆筱蓉给你打来电话，你会跟她说吗？肯定不会吧，准保一个字都不会提。” 莫凡说：“你别咒我行不？见不得我身体好啊？” 梁文博说：“我就是打个比方，那不说你了。今年高考发生的事你还有印象吧？有一个参加高考的学生，母亲意外身亡，家人为了让学生安心考试，居然一直瞒着，你说有必要吗？而且这样的事情还不止一件。这一类事情几乎每天都能在新闻里看到，长辈瞒晚辈，晚辈骗长辈，一说都是善意的谎言，目的是不想让亲人担心。好多电视、小品以此为题材，居然博得一片喝彩声，我就不明白了，这样骗人真的比说实话好吗？” 莫凡默然片刻，说道：“欺瞒固然不好，不过也得看是什么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我在外面‘混’得不好，不和家里人说，我认为没什么问题，因为我没出什么大状况，无非是吃的、住的条件差点，跟家里人说了，除了让他们担心，任何作用都起不到。你说的那个高考学生的例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高考再重要，也比不上亲人吧？再拿你来说，你不是一直在骗唐萧萧吗？” 梁文博说：“我那不是……算了，我不给自己找借口。我是在骗她，而且从来没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正因为如此，我更了解这样骗人有多累，说话做事都要多留个心眼，并且还要身边的朋友配合，拉你们一起下水。等过了年，我会跟她说的。” 莫凡说：“那也没必要，你别骗人家感情就行。算了，‘女’人的问题，你肯定比我有经验多了，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得知道，欺瞒并非就是错的，你在职场上‘混’，难道见谁都说实话吗？” 梁文博说：“你放心，我还没那二，我知道这是两回事。我就是觉得，不能把职场、社会上的那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用在家人朋友身上，尤其是在一些重大事情上，对家人坦诚，肯定比所谓的善意欺骗要好。” 莫凡点了下头，他还真有点担心梁文博钻牛角尖。越是聪明人，越容易犯这种‘毛’病。 梁文博举杯与莫凡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放了下来，说道：“跟你说实话，我觉得吧，你和林若熙‘挺’般配的。如果你们两个真的举行一场婚礼，哪怕只是先订婚，我也会非常高兴。但是办假婚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莫凡说：“你这又扯哪去了？办婚礼是给你大妈看的，不是为了别的。” 梁文博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赞成。你很清楚，我大妈虽然记不住事情，可是人并不糊涂，很多事她都能看明白。林若熙到底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她一时之间或许分辨不出来，可要是时间长了，肯定会发现问题。到时候该怎么办？会不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莫凡说：“这个我认同，以母‘女’之亲，日子久了当然能看出问题来。不过这本就是权宜之计，算是个阶段‘性’疗法，如果见效，你们再去劝林若熙结婚，我想她会认真考虑的。” 梁文博摇了摇头，说：“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想一想，我老爸为什么要让你帮这个忙？办一场假婚礼而已，难道不能换个人吗？要说演技，专业人士肯定比你强吧？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帅？”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当然没你帅了。” 梁文博笑道：“虽不及亦不远矣，你倒不用妄自菲薄。” 莫凡说：“不敢当，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梁文博摆了下手，说：“你别老岔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老爸让你帮忙，是因为我大妈认识你。既然这场婚礼是办给我大妈看的，如果她连自己的‘女’婿都不认识，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林若熙之所以同意，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说，如果她以后要结婚，至少那个人得让我大妈认识才行。” 莫凡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以后林若熙‘交’了男朋友，经常带去拜见一下林阿姨，她也会记住的。” 梁文博说：“你这简直是屁话。林若熙跟你办了婚礼，还怎么带男朋友去见我大妈？除非我大妈忘了你，那就说明婚礼疗法完全无效，林若熙又怎么会再去找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莫凡说：“道理是没错，可你怎么就能肯定，林若熙一直不会考虑呢？” 梁文博说：“那至少也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了，要不然干嘛让你凑数。算了，她的事情我管我不着，也用不着我去‘操’心，现在我只‘操’心我大妈的情况。” 莫凡说：“既然你强烈反对，应该去跟你老爸说啊，把这些道理讲给他听。” 梁文博说：“我什么时候强烈反对了？能让我大妈好起来，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怎么会反对呢？” 莫凡不由翻了个白眼，说：“正反都是你的道理，刚才说不赞同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梁文博说：“我不赞同，不是反对办假婚礼这件事，而是担心你和林若熙的态度。” 莫凡不解道：“我和她的态度怎么了？” 梁文博说：“我担心你们敷衍了事，演戏太差，轻易就让我大妈看穿了，结果会适得其反！” 莫凡说：“你多虑了吧？林若熙既然答应了，就知道这件事的意义所在，岂会漫不经心？你对她应该有信心啊！至于我，其实只是个配角，相信还能应付得来。” 梁文博不悦道：“这就是你的态度？从来没听说过两个人结婚，有一个人是配角的！” 莫凡说：“婚礼举行时，你大妈的注意力肯定主要放在林若熙身上，不会太过关注我的。丈母娘总不会盯着‘女’婿一直看吧？” 梁文博说：“你别扯淡行不行，就算我大妈当时不会太多地关注你，以后难道不看婚礼上的影像？” 莫凡说：“好吧，算你有道理。到时候我把林若熙当成陆筱蓉看待，这样该没问题了吧？” 梁文博笑着说：“这倒是可以，希望你能做得到。” 第235章 【义婚之婚照（上）】 结婚是一件既麻烦又复杂的事情，莫凡虽然没有结过婚，但至少见过别人结婚，对此还是有所了解的。幸好他和林若熙只是办一场假婚礼，可以省略很多步骤，而且大多数事情都有梁家的人去办，用不着他费心。根据梁仲导演给出的剧本，他只需要完成两场戏就可以了，一个是教堂上的婚礼仪式，一个是仪式后的婚宴。 但是在拍这两场戏之前，还有一项准备工作需要他参与，那就是拍婚照。 在摄影技术还不是很发达的年代，人们对结婚照就已经非常重视了，但凡有条件的，都会去拍个几张。不管一个人取得何等成就，结婚在整个人生当中都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对于那个年代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是以谁都想将那一刻记录下来，以凭日后回念。 现在的离婚率比之当年显然要高得太多，不过相信正准备结婚的人，没有几个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考虑离婚的事了，心态和长辈们相比并无太大差别，加上摄影技术的发达，使得拍婚照成了一样重头戏，其重要程度绝不亚于婚宴。如果有人结婚了，却没有婚照给大家看，简直比结婚不摆酒席更加让人吃惊。 莫凡与林若熙的这场假婚礼，完全就是办给别人看的，因而婚照就显得尤为重要。梁文博为他们联系了一家据称最专业的婚纱影楼，星期二、星期三连续两天，二人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在影楼完成了婚照的拍摄。现在天气太冷，不太适合拍外景，而且那样会‘花’很多时间。运用电脑合成技术，经过后期处理，便能够达到外景的效果，既省时又省事。虽然这样拍下来成本会高得多，但对于不差钱的人来说，显然不会考虑这些。 到了星期四这天，影楼打来电话说，后期处理工作已经完成，让他们去遴选照片。林若熙觉得没什么必要，一共也没拍多少张，全部做成相册就是了，这些都是用来给她母亲看的，多一点也好。其实这根本不关莫凡的事情，但他知道林若熙从来没去那种地方照过相，对有些事情大概不了解，于是劝道：“拍出来的照片总是有好有坏，还是挑些好的留给阿姨看吧。再说你总得看看他们制作完的照片是什么样子吧，说不定会和预想中有很大出入。” 林若熙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下班之后，在公司餐厅吃了点东西，和莫凡又一次去了影楼。 值班经理将二人请进贵宾室，又端来两杯咖啡，让他们慢慢挑选，随后便出去了。二人坐在沙发上，对着巨大的显示屏，一张张浏览照片。他们拍照的时候，身后都是蓝幕，而且很多照片是分开单独拍摄的，经过合成处理之后，效果就体现出来了。 看了十几张之后，林若熙说：“都还不错。” 莫凡觉得也还可以，说：“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这家影楼确是很有水准，不论是对光影掌控，还是背景的选择，或是合成处理，都非常贴切到位。每一张照片都展现出了他们预想中的效果，制作水平让人无可挑剔。 两人正看着，梁文博推‘门’进来了。莫凡说：“你怎么来了？” 梁文博说：“我怎么不能来？我现在是你们这场义婚的总监督，选婚照这么重要的事，总得过我这关吧？再说我在这方面是专业人士，难道你们想‘蒙’‘混’过关吗？” 林若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有理会梁文博的话。莫凡站起身，将位子让给梁文博，“梁总监，请坐。” 梁文博笑着坐了下来，拿起遥控器翻看照片。只看了两张，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再看几张之后，愤愤地将遥控器扔在了茶几上，说道：“这就是你们拍的婚照？” 莫凡说：“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梁文博说着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大屏幕，“你觉得没问题吗？” 莫凡被他说得有点发懵，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那张照片，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照片上的莫凡作仰望星空状，在他上方确是一片星空，星空中有一弯月亮，林若熙就坐在月亮上看着下面的莫凡。无论意境还是图像，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因而对于梁文博的愤怒，莫凡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梁文博又问林若熙：“你也觉得没问题？” 林若熙说：“有问题你就说，不要无理取闹。” 梁文博大声说道：“我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没错，你们这是场假婚礼，可假婚礼就能这么敷衍了事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就这么不负责任？” 莫凡见他越说越‘激’动，劝道：“有话慢慢说，别‘激’动啊！” 梁文博回过头看向莫凡：“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就是你的态度？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聪明人，自以为是得令人抓狂！你们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就你们两个是明白人，别人全是傻子？”他说着又熙，“你又觉得不以为然是吧？我告诉你，对你来说婚礼是假的，可在大妈那里是真的。办了婚礼之后，你是解放了，不用天天在大妈跟前陪着她，有更多的时间做你自己的事。可是让她天天看着你的这些照片，你知道她会怎么想？” 林若熙皱了下眉头，说：“你闹够了吧？” 梁文博冷笑几声，说：“是，我是胡闹，我在你眼里永远就是只会胡闹的蠢材。行，我说的话不足为凭，我叫专业的人来给你们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说道：“老康，你们影楼是不是生意做大了，就开始玩店大欺客的那一套了？……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这两天我一个朋友过来拍婚纱照，你找了个什么二把刀糊‘弄’人啊？……我就在你店里……行，你过来，见了再说！” 打完电话，梁文博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沉着脸不说话。 莫凡还从没见过梁文博这般恼火的样子，尤其是当着林若熙的面发作出来，恐怕是破天荒头一回。看来这家伙是真的生气了，可他到底在气什么啊？ 林若熙眉头微蹙，小口抿着咖啡，似乎有些生气，也好像是对于梁文博的举动感到不解。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随即进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满脸堆笑说道：“梁少。”又向莫凡、林若熙含笑点头。 梁文博说：“老康，你自己看看你的人拍的照片。” 康老板笑着点了下头，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一张张翻看，陪笑说道：“喔，感觉是不太对啊，不过也不值得梁少你生这么大气不是。” 梁文博冷笑一声，说：“你先别急着辩白，我又没说责任都在你身上。不过能让这些照片过关，你的摄影师总该有责任吧？” 康老板说：“那是，那是。你稍等一下，我这里最顶尖的摄影师马上过来，到时候让他给你的朋友重新拍一次，要是再不满意，你拆了我的影楼好了。” 梁文博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就再信你一次。要是不行，你就自己找人拆影楼吧。” 康老板拍着‘胸’脯说：“保管没问题。别的不敢说，拍婚照他可是最专业的，满浦海你都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厉害的。” 莫凡有点明白梁文博为什么发火了。就如康老板所说，照片的感觉不对。他熙一眼，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是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又过了一会，进来了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高瘦男子，戴着副黑框眼镜，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艺术范儿十足。 康老板介绍道：“这是我们影楼的首席摄影师，carry。” carry向梁文博等人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从康老板手中拿过遥控器，看起了照片。他从第一张看起，一连翻了七八张，对康老板说：“这是小金拍的吧，扣他一个月工资，让他长点记‘性’，不要光想着玩‘花’活，我们拍的是人，不是那些‘花’‘花’草草。” 康老板点了点头，看向梁文博。梁文博却不在意他们内部的处罚，只想看看这位首席能说点什么。 carry将所有照片看了一遍，转向沙发上坐着的莫凡、林若熙说道：“我很想问二位一句，你们到底是准备结婚呢，还是准备离婚？” 康老板忙斥道：“carry，你别‘乱’讲话！” “我会‘乱’讲吗？”carry按动手中的遥控器，一张张翻着照片，“他们的每一张合影，都在诠释着‘貌合神离’这个词的意思。” 康老板颇为尴尬，正想解释两句，梁文博拍了他一下，说：“让他说。” carry根本就没理会康老板的反应，对莫凡和林若熙说：“如果这是你们的真实心态，我奉劝二位，还是趁早别结婚，省得给自己找不痛快。也省得拍了一堆婚照，以后都成了垃圾。我最讨厌制造垃圾了。”说完把控制器扔给康老板，转身走了。 康老板对莫凡和林若熙陪笑道：“carry就这样，说话没个谱，您二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梁文博笑了一下，拍了拍康老板的肩膀，说：“没关系，你去忙吧，有事我再联系你。” 康老板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再问，向三人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第236章 【义婚之婚照（中）】 梁文博对林若熙说：“你最好能够明白，大妈一点都不糊涂，我能看出来的问题，她一定也能看出来。[.超多好看小说]如果还想办婚礼的话，等你们的婚照能过了carry那关再说吧。”说完看了莫凡一眼，拉开‘门’出去了，显然没打算等莫凡一起走，又或者是借此来表达他的愤怒。 莫凡看着显示屏上的照片，感觉有些头疼，看来自己把这件事想得有些过于简单了。见林若熙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便对她说：“你不要生梁文博的气。” 林若熙说：“不会。” 莫凡问道：“因为你知道他是对的？” 林若熙默然片刻，点了下头。 莫凡又问：“那接下来怎么办，还拍吗？” 林若熙说：“拍吧。”话语中透出几分茫然，这于她可是极为少见的。 莫凡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因为他自己也有这样的困‘惑’。要想让婚照达到梁文博所说的要求，恐怕会很困难。如果这一步都办不到，假婚礼的事情也就别提了。 二人从影楼出来，林若熙驾车将莫凡送到小区‘门’口，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前两天拍完照之后，林若熙也是这般送莫凡的，路上总会‘交’流几句，不拘什么话题。今天虽然没有拍照，却让他们感觉有些累，就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这是一种发自心理的疲惫。 莫凡回到家里，见梁文博抱着他那个大号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调侃道：“小子，你发起飙来很不得了啊，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纨绔之气，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梁文博抬头瞄了莫凡一眼，说道：“你们把事情做成那个鸟样，就不要怪我说。” 莫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我们是对困难估计不足，可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梁文博放下电脑说道：“怎么，你们打退堂鼓了？” 莫凡说：“暂时还没有，不过以你的要求，照片过不了关，那不打也得打了。” 梁文博讥笑道：“你们俩不是很牛吗，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莫凡说：“我们本来就不是真结婚，你以为很容易啊？你倒是随便找个‘女’人去拍组婚照来看看！” 梁文博瞪着眼睛说：“随便找个‘女’人？林若熙是随便找来的‘女’人？” 莫凡说：“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别矫情这个。” 梁文博说：“就你这态度，当然会觉得难！事情是你应承下来的对不对？那拜托你用点心行不行！” 莫凡说：“张嘴挑‘毛’病谁都会，能解决问题才叫本事。梁大总监，你既然这么高要求，就别光在嘴上说。” 梁文博哼了一声，在电脑上鼓捣了几下，然后显示屏转向莫凡：“我管老康要了些别人的婚照，你先看一看。” 莫凡把电脑移到跟前，翻看那些婚照。康老板给梁文博发来的这些相片，显然都是拍得最成功的。莫凡与林若熙拍的那些，他脑子里都还记得很清楚，一比较便能很容易发现区别。这些婚照上的一对对新人，脸上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观者从这些照片上就能感觉到。而他和林若熙拍的照片，相互间根本看不到感情上的‘交’流，就像是一对陌生人一样。 梁文博说：“你和林若熙毕竟不是真结婚，要你们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也不大可能。不过照片和真人还是有区别的，希望你能认真学习观摩，把表情摆到位，基本就可以过关了。我会给林若熙也发一份的。” 莫凡说：“我尽力吧。” 梁文博说：“希望你不要再食言。” …… …… 星期日这天，梁文博带了个照相机回来，说是要给莫凡和陆筱蓉拍一组生活照。也不用二人特意摆什么pose，所有照片都是抓拍的，用他的话来讲，叫记录生活的瞬间，留下永久的回忆。 莫凡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并没有说穿。和陆筱蓉相恋至今，二人并没有留下多少照片，拍一些也好。出去玩的那两次，梁文博虽然都带着相机，多数时间却是莫凡给他和唐萧萧在拍照，再不然就是给陆筱蓉和纪小颖拍，莫凡自己与陆筱蓉并没有照几张。 一天下来，梁文博拍了一百多张照片，最后只留下了二十多张，存到了莫凡的电脑里。莫凡和陆筱蓉一同看这些照片，均感非常满意。 陆筱蓉赞叹道：“阿博拍得真不错。” 梁文博说：“不是我拍得好，是你们两个配合的好。” 陆筱蓉笑道：“我们哪有配合，不就像平常那样子。” 梁文博说：“这就是最好的配合。” 莫凡看了梁文博一眼，又去看电脑上的照片，心想，把林若熙当成陆筱蓉，就能拍出这样的效果吗？ …… …… 接下来的一周，莫凡与林若熙下班之后仍是去那家影楼拍婚照。 一般人拍这种照片，光是拍照前的化妆就要用不少时间。林若熙先天条件极为出‘色’，只须在眉眼鼻颊几处略作修饰，为的是在聚光灯下让面部轮廓更有立体感，如果是在自然光条件下拍摄，她根本无须化妆。相较而言，莫凡化妆所用的时间都比她要长。好在影楼为他们配了多名化妆师，众人分工协作，因而在这个环节上并没有占用他们太多时间。 准备工作虽然很顺利，拍照过程却相当不顺利。这一次由那个据称最会拍婚照的carry给他们拍，要求可谓严格到变态。星期一、星期二一连两天，一张符合要求的照片都没拍出来。carry看上去也不着急，只是话有些刺耳。 星期二这天拍到九点多的时候，carry说：“我看今天就到这吧，二位还是先回去歇着比较好。你们不累，我看着都觉得累。我知道二位是做大生意的人，都是大老板，可你们能不能把商场上的那一套虚假面孔收起来？林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同时也是我见过的最蹩脚的新娘，你脸上的笑容还能再假一点吗？莫先生，恕我直言，我总觉得你在拍照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别的‘女’人，你要是不想娶林小姐，就不要在这‘浪’费时间。” 教训完二人，carry扬长而去，很快康老板就来到拍摄间，向二人连连道歉。 莫凡说：“不怪他，是我们的问题。” 康老板说：“要不这样，我给你们换个摄影师。你们放心，水平绝对ok，只是名气不如carry。” 林若熙说：“不需要换，明天我们再来。” 莫凡从她的话中听出些负气的味道，不由微感诧异。转念一想，林若熙长这么大，恐怕极少会有品尝挫败感的时候，心里不服气也不足为怪。她看上去对一切都很淡然，实际上却是骄傲之下的漠然，当她发自己准备做的事情，付出了努力却仍然做不好，心里想到的肯定不会是退缩、妥协，而是必须要做好这件事。越是聪明人，越容易这样偏执。 从这两天的表现来熙确实努力了，她肯定仔细观摩过梁文博发给她的那些婚照，面部神态也模仿地比较到位。只不过就连莫凡都觉得，这般神情还不如她那种场面上的微笑，因为她的表情越丰富，假的感觉就越强烈。 而莫凡自己也有很大问题。他试图将林若熙当成陆筱蓉，想像自己是在和爱人一起拍婚照。可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非但不能入戏，心中反而会生出抗拒感，这样一来，流‘露’出的神情就可想而知了。不用carry说，他很清楚这种状态拍出的照片是过不了关的。 有些时候，莫凡忍不住怀疑，梁文博提出的高标准严要求，是在故意刁难他和林若熙。难道每个人拍婚照时都这么复杂吗？肯定不见得。不过人家都是真结婚，想必神情就算不到位，差也差不到哪去，而他们两个确实假得有些过分。再说连林若熙都这么配合，似乎可以证明这怀疑是没有道理的，她无疑是最了解林母的人之一，什么样的照片能够不让林母怀疑，她应该也很清楚。 两人分别卸妆换装后，一同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刚从电梯间走出来，林若熙叫了声：“莫凡。” 莫凡见她停下了脚步，便往回走了两步，问：“怎么了？” 林若熙说：“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来的付出。” 莫凡不由笑了一下，说：“需要这么见外吗？” 林若熙说：“可是付出的还不够。” 莫凡咂了下嘴，说：“是啊，很抱歉。” 林若熙说：“抱我一下。” 莫凡微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却有些怀疑，这样做是否有效果，但还是上前展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虽然已经拍了好些天的婚照，但二人并没有多少身体上的接触，顶多就是牵一下手。用carry的话来说，他要拍的是情的‘交’流，是思想的融通，这才是一流的境界，肢体的纠缠都是多余的。 莫凡和林若熙无疑离一流境界差得还远，所以只能先用这多余的手段找找感觉。 林若熙问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莫凡想了想说：“像是抱着块大理石。” 林若熙说：“你和陆筱蓉在一起是怎么拥抱的？” 莫凡说：“我不能把你当作她。” 林若熙说：“不需要当，照着做就可以。” 第237章 【义婚之婚照（下）】 莫凡一直觉得，林若熙是一个非常无趣的人。她不会开玩笑，并且讨厌别人和她开玩笑，与朋友、家人在一起时，大家聊的那些有意思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感兴趣，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似处在一个独立封闭的空间中一样，使她身边的人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种隔阂。 但同时莫凡也承认，与林若熙一起工作，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两人在一起配合默契，很多事情不需要作过多的解释，只要点一下对方就能明白，好似心意相通一般，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有些上瘾。 这种工作中的默契，自然也会延伸到生活当中。人们可以把工作与生活区分开，但是无法按这个标准把自己剖分开，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都还是同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所以莫凡一听就知道，林若熙说的“照着做”是什么意思。 梁文博出的主意被证明是行不通的，林若熙已经做到了“形似”，不可谓不用心，可与“神似”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说她是东施效颦或许不太恰当，但说是邯郸学步却绝不过分。 莫凡的那一套显然也行不通，他无法将林若熙当成陆筱蓉，并且感觉越来越别扭。 于是林若熙提出来了一个新的方法。她所谓的照着做，不是简单地模仿，而是让莫凡将她当成恋人，或者说，她准备试着做莫凡的恋人。 正因为明白她的意思，莫凡不禁有些迟疑，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错了意。不管因为任何理由，林若熙都不应该会有这种想法，否则她还是林若熙吗？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而他忍不住问道：“你确定？” 林若熙说：“试一试。” 这下莫凡再无怀疑了，只是仍有些犹豫。 林若熙说：“你有压力，那就算了。” 莫凡说：“我调整一下情绪。” 他深吸了口气，将一只手臂向下移了一些，揽住了了林若熙的腰，另一只手臂向上移了些，掌心贴在她的脊背上。之前的拥抱，基本上仍在礼节的范畴上，此时的姿势才是情人在一起的样子。 林若熙仰起了头，二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莫凡凝视着林若熙的眼眸，骤然间感到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好似下一刻便会死去，又好像要就此升入天堂。他感到有些恐惧，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想要放开她、逃离她，心中却又生出强烈的不舍，似乎只要一松手，便会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物，甚至是将要失去整个人生。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变得有些惶恐，不由将林若熙抱得更紧了一些。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有些昏暗，但即使没有灯光，哪怕闭上眼睛，莫凡也看得到她，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她的面容便深深印在了脑中。 林着他问道：“现在什么感觉？”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大概是因为被抱得有点太紧了。 莫凡说：“想‘吻’你。”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说出这三个字实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林若熙“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莫凡低下头来，在她的面颊上轻‘吻’一记。林若熙又问：“什么感觉？” 莫凡说：“有点凉。” 林若熙说：“只是这样吗？” 莫凡嗅着她的呼吸，看着她樱‘唇’轻启，脑中好似有一团东西轰然炸响，突然之间变得有些不能自已，缓缓朝她‘唇’上‘吻’去。之所以动作比较缓慢，是因为他不确定是否可以这样做。虽然心中的渴望极为强烈，但接‘吻’可不是一个人的事，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林若熙闭上了眼睛，将头又仰得高了些，双臂在莫凡的背后‘交’叠，并且用了些力量。与此同时她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气息变得有些紊‘乱’。 两人嘴‘唇’接触的那一刻，莫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又好似这战栗来自怀中的躯体，心跳仿佛停止了，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又或者只是一瞬，莫凡感受着她‘唇’上的温润柔软，不禁有些‘迷’醉，伸出舌去抵开她的牙关，触碰到了她的舌尖。倏忽间，他感到林若熙的身子变得酥软起来，就像是坚硬的金属遇到高热开始要融化一般，耳边似乎发出一声脆响，仿若听到了冰川开裂的声音。 蓦然间，面颊上传来湿凉的感觉，莫凡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见林若熙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林若熙侧过头，将脸贴在莫凡的‘胸’前，像是在倾听他的心跳，轻声说道：“就是这种感觉吧？” 莫凡说：“应该……是吧？” 林若熙说：“我懂了，谢谢！” 莫凡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客气？还是愿意效劳？又或者是此情此景下男人最常说的那四个或三个字？ 他熙走出自己的怀抱，看着她的背影渐远，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有些‘迷’‘乱’。 林若熙走出了一段距离，发现莫凡没有跟上来，便停在了原处，但是并没有回头。 莫凡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到了林若熙身侧时，便放慢了脚步。林若熙跟上他的步伐，二人一同向停车处走去。 到了车跟前，林若熙开了车‘门’，两人坐进车里，驶出了地下停车场，一切都和前几回一样，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天是平安夜。由于商家的包装、宣传，以及大众尤其是年青人的娱乐需要，这个从西方泊来的节日在华夏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并且发展出了一些本地习俗，比如平安夜吃苹果什么的。 在浦海，圣诞节的气氛非常浓厚，街上随处可见圣诞树、圣诞老人之类的装饰、彩灯，许多商场、店铺都会营业到很晚，各娱乐场所了更是不消说了。 莫凡对这个节日原本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近来因为工作比较忙，陆筱蓉提不起什么娱乐的心思，他又被婚照的事搞得有些头昏脑胀，因而两人并没有计划过这个节日。 可是透过车窗，看着街上那一双双、一对对的年青情侣，莫凡突然对陆筱蓉生出列强的思念之情，非常希望这个时候能和她在一起。 他心里很清楚，这种情绪并非没来由的。但他又分不清楚，自己这个愿望，是因为愧疚？还是想要逃避？又或者是想证明什么？ 林若熙将车开到莫凡所住的小区‘门’口，停车之后却未见莫凡下车。她侧过头，见莫凡正看着车外出神。稍一沉‘吟’，她又开动了车子，驶上了马路。 莫凡惊觉眼前的景物又动了起来，这才回过神，发现正在驶离自己所住的小区，不由说了一句很无厘头的话：“我还没下车呢！” 林若熙说：“我看得到你。”顿了一下又说，“我送你去陆筱蓉那里。” 莫凡心头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滋味，说道：“我自己去吧。” 林若熙说：“不要见怪。不要见外。” 莫凡品味着她话中的含义，轻轻点了下头。 林若熙对陆筱蓉的住处倒是知道得很清楚，既没有开导航，也没有问莫凡，直接开到了小区‘门’口。 莫凡下了车，想对林若熙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再见。” “再见。”林若熙也如是说道。 熙的车开走，莫凡收拾起心情，转身进了小区。 到了楼下，他给陆筱蓉打了个电话。听到她的声音，莫凡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起来，所有的杂念好似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陆筱蓉听莫凡说就在楼下，打开窗户探出了头，见莫凡在下面向她挥手，笑着说：“你好讨厌，又不是没有钥匙，快上来吧，外面好冷。” 莫凡上了楼，进‘门’时陆筱蓉就在‘门’边上，穿着一身棉睡衣，笑语盈盈地问道：“今天怎么会过来，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不能来吗，再说今天不是过节么！”莫凡一边说一边换了鞋。 陆筱蓉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来得正好，刚好有点事情要问你。”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去了书房。 莫凡见她的书桌上摆着一堆打印的资料，电脑上是一篇正在编辑的文档，不由皱了下眉头，说：“你不是说每天回来看看电视洗个澡就睡觉了吗？怎么又在瞎忙？” 陆筱蓉说：“怎么是瞎忙呢？这两天不是回来比较早吗，我就写写年终总结，又没有熬过夜，每天十点半给你打完电话就睡了。难道我现在‘精’神不好吗？” 莫凡看着她说：“好得不得了。”突然之间感到很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对陆筱蓉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变。 陆筱蓉让莫凡坐在椅子上，然后坐在他怀里，说：“你先看一下我写的这些。” 莫凡说：“干脆我帮你写吧？” 陆筱蓉说：“那不成了作弊了？不行，我要自己写，就是有个想法要听听你的意见。” 莫凡说：“这就不是作弊了？” 陆筱蓉抿嘴笑道：“当然不是，这算是考前指导。” 第238章 【被强迫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天，莫凡和林若熙拍婚照的事进行得非常顺利，用carry的话来说就是，他们两个终于开窍了。 莫凡自然最清楚这变化因何而起。在拍照的过程中，林若熙完全将他视为了恋人，虽然她的表现方式和绝大多数正常‘女’人不一样，但只要是感情的自然流‘露’，便能有足够的感染力。就如莫凡第一次为林母做按摩时，林到母亲入睡后脸上浮现出的浅笑，既不灿烂也不夺目，却直透观者的心神。这是她独有的魅力，根本不需要去模仿别人。 不过林若熙的这种状态，仅仅出现在拍照时，当她从影楼走出来，便又成了过去的样子。 莫凡由此明白了，林若熙为什么敢和他做那种尝试。这个‘女’人对情绪和感情的掌控能力，实在是无比强大，这大概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除了最亲近的家人之外，她恐怕不会对任何人有什么实质‘性’的感情。 或许平安夜的拥抱与接‘吻’，于林若熙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输入过程，她记录了相恋的情绪与感觉，将之存盘归档，需要时便调用这些数据。等哪天她觉得这些数据没用了，便会将之delete。 每当莫凡这样想的时候，心中便会有些酸涩，这大概是一种嫉妒，因为他没有林若熙的这种本事。 …… …… 星期五下班之后，莫凡与陆筱蓉到超市买了些东西，然后回到家里一起烧饭。 最近这两个月，唐萧萧烧菜时陆筱蓉经常在旁边看着，很是学到了些手艺，这一回便是由她来掌勺，莫凡在旁打杂。 烧好了一个菜后，陆筱蓉盛到了盘子里，用筷子夹起了一块，放在嘴边吹了几下，然后送进了莫凡嘴里，问道：“味道怎么样？” 莫凡咀嚼了几下，点头说：“很好吃，已经够得上大厨的水准了。” 陆筱蓉笑着说：“你喜欢吃就好。 莫凡说：“哪天咱们要是不上班了，我看开个餐馆也会很有前途。” 陆筱蓉说：“哪有那么简单，先不说手艺问题，我听萧萧说，开餐馆很辛苦的，比我们上班还要累。” 莫凡说：“那倒是，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啊。” 说话间莫凡把锅清洗了一下，重新架在燃气灶上，让陆筱蓉炒下一个菜。有些事情一个人做会很没趣，但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陆筱蓉说：“你问问小颖吃了没，没吃的话让她过来吧。” 莫凡说：“干嘛叫她啊，就咱们两个共进晚餐不好吗？” 陆筱蓉说：“小颖一个人‘挺’孤单的，你们不要总是排斥她。” 所谓的你们，自然是指莫凡和梁文博了。 要说梁文博排斥纪小颖，其实真不见得。就如同梁文博与曾黎一见面就斗嘴一样，态度看似敌对，但并不代表厌恶。 而莫凡对纪小颖一开始确是有些反感，尤其是被她怀疑‘逼’问之后，简直称得上是厌恶。只不过见陆筱蓉和纪小颖处得很好，他便将这些情绪都藏在了心里，顶多和梁文博在一起时说上几句。他都能陪着陆筱蓉和邱雁一起吃饭，自然不会容不下纪小颖。 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对纪小颖的了解渐多，莫凡心中的反感也渐渐地淡了。或许这算是这一种同情，因为他知道，在纪小颖强悍的外表下，埋藏的是一颗孤单落寞的心。而在知道纪小颖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之后，更不免对她有了点怜惜。 公道地讲，纪小颖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坏习气，虽然‘性’格上的某些地方有时仍然让人难以忍受，但属于可以原谅的部分。以她的出身，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倒不是说她生来就高人一等，可以有某些特权，想想社会上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的所作所为，对比之下便能发现她的可贵之处。 莫凡上小学时，班上有一位同学的母亲恰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只是这一点，那同学在班上便非常地不同。而纪小颖省长千金的身份，是直到他去钱州出差时才知道的，平常根本看不出来。纪小颖在这方面和梁文博倒是很像，这也是莫凡能够慢慢接纳她的原因。 以前莫凡对纪小颖是心理上排斥，现在行为上表现出的排斥，更接近于朋友间的玩笑。有时候纪小颖执夜勤，不来他们这边宵夜，倒让他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或许很多人身边都有这样的朋友，他在的时候让人觉得很闹，因而有点烦，不在的时候又让人想念，觉得没有他也很没意思。 不过今天莫凡确实有点不太想让纪小颖过来，星期五的晚上是他和陆筱蓉的二人世界时间，难得家里没人，招来个浴霸多不美气，但陆筱蓉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异议，从厨房出来，给纪小颖打了个电话。这会纪小颖肯定不在家，因为依她的习惯，回来之后会先按几下这边的‘门’铃。 电话接通后，莫凡说：“陆筱蓉在家里做饭了，问你来不来吃。” 纪小颖说：“你们在家里做饭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莫凡听到她埋怨的语气，不由笑了一下，说：“你要是吃过了那就算了。” 纪小颖说：“谁说的，你们等着我！” 通完电话，莫凡进了厨房，继续给陆筱蓉打下手。菜还没全部烧好，‘门’铃就响了起来，莫凡过去开了‘门’，见‘门’外正是纪小颖，说：“你还真够快的，怎么一说吃饭就这么积极啊？” 自打顾省颜来过一次之后，纪小颖按‘门’铃的方式温柔了许多，倒是不那么好让人辨认了。 “我本来就快到家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吃货？”纪小颖瞪了莫凡一眼，进屋换了鞋。原本她一直习惯光着脚，后来经常跑到厨房凑热闹，那里面地板终是不太干净，难免会沾到些油污，于是便买了两双拖鞋放在这边。从这一点也能看出，纪大小姐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不多时陆筱蓉将菜全部烧好，电饭煲里的米饭跳闸后还需要再闷一会，三人坐下来先吃些菜。 纪小颖每样尝了一口，把陆筱蓉大大夸赞了一番。莫凡说：“其实除了最后一个菜，别的都是我烧的。” “你能烧出这样的味道？别臭美了！”纪小颖白了莫凡一眼，又对陆筱蓉说，“明天让我来烧菜吧？” 莫凡赶忙说：“做饭其实很没意思的，没你想的那么好玩。” 纪小颖不理会莫凡，对陆筱蓉说：“你在旁边指导我，总行了吧？” 陆筱蓉看了莫凡一眼，笑着说：“好吧，不过你要听指挥才行。” “那当然！”纪小颖说着在陆筱蓉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莫凡对她的这种行为很不能适应，说：“哎，你讲点素质行不，一嘴的油别往别人脸上抹！” 纪小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然后伸到莫凡眼前，“哪里有油了？”说完又示威似的亲了陆筱蓉一下。 莫凡有些不能直视，站起来说：“我去盛饭。” 纪小颖说：“给我少盛点。” 莫凡和陆筱蓉不由都朝她看去。纪小颖的食量大家可是有数的，从来不见她提过这种要求。 纪小颖说：“那个……我这会不太饿。” 这会正是吃饭的时候，不太饿恐怕只有一种原因。莫凡吸了吸鼻子，说：“我怎么闻着一股牛排的味道？” 陆筱蓉笑着对纪小颖说：“你吃过了，就不要勉强，要不就吃点菜吧。” 纪小颖微讪说道：“没吃饱呢。” 莫凡说：“你自己盛吧，我不管了。” 纪小颖撇了下嘴，跟莫凡一起进了厨房，低下头嗅了嗅肩膀，说：“哪有牛排味？” 莫凡之前跟陆筱蓉在厨房烧菜，一直嗅着油烟，又哪里闻得到。逗她说：“你自己当然闻不到了。” 纪小颖说：“你真是狗鼻子。” 两人盛好饭，回到餐桌旁坐下来，陆筱蓉见纪小颖碗里只有小半碗饭，确信她肯定已经吃饱了，说道：“你别撑坏了自己，对胃可不好呢。” 纪小颖说：“这些我吃得下。”顿了一下又说，“我剩下了小半块牛排过来的。” 陆筱蓉和莫凡一听就都笑了起来。 吃过饭之后歇了一会，陆筱蓉开始调试新学的自制面膜，将胡萝卜打成汁，加了些蜂蜜、牛‘奶’之类的东西，‘弄’成一碗糊糊，然后和纪小颖两人互相往脸上抹。 莫凡虽然觉得看着有些瘆得慌，却还是表示支持和理解，‘女’人嘛，不就是喜欢这种折腾，这跟娱乐一样，开心就好。不料那二人抹完，碗里还剩下不少，便将目标对准了他。莫凡忙说：“这回用不完，下回再用。” 陆筱蓉说：“这个怎么能放住呢，快来，不要‘浪’费。” 莫凡说：“我就不用了。” 纪小颖说：“你矫情什么？”上前按住了莫凡，对陆筱蓉说：“来，给他抹！” 莫凡见陆筱蓉笑嘻嘻地很是开心，也就由得她们，没有挣扎反抗，不过总有一种被两个‘女’鬼蹂躏的感觉。心想，幸亏梁文博不在啊，不然这样子被他看到还了得。转念又想，那小子如果在的话，怕是也难逃毒手吧？ 第239章 【元旦之前】 这一次选照片，莫凡和林若熙都没有去。照片本就不是为他们俩拍的，真正的观众只有一个。既然有梁文博这个总监督把关，那就让他去忙活吧。 梁文博看过照片回来，告诉莫凡说，这一次拍得很不错，让他感到有些惊喜。随后他又‘弄’了些别人婚礼上的视频，让莫凡和林若熙继续观摩学习。 莫凡没有告诉他，这套方法不管用，也用不上。 林若熙大概也没有说。 …… …… 星期六的中午，纪小颖终于如愿拿到了锅炒的控制权，不过她所做的事情仅限于在锅里扒拉几下，作料、火候等都是由陆筱蓉在控制，每炒完一个菜还要莫凡来洗锅。梁文博在厨房外面看着，觉得这场面很像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玩。 就这样纪小颖还是很高兴，尤其梁文博尝了她炒的菜后，说了句味道还不错，就显得更开心了。 中午吃完饭，梁文博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就把手机‘交’给了莫凡。 莫凡接起电话，梁仲告诉他，婚礼举行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下周的星期三，一月一号元旦这一天。 如果是真正的婚礼，这样安排未免显得太过仓促，但办这场婚礼的目的是为了缓解林母的病情，治病救人的事情当然越早越好，只不过时间上与莫凡的原计划产生了冲突。原本这一天，他是准备随陆筱蓉去参加市场部的集体活动的。 市场部成立至今，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大家辛苦了这么久，不说犒劳吧，搞个活动庆祝一下也是应该的。尽管沈太安已经离职，销售部也早就不是以前的销售部了，但杨丽扬等人仍是存了比较的心思，不愿像之前销售部那样简单搞个会餐就了事，一定要组织得更有意思一些。 于是陆筱蓉与杨丽扬、李彬等人商议了一下，又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最后决定去邻近的度假村玩一天，既能集体会餐，又可以开展些娱乐活动，让大家过一个丰富多彩的新年。既然是过年，当然越热闹越好，有家属的都可以带来，结婚、没结婚的都算。 虽然莫凡与陆筱蓉的计划定的更早，一般来说该有个先来后到，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莫凡只得先顾这场所谓的义婚了。 与梁仲通完电话，莫凡把情况和陆筱蓉说了。陆筱蓉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太在意。毕竟天天在一起，也不差这一回，以后机会还多着呢。作为活动的组织者，她的重点也不在玩上，而是让大家玩好。 纪小颖倒是很高兴，说：“这家伙去不了，正好我和你一起去玩。” 梁文博说：“你怎么什么热闹都要凑？那是人家公司的活动，而且都是带家属去，你去算什么？还不如去给林若熙当伴娘呢。” 纪小颖说：“我为什么不能算家属？阿细姐又不是真结婚，难道还缺少群众演员吗？等她真结婚了我再去。” 梁文博说：“那你可有的等了。” 莫凡心想，有纪小颖陪着陆筱蓉也好，说道：“你去可以，但是别捣‘乱’啊！” 纪小颖瞪眼睛说：“我捣什么‘乱’？论起组织纪律‘性’，你差我十八条街，这种事你还用跟我说？” 陆筱蓉笑着说：“好啦，带你去，不用听他们说了。” 纪小颖高兴地说：“还是lulu最好！”说着抱起陆筱蓉亲了一口。 莫凡看得直翻白眼，扯过梁文博，到一旁偷偷问道：“暴力妞的‘性’取向该没问题吧？” 梁文博笑道：“这我怎么知道？我跟她好些年没见，谁知道她是走哪边的。你要想知道，自己去试试不就行了。” 莫凡骂道：“滚你的蛋！你这家伙一脑子龌龊思想。” 梁文博说：“你才一脑子龌龊吧。‘女’人那样不是很正常吗，别疑神疑鬼行不行！” 正常吗？莫凡细心想了想，‘女’人之间的亲昵举动，好像真不算个事，拉着手逛街、抱在一起说话，似乎都很常见。看来自己有些多虑了。 …… …… “元旦”本是华夏传统节日名称，原指夏历正月初一，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春’节。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终结之后，华夏大地开始采用西历记年，元旦遂成了西历新年的专属名称，夏历新年改称‘春’节，至今不过百余年的时间。 今年的元旦因为在星期三，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没有调休成所谓的小长假，却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似乎休假时间比工作时间长的美好日子到来了。 正是这种心理，让大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工作时却也有点心不在焉。不过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林若熙，莫凡很怀疑，就算明天地球爆炸了，今天她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同样敬业的还有陆筱蓉，市场部在她的主导下，军心还算稳定，不像其他部‘门’的人那样，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其实大家之所以表现得有些浮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一月底便是‘春’节，距离放假不足一个月，公司的年终考核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事关大家的前途与钱途，任谁都不敢轻忽，所表现出的浮躁，其实是面对压力时的一种心理异动。 市场部和财务部由于工作‘性’质比较特殊，职员的年终考核工作直接由陆筱蓉和祁卫明负责。其余部‘门’都由许承安和杜亮负责，当然，职员所属部‘门’的负责人的意见也是重要参考依据。而最终的评定，以及各部‘门’经理、总监的考核，则是由林若熙和莫凡负责。 杜亮是新任的行政部经理，现年三十三岁，之前是安装部的一个组长，通过前不久的内部竞聘升任此位。一个搞安装的，居然坐上了行政部经理的位子，此事着实让公司上下人等惊诧不已，包括林若熙和莫凡在内，事先谁都没想到那次竞聘的胜出者会是他。通过这件事，大家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除了年终考核之外，另一件事也牵动着很多人的心。公司有超过一半的职员都不是本地人，想要回家过年的，这个时间便需要开始张罗票了。‘春’运时回家有多难，相信就算没经历过的人也会有所耳闻。 莫凡就问林若熙，是不是给大家联系一下回家的票，也好体现一下公司对员工的关怀？林若熙听了后似乎怔了一下，随即说，她并没有这方面的关系，需要问一下才知道能不能解决。 莫凡顿时觉得，自己是问道于盲了。先不说林若熙是本地人，她大概压根就没坐过长途火车或汽车，近一些的地方她会开车去，远的就乘飞机，而以她结‘交’的层面，哪里会认识卖票的呢。 后来这事让封永胜给解决了。 莫凡与封永胜现在虽然不做业务了，电话却还是经常打的。星期一下午封永胜给莫凡打电话时，顺便问了下他过年回不回家，想托他去杨喜田家看看，顺便送上点钱。 杨喜田现在的收入比在老家时高了不少，可一时半会恐怕还难以还清背负的债务，封永胜又不能明着给他一笔钱，怕杨老大脾气一上来从他这走人了。他的公司现在业务开展得很红火，过年只休息三天，所以杨喜田也不回家了。封永胜就想以杨喜田的名义，把钱直接送到他妻子手里。 莫凡自是说没问题，从他家到杨喜田家并不很远，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 说起了回家过年话题，也就提到了车票的事情。封永胜听说莫凡和陆筱蓉的票还没有订，原因是订不到，便笑着说，你早说啊，我给你订啊。 莫凡就问他，你能不能把我们公司票全包了？ 封永胜知道莫凡不会平白给他找事，这事做下来对他绝没有坏处，便说，问题不大，先让你们公司的人做个登记吧。 随后莫凡把这事给林若熙说了。林若熙说，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多亏你考虑周到。 要是换作以前，莫凡说不定会跟她开两句玩笑，虽然明知会遭到她的横眉冷对，却还是乐衷于此。不过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他现在没了这种心思，似乎也算从林若熙那里学得了一些东西。他只是说，那不过是因为我也要回家。 行政部现在人手不足，事情又多，订票的事就‘交’给了后勤部。此事一经宣布，不仅家在外地的职员感到高兴，浦海本地的职员也觉得有面子。不得不说，在‘春’运时期，就连火车票都成了地位商品。 黄岩在给莫凡‘交’了那封检查之后，表现出了相当高的工作热情，不但积极任事，还能完成得很漂亮了。公司现在配了四名保安，均为退伍军人，据说家世清白并且本领过硬，楼上楼下的大‘门’口各站了两名，每天大家上下班都看得到，站姿那叫一个标准，目光那叫一个锐利。 有些事光看外表当然不牢靠，但那四名保安在两天时间里就记住了公司全部两百来号人，这可着实不简单。海天科贸挂牌营业已经快三个月了，能把公司的人全部认下来的并不多。虽说大家工作‘性’质不同，关注的东西不一样，却也足以说明黄岩做事的态度。而且能在短时间内记住大量的人，将长相和名字对上号，确实是需要些本事的。 第240章 【梁家亲友】 星期二下班之后，市场部职员的家属们来到公司与他们会合，众人在公司餐厅吃过晚饭，随后便登上了前往度假村的大巴。 市场部的职员基本上都是年青人，已婚人士才六七个，所谓的家属，多数都是男朋友或‘女’朋友。还有十来人处在单身状态，便叫了最好的同‘性’朋友一起去玩。说不定这一趟玩下来，单身的男‘女’相互认识熟悉之后，有些人的个人问题便能就此得到解决。 公司的餐厅给这些“家属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虽然无法跟那些高档营业餐厅相比，但在企业自办食堂当中却是相当“高大上”的，这也让市场部的职员们觉得很有面子。 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份理想的工作不仅仅是收入高，工作环境也极为重要，那些知名大企业之所以吸引人，原因便在这里。而获得另一半或是好朋友的认同、羡慕，也能够大大增强他们对公司的认同感，这是一种极好的‘精’神‘激’励。 参加这次出游的共有六十来人，林若熙从海天电子调派了两辆大巴送他们。临走之前，莫凡又对陆筱叮嘱了一番。纪小颖在旁边听得有些不耐，对莫凡说，你怎么这么啰嗦，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我还照顾不了她吗？ 莫凡心想，你们俩谁照顾谁啊？陆筱蓉照顾你还差不多！ 不过有纪小颖在，确是不用担心陆筱蓉会受欺负，对此莫凡倒还比较放心。所以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送走了陆筱蓉，莫凡溜达着回家，路过一个便利店时想买瓶水喝，一‘摸’口袋才发现钱夹没有带。他嫌钱夹放在口袋里占地方，每天到了公司之后就顺手扔进‘抽’屉里，刚才和陆筱蓉一起吃过饭便下来了，未曾回过办公室。 往回走的路上，他不禁想，自己怎么会丢三落四呢，到底是事情太多，还是心不在焉呢？必须要警醒啊，这可是一个很要命的‘毛’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耽误大事。 回到办公室取了钱夹，下楼等电梯的时候，莫凡见电梯在上面一层停靠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林若熙才走吧？”这会刚六点半，时间虽然并不晚，可明天就是元旦，公司的人早就‘走’光了，能一直呆到现在的，恐怕也不会有别人了。 不多时电梯‘门’打开，里面果然是林若熙，莫凡走进去说道：“这么晚才走？” 林若熙说：“你不也刚走么。” 莫凡说：“我是回来取东西的，可不像你一直忙到现在。” 林若熙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莫凡问她：“你吃饭了吗？”林若熙又嗯了一声。莫凡说：“你‘奶’‘奶’、大伯他们不是回来了么，你应该早点回去。”林若熙仍是嗯了一声。 这情形要是换了旁人，不免会觉得有些尴尬，正常人哪有这样聊天的，分明就是不想和你说话。可莫凡知道，若跟林若熙闲聊，经常是这种状况，她说不说话、话多与否，全看她认为是否有必要。实际上林若熙只嗯一声，并不表示她想拒人千里之外，她和她母亲闲谈时也经常如此，反倒是对那些关系一般的人，她的话还会多一些。 林若熙和梁文博有两个‘奶’‘奶’，其中一位过世较早，另一位随他们的大伯居住在英国，上个星期天到的浦海，他们大伯一家三口也都来了。要说这几位是专‘门’来参加林若熙的假婚礼当不可能，林母都已经记不得他们了。西方国家此时正值假期，他们应该是过来休假的。 梁文博这两天回家住去了，自是为了多陪一下远道来的亲人。林上去却没什么改变，她甚至都没有回去和家人一起吃饭，莫凡觉得实在有些不应该，便忍不住点了她一句。 从楼里出来，莫凡向林若熙道了声再见。林若熙说：“我送你吧。”莫凡笑了一下，说：“那就谢谢啦。” 与林若熙一同走向停车场，刚坐进她车里，莫凡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是梁文博打来的。接起电话，就听梁文博说：“你晚上应该没什么事吧？” 莫凡说：“怎么会没事呢。” 梁文博说：“陆筱蓉都出去玩了，你还能有什么破事？” 莫凡说：“正是难得清静，可以安心看书啊。” 梁文博说：“书什么时候不能看？来我家吧，我‘奶’‘奶’想见见你。” 莫凡说：“现在吗？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啊，空手去见你‘奶’‘奶’总不好吧？” 梁文博说：“有什么可准备的？你人过来就行了。我这还有两个酒鬼，晚上咱们小酌几杯。” 莫凡说：“那好吧。” 看望长辈时带点礼物，并不在于有多贵重，以梁家的家景，又有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重要的是心意。不过既然梁文博说没有必要，那就算了吧，再说莫凡对老人家的喜好并不了解，仓促间也准备不了什么像样的东西。 挂了电话，莫凡熙一眼，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刚才说的人和事与她全无关系一样，但车已经转了去她家的方向。以她的聪敏，就算没听到梁文博说什么，猜也能猜得到。 莫凡打开车载收音机，本想听一下新闻广播，翻台时听到当地音乐台正播放一首曲子，很是优雅动听，便停在了这个频段上。 乐曲快结束时，电台主持人念了一段祝词。原来这支曲子是有人点播的，送给他明天即将结婚的朋友。念完了祝词，主持人又说：“明天是新年的第一天，相信还有很多朋友选择这个时间举行婚礼，在这里请允许我借‘花’献佛，祝愿所有即将结婚的朋友婚姻美满家庭幸福，也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意外听到这个‘插’曲，莫凡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自己明天也要举行婚礼，可是并不结婚，想必主持人不会料到还有这种情况。侧过头熙，见她专注地开着车，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心想，这么无趣的一个‘女’人，谁要是娶了她，那日子还不得过得无聊死。 两人一路无话。因为有些堵车，时走时停，行进速度并不快，莫凡却并未觉得时间难捱，也不觉得和林若熙这样静默相对有什么尴尬，不知不觉间便进了梁家的院子。 下车之后，林若熙说：“我去‘奶’‘奶’那里。” 莫凡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说：“那我跟你去吧。”随她走入楼内，上到二层，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多手中拿着些东西，见到他们时便站下来点头致礼，待他们走过之后才继续行动，应当是家中的仆佣，其中有好几个西方人面孔。 以往莫凡来时，经常从楼前走到楼后都看不到一个人影，相较之下，今天就显得热闹了许多，但是并不喧哗。 林若熙带着莫凡走入一个房间，房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何惠铭，另一个是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自然是林若熙的‘奶’‘奶’了。 林若熙上前叫了声‘奶’‘奶’，又叫了声姨母，然后说：“这就是莫凡。” 莫凡也向这二位见了礼，梁‘奶’‘奶’笑着点了下头，说：“快坐吧。”莫凡见林若熙在何惠铭那边坐了下来，便坐在了梁家‘奶’‘奶’的这边。既然老太太专‘门’说了要见他，总不好躲得太远。 梁‘奶’‘奶’仔细端详了莫凡一阵，微笑着说：“看上去很普通，可见应当是真的不普通。” 莫凡对自己的外表很有自知之明，旁人称他声帅哥或许勉强能当得，但在梁家众人面前，实在找不到半点优越感。便是面前这位老太太，仪容、气质也是相当不俗，年轻时不知应是何等风采。所以说，梁‘奶’‘奶’这话是夸赞他来着，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笑了一下。 林若熙说：“他确是不普通。”话中不带任何语气，好似在说糖是甜的、盐是咸的这等简单的事实。然而此时说出这种话，明显是带着些回护之意，莫凡心中不禁有些异样。 梁‘奶’‘奶’的笑容越发亲切，与莫凡拉了会家常，问他家里人的身体如何、爷爷‘奶’‘奶’可还好等话。正说话间，走进来一个长挑身材的年轻‘女’孩，面容带着明显地东西方‘混’血特征，进来后先向众人问好，礼数十分周到。 何惠铭对莫凡说：“这是大伯家的‘女’儿，你应当知道的。” 莫凡听这‘女’孩对众人的称呼，便知道是作“月夜图”的那位梁雁秋，只是未曾想到她是个‘混’血儿，这一点梁文博从没跟他说过。看上去梁雁秋应该还没有梁文博大，是他们家的小妹妹。 梁雁秋对莫凡轻施一礼，说：“莫凡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莫凡站起来回礼，说：“我也是。” 何惠铭笑着说：“不需要这么客气。” 梁‘奶’‘奶’说：“你应该叫哥哥。” 莫凡说：“叫我名字就好。” 梁‘奶’‘奶’笑着点了下头，说：“那就随意些吧。” 梁雁秋朝莫凡笑了一下，挨着林若熙坐了下来。林若熙伸手抚了一下梁雁秋的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莫凡心想，她对这个妹妹倒是‘挺’亲近的。 刚重新落座，梁文博又进来了，指着莫凡说：“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到下面去等你呢。” 何惠铭板起脸来说：“阿博，你真没礼貌。” 梁文博嘻嘻一笑，挤到他‘奶’‘奶’旁边坐了下来，说：“又不是外人，还客气什么。” 梁‘奶’‘奶’在梁文博后背轻轻拍了两下，笑斥道：“还是这么喜欢胡闹。行了，带莫凡去见见你大伯他们，然后你们年青人自己去玩吧，不用陪着我们，省得你们嫌气闷。” 梁文博应了一声，叫上莫凡出去了，到了外面后说：“你跟林若熙一起来的？” 莫凡说：“是啊，搭了个便车。” 梁文博说：“你可真行。” 莫凡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梁文博说：“我们公司下午四点就下班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梁仲的书房‘门’外，梁文博敲了敲‘门’，带莫凡走了进去。 书房里坐着五个人，除了梁仲之外，还有梁简夫‘妇’以及两个五十多岁的外国男子。梁简与梁仲容貌比较像，头发已经‘花’白，但看上去并不太显老。梁简的夫人就坐在他旁边，是屋里唯一的‘女’‘性’，容颜看上去还很年轻，或许不到四十五岁，是一个比较典型的西洋贵‘妇’。这二人莫凡一见之下便能猜出身份。 另外两位都是意大利人，一个名叫加百利，是热那亚博物馆的馆长；另一个名叫约书亚，是一位天主教司铎，汉语习惯上称为神父。 莫凡经梁仲引见，向几人见过礼之后，便和梁文博坐了下来，只听这几人正在聊中华文化与历史，讲的都是英文。 梁简夫‘妇’说的是很纯正的英语，约书亚神父的口音也很地道，甚至间或讲到的一些汉语也比较标准，而加百利馆长的发间就有些蹩脚了，时不时还会冒出几句意大利语。尽管如此，这几人还是聊得很高兴。 梁文博一直没怎么说话，莫凡也就只作个听众。他发现那几人聊天时，时不时便会看他一眼，便回以一个微笑，心中却有些不解：我有什么可看的？ 呆了不长时间，两人告辞出来了。莫凡说：“你不是很爱侃这些东西么，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梁文博说：“在大伯跟前，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你不是也没吭声么？” 莫凡说：“我只是觉得外国人看我们历史的角度很特别，有些观点很新颖，所以想听听。” 梁文博说：“有机会了你可以和我大伯多聊聊，现在咱们还是去喝酒吧。” 梁家的这幢楼平面上是“凹”字形的，梁文博带着莫凡来到一楼西北角，这里有一个小宴会厅，厅内响着轻柔的音乐，吧台边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男的是徐景山和曾黎，来之前梁文博电话里说他这有两个酒鬼，莫凡原也想到是这二位。‘女’的是董薇薇和宋佳莹，都是莫凡认识的。 一见莫凡进来，徐景山便向他招了下手，说：“新郎官来了。” 莫凡无奈地说：“不要‘乱’开玩笑。” 徐景山笑道：“你若不做新郎官，我们岂不是没机会做伴郎了？” 董薇薇也笑着打趣道：“是啊，我们还准备做阿细姐的伴娘呢。” 梁文博拍了下莫凡的肩膀，说：“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找找状态，明天可别穿帮啊！” 莫凡说：“穿什么帮啊？总共也没多长时间，按程序走不就行了。” 林母现在虽然有所好转，但‘精’力总不比常人，所以婚礼进程安排得很紧凑，中午十一点举行个仪式，随即便是婚宴，估计顶多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梁文博大为不满，说：“你看你这态度？拍个婚照都折腾了那么久，还能让人不担心？明天可是绝对不能ng的！” 莫凡有点受不了他这副作派，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念叨了。” 曾黎倒了杯酒，向杯中加了三块冰块，递到莫凡手中。莫凡端着这杯琥珀‘色’的酒液，嗅到一股浓浓地雪松香气，中间还夹杂着杏仁的味道，喝了一口，但觉回味无穷，赞道：“这酒不错！” 梁文博得意说道：“当然不错，这是超过五十年酒龄的苏格兰威士忌，绝不比皇家礼炮五十年差。” 曾黎说：“这是伊莎贝尔带来的酒，又不是你‘弄’的，有什么可得意的？” 梁文博说：“你管是怎么‘弄’来的？再说我妹妹难道不姓梁吗？喝我们家的酒，你怎么还这么臭屁？” 听这两人又斗上了嘴，莫凡和徐景山相视一笑，轻轻碰了下酒杯，将之当成了佐酒之物。 苏格兰威士忌天下闻名，最为出名的当属皇家礼炮，其中又以皇家礼炮五十年为极品，因为是限量出品，数量又极少，因而都被人收藏去了，没有几个人会打开来喝掉，以至于变得有价无市。就跟82年的拉菲一样，其市场价格远远高出酒本身的价值，说起来这也是一种炒作。所不同的是，82年的拉菲是后来被酒客们炒上去的，而皇家礼炮五十年则是芝华士酒厂自己的运作，包装上极尽奢华，全球限量255瓶，这一切都是营销手段。 伊莎贝尔（isabel）是梁雁秋的英文名，带有浓重的苏格兰特‘色’。她的母亲名叫埃尔斯佩思·杜奥德，出自杜奥德（duward）家族。这个家族是苏格兰传统贵族，世袭伯爵，家中所藏的陈年威士忌自是不会比皇家礼炮差。 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说，威士忌的味道有些怪，不是很能接受。一些年青人喝这种酒，也多数是在夜店，兑上些饮料来喝。好的威士忌当然不能这样糟蹋，加些冰块就可以了。 几人闲聊了一会，梁雁秋也过来了。曾黎问她：“阿姐怎么不来？”梁雁秋说：“姐姐去陪姨婶了。” 莫凡总觉得在梁文博家，亲戚间的称呼有些‘乱’，不过根据语境，倒也能知道谁是谁，或许听习惯了就好了吧。 喝了两杯酒，呆到九点来钟，莫凡便告辞了。徐景山说：“干嘛这么早就回去？还早着呢！” 莫凡说：“这酒劲太大，我已经有点‘迷’糊了。” 梁文博说：“他明天还有大事要办，让他早点回去歇着也好。咱们也早点休息，别折腾到太晚。”将莫凡送到楼前，遣了个车送他。 平常莫凡过来，都会看望一下林母，这一回却没有去。梁文博等人都没有提，大概林母已经休息了，或是有些不便之处。 回到家里，收到了陆筱蓉发来的短信，说纪小颖唱歌很好听。想想他们六十人搞大聚会，应该是很热闹的，莫凡身不能至，不免心向往之。 第241章 【婚礼的前奏】 元旦这天早上，莫凡照例到楼下去晨练，回来后冲了个澡，然后动手做早餐。（.无弹窗广告）他刚吃完收拾好，梁文博就来了，催促他赶紧出发。 莫凡说：“这还不到八点呢，用得着这么早就过去吗？” 梁文博说：“这还早？难道路上不要‘花’时间？难道做准备不要‘花’时间？拜托你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谁家结婚不是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莫凡一想也是，拍戏也得先把准备工作做好才行，这可不是赴饭局，带张嘴按时到场就可以的。 两人出了‘门’，莫凡坐进梁文博车里，一路上梁文博的嘴就没闲着，叮嘱这叮嘱那，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主题，要他演好这场戏，千万不能穿帮。 莫凡起初还应着，后来实在有点受不了了，说道：“你怎么变成话痨了？别折磨我的耳朵了行不？” 梁文博不满道：“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莫凡说：“我态度很端正，倒是你啊，干嘛这么紧张？” 梁文博扭头看了莫凡一眼，说：“我紧张什么，我是希望你别当成儿戏！” 莫凡说：“好好开车！今天我就当自己真结婚，行了吧？” 梁文博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早上路况比较通畅，梁文博开了四十多分钟，抵达了举行婚礼的现场――位于市郊的一个‘私’人会所。 莫凡与梁文博刚认识时，曾一起来这里看过画展。选定这样一个地点，他心中有点不以为然，虽说地处市郊，安静偏僻‘私’密‘性’好，可以林母的‘精’神状况，跑到这样远的地方来不见得就好。不过既然梁家是这么安排的，他也不好提什么意见，或许人家有更多的考虑。 会所院子里已经停了好些辆车，楼里楼外有很多人在忙碌，这景象让莫凡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大户人家，办个假婚礼都这么大的阵势。 两人下了车，梁文博说：“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进入角‘色’了。”莫凡说：“我知道了，你就别墨迹了。” 梁文博带着莫凡进了一间休息室，等在这里的化妆师立即开始给莫凡化妆。与林若熙拍婚照时，莫凡已经有过数次这种经历，心中却依然有些抵触，总觉得这是‘女’人才会做的事，一如陆筱蓉给他敷面膜一样。梁文博还在旁边指指点点，这里如何那里如何，十足一副专家模样。 莫凡觉得十分别扭，说：“你别跟着瞎添‘乱’行不？” 梁文博说：“我添什么‘乱’？我这是最专业的意见！” 莫凡拿这家伙没办法，索‘性’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化好妆之后，他对着镜子看了下，觉得还比较顺眼，相比起拍婚照时，现在的妆要淡得多，主要是‘弄’发型‘花’的时间比较长。 随后梁文博又让他换衣服。结婚的礼服是按梁文博的身形定制的，衣料剪裁皆是上选，不在之前梁文博送他的那套之下，莫凡穿起来刚好。 换好装之后，梁文博围着莫凡看了一圈，点点头说：“今天你比我帅。” 莫凡笑道：“那可不敢当。” 梁文博看了下手表，说：“我叫摄影师过来，咱们先试一下镜。” 莫凡奇道：“试什么镜，你当是拍电影啊？” 梁文博说：“就是拍电影。”‘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进来了五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些东西，莫凡看到那架35mm数码摄影机，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准备拍电影啊？说道：“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梁文博说：“这有什么夸张的？我本来准备用胶片拍的，但那玩艺一卷才能拍几分钟，换来换去的难免会误事，只好退而求其次，用这个东西了。” 正在架摄影机的一个人听到他这话，转过头来说：“梁少，这机器拍出来的效果绝对不比传统胶片机差，你就放心吧。（.无弹窗广告）” 梁文博对那人说：“宫导，这可是你说的啊，那咱们到时候就看效果了。” 那人很肯定地说：“绝对没问题！” 莫凡听梁文博叫那人“宫导”，发现有一点眼熟，仔细辨认了一下，可不就是新锐导演宫学斌么。这宫学斌刚三十多岁，在电影圈内已经小有名气，梁文博居然把他找来拍婚礼，真是有点不知所谓。 梁文博见了莫凡的神‘色’，笑着说：“原来你认识宫导啊。”又向宫学斌介绍说：“这是我朋友莫凡，今天的新郎官。” 宫学斌上前与莫凡握了下手，说：“莫少，你好。” 莫凡说：“上个月我和我‘女’朋友看了你今年的电影，拍得很不错。” 宫学斌今年的新作是一部都市爱情喜剧片，虽是小成本制作，没什么大腕参演，却很有内容，至少看过之后能让人留下比较深的印象，这便已经不简单了。同类题材的电影，大多看过之后人们就忘了。 宫学斌听了很是高兴，说：“您喜欢就好。上个月你们看了我的电影，今天我来给你们拍婚礼，真是很荣幸啊！” 莫凡心知他误会了，可这事没必要向他解释，大家又不‘混’一个圈子，以后也不见得会有‘交’集，便只简单说了声谢谢。 不一会的工夫，那几人架好了摄影机，灯光也已经就绪，梁文博将莫凡推到镜头前，指挥他或走或站，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会，抬起头来对莫凡说：“你怎么看上去很呆啊？” 莫凡没好气道：“你过来试试！” 宫学斌笑着说：“没有问题，初次对着镜头总会有点不适应，等下我们会在远处拍摄，莫少你顾自己的事情便好，就当我们不存在。” 梁文博又看了看监视器，说：“马马虎虎吧。” 这时徐景山和曾黎过来了，梁文博又去折腾他们试镜，看了几下觉得不满意，又让化妆师给那二人脸上做了些处理。莫凡看得好笑，心想梁文博以后去当导演说不定会有前途。 宫学斌拿出一副无线‘胸’麦‘交’给莫凡，说：“我们在现场放置了一些录音设备，不过为了保证效果，莫少你还是随身带一个比较好。” 莫凡也不想搞完这次婚礼还去做后期配音，于是依言带在了身上。‘胸’麦上有开关，倒不用担心这段时间里做什么都被录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被人偷听的感觉总归不是很愉悦。 梁文博过了会导演的瘾，便让宫学斌他们去现场准备了。 曾黎说：“你光指挥我们，自己怎么不试？” 梁文博说：“我还需要试吗？我天生就有明星潜质，当个伴郎还不是小case。” 曾黎哼了一声，说：“请你自重！” 徐景山一把将梁文博按在了椅子上，对化妆师说：“给他画个脸谱。” 梁文博举手说：“别闹别闹，今天的主角是莫凡，咱们顶多‘露’几脸，用不着化妆。” 曾黎说：“那你为什么让我们化妆？” 梁文博笑了一下，说：“反正你们也闲着，化化妆不是‘挺’好玩吗？” 徐景山笑道：“好玩是吧？”顺手拿起支眉笔在梁文博额头上画个叉，“好玩不？” 梁文博叫道：“靠，你这样会耽误事的！” 徐景山手中的眉笔在梁文博脸上虚画，说：“还有半个多小时呢，就是画个‘花’脸也有时间洗白了。” 梁文博讨饶道：“徐哥，我错了！” 曾黎笑着说：“让你得瑟！” 莫凡听了不禁好笑，这个词流传越来越广了，就连曾黎也学去了。 化妆师开始给梁文博整妆，梁文博坐着也不闲着，指派曾黎去熙那边怎么样了，又让徐景山去看看宾客都到了没有。 那二人出去后，莫凡说：“你家今天是摆了多大的场面啊？” 梁文博说：“哪有什么大场面，就是些家里人，还有我老爸老妈的一些朋友，算上我们总共才几十个人，只可惜……唉，反正不如我想得好。” 莫凡知道他话中的未尽之意，说：“排场大也未必就好。” 梁文博说：“那也未必。说起来结婚是自己的事情，但办婚礼，其实是办给父母看的，好不好他们说了才算。” 莫凡说：“那你更不应该有什么想法了，今天不就是照他们的意思来的么？” 梁文博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曾黎回来了，说：“阿姐那边都准备好了。” 梁文博看了下表，说：“景山怎么还没回来，这家伙可别误事啊。” 曾黎说：“我刚才看见他在跟原叔叔说话。” 梁文博一听就乐了，说：“那可热闹了，恐怕他前岳父要收拾他了。” 曾黎说：“他又没和原青青结婚，怎么能叫前岳父呢？” 梁文博说：“准前岳父，行了吧？” 莫凡知道他们说的是徐景山的前‘女’友原青青的父亲，虽不知是什么来头，但能跟徐家做姻亲，又和梁仲是朋友，想来分量绝不会轻。随即他又想到，梁仲、何惠铭的朋友又哪里会有小人物，哪怕只请上几个来，就为了这场假婚礼，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又过了一会，梁文博整好妆容，徐景山也回来了。梁文博看了他一眼，说：“你没事吧？” 徐景山说：“我能有什么事？” 梁文博说：“原叔叔没和你做一番深谈？” 徐景山笑道：“你这么喜欢‘操’闲心，不妨自己去和他聊聊。” 梁文博连忙换了话题，问：“外面准备的怎么样了？” 徐景山说：“都准备好了，到时间就进去吧。” 第242章 【婚誓与婚戒】 在婚礼仪式的举行地点在会所西首的宴会厅内，里面布置成了教堂内的样子，无论墙壁还是桌椅都是淡金‘色’的，整体‘色’调很是明亮，好似布满了阳光一般。中间的通道铺着一条白毯，毯上闪着点点银光，宛若银河铺就。 走进这里时，莫凡感到身上好似也洒满了阳光，不由很是佩服梁家的手笔。在不长的间内将一个宴会厅改成这种模样，委实十分不易。 上方的台子上站着婚礼的主持者约书亚神父，这让莫凡感到十分意外，因为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华夏国是个很讲人情的国度，办这场婚礼的出发点又是善意的，神父先生肯为此破例亦未可知，林母若能完全康复，确是需要神迹。 或许神父身上的黄‘色’祭衣可算是一个证据。司铎的祭衣原本只有白、紫、红、绿、黑五‘色’，因华夏国以黄‘色’为尊，后来经天主教会第260任教宗庇护十二世批准，在华夏国增设了黄‘色’祭衣，约书亚神父此举正是入乡随俗。 在神父所站的台子下面，左边是董薇薇、宋佳莹、梁雁秋三名伴娘，右边是梁文博、徐景山、曾黎三位伴郎，均面向宾客而立。 莫凡则站在神父正下方偏右一点的位置，打量着到场的宾客。 今天来的人的确不多，总共还不到四十之数，尽管大家都坐得比较开，仍有大部分座位空着，不过这并不会破坏气氛。 林母坐在通道左边第一排，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看上去‘精’神很不错，强过莫凡任何一次见到她时。在她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何惠铭与许卿。看着这三人，莫凡不由想，谁要是娶了林若熙，那不是一下子有了三位岳母？ 在梁仲的三位夫人后面一排，坐着梁‘奶’‘奶’及梁简夫‘妇’，脸上都带着微笑，也不知林母对他们是否有了印象。 除了这六人之外，宾客当中应该还有梁家的人，但是莫凡都不认识，与他有过‘交’集的梁承德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许卿的外甥郑宏也没有来。 不过宾客中还有几个莫凡认识的人，除了加百利馆长之外，还有纪小颖的父亲纪广宏，曾黎的父亲曾拙言，而且他知道，徐景山的父亲也来了，略一搜寻便对上了号，正是坐在纪广宏右边的那位。再看这几人与身边的人‘交’谈的神态，便知那些人的身份就算及不上他们，也不会相差太多。 这让莫凡感到十分诧异和不解，只是一场假婚礼而已，这群众演员的档次也实在有点太高了吧？当初纪省长搞慈善拍卖，梁仲夫‘妇’都无暇分身，最后遣了儿‘女’同去。纪省长现在可还没来浦海上任呢，他就这么有空吗？这个时间他似乎应该很忙才对。 除了那些大腕级别的龙套之外，还有两位宾客非常特殊，让莫凡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通道右首第一排坐着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或者说，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妇’，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好似今天的婚礼就属他们二人最开心。 这二位莫凡并不认识，但不论是那位阿姨，还是那位大叔，都跟他长得有点像。不用说了，这二位是来演他父母的。举行婚礼，总要双方的家长都到场才算合理，真不知梁家的人是如何找到这二位的。 莫凡仔细打量了那位大叔几眼，发现个别地方和父亲还真是很像，只不过父亲要比那大叔显老一些。一念及此，他不由有点心酸，自己长大了，父母也老了。 场内原本响着勃拉姆斯的弦乐四重奏《第五号匈牙利舞曲》，忽而变为了‘门’德尔松《仲夏夜之梦》中的《婚礼进行曲》，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通道入口处。 只见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捧托盘走了进来，他们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婚书和婚戒――不过都是假的。这本就是一场假婚礼，自然不可能有真的婚书，而婚礼上所用的婚戒已经‘交’给神父了。 随后进来的是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各提着一个‘花’篮，一边走一边将红‘色’的玫瑰‘花’瓣撒在地毯上。这两个小‘女’孩由于半侧着身子行走，还要兼顾手上的动作，不仅走得比较慢，还显得有些蹒跚，却让人觉得十分可爱，配着她们身上的小白裙，好似两个小天使一般。 最后林若熙挽着父亲梁仲入场，踏着铺满‘花’瓣的地毯缓步走向前方。看到这对父‘女’，宾客们都站起身鼓起掌来，梁仲面带微笑，向众人点头致意。林若熙面前罩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面容模糊不清，或许是不想让人看到她静如止水的神情，却又增添了几分奇异的魅力，仿佛云中仙子来到了人间，让人见之忘俗。 在熙的一刹那，莫凡心头莫名地一颤，突然想起，这里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拍婚照的时候莫凡就见过林若熙穿婚纱的样子，然而此时的感觉却又大为不同，他觉得仿佛要窒息了一般，连忙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在众人的注目下，梁仲与林若熙走到了莫凡面前，梁仲将林若熙挽着他的那只手‘交’到莫凡手中，然后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好好对她。” 莫凡下意识地点了下头，握着林若熙的手，感觉有一点凉。 梁仲在前排坐了下来，莫凡和林若熙面向神父并肩而立，场内的音乐渐渐止歇。 约书亚神父说道：“各位亲戚朋友、兄弟姐妹，主内平安。在上帝的安排与祝福之下，今天有一对新人要在这里举行神圣的婚礼。如果任何人有理由证明他们不应结为夫妻，请现在说出来，或者永远保持缄默。” 他讲的是汉语，虽然称不上字正腔圆，却还算是流利。场内寂静片刻后，他宣布道：“现在证婚典礼正式开始。”然后对莫凡和林若熙说：“你们今天走在一起，在上帝和众位亲友面前举行结婚仪式，我要分别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必须诚实回答，彼此应许。” 莫凡和林若熙同时点了下头，倒是显得很有默契。 神父说：“莫凡，你愿意娶林若熙做你的妻子吗？无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顺境或逆境、青‘春’或年老，以及生活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境况，你都会陪伴她、保护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爱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他的语速较为缓慢，语气极为庄重严肃，非常能够感染人，使莫凡不由跟随他的话语，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我愿意吗？如果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莫凡心里想着，非常肯定地说：“我愿意。” 神父说：“林若熙，你愿意嫁给莫凡让他成为你的丈夫吗？无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顺境或逆境、青‘春’或年老，以及生活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境况，你都会爱他、接纳他、尊重他、照顾他、陪伴他，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吗？” 莫凡听了心中不由有些纳罕，西式的婚姻誓词版本很多，大概意思却没什么差别，但不管采用哪种版本，都应该是男‘女’一致的，怎么还区别对待起来了？难道是因为约书亚神父记‘性’不好，背错了台词？还是说，这是林若熙父母当年的翻版？ 林若熙没有立即回答，转过头朝母亲看去，见她面带微笑，眼中却噙着泪水，不由怔了好一会。 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熙，大多面带微笑静静期待，唯有梁文博等个别人手心里捏了把汗。 最终林若熙回过头，对神父说：“我愿意。”声音依旧清冷，但莫凡听出了一丝异样。 梁文博暗吁口气，轻声说：“吓我一跳。” 曾黎小声说：“我觉得阿姐表现很好，‘女’人出嫁时总是会有些纠结。” 梁文博不屑道：“你又没结婚，装什么专家？” 曾黎轻蔑地反驳说：“不信就去问结过婚的。” 徐景山说：“你们俩注意点。” 梁文博和曾黎立时不吱声了。场内有四台摄影机在工作，三台固定位置，一台机动，基本上能做到全方位无死角，声音倒还好处理，但他们就在神父旁边，确实不宜有太多的小动作。 神父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圣经》，两枚戒指置于其上。他将一枚钻戒‘交’给莫凡，说道：“这是你为新娘所选的婚戒，请为她戴上，并送上你的祝福。” 莫凡看到这枚戒指不由愣了一下，他对戒指的造型没多大印象，但上面镶着的那枚血钻却很眼熟。这正是上回在钱州参加的拍卖会上，林若熙从老曾家拍来的那枚。之后林若熙要送给他，他坚持没要，便由梁文博一直收着。现在可好，算是名正言顺物归原主了，梁文博这一手倒是做得很漂亮。 莫凡将戒指戴在了林若熙左手的无名指上，发现大小刚好，也不知这枚戒指是否被梁文博做过处理。林若熙今天戴的是无指的手套，白皙修长的手指戴上这枚戒指，确是十分般配，显得分外‘迷’人。 当时拍卖会结束，去曾黎家的路上莫凡就说过，这枚戒指会很配林若熙，此时不由暗赞自己很有眼光，说道：“愿这枚炙焰一般的戒指能为你增加一点热情，并将这热情展示给你所爱的人。希望你能永远戴着它。” 神父又将另一枚戒指‘交’给林若熙，同样说：“这是你为新郎所选的婚戒，请为他戴上，并送上你的祝福。” 林若熙给莫凡戴上了戒指，说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会对你更好一些。” 旁边的梁文博听得大为不满，非常怀疑林若熙和莫凡根本就没有看那些婚礼视频。在那些视频中，随便挑一个双方互赠婚戒时的祝福都比他们刚才说的要好。 莫凡话中的意思，其实是让林若熙对家人更热情一点。而林若熙刚认识莫凡时，带有许多偏见，所以她刚才那句话，算是变相的道歉。哪有人在婚礼上说这种话的？他们实在太不回事了！ ‘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再度响起，宾客们起立鼓掌，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一般婚礼上有两首《婚礼进行曲》最为常用，除了‘门’德尔松的这首之外，瓦格纳的那首大概更为人熟知，通常这两首曲子都会用到。在这场婚礼上，只用了‘门’德尔松的，莫凡猜测大概是梁家的人认为瓦格纳的那首有些“不祥”。（注一） 神父微笑说道：“莫凡，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莫凡揭开林若熙的面纱，见她脸上似有泪痕，不由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林若熙的泪水，虽然明知她是在做戏，却依然感到震撼，看着眼前这个完美到极致的新娘，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林若熙抬起头凝视莫凡，眼中好似藏有无限深情。莫凡有些害怕见她这种目光，因为此后不可能会看到，却有可能会刻在他心里。就好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绚烂无比，却只有一瞬，若为此而着‘迷’，结果只能是在黑漆的夜里不停地失望，最终变成绝望。 莫凡轻轻抱住了林若熙，低头‘吻’去。林若熙闭上双眼，将头翘得更高了些，左手搭在了莫凡肩头，随后又勾住了他的脖子。 见到那二人相拥接‘吻’，梁文博眼睛瞪得溜圆，曾黎与徐景山惊诧无语。另一边站着的董薇薇也是如此，梁雁秋则要好一些，最正常的当属宋佳莹了，她第一时间将‘花’瓣散向了那二人。见到‘花’瓣在空中飞舞，其余几人先后反应过来，拿起身后的‘花’篮，向莫凡和林若熙抛洒‘花’瓣。 神父说道：“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阿‘门’。各位亲戚朋友、兄弟姐妹，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 ※※※※※ 注一：瓦格纳所作的《婚礼进行曲》是三幕歌剧《罗恩格林》中的一首‘混’声四部合唱曲，又名《婚礼大合唱》，为剧中‘女’主角爱尔沙与武士罗恩格林被拥入新房时众人所唱的曲目。就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新娘爱尔沙受‘女’巫的挑唆破坏了誓约，使得新郎罗恩格林被迫回归天国，最终爱尔沙悲痛而死。 估计很多结了婚的朋友婚礼上用过这支曲子，还有很多准备结婚的朋友将要用这支曲子，大家当然不必在意这个故事，我这样写只是情节需要，仅此而已。 第243章 【婚宴上的加农炮】 婚礼仪式进行的时间并不长，随后便是婚宴，地点在会所内另一个小一些的宴会厅，走过去连半分钟都用不了，无论时间还是地点都安排得很紧凑，自是为了照顾林母的‘精’力。 宾客们先入场落座，吃些餐前小点，喝点饮料，等待新人入场。宫学斌带着摄影队进场布置设备，准备拍第二场戏。 林若熙在三位伴娘的陪伴下，到休息室去换装了。莫凡也和梁文博等人进了休息室，他同样被要求换衣服，虽然他自己觉得根本就没必要，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由着梁文博折腾吧。他在内间换衣服，外间三个人则讨论起了一个学术问题。 曾黎说：“刚才那会，我见到阿姐下巴动了动。” 梁文博说：“什么叫下巴动了动？你真没学问，那是颏舌肌收缩的外部表征。” 曾黎白了他一眼，说：“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两侧颏舌肌同时收缩，便是伸舌头的动作，二人讨论的重点不言而喻。 徐景山笑着说：“你们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的好。” 梁文博点头道：“老徐的话有理。小曾子，你不要老是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行不行？” 曾黎哼了一声，说：“就好像你有多淡定一样。” 不多时莫凡换好衣服出来，见曾黎和梁文博虽然极尽掩饰，但看向自己的目光仍有些异样。从仪式现场出来后，他们就是这副样子了，莫凡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却懒得理会。等这场婚礼结束，他们就会知道林若熙是一个多么出‘色’的演员，与戏内相比，她的冷漠着实让人有些心寒。 四人从休息室出来，到举行婚宴的宴会厅外面去等，不长时间林若熙等人也过来了。林若熙换了件红‘色’礼服，这才是东方婚礼的传统服‘色’。三位伴娘原本穿的是红‘色’礼服，此时都换成了淡粉‘色’小礼服。不得不说，四位‘女’士的换装速度相当麻利。 这还是莫凡第一次见到林若熙穿这种‘色’调的服装，拍婚照时她都没有穿过，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多了点热度。尤其是她脸上轻施粉脂，更增添了几分娇‘艳’。此时此刻的林上去像是一个正常‘女’人了，就连梁文博、曾黎、徐景山三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梁文博通过对讲机问了一下宫学斌准备的情况，收到一切就绪的答复，便让莫凡和林若熙入场。 林若熙挽着莫凡走入宴会厅，梁文博等人尾随而入，众人走到上方台前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致辞环节，梁文博作为首席伴郎首先登台。莫凡并不知道此处的具体安排，见是梁文博发言，心里不由一松，看来应该没有父母登台的环节了。如果是那位大叔或是阿姨以他的父亲或母亲的名义上台致辞，他真的很难适应。将那二位当成长辈来尊重并无问题，可父母又岂能随便‘乱’认。 “我一直觉得，当伴郎是我最不能胜任的事情之一，相信大家都能看出原因，如果一眼看不出来，那就朝我多看两眼。不得不说，莫凡同学实在是相当有勇气，丝毫不怕被我的光芒所掩盖。” 听到梁文博风‘骚’的发言，莫凡不由笑了笑，等自己和陆筱蓉结婚时，可以考虑请这家伙来当伴郎。 林若熙好似并未去听梁文博在胡侃些什么，站定之后目光便落在母亲身上。林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却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林着母亲，脸上的神‘色’也柔和起来，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莫凡从侧面看着她，突然觉得，此时林若熙心中应该是幸福的吧。 只听梁文博又说：“不过从小父亲就教育我，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最值得倚仗的。虽然那时候我并不理解什么叫自身强大，但在我身边一直有一个这样的范本，她就是我最亲爱的姐姐。后来我又见到了第二个范本，便是这个名叫莫凡的家伙。我相信他们两个在一起，能够战胜这世上任何困难――我很看好你们哦，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最后我想对你们说，没事了常回家看看。谢谢！” 在来宾的欢笑和掌声中，梁文博走下台来。莫凡冲他挤了下眼，小声说：“你还真能抢戏。”梁文博说：“献丑，献丑。” 随后梁雁秋登台致辞，相比起梁文博，她的话就中规中矩得多了：“一直以来，姐姐都是我的偶像，我有时候会很担心，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恐怕很难找到一个能和她般配的人。不过显然是我多虑了，上帝如此眷顾她，当然不会让她孤独。很高兴她找到了人生中的另一半，祝愿他们永远幸福。” 致辞之后，婚宴正式开始，‘侍’者们端上了第一道正菜，场内气氛也热烈起来。莫凡携林若熙的手，在婚礼蛋糕上象征‘性’地切了一刀，便将这项工作转‘交’给了‘侍’者。随后他又扶林若熙登上梯子，在香槟塔顶端的杯子上注入香槟。[.超多好看小说]这同样是个象征‘性’的举动，要把那高高的香槟塔全部注满，一瓶酒是远远不够的。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莫凡不禁有些恍惚，差点忘了这是一场假婚礼，宛若一场绮梦。远处的几台摄影机一刻不停地工作着，又让他觉得仿佛置身于某部电影当中。 梁文博又登上了台子，大声说道：“下面请新郎新娘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在一片掌声中，曾黎、董薇薇等人将莫凡与林若熙推上了台子。这个环节梁文博早就和莫凡提过，一般来说，为了烘托婚宴的气氛，新郎新娘一起跳一支舞最好，不过既然是做给林母看的，最佳的表演莫过于拉一段小提琴了。 四个西方面孔的男子抬着一只箱子来到台前，那箱子并不算很大，看他们抬的样子也不算太重，但那四人神‘色’极为凝重，每一步迈出都显得非常谨慎，好似箱中装的是比他们‘性’命更贵重的物品一样。 看到箱子的样式以及上面设置‘精’巧的保险锁，莫凡也知箱中之物非同小可，不由也有些好奇。 只见两人在箱上各输入了一串密码，另两人从脖子上取下钥匙，伸入锁孔打开了箱子，里面却还有一层。那两个用钥匙开箱的人在这层箱子上各输入了一串密码，之前输密码的两人则拿出钥匙开箱，打开之后，里面依然是一个锁住的箱子。 看到这莫凡险些崩溃，不过最里面的一层箱子是透明的，就见一把小提琴静静地躺在里面。这时加百利馆长走到了台前，用他的钥匙打开了最后一层箱子。这个时候，莫凡已然猜到了这把小提琴的来历，心中不由极为震撼。 加百利戴上了一双白手套，将那把小提琴取出，神态就像是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又像是抱着他最钟爱的‘女’子，不仅极小心，而且极温柔。 “你认识她吗？”加百利向莫凡问道，讲的是英文。 莫凡点了下头，很郑重地说：“是的，馆长先生。” 加百利将小提琴珍而重之地‘交’到莫凡手中，说道：“林梓懿‘女’士曾经用她演奏过，作为她的‘女’婿，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莫凡深吸了口气，缓缓点了下头，说：“我会努力不使她‘蒙’尘。” 名贵的小提琴很多，林母的那把就极为不凡，但若论这世上最名贵的小提琴，便是此时莫凡手中的这把。 此琴出自意大利制琴名师瓜尔内里之手，是帕格尼尼一生的最爱。帕格尼尼藏有二十二把名琴，唯对这把琴钟情之极，此琴陪伴了他近四十年，在他逝世后，将之赠与热那亚博物馆永久收藏。因为这把琴与他非同一般地情谊，人们将之称为帕格尼尼的寡‘妇’。 这把琴的琴板特别厚重，在演奏技法上需要非同一般的技巧和力度，一般的小提琴家根本无法将琴的音‘色’完全展现出来，但若在帕格尼尼这样的大师手中，便能暴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如同战争重器加农炮一样无坚不摧，因而此琴有个昵称，唤作加农炮（on）。 热那亚政fu对这把琴极为珍视，起初将之深锁于展厅，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却因为通风及湿度等问题，使这把琴严重受损，后经制琴帅坎第的‘精’心照料，才让这把绝世名琴重获生机。后来热那亚政fu特许定期将琴取出，获得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金奖的大师，可以在音乐会上演奏此琴，这也是为了让琴与人间灵犀永存。 林母应该便是因此得到了演奏此琴的机会，作为一个‘女’小提琴家，实是极为不易，莫凡有些难以想像，她是如何驾驭住此琴的。更加让人难以想像的是，梁仲竟然能将这把琴请来，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将琴‘交’到莫凡手中后，加百利回席落座，那四位护琴者则退到一边坐了下来。 莫凡朝林若熙望去，林若熙轻轻点了下头，在台上的钢琴前坐了下来。莫凡调整了下情绪，将琴架在脖子上，琴弓落在弦上的一刹那，他感觉像是骑在了一匹狂野的骏马的背上，必须拿出全部‘精’力才能将之驯服。另一边钢琴声同时响起，与小提琴的演奏完美契合起来，配合得天衣无缝。 莫凡闭上了眼睛，琴弓在弦上飞快地跳跃，准确而又清晰地奏出一个个音符。以琴为媒介，他仿佛跨越了时空，与大师的灵魂有了‘交’流，或许帕格尼尼的‘精’神早就注入此琴，成为了琴中之魂。参与这场‘交’流的，不止是他和琴，流淌在身边的钢琴声，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妻子，在一旁陪着丈夫会客。莫凡感受着林若熙的情绪，心中便充满了勇气，哪怕面对帕格尼尼这样的大师也丝毫不怯，势要以平等的态势与之对话。 加农炮的音‘色’充盈在整个宴会厅中，无须任何扩音设备，直接展示着她无与伦比的魅力，‘激’动人心的音符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段乐曲止歇，听众们还没回过神来，又响起了舒缓优美的旋律。人们眼前好似出现了两只彩蝶，翩翩起舞，环绕相依，不禁让人陶醉其中。这时就连琴中之魂也成了观众，静静地看着小提琴与钢琴的‘交’流。 莫凡连奏两曲，根本没有过多的思考，林若熙的配合也没有出现卡顿，就好似二人已经合练过无数个日夜一般。 待他们演奏完，厅内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一片掌声。众人耳边似乎仍有旋律奏响，大有余音绕梁之感。 梁文博一边拍手，一边对旁边的曾黎说：“莫凡的水平怎么样，比你强吧？” 曾黎说：“那有什么可奇怪的，若非如此，又如何配得上阿姐。” 梁文博听了他这番话，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又有什么用呢，很快就谢幕了。” 曾黎说：“我敢向你担保，阿姐是喜欢小莫哥的。” 梁文博斜过头看着曾黎，“你担保？你担保就有用啊？” 曾黎说：“那是自然，因为我听得出来。” 梁文博疑‘惑’地看了曾黎两眼，想了想说道：“你不要节外生枝。” 曾黎说：“我自然省得，当我是你么。” 梁文博说：“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讨厌。还有啊，我告诉你，没事别老往我妹妹那凑。” 曾黎撇了下嘴，说：“你管得着吗？” 梁文博威胁道：“信不信我揍你？” 曾黎冷哼一声，说：“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林若熙与莫凡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下了台。加百利来到台前，很是赞叹地对莫凡说：“真没想到，你竟然能用加农炮将帕格尼尼的无穷动演绎得如此‘精’彩。你们后面演奏的乐曲太优美了，我几乎忘了这是在参加你们的婚宴，还以为坐在顶级音乐会的现场。” 莫凡说：“能够用这把琴来演奏，是我们的荣幸。谢谢你，馆长先生。”将琴双手‘交’还给加百利。 加百利将琴放入箱中锁了起来，四名护琴者将外面的两层箱子也锁好，随即便抬了出去，看来他们会立即将这把琴送回热那亚。加农炮被意大利人视为国宝，如此态度也是正常的。 ※※※※※ 求推荐票！ 第244章 【戏终人散】 ‘交’卸了神器“加农炮”之后，莫凡和林若熙来到林母身前，一同躬身行礼，又向梁‘奶’‘奶’、梁简夫‘妇’以及何惠铭、许卿等人行礼问好。这时莫凡对众人的称呼全部依林若熙改了口，张口管林母叫“妈”，顺溜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再叫余人‘奶’‘奶’、大伯、大娘、姨母、卿姨也没什么负担。但对着客串他父母的那二位，他却有点张不开口，最后简单地说了声二老您好。 在这一桌盘桓了片刻，林母含笑看着二人，说：“去向客人们敬酒吧。”何惠铭也说：“咱们自家人，不拘这些礼数。” 宴会厅里摆了六张桌子，每桌只坐了六七人，除了主家的这一桌之外，其余的宾客只有三十多人。梁仲与纪广宏、约书亚神父等人坐在一桌，莫凡与林若熙便从这一桌敬起。作为“主婚人”，约书亚当得最隆重的待遇。虽然神父先生并不饮酒，仍以杯盛了清水，再次为二人送上了祝福，对于二人适才的演奏，他也是夸赞不已。 纪广宏、曾拙言之前见过莫凡，但印象多半不怎么深刻，若非当时莫凡与林若熙在一起，恐怕人家见过他就忘了。这一回二人对莫凡的赞许又多了些，不过莫凡知道，大半仍是属于场面话，要想真正获得这一层级人物的认可，光靠拉几支曲子是不够的。 莫凡与林若熙刚敬了两桌人，林母便显出‘精’神不济，由许卿扶了先行离去。其实林母今天表现出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出人意料了，看来办这场婚礼，对她的康复应该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林母虽然退场了，事情还得继续，宫学斌的摄影队仍然工作着，婚宴上的点滴亦是婚礼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然不能轻忽。 莫凡与林若熙将每位宾客都敬了一遍，依足了婚宴的规矩。在这个过程中，莫凡认下了不少人，有政坛大佬，也有商界大鳄，每个人都要跟他们说道几句，因而来宾虽不多，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莫凡有些怀疑梁仲并未跟这些人说此次所办的是假婚礼。不过要说这些人都在配合做戏，也并不奇怪，能在政商两界‘混’到高位的，哪一个还没这点本事，影帝在他们面前都是小儿科。 除此之外，其余宾客都是梁家人。有两个“永”字辈的，名讳未得介绍，这是林若熙的祖父一辈，但看上去年纪比梁仲也大不了多少；有梁承廉、梁承礼等“承”字辈的，这是林若熙叔叔一辈；还有梁文广、梁文盛等“文”字辈的，这是林若熙的同辈。和外姓人相比，这些梁家人更像是客，实在客气得有些过分，完全不像是自家人。 莫凡曾听梁文博说过，梁家他这一代中间的序字本是“安”，就因为梁文博的“文”字，旁人全改了过来，若只改中间一字观之不通，便将两个字都改了。看来梁家的人还是很懂得变通的，梁二先生不向家族靠拢，那么家族就向梁二先生靠拢，说到底这是个话语权大小问题。 不过肯定有不少人不甘于只作陪衬，在利益的驱使下，使出各种各样的小动作一点都不奇怪。前不久梁承德搞出的那档子事情，应当只是冰山一角。梁承德今天虽然没有来，在座的人当中，肯定有和他‘交’往很深的，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利益诉求。 梁仲将一场假婚礼搞出这么大的阵势，难说他不是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下族人。婚礼是假的，他请来的客人却是真的，人虽不多，分量却极重，肯为一场假婚礼跑来捧场，这是什么样的‘交’情不言而喻。将这样的人脉关系直观地展现出来，任何想动歪脑筋的人都得仔细掂量掂量。 可是使出这样的手段，却有那么一点外强中干的味道。难道梁氏家族的内部矛盾已经尖锐到相当程度了吗？又或者梁仲不想在这上面耗费太多‘精’力，故而‘弄’出了“核威慑”，这意味着他在其它方面遇到了棘手的问题，需要全力去应对，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是也。 当然，也有可能梁仲没有任何其它目的，他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为了妻子能够好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他若不是这种秉‘性’，又如何能让三位梁夫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敬完了宾客，莫凡与林若熙总算能坐下来吃点东西了，这会早就过了平常他们吃饭的时间，饥饿感相当强烈。但林若熙吃起东西来依然是那么优雅，莫凡虽然远不及她，却懂得善待自己的肠胃，吃相也算斯文。 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二人吃饭，一脸地满足之‘色’。梁简被梁仲拉到别的桌上与人叙话去了，他的夫人留在这一桌陪着梁‘奶’‘奶’。杜奥德夫人的汉语不是很流利，与梁‘奶’‘奶’‘交’谈时仍是讲英文。梁‘奶’‘奶’英文完全听得懂，讲话却一直是汉语，大概老人家回到故土，觉得还是讲母语更好。 客串莫凡父母的那二位已经离场，走得无声无息，根本没什么人关注他们。他们纯粹就是来演戏的，随着林母离开，任务便算完成了。既然不再被需要，自然就没有被重视的理由。 莫凡却不禁想到，若是自己当真跟林若熙结婚，父母来到这种场合，或许能得到更多的重视和礼遇，境况却未见得会好多少。满场人当中，又有谁能真心陪着父母聊天喝酒，即便有这个心，也未必能聊到一块去，大家所处的层面不同，那样的‘交’谈只会让父母更加拘谨，越发地不自在。很多人认为结婚讲‘门’当户对是陋习，其实这种讲究还是很有道理的，因为结婚终究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双方的家庭若无法沟通，小夫妻又如何自处，常会落个不尴不尬的局面。 莫凡与林若熙还没吃完，有宾客要告辞离开，梁文博过来说了一声，让他们去送一下客人。 梁‘奶’‘奶’听了就有些不高兴，说：“好好地把饭吃完，哪里有吃了一半就停下的道理。” 梁文博笑了一下，说：“那行，让他们吃，我去送。” 梁‘奶’‘奶’说：“你也坐下来吃饭，叫那几个小子、丫头都过来。梁家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这要送到什么时候去。要不行我去送他们，这礼数该周到了吧！” 梁文博笑道：“那他们可受不起。行了，那就让他们自己走吧。” 莫凡抬眼望去，见这会要走的，是几个年长的梁家的本家人，梁仲及何惠铭请来的朋友还没有动。梁‘奶’‘奶’对梁家人没好感一点都不奇怪，当年她一家被梁承德的爷爷从梁家赶了出来，这种事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在场的超过五十岁的梁家人，都是那件事的亲历者，说不定还有参与者，梁‘奶’‘奶’怎么可能鸟他们。 要说梁文博这小子也够坏的，他恐怕压根就没想送那些人，跑到这来一说，为的就是借老祖母的大旗。梁‘奶’‘奶’怕是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但自己的孙子，当然是怎么做都有道理，这一点天下的祖母概莫能外。 梁文博招呼曾黎、董薇薇等人都过来这一桌坐下吃饭，那边正准备离席的梁家人又都坐了回去，这宴会厅又没多大，有些事情他们应该心里有数。说起来那些梁家人也真有点不像话，再怎么说还是本家，算得上是主人身份，纪广宏那些人都还没有走，他们又有什么可急的。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管宾主，都是要走的。 梁‘奶’‘奶’在梁简夫‘妇’的陪同下回家去了。梁仲、何惠铭则是与纪广宏、曾拙言、约书亚、加百利等人一同走的，他们还有别的安排，毕竟请来这些朋友，只为一场假婚礼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梁家的本家人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光的，林若熙与莫凡受梁‘奶’‘奶’的临行前的嘱托，让他们安坐不动，一个都不要去送。梁文博等人不知去向，宫学斌的摄影队也不见了踪影，仿佛突然之间人就走了个干净。若不是一袭红衣的林若熙坐在身边，莫凡真要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熙说道：“我这算是幸不辱命吧？”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结束了。谢谢你。” 莫凡笑了一下，说：“用得着客气么。那我去换衣服了。”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转了回去，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交’到林若熙手中。这件道具是枚货真价实的钻戒，虽远不及林若熙那个昂贵，少说也值个十万八万的，还是早点还回去比较好，因为这戒指并不属于他。 见林若熙神‘色’有些木然，莫凡说道：“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若熙微微点了下头，看着莫凡离去的背影，将那枚钻戒用力攥在手中，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却好似浑然未觉。 莫凡走出宴会厅，迎面碰上梁文博，原来他去安排宫学斌那些人的酒菜了，人家忙活到现在可一直没吃呢。 梁文博说：“等会景山他们回来，咱们找地方再去喝几杯，庆祝一下。” 莫凡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梁文博说：“你这个主演怎么能缺席呢？” 莫凡说：“今天真有点累了，陆筱蓉也快回来了，我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梁文博耸了下肩，说：“那好吧。” 看着莫凡走向休息室，梁文博摇了摇头，朝宴会厅走去。走到‘门’口，见厅里只剩下林若熙一个人，头微低着坐在桌边，似乎在出神。 梁文博不由停住了脚步。他发现此时的林若熙，居然看上去有些孤单，因而显然有些柔弱。他从未想到，林若熙会带他这样的感觉。或许只是一种错觉，却让他心中不禁有些酸涩。 原来姐姐终究还是个‘女’人。 （第二卷，终） 第245章 【送行】 ‘春’运时节，火车站外的广场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处可见维持秩序的警察和武警。车站入口处外面围着一圈栏杆，两侧各隔出若干个通道，每一个通道口都有两名武警值守，没有票的或是离开车时间还早的，都会被拦在外面。 莫凡将陆筱蓉送到这里便止步了，看着她那两个分量不算轻的箱子，不禁有点担心。 陆筱蓉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莫凡说：“要不你留下一个箱子，我打个包给你寄回去。” 陆筱蓉笑道：“那不还是要去取？不需要这么麻烦，我拖着走又不费什么力气，也就是上下车的时候提一下。” 二人旁边站着的纪小颖皱起了眉头，说：“这样不好，还是想个办法送你上车吧。你们在这等我。”四下打量了一眼，快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陆筱蓉叫了纪小颖两声，不想让她这么费事。莫凡说：“让她去吧。既然来送你，总得做点贡献。” 原本莫凡准备自己一个人送陆筱蓉，纪小颖却非要跟着来，来了也不帮忙拿箱子，只顾着和陆筱蓉说话。莫凡其实也没指望她能当劳力，不过若是能将陆筱蓉送上车，自然最好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纪小颖回来了，让莫凡和陆筱蓉跟着她走。 莫凡拖起两只箱子走在二人后面，说：“你再不来，我就送她进去了，不然赶不上车了。” 纪小颖说：“时间还充裕得很呢，我会误事吗？要是赶不上车，我就开车送lulu回家，总之用不着你‘操’心。” 莫凡说：“你过年的时候没出过‘门’吧？你以为公路很好走吗？” 纪小颖说：“你真啰嗦！”挽起陆筱蓉，脚步又快了一些。 三人围着火车站绕了小半个圈子，人迹渐渐稀少起来，最后来到一个小铁‘门’前。此处也有武警和警察值守，还有一名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那名警察对纪小颖轻轻点了下头，什么话都没说，另外几人就跟没看到他们一样，放他们进去了。 进去后往里面走了一段，三转两转，到了一号站台上，再经过地下通道，转到了陆筱蓉所乘列车的站台。由于是始发站，列车已经提前停靠在站台上，二人将陆筱蓉送进了车厢，列车的乘务员并不拦他们，只提醒他们开车前下来。 封永胜为陆筱蓉买的票是软卧下铺，此时大部分旅客还没有登车，这个包厢内空无一人，莫凡把两个箱子放在了陆筱蓉铺位的下面，这样她下车时拿起来也方便。 安顿好之后，纪小颖瞄了莫凡一眼，显得有些得意。莫凡只作不见，就容她得瑟一下吧。 三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天，陆续有旅客上了车。一个三十四五岁的男子朝包厢里探了下头，又缩回去看了看‘门’外的铺位号码，随后拖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 莫凡原本坐在陆筱蓉对面的下铺，这男子对他说：“麻烦让一下。”莫凡便站了起来，见这男子脸上生着些横‘肉’，看上去面相比较凶。 男子将行李箱放在了铺位下面，坐下来吁了口气。纪小颖正在跟陆筱蓉说话，不经意地看了这男子一眼，便停下了与陆筱蓉的‘交’谈，对这男子说：“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男子怔了一下，说：“干什么？” 纪小颖掏出证件给他亮了一下，说：“‘春’运‘抽’检。身份证拿出来。” 男子一脸地无奈，‘摸’出身份证递给纪小颖，说：“你们警察干嘛老盯着我不放呢，从车站外面一直到上车，我都被你们查三回了。” 纪小颖看了看身份证，又仔细打量了男子几眼，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身份证拍了张照片。 那男子大概是被查得多了，对警方的这一套程序和所用的仪器相当熟悉，一见就笑了起来，说：“你们警方是这样‘抽’检的吗？好像不合规矩吧！别假公济‘私’行不行？” 莫凡心中暗笑，觉得纪小颖是‘挺’能‘蒙’事的。不过他没有作出任何表示，因为纪小颖此举深合他意。 纪小颖冷冷看了那男子一眼，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片刻后说：“你是江北省人，你爱人是辽东省人，你们工作生活的地方都在金陵。这都快过年了，你去湖南做什么？” 男子不由怔了一下，说：“我……那个……”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拿手机拍身份证的便衣‘女’警察，居然这么快就了解到了那么多信息，不由就收起了轻慢之心。 纪小颖说：“解释不清吗？那就跟我去警署解释一下。” 男子摆手说：“不是……那个，警官啊，我真不是坏人。就是长成这样了，也不能怪我吧？” 纪小颖说：“我问你为什么去湖南，不要顾左右而言它。” 男子面现焦急之‘色’，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下就连莫凡都有点怀疑这家伙有问题了。 纪小颖神‘色’严肃地说：“你如果不配合，我只好请你下车了。” 男子忙说：“别，别！警官，我其实是……是……去看我儿子。” 纪小颖狐疑地打量着男子，说：“你不是没有子‘女’么。” 男子面现尴尬之‘色’，说：“是‘私’生子。”似乎是怕纪小颖不信，从铺位下拉出箱子，打开来说道：“你看，我买了好多玩具，都是带给儿子的。” 莫凡见他箱子里有一半都是玩具，有玩具手枪、电动小车什么的，应该是小男孩比较喜欢的东西。 纪小颖扫了箱子一眼，又在手机上点了一会，说：“这么说你在潭州的房子，是给你情人买的了？” 男子说：“算……是吧。” 莫凡朝纪小颖的手机看去，心中着实好奇，纪小颖却将屏幕背对着他，随即又收进了口袋。 男子说：“我真不是坏人，实在是我老婆不能生孩子，我潭州那个‘女’人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妇’‘女’，我们在一起……” 纪小颖皱了下眉头，打断道：“你的个人问题不用跟我说。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要说什么农村‘妇’‘女’，至少她给你生了儿子。有些问题你自己想清楚。” 男子老实地点了下头，把箱子拉链拉起，塞到了铺位下面。 这时又进来一对母‘女’，母亲年过六旬，‘女’儿也有四十来岁了，两人拿着票对着铺位又看了看，确认是这包厢内的两个上铺。 纪小颖对那男子说：“喂，照顾一下老人吧？” 那男子登时会意，对老太太说：“阿姨，咱们俩换一下，你睡我这下铺吧，我睡上面。” 老太太说：“这怎么好意思呢。”逊让一阵，见那男子很有诚意，便换了铺位，母‘女’俩连连感谢，又谢了纪小颖几句，大概是将那男子与纪小颖等人当成了一起的朋友。 纪小颖的这番安排，莫凡大为满意，觉得暴力妞也不是一无是处。陆筱蓉感谢朋友体贴的同时，也有些好笑，见包厢里呆了六个人显然有些拥挤，便说：“咱们到车下面呆一会吧。” 三人下了车，在站台上说话。不多时那男子也下来了，走到离三人稍远的地方点起了一支烟。莫凡见那男子眼中有些惶恐之‘色’，显然心中有些不安，适才他情急之下，将最大的‘私’密说了出来，也难免会有这种反应。 随着开车时间渐近，纪小颖对陆筱蓉生出许多不舍，抱着她说：“lulu，干脆我去你家过年吧，你走了我好没意思。”陆筱蓉笑着说：“别说傻话。假期又不长，我很快就回来了。” 莫凡见纪小颖在陆筱蓉脸上亲了又亲，引得路人侧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分开二人，说：“好了好了，别瞎胡闹。” 纪小颖斜了莫凡一眼，说：“你真讨厌！” 莫凡心想，我都没说你这个超级浴霸讨厌，你还说起我来了。不过这会可没工夫跟她计较，眼看分别在即，他还有很多话想和陆筱蓉说。 站台上的旅客由多至少，终于预备开车的铃声响了，陆筱蓉情不自禁地抱起莫凡，朝他嘴上‘吻’去，须臾分开后说道：“心里想着我。”莫凡说：“不想都不行，因为你就在我心里。” 二人分开后，见纪小颖撇着嘴在旁边看着，陆筱蓉有些不好意思，又拥抱了纪小颖一下，朝二人挥了挥手，走入了车厢。 看着列车驶离站台，渐行渐远，莫凡与纪小颖沿原路出了车站。见纪小颖眼圈微红，莫凡不禁有些诧异，怎么她表现出的离愁别绪比自己还强烈呢，暴力妞感情这么丰富吗？ 到了地下停车场，二人坐进陆筱蓉车里。来时三个人，莫凡在前面当司机，陆筱蓉和纪小颖都坐在后面，这时只剩下两个人，纪小颖就坐到了前排副驾驶位子。 开出停车场后，莫凡问道：“你是回家还是去哪？” 纪小颖说：“去警署。” 这会才下午三点多，纪小颖是请了假跑出来的，回去接着上班自是很正常。不过莫凡怀疑她并没多少事情要忙，不然怎么会这般不务正业。 走了一段路，纪小颖忽然问道：“你明天下午走是吧？” 莫凡说：“是啊，你要送我啊？”他特意让封永胜订晚陆筱蓉一天的票，就是为了送她。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想得美！” 莫凡心说，那可谢天谢地了。 第246章 【随行】 莫凡先将纪小颖送到警署‘门’口，然后回到小区，将车停进了地下停车场。[]梁文博公司已经放假，那小子也回家住去了，车位腾了出来，正好停陆筱蓉的车。‘春’节假期好长时间不在，还是室内停车场更让人放心一些。 梁文博的大伯一家及‘奶’‘奶’会一直呆到过完‘春’节，对于他们家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团圆年，自必会有一番热闹。梁文博强烈建议莫凡去他家过年，莫凡就问他，我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过年不回家说得过去吗？ 停好车之后，莫凡回到家里呆了一会，五点多的时候又出了‘门’，打车前往一个饭店，前去赴封永胜的饭局。 这小半年来，莫凡帮了封永胜不少忙，封永胜请他吃饭倒不是要表达谢意，有些东西记在心里就行了，不需要推杯换盏地作感‘激’涕零状，那实在有点假。这顿饭一来是为莫凡践行，再就是一年到头了大家聚一起热闹热闹，来的都是莫凡的熟人。 莫凡近来酒量很有长进，但和封永胜、杨喜田、韦国群相比，还是差了很大一截。之前几次吃饭，韦国群因为要和莫凡谈正事，喝得并不多，这一回放开来喝，顿时就不一样了。阿超、阿伟那几个小年青酒量虽不见得比莫凡强多少，但胜在一个“猛”字，二两多一杯的酒，三五口便喝光了，这强度可是莫凡比不了的。 席间众人随意聊着，封永胜问莫凡，陆筱蓉怎么没跟你一起回家呢。莫凡说，我想让她跟我一起回去，可她说时机还不到。封永胜就问，你见过人家父母了吗？莫凡说没有。封永胜笑着说，你都没见见人家父母，就把人家带回去过年，这可不合适吧？ 莫凡顿时恍然，原来差在这啊！今年是没机会了，只能留待明年努力了。 一顿饭吃到八点多，阿超、阿伟两个小子直接喝高了。众人知道莫凡酒量平平，并没人跟他拼酒，但他慢慢喝下来，也灌进了至少四两酒，虽然还没醉，却也相去不远了。封永胜知道莫凡对打牌、唱歌之类的活动兴趣不大，所以并没安排后场，既然酒已经尽兴，到此为止就可以了。 莫凡打了个车回到家里，觉得头晕得厉害，便冲了杯咖啡，小口小口喝着。 很多人喜欢酒后喝些茶，甚至在喝酒的同时喝茶，认为这样可以解酒。其实茶水没有半点解酒功效，而茶酒共饮会对肾脏造成很大刺‘激’，这比单纯的醉酒对身体危害更大。还有些人喜欢酒后洗个热水澡，觉得这样能让酒气很快地散发，这同样是错误的做法。（各位酒友，为了身体健康，请谨记） 喝了半杯咖啡，莫凡觉得清醒了一些。他将‘裤’子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放在茶几上，发现多了一张银行卡，回想了一下，终于记起来，这是吃饭前封永胜‘交’给他的，卡里有十万块钱，托他带给老杨的妻子，卡的密码是030321，老杨‘女’儿的生日。 他正准备换上居家的休闲装束，‘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心中不由有些纳罕，纪小颖怎么旧态复萌了？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莫凡过去开了‘门’，说：“今天没什么宵夜，还有点核桃酥，你凑合着吃吧。” 纪小颖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一脸厌恶地挥手扇了扇，说：“谁要吃宵夜了，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啊？”莫凡也没在意，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纪小颖没有坐下，一脸严肃地站在莫凡对面，说道：“由于你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我还要再对你进行一次考察。” 莫凡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什么嫌疑？洗什么清？你别闹了行不！” 纪小颖说：“谁跟你闹了？我准备去趟你家，观察一下你和你父母相处的情况，这样才能证明你就是你。” 莫凡顿感啼笑皆非，说：“你脑子坏掉了？还在折腾那个事情？” 纪小颖说：“这是你最后证明自己的机会，不要不识好歹。” 莫凡有些来气，说：“你有完没完？” 纪小颖说：“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同意我的建议，要么让我把你关起来接受全面调查。” 莫凡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霍地站了起来，冲着她吼道：“纪小颖，你不要不识好歹！平常你疯疯癫癫的，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是吧？你要是敢耽误我回家过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纪小颖好似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莫凡怒火中烧的样子，脸上显出一丝愕然之‘色’，随即大声说：“你吼什么吼？凶巴巴的干什么？” 莫凡伸手指‘门’，喝道：“你给我滚！” 纪小颖狠狠瞪了莫凡一眼，又冷哼一声，一甩手出去了。 莫凡倒有些始料未及，怎么让她滚她就滚了，一点都不符合暴力妞的作风啊，难道她怕我发火？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麻烦又讨厌的‘女’人到底是走了，这就是好事。 坐下来喝完咖啡，然后换了衣服，想起纪小颖刚才的无理取闹，莫凡仍止不住有些来气。可眼前总是晃着纪小颖离去时的样子，那目光看似凶狠，却隐含着委屈和落寞。 自己是不是对她有点太凶了？不过她确实很烦啊，纯属没事找‘抽’，挨骂也是活该，管她作什么。 莫凡看了会电视，又上了会网，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忽而想起下午纪小颖送陆筱蓉时的情景，那依依不舍的样子，确是发自肺腑，她是陆筱蓉的好朋友，自己让她滚蛋，似乎是有一点过分。 纪小颖那会说，想去陆筱蓉家过年，应该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母亲已经去世，父亲是个大忙人，过年估计行程安排得很满，没多少时间陪她。她爷爷是个在职将军，过年时恐怕也没什么空，说起来这丫头还真是有点可怜。 莫凡又想起，有一回唐萧萧在家里做大餐，纪小颖问起他们过年时家里的情形，眼中满是羡慕之‘色’。难道说，她那些不着调的话只是个借口，她的真实用意，只是想跟自己回家过年，去凑热闹？对啊，她不就喜欢凑热闹么！ 想明白这一点，莫凡不由摇头笑了笑，觉得纪小颖就像是一条被抛弃的流‘浪’狗，虽然呲着牙，却只是外表凶悍，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是怎样一副可怜相。 要不要带她回家呢？思考了一阵，莫凡有些心软了，装起钥匙出了‘门’，到纪小颖家‘门’口听了听，里面响着电视的声音，看来她正在看电视。 莫凡按了两下‘门’铃，等了一会，却没人开‘门’。于是他也学着纪小颖的样子，连续按动‘门’铃。按了一会之后，听到里面的电视声大了一些，不由感到有些好笑，原来暴力妞还会赌气啊！ 他冲着‘门’缝大声说：“你再不开‘门’，我就用脚踹了啊！” 再等了一会，‘门’锁咔地一声开了。纪小颖面无表情地看了莫凡一眼，扭头往屋里走。莫凡跟在她后面进去，见纪小颖抱着膝盖在沙发上坐下来，两只直直地看着电视，一副把他当空气的样子，跟小孩子生气时的样子还真没什么两样。 莫凡在沙发上坐下来，说：“你是不是想去我家过年？” 纪小颖不吱声，拿起遥控器一通‘乱’按。 莫凡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想去了啊！” 纪小颖转过头来看着莫凡，“你什么意思？” 莫凡说：“你要是想去，我就带你去，就这个意思。” 纪小颖眼睛一亮，说：“真的？” 莫凡说：“不然我来找你干嘛？” 纪小颖顿时高兴起来，“你说话算数啊，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莫凡听到她这话，突然有点后悔了。或许她不是流‘浪’狗，而是一条冻僵在路边的蛇，自己可不能当愚蠢的农夫啊。说道：“带你去可以，但是你得跟我约法三章。” 纪小颖问：“什么约法三章？” 莫凡说：“你答应不答应？” 纪小颖说：“你先说啊，不然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答应。” 莫凡说：“第一，你得懂礼貌，不能任‘性’耍脾气。” 纪小颖瞪眼睛说：“我不懂礼貌？我不要太懂礼貌好吧！”见莫凡板起了脸，又说，“好，我答应。还有呢？” 莫凡说：“第二，你得听我的话，出行期间做到令行禁止。” 纪小颖眉‘毛’一挑，“难道你让我去死我也得去？” 莫凡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自残，更不会让你做违法‘乱’纪、违反道德的事情。” 纪小颖想了想，说：“好吧。如果你违反了，我就对你不客气哦！” 莫凡说：“第三，你不能总是挥拳头瞪眼睛，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可受不了你那种刺‘激’。还有，你的配枪、手铐之类的东西，统统不准带。” 纪小颖说：“你这都几条了？” 莫凡说：“你别管几条，答应还是不答应？” 纪小颖说：“好吧好吧，反正那些东西放假了也是要上‘交’的。” 莫凡又想了想，觉得纪小颖能答应第二条，基本上就差不多了，有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的，以后都可以归到那一条里。说：“就是这些。” 纪小颖说：“那就说定了，拉钩！” 拉钩？莫凡对这两个字着实有些陌生，不过还是伸出小指与她小指相钩，晃了几下，这也算是一种契约凭证吧，虽然有点幼稚。 拉完钩之后，纪小颖拿起一个靠枕，呼地一下扔上了天‘花’板，欢呼道：“我终于不用一个人过年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凡不禁想，这‘女’人到底是心思简单呢，还是复杂呢？或许她想要的快乐，一直都很简单吧。 第247章 【回家的票】 有句俗话叫酒壮怂人胆，且不论这个俗是通俗还是粗俗，亦或二者兼而有之，总之是道出了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酒‘精’的刺‘激’能让人放下许多顾虑，去做一些清醒时不敢、不想或不愿做的事情。 莫凡认为自己距离“怂人”的标准差得还远，但却不否认酒后会做出一些超脱理智的事情，比如说，答应带纪小颖回家过年。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他就有点后悔了。 不过诺已经许了，两人还拉了钩，现在要是反悔，说不定暴力妞会把他生吞活剥了。再说昨晚的那个决定虽然有些冲动，做决定时却还是很清醒的，又怎么好归于酒后的胡言‘乱’语而不负责任呢？ 可一想到纪小颖种种不着调的言行，莫凡又觉得，不带她回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怎么办呢？ 带着这样的纠结，莫凡到楼下去晨练。纪小颖依然比他下去得早，正绕着湖跑圈，脚步十分轻盈，看上去心情非常好。见到莫凡过来，纪小颖冲他笑着招了下手，态度可谓极其友善，浑不似平常那样一见面就要冷嘲热讽几句。 跑完圈之后，两人到一旁做拉伸运动，纪小颖说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只是还缺少厚冬衣，等下得‘抽’空去买几件。她查看了莫凡老家秦州的天气情况，知道那边气温在零下十几度，比浦海要冷得多。 见纪小颖兴致如此高涨，无论话语还是神情都充满了期待，莫凡实在不敢想，若是自己反悔了，她该变成怎样一种表情，那会相当残忍吧？ “其实我家那边虽然气温低，但湿度不大，体感温度和这边差不了多少。而且我们家里有暖气，屋里暖和得很，只穿保暖内衣都会觉得有些热。” “真的？那我不用买衣服了？” 纪小颖身体强健，体质极好，本身就不怎么怕冷，大冬天的有时候还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不过南北终是有差异，难保她会有些不适应。莫凡想了想说道：“你带件厚点的羽绒服就差不多了，鞋子最好是保暖的。” “好，我知道了。”纪小颖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莫凡突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你没有票啊，怎么去？” 纪小颖一听也愣了一下，她光顾着高兴，根本就没想这个问题，说：“要不，开车去？” 看来她还知道这个时间火车票根本不用指望，不过开车回去实在太不靠谱。莫凡说：“开车不好，路太远了，不仅人累，而且这时节碰上雨雪天气，万一路上结了冰，那可相当不安全。再说要是遇上大堵车，难道我们在高速公路上过年吗？” 纪小颖说：“那飞机呢？” 莫凡说：“也只有这个选择了，前提是能订到票。” 纪小颖一听也不锻炼了，拉着莫凡就往楼上走，要先解决票的问题。回到屋里，莫凡先上网查了查，纪小颖打了几个电话，估计是因为这会时间太早，好些票务公司还没上班，有的电话没人接，接听的也说不确定是否有票，留了纪小颖的电话，说稍晚些答复她。 这种答复也不完全是敷衍，过年前由浦海至西北的机票十分紧张，这一两天的票肯定早就订光了，只看有没有人临时退票。 纪小颖想了想，说：“实在不行，你坐火车，我开车去。” 莫凡说：“你就没有点‘门’路吗？”纪小颖说：“那我给胡叔叔打个电话？”莫凡问：“胡叔叔是谁？”纪小颖说：“我爸的秘书。”莫凡摇头说：“这不大好吧。” 纪小颖又沉思片刻，见莫凡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不禁有些来气，说：“你答应带我去的，是不是想反悔啊？” 莫凡心想，要不怕你受不了打击，我当然反悔了。[.超多好看小说]说道：“反什么悔，肯定带你去。” 纪小颖说：“那你一点都不着急？”盯着莫凡看了一会，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啊？” 莫凡笑了一下，说：“办法没有，退路倒是有一条。你不是能‘混’进火车站么，大不了咱们先上车后补票。” 纪小颖瞪眼睛说：“你让我跟你挤一张铺？” 莫凡顿时有些无语，说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就算我愿意乘务员也不干啊。铺给你睡，我去硬座车厢。” 纪小颖笑了起来，说：“你还‘挺’有良心的嘛。不过用不着委屈你，我去硬座好了。” 莫凡嗤笑道：“就你？拉倒吧。‘春’运时的硬座车厢就跟高峰时的地铁上一样，人挤人、人贴人，连转个身都困难，厕所还经常被占着，想方便都没地方。而且车厢里空气不流通，臭脚丫子味、泡面味、烟味什么的‘混’在一起，在那地方呆十几个小时，你受得了吗？” 纪小颖顿时面现难‘色’，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我受得了。” 莫凡说：“行了，别瞎逞强。不是跟你说了么，出行期间都听我的。” 去年过完年，莫凡就是乘硬座来浦海的，那次体验可谓销魂之极，若非没办法，他绝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不过好歹手里有一张软卧票，白天可以在软卧车厢里呆着，夜里的几个小时，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最好是能呆在餐车里，至少有个座，而且不像硬座车厢那么挤，但餐车的位置相当抢手的，能不能抢到就不好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季节原因，担心公路上有可能出现冰雪，开车回去都是更好的选择。两个人换着开，应该不至于太累。 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了。纪小颖回到她那边去洗澡换衣服，莫凡也冲了个澡，然后做了些早点。 纪小颖过来吃过之后，说：“我去警署请假，顺便买东西。等会你再打几个电话，看有没有机票。” 莫凡说：“知道了，你以为我想挤硬座啊？” 打发走了纪小颖，莫凡将碗筷收拾了，坐下来看了会新闻，接到了陆筱蓉的电话。陆筱蓉刚刚到家，打电话来向他报平安。两人聊了一会体己话，陆筱蓉忽又提起了纪小颖，说道：“我在车上才回过味来，小颖过年恐怕家里没人，所以想来我家热闹一下。” 莫凡说：“应该是这样。你走了之后，她又来威胁我，说要去我家搞调查，不让她去就要把我关起来，你说她捣蛋不捣蛋？” 陆筱蓉笑道：“她跟你开玩笑呢，还能真把你关起来啊？小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年，多可怜啊，不行你就带她去你家吧？” 莫凡说：“干脆让她去你家吧，正好和你做个伴。” 陆筱蓉好似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家里，有一点不方便。” 莫凡说：“哦，那就算了。” 陆筱蓉解释说：“我父母最近在闹矛盾，‘弄’得有些不可开‘交’，我想趁过年的机会说合他们一下。我平常没跟你说这些，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并不是想瞒着你，你别怪我好吗？” 莫凡说：“你想哪去了，我怎么会怪你？你不说自然有你的道理，难道我连这都不明白吗？” 陆筱蓉甜甜说道：“你对我真好。等我父母合好了，我就带你来见他们，好不好？” 莫凡笑着说：“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陆筱蓉说：“我是你的，跑不了。” 莫凡说：“这个我相当确定。” 陆筱蓉笑了笑，又说：“那小颖就拜托给你了。” 莫凡说：“好吧，我就当收容了一只流‘浪’狗。” 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挂电话时还颇为不舍。距离有时会冲淡感情，却也会让思念加倍。 挂了陆筱蓉的电话，莫凡开始收拾行李。其实多数该带的东西陆筱蓉昨天就给他整理好了，有几件带给父母的衣物，都是陆筱蓉挑的，她虽不跟莫凡回家，心意却要带到。近两个月莫凡与父母通电话时，一点一点透‘露’着与陆筱蓉‘交’往的情况，父母也都知道他‘交’了‘女’朋友。 莫凡同样给陆筱蓉的父母带了些东西，买的时候总觉得太少，结果收拾行李时才发现太重，给陆筱蓉增加了不少负担。但愿那些东西带回去，能为她父母的合好起到更多的积极作用。这种情况下纪小颖确实不宜去陆筱蓉家，暴力妞添‘乱’的本事是一等一的，这个麻烦只能由他来处理了。 整理了一下东西，又接到了梁文博的电话，说准备下午来送他。莫凡笑着说：“有什么好送的，我又没几样东西，再说你也进不了站，瞎折腾什么？” 梁文博说：“那我就不管你了。记得回来时多带点土特产，拿不动的话我可以去接你。” 莫凡说：“我家那边的土豆（马铃薯）很好吃，要不要我给你发一车皮过来？” 梁文博说：“你只要发我就接着，多大点事啊！” 莫凡说：“土豆皮都由你来刮。” 梁文博说：“那就算了吧。” 两人胡扯了一会，挂了电话。莫凡忽又想起，今年梁文博家人可不少，过年时肯定很热闹，要不让纪小颖去他家过年吧？ 他正想着，纪小颖来了电话，兴奋地告诉他，订到了明天早上十点由浦海飞西京的机票。莫凡跟着她高兴了一下，劝她去梁文博家过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他发现自己近来受陆筱蓉影响颇深，变得有点心太软了。 第248章 【归程的路】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纪小颖回来了。她早上出去这一趟，不仅跟单位请好了假、订好了机票，还买了两件羽绒服和两双鞋，效率可谓相当之高。 纪小颖把打印出来的机票给莫凡看了看，确认出发和到达的时间及机场都没有问题，便‘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好似做成了一件极了不起的事情一般。莫凡当然也很高兴，这下不用去挤硬座了，便夸赞了纪小颖几句。 至于纪小颖是如何知道他身份证号码的，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有时候莫凡觉得自己对纪小颖态度不够端正，总是带着些对立情绪，原因就在这里。纪小颖连他屁股上有块疤都知道，在她面前好似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换了谁恐怕心里都不会舒服。 随后纪小颖又给莫凡看了一下她新买的衣服和鞋，并不为炫耀款式的美观，仅仅是确认一下能否抵御那边的寒冷。由此可见，她只是将这当成了一项任务，大概看着顺眼就直接买了。如果陆筱蓉还没有回家，纪小颖和她一起去逛街，买两件衣服、鞋子至少得‘花’大半天时间。 不过莫凡觉得她的眼光确实很不错，这随便买来的衣服和鞋子都相当‘精’美。当然，这也是因为有品牌和价格作保证，这两件衣服两双鞋至少‘花’了她好几万，差也差不到哪去。再说以纪小颖的身材相貌，只要搭配不要太过违和，应该都不至于难看。 听梁文博说，纪小颖的母亲早先是经商的，产业做得并不比何惠铭差，是个相当了得的‘女’强人。只是后来随着纪广宏在仕途上步步高升，纪小颖的母亲出于种种顾虑，将产业全部转让，退出了商界。虽然梁文博说得比较模糊，因为许多具体情况他也不甚了解，但照比十年前海天电子的情况也能知道，纪小颖母亲的身家是以亿为计量单位的。所以说，纪小颖不仅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 莫凡要把机票钱给纪小颖，纪小颖坚决不要，说这是由她引起的，自然要由她承担。纪小颖当然不差钱，不过她的坚持主要还是因为她的道理。就如那次去度假村玩，她突然改变了大家的计划，最后游玩的费用便由她承担了。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纪小颖的原则‘性’相当强，大概这和她在军营中的成长经历有关。 最后莫凡也没坚持，开玩笑说，那就当是你去我家过年的伙食费吧。 按原计划，莫凡下午就要去赶火车，所以家里并没备什么吃的，只剩下了一袋速冻水饺，刚够他一个吃。纪小颖提议说，干脆到下面去吃吧。于是二人到了小区外不远处的那个餐厅酒吧，在那里解决了午饭。 吃完之后，莫凡要去火车站退票，纪小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现在好歹也是上千万身家的人，又不差那几百块钱，还跑那一趟干嘛，不觉得费事吗？” “不管上千万还是上千块，都是我辛苦挣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我退票又不是为了钱，把铺位腾给有需要的人，‘春’运这么紧张，资源‘浪’费总不好吧？”莫凡早就知道，自己炒期货的事情肯定瞒不过纪小颖，对此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纪小颖有些不以为然地说：“我怎么觉得你赚钱一点都不辛苦。不过既然你要去，那我跟你去吧。” 莫凡颇为诧异：“火车站那么多人，你去干嘛，回家呆着不好吗？” 纪小颖说：“反正也是闲着，呆家里有什么意思？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去开车。” 莫凡看着纪小颖朝小区走去，不禁摇了摇头。看来陆筱蓉和梁文博都不在，纪小颖就认准他了。不过相比过去，纪小颖还是有了些改变，没有让他去开车，而是自己去了。 两人开车去了火车站，在窗口排了快半小时的队，总算把票给退了。这时节买票难，退票也不容易。 回去的路上，莫凡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做期货的那个‘女’经纪阿雅打来的，想请他吃顿饭。 得到梁仲的提醒后，莫凡从期货市场退了出来，已经在那家期货公司销户了。由于他采用的是超短线‘操’作，产生的‘交’易手续费相当惊人，期货公司在他身上赚了不少钱，阿雅也拿到了不菲的提成。虽然莫凡已经销户有一段时间了，但阿雅肯定不会忘了他这个优质客户，就连他有“同志”倾向都顾不得了，请客的诚意相当足。估计她表达谢意是一方面，同时也想在他这取点经。 莫凡却没什么和她‘交’流的兴趣，比较委婉地拒绝了。他通电话时，纪小颖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之‘色’，待他打完电话，便问道：“你那个‘女’经纪还‘挺’喜欢粘着你的啊。”话中透着明显地讽刺意味。 阿雅上‘门’来给开户时，纪小颖曾见过她，想来应该还有印象。莫凡心想，现在粘着我的是你吧？说道：“那你就错了，如非必要，她宁可绕着我走。” 纪小颖又问：“你是不是对人家有过不轨企图啊？” 莫凡说：“怎么可能。”将开户那天梁文博搞怪的事情说了。 纪小颖笑得乐不可支，说：“你们俩真是一对活宝。” 莫凡翻了个白眼，说：“小心开你的车，要是来个追尾啊什么的，你可就太丢人了。” 和纪小颖这样聊着，莫凡不由想起了林若熙。如果是坐林若熙的车，自己接了这个电话，她肯定不会有任何反应。 …… …… 次日一早，莫凡与纪小颖仍是按时到楼下晨练，然后回到家里冲澡更衣，吃过早餐后，各提了一个行李箱出发了。 纪小颖订的是商务舱机票，航空公司派了车来接他们。到了机场后，在专用柜台办了登机手续，又被送进了贵宾候机厅。 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来，喝着香浓的咖啡，莫凡开玩笑说：“早知道当警察这么有钱途，我那会就考警校了。” 纪小颖瞪了他一眼，说：“你少污蔑我的职业，我的钱是妈妈留给我的。” 莫凡见她眼中浮现出一丝黯然之‘色’，心中便有些歉疚，正‘色’道：“对不起，请别介意。” 纪小颖摇了下头，说：“没关系。” 莫凡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禁暗怪自己，这个玩笑真是开得相当蹩脚。静默了片刻，有些生硬的换了话题，问道：“你们单位年底不忙吗，假这么好请？” 海天科贸过小年的那天就放了假，比法定假日提前了一周，算是公司给大家的福利。‘私’企毕竟要灵活一些，吃公饭的人可就没这么自由了。按说警务人员此时工作任务应该比较繁重才对，可纪小颖请个假好像一点都不费事。 纪小颖撇了撇嘴，说：“你怀疑我凭关系走后‘门’？” 莫凡说：“那倒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纪小颖说：“我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直就没怎么请过假，偶尔请一次，领导当然不会为难我了。” 莫凡心想，你到警署工作还不到一年，就算在以前的单位从来不请假，到了新单位谁还会给你记着啊。多半你的领导还是看你父亲的面子吧，别人不知道你的来头，你的顶头上司未必就不知道。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年纪还没我大，怎么得到这个警衔的？我可不是向你探密啊，你不想说就算了。” 纪小颖微微一笑：“跟你说说也不打紧。别看我年纪没你大，工作时间可比你长多了。我十二岁就入伍了，服役单位不能跟你说，转业时是中校军衔，授我三级警督不是很正常吗？” 莫凡点头说：“那你还真是‘挺’了不起的。”纪小颖在特殊部队服过役，这一点莫凡早就看出来了。她是去年转的业，能在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升至中校，不排除这里面有她祖父的影响因素，但主要应该还是靠她自己的努力。 纪小颖笑着说：“那是当然。”大概是听出莫凡的夸赞很诚恳，她并非大笑，却显得很开心。 莫凡发现纪小颖很受夸。当初跟她“结仇”，便是因为说了一些她的不是，其实梁文博的话更过分，但由于是站在的夸赞的角度，所以并没太招她恨。这一点陆筱蓉曾跟莫凡讲过，然而直到此时他才算是有了更直接的体会。 两人随意聊着天，不觉就到了登机时间。商务舱乘客比经济舱乘客登机早，登机口也不同，他们坐下来之后，大批乘客才开始涌入。 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各‘色’人等，莫凡突然意识到，这似乎应该算是自己头一回乘飞机。人生有许多个第一次，曾未想这个第一次却是在纪小颖的陪伴下完成的。不知许多年过去后，自己是否还会记得。 纪小颖见莫凡似乎有些出神，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他一下，说：“你想什么呢？”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在想，你怎么没去梁文博家过年呢，他家今年也很热闹的。” 纪小颖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莫凡心中有些好笑，说：“我发现你还真是容易多心啊。这都坐进飞机里了，我还能不带你回家吗？” 纪小颖撇着嘴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不情不愿的。” 莫凡当然不会承认，事情做了却还扮黑脸，那是最傻的行为。说道：“才没有呢。过年嘛，就要热热闹闹的，当然人越多越好了。昨天我就跟家里人说过了，我妈这会应该已经买了菜，提前给咱们预备晚饭了。” “真的？”纪小颖听他这样说就开心起来，“你是怎么说的？” 莫凡说：“还能怎么说？我说你家大人过年都在外面忙，你一个人没意思，就去我家凑热闹喽。” 纪小颖点了下头，说：“你是不知道，梁文博家过年最没意思了，每天都有很多无聊的人登‘门’，见了面跟你说这说那，不是废话就是空话，真是烦也烦死了。有的人你不见还不行，不然人家说你没礼貌。去他家过年，我还不如一个人在家呢。” “这样啊。”莫凡笑了笑，却没把纪小颖的话当真。她不喜欢那种应酬是真的，可梁家又哪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访客，梁公馆不是对外开放的展览馆，谁想进就能进的。而以纪小颖省长千金的身份，够资格要她非见不可的长辈恐怕也没多少，总之是不会像她说得那么夸张。莫凡觉得她纯粹就是想到小户人家体验一下过年的感觉，刚才的话都是借口。 一路上两人东拉西扯地闲谈，不经意间听到飞机上的广播宣布即将着陆，原来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抵达西京机场后，莫凡查询了一下西京至秦州这一带的即时天气情况，虽非大晴天，却还比较理想，未见高速公路出现冰雪的报导，便和纪小颖去乘机场到秦州的大巴，这一段行程需要‘花’四个半小时。 去年回家时，莫凡的经济实力还‘花’不起机票钱。今年虽然咸鱼翻身了，他却依然将乘火车作为首选，主要便是因为乘飞机有点折腾，需要上上下下中转几次，不像乘火车，上车睡一觉，到站后打个的士就回家了。另外从机场到家里这一段距离可不短，火车总是比汽车安全系数高一些。 纪小颖对此很不以为然，说就算再怎么倒车换乘，终究还是乘飞机更快捷，天气情况也可以提前预知。她认为莫凡这属于犯懒病，不求效率只求省事，是一种骨子里的惰‘性’。 莫凡不屑于和她争论这个问题，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就拿工作中的事情来说，虽然林若熙一直比较“‘激’进”，他在旁边时不时地踩踩刹车，可同时林若熙也带动着他不停向前。如果不是遇上这样一位上司，他恐怕也不会如此勤奋。 大巴从机场驶出，过了陈仓之后便进了山区，穿行于群山峻岭之中，时不时地就会过一个隧道。纪小颖对这种景致很有兴趣，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拿她见过的那些山来比较，得出此处与众不同的结论。 莫凡告诉她这里是秦岭北麓，自然会有些不同。 和纪小颖聊了会天，莫凡眼皮开始沉重起来。今天他没有睡午觉，加上行车时有些晃动，到了这会不由有点犯困。 纪小颖说着说着，突然没了莫凡的回应，侧过头一看，见他竟然睡着了。本待将他摇醒，想想还是算了。谁知莫凡睡着睡着，头一偏倚在了她肩膀上。纪小颖狠狠瞪了莫凡一眼，就如同给瞎子抛媚眼一样，自然不会有任何反馈。她将肩膀轻轻动了一下，并没有将莫凡的头甩开，反而让他倚得更舒服了一些。 莫凡这一觉睡的时间并不长，半个多小时后突然就醒了，发觉倚在纪小颖肩头，忙坐直了身子，说：“不好意思啊。” 纪小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恶心死了，真不知道lulu怎么受得了你的。” 莫凡心想，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犯得着这么‘激’动吗？不过到底是情理有亏，便没有说话。却见纪小颖拿出了餐巾纸，在肩头擦拭起来，这才发现她风衣的肩部下沿有摊亮晶晶的东西，不用问了，定然是自己睡觉时流下的口水。 这可真不怪纪小颖说啊，莫凡顿觉脸上有些发热，解释道：“我那是面部神经受压迫，正常睡觉不这样。” “恶心就是恶心，还找什么借口。”纪小颖擦完之后，将餐巾纸扔进了垃圾袋，活动了一下被莫凡倚过的肩膀，“你简直就是长了个猪头，重得要死。” 莫凡讪笑两声，见她肩头还留着湿痕，说：“下了车我给你洗。” 纪小颖说：“行了行了，谁要你洗。是不是快到了？” 莫凡看了看外面，又看了下时间，说：“快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能进市区了。” 纪小颖高兴地说：“太好了，终于要到了。” 莫凡见她不再提刚才事情，不禁暗松口气。随即又想，这一觉睡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纪小颖却并没有把自己摇醒，任由在她肩上倚着。一个人的脑袋又能有多重，她肩膀的不适，只是因为长时间一动不动造成的。或许她早就发现肩头恶心的口水了，却仍然没有制止，这又有几个‘女’孩子能忍受得了。 这一路走来，莫凡对纪小颖的观感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此时却仍然很受触动。见到她开心的样子，莫凡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到了我家，有几件事得提醒你一下。” 纪小颖回过头来看着他：“什么事，你说吧。” 莫凡说：“我家里都是平头百姓，别说省长，就连市长、区长都没见过。要是知道你来头太大，他们对你太客气，那就没意思了对吧？” 纪小颖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爸爸是省长？这个还用你提醒么！” 莫凡说：“你去了我家，我父母总会问起的，到时候你怎么说？” 纪小颖怔了一下，“我怎么说？那你帮我编吧，撒谎你很在行的。” 莫凡忍不住翻了白眼，我就那么像骗子吗？说：“你也不用撒谎，就说你父亲在省政fu工作，不说具体的就行了。” 纪小颖点了点头，笑着说：“你果然很狡猾。” 第249章 【家庭教育】 经过一天的奔‘波’，快到七点的时候，莫凡终于带着纪小颖回到了家里。 路上莫凡和家里通过电话，告知了大概到达的时间。他父亲莫延海和母亲岳欣洁掐着点做好了饭菜，坐在客厅里等他们。一见两人进‘门’，莫凡的父母便迎了上来。 莫凡离家又一年，如果算上那场梦，则有三十余年之久。见到又苍老了一些的父亲、母亲，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不过和纪小颖一路闲聊过来，让他的心境有了很大的调整空间，而且和林若熙共事久了，似乎也从她那里学得了一些控制情绪的本事。也幸好如此，他表现得还算正常，不然非要吓到父母不行。 纪小颖向莫延海、岳欣洁含笑问礼，显得特别乖巧。莫凡早见过纪小颖的这副作派，是以并不意外，只是觉得父母对她似乎有些热情过头了，也显得有些太过客气，便说：“爸，妈，你们不用把她当外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弄’得太生分了。” 岳欣洁责怪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人家小颖头一回登‘门’，这怎么叫生分呢？” 莫延海说：“行了，先别唠叨了，快吃饭吧，他们肯定都饿了。” 莫凡和纪小颖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岳欣洁给二人倒了些温水，让他们洗了下脸，然后四人围着餐桌坐了下来。 纪小颖说：“让叔叔、阿姨等到这会才吃饭，真是不好意思。” 岳欣洁说：“我们这边吃饭晚，正常吃晚饭就是这个时间。” 莫凡对纪小颖说：“你也不用客气，该吃赶紧吃。” 莫延海说：“是啊，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快吃吧。” 桌上一共六道菜，都是秦州的当地特‘色’。其中有一盘是面皮，为秦州著名小吃，算是一道凉菜，这是岳欣洁早上买来的，吃之前将作料伴进去，并不会影响味道。看到面皮上红红的辣子油，莫凡不禁食指大动，这东西在浦海可是吃不到的。 莫延海晚上吃饭喜欢喝点酒，他酒量一般，喝得也不多，连一两都不到。莫凡也陪着父亲喝了一点。 岳欣洁给纪小颖夹了些菜在碗里，问她是否吃得惯。纪小颖点头说，很好吃。莫凡见了不禁想，这要来的是林若熙，恐怕一口都不会吃吧。转念又想，她怎么会来我家呢？下一回带陆筱蓉回来才是正经事。 莫凡和纪小颖中午在飞机上吃了些东西，到这会早就饿了，两碗饭下肚还不觉饱，这也是因为莫凡家里的饭碗稍显秀气。莫凡盛了第三碗回来，见纪小颖的碗空了却坐着不动弹，便说：“自己去盛啊。”纪小颖看着他摇了下头。莫凡笑道：“你是怕把我家吃穷吗？放心，粮食还是有的。” 岳欣洁笑着说：“能吃是好事，来，我给你盛。” 纪小颖忙说：“阿姨，我自己来。”到厨房又盛了一碗。 莫凡见她这一碗盛得并不满，说道：“你这样下去，要是在我家过完年变瘦了，人家还当我们家虐待你呢。” 莫延海说：“少吃点饭，多吃点菜，也是一样的。” 莫凡知道纪小颖偏好‘肉’食，桌上的酸辣里脊和‘肉’丸都很对她的胃口，便拿勺子给她舀了一些。莫延海和岳欣洁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意味深长。 吃过饭之后，纪小颖帮着收拾了桌子，又要去洗碗。莫凡发现她做乖乖‘女’的时候，还是蛮有眼‘色’的，只是这个活她恐怕做不来，不过有心就很好，说：“我来吧。”将纪小颖撵出了厨房。 纪小颖到客厅坐下来，和莫凡的父母一同看电视。岳欣洁和纪小颖拉起了家常，莫延海虽然看着电视，却也在听着她们的谈话。 岳欣洁问了问他们路上来的情况，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随后又问：“小颖啊，你和莫凡是同事吗？” 纪小颖说：“不是的，我是警察，在警署工作。” 岳欣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说道：“你们工作辛苦不？” 纪小颖说：“还好啦，就是有时候会加加班。” 岳欣洁说：“那还是‘挺’辛苦的。” 莫延海‘插’话说：“现在做什么不辛苦，年青人嘛，不吃点苦怎么进步呢。” 岳欣洁白了丈夫一眼，“我又没说这不好。”又和纪小颖继续聊了起来。 莫凡洗好碗回到客厅，见母亲和纪小颖一副很亲密的样子，不由微感诧异，看来纪小颖忽悠人的本事还不小呢。他在父亲旁边坐下来，一边看电视一边陪父母说话，近半年来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和父母在一起，却仍是过去的感觉。至于工作中取得的一些成绩，似乎也很不足道，只说升职加薪了，父母便显得很高兴，具体的并未多问。 到了十点半，岳欣洁说：“今天你们都早点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出去玩。” 莫凡对纪小颖的作息习惯相当了解，知道她只要不值勤，到了这个时间便要准备休息了。说：“你先去洗澡吧。” 纪小颖点了下头。今天来的路上诸事顺畅，也谈不上累，但她这一天‘精’神都有些亢奋，到了这会就感到了倦意。 莫凡家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原本属于他的卧室归了纪小颖，他只能当厅长了。纪小颖提起行李箱去卧室整理衣物，莫凡到卫生间试了下水温，跟她说了声可以洗了，又回到客厅。 趁着纪小颖洗澡的工夫，莫凡总算逮着机会和父母说点自家话，将陆筱蓉买给父母的衣物拿了出来，说：“这是我‘女’朋友送给你们的。” 莫延海将衣服试穿了一下，笑着说：“你看人家孩子多有心。” 岳欣洁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忧‘色’，说道：“小凡，你跟我说的那个‘女’朋友，是叫陆筱蓉吧？” 莫凡说：“是啊。”心想，什么叫那个‘女’朋友，老妈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岳欣洁瞪了丈夫一眼，说：“我说是吧，你还说我老糊涂，我能把这么重要的名字记错吗？” 莫延海说：“没记错就没记错呗，你瞪我干什么。” 岳欣洁不再理会丈夫，对莫凡说：“小凡，你可不能在浦海那个‘花’‘花’世界呆久了，就染上一身恶习。” 莫凡不禁有点莫名其妙，说：“我没染什么恶习啊。” 莫延海说：“他自己的事情他心里会有数的，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讲。” 莫凡笑道：“还是老爸了解我。” 岳欣洁说：“你别嬉皮笑脸的。我问你，怎么把小颖带回来了？” 莫凡愣了一下，说：“原因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你们放心，她不是坏人。”说完以后感到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居然还有替纪小颖说好话的时候。 岳欣洁说：“我没说小颖不好，我是说你！” 莫凡越加纳罕了，说：“我又怎么了？” 岳欣洁轻叹一声，说：“过去的事情我就不说你了。小颖母亲去世早，父亲又那么忙，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莫凡心想，我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不过对着母亲，他只能点头应了一声。 莫延海说：“你妈这点说的没错，小颖这孩子多不容易的，她父亲工作中又遇到了挫折，你可不能落井下石，这种时候更要对人家好一点。” 莫凡有些好笑，说：“她跟你们说的，她爸工作上遇到挫折了？”心想，纪小颖倒是什么都敢编啊，居然拿这个骗取我爸妈的同情。 岳欣洁说：“小颖说她父亲在省政fu工作，过完年会调到市政fu，难道不是吗？” 莫凡点了点头，说：“是的。”心想，原来如此。事情虽然没错，可从江南省到浦海市，至少也算是平级吧？纪小颖这明显是‘春’秋笔法，用心着实可恶。但他转念又一想，说到底还是自己教她这么说的，好像也不能完全赖到她身上。 莫延海说：“不过人家再怎么调动也在政fu机关，比咱们家强多了。小颖工作也不错啊，哪像咱们家小凡，一点保障都没有。” 莫凡听着这话有些不服气，说：“我怎么没保障了？该有的公司都给了啊。” 莫延海说：“你那是‘私’企，能跟人家吃公饭的比吗？” 莫凡说：“老爸，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说的吃公饭的就一定比‘私’企强？你跟我老妈还是国企员工呢，还不是说下岗就下岗？” 岳欣洁说：“其实小颖的工作也‘挺’让我担心的，一个‘女’孩子做刑警，多危险啊？” 莫凡心想，好么，自己刚才洗个碗才多大工夫，纪小颖就把什么都倒出来了。就这还国安成员呢，连最起码的反审讯能力都没有，太有失水准了。 莫延海说：“这也没什么，以后有机会调换成文员就好了。” 岳欣洁说：“你给调啊？看你说得轻巧的！” 莫延海说：“不调也没什么，革命工作总得有人做嘛，腐朽思想要不得。” 岳欣洁说：“你到头来就是个小工组长，瞎起什么高调？” 莫延海说：“工组长怎么了，就不能有思想觉悟了？” 莫凡笑道：“妈，我爸跟你开玩笑呢，你较什么真啊？再说纪小颖的工作有她自己和她家人‘操’心，你们有什么可争的？” 莫延海对妻子说：“就是啊，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岳欣洁瞪着丈夫说：“你少气我啊！”又对莫凡说，“凡事你得往长远了考虑，以后你们成了家，她经常加班办案，不说你受累吧，心里能放得下吗？” 莫凡被母亲这话着实噎得不轻，终于明白这番家庭教育因何而起了，忙说：“你们误会了，我跟纪小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岳欣洁说：“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莫凡说：“朋友啊。” 岳欣洁说：“朋友？” 莫凡说：“好朋友。” 岳欣洁气道：“你少跟我‘蒙’事！不是‘女’朋友人家能跟你回家来过年？我和你爸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可做事情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哪有你这样不清不楚的？” 莫延海也说：“臭小子，别气你妈了，你怎么一回来就不让人省心呢？” 莫凡无奈道：“好好好，我错了，我听你们的还不行吗？”他这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黄泥巴糊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所以说，过年带个‘女’孩回家，不是‘女’朋友也是‘女’朋友了。这叫什么事啊？ 如果放在别人家里，或许这不是个问题。可莫凡的父母某些观念比较陈旧，因而就陷入了定式思维，莫凡真跟他们有些掰扯不清楚，另外他也不想跟父母持续争论。反正纪小颖就在这里，相信用不了两天他们就能看明白，不都说事实胜于雄辩么。 这时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随即传来开‘门’声，莫家三口人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不一会纪小颖来到客厅，说：“叔叔阿姨，我先去睡了。”她换了身淡粉‘色’的分体式睡衣，比起之前的着装多了几分萌态，显出些可爱来。莫凡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穿睡衣的样子，似乎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她比自己年纪小。以前纪小颖作恶时，别说是年纪了，就连‘性’别都能让人忽略。 岳欣洁笑着说：“快睡吧，明天让莫凡带你去玩。” 纪小颖向三人道了晚安，去了卧室。岳欣洁又想起一件事，对莫凡说：“你去接一杯开水放在小颖‘床’头。” 莫凡应了一声，起身倒了杯水，过去敲了两下‘门’。不一会纪小颖开了‘门’，莫凡进去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说：“我妈让我给你倒的。这边天气干，暖气又足，你睡到夜里口渴就喝一点。”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你妈妈真好！” 莫凡咧了下嘴，本想说她两句，想想还是算了，说：“快睡吧。” 莫延海和岳欣洁平常看电视会看到十二点，今天顾及让莫凡早些休息，便也洗漱睡下了。 客厅的沙发打开来便能当‘床’睡，以前家里来了亲戚，莫凡也没少睡这里。被褥枕头岳欣洁已经铺好，莫凡躺在上面，一时间却睡不着。看上去父母对纪小颖的印象很不错，这也难怪，暴力妞在长辈面前实在太会装了。将来带陆筱蓉回来，应该更能获得父母的好感吧，相比起纪小颖，她才是真的乖巧。 第250章 【小城的早晨】 长期保持规律的作息习惯，使莫凡的生物钟变得非常准确，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闹钟，每天早上六点半左右便会自己醒来，即使回到老家也不例外。 他坐起来看了看窗外，见黑漆漆的一片，好似仍在深夜，便又躺了回去。忽听纪小颖说：“你都起来了，怎么又躺下了？” 这声音并不大，音频也比较低，显然纪小颖刻意压低了嗓子，但因为来得太过突然，莫凡不由被惊了一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见身后有个人影，自然是纪小颖了，不由轻声抱怨道：“大清早的，你吓什么人啊？” 纪小颖说：“谁吓人了？” 莫凡说：“你走过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跟鬼一样！” 纪小颖说：“我不是怕吵到叔叔、阿姨么。快起‘床’，该锻炼了！” 莫凡伸了个懒腰，说：“开一下灯。” 纪小颖走到墙边按下了客厅顶灯的开关，屋里一下亮了起来。 莫凡让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见纪小颖已经换好了运动装束，便问：“你起来多久了？” 纪小颖说：“也没多久。你快起来吧，别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莫凡说：“你先出去，等我穿上衣服再说。”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就你那二两排骨‘肉’，当我稀罕看啊？”说完朝客厅外面走去。 莫凡又叫了她一下：“哎！你里面多加一件衣服，这边早上还是‘挺’冷的。” 纪小颖说：“知道了。” 莫凡从行李箱里拿出运动装，很快穿戴起来。早上气温很低，并且还有点风，所以戴个帽子会比较好，另外手套也是要戴的，这些事项来之前他都跟纪小颖讲过。到‘门’口换鞋时，纪小颖也从卧室出来了，见她没有戴帽子，莫凡又提醒了一下。纪小颖把卫衣的帽子翻上来罩在头上，说：“有呢！” 两人从家里出来，正要关‘门’，莫凡想起件事情，对纪小颖说：“你等我一下。” 纪小颖见他进了屋，不一会就出来了，说：“你又搞什么名堂？” 莫凡轻轻锁上了‘门’，说：“我把热水器打开了，等下回来不得冲澡么。” 纪小颖疑‘惑’道：“热水器？” 莫凡说：“你没发现我家淋浴器是电热的么？这种天气至少得加热一小时后才能洗澡。” 纪小颖说：“我还真没注意，昨天不是直接就洗了么。” 莫凡说：“你看电视的时候，我妈就打开了，不然你以为热水是哪里来的？”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原来这样啊。” 两人到了楼下，纪小颖问：“去哪里？”莫凡说：“河边，跟我走吧。”纪小颖说：“你太慢了，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莫凡说：“你不会悠着点等等我？跑丢了我可不管啊！”纪小颖说：“我怎么可能会跑丢？”莫凡说：“你当过侦察兵吗？”纪小颖说：“那你少管！” 小区内此时仍是一片寂静，各住宅楼的绝大部分窗户都黑着，因而二人‘交’谈的声音仍然很轻。 出了小区后，莫凡带着纪小颖沿公路向南慢跑，经过大约一公里的路程便来到了河边。这一段河的堤岸顶是观光走道，修得非常平整，而且没有机动车，最适合晨跑。 纪小颖对莫凡选择的地点非常满意，却奇怪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边活动身体一边问：“你们这里没有人晨练吗？” 莫凡说：“你也不看看才几点，要不是看你催，我这会也不会出‘门’。” 纪小颖说：“都快六点三刻了，你平常这会早就下楼了好吧？” 莫凡说：“这里和浦海有一个小时的时差，而且纬度靠北，冬天天亮得很晚。再过上半个小时，应该就会有人了。” 纪小颖说：“一个小时而已，难道还要倒时差啊？再说这里不还是采用京城时间么！” 莫凡说：“好吧，你就当我说的是废话。”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逗你玩呢。这河堤该没有分叉吧？我在前面跑，距离差不多了就折返，你在后面慢慢跑吧，等着和我碰头。” 莫凡说：“你最好悠着点，这里比浦海的海拔高了一千多米呢。” 纪小颖说：“我感觉到了，不过影响不大。”说完就朝前跑去。 莫凡跟在她后面，心想，我都锻炼好几个月了，别的方面及不上她，长跑该差距不大了吧，今天好歹也是主场作战，就试一试能跟她多久。 纪小颖跑了一段路，回头看了一眼，见莫凡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便降了点速度，等莫凡跟上来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两人的朝向正是东方，不知不觉间，前方天际头泛起了鱼肚白。又过了一会，便看到了火红的圆顶，从极远处的山峦中探了出来，映红了那里的天空，起初好似在一点一点向上冒，渐渐‘露’出了半个身子，最后仿佛一下子从山中跃了出来，放‘射’出夺目耀眼的光芒。迎着初升的太阳，两人的脚步好像也变得轻盈了。 随着天‘色’亮起，周围的一切都清晰起来。秦州是个地势狭长的小城，南北皆是山，在河堤上便能看得一清二楚，东西两面沿河伸展，极目远望，所见仍然是山。渐渐地，堤边的马路上有了车流，堤岸上有了晨练的人影，这座古老的小城开始苏醒了。 蓦然间，一声嘶吼从河对岸传来，并不同于寻常的大喊大叫，吼声中透着一股古朴苍凉的味道。 纪小颖被这声音吸引了，停下脚步问道：“这是在吊嗓子吗？” 莫凡也停了下来，说：“或许吧，应该是唱秦腔的。” 纪小颖说话时气息仍比较平稳，莫凡却有些气喘，这一比较他就知道，自己距离纪小颖仍有不小差距，真有些奇怪暴力妞的身体怎么就那么好。 只听有人唱道：“彦章打马上北坡，新坟更比旧坟多。新坟埋的汉光武，旧坟又埋汉萧何。青龙背上埋韩信，五丈原前埋诸葛。人生一世莫轻过，纵然一死怕什么！” 纪小颖走到堤岸内侧，凭栏而立。堤内的河面清澈宁静，如同湖水一般，映着湛蓝的天空。在河对岸，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年纪似乎不小了，唱腔便是由他所发。 莫凡见她听得出神，不由微觉讶异，说：“你喜欢听这个？” 纪小颖说：“感觉很有味道，跟越剧、京剧、黄梅戏那些都很不同。” 莫凡笑道：“那是自然。越剧柔婉细腻，京剧华美醇厚，黄梅戏清新温婉，每个剧种都有其独特的地方，这都是文化。” 纪小颖侧过头看着莫凡说：“你是在笑话我吗？” 莫凡说：“你别老这样行不？会让我感觉跟你说话很累的！”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你跟梁文博最喜欢一边卖‘弄’一边嘲笑人了。” 莫凡说：“我哪有啊，是梁文博那家伙喜欢咬文嚼字吊书袋，跟我有什么关系？” “少装好人，你比他更可恶！”纪小颖斜了莫凡一眼，又问：“那你说秦腔的特点是什么？” 莫凡说：“你不是都听到了么，粗犷质朴、高亢‘激’越，那位大叔还是大爷已经唱得很有味道了。” 纪小颖点了点头，说：“就是听上去有些悲壮。” 莫凡说：“那是《苟家滩》的一段，说的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梁太祖朱温手下大将王彦章的故事。这位王将军在一个名叫苟家滩的地方被几路敌人合围，因粮尽援绝寡不敌众，最后横剑自刎了。秦腔最出名的剧目大多是悲剧，唱起来就是这个味道啦。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年青人喜欢的不多。” 纪小颖说：“你倒好像‘挺’了解的嘛。” 莫凡说：“我小时经常跟爷爷一起听，却是一句都唱不来。”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好啦，咱们往回跑吧。” 莫凡说：“再往前跑一段，我带你去吃早餐。” 两人沿着河堤往前跑，渐渐地身边的人多了起来。纪小颖对河堤内宁静的河水很些好奇，跑了一段路，发现河道内横着一道堤坝，便不觉奇怪了。那堤坝筑得并不高，似乎只是单纯用来蓄水的，营造出了这一段河景。 跑过一座大桥后，莫凡带着纪小颖下了堤岸，进了路边的一家拉面馆。这家面馆莫凡上初中的时候就来吃过，算得上是老字号了，生意一直很红火。莫凡让纪小颖找个位子先坐下来，他则到窗口去排队。 店里人吃面的很多，幸而这会时间还算比较早，有不少座位空着，纪小颖找了个靠边的空桌坐了下来。她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种营业模式的餐馆，店老板只管坐在‘门’口收钱，食客买了餐卷后自行到窗口排队，面下出来后也是自己端到桌子上，店内的服务员只负责收拾清理用过的碗筷和桌子，倒有点像是某单位的食堂。在浦海不管店大店小，从不见让食客自己动手端菜端饭的。 过了七八分钟，莫凡端了两碗面过来。纪小颖见面汤上漂着一层红红的辣子油，几乎把整个碗都盖住了，便有些犹豫，说道：“早上就吃这么多辣椒，对肠胃不好吧？” 莫凡说：“这辣椒并不是很辣，其实只有上面一层，看着唬人罢了。昨晚的面皮你都能吃，这个应该没问题。你尝一尝，要是不习惯，我再给你端一碗不放辣椒的。” 纪小颖提起筷子挑了一点面，吃了之后点头说：“确实不算很辣，还蛮香的。” 莫凡笑了一下，说：“那就快吃吧。” 第251章 【那就误会吧】 一碗面吃完，纪小颖有些意犹未尽，见莫凡也吃完了，便问他：“再来两碗？” 在浦海时，她吃过两次拉面，并不觉得味道有多好，只是受限于当时的条件，为了填饱肚子而已。（.好看的小说）这里的拉面自然要好吃多了，可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美味，说到底只是一种地方小吃，却带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因而吃得很有滋味。 莫凡也没有吃饱，觉得一碗面的分量似乎不如以前足，不过早上吃太多也不好，就说：“不如再来一碗，咱们两个分？” 纪小颖点头说：“好啊。” 于是莫凡又买了一碗面，端回来后，往自己的碗里挑了一些，然后将剩下的那半碗推给纪小颖。纪小颖在这方面可没有林若熙那么多讲究，大家经常在一起吃饭，也就不用有什么顾忌。 两人正吃着面，忽听身边有人叫了声：“莫凡！” 莫凡一抬头，见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正是高中时的同学徐亮，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惊喜，说：“徐亮！好久不见啊！” 秦州是个小城，在外面转一圈，碰到熟人的几率相当高。不过自从高中毕业后，莫凡与同学们联系很少，加上大家天各一方，他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当年的同学了。这才回到秦州第二天，又是这样一个冬日的早晨，若没什么要紧事，恐怕多数年青人会选择赖在暖和的被窝里，因而让莫凡感觉这邂逅很有些巧。 徐亮大概也有相同的感受，脸上带着些地惊喜，与莫凡聊了两句，见纪小颖向他笑着点了下头，便也含笑还礼。听到窗口那边有人叫他的名字，说道：“等一下，我去端面。” 不多时徐亮和另一个同学杨家祥各端了一碗面过来了，就在莫凡这个小桌坐了下来。原本莫凡与纪小颖是面对面坐着，纪小颖见来了两个人，便坐到了莫凡旁边。 徐亮与杨家祥高中时便是死党，大学时同在金陵读书，工作后离得也不远，一在姑苏，一在梁溪，时不时还会碰头小聚一下。他们是昨天回来的，如果莫凡没有改乘飞机，便会和他们乘同一趟火车。听说莫凡现在在浦海，二人都很高兴，说既然离得这么近，以后一定要多联系，相互留了电话。 莫凡与纪小颖的半碗面很快就吃完了，徐亮说：“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们。今年回来的同学不少，找时间咱们聚一聚。” 莫凡欣然说道：“好啊。”他上学时与同学的联系并不是很紧密，连一个死党都没有。此时见到旧日同学，却生出一种亲近感。这大概是因为高中时的同学之情比较简单，不掺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现在大家同样在外面打拼，相似的境遇也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杨家祥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到时候电话联系。” 莫凡向二人道别，与纪小颖从餐馆出来，纪小颖说：“你这家伙，又占我便宜是吧？” 莫凡与徐亮、杨家祥‘交’谈时讲的是当地方言，纪小颖虽然听不太懂，有些地方还是能听明白的。她听到徐亮说“你媳‘妇’”什么的，显然是将她当成了莫凡的‘女’朋友，而莫凡也并未否认。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占你什么便宜啊？只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难道跟人家说你是我妹妹？” 纪小颖撇嘴说：“你少来！这有什么解释不清的？你就是懒！” 莫凡哼了一声，说：“同学误会倒没什么，现在我爸我妈都误会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纪小颖不解道：“叔叔、阿姨怎么误会了？” 莫凡就把昨天晚上纪小颖洗澡时父母与他的谈话说了说，并强调了一下父母的某些观念。纪小颖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有些后悔没看到莫凡当时的样子，不过她估计自己在场的话，莫凡的父母是不会说那些话的。 莫凡说：“等会回去了，你跟他们说明白吧，我是说不清楚了。” 纪小颖说：“好吧，我就解救你一次。” 莫凡却不会感‘激’她，说：“这是你引起的问题，你不解决谁解决？” 两人出来晨练，穿的相对单薄，运动时自然不会觉得冷，走回去的话却容易着凉，便在路边打了个车。 到小区‘门’口下了车，纪小颖却没有立即往里走，说：“你先等一下，我问你，如果我跟叔叔、阿姨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会不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莫凡说：“怎么会呢？” 纪小颖说：“你确定不会吗？” 莫凡想了想，觉得她的担忧有一定道理。纪小颖不是他‘女’朋友，却跟着他回家过年，在父母看来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不过归根结底，问题在于父母的思维陷入了误区，并非他和纪小颖犯了什么错误。说道：“应该不会吧。反正总是要说清楚的，正好你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更新一下观念。” 纪小颖见莫凡抬脚往里走，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胳膊，说：“你别走啊，还没说完呢！” 莫凡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心想暴力妞的手劲还真不小，说道：“大‘门’口这么多人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好些人都认识我呢，你注意点！” 纪小颖却没有放开他，挽着他胳膊走到了大‘门’边上，说：“能不能商量一下，等我走的时候再跟他们说？” 莫凡有些无奈，也不好跟她撕扯，扯不扯的过是一回事，主要是不雅观。说道：“干嘛要你走了再说？” 纪小颖说：“你想啊，我在你家过年，还要呆好些天呢，要是叔叔阿姨对我有了意见，我怎么好呆下去？” 莫凡心想，呆不下去你就回浦海呗，这两天去那边的票可是相当好买的。说道：“等你走了再说，不是让他们印象更不好吗？” 纪小颖说：“总之先过完年嘛，求你了还不行？” 莫凡见她眼中满是恳求之‘色’，似乎相当在意父母对她的印象。不过处在她的立场考虑一下，她的担心也是正常的。如果自己去了别人家过年，若是人家长辈对自己印象不好，心里必然不是滋味，呆着也会觉得很别扭。轻叹一声说道：“你想没想过，要是等过完年，就更不容易解释清楚了。” 纪小颖说：“不会的，大不了等回去之后，就跟叔叔阿姨说我们分手了。” 莫凡说：“你说的倒轻巧！这是让我担骂名啊。再说以后陆筱蓉来我家里，你让我爸妈怎么看她？” 纪小颖说：“你就说错都在我，还不行吗？” 莫凡心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其实不用说谁对谁错，只需告诉父母，纪小颖是省长千金，两个人在一起不适合，想必他们是能理解的。说道：“好吧。” 纪小颖开心地笑了笑，说：“谢谢啦！” 两人朝小区内走去，莫凡忽然有点回过味来，这不还是把自己装进去了么？早知道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当初就不该心一软带这个麻烦回家。 看着纪小颖满面‘春’风的样子，莫凡忍不住说：“不是我说你啊，就你这样的，要是有了男朋友，可千万别说什么分手，能受得了你的人真不好找。” 纪小颖瞪了莫凡一眼，说：“我要想找男朋友，人选多了去了，哪一个都比你强！” 莫凡相信她说的是实情。以纪小颖的身材样貌和出身，那真是想找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但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让她得意，便说：“不吹牛你会死啊？你现在离剩‘女’的界线已经没多远了，且找且珍重吧！” 纪小颖不屑地撇了下嘴，自信满满地说：“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两人回到家里，莫凡的父母已经起来了，正在吃早餐。莫凡前一晚就跟他们说过，要和纪小颖去晨练，顺便在外面吃了回来，所以家里并没有给他们带份。 莫凡让纪小颖先去冲澡，自己则陪着父母说话。莫延海问他：“今天去你爷爷家吗？”莫凡说：“下午过去吧。”岳欣洁说：“你带小颖过去，不要空手。”莫凡点头说：“我知道。”岳欣洁说：“你不要让小颖‘花’钱。”莫凡说：“那是自然。” 莫延海夫‘妇’吃完了饭，将碗筷都收拾好了，纪小颖却还没有卫生间出来。莫凡不禁有点奇怪，平常她早上锻炼完冲澡可比这快多了。他正这样想着，听到纪小颖喊阿姨，随即母亲过去了，接着便传来那二人的低语声。 又过了一会，莫凡见母亲到阳台拿了根晾衣杆和几个衣架，去了纪小颖住的那间卧室，心下明白，定然是纪小颖将内衣洗了，不好意思搭出来，没想到暴力妞还‘挺’注意的。幸好秦州这边气候比较干，室内又有暖气，洗过的衣服搭在屋里一天都用不了就干了，同时还能增加空气的湿度。这要是在浦海，如果不开空调，衣服霉掉了都不见得能干。 不多时纪小颖一脸轻松的来到客厅，对莫凡说：“你去洗吧！” 莫凡笑了一下，说：“来之前没考虑过这么多问题吧？” 纪小颖瞪了他一眼，小声斥道：“你废话真多！” 莫凡见她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因为刚洗完澡，还是因为有些羞涩。暴力妞也会不好意思吗？那可真是够稀奇的。 第252章 【家务事】 吃过早饭之后，岳欣洁出‘门’去菜市场买菜，纪小颖也跟着去了，这让莫凡觉得有点奇怪。在浦海的时候，从来没见纪小颖对菜市场有过兴趣，这一回出‘门’时却显得很高兴，难道是因为她发现那种地方很热闹吗？ 莫凡和父亲呆在家里也没闲着，岳欣洁给父子俩安排了劳动任务。国人年前有搞大扫除的传统，要将家里彻底打扫一遍，干净清爽地迎接新年。莫凡家里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项工作未完成。擦玻璃是属于莫凡的保留项目，莫延海的任务则是清洗‘抽’油烟机。 虽然莫凡对做家务活一向没什么兴趣，不过回到家里做些劳动却是应该的。他先从客厅窗户的玻璃擦起，擦到一半的时候，买菜的两个人回来了。由于厨房被莫延海占领了，岳欣洁就到客厅里择菜，在地上铺了几张报纸，把买来的菜都放在上面，纪小颖也跟着帮忙。 纪小颖的厨房劳动经历，仅限于拿着锅铲扒拉几下，择菜这种事她从来没做过。但是看着她在母亲的指点下，略显笨拙却异常认真地样子，莫凡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觉得这场面很温馨。如果把她换成陆筱蓉，那就完美了。 择好菜之后，纪小颖到厨房洗了手，又去看莫凡擦玻璃，东指西点，一副监工模样。 莫凡不耐烦她瞎指挥，说：“你别给我添‘乱’了。我们家的规矩，住哪间房就擦哪间房的玻璃。我现在是厅长，所以客厅的玻璃归我擦。我的卧室现在归你住，所以，你懂的。” 纪小颖笑嘻嘻地说：“是吗？我怎么听阿姨说，每年家里的玻璃都是你擦的。” 莫凡说：“那是以前，现在归你擦。再说你在屋里挂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意思让我进去擦吗？” 纪小颖脸‘色’一变，轻声斥道：“你真是个‘混’蛋！”说完转身走了。 莫凡怔了一下，心想，生气了？似乎玩笑开过了，可我并没说什么啊！ 过了不一会，纪小颖又过来了，一手拿了一个苹果，在莫凡眼前晃了晃，“说起不对，就给你一个。” 莫凡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对不起。” 纪小颖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莫凡从窗台上跳下来，伸手去接苹果，纪小颖却把手收了回去，“你不洗手就要吃，怎么一点都不讲卫生？”莫凡只好去卫生间洗手。 纪小颖也没有先吃，等莫凡回来分了他一个，这才咬了第一口。吃到嘴里后，她有些惊喜地说：“咦，这苹果很好吃啊！” 莫凡说：“我们这里的苹果本来就很有名，浦海那边也有卖的。” 纪小颖说：“我怎么没遇到过？” 莫凡说：“比较少见，我只遇到过一次，卖十三块钱一斤，比这边贵多了。我们这边苹果刚下来时，才几‘毛’钱一斤。前年苹果大丰收，更是低到8分钱一斤，最后还卖不掉，有很多烂在地里了。” 一般来说，昼夜温差越大，越有利于水果内糖分的生成，因而西疆所产的瓜果特别甘甜。有民谚云：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秦州的昼夜温差自然不如西疆那么大，却也不算小，而且当地的气候、水土很适合苹果、桃、梨、樱桃、西瓜、李子等果树的生长，出产的水果果香浓郁，味道相当不错。(.)只是受限于运输和加工条件，销路很成问题。 纪小颖大为诧异，说：“价格居然差这怎么多，那应该有很多人贩苹果过去才对，为什么浦海那边卖的还那么少呢？” 莫凡说：“因为这生意不好做。苹果虽然保鲜期比较长，但很怕磕碰挤压，长途运输很难保证不出问题，而且一烂就烂一堆，损耗实在太大。运一车过去，运气不好一大半都坏掉了，再扣除运输费用，说不定还得赔钱。” 纪小颖说：“不至于吧，进口的水果漂洋过海都能过来，从这里运到浦海又能有多难。在包装上多下点工夫，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莫凡点了下头，“你说的没错，但是这样成本会上去很多，如果控制不好的话，利润空间也不会太大。另外浦海的生活水准虽然比这边高，但十几块钱一斤的苹果，愿意接受的人并不会太多，毕竟那边苹果的种类很多，消费者的选择面很大，所以销路又是一个问题。” 纪小颖说：“那倒是。哎，听你这样一说，好像没有什么生意是容易做的。” 莫凡笑了一下，说：“好不好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又是一回事。” 能不能做属于可行‘性’问题，好不好做则是‘操’作方法问题，这等浅显的道理纪小颖自然是明白的。既然有人将这边的苹果贩了过去，说明这生意还是能做的，那么就要看怎么做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 她看着莫凡说：“看你笑得这么‘奸’诈，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莫凡没好气道：“我怎么就笑得‘奸’诈了？” 纪小颖笑着说：“你刚才那笑一看就像是‘奸’商。” 莫凡说：“就算我有了想法，把这里的苹果推向更广阔的市场，那也是为地方经济发展做贡献，为广大果农解决后顾之忧，怎么就成了‘奸’商了呢？亏你爸还是……” 纪小颖一伸手捂住了莫凡的嘴，另一只拿苹果的手竖起食指立在‘唇’边，一边嘘一边冲他打眼‘色’。 莫凡轻轻挡开她捂过来的手，说：“你的思想觉悟太低啊！” 纪小颖说：“你觉悟高，祝你早日事业有成，造福家乡，行了吧？” 莫凡笑着说：“承你吉言。” 纪小颖说：“你是怎么想的，能跟我说说吗？” 莫凡说：“我的想法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从果农手里收购了水果，挑品相最好的包装起来出售，走‘精’品路线。按照百里挑一的标准，会有九成九的水果落选，这些就用来加工成果酱、果汁之类的食品、饮料。” 纪小颖说：“就这样啊？真是一点都不稀奇，连我都能想到，那怎么没有人做呢？” 莫凡说：“怎么没有人做，你平常喝的果汁难道不是？” 纪小颖点了点头，说：“这么说，你准备在这里办饮料厂吗？” 莫凡说：“我有这个想法，但近期不会去做，至少眼下不会考虑。” 纪小颖说：“为什么？有了想法不行动，到时候可就被人家抢先了。是因为手头资金不足吗？” 莫凡笑道：“怎么，你要跟我合伙啊？” 纪小颖嘟了下嘴，说：“我是不可能跟你一起做生意的。不过你需要的话，可以借钱给你。” 莫凡笑着摇了摇头，说：“感谢你的好意，不过这并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办一家饮料厂，规模小一点的三五百万就够了，大规模的饮料厂那可就没数了。去年全球最大的软饮料公司在咱们国内第四十三家工厂投产，据说投进去6亿多。说到底，工厂的规模和产能大小，取决于市场的需求。要想创一个大家熟知的品牌出来，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谁都能做的。” 纪小颖说：“人家公司创立了多少年，你还想一口就吃成胖子不成？” 莫凡说：“虽然不能一口吃成胖子，起点高一点总是好的。比如说，收购一个小有名气的饮料公司或者一个品牌，哪怕只是在某一省或省一市有些知名度，这也比自己从头开始要好。” 两人一边吃苹果一边闲聊，吃完之后莫凡继续劳动，纪小颖让他找两块抹布来，也准备擦玻璃。莫凡原是逗她玩，见她真要动手，便说：“你行不行啊？不会擦就算了。” 纪小颖说：“我在部队的时候几乎每个星期都擦玻璃，经验比你丰富多了。” 既然纪小颖自认是这方面的专家，莫凡就不说什么了，有人分担劳动总是好事。两个人动手效率确是要高很多，快到中午的时候，家里所有的玻璃都擦干净了。这时莫延海也将‘抽’油烟机清理好了，岳欣洁开始动手做午饭，纪小颖又跑到厨房去凑热闹。 莫凡想把纪小颖叫出来，让她不要添‘乱’，却被母亲给撵了出来，让他不要添‘乱’。莫凡倍感无奈，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见母亲几乎是手把手教着纪小颖烧菜，不仅很有耐心，还显得很开心，纪小颖则学得很认真，便由她们去了。只是两人这样烧菜，效率就完全谈不上了，一共做了四个家常小菜，吃饭时都快一点了。 将四样菜端到桌上，纪小颖感到非常有成就感，这一次是她全程动手‘操’作的，虽然整个过程中她很像是具提线木偶，但这却是真正意义上她第一次亲手烧出来的。 莫延海、岳欣洁都说菜很好吃，纪小颖就显得特别开心。莫凡挨个尝了一下，说：“味道还可以，就是这速度有点太慢了吧，你想把我们都饿死啊？” 岳欣洁瞪了莫凡一眼，说：“小颖肯学做饭，已经很不错了，你再挑三拣四的就不要吃了。” 莫延海说：“就是，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莫凡一见这阵势，闷头吃饭不出声了。母亲那点心思，他又如何不知道，只可惜注定是要落空的。不过论起居家过日子，陆筱蓉比纪小颖不知要强多少倍，原也用不着母亲‘操’心。倒是纪小颖，不妨这几天顿顿都让她烧饭，看她还能新鲜多久。 ※※※※※ ps：祝各位中秋节快乐！ 第253章 【老同学】 吃过中饭之后，又叙了会闲话，莫延海和岳欣洁去午睡了。（.好看的小说）莫凡也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下来，对纪小颖说：“我稍微眯一会，等会起来带你去街上转转。” 纪小颖说：“我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你带啊？你睡你的，我先出去逛逛，等会你起来了给我打电话吧。” 莫凡一听又坐了起来，说：“你就不能等一会吗？我又睡不了多长时间。” 纪小颖说：“那你睡觉我做什么？” 莫凡说：“你也睡一会呗，要不然看看书，或者看会电视什么的，我不嫌你吵。” 纪小颖斜了他一眼，说：“我做什么还要听你的安排？” 莫凡板起脸来说：“来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话不算数啊？” 纪小颖撇了撇嘴，说：“行行行，你睡，我等你。” 莫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身子一倒又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听到些轻微却奇怪的响动，睁眼一看，见纪小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个吃过的香蕉皮，一下一下地撕着，一缕一缕的都快赶上龙须面的粗细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得多无聊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便坐起来说道：“行了，出‘门’吧。” 纪小颖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不睡了？” 莫凡没好气道：“我睡醒了！” 纪小颖笑了一下，把香蕉皮扔进了垃圾桶。 两人出了‘门’，到小区‘门’口拦了辆的士。坐进车里，莫凡告诉司机去红旗广场。纪小颖听了就说，红旗广场我知道，那里有什么什么商场，又有什么什么商厦。 莫凡说：“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纪小颖说：“那当然，来之前我已经研究过这里的地图了，都记着呢，你以为我会走丢吗？” 莫凡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当然不是担心纪小颖会走丢，秦州城又没多大，纪小颖在特殊部队呆过，现在还是做刑侦的，要是连走过的路都记不住，那可真是白‘混’了，趁早别在刑警队伍中滥竽充数。他只是觉得，纪小颖怎么说都是头一次来，而且算是被他请来的客人，出‘门’在外由他这个主人陪着或者说领着才合乎情理。 两人聊了会闲话，不多时就到了红旗广场。小城市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出行不必‘花’太长时间，去哪里都很方便。临近过年，街上人非常多，此处熙熙，那边攘攘，显得极为热闹。纪小颖见到这景象就有些高兴，觉得这里过年的气氛要比浦海浓郁许多，处处都透着‘春’节的味道。 街边摆着不少临时摊铺，有卖年货的，也有卖小吃的。莫凡见纪小颖每经过一个小吃摊都要看两眼，便问她：“想尝尝吗？”纪小颖说：“现在可吃不下。”莫凡说：“那转一会了再来吃。”纪小颖点头笑道：“好啊！” 经过这一段集市般的街道，莫凡带着纪小颖进了一座商城，来到地下一层，这里全都是卖数码电子产品的。他听父亲说，等天气暖和了，爷爷要带着‘奶’‘奶’出去旅游，便觉得送他们一个数码相机，拍拍旅途上的风景人物，应该是比较适合的礼物。 纪小颖陪着莫凡在卖相机的地方转了一圈，没见到一款中意的，就建议莫凡换个地方看看。 莫凡说：“估计去哪都是这些型号款式，这里的品牌已经算比较全的了。小城市嘛，就是这样子。” 纪小颖说：“那你怎么不从浦海买了带回来？” 莫凡说：“那会不是还没这个想法么。再说买了太高端的，老人家也玩不来，只要‘操’作简单，拍出来的照片画质清晰就好。” 纪小颖点了点头，拉着莫凡来到一个柜台前，伸手指了一下，“那就这个吧，我用过，完全能达到你说的要求。（.好看的小说）” 莫凡说：“行啊。”论起对相机的了解，纪小颖确是比他在行，他自然就从善如流了。 买好相机之后，纪小颖问道：“还要买什么？” 莫凡说：“没什么了。等会去超市买点酒水、点心之类的东西就行了。” 纪小颖说：“买两件新衣服送给老人家呗。” 莫凡觉得她这个建议倒是不错，说：“好啊，那咱们去楼上。” 两人乘电梯到了上面卖服装的地方，转了两层楼也没发现适合的衣物。莫凡一到这种地方就有点眼晕，转久了更有些恍惚，有时会分不清真人与假模特，宛若处在梦境中一般。 纪小颖见莫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鄙夷道：“你真是没用，怪不得lulu逛街时不叫你，看了你这样子，谁还有心情逛啊。” 莫凡说：“我这不是因为中午没睡觉么。再说我跟她在一起，和跟你在一起能一样吗？” 纪小颖撇嘴道：“少找借口，没用就是没用！” 莫凡心想，有用没用是你说了算的吗？ 走到一个拐角处，经过一个卖唐装的店面时，纪小颖眼睛一亮，拉住莫凡的胳膊晃了两下，说：“你看这个怎么样？” 莫凡说：“你觉得合适吗？” 纪小颖说：“有什么不合适的？看看再说！” 两人这样一站，便有店员出来招呼他们，请二人进内细看。 这所谓的唐装，是由旧时满族的马褂改良而来，因而有些人认为名不符实，遂以“胡服”冠之。实际上正宗的唐朝服装，也有诸多的“胡服”血统，正如唐朝的皇帝一样，所以这种较真实无必要。唐装的“唐”字，也并非是指唐朝，这和唐人街的“唐”是一个意思。一个强大的民族和国家，应当从容自信，拥有海纳百川的‘胸’襟。为唐装易名并不能改变历史，就如把首尔改成汉城一样，只能见其狭隘。 纪小颖看了两件墙上挂着的样品，对莫凡说：“面料做工都还不错，怎么样？”莫凡说：“你觉得好就行。” 店员问道：“请问是给谁穿的？”纪小颖说：“给家里的老人。”说完觉得老人的概念太过含糊，又补充道，“爷爷和‘奶’‘奶’。” 店员便推荐了几款，极力述说其好。纪小颖听着却不说话，只是挨个往过看，在店里转完了一圈，又回到一件衣服跟前，说：“这个款式有没有红‘色’的？最好是大红的。” 之前转的几个店面，都是由纪小颖和店员‘交’涉，莫凡并不发表什么意见，看哪能坐就坐下来。若论对服装的理解，‘女’人当然比男人专业，听专业人士的意见自然不会有错。不过听到纪小颖说要一款大红‘色’的，莫凡不禁想，那么‘艳’的颜‘色’，爷爷‘奶’‘奶’会穿吗？转念又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红‘色’多喜庆啊，过年不就讲个红红火火么。 他心里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转头见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子，面容依稀有些熟悉，急切间却想不起来是哪里的旧识。 那‘女’子脸上却已显出了惊喜，说：“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我都有点不敢认了呢！” 莫凡笑着说：“是啊，我都认不出你了。”他这可是句大实话。余光瞅见‘女’子‘胸’前别着的‘胸’牌上写着“店长：苗慧萱”几个字，算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却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苗慧萱说：“你现在在哪工作啊？” 莫凡说：“在浦海。” 苗慧萱说：“哟，大城市啊，那可了不起呢！” 莫凡说：“不过是个打工仔，瞎‘混’而已。哪像你啊，都开店当店长了。” 苗慧萱说：“哪啊，这又不是我的店，我也是给别人打工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纪小颖和那个店员来到了跟前，拿了两件衣服让莫凡看一下大小是否合适。 苗慧萱含笑向纪小颖点了下头，对莫凡说：“你‘女’朋友真漂亮。” 莫凡心想，我‘女’朋友是很漂亮，但不是这一位。 纪小颖已向苗慧萱笑着伸出了手，说：“谢谢，我叫纪小颖。” 苗慧萱和她握了下手，也作了自我介绍，又说：“我是莫凡的高中同学。” 莫凡比量着衣服的大小，心想，高中同学吗？我怎么会没有印象呢。见苗慧萱与纪小颖伸手相握时，‘露’出了手腕上的一颗红痣，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有一次秋游，一个‘女’生因为晕车，调换座位坐到了他边上，路上大部分时间都用手背垫着额头伏在前面的椅背上，那‘女’生的手腕上便生着一颗红痣。 那个‘女’生，就是苗慧萱吗？ 带着这样的思索，莫凡继续挖掘脑海中的记忆，那个‘女’生原本模糊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又记起别的‘女’生似乎是叫她萱萱来着，应该是没错了。‘弄’明白这一点，他不禁暗松口气，揣着糊涂装明白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纪小颖和苗慧萱说了两句话，又问莫凡：“怎么样，大小合适吗？” 莫凡说：“看上去差不多，但具体尺寸我真不知道。” 苗慧萱说：“不要紧，你带回去给老人试一下，不合适了再来换。” 莫凡说：“那就谢谢啦。” 苗慧萱说：“老同学了，客气什么。” 纪小颖笑着说：“既然是老同学了，给打个折呗？” 苗慧萱也笑着说：“没问题。” 第254章 第254章大家庭 莫凡带着纪小颖到爷爷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家里除了他爷爷莫平原、‘奶’‘奶’张****之外，表妹沈悦和堂弟莫闲也在，四人正围桌打着扑克，他们俩一进‘门’，牌局便散了，大家坐一起聊起天来。 莫凡的爷爷和‘奶’‘奶’有三个子‘女’，长子便是莫凡的父亲莫延海。在秦州这个内陆小城，很多老人还保持着一些老观念，虽不如旧时代那般陈腐，但作为家中的长子长孙，到了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个人问题便会受到长辈的特别关注。莫凡的爷爷、‘奶’‘奶’见纪小颖个子高挑、容貌出众，先就有三分欢喜，而纪大小姐在长辈面前又很会卖乖，“爷爷”、“‘奶’‘奶’”叫得极是亲热，让二位老人很是开心。 见纪小颖哄得爷爷、‘奶’‘奶’这么高兴，莫凡自然很感欣慰，不过同时心里也有点发愁，因为家里人对纪小颖印象越好，将来的遗留问题就会越多，烂摊子到时还得他收拾，说不得还得背点黑祸。 沈悦是莫凡的二姑莫长霞的‘女’儿，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现在正读高三，再过几个月便将迎来高考。这妮子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这方面从来没让家人‘操’过心，她的目标是考取名校燕京大学，只要不出意外，于她而言实现这个理想并不困难。 对这个妹妹莫凡一直都很佩服。沈悦学习好，但不是书呆子，属于即会学又会玩的那种，兴趣爱好非常广泛，按照当下流行的说法，是学霸一级的人物，比起当初的莫凡可不知强了多少。 沈悦对纪小颖显然很有好感，偷偷跟莫凡说：“哥，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这么漂亮的嫂子都能追到手，不简单呐！” 莫凡又好气又好笑，沈悦的话外之意，似乎他只能找个很差劲的‘女’朋友一样，说道：“她可不是你嫂子。” 沈悦微笑着说：“都带到家里来了还不是吗？现在不是，以后总会是。你要是不抓住了，小心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莫凡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莫闲在旁边听到，凑过脑袋来说：“哥，把你的泡妞秘籍传授我一点呗？” 这小子是莫凡的小叔莫延海的儿子，今年十四岁，读初中二年级，对于玩之一道相当热衷，就是不肯把多少心思放在学习上，因而成绩相当稳定，常年在班里的倒数十名左右徘徊。 莫凡还未答话，沈悦伸指在莫闲脑‘门’上弹了一记，说道：“把你的心思放到正地方，小孩子家家的，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莫闲‘揉’了‘揉’脑‘门’，撇着嘴说：“我还小？都比你高了好吧！” 沈悦讥笑道：“幼稚！” 对这个不着调的弟弟，莫凡也有些无奈。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觉得自己已经长大，空‘洞’的说教基本无效，棍‘棒’政策也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而且莫闲从小就调皮捣蛋，没少挨他父亲莫延海的打，结果越打越皮，现在他爸都懒得打他了。 莫凡微笑对他说：“你想学泡妞，问我可就问错了，应该问你姐才对。” 沈悦嗔怪道：“哥，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莫闲斜了沈悦一眼，说：“问她干嘛？” 莫凡说：“什么样的男生会讨‘女’生喜欢，作为一名优秀的‘女’生，你姐自然最有发言权。” 莫闲愣了一下，说：“有道理。”说完看向沈悦。 沈悦斜了莫闲一眼，说：“反正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的。” 莫闲不服气道：“我怎么了？你以为没有‘女’生对我有意思吗？” 沈悦冷笑道：“既然你这么厉害，还问别人干嘛？” 莫闲讪笑着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莫凡在莫闲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记，说：“你喜欢的‘女’生是什么类型的？” 这一下把莫闲给问住了，支支吾吾了几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莫凡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应该有心仪的‘女’生，十有八九在暗恋人家，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到底脸皮还是不够厚。 沈悦说：“你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小‘女’生，谁会看上你啊？” 这话大概有点伤自尊，莫闲脸上登时有些微红，不服气道：“我怎么吊儿郎当了？” 沈悦说：“这还用我说嘛？” 莫闲说：“难道整天坐在教室里当乖学生就有人喜欢了？” 沈悦说：“总比你这样的好。” 莫闲说：“我看不见得！” 莫凡笑着摆了下手，阻止了姐弟二人的争执，对莫闲说道：“这样吧，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不妨去问问你喜欢的‘女’生，看看人家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莫闲张了张嘴，一脸为难地说：“这怎么好问呢？” 莫凡一摊手，说：“既然你不敢问，你姐说的又不听，那就没办法了。” 莫闲扁了扁嘴，看了沈悦一眼，说：“她除了讽刺我，根本什么都没说嘛！” 莫凡说：“好话总是有些刺耳的。你要想进步，就得虚心接受。作为一个学生，搞好学习成绩是你的本分，你连本分都尽不到，说明你对自己不负责；一个对自己都不负责的人，显然是相当不靠谱的，而不靠谱的男生，自然没人喜欢了。” 莫闲愣了一会，说：“真是这样吗？” 莫凡笑着说：“是不是这样，你可以用实践去检验。” 纪小颖把新买的衣服拿了出来，让莫凡的爷爷、‘奶’‘奶’试穿。这两件衣服都是她付的钱，她说陆筱蓉给莫凡的父母买的衣物都记在了她的头上，这让她感到很过意不去，便执意要送这两件衣服给莫凡的爷爷、‘奶’‘奶’。莫凡觉得纪小颖的这种想法着实有些古怪，不过当时在商场里，不好跟她争执，便由她去了。 衣服的大红底‘色’确是让两位老人家有一点心理障碍，可既然是准孙媳送的，不穿自然不好。莫凡见爷爷、‘奶’‘奶’穿上之后很合身，人显得很‘精’神，不由对纪小颖的眼光很是佩服，连声说好看。沈悦和莫闲两个也都说好看，二老笑呵呵地享受孙子们的称赞，心里总算安定下来。 莫凡取出新买的相机，给爷爷、‘奶’‘奶’拍了几张照片，让他们自己去欣赏。莫闲对这新相机很有兴趣，待爷爷‘奶’‘奶’看完那几张照片，就拿到手里摆‘弄’起来。莫凡把说明书‘交’给他，小孩子对电子产品的熟悉速度比老人要快得多，让莫闲研究明白了再教给爷爷、‘奶’‘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莫平原和张****是将纪小颖当孙媳‘妇’看的，初次登‘门’带些礼物可算是传统礼节，因而莫凡和纪小颖拎着大包小包进‘门’时两位老人家并没说什么。可是见了衣服和相机，张****终是忍不住责怪了几句，因为这几样东西一看就不便宜，教育莫凡和纪小颖要勤俭持家。 纪小颖大概从没经历过这这种思想教育，显得有点不知所措。莫凡见了不由暗暗好笑，以纪大小姐的身家而论，她过的日子简直能称得上是清苦了，跟奢侈‘浪’费什么的完全挨不上边。当然，真正让她发‘蒙’或是发窘的话题，并非“勤俭”，而是“持家”，谁让她非要顶着这个身份呢，自作自受吧。 沈悦‘插’话道：“外婆，你就别上纲上线了。小颖姐头一回来看你，又是过年，送你们两件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莫平原说：“是啊，你就别唠叨了。” 莫凡说：“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们从不‘乱’‘花’钱，生活俭朴得很呢。” 纪小颖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 张****笑着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叙话闲聊一阵，重又开了牌局。这一回莫凡和纪小颖都加入进来，六个人打三副牌的“升级”，莫平原和两个孙子一伙，张****则与外孙‘女’和“孙媳‘妇’”一队，十几局打下来，双方不分上下，倒也算是旗鼓相当。 快五点的时候，莫凡的父母过来了，张罗着开始做饭。纪小颖又要去厨房凑热闹，被莫凡坚决制止了，让她去陪着爷爷、‘奶’‘奶’打牌聊天。到了下班的时间，莫凡的姑姑、姑夫、小叔、小婶陆续到来，见了纪小颖，又各有一番话说。 从浦海来的路上，纪小颖就听莫凡说过，过年时这三家人都会在他爷爷家，一大家子人一起过年，既热闹又有趣，她听得向往不已。此刻终于置身于这个大家庭当中，家里不论男‘女’老幼都待她极好，让她感到十分温馨，觉得这次跟莫凡一起来他家过年，真是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饭后又支起两张牌桌，四个人打麻将，六个人打扑克，剩下两人观战指点，气氛十分热烈。莫凡对打牌这种活动一向没什么兴趣，但和家人一起玩，重点便不在于游戏本身了。纪小颖平常也几乎不打牌，这一次却玩得非常开心，其心境和莫凡相仿佛，她很喜欢融入到这家人当中的感觉。 一直玩到十一点，大家方才散场。平常这个时间，纪小颖差不多已经躺‘床’上了，此时却还有点意犹未尽。 第255章 【同室相处】 第255章同室相处 从莫凡爷爷家到他家并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能走到，像这样近的路程，莫凡的父母是绝不会乘出租车的。尽管秦州的出租车起步价很便宜，还不到浦海的一半，但对于他父母而言，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种生活观念，这就和哪怕家境再殷实也不能‘浪’费粮食是一个道理，也算是契合了低碳环保的新时代理念。 不过走到小区‘门’口，纪小颖顺手拦下一辆路过的空载的士，莫凡的父母欣然坐了进去，并未表‘露’任何意见。莫凡对此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秦州冬天的夜里还是很冷的，加上又起了风，父母此举算是照顾南方来的纪小颖同学。当然，或许他们也是不想在大城市来的“准儿媳”面前显得过于寒酸，以免给纪小颖留下为了几块钱都要斤斤计较的印象。 回到家里，大家洗漱睡下，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莫凡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用手机看了会新闻，感觉网速相当不给力，便放下了手机。他闭上眼睛，脑子里生出个念头，现如今家庭电脑已经相当普及，姑姑、小叔家早就有了电脑，虽说起先是因沈悦、莫闲的要求而买的，可大人也没少用。不如自己也给家里买台电脑，接通宽带，这样父母闲暇时也能多一种消遣。一些基本的‘操’作，父母学起来应该不难，如果遇到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让沈悦和莫闲帮着看看。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越来越冷，最后竟然被冻醒了。起身走到窗前‘摸’了‘摸’暖气片，触手冰凉，居然没有暖气了。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但闻北风呼啸，听声音就知道风力不小，看来这一回天气预报还是相当靠谱的，来自北方的寒流抵达了秦州。 莫凡回到沙发‘床’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却依然感到越来越冷，室温似乎仍在下降。由于家里通常温度比较高，他盖的被子并不厚，暖气一停可就不顶用了。‘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凌晨三点多，这样下去显然是不行的，耗到天亮非冻出病来不可。 不知别的屋里暖气停了没有，如果全部停掉了，父母和纪小颖恐怕也会被冻醒吧？ 莫凡寻思了一下，又从‘床’上起来，正待去敲父母卧室的‘门’，听到纪小颖房里有些动静，见‘门’缝中透出些光亮，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叫道：“纪小颖。” 很快‘门’就打开了，莫凡感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表明这间房的暖气是正常的。纪小颖却打了个哆嗦，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这么冷，你搞什么鬼？” 莫凡轻声说：“客厅暖气停了。” 纪小颖“哦”了一声。 莫凡走到父母卧室‘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蹲下来伸手放在‘门’缝处，感到有丝丝暖流涌出，说明里面的暖气也是正常的。暖气的管道是纵向排布的，从顶层到低层，每个房间都是一个独立的通道，看来只有客厅这一路的管道出了问题。 “只有客厅的暖气坏了，我得拿‘床’被子。”莫凡走到纪小颖跟前说道。 “你先进来吧，冷死了！”纪小颖让莫凡进了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莫凡打开壁橱翻找起来。纪小颖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喝水一边看着他。秦州空气干燥，她对此很有些不适应，夜里起来便是为了喝水。见莫凡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被子，轻笑着说：“这是不是你家啊？” 莫凡白了她一眼，“肯定让我妈收到她那屋了，我去找她要。” 纪小颖忙阻止道：“这都半夜了，你瞎折腾什么，不要去吵叔叔阿姨，你睡这吧。” 莫凡愣了一下，说：“怎么睡？”心想，难道让我打地铺？这边地气寒重，不多铺几‘床’褥子的话，还不如睡沙发呢。 却听纪小颖说：“这么宽的‘床’还睡不了两个人啊？” 这间卧室的‘床’是一米八宽的大‘床’，睡两个人自是毫无问题。不过孤男寡‘女’睡到一张‘床’上，这算是怎么回事呢，纪小颖就没有考虑过这是个问题吗？ 莫凡半开玩笑地提醒道：“你就不怕出事情吗？” 纪小颖嗤笑道：“就你？”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屑。 一般来说，男人是强壮的，‘女’人是柔弱的，所以‘女’人如果不想发生不应该发生的事，就得杜绝给男人机会，千万别指望碰到柳下惠，就当那是一个身含隐疾的传说吧。因为在很多男人看来，机会就是默许，这表明‘女’人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在纪小颖面前，莫凡是弱势的一方，两人共处一室，他才是那个该担心的人。莫凡愤愤说道：“幸好我没把你当‘女’人看。” 纪小颖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说道：“别没事找事，不然你就睡客厅吧。”莫凡撇了撇嘴，到客厅取了被子、枕头回来。纪小颖把她的被子、枕头移到了一侧，给莫凡腾出了地方。 莫凡关灯躺了下来，隐约能看到窗户上搭着的衣架，上面挂着纪小颖的内衣，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难不成在纪小颖心目中，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男人？胡思‘乱’想了一会，不觉就睡着了。 …… …… 纪小颖早上醒来，习惯‘性’地展起双臂伸了个懒腰，感觉右手碰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却是莫凡的脑袋，这才想起来旁边还睡着这家伙，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莫凡被纪小颖这一下给碰醒了，有些恼火地说道：“你干什么？” 纪小颖说：“快起‘床’，该锻炼了。” 莫凡翻了个身，含糊说道：“昨晚没睡好，今天晚点吧。” 纪小颖说：“你怎么这么没毅力呢，一回家就犯懒病！” 莫凡说：“让我再睡半个小时。” 纪小颖伸手抄到莫凡颈后，将他掀得坐了起来，说道：“不许赖‘床’！”下‘床’穿上拖鞋，到窗边掀开窗帘，见外面飘着白絮，路灯映照的地上全是白‘色’，不由兴奋说道：“哎！下雪了！”回过头来，见莫凡又躺倒了，上前将他揪了起来，说：“快起来，外面下雪了！” 莫凡睡眼惺忪地说：“下雪了？那就不要晨练了，不仅路滑，还影响呼吸，对身体不好啊。”一边说一边躺了下来。 纪小颖再度把莫凡拉了起来，扳着他肩头晃了晃，说道：“那你也不能睡了，等会叔叔阿姨起来，看到你睡这里成什么样子？” 莫凡一想也是，这要让父母知道，误会就更深了，以后更不好解释。被纪小颖这么一番拉扯，他也没什么睡意了，便说：“行，不睡了。” 纪小颖把莫凡撵去了客厅，两人各自更衣洗漱。整理停当后，莫凡冲了两杯咖啡端进卧室。纪小颖接过来喝了一口，说：“早上不锻炼，没什么事可做啊。” “谁让你这么早把人折腾起来的？”莫凡端着杯子走到窗前，掀开窗帘朝外望去，借着小区路灯的光亮，能见到纷纷扬扬飘着的雪‘花’，看上去风已经很小了。 纪小颖也走到窗前，趴在窗台上说道：“这雪下得不算小吧？” 莫凡点头说：“是啊，‘挺’难得的。我小的时候，冬天经常能见到这样的大雪，但近些年气候越来越干燥，往往一个冬天也见不到几片雪‘花’。” 纪小颖说：“能堆雪人了吧？” 莫凡侧过头斜了她一眼，说：“你多大了，还玩堆雪人？” 纪小颖说：“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莫凡说：“怎么没关系，那是小孩子玩的。” 纪小颖哼了一声，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见旁边的书架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影集，便顺手取了下来。 莫凡见了说道：“你怎么‘乱’翻别人的东西啊？” 纪小颖说：“照片不就是给人看的么？” 莫凡说：“你经过允许了吗？” 纪小颖说：“你怎么这么小气？看看又怎么了！”说着翻开了影集，见第一页的照片是莫凡满月及百天时拍的，照片还是黑白的，上面有诸如“莫凡百岁留念”之类的字样。她看了不由笑着说：“你小时候这么胖啊，看着傻乎乎的，还‘挺’好玩的。” 莫凡顿感无语，婴儿照不都是这样么，这都觉得新鲜，她也太少见多怪了吧！ 纪小颖翻过前两页，后面的照片便成了彩‘色’的，照片中的莫凡也渐渐大了起来。她看得颇为仔细，每张照片都要端详片刻。 莫凡打开张折叠椅，在纪小颖旁边坐了下来，慢慢抿着咖啡，看着自己幼时的照片，心中不由有些触动。年纪极小时的事情，他自然记不得了，但从这些照片中，却能看出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一个人的成长，又怎能离得开父母的付出呢。 纪小颖缓缓翻动影集，照片中的莫凡已是十来岁的年纪，其中有几张是莫凡趴在‘床’上看书的照片，姿势颇有些古怪。她伸指在照片上点了点，说：“这是不是你炸了屁股的那段时间？” 莫凡没好气道：“知道你还问。” 纪小颖笑咪咪地说：“谁让你淘气呢！” 莫凡说：“好像你小时候很老实一样。” 纪小颖一边看照片，一边随口问些当时的事情。莫凡有些怀疑暴力妞又在试探他，不过渐渐就发现，她只是单纯的好奇。或许对于她来说，一个家境普通的孩子的成长经历，本就是一件新鲜有趣的事情，就好像在看一部真实的生活剧。 翻到莫凡高中时的照片，纪小颖盯着一张合影看了一会，从中认出了徐亮和杨家祥。她跟这二人只见过一面，并且照片中的人是八、九年前的样子，能有这份眼力，确算是很有专业素养。随即她又指着照片中的一个‘女’孩说：“这个是苗慧萱吧？” 莫凡仔细看了看，说：“应该是了。”照片中的苗慧萱留着齐耳的短发，看上去有点憨，和现在的形象差别很大。 纪小颖说：“这是你们‘春’游时照的？” 莫凡说：“我记得是秋游。” 纪小颖又问：“你们班就这么点人吗？还不到三十个。” 莫凡说：“当时学校不给搞这种活动，那是我们自己组织的，因为没有老师带队，好些同学都没去。” 纪小颖点了下头，继续朝后翻去。 莫凡看了那张合影，倒是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他上高中时，因为‘性’格原因，跟班里的同学并没有过深的‘交’往，和一些‘女’生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不过同班同学他还是都记得的。之所以会对苗慧萱感到有些陌生，昨天见面时甚至一下子都想不起来，是因为她读完高一后就转到文科班去了，打那之后很少碰面。 照片中的那个秋游，是刚上高二不久后的事，按说那时苗慧萱已经不在他们班了。不过刚刚转班，苗慧萱对新班级的同学肯定没有老班级的熟，跟着大家一起去玩倒是并不奇怪。 第256章 【瑞雪】 第256章瑞雪 早上外面没什么风，虽然飘着漫天的雪‘花’，却阻挡不了孩子们玩雪的兴致，反而使他们对冰雪世界更为向往，八、九点钟的时候，小区里便随处可见嬉戏打闹的孩子。一些家长出于种种担心，起初不让自家的孩子出‘门’，但楼外的欢声笑语对于呆在家里的孩子们来说，实在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于是或肯求或哭闹，家长们也只好妥协了。 纪小颖站在窗边，看着下面游戏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很有点灿烂。很多成年人看着孩子们在一起玩耍，便会感到心情愉快，年纪越大这种倾向便越明显，并不拘于是谁家的孩子。这大概是人类这个物种的天‘性’，因为孩子代表着繁衍和传承，代表着族群的希望。但对于纪小颖来说，恐怕并非出于这种心‘性’，她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显然不满足于只做一个看客。 浦海冬天有时也会飘点雪‘花’，个别时候、个别地方，还能积下一层薄薄的雪，但和这场雪却是完全没的比。莫凡估计纪小颖服役的部队也在南方，恐怕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一场像样的雪，表现出这个样子倒是可以理解。 只不过与纪小颖过去的行径相比，总让人觉得反差有点大，这还是那个暗藏心机偷偷算计人的暴力妞吗？或许‘女’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时而天真烂漫，时而又心机重重，也谈不上伪装做戏，因为她们本‘性’就是如此。 岳欣洁见纪小颖兴致盎然地趴在窗前观雪，便让莫凡带纪小颖出去转转。 莫凡说：“还是等雪小些了再出‘门’吧，这会已经有了渐收的架势，也下不了太久了。” 莫延海说：“你们出‘门’时要多注意脚下，雪天路滑，尤其过马路时要格外小心。” 这类话莫凡从小到大没少听，父亲对他说的最多的，便是各种安全问题，不过这一次的安全教育，却主要是提醒纪小颖这个外地人。 莫凡的父母起来之后，两个卧室的‘门’都打开，客厅的温度有所回升，但仍然有些冷，一家人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闲聊，都穿上了比较厚的衣物。 大家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却是楼下的邻居来询问暖气的情况。莫凡家在四楼，下面两层家中都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客厅里暖气一停，老人便有些抵受不住了，只能呆在卧室里，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样自然是不行的，家里的人就出来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能不能尽快修复。 待问清不是莫凡家出了状况，来者便继续向楼上走。岳欣洁对莫凡说：“你也去看看，要是急忙修不好，晚上客厅里可不能睡了。”纪小颖一听有热闹可瞧，便说我也去，跟着莫凡一同出了‘门’。 莫凡对于纪小颖爱凑热闹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却觉得母亲似乎话中有话。心想，难不成昨晚和纪小颖睡在一个房间里的事情，母亲已经知道了？不排除这种可能啊，父母有时会起夜，发觉客厅气温骤降，定然会担心自己着凉而去看个究竟，看到客厅里没有人，那还能不清楚么。 纪小颖并没留意到莫凡脸上的异样，跟着二楼和三楼的两家人拜访了五楼，随后众人又上到顶层六楼。这户人家的房‘门’一打开，大家便知道问题出在这里了，湿漉漉的地板已经基本说明了问题。 男主人将众人请进客厅，先说了些抱歉的话，随后就开始倒苦水。他半夜起来上厕所，一下‘床’就踩了一脚水，急忙四处查看，发现是客厅暖气的主管道破裂了，只好关掉了这一路管道的总阀，又和老婆忙活了大半夜，才算是把屋里的积水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家人是一对新婚夫妻，房子夏天时做过装修。男主人说，估计是因为装修时的某次施工失误损伤了暖气管道，可惜当时没有发现。每年入冬供暖时，供热公司会先进行加压通流测试，那时也没发现问题，结果到了今天凌晨，受损的管道终于撑不住裂开了。 男主人又说，他已经和供热公司联系过了，明早就有人来修。 说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故，更换一截管道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可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会有人及时处理吗？大家都表示怀疑。 男主人说，正因为快过年了，供热公司才会抓紧抢修，对方已经做出了承诺。同时也请大家方便的话给供热公司打几个电话，给他们施加一下压力。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再看这户人家遍地狼藉，众人也不好再苛责什么，便即告辞。 早几年有不少人家在暖气上‘私’装水龙头，用暖气里的热水洗衣烫脚什么的，这无疑使供热公司的运营成本上涨了不少。针对这一情况，供热公司使出了狠招，在暖气的水中加了些“作料”，不仅使水变成了黄褐‘色’，还有些油腻的感觉。这样的水流了一地，就跟下水道的水返出来了一样，着实不堪入目。 回到家里，莫凡把情况和父母说了一下。岳欣洁听了，说道：“那晚上你和你爸一个屋，我和小颖一个屋。” 莫凡见母亲反应这么强烈，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莫延海说：“你真会自作主张，也不问问人家小颖习惯不习惯。” 纪小颖笑着说：“没什么啊，和阿姨一起‘挺’好的。” “那你说怎么办？”岳欣洁对莫延海说道。被丈夫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安排有些过于草率，现在的年青人对个人空间特别在意，纪小颖嘴上说没什么，心里却未必不介意。 莫延海说：“我爸不是说从今天开始大家就过去么，我看咱们俩晚上就不用回来了，反正也有地方住。” 岳欣洁沉‘吟’了一下，说：“那好吧。” …… …… 这一场大雪，直下到快十一点才渐渐止歇。若是十年以前，几乎每年冬天都会降几场这样的雪，因而这才算是当地正常的气候现象，离“百年不遇”的层次差得还远，当然也就不会造成什么灾害。 民谚有云：瑞雪兆丰年。秦州当地的粮食作物以冬小麦为主，有了这场雪，来年的收成想必会很不错。生活在城里的人虽然不种地，却也知道这场雪的好处，不仅能够湿润空气，还能够杀灭一些病毒虫害。现在冬季患呼吸道疾病的人越来越多，一方面是因为空气质量下降，另外跟气候的变化也有很大关系，如果每年都能下几场这样的雪，得病的人会少很多。不仅如此，冬天的大雪，还能使来年夏天的蚊子变得少一些。 莫凡和纪小颖出‘门’时，空中还飘着些零星的雪‘花’，也不知是从云层降下来的，还是被风从屋顶吹落的。纪小颖专意到没人踏过的雪中踩了几下，听到脚底传来的咯吱声，脸上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对于她的这种幼稚行为，莫凡已经懒得吐槽了，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小区里的雪景，给陆筱蓉发了过去。 走到小区‘门’口时，陆筱蓉的电话打了过来。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会通几次电话，时间有长有短，有时只是一句我想你了，有时则会絮絮叨叨说上半天。 这次通话只进行了十来分钟，挂了电话后，莫凡见纪小颖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纪小颖撇着嘴说：“‘肉’麻死了！” 莫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己和陆筱蓉的通话已经相当正常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让人起‘鸡’皮疙瘩或是反胃的字眼，只能说纪小颖太少见多怪。再说谈恋爱嘛，本来就是拿‘肉’麻当有趣，只要不是当众秀出来，两个人‘私’底下怎么说都不为过，能让对方开心就好。估计以纪小颖的脑子是理解不了的，所以莫凡也就懒得去和她分说了。 下雪天路上的出租车很少，莫凡也没准备打车，和纪小颖一路步行，走了二十多分钟便到了市中心。纪小颖拿着手机走一路拍一路，时不时地攥一个雪团丢莫凡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秦州城虽不大，历史却相当悠久，古迹甚多，如果梁文博来玩，莫凡定会带他去那些地方看看。至于纪小颖嘛，反正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在街上转转就好了，她不就是要看雪么，这已经完全符合她的要求了。 两人先到电信公司办了宽带申请，随后又到旁边的电子城订了一台电脑，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全搞定了。莫凡给家里买电脑装宽带本是临时起意，原以为要到节后才能办理，早上打电话咨询了一下才知道，电信公司正在搞新年促销，就连大年初一都有人上‘门’装宽带，着实让他吃惊不小。看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内陆这些国字号的企业竞争及服务意识也与时俱进了。 这两件事办好之后，莫凡问纪小颖，是在外面吃了接着逛，还是去他爷爷家吃中饭？ 纪小颖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回家吃了，干嘛要在外面？” 第257章 【流年（上）】 第257章流年（上） 莫凡订的电脑下午送到了家里，装宽带的人也按约定时间上了‘门’。这个小区的宽带网络早就架设好了，只需要拉一根线到家里即可，没用多长时间网络就开通了。秦州这个内陆小城虽然经济发展滞后，基本的生活设施建设还是能够跟上时代步伐的。 给电脑下载、安装软件的时候，莫凡接到了徐亮的电话，说约了几个同学，大家晚上小聚一下。莫凡晚上也没什么事，便应了下来。 回家过年嘛，陪陪父母亲人，见见同窗好友，不外如是。原本莫凡以为后一项内容会离自己比较遥远，上学那会，他与同学之间并无深‘交’，算是班上的边缘人物，多数时候没什么存在感，属于很容易被遗忘的人。若非昨天早上在拉面馆遇到了徐亮和杨家祥，同学聚会时，多半没什么人会想起他。当然，是否会被别人记起，对于莫凡来说是无所谓的。不过昨天见到昔日同学时，还是很有些亲切感的，因而愿意参加这样的聚会。 必要的软件装好后，莫凡去了爷爷家，将晚上同学聚会的事情和家人说了一声，又问纪小颖去不去。纪小颖表示没什么兴趣，更愿意呆在家里和大家一起打牌。莫凡也乐得如此，其实问她的意见纯属礼貌，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在家人眼中还是他‘女’朋友，不知会一声便撇下她自己跑出去玩，有点不像样子。 吃过晚饭，莫凡看家人打了会牌，时间差不多就出了‘门’。 徐亮告知的地点是一处茶楼。莫凡抵达时，外面的大厅几乎坐满了，充斥着猜拳行令的声音，十分之喧嚣。这时间坐在茶楼里的人，多数是来喝酒的，若说是间酒肆倒是更恰如其分。 莫凡向服务员说了包间号，随即被带了过去。进到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七个人，除了徐亮和杨家祥外，还有两男三‘女’五名同学。男的是孔兵和赵鹏，都是当年班上的活跃分子。三位‘女’生是吴晶、李莉、潘静，莫凡虽然跟她们不熟，但毕竟是三年的同学，印象还是比较深的，何况早上才看过高中时的照片，发掘了很多记忆，自然不会出现遇到苗慧萱时那样的情况。 众人见莫凡进来，纷纷向他打着招呼，态度很是热情，顿时让莫凡觉得，原来自己的人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落座之后，杨家祥给莫凡倒了一杯啤酒，问道：“你媳‘妇’怎么没来啊？” 莫凡说：“被我家人拉着打牌呢。” 徐亮笑着说：“美‘女’不肯捧场，那可太遗憾了。” 孔兵说：“你有什么可遗憾的，我看是羡慕嫉妒恨吧？” 徐亮说：“羡慕是肯定的，嫉妒恨可就谈不上了。” 赵鹏说：“要我说啊，与其羡慕别人，倒不如自己抓紧行动。” 徐亮说：“行动什么啊，我现在经济基础太过薄弱，哪有‘女’孩愿意搭理我？谁像你那么有本事，空手套白狼，在大学就解决了个人问题。” 吴晶接口道：“哟，你这是说，现在的‘女’孩全是唯利是图的拜金‘女’？” 徐亮笑道：“我可没这个意思。好‘女’孩自然是很多的，可谈恋爱也是需要成本的，哪怕只是看场电影、吃顿快餐，不也得一两百块？” 吴晶哼了一声，说：“少来！别告诉我你连这点钱都‘花’不起。再说这所谓的恋爱成本，也可以两个人分担嘛。” 赵鹏笑着说：“看到没，还是咱们班的‘女’生觉悟高。” 孔兵笑道：“你们还没听出来吗？吴晶的意思是，可以和徐亮发展一下。” 吴晶捻起一粒瓜子朝孔兵掷了过去，说道：“谁愿意跟他发展？” 孔兵接住了丢来的瓜子，说：“你这是在向我抛绣球吗？那咱们发展发展吧。” 赵鹏举起酒杯说：“你们‘私’底下去发展吧，有喜讯了告诉我们一声就行。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众人边喝边聊，说点近况，忆些往事，这大概就是同学聚会最常见的主题。 莫凡的这几个同学，只有孔兵在本地工作，其余人都在外地。平时大家天各一方，相互联系很少，却并未因此而疏远，见面时仍感到很亲切。不象在职场中结‘交’的一些朋友，若长时间不联系，‘交’情便会慢慢淡了。 他们高中毕业至今已经快七年了，这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但是大家的情况却相差不大，都是刚工作了两三年，基本上仍处于奋斗的起点，事业什么的还无从谈起，或许有时还会感到‘迷’茫，就像“觉醒”前的莫凡那样。不过大家都还年青，这便是人生最大的本钱，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所以没有人去唏嘘着伤‘春’悲秋，就算眼下有什么不如意，也不会太当回事，至少不会在同学面前表‘露’出来。 和在座的诸位相比，莫凡已经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无论收入还是职位，都可以说远远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不过在他自己看来，取得进步固然可喜，却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尤其是在这些同学面前。强调自己的成功并不能带给他什么满足感，他更不需要通过这个来证明自己。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大家聊得高兴，酒也就喝得比较快，尤其是加入了酒令游戏之后，不知不觉便喝到了第二箱。 这半年来，受梁文博、封永胜等酒仙的影响，莫凡的酒量有了显著提高，几瓶啤酒还是不在话下的，只是喝得这么快，对胃和膀胱的容积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又喝了几杯，他告了声罪，出了包间去厕所。方便完出来在水池洗手时，一抬头见镜子里映着一个‘女’子，正面带微笑看着他，却是苗慧萱，着实让他有些意外，回过头来说道：“这么巧啊。” “只能说秦州太小了。”苗慧萱笑着说道，在莫凡旁边的水龙头前洗起手来，“昨天给你爷爷、‘奶’‘奶’买的衣服尺码合适吗？” 莫凡点头说：“‘挺’合适的，谢谢你。”见苗慧萱‘露’出了手腕上的那颗红痣，不觉就多看了一眼。 苗慧萱说：“谢我什么，应该是我感谢你照顾我的生意才对。” 莫凡笑了一下，说：“好吧，客气话就别说了。” 苗慧萱也笑着说：“是啊，何必见外呢。” 两人洗完手朝大厅走去，苗慧萱问道：“你和‘女’朋友一起来的吗？” 莫凡说：“她没来。和徐亮、杨家祥他们，还有吴晶、李莉几个‘女’生，都是高中的同学，你要不要过来坐坐？” 苗慧萱好似沉‘吟’了一下，说：“好啊，等会我去找你们。”问了包间号，向莫凡摆了摆手，朝大厅靠窗那一侧的雅座走去。 莫凡走到拐角时朝那边看了一眼，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将苗慧萱迎进了座位，态度相当殷勤，看来即便不是她男朋友，也应当是在追求当中。 回到包间，莫凡跟大家说遇到了苗慧萱，等下她会过来。这些同学可没有像他那样，听到这个名字还要反应半天。 徐亮说：“苗慧萱可是好久没见了，听说她在东方商厦里开了个服装店？” 孔兵说：“你消息还蛮灵的，是不是一直‘私’底下偷偷关注人家呢？” 徐亮笑骂道：“胡说八道，我是听我姐说的。她有一次去那逛，见着苗慧萱了。” 吴晶说：“孔兵你干嘛这么‘激’动，‘私’底下偷偷关注人家的是你吧？” 孔兵摆手道：“我一年也见不着她两回，怎么可能关注她呢？” 李莉笑道：“关注就关注呗，这又没什么，何必不敢承认呢。” 潘静接口道：“就是嘛。你们俩都在秦州，作为同学，有什么事情给人家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三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孔兵被说得面孔微红，当然也有可能是酒喝多了。 莫凡笑着说道：“我看苗慧萱身边，好像已经有护‘花’使者了。” 孔兵一听连忙说道：“听到没有？你们就别瞎起哄了。” 杨家祥说：“那也没关系，只要没结婚，一切皆有可能。你还是有机会的。” 孔兵说：“我靠！你这种思想太危险，我要跟你断绝关系！” 过了二十多分钟，苗慧萱过来了。莫凡见她拿着羽绒服和挎包，并且一进‘门’就把衣服挂了起来，看上去是准备跟大家做一番长聊，并非简单地说几句打个招呼便走，不由有些诧异。这才刚九点多，一般人玩到这会正在兴头上，她那边怎么就结束了？ 吴晶拉着苗慧萱坐了下来，问道：“听莫凡说你还有男伴呢，怎么不带来给我们见见？” 苗慧萱看了莫凡一眼，说：“是我家亲戚给介绍的，今天才见第二面，不是那种关系。” 一听是相亲活动，三个‘女’生的八卦之魂立即燃烧起来，围着苗慧萱问长问短。李莉说：“这么早约会就结束了，是不是没感觉啊？”吴晶说：“有感觉也不能往十点、十一点约啊，男人绝对不能惯着，轻易得到的肯定不会珍惜。”潘静说：“总吊着也不好吧？战线拖太长会把人吓跑的。”三人越说越起劲，苗慧萱这个当事人则沦为了听众。 杨家祥在一旁冲孔兵挤眼睛，小声说：“兄弟，你还有机会呢，现在加入可是正面竞争，算不上撬墙角。”孔兵说：“少扯淡。来，划两拳。”杨家祥说：“划就划，我还怕你啊？” 第258章 【流年（下）】 第258章流年（下） ‘女’生们关于相亲的话题告一段落后，大家重又开始了酒令游戏，一直玩到快十一点才兴尽而散。 几个男的今晚都喝得不少，从茶楼出来时，走路已经有点晃了，不过人还尚算清醒。莫凡酒量虽然不如他们，玩游戏却是胜多负少，到后半场几乎就没怎么喝，因而倒是状态最好的一个。 由于刚下过一场大雪，加上又到了夜里，路上的出租车很少。‘女’生自然是要优先照顾的，徐亮那几个半醉的家伙也得优待一下，前面拦下的两辆车让他们先走了，最后剩下莫凡和苗慧萱两个人。 他们在路边又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到第三辆空的出租车经过。莫凡说：“其实你刚才可以和孔兵他们坐一个车的。” 苗慧萱说：“那不是要绕路么。反正我家也不远，等等不要紧。” 莫凡朝马路的两头张望了一下，说：“问题是如果等不到车怎么办？” 苗慧萱不以为意地说：“那就走回去呗，你能送我吗？” 莫凡笑着说：“当然。” 苗慧萱笑了一下，说：“不如这就走吧。刚才如果不等车，这会差不多都该到家了。” 莫凡一想也是，点头说：“走吧。” 人行道上的积雪经过人们的踩踏，不仅变得硬实了，上面还结了层冰，路面变得很滑。苗慧萱走得比较慢，莫凡就着她的速度走在她身侧。 经过这个晚上的接触，莫凡对苗慧萱的陌生感已经消除了很多，只是仍然很难与中学时的那个她联系起来。这大概是因为他原本对苗慧萱的印象就比较模糊，而且比较久远的记忆有时候是不靠谱的，里面会含有极大的主观成分，导致记忆中的那个她其实并不是她。 走在路上，两人聊了聊各自的工作。苗慧萱说：“真羡慕你，能在外面的广阔世界里闯‘荡’。” 莫凡说：“我觉得秦州也‘挺’好的，至少生活比较安逸，而且亲人都在身边。” 苗慧萱说：“你这算不算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既然觉得这里好，干嘛还跑去浦海呢？” 莫凡回想起一年半前，毅然辞职跑去浦海的那股劲头，不由笑了一下，说：“大概是对境况不满，想要做些改变吧。你现在刚开了个好头，难道想放弃吗？” 苗慧萱说：“确实很舍不得，可是一想到这辈子就窝在这了，总有些不甘心。” 莫凡笑道：“你年纪又不大，下这种论调有些太早了吧？” 苗慧萱说：“咱们这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成天催着我找对象，生怕我成了剩‘女’。等过两年我结了婚，还能去哪啊？” 莫凡轻笑着摇了下头，说：“有了家庭，就不能做想做的事情了吗？我看不见得。古语云成家立业，先成家再做事是很正常的。” 苗慧萱说：“对你们男人来说是这样，‘女’人可就不一样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辆电动自行车从路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速度非常快，俨然开出了法拉利的感觉。 莫凡察觉时，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一把抓住苗慧萱的后衣领，奋力向后一拉，电动车“嗖”地一下从二人眼前驶过，离苗慧萱只差了几公分。 虽然险之又险地避免了被撞，但莫凡拉苗慧萱这一下用力过猛，脚下打滑失了重心，拽着苗慧萱一起向后摔去。原本这样摔倒也没什么，他身上的衣服比较厚实，地上还有积雪，都能够起到缓冲作用，顶多疼上一会，但不至于受伤。 苗慧萱有莫凡做垫背，按说更不会有事，可她显然缺乏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加上受了惊吓，跌倒的同时手臂拼命后伸想要撑住身体。经常运动的人都知道，这种下意识地自我保护动作，其实远比放展了身子摔倒更容易受伤。 苗慧萱跌倒时除了她自己的体重外，还承受着莫凡拉拽她的力道，倒下时左肘重重顶在了莫凡软肋处。莫凡疼得闷哼一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但他却无暇顾及自己，因为在这同时，他听到苗慧萱手臂的某个地方发出一声脆响，显然情况要比他糟糕得多。 砰地一声大响从不远处传来，原来是那辆电动自行车撞上绿化隔离带，骑车的人大头冲下载进了冬青丛里。 莫凡暗骂活该，这会自然还顾不上去理会那家伙，深吸口气调匀了气息，扶着苗慧萱坐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样？” 苗慧萱脸‘色’发白，神情颇为痛苦，右手轻抚左臂，颤声说：“胳膊好疼。” 莫凡说：“你能感觉到具体是哪个位置疼吗？” 苗慧萱气息急促地说：“整条胳膊都很疼，会不会断了？” 莫凡半开玩笑地说：“好歹还有我做‘肉’盾呢，骨折应该不至于吧？放宽心，情况没那么糟的。” 苗慧萱点了下头，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感觉最疼的地方在肩膀，便跟莫凡说了。 莫凡见她左臂软软下垂不能动弹，怀疑是肩膀脱臼了，说道：“让我‘摸’一下。”情急之下，浑没留意对一个‘女’孩说这样的话是很不合适的。 好在苗慧萱也没有察觉到，她这会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与疼痛的抗争上。莫凡将她羽绒服的拉链向下拉了些，手伸到里面，随着‘毛’衣在她肩膀上捍了几下。[.超多好看小说]苗慧萱咬紧牙关，强自忍着不出声。 莫凡说：“你肩膀脱臼了，我帮你复位。等下可能会比较疼，你要做好准备。” 苗慧萱点了点头。 莫凡见她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有些害怕，宽慰道：“别害怕，一下就好，你放松点。” 苗慧萱闭上眼睛说：“我不怕。” 莫凡右手与她左手十指相扣，将她的胳膊缓缓拉开，左手按在她的肩头，说道：“今天你喝了多少啤酒？” 苗慧萱愣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莫凡，“一两瓶吧，怎么了？” 莫凡又问：“你中午吃的什么？” 苗慧萱又愣了一下，说：“吃了碗拉面。今天太忙了，中午没有回家。” 莫凡再问：“你知道下个星期三是什么日子吗？” 苗慧萱眼中‘露’出讶异之‘色’，说：“你怎么知道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莫凡这一下差点被苗慧萱给问住了。他提的这几个问题并没什么实质意义，只是希望用跳跃‘性’思维分散苗慧萱的注意力。趁着苗慧萱分神的工夫，右手扳直了她的左臂用力一送，完成了肩关节复位工作。 苗慧萱的注意力尽管被引向了别处，却还是疼得叫了一声，眼睛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莫凡也不禁脑‘门’见汗，但却不是因为给她做关节复位，而是她的这一声疼呼。幸好这会街上没什么人影，不然让人见到，还以为他把人家怎么样了呢。 “没事了。”他安慰道，把苗慧萱从地上扶了起来，为她拉好羽绒服的拉链，又把掉在一旁的挎包捡了起来。 苗慧萱轻轻活动了下左臂，虽然仍感到有些不适，但已经不怎么疼了。从口袋里‘摸’出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莫凡说：“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切记，近期左臂不要用力，容易造成反复脱臼。” 苗慧萱点头说：“知道了。”从莫凡手中接挎包背在肩上。 莫凡朝隔离带那边瞥了一眼，见骑车的那个家伙已经从冬青丛里爬出来了，说：“去看看那家伙。” 两人走到近前，见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离着几米就能闻到那家伙身上刺鼻的酒气，苗慧萱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莫凡见那人衣襟上有不少呕吐的秽物，不禁皱了下眉头，说道：“你差点撞到人了，知道吗？” 那男子说道：“差点？那不是没撞到么。”说着扶起倒在地上的电动车，骑上便要走。 莫凡喝道：“站住，这就想走啊？” 那男子说：“怎么着，找事吗？” 苗慧萱拉住莫凡一条胳膊，说：“算了。” 那男子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骑上车子扬长而去，仍是骑得飞快，看来那电动车的质量倒是不错。 苗慧萱说：“犯不着跟那种人生气的，他不吸取教训，自然有他的苦头吃。” 如非必要，莫凡也不会跟那种人计较，说道：“既然你没事，那就算了。” 苗慧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走吧。” 又走了十来分钟，到了苗慧萱家的小区‘门’口，莫凡说：“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苗慧萱说：“不用了，辛苦你了。” 莫凡说：“这么客气干什么。” 看着苗慧萱进了小区，莫凡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多远，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苗慧萱打来的，还以为她又有什么事情，便站下来接电话。 “你打不到车吧？”电话接通后，苗慧萱问道。 “是啊，我准备走回去。”两人一路走来，就没看到过出租车的影子，所以莫凡也就不抱指望。 “那我也送送你吧。”苗慧萱的声音透着一丝狡黠。 “用声音送我吗？”莫凡笑了一下，再度迈步向前。 苗慧萱说：“你要是觉得吃亏，改天我请你和你‘女’朋友吃饭，怎么样？” 莫凡心念一动，说：“是下个星期三吗？” 苗慧萱说：“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莫凡说：“是你的生日。” 苗慧萱轻轻哼了一声，说：“算你‘蒙’对了。” 莫凡笑着说：“这怎么是‘蒙’的呢？” 苗慧萱叹了口气，说：“一个见了我好半天都想不起来是谁的人，怎么可能记住我的生日呢？” 莫凡不由怔了一下，原来那天自己的反应都被她看在眼里了，真是没想到啊。 苗慧萱说：“被我说中了吧。唉，真是好失落。” 莫凡说：“你的变化太大了，我确实一下子没认出来。” 苗慧萱说：“你不是没认出来，根本就是没想起来。枉我高中时还喜欢过你呢，你这样很伤人啊。” 莫凡听她一副开玩笑的语气，所以并没当回事，说道：“真的吗？我想来想去，那也没发现那时的我有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地方。” 苗慧萱说：“说话注意点啊，你自嘲是你的自由，可污蔑我的眼光就是你的不对了。” 莫凡笑道：“好吧，我道歉。” 苗慧萱说：“你是应该道歉。高二那次秋游，我晕车那么难受，你也没说照顾我一下。” 莫凡忍不住笑了，说：“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一个晕车的‘女’生。这事都过去快十年了，你还耿耿于怀啊？” 苗慧萱说：“哼，你说得轻巧。我当时都转班了，还死乞白赖地跟着你们去玩，结果来回路上将近四个时间，你对我不闻不问。你说要是换了你，是不是也得耿耿于怀啊？” 莫凡听得哑然失笑。那会明明是她刚转班，跟新同学不熟，这才和原来班上的同学去玩的。说道：“好吧，是我不对，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做个补偿。” 苗慧萱说：“那也不必。今天被你照顾了一下，就算是扯平了吧。” 莫凡笑着说：“这么说，那些陈年旧事你可以放下了？” 苗慧萱说：“放不下又能怎么样，人活着总不免会留下许多遗憾。” 莫凡听出她话语中的惆怅，说道：“你想多了吧。下个星期三你才刚二十五岁，哪来的这么多感慨，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遗憾？” 苗慧萱说：“就算是十岁的小孩，也会有遗憾的事情，因为过去的就永远再回不来了。就像是现在的我，可以很大方地跟你说，高中时曾喜欢过你。可是高中的那个我，却永远没机会跟你说了。” 莫凡不禁怔住了，这才发现苗慧萱的话并非全是玩笑。 不过他知道，苗慧萱跟他说这些，并非是在向他表达情意。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因为一时的好感而苦等一生的‘女’人或男人，人的成长，环境的改变，很容易就能将那点好感消磨冲淡至无形。刻骨铭心的感情，必然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事情，只有这样才不会淡忘。他跟苗慧萱又不曾真正‘交’往过，有过的顶多是一丝青涩朦胧的好感，又何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让她念念不忘。 苗慧萱此时的感慨，主要还是源于她内心的不甘。提及曾经的遗憾，只是因为她觉得，若干年之后，现在行的路将成为那时的遗憾。 莫凡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当初跟我说过那句话，我定然会很开心的。你觉得十年之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你又希望那时的你变成什么样子？” 苗慧萱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说道：“原来你是真的能懂我，可见当初的我眼光一点都不差。我知道有些决定是需要勇气的，我所面对的阻力可要比你大得多。” 莫凡说：“我知道岁月对于‘女’人来说，是最为宝贵的财富，但你现在还没有紧迫到要破产的程度，尽可以从长计议。” 苗慧萱说：“谢谢你的建议。如果我去浦海，你能照顾我一下吗？” 莫凡笑着说：“你觉得呢？” 第259章 【新年礼物】 第259章新年礼物 莫凡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进‘门’刚换了鞋，见自己那间卧室的房‘门’打开了，身穿睡衣的纪小颖走了出来，一脸不爽地说道：“你怎么才回来？”那神情语气，就好似一个等候丈夫至深夜才归来的妻子。 他轻轻晃了下头，将这一丝荒谬的念头从脑中驱散，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呢？今天又晚到很晚吗？” 纪小颖冷着脸说：“我十点钟就回来了，还不是因为等你。一点都不自觉，玩到这么晚！” 莫凡顿时又觉得她说这话的口‘吻’很像母亲，心想难不成来了两天就受了传染？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等我干什么？自己先睡呗！” 纪小颖两眼一瞪，说道：“你不回来我怎么睡？” 莫凡不由有些呆滞，正在挂外衣的手僵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大概纪小颖也察觉到自己话中的语病非常严重，忙又补充道：“你要是在外面出了点事情，我怎么跟叔叔、阿姨‘交’待？我怎么跟lulu‘交’待？” 这理由让莫凡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说：“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再说这跟你也没关系啊，用得着你‘交’待么？” 纪小颖振振有词地说：“怎么不用？我从你爷爷家出来时，他们‘交’待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早点回来。我好心没有打扰你，自然就要看着你到家。” 莫凡心想，这是责任感强的表现吗？可你不是瞎‘操’心么！笑着说：“谢谢你的关心，现在我平安归来，不需要你‘交’待了。” 纪小颖白了他一眼，说：“你快去洗澡吧，不然水要凉了。” 莫凡说：“知道了，你快睡吧。” 纪小颖嗯了一声，回到卧室关起了‘门’。 莫凡拿了换洗衣服，到卫生间冲澡。温热的水当头浇下，他不禁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在冰冷的夜里走了一大圈，一回家就能洗上热水澡，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这水自然是纪小颖回来后烧的，虽然只需要按下开关这么一个小动作，虽然她首先是为了她自己，但还是值得称赞一下。 他心里正寻思着，忽听纪小颖在‘门’外说：“喂，你要洗多久？”不禁让他有点莫名其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道：“我这才刚开始洗，怎么了？” 纪小颖说：“没怎么，有点事想问你。” 莫凡心想，什么事非要现在说啊？问道：“你要上厕所吗？等我洗完好吧，不会太久。” 纪小颖说：“我不上厕所。” 莫凡说：“那是什么事？” 纪小颖说：“明天……不对，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的新年礼物准备好了吗？我好像没看到啊！” 莫凡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新年礼物，送给谁啊？” 纪小颖说：“废话，当然是送给家里人的啊。” 莫凡说：“前两天不是给爷爷、‘奶’‘奶’买了新衣服和相机么。” 纪小颖说：“那怎么是新年礼物呢？我说的是零点时送的礼物，你根本就没准备吧？” 莫凡这下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说的新年礼物，不需要有多贵重，可以是一条围巾，一个相框，或者一本书，在新年到来时赠与家人。这种习俗在西方国家比较普遍，在华夏国似乎不怎么流行。 他笑着摇了下头，说：“我们家没这个传统。过年时就是晚辈给长辈拜年，长辈给晚辈发压岁钱。当然，现在只有莫闲和沈悦能领到，我已经没份了。” 纪小颖说：“这样啊，怪不得你不准备。” 莫凡说：“不过你这个想法不错，明年可以实施一下。” 纪小颖说：“为什么要明年？今年不可以吗？” 莫凡说：“明……今天已经三十了，我上哪准备礼物去？” 纪小颖说：“难道店铺全歇业吗？” 莫凡说：“估计只有半天营业吧，恐怕来不及。” 纪小颖说：“先想好买什么，到时候直接去买不就行了。” 莫凡一想也有道理，说：“好吧，等会再说。” 纪小颖说：“干嘛要等会？现在不能说么，你怎么做什么都拖拖拉拉的？” 莫凡心想，我怎么就拖拖拉拉了？没好气道：“我洗澡呢，没空！” 纪小颖说：“你又不用嘴洗，耽误你说话吗？” 莫凡恨得咬了咬牙，说道：“我不习惯洗澡的时候隔着‘门’跟人聊天，尤其是‘女’人！” 纪小颖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说：“你矫情什么？我又看不见你！” 莫凡真想指着她鼻子骂上几句，不过眼下肯定是不方便的。而且纪小颖要商量的是给他的亲人买礼物，也不好苛责她，于是忍着气说：“客厅里很冷的，你不怕冻出病来吗？” 纪小颖说：“我穿着羽绒服呢。” 莫凡简直快要抓狂了，说道：“喂！你洗澡的时候，我在外面跟你说话，你别不别扭啊？” 纪小颖哼了一声，说：“你这家伙‘毛’病真多。行了，你快点，我在卧室等你。” 莫凡轻声骂道：“你‘毛’病才多呢！”他这会一肚子不爽，浑没留意纪小颖的话实在很容易让人想歪。 听到‘门’外没了动静，料想纪小颖已经回卧室了，莫凡重又放松下来，倒了点洗发液在手上。正准备往头上抹去，突然间纪小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先上会网，你慢慢洗吧。” 被她这么一惊，莫凡差点没把洗发液抹进眼睛，恨恨地想，你上网就上网呗，这还需要专‘门’过来和我说一声？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啊！ …… …… 洗完澡之后，莫凡来到纪小颖的房间，见她坐在新买的电脑前，桌上还放着一个翻开来的本子，上面搁着一支铅笔。本以他为纪小颖上网是无聊打发时间，看到她浏览的网页，才知道原来她是在查询年节时的礼品。 “还需要列清单吗？哪用得着这么复杂！”莫凡打开一张折叠椅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见那本子上写着一列称谓，从爷爷、‘奶’‘奶’一直到小叔、小婶，最下面则是沈悦和莫闲的名字，家里人一个都不落。 纪小颖斜了莫凡一眼，说：“不写下来忘了怎么办？而且有的东西不见得能买到，得多做几种预案。” 莫凡说：“好吧，你有道理。” 两人商议了半晌，给每位家人都预设了几种礼物。有些东西莫凡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有些则说不准。他虽然是本地人，却很少逛街买东西，尤其是这类商品。纪小颖问他知不知道哪里可以给礼物包装，他也说不上来，又招来纪小颖的一通白眼。 “这种事情转街的时候问问不就知道。我说大姐，该睡觉了吧？这都快两点了！”莫凡打着呵欠说道。 “问谁啊？问不到怎么办？”纪小颖却不依不饶。 “问不到大不了不包装呗，要我说那纯粹是‘浪’费，平白制造出一堆垃圾。” “要不这样吧，买东西时叫上你那个店长同学。对了，你们同学聚会，她去了没？” 莫凡说：“去了。她明天好像还要上班吧，到时候打电话问问吧。” 纪小颖说：“那也行。你先睡吧。” 莫凡说：“你还要干什么？” 纪小颖说：“你别管，到时候就知道了。” 莫凡这会困得不行，真是懒得管她。他算是看出来了，纪小颖这纯粹是亢奋，简直就跟小孩一样。 第260章 【大年夜（上）】 古语有云：民以食为天。--华夏民族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会吃的民族，如果说哪国的料理更好吃，由于不同地区的人口味差异甚大，尚算存在争议，但若论及烹饪技法之繁复、食材选用之庞杂，中国菜绝对是当世之翘楚。国人对吃的重视程度，也可说是冠绝全球，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要排酒席自不用说，谈生意、办事情时酒桌也比办公桌要好用得多，就连熟识的人见了面打招呼都是问“吃了吗”，这样的日常问候用语在其他国家可是听不到的。 除夕这天的年夜饭，无疑是最受国人重视家宴。一年到头，不管工作有多繁忙，不管离家有多远，也不管回家有多困难，人们都会尽可能的赶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顿年夜饭，只有这样才算是过了年。 早在过小年之前，莫凡家里人便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了，不仅要备下各种各样的食材，还要做许多预制工作，所费的工夫着实不小。到了三十这天，事情就简单了，只需三两个小时，便能做出一桌丰盛的菜肴。 莫凡的姑父、小叔、小婶在厨房烧菜的时候，纪小颖时不时就去转悠一圈，这看看那问问，就跟什么都没见过的小孩子一样。莫凡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对做饭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现在的‘‘女’’青年可没几个愿意进厨房的，因为据说油烟会使皮肤衰老。 家里的年夜饭比平日的晚饭要吃得早一些，不到六点钟便预备妥当了。莫凡将家里最大的那张圆桌支了起来，纪小颖和沈悦配合他摆椅子。莫闲则拿了一挂五千响的“大地红”去了外面，不多时就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菜肴摆上桌后，大家便即落座。十二个人共一桌稍显紧凑，却也透着家人的亲近，团圆饭自不像外面应酬的酒席，人与人之间隔着好大的距离。莫闲拿出莫凡新买的相机，照了几张餐桌上的合影。 纪小颖见莫凡的爷爷、‘‘奶’’‘‘奶’’一直未换新买的唐装，便小声问莫凡，是不是他们不喜欢啊？莫凡说，老人家过日子细，定然是怕吃饭时不小心‘‘弄’’脏了新衣，吃完饭便会穿的。纪小颖点了点头，好似松了口气一般。 莫凡的小叔开了瓶白酒，给莫凡的爷爷、‘‘奶’’‘‘奶’’、母亲、姑姑、小婶各倒了一小杯，然后问纪小颖：“小颖酒量怎么样，白酒能喝吗？” 纪小颖看了旁边坐着的莫凡一眼，踌躇着说道：“能喝一点。”莫凡的姑姑、小婶等人见了，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莫凡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也大概猜到了纪小颖的意思，有些无奈地说道：“她工作比较特殊，平常不怎么喝酒的，不过酒量还可以。” 莫平原说：“过年了嘛，又不用工作，喝一点不打紧。”张桂红也说：“是啊，在家里喝点酒又没什么。” 莫延山笑着说：“看，爷爷、‘‘奶’’‘‘奶’’都发话了，你就喝吧。”说着给纪小颖拿大一点的杯子倒了一些，大约有一两的样子。 莫凡心中暗叹，纪小颖实在是太会卖乖了，‘‘弄’’得好像经常受自己欺负一样。以后就算揭‘‘露’’了她的邪恶本质，恐怕家里也没人会相信。 莫延山将剩下的酒平均倒进了四个玻璃杯，除了自己的一杯之外，给莫延海、沈成刚、莫凡各端了一杯。 岳欣洁一见便说：“莫凡酒量不行，延山你别给他那么多酒。” 莫延山端起杯子晃了下，笑着说：“嫂子，这还不到二两，他都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这点酒还喝不了啊？你也太小看他了。” 莫凡对母亲笑着说道：“妈，没事。” 莫闲倒是相当自觉，根本不用别人说，早就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沈悦不喝带酒‘‘精’’的饮品，倒了一杯橙汁。 待大家杯中都有了洒水，莫延海举杯说道：“祝咱爸咱妈身体健康，祝你们上班的工作顺利、上学的学业有成。”莫延山说：“也祝你和大嫂身体健康。”大家一起举杯相碰，都道：“新年快乐。” 莫凡的父亲、小叔都不是‘‘混’’场面的人，讲不出什么漂亮话，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便算是年夜饭的祝辞了。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只要心中喜乐，原也不在乎这些。 众人边吃边聊，说些家长里短、街谈巷议，尽捡有趣喜庆的事情来说。莫凡的‘‘奶’’‘‘奶’’、母亲、姑姑、小婶等人喝酒只是应景，一小杯喝完就不喝了。莫凡的爷爷年轻时酒量不错，现在上了年纪，便不再贪杯，喝了三小杯也不喝了。莫凡觉得有可能是爷爷怕‘‘奶’’‘‘奶’’、姑姑的念叨，喝酒本是高兴的事，若是耳根不清净，那还不如不喝。 莫延山见纪小颖一杯喝完，浑若无事一般，便又要给她添酒。纪小颖不经意似的看了莫凡一眼，莫凡小声对她说：“只要你不耍酒疯，能喝就喝吧，别好像我管着你一样。[]”纪小颖同样小声对他说：“我酒品好得很！你自己小心吧。” 两人在那咬耳朵，见者轻笑不语。莫闲却说了一句：“你们俩别倒粮票行不？” 莫凡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见过粮票吗？”莫闲说：“怎么没见过，我爸收了一堆，全国各地的都有！”莫长霞开玩笑说：“你爸以前就是倒粮票的。” 莫延山说：“我要是有那个胆儿，现在早发达了。”莫长霞笑道：“你技校毕业那会，粮票都不用了吧。还想指望这个发财？”莫延山说：“我说的是魄力。那会我要是不进工厂，去东南沿海闯‘‘荡’’一番，现在没准就是老板了。可惜我胆子小啊，不敢走这一步。”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粮票便已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那时国家开始确立市场经济体制，下海经商自是机会多多，很多人抓住这个机遇发达起来。当然，碰得头破血流的也不在少数。 沈成刚说：“过去的事就别感叹了，现在机会也不少啊。”莫延山笑道：“姐夫，听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拉我一把。”沈成刚说：“我想开个汽车美容店。”他话音刚落，莫长霞就不悦道：“你能不能本分点，别想那些不靠谱的，跟你说了这事不行！”显然夫妻俩就此问题做过沟通，莫长霞是坚决反对的。 莫延山说：“姐，你那么‘‘激’’动干嘛？我觉得姐夫这想法‘‘挺’’好啊。现在秦州的‘‘私’’家车越来越多，时不时就堵车，都快赶上大城市了。店开起来，生意肯定不愁的。姐夫，我支持你，到时候我给你打工去。” 莫长霞说：“你光说倒是轻巧。你知道开个店要多少钱吗？他跟我说差不多要十万，我们俩到现在也没攒下这些钱。乐乐（沈悦‘‘乳’’名）眼看就要上大学了，难道让我借钱去给她‘‘交’’学费？” 莫延海说：“成刚既然说出来，肯定是认真考虑过的，怎么会不靠谱呢。” 莫长霞说：“大哥，做生意没有包赚不赔的，你说对吧？他又没当过老板，这跟在厂里上班可不一样。再说了，如果乐乐跟莫凡一样，已经工作自立了，那我也不去管他，爱折腾就折腾吧。可你知道，乐乐准备考到京城，学费加生活费，四年下来，我们攒下这点钱都不一定够呢。” 沈成刚说：“生意做起来，乐乐的学费还用愁吗？”莫长霞说：“你要是做不起来呢？这事你敢打包票吗？”沈成刚看着妻子，轻轻叹了口气。 莫平原瞪了莫长霞一眼，说：“大过年的，你嚷嚷什么，有事不能好好说么！” 莫长霞对父亲的话不敢反驳，但脸上的态度却是相当坚决。莫延山见姐姐这个样子，也不再说了，端起酒杯说：“来，大哥，姐夫，莫凡，咱们走一个。” 纪小颖也端了酒杯，“姑姑，我敬你一杯，你就喝饮料吧。”莫长霞端杯与她碰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颖，让你见笑了。”张桂红说：“小颖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倒是你的脾气，这么多年也不改改。”莫延山接口道：“还不是让我姐夫给惯的。”大家听了便都笑。 纪小颖放下酒杯，轻声对莫凡说：“你觉得姑夫的想法怎么样？”莫凡说：“项目是可行的，就看怎么做了。”纪小颖说：“那你怎么不说话呢？”莫凡不由笑了一下，说：“你觉得我的话就靠谱啊？”纪小颖撇了下嘴，说：“你真是个大‘‘奸’’商，对家人还玩心眼。”莫凡没好气道：“我玩什么心眼，我不也得想想么？” 莫凡的姑夫沈成刚在当地一家国营汽修厂上班，工作之余还在一家‘‘私’’营汽修店做兼职，专业技能自是没的说，那家‘‘私’’营汽修店的老板之所以愿意请他，就是因为他能解决很多“疑难杂症”。 莫凡知道姑夫是个做事勤勉、不怕吃苦的人。家里的这些亲戚，就属他姑姑家光景最好，靠的便是这位姑夫。但是专业技能强，却不见得能经营好一家店。就好比一个销售‘‘精’’英，未必就能胜任一家销售公司的总经理。 姑夫在为人处事方面不够灵活，在汽修厂干了二十多年，只‘‘混’’了个班组长，由此也可见一斑。他的管理经验不能说没有，但自己开店当老板，总是有些欠缺的感觉，这跟给别人打工确实不是一个概念。而且他自己开店做老板，本职和兼职工作恐怕就都要放弃了，此外还要搭上家中积蓄，能不能赚到钱却是个未知数，眼下沈悦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家中将会有一大笔支出，从稳妥考虑，姑姑的反对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莫凡相信，以姑夫的‘‘性’’格，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必然是经过一番认真考虑的，并非简单地看别人做这个赚钱了便要去干。而且他要开的是汽车美容店，而非汽修店，两者的经营范围看似差不多，实则侧重点大不相同，想必是对市场做过相当的了解，在这方面他确实也有便利条件。 “姑夫，你是什么时候有了开店的想法啊？”莫凡与沈成刚碰了一杯，放下杯子后问道。 “‘‘挺’’早了，不过那时候只是想想。最近又做了些了解，觉得现在时机不错。”沈成刚说着看了莫长霞一眼，显然对于妻子的不支持还感到有点郁闷。 “能跟我详细说说吗？”莫凡又问道。 沈成刚听出莫凡的话带着些考较的意味，不由微觉诧异，但也没怎么当回事。他还未说话，莫长霞已经接口道：“小凡，别再勾你姑夫七想八想的了，要不然他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莫凡笑道：“我姑夫想做点事情，不还是为了你和乐乐能过得更好点么。你不支持他做，还不能让他说说吗，把蓝图给我们描绘一下总可以吧？憋在肚子里他才睡不着呢。反正你掌着财权，你不同意投资，他这个老板不还是当不成么。” 莫长霞笑道：“看你说的。行，你听他说。” 沈成刚大概是憋得久了，加上喝了些酒，把构想全倒了出来，包括选址、店面大小、装修风格、设备引进、客户群体预估、经营定位、雇员数量等等，都讲得头头是道，可见确是做过很认真的考虑。不过短板也很明显，那就是对于具体的经营环节涉及不多，说明他还不完全了解做为老板将要面对的一系列问题。 莫延山说：“姐夫考虑得这么周全，这店开起来不赚钱才怪。” 莫长霞哼了一声，说：“你姐夫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见生人嘴就笨得要死，他这样能拉来客户吗？” 莫延山说：“打打广告，发发传单，客户自己就上‘‘门’’了，根本不用去拉。” 莫凡的小婶邹亚芳说：“你别跟着瞎起哄，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有那么容易么？要是店开起来生意不好，你赔得起吗？” 莫延山说：“这不是在讨论吗？你瞎嚷嚷什么！大哥，你觉得我姐夫的想法能行不？” 莫延海笑着摇了下头，说：“这方面我不了解，不过觉得成刚考虑得‘‘挺’’周全了。” 岳欣洁说：“你都不了解还瞎参合什么？” 第261章 【大年夜（中）】 纪小颖见莫凡还不说话，在桌下掐了他大‘‘腿’’一下，轻声道：“你看戏呢？” 莫凡不由咧了下嘴，心想，你倒是比谁都着急，这到底是谁家的事啊？说道：“姑夫，你的雇员从哪来，有合适的人选吗？” 沈成刚说：“可以先招几个学徒工，洗车什么的肯定没问题，大活我自己来。--” 莫凡说：“那如果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客户，他们需要贴膜、钣金、抛光、封釉这类服务，你怎么应付？” 沈成刚被问得怔了一下，说：“那只能一个一个的来了，根据客户的轻重缓急安排吧。” 莫凡说：“按你之前说的，秦州的汽车美容店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家的。你怎么能确保让那些客户在你的店里等，而不是去别的店呢？咱们秦州可没多大，对于开车的人来说，可就更小了。” 沈成刚沉‘‘吟’’着点了点头，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莫凡说：“再说洗车。你能不能保证，把每个来过的客户都做成回头客，即使多开个十来分钟，他们也愿意到你的店里来？和同类型店相比，你的优势在哪里？这可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 沈成刚眉头深锁，半晌没有说话。洗车是最简单、最常规的项目，虽然单次费用不高，成本却很低，是汽车美容店最主要的营业收入来源。所以如何将这个项目经营好，可绝不是小问题。 莫凡说：“开一家店，需要跟很多部‘‘门’’打‘‘交’’道，你有应付这类公职人员的经验吗？” 对于旁人来说，这大概算不上是个问题，除非是得罪了人而被整，但对沈成刚来说，这的确是个问题，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莫凡一连问了十来个问题，都是经营中的细节，有客户方面的，也有管理方面的，大多让沈成刚无言以对。 莫长霞见丈夫这个样子，倒笑了起来，说：“小凡这才是见过大世面的，考虑问题多全面。你现在知道开店不容易了吧？” 沈成刚苦笑着点了下头，“我是太想当然了。” 莫延海指着莫凡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尽给你姑夫难堪。” 莫长霞说：“让他姑夫死心也好。要是不管不顾的去开了店，到时候你妹妹我一家三口全都得喝西北风了。” 莫凡说：“姑姑，我觉得姑夫的想法真的不错，这事值得做。” 莫长霞瞪圆了眼睛说：“呵！你说了半天全是不行，怎么又值得做了？你可别坑你姑啊！” 沈悦说：“我哥能坑你么？”前面说的事情她都不懂便没说话，此时忍不住抢白了母亲一句。(.) 莫凡笑着说：“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不就可以做了么？比如说雇员，姑夫在单位那么多年，总有几个人品靠得住的徒弟吧，想办法挖两个过来不就行了。” 沈成刚摆了下手说：“人家都干得好好的，咋能跟我干呢。” 莫凡说：“你只要让他们知道，跟你干比现在更有前途，他们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沈成刚愣了一下，说：“跟我干，一定比现在好？” 莫凡说：“如果不是奔着更好的日子去，你又干嘛要开店呢？” 沈成刚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可不是么。来，姑夫敬你一杯！”莫凡笑着说：“你敬我可不敢当，我爸非‘‘抽’’我不行。我陪你走一个。”两人杯子一碰，沈成刚喝了一大口，直接亮了杯底，颇有些豪气干云之意，显然被莫凡一席话说得又有了信心。 莫延山一见很是高兴，又开了一瓶酒，给莫延海、沈成刚、莫凡杯子里都添了些。抬眼见莫闲又拿了瓶啤酒，呵斥道：“你小子不许喝了！脑子本来就笨，再喝高中都考不上了！” 莫平原在小孙子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他不是笨，是不往正地方用。” 莫闲缩了下脖子，见父亲低头倒酒，便把手中的啤酒打开了，倒了半杯后，举杯说：“爷爷、‘‘奶’’‘‘奶’’新年快乐，长命百岁！”莫平原和张桂红便拿饮料跟小孙子碰了一下，笑得很是开心。 莫延山也顾不上管儿子了，倒完酒就问莫凡：“然后呢？” 莫凡又把一些常规的营销手段给沈成刚讲了讲，都是具体到执行环节，并不空泛。像什么开业前三天送免费洗车券、会员卡及积分制度等等，末了又说：“这些只是噱头，最重要的还是服务质量。同样都是洗车，你把边边角角都照顾到，让客户感觉到诚意，以后自然愿意再来。” 沈成刚点头说：“这个我明白，肯定能做好。” 莫凡说：“姑夫，当了老板，你的自我定位就要转变了。你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管理者，而不是业务员或技工。当然，有些事还是要你来动手的，但像洗车这种活，你不可能再去做了。那么如何让下面的员工尽心完成工作，达到你的要求，这才是关键。” 接下来莫凡又给沈成刚讲了管理层面的东西，仍然都是些具体内容，并不涉及理论上的东西。沈成刚听完之后，说道：“哎，今天喝了酒，我得记下来，不然就怕忘了。（.好看的小说）”说着就要去找纸笔。 沈悦抿嘴笑道：“爸，我妈记‘‘性’’好着呢。再说你记不住，可以问我哥啊。”莫长霞白了‘‘女’’儿一眼，对莫凡说道：“就算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可你姑夫跟人打‘‘交’’道确实不行，这怎么办啊？” 莫凡说：“我姑夫又不是闷葫芦，只是这种事以前接触少。办注册的时候，你陪着姑夫跑上一圈，也就差不多了。他有魄力开这个店，还怕没魄力跟人说话吗？” 莫长霞便看向丈夫，说：“你行吗？”沈成刚说：“行！为什么不行？”莫长霞撇了下嘴，说：“你就逞能吧。”莫延山说：“姐夫可不是说空话的人，他说行，当然行了。”莫延海笑道：“你姐已经心动了，就是嘴硬。”莫延山哈哈大笑，说：“来来来，大家干一个，祝我姐夫创业成功，生意兴隆！” 纪小颖冲莫凡笑了一下，神‘‘色’’间颇有赞许之意。莫凡微微耸了下肩，打消姑姑的顾虑，对他来说真没什么难度，要是连这点水平都没有，还做什么销售。同桌的这些长辈，包括他爷爷、‘‘奶’’‘‘奶’’，听了他这席话也都倾向于支持沈成刚创业的想法，但这仍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如果沈成刚不能把这事做成、做好，他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姑夫，我觉得你的预算有些少。”莫凡待大家放下杯后说道，“如果能将投入增加一倍，现阶段便能在本市站在这个行业的前列，这样就能吸引更多的客户。” 莫长霞一听就急了：“什么？增加一倍？那不得二十万，我们上哪‘‘弄’’这么大笔钱去？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沈成刚皱眉想了想，说：“就是把店面装修提上一个档次，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莫凡说：“我指的不光是店面观感，主要还是服务内容。比如说，你可以在改装车上做些文章，不仅能发挥出你的专长，还能显出店的特‘‘色’’，这样就不愁生意做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玩这个。” 沈成刚笑着摇了下头，说：“好多改装车，年检都过不了的。” 莫凡笑着说：“这个也不是绝对的，而且你可以事先做出声明，车主自会去想办法。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们会找你再改回去的。” 纪小颖听得乐了，转过头用只有莫凡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奸’’商！”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只是举个例子，基本就是这么个思路。做出特‘‘色’’，突显优势，这对服务行业来说是很重要的，能让你的店脱颖而出，从而客源滚滚。” 沈成刚缓缓点了下头。莫长霞说：“你还点头，你有二十万吗？” 莫延山说：“大家凑一凑，借一点，这又不难。” 莫长霞说：“你光会说，让你背十多万的债，你试试！下半年乐乐就上大学了，难道让我去要饭吗？”说到情急之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纪小颖说：“姑姑你别担心，乐乐上学的费用我包了。” 莫凡有点哭笑不得，这纪大小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你是不差那点小钱，可也不想想这话你说合适么，姑姑、姑夫又怎么可能接受。 莫长霞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负担呢。” 纪小颖说：“没什么的。等莫闲上了大学，费用我也包了。” 莫凡心中暗叹，这到底有你什么事啊？要包也是我包啊，太能添‘‘乱’’了。 莫延山瞥了儿子一眼，说：“就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能不能考上高中还两说呢，上大学我看没什么指望。” 莫闲说：“老爸你也太小看我了。”邹亚芳说：“那你就争点气，从明天开始不许玩电脑了。”莫闲说：“放假了还让我玩？”邹亚芳说：“你上学的时候成天玩，怎么没见你抱怨呢？” 莫凡说：“姑姑，你别‘‘激’’动，乐乐上学的费用不用你担心。”纪小颖说：“是啊，有我呢。”莫凡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暴力妞怎么老抢话啊？续道：“姑夫开店的费用我来出，等他收回成本还给我就行了。” 莫长霞狐疑道：“你出？” 莫凡说：“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众人惊愕不已，就连莫延海和岳欣洁都心里犯嘀咕，他们听莫凡说升职加薪了，可并没问过儿子到底挣了多少钱。 莫凡在秦州工作时工资很低，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怎么去了浦海一年多，便这么有钱了？难道那地方的钱就那么好赚？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莫凡说这番话的语气，似乎根本没把这些钱当回事。那可是二十万啊，是他们这些工薪阶层差不多十年的收入。 莫长霞忍不住问道：“你现在工资很高吗？” 莫凡说：“公司开给我的底薪是一年80万。”他无意在家人面前炫耀，但既然被问起，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又不是见不得人。 莫闲大呼小叫道：“哇，哥，你成大款了。不对，是土豪！” 莫延山笑道：“大侄子你可真了不起啊，你小叔我上了快二十年班，加上你小婶的收入，都不如你一年挣得多。” 岳欣洁犹豫着说：“小凡，你在公司里是做什么的？” 莫凡笑着说：“算是副总经理吧。妈，你放心，你儿子我的钱都是挣得明明白白的，不然这位警察同志可不会放过我。”说着拿下巴指了下纪小颖。 纪小颖点头说：“是啊，阿姨，莫凡很能干的。” 被纪小颖一夸，莫凡顿时浑身不自在，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颇有一种狗嘴里长出象牙的感觉。 莫长霞笑着叹了口气，说：“小凡，你挣得多那是你有出息，我们不能用你的钱。你看这样行不，十万块我们还能拿得出，你觉得这些钱能把店做起来，我们就开。要是不行，非得二十万的话，我们就不开了。” 沈成刚说：“起点低一些，总还是能做的吧。” 莫凡说：“姑夫，十万块是能开店，但收益达不到最佳。你相信我，前期一次‘‘性’’投入二十万，是比较合理的。” 莫长霞说：“既然十万块也能开，为什么一定要二十万呢？我们少赚点，稳当点，不好吗？” 莫凡笑道：“姑姑，投资少不见得就稳当。投资二十万所面临的风险，比投资十万要小，收益比却要高。”见莫长霞皱着眉头，似乎难以理解，说道：“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说在湖里捕鱼，细绳织的小网，不仅不如粗绳织的大网捕获的多，而且还因为不够结实，遇到大鱼时网会被挣破，就连小鱼都会跟着跑掉。” 他顿了一下，容莫长霞思索消化了这层内容后，又说：“但这个网并不是越大越好，若是太大了，超过渔夫的能力，便会撒不出去或是撒不开，渔网笼罩的不过是眼前的一片水域。” 莫长霞缓缓点了下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们还是不能用你的钱，万一要是干不好赔了，让我们拿什么还你啊？” 莫凡笑着说：“你怎么就不能往好处想呢？” 莫长霞苦笑道：“二十万啊，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我实在没办法不做最坏的打算。” 秦州的人均收入不高，对于工薪阶层来说，背负十几二十万的债务，那真是气都会喘不上来。 莫凡说：“真要是赔了，这钱就当我投资失败，不用你们还。” 莫长霞摇头说：“越说越离谱了。你和小颖都工作时间不长，好好攒点钱，你们还要过日子呢。” 莫凡说：“姑姑，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你也应该对姑夫有信心。” 莫长霞说：“再说吧，再说吧。” 第262章 【大年夜（下）】 年夜饭过后，客厅里支起了一桌麻将。[.超多好看小说]莫凡已记不清是从哪年开始，家里人不再专注于‘春’晚，打麻将成了新的传统。电视里的晚会便如摆设一般，只是大年夜里的一道布景，坐在电视机前面的人，多数时间并没有在看节目。 莫凡的爷爷、‘奶’‘奶’换上了新买的唐装，看一会电视，瞅两眼牌桌，明显在后者上牵扯的注意力更多。 莫闲看了会电视，说没意思要出去玩。邹亚芳说：“你又要回家玩电脑是不是？今天你在这呆着，哪都不许去。”莫闲就撅着嘴坐了下来。张桂红说：“这晚会是‘挺’没意思的，要不咱们打牌吧。”莫闲说：“打了一下午了，没劲。”邹亚芳说：“妈，你别理他，他就是打游戏上瘾了，非给他收收心不行。” 纪小颖说：“咱们做游戏吧。”沈悦问：“什么游戏？”纪小颖说：“一个比划一个猜，正话反说，传来传去……好多呢。”沈悦笑着说：“好啊，这比打牌有意思。”又问莫闲：“你玩不玩？”莫闲说：“随便。”沈悦说：“小样，再摆架子我们就不带你玩了！” 纪小颖从包里拿出一叠卡片，上面都是写好的题目。莫凡见那些卡片是用废旧挂历做的，这才知道昨晚纪小颖迟迟不睡觉原来是在‘弄’这些东西，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难道这是她在部队时过年的传统？ 莫长霞、邹亚芳被沈悦拉着加入进来，两人组一队，玩起了一个比划一个猜。莫平原、张桂红在一旁看着，笑得合不拢嘴，打麻将的四个人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玩过几轮之后，沈悦说：“外公，外婆，你们也一起来啊。”张桂红摆手说：“这个我们玩不了，叫你爸他们来玩。” 莫闲适才还一肚子不高兴，做了会游戏又兴奋起来，跑到牌桌旁边，把他爸的牌一把推倒，说：“我‘奶’发话了，让你们别打麻将来玩游戏。”莫延山刚听了一把好牌就被儿子搅和了，不由笑骂道：“臭小子，你还‘挺’会拿‘鸡’‘毛’当令箭的。”莫闲又把岳欣洁的牌推了，说：“大妈，来玩游戏！” 被莫闲这么一捣‘乱’，牌也就打不成了。再看二老兴致那么高，这游戏又是纪小颖发起的，四人便把牌桌抬到一旁，腾出更大的空间来配合做游戏。 纪小颖准备的题目着实不少，‘花’样也很多，看来她‘花’了不少心思。莫延山又引入了惩罚机制，说输的人必须罚酒，这样才有意思。 莫凡原本觉得纪小颖的主意有些胡闹，只是见爷爷、‘奶’‘奶’看得‘挺’高兴的，父母等人才配合着玩一下的。但随着游戏的进行，他发现大家是真的乐在其中。或许不管任何年龄的人，总会有一丝未泯的童心，这样过年对大家来说确实‘挺’新鲜的。 玩得最开心的大概就是纪小颖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活像一个智力短缺的傻姑。但莫凡知道，这妞其实贼得很，故意不配合坑了他好几把，害得他多喝了好几杯。纪小颖和别人组队配合的时候，却没什么纰漏，这就是明证。 一直玩到快零点，游戏才宣告结束，大家都说这比看‘春’晚有意思多了。莫凡的母亲、姑姑到厨房去煮饺子，莫闲又奉命到楼下去放炮。 有些心急的人家，离十二点还差着‘挺’长时间便点起了爆竹，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传来，但总是在新旧年相‘交’之际达到高峰。莫闲点的那挂鞭炮，湮没在这喜庆的噪音当中，呆在家里的人根本无从分辨，可若不放，却会让人觉得少点什么。 吃过饺子后，纪小颖把给大家买的新年礼物拿了出来，莫凡爷爷的帽子、‘奶’‘奶’的围巾、母亲的挎包、父亲的剃须刀、姑姑的牛角梳、姑夫的茶壶、小叔的打火机、小婶的手包……都是些实用的小物件。给两个中学生的礼物稍微特别一点，沈悦收到的是一台新款平板电脑，莫闲的则是一辆高仿真遥控超跑模型车。 这些礼物没有做礼品包装，都是原来的盒子或袋子。在西式社‘交’礼仪中，亲朋间赠送礼物，大多会当面拆看表示感谢，国人却鲜有这样的习惯，认为这样是不礼貌的，需待送礼物的人走了之后才会打开。早上莫凡和纪小颖走了两家礼品包装店，但都已经歇业了，莫凡便说免了吧，当面看到礼物也‘挺’好的，可以第一时间分享喜悦，这才是新年礼物的意义，再说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弄’得‘花’里胡哨的。 所有礼物都是放在给莫凡母亲买的挎包中带回来，因而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由于事先不知，众人便很有些惊喜，何况这些礼物是很合他们心意的。这些东西并不贵重，但能入得纪大小姐之眼，价格却也不算便宜，对于这个小城的工薪阶层来说，买之前还是要斟酌一下。 莫凡同样费了些心思，纪小颖考虑的是礼品合不合适，他注意的则是价格上的平衡。姑姑的梳子、小婶的手包，姑夫的茶壶、小叔的打火机，都是价格相当之物。就连沈悦的平板电脑和莫闲的汽车模型，相差也不到一百块钱，这是礼品中最贵的两样。至于爷爷、‘奶’‘奶’以及他父母的礼物，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论语》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即使亲近如家人者，也存在这个问题，若不留意，便会给人厚此薄彼之感，难免有人心里会有疙瘩。这种事说出来或许不太好听，却广泛存在于华夏社会。比如夫妻之间，时常会因为给双方父母的礼金不平衡而产生矛盾，也是一个道理。 现在莫凡就面临着一个新的同类问题。小叔家条件不如姑姑家，那是两家各凭本事，自然谁都怪不到。但现在他准备帮姑夫一把，就必须得考虑该怎么拉小叔一下，不然很容易留下隐患。要是将来两家因此不和，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不过让亲人们越过越好，正是他的愿望，‘花’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晚辈给长辈拜过年，大家又谈笑一阵便即散了。莫平原和张桂红上了年纪，‘精’力不比以往，是以现在大年夜大家不会玩得太晚。莫延海和岳欣洁留了下来，余人各回各家。莫凡的姑姑、小叔两家人都住在这个小区里，只有莫凡家离得比较远。 莫凡和纪小颖出了小区，外面的街道上仍有不少人在放焰火。遇到‘色’彩绚丽的，纪小颖便驻足看上一会，莫凡也不催她，就在旁边和她一起看。 烟‘花’燃放出的光焰映在纪小颖脸上，照亮了她的笑容，宛若一个开心的小‘女’孩，透着最为简单的快乐。 莫凡看了她两眼，说：“你这么喜欢看，不如自己去买一些来放。” 纪小颖说：“光我们两个有什么意思，明天买一些拿到爷爷家去，大家一起看啊。” 莫凡笑了一下，说：“也好。” 他小的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过年，因为过年时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领，有好东西吃，有烟‘花’爆竹放。前三样倒还罢了，他家里条件虽然一般，吃穿却还不缺，零‘花’钱平时也有一些，可烟‘花’爆竹这种东西，只有过年时才能玩到。现在他当然不会再期盼这些东西，便是表妹和堂弟，也已脱离了这些“低级趣味”，因而过年时爷爷家已经很少再买烟‘花’了。 不过就像纪小颖发起的游戏一样，大家一起放场焰火，未尝不是一件会令所有人都高兴的事。这个年因为她的存在，已经很有些不同了。 待他们看的焰火燃尽，两人再度向前走去。走着走着，纪小颖突然格格格笑了起来。莫凡被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说：“你发什么神经，傻了吗？” 纪小颖指着莫凡笑道：“我又想起你小时候放炮的事，哈哈，你怎么那么笨呢！” 莫凡黑着脸说：“说的就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一样，白痴啊你？” 纪小颖笑着说：“今天姑姑给我讲过一遍，小叔也讲了一遍。他们还说了你很多别的事情，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啊？” “无聊！”莫凡白了纪小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这两天家里人估计没少给纪小颖讲他小时候的糗事，要是以后纪小颖时不时就拿出来说道一番，那可真是很让人崩溃啊。 “哎，你生气啦？”纪小颖快走几步，侧过头笑盈盈地看着莫凡，“大男人别这么小肚‘鸡’肠行不行！” 莫凡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事，我没找你算账已经很够意思了。” 纪小颖说：“这又关我什么事啊？哦，你是记恨我看过你屁股？你一个大男人，还在乎这个啊？” 莫凡停下脚步瞪着纪小颖说：“我又不是暴‘露’狂！”他很想说有本事你让我把你‘裤’子扒了啊，最终还是忍了。再怎么不把纪小颖当‘女’人看，也改变不了她的‘性’别，所以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否则‘性’质可就变了。 纪小颖说：“好啦，我向你道歉。你要是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吧，我保证不还手。” 莫凡恶狠狠地说：“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啊！” 纪小颖不以为意道：“不就挨顿打么，你随便来。不过不能打脸啊！” 莫凡说：“哎呀，还带附属条件的？” 纪小颖说：“我要是脸上带了伤，你怎么跟你家人‘交’待？” 莫凡说：“哦，敢情你还是为我着想啊？” 纪小颖说：“那当然了。” 莫凡说：“那就等回了浦海再说，不把你打成猪头，难消我心头之恨！”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你还真够狠的。行行行，随你，大不了我请半个月假不见人。” 莫凡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嘴角不由微微扬起，说：“回家吧。” 纪小颖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打我。” 莫凡斜了她一眼，道：“我可没说啊，到时候看我心情吧。” 纪小颖紧走两步跟在莫凡身侧，说道：“哎，我看二十万‘挺’让姑姑家为难的，你就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投资十万也把生意做好吗？” 莫凡没想到她对这事这么上心，说道：“我不是解释过了吗，二十万比十万更稳妥，收益比也更高。” 纪小颖说：“这个数字是你算出来的吗？你对这个行业很了解？” 莫凡说：“你问这么多干嘛，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纪小颖说：“我就是随便问问，给我说说嘛！” 莫凡说：“我曾经想做这个行业来着，算是做过比较细致的了解。” 他当时所做的调查，是以浦海的环境为依据的。秦州和浦海自然大不相同，不过将人员工资、店面房租、设备及配件的进货成本等变量做出相应调整，加上他姑夫提供的当地市场信息，便可以推导出在秦州开店的最佳方案。 不过吃饭时他喝得微熏，有些东西一时间难免思虑不到。沈成刚当时也有了几分酒意，提供的信息并不全面，有些内容也不‘精’确。所谓的二十万投资只是个概数，莫凡准备明后天再好好跟姑夫探讨一下开店的事。 纪小颖讶异道：“不会吧，你‘弄’了那么多钱，就准备开个小店？” 莫凡笑着说：“生意就是生意，可不分大小。现在汽车美容店到处都有，但全国范围内还没有一个能让消费者普遍认同的品牌，这可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市场。如果我能做出这样一个品牌，全国开上一千家连锁店，你觉得还是小生意吗？” 纪小颖笑道：“我就说嘛！那到时候你光收加盟费，岂不是就能大赚特赚了？” 莫凡说：“是这个道理。但着眼点不能在加盟费上，那就太短视了。现在有不少这一类的连锁店，已经做出了一定的规模，但却很难再进一步壮大，就是因为他们把加盟商当成了提款机，而没有真正将加盟商视为合作者。” 纪小颖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莫凡说：“这个就比较复杂了。比如说像我姑夫这样的，他是因为对这一行比较了解，才准备开这个店，但他对运营管理却并不在行。还有些人则是干脆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做这个能赚钱，便准备投资。如果确立起科学的管理体制、严谨的培训方法、完善的配送网络，那么就可以帮助这些人开起店来，并保证他们投资后的收益。” 纪小颖说：“听起来确实不容易，这又是大工程了。” 莫凡说：“是不容易，但如果做好了，前途是很光明的。咱们华夏国的老百姓，手里攒下些钱后，大多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股市的风险太大，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所以就把钱投到房产、黄金、基金之类的东西上期望升值，至少是盼着能保值。如果有更好的收益渠道，他们当然会愿意投资。” 纪小颖说：“哟，你还‘胸’怀天下呢。” 莫凡笑着说：“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也不是做慈善。不过在商言商，让加盟商获益，便是我获益，只有共赢的结合才能维持长久，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加入进来。加盟商多了，自然就做大做强了。” 两人一路闲聊，不觉就到了家。进‘门’便感受到一股暖意，看来客厅的暖气已经恢复供暖了。 莫凡先到卫生间把热水器打开，回到客厅，见纪小颖歪在沙发上，眼皮开始打架了。她前一晚由于亢奋，也不知是凌晨几点睡的，早上又出去买东西，这会终于有点撑不住了。 “要不你烫一下脚先去睡吧。”莫凡在她旁边坐下来说道。 纪小颖坐直了身子说道：“不洗澡怎么睡啊，看会电视吧。” 莫凡说：“你在部队那会也这么讲究吗？” 纪小颖说：“那会不是没条件嘛，有条件为什么不洗呢。” 莫凡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扔给纪小颖，然后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翻看手机。 以往过年时，莫凡根本收不到几条短信，也没有多少短信要往外发。今年从三十早上开始，他就收到了拜年的短信，到了下午有那么一会，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更是响个不停。截止到这会，收到的短信多达一百余条，充分说明他在社‘交’领域取得了巨大突破。 拜年短信要么是吉祥话，要么是俏皮话，可读‘性’比较有限。莫凡看这些短信，主要是记住发信息的人，准备明天找个时间统一回复。一条条翻下来，突然听到身边发出细微的酣声，转头一看，纪小颖竟然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喂，你回屋睡去吧！”莫凡冲着纪小颖说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上前摇了她一下，仍旧没有反应。想要强行把她拽起来，见她睡得这么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却又有几分不忍。 “真是个麻烦！”莫凡嘀咕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一旁，将纪小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她那屋的‘床’上。又为她脱了‘毛’衣、外‘裤’，给她盖好被子。整个过程中，纪小颖只哼了两声，眼都没睁一下，其警觉‘性’着实让莫凡怀疑，她要是上了战场，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263章 【杨小雪】 大年初五这天，莫凡和纪小颖吃过早饭之后出了‘门’，驾车前往成纪县，去看望杨喜田的妻‘女’。这一回是莫凡主动邀请纪小颖随行的，杨喜田家中只有母‘女’二人，他与对方又未曾谋过面，带个‘女’伴同去比较方便。 车是莫凡的姑夫从朋友那借来的，一辆七成新的手动档别克凯越，车况还不错。成纪与秦州相距并不甚远，正常情况只需要一小时左右的车程。但由于路上仍有积雪，加上货车又比较多，莫凡开得很小心，车速并不快，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抵达县城。 杨喜田家在县一中的家属区，成纪县城很小，莫凡稍一打听就问得了路。在杨喜田家的楼前把车停好，二人拎着前一天买好的礼品上了楼。 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住宅楼，楼道内的墙皮随处可见剥落的痕迹，上面还留下了不少顽童的涂鸦。 上到三楼，莫凡敲响了左手第一户的‘门’。不多时‘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莫凡估计这就是杨喜田的妻子江雅萍了，含笑说道：“请问是江大姐吗？”见‘妇’‘女’点头，又说：“江大姐你好，我叫莫凡，是杨大哥在浦海结识的朋友。” “哦，快请进，快请进。”江雅萍笑着说道，将二人让进屋内。进‘门’便是客厅，江雅萍请莫凡和纪小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二人将提来的东西顺手放在旁边。 这间客厅不大，还不足二十平方。厅内的沙发、茶几等家具，都是十多年前的样式，电视也是老式的crt彩电，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靠窗一侧的墙边摆着张大书桌，加上旁边立着的黑板与书架，占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面积，因而屋内显得有些‘逼’仄。不过整间客厅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凌‘乱’的感觉。 看到这个家里的情况，莫凡稍感意外。杨喜田以前在部队时是上校正团级军官，后来转业到地方，因为所犯的错误受到了影响，但他所担任的县警察局副局长也是实职干部了。他妻子江雅萍是县一中的物理老师，平时在家里给学生补补课，也能挣点外快。按说他们家原本条件应当是很不错的，虽然因为给孩子治病，导致经济上非常窘迫，但昔日的光景总该能留下一些，没想到竟和普通人家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江雅萍一边给二人沏茶，一边说道：“我听老杨说起过你。你家是秦州的吧？” 莫凡说：“是的。” 江雅萍说：“大老远跑过来，真是辛苦你们了。” 莫凡说：“离得又不远，没什么辛苦的。原本早几天就应该来的，只因年前降的那场大雪，路不太好走，便耽搁到了今天。” 说话间，江雅萍沏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又摆上了几样干果，然后拿了把椅子坐在了二人对面。 莫凡将纪小颖给江雅萍介绍了一下，寒暄几句过后，把封永胜‘交’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拿了出来，放在江雅萍面前：“这是杨大哥托我带给你的，卡里有十万块钱，是他今年的年终奖，密码是你‘女’儿的生日。” 江雅萍看了看茶几上的银行卡，说道：“这是胜子让你带来的吧？” 莫凡笑了一下，说：“谁让我带来的并不重要，这确实是杨大哥的年终奖。” 江雅萍能够猜到，莫凡并不意外。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先不说现在汇款很方便，即便要托他带过来，杨喜田也会事先跟妻子打招呼的。 纪小颖也帮腔道：“是啊，江大姐，你就拿着吧。” 江雅萍轻轻叹了口气，说：“老杨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数目已经不少了。我虽然不了解那边的情况，可他到浦海才几个月啊，又怎么能拿这么多年终奖。我知道这是胜子‘私’下里给你的，按说这钱我不该拿，可家里近来实在很紧迫，我就先收下了，算是借胜子的。” 莫凡微笑说道：“江大姐，不得不说，有些事你比杨大哥想得明白。你放心，杨大哥在浦海做得很不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雅萍说：“谢谢你们。” 三人正说着话，里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妈妈，几点了？” 江雅萍看了下手表，应道：“十点十七分。”对莫凡和纪小颖抱歉地笑了下，“是我‘女’儿，我去看一下她。”说着起身走进了里间。 “妈妈，我怎么又睡着了？” “觉得困就再睡一会。” “现在不想睡了，再过一会新‘春’音乐会就开始了。” “那就起来吧。你爸爸浦海的朋友来看你了，去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好不好？” “好。” 听着母‘女’的对话，莫凡和纪小颖相视一笑。 不多时江雅萍牵着‘女’儿杨小雪的手从里间走了出来。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的，倒是人如其名，留着齐耳的短发，看上去很乖巧。 纪小颖见了杨小雪的个头，便对莫凡挤了下眼睛。他们给这丫头买了两件衣服，因为是估量着买的，便选了稍大一点的尺码，想着即便今年不合适，明年也可以穿。没想到小丫头个子还‘挺’高的，看上去那两件衣服应该正合身。 江雅萍拉着杨小雪在沙发前站了下来，说道：“小雪，沙发上左边是莫凡叔叔，右边是小颖阿姨。” 听着这有点奇怪的介绍，莫凡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杨小雪先向莫凡鞠了一躬，道：“莫凡叔叔过年好。”又向纪小颖鞠躬道：“小颖阿姨过年好。” 纪小颖笑着说道：“小雪过年好。”拿起手边的袋子，想把给杨小雪买的衣服取了出来让她试一下。小姑娘嘛，又有几个不喜欢漂亮衣服的呢。 莫凡冲纪小颖摆了下手，说：“小雪，你先坐下来。” 刚才杨小雪走过来时，他就觉得这丫头的眼神有些奇怪，目光虽然对着他们这边，却好似没有聚焦一般。但想着小丫头刚睡起来，有点‘迷’糊也是正常的。可到了跟前他就发现，杨小雪那双大眼睛确是少了些灵动，再加上江雅萍有些奇怪的介绍，便得出了一个有些残酷的结论这孩子的眼睛看不见了。 纪小颖起先并未留意，但被莫凡这么一提示，再见到江雅萍扶着杨小雪在在椅子上坐下，便发现了问题，脸上不由‘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江雅萍又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女’儿的旁边。杨小雪说：“莫凡叔叔，小颖阿姨，你们是从浦海过来的吗？” 莫凡微笑说道：“我们是从秦州过来的。我家在秦州，过年前就从浦海回来了。” 杨小雪点了点头，说：“莫凡叔叔，我爸爸在浦海的工作辛苦吗？” 莫凡说：“还好吧，或许比他以前做警察时轻松一些。” 杨小雪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那可真好。” 看着她纯真的笑脸，纪小颖觉得心里有点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把手中装衣服的袋子又放下了。 杨小雪和莫凡说了会话，江雅萍提醒她音乐会要开始了，杨小雪便对莫凡和纪小颖说：“莫凡叔叔，小颖阿姨，我该去听广播了。”纪小颖柔声说道：“小雪去吧。” 江雅萍牵着杨小雪的手去了里间，纪小颖小声问莫凡：“怎么会这样呢？”莫凡摇了下头，说：“我事先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江雅萍又回到客厅。莫凡问道：“江大姐，小雪的眼睛，是那次事情造成的吗？” 江雅萍点了下头，说：“她醒来之后，眼睛就看不见了，医院也不能确诊，大夫推测有可能是由神经压迫造成的。” 纪小颖说：“应当换家医院，再仔细检查一下。” 江雅萍说：“我和老杨商量过了，等到下半年我们有了条件，就带小雪去浦海或者京城的医院做检查。” 莫凡说：“小雪的情绪还好吧？” 江雅萍说：“这孩子‘挺’坚强的，一直很乐观，这让我们很欣慰。不过近两个月，她总是打瞌睡，我担心这是什么其它后遗症。”说到这，她脸上又泛起了愁容。 纪小颖沉默听着莫凡与江雅萍说话，却一直未听到莫凡有什么表示，不由紧紧抿起了嘴。 又坐了一会，莫凡向江雅萍告辞。江雅萍说：“你们大老远来的，吃了饭再走吧。”莫凡说：“不了，家里人让我们早些回去。”江雅萍说：“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了。今天立‘春’节，你们早些回去也好。” 临出‘门’前，纪小颖说要向杨小雪道个别。江雅萍推开里间卧室的‘门’，唤了声‘女’儿的名字。 莫凡和纪小颖站在江雅萍身后，见杨小雪坐在一把小椅子上，膝盖上放着一个小收音机，播放的是国乐团演奏的刘天华经典二胡曲目《光明行》。她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似乎正沉醉在音乐的世界里。 江雅萍叫了一声之后，杨小雪没有反应。纪小颖忙说：“江大姐，不打扰小雪了。”这一下杨小雪听到了，把头转向‘门’这边，说道：“是小颖阿姨吗？”江雅萍说：“小雪，小颖阿姨和莫凡叔叔要走了。” 杨小雪“啊”了一声，站起身来将收音机放在了椅子上，一只手在身前‘摸’索着走了过来。 纪小颖见了心中便是一酸，绕过江雅萍抢上几步，蹲下来轻轻抱住了杨小雪。杨小雪说：“小颖阿姨，你们这就要走了吗？”纪小颖说：“我们该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好不好？” 杨小雪说：“好。”伸手抱住纪小颖的脖子，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又在她耳边轻声说：“小颖阿姨，你别为我难过，我很好的。妈妈看到你难过，她也会难过的。” …… …… 从杨喜田家出来，莫凡和纪小颖都有些沉默。走到车跟前，纪小颖忽然扳住莫凡的肩膀使劲晃了晃，说道：“喂，难道我们这就走了？” 莫凡被她晃得头都有点晕了，拨开她扳住自己肩膀的双手，说：“那你还要干什么？” 纪小颖愤愤说道：“总得做点什么吧？就这么一走了之，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莫凡见她眼圈红红的，不禁笑了一下，说：“做什么？带小雪去浦海或者京城的医院做检查？” 纪小颖说：“难道不可以吗？我们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你还笑，你怎么笑得出来的？” 莫凡说：“我是笑你不懂事，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谱都没有。” 纪小颖说：“我怎么不懂事了？你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叫懂事？” 莫凡说：“同情心有时候是会伤害到人的。你啊，在这方面还真不如小雪那孩子懂事呢。先上车，坐进车里我再跟你说。” 纪小颖瞪了莫凡一眼，走到另一边坐进了副驾驶位置，关‘门’的时候手有点重，车‘门’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莫凡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一边说：“你手轻点行不，这是借来的车。” 纪小颖抱起胳膊，扭过脸看向她那边的车窗外面。 莫凡摇了摇头，驾车驶向家属区外面，说道：“咱们才跟人家娘儿俩见第一面，你觉得人家能放心让咱们把小雪带走吗？就算江大姐信任咱们，可出远‘门’看病这么大的事，人家不需要做点准备吗？就算什么准备都不用做，可以说走就走，难道咱们这就带小雪走？你知道什么医院能看她这个病？这个事，得从长计议。” 纪小颖沉默了一会，把头转了过来，看向莫凡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莫凡想了想说道：“你给林若熙打个电话，向她咨询一下吧，应该能得到些有用的建议。” 纪小颖点了下头。林母的病情和杨小雪当然完全不同，不过都属于脑神经类的病症。这么多年来，梁家始终在为林母的病情做着努力。林若熙纵然不会因此变成脑神经科的专家，但对于这一类医院、医师的了解，肯定会比旁人多很多，问她应该是很靠谱的。 “靠边停车。”纪小颖敲了敲车‘门’说道。 “你又要干嘛？”莫凡不解地问道。 “停车，停车！”纪小颖再次嚷道。 莫凡靠边停了下来，见纪小颖下了车，来到了他这边‘门’外，对他说道：“我来开，你去打电话。”莫凡笑道：“至于吗？你连给林若熙打电话都不敢？” 纪小颖拉开车‘门’，不耐烦地说道：“你神经病啊？你不是嫌我笨吗？你嘴巴那么厉害，你去说，省得又嫌我说不清楚。” 莫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笨了？你鬼得跟什么似的。” 两人‘交’换了位置，莫凡掏出手机，拨出了林若熙的号码。 放假这么多天来，他和林若熙只通过一次话，就是大年初一那天的早上，算是个给领导拜年的意思。那次通话极为简单，两人互道新年快乐，然后就结束了，估计连二十秒都不到。要是换了旁人恐怕会想，老板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了，这个年都有可能会过不好。不过莫凡能感觉到，林若熙的心情‘挺’不错的。至于对林若熙家人的问候，莫凡都是通过梁文博来转达的。 电话一通，莫凡没做什么寒暄，简单明了地说明了杨小雪的情况。林若熙听完后说道：“你先带她来浦海做个查检。记得带上护照。”她没说去哪家医院，也没说具体怎么做，却已经考虑到了出国治疗的情况，这便表示无须莫凡再‘操’心了。 莫凡由衷说道：“谢谢你。”林若熙说：“不要见外。”清冷的语气，却透着一股亲切之意。莫凡听了不由心弦微动，说道：“不要见怪。” 随即电话那边便没了声音，莫凡对此早就习惯了，正准备道声再见挂电话，忽听林若熙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莫凡说：“我订的初七的机票，初八会准时上班的。林若熙说：“如果你需要做些安排，晚几天也不打紧。”莫凡说：“不会有影响的。”林若熙说：“那好吧，随你。” 听到林若熙这几句话，莫凡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林若熙在电话里和他闲聊？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挂了林若熙的电话，莫凡沉‘吟’一了下，又给封永胜打了过去，把去杨喜田家拜年的情况给他说了说。封永胜听说杨小雪失明了，很是震惊，原来他竟然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封永愤愤地抱怨了杨喜田两句，说道：“小莫，这个事，你能帮上忙吗？” 莫凡说：“我问过朋友了，准备先带小雪到浦海做个检查，然后再确定下一步的方案。你跟杨大哥做好沟通工作，小雪这个情况，越早治疗越好，让他不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封永胜说：“好，我会跟他说的，晚点给你电话。” 见莫凡打完这两个电话，纪小颖长舒一口气，说：“你看，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莫凡说：“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人的大脑是最所有器官中最为复杂的，能不能治好，现在可说不上。” 纪小颖斜了莫凡一眼，说：“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吗？” 莫凡说：“我当然往好处想了，只是提醒你不要盲目乐观。” 纪小颖哼了一声，切牙道：“你说小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这得是什么样的畜牲才能狠心下得了毒手。” 莫凡瞥了纪小颖一眼，心想，她还‘挺’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嘛，就是做事不太靠谱。 第264章 【伤离别】 悠闲的时光似乎总是特别短暂，不知不觉中，莫凡和纪小颖的新年假期就进入了尾声，到了该返回浦海的时候了。 初七这天早上六点钟，二人在莫凡爷爷吃过早饭后出了‘门’，前往长途车站赶乘到机场的大巴。莫凡的爷爷、‘奶’‘奶’将他们送到‘门’口，家里其余的人则都跟着去了车站，就连爱睡懒觉的莫闲也来凑热闹了，为此沈成刚从朋友那借来了一辆11座的得利卡，才能同时载得下这么多人。 在汽修行业干了这么多年，沈成刚结识的有车的朋友自然不少，大事情或许指望不上，借辆车用一下却是不难。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很少开这个口，极少有借车的时候，另外也是因为那些车主朋友用得着他的手艺，平常车子出点小‘毛’病，沈成刚总是能够及时给他们解决。 到长途汽车站时，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会，众人便在候车室里聊起天来。 沈悦挽着纪小颖一条胳膊，依依不舍地说：“姐，你要是能再多呆些天就好了，我们这过年一直到十五都很热闹，而且你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呢。” 过了一个年，她们俩已处得极为熟络，一开始沈悦管纪小颖叫“小颖姐”，后来就开始叫嫂子。对于这个称呼，纪小颖其实还蛮受用的，倒不是因为与莫凡的关联，而是让她觉得和这个家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不过她和莫凡终究不是那种关系，所以还是让沈悦叫姐。沈悦自然不知道纪小颖的心思，便省去了名字只以“姐”呼之，倒还显得更为亲近。 邹亚芳说：“是啊，秦州的风景名胜可不少呢，你这次来没去玩玩怪可惜的。” 莫长霞说：“嗨，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现在天气冷，加上年前的那场大雪，景区的路也不好走，要我说冬天也没啥可玩的，还是夏天去玩比较好。” 岳欣洁说：“这倒是。小颖啊，我们这夏天可没浦海那么热，到时候你跟莫凡‘抽’空回来玩几天，就当是避暑也不错。” 纪小颖心绪复杂地说：“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回来。” 沈悦笑着说：“那就等我高考完吧，我带你去玩。” 纪小颖笑道：“好啊，你假期那么长，不妨去浦海玩一段时间，到时候带上莫闲一起去吧。” 邹亚芳看了儿子一眼，说：“他都快玩疯了，表现不好，哪都别去。” 莫闲听到母亲的话，怏怏别过了头。纪小颖笑着‘摸’了下莫闲的头，说：“开学了好好学习，放假了过来玩。” 沈悦有些向往地说：“我是‘挺’想去浦海玩玩的，长长见识也好。” 莫长霞两口子这些年没怎么带沈悦出去玩过，听到‘女’儿的话，她心里便感到有点愧疚，说道：“只要你考得好，去哪玩都行。” 纪小颖说：“乐乐的成绩肯定不成问题啦。其实浦海也有好大学啊，你要是考到浦海，我跟你哥都在身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照顾到你。周末了过来大家一起吃饭，不是‘挺’好吗？” 莫长霞听了纪小颖的话便有些心动。虽然沈悦很让她省心，但一个‘女’孩孤身在外上大学，总还是让她难以放心，身边能有个亲人自是最好了。 沈悦歪着头想了想，说：“这个可以考虑。” 莫长霞笑着说：“看你说的，就好像全国的大学都可着你选一样。” 邹亚芳说：“乐乐的模拟考试成绩回回都是全市前十，全国的大学可不是由着她挑么。我们家这小子要是有她姐一半的成绩，我就谢天谢地了。” 有沈悦在的地方，莫闲永远只能充当反面典型，在他的成长经历中，这个表姐就是“那谁家的谁谁谁”。其实从小到大这类话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早就不当回事了，可当着纪小颖的面，他却觉得有些伤面子，说道：“妈，你就别念叨了，我都说要努力了，你别老抓着过去那点事不放行不啊？” 纪小颖见了莫闲的样子，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再怎么扮成熟，终究还是个未长大的男孩。不知莫凡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她心里想着便向旁边看去，见莫凡正与他父亲、姑夫、小叔说着话，三位长辈时不时地点头，倒好似成了家中的话事人一般。 莫凡见纪小颖微笑看着自己，便也向她笑了一下，又继续对沈成刚说：“姑夫，你先不用想那么多，很多事情到了跟前，你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聊的，仍是开店的那点事。 沈成刚点头说：“行，那就这样吧。” 莫延山说：“姐夫，你也有点忒多虑了。咱们三个臭皮匠，好歹能顶点事吧。实在不行还可以给小凡打电话嘛。” 沈成刚笑着说：“好了，我不说了。” 三十那天之后，莫凡与沈成刚做过一次深谈。沈成刚多年来一直从事汽修相关工作，自从萌生了开店的想法之后，更是事事留心，他虽然没上过市场调研的培训课程，却通过自身接触到的信息，很好的完成了这项工作。莫凡以此为依据，加上自己调查分析的内容，帮沈成刚总结整理出了一份很完善的开店经营计划。 当然，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完美无缺，因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但在现阶段这个计划已经足够了，未尽之处大可随着经营的展开再去处理。 然而沈成刚回去考虑之后，又找莫凡来商量，希望能以三家合营的形式开这个店，让他的大小舅子都参与进来。 说这番话时，沈成刚颇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莫凡已经为他考虑得很周全了，又帮他提供了创业资金，这要是再经营不好，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做到了这般地步，他却还要瞻前顾后，就好似信不过莫凡一样。 莫凡没有问原因，也没有再做动员，只说，那你跟我爸和小叔商量一下吧。 对于沈成刚的心思，莫凡基本上能猜到。 照他们细致分析后的方案，这个店开起来差不多要投进去二十五万，哪怕全部由莫凡来投资，沈成刚的心理压力也不会因此而减轻，莫长霞那里肯定也是极不赞同的。如果是由三家共同投资，资金风险自然就由三家分担，沈成刚的压力便会小很多。 此外沈成刚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扮演过独当一面的角‘色’，便是在家庭事务中，大主意也都是莫长霞拿的。为创业做规划时，他可以冲劲十足，对于反对的声音很有些听不进去，说白了，人在这个时候难免会有点盲目。可他本‘性’上还是个很谨慎的人，当条件具备了，要踏出创业的那一步时，便会有些胆怯，拉大小舅子入伙，也有人多胆壮的意思，增加心理上的安全感。 除了这两点，大概沈成刚和莫长霞也会考虑到生意做起来之后的事情。投资由莫凡来出，很多主意也是莫凡拿的，这样的钱赚起来恐怕会让他们心里不踏实。而且他们家日子越过越好，莫延山家若是一直没有起‘色’，也会影响到大家庭的和睦。所以三家人合营这个店，当是最好的选择。 从莫凡的本意来说，是不赞同三家人合开这个店的。他现在虽然还没什么大出息，但赡养父母却没什么问题，父亲年纪也不小了，何必再去受那份累呢。另外合伙生意总会衍生出很多问题，若是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坏了家人之间的亲情，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不过岳欣洁跟他说，你爸退休后闲得无聊，找点事做也好。莫凡见父亲确实很有这个意向，便不再说什么了。他小叔莫延山从一开始就赞同沈成刚的创业之举，回去跟邹亚芳商量之后，也表示意愿搭这个伙。 定下了三家合营的方针后，莫凡重又为他们拟了一份经营管理方案。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过去很多人认为这话存含贬义，将血亲关系‘弄’得市侩了，充满了一股铜臭味。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这句话中的积极意义，尤其是有商业行为中，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须的。只不过这个账该怎么算，却是一‘门’学问，如果理不清，依然会‘弄’出很多事情。 这对莫凡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看到他的方案后，他父亲、姑夫、小叔却有点难以接受，都觉得这方案上只看得到利益关系，亲情什么的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为了说服他们，倒是费了莫凡不少口舌，因为只有让他们心悦诚服，才能保证他们会照此执行，这样便能最大限度的避免那些大家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 其实该说的事情，前两天都已经说过了。只是见莫凡马上要走了，沈成刚又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便和他说上几句。 不多时到了快发车的时间，大厅的广播请旅客检票登车。早上这会乘车的人不多，车站管得也不严，众人便都从检票口进去，来到了大巴车跟前。 莫凡把两人的行李放进大巴车腹部的行李仓，对纪小颖说：“上车吧。” 纪小颖嗯了一声，跟莫凡的家人一一打过招呼，最后到了莫凡母亲跟前，说：“阿姨，明年我还想来你家过年。” 岳欣洁笑道：“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纪小颖抱住岳欣洁说：“阿姨，我……可以叫你……妈妈么？” 岳欣洁微笑说：“好啊。” 纪小颖轻轻叫了声“妈妈”，声音已有些哽咽。岳欣洁和她相处了这些日子，实是打心眼里喜欢纪小颖，闻言也有些动情，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好孩子。” 再次向家人们挥手作别，莫凡与纪小颖上了大巴。坐进车里，纪小颖又趴在窗户上，冲下面的人轻轻摇着手。此时天仍黑着，就如夜里一般，大巴开出没多远，送行的人就成了模糊的身影，很快大巴转出了停车场出口，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莫凡见纪小颖脸上满是离别后的愁容，心想，这让不知道的人看了，准保以为来送行的都是她的家人，自己倒成了打酱油的。开玩笑说道：“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以前不管是我到西京上大学，还是去浦海打工，走的时候可从没人送我。” 纪小颖看了莫凡一眼，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莫凡摇头感叹道：“你说你没事瞎表现什么，真是给我找麻烦啊。要不等回到浦海，你跟我家人说，你不是我‘女’朋友，不然那么多人声讨我，我可遭不住啊。你引起的事情，你来解决，这公平吧？也符合你的行事作风嘛！” 他正说着，忽见纪小颖的肩膀轻轻抖动起来，不由大为纳罕，低头去看时，见泪水不停地从她眼中涌出，顿时就‘蒙’了。 纪小颖对他母亲的依恋，他自是能够看得出来，并且也很理解。之所以跟她东拉西扯开玩笑，就是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可万万没想到，非但没起作用，反而把她给说哭了。 莫凡怔了好几秒钟，见纪小颖的眼泪仍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突然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暴力妞也会哭？这可真是太稀罕了！就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吉娃娃，这种反差委实很考验人的承受能力。 纪小颖对低下头盯着自己看的莫凡视而不见，就连莫凡对她做鬼脸也没反应，情绪看上去十分低落。 莫凡见她这个样子，觉得不像是单纯的离愁别绪，倒更像是一种失落和无助，不由更加奇怪了，问道：“喂，你到底怎么了？”见纪小颖不答，想了想又问：“是因为我让你跟我家人解释？” 纪小颖仍是不说话，但是朝莫凡瞥了一眼。莫凡忍住笑说：“行啦，既然你这么为难，我自己去说吧。就这么点事，你至于吗？” 纪小颖伸手抹了下眼泪，说道：“你家人对我那么好，我却骗了他们，我还哪有脸再给他们打电话。我……我……我对不起你妈妈。” 莫凡心想，这还不是你引起的，要是一来就说清楚，哪有现在的事情。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犯得着哭天抹泪的么。安慰道：“好啦，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别给自己搞什么心灵审判。这事啊，也是他们一开始就误会了，算不上欺骗，你就别多想了，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其实看到纪小颖这个样子，莫凡还是‘挺’享受的，谁让她一贯嚣张跋扈欺负人呢。不过在这同时，也让他不禁就生出些怜惜之意。无怪乎有人说眼泪是‘女’人最犀利的武器，正是她过去的强横，才更显出此时的柔弱，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纪小颖说：“可我以后再怎么面对他们？” 莫凡说：“怎么着，你以后还想来我家？” 纪小颖看了莫凡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莫凡笑着说：“你放心吧，没什么不好面对的。你对我家人都很好啊，他们怎么会不欢迎你呢。” 纪小颖犹豫着说：“就怕阿姨那里……” 莫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最好说话了，她喜欢你，是因为你值得喜欢，这跟我又没关系。你不是都叫‘妈’了吗？干脆你让她认你当‘女’儿吧。” 纪小颖看着莫凡说：“这……行吗？” 莫凡笑着说：“行不行，你自己去问呗，这个我可不帮你说。行啦，别哭了，你掉眼泪的样子，真让人不习惯。”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抽’了两张递给她。 纪小颖接过来擦了眼泪，靠在椅背上怔怔出神，渐渐地，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第265章 【小别重逢】 莫凡与纪小颖乘的是下午一点半的航班，到达浦海时刚四点多。梁文博开了辆奥迪q7到机场接了二人，立即又赶往火车站，陆筱蓉乘的火车五点半到浦海，过去接她时间刚好。 莫凡和陆筱蓉十余天未见，虽然每天都通电话，却难解相思之情。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后座，不禁便有些亲昵之举。梁文博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们接‘吻’，咳嗽了一声，拿腔拿调地说：“你们俩注意点啊，有那么猴急么，不能等到回家啊？” 莫凡笑着说道：“这司忒没素质，赶明儿得赶紧换一个。”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纪小颖对梁文博说：“你怎么那么多事呢，好好开你的车。” 梁文博说：“哎呀，你是不是去莫凡家过了个年就被收买了，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 纪小颖斜了他一眼，说：“你跟唐萧萧眉来眼去在桌子低下偷偷拉手时候，我不是也没说你么？怎么着，是不是以后也让我看到就宣扬一下？” 梁文博笑着说：“别，你还是当没看到吧。” 陆筱蓉被梁文博说得有些害羞，却又舍不得放开莫凡，便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耳语道：“从家里出来前，我把咱们俩的事跟我爸妈说了。” 莫凡一听很是高兴，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拜见他们啊？” 陆筱蓉笑着说：“这又不着急，等有假期的吧。” 莫凡说：“好，那就说定了。”心想，今年一定要搞定未来的岳父、岳母，这样明年过年时才好带陆筱蓉回家。 这次带纪小颖回家过年，赢得了家人的一片称赞。对于纪小颖的表现，莫凡不能说不满意，但她终究只是个冒牌的，所以总是忍不住想，如果陆筱蓉来了会如何如何，想得多了，便成了一种执念。 莫凡与陆筱蓉在后排说着体己话，前面梁文博和纪小颖嘴也没闲着，聊着过年时的新鲜事。梁文博听纪小颖说秦州过年如何如何有意思，不由很是向往，回了一下头说道：“莫凡，明年过年我们都上你家去吧。” 莫凡说：“好啊，大家都去，十分欢迎。”说这话的同时，抱着陆筱蓉的胳膊紧了紧。陆筱蓉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了下头。 纪小颖斥梁文博道：“你好好开车，别东张西望的。” 梁文博说：“我只是偏了下头，视线又没离开前方，你瞎担心什么。” 纪小颖说：“我发现你怎么跟莫凡他弟有点像呢？” 梁文博奇道：“莫凡不是独生子么，哪来的弟弟？” 纪小颖说：“他小叔的儿子，叫莫闲，就和你一样，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梁文博说：“你有没有搞错？这个‘闲’肯定是等闲的意思，可不是当空闲讲的。” 纪小颖撇了下嘴，忽见梁文博并入了右转车道，那可不是回家的方向，便说道：“你这是往哪开啊？” 梁文博说：“去吃饭啊。你们刚回来，一路辛苦，难道还要回家做饭吗？” 纪小颖说：“那也得回家洗个澡再出来吧？” 梁文博说：“吃完再洗也不迟。接风洗尘嘛，这接风就是吃饭，洗尘就是冲澡。老祖宗早就给我们定好了次序，你就别标新立异了。” 纪小颖顿时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我就是想先回家洗个澡，怎么就成了标新立异了？说道：“看来莫凡说得真是没错，你这家伙果然很喜欢咬文嚼字挑人‘毛’病，真是欠揍！” “欠揍”二字纪大小姐可是有日子没说过了，这一出口顿感神清气爽，一股彪悍之气油然而生。莫凡不由心想，她该不会一回到浦海，就故态复萌吧？那可真是冥顽不灵啊！ 不多时到了吃饭的地方，梁文博说：“总听我们公司的人说这里的菜好吃，今天咱们也来品尝一下。” 饭店下面的停车场几乎快停满了，证明这里生意应当不错。梁文博在里面兜了半圈，总算找到个空位。 纪小颖说：“你干嘛不在‘门’口就让我们下来，非得陪你走这一段路？” 梁文博说：“我接你们回来，你走走不行啊？” 这时迎面开过来一辆宝马，梁文博还当对方要出去，便偏了下方向让了让。谁知那辆宝马会车之后立即停了下来，随即倒车灯亮起，嗖地一下倒进了梁文博准备停的车位。 “我靠！”梁文博忍不住骂了一声，“这tm什么人啊？” 纪小颖说：“谁让你这么笨呢？”两人一边说一边解开保险带下了车，准备找宝马车里的人理论。 莫凡和陆筱蓉也下了车，只见宝马车上下来了三个人，除了司机之外，另外两人居然都认识，乃是宝峰实业的刘向军、刘雅琪兄妹。 “哎呀，莫总，这么巧啊！”刘向军一脸惊喜地走上前来，抓住莫凡的手晃了晃，“好久不见，年过得好吗？” 莫凡对他这副虚假作派很是腻歪，淡笑道：“‘挺’好的。” 刘雅琪朝莫凡嫣然一笑，说：“莫总，有日子没见你了呢。”又对陆筱蓉笑着点了下头，说：“陆总好。” 除了度假村的那次照面之外，陆筱蓉与刘雅琪在参加开标会时见过几面，算是打过‘交’道。对这个每次都要向她打问莫凡的‘女’人，陆筱蓉心里着实有点不舒服，但面子上却不会有什么表示，点头说：“你好。” 刘向军说：“你们也在这吃饭吗？要不等会过来喝两杯？” 莫凡说：“酒桌上我可不是刘总的对手，还是免了吧。”言外之意自是，酒桌之外你不是对手。 刘向军就好似没听出来一般，笑着说：“莫总太谦虚了。那行，我们先上去了，改天有机会了咱们坐坐。”朝莫凡挥了下手，又冲陆筱蓉点了下头，带着刘雅琪和司机走向了出口。 纪小颖皱着眉头对莫凡说：“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莫凡说：“那还怎么办，难道揍他一顿？还是把他车砸了？” 纪小颖说：“至少应该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吧？你这也太怂包了！” 莫凡笑着说：“教他做人，那是你们警察的事。做人怂包不怂包，可不在这点意气之争上。他要是觉得抢个车位便是占了便宜，就让他占好了。” 心想，刘向军他们在停车之前，应当不知道自己在奥迪车里，抢车位只能说是他们的一贯作风。不过照了面之后的行为就是有意为之了，打完招呼转身就走，对占了车位的事情只之不提。看来他公司的压力很大啊，不然又何至于在这么点小事上恶心人呢。 纪小颖撇了下嘴，对梁文博说：“赶紧去找地方停车啊，还想让我们跟着你瞎转悠吗？” 梁文博笑了一下，说：“你们到出口等我吧。”上了车朝前开去，心想，要是换作以前，纪小颖早就上去教那几个家伙做人的道理了，哪会在一旁看莫凡的反应。莫凡这家伙本事不小嘛，居然让劲爆苦咖啡变得听话了，这可着实不简单。那个叫刘雅琪的‘女’人，真是天生媚骨啊，莫凡可别着了她的道才好。 …… ……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又有言道温柔乡是英雄冢。莫凡与陆筱蓉夜里缠绵恩爱，又说了许多情话，到了早上便有些犯懒不愿起来。陆筱蓉睁眼时已经七点多了，连忙去推身边的莫凡，说：“你怎么还在睡啊？” 莫凡看了一眼‘床’头的表，说：“这不还早着呢么。” 陆筱蓉说：“你怎么不去锻炼了？” 莫凡说：“好久没和你在一起，舍不得离开啊。” 陆筱蓉娇笑着说：“讨厌！好习惯的养成不容易，你可别因为我消磨了斗志。” 莫凡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放心吧，为了你我才斗志十足，今年必定要大干一场。” 陆筱蓉说：“今年集团又给咱们公司注入了两亿资金，林总应该会有大动作了，正适合你去施展。” 莫凡奇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啊？” 陆筱蓉说：“公司网站上发布的啊，这段时间你一直没上过公司的网吗？” 莫凡笑着摇了下头，说：“还真没看过，回到家就没想这些了。”心想，集团又投了两亿过来，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对于贸易公司而言，可供周转的流动资金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海天科贸的情况比较特殊，销售的产品全部来自海天电子，完全可以收到货款后再与海天电子结算，所以并不需要太多的流动资金。当然，两个公司之间具体是如何结算的，莫凡的工作并未接触到这一块，他也从不去过问。但从集团的利益考虑，这样‘操’作能够减少资金占用，无疑更为合理。 难道林若熙准备拓展新的商品项目？还是出于其它方面的考虑？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一点可以确定，正如陆筱蓉说的，林若熙肯定会搞点大动作。在这位老板手下干活，还真是不怕寂寞啊。 见莫凡似乎有些出神，陆筱蓉推了他一把，说：“先别想了，快起来吧，今天是新年上班第一天，咱们得开个好头。” 莫凡笑着说：“好！” 第266章 【新职位】 ‘春’节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莫凡和陆筱蓉八点半就到了公司，比以往上班时早了不少。 陆筱蓉希望为新的一年开个好头，自然不光是嘴上说说的。市场部由于运作形式比较特殊，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做出计划和安排，工作才能高效有序地展开。另外在放假期间，她对于团队的分工协作、提高工作效率等问题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很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实际工作来检验一下。 莫凡一直对加班很不感冒，提前到公司做事情自然也算作此列。不过被纪小颖指出他骨子里有一种惰‘性’后，经过一番反思，他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做些改变了。 在他刚“觉醒”后，也曾早早到公司查看产品及竞争对手的资料，但那属于补课，显然不能算是加班。后来职位变更，林若熙‘交’待给他的工作，他都能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从劳动契约角度而言自是没什么问题，可这顶多算得上是职业、专业，却还够不上敬业。 简单地说，专业是技能，职业是规范，敬业则是态度。这所谓的态度，不仅仅是对工作而言，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要求。某足球教练有句名言：态度决定一切。积极主动的态度不仅能够使工作变得有乐趣，也更容易获得自我提升。 莫凡身边有不少人堪称敬业的典范，旁人且不去说，陆筱蓉便是一个。虽然工作中莫凡能够给陆筱蓉很多指导意见，但在这方面陆筱蓉却是他的榜样，既然要改变，那便应该向她好好学习。 两人到公司后，陆筱蓉去做她自己的事情了，莫凡则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准备聆听林总的最新指示。若无特殊情况，林若熙总是来得很早，这会想必早就进入工作状态了。 总经理办公室外间，潘琪正在给几株盆栽浇水，看到莫凡进来，微笑说道：“莫总，新年好！” 莫凡也微笑说道：“新年好。（.好看的小说）” 这一天同事之间见面打招呼，都用“新年好”或是“过年好”代替了平常的“早上好”。有道是正月里都是年，至少在正月十五正元节之前，这问候是不算过时的。虽然华夏国人日常生活都采用西历纪年，除了一些重大传统节日前后，很多人平时也根本记不住夏历的日期，但是习惯上仍然会将夏历新年当成一年真正的开始，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传统文化的体现吧。 潘琪放下水壶，上前在‘门’上敲了两下，说：“林总，莫总来了。”里面传来林若熙的声音：“请进。” 莫凡推‘门’而入，见林若熙正望向‘门’这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之‘色’，大概是惊讶于他会这么早来公司。 “林总，新年好啊！”莫凡说着在林若熙对面坐了下来。 林若熙轻轻点了下头，将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放在莫凡面前，说道：“我为你拟了一份新的工作合同，你先看一下。” 莫凡不由笑了一下，心想，一句寒暄、一点铺垫都没有，还是熟悉的味道啊。听到她清冷的声音，感觉很是亲切，又见她气‘色’很不错，便没来由地有一点开心。翻开文件夹，见上方写着“总经理聘用合同”的字样，飞快地看了一遍合同内容，对林若熙的用意便了然了。 聘任他为总经理，并非林若熙打算做个甩手掌柜，把公司完全‘交’给他去管理。他所掌控的将是公司的日常执行权，重大执行权仍在林若熙手中。这在现代企业管理中，是很常见的双头领导格局。至于林若熙自己的头衔，按照国际惯例，自然是改称ceo了。 其实这和之前莫凡做代理总经理时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两人大体上便是这样分工的。 当然，差异还是有的，否则仅仅换个头衔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林若熙又岂会去做。 首先在合同中，莫凡的权责被明确下来，不再像过去林若熙口头授权那样含糊，这样更符合现代企业管理规范，同时对他也是一个约束。这大概是林若熙鉴于他的工作态度不够端正而作出的对策，至少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其次有了这个头衔，莫凡作为海天科贸最高领导者之一的身份算是得到了正式确认。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当初梁承德在会上发难不将莫凡看在眼里，便有这方面的原因。从今往后，莫凡在海天集团内也算是个人物了，不再是过去的无名小卒。 而林若熙最根本的出发点，自然还是为了公司的发展考虑。将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交’付给莫凡，她便能‘抽’出时间和‘精’力去开拓外部业务。集团又投过来两个亿，她当然不会让这笔资金在账户里闲着，那对她来说可是相当失败的。 见莫凡看完了合同，林若熙问道：“有什么意见或想法吗？” 莫凡微笑说道：“没有，我现在就可以签字。” 林若熙递给他一支签字笔，说道：“沈太安原来那间办公室重新做了布置，‘交’给你使用，有意见吗？” 莫凡笑着耸了下肩，说：“我又没那么多讲究。” 林若熙说：“公司为你推荐了一个秘书，是和你在钱州共事过的钟敏涛，有意见吗？” 莫凡说：“没意见，‘挺’好。” 安排钟敏涛做他的秘书，显然不是林若熙一个人的意思。钟彦是海天电子最具分量的高管之一，在海天集团内也是大有身份的人，钟总监为梁家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多年，何惠铭和梁仲当然不会亏待他的后人，钟敏涛进入集团工作，总得安排个好点的地方。 相比起集团旗下其他公司，海天科贸算得上是一块净土，没有各方势力的角逐纷争，把钟敏涛放在这里自是再好不过了。而总经理秘书又是一个极理想的职位，虽然并不进入管理层序列，却能接触到公司的方方面面。哪怕钟敏涛以后不在海天科贸发展，有了这份资历和工作经验，再调去集团旗下别的公司也会很便利。 莫凡自然不会不识相去抵触这个安排，只要不犯他的忌讳，他都是很好说话的。而且他对钟敏涛的印象不坏，身边有这样一个帮手也不错。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代表着何惠铭、梁仲、钟彦等人对他的信任和肯定。把钟敏涛放在他身边，自然是因为他们确信，这对钟敏涛来说是一个锻炼和学习的机会。 莫凡在合同上签好字后递给了林若熙，林若熙同样在上面签了字，随后又盖了章。莫凡见林若熙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殷红的血钻戒指，不由心念一动：她什么时候又戴起来的？放假前的那些天可没见到过。 林若熙将签好的一份合同‘交’给莫凡，说：“希望你能尽职尽责，和我一起把公司做好。” 莫凡微笑着说：“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我也在尝试改变自己。不过你既然聘用了我，就应该信任我，至少是在刚刚签下合同时。” 林若熙说：“我当然相信你，我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莫凡见林若熙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浅笑，不由一阵心神摇曳。只可惜那笑容转瞬即逝，让他有些怀疑适才所见其实是错觉，于是收敛了心神问道：“人力资源总监的人选，你落实好了吗？”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落实了，等会人到了你们先见个面，相互熟悉一下。” 莫凡说：“好的。” 自去年十二月起，人才引进便成了公司的一项重点工作。除了普通职员之外，还有几个中、高管职位需要人员补充。‘春’节放假前，莫凡与林若熙就这方面的问题做过一番比较深入的讨论，认为销售总监之职暂时并不需要，他们二人可以兼顾这方面的工作，但公司却非常需要一位具有高职业素养的人力资源总监。 海天科贸成立之初就设立了人力资源部，主要负责职员的招聘、调动、档案管理等人事方面的基本工作，大致等同于传统意义上的人事部。 现代管理学提出人力资源管理的概念，以区分过去的人事管理，这是理念上的进步。所谓人力资源管理，顾名思义，是将人作为一种资源，以开发其潜能为核心的一系列行为。其主要内容包括对人力资源的预测、分析、设计、规划、维护、成本核算，以及人员的招聘解雇、配置使用、智力开发、教育培训、积极‘性’调动等等。 可以说，公司的人力资源部一直名不符实，这显然不符合设立这个部‘门’的宗旨。现任部‘门’经理许承安工作还算尽职，虽然在梁承德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不太光彩，但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他的个人能力只能做个部‘门’经理，至少在现阶段，他还无法胜任人力资源总监的重任。 人力资源总监并非部‘门’负责人，而是公司的核心决策成员之一，职责十分重大。公司的所有职员都是其工作对象，担任这个职位的人，必须对公司的发展方向和战略目标非常明晰，才能构建出与之匹配的人力资源管理体系。 林若熙落实了这个职位的人选，对公司的健康成长和持续发展自是意义重大。这一次肯定不会是上一回销售总监事件的重演了，不过莫凡仍是不禁有些好奇，新总监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67章 【新同事】 林若熙并未向莫凡介绍即将到任的人力资源总监的情况，大概她觉得反正人马上就来了，根本没这个必要，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海天电子的工程安装人员将要调配到我们公司，你觉得怎样安排比较合理？” 目前公司的工程部有经理一人，主管七人，项目施工人员则是根据市场部每个项目的实际情况，从海天电子那边调配组织。这当然只是权宜之计，盖因市场部成立之初，业务量不甚稳定，如果一下子调来太多的工程安装人员，很容易造成劳动力资源‘浪’费。 现在市场部的工作已经进入正轨，将安装人员纳入海天科贸的管理框架，就变得很有必要了，这对两个公司都有好处。 莫凡问道：“大概会有多少人？” 林若熙说：“一百五十人左右。” 莫凡想了想说道：“要不把工程部和安装部合在一起，成立个安装分公司吧。”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和我的想法一样。” 一下子调入这么多职员，自然会引发一系列新的问题。成立安装分公司，仅仅是提出了解决方向，具体的实施方案就复杂多了。新调来的这些人，加上公司原有的安装部及工程部人员，总数已逾两百。再简单的事情，只要人一多，都会变得不再简单。 两人讨论了几句后，莫凡说：“还是让张海峰、叶东强他们先写个规划方案吧。” 林若熙说：“这两人都偏重于技术层面，管理非他们所长。” 莫凡说：“说不定他们有这方面的特长呢？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而且咱们不是有人力资源总监了吗？组织结构的规划和建设，正好可以倚仗一下。” 林若熙沉‘吟’了一下，说：“那好，就这么办。” 莫凡见她似乎有一点不放心，微笑说道：“短期内照老的流程走，还不至于影响到公司的运营。（.好看的小说）这事情重要，可是并不紧急。” 林若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理会莫凡的话。莫凡却并未觉得无趣，林若熙的这个举动，正是她情绪的一种流‘露’。 这时响起两下敲‘门’声，潘琪在‘门’外说道：“林总，福克斯小姐来了。” 林若熙说：“请进！”随即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莫凡也站了起来，回头见一个高鼻深目的洋妞走了进来，不由微觉诧异。只见那洋妞走到近前，与林若熙拥抱了一下，微笑着说：“亲爱的林，我来向你报到了。” 林若熙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并不完全是程式化的那种，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莫凡。”又对莫凡说：“她就是公司新聘任的人力资源总监，乔安娜。” 那洋妞便又与莫凡握了下手，说：“莫凡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莫凡微笑说道：“幸会。”见乔安娜大约三十到三十五岁的样子，个头至少有一米七，骨架比东方‘女’‘性’要大一些，但由于她的身材非常匀称，所以并未给人以粗枝大叶的感觉。虽然她的皮肤稍显粗糙，脸上还有几点雀斑，不过白人‘女’‘性’大多都是这个样子，是以算不上是缺点，总体而言，仍是一个很养眼的西方美‘女’。尤其她金‘色’微卷的长发，深蓝‘色’的眼眸，相信对于绝大多数东方男‘性’来说，也是极具吸引力的。 三人在会客区的沙发坐了下来。刚说了没两句，潘琪又报告说钟敏涛来了。莫凡估计林若熙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乔安娜谈，便说：“我去跟敏涛谈谈，顺便整理下办公室。”林若熙点头说：“也好。” 莫凡向乔安娜道了声失陪，出了林若熙的办公室。外间沙发上坐着的钟敏涛见莫凡出来，忙站起来叫了声“莫总”。莫凡微笑对他说：“走吧，咱们去楼下。”钟敏涛心领神会，拿起公文包跟着莫凡向外走去。 经过市场总监办公室时，莫凡朝里面瞅了一眼，见陆筱蓉正和杨丽扬、李彬等人在一起议事，便没有出声打扰。 往楼下走的工夫，莫凡与钟敏涛聊了几句闲话，得知他虽然还未毕业，课业却已经完成，待三月份论文答辩过后，便可以拿到硕士学位了。 钱州出差的那次，两人有过短暂的接触，虽然谈不上有多熟悉，但至少已不陌生。那时钟敏涛担任莫凡的助理一职，和如今的秘书职位差不多。虽然两人年纪相仿，钟敏涛还是集团的官二代，但却对莫凡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并无任何倨傲之态，‘交’待给他的事情也都能够很好得完成。 这也是莫凡愿意接受钟敏涛做自己的秘书的根本原因，如果是个自我感觉良好、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家伙，哪怕后台再硬他也会顶回去的。当然，钟敏涛如果是那样的货‘色’，上面恐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到了下面一层，莫凡准备先看一下自己新办公室的情况，好由此确定需要搬哪些东西。通过前厅向左走去，发现这半边的格局有了很大改动，才知道在放假期间林若熙又搞了点小工程。 走入前销售总监办公室，里面与过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有了内外间之分，布局与林若熙那间办公室相仿，面积也差不多。在内间办公室的书架旁边有一扇‘门’，莫凡走过去打开那扇‘门’，见里面是间休息室，虽然并不如何宽敞，和廉价快捷酒店的单人间差不多，但好歹放着一张‘床’，显然充分照顾到了他的午睡习惯。看来当上总经理，待遇确是大不一样了，这个头衔还真不是白给的。 看过之后，莫凡便和钟敏涛一起动手搬东西。新办公室里有电脑，但莫凡仍准备用原来那台，一来用着习惯，再者里面有很多他从各处搜集的资料。 有职员看到莫凡搬东西便要过来帮忙，莫凡全都谢绝了。他一共也没有多少东西要搬，最大件的便是电脑主机，有钟敏涛帮手就足够，不必搞得兴师动众的。 之前莫凡与林若熙‘交’谈并没用多长时间，这会才八点四十五分，公司的职员却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普遍比平时来得要早。公司‘春’节期间放了两周的假，看来经过这个堪称漫长的假期，大家已经积累了相当程度对工作的渴望。 莫凡留意了一下，见多数人脸上带着或深或浅的疲惫之态，个别一些人甚至看上去有点憔悴，说明假期虽长，他们分配给休息的时间却不多。这倒也无可厚非，过年本就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和体力的事情，或许同时耗费的还有财力。但总体而言，大家的‘精’神状态还是很不错的，这就很好。 公司自成立以来，发展势头相当强劲，工作环境也越来越好，处在这样的企业中，员工的工作热情是很容易被‘激’发的。公司的职员大多很年轻，正是积极上进之时，年纪大的也不过三四十岁，绝不缺乏奋发进取之心。对新的一年，大家显然都充满了期待。 有不少人在谈论集团为公司注入两亿资金的消息，虽然谁都不清楚这笔资金将如何运用，但大家却知道公司的实力由此进一步得到了增强，同时这也表明集团高层对海天科贸非常看好，每个人自然都很受鼓舞。 两人将东西搬到新办公室归置停当，便到了上班的时间。钟敏涛见暂时没什么事了，说道：“莫总，我需要到人力资源部办一下入职手续。”莫凡点头说：“去吧。缺少什么办公用品，就去后勤部找黄经理。”钟敏涛说：“好的。” 过了不长时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莫凡说道：“请进！” 乔安娜推‘门’走了进来，说道：“mr。莫，我想和你谈一谈，有时间吗？” 莫凡点头说道：“当然。请坐。”站起身请乔安娜在会客区沙发就座。 两人落座后，乔安娜说：“我留意到，你对于我的加盟似乎存有质疑，是这样吗？” 莫凡微笑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乔安娜说：“我能感觉到，你似乎在怀疑我是否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莫凡笑道：“老实说，我是存在一些疑虑。但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并且是暂时‘性’的，并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林若熙聘请‘女’高管并不稀奇，可是找来一位外籍人士，却有些出乎莫凡的意料。毕竟东西方文化有相当大的差异，经营管理理念虽然可以共通和融合，但作为人力资源总监，必须要做到能够与公司各职员进行良好有效的沟通，这是工作开展的基础。语言过关，并不代沟通不存在问题，何况乔安娜的汉语听上去并不是很地道。 举个简单的例子，国人崇尚谦虚谨慎的作风，认为这是一种美德，所以在被人夸奖时，常会道几声“哪里哪里”，或是说“我差得还远呢”之类的话，以示不骄不躁。而在西方人看来，这种作法不仅否定了自己，还否定了赞扬者的鉴赏能力。 类似于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国人与西方人在沟通的基本价值观和理解上有很大的差异，这些差异会直接导致沟通障碍和矛盾的产生。要消除这种差异并不容易，至少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不过出于对林若熙的信任，莫凡并未提出质疑，而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第268章 【新领导】 乔安娜听到莫凡的回答，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你看，我的感觉是正确的，而我的工作正需要这样的能力。（.好看的小说）另外我要声明，对于你刚才表述的观点，我并不认同。你对我的偏见，会对我的工作产生很大的影响。” 莫凡不由笑了一下，说：“我也要向你声明，我对你绝没有偏见。对于你的工作，我是很期待的。” 乔安娜‘露’出一丝颇具玩味的笑容，说道：“在并未充分了解时便得出判断，这难道不是偏见吗？” 莫凡嘴角微微扬起，说道：“你永远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即便亲如父母、兄弟。按照你的理论，一个人对其他任何人的观点都有可能是偏见。” 乔安娜笑着说：“mr。莫，你这属于诡辩。我要了解一个人对美食的喜好，是用不着去调查他平常看什么电影、听什么音乐的，只需要研究他的食谱就可以了。” 莫凡微笑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乔安娜皱了下眉头，说道：“但至少应该先研究一下食谱，不是吗？” 莫凡说：“我承认，对你的确还不了解，但我对林总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因而我并不怀疑你的能力。以你汉语的流利程度，相信你对华夏文化至少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我想你应该对东西方的文化习俗以及价值观上的差异是有感触的，我只是担心这会影响到你与公司职员之间的沟通。” 乔安娜笑了一下，说：“mr。莫，感谢你的坦诚。你的顾虑很有道理，但是也很多余。我会用我的工作向你证明这一点。” 莫凡含笑点头说：“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如果换作一个在国内职场成长起来的人力资源总监，是不大可能对他说出这种话的。（.好看的小说）相较于华人的含蓄自谦，西方人常常显得比较张扬，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自信心和荣誉感，在取得成功时甚至会表现得很疯狂。 莫凡对此并不反感，甚至很赞赏这样的工作态度。在职场、商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残酷的今天，一时的谦让说不定便会错失一生中最好的机会。而且不管工作还是生活，人是需要一些‘激’情的，这样便会充满动力而不会感到厌倦。或许乔安娜的到来，能给公司带来些积极的变化。 乔安娜看了一下手表，说：“距离公司例会的召开还有一点时间，我想向你阐述一下我的工作思路。” 莫凡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洗耳恭听。” 从职位上论，莫凡比乔安娜要高，但二人并非绝对的上下级关系，而应该算是搭档，就如同莫凡与林若熙之间一样。他们三人之间的协作配合是否顺当，对于公司的发展非常关键。而有效沟通则是这一切的基础，所以莫凡很愿意与乔安娜做一番深谈，这是乔安娜的工作内容，同样也是他的工作范畴。 通过乔安娜的阐述，莫凡发现她对海天科贸的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显然在此之前，林若熙对乔安娜详细讲过公司的情况，由此可见，林若熙对她是非常信任的。乔安娜明显也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她的很多想法及工作方案，都非常有针对‘性’，对公司现阶段的情况非常适宜。除此之外，她还提出了不少有建设‘性’的长远规划。 莫凡对此并不意外，他从未怀疑过乔安娜的个人能力。同时他的顾虑也得到了一些验证，在描述一些事物时，乔安娜的汉语词汇变得不太够用，又或者是难以准确表达她的意思，故而出现了很多英文词汇和短语。 既然是沟通，自然就不能让一个人单方面讲述，莫凡也就着乔安娜的话题，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和见解。毕竟乔安娜刚来，对公司的了解是及不上他的，很多事情没有接触过，便难以发现问题之所在。 谈话告一段落后，乔安娜说：“mr。莫，与你的沟通非常愉快，相信我们今后能够很好地合作。” 莫凡说：“当然。不过恕我直言，你的汉语还需要进一步加强。你可以通过下属或助手来实现你的工作意图，但有些事情总不如你亲自去做来得直接。你觉得呢？” 乔安娜笑着说：“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会尽快弥补。mr。莫，你有什么好的方法能帮到我吗？” 这一下真把莫凡给问住了，他又没有教老外汉语的经验。想了想说道：“或许你可以通过电影、电视剧来学习，这对于你了解华夏国的风俗或许也会有点帮助。有针对‘性’地阅读一些书籍，能够提高你的词汇量。如果你要纠正发音的话，可以经常看我们国家电视台的新闻节目。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并不能保证一定有效。” 乔安娜说：“我会尝试的。我准备给自己起个华夏名字，你觉得‘李安’怎么样？” 李安？莫凡听得有些想笑，生生忍住了，说道：“你自己觉得好就可以。” 乔安娜说：“要不然叫‘李娜’，这似乎是个比较常见的‘女’孩名字。” 莫凡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姓李呢？” 乔安娜说：“据我所知，李是华人第一大姓，另外我的名字叫乔安娜?李?福克斯（joanna_lee_fox），用李做姓不好吗？” 莫凡说：“没什么不好，我只是好奇。” 乔安娜说：“嗯。我决定了，就叫李斯，希望大家今后用这个名字称呼我。” 莫凡觉得这个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发表意见了，点头说：“好。” …… …… 早上十点钟，公司的例会准时召开。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领导应该对下属问候一番，毕竟刚过完年嘛，另外还会发表一番展望、祝愿、勉励之类的话，顺便喊几句口号，号召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再接再厉，携手共创美好的未来。 到林若熙这里，这些东西自然就全省了。好在大家对此早已经习惯，没人会感到惊讶。要是林若熙真那么做了，估计会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林若熙的这种行事风格，自然能够节约时间、提高工作效率。但作为公司的领导，这样做也有其弊端。 能够‘激’励员工努力完成工作任务的方法很多，最为直接有效的便是升职加薪，但这是需要成本支持的，因而‘门’槛很高，而且绝对不能够滥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惠而不费方式方法，比如领导的夸奖、关怀，哪怕只是假装关怀，都能起到‘激’励作用。 对于林若熙来说，等于放弃了这些零成本的管理资源。当然，正因为她从不做这些事情，若是偶尔做一下，效果想必会出奇得好。只不过这种情况估计不太可能出现。 例会一开始，林若熙先宣布了对莫凡的任命，接下来就把主持权‘交’给了莫凡。按照两人的分工，这种常规会议的主持自当由莫凡负责。 莫凡当上主持后，很是讲了几句应景的话。虽然他也认为这些都是废话，但废话并不代表没有用，所以讲讲也无妨。有些事情林若熙不去做，他就要顶起来，这才是一个职业经理人应有的态度。 场面话讲完，莫凡宣读了公司对乔安娜的任命。按照乔安娜的意愿，向众人介绍时采用了她新鲜出炉的中文名李斯。 为了能让乔安娜的工作开展更为便利，充分发挥她的作用，林若熙还给了她一个副总经理的头衔，这也是现代企业中很常见的做法。这样的人力资源总监（hr_director），一般被称为首席人力资源官（cho）。 自打众人在会议室坐下来后，乔安娜与钟敏涛这两个新面孔便颇受瞩目，其中又以乔安娜最为吸引眼球。美‘女’总是能引起更多的注意，这自然不足为奇。不过大家主要是感到好奇，这洋妞到底是干嘛的，难道要成为大家的同事吗？ 待莫凡揭晓了答案后，众人讶异之余，不免各有心思。莫凡对乔安娜的工作内容及职权范围解释得很清楚，很显然，这位新来的“李总”对各部‘门’的工作都有过问的权利，虽然她不会直接干预大家的工作，可总归是会做出干涉，以后大家如何相处，自然要好好思量一下。 而许承安、杜亮等人，则想得更多一些。乔安娜算得上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将直接领导他们的工作，这位新领导品‘性’如何、好不好打‘交’道，他们比别人更为关心。 尤其是许承安，之前在梁承德事件中犯了点错误，虽然莫凡表示既往不咎，但人家若是秋后算账，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公司聘任了新的人力资源总监，说不定正是因为对他的工作不满意。要是新官上任拿他来烧第一把火，恐怕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但愿这位来自异邦的李总，没有这样的思维方式。 莫凡将在座的众人一一向乔安娜做了介绍，最后还介绍了一下钟敏涛，这便等于将钟敏涛介绍给了大家。从海天电子调职过来的祁卫明、许承安等人都认识钟敏涛，事先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因而对于他来做莫凡的秘书，并不是很意外。 第269章 【招聘工作】 转眼间几天过去了，许承安担心的那把火并没有烧到他头上。乔安娜虽然经常会找他谈话，但要么是向他了解情况，要么是给他‘交’待工作任务，都属于正常工作范畴，这让他渐渐放下心来。 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其实不外乎做两种事情，官场、职场皆是如此。 一是搞赏罚，杀‘鸡’儆猴也好，树立标兵也罢，手段多种多样，其根本目的是建立领导的权威。这是今后工作开展的基础，否则说话没人听，事情没人干，官自然也就当不下去了。 二是拿出一些新的举措，最好是具有轰动效应的，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毕竟领导光有权威还不够，必须要有点真本事才能让下属真正信服，其后才能谈得上得到爱戴。而在上级领导那里，也可以博得足够的关注，从而得到赏识，有助于日后再次高升。 做这两种事情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便是新官上任热衷于放三把火的原因。虽然有时因为技术、天象、燃料等原因，使得火势失去控制以至于引火烧身，最后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但与可观的收益相比，这点风险新官们还是勇于并乐于承担的。 然而乔安娜来了之后，却一把火都没有烧，这让许承安在庆幸之余，不免又有一点失望。 他庆幸的自然是饭碗无忧，公司的前景一片光明，留在这里好好干，个人的前途自然也会很光明。失望的则是领导不搞点大动作出来，他便少了出彩的机会，想要谋求快速进步就会比较困难。 梁承德事件或许在莫凡、林若熙那里早就结束了，却成了许承安心里的一个梗，总让他觉得不是很踏实。因而许承安很想做出点优异表现，不说升职加薪吧，至少能让现在的位子更稳固一些。[.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尽管没有出彩的机会，表现的机会还是有不少的。每到‘春’节过后，是人才流动比较频繁的一个时期。公司近期的一项重点工作便是人才引进，虽然空降了一名人力资源总监，许承安仍是这项工作的主管，只要能够圆满完成这项工作，想必能够在上级那里赢得不少加分。 自去年十二月起，许承安便着手做这项工作了。那会王东还和他做过搭档，后来换成了杜亮，每当想到这一点，他便有些唏嘘。由于那时恰逢年底，引进适合人才的难度比较大，最终只补充了不多的几个人。但是他面试过的人却着实不少，有很多合适的人选，都表示过完年后可以来此供职。 不过公司并不会为这些人保留职位。海天集团的招牌在职场上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过完年之后，人力资源部又收到了不少求职信，可供公司选择的人员更为宽泛。所有求职者都要参加面试考核竞争上岗，那些在年前的应聘中让公司感到满意的人也不例外。 既然那些人为了利益或是其它一些原因而没有选择马上跳槽，自然就要承担可能会因此得不到职位的风险。这其实很公平。而且这是一种双向选择，公司挑职员，职员也挑公司。如果有人对此感到不满，大可以另谋高就，谁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而且年前参加过面试并获得认可的人，还是有些优势的。 一方面他们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自然会更有底气，因而会表现得更为自信。在参加面试时，这种心理优势能够起到很大的积极作用。另外相较于那些初来者，他们对海天科贸的人才需求情况多了几分了解，为面试做准备时也就更有针对‘性’，获得成功的几率自然更大。 另一方面人力资源部的人对这部分求职者已经不再陌生，并且留下了比较良好的印象，否则当初也不会对其认可。在条件相差不多时，是比较容易向他们倾斜的。这是人的一种思维惯‘性’，所谓先入为主是也。 年前的那次招聘，初试工作是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的职员们做的，到了二次面试时才由许承安来主持。这其实是很正常的流程，作为部‘门’经理，许承安不可能什么歪瓜裂枣都见。一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那时他还有许多别的工作要做；二来算得上是职场惯例，当领导的总是不轻易出面。 这里要说明一下，领导不轻易‘露’面，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和距离感，由此突显领导的特殊地位，主要是因为这样做能够留出回旋的余地。如果下属不小心把事情干砸了，领导还可以出面补救。如果一开始就由领导出面，若是事情没有做好，那就不好收场了。 在招聘工作中，这对应聘者也是一种心理暗示。就像过关游戏那样，总是先清小怪，然后打头领，最后才是大boss。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增加求职者对这份工作的渴望，在获得职位之后，也更容易投入更多的工作热情。 这一次的招聘工作仍是按照之前的流程，不过许承安从一开始就全面介入了。他把初试地点放在了大会议室，分几个组同时进行。他虽然不主持面试，却一直在旁边盯着，以期建立一个直观的第一印象，而不是仅仅通过表格、文字去了解这些应聘者。 初试工作进行了三天，每天都有一百多人来参加应聘。许承安有时会因为其它事情走开一下，但大部分求职者他都见到了，并且做了记录。这样做当然很累，但此时再不争取表现的机会又待何时，就怕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到了星期三，初试工作进入了尾声。有将近一百人入围了下一轮面试，淘汰率约为四分之三。目前公司的人员缺口约为四十人，也就是说，这一百人还要再淘汰掉一多半。职位竞争很残酷，却保证了公司引入人才的质量。 就在这一天的招聘工作快结束时，会议室来了位冒昧的求职者。来者是个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在所有应聘者当中算是年龄比较大的。 这次招聘对应的是普通职员岗位，应聘者多为三十岁以下的人。有道是三十而立，到了这个年纪，至少也在职场‘混’了五六年，多少已经‘混’出了点名堂，即使没有进入管理层，总会在其它方面有些积累，愿意换个地方再从头做起的并不多，虽然这不见得就是一个很差的选择。 之所以说这是一个冒昧的求职者，是因为他之前并没有投过简历或求职信，也没有事先打电话咨询过。不过这人看上去很从容，于是显得很自信，倒是透出几分与其他求职者不同的气度，因而虽是不请自来，负责面试的人并没有怠慢他。再说许承安曾向他们‘交’待过，要认真对待每一位求职者。领导就在旁边看着呢，他们又哪敢造次。 这人一进来就引起了许承安的注意。听到这人自我介绍说名叫何绍宁，之前在斯坦达任销售主管，他不由感到有些好奇。 斯坦达是海天科贸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放在竞争公司之间同样成立。当然，核心商业机密不是那么容易打探到的，但基本情况相互间又哪会不知道。 许承安虽然是做人事工作的，但他对斯坦达的情况还是有一定程度了解的。他相信何绍宁对海天科贸的情况，肯定也不会是一无所知。 斯坦达的销售部的职能，和海天科贸过去的销售部差不多，何绍宁这个销售主管所做的工作，也和以前的江茂、卢义芳他们相当。现在海天科贸已经不再采用那种销售模式了，销售部也变为了开发、协调代理商的部‘门’，这一点何绍宁该不会不清楚。那么他跳槽到这边，是想做什么工作呢？ 待听到何绍宁说，希望在市场部、销售部或其他销售相关部‘门’工作，并且愿意从普通职员做起时，许承安忍不住想，他放着好好的主管不做，跑来做个普通职员，该不会是抱有什么特殊目的吧，难不成是来卧底的？ 这个猜测虽然有些无稽，但并非没有可能。许承安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看过的、听过的稀奇事多了去了，商场无间道还真算不上什么。只要利益足够大，总有人愿意冒险。 但这也仅仅是个猜测。如果何绍宁是真心来求职的，却被他拒之‘门’外，日后领导怪他放走了人才，那可就是失职啊。 可万一这家伙是来卧底的呢，出了事情谁负责？ 一时之间，许承安陷入了两难。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主意，决定立即向领导汇报此事。领导总是英明的，想必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即便领导不英明，至少也能够负责任嘛！ 等何绍宁面试结束走了之后，许承安便向手下要来何绍宁留下的简历，以及这次面试的记录信息，然后出了会议室，朝人力资源总监办公室走去。 第270章 【汇报工作】 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都在23层，按说乔安娜作为这两个部‘门’的直接领导，理当就近办公以方便联络指挥，但或许是因为上面一层暂时没有合适的空间，她的办公室设在了22层，与莫凡的总经理办公室相临。 许承安觉得这应该只是暂时情况，否则总是楼上楼下地跑，不说累吧，总归不太方便。 他来到人力资源总监办公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却未听到回应。他寻思了一下，又朝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据他观察，那位********上司近期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找人聊天，并且不限于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的职员。而她‘交’流最频繁的对象，则是总经理莫凡。这自然很正常，与各部‘门’职员沟通是她工作开展的基础；她初来乍到，所以需要从莫凡那里了解更多公司的情况。 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外间，钟敏涛见了他站起来打招呼道：“许经理好。” 许承安微笑说道：“敏涛你好。李总在这边吗？” 对这位年轻的秘书他可不敢轻慢，因为钟敏涛的身后不仅有莫凡，还有钟彦。许承安曾在钟彦手下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对那位老领导的能量以及在海天的地位非常清楚。而钟敏涛能来给莫凡当秘书，也从侧面说明了莫凡大不寻常。他如果早知道这一点，是断不会在梁承德事件中犯左右摇摆的错误的。 钟敏涛点头说：“在，张经理和叶经理也在。” 许承安看了下手表，说：“那我在这等一会吧。” 既然张海峰和叶东强在里面，那么肯定是在讨论筹备成立安装分公司的事情，这也是公司近期的一件大事。不过此时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估计里面的讨论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就算事情紧急必须立即解决，他们也总得吃饭吧，总不可能一口气讨论到半夜去。而且莫总是个很讲究效率的人，这从他主持例会时风格便能看出，当不会长篇大论没完没了。 许承安可不想把手头的事情拖到明天再汇报，虽然早半天还是晚半天不会影响什么，这却是个态度问题。 钟敏涛请许承安在沙发上就座，又拿出一次‘性’纸杯要给他倒茶。 许承安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喝了一下午的茶了。咱们自己公司的人，无须客套。” 钟敏涛便没再坚持，含笑着应了一声，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许承安也没有坐着干等，他打开手中的文件夹，翻看今天做的面试记录，准备等会向乔安娜汇报。何绍宁的事情虽然关键，但只能放在次要位置，汇报工作可不能光说这个。 过了不长时间，张海峰和叶东强从里面出来了。二人见到许承安，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行‘色’匆匆地走了，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钟敏涛到里面说了一声，出来后对许承安说：“许经理，请进。” 许承安朝钟敏涛点了下头，走进里间，见莫凡和乔安娜坐在会客区沙发上，上前向二人打招呼道：“莫总。李总。” 莫凡点了下头，说：“许经理，请坐。”许承安就在二人对面坐了下来。乔安娜问道：“第一轮面试结束了吧？” 许承安说：“是的，刚刚结束。”知道乔安娜在这里问他工作，便是要他将目前的招聘情况同时向莫凡做一汇报，于是便进行了一番综述。由于功课做得好，他的汇报不是干巴巴的数据，着重点真正落在了人上，因而显得很生动。 乔安娜听完后说道：“听上去情况很不错。” 莫凡微笑说道：“看来用不了多久公司的人员缺口就可以得到弥补了。许经理辛苦了。” 许承安谦逊了几句，心里非常舒爽，觉得这几天的累真是没有白受。却见乔安娜脸上的笑容有点古怪，便有些不明所以，暗想自己说错了或是做错了什么吗？ 乔安娜问道：“第二轮面试安排在什么时候？” 许承安说：“准备在本周六、周日两天进行。”见乔安娜皱了下眉头，心里便是一紧，忙问道：“李总，有什么问题吗？” 乔安娜耸了下肩，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一来，这周和下周都要连续工作七天，实在是有些过于漫长了。” 莫凡笑道：“等你在这里工作时间长了，会慢慢习惯这一点的。” 由于华夏国的大小长假是通过调休周六、周日拼凑而成的，因而在假期前后，经常会出现连续工作超过五天的情况。 海天科贸是正月初八开始上班的，那天正好是上周的星期五，大家需要连续工作七天，一直持续到这周的星期四为止，然后周五、周六、周日连休三天。这和国家制定的放假计划不太一样，原本上个星期天是应该休息的。不过这个安排却是在征求了职员们的意见后做出的，因为这个星期五是正元节，大家更愿意在那天休息。 许承安将第二轮面试安排在休息日，是沿袭自海天电子的传统，同时也是情况使然。公司现在急需新鲜血液补充，否则很多工作无法正常开展，招聘工作的进展自然越快越好。相信那些求职者是不会有意见的，但这意味着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的许多职员在连续工作了七天之后，只能够休息一天，然后又要连续工作七天。 许承安说：“李总，面试工作我们来做就可以了，请你放心。” 乔安娜摇头说：“不，我不需要休息。我也不是不信任你们，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担心的是你和负责这项工作的职员的状态。你要知道，将人员招聘进公司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更为重要的工作，我需要你们有充沛的‘精’力去应对。” 许承安连忙说：“这个没问题，我会让大家下班后多注意休息调整，保证不会耽误影响工作。” 乔安娜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点了下头，说道：“好吧。” 许承安看到乔安娜的反应，不禁有一点茫然。这些天他们进行过很多次谈话，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反思自己说过的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而看乔安娜的样子，也不像是对他不满。但是他知道，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位李总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莫凡见状不由笑了一下，说道：“李总，你是不是觉得，与其以命令的方式让职员们保证良好地休息，不如告诉他们任务目标和实现的条件，依靠他们的职业素养，让他们自觉地去调整身体和‘精’神状态？” 乔安娜笑道：“是的，你说得没错。” 许承安与乔安娜在处理这个问题时思维上的差异，与管理水平的高下无关，其实体现的是东方与西方社会，或者说华夏国人与美国人在价值观上的差别。 美国人很注重自我，干涉他人‘私’生活是很犯忌讳的，因而老板只告诉员工我们要完成什么工作，调整状态是员工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说你回去要保证几小时睡眠、不能喝酒、不能泡妞之类的话。如果员工因为‘私’生活不节制影响了工作，老板可以解雇他，造成损失了还可以起诉他。 华夏国人更习惯于服从，从小就被教育要听话：在家听父母的话、在幼儿园听阿姨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单位听领导的话……这就是官本位思想生长发育的原始土壤。关于这个话题，这里就不赘言了。 具体到一家公司，哪怕制度再健全、管理再规范，也不能改变职员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所以许承安准备采取的方法实在很寻常，或许他的命令下达时，人力资源部的职员非但不会怪他干涉‘私’生活，还会觉得领导很关心大家身体健康，从而收到极佳的效果。 这个就叫适合国情。 许承安说道：“李总，关于工作的方式、方法问题，我会注意改进的，也请你不吝指导。” 乔安娜说：“不，许经理，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没有说，是觉得你的方法或许更为有效。如果我觉得有问题，一定会向你说明的。” 许承安听了心下稍安，只要不是领导对他有意见就好。不过他还是打定主意，回去要多做些功课，跟不上领导的思路，这可是个要命的事。 他将何绍宁的简历拿了出来，说道：“有个事情向二位领导汇报一下。”将何绍宁面试的经过讲了，又道出了自己的怀疑。 莫凡拿起那份简历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乔安娜，问道：“你怎么看？” 乔安娜一边看简历一边说：“我对斯坦达公司的情况了解还不多，暂时不发表意见。” 莫凡想了一下说道：“许经理，你联系一下这个人，约他明天下午来公司，我见见他。” 许承安应道：“好的。” 乔安娜说：“我也想见见这个人。” 莫凡笑着说：“那不如‘交’给你吧。” 乔安娜摇头说：“不，我只旁观。” 许承安见两人再没什么‘交’待，便起身向他们告辞。 第271章 【偏差】 许承安走了之后，乔安娜对莫凡说：“听说在一次例会上，许经理曾与你发生过冲突，是吗？” 莫凡笑道：“你觉得他与我之间会起冲突吗？” 许承安是个心思比较多的人，在面对重要或关键问题时，常常会因为想得太多而瞻前顾后，因而有些魄力不足，但同时也就更为谨慎。他这样‘性’格的人，是会尽量避免与别人发生冲突的，尤其和上司。 乔安娜虽然来得时间还不长，与许承安工作中接触却不少，当不会看不出这一点。莫凡的反问，自是有开玩笑的‘性’质，却也是想知道她听来的情况与事实有多大出入。如果有人在她面前刻意歪曲事实，那么这个人的用心自然就很成问题。公司里虽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之事，却不意味着职员们很单纯。另外这也是委婉地提醒乔安娜，对于得来的信息得注意甄别。虽然她的职场经验极为丰富，但论起耍小心眼，番邦之人怕是难以尽识我天朝人物之丰采。 乔安娜耸了下肩，微笑说道：“好吧，是我措辞不当。那么换个说法，他得罪了你，或者说，他以为得罪了你，对吗？” 莫凡点头说：“差不多吧。不过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乔安娜说：“但在我看来，那件事对许经理的影响始终还在。” 莫凡微笑说：“即便有影响，但又不至于影响工作，或许还有些正面作用呢。你应该看得到，许经理做事非常勤勉。” 乔安娜摇头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职员工作的动力可以是金钱，是职位，是家庭，是成就感，但绝不应该是负罪感。” 莫凡点了点头，对乔安娜的观点表示认同。负罪感是一种负面情绪，或许在一段时间内会体现出积极作用，但也必然会产生消极影响。而总体而言，似乎总是弊大于利的。从管理角度而言，利用职员的负罪感去完成任务也并不值得提倡，非常规手段经常会引发意外，增加不可控因素。 就像现在的许承安，工作固然积极，却背负着心理压力，对于上级的言行常会过度解读，这并不利于开展工作。最简单的事实就是，他与乔安娜的沟通一直存在问题，这可并不仅仅是由两人的文化及价值观差异造成的。 很显然，乔安娜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却没有好的对策。许承安是与她工作衔接最为紧密的下属，她自然不希望这一情况持续太久，因而才会说这番话的。 莫凡想了想说道：“或许你应该开诚布公地与许经理谈一谈。” 乔安娜说：“请相信我，我已经做过努力了，却并没有收到实质效果。” 莫凡微笑说道：“或许你没有采用合适的方式，以及选择合适的地点。” 乔安娜说：“可以具体点吗？” 莫凡说道：“比如说，‘交’流时多一点批评、少一点客气。再比如说，可以将谈话的地点从办公室移到餐桌上。” 乔安娜皱起了眉头，说：“餐桌这个我明白。批评却有点难以理解。你们的传统，不是含蓄谦和吗？再说许经理的工作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为什么要批评他呢？” 请客吃饭大概是华夏国最常见的办事手段之一，甚至可算得上是一种传统，因而有所谓的酒桌文化。其实西方人也常在餐桌上谈事情，只是未必要讲排场吃大餐，一杯咖啡几块曲奇的下午茶也是很常见的。或许二者的区别在于，国人通过酒宴的档次来表达诚意，西人则更注重谈话的环境和内容。 但不管怎么说，东西方在这方面是有共通之处的，因而乔安娜不难理解。不过领导与下属通过批评式的‘交’流拉近关系，她恐怕就难以在短时间内领悟其‘精’髓了。这和之前在让职员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那个问题上，她与许承安所想要采取的方法不同，根源是一样的。 莫凡还是为她大概解释了一下，又说：“你试着去做，慢慢就明白了。” 乔安娜眨了眨眼睛说：“或许，你可以为我做个示范？” 莫凡笑了一下，说：“好吧。” 乔安娜看了下手表，说：“马上就下班了，不如就在今天？” 莫凡说：“今天不行，我有安排了。” 乔安娜说：“那明天可以吗？” 莫凡说：“ok，明天。” 乔安娜满意地笑了笑，告辞走了。 莫凡回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翻开工作笔记，把已完成的和将要做的事情看了一遍。 他记忆力虽然很好，却习惯于通过这种方式梳理思路。陈保罗寄给他的那些刊物，他时常会对感兴趣的内容反复阅读，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加深理解、启迪思维。这种思考模式，同样适用于工作。而且人的记忆是非常奇妙的，一直记得不代表随时能够想起。有时很熟的物事，话都到嘴边了却偏偏想不起来，这在心理学上称为tot现象。 只要是人，就难免会出错。林若熙不敢保证事事无疏漏，莫凡同样不敢保证。不过记工作笔记，却是他当上总经理之后才开始的。在此之前，他偶尔会随手记下些东西，但是并不翻看，因为那会他主要负责为林若熙查缺补漏，自己并不担什么责任。现在当上总经理，情况便不同了。 说起来对于这个新的职位，莫凡在认知上有很大地偏差。 在签新的工作合约时，他觉得和以前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公司的老板林若熙不仅是个工作狂，还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总是习惯于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方面她跟海天电子的何总作风极像，也不怪梁文博曾觉得这二人更像是亲母‘女’。 领导若是太聪明、太能干，有时也会产生负面作用。最典型的例子，便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这位被后人奉为智慧化身的蜀汉名相，做事情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是事必躬亲，二是说话嗦。 事必躬亲看似负责，其实是因为他对手下的人不放心，说白了就是不信任他们的能力。说话嗦，则是因为他觉得身边的人智商和他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所以必须要说得详细清楚，否则别人难以理解。 遇上这样的领导，不仅下属的主观能动‘性’会降低，还会让大家的思维变得懒惰起来。所有的事情领导都考虑到了，只须照着做即可，那还费脑筋干什么？最终的结果大家也看到了，诸葛亮活活累死不说，还导致蜀汉人才严重匮乏，以至于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从这个角度来说，诸葛亮先生并非一个合格的职业经理人。 林若熙做事情也很喜欢事必躬亲，公司的大事小情，几乎就没有她不过问的，为此莫凡给她提过不止一次意见。林若熙说话当然不嗦，但若拿生活中的她进行对比，便会发现工作中的她话已不知多了多少倍。 正是因为了解林若熙的这些特点，莫凡觉得自己这个总经理会当得比较轻松，应该主要仍是起参赞的作用。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公司的日常事务，林若熙竟然不再过问，所有部‘门’负责人，包括财务总监祁卫明，都转而向他请示、汇报工作。 当然，林若熙并非什么事都不管了，除了公司的整体发展方略之外，代理商的开拓、分公司的规划等等，都是由她在牵头主持。简单地说，她负责外部市场开拓，莫凡负责内部运营管理，两人‘女’主外男主内，倒也分工明确。 相对而言，莫凡这个总经理当起来还是很轻松的，因为他不用承担营收业绩压力。但这只是按理来说，因为两人的分工并不是固定的。作为一家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又如何能够不关心公司的营收状况。而且按照新的工作合约，销售相关工作也在他职责之内。不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是起码的契约‘精’神。 肩上扛起了更多的责任，必然也会承担更多的压力。莫凡现在便感受到了压力，这是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工作虽然不累，但是并不轻松，因为‘操’心的事变多了。 把所有事情在脑中梳理了一遍，莫凡关了电脑朝外走去。钟敏涛见他出来，站起身叫了声“莫总”。 莫凡说：“没什么事了，下班吧。” 钟敏涛说：“刚才李总走的时候说，明晚约了你一起就餐，让我把这个记入你的工作日程。” 莫凡一听不由笑了，说：“行，明天你提醒我吧。” 钟敏涛点头说：“好的。” 莫凡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经过乔安娜的办公室时，见里面的灯还亮着，便知道她又准备加班了。几天下来，这位李总充分展‘露’了她的工作狂特质，和林若熙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初来乍到，还没有形成朋友圈，故而将空余时间都投入了工作。不过乔安娜工作的那股劲头，确是让莫凡自叹弗如，或许这正是林若熙聘请她的一大原因吧。 第272章 【咫尺天涯】 莫凡从楼下来到楼上，走到市场总监办公室‘门’口，见陆筱蓉正和杨丽扬等人在说话，便没有打扰她，继续朝林若熙的办公室走去。 自从当了总经理，莫凡与林若熙碰面的次数就少了。寻常事务林若熙都让莫凡自行处理，并不需要向她汇报，一些重要问题，两人则通过电话和网络沟通，文件之类的东西也有秘书代传。算起来莫凡已经有三天没与林若熙照过面了，这是两人都在公司正常上班的情况下，很有几分咫尺天涯的感觉。 进到外间，见潘琪不在，莫凡便自行上前敲‘门’，并叫了声林总，算是自报家‘门’。听到林若熙说请进，他推‘门’而入，如往常那样在林若熙对面坐了下来。 林若熙将目光从电脑显示屏上移开看向莫凡，莫凡便说道：“成立安装分公司的方案大致已经‘弄’好了，明早可以呈‘交’给你。”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知道了。” 莫凡说：“你也别嫌慢，慢工出细活。经张海峰、叶东强之手，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以后执行起来问题肯定会少很多。” 林若熙说：“我并没有嫌慢。” 莫凡微微一笑没有争辩。从林若熙的神情上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但莫凡知道，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尽管得出这判断凭借的只是感觉，没有任何客观依据，可他对此却相当肯定。 也不怪林若熙会嫌慢，正月初八那天的例会上，莫凡宣布了改组工程部、安装部为安装分公司的决定，到明天早上就整整六天了。这么长时间才拿出一份方案，如此效率无论如何也不能算高。如果林若熙自己来做，怕是连半天都用不了。 但莫凡的坚持自然有他的道理，有道理的事情他当然要坚持。 那天的例会上，张海峰和叶东强乍一听分公司的筹备组建工作将由他们负责时，不由很是‘激’动。[]毫无疑问，这意味着分公司成立后也将由他们负责。分公司负责人相当于总监级别，并且自主权更高、独立‘性’更强，升职加薪谁不喜欢啊？但只‘激’动了一下二人便开始犯愁了。要说看图纸、写施工方案、调试设备什么的，哪怕再难他们也不会发怵。可筹备组建分公司该怎么做，他们心里就完全没有底了，不由越想越觉得头大。 不过张海峰并没有当场提出意见，梁承德事件中他吃过一次这样的亏，自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总得问问叶东强的想法。叶东强的想法和张海峰大致相同，所以二人在会上都没有作声。 散会之后，张海峰与叶东强通了个气，师徒二人的观点完全一致：再‘诱’人的‘肥’‘肉’，也得有本事消化才行，既然自己吃不下去，不如趁早让贤。于是张海峰便去找了莫凡，提出希望公司能够重新委派个负责人，他和叶东强当个副手就行了。 莫凡对这二人的品‘性’相当满意，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绝不逞强硬上。他向林若熙推荐这二人，林若熙也同意了，这便是最大的原因。他坚持自己的方略，主要是因为这对日后的运营管理有益。当然，次要目的也有一点。 给林若熙当助理时，尽可以狐假虎威，因为所有的决定、命令最终都是以林若熙的名义下达的。哪怕有时莫凡站到台前，大家服从的对象仍然是林若熙。 可当了总经理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尽管他是由林若熙任命的，但所有人都会将他与林若熙区分对待。这个时候莫凡下达的决定，只代表他自己，大家服从的对象是他本人。 两者的根本区别在于：助理这个职务本身没有权力，只是以代言人的角‘色’行使老板的权力；而总经理的权力，来自这个职务本身。 一个合格的领导，必须有威信能服众才行，所以新官热衷于放三把火，这在前文已经说过，此处不再赘言。 莫凡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职场规律还是要去遵循的，否则就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了。他不会刻意去放三把火，但顺手点火的事情却不妨做做。其实后者比前者效果更好，不过也需要更强大的实力。 张海峰和叶东强感觉自己不行，只是因为他们对筹备组建分公司的事情不了解。他们能够当上部‘门’经理，并完成了很多大项目的施工安装工作，说明并不缺乏组织协调能力。 莫凡的做法，和当初协助陆筱蓉竞聘、组建市场部时一样，仍然是那么一套。虽然张海峰和叶东强在这方面悟心比陆筱蓉差了不少，但他们的业务内容却没多大变化，不像陆筱蓉那样完全改变了业务‘操’作模式，所以教他们并不难。再加上还有乔安娜帮忙，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今天下午大家做了最后一次讨论，所有细节都确定下来了。相信张海峰、叶东强回去修改之后，明早拿出的方案不说完美吧，至少是相当完善、能让林若熙感到满意的，做事细致也是这二位技术型人才的一大特点。 莫凡又和林若熙说了下分公司选址的事情。安装分公司成立后，差不多有两百多号人，和海天科贸现有人员几乎相当，这边自然安顿不下。虽说他们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工作地点都在户外，固定办公场所却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不能瞎凑合，否则和在外面揽活的包工队就没什么区别了。公司要经营品牌、树立企业文化，这方面便不能轻忽。 林若熙听完后说：“知道了，你拿主意就好。” 对她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莫凡也不以为意，说道：“还有件‘私’事想和你说一下。” 林若熙说：“请讲。” 莫凡说：“那个叫杨小雪的孩子，今天到浦海了。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她做检查？” 林若熙说：“随时可以。”顿了下又说，“确定了时间，随时告诉我。” 莫凡点头说：“好的。” 林若熙说：“我也有件‘私’事同你讲。” 莫凡大感新鲜，微笑道：“你尽管说。” 林若熙说：“星期五中午，可否请你去我家吃顿饭？” 莫凡说：“当然没问题。” 他知道林若熙为什么会发出这个邀请。星期五那天是正元节，华夏又一个重要传统节日，按习俗当与家人团聚。作为梁家的“‘女’婿”，登‘门’拜见长辈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虽然只是做戏，林母也未必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但林若熙肯定还是想尽一份心。何况许久未去梁家，去看看林母也是应该的。 从林若熙办公室出来，再到市场总监办公室‘门’口时，里面只剩下了陆筱蓉一个人，却仍自伏案看着文件。莫凡抬手在‘门’上敲了敲，陆筱蓉抬头看到他，微微笑了一下，说：“马上就好。” 莫凡又等了十多分钟，陆筱蓉才开始动手整理办公桌，便说道：“你这个马上可真够快的。” 陆筱蓉笑而不语，将重要文件锁入了保险柜，拿起挎包出来，用钥匙锁了‘门’。 两人走到前厅，陆筱蓉打了考勤卡，然后一同沿消防楼梯向下走去。这会刚下班不久，等电梯的人极多，他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自从公司有了餐厅，他们不必去三楼吃午饭了，也就没了午间运动，所以在下班之后，能走楼梯就走楼梯，对身体总是有些益处。 陆筱蓉打趣道：“莫总，你现在连考勤都不用打了，是不是越来越脱离群众了呀？” 莫凡说：“那是。我准备打明天起就在家里办公了，和你们这些群众彻底断绝往来。” 陆筱蓉笑道：“那你还不如搬到公司来住呢，这里吃住都有，倒省得‘交’房租了。” 莫凡说：“对呀，还是你会过日子。行，明天就般来。那你晚上是不是也不用回了？” 陆筱蓉娇嗔道：“去你的，别没正经！” 莫凡当上总经理，陆筱蓉是由衷地为他高兴，‘私’下里拿他打趣，话语中透着地也是一股自豪之情。但与此同时，公司里与莫凡相处她开始变得格外注意，工作中全然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去莫凡的办公室时，从来都是敞着‘门’的，并且要莫凡将过道一侧窗户上的百页窗全部打开。也只有下了班两人一起走楼梯时，她才会变得轻松随意。 莫凡自己当然也很注意，不说顾及影响什么的，这本身也是对陆筱蓉的尊重。只是心里却有几分腻歪，觉得当总经理还真不如之前做助理舒坦。再一想新合约里年薪数额并没有变，他就有一种亏大了的感觉。 莫凡道：“听咱们那位李总说，你把引员人数由六人缩减为三人，不准备大肆招兵买马了？” 陆筱蓉抿嘴笑道：“你不是不喜欢下班谈工作么，当了总经理还真不一样了呢。” 莫凡说：“你好像没少和我谈过吧？再取笑我，当心家法伺候！” 陆筱蓉脸上一红，撒娇地用额头在莫凡肩头轻轻触了一下，说：“我觉得我们部‘门’的人还有很多潜力可挖，现阶段更适合以提高团队效率为主，如果一下子扩充太多人员，不利于团队的整体成长。” 第273章 【不做工作狂】 莫凡听了陆筱蓉的想法，夸赞道：“有见地！相信市场部在你的带领下，必将蓬勃发展、不断向上，登上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你真讨厌！”陆筱蓉挥拳在莫凡肩上打了一下，“人家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一点正经都没有呢！” 莫凡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哪里没正经了，夸你都不行吗？” 陆筱蓉说：“我都没说具体的方案，有什么可夸的？” 莫凡说：“我是真觉得你的思路很不错。你又不是那种光作表面文章的人，肯定不会缺实际内容的。” 陆筱蓉脸上泛起了甜笑，说道：“等我理清了思路，想和你好好谈谈。怎么样，莫总，有时间吗？” 莫凡笑着说：“我当然随时都可以了。你也可以和那位李总谈谈，她有些想法真的很不错。” 陆筱蓉点头说：“我会的。”她和乔安娜有过几次‘交’流，虽然有时会出现一点沟通障碍，但总体上还是很顺畅的。乔安娜的一些理念及思维方式，让她颇受启发，自觉还是很有进益的。 想起公司里关于乔安娜的几则传闻，陆筱蓉顺嘴问道：“听说李总毕业于美国名校，是林总的同学？” 莫凡说：“是啊，她们都是哈佛的高材生。乔安娜来我们公司之前，还是伟世通的人力资源高管呢。” 陆筱蓉咋舌道：“好厉害！” 莫凡笑着说：“那是相当厉害。” 浦海被誉为国际化大都市，外国人的数量自然不少，但常年在这里工作生活的外籍或外裔人士却并不算多，只占城市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多一点。这方面浦海与伦敦、纽约相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里工作的外国人，多数供职于外资或合资企业，本土民营企业中还是很少的。因而作为公司的第一位外籍雇员，乔安娜想不受关注都不行。 抛开这个因素不论，乔安娜身居公司副总的高位，加上她本人又是个美‘女’，这也足以使她成为公司近期最受瞩目的人。 办公室里从来都不缺少传闻、流言的，像乔安娜这样的焦点人物，没人八卦她那才是奇事一件。不过她这样一个纯粹的外来户，旁人根本无从知晓她的底细，八卦起来当然也就不怎么靠谱。陆筱蓉不是一个爱打听的人，她听来的消息却相当准确，只能说明这些传闻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的。 至于这个有心人嘛，必然是对乔安娜很了解的，细想想便知道，就那么几个。林若熙当然不会到处去和别人说乔安娜如何如何，但可以通过她的秘书间接向外透‘露’一些信息。乔安娜虽不会四处宣扬自己的光辉履历，却有可能在与别人的谈话中涉及到这些内容。 莫凡对乔安娜一开始也很陌生，不过这段时间二人工作中接触很频繁，‘交’流得多了自然就慢慢了解了，于是他也或有意或无意地向外透‘露’了一些乔安娜的情况。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乔安娜造势，方便她开展工作。乔安娜上任后没有放三把火，然而当领导没有威信又不行，所以帮她宣传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大家短时间内无法知晓或看到乔安娜有怎样的能力，她的履历便成了很好的间接说明。 哈佛的牌子在国人心目中可是极其响亮的，尽管多数人对这所大学根本不了解，却不妨碍将其与高大上划上等号，这便是所谓的不明觉厉。伟世通作为全球知名的汽车零部件集成供应商，在华夏国也有相当高的知名度，该公司亚太区总部便在浦海。 虽然履历无法让人彻底信服，毕竟学历不等于能力，过去牛‘逼’不代表现在也厉害，但至少能让大家多一点期待、少一点怀疑，这便足够了。 其实乔安娜新官上任虽然没放三把火，灯却点了不少她做的工作大多比较琐碎，并且短时间内体现不出什么效果，因而也就显得不怎么起眼。但是莫凡知道她做了哪些工作，对她的能力很是赞许，不然也不会建议陆筱蓉多跟她聊聊。 比如这次筹备组建安装分公司，乔安娜就出了很大的力，涉及到分公司结构、员工绩效考核、薪酬奖金方案等方面的内容，都是在她提出的框架上确立起来的，莫凡只是根据公司的实际情况作了些修正。 陆筱蓉从莫凡口中证实了关于乔安娜的传闻，不由生出些敬佩之意。忽然想到，学历大概是莫凡最大的短板，完全不能与乔安娜相提并论，就连与钟敏涛那个名校毕业的研究生相比也差了好大一截。给这些人当领导，他会不会有压力呢？ 不过见到莫凡夸赞乔安娜时的神情，陆筱蓉便打消了这个疑虑，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他是那样地从容自信，又怎么会有压力呢。真正强大的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但是话说回来，虽说职场上首重能力，可学历、工作经历这些东西并非完全无用，甚至是不容忽视的。林总让莫凡做总经理，真是不拘一格任人为才，她也很了不起呢。 莫凡见陆筱蓉笑而不语，说道：“你傻笑什么呢？” 陆筱蓉说：“讨厌，谁傻笑了？对了，李总是不是又在加班？” 莫凡说：“是啊，公司里的这股不正之风，就是你们带起来的。” 这所谓的“你们”，包括林若熙、乔安娜、陆筱蓉等一干人。莫凡近些天也经常延迟一个多小时下班，却还比不上前面那三位‘女’士。到了下班时间，总有些事情出来需要他处理，这跟公司的加班风气不无关系。他现在虽然不用打考勤卡了，工作时间却只多不少。 陆筱蓉笑骂道：“胡说八道，这怎么是不正之风呢？” 莫凡说：“你们当领导的总是加班，人家职员们哪好意思到点就走，只好留下来跟着加班。长此以往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陆筱蓉说：“你怎么总是对加班这么有意见呢？” 莫凡说：“我不是对加班有意见，只是觉得提高工作效率比延长工作时间更有意义，咱们应该朝那方面努力。做什么都得张弛有度，这才符合自然之道。工作狂或多或少都存在心理健康问题，你可别变成那样的人。” 陆筱蓉半信半疑道：“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么？” 莫凡问道：“你知道加班最多的是哪国人么？” 陆筱蓉说：“日本人？” 莫凡点头道：“没错，日本人工作狂的形象算得上是举世闻名了。他们绝大多数人加班并不能获得额外报酬，但还是成天加班，这就是风气使然。下班后大家都留在公司里做事，你当然也不好意思走了，如果工作已经完成，那就拿出来再细琢一番，所以日本人做事非常‘精’细，产品的质量都是属一属二的。” 陆筱蓉说：“这不是‘挺’好么？日本经济那么强大，跟他们这种风气不无关系吧？” 莫凡说：“这算是一个重要原因吧。日本人是这个星球上纪律‘性’和服从‘性’最强的民族，每个人都像是植入了预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团队战斗力也很强，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陆筱蓉抿嘴笑道：“我听出来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日本人都有心理健康问题，对吧？” 莫凡笑了一下，说：“日本人的这些特‘性’，使他们活得非常压抑。不敢说每个人都心理变态，但若按人均来算，绝对冠绝全球。” 陆筱蓉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活得压抑呢？” 莫凡说：“日本男人酗酒的很多，大多会酒后撒疯，这就是生活压抑的一种体现。另外日本还是自杀率最高的国家，也算得上是例证吧。当然，这跟他们的文化传统也有关系，日本人认为自杀可以消除一切罪业。” 陆筱蓉说：“好好的说这个干嘛，怪渗人的。” 莫凡说：“说这个，是为了警醒啊。你知道不，按自杀人数算，咱们国家是世界第一。有个数据咱们和日本一样，18至34岁人口的死因，自杀排在首位。” 陆筱蓉说：“好了，好了，别说了。加个班你就这么多话，年还没过完呢，你少说这些！” 莫凡笑着说：“好好好，不说这些。我们要热爱生活，珍惜生命。”揽过陆筱蓉的肩，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陆筱蓉笑了笑，说道：“你说李总怎么也总加班呢，西方人不是到点就下班，休假时绝对不理工作的么？” 莫凡说：“那也不是绝对的。比如说美国人，工人阶层确如你所说，到了下班的时间一分钟都不会耽误。一般情况老板也不会让工人加班，因为加班费比正常工资高得多，老板宁可多雇员工。白领阶层加班却很普遍，而且不一定在办公室，很多人喜欢在家里加班，尤其是那些单身的人。” 陆筱蓉说：“你说李总是工作狂吗？” 莫凡说：“谁知道呢，或许她下班没什么事可干吧，所以就呆在公司了。” 陆筱蓉说：“她还是单身么？” 莫凡说：“这就不知道了，也不能问。不过她在浦海应该没几个朋友。咱们那位林总，可不是当朋友的好人选。” ※※※※※ ps：祝大家新年快乐。虽然这祝福晚了几天，却是发自真心的，所以请大家原谅吧。 新的一年了，总要有些进步，有些更高的追求。这一年，我要多写点，写得更好一点。 另外和大家说个事，本书简体已经出版，书名改为了《发迹》，署的是我本名：曹剑。简体版和网络版有些不同，欢迎大家购买捧场，淘宝、亚马逊、京东等电商平台有售。 第274章 【二泉映月（上）】 莫凡和陆筱蓉一路闲聊下了楼，到停车场开了车，前往杨喜田在浦海的租房。 江雅萍和杨小雪母‘女’俩今天中午到的浦海，杨喜田前一天便与莫凡说了，邀他晚上一起吃饭。治病的事情当然越早越好，只是因为要给杨小雪办护照，这才拖到了今日。幸好杨喜田在警局工作时积下了些人脉，过去的同事对他‘女’儿的遭遇也很同情，因而流程走得很快。不然正值过年期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可办不出来护照。 莫凡刚从老家回来时，封永胜和杨喜田就约他小聚闲聊，无奈这段时间公司事情比较多，总有些不得空。今天算是有了由头，莫凡就提前做了安排，并让陆筱蓉无论如何也要空出时间来，陪他一同赴杨喜田的约。连续上了这么多天的班，也该从工作中解脱出来放松一下了。 两人驾车来到杨喜田告知的小区‘门’口，见阿超和阿伟两个家伙站在大‘门’边上，正一边‘抽’烟一边闲聊。莫凡放下车窗叫了一声，那二人便扔了烟头钻进车来，一路指引方向，在一幢楼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楼龄至少也有十七八年了。四人上楼进了屋，入‘门’是一个很小的厅，当中放着一张圆桌、几把椅子，便几乎把地方占满，除了角落里的一台电冰箱，就再没有其它陈设了。 见莫凡和陆筱蓉进来，桌边坐着的封永胜、韦国群都站了起来，寒暄了两句，众人便即围桌落座。 桌上已经摆了好些道菜肴，大概是因为杨小雪眼睛不便，杨喜田将吃饭的地方安排在了住处，而没有去外面的餐馆。厨房里传来煎炒烹炸之声，应当是杨喜田两口子在里面忙碌，桌上的几道菜都有着鲜明的秦州特‘色’。 这时江雅萍端了一道菜从厨房出来，莫凡与陆筱蓉起身叫了声嫂子。江雅萍将菜放在桌上，含笑说：“快坐吧，别客气。” 莫凡向江雅萍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陆筱蓉。[]” 江雅萍端详了陆筱蓉一番，笑着说：“小莫真是好福气。” 陆筱蓉微羞地笑了下，说：“嫂子这一路奔‘波’劳累，怎么也不歇歇呢。” 封永胜道：“我们也说呢。嫂子，你就别忙活了。” 江雅萍笑着说：“我不累，在火车上休息得好着呢。我就是给老杨打打下手，还有两个菜，一会就好，你们先坐吧。”说完又去了厨房。 莫凡一直没见到杨小雪，就问：“小雪那孩子呢？” 封永胜指了下卧室的‘门’，说：“在里面睡觉呢。” 莫凡点了下头，觉得杨小雪似乎有些嗜睡，不知和她的病情是否有关。不过小孩子瞌睡多点也很正常，并且还有舟车劳顿的因素，检查结果没出来之前，还是不要去做无谓地猜测了。 厅内众人闲聊了几句，有敲‘门’声响起。阿超过去开了‘门’，进来了一位靓丽‘女’子，他管这位也叫嫂子。 莫凡等人都站了起来。那‘女’子笑着说：“有点事情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两个塑料袋递给阿超，透过袋子能看到里面装的是白酒和饮料。 封永胜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丁丽丽。”又将莫凡、陆筱蓉二人给丁丽丽介绍了一下。 丁丽丽与莫凡、陆筱蓉分别握了下手，说道：“莫总，陆总，对您二位我可是久仰了。” 莫凡微笑说道：“又不是外人，别这么客套，叫我小莫就行了。”陆筱蓉在一旁含笑点头。 丁丽丽身上流‘露’出一种属于少‘妇’的独特风韵，颇为妩媚动人，看上去比陆筱蓉更为成熟，不过她们二人应该年纪相当，到底谁更大一点实是不好说，所以陆筱蓉就不示小卖萌了。莫凡可以从封永胜那边论而居小，‘女’人之间却是另外一回事。 丁丽丽笑着说：“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封永胜说：“行了，都别客套了，赶紧坐吧。[.超多好看小说]” 丁丽丽挨着封永胜坐了下来，说道：“本来能早点过来的，没想到下午四点过后一下子接了好多订单，我又跑了趟曹家渡谈进货，结果就耽搁到这会了。” 她这是向封永胜解释，也是向莫凡和陆筱蓉二人解释。自是因为封永胜极为看重莫凡，她初次与莫凡、陆筱蓉碰面，虽说来得并不算晚，但不想让人家觉得她怠慢。 莫凡自然知道丁丽丽说这番话的用意，说道：“我们也刚到没一会。嫂子是做‘花’店生意的吗？”曹家渡有一个很大的鲜‘花’批发市场，丁丽丽去那地方谈进货，当以这种可能‘性’最大。 丁丽丽说：“是啊。这不快到情人节了么，玫瑰‘花’紧俏得不得了。” 阿超问道：“嫂子，你那的玫瑰‘花’，多少钱一枝啊？” 丁丽丽笑着说：“怎么，你要啊？我白给你好了。” 阿超说：“我又没有‘女’朋友，要来做什么。” 阿伟取笑道：“你还有两天时间，赶紧去泡一个吧。” 阿超眼睛一斜，说道：“你有‘女’朋友好了不起是吧？” 莫凡从未过过情人节，心里压根就没这个概念，听这几人一说才开始上心。暗想，十四号情人节，那不是和正元节同一天么，是不是应该给陆筱蓉准备个小礼物呢？像这种节日，自己在乎不在乎并不重要，关键是看对方在乎不在乎。要是那一天陆筱蓉两手空空满心失落，该有多伤心啊。 不多时杨喜田和江雅萍把最后几个菜烧好端上了桌，阿超开了酒给男人们一人倒了一杯，三位‘女’士则都喝饮料。 莫凡对杨喜田说：“杨大哥，我朋友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小雪随时都可以去做检查。” 杨喜田点了点头，说：“小莫，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给小雪治病的钱，我们慢慢还你。你的恩情，我们两口子会记一辈子的。” 莫凡说：“杨大哥，你这话可太重了。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别把这个放在心里。小雪那孩子我们都很喜欢，让她好起来是我们共同的心愿，这可不是你和嫂子两个人的事。” 封永胜接口道：“小莫这话说得在理。杨老大，小雪出了事，你一直都不跟我托底。你这事做得够不够意思咱们先放一边，要是把孩子耽误了，你上哪后悔去？” 杨喜田说：“是我钻牛角尖了。这事你都唠叨过了，今天就别说了。” 封永胜说：“你也别老惦记钱的事，咱们现在不敢说有钱，至少是会赚钱了，有本事还怕饿死吗？” 莫凡说：“其实给小雪看病用不了多少钱，主要是咱们国内的技术和设备条件恐怕尚有不足，所以有可能要去国外。” 他这话纯属胡诌，并且毫无逻辑可言，唯一作用就是给杨喜田减轻心理压力。其实他现在也不清楚要多少费用，一来杨小雪还没有确诊，二来林若熙从来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 本身从一开始，莫凡和纪小颖商量着应下这件事，就没打算让杨喜田夫‘妇’承担这个费用。不过以杨喜田的‘性’子，若告诉他不用他‘花’一分钱，还不知道他心里要如何拧巴，所以便把这话说在前头。等医好了杨小雪，再慢慢计较不迟。 封永胜说：“不管多少钱，先把孩子治好再说。” 韦国群说：“是啊，这主次可不能颠倒。” 杨喜田重重点了下头，说：“来，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边吃边聊。桌上的菜大多出自杨喜田之手，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厨艺着实了得，众人无不称赞。莫凡对此并不意外，在他老家那边，虽然平常都是‘女’人烧饭，但逢年过节整治席面，却大多是男人来做。不过这也快成了老黄历了，新一代的青年，不论男‘女’，基本都不怎么会烧饭，煮个泡面煎个‘鸡’蛋就已经不得了了。 众人正自闲聊，封永胜突然冲大家摆了下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厅内便安静下来。片刻后卧室里传来杨小雪清脆的声音，是在唤妈妈。 江雅萍应了一声，笑着说：“胜子耳朵真灵。”起身朝卧室走去。 不一会江雅萍牵着杨小雪的手出来了，扶她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小雪，莫凡叔叔来了。”莫凡说：“小雪，你好。”杨小雪便将脸冲向莫凡，说：“莫凡叔叔好。” 江雅萍又依次介绍了陆筱蓉和丁丽丽，陆筱蓉和丁丽丽同样先向杨小雪道好，杨小雪看不见她们，但通过声音能够准确判断出她们位置，分别把脸冲向她们问好。另外几人之前已见过杨小雪，江雅萍便没再介绍。 杨小雪突然问道：“莫凡叔叔，小颖阿姨没有来吗？” 江雅萍一听，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过年时莫凡和纪小颖一同去她家里拜年，她一直当纪小颖是莫凡的‘女’朋友。来到浦海之后，与杨喜田、封永胜说起，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封永胜等人都知道陆筱蓉没有跟莫凡回家过年，年前莫凡临走时大家一起吃饭，封永胜还跟莫凡聊过这个事。人的相貌很难用语言文字准确的描述出来，但纪小颖个头比陆筱蓉高不少，这么明显的差异自是一说便知。 于是问题就来了，江雅萍非常肯定纪小颖是从浦海跟着莫凡一起回秦州过年的，这种关系不说是未婚妻吧，‘女’朋友肯定是跑不了的。他们便想，难道莫凡同时‘交’了两个‘女’朋友？虽然有点难以置信，却并非不可思议。 不管大家心里认可不认可这种事情，至少是不会当面说出来的，尤其是当着陆筱蓉的面。就算要问，也是‘私’下里跟莫凡说。这都是心照不宣的，根本用不着专意叮嘱谁。莫凡和陆筱蓉来了之后，谁都没有表现出异样。 然而他们没想到，杨小雪这么一问，事情就曝光了，一如说破了皇帝的新衣的那个孩童。大人的世界，孩子总是‘弄’不懂。 第275章 【二泉映月（下）】 江雅萍看着‘女’儿，心里很是尴尬。封永胜、杨喜田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着急。杨小雪的那句问话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得出来。韦国群、阿超、阿伟、丁丽丽几人不明就里，倒是神‘色’如常。 只听莫凡说：“小颖阿姨今天值班。等她空了就来看你，好不好？” 杨小雪微笑点头道：“好。” 见莫凡和陆筱蓉神‘色’间并无异样，悬着心的几人都松了口气。 江雅萍对‘女’儿说：“小雪，吃饭吧。”杨小雪点了点头。江雅萍在杨小雪面前放了一个空碟子，把一只小勺‘交’到她手中，然后往勺中夹一点菜，再夹一点米饭，放好后筷尖在勺柄上轻点两下，杨小雪便将勺中的食物送入口中。 那母‘女’俩配合得极为娴熟，杨小雪吃得很是香甜，陆筱蓉却看得心里发酸。她从莫凡和纪小颖那里听了杨小雪的事情后，便对这个孩子非常同情。此时见到杨小雪，但觉小姑娘无比乖巧可人，心中更是对其充满了怜爱。 不光是陆筱蓉，丁丽丽显然也有类似的感受，对杨小雪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就连阿超和阿伟两个家伙，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了很多。如此可爱的一个小丫头，竟被歹人害得双目失明，又如何能够不让人为之扼腕叹息，真不下手之人是何等的丧心病狂，简直毫无做人的底线。 封永胜也很不好受，但他知道，如果大家一味去感伤杨小雪的遭遇，只会让杨喜田夫‘妇’心里更难受，这种时候应该往好处去想，便说道：“嫂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带小雪去做检查？” 江雅萍看向莫凡说：“小莫，你看哪天方便？” 莫凡说：“哪天都行，要不就明天吧？”既然林若熙说随时都可以，她的话肯定是不会打折扣的。[.超多好看小说]杨喜田夫‘妇’为孩子医治的心情必然很迫切，不妨尽早给杨小雪安排诊治。只要诊断结果不至于太糟，也好安他们的心，让这一家三口能在浦海过个比较舒心的正元节。 江雅萍和杨喜田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莫凡拿出手机，准备给林若熙打个电话知会一声，转念一想，这个时间说不定她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便发了条短信过去。 不一会收到林若熙的回复，询问确切的时间和杨小雪的住址，这便表示届时会来接他们。 莫凡问江雅萍：“明天早上九点什么样？”江雅萍说：“好。”莫凡便将小区的地址和时间给林若熙发了过去，又对江雅萍说：“明早九点，你们带小雪到小区‘门’口等吧。” 商定了给杨小雪做检查的事情后，屋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虽然只是做初步诊断，最终能不能医好还是未知数，但总是代表着一种希望。大家也不再把话题放在杨小雪身上，转而聊些轻松愉快的事情。 江雅萍喂杨小雪吃好饭，自己又盛了一碗才开始吃。此时桌上的菜都已冷掉了，杨喜田将几个热菜拿到厨房又热了一下。他在外打工不易，妻子在家里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又何尝不艰辛，夫妻二人相互体贴才是过日子的道理。 杨小雪坐着听大人们聊天，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显得很开心。她双目失明之后，与外界的接触就少了，时常一个人呆在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这么多人坐在一起了。 不过坐了二十来分钟，她便对江雅萍说：“妈妈，我该练琴了。” 江雅萍这会也吃完了，便带着杨小雪进了里屋。 莫凡正和封永胜说着话，听到里间传来二胡的声音，侧耳细听片刻，不由赞道：“小雪琴拉得真不错。”其余的人甭管听得出听不出‘门’道，也都纷纷称赞。 杨喜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家孩子被人夸赞，做家长的又怎么会不开心呢。说道：“我们两口子没什么音乐细胞，对这个一点都不懂。小雪的老师说她有天赋，小雪自己也喜欢，就一直跟着学，拉了也有两年多了。” 莫凡说：“小雪确实很有天赋，如果有明师指点，相信进步会非常快。” 杨喜田说：“她要是一直对这个有兴趣，以后就让她考音乐学院。” 莫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学器乐的孩子很多，真正能成名成家的又能有几个。家长们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但看到别人家孩子都在学，便觉得自家孩子要是不学点什么就会落在后面，反正技多不压身嘛，给孩子培养一项特长总不会吃亏吧。要说这个出发点并不能算错，遗憾的是在选择培养方向时，起作用的往往不是孩子的兴趣，而是家长的意愿。 杨小雪学二胡是出于自己的兴趣，杨喜田夫‘妇’也没有给她什么压力，这当然很好。但是很显然，他们对杨小雪在这方面的天赋还没有足够的认识。 俗话说：一年笛子二年笙，三年二胡不中听。类似的俗语很多，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要拉好二胡是很不容易的。不少人学了很长时间，拉出的声音仍然不堪入耳，如同杀‘鸡’一般，有着极高的‘逼’人抓狂效果。 杨小雪才学了两年多，演奏技法便已经相当纯熟，水平远高于普通业余选手，这可不是光靠苦练就能达到的。可是她对某些细节的处理，却存在着明显的瑕疵，这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老师教得不得法。 莫凡觉得杨小雪若能得到明师指点，将来怕是不可限量。等她考音乐学院还得好些年呢，那可就太耽误了。再说若是上个普通的音乐学院，未见得就能遇上明师。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治好她的眼睛，学琴的事倒还不急。 众人喝酒闲聊，过了些时候，屋里的琴声停了一下。杨喜田提高了点声音说：“小雪，莫凡叔叔夸你琴拉得好呢。” 杨小雪说：“谢谢莫凡叔叔。” 杨喜田说：“你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好不好？” 杨小雪说：“好。” 江雅萍把卧室的‘门’打开，扶杨小雪在‘门’前坐了下来，这样厅中诸人都看得见她。 见小姑娘端坐椅上，气场十足，众人不禁都‘露’出了微笑。杨喜田说：“小雪，你准备给叔叔、阿姨们演奏什么曲子？” 杨小雪想了想，说道：“我来演奏一曲《二泉映月》吧。” 阿超说：“啊，这个我知道，瞎子阿炳的名曲。”话刚说完，便见数道颇为不善的目光朝自己看来，随即就意识到说错话了，登时出了一脑‘门’汗。 封永胜狠狠瞪了阿超一眼，伸手虚点了他几下。 阿超哭丧着脸说：“小雪，我不是故意的。” 杨小雪微笑说：“阿超哥哥，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说完便演奏起来。 华彦钧的这首二胡名曲流传极广，但凡对民族音乐稍有了解的人，便不可能不知道这首曲子。 莫凡早先听过的几个演奏版本，独奏也好，协奏也罢，均极尽渲染一种忧伤悲怆的意境，以至于他读金老先生的某部名著时，不自觉就将莫大掌‘门’与阿炳联系了起来，一看到“潇湘夜雨”，脑中便会响起“二泉映月”。 魔教曲长老说，“潇湘夜雨”此曲一味凄苦，引人泪下，实在太过俗气，脱不了市井之味。刘正风认为，这曲子尽往哀伤的路子上走，有违哀而不伤的宗旨，因而算不得上乘之作。 华彦钧先生似乎正是‘混’迹于市井之人。照曲、刘二人的标准，“二泉映月”倒好像有点难登大雅之堂了。 后来莫凡听了阿炳本人的录音版本，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阿炳在录音时，已有数年时间未曾碰琴了，兼且身体很不好，手上力道差了很多，因而单从演奏技法而论，有些差强人意。但他曲中所展‘露’意境，却让莫凡极为震撼。 那是历尽世间沧桑之后的风轻云淡。 那是尝尽红尘悲苦之后的从容自若。 那是阅尽人情冷暖之后的豁达洒脱。 什么叫哀而不伤，这便是了。 与之相比，那些有乐团伴奏的版本，虽然华丽，却只具其形，不过学了个皮‘毛’而已。这样的曲子，又如何让某人感叹着要跪下来听。 杨小雪当然没有华彦钧那样丰富的人生经历，自然难以奏出那样的意境。她所表达出的，是面对不幸时的坦然，是对生活的热爱和憧憬，没有颓废，没有沮丧，即便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心里依然充满着阳光。 听杨小雪一曲奏完，莫凡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很是为她的心境所感动。心想，回头得打问一下，给杨小雪找个好老师，不然也太辜负她的天赋了。 莫凡认识的人里面，当以林母的音乐素养最高。不过林母的状态恐怕还不适合教学生，而且她修的是西洋乐器。林若熙或许有这个本事，但她恐怕没这个心思。唯一比较靠谱的是曾黎，虽然没见他拉过二胡，可他的琴房里收着好几把，说明他研究过这个乐器，现阶段教教杨小雪应当没问题。或者托曾黎帮忙找老师也行，以他的音乐修养，肯定不会找那种误人子弟的。 第276章 【新的机遇】 众人在杨喜田的住处呆到八点半，便一同告辞了。江雅萍和杨小雪母‘女’俩远道而来，又与杨喜田分别了数月之久，一家三口自必有很多话要说，大家就不打扰了。而且明天各自都有事情要忙，也不宜玩得太晚。 到了楼下，阿伟取笑阿超说，你怎么一喝酒就拎不清，哪壶不提开哪壶。阿超说，你笑个‘毛’啊，话都不会说，应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伟反问道，这两句话有区别吗？阿超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像真没什么区别，但这样被阿伟笑话，心里总有些不忿，就绕开了这个话题，拿别的事来攻击阿伟，以期挽回面子。 封永胜被这二人无聊地斗嘴‘弄’得有点火大，斥二人道，你们俩别喝点酒就找不着方向，要是再这样，以后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出来了，省得丢人现眼。 阿超和阿伟见封永胜发火，赶忙不吱声了。 封永胜不再理那二人，对莫凡说：“小莫，杨老大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弯，给小雪治疗的事情，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先跟我说，咱们商量着办。” 莫凡说：“胜哥你放心，这个我明白。” 封永胜说：“那行，今天就这样吧。等你什么有空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众人当即挥手作别，封永胜、韦国群、阿超、阿伟四人上了丁丽丽的车，莫凡坐进陆筱蓉车里，两车相跟着驶出了小区。 车开到外面的马路上，莫凡看着街边一排排的店铺，又惦记起了给陆筱蓉买礼物的事。自两人相恋以来，陆筱蓉给他买的东西着实不少，他现在穿的衣物，从里到外全是陆筱蓉给置办的，然而他却从未送过陆筱蓉什么东西。 一念及此，莫凡不禁很是汗颜，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于是他更加坚定了，要在情人节那天送陆筱蓉一件像样的礼物的念头。 陆筱蓉见莫凡看着车窗外愣神，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 莫凡回过头来，笑着说：“我今天喝了还不到三两酒，怎么会多呢。” 陆筱蓉说：“我听说有时候人状态不好，一两酒也会喝得不舒服。” 莫凡说：“那倒是。哎，这会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别回去了？” 陆筱蓉侧过头看了莫凡一眼，抿嘴笑道：“过了明天不就休息了么，你急什么？” 莫凡说：“什么叫我急啊？别把我说得跟‘色’急鬼一样行不行，这不是想你么！你说现在咱俩在公司，一天也碰不着几回，就连午饭你都不跟我一起吃了。好不容易见了面吧，你还总是那么一本正经的，整得要多生分就多生分。” 陆筱蓉说：“这不是对你、对我都好么。” 莫凡说：“我知道，也没怪你。可是下了班，你不能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吧？” 陆筱蓉笑道：“胡说八道，我哪有啊？” 莫凡笑着说：“行，你没有。那就别回去了，成不？” 陆筱蓉轻笑着说：“成，满意了吧？” 莫凡使劲点头：“满意，满意极了！” 陆筱蓉忽然想起件事情，问道：“安装分公司下个星期差不多就能开始运作了吧？” 莫凡说：“照计划是这样的。你放心，耽误不了你们的项目。” 陆筱蓉又问：“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筹备组建钱州分公司了？” 莫凡说：“是啊。下星期许承安他们会到钱州组织招聘工作，然后就是岗位培训。到时候说不定你又要给新员工上课了。” 陆筱蓉说：“那等一切就绪，差不多得一个月吧？” 莫凡说：“一个月还慢吗？这是开公司，不是过家家，我觉得这个效率已经可以了。” 陆筱蓉说：“分公司的负责人定下来了吗？” 莫凡说：“怎么，你想去钱州？” 陆筱蓉说：“我不可以去吗？” 莫凡说：“你别一会一个主意行不？下班那会你才跟我说要在市场部搞点新举措，这会就要扔下市场部去钱州了？” 陆筱蓉说：“这两件事又不冲突。我先把市场部的事情理顺，再去钱州不就行了。你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吗？” 莫凡皱着眉头说：“这跟能力没关系。钱州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是担心你。” 陆筱蓉说：“我刚来浦海的时候，还不是人生地不熟的，那会可又不认识你。” 莫凡听她这样一说，不禁沉默了。 陆筱蓉见莫凡不作声了，伸出右手握住他胳膊摇了摇，说：“你生气啦？” 莫凡摇了下头，说：“没有。” 陆筱蓉撒娇道：“别不高兴嘛。你不是希望我变得越来越出‘色’么，现在有这样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 莫凡说：“要不然，我去钱州吧。[.超多好看小说]” 他知道，陆筱蓉说的只是原因之一，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恋人关系。 办公室恋情在职场中是很犯忌讳的，道理前文已经讲过。以前二人工作中‘交’集不多，或者说在明面上没多少‘交’集，尚还可以打打擦边球。其实若放在海天电子，他们俩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的，只不过林若熙网开一面，没去较这个真而已。 现在莫凡当上总经理，与陆筱蓉成了上下级关系，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林若熙升莫凡的职，难说没有让他们自行解决这个问题的意思。因为无论从哪方面衡量，陆筱蓉都是钱州分公司负责人的最佳人选。倘若林若熙真有此意，也不能怪她不讲情面冷血无情，因为这个事情如果不处理，对于公司的管理是非常不利的。 陆筱蓉扁了扁嘴，说：“你这当领导的，干嘛跟下属抢机会啊？” 莫凡不由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我一想到你要去一个离我那么远的地方，心里就有点慌。” 陆筱蓉甜甜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钱州离得又不远，周末我就回来了，咱们还是和现在一样啊。再不然我每天都回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莫凡说：“别说傻话，天天来回跑，你不得累死？” 陆筱蓉说：“从钱州到浦海，开车两个多小时，高铁才一个小时。浦海很多上班族上下班的路上都要‘花’一个多甚至两个小时呢。” 莫凡说：“好啦，先不谈这个了。” 陆筱蓉说：“那你同意不同意啊？” 莫凡轻叹一声，说：“你都打定主意了，我不同意有用吗？” 陆筱蓉说：“谁说没用。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大不了辞职。” 莫凡说：“哎，你也用不着赌气吧？” 陆筱蓉很认真地说：“我没有赌气，是说真的。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事业，工作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莫凡听她说得诚挚，心中很是感动。微笑说道：“你辞职了干什么，在家相夫教子吗？用不了几天你就会腻的。你那个叫荣晓璐的朋友，现在不都又上班了吗？” 陆筱蓉笑道：“她呀，是觉得带孩子比上班还累，这才去工作的。” 两人回到莫凡的住处，刚在客厅坐下，‘门’铃声就响了起来。莫凡过去开了‘门’，毫不意外地见到了纪小颖，便笑道：“你是不是竖着耳朵听我们这边的‘门’呢？” “谁竖着耳朵？你才是兔子呢！”纪小颖推开挡在‘门’前的莫凡，径自走进客厅，在陆筱蓉旁边坐了下来，“你们刚才在楼下停车，我就听着了。” 莫凡心想，你这耳朵可比兔子还长呢。跟过去说道：“看你这样子，今天也没多忙啊，小雪那孩子还惦记着你呢。” 纪小颖听了显得很高兴，说：“是吗？她什么时候做检查？” 莫凡说：“明天早上。” 纪小颖说：“那我明天去医院看她吧。” 陆筱蓉说：“你明天不上班吗？” 纪小颖说：“我可以‘抽’空嘛。” 莫凡笑道：“看来你不是值班没时间，而是不想接触某些人。”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你那几个狐朋狗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又转向陆筱蓉说道：“lulu，你知道封永胜那些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陆筱蓉说：“知道啊，莫凡跟我说过，是帮人讨债的。” 纪小颖说：“帮人讨债，少不了会用到威‘逼’、恐吓之类的手段。算他们运气好，没落下什么大的把柄。” 莫凡说：“既然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要‘乱’给人家安罪名。人家现在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纪小颖说：“你有没有听我说啊，他们是没落下大的把柄，小把柄还是有一些的。我身为警务人员，怎么能跟他们搅在一起呢。” 莫凡说：“你真是够矫情的。说起来你跟封永胜、杨喜田他们以前应该算是一个系统的，好歹有点香火情份吧？” 纪小颖说：“我又没说小雪爸爸不好，其实封永胜也不算干过什么坏事。主要是他手底下那帮人，以前可没少做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之类的勾当。” 陆筱蓉奇道：“小颖，你对他们好像很了解啊。” 纪小颖笑了一下，说：“这不是工作么。” 莫凡嗤笑道：“工作？我看是业余爱好吧。普通的打架，好像不归你们刑侦管啊。” 纪小颖瞪了莫凡一眼，说：“我们警署的工作还要你来指手画脚？” 莫凡笑着说：“封永胜现在带着那帮小‘混’‘混’做正经事了，对于维护社会治安也算是有贡献吧？” 纪小颖说：“怎么着，难道还要给他发个奖状、锦旗不成？” 莫凡说：“那倒不用。关键是你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人，人家悔过自新，总应该给予肯定嘛。” 纪小颖哼了一声，转头对陆筱蓉说：“你家莫凡当了总经理之后，可是越来越会打官腔了。” 陆筱蓉笑着说：“有吗？” 纪小颖在陆筱蓉脸上轻轻拧了一下，说：“你就护着他吧。” 莫凡说：“小颖同志，别动手动脚的。我觉得以你的资质，很适合担任我们公司市场二部的负责人。” 纪小颖说：“什么市场二部？干什么的？” 莫凡说：“简单地说，就是情报部‘门’，负责搜集整理市场信息及竞争对手的状况。怎么样，有兴趣吗？这里绝对有你的用武之地。” 纪小颖说：“我们警署训练场少一个格斗陪练，我看你‘挺’合适的，要不要来试试？兼职也可以啊！” 三人正自闲扯，突见梁文博从他那间卧室走了出来，不由很是惊了一下。 莫凡讶异道：“我还以为你在公司加班呢。怎么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搞什么名堂呢？” 梁文博伸了个懒腰，说：“做广告创意啊，还能干什么。” 纪小颖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文博说：“六点来钟吧。” 纪小颖眉‘毛’一挑，说：“我七点多那会敲‘门’，你怎么不开呢？” 梁文博晃着脑袋说：“兴许是没听见吧。我工作起来，可是很投入的。” 纪小颖说：“少得瑟。下回再不开‘门’，小心我揍你！” 梁文博听了完全没当回事，兀自发着感慨：“全情投入工作的感觉真好啊！” 纪小颖愕然道：“这家伙得‘精’神病了吧？” 莫凡说：“他们公司的几个主创跳槽了，所以现在他有机会显摆了。” 纪小颖一听就乐了，说：“原来是矮子里面挑大个啊。一家广告创意公司，主创都跳槽了，这公司不是快完蛋了吗？” 梁文博立即驳斥道：“谁说我们公司快完蛋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只要有我在，神话就会有新篇章！” 第277章 第33间 【双节之日】 连续上了七天班之后，到了星期五这天，莫凡终于可以休息了。这样的工作时长及工作强度，当然不至于让他感到疲惫，但休息一下换换脑子，对于保持良好的状态却是很有益处的，这也是他一贯坚持的生活态度。 虽然不用上班，莫凡却不会赖在‘床’上睡懒觉，依然早早起来去楼下晨练。这个习惯的养成带给他的意义，不止于让身体强健，正所谓一之计在于晨，美好的早晨总能让人一整天都有好心情。 梁文博自从开始晨练，便一直坚持着。或许就是由于这个原因，他的‘精’神面貌有了不小的变化。以前梁大少看上去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现在则变得‘精’神抖擞，好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对待晨练态度最为积极主动的当然还是纪小颖。这位纪大小姐体能之充沛、‘精’力之旺盛，简直不像是地球原生物种。她整日里疑神疑鬼，不择手段地去探究身边的人的底细，除了个人喜好之外，或许正与此有关。 以前晨练时，纪小颖时不时会对莫凡进行一下人身攻击，很是以此为乐。然而现在她却放弃了这项娱乐活动。虽然莫凡的身体素质较以往有了很大提高，晨练时的运动量也提升了许多，但这点进步想必还入不了纪大小姐的法眼。造成这一转变的，自然是其它原因。 应该说，自打纪小颖去莫凡家里过了个年，她对莫凡的态度便有了很大不同。莫凡自己当然能感觉到这种变化，并觉得这样才算正常。人嘛，总要识好歹，家里的亲戚，尤其是母亲，对纪小颖可着实不坏，她再有事没事地欺负人，心里也过意不去吧？ 三人锻炼完毕，回到楼上各自冲了澡，陆筱蓉也做好了早餐端上了桌。她虽然不参加晨练，却并不比那三人晚起多少。只要她在这边，便会为大家做早餐。 吃早饭时，纪小颖问起陆筱蓉今天有什么安排。陆筱蓉说，我们还没计划呢。纪小颖就说，要不去游园看灯吧，浦海的元宵节还是很热闹的。 正元节又称上元节，因这一天为夏历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故民间俗称元宵节，是华夏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元宵节的习俗随历史的发展不断变化，现如今放焰火、猜灯谜、观灯赏月是最主要的几项。当然，还有吃元宵或汤圆，作为舌尖上的民族，重大节日又怎么会缺少吃这一项。 陆筱蓉听着颇有些意动，看向莫凡问道：“怎么样？” 莫凡点头说：“好啊。”他虽然不太喜欢去人特别多的地方，但既然过节嘛，应个景感受一下节日气氛总是好的，只要陆筱蓉喜欢就行。 梁文博说：“那咱们一起去吧。” 纪小颖说：“人家两个去玩，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莫凡颇为诧异地看了纪小颖一眼，心想，纪大小姐的觉悟有所提高嘛，也知道当灯泡不好了。 梁文博讶异道：“难道你不去？” 纪小颖撇了下嘴，说：“晚上我要值外勤，当然不能玩了。” 梁文博说：“那你晚饭也不回来吃了吧？” 纪小颖说：“是啊，怎么了？” 梁文博说：“那正好，我们可以来个四人晚餐。小陆同学，怎么样？” 陆筱蓉笑着问道：“另外一位是谁，董薇薇吗？” 梁文博讪笑着说：“那还能是谁，唐萧萧又没回来。” 几人都知道，要是唐萧萧回来了，梁文博没准就和她两个人去过节了。因为今天不仅是元宵节，还是西方情人节。但有董薇薇在的场合，梁文博总是喜欢拉上大家。 纪小颖斜了梁文博一眼，说：“要是唐萧萧回来了，你是不是就该分身乏术了？” 梁文博回以一个白眼，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操’闲心？” 纪小颖哼了一声，说：“我才懒得管你呢。” 吃过早饭，莫凡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另外三人也都在客厅坐了下来，半看电视半是闲聊。这一天既是华夏传统元宵节，又是西方情人节，新闻里对此多有报导。有专家出来说这是很难遇上的，每隔十九年才有一回。随后外景主持人还发起了一场街头调查，询问青年男‘女’这一天到底是陪家人还是陪爱人。 梁文博看了一会，忍不住说道：“这是什么狗屁话题，元宵节本来就是华夏传统情人节，原也没必要去凑‘圣瓦伦丁节’的气氛吧。” 陆筱蓉好奇道：“华夏情人节不是七夕吗？” 莫凡说：“那个是‘乞巧节’，‘女’孩子乞求心灵手巧，应该算是古代的‘妇’‘女’节。只是因为牛郎织‘女’的传说，被现代人视为了情人节。其实我觉得也无不可。” 纪小颖说：“那元宵节又怎么变成情人节了？” 梁文博说：“古代的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外界几乎没什么接触。但元宵节这天却是例外，她们会出来赏灯猜‘迷’，这便有了和男人见面接触的机会，于是就可以谈恋爱了。” 陆筱蓉点了点头。纪小颖却说：“得瑟！” 梁文博说：“不知道就虚心点，你这样可不好进步啊！” 纪小颖抓起个靠枕砸了过去，斥道：“滚蛋吧你！” 梁文博哈哈一笑，回屋换了衣服出‘门’去上班了。最近他表现得非常敬业，上班时总是去得很早，自主加班积极做事，堪称职场楷模。 莫凡见纪小颖和陆筱蓉闲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你今天休息吗？” 纪小颖说：“不啊，今天倒班，下午才去。” 莫凡心想，你昨天去医院看杨小雪查检就请了大半天的假，今天居然还可以倒班休息半天，你们领导真是够给你面子的。哎，做衙内就是幸福啊。 纪小颖的父亲纪广宏已经就任浦海市长之职，所以纪大小姐现已贵为浦海头号“衙内”，知道她底细的，谁又敢不卖几分面子。 莫凡心里正想着，电视上出现了纪广宏的画面。陆筱蓉虽然未曾见过纪广宏，却知道那是纪小颖的父亲，便说了声：“小颖，你爸爸。”纪小颖撇了撇嘴，似乎毫不在意，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待那条新闻播完才转回了头。 陆筱蓉对纪小颖说：“今天过节，你不去看看你爸爸？” 纪小颖说：“他哪有空理我啊。” 陆筱蓉说：“那总该打个电话吧。” 纪小颖说：“晚上再说吧。” 莫凡摇了摇头，说：“不孝‘女’啊。” 纪小颖斜了莫凡一眼，说：“我怎么不孝了？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就知道说我！” 莫凡说：“我当然会打啊。” 纪小颖说：“我也没说不打啊。” 莫凡心想，和纪小颖的事情，差不多也该向父母解释清楚了。当初纪小颖说由她来解释这个误会，也不知道她这话还算不算数。 又过了一会，快到九点钟的时候，莫凡给封永胜打了个电话。 昨天杨小雪做了全面检查，诊断结果还算理想，小丫头双眼复明的希望非常大，接下来便要考虑去美国接受手术的事情了。虽然现在的飞机密闭‘性’非常好，但在起降时舱内气压变化还是很明显的，这对身体健康的人当然没什么影响，可对一些特殊的人来说，却是难以承受的。杨小雪头部动完手术之后，会有一段较长的恢复期，医生估计，至少一个月之内是不宜乘飞机的，也就是说，她得在美国呆上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身边总得有个亲近的人陪着才好。 莫凡给封永胜说的就是这件事，希望杨喜田两口子早做准备，同时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这边电话刚打完，纪小颖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号码，纪小颖脸上‘露’出错愕之‘色’，起身去阳台接这个电话。片刻后她回到客厅，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我爸爸叫我中午和他一起吃饭。” 陆筱蓉笑着说：“那不是‘挺’好么。” 莫凡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纪小颖瞪了莫凡一眼，在陆筱蓉身边坐了下来，说：“lulu，你陪我去吧。” 陆筱蓉怔了一下，忙说：“我？不行不行！” 纪小颖两手拉住陆筱蓉胳膊，摇着说道：“求你了，就陪我去吧。” 陆筱蓉仍是没有应承。若是纪小颖求她别的事情倒还罢了，可这是人家父‘女’间的家宴，她一个外人在场恐怕多有不便。而且纪广宏的身份摆在那里，一想到要面对这一级别的高官，她心里便有点发怵。 纪小颖好说歹说，又是哀求又是装可怜，‘弄’得陆筱蓉左右为难。她看向莫凡，期望能从他那里得个主意。 莫凡说：“你陪她去吧，没事，纪市长对晚辈还是‘挺’和善的。” 他知道陆筱蓉心中的顾虑，也知道纪小颖为什么一定要拉上陆筱蓉。对于陆筱蓉来说，见见纪广宏这样的大人物并无坏处，这对她也是个锻炼。而且纪广宏恐怕不会有太多空闲时间，一顿饭会吃得很快，否则也不会安排在中午了。 纪小颖点头说：“是啊，我爸爸也就对我比较凶。你陪我去，他就不会没完没了地说我了。” 陆筱蓉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那好吧。” 纪小颖很是高兴，抱着陆筱蓉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一下。对于她的这种举动，莫凡已经无奈地习惯了。 第278章 【“回娘家”】 纪小颖和陆筱蓉商量着要逛街买点东西，两人九点多就出了‘门’。她们走了之后，莫凡关了电视，拿出保罗新寄的刊物翻看起来。 最近两人又深入探讨了一些问题，算是获得了一些理论上的成果。保罗问莫凡，是否愿意由他整理成论文，发表在美国的刊物上。莫凡倒是无可无不可，让保罗看着办。那一类刊物根本就没有多少读者，想靠这个扬名立万，基本上是不用指望的。不过若能引起一些资深经济学家的注意，引发相关话题的讨论，对他们二人倒也不无裨益。 到了与林若熙约定的时间，莫凡换好衣服下了楼。来到小区‘门’口，见林若熙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上前坐进车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让你久等了吗？” “我刚到。”林若熙淡淡说道，递给莫凡一个小盒子。 莫凡打开盒盖，见里面是一枚男式钻戒，正是办假婚礼时他戴过的那枚，嘴角不由微微扬起，取出来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两人一路无话。快到梁家时，林若熙突然说道：“杨小雪的手术，最好能尽早进行。” 莫凡听了颇感诧异，点头说：“我会和她父母说的，让他们尽快做好准备。” 杨小雪是去年六月受的伤，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脑也在不断发育。据医生说，这会导致她的病情越来越复杂，幸好现在情况还比较理想，但治疗的事情已不宜再拖了。 纪小颖对杨小雪的病情很是上心，不仅做检查时一直陪着，还和主管医生建立了联系，并做过多次沟通，因而她对诊断情况相当清楚，莫凡便是通过她了解到详情的。 林若熙知道这些也不奇怪，这次检查本就是她安排的，主管医生将情况向她说明原属正常。可她主动向莫凡提及这个事情，就很有些奇怪了。 林若熙绝非冷漠无情之人，并不缺乏同情心，否则就不会应承帮杨小雪治病了。只是她‘性’子清冷，极少会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便是对至亲也不例外。杨小雪和她非亲非故，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却表现出了关切之意，实在是相当稀罕。 莫凡也搞不清楚林若熙说这个是出于什么心理。给杨小雪治病是他和纪小颖提出来的，对诊断结果和治疗方案他又怎么会不关注，关于这一点林若熙应该很清楚。所以严格来说，她刚才那句提醒纯属废话。 当然，废话并非无用，人们闲聊时讲的基本上都是废话。 所以莫凡不免心想，难道她是打算开启聊天模式？于是也说了句废话：“到时候办签证，还得请你帮忙。” 林若熙轻轻点头：“你放心。” 莫凡微微一笑，说：“那孩子会拉二胡，在这方面很有潜力。” 林若熙“哦”了一声，又点了下头。 莫凡说：“等她眼睛治好了，你能不能给她找个好老师？” 林若熙说：“我可以问问。”顿了下又说：“曾黎或许可以。” 能够得到林若熙的肯定，说明曾黎在这方面是有相当造诣的，这与莫凡的推测相符。不过他心里还有个疑问，说道：“你二胡拉得好吗？” 林若熙说：“没在这上‘花’过太多时间。” 莫凡心想，没‘花’过太多时间，那就是说，还是‘花’了些时间的。以她的聪颖，水平恐怕已然相当不低。而且她只说没‘花’太多时间，并未说拉得不好。 “你如果有兴趣，不妨也指点一下那孩子，就当是空暇时的一种调剂吧。” “再说吧。” 莫凡笑了一下。他知道林若熙这般回答并非托辞，而是表示会做考虑，这已经很难得了。 两人说着废话，车开进了梁家的院子，在楼前停了下来。 下车后，林若熙带着莫凡穿楼而过，向后面的小院走去。虽然楼前楼后挂了不少红灯笼，但由于看不到几个人，因而整个宅院显得有些冷清。 原本莫凡以为梁家过元宵节会很热闹，昨晚听梁文博说了才知道，这一天热闹的是梁氏家族，而不是他们家。梁文博和林若熙很少参加梁氏家族的大聚会，即便去也只是呆一会就走了。梁仲作为梁家的话事人，倒不如子‘女’那般随意，何惠铭也要一直在场。大概正是这个原因，林若熙才让莫凡陪她一起来看母亲，否则节日就过得太冷清了。 两人走进竹林小径，林若熙手臂一抬，莫凡还以为她要挽着自己，便将右臂微曲，未曾想林若熙牵住了他的手。 握着她细腻光滑的手，莫凡不由心中一‘荡’。侧头看时，见她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一点娇羞，三分喜悦，好一副幸福小媳‘妇’模样，不禁暗自感叹，她入戏还真够快的，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演戏。 两人携手进入小楼厅内，沙发上坐着林母、许卿二人，正自说着话。见他们进来，林母和许卿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林若熙与莫凡上前道了好，坐下来与两位长辈叙话。 虽然林母的失忆症状并未有大的好转，但睡眠已经基本正常了，因而气‘色’很不错。林若熙近来心情很好，当是与此有关。 客厅里林若熙与莫凡的婚照随处可见：墙上挂着两幅大一些的，各处桌子、柜子以及钢琴上则摆着些小相框装的。相信在林母的卧房里也会有。 即便林若熙与莫凡真结婚了，他们的新房中恐怕都不会摆这么多婚照。患有失忆症的人，可以通过不断地重复、暗示，形成条件反‘射’，从而记住一些东西。林母这里摆了这么多他们的婚照，便是为此。 从林母见到莫凡与林若熙时的反应便能看出，她已经在脑中固化了二人结了婚的记忆，这对她的病情来说，也算是个小突破了。 许卿陪着说了会话，托称有事先离开了，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他们。 过不多时，到了吃饭时间，有人将饭菜送了过来。莫凡和林若熙陪林母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看到桌上的饭菜，莫凡不禁愣了一下。并非菜肴十分特别，而是因为几道菜都摆在中间，边上放着三副碗筷。很显然，这顿饭不是分餐制，而且连副公筷都没有。 莫凡听梁文博说过，林若熙在家里吃饭也是自己吃自己的，从不和别人在一个盘子里夹菜吃，只有和林母吃饭时例外。 他无意去指责林若熙的怪癖，人家家里人尚且不管，他又哪有资格说三道四。可今天这顿饭，不止是她们母‘女’二人啊。不禁心想，难道你们俩吃，让我在旁边看着？ 他心里犯着嘀咕，犹豫着拿起了筷子，却一下都没动。心想，实在不行等会出去吃吧。 林母见了说道：“莫凡，你怎么不吃呢，菜不合胃口吗？” 莫凡只好说：“那倒不是，我这会不太饿。”他倒不怕这瞎话太蹩脚，反正林母也不会记得吃这顿饭的经过。 林母笑着说：“又不是外人，不合胃口你就说嘛。阿细，莫凡平常爱吃什么，你去厨房给他张罗点吧。” 林若熙说：“他不挑的。”夹起一块牛‘肉’，放到莫凡碗里。 莫凡心中不禁有些异样，夹起碗中的牛‘肉’吃了。林若熙又为他夹了块鱼片，说：“别把自己当客人。”这话隐有责怪之意，暗指他现在的表现不够好。 莫凡心想，这还不是因为考虑到你的臭‘毛’病么。不过倘若真是夫妻，吃饭时还要彼此分得清清楚楚，确是相当怪异的。或许林若熙邀他来家里陪母亲吃饭，便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既然她不介意，那也就不用客气了。 林母熙为莫凡夹菜，眼中满是笑意。林若熙的父亲、弟弟，可都没得到过这个待遇，这说明她和莫凡的感情是极好的。做母亲的，又有哪个不希望‘女’儿的婚后生活幸福和美呢。 …… …… 吃过饭后，又说了会闲话，林母感到有些倦了，林若熙便陪母亲去了卧室让她午睡。现在林母每天中午都会睡一会，夜里的睡眠质量也很好，已与正常人无异。 那母‘女’二人离了客厅，莫凡总算松了口气。与林母聊天，让他感到压力很大。因为林母会问到他们婚后的生活，林若熙基本上不说话，莫凡只得绞尽脑汁去编造那些并不存在的生活片段。对于一个未曾结过婚的人来说，这可并不好应付。 过不多时林若熙回到厅里，说道：“我们走吧。” 莫凡点了点头，和她一同离了小楼。走在外面，林若熙依然牵着莫凡的手。莫凡心想，难道你妈妈会在窗口看着我们吗？虽有些好奇，却并未回头张望。 出了竹林小院，林若熙说道：“你吃饭时为何那般犹豫？” 莫凡说：“我这不是考虑到你的习惯么。” 林若熙说：“你想多了。” 莫凡笑了一下，说：“抱歉。” 他和林若熙接过‘吻’，说难听点，两人连唾液都直接‘交’换过了，一起吃饭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所谓事急从权，却不可在在从权，否则那还了得。 两人一直走到楼前停着的车跟前，才放开牵着的手。林若熙或许是没有意识到，莫凡则有可能是忘了。 第279章 【人选之争】 正元节一过，‘春’节以来年的气氛便一下子淡了，人们的生活进入了常态。。шшш.shuhāhā更新好快。其实在很多人心理层面而言，这才是一年真正的开始。倘若能在此之前就将心理状态调整好，便能在这一年中占得一个小小的先机。 海天科贸安装分公司的筹建方案经林若熙签署后，立即进入了实施阶段，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便正式成立并开始运营，效率不可谓不高。组建一个人员规模超过两百人的分公司，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在此期间，原工程部、安装部的业务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确是相当不易。 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首先要归功于张海峰、叶东强良好的执行能力及协调能力。这对师徒的表现，大大超出了莫凡的预期，就连要求一贯很高的林若熙都感到很满意。在这个过程中，张海峰和叶东强的自信心得到了很大提升，这对安装分公司今后的发展也会大有好处。 其次则是得益于莫凡和乔安娜的筹划之功。有道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安装分公司的筹建方案，以及规章制度、运营流程等内容，都是在他们的指导下做出来的。在成立分公司的过程中，他们也给予了不少指导，帮张、叶二人节省了很多‘精’力和时间。 此外公司其他部‘门’的配合，也是不容忽视的重要因素。组建安装分公司，可不光是工程部与安装部的事情，几乎公司所有的部‘门’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社会分工是商品经济发展的基础，公司部‘门’分工则是现代企业管理的基础。 海天科贸自成立以来，像这样大规模的多部‘门’协同工作次数并不多，这对公司的运行机制及工作流程也是一次检验。当初林若熙和莫凡在制定这些内容时，尽管已经颇费心思，却仍不免有思虑不到之处。另外随着公司的不断发展，也产生了许多新的问题。 这当然是很正常的。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且这世上从来没有永恒的万全之法，哪怕他们再聪明百倍，也不可能穷尽所有变量预知未来。只要大环节上没有疏漏，便不会影响到公司的运转。细小之处出了状况，随时做出修正、改进即可。 …… …… 时间进入新的一周。 星期一早上，莫凡到公司后，照例先去了林若熙的办公室。林若熙把成立钱州分公司的事情提了出来，并向他征询筹建方案。 莫凡说：“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细致的考虑过。” 林若熙眉头微微一皱，明显有些不快，问道：“为什么？” 她的不快与质问，不是没来由的。安装分公司成立后，组建钱州分公司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人力资源部上周就派人去了钱州，开始进行钱州分公司的人员招聘工作。莫凡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对公司的发展脉络及规划十分清楚。而且去年年底设立的钱州办事处，就是莫凡带着做起来的，那既是在为成立钱州分公司做准备，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最有发言权。可现在他居然说没细致考虑过钱州分公司的事情，林若熙自然会感到不满意。 莫凡没料到林若熙居然会有这样明显的情绪流‘露’，又是诧异又是好笑，说道：“没细致考虑过，不代表我没有认真思考过，大体框架我已经想好了。在这类问题上，我还是坚持一贯观点：应该让分公司负责人去做筹划工作。” 林着他问道：“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莫凡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说道：“你觉得陆筱蓉合适吗？” 林若熙眼睑垂下，好似沉‘吟’了一下，又问：“你还有别的人选吗？” 莫凡耸了下肩，说：“暂时没有了。陆筱蓉自己有这个意愿，我相信她也有这个能力。怎么，你觉得不合适吗？” 他后面这句问，多少带着点戏谑之意。虽然于情于理，他在工作上和陆筱蓉分开都是最正确的选择，这个也怪不到林若熙头上。但一想到这或许就是林若熙升他职的目的之一，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不痛快。 林若熙说：“并非不合适，而是不应该。” 不应该派陆筱蓉去？莫凡不由笑了一下，问道：“林总，你心目中的人选是谁？” 林若熙说：“我觉得霍征、黄岩均可胜任。倘若公司内公开竞聘，或许还会有更多人选。” 莫凡怔了怔，说道：“你真准备这么做？” 林若熙淡淡说道：“我这不是在和你‘交’换意见么。” 莫凡本以为，林若熙没有立即同意让陆筱蓉做钱州分公司的负责人，纯属故作姿态。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另有打算，自己似乎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其实莫凡很早就想过，除了陆筱蓉，还有谁适合做钱州分公司的负责人。但林若熙提的这两个人选，却压根没在他的考虑之内。 霍征是售后部经理，从事的工作虽与销售有关，开发客户却并非他所长。黄岩则是后勤部经理，根本就没接触过销售工作。让他们带领分公司职员开拓江南省市场，恐怕不怎么靠谱。而且这二位都是三十大好几的人，要他们离开熟悉的岗位转而去做市场营销，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也非常不现实。 莫凡与林若熙在人选问题上的分歧，倒不是说他们俩的眼光天差地远。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对钱州分公司的定位不同。 霍征和黄岩都是处事比较圆滑的人，善于和各‘色’人等打‘交’道。虽然他们身上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上面‘交’待的工作任务，他们总是能够尽心尽力去完成，工作态度绝对没有问题。 很显然，林若熙认为他们能够胜任分公司负责人，看重的便是这些。海天科贸成立已近半年，各项制度、流程均趋于完善，以之管理分公司完全适用。因而不论霍征还是黄岩，所要做的只是照章办事，理顺内外关系即可，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最重要的市场开拓工作，自然由总公司这边垂直管理、统一布局。遇到具体的业务或项目，则由陆筱蓉、陈建军等相关负责人直管。现在的钱州办事处，便是这般运行的。 由此可见，林若熙对钱州分公司的定位，是海天科贸在钱州的延伸，二者的市场行为仍是一体。这样的分公司，其负责人担当的只是管家的角‘色’，而不是独当一面的诸侯。 莫凡有些怀疑，林若熙打算这样做，是因为她控制‘欲’太强，不愿让分公司自主权太大而脱离了掌控。但转念一想，便觉得这推测有些无稽。林若熙的控制‘欲’的确很强，却并非不懂得放权的人，否则就没有他这个总经理什么事了。随着公司不断发展，市场越做越大，林若熙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业务都抓在手中。有这种心理的人，又何以成得大事。 那么似乎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她之所以会有这种打算，是出于谨慎考虑，希望步子迈得慢一点，脚步立得稳一点。但是这也很让人不可思议，工作上一向比较‘激’进的林若熙，居然也有保守的时候？ 莫凡寻思一番，说道：“我认为让陆筱蓉做钱州分公司的负责人，更符合公司当前的利益。” 林若熙说：“我认为她在现在的职位上才能站得更高，对她个人以及公司的长远发展更有好处。” 按照她的思路，分公司的业务仍然处在总公司的直接领导下，那么陆筱蓉身处总公司，面对的便是全部的市场。如果她去了钱州，分公司让她全面负责，也只有江南省一省之市场。相较而言，显然留下来局面更加广阔。 莫凡无奈说道：“这一步总是要走出去的，早晚而已。现在时机已经具备，陆筱蓉也需要经受历练。而且你知道，我和她关系不同，分开来对公司的管理很有好处。” 林了莫凡一眼，说道：“难道她去了钱州，你们的关系就不存在了么？”她所谓的关系，自然包含了男‘女’关系及工作关系两层意思。 莫凡苦笑道：“总之要比现在好很多。”他真是没想到，自己还要在这个问题上劝说林若熙。如果这也是林若熙的计谋，那这‘女’人也太狡猾了。 林若熙沉默了一会，说：“我和陆筱蓉谈谈，再做决定。” 莫凡说：“好的。” 既然两人暂时达不成共识，这个问题便搁置起来。林若熙转而问道：“网购部近来工作做得如何？” 莫凡说：“何绍宁熟悉了工作后，拿出了一些方案，有些想法很独到。虽然暂时还看不到成绩，不过还是值得期待的。” 林若熙点了下头，说：“那就好。” 何绍宁来公司面试的次日，莫凡与他在会客室进行了一次谈话，乔安娜当时也在场。对这位从斯坦达走出来的销售主管，两人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经过一番‘交’谈，莫凡认为何绍宁是个很有主见和想法的人，询问过他本人的意愿后，将其安排在了网购部任主管之职。 网购部人员规模比较小，还不到十个人，并未设经理，何绍宁便成了这个部‘门’的一把手。当初成立网购部，是林若熙提出来的，一是为了配合开拓市场，二是着眼于未来。虽然就当下来说，网购部分量很轻，但也不能沦为摆设。现在莫凡安排何绍宁负责这个部‘门’，她自然希望能做出点成绩来。 第280章 【理念冲突？】 这一天下班后，莫凡和陆筱蓉去了他们经常光顾的一家小餐馆吃晚饭。(.)。更新好快。两人从公司出来得比较晚，已经过了饭时，餐馆里人不是很多，菜上得也就相对比较快。 吃得差不多时，莫凡对陆筱蓉说：“听说吃饱了能让人心情愉快。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陆筱蓉笑着说：“我哪有心情不好啊？” 莫凡也笑着说：“你心情好不好，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陆筱蓉仍否认道：“真没有，你别‘乱’想。” 莫凡只好挑明道：“是不是因为钱州分公司的事？” 陆筱蓉抿着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看到她这副样子，莫凡颇有些无奈，道：“跟我都不能说吗？” 陆筱蓉摇了摇头，说：“没有啦。” 莫凡说：“既然没有，那就说啊。” 陆筱蓉四下看了一眼，说：“在这不太好吧？” 莫凡说：“那咱们就换地方。要不要找个清静些的酒吧坐坐？” 陆筱蓉说：“不要了。还是去你那里吧。” 莫凡笑道：“是想得到夫君的慰藉吗？” 陆筱蓉脸上一红，嗔道：“你真讨厌，怎么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莫凡说：“我是想与你进行一场心灵上的‘交’流，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陆筱蓉又羞又气，却又不好与他争执，说：“好啦，赶紧走吧。” 两人结了账出来，坐进停在路边的车里。陆筱蓉瞪了莫凡一眼，一边打火一边说道：“越来越没正经，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看着她薄嗔娇羞的样子，莫凡不禁笑道：“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现在可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呢。” 陆筱蓉板起面孔，可是没两秒钟便绷不住笑了起来，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掩着嘴，肩膀不停颤动，车里尽是她格格格的笑声。 “开车的时候专注点。”莫凡提醒了一句，又问，“你想到什么了，有那么好笑吗？” 陆筱蓉笑着说：“我想起你刚进公司时样子。除了眼睛有点不太老实，人还是‘挺’老实的。真是万万想不到啊，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莫凡说：“我也没想到啊。八成是认识了梁文博之后，被那小子给带坏了。”心想，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可真有些记不清了。 陆筱蓉轻笑着说：“你本‘性’如此，少往人家阿博身上赖。” 莫凡说：“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挺’老实的，以前可是浦海赫赫有名的夜店小王子，整日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生活那叫一个腐朽。要不是他‘迷’途知返，现在没准已经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陆筱蓉抬手打了莫凡一下，斥道：“少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顿了下又问，“他和萧萧是不是闹矛盾了？” 莫凡说：“我估计不是闹矛盾，而是梁文博跟唐萧萧说了他有未婚妻的事情。” 过完正元节不久，唐萧萧便回学校报道了，过来时给大家带了不少她老家的土特产。上周末她过来做家政，前一天还高高兴兴的，可到了星期天，情绪就明显不对了。梁文博也显得很反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之间出了问题。陆筱蓉和纪小颖不明就里，追问了半天，但梁文博和唐萧萧都说没事，她们也只得作罢。 莫凡因为听梁文博说过，过完年要和唐萧萧讲明白，是以猜得到内情。这种事不同于寻常情侣间闹矛盾耍脾气，旁人说什么都是白搭，所以只能视而不见了。 陆筱蓉说：“阿博能和萧萧说清楚，看来他对萧萧还是蛮真心的。只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唉！” 莫凡笑道：“你叹什么气啊？这个事任何人都帮不上忙，让那小子自生自灭吧。” 陆筱蓉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难掩惋惜之情。 其实从正常人角度来讲，梁文博既然无法解除与董薇薇的婚约，就应当及早斩断与唐萧萧的情丝，唐萧萧也应该理智地选择放弃。除非他们都没将这段感情当回事，只图在一起开心，而不追求最终的结果。 所以梁文博向唐萧萧坦白，应当算是件好事。陆筱蓉的感叹与惋惜，倒好似不愿看到这件事发生一般。当然，希望身边的朋友感情和美，是人之常情。可具体到梁文博这个脚踩两只船的家伙身上，这种心理就似乎有点不应该了，尤其是从‘女’‘性’的视角出发。大概是因为陆筱蓉知道梁文博家里的情况后，见怪不怪了吧。 莫凡隐隐觉得，自从陆筱蓉到梁文博家做过一次客后，爱情观就变得有一点扭曲了。 …… …… 回到住所，莫凡把客厅和卧室的空调都打开了。二月底的浦海依然很冷，一般要到五月份才会真正暖和起来。 陆筱蓉烧了点开水，准备冲咖啡。莫凡见了说道：“晚上别喝咖啡了，影响睡眠质量。还是喝点酒吧。” 陆筱蓉说：“要和你谈正事呢，喝什么酒啊。” 莫凡说：“谁规定谈正事就不能喝点酒了？你没发现咱们那位李总的办公室里，就摆着好些瓶酒吗？” 公司的制度并没有不允许饮酒的规定，进行施工作业的人员除外。一来贸易公司的职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应酬，而华夏国情但凡应酬就少不了酒。二来如果因为喝酒影响了工作，自有对应的条款去惩罚。 这就好比法律并不限制司机饮酒，但要是喝完酒去开车，那就依据酒‘精’摄入量的多少及造成的后果，受到相应法律、法规的制裁。 所以公司里平时根本没人无缘无故喝酒，更没人在办公室或办公桌上摆两瓶酒。 乔安娜的办公室却有个小酒柜，里面放了至少七八瓶酒。陆筱蓉初见时自然颇为诧异，后来才知道，乔安娜喝咖啡时喜欢往里面加一点白兰地或威士忌。她和乔安娜谈工作时，也尝过一次加酒的咖啡，觉得口感还不错。乔安娜偶尔也喝一点不兑任何东西的纯酒液，但从不过量，其作用相当于咖啡或茶，算是轻度的中枢神经兴奋剂。 莫凡倒了两杯威士忌，又装了两盘干果，两人一起端到了客厅。 年前梁文博的大伯一家回来探亲时，带了很多苏格兰顶级威士忌。过完年后，梁文博拿了十几瓶放在这边，晚上时不时就喝上一点。这小子在莫凡的几番劝说下，终于不那么使劲喝酒了，这些天来一共才喝了一瓶多。只是不知道他和唐萧萧闹出这个事情后，会不会又恢复酗酒的‘毛’病。 莫凡举杯与陆筱蓉碰了一下，抿了口酒后问道：“你下午和林总是怎么谈的？” 陆筱蓉说：“我就说想负责钱州分公司的事情，可林总让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莫凡说：“那也没有否定你的提议啊。你跟我说起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怎么不跟她好好说说呢？” 一说到这个问题，陆筱蓉脸上便泛起了愁容，道：“我听林总的意思，是要把钱州分公司做成总公司直管的形式，我还能怎么说啊？” 近来陆筱蓉除了忙市场部的工作，便是在思考钱州分公司的事情。可今天下午与林若熙一番‘交’谈，发现在这个事情上，两人存在理念上的冲突，不免备受打击。白费了心思是一方面，更难受的是那种有口难言的感觉。 陆筱蓉一直对林若熙颇为崇敬，和她共事的这段时间里，很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但陆筱蓉并不会盲从，在钱州分公司的问题上，她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更符合公司的利益。可是她却无法坚持自己的立场去与林若熙争辩，因为这涉及到了职权划分问题。 就好比皇帝要中央集权，你却非要分封自治，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对于这种冥顽不灵之辈，皇帝基本都会砍了他脑袋。 一家公司和君主集权制国家当然不可等同，管理方式千差万别。老板也绝不可能砍员工的脑袋，顶多炒你鱿鱼。但有些道理却是相通的，与上司争权，在任何地方都是大忌。 而且陆筱蓉不仅不能和林若熙争论，还不好向莫凡分说这件事。倘若说了，林若熙得怎么想，其他知道的同事又会怎么想。 找男朋友诉委屈？请男朋友出头？联合男朋友一起‘逼’宫？ 办公室恋情之所以不允许存在，最大的原因就是容易导致工作伦理的扭曲。陆筱蓉深知这一点，因而在这方面极为小心。同时这也成了她的一个心理包袱，在面对一些问题时不免会缚手缚脚。 要不是莫凡一力追问，她又自认为站在公司的利益上考虑并无‘私’心，根本就不愿跟莫凡聊这个话题。 莫凡见陆筱蓉这般纠结，不由大感心疼，伸臂将她抱在怀里，说道：“看把我家宝贝儿委屈的。来，亲一个。” 陆筱蓉和他拥‘吻’片刻，坐起身来抿嘴笑道：“幸好小颖不在，不然又该说你‘肉’麻了。” 莫凡说：“她那种粗枝大叶的‘女’人，懂什么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寻思着说道：“看来你是很必要去钱州，不然以后老这么纠结，时间久了那还了得，不得憋一肚子委屈啊？” 第281章 【管理老板】 陆筱蓉一听莫凡还要坚定地站在林若熙的对立面，有些担心地说：“你还是别和林总说了。（.好看的小说）。更新好快。我觉得她的想法也‘挺’有道理的。” 莫凡哼了一声，说：“有什么道理？我看是她脑子秀逗了!” 陆筱蓉说：“你别胡说八道诋毁林总。” 莫凡说：“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问你，你觉得在钱州分公司的问题上，你和她谁对谁错？” 陆筱蓉说：“不存在谁对谁错。只是我个人认为，我的观点更符合公司的利益及长远发展。” 莫凡笑道：“陆总，这么会打官腔啊？” 陆筱蓉说：“我哪有，实话实说嘛！” 莫凡说：“对与错本来就是相对的。既然你认为你的想法更高明，那就说明你认为你是对的，她当然就是错的了。” 陆筱蓉拿起杯子慢慢抿了口酒，沉‘吟’着说道：“或许林总是出于深层次的考虑，只是我们不明白而已。” 莫凡说：“什么深层次考虑，你以为聪明人脑子就不会短路了吗？越是聪明人越容易钻牛角尖，非得给她拽出来不行。” 今天早上和林若熙谈过钱州分公司的问题后，一天来莫凡也在时时思考林若熙的意图。可无论他怎么想，都不觉得林若熙的道理更有道理。 陆筱蓉是个做事很稳当的人，绝不会贪功冒进不顾大局。她在销售部做过那么长时间，又在市场部开创了相当不错的局面，不仅开发客户的能力非常强，在培训职员方面也积累了相当经验。公司上下几百号职员，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比她更适合主持钱州分公司。 如果照林若熙的意思去‘弄’，钱州分公司的意义将会大打折扣，和现在的办事处并无本质区别，只是人员规模扩充了而已。 分公司如果没有自主权，地域优势便很难发挥。现在市场部做的项目中，也有来自江南省的，又何必在钱州放一堆人去专‘门’做江南省的业务。而且成立钱州分公司，目的不仅仅是开拓江南省市场，同时还要‘摸’索出成功经验，创立一个模板，进而在其他省份推广，为建立下一个分公司做准备。 在公司的发展规划方面，莫凡和林若熙的想法契合度是相当高的，不然林若熙又怎么会委任他为总经理，二人的配合又那般默契。关于钱州分公司的事情，两人之前并没有具体讨论过，但偶尔也会‘交’流几句。所以莫凡知道，林若熙原来的想法，与他和陆筱蓉是一样的。 正因为如此，今天早上听到林若熙的想法后，莫凡才会惊讶才会不解。又因为一贯对林若熙相当信服，就有点被绕进去了，并未当场争论辩个高下。 可后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味，甚至有些气愤。 你怪我没细致考虑钱州分公司的事情，我至少大体方略都有了，而且走在正确的路上。你倒是考虑了，可你想出来的那是什么馊主意？到底还想不想把公司做好了？ 莫凡实在搞不懂，林若熙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更加搞不懂的是，以她的水平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思来想去，除了林若熙脑子短路了，就再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这就是他得出的结论，绝非诋毁。 陆筱蓉见莫凡情绪有点‘激’动，说道：“你可千万不能跟林总吵，不然我在公司很难自处的。” 莫凡笑了一下，说：“我跟她有什么可吵的？大家讲道理嘛，谁有道理听谁的。” 陆筱蓉说：“那也不太好。” 莫凡知道她心中的顾虑，说道：“要不还是你去跟她说吧。本来她也没有坚决否定你的想法，只是让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明天你就跟她说，你仔细考虑了，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陆筱蓉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最后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 莫凡说：“怎么能算了呢？你应该做一个勇敢的部属，应该有管理老板的勇气。就把这当成是一次锻炼吧。” 陆筱蓉正要说话，听到传来开‘门’的声音，知道是梁文博回来了，便住了嘴。 梁文博进到客厅，见莫凡和陆筱蓉在喝酒，笑道：“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莫凡说：“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当然要喝点酒了。” 梁文博说：“哎呀，这么高大上的主题，那是得喝点。”说着去了厨房，不一会端了杯酒过来，另一只手还拎着个酒瓶子。 莫凡斜了他一眼，说：“你这就又开始酗酒了？” “什么叫酗酒？还又？”梁文博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这还不到半瓶，咱们三个人一人匀一点就没了。” 陆筱蓉摆手道：“我这一杯就够了。” 梁文博笑着说：“不要谦虚嘛！你酒量还在莫凡之上，这点酒算什么！” 陆筱蓉笑骂道：“少胡说！我也就能喝点啤酒，这种高度酒实在喝不来。” 梁文博摇头晃脑地说：“‘女’士啊，还是少喝点啤酒比较好。” 莫凡说：“你管得着么？看你这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什么高兴事吗？” 梁文博一脸得意地说：“我负责的那个项目，今天拿下来了！不仅合同签了，客户三十万的头期款也打到我们公司账上了，这回是绝对跑不了了！” 莫凡赞道：“不错，不错。”陆筱蓉笑着说：“恭喜阿博。”两人由衷地为梁文博感到高兴，举杯向他道贺。 不到半年前，梁文博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超级职场菜鸟，现在却已经做到公司的主创，并成功拿下了项目，的确很不容易。虽然他当上主创属于机缘巧合，只是因为别的主创都跳槽了才轮到他，但他的能力却是没有问题的，这样的成功并不存在水分。 职场是个很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虽然很多老板都会说，我们公司任人唯贤、唯才是举。但能力这个东西，实在有点复杂和‘抽’象，根本没办法按统一标准将之量化成数据来衡量，这是游戏和小说中才可能出现的事情。而资历却是比较直观的，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一个人的能力。 有道是‘乱’世出英雄，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便是论资排辈的规则被打破，使那些有能力却少资历的人得以脱颖而出。梁文博供职的神话广告公司，现在便属于这一情况。 三人碰完杯后，梁文博为莫凡和陆筱蓉讲述起了他做这一单的光辉历程。在接手这个项目时，他便打定主意走独立自主的路线，既不向莫凡问计，也不透‘露’自己的想法，很是有些憋坏了，现在终于大功告成，不免大讲特讲。然而他再怎么眉飞‘色’舞，也掩不住眼中的一抹忧郁之‘色’。 光辉事迹讲完，梁文博又补充道：“这可是我们公司‘春’节后最大的一单！” 莫凡微笑说道：“放完假上班都已经半个月了，你们公司的业绩，似乎不怎么样啊！” 梁文博说：“这只是暂时的嘛。有我坐镇，业绩还用愁吗？” 莫凡笑了笑，说：“光靠你一个人，行吗？” 梁文博说：“那还能怎么着？我做了我应该做的。公司是老板的，他自己都不作为，谁还能‘逼’他不成？”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摇晃动手中的杯子，冰块与玻璃杯壁碰撞，发出清脆地声响。 莫凡摇头道：“你这话不对。公司是所有职员共享的公共‘性’组织，而不是老板或股东们的个人‘私’产。” 梁文博笑道：“你这论调倒是听着‘挺’新鲜的。” 莫凡说：“这不是我的论调，而是一种共识。我们在公司工作，为公司创造价值，同时也在为自己创造价值。如果老板胡作非为，甚至倒行逆施，使公司每况愈下，受到损失的可不止老板，还包括公司的所有员工。就拿你们公司来说，现在经营困难、营收下降，奖金、福利之类的就会跟着缩水，等于大家都在承担损失，对不对？” 梁文博点头道：“嗯，是这个道理。照你这么说，我似乎应该做点什么？” 莫凡说：“你应该做一个勇敢的部属，应该有管理老板的勇气。” 陆筱蓉闻言不由看了莫凡一眼。这句话，正是梁文博进‘门’之前莫凡对她说过的。 梁文博笑着说：“勇气我当然不缺，可一个下属去管理老板，公司不是‘乱’套了么？” 莫凡说：“管理老板是个技术活，当然要注重方式方法，否则就会适得其反。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的职场三大基本戒律么？” 梁文博说：“当然记得。第一，永远要忠诚于公司，直到离开；第二，永远不要公然和老板唱反调，哪怕你是对的；第三，永远不要贬低老板，哪怕老板做了很傻‘逼’的事情。这跟管理老板有什么关系？” 莫凡说：“这就是管理老板依据和方法。老板把公司搞得‘乱’七八糟，你却视而不见，这可算不上忠诚于公司吧？成天跟老板唱反调，这样的人哪怕再有本事，也不会获得老板的信任，而信任是管理老板的基础。至于贬低老板，那就更要不得了，就算只是‘私’下里说说老板并不知道，可带着这样的心态，你又怎么能和老板做好沟通？” 梁文博轻笑说道：“听上去‘挺’有道理的。那我就勉为其难，试上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