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之兮离传》 1伊始 人永远在追求快乐,永远在逃避痛苦。而人逃避痛苦的力量,要远远大于追求快乐的力量。 ——心理学笔记 从登上领奖台到重生为婴儿再到长成十五岁,亦不过须臾之间的事。兮离一开始认为自己身处幻想,但事实告诉她她确实成为了一个不知名朝代大官的女儿……不久之后,她就要选秀,十五年来的分析告诉她,她会成为一个宫妃……不过,这样也好,难得重生一世,她仍然能看遍人心。 不由哂笑,当初自己为了追求成功,走上巅峰,也不过工作辛苦一些罢了,可如今走进宫廷,她却是要倾尽全力,不成功便成仁了。真真是太过讽刺…… 三个月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阮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兹承圣谕、以册印封尔为修仪。尔其祗膺晋秩、副象服之有加。懋赞坤仪、迓鸿庥之方至。钦哉。”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阮修正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叹道:“入宫便是正三品,不知是好是坏,以后千万不可行差踏错,切记切记!” 兮离躬身行礼,道:“父亲放心,女儿知道分寸。” “如此甚好。且去准备入宫吧。” 夜已深,万家灯火该是皆熄,今夜大多人家却是无人入眠。欢喜的,惆怅的,哀怨的,无奈的,千般思绪,万种风情,多少荣华,皆负担于这一双双芊芊玉手之上,那滔天富贵里,不知多少数不尽的辛酸,道不完的怨怼…… 2君恩新承(捉虫) 人类至深的天性,就是渴求被人所重视。 ――心理学笔记 初封为正三品以上的秀女,可以从宫侧门由小轿抬进,虽不及皇后、正一品宫妃那般大气风光,却也不算委屈了。除此之外,像这般进宫的女子,还可以拥有规制之内的嫁妆,以及两个陪嫁的丫头或嬷嬷。 兮离想,看来他还真得谢谢父亲大人的地位,刑部尚书虽不是位极人臣,却也是忠心耿耿的重要大臣,尤其,还是皇帝看重的,所以她这个正三品修仪,既不是太低的位分,在今次众多出众秀女之中,也不是太打眼,这样才好。 兮离虽是现代女子,但她深知,不成功便成仁,在这后宫里,不是有一份宠爱,一分地位,便是凄惨下场,甚至连累家人。既然这样,那她也就只有破釜沉舟,奋力一搏了。 硫华宫中,兮离与一干秀女一起接受皇后、贵妃训诫,然后便可回自己的住处,直到被晔成帝临幸,才算是真正的宫妃了。此时领头的是被封为从二品昭仪的胡蕴华,父亲是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这位不仅位分高,且生的千娇百媚,并有一番雍容气度,可是生生打了坐上高位的眼,看皇后端起的茶碗,看来是被注意着呢。 “诸位秀女都是大家闺秀,想必都是知道规矩的,如今在这里,大家就都是姐妹,有什么不适应的也应当照料一二,胡昭仪是这一批秀女中位份最高者,入住兴兰苑正院,阮修仪入住侧殿,其余秀女便由胡昭仪安排住处,待到皇上召幸,再做安排。今天大家也都累了,便都回去吧。不过,本宫丑话说在前头,后宫就该是和和气气的,若有人坏了规矩,莫说本宫不会轻饶,皇上也会不高兴的。好了,都下去吧。” 兴兰苑 兮离不多时便到了侧殿,那位胡昭仪可见是天真了些,竟是怕她夺权似的,早早把她打发回来。 皇后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那位若是做得好,便是不在其位谋其政,心大贪权,不知轻重;若是做得不好,便是不堪大用,顶天便是升为正二品贵姬,想再进一位便难了。可那位看不出来以为自己是真的被皇后看重不说,竟还不知道拉她一起分担责任,可见………… 算了,别人好不好,现在可还暂时不关她的事呢,现在要做的便是检查一下屋子看是否有不妥之处,好好休息,毕竟,皇上可是随时都会来的。虽然应当是胡昭仪最先被召幸,但她也得做好准备不是吗? 今次她带来两个丫头,侍书和弄琴,侍书心思灵巧,能言善辩;弄琴擅长医理,都是兮离的娘从小培养起来的。借着收弄嫁妆检查了一下,果然有些东西,不过并不过分,想来是胡昭仪吸引了太多注意,她本人又不是顶美的。这些东西她可不敢动,反正她想必不会常住此处的,太多动作可就不好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侍书伺候着兮离起了床,便听说昨晚胡昭仪被召幸,三更才被送回来,不过胡昭仪临走前没安排完秀女的住处,是她的丫头春柳安排的,眼下刚被皇后召见完回来,像是被训斥了呢。 不过,这消息她可不该知道,看来她尽管低调,还是有人注意了呀。看来这胡昭仪,要受宠一些才好。 “侍书,准备礼物,去见一见胡昭仪姐姐。”“是!” 兴兰苑正殿。 “阮修仪到――” “兮离给昭仪姐姐请安――” “免礼,阮修仪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胡昭仪搁下手中的茶,娇声说道。 “只是挂念姐姐,便来了,――听说姐姐今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兮离略略一顿,不等胡昭仪回答又道,“真好,兮离现在想看花都不能去呢……” 胡昭仪抿了抿嘴,复又笑道:“我又哪里是想去就去的呢,不过,总有一天是能随时都去的。” “圣旨到――” 众人皆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咨胡氏昭仪,温婉贤淑、聪颖过人,朕甚蔚之,特赐如意一柄,蜀锦十匹,琉璃玉凤钗一支,掐丝法郎花瓶一对,紫玉芙蓉耳铛一对,青玉福禄佩一只,特赐住玉卿宫,钦此――” “嫔妾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娘娘!胡昭仪娘娘现下就准备搬宫吧,奴才赶着回去复命,这就告退了。” “多谢公公。”胡昭仪睨了兮离一眼,笑着道。 “恭喜姐姐,这就要去自己的宫殿了呀――”兮离道,像是很羡慕的样子。 “妹妹早晚也会有这一天的――姐姐要忙着搬宫,就不留妹妹了。” 兮离望胡昭仪一眼,顿了顿,道“那便不打扰昭仪姐姐了,妹妹告退。” 回到侧殿,兮离端起一杯茶,靠在榻上想到:看来这皇上是一点不在意皇后似的,不过皇后娘家王家在朝中势力颇大,向来是有些招皇上的眼了,虽说王家表现的一向乖觉,不过为人君者,自然是希望权利集中的――现下她只要不必太招眼,但也要受宠才行呢,不过――想到自家父亲,皇帝想来是不会让看重的臣子受委屈的,想必过不了几日她也会收到召幸了。 只是那位皇后,像是有几分手段的,真是可惜了………… 五日后 “传阮氏修仪侍寝――” 此朝的侍寝制度与清朝有些相似,嫔妃要到乾元殿侧殿侍寝,但又不像清朝那样变态――不是所有皇帝都像康熙雍正那样没情趣的――正四品以上有自己住处的嫔妃,皇帝也可以凭自己喜爱选择地点召幸。 此次兮离初次侍寝,自然是在乾元殿侧殿,兮离一袭蓝色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衬得纤腰盈盈,头上一支玉质步摇,轻施粉黛,正是年华大好的样子,兮离偏首轻抬头,不得不说晔成帝钟夜祺长得是有资本让这么多女子为他争抢,一双凤眼,一张薄唇,多情的长相又是无情的眼眸,像是一副明君的样子呢。 “妾阮氏兮离见过皇上――”兮离开口,声音软软的带着妩媚,又有些娇憨,眼睛悄悄的望着晔成帝,复又低头,步摇轻轻摇晃,发出几声清脆的撞击声,耳垂显出粉色,一副娇羞的样子。 晔成帝看着眼前这女子,是他看重臣子的女儿,好像不似她爹那样方正规矩,不过,像不是那么乏味的样子呢。 伸手将女子揽住坐下,“你叫兮离?是个好名字。” “呀――”兮离轻呼一声,手似是不自觉抓住晔成帝的衣袖,听了这句话,答道:“哪里好呢,别人的名字都是诗呀词呀,妾的名字自己都不知道意思呢……” 晔成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朕说好便好了,很好听,兮离……” “嗯……”兮离软软得答,耳垂的粉色愈见深了,“皇上,妾……” “别说话……”晔成帝一手抵住怀中人的唇,看着女子天真娇憨的神色,不免有了些兴致,“乖……安置吧……” ……被翻红浪过后,晔成帝看了眼怀中昏睡的女子,心情甚好地抱起女子于浴桶中,热水接触肌肤,染得女子身上的红痕愈加鲜艳,晔成帝深了眼眸,怀中的人似是有感,半睁开眼睛抬头望着晔成帝,一丝眷恋,一丝依赖,似是还有一丝未成形的爱恋,晔成帝眼神一动,低下头再次抚上女子柔嫩的肌肤…… 一番云雨结束,晔成帝将早已累极的女子抱入轿中。 轿中的兮离睁开眼,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对晔成帝的分寸也很是满意,没有留在侧殿,且此时仅是二更,比之胡昭仪更早些,看来晔成帝对自己也是上心的。 兮离不着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只要表现的聪明,又全心全意依赖晔成帝,表现成一个被教导的很好又单纯娇憨涉世未深初陷入情网又有几分懵懂的女子便好。 她会让晔成帝,参与她从天真,到成熟的每一步,让她的生活里,最重的便是他,而不是荣华,不是平衡,不是家族…… 人类至深的天性,就是渴求被人所重视――而她阮兮离,生命之重便是钟夜祺。 3后宫(捉虫) 人类最大的优点与缺点,就是能在任何情况下自我说服并进行合理联想。 ——心理学笔记 卯时,兮离来到硫华宫前等候皇后召见。 不多时便远远瞧见胡昭仪的步辇来了,胡昭仪下了步辇,微一抬头,道:“阮修仪也来请安了,姐姐就说过,妹妹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兮离仍旧低头站好,道:“姐姐说的是。” “安贵妃到——、沁夫人到——” 胡昭仪远远见到两座华丽的步辇,转头对兮离道:“妹妹在这先候着吧,皇后娘娘一会儿便会召见妹妹的,姐姐先进去请安了。” “是,妹妹省得,姐姐慢走。” 胡昭仪进去后,两位嫔妃便在兮离身边下了步辇,一位着白衣的只眼角瞟了兮离一眼,便步入殿中。 另一位着蓝衣的却走到兮离身边,打量了一番,道:“这便是阮修仪了吧,沁妹妹的脾气就是这样,妹妹可别多想。姐姐进去给娘娘请安,妹妹莫急,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待人,不会让妹妹多等的。”说完,不待兮离回答,便进殿去了。 兮离抬头,唇微启,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乖乖站定等候。兮离想着,后宫的女人果然不简单,各有性格,各有风情,不过,这又干她何事呢,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被严肃规矩的刑部尚书教导出来的懂规矩的闺秀。她严肃的爹,她家干净的后院,只会教她怎样听话呢! 硫华宫。 皇后王若绮端坐于正中,下首胡昭仪早早便到了,刚请完安,接着沁夫人、安贵妃也到了,请安过后,沁夫人坐下,并不多说什么,只端起茶杯细品的样子。安贵妃见状一笑,道:“沁妹妹可品出这是何茶?姐姐我素来不懂茶,孤陋寡闻的,真真喝不出来。” 沁夫人慢慢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安贵妃,复又低头看着茶杯,道:“此茶汤色明黄艳丽,泛有青色,香味似浓却淡,叶有青面红面,味清而不涩,回味有淡甜,是为‘留黛’。如此好茶,应当细品。”说完,又端起茶杯。 说话间众嫔妃一一到了。 皇后见状一笑,“这是皇上昨儿才赏下来的,本宫想着,这样的珍品,应当与诸位妹妹分享才是,不过本宫这儿也只有这些了,你们哪个宫里不是有好茶的?只不过图个新鲜罢了。” 胡昭仪道:“娘娘说的什么话,嫔妾们宫里的东西再好,也万万不及皇后娘娘这儿的,嫔妾宫里也只有的‘碧芳’上得了台面,也所剩无几了呢。” 皇后看了胡昭仪一眼,淡淡的道:“胡昭仪的茶不是几天前才赐的吗?这么快就没了?看来胡昭仪也是爱茶之人,应当多与沁妹妹走动,交流心得。” 胡昭仪尴尬一笑,望向沁夫人,却见她仍只品茶,并不曾抬头看自己。心中恼恨,不再说话。 一时无话,安贵妃见状开口:“方才见到阮修仪在殿外等候,娘娘可曾召见?” 皇后笑道:“本宫想着妹妹们必是没见过阮修仪的,不若都到齐了再召见,也好相互照顾,现下既妹妹们都到了,便召她入殿吧。” “宣阮修仪——” 兮离听到召见,微微松了一口气,经过昨晚那一番折腾,又早早起床,站了这么久,她还真有些吃不消,这皇后怕是想给她个下马威…… 兮离正了正身子,迈着标准平稳的步伐踏入硫华宫,对上首躬身行礼,念道:“嫔妾阮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又侧身道:“给各位娘娘请安。” 皇后道:“起来吧,你第一次来,想必不大认识众姐妹,本宫这便替你介绍一番。” 指着方才那着蓝衣的道:“这是安贵妃,素来是个软脾气的,以后有什么难处去找她,她必定不会推辞。” 兮离差点笑出来,这不是说安贵妃手伸得太长嘛!不过……也确实是挺长的,那安贵妃方才在殿外对她说话,可不就是管了不该管的事嘛,想来她跟皇后嫌隙挺深。呵!这位还对她笑得挺亲切,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算了,她可是守规矩的人,听正妻的话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挑不出什么错。 又指着那白衣的道:“这是沁夫人,她可是有名的才女,看着傲气,其实是很好相处的,后宫诸事不多,阮修仪亦可与沁妹妹谈谈琴棋书画,打发时间。” 见沁夫人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兮离想着这位就算是才女,也太仙了点吧,就是不知道是真仙假仙了。 皇后又指着徐昭仪道:“这是胡昭仪,你们一同进宫的,应当很熟悉,又空多走动走动吧。” 兮离见胡昭仪不尴不尬的样子,心道这位的脾气怕是惹恼了皇后,道:“是认识胡昭仪姐姐的,不过胡昭仪姐姐只一天便搬出了兴兰苑,这才又见到。” 皇后笑道:“以后见面的机会自然多多,阮妹妹与众姐妹亦会熟悉。” 接下来一一见过了位分比兮离高的众嫔妃。 皇后对兮离道:“剩下的均是位分不如你的嫔妃,便不一一介绍与你了。妹妹可以先回兴兰苑了,想来皇上的圣旨不多时也便到了。” 兮离对皇后乖巧一笑,道:“是,那嫔妾便先告退了,谢皇后娘娘体恤。” “嗯。” 退出几步再转身离开硫华宫,看来皇后对安贵妃、胡昭仪有所不满,对沁夫人倒是淡淡的。这皇后应当贪权,对皇帝有几分情意便不知了。 安贵妃与皇后对着干,可真是不聪明,她虽是贵妃,却无封号,只以姓氏为号,又不得宠,以母家身份得贵妃之位,太过活跃,不但会碍了皇后的眼,皇帝也会心有不满。 沁夫人,才女,哼,真正的无心机傲气的才女怎么能从一个宫女短短几年便混到夫人?这位也是会装,不知道有几个信呢。 胡昭仪,这女人是她的挡箭牌,她会护着她,在她真正“成熟”之前………… 兴兰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阮氏修仪,柔嘉成性、克娴于礼。特赐蝴蝶坠帘水晶粉簪一支,犠玲蒙莲玉钗一支,双衡比目玫瑰佩一挂,墨彩松竹梅纹渣斗一对,冰裂纹耳尊一件,锦缎若干,赐住宸月轩。钦此——” “嫔妾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多谢公公。”“不敢不敢,阮修仪即刻准备搬宫吧,奴才告退。” 侍书上前躬身,塞给传旨太监一个荷包,道“公公慢走。” 随即兮离准备搬宫事宜不提。 硫华宫。 皇后正在看各宫的月例支出,大宫女雪梅进来,道:“娘娘,阮修仪赐住宸月轩。” 皇后抬头,“宸月轩,不是一宫主位……这阮修仪是个乖觉懂规矩的,不必在意许多。倒是那胡昭仪,小小一个昭仪也想跟本宫并论,哼,真是个没脑子的,不过没脑子也有没脑子的好处。安贵妃就是太有脑子了,竟敢暗讽本宫为难阮修仪?这是也是她一个贵妃能管的?一个不受宠的贵妃,太招眼可真真是叫人厌烦!竟敢跟本宫夺权,真是……” 玉卿宫。 胡昭仪狠狠把一个青花瓷杯摔出去,“皇后!还有沁夫人!一个个的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阮修仪?一个木头美人罢了!等着瞧吧……绿玉!给本宫听好了,泡茶的时候只用普通的茶,名贵些的全给本宫烧了!” 明熙宫。 安贵妃把玩着手上的玉簪,吋道:皇后啊皇后,皇上不会眼看着王家坐大的,到时候,这后宫我位分最高,难道我还能不分一杯羹吗?父亲大人说过凭我的身份,若不是你先进宫,皇后之位必是我的,我总有一天,要把本属于我的东西,统统讨回来! 昭和宫。 沁夫人柳青然品着茶,淡淡的笑着,皇上,青然只有你,你是青然的夫,你是青然的天,青然只有你一人,青然只靠着你呀…… 承乾宫。 晔成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批着奏折。 “如何?” 地上突然现出一人影道:“今日硫华宫中…………胡昭仪………………皇后……安贵妃……………………” “…………下去吧。” 晔成帝放下朱笔。皇后,安贵妃,沁夫人,你们可千万别叫朕失望……这后宫,越精彩越好…… 不过,胡昭仪,看来是个蠢物,亏他还觉得有些兴味呢。 ……阮兮离……是个有趣的女人。不过,阮修正教导出的这个女儿,不像他,天真了些……且看看吧,先收拾了那些“世族”……如果………… “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夏礼道。 “进来吧。”“嗻。” 这后宫还是平静了些……这样想着,晔成帝翻起了一块牙牌。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昭和宫沁夫人柳氏。 夜,深了。 谁人彻夜难眠?谁人辗转反侧?谁人擎着一抹笑容弄琴起舞?哀怨与笑容中,谁是真?谁是假? 谁的思绪翻飞,折断,增添,猜想………… 谁,算计了谁;谁,欺骗了谁…… 这禁宫深处,谁自作聪明安慰了自己,谁机关算尽利用了别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 4真实 每个人都潜意识认为自己是特别的,由这份特别引发的自信往往令人深陷泥潭。 ――心理学笔记 昭和宫。 沁夫人柳青然站立在昭和宫门口,手执一盏长明灯,身着一袭白纹金丝昙花雨丝锦裙,一头青丝用一根水晶簪挽起,驻足着,期盼着………… 晔成帝下了龙辇,见到站在宫门口像是等了许久,眼带期盼和喜悦的女人,眼眸深了深,走上前去。 “嫔妾恭迎皇上~~” “爱妃免礼。”晔成帝一手扶住沁夫人,道:“爱妃怎么到这宫门口来了?现下虽只是立秋,却也夜深露重,可别着凉了。” 沁夫人微微低下头,道:“嫔妾接到旨意说皇上要来嫔妾这儿,实在太过欢喜而忘了分寸,还请皇上赎罪――。”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晔成帝,双目含情,略带哀怨。 晔成帝一笑:“爱妃既说了是太过欢喜,又何罪之有?朕这些日子太过忙碌,忽略了爱妃,是朕的不是才是。” “皇上~”沁夫人露出一个欢喜羞涩的笑容,引着晔成帝来到了主殿。 素手芊芊,在茶盏之间穿行,绕动的水流发出潺潺的声音,香炉发出的烟雾缭绕,端的是一番美景佳人。 “皇上用茶~~”沁夫人将泡好的茶端到晔成帝面前。“如何?” “香味浓而不腻,经久不衰,入口余味悠长。爱妃的手艺还是一样的好。”晔成帝抿一口茶,道。 “皇上别夸嫔妾了,这茶再好,也比不过皇后娘娘的‘留黛’,胡昭仪的‘碧芳’,皇上得了好茶也不给嫔妾留一点儿,可见是真得忘了嫔妾了。”沁夫人别了头,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爱妃可是冤枉朕了,朕当然时时想着爱妃,这‘留黛’朕只得了一斤,三两给了皇后,剩下的朕全给你好不好?别生气了。朕好不容易见着你一面,难道爱妃要一直跟朕闹别扭吗?”晔成帝从背后环着沁夫人。 “好吧,那就原谅皇上这一次。”说着,沁夫人转过身,把头埋进晔成帝的怀里。 晔成帝眼神幽深地看着怀里的人,复而一笑,道:“爱妃不更朕闹脾气了?那…………安置了,可好?” “好……”沁夫人在晔成帝怀里发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晔成帝拉平了嘴角,解开了怀中人的衣带………… 硫华宫。 内侍跪在皇后身前,“请皇后娘娘盖印――” 皇后盖上了凤印,回退内侍。 “皇上居然没去阮修仪那儿,也没去胡昭仪那儿,而去了沁夫人那儿?这么多新人都分不了她的宠,这沁夫人。也太得宠了…………” 宸月轩。 兮离倚在软榻上看着《女诫》。 “主子,皇上今晚去了沁夫人那儿。”侍书靠在兮离的耳边说道,眼带担忧地看着兮离。虽说主子只是一个修仪,可身为女子,丈夫头一天才要了她的身子,第二天又去了别的女人那儿,侍书可真有些为主子担心,生怕主子心里难受。也真为兮离不平,她家主子温柔,大气,乖巧,哪一点比不上别人?别的不说,那胡昭仪也是初次承宠就是一连五天地得宠呢! 兮离听见侍书如此说话,又看了一眼侍书,心知这丫头是在为自己不平,心中好笑。 自古帝王皆薄幸,她怎会不懂这个道理,若这个皇帝接连宠幸她,她才要着急呢!晔成帝这种做法,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她虽养在深闺,却常在她爹那儿套话。现下后宫中,皇后王若绮和安贵妃安如烟都是凭借家世上位,并不得宠。只是早先,晔成帝还是给皇后留足了面子,朝中人人皆知皇后贤惠,帝后二人相敬如宾。 只是从三年前开始,沁夫人,也就是柳青然,一夜得宠。柳青然不过是一个商人之女,虽说家财万贯,她又是有名的才女,然而士农工商,商总是最后一位的,她才气再重,也掩不住她“商妇”的本质。可就是这位“商妇”,在三年间初封姬,再封贵嫔,再封贵姬,最后更是一跃成了从一品夫人,封号“沁”,是这后宫之中获得封号的第一人。如果不是出身不够,恐怕贵妃也是当得的。 这种堪称恐怖的晋升速度,怕是一般人看来,就觉得那沁夫人是真正得宠。然而,兮离却不这样认为。 晔成帝是一个明君,一个真正的明君。一个明君,可以真得喜欢一个人,但作为一个明君,更会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喜爱的人,柳青然正是应为太得宠,才让兮离认为,她不是真正的得宠。 一个有理智的君王,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君王若喜爱一个人,可以给三分纵容,但任何人一旦挡在了万里江山的面前,那么纵容就会变成毒药,最后的结果,只能从宠爱万分到恃宠而骄,从天上跌入地底,徒然增加笑谈罢了。 反观朝廷,现下虽说国力强盛,但国库空虚,世族四起,朝堂上盘根错节。这些年晔成帝不再致力于稳定后宫,显然是想掀起一番风浪,晔成帝显然是想拿这些大家族开刀。 皇后王若绮的母家王家,其父王穆辉,户部尚书,内阁大学士。 安贵妃安如烟的母家安家,其父安凌,兵部尚书,大将军。 还有胡昭仪胡蕴华的母家胡家,其父胡盛,吏部尚书。 后宫中的高位嫔妃,除了自己,父亲是晔成帝一手提拔、扶持,真真正正的帝党,以及柳青然这个可以说没有背景的妃子外,无一例外全部是世家大族出身。 一旦后宫中的女儿出了什么事,这些世家大族都会被牵连,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于后宫中动手,更让人没有逃避的借口。毕竟现下的后宫中,上无太后,下无皇子,各大世家唯一的眼睛,就是身在宫中的女儿,而外朝与后宫私传消息,可是死罪。 另外,后宫虽说是由皇后打理,但若是晔成帝没把后宫把持住,她才不信呢!这局面,倒是与《红楼梦》中很有几分相似,就是不知道,皇帝打算用哪种方法来收拾人了。 无论身在后宫的女人是贪权还是贪宠,只要有一人凌驾于众人之上,尤其那个人还不是皇后这个正妻,甚至没有与地位相匹配的背景。那么后宫,就会不平稳;不平稳,就会掀起明争暗斗风浪,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这样想着,兮离面上却不露半分。只是看着侍书,道:“好了,皇上爱宠幸哪个嫔妃就宠幸哪个嫔妃,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哎呀我的主子,你怎么不想想,皇上昨儿个刚召幸了您,今儿个却去了沁夫人那儿,不摆明了不在意您嘛,您该好好想想怎么抓住皇上的心呀!再说了,每个宫里都再打听,只有您什么也不做,奴婢巴巴的去给您打听了,您还不乐意了……” “……这……不是我一个小小修仪能做的事,皇上的去向,自有皇后娘娘在管……” “主子!”侍书跺脚道。 “好了!我……想休息了。” “……是……”侍书看了看兮离,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服侍着兮离上了床,侍书熄了灯。来到外间,见书桌上的书还摊开着,上前去想把书收起来,却赫然看见书上写着: “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所作必成,手迹整理,是谓执勤也。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洁齐酒食。”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侍书看向内间,四下寂然,只不知哪儿,传来水珠滴落的声音。 承乾宫,乾元殿。 晔成帝从沁夫人那儿回来。 “青然,你是特别的,身份特别,宠爱特别,性格特别,手段,也要特别才好,千万别让朕失望,朕保证,朕会为你,一怒冲冠…………” “暗。” 黑影跪在地上,呈上一本书册。 只见卷首写着“女诫”二字,晔成帝翻开书册。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么……”微微动容,只见那字里行间。 有几滴润湿的颜色。 5谎言 想要完美地去欺骗一个人,就必须先欺骗你自己。 ――心理学笔记 宸月轩。 夜深了,四下一片寂静。 兮离在帐中睁大了眼睛,泪水一颗颗地滴落在手中的镜子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啪啪的响声。 滴滴的泪珠,最终模糊了小巧精致的镜面,顺着边缘流下来,又落到地面,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在兮离眼中,只能模糊地看见自己的影子,和耳坠晃动的影子。 “……我,是阮修正的女儿……三岁识字,五岁描红,八岁通读《女则》、《女诫》……我是阮兮离,皇上是我的夫………我是阮修仪,我是,皇上的妾……皇上的妾…………” 次日。 宸月轩。 兮离正被侍书和弄琴伺候着起身。侍书为兮离绾了一个流云髻,吧一支蝴蝶坠帘水晶粉簪插在右鬓。 兮离抬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模糊地看不出一点颜色,鬓间的蝴蝶坠帘水晶粉簪随着侍书的动作轻轻摇晃,好似展翅欲飞。 这簪子,是昨天她赐住宸月轩时皇上赏赐的,端的是栩栩如生,精致异常。 “主子,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侍书道。 “嗯,走罢。”兮离起身,弄琴、侍书连忙搀扶。 “等等!主子!”弄琴忽然出声,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 “怎么了?”兮离侧头,见弄琴的样子,心里一突,却强自稳下来,道:“有什么事吗?”弄琴张口欲言,又停了下来,凑近兮离耳边,说如此如此。兮离猛然抬头,直瞪着弄琴,“可是真的!”弄琴道:“有八分把握。” 兮离思考片刻,复而道:“一会儿再说,我先去向皇后娘娘请安。”顿了顿,见弄琴仍然不能平静下来,又道,“弄琴先留在宫里,等我回来。” “是……” 兮离扶着侍书的手,缓步走出了宸月轩,上了步辇,抬眼望去这华丽的皇宫,只觉得,冷寂异常。 硫华宫。 此时安贵妃已到了。正与皇后说着话。 “阮修仪到――” 兮离缓缓步入硫华宫中,躬身下拜:“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 “免礼赐座!阮修仪昨日搬至硫华宫中,诸事可都顺遂?”皇后一脸温和笑意,对着兮离道。 兮离直立起身子,坐下。听见皇后这样说,回答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很好,宫人们伺候得也很用心,并无什么不妥。” “这样就好。你且放宽心,好好照顾好自己。”“是” 此时,只听内侍的声音:“沁夫人到――” 过了些许时候,才见一身雪白的沁夫人由两个宫女扶进来,眉眼如黛,面色含春,盈盈一福,脸庞微抬,轻启唇,“皇后娘娘安~~~”,端的是人比花娇,直教人叹息好颜色。 沁夫人那身上的雪白泛着银光,那是江南进宫的雪缎,每年也不过十匹,因沁夫人酷爱白色,又不能穿素白冲撞了贵人,皇上特地吩咐所有供上的雪缎,一律送往昭和宫。沁夫人身上那银白的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见此状,皇后端起茶盏,安贵妃举起美人扇轻摇了一下。兮离的眼睛猛然黯淡了一下,垂下眼,不再做声了。 皇后放下茶盏,淡淡的道:“沁夫人今儿个来地晚了些。” 沁夫人听到这话,并不显出什么,只清冷地道:“不过看清晨的兰花开得正好,一时看迷了眼,不是有意如此,还望皇后娘娘海涵。”这样说着,却见沁夫人脸上并无什么多余表情,好似说的不是自己的事,自己的错似的。 “沁夫人宫里的兰花开得真好,日日都能引得人情不自禁呢。”皇后看了看沁夫人,眼中又冷了几分,“起来吧,以后莫要如此。” “是,谢皇后娘娘了。”沁夫人淡淡道,坐下不提。 此时又听见内侍高声道:“胡昭仪道――”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只见胡昭仪一身粉色糯裙,上面缀着些玉石珠子,随着她请安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溪水拍打着岸石,自有一番风情。 “胡昭仪免礼赐座。”胡昭仪一个从二品比阮修仪来的晚不说,竟比皇上昨天召幸的沁夫人来的还晚。还是那句话,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不过蠢物虽然看不太顺眼,却也省心。 胡昭仪坐定,见对面的沁夫人一副人比花娇的模样,眼神闪了闪,道:“沁姐姐身上这是雪缎吧,听说甚是珍贵,一年江南才不过出十匹,皇上转手就全赐给了沁姐姐,真让嫔妾羡慕呢。” 沁夫人瞟了胡昭仪一眼,道:“珍贵倒不说,我独独爱这缎子的颜色高雅,独有一番气格罢了。”说完又低下头,翻看自己的手指。 皇后笑道:“好啦,你们一个个的都有几样珍贵心爱的东西,胡昭仪这裙子就很别致,可见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今儿就这样散了吧,本宫还要准备过几天秋猎的事呢。” 于是众人听闻此话,皆起身,道:“嫔妾告退。” 硫华宫宫门口。 安贵妃轻叹了一声,“又到秋猎了,不知道皇上这次会带谁去呢。”说完,便径自上了步辇,离去了。 胡昭仪听的这话,眼睛一亮,又看见沁夫人上辇的身影,又黯淡了一下眼光,复而想起了什么,扯起一个笑容,对兮离道:“不知谁能得去秋猎伴架呢,我们这样的人,不必沁姐姐,也只有认命了呢,修仪妹妹,你说是不是?” 兮离抬头看胡昭仪,只见她嘴角柔柔的笑,眼光却意味深长。答道:“妹妹自是比不上胡昭仪姐姐的。” “你!不知好歹,我可是在帮你!”胡昭仪,脸色一变,气冲冲地说完上辇离去了。 兮离望着胡昭仪的背影,轻轻道:“何苦呢?罢了,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亦上辇回宸月轩了。 硫华宫。 雪梅在为皇后按着肩。另一位大宫女黛蓝进来,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皇后睁开眼睛,“安贵妃?她是不想去了?呵,她不想去,本宫就偏要她去!想去的那些人,本宫偏不要她去!总归,本宫才是皇后,谁,也不能越过了本宫去……” 宸月轩。 兮离坐在宽大的主位上。 “把你之前发现的事,再给我详细说来。”兮离看着跪在身前的弄琴,道。 “是,主子。今日扶主子起身时,奴婢突然摸到主子脉门,发现主子脉象十分混乱,应是摄入了些不好的东西,才会扰乱至此。”弄琴道。 “可对我有什么损害?”兮离问。 “奴婢今日只凑巧摸到主子手腕,还请主子让奴婢详细诊治一番,才能知道确切情况。” “嗯。”兮离伸出手,让弄琴诊治。 回想这两天,她并没有在别处吃什么东西,宸月轩又有弄琴的把关,应当不会有什么东西是有害的才是……却是不知在哪儿着了道…… 弄琴跪在地上,语带惶恐地说:“主子,主子是摄入了……对孕事不利之物……” 兮离脸色变白,却镇定道:“我猜到了,你可知道,是摄入了什么导致?” 弄琴道:“奴婢……不知……奴婢没用!奴婢只知道主子这几日是有避孕的症状,数月之内绝不可能怀孕……” “我……知道了…”兮离好似一下子慌乱起来,过了一会儿,又道:“弄琴,你,去把这宸月轩上上下下好好检查一遍!” “是!”弄琴立刻退了出去不说。 “侍书,我要沐浴!你马上去准备!”“是!主子。” 沐浴过后,兮离问道:“弄琴可有查出了什么?” 侍书道:“弄琴还没有回报,想必一时半会儿还没查完。主子,您去休息一下吧,别再伤神了。” 兮离看了一眼侍书,又把头偏过去,“我哪里还能休息,哪里能不伤神!我入宫不过几日,就被下了不孕之药,若不是凑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弄琴的本事你我也是知道的,连她都看不出我被下了什么东西,我又哪里能放得下心去休息呢!” “可是主子!您现下这样着急,也于事无补呀,您先去躺一躺,弄琴一有消息,奴婢就回禀您,好不好?”侍书小声劝慰着,生怕她家主子为这更拖累了身体,本就伤着心呢…… “……那好吧……”兮离在侍书的服侍下躺下,侍书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兮离猛得抓住了衣袖:“一有消息就告诉我!……还有,侍书你在外间守着,我……不放心……” “是……”侍书担心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转身离去。 内间,兮离闭上眼睛。 不出她所料,果然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自进宫起她就有被人下药的觉悟,只是不曾想到,这么快身边的人就察觉到了……不过这阴差阳错,却也帮了她大忙…… 晔成帝应当是知晓各宫的消息的,就算他没有知晓,自己这院子里各宫的耳目可不少,她一个才进宫几日,承宠不过一次的小小修仪都被下了药,这后宫中又有几人能幸免?除了下药的那个,哪个不会人人自危? 这后宫,就是要越乱,才越有趣,越有机会………… 更何况,如果晔成帝………… 兮离想着,任自己的意识慢慢沉睡,猝而惊醒,喊道:“侍书!侍书!你在哪里?” 侍书冲进里间,见自家主子额头满是冷汗,惊悸莫名的样子,上前去扶住自己主子,口中叫道:“主子,侍书在这里,就在这里,别担心,别担心…………” 6掌控 拥有权力越多,对拥有权力的守卫性及占有欲就越大。 ——心理学笔记 承乾宫乾元殿。 晔成帝瞪着地上的黑影:“你可确定了?阮修仪真得被下了药?” 黑影道:“千真万确,只是……是谁下的手……属下,还……不知道……” 晔成帝一拍扶手,道:“查!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谋害皇嗣!” “是!”黑影退下。 晔成帝缓缓坐下在龙椅上。 他是这天下的帝王,后宫的主人,应当由他,来决定谁能生下他的孩子,而不是被人控制他能不能有孩子。 他是嫡子,但父皇却从不宠爱他,上有大皇兄比他年长懂事,下有父皇宠妃生的三皇子每天在父皇身边撒娇卖痴,父皇便渐渐地记不起他这个嫡子,七岁那年母后去世,他就好好尝到了后宫女人的手段。自他七岁起,不知多少次命悬一线,不知多少次被冷待,被陷害,被猜忌,被斥责。 可是他能忍,忍到别人都忍不下去,大皇兄拥兵自重,被忍无可忍的父皇剥夺军权,囚禁在自己的安王府。三皇子妄图左右父皇册立太子,被父皇猜忌,失了宠,连带他的母妃也再没见到父皇一面。最终,父皇弥留之际,还是把皇位传给了自己这个元后嫡子。 他知道后宫有多黑暗,后宫的女人有多可怕。没有一个后宫女人是真心的,真心的女人在后宫活不下去,而在后宫活下去的女人,真心也会被这后宫侵蚀。 自他能有自己的力量起,他就在这后宫埋下了无数眼线,为的就是彻底掌控这后宫,为的就是能看清后宫中每一个女人的面目,不像父皇那样,宠了不该宠的人,委屈了不该委屈的子女。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但是今日阮修仪被下药之事,无异于扇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在他以为已经了若指掌的后宫,竟还有人能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下了如此的黑手! 阮修仪不过一日承宠,就被下了数月之内不能怀孕的药。那么他常常宠幸的嫔妃又有几个能够幸免?他登上皇位以来六年,开始还有低位嫔妃怀孕,不过后来皆小产了,低位嫔妃的孩子他也不在乎,也就没有太在意,但后来几年没有一个皇子公主出生,怀孕的更是一个没有,宗室已经议论纷纷,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冷静……晔成帝这样告诉自己。现下连嫔妃被从哪里下的手都不知道,不能妄加猜测。不过,能够有力量下手的,也就三个高位嫔妃…… “回来了?可有结果?”晔成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声音冷冷的询问着。 “回皇上,属下命人把宸月轩里里外外排查了一遍,就像阮修仪婢女所述,并无异常之处,只是……属下带着熟悉药性的影六走了一遍,他说,宸月轩里有异常的味道,若不是他对香味药味极其敏感,也很难发现……但是属下不敢擅自进入搜查……” “哦?异味?”晔成帝若有所思的样子,思考了片刻,道:“三日后便是秋猎,朕会把阮修仪带走,你趁此期间,好好搜查宸月轩,不要惊动任何人,有结果了再告诉朕。” “另外,给朕严密监视后宫各嫔妃的动静!” “是,属下遵命!” “摆驾硫华宫!” 硫华宫,皇后正在安排秋猎事宜。 “皇上驾到——” “妾身请皇上安——”“皇后请起。” 皇后起身,坐于皇上身边,道:“皇上怎么想起来妾身这儿了?” 晔成帝道:“闲来无事,就来你这儿逛逛。”见到皇后桌上的书册,又道:“你在安排秋猎事宜?” 皇后笑着回道:“是呢,妾身想提前安排妥当,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晔成帝点头:“如此甚好……” 皇后见晔成帝无话,问道:“此次皇上秋猎想带哪几位妹妹去?” 晔成帝道:“朕也还在考虑,不过朕觉得,带着沁夫人不错……” 皇后嘴角的笑容淡了两分,很快又恢复了,道:“皇上,妾身知道您疼爱沁妹妹,只是,这沁夫人是才女,不食人间烟火的,这秋猎,可是打猎的事,沁妹妹去了,恐怕是成天闷在帐子里不出去,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您嘛!” 晔成帝看了皇后一眼,慢慢道:“皇后说的有理、不过……以皇后之见,朕带谁去比较好?” 皇后道:“妾身想,安贵妃是军人世家出身,对打猎之事必定颇为了解……况且,若安贵妃跟着皇上,有什么事她也能处理,妾身也放心……” 晔成帝道:“那……以皇后所说,朕此次就带着安贵妃去吧……沁夫人,就留在宫里。” 皇后见晔成帝脸色稍缓,又道:“妾身想着,不若皇上把阮修仪妹妹一起带去?修仪妹妹是个知规矩懂事的,看着也是乖巧可人,必定能伺候好皇上,妾身也不必忧心……” 晔成帝道:“阮修仪?嗯……好吧!就带着安贵妃与阮修仪,余下的事就要皇后多费心了。” 皇后道:“妾身能为皇上分忧,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说费心呢?” 晔成帝笑道:“皇后这样想,是朕之幸。” 此时夏礼进来,道:“皇上,户部尚书胡盛大人有事求见。” 晔成帝收了笑容,犹豫了一下,又道:“皇后,朕先去承乾宫。” 皇后对晔成帝笑道:“皇上政事要紧,先去忙吧,皇上挂念着妾身,妾身就很高兴了。” 晔成帝道“嗯,那朕走了。”顿了顿,又道:“朕晚上来硫华宫看你。” 皇后笑得灿烂:“恭送皇上。” 晔成帝走后,皇后起身,笑得得意:“柳青然,你就乖乖得呆着吧,哪儿也别想去!” 这时黛蓝进来,道:“皇后娘娘!阮修仪宫中出事了!” 皇后收了笑,坐上上座:“慌什么!出了什么事?” 黛蓝道:“阮修仪身边有个奴婢叫弄琴的,懂得药理,现下正在宸月轩检查,眼线传来了消息,阮修仪被下了不孕之药!” “什么!不可能!”皇后一下站起来,对黛蓝问道:“是谁下的手?查到了没有!” 黛蓝道:“没查到,不仅如此,连下药的手法,奴婢们都没有任何头绪……” 皇后喘着气,坐下,惊疑不定地思考了一会儿,又平复了面色对黛蓝道:“这事,本宫不管!总归,这阮修仪不是本宫动的手!你管好各宫的探子,让他们这段时间都乖觉点,别被抓住了……只要别把阮修仪这盆脏水泼到本宫身上就是了。哼,本宫还在想这阮修仪跟去秋猎会不会有机会怀上呢,这下可不用担心了……” 承乾宫。 晔成帝对夏礼问道:“胡盛有什么事?” 夏利道:“回皇上,胡大人说有要事求见,奴才看胡大人拿着本账册和奏折呢。” 晔成帝眯了眯眼,道:“那宣吧。” “嗻、宣户部尚书胡盛胡大人觐见——” 胡盛进殿,跪下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有什么事。” 胡盛道:“臣接到通知,兵部要的饷银又比去年增加了二成,故来请示皇上。” “兵部今年要银多少?”晔成帝问。 “呃、要五千万两白银。”胡盛道。 “五千万两?……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加上今年的税收,各国的进贡,统共还有一亿三千万两银子。”胡盛道。 晔成帝想了想:“不准!按去年的数目多给……一成吧。” “是。还有、前年皇上下江南,柳家接驾向国库借的银子已还上了,统共是一千万两银子。”胡盛又道。 “嗯,朕知道了。”晔成帝露了笑容,“下去吧。” “是,臣告退。” 看来这柳家还挺识趣的……不过…… “夏礼,告诉皇后,朕今晚就不去她那了,让她早些歇息吧。” “那……皇上今儿要叫敬事房的人吗?”夏礼问道。 “不用了,你告诉他们,朕今晚去昭和宫沁夫人那里。” 次日,众嫔妃都在皇后处请安,大家都有些看皇后笑话的意思。 毕竟,大家都知道,皇上昨天答应了皇后歇在硫华宫的,最后却翻了沁夫人的牌子…… 一进殿,嫔妃们就失望了,皇后面色如常地端坐在上座。像是对昨天的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过,片刻众嫔妃就明白了,皇后当场宣了旨,皇上秋猎,带安贵妃和阮修仪,近来最受宠也是从来最受宠的沁夫人却没带,看皇后的脸色,指不定,是皇后劝的皇上呢…… 这安贵妃和阮修仪还真是好运……不过,也有幸灾乐祸的,秋猎期间,最容易怀孕,这阮修仪得了这机会,满宫上下却也都知道她被下了药的,也难怪皇后放心了。 至于这安贵妃……进宫五年,虽不得宠,一个月也还有那么两三次,不过这肚子嘛,是从来都没有过消息,不少人猜着,这位怕是怀不上了呢………… 两日后。 宫门口皇帝的龙辇在前,两位妃子的仪仗在后,面前是各勋贵子弟及三千御林军。 晔成帝站在最前方,看着这些儿郎,道:“此次秋猎,众子弟都要拿出真本事来,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众人道:“臣等必不负圣望!” 晔成帝道:“好!出发!” 站在两旁的内侍一个接一个地喊道:“出发——” 巨大的队伍慢慢向前移动,旌旗摇晃,声势浩大。街道两旁百姓们纷纷驻足躬身,为君王与儿郎们献上祝福…… 秋猎,开始了。 7宴会 人对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看重,不会珍惜。 ――心理学笔记 此次秋猎的地点,在京城雁翎关外的草场上,羌族可汗和各部首领也来参加,以示臣服。 风呼呼地吹着,把天上的云朵吹成一缕缕的丝絮,或一块块不规则的团状,仿佛没有完全展开的轻纱,缓缓向着北方飘去。苍茫的草原上,只能见到瓦蓝的天空,些许的洁白,以及大片大片望不到边的苍绿,随着风吹过,那苍绿一层层地倒下又起来,仿佛波浪一般绵延开去,露出深藏在波浪中的牛群、羊群和马群。远处的山峰也好像成了波浪的一部分,矮矮的,庄重的,看似低矮,却巍然屹立在这苍茫的草原上,仿佛守护神一般,永远地静止着……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果然是一派大好风光。”兮离望着这天空,这草原,这大地,低低地感叹着。 晔成帝与羌族各部首领远远走在前面,安贵妃与兮离在后。兮离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不想身边的安贵妃却听见了,侧头对兮离道:“想不到妹妹也是才女呢,‘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姐姐我虽不懂得这些,却觉得妹妹所言真真贴切,且意蕴悠长,可见妹妹大才呀。” 兮离暗道不好,这里与她前世朝代历史不同,文化发展也不同,她怎么就一时被这草原苍茫之景震慑了心神,吟出来了呢?她现在可不能有才,就是有才,也不能让后宫嫔妃知道…… 见身旁无人,婢女们都在收拾行李准备吃食,定了定神,对安贵妃道:“姐姐这可怎么说的,妹妹常年养在深闺,怎么能做得出这种句子呢,倒是姐姐……姐姐父亲是大将军,想来姐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对这些了解颇深吧。”说话间,抬起手腕轻抚发鬓,腕间的两串黑玛瑙珠子与耳坠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安贵妃。 安贵妃略有些恍惚地道:“是呢,本宫……我……在家中,常在草场上骑马的……那时,也是如此、如此……美丽……自由……” 兮离放下手,越加缓慢地道:“那是,是……怎样地美丽……自由呢……天……” 安贵妃的眼神迷离:“天……苍苍……野……茫茫……” “风……” “风……风吹……草低……见牛羊……” 兮离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又抬起手轻轻摇晃,两串黑玛瑙,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这天……?” 安贵妃转头望向天空,眼神慢慢聚拢,“就像,这天……” 兮离又放下手,在安贵妃耳边小声又清楚地道:“真美!” 安贵妃眼色恢复清明:“真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真美!”晔成帝一行人恰好驻足,听到这一句,晔成帝惊讶得转过身,笑道:“好一句‘天苍苍野茫茫’!没想到安贵妃有如此之才。朕此次可是开了眼界了。” 安贵妃一愣,复又惊喜地绽开笑容,脸微红着道:“妾哪里算什么有才呢!不过妾想起小时候在家中,父亲常带着妾去郊外骑马打猎,与这里景色很是相似,妾自己也不知怎么就吟出来了” 晔成帝笑道:“贵妃这可是有感而发,可见你极喜爱这景色的,朕这次带你来可是带对了!” 旁边的羌族可汗也道:“正是,本汗虽然不懂中原的诗词什么的,却也觉得这位娘娘两句话变道出了咱们草原真正的美丽,实在是佩服呀!” 晔成帝见他这样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道:“哈哈,朕也觉得这草原实在美丽,如今夜色渐近,不若命人摆酒设宴,咱们好好把酒言欢!” “好!我族人别的不说,这喝酒可是一大风俗,今晚,可要不醉不归!” “好!咱们就看看今晚,谁先醉!” 晔成帝马上命人摆酒设宴,安贵妃与兮离也回了各自的帐子,准备晚上的宴会。 一回到帐子,兮离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那样做法,实在太冒险了!也是她好不容易出了皇宫,一时忘形,才会如此,幸好补救地及时,也幸好,跟她一块儿来的是安贵妃!她才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条件催眠。 不过刚才太过仓促,如果不是晔成帝引开了安贵妃的心思,可就要被发现了,而且现下对安贵妃施了催眠,就要按时加深才是,否则指不定安贵妃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呢。 现下想来,这一步走得也不算太过糟糕,看刚才晔成帝的样子,这安贵妃说不定会得宠一段时间呢,这样,安贵妃在后宫能掀起的浪头也就更大了,干脆…… 是夜。 主帐前被堆起了高高的篝火,有羌族的姑娘在篝火旁围成圈起舞歌唱,翻飞的裙角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晃花了篝火边围坐着的人的眼。各种鲜美的野兽肉被串在烤架上翻滚着,脂肪被慢慢烤化,金色的油滴顺着肉的纹理滴落在火焰上,让火焰猛然高高地窜起。 有专门的厨子在火堆旁,时不时撒下一把调料在肉上,香味顿时就散发了出来,引地人食指大动。 围成一圈的矮桌上,大块大块的鲜美多汁的烤肉堆砌着,旁边装饰着在草原上难得一见的新鲜的各类水果,一坛坛的美酒也被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揭开了盖子,美酒浓烈的芳香于烤肉的香味混合着,随着月色更深,篝火越亮,酒宴上的人渐渐沉醉在这美酒与热烈的气氛中,把整个宴会推向□。 宴会上,安贵妃坐在晔成帝的右方,左边坐的是羌族可汗木木丹,兮离坐在安贵妃的下首。 拿起一块被切成薄片的烤肉放入口中,果然是肉质鲜嫩,酱汁浓郁。兮离向晔成帝望去,见晔成帝与那羌族可汗还在不停地向对方敬酒,不由得想着,当皇帝、可汗什么的也挺可怜的,这些宴会怕是他们从来不曾好好享受,只是想着如何算计对方吧! 不过,想来他们也算值得,毕竟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江山美人呢!看吧,这不就来了一个? 只见篝火边舞蹈的女子中,缓缓转出了一个姿容极其出众的少女,一身草原独有的热烈自由的气息。眼眸大而明亮,好似明珠;五官深刻,皮肤白皙,带着甜美的笑容,旋转着身子向晔成帝献上一杯美酒。 见安贵妃那虽然还端着笑,却早已微微扭曲的脸庞,兮离想着,这位可真可怜,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得宠的迹象,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呢。天下的皇帝都是现实的巨人,感情的渣,所以说,身为嫔妃,就不能付出一点儿感情,付出地越多,输地,也就越惨。 边这样想着,兮离脸上却一点儿不露,而是看了一眼那少女,又看了一眼晔成帝,眼色黯淡地微低下了头。 晔成帝瞧着眼前给他献酒的少女,没有动作,而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那可汗。而那少女见晔成帝久久没接她的酒,便委屈地看了一眼晔成帝,也看向那可汗。 那可汗哈哈大笑着说:“皇上,这是本汗的妹妹塔塔乌娜,自小被宠惯了,没有规矩,皇上可别见怪啊!” 晔成帝笑地深幽:“既是公主,规不规矩的也不打紧。” 却没看那位塔塔公主一眼,对着可汗说道:“朕看这月也已下了中天,就此散了吧,养精蓄锐,明日在猎场上,定要玩的尽兴才是。” 那可汗见晔成帝如此说,也道:“也好,明日狩猎,是应当养足精神,那,本汗就先告辞拉!” 说完带着羌族的人退了下去。 刚走出不过百米,就听那塔塔公主对可汗道:“哥!你干嘛不为我说点儿话!” 可汗道:“我本以为皇帝有心招揽我族,是不会拒绝你的,可看他刚才那样子,像是对你一点儿不敢兴趣,这样倒贴上去,不值得!” 塔塔公主却道:“哥!不会的,那皇帝一定是怕别人说他,那什么,被美色所迷!才装出对我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们中原姑娘都那样木木呆呆的,皇帝怎么会对我一点儿不感兴趣呢!哥,我告诉你……” 可汗惊讶得道:“你!怎么可以!……”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只要我做了皇帝的妃子,哥你也不用那么被动,献上那么多我们草原的珍宝呀!就这样说定了,我去了!”说完不等可汗回答,就跑远了。 可汗身边的侍卫就要去追,却被可汗挥退,“罢了,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可汗望着妹妹跑远的身影,若是成的话就好,若是不成的话,他也还可以…… 这边晔成帝看着羌族可汗的背影,敛了唇边的笑容,对着宴会上一众人道:“大家也散了吧,明天给朕打起精神来,让朕看看晔朝男儿的风貌!” “是!臣等告退!” 众人皆退下不提。 话说这晔成帝回了自己的帐篷,本想着点了安贵妃伴架的,毕竟是贵妃,何况他也不想第一天就点阮修仪,把看重臣子的女儿架在火上烤;却在回帐篷时,敏锐地感到帐篷里有别人。 “什么人!出来!”晔成帝脸色一肃,旁边的夏礼也变了脸色,这皇帐里混进了人,他身为总管却没有察觉…… 可紧接着,却见帐篷内椅子背后冒出来一个身着宫女服的女子,再一看,这不是宴会上的塔塔公主嘛,这、这……身为女子半夜三更的跑到皇帐里来,这可不是一般地没规矩…… 晔成帝盯着女子:“塔塔公主不回去,跑到朕这儿来做什么?” 塔塔公主笑着对晔成帝道:“大晔的皇帝,我喜欢你,你呢,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一点儿对我不感兴趣吗?”说着,手臂攀上晔成帝的胳膊。 晔成帝望着面前笑颜如花的羌族公主,心道,异族的女子果然轻浮!不过这羌族可汗是个精明的,也许,他可以利用一下这个蠢笨的羌族公主…… 这样想着,晔成帝把塔塔拉入了怀中,解开了她的衣带,与之纠缠起来,一室皆春…… 云雨过后,塔塔公主倚在晔成帝的怀里,暗自得意大晔皇帝果然是对她有兴趣的,像他这样的皇帝,一定没见过她这样草原上热情如火的女子…… 却没看见,她头顶上晔成帝的眼神,好似在估量一件商品的价值…… 8倒贴、相信 手牵手代表着心的交叠。 ――心理学笔记 次日早上,皇帐中。 塔塔乌娜公主从睡梦中醒来。四下望了望,没见到晔成帝的身影,又是委屈又是失望。动了动身体,觉着酸软疲惫异常,想到昨晚晔成帝的索取,塔塔又有些甜蜜地红了脸…… 这是一个声音传来:“公主醒了吗?奴婢伺候公主起身。” 塔塔回答道:“进来吧。” 两个宫女进来,伺候着塔塔乌娜起了身,拿起衣服就想帮她穿上。 塔塔乌娜见那衣服是自己平时穿的,问道:“你们皇帝要了我,我不是该穿你们中原的衣服吗?就像……昨天晚上那两个女人一样的衣服……这是我平时穿的……” 一个宫女答道:“回公主,公主虽然被皇上召幸,但并没记档,也并没有册封,且昨天晚上的是安贵妃娘娘和阮修仪娘娘,两位娘娘都是有品级的上了皇家玉牒的娘娘,公主也应当敬称她们为娘娘。” “什么!什么叫没有册封?没有记档?你们皇帝呢?我要见他!!”塔塔乌娜一双眼睛瞪着两个宫女,十分生气地说。 “请公主慎言,窥伺帝踪是大罪。不过公主既然现下是羌族公主,那奴婢们可以告诉娘娘,今日皇上要与羌族可汗一起进行秋猎。公主想见皇上,还请公主让奴婢们为公主穿衣,公主自可以去找羌族可汗,到时候自然可以见到皇上。”宫女恭敬地回答。 塔塔乌娜听她们这样说,更加生气:“你们!你们!” 宫女又道:“公主还是快起来吧。秋猎就快要开始了。对了,皇上临走前赐给了公主一碗补药,说让公主保养身子。” 塔塔乌娜一听,秋猎要开始了?那她不是见不到皇帝了?她才不要!看着那晚汤药,心里又泛起了甜,汤药啊,草原上很珍贵的东西呢,连阿姆都是只有病重的时候才能喝的呢……让她保养身体,是不是皇帝很喜欢她? 端起汤药喝了下去,好苦……塔塔乌娜皱了眉,看了看四周,见到衣架上那件她昨晚穿的宫女服,眼睛一亮,道:“我要穿那个!” 宫女连忙跪下道:“那是奴婢们穿的衣服,公主怎么能穿这种衣服呢,公主饶了奴婢们吧!” 塔塔乌木想了一会儿,看着在地上磕着头的两个宫女,说:“好吧,就听你们的吧,不过我也要你们那什么……娘娘的头发!” “这……”两个宫女相看一眼,犹豫着。 “哎呀,快点,反正我不穿那件衣服的话,就要弄那个头发!” “是……” 猎场。 晔成帝正和羌族可汗木木丹说着话。 兮离沉思着,本来她觉着,昨晚晔成帝必是要让安贵妃侍寝的,可没想到那塔塔乌娜公主,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竟然跑到皇帐去勾引晔成帝,真是……不是一般地没脑子。 不过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她位分低,皇后不在,自然要去给安贵妃请安的。趁这个机会给她下了暗示,今儿她“气得不轻,有些身体不适了”。现下时机刚好,她也该让晔成帝心里有她这个人的存在才是。 正想着,突然从场边跑来一个人,兮离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那塔塔乌娜公主么。这打扮真是……不伦不类……果然是“不懂规矩”…… 晔成帝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别提有多厌烦了。这样的女人他根本咽不下口,看看周围大臣嘲笑的眼神!这木木丹找人勾引他也不找个聪明点儿的,好像他有多不能自持似的…… 木木丹心里也暗自恼怒。他与塔塔乌娜不是一母所生,只是父汗很是宠爱塔塔乌娜,他平时也就多纵着塔塔乌娜几分,只是,他知道这个妹子傻,没想到傻到这个地步……皇帝都还没说要纳你呢!你就打扮成这样……堂堂一个公主,成倒贴的了……他还不得不给她兜着…… 木木丹道:“哈哈,我这个妹子自小就很是仰慕中原文化,又天真可爱。在皇帝陛下面前失仪了……还请皇帝陛下不要见怪。塔塔,你看你成什么样子!快去整理一番!”指着几个侍女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帮公主下去整理!” 晔成帝淡淡道:“公主如此喜欢中原,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木木丹看着皇帝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暗恨晔成帝油盐不进,嘴上却说道:“那可要请皇帝陛下好好照顾我这个妹子拉。” 晔成帝道:“既然可汗都开口了,朕便封塔塔乌娜公主为耿贵嫔吧。” 耿?我开口?见周围人要笑不笑的样子,木木丹越发地觉得自己的脸丢大了。狡猾的晔成帝!这下真成倒贴的了……看来帕伊尔汗的事要抓紧了…… 见木木丹没再说话,晔成帝下令秋猎开始。 秋猎这事,虽然明着说是晔朝与羌族子弟比赛,但是羌族作为臣服的一方,自然是要输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最后几天的谈判才是真正重要的事。兮离看晔成帝的样子,也是不甚在意,跑几圈权当放松罢了。 见晔成帝骑着马奔了出去,兮离自然也紧随其后,眼光复杂地注视着晔成帝,事实上,被人这么看着,是个人都会有感觉的。晔成帝的马慢了下来回头看见兮离猛然收回目光,那目光里,似有一丝悲哀,一丝眷恋,几分无奈和一丝的爱意…… 看着兮离纵马慢慢到了他身边,晔成帝道:“没想到爱妃骑马还骑得不错。阮大人教过爱妃么?” 兮离低着头答道:“不是父亲教的,是哥哥自小就爱武艺,小时候常常带着妾去马场玩耍,妾便会了。” 晔成帝一挑眉,“你哥哥?阮卫轩?” “是。”兮离答道,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几分奶气。 晔成帝一笑,伸手把兮离捞到自己的马上,怀中的女子轻飘飘的靠在他怀中,从他这个角度,清楚地看见女子红着的耳垂和脖子。心情十分好地道:“爱妃跟朕说话怎么总爱低着头?” 兮离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晔成帝,见晔成帝戏谑地望着她,又红了脸低下头去。余光看见一抹白色,不自主地看去,惊叫道:“狐狸!” 晔成帝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一只雪狐,正在前面的树下憩息,双眼乌黑,珠子似的转来转去,灵动非常。看着怀中人眼睛瞪大,惊喜万分的样子,倒是与那狐狸有几分神似,忽然有了几分兴趣,松开怀中的女子,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他用空出的两手举起弓,说道:“爱妃喜欢?朕猎给你好不好?” 兮离装作天真娇俏,兴奋欢喜地忘了分寸的样子,叫道:“要活的!” 晔成帝一笑,“好!要活的!”说着把弓弦拉满,瞄准那雪狐,松手,箭破空而去,等兮离看清的时候,便见那箭只正稳稳地穿过狐狸的耳朵,把狐狸牢牢地钉在地上。一边想着这晔成帝还真不是盖的,兮离一边欢呼一声,就想下马去。猛然发现自己正倚在晔成帝胸前,兮离脸马上通红,小声道:“皇上……恕罪……妾失了礼仪……” 晔成帝饶有兴趣地逗弄着她,道:“在朕面前不用恪守那礼仪……” 兮离暗想信你才怪,要真不守礼仪你第一个就饶不了我。却越加脸红地低头。 晔成帝看着怀中女子的反映,索幸把她抱下马,环着她道:“爱妃又低头了,难道是在害羞?” 兮离被逼得急了,娇嗔道:“皇上!” 晔成帝放开她,“好啦,朕不说了,快去看看你的狐狸吧。” 兮离被放开,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又有些失落。很快又耐不住跑去前面狐狸那里,早有内侍把箭拔下,处理好了,兮离抱起狐狸,转身看着皇帝,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低头抚摸着狐狸顺滑的皮毛。 晔成帝看着兮离这小女儿姿态,笑意越发深了,走上前去问:“可还满意?” 兮离扭捏着,小声却坚定地答道:“嗯!” 晔成帝看着女子娇俏的模样,看见女子眼光里不见了那些许的悲哀和无奈,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娇羞和止不住的依恋。一时无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想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子对不对,可他,已经习惯了防备,习惯了猜疑…… 正出神着,突然感觉一直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了他的,他们的手心相交叠着……晔成帝一愣,低头看向女子,见女子一只手抱着狐狸,一只手牵着他的手,头偏向一边,手却紧紧地握着,仿佛是一旦放开了,就会失去似的…… 晔成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许久不曾有人这样毫无顾忌地牵着他的手?不,他不该相信任何人,不该的……后宫的女人没有爱,只有满满的算计和利用。她们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也不过是荣宠和地位,这明明,是他在七岁的时候就知道的道理了,不是吗? 只是看着身边女子稚气的面庞,感受着手心久违的温度,像是通过交叠的手,他就能感受女子的心跳,他就不禁软了心肠,看看吧,看看吧,也许,面对一个这样稚嫩的女子,他还是能够尝试着,去相信一点儿,只一点儿…… 9得宠(捉虫) 想要提升一个人对你的关注度,只需让他知道你时刻关注着他。 ――心理学笔记 众所周知,晔成帝钟夜祺从小不得宠爱,七岁丧母,然后隐忍不发,最终踏着两个兄弟走上了龙椅。 兮离在赌,赌的就是晔成帝七岁之后不曾感受到信任,不曾感受到温暖…… 而她是个虽然稚气却懂事的女子,她依赖他,却不会依靠他;她爱恋他,却不会占有他;她会被他保护,但更多地,她也会保护他、支持他…… 今日的狩猎已然结束,果然拔得头筹的是晔朝男儿,福王钟琏青的三子钟青墨。福王是晔成帝唯一活着的叔叔。 说起来就不得不说晔朝皇室起名的习惯。姓氏为钟,第二个字是父亲的末字,以此类推。 晔朝皇室一向人丁不旺,现下也只剩下福王还再世,而钟夜祺的兄弟――安王钟夜弦、烈王钟夜翎,均在夺嫡之时被上一代君王――钟琏夜囚禁于亲王府中,虽说晔成帝即位之时大赦天下,他们也被解除了禁令,不过现下还是夹着尾巴过日子…… 虽说明面上晔成帝宽仁,不过,只要是做皇帝的,都是小心眼、疑心病地很,兮离想,指不定这安王和烈王早就缠绵病榻,将死之身了呢! 这福王也是好运,生得晚,没被卷到夺嫡之中,被钟琏夜当作儿子养大,又是个聪明会做人的,自己从不参与朝事,只做个闲散王爷。福王的儿子也没听说有出挑的,只这个钟青墨,甚是得晔成帝的眼缘,这才渐渐有了名声。 一边这样出着神,兮离的目光一边仍旧是停留在晔成帝周围。 安贵妃还是没来,可是塔塔乌娜,那位耿贵嫔可是来了,正死乞白赖地在晔成帝跟前邀宠呢!看着晔成帝脸上的不耐呼之欲出的样子,兮离道:“皇上,安贵妃姐姐一整天都没露面儿了,妾想……去看看安贵妃姐姐,况且,妾想着,今日耿贵嫔初封,理应去给高位嫔妃请安的……” 晔成帝面上一松,这塔塔乌娜实在惹人厌烦,他也不必做样子,看着兮离边说话边瞄着塔塔乌娜的样子,心里很是受用她的体贴,道:“既如此,爱妃就带着耿贵嫔去安贵妃那请安吧,另外,让安贵妃派几个人好生伺候着耿贵嫔。” 兮离答道:“是。”便要去拉塔塔乌娜走,见那塔塔乌娜公主不情愿的样子,又道:“耿贵嫔妹妹同我一道去给安贵妃请安吧,大家都是姐妹,也该好生认识一下。况且耿贵人对许多事想必不大了解,不若顺便让安贵妃姐姐帮妹妹安排妥当。” 塔塔乌娜这才不是很情愿地道:“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并着伺候得婢女一道离去。 兮离同塔塔乌娜一道走着,这女人太没头脑,若是进了宫,麻烦太多……聪明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疯狂的女人;有心机的女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顾忌地女人。 而这个塔塔乌娜公主,刚封的耿贵嫔,就是个没有顾忌的疯狂的女人…… 兮离开口对塔塔乌娜道:“耿贵嫔现下身边有几个宫女伺候?秋猎在十日后就结束了,耿贵嫔也该准备收拾行装随皇上入宫。不过耿贵嫔收拾的东西也要请示安贵妃是否合乎规制,才能带走。” “我身边伺候得一直是我的侍女啊!还有,我想带什么就带什么不行吗?什么叫……合乎规制?为什么还要请示那个安贵妃?”塔塔乌娜不解又气恼地反问兮离。 兮离道:“耿贵嫔既然是皇上的妃子,自然就要守后宫的规矩。贵嫔是从三品的品级,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的,而要品级更高的妃子才用的,例如,我们正要去拜见的安贵妃就是超一品的妃子,她除了不能用皇后、皇贵妃所用的明黄凤冠,正红大装,几乎什么都用的。可有些东西就不是你我这样的低阶嫔妃能用的,不能出现在我们身上,否则违制也是大罪。而且按例初封从三品的妃子,是不能自己带侍女进宫的。耿贵嫔以后伺候得人都要由宫里统一调度才是。” 塔塔乌娜听着兮离这样说,恼恨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可恶!什么低阶嫔妃!我可是公主!” 又听兮离道:“不过耿贵嫔身份特殊,也许能跟皇上求个恩典,自己带两个侍女进宫也说不定。”听着这话,塔塔乌娜的脸色才好了几分。 不多时,安贵妃的帐子就到了。兮离并着塔塔乌娜上前,兮离先到:“嫔妾给安贵妃娘娘请安。”又指着塔塔乌娜道:“这位是皇上今早封的耿贵嫔,皇上叫嫔妾带耿贵嫔给贵妃娘娘请安。” 转身对着塔塔乌娜道:“耿贵嫔快来见过安贵妃娘娘。” 塔塔乌娜抬头望着安贵妃,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笑得温和的兮离,不情不愿地曲了下身,口中念道:“塔塔乌娜见过安贵妃。” 这厢安贵妃今早得了兮离的暗示,心中本就为这不知廉耻勾引皇上的羌族公主生气,正想收拾收拾人呢!方才听说封了贵嫔,那这女人的身份可就不是羌族公主了…… 又听兮离道:“皇上还说请安贵妃安排几个人伺候着耿贵嫔。耿贵嫔对晔朝风俗、习惯还不大了解,安贵妃姐姐还要多多提点才是。” 安贵妃听见兮离如此说,眼睛亮了一下,道:“既然如此,耿贵嫔就住在本宫旁边的帐子吧,本宫再给你分两个大宫女,四个二等宫女,一个教养嬷嬷,这些天耿贵嫔就好好地学规矩,免得到时候入宫冲撞了皇后娘娘。” 塔塔乌娜瞪大了眼睛:“我为什么要学规矩?我是公主!” 安贵妃稍稍加重了语气,看着塔塔乌娜,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道:“现下你是皇上的妃子,自然要守规矩才行,你这样回宫去怎么行呢?本宫是为了你好。方嬷嬷!把耿贵嫔领去她的帐子,好好教教她规矩……” 又看着兮离:“阮修仪若是无事,便回去休息吧,秋猎要进行三日,阮修仪还是好好养足精神地好。” 兮离答道:“是,那嫔妾就告退了。” 然后兮离回到自己的帐篷不提。 视线转向这边晔成帝。 因秋猎要进行三天,晔成帝与羌族可汗自然也把庆功宴延后,三日后论功行赏。今天赏完了各方拔得头筹的勇士之后,晔成帝与羌族可汗自然也就各自休息去了。 皇帐中,晔成帝想着塔塔乌娜那个女人,皱了眉头。他还真不想带那个女人回宫去…… 一会儿夏礼来到晔成帝耳边说着什么,晔成帝道:“哦?安贵妃在教耿贵嫔规矩?” 夏礼道:“是,耿贵嫔请安后,安贵妃便给耿贵嫔安排了住处和伺候的人,另安排了一个教养嬷嬷,说是免得回到宫里冲撞了皇后娘娘。” “哼,她倒是打得好算盘。”晔成帝冷笑道。夏礼连忙低头,这话皇上说得,他们这些奴才可听不得…… 晔成帝想起方才带走塔塔乌娜的那个女子,又平复了面色,嘴角挂起笑来,阮修正这个女儿教得好,行事却极有分寸,虽有些天真,稚气未脱,可妙也妙在这未涉世事的稚气的性子上,在大场合上滴水不漏,私底下却有着小女儿的娇态…… 夏礼偷偷瞄着皇上,见皇上思绪不知跑哪儿去了,脸色却变好了,嘴角还带着笑,大着胆子道:“皇上可要召寝?” 晔成帝看一眼夏礼,道:“京城那边有消息吗?” 夏礼低头道:“还没有……” “叫他们快些……还有,今日朕去传阮修仪那儿,摆驾吧。” 兮离正在帐子里命人打水沐浴,看今日晔成帝的表现,今晚晔成帝应该是要命她侍寝的,只是不知道是召寝还是晔成帝亲自过来…… “主子,已准备好了。”侍书道。 “嗯。”兮离褪尽了衣衫,在侍书的搀扶下进了浴桶,道:“你下去吧,今日有些累,我想多泡会儿。” “是。”侍书退下。 过了一会儿,兮离叫道:“侍书,扶我起来吧。” 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动静,加大了声音叫道:“侍书!”回头,却看见晔成帝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皇上!?” 晔成帝来到帐子口,忽略了门口侍女欲言又止的样子,进了帐子,想看看女子在干什么,却没想到看见这样一幅美景。 女子大半个身躯浸在水中,留下香肩和脖颈露在水上,水面下的胴体若隐若现,羞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他,真真是肤如凝脂,面若桃花。 “皇上!您、您怎么、皇上!”兮离一见晔成帝,立刻低下头红了脸。 晔成帝走近兮离,“爱妃怎么又害羞了?你身上哪一处朕没见过?” “皇上!”兮离听着晔成帝的调戏之言,心里呕得要死,面上却还一副娇羞万分的样子。 晔成帝道:“不若爱妃也帮朕沐浴一番可好?” 兮离羞恼道:“不要……” 晔成帝眼眸加深,圈住了浴桶中女子的上身,另一首解开了自己的衣带:“爱妃是朕的妃子,要好好伺候朕才好……” 10嫉妒(捉虫) 与人较真的时候,别人也会把你看做那人一样的人。 ――心理学笔记 次日。 兮离隐约觉得身边的人有些动静,努力地想睁开眼睛。 身边的人似有所觉,在她耳边道:“别急,爱妃多睡一会儿吧。” 晔成帝!兮离这下可真的醒了。可是戏是要做全套的。兮离装作不愿醒来的样子,把头往身边人的怀里埋去。一会儿,身子猛地一滞,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晔成帝深邃的黑眸。兮离又是娇羞又是气恼:“皇上!皇上……醒了怎么不叫妾?” 晔成帝看着怀中女子的一系列反应,心情颇好地答道:“朕看你十分想睡的样子就想着不让你起了……昨晚累着你了,继续睡吧,朕去主持秋猎。” 兮离听着晔成帝那句“昨晚累着你了”。心想着知道累着了你还那么卖力,真是不知道做皇帝的怎么精力这么旺盛,不会是平时补得太过了吧……难怪皇帝很少有长寿的…… 面上仍是羞红了脸,兮离却坚持着起了身,“妾服侍了皇上再睡……”。亲手为晔成帝穿上衣服,挂上配饰,甚至帮晔成帝绾好了发。兮离在帐子口目送着晔成帝远去。 晔成帝看着这个女子为他忙碌着,甚至伸手为他绾发,青葱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行,留下特别的温度。虽然绾地不甚熟练,但有种特别的感觉,残留在了心里…… 坐在宽大的龙辇上,晔成帝似乎还感觉得到头顶残留的温度,忍不住回头,见那个带着疲惫起身的女子,正在帐子的门口,目送着他的离去…… 等到看不见龙辇,兮离才慢慢松一口气。这次她是兵行险招了,一般妃子,哪有那个胆子触碰龙体,更不用说绾发这样的事情。不过既然晔成帝不在意或者说是乐意她这样做――起码,从不回头的皇帝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就会一直做下去。 兮离回到床上躺好,之后的事,她就不用多管了。种子已然埋下,只要时不时浇水除草,就一定会生根、发芽,并且成长…… 猎场。 晔成帝看着羌族可汗得意的面孔,心里暗恼。 原是羌族勇士竟在猎场上争得了第一,钟青墨虽然功夫了得,却也比整日在这草原上狩猎的羌族人差了一点。 这羌族,果然不是真心归顺……这个羌族可汗看着也是个有野心的,要想办法赢回一筹才是。 结束了今日的狩猎,晔成帝虎着一张脸回了皇帐。夏礼苦着脸跟在晔成帝身后,这主子心情不好,奴才也就要跟着遭殃…… 正为自己哀悼着呢,听见皇帐外有动静,见晔成帝还在沉思没理会,夏礼快步走出皇帐,见是安贵妃,安贵妃对着夏礼道:“夏公公,本宫有事要请示皇上,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夏礼道:“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只是皇上今儿心情不大好,怕是不欲有人打扰……不知安贵妃娘娘可是有要事?” 安贵妃暗道不巧,连忙笑着对夏礼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既是这样,也就不打扰皇上了,劳烦夏公公,本宫下次再来。” 夏礼道:“不敢,安贵妃慢走。” 安贵妃正转身要走,听见皇帐里传来问话声,“什么事?夏礼。” 夏礼高声答道:“回皇上,安贵妃娘娘有事求见。” 只听帐中传来晔成帝的声音,“进来说话。” “是。”夏礼答道,对安贵妃道:“娘娘还是进去吧。” 安贵妃便进去了。 晔成帝看着安贵妃:“有何事见朕?” 安贵妃看晔成帝明显不好的脸色,暗骂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小心翼翼地道:“是有关耿贵嫔的事……昨天臣妾安例安排了耿贵嫔,但臣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耿贵嫔毕竟是羌族公主……臣妾这样做会不会太过轻视了?” 晔成帝眼睛一亮,对啊,那羌族可汗虽是个有脑子有野心的,不过他还有个没脑子的妹妹呢!心情豁然开朗的晔成帝看安贵妃一脸忐忑也顺眼了几分,道:“不用顾忌,她既然接受了封号,就是我的嫔妃,自然应当守我晔朝的规矩……不仅如此,你要告诉教她规矩的人严厉一些才好,不然丢脸的可是我晔朝。” 安贵妃看晔成帝忽然就好转了面色,心下虽不解,却也松了口气,对着晔成帝答道:“是,臣妾这就吩咐下去,皇上放心吧。” 晔成帝见安贵妃在自己身上打转的眼睛,明显不想出去的样子,心生一计。对安贵妃道:“嗯,你办事朕放心,用晚膳了没?” 安贵妃听着话,心里一喜,道:“臣妾还未用晚膳。” 晔成帝看安贵妃明显邀宠的样子,心中腻歪,却还是道:“那留下陪朕用晚膳吧。” 是夜安贵妃留在皇帐中侍寝不提。 兮离正在自己帐中。 自那日晔成帝宠幸自己后,一连几日都点了安贵妃伴架。现下正和羌族可汗一起游览草原风景。十分另兮离意外的是,此次秋猎,竟然是羌族胜了。看来羌族不是真心归顺,还挑衅着晔成帝呢。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晔成帝这几日都是安贵妃侍寝,但在白日,却常来她这儿坐坐,喝杯茶,口头上调戏调戏自己。看来还是对自己颇为上心的。 还当她是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再三强调不可声张他来过自己这里,一脸的高深莫测。她看这晔成帝怕是不满意羌族的做法,在刺激某些人,好给人下套呢。不过兮离在庆幸自己没被推出去做靶子的同时,也为安贵妃不值。好歹跟了晔成帝五年的人了,居然毫不犹豫地就算计着。心里更加肯定皇帝的话信不得。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兮离也没多嘴,乐得当她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 而耿贵人塔塔乌娜这边呢?还在被那个教养嬷嬷监视着学规矩呢!她心中气的不得了,被安贵妃强迫着住在小帐篷里不说,还硬是关着她让她学什么规矩,不让她见皇帝一面!她可是听说了,这几天皇帝都跟那个安贵妃在一起!谁叫她就住在那安贵妃旁边呢!那些奴才天天去安贵妃那传旨,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这样想着,正在行礼的动作更加不标准了。教养嬷嬷立刻叫道:“耿贵人,您做错了,请再做一遍。” 塔塔乌娜被这样操练好几天了,早就在爆发的边缘了,又听着嬷嬷不断叫她重复动作,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教养嬷嬷推倒,“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公主?”然后不顾侍女的阻拦,抽出由于贴身带着而没被收走的鞭子,挥舞着跑出了帐篷。 塔塔乌娜很快跑到了羌族的帐篷区域,转了转眼珠,塔塔乌娜抓住一个侍卫问:“哥哥道哪儿去了?” 那侍卫见是公主,连忙回答道:“可汗与晔朝皇帝一起游览乌尔草原去了……” 还没说完,便见塔塔乌娜公主向着乌尔草原的方向跑去。 这边晔成帝正带着安贵妃,与羌族可汗一起,相谈甚欢。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骚乱,晔成帝问夏礼:“出了什么事?”夏礼道:“奴才这就去问。” 正说着,就见塔塔乌娜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很快便来到了他们眼前。 塔塔乌娜看见晔成帝,还来不及高兴,就看见晔成帝旁边的安贵妃。 眉毛一竖,塔塔乌娜口气不好,“你怎么在这?” 安贵妃一副受惊的样子:“耿贵嫔好生无礼,本宫怎么不能在这?皇上召本宫伴架本宫当然要在这儿,倒是耿贵嫔,不是在学规矩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塔塔乌娜更加生气:“你就是那什么……不怀好意!你不让我出帐篷,不让我见皇帝,自己却跑来勾引皇帝!” 安贵妃这下可真被气着了,这周围还有王公大臣在呢,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骂,口不择言道:“什么‘勾引’!简直不可理喻!你才是不知廉耻……” 晔成帝喝道:“好了!像什么样子!”看了羌族可汗一眼,让他明显地看到自己的不满,道:“耿贵嫔怎么私自跑出来了?还不快回去!来人!送耿贵嫔回她的帐篷!” 羌族可汗见状,暗恨塔塔乌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塔塔乌娜道:“塔塔!你既然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就不能这么任性了,好好听话!”然后任侍者把塔塔乌娜拉下去了。 塔塔乌娜转身的瞬间,听到晔成帝轻声对安贵妃道:“好了,别气着了,今日你受惊了,先回去,明日朕带你一同骑马可好?” 安贵妃惊喜地问道:“真的?” “君无戏言!” “那臣妾就谢过皇上了。臣妾告退。”塔塔乌娜听着这声音,眼中的怒火烧得更甚。死死盯着安贵妃的身影…… 晔成帝道:“好了,今日如此扫兴,大家也散了吧。可汗,庆功宴也改到明日吧。” 羌族可汗尴尬地道:“是。皇上还请见谅,我这个妹子从小被宠坏了……” 晔成帝打断他的话:“好了,这次就算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边走心里还边想着,这塔塔乌娜果然没脑子又冲动愚蠢,可安贵妃也不是个聪明的,果然跟她父亲一样,是个狂妄的蠢物! 11疯狂 放不下的人,往往不是因为爱得深,而是因为不甘心。 ——心理学笔记 夜,渐渐深了。 草原上的夜色比起南方更加辽阔。月亮高高地挂在中天,为草原撒上一层清辉;天上的星星是那样繁多而明亮,仿佛银河被风吹过来了。有牧民在远方弹起马头琴,悠扬而低沉的琴声穿透了辽阔的草原,久久地在天空中回旋…… 塔塔乌娜坐在自己的帐篷里,听着这悠扬的琴声,想起了往事: 阿妈是父汗的王妃,可是阿妈只有自己一个孩子。自己虽然不懂事,也还是知道阿妈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儿子,而父汗,想必也是渴望着的吧。可是父汗没因为她是女儿就不喜欢她,相反,父汗总是把她抱在怀里,说这是父汗的小明珠…… 春风又吹绿了草原喂——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马儿羊儿快快跑 带我去见草原的明珠喂—— 她的名字叫塔塔乌娜~ 马儿羊儿快快跑 草原上的塔塔乌娜在跳舞喂—— 草原上的塔塔乌娜在歌唱 她的裙角缀着闪耀的黄金 她的额冠镶着美丽的宝石 明珠喂!美丽的塔塔乌娜~ 你的眼睛是天上的星星 你的肌肤是圣山的白雪 你是汗王的珍宝喂~ 你是草原独一无二的明珠 你是汗王的珍宝喂~ 你是草原上独一无二的明珠—— “你是汗王的珍宝喂~你是草原上独一无二的明珠——”塔塔乌娜小声地唱到,嘴角上扬,低低的笑了起来。 然而随着外面的一声高喊,塔塔乌娜的笑容戛然而止——“皇上有旨,传安贵妃伴架——” 塔塔乌娜的脸瞬间扭曲了,嫉妒与不甘腐蚀了明珠的心灵,美丽的珍珠终究一点一点地浑浊了……“安贵妃!安贵妃!与父汗那些低贱的妾室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塔塔乌娜愤恨着:“骑马?本公主看你怎么骑!” 明月被一片乌云挡住了光芒,深夜里,黑暗的身影闪进了马棚。马夫们正在聊天,“草喂好了吗?明日贵妃娘娘要与皇上一同骑马,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早喂了,说起来,贵妃娘娘那匹马可真好!咱干马夫一辈子了,这么精神的乌云踏雪还是第一次见!” “那还用说?听说那贵妃娘娘父亲是大将军,武将世家出生,骑马自然是好手,马儿也一定是非凡的!” 黑影向马棚深处走去,突然踏到地上的枯草发出了些声响—— “谁!谁在那里?!”两个马夫对视一眼向里跑去,却看见马棚内,空无一人…… 塔塔乌娜的帐篷,四下的人皆睡了,独为塔塔乌娜守夜的一个宫女焦急地在门口转来转去。她只是打了一个小盹儿,醒来就发现耿贵嫔不见了,真是急死她了,皇上说了不许耿贵嫔乱跑的……这要事被人知道她的失职,她可就糟了大罪了…… 突然间一双手捂住她的嘴拖进帐篷内,她被吓了一跳:“谁、谁……” “别出声,是我——”帐篷内的烛火昏暗不清,宫女回头一看,那灯火下隐隐绰绰的身影不就是耿贵嫔么?宫女松了一口气:“我的娘娘!你跑到哪里去了,把奴婢吓了一大跳!皇上说过怕您冲撞了贵人,没事不准出这帐篷的……” 贵人?怕是贵妃吧!塔塔乌娜在心中冷笑,道:“我看月色正好,就出去看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不能出去的,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宫女道:“是,主子,快睡吧。” 塔塔乌娜顺从地躺下,眼神越发地晦暗不明起来,细看间,还有几分恶毒和得意…… 却没看见转身的宫女面上,哪有一分恭敬和惶恐,而是止不住的深意…… 次日马场。 今日马场上阳光明媚,羌族可汗并着羌族大臣,以及晔朝各王公大臣都在马场上,今日赛马过后,晚上就是宴会,再就是与羌族的谈判,决定羌族进献财物的多少,之后便回京了。 晔成帝在最中间,安贵妃在他的身旁,晔成帝笑着对安贵妃道:“爱妃自小由安凌将军亲自教养,对这骑马之术想必多有研究,在宫里总是拘着爱妃,此次可要拿出真本事来让朕开开眼才好。” 安贵妃大方地行一礼:“臣妾虽然这几年荒废了些许,可这骑术臣妾向来颇为自信的,必不会让皇上失望。只是,妾和皇上赛马,皇上可是占了大便宜的,不给臣妾些好处么?” 晔成帝道:“哈哈,若爱妃赢了朕,朕自当有赏。”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安贵妃说着便上了马。晔成帝紧随着也上了自己的马,两道身影如射箭般地冲了出去,二人不分上下。 突然,跑了一半的时候,安贵妃的马不受控制地立起了身子,乱蹦乱跳着,眼看着就要把安贵妃摔落在地上,晔成帝见此情景,暗道不好,没想到那人胆子这么大,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脚,身法却不慢,腾空惊险万分地接住了安贵妃,落在了地上。 羌族可汗正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见晔成帝大喊:“太医呢?快叫太医来!”心瞬间提了起来,定睛一看,却见安贵妃身下,有血不停地滴落了下来…… 安贵妃的帐子中。 里间安贵妃正被诊治着。晔成帝问道:“安贵妃是怎么回事?” 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回禀皇上,安贵妃……小产了……”这皇上登基六年,一个子嗣都没有,当然盼望能有个孩子,这好不容易贵妃怀上了,还又小产了…… “什么!贵妃有了身子!?”晔成帝霍然站起来,虽然见到安贵妃流血时他就有心理准备,不过还真没想到安贵妃一离宫就有了……哼,安家的孩子,没有了也好!而且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更容易达到了。这事闹得越大越好,他正愁没有事来擎制羌族呢…… 太医道:“看贵妃的样子,这胎不足十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安贵妃娘娘身子本就有些亏空,此次小产,还是伤到了根基,以后,以后恐怕……恐怕很难再有孕……”太医的头埋得更低,唯恐自己被迁怒,身家性命不保。 “岂有此理!查!给朕狠狠地查!朕就不信那马无缘无故的就惊了!”晔成帝一副气愤万分的样子。 此时夏礼带着人进了帐子,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夏礼道:“皇上,奴才仔细检查了一下马场,最后在安贵妃的马的马鞍下面发现了这个。 说着,接过身后一人手上的托盘,呈给晔成帝看。 晔成帝看见托盘中,是一种暗褐色的椭圆球状干瘪的植物,上面有许多小齿,晔成帝伸手拿起来一个,发现比自己想象的重了许多,眼神示意一个侍卫上前,碾碎了一个,顿时吸一口冷气,竟看见里面有许多尖锐的针头,无怪安贵妃的马会把她摔下来…… 只听夏礼道:“皇上,这是苍耳,这些是制药的半成品,还没有去刺,应当是从药房偷出来的,因为这苍耳这几天正趁着天气晴朗要晒干,都堆放在院子里,所以不知道是谁拿的。另外,这些针也是极其普通的缝衣针,只是这些缝衣针不是我晔朝营帐里的东西……应该是羌族的,我们用的针比此针更细些。不过这苍耳上挂着几根丝线,想必是有人碰这苍耳的时候衣服被刺勾破留下的。还有,这两个奴才便是昨晚看守马棚的奴才,奴才已经问过了,这二人都说昨天晚上他们是听到有些响动,但是检查了马棚没什么异常,也就没在意。” 晔成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二人,道:“检查了马棚没什么异常?那这马鞍上的苍耳是怎么来的?检查就是这样检查的?必定是你二人玩忽职守,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二人颤抖着身子跪下,道:“皇上明鉴,这真的不怪我们啊!安贵妃很是宝贝她这匹乌云踏雪,一应用具都是由安贵妃的侍女亲自送来,还严令我们不能随意变动,奴才们也是碍着这命令,只是看了马鞍等没什么变化,马棚里也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才离开的啊!皇上明鉴!皇上明鉴!” 晔成帝怒极反笑的样子,道:“难不成你们还有理了?传旨下去,二人玩忽职守,导致安贵妃重伤,伤及皇嗣,即刻杖毙!来人!拖下去!” 二人惨叫不已地被拖下去了,随即帐篷外就传来求饶声、杖责声、惨叫声……渐渐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又侍卫来报,已然将二人杖毙了。 此时太医来报,安贵妃醒了。晔成帝来到床边,见安贵妃眼泪婆裟地道:“皇上!皇上!您要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啊,要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啊!” 晔成帝搂住安贵妃道:“放心吧,朕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此时夏礼进来对晔成帝道:“皇上,伺候耿贵嫔的宫女求见,说是有关安贵妃之事。” 晔成帝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道:“宣她进来。”又对安贵妃道:“朕去看看,你安心休息,放心,朕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安贵妃哽咽着点点头,听话地躺了下去。 外间。 此时闲杂人等全部出去了,只余下晔成帝、夏礼,以及那个宫女。 宫女跪下,道:“请主子责罚,奴婢不知安贵妃已怀孕,任耿贵嫔伤及了皇嗣,是奴婢失职了。” 晔成帝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好了,起来吧,你也不知安贵妃有孕,况且朕给你下的命令是全力促成,你这样说岂不是朕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宫女道:“奴才全无此意!奴才……” 晔成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你可确定证据确凿?” 宫女回道:“是,那耿贵嫔并没有丢掉那天穿的衣服,奴才检查过了,那衣服上还沾有几粒苍耳和碎针头。” “很好,夏礼,去吧羌族可汗叫来。”又转头对宫女道,“说话小心些,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嗻。” 不过片刻,该到的人都到了。 羌族可汗道:“皇帝陛下叫本汗来有什么事么?” 晔成帝也不看他,只道:“接下来的事与令妹耿贵嫔有关,请可汗来见证,免得有人说朕不公。” 羌族可汗被呛了一句,心中暗道不好,联想到今日马场上发生的事,难道是塔塔乌娜做的?不会吧,她应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才是。 此时耿贵嫔被带了上来。 晔成帝指着宫女对她问道:“耿贵嫔可认识这个宫女?” 塔塔乌娜道:“她是伺候我的。” 晔成帝又道:“这宫女说你昨晚半夜偷偷出去过,可有此事?” 塔塔乌娜道:“我……我是出去过,我、我不知道自己被禁足,所以,就出去看月亮去了……” 晔成帝冷笑道:“你这样,朕不得不怀疑你与安贵妃马受惊之事有关。夏礼!去查查耿贵嫔的帐子,看看有什么发现。”顿了顿,对羌族可汗道:“为了彰示公平,可汗也可派人跟着。” 羌族可汗听晔成帝这样说,知道必定是证据确凿无疑。大势已去,心中对塔塔乌娜百般痛恨,道:“一切听皇上安排。” 一会儿,见夏礼捧着一件衣服回来,道:“回禀皇上,奴才在耿贵嫔房间里发现了这件衣服,衣袖里有些苍耳的碎片和几根针头,与在安贵妃马鞍里发现的一样,另外奴才还在耿贵嫔房间里发现了一盒子针,已经有大半没有了,在放针盒的地方,也有被折断的针,十分少,想是不小心掉下的。” 晔成帝面色冷厉地看着塔塔乌娜:“你还有什么话说,谋害安贵妃、残害皇嗣的,是不是你?!” 塔塔乌娜看见晔成帝的脸色,终于疯狂地大笑起来,“是!就是我做的!你眼里就只有那个安贵妃,那是不应该的!你应该要宠爱我!应该要宠爱我!你为什么不宠爱我?既然你不爱我,而是在意那个贱人,我就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长生天也在帮我,虽然那个贱人没有死,可是那个贱人的孩子没有了,我知道,她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凄厉而疯狂的笑声穿便了整个营帐,塔塔乌娜的眼睛怨毒地看着每一个人,让人不寒而栗…… 这件事最终以晔成帝意料中的方式结束了。羌族献上了无数的珍宝来平息皇帝的怒火,为了掩盖这件丑闻,也送了另一个公主帕伊尔汗来顶替耿贵嫔,只是她却不是耿贵嫔,而是伊姬了。 而塔塔乌娜,则被留在了羌族,羌族可汗在向羌族人告知了她的罪行,并解释是因为她的行为而让羌族失去了无数的珍宝后,决定让她回归长生天。她将被绑在最辽阔的草原中心,族人可以随意谩骂,忍受着屈辱、饥饿和干渴慢慢死去,以此偿还她深重的罪孽。 草原中心。 塔塔乌娜漠然地忍受着族人的谩骂和击打,饥饿和干渴以然夺取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她勉力抬起头望着清澈晴朗的天空,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她是父汗的珍宝,是草原上的明珠呀…… 耳边远远传来马头琴的声音: 秋风又枯萎了草原喂—— 阴沉的天上乌云飘~ 马儿羊儿快快跑 带我去见草原上的罪人喂—— 她的名字叫塔塔乌娜~ 马儿羊儿快快跑 罪人塔塔乌娜在忏悔喂—— 罪人塔塔乌娜在赎罪 她的裙角被撕扯成低贱的模样 她的额头刺着那罪孽的名字 罪人喂!曾经的塔塔乌娜~ 你的眼睛是罪孽的源泉 你的肌肤写满恶行的痕迹 你是汗王的耻辱喂~ 你是草原上的罪人—— 你是汗王的耻辱喂~ 你是草原上的罪人—— “你是汗王的耻辱,你是草原上的罪人——”塔塔乌娜无声地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12幕后 越是拥有越是不满足。人们在拥有了一件新的物品后,会想不断配置与其相适应的物品,以达到心理上平衡,这在心理学叫"配套效应"。 ——心理学笔记 秋猎终于告一段落。 此时正是傍晚,金秋的天气正是所谓秋高气爽的时候。长长的车队在官道上缓慢地行走,秋风缓慢地吹过,带来一阵阵凉爽的气息和收获的喜悦。 此时銮驾外的夏礼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原因?自然是宫中下药一事的结果出来了。影卫正跟皇上汇报呢。这时候可不能轻易出声,到时候被迁怒了,还不是只能自认倒霉…… 晔成帝正在听着影卫的汇报。真是不查不知道,他这些后妃动的手脚也太多了……应该说,幸亏皇后善妒,没有放多少人进宫么,否则这后宫还不知道多乱呢! “属下自皇上走后,就暗中搜查着宸月轩。这药应该不是冲着阮修仪娘娘去的。属下发现宸月轩中各类一直摆放着的规制内的摆设和用具都散发着特别的味道。取了一件木制的茶托仔细查探,发现这茶托是先制成一半的底座,在中心涂上药汁,再镶上另一半。平时什么都闻不出来,只在泡茶的时候杯热水一烫,味道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混入茶香中被吸入人体,已达到效果。” “属下发现后,又先后数次查探宸月轩中其他物品,发现像茶具、浴具之类皆是用这般隐秘之极的手法。而花瓶此类的物件,则是在上面涂的釉中混有药物。香炉等物,是在香炉的内层、底部的铜料上涂有药物。另外,在被褥、床罩、床单上也有药味,这些东西,则是用混着药物的染料染制成的,颜色异常艳丽精致。……这些东西,内务府按例配送,一般,只有得宠的娘娘才用的的东西。而这些所有被下药的东西,奴才查看内务府的档案发现,都是在27年前太后娘娘故去时趁着皇后大殇,各宫守孝时换上的……” “27年前?太后故去之时?也就是说……父皇在位的时候就……27年前……朕记得……是三皇弟生母洛妃掌的宫务,也就是说,是洛妃做的?”晔成帝眯着眼睛,道。 “……是。”晔成帝挑了挑眉,道:“那朕记得,洛妃住的地方就是安贵妃现下住的明熙宫,洛妃不可能连自己都下了药吧,那安贵妃,又为什么不能怀孕呢?” “属下正要说。属下在查探宸月轩时,还发现另一拨人也在暗中查探宸月轩的东西,但是没有属下查得这么细致,并没有查到什么东西。属下觉得有异,就跟着那些人,发现,他们跟皇后宫中的大宫女黛蓝有联系。” “属下得知后,觉得此事有异,于是又询问了陛下自得知有人下药后派去监视皇后娘娘的影七,影七回报皇后娘娘得知阮修仪被下药后说了这样一些话: “这事,本宫不管!总归,这阮修仪不是本宫动的手!你管好各宫的探子,让他们这段时间都乖觉点,别被抓住了……只要别把阮修仪这盆脏水泼到本宫身上就是了。哼,本宫还在想这阮修仪跟去秋猎会不会有机会怀上呢,这下可不用担心了……” “属下觉得奇怪,又命人跟着黛蓝,查到了皇后娘娘的大部分探子,发现黛蓝在下药事件后联系的大部分探子,都是一些粗使宫女,并没有什么机会下药……但皇上走了七日之后,属下发现黛蓝在月初各宫领取物资的时候,去额外见了一个人。” 月初领取物资的时候?晔成帝心里一动,“什么人?” 影卫道:“是负责置办各宫香料、香粉、皂角、头油等物的采买王邱。” “王邱?和王家有关系?” “是,此人是王家出了五服的亲戚。” “属下跟踪此人,发现此人在内务府虽然上报的自己置办的东西都是老字号铺子的,但是所有东西都是由他本人的一家作坊生产的,内务府诸人虽有发现他的东西不是那些铺子的,但也都以为他不过以次充好,想中饱私囊罢了,在收了一些贿赂之后,这些疑问也就不了了之。” 晔成帝冷笑,“不了了之!哼!这些东西可有问题?” “属下又着影六查探,发现这些东西里,香料、香粉、头油等整日都要用到的东西均没有问题,不过生产劣质些,对皮肤不好罢了,但在沐浴用的香露、皂角中却大有文章。” “什么文章?” “回皇上,这香露和皂角,一般是用鲜花压取榨汁,加入其中取其香味,宫中最常用的有三种,牡丹花香,薰衣草香,和甜杏仁香,其中杏仁是榨油取香。而这三种香中,牡丹香的,是在牡丹花中混入了牡丹皮榨取,薰衣草中混入芫花榨取,杏仁中混入桃仁榨取,而这牡丹皮、芫花和桃仁都是对妊娠不利的东西,榨取后精炼了百倍,而且混入花露、皂角中,都在嫔妃沐浴时浸入肌肤,并且……” “哼!并且大部分嫔妃都在侍寝前后沐浴,更加杜绝了怀上的机会,是吧。”晔成帝面上还是似笑非笑地样子,眼中却已是怒火满满,“真是好算计!越的宠的妃子,越是在意自己身上的味道,越在意,沐浴也就越勤,而也就越不可能怀上……皇后!朕的好皇后!朕贤惠的皇后啊……” 看着影卫的表情:“还有什么,一并说吧!” “是。”影卫继续道:“这之后,为了证实属下的猜测,属下又去了明熙宫一趟,发现确实有皇后娘娘动的手脚,但属下在明熙宫的几个箱子中,又发现了大量的麝香。并且明显少了一部分。所以属下又注意着明熙宫的人。发现明熙宫有专人管着这几个箱子,而安贵妃也没把这个人带出宫,这个人每隔五天就开一次箱子拿一枚麝香,极为规律,属下跟踪这个人后,发现这个人每隔五天把这麝香拿到香料房交给一个叫万安的公公,这个公公则会把这枚麝香加入沁夫人所用的墨中。” 晔成帝道:“就这样?这么浅显的手法?怕是皇后她们都是知道的,还打着让安贵妃背黑锅的注意,只骗骗柳青然的吧……安如烟不愧是莽夫出身,眼皮子浅手段低劣,想必那麝香也是她爹在塞外弄来的吧,还正方便呢!至于柳青然……竟然想利用朕……朕就怕你付不起代价呀……难道朕就真的会乖乖为你遮风挡雨么?靶子还当的这么高兴!真是侮辱了这才女的名头……” 晔成帝看一眼地上把头埋低的影卫,道:“下去吧!把证据整理好,是时候把那些蹦跶地欢的东西收拾一下了。” 行了几日,队伍终于到了皇城,晔成帝带着安贵妃、兮离和新封的伊姬帕伊尔汗进了宫,面色阴沉,甚至里也不理宫门口带队迎接的皇后王若绮。场面尴尬之下,各宫嫔妃都纷纷回了自己宫里,乖乖待着了。 硫华宫。 皇帝大步走入里面,坐上上座,见皇后在身前请安,却不叫起,皇后心里一突,不安起来,只得乖乖跪下,过了好一会儿,皇后忍不住道:“皇上。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晔成帝猛得把手边的茶杯向皇后摔去,就砸在皇后手边,站起身来指着皇后道:“你那里是做错!你做得好着呢!你把这后宫管理地真是井井有条,这后宫自你之下,没有一个后妃有怀孕的可能。耍弄权术,谋害皇家子嗣,你可真是难得的贤惠啊!” 皇后猛得抬头:“皇上!妾身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妾身绝对没有!皇上是听了谁的谗言?妾身没有做过,站的直行的正。妾身绝对没有对不起皇上!” 晔成帝冷笑道:“哼!就知道你惯会狡辩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东西带上来!” 皇后眼看着几个奴才端着木盘上来,木盘中时极好的香露、皂角,可皇后王若绮看见这些东西,却是身子发冷,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晔成帝看着皇后:“皇后,你还不承认吗?这手段可使得真好!连朕都完全没有察觉呢!还不死心?把人都带上来!” 皇后看着侍卫压着两个人上来,正是大宫女黛蓝和采买王邱!皇后终于绝望,连王邱都抓到了,皇上必是对她做的是已然了若指掌。 晔成帝凑近皇后:“毒妇!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皇后低低地笑着,“皇上!妾身是你的结发妻子,可是你对妾身可有一点真情,一点尊重?柳青然不过一个低等商户之女,你却让她宠冠六宫。臣妾不甘心啊!臣妾是你的皇后,理当在这后宫有着超然的地位,有您的尊重,还有……嫡出的子嗣……可是妾身三年前让太医诊治的时候,太医却说,妾身这一生,都不可能有身孕了……妾身不甘心啊……妾身怎么会没有怀孕的可能呢?一定是那些不安分的嫔妃做的!妾身不能生,妾身就要她们也不能生!你看,她们果然全部都不能生了吧?只要这样,妾身就还是皇后,妾身就还是这后宫中的第一人!” “是你!是皇上你的错,是皇上您没有给妾身应有的尊荣,是皇上让那些出身低贱的妃子有机会对妾身冷嘲热讽。现在,谁都生不出来,还有谁……能再对妾身冷嘲热讽呢?” 晔成帝深吸一口气:“王若绮,朕,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朕要废了你,你王家,也别想逃脱谋害皇嗣的罪孽!” 皇后猛然抬头,见晔成帝就要离开,马上伸手去抓晔成帝:“皇上!你不能这样做!妾身的爹是你的肱骨之臣,你不能怪他!是妾身一个人做的,不关爹爹的事,不关爹爹的事啊!!” 13变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了一下设定。 皇后的爹是吏部尚书。 胡昭仪的爹是户部尚书。 为大家带来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还有,现在这个排版有没有好一点?当被爱成了一种习惯,爱,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心理学笔记 夜深了。 晔成帝独自坐在宽大而冰冷的龙椅上。 他已经命人去各宫搜查那些皇后动了手脚的东西,可规制却还不能动。 这后宫真是越来越精彩。 洛妃、皇后、安贵妃、沁夫人…… 想来,父皇在世时,只有三个孩子不是没道理的。 大皇兄钟夜弦生在自己之前,那时还是母后掌着宫务。而自自己七岁丧母之后,后宫中就没有听说有哪个宫妃怀孕。想必父皇一度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吧,所以得了洛妃生的三皇子钟夜翎才那么欢喜…… 想来,母后的死与洛妃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却不能把洛妃做的这些事昭告天下!一旦天下人知道了,不仅丢了皇室的脸面,27年的毒药啊……而且,昭告了天下,皇后就变成了受害人,那么自己也就不能肆无忌惮地拿她开刀了。现下,只有将洛妃做的是压下去,把皇后做的事抬上明面,再把后宫好好清理一下。不过此事,也不能交由安贵妃去做,只能借由皇后下位,或许,再加上大封六宫,才能把这宫里的东西换干净,换完过后,才能把宫务教由妃子管理…… 而安贵妃和沁夫人也还不能动。 朝中武将还没有能用得上的,如今越国虎视眈眈,羌族也不是真心归顺,还需要有人稳定军心。而沁夫人,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国库空虚,虽说皇后王若绮做了这等事情,再加上王家本来就不太干净,他能抄了王家,可是也补不了多少,柳青然有个识趣的父亲,倒还可以再留一阵。 母后,是儿子对不起您…… 晔成帝坐了很久,终于提起朱笔写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王氏,骄奢善妒,弄权后宫,以权力之便,偷运毒物入禁宫,加害嫔妃,谋害皇嗣,经查属实,百般劝服,仍不悔改,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皇后封号,贬为庶人,交由刑部问罪,着福王钟琏青全程审理。钦此——” 晔成帝召来夏礼:“连夜去福王府送旨吧。” “嗻。”夏礼回道,又问晔成帝,“皇上今日可要叫敬事房的人进来伺候?” 晔成帝道:“叫他们进来吧,你先亲自去送这道圣旨,送完了再回来伺候。” “嗻。” 一个太监端着木盘走了上来,上面一块块的牙牌就是这满宫嫔妃的代表。晔成帝看了一眼木盘,拿起写着明熙宫安氏如烟的牌子,眼光划过,却又放了下去,而是翻了另一块牌子。太监小心翼翼地一瞄,只见上书着:宸月轩阮氏兮离。 宸月轩。 兮离看着那承乾宫的宫女带着人把房间内所有香露、皂角搜走了。 联想到今日晔成帝对皇后的脸色,还有据说晔成帝去了皇后的硫华宫,一个时辰以后却又怒气冲冲的出来了。难道……是皇后动的手脚?不应该啊,那香露、皂角她已命弄琴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可是她也确实被下药了……难道,还有一个人?皇后做的手脚是面向整个宫中的,这次背了黑锅? 不行。希望晔成帝能查到皇后没有对她下药,不然,她不是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这样想着,兮离一脸不解地望着承乾宫宫女的背影,对弄琴道:“弄琴,那香露和皂角有什么问题吗?” 弄琴道:“主子,奴婢仔细检查过,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这动作,明显那些东西有问题呀……这,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事你不要管。”晔成帝的声音打断可弄琴的话。 兮离惊讶地看着晔成帝,这当口他还来她这儿?上前行了理,“皇上……” 晔成帝扶着兮离起来,“爱妃不必多礼。你们都下去吧。” 兮离看着晔成帝屏退众人,道:“皇上,这到底……” 晔成帝把兮离拉进怀里,“这事你不要管,朕自有分寸,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 兮离听着这话,心中安定了一些,看来晔成帝对这些事都是知道的,既然他说了,自然会用他自己的手段把这后宫清理一下的。 晔成帝看着因为他一句话眼神便安定下来的女人,不由感到自己再一次地心软,忍不住有了几分笑意,也暂时放下了因皇后、洛妃之事而起的忧心。抱紧了怀中的女子,把头抵在女子的发上,闻着女子身上鲜活的气息,晔成帝想着,也许,他不该再委屈着这个女子…… 只是,阮修正终究还是弱了一些,古板了一些,只能做个忠臣。突然想起上次女子所说,她的哥哥,阮修正的儿子,阮卫轩,似乎,是喜爱武艺?看看吧,如果是个将才便好了…… 一时间晔成帝心中烦心之事似是有了解决办法,心情更好起来。想着怀中人的可爱之处,本只是想来安慰一番的,却也又动了心思,自是一番被翻红浪,春宵苦短。 次日早上,兮离感到晔成帝起来的动静,依然往晔成帝怀里蹭了蹭,再睁开眼睛,起来服侍晔成帝起床。拿起梳子一缕一缕地仔细整理好晔成帝的头发,见镜中晔成帝带着惬意的表情,兮离绾好发后,双手来到晔成帝两鬓,轻轻给晔成帝按摩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晔成帝又舒服了几分,兮离缓缓住了手,道:“皇上,您该去上朝了。” 晔成帝睁开眼,很有几分不舍的样子,还是走了出去。回头,看见那个女子,依旧是站在宫门前,目送着他的离去。 兮离看着晔成帝的背影。 同一个动作,重复21天就会变成习惯性动作。她要晔成帝把她所为他做的一切,都当成习惯。 当他习惯了回头,就会发现她日日为他守候的身影,当习惯了她的身影,便会习惯了她的爱,当被爱变成了一种习惯,那么爱,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他习惯的,是她阮兮离的目光,是她阮兮离的身影,是她阮兮离的守候。那么若没有人像她一样那么做便罢了,若有人像她一样的做法,也会成为东施效颦…… 人这一辈子,就如初恋一般,第一次总是最特别的东西,容不得任何人去玷污。 几日后,皇后之案终于尘埃落定。皇后被打入冷宫,终身囚禁。而这几日间,在皇帝的暗示下,王家所做的事全部被翻起。治家不严,纵奴行凶,贪赃枉法,与禁宫私相传递,企图谋害皇嗣……那家制作香露、皂角的作坊也是王家的产业。更有甚者,竟还有人翻出旧案,举报王家与前代三皇子有染,密谋逼宫,计划虽没有来得及实施,可证据却留下来了。 这样一来,王家是真的倒了。 皇后王若绮的父亲王穆辉,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被流放三千里,到了西北苦寒之地。 王家家产尽数被抄没,抄家之日。众目睽睽之下在王家私库中抬出了不下三千万两白银,玉器古玩字画能名贵物件不计其数。这样一来,更是坐实了王家的罪名。百姓人人都到皇上圣明,把这个晔朝的蛀虫打掉了。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后宫。 夏礼带着各大总管,晔成帝坐在上座,各嫔妃都尽数到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悉皇后形状,朕甚心痛,念其与朕夫妻六年尽心尽力,仍以皇后退位之礼相待,着六宫规制,尽数更换,以全朕哀念之心。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咨尔明熙宫贵妃安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超一品皇贵妃。授金册金印。总领宫务。尔其祗勤日懋。迓景福以凝祥。恭顺弥彰。荷洪庥而衍庆。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协赞坤仪。端赖柔嘉之范。翊宣内则。聿加位号之荣。贲以徽章。昭兹茂典。咨尔昭和宫夫人柳氏、克裕温恭。夙彰淑慎。凛芳规于图史。式佐椒庭。叶令望于珐璜。懋膺纶诰。以加封尔为淑妃。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秩晋崇班。沛渥恩于巽命。彝章式考。典礼攸加。尔玉卿宫昭仪胡氏,笃生名族。克备令仪。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声早著。度协珩璜。璇闱之淑德丕昭。荣膺纶綍。以加封尔为妃。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承欢致孝,问安交儆于鸡鸣;逮下流恩,毓庆茂昭于麟趾。咨尔宸月轩修仪阮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为礼璇宫,度贤礼法;礼教夙娴,持躬端肃;效礼守典,心怀家国;端方识礼,贞静柔和。以加封尔为昭仪。钦此——” 后宫,终于开始洗牌了。 14前奏 两种女子,为了你而柔弱,为了你虽柔弱而故作坚强,男人往往会在身体上选择前者,而在心灵上选择后者。 ——心理学笔记 距离大封六宫,已然是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间,后宫在晔成帝的全力把控之下,越来越平静了。 兮离站在窗前看着满园的秋意,各种争奇斗艳的菊花也已被发放到各宫了吧。 这一年间后宫的格局也大致稳定下来了。得宠的无非也就只有几个高位嫔妃而已。 安如烟虽说晋了皇贵妃,但她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操心宫务之下,身体越发不好,就是这样也还舍不得放权,死抓着不放,惹得晔成帝也对她越来越不满。一月间也就两三次去她那儿,给她个脸面罢了。 沁淑妃还是一如既往地宠冠后宫,一月将近十天晔成帝都去她那儿。自从她父亲在春天被封为皇商之后,她也在这宫中更挺得直腰杆了。 胡昭仪封妃后,也甚是得宠,只堪堪比沁淑妃矮上一点儿,一月七八天在她那儿。不过这胡妃的脾气,任谁都知道这份宠爱是冲着她那位颇有本事的户部尚书爹爹去的,只有她自个儿自认为颇受宠,自认比别人都高一等的样子。 自己则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一月五六天。不过兮离想晔成帝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虽说晔成帝晚上不常来她这儿,可午膳却是经常上她这儿来用。刚开始她还觉得有些打眼,想着要不要动些手脚,让晔成帝别让她显得那么特立独行。 结果没等他行动呢,晔成帝“无意中”在安皇贵妃处感叹了几句,说宸月轩外风景甚好,不若引一眼清泉,才不辜负那一番美景。他这样一说,第二天给皇贵妃请安时她马上感到所有嫔妃看她的眼神从“不知道这狐狸精哪儿勾得皇上对她念念不忘”转变到了“真是个走狗屎运的家伙”,让她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只有装作全然不知。 另外,一个月还剩那么五六天,晔成帝也临幸一下低级豫嫔,和自己宿在承乾宫什么的。 对了,还忘了一个人,伊贵仪。 这个女人,不简单。按说兮离已经确定了这个伊贵仪是被塔塔乌娜,也就是耿贵嫔牵连了的,几乎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但是晔成帝为了安抚羌族基本上还是一个月会去她那儿一次的。没想到就这一次,不知道这伊贵仪用的是什么方法,竟然让晔成帝对她渐渐上了心。这不,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侍寝了。虽说有越国虎视眈眈,需要拉拢羌族战力的原因在,但可见晔成帝对这伊贵仪还是有几分喜爱的,最起码,是对她没有偏见了。 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 一旦没有了偏见,去正视了一个人,就会发现那个人的优点。如果这优点又恰好是别人没有的,或者说,是你没有见过的,那么,就会记住这个人,这个优点,这份特别。而这特别一旦被记住,就很难被忘记了…… 她得想个法子才是。 次日。 明熙宫。 后宫中的女人总是无聊又八卦的。她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皇帝一个人。 皇帝喜欢什么样的颜色;皇帝喜欢什么样的香味;皇帝喜欢在哪里走动;皇帝今日的心情;皇帝看重哪家的臣子;皇帝宠爱那个宫妃…… 而今日在明熙宫中的嫔妃的话题,自然是昨日服侍了皇上今天还姗姗来迟的伊贵仪帕伊尔汗了。 “哟!伊贵仪妹妹今儿怎么来得正么晚呢?连病中的安容华都早早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了呢!不是姐姐说你,虽说你是外族出身,不大知道规矩,可你入宫将近一年,这些基本的也应该懂了吧,若是还不明白,少不得要麻烦皇贵妃姐姐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导一番了。”胡妃坐在椅子上,掩住唇轻轻地说道。 这胡妃经过一年的历练,嘴皮子倒是厉害了不少,句句直指伊贵仪的痛处。谁不知道她的表姐——塔塔乌娜公主、耿贵嫔就是秋猎之时被安皇贵妃一个教养嬷嬷间接废了的,这之后才有了她,而又绝口不提这安容华是安皇贵妃的表妹,就住在明熙宫偏殿。也不提昨日伊贵仪侍寝。只是,还是脾气太直,活活让人当枪使了。看看这一屋子人看戏的眼神吧! 只见伊贵仪抬头见了见胡妃,柔柔地道:“谢胡妃姐姐点拨,妹妹既然嫁给了皇上,就是皇上的人,也理应遵从晔朝的规矩,只是妹妹脑子实在是有些笨,有些规矩还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嫔妃什么时候请安才好呢,胡妃姐姐一定是了如指掌的了?那就请姐姐为妹妹解惑吧,妹妹每天哪个时候来比较好呢?” “你!……”胡妃顿时口塞。这嫔妃请安,并没有硬性规定,只要求在卯时以后辰时以前罢了。严格来说,伊贵仪并没有越距,并且人家可说了,不太熟悉宫规。这可是胡妃自己说人家毕竟出身外族的。而且这安皇贵妃毕竟还不是皇后,接受六宫嫔妃的请安总归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个伊贵仪还真不能小看…… 兮离默默想着,忽然注意到这位似乎耸了一下肩? 想着伊贵仪方才说的话,兮离默默笑了。 看来她是不用担心这位的了。 再说“既然嫁给了皇上,就是皇上的人”时单边耸肩,这个动作表示“我对自己所说的没什么信心。 也就是说,她并不认同她是皇上的人这一说法…… 只要她存在这样的想法,就一定会被发现的。 不过,为防万一,她还是做个保险比较好。 “伊贵仪妹妹说得有理,毕竟身份不同,我们姐妹还是多担待。对了,伊贵仪妹妹,我听说草原上有一种药,对防治风湿、头痛特别有效是不是?”兮离柔柔地道,“说起来,这草原上可真是出乎意料地美,我现在还对去年秋猎时所见的风景念念不忘呢!” 伊贵仪的笑容真了几分,道:“草原的美,却是是别处比不上的呢。姐姐是要那种药么?我这里还有许多,想要地话妹妹派人去取给你。” “不劳烦你。我只是好奇罢了。听说这药灵验地很?” “是呢,这可是长生天赐予我们一族的宝物,立竿见影。” “是这样,原先听说,我还不信呢,现下连伊妹妹都这样说,那肯定是真的了。真是太神奇了。” “好了,你们一个个的,闲话就回自己宫里说去吧。本宫也乏了,你们今日且退下吧。伊贵仪,此次下不为例。”安皇贵妃不耐烦的打断兮离的话,屏退了众嫔妃。 兮离回到宫中。 今日安皇贵妃的脾气不太对。仔细想想,宫中没有什么事能令她这样烦心的……那么烦恼又担忧地表情……难道是前朝出了什么事么?! 与此同时,前朝。 兵部尚书、大将军安凌,也就是安皇贵妃的父亲出列对晔成帝道:“启禀皇上,传来八百里加急,越国突袭了我国南方边境!” 朝上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群臣交头接耳,万分不安的样子。 这场面看在晔成帝眼中,真是万分厌烦,虽然一年前借由王家的倒台收回了吏部尚书这个重要职位,总算在重要部门有了自己的人。不过这些在朝的大臣,大多数却是安稳了几十年,已经过惯了平稳的日子。一遇上这种事情就乱了分寸。更加坚定了晔成帝要改革前朝的决心。眼睛仔细地观察着这些大臣,默默地记下他们的表现。现下的他们便就是在决定自己以后的命运…… “皇上,老臣以为目前我国应当好生休养生息,还是息事宁人的好,请皇上派人与越国和谈。”晔成帝瞄一眼说话的臣子,父皇的旧臣,已是65岁高龄了,看来这年纪大的人还真是不适合呆在朝上了。休养生息……休养了几十年了还休养么?和谈?这等劳民伤财又没好处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 “皇上,越国这样做,分明是视我晔朝于无物!恳请皇上派兵开战,扬我晔朝雄风!”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参将,这话明显是逾越了,可晔成帝不在意,谁叫他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呢?就是要打!才能打出晔朝的威信!晔朝的地位! 晔成帝眼光略过一群武将。 安凌已经老了,这般重要的任务他还真不太敢交给他。这场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看着方才说话的参将,他记得是昨年的武状元,是阮卫轩,阮昭仪的哥哥,阮修正的儿子?是个好人选,只是职位还是太低了些,还要找个镇的住的人去才好…… 晔成帝正考虑着,那安凌观晔成帝面色,心知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他虽然不想再上战场在刀头上舔血,但是若是皇上派了别人去,而那个人又打了胜仗回来,那他不是会被架空权力?这些年,他知道皇上对他们这些老家伙的不满。正因为这样,他才更要守住他在军中的地位,守住他的家族…… 安凌上前一步:“臣甘愿挂帅!” 晔成帝看着捣乱的安凌,恨得牙痒痒,可是他现下不能驳回安凌的请求,现在的安凌在军中拥有太高的声望了…… 安凌!你最好打赢这场仗!晔成帝道:“准安凌怪帅,阮卫轩为副将,摔三十万大军南征越国!” 思考了片刻,晔成帝又道,“派人去给羌族可汗报信,越国有意北方土地,要羌族与晔朝共御外敌。” 退了朝。 晔成帝先是去了安皇贵妃那里,匆匆劝慰几句便出来了,这时他实在不想对坏了自己大计的人的女儿温情脉脉。 晔成帝到了宸月轩,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了。见女子正在书桌前拿着一本女诫读着,他又不禁感叹,不愧是阮修正的女儿。 他这个妃子,虽然还是稚气未脱,却极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不让他多费心。从来,每个妃子在他面前就是引诱、上眼药和被上眼药,只有她,从不在她面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若不是影卫的存在,他又怎么能知道这个天真的女人为他的坚强?看着她在这一年间一步步走向成熟,他感到欣慰,也感到失落。 他享受女子为他做的一切,却也失落着女子不让他看见她更多的一面。这样矛盾的心理,晔成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皇上?您怎么来了?怎么不叫妾?”兮离抬头看见晔成帝望着她,眼中矛盾复杂,喜爱欣慰又失落的眼神,心中慰藉,这一年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朕来看看你,朕——你哥哥,三日后便会出征——”晔成帝回神,走到兮离身边,犹豫着道。 “出征!——”兮离惊讶万分,心中却道,果然出事了,看来安皇贵妃的父亲也会出征的,怪不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皇上——”兮离张口欲言,半天,最终叹了一句,“妾相信皇上。” 晔成帝看着眼前的女子,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就要喷发而出。收拢自己的情绪,晔成帝逃也似得出了宸月轩,“朕改日再来看你。” 出了门,夏礼问道:“皇上接下来想去哪儿?” 晔成帝定了定神,道:“去芸菲阁伊贵仪那儿。” “嗻。摆驾芸菲阁——” 15第一段落 偶尔表现自己的柔弱会让你显得更真实。 心理学笔记 兮离在宫中绣着花。 进宫一年间,这些活做得是越来越细致了。不过这宫里也实在是没事做。每天除了皇帝的临幸,就算是与嫔妃斗法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儿。 难怪这宫里的女人人人都有自己的绝活呢!就算是在家时怠慢惯了的,进了宫也就慢慢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晔成帝已经接连三天召伊贵仪侍寝了。更甚者,伊贵仪不过正四品,晔成帝竟然亲去了伊贵仪的芸菲阁?这后宫不知有多少人坐不住。玉卿宫那位胡妃不就是第一个吗?不过那位找了伊贵仪的茬,第二天便接到了晔成帝的一顿训斥。 现今没人不知道,这伊贵仪得宠,连沁淑妃都盖过了呢。 不过这沁淑妃也是个能忍的。到现在还是忧心着她的花花草草、琴棋书画的,半点不着急。 兮离想着,这伊贵仪的位分怕是会提一提了。现下晔成帝用得着羌族。不过这羌族可汗可不是个会久居于人下的人。这伊贵仪能得宠到什么时候,就看这羌族可汗能忍到什么时候了。她一点儿也不着急。不过,姿态还是要做的。 毕竟她虽然想着晔成帝,可她也有个在军中的哥哥呢!心里怎么能一点儿疙瘩也没有呢? 兮离去了御花园,现下金秋,御花园里也尽数是争奇斗艳的菊花。虽说菊花高洁,但满园的菊花看起来还是颇有些刺眼。兮离虽不太喜欢,但戏还是要演完。伊贵仪慢慢往这边来了。从伊贵仪的芸菲阁出来,到兮离这里,能去的地方很多,胡妃的玉卿宫,安皇贵妃的明熙宫,沁淑妃的昭和宫,还有,承乾宫。 至于这位想去的是哪儿,兮离管不了,重要的是,今儿她阮兮离是在自己宫门口见到找上门来的伊贵仪的。兮离向伊贵仪打招呼:“伊贵仪妹妹今儿怎么这么有兴致,道这儿来了?” 伊贵仪不冷不热地道:“只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是么。”兮离盯着伊贵仪的眼睛,今日兮离的衣服上带着清凉的薄荷香气,混杂着满御花园的菊花香气,揉成了一股特别的味道。“闲来走走?” “当然是闲来走走,现下与越国开战了。我一介妇人,什么都不懂,也只有闲来走走打发时间,只是不知道阮昭仪姐姐这么悠闲,难道不担心自己哥哥吗?妹妹可是听说,阮昭仪的哥哥在军中呢,阮昭仪不抓紧时间祈个福,若出了什么不测,祈福可是来不及呢……”伊贵仪笑得迷离,而兮离惨白了脸,伊贵仪却没再说什么,径自去了。 于是兮离病了。 金秋已经慢慢过去了。北方的天气虽然慢慢转冷,但到了正午太阳还是会出来露个脸。窗外不时有大雁飞过的身影。树上的叶子一片一片地掉落,在地上铺出金色和红色的毯子,阳光照射上去,反射出绚丽的光芒。 兮离看着这一派气象,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微咳了几声,走到院子中央的树下,头轻轻地靠住树干。四周一片宁静,侍书和弄琴站在殿门口,虽然担心自家主子,却也不敢上前打扰。太医说了,自家主子是郁结于心,这好不容易能散散心了,侍书和弄琴就盼着主子能快些好起来。 兮离靠着树干。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哥哥也是这般,像一棵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大树一般,给她依靠。眼角似乎看见一抹金色,她闭了眼睛。不是不能明白你的用意,不是不能体谅你的为难,不是不能包容你的无奈。只是终究,意难平。 有一滴泪落下,打在金色和红色上,发出干枯的啪嗒声。风吹过,扬起女子的衣和发,沙沙的响声遮盖了一切。 有谁走到了身后,借着风的声音,悄悄地环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他似乎开口说了什么,很快却又湮没在风中。 是夜。 兮离房里点着灯。晔成帝坐在兮离的对面,相顾无言。 “爱妃在生什么气?”晔成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妾生什么气皇上不知道么?”兮离抬眼看晔成帝,小声道。 “兮离,朕……”晔成帝一时语塞,面上表情复杂地紧。 兮离见晔成帝如此表情,面上一阵无奈,终究叹道,“皇上放心吧,妾不过一时钻了牛角尖罢了,无事的。”兮离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只是眼神流转间,终究有几分失落。 晔成帝把女子捞进怀中,“且放宽心。朕……有分寸。”兮离抬起头,似有几分娇嗔道:“是,皇上向来有分寸地紧!” 晔成帝一窒,低头看女子。却没在女子面上见到半分埋怨,有的只是笑意和无奈,还有,几分包容。 他钟夜祺,也会有被人包容的时候?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妃子? 他有些晃神。不过,他心中所想,不就是如此么? 不是不知道她的委屈,不是不知道她的不平,不是不知道她的无奈。只是他就是认为,这是没有什么的。似乎不管他做什么不得不委屈到她的事,他都觉得她会理解,会包容。而她,也真的是每一次都理解了他,包容了他。 按说他该忌惮的。帝王心事本不该被任何人窥见。可是他就是觉得,她理解他,是如此顺其自然的事。阮兮离,这个女子,是不同的。他看见了她的真实。他知道不管他做什么,这个女子都会支持他,帮助他,尽管她被伤害,尽管她受委屈。 这一夜,晔成帝没有做什么,只是默默抱着兮离睡着了。然而兮离知道,这一夜,她与晔成帝之间,有什么在默默的改变了。 兮离醒地很早,或者说,她没有睡熟。在古代久了,她的心肠也冷了很久。然而想起昨晚晔成帝那毫不设防的表情。许久不曾冒出来的愧疚,还是在她的心中稍稍蔓延。终究,是她欺骗了他的感情。然而,她别无选择。 这天早上,兮离依旧默默服侍着晔成帝,她亲手一缕缕拢起他的发,指尖抚过头顶的位置。她听到晔成帝犹豫的声音,“朕,要晋伊贵仪为贵嫔。”她的手蓦地停顿了,片刻,又继续为他绾发。许久才小声道:“这些事,皇上跟皇贵妃姐姐商量便好,妾无权过问。” 晔成帝看着女子缓缓为他绾好发,转过头,捉住女子的手,那手,比平时冰凉了几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朕知道,朕委屈你了。朕保证,就这一次,好不好?那伊贵仪是个不安分的,羌族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晔成帝住了口。 等到踏出门,上了步辇,晔成帝忍不住又回头。他以为这次他不会再看见女子的身影了。却见到女子依旧在门边目送他的离去。 只是这次,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女子周身,萦绕着些许悲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协赞坤仪。端赖柔嘉之范。翊宣内则。聿加位号之荣。贲以徽章。昭兹茂典。咨尔芸菲阁伊贵仪、克裕温恭。夙彰淑慎。凛芳规于图史。式佐椒庭。叶令望于珐璜。懋膺纶诰。以加封尔为婕妤。钦此――” 兮离借着精神不好自己在内间床上躺着。 心中冷笑。 果然,男人都是这样的,越是坚强,越是为了他受委屈,他便越是认为你百毒不侵,什么委屈都要给你受。作为女人,就是要提醒他,人总是脆弱的,没有谁能真正地百毒不侵。 她阮兮离是为了你晔成帝而坚强、退让、包容,但是她阮兮离也是人,也会累。没有谁的爱情可以挥霍,她虽然仍旧爱着你,但是信任、爱这东西,是奢侈品,一旦被打碎了,便很难再拼凑起来。 这不,她刚软弱了几分,自认为了解她、与她交心的晔成帝就把原来打算的贵嫔改成了婕妤,而若是她表现地毫不在意,说不准修仪都会给那帕伊尔汗封上呢! 这后宫现下还算平静,她可不想有人扰了这份平静。 一个帕伊尔汗算什么,若不是有羌族,她这辈子也就是个修仪了。 兮离看的清楚,但是后宫女人的话,宠着便宠着了,可一旦涉及到前朝,那就是晔成帝的死穴。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统治。他比谁都决绝,比谁都冷静。 现下安凌亲自挂帅,自家哥哥还在安凌手下做副将。这种时候不能去得罪安皇贵妃,误了自家哥哥可不行。幸而她一向低调,安皇贵妃的脑子又没见的多好,还一直以为自己乖巧懂事知规矩,把沁淑妃和胡妃当成眼中钉呢,现下她应该不会想着算计自己,说不定还想着和自己结盟呢! 至于沁淑妃也不能惹,她父亲这几年皇商越做越顺,兵部粮草明着是官员管着,事实上她父亲柳启万才是真正出着力的人。反正这沁淑妃和安皇贵妃斗得正欢。没出事也就罢了,若出了事,也是安皇贵妃和沁淑妃的事,关她这个养病的小小昭仪什么事呢? 兮离盘算着,这场战争过后,胜了,她自然有办法让人恃宠而骄,居功自傲;败了,她也有办法让人觉得是失职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是哪种结局了。 不过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安凌出昏招的,毕竟自家哥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力挽狂澜,而且又有羌族的帮助,此战多半是能胜的。而若安凌出了昏招,羌族少不得又要一番闹腾,此时谁会被重用,不就显而易见了么? 就算安凌做的没一点儿差错,那他打了胜仗回来,又该如何加封?他可是已经封到顶了,那不成加封个亲王?她冷眼瞧着,这晔成帝对安凌老了老了还要插手朝政可是很不满呢!再说,还有她在呢,晔成帝终有一天,会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16第二段落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偶码文好辛苦~ 今儿再码一章把昨天的补上tat 大家跟我一起念:努力码文打倒卡文!!拥有越多,制衡越多。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示了弱,兮离也就不再计较下去。而是一如既往,尽释前嫌。 这日请安,满宫的妃子都盯着一身湘妃色撒花银边群的伊婕妤,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谁让她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独宠呢?当然还有一些也是存了阮昭仪笑话的心思。 昨日皇上歇在阮昭仪那儿,前几日伊婕妤又给了阮昭仪难看,众人都道阮昭仪要对伊婕妤出手呢!结果倒好,第二日那帕伊尔汗就升婕妤了!只怕是皇上给阮昭仪脸色看呢! 兮离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晔成帝为她退让,虽说没退让多少,可也是进步不是?重要的不是退让的多少,而是这种态度,表明了她阮兮离在晔成帝眼里,已经很重要了。重要到,即便是为了朝事,他也可以稍稍妥协。 此时兮离正观察着各宫嫔妃,最近的后宫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按说虽说前朝事忙,后宫不敢轻举妄动,但这也平静地太奇怪了。 单说胡妃那性子,就不是个能忍的下伊婕妤嚣张的人,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安静了?安皇贵妃在为父亲担心也就罢了,可是沁淑妃呢?她的手段谁不知道?从来都是稍微被皇上冷了一两天就凑到皇上跟前现委屈的主,这一次,竟然这么安分? 兮离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三人的表情,发现安皇贵妃心不在焉,而沁淑妃和胡妃,竟然表情差不多?二人都用一种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着伊婕妤,那目光里,有高人一等的自傲,和……暗喜,得意,不屑一顾? 这个表情……她们有什么依仗,是能够远远超过伊婕妤的? 胡妃自进殿就十分拘束的样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就什么都没做,竟是十分沉稳的样子。而沁淑妃……倒是与平常无异的样子。 忽听到一个声音道:“伊婕妤姐姐真是好福气,几日前才晋了贵仪,一转眼就成婕妤了。我们中独独姐姐最特别了。伊婕妤姐姐连番晋升,一定高兴极了吧。” 兮离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身穿杏黄色对襟羽纱衣裳的嫔妃。兮离仔细瞧着,是从六品郑良媛。这个女人在伊婕妤得宠之前是下级嫔妃中最得宠的,无怪她会不平了。是“她们中”最特别的,也就是说,伊婕妤仍是下等嫔妃了。 可惜了,这郑良媛,虽是有几分脑子,可明显是被人当枪使了。看来这群人之中,有人深藏不露。 伊婕妤看都没看那郑良媛,只淡淡道:“皇上赐下了恩典,嫔妾自然是高兴的。难道妹妹对皇上的恩典不满么?” 兮离看着伊婕妤平静的表情,继续吧,你对皇帝的恩赐越不在意,就越招人恨;你现下爬得越高,将来就跌得越惨;越对晔成帝的宠爱不在意,晔成帝就越快地对你不耐烦。 晔成帝,可不是个委屈的了自己的人。 就算现下因为羌族的原因把你宠上天去,可一旦你所依仗的势力没有了,晔成帝就会把自己受的委屈成百上千倍地返还回去。 天子,可是很小心眼的。 出了明熙宫,兮离朝自己的宸月轩走去。快入冬了。可是御花园一点儿也找不到衰败的景象。而是处处花团锦簇,生机勃勃。 看着眼前这一从银叶菊。美的不是花而是叶,大片银色的叶子铺开来,波光鳞鳞的,仿佛浪花一般耀眼。这宫中的女子大多像花一样,开着的时候灿烂夺目。 可一旦败了,便谁都不在意。总会有花匠把残花败柳清出万紫千红的御花园。又有多少人像这银叶菊一般,四季都用耀眼的叶子夺人眼光呢? “娘娘,您看前面的花开得多美。不若在这里观赏一番,也休息一下。您现在要养好身子,趁着得宠赶快怀上个小皇子,这样您的地位就稳固了……”兮离一惊,旋身入花丛中藏好,这样的话,听到也要装作没听到。 定睛瞧去,原来是去承乾宫谢恩的伊婕妤。这么快就回来了?果然晔成帝已然看出来这伊婕妤可是一心想着她美丽的草原,一点儿不把晔朝放在眼里。兮离瞧着,这位伊婕妤今后恐怕也就面上好看点了。 不过,孩子?兮离摇了摇头,一个外族母亲的孩子,在宫里只会尴尬和艰难。不过,晔成帝会不会让她生还两说呢! 经过一年前的事,她想,晔成帝现在把子嗣定是捏在自己手里,至少这宫里谁能生,谁不能生,晔成帝还是能掌控的。 “好了,慎言!这里是晔朝皇宫,不是我们的草原!”伊婕妤呵斥可那宫女一声,看来是从羌族带来的。只是听着这口气,就知道羌族在她心里的位置了。知道不能说,还是忍不住在御花园这样的场合下说了。 这种潜在的优越感,可是会害死人的……又听伊婕妤小声道:“孩子的事,又哪里说得清呢?你看那沁淑妃,胡妃,还有阮昭仪,哪个承宠不必我多?可她们还不是一样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此话不必再说了,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的。” 是啊,兮离叹了一下。这宫里有了孩子就是有了依仗,可这事谁有说得清呢? 等等!孩子!沁淑妃……胡妃……依仗…… 难道她们两个,都怀上了?! 看着伊婕妤走远,兮离松了口气的样子,御花园中,兮离表情有些怔忪地呢喃着:“看缘分啊……” 宸月轩。 兮离靠在软榻上养神。沁淑妃和胡妃,多半是怀上了。不过沁淑妃像是一直被安皇贵妃下着黑手呢,毕竟一年期闹得最凶地那段时间,安皇贵妃表现的最多的,就是对皇后的痛恨和对沁淑妃的得意。 那时候她就知道,沁淑妃多半是着了安皇贵妃的道了。沁淑妃是怎么躲过去的?仔细想想……五月的时候沁淑妃生辰,好像……柳家有人进宫看她了吧…… 就说呢,沁淑妃那自作聪明的性子,也不像是能看出来还防备的过去的。两个都怀上了……安皇贵妃要是知道了这消息,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 三日后,中秋宴。 安皇贵妃在晔成帝身边笑地雍容。值得一提的是,今次伊婕妤也坐上来了,就在兮离对面。晔成帝举杯道:“今次中秋佳节,正是良辰美景。大家就好好乐一乐,也为军中的将士祈福。” “嫔妾遵旨――”众嫔妃都举杯饮下酒。 安皇贵妃执起酒杯,对晔成帝道:“皇上,臣妾敬皇上,只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晔成帝笑道:“皇贵妃说得好,这杯酒朕喝了。”看着晔成帝喝下酒,却不再与她说话,安皇贵妃脸上有着一丝苦涩。她得了权力,却失了皇上好不容易的几分心思。那是她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和终生不能孕育换来的微末宠爱。可是紧接着又被皇上用宫权换了回去。 她何尝不知道皇上厌恶她贪权,只是她若不把权力紧紧抓在手里,她又能怎样呢?她已经不年轻了。再得宠也不过几年而已,而且,她已不能有自己的子嗣,当容貌不再,她有能如何自处?她只有牢牢抓住手中的权力,才不会让人看轻了去。 她是皇贵妃,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她是安家的女儿,怎么能让人看轻?安皇贵妃眼光晦涩,除了权力,她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东西了…… 兮离看着安皇贵妃,何苦呢?所谓皇贵妃,更甚者,所谓皇后,也不过是苦命的女人罢了。那些所谓的贤惠,不过是给外人看着,自己心中的苦闷,又有谁能知晓?安皇贵妃,也只不过是一个执拗地女人。 兮离闪着神,后宫里的妃子,谁又是贤惠的呢?不过做给别人看,贤惠,只是一层光鲜亮丽的外衣,而内里,仍旧是争宠的目的。身份越高,也就越无奈,越不得已。所谓的高位嫔妃,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得宠的嫔过得自在。 耳边传来晔成帝的声音,是在对着沁淑妃说话:“爱妃怎么不喝酒?你桌上的是你最爱的桃花酒,朕去年特地命人酿造的。爱妃尝尝看可喜欢?” 沁淑妃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笑着对晔成帝道:“皇上特地给妾准备的,怎么会不喜欢?”说罢,饮下那杯橙红色的桃花酒,“意蕴悠长,真是好酒!也只有皇上才有这样的酒了。” 晔成帝笑道:“爱妃既然喜欢,朕便赏你一些,平时亦可小酌,只是酒喝多了伤身,爱妃可不许贪杯。” 沁淑妃嫣然一笑:“难道在皇上眼里妾就是那贪杯之人么?皇上这么说,妾可不依――” 晔成帝摆摆手,“是朕失言,朕自罚一杯。” “那妾再敬皇上一杯,皇上可得喝下――”“好,当朕给爱妃赔礼。” 沁淑妃也喝下手中的酒。忽然沁淑妃的手一抖,酒杯落下地,啪地一声碎了。沁淑妃本人也恍恍惚惚,就要倒下的样子。 “怎么回事?爱妃?夏礼,宣太医!” 此时又一声筷子落地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原是胡妃正在食一道炒兔丁,方才惊了一下,此时胡妃却两手捂着肚子,连声叫道:“好疼、好疼……皇上,妾疼……” 有宫女连忙把沁淑妃和胡妃扶入侧殿。满宫的嫔妃都有了猜测,窃窃私语,兮离朝前看去,安皇贵妃的手紧握着,晔成帝深幽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17变调·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 我要死了tat 这几天一直日夜颠倒tat 要改要改!!!! 还有,这几章标题是不是很奇怪…… 其实我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好……最大的危机往往来源于你最不设防的人。 ――心理学笔记 安皇贵妃坐在外间椅子上。 不管今日沁淑妃与胡妃是为什么出了事,对她都没有好处。 “太医出来了!”有嫔妃小声叫道。“叫什么叫!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安皇贵妃心里正暗自懊恼呢,训斥了一句,压下心里的不适感,看晔成帝没说话的意思,对太医问道:“太医,沁淑妃和胡妃是怎么回事?” 太医跪下,身子伏地道:“恭喜皇上,沁淑妃与胡妃皆有喜了!沁淑妃这胎已有三月,胡妃也有两月半了。” “这是好事啊。”安皇贵妃心里一惊,却又强自按下,对着晔成帝道。只是谁都能听出来她的声音中一分喜意也没有。 晔成帝眼神幽深的看了安皇贵妃一眼,慢慢浮出几分笑意,道:“赏!” 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太医问道:“方才沁淑妃和胡妃的样子都不好似的,可有什么不妥?” “就是,可是伤到了孩子?”安皇贵妃也急忙追问。 太医道:“请皇上、安皇贵妃娘娘放心。两位娘娘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健康,没有什么。方才胡妃是误食了对妊娠不利的兔肉才会不适,只是稍稍动了胎气,只要安心调养几日便会好了。而沁淑妃,臣探其脉象……并无不妥,只有些惊悸忧思之象,想是沁淑妃娘娘最近有些心绪不宁,今日又饮了酒,才会有些眩晕之兆。只要今后安神静心便无大碍。” 晔成帝道:“如此甚好,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晔成帝对各嫔妃道:“今儿就此散了吧。”又对安皇贵妃道,“你将沁淑妃和胡妃的份例都加上三成,她们的一应用品也由你亲自过问。朕去看看她们。” “是,皇上放心吧,臣妾定会将她们照顾好。”安皇贵妃低下头,手上的指甲刺破了自己的掌心。柳青然怎么能怀孕?她怎么会怀得上呢?难道自己动的手脚被发现了?不,若是被发现了,自己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 这一年自己一直与柳青然暗中争斗,真让她生下了皇上的长子,自己哪里还有活路!柳青然,你霸着皇上的宠爱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产子,我安如烟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这可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本宫啊…… “那便好。”晔成帝也不看安皇贵妃,径自走入了里间,朝着沁淑妃去了。 中秋宴会就此散了。 兮离坐在浴桶中。烟雾从热水中慢慢缭绕上来。环绕着她的身子。果然两个都怀孕了啊。只是这沁淑妃是怎么回事呢?惊悸忧思?心绪不宁?她才不信! 虽说沁淑妃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样子,可她瞧得清楚,喝下那桃花酒之前,沁淑妃的眼神明显是极清明的。也就是说,要不今儿这出是沁淑妃设计好的,毕竟八月中秋是个好日子,今儿被发现怀孕,晔成帝也会欣喜的吧。虽说她没看出来晔成帝欣喜,反而见到晔成帝眼中的冰冷和凉薄。 若不是沁淑妃设计好的,那便是着了道,明显不是安皇贵妃做的,而且,连太医都没有发现……那便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晔成帝,沁淑妃,是哪一个想要有孕的事情暴露呢? 话说回来,胡妃也是有几分脑子的,想必是见沁淑妃的样子,立刻决定把自己怀孕的事曝出来的吧。现下两个妃子怀孕,可先一步的沁淑妃显然比胡妃打眼多了…… 这一年间,胡妃的“直爽”怕也是做给别人看的,难怪每次都“直爽”地恰到好处呢!也是,后宫里又有哪个女人是简单的呢?这是个吃人的地方,只能够逼自己不断去成长。 兮离叹了口气,不能着急,现在还不是时机。要忍耐…… 这厢晔成帝正在沁淑妃身边。 “皇上?妾这是怎么了?”沁淑妃刚醒来,一见身边的晔成帝,一愣。摸了摸仍旧留有几分眩晕感的额头,声音带着几分脆弱地问道。 “没事,爱妃怎么这么糊涂,连自己有了孩子都不知道?还好今日你晕倒,太医诊出了好消息,若是一直不知道,不小心伤着了怎么办?”晔成帝扶住沁淑妃把她的头放于自己的胸膛上,语气温柔,但眼神却不见一丝温度。 “孩子?皇上!真的吗?妾……妾有了皇上的孩子?”沁淑妃猝然抬头,表情惊讶地道。 晔成帝把她的头按下,“是呀!你慢点,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这样不小心。你就乖乖得养胎,给朕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现下战事紧张,你好生静养着,等事情告一段落,朕便晋你为贵妃。” 沁淑妃温柔地笑着,“晋不晋位什么的也不要紧,妾只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就好了……皇上,妾几个月的身子了?” “三个月了。……你呀,怎么就一点儿没发现呢?”晔成帝语气无奈又宠溺。 “妾也不知道嘛。”沁淑妃撒娇道。 此时一个宫女进来,跪下对晔成帝道:“皇上,胡妃娘娘醒过来了。” “知道了,朕这就去看她,你先下去吧。”晔成帝道,又低头看向沁淑妃,“胡妃也怀孕了,已是两个半月,她今日动了胎气,虽说不打紧,但也是现下才醒来。朕去看看她,你好好休息,好不好?” “皇上这就走啦……好吧,那,皇上可要常来看看妾……”沁淑妃先是惊讶,听着晔成帝解释过后,又一脸不舍的样子,乌黑的发丝软软得搭在未施粉黛的脸上,端的是清丽无双,惹人怜爱。 “朕答应你。好了,朕走了,乖乖休息。”晔成帝笑了笑,手指抚摸过沁淑妃的脸颊,转身走了。 看着晔成帝的背影,沁淑妃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今日无缘无故晕倒也就算了,三个月的胎已经够稳了。她也正想找个机会把怀孕的事曝出去。可是今日她竟然没有什么好处? 胡妃,动了胎气,竟然想来分她的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皇上心里定然是只有自己的……她的孩子最好就这样掉了!沁淑妃在心中狠狠的诅咒着。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只能是她生的! 安如烟这个贱人!若不是前些日子母亲进宫,她还不知道自己着了安如烟的道呢。居然把麝香加入她每日用的墨中……等着吧!等她平安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立马就收拾了她,到时候,还有谁能从她这儿抢走皇上? 大宫女熙晴在一边看着沁淑妃的扭曲的脸,心里暗暗着急。早先娘娘母亲来宫里的时候,就交代她让娘娘切莫胡思乱想,更不要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可是她哪儿敢劝娘娘啊! 怀孕的人本就容易心情焦躁,胡思乱想。更何况这段时间皇上总在伊婕妤那儿,娘娘的地位有下降的威胁,弄得娘娘每天都有些……她现在也只能尽量劝着娘娘,安心养胎,争取生下皇上的长子。也只有这样,娘娘才会安静一些,这样对娘娘的身体也好。 又说晔成帝出了沁淑妃这处,又去了胡妃那儿。一进宫门便看见胡妃惊喜的表情,“皇上?您来了……”有些小心翼翼有些欣喜,胡妃作势要从床上起来请安。 “爱妃免礼。”扶起胡妃,晔成帝贴着胡妃的耳朵道,“爱妃感觉可好?还有什么不适么?” “回皇上,妾一切都好,太医也说过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便好。”胡妃倚着晔成帝,脸上欣喜又有些后怕,“妾真不敢相信,妾有了……皇上的孩子……” “是好事,说明爱妃有福气啊。”晔成帝道,“爱妃近日就安心养胎,有什么要求尽管派人去告诉安皇贵妃,朕已经吩咐了她一切以你和沁淑妃为先。” 晔成帝看着眼前女子欣喜的表情,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影说道,那个叫阮兮离的女子在御花园孤寂地低喃着“缘分”二字。收了心神,晔成帝忽然不想再女人面前做戏,道:“朕今日还有奏折没看完,要先回承乾宫了,爱妃休息吧,朕得空便来看你。” “嗯,妾恭送皇上。” 出了玉卿宫,夏礼迎上前来,“皇上接下来要去哪?”晔成帝瞪了夏礼一眼,这奴才越发没规矩了,“去承乾宫。” 夏礼被瞪了一眼也不怕,皇上最近对他们这些人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没见影卫都敢稍稍对着皇上开玩笑了么。不过做人可不能得寸进尺,夏礼提高了声音道:“摆驾承乾宫。” 回了承乾宫,晔成帝却没看奏折,而是由宫女伺候着休息。他看着自己被拆下来的发簪,又想起了那个会为他绾发的女子。想着那一句缘分,他似乎可以看见女子说这句话时,坚强又脆弱的表情。 又想起今日那两个怀孕的女人。胡妃也就罢了,虽说他对这个孩子不期待,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柳青然……他晔成帝钟夜祺,不会让这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绝对不会,她,不配!本以为既然安如烟对她下了药,那他也不必去搭理她,没想到安如烟这么没用,竟然让柳青然怀上了! 哼!既然是她安如烟没防住,也由安如烟来解决了这件事吧。怎么做,就是安皇贵妃的事了。 18变调·二 生气撒娇是在乎的表现,比一味顺从讨好更得人心。 ――心理学笔记 晨起,梳妆,兮离任由侍书服侍着起了床。天才微微在东方有了些亮光,皇宫里却已是灯火通明。 兮离起身,坐上了步辇,这宫中的灯火照得亮宫殿,却照不亮黑暗的角落,和孤寂的心灵。 明熙宫。 尽管众嫔妃在昨天都知道了沁淑妃与胡妃怀孕的消息,有一晚上的缓冲时间。可大多数人还是表现出嫉妒和恶毒。这也是无奈,谁叫皇上在此之前一个子嗣都没有呢?别说生下皇子那就是长子了,就是生下个公主,那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沁淑妃与胡妃在这种眼光的洗礼之下,难免有些不自在。兮离仔细瞧着,这胡妃倒还好,可沁淑妃竟然有些神经衰弱的征兆了!怀孕本就是极费心力的事,她想来是因为先前安皇贵妃下药一事潜意识已经处处防备,处处小心了。 沁淑妃,像是已经有产前忧郁症的征兆了!正想着,安皇贵妃发话了。 “沁淑妃与胡妃这胎,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皇上非常重视。你们一个个的那些小动作,平时本宫也就不多说了,现在每个人都给本宫小心些,皇上可是说了,一切都以沁淑妃和胡妃为先,要这两个孩子平安地生下来!知道了么?” “是,嫔妾遵旨。”众嫔妃都躬身行礼。嘴上答得恭敬,只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兮离想,这安皇贵妃给沁淑妃和胡妃拉仇恨也拉地太明显了,一切以两妃为先,这话你知道照办就行了,何必说出来呢?若是安皇贵妃想借此除掉两妃腹中的胎儿,也做的太明显太没脑子了…… 只是,兮离看着上首安皇贵妃隐隐仇恨的眼神,也许,是为了让两妃绷紧心神吧,或者还有为自己打掩护的心思在里面。不过总之,安皇贵妃是准备出手了,不知道谁还会插一脚呢? 兮离出了明熙宫,远远看见两妃的步辇各自朝着自己宫殿去了,全然没有往日悠闲的姿态,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对她们才不好。孕妇最重要的就是休养,莫伤神,而若是身边的人和自己都万分紧张,才最易出事,心情焦躁都是最轻的了…… 她现在年纪还小16岁的身子还是勉强了一些,何况,长子这个位置太打眼,她也想有孩子,可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招人恨的主,这长子的负担,还是由沁淑妃与胡妃的孩子来背负吧――虽然她觉得沁淑妃很难生下这个孩子。 突然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阮昭仪姐姐是和胡妃姐姐一同进宫的吧,现在胡妃姐姐怀了孕,想必阮昭仪姐姐是为胡妃姐姐高兴着呢吧,就是不知道阮昭仪姐姐什么时候能为自己高兴呢?” 兮离转头一看,原来是伊婕妤,想挑着我做出头鸟?让你失望了,我阮兮离可是一贯的知分寸懂规矩,怎么可能像你一样不知道轻重呢?兮离看着伊婕妤淡淡道:“我自然是位胡妃姐姐与沁淑妃姐姐高兴的,孩子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的,我……福薄,没有两位姐姐那么有福气……” 像是自嘲般的笑了笑,兮离对伊婕妤道:“这种事,谁能说有就有呢?我进宫也不过一年,与妹妹差不了多少,说不定哪一天妹妹有了,我还巴巴望着呢!到时候,也会为妹妹高兴的。” 又道:“今儿皇上说了要到宸月轩用午膳,姐姐我还要回去准备,就不和妹妹多说了,妹妹自便。”说完便让步辇走了。 身后伊婕妤看着兮离的背影,“得意什么!不过一个运气好的家伙罢了!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是也没有孩子么!” 午时,宸月轩。 今儿晔成帝又到她这儿用膳来了。兮离亲自伺候着晔成帝进了一筷子蜜汁排骨,道:“皇上觉得味道可好?这道菜是妾特意命人做的,想着皇上昨日饮了酒,进些蜂蜜可以缓解缓解后劲,对身体有好处,皇上觉得如何?” 晔成帝就着兮离的手进了菜,道:“很美味,爱妃有心了。” 兮离对着晔成帝笑了笑,坐下自己用了膳,一时无言。 晔成帝看着眼前有些闷闷不乐的女子,有些心疼有些好笑,现在这时候,每个宫妃都只会对着他说恭喜,替他高兴的模样,只有她会把她的失落和不乐表现在他面前。他爱极了她这真实的模样。 “爱妃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晔成帝搁下筷子,对兮离问道。 “没事,只不过想起姐姐们有了孩子……心中羡慕罢了……”兮离抬头看着晔成帝,犹豫着把话说完,矛盾又苦涩的样子。 “爱妃……”晔成帝不知该接什么话,兮离又道:“只是有些孤单,这院中清冷,若有个孩子在眼前憨顽撒娇……” 晔成帝看了兮离半响,走过去拥抱着她,“朕陪着爱妃呢,不好么?” 兮离抬头,“皇上怎么能天天陪着妾……妾也不是……只是每日在这院中,不知道干什么……”兮离勉强笑着,自嘲地摇摇头:“是妾魔怔了,妾真是口不择言……皇上……” 晔成帝无奈地叹了一声,更软了语气道“爱妃年纪还太小,此时有孕对你身体不好,再等一段时间吧,等一段时间,就要个孩子,爱妃与朕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朕昨年秋猎,不是给你猎了一只银狐么?怎么不见你带着?没有从猎场带回来么?” 兮离无奈笑着,“皇上忘了?当时宫里……皇后……乱糟糟的,那银狐虽是皇上猎下给妾的,可是没有开口赐给妾养着,就……让猫狗房的人抱走了……” 晔成帝皱了皱眉,“朕说了猎给你的就是赐给你了,用得着这么小心!朕命人去给你抱回来,这段时间朕会忙许多,让小家伙多陪陪你,好不好?” 兮离淡淡道:“皇上赐的,怎么不好?”看着不说话的晔成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妾很高兴,真的,皇上,皇上想着妾,妾很高兴……” 晔成帝看着这样的女子,亦笑了道:“夏礼,去猫狗房把朕昨年秋猎带回来的银狐抱来,以后让阮昭仪养着。”顿了顿又道,“让猫狗房派两个照看的人来宸月轩随侍。” “皇上。”兮离有几分犹豫地道:“这样不合规矩……” 晔成帝一挥手,“没什么事的,是朕的旨意。”看了看女子不安的神色,又妥协道:“现在把银狐给爱妃,你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不是?这样好了,叫猫狗房的人暂且随侍,等你自己能照顾了,就让他们回去。” 兮离笑着道:“妾谢皇上体恤――” “你高兴就好。”晔成帝笑着,“朕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最近尽量别出去,好好呆在宸月轩,把你的人管好。” “嗯……”兮离一副懵懂不解地样子,却对着晔成帝乖乖点了头。晔成帝见兮离这样子,忍不住又凑上前来偷了个吻,才转身离开。 兮离依旧起身在宫门口目送晔成帝的离去,她致力于把她的一切都变成晔成帝的习惯,自然不会有忘记的情况,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点道理她自然是懂的。 不一会儿夏礼并着猫狗房的人就把银狐带来了,嘱咐了一番,把银狐留下夏礼便走了,走之前,夏礼对兮离道:“娘娘,皇上看重着娘娘呢,这宫里只有娘娘一个能养宠物的……” 兮离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对夏礼道:“谢公公提点。”却没再说什么,只抱着银狐不撒手,极是欢喜和爱护的样子。 夏礼见此,笑笑便退下了。兮离专注着怀中的小狐狸,依旧是小小的还没张开的样子,同那时在猎场见到的一样充满灵气,并未被养成奴性。耳朵上一个已经愈合的小孔,那是晔成帝留下的。 抱着小狐狸,兮离对猫狗房的人道:“幸苦公公们了,这些日子还请教导侍书怎么照顾这小狐狸。” 其中一个内侍道:“不敢当,这是奴才们的本分。不知哪位姑姑是侍书?” 侍书往前一步,道:“奴婢就是侍书,奴婢在这里谢过两位公公了。还请两位公公跟奴婢来,奴婢为你们安排住处。” “这……”内侍看着兮离,迟疑着不敢动身。兮离见此状笑道:“公公们跟着侍书去吧,今日小狐狸放在我这儿就好。” 公公道:“是……只是,这小狐狸顽劣地紧,还是留下一个人照顾……” 兮离道:“不打紧,公公们先安排好了在回来这里也不迟,它这样子我爱的紧。” “是,奴才告退。”二人对视一眼,跟着侍书下去了。 “你们也下去吧,我想歇一会儿。”“是。” 兮离怀抱着小狐狸靠在软榻上。侍书的心有些大了。不过弄琴倒是挺老实衷心的……看看吧,现下的情况,她不能太惹眼,侍书,先压着她吧,等到局势平稳了她再出来,运用得当,说不定对她还有些好处。 看来晔成帝是下首将沁淑妃怀孕一事暴露人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出事,不过晔成帝对她还挺好,叫她别搀和进去……看来这后宫又有戏要开演了。她还是专心看戏,这出戏,一定会很精彩…… 19阴谋·一 一成不变的人,终究会被厌烦。 ――心理学笔记 宸月轩内。 兮离抱着小狐狸,侍书安排完了两个内侍,已回来了。 侍书向兮离行礼,道:“主子,奴婢已经安排好了……还有,今儿皇上出了咱么宸月轩,没去哪儿,但是像是又翻了伊婕妤的牌子。” 兮离看向侍书,“这等事情,我不是吩咐过你们不要管、不要打听么?我不过区区一个昭仪,怎么能这样做呢!反正我明日请安的时候也会知道的。” 侍书瑟缩了一下,又笑着道:“我的主子!奴婢这不是为您好么!皇上好些时候没来咱么这儿了……” 兮离道:“什么话!皇上午膳不是还是在我这儿用的么?还有,皇上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又岂是能妄加揣测的?”又放软了语气,“侍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能这样做……这不合规矩……窥伺帝踪是大罪……” “主子……”“好了……”兮离打断侍书的话,“你多个心眼是好事,可不该你管的事业千万不要管,我是为你好。” “对了,皇上说你做的荷叶羹很好,反正我这里有弄琴伺候,你不若去多研究一些菜式,我看最近皇上胃口不太好,这样下去会伤身的,要想办法让皇上多进一点才好。”兮离微蹙着眉,有些担忧地道。 侍书眼睛闪了闪,对兮离笑着道:“是,奴婢这就去做,不过……奴婢这么努力,主子有什么赏赐?” 兮离笑着:“你呀,古灵精怪的,我这儿可没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让皇上满意,胃口好了,我就亲自去向你跟皇上讨赏。” “真的?”侍书眼中喜色更甚,按捺不住地确认。 “你何时见我食言?好了,快去做吧。还有,叫那两个公公收拾完就到我这儿来,你也不必学怎么照顾小家伙了,我正好没事,亲自学一学也挺有趣。”兮离把怀中的小狐狸举起来,笑得甜蜜,“小狐狸,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侍书见兮离这般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告退了。走出门口,侍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兮离把小狐狸凑到眼前说着什么。小狐狸挣扎着跳出兮离双手的钳制,一纵到了兮离的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去蹭着兮离。兮离笑着摸了摸小狐狸,呢喃着,“叫你什么好呢……” 晔成帝连续一个月没歇在宸月轩了,只是有时会跑来看兮离一眼,又匆匆离去。这一个月里,晔成帝大半都去了伊婕妤那儿,几天去了安皇贵妃那儿,然后就都是在低等嫔妃那里了。 昭和宫和玉卿宫虽然没去,可晔成帝也常去看沁淑妃与胡妃。听说胡妃的胎养得很稳,皇上也免了沁淑妃和胡妃的安,胡妃也就没出来乱晃,每日就是在宫里安心养胎,什么事都不管。 可这沁淑妃就没有胡妃那般的觉悟,每日挺着个肚子去明熙宫请安,像是生怕自己不招眼似的,还时不时用言语刺着满宫肚子没有消息的嫔妃。看着她每日请安时故作吃力的样子,明熙宫里各个嫔妃都烧红了眼。 兮离看着沁淑妃那样子,暗叹这位可真的是被这怀孕的事害惨了,看来已是产前忧郁症的前兆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半点才女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无知妒妇。这洋洋得意的样子,恐怕晔成帝看沁淑妃都不能顺眼…… 难怪那天晔成帝会说出那番话,就是不知这次收拾沁淑妃的会是谁了……不过看着明熙宫中众嫔妃的样子,这沁淑妃简直是人人得而诛之,只是安皇贵妃眼中的恨更甚众人,那眼神,连兮离看了都打了一个寒噤……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最近好像还没有人动手脚,起码兮离观众人面色还没人动手。只是昨日沁淑妃告病,说是受了寒不舒服。看来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罢罢罢,这些事情她看着就好,反正晔成帝也叫她不要管了,她现在只要约束自己的人,别被人栽赃嫁祸就好了…… 侍书!兮离叹一口气,小狐狸灵动的眼珠转了转,凑上来舔了舔兮离的脖颈。兮离被柔顺皮毛蹭着,忍不住抱紧了它。她是真的庆幸,把小狐狸要了来。虽说当时是存着算计晔成帝的心思。但这小狐狸真是招人爱,她就只是看着小狐狸在眼前撒娇,就觉得她那颗浸泡在黑暗的皇宫里的心都明亮了起来。 侍书……现下还是压着她……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想的,竟然把注意打到晔成帝身上去了。兮离看着那丫头成天在厨房忙里忙外,做好了一样就迫不及待找人品尝,每天比她还盼望见着晔成帝道宸月轩的样子,兮离就觉得心中不可思议。 这侍书可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她难道不知道她的家人全在兮离手里捏着么?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爬上晔成帝的床还不如出宫找个人嫁了么?看着那丫头眼中膨胀的自信,兮离真的不知该作何想法。 算了,既然她自己轻贱,就由着她好了。反正这也给她提供了一个好机会。毕竟阮昭仪不能一直这样天真下去,她要有个机会来成熟…… 明熙宫。 安皇贵妃对着跪在下首的柳春柳夏,声音阴沉,“事儿都办好了?没人察觉吧。” “娘娘放心,奴婢做得很小心,决计没人发现的。”柳春道。柳夏接着柳春的话,“娘娘,既然沁淑妃能怀上,咱们早先做的手脚定是被她发现了,要不要先停一下,免得到时候被人查出来。” 安皇贵妃颔首,“她是一定发现了,只是她向来是个没脑子的,一定不是她自己发现的,而是有人提醒了她,你们尽管去做,要小心把线索全部抹掉。然后,找个替死鬼。” 柳春道:“这几日胡妃没有出玉卿宫,阮昭仪除了请安也没有出来过。娘娘是想让伊婕妤顶上么?” 安皇贵妃冷笑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羌族她能得宠?等这场仗结束了,本宫的父亲回朝,皇上自然会知道本宫的父亲和羌族孰轻孰重。伊婕妤不足为虑,就让她得意几天。” 想了想又道,“你们尽管往低位嫔妃身上嫁祸,胡妃皇上不会动她,阮昭仪得了只狐狸养着,看来皇上对她还是有几分喜爱。不管嫁祸到哪个身上,皇上都很有可能会彻查,皇上若是真发狠了,就很容易查到本宫了。” 柳夏犹豫着,“娘娘……皇上不是很宠爱沁淑妃么……会不会……沁淑妃死咬了娘娘不放……” 安皇贵妃瞪了柳夏一眼,见她瑟缩了一下,才道:“不会!现下正打仗呢!皇上怎么会动本宫?只要明面上不是本宫做的,皇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就她柳青然最近那肆意妄为的样子,皇上就算对她有几分宠爱都被耗光了!怎么还会管她说什么!再说了,说不定皇上也正恼火着有个商妇生的孩子呢!” “好了,你们尽管去做吧,有结果就立马来回报本宫。” “是――”柳春柳夏皆退下。安皇贵妃勾起一抹笑容,“柳青然……很快,你就再也不能得意起来了……呵呵呵……哈哈哈哈……”阴冷的笑声环绕在明熙宫中,这座起名为光明的宫殿,这一日完全被黑色浸没。 这天雨下得大了,带着深秋和初冬的寒意,御花园也全然没了往日的人气,清清冷冷的,只有几个宫女匆匆走过。 一个宫女正小步跑着,紧紧护着怀中的一包药。 主子病了。可是主子只是个小小的嫔,现在沁淑妃和胡妃又都怀了孕,太医院的人全都上赶着去伺候她们,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不怎么受宠的嫔身体如何呢?主子也不敢拿她们怎么样,可是主子这么病下去怎么得了! 幸好太医院新进的魏大人心善,给她们抓了药,也许吃了这些药,主子就没事了!她可得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药赶快给主子送去…… 突然前面一个转角闪出一个人影,宫女反应不及,被撞了个正着。 “砰――啪――”宫女从地上爬起,看见方才被自己护着的药已经被撞到了地上。 “怎么办――”宫女带着哭腔,“好不容易得来的药……全湿了,这下主子的病怎么办啊……” 另一个人影这时也爬了起来,“这是什么药?贵重么?” 宫女抬头一看,竟是昭和宫的大宫女熙晴!连忙恭敬地道:“回禀姐姐,我们林嫔娘娘受了寒,这是奴婢好不容易求太医院开的药,可是……” 熙晴蹙眉看着药,“受寒?这药全湿了,不能用了……”看着眼前宫女焦急的神色,熙晴松了眉,道:“……没事儿!我带你去再拿一副就是了,你把你的那包药拿着,我去给太医院的人解释一下就行了。” 宫女没想到峰回路转,笑着连声道:“是、是!真是麻烦姐姐了,要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太谢谢姐姐了!” 熙晴笑道:“本就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而且我也正要去太医院拿沁淑妃娘娘的药呢,反正顺路,算不得什么麻烦。”说着向太医院走去,“还不快跟着,你主子可等着药呢。” “啊,是!”宫女连忙跟上熙晴的脚步,两人快步向着太医院去了。 20阴谋·二 你一直提醒自己在某个方面不能犯错,就更容易犯这样的错。这样的动作,本就是在暗示你会在这方面犯错。 ――心理学笔记 太医院。 所有人都在忙着,熙晴带着宫女入内,有一个小药童便走上前来,道:“熙晴姑姑是来拿沁淑妃娘娘的药么?”又见那宫女,又问,“这不是方才才来拿过药的么?你怎么又来啦?有什么事么?” 熙晴道:“我正是来拿娘娘的药的,而这位妹妹是来换一副药的,说来也怪我不小心,竟把人家撞到在地上,药也被浸湿了,我知道太医院是要按规矩办事的,只是这林嫔娘娘还等着用药,便行个方便吧,就算给我个面子。” 小药童忙道:“既然熙晴姑姑都这样说了,当然没有问题了。”指着一个上面放了一包药的桌子,对着那宫女道,“你把药放到那边桌子上,我马上给你再抓一副药,有药方么?我虽然记得住,但就怕一两样记差了。” 宫女把药放到桌子上,听见这话回答道:“有的。”连忙把方子给药童。药童转身对熙晴道:“熙晴姑姑还请稍等,我先给她换了药。毕竟这是不合规矩的事……” 熙晴道:“我知道,没事,只是还请尽量快些。”“自然。” 大概过了半柱香时间,药童拿着一包药走了出来,递给那宫女,“拿着吧,这次可要拿好了!”宫女道:“是。有劳小哥了。”熙晴见那宫女有几分焦急地样子,道:“你快去给你家娘娘送去吧。”宫女松了口气道:“谢姐姐体恤。”遂离去不提。 熙晴见那宫女离去,对药童道,“沁淑妃娘娘的药在哪里?”药童四处看了看,口中道,“我知道熙晴姑姑每天都是这时候来,就先配好放在这里了,在……啊!找到了,在那!”药童把桌子上另一包药拿起,又在外面包了一层绒布,“这药可不能冻着。……好了。” 药童把药包递给熙晴。熙晴想着这时已然有些晚了,最近主子脾气越来越不好,再不回去会挨骂的。便接过药匆匆走了。 药童看着熙晴匆匆走了,便转身到内间做事去了。过了莫约半个多时辰,一个太医自内间出来,正要出了太医院,余光见了桌上的药包,一愣,那不是自己开给林嫔的药么?那个宫女可怜巴巴的一直求他,怎么会把药落在这里了? “宏儿――宏儿?”魏太医高声叫道。“哎――来啦”帘子被掀开,可不就是方才那抓药的药童。 魏太医指着桌上的药包,问道:“这不是我开给林嫔的药么?怎么还在这儿?那个宫女忘了?” 那药童宏儿讨好地一笑,道“大人不知道,方才那宫女又与沁淑妃宫里的熙晴姑姑来了一回,熙晴姑姑说她撞到了那宫女,把药撞到地上了,浸了水不能用了,要小人给那宫女再抓一副药,小人不敢不听熙晴姑姑的话,就照办了。这包药是浸了水的那包。” 魏太医摇摇头,看了宏儿面上讨好的表情,又无奈地叹道:“你啊!明知道是不合规矩的事你也敢办!我就在里间,你也不知道叫我出来再记一份档,这样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看着桌子上的那包药,又道:“既然做都做了,还不快把这包药拿去处理了?你还随便就放这儿了……要是有谁没注意拿错了怎么办?!” “哎!我这就去,您别生气啊――”宏儿说着,就去拿桌上的那包药,宫里废弃的药材和药渣都要拿去专门回收废弃药材的地方,以防有人利用了。刚一提起药包,就有水珠滴滴答答地滴在桌上和地上,发出淡淡的药香味。 魏太医看宏儿要处理这药了,点了点头,正要走出去,闻到这一股药味,皱了皱眉,转身又仔细闻了闻,猝然叫道:“慢着――!”就要去拿药包。 “啊?――”宏儿转身,看着魏太医一脸阴沉又着急的样子,虽不解,还是乖乖把药包递了过去。 “把药包给我!”魏太医惊诧莫名,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从宏儿手中接过药包,仔细闻了闻,脸色更加难看,解开药包看了药材,更是呼吸沉重。突然眼角一转看见桌上的水,连忙凑到跟前沾了沾那水,仔细闻了闻。 “这里可放过什么东西!”魏太医猝然转头,眼色凌厉、口气焦急地对着药童问。 “没放什么啊……”药童嘟囔了几句,见魏太医脸色严肃,仔细想了想,道:“给沁淑妃的药在这里放过。” “不好!”魏太医夺门而出,全然不顾身上被雨瞬间淋湿,朝着昭和宫的方向小跑着。千万要赶得及! 昭和宫。 熙晴提着药包疾步步入宫中,一旁等候的小丫头立刻凑上来,道:“熙晴姐姐,你可回来了!!娘娘问了你好几回了,见你还没回来,都开始发脾气了……你怎么这个样子?浑身都湿透了!” 熙晴叹了一口气,“方才在路上跟一个人撞在一起了。不打紧的。倒是你们,娘娘自打怀上了孩子,脾气越发不好了,多担待些吧,娘娘也是心中不安才会这样。也不知道对娘娘腹中的皇嗣有没有影响。你去回禀娘娘,说我已经回来了,正在亲自给娘娘熬安胎药。” 见那宫女有些几分犹豫害怕的样子,又道:“放心去吧,娘娘应该不会对你发脾气的。若是娘娘生气,你尽管顺着娘娘的话说便是了。娘娘只是有些焦躁罢了,别担心。” “是,些熙晴姐姐提点。只是……熙晴姐姐身上都湿了,不如让奴婢先帮您煎着药吧,您去换身衣服,可别受了寒。”宫女道。 熙晴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先去把药煎好,娘娘要是知晓不是我亲自煎的药,定然会生气地,无需担心我,我身子好着呢,不碍事的。你去吧。” “那好吧,熙晴姐姐你若是不适一定要叫我。”躬身行礼后便去回禀沁淑妃了。 熙晴便拿着药往伙房去了,进了伙房,熙晴对已经生好火的粗使宫女道:“你出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便是了。” “是――”熙晴看那宫女退下,才把药包解开,把药材倒到药罐子里。熙晴注意到药包底部的药材有些潮湿,蹙了蹙眉,此时进来一个宫女,对熙晴道:“熙晴姐姐,您快这些,娘娘正发脾气呢!要您煎完药快些送过去。” “行,我知道了,你们先陪着娘娘。”算了,不管了,晚了娘娘又要生气了。劝了娘娘很多次生气对身体和胎儿都不好,可是娘娘一点也不听,她也只有事事顺着娘娘点儿,尽量让娘娘避免动气了。 熙晴把药材都倒好,掺入八分满的水,用勺子搅了搅,拿起小扇专心地看起火来。 莫约半个时辰,熙晴看药以差不多了,便把药罐子端起来,将罐中的药汁倒进一个碗里,放在托盘上向正殿端去。 此时,昭和宫宫门口,魏太医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这里,气喘吁吁地问着守门的太监,“熙晴姑娘在不在?” 此时一个宫女正好从里面出来,见魏太医身上的太医服,上前道:“熙晴姐姐在里面伺候沁淑妃吃药呢――太医找熙晴姐姐有什么事么?” 魏太医叫一声不好,“那药有问题,不能吃!你快去阻止沁淑妃娘娘!快!!” 宫女听到这话,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朝着内间跑去,进入正殿,正看见熙晴正把药呈给沁淑妃,沁淑妃正要喝下,宫女管不了那么多,口中叫道:“娘娘,不能喝!”冲上前去,劈手就把沁淑妃端着的药碗打下! “啪――”药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沁淑妃却管不了这么多,盯着那宫女道:“你在做什么?!你方才说什么?不能喝!?” 此时殿中的人均跪了下去,那宫女伏身道:“娘娘,方才宫门口来了一个人,奴婢听他开口问熙晴姐姐在哪里,见是个太医,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说熙晴姐姐在伺候娘娘吃药,结果那太医立刻脸色大变,连声对奴婢道药有问题,不能吃,要奴婢立刻阻止。” “奴婢怕真有什么问题,不敢耽搁,立刻就进来了,见娘娘就要喝下药,怕出什么事,就斗胆逾矩了,请娘娘责罚――”宫女连磕了几个头,磕地砰砰直响。 沁淑妃脸色难看了许多,“不怪你,你做的好,若是本宫真得吃了什么有问题的东西才是出大事了。熙晴,怎么回事!” 熙晴连忙道:“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娘娘明察,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是决计不会害娘娘的啊!” 方才那宫女道,“娘娘可否听奴婢一言。” 沁淑妃瞪了熙晴一眼。看着那宫女,道:“你说吧。” 那宫女道:“现下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且熙晴姐姐的为人奴婢们平时都是见到的,奴婢觉着熙晴姐姐对娘娘是极为衷心的,决计不会做出对娘娘不利的事来。方才报信的那太医必定还在宫门口候着等消息,娘娘不若宣那人进来问个究竟,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沁淑妃点了点头,道:“你想的周到,那你便去宣那太医进来,本宫倒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正是,朕也想知道谁敢在朕眼皮底下动手脚!” 众人抬眼望去,晔成帝正大步进入殿中,脸色十分阴沉。“皇上!?” 21阴谋·三 自以为是往往会导致智商下降,甚至变得愚蠢。 ――心理学笔记 “皇上!……”沁淑妃反应极快,脸色蹙然就变了,担忧害怕又不敢相信,看着晔成帝步入殿内的身影,顿时眼睛有了光芒,起身快步到晔成帝跟前,一副找到了主心骨的样子,“皇上~~妾……” 晔成帝扶住沁淑妃,温声道:“爱妃莫怕,朕都听到了,朕在这儿陪着你,没有人敢害你。”又转头对夏礼吩咐道:“把那太医带进来。朕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礼道:“是――”遂退下了。晔成帝与沁淑妃坐下,命几个宫女将地上的碎碗及药汁收集好。此时夏礼已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只听夏礼道:“回禀皇上,这位魏太医就是那宫女说的那名太医。” 众人只见一男子,气质难得的十分温润,神情柔和。让人一眼望去便忍不住心生好感。那男子跪下行礼,道:“微臣今日偶然之下发现沁淑妃娘娘在太医院所领之药有不妥之处。唯恐对娘娘不利,故而前来禀报,幸而娘娘吉人天相,让微臣赶上了,没有酿成大祸。” 晔成帝眯着眼看着这太医,未免太过热心了些。魏?应该是没有什么势力的……不过也不一定。对魏太医问道:“你发现沁淑妃的药有不妥?到底是何不妥?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魏太医不慌不忙地答道:“今日是臣在太医院当值。流云苑的林嫔娘娘受了寒,她的宫女午时左右前来要臣给林嫔娘娘开服药,臣当时见那宫女着急的样子,马上开了方子命药童把药抓好的。” “可是臣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要出去的时候,经过药房外间,见到桌子上有一包药,正是那林嫔的药,微臣便唤来药童问个究竟。药童道是昭和宫的熙晴与林嫔娘娘的宫女一道来,说熙晴把宫女撞到了,药也掉在了地上浸湿了,故而来重新抓了一副。” “按照规矩,原先那副药是要收回的。所以那副药便留在了药房。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微臣生来对药味很敏感,药童拿着药包与微臣擦肩而过的时候,微臣闻到了一股藏红花的味道,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藏红花,而这藏红花是打胎之物,联想到沁淑妃娘娘与胡妃娘娘怀孕……” “微臣又注意到那包药已然全部被雨浸湿,雨水顺着包裹滴下,又见桌子上也有一滩水,凑近闻了闻,果然也有藏红花的味道,原是这药材被雨水一浸,便把药汁子泡出来了。微臣立刻询问药童桌子上可放过其他药物或东西。药童想了想便告知微臣曾放过沁淑妃娘娘的安胎药。” “微臣听药童这样说,想到那藏红花的药汁可能也沾在了沁淑妃娘娘的药包上,甚至可能污染了药材,致使安胎药中夹杂着藏红花……所以臣才立刻赶来。” 晔成帝看着魏太医,“嗯,你想的很是周到,你现在过来看看这药中是否真的有藏红花。”示意宫女将沾着药汁的帕子呈给魏太医。 “是。”魏太医接过宫女手中的帕子,放在鼻尖一闻,立刻皱了眉头,对晔成帝道:“回禀皇上,此安胎药中不仅有藏红花,而且其味道之浓,量之多远远超过了微臣的预料!” 沁淑妃倒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往晔成帝那边瑟缩着。“皇上――”沁淑妃害怕地看着晔成帝。晔成帝拍拍沁淑妃的手,“莫怕,朕在这儿呢。爱妃,你身子要紧,先去里间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朕来处理,啊?” 沁淑妃眼神闪了闪,心有不甘,但却装做放心的样子,乖乖起身由另一个大宫女染黛搀扶着往内间去了。一进内间,沁淑妃立刻甩开染黛的手:“你去正殿给本宫盯着!听仔细了!到底是谁敢算计本宫,皇上又是怎样处置的!听完就回报,一个字都不许漏!” 染黛道:“奴婢谨遵娘娘旨意――娘娘还是休息一会儿,身子要紧,想来皇上也是担心娘娘被惊着了才不让娘娘听下去的……皇上可想着娘娘呢!” 沁淑妃这才满意,躺下闭眼歇息,“去吧。”染黛便往正殿去了,在窗外偷看正殿内的情况。 殿内,晔成帝见沁淑妃离去了,才接着问魏太医道:“什么叫其量之多远远超过了你的预料?”又一个眼色使向夏礼。 夏礼心领神会,退出正殿,带着几个侍卫往太医院去了,又吩咐自己的一个徒弟领着另几个侍卫往流云苑去,要把牵扯到这件事的人全数带来。 殿内魏太医丝毫不见慌张地回答晔成帝道:“回禀皇上,微臣开给林嫔娘娘的药是很普通的驱寒药,虽说有人在药中加了藏红花,但是一来这藏红花是被水浸出药汁混入沁淑妃娘娘的药中,药性会减去很多,二来这药汁先被林嫔娘娘的药包吸收了一次,又被沁淑妃娘娘的药包吸收了一次,最后染到药材中的藏红花药性只有林嫔娘娘药中的三成不到。可是微臣方才看沁淑妃娘娘的药中,藏红花的药性非常浓,直接加入药中熬煮也就是这味道了,所以微臣才会如此奇怪……” 晔成帝沉思着,又问魏太医道:“依你之见,若是沁淑妃喝了这药,会有什么后果?”说完眼睛不着痕迹地瞄了瞄窗边,这沁淑妃胆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魏太医把头埋得更低:“只怕是……”眼睛偷偷向上看了晔成帝一眼,“只怕是……一尸两命!” 晔成帝眯着眼睛,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空气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气息。所有人都跪下不敢抬头,屏住呼吸。 “啪――”猛然一声,晔成帝手中的茶杯已然摔到了地下,“……一尸两命……好一个一尸两命!”宫人们的头埋得更低,生怕一不小心被晔成帝迁怒。 “回皇上――”空气中的阴沉立刻消散了许多,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众人看见直接走进来的夏礼均暗想着。 “奴才已把有关的人全数带到了。”夏礼走到晔成帝身边道。 晔成帝点点头,道:“让他们在殿外跪等。”又对熙晴道:“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熙晴现下已然冷静下来,沉稳地回答道:“回禀皇上,奴婢每日都是午时伺候了娘娘用膳后太医院取药的,因今日下着大雨,奴婢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走得快了些,结果在转角处就撞到了一个宫女,奴婢问了得知她是为林嫔娘娘取药的。” “这药掉在地上是奴婢的责任,而奴婢又正好要去太医院,就叫那宫女和奴婢一道去了,道了太医院,奴婢与药童说明实情,那药童也很干脆地给那宫女重新抓了一副药,就如魏太医所说,药童叫宫女把那被浸湿的药放在桌子上,之后奴婢就问药童拿药,药童说就是桌子上的另一副,并且说那药不能沾湿气,亲自在药包外面包了一层布才递给奴婢。” “奴婢便拿着药回来了。今日本就因为林嫔娘娘宫女的事晚了,奴婢便抓紧时间去熬药,打开药包时,奴婢虽然注意到药包底部像是有些药材有湿意,但是奴婢怕晚了娘娘服药的时辰,就没太在意,是奴婢思虑不周,请皇上责罚!”熙晴跪在地上磕着头,只求皇上看在她能认错,今日娘娘又没喝下药,没有伤及皇嗣而从轻发落,皇上若是罚了她,沁淑妃就不会再罚一次,这样她才能保住性命…… 晔成帝看着这宫女眼中的算计,立即猜到了宫女的想法,看来这沁淑妃如今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竟然连身边的人都觉得她……晔成帝不带感情地道:“去殿外跪两个时辰。”又对着夏礼道,“把林嫔的宫女宣上来。” “是,流云苑宫女春儿――” 一个宫女进来,低着头,瑟缩着哪儿都不敢看,显然极是胆小。走到大殿正中跪下,口中念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免礼――”晔成帝挥挥手,“你把今日去拿药的细节仔细讲一下。” “是……奴婢……今日……林嫔娘娘受了寒,但是娘娘太医不肯过来,奴婢就到太医院去求当值的太医大人给娘娘开一副药……”宫女说的断断续续,显然极是害怕,“太医大人心善……就,给奴婢开了药……奴婢想着……娘娘病着……今日又下了雨,就想……快点儿跑回去……没想到……跟熙晴姐姐撞到……一块儿了……” “好好说话!”夏礼见晔成帝听得难受,出声喝道。 “……是!”宫女明显被惊了一下,不过说话却连贯了许多,“熙晴姐姐就说带奴婢去再抓一副药,到了太医院,药童见是熙晴姐姐就向奴婢要了药方很快给奴婢抓了药……让奴婢把原先的一副药放在桌子上,之后奴婢就回流云苑熬药给林嫔娘娘了……皇上――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皇上――” 晔成帝皱了皱眉,示意夏礼命人把这个宫女带下去。 夏礼对着几个侍卫道:“你们几个把她带下去看好。”又问晔成帝,“皇上可要传太医院的药童宏儿问话?” 晔成帝道:“传吧。”又对夏礼道:“你把那有藏红花的药带来了么?”眼睛示意了一下窗边。 “回皇上,奴才带来了,这就去呈上来。”夏礼不着痕迹地瞄了一下,哎哟喂,这沁淑妃娘娘胆子够大的,这回皇上可是生气了哟。 22阴谋·四 百密一疏,人往往会栽在语言漏洞中。 ――心理学笔记 夏礼走出殿外,故意放大了声音道:“小顺子――方才从太医院拿的药呢?”眼角瞧着染黛似是被惊了一下,站直了不再偷听。夏礼在心底一笑,转身,装作刚看到染黛的样子惊讶地道:“染黛姑姑怎么出来了?沁淑妃娘娘睡下了么?” 染黛不安着,她不确定夏礼是否看见脸了她在偷听,故作镇定得答道:“沁淑妃娘娘已然睡下了。公公这里有什么事要奴婢帮忙么?” 夏礼道:“这儿没什么事,皇上在里面问话呢,染黛姑姑不便进去,还是回去伺候着沁淑妃娘娘吧,可别娘娘醒来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万一龙嗣有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对了,染黛姑姑若是有空,给娘娘备一碗安胎药吧,今日事多,奴才恐娘娘有些惊悸呢。” 染黛道:“这……公公说得有理,那奴婢先回侧殿候着,还劳烦公公给我一个宫女帮沁淑妃娘娘熬药。” “好说好说。”夏礼笑着招来一个宫女道:“你去给沁淑妃娘娘熬一碗安胎药热着。” 染黛看着那宫女恭敬地熬药去了,对着夏礼道:“那奴婢也回沁淑妃娘娘身边去了。”说罢便走了。 夏礼似笑非笑地看着染黛离开的身影,招手对着一个小太监道:“在这儿守着,无关的人不可靠近。” “是。”小太监低头应道。夏礼便接过小顺子手中的药进正殿去了。 正殿内。 晔成帝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看着把头埋得低低的魏太医。 “皇上,太医院药童宏儿带到。”夏礼走进正殿,又把手中的东西举起示意,“这便是林嫔娘娘的那副药了,奴才已检查过后来的那副药,没有问题,但这副药中却加了很多藏红花。” “嗯,朕知道了。”晔成帝颔首,“魏太医,你来仔细检查一下这副药。” “微臣遵旨。”魏太医起身查看药包,先粗略观察了一下,只是看到了几片藏红花,皱了皱眉,魏太医拿起旁边的棍子翻看了一下,等到把表层的药材挑开,赫然发现底层是满满的藏红花! 魏太医起身到晔成帝跟前跪下,“皇上,这服药被人包的极是巧妙,底部放上了藏红花,上部则是由正常药材覆盖,单单是解开药包是完全看不出来的,而这样包裹,一旦浸了水,水经由药包底部流下,就完全是藏红花的药汁了!此人用心之毒可以想见啊皇上!” 晔成帝眯着眼,瞪了魏太医一眼,魏太医连忙低下头不再开口。晔成帝又看向药童宏儿,见他听见藏红花三字,身子不住地颤抖,问道:“药中的藏红花,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说!”晔成帝厉喝一声,只见那药童不住地磕着头,“皇上!皇上明鉴啊皇上!奴才真的没有做过啊皇上!” 晔成帝道:“若不是你做的,又是谁做的?药,是你抓的,也是你叫流云苑的宫女把林嫔的药与沁淑妃的药放在一起,使得沁淑妃的药沾染上藏红花的,不是你,还有谁!?” 药童磕着头,“皇上明鉴!皇上细想,太医院的药房不只奴才一人,林嫔娘娘药中的藏红花量非常多,奴才就是想做手脚,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放上这么多的藏红花啊!更何况太医院的药都是有严格的出入记录的,皇上只要去查一查就知道是不是在药房被人混进藏红花的啊!” “更何况,就算是奴才做的,奴才也不知道林嫔娘娘的宫女会和熙晴姑姑一起再来换药,更不会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把藏红花混入沁淑妃娘娘的药中啊皇上!皇上,皇上恕奴才直言,从太医院后就只有林嫔娘娘的宫女一人碰过这药,也是她跟熙晴姑姑撞上的,才会有机会让两包药接触啊!” 晔成帝眯着眼,“那么依你之见,这一切都是林嫔的宫女做的喽……” 药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晔成帝,“……是!奴才就是这样以为的……” “是吗?”晔成帝突然冷笑着,站起身走到药童的前方,“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林嫔的药中是‘大量’的藏红花呢?方才……魏太医只是说了药包底层有藏红花啊……” 药童猛然一惊,抬头看到晔成帝冰冷的表情,又低下头,“……是……是奴才见魏太医看了一眼林嫔娘娘的药就匆匆跑出去,心中觉得奇怪,就把林嫔娘娘的药拿来看了一眼。” 晔成帝笑容更加幽深,“是么?魏太医,这药可有翻看过得痕迹?” 魏太医恭敬地回答:“回禀皇上,微臣方才已说过了,不是细细翻开上层药材是不可能发觉底部有大量藏红花的……而,此药完好,没有人翻看过得痕迹。” 夏礼也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方才奴才到太医院将相关人员带来准备皇上问话的时候,药童宏儿是一问三不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药童听着魏太医和夏礼的话,身子渐渐瘫软在了地上,眼神开始害怕和呆滞。 “是么……”晔成帝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把茶杯往药童身上掷去,滚烫的茶水浇到药童身上,茶杯摔的粉碎,溅起的碎片划破了药童的手和脸,几滴血从药童手上和脸上滴下。 “你不是在太医院查看了药么?怎么会毫不知情?怎么会没有翻看的痕迹?你跟本就是在药中动手脚的人!所有事都是你做的,所以你才会知道有大量的藏红花被放进去,所以你才会提前配好沁淑妃的药,好让林嫔药中的藏红花有机会混入沁淑妃的药中去……” “朕不用让人查也知道,太医院中的藏红花绝对是分毫不差,你的藏红花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是谁……要害的沁淑妃流产的!?” 药童抬头看着晔成帝冰冷的表情,眼神一凝嘴巴一动,牙齿狠狠地向自己的舌根咬去。晔成帝注意到药童的动作,猛然起身朝着药童踢去,药童顿时被踢翻。夏礼叫道:“来人啊,快!拿下!” 晔成帝复又坐下,“夏礼,把其他人暂且先放回去,好好拷问那个药童,他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又转头对昭和宫的宫女道:“告诉你们娘娘,朕先回去了,这件事朕会处理,让她放宽心。” “是――奴婢恭送皇上――”宫女躬身行礼。 昭和宫终于安静下来,而此时侧殿内,沁淑妃听着大宫女染黛的回报,道:“哼!能让熙晴和那个宫女凑巧撞上的人,除了那个贱人还有谁!贱人就是贱人,给本宫下麝香不成,还敢来算计本宫的孩子!贱人!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这次定然要你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 回到了承乾宫的晔成帝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道:“可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 大殿中闪出影卫跪着的身影,“回禀皇上,属下仔细查过了此事有关人员。那个流云阁宫女身家清白,也不是任何人的钉子,没有可疑;药童宏儿则是安皇贵妃的人……除此之外,昭和宫的一个二等宫女也是安皇贵妃的人,她在药房外面催促熙晴,使得熙晴没有仔细检查那副药……” “还有呢?”晔成帝看着影卫犹豫的样子,开口问道,“还查到了什么?一并说出来。” “是。”影卫道:“还有那个魏太医……明面上他是沁淑妃的人……可是实际上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并不是忠于沁淑妃的……而他身后的人……属下无能,没能查出来……请皇上责罚。” “是么。”晔成帝淡淡地笑了,“明面上是沁淑妃的人啊……是收买的吧,只是……商人就是商人,她还是不明白,钱,不是什么都能买到的,这宫里……地位和权势比钱更重要……”看了地上的影卫一眼:“魏太医是谁的人,朕大概已然知道了……前线此时如何?” 影卫道:“羌族一线形势大好……只是我方一线……还在胶着之中。” 晔成帝一挑眉,“是么,胶着……安凌和阮卫轩表现如何?” 影卫回道:“两人常在对敌方针上争执,安凌倾向于据城对敌,而阮卫轩将军则倾向于先行攻击……不过由于阮卫轩将军只是副将,不得不时常退让……越国在这一线便一直在攻城,只是此次越国军队源源不断,我军消耗颇大,将士们也……有了些许怨言……” 晔成帝沉思良久,“去吧,把事情安排好,安凌……该退下来了,给阮卫轩递消息,让他做好掌权的准备,把军心安好。” “是――” 晔成帝一个人坐在殿内,阮卫轩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这样一来,阮家既在军中掌了权,阮修正又是刑部尚书,会不会……罢了,先这样吧,阮修正是个忠心的臣子,先看看,若是乖觉,阮家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更何况……他也确实是满意着那个女子的……只是……想到前日去看望女子时,那个在自己面前有着明显邀宠之象的宫女,还有女子毫不设防的单纯表情,还是天真了些……罢了,再看看吧,总归,他是不急的。 23贬斥 往往最坏的猜测,才是最接近事实的。侥幸这样的事情,往往不能实现。 ――心理学笔记 次日。 雨后便是晴天,此时正是冬日难得阳光明媚的大好天气,只是此时的明熙宫中却是令人窒息的安静,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晔成帝在上座坐着,兮离和伊婕妤在他左右坐着,胡妃因怀孕已然闭门不出很久了,今次当然也没有来;沁淑妃倒是挺想来的,只是晔成帝借着沁淑妃动了胎气,胎象不稳而把她拘在自己宫里不让她插手此事。另外,此事牵扯到的林嫔也来了,坐在伊婕妤下首。 兮离看着跪在地上,还神情倔强,挺直腰背的安皇贵妃。还是那句话,何必呢!后宫中事事都真的在意,迟早会变成最普通不过的女人,失宠便罢了,最可怕的便是像昔日的皇后、如今的安皇贵妃这般,自己遭祸,甚至还会祸及家族。 晔成帝一直盯着安皇贵妃,半响,知道安皇贵妃跪地身子微微颤抖,脸色苍白,才轻轻道:“安如烟,你可知罪?” 安皇贵妃听到这话,抬起头直视晔成帝,“臣妾无罪,为何知罪!” 晔成帝怒极反笑,“好啊,朕的安皇贵妃,你还真是坦然――你如此的心胸,真叫朕佩服!朕真的没想到,朕已然罢黜了一个毒妇,竟然又亲手扶持了另一个毒妇!” 看着安皇贵妃仿佛不敢相信、十分受伤的神情,晔成帝心中厌恶极了,他忍了这个女人许多年,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她和她的家族打落地底…… “夏礼!把人带进来!”晔成帝面色冷凝地叫道。 不一会儿,便见夏礼带着几个人到了,前面三个人都明显被人用了刑,夏礼道:“皇上,太医院药童宏儿、昭和宫二等宫女雀儿、御花园侍卫王安、明熙宫二等宫女燕儿、香料房打杂太监万安、明熙宫大宫女柳春、柳夏带到。” 晔成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安皇贵妃从夏礼说道昭和宫宫女雀儿开始变惨白的脸色,道:“夏礼,你来给安皇贵妃说说,这几个人犯了什么事,免得安皇贵妃说她什么都不知呢!” 夏礼恭敬地道:“是……” 又转向安皇贵妃,道:“皇贵妃娘娘,奴才一一为您介绍这几个人。” “明熙宫二等宫女燕儿,一直从明熙宫中取用麝香,交给香料房的太监万安掺杂道沁淑妃娘娘用的墨中,以达到令沁淑妃娘娘避孕的效果。而这个事情,已经持续了四年了……也就是说,从沁淑妃娘娘得宠开始,这燕儿就开始给沁淑妃娘娘下药了……直到上个月,沁淑妃娘娘传出有孕才停下。” “昭和宫二等宫女雀儿,一直传递昭和宫的消息给您的大宫女柳夏,并且多次在沁淑妃娘娘的吃食中下不利于孕事的药物,这些药物,全部由柳夏提供。昨日雀儿在昭和宫大宫女熙晴熬药时出声催促,扰乱熙晴,不让她仔细检查沁淑妃娘娘的安胎药。” “御花园侍卫王安,多次刺探帝踪,并且传递消息给柳春,昨日,王安在太医院通往流云苑的一小段路上抹了蜡,以确保流云苑宫女春儿会返回太医院换药,以此机会把林嫔药中的藏红花药汁转移到沁淑妃娘娘的药中,致使沁淑妃娘娘落胎。” “太医院药童宏儿,在昨日给林嫔抓的药中混入大量藏红花,又提前把沁淑妃娘娘的药配好,等到流云苑宫女春儿再次返回换药之时,借机使两服药借雨水相混,达到转移视线、栽赃嫁祸的效果。对了,药童宏儿用到的大量藏红花,也是来自于明熙宫大宫女柳夏。” 安皇贵妃随着夏礼一句一句,脸色越来越惨白,最后,随着夏礼一句,“而这些事,全部是柳春柳夏经过安皇贵妃娘娘您的授意而吩咐他们做的”整个身子瘫软在了地上。 晔成帝冷笑着,“安如烟,朕的安皇贵妃啊!你可真是温柔贤惠啊……竟然从朕开始宠幸沁淑妃时就给她下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皇贵妃像是破罐破摔的样子,抬起头:“为什么?皇上……您应该问问你自己!臣妾有哪点不如王若绮那个贱人!您为什么要立那个贱人为后而让臣妾处处低她一头?为什么宠爱柳青然那个贱人?难道臣妾连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女都比不上么?” “皇上,臣妾六年前就进宫了,臣妾是真的爱慕您,您是臣妾的丈夫,臣妾嫉妒啊!王若绮心肠狠毒,柳青然故作清高,她们有什么好的?您为什么看不到臣妾?为什么!?您知道,臣妾知道自己难以生育时有多恨么?” “幸好老天有眼,王若绮那个贱人竟然绝育了!臣妾知道那个贱人一定给各宫嫔妃下药控制她们不能怀孕,臣妾知道臣妾难以生育一定也是贱人下的手!于是臣妾也给最得宠的柳青然下药了!臣妾也要她尝尝一个女子不能生育的痛楚!” “皇上,臣妾秋猎的时候怀了孕,您知道臣妾有多开心么,多么期待那个孩子么?可是臣妾竟然在同一时间得知臣妾孩子的到来和离去,您知道,臣妾有多恨么?” “臣妾想让塔塔乌娜那个贱人付出代价!可是您居然为了羌族,就这样简单地放过了那个贱人!还带回来那个贱人的妹妹!如果失去孩子的,不是臣妾,而是您最宠爱的那个贱人,柳青然……您也会这样息事宁人么?臣妾,臣妾宁愿不要这个皇贵妃,而要臣妾的孩子回来!” 兮离听到此处,忍不住悄悄看了伊婕妤一眼,余光瞟到晔成帝也看了她一眼,而此刻伊婕妤竟然一丝表情都没有……暗自在心底摇了头,这伊婕妤……明哲保身自然是对的,可是一丝触动都没有,未免让皇上觉得她太铁石心肠,毕竟塔塔乌娜是她姐姐,同是羌族的公主。 “皇后终于倒了,臣妾很高兴。可是不到一年,柳青然居然和胡妃同时有孕了!凭什么?胡妃也就罢了,她柳青然一个商女,凭什么有资格生孩子?凭什么臣妾的孩子没了,她却要有孩子了?” “所以,臣妾要她也尝尝失子之痛,臣妾要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一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晔成帝听到此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是说……你给沁淑妃下了绝育药?可是藏红花,并没有这般效果……而且,据太医所说,若是沁淑妃吃了那药,很可能……一尸两命……” 安皇贵妃冷笑着,“皇上,臣妾知道自己手段不高明,可是此次臣妾可是仔细考虑过的,皇上一定不知道吧,林嫔的祛寒药中有一味乌头,那是很普通的孕妇要忌讳的药,可是再加上藏红花,和普通驱寒药中的附子就很不同了……再加上,经过了雨水的污染,更是有寒宫的效果……您说,这样一副药,吃下去会怎么样?” 说着,面上又显出愤愤之色,“若不是那个该死的魏太医,她柳青然早就落胎了!到时候,因为祛寒药中的药材,她不会死,可是却会终生不孕,那她一定会比我更凄惨!” 晔成帝阴沉地盯着安皇贵妃,这样的做法,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了……忽然一笑:“朕知道,你从不读书,从不研究这些东西,那么……你是如何得知这些药的效果的?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毒害沁淑妃的?你是如何拿到那些麝香、那些药材、那些藏红花的?朕……是不是可以假设……是安家……送给你这些药材、这些法子的?” 安皇贵妃身子颤抖着,“皇上……您……?”她摇着头,不敢相信,晔成帝这话,是要降罪于安家么?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兮离垂下眼,安家也要倒了。有皇后的前车之鉴,可笑安皇贵妃一点儿也没想到她自己会连累自己的母家么?还有,此事为什么会这么巧?沁淑妃现在可是一点儿事没有……这后宫,一个倒下又一个崛起,安皇贵妃倒了,又有谁会崛起呢? 晔成帝走近安皇贵妃,“你既然敢做下这些事,就要做好被降罪的准备,还用朕明说么?朕最恨有人敢算计朕!朕的子嗣,岂是你能够谋害的?你不是羡慕王若绮么?那朕就让你跟她一样!你,就去冷宫跟她作伴吧!” “夏礼!传朕的旨意!安皇贵妃骄奢善妒,弄权后宫,常年加害沁淑妃,谋害皇嗣,有失妇德,且死不悔改,实属丧心病狂,即日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终身囚禁。安家与后宫私通,偷运毒物入宫,安府上下贬为庶民。” 说道这里,晔成帝脸上扯出一抹冰冷毒辣的笑容,盯着安贵妃缓缓念道:“念在安凌正于军中作战,官职仍旧暂留,以期戴罪立功,待到回京之日,再行论罪。” 安皇贵妃瞪大了眼睛:“不……不!皇上!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臣妾之父是军中重臣,是军中功臣,您这样,就不怕扰乱军心么!” 晔成帝坐回上座,“就看你父亲安凌,有没有胆子让军心扰乱了……你最好期待,安凌是得胜归来的。”说完便挥挥手,不再看安如烟。 安如烟还想说什么,夏礼上前一步道:“安庶人,请到冷宫去吧――”几个侍卫随着夏礼的话,上前就把安如烟拖了下去。安如烟摇着头,嘴中犹在喊着:“不……不!皇上!皇上!您不能如此绝情!您不能啊――” 晔成帝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低着头品着茶。 兮离坐在晔成帝的右手,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晔成帝冰冷的眼眸,兮离定了定神,正要说什么,却见身边的林嫔站起来,跪到中间,道:“皇上,此事嫔妾也有一定责任,请皇上责罚――” 兮离正了面色,事情越发有意思了。 24后续·一 当信任变成了习惯,你就永远在那人的心中。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抬起头,看着这个跪在殿中的女子。 林嫔,林嫣月,新任吏部尚书林渊之女,半年前入宫,不过被他宠幸一次便一直称病,不过看今儿这样子,是……想要邀宠? 女子颇有风姿地缓缓跪下,声音娇柔婉转,晔成帝却是暗暗叹了口气,本不该对这些女子抱有期待,看了看右手边的阮昭仪,是被她影响地软了心肠,对后宫女子有了一些改观么? 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总归林渊是个有能力的,既然他女儿想邀宠,便随她去吧,正好安家倒了,亦该有人做制衡之用。 这样想着,晔成帝柔了面色,道:“林嫔快起来吧,你何罪之有?这件事皆起于那居心叵测之人,你也差点便被算计进去了。对了,林嫔身子如何了?受寒可好了?” 林嫔站起身,抬眼望晔成帝一眼,眼中满是情意,“早上太医才诊过脉,妾身子已然好了,只好好休养便无大碍。谢皇上记挂。”说罢,又施了一个半礼。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般风情。 兮离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林嫔选的时机可真是好,沁淑妃、胡妃怀孕,伊婕妤是外族公主,宫中只有自己一个还算位高,若无意外,晔成帝应该是会把宫务交给自己管…… 这样一来,林嫔正好当得宠妃的人选……兮离冷眼瞧着,虽说现下人人知道沁淑妃的宠冠六宫,可是沁淑妃现下的精神状态显然是离失宠不远了,那么,这时候林嫔的位置就很让人值得玩味了。再加上……林嫔之父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是晔成帝手下的得力之人…… 罢……后宫百花齐放最好,一枝独秀才是大忌。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几人安皇贵妃都倒了,也该有个人代替她崛起。她又不是真的对晔成帝有多真心,又何须在意呢?只是,做戏还是要做全的。 晔成帝温言道:“既然如此,林嫔就好好回去休息,可别落了病根。”说罢沉吟了一下,看向兮离,却见女子正偷偷看着他,只是稍稍有些黯淡了眼光。晔成帝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道:“宫务暂且由阮昭仪管理。” 看着女子仿佛一下惊醒过来,站起身道:“是……”晔成帝颔首,兮离又坐回椅子上,只是眼睛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晔成帝,再看一眼林嫔,最后低下头,不再动作。 晔成帝犹豫了一下,将手覆在女子搭在扶手上的手上,见女子猛然抬头,有些期待的眼神。晔成帝温和地道:“你们也都各自回宫吧,朕也回了。”又对兮离道:“爱妃,一会儿夏礼会来找你交待宫务的事。” 三人皆起身道:“嫔妾恭送皇上――” 待到晔成帝的身影消失后,伊婕妤扬起一个明艳的笑:“妹妹在此恭喜昭仪姐姐了――姐姐好手段,把宫务把在手中,妹妹自叹不如。”说着,眼眸意味深长地扫过林嫔,“姐姐可要管好了,免得那些狐媚子,一个接一个迫不及待地爬上来!” 兮离听着这话,面上淡淡地,眼睛不看伊婕妤,一边端起茶一边道:“妹妹不就是从姬爬起来的么?” 伊婕妤闻言收了笑,狠狠瞪了兮离一眼:“好心当作驴肝肺!”说罢便走出明熙宫,经过林嫔身边时,也是狠狠瞪了林嫔一眼,哼了一声径直走了。 兮离见状,面上带几分笑意对林嫔道:“妹妹莫怪,伊婕妤向来是这样直来直往的,并不是针对你一个。妹妹病才好,快回去休息吧。” 林嫔也是知礼的样子,柔柔行了一礼道:“谢姐姐体恤,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兮离见林嫔离开,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林嫔的背影,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微微黯然,眼光难过又矛盾。她是一个被教导要恪守规矩的女子,嫉妒乃是七出之罪,她不能这样……但是,嫉妒又是没办法避免的…… 叹了一口气,兮离叫道:“侍书!侍书?”这时弄琴来到她身边道:“娘娘,您忘了?侍书姐姐这几天在研究新菜式,今日……没有跟着娘娘一起出来。” 兮离闻言,怔了怔,慢慢蹙了眉,有些担忧:“弄琴,你说这侍书……是不是――”又摇摇头,不愿相信猜测的样子,“不会的,侍书与你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侍书一定是最近忙糊涂了……” 弄琴上前扶着她:“娘娘……”兮离摇摇头,“我没事。”又道:“回宫吧,去等着夏公公,把事情都做好,既然皇上都交给我了,就不能让皇上失望。”就回了宸月轩不提。 承乾宫。 晔成帝在坐在书桌前批着奏折,夏礼进来道:“皇上,奴才已按皇上的吩咐把明熙宫封宫了……另外,今儿个的那道旨意,要给……安凌将军送去么?” 晔成帝盯着夏礼不说话。夏礼连忙跪下:“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妄自揣测圣意……”暗叫倒霉,本来他冷眼瞧着皇上看着安皇贵妃是不顺眼许久了,今儿收拾了安皇贵妃,连带着把安家都一网打尽了,还道皇上今儿个心情会好上许多呢!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又惹到皇上了……真是的,害的他被迁怒!以往皇上心情好可是不会计较反而会有赏的! 晔成帝道:“现在知道了?”看着夏礼瑟缩的模样,“好了!此事朕自有安排,你不必管了。你现在去宸月轩,把宫务的事跟阮昭仪交待清楚……还有,叫沁淑妃安心养胎,无事就不要出来了。” 夏礼道:“是――”连忙下去了。 晔成帝被夏礼一打断,搁了笔。暗自思忖着:现下安家就只有安凌一个人还有回天之力了,他可不想让安凌好过。可是他也不能简单发作了安凌,不能拿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这时传来一声杜鹃的啼鸣。晔成帝斥退左右,就见影卫跪在大殿中央。 “什么事?”晔成帝问道。难道是前线出了什么事? “回禀皇上,一刻钟之前,安家一个仆人快马加鞭,往前线赶去给安凌报信去了。”影卫答道。 “是么。安凌……这手伸地也太长了!”他可是还未发明旨……而且,一刻钟之前……他可是还在明熙宫呢!这安家在皇宫中埋得钉子也太多了!想必是看着他带着三个嫔妃、拿下一干奴才便出去报信去了吧。 晔成帝想了片刻,“这事你们不要管,让那个人给安凌报信去吧。另外,叮嘱阮卫轩,让他一定要安抚好军心!若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朕唯他是问!”安凌得了消息,若是不出错也就罢了,安家犯了这种事,他也不年轻了,他就是打了胜仗也得老老实实养老去!若是出了错……阮卫轩,你妹妹不曾让朕失望过,你也不要让朕失望啊…… 晔成帝心中权衡利弊之际,宸月轩中兮离也是在伤着脑筋。 安皇贵妃虽说一直死抓着宫务不放手,可是却不见得管得有多好。各宫的月例一直是乱着的,有些嫔妃明显超过月例的,她也没有过问过,倒是敬事房的记录一直是干干净净,工工整整。真是……难怪晔成帝提到安如烟,总说她大字不识几个,只是“性子直”。到这时,她可真是明白为什么晔成帝这样说时总带着嘲讽和不屑了。 夏礼把所有的账册和记录都交到了她手上,只是现下她手里也没几个得用的人,兮离想了想,问道:“夏公公,以前安……”兮离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好。 夏礼见这阮昭仪有些为难的样子,出声道:“娘娘可是要问问有关安庶人的事?” 兮离听着夏礼的话,暗道不愧是皇帝身边当差的,功夫就是好。口中却道:“是,安庶人以前管理宫务的时候,可有分管各事物的人?” 夏礼回道:“有是有,只是这几个人无一例外全是和安庶人罪行有关的从犯,已被皇上下令关押了,现下各司都没有人领头,奴才已经把各司说得上话的几个人叫来了,娘娘可以斟酌着选几个人?” 兮离皱了眉,有谁在算计她么?可这夏礼也不像不知分寸的人……看来是晔成帝在试探于她了……心中冷笑着,皇帝果然都是疑心病的!若是她拿大,恐怕等着她的就只有失宠这一条路了吧! 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只是有些疑惑的道:“虽说如今是我掌宫务,可这事儿不该我管啊。”看着夏礼,又道:“公公回禀皇上,让皇上选好了人再叫各司管事到我这儿来吧。” 夏礼笑道:“这样甚是妥当。娘娘可先安排其它事物,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兮离颔首:“有劳公公。”看着夏礼离去的身影,看来对晔成帝,还是不够啊……怀疑这种事,可是大忌,当信任变成了习惯,她的地位也就真正无人可动摇了。 25后续·二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听着夏礼的回报,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放下了。 她的确是一个知礼懂规矩的女子。心中思量着,晔成帝对夏礼道:“你去安排各司主事的人选吧,莫要让糟心的人混进去了。安排完之后,就去协助阮昭仪把宫中各事安排好……近日边关还在战乱中,朕不想再被其他事打扰了。” “是――”夏礼便退下了。边走着,夏礼暗道,这阮昭仪还真是被皇上放在心里的,以往这种事情,皇上可都是不怎么管的,虽说别人看上去还有几分监视的味道,可夏礼可是明白着呢!有时候保护和监视只是一念之差,而皇上对阮昭仪是哪种态度,他日日瞧着,不就是显而易见的么! 夏礼把各司主事之位一一安排好,今次上位的几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别的不说,分寸是有的,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敲打一番也就罢了。想到这里,夏礼对众人道:“你们都是咱家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自己有什么毛病咱家就不一一说了。如今做到了主事的位置,你们可都要把尾巴给咱家夹紧些!好好帮着娘娘管理宫务。谁做得好谁做的不好,倒时候主子们心中自有定论!” 众人皆道:“是――奴才定将竭尽心力。” 再说晔成帝这边。 看着夏礼走出去了,晔成帝眼睛看向躲在一边的影卫,道:“后宫众人有何反应?” 影卫答道:“回禀皇上,胡妃娘娘还是在宫里养胎,听见风声也没有反应,只是闭门不出。太医说胡妃娘娘这胎养得极好,定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只是前两日胡妃娘娘母亲进宫时,胡妃娘娘要胡夫人去求了一道符,说是能保证……一举得男。现下这符已被送进宫了。” 晔成帝嗤笑一声:“不知轻重,随她去吧……” 影卫接着道:“阮昭仪娘娘在忙着宫务的事,并无什么举动,不过最近招呼着宸月轩的针线宫女给皇上赐的那只狐狸做衣服,说是天儿一天天冷了,怕冻着那狐狸……” 晔成帝闻言,面上倒是带了笑,瞄到影卫正看着自己,又收敛了,道:“继续……伊婕妤如何?” 影卫道:“伊婕妤仍旧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在宫中乱晃,方才差点旧趁着宫里乱糟糟的跑到万安殿里去了。” 晔成帝皱眉,万安殿是存放近期奏折的地方,所有奏折都会在那里整理备份,再拿来承乾宫由他批阅,这伊婕妤有事没事都想往那里跑,想干什么……哼!最近羌族看着越国进攻,虽说也在一同抵御,不过私底下的小动作是越来越多了……朕正愁没机会逮住羌族的短处呢! 想到这些,也便不再那么膈应,对影卫道:“看紧她……不过她喜欢乱窜也就罢了,只要别让她看去了机要之事便行了。” 影卫回道:“是……还有,沁淑妃娘娘半个时辰前偷偷出了昭和宫,往冷宫见了安庶人一面。属下看沁淑妃娘娘……有些思虑过重,精神也不大好。” 晔成帝挥挥手,“不去管她也罢!她既然不想好好养胎,这个孩子朕也不稀罕!对了……你观那林嫔可有异处?” 影卫道:“回皇上,林嫔于半年前入宫,那时候皇上只是循例宠幸一次,赐住于流云苑,并无其他恩宠。之后伊婕妤开始得宠,林嫔娘娘为了避开宫中嫔妃的锋芒,便一直称小病不断,不过属下查到林嫔娘娘这半年间一直借病调理着身体。” 晔成帝问道:“刚入宫就要调理身体?她身子有什么不妥么?还有,她既然有办法弄到调理身体的药,可是在太医院有人?” 影卫似是知道晔成帝心中猜想,忙道:“属下是查到林嫔在太医院有人脉,不过林嫔娘娘是与刘太医相熟,并不是牵涉此事的魏太医。而这刘太医也是因为有一年前往临州时被林嫔之外祖父意外救得,才愿意照顾林嫔一二……” “至于林嫔娘娘的身子……是在家中被林大人的侧室下了手,有体寒之症,所以林嫔娘娘才会暂避锋芒,更是调养好了身子,打算在时机到来的时候站稳脚跟。另外,属下还发现流云苑的另一个大宫女云儿是胡妃娘娘的人……” 晔成帝烦闷道:“怎么又扯上胡妃了?朕没记错地话,林嫔因着她父亲的缘故,朕还是特地给了恩典,准她带两个宫女入宫的吧,怎么又成胡妃的人了?” 影卫磕了一头,口中道:“皇上恕罪,属下现在只是查到云儿与胡妃手下的大宫女有消息来往,只是这来龙去脉还未查到。” 晔成帝颔首,“也怪不得你们,抓紧时间查便是了,现下后宫中该走得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朕要这后宫以后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明白了么?” 影卫道:“是!奴才遵旨。” 三日后。 边疆,今日的一波攻击已然退下,越国今日应该是不会再进攻了…… 安凌坐在书桌前,内心不住叹气。那个阮卫轩日日跟他对着干,真是可恶之极!虽说不想承认,可他是真的老了,往日的黑发都已然成了花白。他不敢弃城主动攻击,他不年轻了,再也拼不起了。 现在他只能希望越国久攻不下,能够主动退兵,他打完这一场仗,女儿在宫中的地位也能越发稳固。他老了老了,却只剩下女儿一个子嗣,他的儿子早在早些年的战争中就走了,留下他一个,他也早没了雄心壮志,只盼唯一的女儿能过得好一些。 正想着,一个卫兵进来,跪下禀道:“禀将军,府外有一个自称安家仆人的人要求见将军,说是有要事禀报。还拿出一个玉佩为证。”说着举起手中一个白玉百花佩。 安凌一看,这不是自家夫人最喜欢的一个玉佩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样想着,连忙道:“快叫那个人进来!” 卫兵心中奇怪,难道与战事有关?不敢耽搁,自去带那人进来了。 那人一见安凌,扑通一声跪下,口中喊道:“老爷!老爷!出大事了!小姐被打入冷宫了啊!” “什么!”安凌晃了晃身子,眼看就站不稳,又强自撑住了。“你给我仔细说一遍,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小姐会被打入冷宫!” 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老爷,小姐给沁淑妃娘娘下打胎药,被皇上发现了,皇上大怒,然后又查出了小姐和夫人传递药物入宫,皇上大怒……小人刚出了京城不久,就传来消息,皇上下旨,安家上下全数贬为庶人,小姐被打入冷宫……皇上还说……还说……” 安凌一拍桌子,怒极攻心:“皇上还说什么!?” 那人一吓,口中道:“还说念在老爷您正在打仗,就暂且不作惩处,直等到回京之日……再行论罪……” 再行论罪!!皇上这是要逼死他啊!安凌再也不能忍耐,连声叫道:“皇上!皇上!!你好狠的心!”声音中带着苍凉的意味,想到战死的儿子,想到冷宫中的爱女,想到家中被贬为庶民的妻子,安凌只觉得血气上涌,顿时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不知人事。 仆人一惊,口中叫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快来人啊!”看到一边傻站着的卫兵,大声喝道:“你!就说你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我们老爷扶到床上去,再赶快叫个大夫过来啊?若是我们老爷有个三长两短,饶不了你!” 卫兵皱了眉,心中嘀咕,却还是将安将军扶上了床,出去叫了个军医过来。然后换了班出了门,心中思虑,安将军的女儿竟然毒害有孕的娘娘?安家还与禁宫私传药物?这也太……他本来十分崇敬安将军,可是安将军的女儿和夫人居然做下这等事情,可见家风不好……更何况……看安将军家那个仆人趾高气扬的样子,真真是…… 这时,恰巧他走进了休息的营帐,有同队的士兵见他眉头紧皱,问道:“你怎么这样子?遇到什么事了么?”见他仍不说话,猜想道:“难道越国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此话一出,原本营帐中疲惫不想理事的众人全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句的,让那卫兵不胜其扰,于是道:“不是这样……我方才不是在将军处当值么?来了一个将军的仆人紧急要见将军,我还想是有什么军机大事呢!没想到啊……”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安家出的事就这样被口口相传,再加上这些天安凌安将军龟缩在城中消极守卫的态度早已让众多士兵不满,在他们的心中,既然越国胆敢来犯,就定要一鼓作气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地回去!又有安家仆人的做派……此刻已然昏迷的安凌不知道,他花费多年在军中建立起来的威信,就这样轰然倒塌了。 26后续·三 当你不知道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已然能毁掉一生的努力。 ——心理学笔记 当天晚上,正值月黑风高之际。 今日经过越国又一轮进攻的洗礼,士兵们早已疲惫至极,大多数人都沉睡着,就连当值的卫兵,也有少数在打着呵欠。 突然在城门方向传来一声呐喊:“进攻了!进攻了!越国的贼子们进攻啦——”卫兵们猛然惊醒,摇响警示的铃声,把一众士兵们从梦乡中喊起,一队队士兵冲向城门的方向,火把照亮了南方的天空,正是一片血色的光芒…… 今晚阮卫轩和一队巡逻士兵刚巡逻到城门边,阮卫轩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竟然看到城墙上有数十根绳子被爪带着扣在墙上,绳子还在不停地晃动,显然是另一面有人在往上爬。 阮卫轩大惊,没想到今日越军会趁着夜晚再一次进攻,看着墙上的绳子,阮卫轩当机立断对一个巡逻的士兵道:“你快去禀告将军,再去把弟兄们都叫醒!快!”又对其他的士兵道:“你们快去通知城楼上的弟兄们!” 然后转过头看着城墙,情况紧急,就算安凌再容不下他他也不能再藏拙了,当下一跃上了城墙小心扶着身子不被正在攀登的越军发现,心中止不住地庆幸,真是皇天保佑,还好发现的早,还没有一个越军进入城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底下一队巡逻兵顿时被惊住了,没想到这阮副将的功夫这么好!又马上回过神,往城楼上去了,只是忍不住在心中赞叹着。 阮卫轩抽出身上的佩剑,从城墙这端一路划过,墙上的绳子尽数断裂,顿时砰砰声不住想起,是在绳子上的人一个个都落了下去,越军也发现自己已然暴露,于是一波又一波地军队往城楼和大门的方向涌去,开始了正式的进攻。 这厢阮卫轩却想到,这边的城墙上有,没道理另一边城墙没有人爬,于是纵身从城楼上翻过,堪堪躲过几支冷箭,果然看到这边城墙上的越国士兵已经快爬上来了!不再耽搁,立刻开始杀敌。 …………………… 将最后一个敌军结果,阮卫轩就着尸体抹干剑上的血。回头望望军营的方向,一队队士兵已然赶来。心中定了定,阮卫轩跃上城楼,大声叫道:“弟兄们!再坚持一下!援军已经到了!” 城楼上杀敌的众人听到这话,都心中大定,下手也越发卖力。不一会儿,士兵们便源源不断地上了城楼。此刻阮卫轩四处找寻,却没见安凌安将军的踪影,心中疑惑,随手扯过一个才上城楼的士兵,问道:“安将军呢?怎么还没见到?” 那士兵正好是前去报信的那一个,摸了摸鼻子,语带愤愤地道:“安将军方才吐了血,正昏着呢!将军的下人说他家老爷身体还没恢复,不准我们用这些小事去劳烦将军呢!小人只好去通知了一个千人队弟兄们赶快到城楼来。” 阮卫轩一下变了脸色,小事!?吐血昏迷?转而想到前几日皇上下的密旨,要他做好掌权的准备……心中有了大概,对士兵道:“做得好!”又朗声道:“弟兄们,杀啊!把这群胆敢侵犯我大晔的贼子们赶回去!” 众将士均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反观越国士兵们,本就是疲惫进攻,又见己方的计谋被识破,气势更是弱了三分。这一场仗,晔朝一方打得分外畅快。到最后,若不是阮卫轩拦着,怕是早有人按捺不住开了城门追出去了。此时城门一片血光,战死的士兵遗体堆积,伤了的更是不计其数,只是每人脸上都是得胜的兴奋。正是: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遥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这场仗终于结束,阮卫轩才得空去考虑安凌的问题。今日安凌虽说吐血昏迷,不过到底是延误了军机,还好没酿成大错。尽管如此,士兵们恐怕都是对他不满了,再加上,方才士兵说安凌的仆人竟然挡着不准进去通报…… 再来,安凌昏迷,多半是因为安家私事,看时日,应当是皇帝拿安家开刀了……不过皇上一向分得清公私,怕是安家有人做了皇上不能忍受的事,才让皇上提前动手……这样的话……怕是宫里出事了。阮卫轩有些担心,不知妹妹怎么样了…… 定了定神,既然牵扯到了宫里,联想到前几天皇上的旨意,这安凌皇上是不打算让他翻身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客气了。若是他掌了军权,妹妹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些,更何况,哪个军中男儿不渴望成为将军? 阮卫轩思量了片刻,大声道:“各百人长去清点自己手下的弟兄,受伤的先送去军医那里,牺牲的也都记好,等全数清点完了再回报于千人长。今日百人长、十人长就辛苦些,其余的弟兄们都去养精蓄锐,明日说不得还有一场大战。” 又对在身边的千人长道:“你去做事吧,若是清点完还不是很晚,就累你把结果告诉我一声……我先去看看将军怎么样了。”说完便起身离开。 千人长看着阮卫轩离去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他是随着安凌安老将军打过仗的,可是他今日也不得不暗中对安将军的行为摇头。竟然说小事……虽说这是仆人说的,可指不定就是安将军在家中说贯了,仆人才这样说的呢!一个小小平民,怎么也不敢延误军机啊…… 况且,他也听说了安将军吐血昏迷的原因,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安将军…… 阮卫轩来到安凌休息之处,想要进去见安凌,就看见一个眼生的仆人打扮的人到他面前,见他身上还沾着的敌军的血,明显有些害怕,口中却有些轻蔑地说:“你是谁啊?来这儿做什么?” 阮卫轩好脾气地答道:“我是副将阮卫轩,今日安将军没到城楼上去,可是将军有什么不适么?” 那人打着呵欠,不耐烦地道:“将军睡着呢!不是说了这等小事不要来烦我们老爷么?有什么事等明儿将军醒了再说吧!”说着不等阮卫轩反应,便回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道:“真是的!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啊……真是不懂规矩!” “哎——”阮卫轩伸手欲拦住那人,但还是停了下来。身边有当值的卫兵愤怒地想上去把那人拿下,却被阮卫轩拦住,道:“算了,反正今儿越军没占成什么便宜,我们伤亡也不是很大,将军许是真的身体有恙呢……我明儿再来细细给将军汇报就是了。” 阮卫轩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嘴角却是微微勾了起来。他还怕安凌使计呢,不过今日见到这个仆人,他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了,想必现下军中除了少数安凌的嫡系,士兵们都已对安凌不满了吧……现在,就看皇上的反应了。 两日后。 承乾宫中晔成帝看着影卫送来的急报,狠狠地道:“安凌!既然你自己要往死路上走,就怪不得我了!”说着便叫夏礼拟旨夺了安凌的军权,叫阮卫轩暂代主将。安凌以延误军机的罪名押送回京。 想了一下,晔成帝又连下了数道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咨尔宸月轩昭仪阮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从一品夫人,封号淑颖,仍居宸月轩,并宸月轩旁侧菲语阁、惊鸿院入宸月轩。授金册金印。总领宫务。尔其祗勤日懋。迓景福以凝祥。恭顺弥彰。荷洪庥而衍庆。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协赞坤仪。端赖柔嘉之范。翊宣内则。聿加位号之荣。贲以徽章。昭兹茂典。咨尔玉卿宫妃胡氏、克裕温恭。夙彰淑慎。凛芳规于图史。式佐椒庭。叶令望于珐璜。懋膺纶诰。以加封尔为容妃。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秩晋崇班。沛渥恩于巽命。彝章式考。典礼攸加。尔芸菲阁婕妤帕伊尔汗,笃生名族。克备令仪。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声早著。度协珩璜。璇闱之淑德丕昭。荣膺纶綍。以加封尔为贵嫔。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承欢致孝,问安交儆于鸡鸣;逮下流恩,毓庆茂昭于麟趾。咨尔流云阁嫔林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为礼璇宫,度贤礼法;礼教夙娴,持躬端肃;效礼守典,心怀家国;端方识礼,贞静柔和。以加封尔为充仪。钦此——” 27羌族 釜底抽薪,往往是最好的选择。 ――心理学笔记 成帝七年冬,过得异常地不平静。 九月初,容妃胡氏、沁淑妃柳氏被证实有孕。 十月,安皇贵妃毒害沁淑妃事败,被打入冷宫,安家上下贬为庶人。 五日后,安凌因私延误军机,被剥夺将军封号,押送回京。 又七日后,前线捷报,阮卫轩带军主动出击,出其不意,越军大败。 十一月,我军乘胜追击,在燕城遇到越国名将,两军胶着。 十二月,阮卫轩带军偷袭敌营成功,一鼓作气连下三城。越国派出使者和谈。 兮离站在窗前抱着小狐狸看着新年的雪景,却是忍不住叹一口气。离安皇贵妃被打入冷宫已是快三个月了,想到几天前那一幕,她真是止不住地庆幸。 新年祭祖过后,便是设宴。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宴会上直言自己无功无娠,就算现下掌管宫务,也担不起淑颖二字的封号。正当尴尬呢――因为这会儿她也不能在晔成帝面前表现地过于成熟,只能装作虽然不知所措但是却不慌乱的样子。 正愁着呢!居然就在此时传来捷报,说是哥哥阮卫轩挂帅带领军队赢了越国,兵临城下,越国也派出了和谈的使者…… 此言一出,当下那些人再也不敢说话了。现下她哥哥阮卫轩的功勋可是直逼安凌。如此的千钧一发,那时兮离可真是感叹,这样的结果是最好不过了。若是没有哥哥,虽说兮离自己也能应付,但说不定就有哪里会出纰漏。 可是现在静下来一想,那场面和结果,多半是晔成帝心知肚明的吧……真是好算计,既堵住了悠悠之口,又借着此次摸清了王家和安家的势力,最后唯一得利的人就是晔成帝本人了……而兮离自己?少不得要被说是借家族上位。 经过此事,兮离再一次提醒自己收敛心情,万幸自己这一年间不断告诫自己,果然皇帝是不能信的,现在她明显感到自己在皇帝心中有一定地位,可是晔成帝还不是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来当筏子…… 现下宫中势力又一次洗牌,容妃和沁淑妃还在养胎之中,闭门不出。客户数此次加封,自己竟然越过了容妃,位居夫人,更是有了两个字的封号,自己和容妃同日入宫,入宫时容妃位分又在自己之上……等到容妃生了孩子出来,恐怕第一个看自己不顺眼。 至于沁淑妃倒是不足为惧,沁淑妃的脾气越见焦躁疯狂,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怕是晔成帝也懒得跟先在的沁淑妃做戏了。就看沁淑妃这胎生不生地下来,生下来便罢,不管是男是女,总归沁淑妃有个依靠;若是生不下来,沁淑妃今后也难有出头之日了。 最奇怪的就数这伊贵嫔了。虽说晋了位,可兮离见伊贵嫔并无欢喜之色,眼中的急切反而越来越明显,不知道她在算计着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不过兮离倒是不关心她想什么,反正此次哥哥打了胜仗,兮离与伊贵嫔相比,自是兮离更加重要。何况兮离瞧着晔成帝也不是真心宠爱伊贵嫔,只是在堵羌族的嘴罢了。 兮离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林充仪了。这次大封,兮离自己是连跳三级,不过这也有自己哥哥立功,和为自己掌宫务造势的意味在里面。反观林充仪,什么事儿都没有,却连跳了四级……这林充仪,真是不简单,不能小觑。 况且自从兮离自己掌管宫务后,便没有叫各嫔妃到她这儿请安。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何况沁淑妃的位分还在兮离之上,虽说兮离掌宫务,沁淑妃又在怀孕养胎之中,可若是叫嫔妃越过沁淑妃到她这儿请安,未免显得拿大,那她这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而她又一贯不用那些手段,宫里也没多少她的人。现在她的消息来源,也就只有晔成帝,和明面上听她话的各司主事了。可是就算她再怎么能读懂人心,得到的消息也没有以前和各嫔妃面对面解读来地多…… 摸摸怀里的小狐狸,兮离想着这几日晔成帝越见温柔的表情。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少不得要在晔成帝这里动脑筋了……不过,顺水推舟也不错,反正她自己知道晔成帝心中有她,既然她现在没机会去对付那些个嫔妃,就对付皇帝好了。 兮离思量的同时,前线,阮卫轩也在考虑着。 此次虽说表面上是打了胜仗,军心稳固。可是事实上,安凌在军中这么多年,还是有很大威信的。关于安家获罪的事,军营中虽然在传扬,但是到底是远离京城,大家都知道地不详细。许多安凌的旧部都是军官,听到这些言语都会压制下来,再加上到底是在打仗,有心思去想这些的人也不是很多,便渐渐淡了。 而且,天高皇帝远的,有些安凌旧部说将军是什么被逼无奈什么的话,他也不好压制。毕竟他还太年轻,在军中的威信是有,却不能与安凌比。只有等到回到京城,才好慢慢解决这些事。 可是令他烦心的是羌族。羌族另一线的速度没有他这边这么快,军队没有他们深入。可是这越国派出使者和谈的意思他已然派人去通知羌族了,羌族却是一点儿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仍旧不停地攻打越国的城池。越国使者已经隐晦地跟他提过好几遍了。 羌族身为臣服于大晔的一方,应当事事都听从大晔的才是,可是他观羌族的态度,大有挑衅的意味。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好不容易得来的胜果恐怕会失去,将士们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 他有心亲自跑一趟,去与羌族可汗面对面地对质一番,可是现下的情况,他亦不能轻易离开。若是越军接到他离开的消息,趁着这边没有主帅反扑就糟糕了…… 正当头疼呢!一亲卫进来对他道:“将军!羌族退兵了!” 阮卫轩大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羌族怎么答应退兵的?不对!羌族怎么会退兵?现在和谈,羌族军队应与我军一样,在原地不再进攻,等待和谈结果才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亲卫道:“回禀将军,怪就怪在这里――羌族退兵,毫无征兆,昨日派去的传信兵也刚回来,说他到羌族军营的时候,就只看见羌族军队外围巡逻的人很少,他觉得奇怪,再探,就发现现在羌族军营中只有不到五千人马,其余的人已经陆续往羌族草原去了。” “奇怪的是,羌族退兵没有任何理由。方才属下猜想是不是羌族和越国商量好了要坑咱们一把,可是那传信兵又说他见越国城池毫无懈怠的样子,怕是不知道羌族秘密退兵……将军,您怎么看?” 阮卫轩紧皱着眉,道:“你确定羌族退兵越国毫不知情?” 亲卫道:“那传信兵说越国士兵严阵以待,看见他的时候还把他当做羌族士兵,差点追杀他……属下想,越国是没这个胆子敢坑我们,只是不知道这次羌族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阮卫轩思忖着,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亲卫道:“你去通知各千人长,准备退兵事宜,另外叫和谈的人抓紧,就说羌族已然准备退兵,务必要在越国发现羌族早退走之前达成和谈。谈条件时,告诉越国我们可以将越国城池归还,不过要拿财物来换。等和谈结果一下来,我们立刻回到大晔去!” 亲卫听罢,出去吩咐不提。阮卫轩看他离开,立刻到桌前写了一封信,封好后,对着空无一人的营帐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一人闪现,正是影卫!那影卫道:“有什么事?你又是怎么发现我的?” 阮卫轩一笑:“我还是会点武功的。”说罢又严肃了脸色,对影卫道:“把这封信尽快亲手交到皇上的手中,我怀疑羌族会有异动。” 影卫听此言,不再多说,拿起信便消失了。留下阮卫轩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中,口中喃喃道:“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两日后。 晔成帝看着阮卫轩的信,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对着下面的影卫问道:“伊贵嫔那里可有动静?” 影卫道:“还是在不断试图进入万安殿找东西。不过属下们一直都暗中看着她,她这几天只找到历年的请安折子。还有,今日辰时羌族有一封信交到了伊贵嫔手上,看伊贵嫔的样子,是准备大动作了。” 晔成帝冷冷一笑:“今晚把十年前父皇在位时的布军图放在万安殿内。然后,让伊贵嫔把那份布军图送出去,但是要抓住伊贵嫔。明白朕的意思了?另外,告诉阮卫轩,此事就按他说的办,只是――下不为例。” 影卫道:“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布置,请皇上放心。” “嗯。”晔成帝应了一声,感觉影卫已经下去,想着方才影卫的禀报。阮卫轩知道影卫的存在,那么他也知道他对和谈事宜的安排自己会知道。那么,这是在表示他是无奈之举么?哼!倒是聪明!不过这阮卫轩擅自过问这些事,还是要敲打一番的――尽管这些布置他很满意。 28刺探 自以为算计别人成功,别人很大可能是在将计就计。 ——心理学笔记 是夜。芸菲阁里三道黑影出了院子。其中两道黑影向着内务府与皇城外连接的大门去了。而另一道黑影,却是慢慢向着万安殿去了。 这道黑影正是伊贵嫔。你道如何?原来今日林嫔接到羌族可汗的密信,叫她抓紧行事,今日可最后一搏,若是不可为,便趁着今日出宫,今日羌族撤退的军队正好行至京城关外,若是伊贵嫔抓紧时间在追兵追到之前到了羌族军队中,便可安然脱身。到时候晔朝皇帝为了面子,也不会张扬自己的妃子欲逃走,竟然还真的被一介女流逃出了皇城。这样一来伊贵嫔便可脱身。 所以现下伊贵嫔便是在进行最后一搏。来到万安殿。这几日伊贵嫔已经对这里十分熟悉了。轻车熟路地绕过看守的侍卫和门口的小太监,伊贵嫔来到了里间。这几日她已经翻过了一些,可是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想着可能重要的东西不会就这么放在外面,伊贵嫔仔细翻找着,突然从柜子里发现了一个箱子,可是却没有钥匙……伊贵嫔仔细回忆着,前几日翻看奏折的时候,她好像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一把钥匙,当时还奇怪这钥匙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样想着,伊贵嫔凭着记忆又从新小心翻找着门口的柜子……找到了!看着柜子角落里的古铜钥匙,伊贵嫔一阵激动,努力按捺住自己的心情,伊贵嫔摸索着把箱子打开,看见箱子里一卷羊皮纸,保存的非常仔细,打开来看,赫然就是大晔的布军图! 伊贵嫔心中欢喜,把羊皮纸揣在怀中,却把箱子又锁上,把箱子放在原位,想着这样他们就算发现她逃走也不容易查出她到底干了什么,又去把钥匙放回原来位子。但是放进钥匙的时候,却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声!原来放钥匙的柜子这一角落竟然是铁做的底!拿起来的时候伊贵嫔没有发现,现在一放下去立刻有了声音! 伊贵嫔心中慌乱了一下,就听得外面有侍卫走动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要进来检查了!伊贵嫔强自稳住,想了想,跃上房梁。刚才站稳,就见两个侍卫并着一个小太监进来了,侍卫问小太监道:“可有什么异处?你仔细检查一下。” 小太监检查了一番,伊贵嫔注意到小太监特别看了放着钥匙的一处及箱子的所在。这时一个侍卫道:“这箱子中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么?公公何不打开检查一下,这样稳妥。”小太监眼睛一横,对那侍卫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这儿的东西可不是我们看得的,这箱子和锁都没问题,应该没事。”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你们还是再检查一下万安殿周围,以防万一。” 见状,伊贵嫔心中大定,看来这布军图是真的,她没有白费心思。待到小太监检查完了整间屋子,说没什么问题,三人才出去,伊贵嫔又听到侍卫吩咐检查万安殿周围的声音。心中有些不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万一另外两个人认为她被抓了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伊贵嫔决定赌一把。她沿着方才进来的路出去,在暗处看见万安殿周围巡逻的侍卫多了许多,于是决定从上面走。可是刚踏上房顶,就觉得脚下一松,连忙往上跳了一下,堪堪站稳,就听见“啪——”的一声,竟然是方才她踏上的那片瓦掉了下去。 伊贵嫔回头一看,惊讶万分,原来这万安殿屋顶上外围一圈的瓦片都是松动的,想来是防着有人自屋顶进入。而伊贵嫔一直都由下面自己发现的“盲点”进入,所以自然不知晓这事。这瓦片一掉,顿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伊贵嫔的身影。 伊贵嫔顾不得许多,马上往计划好的方向去,后面追着的侍卫越来越多。等到快要到内务府时,竟然有弓箭手在搭弓了!一支支冷箭就这样射过来,伊贵嫔闪躲不及,竟然被从肩上射中了一箭! 伊贵嫔顿时绝望,她知道自己就算跑出了皇宫,也跑不出京城了,她再也无法回到草原了……正在这时,两道黑影迎面而来,竟是接应的两人!伊贵嫔心中有了希望,勉力往前跑了几步,三人终于汇合。 此时伊贵嫔也渐渐清醒,既然她跑不出去,怎么也不能拖累了两人。从怀中拿出布军图交给其中一人,道:“你们快走,一定要把东西送到王兄手里!我回不去了……你们一定要成功!我羌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把两人一推,自己返身去阻挡追兵。只见伊贵嫔往追兵前面一站,一把扯下自己蒙面的头巾,大声道:“我是伊贵嫔,谁敢动我!?” 侍卫们顿时僵住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个侍卫长道:“快追!还有两人!” 众侍卫顿时顾不得伊贵嫔,就要往两人方向追去。只是此时伊贵嫔却在不停阻挠,而侍卫们顾及伊贵嫔的身份,不敢下重手,只有少数人越过了伊贵嫔,只是此时却已然不见两人的身影了。 不多时,晔成帝并着侍卫统领便到了这边。一侍卫长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属下们发现一黑衣人从万安殿出来,直奔此处,可是到这里发现是伊贵嫔,而且又发现另外两个黑衣人,属下们正要追,可是伊贵嫔多加阻挠,属下们顾及身份,不敢造次,已有一部分人去追了……可是……” 晔成帝冷冷道:“可是八成是追不上了,是么?” 侍卫长低下头:“请皇上责罚!” 晔成帝没看那侍卫长,而是对夏礼道:“把伊贵嫔拿下审问,着人去检查万安殿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又对侍卫统领道:“这群饭桶你看着办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夏礼对身边的太监道:“没听见皇上的吩咐啊~还不快把伊贵嫔拿下,在叫几个人去仔细检查一下万安殿,有什么异常就回报于我。”说完忙不迭地追上晔成帝道:“皇上要摆驾何处?” 晔成帝瞥了夏礼一眼,“出了这么大的事,去淑颖夫人那里。” 夏礼恭敬的低头道:“嗻!摆驾宸月轩——” 宸月轩中。 兮离早就被闹醒了。这么多侍卫从万安殿一直追到内务府,动静大得很。兮离知道这是出了大事,连忙叫弄琴帮她穿好衣,梳个最简单的髻,就打算出去看看了,毕竟她现在管着宫务,出了什么事她自然要过问,弄不好还要担责任呢! 正行到宸月轩门口,就见晔成帝的仪仗迎面来了。兮离连忙躬身行礼,口中道:“嫔妾见过皇上——”心中却诧异着,晔成帝竟然是自己走着来的?看来今日这事出得大着呢,她可得小心应付,别被牵连了。 晔成帝见兮离就这样站在宫门口,身上衣衫十分单薄,头上也没有多余的事物,脸上更是没有梳妆打扮的痕迹,知道她是听见动静立刻起身的,心中十分满意。上前扶起女子,道:“爱妃免礼。爱妃穿得如此单薄,冻坏了怎么办?” 兮离随着晔成帝的动作起身,听到此言,道:“妾听见动静,只道出了什么大事,心中担忧,一时也顾不得许多。”顿了顿,又担忧着急地道:“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乱糟糟的……” 晔成帝道:“无妨,已经没事了,进去说吧。”说着便拥着兮离进了宸月轩。这时一个二等功女拿着一件大氅出来,边走着边道:“娘娘,您忘了批件衣服,天寒……”这时宫女也看到晔成帝与兮离二人,立时跪下道:“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晔成帝却并不说什么,只是上前拿起宫女手中的大氅,披在兮离身上。兮离有些羞涩又有些意外地道:“皇上……”晔成帝温和地笑着:“爱妃以后可不能这样粗心,身子要紧。”兮离闻言一笑,底下头不再言语,与晔成帝一同进屋去了。 后面的夏礼极有眼色地吩咐宸月轩的宫女道:“去端两碗姜汤来。”便跟着二人进去了。 进了正殿,二人均坐定。 兮离开口问道:“皇上,今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妾正睡着呢,外面的声音就传进来了。恐怕各宫也都忐忑呢。” 晔成帝拍着她的手道:“伊贵嫔从万安殿一路逃向内务府,侍卫追赶,才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明儿爱妃就叫各宫嫔妃到你这儿来,好好敲打敲打她们,叫她们不该管的事儿不要去管便是。此时朕自有计较,爱妃不必挂心。” 兮离闻言心中略松,不过还是有些担忧道:“伊贵嫔……她现下这样……少不得是妾治理内宫不当。妾心中不安,还是请皇上责罚。” 晔成帝闻言,出声安抚:“此事并不怪你,谁想到伊贵嫔竟是武功不俗呢?你且放宽心便是。”说完,想了想又道:“若是明日有人胡乱说话,只管传朕旨意,不得妄议此事便可。” 兮离听罢,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妾知道了。” 此时夏礼端着两碗姜汤进来,对二人道:“皇上、娘娘,奴才想着今日天儿寒,擅自做主让下人做了两碗姜汤上来,也好驱驱寒,不知——” 晔成帝一笑:“越发没规矩了!”面上却无一点儿不愉。兮离见此道:“夏公公也是担心皇上身体,妾伺候皇上用了这碗姜汤如何?”说到这里面上带着调笑:“另一碗就夏公公自个儿用了吧!夏公公伺候皇上辛苦呢——” 晔成帝心情甚好,对夏礼笑骂道:“还不谢谢淑颖夫人?” 夏礼连忙作揖,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哎~奴才谢皇上恩典,谢淑颖夫人恩典。” 一碗姜汤喂罢,夏礼早已出去了。晔成帝难得松快了一会儿,这时候看着女子不施粉黛的清丽姿容,难免起了心思。伸手把女子捞进怀里,晔成帝调笑道:“爱妃把姜汤给了夏礼,自己可是还没祛寒呢……不若朕陪你去沐浴一番,可好?” 兮离脸色羞红,“皇上!……” 自是一番春意撩人,被翻红浪。 29惊胎 人心,永远都不是轻易能够把握的东西。 ――心理学笔记 宸月轩春意盎然的同时,昭和宫的人也未成眠。 沁淑妃这几日本就不安。她已是六个月的胎了,按说寻常怀胎,只是在前两到三个月以前出现不适的症状,比如呕吐、心悸等。可是沁淑妃现在还是吃不下东西,没有精神。再加上几个月前差点被安皇贵妃得手,而且大封六宫竟然没有她的分,沁淑妃的脾气越发焦躁起来了。 这晚如同平常一样,沁淑妃好不容易才得以入眠。怀孕一来,沁淑妃的睡眠本就浅,刚睡下,就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沁淑妃听见之后立刻醒了过来,此时沁淑妃又困又饿,没有精神。却再也睡不着。 沁淑妃心中烦闷不已,大声叫道:“熙晴?染黛?人都死到哪儿去了!还不快给本宫滚进来!” 熙晴、染黛在外间榻上小憩,也被外面声音所扰,才起身,就听见沁淑妃的叫喊。顾不得许多,立刻跑进内间,生怕沁淑妃拿她们撒气。染黛扶着沁淑妃道:“娘娘小心些,别动气,小心惊着小皇子。” 沁淑妃看着两个宫女着急的表情,这才堪堪满意,对熙晴道:“去给本宫拿些吃的来,本宫饿了。再叫人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儿,外面这么乱糟糟的,这阮兮离是怎么管的!要是有什么大事,本宫看她怎么下台!” 熙晴道一声是便出去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沁淑妃因为皇上已然罚过她,也就没再对她怎么样,可是却也越来越看她不顺眼了。所以熙晴也不再在沁淑妃面前多言,免得被迁怒,心中却思量着要另谋一个出路。 她是沁淑妃封夫人后柳家千辛万苦安排进宫的,可是她自小便是孤儿,柳家对她也不是很好,不过像培养一个工具罢了,所以她跟在沁淑妃身边,也不过是求一个平安罢了。可是现下的情况,她看得分明。 皇上虽然在那天对沁淑妃温言轻语,可是几天后沁淑妃不顾皇上的旨意,自己执意出了昭和宫去看安皇贵妃,显然被皇上厌弃,连大封六宫都没捞着好处。而且沁淑妃的性子越见飞扬跋扈,皇上连着好些日子不再踏入昭和宫,显然沁淑妃是失宠了,也就沁淑妃仍然沉浸在宠冠六宫的过去中。 虽说沁淑妃怀了皇嗣,地位稳固,可她眼见着沁淑妃怀孕后的反应,觉得这胎不出事的可能甚小。更何况,皇家都所谓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沁淑妃没有家族撑腰,若是沁淑妃失了宠,就算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也不见得会得宠。而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和后妃,其下场可见一斑。 可是熙晴自己也清楚,自己身为沁淑妃身边的大宫女,在沁淑妃得宠的时候间接得罪了不少宫妃,若是沁淑妃失宠,自己被放出昭和宫,也不会有好去处。若是沁淑妃不倒,自己也总有一天被沁淑妃找借口打发出去。而那些人不能把沁淑妃怎么样,自己又没了庇护,自然会拿自己出气。 所以为今之计,熙晴想着自己只有一条路,就是冒着危险引诱皇上。若是成了,以后就算不得宠,被宫妃奚落。起码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日日伺候别人,还担惊受怕。至少皇上对后宫看的紧,吃喝不愁。若是不成,不过也就失去性命,也好过现在日夜煎熬。 熙晴思量着,沁淑妃的样子越来越不好了,整个人都变了个样似的,与以前她得宠时的性子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得找准时机尽快脱身,可千万别染上什么事儿。 而内殿,染黛服侍着沁淑妃稍微梳妆了一下,又给沁淑妃披上一件大氅,端来一杯热茶,口中道:“娘娘先喝口热茶吧,小心着凉。” 沁淑妃淡淡应了一声,勉强进了一口茶,对染黛道:“你叫人去打听打听别的宫里有什么风声传出来……还有,皇上现在何处?” 染黛道:“娘娘别急,熙晴姐姐必定已然去打听了,娘娘这里可离不得人,奴婢方才就叫熙晴姐姐去做了。娘娘可还困倦?” 沁淑妃心下满意染黛以自己为重的做法,带着几分笑意道:“是困倦着呢,不过本宫现下也睡不着,你去把安神香给本宫点上,也好消消本宫心中的烦闷。” 染黛一边给沁淑妃的茶碗中续水一边道:“这安神香自然是好的,不过毕竟是香料,若是日积月累难免对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有些影响,前几日魏太医说了百合花有静心凝神的效果,奴婢命花房的奴才这几日送百合过来,只是冬日培养百合不易,今日傍晚才送来一束。不若奴婢现在把花拿进来?娘娘闻着香气也比点香松快些。” 沁淑妃颔首娇声道:“你考虑地很周到。不过这殿中有些冷,你再去把殿中的炉子点上,驱驱寒气。” 熙晴放好了手中的家什,答道:“是,奴婢这就去把花拿来,娘娘有什么事就叫奴婢。”然后便出门去,把放在外间的百合抱进来。百合的清香散发出来,沁淑妃的眉头显然松快多了。 染黛把百合放好,让沁淑妃恰好能闻到百合的香气,又不至于太浓熏着了沁淑妃。然后又拿起火折把旁边的火炉一一点好。上号的银丝碳立刻就冒出阵阵暖气,殿中显然暖和了许多。 沁淑妃看着染黛的动作,心下点了点头,果然很有分寸,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好手,比起那不中用的差点儿让她着了道的熙晴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儿。看来还是找个机会撵了熙晴,再找一个得用的宫女才好。 正想着,熙晴进来了。只见熙晴进来便跪在沁淑妃身前道:“回禀娘娘,今日是有刺客从万安殿一直被侍卫追到了内务府。皇上已下了封口令,奴婢也只能探到这么多。其余宫也都派人打探了,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便都回去没有动作了。” 顿了顿,又吞吞吐吐地道:“皇上、皇上封口后便往宸月轩去了。然后,又直接在宸月轩歇下了……” 沁淑妃闻言大怒:“凭什么去宸月轩?!本宫怀着皇子,皇上居然都不来看本宫一眼,安慰本宫,居然去了宸月轩?还歇下了?!” 熙晴和染黛见状,连忙劝道:“娘娘莫急,魏太医说过您不能轻易动气的!淑颖夫人掌管宫务,皇上定是因为今晚出事才去的宸月轩,深夜又疲惫,才顺便在宸月轩歇下的――” 熙晴和染黛忙不迭地劝着沁淑妃,谁知竟有了反效果。沁淑妃一听就更气了:“淑颖夫人!她凭什么!凭什么越过我掌管宫务!凭什么――” 沁淑妃越说越急,突然肚子一痛,一下子直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熙晴和染黛都有些慌神,这夜深人静的,若是沁淑妃的肚子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们!口中喊着太医就要跑出去。 “给本宫站住!”两人都停下来,原来是沁淑妃缓过劲来,眼睛死死盯住二人,口中道:“染黛,扶本宫到床上去。熙晴,你去太医院,今儿当值的太医有魏太医,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记住,只叫魏太医,不得声张,也不得让别人知道我不舒服。” 两人无法,只得照沁淑妃说的办。 一刻钟后。魏太医提着药箱赶来昭和宫。 沁淑妃问道:“你们没被人注意到吧。”魏太医答:“娘娘放心,微臣和熙晴都很小心,没有人发现我们。” 沁淑妃点了点头,“那就好。我方才肚子一下痛得很,你替我瞧一瞧有什么不妥。” 魏太医道:“是。”,拿起一块丝绢盖在沁淑妃腕上,细细诊脉。过了一会儿,魏太医收回手和丝绢,却跪在地上,口中道:“娘娘,恕微臣直言,娘娘这胎……怕是不好……” 沁淑妃蹴地做起了身子,紧紧盯着魏太医:“什么不好?!” 魏太医道:“娘娘怀孕后,本就思虑过重,又兼之心悸劳神,一时动气。已有惊胎之象。而且,娘娘的身子本就弱,怀孕之前更是有用过麝香的痕迹,所以――” 听到这里,沁淑妃心中的不详越来越明显,示意熙晴和染黛到门口守着,沁淑妃对魏太医道:“有什么直说!” “呃……娘娘的胎气很不稳,而且胎位不正,生产时很大可能会难产……就算万幸生下了孩子,胎位不正,很有可能导致孩子……心智有问题……而且还会对娘娘的身子造成很大的损害――极大可能以后很难生养……” 沁淑妃闻言脸色煞白,那不就是说她只能有一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还很有可能是个傻子?――她才不要!若是这个孩子不能成为依靠,而成了拖累,她还不如不要这个孩子呢! 这样想了一会儿,沁淑妃下定了决心,问道:“若是――不要这个孩子呢?” 魏太医闻言吓得立刻把头埋得低低地:“娘娘……这……谋害皇嗣可是大罪……” 沁淑妃眼角一挑,“没出息!本宫又没说不要孩子,只是问你若果流产会怎样――快回答本宫!” 魏太医无法,只道:“若是现在流产,也会对娘娘的身子造成损害。只有到孩子7、8月份的时候落胎,才会把损害降道最小。伺候再慢慢调理年余,才能恢复健康。”看了看沁淑妃阴晴不定的脸色,又加了句:“若是贸然流产,或是冒险生下孩子,娘娘可能以后都会缠绵病榻……” 30请安 聪明人让人放心,笨的人让人忧心。 ――心理学笔记 舍弃一个痴呆的皇嗣,一年内调理好身子;或者冒险生下对自己没有任何助力的皇嗣,此后一生缠绵病榻。 沁淑妃当然选择前者。她对魏太医道:“你这些日子,给本宫好好调理身子!一定要保住本宫的肚子直到合适的时候……还有!本宫的胎是稳稳的没有一点问题,知道了么!” 魏太医头上直冒汗,不得不应道:“微臣自当竭力保皇嗣平安。” 沁淑妃不温不火地道:“下去吧,本宫会每日派人到你那里取药的。”看着魏太医退下的身影,沁淑妃思索着。7、8月落胎,也就一两个月的事儿了。若是运用得当,也许,这个孩子还可以帮她一个大忙…… 次日早上。 兮离命人去各宫传达旨意,要各宫娘娘今早到她这儿来――当然她叫容妃和沁淑妃不想来可以在自己宫里待着,她另外派人传达皇上的旨意就是了。毕竟一切以皇嗣为重。 不一会儿,各嫔妃便陆续到了。本来兮离还担心这样太过招摇,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掌着宫务,且今日是皇上授意,自己实在没必要杞人忧天。况且,这样一来她也可以借此机会看清后宫的变化,尤其是…… 各嫔妃都向兮离请安。兮离叫起后,众人都环视四周,这一看,便都纷纷不知该作何表情。你道如何?原来是众人都发现容妃和沁淑妃没到,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二位是坏了皇嗣的,说不得淑颖夫人连叫都没叫她俩呢。 可是众人全然没见到伊贵嫔的身影,这就耐人寻味了。众人都在想着,莫不是这伊贵嫔不满淑颖夫人,在示威?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给淑颖夫人请安是不见踪影。若真的是这样,那可就热闹了…… 这段时间,胡妃和沁淑妃有孕,安皇贵妃被打入冷宫,宫中的地位嫔妃都不是很得宠,就算有幸被皇上记住,每月也就不过堪堪一两次而已。现下宫中,淑颖夫人掌管宫务,伊贵嫔一直得宠,林充仪是新宠,这三位,可是风头正盛呢! 只是这林充仪虽说连跳四级,可是这三月来,每月也就是五六天罢了。但淑颖夫人不但掌握大权,且圣宠甚浓,每月皇上至少有七八天翻淑颖夫人的牌子。至于这伊贵嫔嘛,自从得宠之后每月都是十天左右侍寝,不过这林嫔体弱,低调;淑颖夫人家世好,为人又温和;只单单这伊贵嫔,为人极是骄纵跋扈,不知多少嫔妃吃过她的亏,偏偏皇上还总是偏帮伊贵嫔…… 总之,现下若是这伊贵嫔于淑颖夫人对上了,她们当然求之不得,有道是两虎相争,不管是谁胜谁败,总归两方都会动了筋骨。这对于她们,自然是难得的机会。 此时,一个娇媚的声音打破了宸月轩的沉静:“娘娘,这伊贵嫔怎么还未到呢?总不会是不知娘娘的旨意吧……真是的,昨儿又没她的事,尽然还敢在娘娘面前拿乔呢!嫔妾看,娘娘可得好好治治伊贵嫔这性子!” 兮离抬眼看去,原来是郑良媛。心中不住叹息,这位好歹也是一个良媛啊,怎么这般没脑子,次次都被挑唆着做那出头鸟。心中再想,不过,她此次可不打算真的抓着郑良媛,而放过那挑唆之人。 兮离并不理郑良媛,而是看着在人群中的林充仪,扬声道:“林充仪如今也是高品级的嫔妃了,怎么还在下面站着?来人,给林充仪赐座――”兮离看着满宫嫔妃看向林充仪骤然热烈起来的眼神,牵起一个温婉的笑。 直到林充仪僵硬地坐定,兮离才有开口道:“伊贵嫔就是真的行事不妥,也不是郑良媛一个从六品宫妃该管的。”仿佛没见到郑良媛骤然难看的脸色,兮离接着道:“今日叫姐妹们前来,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有旨,昨晚之事不准任何人私自查探,妄加议论,你们都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别没事儿多管闲事。若是让本宫知道哪个管了不该管的事儿――”话音刚落,兮离就看着门边出现的人影,顿时觉得脑仁疼。 她是觉得沁淑妃自己得了产前忧郁症挺好的,不用她出手沁淑妃自己必定也会倒下。只是此时,她觉着现在的沁淑妃简直就是麻烦!你怀孕你就好好在宫中待着呗!出来干什么呢?也不怕有谁冲撞到自己的孩子――没有办法,兮离出声道:“沁淑妃姐姐怎么来了?妹妹告诉姐姐不来也可以的,快坐着吧,可别累着。” 原来门边的人就是沁淑妃。沁淑妃早上接到淑颖夫人传来的旨意,心下越发不平衡,认为若不是她怀着孕,这宫务就该是自己掌管的,倒是便宜了淑颖夫人……若是以前,这样想想也就罢了,可是昨晚沁淑妃刚得知自己的孩子……这下心中更不舒服了,立刻硬是要起身去淑颖夫人的宸月轩。 沁淑妃到了宸月轩,一时间众嫔妃的眼神都微妙起来,这沁淑妃的位分可是要高过淑颖夫人的,可是今儿个又是淑颖夫人掌握宫权,众人是来给淑颖夫人请安的,顿时众嫔妃看这淑颖夫人和沁淑妃之间,暗潮汹涌起来。 兮离见到下方众人“精彩”的脸色,自己却是一点儿不在意,她跟一个即将失宠的人计较什么呢?只是对沁淑妃笑道:“姐姐若是有什么事儿,差人来告诉妹妹一声便是了。姐姐身子看着越发重起来,怎么就自个儿跑到妹妹这儿来了呢?” 沁淑妃淡淡道:“只是近日心情烦闷,想出来散散心,正巧今日知道众嫔妃都要到你这儿来请安,就顺便过来看看。”言语之间,根本是不把淑颖夫人放在眼中的样子。兮离却一点不生气,只道:“如此甚好,姐姐多出来走动走动,散散心,也对孩子好些。” 看了沁淑妃的神色,兮离知道沁淑妃是对她掌管宫务不满,于是露出有些羡慕的神色道:“姐姐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想来孩子也是极好的……” 沁淑妃看着兮离这样,心中立刻就舒服了不少,是啊,纵然是封了夫人且又掌了大权,可是肚子还不是没消息?联想到淑颖夫人刚进宫时传出的消息,沁淑妃在心中暗自诅咒着淑颖夫人早年被伤了身子,再也生不出来! 兮离只当全然没注意到沁淑妃脸上恶毒的神色,又对底下众嫔妃道:“你们可都记住本宫方才的话了?都各自约束好自己的宫人,若是不小心冲撞了皇上,惹得皇上不高兴,可别说本宫没提醒过你们!” 底下众嫔妃皆道:“是,嫔妾谨遵娘娘旨意――” 兮离见状,笑道:“行了,若是没什么事儿,你们也便散了吧,本宫本就不是爱热闹的性子,今日召见也不过为了皇上旨意,今后你们也不必来请安。” 眼睛扫到郑良媛,又道:“伊贵嫔被皇上挪了个地儿,你们也不必找她了。”也不再看众嫔妃惊疑不定地神色,兮离道:“都散了吧。”众嫔妃无法,便都退出了宸月轩。 沁淑妃看众人皆走了,也对兮离道:“既是如此,本宫也便走了。淑颖夫人若得空,也可去昭和宫做客。” 兮离笑道:“妹妹谢过姐姐好意,只是这天越发冷了,妹妹也不爱动弹。怕是要辜负姐姐心意了――雪天路滑,姐姐回宫可要小心些。”又一笑:“天儿这么冷。姐姐在宫里好好养胎也是极好的,将来好给皇上生一个健康的小皇子。” 沁淑妃被拒绝,也不生气,只淡淡道:“那就接妹妹吉言了。”便回昭和宫了。 兮离看着沁淑妃离开,脸上却是露出落寞的神色,不经意间摸摸自己的肚子。这时弄琴抱着小狐狸上来了。这小狐狸甚是聪明,养了一段时间,也知道兮离是它的主人,挣脱了弄琴的怀抱,就跑到兮离怀了窝着,小脑袋左蹭蹭右蹭蹭,直把兮离逗得眉开眼笑,忧郁落寞之色立时散去了。 忍不住亲了亲小狐狸的头,兮离道:“今日起得甚早,还是再睡一会儿,免得中午没精神。” 弄琴回道:“奴婢想着昨□娘没怎么睡好,一早便备好了。娘娘先去沐浴一会儿,也睡得好些。” 兮离知道她说的什么,忍不住红了脸啐道:“你倒是乖觉!” 身子泡到热水中,身上的疲惫立刻减轻了不少。兮离看着旁边软垫上的小狐狸微笑,心中思量。今日见到众嫔妃,神色间倒是没什么,只是她实在是奇怪所有嫔妃对自己都甚是嫉妒的样子,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沁淑妃不必说,想必现在是没这个脑子的,今日看着沁淑妃的神色,又比前些日子多了一份狠绝,心下有些诧异,不过不管沁淑妃是想对谁狠绝,对自己都没什么影响,相反,兮离知道现在晔成帝可是盯着沁淑妃在,若是沁淑妃真的敢做些什么,恐怕第一个发难的就是晔成帝。只是还是要盯着点她,不要累及自己。 胡妃也是聪明的人,在怀孕期间,胡妃是绝对不会做什么对自己处境不利的事儿的,所以不必考虑胡妃。 真正让她琢磨不透的人,是林充仪。 31间奏 要让一个人信任你,不是要表现你的聪慧和诚实,而是要表现你的弱势和天真。 ――心理学笔记 今日观林充仪面色,实在称得上是滴水不漏,没有一丝不该有的神色,让人看不出深浅。只是兮离注意到她的眼睛看向自己和沁淑妃都是满满的算计,却让人不得不担心。不过一个充仪,竟然眼中有那么深沉的算计……同样的眸色,兮离只在晔成帝眼中看到过。 看来这段时间安皇贵妃倒台,自己果然是招摇了些。不过这当口自己哥哥正春风得意,若是自己太过低调,可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人该有的表现。不过林充仪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有人泼脏水,只要自己真的问心无愧,晔成帝就算是看在自家哥哥的份上,也会还自己清白的。 成帝八年正月,晔朝攻打越国得胜之际,羌族军队偷偷撤退,赶在我朝军队回朝之前,在皇城关外扎营,准备偷袭皇城。 同日,前羌族公主帕伊尔汗,后封伊贵嫔,夜探万安殿,未果。皇城之内人人皆兵,抵挡羌族军队,罪人帕伊尔汗当日午门外斩首,皇城之内羌族百姓全数被关押。 次日晨时,南征军将军阮卫轩识破羌族诡计,率军连夜赶回皇城,和皇城守卫士兵前后夹攻羌族军队,羌族败退,在关外和我朝军队对峙,自此羌族和晔朝正式对立。 帝心甚悦,加封阮卫轩为正一品大将军,率军攻打羌族,誓要扬我晔朝国威。 前朝大捷,后宫中也难得平静起来。只是……兮离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狐狸,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呢~罢了,反正她好好管着宫务,这底下的人都是晔成帝挑的,晔成帝自然知道她是没有错的。 何况她总觉得沁淑妃这胎要出事,不管是沁淑妃自己疯狂焦躁的样子,还是林充仪总是意味深长的眼神,她都觉得够呛。算起来,沁淑妃这胎已是七个多月了。都说七活八不活,恐怕这般的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怀中的小狐狸鼻子耸动了一下,在兮离怀中蹭着,大有撒娇卖乖之意。兮离一笑,这小狐狸最近越发地馋了。不过……兮离闻着香味,转身看着端着点心进来的侍书,这丫头最近越发放肆了。 伺候的时候也不来,每天只管在厨房了磨练厨艺。也罢,她就当没这个丫头就是。只是昨天弄琴告诉她,这侍书最近可是越发不像样了。不来伺候也就罢了,天天在厨房窝着便是了,只是她竟然还在偷偷收买宸月轩的下人!昨日还托内务府的小桃给她带了一套鲜艳的新衣呢!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好歹是伺候了我好几年的人了,看看吧,我始终不愿相信,她会背叛我。” 弄琴当时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个宫女是忠心可用的。也是,弄琴和侍书不同,侍书是家里的普通下人,爹娘也都是府中的下人,也就是这样,侍书心气高,难免想要拼一把,做个人上人。 而弄琴不同,弄琴是孤儿,五岁那年便被娘亲救起,那时候爹爹还没做刑部尚书,还只是中了举,在刑部熬了几年,做得一个五品员外郎罢了。而娘亲是个有见识的,知道就算爹爹这般官职,自己也是要嫁到官宦人家的,又发现弄琴对药物敏感,便从小培养她学医。忠心自是不可别别人。 看着吧,反正晔成帝是决计看不起背叛主子的人的,就算侍书成功了,也不会得到真心宠爱,而自己只是一个被一起进宫的下人背叛的可怜人罢了,有了这件事,自己的锋芒也会减弱许多。 至于收买人心……兮离自视自己对下人不错,若是真的是忠心的人,当然不会为了一个背叛主子的人卖主求荣的,何况自己对侍书是真真不错,只怕就算是与她对立的嫔妃们知道侍书的心思,也要骂一句白眼狼的! 罢了,只要侍书这段时间不要出昏招连累她,她也不爱去管侍书是如何背叛她的。想到此处,兮离淡淡笑了,逗弄着怀中的小狐狸:“小家伙,馋了?” 小狐狸继续在她怀中不住蹭着,眼睛骨碌碌转着,还发出断断续续的叫声,叫地她心都软了。口中道:“好了,好了,知道你馋,喂给你……”便抱着小狐狸往桌子走去。 晔成帝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温婉的女子用点心一点点喂着小狐狸,嘴角抿着笑,眉眼弯弯,而女子身前的小狐狸也是乖巧地只去吃女子手中的点心,对桌上的那一大盘却是看也不看,吃着吃着,还不时去舔舔女子的指尖,用身子去蹭蹭女子的手,直把女子逗得更加开怀。 嘴角不觉牵起一抹笑,晔成帝走近女子,笑道:“朕看你倒是真的爱这小家伙,连朕来都不知道了。”说着,语气中竟然带了点酸味。 兮离一惊,才看到面前的晔成帝,又听着他的言语,恼羞道:“皇上!”又低下头,轻轻抚摸小狐狸,小声道:“皇上送的嘛~自然是爱的……” 晔成帝柔和了眼神,上前也摸摸小狐狸,然后慢慢抓住兮离的手。兮离一顿,随后面带羞涩地向后靠近了晔成帝怀中,一时间两人无话。桌上的小狐狸没有人喂吃的,看看兮离,也不去自己吃桌上的那盘点心,只是趴在桌上,懒懒地看着两人。 兮离眼神迟疑,不敢望向晔成帝,只是手却是慢慢加重力道,紧紧握住了晔成帝的。随后,便扬起了一抹安心的微笑。 晔成帝一时间沉浸在这别样的气氛中,抱着怀中的女子,竟然不想松手。这个女子温婉,大方,又有分寸,从不让他为难。更难得的是,娇憨可人,对他一片真心。他不愿让她受委屈,对着她,总是不自觉地心软。他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只是他,也不愿放弃这得之不易的安适。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晔成帝的思绪:“皇上、娘娘,午时已到了,可要传膳?”两人俱是一惊,晔成帝抬头望去,原来是淑颖夫人身边的大宫女。他记得,好像是叫侍书的,前些日子在淑颖夫人这里用膳的时候,这个宫女也表现地甚是出挑。 晔成帝眼神暗了暗,这样的表现他自然是知道这宫女是在想什么,只是……看向怀中的女子,见她亦是看见了那宫女,眼神复杂,好像是有些伤心,不敢置信,还有些……侥幸?难道还在自欺欺人? 晔成帝心下摇了摇头,心中暗叹女子的心软――这样的情况若是出现在其他嫔妃处,恐怕宫女就算没有引诱他的意思,只是稍微穿得显眼了些,或是行事出挑了些,也很快会被挑着错处打发出去的。 不过晔成帝转念一想,这不也说明了女子的重情么。罢了,他明里暗里总会护着女子几分的,他不愿这份难得的娇憨染上了其他颜色。 兮离的声音有些晦涩:“皇上现下是否觉着饿?” 晔成帝放开女子,却依旧牵着她的手,道:“爱妃一说,朕还真觉得饿了。” 兮离带上些笑意,道:“那就传膳吧。”又转头对着侍书道:“侍书……传膳。” 膳食上来,晔成帝放开了兮离的手坐下,兮离亦坐在晔成帝旁边,先对弄琴道:“你去把小狐狸抱着,先前我喂了些点心给它,但是想必它是没饱的,你把小狐狸照顾好。”然后再转头,拿起勺子给晔成帝添了一碗山楂鲤鱼汤。 晔成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兮离一眼,兮离知他是看自己如此放不下小狐狸,在调侃于自己。眼中一羞,却并不理他,只道:“皇上先进一些汤吧,妾看前先天皇上午膳一直进得甚少,这汤是用鲤鱼和山楂用小火细细熬的,很是鲜美开胃。 晔成帝闻言进了一勺,道:“嗯,果然味道很好。”兮离笑着道:“既然味道好,皇上就多进一些吧。”说着,又夹了一筷子凤尾鱼翅给晔成帝:“皇上多进些,妾看着皇上前些天胃口不好……”有些娇羞地扫了晔成帝一眼,“心疼着呢……” 晔成帝闻言,抬头看着兮离,望见她如花的娇颜,和关切的眼神,便笑着点头,随着兮离的服侍慢慢进了许多。 待到将桌上的菜全部尝了一遍,兮离见晔成帝也有七分饱了。正想给晔成帝乘一碗汤,就听侍书在一旁道:“娘娘,今天这山鸡丝燕窝汤奴婢从早上就开始炖了。软烂易入口,再不吃可就冷了不好吃了!” 兮离手一顿,有些勉强地对晔成帝笑道:“皇上可是有几分饱意了?吃太饱对身子也不好,这山鸡丝燕窝汤也极是鲜美,妾给皇上乘上一碗,压压食欲如何?” 晔成帝看了侍书一眼,方才对兮离道:“甚好。” 于是兮离便给晔成帝乘了一碗汤,又看着颇有几分不甘的侍书道:“你这丫头,也是我平时宠你太过,怎的这般没规矩?还不下去!” 侍书抬头不敢相信地看了兮离一眼,竟然就这么赶她走了?随后又看向晔成帝,盼望他能说句话。可是晔成帝只是埋头喝汤,眉毛都不曾抬一下,侍书只好恹恹地下去了。 32早产(捉虫) 不满和嫉妒是可怕的情绪,在这些情绪之下,最容易暴露自己。 ――心理学笔记 侍书下去后,晔成帝放下汤碗,对兮离道:“你这个丫头汤还做的不错,只是这规矩不大好。” 兮离回道:“侍书的厨艺是下了大工夫的……妾以后会好好教她规矩。” 晔成帝轻声回道:“嗯。”又看了看兮离,道:“朕就先走了,最近宫中事多,你多费心些。”也不等兮离回答,便走了出去。 兮离还没回过味来,却反射般地随着晔成帝往宸月轩外去,待到晔成帝上了步辇,兮离已然在宸月轩门上站定,目送着晔成帝离去,心下却是自嘲,这般骗人的把戏,竟也成了条件反射般地行为了…… 待到晔成帝的步辇完全离开视线,兮离才接过弄琴手中的小狐狸,往殿内走去。谁也没有看到,侍书在角落愤恨的表情。 兮离躺在内间的软榻上,闭着眼假寐,心中却是不住思量。最近宫中事多?这句话可是大有含义在呢……最近宫中平静地让人发寒,中嫔妃们因着伊贵嫔、不,是罪人帕伊尔汗的事,都乖乖缩在自己宫内不出来,御花园这段时间出奇地冷清。可以说这段时间是自己入宫以来最清闲的了,哪里又有事多一说? 这样一来,晔成帝这句话就很值得思量了。最近宫中事多?还是即将宫中事多?看来这风也要停了,山雨已然将要来临。想到侍书,兮离又是一阵糟心,还是得先压着这丫头。这当口自己宫中可不能出什么事……罢了,让她暂时消停几个月自己还是能做到的,反正这丫头是要学规矩的,她也不妨这次手段简单粗暴一次。反正,自己可是天真娇憨却极重规矩的淑颖夫人呢! 午睡过后,兮离便叫弄琴去请一位嬷嬷来宸月轩,专程教导侍书学规矩。六宫中人听说此事,也不过暗笑淑颖夫人行事简单,也不怕丢了自己宫里的面子罢了。 当天晚上,承乾殿。 “哦?淑颖夫人直接去请了嬷嬷教导那个宫女规矩?”晔成帝坐在龙椅上,看不出表情,声音却很是有几分兴味。 “是。”夏礼答道,“淑颖夫人请的是最为严厉的嬷嬷。” 晔成帝抬起头,“随她去吧,她高兴就好。”夏礼听着晔成柔和宠溺的声音,心道不得了,看来这淑颖夫人是真被皇上放在心尖上了……他伺候皇上多年,自然是知道皇上的性格。这宫里的宫妃,皇上多只是利用罢了,然而这位淑颖夫人,皇上言语之间却是真的喜爱。看来他少不得对宸月轩的人要客气些了。 过了一会儿,晔成帝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夏礼挥挥手,夏礼得到示意,便带着宫人们都退下去了。 “沁淑妃那里可有异动?”晔成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沁淑妃娘娘前日开始在御花园中闲逛。在这之前,魏太医开了一副落胎药给沁淑妃娘娘。还有,日前魏太医开给沁淑妃娘娘的药属下也查看过了,里面加入了微量的活血之物,日积月累,恐怕沁淑妃娘娘一喝下这落胎药,很容易造成血崩……” 晔成帝心中思量,这魏太医果然是别人的人,只是――影卫竟然还是没查到魏太医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看来这人心思极是缜密,不过,沁淑妃此事一了,应当会露出些马脚来,届时他也能知道,这宫中谁有怎么大本事,瞒过他如此之久…… “沁淑妃娘娘让身边的宫女打听哪位娘娘爱往御花园去。只是这段时间各嫔妃们都在自己宫中不出来,沁淑妃娘娘便……便总是往宸月轩周围去……” 晔成帝眉头一皱:“盯上了淑颖夫人么……”淑颖夫人现下正掌着宫务,若是真让沁淑妃把事情和淑颖夫人扯上关系,就算是最后水落石出,恐怕淑颖夫人都会担当一个治理后宫不利的罪名,少不得要把手中的权力交出去…… 可是若不是淑颖夫人,那么,家世能让自己“不得不”追查清楚事情真相的人,就只有林充仪了……晔成帝这样想着,下定了决心。 次日,晔成帝晚上到昭和宫看望沁淑妃,时隔将近四月,皇上终于踏进昭和宫,沁淑妃自然是欣喜非常。只是第二日,便传来昭和宫宫女熙晴被封为庶七品常在的消息。众人都自然都笑话沁淑妃被一个奴才踩着上位,而沁淑妃自己心下更是愤恨,若不是自己怀有身孕,怎么会便宜了熙晴这个贱人? 几日后,晔成帝在流云阁用了晚膳,饭间对林充仪处的梅花酒大加赞赏,还叫林充仪今年多酿几坛,好在来年畅饮一番。于是林充仪的侍女在第二天就都奉命去昭和宫附近的梅园收今年还剩着的梅花了。 彼时兮离正在宸月轩中逗弄小狐狸,天渐渐回暖,这些天也不像以前那般寒冷,今日更是难得出了太阳,阳光照到院子里,暖洋洋的异常舒适。小狐狸翻了身把肚皮露在上面,让阳光照射着,异常慵懒的样子让兮离看着就心喜。 一个小宫女突然跑进来,神色慌张。兮离用眼神示意弄琴,弄琴上前去安抚了小宫女,只是自己面色也变得严肃,回来对兮离道:“娘娘,沁淑妃娘娘早产了!” 兮离神色一肃,终于动手了?面上一派凝重:“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沁淑妃好好的怎么会早产?” 弄琴道:“沁淑妃娘娘今早见出了太阳,就由着宫女们扶着往昭和宫旁边的梅园去散步,谁知遇见了流云阁林充仪的宫人在梅园收梅花,不知怎么就冲撞了沁淑妃娘娘,等到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见红了……” 兮离站起身,对弄琴道:“去昭和宫,皇上通知了么?” 弄琴道:“皇上正在上朝,已经有宫人往承乾殿去了,想必皇上下了朝就会往昭和宫去的。” 兮离道:“弄琴你留下来,照顾好小狐狸,还有,看着侍书,这当口我们宫里可不能出什么事!” 弄琴道:“是――奴婢明白。”兮离便带着两个小宫女往昭和宫去了。 一进昭和宫,兮离便感到一阵血气迎面而来。离得近的嫔妃都已经到了,林充仪也已在外间站定。 兮离一进去,这些嫔妃们便纷纷向兮离行礼。兮离挥手让她们站好,先去看了看正在挣扎中的沁淑妃,见她一脸狰狞,哪里还有当年姿态万千的模样?心下暗叹,回身坐在主位上对林充仪道:“林充仪,本宫听说你宫中的宫人冲撞了沁淑妃姐姐,才让沁淑妃姐姐早产的?” 林充仪不慌不忙地向兮离行了一礼道:“淑颖夫人容禀,因着昨儿皇上在嫔妾那里尝了新酿的梅花酒,说很是可口,命嫔妾多做一些,也好来年畅饮,所以嫔妾一大早便命宫人到梅园取梅花。嫔妾也不知宫人们怎么会冲撞了沁淑妃娘娘。不过嫔妾的宫人都是知规矩的人,想必这其中有些误会。 都是知规矩的人?想道前些日子自己去请嬷嬷教侍书规矩的事,兮离被噎了一口,这林充仪是在嘲弄她么?正想回过去,却被打断。 “是不是误会,把人带上来一问便知。”原来是晔成帝下朝来了。众人都纷纷行礼,晔成帝叫起,却是瞪了林充仪一眼,林充仪顿时就有些委屈的样子,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晔成帝却是没理林充仪,只坐上主位。 兮离起身让开,对晔成帝道:“皇上,妾也是刚来,不过方才妾命人去把此事有关的人都带到外面了,皇上现在就要问话么?妾看皇上不若等等,看看沁淑妃姐姐的情况如何。”心下却是庆幸,好险,差点就和林充仪呛起声来了。这样一来,岂非显得自己沉不住气,没有掌管宫务的气度? 晔成帝温和地道:“淑颖夫人想得甚是周到。” 兮离微微一笑,为晔成帝端起一杯茶。等了许久,听到沁淑妃一声异常凄厉地惨叫后,便没了声息。不一会儿却有产婆奔出来,对晔成帝道:“皇上……沁淑妃娘娘……生了个死胎……是一个成型的男婴……沁淑妃娘娘现下已经昏死过去了,奴婢看着不好,像是有血崩之相!” 晔成帝冰冷地道:“给朕尽力!朕要沁淑妃好好的!”闻言,满屋子的嫔妃都露出嫉妒的神情,兮离也是面上有些失落。只有林充仪还是面无表情。 晔成帝看着林充仪的面色,眼神一凝,继而又看见兮离的神色,不着痕迹地拍拍她垂在身边的手,继续道:“虽是死婴……还是葬入皇陵吧……” 产婆又进了室内,不一会儿,就又忙乱起来,这样又一个时辰过去,终于有太医来报,说沁淑妃娘娘的血崩已然止住,只是伤了根本,以后不容易有孕,身子也异常娇弱。 众人听得太医的回报,一时都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听晔成帝叹道:“好好给沁淑妃调养身子吧。” 看着太医听命下去,晔成帝面色阴沉,对兮离道:“把人带上来。” 兮离颔首,不一会儿便带进来五个宫女。兮离对晔成帝道:“前面两个宫女是当时扶着沁淑妃姐姐的人,而后面三个,则是在梅园采摘梅花的流云阁的宫人。” 33早产·二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唯一的证据就代表了真相。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用指尖一圈一圈描绘着茶杯杯口处的花纹,只看了一眼兮离,却并无开口的意思。兮离见状,转身面对着几个下人,道:“先由沁淑妃姐姐的人说吧。你们细细道来,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两个宫女相互看看,最后一个宫女向前磕了一下头道:“皇上、淑颖夫人,你们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啊!今日娘娘看天色晴好,太阳也是暖洋洋的。先前太医说,若是天气好,娘娘最好多在外面散散步,对胎儿也有利。” “我们娘娘想到昭和宫临近有一处梅园,梅花开得甚是喜人。而这梅园离昭和宫不远,娘娘走着去,正好散散心。于是娘娘便带着我们往梅园走去。等到了梅园,远远就看见一个宫女站在梅园口。” “娘娘便命奴婢上去询问梅园是否出了什么事,若是不方便,娘娘也就准备回昭和宫了。奴婢前去询问,那宫女说奉了流云阁林充仪娘娘的命令在梅园采摘梅花。娘娘想着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想进梅园去看看梅花。” “守在门口的宫女也没拦着,奴婢们就跟着娘娘进了梅园,等到进了梅园,娘娘看见两个宫女再西面采摘梅花,便带着奴婢们到东面赏梅。谁知那两个宫女摘着摘着到了离娘娘不远的地方,奴婢远远看见她们,害怕她们冲撞了娘娘,便要她们不要在这面采摘梅花。” “可是那两个宫女不但不听,还出言不逊……娘娘后来注意到奴婢与两个宫女起了争执,可能娘娘听到了两个宫女的话,等奴婢回过神来,娘娘,娘娘就……就倒下去,见红了……”说完便伏在地上嘤嘤哭泣。 林充仪的三个宫女在一旁听到那宫女的话,顿时连着磕头,口中还不断道:“冤枉啊娘娘!奴婢冤枉啊!”殿中一时间异常嘈杂,兮离示意一旁的太监把三个宫女的嘴堵上,道:“现下不是你们说话的时候,且听沁淑妃姐姐的人把话说完再行论证。” 这时沁淑妃的另一个宫女也道:“就是这样!奴婢可以作证!当时沁淑妃娘娘看到起了争执,便想过去听个究竟,可是刚走到那边,就听到那两个宫女说的话,当时娘娘就身子发抖,紧接着就脸色惨白,晕倒在奴婢的身上,奴婢低头,发现有红色从娘娘裙子下面晕开,于是立刻大叫。这才把娘娘送回昭和宫救治……” 兮离听得两个宫女的话,偏头皱了皱眉,道:“若事实是这样,那么那两个宫人到底说了什么话使得沁淑妃姐姐怒极攻心,而早产了呢?你们不得有丝毫隐瞒,速速道来!” 两个宫女犹豫了许久,终于道:“回禀淑颖夫人,那两个宫女说,她们采摘梅花是奉了皇上的命酿造梅花酒,沁淑妃娘娘不、不配让她们避让……还说、还说,沁淑妃娘娘连奴才当面爬上主子的床都能忍,难道还不能忍着她们在沁淑妃娘娘面前摘些梅花……” 兮离闻言,还未说什么,就见晔成帝在扶手上重重一拍:“放肆!”晔成帝瞪着林充仪,“你宫里的都是些什么下人?满口胡言乱语,公然对正一品淑妃不敬!你不懂礼数,你的宫人也跟着轻狂!” 随着晔成帝的话,林充仪的面色霎时惨白,却并无害怕之意。可此时,兮离却注意到跪在地下的两个宫女面带些许得色。而林充仪的两个宫女却不断挣扎,显然是有话要说。又瞥到晔成帝,发现他虽说语气冰冷,眼底却并无愤怒厌恶之色,心知这件事有文章,而晔成帝显然是不想真相埋没的。 于是对晔成帝柔柔行一礼,轻声道:“皇上先别急着生气。此时也只是沁淑妃姐姐两个宫女的一面之词罢了,事情是不是真的这样还未可知,也许沁淑妃姐姐的两个宫女护主心切,稍微夸大了一番呢?皇上不若听听林充仪的宫女是怎么说的?” 晔成帝听到兮离的话,抬眼看了兮离,半响,才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低声道:“如此,便依淑颖夫人所言,听听林充仪的宫女怎么说吧。” 兮离抬头:“是——”示意旁边的小太监放开三个宫女,“你们对沁淑妃姐姐宫女所说的话可有什么不服?若是这样,便一一道来。” 三个宫女中一个道:“启禀皇上、淑颖夫人,奴婢是在梅园门边亭子里的,奴婢当时顾着收拾其他两个人采摘的梅花,根本没看到沁淑妃娘娘进入梅园,而且奴婢也没有在梅园门口守着,更不要说和这位宫女姐姐说是奉命采摘梅花了!” 另两个也道:“奴婢们一直在好好地采摘梅花,见到沁淑妃娘娘自然上去请安,说明了情况后,奴婢们便想告退,好快些把事情做完回去复命。谁知沁淑妃娘娘一直和奴婢们说些听不懂的话,奴婢们正着急,就见沁淑妃娘娘突然倒下,娘娘身边的两个宫女姐姐大叫娘娘见红……” “肯定是这样的!皇上~~……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臣妾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沁淑妃姐姐的事情,沁淑妃姐姐为何这样栽赃臣妾……”没等任何人说话,林充仪就哀哀叫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看着晔成帝。 “好了,林充仪,这件事谁是谁非自然会水落石出,你现下不必多言。”兮离看着林充仪一阵腻烦,现在这里除了奴才们就自己、晔成帝与她三人,这样一副受害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了她呢! “那照你们所说,你们其中一人根本没有见到沁淑妃姐姐,而另两人也没有对沁淑妃有任何冲撞之言,反而是沁淑妃拉着你们不放,最后无缘无故地突然就见红了么?” 兮离说完,不等二人确定,就转身对晔成帝道:“皇上,此事颇有疑点,两方各执一词,而当时在梅园又没有其他人,实在难以判断谁是谁非……”顿了顿,有些犹豫,又下定决心严肃道:“妾斗胆,请皇上着太医为沁淑妃姐姐诊治,查探沁淑妃姐姐早产的原因,以免冤枉了无辜之人!” 晔成帝看了林充仪一眼,缓缓颔首:“此事的确应当慎重万分,夏礼,传朕旨意,着太医院院首刘太医为沁淑妃诊治。让他诊治完毕后即刻来此见朕……若是沁淑妃醒着,就说朕着刘太医为她看看如何调理身子。” 夏礼躬身领命,快步出去了。 此时昭和殿外间一片寂静,兮离也不敢说话,只是看着晔成帝此时冰冷的眼眸,心下感叹晔成帝的无情。若是沁淑妃真的是被别人下的手,晔成帝如此作态,只怕也会让后宫嫔妃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届时沁淑妃一个缠绵病榻,身子极弱的宫妃,空有高位,怕是会活得极为痛苦。 过了好些时候,才见夏礼从外间进来,躬身道:“启禀皇上,太医院院首刘太医求见。” 晔成帝颔首:“叫他进来。”“嗻。传刘太医——” 刘太医进来的时候,兮离注意到他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在知道了什么让他极为害怕的事,却又压抑着。兮离低头,看来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沁淑妃的事儿多半是有问题,皇上为了重臣的面子,少不得要补偿林充仪一二,看来这林充仪的崛起,真的是不可挡了……不过,她才不信晔成帝会看不出来林充仪有鬼,这崛起,恐怕也不是晔成帝真心想要地,一切,都只是为了“制衡”二字。 刘太医来到晔成帝面前跪下,声音极力想要显得沉稳,却还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老臣为沁淑妃娘娘细细诊治了一番,发现沁淑妃娘娘早产的原因,是……是服食了落胎药的结果!” 晔成帝霍然站起身,“你说什么!” 兮离见状,上前一步担心的喊道:“皇上——” 晔成帝稳了稳身子,对兮离摆摆手:“朕无碍。”又缓缓坐回位子。声音低沉,不见任何情绪,“沁淑妃早产的原因,是服食了落胎药,而不是怒极攻心,以至于动了胎气而早产么?” 刘太医对晔成帝道:“老臣的确诊出沁淑妃娘娘这段时间一直惊悸忧思,又极易动怒,因情绪波动太大而动胎气是难免的,只是老臣敢担保,沁淑妃娘娘早产的原因一定是服食了落胎药!只是沁淑妃娘娘将近八个月的身子,才会造成催产药的效果。” “而且沁淑妃娘娘的身子极弱,才会出现见红的情况,让人误以为是动了胎气而早产……” 晔成帝见刘太医吞吞吐吐地样子,道:“有什么话一并说来!” 刘太医对晔成帝道:“而且,老臣还诊出沁淑妃娘娘身子之所以这么弱,皆是因为娘娘在前些时间连续进了一些微量的活血之物的原因。这样一来,娘娘早产虽成血崩之相,但救治及时,也是能够挽回的……” 34真相 越完美越有破绽。 ――心理学笔记 一时之间,殿内众人都无语。只听得晔成帝的声音在片刻之后响起:“所以……你是想说……沁淑妃为了争宠……铤而走险……只是……未想到……这胎是死胎!?” 刘太医身子颤抖:“老臣斗胆,若不是如此,实在让老臣百思不得其解!” 晔成帝没有说话。室内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怒龙颜。好一会儿,晔成帝才缓缓道:“这段时间沁淑妃的脉是谁请的?” 刘太医道:“太医院记录,这段时间昭和宫皆由魏太医请脉。” 晔成帝若有所思:“太医院总不是日日都轮到魏太医当值……沁淑妃自己要求魏太医请脉的?”此时夏礼道:“回皇上,奴才方才查过,确实是沁淑妃娘娘要求日日由魏太医请脉的,因为沁淑妃娘娘日日焦躁心悸,太医院众人也不敢不让魏太医去,怕沁淑妃娘娘生气起来,伤了皇嗣。” 晔成帝冷笑:“宣魏太医吧!”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冲进来道:“太医院太医魏大人在房中上吊了――” 杀人灭口!晔成帝冷着脸,在此刻扫过所有人的面色,只见夏礼惊讶万分,刘太医一脸惊疑不定,淑颖夫人若有所思,林充仪在脚下跪着,低下头看不见面色。 “给朕查!”也不管房中各人的面色,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了。夏礼连忙跟上,只是众人见夏礼出去了一会儿,却又回来了,正想上前询问,却见夏礼端平了面色,道:“皇上有旨,淑颖夫人治理后宫不当,禁足宸月轩一月,宫务移交内务府――林充仪恃宠而骄,御下不严,罚俸半年,禁足三月――” 林充仪脸色终于彻底变了,皇上不是应该为冤枉她而好好补偿于她么?却没注意到此刻兮离看她的眼神,看来这林充仪棋走得太过精妙,犯了晔成帝的忌讳呢!这样一罚她,以后再谈补偿,也可以用解了禁足来敷衍…… 看着林充仪不解惨白的脸色,兮离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上前对夏礼小声道:“既如此,本宫就回宸月轩了,还请公公费心照顾着皇上的身体。” 夏礼亦小声回道:“不敢,这是奴才份内的事。”兮离见他如此态度,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笑笑便带着随侍的宫女回了宸月轩。 待到宸月轩门口下了步辇,便见弄琴抱着小狐狸早在门边等候。兮离向前走去,一边示意弄琴把小狐狸给她一边问道:“你怎么出来等候了?宸月轩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弄琴把小狐狸抱给兮离,道:“娘娘放心吧,咱们宫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奴婢命人把宸月轩看得紧紧地呢!只是方才内务府的管事公公奉皇上旨意来取了大印,接着又听说皇上下旨,娘娘禁足一月。奴婢担心出了什么事,就在这儿等娘娘。” 兮离颔首:“没什么,只是沁淑妃之事大有文章,皇上责怪我治理后宫不利罢了。”看着弄琴担心的面色,笑道:“你放心吧,我瞧着皇上没怎么怪我。毕竟这却是不关我的事……只是毕竟我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禁我的足,是在为我好,我知道的……” 弄琴亦笑道:“那奴婢就放心了。”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正殿,弄琴靠近兮离小声道:“方才内务府管事公公来的时候,侍书想趁乱出去,不知道想干些什么……被奴婢拦住了,如今在嬷嬷那里。” 兮离沉默,坐上主位,慢慢道:“以后多看紧她些吧……总归她跟了我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忍心把她赶出宸月轩……人人都知她是我的大宫女,她若是出了宸月轩,不知道过得有多凄惨呢……” 弄琴担忧地望向自家主子:“娘娘……” 兮离摇摇头,把小狐狸抱地更紧了些,道:“无妨……我累了,想小憩一会儿,你命人在我醒来后再传午膳吧。” 弄琴想说些什么,还是住了嘴,口中道:“是――”便扶着兮离到内间褪了妆,上了软榻。 小狐狸似是知道主人有心事似的,今日显得格外乖巧。软软得趴在枕边,小尾巴一搭一搭地扫着兮离的素手,也学着兮离闭上了眼睛。兮离感到小狐狸的贴心,心中止不住地感谢晔成帝给了她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深宫漫漫。这是她保有的最后一点天真了。 甩开思绪,兮离想着今日昭和宫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最终定格到林充仪身上……这个林充仪甚是可疑……不管事心机还是手段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她表现出来的老练简直叫人惊讶――不过也就是这份异于常人的老练,让她出现在了兮离的视线中。 仔细想想,这一连串的事情……安贵妃的陷害,沁淑妃的陷害,不都是在凸显她的无辜么?只是这人做得太过,让晔成帝警觉,反而起了反效果罢了……晔成帝是容不下这般的女子的,林充仪正是输在太过完美,太过用心…… 兮离有些哂笑,用心在晔成帝身上的女人,无一例外都输了……那么自己呢?她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不知这话是否真的有理?罢罢罢,是她有些魔怔了。一踏入宫中,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她,决不允许自己失败…… 兮离思量的同时,承乾宫。 晔成帝怒气冲冲地回到这里,一进门却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方才下的那两道旨意,淑颖夫人定是知道自己的意思的,只是那林充仪――实着可恶! 晔成帝叫出影卫问道:“可查清楚了?” 影卫回答:“回禀皇上,属下在魏太医被灭口之前找到了他,终于查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晔成帝睨了他一眼:“这么久,还是别人把线索放到你面前才查到,朕看你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影卫苦着脸,他为了阮卫轩和安家的事儿,许久不在京中,怎么会知道这京中出现了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竟然在手下有那么多暗线?还好晔成帝并未为难他,道:“还不快说?” 影卫这才解释起来:“这件事最开始,要从林家说起了。林充仪之父,很是宠爱自己的小妾,但是对庶出的儿女却是毫不在意,是以在林家最受宠的便是林充仪。只是林大人的爱妾却非常不平衡,时常对着林充仪耍一些手段,在这样的条件下,林充仪的性格变得很奇怪。” “她要得到最好的东西,做到最好的事情,总是在追求完美。从进宫的时候开始,林充仪就发誓要成为……最尊贵的女人。但是林充仪并不得宠,这宫中宠爱最多的是沁淑妃娘娘,掌握宫权的是安皇贵妃,于是林充仪就想了个计划,把安皇贵妃和沁淑妃娘娘一起拉下马。” “安皇贵妃和沁淑妃不对付,林充仪又知道安皇贵妃很难有孕的事,便叫安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叫柳春的――以前是林充仪的娘亲身边的人,后来林充仪娘亲嫁了人,没有带走,柳春便被送给了安皇贵妃,可是安皇贵妃性格狠辣,柳春过得并不好。” “让柳春尝尝在安皇贵妃耳边挑唆,促成了安皇贵妃对沁淑妃下药一事。而此时,又叫魏太医――林充仪外公秘密培养的人――力挽狂澜挽救沁淑妃娘娘的胎儿,获取沁淑妃娘娘的信任。” “之后沁淑妃娘娘一直忧思心悸,魏太医便在帕伊尔汗逃宫当日告诉沁淑妃她此胎保不住,若是硬要生产,可能生下来的孩子患有痴呆,并且会连累沁淑妃娘娘终身缠绵病榻,而且若要落胎,也只能选择在7、8月份落胎……于是沁淑妃娘娘才选择听从魏太医的方法,在前几个月安胎,近日落胎。” “只是魏太医听从林充仪的吩咐,在沁淑妃的安胎药中下了微量活血之物,才造成了今日的结果。” 晔成帝问道:“那么,今日之事又怎么会把林充仪牵扯进去呢?虽说有朕的推动,但是林充仪这般心机,也只怕是会祸水东引……” 影卫答道:“回禀皇上,属下上次不是跟皇上说,林充仪身边的侍女云儿是胡妃的人么?属下查过了,这云儿严格算来并不是胡妃的人,而是林充仪庶妹的人――就是林充仪之父颇为宠爱的那个小妾所出。而这个庶妹与胡妃是密友,所以……” “今日的事,就是那个侍女云儿所做,林充仪庶妹的手笔,原因是,林大人的爱妾终于说动了林大人,要把林充仪的庶妹送入宫中帮衬一二……” 晔成帝终于冷笑:“所以这一切,就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子一心要成为人上人而一手做出来的么……女人啊……” 影卫看着晔成帝脸上的冷笑,冷不丁儿冒了一句:“今日淑颖夫人在宸月轩说‘皇上禁我的足,是在为我好,我知道的。’” 晔成帝的冷笑声立刻停止,瞪了影卫一会儿:“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来军营里把你放野了!” 影卫立刻收声,暗骂自己竟然收敛不了情绪。接着道:“沁淑妃娘娘已然醒了。” 晔成帝这才收回眼神,口中呢喃:“沁淑妃啊!朕该如何处置你……” 35元宵节 制衡――胜利的法宝。 ――心理学笔记 次日晔成帝下了一道旨意,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和宫沁淑妃柳氏青然,深得朕心,晋为贵妃,改封号沁为静。昭和宫为夭折之皇子祈福之故,即日起封宫,钦此――” 所有嫔妃都疑惑着,这皇上到底是怎么看沁淑妃、不,是静贵妃的?说沁淑妃失了宠吧,这位可是晋了贵妃!超一品的妃位啊,好些人爬一辈子都爬不上去,这位从得宠开始也就用了四年时间而已。 可要说静贵妃得宠吧,昭和宫又封了宫,静贵妃还没搬出来呢!这封宫可不同于禁足,只要你一日还是昭和宫的人,就别想从里边出来!况且,还让静贵妃封号从“沁”改为“静”,这两字儿的意思可差多了。 “沁”者,水心为沁。玉液珠胶曰沁,雪腴霜腻曰沁,美好清新曰沁,蕙质兰心曰沁。指的是柳青然在晔成帝心中如玉心一般,举世难得,代表着柳青然在晔成帝眼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而“静”……“静”者,安也。纯正恬然曰静,德之极致曰静,端正清善曰静,万物皆无曰静,专一寂然曰静。这是在叫静贵妃安静些么?许多嫔妃都这样恶意地猜想着。这静贵妃怀孕后越发跋扈,简直不把这满宫的大家贵女放在眼里――其实大多数嫔妃都瞧不起静贵妃商户出身,只是碍着龙嗣和宠爱,不敢言明罢了。 今次静贵妃得到晋封,各宫嫔妃都在犹豫要不要去请安,毕竟这昭和宫是封宫了的,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打算怎么做,众嫔妃都提心吊胆,生怕皇上怜惜静贵妃失了孩子,而让她更加得宠。只是不一会儿,众人的疑虑就都散了。 原来圣旨颁布后,皇上亲自去了昭和宫一趟,也没提静贵妃册封礼的事儿,也没提把静贵妃从昭和宫中挪出去。只是在昭和宫大殿站了一刻钟,最后说了一句话:“你自己清楚……朕与你,此生不再相见。” 这句话传出来之后,众人哪有不明白的?定是这静贵妃做了什么不能明说的事儿,皇上给静贵妃换了个封号要她安分,又给她晋了贵妃,可是不给她册封礼,那么静贵妃这个贵妃就一直是言不正名不顺的,还不如以前的沁淑妃呢! 于是一直记恨静贵妃一个商户之女却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有些身份背景的嫔妃们,纷纷行动了……只不过,还是顾念着贵妃之名,不敢下重手,只叫人使些手段克扣昭和宫的份例罢了。 宸月轩。 兮离想着晔成帝发下的旨意,她确信晔成帝对静贵妃没有喜爱之心。那么,这晔成帝还真是生怕静贵妃过得太好……哎~~兮离暗叹,依晔成帝的小心眼,怕是还觉得静贵妃过得好,过几天这元宵节,只怕是有得闹了。 几天后,元宵节。 晔朝的元宵节,历来很受重视。每家每户在过年的那一天是要守岁祭祖的,而在元宵节,则是全家团聚的时候。宫中也不例外,元宵节那一天,所有官员全数沐休回家,而晚上宫中元宵节的盛宴,则是每个宫妃都要参加的。每年这个时候,就是所有宫妃莽足了劲儿要把自己展现,以期一朝得宠的时候。 静贵妃,也就是在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一曲琴音艳冠群芳的。 今年的元宵节,自然是由兮离布置的,因着元宵节的原因,兮离和林充仪也都被解了禁足。而此刻,兮离看着夏礼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又叹了气。她果然想得没错,这晔成帝,还真是会给人拉仇恨…… 晚宴就要开始,一切均准备就绪了。元宵节晚宴的位置是按照位分排的,只是容妃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子,正是小心的时候,晔成帝特地免了容妃出席,还答应容妃明天去陪她。而静贵妃也由于昭和宫封宫的缘故,是不能出来的,自然也就不能参加今晚的宴会――何况静贵妃现在还在月子里呢!所以现下兮离自然坐在了晔成帝的右手。 让各宫嫔妃奇怪的是,林充仪并没有坐在淑颖夫人的对面,也就是晔成帝左手,而是坐在淑颖夫人下方。这可就奇怪了,毕竟在场的嫔妃里面,就淑颖夫人和林充仪两个是高位嫔妃,那空着的那个位置,又是谁的呢…… 很快各宫嫔妃都已来齐了,两边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此时那个空着的位置尤其显眼,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要坐那儿。可是直到所有宫妃到来,哪里依然是空着的,没有任何人坐上去。 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嫔妃们的眼神不由往淑颖夫人那里飘去,却见淑颖夫人面色如常,仿佛没有见到满殿嫔妃们疑惑的样子似的。正思索着,有内侍高声唱道“皇上驾到――”晔成帝到了。 只见晔成帝来到正中坐定,先是看了看左手的空位,又看向了淑颖夫人。不过令人失望的是,皇上的表情不是责备,而是非常满意的样子。让众人都一头雾水,这位子是皇上要淑颖夫人留着的?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众人绞尽脑汁的时候,晚宴终于在晔成帝一声令下后正式开始了。先是晔成帝陈辞祭酒,再是太乐坊宫女献舞,然后是各嫔妃献艺。 兮离端着酒杯,看那些低位的嫔妃一个一个上去献艺,无一不是眼波流转,媚态横生,眼睛直在晔成帝身上打转儿。感叹晔成帝好艳福――不过,不是所有嫔妃都是容色出众的。毕竟选秀主要选的还是家世,家世好的人少,这之中,容色出众的人更少,而才貌双绝的,更是难得一见。 故而出来献艺的,要不就是容貌平凡而才艺出众,或是容貌出众而才艺平凡。要不就是容貌才艺尚可,但是出身低微,而想来晔成帝是不会把出身低微的女人放在心里的。于是虽说宴会已进行了莫约一半,却没有一个人能入得晔成帝的眼。 兮离瞧着晔成帝颇有耐心的样子,心想这位不知在等谁出现,好算计一下呢!自己还是打起精神好了。也是奇怪,最近身子总是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又吃不下饭。想是这段时间事情颇多,且自己这世虽不说是养尊处优,却也是娇养在深闺的女子,从未如此劳累过。 看来过段时间得找个机会把宫务分出去,也好过自己一人管理宫务,什么手段不敢使不说,还极有可能被人拿短处,甚至栽赃嫁祸呢!反正若是几个人同时管宫务,有晔成帝看着,大家相互监督,谁也别想趁着管理宫务之便乱来。 正在想着,忽然闻到一阵儿不同寻常的香风。兮离抬眼望去,原来是郑良媛。要说这郑良媛也是可怜,生了个天生耿直的性子,虽说兮离看着因为这性子,还有郑良媛容貌虽说不是国色,却也妩媚多姿。郑良媛还是颇得宠爱,可是因着这性子,郑良媛也是经常被人当枪使的。 看这香风就知道了。宫中诸人其实不知道,晔成帝是极其讨厌香料的,第一次侍寝因着是夏末,颇有些闷热,兮离便没让人给她熏香,结果偶然发现晔成帝像是颇为享受。后来多次试探,终于确定晔成帝是不喜多余的香味的,只是对女子自然的体香却是颇为喜爱。 郑良媛身上的香料,名为“百花”,听说是取百种花瓣的汁液提取香气而成,香味尤其浓郁多变。不过兮离从来不敢用,后宫中人也是不太敢用的。只因这香料虽说香味奇特,但配方成谜。百花百花,自然是取用很杂的花种,可是说不定这些花中就有对女子不利的花儿呢?毕竟香料之中能做手脚的东西太多。 看郑良媛今日形态,显然是被别人怂恿的,她方才坐在偏后的位置也就罢了。现下郑良媛在殿中献舞,香气顿时被激发,散的满殿都是。看着郑良媛舞着舞着,在殿中转了一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杯酒来,最后转道晔成帝面前,手往前举,这□裸的邀宠之意,兮离听见连身边林充仪都在咬牙了。 晔成帝闻着浓郁的香气,心情越发不好,看了看郑良媛,罢了。忍着香味就这郑良媛的手喝下这杯酒。没想到郑良媛竟然顺势绕到桌子后面,就要靠在晔成帝身上。 兮离见状,看着晔成帝隐隐不耐的表情。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就听晔成帝道:“爱妃做些什么?越发没规矩了,献完了舞还不快坐回去?”兮离一惊,爱妃?这晔成帝是在恶心谁呢! 这时郑良媛听着晔成帝这话,抬头看着晔成帝脸上却是带着笑,于是心下认为晔成帝并未生气,竟然一屁股做到了晔成帝左手边空着的那个位置! “皇上~妾就在这边服侍皇上饮酒不好么?”说着还故意挥手,香风往晔成帝这边飘得更欢了。 兮离暗叹,这郑良媛怕是要毁在今日了。可惜啊,一个耿直的妃子还是挺有趣的。 36下场 宠爱――把人推入地狱的利器。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看郑良媛这般行动,脸色立时就变了,像是被人冒犯了,侮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似的,再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耐和厌恶,站起身指着郑良媛就道:“不知所谓!简直轻狂!静贵妃的位子也是你坐得的!?” 也不管郑良媛不解委屈的目光和惨白的脸色,接着道:“从六品郑良媛御前失仪,举止无度,降为庶八品宝林。郑宝林禁足落芳阁三个月,罚俸半年。”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也不管底下一群嫔妃大眼瞪小眼。兮离叹一口气,道:“好了,既然今儿个皇上没心情,大家就都散了吧。”想了一会又道:“这些日子皇上颇为伤神,你们一个个别拿烦心事儿打扰皇上。” 这时林充仪突然出声道:“姐姐也真是的,怎么不和妹妹们说一声那个位子是给静贵妃留的呢?我们一知半解也就罢了,倒是可怜了郑宝林,被降位不说,还要禁足三个月呢!”这宫中过了三个月,还有谁能记得?又不像她们两个位高,即使想着位分皇上也是不会忘了她们的。何况罚俸半年,就算郑宝林还有点儿家底,也早就叫人掏光了,恐怕就算直接病死了,别人也不会在意呢! 兮离面上仍旧是一派温和大方,像是听不出林充仪暗指她不怀好意似的,对林充仪道:“妹妹这回可是冤枉姐姐我了,这事儿,姐姐我也不知道啊,这位子是今儿个早上夏礼公公亲自来宸月轩传旨,说位置由皇上安排,到时候每人有专人来指定位置,叫姐姐我不必插手的。本宫也纳闷儿,妹妹身为充仪,容妃没来,静贵妃在月子中,为什么没坐到对面去呢!” 郑宝林本来听了林充仪的话,心中思量淑颖夫人是不是看她不顺眼才故意不提醒,从而陷害于她。只是听了淑颖夫人的话,才反应过来,淑颖夫人何苦为了她一个小小从六品良媛而惹皇上不高兴呢?何况是她自己坐下去的…… 这会儿回过味来,郑宝林却是恨上了林充仪了。是啊!按照位分排位子的话,这位置就是她林充仪坐的!若是她先前多嘴问一声,或是直接坐到了上面,自己才不会惹恼了皇上!郑宝林越想越气,林充仪与她同时进宫,当时是自己最得宠,可是现在自己成了宝林,而她却是充仪!这样一对比,怎么让她不恨? 这时兮离看林充仪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顿时心情就好了很多。于是看着底下人道:“你们还不走?本宫可是累了,要先回去了。对了,今儿个虽说没尽兴,你们可都别有怨言,不然一时嘴快说错了什么,被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本宫可也没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但看着淑颖夫人起身离去,而林充仪又明显被呛了一句,不想说话的样子,众人也都只得纷纷出声告退了。心中暗恨今儿个皇上怕是没心情,多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当天晚上,众多嫔妃回去细细思量,这事儿归根结底,郑良媛不过是被迁怒罢了!想到以前静贵妃宠冠六宫时自己这些人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面的样子,再想想今儿个皇上说的那些话: “静贵妃的位置也是你能坐得的?”一想道这句话,嫔妃们心中的酸气儿就止不住地往上冒。这皇上明显是舍不得静贵妃,又没法放下静贵妃做的错事儿,于是自己一个人伤心憋着气呢!她们算是看清楚了,恐怕今后哪个嫔妃敢提静贵妃一句,皇上在静贵妃身上憋着的气,就会撒到她们身上来! 合着她们就是个出气筒?不行!想到现下还在昭和宫中的静贵妃,各宫嫔妃们都不冷静了。皇上对静贵妃如此上心,虽然说了此生不再相见的话,可这事儿谁都难说,若是今后皇上念及旧情,又把静贵妃放了出来,到时候静贵妃复宠,恐怕更加嚣张,那还有她们的活路么? 于是各宫都动起手来,各种加料的东西不要钱似的往昭和宫里面送。而静贵妃呢?自从昭和宫封宫之后,她就像瞎子聋子一般,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前几日昭和宫中物品短缺,还好奴才们念着她有一个贵妃的名号,虽然没有正式册封,但是好歹宫中还是都改了称呼的。 所以生活上还是过得去,只是没有好的保养品养着,静贵妃又在月子里没什么名贵药材调理身子。那些些许的活血之物、怀孕时焦躁的情绪、以及那碗落胎药的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什么?你说柳家?他们哪里知道呢?柳家被晔成帝指使着去管旁的事儿去了,宫中甚无势力,又听说女儿封了贵妃,只不过换了个封号罢了。商户人家,静贵妃的母亲也没有诰命,自然不能进宫看望,谁能知道一个贵妃会这般状况呢? 现在的静贵妃早就不是艳绝六宫,宠冠后宫的柳青然了。怀孕使得身材没有恢复,又因为物资不够的缘故,月子也没有坐好。皮肤很快松弛变黄,后来各宫加料的东西都送来后,静贵妃还当是晔成帝又想起自己,敲打过内务府的奴才了。 于是,静贵妃也完全没有疑心,只管日日吃着些补品、用着些上好的保养品。可着劲儿折腾自己的身体,一心想把自己以前的好模样补回来。可是她哪儿知道这些用品里面全是些阴毒的东西。 更有思虑周全者,害怕往后晔成帝想起静贵妃,发现静贵妃的不对劲儿,于是手段更是隐秘,在静贵妃用的碳里夹入药汁,再在静贵妃的吃食上下功夫,利用药性相加的原理来给静贵妃下药。 可怜静贵妃一心想要恢复宠冠六宫时的才貌双绝。却在这些药的摧残下,犹如一朵开败了的牡丹,越发不能见人了。而同时,嫔妃们又贿赂昭和宫的奴才们,这些奴才谁都不想要待在被封宫的昭和宫中,于是一个个的都走了。静贵妃身边,最终只剩下贴身大宫女染黛,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罢了。 只是这小太监,却也是晔成帝留下监视静贵妃的暗线。晔成帝知道了静贵妃被下的黑手之后,也不多加阻止,只是让小太监把昭和宫中的水银镜统统收走。昭和宫中只剩下铜镜。铜镜照人不清楚,静贵妃在心理作用下,还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更是日日进补。 等到一个月后,静贵妃早就满脸皱纹,皮肤暗黄,哪有一分当年姿态万千、遗世独立的风华?只是一个歇斯底里的老妪罢了。这时晔成帝命那小太监把早年静贵妃得宠时赏下的一面大大的水银镜到昭和宫中,就固定在静贵妃的寝宫中。 一日静贵妃早上起来,突然就看见床对面的水银镜中一个披头散发,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姿态粗鄙的老妪。立时就惊住了,大叫道:“来人啊!谁把一个疯子放进昭和宫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答应她。昭和宫里空落落的,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静贵妃害怕极了,缩在床上,叫道:“染黛?小梁子?死到哪里去了?快给本宫出来!”依旧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这时空旷的房间中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笑声。静贵妃一瑟,勉强抬头向着笑声传来的饿地方望去。那是一个有些姿色,但是面色不好的女人,不正是在落胎前爬上了龙床的熙晴么? 静贵妃一看来人是熙晴,才松了口气,狠狠道:“贱人!谁让你来的?不过你来的正好,快给本宫把这个疯婆子带出去!还有,染黛呢?跑到哪里去了?本宫怎么没见到她?” 熙晴闻言一笑,声音越发尖利起来了:“染黛?我怎么知道?不过也不难猜,肯定是被别的主子要走了,谁会呆在被封宫的昭和宫?”说到这里面色一沉,狠狠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逼我,我早就过了年龄放出宫去了!怎么会在这儿等死?” 继而又一松,脸上带着些笑,轻柔地道:“至于这疯婆子么……不就是娘娘您么?怎么您还没看清楚啊~你面前,可是以前皇上心疼您,特意命人送来的等身水银镜呢~听说最近最得宠的淑颖夫人和林充仪娘娘都没有呢!” 熙晴一步步走进静贵妃,到了床前,一把把静贵妃拖下床,把她扯到水银镜前:“娘娘您看,您果然是生了孩子就显老了,竟然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啦!快好好把自己的样子看清楚些吧!‘静’贵妃娘娘!” 静贵妃听着熙晴一句一句。眼睛直盯着那面镜子里呆滞着表情的老妪,慢慢地,她已听不见身边熙晴嘴巴一张一合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她只是看着,看着……这个女人,是她?是三岁识字,五岁弄琴,七岁学棋,九岁论诗,十一岁画尽了江湖,十五岁元宵宴一曲动天下,宠冠六宫,才貌无双的她么? 她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凄惨的叫声在昭和宫中回荡,昔日的柳青然,最终变成了一个不得解脱,终生痛苦悔恨的女人。那面昭和宫中的水银镜,便是昔日圣宠和今日凄惨下场的证明………… 37战争·一 模拟思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心理学笔记 宫中的事儿告一段落,暂且不谈。 此时的北方,战争已经从胶着陷入了白热化。在北方辽阔的草原上,一眼望去的不再是高高的牧草,成群的牛羊。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人疮痍和鲜血。一场场战争染红了碧绿的草原和瓦蓝的天空,焦灼的气息四处蔓延。 晔朝营帐内。阮卫轩正在研究着地图。事实上从皇城到这里,这场战争进行地非常顺利。羌族的长处是在草原上奔袭的战争,而不是中规中矩的守城――攻城战,故而他们花了很小的代价一步一步把羌族军队逼到此处。 可是到了这里,就真正到了草原――羌族真正的领土。自从来到这里,羌族便充分发挥了他们善于长距离奔袭的特点,虚虚实实,让他们不胜其扰,奔波疲劳。在这里,羌族仿佛唤醒了自己身体中燃烧的血液,他们越战越勇,前仆后继,仿佛永不倒下,永远战斗。 但是,随着双方的军队正在进一步消耗,阮卫轩明显感受到,决战,将要来临了。原因无它,因为羌族受不起这样的消耗。羌族人数稀少,在这个大草原上广泛分布,每一个士兵都是家庭的止住,是珍贵的勇士。羌族不能任由这些珍贵的勇士在这无意义的战斗中继续牺牲。 阮卫轩桌上,是两幅摊开的地图。 左边一幅,是此地现在的地形和势力分布;而右边一幅,则是和被帕伊尔汗偷走的布军图一模一样的地图!为何会这样?原来是晔成帝故意把三十年前的布军图放在了里面。为了表现真实,知道布军图被换的,只有晔成帝和影卫统领两人罢了。这样一来,其余人表现出来的真实的惊恐,自然让帕伊尔汗确认了自己偷的的确是布军图。 若是一般人,早就照着这布军图标记去攻击了,可是这羌族可汗木木丹,可不是一般人。阮卫轩这样想着,更加谨慎地仔细比对着手中的两幅图。企图发现一些木木丹的布局,可是却一无所获。阮卫轩不由向后倒在椅子上。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阮卫轩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不要着急,要冷静、冷静……阮卫轩细细思量着,若是他是木木丹,拿到折了帕伊尔汗才到手里的地图时,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首先,他一定会怀疑布军图的真实性。但是这点怀疑,会随着晔成帝和影卫的努力以及帕伊尔汗从天牢中传出的消息而慢慢消失。 然后,他会开始分析怎样利用这幅图。羌族可汗木木丹是非常清楚晔朝的军队制度的,晔成帝一定会发现布军图被偷,所以一定会在布军图的基础上进行调整。但是晔朝的制度,没有兵符,就算是皇帝下旨,也是不能进行大的调动的。 而此时的兵符,在他阮卫轩手中,所以调动军队防卫这件事,也一定是由他阮卫轩来做的。而自己,若是知道自己这方的防守图被别人知道了,是一定会防卫外加坑人的。这一点,阮卫轩自己知道,身为他此刻最大对手的羌族可汗木木丹当然也知道。 这样一来,阮卫轩的行动,是调动一部分士兵在薄弱处防守、在守卫充足处减少。同时为了毁掉那份很有用处――毕竟记录着详细的地形以及山势――的布军图,阮卫轩很有可能派上一队死士去偷袭羌族大营,命令一定是不惜一切代价销毁布军图。毕竟,阮卫轩的性格,容不得一点不完美。 这样一来,羌族可汗木木丹也一定会加强大营的守备,不过,就像说过的那样,羌族的士兵十分珍贵稀少,所以这样一来,别处的士兵就会减少。所以,这就是羌族可汗故意和晔朝军队胶着几日的原因之一――拖延时间,等待更多地战士来到并加入到这场战争中。 而这些越来越多的战士也有着其自己的意义。就像方才说的,阮卫轩是个完美主义者,这会促使他派人去防守那些薄弱的地区,而为了短时间内做到这点,阮卫轩也只有从守卫充足处抽调人手。 所以,最终阮卫轩领导下的防线,会出现一个守备力量相差不远的防卫圈。所以,羌族可汗最后的决策,极有可能,是发动骑兵猛烈攻击一处,在阮卫轩抽调援军时,乘虚而入,打破防卫圈。 这样想着,阮卫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羌族的援军已到,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打破困境。阮卫轩盯着地图上的一处,那就是――主动出击! 是夜,月黑风高,阮卫轩命副将钟青墨――秋猎回来后钟青墨便被福王扔进军队中磨练,跟着阮卫轩一路北征――带着一拨人去了大营西边十里处的山坳埋伏。这里本是一个小山坡,可是由于草原的气候,慢慢变成了一个中间低、两边高的山坳,而且难得的是,这个山坳上有两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钟青墨带着这一拨人到了山坳后,先是仔细查探了,旁边没有什么人,才让士兵们一个个藏到了东西两面的树林中,一个个士兵敏捷地翻上树,就等着羌族到来――由于草原都是低矮的牧草和灌木的缘故,大多数人是不会爬树的,习惯之下,对树木更是有着深深的敬畏,轻易不会靠近大树,更别说细细观察了。 而另一面,阮卫轩又命另一拨人去偷袭羌族可汗的大营,告诉他们目标是地图,就算抢不回来也要烧掉――下面的人都不知布军图这件事――只是最后告诉他们,要速去速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夜已然很深了,士兵们都应该有些疲倦,可是羌族的士兵却都有些兴奋,因为――援军已到,大汗今日说了,明日就进攻! 在兴奋的羌族看不到的角落中,一队黑影正在慢慢移动,正是晔朝的一行人。他们偷偷摸到营帐旁边,潜入很顺利――羌族士兵大多都在饮酒取乐,为援军,也为明日的胜利庆祝。 大帐就在面前,而羌族可汗显然也正在里面招待什么人。来来往往的士兵不断往里面送去美酒。领队的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挪动身体,等到两个羌族士兵走到他们身边时,立刻暴起,一手捂住士兵的嘴,一手挥动匕首在士兵脖子上狠狠一抹――两个士兵立刻悄无声息地去了。 两人迅速换上士兵的衣服,拿起方才被其他晔朝士兵抢下的酒坛,示意其他人在外面隐藏好,两人便搬起酒进了大帐。 进入其中,两人不着痕迹地大量了大帐几眼,迅速放下酒就往外停留,并未多留。羌族可汗正和别人喝得尽兴。是以两人并没有吸引羌族可汗的注意。 又返回外面,两人来到同伴身边,一队人继续绕过帐子,到帐子的背后,这里也有两个人看守。大概是因为今日军营中气氛欢乐的原因,看守的两人也在饮酒,只是显然还是有节制的。 故技重施地放倒了两人,领队其中一人小心地用剑划破帐子,大帐发出一些声音,但在大帐前面觥筹交错的声音中,迅速湮没了。一人小心地跨入帐子中,立刻就吓了一跳――他身旁就是床,上面甚至还睡了一个女人! 心中暗道幸运,那人动作更加小心了,四处看看,果然在隔着前厅的屏风后面看见了被挂在上面的地图,细细看了一眼,竟然!是晔朝的布军图!怪不得这两日将军连连调动军队! 事不宜迟,看着身旁的蜡烛,那人一把拿过,却不去碰布军图,而是就这蜡烛去烧了布军图――这东西,带在身上万一被抢回去了可怎么办?还是烧了稳妥! 慢慢地,纸被烧尽,可是此时,烟也完全被散发出来。只听前面一声大喊:“谁――?”那人知道自己暴露,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往前厅丢了蜡烛,往开口处招呼兄弟们跑出营帐。那蜡烛一到前厅,碰到地上的地毯――地毯上又有许多洒落的美酒――立刻凶猛地燃烧了起来。 士兵大呼“抓住贼人――快抓住他们!别跑――”木木丹管不得前厅众人的混乱,大步走到后间,看见挂在墙上的布军图果然已变成了一堆灰烬。心中叹气,这样一来,阮卫轩再调动军队就没了顾忌――有许多地形他还是不清楚。 叹了气,他走出营帐,看着垂头丧气走来的亲卫,知道他们没能追上。心中下定决心,速战速决!若是现在攻上去,有没有那图也就没什么意义了。阮卫轩,我本来想留你的命到明天,谁知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去祭奠我的族人!于是对众人道:“召集我们的儿郎们,趁着酒意热血,我们杀光晔朝人,用他们的头颅祭奠我们死去的弟兄――” 众人大吼:“杀光晔朝人!杀光晔朝人!祭奠我们的弟兄!祭奠我们的弟兄!杀――” 清点人马,木木丹带着一半人往阮卫轩的大营去了,而另一个将领,则带着另一半人往先前计划好的地点――适合埋伏的山坳去了。 随着长长的两队人往各自的目的地快速奔去,羌族与晔朝的决战,终于开始了。 38战争·二 亦敌亦友――感同身受的敬佩。 ――心理学笔记 木木丹率领着军队一路向着阮卫轩的大营。心中还在思量着自晔朝得来的布军图的情况。经过这些日子阮卫轩的调整,这布军图上的信息已不再那么真实,不过经过探子的查探,阮卫轩调军的方向确实是那布军图上的薄弱之处。而且阮卫轩调动的军队也不是太多,所以这些地方还是有攻击价值的。 但是阮卫轩是个狡猾之人,木木丹自然也有自己的谨慎,所以,他兵分两路。若是阮卫轩这边守卫薄弱,而另一边守卫强大,另一边的将领自然知道取舍,尽快支援自己,也顺路也可以拦截援军;若是阮卫轩这边守卫强大,他这方也能吸引晔朝军队的目标,为另一方争取时间和机会。 草原的儿郎们骑马打猎自是一把好手,热血沸腾的羌族人在黑夜中疾驰到晔朝的营帐,双眼狠狠盯着眼前的一个个敌人,这是他们久等的猎物,祭祀的必需品,庆功宴的主菜……他们是羌族的儿郎,过着血性的日子,他们为战而生,为战而死。 阮卫轩早已命士兵在各自的营帐中待命。这一次的请君入瓮,当然要做到最好。熄灭帐中的光源,晔朝大营里黑呼呼静悄悄的。羌族士兵眼看着巡逻的人从岗哨走出来,往另一边去进行交接,而此时大营门口,只剩下两个人在放哨。 羌族士兵正打算伺机而动,就看那两个士兵边说笑着边往旁边去了。领头的羌族士兵自然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就冲进去,打算在结束这些尚在睡梦中的敌人的性命。后头的木木丹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也不敢大喊惊动了满营的敌人,而今日的羌族士兵或多或少都喝了酒,早已按捺不住身体中的血性。 一个个羌族士兵进了不同的营帐,立刻被营帐内等候已久的士兵杀死。木木丹在外面看着进入营帐的士兵们再无声息,也顾不得会惊动敌人,大喊道:“有诈!快退出大营――”无数的羌族儿郎们也感到有些不对劲,连忙后退,可这时营帐中的晔朝士兵立刻如浪潮般从营帐中一波波涌出来,追上羌族士兵们,两方混杂在一起,剑与剑,刀与刀不住碰撞。间杂不断的利器刺入人体的声音,大营中立刻变成一片血的海洋。 一刀结果了身前的敌人,木木丹十分愤慨,这次是反中了阮卫轩的圈套了,现下就只有寄希望于另一边,希望他们能顺利攻破阮卫轩建立的防卫圈,打进晔朝。羌族内自己也以早早确定了接班人,若是能够进入晔朝,他就算是今日战死在这里,也能含笑九泉了。 阮卫轩在大营中的鼓台上上看着这美丽的血色,嘴角扬起嗜血的笑。木木丹,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既然来了,就别再想走了! 而另一边的山坳,埋伏中的钟青墨等了许久,终于耐不住爬上树顶,往远方眺望。正好此时就看见一条长龙往这边而来,立刻退下树顶,出声道:“来了!弟兄们都小心点儿!这拨羌族人比我们预料地多!” 众人皆凝神屏气,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队先行的斥候往这边来了。只见那些斥候仔细查探了山坳中的道路,以及旁边的草地和灌木。钟青墨仔细听着那些斥候说的话。唯恐他们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队长,还检查什么?咱们不是还要去看看晔朝人的防卫么?快走吧,将军们就快到了。” “糊涂!咱们作为斥候,自然要查探好,若是狡猾的晔朝人在此设了埋伏,咱们不就是害了将军们么?何况这些都是大汗叮嘱了多变的,大汗一定有他的想法,我们只照做就是了――你还不快检查,愣着做什么?” “队长,道路上没有马蹄践踏的痕迹,草地上的草也没有被人踩踏压过得痕迹。只有另一边路中央有几个动物的脚印,我仔细看过了,这些脚印有的新有的旧。” 被叫队长的那人沉吟了一下:“看来此处是没什么问题了,若是有人故意抹去痕迹地话,也不会留下这些动物的脚印的,这里打仗已有许久了,没有人的脚印才正常。”说着便在地上描上了一个标记,便带队继续往前疾驰而去。 钟青墨略松了一口气,心中忍不住对阮将军竖起大拇指。将军真是有远见,羌族斥候果然没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大部队到了。一个领头的将领叫羌族众人在原地休息,虽说先前斥候已然查探过没问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将领还是叫众人就把马停在开阔些的道路上,不要轻易进入树林。 钟青墨笑了笑,就知道羌族人不敢进入树林!朝身边的人打了一个手势,那人立刻把手中捉到的兔子放了出去,只见那兔子蹦蹦跳跳地往道路中去了,待到兔子跳近道路上时,将领一个示意,就有一个士兵上前一刀结果了兔子的性命。 变异突生,就在士兵挥刀砍向兔子,鲜血四溅的一瞬间,两边的树林中突然都射出一阵阵密密的箭雨,羌族众人反应不及,立刻外排的半数人丧生在这一阵箭雨中。另外的人即刻想用马匹当做盾牌。可是被这一招惊住的马儿怎肯乖乖站着? 一匹匹马儿在道路上奔驰跳跃,把身边的羌族士兵推来桑去,不断有羌族士兵被失控的马匹踢到在地,继而又在马儿疯狂的跳跃奔跑中,永远地结束了生命。两边也不断有箭雨射出,更加加重了马儿的疯狂和羌族的伤亡。 这一拨勇猛的羌族勇士,就这样讽刺地在这个偏僻的山坳,被自己从小照顾的信任的马儿推向了死亡的深渊,永远远离了他们世代生长的草原,万劫不复。 视线转回阮卫轩这边,阮卫轩等了一会儿,看到西边天空上冉冉升起的红色烟花,知道钟青墨那边得手,心中大定。阮卫轩再不忍耐自己心中的激动,拎起长剑就一路往木木丹处杀去。 在地上的敌人身上补一刀,木木丹战斗了这么久,可是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而晔朝的士兵却仍旧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木木丹心中充满了悲愤,他木木丹难道连胜利的消息都没来得及听到就要在这里结束了么? 阮卫轩终于到了木木丹身前,冲向木木丹,剑与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木木丹看着眼前这张得意的笑脸,一口白牙几乎就要咬碎了:“阮卫轩!” 阮卫轩接住木木丹愤怒的一刀:“怎么,穷途末路了?木木丹,你也不必再有奢望,我可以告诉你,你派去偷袭西边的人马,已经全数被消灭了!投降吧,木木丹!你再也不能挣扎得下去――” 木木丹心中一痛,喝道:“闭嘴!阮卫轩,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木木丹是羌族的可汗,是草原上的勇士,怎么能投降?怎么会投降?来啊!阮卫轩,我木木丹发誓,只要活着一天,就和你势不两立!” 阮卫轩脸上的笑越发大了:“是么,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阮卫轩的剑快如织网,细密的剑网把木木丹包裹,木木丹越打越惊心,手中的刀再也跟不上,一个不好,阮卫轩的剑便刺到了肩膀。木木丹一愣,咬牙又冲上去跟阮卫轩打在一起。 不知何时,旁边的打杀声也渐渐低了,羌族士兵被以逸待劳的众多晔朝士兵屠戮殆尽,士兵们都往这边围着,看着自家将军与羌族可汗打在一起,都在一旁立起兵器待命。 一个不好,木木丹的腰部又被刺中了一剑,阮卫轩在一旁一笑,飞身上前,加紧攻击,木木丹仓促应战,勉强招架了几回,就被阮卫轩一脚踢中,身子翻滚着跌倒在地,士兵们立刻后退,要看着将军手刃这羌族可汗。 阮卫轩一步一步往木木丹走去,每一步都像山岳般沉重。木木丹深吸一口气,努力又爬了起来,勉强再和阮卫轩战在了一起…… 一次又一次,阮卫轩的脸上渐渐不见了笑,而是挂起了严肃的表情,这样一个对手,值得他真心尊敬他。周围士兵议论的声音也不复存在,每个人都认真地看着这场战斗。他们虽然立场不同,但同为军人,这样永不言弃,永不投降的精神,深深撼动了他们…… 最后一次的对战,阮卫轩终于一剑刺中了木木丹的心脏。此时的木木丹,身上的盔甲衣衫早已破烂,血污沾在木木丹的皮肤和头发上,诉说着一种别样的辛酸和寂寞。阮卫轩手一动,剑,从身体里抽离。木木丹的身躯倒下,发出一阵轰鸣。 他的双眼最终没有闭上,此生的遗憾仿佛都写在了眼中,身下的血液渐渐开出一朵妖艳而迅速灰败的花,就如他一生如流星般的崛起和滑落历史的天空。他的双眼凝望这已然露出一片红色日出的天空,仿佛在嘶吼,永恒的长生天,为何不庇佑他的梦想?为何不保护他的族人……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在给力得打滚卖萌~~~ 39番外 瓦蓝的天空 木木丹 “木木丹,长生天会保佑我们平安度过这个冬季的,不要担心。”阿爸这样说道。 他不知道阿爸为什么会年复一年地在初冬转冷的时候不断地这样对他说这句话,小小的他还不懂究竟冬季对整个族群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如他不知道自己的阿妈为什么叫他日日在阿爸身边陪伴一样。 阿爸有很多孩子,阿爸最宠爱的孩子叫做塔塔乌娜,族人们都这样唱着: 塔塔乌娜―― 你是汗王的珍宝喂~ 你是草原上独一无二的明珠―― 他知道塔塔乌娜是不同的,小小的他虽然不懂许多事,可还是知道塔塔乌娜是正妻生的孩子;而他虽然是男孩子,却是地位低下的侍妾生的。 当然,他不是最可怜的一个――好歹他还算是个受宠的男孩。 阿爸最漠视的孩子,叫做帕伊尔汗。她与塔塔乌娜同一天出生,却因为塔塔乌娜而总是被忽视。她出生的那一天,阿爸因为塔塔乌娜而忘记了她;而后来终于有人提起她时,却因为一句独一无二的明珠而再次被遗弃。 是的,遗弃。帕伊尔汗被遗弃给了一对普通的牧民,改了姓,改了出生日期,帕伊尔汗从此被族人淡忘――或许,从没有人能够真正记住她。 后来,他长大了,阿爸也变成了父汗。父汗再也没有说过小时候常常跟他说的那句话,可是彼时他已经明白,父汗以前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而现在不说这句话,不过是把它更加放在心里,从不忘记。 冬季的草原是地狱。在冬季,牛羊和马儿不时被冻死,原本苍茫碧绿的大地也变成光秃秃的一片,有些时候雪从早上下到晚上,大地便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毯子。这时候,被冷狠了的少数动物也就更不想出来了。 没有了猎物,牛羊也不断冻死,族人们只有靠着来之不易的乳制品过活,如此一来,每年每个家庭,几乎都有人被饿死、冻死……冬季,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15岁的时候,他随着父汗到晔朝去朝拜――父汗为了能够换取足够让族人度过严冬的物资,向晔朝俯首称臣。他不知道父汗做得到底对不对,只知道当他来到晔朝的皇城时,他深深地愤怒了。 在这里,被他们视若珍宝的粮食就像乱石般随处可见。羌族人捕猎得来的猎物毛皮,在关外只能换得少少的粮食,可是在这里,那些毛皮却是天价。繁华的皇城中,宝石随处可见,到处金碧辉煌。 还年少气盛的他不能压抑自己的愤怒,他对父汗说:“为什么我们勇猛的羌族儿郎在寒风中忍受着饥饿,而不出一点劳力的晔朝人却在这里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这些昂贵奢侈的东西?” 父汗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木木丹,你还小。当你到父汗这个时候,就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父汗的意思,他知道,父汗要他像父汗一样,对晔朝皇帝俯首称臣。可是他做不到。草原的男儿是雄鹰,是王者海东青,他们不能就此屈服挺拔的身躯,从此沦为人奴。 他花了11年的时间谋划夺得那片富饶的土地――包括牺牲自己父汗的掌上明珠,以及把自己一手培养的帕伊尔汗送进晔朝的皇宫,刺探能让族人喘息的机密。 是的,帕伊尔汗。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小小的帕伊尔汗已经长成一个很复杂的孩子――养父养母有了亲生的孩子,父汗又明确表示过自己的不在意,帕伊尔汗与其说是一个女儿,不如说是一个仆人。 帕伊尔汗需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他,需要一个聪明听话的棋子。大手牵起了小手。他教导他诗书礼乐,教导她阴谋诡计。为的就是有一天把她送进晔朝的皇宫,那个牵动了许多人心弦的地方。 可惜,棋差一招,他还是没能成功,反而跌下永恒的深渊。 阮卫轩。他曾不甘他看破他的计划,破坏他的谋划。更愤怒于他设下的毒计,使得草原儿郎奔赴死亡。可是最终,他还是释然。当阮卫轩的剑穿过胸膛的那一刻,他再也没有空余去遗憾和悔恨。 想起几年前听到的那句话: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草原的美丽,只有草原的儿女才能最真切地感受――或许当日那个晔朝后妃确实是有所感触,但是谁能体验他心中的震撼呢?草原,瓦蓝的天空,碧绿的大地,一望无际的视野。成群的牛羊…… 永恒的长生天啊,我是草原的罪人,因为我儿郎们又要饱受饥寒的折磨;永恒的长生天啊,请保佑我的族人们,度过这一个个漫长的冬夜…… 我的罪孽,只有战斗至死可以一洗。 帕伊尔汗 我知道,我终会一死。 我很小的时候,生活在华丽的帐子里,周围有无数的人不断地说着什么,嘈杂又热闹。过了一些时候,身边突然就变得很安静。开始记事,才知道自己是牧人的女儿,但是她知道,自己的阿爸阿妈不喜欢自己。而她,也只能把一点点记忆一直压在心里。 过了几年,阿爸阿妈越来越不在意自己,直到有一天,阿爸围着阿妈高兴地打转,想要抱着阿妈,却有手足无措地站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好。她推开门帘进去,仿佛打断了什么美好的情景。阿爸一脸警惕看着她的样子,让她很不舒服。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那是伤心,和嫉妒。直到――妹妹出生了。 这让她前所未有地感到她的格格不入。阿爸会带着妹妹骑马,为她编一顶花环,戴在她的头上,然后骄傲地叫着明珠,两人同骑一匹马向着夕阳奔去;阿妈会亲手为妹妹缝制最新的衣裙和毡帽,把明艳的石头串子挂在她的身上,带着她一步一步爬上圣山,祈求长生天的庇佑。 每天早上起来,阿爸阿妈小声劝着挑剔的妹妹喝下一整碗□,闻言细语地逗妹妹开心;然后转过身语气淡淡的跟她说:“帕伊尔汗,去给牛羊换草料。” 中午,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阿爸带着妹妹在草原上奔驰,或是在溪水边歌唱,阿妈在家里一边做着事一边念叨着妹妹会不会受伤,阿爸太惯着妹妹了……然后语气淡淡对帕伊尔汗道:“帕伊尔汗,去把饭做好,去把柴劈好。” 晚上,部落之间的宴会热闹非凡,阿爸阿妈护着妹妹在人群里穿行,带着妹妹来到最中央,把她举得高高地,在篝火的照耀下起舞。在此之前,阿爸阿妈下午便淡淡道:“帕伊尔汗,我们要照顾你妹妹,你就一个人在家里守着吧。” 这般,谁在选择到来的时候,不会选择呢?大手,终于牵起了小手。从此帕伊尔汗的眼中,出现了另一个世界。华丽的帐子和无数的仆人,仿佛最深的记忆般,让她以为自己身梦中。 他一次次告诉她,这不是梦。她生而尊贵,是可汗的公主,是草原的明珠――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塔塔乌娜才是,尽管,只有他会这样说。 他教会了她许多东西,是他给了她一切――帕伊尔汗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可是,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她送进那个地方,繁华富饶的皇城。 因为塔塔乌娜的缘故,她一点儿也不得宠,晔成帝似乎很讨厌见到她。不过正好,她也不想见到他,她仍是对王兄的做法耿耿于怀。 不过很快,她就想开了。她知道不受宠的人都是不好过的。可是那段时间的日子,几乎让她又想起有阿爸阿妈有妹妹的时候――这几乎成了她的梦魇。 既然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那么为了他,她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帕伊尔汗很快等到了机会。晔朝与越国的战争爆发了,为了取得羌族的战力,晔成帝召幸了她。 那一刻,许久都没有流下的眼泪终于在眼角沁出。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她永远的失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嫔妃们的刁难她也只当不知道――漠视是对付一个人最残忍最锋利的武器,这件事,她早就知道――在与阿爸阿妈生活的日子里。 王兄的信随着战争的加剧日日送来,一封封语气越见急促的信,让她很焦急,她试探了晔成帝几回,但晔成帝仿佛察觉了什么,虽然越加宠幸她,可也让她越加孤立,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最后一封信到来,王兄竟然承诺只要她能逃出皇城,就带她回草原!她高兴极了,查探万安殿的事也进行地极其顺利。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再看到一望无际的碧绿和瓦蓝的天空。 可惜,功败垂成。帕伊尔汗想到王兄眼中膨胀的野心和深深的渴望,对王兄送来她身边的侍女道:“一定要把这个平安送到!” 被抓的时候,帕伊尔汗心中出奇的平静。蹲坐在死牢中,帕伊尔汗看着阴冷的四壁,轻轻一笑:“明珠就要粉碎,有几人为了美丽的消逝而叹息?” 那一日阳光明媚,那一日天气晴好。帕伊尔汗的意识仿佛渐渐涣散,倒地的一瞬间,她的双眼仿佛又见到了瓦蓝的天空,碧绿的大地,一望无际的视野。成群的牛羊……还有,被大手牵起的小手……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来鸟~~ 大家,我今儿站军姿又一次睡着了…… 然后教官就喊:前面的!把眼睛睁大!! ……我?………… 40怀孕 习惯性的自轻会让人不自觉地愧疚。 ——心理学笔记 初春的风还有些微凉。兮离软软靠在湘妃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小狐狸的毛。弄琴在旁边念着各宫的月例单子。 “玉卿宫。庶一品容妃胡氏月俸二百两银子,下人不慎打碎白玉双耳花尊一对,粉彩瓷掐法郎丝金漆碗一只,祥云福瑞玉如意一对。领银丝碳十篓、绸缎五匹,苏绣纹云锦三匹……” “流云阁,庶四品充仪林氏月俸八十两银子……” “……娘娘?”弄琴念了一会儿,却见自家主子什么反应都没有,凑近一看,原来主子竟就这样靠在湘妃塌上睡着了……弄琴皱了皱眉,主子这段时间一直这样嗜睡,自己要为主子诊治主子也不让,说不过是累着了…… 想了想,弄琴下定了决心,趁着兮离睡熟,伸出手搭在兮离的腕上,这一诊治,立刻一惊,不是为别的,而是主子的脉象滑如滚石,明显就是有了身孕! 弄琴心中一喜,主子在宫中熬了许久,虽然皇上还是对主子上心,可主子也不是最得宠的那个。可怜自己的主子一腔心意全在皇上身上,只得日日伤神。如今可好了!主子有了孩子,不仅皇上会更看重主子,主子在这宫中站得更稳当,而且这样一来,主子也大概会把心思转移大半到孩子身上,而不必像以前那样常常伤神…… 正这样想着,忽听得一声厉喝:“你在做什么!?” 弄琴一惊,立刻站起来,转身,竟是皇上来了!立刻跪下道:“奴婢恭请皇上圣安——” 晔成帝本是想着今日依旧到淑颖夫人这里用午膳的,女子对着他总会毫不掩饰,展现自己最真的一面,这让他极是轻松。今日到了宸月轩,却发现静悄悄的,本想着看看淑颖夫人到底在做什么,可一进门就发现淑颖夫人着一件藕荷色撒花衬裙倚在榻上熟睡,而一个宫女的手就搭在淑颖夫人的脉上。 心下一紧,不自觉就把担忧脱口而出。这话刚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妥,不过说都说了,他也不能反悔。看着那宫女规矩地请安,倒是略放了一些心,却并不叫起,而是继续开口问道:“告诉朕,你方才在做什么?” 弄琴也没想到晔成帝此时会到来,可如今的情况,只有实话实说了。于是道:“回皇上。这几日娘娘总是胃口不好,还多有倦怠疲惫,精神十分不好。奴婢自幼识得些药性,会把些脉,这几日也一直劝着娘娘叫太医,再不济要奴婢给娘娘把把脉也好,可是娘娘总说不过是事情多累着了……” “方才奴婢正给娘娘念宫中事务呢,谁知念到一半娘娘就睡着了。奴婢实在担心,就想偷偷给娘娘把把脉……请皇上责罚!” 晔成帝闻言,脸色缓和了许多,接着又问弄琴道:“那以你所见,淑颖夫人是有什么不适么?” 弄琴看晔成帝并无不喜的神色,才敢继续往下说……只是,娘娘现在怀孕就曝出来,会不会不好?可是眼下的情况,也只有实话实说了…… “回禀皇上,奴婢方才把娘娘的脉,是……滑脉……”弄琴有些犹豫,又道:“皇上,请皇上召来太医确认一下吧,奴婢怕自己会有些误诊……” 滑脉?晔成帝微微一喜一惊,心中有些复杂。滑脉,不就是说淑颖夫人怀孕了?不过看着这宫女的样子,晔成帝转念一想,确实,有关子嗣,还是应当慎重一些。想到这里,晔成帝不由高看了这宫女一眼,果然是懂规矩的,不像那个不知好歹的轻狂的侍书! “夏礼,去把太医院张太医请来。”“嗻——”夏礼便下去太医院了。 晔成帝转回思绪,看着眼前的宫女道:“行了,起来吧,以后不得再做这样越距的事儿了。”弄琴这才松一口气,起身站在旁边等待。只是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这样是不是会让娘娘太过招眼?万一别人下黑手给娘娘怎么办? 这时晔成帝也在思量着。淑颖夫人已经十七了。先前不想让淑颖夫人怀孕,一方面是因为他还没有长子,不宜把这个自己有些放在心上的女子推到风口浪尖儿上;另一方面,淑颖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完全长开,若是强行生养,怕是会对女子的身体有所损害。 而现在不同。容妃的那一胎早已是稳稳的了,太医也都看过了,说千真万确是个皇子。这样一来,他也就有了长子了。而且最近阮卫轩立功颇多,让女子在这时候怀孕,也未尝没有看重阮卫轩的心思在里面。 晔成帝心中对淑颖夫人的孩子还是很期盼的——他多年无子,而容妃的孩子有大半的成分,还是为了胡妃的爹,户部尚书胡盛。毕竟连年打仗,国库也多有空虚,眼下户部的确空虚。另外,容妃的性子虽说急了些,可到底没有害过别人,所以晔成帝也乐得给胡氏一族一个面子,让她们的女儿生下一个皇子。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医院的院判张太医也到了,上前一步就要给皇上请安。晔成帝看见他,也是连忙道:“你来给淑颖夫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嗜睡?” 张太医也是搁着丝巾把了好一会儿脉,才道淑颖夫人是怀了孕,莫约已有两个多月了,算算日子正是在年关之时怀上的。晔成帝自然是极其高兴,年关之时,不就是阮卫轩胜,越国和谈的时候么?看来淑颖夫人这一胎确实是有福的。 心情愉悦之下,晔成帝大手一挥,直接大声道:“赏——”殿内众人皆下跪谢主隆恩,这一谢恩,兮离就堪堪转醒了。刚一睁开眼,就见晔成帝关切地看着自己,心中惊讶,但还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又有些羞涩道:“皇上——你怎么在这儿?妾……这是怎么了么?” 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晔成帝连忙把女子扶起来。兮离此时看见跪了一地的宫人和中间的太医,道:“怎么还把太医都叫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着,头猝然转向晔成帝:“皇上有什么不适么?皇上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 晔成帝看着这样心焦的女子,心中止不住的高兴,把下人们都挥退,又伸手阻止女子身体乱动,对女子道:“放心,朕没事儿——你才是有事儿的那个!” 兮离瞪大眼睛,一手指向自己,对晔成帝讶异地道:“妾?这……妾出了什么事儿?妾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啊……” 晔成帝见状,有些无奈:“你啊!你怀孕了!……怎么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亏得你的侍女今日担心你为你诊治了一番,要不然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呢!有什么不舒服就要按时叫太医来请脉,知道么?” 兮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敢相信这里面就有一个小生命了:“妾……怀孕了?真的么?皇上,妾……有了自己的孩子?” 晔成帝看着女子那惊喜万分又小心翼翼不敢相信的样子,既欣喜又有些愧疚,到底是他令她这么久都没有孩子。如今看着女子高兴的样子,连带着他也更加多了单纯的喜悦。晔成帝小心地圈住女子,道:“是啊,你有了朕的孩子了……所以啊,以后可不许累着自己了,要平平安安地给朕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来,知道了么?” 兮离一笑:“皇上怎么就知道是个皇子?难道妾这个是女儿就不好了么?”自古宫妃怀孕,自然是希望生个儿子傍身的,她自然希望自己也生个皇子,可是她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她阮兮离要的不是一个可以傍身的皇子,而是和她的“爱人”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奇怪的是,现在毫无预兆地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双手抚摸腹部,仿佛就能听见那个小生命的脉动声,那么奇妙,那么令人安心……这是她的血脉,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存在——尽管他还没有出生,可她就是能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到。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朕和你的第一个孩子,当然是皇子,朕说是就是!……当然了,小公主朕也喜欢……不过妹妹总是要有哥哥来保护才好不是么……”顿了顿,晔成帝看着女子不甚满意地面色,又道了一句:“你我的孩子,朕都喜欢……” 兮离这下心中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想过晔成帝的反应,想过晔成帝会说些话来哄她,可是她没想到,晔成帝竟然说出了“你我”这样的话……兮离面上一丝惊讶,一些感动,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晔成帝。晔成帝的眼睛极其认真,令她不得不相信这话是真心的…… 晔成帝把女子的惊讶看在眼里。有些苦笑,是啊,连他自己都有些无法相信,他真的把女子这样放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完了……昨儿我四点才睡的……今天站军姿教官竟然没把我叫醒……走运了…… 这儿说明一下,灰灰由于军训,都是卡吃饭的时间出来网吧发文的 评论都是由手机回复,今天看到有评论因为灰灰没有审核被屏蔽了,非常对不起,灰灰尽量每次出来都看看有没有需要审核的评……大家发评论的时候也注意一下什么样的评论是需要审核的哈~ 话说看着写出来的怀孕是那么明显啊~ 可是宫斗里瞒个三四月的不成问题……?…… 亲们,现在还是存稿箱君在打滚哦~ 41权衡 转移视线——只要有了更重要的东西,别人自然会下意识地忽视你。 ——心理学笔记 成帝八年四月,北征将军阮卫轩率军大败羌族,羌族可汗木木丹身亡,死前传位于其长子察察赤木。然而经此一役,羌族元气大伤,羌族第二首领穆果率羌族部众投降大晔,帝悦,封穆果为镇北公,在北方设立羌、虞二省。从此,再无羌族汗国。 察察赤木率少数顽固分子在北方抵抗,妄图恢复羌族汗国。然终究式微,不复音讯。 同年六月,北征军回朝,晔成帝嘉奖三军。皇城鲜花满地,百姓无不欢呼庆祝。 与此同时,宸月轩中,各宫嫔妃也都乖乖跪在地下等待接受上首坐着的晔成帝的晋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咨尔宸月轩淑颖夫人阮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兼之身怀皇嗣之功,今册为超一品淑颖贵妃,授金册金印。总领宫务。尔其祗勤日懋。迓景福以凝祥。恭顺弥彰。荷洪庥而衍庆。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协赞坤仪。端赖柔嘉之范。翊宣内则。聿加位号之荣。贲以徽章。昭兹茂典。咨尔玉卿宫容妃胡氏、克裕温恭。夙彰淑慎。凛芳规于图史。式佐椒庭。叶令望于珐璜。懋膺纶诰。以加封尔为容夫人。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承欢致孝,问安交儆于鸡鸣;逮下流恩,毓庆茂昭于麟趾。咨尔流云阁充仪林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为礼璇宫,度贤礼法;礼教夙娴,持躬端肃;效礼守典,心怀家国;端方识礼,贞静柔和。以加封尔为贵仪。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秩晋崇班。沛渥恩于巽命。彝章式考。典礼攸加。宫女染黛。克备令仪。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声早著。度协珩璜。璇闱之淑德丕昭。荣膺纶綍。以加封尔为从七品美人,封号为柔。居芸菲阁。钦此——” 多日不见的容妃、不,是容夫人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却还是来参加了晋封礼,此举虽不免张狂,却让兮离暗暗松了口气。这七个月来,后宫众人仿佛忘了容夫人的存在一般,可见这容夫人是真真长了脑子。 不过今日之举,怕是会让容夫人功亏一篑啊,还是说,她认为她这一胎已经稳当,不怕被人再下什么黑手,而生产过后自然她就会凸显在宫中众人中,所以干脆现在就开始锋芒毕露? 看来,也没长多少脑子!不过,这也方便了她呢。现下她怀了孕,若不是容夫人自己跳出来当靶子,自己少不得要发愁怎样转移视线,现下可就轻松多了。等过一段时间,容夫人生了孩子,若是个男孩,嫔妃们的注意力自然会转移到皇上的长子身上——晔成帝现下无皇后,也就是无嫡子,可不就是以长子为尊么? 若是个女孩,也不算什么,到时候容夫人要坐月子,而她,淑颖贵妃由于身子沉重,自然要把宫务分担出去,而过些日子,便可以放侍书出来晃晃了。若是宸月轩出了被奴才爬上龙床的事儿,嫔妃们虽说会看她的笑话,可这样一来,嫔妃们自然也就会把重心放在争权和争宠上了不是? 而且若是侍书真的成功了,晔成帝少不得会对她愧疚,而她的孩子,也会更加受到重视,两相比较,她自然是不会在意别的女人说的风凉话的——只要晔成帝看重她,她就还是总领六宫的淑颖贵妃,不是么? 而此时,被兮离处处算计的容夫人又在做什么呢?自然是在发脾气了。 原来容夫人与兮离一同入宫,且自入宫起容夫人就自恃比兮离出身高贵——刑部和户部相比,容夫人自然是觉得自家父亲的户部更为重要。而且兮离的容貌也不及容夫人妩媚妖冶,而只是算得上中上罢了。容夫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晔成帝会让阮兮离的位分越过自己,还让她管理宫务! 当然,前些日子,她心中也不是这样生气的,毕竟当时她身怀有孕,皇上不是也没把宫务交给沁淑妃、不,是静贵妃么?她自然是更重视自己肚子里的皇儿的,沁淑妃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虽被开恩葬入皇陵,不过却没有被记在皇家玉牒上。而自己的这个若是个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长子了!这可就是不一般的矜贵了。话说回来,即便只是个公主,那也是大公主,第一个孩子在父亲心中自然是不同的,而且自己得宠,还怕没有孩子么? 可是前几日,阮兮离竟然也传出有孕了!而且这次加封,阮兮离依旧位分在自己之上,竟然还是位列贵妃!这可连那位静贵妃都比过了!阮兮离的封号是寓意美好的淑颖二字,而静贵妃却是个静字,谁更尊贵,一看便知。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能说阮兮离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如今,阮兮离竟然才是后宫第一人?这怎么可以?她才应该是最得宠的! 所以她没有听从母亲的劝阻,等待生下孩子,再利用孩子重夺皇上的喜爱,而是在晋封礼的当天,就迫不及待地以最骄傲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要昭告这宫中的所以嫔妃,她胡蕴华回来了! 可是今日的结果,却让她很失望。她的身子有九个月了,说不得过几日就要生产,可是即使今日见到盛装的她,皇上也依旧只是看了她一眼,晋封礼结束过后,就匆匆离开了宸月轩,并且还传话,今日就歇在宸月轩——阮兮离和她一样不能侍寝,为什么皇上宁愿看着那个姿色平平的女人也不愿来陪陪她?明明她怀孕的前几个月,皇上还很是重视,不说天天,也是隔几日便来玉卿宫陪她的…… 容夫人第一次尝到失宠的滋味,知道失宠和得宠的对比,更加坚定了心中不顾一切争宠的想法。可怜容夫人好歹也是一个大家嫡女,却是忘记了以色侍君者的悲哀。容夫人现在,也就是一个以色侍君的女人罢了,后宫中这样的女人千千万,有其他风姿的女人更是多。容夫人自安皇贵妃之事过后,将近六个月没有见到晔成帝。而自古君王皆薄幸,晔成帝对于一个以色侍君者,自然是不太放在心上的——尽管这个女人可能怀着他的第一个健康的孩子。 抛开容夫人不谈,后宫中余下的嫔妃们现在又在思量些什么呢?就如同兮离所料,嫔妃们都觉得容夫人有些太扎眼,很想要容夫人继续安分下去。可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寄希望于淑颖贵妃和容夫人两看相厌,最好能两败俱伤罢了。当然了,给容夫人下些小绊子,她们还是能够做到的,于是晔成帝顿时觉得满宫的嫔妃对他热情了不少,查探之下,顿时哭笑不得,心中也更加肯定。果然后宫中的女人对自己没有真心的,真心对自己的,只有淑颖夫人阮兮离一人而已。 兮离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在晔成帝心中的形象更进一步。此时她想完了容夫人的事儿,却为着染黛烦恼了起来。这染黛是昭和宫伺候静贵妃的大宫女,前些日子被分出了昭和宫,在御花园当值。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儿,无非是哪个嫔妃想给静贵妃找不痛快,把她的羽翼折断干净罢了。 只是现下染黛被皇上封为美人,那事情就不一样了。染黛是静贵妃的大宫女,而嫔妃身边的大宫女是别人轻易不能动的,可以这样说,只要不是嫔妃自己开口,或是晔成帝自己主动吩咐,这大宫女是绝对不会换地方换主子的,更何况昭和宫还封宫了呢!可是这染黛就是正大光明地出了昭和宫,还被晔成帝看上了……这下,染黛到底是如何出的昭和宫的,就必须要查清楚了。 正在兮离暗自伤神的时候,晔成帝来了。 看着兮离轻揉着太阳穴的样子,晔成帝出声道:“爱妃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说着就要吩咐夏礼出去叫太医。兮离见状,马上阻止了晔成帝,道:“皇上放心,妾没事儿的,不用劳烦夏公公和太医了。” 晔成帝皱眉:“那朕怎么看你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现在你可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兮离扭着身子,恼怒道:“妾哪有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了?妾是真的没什么事儿——只是在为宫务忧心罢了。” 晔成帝想到什么,却又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兮离一会儿。兮离心知晔成帝这是在怀疑她要做什么,开口道:“皇上看着妾做什么?莫不是不信妾的话?” 晔成帝轻声道:“朕自然是相信爱妃的话的,爱妃在为何事忧心?” 兮离道:“妾这个孩子虽说是乖乖的,一点儿也不闹妾,可是妾自怀孕以来,还是觉着精神很是不好,总是疲倦,连一点儿小事也总做不好,总是忘东忘西的。皇上不是封染黛为柔美人了么?可是妾怎么也想不起柔美人是什么时候出的昭和宫的。可是这些事儿又都要有记载……还有,前几日妾身又复查了一遍月例单子,发现好些都记错了,都是让弄琴再重新誊抄了一遍呢……” 兮离有些小心翼翼:“所以……皇上……这宫务,是不是让别的嫔妃代管比较好?”说着,又有些无奈有些失落:“都怪妾不争气,不能为皇上分忧……”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在打滚~在打滚~在打滚~~ 兮离要暂避锋芒~猜猜看谁会崛起? 42产子 潜移默化——纵容是在乎的表现,而下意识的纵容,表示着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对他非常重要,尽管他并不知道。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一听兮离这样说,顿时觉得开怀了许多。他心中为自己又一次怀疑了女子而愧疚,这个女子难得的懂事又对他一片真心,可是自小在皇宫中长大而养成的疑心总是让他不自觉地怀疑身边的人——尽管女子从没有让他失望过,可是自己方才还是怀疑女子是不是借着宫务之便来给其他嫔妃添堵,或者给他上眼药…… 心中高兴女子识大体,不会一味争权夺利,想到黛蓝的事儿,正要回答女子的话,就听夏礼道:“……皇上,玉卿宫容夫人的太监在外边求见……”夏礼心中是极不想打扰皇上和淑颖贵妃的——这位爬得快不说,还难得的待人和善,一点儿不恃宠而骄,他心中也是极愿意帮着淑颖贵妃的。不过这容夫人的事儿也不能怠慢,起码人家是曾经的宠妃,虽说现在暂时被皇上忘在脑后了,可是架不住人家还怀着个孩子不是?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是担待不起的,只好硬着头皮进来打扰。 晔成帝心中不悦,不过想到容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缓和了面色,对夏利道:“叫他进来吧。”“嗻——” “容夫人有什么事么?”晔成帝问着小太监。小太监却是极其焦急的样子:“启禀皇上,容夫人娘娘要生了,现下正在往玉卿宫去呢!” 晔成帝虽说对容夫人这个时候要生了有些惊讶,但毕竟容夫人的胎已有九个月了,这时候也是产期了,故而也没太在意,只是容夫人好歹是侧一品夫人,而且这又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起身准备去玉卿宫等着。 可是兮离却在这句话中听出了不同,问道:“容夫人没有在玉卿宫待产么?容夫人都九个月的身子了,太医也说了产期就是这几天,容夫人怎么还往外边跑?” 小太监身子一抖,道:“回淑颖贵妃娘娘,容夫人娘娘今日本就是在玉卿宫的。只是今日娘娘一直珍视的青玉福禄佩不见了。这青玉福禄佩娘娘宝贝地很,几乎是日日不离身的。娘娘想起来先前出宸月轩的时候都还在,又心里着急,就吩咐绿玉姑姑带着人在玉卿宫找,而娘娘自己就带着紫晶姑姑往宸月轩一路找来,谁知走到御花园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滑到了!幸亏紫晶姑姑机警,娘娘没摔到,只是还是当时就说是要生产了……奴才后来过去检查,发现御花园那里莫名其妙地有一滩油…………” “油!?”晔成帝心中讶意极了,这样一来,容夫人早产不就是人为设计的么?到底是谁让容夫人早产的——容夫人九个月的胎了,就算真的摔倒在地,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啊,这件事到底怎么会成这样的? 晔成帝与兮离对视一眼,知道眼下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两人便起身到玉卿宫去了。远远的,就听到玉卿宫中容夫人凄厉的叫声,晔成帝一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进了玉卿宫,便看见其他嫔妃们都已经到了,此时纷纷给淑颖贵妃和皇上行礼,只是晔成帝忧心孩子的情况吗,只是挥挥手叫她们起来,自然也不曾看到底下嫔妃们的媚眼——容夫人生产,淑颖贵妃有孕,这时候自然该抓紧机会夺得皇上的宠爱,毕竟这两位都不能侍寝,可一下子就多了好些机会给她们这些底下的嫔妃们呢! 晔成帝快步走到内间门口,就看到玉卿宫的宫人端着一盆盆水进进出出。晔成帝不得进入产房,于是在门口道:“爱妃坚持住!朕在这里呢——”内间容夫人听到了晔成帝的声音,更加卖力。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终于传出一阵婴儿的哭声。立刻就有产婆自里间飞奔而出,来到晔成帝面前道:“恭喜皇上!容夫人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晔成帝一听,心中也是高兴,看向产婆怀中抱着的襁褓。这个孩子虽然是早产的,然而毕竟是足月生产,孩子很是健壮健康。让晔成帝十分高兴。当下笑着说:“好!好!赏!来人!传旨,容夫人之子赐名为钟祺盛!你们一个个的都要把盛儿照顾地好好的!知道了么?” 兮离见晔成帝高兴的样子,面上也都是笑意:“妾恭喜皇上喜获麟儿——”说罢柔柔一福。晔成帝心中高兴,见兮离这一番动作。顿时清醒了许多,有些后悔方才表现地太过,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兴奋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顶多他暗中护着些大皇子便是了。 而内间的容夫人,大概是知道了外间的情况,听到晔成帝如此看重自己的孩子,心中一松,便沉沉睡去了。而晔成帝听到容夫人累得睡着了,也没再多待,就和兮离一起回了宸月轩。 宸月轩中,晔成帝虽然仍旧沉浸在得到大皇子的喜悦中,不过还是想起先前和兮离没说完的事儿,于是轻声对兮离道:“爱妃,这柔美人,是朕亲自自昭和宫中挪出来的,爱妃不必多追究这些。只是方才爱妃说想把宫权分出去,不知爱妃可有什么好人选?” 兮离有些为难地道:“妾也是有些发愁呢!高位嫔妃中,容夫人姐姐刚刚生产,是不能管理宫务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林贵仪可以胜任。可是让林贵仪一人管着,有还是有些不妥……”有些犹豫,不过兮离顿了顿还是道:“皇上,妾觉得论资历,明熙宫侧殿的安容华也可胜任此事……” 晔成帝眉头一皱:“安容华?”想了想又点了点头道:“她一直是个稳重的,想必也是知道分寸。既然如此,就着林贵仪和安容华暂代宫务吧。”说着又带了笑上前环住兮离,“爱妃就好好安胎,朕想着咱们的孩子呢!” 兮离微微低头,羞涩地摸摸肚子,顺从地把身子靠在了晔成帝身上,小声道:“皇上,妾、妾也日日盼望着这个孩子……” 晔成帝闻言一愣,低头看去,却见女子双手缓缓在小腹上一动,嘴角的笑容真实而温柔,仿佛有了全世界那般开心。心中止不住地又一点点柔软,晔成帝小声唤道:“离儿……”兮离闻言一顿,心中发麻,这晔成帝越来越肉麻了……忍着心中的腻歪,兮离惊讶地抬头:“皇上……?” 晔成帝微笑:“怎么了?离儿?”兮离开口:“皇上怎么这样……叫妾……”晔成帝看着女子惊讶的面色和眼底的受宠若惊:“不好么?” 兮离慢慢绽开笑容,只是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兮离一边扭着身子一边用手去擦脸上的泪,只是却起了反效果似的,眼泪越见凶猛,仿佛停不下来似的。晔成帝看着这样的淑颖夫人,双手用力圈紧了女子,让女子靠在自己怀里,用一只手去擦拭女子脸上的泪:“好了,别哭了。傻瓜,干嘛哭呢?” 许是晔成帝动手擦泪有了效果,兮离慢慢止住了眼泪,小声娇嗔道:“妾没哭!妾是高兴呢……”晔成帝爱极了兮离这副小儿女姿态,道:“好~离儿没哭,既然高兴就要笑,你看你,都哭成花猫脸了——” “皇上——”兮离脸一红,不依道。只是这话说着,因为困倦便打了一个呵欠。兮离顿时脸色通红。晔成帝想笑又怕怀中的人儿恼羞成怒,于是开口道:“今日忙了一天了,离儿可困了?” 兮离忍不住又瞪了晔成帝一眼,道:“皇上——妾只是有些疲惫……” 晔成帝笑道:“既如此便安置了吧。”想了想又道:“朕也是困了。” 兮离心知这是晔成帝在给自己台阶下,道:“皇上,可要到哪儿去……” 晔成帝亲了亲兮离的额头:“不去了,朕今日也是真的累了,就在此陪着离儿。睡吧。” “……嗯。”兮离没再说什么,只是顺手亲自帮晔成帝脱了外衣拆了发,两人躺在床上,兮离的呼吸声浅浅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晔成帝听着,慢慢地心也安静起来。突然黑暗中,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惊讶地睁眼,侧头看见身边的女子虽闭着眼睛,但是微颤的睫毛和嘴角的笑容无一不在说明女子是在装睡。感受到握住自己手心的小手更加用力了些,晔成帝最终还是心软地叹了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把女子搂进自己怀中。 嫔妃侍寝时,规矩极为严格,有几个胆子大的嫔妃敢随意触碰龙体的?偏偏女子这样做,他还很开心……罢了,到底是对他一片真心的人,稍微纵容一下,也是无妨的…… 兮离在晔成帝怀中绽开一抹笑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我阮兮离,会变成你心中最特别最重要的人…… 兮离这里春风得意,而皇宫中的其他女人,却是狠狠咬了牙,这淑颖贵妃自己又不能侍寝,竟然还霸着皇上,也太过分了!各宫都扯着帕子,心中暗暗发誓明日去给淑颖贵妃请安,一定要好好挤兑挤兑她! 作者有话要说:灰灰再次重申~今儿是因为编编要求中午12点三更, 以后还是每天9点存稿箱君报道哈 灰灰爬回学校军训去鸟……泪……啥时候才能在寝室里码文发稿…… 43暂避锋芒 只有真正认为一个人有那个威胁,才会做出防备的动作。 ——心理学笔记 次日 宸月轩大殿。各宫嫔妃都已在殿外等候。而兮离则起身送皇帝离开后,才从大门慢慢走回内殿。殿外的各宫嫔妃见淑颖贵妃从外面走来,暗自纳闷淑颖夫人大清早的不好好在宫里呆着,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话虽如此,众嫔妃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一给淑颖贵妃请安。兮离看着这群女人,一个个眼睛里都是嫉妒和不怀好意,果然这段时间太得意,算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儿上了,不过。兮离暗自笑着,我可是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大餐了,就是不知道你们谁能抢到最大一块蛋糕了…… 想到这里,兮离又暗自庆幸晔成帝的后宫里只有嫔妃而已。若是像大多数朝代一般,头顶上有个皇太后压着,那自己哪里还有这般好日子过?现在自己也已怀了孕,容夫人也生了大皇子钟祺盛,而自然后宫会有更多的女人怀孕,更多的孩子出现,自己自然不可以再这样招眼。 或者说,自己可以打眼,但是不能到众人愤恨的地步——嫔妃们想些什么,自己是能够略知一二,但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一点也不懂的,若是满宫嫔妃铁了心要对付自己的孩子,那是怎么也不可能全数防备过来的,如今,林贵仪虽是晋封,不过这位分不过是安抚她的父亲罢了,林贵仪自己还是失宠的,容夫人怀孕、坐月子,也是消失在了众人面前。这可不就是后宫大忌——一枝独秀么? 这样思量着,兮离在各宫嫔妃冒话之前就先丢下了那个之前就与晔成帝商量好的炸弹:“众位妹妹今儿个来得正好,本宫正有事情要给你们说呢!皇上昨儿个说,本宫怀孕,身子渐重,不宜太过操劳,所以本宫想着这宫务就先由妹妹们分担一下,皇上也同意了。还望几位妹妹不负圣恩。” 底下嫔妃们听淑颖贵妃这样说,顿时一片安静。每个人眼里都有止不住的惊喜,然后又转为深思。兮离看着底下人大同小异的面色,端起茶抿了一口,眼光高深莫测。她只说皇上说她不宜操劳,而并没说是自己主动提出的,这底下的人身在皇宫,哪个不说话、听话都在肚子里绕三圈?这样一来,嫔妃们自然会以为晔成帝借着她怀孕在夺她的权。如此,就让人潜意识认为晔成帝也不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加上前段时间的静贵妃一事,众人自然也会把对皇上心思的那份嫉妒转移到静贵妃身上去。然后,剩下的人多是想要名利地位,自然注意力会转移到宫务这件事上去。况且一旦这宫务交出去,自己可就能够闭门养胎了——虽说孕妇还是适当走动一下对身体好些,但是宸月轩本就是在御花园中,景色也是极其秀丽的,在宸月轩中一样可以适当锻炼,还少了来来往往的闲杂人等说酸话使手段呢! ……选秀也快开始,自己就算是不主动避让,也必然会被新人分宠出去的。与其让人觉得自己被新人夺宠,让众人对自己轻视,不如借此暂避锋芒——反正到了该到的时候,晔成帝总会想起自己这个位分最高,该是统领后宫的人的。更何况,晔成帝连续一年几乎日日来宸月轩用午膳,这个习惯,她阮兮离可不会让晔成帝说改掉就改掉的。恩宠,可不只是侍寝那么简单,若是在自己不能侍寝的日子,晔成帝还是想着自己,那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看了眼下边,兮离见众人都已思量完毕,人人面上都挂起了或解气或渴望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开口继续道:“本宫近日本也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这样有妹妹们帮本宫的忙甚好。明儿个起就由林贵仪和安容华总领宫务。” 又对林贵仪道:“虽然是林贵仪妹妹的位分较高,但是林贵仪妹妹毕竟是入宫不久,而安容华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资历高不说,皇上也是夸了安荣华向来稳重的。所以宫务的事儿妹妹和安容华还是不分主次,商量着办吧。” 林贵仪虽说心中腹诽不服,安容华除了入宫多年外,可是一直不得宠的主儿,自己位分高她那么多,竟然事事都还要跟她商量?但是既然淑颖贵妃都这样说了,皇上也定然是同意的,她也不敢不识好歹,硬要霸着宫权,给自己一个弄权的标签。只好诺诺称是了。 而这厢安容华呢?便是惊喜万分,甚至是惊大于喜了。原来这安荣华是安家女中难得柔顺的性子,当时安家想着自家女儿是个厉害的,可是这宫中复杂,有个妹妹相互帮衬着也是不错的,只是安如烟善妒不说,还特别小心眼,知道家族送来了人,只想着家族觉得自己不能获得皇上的宠爱,轻视自己,放弃自己,看这个妹妹尤其不顺眼。所以安容华一直到安如烟获罪,安家满门被贬都一直只是个小小容华。 此次宸月轩中暗涌流动,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性子柔顺,凡事能忍则忍,可不代表她就是个木头,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她想着自己被忽视多年,多半是不关自己的事儿的,可是没想到宫务就交给她办了,还说要让位分高她整整四级的林贵仪和她商量着办宫务? 这……她又不受宠,这下可是彻底得罪了林贵仪,她一个小小容华,虽说是宫里的老人,可是又如何能跟还算得宠的林贵仪相争?此举无疑是打了林贵仪的脸,意在嘲讽林贵仪不知宫中事务规矩。虽说自己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可是若是林贵仪在意了,又有谁真正顾着她呢? 在这宫里,位分高便什么都高,而宠爱更是嫔妃们最实在的资本。老人不老人的,有几人真正在意呢?就算是老人,从来没有得宠过,又怎么有机会让自己羽翼丰满,翱翔于天?更不要说,认为资历老便拿乔了。这次的事,自己是真的不想去蹚浑水,可是淑颖贵妃都开口了,自己又哪里敢得罪她? 想到此,安容华又暗叹一声,若她是个宠妃,此事儿落在身上不定有多高兴呢!只是她却不是,晔成帝因为安如烟之事,一见安容华就想起前事,不愿委屈自己的晔成帝慢慢地也就不再去安容华处了,安容华,也成了这宫中的透明人。 可是透明人也是有透明人的好处的——至少吃穿不愁,嫔妃们也不会耍手段陷害你等等。安容华甚至觉得,失宠的日子好过得多。只是此次,怕是要离开那平静了。 …………………… 兮离目送着众嫔妃离开的身影。今日她宣布完旨意,众嫔妃的眼色一下就变了——林贵仪位分算是高的,容夫人在月子里,林贵仪掌管宫务自然是没话说的,只是这安容华既不得宠,也没有身份——安家倒了,她除去嫔妃这个身份,也就是庶民之女而已——竟然就平白被她掌了权,这下可是有多少人在磨牙呢! 兮离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安容华,可远远没有表现地那么简单。她身为安如烟之妹,能够在安如烟获罪时不受牵连,且安家之事晔成帝没有丝毫想到她,自然是有本事的。若不是安如烟所做的事儿太过超出晔成帝的底线,想必晔成帝还是会宠爱一番的。 这样一个善于忍隐,并且工于心计的女人,跟满宫的嫔妃对上,虽说位分低微,可是比她位分高的容夫人在月子里,林贵仪又被她敲打过。这样一来可就是真的各凭本事了。兮离摸着肚子,宝宝~这一场戏恐怕会空前盛大,咱们好好看。 弄琴抱着小狐狸进来,把小狐狸放到桌子上的软垫上,道:“娘娘,各宫娘娘们都已经走了,奴婢扶您去休息一会儿好么?您现下怀着孕,要保持睡眠充足才好。” 兮离伸出手抚弄几下小狐狸,眼珠一转,对弄琴道:“本宫知道了,幸苦弄琴你了……对了,侍书……她的规矩学地怎么养了?” 弄琴撇了撇嘴:“就那样呗……娘娘,您怎么还有空去担心她呀……”弄琴的表情极为不忿,她就是觉得自家主子的心肠太软,侍书明显就是背主的,要是放在别宫,早就被送到浣衣局去了! 兮离看着弄琴的表情,心中安定,有这样一个忠心又有本事的丫头在身边,她也能安心许多。口中却道:“罢了,她毕竟也伺候了我那么多年……对了,弄琴,本宫怀孕,现在又只有你一个贴身大宫女,你也忙不过来……干脆把侍书放出来吧……让她做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让她往晔成帝跟前凑——这有些人,越是防备她,她越觉得自己会成功,越有自信一定要去做。 弄琴心里本想劝娘娘干脆把侍书打发了算了。可是……罢了,现在还是别惹娘娘不开心,以后再说吧。想着便口中称是,见兮离有些困倦,便扶着她进去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的军训小剧场~~ 站军姿时,很多女生站姿不正确。 教官:女生不要含胸驼背,不好看。 挺出来嘛~又没人看, 最多我看…… 一女生在盯着另外一排看。 教官:走到女生面前,低头弓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指着另外那排的教官)他帅还是我帅?啊? 看上哪个教官了~~我去给你要电话~~~ 44背叛 有时候,有些人,伤害你的原因是“为你好”。 ――心理学笔记 玉卿宫内。 容夫人坐在床上听着紫晶说着今日宸月轩中发生的种种。“……于是这般,淑颖夫人就把宫务推给了安容华和林贵仪分管,各宫娘娘们虽说心有不甘,但是也不敢违抗皇上的旨意。” 容夫人闻言冷冷一笑:“哼!她这是借着皇上压着别人呢!她阮兮离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不就被皇上夺了宫权了么?怀孕还抓着大权不放,谅她也不敢!”抬头看了紫晶一眼,“大皇子怎么样?早产……可有对大皇子造成什么影响?” 紫晶道:“娘娘放心,娘娘本就是产期了,大皇子不仅没有什么不好,反而因为摔了一下,娘娘您的产道打开地很快,大皇子降生很顺利,身子也是健健康康的,奴婢看着比一般人顺产下来的孩子还要聪慧呢!” 容夫人一笑:“那就好。对了,皇上下令查御花园的那滩油没有?” 紫晶有些吞吞吐吐:“这……皇上那天是下令查了……只是,后来承乾宫夏公公来说那油只是意外,还请娘娘放宽心……” 容夫人闻言,狠狠咬牙:“皇上!柳青然一个下贱胚子,皇上你也为了她追查到底,到了臣妾这里就这么敷衍么!”紫晶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大皇子尊贵,娘娘怎可拿大皇子跟静贵妃的死胎相提并论呢?皇上定是看静贵妃生了死胎,为了皇家颜面才下令追查。而咱们大皇子健康聪慧,皇上这是给大皇子积福呢!” 容夫人这才勉强冷静下来:“静贵妃……连个晋封礼都没有!她是贵妃,那阮兮离就不是贵妃了?真是可笑,柳青然,你也有今天啊……淑颖贵妃……阮兮离!阮兮离!” “娘娘……”紫晶看着容夫人,娘娘若是生起气来,她第一个讨不了好,“娘娘不必担心,淑颖贵妃如今怀孕,又被夺了权,又不像娘娘您生的好,恐怕没两天就被皇上忘在脑后了!” 容夫人看紫晶的表情,突然也泄了气下来:“罢了,本宫也没指望着能拉她下来,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出了月子争取宫权……紫晶,你去叫人送些带子进来,本宫可得趁这时候快些恢复风姿。”“是!” …………………………………… 一连好几天,皇上都翻了新晋封的柔美人的牌子,众人心中酸得不得了,又愤恨难当。这柳青然果然是祸根!从前自己霸着皇上,她们这些人得宠的日子还抵不过柳青然的一个零头!现在好不容易柳青然自己惹恼了皇上,封了她个有名无实的贵妃,变相把她打入冷宫。她身边居然又出了个柔美人变着法儿地勾引皇上! 这短短几天,各宫中帕子、瓷器的消耗量急剧上升,一时间众人连安容华都忘了对付,就盼着皇上回心转意,别老在那个奴才秧子那儿转悠――不久就要选秀了,若是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抓住皇上,只怕等新人进宫皇上几天就把她们忘地一干二净了! 终于,第六天的时候,敬事房的终于没往芸菲阁传旨,众人都松了口气,暗自期待的时候――皇上竟然转了道去了宸月轩!顿时后宫又是一片撕帕子、砸瓷器的声音。这淑颖贵妃又不能侍寝,老勾着皇上往她那儿去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而此时,宸月轩。 弄琴在门口一脸为难:“皇上……娘娘方才困倦,现下已然睡下了……” 晔成帝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失望:“没事儿,朕进去看看她,一会儿就走。”说着便推开门进去,弄琴无法,也只得站在门外等候。 晔成帝走近床,见女子闭着眼,一手抓着被子,脸紧紧靠在软软的枕头上,两颊都是红晕,显然睡得极熟坐在床边摸摸女子的脸,床边桌上的小狐狸睁开眼见晔成帝,认得就是这个人把自己捉来的,前几次都是在主人面前,如今主人睡着了,小狐狸腿一登,就窜上晔成帝的身。 晔成帝一惊,反射般地伸手把小狐狸抓在手里,见小狐狸不死心的想咬他的手,笑着摇摇头。倒真是记仇的小东西!今日累了,本想来跟离儿说说话的。既然离儿累了便罢了。这样想着,晔成帝抓着小狐狸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晔成帝一把把手中的小狐狸丢给在门口候着的弄琴。弄琴一看是小狐狸,忙不迭地接住,就听到晔成帝道:“以后你家主子睡着了别把这小东西放到旁边。现在淑颖贵妃是双身子的人了,要小心着这些。” 弄琴连忙行礼:“是――奴婢谨遵皇上教诲――”晔成帝也不看弄琴,便走出了宸月轩。此时御花园方才暗下来,黄昏的光晕还挂满半边天空,景色甚是美丽。晔成帝见前面有个亭子,想去坐下欣赏美景,也好放松一下。 只是到了亭子,才见里面有个宫女,低着头看不清样貌。见依仗往这边来了,就跪下请安。晔成帝自是不会为了一个奴才放弃自己的打算,坐到亭子里,就看到桌上一盆新鲜的水果,晔成帝看着眼熟,那香瓜是贡品,今日他仿佛是赏到了宸月轩…… 眼神一凝,晔成帝捻起一片香瓜,对那宫女道:“你是哪个宫的?” 那宫女回答:“启禀皇上――奴婢是淑颖贵妃的大宫女侍书。” 侍书?晔成帝微微皱眉,不就是上次那个想勾引他的?“你是大宫女,怎么不在淑颖贵妃身边伺候,反而在此处?” “回禀皇上,是娘娘吩咐奴婢,皇上喜欢宸月轩外的风景,让奴婢在这亭子里放些吃食,皇上总是不好好用膳,娘娘说多吃些这些东西对身子也好的……” 要他吃这里的东西?离儿才不会做这般没脑子的事儿呢!这人来人往的,若是有不轨之人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朕吃了怎么办?!瞄了一眼地上的侍书,果然奴才就是奴才!晔成帝眯了眯眼,只是……上次这宫女表现地那么明显想勾~引他,离儿还没把这奴才打发出去么?到底还是心软……虽不失为一件好事,可离儿太心软了,自己也不能放心让她统率六宫。 “平身吧。”晔成帝道:“是贵妃有心了。”侍书这才从地上起来,看晔成帝仍在观赏日落,而此时夏礼见内侍端了茶水过来,正想接过,却见侍书上前先他一步端起了茶杯,往皇上那边盈盈一拜,茶碗送到皇上面前,“皇上请用茶――” 晔成帝听到这声音,先是转头瞪了一眼夏礼,再接过侍书手中的茶。突然闻到一阵香气,就见侍书侧在他面前的头上插着一支步摇,那香味就是从步摇中传来。顿时怒从心生,这步摇是他给离儿的,步摇上面可以打开灌入香粉,香味自然会随着人的走动传出来,做得非常精巧。只是离儿不喜熏香什么的,从未在里面灌过什么东西。 在侍书看不到的角落冷冷打量了侍书一眼,晔成帝给了夏礼一个眼色,起身大步走开。 侍书顿时楞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时两个小太监却来到侍书面前:“恭喜姑姑!姑姑大喜了!姑姑随我俩去乾元殿侧殿吧。莫让皇上等着。” 侍书听着小太监的话,皇上这是要她侍寝?峰回路转,侍书忍不住绽开一个笑,道:“谢过公公们了。” 乾元殿侧殿。 侍书被洗刷干净赤身躺在龙床上。她正在等待着晔成帝的到来。心中忍不住激动,她终于可以过上不伺候人、自己做主子的日子了!这怎能让她不兴奋!她的父母是阮家的奴才,奴才生的她自然也是奴才。 自己几年前到小姐身边伺候,小姐确实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只是等到进了宫,她看见拿下娘娘们,尤其是――昔日的沁淑妃,今日的静贵妃娘娘,才知道原来她们这些丫头也是可以翻身做主的! 她下定决心不要再一辈子伺候人,她要做主子娘娘,要过上跟小姐那样前呼后拥的生活――虽然有些对不起小姐,不过得宠后自己也拉一把小姐就是了。侍书这样想着。 此时,晔成帝进来了。 晔成帝看着龙床上赤身躺着的女子,心中有些厌恶――他向来是最讨厌这些不择手段背主想要爬上龙床的女人的。想起初见离儿时她娇憨可爱,又看着眼前故作羞涩的女子,心中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晔成帝走近龙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侍书,忽然道:“朕就封你为……良人如何?” 侍书一喜,却装作一副承受不住晔成帝目光的样子,故作羞涩道:“皇上……” 晔成帝靠近侍书的身子,伸手在侍书身上捏~揉了几把,松了手,道:“给朕宽衣。” 侍书忍着身子的轻颤,伸手把晔成帝的龙袍一件件解下,晔成帝看着眼前的女子,实在是提不起胃口,懒洋洋地把女子的手一把拉下来,示意女子动作。侍书楞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想着前些日子看过的那些书,手上一下一下地动作着。 过了一会儿,见晔成帝的反应实在不大,下定了决心,俯身把嘴往下面凑去……侍书微微抬头,含着东西的嘴张的大大地。双眼朦胧。晔成帝感受着湿热的感觉,睁开眼看了侍书一眼,眼中的轻蔑情绪一闪而过,道:“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在此~~ 我对肉实在无能…… 关于小剧场,无障碍的妹纸自动转化为川话版哈 军训小剧场:军训,队列训练。 教官:明天表现好的可以选到第一排当标兵,可以露脸。 某人:除了露露脸,还能干啥子?(干什么) 教官:出了露脸,你还想露哪里? 站军姿,很多人头抬太高。 教官:下颚微收……下颚微收……下颚再微收…… 要不要我动手帮你?不要等会儿说我教官吃你们豆腐! ps:谢谢寝室的cissy妹纸友情提供的二货教官语录…… 45膈应 强忍着愤怒和伤心,别人自然会体会你的委屈难过。 ――心理学笔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承欢致孝,问安交儆于鸡鸣;逮下流恩,毓庆茂昭于麟趾。咨尔宸月宫女周氏侍书,丕昭淑惠,珩璜有则;为礼璇宫,度贤礼法;礼教夙娴,持躬端肃;效礼守典,心怀家国;端方识礼,贞静柔和。以加封尔为良人,赐住音海阁,钦此――” 一大早,便有太监上赶着来宸月轩把侍书、不,现在是周良人的东西搬走――这些事是要请示淑颖贵妃的。兮离在心中暗自笑着,这些上赶着巴结侍书的人,怕都是觉得侍书会像另一个染黛那般得宠吧,可惜了。侍书成不了染黛,她有那般的野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智慧。 宸月轩中,刚起床的兮离看着传旨的太监,一副忍着愤怒和悲伤道:“公公……侍书的房间在那边,弄琴,带公公过去。”兮离端坐在正殿的正中,脸上带着伤心意外和愤怒,自己怀孕的消息传出没有几日,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就爬上了龙床,竟然还得封从七品良人,她怎么能不意外,怎么能不愤怒,怎么能不伤心? 莫约半个时辰过去,前来收拾东西的太监们都把东西清点好带了出来。兮离看着他们一个个看着自己惋惜感叹的眼神,心中冷笑:侍书可真是没脑子的!收拾东西都不自己来,如今别人可是把她的身家都看完了。 那几个太监此时却是在心中咂舌,乖乖!这周良人好东西不少啊!悄悄抬头看着主位上坐着的难掩伤心的淑颖贵妃,这位可真是大方!这周良人一直在淑颖贵妃身边伺候,看周良人的东西,恐怕八成都是淑颖贵妃给的。他们这等小人物开始还觉得是淑颖贵妃自己故意让周良人伺候皇上,已达到固宠的作用,可是现下,他们看淑颖贵妃的表情不似作伪,这周良人自己勾引皇上的可能性更大呢…… 看着几个太监走出去,兮离的精神一松。面上怔怔的,浮现伤心的神色。弄琴见状,挥退了宫人,自己把一床毯子给兮离披上:“娘娘,快别伤心了……现在初春凉气大,当心着凉了。娘娘别和那个卖主求荣的计较,那样的人,皇上一时新鲜几日便是了……”说着撇撇嘴,这侍书可真是好手段,在宸月轩门口都能把皇上勾走! 兮离凄苦地道:“我哪里是在介意这个?……皇上是君王,是我的丈夫。丈夫喜欢什么人、君王想要什么人,哪里有我可以质疑的地方?我只是,只是伤心,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自问对她不薄,总不愿意相信她会狠下心背叛我……也是我愚蠢,都出事儿了才肯接受现实……” “娘娘……”弄琴见娘娘如此,更加恨着侍书了,正想开口劝慰,就听太监来报,各宫嫔妃们来给淑颖贵妃请安了,另外,周良人也已经在侧殿候着等待觐见了。弄琴也只好搀扶起兮离,帮着自家主子整理仪容。 “叫她们进来吧。”兮离如此吩咐着,过了一会儿,就见各嫔妃都娉娉袅袅地进来了,到了大殿正中站定,柔柔地伏身:“嫔妾给淑颖贵妃娘娘请安――”正是各有一番风姿。这种情态,平常兮离自是不会怎样,可这时兮离可是正在为周良人的事儿恼火伤心呢!自然是看这幅风景极其不顺眼。 摆摆手,兮离道:“起来吧,来人,给嫔妃们赐座。”嫔妃们一看淑颖夫人这态度,再一看这脸色,顿时就都不愿再说话惹怒淑颖贵妃了――此时的淑颖贵妃可是怀了龙种呢!若是淑颖贵妃气性大些,冲撞了皇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毕竟淑颖贵妃早就发话不必来宸月轩请安,今日可是她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兮离看着大小嫔妃们的脸色,知道她们一时被自己的脸色吓住,不过她们不出声刺激她,她的计划怎么进行呢?自然是要加把火才是。 “你们来得倒是巧,干脆就在这儿等着周良人请完安再走吧,免得周良人还要多走。来人,宣周良人吧。”语气冷淡,像是没什么反应似的。不过众人仔细观察,却不难看出淑颖贵妃难看的脸色和憔悴的表情。 侍书在侧殿中,也甚是忐忑。她现在是真的底气不足。为什么?因为昨日皇上没有真正碰她!昨日皇上出来一次后,竟然就这么睡了!还命人把自己送回去睡,自己当时还真的以为自己哪里不好触怒了皇上,若是一次不成,小姐定是不会让自己好过的――就算小姐心软放过了她,可这满宫嫔妃盯着,自己哪里还有活络? 万幸的是,皇上没有骗她,兑现了他的诺言――封她为从七品良人。她这才放下不安了一夜的心,有了位分,就算是主子了,这嫔妃们可以为难她,却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加害她了。至于圣宠――既然都封了位分,自然总会有侍寝的机会的。 其实此时可以看出,侍书毕竟是下人出身,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个宫女封的良人。侍寝,虽说是皇帝的兴趣,可实际上,还有其他很多因素。例如位分高的,不管如何,只要不是这个嫔妃德行有亏,皇帝每月都至少要去一两次以示恩宠。这不仅是后宫的平衡,也关系到前朝。 而像侍书这样平民出身的,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对于她们来说,皇上的恩宠才是一切,若是没了恩宠,自然就没了一切,皆是因为没有坚强的后盾罢了。 话说回来,侍书在侧殿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召见的声音,经过召见后,自己才真正算是皇上的嫔妃了。定了神,侍书跟随宸月轩的宫女走了进去,看着前面宫女的背影,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快意,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带着觐见的嫔妃们走进宸月轩,今时今日,自己却是被带进宸月轩的人。 到了正殿,侍书跪下,口中念道:“奴婢周氏侍书,请淑颖贵妃娘娘、各位娘娘安――”而此时兮离看着地上跪着的侍书,也不叫起。而是就这样等她跪在地上――她实在是气狠了。殿中一时无话,兮离才慢慢道:“周良人请安吧。” “是――”侍书恭敬道。侍书来到一一给嫔妃们请了安,回到正中间跪下。兮离看着侍书道:“以后你便是皇上的嫔妃了,行事说话都谨慎着。”这般淡淡地几句话,之后兮离再说不出来了。没办法,只道:“众位妹妹们有什么要跟周良人提点的一并说了吧。” “娘娘,这嫔妾可不敢,这周良人是您这儿出来的,自然也要您亲自提点才是,嫔妾才没那个胆子挖您的墙角呢!”林贵仪别有深意地道。兮离眯着眼,脸上表现出愤怒的神色,侍书是她宫里出来的不错,可就是因为这样,兮离才更看侍书不顺眼。 “周良人是皇上的妃子,自然是皇上的人,又怎么会有挖本宫的墙角一说?”兮离抬眼看向林贵仪,“莫不是林贵仪被别人挖过墙角?” 林贵仪被这般一堵,也不说话了,心想着看来这淑颖贵妃可真的是恼了,还是不去招惹她的好,只是忍不住还是补了一句:“哪有?嫔妾这不是看淑颖贵妃会调教人么,这周良人初封就是从七品,可见是真真讨了皇上的好呢~” 安容华看着林贵仪这般行事,心道这林贵仪虽说心机深沉,却还是沉不住气了些,今日之话若是入了皇上的耳,林贵仪决计讨不了好。只是――她现在还是对付了那染黛好了,竟然妄想从她手里抢夺宫务,就算是她自己不耐烦管这些事情,那也不是一个奴才能肖想的! “这样说起来,周良人跟柔贵人差不多呢。”安容华接口道,“都是从贵妃宫里出来的,都封了从七品的位分。这样一看,周良人和柔贵人倒是颇有缘分。” 此话一出,众嫔妃的视线就在二人身上打转,这二人是有些相似,不过,周良人伺候的是真正掌权的贵妃,柔贵人那个,却是口头上喊着的贵妃;二人皆为从七品,不过贵人为尊,良人为卑;且柔贵人还得了封号,谁更得宠,自是明白。 不过,怕是这周良人没比过柔贵人,还是因为碍着淑颖贵妃的缘故吧,若是皇上宠爱周良人过了,只怕淑颖贵妃心中最是膈应的。不过看淑颖贵妃的脸色,应该现在就气得不轻了吧。 众人不断打量着二人。心中却都想到,这周良人因为有淑颖贵妃,自然不会太得宠,可柔贵人就不一样了……连续五天的侍寝啊……那可是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人啊,过得太好了,自然就会有人看着不顺眼。 此时,安容华却注意到淑颖贵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害怕出什么事儿,此时安容华也只求一个安稳而已,于是出声道:“嫔妾宫中还有些事儿,就先告退了。” 兮离点头道:“安容华慢走。”众嫔妃也注意到淑颖贵妃的面色,纷纷告退。 逮到人终于走完,弄琴上前扶住兮离:“主子,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主子?” 兮离再也忍不住的样子,挥退殿中下人,拉着弄琴便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在无力地呻~吟…… 关于小剧场:请无障碍的妹纸们自动转化为川话版哈! 军训小剧场: 军训开始第一天,阳光毒辣,许多女生把长裤的裤腿卷起。 教官:女生,把你们挽起的裤腿放下来!我不想看到你们雪白的大腿! 几天之后,指挥员:今天下午统一穿短衣短裤。 教官:可以看到你们雪白的大腿了!雪白的大腿!雪白的大腿!雪白的大腿……(富有节奏) ps:感谢寝室的cissy妹纸友情提供的二货教官语录…… 46蜕变 破镜难圆,心伤不能遮盖和填补,只能成为永恒的遗憾和愧疚。 ――心理学笔记 “这……娘娘……”弄琴僵立了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娘娘的委屈她都看在心里,这样也好,哭出来,也就好多了。 兮离如此哭了一会儿,慢慢止住了泪,弄琴连忙道:“娘娘,娘娘可觉得好些了?奴婢叫厨房弄了些粥品,娘娘进些可好?”兮离看着她:“辛苦你了,弄琴。拿进来吧。”弄琴终于放下些心来,亲自端了一直热着的粥品进来。 “这粥品很是不错,娘娘多用些吧。”弄琴道。兮离抬头看了看弄琴,用勺子一口一口地把粥吃了大半。然后便放下勺子和碗,对弄琴道:“弄琴,你先下去吧,我……本宫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兮离看着弄琴离去的背影,眉间的惆怅浓重地化不开似的。 “侍书……周良人啊……”嘴里如此喃喃念道,兮离坐在首位的椅子上,神色变幻不定。 现下后宫中,容夫人在坐月子,自己怀孕闭门不出,静贵妃名存实亡,林贵仪虽说看着是挺得意,可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皇上每次到林贵仪那儿去,最多也就是听听曲,用用膳罢了。其实根本皇上就没有召她侍寝。 前些日子,她还管着宫务的时候,皇上因着她怀孕,虽说还是午膳经常来看她,但是晚上却是多到了林贵仪那儿。不过皇上虽然宿在林贵仪那儿,敬事房的太监却只有几次捧着文书来让她用印,去其他嫔妃处的时候却是都用了印的,足见晔成帝对林贵仪的兴趣实着是不大。 晔成帝明显还是为着前些日子的事记着林贵仪一笔――正经嫔妃就算不侍寝,也应该是记档用印以示恩宠的,晔成帝把他没宠幸林贵仪的事实给亮出来,只是因着前朝之事不得不提升林贵仪位分,心中憋闷,现下小小报复罢了。不过既然晔成帝还会报复,就说明这林贵仪暂时还是不能动的主儿。 容夫人,虽说看上去容夫人为了这一胎几乎在晔成帝面前消失了近九个月,晔成帝都快忘记了容夫人,看似失宠。可是容夫人这一胎所生的皇子,那可是皇长子,地位自然特别,而作为皇长子的母妃,只要容夫人今后不再做什么糊涂事儿,那容夫人的地位是绝对稳固的,而皇上就算只为了自己的长子,也会护着些容夫人――何况兮离一直都暗中观察着容夫人,这位实在是没用过什么阴狠手段,若是硬要对容夫人动手,一定会让人查出异常来。 安容华,这个女人是个十分聪明的。其实兮离十分不明白为何安氏一族能够教得出来这般聪明有心计又懂得满足的女子,瞧瞧昔日的安皇贵妃那性子就知道了。这安容华不像是将门出来的女子,反而像是书香世族大家教导出来的了。安容华这样的人,正是适合用来平衡后宫――她知道什么不该去肖想,也不会被粗鄙的手段所打倒,更难得的是她身后已然没有任何势力,连晔成帝都会对她放心,否则晔成帝就算是再把自己放在心上,也不会让一个小小容华来掌管后宫。 剩下的人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柔贵人染黛了。这个人,实在是太可疑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安皇贵妃谋害静贵妃,也就是沁淑妃暴露之时,静贵妃就对这个染黛显露出不同寻常的信任。这染黛好像也是十分忠心,知道静贵妃被变相幽禁在昭和宫,染黛都是一步不离地陪在静贵妃身边。只是在众人都不再关心静贵妃的时候,却突然出现在了御花园,被晔成帝看上,一朝得封贵人,还有了封号。最让兮离介意的是,那时身为掌管后宫之人的她,尽然一点也不知道染黛的动静…… 这后面,到底是谁在操控?还有,晔成帝对这柔贵人染黛的态度也是十分奇怪,交出宫务的时候,自己曾经装作不经意地探过晔成帝对于染黛出昭和宫的事儿是否知情。可是晔成帝竟然避开了这件事,直接顺水推舟把她的权力分了出去。这可是意外,她是想把权力分出去,可她可没想过全分出去,至少也得保留个虚名吧――七月末就是大选,若是那时她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那这一年多在晔成帝身上花费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好在晔成帝仿佛因着这件事对她有隐隐的愧疚,更把她放在心上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至于侍书?这个女人她是真的不担心,她的父母兄弟全是阮家的家奴,只怕现下她早就忘了吧……若是她以后还能记起来,那就不怕她做出什么损害自己的事儿来;若是她想不起来,那这不孝的罪名,可就是担定了。届时她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最多怕她做出什么太过愚蠢的事儿来,败坏她的名声罢了――这侍书怎么说也是她宫中出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连累她落得一个不会调~教下人的名声,她可就一辈子碰不着宫务的边儿了。 这样一思量,这宫中现在显眼的女人是一个也不能动的,所以现在她借着怀孕、被背叛而离开权力中心和众人视线,以此来绕开选秀之时的新旧更替,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而选秀之后,被留在宫中的女子若要出头,少不了要和以上这些女人对上,届时只要坐山观虎斗,不仅能坐收渔翁之利,还能看清个人的弱点,顺便看看到底是谁在操控着这后宫一角,竟然能让晔成帝默认。当然了,她自己也是要小心的,虽说眼前有皇长子钟祺盛做靶子挡着,可也说不清会不会有人看她的肚子不顺眼不是?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可不怕,现下契机已然到来,她已经能够稍稍做回果断的自己了! 心中思量不断,兮离的面上却依然是晦涩而复杂。兮离站起身,对门外喊道:“弄琴?进来,本宫知道你在外边。” “吱呀――”弄琴推开门,讪讪地进来,懦懦道:“娘娘――奴婢是怕娘娘有什么事儿会叫奴婢……” “不必多说。”兮离打断弄琴,“主子的话不会听么?别人要是知道了还说我宸月轩的下人越发没规矩了呢!你今儿个就不要吃晚膳了。还有,把底下的奴婢管好,别一个个都没规矩!” 弄琴猛然一惊,主子从来都是好说话的,自己又算是自小和主子一起长大,行事自然是要大胆些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主子,心下有些叹息也有些欣喜,主子这样不是坏事儿――其实主子以前那般天真的性格,在这宫中不知被算计了多少次,只是主子一向规矩好,许多算计没有机会,皇上也算是相信主子罢了。 自己是为了帮助主子才从小被培养的,弄琴心下思忖着,侍书之事虽说对主子是打击,可也是契机,也许主子从此能够在宫中过得更好,那么自己也该警醒,主子现下可以说是后宫第一人,不知多少双眼睛等着看主子的笑话,刚出了一个侍书,自己可不能再捅什么篓子了。于是答道:“奴婢逾矩,谢娘娘饶恕――” 兮离眼中一暖:“好了,不是本宫非要罚你,只是――”弄琴笑道:“娘娘的心意奴婢知道,奴婢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兮离终于微微浅笑:“嗯……本宫有些乏累,想要沐浴休息一番。” 弄琴亦回:“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吩咐。” 兮离把自己埋在水里,缠绕的发丝在水中四散,仿佛是矛盾纠结的心事,在不断地聚拢又散开,最终归于平静。“哗啦――”兮离从水中出来,待到在内间躺下时,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娇憨的离儿,而是阮氏嫡女,阮兮离。 承乾宫。 “淑颖贵妃如何了?”晔成帝看着奏折,淡淡问道。 “淑颖贵妃没什么动作,好好在宸月轩呆着,没到哪儿去。”影卫答道。 晔成帝抬起头:“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启禀皇上,今日各宫嫔妃到宸月轩请安时曾言语不妥,淑颖贵妃哭了一场,便以规矩之名把宸月轩上下整顿了一番。”影卫顿了顿,才道。只是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叹息。 晔成帝却是听出了这叹息:“怎么,觉得朕做得过分了?” 影卫硬邦邦地道:“属下不敢妄议。” 晔成帝却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在大殿中来回踱着步。过了好一会儿,影卫本以为晔成帝不会再有什么表示,却听见晔成帝轻声道:“朕的女人,不能让朕护着一辈子。她一定要能够和朕比肩,而不是像……” 影卫一时沉默,亦暗哑着声音:“皇上心中自有论断,属下自是不敢有丝毫异议,只是……人心有时候,是弥补不了的,皇上要的到底是心底相交之人,还是同床异梦之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无限地包容他人的……” 晔成帝不说话。 “当初……不是也是……倾心相许……最后…………皇上,三思而后行。有些话,就算是彼此都能够知道,说与不说,也都是不一样的。皇上,不要像……” 影卫的声音渐渐低的听不见了,晔成帝转身,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低沉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 作者有话要说:灰灰来了……早上7点溜出学校更文这是怎样一种悲哀…… 今儿是因为要在更文同时捉虫才这么早,以后还是9点存稿箱君报道~~ 关于小剧场:请无障碍的妹纸们自动转化为川话版的哈! 军训小剧场: 指挥员:全部给我蹲姿定形!文艺汇演5点半开始。(此时5点都没到) 过了良久,教官:男生坚持一下,女生!悄悄坐到起,动作不要太大,等下他(指挥员)来了我就提醒你们蹲起! 指挥员:…………你们只听你们教官的是吧,教官教得好哦~我这个营长都不放在眼里~你们教官还不是归我管!平时我打他们骂他们,他们有什么怨言吗…… 教官(小声对我们):有!只是不敢当面说…… ps:感谢寝室的cissy妹纸友情提供的二货教官语录…… 47和解 凡是都要有度,在那个度内,你所做的任何事都能被谅解和包容。 ――心理学笔记 安容华看着宫册,叹了口气。 自从周良人被封之后,已是大半个月过去了。那天之后,宸月轩便传出消息,淑颖贵妃的胎坐的不稳,需要静养,皇上听太医这样说,便亲自下旨免了各宫嫔妃的请安,只叫淑颖贵妃好好养胎。依她看,淑颖贵妃动胎气应该是真的,毕竟当天她却是看到了淑颖贵妃难看的脸色,出了那样的事儿,哪个心里会好受呢?只是这之后的事儿,恐怕是淑颖贵妃顺水推舟,躲过这大选进入宫中的新人的风浪的手段。也是,淑颖贵妃现在怀着皇嗣,又何苦和一帮大选而来的贵女杠上? 过七天就是大选。淑颖贵妃闭门不出,这是皇上下旨准了的,自己自然是不敢去打扰淑颖贵妃,容夫人也依旧在月子中,怕是大选结束才能出来。这样一来,这次大选可是只有林贵仪和自己两人负责了……安容华头疼地想着,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也不算什么,那时好歹安家还是世家大族,只是现在她可不再是将门贵女了,只是个庶民、罪臣之女罢了……这次大选,选秀的可都是些世家贵女,也就林贵仪可以在这事儿上说些话…… 只是这宫务到底是自己和她一同在管,若是自己一句不说,那可是算得上渎职。可是自己若是多说了一句,又难免会成为新晋秀女们的眼中钉――她自是了解,世家出来的女儿哪里受得了被比自己身份低下的人指手画脚?这事儿她决计不能管,得好好想想,怎么能把自己摘出去又不惹怒皇上呢? 次日,内务府有人上告安容华借公谋私,偷运宫中物品出宫接济家人。帝大怒,欲贬斥安容华,被淑颖贵妃劝服。下旨严查此事,安容华禁足明熙宫偏殿,剥夺安容华掌管宫务之权,交予淑颖贵妃。着淑颖贵妃主持大选,容夫人、林贵仪从旁协助。 兮离此时在宸月轩逗弄着小狐狸。自从那次被晔成帝吓过之后,这小家伙越发乖巧了,只是每次见到晔成帝都躲得远远儿的,不过晔成帝也不管小狐狸,巴不得小家伙远离兮离些,生怕兮离伤着了。 “娘娘,这是今年通过初选的秀女的名单,皇上交待了,娘娘不必在上面费太多心思,好生养胎要紧。”夏礼恭敬地对淑颖贵妃道。皇上自从上次出了周良人的事儿后,就跟补偿似的,对淑颖贵妃越发上心了,夏礼对淑颖贵妃也是越发小心。他看的清楚,这位在皇上的心中地位跟别人自然不同,若是平常妃子,皇上怎么会有补偿? 兮离停下手中的动作:“幸亏公公了,请公公转告皇上,本宫的身子还好,不碍事的。” “话虽如此,这也是皇上关心贵妃娘娘啊。奴才这就走了,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回禀皇上。”夏礼匆匆离去,皇上这几日为着安容华的事儿还生着气呢!只是在淑颖贵妃面前不表现出来罢了。现在他回去跟皇上说道说道淑颖贵妃,希望皇上心情能好点儿吧…… 看着夏礼离开,兮离淡淡一笑,这晔成帝越发奇怪了。自从那日之事起,自己便不怎么理他了――每个人的包容都是有限的,只有知道这包容的珍贵,才会学会珍惜。既然晔成帝先前总以为她的包容是理所应当,那她就要他尝尝淡漠的滋味。果然所谓欲擒故纵,晔成帝反而对她越发好了。 只是晔成帝看她的时候,有时会很矛盾很怀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晔成帝以前的事儿,只有装作敏感,依旧冷着他。不过,她自然有很好地掌握什么叫“度”,有些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地心软,只是装作想起来,又重新冷起来不理晔成帝罢了。这般若即若离,好像更加肯定了晔成帝那“淑颖贵妃阮兮离倾心于他,但是为他所伤左着性子,却始终狠不下心对他冷漠”的想法。 那日也是巧,晔成帝得了越国献来的粉水晶手串――晔朝没有粉水晶这东西,巴巴地捧着来宸月轩献宝。正当兮离快忍不住手下手串的时候,就碰上内务府的人回报安容华的事儿。晔成帝好不容易看兮离快松动了,却被坏了事儿,当下就迁怒了。只是兮离在旁边,自然不愿意安容华就这样折了――这人实在是难得识趣,兮离也不愿后宫中难得通透又没威胁的人没了。于是好歹松动了一些,把晔成帝劝下了。只是这样一来,安容华自然不能担着宫务,更不能戴罪主持选秀,这工作便落到兮离身上。 兮离仔细想着,这怕是安容华的计吧,安容华身边尴尬,也确实不适合主持选秀,只是晔成帝向来只有在用得到的时候才把所谓世族放在眼里,一时半会儿也没考虑到,安容华才不得不使计脱身。不过这也没什么,选秀完后自己再把宫权分出去好了,那时若是查出安容华的清白,正好趁机提携一番安容华――安容华的身份还是太低了些,有些她不愿做的事儿,给安容华是再适合不过了。且那时,高位有容夫人、林贵仪、安容华三方制衡,自己也能松快些。 “离儿,怎么站在这儿?回屋去休息会儿吧……你身子重,注意着点儿。”晔成帝又在午膳时准时报到了。兮离转身,稍微缓和脸色:“皇上又来了?不用处理政务?” 晔成帝走近兮离身边,堪堪圈住女子:“政务再忙,也要注意用膳,注意身体――这不是离儿自己说的么?” 兮离抬头:“妾何时说过了?皇上自然是以国事为重的,妾妇人之言,就算说过也不当回事儿的。” 晔成帝依旧笑着:“朕身体好了才能以国事为重啊,再说了,朕何时不把离儿说过的话不当回事儿了?”表情又忽然有些委屈道:“倒是离儿,许多时候都不听朕的话呢,你看,朕叫你好好休息,你有不肯,伤了身子怎么办?” 兮离看着晔成帝委屈的样子,终于露了笑:“不会的,皇上放心吧,太医说过了,妾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走动走动也对身子好的,天天儿躺着,妾都快发霉了。” “那也要小心,现下天还凉,你多批件衣服。”晔成帝道。兮离看着晔成帝认真的表情,有些无语,半响才道:“皇上~这可是快八月了……哪里还天凉?” 晔成帝微微尴尬地干咳一声:“朕不是担心离儿么……”兮离笑着:“好啦,皇上不是要用午膳么?妾命人传膳。”狡黠一笑:“莫误国事啊――” 晔成帝被调笑,却也不恼,只是看着兮离的笑脸,心道真好。他差点就失去这女子的真心对待了,真好…… 用了午膳,晔成帝要兮离躺着休息一会儿。兮离皱眉:“妾天天吃了就睡的,都快成小猪了……妾就坐在这儿休息,不会乱走的。” 晔成帝不放心:“不行,你越发不听朕的话了,朕没见你休息不放心,乖啊。” 兮离叹口气:“可是妾实在不想躺着……皇上跟妾说说大选的事儿吧。” 晔成帝见她如此,知道不能强求,于是坐下道:“离儿想知道什么?” 兮离微笑:“这次大选,皇上可有先内定好的人选?” 晔成帝不解:“离儿问这个做什么?” 兮离睁大眼睛,无辜道:“妾找皇上要名单啊……反正那些都要进宫的,皇上忍心看着妾费尽心机白忙活一遭么?”说罢又横了一眼晔成帝道:“反正进不进宫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妾这不是怕把您定下的美人儿放走了么……” 晔成帝被逗笑了:“什么叫白忙活一遭!你啊!不想费心思就直说。”心下却是欣慰,以前皇后主持选秀时,不管是否内定,总会借故赶下些秀女,那些秀女都是些世家女子,是平衡后宫和朝堂不可或缺的,自己又不是真的会被美色所迷。况若是那些女子自行婚配,少不得有结党之嫌,给他带来诸多麻烦。 接着又凑近兮离:“离儿放心,朕心里的美人儿可是只有离儿一个……” 兮离脸一红,侧过头不理晔成帝,只是嘴角却忍不住勾起笑:“好啦,妾要问的问完啦,皇上去‘以国事为重’吧,记得把名单给妾……” 晔成帝笑着:“这就要朕走了?离儿用完了朕就不管朕了?” 兮离不说话。晔成帝有些失望,却没再强求:“好啦,那朕走了,名单朕叫夏礼送过来,你也好好休息。” 兮离见晔成帝走了,却也悄悄跟上去。而晔成帝起驾后,习惯地往后看看,没见到那个倚在宫门口熟悉的人影。正失望灰心之际,却见到门边上一抹雪青色的裙角。嘴角不由勾起,晔成帝带着好心情在承乾宫下了步辇。对夏礼道:“把名单给淑颖贵妃送去。” 夏礼连忙去办,心下为皇上难得的好心情而欣喜和惊讶。把名单送去后,回来却提着一个食盒。夏礼对晔成帝道:“皇上,名单奴才已送到淑颖贵妃娘娘手上了。” 晔成帝应了一声,没听到夏礼退下的声音,抬头却见夏礼提着的食盒和一脸的踌躇:“那是什么?”晔成帝指着食盒。 “是淑颖贵妃娘娘命奴才带给皇上的荷叶羹。”夏礼躬身道。 晔成帝一笑:“盛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满血复活~~~ 话说,为啥那么多人说我要写替身?绝对不会的!我太让人误解了么?这指的是前代的事儿啊!! 再次重申,本文女主为青云之路,绝对不会有任何任何任何任何替身的事情!就是女主一步步欺骗皇帝感情的故事!! 好了,依然是军训小剧场,请无障碍的妹纸们自动转化为川话版~~ 教官:再笑……再笑……把你牙齿打爆! 两天后,教官:再笑……! 众人:牙齿打爆! 教官:不要抢我台词嘛…… 次日,教官:再笑……众人:牙齿打爆!教官:门牙打爆! 某天,原地踏步中。一女生不专心。 教官:你叫啥子! 女生:我没叫! 教官:……你叫啥子名字……(||||) ps:感谢寝室的cissy妹纸友情提供的二货教官语录~~ 48大选、有孕、权力 耍脾气是有安全感的表现,当你对一个人生气、闹别扭时,你知道他总会包容你。 ――心理学笔记 大选那日,正是八月初一。 各个秀女按着身份地位一队队走上大殿。大殿正中坐着的是淑颖贵妃,其左是容夫人,其右是林贵仪。至于其他嫔妃,倒是没有出现在这里。 兮离看着一队队的秀女,这些秀女在今日都被规定了衣物头饰等,看的只是素颜。之前两次选取,已经把德工言行有亏的秀女刷下去了,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自然都是规矩顶好,或是家世极好的秀女。只是此时大家均是一样的装扮,又都低着头,也不开口,倒是看不太出来秀女们的性格和区别。 此时兮离手中拿着两份名单,一份自然是站在这里所有秀女的名单,而另一份,就是她从晔成帝那里讨来的“内定”名单了。 内侍在一个个的唱名,点到的秀女一个个出列,展示自己的身姿、容貌和声音。几位嫔妃便凭借这些映像,来决定这秀女是留在宫中还是放出自行婚配。不得不说这工作实在是费脑子和眼睛。兮离见旁边两个人犹如实质般的视线追着一个个秀女,心里想到。 这两位到底在看什么?自然是在注意不要给自己添对手了……她们比起这些秀女,已经是年纪稍大,若是这些秀女家世了得,容貌不俗,才艺又高超,哪里还有她们的地位?虽说容夫人已有一个儿子,可是谁也不愿意失宠不是?所以现在每出一个秀女,若是容貌一般的也就罢了,遇见容色才艺极为出众的,她们两个便不停你一言我一语地,借故要那些女子回家自行婚配。 兮离乐得看她们如此,反正她手上这份“内定”名单上人数不少,她自己也不愿意再多给晔成帝添人了――人太多看着都糟心,再说让晔成帝认为她小小吃一下醋有什么不好?不过这二人还真是精彩,平常也没见她们有什么交情,此时却默契地不得了。那些秀女连想反驳都没有插嘴的余地――当然,若是反驳了,那就是她也不能让那秀女通过的。 “兵部尚书孙如之女孙菱秋――”一女出列,只见其巧笑倩兮,一双大眼睛弯弯地,极为讨喜。容夫人和林贵仪正要说些什么。却听一直沉默的兮离道:“留。”两人一咬牙,知道这是非留不可了。大选开始前,她们就知道淑颖贵妃向皇上讨了“内定”名单。心中都是愤愤,你说你装作不知多好啊,她们还可以借故多撵几个秀女走,这下好了,有些明显极为出众的秀女没有余地地就被留下了。二人都在心中暗骂淑颖贵妃不知好歹,上赶着给自己找对手。 “两江巡抚曲书之女曲安柔――” “席家长女席双儿――”“留。” “皇商柳启万之女柳青烟――”“留。” …… 枯燥漫长的一天选秀终于结束,兮离道:“好了,这大选终于结束了,本宫把结果报与皇上就没什么事儿了――林贵仪!你怎么了!?” 兮离刚站起来,就见旁边的林贵仪脸色苍白,而且细看之下,裙子竟然隐隐见了红,心道不好,连忙叫人去请太医,又就近把林贵仪安置在兴兰苑正殿。这一通下来,才叫弄琴去告诉皇上林贵仪怕是有了身孕,可是今儿个见红了。 等了一炷香时间,太医才到。兮离挥手免了太医的礼,道:“快去看看林贵仪到底是什么事儿!怎么好好的就脸色那么不好,还见了红?” 太医连忙称是,进入内间诊脉去了。又一会儿,太医还未出来的时候,外面传来内侍的喊话声:“皇上驾到――”兮离与容夫人连忙见礼。晔成帝把兮离扶起来,对容夫人道:“爱妃免礼。”又转头道:“你这么重的身子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坐下吧。”又对容夫人道:“爱妃也坐。” 两人这才坐下。这时晔成帝才对兮离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好地选着秀,怎么林贵仪就见红了?”见兮离想站起跪下,又道:“爱妃不必站起来,坐着回话吧。” 兮离这才开口道:“妾也不甚清楚。本来选秀进行地很顺利,方才结束妾就对容夫人和林贵仪说她们两先回宫,妾先去把名单呈给皇上,可是妾刚起身就看见林贵仪面色不好,再一看竟然就见红了!妾无法,只好叫太医过来,又把林贵仪妹妹放到兴兰苑里,才叫人去同时皇上的,妾也不知道林贵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医还没出来,皇上别急,等会儿吧。” “嗯,淑颖贵妃做得很好。”兮离闻言一笑,却很快收敛了,同晔成帝一同等待着。 这时太医终于出来,见到晔成帝,先上前一步道:“老臣请皇上安――” 晔成帝微抬手,“免礼平身,林贵仪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道:“回皇上,恭喜皇上,林贵仪有喜了――”晔成帝没说话。兮离看晔成帝神色,接着道:“方才本宫见林贵仪脸色苍白,而且裙底还隐隐见了红,这又是什么缘故?可对皇嗣有影响?” 太医道:“是这样,林贵仪身子很弱,虽说看着是悉心调养过,但是到底早年亏空地厉害,所以难易受孕,这次林贵仪怀孕,坐胎也有些不稳。至于见红,则是因为林贵仪今日劳心劳力,凝神费思的缘故。这倒是不打紧,只要林贵仪以后好好养胎,再细细保养好身子,就没有大碍。” 兮离颔首:“也就是说林贵仪这胎只要细细调养,就没有什么大碍?”“是。” 兮离闻言才笑了,起身一福:“妾恭喜皇上了――” 晔成帝看着兮离巧笑倩兮,心中不禁有些不是滋味,难道这样离儿不吃醋的么?不过他有了孩子,还是有些喜悦,便很快把这些许的不是滋味放下,然后道:“甚好,赏――再传旨,封林贵仪为贵嫔,封号晴……既然晴贵嫔身子娇弱需要细细调养,晋封礼就等晴贵嫔生下孩子再办吧。” “是。”兮离口中称是。眼中精光一闪,方才她不是没看到晔成帝眼中的异样。不过这儿可不是好地方。于是开口道:“皇上――既然此事已了,那妾就先走了。秀女的名单妾会叫管事公公交给夏公公的。”说着忍不住望了晔成帝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正好落在晔成帝眼中。 “等等――”晔成帝叫住兮离,“朕,和你一起去。……今日就先把秀女的事儿了了吧。传朕旨意,晴贵嫔身子需要调养,不宜移动,暂且先在兴兰苑住下,待到身子调养地差不多了,朕再给她搬宫。”又看看容夫人:“朕今日有事,明日就去看看盛儿。” 说完,便和兮离一道儿离开了,只余下容夫人和一干奴才在后面行礼恭送皇上。 回到宸月轩,兮离似笑非笑道:“皇上怎么不在兴兰苑陪陪晴贵嫔?”晔成帝眉一皱,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女子。女子亦看着他,可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红了眼圈转身不去理他。 晔成帝叹息一声,把女子拉往自己的怀中:“想什么呢?好好地怎么哭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怀中女子闷闷的声音:“皇上,你凶妾。” 晔成帝两手把女子的头抬起,注视着女子:“朕哪里凶你了?明明是离儿自己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虽是这样,语气却柔和了一点儿不止。 兮离用手微微揉了揉眼睛:“妾没事儿……是妾……逾矩……皇上,对不起,妾让皇上为难了……”语气是止不住的愧疚和难过。 晔成帝心中却是有着些许欢喜的。他知道孕妇都有些心浮气躁,喜怒无常。方才离儿那般表现,明显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把心中的酸话说了出来。 “没事儿,离儿好好休息,别多想,你就好好把胎养好,朕等着咱们的孩子呢……” “嗯。”兮离温婉一笑,因为这句话明显镇静柔和不少。 晔成帝看着女子姣好的容颜。心中极是欢喜女子的在乎,又有些苦涩,若不是当初手段太过着急激烈,女子又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算计万分的样子?归根结底,都是怪他自己……想想新进宫的几人,晔成帝想着离儿怀孕期间还是不要管这些糟心事儿地好,不若这宫务还是暂时交给容夫人和安容华共同管理好了…… 想到这里,晔成帝道:“离儿,你近日越发辛苦了,朕已查明安容华是被冤枉的。不若就让容夫人和安容华暂且掌管宫务可好?” 兮离微微皱眉:“好是好,只是安容华虽是个好的,到底位分太低,与容夫人一起掌管后宫,会不会……” 晔成帝想着,确实有理,若是地位相差太多,也就不能达到相互掣制目的,于是传旨,封安容华为庶三品婕妤,封号瑶。想起今日上午杖毙的那个太监说的话,想必容夫人和晴贵嫔也不会介意的。 兮离这才一笑,道:“如此容夫人身份高贵,瑶婕妤思虑周全,妾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努力打怪升级中的存稿箱君~~ 军训小剧场,请无障碍的妹纸们自动转化为川话版~ 学拳,一女生动作错误。 教官:你咋子! 女生:报告! 教官:报告啥子! 女生:我做错了…… 教官:做错了要咋整,按? 女生:要喊报告! 教官:……做错了要改!……要喊报告→_→…… ps:感谢寝室的cissy妹纸友情提供的二货教官语录…… 49大戏 有比较才会珍视,有提醒才会铭记。 ――心理学笔记 这厢晴贵嫔怀有身孕,却被皇上暂留在兴兰苑的事儿被人们知道了,一个个皆是说着酸话儿。她们既欣喜晔成帝对晴贵嫔的不太重视的态度,有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哀伤――晴贵嫔怀着身孕都被这般不重视,就更别说她们之中大多数身份地位位分等等都比不上晴贵嫔的了…… 在这般气氛之下,昭和宫中传来的消息――静贵妃的亡故,虽然让所有人无一例外扎了一次手中的东西,可大家明显看昭和宫中已无大敌,便也不再有人注意了,反而是昭和宫出来的柔贵人黛蓝,以及秀女中静贵妃的亲妹妹柳青烟,更加招眼一些。 而这两人呢?柔贵人黛蓝在宫中是深受静贵妃的信任。不知学到了多少静贵妃的行事做派,想当年静贵妃一朝得宠,就再也没有被冷落过,宫中多少世家大族的贵女,全都要仰人鼻息,这些贵女们忍得一时之气,对静贵妃百般忌讳,而能到静贵妃失宠的信号传出,她们这些人却也是下手最为狠绝的人!可惜,折了一个静贵妃,却留着一个行事做派像极了静贵妃的宫女黛蓝,并且这个宫女仍是那般得宠,让人有种错觉,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黛蓝,这是又一个静贵妃! 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些女人虽说大多是不受宠的,可一旦要是联合起来,那便是极为可观的一股势力――可惜因为政见原因,这些人永远不会忠心走到一起,能这样暂时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害怕又出一个身份低贱的宠妃在她们头上压着罢了。于是,这黛蓝不就被生生压在贵人之位上不尴不尬地吊着呢么? 而另一个柳青烟,众嫔妃们却是不太敢做什么手脚的。你道为何?自然是不敢在选秀这般大事里做什么手脚。其实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选秀这种东西,自从出现以来都由后宫嫔妃们一手把持――尤其本朝又没有太后之类的存在,自然是自己想怎么挑人就怎么挑人,嫔妃们只要做好打嘴皮子仗,挑自己喜欢的人留下,不能让别人抢了去也不能让别人下绊子把事儿搅黄了;把看不过眼的狐媚子从选秀中踢出去,杜绝皇上被勾引的可能――这一块大概是这后宫之中嫔妃们做得最心照不宣、最有默契的事儿了。 一般来说,这柳青烟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是一个暴发户之女而已,要是搁在往几届选秀,早在初选或复选之时就会有会看眼色的下人帮忙料理了,决计不用这些娘娘们动脑子的。只是今年却是不同。今年的选秀,是淑颖贵妃主持的。 淑颖贵妃是谁?那是刑部尚书阮修正的女儿,这满皇城里找不出第二家比她们家还要讲究规矩的了。自然这选秀,也是按照规矩中规中矩地来,这可苦了这些嫔妃们,初选复选都按照规矩,不知多少颜色姣好,才艺出众的女子被选进来。没办法,终选之前,林贵仪、不,是林贵嫔与容夫人的地方就热闹了。 大小嫔妃们不管身份地位,都一律只管为了这选秀一事儿忙地团团转,林贵嫔与容夫人这些日子怕是收礼都收到手软――没办法,谁叫终选之时只有林贵嫔、容夫人与淑颖贵妃做决定呢?淑颖贵妃怀有身孕,且这重规矩的性子与刑部尚书阮大人一模一样,而且淑颖贵妃向皇上讨要内定秀女名单可是众人皆知的。这淑颖贵妃显然是不想烦心这些事儿,嫔妃们自然是不敢巴巴地上去讨不痛快的。所以这人们自然就往玉卿宫和流云阁去了。 可惜的是,她们不知道自己这一番动作到了晔成帝眼里,自然又被大大记了一笔――留在宫中的秀女便是晔成帝的女人,若是淑颖贵妃做些不太过分的小动作便罢了,人家虽然没有皇后之名,却也是有着皇后之实的。可是这嫔妃们说穿了,不过就是晔成帝大大小小的侍妾而已,这天下之大,妻子管着自己丈夫让丈夫少纳些人还是有的,只是哪里有侍妾管着自己丈夫要哪些人伺候的?于是,这些在宫中多年被压制的贵女们,更加没有出头的希望了。而两个高位妃子,也被打上了争权、善妒、不淑的标签。 话说回来,这样一来,柳青烟便也算是顺利地进了终选。既然没有人能成功地在自己见到柳青烟之前就把她踢出选秀,兮离也就按照名单上的人选直接留了柳青烟下来。只是这时兮离还是不大明白晔成帝的用意的,直到,静贵妃的死讯传来。 静贵妃的死,兮离并不意外。晔成帝心里对柳青然极其厌恶,这件事兮离早就知道,只是,她也不知道晔成帝会做的这么绝,处处挑拨柳青然和后宫嫔妃们的关系,又装作被人蒙蔽,对昭和宫的状况一概不管――若不是清点宫务时发现昭和宫那面被静贵妃“失手”打破的大水银镜,兮离也不知道晔成帝会对柳青然这样做。容貌永远都是一个女人最在乎的东西,晔成帝此举,何尝不是把柳青然往死路上逼?这不,柳青然便这样充满痛苦地去了。听说,死不瞑目。 柳青然一死,柳家于皇家也就没了瓜葛。不仅如此,恐怕柳家还会暗恨皇家的吧。毕竟柳青然是确实在家中极其得宠,否则一个商贾人家,也不会想到把自己家的女儿教导成一个才女。但是柳家不仅仅是皇商,更是首富。如今两场大战打下来,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虽说战败的越国与羌族赔了不少,可是算上死者的安抚金、军饷等等,又剩的了多少?这时候,柳家的小女儿能够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自己也是看过的,这个柳家的姑娘与她姐姐很是不同。如果说柳青然的美是无人能及的清高、自信和绝艳,那么柳青烟就是胜在娇嫩和毫无城府的天真。柳青然的身上有一股文人自有的高人一等的自信,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当然是不是真的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而柳青烟这个女子眉宇间极其清亮,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是一个被娇宠大的孩子。是的,孩子。她冷眼瞧着,这柳青烟,倒是极有可能得到晔成帝几分喜爱的――就为了那些的清亮。 叹了口气,柳青烟的宠与否其实与她关系都不大――她已然不是毫无心机的阮兮离了,柳青烟的娇憨,只会让晔成帝更加想到以前的自己而已。她心中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席家长女席双儿。这个称谓看上去十分普通,可却是大有来头。原因无他,先太后,晔成帝的母后,便是姓席。席家一门尽是忠烈。先皇再世的时候,宠幸三皇子――烈王钟夜翎的生母洛妃,对自己的皇后――席家嫡女席颜慕很是漠视,几近有了宠妾灭妻的迹象。然而还没等这宠妾灭妻的事儿坐实,席颜慕便去了。当然,这事儿人人都有疑问――先太后的身子向来极好,况当时太医竟然说死因是郁结于心,生无可恋。郁结于心还靠点儿谱,这生无可恋么,一听就知是假话!当时皇上才不过是个幼儿,哪里离得了母后?只是不管众人怎样疑惑,先皇没有下令追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席家,也就是在皇后死后慢慢隐退了下来。不过,席家却是一直支持着晔成帝,不管当时多少人说晔成帝一定会失败,也不曾动摇。而席双儿的父亲,席安慕,便是席颜慕的哥哥,专心治学,如今是一方大家,华耀书院的院长,真正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席双儿作为嫡长女,与晔成帝这个表哥的情分自然是不比旁人的。 唯一让兮离比较安慰的是,晔成帝虽然没直接告诉自己这些事儿,却是叫自己照顾着这个席双儿的。如此看来,席双儿眼中虽然有对自家表哥的爱慕和志在必得,可晔成帝仿佛对席双儿只有兄妹之情。罢了,反正选秀之事一完,自己是可以闭门不出的,观望一段时间,对自己更有利――尤其这个席双儿,一个不好是会让晔成帝对自己心生嫌隙的。 不过,想到这里,兮离不禁又是一笑,此次晔成帝给自己的名单可是值得推敲呢,名单中,兵部尚书之女孙菱秋和两江巡抚之女曲安柔皆是有身份能更席双儿叫板的人,尤其是――孙菱秋出了名的直肠子,曲安柔出了名的贤惠有才,这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就这三人,后宫的戏就已经能很精彩了,还不说还有重新投入争宠之中的容夫人,这位可是有一个儿子可以吸引皇上。还有染黛,也是有几分手段的,虽说自己看晔成帝对染黛利用居多。柳青烟,这个女子,其实自己是可以帮一把的,这女子与先前晔成帝面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像,有她在面前,才会时时提醒晔成帝,自己为了他的改变。 最后,前几日晔成帝还拐弯抹角地说越国会送来公主和亲,让自己安排,这个就更精彩了。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出大戏,自己可要好好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 关于军训小剧场,请无障碍的妹纸们自动转化为川话版哈! 某人经常和教官开玩笑说喜欢他。 某天中午,某人:教官,今天下午我爸要来看我,可不可以请假。 教官:我可不可以也去见一下伯父 某人默,一会儿:不可以。 教官:不可以那我就不准假了。 一个教官脸超嫩的,一天我们队列最后的去打拳的女生回来后就不太跟得上队列。 教官:没看过动物世界啊,掉队了要被吃掉的! ps:感谢寝室的cissy妹纸友情提供的二货教官语录 pps:我们教官不是二货而是羞涩的小男生哦~~~ 50开幕 迁怒,来得快也去得快,最为莫名其妙,却是最好利用的一种感情。 ――心理学笔记 成帝八年八月十五,晔成帝下旨席家嫡长女席双儿进宫,封为庶二品淑仪。兵部尚书孙如之女孙菱秋封为正三品修仪,两江巡抚曲书之女曲安柔封为正三品修媛,皇商柳启万之女柳青烟为从七品才人,其余还有低阶御嫔数名,皆无封号。晔成帝又趁着此次,加封正七品柔贵人为柔嫔。后宫众人千防万防,还是让染黛一步步往上爬着。 然而这些,仅仅是一个开始。 同一天,晔成帝问过太医晴贵嫔身子已然无碍后,下旨晴贵嫔搬宫入昭和宫,昭和宫也已然解禁,只是静贵妃的死,谁也没有提起丧葬之事,仿佛宫中从来没有这个人。 八月十七,秀女们正式入宫,拜见过如今掌管宫务的淑颖贵妃后全数入住兴兰苑,十九,晔成帝召寝曲修媛,次日加封曲修媛为湘修媛。连宠三日后,二十二召寝孙修仪,次日加封孙修仪为宁修仪。 正当大家为晔成帝迟迟不召寝自己的亲表妹席淑仪而疑惑时,二十三日晴贵嫔获旨召见生母,晴贵嫔千恩万谢之时,却没想到自己的庶妹也被带了来。当同日传来林嫣然得封婉仪的时候,晴贵嫔差点就在自己宫中晕了过去!然而心中再是气苦,也只能跪下谢恩罢了,倒是宫中各嫔妃,撕帕子的撕帕子,砸东西的砸东西,恨极了林家这一对姐妹一个有孕,一个得宠。 而这嫔妃之中最恨的,却是席淑仪。这位自觉地自己是晔成帝的嫡亲表妹,一入宫位分又最高,自是看不起别人的,可是晔成帝迟迟不召寝自己,其余两人只低她一级,又都有了封号,现在宫中众人也只是看着她皇帝表妹的身份而给她脸面罢了。 席双儿自幼聪慧,知道自己表哥虽然不是对自己有男女之情,可是对自己这个表妹,疼宠还是有几分的,知道这是表哥为自己着想,一入宫风头过盛于她不利,这才一直忍着。可是明显这马上就是自己侍寝的时候了,居然半路杀出一个林嫣然林婉仪,让席双儿心中如何不恨?此时的席双儿也不敢有抱怨之言,不住在心中安慰自己,总好过自己得宠之后再被这林嫣然得手地好。 幸而没过两日,晔成帝便召寝席双儿,加封席淑仪为惠淑仪,并且此后正常临幸后宫,惠淑仪也是最为得宠,旁的人不说新晋的宁修仪和湘修媛,就是有子的容夫人和大有宠冠六宫之势的柔嫔,也是被盖过了锋芒――虽说柔嫔依旧是每月5、6次的宠爱。惠淑仪席双儿心中才勉强平衡。 而此时兮离又在做什么?自然是安心养胎了。当然,兮离自然是知道这宫中的动静的。虽说不担心自己在晔成帝心中的地位――这位每当午膳还是雷打不动地到宸月轩来蹭饭。可是听着这些动静,兮离心中也是稍稍沉重。晔成帝看来是极为看重自己这个表妹的。兮离看得出晔成帝对这些新晋妃子都是没什么感情的,那么他先宠爱宁修仪和湘修媛二人,后又封林嫣然为婉仪,当然是为了惠淑仪席双儿了。 林嫣然受封那日中午,晔成帝到宸月轩用午膳之时心情是极好的。走了一个时辰,兮离这里居然就得了晔成帝的口谕,说要给林嫣然一个位分。这也说明了晔成帝做这事儿的时候还是十分有理智的,并不是色令智昏。兮离猜想,多是这林嫣然自己去勾~引了晔成帝,晔成帝也就顺水推舟了――这种事儿晔成帝做得可不少,那什么熙晴、染黛、侍书什么的不都是这样来的么? 而次日晔成帝继续到宸月轩的时候,兮离故意提出晴贵嫔毕竟先前身子不好,又短时间内连搬两宫,恳求晔成帝给晴贵嫔指一个太医日日请脉之时,晔成帝提起晴贵嫔没有什么波动的语气。总算让兮离确定此事是晔成帝自有算计,正好,也出了被晴贵嫔算计的气。晴贵嫔总算是意外之福,虽说有个庶妹在宫中膈应,可也挽回了在晔成帝心中的地位,让晔成帝不至于再看低她,只是希望晴贵嫔早日想通。 只是晔成帝像是把在静贵妃身上没出完的气迁怒到了柳青烟身上了呢。兮离思忖着,要不要出手呢?要是知道柳青烟真正是个毫无心机的女子,晔成帝一向是理智的人,自然会停止这份迁怒,再说凭着静贵妃的死和柳启万的首富地位,柳青烟迟早都会被晔成帝看到的,到那时说不得晔成帝对柳青烟还会有一份愧疚之心呢,那可就不好了,可是,自己要怎么做才不会惹来怀疑呢? 八月二十八,晴贵嫔向晔成帝进言不知如何安排昭和宫中静贵妃旧物,遭到训斥。同日,皇商柳启万之女柳青烟被召寝,加封婉容,封号温。淑颖贵妃向晔成帝进言为晴贵嫔求情,帝恕晴贵嫔御前失仪之罪,只让晴贵嫔禁足半年,太医日日请脉不变。 兮离暗暗叹一口气,到底还是力量薄弱了些,如果不是没有得用的人也不敢有得用的人,自己何至于冒险亲自布局?还好因为自己,看上去得利的人只是温婉容和晴贵嫔――禁足半年,由皇上的人看着,也就制止了那些看不过她怀孕的嫔妃们找她麻烦的可能。晴贵嫔这一胎,也就算是稳稳的了。 柳青烟,柳青然,这两姐妹还真是得天独厚,都是好运气的。只是柳青然自己毁了这份恩宠,不知道柳青烟能否留住皇上的心? 柳青烟对自己突然这样得宠也是有些不安,只是她本就是家中小女,柳启万想着大女儿在宫中极为得宠,也就被想把小女儿培养地怎么样――小女儿就是应该娇宠的不是?故而当时送小女儿选秀,也是无奈之举,自己虽说是个皇商,可总归还是个商人,朝中的大族都是看不起自己的。不过对于小女儿,柳启万却是不希望她还是嫁给一个商人,希望她能洗去商人的烙印。故而柳启万把小女儿送去选秀,是打着让大女儿吹吹枕头风,让皇上给小女儿指一个青年才俊的,就算不是什么大族,只要是个读书人就好! 可谁知道柳青然这就去了呢?这样一来,柳青烟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被留在了宫里。柳青烟虽说没被教导过后宅阴私之事,之事到底是聪慧之人,本能地也会感到不安,之是柳青烟一个小姑娘,哪里知道人情险恶,兼之晔成帝看到柳青烟是真的毫无心机不似她的姐姐,不免想起淑颖贵妃刚进宫那会儿,又想起因着自己而变成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难过,如今也自然对柳青烟有了几分温柔,柳青烟哪里见过这个?立刻就丢了心,也再没有管什么安不安的事儿了。 这厢柳青烟异军突起,后宫一帮子嫔妃们反应却是极为有趣,她们一个个约好了似的,虽说心中酸涩,却是半点不把柳青烟放在眼里――也是,因着静贵妃之事,她们早就见过柳青烟了,一看就是个天真不懂世事的,也难怪皇上新鲜几日,不过半分心机都不懂,这说白了就是蠢了,都不用她们动手,自有人会去料理她的。奇怪的是,她们都狠狠咒骂了静贵妃柳青然死了都不让人安生呢!也难怪,有染黛在前面帮着静贵妃拉仇恨,静贵妃又是个死人,不能跳出来挡着,自然是…… 柳青烟也真当是运气好,姐姐虽死,却还是阴差阳错给她挡着,又有兮离暗中扶持护着,等到众嫔妃回过味来的时候,柳青烟也早不是她们随时能动的小小婉容了。 而晴贵嫔呢?此次却是极为庆幸自己走的这一步没有错。皇上对她不满她自是知道的,当初一进宫就做出了那么大的手笔,因着自己折了一个皇贵妃一个淑妃――虽说她们自己也是罪有应得,但到底还是犯了忌讳,晔成帝自沁淑妃,也就是静贵妃之事结束后就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显然是查出了什么。心中再三告诉自己,决不能再做出什么事儿来惹眼了。幸好这时候,自己竟然有了身孕!这样一来,自己的退隐也就是顺其自然了。 只是自己毕竟不如淑颖贵妃和容夫人,自己闭门不出不代表别人不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把脏水往低阶嫔妃身上泼就是了,若是皇上对自己仍有怒气,只怕是不得伸冤。皇上把她放低兴兰苑不闻不问自己心中虽是难过,可也不是没有安慰,至少别的嫔妃看自己不受重视,也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眼中钉,自己也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可是紧接着皇上把自己安排进昭和宫,可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这宫中众人对静贵妃是什么态度,她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恨不能生啖其肉!只要和静贵妃沾上边,立刻就会被当做是祸根的,这下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有立刻想法脱身。此时柳青烟到了自己眼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静贵妃的事儿,别人不知内情,可自己是十分清楚的,皇上对静贵妃有怨,迟迟不召寝柳青烟,也是迁怒之故,然而柳青烟身上的天真,一定会让皇上新鲜的,这样一来就算自己不得脱身,后宫中人也会把视线转移到这个与静贵妃更加亲近的柳青烟身上的。自己也好思量怎样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愉快地说~今儿是阅兵了,妹纸们准备明天吐两章~~ 关于军训小剧场,请无障碍的妹纸自动转化为川话版哈 站军姿中,一女生盯着地上看。 教官:地上有黄金吗?还是有钻石还是有我的脸……? 女生不说话,教官继续追问:问你啊,再不回答我要发飙了! 该女生:第三个! 教官:这答案我还是比较满意! 某人问教官:你有女朋友么? 教官:有啊!教官都有女朋友! 众人:照片~要照片~~ 教官:哎呀~丑的很~~大街上都是我女朋友,自己切看嘛~~~ ps:感谢寝室的cissy妹纸友情提供的二货教官语录 51安排 把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破罐破摔似地做法会让人深信不疑。 ――心理学笔记 金秋时节,正是天气晴好。兮离摸着显怀的肚子在院子里散步。她一直很注重保养和锻炼,自己现在也不过17岁,更要小心生产的时候不会落下病根。 最近她一直在考虑怎样才能脱离现在什么都不能放手去做的事儿。先前为了柳青烟能被晔成帝看到,兮离对晴贵嫔很是做了一番手脚,但是费了很大力气。而且自己在这些事儿里也没有得到什么。虽说这样一来晔成帝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怀疑,但是也就变相否认了自己手中的权力――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像一个掌权者了。 然而,她依旧不确定,晔成帝是否仍然在暗中监视她。 这天中午,晔成帝依旧在宸月轩用午膳。兮离见晔成帝进地香,对旁边的弄琴道:“你去给皇上沏杯茶来,用上次我晒的花茶,最是养人不过了,也给皇上消消食,解解腻。”弄琴自下去不提。 一会儿,晔成帝结束了午膳。兮离伺候着晔成帝净了手,道:“皇上可要用些饭后点心?妾这些日子趁着桂花开得好亲手做了些桂花糕,如今正是新鲜可口的时候,一会儿配上花茶,口感搭配都是极好的,皇上尝尝?” 晔成帝正觉得今日进地有些多,道:“朕今日好像有些积食了,就算了吧,下次朕再来爱妃这里尝尝爱妃做的点心。” 兮离笑道:“就是积食才要尝尝呢!皇上这是秋日体热,但丰收之时,近几日皇上胃口都是很好,难免会多进一些饭菜,不过这个时节,想必皇上饿地也快不是?” 晔成帝道:“爱妃怎知?朕每日用膳后不过一个时辰就觉得有些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爱妃在府中时遇到过这种情况么?” “倒是没有遇到过,府中妾随意惯了,母亲也是娇惯妾的,生怕妾怎么样了,又怎会遇到过?只是妾自小虽说父亲悉心教导些诗词格律,但是妾私下里却是爱看那些话本杂书一类的,曾在书上看到过这些。”兮离解释道,“皇上若是现下实在觉得不想用点心和茶,不若让夏礼带一些走?妾知道皇上那里什么好东西都有的,只是……这可是妾亲手做的,皇上可要给面子才好。” 说完有些期盼地看晔成帝。晔成帝一笑:“那便如了爱妃的意,朕就叫夏礼带些走,等一会儿好好尝尝爱妃的手艺。” 兮离这才满意地笑了,又发觉弄琴现在都没来,叫道:“来人!” 走进一个宫女道:“娘娘有何吩咐?”兮离皱眉:“弄琴呢?怎么现在还没回?叫她把桂花糕和花茶都给夏礼公公包一份儿。” 宫女道:“弄琴姐姐在厨房呢,奴婢这就去禀报。”说着便行礼退下。 兮离又道:“慢着,叫人来把这里收拾了。”指着桌上的午膳道。又对晔成帝:“皇上刚刚用了午膳,不若妾陪皇上去院中走走,消消食如何?” 晔成帝正看着那宫女皱眉,听兮离这样说,想了想,缓缓道:“如此甚好,只是,爱妃的身子重,不宜太过劳累,还是在殿中休息才好。” 兮离瞪大眼睛,微微嘟着嘴,道:“皇上说得妾什么都做不得了似的,皇上要消食,妾自然也是要的。”又看看晔成帝担忧的神色,嫣然一笑,道:“皇上放心吧,妾问过太医了,太医说了妾时常慢慢走走对身子也是好的,若是一动不动,到时候反而会没有力气呢。” 晔成帝这才放心,与兮离相携着走了出去。秋日正是丰收之时,宸月轩自然也是一派金色景象。况兮离得宠,又有了皇嗣,宫人们自是不敢怠慢的,一到秋天,就有花房的人忙不迭地来宸月轩侍弄花草,还送来了许多开得极好的名品菊花,是以虽说兮离不出宸月轩,也日日可以欣赏到这大好风光。 晔成帝看着这一派景色,淡淡道:“爱妃这里可是真真精致美丽,朕的承乾宫也没有爱妃这里一派生机。” 兮离冷笑,虽说自己确实对晔成帝没有真心,可还不是日日伺候着他?宸月轩稍显繁华了些就生疑了么?承乾宫比不上这里?这句话可是真真诛心!这晔成帝好了伤疤忘了疼,以为自己与他和好就可以随意作践了么! 兮离一扭头:“我这儿哪比得上皇上那里?承乾宫好风景,人人都想去的呢!皇上的佳人知己们不是一个个都上赶着去看好风景?可怜妾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好巴巴地让花房送些稀罕花草看着新鲜,皇上日日在妾这儿蹭饭不说,连几盆花儿都要搬走?”眼睛里说不出的酸涩嫉妒,还有几分讽刺。 晔成帝一听兮离这话,又见兮离扭着身子往屋里走着,边走还边道:“也是,佳人知己的,看来皇上也不会稀罕妾这儿的东西,弄琴!不必包那点心和茶了,免得费了功夫还不讨好,拿去白白浪费,还不如我们吃了痛苦!” “离儿!你这又是在置什么气?”晔成帝小心拉住兮离,暗道自己不小心,宫里捧高踩低的自己自然知道,离儿好歹是贵妃,又有身孕,谁敢亏待她?这里的花草珍贵,想必也是下人讨好,几盆花罢了,自己又在多想,只是自己这不是习惯了么…… 兮离红了眼圈:“可不是么!皇上是看不过妾清清静静地过日子才是,说什么承乾宫比不上宸月轩,让妾怎么自处?皇上是在指责妾恃宠而骄么!” 晔成帝放软了声音:“朕哪里有这样想过?朕一时失言,离儿别往心里去好不好?还说走走散心呢,离儿又生气,小心咱么的孩子将来脾气不好。” 兮离一惊,连忙作势用手捂住晔成帝:“皇上说什么呢!还拿孩子开玩笑!” 晔成帝见兮离面对自己,拉住兮离的手:“好好好,是朕口无遮拦,离儿不气了好不好?”离儿怀孕之后情绪又比之前丰富了许多,想到太医说的女子怀孕后多情绪多变,焦躁易怒,晔成帝还是暗道,离儿这样一来倒是真性情了许多,不像以前有些时候受了什么委屈总是藏着掖着,倒是让自己觉得更真实贴心,也更感觉到离儿对自己和孩子的在乎。 兮离这才好了许多,只是面上仍有与晔成帝置气的样子,和晔成帝一起进殿坐下。晔成帝见此时殿中已被收拾好了,弄琴也拿着包好的东西交给夏礼,开口道:“弄琴,淑颖贵妃这里就只有你一人伺候么?” 弄琴心知今日伺候得不好,连忙跪下恭敬地答道:“回禀皇上,娘娘受封贵妃后因为怀孕不堪劳累,并没有去内务府挑人,粗使宫女也就罢了,只是四个大宫女……本来夫人的位分有两个大宫女伺候的,只是……周良人搬出去之后,却是只有奴婢一人的,还有三人空缺。大太监也是只有先前伺候的一人,但是宸月轩虽是轩,却比得上宫那般大了,那一个大太监做着掌事太监的事儿……伺候的人也就少了,今日是奴婢失职,没有伺候好主子,还请皇上责罚!” 晔成帝听的弄琴这一番解释,脸色却是好了许多,对兮离道:“离儿现在身子金贵着呢,少了伺候的人可不好,朕命夏礼去给你好好挑几个人来伺候可好?” 兮离睨了晔成帝一眼:“皇上亲自给妾挑人,哪里有不好的,妾就却之不恭了。” 晔成帝闻言无奈一笑,他说叫夏礼挑人,到了女子口中却是自己亲自去挑了,也罢,就当给离儿道个歉,给她顺顺气好了:“好,朕答应你一定给你挑几个好的。朕先走了,下午朕就把人给你送来,离儿多休息一下,可别太过劳累。” 兮离这才站起身道:“妾恭送皇上――” 晔成帝这才离开。 一路回了承乾宫,晔成帝见夏礼端着点心和茶放在书桌上,舔着老脸一脸讨赏的样子,笑骂道:“没听见方才朕跟淑颖贵妃说的话?还不快去挑几个人来让朕掌掌眼?” 夏礼还道晔成帝今儿个心情不错,又得了淑颖贵妃娘娘的点心,一定能讨到赏的呢,现在听了晔成帝的话,只好去内务府跑一趟,亲自挑了几个行事周到身家清白的――自己可不能让别人借着皇上的手送钉子,那可是大大得罪人的事儿。淑颖贵妃这一胎皇上可是很是看重的,做奴才的自然要揣摩主子的心思,皇上看重淑颖贵妃,自己自然也是有眼色的。 选了三个太监四个宫女带到承乾宫,晔成帝此时正端着花茶喝地开心,见夏礼回来了,便叫他带人上了见自己,看了几个人都是知道分寸的,便指了其中一个机灵的太监,两个老实的宫女,心中一动,道:“就这三个人吧,其余的粗使太监、宫女让淑颖贵妃得空自己挑,另外再把南烟叫道宸月轩给淑颖贵妃做大宫女。” 夏礼一惊,南烟!?看来这淑颖贵妃,比他想象地还地皇上看重……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晚了……本来,我想着昨儿晚上通宵奋斗的…… 可是我一躺上床,电脑都放在小桌子上就睡着了……早上翻身的时候电脑差点掉下去…… 今天一定会有第二更的,但是就只能晚上了 军训小剧场还有,可怜我们教官走了都不给我们说再见的机会……泪…… 关于军训小剧场,请无障碍的妹纸们自动转化为川话版哈 二货教官和我们羞涩教官的那些事儿 二货教官:美美,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帮我垫点钱,我没带! 一女生:你为啥叫他“美美”? 二货教官:因为他长得最漂亮! 昨天下雨,二货教官:你快把一副脱下来给我穿,赶快! 美美:你感冒了啊 二货教官:是啊,昨晚上我穿的湿的嘛。它干了,我湿了! ps:感谢寝室的cissy妹纸友情提供的二货教官语录。 关于更新,再多说一句,军训已完结,如无意外周一至周五还是存稿箱君9点发稿的,周末就不定,我啥时候写完啥时候发,不过我会尽量早的~ 52意味 人心总是不足的。 ――心理学笔记 南烟是谁?皇上身边得力的女官。众所周知,皇上即位之前极其不得宠,若不是安王被削权,烈王被怀疑,皇位怎么也不会落到皇上身上。他夏礼是很早就跟着皇上的,却是不知道这南烟的来头,只是知道这个宫女是在皇上即位之后才在皇上身边伺候,深得皇上信任,这样一个人皇上竟然会派去伺候淑颖贵妃,这意味…… 若是一般人便罢了,夏礼少不得猜测皇上是在怀疑淑颖贵妃而派人去看着她,可是这南烟,夏礼却是不敢确定,这样的动作,不像是监视,更像是真心为淑颖贵妃着想,给淑颖贵妃送去一个得力的人。只怕是真的派去保护淑颖贵妃、帮着淑颖贵妃做事儿的了…… 也不说夏礼这边心思千回万转,兮离这边收到晔成帝送来的人,倒是真正开心了许久。那个太监和余下两个宫女都是眼神澄澈,身家清白之人。非常难得的,并不是任何人的钉子,这便罢了。最后那个南烟,可真是让兮离惊喜万分! 南烟此人,难得心思纯正便罢了,最难得的是,这个南烟是皇帝的人。从见到南烟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南烟是个有主子的人。但是兮离自己看得非常清楚,南烟眼中没有一点对自己的算计什么的,相反对自己是真正上心。看来南烟是奉了晔成帝的命令保护自己的。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晔成帝将监视转明,可不是越来越信任的表现? 兮离思忖着,这南烟刚来,虽说大有因着晔成帝的意思对自己有几分善意,可到底还是要打探些时候的。兮离一笑,自己若是将这南烟当成真正的心腹,做些不触及晔成帝底线的事儿又如何?反正真正到了严重的时候,自己自有自己的手段,又何须用到其他人? 想到这处,兮离脸上带了些笑对几人道:“你们先前是何处当值的?” “奴婢南烟,先前在承乾宫当值。” “奴婢秀兰,原先是花房的。” “奴婢侍月,没有在哪宫当值过,是刚进宫的。” “奴才小李子,原先在硫华宫当值。” 听到此处,兮离却是疑惑:“硫华宫?那不是皇……” 小李子连忙跪下道:“回禀娘娘,奴才原先只是硫华宫一个小太监,后来……硫华宫……奴才也就出来了,一直没什么主子赏识,就在掌事司做些杂事。” 兮离看着这个小李子,眼神倒是十分真实,只是……没人赏识?骗鬼呢!这人看上去就是极为机灵有主意的,只怕是别人看他是硫华宫出来的有些忌讳吧,不过既然夏礼敢把这人往她这儿送,就说明这个人不是任何宫妃的钉子,看看吧,若是这人是个可用的,倒是可以放手施为一番。 “起来吧,本宫只是疑惑罢了,本宫不管你出身如何,在哪里当过值,只是你们到了这宸月轩,就是宸月轩的人,只要心思周正,本宫也自然会把你们当成宸月轩本宫的人。”兮离说着,看向其他人,南烟和那个秀兰倒都是反映十分正常,只是那侍月,仿佛是有些不屑?想想也难怪,没有伺候过人的宫女,自然是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傲气的,看来还是没认识到,她们只是伺候人的。 兮离淡淡一笑:“秀兰以后就叫做秋情吧,至于侍月。”皱了皱眉,“侍……”众人听这意思,哪里有不明白的,那先前从宸月轩出来的周良人,不就是叫侍书么?难怪淑颖贵妃娘娘心中不舒服,改个名字也正常。 “以后就叫莲心吧。”兮离说完,摇摇头,仿佛要把什么东西赶出脑子似的,又道:“你们都是皇上送来的,以后秋情和莲心便都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与弄琴相当。”说完看向弄琴,弄琴对兮离一笑,上前一步见礼。兮离心中安慰弄琴没有因为两个宫女和她地位相当心中不忿,又道:“南烟也是宸月轩的大宫女,你们三人若是有什么不懂,还要向南烟请教才是。待到本宫生产完,再来安排宸月轩中的掌事姑姑。” 又对一旁的小李子道:“你也是宸月轩的大太监。” 几人皆跪下谢恩,兮离道:“我也不多说,日久见人心,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你们心中自是有数的,只是本宫丑话说在前头,虽说你们是皇上送来的,但若是本宫发现有谁做了不该做的,说了不该说的,本宫也是立即打发出去,决计不会留情面!” 几人心中一紧,皆道:“奴婢/奴才明白。” 兮离心中满意,叫众人服侍她休息,又叫弄琴快些把几人安排妥当,再把宸月轩中的事儿交给几人,才放心睡下。 兮离这里正当算计怎样正大光明地使些手段之时,却不知早也有别人盯上了宫务。你道是谁?自然只有皇上的嫡亲表妹才有那个胆子了。 话说席双儿此人,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手段心机也是被教导好的了。不过她一早进宫之时就觉得自己与晔成帝的情分不比其他人甚是自得,谁知晔成帝虽说最宠爱她,但也很是宠爱其他人。宁修仪、湘修媛也就罢了,好歹还是身份高贵的官家嫡女。可是那温婉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商妇罢了,皇上还是宠爱她。一个月里最多除了自己这儿就是她那儿,凭什么! 席双儿不忿晔成帝宠爱其他人,可是席双儿已然是最受宠的了。这人一受宠,就想着权力,而且,而权力又恰好是由容夫人和瑶婕妤分管的。还是那句话,身为皇帝表妹,自然是自傲自己的身份的,何况席家清贵,自然是不比旁人。容夫人好歹位分比席双儿这个惠淑仪高,掌着宫务惠淑仪也是勉强服气的。但是这瑶婕妤不过一个庶三品罢了,头上比她位分高的多了去了,不过就是早进宫几年罢了,竟然敢把着宫务不放? 说到这里,惠淑仪不由想到那个正怀着孕的传说中荣宠的女人,淑颖贵妃。阮兮离,早先只是一个刑部尚书的女儿,本没什么。不过这几年,她的哥哥却是在军中一路立功迁升,如今已是大将军了。这样的家世,难怪皇帝表哥给上几分荣宠。惠淑仪在心中有几分侥幸地想到。 淑颖贵妃真真好运,只是……席双儿勾起笑,自己在这里,怎么能够容忍别的女人站在与皇帝表哥更近的位置上呢?淑颖贵妃现在怀孕,只能把宫权分出去,只是啊……到时候拿不拿的回来,就看自己的心情吧! 席双儿叫来自己的宫女,附耳说了这般这般,待那宫女走出去,才自己笑的开心:“瑶婕妤,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淑颖贵妃给你这么大的权力吧!” 一觉醒来,兮离觉得自己精神也是好了许多。刚动了身子,就有两个大宫女来伺候自己起身,这时南烟又上前为自己梳头。兮离感到这就是人多伺候的好处啊,前些日子虽说弄琴伺候得也是很周到,但一个人到底还是有许多忙不过来的时候。 看着铜镜里自己模模糊糊的样子,兮离出声道:“给本宫随便梳一个简单的样式吧。最近身子重,本宫也不想穿戴复杂了,反正也不给别人看,随意收拾一下就是了。” 南烟笑道:“娘娘说什么话,娘娘这自己不是在看么,不过娘娘有着身子是不适合太繁重的打扮,不过娘娘天生丽质,这样简单打扮也是十分清丽可人,奴婢也看呆了呢。”南烟的手极快,不一会就帮兮离梳好了头。 兮离笑道:“南烟果然是个嘴甜的。”又拿起旁边一个样式简单大方的钗子,道:“就用这个吧,快些弄好,让人在院子里摆个软榻,本宫去赏赏景,品品茶。” 南烟接过兮离手中的钗子道:“娘娘果然有眼光。”说罢把钗子插好,又给兮离披了一件外衣,小心扶着兮离到院子,软榻什么的已经备好了。 “要不说弄琴伺候惯了娘娘呢,早就命人准备好了一切,奴婢看还是弄琴和娘娘贴心。”南烟见兮离看着软榻有些惊讶,便道。兮离听了这话也笑:“弄琴是知道我这毛病,睡了起来就想吃的。对了,小狐狸呢?因着怀孕好些时候没见它了,把小狐狸抱来。”见南烟似有些担心,又道:“放心,本宫不亲自抱着她,只是逗逗小家伙。这小家伙机灵地紧,不会出事的。” 南烟这才放心,命人去把小狐狸抱来。 这时弄琴来了,与南烟一同把兮离扶上软榻,又小声对兮离道:“娘娘,今日皇上翻了惠淑仪的牌子。” 兮离淡淡道:“本宫知道了。”南烟自是听到这话,有些惊讶淑颖贵妃一点不避开她。 兮离却是继续道:“毕竟是皇上的嫡亲表妹,皇上多宠爱几分也是应当的。对了,派人去跟瑶婕妤传话,叫她得空叫个人来宸月轩,把新来的人登记造册,还有惠淑仪、宁修仪、湘修媛等几人的住所也该安排,叫她上上心,想必过几日皇上也会去跟她商量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写完之后猛然发现……学校断网…… 今天补在这里……另:染染你森森伤了我的心……既然你喜欢存稿箱君,明儿就叫它来见乃吧…… 军训小剧场: 教官:你们排有“o型腿么”? 美美:某男生有 教官:“o型腿”的有办法,就要一根绳子,捆住,睡觉的时候。只要一个月,包你好! 53扶持 与其让别人得到,不如自己彻底掌控占有。 ――心理学笔记 南烟心中一惊,这淑颖贵妃是要扶持瑶婕妤么?南烟眼中明明灭灭闪烁不定,显然是在思量什么。而兮离瞄一眼南烟的面色,却是装作没看到,嘴角噙着一抹笑。捧着手上的花茶细细品着,一派享受的样子。 说到瑶婕妤,此时却是有些焦头烂额了。秀女入宫,宫中自然是事多的。瑶婕妤当初在家中也是管过家的人物,怎么就这时管宫务就焦头烂额了?原来问题还是出在这分管宫务上。当初淑颖贵妃分下宫务的时候,并没有明说容夫人和她分管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容夫人自然是不想让她掌了大权的。她自然也是不想和容夫人去争,所以先前的权力轻,事儿也少,自然是轻松的。 可是前段时间淑颖贵妃又管了一段时间宫务,那段时间容夫人手中的权力也是没有收回去的,只是事关选秀,大权自然都被淑颖贵妃攥在手里没让容夫人夺去,淑颖贵妃在选秀过后,自己又被放了出来,而且不止淑颖贵妃说了什么好话,位分也升上了庶三品婕妤,宫权仍旧是自己和容夫人管着。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晋位,容夫人自然不敢到自己这里来抢权,淑颖贵妃管宫务时攥着的权力竟然就全落到了自己手中,这可都是宫中重要之处!而且容夫人虽说不敢明着和她过不去,可暗地里没少给自己下绊子,这宫务本就复杂,这样一来就更是事多了。这才让瑶婕妤忙碌地没了章法。 这时,有人禀告宸月轩淑颖贵妃娘娘处传话,让她好好准备秀女和新晋妃子的安排。瑶婕妤自是有苦难言。只是这样一想,又想到那个极为得宠的惠淑仪,这位可是庶二品的,恐怕宫中众人都不满自己小小一个不受宠的庶三品婕妤手中攥着大把权力。而这个惠淑仪,她敢说是最为不满的。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惠淑仪最为得宠罢了。女人,没有宠的想要宠爱,有宠爱的想要最宠爱,最宠爱的想要的,自然就是权力了。女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就像自己,原先以为自己已是很是知足的了,听到自己掌握宫权,担忧之余不也有几分欣喜么? 现在自己也是被彻底扯进这皇宫的漩涡之中了。她也不怪淑颖贵妃,这不是极其自然的事儿么?早晚会被扯进来的,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这宫里没有谁能独善其身,而独善其身的人,最终只会群起而攻之。而她安如溪不想被群起而攻之,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淑颖贵妃已经表达了她的善意,自己,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次日,瑶婕妤亲自上宸月轩拜访了淑颖贵妃――自然,她这个动作除了别有所图时时关注她的某些人谁都不曾注意。 兮离看着亲自上门的瑶婕妤,心道果然孺子可教。对瑶婕妤道:“本来也不想麻烦你,只消派人去掌事司去一道便罢,只是这几个人都是皇上赐给本宫的,本宫也不想添麻烦,只好派人去给你说一声,倒是你,怎么自己来了?” 瑶婕妤行了礼对淑颖贵妃道:“自是嫔妾自己有事找贵妃帮忙,嫔妾知道贵妃有孕需要静养。只是嫔妾接手宫务,最近实在事多,嫔妾自觉地有些忙乱,特来请教贵妃,还望贵妃莫要见怪。” 兮离笑道:“哪里会见怪呢?是他们太过大惊小怪罢了,本宫怀孕又不是见不得人,日日拘着本宫不让本宫出去走走,本宫早就闷地慌了,你来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若是有空你以后就多来,本宫这里也热闹些。” 瑶婕妤也笑道:“那便叨扰贵妃了。” 两人说笑不提,兮离更是让人上了些自己整治的糕点一同品尝。过了些许时候,兮离才问道:“瑶婕妤方才说请教本宫宫务?是哪里有什么不妥么?” 瑶婕妤这才道:“先前贵妃派人说要嫔妾安排秀女和新晋妃子的住所什么的。只是嫔妾位分低微,若是温婉容和林婉仪便罢了,到底嫔妾位分还高。只是这惠淑华、宁修仪和湘修媛的事儿嫔妾却是不敢多说的。本来嫔妾想着宫务容夫人娘娘也是在管着的,想和容夫人商量着这事儿由容夫人出面,可是容夫人说要照顾大皇子,顾不上……” 兮离却是面色一冷:“顾不上?怎么会顾不上?先前容夫人刚出了月子,本宫念着她身子弱又要照顾初生的大皇子,派给她的都是能干的管事,和一些较为松快的活计,可她自己不愿意,硬要多管些。本宫懒得管她,也就由着她去了。那时候本宫虽然也是足不出户,可本宫眼睛没瞎耳朵没聋,自是知道她是怎么欺负你的!” 又压低了些声音道:“这事儿,皇上也看在眼里,只是念着她刚生下皇上的长子,给她几分脸面罢了。所以本宫后来收权的时候才故意不让她沾着选秀的事儿,没想到这时候还耍起脾气来了!你也别气,她不管,有的是人想管呢!” 说完兀自呆了一会儿,又道:“本宫明儿和皇上提提这事儿,到时候皇上必定会去你宫里和你商量的。”叹了一口气:“本宫自过了那事儿,算是明白了。这宫里,什么都比不上……到时候,你也该费费心思,只要皇上看重你,谁也不敢随便下你的面子的。” 瑶婕妤心中明白淑颖贵妃的话。这淑颖贵妃自进宫起,也算是自己看着一步步走上这贵妃之位的,其中辛酸实在不能为外人道也。进宫没有多少宠爱,却先出了下药之事,多少人一直压在她的头上,却也是一直隐忍着,一心只为着皇上。这份心思宫里的老人谁不知道?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年就只见这一个傻女人对皇上送出了心。其他的,就算是爱慕皇上,可谁没有自己一番小心思? 好不容易熬成了这后宫第一人,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该是苦尽甘来的时候,又出了周良人那事儿,任谁都会叹息的。现下这人虽说还算是荣宠,皇上没忘,可现今宫中的那位惠淑仪可不是善茬儿,那样子一心就是冲着皇上来的,淑颖贵妃少不得碍眼,到时候皇上是向着淑颖贵妃还是向着自己表妹,那可是说不清楚。也难怪淑颖贵妃也开始谋算着了。 只是看着淑颖贵妃眼中的苦涩。瑶婕妤深知,这个傻女人还是没把自己的心收回来。也是,这心一旦给出去了,又哪里是想收就能随便收回来的? 兮离待瑶婕妤走后,就一直呆呆地坐在软榻上,没什么表情。弄琴看着主子这样,心中有些担忧,上前扶住兮离,道:“娘娘,您在想些什么呢,快别想了,娘娘若是不饿,就让奴婢扶您进内间去,这外殿坐久了冷,娘娘可别着凉,到时候坏了身子。” 兮离却恍若未闻,抓住弄琴道:“弄琴……弄琴,你说我这样做,是对的么……”那声音极轻,仿佛怕是打破什么。弄琴心中酸涩:“娘娘别这样说,娘娘……” 兮离轻笑:“是我魔怔了。怎么问你这样的事儿……“摇摇头,兮离轻声道:“这宫里又那么多的美人,没有瑶婕妤,也还有惠淑仪,还有温婉容,还有柔嫔……皇上能宠爱的人千千万,我不能管,可是我不甘心啊……” 南烟在一旁门外听着这话,眼中一直闪烁的怀疑倒是暗了下来,定了定神,进去和弄琴一起把淑颖贵妃劝上床,寻了个空当闪到承乾宫去了。若果夏礼此时见到南烟必定十分惊讶南烟的不简单,因为这南烟竟是有武功的,而晔成帝,竟然舍得把这样的人送到淑颖贵妃身边去…… 晔成帝看见悄无声息便到来的南烟,却是没有惊讶,只淡淡道:“说吧,有什么不妥么?” 南烟行了一礼,才道:“皇上,淑颖贵妃娘娘打算扶持瑶婕妤。”见晔成帝皱起眉,南烟又道:“淑颖贵妃娘娘说,没了瑶婕妤,还有其他女人,她,不甘心……” 晔成帝站起身:“不甘心?是了,她该是有怨的……只是……”想到初见的娇憨天真,想到今日的沉稳温婉,终究是朕一手造就了现在的她么?只是为何,现在自己对她却是没有怒气?为何现在自己还是那般喜爱不再天真娇憨的她? 南烟淡淡笑着:“皇上有惑?” 晔成帝凝视南烟:“有惑。” 南烟端起晔成帝书桌上的花茶,请晔成帝用茶,一边缓缓道:“皇上,你每日午膳,都去淑颖贵妃处一起用膳,每次出宸月轩,都会回头寻找淑颖贵妃送您的身影。每次有难过愤怒,都会往宸月轩喝茶……” “皇上,恕属下直言,皇上的生活中,已经习惯了有淑颖贵妃的存在,一个人,是不会责怪习惯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第二更 军训小剧场: 美美:“o型腿”是什么样的。 教官:就是站的走的时候,膝盖合不拢 美美:那你是”o型腿“落。(学教官走路样) 教官:我这不是!我这是正宗的外八字!! 54心思 偶尔的吵闹,才会让人更直观地知道你的心思,才会让人更深切的思考你的意图。 ――心理学笔记 次日午膳时,晔成帝没有如往常那般哄着兮离说话。 兮离笑地苦涩,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道:“皇上,妾有一是请示皇上。” 晔成帝放下筷子,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淡淡道:“爱妃有什么事儿要说?” 兮离端起一杯茶递给晔成帝,道:“是新晋秀女和妃子的事儿。原是妾考虑不周,选秀时这些都是妾自己在管的,但是后来皇上体恤妾,把宫务移交给瑶婕妤,瑶婕妤手中的宫务也就是选秀这块儿了。只是后来的惠淑仪、宁修仪和湘修媛都是比瑶婕妤位分高。瑶婕妤也不好直接插手几人移宫之事。昨儿瑶婕妤来妾这儿,说是几个新晋妃子老是窝在兴兰苑一处不合规矩,来向妾讨个主意。妾思来想去,还是不知怎样才能办地妥当,只好问问皇上了。” 晔成帝看向兮离,也不动手中的茶:“爱妃想不到?朕看未必,爱妃怕是早已有万全之策了。” 兮离看晔成帝的眼神,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也不说话,眼中隐隐有泪光盈盈,半响,叫道:“皇上……” 晔成帝不让她说下去:“朕今晚去瑶婕妤那儿。”说完竟是不看兮离一眼,便转身出了宸月轩。 兮离被留在原地,心中酸涩痛苦,最后,却还是跟着晔成帝到了宸月轩门口。见晔成帝就要上龙辇,兮离终于忍不住,悠悠道:“皇上,花无百日红,花谢的那一天,皇上是否还会怜惜枯枝之心?” 晔成帝顿了身子,没有说什么。随着夏礼一声起驾,缓缓离开。 兮离看着晔成帝离开的仪仗,默默站着。旁边南烟上前劝道:“娘娘,进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小心伤了身子。” 兮离不动,直到仪仗最后的影子都在视野中消失,兮离才转身进了殿,由南烟和弄琴服侍着躺下休息。 晔成帝心中情绪不断翻滚着,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何情绪,他知道后宫中的女人不争、不算计,就是死路一条,只是大概,他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一直以自己为先的女子也会有一天变成这般――尽管这都是他一手造成。 这一天,承乾宫中气氛格外低迷,夏礼也是在角落里乖乖站着不敢多说一句,到了晚上,夏礼见敬事房的人站在外间许久不敢进来。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自己冲上去么……夏礼一边在心中默默流泪,一边小心翼翼对晔成帝问道:“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皇上要让他们进来么?” 晔成帝斜眼看见夏礼一脸小心的样子,也懒得跟他计较,想了想,眼眸暗沉,道:“不必了,今儿个朕去瑶婕妤那儿,你吩咐下去吧。” “是――”夏礼心中惊讶,毕竟今儿个皇上像是生气的样子,竟然最后还是妥协了去瑶婕妤那儿……想到今儿个一天皇上不是甚好的心情,夏礼在心中默默祈祷今儿个过后淑颖贵妃和皇上快些和好如初,至少也得把心结解了――主子们置气,遭罪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啊…… 明熙宫侧殿。 瑶婕妤自接到让她等候圣驾的旨意便惊喜万分。虽说淑颖贵妃有帮她的意思,但她是真没想到,淑颖贵妃会这么干脆。瑶婕妤细细思量着,皇上不是个能糊弄的主儿,自己是什么性格想必皇上是最清楚不过的,恐怕也是因着这性格皇上才会在收拾安家的时候放自己一马。这样一来,自己也不能在皇上面前耍什么手段……罢,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这样自己还不能得些许重视,也只能说是命了。 “皇上驾到――”“嫔妾恭迎皇上――” “瑶婕妤免礼。”晔成帝虚扶了一下瑶婕妤,便大步坐上主位。瑶婕妤捧上一杯茶,道:“皇上用茶――” 晔成帝接过,却并不喝,而是对着瑶婕妤道:“朕今日听闻淑颖贵妃说起,你为了新晋妃子搬宫一事颇为烦心?” 瑶婕妤面上有些惊讶:“皇上听淑颖贵妃说起了?”又道:“昨日皇上亲赐了几个奴婢给淑颖贵妃,淑颖贵妃说皇上送的人不比别人,派人知会了嫔妾一声,嫔妾也是实在没了主意,这才借着这事儿拜访了淑颖贵妃,想和淑颖贵妃讨个注意……” 晔成帝面色好了一些,道:“淑颖贵妃可有和你说她的主意?” 瑶婕妤面色不变,仿佛全然不知这话的意味似的,道:“淑颖贵妃说她现下毕竟是没有管着宫务,不好直接插手,且,这后宫的主人到底是皇上,此事由皇上来安排是最为妥当不过,只是皇帝日理万机,怕是没这空当管这些杂事儿……”看看晔成帝,又道:“嫔妾原想着嫔妾身份低微,不能服众,这事儿交给容夫人也可……” 晔成帝眉头一皱:“容夫人?是了,宫务容夫人与你在分管,你与容夫人商议过此事了么?” 瑶婕妤有些为难。晔成帝见状,道:“直说。” 瑶婕妤这才道:“嫔妾去拜见过容夫人,想让容夫人出面安排搬宫事宜,容夫人是淑颖贵妃之下第一人,又管着宫务,这样做也可算是名正言顺。但是容夫人说,大皇子年幼,忙着每日照顾大皇子,不得空……” 晔成帝若有所思:“大皇子年幼……不得空……”瑶婕妤见晔成帝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扰,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待。 容夫人……大皇子……宫务……是了!晔成帝猛然想到,自从淑颖贵妃怀孕,便一直拘在宸月轩中,而自己除了每日午膳到宸月轩,便是去玉卿宫看大皇子。而离儿出宸月轩,又是选秀的时候…… 暗暗叹一口气,离儿……你到底是怎样的想法……瞥见一旁的瑶婕妤,晔成帝收拢心思,道:“瑶婕妤以为,如何安排惠淑仪等人?” 瑶婕妤装作思考了一会儿,道:“嫔妾是这样想的。早先宫中高位嫔妃实着不多,各宫主位都是空着的,宫殿许久不曾主人,而各嫔妃们搬宫之事又事不宜迟。现下能住的,空着的宫殿也就只有长乐宫、曦华宫、璃掖宫。其余的宫殿,都还未收拾出来。” “嫔妾想,惠淑仪出身高贵,位分又是最高的,住长乐宫主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宁修仪和湘修媛都是正三品,也当得一宫主位,分别入住曦华宫和璃掖宫主殿。而温婉容,可入住明熙宫侧殿;林婉仪不若让她入住昭和宫侧殿,也好全了晴贵嫔与林婉仪的姐妹之情。至于其他低位分的嫔妃,便按规制安排到这几个宫的侧殿中,皇上觉得如何?” 晔成帝想了一下,道:“瑶婕妤想得很是妥当,就这样办吧。” 瑶婕妤又道:“嫔妾还有一事想请示皇上,只是不知当不当说……” 晔成帝见瑶婕妤面上确实有为难之事,不是故意做作,道:“但说无妨。” “是,是这样的,嫔妾考虑搬宫之事时,才发选淑颖贵妃,住的宸月轩,可依然只是一轩……淑颖贵妃是六宫之首,却只是屈居一轩,未免……”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晔成帝,心中却是有些微凉,淑颖贵妃为着皇上花了多少心思,可皇上让淑颖贵妃受了多少委屈,实在不能不让人叹一声凉薄。 晔成帝一愣,是啊,离儿现在住的,可还是“轩”……虽说早先并入了几个地方,但到底不如一宫……堂堂贵妃,双字封号,六宫之首,竟还不是一宫主位……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把这些都忘记了…… 此时的晔成帝心中,终于把先前之事稍稍放下,而是有些沉浸在对兮离的些许愧疚之中,思考着是在什么时候忽略了本应该放在心上的女子,让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这般的委屈…… 而一旁瑶婕妤看着晔成帝的脸色,也终于舒了一口气。虽说是淑颖贵妃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可自己看得清楚淑颖贵妃对皇上的情,女人一旦给了心,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把别的女人送到自己心中所爱身边?若是自己真的借这个机会毫无顾忌地往上爬,恐怕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最后淑颖贵妃还是会看自己不顺眼罢。 反之,若自己得到的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皇上的几分敬重,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知道。但是自己毕竟算是最早进宫的一批老人了,资历摆在那里,若是皇上认为自己是个识时务懂分寸的,能够把自己当做手里的一枚重要的制衡用的棋子,那么自己也就无忧了。 瑶婕妤回过神,微笑着对晔成帝道:“皇上累了么?” 晔成帝看着眼前这个一向聪慧从容的女子,道:“嗯,是有些累了,休息吧。” 瑶婕妤服侍晔成帝宽衣,两人躺下。晔成帝忽然道:“瑶婕妤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瑶婕妤沉默了许久,晔成帝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听见瑶婕妤淡淡而带有几分哀愁的声音:“嫔妾只知道,嫔妾希望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能时时记挂嫔妾,不求把嫔妾也当做最重要的人,只求知道嫔妾这一份心思,不怀疑,不试探,只是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实在是太忙,没时间码字,对不起大家……灰灰真得尽力了……灰灰有种要累死的错觉……灰灰会尽量快点把昨儿那章补回来的,大家见谅……再次道歉…… 依旧是军训小剧场 某天,辅导员找排里一人有事儿。 辅导员:xx出列! xx直接走出来了,没打报告。 教官:你是当我不存在呢还是当我不存在呢还是当我不存在呢? 辅导员走后,连长:xxx你去4楼办公室,辅导员找。 xxx(女):我找不到! 副连长(一男生):我带你去!(立马起身) 众人起哄:哦~~~~~ 教官:以后这种事儿,我也可以带!∧―∧ 55最新更新 避免任何破绽的方法,就是从不出手。而帮你出手的那个人,不会说出自己的破绽。 ――心理学笔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庶二品惠淑仪席氏双儿,丕昭淑惠,珩璜有则,今赐住长乐宫正殿;正三品宁修仪孙氏菱秋,为礼璇宫,度贤礼法,今赐住曦华宫正殿;正三品湘修媛曲氏安柔,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今赐住璃掖宫正殿;从五品温婉容柳氏青烟,端方识礼,贞静柔和,今赐住明熙宫侧殿;庶五品婉仪林氏嫣然,今赐住昭和宫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沫照阁、疏影轩并入宸月轩,改宸月轩为宸月宫,淑颖贵妃居宸月宫正殿。”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兮离默默靠在窗边,想着这诗,漫不经心地问道:“新并入宸月宫的疏影轩里住的是什么人?” “回娘娘,疏影轩里早先住着的是一位郑姓的顺仪,是早年皇上刚登基那会儿的嫔妃,听说早年极其得宠,只是后来薄命,大概是在皇上迎娶皇后娘娘一年后吧,就慢慢病了,皇上早先还命太医仔细治着,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治不好,慢慢地皇上也就忘了,最后,死在一个冬天里,这疏影轩,也就没再住人了。”南烟一边为兮离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一边答道。 “娘娘,墨磨好了。”弄琴在书桌边把纸笔摆好。自从三天前皇上从这里到了瑶婕妤处,就没再来过宸月宫,主子也不闻不问的,每日间只是摆弄些花花草草,写写字作作画,全然不管皇上的态度似的,不过这般也好,主子怀着孕,以往皇上来的时候主子虽然开心,可也会为了些什么事儿伤神,现在不见了皇上,反而没再想些其他的,而是在专心养着身子。弄琴暗暗叹一口气,夫人教导过,只有孩子才是一生的依靠,只是主子,怕是再也没有心思去琢磨夫人曾说过的话了。 南烟扶着兮离到书桌旁,最近天越发见冷了,淑颖贵妃虽说身体一向健康,可是先前在淑颖贵妃身子里的药到底留下了根,若是不注意着点,恐怕生产不易。此时南烟也极为难得地有些疑惑,自己告诉皇上那些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摇摇头,说也说了,现下也不能再反悔,只盼皇上能快些想通――做奴才的,都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好,自己自然希望皇上能好,如果可能的话,淑颖贵妃也能好。 兮离感受到身边两个丫头的思绪,却也不点破,心中不断思量着,已然三天了。暗暗一笑,不知晔成帝,还能坚持几天?人的心思有时候很是奇妙,若是不断有人在身边提醒,就会起逆反心理;但若是习惯了很久的东西突然消失掉,那么人的反应,首先是想念,想念那些自己已然习惯的东西,接着自然而然地去找寻。 而对皇帝来说,这个反应还要更复杂一些。一个皇帝是有很重的疑心以及逆反心理的,察觉到自己习惯然后想念的时候,皇帝首先会与自己的习惯做斗争――一个合格的君王,是不能有任何除野心以外的欲望的。而一个英明的皇帝,若是对温柔乡产生想念,那首先感受到的一定是危机感,而不是想念。 所以对于现在的晔成帝来说,心里一定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兮离对于自己这些时间的努力还是颇为自信的,最起码,兮离不认为晔成帝能够单纯靠自制力把自己替他培养的习惯全数甩掉;另一方面,他所受的教育,以及多年作为帝王的心术又不允许他纵容这些习惯的存在。而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利用南烟这个晔成帝留在自己这个曾经天真如白纸但被他亲手染上颜色的贵妃身边的眼睛,彻彻底底地在晔成帝心中放上一把火。 拿起旁边的毛笔,并没有似一般作画那般把手上身上的饰物全数摘下,兮离直接细细在上好的宣纸上描绘着些什么,窗外秋日难得的阳光透过院中枫。树叶子的缝隙细碎地打在她的脸上,安静而美好。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只听见窗外麻雀小声地叽叽喳喳,细细的爪子踏在落下的枯叶上,发出哧哧的声音。这时,仿佛又有些奴才在快步走着,踏踏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低沉。书房里原先晔成帝赏赐下来的西洋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弄琴的眼神有些涣散,无意识地重复着磨墨的动作。 南烟觉得这一瞬间很是平常,但是总有些诡异地平静,打量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笑了笑,大概是自己多心了。视线回到淑颖贵妃手上的动作,却是有些惊讶,淑颖贵妃竟然画地这么好!只是……看着淑颖贵妃的画,却并不是在描绘着窗外的秋景,而是画出了一个人的轮廓。只见淑颖贵妃的手不断变换着,作画的手法却是很奇特,并不如其他画师那般,而是从外至内一圈一圈地描绘着。手臂也随着画笔的动作而一圈圈地画着。随着手臂的挥动,淑颖贵妃手上戴着的好几串精美的珠串也发出有规律的撞击声,与西洋钟的滴答声应和着…… 南烟的瞳孔慢慢有些放大,却明显没有失去意识的样子。兮离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嘴角,果然,晔成帝的人就是不同凡响,这样也只是有些迷糊……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而是继续一圈一圈描绘着桌上未完成的图画。随着兮离的动作,南烟的神情越发模糊了,但却没有失去控制,而是仿佛站着进入潜意识的样子,眼睛仍然盯着兮离手上的动作。兮离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慢慢地,画上的轮廓有了明显的样子,这样莫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西洋钟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时间到。 南烟猛然一惊,好像忽略了什么事儿,又牢牢记住了什么事儿,只是此刻她的注意力却没在脑子里,而是盯着自己看着淑颖贵妃完成的这幅画作――显然是晔成帝的样子。画上的晔成帝栩栩如生,虽说有些地方笔法还是不甚成熟,但却明显看得出来画这幅画的人费了极大心思,神韵极为到位,一看,就知道作画人的心意…… 南烟下意识地转移视线去看淑颖贵妃,却看淑颖贵妃搁了笔,有些愣愣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娘娘……”南烟出声,总觉得现在的淑颖贵妃给人一种莫名脆弱的感觉,让人总想打断她的心思。 兮离听到南烟的叫声,转头漫不经心地看南烟一眼,叹一口气,没再说话。弄琴已然清醒,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看着桌上的画感叹自家主子的画艺果然是两年不练有些生疏了,边缘有些地方都没有画好。担心自己主子劳神太过,弄琴小声道:“娘娘,娘娘方才作了那么久的画,累不累?奴婢扶娘娘去室内休息一下可好?” 兮离这才回答道:“画幅画罢了,累什么?本宫又不是什么娇惯的。不过本宫倒是有些困倦,却又觉着在屋内日日躺着都发霉了。外面阳光甚好,去摆张软榻在外面,本宫小憩一会儿。” 弄琴一听就着急了:“娘娘!娘娘现在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现在可是秋天,外面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起风了。再说虽说现下看着阳光明媚的,但架不住秋意到来,天气凉呢!娘娘要是在外面躺着受了凉怎么办?我的好娘娘,你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兮离有些不愿意:“可是本宫想晒着些太阳,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南烟看着侍书一脸的为难,道:“奴婢有个主意,娘娘,您看这书房也是有些阳光的,不若让人般张软榻来放在床边,娘娘在书房里休憩,奴婢们也把书房里的火炉燃上,这样娘娘也不会着凉,也能照到阳光,奴婢们也不会担心娘娘的身子了,娘娘看可好?” 兮离考虑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弄琴这才命人去把东西准备好,又把火炉燃上,服侍着兮离躺下,又抱了一张毯子给兮离盖上,自己守在兮离旁边,准备着若是有一丝风,就立马把窗子关上。 兮离躺下,正要闭上眼,突然一眼望见书上的画,出声道:“南烟,把画……收起来吧。”又顿了顿,直视着南烟的眼睛,一字一顿慢慢地道:“好好收起来,莫要让……别人……看到了。” 南烟一愣,看着淑颖贵妃的眼睛,却没再说什么,默默将画收好,拿起画转身出了书房往库房去了。只是等走到门口,却又犹豫了一会儿,在门口反复走了几圈,还是进了库房把画放好,便又回了书房。 此时困倦的淑颖贵妃已是闭上眼睛睡着了,弄琴一见她,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南烟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不待南烟回答,又道:“姐姐你帮我守着娘娘一会儿,别让风吹着了娘娘,我去厨房看看,娘娘睡醒了起来定是要饿的,我去准备些娘娘爱吃的,莫约一炷香时间就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无视标题和内容提要…… 话说,昨儿,没更。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前儿,据室友说,前儿晚上,我十点钟的时候,她们回来,就发现我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于是……我想既然,昨儿晚了,不如今儿一起更吧…… 咳咳……多说一句……学医,真心苦b…… 我现在,多么痛恨曾经的年少无知……幸亏我这学期,还没学解剖…… 学了……估计我现在熬夜码字的事儿,是不敢做的……听说生物工程系的那群人,第一节课就是解剖……真心重口味…… 嗯……对了,说明一下,我好多天没回评论了,实在是,我一有空就抓紧时间码字,想趁着课间,或者上课偷偷回吧,我那手机一进教室就没信号没网……衰到家了……所以评论,有空再回吧…… 还有,梳理一下现在出场的还活着的宫妃: 超一品淑颖贵妃阮兮离 从一品容夫人胡蕴华 庶二品惠淑仪席双儿 正三品宁修仪孙菱秋 正三品湘修媛曲安柔 从三品晴贵嫔林嫣月 庶三品瑶婕妤安如溪 从五品温婉容柳青烟 庶五品婉仪林嫣然 正六品柔嫔染黛 从七品良人周侍书 庶七品常在熙晴 庶八品宝林郑清璇 好啦,大概,就这些,军训小剧场,下一章去看吧……回见…… 56最新更新 自己的脑补,是一个人最为信服的信息。 ――心理学笔记 南烟颔首,到原先弄琴的位置坐好。淑颖贵妃睡得很熟了。秋日的风景都是一成不变的。南烟有些无聊,习惯性地观察起书房。淑颖贵妃的书房很是文气,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南烟细细打量了一下,多是杂记、话本之类的,四书五经之类的反而很少,诗词格律的也只有聊聊几本的样子。 让南烟注意的是书桌上的笔架上,有大小不一的一排各式各样的画笔。看来淑颖贵妃的画工真的很好,对画很有研究,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从未表现出来――毕竟宫中的女人总是巴不得把自己的所以优点都展现出来,好让自己处处压着别人,从而更好地争宠。 南烟传头看了淑颖贵妃,淑颖贵妃虽然怀着孕,但却没有任何脸上长斑之类的,反而皮肤更是光滑水嫩的样子,甚至身体也因为两年前那一场下药的缘故,有些孱弱,并未显胖,反而因为突出的肚子更是显得有些娇弱。因着怀孕,淑颖贵妃睡着时呼吸有些重,静谧的书房内,回想着淑颖贵妃有规律的呼吸声。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西洋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节奏奇异地和淑颖贵妃的呼吸声有些重合,南烟的瞳孔又有些放大。这时,弄琴刚好进来了,到南烟身边低声道:“南烟姐姐。” 南烟眨了一下眼睛,转头:“弄琴?厨房那边的事情做完了?” 弄琴点头,对南烟道:“我让小李子亲自去盯着那些吃食了,想必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南烟恍惚了一下,对弄琴道:“我突然想到,前几日皇上下旨改宸月轩为宸月宫时的一并赏赐下来的物件有些还未登记造册完,我趁着这时间去弄,你就继续守着娘娘吧。”弄琴颔首,南烟对弄琴一笑便出去了。 房间里,弄琴看不见的角度,兮离的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南烟走出去,到了库房,打开门把方才放进去的画拿了出来,抚摸着手中的画,南烟又有些恍惚,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常态,这幅画,还是给皇上看看比较好。做奴才的,自然希望主子能好。也许这幅画,能让皇上早日想通,毕竟,一眼,便能看出作画人的情意。 承乾宫。 晔成帝盯着桌上摊开的画,一时心中百味陈杂。这几天,自己强迫自己把离儿从生活中抽离出来。可是自从这样做,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儿。早上起床的时候,宫女或者宫妃给自己穿衣,然后身边的大宫女为自己绾发,这时候自己总会想到那个女子指尖触摸自己的温度。总是嫌弃大宫女的手力道不够合适,绾发的松紧也不合心意,甚至,连指尖的温度也稍稍冷了一些…… 每当从各宫出来的时候,自己总会习惯性的回头,但是却总是失望于空荡荡的宫门――无论哪个宫妃,都是跪在地上恭送自己,知道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才会起身――虽然从没有法令要她们这么做。甚至连自己的嫡亲表妹惠淑仪席双儿也是如此,没有任何人像离儿一样,能够起身把自己送至宫门上辇,再目送自己离去。 每日午膳,在承乾宫中自己用时,总觉得冰冰冷冷的,没什么人气,冷冰冰的气氛,冷冰冰的御膳,让他也越来越没有胃口;有时候去宫妃处一道用午膳,每个嫔妃却又都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对他永远都是敬畏大于亲近,而不像离儿,在用膳的时候总是不停地说着这道菜开胃,这道菜暖身,告诉他先用些什么,再用些什么,用手边的汤碗和筷子为他亲自布菜――除了离儿,又有谁有那个胆子敢随意安排皇帝?虽然有些絮絮叨叨的,但是他总是感觉到随意和温暖,总是感觉到离儿是在关心他钟夜祺,而不是晔成帝。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对的。青教导他的第一课,就是身为帝王,不能被任何人所左右。在任何地点任何环境,帝王都是唯一能做决定,唯一能左右别人的人。可现在的他,竟然有一种,不能再离开离儿而生活的感觉。没有离儿的生活,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却让他无所适从。而他,却不想逃离这难得的温暖。 他的身份和责任告诉他,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可是他的情感和本能告诉他,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不能再拥有。而他,已经快要错过最后挽回的机会了…… 画中的男子不是翩翩公子,不是温文尔雅,他有一双略显邪气的凤眼,一张薄唇。父皇曾经为着他的这双眼非常不喜自己,因为――父皇自诩是深情一片的翩翩公子,最喜爱长得正气凛然的人,就像他的三皇帝一样。离儿能画出这双眼睛,是不是就代表,离儿时真正看清了自己,爱了自己,而不是一个少女爱上自己的丈夫,爱上自己梦想中的良人?就像这宫中的大多数嫔妃那样,她们也许对自己有情,在最早入宫的时候,但那大多是因为,自己表现出的假象,让她们少年的梦想仿佛成真。 而让晔成帝最为撼动的,不是离儿不加修饰画出的那双邪气的眼睛,而是那眼中的深色。眼眸不是深沉的墨黑,而是水泅的淡淡颜色,但就是莫名地让人看不出深浅,而眼珠,也不是一般的圆润,而是在用更浅的水色,细细勾勒出一片烟雾般的外沿,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外沿的形状与画中人飘飞的发丝与衣袂扬起的形状十分相似,让人不自觉地深思迷惑。 若是一般人,或许只是感叹作画之人的技巧高超,画面奇妙。然而晔成帝,却是看出了其中深意。不为别的,只是那淡淡的轮廓,于大陆的轮廓竟是完全一样!包含了大晔、越国、羌族的土地,还有延伸到更远方的看不清大小的土地。这是自己日日年年都在窥伺的地方啊……离儿,离儿,竟是看透了自己的野心么;离儿,离儿,竟是这般相信自己能够统治广大的土地么…… 晔成帝看着手中的画,终于捂住脸低低地笑了出来。半响,抓起桌边的笔,在画上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写罢,递给旁边等候的南烟:“去把这幅画裱起来,给朕挂到你们主子的书房里去!” 南烟不知道皇上那么久的时间到底想了些什么,只是见皇上这些日来眉头的阴郁全数散去,心头高兴。听到皇上的话,却是一愣,挂到书房去?可这……画是自己偷偷拿出来的啊…… 晔成帝见她犹豫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她想些什么,笑骂道:“还不去做!你主子不会怪你。” 南烟一想,也是,自己是皇上送给主子的,又是承乾宫当过差的,怕是主子也知道自己是皇上的人,只是一心向着皇上,信任皇上,也拿自己当心腹罢了。于是也不耽搁,便拿去自己细细裱装去了――这画可不能让别的有心人看到了。 拿着画回到宸月宫,弄琴此时还在淑颖贵妃处守着,看着南烟拿着进来的东西,极为不解,把南烟拉出书房,确认不会吵到主子,才小声问道:“南烟姐姐,这是什么?” 南烟心情极好,笑道:“是方才主子画的画。” 弄琴皱着眉:“方才娘娘画的画?娘娘方才不是叫你把画收起来,别让人看到么?你怎么还把画裱上了?” 南烟拉着她:“小声些!别吵醒娘娘!这些日子娘娘不是跟皇上闹别扭呢么,别怕,这画儿皇上看过了,娘娘看到画上皇上提的字,一定会高兴的,也不会像这些日子似的自己伤心了不是?” 弄琴嘟着嘴:“哪有?我看娘娘这几日才是没有伤神呢!” 南烟也严肃了些:“你怎么这么糊涂……娘娘的心思都在皇上身上呢!若是娘娘和皇上再这样下去,我看娘娘才会更加不好呢!你呀,就只是担心这担心那,没注意到娘娘这几日饭量都小了么?前些日子,娘娘虽说是在陪皇上用饭,劝皇上多进些午膳,但是自己也跟着皇上用了不少,而且心情也好,起码不会像这几日那般呆呆望着一个地方出神呢!” 弄琴睁大眼睛,吐吐舌头:“这样啊,我还真一时没想到,我原来还道为什么娘娘这几日的脉把起来有些郁结于心的脉象呢……原来是这样啊……皇上跟娘娘好了,娘娘的心情也会好……” 南烟这才笑道:“现在知道也不迟啊,咱们把这画挂起来,找个外人看不见的位置,这画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看的!” 弄琴也笑:“好!咱们手脚轻点,给娘娘一个惊喜。” 于是等到兮离睡过一觉醒来,见到的便是南烟明显开朗许多的笑容以及挂在书房墙上的,自己睡前作的那幅画。兮离走上前,细细看着画上的字。半响,嘴角绽开一个幸福温柔的笑容,搭着弄琴的手往外间用膳去了。南烟亦望一眼那画,也笑着跟着走出去,心道这场风暴终于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好过多了。 只见那画上写着八个字: “红颜易老,知己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来了,还要说一句,感谢雷蕾丢的多颗地雷,感dybugzzzz丢的地雷,感谢美丽蘑菇丢的手榴弹和地雷………… 捂脸……我因为上网时间不定,上了也是多在赶稿子,根本不知道乃们啥时候丢的…… 算了……直接军训小剧场吧…… 某天晚上,军训临时检阅。 教官:求求你们了,兄弟们!姐妹们!等会儿走过去的时候好好表现啊!不然我就洗白了!我要遭洗脑壳!今晚上要遭洗到几点钟!你们给点力,让我睡个好觉嘛! 检阅后,教官:走得太快了……你们明天可以看我死得好惨…… 第二天:你们不晓得我昨天有好惨!说你们好像赶飞机一样! 某天,阅兵式彩排,据说参谋长要来。 教官:我们司令部的老大来了!不要让我绍皮!我死了……也要拉你们陪葬! 话说……对手指……想要长评,很想要……50多章了……还没长评…… 57最新更新 要长久地拥有一样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时刻和那东西在一起,再把自己和东西,一起用一把牢固的锁锁在一起。 ――心理学笔记 兮离心情甚好地多用了一碗饭,由弄琴陪着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这时候正是日薄西山,阳光正在发出最后的光芒,映着满院火红的枫树,格外美丽。兮离停下脚步,仿佛被这一片景色所摄,沉迷不已。 一双手由后面揽住了兮离。兮离一惊,回过神来,却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的时候,放软了身子,顺着有力的手臂靠近那个阔别几日的怀抱里。嘴角轻扬,兮离微微闭上双眼,头轻轻无意识地蹭了蹭身后的人,俨然一派亲近依靠之色。 晔成帝拥着怀中的女子,嗅着女子发间脖颈自然散发出的淡淡体香,感到多日来翻滚纠结着挣扎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满足地叹一口气,如果这平静安适是毒药,那么,他甘之如饴。 不知何时,暮色已然降临。宸月宫各个角落挂上高高的灯笼,仿佛把秋意的寒气全数驱散,南烟和弄琴站在二人不远处,手中各执一盏灯笼,静静地在那里望着二人重合的身影,皆是柔和地笑着,为这秋日平添一份温馨之意。 晔成帝半拥着兮离进了正殿,弄琴忙把暖炉捧到兮离不远处。大殿内的火炉早早就被弄琴燃上,温暖的气息环绕在整个大殿内,直叫人舒适地眯眼。晔成帝温言道:“离儿身子还好?” 兮离半眯着眼睛,嘴边仍是一抹柔和的笑意:“妾身子还好,皇上不必担心。”复又摸着腹部,眼神专注:“以前常听人说怀孕的时候很是幸苦,但是妾这孩子仿佛是心疼妾似的,一点儿都不闹,也没有半点孕吐、恶心,身上浮肿之类的事儿,只是最近食量非常大,妾最近好像都胖了。” 晔成帝也跟着把眼神投注到女子的腹部:“那说明咱们这孩子聪明,知道心疼自己母亲呢!离儿才没胖呢,反而看上去更清瘦了。”说着,又执起兮离的手:“离儿,你若是胖一些,把身子养好些也好,朕看着你这样清瘦,也甚是担心你的身子。” 兮离眼睛对上晔成帝的:“皇上放心,离儿自己知道养好自己的身子的。”兮离的眼睛明亮而坚毅,充满着坚定的力量,一字一句地道:“离儿会一直在皇上身边的,离儿绝不会留皇上一个人。” 晔成帝有些愣了,就这样看着女子坚定的面庞。突然女子惊叫了一声,晔成帝亦被惊醒,见女子皱着眉,忙道:“离儿?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一时间手脚不知放在哪里好,甚至站起身来,就要叫太医。 兮离见此形状,心中满意,面上却是不显,道:“皇上别担心,妾没事儿。”晔成帝这才找回些理智,重新坐回兮离身边,只是神色依旧是有些不安,紧紧盯着兮离。 “扑哧――”兮离一笑,道:“真的没事儿,皇上您别一惊一乍的。”复而又挂上一抹幸福的笑颜:“是孩子踢了妾一脚呢,看来是个不经得夸的,方才夸它懂事儿不闹妾呢,就又不甘寂寞跑出来扰妾了。”言语间却是遮不住的惊喜和宠溺。 晔成帝自然听出身边女子的欣喜,伸出手小心地扶住女子九个月大的肚子,轻轻道:“真的?小家伙踢你了?让朕摸摸……”晔成帝语带期盼,小心摸索着,正当这时候,兮离肚子里的小家伙又是狠狠一踢,让兮离又一声惊叫。 晔成帝也睁大了眼睛,第一次感受到小生命律动的奇妙,惊奇地道:“真得!小家伙真的踢了!”兮离耐不住,伸手抓下晔成帝的手,语带嗔意:“皇上――,皇上别跟着孩子一起闹了,这孩子准时看您今日在这儿,可着劲儿地折腾呢!您就别再跟着起哄了,它踢得妾可狠了……” 晔成帝讪讪收回手,轻咳一声:“朕不是,不是跟孩子培养感情么……”看着兮离越发娇嗔的样子,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抱着她,然而嘴角的笑容却是一直未停地挂着。 兮离见状,也安静地靠着晔成帝,双手抚摸着腹部。九个月了,过不了几天,自己就会生产了,我的孩子……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直到兮离大大打了一个呵欠,晔成帝才恍然已是很晚了。 小心扶住女子,晔成帝轻声道:“离儿累了?去休息了可好?”兮离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依旧靠在晔成帝身上不肯动弹,软软得道:“要睡觉……”晔成帝只觉得心都软了,轻轻在女子唇角偷一个吻,抱起女子往内室去,把女子放在床上,看着女子的睡颜,只觉得自己也安静困倦了起来。 看着外面深黑的夜色,晔成帝犹豫了一下,出去唤来夏礼为自己更衣,打算就在宸月宫歇下,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是也无伤大雅。轻轻搂着女子,小心不让自己伤到她。感受到怀中契合的躯体,晔成帝好心情地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乡。 此时万籁俱静,谁都没有看到黑夜里,晔成帝怀中本该睡熟的女子极快地睁了一下眼睛,复又闭上,嘴角的笑容再一次地加深。 兮离闭着眼思量着今日自己所为。先是催眠了南烟让她把画呈到晔成帝面前――那画也不是普通的画,线条勾勒十分特别,本就有暗示之意。再加上自己于画中蕴藏的晔成帝一定看得懂的野心,作用也就不言而喻了。 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没错的。这个世界已经墨守陈规太久了,久到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记得一统大陆是什么意思了。男子恪守君臣之道,没有人敢去猜度晔成帝最深的欲望――或许有,但是就算是猜到了,也是一定不敢说出的,说出了说不定还会遭到晔成帝的怀疑呢!而女子?有多少女子能够看懂那野心呢?况且,还是那句话,看懂的人,多半也是不会言明的。 虽说帝王无情,然而帝王也是真正寂寞,尤其是晔成帝这样一个人。年少丧母,壮年登基,几乎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爬上那最高的位置。而这样的人,一般都是防备心理极重,在自己的心中筑起高高的围墙,但恰恰是因为这围墙,真正的内心又是极其柔软的。一旦被接受,便是至死不休的。 在无人能够打破围墙的时刻,自己借着那副下了隐蔽心理暗示的画,把晔成帝心中的围墙打开了一个缺口,幸而自己此次也是真正成功了――本来还有更稳妥的计划,但是因为席双儿这个计划外的人,自己不得不铤而走险,抢在席双儿之前把自己送入围墙内,然后亲手筑起另一层更为坚固的围墙,这才做到了最先的设想:做晔成帝心中的人。 自己虽说不希望晔成帝真的完成一统大陆的理想――若是晔成帝已然做到了极致,那么他的接班人,自己的孩子又如何自处?守成之君这个名号,决不允许被冠在自己孩子身上。似的,君。自己的目标,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夺得那个最为尊贵的位子。这宫中,其实什么不适空谈呢?唯有真正处在最高的位置,才能得到仅有的几分自有随性罢了。但是自己也希望叶城的能够把晔朝治理地更加欣欣向荣,毕竟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接手一个烂摊子不是?最好是一个正在强盛发展中的国家,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只是轻叹,自己到底是利用了晔成帝。虽说他晔成帝也不是就真的对得起阮兮离,但是,终究是几分愧疚。罢了,虽说心不诚,但是意已真。不着痕迹地移了移自己的手,放于小腹之上。 我的孩子,再等等,不必心急,不管你何时到来,你都会是最为受重视的,最为有潜质的,最为健康的。为娘会为你,堆砌好一级级的阶梯,看你一步步排除万难,最终登上高峰。 兮离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现在自己在晔成帝心中的地位已是不可动摇了。而晔成帝此次暗中的服软,也是默认了自己操控后宫的可能。现下自己要做的,就是把后宫变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样。 百花争春,是最好看不过的景色了。后宫之中也还复杂一些,后宫这个地方,作为磨练孩子的心性和手段的地图,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何况有自己护着,自己也有这个自信,不会大意让人真正害了自己的孩子。而自己,也该努力成全那些一步步往上爬的人们,让她们不负大好年华不是? 睁开眼看了一眼睡熟的晔成帝,惠淑仪、宁修仪、湘修媛,容夫人,出身高贵的皇子最适合用来做对手。而自己,也该培养些“帮手”了。兮离笑得高深莫测,瑶婕妤已然是自己的人了。 说起来,这后宫之中好像均是些江南温婉柔媚的女子,千篇一律的,未免有些乏味,爽利耿直也是另一番风味。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皇上有些时候,也是一个念旧的人,自己也该让皇上想起来,昔日疏影轩中的郑姓佳人,其红颜薄命,实乃可叹。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7点……抽饿血……真心难过…… 昨儿,有一个地方弄琴写成侍书了,已改,谢谢捉虫~ 话说,看到一段话,大家分享: 生理生化,必有一挂;分生细生,两门大坑,心理伦理,不明所以,病理药理,玩不死你;大内大外,不死才怪,局解系解,我x你姐;微生物,hold不住,寄生虫,何生人……如果我们到了28岁,你未嫁,我未娶,那么。。。。。。。。。。。。。。。。。那么你丫也是学医的吧? 58最新更新。 上位者可以委屈所属的下位者,但却是看不得所属的下位者被另一个下位者委屈,这是对上位者的潜意识挑战。 ――心理学笔记 九月十三。 这一日,在晔朝是个特别的节日。其实虽说是特别,但在兮离眼里,与前世八月中秋并无差别。只是比起前世物欲横流,人心不古,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的悲凉,晔朝的九月十三却是大节,可堪比过年了。 在九月十三这天早上,要由皇上、皇后亲手写上团圆二字赐给大臣、嫔妃等,以表达元宵节还愿之意。而今年由淑颖贵妃掌管后宫,自然是由兮离书写赐给嫔妃的那一部分。 兮离写下一个个团圆,又在每幅字的下方写上赐予哪宫哪阁哪个嫔妃。这工作极其繁琐,兮离怀着身孕尤其辛苦,不过这事儿是彰显总领六宫身份的事儿,兮离不愿分给别的宫妃做而让人说嘴,亦不愿交给下人做让人抓着把柄,故而虽然甚是疲累,仍然亲力亲为。 既然是堪比过年的大节日,宫中自然也会有稍逊于过年时的宴会了,又是一个大好机会,恰逢选秀入宫的御嫔中没被临幸的人甚多,此次宴会竟是算得上比元宵之宴更为争奇斗艳了。 兮离也难得终于踏出宸月宫。她的身子已是很重,莫约就是预产期了,于是也不过是在宴会一开始露了个面,便又匆匆回到宸月轩了。宸月轩中,兮离看着远方的天空亮若白昼,一派歌舞升平。隐隐有丝竹声传来,想也知道是那些个宫妃们使尽浑身解数,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终于在南烟和弄琴的不懈劝服之下愿意一个人先行休息,兮离由着南烟和弄琴扶上床,准备先行休息。今日按照规矩,晔成帝一般是歇在宴会之上拔得头筹之人那里,兮离也便想快些睡下,养足精神。 月渐渐高了,兮离此刻已然睡熟。宸月宫也是一片安静,与远方喧闹的宴会之所构成鲜明的对比。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里,有一人摊开今日收到的赐字痴痴看着。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当日自己粗心大意,一时不察被人撺导着做出那等糊涂事儿,碍了皇上的眼,如今又怎会落得这个地步,连十三家宴都不得参加? 痴痴笑着,女子的脚步越来越快,终于走到宸月宫附近,脚步慢下来,趁着守卫的宫人十三家宴,放松警惕之际,寻了个空当便入了宸月宫,往疏影轩去了。 “吱呀――”大门被慢慢推开,那人却是一愣,住在此轩中的人已是去世多年,本来那人心中已做好准备看到一个破旧的灵堂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护理得宜的景象,倒是心下感叹淑颖贵妃果然会做人――这里,她刚进宫时也是来过的,别说是打扫了,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当时,就连外边仅有的两个看守都是不伦不类疏忽大意的样子…… 压下心中繁复的想法,那人走进内室,于正中佛翁底座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把里面的药丸倒出一粒吞下,又将东西如先前般放回,然后原路返回,等到快行至宸月宫门口之时,却见晔成帝的仪仗就停在宫门口!?那人连忙闪身到隐蔽处躲着。看着不一会儿,淑颖贵妃亲自送着皇上出来,目送着皇上离开后才向着宸月宫正殿走去。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听到淑颖贵妃冷冷的声音。 “何方宵小竟敢擅闯宸月宫?还不出来!要本宫亲自捉你出来么!”那人一惊,脚下一错,便踏上了旁边地上的枯叶,发出明显的声响。淑颖贵妃旁边的南烟立刻闪身至那个角落,把人一把拉出来,一看之下却是十分惊讶,原来角落里藏着的那人竟是宫妃打扮! 兮离一见这人,也是十分惊讶:“你是……”兮离有些不确定,犹豫许久试探着道:“你是郑宝林?”那宫妃抬头,竟然如今还有人记得她!还是淑颖贵妃!只见那人赫然就是元宵宴上被贬的郑宝林! 话说这郑宝林又是为何这样?这就不得不说起当日了。晔成帝算计着让后宫之人对付柳青然,到底是郑宝林运气不好,撞上了晔成帝,就十分不幸地被牺牲了。禁足三月,罚俸半年。虽说这惩罚实着不重,但是有一点,这郑宝林是被贬被罚的,这样一来,郑宝林无疑是名符其实地失宠。 宫里向来是跟红顶白的,这样一来,郑宝林处伺候的人也渐渐不经心起来。而郑宝林终于熬过了三月禁足。可是此时,晔成帝也不负众望地早已忘了还有郑宝林这样一个人了。复宠无望,奴才们也就更不拿郑宝林这个庶八品主子当真正的主子了。郑宝林的落芳阁,也倒是名符其实了――花叶凋零,红颜逝去。 今日早上,各宫嫔妃都被赐下了淑颖贵妃亲笔书写的团圆福字,郑宝林虽然不被奴才尽心伺候,但好歹名义上也还是主子,于是这幅字经过千难万难,还是转到了郑宝林手上。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郑宝林看着那字,就兀自出神,最后,今儿个本来各宫嫔妃都要参见十三家宴的,可是能到郑宝林用仅剩的饰物把自己打扮好,却被告知她不必去了――说是她这种早已注定被忘记的人,不必花力气凑到皇上跟前去惹人烦厌了,总之,就是告诫她不准出现在家宴上么…… 本来她还道是淑颖贵妃做的呢,不过现下一想,淑颖贵妃哪里会花力气自降身份对付自己一个小小庶八品宝林呢!看来要不是父亲政敌家的女儿,要不就是比自己位高一些的嫔妃给自己使绊子。不得不说,郑宝林不犯浑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脑子的,莫怪先前还是有几分得宠。 此刻兮离看着这个比起元宵之时憔悴成熟许多的女子,心里还是不免叹息。但是仅仅片刻,就收拾好心情,对郑宝林道:“郑宝林为何会在本宫的宸月宫?” 郑宝林的表情甚是尴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心下怕极了淑颖贵妃惊动皇上,毕竟皇上可是才走呢,动静大一点儿皇上就能听到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郑宝林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敢乱说话。 兮离看她这表情,哪里不知道郑宝林是有难言之隐?想了想道:“罢了,郑宝林随本宫进殿解释吧。”示意南烟把郑宝林带上,兮离搭着弄琴的手便先步入正殿。 进了殿,就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弄琴接下主子身上的披风,扶着主子在主位上坐下。而郑宝林则是随着南烟一步步进来,然后跪在地上。 兮离隐隐叹一口气,道:“郑宝林还不说么?为何会在此时身处宸月宫中?郑宝林是怎么进来的?侍卫也不知通报!?”说到后来,语气已是越加严厉。 郑宝林看向坐上的女子,这个女子曾经天真稚嫩,现在却也成了这样浑然天成一身贵气,不知到底这样的转变,是好是坏?郑宝林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又渐渐凝聚,低头道:“回淑颖贵妃娘娘,嫔妾、嫔妾有罪,请娘娘责罚……嫔妾……是偷入宸月宫的……” 兮离听到此言也不生气:“本宫猜到你是偷入宸月宫的,只是你到底为何要如此深夜亲身到宸月宫来?还有,你现在明明是应该在家宴上的。虽说皇上今日提前离席,可是家宴可是还没结束,你怎么就到了这里来?莫不是……”兮离眼睛一眯,语气越发严厉,“莫不是你根本没去赴宴!家宴可是人人都要去的!本宫这么重的身子也到底还是去露了个面,你竟敢不去赴宴?” 郑宝林有些泪意,连磕了几下头,道:“淑颖贵妃娘娘容禀!嫔妾不是不想去赴宴,而是根本就去不成啊!”郑宝林泣不成声,“嫔妾今日好不容易准备好了要去赴宴,可没出宫门便被拦了下来,说是嫔妾既然早就遭皇上训斥,家宴之日还是不要去碍眼,嫔妾反抗不成,只能不入家宴……” 兮离脸色一肃:“竟还有这等事?”沉吟片刻,兮离吩咐南烟去查实郑宝林所说是否属实,又对郑宝林道:“本宫已命人查证,若是你所言属实,本宫必会给你一个公道。现在,你该回答本宫,这么晚,你来宸月宫想做些什么,或者,你已经做了什么?” 郑宝林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倒是看得兮离暗暗点头,这郑宝林也不是没有脑子,再加上自己查到的东西,看来真是个可堪大用的,自己的幸苦倒是没白费。这样想着,兮离的心情暗暗又好了一些。 “嫔妾被勒令不准参加家宴,心中难过,故而想来疏影轩……悼念亡姐……”后面几个字说得极小声,兮离微皱了皱眉头,看向弄琴。弄琴收到自家主子的示意,答道:“娘娘,疏影阁原先住着的郑顺仪娘娘,是郑宝林娘娘的姐姐。” 兮离这才恍然的样子,道:“原来如此……罢了,此事也多是因为你被人阻拦而起,说起来还是本宫监管后宫不利,本宫便不责怪你擅闯宸月宫了……你且回去、不,你今日便在宸月宫住下,若是你所言是真,回去少不得会被为难,本宫自会替你向皇上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这天天熬夜的日子,真心难过…… 现在时间,4:04……对了,明儿我早上6点半就要起来赶火车,但是我们寝室12点到7点断网,我看看明儿能不能赶出来稿子,如果我明儿早上没更,那大概就会晚上晚一点更,大家见谅哈! 59默契 宠溺和信任的转变,表现于那人告诉你的是事实还是事实背后的真相。 ――心理学笔记 此时南烟回来,望了郑宝林一眼,快步走到兮离旁边耳语了几句。兮离面色青红交加,不过看向地上的郑宝林的眼神柔和了许多。郑宝林知道今日自己终于是过关了,乍然松了一口气,就觉得一阵凉气传来,不由缩了缩身子。 这时弄琴在一旁道:“娘娘,这秋日露重,娘娘喝杯参茶驱驱寒吧。”说着又用眼神给兮离示意,往地上的郑宝林望去。兮离知道弄琴的意思,满意于弄琴越加灵活的心思,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色,对郑宝林道:“你且起来吧,一起喝杯参茶,今儿就安心待在这里。” 郑宝林这才起来。一旁的秋情机灵,上前扶起郑宝林,郑宝林向秋情投去一个微笑感谢。兮离见状挑了挑眉,端起参茶喝了一口,却并没有说什么。一时间殿内一片安静。过了半响,兮离觉得自己有些疲倦,对郑宝林道:“郑宝林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便去休息吧。”顿了顿又道:“秋情先好生伺候着郑宝林吧,你那些奴才都是些不忠的,本宫过两日请示了皇上重新给你拨人。” 郑宝林受宠若惊,谢恩退下了。秋情心中忐忑,她是淑颖贵妃身边皇上钦赐的大宫女,却被指派来伺候一个庶八品宝林……隐晦而怨恨地看了一眼旁边没事儿人一般站着的莲心,若不是她挑唆,自己怎么会贸然出来搀扶郑宝林,落得现在这般不伦不类的样子? 莲心巍然不动,但是接受秋情那怨恨表情的时候却是微微缩了□子。秋情,不是我故意要陷害你,实在是你天天跟在我身边挡了我的路,你别怪我心狠,你若是再日日与我一起,我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了……眼中闪着狠绝的光芒。莲心不断地在心中对自己道,自己没有错,一切挡路的因素,都要除掉。 兮离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神高深莫测。给弄琴和南烟一个眼色。卖主求荣,背叛主子这种事儿,宸月宫出一次就够了,再多,得到的就不是同情怜惜,而是笑话嘲讽了。自己自成长了之后,可再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了。看来有些人还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自己还是帮一把地好,也免得有些人趁自己即将坐月子的日子,兴风作浪。 南烟和弄琴会意,弄琴上前一步道:“娘娘可是疲惫了?奴婢给娘娘备好了热水,娘娘现在可想沐浴?” 兮离颔首:“本宫是觉着有些困倦。对了,弄琴你明日命人把郑宝林之事跟皇上说,叫人候着,让皇上一下朝就禀告,可别让人得了先机陷害咱们宸月宫。”弄琴称是,服侍着兮离进了浴房。 大殿中剩下南烟与莲心二人。莲心知道淑颖贵妃不喜自己,也没巴巴往上面凑,而是对南烟道:“南烟姐姐,娘娘为什么会把秋情派去伺候郑宝林呢?秋情不是皇上亲赐给娘娘的大宫女么?” 南烟看着面上天真实则一派算计的莲心,暗笑她的不知好歹。做宫女的,尤其是做大宫女的,而且,还是宫中训练出来的而非宫妃们从家中带来的,有几个真的没有心机?这莲心的心未免也太大。这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淑颖贵妃呢! 虽说现下自己为皇上做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可南烟自己还是知道淑颖贵妃一样拿她当心腹的,大概,淑颖贵妃心中对皇上的人是不设防的……不过这莲心认为自己是单纯来监视淑颖贵妃的么?笑话,监视这种事儿,哪用得着自己亲自去做? 还有,她这话中,大概也在为她自己不平?明明是皇上派来的,却不得重用?哼!不知好歹的东西!皇上若是知道自己好意给淑颖贵妃娘娘的人竟是这样的,怪的自然不会是淑颖贵妃!这个莲心心大,不知尊卑,若是换了别的主子娘娘,早就被打发出去了。 不过人要一心找死,自己也不会费尽心思去拦的。南烟眼珠一转,想到明日淑颖贵妃要遣人去告诉皇上郑宝林一事,笑了笑,明日就亲自去一趟吧,既能避免皇上误会,也顺道解决这不知尊卑的东西。 至于秋情……倒是可以看看,淑颖贵妃其实很是洞悉人心,想必她必会用好秋情这个奴才的。 次日。 南烟去禀告皇上郑宝林一事,兮离身边就剩下弄琴与莲心。不过兮离有心要处理莲心这丫头,故而这莲心与弄琴一道随侍,兮离也没太理她,不过,兮离皱着眉,这丫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算了,这不知所谓的反正也在她这儿呆不久,眼不见心不烦便罢。 正想着呢,郑宝林并着秋情便来了。郑宝林上前行礼请安。兮离神色一舒,这郑宝林自上次吃了挂落倒是懂规矩了许多:“郑宝林怎么这么早就上我这儿来了?起吧。” 郑宝林缓缓起身,笑道:“嫔妾打扰娘娘,本就是嫔妾的不是,且娘娘总领六宫,本就是该嫔妾日日来请安的,不过娘娘体恤嫔妾们罢了,今日在宸月宫,嫔妾自然应当向娘娘请安。” “说的好!”郑宝林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原是晔成帝下朝,到了宸月轩便听到这一番话,本来因着想起郑宝林虽说不太守礼,但到底是因为他算计静贵妃而被训斥,有些愧疚,现在倒是觉着郑宝林经过了这一遭,看着顺眼了许多。 晔成帝与兮离一同坐下,道:“郑宝林免礼。你的事儿朕已经听淑颖贵妃的人说过了。朕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郑宝林为人本就直爽,当下高兴地笑了起来,但总算是受了教训,知道分寸,道:“嫔妾谢皇上,谢贵妃姐姐!” 兮离听着这显示亲近之意的称呼,眯了眯眼,对晔成帝道:“皇上,妾觉着出了这事儿,郑宝林不宜再居住落芳阁……皇上何不给个恩典?” 晔成帝转头仔细看着女子,女子的眼睛晴朗而明亮,看不出潜藏着的任何心思,缓缓道:“让朕想想把郑宝林安排在哪里……贵妃可有用过早膳?” 兮离见晔成帝有话要说,下边的郑宝林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笑道:“妾还没吃呢,皇上可要一起用早膳?” 郑宝林接到淑颖贵妃的眼色,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对上首二人道:“嫔妾就先告退了。”晔成帝也没深究,颔首见郑宝林退下,对兮离道:“离儿怎么想着要给郑宝林恩典?” 兮离斜睨了晔成帝一眼,带着几分酸意道:“妾这不是替皇上怜惜佳人么?”晔成帝见兮离这般酸意,心中舒爽了几分,又道:“离儿……朕的心思,你还不知么?” 兮离见状,也软下了语气,道:“妾知道……妾不敢多求,只盼望……皇上心中有离儿一分……”晔成帝不说话,只是柔和地看着兮离。 兮离装作伤感了一会儿,又回过神,转移话题道:“皇上,皇上可知道郑宝林为何昨日如宸月宫?”晔成帝心软,由着兮离转移了话题,道:“朕知道,南烟说过是为了祭拜她的亡姐,郑顺仪?” 兮离语气骤然转酸:“皇上心里定是记着郑顺仪呢~听说郑顺仪颇得皇上看重,只是可惜红颜薄命,皇上何不就给了郑宝林恩典,让她能光明正大地入住疏影轩?” 晔成帝这才释然,原是在吃郑顺仪的醋,想来郑宝林一个小小庶八品,也不值得离儿如此记挂。于是笑道:“好了,离儿这样说,朕自然答应。”又皱了皱眉:“离儿,这疏影轩并入了宸月宫……离儿想把疏影轩迁出宸月宫么?” 兮离知道晔成帝之意,放软了声音道:“皇上,不必的……离儿心中已是知足……离儿虽说位分在后宫之中最高,也不能无视宫规的,按例宸月宫不能只住离儿一人……皇上放心,离儿有皇上记挂,心中……已是高兴。” 晔成帝想了想,离儿也是不能太过招眼,先前自己宠幸离儿,自是把离儿放在了风口浪尖上,现在自己明了心意,自然不会再这样做,这后宫里离儿可不能被当做靶子……沉吟片刻,晔成帝开口:“那便依了离儿,郑宝林移居宸月宫偏殿疏影轩,还郑宝林良媛之位分吧。” 兮离对晔成帝笑笑,面上一时复杂――虽说口中说不在意,但到底是自己爱的人,真爱是不会毫不在意的。兮离装作不想再谈,对晔成帝道:“皇上不是要用早膳么?弄琴,传膳!” 晔成帝也知道兮离心意,依着她看她絮絮叨叨地为他布菜,心中甚是欣慰。一顿饭完毕,晔成帝也准备回承乾宫处理政事,至于这后宫之事,命夏礼去传旨给容夫人罢,这事儿若是没有她的影子,晔成帝自是不信的。 转身离开之际,晔成帝突然拉住兮离的手,小声道:“离儿……朕今日传郑良媛侍寝……你可明白?” 兮离与晔成帝十指相扣:“皇上放心,离儿,离儿一直在皇上身边……” 晔成帝不舍放开手心的温度,但最终还是松开相握的双手……上辇之后,晔成帝回过头,看着女子一直凝视他的样子,心中有些地方在不停地沦陷,再也不可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防盗了……反正没有用……我下了榜把那几章也改回来…… 妹纸们,下章包子就出来了哈! theway,现在时间,5:26;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祝我一路顺风~~~ ……我一路不顺风…………排队5个多小时……腰酸背痛腿抽筋伤不起啊…… 现在才到家……我要安慰…… 60生产 人心难辨,摇摆不定的聪慧,不如坚定不移的朴实。 ――心理学笔记 桂花的香气绕过回廊,长长地传过来。深夜的宸月宫中,主殿没有一丝声响,兮离在床上躺着,看着窗外清越的月光,眼神悠长。 经查实,昭和宫侧殿庶五品林婉仪,公然欺压低等嫔妃,骄纵万分,不知悔改,即日起降为正七品贵人;容夫人监管后宫不利,念其辛劳,罚俸一年,禁足一月;庶八品郑宝林,本因处事不周命其思过,但念其诚心悔过,且无辜被害,即日起复郑宝林良媛之位。 兮离有些哂笑,这林嫣然进宫的时候郑清璇可就已经被贬为庶八品宝林了,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都知道这林嫣然一定是被推出来背黑锅的……毕竟,这事儿可大可小呢~首先一定不是自己这个总领六宫的贵妃做的,那么那人若是位高,那……这可就是有些插手宫务,一手遮天的意味了呢…… 同时,郑宝林、不现在叫郑良媛不管当日皇上怎么训斥她,她也终究是皇上的女人,只有皇上可以任意处置――尽管晔成帝并不宠爱于她,但是晔成帝作为所有一切都习惯掌控的君王,是不允许这样越俎代庖的事儿发生的,在潜意识里,这种行为表示对他权力的挑衅。 现在这种反应,晔成帝应当是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当然,这原因最有可能是出于政治需要,晔成帝暂时不能动这个人,所以只能把怒火压在心里,从而抬出一个替罪羊出来。 晔成帝也借此事处置了他不喜很久的林嫣然,这样一来间接发泄了怒火,所以看上起去,容夫人并没有被怎样处置,晔成帝甚至没有把权力从容夫人手中夺出来。但是这动作让兮离确认了一件事。晔成帝虽然很是宠爱自己的表妹惠淑仪席双儿,但却并没有任何让惠淑仪掌权的想法。其中深意,大概还在一个政治上吧。 前朝,席家自晔成帝登基后,从前隐藏起来的势力全数浮出水面,当然,席家也很有可能还有后手,不过席家早在支持晔成帝夺嫡的时候就把势力都交给晔成帝管理过,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想必正是因为晔成帝深知席家的势力,才会如此忌惮席家吧。 若是一个家族出现两个皇后,那便代表着那个家族的圣宠深厚,势力庞大,底蕴深厚。若是出现连着两代的两个皇后,那便说明此家族的权力盘踞之大,需要两代皇帝都付出后位去控制,朝纲不振。一门两皇后,是美话,但是在君王眼中,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想必晔成帝也知道,若是席双儿得宠,又掌控后宫,再生下一个皇子,这席家,就真真是压不住的了,到时候席家族长眼中,亲外甥和亲孙子谁更重要,可就不得而知了。席双儿生在席家,既是幸运也是不幸。缘起缘灭,造化弄人。 兮离的神情奇异而淡漠,今日不知为何,总想着这些事儿。也许是因为确认了自己在晔成帝心中的地位?懈怠可不是好事,兮离暗暗告诫着自己。突然,兮离感到小腹一阵刺痛,兮离心中一紧,来了! 现在刚开始发动,兮离痛的不是太厉害,这痛都只是一阵一阵。兮离小声把外间候着的南烟和弄琴喊进来。这二人这几日都处在高度戒备的状态,睡眠十分浅,兮离喊了一声便进来,看到兮离的样子,南烟知道这是快要生了,忙向外走去,想喊产婆和太医待命,同时派人去禀告皇上。 却不防这时淑颖贵妃喝道:“站住!不要声张!”南烟转过身,和十分疑惑着急的弄琴一起看着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淑颖贵妃。兮离放缓了语气,道:“本宫方才开始痛,早先问过产婆,生产之时会先阵痛许久,羊水破了才正式开始生产,现下先不必惊动人。” 看着两人犹豫的样子,兮离又道:“现在把消息传出去,徒惹关注……这宫里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本宫生不下来呢!本宫也不能给她们机会动什么手脚……弄琴,你扶着本宫再这里间走动走动,南烟去给本宫端碗鸡汤来,莫要惊动他人。” 良人对视一眼,默认了兮离的话,弄琴上前把兮离扶好,南烟这才默默出去了。厨房里,南烟把炖好的鸡汤放在火炉上热着,看了看四周没人,想着今日皇上翻了惠淑仪的牌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匆匆往长乐宫去了。在长乐宫外不知名的角落,南烟把淑颖贵妃一事与一影卫说明,便又匆匆回去。 到了厨房,见并没有任何问题,宸月宫也依旧寂静,便放下微微提起的心,把鸡汤盛出一碗端往正殿。 这厢晔成帝与惠淑仪一番□完毕,惠淑仪早已睡过去,晔成帝也正打算睡了,却见窗边一个影子,影子变幻了几个手势。想了想,晔成帝轻手轻脚地唤来夏礼,示意他给自己更衣,看了一眼仍然熟睡中的惠淑仪,离开了长乐宫。 龙辇上,影卫对晔成帝诉说宸月宫中种种,语毕,低头等待晔成帝进一步的指示。晔成帝闭上双眼,心中有些失落,离儿学会了自己保护着自己,这是好事,但是,离儿到底是不愿再让自己亲自护着她了……罢了,总归这一切,全数是为了自己,晔成帝道:“便依着她吧……你们且去暗中护着,莫让淑颖贵妃发现了。”龙辇往承乾宫去,做出仍在处理政事的假象。 而此时兮离这里情况却是直转急下。原来兮离喝了南烟送来的那碗鸡汤,突然就觉得腹痛难忍,耐着绞痛的小腹看了一下情况,觉着自己好像是羊水破了,心中明白这是遭了暗算,看了一眼惊诧莫名,呆立在那里的南烟,兮离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声音道:“弄琴!去叫产婆和太医,南烟!去禀告皇上,本宫要生了!” 弄琴把兮离扶上床,连忙出去叫人,临走之前狠狠剜了一眼南烟,心中恨极了这个平素沉稳的南烟姐姐。南烟却是如遭雷击,皇上!自己为了禀告皇上离开了火炉,那时候定是有人动过手脚,而自己回来时却没有发现! 听从淑颖贵妃的命令去承乾宫,南烟心中五味陈杂。自己的主子是皇上也是淑颖贵妃,这是很清楚的事儿。今日,在淑颖贵妃和皇上之间,自己选择了先去禀告皇上,却没想到就此酿成大错!南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知道,自己不愿背叛皇上,更不愿看淑颖贵妃出事儿…… 承乾宫,晔成帝听到消息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奇怪,为何离儿突然改变了注意?等到坐上了龙辇,沉下心来细细一想,再想到方才殿中南烟沉着的脸色,就知道大概是出事儿了……唤来南烟询问,却得到南烟为了给自己报信儿疏忽大意把加了料的鸡汤给离儿喝下去的实情,晔成帝愤怒万分。 南烟是自己用来保护离儿的,现在呢?难道是适得其反么!晔成帝怒道:“大胆!朕既然把你给了淑颖贵妃,你自然要事事以淑颖贵妃为先!怎么能不顾淑颖贵妃的安危!……你……今日若是淑颖贵妃和皇儿出了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到了宸月宫,晔成帝快步踏入正殿,连声询问:“你们娘娘呢!”宫女回答:“回禀皇上,娘娘在产房里呢,情况还好,产婆说那碗鸡汤娘娘没吃下多少,影响不大,只是有了催产之效。”晔成帝心中一松,但又听见兮离在内间的叫声,又着急了起来,在房间里不断来回走着。 这时,各宫的嫔妃们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都挤在了宸月宫门口。只是先前有晔成帝吩咐不得擅入宸月宫,便都不敢进来。唯有住在宸月宫中的郑良媛,在正殿外面默默替淑颖贵妃祈福,倒是让晔成帝高看了一眼。晔成帝心中恼怒在宸月宫门口的那些嫔妃,传旨命人送她们回去。有些人心中不忿,却也只得默默诅咒着回宫了。 灯火通明的宸月宫中,兮离在不断地挣扎着,撕裂的痛楚一阵阵地传来,思绪在不断的痛苦中有些模糊。产婆们都是兮离亲自把关,忠心于皇帝的,这时看见淑颖贵妃的眼神有些涣散,连忙叫道:“娘娘!娘娘集中精神!千万别晕过去!来人,把参片给娘娘含一片!” 兮离被一喊,立即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若不努力,今次就交代在这里了。努力沉下心,嘴中咬下参片,立即觉得身体一暖,用力推动。好像过了许久,久到兮离自己都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产婆大喊:“娘娘!快!加把劲儿,已经看到头了!快加把劲儿!” 兮离心中一振,再次使起了劲儿,不多时,身下一阵刺痛,便是一松,紧接着便听见产婆在耳边道喜:“娘娘!生了!是个皇子!”兮离心中大石落地,终于耐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晔成帝看着抱出来的小皇子,又得知淑颖贵妃无恙,只是累极睡了过去,心中这才欣喜于孩子的到来,看着怀中柔软的孩子,想着内间熟睡的女子,晔成帝大声道:“这是朕的二皇子,就叫钟祺慕!”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12点之前写完了…… 61黑手 为母则强,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而为母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是不可想象的。 ――心理学笔记 兮离在梦里,沉沉浮浮,仿佛深陷水下,有一股窒息的压迫感。猛然惊醒,看见身边担忧地看着她的产婆及宫女,兮离回过神,是了,自己刚刚在生孩子……孩子!兮离挣扎着药起来:“我的孩子……” 旁边的弄琴赶忙扶住她:“娘娘!娘娘别急,二皇子在外间,皇上身边呢!娘娘放心,二皇子没事儿……”兮离这才停止挣扎,对弄琴道:“弄琴,你去把我的孩子抱进来,我、本宫……” 弄琴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娘娘别急啊。”说着出去到晔成帝身边,就听到晔成帝为二皇子取名,心中高兴,面上却是不显,对晔成帝道:“皇上,娘娘刚醒,还请皇上让奴婢把二皇子抱进去给娘娘看看,也好让娘娘安心。” 晔成帝忙问:“离儿无事吧。”晔成帝此时很想进去内间探望,无奈皇家规矩,皇帝是不能进产房的,只好抓住弄琴问着。弄琴笑道:“皇上放心,娘娘无事。”听到皇上脱口而出娘娘的名字,弄琴心中终于平静下来,为娘娘高兴。 晔成帝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手中的孩子交给弄琴。见弄琴进了产房,在外间焦急地等待。 弄琴进去,把怀中的二皇子交给早在床上坐好的娘娘,看娘娘忙不迭地接过,又道:“娘娘,皇上方才给二皇子取名了呢。”兮离惊喜道:“是么!叫什么名字?”弄琴为难了,她们这些宫女,怎么能直呼皇子名讳?倒是一旁的南烟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拿回来一张纸,正是晔成帝亲笔写下的“钟祺慕”三字。 而兮离此时欣喜过后,却是一直盯着南烟,不说话,南烟知道自己差点铸成大错,也不言语,只是默默跪了下去。这时兮离却没再理她,只是紧紧抱着孩子,在心中不断思量。 慕……兮离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字代表的意义,她不想深究,只是心中止不住地安慰。不过……兮离转念一想,今次自己生产看似顺利,实则凶险,那碗鸡汤,到底是自己疏忽了,南烟太过忠于皇上,看来自己身边得力的人还是不够…… 若是今日还有一个自己信任的,万无一失的人手在,那么退一万步说,就算南烟还是一定要去给晔成帝报信,若是那时候还有一个人能够代替南烟把厨房看起来,那便不会出事……看来,南烟此人,虽然是真正的有本事,但到底不是只忠于自己一人,以后怕是不能再派给她这般的事儿了。 兮离思量着,这下药之人,一时半会儿的自己也查不出来,且现下自己坐月子,也不能出去亲审,这样一来,恐怕就只有让晔成帝去查。但是这事儿虽说手段狠辣,但是到底自己没有遭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下药之人又恐怕身居高位,那么,此事多有可能不了了之了…… 兮离眼神一厉,她决不允许妄想伤害她的孩子的人逍遥法外!至少,也该付出代价……看向身边的孩子,兮离眼色温柔下来:“慕儿……”你放心,娘会把这宸月宫,好好清洗一下,决不允许有人,在触手可及之地,威胁着你。看来,到底是自己太过手段温和,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阮兮离,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 这时晔成帝在外间,没听见里间有什么声音传出来,却是心中忐忑。实在耐不住,晔成帝走到产房外面,对着里面道:“离儿!你可还好?怎么不出声?” 内间的产婆和宫女一时间都不敢说话,兮离抱着孩子,对外间道:“皇上不必担心,妾很好。”晔成帝听见内间离儿温柔的声音,这才心安。复而又想起今日之事的蹊跷之处,晔成帝对里间道:“南烟,出来!”又转柔了声音:“离儿放心,朕一定查个明白!” 晔成帝此时也暂且抛却了得子的喜悦,转而让人把之前淑颖贵妃喝的鸡汤端出来让太医再次细细检查。自己则是面沉如水地坐在外间上座,下边的南烟仍然跪着,却是面色复杂。 不一会儿,太医上前禀报:“回禀皇上,老臣已细细检查过那碗鸡汤,和仍在厨房炖着的那一锅,发现鸡汤本身是没什么事儿的,但是有人把药抹在了盛鸡汤的碗沿上,幸亏药已然溶解在鸡汤中,不然若是淑颖贵妃喝下鸡汤的时候,唇齿直接碰到药,后果不堪设想。” 晔成帝心中一惊,止不住的庆幸,而后又是极度的愤怒,但还是压抑着怒气以保全理智,问太医:“后果不堪设想?会是什么后果?还有那药,又是什么药?” 太医答道:“回皇上,这药是活血之药,说起来极其普通,但对孕妇却是大忌,是导致早产的,因为淑颖贵妃已经开始生产,又进地不多,这才堪堪有催产之效,只是加速了生产,但就仅仅如此,就导致淑颖贵妃力气不足,险些难产,若不是淑颖贵妃自己心性坚毅,又有宫女机灵取来参片为贵妃娘娘蓄力,生产会极其艰难。而,若是淑颖贵妃进地多,难产不说,在活血之药的作用下,很有可能,会造成血崩……” 晔成帝听到血崩二字,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砸了出去,正砸到南烟面前。南烟心中惊惧又难过,自己辜负了皇上好好保护淑颖贵妃的期望,甚至还因为自己的疏忽,淑颖贵妃才着了道。此刻南烟十分矛盾,她知道,今日淑颖贵妃无事,自己可以逃过一死,可是今日之后皇上和淑颖贵妃恐怕都对自己起了嫌隙,自己也再不能这样忠于二主,而是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晔成帝却也不管南烟,而是叫夏礼把宸月轩的奴才,除了离儿信任的弄琴之外全数监禁起来,誓要查出真凶。命人全数退下后,却是叫出了影卫。 “今日之事,起因为何你都清楚,今日开始,南烟便不要再做影卫了。你去告诉她,今日之事,朕不再发作她,她如何,就由淑颖贵妃来决定。从此以后,她也不再是朕的人,而只是淑颖贵妃的奴才。“ 说完此话,晔成帝沉默了片刻,又道:“你去查查宸月轩中都有谁的人,朕先前已经查过了一遍,表面看上去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谁知道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次做出了这么大动作,必定会露出马脚,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本事,连朕多方排查都能瞒过去!” 影卫称是退下,虽说可惜,南烟毕竟还算是有能力的,而且女人的身份可以做很多事儿。但是此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到底是不再符合影卫的要求了。倒是这钉子的事儿,真得好好查查,在影卫眼皮子底下这么大动作,简直是红果果(……)的讽刺! 一声令下,隐藏在皇宫中的影卫在沉寂一年多之后,终于再次高速运作了起来,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又有数不清的被掩埋在平和表面下的事实被翻了出来,一笔一笔全数被记下,谁都不知道,多少人的前程,地位,尽数被毁于此。 两个时辰之后。内间兮离已然睡着,生产耗费了她太多力气。刚出生的二皇子也被奶娘抱了下去。弄琴在兮离身边守着,女人坐月子是大事,决不能出半点差错,若是养得好的话,娘娘早先虚弱的体质也能调养回来,所以弄琴一心要看好娘娘。 而外间,查探消息的影卫也已经回来。晔成帝问道:“查到了?是谁?” 影卫回禀:“禀皇上,属下查到,宸月轩一个粗使太监这几日都有些奇怪,白日多困乏,时常在白天瞌睡,但是这个太监往常是很勤快的人,属下觉着,这个奴才,晚上干的事儿可不少,查了一下,果然发现这个太监日日盯着南烟并弄琴两个大宫女,只要她们有什么动作,他都会递消息出宸月宫。只是淑颖贵妃曾下令宸月轩众人无事不能出去,所以属下顺着这太监又查到内务府一个小太监,专门负责给宸月轩送东西,这个小太监便帮着给外面递消息。” 晔成帝眯眼,示意影卫继续。这时那影卫却有些犹豫,硬着头皮道:“这太监……之前,递消息是递出宫的……选秀之后,就往宫里递了……是,递给,长乐宫……”说完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声,这事儿,他们自己也是惊讶万分,这表示,这位皇上的嫡亲表妹,自从宫外就开始遥控宫内事物了啊,也难怪,这席家好歹是出过一个皇后的,有些宫中势力也正常,只是这势力不在皇上手中,这可就值得思量了…… 罢了,这事儿,谁插手都讨不了好,被亲人背叛哪!一边是得宠的贵妃,一边是嫡亲的表妹,又牵扯到擅自干涉内宫之事,只盼皇上不要迁怒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上面那个红果果,是啥乃们懂得哈,郁闷……这个都要和谐…… 这样写很奇怪的说……还有,我很多次写到,蹲下?身子……也会被…… 好啦,今儿晚上还有一章,我吃完饭来码~~~ 62抉择(捉虫) 一直蒙上的遮羞布被无情地揭下,被信任的人背叛,怒气会甚于其他,越爱,也就越恨。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一时惊怒交加,更是不愿相信。大殿中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影卫不敢出声打扰,只得暗自忍耐住晔成帝毫不掩饰的气势,背上悄悄流下冷汗。过了好一会儿,晔成帝才回过神,看了地上的影卫一眼,大步踏出门口,在出门的时候小声道了一句:“继续查。”又对门外候着的夏礼道:“摆驾回承乾宫……叫淑颖贵妃无需担心。” 夏礼应了一声,偷偷往内殿看去,地上空无一人,只余下一室的寂静和压抑。 回去的路上,龙辇上的晔成帝一直散发着迫人的气息,夏礼心中暗暗叫苦,这样子,又是不知什么人什么事儿惹到皇上了,而且这次的事儿可是看上去很严重哪……皇上连象征性的演示都没有了…… 现在夏礼无比想念擅长灭火的淑颖贵妃,可是淑颖贵妃在坐月子出不来,看来自己只有忍着皇上直到这事儿过去了……不过转而又一想,今天皇上不是在查淑颖贵妃生产时被下药一事么……这,看来大概是这下药之人的问题了……皇上这一查,不会查出大问题了吧……哎,看来还是庆幸,这事儿淑颖贵妃是受害的一方,若是淑颖贵妃心中不忿,再加把火,那自己,可有的受喽…… 且不说夏礼心中纠结不已,晔成帝自己也是不好受。 他早年丧母,受尽了欺负,自然在心中憧憬怀念自己母后再世的时候,母后把他护得紧紧的,没让他见识到一点后宫的黑暗,母后走后,他才知道原来皇宫是世上最残酷的一个地方,母后不知明里暗里为他挡掉了多少黑手。 他心中想念母后,感激母后,自然对伸出双手帮助自己的母后家族,席家也是多有亲近。其实,自从当上皇帝,越加客观地看待后宫和前朝之后,心中也隐隐有些明白,或许母后是真的护着他,但是母后的家族帮助自己,更多是一种赌博――那个时候,父皇因为母后,因为洛妃,或许,还因为朝堂,深深忌惮着席家,若是席家没有当初的从龙之功,席家现在也只有沉寂……那是席家翻身的,唯一机会。 从龙之功,是啊,有什么权势能越过皇帝母家?有什么功劳能越过从龙之功?晔成帝深深叹一口气,想必现在的席家,在自己和席双儿之间,自然是选择席双儿,期待着另一个从龙之功吧……其实自从自己的表妹席双儿入宫以来,自己也是隐隐感到了席家的庞大。作为一个君主,自己好像有些理解父皇为什么会对席家讳莫如深,为什么在传位于自己的时候,曾深深叹一口气。 母后,在逝世之初,应当是把宫中的势力交给了舅舅席安慕,自己当时还年幼,自是不可能亲自掌管这份势力,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别的嫔妃,甚至是父皇发现,而深深忌惮。只是交给舅舅之后,几年间,自己在受尽了冷眼欺压之后,终于在初懂世事的时候接触道舅舅这个亲人,于是一下就打开了心房,信任着舅舅。现在看来,也许舅舅是故意没有动用母后在宫中的人手护着自己吧――只有知道冰冷的痛苦,才能感受温暖的可贵,所以,自己才一直不愿怀疑舅舅。 今日离儿的事,是真正把他唤醒了。今日,舅舅和表妹可以对离儿母子出手,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有一天,舅舅和表妹也会为了下一代的皇位,向自己出手?权势,一直是最可怕的东西。席家,舅舅是华耀书院的院长,正所谓桃李满天下,细细一想,原来朝中大半的人,尤其是近几年自己提拔的心腹,从科举中选出的年轻有识之士,竟然大多都是舅舅的门生,在不知不觉之中,原来舅舅,早就把持了朝堂。 晔成帝闭着眼睛细细想着,刚开始,皇后王若绮嫁给自己,是父皇的意思,所以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她,只是在父皇眼底,还是做出夫妻相敬如宾的样子。也是在舅舅的潜移默化之下,自己才会觉得,皇后之父身为吏部尚书,把持朝堂吧,现在想想,皇后之父哪里有舅舅在士子心中分量重? 说起来,自己对皇后从相敬如冰,到相敬如宾,好像也是有自己表妹的影子在里面吧。当时,自己还在处心积虑地想着皇位,对当时自己正妻的皇后也是尊敬,表妹那时还很年幼,常常在府中玩,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总觉得皇后处事不够公正,总是为自己谋私利,而对皇后的成见越来越大吧,这样想来,皇后知道自己不孕,好像也就是那个时候。原来以为,皇后是因为洛妃下的药而导致不孕的,可是那时候,自己的府邸在宫外,想来,洛妃也是鞭长莫及,那么是谁不愿意自己的嫡妻有孕,现在想想,也是十分明显的。 想想自己可是真傻,多年后宫无所出,舅舅埋在后宫里的人手对洛妃的手段想必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们怕是巴不得如此吧,那个时候,后宫中人不知道为何,自然也就无所防备,而席双儿,自己的表妹,自然是不会着了道的,到时候,自己怕是难有子嗣,对表妹的孩子,自然也会护若珍宝吧。只有表妹生的子嗣,自己自然也会把那子嗣当成储君培养。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觉得子嗣稀少,恐怕是有人下黑手,命人仔细查,到时候查到的也是洛妃,而表妹,还有受害者的身份,自己也会更加怜惜…… 舅舅!舅舅,你的算盘,打得太好了……如今,知道了舅舅在宫中还有势力,这么多年,竟然还是遥控着后宫,那么想必自己手中的“母后留下”的势力,也是经过舅舅筛选过的吧……这一天,晔成帝的心绪从未如此清醒过,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不想正视的最残酷的事实,终于意识到,他的身边,真心待他,不带一点目的的人,是如此之少。真相,凉薄地让人心寒。 晔成帝眯着眼,想着自己登基以来所做的事情,收拾王家、收拾安家、致力于平衡朝堂,发展国力,为此不惜不顾宗亲说法,宠幸柳青然,提拔皇商柳启万。这一切一切,自己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只是,怕是刚好为席家做了嫁衣吧…… 晔成帝深深叹一口气,想着自己后宫之中,离儿时刑部尚书之女,大将军之妹,加上瑶婕妤这个安家人,加上宁修仪这个兵部尚书之女,可算是军队势力――安家虽然败了,但军队中还是有一部分人任然对安凌尊敬的;湘修媛是两江巡抚之女,代表江南地方;吏部尚书之女晴贵嫔、林贵人;礼部侍郎之女郑良媛。户部尚书之女容夫人,六部在宫中皆有代表…… 晔成帝沉思,舅舅,表妹,既然你们不义在前,想要毁掉我的野心和期望,那也别怪我心狠,毁掉你盘踞朝堂的势力! 这日,晔成帝摆驾宸月宫,与淑颖贵妃隔着屏风密谈了许久,不知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知道,淑颖贵妃一事,再没有继续追究,只是自此以后,皇上和淑颖贵妃便一改往日行事风格,广泛充纳后宫,不知多少贵女,就此步入这个富贵监牢中,万劫不复…… 成帝八年九月十七,淑颖贵妃产二皇子,帝心悦,赐名祺慕,赏赐万千。 成帝八年八月十七,二皇子满月之礼空前盛大,席上帝、淑颖贵妃甚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成帝九年正月,帝大封六宫,淑颖贵妃为淑颖皇贵妃;容夫人加封容贵妃;惠淑仪加封惠昭仪;宁修仪、湘修媛为宁淑仪,湘淑媛;晴贵嫔加封晴修媛;瑶婕妤加封瑶贵嫔;温婉容加封温婕妤;柔嫔加封柔贵仪;郑良媛加封顺仪,赐封号为丽;林贵人加封小媛;常在熙晴加封美人。 成帝九年二月,晴贵嫔被惊早产,帝震怒,荣贵妃降位为夫人,惠昭仪禁足半年,淑颖皇贵妃监管后宫不利,禁足一月。晴贵嫔所出三皇子,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帝赐名钟祺昊。 成帝九年三月,御花园宫女曹思容得到临幸,帝甚喜爱,晋封为才人,封号淳。同月,越国来朝,送上公主李曦和和亲,被帝封为庶三品婕妤,赐封号和。 成帝九年六月,帝与淑颖皇贵妃发明旨,开始小选,充纳后宫,此次选秀,有数十位为贵女被选进宫,皆封为正七品以下嫔妃。 成帝九年九月十三,家宴之上,庶七品常在、大学士苏文之女苏柳曼一舞惊人,被当场晋封为正五品姬,赐封号为嫣。同月,惠昭仪查出有孕,帝甚悦,下旨长乐宫封宫,闲杂人等不得轻易打扰惠昭仪养胎。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后宫之中,永远不缺话题,年复一年,到了,成帝十一年九月。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昨天的,今儿家里人多,等结束了我偷偷码完发上来 63谋划 急流勇退,是一种非常难以驾驭的方法。需要的不止是时机,还有手段。 ――心理学笔记 兮离眯着眼睛用点心逗弄着儿子,思绪却是游离。 那个时候,晔成帝语气颇为沉重地跟她谈了许久,最后,终于是暂时放过了惠淑仪、现在是惠昭仪这个幕后黑手,不过,虽说自己明面上放过了她,但是暗地里,却让晔成帝对惠淑仪乃至席家的怒气又盛了几分。 对于自己遭到暗算那件事,自己虽然得到的消息不多,但是,既然晔成帝会明明白白地对自己说明是席双儿做的手脚,那么这席双儿做的事,大概也是踩到了晔成帝的底线的,自己也明白晔成帝的为难,若是自己硬要追究,晔成帝也不好做,说不定还会迁怒慕儿和自己――到底是嫡亲表妹。 不过,慕儿的满月宴上,自己与晔成帝一道出席,席双儿作为高位嫔妃,又是皇帝表妹,自然也是出席的,但是在席间,自己于晔成帝面上看到的,对席双儿的,对席家的,竟然再也不是以往的偏袒和回护,而是深深的怀疑和忌惮。联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宸月宫的奴才是自己和晔成帝两人都挑选过的,没有任何势力连接的,但是却出了那样的事儿,看来,这人在后宫的钉子埋的有多深,不得而知。 这样一来,再想到席双儿进宫不过一月,兮离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席家一直利用先皇后,也就是晔成帝母后的势力来遥控后宫!最为讽刺的是,这势力席家应当是交给了晔成帝一部分,只是想必,还剩下了很大一部分留在自己手中吧。兮离轻叹,这席家害女儿也不是这么个害法。席双儿身为席家人,若是在宫中自己发展势力,晔成帝多半是会默认的。再不济,暗中联系先皇后手下的老人,这就是和晔成帝共用一套情报系统了。不仅得了晔成帝的信任,更加凸显了自己的无辜,若是有人陷害,晔成帝自然清楚她席双儿到底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 可如今席家选择把一部分晔成帝不知道的暗线交给席双儿,那是生生打了晔成帝的脸啊!恐怕晔成帝还会认为,席家居心不良吧。这样想了以后,兮离又多次不着痕迹地在众人面前刺探,终于确定现在的晔成帝,对席家和自己的表妹席双儿是真真恨之入骨。也是,席家这样的做法,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在拿先皇后和晔成帝作筏子,晔成帝自然,是不能忍受的。 晔成帝这次可是真狠下心了,这几年,这席双儿和席家可是吃尽了苦头。首先是席双儿再不如以往地位超然,宠爱也是一般,比起惠昭仪席双儿,皇上更愿意来自己这儿,而后宫自再一次选秀之后也是百花齐放,每月堪堪3次就算是得宠的了,只是自己这里,晔成帝还是保留了每日午膳的习惯,每月也是依然有3、4次歇在自己这里。 另一方面,选秀之后,朝堂上的各种势力几乎都在后宫有了代表,之后出现的和婕妤更是代表着一方大国,后宫势力盘踞,晔成帝却明显不是偏宠着谁。但是,坏就坏在这里。原来这六部尚书,都是非一方势力之人。席家虽说掌握了士子根基――华耀书院,但是晔成帝登基时间算不上多长,先前信任席家之时,提拔上来的年轻人并不是身居高位,最多也就是做到侍郎这个位置,更多的人,还在外放积累经验的阶段。 可惜,还没等到这些外放的人回来,晔成帝对席家就不再信任了。这群外放的学子,也变成了一群弃子,若是没有门路,恐怕也只能做一辈子的外放之人了。而此时,各部尚书自然是看得清楚这席家的野心的,故而席家面对的是一群敌人,却是没有结盟之辈的。而军队之中从来不是席家的势力范围,又有自己的哥哥并上安家潜伏的人在,席家想伸手也伸不进去的。不久之前,皇上新宠的那个曹思容,也不是什么普通宫女。 曹家,早先也是一方大儒之家,只是后来,曹家族长在先皇在位之时急流勇退,便渐渐沉寂了下来。曹家也是清贵之极,论起家族底蕴来,是可以与席家相当的。只是可惜,娶了个不着调的老婆,一心盼着荣华富贵,竟然在早年小选的时候,托了人让自家的嫡女入宫做宫女,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所以皇上在得知此事之后,却也是更加宠爱了淳才人几分,也是为了掩盖淳才人宫女出身的硬伤。这样一来,席家的日子也就更难过了。 这不,不知为何,席双儿竟然怀孕了。初得这个消息,自己可是惊讶万分,给了晔成帝好几天脸色看。过了几日,自己的气消了大半,晔成帝才过来告诉他这次是席双儿自己使的手段,不知为何没有吃下那日在汤中下的避子药,这才传出了消息。不过,晔成帝可是告诉过她,席双儿这一胎,生下了是她的本事,生不下,出了什么意外,也是她活该,这宫中多少人都盯着席双儿这一胎呢,还叫自己什么都不用管。 不过这样一来,兮离自己也是活泛了些心思。慕儿也大了。也该有个兄弟姐妹的在一起亲近了。想起前些日子,大皇子故意来慕儿面前晃悠,勾着慕儿和他一起憨玩,兮离冷冷笑了一声,胡蕴华要来算计她的孩子,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她一定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现在的局面,想必晔成帝对朝堂众家的忌惮已经到了极端,自己的父亲是刑部尚书,兄长是大将军,现在晔成帝想着自己,念着自己的好,自然会选择性看不见自家的权利,若是等到晔成帝被有心之人挑拨,那了就晚了……今年家宴,少不得要给母亲说些话了。只希望父亲和兄长能想个妥帖的办法才好。 虽说自己生下了慕儿,又有晔成帝的宠爱,身居皇贵妃之位,但到底自家的底蕴还不够,若是家宴之后,分出去些许权力,那么有心人一定会冒些闲言碎语……这可不好,慕儿还小,不是该接触这些事儿的年纪,这些事儿当然是应当由晔成帝开始教导以后,自己才能与慕儿提上一提,那么自己再次怀孕是势在必行了……只是,现在惠昭仪是靶子,但若是自己怀孕的消息传出,到底谁是靶子,那可就不知了…… 兮离收敛了神情,看来,惠昭仪这个孩子还真不能生下来呢…… 兮离这边游神,但是跟前的慕儿却是在跟母妃手中的点心较劲,小小的胖手不住地挥舞,口中念道:“香香!慕儿要!”想抓住母妃手中香香的东西。这个东西他认得的,母妃常喂他吃的,很香很好吃!慕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母妃,希望引起母妃的注意力,但是,母妃还是不理他。 看着母妃,却是委屈地不得了,母妃最坏了!老是拿点心逗他又不给他吃,扁扁嘴,看母妃依然不理自己,钟祺慕张嘴就哭了起来。兮离猛然回神,见自家儿子一副委屈的样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眼睛里就要溢出泪珠,立刻手忙脚乱地扔了点心把慕儿抱在怀里。 慕儿见母妃终于回神,正想收回泪,却见母妃直接把香香的点心扔了出去,立刻哭地更大声了。兮离忙拍拍儿子:“慕儿,慕儿怎么了?慕儿乖,不哭啊,母妃抱抱,慕儿不哭……”但是却丝毫不见效,这时弄琴闻声进来,就看见自家主子抱着二皇子手忙脚乱的样子,而二皇子一边哭着,打着嗝,口中模糊地念道:“慕儿……要……嗝……要香香……”一边还拿眼睛不住地瞄着被扔在地上的一块儿点心。因为哭着,二皇子说话有些不清,而自家娘娘也明显慌乱着没有注意到。 弄琴哭笑不得:“娘娘!二皇子……是要吃点心呢!娘娘又拿点心逗弄二皇子了?”兮离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眼睛红红的儿子,和旁边无奈看着自己的弄琴。瞪大了眼睛,兮离尴尬地笑笑,拿起桌上的点心:“慕儿,不哭了啊,咱们吃点心……” 慕儿终于止住了哭声,一手揉着自己哭红的眼睛,一手忙不迭地去拿点心,口中还不住念着:“唔……母妃……坏!……”兮离顶着弄琴要笑不笑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把自家儿子紧紧抱住:“乖慕儿……母妃不是故意的……慕儿原谅母妃好不好?” 慕儿却是一拧头,不理兮离,还扭着身子往弄琴那里去。弄琴见状,调笑道:“娘娘,二皇子生你的气了……”兮离瞪了一眼火上浇油的弄琴,不住用手安抚着怀里乱动的慕儿,好不容易哄着了,兮离可是不敢再走神了,乖乖一小块一小块给慕儿喂着点心。 弄琴看着这场面,无奈地笑,这娘娘自生了二皇子之后越来越幼稚了……不过,这样的娘娘,却是让她想起娘娘没进宫,在阮府时的日子。娘娘这样,却是渐渐忘却了心伤,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整理人物: 超一品淑颖皇贵妃阮兮离,所出二皇子钟祺慕 从一品容夫人胡蕴华,所出大皇子钟祺盛 正二品惠昭仪席双儿 庶二品宁淑仪孙菱秋 庶二品湘淑媛曲安柔 正三品晴修媛林嫣月,所出三皇子钟祺昊 从三品瑶贵嫔安如溪 庶三品温婕妤柳青烟 庶三品和婕妤李曦和 正四品柔贵仪染黛 从四品丽顺仪郑清璇 正五品嫣姬苏柳曼 庶六品小媛林嫣然 从七品淳才人曹思容 从七品美人熙晴 从七品良人周侍书 64番外 慕儿的成长日记(一) 成帝八年九月十七。 今天是慕儿降生的日子。慕儿,我是母妃哦,慕儿现在还不会写字,就由母妃帮你先记着吧,等到慕儿会写字了以后,这本手札就要慕儿自己写了哦。 今天我晕过去了一段时间,醒来就得知慕儿被赐名了,我很开心,慕儿也很开心是吧!看到我就笑了~(捂脸,慕儿真是可爱!)不过慕儿刚出生,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我也累拉,陪着慕儿一起睡~ 成帝八年九月十八。 今天皇上来看我跟慕儿了,虽然皇上找我另有事儿,让我有些失望,但是皇上很喜欢慕儿呢!慕儿长大以后也要很喜欢父皇哦~ 成帝八年九月二十。 今天慕儿在我面前被奶娘抱着喂奶了……很难过很失落…… 成帝八年九月二十一。 奶娘又怎么样!慕儿还是只对着我笑! 成帝八年九月二十六。 慕儿每天都很活泼,也许是伺候的宫女太监奶妈太多惊着的缘故。我让弄琴每天都把慕儿抱到床边,和我一起睡一起玩儿。慕儿刚出生,醒的时候不是很多,也经常哭闹,但是我一点儿不觉得闹,反而觉得慕儿这样好可爱。尤其,每当我把慕儿抱起来的时候,慕儿都会对我笑,大眼睛还是有些朦胧,我就经常把脸凑近慕儿面前,慕儿总会盯着我看,真可爱~~轻轻抚摸着慕儿娇嫩的皮肤,好像丝绸哦~~滑滑嫩嫩的…… 成帝八年十月初二。 发现慕儿对活动的事物开始好奇了。今天把手指凑近他的眼睛,慕儿就会随着手指不断地眨着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别提有多可爱了~慕儿,好可惜你自己看不到啊。还有啊,母妃用手指点点你的手掌心的时候,你一下就紧紧抓住母妃的手了!嫩嫩的触感啊,还挺有力气的! 成帝八年十月初五。 慕儿,母妃发现你特别乖巧可爱~都不会随便哭闹的,一点儿不顽皮,哪像…… 对了慕儿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母妃啊~母妃每次抱你你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还有啊,母妃小小声叫你“慕儿”你会特别开心,手指还会跟着动呢! 成帝八年十月初十。 慕儿的手脚越来越有力了,暖暖的宫殿里,把慕儿放在身边,慕儿的头常常往母妃的方向微微转动,好可爱!还有啊,母妃把慕儿抱起来的时候,慕儿的头已经能够稍微立起来了哦~ 成帝八年十月十五。 慕儿会说话了!……虽然只是些嗯嗯啊啊的声音,但是母妃好高兴! 但是母妃有些不开心的是,有个宫女趁着空档在慕儿的房间开了窗子害慕儿差点生病……慕儿,母妃把那个宫女赶出宸月宫好不好?就这么说定了!两天后就是慕儿的满月宴了,慕儿加油! 成帝八年十月十七。 今天母妃终于可以出房间了!宴会在晚上,慕儿刚开始很昏昏欲睡哦,但是母妃把你抱进正殿的时候,你听见你父皇的声音马上就清醒找人了!怎么这样~明明母妃陪你的时间比较多,父皇只是时不时来看看你的……难道母妃怀孕的时候你父皇每天对你说话真的有用? 慕儿太过分了!有了父皇就忘了母妃了! 成帝八年十月二十一。 慕儿最近特别喜欢一些颜色鲜艳味道香香的东西……父皇送了慕儿一个拨浪鼓,慕儿好像很喜欢的样子……难道慕儿真的有了父皇就不要母妃了么…… 不过,母妃发现母妃笑的时候慕儿也会笑,而且很开心,慕儿果然还是更喜欢母妃的嘛!放心,母妃这里有好多漂亮的东西,都给慕儿! 成帝八年十月二十三。 慕儿你最近开始吮吸手指了。母妃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你……不过问了母亲好像没有问题,那就随你吧,但是要把手手洗干净不能弄脏哦,要是生病就不好了。 成帝八年十月二十六。 慕儿已经开始认人了啊~母妃好高兴,慕儿每次看到母妃都笑得很开心!不过慕儿好像更喜欢父皇的声音啊……果然怀孕时多对宝宝说话是有必要的么…… 不过啊,慕儿你晚上的时候再突然闹起来,父皇就要生气了哦,乖啊。慕儿好好睡觉,不然就不能跟母妃一个屋了…… 成帝八年十一月初三。 慕儿啊,母妃知道你很喜欢母妃给你做的布娃娃,但是你能不能到哪儿都不丢啊……你父皇会说你女孩子气的……不过父皇不在的时候可以随便玩,慕儿还小嘛~ 还有啊,慕儿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偷偷告诉你,你父皇在抱怨你占用母妃太多时间了哦~别怕,咱们不理你父皇! 成帝八年十一月十九。 慕儿对不起啊,母妃这段时间很忙,好像和慕儿玩的时间少了很多……不过母妃有给慕儿搜集很多玩具呢!还有一套击打乐器呢,慕儿轻轻敲打会发出很悦耳的声音的。 母妃就知道慕儿喜欢~~~对了慕儿,年节的时候你可不能哭哦。不然母妃和父皇会很不开心的,不过我们慕儿最乖巧了,平常也很少哭的,到时候就乖乖待在母妃身边就好了啊。 成帝九年正月初十。 慕儿,今天你父皇特别坏,你翻身的时候,他总是捣乱,母妃和你说话他还不让,我们不理他好不好? ……至少,母妃帮你记下来了。你记得母妃比父皇对你好啊! 成帝九年正月十七。 慕儿已经三个月啦,翻身也很熟练了,还经常自己跟自己说话呢! 不过慕儿,你再白天睡觉不和你父皇玩,晚上整夜醒着玩闹,你父皇可就真的生气啦! 成帝九年正月二十七。 慕儿百天了!你已经可以吃些简单的汤品了,刚吃到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以后母妃天天给你做! 成帝九年二月十二。 慕儿,今天慕儿终于成功地惹怒了你父皇……以后慕儿只能自己住侧殿了……别担心,母妃会偷偷来陪你的! 成帝九年二月二十七。 慕儿今天跟母妃玩了好一会儿捉迷藏……不过,后来被你父皇逮住了…… 不过慕儿今天胃口很好哦,吃了整一碗蛋羹呢!对了,你父皇很不知羞呢,还和慕儿抢蛋羹吃…… 成帝九年三月初九。 慕儿越来越大了,喜欢黏着母妃和父皇了。不过父皇很忙,慕儿要懂事不要随便打扰父皇哦。 今天慕儿开始学着母妃说话了,发出简单的声音,最近还会学母妃的动作,母妃好开心~~不过慕儿别去学你身边那些奴婢太监的行事哦,嗯……叫弄琴白天把慕儿都抱到母妃这里来吧! 成帝九年四月十三。 慕儿,你不能学会了爬就到处爬啊,你要听话!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脏脏了怎么办? 还有啊,地上的杂物也不能捡的,虽然母妃很喜欢慕儿送给母妃的花,但是慕儿怎么能在母妃不在的时候去花园呢?伤着了怎么办? 成帝九年五月初十。 慕儿,你要多吃蔬菜多吃蛋黄,不能挑食,这样才能健健康康的哦。 成帝九年六月二十六。 慕儿,你最近越来越皮了,到处翻箱倒柜的,你父皇不说你,反而赞成你这么动,还称赞你活泼健康! ……好吧,你想翻就翻吧……不过要小心一点哦。 成帝今年七月十六。 慕儿你越来越霸道了,居然不让母妃处理事情,真是不乖!不过……看在你那么可爱的份上,就原谅你好啦! 御花园太大了,母妃逛着会累的,我们每天就在宸月宫里散步好不好?等你父皇在的时候再让他陪你去御花园玩儿,啊? 成帝九年八月初五。 今天慕儿会叫母妃了!母妃好高兴!!你父皇竟然来问母妃为什么你先叫的不是父皇……当然是父皇陪你的时间没有母妃多,你更喜欢母妃拉! 成帝九年八月十八。 慕儿,就快要抓周了,要努力哦~可别碰没见过的不好的东西哦! 你父皇这几天到底神神秘秘地跟你在一起干什么呢?你长大以后要记得告诉母妃哦,真可恶,你父皇竟然瞒着母妃! 成帝九年九月十七。 慕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母妃了……你竟然抓了玉佩送给你父皇……你怎么不抓个什么东西送给母妃呢……母妃好伤心……慕儿是小白眼狼……母妃再也不给慕儿好吃的了…… 多年以后,长大的钟祺慕同学在母妃期待的眼神中翻出五岁之前的手札,看到抓周宴之时,淡淡地回过头,看着自家母妃道:“母妃,母妃就是因为儿子抓周的时候,没有给母妃送东西,才一直都拿着吃的逗儿子又死活不给儿子吃么?” 兮离顿时被噎住,讪讪地笑着转过身去不看自家儿子的脸色。旁边的晔成帝则是笑地十分开心:“你母妃是觉得你不够重视她呢!那慕儿到底是更喜欢母妃还是更喜欢父皇?” 钟祺慕同学思考了很久,走上前抓起母妃的手:“慕儿喜欢母妃,母妃喜欢父皇。”于是,阮兮离同学很不争气地被自家儿子弄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吼吼吼,番外的cp隐隐出来了哦~ 我特喜欢温馨风滴 我去睡了,睡醒了去爬山,然后回来码字~~~ 65试探 因特别而宠,因宠而更特别,遗世独立之时,总会有自己的骄傲,恃宠而骄,便是如此。 ——心理学笔记 又是一年冬日,初冬的风里仿佛还飘荡着金秋桂花的香气,此时梅花也悄悄绽放了,在无人看见地角落偷偷开出了一两朵花骨朵。这时节,也就只有宸月宫可以看见这般自然景色,而御花园中,早在立冬的那一天便一夜之间成了梅的海洋,色泽艳丽的梅花竞相开放,虽是难得的胜景,但是兮离总觉得不自然,故而也就很少出宸月宫了。 宸月宫中,兮离并着瑶贵嫔、晴修媛与丽顺仪四人,带着二皇子钟祺慕和三皇子钟祺昊在亭子里喝茶谈天。二皇子不一会儿便困倦,被弄琴抱去午休了。 “娘娘,你可是不知道当时席双儿那个样子啊……真是跟吃了苍蝇一般,看着真是大快人心!”晴修媛一手比划着,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 原来,自惠昭仪席双儿查实有孕后,晔成帝便下旨长乐宫封宫。不过,这封宫,封的是别人,也即是说,这封宫的意思是,长乐宫别的嫔妃奴才不能随便进,但是惠昭仪自己是可以出去的。毕竟这是怀着龙胎不是犯错,而经常散散步也是对胎儿有好处的,惠昭仪又不是禁足,虽然别人不可以来找她,但是她可以主动去找别人啊! 不过,妙就妙在这里。惠昭仪怀孕的消息一传出来,就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本来嘛,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惠昭仪和席家的希望可就是寄托在惠昭仪的肚子上的,若是惠昭仪真的能一举得男,那席家无疑就有争的希望和资本了,所以惠昭仪自然是万分紧张这一胎的——尤其,她虽然还算得宠,却三年才有了这一胎。 但是这样一来,惠昭仪自然是草木皆兵的样子,希望所有情况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杜绝一切意外的可能。但是,好巧不巧这时候晔成帝要长乐宫封宫,这样一来惠昭仪如果窝在宫里不出来,就没有办法打探任何消息——如果不是她惠昭仪自己要出去,封宫的长乐宫是连个宫女太监都出不去的,晔成帝还想了个挺好听的名目,说是避免奴才私相授受,危害主子…… 如此,惠昭仪的所有眼线也就生生被掐断了。但是惠昭仪这些年在宫里,因着皇上还没有打算把席家连根拔起的缘故,还是颇为得意的,这样一下子不能得到消息,就跟失了眼睛耳朵一样,十分不安。孕妇的情绪本就不定,感觉还十分敏感。当日家宴之上,众多嫔妃们的恶意惠昭仪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但就是因为清楚,才不放心,不放心,就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放心。 所以,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局面,那就是表面上,皇上有心维护保护惠昭仪,奈何惠昭仪一点儿不领情,在宫里到处上蹿下跳蹦跶地欢着呢,什么地方都有她的身影,到处活动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而这一来二去的呢,皇上也终于是恼了,只是看在皇嗣的面子上命淑颖皇贵妃照顾惠昭仪一二,但是却是再不去惠昭仪那儿了。 后宫中人都把这情况看在眼里,皆叹惠昭仪不明智,不过一个两个都免不得在私底下暗笑一两声——这些年,有了兮离的推波助澜,惠昭仪身为皇帝表妹和宠妃的性情越加高傲,仗着得势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不过这惠昭仪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全然不管晔成帝的冷落,而只是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这胎的事儿上,每日只顾着分析后宫中谁想弄掉她的孩子……还是那句话,孕妇最为忌讳焦虑伤神,可笑这惠昭仪竟是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一天天过去,嫔妃们随着皇上的态度改变,也到底是不再那么忌惮惠昭仪。 前几日,惠昭仪好像终于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失宠了似的,又没事儿在御花园里瞎溜达(散步可以在自己宫里散的,惠昭仪特意到御花园,为了什么当然是不得而知。)不过呀,这惠昭仪的运气可是不怎么好,想遇见的人没遇见,倒是遇上了两个在她看来极其糟心的人,嫣姬和淳才人。 说来也是巧,嫣姬和淳才人说起来并不是很合得来,原因无他,淳才人自小被没什么见识目光短浅的母亲教养,自然心性什么的也是好不到哪儿去的,虽也算是性格平顺,但是总归,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嫣姬是没什么共同话题的。故而虽然两人因着自己父亲,关系不坏,但是也就是不坏罢了。不过,这是在惠昭仪传出怀孕之前的事儿。 惠昭仪传出怀孕的事儿之后,这席家可是一下子气焰就嚣张起来了,看来这席家还真是没从国舅、从龙之功的美梦里清醒过来,还以为现在自家还是那个深受皇帝信任的清贵之族呢!但话虽这样说,毕竟晔成帝表面上对席家还是极为亲近的,只是席家本就对晔成帝提拔苏家和曹家这两家大儒之家有意见了,这不是明摆着分他席家的权么! 所以,席家气焰一开始嚣张,受气的,首先就是苏家和曹家了。所以,这两家在忙不迭地达成了起先一直没有达成的同盟——这两家既是晔成帝有心提拔,自然也是极懂得分寸的,自然知道结党是万万不可,此次就算是被逼地不得不暂时绑在一块儿,也是做足了委曲求全的姿态。晔成帝也知道这两家识时务,同时,这又是对付席家的事儿,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家结盟,自然在宫里的女儿也是要结盟的,所以这嫣姬和淳才人就这么凑到一起了。说起来,这嫣姬和淳才人到底都是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儿,故而二人虽然都看惠昭仪不怎么顺眼,但也不会真正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不过这书香门第嘛,都是有些酸气的。 这嫣姬、淳才人、惠昭仪三个酸人凑在一起,那可真是淋漓尽致地发挥了那骨子里的酸文人气息,说话要怎么难听怎么难听,偏偏这难听的有是只有三人才能尽解其意。尤其是那淳才人,不愧是她那个娘教养出来的,那可是一个嘴皮子利索,偏生人家又是通读诗书,真是博古通今,闻所未闻,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来。 想来惠昭仪也是万千娇宠来的姑娘,就算心狠手辣了些,也是没见过这嘴皮子仗的,被气得直喘气。脸色红红白白好不精彩。偏偏这二人说完便走,一点儿不给惠昭仪反击的机会,末了还道,若是惠昭仪有兴趣,可以到她们两人处继续和她们探讨典故。这下子惠昭仪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御花园是她自己要逛的,遇见了嫣姬和淳才人,也是她自己要上前去与她们搭话刺探的,而且方才这二人所说也确实是典故。她还能怎么办?去告诉皇上?皇上听不听得懂还二说呢,再说,现在她失宠,又哪里轻易见得了皇上?而且这二人离开之时说的话,言下之意明显是说她自找的。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硬压着一肚子发不出来的气回长乐宫呆着了——长乐宫被封宫,四周全是皇上的人,若是她把气发出来了,这事儿少不得要传到皇上耳里,皇上本就对这些日子自己的行事不满,要是知道了岂不更加不待见自己? 不过虽说惠昭仪自己做出隐忍不发的样子,可御花园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各宫眼线遍布的,这样一来还有谁不知道惠昭仪的笑话?只是这惠昭仪到底是皇上表妹,众人看笑话也不敢太过,若是刺激到了她就不好了,就算要刺激,也不会用这样地下的手段不是? 话说回来。这宫里私底下传的绘声绘色,但是兮离一向不管这些事儿的,所以这天不知谁提了一口,晴修媛便忙不迭地说了出来给大家当笑话听。众人皆笑,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收敛住。 兮离止住笑,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这事儿姐妹们戏言几句便罢,可别失了分寸,到底是有些丢皇家颜面的事儿。”晴修媛亦止住笑:“皇贵妃娘娘说的嫔妾自然知道,只是学几句嘴罢了,嫔妾也就在皇贵妃娘娘这儿说过。” 兮离一顿,淡淡一抬眼:“对了,三皇子最近如何?来,让本宫看看,这孩子虽说是先天不足,但是总这么养着身子也不见好,最近有入冬,天气寒冷,皇上也跟本宫说过担心三皇子生什么病呢。” 说着兮离便把三皇子抱在怀里,细细查看着三皇子的面色。晴修媛心中有些忐忑,后悔今次来试探皇贵妃,这下子弄不好还会影响到昊儿…… 兮离却是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放下三皇子道:“本宫看着三皇子面色不错,你既然把三皇子照顾地好好的,本宫也就放心了。”说着,悠悠叹一口气:“你是三皇子的生母,做母亲的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本宫也是知道且放心的,只是皇上甚是重视子嗣,但是又没什么机会了解几个皇子,这才经常问本宫皇子们的情况。”又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可惜皇上子嗣不多,皇上也甚是忧心呢。” 几人听罢,皆若有所思,不过片刻,晴修媛便告辞了。瑶贵嫔看着晴修媛的背影,微羡慕地道:“这晴修媛有了三皇子也是福气……”兮离对她一笑:“你羡慕什么?该有的总会有的。都还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消息了。”说罢又是一叹:“皇上也很希望能多添子嗣,对惠昭仪这胎也是颇为重视,今日晴修媛所言,就让它过去吧。你们回去也好好约束宫人,莫论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 妹纸们,打个商量行不,家里每天白天都有应酬 亲戚什么的都来玩了,母上大人严令要陪着, 每天我晚上都不睡熬夜,白天车上补两小时觉,很痛苦的说 我日更好不好?回学校之后,补偿好不好? 66手段 任何时候都要做两种准备,因为人心易变,一切皆由可能。 ――心理学笔记 等到几人皆离开了,兮离这才用手按一按额角,对一旁静候的大宫女琉璃问道:“慕儿醒了么?”琉璃回道:“二皇子睡得正熟呢,娘娘要不要去看一眼二皇子?”兮离微微颔首,琉璃便上前扶起兮离往侧殿去了。 话说,这琉璃又是何人?原来兮离观莲心心大,但是并没有什么不轨之意,便也没怎么管她,只叫她听候南烟安排便罢了――生产之后,兮离也没怎么罚南烟,只是南烟,也就真正成了宸月宫的掌事姑姑,而不再是受兮离信任的贴身大宫女了。 但是不知道是心有不甘还是怎么样,这莲心竟然因为不受重用便恨上了她!竟然在慕儿抓周前偷偷开了慕儿房间的窗子,想让慕儿生病误了抓周,这样也会打了皇上和自己的脸。若不是当时弄琴及时发现,慕儿就真的会在初冬时节吹风,少不得会被寒风入体。 这样的丫头自己自然是不敢再用的了,就跟晔成帝说明了要打发她出去。晔成帝得知后也是极为愤怒,直接把那宫女打发到冷宫去“伺候”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这可比打入慎行司还可怕,不过这样也说明了晔成帝对慕儿的重视,自己也乐得如此。 这之后,加上原先赐给了丽顺仪的秋情,自己这儿就又缺了两个大宫女,这次可是自己和晔成帝两人亲自去挑的了。一个处事稳重的墨烟跟在慕儿身边照顾,另一个机灵能干的琉璃则做了自己的另一个心腹,自己虽说出宸月宫的时候不会带着她出去,但是她在宸月宫的权力也是和弄琴相当的。 话说回来,到了侧殿,兮离看见慕儿睡的正香,便放了心,对着墨烟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回到正殿去。 靠在软榻上,兮离的思绪有些飘离,不知不觉间,慕儿已是三岁了,自己进宫,也有这么多年了……其实,撇开其他的不谈,晔成帝对她,还真的没话说。就连在自己和朝事起冲突的时候,晔成帝也会选择和自己谈谈,而不是直接舍弃自己――毕竟,皇帝都是独断专行的,晔成帝能够如此在意自己,真的让她很惊讶。尤其自从自己生下慕儿后,晔成帝更是把他对后宫的操控和打算全数跟自己讲过了,基本上只除了晔成帝手中的钉子和影卫以外,这后宫在自己眼中就没什么大秘密了。 他这样对自己,自己竟然有些诡异的愧疚…… 说起来,这一次,竟然是晔成帝主动对自己提出,要让自己煽动嫔妃向席双儿的孩子下手,真是把她惊着了。她当时都愣住了,最后才回过神来,对晔成帝说不愿意――女人因为在乎不喜爱丈夫其他的孩子,但也是因为在乎,不愿意自己丈夫的子嗣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过,当时她的神情应当是很僵硬的,因为当时她的确是傻了。幸而这个时候作为一个爱着皇帝的女人,表情本就应当很纠结,这才没有被发现破绽。 兮离温柔地笑了笑,就算真的要除去席双儿的孩子,那也绝对不能是由自己出手的。这人狠心的时候,自然是恨不能做的更绝,但是念起旧来,也是会万分美化和自然迁怒的。这不,现在晔成帝就在亲自出手想挑动嫔妃们除掉席双儿的孩子。自己明面上当然要跟他唱唱反调。 开玩笑!这事儿自己可是真正知情的,如果什么动作都没有,那才更可疑。这样做就很好。告诉她们皇上很重视子嗣,在皇上的角度看,自己是十分有威胁力的,自己的这个动作是在震慑嫔妃们不让她们乱来。但是实际上,真正知分寸懂规矩的嫔妃,自然会在自己给出的暗示之下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那些有心的,想做些什么的,听到皇上重视子嗣,反而会更快下手,以防万一。 兮离闲闲地眯着眼,这席双儿真不是一般的倒霉,这后宫上下恐怕就盯着她了吧。这刚受了辱,嫔妃们的手段又要开始使出来,席双儿很快就会变成惊弓之鸟了。到时候,就算是没有人得手,席双儿自己的精神状态,恐怕也是很难撑到她生产的时候吧。更何况,现在不想让她生下孩子的可是晔成帝,实在不行,席双儿生产的时候把产婆换成影卫的人就好了,甚至晔成帝还可以趁机做些手脚,比如,让席双儿一辈子不能有孕? 兮离一边恶毒地猜想着晔成帝可能使出的手段,万分期待席双儿的反应,敢动她阮兮离的儿子,也得看看你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 视线转移到离开宸月宫的晴修媛这里。 晴修媛带着三皇子离开宸月宫,直到走到御花园中,被冬日难得的阳光照到身上,带来些许暖意,晴修媛才松了一口气。方才淑颖皇贵妃看她的眼神真的让她不寒而栗。明明就是那么平淡温和的眼神,但却让自己那么害怕…… 方才淑颖皇贵妃是真的恼了吧,因为她试图把惠昭仪之事从宸月宫传出去刺激惠昭仪。这次是她失算了,淑颖皇贵妃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为了儿子也不会明面上挤兑惠昭仪惹来皇上不快……不过…… 想到方才淑颖皇贵妃说的,皇上重视子嗣……怎么可以!席双儿那个贱人怎么可以生下皇上重视的子嗣!那个贱人一手让自己的昊儿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更是那个贱人收买了太医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声说出昊儿的身体药石无灵的话来,不仅直接断送了昊儿的前程,也让皇上直接放弃了昊儿。她恨她恨的要死!她林嫣月发誓,绝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晴修媛一路回了昭和宫,自从三年前自己被封为正三品修媛后,就搬到了昭和宫正殿,这时昭和宫除了几个不起眼的御女采女什么的,也就只住着自己的那个庶妹和原来静贵妃身边的宫女,后来爬上了龙床的那个从七品美人熙晴了。 三皇子此时也累了,把三皇子哄睡了之后,晴修媛细细想了一下,看着自己身边宫女云儿,眼睛闪了闪,故意在她面前招过春儿,做出疏忽没见到她在旁边的样子,又一下子发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把她赶出了门口,自己在房间里跟春儿说皇上很看重子嗣,对惠昭仪这一胎非常期待,自己虽然生下了三皇子,但是三皇子体弱不受皇上重视,□儿想办法给宫外的娘亲偷渡些让女人容易怀孕的药来,现在她也不管是男是女了,只要有个健康的皇上能入眼的孩子就好。 这样昨完了之后,晴修媛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在软榻上小憩。心中不住思量着,云儿对自己不忠心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先前一直不知道云儿的主子到底是谁,不过进宫后,自己越发懂得了阴私之事,才惊觉云儿竟然是自己那个没脑子的庶妹的人。不过自己庶妹可安插不来这种巧妙的钉子,一定是有人帮她。庶妹到了宫里之后,自己才渐渐看出些什么来,原来这容夫人竟然原先就认识自己的庶妹。自家父亲的那个妾竟然是容夫人母亲小时的丫头。那么这个云儿也就算是容夫人的人了。 自己这样行事,容夫人一定是信的。而容夫人此人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淑颖皇贵妃就是最好的例子,淑颖皇贵妃当初位分不如容夫人的时候,容夫人甚至还时不时地照拂淑颖皇贵妃一把。但是等到后来淑颖皇贵妃的位分超过了她,她立刻把淑仪皇贵妃当成了仇人,随时都在跟淑颖皇贵妃唱对台戏,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对这种女人竟然甚是宠爱…… 容夫人知道皇上重视惠昭仪那一胎,一定会忍不住的――当时她怀孕的时候静贵妃在前面挡着,虽然替她挡下了不知多少暗算,但是也挡下了不少的关注,导致皇上对钟祺盛这个长子没多少关爱。二皇子也就罢了,但是容夫人绝对不会允许位分低于她的惠昭仪生下一个比她的儿子要得关注的孩子的! 晴修媛冷冷笑着,还有,我的“好”妹妹,你不是心心念念着想进宫来帮姐姐的忙么?现在正是你出手的时候,你千万别犹豫,过时不候啊。另外,据她所知,宁修仪和湘修媛也忌惮着惠昭仪肚子里这个孩子呢!再加上,人人都知道,这淑颖皇贵妃生产之时出的幺蛾子八成是和长乐宫有关的,淑颖皇贵妃就算是不出手,也绝不会尽心尽力保护惠昭仪的。那么,到底惠昭仪最后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就不是任谁能控制地了的了…… 晴修媛忽然一叹,起身去了三皇子处,看着儿子睡熟的时候仍然苍白的小脸,无力的手脚和稀疏的毛发。忍不住脆弱的把头埋在三皇子脖颈边哽咽了一会儿。三皇子感到自己被压住,稍稍扭了□子,嘴里呢喃出不清楚的软软的声音。晴修媛抬起头,眼睛里是止不住的恨意和狠绝:“昊儿,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妹纸们!! 终于睡饱了啊~~~鞠躬~~撒花~~ 妹纸们万岁~~~ 67席双儿 希望与失望的落差,造就了一个人心中负面情绪的初始。 ——心理学笔记 话说这惠昭仪被嫣姬和淳才人奚落一番之后,便惨白着脸回了长乐宫。惠昭仪心中自是委屈万千,自己怀孕,不知多少人盯着自己不想让自己生下这个孩子。皇帝表哥虽然宠爱自己,但自己却不是最受宠的,别的不说,就嫣姬和淳才人两个贱人也和自己相当,一月有2、3次的样子,更别说那个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阮兮离,一个月有4次,虽然也不算太多,可这多出的一次好像永远在向后宫女人表示她的特殊。 惠昭仪痴痴地想着,自己原先和皇帝表哥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只是那时候,自己到了13、4岁尴尬的年纪,却是不能再留在宫中,否则自己也会被看轻,这才回了家,和母亲学习各种技艺,以及后宅阴私,也是在这个时候,自己知道了这种种手段,学会了害怕,表哥会被别的女人用手段抢去。再后来,父亲把自家在宫中的人脉给了自己,而这时候,正是皇后被贬之际,自己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名正言顺地做表哥最亲近的人的,于是自己用手中的人脉,慢慢一点一点地把后宫摸顺,希望自己能够坐上皇后之位。 可是这个时候,阮兮离出现了。淑颖,多么显示恩宠的二字啊,一时之间,连原先表哥最宠爱的沁淑妃都盖过了。然后,自己还来不及做什么的时候,选秀开始了。出乎自己意料的是,这个淑颖贵妃在选秀之时却是什么手脚都没做,让自己顺利进了宫,难道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么?席双儿那时十分耿耿于怀,仿佛自己全副武装,但是对手却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那样憋闷。 那个时候自己发誓一定要让阮兮离好看,可是她借着怀孕,根本不踏出宸月宫一步。而这时候,她也发现自己虽然在后宫过得算是顺风顺水,但是仍然有许多她看不顺眼的人,总是来碍她的眼。比如,宁淑仪,比如,湘淑媛,比如温婕妤。后宫的女人有多少,而表哥心中的人又有多少,她不敢去猜,也不想去猜,她始终不愿相信表哥把其他女人放在了心中,始终只愿相信表哥对她有情。 这样带着对表哥的爱慕和期待,自己在宫中过了比较快乐的一段时间,可是很快,梦就被打碎了。原因无他,因为阮兮离的生产。自己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那个钉子,是很早便埋在宸月宫的,可是自己一开始,真的是没有打算动阮兮离的,毕竟那是表哥的子嗣啊,她知道表哥有多么期待子嗣,可是,每每看着表哥走向宸月宫的脚步,自己便忍不住地愤恨,终于还是犹豫着下了那个命令。但是最终,没有给淑颖贵妃留下任何伤痕。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那时候开始,表哥便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对自己不再偏宠,这满宫的女人都是自己的敌人,但是,也都是表哥的宠妃,自己除了表妹这个身份,再没有什么不同……这样争着斗着,自己便又开始了第二次行动,那便是对晴贵嫔下手。三皇子的病弱,是自己一手造成,或许,不止是自己,这后宫里有多少女人出手自己不知道,但是一定是有的,可是表哥仿佛又知道了什么,对自己越加奇怪,同床异梦的感觉,真的很难过。 这个时候,父亲告诉自己,要努力怀上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时候,自己又有了新的希望。是啊,孩子,母亲说,孩子是联系夫妻的纽带,只要怀上了孩子,表哥就会对自己打开心结,原谅自己了吧?怀着这样的希望,自己开始一次次地努力,可是没有用!都没有用!两年半了,自己虽然得宠,却是半点没有消息!虽然别的嫔妃也无消息,让自己稍微平衡,但是还是不甘心啊……在自己就快绝望,郁郁寡欢的时候,居然自己怀孕了!仿佛上天给的恩赐,自己自然是万分紧张自己这一胎的…… 这样的草木皆兵,自己也是不愿,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只是表哥,一直不愿为她稍微着想,不愿与她打开心结,不愿理解她…… 惠昭仪一叹,幽幽道:“嬷嬷,我是不是错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旁边的孙嬷嬷看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席双儿,心中难过,心疼地道:“娘娘,你这又何苦……” 惠昭仪苍白一笑:“罢了,总是我妄想……只是我始终不能释怀,今日弃如敝履,为何昨日视若珍宝?难道人心,就真的如此多变?” 孙嬷嬷一惊:“娘娘,慎言!”看着自家娘娘怔怔的样子,心中有是酸涩,放软了语气道:“娘娘,娘娘不要难过了,皇……只是一时被狐媚子蒙蔽了,娘娘自是不同于旁人的,现在皇上虽然心中恼怒,但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他日娘娘和皇上解开了误会,自然会羡煞旁人的……” 惠昭仪自嘲一笑,不再言语,孙嬷嬷虽然是自己的奶嬷嬷,但是有好些事情,她也是不知道的,自己现在祈祷的是皇上不是知道全部,那便还有转机……摸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啊,希望你真的,可以为为娘带来希望…… “皇上驾到——”惠昭仪猛然清醒,由孙嬷嬷扶着向晔成帝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晔成帝上前扶起惠昭仪:“爱妃小心身子,快起来吧。” 惠昭仪见晔成帝亲自扶起自己,心中一喜:“皇上怎么来了?”晔成帝温和一笑:“朕来看看你,身子可有不适?”惠昭仪心中有些忐忑:“嫔妾好地很,怎会不适?”又一笑:“孩子也很乖,从不闹嫔妾……” 晔成帝拉着惠昭仪坐下,收了脸上的笑,看不清表情:“是这样?……那朕怎么听说,你心气不顺?” 惠昭仪心中一沉,定是有人嚼舌根子了,面上却是惊讶奇怪:“皇上……听谁说的?嫔妾怎么心气不顺了?” 晔成帝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又笑开:“是么……方才在御花园遇到嫣姬和淳才人,说碰见了你,不过说了几句话,你便径自回了长乐宫,嫣姬和淳才人还在担心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气着你了,劝朕来看看你呢。” 惠昭仪听了这话,心中暗恨嫣姬和淳才人抢先跟皇上胡说,只是现在她也不能反口,不过这嫣姬和淳才人……是在暗示她只有靠她们两个的施舍才能见到皇上么!惠昭仪暗暗咬牙,却笑着对晔成帝的道:“嫔妾哪里是这么小气的人?只是觉着出来逛久了,有些疲惫,这才匆匆回来休息的。” 晔成帝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笑道:“是么,那朕便放心了……既然爱妃疲惫,便休息吧,倒是朕扰了你,朕就先去偏殿柔贵仪那里用膳,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正要走,又想起什么来似的,转头又道:“朕今晚就在偏殿,爱妃若是身子不爽,尽管来叫朕,不必顾忌。” 惠昭仪哪里知道晔成帝会这样说,却也不敢发出什么意见,只好强笑着恭送皇上,看着晔成帝往偏殿去,惠昭仪的表情一时扭曲,意识到这是在殿外,又连忙低头收敛了表情,进殿去兀自生气了。 于是那日晔成帝便是在长乐宫偏殿柔贵仪处过了一夜,可怜惠昭仪本就心气不顺,这样想着心上人在旁边屋子和另一人在一起亲密无间,更加生气难过,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唬得孙嬷嬷连忙去请了太医,柔贵仪闻声也是来了正殿探望惠昭仪。 这时太医已经走了,惠昭仪正由孙嬷嬷服侍着喝下安胎药,原来她昨日这一番折腾,竟是动了胎气,幸好太医说不是很严重,只要歇息几日便好了。此时看柔贵仪进来,惠昭仪心中更是气盛,一怒之下,更是抄起一旁孙嬷嬷手中的药碗便向柔贵仪砸去。 “贱人!你这下可是得意了!”药碗准准砸在柔贵仪脚边,把柔贵仪惊得一下子便跪了下来,身子有些颤抖:“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皇上会来奴婢这儿来……” “贱人!”惠昭仪更是生气,打断柔贵仪的话:“你这是在看不起本宫么?是啊……皇上不留在本宫这里,却去了你那儿过了一夜啊……本宫想你昨日定是十分开心了?可怜本宫却是动了胎气啊……”一双眼睛狠狠瞪着跪在地下的柔贵仪。 孙嬷嬷看着自家娘娘这样子,嘴唇喏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有出声,这般发泄一下对娘娘也是好事——惠昭仪和惠昭仪的人,例如孙嬷嬷,从未把柔贵仪这个奴才看在眼里的。 惠昭仪昂着头,对孙嬷嬷道:“嬷嬷,把本宫的那柄如意拿来。”又对底下的柔贵仪轻轻道:“你不是很是羡慕本宫的那柄玉如意么……本宫今日就把它送给你了!”说着拿起孙嬷嬷拿来的玉如意,走到柔贵仪面前,往地上狠狠一掷! 玉如意顿时摔得粉碎,而惠昭仪则恶意地笑着:“柔贵仪可要记着,这可是本宫赏赐你的东西,你可要好好用手捧回去,别落下了什么边边角角的!”这般发泄了一番,惠昭仪终于觉得好了许多,径自进内殿补觉去了。留下柔贵仪一个人在外面,跪着一点一点把玉如意收拢,捧回侧殿,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殿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章有些时间倒了啊……嗯,还有,昨天因为收假事情多,等我回寝室准备发文的时候,才发现学校放假没网的……寝室门又关了……so…… 很多人说我流水啊……是有一点……囧……其实自己也是在摸索着写拉,这文也20多w了,真的很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 灰灰会努力会加油的!其实我水平也提高很多了是吧是吧~~~荡漾中~~ 又及,今儿加上补的这一章有三章哦~ 68赏梅宴 越是紧张、害怕被人知道的事,其实最是容易被发现。 ――心理学笔记 距离那一天也没几日,淑颖皇贵妃在御花园举行了赏梅宴,宴上几乎所有嫔妃皆到了,只是柔贵仪和几个地位嫔妃称病没有出现。 晴贵嫔带着三皇子早早便到了,由宫人指引着入座,看着嫔妃们陆续到来。不一会儿,便只剩下淑颖皇贵妃、容夫人以及惠昭仪三人没到了。今日天气还不是很寒冷,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香气四溢的美酒,到了的嫔妃们都颇有兴致地赏着梅喝着酒,气氛倒是一片和煦。晴贵嫔看着周遭盛开的梅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头细声哄着三皇子。 这时,只听得外面太监道:“淑颖皇贵妃到――容夫人到――”众人皆去看,原来是淑颖皇贵妃和容夫人各自牵着二皇子和大皇子到了。待到二人并着两位皇子坐好,淑颖皇贵妃低头跟二皇子说了句什么,偏头看到一个空位,面上倒是愣了一下,问着下面:“惠昭仪还未到么?” 和婕妤嘴角翘着:“惠昭仪姐姐也不知怎么的,这长乐宫离御花园可是近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这和婕妤是越国公主,虽说是战败国的公主,但晔成帝暂时还存着求和发展的心思,故而虽说晔成帝不甚宠爱和婕妤,但兮离在他的示意下也是对和婕妤多方照顾,这和婕妤虽然也是傲气,但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倒是十分聪明,行事也妥帖。 兮离听和婕妤这样说,知晓她的意思,佯怒道:“别胡说八道,惠昭仪定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什么出事儿……”又吩咐身边的南烟:“派人去长乐宫看看。”南烟称是,正要转身出去吩咐,就听外面太监又道:“惠昭仪道――” 南烟停下动作,站回兮离身边。此时惠昭仪托着肚子在殿中行礼,兮离不待她行完,便道:“惠昭仪快起来吧,快坐下,小心身子。” 惠昭仪笑笑坐下,此时晴贵嫔出声道:“惠昭仪姐姐怎么来得如此之晚,方才姐妹们还担心姐姐,皇贵妃娘娘正想着人去看看姐姐呢。”惠昭仪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紧接着又笑笑道:“是本宫迟了,真是过意不去。”转头看向兮离方向:“劳皇贵妃娘娘担心了,嫔妾没什么事儿,只是方才腹中胎儿闹了一下,这才迟了些许。” 兮离闻言倒是一笑:“是这样,这是常有的事儿,本宫怀着慕儿的时候,慕儿也是常闹着本宫的。无事便好了。”这时埋着头吃点心的二皇子听到母妃喊了自己的名字,抬头懵懂地看向自家母妃:“……母妃?”一副迷惑的样子。 兮离看着自家儿子的样子,扑哧一笑:“乖慕儿,母妃再夸你呢……快吃你的点心吧。”慕儿这才低下头继续方才的动作。 众人见这一幕,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心思不一,惠昭仪眼神闪了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笑了起来。 兮离道:“今日风和日丽,众姐妹一道观看这冬日梅花,也是盛景,本宫这里便先敬众姐妹一杯,先干为敬。”说罢饮尽杯中的酒,众人借着这,一时间各自推杯换盏,谈天说地起来。 容夫人坐在兮离旁边,看着众嫔妃各自品酒赏花,又看着上首淑颖皇贵妃轻声哄着二皇子,出声道:“淑颖皇贵妃怎么想起今日办这赏梅宴?” 兮离闻言看向容夫人,见到她眼中的几分羡慕和嫉妒,想到方才自己的动作心中哂笑,道:“不过前几日慕儿闹着要吃这梅花糕,本宫就命人好好研究了一番,偶然想到御花园中梅花开得正好,这才有了这个心思,也把研制出的各色梅花糕给众姐妹们尝尝,免得说本宫吃独食了。” 容夫人微笑,看着二皇子:“那可是嫔妾们沾二皇子的光了。”兮离淡淡笑着:“怎么谈得上沾光,只不过算我们慕儿给众位母妃的见礼罢了。”容夫人被一堵,不再说话,只是瞧着旁边的大皇子稍显粗鲁的样子,微蹙着眉头。 “朕听闻今日有赏梅宴,原来是在这里。”这时晔成帝的声音□来,众嫔妃都深觉意外之喜,纷纷起身行礼。晔成帝叫起,兮离给晔成帝让开位子,坐在另一边加的位置上,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晔成帝摸摸手边慕儿的头:“昨天慕儿就心心念念着梅花糕了,朕当然要来沾沾光。”说罢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这便是爱妃的梅花糕?倒是十分小巧好看。” 兮离一笑:“就知道皇上嫌弃小呢,这本就是专门整治给慕儿的,不过妾觉得小巧可爱,才拿出来招待众姐妹,皇上尝尝味道可好?”说着捻起一块向晔成帝送去。晔成帝也不用手接,直接就着兮离的手一口吞下,微笑道:“倒是十分美味。” 兮离面上一红,不着痕迹地瞪晔成帝一眼,低头叫慕儿:“乖,慕儿喝口茶,小心噎着。”晔成帝见兮离害羞,也不纠缠,看着下边期盼的众嫔妃,开口道:“惠昭仪如何?今日可举得身子舒爽?” 惠昭仪笑地开心:“老皇上记挂,嫔妾今日还好。太医说孩子很健康。”晔成帝温和地点点头:“惠昭仪就好好养身子,给朕生一个健康的皇子。”此言一出,在场一大半的人均往晴贵嫔和三皇子看去,晴贵嫔的脸有些白,只得当做全然不知,低下头去哄三皇子多进些点心,而惠昭仪则是笑地越加灿烂。 当然,也有沉得住气的,跟着皇上一起祝福惠昭仪。 ………… 宴会进行了大半,皇子们皆已经被抱下去睡下了。晔成帝突然抬头,对惠昭仪问道:“对了,朕今日怎么没见着柔贵仪?” 众嫔妃都暗暗收敛情绪,告诫自己不要显露出了笑意,众位可都是知道前几日惠昭仪怎么作践柔贵仪的呢,心中暗暗期待着惠昭仪倒霉,今日宴会之上皇上对惠昭仪的种种关心,可真是把众嫔妃都酸着了。 惠昭仪心道不好,暗恨柔贵仪,面上却是一派担忧,柔柔地道:“今日出门的时候,柔贵仪身边的宫女来告诉嫔妾,说柔贵仪偶感风寒,恐来这宴会之上过了病气给众姐妹,便留在宫里。”说着一叹,向兮离道:“说起来也是嫔妾粗心,竟然忘了替柔贵仪给皇贵妃姐姐告一声罪,嫔妾自怀孕以后总是忘性大……还请皇上、皇贵妃姐姐见谅。” 晔成帝看向兮离,兮离笑道:“有什么好告罪的,只是柔贵仪生病,本宫看还是着太医去看看地好,这小病不在意,就容易拖成大病。”说着就叫南烟着人去太医院给柔贵仪叫太医看看。 惠昭仪心中暗骂淑颖皇贵妃多事,道:“也是嫔妾疏忽了,竟没有想到这里,嫔妾心中实在难安,还请皇上、皇贵妃姐姐允许嫔妾回去一道儿看柔贵仪妹妹。” 晔成帝稍稍皱眉:“惠昭仪还有身子,若是柔贵仪过了病气给你又当如何?” 惠昭仪柔柔笑:“皇上过虑了,嫔妾哪里这么弱不禁风,再说嫔妾只是在外间探探柔贵仪妹妹,问问太医情况罢了……柔贵仪妹妹病着,长乐宫没个能做主的主子,嫔妾还是回去妥当一些。 晔成帝这才道:“那便罢了,你且去吧。”又看看底下的嫔妃多数都已显露出些许醉态,便道:“朕看今日嫔妃们也尽兴了,该是时候散了,皇贵妃意下如何?”兮离道:“皇上说散便散了吧……不知今日皇上想去哪位妹妹那里?”兮离有些醉态,半是调笑地道。 晔成帝眼眸一深,道:“今日中嫔妃都甚是尽兴,朕自然要奖赏主办此次宴会的皇贵妃了……今日便和皇贵妃回宸月宫吧。”又对底下的嫔妃道:“便各自散去吧。”说完便带着淑颖皇贵妃向宸月宫去了。剩下一堆媚态横生的嫔妃们咬碎了一口银牙。 宸月轩,兮离和晔成帝相拥着,兮离犹豫了半响,小声道:“皇上,柔贵仪……”晔成帝抱紧怀中的女子:“离儿跟朕在一起,可不能想着别人。”说罢自是一番被翻红浪。 …………………… 次日清晨,晔成帝神清气爽的起身,看着还在床上兀自揉着额头的兮离,轻声道:“离儿头疼?”兮离睨了晔成帝一眼:“皇上~你欺负妾,明知道妾醉了……” 晔成帝微笑:“是么……朕觉得离儿没醉啊,还有心思想着柔贵仪呢。”兮离瞪了一眼晔成帝,揉了一会儿,起身为晔成帝绾发,又道:“妾是觉得有些不妥……” 晔成帝握住兮离的手:“放心,朕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柔贵仪。” 兮离看了晔成帝一会儿,点头微笑。 这厢兮离与晔成帝正情意绵绵之时,那厢惠昭仪却是正在惊疑不定万分担忧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了,梳理一下关系: 超一品淑颖皇贵妃阮兮离,所出二皇子钟祺慕,宸月宫正殿 从一品容夫人胡蕴华,所出大皇子钟祺盛,玉卿宫正殿 正二品惠昭仪席双儿,长乐宫正殿 庶二品宁淑仪孙菱秋,曦华宫正殿 庶二品湘淑媛曲安柔,璃掖宫正殿 正三品晴修媛林嫣月,所出三皇子钟祺昊,昭和宫正殿 从三品瑶贵嫔安如溪,明熙宫侧殿 庶三品温婕妤柳青烟,明熙宫侧殿 庶三品和婕妤李曦和,嫦离宫正殿 正四品柔贵仪染黛,长乐宫侧殿 从四品丽顺仪郑清璇,宸月宫侧殿,疏影轩 正五品嫣姬苏柳曼,曦华宫侧殿 庶六品小媛林嫣然,昭和宫侧殿 从七品淳才人曹思容,璃掖宫侧殿 从七品美人熙晴,昭和宫侧殿 从七品良人周侍书,玉卿宫侧殿 69惊胎、矛盾 担惊受怕,比直接中招要狠毒地多,后者只是一个结果的承受,前者却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心理学笔记 惠昭仪看着殿中被太医搜罗出的东西,惊恐万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身边被加了料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多!怪不得最近总是焦躁易怒,身子也总是觉得不好…… 殿中堆着的,除了寻常的胭脂水粉之外,还有两根造型精致的钗子,一个香炉,甚至还有一副棋子! 惠昭仪用丝巾掩着口鼻,示意下人把这些东西搬下去,问那太医:“这胭脂水粉的本宫倒是知道,本宫这些日子也没有用过,倒是这钗子、香炉和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医道:“回禀娘娘……这钗子,是于钗尖上抹上了药汁子,娘娘用这钗子的时候,极有可能由头皮进入体内……就算没有进入体内,娘娘也能闻到这气味……而这香炉,则是在夹层里涂了药物,一旦开始焚香,气味就会散发出来。最后这棋子,也是用药汁抹在表面,娘娘日日抚摸着棋子,药力便会一日一日进入娘娘体内。” 惠昭仪深吸一口气,暗自镇定着情绪。太医道:“娘娘,要不要臣通报给皇上?”惠昭仪道:“不要。你记住,你今日只是给柔贵仪看了病,开了药便走了,没有到本宫的主殿来!还有,柔贵仪的事儿,你知道怎么做吧?” 太医连忙跪下:“是,臣知道怎么做……只是娘娘……臣观娘娘面色,心气多有不顺,还请娘娘放宽心,莫要再心虑过重,否则恐怕娘娘胎气不稳啊。” 惠昭仪闻言一愣,复又点头:“本宫知道了……依你看,本宫要不要喝一些安胎药?” 太医道:“这倒是不必,娘娘只需好好休息便可。”惠昭仪这才放心,看太医离去。 坐在正殿主位上良久,直到孙嬷嬷忍不住出声询问惠昭仪要不要休息,惠昭仪才回过神,搭着孙嬷嬷回内间休息去了。心中却是想着要小心防备之外,这些东西也可在适当时候运用一番。这样想着,惠昭仪待孙嬷嬷出去,便叫了身边的宫女给暗线穿话,要他们找出在长乐宫放东西的人。 此时,侧殿的柔贵仪则是小心处理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过了这么几天,伤口已经快要结痂了,痒痒的十分难受,柔贵仪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幸灾乐祸。想必这些天惠昭仪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若不是这样也不必向自己发脾气了……只是不知道她这身子能不能保得住啊。 这样几日过去,惠昭仪几乎成了惊弓之鸟,不管看到谁都觉得不怀好意,不管看到什么都觉得不能动弹有问题,孙嬷嬷也不知为何娘娘好好的便成了这样,明明看着先前娘娘精神还好,说话也极有调理,她才敢附和娘娘一两句,谁知到娘娘变本加厉,有一次竟然连她都怀疑起来了呢? 孙嬷嬷忧心忡忡,这样下去,娘娘精神怕是都会有问题,更别说,保住龙胎了……想到这里,孙嬷嬷又忍不住叹息,也幸亏皇上这几日没来过长乐宫,否则看到娘娘这个样子,娘娘更别想挽回皇上的心了。 “皇上驾到――”孙嬷嬷一惊,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娘娘好不容易被她劝睡下,正在内间呢!晔成帝已然大步向殿内走来,孙嬷嬷也管不了那么多,跪下接驾。 “惠昭仪呢?”晔成帝环视一周,没见到惠昭仪接驾的身影,微微皱眉,问道。孙嬷嬷答道:“回皇上,惠昭仪娘娘刚才睡下了,在里间呢。”晔成帝沉吟片刻:“如此,朕进去看看她便走。”说着就往里间去了。 进入里间,便闻到一股潮湿血腥之味扑面而来,晔成帝皱起眉头,走近熟睡的惠昭仪定睛一看,只见惠昭仪身上搭着的薄被已然被染红,惠昭仪竟是见红了!晔成帝勃然大怒:“来人!叫太医!惠昭仪见红了!”又对着跟进来的两个大宫女并着孙嬷嬷怒道:“你们是如何伺候惠昭仪的!竟连主子见红了都不知道么?拖出去!每人打三十大板!” 几人皆是跪下:“皇上饶命啊,奴婢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啊,明明娘娘睡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见红了呢……”晔成帝却是全然不听,只叫夏礼快快把三人拉下去。 如此吵闹之下,惠昭仪也终于苏醒了,一醒来看到的便是晔成帝勃然大怒的样子,和自是身下湿润的感觉,惠昭仪本就担心,这下脸更是一下子便白了。晔成帝见此,上前对惠昭仪温声道:“爱妃放心,朕已命人去叫太医了,不会有事的。”此时惠昭仪才看见自己身下的一片红,眼前一下就黑了,竟是晕了过去。晔成帝很是着急的样子,把惠昭仪自软榻般至床上,又命夏礼派人去催太医。 好一会儿,太医终于到了,还来不及行礼便被晔成帝叫到惠昭仪窗前诊治。这时兮离听到消息,也到了这里,看着内室一团乱的样子,兮离对晔成帝道:“皇上,不若皇上和妾出去等着?这里乱糟糟的,怕是扰了太医诊治。” 晔成帝颔首,命夏礼把内室稍微清理一下,自己和兮离到外间静静等候。 莫约一炷香过后,太医便出来复命:“启禀皇上,惠昭仪是因为焦虑忧思,又兼之劳心劳力,这几日休息也不好,故而有流产之象。”晔成帝眉头一皱,就要发怒。兮离伸手安抚,示意太医继续。 “幸而惠昭仪娘娘身子向来健壮,臣方才已经把情况稳定下来了,只要好好休养便无事了,只是惠昭仪娘娘要切忌惊悸、思虑过重,要常常放宽心,保持心情平和才行。”晔成帝听得此言,追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惠昭仪是因为自己思虑过重,才造成有流产之象的?” 太医跪下:“正是。”晔成帝沉着脸,挥手示意太医下去开安胎药。兀自生气地坐了一会儿,对兮离道:“前几日惠昭仪一副大方贤淑的样子,朕还道她是怀了孕人的心也放宽了,谁知还是这样,弄得自己也差点流产!” 兮离叹一声:“她这样的情况,也难怪会多想、多思考的,她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皇上别怪她了,现今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晔成帝这才脸色稍缓,点点头,与兮离一道进了内室,看着惠昭仪颇为凄惨的样子,晔成帝也放柔了声音道:“爱妃莫急,太医说了,你没事儿,只要好好休养,放宽心就行了。你也莫要多想,就在宫里好好休息。” 惠昭仪自然从太医那里知道她自己没有事儿,正想向晔成帝撒撒娇呢,就看见晔成帝和淑颖皇贵妃一道儿进来了,话就憋在嘴里,惠昭仪的脸色十分难看。晔成帝见自己轻言软语,惠昭仪却仍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也没了耐心,和兮离一块儿离开了长乐宫。 路上,兮离一时沉默,晔成帝看着女子晦暗不明的表情,心下暗暗叹息。到了宸月宫,晔成帝挥退宫人,握住兮离的手把女子轻轻带入怀中:“离儿可是心里疑惑?” 兮离沉默,半响,道:“皇上的用意,离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皇上,那毕竟是您的孩子啊……”晔成帝微微沉下了脸色。兮离又道:“不论如何,皇上也不该……” 晔成帝放开怀中的女子:“离儿这是在指责我么?”兮离恍然抬头,摇头道:“不是的、皇上……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看不过眼么?离儿还是好好想想吧。”晔成帝深深看了女子一眼,转身出了宸月宫。 兮离在晔成帝背后,幽幽笑着,转身之际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光芒。 晔成帝,等到你到了那一天,自然会想起我今日为你所受的委屈,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不受良心的谴责,为了你日后午夜梦回,有的不止是片片冰冷与血腥。等到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与他人的不同……我等着你,一点一点把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还回来。 一旁,慕儿听说父皇来了,本来挺高兴地蹬蹬蹬跑过来,见到的却是父皇离开的背影,和自家母妃表情很不高兴的脸。慕儿走到兮离母妃身前,仰起头:“母妃,父皇为什么走了?慕儿惹父皇生气了么?母妃为什么不高兴?” 兮离对着儿子扬起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慕儿这么乖,怎么会惹父皇生气?是母妃惹父皇生气了……”慕儿闪着眼睛消化着母妃的话,过了一会儿,对母妃道:“哦,慕儿知道了,就像上次母妃和慕儿生父皇的气那样是不是?那母妃和慕儿一起去哄父皇好不好?父皇说,上次就是父皇把母妃哄好的。”一边说着,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兮离哑然,半响露出一个笑容:“傻慕儿,父皇不听哄的,母妃只能等父皇自己气消了。” 慕儿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道:“好吧,那慕儿就陪着母妃好了。”兮离抱紧慕儿,也许这个孩子,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兮离要受委屈啊~放心皇帝马上就会舔着脸回来滴~ 话说现在我突然很想写番外了…… 今儿第三章~ 70和解 心软,代表着重视。 ――心理学笔记 淑颖皇贵妃失宠了! 后宫嫔妃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跟炸开了锅似的。淑颖皇贵妃虽不是什么宠冠六宫的人物,但人家自进宫开始,便是一路迁升,圣宠不衰,竟然这当口失宠了! 众嫔妃都不怎么敢相信,但是皇上怒气冲冲地从宸月宫出来却是大家都看见了的。而此后连着几天皇上也没踏进宸月宫一步,淑颖皇贵妃也没主动出来,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有心人一想到当日,两人是自长乐宫出来后没过多久便成这样,心中都是担忧万分。 难道这惠昭仪真的在皇上心中地位有如此之高,为了惠昭仪差点流产的事儿,皇上竟然迁怒淑颖皇贵妃么……一时间,本来还有几分犹豫的女人们都纷纷下定了决心,淑颖皇贵妃也就罢了,只是占着高位,若是真的让这个身份特别的惠昭仪一路顺风无阻地爬上去,到时候有她们后悔的! 不过,也有许多人动了别的心思,淑颖皇贵妃失宠,不是自己争宠的大好机会么?皇上为了淑颖皇贵妃的事儿烦心,自己不是有机会表现自己的温柔小意了么?如此,每日往承乾宫去送些汤汤水水的女人就更多了。 她们这般跑得不亦乐乎,夏礼却是有苦难言,皇上和淑颖皇贵妃置气,又开始低气压了……还是那句话,主子生气,受气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没办法,夏礼也只好得空去一趟宸月宫,盼望淑颖皇贵妃能跟皇上服个软,早日结束这般折磨人的日子,奈何淑颖皇贵妃温温和和地招待自己,却是半步不出宸月宫,只是每日抱着二皇子,真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夏礼!去把二皇子叫来。”杵在角落当背景板的夏礼听到这话,心里一喜,这看来皇上是要首先扛不住了?咳、不对,皇上怎么会扛不住呢……皇上这是不跟女人计较…… “夏礼!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晔成帝半响没听见动静,抬起头就看见夏礼站在角落里面上一会儿笑一会儿严肃,兀自神游,本来心中就有点不快,立时就喝道。夏礼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皇上面前走神儿了!! 夏礼连忙连滚带爬地出去了,这样的错误自己多年不曾犯了,看来真是前些时间皇上心情忒好了些,自己这才懈怠了,不过这种情况如果跪下请罪的那就是蠢蛋!那才会真正被发作呢,自己现下这般作态,没准儿还会逗得皇上一乐呢。 罢了,旁的事儿不想了,还是早些去接二皇子吧。夏礼真的是希望这日子快些结束啊,人都是希望自己过得好一些的不是? 宸月宫。 兮离正在和慕儿一起用晚膳。看着慕儿自己一点一点笨拙地用着手中的家什,皱着眉头异常认真的样子,兮离心中柔软,自己这个儿子啊,怎么能如此贴心?慕儿此时终于跟碗中的东西搏斗告一段落,刚抬起头就看见自家母妃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慕儿看了自家母妃一会儿,半响,淡淡地道:“母妃,你想父皇了么?” 兮离一愣:“离儿怎么这么说?” 离儿起身,认真地望着自家母妃:“母妃,慕儿知道的,父皇教过慕儿的,想要的东西就要说出来,不要一个人生……”慕儿偏着脑袋努力地想着:“生……闷气!”说完又眼巴巴望着自家母妃。 兮离顿时一堵,暗骂晔成帝没安好心,好好的没事儿教慕儿这个做什么!正想教育慕儿两句,弄琴便来通报夏礼又来了。兮离皱皱眉,这个家伙老想来劝自己跟晔成帝服软……真实的,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事儿,这事儿是随便能改口的吗……真是不知所谓。心情烦躁之下,兮离甚至想直接不见夏礼了。 “母妃?”慕儿一句,又把兮离的理智拉了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算了,还是先把这当口过了再慢慢计较。想着,便叫弄琴宣夏礼进来。 “奴才给淑颖皇贵妃娘娘请安,给二皇子请安――”夏礼进门便行礼。“夏公公请起。”兮离轻声叫起:“夏公公可有什么事儿?”夏礼作了一揖,道:“回皇贵妃娘娘,奴才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皇上想二皇子了,命奴才把二皇子带去承乾宫呢。” 兮离一抬头,暗想着,好啊,这两父子莫不是串通起来欺负我?嘴上道:“慕儿也方才用过饭呢,公公就把慕儿带去吧。本宫有些乏困,这就去休息了。”夏礼惊愕了一下,连忙道:“呃……皇贵妃娘娘不和二皇子一块儿去么?” 兮离嘲讽地笑笑:“皇上不是想慕儿么?可没提过本宫,本宫还是不要巴巴地去碍眼了,这承乾宫中佳人来去如云,也不差本宫一个。”说罢,竟直接叫弄琴把夏礼和二皇子送出门,自己竟真的进内间休憩去了。 兮离自己也不知怎地,莫名其妙地就和人置起气来了,到了内间,本来只是生气托辞休憩的,没成想在榻上靠着靠着便睡着了。 另一边,算的上是被赶出来的慕儿和二皇子在宫门口对视了一眼,夏礼看着就要哭出来的二皇子,心中哭笑不得,还是赶忙上前哄着二皇子:“二皇子殿下,娘娘想必是累了,二皇子先去见皇上如何?” 二皇子慢慢止住泪意,就站在宫门口思索了一会儿,心想母妃定是想父皇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刚才母妃听到父皇只想自己才生气的……母妃真是幼稚!慕儿点点头,还是把父皇叫来哄哄母妃吧。于是对夏礼点头,夏礼这才伺候着二皇子上了辇,往承乾宫去了。 承乾宫,二皇子下了辇便迫不及待地蹬蹬蹬跑进殿内,唬得夏礼连忙追过去。晔成帝看着跑进来的儿子,心中欢喜,面上却还是严肃道:“慕儿,怎么这么冒失?你的规矩呢?”慕儿停下,听得父皇教训自己,扁了扁嘴,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口中道:“慕儿给父皇请安――” 晔成帝听着自家儿子软软糯糯的声音,终于绷不住面色,露出了一个笑叫起。慕儿见自家父皇终于笑了,上前几步道:“父皇~母妃生气了,父皇和慕儿一起去哄哄母妃吧。” 晔成帝听得此言,心中疑惑,后边跟着二皇子进来的夏礼听到二皇子这样说,只好站出来一五一十地说了淑颖皇贵妃所言。 晔成帝心中又是不满又是得意。不满是不满离儿使小性子,得意是离儿确实是把自己放在心中,兼之自家儿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软,罢了,便去哄哄吧。于是吩咐夏礼,摆驾宸月宫。 夏礼跑了一趟,却也不叫累,反而极是高兴,看来今儿个皇上和淑颖皇贵妃娘娘就能和好了,太好了,终于要解脱了。晔成帝一眼便看见夏礼笑嘻嘻的样子,只是这时他心情好,却是不甚在意,笑骂道:“狗奴才,还不快去吩咐!”夏礼这才出去了。 晔成帝牵起慕儿的手,柔声道:“来,慕儿和父皇一起去哄你母妃。”慕儿乖巧地点点头,跟着晔成帝一路回了宸月宫。 弄琴对晔成帝和二皇子道:“启禀皇上、二皇子殿下,娘娘刚才睡下,正在里间呢。” 晔成帝和慕儿对视一眼,晔成帝牵起慕儿就往里间去,刚进去就见兮离在榻上睡着,但显然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蹙着。晔成帝放开慕儿,走进女子,坐下伸手触着女子的眉心,指尖微微用力,想把女子皱着的眉头揉散。 这一揉却是把兮离弄醒了。兮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不是晔成帝又是谁?想到睡前的事儿,兮离先是恍然不甚清醒的样子,对着晔成帝慢慢靠去,口中呢喃了一声皇上,这一声把晔成帝叫得心软,却见兮离突然清醒的样子,离开自己转过头去作别扭状。 晔成帝微微一叹,伸手把女子揽入自己怀中:“离儿……你莫要和朕别扭了……”兮离带着几分哽咽道:“妾哪里和皇上别扭了,明明是皇上……”晔成帝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朕……知道你是为朕好……哎……莫气了好不好?” 兮离不做声。晔成帝见此,对一旁看着他们的慕儿招招手。慕儿上前,对着兮离委委屈屈地叫着:“母妃……母妃为什么不理慕儿?”兮离最是看不得自家儿子这幅样子了,连忙伸手抱住慕儿,口中道:“母妃怎么会不理慕儿……是……是母妃再和父皇闹别扭……”说着,忍不住娇嗔着瞪了一眼晔成帝。晔成帝要笑不笑的样子,上前接过慕儿:“乖慕儿,要母妃怎么补偿你?” 慕儿皱着眉头,严肃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字一句地道:“母妃,不要随便和父皇生气。”兮离看看慕儿,又看看旁边俨然看好戏般的晔成帝,半响,泄气般地道:“好……母妃不生气。” 晔成帝一笑,握住兮离的手,逗弄着儿子。兮离面上一红,但到底没有挣脱。正当气氛大好之时,夏礼犹犹豫豫地进来了。晔成帝一看夏礼这样子,就知道出事儿了,心下叹了一声,问道:“什么事儿?” 夏礼一咬牙:“皇上、皇贵妃娘娘,惠昭仪小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本来,好不容易下课了,兴冲冲回来想码番外的,结果……华丽丽地卡文了……orz…… 算了,先码一章正文吧……明儿码番外,写在这里,表示我的决心!! 嗯……考虑着,没意外的话明儿争取双更吧,说好的假期补偿~~ 71番外 慕儿的成长日记(二) 成帝九年十月初五。 慕儿~今天你见到的是你的三皇弟~慕儿要记住,三皇弟身体不好,你以后要多多爱护他哦~嗯……至于,你总会见到的大皇兄嘛,兄长这种东西,敬重之外,就是拿来撒撒娇某某福利滴~ (抓周之后,晔成帝看着兮离黑着脸回了内室拿起一本册子往上写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寻了个时间偷偷把册子拿出来看……郁闷了许久……终于决定,这册子自己还是时不时补写点什么东西吧……于是……) 慕儿,别听你母妃的话!要尊敬兄长,爱护兄弟,兄弟友爱和睦便好。……你长大之后,自己大可以权衡利弊,若是有疑惑,尽管来问父皇好了。 成帝九年十月十一。 (觉得自己无聊拿出慕儿的手札出来看,竟然在上面看见了晔成帝的批注!混蛋晔成帝,你别来教坏我儿子!!真是的!就这么点乐趣都不给我!不行,粉嫩的包子不能就这么被残害了!!) 皇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妾!慕儿乖啊,你看啊,像今天不是让你们兄弟三人一块儿玩么?你看,你多乖把最喜欢吃的点心都给三皇弟吃了,多好啊!不过大皇子不就抢你和你三弟的东西了么?乖,这种抢人东西的行径绝对不能姑息,果断告状吧! 离儿……慕儿……你母妃是说做事要懂规矩知礼仪,否则会被人笑话还会与人结仇,别曲解了啊…… (晔成帝拿着手札:“离儿,你别把这些东西写地这样……慕儿会曲解的……” 兮离白了晔成帝一眼:“不是有皇上嘛~不都说严父慈母么~皇上都巴巴的在‘妾’给慕儿的手札上补充了,自然就把这说教的任务给皇上了不是?” 晔成帝无奈地摇摇头:“好好好,朕不和你争,啊?”说罢坏笑一声:“既然朕都这么辛苦教导慕儿了,那离儿也犒劳一下朕如何?” “啊!”兮离被晔成帝一把抱起,脸红着啐了一句:“皇上!不正经……”) 成帝十年正月初一。 今儿个大家都在守岁,母妃可是偷偷给慕儿写札记的,慕儿可要记得感谢母妃哦! 今日慕儿很乖,在宴会上也是规规矩矩的,不过慕儿下次记得守岁的时候不要乱跑到父皇那里去,最多到母妃这里来好不好?你看你大哥和三弟都是乖乖在她们额娘身边的,若不是今天守岁,你容母妃就要说你了哦~ 母妃的儿子当然只有母妃能说,慕儿下次不要给她们机会哦~ (“离儿……”晔成帝欲语还休。兮离一笑:“皇上……还是把这划去吧……妾只是心里一时不顺……倒是妾孟浪了……” 晔成帝抓住兮离欲拿笔的手:“不用……算了……慕儿也不必讨好其他人……离儿,你要记住……慕儿是你我的孩子……他值得最好的,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成帝十年二月初八。 今天是你三弟的生辰,慕儿,你要记住,从今往后这礼物都要慕儿自己来准备了哦。还有啊慕儿,你喜欢自己拿东西吃东西什么的母妃很高兴,慕儿要努力保持努力做好哦~对了,今天母妃给慕儿绣了一个荷包,慕儿喜不喜欢?母妃警告你啊,绝对绝对不许忘!! (晔成帝拿着荷包,用十分可怜的眼神控诉着兮离:“离儿……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了,朕还没有收到你给的荷包……” 兮离微微不自在地侧了一□子:“皇上……妾……这不是才学嘛……这是妾绣的第一个东西~皇上就让给慕儿吧……妾……妾练好了才敢给皇上嘛,要不皇上嫌丑不挂出来不还是浪费嘛……” 第一个……晔成帝眼红了,果断地把荷包一揣:“离儿绣的第一个东西当然是朕的!至于这小子嘛~”晔成帝嫌弃地看着正在翻箱倒柜找荷包的儿子:“朕赏他一个荷包好了!” 兮离气结:“皇上!你怎么这样……” 晔成帝淡定地表示他当做没听见,一把捞起自家儿子给弄琴示意弄到偏殿去,转过身准备就地正法……离儿做的第一件东西不是他的啊,看来还是要继续努力!) 正在看手札的慕儿淡定地表示:“母妃,你第一次做的荷包就这么好看啊,莫不是弄琴姑姑帮你的吧。” 阮兮离童鞋炸毛:“臭慕儿,你的荷包母妃可是十分专心地做了很久的……你身上那个荷包是你父皇抢了你的荷包之后顺手扔给你的,你想看看母妃的水平,就去找你父皇要呗~” 慕儿严肃地想了想,往承乾宫去了。 晔成帝疑惑地看着在面前做沉思状的儿子:“慕儿,你找父皇有什么事儿么?” 慕儿仔细看了看晔成帝身上的事物,见晔成帝腰间挂着一个半旧的不甚精致的荷包,心下明白这是母妃做的,只是……慕儿抬起头:“父皇,儿子可以跟母妃要一个荷包吗?” 晔成帝大为不解:“慕儿要荷包,直接跟你母妃说就好了啊,为何要来问父皇?” 慕儿认真地道:“父皇把母妃给儿子的荷包拿走、不,换走之后慕儿就没见到母妃做的东西了,母妃是不是从那以后就没做过东西了?怕父皇抢走?” 晔成帝头疼了……这个……他能说自己嫉妒,所以严令兮离不准做东西了么?看着自家儿子认真的样子……晔成帝最终拿出了一块暖玉…… “拿去……你不是一直想要么?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晔成帝十分肉痛,这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慕儿满意地笑笑:“父皇过些日子就知道了。” 咬着帕子的兮离:“呜呜呜……慕儿不喜欢母妃了……母妃的荷包还比不上一块儿破玉么……呜呜呜……” 一月过后,兮离生辰,看着慕儿递上来的那块暖玉,阮兮离童鞋心中终于平复了:“乖慕儿!!母妃就知道慕儿最喜欢母妃了!” 旁边咬牙的晔成帝:这明明是他准备的礼物!臭小子!! 成帝十年三月二十一 最近慕儿开始跟在母妃身边当“小尾巴”了,母妃很高兴慕儿这么想着母妃~不过你父皇可是吃醋了呢~慕儿有空还是勉强去哄哄你父皇吧! 咳咳……慕儿,父皇不是吃醋……只是你母妃事多,你老是跟着母妃会给她添麻烦的。 慕儿!别听你父皇的,母妃最喜欢慕儿了,怎么会嫌麻烦!欢喜还来不及呢! (晔成帝咬着兮离的耳朵:“离儿……最近慕儿天天缠着你,你很久没跟朕两个人好好在一起说过话了……” 兮离微微缩了一□子:“皇上……慕儿还小嘛~再说了……慕儿是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是离儿和皇上的孩子……离儿自然是想要多疼慕儿一下的……” 晔成帝用不满的声音道:“那离儿就要把朕放到一边了吗?” 兮离脸微红:“皇上……您别和慕儿一般见识……皇上还不懂离儿的心思么……” 晔成帝心里满意了,正想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门外慕儿大哭的声音响起来:“母妃……呜哇哇哇……要母妃……呜哇哇哇哇哇……慕儿要母妃……” 兮离顿时就乱了,也不顾晔成帝臭着的脸色,挣脱了晔成帝出去就抱着慕儿小声哄着。 晔成帝黑着脸站在内室,果然是臭小子!不行!果然到晚上应该派人看着偏殿不让臭小子出来!) 成帝十年四月初一。 慕儿,来跟着母妃念:“儿臣请容母妃安、儿臣请惠母妃安、儿臣请宁母妃安…………” 儿子啊,你要记住,跟着座位的顺序念下去就行了啊,有什么改动的母妃会及时教你的啊~ (晔成帝看着兮离:“现在慕儿就要给其他嫔妃请安了么?会不会太早了?” 兮离白一眼晔成帝:“这不是前日您的妃子说慕儿不知道给她们行礼么……皇上来得正好,不如皇上来教吧。”说完进了书房处理宫务不理晔成帝了。 晔成帝看着地上的儿子,叹了一口气:“儿子啊,父皇只念一次啊,你要记住啊……穿的颜色很多的是容母妃,头上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是惠母妃,笑得很大声的是宁母妃,喜欢穿淡色衣服的是湘母妃…………” 兮离靠在书房门口偷听,要笑不笑的,原来,容夫人是衣服架子,惠昭仪是首饰盒子啊…… “大概就这样吧,慕儿大概朝着那个方向行礼就好了,不用太在意这些的。”晔成帝终于说完,带着期翼望向自家儿子,却看见自家儿子一副疑惑的样子,眼神无比单纯。晔成帝突然就头疼了,顿时觉得任重而道远……) 成帝十年四月十三。 笨蛋慕儿,你今天叫错人了啊,不过母妃说了是你父皇教你的之后,那些人都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啊~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晔成帝深深叹一口气,算了,自家儿子也很努力了,不就是自己给自己订了更高的目标想叫清楚所有人么,不就是人太多不小心叫错了嘛。晔成帝表示不在意,他继续教! 不过……为了自家儿子不要再头晕……短期之内,自己还是不要再增加嫔妃人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番外来了……另外,小小声说一句……今儿双更……延后好不好?我又卡文了…… 而且,被辅导员抓了一次了……不敢再熬夜了…… 72流产 追悔莫及,痛彻心扉,才能更加引发人性的深思。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十分复杂……自己是希望席家不再出皇子的,自然也是希望惠昭仪,自己的表妹席双儿这个孩子出意外的……但是真听到自己本来期待的结果,自己反而心中不是滋味了…… “皇上?”夏礼许久没听见晔成帝的回应,偷偷抬头一瞥,就见晔成帝面沉如水的样子,连忙低下头,心中不禁嘀咕,这皇上对惠昭仪怀孕一事到底什么态度,自己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自然是知道几分的,本来还以为,这可算是顺了皇上的心了,现下看来,果然毕竟是皇上的子嗣,就算皇上再忌惮席家,可总归还是在意孩子的……看来这后宫,又要不平静了……夏礼晒笑一声,倒是自己魔怔了,这后宫又何时平静过呢? 兮离叹一口气,伸手与晔成帝十指相握。晔成帝正兀自出神,忽然感受到手心的温度,侧头便看见女子担忧的眼神,心中郁结稍缓,晔成帝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对夏礼道:“摆驾长乐宫。”兮离皱皱眉,对跟着夏礼进来的弄琴使一个眼色,弄琴会意,哄着二皇子下去了。兮离又对晔成帝道:“妾和皇上一块儿去,这惠昭仪本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事儿的?” 晔成帝沉默了一会儿,半响,终究是叹了一声:“也是该好好查查。”兮离在心底暗笑,晔成帝看来是终究意识到了他虽然能客观地从各方面去分析哪个嫔妃能不能怀孕,但是到底,晔成帝的心肠,还没有硬到能对自己失去一个孩子面不改色的地步――无论他是否期待这个孩子,总归,是他的孩子,他无法无视这一不争的事实。 两人相携着前后上了步辇,松开了兮离的手后,晔成帝独自坐在龙辇上,手紧紧握成了拳,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指甲印。在柳青然,甚至是安如烟的孩子流掉的时候,自己是真的没有多大感觉的――也许是安如烟怀孕的时间太短,在自己还未得知的时候他它便已逝去,更遑论感到悲伤和内疚;而柳青然的孩子,本就是被她自己舍弃掉的。……从前的自己,还太过年轻和骄傲,骄傲到,不屑于对自己的子嗣投入更多的感情……而现在,追悔已是莫及。 一路带着压抑的氛围到了长乐宫,晔成帝与兮离方才踏进正殿,就听见内室嘈杂的声音,伴着女人的尖叫哭泣的声音传出来,定是惠昭仪无疑了。兮离微微叹着气。那声音中带着绝望与凄凉,任谁听了都不免为之侧目。兮离上前轻轻掰开晔成帝紧紧握着的手,道:“皇上……” 晔成帝转过头,看着这个一直在劝他,甚至不惜跟他冷战的女子,眼中不禁露出迷茫。兮离心中一酸:“皇上进去看看惠昭仪吧……她亦是个可怜人……”晔成帝垂着头,站定了半响,终是进去了内室。兮离在外面看着晔成帝进去的背影。去吧,去吧,去看看你到底造成了多少伤害,我期待着,你的坚硬一层层地剥落…… 内室,晔成帝站在门边,看着里面面露慌乱忙碌走动的宫人,惠昭仪坐在床上,一头青丝不再盘起,而是直直披着,异常苍白的样子,痛不欲生地哭喊着:“我的皇儿――我的皇儿啊!”那神情似疯似魔,仿佛灵魂生生抽离。 有旁边的嬷嬷抬头间猛然见到一脸莫测地站在门边的晔成帝,连忙跪下口中高喊:“奴婢叩见皇上圣安――”顿时一室慌乱的奴才都站定跪下给晔成帝行礼。就连正在挣扎的惠昭仪也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不再胡乱喊叫,而是坐在床上茫然地望着晔成帝的方向。一室无话,半响,惠昭仪突然回过神,泪再次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皇上!皇上――妾、妾……皇上!――” 晔成帝看着这样的惠昭仪,想到最早天真无邪,两小无猜的日子,上前扶起惠昭仪,晔成帝仿佛能感到她的悲痛,到底还是心有撼动,晔成帝微微搂住惠昭仪,小声道:“双儿,莫哭,莫哭……” 惠昭仪听着这声“双儿”,此时是真的泣不成声,多么嘲讽,当自己终于感到孩子失去的痛彻心扉之时,表哥才终于抛却不快,像幼时一般叫她一声“双儿”……想到自己流下的那个成型的男胎,惠昭仪心中百味陈杂,她知道,自己的皇儿定是被别人害的!想到这里,惠昭仪定定地看着晔成帝:“表哥!表哥!你要为我们的皇儿报仇啊!表哥!” 晔成帝乍然听到这声表哥,也终于怀念起早先的日子……自己,是真的亏欠这个女子的吧……只是,他也只能在些许地方,对她稍加补偿了……晔成帝闭了闭眼,对惠昭仪道:“你……放心,朕,定会给你一个明白!” 说完,再也不看惠昭仪的表情,站起身,背对着惠昭仪道:“你……好好休养身子吧……”便离去了。惠昭仪看着表哥离去,却是再也提不起力气多想,丧子之痛已然耗费了她的心力,她沉沉昏睡在床上,浑然不知皇城之内即将掀起的一阵血雨腥风…… 外间,兮离坐着看夏礼盘问长乐宫的奴才们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神却是一直注意着内室的方向。余光瞟见内室的门被开启,兮离连忙起身,看着出来的,脸色凝重的晔成帝,心知这位是心软了,准备收拾人了。于是上前问道:“皇上……惠昭仪……如何?” 晔成帝摇摇头:“很不好……今后……宽待着她些吧。”晔成帝轻轻地呢喃:“总归……是朕亏欠了她……”兮离听见这话,心知今后这晔成帝对惠昭仪恐怕会多加宽待了,于是开口道:“皇上……妾听太医说……惠昭仪此次……流产,伤了身子,今后,恐怕都是体弱……皇上……妾看,要不要派个太医专程调养惠昭仪的身子?” 晔成帝深深看了一眼兮离,却见她虽说着惠昭仪,眼中却是满满对自己的担忧,顿时明白这个女子的想法,一时间倒是舒畅了许多,道:“也好,就这样吧……派太医院左院判吧……” 兮离闻言,止不住为惠昭仪悲哀……左院判,自己还是见过的,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是他的行走习惯,表情反应,都与南烟一模一样,这种有些机械化的反应模式,自己一见便知是从小训练出来的,除了影卫还有谁呢?晔成帝就算在这种心软的时候,还不忘往长乐宫塞一个自己的钉子……这真是,该说他是无情呢,还是太现实呢…… 兮离面上却是终于稍稍缓了一口气的样子,道:“是……”又见晔成帝看见夏礼盘问宫人,就要往主座上坐下,兮离又道:“皇上……皇上是打算查到底?” 晔成帝一顿,微微疑惑:“是。……离儿?” 兮离一听得这一句离儿,却是险些呛着,今日晔成帝莫不是受刺激太大了吧,怎么这种称呼也敢在长乐宫喊出来?真是……算了,喊都喊出来了……接下来应当是清理后宫的好机会,显露出自己的得宠也没多大坏处。于是道:“皇上若是想严查,倒是不宜在长乐宫……惠昭仪体弱,恐扰地她心神不宁不说……妾唯恐此时牵连甚大……” 晔成帝知晓兮离未尽之意,惠昭仪流产,虽在自己意料之中,但发生地太过突然,自己与离儿竟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实在太过诡异,必定不是区区一人能办得到的,说不定牵连甚广……何况,在长乐宫审查,未免有漏网之鱼销毁证据,不若把长乐宫严密监视起来…… 这般思索,晔成帝道:“夏礼!朕要在今天之内,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有……尽量不要打扰惠昭仪……朕在……宸月宫等着……把此事有关的人,全数捉拿到宸月宫,朕要亲自审问!” 夏礼心惊,哎哟喂!这皇上可是要动真格的了啊,自己可得小心点儿,一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折磨的喂,看来少不得,又要得罪人了哦…… 晔成帝与兮离又一道儿回了宸月宫,路上兮离不断思索,此事,虽有自己暗中与晔成帝明面上推波助澜,不断催长嫔妃们的嫉妒心,但是也不至于使得这群女人手段这般干脆……倒是之前惠昭仪差点流产那一遭,更像是这群人惯用的手法,据今日太医所说,惠昭仪突然流产,是因为服食了打胎药的缘故,但是那打胎药是从哪里来的,是谁放进去的,竟是全然没有痕迹……这般干净利落,简直令人想想就生寒,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把这痕迹全数抹去? 兮离暗暗摇头,罢了,还是看看晔成帝那里有没有线索――这人出手果断,一击即中,决不能留! 今日事多,先是与晔成帝斗气斗法,玩了一出欲擒故纵,再是惠昭仪之事,兮离竟是十分困倦,待到下步辇之时,竟然一下子站不稳,就要摔倒下去…… orz……为什么我觉得……正文越写越压抑?……啊啊啊!这不是我本意啊!! 话说,第二章我上午两节课结束了再回来码哈! 作者有话要说:orz……为什么我觉得……正文越写越压抑?……啊啊啊!这不是我本意啊!! 话说,今天有两更,第二章我上午两节课结束了再回来码哈! 73怀孕、太医 人心都是偏的,有时候就算意识到偏心,也会找理由更加偏心。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见兮离就要倒下,连忙大步上前一把搂住她,焦急问道:“离儿?你怎么了?” 兮离下辇,居然眩晕了一阵,正强自站定,就听见晔成帝焦急的声音,缓了一会儿方道:“皇上放心,妾没事儿……也许是最近事多有些疲惫罢了,不碍事的。” 晔成帝却是臭着脸一把把兮离打横抱起,往宸月宫正殿去了。兮离一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已经被晔成帝抱起了,兮离脸一红,有些慌乱得道:“皇上!……这是做什么……快放妾下来……” 晔成帝却仍旧不说话,直径进了内室,将兮离放下,对从长乐宫一路跟来的太医道:“给淑颖皇贵妃诊治一番。”兮离皱着眉:“皇上……妾没事的,不用麻烦太医了吧……妾的身子本来就是这样的,略微休息一下便好了。” 晔成帝却是不理她,转而催促太医:“还不快去!”太医这才上前给兮离把脉,兮离无法,也只得伸手递给太医。太医沉吟了许久,终于起身对晔成帝道:“启禀皇上……这……淑颖皇贵妃的脉象……恕臣无能,还是请太医院院首刘太医来看看……臣,实在是无法确定。” 晔成帝与兮离心中皆是一惊,难道真是出了什么事儿?不免都凝重了起来,晔成帝无言地在兮离身边坐下,两人十指相握:“去叫刘太医。”夏礼立刻出去了。 “离儿……”晔成帝看着兮离一脸茫然,转头对那太医:“到底是什么事儿!”太医流着汗:“这,臣真的不确定啊……这淑颖皇贵妃,脉象虚浮……可是臣实在是诊不出到底是有什么病症……还请皇上责罚……” 晔成帝气结,也不理那太医颤抖地请罪,转而把兮离揽入怀中:“离儿……没事的,朕在这里……” 兮离无言靠在晔成帝怀中,心中倒是有些忐忑,自己这些日子是容易疲惫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儿啊……自己的身子自己向来是很清楚的,再加上有弄琴在,自己确定自己是非常健康的,这太医却是凝重的样子……难道是着了谁的道? 正胡思乱想间,夏礼扯着气喘吁吁的刘太医进来了。这刘太医贵为院首,一般是没什么事儿的,只是今日出了惠昭仪之事,刘太医才在太医院主持检查。这夏礼慌忙跑进来,可把他唬了一跳,心想莫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儿,连忙拿起药箱,就被夏礼扯出去了。这一路上正疑惑皇上为什么不在承乾宫而是在宸月宫呢,刚进来就见皇上好好的,倒是淑颖皇贵妃脸上隐隐有疲惫操劳之象。 上前一步正要跪下行礼,却见晔成帝挥挥手让他起来,道:“你来了,快看看淑颖皇贵妃。”刘太医顿住动作,抬头,这才发现一旁跪着的另一个太医,压下心中的疑惑,也不多言,上前为淑颖皇贵妃诊脉。 晔成帝看着刘太医的动作,心下焦急担忧,却也不敢出言打扰,好容易见刘太医终于收回手,晔成帝忙道:“如何?可是有什么……” 刘太医却是眼色奇异地望了旁边太医一眼,道:“老臣斗胆,还请问李太医诊治结果如何?” 晔成帝心中疑惑,但见刘太医面色不见慌乱惶恐,知道兮离应该是无事,心中稍安,示意李太医答话。李太医一脸莫名,还是老实答道:“臣探淑颖皇贵妃脉象虚浮隐晦,故而……不知是何病症。” 刘太医叹息一声:“皇上,臣方才探淑颖皇贵妃脉象,却是滑如滚珠,是极为明显的喜脉啊……”说罢,却是深深看了一眼李太医。 晔成帝听得刘太医此言,先是一喜,搂着兮离的手又紧了一紧,待到喜悦过去,才陡然反应过来,刘太医说脉象极为明显,可是这李太医……说的却是虚浮隐晦啊……晔成帝用怀疑的眼光投向方才刘太医出声便脸色惨白的李太医,气氛一时沉重。 兮离见此,道:“皇上,此事大有异处……李太医和刘太医所言甚是不同……妾觉着李太医倒是真真不知为何会诊错的,否则也不会让皇上唤来刘太医了……”见晔成帝若有所思,兮离继续道:“……若是真的错诊……皇上,李太医……可是负责为惠昭仪请脉的……” 晔成帝一惊,是啊,这李太医若是真的没有问题,那岂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惠昭仪错诊了?这……晔成帝猛然起身,对刘太医使一个眼色,刘太医会意,往李太医那里为他检查身上可有异处。 “夏礼!去把关于长乐宫脉案之物,全数取来!”夏礼应声下去。晔成帝深思,居然有人在太医身上做手脚……这……若不是今日巧合,若是脉案却是有异,那么到时候李太医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谁会知道太医的诊脉都可以被动手脚呢?若是没有今日之事,恐怕李太医再是无辜,自己也是不会信的……不过这李太医也该查查是不是真的无辜才是…… 想到这处,晔成帝看了一眼李太医的方向,高深莫测。转向兮离,晔成帝皱了皱眉,看着兮离疲惫的神色,轻声道:“离儿……你休息好了,此时朕来处理便可。” 兮离却是摇了摇头:“皇上,此时妾怎么能丢开不管?妾掌管宫务,但是今日却出了这样的事,是妾失职。妾知道皇上是体恤妾,但是妾不知来龙去脉,心中实在难安。”晔成帝看兮离一脸坚定,知道拗不过她,也便随她去了,也是,若是此事不清,恐怕离儿心中也是不安,难以休息。晔成帝回到兮离身边坐下,让她微微靠着自己稍稍休息。 不一会儿,刘太医和李太医先后出来,李太医面色苍白,神情懊恼,刘太医却是一脸不愉和凝重:“启禀皇上,臣仔细为李太医诊治过,发现李太医是被人下了药,导致神经麻痹,诊脉才会不灵,甚至结果差之千里。臣斗胆,请皇上允臣前去检查李太医行动之处,以待查出李太医是如何被下药的。”一边说着,刘太医还狠狠瞪了李太医一眼,真是丢脸!身为太医竟然还会被别人下药,这不是在给太医院抹黑么! 晔成帝自是看见了刘太医的小动作,但也没有计较,直接准了,只是还是命人把李太医押下去,等到查明结果之后再行处理。 这时,夏礼也带着脉案回来了。只是刘太医已出发去检查李太医的事儿,晔成帝便命夏礼把东西收到一边,转而审问长乐宫的人。只是此时晔成帝心中却已经是有定论了,这惠昭仪流产之事,应当问题便是出在太医身上了。只是先前惠昭仪差点流产、惊悸忧思之事,应当还有其他妃子的手笔在里面,自己既然答应了要给惠昭仪一个交待,那么自然是要严查下去了…… 晔成帝看一眼身边虽然疲惫,却还是强打起精神的离儿,这样一来,倒也可以杀鸡儆猴一番……离儿又怀孕了,而自己再也不想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子嗣逝去,更遑论,他与离儿的孩子,他自是珍惜的…… 又想到长乐宫中憔悴伤心的惠昭仪,罢了,据太医所言,她今后身子极弱,其实也是很难再有子嗣……便顺其自然吧,若是真有了孩子,也是缘法。 兮离微微靠着晔成帝,自己竟然又怀孕了……也好,早先就觉着慕儿没有玩伴呢,现在慕儿这个年纪,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正好分开他的注意力,免得他被别人――比如大皇子什么的带坏了。 晔成帝此番动作之后,想必宫中女人也不敢再动什么手脚,此次自己实在是很容易疲惫,也大可以安心待在宸月宫中休养生息,正好还可以教教儿子……至于后宫么……自己□瑶贵嫔和丽顺仪这么久,她们也该拉出来练练了,至于宠爱,不是还有温婕妤么?那个傻女人,现在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看得越久,自己就越加期待她认识到皇宫残酷的那一天……真是,果真是在宫中呆久了,心态都有些莫名了么……兮离哂笑,暗自压住情绪,自己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可不能想这些东西,影响到孩子怎么办…… 此时,夏礼也带着一个长乐宫的宫人上来了,对二人道:“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奴才仔细查过了,这个奴才是负责长乐宫杂物的,太医查探,长乐宫的香料之中有奇怪的东西,会令人心情焦躁。这些香料都是这个奴才经手的。” 晔成帝冰冷地望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奴才:“夏礼所说,可都属实?” 那人小声道:“夏公公所说都是实情,只是……奴才真的不知道那香会有问题啊!奴才只是负责从内务府取香,再按时添进香炉里啊!” 夏礼此时却道:“启禀皇上,奴才带人搜查长乐宫的时候,在一个宫人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空了的瓷瓶里面明显被洗过,倒是看不出装过什么东西……只是跟着奴才的太医说在那房间里也有香料的味道,经查在房间里的一盆水中发现了香料粉末,这房间经查,就是此人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 话说本章的心理学笔记……等我有空再改改吧……要去上课了…… 我自己觉得不像个句子……orz…… 74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席双儿曾经这样想着,是不是自己不曾入宫,不曾争宠,不曾执拗,甚至,自己若是不曾知道那些家族的手段和势力,是不是,自己与表哥之间,便不会落到这样一种,同床异梦的凄惨境地。 她与他是真的曾经有过美好的啊……只是,那是不知多么久远的过去了。 顽皮在花园里乱蹦乱跳的小女孩,少年老成偷偷溜出宫寻求自己舅父帮助的小少年。那是最初的开始。 “小姐,你快下来,快下来啊!奴婢求您了!啊!小姐您小心点!”婢女在树下一惊一乍地叫着。紧紧扒在树上的小女孩一边努力够着头顶上的果子,一边满不在乎地道:“如意你紧张什么!我只是上来摘个果子罢了,别叫了!你一叫我就紧张,安静点,我摘下来分一半给你!你再叫,就把爹爹招来了,到时候别说吃果子了,父亲不罚我们两个就是好的了!” 婢女无法,只得闭嘴,只是紧张万分地注视着小女孩,生怕她有什么意外掉下来,时刻准备紧急时候接住她。树上的小女孩努力更加往上去,一只手终于够到了那个鲜艳惹人爱的果子,女孩欣喜,略一用力终于把果子扯下来,欣喜万分地叫着:“摘到了!如意,你看!我摘到了!啊!――” 乐极生悲,女孩在欢呼地同时,一只脚松了一下,顿时踏不稳,眼见就要从树上掉下来。女孩怕极了,紧紧闭住眼睛,吓得脸都白了。……怎么没有感觉到疼痛?女孩偷偷睁开眼,就见自己被二哥哥接住,爹爹在一旁黑着脸,但是严重盈满担忧。如意早已瘫倒在地上……爹爹身旁,还有另外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很好看的人,比自家二哥哥还好看,正略显惊讶又带点调笑的神色望着她。 女孩的脸刷得红了,爹爹怎么带了陌生的人进了自家院子!这……这简直太羞人了!二哥哥把自己放下地,自己还来不及躲避,爹爹便黑着脸叫道:“双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有你这么不规矩的么!你看看你自己!跟个野丫头似的!还不快回房间梳妆打扮一番!”又对旁边瘫倒的如意道:“还有你!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也不知道劝劝小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扶小姐回房去!” 女孩被吼得一吓,乖乖被婢女扶回房间梳妆了。还听见二哥哥对爹爹说:“父亲,双儿还小,难免顽皮了一些,父亲好好劝劝便是了,倒是不必动气。双儿大了,自然也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爹爹回答:“话虽如此,今日这般行径,却是大为不妥……倒是让……二少爷看笑话了。”这时女孩已经走得较远了,只听见远远清越的声音:“……说笑了……觉得……活泼……更加可爱……” 席双儿微微好奇:“如意,刚才跟在爹爹身边的,那个不认识的人,是谁啊?你知道么?”如意声音还微微颤抖:“奴婢不知道。小姐快回去梳妆好,老爷命小姐梳妆过后出去见客,应该便是那位少爷了,到时候不如小姐直接问老爷?” 席双儿心中好奇,便也没有多加耽搁,乖乖任凭如意为自己梳妆,便往前面去了。到了前厅,见爹爹与二哥哥正在与那个人喝茶聊天,走进去一福道:“女儿给爹爹请安、给二哥哥请安……给这位公子请安。” 爹爹笑着道:“双儿来了啊,来来来,这是……颜公子,你直接唤他表哥便是。” 席双儿见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到方才被她看见自己那番顽皮兼之丢脸,又想到方才隐隐听到的那声“可爱”,心中极是喜欢这个哥哥,于是难得乖巧一福:“表哥――” 那个时候,恐怕不管之于他们二人之中的谁,都是难得的真挚情感――尽管彼时,他们一个,是对第一次见到的看着自己出丑而没有反感反而称赞的表哥心生亲近好奇;另一个,是对自己尚未成年的嫡亲表妹表示喜爱。 再后来,自己知道了,所谓颜公子,便是姑姑――皇后席颜慕的儿子,自己的表哥,皇上的二皇子。他登基的时候,自己才终于又一次见到他,而那个时候,自己也已不是五岁的小女孩,而是九岁的小姑娘了……那时,自己被接进宫小住的时候,是多么孤单啊,可是那个时候的表哥,身为一国之君,也竟是每日抽出时间陪着自己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憨玩。仔细想想,那时候,怕是自己最为快乐的一段时间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那个时候,表哥后宫中的嫔妃看表哥很喜欢自己,虽然对当时只是九岁的自己没有敌意,但也没安什么好心,总是美其名曰来关心自己,借机勾引表哥。……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意识到了自己对表哥的感情吧…… 意识到了……自然,也就没有再在宫中长久待下去,而是回到家中,想着些有的没的,努力学习些东西,想让自己做一个可以配得上表哥的女人……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有些傻……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又有什么用呢?心不在这里,纵是惊为天人也是枉然;心若在此处,即使才情平常,貌似无盐又如何…… 可笑那时候的自己,为了让表哥记挂着自己,常常进宫玩耍个几天几天的,又因为,嫉妒着那些个嫔妃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表哥的身边,可以拥有着表哥,尤其,是皇后王若绮……表哥虽然对她没有爱情,但是她是表哥共患难的妻子,表哥不宠爱她,却尊敬她……自己便一直和皇后过不去……本来,自己做的也不是太绝的……那时候自己只不过空有一番嫉妒罢了…… 直到那一天,爹爹拐弯抹角地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表哥,自己实在敌不过,便照实说了……“好好好!这样一来,便是真真亲上加亲了!你表哥从小就喜欢你,等你进了宫,一定是很宠爱你的!”爹爹抚着胡子大笑。 “可是……表哥喜欢沁贵姬(柳青然彼时还只是贵姬)的……还很尊敬皇后娘娘……”自己失落地道。父亲却是不屑的样子:“沁贵姬?一个商妇罢了!皇上只不过拿她当作工具,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了?皇后?她也配!连个皇嗣都不能为皇上孕育,她这般无功无娠的,哪里有皇后之德?” “爹爹!”席双儿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爹爹!什么叫不能为皇上孕育皇嗣?你说清楚啊!”爹爹却是一副失言的样子,最终敌不过自己的苦求,还是小声道:“皇后患了不孕之症,不能生孩子的……这事儿,皇上恐怕是被瞒着的,为父也是因为你姑姑在皇宫中的势力才知道的……” 仿佛是被人玷污了最神圣的东西一般,自己便是在那时恨上皇后的吧……不能为表哥孕育子嗣,还瞒着表哥,霸占着皇后之位……此时想想,恐怕那时,虽然确实是因为自己对表哥有情,不能忍受有人欺骗甚至利用表哥,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嫉妒心作祟吧……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能够一直坐在表哥身边接受众人的朝贺,自己却最多只是一个宠妃…… 于是,自己在母亲的教导之下,一步步开始离间着皇后和表哥,看着表哥对皇后,从一开始的温情,一天天转为冰冷;从一开始的敬重,一天天转为不满;从一开始的信任,一天天转为怀疑…… 席双儿哂笑,看着自己手中的红布。现在自己才明白,当时的王若绮,大概就像是自己手中的这块红布一般,在新婚之时,代表着美好,代表着祝福,代表着新的希望……然而在几年过后,便是刺目的一滩血,缺少了鲜活的生命力,只留下刺鼻的气味。 而在那之后进宫的自己,却仍是没有按照自己的期望――得到皇后之位,而活着的。作为一个宠妃……或者说,作为一个,被欺骗的宠妃,原来自己也是悲哀的那一个吧……只是王若绮被厌恶,有自己的原因,而自己被厌恶,多的,却是自作自受吧……那个时候,自己还在欺骗自己,表哥不是让自己宠冠六宫,不是让自己做皇宫,只是在保护自己……却没想过自己本就是特殊的一人,就是一个活靶子,若是真正的保护,应该是像阮兮离那般,让所有人都无法撼动她…… 只是那时的自己,终究是不懂的……或者说,席家没有一个人能够懂得表哥的心思,自己是这样,自作聪明的爹爹也是这样……不、也许二哥哥是懂得,可是,二哥哥也早已离开了让他伤心的席家远去…… 最终,所有人都要离开自己的……表哥……父亲……自己还未到来便失去的儿子……和自己疼宠多年的女儿…… 看着自己手中的嫁衣……亲手绣上一朵牡丹……女儿,你是金枝玉叶,母妃只愿你不要像母妃一样……一辈子,都被欺骗着,都被利用着……都在骗人与骗己之间,不断地挣扎……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若是当初,一直是当初,那结局,是否会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木有写作的情绪啊!!所以上了番外啊!!明儿决定用强制码字软件啊!!! 席双儿的番外咩~剧透了一下啊~ 有谁猜到二哥哥是谁了咩~ 还有,才看见有要图的亲啊,我明儿发给你哈,这个,今儿不知道是校网抽了还是jj抽了,我不能回评,网速也一直扭曲……马上就要断网了……orz……评论我也看看明儿能不能回啊…… 嗯……再多说一句……我在看新版亮剑咩,那个说话语气心伤咩……果然经典这种东西,都是只能看老版滴~ 75扑朔 无言的事实比巧舌如簧更加令人感受深刻。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拍案而起,顺手抄起旁边的茶杯就扔在地上,把那奴才唬得身子一阵瑟缩:“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说!是谁给你的东西!?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那人瑟缩着,颤抖着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说!”晔成帝再次怒喝一声,双目怒瞪着那人。那人听到晔成帝的呵斥猛地缩了一□子,蠕动着嘴唇,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受了莫大的痛苦般,身子摊在地上无意识地抽搐着,眼睛望向晔成帝的方向,口中堪堪吐出一个“柔”字,便翻着白眼倒了下去,再无声息。晔成帝心中一惊,夏礼上前查探,果然,此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杀人灭口!晔成帝气得全身发抖,夏礼感到晔成帝的怒气,低下头不敢言语,一时间室内皆静。此时,夏礼视线之内淑颖皇贵妃的腿突然了趔趄了一下,夏礼惊讶地抬头,就见淑颖皇贵妃身子歪着正要倒了下去。“娘娘!淑颖皇贵妃娘娘!” 晔成帝正生气呢,听见这声喊声,连忙转头去看身边的兮离,见她倒下,连忙一把搂住:“离儿!离儿!你怎么了?醒醒啊!离儿!” 夏礼见主子焦急万分,连忙出去喊太医,刚走出殿门,就见刘太医远远地来了,连忙蹿上前拉住刘太医就往殿内走:“刘太医你可来了,快去看看,淑颖皇贵妃娘娘晕倒了,皇上正担心呢!” 刘太医再一次被夏礼一把拉住就跑,心中暗暗叫苦,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要多来几次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了啊,又听见夏礼说淑颖皇贵妃晕倒,倒是真的心急了几分,淑颖皇贵妃素来身子弱,又刚刚被诊出了喜脉,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刚踏进殿中,便听见内室晔成帝的叫声:“太医呢?怎么还不来?夏礼呢?又死到哪儿去了!?”刘太医斜眼看着夏礼,只见夏礼苦着一张脸,二话不说把刘太医直往内室拉,刘太医一个趔趄,刘太医心中暗骂,可顾忌着内室的人,还是黑着脸进去了。 夏礼一边跨进内室,一边连声叫着:“太医来了,太医来了!”晔成帝转身便看见夏礼拉着刘太医进来,也不管两人要行礼的样子,道:“快来看看淑颖皇贵妃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刘太医快步上前搭上淑颖皇贵妃的手,一会儿,对旁边焦急的晔成帝道:“启禀皇上,淑颖皇贵妃娘娘没有大碍。”见晔成帝稍舒了一口气,但还是面露担忧的样子,刘太医叹一下淑颖皇贵妃娘娘的得宠,接着道:“娘娘只是身心疲惫之下,又受了刺激,怒极攻心,这才一时受不住刺激晕倒的,让娘娘好好休息平复心情便可了。” 晔成帝闻言,稍稍安下心,抚摸着兮离的脸颊:“……怒极攻心……” 晔成帝对旁边的弄琴道:“照顾好你家娘娘。刘洋!跟朕来,看看外面那个奴才是怎么死的……还有,夏礼去把你们发现的水拿来,看看里面的所谓香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弄琴连忙行了一礼,晔成帝便带着夏礼和刘太医大步走出去了。 外间,晔成帝沉着脸坐在上座,看着刘洋正对着那盆水研究着。半响,刘洋来到晔成帝面前跪下,道:“启禀皇上,奴才仔细查看过了,这香料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在里面加了一味药,单独使用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会令人凝神镇静,但是添加到这香料中,这香料中有一味香与此药药性相克,这样反应一番,不仅起不到原先凝神镇静的作用,反而,还会令人脾气焦躁……与惠昭仪之前的症状,倒是很和。” “至于,这奴才嘛,是在一个时辰前服食了毒药,此药极为常见,服下后,会在一个时辰左右发作。”刘洋这般对晔成帝道:“令微臣奇怪的是,微臣在这奴才的衣袖上发现了少量这种毒药。微臣实在疑惑,按夏礼公公所述情况看,这奴才在最后应是想要说出幕后之人,可是矛盾的是,从种种迹象看来,这奴才又是自己服食毒药的,这……” 众人噤声,晔成帝若有所思,对刘太医道:“继续,你在李太医那里是否又有什么发现?” 问道这个,刘太医的脸刷得就黑了,叩头道:“微臣查过了,李太医确实是被下了药,微臣在李太医日常的用具上发现了一味车前子,与惠昭仪娘娘宫中的那种香料一经混合,便有扰人心神、麻痹感觉的功效,李太医这才误诊了惠昭仪娘娘的脉。微臣也看过了惠昭仪娘娘的脉案,查看过了惠昭仪娘娘近日所服的药物,发现近日,惠昭仪娘娘的用药之中药量明显加大,药效也猛,以惠昭仪娘娘的身子是不能承受的……微臣问过李太医,据李太医说,近日他诊惠昭仪娘娘的脉,脉象都是强劲有力,但是孕脉却显得虚弱,他才因此觉得惠昭仪娘娘身子还能承受这些药物。……就是这样,惠昭仪娘娘才会流产。请皇上,治臣不察之罪,臣实在是愧对皇上的信任,不堪担当院首之职啊!” 晔成帝看着跪在身前请罪的刘太医,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命他起来,言明请罪之事另说,思忖了许久,命他全权负责淑颖皇贵妃的身体,务必使淑颖皇贵妃平安诞下皇嗣。刘太医这才安心,这样一来,只要这淑颖皇贵妃好好的,皇上应该不会就惠昭仪一事迁怒太医院了,至于这李太医……一个被别人下药的太医,得了惩罚也是活该!――他自己还觉得丢脸呢! 话说晔成帝这般交待了一番过后,却是没有再审其他人,看了兮离之后,便带着夏礼回了承乾宫。 “你觉得,如何?”晔成帝淡淡问着底下的人。 “奴婢觉得,此事疑点颇多。”说着,跪着的那人慢慢抬起头来,赫然是今日的宠妃,昔日的大宫女,柔贵仪染黛! “其一,是那个奴才的招认。皇上也看见了,此人的招认疑点重重,既然自己都已经服食毒药,那为何最后又想说了呢?而且,时机把握地如此之好,堪堪吐出一个‘柔’字,直指奴婢。其二,李太医之事与这个奴才之事,背后显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对李太医做手脚的人,却是利用了这个奴才所做的事儿,这表明,这个人是知道这奴才做的事儿,甚至是知道这个奴才背后之人的,这……”染黛说着,凝重道:“此人出手狠辣,完全是存着绝不让惠昭仪这一胎存活的心思做事儿的……” 晔成帝微微颔首:“朕知道……此人必然是痛恨惠昭仪才是……查出来了么?”晔成帝突然发问。另一人闪身出现,正是影卫。 “回禀皇上,经属下查实,那个奴才与长乐宫侧殿,柔贵仪处的一个宫女有联系,而这个宫女,则与温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是同乡,平时两人多有联系。”晔成帝皱眉:“你的意思,香料之事,是温婕妤做的?” 影卫一笑:“不。皇上,属下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之处,于是又探查了一番,终于发现,温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有时候会往外递消息――温婕妤处有其他很多娘娘的探子,那个大宫女有时仿佛会不经意间漏出什么消息,但是此人极其狡猾,露出这些消息的时候总有两个以上的探子在,属下无能,暂时还不能知道她到底是哪个宫的人,联系的方法,也暂时没有找到。” “不,这怪不得你。”晔成帝挥挥手:“你们继续暗中监视……”想到怀着孕的兮离,晔成帝抚着下巴,半响放下手,道:“这个大宫女,是个弃子,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看来此次,还非动动不可了……对了,李太医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李太医……属下觉得应该真的是不知情的,属下看他胆颤心惊,兢兢业业的样子不像是作伪,行事也没有什么问题。”影卫答道。 “嫔妃之中,有什么异常的?”晔成帝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容夫人放在晴修媛身边的钉子,最近异常活跃,晴修媛应该知道这是容夫人的钉子,但是却一概装作不知道……还有就是,宁修仪和湘修媛最近安静地有些异常,自从前些日子,宁修仪和湘修媛的母亲进宫一趟之后,两人隐隐有联手之势,但是在一个月前,突然把所有动作都停了。” “所有动作都停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晔成帝眯着眼睛,影卫又开口道:“另外……和婕妤仿佛又在与宫外联系……最近内务府一个太监经常往嫦离宫跑,但是属下看过,这太监也没有夹带书信什么的,和婕妤也没有支开下人与那太监单独说话……今次真是有些邪门儿,明明就是觉得不对,但是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晔成帝倒是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不是邪门儿,而是你们思考的方向不对。”说罢一笑:“今日便这样吧,你们依旧做事,染黛,明日陪朕演一场戏……夏礼!进来,去!看看淑颖皇贵妃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今日便摆驾宸月宫!” 作者有话要说:桑心……卡文…… 我看看,星期三能不能补上吧…… 对不住啊妹纸们…… 76知己 自欺欺人,坚信自己所想的一切。 ――心理学笔记 “皇上驾到――” 晔成帝踏进宸月宫的时候,兮离正在弄琴的伺候下躺在床上休憩着。弄琴轻轻揉着兮离的额角。兮离正在思忖着,昨日之事,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这之中免不了有些不能动的人,看来晔成帝少不得要和自己交代一声的。唯一安慰的便是,自己可以确定自己这边的人――瑶贵嫔与丽顺仪并没有参与其中,自己也不用担心自己这一方,只管看戏便是,不过这样子自然还是要装装的,这杀人灭口,可是明晃晃地在打皇室的脸呢,就是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了。 “离儿,你身子可好了?”晔成帝甫一进来便见兮离闭着眼躺在榻上,旁边的弄琴一脸小心翼翼,上前去关切地道。兮离睁开眼,微微一笑,作势要起身行礼,晔成帝连忙扶住,道:“你身子要紧,不要行礼了。”兮离也不再坚持,现在自己在晔成帝心上还是有些分量的,若是真要斤斤计较,怕是反而生分了:“妾自己觉着没事儿了,只是弄琴她们非得要妾躺着休息。” 晔成帝眉一皱:“离儿自己可不能大意,太医说你虽然是怀孕,但是也是因为你平日里太过劳累才会晕倒的,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好好养养。”离儿的身子素来就弱,自己暗地里找寻了许多方子给离儿调养,但是效果却不大好,还是好生养着才是,晔成帝想到。 兮离温和地笑:“妾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妾还是有些担心,皇上还是允妾等惠昭仪一事弄清楚了再把宫务交给别人吧……还有,不知这宫务之事,皇上属意何人?”兮离暗想,这宫务,自己自然不能完全就把宫务交出去的,而等到惠昭仪一事了了,恐怕宫中大多数嫔妃都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位分不算高的瑶贵嫔也就有机会插手了不是?不过……兮离暗想着,自己这边还是缺一些位分高的嫔妃,平时还好,现下自己不能动,便一下显露出弊端来,还是得扶持一个人上去啊…… 晔成帝却是细细思量了一会儿,对兮离道:“离儿,此时朕心中倒是有几分思量……明日朕便在宸月宫审理惠昭仪一事,离儿到时候可要沉住气配合朕。” 兮离一听这话,便知道晔成帝已然有了猜想:“瞧皇上说的,妾在皇上眼里难道是蠢笨之人么?妾自然是懂得分寸的……只是,若是妾没记错,那奴才死之前仿佛吐出了一个字啊……皇上莫不是舍不得?”嘴上是调笑的语气,兮离面上却是眼光灼灼,盯着晔成帝。 晔成帝看兮离这怀疑吃醋的样子,又是高兴又是生气,高兴兮离为他吃醋,生气却是为了兮离的不信任,上前拢住兮离:“还说自己不蠢笨呢,怎么又胡思乱想些没影儿的事儿?朕的心思你难道还是不懂?” 兮离却是一扭头:“怎么没影儿了?皇上不是常常流连忘返么?……妾又不懂什么了?”说着,面上竟还隐隐出现一丝伤心,“妾可记着呢,这位可是皇上亲自从昭和宫提出来的,又跟妾亲自打了招呼要关照一二的……” 晔成帝哂笑,离儿每次怀孕,总是心思敏感,喜欢吃些干醋,上次怀着慕儿的时候也是这样。晔成帝把兮离的头扳过来,对着兮离道:“离儿……”看着面前女子面露倔强的样子,晔成帝叹了一口气,认真地道:“离儿……这染黛是朕的人……你不必担心的。” 兮离一惊,晔成帝竟然真的要告诉她?她虽然有这个猜想,却是不敢去证实的,这……今次也不过想试探一番,难道……晔成帝心中真的如此看重自己?兮离想着,心中却是极不相信,仔细看着晔成帝,惊讶地道:“皇上?……的人?” 晔成帝看着女子眼中闪过的怀疑,心下暗叹,果然虽然过去几年,但是伤痕依旧,离儿对自己的信任……眼中闪过坚决,晔成帝道:“是,染黛,是朕的人……离儿,朕只说一次……你是朕认定的知己。”晔成帝看着眼前怔怔的人,嘴角牵出笑意,“朕等着你。”说着起身,大步踏出门外。 “离儿,记得明日要在宸月宫审理事情。”兮离被一叫,醒过神来,只见门边晔成帝的半片衣角,晔成帝已然离去了。兮离靠在床边,想到方才晔成帝的神色,忽的嗤笑了一声。知己么……原来如此,大概他是觉得,一个知己,不算是威胁,亦不算是弱点?真是可笑,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自己搭理这些做什么。 现今看来,晔成帝是隐隐知道了惠昭仪之事是谁动的手脚,但是应该还没有有力的证据,否则依晔成帝的性子,早就发作了。不过,这样一来,这次后宫,可见是真正要动荡一下了――晔成帝的性子,若是幕后之人真是手法简单粗暴,被他轻易掌握,他反而会觉得此人好掌控,因此从轻发落;反之,若是此人手法隐藏极深,晔成帝手下的人很难调查,那么晔成帝一定会牢牢把这人制住,防止威胁做大。 晴修媛就是最好的例子。当时她算计柳青然,手法是真真了得,晔成帝也是在最后才弄明白始末的,那之后晴修媛便一直受着冷落,就是她怀孕的那段时间,晔成帝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冷的。更别提,在她早产的时候,晔成帝心知肚明是惠昭仪动的手脚,但是晔成帝没有管,而自己也装作不知,三皇子这才生来体弱多病。不过就是这样,也算是晔成帝手下留情了――大概是因为当初那个太医死后,晴修媛的势力仿佛是消灭殆尽了,晔成帝才会留手的吧。 话说回来,这次的事儿,晴修媛应当也是插了一手的,自己当时看她的神色,是知道了她早产之事是惠昭仪做的,而且,恨极了惠昭仪让她的三皇子体弱多病。那时候自己暗中挑拨的时候,她显然是存着一定要让惠昭仪不好过的意思的。只是后来自己怕惹得一身骚,便没有再关注长乐宫的事儿,只是当时赏梅宴的时候,看晴修媛心中有数的样子,一定是肯定惠昭仪会出事儿的――说不定,自己还亲自动手了。 这可是犯了大忌讳。兮离敢肯定,若是这次的事儿有一点点晴修媛的影子在里面,那晔成帝一定会小心眼儿兼疑心病发作,晴修媛恐怕不得好。依晔成帝出手果决的性子,说不定三皇子就变成谁的孩子了。到时候,可就大有可为之处了…… “母妃!母妃――”正这样想着,却被打断了思路。兮离抬头看去,见慕儿举着一个拨浪鼓,一边跑着一边喊着自己,墨烟在后面跟着一路小跑。兮离看着慕儿那颤巍巍的样子,不自觉漾开笑容:“慕儿,慢点跑。” 慕儿跑到兮离身边,蹦上床,在兮离身前蹭着:“母妃母妃!墨烟说,慕儿有小弟弟了是不是?在哪里?慕儿要看!”兮离闻言,看了一眼跟来的墨烟,面色一肃,对弄琴使了个眼色,弄琴会意,带着墨烟下去了。兮离回过头对慕儿道:“傻慕儿,弟弟妹妹还在母妃肚子里呢,慕儿现在可看不到。” 慕儿偏着头:“弟弟妹妹?肚子里?”兮离笑道:“是啊,母妃也不知道这是弟弟还是妹妹呢,慕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慕儿偏着脑袋思考了许久:“嗯……弟弟妹妹……都好!不过,慕儿有弟弟了,还没有妹妹……” 兮离揉揉慕儿的头:“那慕儿是想要妹妹了?”慕儿疑惑地问道:“妹妹有三皇弟可爱么?不过……三皇弟总是动不动就哭,还不能陪慕儿玩儿……”兮离微笑:“你三皇弟是身体不好,所以才不能陪你玩儿,还有啊,妹妹可跟弟弟不一样,你宴会的时候不是见到你王叔家的小妹妹了么?” 慕儿想了想:“那个小妹妹一直在睡觉,比三皇弟还安静……不过,是比三皇弟可爱!”兮离把慕儿搂在怀里:“那慕儿是想要小妹妹了?”慕儿点点头,轻轻摸摸兮离的肚子:“小妹妹就在里面么?怎么这么小?小妹妹你要快些长大,母妃说要保护弟弟妹妹,我会保护你的!” 兮离微笑地看着儿子:“小妹妹还有很久才长大呢,慕儿要快点努力,要给妹妹做榜样呀。”慕儿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嗯!”兮离笑着,抱紧了儿子,心中无比温暖。想到方才晔成帝的话,兮离微笑,你要我做知己,我便是知己好了,只要慕儿……我的孩子好,便行了…… 晔成帝在承乾宫中坐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夏礼推开门,把脑袋探了进来。晔成帝看着夏礼,笑骂了一声:“你这奴才,探着头什么样子!” 夏礼讪笑着把身子挪进殿,跪下道:“启禀皇上,方才宸月宫的南烟姑姑来了,说是皇贵妃娘娘让她送一幅画。”说着把手上的画呈上。晔成帝看了夏礼一眼,把画摊开。嘴角慢慢溢出笑容,那画,赫然便是当年他所题字的那一幅。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写完了……吃饭去吃饭去 77忠心 言不由衷的欺骗,引发人的注意和深思。 ――心理学笔记 次日。宸月宫正殿。 晔成帝与兮离二人坐在上首,宫中位分稍高的宫妃均坐在了下首,只有惠昭仪,晔成帝之前下旨,命她身子好之前好好在长乐宫中休养,故而没有前来。 晔成帝黑着脸坐在上首,兮离也不说话,今儿个这出戏自然是晔成帝主导,自己是不会抢戏的,只管看戏便是了。这样想着,兮离偷偷用眼神示意瑶贵嫔与丽顺仪二人不要轻举妄动。此时,晔成帝终于有了动作。 晔成帝看向身边站着的夏礼,一个眼神示意,夏礼颔首,对殿外喊道:“宣明熙宫侧殿大宫女竹心、长乐宫侧殿粗使宫女心兰――”温婕妤脸上一白,猝然站起身来迷惑委屈地看着晔成帝,柔贵仪皱了一下眉,倒是稳稳坐在座位上。 晔成帝瞪了一眼站起身的温婕妤,带着几分怒气开口道:“温婕妤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不成体统!”温婕妤闻言更是委屈伤心,但到底还是坐下了,方才坐下,便看见对面的柔贵仪对自己柔媚一笑,顿时觉得心中有些发堵,转过头去不理会。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宫女被带到殿上,颤巍巍地对晔成帝跪下,口中念道:“奴婢恭请皇上圣安,请淑颖皇贵妃娘娘安,请各位娘娘安。” 兮离闻言眼睛一眯。这两个奴才,到了这时候还想着给她拉仇恨么……看来倒是挺得力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忠心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晔成帝,被这位捉到了,可不是一个死便能了结的问题……哼!你们再多拉几个人吧,你们手段使得越多,晔成帝就会越生气,你们幕后之人将来的下场就会更惨,我拭目以待。 晔成帝也想到这两个奴才是故意凸显离儿与其他嫔妃的不同,幽深的眸子中看不见表情,转过头,安抚似的看了一眼兮离,对下面二人道:“你二人可知罪?”二人都没有回答,只一味在地上颤抖着。晔成帝加重了语气:“你二人,可知罪!?” 二人惊疑不定地看了对方一眼,又抬头瞄了上面一眼,复又低下头不发一语。晔成帝皱起眉头,抓起桌上一个簪子扔下去。只见左边的那一个宫女心兰颤抖着把身子越加贴近地面,晔成帝悠悠道:“可认得这个东西?”底下的宫女不答。 晔成帝对夏礼一个眼色,夏礼颔首,上前一步道:“传太医院院首刘洋刘太医――”刘太医上了,行礼之后站起身,晔成帝道:“刘洋,你来给各位娘娘和这两个奴才说说,惠昭仪娘娘是怎么流产的。” 刘太医躬身称是,开口道:“启禀各位娘娘,微臣在搜查长乐宫的时候,发现长乐宫中的香料有异,会使人心神不宁,烦躁易怒,又查看了惠昭仪娘娘的脉案,发现惠昭仪娘娘因为忧思惊悸,胎儿不稳,于是微臣又细细查探了长乐宫,最后在正殿一个奴才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瓷瓶,瓶中装的正是药物,加入香料中便有这效果。而后,皇上下命搜宫,微臣又在长乐宫侧殿发现了这个簪子。” 说着,刘太医伸手捡起地上的簪子,道:“微臣研究了一下,发现此中大有乾坤。”说着,把簪子举起来示意,此时众人都看清了那枚簪子,那枚簪子倒是十分精致,造型别致不说,在顶上还镶嵌着一颗品相十分圆润的珍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柔贵仪看到此处,面色已是有些变了,站起身来对那奴才怒骂道:“你这奴才!竟然背叛本宫!”说着双眉一蹙,对上首晔成帝送去一道眼波:“皇上――您可要为嫔妾做主,这簪子不是嫔妾的,定是这奴才从别处得来的!”说着,却是横了一眼对面面色惨白的温婕妤。 晔成帝却是摆摆手,语气温和地对柔贵仪道:“爱妃不必心急,待到此事了解,朕必定还你一个公道。”柔贵仪这才坐下,面有得色。此时刘太医另一只手握着那枚珍珠,轻轻一旋,只听见“咔塔”一声,簪子顶上竟是被旋开了,里面赫然是暗黄色的粉末,带着一股幽香,这些嫔妃们都去过长乐宫,一闻便知,这与长乐宫中的香料竟是一个味道!众人都想到了什么,纷纷别开了头,宁修仪更是忙不迭地拿着帕子遮着自己的鼻子。 兮离有些疑惑地看着晔成帝,这香料不是有问题么?不过她倒是相信晔成帝不会害她,见晔成帝示意她不要动作,放心之后,便不再有动作,看着下首宁修仪过大的动作,倒是若有所思。 刘太医接着道:“这里面的粉末,和微臣在长乐宫中找到的残渣一模一样,这簪子真是巧夺天工,若不是微臣闻到些许气味,是万万不会发现的。”说完,便退到一边。 晔成帝看着底下长乐宫的那个宫女:“现在,你可知罪?这簪子,可是在你房里找到的。”那宫女颤抖着,半响,仿佛下定了决心般道:“启禀皇上,奴婢、奴婢……是温婕妤逼奴婢的!” 晔成帝眼睛一眯,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不安的温婕妤:“温婕妤逼你的?这倒是有趣。”那奴婢镇定了不少,缓缓道:“奴婢本来就是……温婕妤的人,是大宫女竹心的同乡,本来奴婢只是传递些消息,贪图打赏罢了。但是……前些日子,竹心来找奴婢,给了奴婢这个簪子,叫奴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正殿的一个小太监,还叮嘱奴婢不要一次给完,要一次给一次的量……奴婢本来不肯的!但是……竹心是奴婢的同乡,她威胁奴婢说如果奴婢不听话,就要加害奴婢的家人啊!……奴婢……奴婢只好听从了……皇上、皇上明鉴啊,都是温婕妤逼奴婢的!” 温婕妤闻言也坐不住了,起身对晔成帝跪下:“皇上明鉴,嫔妾绝对没有此意!嫔妾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那簪子也是嫔妾的陪嫁,可是在许久之前就丢了,皇上也知道的不是吗?嫔妾为此还放出了一批奴才,皇上都是知道的呀。” 晔成帝看一眼温婕妤,却没有出言安慰,而是冷冷道:“你做没做过,心中自是有数,朕还是先听听你的大宫女说的话吧。”温婕妤见晔成帝没有如对柔贵仪一般对自己,心中难过失落,又带着几分惊慌。晔成帝还未叫起,她却是不敢动了,只好仍是跪在地下。 此时,只听那大宫女一脸坚毅道:“皇上明鉴,此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不管我家娘娘的事儿啊!”晔成帝闻言一笑:“是么,不关你家娘娘的事儿?那么,那簪子是你偷的了?”那大宫女沉着道:“是。奴婢……奴婢是看不过惠昭仪欺负娘娘。”温婕妤却是一脸希翼,期待地望着晔成帝,看那大宫女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温度。 兮离见此,心里不自主地叹息,果然,单纯变成了单蠢啊……这温婕妤本来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就……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么……只可惜,皇帝可是没有爱情的,任凭你心似流水,也包裹不住啊。 晔成帝怒喝:“狡辩!这粉末是谁给你的?这簪子是谁教你使用的?你是这宫里的人,不是温婕妤带进宫来的,若是没有温婕妤你如何知道这簪子内有乾坤?那个长乐宫的小太监,为何要听你一个宫女的话给惠昭仪下药?还有,那个太监又为何直指柔贵仪!?” 那宫女随着晔成帝一句句喝问,脸色越来越不好,最后,竟然对温婕妤一叩头,眼泪婆娑地道:“娘娘,是奴婢没用啊!”说着竟一头往旁边的桌子角撞去,众人阻止不及,只听砰地一声,那奴才便头上流着血倒在宁修仪的脚边,宁修仪见状,惊得脸都白了,一下子站起身来,突然抓住旁边亦是站起身想要扶她的湘修媛,颤抖着,小声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湘修媛闻言脸色一下就变了,她看见宁修仪的裙子已经有些见红了。反应极快地对晔成帝道:“皇上、皇上!宁修仪说她肚子疼……皇上!宁修仪……见红了……”众人立时一阵兵荒马乱,晔成帝大声道:“慌什么!给朕闭嘴!来人,把宁修仪挪到偏殿去。”说着对刘太医道:“你去看看宁修仪。”刘太医立刻跟着走出了大殿。众嫔妃的视线均盯着宁修仪,瞧着样子,是有了,不过嘛……众人在心中诅咒着,最好今次便没了! 夏礼上前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奴才的气息,对晔成帝大声道:“皇上,此人已经死了。”晔成帝不怒反笑:“来人,拖下去!”夏礼颔首,却是亲自带人把那奴才拖下去了。坐在宁修仪对面位置的容夫人眼神闪了闪,端起茶喝了一口。娇笑道:“本宫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奴才可以这么忠心的,实在是扛不住了,就自杀已表忠心呢……这下,可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很多妹纸对“知己”很不满啊,嗯,具体出处请重温第五十六章。 嘛,我是觉得皇帝此时的视角,是不能接受自己爱上某一个人的,只是把我们兮离视为特别的重要的人,等到以后……有他受的。 另外,不出意外今儿我还会更两章的,但是由于,今儿课有些紧,应该是晚上更……我也说不清到底是多久,建议妹纸们等明天一起看。 78清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危险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心理学笔记 温婕妤颤抖着声音:“皇上,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皇上明鉴――”晔成帝看着下首的温婕妤,已全然不见往日天真娇俏的样子,惨白慌张,无助地哭着。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反感,真像是扶不起的烂泥…… 兮离冷眼看着,容夫人似是藏着什么东西呢,看来,这次还真是不出她所料,大半个后宫都牵连进去了……这样也好,晔成帝虽然希望后宫乱一些,但是,对于真正造成这一切的惠昭仪,心中愧疚也总会减去一两分的吧。温婕妤?哼,她那个性子,那个胆子,哪里做得出来这种事儿,这女人太傻,傻得让她都心烦。 晔成帝也不理温婕妤,只是对着刚进来的夏礼道:“夏礼,结果如何?” 夏礼一躬身,道:“回皇上,奴才查过了,内务府和太医院都没有香料中的那味药流出,看来是有人从宫外带进来的。奴才已经命人去查了,从惠昭仪怀孕起到现在,除了内务府采买,就只有宁淑仪,湘淑媛,温婕妤以及晴贵嫔的家的夫人进过宫,奴才查到温婕妤之母进宫之时把那簪子给了温婕妤。” 晔成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温婕妤:“爱妃,你可还有疑惑?”语调忽然拔高,晔成帝面上终于出现怒火,高声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温婕妤连连摇着头,看着晔成帝大发脾气。再看着淑颖皇贵妃、瑶贵嫔、丽顺仪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而旁边其他的嫔妃们一个个露出幸灾乐祸。容夫人更是露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不怀好意的笑。温婕妤心中止不住地悲凉,这是她的丈夫啊,她爱的人啊……如今她被人陷害,她竟然不听她一句解释,便迫不及待地要问她的罪了么?难道昔日的甜言蜜语,昔日的相偎相依,全然是假么? 温婕妤看着殿中所有人脸上露出的冷漠,目光灼灼地划过每一个人,转头,看到地上竹心留下的血迹,温婕妤闭了闭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半响,温婕妤睁开眼,凝视着晔成帝深深一叩头:“皇上,嫔妾敢对天发誓,嫔妾没有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儿,嫔妾是被陷害的……” 抬起头,温婕妤脸上带着两道泪痕:“嫔妾斗胆,请皇上搜宫,还嫔妾一个清白,嫔妾愿意以死明志!”说罢一头往旁边撞去!没有想到温婕妤竟是想要自杀明志,晔成帝和众嫔妃都一时反应不及。夏礼在一旁却是以一个闪身飞快地拦住了温婕妤,开玩笑,自杀这种事情,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故伎重演要是还当不下来,这不是砸他夏礼的招牌么。 众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却奇怪地见到,明明被夏礼及时拦地好好的温婕妤,软软地倒了下来,一脸苍白,被夏礼忙不迭地扶住。夏礼顿时也摸不着头脑,望着晔成帝希望得到指示。晔成帝却是沉着脸不说话。 兮离叹了一口气,心知温婕妤被陷害是真,晔成帝心中也是有数的。只是现下为了演戏,晔成帝却是不能表现出对温婕妤有一丝动摇。于是上前握住晔成帝的手,兮离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语气沉重地道:“皇上,妾看温婕妤如此作态,倒也不像是家的,此是倒像是真的大有隐情。还是先命人替温婕妤诊治一番才好。” 晔成帝知晓兮离的心思,悄悄对兮离一笑,却是装作沉思了一会儿,才微微颔首,对夏礼道:“把温婕妤找个地方安置了,命人来替她诊治一番,再行论处。” 兮离微微一笑,又道:“方才温婕妤口出‘搜宫’二字,又言明求皇上还她清白,不知皇上……”晔成帝打断兮离的话:“爱妃,搜宫便不必说了,难道为了她一个可疑之人还要把皇城翻个个儿么?”正要接着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一声娇喝:“搜!当然要搜!怎么能不搜?” 众人转头,看向门口,却见一脸病态的惠昭仪由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进来了,走到殿中央努力想要向晔成帝行礼。众嫔妃心中惊讶惠昭仪刚流产就敢起身,这时看惠昭仪这一身弱不禁风的样子,都在心中暗自嘀咕着,看来这惠昭仪还真是身子伤的不清了,这架势,没有人扶着她竟是连走路都不成了?心中暗喜,这宫中宠爱是根本,但是争宠,也是要有资本的,不说什么才艺和容貌,首先这健康的身子便是第一要素,否则即便是有宠,也是承受不起,而且论理,皇上宠爱病弱的嫔妃都是不被允许的。其二嘛,身子弱,自然就难有子嗣,那么不管有多受宠,在宫中的地位也都是不稳的。只是……众人看见惠昭仪狠戾的眼神,都纷纷低下了头,这惠昭仪受的刺激也忒大了,看起来竟然是豁出去了的样子。 晔成帝看见惠昭仪这样子,虽然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是心中有些愧疚,最终还是免了惠昭仪的礼,命人伺候着惠昭仪在旁边坐下,问道:“爱妃怎么来了?你身子不好,便不要随便出来走动吹风了,有什么不顺意的只管叫奴才传话便可。” 惠昭仪却是语带凄凉地道:“皇上,不是嫔妾不爱惜自己,而是嫔妾若不是亲眼看见害了嫔妾皇儿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嫔妾心中实在难安啊!嫔妾的皇儿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便走了,嫔妾不甘心,嫔妾替皇儿难过啊!” 说着,惠昭仪不顾自己的身子,挣脱了两个侍女的搀扶,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对晔成帝跪下,抽泣着道:“嫔妾知道嫔妾的要求是在无礼,但是嫔妾还是恳请皇上,对之前与宫外有过联系的宫殿全数搜查!嫔妾、嫔妾不想只抓住一个替罪羊,而放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啊!嫔妾要抓住真凶,为皇儿报仇!嫔妾只望皇儿能够瞑目啊!皇上,求求你!求求你!表哥!” 众嫔妃听得这声“表哥”,顿时都捏紧了帕子。兮离却是看见某些人有些颤抖的手,心下暗笑惠昭仪这步棋走得好,谁宫中没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下就算搜不到害她的东西,也一定会有些别的东西暴露在晔成帝面前,让某些人在晔成帝心目中的印象下降。不过,这样无理的要求一出,恐怕晔成帝虽然心中乐见其成,却也把心中对惠昭仪的愧疚抹去不少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惠昭仪此举,怕是真的要便宜了自己呢。 这厢晔成帝听着惠昭仪声声哀求,虽是不出所料,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下到底存了些失落和不满。果然是骄纵的性子从来不为别人考虑一二,从来都只看得见自己。晔成帝叹了一口气,果然,只有离儿一个么…… 虽然这样想着,晔成帝还是装作为难,但还是听着惠昭仪一声表哥而心软了的样子,下令搜宫。承乾宫的四个大宫女正好一人一队,分别往四个地方去了。一时间殿内的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刘太医和夏礼前后脚地回来,二人都跪下,刘太医先开口道:“启禀皇上,微臣已经给宁淑仪娘娘看过了,宁淑仪娘娘是动了胎气,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宁淑仪娘娘这一胎不是很稳,需要好好养胎。” 晔成帝皱眉。兮离却是开口道:“动了胎气?还好没事,妾恭喜皇上再得子嗣了――”晔成帝看向兮离,却见她眼角上挑,颇有些吃醋又有些调侃的意思,无奈一笑,晔成帝道:“来人,赏!……命宁淑仪便在宫中好好安胎吧……湘修媛既然与她要好,便负责照顾她吧。”兮离听见这话,又想起方才宁、湘二人的表现,心知这二人怕是早早便联合起来了,只是不知哪儿踩了晔成帝的线呢?心下不免有些期待那承乾宫的大宫女到底能搜出些什么来了。 晔成帝打赏完毕后,见夏礼仍是跪在地上,有些疑问:“夏礼,你是有何事要禀报么?温婕妤那儿……有什么问题么?”夏礼苦着脸抬起头,小声道:“回禀皇上……方才太医来看过温婕妤,说是……说是温婕妤……小产了!奴才方才来的时候,太医还在为温婕妤诊治呢……” 兮离立刻起身,侧身去看晔成帝,却见他的脸色异常难看。难道,晔成帝竟然不知道温婕妤有孩子?那么,这温婕妤是真的恰巧这时候有了孩子又因为今日受刺激太过,兼之又动了气所以才流产的!? 兮离心道不好,晔成帝方才经过惠昭仪一事,对自己的孩子有了些期盼,可今日这温婕妤的小产可以说又是他一手造成的……兮离心下暗沉,不行!这温婕妤,不能再放任下去,不能让她有机会意识到晔成帝对她的愧疚! 兮离面色一肃,对晔成帝道:“皇上,妾这就去看看温婕妤,皇上便在这里等候消息可好?”看着晔成帝仍是面色阴霾的样子,兮离又道:“皇上,你放心,妾便在温婕妤那里照顾着,皇上审清了此案,若是真还温婕妤一个清白,也能让温婕妤稍稍慰藉不是?”晔成帝这才渐渐恢复了面色,对兮离颔首道:“幸苦爱妃了。” 兮离一笑,转身往外走去,夏礼在前面引着路:“淑颖皇贵妃娘娘,这边走,温婕妤娘娘在偏殿呢……” 作者有话要说:哎,灰灰表示,可能在12点之前码不完第三章了…… 如果12点以后我还木有更新,乃们就不要等了,我晚上12点到明儿早上7点学校断网不能更新的 如果没有看到更新,就明儿早上去看吧,对不起妹纸们…… 又及:我今儿中午上实验课太急了,从楼梯上滚下来了……各种忧伤……各种腰酸背痛…… 求安慰…… 79迷离 愧疚若要消弭,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人认为那是自找的。 ――心理学笔记 宸月宫偏殿。 温婕妤在内间,宫女们端着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出着,兮离看着这样子,对夏礼道:“行了,你快回去伺候着皇上吧,这里有本宫便是,告诉皇上不必担心。”夏礼闻言便也退下了。兮离待夏礼退下,便想进去内间看看情况如何。 弄琴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拦住兮离不让她进去,口中道:“我的娘娘,这温婕妤可是小产!您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到处乱走每个忌讳的?您还是等里面都清理好了再进去,别冲撞着肚子里的孩子……”弄琴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愤恨皇上不顾自家娘娘怀孕便把娘娘派来守着这小产的嫔妃,黑着一张嫩脸,只是不敢宣之于口。 兮离无法,只得坐在外间等候,靠在靠垫上百无聊赖,出着神。温婕妤……呵,这下可真是好玩了,自己的丈夫一手造成了自己的小产。不过,在温婕妤心中,即使是恨也会恨上嫁祸她的人吧……说不定,还会加上柔贵仪和惠昭仪?兮离心下暗叹。女人,尤其是这个时候的女人,一辈子所依靠的就是丈夫和儿子罢了。眼下的温婕妤,丈夫不信任,儿子又没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过,这才更有趣不是?若是温婕妤这时候被发现出了什么差错,晔成帝恐怕立时就会把小产的责任推向温婕妤自己吧,而温婕妤,又当如何?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内间陆陆续续出来几个宫女,最后,一个太医出来对兮离行礼。兮离问道:“温婕妤怎么样了?” 那太医跪下答道:“回禀娘娘,温婕妤坐胎不过一月,这前三月本就是胎还没坐稳的时候,凶险异常,加上今次温婕妤受惊过度,而且又受了刺激,心情激荡之下才会晕过去,现在,人是没事儿了,只是温婕妤刚刚醒来得知自己小产,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好。微臣诊了脉,温婕妤娘娘胸中积郁,有些精神恍惚……” 兮离闻言,皱了皱眉,起身道:“弄琴,你与本宫一道儿去看看温婕妤吧。”弄琴便搀扶着自家主子进内室去了。 内室,兮离进来,便看见怔怔躺在床上的温婕妤,旁边有一个宫女正小声劝着温婕妤吃药。“娘娘,您吃点儿药吧……娘娘吃了药才会快些好起来,娘娘,您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那宫女不住地对着温婕妤劝说着,温婕妤却是全然不理的样子,兮离却注意到,温婕妤在听到“孩子”二字的时候,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嘲讽。兮离吸了一口气,加重了脚步上前。 那宫女听到声音回头一见是淑颖皇贵妃,立刻跪下行了一礼:“奴婢菊心请淑颖皇贵妃娘娘安――”兮离叫起。那宫女起来之后,见温婕妤仍是怔怔坐在床上,也不向淑颖皇贵妃见礼,心中焦急,就要伸手去扶温婕妤起来行礼。兮离见状,却是挥了挥手道:“不必了……温婕妤情况,可还好?” 菊心答道:“回淑颖皇贵妃娘娘,主子……自从醒来知道自己小产之后,便一直是这个模样了……奴婢劝了许久,主子也一直不理奴婢……” 兮离叹一口气,道:“你家主子她这是伤心过度了啊……”说着,兮离走到床前,对温婕妤道:“温婕妤,本宫来,是告诉你,皇上听了惠昭仪的劝,觉定对曦华宫宁淑仪处、璃掖宫湘淑媛处、昭和宫晴修媛处以及明熙宫侧殿,你住的地方搜宫……你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皇上必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温婕妤的眼珠动了动,身子却还是没有动静。兮离复又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凝视着温婕妤的眼睛,在弄琴和菊心看不见的角落,眼色诡异起来,对温婕妤道:“若你是被陷害的,皇上也定会像从前那般宠爱你,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孩子的……”温婕妤的耳边不住回响着这句话,眼睛看着淑颖皇贵妃的眼眸,斜着头盯了淑颖皇贵妃一会儿,突然双手挥舞着要去厮打眼前的人:“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弄琴连忙护在自家娘娘身前,带着兮离连连退了几步。兮离用手抚着胸口,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看着被菊心拉住的温婕妤,连忙唤外间的太医进来查看。 兵荒马乱了好一阵子。太医用了药让温婕妤睡着了,出来对在外间坐着休息的兮离道:“回禀娘娘,温婕妤这时一时受的刺激太大,是以,有些神志不清,不过只是暂时的。微臣给温婕妤娘娘开了些安神的药物,温婕妤娘娘只要好好静养一阵子便可以了……只是,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温婕妤娘娘郁结于心,微臣却是没有办法了。” 兮离叹了口气,颔首道:“本宫知道了……温婕妤睡着了?”太医道:“是。”兮离起身,到内室门口推开门,却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只在外面看了温婕妤一会儿。恰巧这时夏礼来报,搜宫的事儿有结果了,说是晔成帝叫她去。兮离于是吩咐那个叫菊心的宫女照顾好温婕妤,便往正殿去了。 正殿。 兮离踏进殿的时候,殿中是一股凝重的味道,兮离见到林家的两姐妹――晴修媛林嫣月和林小媛林嫣然、湘淑媛曲安柔、甚至方才说是胎气不稳的宁淑仪孙菱秋均跪在地上。兮离抬首便看见晔成帝沉着脸在上首兀自生着气,又见宁淑仪脸色青白的样子,连忙上前行礼,起身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几位妹妹可有什么错处?只是妾斗胆求个情,方才不是说宁淑仪胎气不稳么?妾看宁淑仪面色不好,若是再这么跪下去……” 晔成帝这才往下看了看,见到宁淑仪的面色,才沉声道:“来人,暂且先扶宁淑仪下去休息。”又对兮离道:“爱妃坐吧,夏礼,你来说,朕这几位爱妃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也让淑颖皇贵妃听听!” 兮离这才坐下,只是注意力却放在晔成帝身上,见晔成帝疲惫的样子,用担忧的眼光望着他。晔成帝朝兮离挤出一个笑容,拍拍兮离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兮离这才转过头听着夏礼所说。 “三月之前,宁淑仪、湘淑媛之母进宫,夹带药方一张,药材若干。之后宁淑仪、湘淑媛二人相互送礼价值达到千金。”说着,夏礼自袖中取出一张纸。看到这里,湘淑媛已然是面色苍白地低着头。夏礼将纸递给一旁候着的刘太医,刘太医一看这药方,便跪下道:“禀皇上,这药方是一古方,微臣年轻是无意看到过,作用是……是令女子容易受孕……只是……只是用了这方子,生下来的孩子会生来体弱许多……大多……是养不大的……这、微臣当年看到太医院中存着的这个方子立刻就自己……逾矩毁掉了……敢问湘淑媛娘娘,这伤天害理的方子是如何得来?” 湘淑媛听得伤天害理,哪里还跪地住?往前挪了几步,湘淑媛抬起头道:“皇上!嫔妾们不知道啊……当时嫔妾和宁淑仪的娘进宫便给了嫔妾们这方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叫嫔妾们按着这方子吃药,还说是调养身子的啊……” 晔成帝没有理会她,对却是转头对夏礼道:“继续。” 见晔成帝不理,湘淑媛也不敢再继续出声,乖乖跪好听着夏礼的话。 “十月初五,晴修媛之母携林小媛之母入宫,夹带茶叶若干,花茶若干、药材若干、胭脂水粉三盒与林修媛与林小媛。”夏礼又取出药材、胭脂水粉及茶叶等与刘太医检查。刘太医把三样东西拿在都上掂了掂,又一件件放在鼻子下闻。过了一会儿,刘太医跪下道:“启禀皇上,这药材是用来单纯补身的,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花茶……恕臣无能,能否让夏礼公公将长乐宫中香料来作比对?” 晔成帝颔首,惠昭仪一听此言,便一直狠狠盯着底下跪着的林氏二人。不一会儿夏礼便把香料取来了。刘太医把花茶和香料左右辨识着,又莫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刘太医才道:“启禀皇上,微臣确定,长乐宫中的香料中加有这花茶材料磨出的粉末!” 晔成帝与兮离均起身。晔成帝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氏二人,口中道:“你们两个……是谁做的?还是说……是你们联手做的?”此时林小媛已然面露慌张,晴修媛却仍然是不慌不忙地样子道:“皇上明鉴,嫔妾绝没有往长乐宫香料中动过手脚……而且,这花茶一向是林小媛爱喝的,是二姨娘给林小媛的东西。嫔妾只喝陈茶的……” 兮离看着晴修媛的样子,心中觉得怪异。不对,晴修媛一定是动了手脚的!怎么会没有查出来?这时,刘太医却一声惊呼:“这!这是!……”望向刘太医,晔成帝出声询问:“刘洋!你做什么?为何大惊小怪的?” 刘洋却是跪下道:“皇上容禀,微臣方才发现……这胭脂水粉的味道,微臣好像在李太医处闻到过……只是这胭脂水粉味道极淡,方才完全被茶叶和花茶的味道遮住了,微臣这才一时没有发觉到。”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第三更 今天白天满课,晚上更文 80静观 任何情绪到了极端,性格便会出现缺陷,行事也不再会缜密。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的神情不着痕迹地松了一松,是抓住晴修媛动的手脚了么?兮离看着,心下却没有这么乐观,地上的晴修媛仍然是沉着的样子。而林小媛听到胭脂水粉有问题时,明显身子颤抖了一下,看来这东西是她的,只是此时她的眼中却透露出惊慌和不解,却是丝毫没有心虚和害怕。兮离摇摇头,不对,这恐怕是用来转移视线的东西,林小媛也应当不知道胭脂水粉是有问题的 果不其然,晴修媛看了看那胭脂水粉,道:"那东西……不是嫔妾的,三皇子身子弱,对这些东西的气味十分敏感,太医也多次告诫过嫔妾这些东西多少对身子都有些害处,所以嫔妾是不用这些东西的……倒是妹妹自小便十分喜爱用这些东西梳妆打扮。" 晔成帝脸一下就黑了,到头来,竟然还是没抓到晴修媛怎么出的手么……也不管在地上慌忙辩解的林小媛,晔成帝兀自生气着。惠昭仪自然也看不上不过庶六品的林小媛的,知道她只是个被推上来的替罪羊,心有不甘地再次开口道:"皇上,妾可是不解了,这林小媛又是如何做到,能把这些花茶粉末加进妾的长乐宫中?方才所谓温婕妤做的手脚,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晔成帝闻言,想起在偏殿小产的温婕妤,心下戚戚然,对夏礼示意。夏礼点点头,让刘太医比较这花茶和簪子中的粉末,自己则接着道:"另外,奴才在搜宫的时候发现,那花茶,不止是在林小媛那里有,晴修媛那里也有许多,而且是用箱子锁起来放在高处的,奴才问过晴修媛的宫女,说那箱子一直是晴修媛命身边的大宫女云儿管着的,每隔七天便取用一次这种花茶出来,但是却没见晴修媛娘娘怎么喝过。" 刘太医此刻也上前道:"启禀皇上,奴才验过了,这花茶粉末与温婕妤簪子中的粉末是一样的东西。另外……奴才检查这胭脂水粉的味道,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加在了里面……皇上,臣斗胆请皇上传李太医,让他辨认这味道他在何处接触过。" 晔成帝看了一眼仍然沉着的晴修媛,心中暗恨,这云儿是容夫人的钉子,晴修媛定是打定主意要让容夫人和林小媛替她背黑锅了……容夫人虽说也动了手脚,但是应当只是被人当做了筏子……这晴修媛……留不得! 晔成帝眼神一厉:“传李太医!”夏礼受命下去带李太医不提。兮离此时小声对晔成帝道:“皇上,既然此事的确可疑,要不要派人去偏殿知会温婕妤一声?温婕妤得知自己小产……看着十分不好,太医说,竟是有郁结于心、神志不清的样子了。……妾看着也是十分可怜。” 晔成帝眉头一皱:“郁结于心、神志不清?”抬头见兮离虽然口中说着可怜,但是面上却是一派平和甚至眼中还有几分薄怒的样子,问道:“她可是做了什么事?”兮离却是淡淡一笑,道:“皇上――她受了刺激,如果她真是被人陷害的,可以说是委屈至极了……而且,又在拼死一搏之后,被告知失去了自己孩子,自然是难过的……不免有些失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是么……晔成帝看着兮离面上不甚在意的样子,却是暗暗留了心,打定主意要去问问影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毕竟因着温婕妤的性子,离儿对温婕妤还是十分和善的,本身离儿也不是轻易动怒的人,竟然惹得她如此不快,温婕妤一定是做了什么僭越的事儿了。这样想着,晔成帝淡淡道:“那爱妃便派个奴才去知会一声便是了……既然温婕妤已经醒过来,就让她先回明熙宫好好呆着吧。” 兮离淡淡一笑,颔首称是,命南烟前去传旨不提。 夏礼带着李太医上来,李太医此时已经被摘取官阶,跪下道:“草民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晔成帝道:“你看看这胭脂,这味道你可曾在哪里闻到过?”李太医接过夏礼递来的东西,细细辨认着……过了好一会儿,李太医皱着眉头有几分犹豫地回答:“臣……不、草民……好像是在太医院值班守夜的时候闻到过这味道的……但是草民也猜不透这味道是从哪里散发的……这味道极淡,太医院中本来就有各类草药发出的十分浓郁的味道,所以草民也没有在意过……” 夏礼道:“启禀皇上,方才刘太医与奴才去太医院查探之时,已经检查过太医院的人,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跟李太医一样……看来这东西应该放在只有李太医能接触的地方才是,奴才方才命人把太医院看守起来,不若让奴才带着二位太医再去李太医守夜之处查查看?”晔成帝点头。 兮离看看天色,已是傍晚了,转头对晔成帝道:“皇上,今日已晚,此事也已经查到了些线索,妾看各位妹妹也累了,今日又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宁淑仪也需要调养休息,不若让众位妹妹们先回宫去?”晔成帝有些诧异地看兮离一眼,却见兮离眼中大有深意,对他轻轻一点头。晔成帝思忖了片刻,道:“爱妃言之有理……那今日便都散了吧……” 闻言,众位嫔妃便都赶快起身准备回去休息了,惠昭仪瞪了兮离一眼,心有不甘地想说些什么,却见兮离来到她面前道:“惠昭仪妹妹今日也是,不顾自己的身子就跑出来了,看你这样子,先在宸月宫休息片刻再走吧……本宫知道你着急,但你也要注意你的身子……”说着,兮离对惠昭仪使一个眼色,示意她看一眼皇上,有看一眼行色匆匆的嫔妃们。惠昭仪仿佛懂了什么,闭口不言。 待到众人都退下,晔成帝才开口问兮离:“爱妃方才让朕把嫔妃们都放走,可是有什么用意?”惠昭仪也看向兮离。兮离一笑:“皇上,今日情况您也看见了,能审的都审出来了……方才众位妹妹们行色匆匆地,明显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办呢,皇上不想知道么?”惠昭仪眼睛一亮:“皇上,嫔妾也觉得可行,皇上这几天把皇城都牢牢监视起来了,说不定那幕后之人着急着转移证据,杀人灭口什么的,反而会露出马脚呢!” 晔成帝本来面色还好,但听着惠昭仪这话,却是敛了笑,没带什么表情地道:“这样,倒也可行……朕也想看看是谁在皇城中这般行事无所顾忌,甚至还牵连了大批嫔妃……”兮离看晔成帝的神色,又看着正在兀自得意的惠昭仪……看来惠昭仪还真是气疯了……虽然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怎么能毫无顾忌地说出口?这不是在打晔成帝的脸么?看来自己还真是可以不用担忧了……这惠昭仪完全是在挥霍晔成帝对她的旧情和愧疚么…… 兮离笑笑,对惠昭仪道:“如此,那惠昭仪便可以静等消息了……不过本宫还是想多说一句……惠昭仪妹妹……逝者已矣,妹妹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本宫想,妹妹的孩子也必定是想着要母妃开心的,若是知道妹妹这般为了自己不顾身子,也是会不开心的吧……”惠昭仪闻言,低了头苦笑。 晔成帝道:“皇贵妃说的是,惠昭仪也是该好好休息,养着身子。”说罢对惠昭仪温言道:“朕已经命太医为你好好调养身子,你就不要再担心此事了,朕已经说过会把此事查清,就一定会做到。”惠昭仪本来还想反驳,想着今日若不是自己来的及时皇上你可就要把温婕妤问罪了,又何谈找到真凶?但到底惠昭仪还不是脑子不清,答了一声是,虽说心有不甘,还是退下回了长乐宫。 兮离看着惠昭仪离开,回头问晔成帝:“皇上今日也忙了一天了,可有饿?妾命人备好了膳食,皇上进一些可好?”晔成帝微笑:“是有些饿了,离儿不提朕还没觉得呢,那便命人传膳吧。”兮离一笑,自去命弄琴传膳,又服侍着晔成帝净了手。晔成帝忽然道:“离儿,那些人今日真的会去做什么事儿么……” 兮离闻言,正在给晔成帝擦试手背的手顿了一顿,道:“今日皇上审出了那么些东西,自然会有人沉不住气的……妾不相信能够做出那些事儿的人会心中一点动摇都没有。”晔成帝看着兮离,心下微动,道:“朕也不相信……对了,依离儿看来,今日殿中嫔妃们可有什么异处,有什么可疑人选么?” 兮离叹了一口气:“皇上,妾看着,今日的证据虽然直指林小媛,但惠昭仪言之有理,林小媛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做出这么大的手笔,而且妾见林小媛的神色,也只有慌张和害怕,在说道花茶的时候还有些心虚的味道,但是后来提到胭脂水粉的时候,她却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了。妾看着,还隐隐有些愤怒呢!” 晔成帝点头:“朕也是这样看的,倒是晴修媛,镇定得有些过分啊……还有,今日容夫人也是没有规矩!现下看来,她倒是很心急,好像要忙着定温婕妤的罪似的……朕……今日也是有些心急了……若是真能若考虑一些,也许温婕妤便不会小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消失已久的我又回来了……先发三章补以前的,今天的晚上回来写,要去上计算机培训课程…… 81坦诚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 ――心理学笔记 兮离眼睛一闪,道:”皇上什么话呢……太医也说了,温婕妤小产是因为受惊,但更是因为那一撞导致她身体气息不稳,这才小产了,还有,归根结底,也是她自己行事不严,就算她真的是冤枉的,但是那簪子是她的,那宫女也是她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她若是仔细一点,小心一点,也就不会被人把簪子偷走,还连贴身大宫女也背叛了……只是,妾还是有些疑惑,那簪子设计是真的精巧,也是温婕妤的东西无疑,但是既然温婕妤口口声声说她是被人陷害的,那么那个簪子里,原本又装的是什么东西呢?” 晔成帝却是一笑,抬头看着正在疑惑思考的兮离,淡淡道:“温婕妤不像是说谎,那簪子是柳夫人进宫时带进来的……柳家送进宫的东西,除了钱还有什么!当年柳青然还在的时候,便不知送进来多少了,一个昭和宫,比皇后的硫华宫还有富丽堂皇。现在想来,那簪子里的空间极小,将几张银票卷起来放进去倒是可以,但是放药粉倒是放不了许多,想必这簪子中的药物也只是饵罢了,真正用来下药的大批药粉应当不是通过这簪子送去的,原先那个小太监十分可疑,可惜,死了,就是不知道,那个温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出能不能得到些什么了。” 兮离一惊:“温婕妤身边的大宫女?……皇上,这,温婕妤身边的大宫女不是已经,死了么?”晔成帝凑近兮离:“她没死,是朕叫夏礼说她死了,好叫幕后之人放松警惕,现在她已经让朕送去拷问了,应该能吐出不少东西。”说着,又是一叹:“只是,李太医之事,朕心中还是十分介意,虽然眼下好像有些线索,但是到底是谁做的,还是有疑问啊……” 兮离沉默,晔成帝这是什么意思,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面前把布置告知,是在表示对自己的信任么?罢了,既然你想要我对你“打开心扉”,那么我便如你的意慢慢软化便是。兮离看着晔成帝,半响,道:“皇上,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马脚露出来的,既然现在还没有头绪,皇上只要静观其变便好了不是么?妾想,皇上自然已经派人去看着那些有可能有动作的人了,不是么?” 晔成帝微笑:“那是自然,朕自然是要把事情查清楚的,这宫中之人大多都有嫌疑,朕自然不允许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耍这么些手段的……”看着兮离,晔成帝上前摸摸兮离的肚子:“离儿,你可要好好的,可别出什么事儿……年后,朕带你去行宫待一段时间吧……过年这段时间事情多,你又素来身子不好,那些杂事,就交给别人来管,你只要在年关的时候和朕一起出席祭祀便好,然后,朕便带你出宫散散心,这样,也能防止那些阿猫阿狗的懂什么歪心思。” 兮离先是惊讶,便是喜悦,行宫?那不是说她能出宫、能出皇城了?这倒真是意外之喜,自己自从那次秋猎之后,便再也没有踏出这皇宫一步,可真是闷了她好一阵儿。现在晔成帝说要带她出宫,她能不惊喜么!而且看晔成帝的语气,可是只带她一个人哪,那就是说慕儿也会去了!……不过,如果只带怀孕的她一个人,不带其他宫妃,那朝臣不是要说闲话的?而且,这样一来就免不了有人给晔成帝送些“野花儿”了……算了,反正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呗。 兮离面上倒是一派惊喜:“皇上可是当真!?”晔成帝道:“自然是真的,等这事儿了了,朕便好好布置,忙完了咱们便走。”兮离闻言笑得十分开心。这当口儿,弄琴带着传膳的侍女上来了,香气四溢的膳食摆满了一桌,正要动筷,便听着外面一声声喊声渐渐接近。 “父皇!母妃!”慕儿蹬蹬蹬地跑进来,在晔成帝与兮离面前停下,乖巧地行了个礼,道:“父皇母妃坏!吃饭都不等慕儿!”晔成帝一见儿子,便十分开怀地把儿子抱起来放在腿上:“现在这么晚了,父皇和母妃也没想到慕儿还没有吃饭啊?慕儿不要计较了,便跟着父皇和母妃一块儿用膳如何?”慕儿却是一扭头,不理晔成帝。 这是,跟在慕儿后面气喘吁吁的墨烟也进来,一见这场面,再看到晔成帝怀中作闹别扭状的二皇子,行了一礼笑道:“二皇子殿下就等着皇上和皇贵妃娘娘回来一起用膳呢,方才二皇子殿下差点都等睡着了,但是还是坚持要等着,说父皇和母妃都没有用膳,对身体不好,要等着父皇和母妃监督二位用膳呢。”兮离闻言欣慰一笑,对慕儿道:“好了,母妃知道慕儿等得久了,原谅母妃这次好不好?以后母妃一定好好准时用膳!” 慕儿看着兮离,半响,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晔成帝:“父皇也要!”晔成帝笑道:“好好好,父皇听慕儿的,准时用膳!”慕儿这才满意地笑笑,又看见弄琴她们在摆放碗筷了,一本正经地对晔成帝道:“父皇,你放慕儿下来。”晔成帝挑挑眉:“为什么要放慕儿下来?” 慕儿眨眨眼睛:“要吃饭了,慕儿要自己吃饭,母妃说过了,慕儿长大了……要……嗯……”慕儿侧着脑袋努力想着:“要自力更生!”“噗!”兮离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晔成帝和慕儿一起侧头去看她,动作一致地出奇,倒是十分有趣。 “离儿笑什么?”“母妃笑什么?”晔成帝和慕儿同一时间开口,发现彼此说的话一致,又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再转头一起望向兮离。 兮离笑地开心:“皇上,妾看着啊,您和慕儿可真不愧是父子!”然后低头对慕儿道:“慕儿啊,你是从哪里听到自力更生的?”慕儿抬头看着笑得开心的母妃,十分不解,但还是乖乖答道:“母妃,是墨烟说的,母妃说慕儿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好,墨烟说那就叫自力更生。” 兮离闻言,倒是皱起了眉,看向晔成帝,见他也收了脸上的笑。转而看旁边的墨烟,墨烟顿时意识到自己僭越了,堂堂皇子怎么能容得由一个小小的奴婢来指手画脚,来开口教导?连忙跪下,道:“皇上、娘娘恕罪,是墨烟轻狂,失了规矩,请皇上、娘娘责罚!” 兮离看着墨烟这样,倒是松了口气,看来还真是无心之失的,不是有意的,这么说来倒是不必计较这些,看向晔成帝,见他的面色也好了不少,只是若有所思,于是自己开口道:“既然如此,念在你伺候慕儿也是尽心,本宫想你也不是有意,便罚你鞭刑十下好了,以后莫要再犯。”墨烟松了口气,下去领罚去了。 慕儿睁大眼睛,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了话之后,大家都不开心了呢?伸手扯了扯晔成帝的袖子,慕儿对着晔成帝道:“父皇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慕儿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吗?”晔成帝被这一扯,拉回了心思,见自家儿子越说着,已经隐隐有些委屈了,连忙道:“没有,慕儿哪里有做错的?是父皇在想别的事情呢。”说着,把慕儿放了夏礼,三人便开始用膳。 慕儿一见没事了,望望父皇望望母妃,也就低下头认真地用自己的膳了,他才刚刚开始自己用膳一段时间,还有些吃力,用得不是很快,兮离时常帮着慕儿把他手实在够不到的菜品夹一些到慕儿面前的空盘子里,让慕儿自己一个人从盘子里夹着吃。 晔成帝也没再说什么,自是品尝着兮离这儿的菜式。兮离这儿因着有慕儿在,再加上兮离一向吃得清淡,倒是总让吃惯了御膳房的人整治出来的重味的大菜的晔成帝吃得开心的,晔成帝每日午膳道兮离这里来蹭饭,也是隐隐有这个原因的。不过这次,他倒是有些心不在焉,总是看看吃得认真的慕儿,又望望别处,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一顿也没吃多少。 待到用完了膳,兮离命人把正在打了哈欠的慕儿带下去睡觉了。又看看晔成帝,无奈地让弄琴再端一碗甜品上来。她自然是注意到晔成帝吃饭不专心,也没吃多少。端着甜品上前,对正在思考的晔成帝道:“皇上!” 晔成帝回过神刚抬头,便见端着碗的离儿俏生生地站在自己前面,问道:“离儿,怎么了?”兮离叹一口气:“皇上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也没进多少东西,连慕儿都知道要按时用膳要吃饱呢!皇上本来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好不容易能好好用膳,还吃得这么少,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见晔成帝讪讪笑了,兮离没好气地在晔成帝旁边坐下,道:“好啦,皇上现在还没有饱吧?这是妾命人炖的酒酿丸子,皇上多少慢慢进一点,也刚好有助睡眠。”晔成帝这才接过碗,慢慢吃了下去。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兮离就快要睡着的时候,晔成帝突然冒了一句:“朕看着,慕儿也该是去书房的时候了啊……”兮离听着这话,哪里还有什么睡意,立刻就清醒了,翻身道:“皇上怎么想起这茬儿了?这大皇子还没有提前要去书房呢,怎么皇上就想着慕儿了?” 晔成帝一笑:“朕也就是想想。好了,睡吧”兮离急了:“皇上!你把妾弄醒了,又不说清楚,妾现在睡不着了!”说着,十分委屈地看着晔成帝。晔成帝撑起身子,狡黠地一笑:“既然睡不着,就陪朕做些别的事儿吧!”说着翻身便把兮离压了下去。 兮离一惊:“皇上!你耍赖!” 82情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永远有一个人比你想象地更加深。 ――心理学笔记 夜已然深了,兮离早已熟睡,而此时晔成帝却睁开了眼睛,看看身边熟睡的兮离,微笑了一笑,轻轻抚了一下兮离的面庞,晔成帝轻手轻脚地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内间,夏礼和南烟正在外面守夜,见晔成帝出来,反射性地想上前行礼,却被晔成帝阻止,用手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吵醒了里面的人,晔成帝走到外间座位上坐定,便看见影卫出现在了面前。 影卫跪下小声道:“启禀皇上,属下今日去拷问的那个大宫女招了,说是容夫人的人,而且容夫人控制了她的家人,她才这般不得不听命于她,今日之举也是一搏,若是她死了便一了百了,若是不死还有一丝生路,但是她家就住在皇城十五里的地方,属下今日去看查探过,她的家人早已经在二十天之前便被一把火烧的干净了……那个宫女得知此事之后,还吐出不少事儿,说是她受容夫人之命,给温婕妤下过绝育药,只是不知道为何温婕妤却好像早有防范,没有中招。据她所说,她后来仔细查探过,温婕妤吃的东西都必须让另外一个大宫女检查之后才碰,是以温婕妤虽然人没有什么心眼,但是却也没有中过什么暗中使出的招数……” “她还说,那个簪子也是她花了大力气才偷出来的,原本那个簪子是柳夫人进宫的时候带进来的,但是给的却不是温婕妤,而是温婕妤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菊心,她十分奇怪,暗中偷听温婕妤与那个菊心的对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大宫女是柳家花了大力气培养的,原本柳家是打定主意把她送进宫来到柳青然的身边,好助柳青然一臂之力。没想到柳青然……于是最终这个宫女就到了温婕妤身边。据竹心所说,温婕妤是真正什么都不懂,基本上所有除了与皇上相处之外的事情,都是这个菊心在做主,温婕妤只是听从菊心的话,而且,这簪子温婕妤也是不知道怎么用的,是竹心亲眼看见菊心教温婕妤怎么用这个簪子,得知这个簪子大有乾坤的。” 晔成帝听到这里,已经是面色冷凝了,连声冷笑道:“呵!还真是好一个天真的温婕妤!好一个傀儡般的宫妃!”晔成帝其实并不排斥宫妃有什么手段。毕竟,在宫中若是没有一两分手段,那便真的是活不下去的,当初以周良人之事逼迫兮离,不就是为了让兮离变的“成熟”一些么?手段可以有,只要不触碰底线即可,但是身为一个妃子,连自己的主意都没有,而被一个下人,一个奴才拿捏着,这算什么!简直是丢皇家的脸面! 晔成帝此时,心中已经是大大给温婕妤记了一笔了。而此时,又听见影卫接着道:“还有,皇上要属下查查看今日,淑颖皇贵妃娘娘与温婕妤之间发生的事儿……属下也已经查清楚了……是这样的,温婕妤得知自己小产之后,精神状态很是不好,整个人都怔怔地,淑颖皇贵妃见状,便去劝了几句,谁知刚到温婕妤跟前说了句温婕妤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温婕妤整个人便像疯魔了一般,对淑颖皇贵妃娘娘大叫还她的孩子,眼神十分狠戾,仿佛是淑颖皇贵妃做了什么似的,还不停地挣扎想去打淑颖皇贵妃娘娘,若不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宫女,名叫弄琴的,护淑颖皇贵妃娘娘护得紧,恐怕淑颖皇贵妃娘娘就要被推倒在地了……淑颖皇贵妃娘娘大概是顾忌着自己的孩子,这才心生恼怒的。” 晔成帝闻言,也轻轻颔首,也难怪,离儿虽然脾气好待人温和,但是一牵扯到自己的孩子便是六亲不认的性子,当初生慕儿的时候出的那件事,也是自己好说歹说保证了许久才让离儿的愤怒暂且压下的……不过现在看来,表妹……惠昭仪到底是失了孩子,而且……过不了多久,怕也是要失去世族了……舅舅这些年的动作越发大了,尤其是惠昭仪怀了孕之后,得意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就开始踌躇满志指手画脚地明里暗里一直不停地跟自己说惠昭仪位分太低,不像母后尊贵,仿佛做昭仪怎么委屈了她似的。 而温婕妤……哼!果然是一点不懂分寸,刚开始还以为她是个好的,难得跟她那个一心功利的姐姐不一样,像是个娇宠大的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现在嘛……亏自己当初还暗暗觉得她跟离儿当初有些相似,她那个性子,果然是没有教养!不愧是商户教出来的女儿!今日表现虽然可以勉强算是刚烈,但是一想到她看向自己怨怼委屈的眼神,晔成帝就打从心眼里不舒服,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她是不满意还是怎么着?还怪朕么 ……虽说自己的确是知道她应该是被人冤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离儿说的对,这难道不怪她自己么?识人不清,不能御下,恐怕这皇城里钉子最多最齐全的就是她的明熙宫偏殿了吧,连丽顺仪这个出了名的直肠子都不知比她好了多少! 晔成帝心中思绪万千,此时全然是对这些嫔妃的不满。定了定神,晔成帝继续问影卫道:“李太医之处,可有查到什么东西?”晔成帝暗叹,这晴修媛可真是好本事,这可是第二次了……让自己束手无策啊…… 影卫答道:“回禀皇上,属下是在夏礼公公去查之前就去探过李太医在太医院的值夜之处了,确实是发现了一些东西。那个房间里有一个烛台,十分特别,在烛台中央有一个小孔,据说是填药物进去的,太医院众人都十分注意调养,在孔中填一些药物,蜡烛燃烧的时候,热度会让药物的香味散发出来,与香炉类似,由于太医院中不能用香炉,所以这种烛台出现以后便十分得太医院的太医推崇,每个人的房间里都应该有这种烛台,但是属下探过,李太医房间里的那个烛台与别的不同,属下拿给影六检查,影六说那里面有很淡的胭脂味道,混在药味中极其不显眼。” 晔成帝冷笑:“所以,李太医就是这么中招的?”又看了一眼影卫道:“继续。”影卫应声,道:“属下又去夏礼公公那里拿了那胭脂给影六检查,影六检查过后,是那胭脂做得十分精巧,其中加的东西,与寻常药物搭配在一起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闻过了这种味道再去闻香料,闻过的人便有半个时辰的混乱期。这个配方,很少有人知道。而,属下还在太医院得到了一个消息,这种烛台,便是出自当初那个给柳青然落胎的魏太医之手的。” 晔成帝冷笑一声:“魏太医……不就是她晴修媛的人么!真是的,死了还不安生!晴修媛也可真是沉得住气,这样一步好棋,忍了这么多年才拿出来,朕是不是该感谢她没有在淑颖皇贵妃怀孕的时候用这种手段?哼!想必她也是知道这手段轻易不能用的吧……”晔成帝在心中止不住地叹息,这个晴修媛,还真是不顾一切,恨惠昭仪,他理解,毕竟三皇子这般体弱是惠昭仪的手笔,但是既然晴修媛知道用这种手法会踩到自己的底线,又为什么不顾三皇子年幼便要动手?她难道不知道三皇子只有她一个母妃靠得住么?一个体弱的皇子,在这皇宫之中不得关注,怎么能活下来?还是说,她恨惠昭仪,根本就不是为了三皇子,而是她自己呢? 影卫此时借着道:“其他的,属下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和婕妤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了,那个小太监还是每天往嫦离宫跑得勤快,属下专门派了一个人去跟着那个小太监,发现那个小太监每天往宫外溜达着,这个小太监好像有什么靠山,每天不干活到处跑,出宫什么的也没有人敢说他,而他回宫后便会去和婕妤那里给和婕妤说笑话解闷儿……不过,盯着的人说,那个小太监在暗中跟和婕妤说我们晔朝与越国通商的状况。” 挑挑眉,晔成帝道:“这和婕妤倒不愧是贤名在外的大公主啊,身在他国都不忘关心自己国家的情况啊……你给朕盯紧她,现在朝中未稳,暂时越国还不能出是什么事儿。”又冷笑一声:“哼!等朕得空的时候,再收拾他们!” 影卫道:“是!”晔成帝又问:“惠昭仪的那些动作,处理了么?”影卫道:“谨遵皇上吩咐,已经处理光了。”晔成帝点点头:“嗯……惠昭仪想报仇朕可以满足她,但是,她也不能无所顾忌地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影卫一凛,道:“是,属下知道了。” 晔成帝这才满意,也不管那影卫,便自己进了内间,到床边看见睡的有些不安稳,手伸出来的兮离,笑了笑,脱了外衣上床,把兮离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手中暖着,便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只是没见到,枕边本该熟睡的的兮离睁开眼睛,意味不明地看向自己。而后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嘲讽地一笑,便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83结果 在别人的衬托之下,非凡越加非凡。 ――心理学笔记 次日,早朝之后。 众嫔妃本准备借着早上跟淑颖皇贵妃请安之际打探消息,最好能从淑颖皇贵妃处探听到些许皇上对这事儿的态度。不过,大多嫔妃也都咬牙暗恨,昨日皇上的心情可是十分不好,当时人人都看见惠昭仪留在了宸月宫,后来却一个人出来回了长乐宫。本以为皇上就算没有去长乐宫安慰惠昭仪,也应该晚上回承乾宫过夜才是,没想到竟是在宸月宫歇下了,不知道多少人暗恨着淑颖皇贵妃勾~引皇上,一时间皇城上酸气冲天。 更兼之,今天早上皇上又发下明旨令众嫔妃都呆在自己宫中不得随意走动,这一帮子人没了事儿干,又被禁住了手脚,自然是各个开始胡思乱想些东西。 此时,晔成帝已经来到了宸月宫,与兮离一起用膳。兮离此时想到昨日晔成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看着一旁正在认真吃着饭的儿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您昨日所说,书房……”晔成帝看兮离今日用膳一直心不在焉,犹犹豫豫地,此刻听见她问出来,心下暗笑,果然每次一牵扯到慕儿的事儿,离儿便格外沉不住气,并且总是会不经意间犯一些她往常绝对不会犯的小错误――宫妃是不能牵扯皇子的教养的,这是只有嫡母才能做的事儿,而自己虽然已然把离儿当做了身畔之人,但到底还是有一线之隔,离儿一向守规矩,也是从未逾矩过的。但是话说回来,每次离儿犯这样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儿的时候,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真实。 言归正传,晔成帝对此事也是深思熟虑了的,虽然昨日也只是一时兴起,但是看着自家儿子如此聪颖的样子,却也再放不下这个念头,晔成帝微笑着对兮离道:“离儿,朕想过了,慕儿也快四岁了,朕看他十分聪颖,的确想让他早些学习,但是毕竟大皇子也还是没有去过书房的,长幼有序,朕觉得所有皇子都5岁时入书房学习,离儿觉得如何?” 兮离点点头,随便怎样,只要不把自己的慕儿推上风口浪尖另所有人虎视眈眈便好。至于晔成帝所说5岁去上书房,那时慕儿也已然是有分寸略懂事的孩子了。这孩子从小鬼大着呢,她倒是不担心,于是道:“皇上既然都考虑好了,妾哪里有不同意的?” 晔成帝微笑着,看到慕儿吃饭吃到一半,听见自己与离儿的话,瞪着黑乎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二人的样子,伸手揉了揉慕儿的头,道:“慕儿,吃饱了?”慕儿眨眨眼睛,偏着头看看兮离又看看晔成帝,道:“父皇和母妃再说慕儿?”晔成帝放下手:“对啊,父皇在想,慕儿明年便可以去书房读书了,慕儿欢不欢喜?” 慕儿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好,回答:“嗯……母妃说过的,去书房读书,就是懂更多的东西,可以做到好多事儿,是不是?”晔成帝闻言,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离儿,笑着回答:“大概是这个意思。”慕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晔成帝:“那慕儿要去读书!明年……还有一年么” 晔成帝颔首,看着儿子那眼巴巴的样子,不免又觉得心喜,道:“慕儿去书房之前,由母妃教着写些简单的字可好?”慕儿赶紧点点头,心里高兴,太好啦,母妃说过,慕儿要保护小妹妹,要做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慕儿多学一点东西,一定能够照顾好妹妹的! 兮离闻言,却是皱了眉,有些担忧地问晔成帝道:“皇上,这……皇子的教育,妾一个后妃怎么能插手?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皇家么……再说了,皇上都说了长幼有序,慕儿怎么好在大皇子之前便开始习字的?” 晔成帝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你哪里是擅自?朕叫你教你便教,不用多虑,朕看着慕儿天资极好,要是耽误了可就可惜了。……再说了”晔成帝冷笑一声,颇有些嘲讽地道:“慕儿哪里就越过大皇子了?别看容夫人平时老实的样子,她可是老早就开始张罗着给盛儿教学了呢!哼,她这才叫操心地多呢!” 兮离看着晔成帝这样子,心知,恐怕容夫人又有什么动作被晔成帝发现了吧,这些年下来,晔成帝对容夫人越来越是只有忍耐了,只是在自己的暗中引导之下,对大皇子的印象还是尚可,鲁莽有余,心智不足,这大皇子嘛,其实也是个好的,性子倒是十分豪爽,只可惜摊上了这么个母妃。她冷眼瞧着,这大皇子近年来可是越来越在乎自己的脸面了。这虽然是正常的,可摊开来说,大皇子不过是一个连5岁都不到的孩童罢了……容夫人恐怕,现在就在教导大皇子些什么勾心斗角的东西吧……可惜,这样教导出来的人,往往虽然在某方面特别优秀,但却是有心理缺陷的。眼睛一瞟晔成帝,兮离暗想,眼下这位,不就是因为童年骤变的原因,才养成这样处处怀疑又处处纵容的性子的么…… 兮离这样想着,也不再多说,只劝着已经被要读书的消息弄得兴奋起来的慕儿专心用膳。 午膳之后,兮离示意着墨烟带着慕儿下去午睡,慕儿也懂事,知道这是父皇和母妃有事情要商量,所以也没有撒娇耍赖什么的,乖乖被墨烟带下去了。待到慕儿下去,兮离才转头问晔成帝道:“皇上,昨日之事,可有结果?” 晔成帝喝一口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慨叹着道:“是有些动作了……朕也是才知道朕的后宫嫔妃们原来都是不甘寂寞的啊……那个宫女已经招了,说自己是容夫人的人,嫁祸温婕妤之事,也是容夫人授意做的,而且,这林小媛和容夫人是一起的,林小媛帮着容夫人从宫外取得药物,再由容夫人来下药――据那个宫女招认,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林小媛地位低不受宠,是不惹眼的人物,林小媛在家中又受宠,可以借着不受父亲宠爱的晴修媛的名目运送宫中药物。” 兮离担忧道:“这样一来,若不是此次事情牵扯实在太大,其实是很难发现容夫人和林小媛是这样做事的……这还真是,借用晴修媛……也是,晴修媛好歹是三皇子的生母,恐怕林夫人每次入宫,带着的那个林小媛的亲娘便会借机给林小媛东西吧,这样一来,想必也是没有人敢去随便检查的……” 晔成帝冷笑一声:“可不是这样!离儿,你准备一下,此事一了,朕便借机颁布圣旨,要求以后出入宫的人员无论官职大小,身份如何都要严格检查,一定要杜绝宫外的东西随便流入宫内。……这次宁淑仪和湘淑媛那里搜到的方子,可真是让朕……” 兮离看着晔成帝一脸苦笑,抿了抿唇道:“皇上?……这,……宁淑仪妹妹和湘淑媛妹妹也是思子心切……” “哎!”晔成帝拜拜手,道:“离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昨日刘太医说出伤天害理那样的话,本来朕也只是震惊,倒是没有十分往心里去,想着就算是体弱,好好将养两年也便好了。谁知,问过刘太医才知道,原来这方子完全是夺了母体的精气神来培育孩子,怀孕之后,母体会变得十分虚弱,非但如此,仿佛还债般的,此时胎儿极难从母体中得到需要的养分,这样一来,母体虚弱,变得虚不受补,而胎儿却是没有能量。这样生下来的胎儿,无一例外都是先天不足,甚至比之三皇子,还要体弱,一般来说,是养不大的……咱们皇族,虽然能用上好的药材温养着,但是,生下来的孩子也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十岁……朕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宁淑仪和那个孩子……” 兮离知道晔成帝的意思,本就是这样,按这样说的话,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早夭,如果早早投入了感情,那不是巴巴的去等着伤心么……而宁淑仪嘛,一方面因为她为了想要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而宁愿伤害自己的身子而感动;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暗恨她乱吃药祸害自己的子嗣,这可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过自己可也不想让晔成帝弄清楚……毕竟越乱,不是对自己越有利么…… 这样想着,兮离对晔成帝道:“皇上,这……你也别多想了,总归会好起来的……那,李太医的事儿,可查出什么?” 晔成帝看了一眼兮离,笑了笑,又深深皱起眉,道:“此事……朕已经大概知道来龙去脉了,只是还是没有有力的证据……朕也不瞒你,这件事是晴修媛做的,只是这事若是查下去,只能查到林小媛和容夫人身上,晴修媛做好了准备要拿她们两个当替罪羊呢……另外,此事咱们在皇城里再怎么查,也到底是皇家私事,也不能在没有证据地情况下便拿下晴修媛……” 兮离问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晔成帝道:“晴修媛……便让她病逝吧……另外,晴修媛病弱,不堪照顾三皇子之劳……抱给……”晔成帝皱了皱眉,缓缓道:“抱给瑶婕妤抚养。”兮离抬头,想看看晔成帝的脸色,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却听见晔成帝道:“瑶婕妤没有身份,三皇子体弱,也许这样,瑶婕妤能够善待三皇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到2点,实在不行了,另外一章看我今儿啥时候能码完吧…… 84结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很多人,都会对将死的人心软。 ――心理学笔记 次日,晔成帝与兮离在宸月宫再次审理上次的事儿。 这一日嫔妃们倒是没有如昨日那般来得齐。惠昭仪被拘在长乐宫养病,宁淑仪和湘淑媛在为了宁淑仪的肚子焦心――自从那日刘太医说出伤天害理四个字之后,她们便知道那个方子不是她们想象地那么简单―― 原本她们得到了那个方子,知道这样怀孕的方法是会伤到身子,而且生出的孩子也是体弱的,但是到底还是心存侥幸,觉得身子什么的调养一番也就好了,而有了孩子,不管体弱不体弱,但是总归是在宫中站住脚了――惠昭仪看她们越来越不顺眼,她们不得不兵行险招。 于是二人便商议,由她们之中身体较好的宁淑仪来用那方子怀孕,这样一来,宁淑仪调养身子也更容易好。可是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方子发作地竟然那么厉害!现在宁淑仪怀孕不过两月,就已经开始百般不适,可是据太医所言,这胎竟然还是稳稳的!……就好像是把宁淑仪的生命力转移到孩子身上般的…… 两人在曦华宫焦头烂额,要命的是,现在曦华宫全是晔成帝监视的人手,她们就算现在后悔,也是不能了…… 转到正题,这三个嫔妃没有到之外,嫣姬和淳才人也是得了淑颖皇贵妃的口谕,在宫中好好呆着,于是这宸月宫中,现在留着的便是容夫人、晴修媛以及林小媛三人。 气氛一时异常沉默,兮离看了看晔成帝,半响,晔成帝才开口:“朕……昨日得知了消息……夏礼,你来说。”这样开口,晔成帝端起茶杯,小嘬了一口,眼睛狠狠瞪了容夫人一眼。容夫人心惊,在看这殿中只有自己三个嫔妃,心下不由忐忑,难道皇上是知道了?不对,自己做的事儿都只是授意下去,所有事情其实都是经过林小媛的手的,绝对牵连不到自己!这样想着,容夫人又正了面色,端坐了身子。 “启禀皇上、启禀各位娘娘,奴才奉皇上的命,查实惠昭仪被用香料下药一事,系晴修媛林氏嫣月,与林小媛林氏嫣然所为――”夏礼话音一落,容夫人小动作地呼了一口气,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得色,看着连忙跪下的晴修媛与林小媛有些嘲讽,却没注意到晔成帝对着她眼中露出的寒光。 而地上跪下的晴修媛,此时却是没有说什么――皇上现在决口不提昨日命夏公公查的李太医一事,而是审也不审便把惠昭仪香料有问题一事栽到了自己头上,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动的手脚了……也是,几年前皇上就因为柳青然那件事知道自己于太医院的手脚,现在再次查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林小媛却是没有她姐姐那般淡定了,这件事是她做的没错,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容夫人不是说会栽赃到别人身上,而且万无一失的么?为什么会最终变成这样呢! “皇上!皇上,嫔妾是冤枉的,嫔妾是冤枉的啊!皇上,皇上您相信嫔妾,相信嫔妾!皇上,皇上――”晔成帝面无表情,由着她闹,却是看向一旁乖乖跪着的晴修媛道:“晴修媛,你是否还有话说?” 晴修媛缓缓抬起头:“皇上……嫔妾,不后悔!”“你!死不悔改么!”笑着摇摇头,晴修媛周身透出一股苍凉:“皇上,嫔妾为昊儿报仇,嫔妾不悔……”眼中忽然闪出恶毒的光芒,晴修媛身上的气息有些诡异有些疯狂:“是她害了嫔妾的昊儿,害得昊儿身子虚弱,害得昊儿没有活路――一个身子虚弱不受宠爱的皇子,有什么前途可言!她害了我的昊儿,我也要害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没了,嫔妾好开心啊……呵呵呵……皇上,嫔妾,是在报仇啊……” “不不不……姐姐,姐姐我求求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不是最善解人意么……姐姐,你为什么不放过妹妹……为什么……”林小媛摇着晴修媛,身子阵阵颤抖,只有,只要晴修媛承认这事儿是她一个人做的不就好了?这样自己不就没事儿了?我的姐姐,你不是一向最会妥协的么……想想你家里的母亲……我如果不好,你娘也别好过!林小媛眼中闪着这样的信息。 晴修媛却是冷冷一笑,狠狠推开了林小媛:“善解人意?不不,若不是你们处处逼我,我怎么会善解人意?我若不是为了母亲,又怎么会对你处处忍让?”抬起头,晴修媛泪眼盈眶:“皇上,嫔妾有一事。” 晔成帝抬眼,看不出任何情绪:“说。” “此事嫔妾确实是插了一手,但是,嫔妾手中的药物都是从二娘手中得来的――二娘常常胁迫嫔妾的娘带她一起进宫,而且每次都要给妹妹带些东西,嫔妾只是在把东西给妹妹的时候克扣了一点……皇上若是去搜昭和宫偏殿,定是能找到不少东西……嫔妾的娘常年遭到二娘欺压,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 兮离看着晔成帝似是要迁怒的样子,抢先开口道:“真相,皇上必然会查清楚,谁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皇上也自然是心中有数。”晴修媛得到回答,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却冷不防地被林小媛狠狠推了一把倒在地上。 “林嫣月!你竟然敢口出狂言!你等着!父亲一定饶不了你娘!”林小媛竟然站起来指着地上倒下的晴修媛骂道。夏礼见状,连忙叫侍卫进来把她按住。 “啊……痛……好痛……”兮离闻声转头,惊恐地看到地上的晴修媛不住地翻滚着,血色从□渗出,染红了身下的地毯……侧头看向晔成帝,见他也是惊诧的样子,二人对视了一眼,没这么巧吧……无奈之下,只有命人把晴修媛抬往偏殿,传太医诊治。 回过神来,看着林小媛有些疯狂又害怕的样子,晔成帝道:“来人,把林小媛打入冷宫,昭和宫搜宫!” 又看着容夫人的样子,兮离笑了一声,道:“容夫人――” 容夫人看向兮离:“淑颖皇贵妃何事?”兮离一笑:“本宫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本宫看容夫人最近老是面色苍白,定是下人伺候得不好,容夫人若是没有意见,依本宫看,不若换一批伺候的人如何?” 容夫人一窒,阮兮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当着皇上的面斩去她的手脚么?看向晔成帝,面露委屈之色正要开口,就听晔成帝冷冷道:“淑颖皇贵妃所言甚好,依朕看,换了一批,对容夫人,对盛儿都好,对了,晴修媛身边的那个宫女云儿倒是十分伶俐,不若把她调去伺候容夫人,淑颖皇贵妃觉得如何?” 兮离笑地温婉:“皇上觉得的,自然是好的。” 晔成帝笑着起身:“是么……那便这样说定了……爱妃陪朕一起去偏殿看看如何?” 兮离亦起身:“妾正有此意。” 二人相携着走出正殿,容夫人浑身冰凉地站在原地,待到二人走了,南烟上前微微向容夫人行一礼,道:“容夫人娘娘安,奴婢奉皇上旨意送容夫人娘娘回宫,皇上还说,娘娘身子不好,这段时间便好好在宫里休息吧,皇上相信新的奴才们会把娘娘伺候得好好的。” 容夫人不语,怔怔地由着南烟牵出宸月宫。 等到回到玉卿宫,环视一周,果然身边那些熟悉的奴才已经不见了,身边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淑颖皇贵妃……皇上……这是知道了啊……这样一来……想着今日的状况,难道!晴修媛……林小媛……容夫人颤抖着,缩在床上,一时间心慌意乱。 视线转向兮离这边。宸月宫偏殿里。 兮离与晔成帝十指相握,兮离踌躇了一番,道:“皇上……晴修媛……皇上想怎么办?” 晔成帝闭了闭眼:“无论如何……她动的那些手脚……是事实,朕,不能留她……”低头看向离儿,晔成帝叹口气道:“三皇子依旧抱给瑶贵嫔抚养……至于她……若是真的……看看吧……也不一定……” 正说着,一太医从里面出来,跪下道:“启禀皇上,晴修媛是有孕了……方才动了胎气,但是胎儿无恙。现在晴修媛已经醒了。” 兮离抬头,看着晔成帝纠结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妾进去看看晴修媛。”晔成帝点了一下头。兮离摇摇头进去,看着靠在床上的晴修媛。 “皇上已经决定,把三皇子抱给瑶贵嫔抚养。”晴修媛抬起头看了一眼兮离,微笑道:“意料之中的事儿。”兮离叹气:“你不后悔么?” “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惠昭仪失去了她的孩子,我的母亲也可以稍稍解脱……昊儿……昊儿有了瑶贵嫔这个母妃,很好,瑶贵嫔也会对昊儿好的,而且,这样一来,昊儿也会被陛下看着眼里了……总不至于以前那样,让我连累他不得宠……” 兮离摇摇头:“你才是三皇子的生母……” “是不是生母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我在,昊儿得不到任何关注……我现在,只求昊儿好……淑颖皇贵妃……我求求你,让皇上把昊儿记在瑶贵嫔名下,让昊儿成为她的孩子……我知道你能劝地动皇上的……我希望昊儿过得好……” 兮离闭了闭眼:“好,本宫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我快要死了…… 为什么,大学晚上上完课还会有广播体操训练这种凶残的东西!!! ……我早上发两章,还欠你们两章……有空我就码哈…… 最近也要准备新文,……哎忙死了忙死了!我要崩溃啦!!! 85布局 人是一根弹簧。在弹性限度之内,压力越大,动力越大。 ――心理学笔记 “皇上――”兮离走出内间,看着面色不明的晔成帝,方才与晴修媛的话晔成帝应是听见了的…… 晔成帝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依她……总归她也是为了昊儿……” 兮离微笑:“妾代晴修媛,代三皇子谢过皇上――皇上……那、晴修媛……与……腹中的孩子……” 晔成帝看着兮离,缓缓道:“让晴修媛,暂且在宸月宫养胎……禁足……待到生产之后,若是女孩,便……抱给惠昭仪抚养……若是,男孩……就再看看……”看向兮离,晔成帝带着一点愧疚,道:“离儿,这情况,恐怕宫务你暂时不能放下了……这样如何,你把不要紧的事儿让,南烟做决定,你就好好养胎,有大事儿再叫她们请示你……真不放心,等你的胎稳之后,再把消息告知后宫,然后,再是分宫务的事儿。”兮离颔首,温言道:“皇上放心,妾明白皇上的苦心。” “走吧,离儿,朕在你这里用午膳。”兮离踌躇了一会儿,晔成帝到底是想怎么处理晴修媛,还有,若是生了女孩,抱给惠昭仪抚养,可是……惠昭仪的孩子是晴修媛下手的――惠昭仪也不是蠢人,今日的状况,恐怕整个后宫都知道真相了,只是不敢宣之于口罢了,惠昭仪怎么会善待仇人的孩子?……罢了,这些事儿,她暂且也管不着,恰当的时候,做个样子便罢了。 与晔成帝一道用着午膳,很明显,因着今日的事儿,晔成帝的胃口不是很好。兮离脸上带着担忧,想了想,示意弄琴去把二皇子带来。宸月宫的气氛罕见的沉默,不一会儿,弄琴带着慕儿来了,慕儿一见母妃给自己做着表情,又见自家父皇用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起往日午膳母妃日日说着什么要好好用膳,慕儿心里立刻就明白母妃这是要自己哄父皇了。 “给父皇行礼!”慕儿脆生生地道。晔成帝看着乖巧可爱的儿子,顿时心情好了许多。“是慕儿啊,起来吧,慕儿可用膳了?” 慕儿并未回答晔成帝的问题,而是站起身,自顾自地爬到旁边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指挥着弄琴给晔成帝夹一筷子这道菜,又夹一筷子那道菜,不一会儿晔成帝的盘中便堆得高高的。晔成帝不明所以,见着自己的盘子又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自家儿子指挥完了,蹲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定定的样子,不由开口道:“慕儿这是在做什么?” 慕儿叹了一口气,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担忧道:“母妃说,父皇每天很忙很累,用膳要好好用,要多吃一些,父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晔成帝偏头看向兮离,却见兮离一转头不理他了……生气了……晔成帝苦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这……现在他也吃不了这么多啊……他不就是走了会儿神么…… 慕儿皱着眉:“父皇!父皇,吃!” “哎――”晔成帝摇摇头,没办法,这母子两一个比一个固执……还是吃吧…… 午膳后,晔成帝回到承乾宫处理政事,并且连下了几道旨意,一是,林小媛暗害惠昭仪,伤及皇嗣,打入冷宫;二是容夫人行事不端,御下不严,但念其身体虚弱,命容夫人休养于玉卿宫,无令不得随意踏出玉卿宫一步;三是温婕妤御下不严,且夹带禁物入宫,但念其无辜被冤,并且痛失子嗣,令其禁足一月,罚俸三月;四是晴修媛有孕在身,但念其身体虚弱,命其搬入宸月宫由淑颖皇贵妃照顾,恐其无法照顾三皇子周全,着即日起,三皇子钟祺昊记在明熙宫瑶贵嫔名下。 “晴修媛……晴修媛!啪――”一个茶杯摔出去,惠昭仪在寝宫内大发脾气,皇上说过要为她主持公道的,为什么晴修媛那个女人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儿是晴修媛做了什么,林小媛?一个替罪羊罢了!三皇子抱给瑶贵嫔算什么,一个病秧子罢了!谁稀罕!为什么她失去了孩子,那个贱人却怀了孕?惠昭仪无法释怀,无法放下内心的愤懑,这算什么!? 这时,有奴才在外道:“启禀惠昭仪娘娘,宸月宫掌事姑姑南烟奉淑颖皇贵妃之命前来求见――”惠昭仪暗自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定了定方道:“宣――” 南烟进来,对着惠昭仪跪下道:“奴婢给惠昭仪娘娘请安――”惠昭仪颔首,轻轻瞄了一眼南烟,道:“起来吧。”挥挥手:“淑颖皇贵妃命你前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儿么?”此时惠昭仪却全然不见方才疯狂愤怒的样子,一派雍容妩媚之色。 南烟躬身道:“启禀惠昭仪娘娘,淑颖皇贵妃派奴婢前来,是有要事命奴婢告知娘娘……这……”看了看左右,南烟住了口。 惠昭仪眉一挑,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左右退下,饮了一口茶,道:“现在可以说了?” “淑颖皇贵妃娘娘要奴婢告知娘娘,皇上说,若是晴修媛这一胎生了个女儿,便抱给惠昭仪抚养,若是生了个男孩……皇上没有说怎样处置。”南烟弓着身子,不知道淑颖皇贵妃为什么要自己来传这个话,这动作自己又该不该告知皇上…… 惠昭仪此时眼睛却是一亮,这是说明,皇上是打算,若是晴修媛生了个女儿,便让自己抚养晴修媛的女儿,那么……晴修媛自己呢?莫不是……打入冷宫?……不,皇上不会做这种有损名誉的事儿……那么……病逝?不过……让自己抚养贱人的孩子……本宫为什么要抚养贱人的孩子? 南烟又道:“淑颖皇贵妃娘娘说……但看惠昭仪娘娘是否与公主有缘分了……” 惠昭仪不说话。南烟又道:“奴婢话已带到,便先行告退了。” “到时候,你也不必管惠昭仪有什么反应,径自回来宸月宫便是了。”南烟记着淑颖皇贵妃的话,没有等惠昭仪的许可,便出了长乐宫。走在回宸月宫的路上,南烟思索着,淑颖皇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告诉惠昭仪这些呢? 罢了……现在,自己还是不要多做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影卫…… 宸月宫,兮离的眼光悠长。惠昭仪失去了孩子,晴修媛生下了孩子……晔成帝是绝对不会让晴修媛活着的,此时不过是一时间触景伤情罢了,等到他回过神来,一定就会安排妥当――女人生孩子便是在过鬼门关,尤其是这后宫中的女人,有几个是顺顺利利的?就连自己,不也差点儿就着了道了么? 惠昭仪,有我阮兮离在一天,你就别想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了,晴修媛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一定是你的!你也只能有这个孩子……不过,你最好还是祈祷这个孩子是个女孩,若是个男孩儿,我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可就不知道了…… 眼下已经是十月底了,算算日子,自己怀孕有莫约两个月,晴修媛的胎,太医说了莫约有一个半月,而宁淑仪是有两个半月的身子。这样算下来,若是没有意外会是宁淑仪先生产……不过宁淑仪这一胎,还真是悬的……也不知道生下来,养不养的大…… 罢了,不过自己倒是希望宁淑仪这一胎是个皇子――现在皇上的子嗣还是太少,趁着时候好,慕儿还是要多一些对手才好――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另外,兮离是希望自己这一胎是个女儿的,作为公主,自然是大公主便好,而且,当然要是一个万千宠爱的大公主,所以,宁淑仪你可千万别在我面前生下公主啊,当然,晴修媛,在宸月宫中,谅她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兮离眼光悠长地看向明熙宫的方向。瑶贵嫔是个聪明人,三皇子是自己给她的,她自然知道怎么做才对她自己最好,更何况,自己也没让她做什么,而是给了她一个依靠。不过,温婕妤嘛,可就难说了……遭到了这样的打击,还得不到丈夫的体恤安慰,也不知道她撑不撑得过来呢……不过,那一天她可是很凶狠的样子呢,想必,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她期待着,她能够作为一把疯狂的利刃…… 于此同时,明熙宫偏殿,被禁足被罚俸的温婕妤强撑着身子,站在偏殿门口,看着旁边另一个偏殿来来往往的人,那是宫人们在般动三皇子的东西。三皇子现在不过堪堪三岁,正是可爱的时候,又兼之身子不好,更是让人心疼。 此时听着那边的热闹,对比自己这边的冷清,温婕妤心里止不住的悲凉――宫人们看她被冤枉,甚至失去了孩子,皇上也不前来安慰她,更是对她禁足罚俸,原本对她就不甚忠心的奴才更是不在意她了,今时今日,昔日众星捧月般的自己,竟然变成了这样苍白无力的样子…… 她实在还是无法释怀啊……为什么,为什么皇上明明知道她被冤,却一点不体恤她失子之痛,而是一点不留情面地罚她呢?皇上,为什么,为什么! “咳咳――”冰冷的房间,难闻的潮湿气味,她什么时候尝过这种待遇?她的孩子……还有她的孩子……惠昭仪……晴修媛……容夫人……她绝不会忘记,今日你们给她带来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热烈庆祝一朵白莲花的成功黑化!!!鼓掌!!! 至于为什么黑化如此水到渠成……那啥,我家女儿的心理学家名头是吃素的么…… 86温馨 把自己包围地再严实的人,也有露出真实的那一刻,端看对象而已。 ――心理学笔记 年节一天天地近了,对于兮离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苦恼的了――南烟已经成为了一名弃子,虽然她手段亦有,心思也有,但是她现在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自己与晔成帝都已经不信任她了,想必不止自己,晔成帝也是有些不知道怎样对南烟处理的,故而在自己让南烟当了掌事姑姑后,也不再管了…… 现在自己不能多多费神――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罢了。而南烟成为宫务的主管。这样一来,南烟……兮离笑了笑,悠然地喝一口茶,不知道你能不能挺过去呢?若是这一次你做的好,也许,我可以让你不再游离在宸月宫中呢…… 午膳,晔成帝看着恹恹的兮离,皱着眉担忧道:“离儿最近总是这样胃口不好,百般不适么?”兮离淡笑着摇摇头,又微微蹙了眉道:“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总是这样难过,这一胎尤其难捱,怀着慕儿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就是肚子里的这个,老是折腾妾,一点儿都不体恤母妃。”虽是这样说着,兮离面上却是一派宁静,带着些无奈的宠溺,整个人散发着温暖平和的气息。 晔成帝微微笑着,不禁把兮离揽入怀中,手轻轻地抚摸着兮离的小腹。一旁的慕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也不管身后墨烟紧张地搀扶自己的动作,自己一扭一扭地下了椅子到相依的父皇和母妃身边,看着父皇的动作,踌躇着也慢慢伸出了小手,要像父皇一样摸摸母妃的肚子。 晔成帝看着自家儿子,好笑地道:“慕儿也想来摸摸弟弟?”慕儿收回手,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家父皇,然后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又低下头看着母妃有些微微凸起但是不甚明显的肚子。 兮离微笑着道:“慕儿想摸就摸吧,来――”兮离伸出手捉住慕儿肉肉的小手,轻轻地拉到自己的肚子上,口中轻轻念道:“就是这样,慕儿要轻轻地哟。” 慕儿专注地稍稍移动着小手,眼睛里散发出愉悦的光芒,半响,抬起头问道:“父皇,为什么小妹妹就这么一点点啊?”晔成帝挑挑眉,看着已经快要靠到离儿身上的自家儿子,手微微用力撑着慕儿的身子稍稍离开:“她会一点点地长大啊,慕儿小时候也是才这样大一点的……不过慕儿,你怎么知道母妃肚子里的是妹妹不是弟弟?” 慕儿眨眨眼睛:“母妃说,妹妹比弟弟可爱,慕儿要可爱的妹妹!”晔成帝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向靠在自己怀中的兮离:“离儿说妹妹比弟弟可爱?”兮离被看得面上一红,扭着头娇嗔道:“皇上认为不是么?那……皇上是不喜欢女儿了?” 晔成帝听着这声音不对,连忙认错:“是朕说错了话,女儿当然好,女儿多可爱啊,不像这个小子――”说着看了看现在任然站在他们面前的慕儿,虽然慕儿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眼睛里透着好奇的样子,但是晔成帝总是觉得他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这回兮离还没说话,慕儿就直勾勾看着自家父皇,半响,扁扁嘴道:“父皇,你是不喜欢慕儿么……”晔成帝没想到会被自家儿子这般堵着自己,顿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兮离也一转身从晔成帝怀中出来,对慕儿道:“来,慕儿,你父皇欺负人,我们不理他了!走,跟母妃午睡去!” “哎――”晔成帝看着走得飞快的两母子,愣了半响,最终还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看向一旁的夏礼。这奴才看热闹看得正开心,察觉到皇上的目光朝着自己这边来,连忙收了自己笑成一朵菊花的老脸,绷着脸低下头。晔成帝无奈地看着他,笑骂道:“你这奴才!还不摆驾?哎,朕也要回承乾宫去批折子了……”说着一边背着手走出门一边道:“朕就是劳碌命啊,比不得午睡的人清闲~” “噗――”在内间门口偷听的兮离不禁笑出声来。慕儿看看外面父皇的背影,又看看身边笑得开心的自家母妃,拉拉母妃的衣袖。兮离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拉扯,止住笑低下头,就看见自家儿子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不解地道:“母妃不是说不理父皇么?不是说要跟慕儿午睡么?” 兮离看着自家笨儿子无奈摇摇头,蹲□揉揉儿子肉肉的小脸:“你啊!”牵着慕儿的手往内室走去,边走边对慕儿道:“慕儿啊,你父皇好像比较喜欢弟弟,怎么办?” 慕儿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对自家母妃认真地说:“可是慕儿要可爱的妹妹……这样好不好,母妃你给慕儿生一个妹妹,再给父皇生一个弟弟吧……”说完还点了点头,一副这样就好的样子,看得兮离哭笑不得,摇摇头道:“这个母妃恐怕很难做到啊……慕儿,这样吧,你去劝你父皇,让他也喜欢妹妹,这样不就好了?” 慕儿顿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好吧,那……慕儿就去劝劝父皇吧……”兮离笑着点点头,给慕儿除去身上裹得厚厚的衣物,母子二人上了床相偎着睡去了。 承乾宫,晔成帝正在批着折子,半响,长叹一口气道:“……越国……”旁边随侍的夏礼耳朵一动,身体躬地更加厉害。晔成帝扫一眼夏礼,开口道:“夏礼,传旨,今晚召和婕妤于乾元殿侍寝。”夏礼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皇上一向是把和婕妤当透明人儿的啊。这样想着,夏礼却是利落地一躬身,便出去吩咐人传旨去了。 殿中的晔成帝放下折子,揉揉眉心,这时便又听见夏礼进来的声音。晔成帝睁开眼,见夏礼跪下道:“启禀皇上,二皇子在殿外求见。”晔成帝一笑:“宣――” 慕儿跑进来,对着坐在上面的父皇行了一礼,待父皇叫起后,便上前道:“父皇……母妃生你气啦!”晔成帝挑挑眉:“母妃为什么生父皇的气?”慕儿顿了顿,看了晔成帝一眼,道:“嗯……母妃说,父皇喜欢弟弟,慕儿喜欢妹妹,让母妃很为难……”慕儿撇了撇嘴:“父皇这么大一个人还跟慕儿争,羞羞!” 晔成帝无奈一笑:“好啦,父皇不跟慕儿争……不过……”看四下无人,晔成帝招招手,示意慕儿上前,一把把慕儿抱起来道:“慕儿真的比较喜欢妹妹?如果是弟弟,可是能随时陪慕儿一起玩儿的哦?” 慕儿摇摇头,颇有些为难地道:“嗯……慕儿也想有人陪着玩,不过母妃说,昊儿也是慕儿的弟弟,慕儿可以带着昊儿一起玩儿,也能让昊儿的身体更好一点……慕儿觉得母妃也很喜欢妹妹的,慕儿懂事,就顺着母妃好啦,母妃说过,不管弟弟妹妹慕儿都是疼的,慕儿也这样觉得,父皇也顺着母妃好了……母妃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晔成帝叹一口气,牵起淡淡地笑:“嗯……这样,也好。”低头看了看自家儿子,晔成帝问道:“慕儿要不要在父皇这里吃晚饭?”慕儿闻言,却是摇摇头:“不拉,慕儿要回去陪母妃。”晔成帝笑道:“嗯……慕儿乖,父皇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慕儿就多帮父皇陪陪母妃好不好?” 慕儿摇摇头:“慕儿本来就很长很长时间都陪着母妃的……父皇不能多陪母妃,就以后补偿好啦……母妃说过,欠债不还不是好孩子!” “额……”晔成帝看着自家儿子,最后还是无奈摇摇头:“好了……慕儿回去告诉母妃,父皇最近有事情要做,让她好好在宸月宫休息,不要在意别的事儿,只要把年节事宜决定好便是了,别累着自己。”慕儿懵懂地点点头,从晔成帝身上下去,道:“那,慕儿就告退了,父皇安――” 晔成帝听着自家儿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又看着自家儿子严肃认真的表情,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就连方才批折子时带来的烦闷心情也平息了不少,笑着挥挥手,见儿子出了门,才又低下头看着手边的一道折子……这是驻守与越国接壤的边城的阮卫轩的折子……越国……已经按捺不住了…… 宸月宫,靠在软榻上地兮离揽着自家儿子懒懒地问:“你父皇真得这么说?” “嗯……父皇还说,父皇最近会很忙,要慕儿帮着父皇多陪陪母妃……”慕儿抬起头看着自家母妃:“不过慕儿拒绝了,叫父皇以后空下来自己补上,母妃开不开心?”兮离笑着看着自家儿子,心里一片柔软:“母妃当然开心啦……” 拉起慕儿,兮离下了软榻到书房:“慕儿今天该练字了,母妃今天在旁边陪着慕儿好不好?”慕儿看着母妃脸上的笑容,心里倒是松了一松,前几天的压抑日子,早慧的慕儿当然也会感觉到,他也知道自家母妃心情也是不好了,现在看着自家母妃这样开心,慕儿自己也是高兴的。 上前坐着认真开始在宣纸上连着字,开心的慕儿没有见到身后坐着的母妃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那是许久,不曾在女子身上展现过的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越来越萌包子了 一定要抓紧时间码字!一定要开一个温馨轻松的新坑!!握拳!!! 87母子 每个人心底都有柔软的一片。 ――心理学笔记 长长叹一口气,兮离端起茶小饮了一口。 这段日子,后宫越发精彩了,何婕妤连着得宠几日,别的嫔妃一个个红了眼,但奈何和婕妤的公主身份摆在那里,也只敢在言语上挤兑挤兑而已,其余的人斗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过,就像自己揣测的那样,经过惠昭仪一事,后宫中的女人仿佛瞎了眼一般地齐刷刷把怀孕的晴修媛与宁淑仪忽视过去了――毕竟,谁也不想再体会一番皇上的盛怒了。 嗤笑一声,兮离悠然想着,不过虽说是有了这些便利,晴修媛与宁淑仪也别想好过,一个是戴罪之身,想必生了孩子就是个冷宫养老,或者病逝,更有甚者,直接难产而死也不一定…… 另一个嘛,因为那张“伤天害理”的方子,可算是惹怒了皇上了,现在被禁在宫中养胎,也不知道这宁淑仪现在对这个孩子是期待还是愤恨呢?不过想必,对一个注定养不大的孩子,这宁淑仪也是期待不起来的吧,更何况,这孩子养不大的状况还是因为她自己用了药,并且这事儿还被皇上知道了。想来,她现在可是巴不得生产的时候出什么事儿,或者现在就流产,好让皇上忽略她用的手段,而得到几分怜惜吧…… 而现在,整日照顾宁淑仪的湘淑媛想必也是正焦头烂额着,经过这一件事儿,湘淑媛与宁淑仪也不会变成真正的同盟了……方子是两个人都有的,宁淑仪怀了孕,本是好事儿,没想到却被这事儿把圣宠给折腾没了,心中自然是怨怼的,很有可能甚至还想着为什么不是湘淑媛来受这份罪吧……而湘淑媛,陪着宁淑仪一起禁足,肯定还是会有怨言的…… 这样一来,这两人其实在宁淑仪的孩子有个结果之前,都不足为虑了――依晔成帝的性子,除非这个孩子在宁淑仪还怀着的时候便死了,或者经过两人拼死拼活的照顾之后多活了几年,让晔成帝觉得这两个人还有几分良心,否则,晔成帝心中总会有个疙瘩,这两人也绝不会有出头之日。 其实,现在兮离觉得,若是现在朝中再出些什么事儿,让晔成帝不得不顾忌着前朝情况而重新宠爱这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便是更好了。让晔成帝憋屈地要委屈自己的人,晔成帝总会找准时机报复回来的,而且就晔成帝那个小性子,谁让他受了委屈,他一定千百倍地还回来,决计没有任何商量的地步。而让晔成帝介意的这件事儿,是两人一起做下的,一个被记恨了,另一个也跑不掉。 ……不过这种事儿,还是要看机遇的,反正这样拖着,说不定等到晔成帝想起来这两人的时候,已经是人老珠黄了,也不必太在意。 话说回来,这惠昭仪自从那天得到自己的传话之后,好像是安静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打算……本来自己的意思,也就是让惠昭仪注意着点儿晴修媛而已――晴修媛肚子里这个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个女儿,自然是皆大欢喜,少了晴修媛一个也不会太在意,可若是晴修媛生了个儿子,那就不好说了,这个儿子的归属问题,肯定又要掀起一阵风浪来…… 摸摸自己的肚子,仿佛能够感受到那里面生命的脉动,兮离笑了笑,太过多变的环境不利于小孩子的成长,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这几年宫中也要安静一些才是,更何况……慕儿也大了,也需要一些成长空间,也要留些余地,给慕儿一些磨练的机会和对象不是? 补品,可都是已经添到各宫的吃食里去了……这个是真正的调养方子,能不能抓紧时机,可就是要看你们自己争不争气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这时机一过,晔成帝要是想要个什么老来子什么的,可就没这么便宜了……竞争对手,自然是要年龄相仿才是,自己也不会巴巴地给晔成帝一个晚年疼爱的对象――尤其还是别的妃子生的。 正这样想着,弄琴进来报说瑶贵嫔带着三皇子来了。兮离回了回神,对弄琴道:“叫她们去花园吧,就在那边那个亭子那里,你去命人摆上些瓜果点心什么的,再把慕儿叫来,他练了一天字了,也叫他休息休息才好……也正好跟他三皇帝培养些感情。” “是――”弄琴行了一礼便去安排了,兮离放下茶,搭上琉璃的手便出去了,正看见弄琴带着人在布置桌子,瑶贵嫔与三皇子正坐在亭子里,见兮离走来,忙起身行了一礼。兮离道:“好了,免礼吧,就你规矩多!”弄琴见兮离,忙把亭子里的椅子擦拭一遍,又拿了个绣墩垫了上去。兮离等弄琴放好,才坐了下去。 瑶贵嫔也坐下去,口中道:“是嫔妾多礼,皇贵妃娘娘也喜欢嫔妾规矩不是?”兮离一笑,又看向瑶贵嫔身边的三皇子,道:“本宫看着三皇子最近身子倒是壮实了不少,看来瑶贵嫔是真会照顾人。” 瑶贵嫔带着慈爱的笑:“嫔妾不过是多操心一些罢了……当娘的哪一个不操心呢?衣服穿多了害怕捂着,穿少了又怕他冻着;吃饭吃多了怕积食,吃少了又怕他饿着,当真是哪里都要多个心眼儿,以前还道人说妇人多操心是没道理的话,可现在有好了孩子才知道真是这样,皇贵妃娘娘想必也是这样担心二皇子的?” 兮离也笑:“可不是么,总是有操不完的心,不过呀,我们慕儿倒是很懂事儿,也没见他不耐烦什么的,还总是事事想着我,每次这样,心都化了似的,看不得他受一点点委屈呢……”瑶贵嫔也搂着三皇子笑道:“正是如此。” 三皇子懵懂地看看瑶贵嫔又看看兮离,这话他并不懂太多,他本身先天体弱,起步也比别人晚,晴修媛虽然也很疼爱他,但是一看见三皇子瘦弱的身子,便想到自己被惠昭仪暗害,心中怨恨又不甘,对三皇子也是愧疚。孩子本来就敏感,这一份愧疚三皇子虽然不懂,但掺杂了愧疚的母爱总是有些奇怪的…… 如今瑶婕妤虽然是保养的三皇子,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其实在昔日的安皇贵妃掌权的日子里,因为看不过她这个同为安家的女子,安皇贵妃可是对她动了不知多少手脚,身子……也就不必说了,再说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少不得为孩子谋划,淑颖皇贵妃想必也不能忍受自己有自己亲生的孩子的……三皇子懂事儿,实在是招人疼,这一来二去的,瑶婕妤本身也是个看得开的人,自然也就带着真心去对待三皇子…… 还是那句话,孩子是敏感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那是有感觉的,自然也就真心对瑶贵嫔好……现下这般,三皇子已经记在瑶贵嫔名下,也就真正是瑶贵嫔的孩子了……且三皇子毕竟还小,又时常病着,对晴修媛的印象也不是很深…… 兮离见着三皇子紧紧抓住瑶贵嫔衣袖的样子,心下也知道这对母子的关系算是坐实了的,虽然有些对晴修媛的感叹,但还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既为三皇子,也为瑶贵嫔。 “母妃――”兮离闻言转头,见慕儿手里拿着一张纸来了。慕儿到兮离身前行礼,又给瑶贵嫔行了个礼,瑶贵嫔起身还了个半礼,又转头对倚在她身上的三皇子道:“昊儿,给你二皇兄行礼。”三皇子大大的眼睛看一眼瑶贵嫔,才松开手,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一步,行礼道:“昊儿请二皇兄安――” 慕儿心里一直喜欢这个身体不好的弟弟,虽然这个弟弟不能陪他一起玩,但是架不住三皇子虽然身子瘦弱,但正是由于这份瘦弱,人看起来小小的很可爱的样子,现在慕儿听见三皇子这一请安,心中高兴,道:“三皇弟起来吧,不必多礼。”三皇子听着慕儿声音温和,也不太怕,起身回到瑶贵嫔身边,眼睛还是大着胆子看着慕儿。 兮离见自家儿子眼中透着些高兴,心下知道他是喜欢三皇子,也不点破,只看着他手中的那张纸道:“慕儿,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手里的那张纸又是什么?” 慕儿回过身,笑着对兮离道:“母妃,方才慕儿正练字呢……一张还剩几个字,慕儿就写完了再过来的。”兮离装作佯怒道:“慕儿都写了一天了,现在母妃让慕儿出来休息一下、陪陪母妃都不行?”慕儿眨眨眼,道:“慕儿不是来了么……母妃,这是慕儿写给母妃的。”说着把那张纸递给兮离。 兮离接过纸,看着纸上慕儿的字,虽说不是什么有力、挺直什么的,但好歹是写地清清楚楚的,对慕儿这个年纪十分不容易了,于是口中道:“好了,母妃知道你就只听你父皇的,要你练字你就练字,要你读书你就读书……” 慕儿摇摇头,道:“母妃,练字是母妃叫慕儿练的,读书是母妃教慕儿的,慕儿听母妃的话,母妃听父皇的话……” 兮离被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的瑶婕妤“扑哧”一声笑出来,搂着三皇子道:“娘娘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跟二皇子斗气儿呢……” 兮离脸一红,横了慕儿一眼,手上却是带着几分小心地把那张纸递给了一旁随侍的弄琴。慕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十分辛苦地在桌子上拿起一个果子,递给兮离道:“母妃不生气。” 兮离看了看慕儿,才很带几分不情愿地接过了果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说我现在才想起来我没更新乃们信么…… 额,防抽: 每个人心底都有柔软的一片。 ――心理学笔记 长长叹一口气,兮离端起茶小饮了一口。 这段日子,后宫越发精彩了,何婕妤连着得宠几日,别的嫔妃一个个红了眼,但奈何和婕妤的公主身份摆在那里,也只敢在言语上挤兑挤兑而已,其余的人斗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过,就像自己揣测的那样,经过惠昭仪一事,后宫中的女人仿佛瞎了眼一般地齐刷刷把怀孕的晴修媛与宁淑仪忽视过去了――毕竟,谁也不想再体会一番皇上的盛怒了。 嗤笑一声,兮离悠然想着,不过虽说是有了这些便利,晴修媛与宁淑仪也别想好过,一个是戴罪之身,想必生了孩子就是个冷宫养老,或者病逝,更有甚者,直接难产而死也不一定…… 另一个嘛,因为那张“伤天害理”的方子,可算是惹怒了皇上了,现在被禁在宫中养胎,也不知道这宁淑仪现在对这个孩子是期待还是愤恨呢?不过想必,对一个注定养不大的孩子,这宁淑仪也是期待不起来的吧,更何况,这孩子养不大的状况还是因为她自己用了药,并且这事儿还被皇上知道了。想来,她现在可是巴不得生产的时候出什么事儿,或者现在就流产,好让皇上忽略她用的手段,而得到几分怜惜吧…… 而现在,整日照顾宁淑仪的湘淑媛想必也是正焦头烂额着,经过这一件事儿,湘淑媛与宁淑仪也不会变成真正的同盟了……方子是两个人都有的,宁淑仪怀了孕,本是好事儿,没想到却被这事儿把圣宠给折腾没了,心中自然是怨怼的,很有可能甚至还想着为什么不是湘淑媛来受这份罪吧……而湘淑媛,陪着宁淑仪一起禁足,肯定还是会有怨言的…… 这样一来,这两人其实在宁淑仪的孩子有个结果之前,都不足为虑了――依晔成帝的性子,除非这个孩子在宁淑仪还怀着的时候便死了,或者经过两人拼死拼活的照顾之后多活了几年,让晔成帝觉得这两个人还有几分良心,否则,晔成帝心中总会有个疙瘩,这两人也绝不会有出头之日。 其实,现在兮离觉得,若是现在朝中再出些什么事儿,让晔成帝不得不顾忌着前朝情况而重新宠爱这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便是更好了。让晔成帝憋屈地要委屈自己的人,晔成帝总会找准时机报复回来的,而且就晔成帝那个小性子,谁让他受了委屈,他一定千百倍地还回来,决计没有任何商量的地步。而让晔成帝介意的这件事儿,是两人一起做下的,一个被记恨了,另一个也跑不掉。 ……不过这种事儿,还是要看机遇的,反正这样拖着,说不定等到晔成帝想起来这两人的时候,已经是人老珠黄了,也不必太在意。 话说回来,这惠昭仪自从那天得到自己的传话之后,好像是安静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打算……本来自己的意思,也就是让惠昭仪注意着点儿晴修媛而已――晴修媛肚子里这个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个女儿,自然是皆大欢喜,少了晴修媛一个也不会太在意,可若是晴修媛生了个儿子,那就不好说了,这个儿子的归属问题,肯定又要掀起一阵风浪来…… 摸摸自己的肚子,仿佛能够感受到那里面生命的脉动,兮离笑了笑,太过多变的环境不利于小孩子的成长,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这几年宫中也要安静一些才是,更何况……慕儿也大了,也需要一些成长空间,也要留些余地,给慕儿一些磨练的机会和对象不是? 补品,可都是已经添到各宫的吃食里去了……这个是真正的调养方子,能不能抓紧时机,可就是要看你们自己争不争气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这时机一过,晔成帝要是想要个什么老来子什么的,可就没这么便宜了……竞争对手,自然是要年龄相仿才是,自己也不会巴巴地给晔成帝一个晚年疼爱的对象――尤其还是别的妃子生的。 正这样想着,弄琴进来报说瑶贵嫔带着三皇子来了。兮离回了回神,对弄琴道:“叫她们去花园吧,就在那边那个亭子那里,你去命人摆上些瓜果点心什么的,再把慕儿叫来,他练了一天字了,也叫他休息休息才好……也正好跟他三皇帝培养些感情。” “是――”弄琴行了一礼便去安排了,兮离放下茶,搭上琉璃的手便出去了,正看见弄琴带着人在布置桌子,瑶贵嫔与三皇子正坐在亭子里,见兮离走来,忙起身行了一礼。兮离道:“好了,免礼吧,就你规矩多!”弄琴见兮离,忙把亭子里的椅子擦拭一遍,又拿了个绣墩垫了上去。兮离等弄琴放好,才坐了下去。 瑶贵嫔也坐下去,口中道:“是嫔妾多礼,皇贵妃娘娘也喜欢嫔妾规矩不是?”兮离一笑,又看向瑶贵嫔身边的三皇子,道:“本宫看着三皇子最近身子倒是壮实了不少,看来瑶贵嫔是真会照顾人。” 瑶贵嫔带着慈爱的笑:“嫔妾不过是多操心一些罢了……当娘的哪一个不操心呢?衣服穿多了害怕捂着,穿少了又怕他冻着;吃饭吃多了怕积食,吃少了又怕他饿着,当真是哪里都要多个心眼儿,以前还道人说妇人多操心是没道理的话,可现在有好了孩子才知道真是这样,皇贵妃娘娘想必也是这样担心二皇子的?” 兮离也笑:“可不是么,总是有操不完的心,不过呀,我们慕儿倒是很懂事儿,也没见他不耐烦什么的,还总是事事想着我,每次这样,心都化了似的,看不得他受一点点委屈呢……”瑶贵嫔也搂着三皇子笑道:“正是如此。” 三皇子懵懂地看看瑶贵嫔又看看兮离,这话他并不懂太多,他本身先天体弱,起步也比别人晚,晴修媛虽然也很疼爱他,但是一看见三皇子瘦弱的身子,便想到自己被惠昭仪暗害,心中怨恨又不甘,对三皇子也是愧疚。孩子本来就敏感,这一份愧疚三皇子虽然不懂,但掺杂了愧疚的母爱总是有些奇怪的…… 如今瑶婕妤虽然是保养的三皇子,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其实在昔日的安皇贵妃掌权的日子里,因为看不过她这个同为安家的女子,安皇贵妃可是对她动了不知多少手脚,身子……也就不必说了,再说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少不得为孩子谋划,淑颖皇贵妃想必也不能忍受自己有自己亲生的孩子的……三皇子懂事儿,实在是招人疼,这一来二去的,瑶婕妤本身也是个看得开的人,自然也就带着真心去对待三皇子…… 还是那句话,孩子是敏感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那是有感觉的,自然也就真心对瑶贵嫔好……现下这般,三皇子已经记在瑶贵嫔名下,也就真正是瑶贵嫔的孩子了……且三皇子毕竟还小,又时常病着,对晴修媛的印象也不是很深…… 兮离见着三皇子紧紧抓住瑶贵嫔衣袖的样子,心下也知道这对母子的关系算是坐实了的,虽然有些对晴修媛的感叹,但还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既为三皇子,也为瑶贵嫔。 “母妃――”兮离闻言转头,见慕儿手里拿着一张纸来了。慕儿到兮离身前行礼,又给瑶贵嫔行了个礼,瑶贵嫔起身还了个半礼,又转头对倚在她身上的三皇子道:“昊儿,给你二皇兄行礼。”三皇子大大的眼睛看一眼瑶贵嫔,才松开手,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一步,行礼道:“昊儿请二皇兄安――” 慕儿心里一直喜欢这个身体不好的弟弟,虽然这个弟弟不能陪他一起玩,但是架不住三皇子虽然身子瘦弱,但正是由于这份瘦弱,人看起来小小的很可爱的样子,现在慕儿听见三皇子这一请安,心中高兴,道:“三皇弟起来吧,不必多礼。”三皇子听着慕儿声音温和,也不太怕,起身回到瑶贵嫔身边,眼睛还是大着胆子看着慕儿。 兮离见自家儿子眼中透着些高兴,心下知道他是喜欢三皇子,也不点破,只看着他手中的那张纸道:“慕儿,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手里的那张纸又是什么?” 慕儿回过身,笑着对兮离道:“母妃,方才慕儿正练字呢……一张还剩几个字,慕儿就写完了再过来的。”兮离装作佯怒道:“慕儿都写了一天了,现在母妃让慕儿出来休息一下、陪陪母妃都不行?”慕儿眨眨眼,道:“慕儿不是来了么……母妃,这是慕儿写给母妃的。”说着把那张纸递给兮离。 兮离接过纸,看着纸上慕儿的字,虽说不是什么有力、挺直什么的,但好歹是写地清清楚楚的,对慕儿这个年纪十分不容易了,于是口中道:“好了,母妃知道你就只听你父皇的,要你练字你就练字,要你读书你就读书……” 慕儿摇摇头,道:“母妃,练字是母妃叫慕儿练的,读书是母妃教慕儿的,慕儿听母妃的话,母妃听父皇的话……” 兮离被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的瑶婕妤“扑哧”一声笑出来,搂着三皇子道:“娘娘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跟二皇子斗气儿呢……” 兮离脸一红,横了慕儿一眼,手上却是带着几分小心地把那张纸递给了一旁随侍的弄琴。慕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十分辛苦地在桌子上拿起一个果子,递给兮离道:“母妃不生气。” 兮离看了看慕儿,才很带几分不情愿地接过了果子。 88兄弟 盟友的关系需要精心维护,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心理学笔记 瑶贵嫔看着这一幕,心中倒是松一口气。看来自己是真没有选错人,淑颖皇贵妃厉害,得宠,但是也是真的有人情味,总归不怕她对自己用完就丢……不过,暗自哂笑一声,怕也就是这样的淑颖皇贵妃,才能让皇上喜欢,甚至于圣宠不衰吧…… 兮离吃着果子,看着一旁眼巴巴的儿子,叹一口气道:“好了,母妃不气……真是的……”无奈地看着儿子,兮离捻起一块慕儿喜欢的桂花糕道:“慕儿要不要?”慕儿这才笑开,道:“要!” 兮离摇摇头,把桂花糕递给他,见他吃得开心,这才转头去看,见三皇子仍是倚在瑶贵嫔身边,十分拘谨的样子,暗自摇摇头,对慕儿道:“慕儿,你看你三皇弟好像很无聊的样子,慕儿带着弟弟去玩儿一会儿好不好?” 慕儿把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去,看了看三皇子,才转头兮离道:“好吧,慕儿带着三皇弟去玩儿。”说着走上前,对瑶贵嫔道:“瑶母妃,慕儿带着三皇弟玩儿。”瑶贵嫔愣了一愣,低头看着三皇子一副不知所措,懵懂的样子,又见二皇子一脸认真,这才笑道:“好吧,别跑远了。” 说着低下头哄着三皇子,在三皇子耳边说了几句话,才见三皇子抬起头怯怯地看了慕儿一眼,又回过头看瑶贵嫔,瑶贵嫔鼓励般地点点头,三皇子才松开瑶贵嫔的衣袖,上前到慕儿身前。慕儿温和地牵起二皇子的手,带着他往旁边去了。 兮离笑着看着这一幕,回过头又看见瑶贵嫔还看着那边,摇摇头道:“你啊,就是太过小心,别看了,魂儿都掉了!” 瑶贵嫔听到这声,回过头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红了脸道:“嫔妾……嫔妾只是……”却呐呐地没说出什么话来。 兮离见一向伶俐的瑶贵嫔这样子,只是笑了笑,道:“好了,知道你关心三皇子~” 瑶贵嫔这才放下心,对兮离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娘娘这儿的茶还是一样地好,倒是嫔妾占便宜了。”兮离看了她一眼,道:“你们惯是会在我这儿蹭吃蹭喝的……”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瑶贵嫔道:“对了,今日无事,这儿天气又正好,不若把丽顺仪一起叫来谈谈天。” 瑶贵嫔颔首道:“娘娘说的是,嫔妾也正想着丽顺仪妹妹呢。” 兮离转头对弄琴道:“你去疏影轩请丽顺仪娘娘来吧,就说本宫请她来喝茶。”“是”弄琴行一礼下去了。 兮离转过头对瑶贵嫔道:“正好我最近几天总是觉得身子不大松快,今日在外面看着这好景色,倒也舒服了许多。大家聚在一块儿,也能一舒心中烦闷。” 瑶贵嫔有些惊讶:“娘娘身子不舒服?” 兮离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儿,太医也只说劳累太过罢了,皇上倒是怜惜我,只是这年节快到了,我也不好纵着性子乱来,还是得事事亲为。”说罢叹了一口气道:“我只盼有一天能万事不操心,只好好过日子便省心了。” 瑶婕妤眼神闪了闪,道:“嫔妾看娘娘过得惬意呢,二皇子又孝顺懂事,自然是省心的。” 兮离微微一笑:“慕儿自然是懂事的。”说罢低下头捻起一块点心放在口中不再言语,瑶贵嫔见状,也捧起茶喝了一口。 这时弄琴进来道:“启禀娘娘,丽顺仪娘娘到了。” 兮离放下点心道:“快叫她进来。”弄琴道一声是,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便见丽顺仪笑着进来,向兮离和瑶贵嫔分别行了一礼,口中道:“嫔妾知道皇贵妃娘娘这儿一定有好东西,听见皇贵妃娘娘叫嫔妾,巴巴的就赶快来了。” 兮离“扑哧”一笑,道:“你这鬼精灵的!还不快起来,收收你这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丽顺仪上前一步:“嫔妾是知道这里没有外人,才敢这样的,嫔妾难道还怕在娘娘面前丢脸不是?” 一时间三人相谈甚欢。 过了好一会儿,天空中开始下起点点白雪,映的园子里的梅花分外好看,丽顺仪道:“往日人都说傲雪寒梅,我总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今日一见,可算是见识什么叫美景了。” 兮离笑着道:“每年冬,这雪中红梅的景色总是最美的,年年看着也不嫌烦闷呢。”说着,又微微蹙了蹙眉道:“这慕儿和昊儿也不知跑到哪儿去疯玩儿了,小孩子最是没有分寸,本宫恐他们想着玩雪冻着。”想了想,兮离抬头道:“弄琴,你叫人去找找二皇子和三皇子,让他们回来,也是该用膳的时候了。” 说着,兮离回过头对瑶贵嫔和丽顺仪道:“你们今儿个就在我这儿用饭吧,也省得饿着肚子还要冒着雪回宫去。”二人自是没有不应的,三人便带着宫女进了殿。 却说三人进殿,都说等着两个皇子回来一起用膳,等了好一会儿弄琴还没有回来,心下不由得都担心起来,别是出了什么事儿。正忐忑的时候,却听一阵笑声传来。三人一看都惊讶了。原来竟是晔成帝一左一右牵着两小过来了。 兮离和瑶贵嫔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三人上前行礼。晔成帝笑道:“你们三个今儿怎么聚在一起了?” 兮离起身笑道:“今日瑶贵嫔带着三皇子来妾这儿,慕儿带着三皇子玩得开心,妾觉得和瑶贵嫔两人太过冷清,就把住得近的丽顺仪妹妹也叫来聊聊天了。倒是皇上怎么碰见慕儿和昊儿的?妾和瑶贵嫔许久不见慕儿和昊儿,可是担心地很。” 晔成帝放开两小的手,两个皇子行了礼之后,慕儿便在旁边乖乖坐好,三皇子却是跑到瑶贵嫔那边,跟瑶贵嫔小声说着些什么,红扑扑的脸蛋倒是显得分外可喜。瑶贵嫔看着三皇子难得活泼的样子也十分高兴。 “朕想来你这儿用膳的,看见他们两个在外边玩雪玩得正开心呢,便带着他们两个一起进来了。”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丽顺仪,晔成帝道:“丽顺仪也坐。”丽顺仪这才坐下,但是面上却是有几分尴尬,在宸月宫中皇上自然是时时注意淑颖皇贵妃娘娘的,再不济也是两个皇子,瑶贵嫔又有三皇子,倒是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瑶贵嫔注意到这一幕,心下微动,笑道:“嫔妾还是告退了,昊儿方才定是玩雪太久,手都冰冷了,嫔妾回去让昊儿今日早睡一会儿。” 晔成帝看一眼瑶贵嫔,颔首道:“瑶贵嫔想的很周到,去吧。”兮离也没有开口挽留,看着瑶贵嫔就要走的动作道:“瑶贵嫔回去之后记得给三皇子喝一碗姜汤驱驱寒,还有,三皇子体质较弱,姜汤味淡一些更好。” 瑶贵嫔牵着三皇子福了一福:“谢娘娘指点,嫔妾告退。” 丽顺仪见此,咬了咬唇道:“嫔妾也告退了。” 兮离看着丽顺仪下去的身影,定了定。弄琴上完了菜,伺候着兮离坐下,兮离抬头道:“我吩咐的姜汤熬了没有?” 弄琴回道:“回娘娘,早就熬好了,正热着呢。” 兮离点点头:“命人端三碗上来。”又转头对晔成帝道:“皇上,这天冷,您方才也是从外面来,喝一碗姜汤再用膳如何?” 晔成帝点点头。兮离端起旁边弄琴呈上来的姜汤给晔成帝,又给了慕儿一碗,道:“这姜汤妾特意命人煮的淡,味道不是很浓,饭前喝一点正好。皇上再尝尝今天的羊头炖萝卜,吃下去很暖和的。”又看旁边的慕儿:“慕儿也多吃些,你今日玩了雪,现在该觉得冷了。” 慕儿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道:“母妃,今日慕儿和三皇弟玩,开心,三皇弟也开心,为什么以前慕儿不能和三皇弟一起玩儿?” 兮离笑笑:“你三皇弟以前身子弱,母妃是怕你们玩起来不分轻重,今日不是见到你三皇弟起色好许多,母妃也不放心他和你一道的。” 晔成帝想了想,道:“朕也看见了,今日昊儿的面色极好,倒不像往日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是活泼了许多。……看来是瑶贵嫔养得好。”不免心下又对晴修媛看轻了几分。 兮离点头:“瑶贵嫔是真疼三皇子……三皇子到底是个孩子,有人一道儿自然是活泼的。” 晚上,晔成帝捧着茶喝着,在书房看见慕儿写的字,道:“朕看慕儿的进益极快呢。” 兮离见那副字,正是今日慕儿给自己看的那一副,道:“皇上还说呢,这孩子每天都在书房不停地练字,妾正心疼呢!今日若不是妾假哭了两声,他才不出来呢!” 晔成帝似笑非笑地搂着兮离道:“整天就喜欢在孩子面前撒娇……” 兮离面色一红,扭着身子出来道:“妾哪有……是慕儿不乖……” 晔成帝摇摇头:“好好好,是慕儿不乖……” 兮离看着晔成帝,想到丽顺仪的神色,开口道:“皇上……皇上的诺言,什么时候兑现?” 晔成帝愣了一愣,才想起自己答应要带着离儿出宫去的……沉吟了片刻,道:“年后……就把你有孕的消息放出去,把宫中事宜安排好咱们就出去。” 兮离这才笑道:“嗯,妾等着皇上……” 晔成帝一笑,思索了片刻,道:“慕儿今日受了凉,你陪着他吧。” 兮离笑笑,道:“皇上可是要去偏殿安置?”意有所指。 晔成帝想着今日见到的丽顺仪,颔首道:“嗯,去疏影轩吧,也许久不见丽顺仪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悲催的我 发完了文去背单词了,妹纸们拜拜,祝福我吧…… 89姐妹 意外之喜往往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心理学笔记 丽顺仪心有不甘地回了疏影轩,今日本来心情甚好,与淑颖皇贵妃和瑶贵嫔小聚也很是开心,没想到最后皇上一来却是破坏了气氛,也不是自己有多嫉妒,皇上宠爱淑颖皇贵妃,对待淑颖皇贵妃与别人不同,自己自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淑颖皇贵妃,也就没有今日的丽顺仪,知恩图报这种事情自己也自然是懂得的。 叹了一口气,丽顺仪想着今日形状,只是殿内看着皇上一左一右牵着二皇子与三皇子的样子,莫名就觉得心酸,现在回来看着自己这寂寥的疏影轩,更是觉得清冷,心中感慨,若是自己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多好…… 丽顺仪眼中快要发痴了,若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求是男是女,只盼着他能在自己面前撒娇卖痴,不高兴时会哭着等着自己来哄,高兴时能对着自己笑地可爱……这样想着,丽顺仪更加期盼了……只是,心下不免难过,自己在这宸月轩,不过是捡着皇贵妃的漏罢了――当然,皇贵妃待自己也是不薄,至少自己一个月,皇上还是要来两三次的。 但是丽顺仪就是想不通,自己进宫都多少年了,怎么就是怀不上呢?尤其看着最近宫里接二连三有妃子怀孕的消息传来――虽说有些流产,有些被禁足,更有些怀孕事使了手段且被皇上厌弃的。但这并不妨碍丽顺仪心中的泄气难过。 正自怨自艾着,就听见外面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丽顺仪惊讶地抬头,便看到晔成帝大步走进殿内,大脑还来不及反应的丽顺仪一愣,晔成帝见她这样子,心里对离儿暗地里把自己推出来的憋屈也松了几分。 次日,瑶贵嫔听着奴才回报皇上是在宸月宫偏殿过的夜,倒是十分惊讶。不止她,嫔妃们听说了,都是奇怪的,这淑颖皇贵妃虽然也有劝着皇上往丽顺仪那儿去的时候,但是昨日的情况大家可都是了解不少,皇上是特意到淑颖皇贵妃那儿去的…… 众人心下都不免猜测出了什么事儿,不过有大半人希望丽顺仪能够和淑颖皇贵妃过不去的,毕竟现在这情况,淑颖皇贵妃的宠也就不说了,丽顺仪也是较为得宠的,嫔妃们巴不得有人斗起来,好捡些漏呢! 不过这一日请安的时候,却又大失所望――丽顺仪与淑颖皇贵妃仍是一样好,甚至丽顺仪还较往日更恭敬了些,让众人大显纳闷,难道皇上还真是淑颖皇贵妃劝过去的?但是无论如何不解,也都只有闷在心里了。 这样不明所以的日子,持续了许久,自从那一日开始,皇上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开始逛起后宫来了……先是瑶贵嫔,再是和婕妤,然后是柔贵仪、嫣姬、淳才人……现在后宫中人能够承宠的不多,皇上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轮着召幸这几人, 这样一来,竟然每个人承宠次数都差不多,更有趣的是,晔成帝的做法,竟是从不连着宠幸一个人两天的,弄得后宫嫔妃们一个个摸不着头脑,只好使出浑身解数,趁着皇上的兴头还没过去,期盼着能成为连着被宠的人,好让皇上记住,继而真正宠爱着。 对于这些动作,兮离也不管,只自己在宫中好好养胎,对外就说忙于年节事宜便是了――反正这年节事多是公认的,谁也没想到晔成帝会帮着自己偷懒。只是兮离一边打发着日子,心中还是忍不住期盼着出宫的那日,不住数着日子。 终于过了年节,晔成帝这逛后宫的行动终于消停了,还没等到后宫的一群女人搞清楚状况,晔成帝便仍出了一颗炸弹炸地她们头晕脑胀――淑颖皇贵妃怀孕了! 众人都懵了!再一打听,淑颖皇贵妃娘娘怀孕3个多月了!顿时咬牙切齿,又一想,这淑颖皇贵妃怀孕的消息是皇上传出来的,那不就是说皇上早知道了?又想想这段时间皇上的行为…… 众嫔妃一时间脸色异常好看,这是什么意思?淑颖皇贵妃怀孕了,以前受宠的主儿都要不禁足要不养胎,皇上就开始轮流点召,完全是瞧不上她们么……这不是在明晃晃地打脸么!朕在你们之中没有特别宠爱的,只好每日一个了…… 再一想,也不对,这丽顺仪也是得宠的,柔贵仪就更不用说了,一度宠冠六宫呢!一来二去的,众人也不知道晔成帝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了……只好消停一下,不过众人不免都把对淑颖皇贵妃的嫉妒,不自觉地摆在了面上…… 还没等她们调整一下心态呢,皇上竟然又跳出来说,要带着淑颖皇贵妃和三皇子到城外行宫去散散心!?散心!散什么心!重点是你散心带个孕妇干什么啊,把我们带去多好?凭什么淑颖皇贵妃就什么好处都得了,再说了,这不是那个……占着什么,不那什么么…… 不过人皇上可管不着你们这些嫔妃的心思,一句话,去!这皇城上的酸味都可以把云彩冲散了! 还好,这时候淑颖皇贵妃放出话来,要选两个嫔妃随侍,这才让后宫的怨气平息了一些。不过这到底是要选谁,又是一个难题,皇上说了,全凭淑颖皇贵妃做主,众嫔妃虽然都暗自咬牙,但一个个的,也还是在每日请安的时候说足了好话装足了乖巧,就盼着淑颖皇贵妃能松一松口。 宸月轩,兮离笑着对晔成帝道:“皇上可是没看见呢,妾就没见过她们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晔成帝摸摸鼻子道:“你啊……要朕说,谁都不带不就好了。” 兮离一瞪眼:“瞧皇上说的,妾是那么不懂事儿的人么?皇上出去怎么能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又低了头小声道:“妾倒是一个人都不想带呢……皇上肯么,不怕被别人戳脊梁骨么……” 晔成帝圈住兮离,道:“好了……咱们这一趟是出去散心的,你就选两个看得顺眼的便是,再把这宫中事宜安排一下,咱们就出发,到时候,朕命人行地慢一点,你也可以看看沿途风景,体味一下风土人情,好不好?” 兮离这才柔了面色道:“嗯……妾听皇上的。” “容夫人在禁足;惠昭仪流了产要好生休养,可不能落下病根;宁淑仪在养胎;湘淑媛照顾宁淑仪就忙不过来了……算来算去,只有瑶贵嫔可以管一下宫务,她又有经验,妾自是放心她的……”兮离盘算着,皱了眉抬头对晔成帝道:“可是瑶贵嫔现下也是要照顾三皇子的,宫中位分高于她的人也多,妾还是有些不放心,况且这宫务也不能放在她一个人的手里啊……” 兮离看着晔成帝:“妾没法子了……皇上,您看怎么办?” 晔成帝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让瑶贵嫔与惠昭仪一同掌管宫务好了,但还是以瑶贵嫔为主,就说……惠昭仪在休养,没有什么大事儿就不必去烦她,有什么瑶贵嫔不能处置的事儿再由两人商量着办好了……离儿你把凤印留给瑶贵嫔,她也是个稳妥的人,应该能够应付地过来的。” “这样甚好。”兮离这才松了眉头,又道:“随侍的嫔妃……就丽顺仪与淳才人如何?丽顺仪是个脾气直爽的,而且难得也知分寸;而淳才人是个懂事知冷暖的,带着她们二人也要省心一些。” 晔成帝点点头,无所谓地道:“你安排便是。”兮离笑了一笑,对晔成帝的态度十分满意,本来嘛,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是不能让别的什么东西坏了心情的……心下叹一口气,她这一辈子说不定也就这次能真正放松一下了――毕竟怀孕的人是喜怒不定的,若是小发一下脾气还是可以的不是? 次日,请安时。 兮离见所有人都到了,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昨日本宫问了一下皇上的意见,本宫与皇上离宫的这段时间,便由瑶贵嫔来掌管宫务。”说罢对弄琴招手示意,弄琴便端着一个托盘上来,正是凤印。 “本宫把这凤印留给你,若是有些人不服管教的,你自可以动用凤印。对了,若是有什么大事,你可与惠昭仪商量一二,不过惠昭仪正在休养,你们无事不要去打扰她,知道了么?”众人都称是,知道这是淑颖皇贵妃在给瑶贵嫔撑腰,也不得不屈服。 “……本宫昨日跟皇上商量过了,这次出宫,就由丽顺仪和淳才人随侍好了。”被点到名字的丽顺仪和淳才人顿时抬起头,眼中异彩连连,这可是好机会啊!出宫=没有别的妃子=承宠机会增大=怀孕几率增大……这样的好事竟然砸在自己头上,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两人此时对着淑颖皇贵妃都是一脸感谢的样子。 丽顺仪心中更是感激,心下对淑颖皇贵妃又多了几分亲近――没有淑颖皇贵妃哪里来的丽顺仪?自己当初也不过一个犯错的宝林罢了…… 而兮离呢,也难得地没有装贤惠规矩的样子,也不理下边表情各异的众人,便叫她们告退,自己准备出行的东西去了――现在她正为了能出宫高兴呢,可不能坏了心情。 于是,成帝十二年正月二十七,晔成帝携着淑颖皇贵妃和丽顺仪、淳才人离宫前往皇城外行宫,帝下旨福王钟琏青监国。 作者有话要说:真不容易……终于能出一趟皇宫了…… 话说,我觉得大学真是很神奇的东西…… 为什么医学院是这种凶残的东西捏…… 90宫外 人在特定环境下会放松自己的心情,没有人能做到时时刻刻滴水不漏。 ――心理学笔记 出了皇宫,兮离的心情难得是真正欢畅。就连两个被放在后面摆设似的随侍妃子也是真正开心,虽然嫉妒皇上总是围着淑颖皇贵妃打转儿,但是能够出一趟皇城已经是难得了,这后妃里面有几个有这种机遇的?况且听前边儿的夏礼公公透露,皇上这一趟出来是散心来的,当然不会紧赶慢赶一直到行宫,恐怕还会一路上多玩几天,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对于后妃来说,可不就像是放风了么! 话说兮离心情实在是好,虽然说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但是蒙着面纱隔着帘子也架不住心情愉快啊,就算自己不能亲自出去感受,看看心情也是好的。尤其是慕儿,出生便在皇宫中,从未看见过这般景象,与兮离一大一小挤在窗子前,都不舍得挪动一下。 兮离开心之余,也为慕儿高兴,若是慕儿一直待在那个皇城里,直到成年,大婚,开府才搬出去住,少不得会限制了眼界,这般出来一趟,慕儿也会看得更多,这也是自己死活要带着慕儿的原因之一呢。 晔成帝也是高兴,离儿自从怀孕之后其实心思很重,这次这个孩子也是惯会折腾的,总是弄得离儿用膳不能好好用,稍有一点腥气的东西都不能沾,加上年关忙乱,离儿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看得晔成帝也是心疼,现在看着离儿开心地仿若孩童的样子,晔成帝心里也是欣慰,不枉费了一番心思。 于是一路走来,兮离与慕儿便在这景色中徜徉,不过再好的景也会厌,虽然还是大好风光正新鲜,但是慕儿与兮离看了几日也就腻了,再加上一直在马车里歪着,只在用膳和住宿的时候出去一下,舟车劳顿之下,很真是慢慢没有了精神,两人也不再往外看了,就在马车里呆坐。 车辙哒哒地转着,兮离在马车中昏昏欲睡的样子。晔成帝看着兮离颇有几分心疼,又见自家儿子也在一旁无精打采的样子,想了想,掀开帘子对夏礼问道:“夏礼,到下一个小镇还有多久?” 夏礼躬身回答道:“回皇上的话,翻过这一段山路之后就有一个镇子,咱们快点儿的话便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奴才打听过了,明日那个镇子有个花灯节要举办,若是皇上有意地话,在镇上停留几天,也可以让主子们散散心。” 晔成帝颔首道:“嗯,正好朕坐着马车也有些疲惫了……还要多久才能到?” 夏礼皱着眉道:“回皇上,这山路虽短,但是还是崎岖,况且现在还没出正月,这路上还有些积雪……这马车行地不快,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到……”晔成帝皱皱眉,片刻又松了,道:“罢了,你命人加快速度,便去那个镇子休整几天便罢。” “是――”夏利躬身。 晔成帝想了想,又道:“夏礼,到镇子前找一辆普通马车来,让御辇和后面两个妃子并着侍卫们去一站歇息,朕和淑颖皇贵妃还有二皇子去客栈……让几个侍卫跟着便罢。” “这……”夏礼有些犹豫,晔成帝一瞪眼:“还不快去!这里还算是天子脚下,侍卫们又不是不在这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夏礼这才苦着脸回道:“是,奴才遵旨――” 此时慕儿与兮离都已经睡着了,兮离半揽着慕儿,因为在马车上睡得,兮离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子,头靠在晔成帝的肩上。晔成帝稍一低头下巴便能触碰到兮离的额角,马车里一反这几天母子二人叽叽喳喳地笑闹,难得地安静了。 晔成帝伸手把兮离揽紧,随着这马车的晃动,晔成帝也有几分困乏,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三人相偎相依,真真是难得温馨。 …………………………………………………… 好半天,马车停下了,夏礼正在门边静候,好半天没听见里面有动静,稍稍掀开帘子,便见三人睡得正香,夏礼愣了一愣,还是轻声叫道:“皇上、皇上――” 晔成帝恍惚间听见夏礼的声音,缓缓睁开眼,见夏礼在车门口候着自己,开口问道:“到了么?” 夏礼回了一声是,道:“奴才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还请皇上、淑颖皇贵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移驾。” 晔成帝颔首,微微晃晃怀中的女子:“离儿,离儿?快醒醒。” “嗯……”兮离睁开眼,便见晔成帝,下意识地一笑,又蹭蹭晔成帝的下巴:“皇上……” 晔成帝一笑,温言道:“别耍赖,快起来,你不是觉得无聊么,前面有个镇子,朕命夏礼备了寻常马车,我们去那镇子休息一晚,夏礼说明日镇上有花灯节,正好可以带着慕儿好好玩玩。” 兮离蹭地睁开眼睛:“真的!?”复又蹙了蹙眉:“还是算了……皇上,妾不要紧的,咱们还是住驿站好了……” 晔成帝知道女子这是在担心自己,大手一挥道:“没事儿,离儿放心,这里离皇城不远,治安也算清明,再说了,随行的侍卫都在驿站,又不远,不会出事儿的……大不了朕多叫几个人暗中保护。” 兮离被他说得心动,虽然担心后面那两位嘴上不饶,但还是点点头,向内心屈服了。 晔成帝一笑,也不叫慕儿,抱起慕儿便出了车门,兮离也小心下车,两人便上了另一辆马车。 龙辇带着随行的侍卫并着两个妃子往驿站去了,兮离与晔成帝相视一笑,马车往城中最大的客栈驶去。 顾业客栈。晔成帝看着这名字,眼神飘忽了一下,兮离侧头,她感觉到方才晔成帝走了一下神,问道:“怎么了?” 晔成帝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这个客栈的名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兮离挑了一下眉,有问题…… “妾把客栈小二叫来问一声?”晔成帝摆手:“罢了,今日舟车劳顿,我们便先歇息吧。”说着看一眼怀中的慕儿,笑意顿显:“慕儿睡得正熟呢,朕、我先去把他安置好。” 兮离点点头,把心中的疑问按下,与晔成帝一起进了客栈。进门那一刻,晔成帝头不着痕迹地往外偏了偏,轻声道:“去查查这客栈的底细。” 兮离侧头,晔成帝怎么一点都不避着自己?却见晔成帝面上什么波动都没有,而是没事儿人一般对着自己一笑道:“夫人,咱们进去吧。”兮离心下疑惑,然而晔成帝已经径自走进去,兮离也没时间多想,快步跟上。 内里夏礼早已打点好了,一见二人进门便上来躬身道:“爷、夫人,奴才已经命人备了热水在房间里,爷和夫人要先用膳还是这就歇息了?” 晔成帝道:“夫人饿了没有?”兮离听着这一声夫人,心中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回过神,笑道:“妾身不怎么饿,倒是舟车劳顿,真真是累了。” 晔成帝听罢道:“那便直接歇息吧,我也不怎么饿,明儿一早起来再吃。” 夏礼道:“是――”便引着兮离二人上去。 房间里,兮离看着晔成帝把熟睡的慕儿放在床上,又见晔成帝没有出去的意思,有些疑惑地看着晔成帝,这人难道还想跟着自己和慕儿挤着睡么? 晔成帝讪讪笑了一声,道:“离儿,慕儿有宫女守着呢,你跟朕在旁边歇息。”兮离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暗想着晔成帝莫不是故意不让人安生?但面上也不显,只是装作疲惫的样子,对着跟着伺候慕儿的墨烟吩咐了几句,便与晔成帝一道儿去了旁边的房间。 这间客栈倒是颇为有气势,客房里都用屏风隔成两间,外面摆着饭桌、软榻、书桌,里面则是床。 晔成帝半搂着兮离让她躺下,哄小孩儿似的对她道:“离儿先睡好不好,朕还有点事儿,一会儿再睡。离儿不是累了么,不用等朕。” 兮离暗地里翻了翻白眼,这客栈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破事儿有关晔成帝,让他一个晚上都等不及……面上还是露出些许疑惑,犹豫着蠕动着嘴唇,但最终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闭上眼休息了。 晔成帝下意识地露出宠溺的微笑,摇摇头走到屏风另一边沉声道:“探到了么?” 影卫窜出来,跪下道:“回禀皇上……属下无能,被发现了……” 晔成帝站起身,来到窗子边上眺望着外面。 虽然明日才是花灯节,但是早有人家已经把准备已久的花灯挂出来,从这般高处望去,整个镇子发出星星点点的光晕,像是静谧的闪耀的星空。 “不怪你……若是那人,实力确实是你远远不及的……”影卫稍稍抬头,见晔成帝在窗边一脸怀念,噤了声,默默消失了。 晔成帝怀念地看着远方,那是很久远的事了……久到,他的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了……若是此番真的能再见,倒真是一番机缘。 耳边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晔成帝心下一凛,下意识伸手去格挡,一触及来人的手,如此这般过了几招,晔成帝露出笑容,两人打斗不停,影卫现身于那人身后正欲出手,晔成帝眼神一厉。喝道: “停手!”影卫停下动作,晔成帝与那人经这一番打扰,也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眼神一瞟,影卫便叩首退了下去,而晔成帝却是看着面前那人,微笑着开口。 “……好久不见,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很晚吧很晚吧…… 我很郁闷,我觉得我们大学总是没事儿找事儿干…… 好不容易一下午没课吧,他硬是要临时安排个讲座……真是的…… 91知己 得到想要的东西,会怅然若失;得到不想要的东西,会加深执念。 ――心理学笔记 “师兄,你这些年,过得可好?”晔成帝捧着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杯沿,看着面前坐在一旁面容平静的人道。 那人微微一笑,淡淡道:“没有什么好不好之说……不过过日子罢了,还能有什么区别么……反正我现在,跟以前预想地没什么两样吧……”抬起头,那人看着晔成帝:“倒是师弟你,这算是达成了夙愿吧……可是我听说你过得十分精彩呢,怎么样,还满意么?” “……不过也就是那些事儿罢了,自从我……的那一天,我就早已有了觉悟了……再说,也算不得什么精彩,一堆糟心事儿罢了。”声音带着些淡淡的嘲讽,也成地面上微微带着些苦笑。 那人一挑眉:“怎么,不乐意了?后悔了?当初我那般劝你,你还不知执意要回去?现在又不愿意,你说你这个人啊……怎么就这么反复无常呢?” “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晔成帝撇撇嘴,复而又叹了一口气,“当初不过是一番雄心壮志,更是一腔不甘罢了……我以前,总是想不通他为什么样那样对母后,总是觉得无法认同他的做法,他的处世……”摇摇头,晔成帝笑得嘲讽,“可是现在,我却仿佛有些理解他了……” 那人撇过头,“哼”了一声。晔成帝不以为意,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我那时候总是认为,做了皇帝便是能够畅所欲为的,就像他一样,谁人都无法左右,等到真正坐上了那个位置才知道,其实,原本最无奈的便是皇帝本身吧……权势,只是随时会反噬的老虎罢了,一旦坐上去,便下不来了……” 那人转头:“你是想告诉我,师弟你已经被磨灭了雄心壮志,还是已经被人左右?” 淡淡一笑,晔成帝起身:“都不是……师兄,或许你不信,但是我的理想,从未变过!” “不变,就好……”那人低下头,声音有些晦涩:“师父说过,你……只要保持本心,便好了……我虽然不懂师父为什么会支持你的选择,但是师父说过,其实你最是适合那个位置,除了那个位置,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让你实现你的想法……既然师父都说了,我也不会再阻止你……” 晔成帝转过头:“师兄,你可还能帮我?” 那人不语。 “你可还能帮我?”晔成帝坚持着,走近那人。 “吱――”内间传来桌椅移动的声响,两人一起向内间望去,晔成帝一惊,只见兮离正面色茫然地站在床前。 “离儿――”晔成帝一时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半响,看了兮离一眼,叹一口气,转头对那人道:“师兄,我们出去谈谈如何?” 那人看看晔成帝,又看看兮离,最后笑了一声道:“我困了,睡了……”说罢也不看晔成帝反应如何,径自往门口走去,晔成帝不语,看着那人推开门出去,半空中传来一声话语:“师弟,看来你得了一位好知己。” 晔成帝转头看着兮离,半响叹了一口气,坐到床上。 兮离一笑,看着那扇门缓缓合上,走到晔成帝跟前跪下道:“妾无状,还请皇上责罚。” 晔成帝挥挥手让她起来,凝视着兮离的眼睛:“你可都听到了?” “皇上是指那位先生是皇上故人之事……还是皇上想要那位先生相助之事?”兮离起身,淡淡道。 晔成帝叹一口气,不说话。 “那位先生……现在十分为难呢……”兮离缓缓道。晔成帝抬头:“此话何意?” 兮离看着晔成帝:“皇上请恕妾逾矩,那位先生是皇上故人,且与皇上自有一番情分,如此提出相助之意,先生自是不好拒绝的……” “然后呢?”晔成帝看着面前眼睛熠熠生辉的兮离,沉声问道。 “然后,妾听着,那位先生似是与皇上有些不合的意见?”兮离笑着看向晔成帝。晔成帝微微颔首:“他和我,本就是不同的人……虽然……但总是志向不同,理念不同……我们选择的,都是我们自己的路,现下是我硬要把他拉往我的道路上来,是强人所难了……” 兮离眼光一闪,果然! “但是妾觉着,那位先生只是在担心着皇上呢……他说皇上过得精彩,可见……是时刻关注着皇上呢。”兮离看着晔成帝,意有所指。 晔成帝眼睛一亮:“你是说!?” 兮离一笑:“皇上与那位先生的情分,皇上最是清楚不是么?” 晔成帝想说什么,最终摇摇头,低头笑叹了一声:“是……我与他的情分……呵呵……” 兮离看着晔成帝:“妾虽然不懂皇上与先生之间有什么事儿,不过先生说得很清楚,不会阻止皇上……还有,皇上只适合……那先生意下之言,不就是也认同皇上了么……再说,先生既然相见,必定不会就此别过……” 兮离不等晔成帝的反应,笑了一声上前一步道:“皇上……妾困着呢……皇上再不睡,妾就去陪慕儿了!” 晔成帝抬头,看着眼前的兮离巧笑倩兮,摇摇头,最终只得无奈一笑:“那便睡吧。” 兮离笑着,也不说话,褪去鞋子上了床,便闭上了眼睛。晔成帝也躺下,看着身边女子微微颤动的睫毛,叹了一声,手凑近女子,握住女子的手道:“睡吧,没事。” 兮离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呼吸便慢慢绵长起来。 晔成帝忍不住笑笑:“……知己啊……”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晔成帝便醒来了,转头便看见女子睡得正香,晔成帝看了女子一会儿,笑了一笑正要掀开被子,突然发觉手还握着女子,愣了一愣,慢慢松离开女子的手,起身,不知为何,正怅然若失间,便见女子蹙然睁开了双眼,一眼望着自己,愣了一愣,笑着开口:“皇上――” 兮离心里淡淡笑着,你不是想要知己么,怎么,这点就受不了了?这可不行,既然你说了要知己,我自然是要给你的,再说了,好不容易这次出宫,简直是上天送来的机会一般,我阮兮离可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这机会是你自己提出,自己送上门的,我自然不可以白白放过…… 晔成帝顿了一顿,看着眼前的兮离,笑着拉起她:“起吧……慕儿也该醒了。” “嗯……”兮离起身,为晔成帝穿衣,再让晔成帝坐在椅子上为他束发,指尖触及晔成帝的头顶,在发梢间留下缕缕温度。 “爹爹、母亲――”正这时候,慕儿从隔壁跑了来,敲着门小声喊道。 兮离听到慕儿话语中难得带着的雀跃,手指停顿了一下,看向镜中闭着眼的晔成帝:“皇上?”晔成帝微微一笑,道:“慕儿进来吧……” 推开门,慕儿蹬蹬蹬跑到二人面前,看着兮离正为晔成帝一下一下梳理着头发,而自家父皇一脸享受地闭着眼睛,一时间顿住,慕儿眨眨眼睛,不发一语地在旁边找个凳子坐下,默默看着二人的动作。 兮离看着慕儿一脸沉静,笑着不语,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直到为晔成帝绾好了发,才出声道:“慕儿怎么不说话?” 慕儿看看睁开眼的晔成帝,咧开嘴对自家母妃笑了笑道:“没什么……母妃……墨烟说慕儿要叫父皇爹爹,叫母妃母亲。” 兮离一笑,看向晔成帝。晔成帝起身道对慕儿道:“墨烟说得对,慕儿要记住,现在不可以喊父皇和母妃哦。” 慕儿看看二人,认真道:“慕儿记住了……”慕儿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晔成帝:“爹爹……夏礼说爹爹要带慕儿和母亲出去玩,是不是真的?” 晔成帝看一眼兮离,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一大一小两人的表情难得地相似,不禁一笑,捏捏慕儿的小脸道:“当然是真的,慕儿想出去玩?” 慕儿点点头:“慕儿没见过!”又转头看了看兮离,“嗯……母妃、母亲也没见过!” 兮离笑着道:“笨蛋慕儿,母妃、母亲怎么会没见过……”又看了一眼晔成帝,声音低下去:“只是许久没见过了……” 晔成帝顿了一顿,道:“爹爹也许久没见过了……走吧,跟爹爹下去用早膳,然后我们就出去如何?” 慕儿点点头,跑出去,边跑边喊道:“慕儿在下面等爹爹和母亲!”兮离愣了一愣,刚想说什么,便被晔成帝止住。 “没事儿,让他去吧……慕儿难得出来一趟,兴奋也是难免的。”晔成帝看着兮离,微微一笑,手牵上了她的,“慕儿平时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倒是难得见他这样……离儿跟我一道便是。” 兮离被拉着走,抬起头,难得地看着晔成帝的侧脸出了神。是在宫外的原因么,还是昨天那个师兄的原因?现在的晔成帝,仿佛是放开了许多,也坦诚了许多啊……回过神,兮离微微低下头笑着,罢,不管是为什么,这个样子,不是对自己更有利么……再多的事…… 看着楼下慕儿坐在桌子上,被昨天那人逗弄地面色严肃,眼中不时露出一点兴奋好奇的样子,兮离微笑着,再多的事儿,自己也懒得去管,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那章哈 另外,我开新坑拉,温馨风轻松风,大家有兴趣的去踩一下吧 /?novelid=1655720 92青元镇 大智若愚,大愚若智,越聪明的人越懂得隐藏自己。 ――心理学笔记 “嗯……母亲我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灯呢……”兮离摸摸慕儿的脑袋笑道。心里却在摇着头――才怪呢!以前那个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自己没见过?这花灯自己也是见过的,在一个博物馆里,虽然现在看来,这里的这样好似工艺更为复杂,图案更加绮丽罢了。 “嗯……”慕儿偏偏头,转过身对晔成帝道:“真的么?爹爹也没见过?” 晔成帝蹲下,对着慕儿大大的黑眼珠:“嗯,爹爹也没见过,这次可真是长见识了呢……”抬起头,晔成帝对顾业笑得意味深长:“是吧,师兄,这次我可真没想到能看见这么稀罕的东西呢……” 顾业正在得意呢,听到这话,身子僵了一僵,转过头便看见晔成帝笑得春暖花开的样子,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像是被烧了尾巴的猴子一般跳起来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叫着:“小二子你少看我,别在我是身上打什么坏主意!!” “噗――”兮离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晔成帝转头,兮离吐吐舌头,仿佛没事儿人一般对慕儿道:“乖慕儿,走!我们去看看那个是怎么做的!”说着连忙牵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慕儿便跑开了。 晔成帝反应不及,怒极反笑,转头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顾业阴森森一笑道:“‘好’师兄!”几步追上得意忘形的某人,一把抓住,晔成帝拖着顾业的领子就往门外拉,“既然现在这么有空,我们来谈谈昨晚上还没有谈完的话题吧!!” 那边兮离偷眼看着这边晔成帝抓着顾业出去了,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见慕儿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兮离讪讪笑了一下,看向中央那盏巨大的组灯,兮离心下赞叹,果然虽然不如现代的绮丽,但是这种手工艺的美丽与感动,到底还是从未感受过的吧。 “梁伯……这花灯这么漂亮,与先前我们在外面见的那些,又有什么区别呢?”兮离转向那个从自己与晔成帝进来便开始装聋作哑的老伯,笑着问道。 “……”梁伯不说话,明显是不想搭理兮离。慕儿一看这场面,嘟着嘴走上前拉扯了一下梁伯的衣袖:“慕儿也想知道……” 梁伯听着这有些泛委屈的声音,耳朵动了一下,忍不住悄悄转过头瞄了慕儿一眼,顿时被那双大大的黑眼珠子盯住了。 “慕儿想知道……”慕儿再一次强调着,双手收回背在背后,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梁伯。 “哼!”梁伯扭头,半响,最终还是站起身对屋里大吼了一声:“梁舟清!还不快给老头子我滚出来!” “哎――来了来了――”一个八岁左右大的男孩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到梁伯身前的慕儿,唇边顿时拉出一抹笑容,顿住身形:“哎,死老头儿,你终于下定决心拐来一个更可爱的孩子不要我了啊……” “砰!”梁伯一个爆栗打在梁舟清的头上:“要死啊!敢这么编排你爷爷!没见人家母亲在这儿么!还敢乱说!没脑子啊你小子!” “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啊爷爷――”梁舟清偷眼看了一旁,便见着旁边正温柔笑着看着这边的兮离,眼神漂移了一下,咧开嘴对着这边一个大大的笑:“那什么――伯母好?” 梁舟清挠着脑袋:“那个――我不知道叫什么好……呵呵……”“砰!”又是一个爆栗被打在脑袋上,梁舟清一脸委屈地看着梁伯:“爷爷!” 梁伯一瞪眼:“看什么看!怎么!忘了我老头子还在旁边了!?去!滚出去给我买一个花灯来,就那种,最普通的绣球灯就好!快去!” “是是是――”梁舟清下意识地看了兮离一眼,无奈地摸着脑袋跑出去了。 兮离看着那个叫梁舟清的男孩子一路跑出去,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那个男孩子,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息,真是……忍不住呢……好想带回去呢……想起那双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清亮的眸子……这样的天赋,真是太让人心动了……闭上眼睛,那种气息,就连当初那个臭小子也是比不上他的……仿佛上天赐予般的敏锐啊…… 不行……冷静……兮离深吸一口气,不住地告诫着自己,现在你不是当初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无人能及的心理学家阮兮离,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被捧在高处的阮兮离,而是刑部尚书之女、大将军之妹阮兮离,是后宫里的女人,淑颖皇贵妃阮兮离…… ……要忍耐……忍耐……自己的底牌,绝对不能被晔成帝察觉! 绽出一个笑容,兮离走向梁伯:“刚刚那个――是梁伯的孙子?”梁伯上下打量了兮离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是啊,臭小子不听话,让人看笑话了。” “怎么会,是个很机灵的孩子呢――不像我们慕儿,一直是呆呆的。”说着哀怨地看了慕儿一眼;“就知道听他爹爹的话!” 梁伯耳朵动了动,低下头,俯身摸摸慕儿的小脸:“夫人说笑了,小公子这么可爱,我家那个臭小子怎么能比得上?” 慕儿没听太懂,不过这不代表他不知道梁伯是在夸自己,对着梁伯笑了一笑,慕儿转过身皱着眉看了兮离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母亲,慕儿去找爹爹,母亲不要乱跑。” 兮离撇撇嘴,慕儿果然越来越不可爱了!都是被晔成帝教坏了! 梁伯看着慕儿走出院子,转头对兀自郁闷的兮离问道:“小公子一个人这样出去没问题么?夫人放心?” “慕儿有分寸的,再说他爹也只是在附近……”见梁伯有些怀疑的眼神扫过来,兮离正色:“我们慕儿很聪明的!我相信慕儿!” 梁伯一笑:“夫人倒是真性情。” 兮离不说话了,转过身欣赏花灯。梁伯见此一笑,也住了嘴不提。 这厢慕儿走出院子,准备去找父皇,左右看了看,不知道父皇在哪里,慕儿举步转向左,准备好好找找父皇和顾业叔叔。刚走到左边拐角,便被一个人迎面撞来。 “砰――”“唔……”慕儿捂着额头,好疼…… “哎呀――”梁舟清看着地上的小人欲哭无泪,见小人捂着额头的样子,连忙底下头凑到小人面前,“你怎么啦,摔着哪儿了?” 慕儿委屈地看着梁舟清:“慕儿的额头痛――” 梁舟清摸摸鼻子:“那个――我给你揉揉好不好?”慕儿摇头:“痛!揉了会更痛的!” “唉!”梁舟清叹了一口气,捡起旁边掉落的绣球灯,站起身,摊开手伸到慕儿面前:“走吧,我给你擦点儿药去,真是的……又要挨老头儿骂了……” 慕儿抬头瞄瞄梁舟清,想了想,抓起梁舟清的手站起来,梁舟清便牵着他往院子里走去。慕儿顿了一顿:“慕儿要找爹爹……” 小家伙些许是额头正痛着,声音也比平常软了不少,还带了些哭腔。梁舟清哄着慕儿:“我刚才看见你爹爹和顾业叔叔在谈事情呢,我们先去院子里,等他们谈好了就会去院子里找我们的,先去擦药,擦了药就不痛了……” 梁舟清看着慕儿还不理他,咬咬牙道:“大不了、大不了等擦完药我陪你去找他们好不好?”梁舟清在心里流泪,他一点也不想见到顾业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啊! 慕儿眨眨眼睛,慢慢点了一下头:“好吧……你要陪我找爹爹和顾业叔叔,记住了不能反悔不能耍赖哦。” 梁舟清点点头:“不会骗你的!走吧。” 牵着慕儿走进院子,梁舟清搔搔脑袋,对看着他们二人的梁伯和兮离讨好地笑笑:“那个――在拐角处撞到――”低头看了看慕儿,“是叫慕儿是吧……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给慕儿找药去――” “砰!”果然梁伯再次果断给了梁舟清一个爆栗,“长出息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也敢欺负!” “我没欺负他,真的是不小心――”梁舟清辩解着。 “不小心你个头啊!你还不小心!你――”梁伯伸手还想再收拾梁舟清一下,梁舟清见势不好,把手中拿着的绣球灯往梁伯伸出的手中一放―― “爷爷我去找药了!我给慕儿上了药就出来――”说着抓起慕儿便往里屋跑去,梁伯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破口大骂,被兮离阻止。 “算了梁伯,我想梁公子也不是故意的,瞧慕儿那样子也没怎么伤着,没事儿的。”兮离刚见到慕儿要哭不哭的样子紧张地心都快飞起来了,不过听了梁舟清的解释反而不着急了,那孩子是有分寸的人,那样的表现,慕儿定是没有伤到的。 梁伯眼珠子一转,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儿,夫人不用替那混小子说情,那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这次不教训教训他!”放下手中的绣球灯,梁伯撸起袖子准备着收拾梁舟清了,兮离一笑,祖孙情趣么,自己还是看戏比较好。 内室,梁舟清细细把手中的膏药替慕儿涂上,擦完了手,蹲下来对慕儿一笑:“嘿嘿~不同了吧。” 慕儿点点头:“清清凉凉地很舒服。” 梁舟清凑到慕儿跟前:“跟你商量一件事儿啊……那个,我家老头子肯定会收拾我的啊,一会儿……咱俩一起跑出去呗,我还要带你一起去找你爹爹和顾业叔叔呢!” 慕儿歪歪脑袋:“……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难过,我颓废了……我昨天晚上熬夜,通宵,才码了一章…… 新文也完全不想更……今天有广播体操比赛……我有时间就看看能不能挤一章出来哦 ps:话说,这一章我有一种我在写耽美的错觉…… 94发展 正大光明地问问题,往往能得到更多意外之喜。 ――心理学笔记 梁舟清扒着房门,偷偷地向外看去。 慕儿的母亲仍旧在仔细看着院子里各色的花灯,而自家爷爷则是坐在旁边台阶上装模作样地研究那个自己拿回来的绣球灯,不过却是早早把袖子挽上了。 梁舟清点点头,嗯,看来还真是想要收拾自己啊……扭头看看身后正在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慕儿,梁舟清咧嘴一笑,嘿嘿,还好自己早有对策,只要找到顾业叔叔爷爷就不会打自己了――虽然顾业叔叔也很性格恶劣,不过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小人要陪他去找人,一定会遇到顾业叔叔的,现在嘛,能逃一次就逃一次呗,既然爷爷的收拾可以逃掉,自己为什么还要犯傻? 向慕儿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后,梁舟清蹲下对慕儿小声道:“慕儿是吧,一会儿你跟紧我,我们一口气跑出院子去,你娘在院子里,爷爷不会一个人追出来的!” 慕儿点点头,梁舟清深吸一口气,抓起慕儿的手:“三、二、一!走!”两人一起往外冲去,慕儿人小,跑得不快,梁舟清刻意放慢了步子,小小带着梁伯在院子里兜了个圈子,然后对准院门便冲了出去―― “死小子你给我站住!反了你了!跑什么跑!臭小子,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梁伯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院门口,看着跑远的身影,直起身破口大骂,兮离在角落里笑了笑,梁伯猛然回头,兮离感觉装作没在意的样子看着眼前的花灯。 “哼!”梁伯转身干脆在旁边的躺椅上闭上了眼睛。兮离送了口气,又望向两人跑远的方向,摇摇头:“真是的!……” “呼……呼……”梁舟清靠在墙上喘着气,手还拉着慕儿,“……差一点儿就被追到了啊……”拍拍胸口,梁舟清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慕儿抬起头,晃晃拉着梁舟清的手:“找爹爹……” 低下头,梁舟清对慕儿粲然一笑:“走吧!我记得刚才出去的时候仿佛看见他们两个在那边……”拉起慕儿往旁边走去,“……刚才多亏有你啊,老头子不敢直接动手,要不然我今儿个可就交代在这里了哦……” 视线转往晔成帝这边。 拖着顾业出来,在外面一角站定,两人的面上全然不现方才的嬉笑之色,而是一派严肃。 “……师兄,我等着你的答复。”晔成帝紧绷着脸,眼睛盯着顾业。 顾业撇了撇嘴:“所以……我才在你登基之后便不愿意见你……”晔成帝嘴唇动了动,顾业伸出手摆摆,制止了晔成帝多言,接着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中人……从前便是这样,就是现在,也能算再是一个商人罢了……” 顾业看着晔成帝,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在商言商,师弟,你能拿出什么我心动的东西,让我为你办事儿呢?” 晔成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顾业脸上却是慢慢现出一个张扬的笑容,晔成帝忍不住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师兄……师兄又想要什么?” 顾业转身背对着晔成帝悠悠地道:“这个嘛……我现在也不知道呢……让我想想……” 晔成帝笑着看着顾业:“师兄若是想不到,我来帮你想想如何?” 顾业转身看晔成帝:“你?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晔成帝眼睛一眯:“师兄觉得……柳家在南方的势力如何?” 顾业仔细看着晔成帝,抽着嘴角道:“小二子,你心够黑的啊,想让师兄我做白工?” 晔成帝无辜的眨眨眼:“怎么能是做白工呢?师兄难道不想要,这顾业客栈开满大江南北?” 顾业嗤笑一声:“你小子就是心黑!我才不会被你卖了还给你数钱呢!……不过嘛……可以考虑……”顾业眼睛一亮,“要不,这样?我帮你结果了柳家,你出资帮我把顾业客栈开满大江南北……我也不占你便宜,这客栈你我二人一人一半,如何?” 晔成帝一笑:“……可以,不过师兄,我要柳家的衰败,可不是柳家的覆灭……你可懂?” 翻了个白眼,顾业满不在乎:“知道了知道了,正常一点么……你小子就是一肚子坏水儿……”想起什么似的,顾业皱了一下眉头道:“对了,我手下的人跟我说,最近南边可是不大安静……那边那个老是蠢蠢欲动的,一点儿不老实,你后院儿那个,有什么动静么?” “自然是有的……不过她也只是和那边联系,我瞧着那边也看上南边的商业了,师兄,这南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插手的……你得给我好好把把关啊……”晔成帝说得意味深长。 顾业皱了皱眉,瞪了一眼晔成帝:“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是吧,好不容易有两天清闲日子……” 晔成帝一笑:“是,我这里就先谢过师兄了――”“别别别――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真是……”顾业没好气地看了晔成帝一眼,“遇上你准没好事儿!” 这边,梁舟清带着慕儿远远便看见晔成帝与顾业在那边交谈着,慕儿笑弯了眼睛,挣开梁舟清牵着他的手便向晔成帝跑去:“爹爹――顾业叔叔――” 晔成帝被一喊,转头便看见自家儿子飞奔过来,顿时笑着接住儿子:“慕儿!”揉揉慕儿的头发,晔成帝看了一眼跟着慕儿到来的男孩儿,又低头问着:“慕儿怎么没在母亲身边待着,而是出来找爹爹了?” 慕儿转头看了一眼有些拘谨的梁舟清,对晔成帝眨眨眼:“母亲看花灯,问老伯伯花灯怎么做,等普通的灯,慕儿找爹爹。” 晔成帝挑了挑眉,正要说话,便听见那边顾业对带着慕儿来的那个男孩儿道:“舟清,你怎么跟慕儿在一起?” “我这不是,帮忙么……呵呵……”梁舟清摸着脑袋。顾业挑眉:“哦?你小子还会没事儿找事儿啊?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小子这么‘热心’呢?” 梁舟清讪讪笑着,正欲说话,就听晔成帝道:“慕儿,你这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梁舟清心里一突,抬眼便看见晔成帝沉着脸盯着慕儿额头上那块红肿的样子,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开口。 “是这样的――”“慕儿撞到人――” ……慕儿和梁舟清同时开口了。慕儿转过头和梁舟清对视一眼,无辜地看着梁舟清。 晔成帝把慕儿的小脸扳过来:“继续。” “慕儿找爹爹,撞到人,大哥哥帮慕儿擦药,慕儿帮大哥哥逃跑,大哥哥帮慕儿找爹爹。”慕儿一字一句的说完。晔成帝目光柔和了些,对梁舟清道:“是这样么,那我家慕儿还真是麻烦了呢。” 涨红着脸,梁舟清摆摆手道:“别这样说……是我不小心先撞到慕儿的……”梁舟清感受到晔成帝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脖子一缩,求助般的看向一旁看好戏的顾业。 顾业笑了一声,看梁舟清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总算开口道:“舟清也不是故意的吧……”弯下腰看着慕儿,“慕儿,还疼不疼?” 慕儿眨眨眼,摇头道:“不疼了,大哥哥给慕儿上药,清清凉凉,舒服……老伯伯要……”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收拾?”点点头,“收拾大哥哥,不过慕儿带着大哥哥逃了!” 晔成帝看着慕儿,小脸上一副兴奋的样子,笑了笑,看了梁舟清一眼,一把抱起慕儿便往院子里走去:“走吧,去找你母亲玩玩去……” 后面,梁舟清一脸委屈地看着顾业:“顾业叔叔,那人到底是谁啊……忒吓人了……” 顾业使劲拍了一下梁舟清的头:“吓人?!他没发脾气你就该偷笑了!我说你怎么就弄着人家儿子了?” 梁舟清眼神闪了闪:“这不是不小心么,爷爷叫我出去买花灯,我当然要赶快了……老头子那个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敢不快么我……”哭丧着脸,梁舟清猛然想起方才老头子是想收拾他来着,而现在他们好像是要回院子去来着……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自投罗网? “顾业叔叔你一定要救我啊!!”梁舟清死命拉着顾业的袖子,“老头子还气着呢……我现在回去他不得杀了我才怪呢!” 顾业挑着眉:“怎么?梁伯因为慕儿……要收拾你?”梁舟清欲哭无泪地点点头。 “这个……这我就没办法了……”顾业摸摸鼻子,很是光棍儿地一耸肩,“我估计,那位也因为你动了他宝贝儿子看你不爽呢……”眼神示意远远走在前面的晔成帝。 “别啊……”梁舟清整个人都垮了下去,拉着顾业:“顾业叔叔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顾业耸耸肩,正要说无能为力,梁舟清见状,咳了咳,威胁道:“顾业叔叔,你要是真的见死不救我就去告诉管家叔叔是你把他的剑藏起来的!” 顾业一瞪眼:“你小子太毒了吧!”看着梁舟清目光炯炯的样子,泄了气道:“好吧好吧,给你支个招……” 梁舟清附耳过去,顾业揽住梁舟清的肩膀:“你刚才,看到慕儿的母亲了吧。”梁舟清点点头,顾业笑着道:“那就是了,你听我说,这个,慕儿的爹啊,不怎么听我的话的,不过我看着他很看重慕儿的母亲和慕儿的,你要是能让慕儿的娘给你说上一两句,就一定能过关的!” 梁舟清点点头,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12点之前写完了这一章……累死了…… 话说,这段时间我很惨的说……大公主那文老是不更,今儿都被编编骂了…… 可怜的我,要开始催稿的生活了…… 96花灯节 浮华尽灭,纯粹才是最真。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踏进门的时候,兮离正在扎一个花灯。 双手仔细地把一层油纸蒙在骨架上,然后拿着工具把接口处都糊好,一个花灯的雏形便做好了。兮离笑开了,拿起来递给梁伯:“梁伯看看,这样行不行?” “嗯……还不错。”梁伯点点头,神情有些满意,一晃眼,见着站在门口看着的晔成帝和慕儿,梁伯一笑,“回来了,来来来,小公子,老头子教你做花灯如何?”梁伯对着慕儿笑地满面喜色,招招手企图用手中的灯诱惑慕儿。 慕儿歪着头,看了看那个花灯骨架,有些心动,又转头看了看父皇抓住自己的手,就着那手摆了摆,晔成帝低下头,慕儿道:“爹爹……慕儿想去……” 晔成帝一笑:“走吧,爹爹陪着慕儿,慕儿要小心些别伤着手。” 到近前,兮离见到晔成帝连忙站起身来,讪讪地把手背在背后。晔成帝无奈一叹,把兮离的手拉出来,便见素手之上明显有几道红痕,定是被花灯骨架伤着的,晔成帝稍稍严厉些语气:“你啊!都这么大个人了连个轻重都分不了了!?” 兮离吐吐舌头,见晔成帝眼中并无愠怒之色,只是担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妾身、妾身只是无聊嘛……慕儿也不要妾身,跑出去找爹爹……” 晔成帝无奈,见兮离身上单薄,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好了,为夫又没说不准你做,只是你还是注意一些,你看你也不披一件衣裳便跑出来了,为夫这不是担心么,好歹你是有身孕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为夫还不悔死?”说着为兮离把大氅披上。 兮离微低着头受了,待晔成帝说完,才抬起头,面带期盼的望着晔成帝道:“那……夫君……跟妾身一起做花灯好不好?” 晔成帝听着这一句夫君,一时怔愣,低头看着女子亮晶晶的眼神,心下一暖:“夫人发话,为夫自当听从。” 兮离面色一红,转过头一时间不语,慌乱的眼神瞟到旁边自己做的那个花灯雏形,连忙上前几步拿起,对晔成帝道:“这个……夫君,我们来为这个花灯上色题字吧!” 晔成帝兀自笑着:“好啊,夫人来作画,为夫来写谜面好了……为夫可记得夫人的画工甚好呢。”言语之间,意有所指。兮离想起书房中挂着的那幅画像,嗔了晔成帝一眼,便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笔墨准备画些什么。 兮离偏着头,略想了一想,在灯上做了一幅闹市夜景图,细细描绘着自己心中闪现的花灯夜景。晔成帝一笑,想了想:“夫人,为夫题一谜,这盏花灯我们不若拿出去让众人猜,谁猜得了便给谁如何?” 兮离微微一诧:“妾身这花灯做的不好……怕是,每人要吧……” “怕什么,夫人,这盏灯你挂到客栈门口去,不知多少人来抢呢!”兮离嘴角抽搐,客栈里有好些人知道你的身份好吧,那些驿站的侍卫们一定也能认出你的字迹好吧……皇上的东西谁不想要……真是…… 兮离无法,虽然心中吐槽,还是点了点头,把最后一笔画完,将灯笼递给晔成帝题词。晔成帝想了想,在灯上题下一行字,对着兮离道:“这样便好了,这可是咱们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必须要难一点才行,一会儿吩咐下去,想要的人必须以谜破谜,以联对联才行。” 兮离点点头,往灯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猪狗狐猫相似。” 兮离挑了挑眉,笑看了晔成帝一眼,却是见晔成帝竟然跟着梁伯在学着扎起骨架来,正想仔细看看,便见梁伯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好看见梁舟清跟着顾业到了门口,顿时扔下手中的东西,对着梁舟清破口大骂:“好啊!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你不是跑了嘛?有种你一辈子别回来啊……” 梁舟清缩了缩身子,畏畏缩缩地往梁伯身前走,小样子可怜巴巴的,眼睛不住瞄着。看了一眼晔成帝,晔成帝冷哼一声,显然还是在记恨梁舟清伤着慕儿的事儿。梁舟清见这边真如顾业所说没什么希望,又拿期盼的眼神望向兮离。 兮离见梁舟清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顾业,笑了笑,挑眉看了一眼梁舟清,笑而不语。 梁舟清正着急,便听顾业出言道:“这个梁伯啊,这舟清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了吧……”如此说着,眼神却是不住瞄着一旁的兮离。 兮离听到此言,这才抬头也对梁伯笑道:“是啊……梁伯快别生气了,今儿个不是花灯节大好日子么……可别气坏了身子,您不是在教慕儿和夫君做花灯么,便高抬贵手吧。” 梁伯犹豫了一会儿,身边慕儿又眼巴巴望着,还小声催促着他继续,这才“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会梁舟清。 梁舟清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上前对晔成帝小声道:“谢叔叔不计较。”然后对着兮离小声道:“谢夫人。” 兮离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过,摆摆手并不搭理梁舟清,而是凑到晔成帝身边和晔成帝说着话。 顾业见此,一把拉开旁边一时无措的梁舟清:“好了,没事儿了,咱们一起扎些花灯吧,今晚一起挂到客栈去吧。” 梁舟清点点头,跟着顾业到一旁去了。 这边晔成帝睨了兮离一眼:“你很喜欢那个臭小子?”兮离一笑:“那孩子很是懂事儿。” “什么懂事儿!依我看只是个胡搅蛮缠的家伙罢了!”晔成帝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兮离却是摇摇头:“寻常人家八岁大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有分寸?”晔成帝想想没有再接话,兀自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兮离摇摇头,看着晔成帝手上的东西:“夫君这是做的什么形儿?” “一条鱼。”晔成帝对兮离一笑,“回去给你挂到寝室门口去。”兮离略带羞涩,半响小声道:“那,妾身要给这画画儿么?” 晔成帝此时已经把油纸蒙好了,摇摇头,拿起笔在灯上细细描绘:“这是为夫给你做的东西,当然要为夫一人来完成了。”停了一下笔,晔成帝凑近兮离,“若是夫人过意不去,也给为夫做一个当做回礼吧?” 兮离红了脸啐了晔成帝一声,转身便往慕儿那边去,留下晔成帝一人笑得意味深长,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天色渐渐暗下来,院子里堆起了越来越多的花灯。梁伯的手最巧,身边一盏盏样式各异、精美奇巧的花灯飞快地出现,偶尔腾出空当来帮着慕儿调整骨架的结构和油纸的位置,这般行事,慕儿身边也堆了不少最简单的绣球灯,一个个倒是有模有样,只是有些大小不一。 梁舟清年纪虽小,却也是半点不输,身边的花灯虽然不如梁伯那边的稀罕,但也是精巧万分,顾业在镇子上住了好一段时间,常常在梁伯这边厮混,耳濡目染之下,做起花灯来竟然还算是熟练标准,身边堆起了一排六角宫灯式样的花灯。 剩下的晔成帝只是随手做了几个便搁下了,好似没有什么动手的兴致一般,只是看着梁伯制作,自己却是没再动手了。而一旁的兮离却是一连做了好几个,都失败了,不成形状,只有跟晔成帝一起做的那个还算是精美雅致。兮离闷闷地待了好一会儿,又凑到慕儿那边去帮慕儿往绣球灯上画些简单的画儿。倒是晔成帝心疼她累着,画了几个便不许她再动手,叫她在一旁歇息。 顾业为最后一个宫灯上色完毕,看看天色,停下手中动作对众人道:“天色渐晚,这些花灯妆点整个客栈外面也绰绰有余了,我们这便回去吧,我已经吩咐下人摆了一桌好菜,咱们好好吃一顿!”转头对着梁伯,“梁伯也好久没到我那儿去了,今日跟我们一同去吧,把舟清也带上!” 梁伯沉吟了片刻,点头同意,众人便走出门去,自有顾业安排的人把院子里的花灯送去客栈。 一行人沿着江边往客栈走去。此时还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城内花灯节的氛围却已经是初现端倪,河边已经有小贩架起一盏盏荷花祈愿灯,准备好了纸笔,见行人过往便不住吆喝着:“祈愿灯――来来来,夫人们小姐们看看这祈愿灯咯――这位夫人,来一盏祈愿灯吧!把愿望写在纸上,放到灯里顺水而下,花灯就会把你的愿望带给河神、为你实现……” 晔成帝轻轻挑了挑眉低头凑近兮离的耳朵呢:“离儿要不要去放一盏祈愿灯?”兮离嗔了晔成帝一眼:“妾身已经没什么好祈的了……现在妾身很满足,惟愿家人平安顺服一生便好――不过这愿望,河神怕是不管用,妾身还是回去好好跪跪小佛堂吧!” “……别多想……离儿,有为夫在,一家人,当然会是平安一生。”兮离笑而不语,看着前面在花灯间穿梭的慕儿,摸摸自己显怀的肚子…… 她来到这个时代二十一年,前尘仿佛早已涅灭,现在的阮兮离,在后宫沉浮多年的阮兮离,二皇子钟祺慕的母妃阮兮离,唯望身边重要的人,都事事平安,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好想睡觉觉…… 对手指……我想睡觉……明天更好不好…… 97惜才 固执是可恶,然而对一方面的事情单纯的固执便是可爱了。 ――心理学笔记 街边的行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各式各样的花灯也早已被挂在沿街两岸,一群群年轻人扎着堆儿在沿街看着花灯、猜着谜面,小孩子在举着点心、手执着花灯在街道间跑来跑去,后边的父母,或仆人忙不迭地护着。 顾业客栈门前已经挂满了花灯,虽然有些花灯不是那般规整好看,但是梁伯他们做的花灯实着精巧,吸引了许多人在那里冥思苦想,然而顾业写的谜面虽然不是有多难,却是包罗万象,涉及了各种知识,能回答出来、把灯拿走的人少之又少。 街上行人众多,兮离也不敢出去乱晃,在客栈二楼临街的位置与晔成帝一起坐下观看,旁边梁伯自顾自喝酒喝的开心,现在已经酒力不胜,倒在桌子上了。 然而就算是在客栈二楼看看这般热闹景象,也是难得的乐事,倒是慕儿仗着人小,身边儿又有人跟着保护,在下面乱窜,把兮离看的心焦万分。晔成帝看着兮离这样子,拍拍她的手道:“不必担心,慕儿身边有人保护呢,顾业和那个梁舟清也跟在旁边呢。你就放下心,好好休息好不好?” 兮离这才坐下,看一眼外面热闹的人群:“妾身这不是有些太兴奋了么……” 晔成帝摇摇头,但笑不语。 下边儿突然来了一拨人,围着晔成帝与兮离同做的那个花灯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花灯虽然做得不是很精致,但我观上面的画作,定是名家所作啊,还有这题的字也是颇有骨骼,定是哪位大家的手笔,要是能得了这一盏花灯岂不美哉?” “兄台所言极是,不知兄台对上面的谜语可有解?” “这……‘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猪狗狐猫相似’,还要以谜破谜,以联对联……这,恕在下才疏学浅,是在不得章法。” “……是啊是啊,出此题的人简直高才啊!”“不知是哪位大家啊……”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赞不绝口,兮离却是悄悄皱起了眉头。这上面的画作是自己之作,虽然题字是晔成帝来做的,但是,这到底算得上是自己的闺阁之物,若是被不知身份的人赢了去…… 抬头看向晔成帝,见他果然也是眉头有些微皱,兮离看着下面,犹豫了一下道:“夫君……我们两人合力做的东西,不若还是拿回来权当纪念?” 此时底下那些人已经在猜测作画与题词之人了,刚好有一人说道。 “哎,各位兄台看着画作的笔法细腻,画风婉约秀丽,依在下揣测,这说不定是一位红粉佳人之作啊……” 晔成帝狠狠一皱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说带你散散心,没成想还遇到这些混事儿……”晔成帝伸手对着下人示意,正要准备让他们把花灯收起来。 兮离也暗自敛了笑容,现在下去收灯,不是坐实了是女子所作? 正在这时,下边有一个声音大声道:“你们一个个的,猜不出来就不要占着位置,以为自己多了不得啊!” 晔成帝与兮离停了动作往下看去,竟是梁舟清! 那一群人里为首的几个显然是恼羞成怒,指着梁舟清道:“你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我们猜不出难不成你就猜得出了?” 梁舟清原本是不忿他们胡乱议论才站出来的,慕儿的爹娘明显不是普通人,那位夫人也是不简单的,仿佛可以看透自己的心思一般,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这一群人胡乱议论不仅于别人的名声有害,而且说不定自己还会惹祸上身。现在看这群人这般不识抬举,骑虎难下,又有慕儿在一旁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梁舟清心里一阵得意,抬眼向着花灯看去。 一入眼便是那位夫人的画工,梁舟清惊叹了一番,确实是浑然天成之作,怪不得这帮人这么会儿不肯离去,读书人嘛,遇到这样的事儿总是心生憧憬的。再一看,题字也是浑厚有力,傲骨天成,谜语更是有趣,梁舟清沉吟了许久。 “怎么还不猜啊?猜不出来了吧!所以说,小孩子家家的,还是从哪儿来打哪儿去吧!”旁边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见梁舟清一味思考,出言嘲讽道。 梁舟清思索了许久,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沉稳道:“我小孩子家家能猜出来的谜语,你们这群人可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看你们才是该打哪儿来走哪儿去呢!” “你说什么!――”那帮读书人眼见就要被激怒,梁舟清昂着头,便见二楼上晔成帝与兮离二人也在关注这里,对着那边咧嘴一笑,“我的下联是:诗也有,词也有,论语里也有,分东南西北不清。” 众人皆是一愣,细细品味。有个人百思不得其解,有见梁舟清得意的样子,出言嘲讽道:“这算什么猜出来了,你莫不是随便寻了个句子唬我们的吧!” 梁舟清两眼一瞪,正要说话,便听方才那个叫嚣最凶的人摇头晃脑,连声道着:“妙!妙!!妙!!!” 旁边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侧目而视,却见他上前激动地抓住梁舟清:“妙啊!原来竟是‘猜谜’二字!” 梁舟清先是被吓了一跳,但见这书生说出谜底,又神情激动不似作为,倒是一个真性情的可爱之人,咧嘴一笑:“猜出来了?” 书生连连点头:“这上联,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当然就是一个‘青’字了,与猪狗狐猫相似,便是一个犬旁,合起来便是一个‘猜’字,而小公子对出的下联,诗也有,词也有,论语里也有,指的是言旁,分东南西北不清是指迷路的‘谜’字,这般便是‘猜谜’二字……” 那人连连摇头赞叹着:“以谜破谜,以联对联,猜谜猜谜,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说罢竟然对着梁舟清一鞠躬:“小公子大才!方才出言不逊,还望小公子不要计较,受我一拜!” 梁舟清哪里见过这个,当下就跳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顾业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热闹,现在见梁舟清招架不住,终于拉着慕儿走出来,对着这边一堆人道:“这就不必了,我家孩子不懂事儿,给各位添麻烦了……” 给梁舟清鞠躬那人好似是这群人之中领头的,一群人都对梁舟清敬重起来,现在听的顾业这一番话,当下一群人连忙拱手说着不敢当。 “还请这位小哥把这盏花灯给我们吧,现在已经这般晚了,小孩子容易困乏,我们也要回去了。”顾业继续说道,也不顾那领头之人欲言的样子,示意梁舟清拿起花灯便挤出人群。七拐八弯了一番,从后门进了客栈。等到那群人也挤出人群,顾业一行人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客栈二楼,顾业一手牵着慕儿走了进来,梁舟清紧随其后。 “这回可是出了大风头啊!”晔成帝笑着对后面的梁舟清道。梁舟清一时无措,把花灯举到身前:“那个……我一时冲动……不是……一时……一时……那什么……”梁舟清抓耳挠腮地,慌慌张张的样子逗笑了兮离。 “你这孩子,出风头就出风头呗!”出言安慰了梁舟清,兮离转头对着晔成帝,“没想到这孩子还有如此之才呢!” 晔成帝稍稍露出了笑容,眼中赞赏之色一览无余,原来方才只是调笑而已:“我也吃了一惊呢,梁小公子很好。” 梁舟清这才稍稍镇静下来。顾业在一旁看着,冷不防被慕儿挣脱了手,慕儿跑到梁舟清跟前,对着梁舟清咧嘴一笑:“梁哥哥你真厉害!”小手背在身后,慕儿扭着身子,“慕儿喜欢梁哥哥,梁哥哥可以陪慕儿玩儿么?” 梁舟清愣了一愣,笑道:“当然,以后你们再来青元镇,尽管找我!” 慕儿却是微微低下了头:“那……梁哥哥不能一直陪着慕儿么……慕儿平时,都没有人一起玩儿的……” 兮离心中恻然,抬头看一眼晔成帝,却见晔成帝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转头看着梁舟清,见他为难地对慕儿道:“这个……你不会一直在青元镇啊……小慕儿,哥哥答应你,要是再见到你一定一直陪你玩儿好不好?” 慕儿低下了头不语,有些难过。 “慕儿不会一直在青元镇,你可以一直跟着我们啊!”晔成帝突然出言道。闻言一时间所有人都转头向晔成帝看去。 梁舟清先是怔愣了一下,便连忙摆手拒绝道:“我不会离开青元镇的,我要照顾爷爷,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不知何时醒来的梁伯也在一边板着脸道:“我老头子和臭小子哪儿也不去,这青元镇是我老头子的根,老头子可不想有一天客死异乡!” 晔成帝挑了挑眉,转向梁伯:“依舟清之才,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老爷子不想看着舟清出息么?” 梁伯摆摆手:“我老头子就是个手艺人,舟清将来也会是个手艺人,我们梁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青元镇做着古式花灯,决计不会到什么别的地方去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梁伯的眼睛直瞪着晔成帝。 梁舟清也出言道:“我听爷爷的!我不想什么出人头地,只想跟爷爷在一起好好活着!……梁舟清有负先生的好意,这厢给先生赔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 98遇刺 越是简单越是珍贵,越是朴实越是难忘。 ――心理学笔记 顾业干笑着站起来拍拍晔成帝的肩:“是这个理儿,谁活着不是为了图一个乐呵呢?不一定一定要干些什么事儿嘛,师兄我最见不得就是小二子你总是时时刻刻严肃的样子,轻松一些多好啊哈哈哈哈……” 晔成帝白了顾业一眼,然而被这一打岔,晔成帝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抬眼看着对面的兮离,见她对自己安抚一笑,展颜道:“夫君,妾身觉得难得今日这般好日子,便不要再说这些了。” 招招手,兮离把慕儿叫到跟前:“慕儿,梁哥哥不想离开,你也不能逼他啊,听母亲的话,今日咱们玩儿个尽心,等回家,你爹爹也该给你安排人陪着了,再说了,你不是要和母亲肚子里的小妹妹玩儿么?” “……嗯……”慕儿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心思敏感地感觉到气氛的沉重,于是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又奔到梁舟清跟前儿,拉起他便往外跑去,“那梁哥哥今日便陪慕儿玩尽兴!” ―――――――――――――――――――――――――― 晚上,房间里,疯了一天的慕儿早早入睡,兮离与晔成帝着着里衣在房里说着话。 “今日为何不让朕说下去?若是慕儿喜欢,那个梁舟清也是个可造之材,尽可以带进宫去给慕儿当伴读的。”晔成帝的手抚着兮离的一头青丝,淡淡道。 “皇上今日也看到了,梁舟清只想照顾好自己的爷爷,不愿意离开青元镇。……妾身只是觉得这孩子一片赤子之心,实在难得。而且今日状况,如果强要把梁舟清带回去,难免他不会心生怨怼……皇上方才也说了,梁舟清是个可造之材,若是梁舟清怀着怨怼之心陪伴慕儿……皇上恕罪,若是这样,妾身宁愿慕儿没有玩伴。”兮离撇过头。 晔成帝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半响淡淡道:“离儿说得有理,只是朕始终是觉得这个梁舟清是难得的良才美玉……有才的人多,能看人眼色的人更多,但是,有才且懂得看人眼色的人……可就不多了。” 兮离一笑:“皇上,皇上不是说梁舟清是难得的良才美玉么?不知皇上听过这句话没有,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梁舟清的性子,不会是能在这个青元镇呆得住的……那么待到梁舟清真正显露出锋芒的一日,皇上必定能用得上他……若是他就此沉默下去,皇上,那他也就不值得皇上如此期待,不是么?” “也对,若是他真是有雄才大略之人,朕,自然是会看到的……”晔成帝喃喃自语。 “好啦,皇上今日也累了吧,早些睡吧。”“嗯。”两人相偎睡下。 ―――――――――――――――――――――――― 次日,晔成帝、兮离牵着慕儿,顾业在一旁跟着,在客栈门口等着马车。 “师弟,真的就这么走了?对于舟清,你就不再努力一把?”顾业状似无心地与晔成帝说着。 晔成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不了……人各有志,若是有一天他改变主意,要是有本事我自然会知道他,若是没有能力,与我他又算得上什么呢?” “哎呀呀,真是无情呢!”顾业夸张地摇着头。 兮离一笑,对着晔成帝一个示意:“非是无情,只是现实而已。” 正说着,那边传来一阵喊声。 “慕儿――公子――夫人――顾业叔叔――”众人转头抬眼看去,竟是梁舟清手里提着一个东西大步往这边奔过来。 晔成帝嘴角勾起一抹兴味十足的笑,对着旁边隐藏的侍卫示意,让他们不要阻拦少年。 “梁哥哥――”梁舟清方跑到跟前儿,慕儿便上前,眼中是毫不加掩饰的不舍,“梁哥哥改变主意愿意陪着慕儿了?” 摇摇头,梁舟清大口喘息着,把手中的东西――一盏小巧别致的花灯递给了慕儿:“慕儿,这是我送给你的……我昨天做了一晚上呢!……说好啦,要是以后能够再见,可不许装作不认识我!” 慕儿抱着花灯,愣愣看了许久,半响抬头对梁舟清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嗯!说好了!” 晔成帝看梁舟清的动作,眯了眯眼道:“你这样舍不得慕儿,干脆就跟我们一起走好了!” 梁舟清先是一愣,然后连连摆手,对晔成帝道:“不不……这位……我并没有改变主意……我跟慕儿是朋友……我只是珍惜这份友情……但是……”梁舟清搔着头,“我还是想陪着爷爷……” 兮离一笑:“好了,夫君快别逼这位小公子了……妾身看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又看向梁舟清:“谢谢你,给了慕儿一份友情。” 梁舟清手忙脚乱地给兮离行了一礼,傻笑着道:“夫人不用谢我……友情不是我给慕儿的,而是我们彼此滋生的……” 晔成帝看了梁舟清,半响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伸手向着兮离:“走吧,马车来了。” 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巨大的仪仗队伍从街那边开了过来,停在了客栈门前。晔成帝牵着兮离的手上了御辇,经过梁舟清身边小声道了一句:“虽然是个臭小子,但是……还不错……拿着这个,若是有什么,便来找朕吧!” 梁舟清怔愣着,冷不防被东西砸了个正着,拾起来一看,竟是一枚古朴的钱币,背后雕刻着祺夜二字。正当不知如何是好,被顾业一把搂住:“小子,你运气好,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客栈,客栈的人都会帮你的。” 顾业说完自顾自一笑,拉起慕儿便上了后边一辆马车。留下梁舟清看着轰腾而去的马车发着愣。突然看见慕儿自马车中探出头来对着他笑着,梁舟清放下手,随手把钱币揣在怀里,对着慕儿咧开嘴笑着,使劲儿挥着手――不论是如何身份,总归与他相交的人,只是慕儿而已。 ―――――――――――――――――――――――――――――――――― 前面的马车里,兮离看着晔成帝似笑非笑:“看来皇上还是耐不住一颗爱才之心。” 晔成帝咳了一声,摸摸鼻子道:“朕只是看在慕儿的面子上给那个臭小子一个机会罢了……” 兮离但笑不语。 马车行了半天,午时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上路了。此时正是一个阳光明媚之时,兮离正当春困,没一会儿便靠在晔成帝肩上睡着了,车队中大都是静悄悄的――也不知后边两个妃子得了谁的警告,这一路竟然吭都没吭一声儿,就连晔成帝把自己和慕儿单独带到城中都没有出来抱怨一声。 晔成帝瞧着兮离睡得香,自己也有些困乏,正当昏昏欲睡之际,猛然听得轰地一声响,晔成帝猛地一手扶住车沿,另一手紧紧护住兮离,便听外面一阵大喊:“来人啊!快护驾!有刺客――”然后便是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 兮离被猛地惊醒,便听到这声响――慕儿!兮离顿时慌了神儿,就要跑出马车外,晔成帝一把将兮离拦住:“离儿,你要哪儿去!?好好在这儿呆着,外边不安全!” 兮离扑上去死死抓住晔成帝的袖子:“皇上!慕儿――慕儿在后边――” 晔成帝眼神一凝,止不住地杀意透露出来,又按下,对兮离安慰道:“没事儿,离儿别担心,慕儿跟顾业在一起呢,师兄武功高强,刺客伤不住他们的……” 拳头紧紧攥住,晔成帝心里止不住翻滚着怒气,简直是胆大包天!这里离青元镇不过半日路程,离皇城,快马奔袭也不过是一天不到的路程呢!竟然在这里遇到行刺的!这群刺客简直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外边的打杀声渐渐消了,好一会儿,御林军统领在御辇外朗声道:“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晔成帝这才渐渐消了怒气,对兮离温声道:“朕这便出去看看,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放心,慕儿会没事儿的。” 兮离知道自己现在怀着孕,若是贸然出了马车有个什么意外的,也只是累赘,只是心中仍然担心着慕儿,勉强对晔成帝一笑:“是,皇上出去吧,妾身知道分寸,皇上……皇上快让慕儿来这里……” 晔成帝点点头,出了马车。 御林军统领萧都统在马车外跪地道:“让皇上受惊了,刺客已经全部伏诛,本来弟兄们还留了几个活口,没行到这群刺客全部服毒自尽了,看来……全部是死士……” 晔成帝眼眸一深:“朕知道了……封锁消息……后边的人可有受惊?” 夏礼躬身道:“这群刺客只奔着皇上这儿来的,后边宫女娘娘们什么的倒是没有受到影响,只是两位娘娘一直嚷着担心皇上……” 晔成帝皱着眉挥手:“让她们好好待着!慕儿呢?” “我们在这儿――”转头便看见顾业抱着慕儿向这里走来,晔成帝见两人都毫发无伤,大大松了一口气,想要抱抱慕儿又苦于在人前,便开口道:“慕儿没事儿吧,快进马车去看看你母妃,她可担心你呢!” 慕儿点点头进了马车。晔成帝对着顾业道:“你看看,能不能看出这群刺客的武功路数。” 顾业颔首:“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我看小慕儿受了些惊吓,你最好还是去安慰一番。” 晔成帝颔首,进御辇之前对萧都统和夏礼道:“收拾收拾出发吧,在天黑之前必须要到行宫!”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要累死了……该死的辩论赛…… 99身份 信任是对等的。 ——心理学笔记 进了马车,便看见兮离正在对着慕儿上下其手,晔成帝上前把有些担心过度的兮离搂住:“好了,慕儿这不是没事儿了么?离儿快放宽心,你方才受了惊,现在好好休息。” 慕儿也点点头,拉着兮离的袖子道:“母妃好好休息……要小心妹妹。” 兮离这才一笑,坐下来靠着晔成帝。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晔成帝小心看看兮离眼睑有一点青色,方才受惊,让她的精神很是不好,想了想,对慕儿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对外间夏礼道:“夏礼,去把刘太医叫来,淑颖皇贵妃受了惊。” 夏礼一惊,赶紧回了一声是,便忙不迭地往后面马车去请刘太医了。 刘太医被夏礼匆匆叫到前边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硬是吓得自己脑门儿上冒出一股汗来。等到了御辇前,只听夏礼小声道:“皇上,刘太医到了。”然后便是皇上平稳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动作轻点儿。” 刘太医听着皇上的声音没什么问题,旁边儿夏礼又道:“刘太医进去吧,方才淑颖皇贵妃娘娘受了惊,可千万别惊扰了。”刘太医这才知道没出什么大事儿,只是虚惊一场,狠狠瞪了夏礼一眼,才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马车内兮离正在酣睡。晔成帝小声对刘太医吩咐:“你给淑颖皇贵妃看看,方才受了惊,朕忧心淑颖皇贵妃腹中的胎儿。” 刘洋颔首,轻手轻脚地搭上淑颖皇贵妃的腕为她诊脉。过了一会儿放下,正要说话,又被晔成帝止住了,刘太医不解,却见晔成帝朝着外边一挥手,夏礼便进来微微扶着淑颖皇贵妃,晔成帝却是示意刘太医跟着他出去马车外:“淑颖皇贵妃可有什么大碍?” 刘太医躬身道:“回皇上的话,淑颖皇贵妃没什么事儿,只是这几天舟车劳顿,身体本就疲惫,又受了惊,故而胎气有些不稳,但是没有什么大碍,等到了行宫调养一番也就罢了,只是……万不能再受什么惊吓了……淑颖皇贵妃的胎坐得好,但是心神有些不宁,想必,是为了胎儿劳心费神多时了……” 晔成帝眼神闪了闪:“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淑颖皇贵妃的身子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调养好。” “是,微臣遵旨——” —————————————————————————————————— “皇上,行宫到了——”夏礼在御辇外小声道。 自那次之后,车队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故而在下午的时候车队便顺理到达了行宫。 御辇内,晔成帝小心叫着兮离:“离儿,离儿?快醒醒,行宫已经到了。” “夫君?”兮离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朦胧地看着晔成帝。揉揉眼睛无意识地叫道,好一会儿,才清醒了一点儿,起身,“皇上,行宫到了?” 晔成帝颔首,牵起慕儿:“走吧。” 这里的行宫算是规模较大的,一共分为前后两块儿,前面是大臣及侍卫等的住所,以及帝王办公所用,后边分为九殿,是帝王、各嫔妃及宫人的住所。 晔成帝住的是璟瑄殿,兮离带着慕儿入住离璟瑄殿最近的南薰殿,丽顺仪入住漪兰殿,淳才人入住怡和殿。 正是春光大好的时候,南熏殿内一片温暖春意,新柳早已抽芽,外边也开始有花香鸟啼。兮离倚在房间的软榻上看着慕儿正端端正正地在桌前练字。 先前在路上,自己动了些胎气,故而一到行宫,晔成帝便叫自己在南熏殿里好生休养,让任何人无事不得打扰,现在倒是一片清净。不过晔成帝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这几天没有宠幸任何人,每日到自己这儿用饭,还很想留下来的样子,自己婉拒之后,他也不去别人那儿,而是一个人在璟瑄殿住着。 这两天丽顺仪和淳才人可是满腹怨言呢,若不是自己婉拒晔成帝,恐怕她们两个就要诅咒自己霸占皇上了!……这也怪不得她们两个,本来嘛,这两个妃子得到随侍的机会,自己怀孕不能侍寝,两个人本就是鼓着劲儿要多多承宠,好一举怀孕,进而稳固地位,甚至再进一层的。 结果呢?晔成帝竟然不碰她们了!这可是大大不好的…… 兮离现在也有些疑惑,吃不准晔成帝到底在想些什么,然而现在的情况,兮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这样耗着便罢。 那边晔成帝呢?也在苦恼着呢! “师兄,你说为什么……离儿就不愿意让我陪她呢?”晔成帝问着旁边大刺拉拉地喝着茶的顾业,神情十分疑惑。 “这还不明白?小二子啊,不是我说你,在青元镇的时候,你和她是夫妻相称,而且那样的环境,她自然是放松一些的……而现在嘛……”顾业指指漪兰殿和仪和殿的方向,“有那两位成天儿见地盯着,不是时时提醒着她的身份,到底只是你的小妾么!” 晔成帝一时无语。顾业看他这样子,一笑:“小二子,我说实话,你这个淑颖皇贵妃实着是个厉害人,看得清楚明白……不管嫔妃、贵妃、还是皇贵妃,总归她只是你的小妾……她把你放在心上,但也只是放在心上了……” 晔成帝微微叹气:“朕又何尝不知道呢?仿佛筑起一道坚固的围墙,把所有人挡在围墙外,连自己也不能进去……她从那之后,仿佛便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包括朕……” “既然你如此在乎她,为何不封她为皇后?”顾业放下酒正色道:“你后宫里多年没有皇后,大臣们恐怕也在催促你了吧。” “这……”晔成帝摇摇头,苦笑着:“朕也是不得不多方考虑……离儿的父亲是文臣,位居刑部尚书之职,哥哥阮卫轩又是武将,封为大将军……阮家文武之道,都有人撑着……若是再出一个皇后……” “呵……”顾业站起身:“小二子,我看你真是当皇帝当久了啊……” “师兄?”晔成帝看着顾业的动作。 “小二子,你想要淑颖皇贵妃对你敞开心扉,想要她信任你,可是你却是一点儿都不信任她呢……你难道忘了,信任,是对等的么?”顾业哂笑。 “朕……”晔成帝喃喃着。顾业打断他:“小二子好好想想吧!老二,陪我去喝酒如何?” “我要保护皇上——”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 “得了吧!你又不是时时都一定要在他身边儿……让那个,那天晚上我见过的那个陪着小二子呗!那人武功还不错,你就叫小二子给你放个假!” “我……”“去吧。”晔成帝开口。 顾业一笑,跃上梁把藏着的黑影拽下来:“走吧走吧,闲操什么心!这是行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小二子也不是弱不禁风没本事的人啊!” 晔成帝看着顾业拉着人远去,微微一笑,复而又蹙了眉头:“信任……么……” —————————————————————————————————————— 次日午时。 璟瑄殿。晔成帝在上座,顾业仍然歪在一边喝着酒,萧都统在下边汇报着:“回禀皇上,臣查探过了,那群刺客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证实身份的东西,全都是死士……但是臣有一事不明,按理说那群刺客应当是我们出皇城便跟着了,但是之前却没有一点征兆,在青元镇的时候,皇上离开车队,也没见他们出现……” “他们不是从皇城一路跟过来的。”顾业在一旁懒洋洋地打断萧都统的话,“不是我夸下海口,青元镇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皇上来青元镇的时候我就命人探过了,没有什么人跟在你们后边,不过再后来出发没一个时辰,管家告诉我青元镇来了两个行迹不明的人,紧接着车队便遭到了袭击,由此看来这群刺客应当是后来才追上来的……” “这么说,这群刺客到过青元镇?”晔成帝问着顾业。 “是,当时我刚接到管家的信,他只说有人在青元镇打听有什么外人来过。我觉得奇怪,刚回了信让他盯着那两个人,车队就遭到袭击。”顾业坐起身,面上显现严肃之色,“说起来,这都这么多天了,管家还没有跟我回信……我担心出了什么事儿……” 晔成帝皱眉:“你的管家一向谨慎……” 顾业颔首:“这样才更担心,就算没有打探出什么,他也该给我传信说明情况才是,还有,就算他一时被绊住,底下也应该有人给我传递消息……我担心青元镇出了什么事儿……” 晔成帝点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你想现在回去一趟么?” “是……”顾业面有为难之色,“只是我放不下你这里……若是那些人真的碰得了青元镇,那便不仅仅只有那群此刻那点儿实力才是……我担心你这里会被人钻了空子……” 顾业看着萧都统面上有些不忿之色,又道:“毕竟这里是行宫,你多年不来这里,若是宫人之中早被混进去人了呢?” 晔成帝颔首:“朕会命人查探,你还是回一趟青元镇……你放心,朕这里还有人保护,你回去一趟,也好查查那些人的底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好吧。”顾业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一趟,你这几日不要让老二离开身边,我怕你会有危险。对了,我这几天回想,那群刺客的武功路数,不是武林人士的……跟军中有关……而且那群刺客的特点来看,都是南方人。” 作者有话要说:天哪……我恨死赶稿子的生活了!!! 100制衡 信任的前提是了解,没有了解的信任,仿佛空中楼阁,稍有不慎便会坍塌。 ――心理学笔记 晔成帝眼神一闪,若有所思,颔首道:“朕知道了,你放心,朕有分寸……夏礼,去准备三辆马车。”顾业一笑:“还是你知我心意。”出门吩咐三辆马车分三个方向往青元镇而去,又派出一匹快马,自己确是运起轻功在路上飞奔着。 晔成帝见顾业远去,看着萧都统仍然老实呆着没有多嘴,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萧都统,行宫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把侍卫的巡逻路线重新安排一下……往淑颖皇贵妃那里多派些人手,朕这里你暂时不用管。” 萧都统有些犹豫:“那皇上的安全……” “朕自有安排。”晔成帝一个眼神过去,成功地让萧都统闭上了嘴:“是。” “皇上,淳才人求见。”夏礼在门边儿道。萧都统见此,躬身道:“那臣便回去布置了。” 晔成帝颔首:“嗯,下去吧。”萧都统退下,晔成帝又看向夏礼:“淳才人来干什么。” 夏礼道:“……淳才人说做了些点心请皇上享用。” 外边提着食盒等着的淳才人刚好见迎面而来的萧都统。萧都统躬身:“见过淳才人。” “萧都统免礼。”淳才人有些踌躇,“皇上可是有什么要事?如果打扰了皇上……本宫还是回去好了。” “皇上跟臣议事已经结束了……臣还有事儿,就先告退了。”萧都统没有抬头。 淳才人咬咬唇:“那萧都统就下去吧。”“是――” 夏礼出来便见萧都统向淳才人行了一礼退下,眼神闪了闪,笑着上前道:“淳才人,皇上请您进去。” “谢夏公公。”淳才人回过神,带着宫女进去了。 “嫔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淳才人进殿请安。 “起来吧。”晔成帝淡淡道,“你来得正好,给朕研磨。” “是――”淳才人把食盒交给宫女,自己上前去为晔成帝磨着墨。 “你的姿势甚是熟练,不愧为大儒之家出身。”晔成帝突然道。 “皇上谬赞了……嫔妾家道中落,不过是幼年读书的时候常常写字罢了……而后,因为家中贫困,都是自己磨墨的,嫔妾也常常在祖父书房伺候。”淳才人手一顿,笑着答道。 “是这样么……曹老大人身体如何?”晔成帝状似无意地问着。 “回皇上的话,嫔妾祖父身子还算是硬朗,年关之时母亲入宫,还告诉嫔妾祖父最近越发闲不下来,因为没事儿干竟是去抄书打发时间了呢!”淳才人微笑。 晔成帝抬眼看着淳才人:“若是让你祖父再入朝为官,你觉得他的身体吃得消么?” 淳才人一愣:“皇上……嫔妾一介妇人,不敢妄议朝事。”“朕只是在问你祖父的身体,算不得什么朝事。” 淳才人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笑道:“嫔妾祖父常说,为男儿者,当为国家效力,才不负一身抱负。” 晔成帝淡淡颔首:“曹大人此言,甚得我心。”淳才人低头称不敢。 晔成帝又道:“朕觉得,做一个小小才人委屈你了……朕想跟淑颖皇贵妃商议一下,等回了宫便晋你的位分,你觉得如何?” 淳才人一愣:“皇上……嫔妾蒲柳之姿,能得皇上的厚爱已然感激不尽,怎么会委屈呢?” 晔成帝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曹大人是先帝旧臣,若不是后来告老还乡,你应该选秀入宫,也不该只是才人而已……” 淳才人起身到晔成帝跟前跪下:“皇上……嫔妾能得皇上垂爱便是上天庇佑,不敢有任何不满之心,只是嫔妾自知身份低微,当不得高位分的重任……” 晔成帝一笑:“有什么当不得的……若不是你当初只是一个宫女,现在应当与嫣姬相当……” 看着淳才人不敢出声,晔成帝淡淡道:“罢了,你如此谦逊,朕便遂了你的心意……此次年关过去,还没有大封六宫,这样吧!朕跟淑颖皇贵妃商议一下,此次让你多升一个位分,这样,你可满意?” 淳才人大喜,磕头道:“嫔妾谢皇上体恤……” 晔成帝眼神不带一点温度:“起来吧,把你的点心留下,朕得空再吃……朕这便去跟淑颖皇贵妃商议。” “是――嫔妾告退。”淳才人这便退下。 晔成帝看着放在旁边的点心许久,嗤笑一声。起身往南熏殿去了。 “慕儿,你别捣乱嘛!”“母妃,慕儿没有捣乱,是你的步骤没有对!不是这样的!” “你们在做什么?什么捣乱不捣乱的?”晔成帝刚踏进南熏殿便听见兮离和慕儿争执的声音,出声询问。 兮离一惊,站起身上前几步挡住晔成帝的视线:“皇上不许看!” 晔成帝挑眉:“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慕儿凑上前来:“对对!父皇不要看,过一段时间再给父皇!” 晔成帝摸摸鼻子:“好吧……朕等着。”兮离狡黠一笑,示意弄琴把东西遮起来,自己拉着晔成帝出去,坐好:“皇上来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一件事……”晔成帝喝了一口茶,笑了笑,对慕儿道:“慕儿去给父皇写一幅字看看好不好?” 慕儿点点头:“好吧,慕儿不听。”就进书房去了。 兮离看着慕儿进去,嗔怪地看了晔成帝一眼:“到底什么事儿啊,还瞒着慕儿……”端起茶喝了一口。 晔成帝叹一口气:“现在朝上文臣之事基本上……都被席家把持着……朕打算扶持几个人上来。” 兮离心里一突,抬头放下茶杯:“皇上无缘无故地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懂前朝的事儿。” 晔成帝抓住兮离的手:“你不是不懂,是不愿意懂……” 兮离眼神漂移到一边,不回话。 晔成帝一叹:“离儿,我希望你帮我。” “皇上要妾怎么帮皇上?”兮离闷闷道。 “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晔成帝直视着兮离的眼睛,“嫣姬背后的苏家,和淳才人背后的曹家,一并启用,也可以做制衡之用……” 兮离抬头:“皇上要提升嫣姬和淳才人的位分?” “不,朕回去之后,会大封六宫。”晔成帝道,“此次的刺客,应该是越国派来的。” “什么!那和婕妤……”兮离惊讶。 “还不能确定。”晔成帝摇头,“不过……羌族已然灰飞烟灭,越国面上臣服,实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离儿,朕想要天下……” 兮离起身,背对着晔成帝:“皇上……”顿了一会儿,“皇上,想要妾怎么做?” 晔成帝从背后抱住兮离:“朕想出兵,然而,内政不稳是大忌……席家不能再留,越国可以先借由师兄的人手盯着以作钳制……离儿,曹家和苏家现在交好……朕要挑起两家不合,以防文臣联手……要委屈离儿一段时间了……” 兮离转身:“皇上是要宠着淳才人和嫣姬么?” 晔成帝点头。兮离笑笑:“妾受委屈没关系,但是妾不想慕儿也受委屈。” 晔成帝不语。兮离又笑:“皇上所想不过就是制衡二字……”哂笑一下,“皇上毕竟不是女人……现下不过是惠昭仪和席家咄咄逼人,嫣姬和淳才人才会联手,实际上……这两人可是面和心不合的……” 晔成帝挑眉:“可朕觉得这两人甚是相似,应该很是谈得来才对?” 兮离笑着:“皇上,相似才是大忌……”见晔成帝面露不解,兮离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若是这两人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又想再共进一步,那么最大的阻碍不是别人,而是与自己相似的彼此……皇上,独独一份才是珍贵,两个相似的东西,可就是平常了……” 晔成帝沉默。兮离嗤笑一下,负气道:“妾有些累了,妾先去休息了。” 晔成帝猛然惊醒,拉住就要离去的兮离:“离儿,你别生气……”扳过兮离,见她双眼微红,晔成帝不禁心下一软:“是朕不好……离儿,朕……” 兮离叹气:“皇上不用再说了……皇上不是要看慕儿写的字么?” 晔成帝讪讪:“嗯……咱们去书房?” 兮离点点头,随晔成帝往书房去。 慕儿一笔一划的写着大字,正好写完最后一笔,抬头便见自家父皇和母妃一前一后地进来了,下了椅子上前对晔成帝道:“父皇,慕儿写完了,你看看慕儿写得好不好?” 晔成帝微笑着抱起慕儿:“好,父皇看看……” 兮离看着晔成帝与慕儿相处地正好,微微舒一口气,心中止不住地冷笑。若是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博得晔成帝的愧疚自然是好的,但是自己现在有了慕儿,还有腹中的孩子,自己怎么能再受委屈?晔成帝!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哼!想出兵,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记恨,让哥哥阻挠么! 兮离微笑着,你晔成帝既然想要做事,便要学会付出代价,这后宫制衡,怎么由得你晔成帝来做,当然是要我阮兮离来掌控了……钟夜祺,你始终不了解女人,既然现在宫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自己当然要再加些佐料下去才好。 只是希望……你要承受地住才好,我可不是好捏的柿子!既然你家‘师兄’都已经觉得我不凡了,我自然要展示给你看!“知己”就要有“知己”的样子!如果你这样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知己,谈什么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了……汗……终于可以恢复正常节奏了……终于可以不用晚上熬夜,白天睡觉了…… 101双十一无责任番外 耽美篇 &伤感篇& 场景一: 师兄&师弟,顾业&晔成帝。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儿了……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龙椅上,晔成帝守着空荡荡的宫殿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斑白的双鬓仿佛在诉说着憔悴,浑浊的双眼早已不见昔日的锐利雄心。 晔成帝不止一次地想,若是当初,那个春天里,自己没有在青元镇对师兄相邀,没有让师兄跟自己一同前往行宫,甚至,没有答应让师兄一人前往青元镇查探……是不是,一切,都会有什么不同? 总是在无人之时回想起,那个人一声声的“小二子”,是纵容,是宠溺,是盲目的看不见的情感——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你在我心中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在猝不及防地失去的时候,才这样手足无措,没有作好准备的心仿佛猛然间被一只大手捏住,痛的不知所以…… “皇上,该喝药了——”夏礼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进来。晔成帝呆怔了半响,伸手端起药碗一口饮下。 耳边仿佛有人在劝着—— “小二子,你可不能挑食,要乖乖喝药,听师兄的话,喝了药身体才能好好的,才能和师兄一起玩儿啊……”真是可爱的师弟…… 唇边挑起一抹笑,师兄,师兄…… 昔日少年,是我没有珍惜—— “小二子,你真的要去皇宫?师兄可是知道那儿凶险异常……”师兄皱着眉头。 “师兄,我心意已决……师兄,我只是不甘,不甘那个人,为何如此对待我们母子……”少年面上露出伤感之色。 “小二子……”师兄欲言又止。 “师兄……”少年面露期盼之色。 “……师兄劝不住你,你……去吧,只是你要记住,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你不开心,就来找师兄……你放心,师兄永远都为你留着你的房间。”师兄的眼神悠远而绵长,仿佛看到了久远的未来。 昔日重逢,是我没有察觉—— “师兄这些年过得可好?”青年把玩着茶杯。 “没有什么好不好之说的,不过过日子罢了,有什么两样呢……”师兄微微哂笑着,玩世不恭。 “你要保持本心便好了……我,也不会再阻止你……”突然敛了面上的不恭,师兄的声音一时晦涩。 “师兄,你可还愿帮我?”青年坚定地提问。 “真是的!遇上你准没好事儿!……真是没办法……”凉亭里,师兄无奈似的玩笑。 昔日分别,是我没有抓住你—— “只是我放心不下你这里……”师兄在一边旁若无人地喝着酒,眼眸中却露出担忧之色。 “没事儿的,我这里还有人保护,师兄你尽管去吧——”帝王端坐在龙椅上,气派威严尽显,“朕还等着你回来喝朕的酒呢!” “好吧,这几日你要小心些,千万别让老二再离开你身边儿了……”师兄细细叮嘱着。 “还是你知我心意!”转身回眸,熠熠生辉的眼睛里闪亮着耀眼的光芒。转身,师兄大步迈出了璟瑄殿,而那个夏天,孤独的帝王最终留下的,只是那个永远玩世不恭却永远对他面露调侃担忧的青年,转身的背影。 “师兄……早知道,朕不会让你离开璟瑄殿,不会让你离开行宫,不会让你插手朕与越国之间的事……师兄……师兄,也许,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离开你的身边……” 只是,终究悔恨已经化作泪水,而在那个冰抗孤独的皇宫中,也只有少数的那一两个人,记得当初那个在帝王面前玩世不恭的青年,记得梅花树下埋着的几坛永远不会被开启的美酒,记得,那个春天,那个永远不能再兑现的诺言。 “父皇,儿臣已经把户部的事儿处理好了,折子在这里。” 晔成帝恍然回神,看着面前的少年递上来的折子,半响,接过放在一边。 “三日之后……你便登基吧……” “父皇?——”少年瞪大了眼睛。 “朕意已决。”高高在上的帝王看着少年黑乎乎的大眼睛,想起当年青元镇一夜璀璨的花灯,靠在椅上闭上眼睛。 我的野心已然实现,我已然证明我的存在,然而内心的空洞,永远也不能填补—— 在那个璀璨的春天里,我便已遗失了心中的珍宝。 自此之后,沧海桑田,不过是过眼云烟。 &怅然若失篇& 场景二 大哥哥&小弟弟,慕儿&梁舟清。 大哥哥是慕儿见过最好的大哥哥…… 那个春天,慕儿第一次到宫外去,在一个叫青元镇的地方见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青元镇有大哥哥,有梁伯伯,有顾业叔叔,有笑得开心的母妃和难得欢畅的父皇,对了,还有一间叫做顾业客栈的客栈,和一个叫做花灯节的晚上。 大哥哥的名字叫做梁舟清。慕儿不小心撞到了他,但是他却主动给慕儿道歉,给慕儿上药,还帮着慕儿找爹爹。 大哥哥可聪明了,对上了爹爹出的灯谜,把那几个人说得心服口服…… 对了!大哥哥还帮着慕儿做花灯呢! 大哥哥做的花灯……慕儿一直都留着…… 父皇想要带着大哥哥回宫陪慕儿,但是大哥哥要照顾梁伯伯,不想去。慕儿不愿意逼着大哥哥……不过,慕儿走的时候,大哥哥说了,跟慕儿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慕儿会永远记住的,大哥哥也要永远记住! ——摘自慕儿的成长日记。 “呵……”钟祺慕抚摸着小书本上稚嫩的笔迹,淡淡地笑着。 “慕儿?你……又在看手札?”母妃稍微有些迟疑的声音传来。 钟祺慕转过身,便看见自家母妃担忧的神情。微微笑着,钟祺慕道:“母妃,儿臣没事儿,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而已……看着时辰儿臣也该去户部了,儿臣这便告退了。” 母妃眼中的担忧越发严重,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让自己告退了。 母妃总是这样,仿佛洞悉了每一个人的心思,然而对着自己的时候,母妃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真正的性子——仿佛一个普通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 他知道母妃在想些什么…… 钟祺慕有些哂笑,恐怕这些年来,母妃会不止一次地悔恨当初把自己带出宫,让自己遇到大哥哥,却又没有干脆地把大哥哥留在自己身边吧…… 可是事实如此,悔恨,总是不能变成现实的…… 多年以后,钟祺慕才知道,为什么母妃一直如此担心此事,为什么母妃一直用视那个当初她颇为欣赏的梁舟清为隐忧…… 梁舟清,不,李舟清…… 青元镇,被越国的探子洗刷一遍,最终,带走了足以影响大局的两个人—— 带走了晔成帝钟夜祺的师兄顾业的命;带走了太子钟祺慕挚友梁舟清的人。 多年以后,在那场战争中狭路相逢的两个人,终究是无法再找回当初纯粹的期盼和感情,尽管,那是他们两个人多年心心念念着的…… 然而,终究只有成王败寇,终究只有你死我活。 拔剑相向,穿透彼此的胸膛和肩膀。钟祺慕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笑得开怀地梁舟清,梁舟清沧然而笑,手却是不停,往钟祺慕胸前探去——一只小巧陈旧的花灯躺在那里,被压扁了的痕迹仿佛彼此饱经风霜的心—— 然而那人却最终只是一笑,使出最后的力气用无力的手将那小巧陈旧的花灯高高抛起,让它散落在遥远的天际。 “你!——”钟祺慕动怒,然而肩膀的伤口让他无力从心。 那个人的笑容却渐渐凝固,剑尖挑动的心脏在慢慢停息,只剩下仿佛可以令人窒息的悲哀,和黑鸦低低的叫声在偌大的荒野中散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士兵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叫着自己的称谓—— 然而此时的他却只能看见视线所及之处,那个人渐渐冰冷的身躯。 ———————————————— 他登基了。 在猝不及防的时候,以没有预料到的方式。 “你父皇啊……他的心不在这个皇城里,他去找那个春天他丢失掉的东西了。”母妃如是说道。 钟祺慕若有所思:“若是父皇找不到,又该怎么办呢?”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慕儿,那寻找本身,就只是一种安慰罢了。你父皇从来是个明白人,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里,他真正的魂灵便不在这里了,而现在,他不过是更加彻底地离开罢了……”母妃凝视着他,仿佛可以看到他的深处。 他知道,母妃这是在叫他,不要走,不要像父皇一样,全然地离开。 钟祺慕笑了,他不会离开的。 他亲手结束了他的牵挂,而他的牵挂也亲手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 又是一年阴雨天。 “皇上,您还是上点儿药在肩上吧,上点儿药就不疼了——” “乖啊小弟弟,大哥哥去给你上点儿药,这样就不会疼了——”恍然间,钟祺慕抬头,叹了一口气。 夏礼,这个侍奉过父皇的老太监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自己,然而最终,钟祺慕不过笑了笑,让夏礼下去了—— 身体的疼痛借由药物便可以缓解,然而心灵上的呢? 也许那个人,便是借由这样身体上绵绵不绝的疼痛,来为自己遮挡一番心中难言的疼痛吧…… 只是终究,再也看不见那个扶起自己轻声安慰,微笑着为自己上药、抚平不安和疼痛的少年了—— 他亲手,把他弄丢在了那个璀璨的春天里。 作者有话要说:严正申明,此番外与正文无任何关系,不关乎剧情任何发展。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02伴读 仇恨和求生欲,是激发人类潜能的最大动力。 ——心理学笔记 两日后,南熏殿。 “半月后,便启程回皇城。”晔成帝坐在上首,对旁边的兮离如是说道。兮离笑笑:“皇上怎么如此着急?” 晔成帝正色:“离儿可曾记得来的时候,车队遭到刺客袭击?” “皇上?刺客……难道与皇城里面儿的人有关?”兮离讶然抬头,见晔成帝无声颔首,紧皱了眉头,“皇上……” “离儿不用担心……”晔成帝挥挥手,“对了……师兄回过青元镇一趟,发现……那群刺客经过青元镇的时候,对青元镇刺探了一番……梁伯……死了,师兄正带着梁舟清赶过来……” 兮离睁大了眼睛,梁伯死了?还来不及表示惊讶,便听晔成帝继续道:“此事说来也皆因朕而起……等梁舟清来了,便由你来安排照顾他吧……正好,也让他跟慕儿做个伴儿吧。” 兮离若有所思,点头道:“皇上放心,妾身会照顾好他的……” 一日后,璟瑄殿内,顾业一身风尘地坐在椅子上,喟叹般地说着:“……就是如此,等我到了青元镇的时候,那群人好像已经走了,客栈里的几个被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要不是梁伯的事儿……恐怕他们还以为那群人还在城外转悠呢!……这群人,还真不能小看!” “那,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那群人的身份也不能确定?”晔成帝皱着眉问道。 顾业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这个……是梁伯手里紧紧握住的,应该是从那群人身上抓来的,你看看。” 晔成帝接过,那是一个小木片,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背后还有一个“魏”字。 “这个东西……”晔成帝皱着眉回想着,“朕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顾业挑挑眉,不管正在努力回想的晔成帝,自顾自拿起旁边一壶酒喝起来。 “皇上,淳才人求见。”夏礼进来小声道。 淳才人……晔成帝猛地站起来:“就是这个!”看着愣住的夏礼,双目一瞪:“你愣着做什么?没见朕在议事?” 夏礼这才回过神,躬身出去回淳才人了。 而这边晔成帝则是对顾业道:“师兄,这东西朕在和婕妤那里见过!” “哦?和婕妤?那个越国公主?”顾业面上似笑非笑。 “正是。”晔成帝瞪了顾业一眼,“这个是玉佩穗子上面的配饰,这个配饰上面的花纹跟朕在和婕妤那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和婕妤那里的,背后雕刻的是一个‘李’字,代表越国皇室之物……” 晔成帝翻过木片,看着上面的字:“至于这里的这个‘魏’字……如果朕没猜错,代表的应该是越国大将军魏子求!” “魏子求?好!我顾业记住他了!”顾业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敢把我的人当笨蛋耍……” 晔成帝注视着木片:“这般,便可以确定了……刺客之事是越国捣的鬼……”晔成帝冷哼一声,“狼子野心!朕倒要看看,你越国,能坚持得了多久?” 顾业笑笑,伸了个懒腰:“好啦。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我要赶快去睡一觉,累死我了……”伸手跟晔成帝示意了一下,顾业朝门口走去,“小二子,要好好照顾舟清啊,梁伯……是因我们而死……” 晔成帝坐下:“你放心,朕知道的……” 顾业没有回话,径自出了璟瑄殿。 与此同时,梁舟清也在内侍的带领之下到了南熏殿。 “草民叩见淑颖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兮离看着神情憔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许多的梁舟清连忙叫起。 屏退众人,兮离问道:“……舟清,本宫听皇上说,梁伯……?” 梁舟清惨淡地笑笑:“爷爷……死了……被人杀死的……” 兮离止住梁舟清的话,继续道:“舟清,本宫知道你现在极是想报仇……你听本宫说,既然皇上把你安排在本宫这里与慕儿在一起,让本宫照顾你,必定是会让你报仇的……皇上十分赏识你,这是好事儿,只要你好好的,自然会有报仇的机会……只是舟清,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此事,此事干系甚大,如果你贸然到处宣扬,恐怕会坏了皇上的计划,你的仇人也会逃之夭夭。” 兮离看着梁舟清面上的不甘一闪而过,暗叹果然还是个孩子,纵然如何有才华,毕竟还小。 “舟清,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活着,让自己强大起来,活着才有希望;而强大起来,才能够有机会,在未来手刃仇人。” 梁舟清在殿中站了许久,兮离也不着急,喝着茶等着他。 半个时辰之后,梁舟清终于有了动静。他走到兮离面前跪下:“梁舟清,谢娘娘提点。” 兮离一笑:“你是聪明人,这话本宫不说,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不必谢本宫,只是……本宫有一事要拜托你。” 梁舟清心下有些忐忑:“梁舟清不敢。” “不必这么紧张。”兮离微笑:“皇上有意让你做慕儿的伴读……你也知道,慕儿被本宫养得有些天真……但是,回宫之后,慕儿就要五岁、就要上书房跟皇子们一起读书了……本宫怕慕儿吃亏。” 梁舟清有些讶异,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天真之人,天家之事谁说得清呢?再想到慕儿那性子,也怪不得淑颖皇贵妃娘娘担心。 “娘娘放心,梁舟清……自然是要事事以……二皇子殿下为先的。” 兮离叹了一口气:“其实本宫本不必如此……只是大皇子与慕儿关系一向不好,为人又刻薄骄纵,本宫是怕慕儿着了别人的道儿……你自是懂事儿的,帮本宫看着些慕儿便好,本宫还是有些自信慕儿的分寸的。” 梁舟清低头:“是——” 兮离笑笑:“本宫还要交代你两句话。” “娘娘请说。” “第一,这里是行宫,你行事大可以随意些,然而过半个月我们便要回皇宫,那里可不是个随便的地儿,所以……你这半个月先跟本宫身边的大宫女学些规矩。你是由皇上带回宫的,别人自是不敢明着说些什么,但是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瞧你不顺眼,这些你也不必在意,总归是皇上看重你,再者,你是慕儿的伴读,自然也是身份尊贵的。” “第二,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本宫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是掌管宫务的人,没有后妃下人敢怠慢你,只是你要注意一些人。第一,大皇子、大皇子的母妃容夫人以及他们身边的人,这个,理由本宫也不必说了,本宫想你一定明白;第二,惠昭仪。此人是皇上的嫡亲表妹,情分不必他人,你要注意着些,余下的,只要敢给你摆脸子,那便是挑衅本宫,你自来告诉本宫便是。” “是梁舟清记住了。”梁舟清点点头,沉稳道。 兮离满意地笑笑:“好了,你去找慕儿吧,他在偏殿,另外每日午膳后来找本宫学规矩便是。” 梁舟清退下。出了正殿门口,便见一个宫女站在门边儿对他道:“梁公子,奴婢弄琴,是淑颖皇贵妃娘娘身边儿的大宫女,奴婢带您去偏殿找二皇子殿下。您的东西已经放在您的房间里了,您与二皇子殿下住一起,一会儿由二皇子殿下的大宫女墨烟带您去。另外,奴婢还负责每日教导您规矩。” “弄琴姑姑。”梁舟清缓缓道。 弄琴心下点头,恭敬道:“不敢,请公子跟奴婢来。”便引着梁舟清到偏殿。 “大哥哥!”慕儿在殿内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一见梁舟清顿时开心地迎了上去,“大哥哥你终于来了,慕儿等了你很久呢!” 梁舟清有些无措,看了旁边的弄琴一眼:“……二皇子殿下……” “大哥哥!”慕儿皱着眉打断他。有些不满。此时弄琴在旁边儿一笑,蹲下来对慕儿道:“二皇子殿下,梁公子在人前要尊称你为二皇子殿下才是,二皇子殿下忘了不守规矩会怎么样了么?” 慕儿满不情愿地点点头,眼珠一转,朗声道:“你们都下去!”又对弄琴:“弄琴姑姑,慕儿一会儿去给母妃请安。” 弄琴笑着点点头,便回主殿回话去了。 众人退下,房间里就只剩下梁舟清与慕儿。 “大哥哥……你怎么了?”敏感的慕儿感觉到梁舟清低落的情绪。 梁舟清勉强笑笑:“二皇子殿下……” 慕儿皱皱眉:“大哥哥,无人之时你就叫我慕儿!” 梁舟清沉默着。慕儿越发不满了:“大哥哥不是慕儿的朋友么?为什么不叫慕儿的名字?” 梁舟清小声道:“二皇子殿下,梁舟清不敢逾矩。” 慕儿小脸气得通红通红的,蹬蹬蹬跑进内室,不一会儿又举着一个东西跑出来:“你说话不算话!” 梁舟清有些讶异地看着慕儿手中的那个花灯,那是自己做了一个晚上的…… “……大哥哥,为什么大哥哥不把慕儿当做朋友了?”慕儿有些委屈地举着花灯。 梁舟清顿了半响,看着慕儿委屈的面庞,最终叹了一口气:“好吧……慕儿。” 小脸终于笑开来,慕儿拉住梁舟清:“对了,母妃说过在宫中慕儿不能直接叫大哥哥……那以后慕儿直接叫大哥哥的名字好不好?” 梁舟清不禁微笑着:“好啊,叫我舟清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恨广播体操!!!!!!!!! 103磨砺 磨砺过的刀剑才会更锋利,当然,这磨砺必须是真实的。 ――心理学笔记 “嗯!”慕儿点点头,拉着梁舟清往书房去,絮絮叨叨地说道,“母妃都告诉过我啦,以后大、舟清要跟慕儿一起玩儿一起读书写字,这里是书房,慕儿每天早上跟母妃请过安后要在这里练字,舟清也要跟慕儿一起……” 转过身来,慕儿的眼睛亮晶晶的:“等慕儿五岁过后上书房了,舟清还要跟慕儿一起接受文武师傅的教习呢!” “文武师傅?”梁舟清眼睛一亮,看着慕儿,“都教些什么呢?” 慕儿歪着头:“慕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父皇和母妃都说文武师傅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慕儿跟着他们学习以后就会长很多本事的。” 梁舟清皱皱眉:“那……慕儿知道都是谁在教慕儿么?” “嗯……”慕儿想了想,对梁舟清道:“对啦,上次慕儿在父皇那里听到,现在的太傅是大儒曹老大人跟苏老大人,他们两个是文师傅,至于武师傅,就是御林军统领啦,但是武师傅只是教导我们基础的骑射之道,要是学的精,父皇会亲自去求那些个有名的将军们收徒呢!” 说着,慕儿笑嘻嘻地对梁舟清道:“说不定以后舅舅也会收徒呢!” 梁舟清眼中异彩连连:“舅舅?慕儿,你说的可是南征大将军,淑颖皇贵妃娘娘的哥哥,阮卫轩阮将军?” 慕儿点点头:“对啊,母妃说过,舅舅这个人不喜欢随便收徒,但是要是慕儿学得好,母妃就去亲自求舅舅让他教慕儿些真本事呢!” 梁舟清若有所思,冷不防被慕儿拉了一把:“舟清,你愣着做什么,现在该是用晚膳的时候啦,今日父皇和母妃都叫我把你一块儿带去呢,你快跟我来换件衣服,迟了母妃会生气的!” “啊,好!”梁舟清连忙跟上。 在内间换着衣服的梁舟清不住思量着。爷爷是被越国的人杀死的,这一点顾业叔叔已经告诉过自己了,对于梁舟清来说,他现在心中唯一想的,便是变强,为爷爷报仇! 淑颖皇贵妃娘娘说得对,活着,变强,才能有机会报仇,才能让爷爷的在天之灵安息……不管淑颖皇贵妃是为了什么帮自己,总归,是她给了自己希望,而自己唯一能报答她的,便是照顾好慕儿,忠于慕儿……梁舟清已然失去了作为慕儿的大哥哥的本心,现在所能做的,不过是无声的陪伴而已。 “舟清?好了么?”慕儿在外边喊着。 “就来了――”梁舟清回过神,应了一声。走了出去,慕儿便迫不及待地拉起梁舟清往正殿去了。快要到的时候,慕儿放开梁舟清,小声道:“这里是行宫,稍微放松些没关系的,不过我们过不久就要回宫去了,为了你快些习惯,慕儿会帮舟清你的!” 梁舟清下意识地牵起一抹微笑,颔首。 慕儿不好意思地笑笑,端正姿势走在前面进了正殿。 晔成帝与兮离坐在上头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慕儿和梁舟清两人,满意地点点头。 “舟清,你如今入了宫,规矩什么的想必淑颖皇贵妃已经告诉过你了,朕只要你记住一点,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恃宠而骄,要记好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你可懂得?” 梁舟清上前一步跪下:“启禀皇上,舟清自知,舟清能够得皇上厚爱陪伴二皇子殿下,实在是三生有幸,舟清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晔成帝微微颔首,与兮离对视一眼,兮离开口道:“好了,都起来吧,以后在本宫这里不必如此拘礼。弄琴,摆膳吧!” “是――”弄琴行了一礼下去了。兮离一笑,招手让慕儿过来对慕儿道:“慕儿,母妃新得了一副字帖,跟母妃一起去书房,你用完膳带走好不好?” 慕儿看看一旁的晔成帝与梁舟清二人,笑着点点头,跟着兮离离开了。正殿之中一时之间便只剩下了晔成帝与梁舟清二人。 “起来说话。”晔成帝端起手边的热茶,递给梁舟清。梁舟清接过,有些不明所以。晔成帝见状淡淡一笑:“舟清,你看着茶如何?” “舟清不是很懂茶……”梁舟清有些踟蹰,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不过,这茶颜色清亮,气味芬芳悠长,一定是好茶。” 晔成帝笑笑,放下茶杯:“舟清,一杯茶,要人把茶叶从茶树上分离,再经过炒制、烘干、储存,最后经过沸水的洗礼才成就这悠长气味……”晔成帝颇有深意地看着梁舟清,“你可懂得朕的意思?” 梁舟清心中一动,跪下道:“舟清省得,谢皇上厚爱。” 晔成帝见他眼神清正,神情坚定,顿时大悦,不禁又多提点了一句:“舟清,你的仇家是谁你清楚,朕现在只能告诉你,不出十五年,朕定然会踏平南方……那时,你有没有本事手刃仇人,那可就是全然看你自己的了。” 梁舟清大喜,对晔成帝连连磕头:“谢皇上!” “好啦,起来吧。”晔成帝笑道,“莫让淑颖皇贵妃和慕儿见了还以为是朕欺负你呢!” 梁舟清这才起身,于此同时,有一个女声在殿外轻声道着:“皇上、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移驾东暖阁。” “走吧。”晔成帝起身,对梁舟清道,“淑颖皇贵妃与慕儿也差不多该拿完字帖出来了。” 正说呢,便见兮离牵着慕儿出来了,一行人往东暖阁用膳不提。 几日以来,就如同计划的那般,梁舟清日日陪伴慕儿,只是在慕儿午休的时候前往南熏殿正殿跟弄琴学习规矩。每当这个时候,兮离总会在殿中做着些什么事儿,有时候是在看账册,有时候是在看书,有时候是在刺绣,有时候是在摆弄些小玩意儿。 比如今日,梁舟清在跟弄琴学着规矩,兮离便坐在桌前研究着什么,面前摆着一大堆竹签。梁舟清起先不甚在意,然而不经意间瞄了几眼后,顿时觉得熟悉,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做花灯的家什,顿时大为奇怪,忍不住开口问道:“淑颖皇贵妃娘娘,您是在做花灯?” 兮离颇为苦恼地应了一声,仍旧研究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忽然回过神,看着梁舟清眼睛一亮:“舟清,你做花灯的手艺好不好?” 梁舟清有些疑惑,然而还是老实答道:“比不上爷爷,但也算是熟练。” “那你来教我!”兮离一喜,开口道,意识到自己言语之间有些不妥,连忙补救,“……本宫……只是突然对这东西有些兴趣。” “……是。”梁舟清有些疑惑,然而到底没有开口问,只是稍稍上前道,“前些日子在青元镇之时……好像淑颖皇贵妃娘娘就学过了?” “这……”兮离顿时有些窘迫,“本宫是学过了……不过,本宫有些忘了这骨架怎么做了。” 梁舟清微微颔首:“那……舟清便教娘娘做骨架?” 兮离点点头,思考了片刻又道:“你平时陪着慕儿,也不怎么得空,这样,每日你来这里学规矩时略给我讲讲便是。” 梁舟清应了一声,遂开始讲解些要点。之后学了一会儿规矩便出去了。 只是剩下的兮离想着梁舟清说的话,仍然是摸不着头脑,拿着东西胡乱折腾一通,还是不得章法,骨架扎地千奇百怪,白白浪费了一堆材料。这样又过了五六日的时间,才堪堪在梁舟清的指导下将骨架扎地稍微平整漂亮些了。 这一日兮离终于拿扎好的骨架蒙上油纸画上图案,正当松了口气,拿起花灯欣赏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离儿在看什么?”是晔成帝。 兮离猛然一惊,转过身将花灯藏在背后,看着突然出现的晔成帝一时语结。 晔成帝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离儿,你又在做什么?”伸出手向兮离,“快给朕看看。” 兮离低着头不说话。 晔成帝皱起眉头,加重了些语气:“快给朕看看!淑颖皇贵妃莫不是有什么东西让朕看不得的?” 兮离猛然抬起头瞪着晔成帝,眼圈微微红了,对峙了半响,将手中小巧的花灯拿出来扔向晔成帝:“拿去!爱看不看!”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内室去了。晔成帝一时被兮离猛然的爆发惊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只有一只躺在地上的花灯,耳边还传来内室门被摔上的声音。 “这――”晔成帝一点儿摸不着头脑,顿了好一会儿,想着方才兮离微红的眼圈和委屈的语气,最终放软了声音对夏礼道:“怎么回事儿?” 夏礼顿了顿,轻声道:“回禀皇上……这,淑颖皇贵妃娘娘自到行宫的那一日便琢磨着亲手做一个花灯,只是一直不得法儿,不知白费了多少工夫,这个花灯,还是前些日子淑颖皇贵妃娘娘叫梁公子盯着做的……” 晔成帝眯了眯眼睛:“自到行宫那一日?” 夏礼躬身:“是……皇上,奴才也不知淑颖皇贵妃娘娘要这个花灯做什么,何况还一定要亲手做呢……” 晔成帝却是深深叹一口气,想起当日青元镇在梁府对离儿的调笑,那般情景好似还眼前。 “若是夫人过意不去,就给为夫亲手做一个当做回礼吧!” “离儿……”晔成帝苦笑着,师兄说的果然不错,夫君与夫人,皇上与妃子……看着手中的花灯,晔成帝看向紧闭的门,想着那些话语和回忆,最终释然一笑,大步往内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想说一句话,我恨广播体操!!!!! 104歉意 纵使心底的微凉,也不过是在坚持之前一道微风,留不下痕迹,只留余香。 ——心理学笔记 紧闭的大门,就如此屹立在那里,晔成帝叹了一口气,上前敲了敲门:“……离儿?” 门内的兮离嘴角含着冷笑,兀自坐在床上不答。 晔成帝在门外伫立半响,也没听见里间有半分动静,正当下不来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父皇?”慕儿好奇地看着自家父皇在母妃门外徘徊的样子,转过头和跟在身后的梁舟清对视一眼,“父皇怎么……不进去?母妃呢?” 晔成帝道歉不成被自家儿子看了个正着,很有些恼羞,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瞥见慕儿身后的梁舟清讶异的视线,随之看去,不正是自己手上拿着的花灯? “梁舟清,朕有话问你,你跟朕来。”晔成帝脸色有些奇怪,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蹲下,对慕儿道:“好慕儿,父皇不小心惹你母妃生气了,你去帮父皇劝劝你母妃,啊?” 慕儿皱了眉头:“父皇老是惹母妃生气!”看了看面前的晔成帝,慕儿停了一会儿,才叹气道:“好吧,慕儿就再帮父皇一次,不过,父皇你要答应慕儿,以后别再惹母妃了哦!” 晔成帝看着慕儿小大人的样子,淡淡笑着点头,看慕儿跟着弄琴站在门口作势敲门,又转过头来让自己避开,挑了挑眉,心下计量离儿此次定是气狠了,还是让慕儿先劝慰几句才好,便带着梁舟清出去外间。 “梁舟清,这个花灯,是你教淑颖皇贵妃做的?”晔成帝把玩着手中不甚精致的花灯。 梁舟清跪在地下,低着头小声道:“回禀皇上,是舟清教的。”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晔成帝,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梁舟清继续道:“那日舟清在淑颖皇贵妃娘娘这里跟着弄琴姑姑学规矩,见淑颖皇贵妃娘娘做花灯辛苦又不得法,就多嘴问了一句,娘娘想着舟清……做花灯很是娴熟,就让舟清教着娘娘做花灯了。” “你一直教着?”晔成帝把手中的花灯放在一边。 “是——舟清,几乎每日来此处学规矩,娘娘就在旁边扎着花灯。”梁舟清再次偷偷抬起头看了眼晔成帝,谁知正好跟晔成帝对视一眼,连忙低下头继续说着,“舟清本来也是看着淑颖皇贵妃娘娘扎花灯辛苦,提出舟清为娘娘扎一盏花灯便是,可娘娘一定要自己亲手做,舟清无法,只得一点一点看着娘娘做,直到昨日才把骨架完成,娘娘说蒙纸上色都会,舟清就没再看见过这花灯了。今日,也是见此……特别……的骨架才认出来是那一盏花灯的……” 晔成帝沉默了一下,半响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闭了闭眼,是自己负了离儿一片痴心……只是可笑,仍是不能坦白心事…… 梁舟清抬眼看晔成帝没再理他,心中挂念着慕儿,于是不再多言,往后走去。 刚走不到几步,便听晔成帝又再喊他。 “慢着!”晔成帝看着花灯思索了许久,眼中一动,把梁舟清喊了回来,“你也教朕做这花灯吧。” “——皇上?”梁舟清睁大了眼睛,又被晔成帝瞪了一眼,连忙装作沉稳的样子,但仍旧免不了好奇,大着胆子问了几句,“皇上,皇上做花灯做什么?” 晔成帝还未回答,便被从内间跑出来的慕儿打断了。 “父皇,母妃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慕儿小小的脸上一副严肃的模样看着晔成帝,晔成帝心中一紧,起身到慕儿跟前:“慕儿何出此言?” 慕儿皱了皱小脸:“父皇坏!慕儿帮着父皇求情,母妃把慕儿都赶出来了!”气呼呼地看了晔成帝一眼,小慕儿觉得自家一直讲道理的母妃肯定是被父皇惹急了,连慕儿也不顾了,一扭头:“慕儿不管了!父皇自己去道歉吧!”说着便径自回了偏殿。 梁舟清看着慕儿离去,就像抽身跟着慕儿,谁想晔成帝一瞪眼,愣是让他不敢再动弹,只见晔成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内间,手中托着那盏花灯,没好气儿地看着自己:“现在你知道朕学做花灯做什么了?” 说着晔成帝便往外走去,梁舟清还兀自愣着,不知该如何,便听见门边的晔成帝传来一句。“还不快跟着!”也不敢多说,便跟在夏礼旁边儿,随着晔成帝往璟瑄殿走去。 半路上,梁舟清还是摸不着头脑,眼珠转了转,抓住身边的夏礼问着:“夏公公,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知道皇上要花灯做什么啊……” 夏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梁舟清,使劲儿拍了一笑他的脑子:“傻啊你!皇上要花灯做什么?当然是用来给南熏殿那位道歉的了!”摇了摇头,夏礼叹着气,这位梁小公子在青元镇的时候看着是个机灵人啊,怎么这般不开窍,二皇子殿下还偏偏就看得上他,真是! “夏礼!还不跟上!出什么神儿呢!”前面晔成帝像是听到了什么,便是一声训斥,夏礼浑身一哆嗦,便忙不迭地跟上去,不再多想。只留下梁舟清跟在夏礼身后,却是若有所思。 话说那厢慕儿跑掉,却不是往偏殿,而是转而又进了内室兮离那里,跑到稀奇跟前,睁大了眼睛:“母妃,父皇带着大、舟清回去了。” 兮离听他叫错,略皱了皱眉,也不再多说,而是道:“你父皇爱往哪儿去往哪儿去,母妃才管不着呢!” 慕儿吐了吐舌头,接着问道:“母妃,父皇会跟母妃道歉么?父皇把舟清带走干什么?” 兮离转头:“……母妃不知道。” 慕儿笑开来:“母妃是因为什么跟父皇置气?” 兮离起身:“慕儿最近怎么这般多话,看来是梁舟清把母妃的小慕儿带坏了!” “慕儿哪有!”吐吐舌头,慕儿往外边走去,“母妃,慕儿看父皇后悔着呢!母妃可要给父皇道歉的机会呀!” 兮离不做声。慕儿站在门边,笑着道:“慕儿出去玩儿一会儿。” 兮离抬眸,看着慕儿眼中的狡黠之色,不禁略略一笑,颔首同意。慕儿便出了南熏殿,往行宫花园处去了。 此时房中只兮离一个人,兮离闭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做声,而是到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莫约半个时辰过后,才见兮离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心中思量。 经此一着,自己在晔成帝心中会更不同罢!带走梁舟清……晔成帝必还是打着花灯的主意,“解铃还须系铃人”么……且看他如何做罢了。 至于慕儿……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从小到大自己做事是没有避开过慕儿的……不过那些深处的东西想必慕儿也是不懂的,就连弄琴,也只道是自己既痴情又无奈罢了,慕儿……恐怕也只是略懂了后宫争斗,恐慕儿心中,自己也是一心为了晔成帝的罢…… 兮离心中哂笑着,自己这般心机万千,最终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思……值得么?有意义么?……微不可觉地呼出一口气,罢了,就当……只为了自己的孩子们罢…… 只是看慕儿方才那般神情,却是不知道有了什么计划呢,罢了,反正这里也只是行宫,且让他去吧,不太过火也就是了,再不济,慕儿身边的墨烟也会劝着些的。想着腹中的孩子,兮离心下稍稍有些慰藉,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千娇万宠的女儿,至于儿子……若是有了,也只得劝导着让兄弟二人亲近了…… 兮离心下叹着,现在宫中到底是孩子太少,虽说宁淑仪有了身孕,然而到底是养大的希望渺茫的……兮离心中一动,现□子健康且适合有孕的宫妃不多,不过……不是有些人可用么。 丽顺仪出身不高,且是因为自己才有的宠爱,即使有了孩子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湘淑媛虽然身世好,然而皇上因为近次的事儿厌了她,且若是湘淑媛撇下宁淑仪自然有孕,宁淑仪也不能看过眼,到时候她们两个窝里斗,自然不足为虑;淳才人和嫣姬,比照着上面两人,一人有孕,自己暗中挑拨一番,也能让二人斗起来,而剩下的地位妃嫔,若是有孕也无妨大局……看来,此次回宫该好好敲打敲打那些子人,让她们把各自的手段都收起来……至于此时由谁来做…… 不是还有温婕妤么?这个当初单纯的女子,在经历了被陷害,流产,又被夫君冷漠对待之后,发生的转变不可谓不大,而这个人,想必若是知道了宫中有那么些害人子嗣的东西,定是十分愿意站出来揭发的罢…… 不过,兮离定了定神,温婕妤可以再进一步,身居高位,但却不能再有孕,不能产子。看皇上对顾业说的话,柳家已经要被收拾了,这个女子已经疯狂了一回,谁能保证她不会再疯另一回?这个温婕妤柳青烟,在散发她最后的光芒之后,便应该如流星一般,谢幕才是。 兮离收拢心思,微微动了动身子,安然睡去,而后宫,就快要因为这样一个平静而又暗涌沉浮的午后,开始又一轮的动乱。只应了那句话,看不见的命运之中,总是翻动着别人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我快没命了……乃们说我在考试之前抱佛脚,会不会不挂科? 105布局 第九十九章布局 故布疑阵,心虚的人往往会跌进陷阱,达到预期的效果,而那人却不自知。 ——心理学笔记 兮离这边谋划不断,慕儿那厢也是没闲着。 话说慕儿往着那行宫中的花园去了,你道为何?原是慕儿人虽小,但到底是早慧的孩子,虽然身边的人一直都被兮离整治地忠心耿耿,但是这行宫到底不比皇宫里,贴身服饰的人,都是从宫里带来的,也就罢了,而南熏殿其他的什么粗使下人却是行宫中的人,到底是谁的钉子也不知道。 慕儿也快五岁了,兮离想着慕儿虽然从来知道后宫那些个魑魅魍魉的,但到底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有心趁着行宫中出不了什么大事儿,先让慕儿历练一番,免得回宫之后,慕儿去上书房,离了自己身边被人算计,于是也没有管这些个下人。 慕儿自己也是谨慎的人,再加上有墨烟看顾着,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前些日子那些个粗使太监宫女的在他身边嚼舌根子故意让他听见了,而行宫里约束也较为松散,慕儿在外边散心的时候那个淳才人总是‘偶遇’着他,说白了也就是要离间感情罢了,这淳才人也是,刚得了些甜头就心大了。慕儿也不是分不清真心假意的,做做戏将计就计也就罢了,现下父皇和母妃有了这些个矛盾,慕儿自然也是要推一把的。 来到这花园,刚走没几步,果然就远远见着前边拐角处那位淳才人又晃晃悠悠地过来了,慕儿眼中显出狡黠之色,面上却仍然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装作没有察觉地跟后边的墨烟小声说着话。 “父皇和母妃为什么好好的会置气呢……”慕儿的头微微垂下。 “奴婢也不知,只是皇上和娘娘好似是从前几日议事之后,就有些隔阂呢。”墨烟的声音带着些担忧,“听说皇上要给淳才人小主晋位了,娘娘……兴许是为着此事有些不高兴?” “真的么?”慕儿看了一眼墨烟,复又低下头,“可是母妃从前也没有这样过呀。” “我的小主子,这您就不知道了,皇上为了让娘娘散心才把娘娘带到行宫来的,按理说这后头跟着的两位娘娘不过是因为皇上身边不能没人伺候才顺道带出来的,皇上前些日子不也没有想起二位娘娘么,可是这淳才人突然就往璟瑄殿蹦跶,惹得皇上要跟娘娘商量晋她的位,娘娘当然不开心了,您没见丽顺仪娘娘位分比淳才人小主高多了,但却一声不吭么!”墨烟语重心长。 慕儿偷眼看了拐角一眼,果然见蓝色的衣裙角停在了那里,暗暗一笑,接着墨烟的话道:“是这样啊……那,怪不得母妃不开心呢,我去找父皇!” “哎,殿下不可,皇上宠爱人晋升谁可不是别人能置喙的,殿下可别冲动,到时候皇上误会娘娘心中怨怼就不好了。”墨烟连忙作势劝着。 慕儿皱皱眉:“不过,淳母妃这几日老是跟着我,言语之间还老是说母妃的坏话,一定是不怀好意,我不懂这些,母妃又正在休息,我还是去叨扰一下父皇吧!” 墨烟又劝了几句,然而还是徒劳,慕儿便转身望着璟瑄殿去了。 拐角处,淳才人扭曲着一张俏脸,生气不已,反应不及,能她连忙出了拐角,却见二皇子已经走了,当下大惊失色,要是二皇子真的去皇上那里告上一状,再说二皇子说的又是实话,自己可是要倒大霉的,当下顾不得许多,便要往璟瑄殿去,力求别让二皇子上了眼药才是。 要说这位淳才人此举像是有些冲动,但奈何,淳才人进宫以来,做宫女做了一段时间,过了好些时候的苦日子,直到皇上想起她的背景家世,才让她承宠成了主子,但是从宫女到宫妃,这一段日子让她如履薄冰,她深深清楚要是没了圣宠,家道中落的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帝王的恩宠不可靠,她也不敢拿自己跟二皇子比,当然不能眼看着二皇子在皇上那里上自己的眼药,要是到时候晋位失宠,那境地会比做宫女的时候凄惨百倍。 于是,这位书香世家出生的曹小姐、淳才人,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前往璟瑄殿去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在皇上心中那个知书达理的形象,与现下什么都不管冲往皇帝寝殿的行为,简直大相径庭。 于此同时,那位仿佛被人遗忘的丽顺仪也没有闲着,沉寂了那么些日子,不过是在顾忌着淑颖皇贵妃罢了,但随着淳才人即将晋位的消息传来,她也是不敢再闲下去了。拿着两幅字往南熏殿去了。 “劳烦姑姑传个话,就说丽顺仪来拜见姐姐了。”“这……丽顺仪娘娘,不是奴婢阻拦,只是淑颖皇贵妃娘娘正在熟睡……” “弄琴,是谁在外边?”兮离隐隐听见有人在说话,睁开眼睛问道。 “回禀娘娘,是丽顺仪娘娘来拜见娘娘。”“让她进来吧。”兮离坐起身,见弄琴跟着丽顺仪进来了,口中道:“妹妹不必多礼,起来吧,今日来找本宫有事?” 丽顺仪笑着道:“原是我不好,这些日子无聊,正好得了两幅字,想着来姐姐这里一同品鉴,倒是饶了姐姐了。” “哪里。”兮离温和道,“本宫也是无聊才想着小憩的,皆是因为我这孩子,逼得我往外边走两圈也不行,就只能在屋子里闷着,慕儿也不在,除了小憩还能做什么呢?” “娘娘这话怎么说的。”丽顺仪嗔怪道,“娘娘是福气大的人,这才有了第二胎,不像嫔妾到底是福薄……”丽顺仪微微垂下头,略有伤感。 兮离闻言,眼神闪了闪,温言道:“这种事着不得急的,不过……”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丽顺仪面色有些急切。 “不过你入宫多年,这几年也一直都算是得宠,却任然没有个消息,本宫猜度着,你是不是身子有什么问题?”兮离略带试探。 丽顺仪有些白了脸,声音略略颤抖:“嫔妾……身子一直健壮啊……” 兮离微笑:“这看上去健壮,但是内里是什么样子可是说不清楚的,这样吧,本宫身边的弄琴是个懂得些医术的,要是妹妹信得过本宫,本宫便让弄琴替你看上一看,妹妹意下如何?” 丽顺仪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姐姐身边的弄琴医术了得,这是阖宫上下都知的事情,妹妹能得姐姐相助,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那,弄琴便为丽顺仪看看吧。”兮离颔首,对着弄琴吩咐道。 丽顺仪伸出手让弄琴诊脉,脸带忐忑地看着弄琴,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而弄琴过了一会儿放开丽顺仪的手,脸色倒是平静,对着兮离和丽顺仪道:“回禀二位娘娘,丽顺仪娘娘的身子看着还算是健康,但是,早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污了口,过后又没有仔细调养过,所以身子内里有些亏空。” “什么!”丽顺仪大惊失色,对弄琴连连问道:“怎么会这样!” 兮离睨了丽顺仪一眼,示意她镇静,对弄琴问道:“你可知丽顺仪是何时被污了口的?” 弄琴回道:“详细的不知道,不过……从脉象看,是有些年了。” 兮离若有所思,看来是刚进宫的时候便着了道,于是不再多问,而是转而道:“现在可能调养地回来?” 弄琴道:“回娘娘,丽顺仪娘娘虽然身子有些亏空,但娘娘这些年一直没什么大病小病的,身子可以算是健壮,若是让奴婢细细调养一段日子,全好不敢说,让娘娘的身子恢复个七八成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弄琴这般说,丽顺仪心中顿生希望,在兮离跟前跪下道:“求皇贵妃姐姐帮我!” 兮离笑着将丽顺仪连忙扶起,道:“什么求不求的,本宫既然让弄琴为你诊脉,自然会帮你,快起来。” 丽顺仪这才眼泪婆娑地道谢,坐在一旁。兮离回过头,便对弄琴道:“你这些日子便为丽顺仪调养身子吧。”弄琴低头称是。 兮离这才对旁边的丽顺仪说着:“皇上这几日好像没往你的漪兰殿去?” 丽顺仪叹息道:“是妹妹自己不争气……” 兮离微笑:“你且放宽心,皇上‘突然’对淳才人青眼有加罢了,但是皇上还是记挂你的,回宫之后皇上便计划着大封六宫,自然是有你一份的,你现在只要好好调养身子便是,恰当的时候,皇上自然会把加诸在淳才人身上的眼观移开的。” 丽顺仪若有所思,淑颖皇贵妃娘娘这是在告诉她,皇上并非真心宠爱淳才人,而是另有他意,要自己暂避锋芒?想了想,现在调养身子,争取怀上一胎才是正事,便笑着应道:“妹妹现在只想着快快养好身子,其他的,妹妹也管不了许多。” 兮离见她识趣,也不再说许多,二人转而谈起些闲话来。 而此时,淳才人也到了璟瑄殿。 殿内,慕儿正看着自家父皇跟梁舟清,以及被拉来帮忙的顾业一起折腾着,说是要做花灯,慕儿一看便知自家父皇这是要想着讨母妃喜欢,便自告奋勇一起帮忙,被顾业逗弄着,一时间殿内倒是其乐融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昨天我实在是不行,晚上十点就睡着了 106情意 知己,不仅仅要知己,也要知彼。 ——心理学笔记 可怜了淳才人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璟瑄殿却被夏礼拦在殿门,说皇上有要事要办,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淳才人一边不敢违抗旨意,一边又担心是二皇子殿下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才不让她进去。而这边夏礼却是经了二皇子授意,把淳才人晾了小半个时辰,才进殿,小心翼翼地对皇上说淳才人求见——他可没多做什么,皇上也确实说了不能随意打扰,自己不过是看淳才人在殿外等了许久,淳才人近来又得皇上看重,不敢怠慢,只好勉为其难地帮着淳才人通报一声罢了。 晔成帝此时正为兮离生气的事儿苦恼着呢,现在听到淳才人无故求见,本来便不是真心宠爱淳才人的晔成帝心下立时起了些厌烦,但到底顾忌着要用淳才人身后的曹家人,便只叫夏礼让淳才人回去好好呆着。 夏礼出去之后,对淳才人如实禀报,可惜淳才人心虚着二皇子告状,以为晔成帝这是生气了,于是再不敢在晔成帝跟前随便晃悠,期望晔成帝快些忘了自己的错处,倒是回到仪和殿自己禁了自己的足,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殿内,顾业还在孜孜不倦地逗弄着慕儿,被梁舟清一阵抨击,一直埋头研究着手头花灯的晔成帝也终于回过神来,看见顾业在逗弄自家儿子,连忙喝止,顾业这才消停几分。 慕儿得空,便问着晔成帝:“父皇,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父皇不是惹你母妃生气了么……这是准备哄你母妃开心呢。”晔成帝顶着顾业有些诡异的目光回答。 慕儿眼睛一亮:“父皇,你准备也送母妃花灯么?那……”看着周围一圈的东西和几个人,“要这么些人和材料做什么?父皇也跟母妃一样不会做,会浪费许多材料么?” “当然不是了。”晔成帝答道,“父皇准备给你母妃一个惊喜,现在不能说,你也不要告诉母妃好不好?” 慕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吧,慕儿帮父皇瞒着母妃,不过——”慕儿强调,“这是最后一次了!” 晔成帝点点头,笑着答应。慕儿这才开心了许多,想着自家母妃一个人在南熏殿,便对几人说要回去陪母妃,便先自己回去了,梁舟清本想跟着慕儿一道回南熏殿,无奈被晔成帝留下帮忙。慕儿不以为意,只叫梁舟清记得回去用晚膳。 慕儿走了以后,顾业似笑非笑地看晔成帝:“我说怎么突然拉我来帮忙呢,原来是为了哄人啊……”凑近晔成帝,顾业道:“小二子,你怎么惹你那个皇贵妃生气了?” 晔成帝先是瞪了顾业一眼,才道:“朕也不知道……也不知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而且朕总觉得,是朕亏欠了她……” 顾业挑挑眉,坐下:“也就是说,到现在你都没有意识到你们为什么吵架?” 晔成帝也坐下:“也不算是吵架……只是突然之间就闹了脾气,仿佛……我从没有认识过这样的她……” “说到底,还不是彼此没有了解。”顾业看着晔成帝,“小二子,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呢?说实话,你这个皇贵妃是个不错的,我只是疑惑,你到底是想要她做名符其实的,你的皇贵妃,还是其他?” 晔成帝敛声,突然看了一眼梁舟清,梁舟清会意,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才隐约听见一句:“朕只是以为,她是朕的知己……” 殿内。 “知己?”顾业笑了一下,“小二子,你既然当她是知己,那不便是默认了让她站在你身边?” 晔成帝不语,眸光闪动。 “知己,所谓知己,便是知道、了解自己的人,可是小二子。”顾业直视晔成帝,“知己也是要相互的,单方面的付出,单方面的感情,总会累,总会被消耗,总有一天,会消灭殆尽……” “若是未来某一天,她与后宫中其他女人再无差别,你,会是什么感觉?” 晔成帝抬头,若是,没有了她…… 初入宫时的天真与纯净,处处小心却被人暗害,那秋猎之时展现的真心,被背叛的伤痛与妥协,那之后无奈的成熟…… 晔成帝的眼神专注着,眼前闪现出一幕幕的画面,那些日子,离开宸月宫的回眸,那宫门前仿佛不动的身影;那些日子,每个闲适的早晨或午后,那指尖在头顶遗留的温度;那些日子,种种艰难当前,那相握的十指…… 闭上眼睛,晔成帝喃喃:“若是没有了她啊……” 顾业一笑:“看来你心中已有答案了。小二子,师傅说过,唯心而动。” 晔成帝睁开眼睛,却全然不见迷惘,而是对顾业笑着:“师兄,朕的笑话好看?” 顾业顿时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笑话!师兄我这不是在开导你么!” 晔成帝笑得不怀好意:“师兄开导我啊……那我现在想通了,师兄也出些力吧!” “哎!我可是有正事儿的!我……”晔成帝一把拉住顾业:“有萧都统在呢,你放心,没什么事儿需要你做的,好师兄,你可要帮我大忙!” 成帝十二年一月十三,淑颖皇贵妃娘娘怀孕五个月。 这一天晚上,晔成帝终于离开璟瑄殿,到南熏殿去用膳,晚膳后不久,晔成帝跟淑颖皇贵妃娘娘说着话。 “离儿,你还在生朕的气?”晔成帝此时颇有些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 兮离却是不领情,冷声道:“妾身怎么敢生皇上的气?” “离儿……朕不是故意的……”晔成帝无奈,他实在是没有道歉的经验,现在看着离儿的脸色怎么越来越不好了…… 兮离看了一眼晔成帝:“皇上当然不是故意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施恩,妾身怎敢多言,皇上又怎会故意施恩?” “离儿……”晔成帝无法,沉默了许久,只好出声转移话题,“孩子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闹着你?” 谈起孩子,兮离的面色顿时柔和了许多,轻声道:“没有……最近孩子很乖,不像前段时间那般闹我了。” 晔成帝松一口气,也跟着微笑起来,到兮离面前伸手放在肚子上:“那便好……”感受着手下温暖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孩子在离儿肚子里边的呼吸和心跳,温馨的氛围慢慢浮现在空气中。 兮离看着晔成帝专注于自己的肚子,也一时间仿佛有感,不再多言,而是静静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慕儿从外边跑进来,便看见二人的姿态,顿时转了转眼珠子,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眼睛却是盯着二人。 兮离被慕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兼之看见慕儿还保持着行李的姿势,瞪了晔成帝一眼,示意他快点放开,谁知晔成帝看了慕儿一眼,叫了声起,自己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兮离面上过不去,连忙将晔成帝的手移开,转而上前搂住慕儿嘘寒问暖。 晔成帝挑挑眉,不以为意,看着兮离对着慕儿‘上下其手’,也不多话。 过了没一会,慕儿便转着眼珠子道:“母妃,你每天便在殿里窝着不难受么?今天慕儿从花园过,看见花园中满树的梅花都有要谢的样子了!母妃,干脆趁着今日不那么冷,咱们一起出去转转?” 兮离看着慕儿神色,知道其中有别的意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晔成帝,装作犹豫了许久,才道:“好吧,看在慕儿的面子上,母妃就陪你去逛逛这行宫的花园吧!”说着,弄琴便捧来了一见大氅,晔成帝接过为兮离披在身上,慕儿一笑便先行出去了。 兮离看着晔成帝动作,愣了一愣,晔成帝却是极其自然地牵着兮离的手,笑道:“不是要出去逛逛么!朕陪着你。”兮离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晔成帝拉着扶着出了门。 门外正是一片静谧,此时正是晚冬早春,天早就黑了,慕儿带着一帮子宫人在前头走着,顾着兮离的身子,晔成帝与兮离二人却是行地慢,渐渐与前面的慕儿拉开了距离。 兮离有些担心,晔成帝却道,他已经让夏礼跟着慕儿,让兮离不必担忧,兮离这才稍稍放下心,心思沉静下来,便闻见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暗香,正是晚谢的梅花正在悄悄绽放,散发着它的芳华。 兮离不禁在嘴角绽开一抹笑容,这般美好的夜晚,香气清幽动人的花园,前面慕儿与梁舟清玩闹的声音隐隐传来,一切都那样动人,仿佛在梦里,那从不敢奢望的美好。 兮离的心中微动,抬起头看着晔成帝,这个人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小心脚下的路,此时倒是奇异地让人觉得纯真。 “离儿,小心脚下……”晔成帝朝前看了看,“那边的亭子可以看到绰约湖,我们去那边看看。” 兮离挑眉,依言跟着晔成帝前去,心底则是在为晔成帝表现出的些许局促而微笑。 这里是一片空地,右边便是梅园,左边却黑黑地看不清楚,兮离抬头看着略显忐忑的晔成帝:“皇上……你……想跟妾身说什么吗?” 晔成帝一愣:“朕……表现地很明显?” 兮离歪着头轻笑:“皇上难得这么紧张。” “朕……”晔成帝深吸一口气,刚说了一句话,左边突然亮起一道光芒。二人下意识地看去,光芒一道一道地亮起来,星星点点,照亮了整个绰约湖,露出那大片大片青翠的荷叶,一盏盏莲花灯徜徉在湖中,仿佛夏日莲花盛开,然而微风袭来,旁边的梅树被吹动,晚谢的梅花顿时被吹落,漂浮在湖中,粉色、绿色、白色,交织成一片星空,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双更完了……天哪,我在床上呆了一天没下去!昨天洗的衣服都还没晾!遁走…… 107封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纵然是民间俗语,然而,却是人类内心真实的写照,感情,信任,也同样如此。 ――心理学笔记 兮离恍然,看着湖面景色竟然一时间出神,而晔成帝则终于露出释然一笑,双手环住兮离,靠在她耳边轻声道:“离儿,我知道,是我的错。” 兮离回神,抬起头看着晔成帝此时真诚的目光,唇微张,却又闭了口,没再说话,低下头,兮离放任自己整个人靠在晔成帝怀中,微微闭上眼,双手环绕彼此,晔成帝微笑,低下头往兮离头顶落下一吻,两人一起看着绰约湖的胜景,前嫌尽释。 相携回到南熏殿,许是因为是‘早有预谋’之事,慕儿他们早就远远避开了,南熏殿静谧而清幽,二人让伺候的人都退下,相依着躺下。 “离儿……你知道的,朕有时候是有些多心,不过……朕都不是故意的,朕……”晔成帝轻声道,言语中不乏些许歉意。 “哎……”兮离制止晔成帝的话,“皇上别这样说……离儿能得皇上如此垂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垂下眼,兮离的声音微微低了些许:“只是,人恐怕总是贪心,离儿每每与皇上相处,就奢望着皇上能再亲近、信任离儿一点儿、再一点儿……慢慢的,仿佛连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念想……” “离儿……”晔成帝握住兮离的手,“朕知道离儿对朕的心意,朕心亦然……离儿,朕只是希望你能在朕身边,帮助朕……” 兮离羞涩一笑:“皇上,皇上只要不厌烦妾身,能把妾身放在心里一点点,妾身便感激上苍了……”说着,兮离唇边的笑渐渐明艳起来,“只是皇上可要看好妾身,妾身怕自己会不满足、会恃宠而骄……会,再也不能陪在皇上身边……” “不会的……”晔成帝吻吻兮离与他相握的手,“朕保证。” 南熏殿的灯暗了下去,与之相依的,是皇帝终于微微打开的心房,和伴随而生的,兮离心中止不住的凄凉―― 不管言语上说得再动听,兮离心中清楚地知道,今日种种,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也在欺骗他人罢了……晔成帝又何尝不是在用他的承诺欺骗自己呢?帝王不可信,也许他在绰约湖边的那一声道歉是真的出自内心,然而那是属于钟夜祺的歉意,而南熏殿中的晔成帝,所说的话,也只是在哄骗一个世族女子,通过她,来让她的世族为自己做事罢了…… 皇帝,始终是皇帝,就算内心有一点点松动,还是会立刻找些东西来填补。最终令人稍稍慰藉的,不过是那一瞬间的动容,和那围墙的片刻崩塌。 成帝十二年一月二十二日,帝与淑颖皇贵妃带领众人返回皇城,此次回宫,对大体格局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影响,只是皇上对淑颖皇贵妃娘娘更加上心,多次表露出愿以淑颖皇贵妃娘娘为后的心愿,于此同时,整个皇城也知道了朝廷上多了一个武艺高强、深受圣宠的皇上的师兄,而后宫中则是多出了一位二皇子殿下的伴读。 要说这两个人刚出现的时候可真真是震惊了一下朝内外,尤其是这位顾业将军,高位空降,深受帝宠,生生压了这满朝文武一下子。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暗中窃喜,现今晔朝军事上,安老将军倒了,能够挑大梁的就只有淑颖皇贵妃娘娘的兄长阮卫轩,这个顾业说不定能一举改善现下阮家控制军权的局面,结果,没成想,这局面是改善了,可是却不是他们所希望的,两虎相争。 你道为何?原来这顾业和阮卫轩都是青年有为,两人其实都不怎么服气对方的,逮住机会就要切磋,谁知一来二去的,竟然让这两位打出了交情,这下子晔成帝也不头疼了,直接让两人合计合计,将军权合计合计一分为二了,这下子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便再也没有理由上蹿下跳请晔成帝分权,一时之间,皇帝手中的军权前所未有地稳固。 同时,梁舟清在后宫的表现也让许多人很是失望。 首先,这梁舟清是皇上从宫外带进宫的,一开始还是有许多人在观望,毕竟皇上做什么事儿都是有些深意的,谁能确定这梁舟清不是哪个没落世家的遗孤什么的?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各家查探的人也都回来了,这梁舟清还真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儿!对了,唯一算得上背景的,就是跟顾业将军的关系略微亲近。 于是乎,一时之间,总是在二皇子殿下那边找不到突破口的众嫔妃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不要钱似的往梁舟清身边使力,力求让自己的人能够从任何一方面接近二皇子。 但是让众人失望的是,这个梁舟清虽然没什么背景,手段却居然甚是了得,愣是没有让人钻什么空子!又十几天过去,有一天在御花园,梁舟清与皇上偶遇,皇上竟然对梁舟清赞扬有加,言语之间极为亲近,愣是让人心中落下个皇上跟前红人儿的印象,于是众人也只好在失望之中,收敛了对梁舟清的动作。 等二人在朝内外造成的影响渐渐平息的时候,另一件事儿发生了。 成帝十二年五月初五,淑颖皇贵妃在宸月宫为皇上诞下龙凤双胎,帝甚悦,发下明旨,国不能一日无后,淑颖皇贵妃操劳多年,无皇后之名却但皇后之责,帝心甚蔚,且为皇家诞下龙凤双胎,乃是天降祥瑞,帝顺应天命,晋封淑颖皇贵妃为皇后,命礼部众人则吉日行封后大典。 晔成帝此举,无疑是在抬举二皇子和淑颖皇贵妃,自然招来许多人的反对,奈何晔成帝心意坚决,另外,淑颖皇贵妃的母家阮家也是重臣,于是心有不甘的,也只能在肚子里腹诽了。 而后宫之中,在与淑颖皇贵妃商量之后,皇帝下了一道诏书,晋升容夫人为容贵妃;惠昭仪为惠妃;瑶贵嫔为瑶修仪,居明熙宫正殿;温婕妤为温贵嫔;柔贵仪为柔婕妤;丽顺仪为丽婕妤;嫣姬为嫣贵仪;淳才人为淳婉仪。并命令,在皇后册封礼之后,再由皇后给嫔妃们举行晋封礼,亲自授予金册金宝。 此消息一出,众人不得不感叹皇上的良苦用心。想让自己家宫中的女子出头、晋封,就要接受皇后存在的现实,承认皇后的地位;要是有谁还固执己见的,不好意思,晋封是别想要了,而且……在皇上出去之前可是罚了不少嫔妃禁足的,多久放出来,那可就是不确定的事儿了! 于是乎,没有办法只得妥协的众人纷纷沉默,礼部上报,皇上圣谕,成帝十二年七月初七,乃是大吉之日,于文武百官、嫔妃命妇之前举行封后大典。 在此后,十二年六月十三日,幽禁中的晴贵嫔林嫣月难产而死,留下一个身子还算健壮的公主,一出生便被皇上下令改玉蝶,成了惠妃(惠昭仪)的孩子的消息,则是在宫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之事往日不可一世的惠妃(惠昭仪),此后便多了一个弱点,或是逆鳞了。当然,这是题外话,暂且不详说。 皇上重视,礼部众人连夜赶制皇后金宝金册,另外,由于晔成帝仍然不打算让兮离搬到曾经的皇后宫殿――硫华宫去――那里是前皇后的居所,在早年虽然清理过一遍,但是宫中的事情谁说的清楚!要是还有什么害人的东西遗留怎么办!还是宸月宫比较干净。于是宸月宫被再一次翻新扩大,狠狠让人眼红了一把。 接下来,皇帝亲自拜请自己的老师――早已隐退的老太傅萧大人,和现在朝中的正一品大学士苏文苏大人做册封正、副使。 行礼前一天,皇上派官员祭天、地和太庙,并亲自到奉先殿行礼。册立当日早上,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礼部下属的乐部将乐器悬于太和殿外,然后由礼部及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内监设丹陛乐于宫门内、节案于宫内正中,均为南向,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东西向),设皇后拜位于香案前。 这一天正是天气晴好,兮离早就被人挖了起来折腾不止,繁复的礼服、各式的珠宝,眼花缭乱,封后大典还没开始,兮离疲惫不堪了。就连慕儿这个素来算是好脾气的,也因为其身份被折腾了老半天,跟嬷嬷发了一顿脾气。最后,还是晔成帝悄悄过来好生安抚了一顿,兮离才按捺住脾气静候吉时。 吉时到,兮离被宗室王妃搀扶着前往太庙听诫,然后前去与皇帝一起接受文武百官及各国来使的朝贺――不过此事,晔朝周边羌族被灭,越国面上臣服,也只有一个越国使节上来献了些礼罢了。再之后,皇后――既是兮离便被送往宸月宫中新布置的帝后新房,而皇上则要留在外边宴请众人,直到宴会完结之后再与皇后娘娘行同心之礼―― 其实,这同心之礼乃是元后、明媒正娶之人才能有的,只是晔成帝宠爱淑颖皇贵妃,执意要与这位继皇后行夫妻之礼,礼部众人一合计,也没有再拦着皇上,这才有了今日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兮离登上正妻之位。 然后,之前慕儿的番外就有点小bug了,大家……先忽略,等有空我就去改 108示好 女子柔弱,为母则强。 ——心理学笔记 淑颖皇贵妃——现在该称为皇后了,在宸月宫中静静等候着。此时弄琴进来,手上端着盘点心,对兮离道:“娘娘,先来吃些东西吧,娘娘一天未进食了,可别熬坏了身子。” 兮离隔着红盖头摇摇头,轻声道:“这于礼不合……”弄琴笑道:“娘娘放心吧,是皇上体恤娘娘,特别吩咐奴婢这样做的。” 兮离这才接过弄琴递过来的点心往嘴里送去——她是真得饿了,这封后大典礼仪繁琐,真把她折腾地不清,还要在这里干等晔成帝许久,兮离先前都觉得自己快要饿晕过去了,现在终于好了许多,心下倒是感叹,晔成帝这段时间还真是处处想着自己。 没一会儿,兮离便解决了那一盘子点心,由弄琴伺候着喝了一杯茶,兮离便又端坐在床上等着,弄琴此时小声道:“娘娘,二皇子殿下在外边徘徊着呢,奴婢看着二皇子殿下可是想来闹闹洞房。” 兮离一怔,接着道:“慕儿?真是的!梁舟清也不会拦着点儿……”想了想,兮离对着弄琴道,“弄琴,你出去一趟,叫慕儿和梁舟清去看看他弟妹好了,今日忙乱,我怕有人钻了空子,你也跟着慕儿去,我这里没什么事儿的。” 弄琴皱了皱眉,才道:“那奴婢这就去,只是娘娘自己也要注意。” 兮离颔首,弄琴便推开门出去了,兮离在里间还听见弄琴对外面伺候的人提点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个皇后兮离是真的不想做,圣宠和权力自己都是有的,这皇后对自己来说,也只是一个名头罢了,而且做了皇后,有些事情自己便不能表露,不能有嫉妒之心,贤惠不是什么美名,只是一个枷锁,皇后,只是这后宫之中最为无奈可怜的一个女人。 只是,晔成帝要她做皇后,作为一个一心一意钦慕皇帝的女人,怎么会不渴望皇帝身边名正言顺的位置?也罢,就当是为了慕儿他们好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当日兮离顺利诞下龙凤双胎,晔成帝大喜,立刻赐名,四皇子名叫钟祺甠,大公主名封为长安公主,小名若锦。只是让人感叹的是,相比生下来就荣宠万分的四皇子与长安公主,在惠昭仪处的二公主则是可怜多了,现在都没有名字,惠昭仪对这个女儿也是真好,对此次兮离晋位皇后没有多大意见,只一心想着封后大典过后寻一个好时机给女儿求一个名字罢了。 当然,嫔妃中有安分的就有不安分的,比如温婕妤,现在这位曾经善良单纯的女子,现今可是愤世嫉俗地很,对兮离晋位一事也是怨言颇多,然而其身后没有家族支持,也只能时不时说几句酸话罢了。而另一个,便是生下了死胎的宁淑仪。 其实宁淑仪这一胎不能成活,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那个方子本来就是被太医判了死刑的,宁淑仪纵然是百般不甘,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没有见到这个世界一眼便去了。当时兮离也曾禀报过晔成帝,询问他是否下旨安抚,然而晔成帝心中还在生气那方子的存在,一句自作自受出来,兮离也便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不过此事之后,宁淑仪的性子也是阴沉起来,对湘淑媛也是多有不满——毕竟宁淑仪可是不仅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健康的身子。 对于兮离当上皇后一事,其实这宫中大多数人也只是酸一酸,嘴上说几句罢了,真正愤恨的,便是大皇子生母容夫人了,她一直看不过兮离——一同进宫,以往处处不如自己的人现今竟然处处压自己一头,又有谁能够淡然处之?但是还是那话,皇上决定的事儿,任谁再反对也是徒劳,容夫人看着淑颖皇贵妃披上那身凤袍,心中再是愤愤,也只能强压下去,满腔希望全数寄托在了儿子身上——抢先在兮离之前生下长子,便是容夫人此时唯一能压过兮离的事儿了。 言归正传,弄琴带着慕儿走了,此时宸月宫正殿里便是静悄悄地一片,远远地,晔成帝来了。 原本,晔成帝此时应当还是在前面被众人灌酒的,但奈何晔成帝心中却是有些等不及,撇下众人便往宸月宫来了,推门进去,便见一袭红衣的兮离端坐在床上静静等待着,心中一片柔软,晔成帝上前,跟随喜娘的话语一步步做完,终于挑开那红盖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兮离沉静美好的容颜,淡淡笑着,晔成帝握住兮离的手:“你终于是朕的皇后了。” 兮离微笑着看向晔成帝,眼中隐隐闪动着泪光:“皇上……” “嘘……”一手按住女子的唇,晔成帝仿佛醉了,喃喃着将女子拉入怀中,嗅着女子身上馨香的气味,“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红色的帘帐拉下,房间里跳动的红烛映照出颤动的影子,龙凤双烛流下的红泪,仿佛映照着什么,又仿佛示意着什么,只是在这静谧的夜里,没有人看到红烛的泪,亦没有人看到,多少人,今夜无眠。 遵照祖制,大婚之后,皇帝接连宿在皇后宫中15日,然后才正常临幸后宫,然而让嫔妃们眼红的是,此次大婚之后,皇上竟然接连在皇后宫中宿了20日之久,最后还是在皇后的劝诫之下,皇上才又重新翻了牌子——不过,第一夜也是翻的丽顺仪的牌子。 在这之后三日,便举行了大封六宫的典礼。晋升容夫人为容贵妃;惠昭仪为惠妃;瑶贵嫔为瑶修仪,居明熙宫正殿;温婕妤为温贵嫔;柔贵仪为柔婕妤;丽顺仪为丽婕妤;嫣姬为嫣贵仪;淳才人为淳婉仪。 宫妃们在宸月宫听候皇后训诫之后,才算是真正有了晋升的位分。皇上在的时候,众嫔妃是不敢吭声,然而等到皇上走之后,便纷纷出言讽刺其皇后来,奈何兮离与她们都是多年对手,在宫中形象又一直是知礼守规矩的,故而应付起这些来是得心应手,也不欲多看这些嫉妒的面孔,便让她们自行回宫。 惠妃见这状况,等着人走了个干净,就上前对兮离道:“皇后娘娘,嫔妾有一事相求。” 兮离挑了挑眉,看惠妃神色,还真是改变不少,或许对于孩子,没有一个女人能无动于衷吧,看这样子,是为了二公主来的了,淡淡笑着,兮离对惠妃道:“惠妃但说无妨,只要本宫能做到,一定会帮的。” 惠妃皱着眉,对兮离道:“嫔妾先谢过皇后娘娘了……是这样,二公主也快两个月了……但是现在还没有个名字,嫔妾心中实在难安……” 兮离神色不变,淡淡道:“原来是这事儿,其实还是近日事多,你也不要着急,实在是因着撞上了宁淑仪生下个死胎,四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的满月礼都没有办呢,皇上已经跟本宫商量过了,四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差不了几天,就办一个宴会一道庆祝了,二公主赐名之事,本宫已经跟皇上提过了,不日也该有圣旨下来了。” 惠妃惊喜地抬头:“皇后娘娘已经跟皇上提过了?” 兮离颔首,笑道:“再怎么说本宫也是二公主的嫡母,二公主久久没有赐名,本宫也是担忧。”顿了顿,兮离又道,“这话本宫也就跟你说说,其实皇上因着晴修媛的事儿……实在是有些对二公主不喜的,但是皇上自己已经抹去了那人的痕迹,二公主是你的孩子无疑,你平日就抱着二公主常在皇上跟前儿玩玩,久而久之,皇上也只会将二公主当做你的孩子的,你……可懂?” 惠妃连连点头:“皇后娘娘的好意嫔妾自然懂得,二公主是嫔妾的孩子,嫔妾也只二公主一个盼头了,嫔妾谢娘娘提点……二公主与长安公主年纪相仿,嫔妾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嫔妾想着,以后常来皇后娘娘这里叨扰,也请教请教经验……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兮离闻言,倒是有些惊讶,这惠妃竟然会主动向自己示好?不过既然惠妃主动抛出了橄榄枝,自己也不能不接——纵然皇上已经决定处理席家,然而惠妃与皇上的情分是不会消失的,到时候还会多一份愧疚,那时,惠妃这样的人自然是要站在自己身边才好,再不济,也不能与之交恶。于是便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本宫也是想着若锦与二公主年纪相仿,多多来往,将来彼此也好有个伴儿呢!” 惠妃见皇后接受了自己的示好,心下稍安——这些日子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皇帝表哥与皇后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气氛亲近了那么多,若说以前皇帝表哥最宠爱皇后,那么现在皇帝表哥对皇后,就不止是宠爱了,说来也是讽刺,现今自己失了孩子,失了宠爱,才发现到头来,皇帝表哥对自己的情分,也仅仅是亲戚之间罢了,如今皇帝表哥对自己的家族言不顺眼,每每见到自己,那愧疚的样子更是告诉自己,席家,怕是要倒塌了,她现今再也管不了许多了……爱过她的人,都已经走了,是剩下父亲一个……而自己,也只是剩下二公主一个了,只盼望到时候,皇帝表哥能看在往日情份上饶父亲一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们前两天停网……so,我就赶论文去了,对不住各位哈…… 109兄弟姐妹 爱情是热烈的,亲情是平淡的,友情是脆弱的,利益是永恒的。 ——心理学笔记 过了几日,皇上果然下旨,二公主封为长平公主,小名若岚。惠妃自然是喜不自胜,对皇后的手段更信服了几分,如此一段日子下来,也按照兮离所说有意让皇上跟长平公主培养感情,加之长安公主跟长平公主常常在一块儿,慢慢地皇上眼中也开始有了长平的存在。 这一日,晔成帝在兮离处,对兮离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离儿,你知道,最近朝中吃紧,朕想着,甠儿、若锦还有若岚的庆祝,只能都放在中秋家宴上了……” 兮离淡淡笑着:“皇上不必多想,本来这宫中持俭,甠儿、若锦和若岚的庆祝都不该大办,再说妾身封后大典那么一闹腾,也够扎眼了,甠儿和若锦是龙凤双胎,本就十分明显,倒不好大办了。只是……妾想着若岚那边,唯恐有不长眼的奴才轻慢了去,既然皇上已有决断,妾身也就不多说,只是还请皇上多多关注些若岚了。” 晔成帝见兮离并不介意,松了一口气,道:“自然,朕的子女,怎么能让别人轻慢!” 兮离笑笑,起身道:“皇上可要跟妾身一起去看看甠儿和若锦?” 晔成帝亦起身,上前握住兮离的手:“走吧。” 侧殿,晔成帝跟兮离踏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慕儿在里边絮絮叨叨地:“甠儿,你是哥哥,以后不准欺负若锦,要好好保护若锦,知道了么?” 兮离与晔成帝笑着对视一眼,晔成帝道:“慕儿在跟甠儿说什么?” 慕儿回过头,便见自家父皇和母后来了,于是大大方方行了一礼道:“回父皇,慕儿在教甠儿呢,母妃说过,要保护妹妹,可是慕儿见甠儿像是霸道地很,于是就说他两句。” 晔成帝看着慕儿进退有度的样子,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过,而后又见慕儿一脸严肃地说着些童声童语,顿时就有些绷不住,兮离见状一笑,对慕儿道:“慕儿,可是你现在跟甠儿说这些,甠儿也听不懂呀!” 慕儿转向自家母后,道:“母后,慕儿知道甠儿现在听不懂,但是总会有懂的一天的,慕儿天天跟甠儿这么说,甠儿就会记住,自然就会保护若锦、对若锦好啦!” 兮离挑挑眉:“好,母后的慕儿懂事儿了。”说着转向晔成帝,晔成帝轻咳一声,看着自家儿子黑乎乎的大眼睛,点点头道:“慕儿说得有理。”说着拉着兮离上前,便见甠儿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而若锦则是在一旁睡得香。 兮离心中温暖,上前将甠儿抱起哄了几句,几人一起逗了些趣儿,说着说着,不觉天儿已经全黑了下来,晔成帝看看天色,便对慕儿道:“天色渐晚,慕儿便回房歇息去吧,你没几日便要上书房学习去了,这几日要准时睡觉,可别熬坏了身子。” 慕儿面色微红,上次自己练字忘了时间,正好被父皇逮个正着,就一直记到现在:“父皇放心吧,慕儿不会了。” 晔成帝微微一笑,颔首道:“去吧。” 慕儿便告退了。 兮离看看怀中的甠儿也已经熟睡,小心将甠儿放回了小床,转头对晔成帝轻声道:“看着慕儿、甠儿和若锦,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晔成帝从背后环住兮离,在她耳边道:“离儿哪里老了?说起来,朕可比离儿长了那么多呢,离儿说自己老了,岂不是在拐着弯儿说朕?” “皇上惯会笑话人的!”兮离一嗔,斜了晔成帝一眼。晔成帝心下一动,旋身将兮离纳入怀中:“这天儿可是黑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 次日,兮离歪在榻上小憩,弄琴进来,说瑶贵嫔跟丽婕妤来了。兮离睁开眼睛,叫她们进来。 兮离坐起身,瞧着瑶贵嫔抱着四皇子,笑笑道:“今儿个怎么想起把四皇子带来了?” 瑶贵嫔带着四皇子行了一礼道:“先前昊儿身子不好,如今见好了,自然要来参见嫡母了,皇后娘娘莫不是嫌弃?” “你就寒颤本宫吧!”兮离笑骂了一句,让人给她们赐座,接着道:“说起来,既然昊儿来了,不如也把慕儿他们叫过来,几个孩子一块儿玩玩儿,慕儿这孩子成天见儿地跟着他的伴读在一起,要不就是在书房,要不就是在武场,本宫想让他休息一会儿,那孩子还反过来说本宫几句,可真叫人哭笑不得!” “那是二皇子殿下懂事儿,知道自己用功!”丽婕妤笑道,对几人挤挤眼睛,“你看玉卿宫那位,说句不好听的,那可真是,纨绔都是抬举了!” “你呀!”兮离瞪了一眼丽婕妤,“说话也不注意着点儿!口无遮拦地,哪天被人听去,我看你怎么收场!” 丽婕妤倒是面色不变,道:“哎呀,这不是在皇后娘娘这里嘛,这话嫔妾也就在您这儿说说,您放心吧,嫔妾不是怎么聪明,可也不是蠢货。” 兮离这才作罢,把弄琴叫进来道:“去把慕儿叫过来吧,要是舟清也在,就一块儿叫来。” 弄琴一笑,道:“娘娘,二皇子殿下跟梁公子已经在外边等候了,说是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兮离一愣:“慕儿没有在书房?” 瑶贵嫔见此一笑,道:“丽妹妹,你看看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没来的时候巴巴地想着,现在二皇子殿下主动来请安了,反倒摸不着头脑了呢!” 兮离面色一红,也不理她们两个,对弄琴道:“叫他们进来吧,你再叫人把甠儿跟若锦也一起抱过来,今日难得大家都聚在一块儿。” “是。”弄琴行了一礼,复又稍显促狭地道:“那奴婢就去把二皇子殿下迎进来。” 兮离瞪了弄琴一礼,弄琴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慕儿便进来了,与梁舟清一起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儿臣请母后安,给瑶母妃、丽母妃请安——”“梁舟清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瑶贵嫔娘娘请安,给丽婕妤娘娘请安——” “免礼。”三人皆叫起,四皇子走出来对慕儿行礼:“见过二哥。” 慕儿也摆手道:“四弟不必多礼。” 兮离看着底下二人,道:“慕儿你不是整日只知道治学么,怎么今儿个想起来要给母后请安?” 慕儿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兮离,道:“母后,你昨日不是跟慕儿说不准成天泡在书房么,今天慕儿跟母后请安,母后不愿意么?” 兮离一噎,偏头道:“母后……母后不是奇怪么!你成天就知道跟梁舟清在一块儿,要不就去见你弟妹,慕儿怕是早就把母后忘了!” 慕儿叹气,上期对着兮离蹭了几下,口中道:“母后~,慕儿想母后。” 兮离顿时没了脾气,口中道着:“现在知道想母后了!”手上却是将慕儿搂住。 旁边儿的两人见状,也各自笑看一眼,心照不宣。 兮离此时正抹不开面子,看着中央仍站着的梁舟清道:“舟清也别站着了,坐下吧。”又对旁边儿二人道:“这是梁舟清,慕儿的伴读,你么还没见过吧?” 瑶贵嫔颔首道:“早就听闻皇上亲自为二皇子殿下选的伴读行事有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丽婕妤也道:“之前都只是听说,今日总算见着真人了呢!” 梁舟清起身道:“不敢当,二位娘娘谬赞了,不过是皇上跟皇后娘娘垂爱罢了。” 兮离微笑:“你们两个都在这儿看本宫的笑话,今日可得拿出些诚意来,要不然本宫可不放你们!” “皇后娘娘这是要嫔妾出血呢!丽妹妹,看来以后咱俩说话可得小心些呢!”瑶贵嫔笑着对丽婕妤道,丽婕妤也应到:“正是呢,要嫔妾看呀,这皇后娘娘是越来越小了,咱们这些人可都是比不上的,怪不得皇上最近总是记挂着宸月宫呢!” 说着丽婕妤在身后宫女处拿出一个玉如意道:“嫔妾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么一个玉如意还是今日巴巴拿来给皇后娘娘鉴赏的,不过皇后娘娘开了口,就送给你啦,你可千万别嫌弃。” 梁舟清看一眼兮离,才上前接住,口中道不敢。瑶贵嫔也拿出一个玉佩道:“这个玉佩原是要给昊儿的,今日正赶巧给你了。” 梁舟清一惊:“舟清怎敢夺人所爱?” 瑶贵嫔摇摇头道:“只是备着的,昊儿本来身子弱,不欲带多了这些个东西,只是我想着等昊儿身子好些了,便给他带上,今日也是有缘,我正巧带在身上。再说了,昊儿若是想要,什么东西没有,也谈不上什么夺人所爱。” “这……”梁舟清仍是犹豫。 兮离见状道:“接着吧!瑶贵嫔难得往外送一件好东西,你要是真过意不起,平时跟慕儿一起,多跟昊儿玩玩便是了,本宫瞧着昊儿整日拘着也不是个法子,让昊儿常常出来跑两趟,兴许身子就会好许多了呢!” 瑶贵嫔颔首:“嫔妾也是这样想的。” 这时外边传来内间传唱:“皇上驾到——四皇子殿下到——长安公主到——”众人皆起身迎接,就见晔成帝手上抱着长安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网络抽调了,我连首页都登不上去,这是昨儿的 ps:今儿灰灰我实验+体育考试,妹纸们祝福我吧! 110报复 不着痕迹地给出疑点,然后自己无意间澄清,你收获的将是加倍的愧疚和信任。 ——心理学笔记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晔成帝挑眉看着一屋子的人,“今日倒是热闹呢。” “闲来无事,聊聊天。”兮离起身上前接过奶娘抱着的甠儿,“皇上今日怎么来了?” “朕是趁着空闲去看看甠儿跟若锦,正好撞见你叫人把甠儿跟若锦抱到正殿,就跟着来了。”晔成帝坐下,停下手上逗弄若锦的动作,抬起头对瑶贵嫔道:“正好,朕正有事跟瑶贵嫔说呢。慕儿跟昊儿眼看着前后脚地就要进书房了,慕儿朕倒是知道的,瑶贵嫔教过昊儿习字么?” 瑶贵嫔起身道:“回皇上,嫔妾不曾教过昊儿习字,今日来这儿也是想向皇后娘娘讨个恩典。”瑶贵嫔温和笑,“昊儿跟二皇子殿下年岁差不了多少,近来昊儿的身子也好了不少,嫔妾想着让昊儿跟着二皇子殿下一块儿,也能多多培养兄弟感情。” 晔成帝却是没有理会瑶贵嫔,而是将手上的若锦给一旁候着的弄琴抱着,招招手让三皇子过来。三皇子久拘着,有些害羞,略微带着些扭捏地上前,晔成帝给了三皇子一个笑,对三皇子道:“昊儿,跟父皇说,喜不喜欢二哥?” 钟祺昊睁着眼睛看看兮离身边倚着的慕儿,半响,细声细气地道:“昊儿喜欢哥哥,哥哥带昊儿玩儿。” 兮离勾起一个笑,对晔成帝道:“皇上,之前昊儿身子好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们兄弟两个一块儿玩儿过,想是昊儿长久被拘在自己宫中,没人陪着憨玩,才记得这么清楚。” 晔成帝扭头看她:“皇后意下如何?” “有同龄的人陪伴,皇子们也不那么寂寞,再说,他们兄弟本就该在一块儿的……”兮离犹豫着看向晔成帝:“要不然,把大皇子也叫上?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见过大皇子了呢!” “容贵妃没有带大皇子跟你请安么?”晔成帝皱眉。 “许是……许是这段时间事情多,一时间抽不出空来吧。”兮离低下头不看晔成帝。 “没规矩!”晔成帝面色沉下来。 “好了,皇上,今日气氛这么好,您就别再计较这些小事儿啦。”兮离伸手拉拉晔成帝的衣袖,小声劝着。 “哼!不用叫大皇子了。”晔成帝没好气地道:“他不想来便算了!以后昊儿就时常来慕儿这里吧,慕儿,你是兄长,也教教昊儿习字,免得上书房的时候,昊儿差了两个兄长太多。” “是。”慕儿应道,瑶贵嫔也满面笑意地谢旨,兮离看着晔成帝仍然面上有气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对慕儿道:“好啦,慕儿带着昊儿去玩玩儿吧,舟清也一起去照应着点儿。” 两小对视一眼,慕儿上前牵起三皇子的手,拉着他往外去,边走边道:“走吧,咱们一块儿。” 瑶贵嫔和丽婕妤见状,对视一眼,也起身告退了。 兮离见人都离开,将手上的甠儿交给一边的墨烟,对晔成帝道:“皇上还在生气?” 晔成帝叹气道:“容贵妃越来越不懂事儿了!朕要不是看在盛儿的面上怎么会一再容忍她?可你看看,她把盛儿教成了什么样子!骄纵自大,不知规矩!” “皇上在这儿生气也没有办法呀!”兮离拍拍晔成帝的手,劝慰着:“还好现在大皇子已经在书房读书了,有了皇上选的两位大人教导,想必大皇子慢慢也会知道分寸的,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心。” “有人教导,也架不住容贵妃天天在盛儿跟前乱说!”晔成帝皱着眉,“不行,妃子本就不该插手皇子教育,何况容贵妃自己都是个拎不清的……盛儿也5岁了,你看着办,今年年节过后就让盛儿移居吧!” “移居?”兮离抬头,“皇上,大皇子毕竟年纪还小,这么小就离了母妃……” “就是要趁着小呢!”晔成帝生气地道,“再过个几年,朕怕盛儿早就被容贵妃教坏了拧不回来了呢!对了,你命人将南苑修缮一番,南苑许久没人住进去了,难免年久失修,命人在年节之前把南苑翻新。” 兮离微微低着头:“只怕容贵妃心中不舍,难免怨怼啊。” “怨怼?她有什么好怨怼的?”晔成帝起身,“朕看她成天见儿地跟盛儿说些要争气,不输于人的这些个混账话,对盛儿也见没有多关心!此事不必再议,你直接跟容贵妃说吧。” 兮离叹了口气:“好吧,那妾身就吩咐下去了,只是……皇上是否还是沿袭先帝制度,妃子非沐休不得随意探视皇子?” 晔成帝没有答话,兮离微微一顿,上前对晔成帝道:“皇上,将心比心,慕儿以后也是要搬到南苑去的,妾身心中也是舍不得,还非沐休不得探视,那不是要了妾身的命么!请皇上就网开一面,准许容贵妃时常探视大皇子可好?” 晔成帝想着自己小时候被孤立,一个人想念死去的母后的往事,叹了口气道:“便依皇后吧,只是容贵妃一向对离儿有偏见,只盼望容贵妃跟盛儿明白你的一番苦心了。” 兮离微微笑着:“都是为了孩子,妾身到底是盛儿的嫡母,也是要为他想想的……大人之间的恩怨是说不清了,但与孩子又何辜呢。” 晔成帝笑笑,转身拉住兮离:“你能这样想最好啦。对了,前些日子朕到惠妃那儿去,听她说想时常带着若岚到你这儿来?她身边虽然有若岚的奶嬷嬷,但是她自己到底没有经验,什么事儿都不大懂,说是想向你请教呢。” “瞧皇上说的,妾身哪里有不愿意的,若锦跟若岚年纪相仿,时常在一起,也算是有玩伴了!”兮离浅浅笑着,从容万分。 ———————————————————————————————————————— 送走晔成帝,兮离靠在榻上逗弄着一双儿女,弄琴在一旁,有些疑惑地问着:“娘娘,奴婢不懂,您今日让皇上从容贵妃处抱走了大皇子,有为何替容贵妃求恩典?” 兮离看了一眼弄琴,面上一派温和:“本宫让皇上将大皇子从容贵妃那里带走,那是给她个教训!手竟然伸到慕儿身边来了!要不是你偶然发现慕儿房间中的东西有问题,本宫还不知道容贵妃趁着本宫离宫,在禁足的时候还能生出这么多事儿来!安息香是什么东西,她这是不打算让慕儿有条活路呀!” 脸上愤怒莫名,兮离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镇定下来似的,缓缓道:“本宫也让她尝尝差点失去孩子是什么滋味!……不过,大皇子虽然性子骄纵,但是心地是好的,到底是个孩子,本宫也不欲连累无辜,旁人再怎么用心,也是比不过亲生母子之间的温情的……给个教训也就罢了。” “娘娘就是太心善了,您这样做,容贵妃说不定还会怨怼您呢!”弄琴无奈,自己主子实在太软和了些。 “本宫又不是为了容贵妃。”兮离没好气儿地道,看了弄琴一眼,“慕儿如何?跟三皇子在一起?” “二皇子殿下正教三皇子殿下识字呢!”弄琴笑道。 “三皇子看着倒是乖乖巧巧的,让人见着就心疼。”兮离叹一口气,“要说三皇子也是个命苦的,小小年纪受尽了病痛折磨,好容易好些了,母妃……不过还好,本宫看着瑶贵嫔对三皇子也是真心疼爱,三皇子身子越发好起来了,也有瑶贵嫔悉心照料的缘故在里面呢。” “奴婢看着瑶贵嫔娘娘是将三皇子放在心上疼爱的。”弄琴道,“说起来,惠妃娘娘也是如此呢,对长平公主也是掏心挖肺的。” “这是自然。”兮离看着弄琴,“孩子是后半生的依靠啊……何况,惠妃不能生育了,弄琴你也给瑶贵嫔看过,她也是伤了身子的人,惠妃跟瑶贵嫔自然把昊儿跟长平当成亲生孩子来疼……” 摇了摇头,兮离笑笑:“是本宫魔怔了,三皇子就是瑶贵嫔的孩子,长平也是惠妃亲生的……最近真是忙昏了头,你也记着,约束宫人,叫他们不准乱嚼舌根子!”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弄琴应道,转身离开。 兮离闭着眼睛靠回榻上。她好心?当然不是!容贵妃敢对慕儿下手,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大皇子移居,只是利息而已,至于那些求情的话,一方面是不让晔成帝对自己疑心,另一方面,慕儿再过两年也要住到南苑去,自己借着容贵妃铺好路罢了,另外,让容贵妃时常探望大皇子,哼!就容贵妃那个性子,大皇子一天不跟她隔绝,怎么会改好性子! 除此之外,晔成帝虽然让自己成为皇后,但想必还是有些顾忌的,前朝,家中的势力已经很大了,自己需要晔成帝更深的信任。这之后……父亲在刑部多年,等席家倒了以后,也该急流勇退,哥哥那边,有顾业在,倒是不用担心。再者,梁舟清天资甚好,哥哥已经透露,他跟顾业都有收徒的意向了,再加上梁舟清本就与越国有仇恨……对慕儿来说,不能结党,那便要与皇帝信任的人亲近,梁舟清不能算是朋党之辈,现下,兮离对晔成帝让梁舟清做慕儿伴读的决定真是万分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我网络又抽了……ps今天还在抽,后台我半个小时才进来…… 111孕事 当你为了一个人对别人的冷漠残酷而欣喜的时候,别忘了,有朝一日,你也可能成为“别人。” ——心理学笔记 皇宫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日,晔成帝与顾业两个人在乾元殿之中。 “小二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收拾那个老家伙?成天儿见地在我跟前蹦跶,老是指手画脚的,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顾业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眉宇之间满是不耐。 “让他再蹦跶几天吧。”晔成帝笑得悠然,“舅舅大人虽然是不着调了些,不过他早年好歹是华耀书院的院长,在士子之间还是有些声望的,朕刚才捧起来的苏文比不过他,曹老大人又太年老了些,一时之间,朕还真不能动他。” “——不过,你放心,时机马上就要到了,他蹦跶不了许久了。”晔成帝看着顾业不耐的神情,继续道,“对了,这几天慕儿跟梁舟清在你属下的演武场练习武艺,你去看过吧,怎么样?” “他是真有天赋!”顾业面上顿时涌上兴奋之色,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跟卫轩去看过,慕儿就不说了,你想必也亲自看过,是个好资质的,将来夸一句文武双全也是有的,不过舟清是真真良才美玉,本来我在青元镇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悟性根骨都是上佳,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可是没想到,这孩子经过那一番事儿之后,心性更加沉着了,我都忍不住要收徒了!” “真的?”晔成帝挑挑眉,“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兴奋呢!” “真的!”顾业笑地爽朗,“不是我说,我总算是知道当时师父的感觉啦!那个梁舟清的资质,跟我当年也差不了多少啦!” “得瑟吧你!”晔成帝笑骂一句,复而正色道,“既然梁舟清的资质好,那,阮卫轩有收徒的意向么?” “我看他也是颇为心动的样子……你问这个干什么?”顾业盯着晔成帝,“你不是要他收梁舟清为徒吧!不行不行,这梁舟清可是我看好的徒弟!” “你急什么!”晔成帝看着顾业,“既然你们都起了爱才之心,要不,你们一块儿收徒算了!” “……你开玩笑?”顾业斜睨着晔成帝。 “朕是认真的。”晔成帝正色,“梁舟清是个好苗子,是朕选定的下一代镇守国土的人选,阮卫轩能够给他必要的人脉和背景,你能够给他实力,朕希望你们两个把梁舟清教导好。” “……”顾业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晔成帝:“你这意思……你难道已经选定继承人了?梁舟清是慕儿的伴读……” “梁舟清是没有背景底蕴的。”晔成帝含笑,“朕承认,朕觉得慕儿是最好的人选,你也承认慕儿天资好,朕现有的儿子里面,大皇子骄纵,三皇子病弱,甠儿还小,又是跟慕儿一母同胞,朕看着离儿的意思,也是把甠儿娇宠着的,这样看来,慕儿是最好的人选……” “最重要的是,若是朕没有出什么意外,朕还能够慢慢布局,要是朕出了意外,朕也相信慕儿能够合适这个位置,而另外的人,要是打不败慕儿加上梁舟清的势力,又拿什么去妄想皇位呢?”晔成帝站起身,“朕虽然还不算年老,但是,也该考虑这些了,朕可不想朕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被什么败家子败光!” “小二子……”顾业看着自家师弟,“你……” “好啦。”晔成帝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道:“这次春闱,朕会让舅舅大人来担任主持,他最近越来越贪权,是不会拒绝的,不过,朕可是查探到,已经有好些人想走他的路子了。” “然后……借着这次一举覆灭他在士子之间的声誉?”顾业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得意味深长。 “到时候,被欺骗的,愤怒的士子们,想必也会上书请求严惩这个欺骗了他们的人吧,朕……也只好大义灭亲了,不过,舅舅大人到底还是有些功劳的,到时候,饶他一命,让他回家养老也就是了。”晔成帝坐下,悠然地端起茶杯,笑着看向顾业。 “那时候想必小二子你的声望,又要加上一层了?”顾业嗤笑一声,“不止如此,那位不畏强权,敢于揭发华耀书院院长的人,在士子之间的形象声望,也会代替席安慕,成为又一代的,士子心中的神吧?” “正是。”晔成帝笑着道,“与此同时,这个朕亲手捧上去的人,朕也会完全掌控他……”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掌握。 “对了,最近你宫中有没有什么事儿?”顾业突然想到一件事儿,开口问晔成帝,“我怎么听说,宫里有人,在千方百计找什么生子秘方?” 皱皱眉,晔成帝没好气儿地道:“还不是年前,宁淑仪虽然产下一个死胎,但是到底刺激到了那群女人?” 顾业挑挑眉,不说话。 “你不用管这事儿,皇宫才是生子秘方最多的地方,朕已经跟离儿说过了,这件事儿她会处理的……不是想生么?生就是了!不过是不是她们想要的,朕可就不知道了……这生子秘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于此同时,兮离在宫中,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大叠药方叹着气。 这晔成帝是越来越不吝于在自己面前表现他的心狠手辣了……这算是坦诚相见么?兮离眯着眼睛,不过,这样只能使自己的戒心再一次地加强罢了。晔成帝能够对宫妃们下手,又为何不能有朝一日放弃她呢?现在,她看似是晔成帝放在心上的人,但是事实上,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行事是晔成帝所需要的,而又没有出现什么因素,是需要晔成帝舍弃自己,这才有现在这一番局面罢了。现在,自己也不过是加强孩子们在晔成帝心中的地位罢了。 不过,现在可有些不好办哪!兮离皱着眉,这前两天弄琴刚跟自己说丽婕妤已经怀孕了……自己本来是想等她的胎再稳一稳才曝出来的,不过看样子,再等,会让晔成帝误会丽婕妤的……虽然丽婕妤怀孕之际受些冷落也是好事,不过,这样丽婕妤会与自己起嫌隙,这些年,丽婕妤也算是乖觉,不过难保有了孩子,会令起心思……她算是个心思直爽的,罢了,便推她一把吧。 “弄琴——”兮离吩咐着,“你去把丽婕妤怀孕的事情告诉她,叫她不要自作聪明,让太医如实上报——皇上喜欢坦诚的人,另外,宫中最近还有波动,叫她乖乖待着,只要她在宸月宫,别人就动不了她!” “是——”看着弄琴下去,兮离摆弄着手中这一叠药方,勾起嘴角,现在,让她想想,宫中到底是谁,最近总是耐不住寂寞呢? 两天之后,宸月宫,午时。 “皇上、皇后娘娘,疏影轩丽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来了,说是来报喜的。” 晔成帝眉一皱,看向兮离,见她惊讶的样子,以眼神询问着。 兮离看向晔成帝,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药方妾身还没有散出去。” 晔成帝眼神微动,道:“宣吧。” 瞧着那人下去,兮离道:“丽婕妤八成是真怀孕了呢,她倒是个有福气的。妾身记得皇上上一次临幸丽婕妤,像是在半个多月前吧。” 晔成帝没有搭腔,看着报信的人进来,问道:“是什么事儿?” 那宫女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丽婕妤娘娘今日诊平安脉的时候,被太医诊出有半个月的身孕了!” 晔成帝面上一松——半个月之前,他还没有把药方交予兮离——微笑道:“赏!” 起身,晔成帝向兮离伸出手:“皇后跟朕一起去看看丽婕妤吧。”兮离含笑点头,随着晔成帝出了屋子。 疏影轩,丽婕妤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不安。老实说,自己能够怀上全是皇后娘娘暗中相助的缘故,但是,她现在怀孕不过半月,皇后娘娘就让她把消息散出来,她心中真是有些疑虑的。只是希望皇后娘娘是真心帮助自己的——她看得清,皇上对二皇子殿下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可她就住在宸月宫,跟二皇子殿下的地方也不远,皇上那是真真在培养二皇子殿下,自己家族不显,也不想妄想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看着瑶贵嫔甚至惠妃都有了孩子,自己也是想要一个下半生的依靠呀…… 正想着,外边有人传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丽婕妤惊醒,站起身来对着帝后二人就要行礼,被晔成帝一把扶住,温言道:“免礼,你是有身子的人了,自己注意着些。” 丽婕妤有些受宠若惊,轻声道着:“礼不可废。”看着旁边皇后给自己的眼神,心下略安。 晔成帝对着丽婕妤一阵安抚之后,才跟着皇后一起出了疏影轩,殿外晔成帝小声道:“丽婕妤这胎……你照看着些吧,药方也抓紧时间放下去……必要地话,可以略微透露一点给丽婕妤,让她好好养胎。” 兮离低声应了,看着晔成帝离去,嗤笑了一声,看来晔成帝对丽婕妤是真有几分喜爱的呢! “走吧,咱们回疏影轩去,丽婕妤这日子还早,有些注意事项,本宫还是得跟她细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越来越背了…… 112生子秘方 行事果断,但要在适当之处透露弱点,太强大的人往往被深深忌惮。 ——心理学笔记 疏影轩。丽婕妤看着帝后二人的身影消失,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容深了几分,让身旁的宫女扶着自己坐下。 “娘娘,太好了,看方才皇上的样子,很是看重娘娘这一胎呢!”丽婕妤的大宫女高兴地道,“等到娘娘生下了小皇子,至少也要晋个位分,到时候,娘娘就算是一宫主位了呢!” “慎言!”丽婕妤嘴上训斥道,面上笑意却仍是不变——这生子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说说也罢了,只是丽婕妤如今投靠皇后,说出这样的话,难免有些——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要单干的意思,丽婕妤可不愿皇后误会了。 “这些事情自有皇后娘娘安排,怎么随便议论!”说罢倒是略微收敛了笑容,抚着肚子道,“我只盼望能有一个依靠罢了,哪怕跟惠妃一样,是个公主,也算是有了盼头啊……” 正说着话,只听得外面通报:“皇后娘娘来了——” 丽婕妤惊讶地起身,便见皇后从外面踏进来,下意识地行礼,却被一把拉住—— “行了!这么拘礼干什么!”兮离拉着丽婕妤一同坐下,“你别胡思乱想,本宫只是来告诉你些注意事项——”兮离看向左右,丽婕妤愣了一愣,忙屏退左右。 兮离摇摇头,示意弄琴将门窗大打开,亲自去门口守着。才回过头对丽婕妤道:“本宫接下来说这事儿,你可别恼——这也是皇上授意的。” 丽婕妤看着皇后,点点头,心底泛起些许不安。兮离见她这样子,一笑,拍拍丽婕妤的手:“你不必担心,皇上看重你的孩子,还叫本宫照看着你,本宫跟皇上只是怕你胡思乱想,才告诉你的。”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丽婕妤问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兮离略微减低了音量,“只是后宫子嗣,怕是要多起来了。” “娘娘!”丽婕妤一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别着急,别着急——”兮离连忙安抚着她,“宁淑仪的事儿……你可还记得?” 丽婕妤点点头。 “还不就是那方子闹的!”兮离撇撇嘴,“虽然宁淑仪生下的是死胎,不过有些人的心思经此一遭倒是活泛起来了,成天见儿地满天下找什么秘方——闹到皇上跟前儿了。” 兮离瞧着丽婕妤瞪大的眼睛,笑笑,继续道:“这本也没什么,只是皇上心中恼怒,但是此事又不好言明,皇上心想着,干脆遂了这些人的心思——” “娘娘!娘娘是说有许多人会怀——”“慎言!”兮离瞪了丽婕妤一眼,又放软了语气道:“怎么还是这个急脾气……你也别担心,你不是奇怪为什么你怀孕才半月,本宫就叫你别瞒着太医,让皇上知道么?” 丽婕妤若有所思,看向兮离。 “皇上现在还没把方子散出去呢……”兮离小声道,意有所指地对丽婕妤笑笑,“倒时候,谁有野心,谁不择手段……不就一目了然了?” 丽婕妤这才一笑,复又皱起眉头担忧道:“可是,这样一来,宫中不就会有很多……皇上的子嗣?” “说你急脾气吧!”兮离用手指点了点丽婕妤的眉头,“皇上不喜欢算计来的东西……这么多人一起,两看相厌的人多了去了!皇上可是只发话叫本宫照看你——到时候,便只能看她们各自的本事了。” 兮离悠然地说着,看着丽婕妤沉思的模样,又道:“好啦,你也别想太多,对孩子不好,反正,横竖有本宫在,皇上也觉得你怀上是福气,总归不会牵连到你便是了,这些日子你当心着点儿,要是想散步,就在这园子里或者绕着桌子走走便是了——千万别擅自往外边儿去,这宸月宫中,本宫保证不会有能伤到你的东西在,但是你要是去了外边,能动手脚的东西就太多了。” “嗯。”丽婕妤笑开来,应道,“嫔妾听皇后娘娘的。” “嗯,你听话就好,保持心情舒畅,一应吃的东西也要性温的,这样,本宫让弄琴给你身边儿的宫女好好讲讲,好啦,弄琴就先留下来吧,讲完了再回去,本宫就先走了。”兮离站起身,“还有,你以后,也最好不要用香了,补药也不要吃太多,过犹不及。” “是,嫔妾知道了。”丽婕妤起身,“嫔妾送皇后娘娘。” “不用了,你是有孕的人,自己当心着点儿。”兮离摆摆手,“没事儿,本宫正好顺道儿去看看慕儿甠儿跟若锦。”说罢便离开了疏影轩。 而这边丽婕妤看着皇后离开,转头对弄琴道:“弄琴姑姑这便给我讲讲这注意事项吧,你也好快些回去伺候皇后娘娘。” 弄琴行了一礼道:“不敢,那奴婢就托大了。” “首先,丽婕妤娘娘有孕才不过半个月,日子还早,胎儿还没有稳,这时候您最好不要做什么激烈运动,只是每日出去散散心,保持心情愉快,三个月之后,您就可以简单地锻炼一下,这样在生孩子的时候才能有力气,才顺利。另外,补药可以适当吃一些,帮助胎儿成长,但是吃太多了,胎儿过大,生的时候可能难产,所以娘娘的补药还是尽量少吃,食补是最妥当的……” “说道食补,这吃食上能做的手脚很多,不过这皇宫里这么多年了,什么手脚没出现过,而且宸月宫的每样食材都是要检查过才能上桌的,娘娘只要注意不要吃性寒、性热的东西,要吃温补的、不要吃相克的食材便是了。这些相克的东西,奴婢回去写明了亲自给娘娘送来。” “然后,娘娘房间里最好不要用香料,这香料的成分复杂,最易动手且尤其不好分辨,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干脆不用,另外,娘娘房间里要是有什么粉瓷彩瓷的,也不要再用了,平日的脂粉也是,能不用最好不用,这些东西接触多了与胎儿也是有害的。” “最后,便是外边那些花花草草的了——娘娘先放下心,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娘娘都检查过了,是没有害处的,平日里观赏,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娘娘也要注意着,不要随意去碰——宸月宫毕竟每日来请安的嫔妃们多,要是万一有人在送来的花草上沾了什么东西,娘娘才不会中招。若娘娘不用香药,花香这一类的担忧便也可以免去了……” 丽婕妤认真听着,抚着肚子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而那边兮离呢?看完了在于梁舟清、三皇子一起习字的慕儿之后,来到甠儿跟若锦的房间,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小家伙,面上不禁露出微笑,然而仅仅一瞬,便又消失了,想着房中的那一叠方子,兮离有些苦恼,要怎样用晔成帝手上的人,不着痕迹地把药方透给“有心人”呢…… 于是等道弄琴回来,看到的便是自家娘娘无意识地拍打着四皇子的背,皱着眉苦思的样子,不禁一笑,弄琴上前细声喊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啊?”兮离一下子醒过神来,看着自己身前的弄琴问道:“有什么事儿么?”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四皇子殿下都快醒了。”弄琴道。 “呃……”兮离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动作,连忙收回手,面上略有些红,不过半响,便又浮起淡淡忧愁,看着面前的弄琴道:“本宫是在想,皇上交给本宫的事儿,该怎么办……” 弄琴挑挑眉道:“娘娘,您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出去?” “可不是嘛!”兮离抱怨道,“皇上是想看看这有心的到底是哪些人,可若是本宫直接给出去,一定会令人生疑的,到时候一个有心人都没有,皇上怕是也不高兴的。” 弄琴见自家主子这样,眼珠子一转,倒是心生一计,上前道:“娘娘,奴婢有个办法,只不知道合不合适……” “说来听听。”兮离眼睛一亮。 “是这样的……”弄琴在兮离耳边轻声说着,“太医院有一间书房,专门拿来存放各类资料,娘娘想办法把这方子放到书房里去,弄得很容易掉下来——让小太监进去打扫的时候‘无意间’碰掉了,看见……奴婢上次随太医院院首大人去放宁淑仪那个方子的时候多打量了几眼,那间书房很少有人进去的,奴婢查了查守着书房的人——这个位置不容易被发现,最后发现当值的两个人里,一个是嫣贵仪的人,另一个则是温婕妤的人。” “温婕妤?”兮离惊讶,“她不是一向老实?难道,这是她在小产之后做的?”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娘娘。”弄琴笑道,复而又皱了眉,“不过,不是奴婢说,这温婕妤娘娘,自从小产之后就不大对劲……” “有什么伤痛能比得上失子呢?”兮离微微叹息,“不过,也就是她转变这样大了,你看这惠妃、宁淑仪她们哪个不是失了孩子?偏她最精贵,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不过,许是以前太单纯的缘故,越发不能接受现实,反而钻了牛角尖呢。” “那娘娘的意思……”弄琴问道。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兮离皱皱眉,吩咐道,“对了,这件事,你去找夏礼跟你一起做,把大体布置都说给他听——另外,你自己琢磨着在方子里加一味药,让吃了人有些标记,否则冤枉了无辜可是不好。” “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昨天的啊,今天还有一章~ 113前朝 任何人都有自己自豪的地方,然而自以为是最是令人生厌的。 ——心理学笔记 成帝十三年二月初二,正是龙抬头的好日子,承乾宫议事房却是一片严肃。 “……所以,朕希望这次春闱能多选拔一些人才出来,众位爱卿以为谁来担当此次春闱主考合适?”晔成帝面带期待地看向底下的一众大臣。 “这……”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席安慕上前一步道:“臣愿为皇上分忧!” 晔成帝顿时笑开:“好!朕相信,有舅舅这个华耀书院院长担任此次春闱主考,一定有更多胸怀大志的学子来参考!”这样说着,晔成帝眼底却是闪现讽刺之色,华耀书院,天下清流聚积之地,只出了他席安慕一个老是在朝堂上蹦跶的人,不过这个华耀书院的一院之长,想必就快要成为一院之耻了吧…… “众位爱卿意下如何?”晔成帝看着其余大人问道。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想着这春闱主考本就是皇上一人儿说了算的,再说了,谁敢跟皇上舅舅争啊!于是皆躬身道:“臣等无异议。” 晔成帝暗暗嗤笑了一声,朗声道:“那便定了,就由席大人任主考……苏大人协助吧!” 苏文连忙出列领旨谢恩,与晔成帝对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春闱的帷幕,便随着这样一道任命圣旨拉开了。 “如何?”晔成帝冷着脸看着顾业。 “哼!还能如何?”顾业站起来,“华耀书院院长的名头还是有些作用的,这次春闱的学子可是比往年多了三成不止……也不知道他们发现自己被欺骗的时候,是如何地伤心呢!”摇摇头,顾业看着晔成帝:“行啦,事情是往我们预料的方向发展的,我已经命人去盯着那人了,借此机会倒是又探出了他手里不少的势力呢!我要回去接着盯着去了。” “辛苦师兄了。”晔成帝笑道。 “算了吧你!”顾业转身,背对着晔成帝摆摆手,掀开帘子出去了。 “呵……”摇摇头,晔成帝失笑,看着窗外天气晴朗,新绿初现,竟是难得来了兴致,对夏礼道:“去御花园走走,对了,召皇后伴架,让皇后把甠儿跟若锦也带着吧。” “嗻。”夏礼躬身出去吩咐。 这边,兮离倒是正在逗弄着一双儿女。 “甠儿,你乖乖的别让娘担心啊,若锦!那是你哥哥的手,别放到嘴里去。”摇摇头,兮离无可奈何,“真是的。” “母后。”慕儿从外边走来,便看见这样一副画面,不由得叹一口气,随着年纪渐长,慕儿虽然稚气未脱,却是越来越老成了。兮离有时候看着他都会感叹自己生了个小老头儿。 “慕儿来啦。”兮离招呼着,“舟清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舟清去演武场了,说要再练习一番。”慕儿说着,走到兮离身边,摸摸妹妹的小脸,又抬起头对兮离道:“母后,舟清既然那么喜欢练武,我看着舅舅也很喜欢他,要不母后叫舅舅把舟清收为徒弟吧!” “收为徒弟?”兮离挑挑眉,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向慕儿,“这话是舟清叫你跟我说的?” “不是。”慕儿唯恐自家母后误会,连连摆手道,“是慕儿看不过去,舟清每天训练很苦……他说,他总有一天会为爷爷报仇……” “这母后知道。”兮离好笑地看着自家儿子难得慌乱一回,“只是你舅舅收徒的事儿,还是要跟你父皇商量着做——舟清虽然是你的伴读,但是到底是皇上带回宫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个顾业么,母后看着他也是看好舟清的,说不得心中就打着收舟清为徒的意思呢!” 想了想,又对慕儿道:“慕儿,你这个想法,跟舟清说过没有?” “没有。”慕儿摇摇头,“但是舟清之前就向我打听过舅舅了,我想他必是愿意的……” “傻孩子!”兮离嗔怪道,“你呀,舟清虽然是寄住宫中,但是又不是依附我们的人,你贸贸然给他安排了,他心里会不会不好受?自己的事儿自己不能做主,反而要慕儿你这个孩子来操心,他会不会不舒服?” 看着慕儿欲言又止,兮离又道:“母后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正是因为感情好,你才更应该尊重他。”慕儿顿时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兮离最是见不得他这样子,不免心软,道:“好啦好啦,你也别泄气,你回去给舟清提一提,母后去帮你探探你父皇的口风好不好?” 慕儿听了这话,才又展颜,兮离无奈一笑,抱着慕儿揉了又揉,旁边的两小见母后跟哥哥都不理他们,早就不耐烦了,在旁边挥着手‘啊——啊——’地叫着,兮离跟慕儿一看这样子,连忙一人一个逗弄着,一时间四人玩得好不快活。 门边的弄琴见夏礼的小徒弟匆匆而来,皱了皱眉,上前问道:“李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事儿要传达?” 那小太监鞠了一躬,对弄琴道:“弄琴姑姑,奴才是来传话的,皇上在御花园逛着呢,传皇后娘娘伴架,还特意交代要娘娘把四皇子跟长安公主抱上。” 弄琴一笑道:“正好二皇子也在呢!奴婢这就去通报,公公稍等。” “唉,不敢不敢。”小太监连忙道,看着弄琴进了正殿里。 “娘娘。”弄琴进来的时候,母子四人刚疯了一阵,一个个都累着呢。闻言,兮离看向弄琴:“有什么事儿么?” “回娘娘,皇上在御花园,要娘娘带着四皇子跟长安公主一起去呢。”弄琴笑着道。 “是么。”兮离对着慕儿一挑眉,“你看,这不正好?慕儿跟母后一起去吧。” “嗯!”慕儿答道,兮离一笑,上前抱起若锦,示意弄琴抱起甠儿,一起出了殿。 御花园。 兮离带着几人到晔成帝那儿的时候,见晔成帝正兴致大好地品着茶赏着景。 笑着迎上去,兮离对晔成帝道:“皇上今天怎么兴致这么好?” 晔成帝见她来啦,心下欢喜,上前抖了抖兮离怀中的女儿,才道:“今日春景这么好,朕自然也要出来逛逛才是,这亭子里的景致也好,正好,让我们甠儿跟若锦也看看——”说完,晔成帝才看见后面跟着的慕儿,笑道:“慕儿也来了?” 慕儿行了一礼道:“慕儿刚好在母后那里,听到父皇邀母后赏景,慕儿就跟着来了,父皇嫌弃慕儿么?”说着眼巴巴地望着晔成帝。 晔成帝诡异地老脸一红,连忙笑着对慕儿道:“父皇怎么会嫌弃慕儿。对了,朕这里刚得了新贡的阳春白雪,配上这景色正好,皇后也来品品。 挑挑眉,兮离欣然上前,只见杯中绿意盎然,香气扑鼻,之中点点白毫犹如雪粒点缀其间,正是‘阳春白雪’。把手中的长安给旁边儿候着的墨烟,兮离端起茶深吸了一口,香气仿若直入肺腑,顿时心旷神怡,对晔成帝一笑,抿一口茶,闭上眼睛细细感觉,应和着亭子里吹来的阵阵初春气息,晚冬初春的韵味顿时显现无疑。 晔成帝一笑,也端着茶喝一口,悠然自得。 慕儿笑笑,在一旁逗弄着没人理就快要耍脾气的两小。 睁开眼,兮离笑着道:“皇上可是费心了。”晔成帝一笑:“没事儿。……离儿可还喜欢?” 兮离闲闲搁了茶杯:“却是别有一番韵味,不过也只有这景色才配得上此茶呢。”兮离说着,眼睛一亮,对晔成帝道:“今冬妾身忙坏了,都忘了宸月宫埋着的梅花酒了,等初雪的时候挖出来,对着火炉小酌,那才是别有一番滋味呢!真是可惜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晔成帝笑笑,兴致盎然地对兮离道:“现在也不晚啊!朕记得梅园那边还没有化雪呢!”跃跃欲试的样子。 兮离嗔怪地看了晔成帝一眼:“皇上真是的!这不是在赏春景么,那梅花酒,还是留到来年吧!”说着看一眼旁边的孩子,“您看,皇上叫妾身把甠儿跟若锦抱来,却不理她们,妾身看他们要哭了呢!” “咳——”晔成帝摸摸鼻子,也不答话,上前抱起若锦,点着若锦的小脸道:“是父皇不好啊,忽视我们若锦了,若锦别生父皇的气……” 兮离笑笑,对慕儿道:“慕儿若是觉得无聊,要不要去找昊儿?” 慕儿摇摇头正要说话,便听晔成帝道:“是这个理儿,慕儿跟兄弟们多在一块儿玩玩儿也好,对了,舟清呢?怎么没见他?” 兮离闻言,对慕儿眨了眨眼睛,转头对晔成帝道:“这孩子努力,还在演武场呢!” “是嘛。”晔成帝笑笑,“朕就说这孩子是个好料子!” “对了,皇上,听说舟清天资很好?”兮离问着。晔成帝一愣,看向兮离,却见她向自己眨眨眼,示意慕儿的方向,就见慕儿眼巴巴看着自己,顿时失笑,明白兮离的意思,道:“是啊,顾业跟卫轩都跟朕赞不绝口呢!” 故意停了一停,晔成帝才继续道:“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决定好谁来教导舟清呢!要朕说啊,干脆一起教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 114生子秘方 一样特别的东西,若是有的人多了,那样东西也就不再特别了。 ——心理学笔记 “皇上开玩笑吧,哪有这样的?”兮离惊讶。 “哎。”晔成帝摇摇头,“舟清天资好,人又勤奋,朕看他们两个谁也舍不得放手的,等哪天时机好,朕就让他们答应下来,朕相信舟清定是一员猛将!” 这一日的说笑之语,很快便被传了出去,众人除了对二皇子籍籍无名的伴读多了几分忌惮之外,其实对皇上及皇后二人之言,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皇后为自家儿子的伴读在皇上面前争取罢了,但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之后的日子里,皇上还真是寻了个机会让顾业跟阮卫轩一起收了梁舟清为弟子,让围观的众人大跌眼镜—— 阮卫轩也就罢了,毕竟这位是皇后的亲哥哥,如果是皇后求一求,就算这梁舟清没什么本事,但只要不是太不着调的,想必阮大将军也不会驳了自家皇后妹妹的面子;但是这顾业就不一样了,素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对皇上也不甚恭敬的样子,偏偏皇上还真就偏向这顾业,朝中御史奏了几回,回回都被皇上驳了,这人,众人都清楚,要不是那个梁舟清真有几分本事,恐怕是不会收徒的,更别说还是跟别人一起收徒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现在的梁舟清,也只不过是二皇子殿下的伴读罢了。 话说回来,除开这些小插曲,成帝十三年的二月过得异常地快,也算是异常的太平,明面儿上,除了些嫔妃争宠、百花盛开的也没什么了,不过那暗地里儿的事儿……就不好说了。 言归正传,二月是过得挺顺利的,可是呢,这一进了三月,就一出儿一出儿的,这头一件,便是湘淑媛怀孕的事儿了。 话说,这兮离奉了晔成帝的意思把药方散出去,也确实大部分嫔妃都拿到了,当然,这里的大部分,指的是有门路的那些,不出头的嫔妃们自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而兮离确定放出去的药方都出去了之后,便也让弄琴呀夏礼呀如实回报给了晔成帝。 当然,兮离自然在心中很是吐槽晔成帝的,这位纯粹是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也不是道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自从知道了嫔妃们大都得到了方子之后,晔成帝便开始了‘被传召’的生活,也就是,来者不拒…… 二月份的百花盛开,也就是如此来的了。御花园里的偶遇、送往乾元殿的汤水、在自己宫中七拐八弯的祈福……等等手段不一而足,嫔妃们全都使出来了……当然,这要是放在以前,嫔妃们也不敢这么放肆,可是现在,一时的放肆跟终生的依靠相比,选择哪个,是人都知道,更别说皇上还一改往日的作风,基本上都愿意领情—— 也不是没有人疑惑,可是真正聪明的,使出来的手段自然是丝毫不做作,而聪明的人,也没有义务去提醒那些,冲在前面做挡箭牌的人咯。 要说这些女人为什么这么疯狂,其实,丽婕妤怀孕的冲击,也有很大成分在里面。你看,这皇后一党的人——瑶修仪、丽婕妤现在还可以勉强加上一个惠妃,个个要不有孩子,要不即将有孩子,旁的人,能不急么! 所以,有嫔妃迫不及待,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了。 我们再转过头来说这湘淑媛。要说这湘淑媛,也是有些倒霉的,湘淑媛跟宁淑仪两人用方子怀孕,结果却因此触怒了皇上,而且,最终宁淑仪那一胎也没有成活,反而,还因为这个孩子伤了根底,自此,两人算是彻底决裂了,这种情况之下,失宠的湘淑媛也不得不兵行险招,纵然吃过了所谓秘方的亏,却还是用了药,期望用一个孩子来挽回晔成帝的宠爱—— 可惜,她到最后也不知道,正是她认为的这最后一个争宠的法子,彻底葬送了她自己。 这一天,其实也是个好天气,晴朗地紧,湘淑媛午后便依着贵妃榻小憩,等到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湘淑媛其实心里老大不愿意——她用了药,虽然时日尚短,但是说不定现在肚子里就有小皇子了呢?得,这位八字儿还没有一撇呢,就惦记上隐瞒怀孕事实的事儿了。不过呀,她想得是好,奈何呢,这太医院的人根本就不领情—— 笑话!这太医院这段时间可是才被敲打过了的。再说了,前儿不就这丽婕妤的身孕可是小半月就诊出来了,现在说诊不出来,这前后一对比,怎么跟皇上皇后交代?故而,虽然这湘淑媛想要极力隐瞒,但最终,怀孕半个月的消息还是被上达天听了。 这个消息一出,这湘淑媛立刻就被架在了火架子上考。第一,丽婕妤怀孕的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当然是想要动些手脚了,只是这丽婕妤倒是聪明,一直窝在宸月宫不出来,她们总不能冲到皇后娘娘的宸月宫去使绊子吧,这不是明摆着自己不怀好意?所以这紧接着怀孕的湘淑媛就被迫承受了大多数人的怒气。第二,湘淑媛是高位嫔妃,而且还是个有身家背景的,丽婕妤不过是个礼部侍郎的女儿,可湘淑媛就不同了,这位的父亲可是两江巡抚,虽然不是京官,可这可是手握重权的主儿,这位一怀孕,有些小心思的人,可就都坐不住了。 不过,还没等这个消息捂热,璃掖宫就又出了一个孕妇——庶五品淳婉仪。这下子,璃掖宫就出了两个孕妇,可是这样一来,本来打算动手的人都有些犹豫,原因为何? 淳婉仪只有庶五品,要是生下的是公主自然不多说了,但是要是生下的是皇子,那她是没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的。那么,按例淳婉仪生下的孩子应该抱给璃掖宫的主位,但是这时候湘淑媛也是怀了孕的,肯定是不能再养一个孩子,而这样一来,淳婉仪的孩子,也就是高位嫔妃几乎人人都有资格抱养了——尤其是宁淑仪,眼睛立刻就盯在了淳婉仪的身上,而为了这个缘故,宁淑仪竟然出手开始护着璃掖宫了,这样一来,两个庶二品的妃子联手,皇后一党观望,一时之间,别的人还真不能那她们则么样。 宸月宫。皇后坐在上位,看着下首的丽婕妤,笑着道:“你看,若是你瞒着你怀孕的消息,可不就是跟这两个人是一拨儿的了么,皇上到现在,虽然就这两人怀孕的事儿赐了些东西下去,可是那态度,暧昧着哪,哪儿像你,皇上是明着吩咐了本宫要好生照料你的,要是你这一胎生下了个皇子,一宫主位是跑不了的了。” 丽婕妤笑着道:“嫔妾能有今日,全赖皇后娘娘指点,嫔妾现在,也只是盼望有个孩子,也不拘是男孩儿女孩儿的,只是能有个依靠罢了,嫔妾以往每日跟瑶贵嫔姐姐到皇后娘娘这儿来,看着皇后娘娘跟瑶贵嫔姐姐都是膝下环绕的,心里羡慕地不得了呢!嫔妾只要想着就快要达成夙愿,就觉得这心里暖暖的,旁的什么也不去想了。” “这是当然。”兮离叹息着,“本宫早年得知自己着了道儿,身子被损了的时候,不知道有多伤心难过,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还好,老天有眼,最后还是让我调养好了身子,有了慕儿,又有了甠儿跟若锦,我这一生,也算是幸福了。” “皇后娘娘的福气自然是大的。”丽婕妤笑道,“娘娘是一国之母,虽然历经了许多磨难,然而就如凤凰涅槃一般,正是如此,以后才会事事顺心、事事平安呀!” “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兮离笑骂道,“本宫为盼,若是真有什么福气,也全给我的孩子们去吧。” “皇后娘娘真是一片慈母之心。”丽婕妤笑笑,又顿了一笑,道,“不过,皇后娘娘是国母、嫡妻,到底,所有的王子公主都是皇后娘娘跟皇上的孩子……” “你没得膈应我!”兮离嗔怪,“她们一个个的把手伸到慕儿身上的时候,可没顾念什么情分!本宫看在是皇上的孩子的份儿上,多照顾一些、疼爱一些也就罢了。本宫也不愿意假惺惺的,亲生的孩子比较是不一样的,本宫唯愿把所有东西都捧到慕儿、甠儿、跟若锦面前,只盼望她们能一生幸福安康,而其他孩子,只能是尽本宫所能照拂一番罢了……毕竟是皇上的孩子……” “娘娘说的是。”丽婕妤讪笑了一下,“那……这湘淑媛、跟淳婉仪怀孕的事儿……” “你好好养自己的身子就是。”兮离看了一眼丽婕妤的,道:“这外边儿谁怀孕,可不关你的事儿,你听本宫的,什么都别管……皇上,自有断决。” 这样,后宫突然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结束了三月。 紧接着,四月份的时候,又有两个嫔妃被诊出有孕——温婕妤,以及嫣贵仪。 这下子,这后宫可就炸开了锅了,同一时间,宫中竟然有五个孕妇!与此同时,掌握在少数几位嫔妃之间的那所谓‘生子秘方’,也被有路子的人知道了,正当她们筹划着,想方设法用这个方子给自己一个孩子的时候——皇上不领情了,原因为何?原来,前朝,出事儿了。 115东窗事发 骄纵是可爱的另一面。 ――心理学笔记 成帝十三年四月二十三,春闱结束放榜,有士子在科考场外静坐,以示抗议。晔成帝为平民愤,传召领头之人面圣承诉冤情。 “草民叩见皇上――”两个士子模样的人对着晔成帝行礼。 “嗯。”晔成帝应了一声儿,盯着那两个人,半响才道:“你二人召集士子,扰乱治安,该当何罪?” “皇上明鉴,草民实在是迫不得已,草民斗胆,状告春闱主考席安慕席大人考场舞弊徇私!!” “大胆!”晔成帝拍案而起,“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状告的可是华耀书院的院长、一品大学士席安慕!” 这话平时说出来,也就是对席安慕的夸奖、崇敬,但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讽刺意味。一众平时跟席安慕不对付的官员么此时都偷偷弯了嘴角,心下暗叹,这席安慕前程怕是毁了――席安慕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上,一是因为席安慕是当今的亲舅舅,情分自然是不必说的……这二嘛,便是因为,席安慕是华耀书院的院长,在天下清流之间有盛极的声望,可是今日这一遭过去之后,就算席安慕没有栽在这里,但是席安慕在士子之间的名声算是毁了,而且这科场舞弊……没有皇上的授意谁敢乱去沾手?再加上,有女儿在宫中的人家传来的那些消息,这席家,怕是也受伸得太长,遭了皇上的厌弃了…… “回皇上。”下边两个士子连连磕头,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那个一抱拳道,“草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实际上,在科考之事之前,席大人一直是草民心中最为敬重的院长!但是……” “这么说……你是华耀书院的人喽?”晔成帝打断那人的话,问了一句。 “是。”那人看着晔成帝继续道,“草民是华耀书院的学生,一直仰慕院长……但是……草民来到京城之后才知道,原来院长根本就是汲汲盈利之人!他不配做华耀书院的院长!” “对,他不配!”旁边的人也应和道,“皇上明鉴,席安慕根本就是大力扶持自己的学生,而置天下寒门士子于不顾!!” ……………………………………………………………………………………………… 前朝闹腾着。与此同时,后宫之中也不安静。 宸月宫,这天兮离一听到消息,便叫丽婕妤好好在疏影轩待着,恐怕今日会很忙乱,怕是顾不了许多了。 而此时,果然开始闹腾起来了,璃掖宫还好,两个孕妇直接命人关闭了宫门,龟缩在宫中闭门不出。但是玉卿宫可就不一样了,惠妃现在算得上是皇后的人,这一番运作,好不容易能够挫挫皇后的锐气,容贵妃怎么能够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呢! 最先到皇后宫中的,是惠妃,她知道席家是凶多吉少了,于是抱上长平公主便来了宸月宫。此时宸月宫中还只有兮离一人。惠妃二话不说便先跪下了:“皇后娘娘,嫔妾求您一事!” “惠妃快起来!”兮离大吃一惊,连忙去搀扶惠妃:“惠妃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种玩笑也是随便能开的!” 惠妃却是执意不起来,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莫要取消嫔妾了,嫔妾真的是有事求皇后娘娘!” “……”皇后看了惠妃一会儿,终于放弃了搀扶惠妃的动作,对惠妃道:“……好吧,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本宫听着,只要是本宫能帮得上忙的,本宫一定帮你。” “谢皇后娘娘。”惠妃又磕了一个头,对皇后道,“皇后娘娘也知道,席家现在看来,是要倒了……嫔妾,恐怕也是自身难保的……嫔妾只求、只求皇后娘娘能够让若岚暂时在宸月宫住一段时间――” “惠妃!”兮离皱眉。 “皇后娘娘不要误会。”此刻惠妃看上去已然好多了,挺了挺身子继续道,“嫔妾现在是自身难保,您也知道,这宫中捧高踩低的,嫔妾唯恐这段时间若岚在嫔妾身边,会受到什么牵连……再说,恐怕这以后一段日子,长乐宫都会很忙乱了,嫔妾唯恐被什么人钻了空子,害了嫔妾的若岚……所以,嫔妾斗胆,请皇后娘娘替嫔妾照顾若岚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嫔妾再接回若岚……” 看着兮离皱着的眉头,惠妃又道:“嫔妾知道自己是为难皇后娘娘了,只是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公主还小的份上,成全嫔妾一片爱子之情吧!”说着便不停地给兮离磕着头。 兮离连忙叫身边的弄琴去拦住惠妃,半响,才为难地答应了:“好吧,本宫就替你照顾若岚一段日子。” “呵……”惠妃大喜,“谢谢皇后娘娘!” “不过,你也别那么担心。”兮离忍不住出言安慰惠妃,“皇上与你还是有情分在的,必然不会因为前朝之事迁怒于你,只要你好好的,就没人敢打若岚的主意。” “皇后娘娘……”惠妃哂笑,摇摇头嘲讽道,“嫔妾知道,皇上对嫔妾会网开一面,但是……那毕竟是嫔妾的父亲,就算知道是无法挽回的,嫔妾为人子女,也是要去求一求的……” “罢了。你去吧,若岚这里有本宫呢。”兮离摇摇头,看着惠妃行了一礼之后离去,如此陷入两难之地,纵使君王再愧疚又怎样呢?不过是个可怜人…… 送走了惠妃,兮离命人将长平公主抱去偏殿跟若锦一起,还没消停一会儿,容贵妃、温婕妤便来了。 兮离眼神闪了闪,看着底下行礼的二人道:“行了,起来吧,今儿个什么风把你们俩都吹来了?还是一起来的……” “嫔妾想着来向皇后娘娘谢恩,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刚好碰见容贵妃娘娘也来找皇后娘娘,容贵妃娘娘便让嫔妾跟她一道儿来了。”温婕妤温婉地道。 “赐座吧。”兮离不置可否,让二人坐下,对容贵妃道:“温婕妤来谢恩,那容贵妃呢,又来找本宫什么事儿?” “说起来,本宫也是来谢恩的。”容贵妃狠狠瞪一眼兮离,转而又假笑道:“本宫的皇儿还是得了皇后娘娘的美言,才得以搬离本宫身边的,还真是谢谢皇后娘娘了!” “不必。”兮离仿若没有看见容贵妃吃人般的眼神,淡笑道:“本宫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盛儿早晚是要离开母妃身边的,早些晚些,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至于说动皇上让容贵妃得以探望大皇子一事……容贵妃就不必谢本宫了,本宫也是将心比心罢了。” “哼!”容贵妃被噎了一句,便再不说话了。兮离见状,又转向温婕妤道:“温婕妤……是来谢什么恩的?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应当在你宫里好好养胎才是。” “嫔妾谢皇后娘娘体恤了。”温婕妤摸着肚子笑道,“只是今日嫔妾再次怀孕,想起以前种种,恍若隔世,这才意识到那时做了多少不知规矩的事儿,但是皇后娘娘却没有跟嫔妾计较那些个事儿,故而,嫔妾才想要来谢过皇后娘娘。” “是么。”兮离仍旧淡淡笑着,“你当时失了自己的孩子,又被冤枉,情绪激动一些是自然的事儿,本宫也不是什么爱计较的人,早就忘了,倒你还记着。现在你终于又怀孕了,可见福气还在后头,好好养胎,争取给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子嗣才是正道。” “说起来,当日温婕妤被冤枉从而失了孩子,还是因为惠妃的事儿吧……”容贵妃再一旁喝了一会儿茶,见二人谈论起这个,立刻放下茶杯插了一句,“可叹呀,当日咄咄逼人的惠妃,现今也快要倒霉了呢!” “容贵妃慎言!”兮离严肃着看了容贵妃一眼,“孰是孰非,不是我们后宫妇人该置喙的!” “哟!”容贵妃很是不屑地看了兮离一眼,“皇后娘娘脾气还真大!嫔妾不过是说一句嘴罢了,这惠妃一向骄纵,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嫡亲表妹就不把宫中姐妹们放在眼里……嫔妾记得,皇后娘娘也吃过她的亏吧!怎么,现在不计前嫌了?皇后娘娘肚量还真是大!” “你也说了,惠妃是皇上的嫡亲表妹。”兮离面色不变,“本宫只是奉劝你一句,惠妃与皇上的情分是在那里的,你可不要做糊涂事儿……至于本宫的肚量嘛……本宫堂堂皇后,一国之母,没有肚量怎么能一视同仁,照顾好皇子皇女跟众位嫔妃?不过容贵妃只是贵妃,想不明白这些也是难免的……本宫也不愿强求容贵妃。” “你!”容贵妃的俏脸有些扭曲,实在气不过,只得愤愤扭着帕子告退了。而另一边,温婕妤看着容贵妃这样便离开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兮离看温婕妤颇有些尴尬的样子,开口道:“温婕妤还有什么事儿么?” “嗯,是这样的。”温婕妤看着皇后道,“嫔妾想跟皇后娘娘求个恩典。” “恩典?什么事儿?”兮离挑眉看着温婕妤。 “嫔妾希望,皇后娘娘能恩准嫔妾的家人进宫探望嫔妾……”温婕妤犹豫地说了,“嫔妾不是不知足!只是……娘娘您也知道,自上次嫔妾母亲进宫探望却出了那档子事儿,嫔妾的母亲一直心怀愧疚,郁结于心,嫔妾现在又有了孩子,嫔妾只希望……母亲能够安心。还望皇后娘娘,能够成全。” “是这样……”兮离微笑,“本宫准了,不过这个月正式敏感时节,下个月便让你母亲递牌子吧。” “嫔妾谢过皇后娘娘。” 116席家的败落、后宫的阴影 不要信任一个被你强迫的人。 ——心理学笔记 成帝十三年五月初一,春闱科场舞弊之案终于告终,华耀书院院长、一品承恩公、大学士席安慕于春闱任主考期间假公济私,以主考官之便,提升二十余名考生的名次,并任意降低大量士子的名次,经查属实,本应重惩,然念在席安慕早年之利国利民之举,着,席安慕剥去一应官职,查抄一应违例物件,送往别宫养老。 而席安慕在后宫的女儿席双儿,其实真要说,也没受多大罪,只是与乾元殿跪求皇上对席家网开一面,惹得皇上不快,被罚了三个月禁足而已——严格说来,这也算是另外一种保护了,等惠妃禁足三个月满了出来了,皇上的气儿也消了,嫔妃们,也再没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了。 当然了,这朝堂上,一直都是交替不断的,有人倒下就有人站起来,席安慕的倒下,留下了一块儿大馅饼,许多人都盯着呢,不过这一次,得益最大的,却是大学士苏文。这位苏文苏大人,因为在春闱之案之中,不畏强权,及时查到了许多证据,并在席安慕的多方围追堵截之下,送达了皇上面前,而立下了头等功,现在,俨然是取代了席安慕变成了天下清流之中有名的人物—— 为什么不是天下清流之首?当然是因为晔成帝准备的后手,曹老大人了。曹老大人的复出,成功地遏止了苏文升起的速度,同时,曹老大人的孙女跟苏文的女儿在后宫都被查出有孕,一时之间,不论是声望上还是势力上,两家都是平分秋色,互不相认,新的平衡,就这样形成了。 而两天之后,住在明熙宫偏殿的温婕妤也迎来了自己母亲的探望。 “臣妾柳氏见过温婕妤娘娘——”“母亲快些起来——”温婕妤不顾自己的身子,连忙去搀扶母亲。 母女二人相顾无言,温婕妤呆立半响,这才想起叫自己身边的侍女屏退众人。看着一众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温婕妤凝视着自己的母亲,立时就红了眼睛:“母亲!母亲!——” “哎——”柳夫人看着自己从小捧在手心儿里的女儿这样委屈的样子,立时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把温婕妤搂进怀中宽慰着,“我的儿,你受苦了……都是母亲不好,是母亲连累了你呀……” “母亲……”温婕妤哽咽着,“母亲快别那么说,要不是母亲护着,女儿早就没命了!女儿这才知道为何母亲早说过进宫是祸不是福,还好,女儿现在算是挺过来了,而且,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女儿总有一天能够为那个去了的孩子报仇的!” 温婕妤抚摸着肚子恶狠狠地看向远方。柳夫人看着这样不复天真的女儿,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道:“乖女儿,你现在好好养胎才是正道,旁的事儿你等孩子生下来再去想,女儿家怀孕的时候忧思,是会影响胎儿的!” “母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的。”温婕妤看着柳夫人道,“对了,女儿这次要母亲进宫,除了为让母亲安心之外,还想要母亲帮女儿做一件事。” “什么事儿?”柳夫人看着女儿,“烟儿尽管说,只要是咱们柳家能做到的,一定支持你!” “女儿就直说了。”温婕妤拉着柳夫人的手道,“如今宫中与我一同怀孕的,竟是有四个女人,这样可是很危险的事儿,怀孕的嫔妃越多,防范也就越松散,女儿生怕被人钻了什么空子,以前家里药堂的大夫不是有个精通医术的女儿么?女儿想让她进宫来,也好为女儿做些防范。” “你是说,要让那孩子进宫来做你的侍女?”柳夫人蹙着眉头,“这事儿倒是不难办,只是这孩子年前已经订了亲,这宫女入宫,可是要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宫的,这不是耽误了人家了嘛!” “母亲!”温婕妤有些着急,“现今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难道母亲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再次失去一个孩子吗?母亲!女儿求你了!” “唉!”柳夫人无法,只得应道,“好吧,这事儿母亲去给你安排。” “谢谢母亲!”温婕妤大喜,顿了一下,又问道:“对了,母亲知道那丫头定亲的人家么?” “这母亲倒是不知道。”柳夫人皱了皱眉,“不过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定亲的也一定不是什么有来头的,倒是不必担心这些……你实在不放心,母亲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放心,母亲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给你办妥的!” “那女儿就替母亲的孙子,谢谢母亲了!”温婕妤一脸喜悦娇羞。 “傻孩子,都说了是母亲的孙子嘛。奶奶为孙子考虑是应当的!”于是柳夫人这日出宫之后,便开始安排了。 不过,温婕妤在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倒像是完全没有考虑到主殿的瑶修仪一般。于是,柳夫人一离开明熙宫,瑶修仪便听到了消息。眯了眯眼睛,瑶修仪嘲讽一笑:“这温婕妤,看来野心还颇大呢,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向一边儿的传话小太监,瑶修仪站起身:“走吧,你跟本宫一道儿,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也一块儿听听这些个趣事儿。” “嗻。” 宸月宫,兮离看着瑶修仪,“她真这样说?” 瑶修仪点头,示意那小太监:“这是嫔妾的人亲耳听到的。” “哼!”兮离冷笑,“她还真是出息了,连破坏别人姻缘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又看了一眼瑶修仪,道:“好了,这事儿你也暂时别管了,温婕妤也是太年轻,这精通药理的高手,若不是完全信任的人,又怎么能放在身边?温婕妤这次,怕是真的要惹火烧身了。你先回去吧,温婕妤那边也别放松——自从上次之后,温婕妤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是,那嫔妾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 “嗯。” 兮离皱了皱眉,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思索着这事儿要不要告诉晔成帝,毕竟,这跟之前晔成帝要她布的局是有关系的…… 正想着呢,便见晔成帝大步走了进来。 “妾身恭迎皇上——”“离儿快起来。”晔成帝上前一把扶起兮离,笑着道,“朕来离儿这里蹭饭了。” “皇上真是的!”兮离淡笑着,“皇上一国之君,什么没有啊,还好意思老是来蹭妾身的饭!” “朕不是喜欢离儿这里的口味么!”晔成帝调笑。 红着脸啐了晔成帝一句,兮离随晔成帝坐下,正色道:“对了,皇上,嫔妾刚收到消息,温婕妤……让她母亲给她送一个精通药理的宫女儿进宫来。” “是么。”晔成帝挑挑眉,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还真是长本事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兮离皱着眉道,“只是温婕妤这事儿,做得忒不地道。人家姑娘是订了亲的,却硬要让人家进宫伺候,这不是毁人姻缘么!” “定亲了的?”晔成帝眯了眯眼睛,“朕知道了,朕会命人去查的,这件事儿离儿就别再管了。倒是璃掖宫那里,离儿多注意一下,朕看湘淑媛跟淳婉仪两个都是呆不住的,现今她们两个的身孕也堪堪3个月了,前儿太医还来报,说她们两个的胎都已经坐稳了。离儿就多受累一些,别让她们两个闹腾地太离谱。” “皇上放心,妾身有分寸的。”兮离一笑,“皇上不是要蹭饭么?妾身叫弄琴摆膳?” “嗯。”晔成帝应道,“对了,今日怎么不见几个孩子?” “慕儿待在房里,说是要为了甠儿跟若锦的周岁作准备,竟然还专门警告了嫔妾不能去偷看,说是……要给弟弟妹妹一个惊喜呢!甠儿跟若锦在房间里睡着呢,这几日为了抓周礼做准备,把他们两个也是一通折腾,估计是累了。” “对了,说道抓周礼,妾身还有一事要请示皇上呢。”兮离道。 “哦?什么事儿?”晔成帝抬眼看兮离。 “是这样的。”兮离笑了笑,“若岚这孩子的周岁下个月也就到了,皇上上次说过甠儿跟若锦的抓周礼大办,只是这若岚的抓周礼也该预备着了,就是不知道,若岚的抓周礼……” 晔成帝皱皱眉,兮离顿了顿继续道:“妾身实在是两难,按说若岚的抓周礼也该大办才是,可是相差不过一个月,两次都是大半,未免让人诟病不够节俭,但是如果若岚的抓周礼不大办,两相比较之下,岂不是让人看轻了若岚?妾身实在是没法子了,还请皇上示下。” “这倒真是个问题。”晔成帝闭了闭眼,“朕当时还真是没有考虑到……要不这样,甠儿跟若锦的抓周礼照常,若岚的抓周礼从简,只请宗室之人,嫔妃之中只许离儿你跟惠妃出席,其余嫔妃只添上礼物便可。另外,惠妃的禁足也在那一天暂时解除吧,朕再赐些东西下去以示补偿,离儿觉得如何?” “嗯……”兮离点点头,“这样甚好,那妾身明日就去跟惠妃说了?” “好。”晔成帝也笑开,举着筷子对兮离道,“好了,事情也解决了,离儿也快吃吧。” 一顿饭吃完,晔成帝便准备回乾元殿批折子去。兮离看着晔成帝这样子,忍不住出言调笑一两句:“皇上还真是一心来妾身这里蹭饭的呀!” “哪儿有?”晔成帝有些尴尬,“朕不过一时忘了而已……朕还有个消息要告诉离儿,顾业跟卫轩已经松口了,梁舟清,大概几日后便可以正式拜师了。” 117抓周、生辰 未雨绸缪的时候,要看好时机,否则便会变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心理学笔记 “是么!”兮离睁大眼睛,惊喜道,“这还真是个好消息!慕儿知道了定然开心的!”说着又略带着些许嗔意道,“说道这个,慕儿是越来越与舟清亲近了,连妾身这个额娘都排在舟清后边儿了呢!” “离儿吃醋了?”晔成帝笑着劝慰,“宫中与慕儿同龄、说得上话的也没几个,盛儿让他母妃带左了性子,昊儿身子又不见好,也就梁舟清成天儿见地能跟着慕儿一起,难免感情好些,这是好事儿。” 兮离红了红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妾身知道了……皇上不是要回去批折子么……” “呵呵……”晔成帝瞧着兮离脸红的样子,也不欲再逗她,再想着折子也确实没批完,便回了乾元殿。这天晚上自然又是来了宸月宫不提。 次日,众嫔妃来宸月宫请安过后,兮离便命人将惠妃宣来,二人一起就若岚的抓周礼讨论了大半天。 …………………………………… “你看这样可好?”兮离抬头看着惠妃。 “皇后娘娘的安排自是妥当的。”惠妃带着满脸笑意,“嫔妾还要谢皇后娘娘为若岚美言。” “哎,这有什么谢的。”兮离笑着摇摇头,“若岚也算是本宫的女儿,本宫自然是要为她好的。” 惠妃一笑,又仿若想起来什么似的,道:“说起来,大皇子殿下的生辰也不久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打算的。” “这事儿说起来本宫也正头疼着呢!”兮离皱起眉,揉揉眉心,“这段时间事情不断,宫里孕妇又多,又接连好几个皇子公主生辰,本宫真真是焦头烂额的,偏偏这大皇子生辰眼看每两日,容贵妃却全然不知道似的,提都没在本宫这里提上一句话……” “皇后娘娘就是心善!”惠妃说着,眼神却有些讽刺,略略凑近了兮离些,道,“嫔妾可是听说,容贵妃娘娘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给大皇子殿下庆生呢,嫔妾还道是皇后娘娘下旨让容贵妃自行准备大皇子殿下的生辰庆祝呢……” “是么……”兮离眼角一挑,眼神霎时冰冷,“容贵妃也真是的,想要什么自行告知本宫便是了,只要是为了盛儿好,本宫又哪里有不答应的,何苦自己私下做些不该做的事儿呢。”说罢叹一口气,又道,“罢了,她到底是一片慈母心肠,本宫替她在皇上那里圆两句话便是了。” “容贵妃一时心切,错了事儿也是情有可原的。”惠妃挑起笑,“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容贵妃娘娘也该是心有感激。” “好了。”兮离看了惠妃一眼,“若岚的抓周礼便定下了,皇上说了,你的禁足便在若岚抓周礼那日解除——” 看着惠妃有些苦涩的笑容,兮离叹气:“皇上还是体恤你的,你也凡事想开些吧。” “嫔妾省得的。”惠妃抬起来,“若是无事,嫔妾便告退了。” “嗯。”兮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看着惠妃离去。 又几日。 怀孕的嫔妃身边按例都是要增加人手照顾的——不过大多数嫔妃为了防止别人的黑手,一般都会吧人手安排在最外围,受宠的有底气的嫔妃更是多半都会直接拒绝,以免被人钻了空子。但是这个旧例正好为温婕妤提供了机会——温婕妤盼望许久的精通医理的丫头,借此机会终于到了温婕妤身边儿。 不过,且不说这丫头能够顺利进宫,再顺利道明熙宫偏殿到底是经过了几个人的层层把关,但说这丫头本身,就够温婕妤喝一壶的。 先前说了,这个宫女,名唤齐明月的,本来在家是定了亲的,结果因着温婕妤,生生被送进宫。这也就罢了。齐明月算是柳家的人,没有办法也只好进宫。 可是谁知道,齐明月要被送进宫的消息一放出来,男方立马就退了亲,又重新说合了一家。单单这,也无可厚非,有哪家愿意自己儿子白白等一个姑娘7、8年之久呢,何况这状况,算得上是齐明月一方悔婚了。但是,横生枝节的是,这男方重新说合的一家,竟还是柳家所属。 齐明月正当伤心的时候,其父齐大夫一日外出,正巧看见这男方在重新说合的那家人门外传递信物,一副情深如斯的样子,立时怒火攻心——这人当时也是这样对待自己女儿,齐大夫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的,现在男方这作态,不是明摆着当初是骗人的么!齐大夫实在是气不过,便上前说了几句,谁知那那方好似也是气急了,竟然脱口而出: “当初想娶你们家女儿,是想着你们算是柳家一脉,娶了你女儿也好跟柳家攀上关系,说实话,我当初还犹豫了许久呢,就齐明月那个母老虎的性子,谁受得了!只不过想着你们一方更受柳家重用罢了,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齐明月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你们也别来妨碍我做事!” 这齐大夫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死不死的,兜兜转转齐明月又知道了这事儿。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齐明月也是个烈性女子,但是这事儿吧,搁谁身上不得恨哪!就因为温婕妤一个念头,便是生生毁了一生……齐明月也是沉得住气得,当下也没发泄,而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在进宫前,亲自去求了柳家夫人,让柳家再不接纳那男方一家。柳家此时正是有求于人又有愧与人,自然是满口答应。而柳夫人想着来龙去脉,又有齐明月这一出,自然是认为齐明月是死了心,只是恨男方罢了。又哪里知道,齐明月恨骗她负她的男方,更恨的,却是导致了这一切事情的柳家呢? 可惜,一心想着拥有一个皇子的柳家,却是没有一个人考虑到这里,齐明月这一枚定时炸弹,便深深埋在了温婕妤身边。 话说这齐明月刚进宫,倒是真真帮着温婕妤调养了一段时间的身子,取得了温婕妤的信任之后,蛰伏了下来。这件小小的插曲,也就只不过几人心中有数,而偌大的后宫为之注目的,则是皇后娘娘所出的龙凤双胎——皇四子与长安公主的抓周礼。 此间之盛大不必多说,抓周礼上,皇四子钟祺甠抓到宝剑一把,更加奇特的是长安公主,抓到的竟然是一把鞭子,多少人目瞪口呆,只是皇上还是一副欣喜的样子,于是众人也顺口夸赞着长安公主必定巾帼不让须眉。 惊叹长安公主之余,更有许多人暗暗思索,皇后所出二子,一文一武,实在不得不让人深思。但转而想到皇上正值盛年,便也不敢再“未雨绸缪”,只是皇上对皇后娘娘所出之子溢于言表的喜爱、二皇子钟祺慕的从容有度,聪慧大方,以及四皇子钟祺甠的灵动早慧,也让参加的文武大臣们映像深刻。 这一晚,晔成帝自然是宿在了宸月宫。 没过几日,晔成帝在宸月宫之时,恰好问起兮离长平公主若岚的抓周礼准备。兮离回答之余,想起前些日子惠妃之语,便趁机道:“说起来,盛儿的生辰也不远了,皇上看是不是也庆祝一下?毕竟这是盛儿五岁生辰,过了这个日子便算作是少年、可以进出书房了。” 晔成帝皱了皱眉道:“这段日子事情也多,便也不用大半,盛儿的生辰又跟若岚的抓周礼隔不了多少天……这样吧,办成家宴好了,皇子五岁虽是大事儿,也不值得大办。” “是……”兮离抬眼看了看晔成帝,踌躇道,“那皇上看,让容贵妃搭把手如何?她毕竟是盛儿生母……” 晔成帝讶异,看了看兮离,沉声道:“怎么了?容贵妃又闹腾了?” “也没有……”兮离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这原也是妾身的不是,这段日子忙乱,竟是前些时候惠妃提醒,才想起来盛儿生辰,本来妾身是想着请示皇上便准备的,谁知道下边儿的人来报,说是容贵妃已经在准备了……妾身想着容贵妃怕是见妾身没有着手准备,才难免心急的,干脆就让容贵妃一起布置,也算是全了她一片慈母之心……” “哼!”晔成帝面露不虞,显然是对容贵妃目中无人的做法感到不快——本来么,就算是皇后暂时忘了,你提就是了,皇后又不是故意的,况且容贵妃不告诉皇后也就罢了,连晔成帝也不请示一下就自己准备起来了,这不是暗指着帝后二人亏待大皇子了么!晔成帝自然是感到不快的。 但晔成帝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兮离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同意了兮离让容贵妃一同布置的请求,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跟兮离说了一句:“叫容贵妃好好管好自己,别老是干些不该干的事儿!” 兮离暗笑着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坑爹的网速!考个试校网就崩溃! 可怜的我,猛然发现在‘爱你一生一世’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居然还要考思政考试!! 118赢家 话说这边兮离虽是得了晔成帝的意,然而却是稳坐钓鱼台,没有把风声传出一点,这容贵妃呢,也是恍若不觉,自顾自地准备着大皇子的五岁生辰,心里倒是纠结着,皇后想不起来,便能狠狠坑皇后一把,但是这不就委屈了自家儿子了么!于是容贵妃便在,在众嫔妃面前坑一把皇后,与在皇上面前告皇后一状中犹豫着,谁知道那边老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她直愣愣撞上去呢? 六月初,观望已久的容贵妃终于决定,皇上近几年不怎么管后宫的事儿,于是还是决定落一下皇后的面子好了,当然,如果能让皇上觉得皇后的能力有限就更好了,于是,某天早上去宸月宫请安的时候,容贵妃便说起了大皇子的事儿。 “说起来,这盛儿不知不觉也快五岁了,本宫现在想起来,时间过得真是快呢,一转眼,盛儿就算是懂事儿的年纪了呢。”容贵妃神情忧郁又企盼,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来。 坐在容贵妃对面儿的惠妃眼神一闪,端起茶杯装作喝茶,掩饰自己翘起的嘴角――还以为容贵妃聪明了呢,结果没想到还是这么没脑子!这回这容贵妃恐怕是偷鸡不成,反倒要蚀把米了! 余下众人皆息了声,现在后宫之中皇后的地位稳固,正是得意的时候,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凑上去明目张胆地找不痛快,后宫里墙倒众人推的事儿屡见不鲜,但是蚍蜉撼树的事儿可是只有傻子才会去做的。 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兮离仍旧微笑着看向容贵妃,淡淡颔首道:“容贵妃说的是呢,本宫现在还记得盛儿还是婴儿那时候的样子呢,一晃眼儿,都长成小大人了,前儿皇上也在跟本宫说,盛儿眼看就要进书房了,还说希望盛儿能给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榜样,不枉了大皇子的名讳呢!” 容贵妃笑容一窒,转而又舒展开来,对皇后忐忑道:“是……只是,皇后娘娘,本宫逾矩,敢问皇后娘娘,可有着手准备盛儿的生辰?可别是忘了吧!” “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兮离眼神一凌,直射容贵妃,“本宫怎么会忘记孩子的生辰!五岁生辰是大事儿,本宫早早就讨了皇上的意,可是你这个做母妃的呢?这些天你问都没问本宫一声儿,竟然到现在才巴巴儿地来问,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竟然把自己的心思看得比孩子还重要了?” “这……”容贵妃一惊,讨了皇上的意? 还没等她反应,便听那边皇后又道,“这后宫中的妃嫔,伺候好皇上是本分,你们只要是能让皇上高兴,本宫都喜欢……但是要是一个个的不做好自己的本分,懂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那,就不要怪本宫不给你们脸面!”说罢,有转向容贵妃,“容贵妃,拿着孩子作筏子,你不觉得亏心么!?” “嫔妾不敢!”这话说得诛心,容贵妃连忙起身跪下。 兮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略显愤怒地看了容贵妃一眼,继续道:“好了,念在你是初犯,本宫也不说什么了,罚你半年的俸禄,抄写二十遍宫规便是了。”又道,“这事儿,本宫再皇上面前为你解释过了,以后便不要再提起,盛儿的生辰本宫也请示了皇上,由你来办,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知会内务府一声便是了,只是千万不要委屈了盛儿。” 说完这话,兮离也不看底下众人各异的表情,将手上把玩的茶杯放在一旁,便起身,道:“瞧这日头也差不多了,今日便这样散了吧。” “是――”底下众人起身行礼,待到抬头,皇后已然离开,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一旁容贵妃青白交加的脸色,也不欲多说什么,便一个个地起身离开了,唯独惠妃,悠然笑着看了容贵妃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本宫就说了,这最近底下的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原来是这事儿啊……贵妃姐姐还真是心急,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是能擅自动用人手的么!皇后娘娘还在上边儿看着呢!说起来,这大皇子殿下还真是可怜,有些人为了争宠弄权,竟然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怨不得皇上,早早让大皇子搬了出去,想必,是早就看透了某些人的凉薄,才未雨绸缪的吧!” 说完,对容贵妃恶狠狠的目光视而不见,扶着身边人的手便施施然走了出去。 6月25,大皇子钟祺盛的五岁生日宴。 前儿提到,之前兮离狠狠给了容贵妃一个没脸,兼之敲打了后宫的众嫔妃,那些个仗着自己有孕的,也沉寂了下来,容贵妃呢,也乖觉了许多。不过,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容贵妃此人性子一向骄纵,当日在皇后面前大大地被下了面子,心中虽说有了几分惧意,但是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使劲使唤着内务府众人,牟足了劲儿要替大皇子风风光光半一个生日宴,好打压皇后的气焰才好。 只是呢,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容贵妃到底只是贵妃,而皇后到底是皇后。容贵妃没想到的是,皇后说让她有什么事儿找内务府,还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而内务府,又岂是不会看人眼色的东西?这容贵妃与皇后娘娘是明着对立了,皇上却是明显站在皇后娘娘一边儿,谁得势谁失势还不明显么?于是,底下的人对容贵妃也漫不经心起来,容贵妃纵然是想要给大皇子长脸,却很难实现。纵然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底下得人办事还是懒懒散散。 而兮离呢,自那日之后,便乐得在一旁看笑话,假借称病在宸月宫中逗弄着一双儿女,间或教导慕儿,好不快活。冷眼看着容贵妃手忙脚乱的样子,兮离凉凉笑着,心里对容贵妃轻看,这位,还真是满眼繁华,看不出真实呢! 大皇子生日宴前几日,久病的皇后娘娘觉得身子爽快些了,便往御花园走了走,没想到却听到有人嚼舌根子,说容贵妃身居高位却无德无才,真真配不上“贵妃”二字,皇后勃然大怒,当场将两个奴才杖毙,又命人查了下去,听闻容贵妃对大皇子生辰宴准备的并不精心,立刻便传召容贵妃到宸月宫训斥了一番,又以雷霆手段整治了后宫流言,温贵嫔、嫣贵仪罚俸三月。之后,便撑着病体接手了大皇子生辰宴事宜,于是乎,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的生辰宴。 虽说五岁生辰是大事儿,但是也不过是宫中的众人,加上宗室王爷一起于重华殿设宴罢了,兮离这番动作占了大便宜,现今宗室里谁人不说皇后贤德,但对于晔成帝来说,兮离的动作他却是知道的,但是兮离此番动作也只是为了教训容贵妃,生辰宴的准备也确实是周到妥帖,甚至是有些过于风光了。而禁足的两个嫔妃,也确实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而且两个嫔妃有孕在身,虽说是罚俸三月,但宫中又有谁敢短了孕妇的吃穿用度呢?于是晔成帝便也当做不知道罢了。 兮离心下计较地明明白白,但在晔成帝面前仍不露心思。她私底下想着,虽说晔成帝现下看来对自己好像是真真放了心思,可这皇帝的心思谁说得准呢。如此这般行事,自己是有聪明有手段,但却不犯帝王的忌讳,甚至有一些无伤大雅的短处在皇帝手中捏着,这才是长久之道。自己虽说位置依然稳固,但是朝堂之上的事儿,可是说翻脸便要变天的。 生日宴之上,宾主皆欢,容贵妃虽然心下愤恨皇后给自己下的绊子,但是为着儿子的生辰宴,也不得不展着一张笑颜。各个宗室王爷看着皇家终于有第一个皇子开始出入书房,而皇上的嫡子,二皇子钟祺慕,三个月后也便5岁了,宴会之上更是有四个怀孕的嫔妃,皇家子嗣兴旺,更兼之皇后贤德大方,对待皇子一视同仁,尽心尽力,没有比这个更值得人欣喜的了。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兮离前些日子称病,初时脸上还有些苍白,几杯酒下肚之后,脸上也开始泛起了红晕,晔成帝看着身边的人,想起当初兮离初入宫时的场景,心下一动,便伸手握住兮离的,二人相视一笑。各个宗亲们看见帝后和谐,更是满意。只是旁边坐着的嫔妃们,心中滋味便是不好受了,其中,容贵妃尤甚――大皇子生辰,按例皇上今天便是要与大皇子生母一道儿的,这宴会上的第一得意人,也自然该是容贵妃。只是,对方是皇后,容贵妃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与怨怼,只得低下头,借着饮酒遮掩表情。 宴会结束之际,晔成帝看看兮离,又想着大皇子生辰,面上颇有些为难之色。兮离心下暗暗嘲讽,面上却不显,眼中略带调笑地看着晔成帝道:“皇上,妾身不胜酒力,这便回宸月宫去了,妾身看着容贵妃宴席上高兴地一直喝酒,怕也是有些醉了呢,皇上不去看看?” 晔成帝看了兮离片刻,直到从兮离眼中看到几许嗔意,才笑道:“既如此,朕便往玉卿宫去了,皇后不胜酒力,要当心才是,朕命夏礼送你回去。” 兮离一笑:“妾身谢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现在才更新……灰灰在这里郑重给大家道歉,本来是只请了一个月的假的,但是却这么长时间不更新,放假回家之后……就懒了……编编也严厉地训斥…… 关于兮离传,完结标准是兮离做到太后,也就是慕儿登基便完结了(这里算是剧透吧~),其实这篇文本来打算只有35w字的,没想到写了这么长,这里灰灰感谢一直支持灰灰的朋友们,灰灰仔细考虑过了,兮离传以后还是日更,争取早日完结,兮离熬了这么久,要早点媳妇熬成婆啊~ 至于大公主这个文,灰灰也会努力更新的,但是可能做不到日更,给正在追大公主的童鞋们道歉了~ 119淳婉仪 大皇子的生日宴终于告一段落,而兮离,也开始全心全意为慕儿准备起来。 这期间,却又发生了一件事儿。 也就是大皇子生日宴堪堪半个月过后,淳婉仪在璃掖宫侧殿小产。听到这个消息,兮离顿时就眉心一抽――又有人不老实了。 消息刚传到兮离耳朵里的时候,晔成帝也刚好在旁边,与兮离一同商量着慕儿生日宴的规格事宜。 传话的小太监还跪在地下,大气不敢出一声儿,兮离下意识地转过头,便看见晔成帝微黑的脸色,顿时心中一凝――这事儿,连晔成帝心中也没有数的么…… 起身走到晔成帝身边,兮离沉声道:“皇上,妾身该去璃掖宫看看淳婉仪的情况。”说着,拿眼神试探地看着晔成帝。晔成帝沉吟了一会儿,抬眼道:“去吧……去看看淳婉仪,然后来告诉朕情况,朕先回承乾宫。” “妾身恭送皇上。”兮离躬身送走晔成帝,直到晔成帝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抬起头,冷眼看着跪在地□子颤抖,眼中略带复杂的小太监,眼神闪了闪,淡淡道:“弄琴,去查清楚。”弄琴看了那小太监一眼,见兮离微微一点头,便低头退了出去,而兮离则是乘上凤辇往璃掖宫去了。 璃掖宫侧殿。 兮离刚踏进璃掖宫,往内里看去,便见湘淑媛正坐在淳婉仪的床边,贴着淳婉仪的耳朵小声说着什么。挑了挑眉,兮离走近两个人。此时淳婉仪眼神一动,湘淑媛往后一瞧,便看见了兮离。湘淑媛与淳婉仪两人作势正要起身行礼,兮离一挥手阻止了二人的动作:“行了,你们两人都要当心身子,不必行礼。”又对湘淑媛道,“你也是,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怎么不在自己宫里休息?” 湘淑媛笑着道:“淳婉仪这儿出了事儿,嫔妾身为璃掖宫主位,自然是应当在这儿的,皇后娘娘不知道,方才淳婉仪的情况真真是危急,太医说,差点儿就……万幸的是,淳婉仪素来身子健壮,且那要命的东西没吃多少,这才堪堪救回一条性命……” 兮离眼神一厉:“要命的东西!?”正想发问,又看见淳婉仪在床上苍白无力的模样,兮离舒了口气,没再理湘淑媛,转而向旁边儿的太医问道:“淳婉仪现下怎么样了?” 太医回到:“回皇后娘娘,如湘淑媛所说,淳婉仪身子一向健壮,这才堪堪救回一条性命,只是到底是伤到了根本,需要拿名贵药材好好养着,以后也可能会小病不断。” 兮离叹着气道:“既如此,这也算是万幸了。以后好生将养着变好了,咱们皇家有什么药材是吃不起的?淳婉仪且放宽心,好好养好了身子,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淳婉仪闪着泪光,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嫔妾谢过皇后娘娘……”说着又伸出一只手去拉兮离,兮离不露声色地握住淳婉仪伸来的手,面上露出宽慰之色,温声道:“淳婉仪?” 淳婉仪眉头微蹙,正是一个娇美病弱西施的样子,颤声道:“皇后娘娘,是有人害了嫔妾的孩子……你要为嫔妾做主啊皇后娘娘……” 兮离眉头一皱:“这是怎么说的?别着急,你细细说来。” “嫔妾身子一向都是好好的,而且,嫔妾怀孕之后就不曾在外边随意走动,太医都说嫔妾这一胎养地极好,可是嫔妾今天中午用了甜品以后,就觉得有些不适,但是当时,嫔妾也没有多想,伺候的人也劝慰嫔妾,嫔妾便以为只是累着了,于是就午睡,谁知却被痛醒了……”淳婉仪泪光盈盈,“之后……嫔妾的孩子就……” “岂有此理!”兮离顿时面露愤怒之色,顿了片刻,转向淳婉仪道:“淳婉仪,你好生休息着,本宫一定查清此事,给你和皇嗣一个交代!”说着,便放开淳婉仪,转身要离去,此事眼角瞥到旁边神色不明的湘淑媛,顿了顿又道,“湘淑媛也是有身子的人,方才在这里见了血气,未免对孩子不好,还是回宫休息一会儿吧。传令下去,璃掖宫偏殿戒严,直到水落石出!” “嫔妾/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兮离回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淳婉仪,便转身离开,往承乾宫去了。 璃掖宫正殿。 “娘娘为什么不揭穿淳婉仪?这淳婉仪处处跟娘娘做对,仗着自己怀孕,竟然连同样有孕又是一共主位的娘娘都不放在眼中,这样的小人,合该趁她病,要她命才是啊!”湘淑媛身边儿的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将湘淑媛扶着坐下。 “现在皇后势大,宁淑仪又为了之前的事儿记恨与我,并且,虽然现在宫中怀孕之人众多,但是本宫却是唯一一个正三品以上的,恐怕容贵妃也记挂着本宫呢!那淳婉仪虽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但是本宫既然抓到了她的把柄,那利用她一下又有何妨?利用完了,选一个合适的人把事情捅出来便是了……那时候,淳婉仪便是一枚弃子,嫣贵仪,想必也不会拒绝本宫了?”湘淑媛悠然笑着,结果宫女递来的燕窝粥,用勺子搅了几下。 “娘娘圣明。只是那淳婉仪如今所做的事事指向嫣贵仪,纵然手段拙劣,可是若是娘娘不说,又有谁能知道淳婉仪竟能如此狠心,自己喝下堕胎药呢,恐怕嫣贵仪也是凶多吉少呀。”宫女道。 湘淑媛一笑,放下勺子,将手中的燕窝递给宫女:“这可说不准,咱们的皇后娘娘,可是一向为子嗣着想,何况皇后娘娘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就算证据指向嫣贵仪,只要有一份不对劲,皇后娘娘也不会下死手的,更何况,这嫣贵仪的父亲可是重臣呢……依本宫看,淳婉仪这次恐怕得不了什么便宜了……不过,以一个注定是女儿的胎象,换取皇上的几分宠爱,恐怕不止是淳婉仪,多的是人想去做呢!” 另一边,往承乾宫去的路上。 弄琴从另一条路拐过来跟随着凤辇,一边小声对兮离说着自己追查到的事儿。 “……淳婉仪娘娘今日中午吃的也是份例上的食物,只是之后进了一道甜品,据说是嫣贵仪娘娘送来的莲叶羹,奴婢看那个碗里大半都被吃了,只剩下一点儿,但是这一点儿里却验出大量堕胎药的成分,并且若是中招,恐怕不止胎儿保不住,大人也会缠绵病榻。” 兮离挑眉:“是么……嫣贵仪……那甜品送去璃掖宫的途中?” “回娘娘,甜品是嫣贵仪娘娘的贴身大宫女莲雾亲自送去璃掖宫的,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听莲雾说,这甜品是前一天淳婉仪娘娘往嫣贵仪娘娘那里去,偶然吃了觉得心喜,这才要了的,嫣贵仪娘娘为了安全才派她亲自送往璃掖宫,当时淳婉仪娘娘正在用午膳,没有多留她,她将莲叶羹放下便回了嫣贵仪娘娘那里……” “你是说……”兮离看了她一眼,转而又顿住,轻轻舒了一口气,又道,“那个传信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是湘淑媛娘娘的人,倒是没什么可疑,恐是湘淑媛娘娘想试探皇上对淳婉仪娘娘的心思,另外,无非就是想在皇上面前昭显自己的大方罢了。” “嗯。”闻言,兮离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径自闭目养神了。 承乾宫。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晔成帝上前扶起兮离,两人相对而坐。 “淳婉仪哪里怎么样了?”晔成帝淡淡问道。 “回皇上,淳婉仪小产,不过,据她所说,她是吃了午膳后嫣贵仪送来的莲叶羹才小产的,而妾身的人也确实在那碗莲叶羹中验出了大量的堕胎药,其用心险恶,昭然若揭,只是……妾身有一事未明。”兮离道。 “哦?此事有可疑之处?”晔成帝挑眉。 “是。”兮离回道,“莲叶羹里有毒,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妾身疑惑的是,那莲叶羹是嫣贵仪的大宫女亲自送到淳婉仪处的,那便是明着指出,是嫣贵仪下的手,但是若真的是嫣贵仪下的手,又怎么会如此愚蠢,明晃晃地给人家查呢……” “那,依离儿所见,此事……?” “依妾身所见,这栽赃陷害的手段,也是颇低了……只是,就是因为手段太过简单,妾身反而,不知道该怎样查下去了……”兮离看着晔成帝。 晔成帝沉吟了一会儿,淡淡道:“淳婉仪刚刚小产,嫣贵仪亦是身怀有孕,依朕看,此事疑点颇多,但是牵扯到宫中有孕的嫔妃,不宜深查……既如此,便叫嫣贵仪禁足,淳婉仪……便升上半级,封为淳容华吧。让她好好将养着,不要,胡思乱想了。” “妾身遵旨。”兮离笑意盈盈地道,“还是皇上考虑周到,既算是给了嫣贵仪教训,又让她好好将养身子,也为皇嗣着想。”复而又道:“说起来,这宫中的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妾身前几日见着三皇子,身子竟是好了许多,看着也活泼可爱,让妾身忍不住想起慕儿小时候,日日在妾身面前撒娇卖痴……是不是妾身老了,这才老师想起以前的事儿?” “慕儿也大了……”晔成帝面上露出笑意,伸手握住兮离的手,“离儿若是说自己老,那朕不是更老了?” “皇上!”兮离娇嗔道。 作者有话要说:………………兮离跟晔成帝的关系,其实我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了,我觉得,是恋人未满,亲人以上吧,其实两个人是有相爱的条件的,只是到底是身不由己…… 120顺水推舟 “啪!——”淳婉仪,不,是淳容华狠狠将手边的茶盏打落,“真是便宜苏柳曼了!” “娘娘息怒,这次嫣贵仪不是也被罚禁足了么,皇上可没说要罚她多久呢,奴婢想着,这皇上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又想起嫣贵仪呢,倒是娘娘,此次升了位分,可见皇上还是把娘娘放在心里的,能娘娘把身子养好,再怀上个小皇子,到时候一个小小的嫣贵仪算得了什么呢?”淳容华身边的宫女娇云小声劝慰着。 “你懂什么!这次的事儿扣到苏柳曼身上本就有些勉强,皇上晋本宫的位也只怕是为了面上的事儿,嫣贵仪被罚无限期禁足,看上去是不利,可是那贱人可还怀着孕呢!禁足的时候,都是皇上的人在看管,谁还敢对她动手?到时候,不管她生男生女,自然会回到皇上的视线里,倒是我……恐怕是要碍了人的眼了……”淳容华叹息着,一手扶着额头,想着璃掖宫主位那个女人,心里更是烦闷。 “娘娘且放宽心,就算如娘娘所算,嫣贵仪想要生下孩子不是还很久么!娘娘,现在璃掖宫主位有孕,璃掖宫就只有娘娘一人可以侍寝,娘娘何不趁此机会……?” 淳容华皱着眉:“可是,湘淑媛握有我陷害嫣贵仪的证据……”说着握着拳头往垫子上一锤,“可恨那贱人放在本宫这里的钉子居然看到了咱们处理药的事儿,否则本宫何必如此忍气吞声!?”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娇云小声道。 淳容华挑眉:“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娇云道:“娘娘,既然如娘娘所说,嫣贵仪不会伤筋动骨,反而得了能保护好自己身子的机会,湘淑媛又处处制衡于娘娘,那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将堕胎药一事推到湘淑媛娘娘的身上?那颗钉子在咱们宫里的时间也够久的了,趁此机会还能好好清理一下咱们这里?” “你说的有理!”淳容华眼睛一亮,“先前之事本就疑点颇多,要是此时本宫宫中出现了一个颇为可疑的奴婢,想必皇上与皇后娘娘心中也会生疑,如此,就算是动不了湘淑媛,也能解决了现在的忧患,不用再受制于人……只是……” “只是什么?”娇云疑惑道。 “只是皇后娘娘那里……恐怕不会容得本宫如此动作呢……”淳容华有些犹豫。 “娘娘多虑了,这皇后娘娘这几日可是为了二皇子殿下忙前忙后呢,怕是顾及不了那么多,娘娘不若选个好时候?”娇云笑道。 “让本宫再想想。” “你是说,淳容华又想动什么幺蛾子了?”兮离眯着眼睛躺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地问着弄琴。 “是,娘娘,看来淳容华是忍不住想要处理璃掖宫偏殿的钉子了。” “哼!没眼色的,又不是一宫主位,这钉子怎么可能处理地干净?与其让一个身份手段不明的新人到自己身边儿。还不如留下一个虽然不忠但知根知底的呢!”兮离不屑道,又问,“淳容华又想拿小产说事儿?” “是。”弄琴回道,“淳容华似乎有什么把柄捏在湘淑媛的手上,故而,想将小产之事栽到湘淑媛身上去,反咬湘淑媛一口。娘娘,奴婢这回是真有点儿疑惑了。” 兮离一笑,撑起身子看着弄琴:“不止你,恐怕后宫的人都疑惑着这淳容华的孩子到底是谁下手的呢!不过……本宫倒是有些明白了……”兮离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复而转过头看着弄琴,“上次叫你查的,那个在淳容华那儿的太医查地怎么样了?” “回娘娘,那太医表面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奴婢查到淳容华的平安脉一直以来都是那位太医诊的,据说那位太医的弟弟是曹大人的弟子呢……”弄琴回答道。 “是么……哼!原来如此,贼喊捉贼么,这淳容华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真是心狠手辣,苦心孤诣呢!”兮离冷着脸道,“此事,咱们先别管,这淳容华自己要做蠢事儿,咱们也不需插手解救,反正,这璃掖宫的两个人,都不是省心的!” “是。”弄琴闻声答道。 “说起来,这几日舟清那里如何?”兮离顿了一会儿,又问道。 “回娘娘,奴婢听说,两位将军都在夸奖梁公子,说公子根骨好、有悟性,又肯下功夫,想来将来一定有一番作为呢!”弄琴笑着答道,边上前为兮离揉着额角,“昨日奴婢替娘娘给二皇子殿下去送点心的时候,也见着梁公子与二皇子殿下一起读书呢,今早皇上去了书房考校功课,听说二皇子殿下得了赏赐呢!” “是么。”兮离笑着,“慕儿与舟清都有出息,本宫便放心了。”说着,兮离心中一动,抬头道:“命墨烟抱来甠儿与若锦,昨儿不是说两个孩子苦夏,没什么胃口么,叫厨房把前些日子研制出的点心粥品呈上来,兴许两个孩子能吃下去一点儿。” “是。”弄琴这便放下手,径自出去吩咐了。 十月十一日。璃掖宫正殿。 湘淑媛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自己显怀的肚子,笑着看了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淳容华一眼:“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不喜到本宫这里来?” 淳容华闻言,扯起一丝笑容道:“妹妹不敢,只是看到淑媛姐姐这般,忍不住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子……”说着又敛下脸上的笑容,“看来妹妹到底是个无福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却到底是有缘无分……” 湘淑媛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不显,继续道:“妹妹切莫如此想,要不是嫣贵仪……妹妹又怎么会失了孩子呢?只是可恨皇上与皇后娘娘偏心,竟把她这般严密地保护起来,咱们连看都不能看一眼,生怕咱们把她吃了似的!” “谁说不是呢……”淳容华叹息一声,“妹妹虽然算是升了一级,可是一想到那罪魁祸首如今那般逍遥。就忍不住心中不平呀!” “唉!”湘淑媛见状也是叹息,“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伤心事儿了,本宫听说,你前些时候迷上一种糕点,日日都要进一些?” “也不算是迷上。”淳容华笑道,“不过是太医研制的药膳罢了,妹妹前些日子到底是伤了元气,这般也不用天天吃药了不是?不过那糕点的确味道整治地极好,太医说,对怀孕的人也是颇有进益的,不若,妹妹明儿个差人送来一些?” “那姐姐就谢过妹妹了。”湘淑媛笑道,“只是也不好每每劳烦妹妹,姐姐只好厚着脸向妹妹讨一讨方子,以后便能日日吃上这糕点了。” “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妹妹怎么能拒绝呢?”淳容华释然一笑,“妹妹回去就差人将方子送回来。” 看着淳容华的背影,湘淑媛收了脸上的笑,轻声道:“命咱们的人去查探一番。” 璃掖宫侧殿。 淳容华由大宫女娇云扶着坐下,轻声道:“你去把魏太医请来。”“是。” 淳容华给娇云使了一个眼色,娇云眼神一闪,微微点头,退了出去,到门外吩咐一个小宫女去请魏太医,余光瞥见一袭宫装的一角,微微低下头,转身又走了进去,看到淳容华,又微微点头。 不一会儿,太医便到了,娇云亲自到门口迎接:“魏太医来了,娘娘又事问您。” 魏太医背着药箱,微微喘着气道:“是,可是娘娘身子有什么不适?” 娇云微笑:“太医进去便知。”说着看了看周围的侍女,又道,“这里有我伺候就好,你们都下去吧。”“是——” 魏太医与娇云都进了里间,外边顿时便不剩一个人了。此时远处有一个宫女左右看看,犹豫了一会儿,便凑到窗户下偷听了起来。 屋内。 魏太医沉声道:“娘娘找臣可是有什么事儿?” “魏太医。”淳容华不动声色,“你之前不是交给本宫一张药膳单子么?之前湘淑媛姐姐想向本宫讨要这单子,说是她也是想试试。本宫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之前说这方子对怀孕的人有益,但是本宫将这方子加入糕点里面,可会有什么变化?湘淑媛姐姐毕竟是怀孕的人,若不是万分确定,本宫也不敢贸然将方子交给湘淑媛姐姐……” “谁!——” 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屋中的人都一惊,大宫女娇云连忙追出去,便看见淳容华身边儿的另一个宫女往旁边追去,娇云连忙喊来侍卫,一行人追到那宫女打扮的人,押进屋一看,赫然是一个在淳容华身边儿当值的粗使小宫女。 “启禀娘娘,奴婢看见这宫女儿在外边鬼鬼祟祟地偷听呢!”发现宫女的人道。 “娘娘,此事决不可轻忽,此女鬼鬼祟祟,必定心怀鬼胎!”娇云道。 “……娇云,你亲自去搜一搜她的屋子,还有与她亲近的人,也一并查一查!”淳容华沉吟道。 “是。”娇云领命下去。 不一会儿,娇云便拿着一个小瓶子进来了。淳容华见状,眼神一厉,嘴角隐隐透着笑意,不过片刻便遮掩下去,对身边儿的魏太医道:“魏太医,劳烦太医看看那是什么。” 魏太医依言上前,拿起瓶子打开细细查看,片刻,猛然抬头道:“娘娘,这是效力极强的堕胎药!” 121山回路转 宸月宫。 兮离正和在这里拜访的惠妃说着话。 “若岚也一岁多了,看着粉粉嫩嫩雪玉可爱的样子,嫔妾真是忍不住感谢老天,要是没有若岚,嫔妾真不知道怎么挺过来……”惠妃带着几分叹息道。 “你就是平时想得太多。”兮离劝慰道,“咱们天家的,有谁能够事事顺心如意的?有些事情,想开了便是了,没必要总是较真儿,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此时,弄琴走进来道:“皇后娘娘、惠妃娘娘安――皇后娘娘,淳容华娘娘求见。” 兮离一挑眉:“这么晚了,淳容华到我这儿有什么事?” 弄琴摇摇头道:“淳容华说事关重大,不敢妄言,故而求见皇后娘娘。” “是么。”兮离若有所思,转头与惠妃相视一眼,惠妃皱了眉,道:“皇后娘娘,嫔妾回避一下?” 兮离点点头:“惠妃暂且去内室一避吧。”又对弄琴道,“宣淳容华。” “是。” 殿外。 淳容华不停搅动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皇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若不是实在不能忍受湘淑媛的,她决计不会出此下策,只希望能够快些脱身才好。想着想着,又叹一口气,当日若不是做事不够紧密,也不会被别人白白拿捏住了把柄,如今生生要将自己布下的局破坏个干净,到最后也不过捞到半个位分的升降罢了,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自己的依靠…… “淳容华娘娘?”淳容华猝然惊醒,眼神瞬间清明,不动声色地看向来人。 “皇后娘娘请您进去。”来人恭敬道。淳容华听闻此言,定了定神,便踏步走了进去。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淳容华向主位上的皇后行礼。 “免礼。”兮离带着几分兴味地看着下边的淳容华,“淳容华刚刚小产不久,怎么不在寝宫休息,反倒到本宫这里来了?” 淳容华面上一白,沉声道:“回禀皇后娘娘,嫔妾自知行事逾矩,但嫔妾实在是发现了一些嫔妾无法相信的事实,不敢擅自隐瞒,故而前来禀告皇后娘娘。”说着,缓缓抬头,两滴清泪从脸上滑落,“还请、还请皇后娘娘,为嫔妾惨死的孩儿、为无辜受冤的嫣贵仪姐姐做主啊!――” “淳容华!”兮离厉声喝道,眼睛盯着淳容华,直让她一窒,又缓下面色,淡淡道,“淳容华,话不能乱说。你小产之事,不是你口口声声,说是嫣贵仪给你送来的吃食里下了堕胎药吗?怎么今日却又要本宫为嫣贵仪做主了?难道这是非黑白,是你一人决定的么!” “皇后娘娘。”淳容华哽咽道,“嫔妾知道,嫔妾所言,实在是逾越,但还请皇后娘娘听嫔妾细细说完。” “说吧,本宫听着。”兮离面色稍缓。 “禀皇后娘娘。”淳容华心中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今日嫔妾到湘淑媛姐姐那里去小坐,听到湘淑媛姐姐提起嫔妾近来吃的糕点――是太医特意为嫔妾做的,嫔妾便想着这糕点应是有益无害的,便想把方子送给湘淑媛姐姐。但回宫后,嫔妾思来想去,又觉得湘淑媛姐姐怀有龙胎,若是贸然吃了糕点,药性不合,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于是嫔妾便召来太医,想问问糕点合不合适怀有身孕的人吃。谁知太医到嫔妾那里,才说了两句话,嫔妾身边的大宫女便发现外边有人偷听!” “偷听?”兮离皱眉。 “是。”淳容华点头,又转头对身边的侍女道:“娇云。” “是。”那宫女应了一声,便沉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追上那偷听的人之后,发现那是在院子里当值的粗使宫女,为求谨慎,娘娘命人搜了那宫女的屋子,谁知,竟然在那宫女的屋子里发现一个小瓶子,经太医证实,那是堕胎药,而且,正是、正是导致娘娘小产的那一种!” “皇后娘娘……”淳容华此时又留下泪来,几乎泣不成声,“嫔妾原来以为,是视若亲姐妹的嫣姐姐对嫔妾下手,心中伤心,可是今日得知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更是不忿!想来嫔妾昨日为了嫣姐姐伤心,恐怕嫣姐姐,更是在为了嫔妾愤怒罢!一碗堕胎药,就让嫔妾与嫣姐姐,姐妹相残……皇后娘娘,嫔妾不甘心,嫔妾心里有恨呀!” 兮离冷眼瞧着,这淳容华还真是卖力呢,若非自己早就想到其中蹊跷,恐怕现在也险些要被她骗了过去?只是这淳容华,步步机关算尽,可是到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岂不知她这样的做法,不仅暴露了自己的底细,在皇上眼中,也再没翻身的可能?如今,就算是遂了她的愿,她也永远,都不能再翻身了。 “那依离儿之间,该如何?”晔成帝半靠在软榻上,一手逗弄着快要睡着的一双儿女,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妾身想着,那宫女是湘淑媛安排在淳容华身边是真,宫女房中的堕胎药也是真,淳容华小产是真,嫣贵仪有冤亦是真。左右不过是后宫中的那点儿事罢了,妾身觉得,只要不让真正无辜之人白白遭罪便是好的,旁的,倒不须去计较许多。”兮离轻轻给晔成帝按着额角,淡淡道。 “……离儿说的有理。”晔成帝将兮离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拉下来握住,“离儿,辛苦你了。” 兮离面上一红,笑道:“皇上……” “湘淑媛私德有亏,念在其身怀有孕,着即日起禁足安如斋,钦此――” “嫔妾谢皇后娘娘……”湘修媛强撑着身子应了一声,待到宣旨的人出门,便猛然抽起气来,旁边儿的大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湘修媛被扶着坐下,半响才缓过来,环视了金碧辉煌的屋子一圈,才缓缓道:“去将咱们的东西收拾收拾,便向安如斋去吧……” “娘娘!”大宫女一脸不忿,“那贱人……” “住嘴!”湘修媛厉喝一声,“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还用本宫教你么!”湘淑媛看向偏殿,冷哼了一声道:“这次是本宫疏忽了,不过,她也没讨得什么好处!咱们的皇后娘娘心里可清楚着呢!否则本宫怎么会只得一个禁足?等着吧!就算本宫离了这璃掖宫,她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于此同时,曦华宫侧殿嫣贵仪处。倚在软榻上的嫣贵仪懒懒地扶着自己的肚子,这禁足的日子虽然有些闷,然而却是难得的清净,因为禁足的令是皇上亲下的,故而这院子被人守得十分严实,自己出不去,外边的人也别想进来,当然,那些个心怀鬼胎的也就没地方使力气了。 嫣贵仪看着天,今日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洋洋的,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坐坐。正想着,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喧哗声。 “怎么了?碧云,出去看看。”嫣贵仪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大宫女道。 “是。”碧云快步走出去,不一会儿,便小跑着回来,面上有几分惊色,对嫣贵仪道:“娘娘!是、是宣旨的人来了,让娘娘准备接旨呢!” 嫣贵仪一惊,心中几分忐忑,但还是做好了准备,静候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咨尔曦华宫贵仪苏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今奉皇后之慈谕,着册封为从三品贵嫔,仍号为嫣,赐住璃掖宫正殿,钦此――” “嫔妾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嫣贵仪不动声色。 “娘娘还请快起来――”那宣旨的太监立即张着笑脸上前,颇有几分殷勤地道,“娘娘大喜,皇后娘娘说了,娘娘如今身怀有孕,搬宫的事儿自有下边的人来做,娘娘只要好好养自己的胎便是了,先前让娘娘受了些委屈,皇上与皇后娘娘都是知道的。只是这到底还是有小人作祟,皇后娘娘特意嘱咐,璃掖宫侧殿住着的淳容华刚刚流产,若是有什么不当的,还请娘娘担待着些,有什么误会,还是应该解开。” “是,嫔妾谢皇后娘娘提点。”嫣贵嫔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面上却不显,只淡淡答了。 传旨太监见此,顿了一下,又略略压低了些声音道:“娘娘,皇后娘娘还说了,现今娘娘的身子要紧,一切都要以身子为先,还嘱咐了,娘娘应当保持心情愉快,若是有什么事情惹娘娘不高兴的,娘娘尽管避开便是,只是,别惊动太多。” 嫣贵嫔愣了一下,又看那传旨太监只是一脸笑意,片刻,便浮上笑容道:“嫔妾知道了,还请公公代为传话,说是嫔妾谢皇后娘娘体恤。” “不敢不敢。”那太监笑容更大,顿了一会儿,又道,“娘娘忙着搬宫,奴才就不打扰了,对了,这余下的东西倒罢了,只是还请娘娘快些到璃掖宫去,皇上说了,多日不见娘娘,有些想念呢。” 嫣贵嫔面上一喜,连忙又给碧云使了个眼色,碧云会意,上前塞了一个荷包给那太监。“劳烦公公了,这点子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不敢不敢,这都是奴才份内的事。”那传旨太监一捏薄薄的荷包,心里更满意了,“那奴才这便回去回话了。” “公公慢走。”嫣贵嫔笑着道,“碧云,送公公。” 122兰才人 璃掖宫侧殿。 淳容华皱着眉头,不安地在宫中踱步。 “这次可真是棋差一招……走了个湘淑媛,居然又来了个更难缠的苏柳曼!看来今后的日子是真不好过了……” “娘娘,现今再后悔也没用了,还是想想今后该怎么办……”娇云跟在淳容华身边,轻声道。 淳容华看她一眼,叹一口气,让娇云扶着坐下,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淡淡道:“有什么用呢……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这个熬过了,还会有下一个,只要我不是一宫主位,我就永远都受制于人,永远都要看人的眼色……” 淳容华静静地坐着,染红的蔻丹紧紧地抠进手心。 与此同时,正殿。 嫣贵嫔环视一周,由碧云扶着坐下,看向侧殿的方向,冷笑着道:“这可算是冤家碰头了,她恐怕没想到,有一天还会犯到我手里吧!” 碧云亦冷笑道:“当日她恬不知耻地利用娘娘想往上爬,谁知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了,这便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了吧!” “也是皇后娘娘明鉴,她才会犯到我手里!”嫣贵嫔勾起嘴角,“不过,皇后娘娘可是说过了,现今本宫的身子才是头等大事儿,如今,本宫可不能光顾着跟她斗气儿,好好养胎才是正理,否则本宫又成了什么人了呢?” “娘娘英明——可是,这样一来,就什么都不做么?奴婢总是不甘心……”碧云道。 “不甘心?为什么不甘心?她最近蹦跶得这般厉害,这宫里明眼人多得是,本来她还有个保命符,也被她自己折腾没了,就算本宫不出手,难道别人——比如被她逼离了璃掖宫的湘淑媛,难道就甘心让她逍遥?” 碧云眼睛一亮,微笑道:“奴婢明白了,娘娘心思巧妙,奴婢自叹不如。” 嫣贵嫔微笑:“明白就好。来,扶本宫去躺一会儿。”“是。” 宸月宫。 “娘娘,皇上下了朝去了书房考校殿下们的功课,听说二殿下跟梁公子都得了赏,如今正由皇上带着往这边来呢!”弄琴笑道。 “是吗?”兮离闻言欣喜地站起身,想了想,道:“临近午时,皇上必定是带着孩子们到咱们这儿来用膳的,你去小厨房催催,让他们快些,再加几道孩子们爱吃的。” “是。”弄琴应声下去。 “妾身恭迎皇上——”“免礼,离儿快快起身。” “给母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免礼。”兮离起身笑道,“嫔妾听闻皇上带着孩子们过来,就自作主张命人摆了饭,方才才上齐菜呢!皇上可要趁热进一些?” “朕知道你贴心。”晔成帝眉头舒展,带着兮离向屋内走去,“还说什么自作主张,朕的妻子为朕准备膳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兮离微微挑眉:“是么,那皇上的意思是,丈夫陪着妻儿用饭也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了?” 晔成帝微笑,捏了捏兮离的脸道:“朕说你今日怎生如此多礼,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朕呢!怎么,醋了?” 兮离见晔成帝笑得促狭,又见两个孩子看着自己,面上一红,转头兀自道:“皇上说什么呢!孩子们还在呢,难道在皇上心里,妾身就是个善妒的妇人?” 晔成帝牵起兮离的手:“是朕说错了,朕的离儿温柔大方,怎么会善妒?”话虽这般说,晔成帝牵起的嘴角却昭示着他的好心情,“好了,用膳吧。” 饭桌上,晔成帝看看桌上的菜色,转头看看兮离道:“离儿可是偏心了,说是特意为朕准备的午膳,可为何都是慕儿跟舟清喜欢的菜色?” 兮离眼睛一横:“皇上怎么这样说,妻子为丈夫准备饭菜,丈夫当然就用妻子准备的饭菜了,哪有喜欢不喜欢一说?再说了,妾身心疼孩子们每日用功,吩咐多加了几碟子菜色不行吗?” “行,当然行。”晔成帝笑道:“只是,朕还是想用离儿亲手做的,几日不用,朕念着呢!” 兮离这才忍不住一笑,娇嗔了晔成帝一眼,方才对弄琴道:“听见没有?皇上这是嘴馋了呢,还不去把早先准备的端上来?” 弄琴笑着称是,便有宫女端上数十丰盛的菜色。慕儿一见,眼睛一转,赌气般得放下碗筷道:“母后偏心!给儿子的就是御厨做的,给父皇的就是亲手做的,可见疼父皇比疼儿子多多了,儿子不服。” 晔成帝闻言,伸手在慕儿额头上敲了一记:“你还敢不服,没有父皇哪里来的你?你母后自然疼父皇多一些,是不是,离儿?” 兮离瞪了两人一眼:“说这么多,还不快趁热用膳!” 舟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会心一笑,兀自伸出筷子。 午膳完毕,几人便都离开了。弄琴端上一杯清茶,上前道:“娘娘,璃掖宫那个兰才人,是不是该敲打一下?得了几天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敢扣着皇上……” “不必。”兮离抿一口茶,道:“那个兰才人,是湘淑媛特意留下给淳荣华添堵的,皇上也是为了给淳容华一个教训,才宠幸了她,她们两个斗得再厉害,本宫都无须介怀,不过,你还是让人照看着嫣贵嫔那边一下,她的月份也大了,可不能被这两个不知所谓的牵连进去。” “是……”弄琴应到,又疑惑着道,“既然娘娘您没把兰才人放在眼里,今日又何必?……” 兮离抬头:“她不值得本宫在意,本宫就不能在意了吗?” 弄琴看着自家主子的小儿女之态,笑着不语。 吃醋是一门必修课,要吃得恰到好处,既不能吃太多让人觉得嫉妒成性,也不能吃太少让男人觉得你不在乎他,有爱才有恨,在意才会介意。 再说说那兰才人,又是何许人也呢? 原来,当初湘淑媛一个不慎,被淳容华算计之故,丢了一宫主位,落得个软禁的下场,自然是心有不甘。兼之她湘淑媛虽然人不在璃掖宫了,可璃掖宫是她初入宫就所在之处,苦心经营多年,自然是牢牢掌控着,心腹不知几何。 于是,心气不顺的湘淑媛便让自己的心腹暗中推波助澜,将平时一个颇有几分姿色和心机,自视甚高的宫婢推出来。皇上自是知道她这番动作,心里也想给淳容华几分颜色,便也就顺势而为,封了兰才人。 这兰才人出身不高,但打小因为颜色姣好,被家人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朝得宠,便认为自己谁都不怕了,一直很是轻狂,后宫诸人个个都心知肚明,这兰才人蹦跶不了几天,更是乐得看她与淳容华争锋相对的好戏,便也都收手观望。 谁知这兰才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刚开始皇上宠了两天,与淳容华之间的争斗又处处占了上风,也不顾自己的位份低下,竟然就开始恃宠而骄,妄想拿捏皇上了。 前两日,皇上在皇后那里连宿了几日,这位便不甘寂寞了,竟然自己带着什么点心吃食的,跑到了皇上寝殿去了,而皇上竟也收下了,当天便翻了这位兰才人的牌子。虽说也没什么,但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里,不就是在暗示跟皇后抢人么! 兮离虽是知晔成帝的深意,但出了这事儿,自然是要表态的,否则满宫妃嫔可就有话题说了。如此这般,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后宫之中,斗争不断,更是牵连前朝。如今晔成帝正值壮年,慕儿渐渐长大,兮离也在苦恼。虽说她肯定晔成帝是真真疼爱慕儿,但帝王心术这种东西,谁又说得准?君不见康熙与太子胤礽,相依几十年,最终还不是父子反目?若是慕儿真真遭帝王忌讳,又该当如何? 兮离苦苦思量,还是应当未雨绸缪。慕儿纯孝,她身为母亲,看如今父慈子孝,又怎么忍心打破?还好,如今尚有大皇子在前,大皇子又甚是骄纵,母妃也是那个性子,想必更早会为晔成帝所忌讳,一切都还来得及。 现如今,自家父亲与哥哥一文一武,虽说是大权在握,但是自己身为皇后,这样一来,阮家不免会被说成外戚势大,那可不妙,兮离打定主意,过几日还是想方设法告诉爹爹早日考虑告老事宜,爹爹年纪大了,也不该再为了家族劳心劳力,一切有自己与哥哥在便是。 这样一来,自己的势力也只有军队上的,何况现在哥哥不在外打仗,军权归根结底还是握在皇上手中,哥哥继承衣钵的弟子梁舟清虽是慕儿的伴读,更是皇上的人。若是这样皇上都还会起什么疑心,那她阮兮离不是白活了这两辈子!? 正思量着,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兮离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弄琴:“外边在吵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奴婢这就出去看看,娘娘息怒。”“恩。” 兮离看着弄琴走出去的身影,思量了一会儿,近日宫里除了兰才人,也没什么事儿啊,怎么…… 起身,正好弄琴回来,道:“回禀娘娘,湘淑媛早产了!” 兮离眉头一皱:“湘淑媛不是好好地在安如斋么!怎么会早产!弄琴,摆架安如斋,让人去通知皇上!” 122早产 简单粗暴的东西,却很容易奏效,当然,后果也很简单粗暴。――坑爹的作者 安如斋是禁足之所,地处偏僻却难得清幽。当初兮离着湘淑媛到此禁足,警告惩处之外,也是存了让她好生安胎之意。但此时,这个平时鲜少有人的安如斋门口,却是有着一大群莺莺燕燕在僵持不下。 “这是怎么回事,”兮离方才靠近便见这副场景,由弄琴扶着下了凤辇,“都在这里做什么,,” “这……”门口的宫妃们相互看看,均是未出声儿。这时,远远而来的容贵妃高声道:“皇后娘娘这话可说的不对,湘淑媛早产,姐妹们来问候,皇后那你理当欣慰才是呢~话说回来,湘淑媛能在禁足之所早产,莫不是皇后娘娘不经心?否则,以皇后娘娘你的能耐,怎么能够让湘淑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儿呢?”容贵妃挂着笑,悠悠道。心里止不住的痛快,总算是能看见这阮兮离着急忙慌的样子了,总是端着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端得让人生厌! 兮离转头,见容贵妃盛气凌人,眼中经不住的得意,挑眉道:“是么,我倒是想问问,湘淑媛早产一事,你……还有这满宫嫔妃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容贵妃面色一窒,兮离冷笑一声,道:“本宫还不知道,原来禁足之所,也是人人都可以来的!还有,容贵妃早产之事,又是谁满宫招摇的,本宫一定会清查到底!只是当下……哼,既然你们一个个的都如此姐妹情深,那便在外边儿等着吧!总要确保湘淑媛母子均安,姐妹们才放得下心不是?” 说着,也不管外边人面色各异,便径直走进了内室。 而此时,湘淑媛早已被抬进了里间,不断有痛呼声传出来。兮离见状,忙问旁边儿候着的太医:“湘淑媛现下究竟如何了?怎么会突然发动的?” “禀皇后娘娘――”那太医道,“这湘淑媛娘娘是因为怒极攻心,而动了胎气,本来湘淑媛娘娘就已经临近产期,如此一来,牵扯之下便提前发动了。不过,娘娘大可不必太过忧心,湘淑媛娘娘本来就临近产期,此次虽说是动了胎气,但也可不算是早产了。此番发动,湘淑媛娘娘的精神也尚好,没有出血眩晕的症状,一定能母子平安。” “原来如此。”兮离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晔成帝最为重视自己的孩子,但皇室血脉始终是皇室血脉,前番淳容华小产,晔成帝和自己都知道她自己是原因所在,当然,后宫女子小产在历朝历代都是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是多年来,自己的孩子一直独领风骚,这对于大局十分不利。现下后宫若是多诞下几个孩子。无疑能够将众人的视线转移。至少让自己的孩子不那么显眼和危险。 ―――――――――――――――――――――――――――――――――――― 另一边,晔成帝听说湘淑媛早产的消息,也皱了眉头。 他之所以就着淳容华的心思将湘淑媛禁足,就是为了让他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虽然皇后已经有足够的儿女,但是仅存的几个皇亲看这几年他无子降生已经有了微词,上次淳容华小产之事――皇亲自然不知道其中关窍,但显然后宫中好几个妃嫔怀了孕,他们是希望皇家能够多子多福的,一个的首先小产已经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让晔成帝不得不重视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即使他并不是很期待。 御驾刚到了安如斋外边儿,晔成帝便听到了莺莺燕燕齐声见礼的声音,自然,大多数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尤其有几声听上去十分委屈――来自淳容华和兰才人。晔成帝见状,挑了挑眉,却显然并不想搭理――他自然知道湘淑媛之所以现在躺在里面挣扎,他和皇后之所以大晚上的还要到这里守着,外边站着的人里一定有罪魁祸首。 而被兮离责令站在外边儿的嫔妃们――他们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她们来的时候便已经是贴近晚膳的时间,深秋露重,自然是又冷又饿得在风中瑟瑟发抖。不过,当她们远远看见御驾而来的时候,这些想在这里凑些“热闹”的妃嫔们,自然还是想尽方法让自己更加人比花娇、弱柳扶风一些――不求让皇上责令皇后,也至少想让皇上怜惜一些。 首当其冲的便是最近风头最盛的兰才人,以及与她斗得最厉害的淳容华了。兰才人是被推上位的,在大多数嫔妃们眼中,兰才人是一颗棋子儿,人人都可以使用――当然,还是有许多人,尤其是淳容华还没有意识到这点的――她最近的注意力都在与兰才人争斗上了。而她们争斗的重点自然是帝王的宠爱。 故而,当她们两人都意识到自己没有在晔成帝眼中留下半点痕迹,晔成帝只是急于走进这座安如斋去看望里面的两个女人的时候,她们的脸上都显露出嫉妒与不甘,二当他们下意识得望向彼此时,又露出对彼此深深的不屑及恨意。而此时,注意力在彼此身上的她们,显然没有注意到旁边也露出嫉妒不甘神情的妃嫔们隐隐望向她们的轻视的仿佛看着戏子似的眼神。 言归正传。 当晔成帝走进安如斋的时候,兮离便注意到了他紧皱的眉头,见状,兮离快步上前请安,随即快速地道:“皇上别担心,太医说了,湘淑媛本身就已经临近产期,生产也很顺利,没有什么不适指出,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晔成帝闻言,才稍稍舒展了眉头,在旁边坐下,道:“没事就好。对了,外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一大群人站着?乱糟糟地,没得让朕心烦!” 兮离叹了口气:“妾身开始也是一头雾水,听到湘淑媛的消息就立即赶来了,结果看见安如斋外边儿竟然一大群人在吵吵闹闹的――安如斋为禁足之所,当初之所以让湘淑媛待在这儿,也是为了湘淑媛能清净养胎,谁能想到竟然会出事呢!妾身当时真是有些气坏了,便说了她们几句,让她们在外边儿老实候着,进来后听到太医说湘淑媛没事儿,妾身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湘淑媛还在生产,妾身亲眼见到湘淑媛母子均安,还是有些担心,这才让她们一直在外边儿候着,是妾身欠考虑了,还请皇上恕罪。” “离儿何罪之有?朕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方才在外边儿看见一大群人,也有些心烦罢了。即是她们自己跑过来的,自然要让她们知晓结果再走,传朕的话,让她们在外边儿站规矩些!” “呵……”兮离微笑,“皇上不怪罪妾身就好了。只是外边儿风大,如今秋深露重,皇上还是让她们都回去吧。就当,是让妾身出面做个好人,不然,又有人说妾身不慈了!” “好吧!”晔成帝笑道,“就按你说的做。” “谢皇上――”兮离偏头笑道,副而,正色又道:“皇上,妾身知晓湘淑媛无事之后,已经审过了安如斋伺候的人,也知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哦?”晔成帝挑眉,“朕也很想知道,湘淑媛为何在此禁足清净之所,还能动了胎气,以致早产。” “回禀皇上。”兮离叹气道,“妾身知晓这来龙去脉之后,只觉得真是太可笑啊。” “离儿何出此言?” “皇上。”兮离看着晔成帝,“事情很简单。湘淑媛之所以动了胎气,是因为兰才人大闹了安如斋。” “兰才人?”晔成帝挑眉。 “是。”兮离道,“皇上也是知道的,兰才人原是伺候湘淑媛的宫婢,是湘淑媛得封淑媛之后,从她府中送进宫来的。当初兰才人之所以能得封才人,也少不了湘淑媛的提拔……” “朕自是知道,不过据朕所知,兰才人,与湘淑媛除了这一点,并无多大关系,湘淑媛之后便禁足了,而兰才人,也并没有得到太多湘淑媛的帮助。” “是。”兮离笑道,“湘淑媛显然并不把兰才人当做盟友,但是兰才人……并不那么想。妾身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说的,反正据她在安如斋喊叫所言,她一直认为,她的亲人被湘淑媛控制着,这也是她一直以来跟淳容华作对的原因。而……就在今日,她得到消息,她的亲人被湘淑媛的家人放了自由身,住在京郊的一个小村子里,最近得了疫症,她的一双弟妹和她的父亲都去世了。” “所以……她就认为这一切都和湘淑媛有关?”晔成帝皱了眉。 “是。”兮离继续道,“而据妾身从湘淑媛贴身侍女口中所言了解,湘淑媛当初只是得知自己禁足,又恰好知道了兰才人想飞上枝头的心思,所以便顺势推动了一把,兰才人得封之后,湘淑媛便属意家人,将兰才人的亲人放做自由身,据她所言,湘淑媛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认为兰才人称得上是背叛了她,而兰才人身为妃嫔,若还是身为家奴,未免让人认为湘淑媛不尊重皇上。故而,从一开始,兰才人便是受人误导,认为自己在湘淑媛的控制之下,更认为自己的家人之死是归咎于湘淑媛。” 兮离看了看晔成帝的脸色,颇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兰才人便是这般受人利用,加上又是个冲脾气,立刻便冲到安如斋,虽被侍卫拦在门口,却依旧对着门内大声吼叫,湘淑媛被人冤枉,惊怒交加之下,便动了胎气。” 123慕依 “都是妾身的不是。”兮离见晔成帝仍是眉头紧锁,道,“妾身疏忽,让皇上忧心前朝还被后宫纷争所扰,还请皇上责罚。” “你有何错之处。”晔成帝扶起兮离,“只是人心不足,胆大包天罢了。” “到底还是让皇上烦心了。”兮离道,“皇上放心,后宫之中赏罚分明,行为做事自有章程。只是妾身觉着湘淑媛到底受了委屈,因此想替湘淑媛讨一个恩典,不知皇上肯不肯。” 晔成帝神色稍舒:“是何恩典?” “妾身斗胆,湘淑媛早产生下皇子,虽是母子平安,但是心中难免忐忑。淑媛生育皇子有功,这先前的禁足自然是可以免了,可璃掖宫最近出了这么一连串儿的事儿,淑媛心中自然会有些想法,昭和宫前些日子翻修完毕,不若将昭和宫封给淑媛,显示皇上宽慰之心,也能让皇子好生将养着。” “皇后顾虑地是。”晔成帝道,“皇后这样为淑媛母子着想,朕心甚慰。既如此,便依皇后的想法,湘淑媛育皇子有功,晋从二品昭媛,入主昭和宫正殿。” “妾身代湘昭媛谢皇上恩典。”兮离低头道。 “要谢也该先谢皇后才是。”晔成帝扶起兮离,道,“既如此,着湘昭媛与五皇子好生休养再行搬宫之事,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叨扰。” 宸月宫。 “湘昭媛既已成昭和宫主位,现下只有璃掖宫主位暂缺,不知皇后有何想法?” “璃掖宫?”兮离抬首,叹气道,“本来前些日子,妾身是想着给小产的淳婉仪一个念想的,可现今看来淳婉仪并无一宫主位之气度,可妾身思来想去,现今资历都够的两位嫔妃――温贵嫔与嫣贵仪都怀有身孕,将她们中一个提为一宫之主,妾身又怕她们多想而影响了腹中的胎儿。故而一直甚为烦恼。” “不过,今日皇上提起,莫不是有了合适的人选,让妾身不必再为此头疼了?”兮离看着晔成帝笑道。 “果然瞒不过皇后。”晔成帝拉着兮离道,“羌国使节即将到来,日前派去迎接的人回报,羌国国主之女也在其中。” “是么。”兮离眉头一挑,“看来皇上又要有一位妃子了,可真真是艳福不浅。” “离儿醋了?”晔成帝一笑,“这可冤枉朕了,羌族狼子野心,意图不小,这羌族公主虽为公主,但据探子来报,在羌族是最为得羌王之宠的,比之羌王的三位王子尤甚。此次来访,并不是意在和亲,只是她既然来了,朕便也不想让她轻而易举地脱身,当年围猎之时,朕就防备着那位木木丹王子成为可汗。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阻止。现今他最亲近的女儿来了,正是个好机会了解羌王此人的态度。此事,还是要劳烦离儿才是。” “哼!说到底,皇上还不是要把这位公主留在身边么。”兮离斜睨晔成帝一眼,“如此,皇上是想把这位公主留在璃掖宫了?” “自然。”晔成帝道,“羌族之事,虽不能详细地知道,但是能确定的,就是这位羌族公主是实打实得得宠,无所不应,羌王的几个继承人都争相拉拢她,好得羌王的青眼,而羌王,也是任由她无所顾忌地行事。” “哦?”兮离奇道,“当真如此,这公主莫非有什么神奇,能得如此宠爱?” “那倒是未必。”晔成帝道,“只是这公主是羌王宠妃所出,生下她不久便去了,怕是羌王爱屋及乌了吧。不过,当年观木木丹此人,是个枭雄,朕也不能确定他的真性情。” “对了。”晔成帝看着兮离,“当时离儿也跟朕一同前往草原,可还对木木丹亲王有印象?” “木木丹?”兮离皱了皱眉,又摇头道,“皇上真是的,妾身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嫔,平日里便待在帐篷里,那次围猎……”说着看了一眼晔成帝,又道,“除了当时那只小狐狸,便再也不记得什么了……” “呵呵……”晔成帝低低地调笑起来,“原来离儿除了朕便什么也记不得?” “皇上!”兮离娇嗔道,“皇上怎么能这样……这样曲解妾身的意思!” ――――――――――我是无声无息过了个年的分界线―――――――――――― 成帝十四年,五皇子被赐名钟祺耀。 成帝十四年一月十五日,曦华宫侧殿正四品嫣贵仪苏柳曼产下四公主,长福公主若锍 成帝十四年一月十六日,明熙宫侧殿从三品温贵嫔柳青烟产下六皇子钟祺辉。 成帝十四年二月初八,着从三品温贵嫔晋升正三品修媛,正四品嫣贵仪晋升从三品贵嫔。 成帝十四年三月,羌族使节来访,越国使节来访。 ――――――――――我是正经和不正经的分界线―――――――――――――― 羌族公主慕依,十六岁,是羌王的掌上明珠,此次来访晔朝的机会,便是她缠着羌王好几天得来的。哥哥木耶并不知道她的心事,只当她是贪玩儿,想一见晔朝的繁华。只是慕依自己知道,她来晔朝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当今晔朝的皇帝――晔成帝。 当年,慕依还是个小女儿,慕依的父汗还没有成为可汗的时候,草原上也有一个汗王的掌上明珠―― 她的裙角缀着闪耀的黄金 她的额冠镶着美丽的宝石 她是汗王的珍宝。 年少的慕依,最喜欢的便是姑姑塔塔乌娜。那个时候,塔塔乌娜还是那个张扬肆意,灿烂热烈的女子,她最喜欢在草原上骑马,从这一头飞奔到远方的太阳底下,那仿佛要融化在阳光中的身影,是慕依年少时最为深刻的印象。 慕依是庶出的女孩儿。 在父汗还不是父汗的时候,她没有母亲,父亲也不能肆意得宠爱她,那样的身份,其实过得并不好。这也是为何后来,就算三个哥哥怎样地讨好她,她都不曾在父汗面前说那些敏感话题的原因。那个时候,只有肆意的塔塔乌娜姑姑,带她到处玩耍,塔塔乌娜姑姑在的时候,平时再目中无人的仆妇、再骄傲的哥哥都只能卑躬屈膝。那个时候,慕依发誓要做一个像姑姑那样的女子。 可是,一次围猎过后,突然一切就都改变了。 姑姑被称作了草原的罪人。 据说,姑姑是得罪了晔朝的皇帝。 据说,姑姑害得草原为晔朝献上了数不尽的珍宝。 据说,姑姑是被可汗亲手流放的…… 后来,慕依再也没听到过姑姑的消息,唯一能听到的,便是族人对姑姑的咒骂和怨怼。 那之后,父亲越来越得可汗的看重; 那之后,与姑姑一族的父亲的大妃越来越憔悴; 那之后,父亲越来越宠爱自己。 慕依终于做了姑姑那样的女子,可是姑姑却已经不在了…… 没有人知道,受汗王万千宠爱的小公主慕依,一直在偷偷打听塔塔乌娜的故事,包括她如何地倾心于那个君王,却最终以那样不光彩的方式和不光彩的理由,结束了她生于辉煌死于黑暗的一生。 “晔成帝啊……”慕依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魔怔了,“也许,我跟姑姑都是同样的,只是,姑姑生于辉煌,死得卑微;而我,生得卑微,只求死得辉煌……” “慕依?”浑厚的男声唤着慕依的名字,“准备好了么?我们要准备进宫了。” “来了,大兄。”慕依回过神来,又是一派天真,甜甜地答道,“大兄,晔朝皇帝这么快就要见我们了么?” “听说这次越国的人也在,晔朝皇帝专门举办了一个宴会来招待两国使节。”说话的正是羌族的大王子木耶,“慕依,你可要忍着点儿你的性子,这可不是在族内,有父汗宠着你,再说,若是你行事不谨,父汗也是会被人嘲笑的!” 木耶很是忧心。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晔朝,越是接近晔朝的那位皇帝,他的心中便越是不安。甚至想起当初塔塔乌娜的事情――罪人塔塔乌娜……这是民众们的说法。可是他知道,塔塔乌娜只是个引子,真正让草原蒙上耻辱的。是那个男人,那个此刻正端坐在宝座之上,等待着他去晋见的――晔成帝。 看了看慕依,也不知道,让慕依跟了来,到底是福是祸。木耶摇了摇头,对这被宠爱万千的异母妹妹,他没什么好感,可是也不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什么事儿,否则父汗那里,可是不好交待……慕依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希望她能知些进退地好…… 木耶这样想着,嘴里仍然不住地道:“记住,行礼要不卑不亢,但千万不可自大,现今不是只有我们一国使节,就更容易被别人挑理了……” “好啦!我知道了,哥哥真是的,难道慕依是不懂事的人么!”慕依跺着脚嘟着嘴道,“慕依才不会让别人小看了我们羌族,小看了父汗的!” 124来访 成帝十四年三月,羌族使节和越族使节来访,年节中的皇宫喜气洋洋,仿佛之前的种种龌龊都不复存在,五皇子因早产而留下的不足之症也在皇宫两大巨头的敦促之下,被太医们悉心照料,现在已然与寻常足月胎儿一般无二。 五皇子与六皇子月份相近,温修媛与湘昭媛也常常在一块儿交流心得,面上倒是一派其乐融融,只是这温修媛与湘昭媛一人因祸得福,以正二品之身为一宫之主,另一人虽因产子而跻身正三品之位,却迟迟不得独掌一宫,被同为正三品的瑶修仪安如溪死死压在头上,这之中的差别,自是不言而喻。 “湘姐姐,妹妹可真是羡慕你,听闻这昭和宫可是皇后娘娘特意跟皇上为您求来的恩典。也不知道妹妹我什么时候能遇上这样的好事,也不求有多大的权利威风,只求能在自己宫中自己做主便是了。”温修媛蹙着眉,一边扶着怀中的六皇子一边道。 “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湘昭媛秀眉一挑,道,“自己运气手段不济,到我这里来说些这起子酸话做什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温修媛连这都不知道么!难道温修媛这些年在皇宫里的日子都白过了,连自己的嘴都管不好了不成!” “你!”温修媛没想到湘昭媛会如此下自己的面子,当即面色便有些扭曲,但总算还有些理智,强撑着做全了理智,便迫不及待地出了宫门,往外走去了。 昭和宫内。 湘昭媛眯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真真是好笑,这么多年来,皇后到底地位几何,宫中几乎没有人不明白的,只是不知道这温修媛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最近竟又是不安分起来了。她温修媛自己找死,昭和宫可是不想被泼了脏水! 宸月宫。兮离听得如此境况,挑眉道:“原是这样。看来这温修媛到底是心不静,怀孕这段时日安分了一阵子,如今仗着自己诞下皇子,又张狂起来了?”说着忽而顿住,复又道:“不对,温修媛不过正三品,没那个胆子到湘昭媛那里去找不自在……看来,耳根子是又软了吧……” 兮离皱着眉站起身,在室中踱了几步:“弄琴,去查查看,最近有谁在温修媛耳边吹了风。” “是。”弄琴附身而去。 兮离看着弄琴离开,叹了一口气,慢慢坐下道:“总是心中不安,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母后何出此言?” “慕儿?”兮离回头,便见慕儿跨着步子进来,边说着边向自己行礼,忙起身将他扶起来,口中道:“你怎么这个时间来这里?不是在么?怎么身边也不跟着人伺候着……”边说,边嗔怪得抚着慕儿身上折起的衣角,埋怨道:“宫人们都做什么去了?怎么敢留下你一人!” “母后别怪他们。”慕儿乖乖令兮离动作着,边解释道,“今日羌族和越国使节来访,父皇命儿子午后去前殿一同面见使节,故而命师傅早早放了假。” 慕儿说着,黝黑的眼珠望着兮离,道:“儿子想着最近忙碌,已经许久没有来看望母后了,便叫下人们往寝宫去取皇子礼服,自己前来母后这里,想多陪陪母后,一会儿便在母后这里将礼服换上,这才将他们都派出去的,母后就别怪他们啦~” 兮离闻言,拉着慕儿坐下,半搂着慕儿道:“傻慕儿,你想着母后母后自然开心,不过宫人们留你一人这件事,不是你吩咐了他们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兮离抚着慕儿的头发,看着慕儿道,“我的慕儿懂事了,母后很是高兴。但是慕儿如今也只是六岁孩童,你自己走这么远的路来母后这里,母后当然不放心啦。你放心,母后虽然会追究他们,但不会重罚他们的。” 兮离笑着拉起慕儿往内室而去:“慕儿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累了没有?母后现在有一点累,慕儿陪母后休息一会儿好不好?顺便也陪一陪弟弟妹妹……” 内室。 兮离轻轻拍着慕儿的肩,手指抚过稍显疲惫的眉眼,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 忽然听见一丝动静,兮离转头,见弄琴站在门边,便竖起手指示意了一下,轻轻为慕儿整了整被子,起身朝外走去。 “禀皇后娘娘,查清楚了,这温修媛最近不安分,是听了身边嬷嬷嚼舌根子的缘故。”弄琴走近兮离几步,道,“明熙宫被瑶修仪治理得宫制严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倒是因着温修媛产子的缘故,温修媛的母亲带着两个丫鬟进宫看望温修媛,温修媛与其母倒是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只是她带来的那两个丫鬟陪着温修媛的嬷嬷闲话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兮离淡淡道,“温修媛的母亲本宫倒是见过,是个还算规矩的人。你去叫人查一查,那个嬷嬷。或者那个嬷嬷身边的人,有没有与外人有过联系。” “是。”弄琴回到。 “对了,还有,去好好敲打敲打慕儿身边的人,居然让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自己走那么远的路到这儿来,要是出了什么事!……真是乌鸦嘴……总之,去给我好好查查是不是有什么虫子混进来了,要是没有,那群人也该好好改改性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闲着没事儿,性子都养懒了!”兮离生气道。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平复了心情。 “好了,今日羌族和越国使节来访,别为了这起子小人坏了兴致。羌族公主这次也一道儿来了,按皇上的意思,看来是要咱们接待一下这羌族公主的,好好准备一下,别丢了我晔朝的面子。”兮离吩咐道,“随我去将慕儿叫醒吧,也差不多是时候让慕儿准备好了。” “是。” 内室。 “慕儿、慕儿?醒醒……” “恩……母后……”慕儿糯糯得喊道,用手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可不许再这样了。”兮离嗔怪道,“说了不让你揉眼睛,揉多了眼睛会坏的。” “恩……母后对不起,慕儿忘啦。”慕儿直直望向兮离,刚睡醒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情绪,透着一股无机质的纯真,兮离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笑道,“好啦,母后知道了,以后注意就好了啊。” 边说着,边细细为慕儿理好身上的衣服,套上外衫,绑好一系列配饰,微笑道:“我的慕儿真是可爱!好啦,去你父皇那里吧。” “是。母后,那慕儿走啦,母后好好休息。”慕儿乖乖一弯腰,被嬷嬷拉着往外走去。 兮离微笑着看着慕儿离开,然后往内室见甠儿与若锦都快要醒的样子,连忙叫人进来伺候,想了想,又吩咐弄琴道:“弄琴,你去玉卿宫和长乐宫,请容贵妃和惠妃过来,就说羌族使节携公主来访,请她们过来一同面见……对了,去嫦离宫将和婕妤也请来吧,她毕竟也是越国公主,说不定越国也会有人来拜访她。” “是,奴婢这就去。” 125晋见 承乾宫,原是皇宫中朝殿后殿,皇帝本是住在西边儿的长乐宫,不过自□□开国之际,历代皇帝便不爱往那儿住。 说起来,晔朝开国不过百年,历代皇帝之中,□□揭竿而起之前,也不过是个普通文人,不过家道中落,便学了些拳脚功夫在市井之中讨生活,很是有些匪气。然而也正是如此,□□在夺得国祚之后,也算是明辨是非,兼之精心教育子嗣,这才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在位时勤于朝政,对离朝殿较远的长乐宫一向不大待见,□□早年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后宫中除了一后二妃也没什么嫔妃,久而久之,□□便将自己常用的东西都搬到了朝殿后殿,长乐宫也渐渐荒废空旷下来。 往下,□□之子是□□一手教导出来的,常伴□□左右,这位即为之后,也随了□□勤政爱民的性子,而且这位爷生平最是节俭,看不惯浪费奢侈的事儿,即位之后便下旨将无人居住的宫殿全数封存,长乐宫也不例外。 到了晔成帝的父亲即位的时候――这位虽说算不上什么明君,偏听偏信,宠幸奸倪,不过非常爱惜羽毛,有了前两位的铺垫,也不愿做出搬回长乐宫的事儿被人比较。加之先帝在位之时大肆扩充后宫,分封妃子――说句实在的,先帝不说夜夜笙歌,也相差不离,这皇帝寝宫还不如朝殿书房用得勤呢!一来二去的,这长乐宫就变成了妃子寝殿,承乾宫也变成了皇帝居住之所。 此时,晔成帝正坐在乾元殿中欣赏各国呈上来的礼单。 晔朝周边小国林立,虽然大多数小国与晔朝并不接壤,然而这些国家全数臣服在晔、越二国之下。近年晔朝越发强盛,这些小国自然要上赶着巴结,这不,听闻了越国与羌族来访晔朝,纷纷上表送礼,以示臣服,并表示三月之后要来访。 “这些国家倒也富庶,这礼物可赶得上国家数月税收了。”晔成帝嘴角挑起,嘲讽道,“倒也真是下了血本,平日可不见他们又这么大的诚意。” 在下首候着的几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脑门儿上瞬间见了点儿汗,最后,右第二位的大臣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我晔朝国力强盛,皇上圣明烛照,而此前与我国旗鼓相当的越国老皇帝风烛残年,国内奸倪横行,如今我晔朝可是众国之最,各国自然是献上礼物,以表诚意……” “哦?”晔成帝意味不明地看着出列的大臣。 “额、、不过由此看来,此前的进奉各国简直毫无诚意,臣请皇上宣扬国威,以正我晔朝威名!” “哼,此言倒是有理。”晔成帝一起身,转头对着旁边的公公道:“慕儿怎的还未到?” “启禀皇上。”只听那公公道,“二皇子殿下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怎么不通报?”晔成帝皱眉。 “二皇子殿下听闻皇上在与几位大臣议事,便说自己在偏殿候着,不好打扰皇上。”公公上前虚扶晔成帝,一行人往外走去,“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二皇子殿下往前殿去了。” 晔成帝一行踏出门,果然就见慕儿已然在旁边儿候着了。 如今倒春寒还未过去,许是怕二皇子着凉或者沾上风寒什么的,伺候的奴才们甚至还给二皇子塞了个暖炉抱在手里,这承乾宫是皇帝的居所,屋檐下面没有一丝儿凉气,二皇子一张小脸被熏得红扑扑的,额角还能见着点儿汗意。 许是实在觉得热了,众人出门的时候正见着二皇子皱着小脸将手里的暖炉塞给旁边儿的小太监,又伸手去解脖子上的围脖儿和手上的毛套儿。 “怎么又乱脱衣服,又着凉了怎么办?”晔成帝快步上前,阻止了慕儿的动作,言语之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亲近,“染上风寒可叫你母后担心!”说着,又俯下了身子亲手将解开的围脖儿围上。 “儿子里面穿着母后做的皮毛夹袄,可暖和了。”慕儿见来人,也不再纠结,仰起头任晔成帝动作,口中道,“大殿里面暖和,儿子想着不能给人看了笑话。” “乖。”晔成帝看慕儿身上整整齐齐的,起身道,“可若是你身子因此不适,那便不划算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为了这么点儿面子不值当。” 慕儿眨了眨眼睛,半响,道:“嗯。慕儿知道了。” 一行人这才慢慢往前殿去。 而此时,前殿里的两拨人已然有些坐立不安。 赫然便是越国和羌族来使。 此时,被留在前面“陪客”的兵部尚书笑眯眯地道:“哎呀,几位使者可是久等了,不巧西方各国的贡品到了,皇上便想先去瞧瞧,怕是被耽搁了,劳烦久等呀。” “不敢不敢。”双方对视一眼,羌族使节起身左手握拳向心,鞠了一躬,道,“我等有幸蒙皇帝接见,怎能说是久等。皇帝陛下日理万机,有什么事耽搁了也是常理……只是我国公主在后宫面见皇后娘娘,在下有些担心,公主一向是直脾气,若是冒犯了娘娘该如何是好……” “母后也不会无缘无故发怒,要冒犯也要有个理由,堂堂国母可不会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略带稚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一惊,抬头望去,便见身穿明黄华服的俊逸男子手里牵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句话正是从这孩子口中说出。 这二人自然便是晔成帝与二皇子钟祺慕。 二人此时方进门,晔成帝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却是护着慕儿跨过门槛,两人往里走去。慕儿也没什么神情变化,仿佛方才那句话不是自己说出来的似的。 羌国使节一愣,看着晔成帝二人进来,其后紧随着几位大臣并太监宫女,呼啦啦一大群人便将方才还显得有些清冷的大殿填满。 此时上首的晔成帝已然坐定,慕儿站在他的身侧,神色不明地打量殿中数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人便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殿中一片乌压压俯下的人头,还站着的越国与羌族使节无比显眼。 愣了片刻,羌族使节便反应过来,左手朝心附身行礼,一边儿站着的越国使节仿佛也才反应过来似的,朝台阶之上鞠了个躬。 而此时,后宫宸月宫中。坐在上首的皇后兮离与下首的容贵妃与惠妃都在打量殿中的羌族公主,神色不明。 羌族公主也自然是个美人儿,带着塞外姑娘特有的热情火辣,头发微曲,眼睛大而明亮,身穿火红的裙装,衬得整个人生机勃勃,美艳动人。 容贵妃看着殿中火红色的美人儿,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珠子都快斜出去了,显然没什么好心情。惠妃倒是淡淡的,也没在意身边儿的人,只端起手中的茶盏观察茶叶的沉浮。 “和婕妤到――” 兮离擎着笑往门口看去。 常年不出宫门的和婕妤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掐丝撒花银边群,头上盘了个飞仙髻,斜插着一把蓝宝石蝴蝶流苏簪子和几枚珍珠蕊华胜,娴雅温和,看着倒是比坐在一旁同岁的惠妃更加年轻。 “看看,和婕妤常年不跟咱们在一起,可是白白辜负了这一番好颜色呢!”容贵妃一见和婕妤,脸色立刻又黑了三分,不满简直要呼之欲出。 容贵妃与惠妃二人早就来候着了。 羌族使节携公主来访,宫中之人大都觉着羌族有将公主和亲的意思。本来,这宫中已然有了一个和亲的公主,多上一个也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湘昭媛入住昭和宫,按照以往皇后的性子,是会将一宫主位的空缺填满的,再说这宫里又不是没有三品以上却屈居偏殿的人,可璃掖宫却被特特空了出来,这说明这羌族公主可是结结实实一早订下的主位! 惠妃倒是没什么表示,但容贵妃可就不淡定了。璃掖宫距容贵妃的玉卿宫不过拐个弯儿的距离,一下子就要住进一个年轻貌美的外族公主,这不是要了已然色衰的容贵妃的命么! 这会儿和婕妤一进来,再一看,又是个貌美如花的,只是平时低调不显罢了,可今儿个这样子明显是特意打扮过来的,一会儿皇上过来,看到两个如春兰秋菊搬的公主……容贵妃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好啦,两位公主都是美丽动人,如春兰秋菊,我这宸月宫好久没见这般的美人儿了,可是蓬荜生辉了!”兮离看够了容贵妃的黑脸,出言道:“都坐下吧。” 几人落座,兮离笑道:“羌族公主的来意皇上已然跟本宫说了,既然羌族舍得公主远离家乡,皇上便也笑纳,给出一个贵嫔之位,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下首的羌族公主慕依一惊:王兄什么时候将打算告知皇帝的,不是说见机行事!?又抬首,见皇后温和地朝自己微笑,充满了不明的意味,顿时心下一沉,晔朝皇帝这是知道自己的打算了! 若是应下,便坐实了自己的礼物之名,上赶着送来的东西,谁会稀罕!可若是不应,便再也无理由留在此地…… 只能答应,不得不应! 第126章 见(2) 慕依进退两难之时,一旁端坐的惠妃淡淡地笑道:“皇后娘娘这话可是问得不对,羌族公主既然进宫,位分之事自然由皇上与娘娘决定,怎么却问起公主来了……自来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哪能由姑娘家说道呢!” “惠妃有所不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兮离轻轻敲击着指甲,“早年本宫曾随皇上出行塞外,也有所耳闻,这羌族民风与咱么晔朝很是不同,姑娘家的婚事,自己也是要挑拣的,本宫与皇上自是不好唐突了公主。” “原来如此。”惠妃惊叹道,“倒是嫔妾孤陋寡闻了。”说着,又慕依道,“是本宫唐突,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岂敢。”慕依强笑,拜了一拜,道,“娘娘这般,倒是慕依轻狂了。” “哪里呢!”惠妃起身扶起慕依,拉着她的手一边拍打一边道,“公主不必如此多礼。咱们往后便是姐妹了,还要多多亲近才是。” 慕依脸一白,正要说什么,却听容贵妃‘阴’□□:“惠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公主可还没表态,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口称姐妹,可不是坏了公主的名节么!” 兮离听到此处,眉一挑道:“容贵妃可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还当你最近稳重了许多,怎的还是如此冲动!如今各国使节到来,你这个样子如何行贵妃之事?白白让人看了笑话!你再如此,莫怪本宫继续让你闭‘门’思过了!” 容贵妃闻言面‘色’一黑,瞪了一眼下首三人,便坐在位置上不再出声。 兮离复又对慕依笑道:“公主见笑了。如今公主远道而来,今日觐见又是许多繁琐礼仪,想必早就累了,不如歇息一会儿,待到皇上与各国使节商谈完毕,皇上会一道设宴款待各国使节。(.无弹窗广告)” 惠妃听闻亦笑道:“还是皇后娘娘考虑周全,只是若是让公主回去使馆,舟车劳累,也是不妥,皇后娘娘这里又有四皇子与大公主……不如让公主去最近璃掖宫休息,待到了时辰再派人通传?” “你也周到。”兮离朝慕依道,“便如惠妃所说,公主先暂在璃掖宫好生歇息,若是皇上那里有动静,本宫再通传与你。” 慕依嘴‘唇’动了动,看看上首几人的模样,最终只能道了一声是,便随着身边的宫人离开了。 大殿之中,容贵妃黑着脸道:“既如此,那皇后娘娘,嫔妾也先告退了。” “急什么!”兮离淡淡看她一眼,“羌族公主进宫之事,是皇上的意思,你也别黑着脸,不论你是什么心思,这公主进宫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会改变,若是一会儿宴会上还是这副姿态,触怒了皇上,可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 容贵妃顿时噎了一噎,还待说什么,兮离却不再看她,端起茶道:“容贵妃不是累了么?早些回宫去歇着吧!”容贵妃心中一怒,也不再说什么,起身便气哼哼地出了宸月宫。 惠妃看着容贵妃得背影笑道:“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说着看向兮离道,“不知娘娘有什么打算?”说着又顿住,用手遥指璃掖宫的方向。 “能有什么打算?”兮离叹气道,“皇上亲封一宫主位,你们也都悠着点儿便是了。”说着复又笑道:“说起这羌族公主,早年另有一位公主也是皇上封过位分的,当年还道塞外‘女’子都是那般不拘小节,这位慕依公主倒是大大不同,进退得当得很。” 一旁许久不做声的和婕妤闻言却突然一笑,继而开口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据嫔妾说知,当年羌族公主闹了大笑话,如今这位汗王继位后,便大力整改王室贵族,如今羌族王室的‘女’子都被严格教养过,据说这位羌王曾说‘我草原儿‘女’自是该活泼大方,不过也不能没有规矩’这位慕依公主更是其中佼佼者,深受老汗王和如今羌王的喜爱呢!” “是么!”惠妃笑道,“真是长见识了,和婕妤倒是博古通今呢!” 和婕妤动作一顿,道:“哪里,惠妃过奖了。嫔妾不过早些年在王宫之时,喜欢缠着兄长听些奇闻轶事罢了,博古通今这个称号嫔妾可当不起。” “和婕妤倒是谦虚。”兮离却没有多作纠缠,对和婕妤道,“本宫今日叫你来,是因为晚上设宴,皇上指名叫你也参与。待到今日宴会结束,你可以召见随行‘女’眷进宫面谈。若是要见一见越国使者,明日未时(13点至15点)也可召见,不过一个时辰使者便须出宫了。” “谢皇上与皇后娘娘体恤。”和婕妤闻言面‘露’惊喜之‘色’,“皇上与娘娘考虑如此之周到,嫔妾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也是皇上怜你离家多年。”兮离笑道,“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便回宫去准备晚上的宴会吧,如今见到娘家人,可要好好打扮一番了。” “谢皇后娘娘。”和婕妤笑着告退。 “和婕妤可真是识情识趣。”惠妃淡淡道,“那嫔妾也先下去准备了。” “去吧。”兮离道,“今日饮宴也只有咱们几人,别闹了笑话。” 而此时前朝,又是另一番光景。 使节来访,自是一个个都表达求和、献上礼物。这些事情古往今来似乎成了固定的套路,也没别的什么好说的。一番你来我往之后,晔成帝给两国使节赐了座,又道“朕今晚会在御‘花’园设宴,款待各国使节。届时和婕妤也会出席。朕已经和皇后商量好了,届时越国使节中携有‘女’眷者,‘女’眷能得到和婕妤召见,明日和婕妤也能召见使节一个时辰。和婕妤离家多年,朕也希望她能聊慰思乡之情。” “谢皇上体恤。”越国使节起身道,“让皇上见笑了,其实在下出发之时,王上便叮嘱在下要见和婕妤一面,带些嘱咐与思念于婕妤娘娘,如今皇上考虑如此之周到,真叫在下感‘激’涕零。” “朕也是有‘女’儿的人,自是能体恤越皇爱‘女’之心。”晔成帝闻言笑了笑。 此时,旁边一个小太监突然上前,在晔成帝耳边‘私’语了几句。 晔成帝闻言抬头,看着羌族使节道:“王子先前不还在担心公主?如今皇后使人来报,公主与惠妃相谈甚欢,只是如今天‘色’渐晚,皇后便先让公主在宫中歇息片刻,之后一道参加晚宴。” 木耶闻言心中大石落地,对晔成帝道:“让皇上见笑了。只是汗父对慕依一向宠溺,在下只是怕慕依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宫中冲撞了几位娘娘。” “说起来,此次王子携公主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晔成帝淡淡问道。 “说来见笑,我家慕依一直对中原之地心怀向往,此次出使,慕依便缠着父汗要一道前来,父汗一向宠爱慕依,经不住缠便答应了,我等虽知出使一事乃国家大事,却也只能带着慕依一道前来,如此胡闹,还望皇上见谅。” “哪里。”晔成帝敲了敲扶手,“听闻慕依公主大方活泼,行事很是得体,怎能说得上胡闹呢。” 第127章 皇宫 “哈哈!皇上谬赞了!”听闻晔成帝对慕依的赞赏,心下反是一跳,面上作出欣喜之态应付了过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时候也不早了,王子与越国使节可先行往御‘花’园去。”晔成帝笑道,说着便有官员上前指引二人。木耶与越国使节见此状,也不再多言,便转身往御‘花’园去了。 此时御‘花’园中央临水的景和殿已然是一派繁华,殿中舞姬姿态曼妙地舞动着身子,宫‘女’们穿梭在席位之间斟酒上茶,香‘色’的衣袂翻飞舞动。美酒与佳肴的香气和着熏香蒸腾,笼罩出一室富丽堂皇。 木耶在座位上轻皱着眉头思索。 晔成帝对羌族的熟悉让他心中大为不安。对这次老汗王派他出使晔朝,一开始他自是得意非常的,这说明了老汗王对他的看重。 然而慕依,这个老汗王的掌上明珠,却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这个妹妹一直被老汗王所宠爱,据他所知,老汗王之前已然有了要将慕依许给族中勇士的意思,可这次出使慕依的执意前来,却让老汗王起了些别的心思。 木耶想起出发之前老汗王的嘱咐,心中忍不住担忧着。 那是出发之前的一天,慕依一直在帐中缠着老汗王,终于得到了许可,兴高采烈的回了自己的帐子收捡行李,正是此时,木耶得到了老汗王的传召。 “你这个妹子我自小便宠着她,如今去到晔朝,你也要做好大兄的责任,让她谨慎言行。“老汗王半咪着眼睛靠在王座上道。 “父王不必担心,妹妹一直以来都是进退有度,定然不会丢了咱们羌族的脸的。”木耶抱拳道。 “这父王当然知道。”老汗王哈哈一笑,显得十分高兴,“慕依的‘性’子还是有几分骄纵的,你也不要过分拘着她了。.” “……父王?”木耶皱着眉。 “说起来,晔成帝早年也是有过咱们羌族的妃子的,可惜那位行事不谨。唉……不说也罢。”老汗王起身走近木耶,“若是晔成帝对慕依没有什么心思,便看好慕依,好好地将她带回来。若是有……便随了慕依的意思吧。”说着,便走出了帐子,留下木耶一人在原地皱着眉头思索。 …… “羌族王子?羌族王子?”木耶抬头,是另一国使节。 “听说羌族公主这次也一道来了,怎么不见?”使节笑着寒暄道。 “哦,公主去拜见了皇后娘娘,听说皇后娘娘体恤咱们舟车劳顿,让公主先休息了,一会便会出席。”木耶大笑道,“我先前还担心呢,皇后娘娘真是考虑周到。” 那使节一挑眉:“晔朝皇后娘娘贤名远播,自是贤良非常。”说着一举手中的酒杯对着空中虚拜,一饮而尽。 “哈哈,谢皇后娘娘。”木耶也拿起案上的酒杯饮尽,喝完了咂咂嘴道,“这杯子真小!拿个海碗来!美酒就该大口喝!”看得那使节嘴角一撇,便与旁人说话了。 希望慕依听自己的话,掌握好分寸啊,木耶一边在心中叹气,一边面上带笑与别人喝酒谈天去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殿‘门’的太监高声唱到,众人纷纷放下了酒杯,见晔成帝与兮离相携而来。身后跟着几位妃嫔与一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高鼻深目,肤‘色’较晔朝‘女’子黝黑,泛着蜜‘色’的健康的光,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夹杂着银线编成长且细致的小辫子,间或点缀着各‘色’珠宝和羽‘毛’。红衣上的纹饰并不复杂,却在裙边袖口均瓒满了相同大小的珠子,裙角有串了珠宝的流苏垂下,随着走动发出丁丁当当清脆的碰撞声。腰间别着一把繁复的鞭子,看上去异常漂亮且英气。 ――想必这便是那羌族公主了。各国使节打量的眼神均往慕依身上瞟去,彼此的眼中都盛满了思索,又有些相互视线‘交’错,心照不宣。 众人坐下,兮离面上带着亲切的笑意指引着慕依坐到了木耶身边去。见兮离举动,二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便又带着笑应付身边的人。 言笑晏晏间,兮离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晔成帝道:“说起来,这次使节中仿佛只有慕依公主一个‘女’子,孤身住在驿馆难免不妥。” “恩……皇后说得有理。”晔成帝沉‘吟’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木耶兄妹二人,“不知皇后觉得该如何安排才好?” “妾身想,不若让慕依公主在宫中住下如何?”兮离笑着道,并看了看木耶,仿佛征询之意。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好意,只是慕依从小被我与父汗骄纵,在宫中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木耶为难道。说着,慕依也噘着嘴道,“慕依也想在皇城里逛逛!” 兮离笑道:“本宫爱甚公主天真可爱的‘性’子,何来冲撞一说?驿馆那边难免照顾不周,委屈了公主可该如何……且公主若是想要出宫逛逛,便由皇上派几个人陪伴便是了。”兮离轻描淡写地一挥手,看向晔成帝,“皇上,妾身这样安排可好?” 木耶还当说什么,晔成帝便道:“皇后所言甚是。”又看向木耶,“不知王子意下如何?”眯了眯眼睛又道,“礼部尚书这次可是失职了,便罚俸三月吧。” 木耶见出来领罪的礼部尚书,心里一沉,看了看慕依,道:“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到,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兮离一笑:“王子客气了。”说着便对慕依招手,要慕依坐到自己身边来。 一旁,坐在兮离下两位的和婕妤看着言笑晏晏的众人,眼里闪了闪,复又低下头去,拿手中的帕子沾了沾‘唇’,待到抬起头来,又是一派温婉柔和。 月已然上了中天。 酒足饭饱,宾主皆欢。各国使臣陆续回到驿馆,晔成帝与兮离也回到了宸月宫。 “如今璃掖宫也已经收拾规整,只待娇客入住了,只是我今日提起,那公主仿佛甚是不愿呢。”兮离笑道。 “朕今日也在考虑,和婕妤也已入宫多年,如今越国使节又来访,不若升她一个位分,封作贵嫔,至于慕依公主……若是识相,大可封一个二品位分。”晔成帝挑了挑眉道。 “哦?皇上可是对这位公主甚是满意?”兮离调笑着瞪了一眼晔成帝。 “是‘挺’有趣的。”晔成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见角落里太监微微颔首,坐下对兮离道:“不过,谁也比不过我们离儿呢!” “皇上惯会说些好话哄我!”兮离嗔怪。 ………………………… *初歇。晔成帝搂着兮离抚‘摸’着她缎子似的黑发,散落的发间隐约可见瓷白的肌肤,透着隐隐的暧昧红痕,眼眸不禁深了深,大手朝下来到兮离腰间,缓缓摩挲。 “皇上……”兮离捉住他作怪的手,讨饶地叫到。 “明日前往围场,朕传召你母亲进宫陪你。”晔成帝搂着她道。 “真的!”兮离惊喜,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娘亲了,虽说皇后可传召外命‘妇’,然而宫中事物繁杂琐碎,又有诸人虎视眈眈,她也不愿为了几柱香的相见时间让母亲忧心。然而晔成帝亲下旨又不同了,且晔成帝出了宫,宫中刺头都被他带了出去,宫里也难得安静。 “朕还骗你不成。”晔成帝笑道,翻身将她环在‘胸’膛间,“可见是没把朕放在心上,朕走了你还这么高兴。” “自是高兴。”兮离挑眉,“将难缠的人都带走了,怎么不高兴~” “呵……那朕可得好好跟离儿理论了……” “皇上……” 第128章 被动与垫背 第二日一早,晔成帝便带着容贵妃惠妃与和婕妤并一干王宫大臣去往围场,还将二皇子钟祺慕也带走,只兮离留在宫中坐镇。-79- “母亲”晔成帝一走,兮离之母阮刘氏便紧接着进了宫。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说着便跪下。 兮离连忙上前扶起母亲:“母亲快快起来,不必多礼。”阮刘氏起身,细细打量兮离,半响笑道:“皇后娘娘面‘色’红润,气‘色’如常,如此臣‘妇’便放心了。” 兮离握着母亲的手往踏上坐去:“是‘女’儿让母亲担心了。”兮离看着阮刘氏略显发白的发鬓,“许久不见,母亲看上去更加雍容了。” “臣‘妇’可是老了,皇后娘娘总是喜欢哄人。”阮刘氏笑着,“上次见皇后娘娘还是在四皇子与大公主的岁宴上,入今见娘娘一切都好,臣‘妇’回到家中也有个‘交’待。” “‘女’儿自是一切都好。”兮离轻靠在阮刘氏身上,“慕儿也好,甠儿跟若锦也好,只是‘女’儿实在是想念母亲,如今母亲好不容易能多住几天,可算是实现心愿了。” “也是圣上垂怜。”阮刘氏看着兮离,“臣‘妇’知道娘娘素来谨慎,从不肯过多地宣召家人,如今圣上肯下旨宣召臣‘妇’进宫陪伴娘娘,可见皇上深知娘娘的苦心,娘娘也该心中安慰了。” “皇上对我极好。”兮离这话说得认真,“只是平日里老是有人往我这里撞,我也不愿母亲进了宫还要对别人行礼,被别人轻贱,如今皇上去了围场,宫里的‘女’人哪里还有心思往我这里拐,倒也清净。” “娘娘此言差矣。”阮刘氏笑着,“臣‘妇’的‘女’儿乃是一国之母,哪里会有人轻贱,若是有人看不惯臣‘妇’,也不过是心中嫉妒罢了,臣‘妇’高兴还来不及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不过如今皇上下旨,臣‘妇’能在宫中多多陪伴娘娘几日,也是大善。” “也罢。”兮离道,“慕儿被皇上带走,我虽心忧他小小年纪便离了我身边,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得让父兄好生照顾,何况皇上也是看着的,我倒是不甚担心。甠儿与若锦还睡着呢,一会儿醒了便抱来让母亲看看。” “此次围场之行皇上单单只带了二皇子殿下,可见皇上看重之心,这是好事,娘娘倒不必忧心。”阮刘氏安慰道,“只是此次羌国来使之事,不知是个什么章程?” 兮离知道母亲是心中担忧,当即宽慰道:“母亲不必担忧,皇上心中自有决断,一早便与我说过了。” “原来是这样。”阮刘氏听得兮离言下之意,顿时放下心中隐忧。 “许久不曾见母亲了,我甚是想念母亲的手艺。”兮离摇着阮刘氏的手,“母亲有没有给‘女’儿带红豆香糕?” “娘娘打小便只是好这一口。”阮刘氏伸手点点兮离的额头,“进宫怎能带这些东西,不过宫中什么都有,臣‘妇’这就去给娘娘做一些,四皇子与大公主这个岁数也能吃一些了。” 另一边,围场之中。 要说起跑马打猎,男儿倒还有几分斟酌,不过‘女’儿之中,自是自小便生活在草原上的羌族‘女’儿最为自在。 围场的‘女’人之中,随行大臣之妻个个都是大家闺秀,不然便是小家碧‘玉’。一个个的不是在吃茶便是在谈天,在边缘聚集,自是不会上马打猎。而皇帝带来的几个‘女’人中,容贵妃娇生惯养,惠妃做‘女’儿家的时候倒是没什么顾忌,她身份高贵,什么想学的想做的都没人拦着,只是这几年的宫闱生活,也让她‘性’子沉静不少,故而并没有下场。 而此次被人关注的两个‘女’人和婕妤与慕依公主。 慕依公主自是不用说,身为羌族‘女’子,跑马打猎那是信手拈来,马背上的身影自是张扬鲜活。 至于和婕妤她也是公主,不过是被圈在越国宫闱里的公主。 越王向来不太在意自己的‘女’儿,身为被嫁往晔朝的和亲公主,和婕妤就更是不受宠。不受宠的公主,向来是谨小慎微,可以有心计,但就是不能肆意。骑马也许是会的,但既有了羌族公主珠‘玉’在前,又怎能甘当绿叶? 于是和婕妤也只能与容贵妃和惠妃一道与那些大臣夫人们说说话吃吃茶了。 和婕妤看着场中活跃万分大出风头的慕依自然是心中不快,可场中看似如鱼得水的慕依心里也不是得意非常的。 羌族此次打的好算盘现下一个都没实现,仿佛慕依这个公主是他们巴巴送上去的似的,而且皇帝与宫中皇后表现出来的看重之意,直接将慕依推上了风口‘浪’尖。慕依的大兄这几天愁得眉‘毛’都快掉了,慕依心中也是担忧。 不过……慕依甩了甩手中的辫子,加快速度往前跑去,现下自己是没法再低调行事了,那就拉个垫背的好了 晚间。 和婕妤的寝帐。 “娘娘,这羌族公主也太嚣张了摆明了不把咱们越国放在眼里”和婕妤的大宫‘女’一边替和婕妤解开发钗一边道,“今天使臣的人传话过来了,那个慕依公主行事嚣张,之前一道进城的时候就得意非常呢。” “她越得意就越显眼,刺目的东西自然有人收拾。”和婕妤心中不快,只是她惯常是不出头的,亦不想听‘侍’‘女’在身边嚼舌根子,便淡淡道,“皇后沉得住气,容贵妃可不一定。” “可是娘娘……”‘侍’‘女’犹豫了一下,道,“奴婢底下的人传来的话,皇上命礼部的人铸造二品金册呢……这要是羌族公主入宫的封二品,宫里的人哪还能把您和越国放在眼里呀” “什么”和婕妤一惊,“消息可靠?” “使臣递上来的消息,自然是可信的。”‘侍’‘女’将和婕妤扶上‘床’,“就算容贵妃会对付那公主,那也得是在她入宫之后,咱们越国的脸面可都被踩在地底下去了” 和婕妤皱着眉沉‘吟’着:“羌族公主起先嚣张,那现在呢?” “奴婢瞧着那公主在围场的表现也不算太过出‘色’,倒是不见她往皇上跟前儿凑呢。”‘侍’‘女’道,“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不行……”和婕妤摇摇头,“让我们在宫中的人提前动手。”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侍’‘女’说着便要离开。 “慢着”和婕妤阻止道,“不必着急,白天的时候找个机会传话。” ‘侍’‘女’愣了一下,随即醒悟:“是。奴婢差点铸成大错,谢娘娘提醒。” “恩,休息吧。”和婕妤躺下,“对了,以防万一,东西从容贵妃那里走。” “奴婢省得。” 宫中。 兮离放下手中的糕点:“许久不曾吃到了,还是这样的味道,母亲的手艺越发好了。” “娘娘说笑了。”阮刘氏将手边的糕点掰碎了一点点喂给大公主,“臣‘妇’老了,手也抖眼也‘花’,可见是做不了几年了。” “胡说,母亲看着还是这样‘精’神。”兮离道,“母亲可还要看着外孙长大‘成’人呢。” 两人正在说笑,‘弄’琴进‘门’在兮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兮离颔首道:“先不要声张,让人暗中看着。” “是。”‘弄’琴说着退下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阮刘氏道,“臣‘妇’陪着公主与皇子玩耍,娘娘还是早去处理。” “还不就是那些事儿。”兮离笑道,“人都走了还不安分,咱们不用管,等皇上回来再处理便是,母亲安心。” 阮刘氏若有所思:“是。” 晚上,兮离在灯下斟酌着字句。 “吾夫夜祺: 见字如唔。 一别多日,安之乎?定当安之。短短数日分别,吾深知予之安乐,然心之所向诚不可自制。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诚不欺我。吾深忧予之衣不知寒,食不得安,忧不得解。吾得母之陪伴,乃吾多年之夙愿,然吾朝暮之思,俱为汝之长短,如碧海‘潮’生,按抑不住,‘唇’虽未启,语之将出。一点灵犀照不宣,千般崎坷命中缘。频频‘唇’起终无语,语未将出忆已绵 吾二人之子祺慕,垂髻之龄亦离吾之身,虽知其福泽深厚,然思其自小之成长,予咿呀未能语,蹒跚不成步,泪涕不知拭,寒冷不会捂,以腹果为笑乐,觉饥馑而啼哭。吾心亦如针刺,唯判予之二人相依,以宽吾心。汝若安好,便是晴天。若得晴天,予即安好 又及:宫中之事,果不出予之所料,吾且不予人声张,唯盼汝之决断,望汝思虑。 妻钟阮氏” “来人。”兮离将信件封号递给‘弄’琴,“将此信送与皇上。” “另外,将容贵妃处的首尾收拾干净,该在什么地方便在什么地方,可不能让她拖了大皇子的后‘腿’呢。” “是,奴婢这就去办。”‘弄’琴道,“方才有个小太监将璃掖宫中的东西换了一批,可要暗中盯着?” “你看着办便是,这件事情咱们别管,都让皇上做决断吧。”兮离淡淡道,“脏东西别让人近了皇子公主们的身便是。” “是,奴婢告退。” “去吧。” ...q 第129章 晚宴 围场晚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xs.- “东西都安置妥了了吗?”和婕妤嘴角带着笑,轻轻执起手中的‘玉’杯向着远远望来的越国使臣示意,放下杯子时眼神略过身边倒酒的‘侍’从,面上不见半分变‘色’。 “娘娘放心。”‘侍’从将‘玉’杯添满,躬身退下。 和婕妤心里一松,再次执起‘玉’杯,向着高位的晔成帝道:“臣妾敬皇上一杯,还请皇上给臣妾这个面子。”眼‘波’流转,倒是初次显出她姣好的面容。 “爱妃有心。”晔成帝挑眉,状似不在意地饮入杯中酒,转而看向羌族一边,“怎么不见慕依公主?” “咱们羌族儿‘女’都是火一般的‘性’情,慕依说了,要给皇上一个惊喜呢!”木耶王子高声笑道,“慕依一向骄傲,她准备了什么我也不知,要是表现的不尽人意,还请皇上不要生气呀,哈哈哈哈!” “哦?这么说慕依公主可是亲自登台献艺,朕十分期待。”晔成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玩味道。 和婕妤在边上冷眼看着大笑的羌族王子,心中冷笑,‘精’致的妆容却丝毫不损,仍旧保持着雍容之态。 惠妃和容贵妃坐在一旁自斟自饮,容贵妃觑着惠妃,轻声道:“出了宫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跑出来了,本宫还真是看走了眼!” “贵妃娘娘还是别出声了。”惠妃看一眼容贵妃道,“国宴之上,贵妃娘娘还是应当有一宫之主的体面才是。” 容贵妃顿时面上一顿,恨恨道:“哼!不就得意这两天,他日入了宫,还不知是什么样呢!”说罢,眼睛逡巡过和婕妤与羌族王子,暗自压下心中怒气不提。. 酒过三巡,众人正当带三分醉意之时,慕依便在众多舞‘女’的拥簇之下上场了,层层叠叠的火红舞衣包裹着曼妙的身体,丝毫不见暴‘露’,却又仿佛带着几分‘诱’‘惑’,慕依轻快地旋转舞蹈着,和着明快的节奏在场中游走,一时间舞衣翻飞,在众多舞‘女’的衬托下明‘艳’非常。 乐曲渐近尾声,慕依正好舞到场中央,正对晔成帝,素手一番,竟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斟满美酒的‘玉’杯,屈膝躬身道:“慕依拙劣之舞,还望皇上看得开心,此杯慕依敬皇上,先干为敬!” 说着便仰头喝完,场上羌族一边纷纷叫好。 和婕妤似不经意,笑道:“皇上,如此可是不喝不行了呢!” 晔成帝面上带笑:“公主舞姿曼妙,朕见之心喜,此杯朕回敬公主。” 慕依见状,面上绽开笑颜,蹦蹦跳跳地退回羌族王子身边,不时往晔成帝方向望一眼,小‘女’儿姿态毕现,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咱们这两位公主竟都不是省油的灯呢!”容贵妃笑道,“狗咬狗,还真是一场好戏!” “你既知是场好戏,看着也就罢了。”惠妃淡淡道。 “哼,话不投机半句多,本宫不和你多说。”容贵妃转头,饮下杯中美酒。 宴会散场,众人相继离去,羌族兄妹二人也回到自己的大帐中。 “慕依,如今你到底作何打算?”木耶皱眉道。 “慕依早就决定了要入宫的。”慕依道,“只是晔朝皇帝宫中之人虎视眈眈,帝后二人又作重视之态,我心中忐忑。” “这可如何是好。”木耶皱眉道,“不若如今暂缓计划,今后再行打算,好避过这‘波’风头呀。” “兄长,如今之态,怕是退不得了。”慕依道,“兄长别急,慕依已有想法,如今只待行动,便可万事无虞。” “哦?可否细讲?”木耶仍旧皱眉,似是不大相信。 正当此时,慕依的‘侍’‘女’进来,在慕依耳边细语几句,慕依先是一怒,后又一喜,挥手叫‘侍’‘女’退下,对木耶道:“兄长,此事不宜细说,兄长相信我便是,我已然做好准备了。” 木耶皱眉,但羌王的嘱托,还是道:“罢了,既然你都已准备好,那我便静观其变好了,只是你别忘了,你是羌族的公主,行动举止都代表着羌族,可不止关乎你自己。” “兄长放心。”慕依正‘色’道,“慕依一举一动,皆是为我羌族儿‘女’!”说罢,慕依便昂首回到自己的帐篷。 “这是什么东西?”慕依看着手中‘精’致的盒子,“你说这是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 “回公主,咱们的人细细检查过了,整个璃掖宫中就只被放了这个。”‘侍’‘女’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是叠放整齐的香料,将香料悉数取出,轻扣底部,竟是有个夹层,里面的‘药’包叠放整齐,散发着异香。 “这是……”慕依取出一包,皱眉道,“让医师看过了吗?这到底是什么?” “公主,这是忘忧散!”‘侍’‘女’拿过慕依手中的‘药’包放好,“公主,这该怎么处理?” “……竟然是忘忧散!”慕依回过神,道,“让兄长带走处理好了,咱们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幸亏我警醒,想不到竟有人如此迫不及待要置我于死地!” “如今我们提前发现便好了,只是公主,到底是谁做的?”‘侍’‘女’皱眉,“还没进宫便处处危险,等真进了宫还不知怎样!” “莫急,如今我们有了准备,便不怕那人再做什么。”慕依道,“至于是谁,我大概已然知晓,只需入宫之后看看谁迫不及待地找这忘忧散,便一目了然。” “公主英明。”‘侍’‘女’躬身笑道,“奴婢先把这盒香料给王子送去。” “去吧,小心一些。”慕依坐下。 “娘娘,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侍’‘女’扶着和婕妤坐下,“如今万事具备,只待那位入宫了,娘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在宫中沉寂多年,如今羌族公主一来,我便不得不出头相争,枉费多年小心谨慎不说,恐怕还不知遭了多少人的忌讳,可见我真是个没用的。”和婕妤叹道,“如今容贵妃虽盯着羌族公主,恐怕心里也正腹诽着我呢。” “娘娘放宽心,娘娘这也是无奈之举。”‘侍’‘女’轻声道,“羌族如此咄咄‘逼’人,若是娘娘再不作声,怕是别人看轻了越国呀。” “一时的轻重怎能敌一世的地位。”和婕妤摇头,“可惜越国的人不懂,本宫也不得不配合,否则本宫才真是寸步难行,只希望一切顺利。” “娘娘安心,奴婢都已经布置好了,一定万无一失的。”‘侍’‘女’安慰道。 “希望吧。”和婕妤轻叹,皱着眉睡下了。 宫中。 “金册已铸,诏书即下,还能有什么办法?”。丽婕妤摇着手中的羽‘毛’扇,“看来这位羌族公主的二品淑媛之位是跑不掉了,咱们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结果被个小姑娘罢了头筹,真是没意思!” “你这都说的是什么话。”瑶修仪轻叹道,“何况她就算以二品入宫,不到正式册封便不算名正言顺,这之中想要出手的人多了去了,我看怕是不大稳当。” 瑶修仪用手指轻点丽婕妤的额头:“你呀!就是说话口没遮拦,也幸好你是皇后娘娘宫中的。” “我一向便这样,瑶姐姐不是早就习惯了吗!”丽婕妤笑道,“不过呀,我看有人比咱们更看不过去了,若是公主就能得封二品,那早前那位该如何自处呀!” “你既知道这些,便警醒着点儿,别被人巴巴儿当了枪使。”瑶修仪摇摇头,笑道。 “这是自然。”丽婕妤撇嘴,“我人虽是随便了一些,可姐姐你看我什么时候招惹过麻烦呀,你这样说我,我可是不依!”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依旧歌舞升平,空气中浮动着诡秘的心思与算计,有人安静得躲避,有人冷眼旁观,更有人急切地盼望等待着,一切仿佛都被按上了静止,只待一个推手,便可将一切开启,再也不复现在。 第130章 违禁之物 围场上现在已是深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周围的帐子已然陆续灭了灯火,羌族王子却还未睡去。 “谁来了?”木耶听到外间小声‘交’谈之声,问道。 “是奴婢。”来人正是慕依的‘侍’‘女’,“王子,公主物品中发现了这个。”‘侍’‘女’双手呈上刚才找到的东西,正是那一包忘忧散。 木耶眯了眯眼:“这是当我羌族无人了?”上前接过东西,木耶道,“谁做的?” “今日看守帐子的‘侍’‘女’与围场的一个‘侍’从说过几句话。”‘侍’‘女’道,“公主已然‘胸’有成竹,还请王子放心,王子明日依计行事便是。” “既如此,我也就不多过问了,你转告公主,小心行事便是。”木耶沉‘吟’,复又道,“公主今日在宴上只用了酒水,本王命人做了点心,你给公主送去,明日还有得忙,可别让公主累坏了身子。” “是,奴婢告退。”‘侍’‘女’笑着提起了桌边的篮子。 少倾。 “回来了?”慕依懒懒地将头上的首饰除去,“大兄叫你去做什么?” “王子担心公主饿着,特命奴婢去取了些吃食。”‘侍’‘女’与慕依对了个眼‘色’道。 “大兄也真是的,派个人送来不就是了!”慕依撇嘴道。 “王子也是为了公主好。”‘侍’‘女’将点心一一取出,“这里不比咱们族中,那边儿又虎视眈眈的,还是小心为上。” 慕依笑道:“我可不怕,我现在可还是公主,再说了,即便咱们留下来,她多年无宠,我至少新鲜不是。”拈了块糕点入口,“要说这里的吃食还‘挺’不错的,是比咱们族中‘精’致许多,对了,明日我还是穿骑装,首饰就别太繁杂了,你都收好。” “是。”‘侍’‘女’笑道,将慕依头上繁杂的首饰取下,一一放好,忽然低呼一声:“公主!” “怎么了?”慕依咽下口中的糕点,皱眉道。 “公主,底层里有东西!”‘侍’‘女’低声道。 慕依瞄了眼‘门’口闪动的身影,起身,却见是‘侍’‘女’在取明日要用骑装,底层衣物里面却翻出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慕依上前,示意‘侍’‘女’打开盒子,却见是几包不知是何物的褐‘色’粉末,一盒红‘色’膏状物,靠近便有几丝奇异的香味传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慕依皱眉,“今日可有人进过帐子?” “奴婢吩咐了人看好的!”‘侍’‘女’道,“公主,不若禀报王子一声吧!” “不成,大兄本就不赞成我留在晔朝,我好不容易才说动了他,若是他知道现在便有人动手,一定会直接把我带回去的!”慕依拿起餐盒中的垫纸将东西包好,放入食盒,“先收着,等明日大兄面见皇上回来之后送去。” “这……是。”‘侍’‘女’道。 “记得找个小‘侍’‘女’,你就别亲自去了,知道么?”慕依嘴角带笑,声音却是肃穆。 “奴婢明白。”‘侍’‘女’扶着慕依躺下,“公主放心。” 翌日。 羌族王子木耶求见皇帝,表达联姻之意,晔成帝同意之后,便召见了容贵妃。 “如今这里你位分最高,朕自是要告知你的,羌族已然表达了联姻之意,朕嘱意封个淑媛之位,你照看好她。”晔成帝对容贵妃道。 “淑媛?”容贵妃暗自咬了咬牙,“这……这位分是否高了点儿?毕竟和婕妤……”容贵妃意有所指。 “朕自有主张。”晔成帝道,“你做好份内的事便可了。” 这便是敲打了,容贵妃霎时间脸便白了,只是却还不甘心:“那皇后娘娘那里可要使人去只会一声?” “朕早已与皇后商议过。”晔成帝盯着容贵妃道,“下去吧,有空多管管大皇子。” “是。”容贵妃不甘心地退下了。 却说这边,慕依早早便带着人跑马打猎去了,午时,木耶回了杖子,慕依的贴身‘侍’‘女’青衣便拿着食盒给了守‘门’的小‘侍’‘女’:“给王子送去,就说是公主特地给王子准备的点心,公主说了,要王子仔细品评。” “是。”守‘门’的‘侍’‘女’躬身应道,伸出的手却有些颤抖。 青衣不动声‘色’,笑着道:“快去快回。” ‘侍’‘女’拿起食盒,转身却看了一眼外围守着的‘侍’卫一眼,快步往大王子帐子走去。 围场之中,使臣们大都在一个区域,‘女’眷们则多与丈夫合住,而慕依作为唯一的公主,却是在使臣帐篷的外围,靠近妃嫔的位置居住。 ‘侍’‘女’匆匆走过一个个使臣的帐篷,心中砰砰直跳――她是越国的人!昨日她悄悄放了些东西在公主帐中,没想到晚上便被发现了,幸亏公主还没怀疑她,只是这东西难道真要送去给王子?那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正想着,‘侍’‘女’突然觉得脚下一滑,心中一惊,却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之下,直直地摔了下去,哗啦一声,食盒中的东西尽数散落了出来―― 坏了!‘侍’‘女’一惊,正要去捡,抬头却发现面前正站着一人,正是和婕妤身边的大宫‘女’! 和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名曰珊瑚,心中也很是焦急。 她今日是来传和婕妤旨意与越国使臣的,本不该避着人,于是她也特别挑人多的地方走,可谁知竟然撞上了这档子事! 慕依公主帐中的东西自然是和婕妤放进去的,可是却万万不该让和婕妤的人发现! 现如今珊瑚倒是想帮着遮掩一番,这‘侍’‘女’摔得也忒大了,盒子中还有些瓷盘什么的,碎裂的声音刺耳而揪心,周边使臣们的帐中已然有人出来查看出了什么事儿,遮掩已是来不及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散落的‘药’粉便在脚边,珊瑚沉住气皱着眉道,“你是什么人,居然在围场中传递违禁物品!” 如今之计,只有大方行事,才能让人无法猜疑了。珊瑚使了个眼‘色’给那‘侍’‘女’。 “奴婢……奴婢不知道!”‘侍’‘女’惨白着一张脸,慌张道,“奴婢是慕依公主的人,要给王子送点心的呀!” 另一边,容贵妃进了帐子便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手边的茶杯砸的粉碎。 “皇后!”闭了闭眼,容贵妃看着身边的大宫‘女’,“大皇子出了什么事,要让皇上特地提起?本宫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快去查!” 绿‘玉’道:“娘娘,刚收到的消息,大皇子在上书房与三皇子起了冲突,说是……说是三皇子病弱,不配做弟弟……” “什么!?”容贵妃气急,“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昨日……”绿‘玉’道,“咱们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应该与皇上那边就是前后脚儿,娘娘别着急,皇上也不过说了一声,等咱们回宫好生与大皇子殿下说说便是了,大皇子殿下是长子,皇上也只是气一时罢了。” “哼……”容贵妃缓了口气,“你说的也是,三皇子再不好,也是皇上的儿子,大皇子是该知道些事了,罢了。” “让宫里的人盯着点儿大皇子,这一时半会儿的咱们也回不去,别让他再惹事。”容贵妃道。 “是。”绿‘玉’说着,捧了一杯热茶于容贵妃,正这时,紫晶快步走进来:“娘娘,出事儿了。” “怎么了?”容贵妃皱眉,“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真是不让人安生!” “和婕妤的大宫‘女’珊瑚去使臣住所传话,回来的路上撞见了慕依公主的‘侍’‘女’,说是给木耶王子送点心,食盒打翻了却是几包‘药’粉。”紫晶一言代之,“皇上也已经知道了,如今慕依公主也算是妃嫔,只是没下明旨罢了,且牵扯到和婕妤,娘娘贵为贵妃,自然该知道的,皇上说让娘娘去大帐。” “恩,本宫知道了。”容贵妃闻言,将身上的衣服褶皱抚平,带着两人出去了。 大帐中,和婕妤、慕依公主及木耶都在。 “皇上,这可不能怪我,我连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慕依委屈道,“我在衣柜里发现了这东西,自然不敢留着,只好将东西给哥哥,让他帮忙处理,皇上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晔成帝皱眉,转头看向大太监夏礼。 夏礼上前低声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然派人审问那个‘侍’‘女’,那‘侍’‘女’只说自己受公主之命送东西罢了,另外,在路上发现了几块儿鹅卵石,上面还抹了些油。” 正说着,外间便有人禀报,容贵妃来了。 “皇上万岁――”容贵妃行礼。 “免礼。”晔成帝道。 “见过贵妃娘娘。”场中诸人皆向容贵妃行礼。 容贵妃略过和婕妤,却是向木耶与慕依还了半礼,慕依还未受封,她现下仍是外族公主,合该如此。 和婕妤见状,捏了捏手中的丝帕。 “皇上,这违禁之物到底来自何处还有待查证,只是臣妾觉得那‘侍’‘女’跌倒,未免有太过凑巧之嫌,而且还恰好让和婕妤的大宫‘女’看见了,这可说不准有什么内情呢。”容贵妃意有所指,说着还看了一眼和婕妤。 和婕妤皱眉,上前道:“皇上容禀,臣妾只是想召见使臣家眷,让大宫‘女’前去传话罢了,公主的‘侍’‘女’缘何会跌倒,臣妾却是不知了。” 第131章 搜宫(一) “原来是这样,臣妾明白了――”容贵妃不待晔成帝反应,便道,“不过是碰巧罢了呢――也是,和婕妤妹妹不过一介后宫妃嫔,也难将手伸到使臣那边去吧……” 容贵妃上前拍拍和婕妤的手:“和婕妤妹妹放心,相信皇上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清白的,不过啊――”容贵妃转了转眼珠,语重心长地道,“这话本不当我说,不过妹妹入宫也有五年之久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女子在家从父,出门从夫,虽然妹妹贵为公主,本不该一概而论,但妹妹也不能日日召见使臣呀,也怪不得妹妹的‘大’宫女随便出个门都能碰巧遇见违禁之物了,这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 和婕妤捏了捏手中的丝帕,心中暗恨:“姐姐此言未免有失偏颇,妹妹只是思乡心切,又挂念父皇母后的身体――姐姐总理事物,总是知道的,召见使臣一次也只能谈半个时辰,故而妹妹才又接连召见了几次……”和婕妤伸手举起丝帕按按眼睛,“姐姐这样促狭,妹妹都没脸见人了。” 不知羞耻的东西,要不是刚糟了皇上训斥,看本宫不收拾你…… 容贵妃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仍一副安稳平和的模样,道:“好啦,我知道你委屈,只是此事事关慕依公主,本宫不免要搜一搜你的大宫女了――妹妹放心,本宫知道你是清白的,只是总要将事实摊开才能清楚明白,避免误会不是?”容贵妃亲切地拍拍和婕妤的手,“你放心,本宫一定秉公处理,诀不会让妹妹蒙受不白之冤的。” 和婕妤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容贵妃,再望望上首不动声色的晔成帝,垂下首轻声道:“贵妃姐姐去搜便是,只是不知道姐姐是搜嫔妾的大宫女――还是搜嫔妾的帐子呢?”和婕妤抬起头,掠过容贵妃,望向晔成帝,“嫔妾也自知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凑巧,事关三国之和,嫔妾也不介意贵妃姐姐一起清查,也算是,对得起嫔妾的封号了。” 说着,和婕妤上前向晔成帝行一礼,又向羌国二位行礼,抬首向晔成帝道:“若是皇上与公主不介意,也可同去,嫔妾只求,别误会了便好。”说着,和婕妤烟波流转,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晔成帝,似嗔还痴。 容贵妃见此境,一咬牙微沉了脸色,上前道:“皇上,既然和婕妤自证之心如此急切,不若便如了和婕妤的意如何?” 晔成帝心中玩味,颔首道:“既如此,公主可愿一道前去?” 慕依脸上还有些委屈的神色,见状,小声道:“去就去,我又不是小气鬼!”说着抬头上前,“皇上,证明了和婕妤娘娘的清白可还要查我的事儿呢,您可别忘了我。” 晔成帝笑道:“这是自然了,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公主,不过朕自是相信公主的。” 慕依脸上立马带了笑:“当然了,我问心无愧,皇上当然相信我。” “就这样?”兮离倚在软塌上,看着弄琴。 “就这样?――娘娘,您觉得这还不算什么?”弄琴瞪大了眼睛,“两国公主相互陷害,还当着两国使臣的面呢。” “这算什么。”兮离起身,走到窗前摆弄着新采的花枝,“和婕妤本来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忘忧散是什么东西,她既然敢将事情弄出来,就有办法把自己摘出去,她洗脱了嫌疑,自然慕依公主就遭殃了,一箭双雕,可惜啊,功亏一篑,慕依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倒是有趣地紧。” “娘娘,弄琴不明白,为何和婕妤洗脱了嫌疑,慕依公主就遭了秧呢,就算不是和婕妤动的手,别人也能做呀?”弄琴递上剪刀让兮离修剪花枝。 “你呀!你是真不明白还是逗我开心?”兮离点点弄琴的额头,“忘忧散,那是对付谁的?不是对付我,也不是对付其他宫妃,而是对付皇上的――那可是毁人的玩意儿,宫中嫔妃谁舍得让皇上接触?只有越国公主和羌族公主,才有可能用这种东西。” 兮离笑了一声:“谁知却被换成了麝香红花,这后宫斗争皇上心里一清二楚,且麝香红花之类的东西正是羌族盛产,退一万步说,推到羌王家务事之中也是差强人意的。” “发现忘忧散,是给皇上敲警钟,是帮了皇上;发现麝香红花,是把后宫争斗摆到台面上,是不识时务不分轻重,这效果可差了不止一大截儿呢!”兮离拿着剪刀咔嚓一声将斜溢的枝条剪断,“更别说――” “更别说这两人都是外族人,做什么皇上也不会奇怪呢,对吧娘娘?”弄琴接嘴道。 “就你聪明――”兮离笑着放下剪刀。 围场。 一行人来到和婕妤的帐子前。 说起来和婕妤身为一介庶三品妃嫔,身份在随行宫妃中最低,且身在围场,条件本就不比宫中,本是一个帐篷便可安置了的,不过考虑到和婕妤的公主身份,本次又有羌越两国使臣又都在,故而和婕妤的帐子与惠妃等同,还额外搭了一顶作召见使臣之用,算起来竟是与容贵妃比肩了。 容贵妃位分最高,总理事物,加之又看不起其他嫔妃,从未亲自前来过,一靠近帐子脸色便愈发不好看,惹得晔成帝暗中看了几眼,容贵妃这才惊觉,定神道:“这天气炎热,皇上跟公主都在,不若先去婕妤的主帐稍作歇息,让宫人们去搜和婕妤大宫女的帐子可好?” 晔成帝可有可无地颔首:“贵妃位分最高,事关后宫自是听贵妃的。” 容贵妃一喜,笑道:“那咱们便先进帐子吧,婕妤妹妹放心,本宫派了本宫宫中的总管亲自去查,你安心歇着便是。” “妹妹在此谢过贵妃姐姐了。”和婕妤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容贵妃见状,心里咽下一口气,进了帐子坐下。 少倾,容贵妃的大太监进来,低着头道:“禀皇上,禀贵妃娘娘,大宫女珊瑚的帐子里除了些越国旧物,其余无可疑之处。” “越国旧物?”容贵妃微微皱眉,看了看晔成帝,又带着犹豫之色看向和婕妤:“按理是没什么的,只是婕妤妹妹,既然搜都搜了,不若将一切都解释清楚,难免误会?” 和婕妤面上带笑:“这有什么,便是我这里也有些使臣献上的越国风俗之物呢,皇上也是知道的……”说着面上略带微红,“再说,珊瑚这丫头也是离家多年,在身边留些亲人的纪念也不奇怪,若是贵妃姐姐心有疑虑,叫珊瑚来问上一问便是了。” 容贵妃越发心气不顺:“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姐姐自然要照办了。”容贵妃偏头,“传珊瑚――” “回禀娘娘,这香囊是奴婢娘亲在离家之时给奴婢的,已经跟了奴婢十数年之久,其余带越国图案的均是些衣物挂饰,是奴婢于婕妤娘娘送亲时所穿,便一直留了下来,奴婢一直是用箱子锁住的。”珊瑚面色平静,分毫不见慌张。 “哦?送亲之时所穿?”容贵妃惊讶,“那可是五年前的事儿了呀,你一直就这么锁在箱子里随身带着吗?” 几人闻言均若有所思。 珊瑚却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婢自小便入宫陪伴公主,奴婢的家人对奴婢也颇为关心,且公主心地善良,也准许奴婢与家人联系,可奴婢陪嫁公主之时,时间仓促,竟是与亲人也没见上一面,此次奴婢听说娘娘可以召见使臣及家眷,便想着将旧物带来,或许能求个恩典,带给家人点什么东西,便是睹物思人也是聊胜于无了。” “虽是情有可原,不过这可是有违宫规的!”容贵妃眼光一厉,接连训斥道。 “奴婢、奴婢想着,或许娘娘会向使臣赏赐些什么,来了围场才知道这是异想天开,故而又重新将箱子锁上了。”珊瑚垂首,“是奴婢痴心妄想了,不过奴婢绝没有违例之举,知道不行之后,奴婢也细细清点了物品,要悉数带回宫中的。” “皇上,此事嫔妾亦有话要说。”和婕妤见状,出声道,“珊瑚这丫头从小陪嫔妾一起长大,嫔妾不免娇惯了她一些,此次嫔妾也是在来的路上见她将箱子带上,才知道这丫头还有这种心思的,嫔妾也立马就训斥了她一顿,她只是思念亲人罢了。” “不知者无罪,何况珊瑚也并没有真的违反宫规,此事也与我们要查的没有关系,便不要再多做纠缠了。”晔成帝见容贵妃还要再说,出声制止道,“不过和婕妤身边的宫人还是该管管,至少要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是,嫔妾一定好好教训这丫头……谢皇上”和婕妤顿时笑道。 容贵妃咽下口中的话,又见和婕妤含羞带怯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道:“接下来便是主账了,和婕妤放心,本宫已经吩咐下去了,让搜的人都小心些,一定不会乱了和婕妤房中的布置。” “容贵妃娘娘考虑周全,嫔妾不胜感激。”和婕妤转头对容贵妃一笑。 132 册封 “慢着。”晔成帝突然出声。 “皇上?”容贵妃转头,见晔成帝面无表情,不禁心里有些打鼓。 “夏礼,你亲自去。”晔成帝抬手指着身边的大太监,轻皱眉头,“手脚轻着些。” “奴才遵命。”夏礼回到,转身便带着身边的几个小太监开始巡视,一边的容贵妃见状,先是怒气上涌,紧接着便白了一张芙蓉面。 她这次可真是心急了!容贵妃站在晔成帝面前,垂下的右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袖,她一见此事牵扯到越羌两国公主,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搜嫔妃住处,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若真是什么两方纠缠不清的*官司,这般行事也无可厚非,无非也是叫人诟病沉不住气罢了。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和婕妤的侍女“偶然”撞到了羌族公主的东西出了问题,不管是对和婕妤还是羌族公主来说,此事到头来恐怕都奈何不了她们二人——一个最多是管束侍女不利,另一个被打到泥里去也就是德行有亏便罢了。 若是在宫里,那和婕妤便是再无辜也得吃个挂落,宫里这种地方,你看到了听到了撞到了什么事儿便是错,可这是在围场,还是同时宴请两国使臣的围场,和婕妤能被这种虚无缥缈的罪名影响吗?不能。更何况和婕妤这里还没什么问题,侍女私带旧物?这能算什么问题,说不得为了这思乡情切,皇上还要补偿和婕妤一番呢。 再说羌族公主,虽说现在羌族公主是板上钉钉了要入宫的,可她还没入宫呀,没入宫,她便仍是羌族的公主,别说是传递药粉,就是她在身上揣上几包也没什么好诟病的,你就算是再抓着不放,也不过是影响她的位分罢了。 这样一想,容贵妃又确信这事儿是和婕妤做的手脚了,将羌族公主的位分拉下来,至少要她和自己平级,又能借着被牵连委屈的名号顺便讨几分圣眷,合该是这平平顺顺在宫里过了这么些年的“前公主”能做的事儿。 容贵妃心里期盼着和婕妤做事儿不那么仔细,能查出点儿什么手脚出来,否则她便真成了笑话了。先是儿子做事儿不过脑子遭了皇上训斥,后又不分青红皂白,没一点儿证据便搜了个三品嫔妃的住处,足够宫中那群闲人讥笑几个月了。 然而和婕妤怎么能让人查出什么来呢?她的确是做了些手脚,也的确此次的事儿有几分巧合,但她本就不是什么蠢人,哪里会在自己住处放些不对劲儿的东西,自是牵连不到她什么的。 只是自己辛苦沉寂在宫中多年所作出的姿态,怕是再不会有人信了。 本来此次算计羌族公主的事儿,其目的也就是容贵妃所想,只是和婕妤要更小心一些,自始至终和婕妤就没想明面儿上与这些阴司有半点关系,只是还是有人技高一筹,不肯让她脱身罢了。 “启禀皇上。”夏礼跪在帐中,“和婕妤娘娘住处并无异常。” 夏礼也是心中叫苦。 本来吧,这皇上打心眼里就没想让这两个异族公主好过,狗咬狗一嘴毛就更好,可是这时机不对啊,要是晚上那么一两天羌族公主成了宫妃,这两个公主都得吃挂落,现在可好,说不得还得补偿一番。 夏礼也是倒霉。本来这事儿他不该管,也不该知道,可这不知为何皇上此次就把这件事儿交给他了,他合该在羌族公主册封之前将此事压下去,再在册封之后收手观看,可谁知就没压住呢?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晔成帝气恼吗?自然是气恼的。他发现了和婕妤的不满,也知道了和婕妤要怎么做,更是打算好了之后怎么处理此事,谁知道这件事儿就被提早发现了呢?铸造好的金册就在主账书房的桌子上,圣旨上的字儿还没干呢! 当然,让晔成帝气恼的还不止这一点。晔成帝确定和婕妤是不想让此事现在发生的,那到底是谁做的手脚?和婕妤处传出的话应是册封之日,是谁从中作梗,将日子该做今日,又让此事发生地如此招摇?是慕依?或是容贵妃?更甚至,难道是惠妃? 不,不会是慕依,现今慕依还没有左右和婕妤处消息的本事,她只能顺水推舟。也不会是容贵妃,容贵妃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看她那个蠢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明明刚进宫的时候还有几分机灵劲儿,这些年错事一件件地做,晔成帝完全不觉得她有本事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成这件事儿。 惠妃……也不会。晔成帝心中叹气,他自然是有愧于惠妃的,可惠妃处他也是放了人的,这些年惠妃一直都很安分,晔成帝也就愿意给她体面,惠妃也没有辜负晔成帝的这份体面,除了长平公主,她什么都不在乎,也从不做多余的事,晔成帝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这围场里,还有谁有这份本事呢。晔成帝不是气恼要给两个公主做脸,不过两个宫妃罢了,他高兴的时候能做两国和平的筹码在宫里纸醉迷金,他要是不高兴了,宫里也多得是磋磨人的法子。晔成帝又不是什么面人,宫里的手段他一清二楚,所以他把自己的后宫把的严严儿的,出了什么事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再不济他也得知道来龙去脉。 晔成帝这个人,不仅事事但求了于胸中,他还异常记仇,不说别的,就说这温修媛,好不容易生了个皇子,才升了半级,一个正三品修媛,连个正经宫室都没有,这还是当初宠妃的亲妹妹呢,为了什么,还不是当初温修媛小产之时惹了晔成帝不快,这么些年了这口气也没发出来,还有那湘昭媛、淳婉仪一流,当初的事儿不清不楚的,几个女人之间心思绕来绕去,直接将晔成帝惹恼了,这不,湘昭媛生了皇子,也是半级晋封,还是皇后求来的,多可笑啊,还丁点儿没动闹事儿的兰才人,将湘昭媛气的成天见儿的胸闷,要不是两国使节前来,晔成帝差点儿就没把淳婉仪和兰才人一起丢去昭和宫了。 是了,晔成帝吐了一口浊气,倒是他自己想差了,这事儿一出,这围场里的几位其实最后都捞不着好,问题在于,宫里还有谁手能伸这么长,连围场里的事儿都能不声不响地办好呢。晔成帝眯着眼睛,他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痛快。 “看来此事确实与和婕妤无关,爱妃受委屈了。”晔成帝起身道,“好在此事发现地早,未曾对慕依有害,只是公主的名声倒是妨害了。”言下之意便是也不再追究慕依之不是了。 “只要皇上相信慕依便好啦。”慕依笑着道,“我羌族女子向来不管别人的言语,他人之言,管我何妨?” “是公主气度天成。”晔成帝笑道。 当天,晔成帝便发下明旨,还将慕依封作庶二品淑容,封号曰锦,入住璃掖宫主位,还将和婕妤位分晋升至庶二品淑媛,仍住嫦离宫正殿。 发旨当天容贵妃便差点儿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远在宫中的妃嫔们听说一下多出两个二品来,更是心气难平,宫中妃嫔本就不多,又多两个高位的,兮离一派还好,剩下的一个个更觉得无望了。 就是围场这边,册封的主角两个也是心气儿不顺的。 和婕妤也就罢了,本来便是她设的计,也是她得利,只是此次连跳三级,一跃成为少有的高位嫔妃,令多年蛰伏的她心中不安罢了,况且她忍气吞声闭门不出多年,此番得意,心中也难免舒畅。 可慕依就难过多了。 她是有被算计的觉悟,也知道此事儿和婕妤是会得点儿好处的,可她没想到和婕妤能恰好越到她顶头儿上去啊,淑媛淑容,仅仅一个字,便是一个排位,此后她也再不能明面儿上对和婕妤端架子了,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本来觉得,就算皇帝拿不住和婕妤的手脚,还要补偿和婕妤一番,也该是捏着鼻子给的呀,以她对上位者的了解,晔成帝也不会特意将和婕妤抬到她头上来,而她也许会被压一压位分,可也不该比和婕妤低,这样一来,既拉了和婕妤做那挡箭牌,又能踩着和婕妤一头,何乐而不为呢?谁知最后一样儿也没落成。 她还是二品,以她对晔成帝后宫的了解,能在她头上的也没几个,宫妃们除了看不顺眼多年在宫中突然跳出来的和婕妤,应该更看不顺眼年轻的自己,而自己还处处比和婕妤矮一头,此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又是自己才知道了。 而晔成帝,也在隐隐发泄了一同后,终于摸到了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本觉得是个安分的,给个体面也无有不成,谁知也坐不住了。”晔成帝嗤笑一声,将手中的密信放下,“既如此,也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133 第 133 章 “两个庶二品?”兮离拿起手中的信纸,漫不经心地问道。 “围场那边传来地消息,说是已经下旨了,就等着回来择吉日册封。”弄琴端来香炉,“皇上没跟娘娘提起?” 兮离将手中信纸丢入炉中,取出一旁地木盒放入信封:“皇上开始可不是这么打算的,等着瞧吧,这事儿谁沾了谁倒霉。” 将木盒递给弄琴,示意她放好:“传令下去,叫我们的人都规矩些,可别撞枪口上。” “娘娘放心,咱们的人都安分守己着呢。”弄琴笑道,“宸月宫的规矩底下的人都是知道的,谁都不敢自作主张。” 次日。宸月宫。 “和淑媛以及锦淑容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兮离稳坐上首,淡淡道,“嫦离宫自不必说,本宫已经吩咐下去,待和淑媛回宫,便将她宫中规制都提上来便是了。另外——璃掖宫也是早些便安排好了的,淳婉仪也是老人了,待锦淑容入住后也要尊敬主位。” “谢娘娘提点。”淳婉仪起身略略一礼,“臣妾庶五品之身独居璃掖宫已久,如今可算是盼来主心骨了,臣妾深知上下尊卑,必当事事以锦淑容为先,还请娘娘放心。” “如此便好。”兮离点头道,“宫里也些许年没进什么新人了,锦淑容也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年纪又小,若是有什么不得当的,你们这些老人该提点便提点,可都听清楚了?”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湘昭媛带着众嫔妃起身道。 看着众人鱼贯而出,兮离端起茶杯,末了又放下,轻声叹了口气。 “娘娘叹什么气呢,可是茶水有什么不妥的?”弄琴上前,轻揉兮离的额角。 “本宫只是在想,好不容易安生了几日,又要闹些幺蛾子了。”兮离道,“皇上憋着气儿呢,等他们都回来了可有的好戏看。” “娘娘稳坐钓鱼台,有什么可伤神的。”弄琴笑道,“倒是皇上眼看便要回宫了,好些嫔妃都坐不住,眼巴巴地盼着呢,娘娘可有想好带什么人迎接皇上?” “有什么可想的,叫宫里的人都给我老实呆着,免得有些不识趣的脸都丢到外人面前去。”兮离道,“大皇子最近如何,可有安分些了?” “回娘娘,听说是皇上因为大皇子之前的事儿,在围场狠狠训斥了容贵妃,最近大皇子倒是安分,每日按时上下课,闲暇时便去马场的小马驹。”弄琴轻声道,“这小马驹只大皇子一人独有,听说是容贵妃请皇上赐的,大皇子很是上心,成日想着怎么喂呢。” “倒是乖觉些了。”兮离挑眉道,“看来容贵妃也是怕了,想方设法拘着大皇子呢。” “既然如此,便叫大皇子、三皇子和慕儿都与本宫一道去迎接他们父皇。”兮离起身,“本宫去看看甠儿和若锦。” 成帝十四年四月初,晔成帝携众人回宫,皇后率众皇子与群臣于宫门前迎接,羌族公主慕依以庶二品淑容的身份入宫,于四月十六吉日同和淑媛一同册封。 同月,皇后之父,刑部尚书、内阁大学士阮修正上表请辞,帝再三留之,未果,着阮修正正一品太傅之位,于尚书房授课,刑部尚书之职授于礼部侍郎郑文远。着大学士曹安之孙为三皇子伴读,准三皇子于尚书房习文。 “三皇弟,你看你这瘦胳膊瘦腿儿的,怪不得父皇不叫你去马场习武,也就能学学这些诗词歌赋的了。”说话的是大皇子,只见他捏着三皇子的一边手腕甩了甩,“不过看三皇弟你手腕子如此无力,想必笔下功夫也是无望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呢,只怕是会让父皇失望呀!” “大哥这话可不对,三皇弟虽不如大哥身强体壮,但也是康健,何况三皇弟的字是父皇亲自夸过的,哪里来的让父皇失望一说呢?倒是大哥,听说昨日习武又输给舟清了,容贵妃娘娘可是又训过大哥了?” “二哥!”三皇子眼睛一亮,趁大皇子一不备便挣开了手,蹬蹬几步上前躲在二皇子钟祺慕身后。 “你!”大皇子顿时气急,正待要说什么,便见钟祺慕身后的梁舟清,顿时一缩,转眼瞧见身边的伴读——正是大皇子的表兄,容贵妃的娘家侄儿,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心中有怒又不便发出,粗声道:“哼!二弟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只不知是不是光长了嘴皮子!本皇子要去看父皇赐的御马了,就不陪二皇弟闲聊了。” “还不快走!”说着踹了身边的表兄一脚,拉着他便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谁不长脑子——”三皇子看着大皇子离去,小声嘟囔了一句。 “好啦。”钟祺慕拉起三皇子的手,“给二哥看看伤着没有——不是叫你躲着点儿大哥,有事儿就叫我么,叫你母妃看见又要担心了。” “刚下学大哥便抓住我了。”三皇子委屈道,“还不是因为今日二哥不在,若是二哥在,大哥才不敢碰我呢。” “都是臣下的不是。”梁舟清皱眉道,“大皇子昨日输给我又被师父斥责了,想必憋着气又不能寻臣下的麻烦,这才将气发在三皇子殿下身上。” “怎么能怪你,明明是大哥小心眼儿。”三皇子一手拉着钟祺慕,一手拉住梁舟清,“别想大哥啦,二哥,昊儿饿了,咱们去找母后和母妃他们好不好,弟弟今日出宫门的时候听说今日母后设宴呢。” “就知道你惦记着呢。”钟祺慕伸手点了点三皇子的额头,“不过今日二哥要和舟清一块儿出宫去,二哥叫小胜子跟昊儿一起去找母后可以么?” “二哥你出宫竟然不带我也不带小胜子么!”三皇子皱鼻子,“二哥不是要偷偷出去吧!”说着便伸手拉住钟祺慕的袍角,“二哥你也把我捎出去吧,不然……不然我就告诉母后去~” “好啦,昊儿别闹。”钟祺慕示意身后的小胜子,“二哥出宫是父皇吩咐有事要办,这次是不能带上你了,叫小胜子带你去见母后,二哥有机会一定带你一起出去如何?” “那……那好吧。”三皇子顿时垂头道,“那二哥你可要记住啦。” 后宫。 皇后于湖心亭设宴,宫中妃嫔们俱到。 “怎么不见温修媛?”兮离看看四周,问道。 “回皇后娘娘。”明熙宫主位瑶修仪起身道,“前几日倒春寒,六皇子又着了凉,温修媛日夜不眠地照顾着呢,倒是辜负皇后娘娘美意,托我给您谢个罪呢。” “辉儿又病了?”兮离皱眉,“好好地怎会着凉,弄琴,你命人拿传本宫的旨意去请院首刘太医,叫他仔细着调理六皇子的身体。” “是——” “皇后娘娘心慈,那臣妾便代温修媛谢过皇后娘娘了。”瑶修仪笑到,举起手中的酒樽,“臣妾先敬娘娘一杯。” “你这机灵鬼——”兮离笑到,“借本宫的酒来谢本宫,这可不成。” “皇后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咱们姐妹有什么东西是皇后娘娘瞧得上眼的?可不是只能嘴上讨个巧了。”说话的是锦淑容,她一向明艳活泼,有正是年华正好,进宫以来也是得宠,闻言便笑着打趣道,亲近之意一目了然。 “可不是么,前几日听说底下新送来的明前茶,皇上自个儿一点儿没留,全送到宸月宫去了,今儿个又得了铁观音春茶,娘娘若是喝不完,不如分些给咱们姐妹。”容贵妃闻言,顿时忍不住接道。 “一个个的都长了张利嘴,本宫可说不过你们。”兮离撇了一眼容贵妃,悠悠笑道,“本宫记得容贵妃最爱碧螺春,可惜今次送来的明前茶里只有龙井,皇上惦记着本宫钟爱龙井,这才送来,待新送的雨前茶入宫,本宫便命人给容贵妃送去,只是容贵妃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容贵妃顿时忍不住气闷,明前茶珍贵,都是皇上吩咐才会特意采摘,雨前茶年年都有,有什么好稀罕的,何况皇后送的东西,喝了她还嫌刺嘴呢! “什么明前茶、雨前茶的,皇后娘娘,你们说的慕依都不懂~”锦淑容见状,转了转眼珠子,笑到,“慕依还是最喜欢塞外的奶茶,甜甜的,好喝,宫里全是苦汁子,可喝不惯了!” “锦淑容不说本宫还忘了。”兮离望向一旁的弄琴,“去把前几日新进的红茶拿来。” 又向一旁的锦淑容道:“这红茶味甘,最养人不过,淑容定然喜欢,听说也可以用来制奶茶,不过这红茶往年都是宁淑仪的心头好,今年宁淑仪可要忍痛割爱,分淑容一些了。” “真的?那谢过皇后娘娘啦。”锦淑容惊喜拍掌道,又望向一边的宁淑仪,“好姐姐,你就大方分妹妹一些,慕依可是喝够了苦汁子了——” “有什么分不分的,本就是皇后娘娘心善,往年才将这红茶独独给我,妹妹既然心喜,尽管向皇后娘娘讨要便是了。”宁淑仪笑容不变,“对了,这红茶冲泡虽不似别的茶复杂,却也有些讲究,妹妹身边的人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便是了。” 134 第 134 章 “多谢姐姐~”锦淑容抚掌而笑,“那就如此说定啦,妹妹到时来叨扰,姐姐可别嫌弃妹妹。” “那是自然。”宁淑仪笑到。 “锦淑容年轻貌美,自是不会讨人嫌,只怕到时候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有的人可就连哭都不知道哪儿哭去了。”容贵妃正当气闷,又见宁淑仪惺惺作态,忍不住出言刺道。 “贵妃娘娘此言臣妾倒不知是何意了。”宁淑仪淡淡道。 “本宫什么意思,有心的人自然会明白,无心之人,说了也是白说。”容贵妃见宁淑仪如此,嗤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亭间一时沉闷无声。 “娘娘,三皇子殿下求见。”兮离正待说话,便有宫人上前禀报。 “快让他进来。”兮离道,又朝瑶修仪说话,“昊儿可是许久没来本宫这儿了,你可不许拘着他。” “臣妾哪儿敢呀——”瑶修仪作委屈状,“昊儿前几日找二皇子胡闹被皇上撞见了,下旨让他这几日抄写经义,臣妾估摸着还没抄完呢,您看,这又坐不住了。” “儿臣拜见母后、见过众位母妃——”正说着,三皇子便迈着小短腿儿进来了。 “来母后看看,几天不见昊儿小脸儿都尖了,可是瘦了。”兮离伸手将三皇子召至身边,“你这是打哪儿来呢,脸都跑红了,身边伺候的人呢?” “儿臣是从上书房来的,三哥身边的小胜子跟着呢,其他人儿臣都叫他们下去了。”三皇子一边说道,一边朝瑶修仪摇头晃脑,“母妃来赴宴都不等儿臣,一定是不疼儿臣了。” “你父皇给你布置的经义可还没抄完吧,母妃可不敢带你出来,让你父皇知道了看你怎么办。”瑶修仪嘴角噙着笑,逗着三皇子。 “昨日便抄完啦。”三皇子委屈,“母妃连这个都不知道,可见是不疼儿臣了。” “母妃不疼昊儿,母后疼你。”兮离笑道,“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告诉母后,母后给你做主。” “对了,你说小胜子带你来的?怎么不见你二哥?”兮离轻皱眉。 “父皇有事情吩咐二哥办呢。”三皇子道,“大哥也去马场看小马啦,所以昊儿才一个人。” 同时,宫外,三皇子钟祺慕与梁舟清一行人到了顾将军府上。 “师父在哪儿?”梁舟清上前,随口问道。 “少爷回来了?将军在练剑呢。”门房一见梁舟清便笑开了。 古语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弟子在古人的认知里是很重要的一个人,是半子的身份可不是白叫的。 梁舟清自被顾业与阮卫轩收徒之后,身份便大不同前,甚至可以说是水涨船高了起来。 阮卫轩也就罢了,他到底是阮家的人,阮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多方牵连,梁舟清这个徒弟也就是较外人更亲近罢了。 顾业可不一样。 顾业是属于空降那一类的,本身身份成谜,在兵部本当受到排挤。可是呢,人家自己有本事呀,兵部除了阮卫轩能在他手上过个几招,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又有晔成帝在身后撑腰,有心人对他的来历也有几分猜测,于是乎当着面儿只有人上赶着讨好他的。当然,背后算计他的也不少,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之前顾业那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话坏话都半点不听,整个儿一个油盐不进,脾气上来了晔成帝都得看他脸色,偏偏又只有别人上赶着求他的。自打收了梁舟清这个徒弟,不为自己也得为徒弟着想,总算是能耐着性子跟别人寒暄上几句了。不说别人,就连晔成帝也松了口气,心道自己这徒弟给他找的好。 另一方面,顾业那在都城里也是独身一人,偌大一个将军府,就一个管家外加一个厨子伺候着,若不是晔成帝看不过去硬塞了几个小厮,顾将军怕是洗澡水都得自己烧。自打梁舟清拜了师,顾业便真拿他当半子看待,一身本领都要尽数教给他,又有阮卫轩在旁边虎视眈眈,自然更是上心,恨不得梁舟清日日在这将军府扎根儿,管家见此,也拿梁舟清作少爷看待。久而久之,都城中的人也知道,梁舟清除了是二皇子伴读之外,也是顾将军的爱徒,轻易得罪不得。 “去禀告师父,有客上门。”梁舟清吩咐,又对钟祺慕道,“师父练剑的时候剑气四溢,我也等闲不敢靠近,咱们先去书房坐坐。” “自然是客随主便。”钟祺慕道。二人说着便进了书房。 “舟清,此次按父皇的意思,你怕是也要跟着你师父走一趟了。”钟祺慕坐下便道。 “我早有准备。”梁舟清道,“我这身份现下在你身边是待不久的,此次不离开,今后也会有这一遭,只是我一走,你的伴读又是谁来当呢。” “父皇自是有打算。”钟祺慕道,“你别担心,如今我才六岁之龄,万事有父皇母后操心,就算父皇疼我,让我接触些政事,我也是在一旁看着便是,至于伴读——父皇说他自有主意,想必是有人选了,我也不担心,父皇总不会害我。” “你心中有数便好。”梁舟清笑到,“只怕我这一走,你又有新的伴读,怕是不过几月便要忘了我罢。” “舟清怎么这样想我。”钟祺慕瞪他一眼,“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人?我可要生气了。” “怪我怪我。”梁舟清见钟祺慕瞪圆了眼睛,忍不住点点他的眉间,“难得见你这般,平时可真像个小老头。” “两个小老头儿等的久不久?”正说着,顾业进来了,“丁点儿大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老成,一点儿都不可爱。” “师父说笑了。”梁舟清见惯了顾业每个正形儿,也不奇怪。 “皇上让二皇子带了什么话儿?”顾业见梁舟清还是板着一张脸,撇撇嘴,对钟祺慕道,“让他直说他不说,非要卖关子让我问你,我看就是成心让你出来玩儿的。” “……父皇说要顾将军你带着舟清去守关。”钟祺慕噎了一下,顿了顿,打算不理会顾业,继续道,“孙将军守关已有一年,也是兢兢业业,父皇体谅他人在边关,家里又有一大家子要操心,往来不易,故而让他回都城来,说是要加封太傅,以后就教我们骑射功夫。” “老杂毛儿手伸长要被宰?”顾业咧嘴笑道,“我当初就跟你父皇说姓孙的不行,让我去边关,他死活不松口,现在想起我了吧。悔不当初了吧?” “得,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顾业对梁舟清道,“舟清,你叫管家他们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咱们跟着就上路。” “手伸长?”钟祺慕喃喃道,“顾将军,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哟?还没想明白?”顾业凑到钟祺慕跟前儿,“最近不就围场出了事儿么,你父皇可小心眼儿,估计是姓孙的插了手,这手眼看就要被剁掉了。” “围场?”钟祺慕皱眉,“围场出事不是后宫争夺么?跟孙将军有什么关系?再说孙将军人在边关,就算他想插手,围场是都军负责驻守,他也使不上力呀?” “啧啧啧,怪不得你父皇要让你来呢。”顾业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拿起茶喝一口,“姓孙的那可是将军,我虽然看不上他,不过他这军功可是实打实拼上来的,早年他官职低的时候也是摸爬滚打的,有几个心腹袍泽在其他军队不奇怪,都军又更是鱼龙混杂,好些都是都城纨绔子弟去混官职的,有他的人就跟不奇怪,皇上把他调回来应该还会封个都军统领,想来是想一锅端了。这是其一。” “其二——”顾业喝口茶,继续道,“其二吧,这前朝后宫息息相关,你父皇后宫那还算是人少的,你那几个母妃可大都是朝中大臣之女,围场那事儿都闹到使臣那边去了,肯定不只后宫的人在出力,既然你父皇动了姓孙的,那就是她女儿在搞幺蛾子了吧,至于来龙去脉,我不知道,也懒得想,回去问你母后去,你母后肯定知道。” “你父皇让你带东西没?”顾业看钟祺慕跟梁舟清都若有所思,无奈摇头笑笑,道,“让你出来不只让你传个话儿吧?” “父皇让我把这个交给顾将军。”钟祺慕回过神来,解下袍角的玉佩交给顾业,“这是父皇的贴身玉佩,父皇让顾将军不必顾忌其他。” “好好好,终于不用在这都城里憋气儿了。”顾业大笑道,“一会儿你跟舟清去你舅舅家多玩儿会儿再回宫啊。” 说着将玉佩一收,大步踏出门外,“我接着练剑去了,你们自个儿玩去!” 屋内,梁舟清跟钟祺慕四目相对,甚是无言。片刻,梁舟清道:“既然师父这么说了,咱们便去阮师父府上,然后让师父带咱们在外边儿逛逛?” “行啊。”钟祺慕道,“你也要走了,咱们今日就当为你送别。”166阅读网 135 第 135 章 阮府,在这都城也是一等一的大户。 先说这阮府老大人,大学士,才从刑部尚书的位置上急流勇退,就被皇上安个太傅的官职继续去尚书房发光发热去了。 而阮老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父亲是书院院长,也是阮老大人恩师,当时阮老妇人也算是低嫁了,只是阮老夫人父兄早逝,现下只余一侄,在礼部做侍郎,略过不提。 阮老大人一儿一女,女儿是皇后不说,儿子也是人中龙凤。 阮府可算是书香门第了,偏偏这阮公子好好的科举不考,硬是瞒着家里武举去了,正经的武状元,接着便碰上两国交战,战场上连连立功,二十来岁便封了将军,后来更是统帅晔朝北军——这里便不得不说个题外话。 晔朝大体分南北两军,顾名思义,北军常年驻守北边,南军自是驻守南方了。北边接壤羌族领土,常年有仗打,驻守之地民风彪悍,除步兵之外,北军更是有铁骑三万,堪称虎狼之师,。而南边接壤越国,南方军权多是宗亲王族掌控,其中一半儿是水师,数量上南北两军相当,但晔朝与越国已有几十年太平,南北两军的实力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除开南北两支大军,便是分散在各地的驻军,这都是小头儿,除开都城的驻军有五万,其余地方的驻军加起来也不足三万。另外则是还有一支骑兵,直属于皇帝,驻地不定,数量不详,不过大家伙儿都知道肯定不少。 北军由阮卫轩统帅,南军的统帅权在福王和安王手里,驻军总统领是兵部尚书,都城驻军虎符现属顾业,剩下的那支骑兵统帅则是晔成帝的心腹。这样一说,阮卫轩的军权之大,可见一般。 话说这阮家两父子也是有趣儿,阮老大人娶了自己恩师的女儿,阮卫轩呢,娶的也正是当初入军之时驻守北疆的将军之女,当然,阮卫轩一路爬上统领之位后,这位将军便顺势告老了。总而言之,这家子上一代都是文人,下一代全是武夫,还出了个皇后,在都城也是被人津津乐道的。 “你身边有个仆人,伺候你也许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有朝一日为了自己的私利,算计其他仆人被你发现了,你待如何?”说话的是阮卫轩。此时梁舟清与钟祺慕一行人已然在阮府,钟祺慕想了一路,一到便向自家舅舅问了方才困扰他的问题。 “这本是小人行径,我定不再重用他,念在他伺候许多年,打发地远远地便是了。”钟祺慕便道。 “许多人应当都是这样想的。”阮卫轩微微一笑,这个年纪轻轻便统帅一方大军的将军面上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想像中的煞气,反而一派儒雅,“若是这个仆人不但算计其他仆人,还带上了你呢?” “那我便查清他到底是何居心,有无与外人联合……”钟祺慕若有所思。 “看来你是有些明白了。”阮卫轩起身,“算计人是一种手段,若是这个人达到了目的也不失为才能,可分寸如何把握,对你忠不忠心又是另一回事。” “忠心是其一,知分寸是其二,有手段是其三。人无完人,不管人是什么样的人,如何用好,全看主子,这一点,你大可慢慢想,日子还长。”阮卫轩起身,向两人招招手,“走吧,带你们出去逛逛。” 另一边,宫中。 如今已然是四月中旬,前几日倒春寒才过去,今日难得春光明媚,湖面上波光粼粼,亭中一水儿美人千姿百态,倒也算是美不胜收。只是方才容贵妃被堵了几句,面上半分不见笑颜,兮离看在眼中,难免扫兴。 倒是一旁地丽婕妤见兮离兴致大减,便提出到御花园走走,兮离早些便有些不耐,闻言欣然应允,容贵妃早先便闷着一肚子气,当下便推说身子不爽不便走动,想先行回宫。 “既如此,容贵妃便先行回宫歇着吧。”兮离抬了抬眼,复又道,“这园子咱们干逛着也没什么意思,这几日御花园正是春暖花开,不若众嫔妃以御花园为题,各施所长,咱们聚在一块儿,也好图个乐子。” “这样好。”丽婕妤拍手称道,“只是娘娘可得拿点儿实惠出来,有个彩头嫔妾们才有劲儿使呀——” “就你鬼主意多。”兮离笑道,“方才皇上差人来传话,说是听说我设宴,准备忙完了便来这里,让皇上来做这个评选,头名自有赏赐,本宫上次得的琉璃冰花玉兰屏风也拿出来做个彩头,如何?” 一众嫔妃一听,原本八分的心思也化作了十分,先不说皇后娘娘拿出来的屏风,这可是之前使臣进献,独独只有一个,皇上想都没想便送去了皇后娘娘宫中,嫔妃们个个眼热;更难得的,还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这些日子皇上要不就在皇后宫里,要不就在锦淑容何淑媛宫中,这种大好的机会,自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一旁容贵妃更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偏偏这时候兮离仿佛想起了似的又道:“容贵妃既然身子不爽,这日头越来越艳,还是快快回宫歇着的好。” 周遭嫔妃都一声不吭,容贵妃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此时又更不敢发出来,强笑道:“皇上都说了要来,臣妾走的慢些便是了,只是怕坏了皇上和娘娘的兴致。” 兮离见状挑了挑眉,也懒得再与容贵妃攀扯,便道:“既如此,容贵妃自便就是,纵是只在一旁点评想必众姐妹也不会介意的。”说罢便先行向外走去。 众嫔妃四散而去,兮离与瑶修仪并三皇子走在一块儿,边走边打趣瑶修仪道:“你还不快快想怎么博得头彩去,怎么还在我们娘儿俩跟前?” “娘娘这是嫌弃我了。”瑶修仪作委屈状,“这可不行,娘娘要了昊儿可不能丢掉嫔妾这个娘,嫔妾这一不会作曲而不会跳舞三不会吟诗作赋的,今天可赖定娘娘了。” 正说着,便见前方慌慌忙忙跑来一个小太监。 “这不是丽婕妤身边伺候的人么?”瑶修仪惊讶道。 “还真是。”兮离皱眉,将昊儿的手交到瑶修仪手中,“怎么回事?” “启——启禀皇后娘娘!”那小太监一见兮离,一咕溜儿地跑到跟前,跑得急了还差点摔着,“淳婉仪娘娘在台阶儿旁边跌了一跤,说肚子有些疼,又瞧着见红了——” “淳婉仪?见红?”兮离大步往前走去,“叫太医没?” “娘娘莫急,淳婉仪身边的人已经去叫太医了,丽婕妤叫奴才来禀报娘娘,淳婉仪看着人还清醒。” “本宫知道了。”兮离颔首,一叫身边儿的弄琴,“你去叫太医院,叫刘太医亲自来,就说是本宫说的。” “是。”弄琴福身便快步往太医院方向去了。 不多时,远远便见着丽婕妤和淳婉仪的身影。 此时淳婉仪已是被搀扶在一边儿,丽婕妤在一旁看护着,兮离瞧了瞧,确实看着淳婉仪精神还好,顿时松了一口气。 “淳婉仪如何了?”兮离上前,“本宫已命人叫了刘院首来,不多时便到,婉仪自己觉着如何?这里离宸月宫不远,还是先到宸月宫去为妥。” “回禀皇后娘娘。”淳婉仪白了一张脸,小声道,“幸亏丽婕妤娘娘搭了一把手,现下嫔妾只是觉浑身无力,小腹稍有些疼,其余都还好。” “先别说话了,看你这脸白的。”兮离正说着,丽婕妤道,“娘娘,嫔妾已叫人抬了步辇来。” “做的好。”兮离称赞一句,一行人赶忙去了宸月宫,正好太医也到了。 先来的这位陈太医,是淳婉仪宫人去请的,早先便知道情况,进来便上前开始诊脉,边皱眉道:“臣早先便告诉娘娘可能有孕,只是月份尚不大,诊地不大真切,但也嘱咐娘娘要千万小心。”说罢,低头诊了片刻,又舒展眉头道,“幸亏娘娘摔地不重,皇嗣还算稳当,只是往后万万不可这般动了胎气,需得好好养着。” 正说着,刘太医跟着便进门了,兮离刚松一口气,见状道:“刘太医来得正好,陈太医已然诊过脉,淳婉仪动了胎气,你也来看看,与陈太医一同斟酌,务必要让淳婉仪这胎安稳诞下。” 刘太医闻言,也不废话,诊过脉之后便道:“正如陈太医所说,淳婉仪娘娘这一遭只是动了胎气,幸而于皇嗣无大碍,娘娘需安神定气,万不可胡思乱想,臣与陈太医一同开药,娘娘只要按时服用便是。” 这边安抚了淳婉仪,刘太医出了里间便回兮离道:“皇后娘娘,臣就直说了,淳婉仪这胎要保住需得好生静养。婉仪之前本就落过胎,身子还虚着呢,这一胎还没稳当便动了胎气,若是再生波折,恐怕不仅于皇嗣有碍,淳婉仪娘娘的身子也再难有孕。” 喜欢攻心之兮离传请大家收藏:()攻心之兮离传更新速度最快。 136 第136章 兮离眉头紧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方才陈太医所言,淳婉仪怀孕之事虽不大真切,却并未封锁消息,有心人若是出处处留心,自然是能知道的,只是此次淳婉仪虽说动了胎气,却并未遭逢大难,那今日之事到底真是意外,还是另有玄机,可就值得斟酌了。 “你先与陈太医斟酌着用药,谨慎一些,尽力调养淳婉仪的身子,也万万不可伤了皇嗣。”兮离回神,看向刘太医,“本宫会向皇上禀报,着淳婉仪安心养胎,闲杂人等不得随意打扰。” “这样便再好不过了。”刘太医躬身道。 “秉皇后娘娘,锦淑容求见。” “让她进来吧。”兮离淡淡颔首。这锦淑容来得时机倒是恰到好处。 “皇后娘娘……”锦淑容快步进来,先向兮离行了一礼,又望了望里间,踌躇道,“娘娘,不知淳婉仪如何了?” “你莫要太过担心,淳婉仪动了胎气,本宫已经着刘太医与陈太医一同用药了,想来并无大碍。”兮离道。 “动了胎气?这……”锦淑容皱了皱眉,上前向兮离作请罪状,“臣妾身为一宫之主,竟不知淳婉仪有了身孕,是臣妾照顾不周,这才使得淳婉仪被动了胎气,还望皇后娘娘轻恕臣妾失察之罪。”锦淑容心下不悦淳婉仪怀有身孕却不告诉她,让她现在如此被动,既思量是否能用这件事打击一些对手,又唯恐皇后冤枉了她,希望此事尽快水落石出。 “淳婉仪月份未足,之前陈太医并未诊治确切,淳婉仪也并未上报,锦淑容这失察之过,从何说起呢。”兮离沉吟,“万幸淳婉仪只是动了胎气,只是此事到底是意外还是另有玄机,本宫会禀报皇上,请皇上调查。” 锦淑容惊讶地抬头,想不透皇后的用意,淳婉仪只不过一介庶五品,也并未流产,为何要惊动皇帝?就算是该禀报皇帝,也不必请皇帝亲自调查。 兮离起身:“此事毕竟是在本宫所办宴会上发生,本宫自是该避嫌的。”若是她不这样做,才真是落了下乘,平白惹得一身腥。 “弄琴,去禀报皇上吧。”兮离淡淡道,“锦淑容,你也静候皇上地意思吧,至于淳婉仪,本宫已经下旨要她好好静养,你身为一宫之主,也该多加照顾她。” “是,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内室。 淳婉仪默默听着外室传来地说话声,摸着自己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孩子,这一次还想害她孩子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锦淑容也不是个好的,竟敢还想往她头上扣隐瞒之罪,幸亏皇后拎的清,这个所谓一宫主位也不是个好的! “娘娘,太好了!”淳婉仪身旁的侍女小声道,皇后娘娘特意下令让娘娘静养,这下可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娘娘了。 “这些日子的吃食要尤其谨慎,你亲自经手,安胎药让小安子去盯着,知道了么。”淳婉仪闭着眼睛小声道。 “娘娘放心,奴婢们都省的的。” 是夜。 宸月宫。 晔成帝进来便径直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皇上可查清楚了来龙去脉。”兮离睨着晔成帝,“不管查没查清楚,可都别在这儿摆脸子。” “朕虽早知后宫中总有别人的眼线,却没想到有些人的手能伸得如此之长。”晔成帝缓缓道,“不过此次总算让朕找到了马脚,看来宫里是时候放出一批人了。” “皇上不是早先便想这么做了?看来总算是能如愿了。”兮离道,“只是淳婉仪到底是无辜受惊,还是该多多安抚。” “淳婉仪之前小产,如今再次怀孕,又动了胎气,不如升个位分,以示安抚。”晔成帝颔首,复又道,“只是此次晋升后,待她生产,也不必再晋升了。” “皇上既然心中有数,妾身便不多嘴了。”兮离笑道。 “皇上可还没告诉妾身,事情的来龙去脉呢。”兮离上前为晔成帝掺起一杯茶,“妾身自己的宴会上出了这样的错,总得让妾身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吧。” “这宫里难得有你不知道的事儿。”晔成帝喝了一口茶,笑道,“不过也不奇怪,此次的事情也是阴差阳错,孙氏果然越发张狂,从太医院处得到了淳婉仪有孕的消息,怨恨自己多年不能有孕,淳婉仪庶五品之身,却连连有孕,便想致淳婉仪于死地,上一次算计和淑媛与锦淑容不成,反多了两个与她位分相当的嫔妃,心中不忿,想顺带陷害锦淑容。” 晔成帝摇了摇头,“想来上一次的顺利让她有些昏了头,这次连谨慎也大不如前,还未做好准备便行事了。” “这么说,真是宁淑仪做的?”兮离惊叹道,“妾身一直觉得宁淑仪安分守己多年,为人也清正,从不掺合些旁的事情,看来还真是看走眼了。” “不过按皇上所说的,宁淑仪如此行事,淳婉仪怕该不仅仅是动胎气这么简单吧。” “这是自然。”晔成帝笑道,“可她没有想到,也许是这些日子改变太多的原因,和淑媛比她更沉不住气,忍不住动用了多年不曾联系的人手,也要除去淳婉仪这个孩子,更重要的,顺带除去锦淑容。” “二人都动了手?”兮离沉吟道,“可还有妾身不知道的事儿?皇上,话可不能说半截儿呀。” “呵——”晔成帝冷笑一声,“宁淑仪动手在前,和淑媛沉不住气在后,两人都下了狠手,可她们二人却不知彼此行事,当日行动的人太多,宁淑仪想要淳婉仪跌下台阶,和淑媛则要淳婉仪滑下池塘,不过和淑媛太过心急,露了痕迹,淳婉仪觉得不对劲便执意取了小道而不过湖边,宁淑仪这边呢,本来有九分把握,可淳婉仪一改道,他们原本安排的地方便不能再用,宁淑仪又实在忍不下气,淳婉仪此次跌了一跤的那处,便是后来布置的了。可是匆忙之下,淳婉仪又心有防备,这一跤虽跌下,却未伤及根本,因祸得福,她这一胎反而能好好地静养了。” 兮离挑眉道,“皇上这话说得,嫔妾听着怎么这么奇怪?淳婉仪可是受了惊,动了胎气,怎么皇上说得跟捡了个大便宜似的,淳婉仪若是听到,可要伤心了。” “淳婉仪伤不伤心,朕可不在乎。”晔成帝不甚在意地道。 兮离见他这样说,沉默了一下:“淳婉仪受惊,皇上还是去看一看她,毕竟怀有皇嗣,想必淳婉仪也是十分想见皇上的。” 晔成帝转头:“总是把朕往外推。”晔成帝有些不悦兮离此时说这样的话,他们本已是心心相印,为何一年年过去,却越加生疏?难道真是相敬如宾,却只能相敬如冰么。 晔成帝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半晌,才听见一声叹息。 “有些话,我本不能说,也不该说。”兮离轻轻坐下,垂下眼帘,道,“有些时候,我宁愿自己不是皇后,还是当初的阮修仪,可以为一些事伤心,可以为几句话开心,整日里为了你牵动心神。” “离儿……”晔成帝回头,握住兮离的手。 “我是皇后,所以不能吃醋。”兮离顿了顿,继续说道,“是皇后,所以不能做有违身份的事,甚至要劝皇上雨露均沾,要有心妃嫔们的身体、心事。” “别说了。”晔成帝将兮离拉入怀中,“别说了,都是我不好。” “不,让我说完。”兮离抬起头注视着晔成帝的眼睛,“我心中其实并不想做这一些事情,可我为了你、为了慕儿、甠儿和若锦这样做了,并且也会继续这样做下去。” “我以为你可以理解我。”兮离红了眼睛,“可你显然并不能,也是我苛求了。” 兮离抽泣了一声,起身离开晔成帝的怀抱:“今日我说这些,已是逾距了,皇上若是听进去了,我希望皇上能一直记得,若是……若是听不进去,便当作妾身一时呓语吧。” “离儿。”晔成帝上前欲拥住兮离。 “皇上该去看淳婉仪了。”兮离转身抵住他,看向他的眼睛,唇角牵起一个柔美却有些无力的笑,“去得晚了,有人可是要怨妾身的。” 晔成帝沉吟良久,转身离去。 兮离闭了闭眼,坐到床沿上。这是一招险棋。皇后本是这世间最最难做的职位了,可若是皇帝愿意,皇后也可以做得惬意。如今,端看晔成帝的态度,若是他愿意花心思,她再做这皇后一些时日又有何不可;可若是他不愿意,那她也不甚愿意再做这个皇后了。 良久,久的兮离的身子都有些僵了。 她叹了口气,也许真是容不得一点软弱吧。 她正要起身。 “吱呀——”房门被推开了。 她抬头,房门口有人正看着她,唇边带着无奈的笑。 “离儿。”他上前拥抱着她,嘴唇吻在她的鬓角,“我这么笨,你不说,我怎么懂你的心情呀。” 喜欢攻心之兮离传请大家收藏:()攻心之兮离传更新速度最快。 137 番外 大晔成帝 十岁不愁,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晔成帝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明君。 为君者,十之有五,平平而已,能做到守住先祖之疆域便罢,若是能做到不宠幸奸佞,不让外戚专权,知人善用,不强求天灾绝迹,但求人祸可避,则可以称得上是明君。 为君者,世人皆道天子事事皆顺,不知其万事不可所以然。 晔成帝这一生,有许多事顺心和不顺心,有许多人喜欢和厌恶。为君者自是高高在上,晔成帝登基之前,身为嫡子,父皇虽说不上慈爱,却也看重,从小便学习为君之道的他,却从不能明白父皇的想法。 “我儿还小,有些事,你总是会明白的。”父皇曾这样说道。 钟夜祺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当时的他也并不想明白。 “你是太子,是将来要成为大晔皇帝的人,有些事你需要明白,有些事你却不需要太明白。”他的母后却这样说,“你只要记住,这个皇宫里的人,都将是你的敌人,包括你的庶母,你的兄弟,你的父皇,也包括我。” 他曾经以为他是明白的,也认为他的父皇是个失败的皇帝。 在他作为太子的十四年里,他从一开始的濡慕憧憬,到后来的平常待之,其中转变,不过花了区区三年。 他的父皇是一个任性骄纵的皇帝,是的,骄纵。 他仿佛从不考虑做事的后果。从宠幸后妃到提拔大臣,他一直都随心所欲,自从遇到贵妃后,他仿佛丢掉了最后一点克制,全然沉浸在他的爱情里,唯一的底线便是太子之位——这也许是钟夜祺唯一认可他的地方。 而他的母后则从来都克制地让人望而生畏,某些时候,甚至钟夜祺都认同他父皇从不轻易踏入硫华宫的选择,这座宫殿冰冷地如同它的主人,森然伫立在后宫中央,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地位——也只是地位。 他后来的皇后也入住了硫华宫。分封之时他见到王若绮欣喜的表情时,心里全然无甚波动,硫华宫随着新一任皇后的入住猛然鲜活了起来,而它的原主人却永远地失去了生气,被这个皇宫的上一任主人带走,深埋底下,再也不能醒来。 讽刺的是,这对于他却是一件好事,他不用担忧登基之初便出现外戚专权,刚刚有了几分得意的王家也仿若被扼住了喉舌一般沉寂下来。 然而这世上,总也有不顺心的事。 需要提醒的人总是会轻易地忘记一些事情,仅仅五年的世间,王家便再次张扬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在大晔,皇后只是皇后而已。又或许是皇后无子的原因,王家迫切地需要一些证明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忘记了这一切的荣耀都来自于皇帝。 所以柳青然出现了。 他曾经是有些怜惜的。只是她恰好地出现了在那里,父无才,兄无德,她也足够做一个宠妃,一个吸引人视线的宠妃。 是哪里让他厌烦呢?也许是无休止的提醒吧,提醒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一切,理应为她奉献所有?这未免太过可笑,太过天真。所以当看清楚这天真的底色之时,他也便一笑而过了。 而改变这一切的人,出现在他三十四岁的这一年。 阮修正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身为刑部尚书的他是正经的文人出身,却有个一心向武的儿子,而他的反应也很有趣。阮卫轩决心习武之后,他便丢了风雅爱好,一心研修刑法,多少人感叹刑部尚书的位子毁了个名满京华的风流公子。 时而大将军安凌拥权自重,几番考校之后,阮兮离便顺利进了宫。 刚开始的时候,阮兮离是有几分有趣的。阮修正将她教得太好,好地不太像他,仿佛从来都不会行差踏错,像一只刚放入缸中的锦鲤,彷徨却不失措,带着些许鲜活,让人忍不住逗弄。 后来,他又觉得阮修正将她教得不太好,太过天真,让他有些犹豫,担忧她的理智不够坚强。 现在想来,他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事实上,他曾经多次想要打破这份理智,却总是以失败告终,让他万分挫败,却又甘之如饴。 他总是在回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对她所起的爱情。 是了。最开始,只是几分牵挂罢了。这是个爱他的女人。即使那时候的他还并不知道这份爱的意义和分量,却总是忍不住记挂着。毕竟这是个爱他的女人,且是个爱他而不求所得的女人,理所当然值得些许牵挂。 后来,牵挂的分量慢慢加重,住进了心里,顺理成章地扎下了根,仿佛潺潺而流的晴天溪水,缓缓地沁润了每一存肌肤,像是初冬的落雪,飘落时赞叹着它的美,沉积时品尝它的甜,融化时深深地侵入底下,温柔地□□进最深的地底,孕育出一春的繁华,灿烂的长夏,和缤纷的秋天。 他从不理解的爱情就这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开出了花,让他心甘情愿地拿下原本装饰心田的权利和欲望,将柔软的内核献出作为泥土,浇灌以从不曾分享的宁静和温柔,仿佛长久的远行终于停留的美好,在怦然心动的时候永久的冻结,留下永不凋落的绚丽和清冷却平和的气味。 他曾经固执地想打破这冰冻的外壳,贪婪地肆意品尝这芬芳,却终究不忍破坏这不朽,转而用温柔地眼光长久地注视。而花朵优雅地伫立在那里,傲然地接受这眼光的寸寸侵略,一切在刹那间停止,仿佛是永恒又是瞬间,像飞蛾般扑进广阔的监狱,心甘情愿地被囚禁在荒芜的世界里,即使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总说他终究还是像父皇,为了爱情甘愿给出一切,他认同又不认同。认同的是,他确实是像父皇而不像母后的吗,而不认同之处,却在于他们并不都爱得无私,相反,他们爱得克制而又辛苦,时刻在理智与情感中挣扎。 就像他时刻警惕着阮卫轩独掌军权,拥兵自重,而不惜想方设法分化军权,为此不惜表面上冷落兮离,而更悲哀的是,兮离比他更小心她的父兄,谨慎地打压他们的野心,两颗靠近的心却仿佛从不依靠。 他宠幸宫妃,她明白他的用意;他携升位分,她维护后宫平衡;他有意冷落,她笑而接受;他情难自禁,她甚至出手遮掩。 他们一同打压张扬的臣子,狂妄的家族;破坏敌国的奸计,设计阴险的圈套。他是如此幸运,所收获的爱情不止属于美好,也包容阴暗。 别人都以为幸运的是她,能得到帝王的尊重与爱慕。孰不知他不知多少次地庆幸,自己爱的人能如此包容,毕竟他是那样的冷酷、狡诈又卑劣。 他们发自心底地相爱,他有时想不顾一切地疯狂,然而又一次次地克制,而她甚至比他更克制,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抑制这他们彼此的相偎相依,无数次的挣扎只带来疲惫和妥协,以及对下一次挣扎的野望。 或许这便是他们不曾也不能宣诸于口的悲哀,所以他那样迫不及待地结束了自己的统治,众人皆称明智敬佩的举动却其实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他以为自己很快便会怅然若失,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他的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幸福,甚至想让生命永久地停留在这一刻,而不愿冒着失色的风险走向未来。 在他的一生里,于公他问心无愧,于私,他或许辜负过许多人,但他绝没有辜负他爱的人,这或许是他这一生最自豪也最幸福之所在。 喜欢攻心之兮离传请大家收藏:()攻心之兮离传更新速度最快。